《武侠:师出少林》 第1章 大和尚和他的俗家弟子 少林寺,千年古刹,武林九大门派之首。 清早,阳光普照,后山一块草地上,一个肥胖的大和尚正在给一个年约十岁的男孩大谈习武的好处。 “明儿,你怎么不认真听师父说话?”大和尚见男孩一副懒懒的样儿,禁不住训斥。 “师父,我没有啊。”男孩摆出很无辜的样子。 大和尚哼了一声,道:“你真是屡教不改。师父问你,刚才我都说了些什么?” 男孩眼珠一转,笑嘻嘻的道:“师父,你说我们少林寺的武功天下第一。武当派、峨嵋派、还有天山派等等,快马加鞭都赶不上本寺。师父要我学好本寺武艺,将来为师父增光,为本寺添彩。” 大和尚道:“天下第一,有些过了。”顿一顿,道:“你既然知道师父的一片苦心,为何总是不肯认真练功?你看看其他师兄,哪个不是起早贪黑的习武。而你呢,吃了又吃,睡了又睡,难道你以为吃吃睡睡就能练好武功吗?” “哎呀,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师父,你是知道的,我在后山老林中挖到了一本武功秘笈,我起名叫做大睡神功,这本秘笈如今还放在我怀里呢。依照秘笈上所说,人在睡梦中练功是清醒时的百倍,我每晚睡下后,都要在梦中刻苦练武,这……”不等他说下去,大和尚摇首叹道:“痴儿,痴儿,我叫你把那本破书扔了,你就是不听。”语声陡然一沉,道:“不行,我不能让你被邪书毁了。”身形前趋,右手一伸,朝男孩怀中掏去。 男孩“呵呵”一笑,灵巧地退后几步,竟是躲开了。 大和尚一怔,道:“好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从这本破书里学到了什么。你若接下师父三招,师父今后就不再为难你了,如何?” 男孩低头想了一想,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对方,道:“你是师父,你的话,做徒儿的当然要听。” 大和尚暗道:“懒小子,你当真肯听我的话,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口中却道:“倘若你在三招之内被师父逮住,却又如何?” 男孩拍拍胸膛,道:“任凭师父处置。” 大和尚道:“好,看招。”语声一落,身形晃动,伸手向男孩肩头抓去。男孩咧嘴一笑,脚下一歪,侧移三尺,堪堪闪过了这一抓。 “这是什么功夫?难道是你自创的吗?想不到我的徒儿也会自创武功了。阿弥陀佛,厉害,厉害。”大和尚口中说着,身形一旋,顺手就是一抓,劲风凛然。男孩将身一跃,疾快地闪开,身法轻灵之至。 “咦,想不到这一招也被你躲开了。懒小子,莫要得意,这最后一招才是你师父的真功夫。除非天降奇迹,否则,你万难躲开。”大和尚双手一合一张,飞鸟般地向男孩扑去,眼见就要伸手抓着男孩了,谁知男孩临危不乱,全身陡然一卷,向皮球一般悬空滚出丈外,双脚着地,回头笑嘻嘻的道:“师父,这下你该没话说了吧?“ 大和尚一脸惊奇,暗道:“我虽然只用了三成功力,但这一招一旦使出,本寺后辈弟子之中,鲜少有人躲开,这懒小子居然能这般轻松地躲开了。稀奇,稀奇。”想到这里,正色道:“明儿,你刚才这一招,是从何处学来的?” “师父,我也不瞒你,是我从大睡神功中领悟出来的。” “放……”屁字没出,大和尚赶紧改口,道:“你那本破书,我又不是没有看过?从头至尾何曾有一招半式,全是叫人睡觉的胡言乱语。你站着睡觉我也不觉得稀奇,可是你要说刚才那一手功夫是从那破书上学来的,我实在难以相信。” 男孩双眼一翻,道:“师父,我想你是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不错,秘笈上并无一招半式,但它有道理,我从道理中领悟出招式,这有什么不对?事实就是这样,师父不信,那徒儿也是没有办法。” 大和尚道:“好啊,你竟教训起师父来了,看我……” 男孩大叫道:“师父不守信。” 大和尚脸上一红,苦笑道:“你这让人头疼的懒小子。” 这时,忽听有人呼喊,两人朝喊声处望去,但见一条人影飞快地赶到场上,却是一个又瘦又高的中年和尚。 大和尚诧道:“三师兄,你怎么来了?” 中年和尚道:“有事。” “何事?” “此事可不小,唐门的唐掌门前来拜访本寺。” 大和尚奇道:“本寺与唐门少有来往,唐掌门怎么会突然来到?莫非有什么大事不成?” 中年和尚道:“我也好生奇怪。”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男孩,笑道:“明儿,你想不想找些事做,可是很好玩的。” 男孩双眼一眨,道:“三师伯,什么好玩的事?要是比得上吃饭、睡觉,明儿倒要考虑考虑。” 大和尚听了,抢在中年和尚之前道:“懒小子,你三师伯有事要你去做,你怎能不去?” 男孩笑嘻嘻的问道:“师父,你这是在为难我吗?”大和尚为之语塞。 中年和尚“哈哈”一笑,道:“你这个小鬼头,也不知心底想的都是些什么。” 男孩得意地看了一眼大和尚,对中年和尚道:“三师伯,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 中年和尚道:“算了,你还是在这里练功吧,不要乱跑便是。”话罢,便与大和尚去了。 两人一走,男孩欢呼一声,躺到地上,想道:“什么唐门?难道就是暗器功夫天下第一的唐门?管他的,我先睡一会儿。”双眼一闭,不一会,“呼……呼……”的鼻息声传来,竟是睡着了。真是说睡就能睡,无怪他要练什么大睡神功,看来,他骨子里与这一门神功有着极其投缘的地方。 “呵呵,我来了。”男孩活泼的声音远远传出。 梦境中,他出现在一个奇妙的山谷内。奇花异草随处可见,不知名的参天大树直指天空。奇兽走动于丛林间,看到男孩,均是欢叫一声,表达善意。男孩向它们打着招呼,来到山谷深处。 进了一个山洞,男孩的眼珠骨碌碌一转,低声道:“和上次一样,木头叔叔又在睡大觉。”眼睛定在洞中的一个木头人身上,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那木头人好不奇怪,左手支着脑袋,一副“睡罗汉”的样子。山洞不是很大,却极长,深入八九丈后向左一拐,不知通往何处去。 男孩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怪异的笑容,脚步轻移,一步步向前。倏地,他加快速度,要从木头人左边掠过。 “小家伙,当真以为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吗?”洞内响起了一个声音。 男孩收住身形,小脸微微一红,道:“木头叔叔。” “不要叫我木头叔叔,我的年纪足以做你爷爷的爷爷。不是早跟你说了么?等你功夫练到第二层,我再让你进去。”原来,说话的是木头人。奇怪,这木头人口没张,是怎么说话的? “木头叔叔,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吧,就这一次。” “一次也不行。” 男孩又是撒娇,又是讨好地说了半天,木头人姿势如前,也不知把话听进去没有。 男孩眼见木头人不为他的言辞所动,一生气,便跑到洞外,指着花花草草,张嘴乱骂一通。末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呼呼地道:“不让进就不让进,谁希罕!” 突然,一只粉嫩的小手从肩后伸来,在他耳垂上轻轻一捏。 “谁呀?怎么偷偷摸摸地捉弄人家。”男孩回头找人,可身后除了花花草草和参天大树外,哪里有一个人影。 咦,奇怪,怎么会没人?刚才是谁捏我的耳朵?我来此已有三年,还不曾见一个活人呢,我找找看。” 男孩急速回身,再回身。转了好几圈,仍然什么也没发现。正自疑神疑鬼,耳垂又被偷偷地捏了一下。 男孩“呵呵”一笑,回身就是一抓,哪知身后却是空空如也。 “还是没人。会不会是……啊,莫非是……是鬼不成?我的妈呀,真的有鬼呀,快跑……鬼呀……” “小懒鬼,快起来。”大和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男孩双眼一睁,师父那张胖胖的肉脸出现在眼前,原来是被师父从梦境中叫醒了。看到一张肥脸就在眼前,男孩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叫道:“鬼呀……” “鬼你个头,走。”大和尚没好气地一把抓起男孩,将他从草地上提了起来。 唐门以暗器功夫名震天下。若要问武林中谁家暗器功夫第一,至今还没有谁敢排在唐门之前的。其实,说到暗器功夫,江南雷家也能和唐门有一拼,只不过雷家更注重于火器的研究。现今,唐门的掌门人叫做唐震天,可他却喜欢人家叫他“唐门大佬”,因为细数整个唐门,除了几个数十年不在江湖走动的老辈人物外,唐老爷子的资格最老、辈分最高。 唐震天快七十岁了,儿孙满堂,一到过节的日子,子弟来给他拜节都能把大门踏破。 唐震天这次到少林寺来,当然不会是独自一人。相反,他带了不少人,除了一批唐门弟子外,还有他的三个儿子、四个孙子。一大群人走在一块,自然会引来不少瞧热闹的人。于是,江湖上的好事之徒,多有传言,说唐震天要和少林寺方丈大方禅师禅师一比高低。当然,这只是传闻,是否比武,也只有唐震天明白。 第2章 唐门大佬 这天,少林寺的一处禅院内,唐震天坐在一把椅子上,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笑道:“方丈,我来贵寺三日,不是听经,就是闻禅,未免有些枯燥。大家都是学武之人,不如在此切磋一番,也好让唐某人开开眼界。” 少林方丈法号大方,已年过六十,生得慈眉善目,一派长者风范。听了唐震天的话,大方禅师面露苦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最忌争强斗狠,以贫僧愚见,还是不要比试的好。” 唐震天道:“方丈大师,彼此不动刀动剑,不会伤了和气的。少林绝技甚多,尤以七绝震动八方,唐某人不自量力,很想见识见识,还望方丈大师不要推辞。” 大方禅师听他提到“七绝”,心头有些苦涩,道:“唐掌门过誉了。少林武功,旨在强身健体。这次,只怕要让唐掌门失望了。 唐震天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道:“方丈大师,唐某人有句话憋在肚里,说出来,你可不要见惯。” “唐掌门有话请说,贫僧愿闻高见。” “天下武林,谁人不知少林有七大绝技。易筋、洗髄、醒神三经,堪称武林至宝。大慈大悲手、神龙棍、天蝉刀、阿难剑,随便那一样都有夺天造化之功。唐某人听说方丈大师擅长大慈大悲手,难道真要我等失望而回吗?” 大方禅师长长地叹了一声,道:“唐掌门,你有所不知,本寺的这七门绝技,均已失落。贫僧虽学过大慈大悲手,但也仅学了几招,粗浅得很,不敢妄称擅长。” “大师说笑了,别不是大师瞧不起唐某人,故意这么说的吧。”唐震天言辞锋利,似要把大方禅师激怒。 “阿弥陀佛,贫僧怎敢妄语,所说句句是实。” 唐震天听了这话,双眼陡然睁大,道:“如此说来,那把奇刀想必就是贵寺的天蝉刀了!” 大方禅师一听,双目圆瞪,惊得站了起来。霎时间,场上一片寂静。 “唐掌门,恕贫僧愚鲁,敢问此话怎讲?”大方禅师缓缓落座,忍住心头的激动。 “方丈大师,你若没说出少林七绝已经失落,唐某人还不敢断定此事,既然你都言明贵寺七绝已不在寺内,那么贵寺的绝艺就真是流落外界了。不瞒大师说,贵寺的天蝉刀,唐某人已知道现在何处。” “唐掌门此话当真?” “方丈大师以诚相待,我唐震天岂能相欺?不过……” 大方禅师一听对方知道天蝉刀的下落,满脸激动,忙道:“唐掌门,不过什么?” “说老实话,唐某人也不敢百分之百地断定那把奇刀就是贵寺的天蝉刀,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却又像极了贵寺的天蝉刀。” 大方禅师语气诚恳地道:“不管是与不是,只要唐掌门告知实情,本寺上下都将感激不尽。” 唐震天道:“言重,言重了。唐某人此番前来,为的就是此事。只是,在说此事之前,唐某人实在想见识一下贵寺武学,不知……”唐震天一边说一边望着对面的大方禅师,看他如何应对。 不料,大方禅师这次非常干脆,道:“既然唐掌门这么热心切磋,贫僧再要推辞,岂不是没了人情味。不过,如何切磋,还请唐掌门出题。” 唐震天喜不自禁道:“妙极,妙极,我看先让小辈们上场。” 大方禅师道:“也好。” 唐震天回头道:“老二,你看叫谁先上场?”他身后站着三个中年男子,中间那位道:“爹,德儿近年功夫大进,不如让他打头阵。” “好,就叫德儿去吧,可不要大意。” 话刚说完,一个劲装少年便越众而出,向唐震天一拜,道:“爷爷,您老放心,德儿不会弱了唐门的名声。”然后转身走到场心,向少林僧众行了一礼,高声道:“在下唐德,不知那位高僧前来赐教,在下愿领高招。” 那大和尚和男孩也在场上,眼见一个年轻的和尚上场迎战,那男孩便悄悄地问道:“师父,觉真师兄上去了,他能打败对手吗?” 大和尚道:“嘘……小声些。师父又不会掐指算命,怎么能在两人动手之前便看出谁的武功高低呢。” 突然,戒律院的长老大苦禅师回过头来,瞪了一眼。大和尚立即低下头去,双手合十,细声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男孩偷眼看见师父低着眉眼,嘴里念念有词的样子,差点笑破肚皮,但又怕师父听见生气,所以只是捂着嘴偷偷地乐。 大苦禅师身为戒律院长老,一向严厉,除了男孩外,少林僧众无不怕他。大和尚是大方禅师的第五个弟子,法号叫做清成,平时对大苦禅师更是怕得不行。 这时,唐德已和觉真交上了手。觉真使的是少林龙爪手,一招一式,极为到位,爪力过处,呼呼作响,看得部分少林僧人纷纷点头称好。 两人出招都极快,不一会,便打了数十回合。唐德见觉真越战越猛,心知拳脚上无法与之抗衡,便偷偷摸出三粒木制的圆形暗器,长啸一声,脱手打出。去势之快,迅捷异常。 觉真一式“燕子翻身”,三粒暗器贴身而过,双脚刚着地,眼光过处,对方又打出了三粒暗器。一粒在前,两粒在后,速度却比前次缓慢得多了。 “哎呀,不好。”清成看到此处,忍不住冲口而出。他自知失言,忙伸手掩口,见大苦禅师没有回头瞪眼,这才放心。 男孩悄声问道:“师父,怎么了?” 清成搔搔头,轻轻的道:“你觉真师兄八成要输了。你瞧,唐门的暗器好不刁钻。” 两人对话的当儿,觉真躲过了前面一粒暗器,双手随即一抓,将后面两粒暗器抓在手里,正自高兴,却突然听到身后一声轻响,感觉什么东西在肩头微弱地碰了一下。 唐德脸上微微一笑,向觉真抱拳道:“承让,承让。“ 原来,前一粒暗器在觉真抓住后两枚暗器的时候,突然打了一个旋儿,回转在觉真肩头一触,虽没有多大的力道,但也是中了身。 觉真自知落败,双掌合十道:“唐门暗器功夫果然高明,小僧败了。”说完,退回僧众之中。 少林寺输了第一场,第二场无论如何是输不起了。大方禅师向达摩院长老大悟禅师看去,大悟禅师眉头一皱,低声说了句话。 很快,一个年少的和尚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根齐眉棍,面上却是笑嘻嘻的。 “少林寺怎会有这样的弟子?” 唐震天见了这个和尚,心中暗想,险些笑了出来。可当他看第二眼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他突然发觉这个和尚脚步稳健,绝非一般武僧可比。 那男孩见这位和尚出场,心中可乐了,笑道:“师父,你看,觉颠师兄上去了,这下我们少林寺赢定了。” 清成面上亦是一片欣喜,却问道:“你怎么知道你觉颠师兄会赢?” 男孩道:“师父,觉颠师兄可是我们少林寺觉字辈的第一高手。我前几天见一个人和觉颠师兄比试,那个人竟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师父,那个人同您是一辈的,你知道是谁吗?”说着,向师父挤挤眼,表情古怪。 清成脸上一红,低声骂道:“懒小子,你居然暗中偷看我和你觉颠师兄比试。” 男孩道:“啊,那个人是师父呀,当时我离得远,倒没看清。” 清成对这个徒弟是毫无办法,生怕他越扯越多,把自己的糗事都说出来,忙道:“唔,闲话休提。你睁大眼望着,看你觉颠师兄是如何战胜对手的。” 这时,那年少和尚走到场心,单手于胸施了一礼,道:“小僧觉颠,不知哪位前来赐教。” 唐震天注视了他好一会,突然大叫道:“唐影,你上。” 一个白衣少年飞身掠出,悬空一个筋斗,翻落在觉颠身前丈外。 “唐门唐影,请指教。” 这白衣少年的身材颇为单薄,粗看之下,旁人还以为他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唐影,好名字。”觉颠无话找话地道。 唐影脸色冷淡,道:“名字好,武功不一定好。” 觉颠笑道:“这么说来,名字不好,武功不一定不好啦。” 唐影道:“你的话说完了没有?” 觉颠道:“我要说的,十天半月也说不完,你……”突听大悟禅师重重地干咳了一声,心知他不高兴了,忙收起笑脸,面上一片沉寂。 唐震天见了,心中微微一惊,猛地坐直身子,暗道:“好家伙,影儿这次遇到了劲敌。” 大悟禅师脸上微微一笑,看神态,对觉颠的表现极为满意,先前的不快亦是一扫而光。 唐影面色一变,方才仔细打量起对方。看这觉颠的年纪,与自己相仿,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何厉害之处。 说起唐影,却是少年成名。两年前,也就是他十六岁那年,他曾与王伏虎交战。王伏虎乃天下第一教正天教的虎坛使者,成名十数年,武功一流。那一战,唐影虽败在王伏虎手上,名气却已开始建立起来。后来,他还与王伏虎结成了忘年交。王伏虎称他的功夫在少年一辈中可以排在前十。 第3章 比武 唐影知道这一战关系重大,不敢大意,决定先下手为强。将手一抖,三粒木制暗器飞旋着打出。他一出手即是唐门的绝技——暗器。 “来得好。” 觉颠心头一乐,齐眉棍舞动,急如闪电。“笃笃笃”三声响过,三粒暗器被打落。 “着!”唐影一声大喝,身形飘动如鬼魅,一粒暗器疾射出去。 “未必!”觉颠头也不回,手中的齐眉棍穿过胁下,棍头向上一翘,居然打中暗器。 “好!”唐震天看得也禁不住叫了起来。 唐影的人还在半空,双手抖动,又漫天的木粒向觉颠打去。 觉颠“哈哈”一笑,身子在原地急转,撒出一片棍影。“笃笃笃……”声不断响起,极为悦耳。唐影打出去的暗器顿时飞得无影无踪。 突然,就在唐影双脚着地的一瞬间,觉颠身形如电,向他落身之处扑了过去,齐眉棍往前一指,棍头距离唐影不过一尺。霎时,两人都停住了身形。 唐震天起身道:“影儿,下来吧,再打下去,你是打不过他的。”然后大步走向场中,道:“方丈大师,贵寺真是能人辈出,其他的人就不用比了。请下来同我一比如何?” 大方禅师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唐掌门有此雅兴,贫僧恭敬不如从命。”缓步入场。 唐震天道:“方丈大师,你我切磋,只比两招,如何?” 大方禅师微微一怔,道:“敢问唐掌门,这两招怎生比法?” 唐震天道:“很简单,我听说大师的大慈大悲手攻守皆是武学上第一等妙招,大师攻一招,守一招,让我开开眼界,也让小儿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功夫!” 大方禅师沉吟了好一会,才道:“好吧。不过老衲的大慈大悲手学得不好,且是从残本中学来的,真要同唐掌门上天入地的暗器功夫比较,恐怕没有多大用处。” 唐震天道:“方丈大师过谦啦。请!” 大方禅师慢慢地踱入场内,站在与唐震天约两丈远的地方。全场一片肃然,两方弟子都瞪圆了大眼,希望能一睹这江湖顶尖人物的较量。 这两个人,一个是少林寺的掌门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一个是唐门的大佬,跺跺脚,江湖都为之一动的角色。平时,没有天大的理由,他们是很少出手的,就是他们的弟子也很少见他们的武功。 他们就这样站着,一动也不动。这叫一个静,静得连树叶落地的声音都听见了。 那男孩见大方禅师和唐震天对立多时,迟迟没有动手,禁不住困意一阵阵袭来,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道:“好困,怎么还不动手?” “嘘……就你多嘴。你没看到你师祖正和唐掌门对决吗?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不想目睹。你可倒好,还想打瞌睡!”清成低声训道。 男孩小嘴一撅,道:“师父,我知道师祖和唐掌门武功非凡,可是他们站了半天,如同木头。我瞧着很累,当然想睡觉啦,这可怪不得我。” “好了,好了,你就再坚持一会,你师祖就要动手了,你看。” 就在这时,只见风起了,大方禅师的僧袍如鼓起的风帆,一阵罡风向唐震天卷去。接着,大方禅师右脚微微一动,闪电般逼到唐震天身前。众人见了,心头均是大震。 唐震天一直盯着大方禅师,眼角瞟到大方禅师的身子似是一动,料到石破天惊的一招即将降临,急忙飞身直退,手里扣了一把暗器。他的暗器比唐德、唐影的还小,是以抓了一把。 唐震天的身躯一直退,大方禅师紧跟。绕场转了三圈,唐震天始终摆脱不了大方禅师的紧跟。 突然,大方禅师一声“阿弥陀佛”,大慈大悲手的第一式“大发慈悲”已是发出。只见大方禅师双手缓缓推出,没有漫天的掌影,也没有暴雨雷霆,这叫一个慢,慢到了极限,连三岁的孩童都能抓得住。 但唐震天见了,却神色一变,一双老眼精光暴射。在他眼里,大方禅师的一双手居然不见了。可他又知道,这一双手正在向他攻来的途中,稍一大意,大方禅师的一双手随时都有可能碰着他的身子 “好!”唐震天暴喝一声,不退反进,却向外撒出手中暗器,同时双掌一分,闪电般挥出。谁也料不到唐震天会将暗器撒出去,那可是他的法宝,怎么不向大方禅师撒去,偏偏要向外撒,这真是邪门。 砰! 一股强大的气流疾扫而出,唐震天身形后跃落地,大方禅师侧身一翻,顺势袍袖一拂,堪堪将从身后袭至的暗器全都卷入袖中,随后把袍袖一展,暗器倒射出去,唐震天双手一抓,竟将暗器全都抓在手里,大笑一声,道:“大慈大悲手果然是出神入化,唐某人佩服!” “阿弥陀佛,唐门暗器功夫当真不愧为武林翘楚,唐掌门的功夫更是贫僧所仅见。” “大师小心,接下来便是我的攻击了。”唐震天提醒大方禅师道,然后全身陡然一紧,像一根被拧紧的物件,身上发出一股尖锐的、震撼人心的劲气。 大方禅师微微一笑,脚下不丁不八,随意地那么一站,一股无形的气流在他的四周涌动。 倏地,唐震天飞身而起,凌空发出一把暗器。大方禅师双臂一抬,使出了大慈大悲手的第三式“慈悲为怀”。瞬时之间,大方禅师的四周突然“多”了无数的臂影,漫天暗器来来往往,不停地落在了大方禅师的臂影之中。原来,就在片刻之间,唐震天身形起起落落,已是发出十数次暗器。他身上的暗器好像总用不尽,一招即来。 不多时,他的人才完全停下不动,双眼圆睁,看着地面。 “千手追命”,地上赫然出现了四个以暗器结成的大字。 唐震天心头一震,哈哈大笑道:“方丈大师果然不愧为一派掌门,唐某人的这点小把戏竟被大师看穿了,佩服。” 大方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唐掌门的千手追命乃武林一绝,怎么能说是小把戏?依贫僧看来,唐掌门的暗器功夫已是登峰造极。” 唐震天道:“方丈大师谬赞,我们的比试到此结束,我也知道方丈大师心急天蝉刀的下落,怎好让大师心中着急。” 大方禅师道:“请唐掌门内室详谈。” 清成虽是大方禅师的弟子,但因事关“天蝉刀”,他也未能被大方禅师叫到内室旁听。此时,他与徒儿正走在通往禅房的路上 男孩夸张地打了一个呵欠,道:“师父,我好困,我要睡觉,记得叫我吃饭。”说完,一溜烟似地跑了。清成拿他没法,只好任由他去。 男孩名叫方剑明,是大方禅师云游北方时带回来的。 据说,当时大方禅师走到一个村镇,忽见四下都是死人,房舍也多被烧毁,不知是何人所为。正在悲痛之际,隐隐约约闻得婴儿哭泣之声,寻声找去,只见一妇人身下有一婴儿在动。忙翻开妇人将婴儿抱在手中,但见是一个男婴,眉清目秀,甚是让人喜爱,胸前挂着一枚玉佩,上刻“方剑明”三字,想是父母极为疼爱,叫工匠刻上去的。于是,他将婴儿带回了少林寺,由于婴儿乖巧灵利,众僧无不喜爱。 大方禅师给他起一个法号,叫觉醒。原因是大方禅师将方剑明带回少林寺后,方剑明就一直呼呼大睡。睡醒之后就狂吃,狂吃后又拉得多。众位长老见了,觉得稀罕,研究了一段时日,却始终搞不清其中缘由,只好任他大睡大吃。等到方剑明长到三岁,大吃是减少了,可大睡却不曾减弱,依旧如故。大方禅师便特意给他起了一个法号,叫做“觉醒”,那意思就是希望他有一天能够“醒”过来,过正常人的日子。 随着年纪的增长,方剑明虽然已不像小时那样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了,可他的睡意仍然要比一般人的要多。往往是少林众武僧练功至深夜,他却早早去会周公了。 四年前,他一个人跑到后山去玩耍,不知怎地就在草地上睡着了,睡梦中突然来到一个山谷里,并在山谷深处发现了一个山洞。他人小胆大,跑进去一看,却见洞里斜躺着一个木头人。他去摸木头人,木头人居然说话了,将他吓了一跳。 小孩子好奇心强,问这问那,那木头人说他是有缘人,让他到少林寺山后的老林某处去找宝贝。 方剑明一听有宝贝,好不高兴。一高兴便大叫起来,那知已是从梦中醒来。不知怎么回事,他对梦中的遭遇深信不疑,依照木头人的话,果然在老林某处挖到了一部秘笈。 当时,他兴冲冲地拿着秘笈,跑去见清成。清成听说他找到了武功秘笈,以为是少林寺的哪一位祖师埋藏的武学宝典,但接过来一看,只见开头就是一句“呜呼,人之一生,在一睡尔,不睡无以成大事。”清成越看越看觉荒唐。卷上言语,岂不是叫人堕落吗?人人都大睡,这事谁来干?胡乱翻了一下之后,清成便将书丢了,大声训斥道:“这是什么狗屁绝世神功。明儿,我知道你喜欢睡觉,可是你千万不要听书上所说,那是在害你。” 第4章 天蝉现 方剑明却把秘笈当成了宝贝,跑去捡回道:“哦,知道了,师父,我只把它来识字就得了。” 清成也没有问他这书究竟是怎么来的,还一直以为是他在后山玩耍,无意中刨出来的呢。可笑那著书人在卷上说,世人若按本书所说的来修行,将来必成一代宗师。 “开玩笑,睡觉也能成宗师,那我清成岂不是也能成为超级大宗师!”清成事后曾这么想。 方剑明自从捡到那卷秘笈后,一旦做梦,都会来到那个山谷里。木头人告诉他一定要认真的看秘笈上的东西,照上面所说的去做。方剑明不明白其中奥妙,但听木头人说练了此功将来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就馋得直流口水,也不把清成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诚心诚意地照着书上写的练。 令人奇怪的是,自从方剑明练了秘笈上的功夫之后,睡觉居然和正常人差不多了,虽然仍贪睡,但却不似以前那般好睡如命。他把这事同清成说了,清成正奇怪他近来怎么不喊困倦了呢。听说是因为练了秘笈上的功夫,心中将信将疑,也没有继续深究,只是告诫徒儿不要过于沉迷于此书。 方剑明自从练了秘笈上的功夫后,发现自己在睡梦里也能练功,而且进度迅速。 那一日,在后山,清成听到徒儿提及睡梦中练功强过平时百倍,一怒之下,才发生了两人过招之事。 这些年来,方剑明渐渐知道他所遇到的事太过离奇,没敢说出去。是以,除了清成知道他有一本“破书”外,寺内无人知道他究竟有过什么奇遇。 他虽然贪睡,但也并非真的是个“懒小子”,只是日间练功比其他师兄要来得短。 少林寺的一处密室内。大方禅师和众位长老以及唐震天、唐震天的三儿子唐惊,分宾主落座。不等大方禅师动问,唐震天便对唐惊道:“老三,你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一遍,尤其是有关那把奇刀之事。” 唐惊道了一声“是”,想了想,道:“各位大师,晚辈遵从家父之令,跑了一趟苍龙谷,却发现了一件奇事。” 大方禅师等人听到“苍龙谷”,脸色不禁一变。 “苍龙谷”可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地方。据说,此谷中布满毒雾和猛兽,沼泽陷阱数之不尽,有不少不怕死的武林人物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是以,这个地方便成了武林几大凶地之一。 大方禅师颇为惊讶,道:“唐掌门后继有人了,恭喜恭喜。那苍龙谷凶险万端,三公子竟能全身而退,武功、机智和应变能力当真是非同小可。” 唐震天哈哈一笑,道:“方丈大师,你想错了,我家老三那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大方禅师一怔,道:“哦,此话怎讲?” 唐震天叹了一声,道:“近二十年来,本门在研究制作暗器方面遇到了难题。本门最厉害的暗器,也是最令人胆寒的暗器是沾了剧毒的,这点几位大师业已知晓。这些年,本门苦于找不到世上难遇的药草,只好派惊儿一人前去苍龙谷探察。在他的身上,带着本门最厉害的解毒灵药和最厉害的暗器装置,有这两样东西在身,惊儿只要小心行事,想来也是有惊无险。”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不过三公子有此胆识,实是不可多见。” 唐震天向唐惊递了一个眼神,唐惊便道:“晚辈曾去过苍龙谷两次,但也只是在谷口附近转悠,不敢深入。这次我有厉害物件在身,当然不怕谷内的毒雾和猛兽。沿路之上,长了无数不知名的奇花异草,也不知哪些有毒,那些是解毒灵药,只好戴着特制的手套,采摘了不少。 我正自庆幸这次没有遇到什么大怪物,突听谷底传来长啸之声,那啸声震耳欲聋,我虽离得远,还是觉得心神震荡。也是我一时好奇,啸声停后,便向谷底行去,不多时,望见一个刀客正与一把发出蝉影的奇刀相斗。 我心头大骇,虽说天下无奇不有,但刀能自行攻击,我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当时惊得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突听那刀客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劈在了那把奇刀之上。那把奇刀却也奇怪,刀身上蝉影愈发暴涨。 那刀客忽道:不打了,不打了,今日算平手,明日再来与你大战。说完,电闪般地离去,转眼就消失了踪影。 刀客走后,那把奇刀飞入谷中的一个山洞内,不再出来。我忍不住好奇之心,向山洞行去。不料,还未走近洞口,身后便传来一声大笑。我吃了一惊,转身一看,却是那名刀客。 他望着我,瞪眼道:你是何人?问话之时,左手向我抓到。此人武功之高,当真匪夷所思,我只觉肩头一紧,随后便腾云驾雾般地落在了二十余丈外。我见他没有伤我之意,哪里还敢多做停留,出得苍龙谷,立刻回家将所遇告知家父。 各位大师,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那把奇刀有此神力,加之会发出蝉影,除了贵寺的天蝉刀之外,只怕世上再也没有此等神刀了。” 唐惊将他的一番经历说出,听得大方禅师等人耸然动色。 大方禅师道:“那刀客究是何人,武功这等高强?倘若出谷,武林之中,除了不出世的武林前辈之外,只怕无人是他对手。” 大悟禅师道:“掌门师兄,依你所见,那把奇刀就是本寺的天蝉刀吗?” 大方禅师道:“天蝉刀有灵性是不假,但是否真能飞起攻敌,我却不知。不过,三公子说那把奇刀会发出蝉影,与本寺的天蝉刀倒也吻合。” 忽地,他站起身来,向唐家父子施礼。唐家父子急忙起身,唐震天道:“方丈大师,你这是……” 大方禅师道:“有劳贵门前来给本寺报信,贫僧谨代表少林向贵门表示感谢,两位不可推辞。” 说着,给唐家父子施了一个拜谢大礼,唐家父子只得受了。 重新落座之后,唐震天道:“方丈大师,唐某人这次前来,尚有一事。说出来,只怕有些唐突。” 大方禅师见这个一向快人快语的唐门大佬也有迟疑的时候,心中一愣,想了一想,道:“只要不是违背江湖道义的事,贫僧一定不遗余力,为唐掌门分忧。” 唐震天面上一喜,道:“本门想与贵寺结些善缘,不知可否?” 大方禅师那里听不出唐震天此话含意。按武林行话,唐门是想同少林寺“结义”。少林寺虽是九大门派之首,却也是佛门圣地,唐震天再口快,也不好以江湖人的口气来与大方禅师说明,因此便用了“结缘”两字。 大方禅师朗笑一声,道:“这有何难,就冲贵门千里迢迢来给少林报信,贫僧就能答应。更不要说贵门同少林一样,乃武林一大门派。少林若能和贵门结缘,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武林倘若起了纷争厮杀,你我两派,加上一向与少林交好的武当,定能为武林分忧解难。说到底,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贫僧欢迎还来不及,又岂能拒绝?” 唐震天见“目的”已经达到,十分高兴,道:“唐某人这几日在少林做客,收获却是不小。明日,唐某人就将返回本门,将喜讯告知几位家叔,他们定是欢喜无比。” 大方禅师道:“几位前辈身体可否健朗?唐掌门主回去后,请务必代老衲问安。” 少林寺后山深处,一个隐秘的所在。 夜半,一道人影飞快地纵跃而至。长袖一甩,如一只大鸟般冲天而起,一式“一鹤升天”,跃起五丈多高,“呼”的一声,窜入了绝壁上的一个隐蔽洞内。 那人进得洞后,只听洞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是大方师侄吗?进来吧,不必告知。”来人正是大方禅师,闻言之后,他没做停留,径直朝洞内行去。 很快,已至尽头,只见洞内坐了三个老僧,白眉如霜,白袍似雪,看相貌,没有百岁,起码也年过九旬。 “三位师叔,师侄有礼了。”大方禅师合掌当胸。 “坐吧。”正中那位白眉老僧双眼轻启,精芒毕露,显见内家功力深厚无匹。这声音正是从他口中发出的。 大方禅师坐下后,道:“三位师叔,师侄有一件重大的事要禀。” 白眉老僧道:“什么重大的事?” 大方禅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本寺的天蝉刀已有踪迹。” 话甫一出口,三位老僧不约而同地双眼大睁。久久,三个老僧没有吭声。 一声叹气,正中那位白眉老僧道:“天蝉刀,你终于现身了,老衲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四十年。”话锋一转,看向大方禅师,问道:“天蝉刀的消息,是谁告诉师侄的?” 大方禅师道:“唐门三公子唐惊。” 白眉老僧道:“唐惊?” 大方禅师道:“也就是唐震天的三公子。” 白眉老僧问道:“唐震天可是唐龙的长子?” 大方禅师道:“正是。”当下,便将与唐门结义的事也说了出来。 白眉老僧道:“你已是本寺方丈,这种事,全由你做主。” 大方禅师面露难色,道:“师叔,要想取回天蝉刀,还须面对一位刀客。那刀客武功极高,似有收服天蝉刀之意。” “哦,这人如此厉害。” “依师侄看来,此人武功之高,要在师侄之上,本寺之内,也只有三位师叔方能与他匹敌。” 第5章 初出少林 白眉老僧听了,双眉一展,笑道:“师侄,你的大慈大悲手并不差,只是内力还稍微欠缺。看来,老衲这一身老骨头是要动一动了。三日之后,我就动身,请师侄安排一下,我想带几个弟子出去历练历练。” 深夜,小屋内。一张床上,方剑明正睡得香甜。 突然,一个人影从窗户外翻落进来。来人是一个光头和尚,只见他向床边摸了过去,也不知是闻到了什么,猛地打了一个喷嚏。眼见床上的方剑明沉睡如故,不禁为之叫绝。 到了床边,摇了摇方剑明的身子,方剑明嘴里咕噜了几句,没有醒。 和尚道:“这小子,怎么睡得这般沉?方丈给他取了一个法号叫觉醒,实在是太对了,方丈当真是慧眼知人。不过……不过他对我的心思就是不理会。”想到伤怀之事,猛地一摇方剑明。 “啊”的一声,方剑明从梦中醒来,睁开朦胧的双眼,看了看眼前的和尚,并不慌神,道:“是觉颠师兄呀,你这是干嘛呢?我睡得好好的,怎地就把我叫醒了?有事吗?” 和尚正是那日同唐影比武的觉颠。他笑了一笑,往床头一坐,将方剑明挤到里头,道:“我的小祖宗,你睡得这般沉,要是被人咔嚓你一刀,岂不是就此见阎王去了。” 方剑明呵呵笑道:“那感情好。到时,我就在阎王爷座前大睡。看他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再死一次。” 觉颠双眼一翻,道:“不管什么事,到了你这小鬼头眼里,都是好玩之事。我问你,今天方丈对你说了些什么?” 方剑明道:“也没什么,他只是要我和师父出去历练,没什么大事。” 觉颠道:“这还不叫大事?我想出去,他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方剑明嘻嘻一笑,道:“觉颠师兄,你别骗我了,你偷偷出去好几次,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 觉颠伸手捏捏他的腮帮,道:“你这小鬼头,谁能瞒得过你。”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黯然,道:“这样下去,只怕我会发疯的。” 方剑明道:“师兄本来就是一个‘疯人’,再要发疯,岂不是成了正常人?那多没趣。” 觉颠怔了一怔,默然不语,忽道:“你的话,方丈一向爱听,不如你在他面前为我美言几句,让我也出去历练历练。” 听了这话,方剑明陡然坐起来,道:“不行呀,师祖早就料到你会来找我。他说,如果你来找我的话,就让你去见他。” 觉颠听了,最后一丝希望顿时破灭。方剑明道:“觉颠师兄,你真要想出去历练的话,不如让我去跟师祖说一声,我不去了,换成你去吧。” 觉颠心头一热,道:“不了,你有这般心思,确实难得,我这一辈子都会记得。”顿了一顿,叹道:“我实在不想出家当和尚。”原来,他虽是光头,却未真正地出家。 方剑明道:“你可以去跟师祖说啊,我想他一定会同意的。” 觉颠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没用的。现在,我真怀念小时候,那段时光,是我至今最为快活的日子。” 方剑明道:“是呀,我记得我刚被师祖带进少林寺的时候,一进寺门,便看到你大展神威,将三位师兄逼得连连后退,好不厉害。” 觉颠奇道:“不对,你进少林寺那年,才多大,就跟小不点似的,你认识我吗?” 方剑明搔搔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依稀记得就是。” 觉颠听了,开怀一笑。他也不明白方剑明为何尚在襁褓的时候,就能记住所见之人。 两人聊了好长时间,觉颠才翻窗而去。 翌日,方剑明还在睡梦中,就给师父叫醒了。随便吃了点东西,便与师父到寺外等候。他是头一次出远门,小儿心性,兴奋异常。 一行七人,除了方剑明师徒外,还有五个大和尚。方剑明知道他们都是达摩院的武僧,同师父是一个辈分,他得叫一声师叔或者师伯。 七人在寺外等了一会,只见在大方禅师的陪同下,一个头戴面纱斗笠的神秘人从寺内出来。方剑明心中叫奇,暗道:“这人神神秘秘的,不知是什么人。” 大方禅师叮嘱了清成好一会,一行人才开始出发。这一次,带队的是清成。因为清成年轻的时候曾在江湖中游历过十年,对江湖上的各种事情虽不能说是精通,却也知之不少。那五个少林武僧武艺虽高,但下山却是不多,所以一切皆听清成的安排。至于那个神神秘秘的怪人,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只有方剑明长大后第一次出远门,见什么都新鲜,跑前跑后,一刻也不停,恨不得再也不要回寺了。 一行八人,提气急行,不一日就出了登封。一路上,只见青山碧水,风光秀丽。每遇一个市镇,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真是好个大好河山! 这一日,眼见天色将晚,一行人紧赶了一程,进了一个颇为繁华的集镇。这集镇什么都好,偏偏只有一家客栈,名字叫“悦来”。镇上虽只有这么一家客栈,但它的规模却是不小,三教九流,无所不迎。清成包下了一处清净的独院,对店伙道:“小二,端些米饭素菜来。” 店伙去不多时,便端来了香喷喷的饭菜,摆放好之后,却没有立即离去,垂手问道:“请问各位客官是武林中人吗?” 清成一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店伙道:“本店有个规矩,凡身处店内任何人,均不得动武,只要不生事,谁也动不了你。小的先给各位客官提个醒。” 清成哈哈一笑,道:“贵店的规矩可真新颖得很,若有人动武,你们能拦得住?” 店伙笑道:“小的只管跑堂,至于其他的事,并不在小的职责之内。”说完,便自去了。 清成刚吃了几口饭菜,那怪人忽道:“清成,你带你的徒儿到前面去吃,不要怕花钱,多点几个好菜。” 清成听了,大喜,拉着方剑明,飞快地出了独院。 不消片刻,两师徒便出现在酒楼上,桌上摆了丰盛的晚餐。清成的肥胖,本来就是吃出来的。方剑明虽不胖,但也相当好吃。两师徒面对美味珍馐,怎肯放过。放开肚子,大吃起来。 楼上客人见两个光头饿死鬼般的吃相,不由地多看了他们两眼。 吃个半饱之后,方剑明问道:“师父,你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中历练,难道没有吃过大鱼大肉,也没有喝过酒吗?” 清成忙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一本正经地道:“师父是个一心向佛的僧人,哪里会去沾染那些尘世东西,不过这酒吗,呵呵,为师倒是喝过一点点……”看到方剑明笑嘻嘻的小脸,脸一板,道:“你不要笑,你知道我喝的是什么酒么?是素酒。我当年帮了别人一次忙,盛情难却之下,才喝了那么一点点,你以为我当真会去喝那火辣辣的酒吗?” “咦,师父,你没喝过酒,怎么知道酒是辣的。” “这……咳,我没喝过,难道就没听过酒的味道吗?” 师徒俩吃了个碗底朝天,刚要结账,陡听楼下传来闹嚷之声,像是起了什么争执。接着,便是几声噼里啪啦的巨响,似是打坏了桌椅。楼上客人正自奇怪,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悦来客栈”闹事。 “咚、咚、咚……” 随着沉重的踏楼声,两个怪模怪样的人走上楼来。其中一个短眉怪汉口中骂道:“他奶奶的,这些小子真是不开眼,连本大爷的路也敢挡,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另一位怪汉却是一个独眼龙,模样有些凶恶。 “他奶奶的,老子找了半天,才找到这里。饿了半天,岂容这些小子磨叽。” 两人不干不净的话一出口,立时有不少客人皱起眉头,有人道:“两位不懂这里的规矩吗?” “什么规矩?是哪个王八羔子定的?”独眼龙骂道。 那人嗤笑一声,道:“哟,阁下好威风,失敬,失敬。” 独眼龙听出讥讽之意,眼光四下里搜寻,口中骂道:“他奶奶的,你给我他妈的滚出来,不要躲着。” 那人冷冷地一笑,道:“吓,我好怕呀。我就是不滚出来,你能把我怎地?” 两人三只眼睛四下搜寻,可就是听不出讥讽之人是哪一位,不由气得暴跳如雷。方剑明见他们样子奇特、举止怪异,低声呵呵一笑。 “谁他妈在笑?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给老子出来。”独眼龙大骂。 倏地,一声冷哼飘来:“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闹事?”独眼龙怔了一怔,却见一前两后,三道人影跃上二楼,轻功相当高明,尤其是前面那位,落脚丝毫不闻响动。 清成看了前面那人一眼,低头一想,顿时想起他是谁来了,暗道:“遇上此人,这对活宝的苦头吃定了。” 那人是一个紫衣中年,发间镶着一枚银片儿,气度非凡。身后两人,却是两个劲装汉子,手按剑柄,一脸冰冷。 第6章 客栈风云 两个怪汉见了三人,却是不识。两个横行惯了,岂会被三个陌生人吓住。 短眉怪汉瞪眼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多管闲事吗?” 紫衣中年“嘿嘿”一笑,道:“不错,老爷我就是想管闲事,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大吵大闹?” 短眉怪汉听得心头一愣,心道:“这家伙是什么人?口气蛮大的,一副官家人的样儿。” 那独眼龙却受不了“老爷我“三字,怒骂道:“你他妈的擦亮眼睛,看看我们兄弟是什么人。我们就是威震江湖的雁北双邪。” 紫衣中年听了,怪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这两个不成器的小子。老爷我给你兄弟指条明路,赔了砸坏的桌钱,立刻离开这里。不然,老爷我随时可以将你兄弟抓入大牢。” 独眼龙忍不可忍,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想抓我们兄弟,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老子……” “老子”二字在唇上打转的那一瞬间,紫衣中年身后的两个劲装汉子冷然喝道:“大胆,找死。”就要拔剑出鞘。 紫衣中年一声怪笑,道:“少安毋躁,他们不认识我,不怪他们。不过,我圣手何飞活了五十余年,还是头一遭被人当面自称老子,嘿嘿,好玩。” 圣手何飞一报他的名号,雁北双邪再也不敢乱骂了,额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与先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圣手何飞究竟是有何来头?雁北双邪凶蛮异常,还怕他怎地? 原来,圣手何飞乃当朝锦衣卫的四大副指挥使之一,没有入朝为官之前,武林中人给他一个名号,叫做“圣手”。锦衣卫的权力非同小可,何飞身为副指挥使,要抓人还不是一句话而已。也怪雁北双邪太过自以为是,招子若放亮些,谅也不至于看不出对方的来头,就算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发间的那枚银片,总也能提醒他们。 “两位,我何飞等着呢,要打要杀,可不要让我失望啊。”何飞语带讥讽的道。 “这……何副指挥使,我兄弟有眼无珠,冒犯你老,尚请原谅。”短眉怪汉没了脾气。 何飞笑道:“两位有眼无珠?不不不,我看两位是有眼有珠,而且是……”话未说完,突然疾射出去。“啪啪”两声,独眼龙脸上狠狠地挨了两记耳光。 “我要不是看在雁北五老的面子上,今日便把你们抓入大牢,下次记得收敛一些,少给你燕家丢脸。”何飞退回原位,双手一背,以长辈的口气训斥着。 雁北双邪吓得动也不敢动。独眼龙面颊上留着五指印,疼得厉害,也不敢叫出声。 何飞冷冷地看着两人,喝道:“你们还不快滚?难道要让我亲自动手不成?” 雁北双邪闻言,灰溜溜地下楼而去。走之前,短眉怪汉没忘留下一锭银子,作为赔资。 雁北双邪一走,何飞与他的两个手下也走了。方剑明见何飞这等威风,问道:“师父,何飞是什么人?雁北双邪又是什么人?他们见了何飞,怎地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被抽了两记耳光,大气也不敢出。” 清成压低声音,道:“一时之间,跟你也说不清。总之,何飞是锦衣卫中人,而锦衣卫是官家人。没有必要,谁也不想得罪这等人。” 方剑明“哦”了一声,却又问道:“锦衣卫这般威风,难道武林中人都很怕他们吗?” 清成怔了一怔,道:“这不好说,不好说。”生怕他问出事端来,忙付了饭菜钱,拉着他下了楼。 回到独院,清成叫方剑明先睡,他则是来到了那怪人门外,轻扣房门,道:“前辈,小僧清成,有事相告。” “门没栓,你进来。” 清成进得屋后,见怪人依然戴着斗笠,暗道:“这人好不怪异,师父要我对他处处尊敬,不可怠慢,不知是何原因。” 怪人伸手让他坐下,道:“这一趟,你定是见着了不少武林中人。” 清成咋舌道:“前辈果然厉害,晚辈确实见到了不少武林中人,这家悦来客栈竟有圣手何飞这样的人物撑腰。” 怪人道:“圣手何飞?” 清成道:“前辈莫非没有听过?” 怪人道:“我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倒曾听说过一个叫神手云天蓝的人,此人乃‘银片门’掌门。不知他与何飞可有关系?” 清成心中暗暗吃惊,说道:“前辈,何飞正是云天蓝的弟子,云天蓝已死十余年了。” 怪人道:“原来云天蓝死了。可惜他一身好武功,死得也太早了点,我比他至少要大十岁,却还好好地活在世上。” 清成惊得目瞪口呆,心道:“何飞年过五旬,云天蓝倘若还活着,少说也有八十。这人说他比云天蓝至少要大十岁,岂不是九十岁以上?”一路之上,这怪人步态轻稳,何曾有半分老态龙钟之状?他若不是吹牛,那定是位武学高人。 清成宁愿相信后者,道:“前辈还不知道吧,何飞如今已是锦衣卫的四大副指挥使之一,地位显赫。方才,他在酒楼上赶走了两个闹事的武林人士,口气好不威风。” 怪人诧声问道:“奇怪,银片门几时与官府搭上界了?它门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谁也不得在朝为官。这何飞好大的胆子。” 清成听得一愣,他并不知道银片门有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其实,对于银片门,他知道得不多,只知道它是武林中一个极为隐秘的门派。与剑谷、神刀门、慈航轩合称四大秘门。 “前辈,晚辈所知有限,也不清楚银片门有什么规矩。不过,何飞确实成了官家人。” 今晚,怪人的话比之前所说的话加起来还多。两人聊了一会,怪人道:“清成,我知道你心底很纳闷,不知我们为何要到那极端凶险的苍龙谷去。我现在不告诉你,是有原因的。到了苍龙谷,一切自会明白。” 清成没探出任何口风,眼见到了休息的时辰,便告辞回屋。 是夜,一轮半月高挂天空,清辉洒落,倍觉爽快。 子夜方过,处于半睡状态的清成,突然被夜行人踩过屋瓦发出的轻微动响所惊醒。他立刻飞身而起,疾快穿上外衣,一闪身,到了窗边,别看他长得肥胖,可轻功着实不含糊。只见他翻窗而出,双脚轻轻一点地,跃上了屋顶。目力所及,看准远处的一个黑影,展开轻功,紧紧地跟了上去。 清成刚离开,一条人影又飞落屋顶,却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只见他双眼一翻,冷冷地看着清成远去的身影。身形一动,划过院落,也追了上去。 “阿弥陀佛,老衲多年不出武林,江湖上的牛鬼蛇神依然并不见少。”一个黑影如一道轻烟般地掠上了屋顶,跟在蒙面人之后。淡淡的月光下,此人头戴斗笠,竟是那位怪人。 清成紧紧跟在那夜行人身后,见他出了悦来客栈,又出了集镇,心中一奇,暗道:“这人要去何处?”忽见对方身形一低,伏在了一片草丛之中。清成收住身形,不敢过于靠近。 很快,那夜行人站起身来,往西南方向纵掠而去。清成心底愈发好奇,直追而上。那夜行人奔奔停停,似也在跟踪什么人。 半柱香过后,来到了一座山岗下。夜行人腾身跃起,上了山岗,左闪右避,来到了一片空地外。想是怕被人发现,立即隐身在一块山石之后。 此时,清成也跟踪到来,见他藏在一块山石后面,便也找了一块山石藏了起来。可笑那夜行人的心思都放在前面,竟是不知身后有人跟踪。 清成屏息静气,抬头朝空地上望去,只见空地上站了三人。淡淡的月光下,依稀看见三人分别是一个长衫中年、一个劲装莽汉、一个瘦小汉子。 劲装莽汉脸色黝黑,生着一片大胡子,模样像极了梁山好汉李逵。这时只听他嗓门粗大地叫道:“张三,宝贝呢?还不拿出来瞧瞧。” 那瘦小汉子道:“二爷不要心急,我这就拿出来。”解下腰间的一个袋囊,掏出一个物件来。 那物件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纯白玉瓶,晶莹剔透,惹人喜爱。 长衫中年走上前去,道:“张老弟,可否让我鉴赏一下。” 张三笑道:“诸葛大爷的为人,张某当然信得过。”说着,把玉瓶递了上去。长衫中年伸手接过,拿着手中,静看了半会,方把玉瓶归还张三,问道:“张老弟,你能确定这就是长生瓶?” 张三笑道:“诸葛大爷,它是不是真的长生瓶,我看不出来,但我从别人手中偷来,所花的功夫可不小。” 长衫中年沉吟了一会,道:“张老弟,你也知道,长生瓶乃天下至宝,原为正天教之物。正天高手如云,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张三道:“诸葛大爷,你太看得起张某了。张某人胆子再大,武功再高,也不敢与正天教为敌。长生瓶为何到了张某手中,我也不便多说。诸葛大爷,你是一个识货的人,只要出得起价码,我立刻将长生瓶拱手奉上。” 劲装莽汉道:“听说这长生瓶能增长人的功力,我怎么看不出来?” 长衫中年笑道:“二弟,你要是看得出这宝贝的妙处在那,它也就不是长生瓶了。天下至宝,岂能一眼看出?” 第7章 长生瓶 “那我们还买它做什么?” “我们一时看不出它的妙处,并不代表我们永远看不出。俗话说:工夫不负有心人。凭我单刀鬼见愁诸葛不凡的手段,我就不信看不出其中的奥秘。张老弟,你出多少价码?” 张三“嘿嘿”一笑,伸出四个指头,并不说话。劲装莽汉双目一瞪,道:“四千两。” 张三“嗤”的一笑,神色大为不屑。 劲装莽汉道:“四万两?” 张三摇摇头,一字一句道:“四十万两白银。” 劲装莽汉按耐不住,跳起来叫道:“张三,你小子是狮子大开口,四十万两,你也不怕被压折了腰!“ 张三笑道:“四十万两,对于诸葛大爷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目。” 诸葛不凡道:“张老弟对我可不是一般的清楚啊。”说到这,双耳一竖,冷笑道:“何方朋友,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相见?”话声中,向夜行人所藏之处扑了过去。 张三听说有人,赶紧把玉瓶放回了袋囊中。这时,诸葛不凡已和夜行人交上了手。两人使用的招式,俱是普通的拳脚功夫,不过这些招式到了两人手中,显得很有气势,绝非普通武林中人可比。 两人相斗三十余招,谁也奈何不了谁。 “足下功夫了得,咱们兵器上一见高下。”诸葛不凡大喝一声,拔刀出鞘,“刷刷刷”三刀。刀刀夺命,刀声凛然。果然不愧为“单刀鬼见愁”。 夜行人身形飘动如风,堪堪避过了三刀,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身一抖,灵如飞蛇,上下晃动,剑光刺目。 铛! 刀剑相交,响起金铁交鸣之声。 诸葛不凡大刀一格,将夜行人的软剑推到了一边,这才看清夜行人的面目,见对方是一个长相平凡的中年人,怔了一怔,喝道:“足下跟踪至此,莫非也是为长生瓶而来?” 夜行人一声不吭,暗运巧劲,软剑的上半身回弹,劈向诸葛不凡。诸葛不凡收刀跃退九尺,心知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不敢大意,施展独门刀法,与对方大战起来。 清成正在暗中偷看,忽觉身后风响,危急之际,忙一个滚地,躲过了一击,一道人影从他刚才所藏之处一掠而过,发出一声阴测测的冷笑。 “好险。”清成暗叫了一声,一跃而起。他若不是滚地闪躲,此刻只怕已中了那人的阴毒招数。 “什么人?你……你想干什么……”张三眼前一花,一个蒙面黑衣人已出现在他面前。 蒙面黑衣人冷声道:“拿来!”稍一蹲身,伸臂出手,就想去夺张三腰间的袋囊。 劲装莽汉见状大怒,道:“有我塞李逵在此,你敢胡来!”飞身跃来,一脚踢出。蒙面黑衣人看也不看,随手一抓,就把塞李逵的小腿抓在手里。塞李逵暗道一声:“不好。”人已是腾云驾雾般地落在了数丈之外,摔了一个手脚朝天。 诸葛不凡和夜行人正打得难分难解,虽都想过来阻止蒙面黑衣人将长生瓶抢去,但奈何两人一刀一剑缠在一块,一时之间又哪里赶得过来。 蒙面黑衣人要抢长生瓶,张三岂能坐以待毙,施展最拿手的轻功,东躲右藏,一时半会也没让蒙面黑衣人得逞。 “我来会会你。” 清成想起被蒙面黑衣人无端地偷袭,心中恼恨,疾奔而至,一掌向蒙面黑衣人当头拍下。蒙面黑衣人低声一喝,一拳打出,拳风骤出,一股强大的内家劲力吹得身上衣袂猎猎直响。 砰! 清成肥胖的身躯如陀螺一般在空中打着旋,被震出了数丈之外。两人交手一招,清成便试出了对方内力尚在自己之上。 倏地,三声长啸远远传来。蒙面黑衣人目中闪过一道厉芒,向张三展开了闪电般地攻击,塞李逵赶过来,与张三大战蒙面黑衣人。蒙面黑衣人虽然武功高强,但片刻之间又焉能夺得长生瓶。 很快,衣袂破空之声传到,三道人影划空而至,各自找了个落脚之处,内中一位教书先生样儿的人拱手道:“诸位先请住手,大家有话好说。”话声不大,但清晰入耳、字字震心。 蒙面黑衣人低声冷笑,退出战圈,塞李逵气喘如牛,张三却是大汗淋漓。蒙面黑衣人的一阵急攻,两人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那头,夜行人和诸葛不凡刀剑一分,各退三步。诸葛不凡飞步来到塞李逵身边,道:“二弟,没受伤吧?” 塞李逵喘气道:“大哥,我没事。” 突听“嘿嘿”的笑声传来,又是三条人影划空落到空地上,其中一人对张三道:“我们把长生瓶买了,你的安全由我们负责,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三心头一喜,道:“好,只要你们出二十万两银子,我手中的长生瓶就是你们的。”说着,从袋囊中掏出了玉瓶。 “嗤”的一声,最先到场的三个人中的一个发出了怪笑。这人是一个秃顶老者,杵着一粗一细两支镔铁拐,只听他道:“很好,很好,要是长生瓶能用价钱来买,我‘阴阳拐’吴如耿愿意出三十万两来买你手中的宝贝。”这声音,却是讥笑雁北双邪的那个声音。显然,讥笑雁北双邪的人,就是这位仁兄。 张三还没有开口,说要花二十万买长生瓶的那人就冷笑道:“好你个吴如耿,青城派很了不起吗?我衡山派岂会示弱?” 吴如耿斥道:“秦石,你身为晚辈,竟敢以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那名叫秦石的人是衡山派掌门“荡魔剑”钱德胜的大弟子,与他同来的分别是他的两位弟弟,一个叫秦木,一个秦松,均是钱德胜的弟子。衡山派是九大门派之一,名震武林,也难怪秦石口气很大。不过,青城派也是九大门派之一,那吴如耿还是青城掌门金鼎道长的一位师弟。 突听那蒙面人“哈哈”狂笑起来,语出惊人地道:“什么衡山派,什么青城派,你们不要在这里耍威风,惹恼了本座,小心你们的颈上人头。” 吴如耿听了,冷笑一声。秦氏三兄弟听了,却怒不可遏,拔剑出鞘,嗡嗡直响,眼看就要和蒙面人开战。 蓦地,一个声音传来:“慢来,慢来,你们这么多人要抢这什么长生瓶,究竟这长生瓶有什么好处,值得你们如此大动干戈。谁说来听听,这长生瓶的好处在那?” 众人一怔,朝这人看去,只见这人是个头发花白、眼睛很小的老头。 “前辈不知长生瓶的来历?”诸葛不凡问道。 “嘿,老夫确实不知。” “前辈不知长生瓶,却有很多江湖人为之争得头破血流,这长生瓶原是很久以前的一件宝贝,后来不知为何落入了正天教,被正天教占为己有。听江湖传言,长生瓶能助长人的功力,是否还有其他的功能,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老头道:“荒唐,荒唐,这鬼东西真有这般好处,老夫实在难以相信。武功是靠自己勤学苦练出来的,哪里有什么捷径,休得胡言乱语。年轻人们,老家伙劝你们不要痴心妄想,这鬼东西说不定是某些人不怀好意说出来骗人的。”吴如耿六十来岁了,在这老头面前,竟也成了“年轻人”,不禁有些气闷。 忽听有人“哈哈”大笑一声,道:“不错,李前辈的话很有道理。”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圣手何飞领着一群人飞快地向这边赶了过来。众人见何飞带来这么多人,不禁吃了一惊,均是心想:“他要出手争夺的话,有谁敢与他相争?” 何飞到了近前,向老头一抱拳,道:“李前辈,好久不见,你老身体可好?” 老头望了何飞一眼,小眼一咪,道:“原来是你。你师父呢?” 何飞神色一黯,道:“先师已作古十年矣。” 老头一怔,道:“你师父死了?可惜,可惜。”见他带来的这些人并非银片门的人,便问道:“你带来的这些人是什么人?” 何飞道:“不瞒李前辈,我如今已是锦衣卫的副指挥使。李前辈不要惊奇,先师临终前已交代过了,本门的不成文规矩已然陈旧,我入朝为官,并非违规。” 老头脸上的神态变化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你们要争长生瓶,老夫对它却丝毫不感兴趣,留在这里,也是无味,走也。”身形一动,施展八步赶蝉功,转眼消失在夜里。 何飞见老头走了,这才抬眼望向众人,目光落在了蒙面人身上,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蒙着面,鬼鬼祟祟的,给我从实招来。” 蒙面人冷笑道:“何大人,好威风啊,长生瓶难道你也要插上一脚?” 何飞脸色微微一变,目光转向张三,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三道:“张三” 何飞道:“好,张三,我不管你手中的长生瓶从那里得来,你与我上京城去,将它献给圣上,圣上定有重赏。” 张三忙道:“小的不敢讨赏。” 何飞“哈哈”一笑,眼睛一扫,道:“还有哪位朋友想要这宝贝吗?” 那蒙面人发出了一声冷笑,其他的人却都没吭声。 第8章 争抢 忽见那教书先生样儿的人向何飞走了上去,面上带笑,道:“何副指挥使,在下有话说。” 何飞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是何人,敢与圣上争宝?” 教书先生淡淡一笑,道:“不敢,不敢。” 何飞道:“那你还敢出来阻拦?” 教书先生道:“何大人,你想错了。我并不是阻拦你将长生瓶献给圣上,只是觉得宝贝要用在恰当的地方。你把长生瓶献给圣上,它早晚也会被圣上赐予王公公,与其这般麻烦,还不如直接献给王公公。” 何飞不知他的底细,只好笑问道:“不知你与王公公有何关系?” 教书先生道:“在下公孙白,是王公公的门生。” 何飞眼光转动,忽然“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公孙先生,失敬,失敬。”心中却道:“王振的门生,我倒是见过几个,这公孙白还是头一次听说。”正想开口说句客套话,忽听吴如耿怪笑道:“我看你一副斯文样儿,怎么不洁身自好,偏要与王振卖命。”这话是针对公孙白的,那公孙白听了,却不生气,转向吴如耿,道:“前辈此言差矣。古语有云,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在下遵循古训,又有什么不好?” 吴如耿向前移动了八尺,道:“公孙白,你敢接我一拐吗?” 公孙白笑道:“在下能得前辈指教,荣幸之至。” 吴如耿一声怪笑,倏地飞身跃上,一招“泰山压顶”,细拐带起一股劲风,落向对方肩头。公孙白微微一笑,衣袖陡然飞出,虽是后发,却是先至,一下子就把细拐缠了两圈。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离地而起,悬空转了三圈,落地后,公孙白向前猛地迈出一步,吴如耿却脸色一变,被一股无形的劲气迫得后跃两丈。他试出公孙白内力高深,自忖没有取胜的把握,身形未落,拐头在地上一点,便如风一般掠了出去。怪笑声中,已去得远了。 秦氏三兄弟见吴如耿退出了夺宝行列,心中惊疑不定。秦石一声长啸,一招“越野横沙”,剑光闪处,朝公孙白刺了过来。公孙白一动不动,眼看剑尖即将临身,突然屈指一弹,正中剑身,“当”的一响,秦石只觉手腕震痛,手中剑险些脱手飞出,心头大骇,暗道:“这厮武功之高,只怕师父也不是他的对手。”自知再待下去,也无法拿到长生瓶,便带着两个弟弟,匆匆离去。 那夜行人和蒙面人大概是自知无法抢得长生瓶,也先后离开了山岗。清成对长生瓶根本就不存什么幻想,见热闹过去,忙下了山岗,才走了里许,忽听有人冷声道:“站住。” 清成扭头看去,数丈外站了一人,却是那蒙面人。 “尊驾叫我何事?”清成暗自运功戒备。 蒙面人往前走了一步,喝问道:“你是少林寺的弟子?” 清成道:“是又怎样?” 蒙面人冷笑一声,道:“说,要到何处去,做些什么?”话音刚落,急转身躯,单掌一拍,掌风过处,将一颗小石子震落,喝问道:“谁?” 夜色下,场上除了两人之外,没有第三个人。清成心头大奇,暗道:“这蒙面人的武功比我高出不少,而打石子的人的武功似乎还在蒙面人之上。” “装神弄鬼,给本座出来!”蒙面人大叫。 “嗖”的一声,一根光秃秃的小树枝又飞射而至。蒙面人伸手一抓,谁料,树枝上的力道强劲得骇人,蒙面人拼尽了全力,才抓稳了,心中却是一片震惊。 蒙面人自忖这人的武功在他之上,不敢再找清成的麻烦,冷哼一声,腾身跃起,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成待蒙面人去后,向树枝射来的方向双手合十道:“多谢高人出手相助。”静候了一会,那人既没回声,也没出来,就像是走了似的。清成苦笑一声,转身而去,刚回到悦来客栈,突听身后有人道:“清成。” 清成那里会想到身后有人,顿时吓了一大跳,失声道:“你……你是……”转身看去,却是那戴着斗笠的怪人,心神稍微一定,奇道:“咦,前辈,你也出来了么?” 怪人“嗯”了一声,身形一晃,落到院中,正是他们所住的院落。清成跃下落地,刚要问些什么,怪人推门踏入客房,头也不回地道:“清成,有一句话想来你不会没听说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有要事在身,还是走好我们的独木桥为是,不要去管什么阳关道。” 清成一怔的功夫,怪人已把房门合上了。 “他要我别多管闲事?哎呀,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我,我居然毫无所觉,他若是我的仇人,我的小命岂不是早就丢了?对了,那吓走蒙面人的人莫非就是他?”清成心中想到。 清成自见识到怪人的“厉害”之后,对他的话无不深信。既然让自己不要多管闲事,那自己就照做便是了。 这天,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古渡头,正看到一艘大船缓缓靠岸。清成一眼就看出这艘船并非客船,而是某个帮派的“私家船”。果然,没有多久,便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瘦长汉子率领八个劲装大汉从船上下来。 蓦地,有人大叫道:“姓江的,你可来了!” 那汉子听了这话,面泛苦笑道:“孙大娘,你老真是无处不在啊。” “老身问你,你们正天教的那个胡不归在什么地方?老身要找她算帐。”随着话声,一道人影飞快地向那瘦长汉子冲到。只见这人是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婆子,她冲到瘦长汉子身前之后,伸手便是一抓,手指一触对方的身体,不知为何手指一滑,没有抓牢。那瘦长汉子象灵蛇般地滑开了两尺。 孙大娘没有抓到对方,心头微怒,一掌飞出,掌风呼呼作响。瘦长汉子微微一笑,身躯一转,堪堪避过了掌劲。孙大娘腾身一跃,飞起一脚,踢向对方。 “嘭”的一声,瘦长汉子站着不动,硬挨了孙大娘一脚。旁人只道这一脚落实,瘦长汉子必受伤不可,谁料,吃亏的反倒是孙大娘,只听她惊讶地“咦”了一声,被一股反震之力震得腾空翻出数丈。 方剑明瞧到此处,拍手笑道:“好看,好看。” 孙大娘气道:“好看个屁。”却听那瘦长汉子道:“孙大娘,胡兄的去处,我确实不知,你还是到别处去找吧。” 老婆子怒喝道:“姓江的,你不要仗着你们正天教人多势众,欺负我老幼二人。畹儿,把我的铁琵琶拿来。”说着,向左首招手。一个十三、四岁大小的少女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把黑漆漆的琵琶。 “奶奶,算了吧,我们还是走吧。”少女脸上微微发红。 孙大娘见她不肯过来,气道:“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歹,我要为你爹爹报仇,难道你不想吗?” 瘦长汉子听了,收起脸上笑容,正色道:“孙大娘,你可不能胡说,胡兄与你的儿子比武,是堂堂正正的事儿。你儿子比武落败后,不知为何死在烟花之地,这事可怪不得胡兄。” 孙大娘口中只是冷笑,突然飞身过去,将孙女手中的琵琶夺了过来,转身朝瘦长汉子扑了上去。瘦长汉子身形一晃,躲过了一招。孙大娘将琵琶舞动,状如发怒的母虎。 转眼之间,十招过去,孙大娘仍然没能把瘦长汉子怎么样,忽听瘦长汉子长声笑道:“疯了,疯了,孙大娘你真是疯了,我江大春可不想与你拼命。” 话音一落,电闪而出,落到了三丈之外,施展轻功,一溜烟似地如飞而去。孙大娘要追,却晚了一步。那八个劲装大汉见头儿走了,不敢停留,忙跟了上去。 看了这场“闹剧”之后,方剑明等人便上了客船。站在船头,方剑明抬头望去,只见孙大娘大步流星地离了渡口,那少女怯生生地跟在后面,背上的琵琶格外引人注目。 白天赶路,夜晚住宿。半月后,离苍龙谷越来越近。这日,八人在一家野店里落脚,清成向店主打听苍龙谷的具体位置。店主听他们要去苍龙谷,吓得面无人色,吃惊地道:“客官,恕我多说,你们千万不要去苍龙谷。前些日子,有几个江湖上的人结伴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他们进去的那一夜,有人听到了猛兽咆哮的声音。唉,我看八成是被猛兽给吃了。” 清成笑道:“我们进去就是要除掉这些害人的猛兽的。” 店主看了看清成,见他长了一身肥肉,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他有何等本事将凶残的猛兽除掉,便道:“客官,你可不要以为那些猛兽是小猫小狗一般大。我听说那苍龙谷内有很多体形庞大的猛兽,虎豹见了,都要惧三分。那猛兽有这么大,这么高,你能杀得了它?”比着手式,将猛兽的体形描了一个大概。看得出,店主所描绘的猛兽比寻常猛兽大了一倍不止。 清成有些不信,道:“店主,你不是在吓唬人吧?世上怎会有这么大的猛兽。” 店主道:“哎呀,客官,我可不是吓唬你。说实话,那些猛兽我虽没有亲眼见过,可是王家寨有人被猛兽咬过,我跑去一看,我的妈呀,身子被猛兽咬断,死得好惨。”清成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最后向他问明了苍龙谷的方位。 第9章 刀神 翌日,天微微亮,八人便整装出发。起先,还可见山中人家,到了后来,却是荒山野岭之地,全无人烟。行了两个多时辰,已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之内。 “什么人?”前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除了那怪人,其余七人都吓了一跳。清成刚想开口说话,那怪人身形一晃,已消失在林中。清成拉起方剑明道:“快,我们过去瞧瞧。”与五个武僧向树林深处跑去。 那怪人的轻功已入化境,眨眼的功夫已出了数十丈,忽见一个人从一株大数上直直地跳下,拦住了去路。 “阁下且慢上来,在下与人在此拼斗,见了分晓之后,你们再进谷也不迟。”那人说完,眼神如电,朝谷内注视着,神态略显紧张。不远处,谷口旁立着一块高有三尺的石碑,上面被人用内家真力贯注手指,书写了七个大字——苍龙谷擅入者死。原来此地就是令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凶险之地——苍龙谷。 须臾,清成等人赶到。清成见了那人,张嘴就想说话。 “嘘……”方剑明竖指在唇边一嘘,低声道:“师父,安静,这个大叔正和人比斗呢。” 静,四下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移动。那人一副庄稼汉打扮,浓眉大眼,身材不高也不矮。突然,他动了,动作奇怪之极。只见他脑袋一歪,嘴里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猛地一跳,向左划空跃起,落地后又向前跨出三大步,每一步都有一丈之距。随后,只见他又跳又跑,活像一个疯子。 一盏茶过后,那庄稼汉全身猛地一震,腾空后跃,伸出一掌,击在一株大树上。大树纹丝不动,好像在嘲笑这人的不自量力。 “这次又被你比下去了,等我回去想到破解之法再来找你。”那庄稼汉说完之后,凭空升起,跃到树头,踩着柔细的树枝从八人头顶高高地疾掠而去,转眼就消失得不见踪迹。 那怪人向前走了几步,对着谷内道:“阁下好高超的身手,不知尊姓大名?” 一个声音轻飘飘地传到众人耳内,道:“老夫楚东流。你又是何人?报上名来。”话音刚落,突听“轰”的是一声巨响,那株被庄稼汉击中的大树忽然断落,震得地面都颤抖起来。 清成吓了一跳,失声道:“前辈莫非就是四十年前就已名动天下的刀神?” “不错,正是老夫。” 四十年前,武林中有个名号叫“万事通”的人,为江湖顶尖高手排了一份名单。名单分天、地二榜,一共名列了二十位高手,天榜十名,地榜十名。“刀神”之名,正是天榜中的一员。奇怪的是,那“万事通”排了这份名单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有人说,他是怕没有上榜的武林顶尖高手找他理论,甚至叫他修改榜单,所以隐迹起来了。 天、地榜上的高手,至今还有多少人存活,没有人清楚。俗话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随着时间的流逝,四十年前的事,渐渐被人淡忘,当今武林,论名气之大,还属各大帮派的掌门。 那怪人忽然摘下斗笠,随手一扔,斗笠飞出,轻轻地落在石碑上,面上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施主是天榜高手,失敬,失敬。贫僧出身少林,法号无名。”清成等人定睛看去,才发现他是一位白眉老僧,不禁怔了一怔。 “少林,无名,哈哈,你与无空禅师是师兄弟?”刀神的话声从谷中飘来。 无名道:“正是。” “无空呢?他怎么不亲自来。” “阿弥陀佛,敝师兄已作古十多年了。” 两人所说的“无空”,乃少林寺的上代掌门,也就是大方禅师的师父。无空是天、地二榜中的地榜高手,当年名气之盛,与正天教的上任教主独孤动天并称“武林双圣”。而这独孤动天,却是天榜高手。 方剑明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好生惊奇,道:“刀神,你多大年纪了?” 刀神道:“多大年纪?哈哈,小鬼,你要是看见我的面目,定会吓死你。” 方剑明小嘴一撇,怪声道:“我才不相信你会把我吓死呢?”话刚说完,刀神延长声音大喝道:“刀……神……来……也。”树林中,忽然卷起一股狂风,人影一花,一个手里提着一把大砍刀的威猛大汉来到方剑明身前。 方剑明却不惊奇,拍手笑道:“终于把你这个老家伙给引出来了,你躲在什么鬼地方说话,不见你的人影,都快把我给郁闷死了,怎么样?我没有被你吓死吧。” 刀神纵横江湖多年,还没有人敢跟他开过玩笑,听了方剑明的话,双眼瞪圆,道:“小鬼,你居然敢戏耍老夫?” “我什么时候戏耍你了?是你自己跑出来的,我又没有逼你跑出来,如今你没有把我吓死,可见你说的话做不得数,亏你还自称什么刀神。” 刀神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从那里跑来的小娃儿,胆子这般大,竞敢跟老夫斗嘴,便问道:“小鬼,你是什么人?难道也是少林和尚?” 方剑明道:“你说呢?” 刀神双眼一翻,道:“好小子,嘴上功夫蛮厉害的嘛,老夫看看你拳脚上的功夫如何。”话罢,身形一动,伸手向方剑明抓去,方剑明使出全身本事,才躲过了这一抓,眼见刀神第二抓使出,方剑明已无处可躲,忽闻无名运用佛门“狮子吼”大吼一声道:“楚施主有话好说。” 刀神一愣,忙收回手掌,大笑道:“哈哈,小鬼,跟你打,太没意思。不过,你能躲过老夫一抓,实在难得。你若拜我为师,十年之后,我定能把你调教为武林绝顶高手,你看如何?” 方剑明道:“我已有师父,用不着你教。” 刀神一脸惋惜,道:“可惜,可惜,你聪明伶俐,若遇名师,前途不可限量。”扭头看向无名道:“无名,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天蝉刀而来,天蝉刀本是贵寺之物,我硬要阻拦你们进谷,未免说不过去。这样吧,你若能在这块石碑上用手指写一个字,我就送你们进谷,如何?” 无名向那块石碑望了一眼,道:“楚施主此话当真?” 刀神“哈哈”一笑道:“我楚东流是何等人物,岂会言而无信?” 无名想:“本来以为少不了要和他一番苦斗,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在石碑上写字,对于旁人来说,难上加难,对于老僧来说,却算不了什么。”抬脚向石碑走去。方剑明、清成、五个武僧,俱是睁大了双眼,看他如何在石碑上写字。刀神嘴角泛笑,神态古怪。 到了石碑前,无名缓缓地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触石碑,便感觉有点不对头,暗道:“这石碑与别的石碑不同,不知来自何处。”气沉丹田,双腿一分,凝视石碑,脸色显得异常凝重。 刀神见了,笑道:“无名,你以为这是普通的石碑么?这是玄铁石,你的金刚指虽强,只怕也拿它毫无办法。” 过了一会,无名头上冒出一层白气,突听他暴喝一声道:“谁说贫僧拿它毫无办法?”右手食指飞快地在石碑上写了一个“無”字。末了,在石碑上深深的点了一指,人腾空一跃,退回原位,双眼精光闪闪,眨动之间,慑人心魄。 刀神见他能在“玄铁石”上写字,赞道:“好指力,好功夫。其实,少林寺何止七绝,这金刚指又那里会比七绝逊色?” 无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好坚硬的玄铁石。” 刀神“哈哈”一笑道:“走吧,我带你们进谷。” 于是,在刀神的带路下,一行人往谷内走去。片刻之后,谷口掠来一个黑衣蒙面人,正是那晚偷袭过清成的人。他静静地站在一株大树下,一双眸子冷气森森。 突然,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一条人影从林中飞射而出,落地后,单腿往地上一跪,道:“禀副教主,神功不凡大教主正在来此途中,片刻就到。” 蒙面人阴笑道:“太好了,你在谷外给本座守着,本座先进去瞧瞧。”话音未落,人便如离弦之箭,往谷内急射而去。 苍龙谷内,虽然景色迷人,但也凶险万端。刀神领着八人一路行来,遇到了好几处沼泽地,方剑明听说沼泽很危险,小孩心性,捡了一块石头,往刀神所指的方向砸去,转眼,石头便陷进去了,那里还能见到它的踪影。 刀神道:“这泥沼还难不倒我们江湖人,稍微有些真功夫的,要是踩着了泥沼,机灵一点,立刻运用轻功,还可以逃得一命。但这谷内有一种瘴气特别骇人,人一闻到它的气味,就会头晕目眩、全身无力,好在这几天不是它出没的日子,否则我们就有一点麻烦了。” 方剑明问道:“楚老前辈,这里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了吗?” 刀神道:“是的。”顿了顿,颇为自豪地道:“我在这苍龙谷住了十多年,什么麻烦都遇到过,泥沼难不住我,一般的猛兽也不在话下,那瘴气虽然可怕,但我摸清了它的走势,它也拿我无法。唯一让我头疼的是一只巨大的怪兽,我与它斗了十多年,也不曾将它制服,只是杀得它大败而逃。” 第10章 山洞 清成听了,奇道:“楚老前辈,这苍龙谷真有那么大的怪兽?” 刀神道:“那还有假。” 清成道:“小僧听说,它前些日子咬死了一个人。” 刀神“哈哈”一笑道:“那畜生也不知咬了多少人,唯有这一次是为百姓除了害。” 众人听后,心中诧异。 刀神道:“你们那里知道,那个被咬死的人在此地是一个小恶霸,仗着他老子有钱有势,坏事作绝,我听说他的恶行之后,本想为民除害,可这种人,除掉一个又来一个,我能杀得完吗?那日,那小恶霸追逐一个少女,竟鬼使神差地跑到了谷中来,他追上女子后,欲图非礼,那怪兽突然跑出,一口咬死了小恶霸,对那少女却是看也不看。你们说,这家伙是不是做了一件好事?” 就在这时,方剑明突然惊叫了一声,指着右边道:“哎呀,那边有好多死人。” 刀神朝那边望了一眼道:“他们都是进谷来寻宝的江湖中人,有的是自相残杀而亡,有的是中毒而死,有的是被猛兽咬死。他们身前无论多么风光,到头来死了都没人知道。江湖人就是这样,死了连个葬身之处也没有。”说到这里,提醒似地道:“你们小心,这里有些花草千万碰不得,毒性之大,足以毒死十头牛。” 无名生怕方剑明不规矩,把他拉在身边。前行了三十余丈,前面出现了一个峡谷,刀神忽然长啸一声道:“你们跟紧了。”高大的身子离地跃起,在空中换了几个姿势,大砍刀一挥,刀风扫荡出去,震动四方。眨眼之间,他的人如同闪电,飞过前面的峡谷。无名拉着方剑明,脚下宛如行云流水,很快就过了峡谷。随后,清成与五个武僧也过了峡谷。 穿过峡谷,再行百丈,已来到谷底。此地风景不错,小溪缓缓流过,三面环山,花草繁茂。一个陡坡上隐隐现出一个山洞,想来那就是天蝉刀“居住”的地方了。 不知怎么回事,过了峡谷之后,方剑明心中突然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波动,一种熟悉的声音在召唤着他,忽见他打了一个呵欠,道:“好困啊。” 刀神不知道他的毛病,笑道:“小鬼,你昨晚没有睡好是吧?” 方剑明道:“楚老前辈,我自小就很贪睡。” 刀神无奈地摇了摇头,飞身一纵,上了陡坡。 无名虽然武学高深,但即将看到天蝉刀,难以抑制脸上的激动之色,把方剑明交给清成,随后也上了山坡。 “好困,我要睡了。”方剑明一脸的困倦,靠着清成呼呼大睡。这般一来,连清成也觉稀罕。 无名走到洞口,凝神细瞧洞内的一把刀。那刀放在一块大石上,颜色古朴,其它地方与普通刀没有什么两样。无名抬脚欲行,忽被一股无形的气墙挡住,竟是寸步难进。 刀神在他身后笑道:“无名,这气墙古怪之极,连我都无法破掉。要想拿刀,只有等刀飞出来。” 无名白眉一皱道:“楚施主,天蝉刀什么时候才会出洞?” 刀神掐指一算道:“大概是后天。” 无名沉吟了好一会,叹道:“看来只有等待了。” 刀神“哈哈”一笑道:“老夫一生,从未与人联手对敌,今日就破例而为,也算结次佛缘。” 无名大喜道:“阿弥陀佛,能与楚施主联手,贫僧三生有幸矣,只是……” 刀神瞪眼道:“只是什么?老夫若不高兴,你跪下来求老夫帮你破掉气墙,老夫也不会理会。” 无名苦笑一声,暗道:“此人看似中年,论年纪,尚在方丈师兄之上,脾气却如此古怪。”于是不敢再乱说,退到刀神身边,脚下不丁不八,一双白眉下垂,双眼微闭。刀神将大砍刀往地上一插,活动了一下双臂,这才凝神注视着洞口。 清成背着熟睡的方剑明,与五个武僧站在陡坡下看着,大气也不敢吸一口。不久,空气中有一股莫名的气流在滚动着。蓦地,刀神和无名长啸一声,同时飞身扑上。 “砰”的一声,无名的金刚指力和刀神的如山掌力,不约而同地击在了气墙上。登时,狂风大作,一股股的气浪从洞中往外排山倒海似的涌出。无名和刀神站在洞口处,虽没有被气浪逼退,但要想前进一步,却是难如登天。两人内家功力深厚,催动真气,源源不断地击在气墙上,但那气墙也不知是何物,一时半会竟没有被破掉。 过了好一会,忽听“轰”的一声惊天巨响,碎石纷飞,洞口居然被两人的真气震得塌了一大片,那层气墙也随之消失无踪。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闪电般地跃上陡坡,脚尖在地上一点,朝洞内射去。 刀神和无名异口同声的大喝道:“贼子尔敢。”奈何两人全力一击,一时之间真气未能运转过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进了洞。 那人一进洞内,禁不住发出得意的笑声,伸手一抓,将石上的刀一把抓在手中,飞身出了洞。此人正是跟踪而至的蒙面人。出了洞,他便要离去,忽觉手中的刀颤动起来,似要挣脱手心。他心中大骇,运功相抗。这时,清成背着方剑明,与五个武僧赶到了坡上,清成怒道:“原来是你,把刀放下。” “啊”的一声,蒙面人陡然惊叫,手指一松,刀脱手飞出,并发出奇异的吟声。 就在这个当儿,一声震天怪啸远远传来,蒙面人阴笑道:“大教主即将驾临,你等还不束手就擒?” “放你娘的狗屁!”刀神大吼一声,隔空一掌推出,浑厚的劲力转眼涌到,蒙面人闪避不及,只得双掌迎上。 蓬!蒙面人只觉胸口一震,全身疼痛难当,离地而起,飞下了陡坡。 同一时间,一道人影纵跃如飞,来到谷底,身形腾空,朝空中的奇刀扑去。无名怎会让他得逞,疾掠而起,半途阻拦。 “老和尚,你敢与我争刀?”来人喝道。 “此刀乃本寺之物,老衲护刀,有何不可?” 说话之间,两人交手数招,竟是半斤八两。“砰”的一声,两人双掌相碰,各自向后飞退数丈。 “嘿嘿,老和尚,你的武功还不错啊。”来人是一个身穿黄衣的黄发老者,相貌怪异,不像是中原人。 无名看了对方一眼,道:“不知施主如何称呼,何方人士?” 黄发老者仰天一笑道:“我的名字说出来,你也没有听说过。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中原人,我是蒙古人。” 刀神拔起大砍刀,从陡坡上跃下,冷笑道:“蒙古人?哼,竟敢到中原来,你活腻了不成?” 黄发老者面上一怒,喝道:“你是何人?” 刀神道:“无知小辈,你还没有资格问我是谁。” 那蒙面人捂着胸口,走到了黄发老者身边,低语了几句,黄发老者面上闪过一道惊讶之色。这时,一批黑衣人赶到了谷底。内中八人,与那蒙面人一样,均以黑巾蒙面。八人走上来,和蒙面人并排而立。 刀神抬头看了看半空的奇刀,道:“你是为天蝉刀而来?” 黄发老者道:“当然。” 刀神道:“凭什么?” 黄发老者傲然一笑道:“就凭这!”说时,发出一股超强的劲力逼向刀神。刀神踏上一步,如同天神一般,身上涌出一股惊天劲力。两道劲力一接,黄发老者“蹬”地退了一步,刀神脚下却是纹丝不动。这一下谁都看得出来,黄发老者差了一筹。不过,他有此造诣,放眼当今武林,实在找不出几个来。 黄发老者心头一震,喝道:“阁下好深厚的内力,我与你再来比过。”腾身一跃,转眼已临刀神头顶。刀神料不到他身形如此快捷,口中“咦”了一声,大砍刀轻轻挥出,如此轻柔的一刀,却让黄发老者面色一变,倒翻出去。 黄发老者面色铁青,道:“阁下刀法了得,佩服,佩服。” “不怕死的,就上来,怕死的,就给老夫滚!”刀神随手一挥,刀气激射,将十丈外的一处石壁划开了一道裂缝。 黄发老者突然大笑道:“好汉不敌人多,我的手下如此众多,还怕斗不过你们吗?给你们一点时间考虑,是要天蝉刀还是要性命。” 此时,清成已把方剑明叫醒,后者揉着惺忪的睡眼,见来了这么多人,心头好不惊奇,一抬头,见到了空中的那把奇刀,这一霎时,一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就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般。 那把奇刀轻吟一声,突然向方剑明飞了下来。方剑明不由自主地伸手一接,将它拿在手中。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轻易的拿到宝刀,不禁都呆住了。 刀神心中大叫道:“老天爷呐,亏我与这天蝉刀毗邻而居十数年,还没与它深交过呢。这小鬼一到,天蝉刀就认他为主。难道老夫真是老得不受欢迎了吗?” 黄发老者眼见奇刀落入方剑明手中,心头一急,厉声道:“小子,把刀给我!”向方剑明扑了上去,刀神飞身将他截住,大砍刀挥动,与他大战起来。不久,被刀神所伤的那个蒙面人加入了进来,与黄发老人联手对付刀神。刀神以一敌二,丝毫不惧,手中的大砍刀在雄浑内力的贯注下,刀芒涨出三尺,荡起层层刀气,将黄发老者和蒙面人笼罩于刀势之下。 第11章 倾城一刀 其他八个蒙面人向无名围了上去,无名虽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料想他们的武功绝不在第一个蒙面人之下,因此不敢大意,功运全身,猛地扑出,金刚指一点,正中一个蒙面人的肩头。那蒙面人做梦都想不到无名的速度会这般迅捷,幸亏他及时闪开了半尺,否则他不死也得残废。绕是如此,肩头中了金刚指力,登时被震得飞了出去,已无打斗之力。 无名待要如法炮制,将其余七个蒙面人一一击伤,但那七个蒙面人却急忙排成阵势,互相呼应,施展所学,将无名围在核心。无名的金刚指虽然高深,但七个蒙面人的武功都不在各大门派的长老之下,现在联手对付他,他也只能出全神接招。 黄发老者带来的那批黑衣人,有二十来个。混战一起,有两个便向方剑明跃了上来。方剑明为了自卫,拔刀出鞘,随手一挥,那两个黑衣人忽觉眼前飞舞着漫天的蝉儿,一股怪异的刀气逼来,吓得退了出去。 “小娃娃,快把宝刀交出来,否则就杀了你。”其中一个吓唬着道。 方剑明低头一看刀身,见其上刻着一只只展翅欲飞的蝉儿,虽不清楚这刀为何有此神奇的力量,但试了一刀,发觉非常合用,挥刀欲进招,口中道:“好的,你们两个接刀,小心别伤了手。” 两个黑衣人大惊,一退再退,可笑两人比方剑明高了大半截,却被方剑明逼得使不出任何招来。清成本有些担心方剑明的安危,现见他宝刀在手,无人敢靠近他,这才放心,与五个少林武僧结成阵法,与其余的黑衣人战成一团。 混战之中,忽听那黄发老者长啸一声,身如大雕,双手夹着排山倒海的劲力向刀神当头扑下。那蒙面人双眼寒光暴射,连环劈出七掌,每一掌均是雷声隐隐,攻向刀神。 刀神大笑一声,喝道:“老夫不久刚前悟出一记刀法,取名为‘倾城一刀’,今日就拿你们两个开锋。”眼看黄发老者和蒙面人的攻击将至,他高大的身子猛地原地旋转,大砍刀随之转动,刀光闪烁吞吐,一股狂风爆起,骇人的刀气四散。 “轰”的一声,飞沙走石,黄发老者和蒙面人均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退,那蒙面人之前就受了伤,此刻哪里还禁受得住,闷哼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好半天站不起来。 刀神飞跃出去,大砍刀逼向黄发老者。黄发老者脚下急点,转眼去了十余丈,可刀神气势如虎,刀尖追逼对方胸前。心慌之下,黄发老者向外一抓,将一个黑衣人吸到手中,往前一挡,那黑衣人顿时被大砍刀刺穿。 “无耻!”刀神大骂。 黄发老者“嘿嘿”一声冷笑。突然,他的面色猛然大变,原来刀神绕了过来,张口喷出一股血箭,黄发老者避之不及,被击中胸口,翻飞出去,落地后,盘膝一坐。 刀神在全力施为之下,体内的真气也被抽空,但身上的气势却依然尚存,挺着大砍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无名与七个蒙面人斗了多时,渐感真气有些不济,心中一震,暗道:“难道老衲会命丧于此吗?”七个蒙面人似已察觉到他的症状,攻势越发猛烈。无名叹了一声,积聚最后的真气,出指如风,金刚指力连中五人,那五人惨叫一声,横飞而出,虽然没死,但也受了重伤,三五年内,绝难痊愈。 无名击伤五人之后,翻身后跃,落在数丈外,面上含笑,动也不动,一对白眉微微下垂,双眼望着远方,那里好像有着什么魔力,吸引着他的目光。 剩下的两个蒙面人见无名这般勇悍,心惊之下,都不敢上来。 突听巨吼声传来,随后便是“咚咚”的震地声,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只见这猛兽一丈多高,头顶生着一只银光闪闪的长角。众人见了它,无不大骇,不再相斗,纷纷退避。清成、方剑明和五个武僧均赶到无名身边,但此时无名已坐到地上,胸前血迹斑斑。原来,他刚吐了几口鲜血。 方剑明目中含泪,带着哭声道:“太师叔,你怎么了?” 无名看了看他,接着把目光落在天蝉刀上,脸上有欣喜之意,道:“孩子,不要哭,人都会死的,太师叔活了九十多岁,早该知足了。” 那银角兽跑到近前,大如铜铃的双眼转了一转,好像在巡视什么,之后便得意地狂吼起来。接着,突然一转身,朝那两个蒙面人撞了过去。两人大吃一惊,双掌拍出,掌风激荡,堪堪抵挡了一下银角兽的来势。左首那位蒙面人心知掌力对这种怪兽无用,从一个黑衣人手中要过一把大刀,飞身越过银角兽头顶,回手就是狠狠的一刀。 “嘭”的一声,大刀落处,就像是砍在坚硬无匹的岩石上,直把蒙面人的右臂震得发麻。 右首蒙面人笑道:“这畜生皮厚肉坚,普通刀剑那里能伤它。”说完,从一个黑衣人蒙面人手中要了一把刀,与左首蒙面人腾跃如飞,绕着怪兽,猛劈不止。 这时,那黄发老者双眼一睁,对方剑明道:“小娃儿,只要你把宝刀交给我,我便饶了你们的性命。” 方剑明怒道:“你有本事就过来拿。” 黄发老者见他这般不识抬举,喝道:“将他们给我拿下。” 方剑明将天蝉刀一挥道:“谁敢上来?” 那些黑衣人畏惧宝刀,谁也不敢上去,黄发老者见他们这般怕死,气得七窍生烟。 突听连声巨吼,那银角兽被刀砍得有些疼了,发疯似地用头上银角去顶去撞,一时飞砂走石,场面甚是壮观。两个蒙面人轻功虽好,也被逼得左穿右跳,好不狼狈。 黄发老者大叫道:“将这畜生引到这边来,我有办法对付。” 两人听后,向这头飞跃过来,那银角兽正大占上风,岂肯放过两人,紧追不舍。 黄发老者喝道:“你们给我闪开。” 两人左右一闪,看他有什么法子对付银角兽。只见黄发老者猛地将身子一跃,避过银角兽的攻势。银角兽灵异非常,突然不见了黄发老者,急忙跳开,不料黄发老者还是快了一步,伸手在它身上一点,登时把银角兽给定住了。 黄发老者落地后,喝道:“把刀夺过来。”说完,闭目调息。 银角兽被定在那儿,神态古怪之极,一双大眼急得团团直转,看得那两个蒙面人哈哈大笑。他们也没想到大教主还会有这么一手,居然能点住动物的穴道。大笑声中,两人向方剑明等人走去。 “小娃娃,快把宝刀献上,本座绕你不死。”一个大叫道。 “你们再上前一步,休怪我刀下无情。”方剑明小脸绷紧。 “这刀虽然古怪,但你小小年纪,也只能用它吓唬一般人而已,本座一旦动手,你……” 话没说完,忽听炸雷一般的声音喝道:“不怕死的就给我刀神再踏上一步。”刀神双眼爆射精光,提着大砍刀向这边走了过来。两人不怕宝刀,却畏惧刀神,迈出的一只脚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刀神道:“给老夫滚,老夫不屑杀你们这些小人。” 黄发老者强睁开眼,冷冷一笑道:“刀神,你有种,咱们后会有期。”缓缓地起身,带着属下离开了。 “哇”的一声,刀神脸色一变,张口吐了一口鲜血,忙坐到地上,开始运功疗伤。清成见了,忙过去看护。 方剑明得了宝刀,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正是为了得到它,无名才会身受重伤,而且不久将会永别人世。但无名却非常高兴,他叫方剑明拔出刀来,细看了一会,颤声道:“不错,它正是本寺的七绝之一天蝉刀。祖师爷,弟子终于找回天蝉刀,完成了使命。”大笑三声,含笑而逝。 无名一死,方剑明好不难过,垂泪不已,哭着哭着,只觉浑身疲倦,竟睡了过去。 这里也是一个山谷。 但是,在这里没有纷争,没有刀光剑影,更不会死人。在这个山谷里,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是平等的。 山谷内有花有草,还有参天大树,许多不知名的野兽温和地行走在山林间,有时会抬眼去看看一个坐在谷中一方大石上的男孩。 那男孩双目闭着,模样不赖,鼻孔“呼噜呼噜”地响着,像在睡觉又像是在练一门极为古怪的武功。不知过了多久,男孩终于睁开了双眼,从石上飘起,落在数丈开外。之后,他一个人在山谷内奔跑起来,速度之快,令人骇然。 男孩在谷中跑了十数圈后,又打了几趟拳脚,接着又跑到一条小河里痛痛快快地游了一回水。 “呵呵,好痛快呀,要是每天都这么过,那真是太好了。”男孩一边说着,一边上了河岸,赤裸着身子朝一块巨石走去,来到巨石边时,不见了自己的衣裤,心中好不奇怪。 “咦,我明明是放在这儿的呀,怎么就不见了,是谁在跟我开玩笑啊?” “呀,这叫我怎么出去,虽说没有人在这里,但是这样出去总是不雅。喂,是那个调皮的小家伙将我的衣裤拿走了,快点还给我,一会我给它做好吃的。” “呵呵,不要玩了,我还得穿衣呢,快把我的衣裤还给我吧。” 男孩只道是谷中的小动物与他戏耍,叫了几声,仍然不见有“谁”现身。 第12章 银角兽 突闻一声娇笑,一个百灵鸟般的声音传来:“呸,谁希罕你的衣裤。” 男孩心中一惊。他在谷内待了也不是一年半载了,谷内有什么他都知道,这谷中除了一个还像几分人的木头人外,那里还有半个人影?如今听到这个声音,是他从没有听过的,怎不让心里吃惊。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里,是如何进来的?” “呸,就你来得,我就不能来得。实话告诉你,我在这谷内已生存了不知多少年,你还没来时,我就已在这里了,都是你霸占了我的地方。” 男孩道:“胡说,你在胡说,你说你早已在这里,我来了好几年怎么都没看到你?” “呸”的一声,一条纤细的人影飞快地奔了过来。男孩抬眼一望,见是一个长得像仙女一样的绿衣少女,小脸一红,忙双手一捂,将下身掩住,道:“喂,你怎么跑过来了,快退开……退开。” 绿衣少女娇嗔道:“你才多大一点,也怕我看见?呸,谁希罕看你,这是你的衣裤,还给你便是。”说完,从身后拿出一套衣裤,仍在草地上,转身跑得无影无踪。 “喂,你跑什么,我又不会怪你。”男孩嘻嘻笑着,穿上衣裤,四下里找寻一下,那绿衣少女却如同空气一般,找不到她半丝的踪影。 这个男孩不是别人,正是方剑明。 他找不到仙女般的绿衣少女,想到还有那本“大睡神功”秘笈也不见了,便大声道:“喂,我还有一本武学秘籍呢,那可是我的宝贝啊。” “呼”的一声,从左首抛来一个东西,方剑明伸手一抓,将那东西牢牢地抓在手心,低头一看,正是“大睡神功”秘笈,那仙女般的绿衣少女却仍然是看不到踪影。 方剑明心中惊疑,暗道:“难道她是鬼不成?坏了,坏了,我可不是她的对手。”心中想着,赶紧跑到山谷中的山洞内,见了那个依旧斜躺的木头人,道:“木头叔叔,这谷内有鬼,你可要小心。” 木头人口不张,声音传出道:“什么鬼,大头鬼,还是小头鬼?哭脸鬼,还是笑脸鬼?” 方剑明道:“不是,都不是,这鬼长得同仙女一般,我怀疑是王母娘娘的女儿下凡做了鬼。” “啊,神仙还会死吗?这都不懂。这地方不会有人进得来的,实话跟你说,这是你的地方,谁也进不来,除非你将他带进来。只是你现在功力尚浅,还不能做到。” 方剑明一听,乐道:“真的吗?” 木头人道:“我木头从来不说假话。” 方剑明一吐舌头,一溜烟地跑出洞外。来到方才打坐的那方大石旁,这里四处空旷,极目都是树林,来了什么人,他就一眼看得见。他拿出“大睡神功”秘笈,认真地看了起来。 突然,有人在他耳边吹了一口香气,他大喝一声:“谁?”四下一看,哪里有人。心中惊疑不定。猛地眼前红光一闪,“哎呀”的一声叫出,他才从梦中醒来,只见不远处生了一堆大火,一根木柴爆出火花,将他从梦里拉回了现实。 醒后,见师父和五个武僧坐在一边,六人一脸的倦容,想来并没有休息过,心中微微一酸。天边渐渐地发白,隐隐现出了鱼肚白色。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忽听脚步声响起,刀神提着一捆干柴走了过来,见方剑明睡醒,笑道:“小鬼,你真能睡。” 方剑明翻身坐起,道:“楚老前辈,你干嘛去了?” 刀神自嘲似地笑道:“我砍柴去了。我的这把大砍刀可不是吹的,既能打斗,又能砍柴,一刀两用,妙极,妙极。” 方剑明站起身道:“楚老前辈,辛苦你了。” 刀神面上微微不快,道:“以后不要叫我楚老前辈,叫我楚大叔就行。我看起来真的很老吗?我年纪是大,可我的面容并不显老。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恭恭敬敬的。” 这话一出口,把清成和五个武僧都听傻了。这刀神与清成的师祖,也就是无空禅师,乃一个时代的人。如今却让方剑明叫他“楚大叔”,岂不是让清成作难。 方剑明却毫不客气,呵呵一笑道:“楚大叔,只要你高兴,你让我叫你什么都无所谓,这只不过是一种称呼罢了。” 刀神哈哈一笑道:“我是越来越喜欢你这小鬼了。你要是早生几十年,我定要与你拜把子。” 方剑明道:“楚大叔,我可不敢和你拜把子,不然我师父和师祖见了你,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好。” 刀神一瞪眼道:“我们交我们的,管那么多干嘛。” 清成本来就有些话多,此时哪里还忍受得住,道:“楚老前辈,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僧……” 刀神虎目一瞪道:“胖和尚,你好不啰嗦,先前叫你们睡,你们偏要守着无名的尸首。天快亮了,你们出谷去,找个盒子什么的。快去。” 清成一怔,诧道:“要盒子做什么?” 刀神道:“难道你们当真要把无名抬到少林寺去?” 清成一想,这才明白,打起精神,与五个武僧出谷去了。 六人走后,方剑明跪在无名的尸首边,给他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 刀神道:“人死不能复生,小鬼,你要节哀顺变。” 方剑明擦干眼泪道:“我知道。” 这时,一轮红日挣脱了天边群山的束缚,猛然地跳出,一时红光朗照。刀神忽然笑了一声道:“我怎么把它给忘了?小鬼,你肚子饿了吧?不如我们今天就吃火烤银角兽,如何?” 方剑明扭头看去,这才发现那银角兽仍然站在远处,一时性起,拍手道:“好呀,我肚子确实饿了。” 两人向银角兽走去,那银角兽被定了一夜,如今听到两人要来火烧它,急得眼珠拼命地打转。眼见两人有模有样地当真要拿它开荤,不禁急得流了眼泪。 “咦,你怎么哭了?我们只不过是吓吓你罢了,看把你吓得这副模样,你的皮那么硬,有谁吃得动?”方剑明口中说着,伸手拍了拍银角的一只大腿。 不料,一掌下去,银角兽竟然能活动了。原来,黄发老者的古怪点穴手法早已过时,只是银角兽不知而已,方剑明一拍之下,它腿一软,“轰”的一声,扑到在地上,倒把方剑明吓了一跳。 刀神念头一转,便猜出了是怎么回事,干咳一声,正儿八经地道:“银角兽,还不快拜谢。” 银角兽获得了自由,好不畅快,大吼一声,向方剑明点了点大脑袋,看着刀神似是不好意思。刀神心中明白,这大家伙许多年来给他捣了不少乱,现在难为情呢。 刀神伸手一拍它的大腿,道:“你这家伙,以后给我学乖点,不可随意伤害进谷之人,走吧。”银角兽大吼三声,“咚咚”地跑了。方剑明见它身体庞大,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很是惊讶。 一个时辰之后,清成与五个武僧回来了,除了一个盒子之外,另外还带来一大包馒头。也不知刀神从何处弄来了一个酒壶,硬要方剑明试着喝一点。 清成待要阻拦,刀神却道:“胖和尚,你们六个是出家人,不知道这酒的好处。这酒实在是一个好东西,人喝了,不仅能壮胆,而且还能活血养气。对练武的人来说,只要不是贪杯如命,还是一个养身之道呢。” 方剑明惊异地道:“真的吗?” 刀神道:“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说起酒,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清成道:“这人八成是与老前辈同时代的人。” 刀神笑道:“你猜对了。四十年前,有一个人叫醉道人。” 清成惊讶地叫了一声,道:“此老莫非就是天榜上的那位醉道人?” 刀神道:“除了他之外,还会是谁?他一天要喝五斤白酒,我每次见他,他都是满口酒气。啧啧,他的武功……”说到这里,将酒壶递给方剑明道:“来,喝一口。” 方剑明看了看清成,清成却问道:“楚老前辈,醉道人的武功比起你来,不知谁高谁低。”方剑明心中暗笑,接过酒壶,试着喝了一口,只觉得有些辣。 刀神打了一个哈哈道:“他的武功吗,差了那么一点。不过,我要赢他,总也得在五百招之后吧。” 这时,清成才发现方剑明喝了酒,大呼上当。 填饱肚皮之后,清成与五个武僧便在谷内把无名的尸首火化了,将骨灰装入盒内,歇息了一夜,翌日便要带着骨灰盒回转少林。这时,刀神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说要带方剑明闯荡一下江湖。 清成听了,半天没有吭声。 刀神心头一急,道:“怎么?你是怕老夫照顾不好他吗?” 清成忙道:“小僧不敢,只是,小僧回去后,只怕不好向师父回复。再说,天蝉刀……” 刀神截断他的话道:“自我发现天蝉刀在苍龙谷内,与它过招多年,以我之修为,尚且驯服不了它,天下还有谁能做它的主人?它既然选择你徒弟做了主人,便说明你徒弟有过人的本领。老夫自认刀法独具一格,你若不反对,老夫会指点他的刀法。至于你师父那里,非常容易,回去后,你就对你师父说。我楚东流,刀神,天榜上的高手,要带他的徒孙四处游玩,他还能不许么?” 第13章 西门山庄 清成听了这话,道:“有楚老前辈这一句话,小僧就放心了,明儿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老尽管教训。” 刀神笑道:“哈哈,这小鬼机灵得很,我哪里敢教训他,说不定反倒是他教训我。” 说定之后,清成、五个武僧便与刀神和方剑明挥手辞别。方剑明自晓事起,就一直同师父生活在一起,这一分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不免有些伤感。 即将分手时,刀神突然从怀中拿出一个木做的小刀,交到清成手中,道:“胖和尚,若在路上遇见不识好歹的人,应付不了,可以拿出此刀,我想武林之中,还没有谁不卖它的账。” 清成心中一惊,看了看小刀,只见刀身刻了三个字,叫做“神木令”,不禁失声道:“神刀门?楚老前辈原来是神刀门的宿老。” 刀神淡淡一笑道:“你只要知道这神木令是神刀门的信物就成了,其他的,不需要知道。” 清成等人走后,方剑明与刀神在苍龙谷内住了三天,这才出得苍龙谷。来到谷口,刀神突然一拉方剑明,道:“小鬼,等一等。” “楚大叔,是不是有什么人来了?” 话音刚落,林中人影闪动,一群脸上涂着黑汁,赤着上身的弓箭手行动极快地围了上来。 这些人,方剑明并不识得,刀神却一清二楚,他在这一片待了那么长时间,自然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叫你们的管事出来说话。”刀神摘了一些树叶,拿在手中。 不久,只见一个青衫汉子到了近前,看看两个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刀神道:“你们又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你们可知道这是我的地方?” 青衫汉子道:“我们是王家寨的护院,前来捕捉咬死王少爷的怪兽。你说这是你的地方,那好,那个猛兽想来就是你所豢养,快把那它交出来,同我们一起去见王老爷。” 刀神笑道:“那怪兽比牛还壮,我就算有心交出,也没有法子交出啊。” 青衫汉子怒道:“你少跟我开玩笑。” 刀神道:“有话好说,你看你们把弓箭都对着我们,怪吓人的。那怪兽一会就过来,你们等一会,它不该咬死你们的少爷,如今活该它倒霉。” 俟了一会,青衫汉子颇为不耐了,道:“怪兽怎么还不来?是不是你俩故意在这里拖延时间,好让它跑掉。” 刀神笑道:“你瞧,它不是来了吗?” “在那?我怎么没看到?” 青衫汉子全身一紧,眼珠四处乱转。刀神“哈哈”一笑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死的家伙,那银角兽来了,岂有你们存活的道理?”话罢,将树叶抖手扔出。 树叶去势之快,不让弓箭,别说这些寻常的武士,就是江湖一流高手,也挡之不住。登时,一片痛叫之声,倒了一大片。那青衫汉子武功颇为不俗,发觉不妙时,飞身疾退,伸手去拔腰间的长剑。可没等他的手摸到剑柄,刀神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抢先拔出了他的佩剑。剑光一闪,随后便没。 青衫汉子一怔的功夫,刀神拉着方剑明,从头顶上掠了过去,“哈哈”大笑声中,转瞬之间已去了数十丈。这些弓箭手何曾见过这等功夫,立时吓得面无人色。 “神仙,神仙。”有人大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刀神和方剑明消失的方向磕起头来。 青衫汉子站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惨白,许久之后才低头看向胸膛,只见胸前被剑尖划破,褴褛不堪。刀神出剑恰到好处,没有伤到他,但已把他吓得半死。 刀神和方剑明出了这片大树林后,方剑明道:“楚大叔,你不仅是刀神,我看你还是暗器神,剑神。” 刀神大笑道:“武学到了一定的境界,任何东西到了手中,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两人说笑着,往西北方向大步而去。 刀神多年不行走江湖,无固定的去处,便带着方剑明四处奔走。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去。一路上,各地的风土人情让方剑明大开了眼界。在少林寺的时候,方剑明不知这花花世界有多好,自出了少林寺,他的心中不禁为这尘世所好奇。凡尘俗世虽乱,但总有它的可爱之处,只要你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入世与出世又有什么分别呢。 进入四川境内,这一日来到一个大庄院外,只见门匾上书着“西门山庄”四个大字。看山庄的规模,定是一个大户人家,非富即贵。刀神口渴,上去“梆梆”地敲门。 过了一会,才听得脚步声来近,“吱呀”一声,门打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伸长脖子,看了看他们,就像在集市上“看牲口”一样,嘴里嘀咕道:“小孩,不要。这中年人挺魁梧的,就留在庄里做劈柴烧火的仆人吧。” 刀神听了,为之气结,怒道:“你说什么?” 那人道:“我是山庄的管事,你是来找活干的吧?” 刀神啼笑皆非,道:“谁说我是来找活干的?” 管事一怔,道:“那你们来干什么?” 刀神道:“我们路过此地,口渴了,想进去讨杯水喝。” 管事一听,便沉下脸来,二话不说,伸手关门。刀神抬脚将大门生生地抵住,那管事心中一怒,劈手就是一拳。“啪”的一声,刀神硬受了他一拳,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管事心中一惊,大喝道:“敢情是来找茬的,你也不睁大眼瞧瞧这是什么地上,岂能容你撒野?”话罢,舒展双臂,要来拿刀神。刀神含笑不动,任他拿住。 管事大喝一声:“你跟爷爷躺下吧。”发力去摔刀神,刀神就像脚底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管事发了几次力,仍然没能搬动刀神,还道遇上了门神。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每一次发力,就是千斤巨石也能搬起。待要撤手时,刀神却一把抓住他的右肩,笑道:“乖乖,我也来摔你一摔,看谁是谁的爷爷。”随手一丢,管事如腾云驾雾一般飞出好远,好在他轻功了得,空中一个“巧翻云”,安全落地,转过身来,却见刀神大脚一踢,将门踢得大开,领着方剑明走了进来。 “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老夫说过,讨杯水喝而已。” “大胆,你们两个是什么人?”随着这句话,从左首疾步走来一人。这人来得好快,瞬间已近,“砰”的一声,来人打出一股劲力,却被刀神回敬过去,来人登时被震得倒飞两丈。 刀神“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你比这管事要强。” 那人穿着华丽,模样俊朗,三十多岁,一看就知道是个公子哥儿。 “阁下虽然武艺惊人,但本山庄却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那人口中说着,飞身而上,右手五指一挥,向刀神攻来。招法刚中带柔,柔中见刚。 刀神轻“咦”一声,道:“琵琶手?你是祁连山邱家的人,邱天忍是你什么人?”一掌翻出,只用了一招,便把对方震退。 那人心中吃惊,不敢进招,暗道:“他认得祖父?难道他是祖父一辈的老前辈?”目注刀神,双拳一抱道:“尊驾认识家祖?未请教高姓。” 刀神“哈哈”一笑道:“老夫楚东流。” 那人听后,失声大叫:“原来是刀神老前辈,晚辈失礼了。家祖常在晚辈面前提及老前辈,当年老前辈凭着手中一把大刀,独闯天山派,大战天山七老。这份气魄,当真是举世无双。” 刀神道:“那都是多年前的的胡闹之举,不提也罢。你爷爷这些年身体还好吧?” 那人道:“家祖身体还算安康。” 两人所说的“邱天忍”大有来历。此人乃地榜高手,外号叫“惊魂手”。祁连山邱家是武林世家,世传独门“琵琶手”。当年,四大秘门之一的“银片门”弟子“神手”云天蓝,因不满邱天忍的“惊魂手”之名,便向邱天忍下了战书。 论年纪,邱天忍足足大了云天蓝一轮,高出对方半辈,是以邱天忍没有接贴。云天蓝年轻气盛,一怒之下,闯进祁连山邱家,打伤了好几个人,邱天忍被逼无奈,只好从屋中走出,也不与对方交手,只是在院里的一棵老槐树上使出了琵琶手中最精妙的一招“反弹琵琶”,说道:“你要是达到老夫的手段,老夫情愿认输。” 云天蓝跑过去一看,不知看见了什么,怔了好半天,然后掉头就走。围观的人也不知道云天蓝究竟看到了什么,只能是议论纷纷。回转银片门后,云天蓝勤学苦练,五年后又找到了邱家,声言要同邱天忍再决高下。邱天忍不与他打,只将他带到后山一片乱石中,道:“你试一试,看能不能打断石碑。” 云天蓝冷笑道:“小小石碑,岂能难得了我?”话罢,一掌拍下,将一块石碑碎裂为数十块。邱天忍见了,微微一笑道:“就这功夫么?”随手就是五年前的那一招“反弹琵琶”,击在一块石碑上,看也不看结果,掉头就走。 云天蓝见他要走,便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们……”话没说完,那块石碑化为一堆粉尘,散落在地。云天蓝脸色惨白,自知比不上对方。 第14章 夜探西门山庄 没想到,十五年之后,云天蓝又第三次登门,他这次带了一块石碑来,一见邱天忍便道:“邱老头,你看我的手段。”竟然以手代刀,一刀一刀地将石碑砍为三十余块。 邱天忍见了,笑道:“你落伍了,如今谁还去打石头的注意,你跟我来。”领着云天蓝到了练功房,又是那一招“反弹琵琶”,手指在一个铜钟上一击,响起“劈劈啪啪”之声。 云天蓝心中好奇,走近一看,顿时惊得脸色大变。自此,再也没有来找过邱天忍的麻烦。 这段掌故,颇为传奇。但邱天忍被列为地榜中人,武功之高,却是可想而知之。那云天蓝后来做了银片门的掌门,若非有过人的本事,又焉能领导一派。 这时,忽听那管事大声叫道:“三姑爷,他俩前来闹事,你可要把他们打发走了,若让老爷知道,谁也担当不起。” 那人道:“我自有分寸。”管事嘀咕了几句,转身他去。 刀神问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晚辈邱枫。” 刀神道:“你怎么做了倒插门女婿?凭你们邱家的名声,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抢着要进门呢。” 邱枫脸色微微一变,道:“老前辈,晚辈实在是有口难言,我做了山庄的女婿,家祖也不知道。” 刀神本想追问,但念头一转道:“你去给我们弄些水来,我们口干难耐。” 邱枫道:“老前辈和这位小兄弟不进来一坐吗,喝杯茶水也行。” 刀神道:“不了,我们还要赶路。” 邱枫本打算请两人到客厅落座,但听刀神说要赶路,也不好再说。去了一会,拿来水,刀神和方剑明将就着喝了。刀神丢下一句“多谢”,便带着方剑明匆匆而去。 这时,一道人影飘然而至,落到邱枫身边,道:“邱兄,此人当真是天榜上的刀神?” 邱枫冷冷一笑道:“他犯不着冒充。” “此人绝迹武林多年,没想到仍还活着。要不要派人跟踪?” “此老脾气古怪,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刀神与方剑明离开西门山庄后,行了十余里,来到一个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刀神叫小二将酒菜送到客房里,与方剑明边吃边聊。 方剑明道:“楚大叔,你既然和邱枫的爷爷有旧,怎么不进去歇歇脚呢?” 刀神道:“这西门山庄诸多古怪,邱枫言辞闪烁,我们还是不要进去的好。”顿了一顿,笑道:“我们白天不进去,可以晚上进去。小鬼,你有没有胆量,与我夜探西门山庄。” 方剑明笑道:“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梁上君子?” 刀神道:“做做梁上君子,也未尝不是一件畅快之事。” 方剑明自从被刀神引诱喝上了酒,便喜欢上了这东西,酒量虽不大,但也喝了大半碗。吃饱喝足,方剑明倒头便睡,睡到半夜,被刀神叫醒。刀神随手将半两银子扔在桌上,方剑明诧道:“楚大叔,你这是做什么?”刀神道:“我们这些江湖人高来高去的,住客栈保不定什么时候就抽身一走,店家做生意也不容易,不要误了人家的饭食。” 方剑明笑道:“今后我也要效仿楚大叔的行事作风。” 刀神哈哈一笑,一拉他出了房门。飞身上屋,在房顶之间纵跃如飞,片刻出了小镇,往西门山庄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久,来到西门山庄的院墙外。院墙高达三丈,一般的人还真上不去。 刀神低声笑道:“你上得去吗?” 方剑明道:“让我试一试。”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墙头,气沉丹田,双臂轻展,运功于双腿,双脚一点地,一式“白鹤冲天”,窜上了墙头,眼角一扫,刀神却不何时候已站在了墙头。 两人飞身纵下,刀神稍一打量,便挥挥手,往左面的一个走廊走去,方剑明跟着也到了走廊。顺着走廊走了一会,奇怪的是这个院子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居住的样子。按理说,怎么也得有个守夜的下人,怎么一个也不见。 走着走着,刀神突然一拉方剑明的手道:“前面有人。”说完,轻轻一提方剑明的腰身,带着方剑明如鬼魅一般左闪右晃,行走在院落之中。方剑明只见得身旁的景物往后飞退,就像在空中飞行一般,心中大呼过瘾,转眼之间已来到了一处静雅的花园之中。 转入一座假山之后,方剑明顺着刀神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月色之下,正有两个人坐在长椅上说话。其中一个弱冠年纪,长相俊朗,顾盼生情,活脱脱一个美男子。另一位,却是一个中年美妇,见了这个中年美妇,方剑明呆了一呆,只觉好像在那见过她,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只听那青年对中年美妇道:“娘,你怎么不搬回去同爹爹一起住呢,这里冷冷清清的,有什么好。” 中年美妇脸色一变,道:“宇儿,这事今后不得再提。娘讨厌见那个狐狸精。” 青年忙道:“娘,孩儿不提便是,你别气坏了身子。” 中年美妇道:“你明白娘的心情就好。我虽然深爱丈夫,但绝不会容忍他娶二房。那狐狸精若不是你外公的义女,她又焉能与我争宠?” 青年道:“她怎么比得上娘。在孩儿心中,世上没有人比得上娘。” 中年美妇心中高兴,拉着他手,说起了别的事,青年恭敬地听着,显见他是一个孝顺之人。 刀神听了一会,觉得无味,一拉方剑明,飞身出了花园。走不多时,只听得乐舞之声隐隐飘来。刀神突然一拉方剑明,纵上路边一棵柳树。片刻,一队劲装武士从柳树下经过。 待武士走远之后,两人下树,循声而去,只见远处搭了一座高台。高台上铺着华丽的缎子,此时,正有十六个艳妆女子随着乐声翩翩起舞,两旁或吹箫、或抚琴、或弹筝,均是俏丽的少女。 一个中年美男子坐在主位上,侧首坐着一个妖艳的女子。客位上,却坐着一个太监,身旁立着两个倒酒的清丽丫鬟。 中年美男子忽然一笑道:“刘公公,你难得出一次大内。这次光临敝庄,不知有何差遣?” 刘公公道:“咱家这次是奉王大公公之命前来办一件大事,望贵庄能配合行动。于谦那厮不知死活,竟敢与王大公公作对。王公公发下口谕,要将他截杀。” 中年美男子道:“听说于谦身边有不少高手。” 刘公公道:“若非他有高手保护,早已暴尸荒野了。” 那妖艳女子风情万种地掠掠云鬓,嫣然笑道:“刘公公,于谦身边高手虽多,但怎会是你们东厂的对手?再加上敝庄的高手,于谦这次是非死不可了。” 刘公公听了,笑道:“很好,很好,咱家喜欢听这种话。试问天下,谁敢与我们东厂过不去?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前些时候,因为正天教的长生瓶一事,各门各派大动干戈,我们东厂的人一到,这些人无不望风披靡。” 中年美男子诧道:“不知这长生瓶一事是怎么会事?还望公公说来,让我等也长长见识。” 刘公公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江湖小贼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了长生瓶,本来要暗中卖给江湖人,结果走漏了风声,引起了各派注意,后被锦衣卫的副指挥使何飞截住。就在这个时候,王大公公的一个学生名叫公孙白的,技压群雄,无人能敌。如今,长生瓶已到达京师,到了王大公公的手中。” 中年美男子听了,道:“刘公公,贵厂的人真是厉害。” 刘公公道:“不,这公孙白并非我们东厂的人,他原是一个破落的教书先生,也不知从何处学来一身好武艺。王大公公未入宫前,也是一个教书先生,见他是个可造之材,便收了他。最近,才到京城去做官。” 中年美男子笑道:“不管怎样,在下先给王大公公道一声喜,以表敝庄的心意。”举杯遥碰,刘公公尖笑一声,举杯遥碰。两人一饮而尽。之后,说的都是些风月之事。 刀神听到这,知道再听下去也听不出什么来,便拉着方剑明就走。 “楚大叔,那名叫何飞的人我见过。” 刀神道:“锦衣卫中,我只听说过司马无风,什么时候多了个何飞?想来是后起之辈。” “他们要谋害于谦,不知这于谦是什么人?” 刀神道:“朝廷之事,我一向不喜打听。再说,我十多年未履江湖,也不知于谦是谁。东厂要暗算他,想来定是个清官。” 方剑明道:“他既然是清官,反过来说,东厂的人就是贪官了。” 刀神冷笑道:“那东厂乃朱棣所设,负责侦缉。我未入苍龙谷前,还不算势大,没想到如今却有凌驾于锦衣卫之威。咦……”语声一变,四下扫了一眼,道:“怎么走来走去,还是刚才那个地方。” 方剑明也发觉了,道:“楚大叔,我们是不是误入什么阵法中了?” 刀神眼神如电,环视四周,猛地抽刀一砍,刀浪翻卷,直冲出去。随后,他一拉方剑明,电闪跟进。 第15章 八大奇书 “什么人?留步!”两条人影从黑暗中急射而出,出剑如风,数十道剑影向刀神和方剑明罩落。 刀神冷笑一声,喝道:“躺下!”双眼一瞪,竟然运用内家真气,隔空发出一道无形气劲,封住了两人的麻穴。两人剑尚未递近,咚咚两响,摔落在地。 一座大屋出现在前方,刀神隔空一推,大门自动打开。两人一掠而入,刚进屋,大门便紧紧地合上了。 一声阴测测的冷笑飘来,两人抬头看去,只见对面一张榻上斜躺着一个白发飘飘的人。塌边,立着一支长柄灯盏,灯光明亮,衬着榻上人那雪也似的长发,越发诡异。 “楚东流,别来无恙乎。”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刀神乍见对方的面容,吃了一惊,原来对方生得鹤发童颜,双眼开合之间,精光闪现。 “你是何人?居然认得老夫。” 那人发出一声怪笑,道:“楚东流,也就是天榜中的刀神吗,难道你不认得我了吗?” 刀神凝目一看,依稀有些回忆,只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 “绝命崖上,一刀之赐,今日重逢,一命归西。”那人缓缓地念道。 刀神悚然一惊,失声道:“你没死?” 那人阴声道:“你都没死,我怎会死。” 方剑明低声问道:“楚大叔,他是谁?” 刀神脸色凝重,道:“出去之后,我再告诉你。”往前踏上一步,一股强大的气势破体而出,威若天神,道:“你是这西门山庄的庄主?” 那人道:“我不是庄主,但庄主见了我,也得叫我一声父亲大人。楚东流,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举起右手,手心白光闪烁,瞬间幻化为一根白骨。 刀神的脸色越发凝重,沉声道:“白骨阴功!” “不错。当年,正是因为此功,家师才遭你等一群卫道人士所围攻。今日,我便要用此功,为家师报仇。”右手一招,灯盏上的灯芯乍明乍暗,一抹火点带着嘶嘶之声,向刀神急射而去。 刀神挥掌一拍,不料那抹火点甚是古怪,绕着他旋转不已。“呼”的一声,刀神提刀一砍,那抹火点顿时消失。那人阴笑一声,飞身纵起,一掠而至,手心白骨闪耀,拍向刀神头顶。刀神一招“举火燎天”,大砍刀迎着对方手心劈去。高手过招,本在电光火石之间,陡听“砰”的一声,立在一旁的方剑明忽觉一股劲力撞来,后退不跌,幸亏他机巧,不然早被撞了个满地打滚。 “嘿嘿”的阴笑声从那人口中传出,只见那人仅以一指之力落在刀身,人便如倒竖蜻蜓般地凌空悬着,一道道的白芒通过手指,打在刀上。刀神举刀而立,内家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向刀身。不一会,整把刀已是白芒耀目。原来,两人竟已较量起内力来了。 刀神自忖内力绝不在对方之下,可是过不多久,一股阴邪的力量袭来,令他心神一震,所幸他及时护住了心神,才没有受伤。不过,他隐隐感觉得到那股阴邪之力似要吸他的功力。 一顿饭过后,刀神渐感吃力,心知上了对方的当。论武功,对方未必强于他,他若施展刀法,对方要拦他那是自找没趣,可这等干耗对他不利,对那人却是大大有利。 突听一声怪吟,刀光冲破阻力,蝉儿飞舞,卷向那人。 “小鬼,小心!”刀神心神一分,顿时被震得后退,口角溢血。 那人怎会把方剑明放在眼里,虽觉对方手中的刀古怪,但也没放在心上,劈手拍刀,想把天蝉刀震碎。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他若不托大,便可报了师仇,夺得宝刀。 但他偏偏托大了。只见他手掌穿过蝉影,落在刀上,脸上阴笑遽然消失,变为震惊,大叫一声,抽身疾退。方剑明一刀挥出后,人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刀神大吼一声,闪电扑上,左臂一抱方剑明,右手挥舞大砍刀,转身便冲向大门。 “轰”的一声,屋门被撞破,外面站着数十人皆是吃惊地看着。 “挡我者死!” 刀神运足内力,一刀挥出,一股霸气十足的刀气排山倒海地轰出。众人见了,无不大惊失色,纷纷躲避不迭。刀神这一刀劈出了气势,前方的围墙、花草无不粉碎。顺着这条开出来的大道,刀神夹着方剑明疾掠而去,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出了西门山庄,刀神慌不择路地往前奔驰。自闯荡江湖以来,他还是首次显得如此狼狈。 景物不断地变换,一会儿是林地,一会儿是草丛,一会儿是沟壑,一会儿又是山坡,但有一口气在,刀神也要把方剑明安全带离此地。 金鸡破晓,晨光洒向大地。 荒山之中,一条小河“哗哗”地流向远方。河畔,一大一小两个人扑在地上,状如死人。 忽地,那身小的人动了一动,站了起来,将手中一把刻着蝉儿的奇刀插入鞘中,蹲身摇了摇那大人,口中叫道:“楚大叔,你怎么了?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叫了半天,那大人才被叫醒,睁眼一看,猛地坐直身子,道:“这是什么地方?” “楚大叔,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我们不是在西门山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大人掬水擦脸,脑中这才清晰了一点,道:“多亏了你那一刀,否则,我俩只怕要葬身在西门山庄了。”环顾四周,笑道:“我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远。” 这两人不是别个,正是刀神与方剑明。两人沿着河畔,往下游走去,刀神边走边问道:“小鬼,你昨晚怎么有胆量敢对那人出刀?” 方剑明道:“我见他对你老不利,心急之下,明知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但也要拔刀出手。奇怪的是,天蝉刀有一股怪异的力量,竟把那人给伤了。不过,我也同时睡着了。” 刀神道:“天蝉刀不愧为少林七绝之一,强如那人,也得忌惮三分。” 方剑明问道:“那人究竟是谁?莫非也是天、地榜上的高人?” 刀神哼了一声,道:“他并非天、地榜中的人,但他的武功足以挑战榜上的任何一个人。六十年前,我尚未有刀神之称,受一个武林前辈之邀,前去围攻一个武林大魔头。那大魔头学了白骨阴功,滥杀无辜,引起了武林公愤。但那大魔头武功高深莫测,一般武林高手根本不是对手。最后,武林高手死伤惨烈,大魔头也被围在了绝命崖上。最后一战,大魔头被杀落崖下,他的六大弟子也死了五个,最后一个被我一刀击伤逃走,我本以为他中了我的一刀必死无疑,谁料他竟没死。” 方剑明道:“那人就是大魔头的六弟子?” 刀神道:“是的。六十年过去了,我们都已近百岁,想不到他还怀恨在心,欲置我于死地。” 方剑明道:“白骨阴功这种功夫好不厉害,连楚大叔都吃了它的亏。” 刀神笑道:“天下之大,并没有真正的第一功夫。你们少林寺有七绝,其他各派也有自己的绝学,更有许多绝技散落武林。那白骨阴功乃八大奇书之一。” “八大奇书?” “嗯,这八大奇书分别叫《天河宝录》、《神异经》、《春夏秋冬笈》、《破天决》、《天罗策》、《逆天典》、《死神之泪》、《白骨阴功》。虽称奇书,却也并非是书。得到其中一样,运用得当,定能成为顶尖高手。” 方剑明听到这,突然惊喜地道:“楚大叔,你看,那边有户人家,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们过去找些吃的吧。” 刀神不由苦笑了一下,与他来到那户人家前。这是一家猎户,刀神说明来意,猎户一家非常淳朴,热情招待。刀神向猎户打听这是什么所在。猎户说是乌蒙府境内。刀神听后,心中惊奇。从西门山庄到乌蒙境内,起码也有三百多里。以刀神的速度,比马还快。 乌蒙,今称昭通,是我国“南丝绸之路”的要冲,素有“咽喉西蜀,锁钥南滇”之称。风光绮丽,民族风情浓郁,乃西北繁华之地。 刀神和方剑明离了山区,因贪看风景,速度极慢。申时,两人才来到城郊。郊外官道边,有座茶亭,歇脚的人倒是不少。刀神眼尖,望了亭中一眼,暗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个远离中原的地方,竟来了这么多的武林中人。”拉着方剑明抬脚进了茶亭,要了两碗茶、一碟瓜果。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刀神不用看,就知道来了五匹快马。那蹄声来得好快,转眼之间已是到了茶亭外,听得有人道:“这鬼天气还真不是一般的热。大哥,我们先在茶亭喝一碗茶水,再进城也不迟。” 刀神扭头一看,只见五匹雄纠纠的大马上笔直地坐着五条大汉,刀神已是一条身高八尺的“壮汉”了,可这五个人翻身落马,站着那里,就像五座铁塔,论个头,比刀神高出了一个脑袋。 五人进亭落座,其中一个浓眉大汉道:“各位贤弟,这次我们来给童老爷子助拳,免不了会打打杀杀。当年童老爷子救了咱们兄弟的性命,这次就是把命搁在这,咱们也不后悔。” 第16章 助拳 一个阔脸汉子道:“不错,江湖中人那里有怕死的汉子,童老爷子救了咱们一命,这份恩情如同再生父母,如今童老爷子有难,咱们岂能袖手旁观?”说完,环顾四下道:“童老爷子急公好义,这次有难,不知有多少人会来助拳?” 浓眉大汉“咳”了一声道:“五弟,人各有志,咱们尽好自己的那一份力便是。” 阔脸汉子道:“我就是看不惯没有江湖义气的人。” 五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久,便大方地扔下一锭银子,出了茶亭,翻身上马进城而去。 方剑明听到他们说到童老爷子,见他们走后,便问刀神道:“楚大叔,你知道这个童老爷子是什么人么?” 刀神摇摇头道:“我从未听说过。” 这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一片怪异的眼神,似都在“鄙视”他连童老爷子是谁都不知道。刀神若无其事,与方剑明说笑不误。 不多时,茶客先后走了多人,只剩下六人。除了刀神和方剑明外,便是一个少年书生和三个带刀汉子。 倏地,那少年书生端起茶碗,站起身来,向三个带刀汉子走去。三人见他过来,脸色均是微微一变。 “这位大哥,咱们好像在那里见过,在下敬你一杯茶水,万勿推辞。”少年书生口中说着,将手中的茶碗向前一递,看似敬茶。 坐在正中的那位带刀汉子脸色突然一红,闷哼一声,连人带凳地退了五尺,险些撞中身后的茶桌。 左右两个带刀汉子勃然大怒,拔刀出鞘,喝道:“他娘的,你竟敢找茬,是不是活腻了?” 少年书生微微一笑,随手一扔手中的茶碗,飞身出了茶亭,落在数丈外,一伸手,将茶碗接住,点滴不洒,端的是好功夫。这时,三个带刀汉子出了茶亭,向少年书生逼近。 “三位慢来,等我先漱漱口。”少年书生喝了一口茶,猛地张嘴一吐,茶水荡喷出。 “唉哟”一声,一个带刀汉子闪避不及,被打中脸盘,疼得满地打滚。其他两个见了,心知对方武功远在他们之上,不敢造次,扶起被茶水击中的汉子。 “阁下为什么要找我兄弟三人的茬子?”一个汉子问道。 少年书生笑道:“你不知道吗?” 汉子道:“我怎么知道?你一上来就出手,谁知道是因为什么?” 少年书生语气一沉道:“难道还要我逼问吗?” 三人脸色大变,却是没有吭声。 “怎么?你们还想吃苦头?” 汉子苦笑一声道:“实不相瞒,我兄弟三人确实不知对方的来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兄弟三人既然拿了对方的钱,这才会给对方察看来了多少人为童老爷子助拳,至于其他的,当真是一无所知。” 少年书生见他不象是在说谎,便道:“童老爷子是一个铁骨铮铮、侠骨义肠的汉子,你们虽然不是与他作对,但替他的仇人打探风声,也是不该。这次,我就放了你们。走吧。” 三人听后,不敢出声,灰溜溜地走了。 刀神看到这里,付了茶果钱,拉着方剑明出了茶亭,往城中行去。入城后,两人找了一家酒楼。上楼之后,才发现坐中之人,多是武林中人。找了一副靠窗的位子,落座之后,没等吩咐,小二便端上了好酒好菜。 刀神奇道:“小二,我没叫菜,你怎么给端上来了?” 小二怔了一怔,这才笑道:“本楼今天的生意被童老爷子包了,凡是进来的人,都不需要花银子。”说完,不等刀神再问,走了。 两人毫不客气,放开肚子,吃喝起来。过了一会,先前那个少年书生上得酒楼,眼光一扫,往两人走来,到了近前,笑问道:“两位,不介意吧。” 方剑明道:“当然不介意。” 少年书生坐下后,却只是喝酒,没有动筷。 “年轻人,怎么一脸丧气样儿?再大的事,天也不会天塌下来,何必自寻烦恼?事在人为,公道自在人心。”刀神道。 少年书生听了,心中顿时明亮,双手一抱道:“未请教两位尊姓。” 刀神道:“你呢?” 少年书生道:“在下陈锦蓝。” 刀神道:“我姓楚,这是我小侄儿,名叫方剑明。” 方剑明叫道:“什么小侄儿?侄儿也有大小的么?”陈锦蓝听得莞尔一笑。刀神却是哈哈一笑,道:“你这个调皮鬼。”问陈锦蓝道:“对了,你们所说的童老爷子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如今还是一头雾水。” 陈锦蓝道:“此事说来甚是古怪。十日前,有人向童老爷子发了一张黑贴,说十日后要来找他算一笔旧帐。童老爷子是一个仗义疏财之人,受过他恩惠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八百。听说有人要找童老爷子的麻烦,很多人都赶来助拳,我路径此地,听说此事,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刀神道:“既然这童老爷子是一个大善人,我姓楚的左右无事,倒想看看是些什么牛鬼蛇神这般不分是非。” 说到这,只见三个人踏上楼来,众人纷纷起身。走在前面那人,颌下留着长须,两鬓斑白,可精神却很不错。身后两人,面貌相似,该是同胞兄弟。 “各位武林同道,童某来迟,尚请恕罪,今日有这么多人来给童某助拳,童某甚是感激。大家请坐。”那老者道。 众人推让了一番,这才落座。 那童老爷子要了一杯酒,道:“我知道各位侠义心肠,我先在这里向大家谢过了。”四方一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后,他突然干笑了几声道:“想我童五洲行事一向问心无愧,今次有人下战书恐吓童某,实属头一遭。童某也不知是家中那个下人将此事传了出去,让各位武林人士为童某操心。”话锋一转道:“可是,童某有一句话要向大家说清。不说出来,如骨在喉,不吐不快;说出来,又怕大家不高兴。” 有人大声叫道:“童老爷子,你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但讲无妨。” 童老爷子喝了一杯酒,下定决心似地说道:“各位,此事乃童某私事,还望各位不要插手,尽早离开。” 这话一出,众皆哗然。这是怎么会事?难道童五洲不想让人助拳吗。 “来来来,童某再同众位英雄好汉浮一大白。”童五洲抄起桌上的酒壶,咕嘟咕嘟,竟是喝得点滴不剩。喝完后,向众人一抱拳道:“童某告辞,请大家听老夫一句话,不要插手此事。”说完,下得楼去。 众人见他离去,当下就有几人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道:“欺人太甚,难道我们乌蒙的武林人士就如此任外人欺负吗?”站起身来,愤愤然地下楼而去。 不一会儿,这酒楼上就只剩下四个人了,除了刀神三人外,还有一个布衣少年。 刀神向那布衣少年看去,暗道:“咦,丐帮的人也来了?” 只见那布衣少年背着一对判官笔,肩头打着两个补丁。陈锦蓝向那布衣少年一抱拳,道:“这位朋友,不知你是否认识丐帮的‘一笔翻天’黄长老?在下与他老人家有数面之缘。” 那布衣少年笑道:“黄长老正是家师,不知道兄台尊姓?” 陈锦蓝道:“在下陈锦蓝,这位是楚前辈,这位是方剑明小兄弟,大家都是江湖人,不访过来一叙。” 布衣少年端着酒杯走了过来,道:“在下黄升,见过三位。”说着,来到桌边。等他坐下,陈锦蓝道:“黄兄,我看你不仅仅是黄长老的弟子。” 黄升笑道:“陈兄高明,不错,在下既是家师的弟子,又是他的义子,从小随他习武,姓名也是他老人家所赐。” 陈锦蓝道:“不知黄兄听了童老爷子的一番话,有何打算?” 黄升道:“我这次路经此地,听说有人找童老爷子的麻烦,就赶来看看。身为丐帮弟子,路见不平,该拔刀相助。童老爷子不让我等助拳,难道我等当真置之不理吗?” 陈锦蓝道:“黄兄的意思是……” 黄升道:“很简单,我等暗中相助。” 陈锦蓝大笑道:“黄兄真是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这时,已是黄昏,四人下楼而去,刀神道:“两位小老弟可有下榻之处?“ 黄升道:“在下已有落脚之地,三位若不嫌弃,一同前去。” 三人毫无异议。四人走走谈谈,来到黄升落脚之所,却是一户农家。那户农家招待得十分周到,让三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华灯初上,街市喧哗,来来往往的人群像游鱼一般穿梭着。四人走出农家,向东南方向走去。各种各样的小吃和小玩布满了大街。方剑明四处张望,一不小心与人撞了一下。 “你怎么不看大路,撞坏了我,你可是要倒大霉的。”声音清脆,像百灵鸟那么好听。 方剑明抬起头来,登时呆了一呆,只见对方是一个俏生生的女孩,说不出的可人。 “对不起,撞着你了,不好意思,让我看看,撞伤了没有?”说着,就要用手去摸对方的额头。 “你竟敢对小姐无礼,是不是想找死?”一个蓝衣少女凶巴巴地大叫道,推开了方剑明。接着,另一个身穿黄衣的少女玉手一按小蛮腰上的剑柄,瞪眼道:“干嘛?” 第17章 天地盟 原来,刀神见方剑明受到欺负,一副要打人的神态。陈锦蓝忙一抱拳,道:“两位,我这位小兄弟已经道歉了,大家还是不要动手为好。” 那黄衣少女冷声道:“你们人多,改天再来找你们算账。” 黄升“哈哈”一笑道:“你这丫头真是不讲道理,不必改天,现在就来。我让你三招。” 却听那小姑娘道:“我们该回去了。”瞟了方剑明一眼,浅浅一笑,一对梨窝若隐若现。一转身,飘然而去。那两个少女急忙跟上。 经此一事,四人来到童府时,已有许多人站在那里了。一个管家正对要进府的人道:“今晚老爷不见客,各位请回吧。” 那批人说什么也不走,正僵持不下,童五洲从府内走出,大声道:“各位,要是瞧得起童某,就请离开此地。否则,童某就不把他当作朋友。你们若是硬来,就是陷我于不义。” 有人听他说得这般严重,当下就有一批人走了。有些与他颇有交情的人不肯走,道:“童老爷子,你这就不够朋友了。当初你帮我等的时候,何等仗义?今日你有难,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童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道:“各位,童某不敢相瞒,今日找上门来的,势力极大。且因童某当年确有不对之处,遭此横祸,也是自招的。” 突听一个大嗓门道:“童老爷子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行事坦坦荡荡,怎会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打死我也不相信。”这人正是那五条高大汉子中的阔脸汉子,他们五人站在人群里,如鹤立鸡群,甚是扎眼。 童五洲看了看五人一眼,道:“五位是……” 阔脸汉子道:“童老爷子,我们是中洲五虎。七年前,我们因为吃了人命官司,本来是要论斩的,是童老爷子看出其中蹊跷,花了一大笔银子,为我们查出了案情的真相,还我们清白。这等恩义,我们不敢忘记,时刻铭记在心。今日前来报答万一,谁料你老却让我们不要插手。”说到这,落下几滴虎泪。 童五洲听了,突然“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奈、悲愤、后悔、感激,谁也说不清这笑声里到底有多少种感情。 “说我不够义气也好,说我疯了也罢,我已打定主意,绝不让你等插手。” 这话一出口,吵吵闹闹的场面霎时变得静寂无声。中洲五虎听了,不禁泪流满面,转身离去。四人这时绕到童府后门,乘着夜色,飞身进了童府,暗中隐伏。 …… “嘿嘿嘿,童五洲,你果然是一条汉子,老夫十分佩服你的勇气。可惜,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你的那些江湖朋友就等着给你收尸吧。”随着话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厅外。来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华服老者,目光阴冷,看着厅内。 “就你一个人?”童五洲独自一人从厅内走了出来。 华服老者低声一笑道:“老夫一人足矣。童五洲,你想好没有,加不加入本盟?” 童五洲咬牙道:“不加入。” 华服老者阴沉沉地一笑道:“童五洲,你当真是一个老顽固。”顿了一顿,又冷笑道:“本盟圣母大人当年交托你的事,你没有做好,该当何罪?” 童五洲沉声道:“当年都是我瞎了眼,误以为她是良家女子,才会信誓旦旦地帮她看护那婴儿。那婴儿既然是从我手中丢去的,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华服老者双眼寒光一闪,道:“老夫以三声为限,你要是不答应加入本盟,休怪本盟无情,血洗你童府一百一十七口。” 童五洲面色大变,整个童府,一共是一百一十七人,对方居然查得清清楚楚。 “你!”童五洲气得只能说这个字。 “一!”华服老者面色冷煞。 童五洲全身颤抖,双拳紧握。 “二!”华服老者大喝。 忽听一声大笑传来,有人道:“小辈,老夫称称你有多少斤两。”一道人影飞身落下,人没着地,身形一折,伸手便抓向华服老者。 同一时间,只听得四面八方传来大叫之声,都道:“童老爷子,休要听他的恐吓,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衣袂破空声四起,人影起起落落,躲在暗处的人已是扑到了厅外院中。 “找死!” 华服老者一掌劈出,使的竟是“锦掌”,看似柔软无力,实是刚劲无匹。本以为能把对方迫退,孰料一道无形的劲力澎湃涌至,掌力再也吐不出去,幸他急忙纵身后跃,才没有被来人一把抓住。 来人是刀神,见华服老者有此身手,暗道:“难怪他的口气如此狂傲,他一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什么盟有许多这样的人。”于是,朗声道:“既然来了,都现身吧。” “哼”的一声,一个白影电闪而落,站在华服老者身前。随后,十数条黑影飘落院中,立在华服老者身后。 那白影是一个白衣女子,头戴一顶箬笠,沿边垂着黑纱,遮住了容颜。这神秘女子浑身透出一股冷冰冰的气势,就似一块冰,谁也休想靠近她。 童五洲见仍有这么多人来相助,心中感动,哽声道:“各位的好意,童某心领了。” 刀神道:“此事已不单单是私事。”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儿,问白衣女子道:“你们是什么盟?” 白衣女子道:“天地盟。”语声冰冷。 刀神一怔道:“天地盟,好大的口气。” 白衣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刀神道:“老夫姓楚,武林中人。” 白衣女子道:“你的功夫虽然高深,但本盟高手如云,并不怕你。本圣姑奉劝你一句,闲事少管。” 刀神淡淡一笑道:“丫头,我看得出来,你练了一门至冷至阴的武功,但要与老夫对抗,只怕你会……”语声戛然而止,抬首望着夜空,发出一道气劲。远远的,有人冷哼一声道:“刀神,别人怕你,老夫还怕你不成?”一股超强的气劲袭来,与刀神的气劲一接,一股狂风卷起。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场上便多了一个人,来人将手一举道:“圣姑,此人交给本护法对付。” 来人身材之壮硕,并不在刀神之下,脸上戴着半截面具,颌下留着短须,已然花白。 “尊驾认识我?”刀神咧嘴一笑。 那人道:“本护法虽然没有见过你,但你腰间的那把大砍刀实在太抢眼,除了刀神,还会是谁?” 童五洲听了这话,心中万分激动,忙走上来躬身为礼,道:“童某有眼不识高人,还请前辈见谅。” 刀神道:“这些客套话留待以后再说。”凝视了那人一会,道:“你究竟是谁?难道也是天地榜中人?” 那人冷笑一声,道:“不错。” 刀神道:“以尊驾之身份,何苦为他人卖命?” 那人“哈哈”大笑道:“本护法本来就是天地盟中人,如何说到卖命二字?刀神,今日之事,你实不该插手。” “为何?” “本盟隐忍多年,如今正是复兴之机。你若与本盟为敌,后果将很严重。” “老夫还怕你们不成?” “本护法已试探过了,你真气不太稳定,想是受过什么内伤。你自认能接得下本护法的重击吗?” “有何不可。” 那人见刀神不听奉劝,低喝一声,突然“飞”了起来,高达六丈。旋即,头下脚上地向刀神扑下,拳头对着刀神头顶砸下。刀神振臂出刀,一道长达两丈的刀光冲天而起。那人的拳头突然罩了一层灰色的罡气,刀光碰在上面,发出嘶嘶之声。 那人一寸一寸地往下落,大砍刀的刀气对那层罡气竟是无用,刀神豁然明白了,喝道:“你是拳罡魔君朱笑白。”一刀划空而过,刀光暴涨,束成一股霸气十足、几有翻江倒海之势的光柱冲向那人。那人冷哼一声,双拳一分,灰色的罡气迎向光柱。 “轰”的一声,院中猛地刮起一股排山倒海的厉风,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 突听方剑明的声音怒叫道:“休得伤我楚大叔。”随着话声,人已从人群中纵出,拔出天蝉刀,倾尽全力一劈,天蝉刀狂吟一声,竟不受方剑明控制,带着方剑明撞了上去。那人一拳打出,罡气撕裂气流,令人骇然。不料,天蝉刀之锋利,不惧罡气,迎着而来。那人发觉罡气有破裂之兆,心头大骇,飞身远退,脚在地面一沾,冲天而起,喝道:“走,今日就到此为止。”片刻间,天地盟的人走得一个不剩。 天地盟的人一走,方剑明便像喝醉了一般,脚下歪歪扭扭,眼看就要栽倒,刀神上来一把抱住他,对赶上来的陈锦蓝和黄升道:“这里交给你们了。”身形一晃,上了屋顶,三两下,已去得远了。 刀神抱着方剑明,风驰电掣般地赶到那户农家。进房后,把方剑明放到床上,跟着也上了床,双掌紧贴对方双肩。不一会,一股白气从刀神头顶冒出,再过一会,那股白气越来越浓。良久,白气消散,刀神收回双臂,下床把方剑明扶躺下。见他手中兀自紧紧地抓着天蝉刀,不禁一叹。 第18章 自杀 打开房门,天色却已大亮,见陈锦蓝和黄升没有回转,便向农家要了一点吃的。这一天,刀神是在等待中度过的,眼见黄昏已过,方剑明仍然没醒,心中担忧,走到床前,伸手一探他的经脉,突然笑出声来,原来这家伙只不过在浓睡而已。 刀神心头大定,不由想起了童五洲之事,暗道:“陈锦蓝和黄升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又起了变故?”忽见方剑明迷迷糊糊地张开双眼,瞧见了他,惊喜地道:“呀,楚大叔,你没事吧,我一直担心你呢。” 刀神笑道:“你睡得这么香,是在梦里担心我吗?” 方剑明搔搔脑袋道:“楚大叔,你的真气是不是真的不稳定?不然的话,那人绝不是你的对手,更不要说伤害你。” 刀神听他这般关心自己,心头感动,摸着他的脑袋道:“先吃饭吧,我想你一定饿坏了。”出去拿了一大碗饭菜来,方剑明狼吞虎咽地扒了几大口,道:“楚大叔,你还没说呢。” 刀神苦笑一声,道:“朱笑白说得没错,我的真气确实出了问题。这大概是因为白骨阴功的阴气所致。” 方剑明停下手中的筷子,道:“楚大叔,都怪我,我若早先出刀,也不会让你被白骨阴功所伤。” 刀神笑道:“小鬼,你以为你有了天蝉刀就天下无敌了。你两次出刀,无力控制,这才会昏睡。你不要担心我,我的真气虽然出了问题,但只要不与同级别的高手过招,谁也休想伤我。” 方剑明知道他说的确实是实话,顿时放下心来,问道:“陈大哥和黄大哥呢?” 刀神忽然脸露微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方剑明竖儿一听,听到脚步声渐近,接着有人敲门,刀神道:“进来吧。” 陈锦蓝和黄升推门而入,脸上一片悲愤。 陈锦蓝道:“楚老前辈,方小兄弟,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童老爷子已自杀了。” 这话对于方剑明来说,不啻是一个惊天霹雳,刀神却像是早已料到似的,没有多少震撼。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方剑明怎么也不肯相信。 陈锦蓝沉痛地道:“楚老前辈,你走后,我与黄兄不敢离去,陪伴着童老爷子。孰料,天方透明,天地盟的人又来了,为首的自称圣母,脸上蒙着白纱,不知多大年纪,她的武功高深莫测,我与黄兄联手,仅走了十招,便被她击败。那圣母对童老爷子说了一句‘姓童的,见了我,你还不自杀吗?’童老爷子听了她的话,蓦地大笑起来,道:‘你终于亲自登门来了,老夫当年上了你的大当,是老夫的愚蠢,老夫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今日就还你一条性命’。我们听童老爷子有自杀之意,待要劝阻,童老爷子却大笑三声,横刀自刎。那圣母当真是蛇蝎毒心,逼死了童老爷子,却毫无怜悯之心。晚辈两人同众好汉,帮着两位世兄安排了一下童老爷子的后事,这才急忙赶过来告知。” 刀神叹道:“他性情刚烈,我早已看出他有死意,只是这种事外人又哪能管得了呢?他若不死,只怕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除非他能把那丢失的婴儿找回。” 方剑明生气道:“这个圣母真是一个坏女人,童老爷子帮她照顾孩子,虽然孩子后来丢失了,但我想这绝不是童老爷子故意的。” 刀神道:“那婴儿未必就是她的孩子。她既自称圣母,想必守身如玉,未曾婚配。” 黄升脸上兀自还有愤愤之色,道:“那圣母口气好大,得知我是丐帮的弟子,言语无礼之极。本帮帮主若听了她的话,非把她打得满地找牙。” 刀神随口问道:“你们帮主换人了吗?是谁?” 没等黄升说话,陈锦蓝突然肃然起敬,道:“黄兄,让我来说。楚老前辈,不知有没有听过五年来江湖中甚为流行的一句话?” 刀神一怔,道:“什么话?老夫绝迹武林多年,别说五年之内的话,就是十年内的话,也不知道。” 陈锦蓝道:“这话是这么说的:武林有豪客,江湖多侠士,若问华中翘,丐帮大老一。此话指的就是丐帮帮主华天云。华帮主接掌丐帮帮主五年以来,率领丐帮弟子杀恶徒、除奸臣、拒瓦刺、伸正义,威名远扬。但华帮主行事低调,不喜张扬,因此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生得如何模样。” 方剑明听了,道:“我也听说过华帮主的名字,我师父曾与我提到过他老人家。” 黄升哑然一笑道:“什么老人家,我们帮主今年才二十八岁。“ 方剑明“呵呵”一笑道:“哦,我还以为华帮主是一个老头子呢。都怪我师父不曾与我说明白,害我闹了大笑话。” 刀神问道:“黄升,你们帮主当真如此了得?” 黄升道:“楚老前辈,我只说我亲眼所见的一件事。去年,华山派的一个长老来找帮主切磋,帮主被逼无奈,与他走了几招,所用的招式均是江湖把式,那名华山长老试了几招后,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淋。” 刀神赞道:“化腐朽为神奇,变平常为离常。你们帮主不到三十岁,便跻身顶尖高手之列,当真是后生可畏。” 夜深了,四人各自安睡。翌日,四人到童府祭奠过童五洲灵位,吃了一顿便饭,便告辞而去。 出了童府,刀神问道:“你们两个意欲何往?” 陈锦蓝道:“我是一个江湖书生,四海为家,没有一个固定去处。嗯,我有一个亲戚住在琼州,我倒想去他那里看看。” 黄升道:“家师要我在江湖中多结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陈兄既然要到琼州,小弟也没什么事,想与陈兄结伴同行,不知是否唐突?” 陈锦蓝大喜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岂有拒绝之理?”转向刀神道:“楚老前辈,不知你们二位要到哪里去?” 刀神想了一下道:“毫不隐瞒,我受了内伤,打算到深山修炼一段时日。” 陈锦蓝道:“老前辈武功越好,对武林越有利,将来天地盟若有图谋江湖之心,还须老前辈这等高人力挽狂澜。” 刀神“哈哈”一笑道:“你等也不要妄自菲薄,只要勤加练习,早晚会名动八表。” 于是,陈、黄两人便与刀神和方剑明辞别他去。刀神和方剑明一路慢走,往东而行。黄昏时分,来到一个小镇,在镇上一家客栈住下。膳后,刀神突然问道:“小鬼,你想回少林寺吗?” 方剑明一怔道:“楚大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其实,他已猜到了几分。 刀神道:“我要到山中修炼一年半载,怕你耐不住寂寞,是以想先把你送回少林寺。” 方剑明道:“我也想好好地练功,你是使刀的大行家,我得了天蝉刀,却不知道如何使用它,你若走了,叫我到那里去找一个老师。” 刀神心中一喜,他也怕方剑明离他而去,这些日子以来,他是把方剑明当作自己亲人一般来看待了。以前,浪荡惯了,倒不觉的什么,现在有个能陪他说话的人,岂不是件好事? 刀神越想越开心,忽道:“你我既然如此投缘,我便收你做干儿子吧。” “扑通”一声,方剑明双膝跪地,道:“义父在上,明儿给你老人家磕头。”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刀神将他拉起,道:“我做了你的义父,可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不许跟我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 方剑明道:“明儿明白。为了庆祝一下,义父去找些酒来喝吧。” 刀神“哈哈”一笑道:“你这小鬼竟指使起义父来了。”话虽如此说,但他仍大步出了客房,要了一大坛酒进来,两人在灯下饮酒庆祝,十分快活。 两人闹到半夜,刀神突然以手蘸酒,在桌上写了“有人”两字。随后,又写了“佯醉”两字。方剑明顿悟,做醉酒状,伏在桌上睡了。刀神一口喝完了坛中酒,打了一个酒嗝,亦是伏桌而睡。 一盏茶过后,一支小管子捅破窗纸,管口喷出一股白烟,屋中顿时充满了一股异香。那人在门外静侯了好一会儿,料定屋中两人已被迷倒,便撬门而入。只见这人三十出头,尖嘴猴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路数。 眼珠一转,这人伸手要去拿天蝉刀,忽觉膝部“委中穴”一麻,跪到了地上,心中惊疑。见两人兀自浓睡,疑念渐消,站起来,伸手又去拿天蝉刀。不料,这次却觉“曲池穴”一麻,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 “哈哈”一声,刀神坐直了身子。那人不愧是做贼的,一见不妙赶紧开溜,但刚跑到门边,一道指风射出,将他定在原位,活像一座塑像。 “你跑什么?没有老夫的准许,你跑得了吗?”刀神口中说着,走过去把他杠了回来,放到椅子上。 那人吓得脸色苍白,颤声道:“大爷饶命。” 刀神没搭理他,叫方剑明与他撕扯蚊帐,方剑明本以为他会逼问这人的口供,听他说要撕扯蚊帐,禁不住好奇,问道:“义父,这是为何?” 刀神笑道:“待会你就知道了。”两人把蚊帐撕成长条,把那人严严实实地捆在椅上,脑袋以下,如变了形的大粽子。刀神出去了一会,便弄来了两大坛烈酒,一进门就笑道:“你要偷酒喝,老夫就成全了你,让你喝个够。” 第19章 野店遇敌 那人哭丧着脸道:“小的不是偷酒的。” 刀神一瞪眼道:“那你是干什么的?” “小的是……”那人眼珠乱转,没说下去。 刀神将一坛酒放在桌上,另一坛酒拿在手中,一脚踏在椅边道:“明儿,把碗来了。” 方剑明道:“义父,碗来了。”递过大碗。刀神满满地倒了一碗,道:“他喜欢偷酒,就让他喝个够,我们绝不是吝啬的人。”手指在那人胸前一抵,那人张大了嘴巴。方剑明嘻嘻一笑,一大碗烈酒倒入那人口中。 那人被灌得满脸通红,刀神拿回手指,那人叫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刀神怪声道:“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我们请你喝酒,你倒不乐意。啊,我明白了,你定是怪我们委屈了你,给你喝得太少了。明儿,再来一碗,省得他说我们小气。” 那人大惊,刚要说些什么,刀神伸指一抵,那人便张大嘴巴,说不出话,脸色憋得跟猪肝似的。方剑明又给他灌了满满一碗,那人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刀神收回手指,道:“你感动了?别这样,有朋友之远方来,不亦乐呼。” 那人道:“大爷,小的说了便是,你……呃……你们别……别请小的喝了……呃……小的……呃……消受不起……呃……” 刀神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道:“是……呃……是一个华服老头。” 刀神心中一动,问道:“可是天地盟的人?” 那人道:“小的不知,他……呃……他没说。” 刀神道:“他叫你来做些什么?” 那人道:“他叫小的跟踪你们,摸清你们的……呃……去向,小的一时……呃……贪心,才会冒犯两位。小的说得句句是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刀神听了,笑道:“原来如此。”在他身上拍一下,穴道顿解,但身上被捆了一道又一道,焉能挣脱。 “我们是不是很好客?”刀神一脸邪笑。 “好客,好客。” “酒好喝吗?” “这……好喝。” “这么好喝的酒,你就应该多喝点。” 那人刚要求饶,刀神已伸指在他胸前一抵,登时,又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明儿,这家伙使用迷香,简直是侮辱你我的智慧。别跟他客气,往死里灌。” “义父,他真不会被灌死吧?” “不会,至多是烂醉如泥。” 方剑明听后,一碗一碗地给那人灌酒,直把两坛酒灌完,刀神才收回手指。那人却早已面红如关公,双眼朦胧,醉得不知东南西北。 贵州,简称“黔”,是我国西南的一个省份。明永乐年间,设置了贵州布政使司,便成了行省。贵州的山水,那可不是一般的好,有奇特的风光,更有浓郁的民族风情。虽比不上中原的繁华,但风土人情,中原难及。 这一日,山中小道上,正有两个人高歌而行。这两人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男孩。中年人腰下挂着一把大砍刀,那男孩手中拿着一把古朴的宝刀,两人吆喝着走调的嗓门,所到之处,惊飞了不少怪鸟。 终于,两人走到了官道上来,见路边有个饭铺,两人大喜,进去用饭。店家抱了一坛酒过来,笑道:“这是本地的白酒,两位客官恐怕没有喝过,两位要不要喝?” 那中年人道:“怎么不喝?快给我们倒满了。” 店家给每人倒了一碗,把酒坛放在桌上,退下去了。 那中年人拿起碗,喝一口,大笑道:“好酒,真是好酒,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等酒。”嘴皮蠕动了几下,又喝了一大口。 男孩笑道:“既然是好酒,我可不能错过。”拿起酒碗,喝了一口,脸色突然一红,“咚”的一声,伏在桌上。 中年人脸色一变,扭头看去,只见店家一脸的奸笑。中年人大喝一声,待要站起,“咚”的又是一响,上身扑在桌上,酒桌震动,坛碗打翻。 店家“嘿嘿”一笑,走出饭铺,打了一个唿哨。不久,六个相貌凶恶的大汉从路边一片树林中跑了上来。 “怎么样?我的手段可不是吹的。上面交代的事,总算完成了。”店家得意地道。 六个大汉随店家进了饭铺,有两个从腰间拿出两根粗绳便要上去绑人。蓦地,那男孩“呵呵”一笑,腾身而起,人在空中,张嘴一吐,洒出酒雨。那两个大汉怎会料到,顿时被喷了满脸,又惊又怒。 “臭小子,你没有被迷倒?”店家吃惊地问。 男孩笑道:“说实话,这酒实在不好喝,我将它含在嘴里,回敬各位,不知它的味道如何?” 七人见中年人没有醒来,方剑明又是一个孩子,恶胆立生,被喷了酒水的两个拔出佩刀,围了上来。那男孩身法好不快捷,一晃身,便从两人之间的空隙中钻了过去,再一晃身,出了饭铺,招手道:“来来来,你们一起上,谁输了,谁是小狗。” 此话一出,气得七人七窍生烟,哇哇大叫,扑了出来。先前那两人挥刀砍出,刀风凛然。男孩不与他们正面交手,使了一个身法,滴溜溜地一转,又从两人之间闪过。 左首汉子怒道:“臭小子,你不要跑,有种接我一刀。”说着,一刀狠狠地朝男孩头顶砍了下来。 男孩嘻嘻一笑,一晃身,出掌如风,向对方的手腕拿去。那汉子微微一惊,收刀一个偏步,绕到男孩身后,一刀砍下。同一时间,另一个大汉也攻了上来。 眼见两人的刀就要落在男孩身上了,男孩忽然腾身跃起,闪过刀锋,双腿一分,踢中两人的手腕,“当啷”两声,两人大刀落地,满面通红。那男孩却凌空一跃,翻出了三丈之外,道:“你们五个慢来,他们两个被我打败了,就是小狗,学了小狗叫,我才有精神与你们打。” 涌上来的五人那管这许多,争先恐后,非要把男孩拿下不可。男孩身法古怪,人如飘风,窜来窜去,五人竟是毫无办法,别说拿他,就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没碰着。 丢了刀的两个汉子呆了一会,正要弯身拾到,忽听有人冷笑道:“废物,给我闪开。” 两人吃了一惊,急忙左右一分,只见一个红衣妇人掠了上来,喝道:“都闪开。”那五个正与男孩纠缠的人忙退了下去。五人刚一退下,红衣妇人隔空疾推一掌,掌风大作,呼呼直响。“砰”的一声,掌劲过处,将地面震了一个坑。 “阿弥陀佛,大婶为何拿土地生气,小心土地公公找你算帐啊。”男孩不知何时溜到了一旁,笑嘻嘻地说着。 红衣妇人气得柳眉倒竖,正要上去捉拿男孩,陡听有人冷声道:“六婶,这个小鬼不值得你动怒,找刀神要紧。” 方剑明抬头一望,只见七条人影疾射而至,当下一位正是那白衣女子、天地盟的圣姑。另外五人,却都是身穿红衣的妇人。 那红衣妇人那肯消气,道:“圣姑,这小鬼实在可恶。俟圣姑事毕,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后来的五个红衣妇人中的一个笑道:”六妹,你何必跟一个小孩子斗气?” 那红衣妇人道:“三姐,你知道他叫什么吗?他居然叫我大婶,从来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说我。”说完,狠狠地瞪了方剑明一眼。 男孩笑道:“你年纪比我大,我不叫你大婶,难道要我叫你老婆婆?” 那红衣妇人才要发怒,圣姑轻轻地哼了一声,一股寒气从她身上传出,令人无法接近。那红衣妇人按下怒火,不敢造次。 “你叫什么名字?”圣姑冷冰冰地问道 男孩呵呵一笑道:“姐姐,我……” “住口,谁让你这么叫的?” 男孩呆了一呆,道:“你不高兴吗?姐姐。”得,又叫了一声。 圣姑玉手一翻,一股寒气向男孩涌到。男孩飞身跳开,跑进饭铺,口中大叫道:“不好了,要杀人了,圣姑要杀人了。义父,你救救明儿吧。” 趴在桌上的中年人突然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站了起来,笑骂道:”懒小子,吵什么吵,青天白日,谁敢杀人。” “刀神,请出来说话。”圣姑的语气依然冰冷。 那中年人既是刀神,那男孩便是方剑明了。两人一路东来,已从四川走入贵州。 两人走出饭铺,刀神问道:“朱笑白来了吗?” 圣姑道:“朱护法没来。” 刀神道:“你们天地盟除了圣母、朱笑白、你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圣姑道:“你若加入本盟,一切都会知道。” 刀神“哦”了一声,道:“你们阴魂不散地跟踪,原来就是想要老夫加入你们天地盟啊。不知你们打算给老夫安排一个什么职位?” 圣姑道:“只要你肯加入,本盟总护法虚位以待。” 刀神乐了,道:“那敢情好,朱笑白是护法,我倘若成了总护法,他也得听我的号令。不知这总护法之上,还有什么?” 圣姑道:“除了盟主,便以总护法为尊。” 刀神道:“啧啧,听起来,满有诱惑的,只是……” 圣姑道:“只是什么?” 刀神长叹一声,手落在方剑明的肩头,道:“我这个义子自小孤苦伶仃,没女儿家疼爱,老夫正打算给他找个老婆,贵盟能办得到吗?” 第20章 似曾相识 方剑明愕然道:“义父,谁说我要娶老婆了?” 刀神道:“义父想孙子想疯了,你就成全义父吧,孩子。” 方剑明哭笑不得,却听圣姑道:“这事好办。” 刀神道:“好办?对于老夫来说,却是很难。” 一个红衣妇人笑道:“楚老前辈,你真会开玩笑。” 刀神正色道:“谁跟你开玩笑?” 红衣妇人忙道:“前辈息怒。前辈要给你老的义子找房媳妇,这事对于本盟来说,实在太简单,需要什么样儿,本盟就一定会找到。” 刀神摇首道:“只怕她不肯。” “前辈说出来,晚辈定能办到。” 刀神伸手一指圣姑,笑道:“这女娃儿不错,年纪虽然比明儿大,但年纪大,会疼人。” 圣姑听了这话,看不出她有何表情,但从她身上涌出的寒气,则说明了她此刻的心情。 “楚老匹夫,你竟敢亵渎圣姑,该当何罪。” 随着话声,两个红衣妇人拔剑出鞘,飞身跃起,各刺四四一十六剑,剑光吞吐不定,如灵蛇出洞。刀神提刀一劈,口中道:“明儿,看好招式。”这一刀,叫做“南山劈柴”,看似朴实,却暗藏六六三十六种变化。 刀光剑光交错,结成一片,两个红衣妇人忽感喉间冷气森森,大砍刀的刀尖竟已逼至喉头,两人顿时吓了一身冷汗,好在刀神无意伤人,收刀傲然一笑道:“老夫若要杀你们,你们早已死了十次了。” 话音刚落,忽听圣姑发出一声长啸,十里之内清晰可闻,十丈之内的地面尘土浮起。一啸有此威力,内力当真是非同小可。 刀神仰天大吼,震动四方,众人耳边就如放了一个炸雷。那六个汉子和店家禁受不住,大叫一声,翻滚在地,双手紧捂耳朵,表情甚是痛苦。六个红衣妇人盘膝坐下,运功抵抗。反观方剑明,却一脸地轻松。这倒不是说他的内力比别人深,只是刀神发出的气劲,给他抵消了不少震声。 圣姑啸声一顿,冷冷地道:“刀神,你言辱本圣姑,本圣姑绝不会放过你。” 刀神微微一笑道:“老夫怎么言辱你了?我的这个义子,将来定会成为武林中的大英雄,你嫁给他,将来就是英雄妇。你成了老夫的儿媳,老夫保你十年之内晋升顶尖高手之列。” 圣姑冷哼一声,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敢口出狂言。” 刀神面色一沉,将大砍刀缓缓地举过头顶,刀身在内力贯注之下,突然泛出一层白光,令人心寒。不久,刀身流动起无形的真气,斯斯作响。 “铮”的一声,圣姑闪电拔剑,寒气袭人,如冰雪骤降。 铛! 圣姑一剑刺出,与大砍刀交了一下。刀神立着不动,圣姑的内力不如他,顿时被震得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刀神身上的气势突然降了下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圣姑纵身掠上,一剑刺出,穿破刀神身前的护体真气,眼看就要伤了刀神。 刀神却“哈哈”一声大笑道:“女娃儿,你还嫩了点。”一刀飞出,妙到极点,顿时就将对方所戴的斗笠劈飞,露出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如果要说这张脸还有缺点的话,那就是这张脸太冷,冷得你如法接近。 方剑明见了圣姑的相貌,大吃一惊,失声叫道:“我……我见过你。” 刀神听后,微微一怔,暗道:“这小鬼得了失心疯不成?怎会说见过圣姑。” 方剑明呆呆地看着圣姑,圣姑却是一脸冰冷。这张脸要是多一丝微笑,不知会有多少的英雄豪杰拜在她的石榴群下。 “小鬼,你几时见过我?”圣姑冷声问道。 方剑明摇了摇头,喃喃地道:“不会呀,这怎么可能?” 刀神见他神色怪异,担心他会出事,一把拉起他,如风而去,谁也拦之不住。 “圣姑,你给老夫听着,不许你擅自嫁人,你这儿媳,老夫是要定了,哈哈。”笑声传来,两人已在两里开外。 这是贵州极为偏僻的一带。山高林密,人迹罕至,胆子再大的樵夫或者是猎户都不敢来到这里。一个小山谷中,不知何时被人搭了一个木屋。木屋四四方方,每一根原木都是深山中的大树。 清晨,鸟儿在山里欢快地大声鸣唱。时值初春,小草长出了它们细嫩而又顽强的小腰,小树在大树的庇护之下躲过寒冷的冬季,迎来了暖和的初春。阳光不太明朗,可对于小树来说,只要有一点点的阳光,那就是上天赐予它们的恩惠了。林间,木屋十丈外,一大早就有一个满头乱发的少年在熬汤。乱发之下,却掩不住他一双黑而有神的大眼睛,在这一双眸子里,有三分不羁、三分懒散、三分精明和一分的玩世不恭。 他蹲在小火炉边,用一把扇子“呼呼”地扇着。看情形,他是在煮什么好吃的。 一会儿功夫,少年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道:“乌龙汤煮好了。”提起小锅,飞快朝木屋跑去。一条像松鼠似的小动物“吱吱”地叫着,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敏捷地追了上去。 少年推开木门,大叫道:“义父,快起来了,乌龙汤已经煮好了。再不起床,就没你的份了。”话声一落,屋中躺着的一个中年大汉蓦地翻身而起,迅速地坐到一把椅子上。像松鼠似的小动物跳上桌子,“吱吱”叫了几声,小眼睛紧紧地盯着中年人。 “看什么看,不认识老夫吗?我警告你,不要跟我抢,小心你的屁股。”中年人恐吓道。 像松鼠似的小动物将尾巴一卷,盖住小屁股,动作滑稽,神态可爱。 少年笑道:“义父,看你把阿毛吓得,阿毛哪敢和你抢东西吃?阿毛,是不是?” 像松鼠似的小动物小眼一转,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笑意,就像在说:“对呀,对呀,我能跟他抢吗?” 少年极为爱护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道:“阿毛今天最听话,就给阿毛多分一点。”说着,给它面前放着的一个小碗里倒满了汤水。 汤水一倒出,霎时满屋子充满了一股清香,这清香光是闻着就令人垂涎三尺,更不要说去品尝了。像松鼠似的小动物欢喜得“吱吱”叫,讨好似地跳到少年肩头,用毛茸茸的尾巴去抚弄少年的脸蛋。 中年大汉见状,忙道:“明儿,我的呢?” 少年笑道:“义父,你别着急。我这是在给阿毛压惊,它中午还要与我一块到镇上去买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毛是我们的引路使者,没有它,我们就出不去,也进不来。阿毛是劳苦功高的大功臣,我们怎么能亏待它呢。”说完,在中年大汉的碗里倒了一大碗汤水,道:“义父,其实你的比阿毛要多得多了,它的是小碗,你的是大碗。” 中年大汉听了,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我还是占了便宜。” 少年给他倒了后,剩下的便是自己的,拿了一个最大的碗,满满地到了一碗。 中年大汉一愣道:“好啊,最占便宜的就是你。” 少年道:“义父,是这样的,我每天起来都要煮乌龙汤给你们吃,每隔半个月就要下山去镇上买东西。我应不应该多喝点呢?是不是啊?阿毛。” 少年说着,一把抓住了阿毛的尾巴,阿毛起先是微微一怒,接着变得极为的讨好,露出了一副可笑的尊容,对着中年大汉连连点头。少年的手一松,它小嘴大张,“胡噜胡噜”地喝着乌龙汤。 中年大汉瞪眼道:“小家伙,能不能文雅些?”阿毛非但不听,反而把声音弄得更大。 少年捧起大碗,美美地喝了一口,道:“义父,我们来此也有两年了吧?” 中年大汉感慨地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你这么高,现在你都这么高了。” 午后,少年带着阿毛踏上了下山的路。山上是一大片原始森林,容易迷路,若没有阿毛带路,走上几天几夜,也未必走得出来。那被叫做阿毛的小动物,是少年两年前刚来这里时碰到的。当时,阿毛腿上有伤,奄奄一息待毙,却被少年救了。自此,便成了他的玩伴。说也奇怪,只要人能吃的,这小动物都能吃。 在阿毛的领路下,少年终于走到了山下。这时,阿毛跳上他的肩头,钻进了他的怀里。少年已习以为常,施展轻功,风驰电掣地向前奔去。 十里外,有个小镇。少年来过很多次,非常熟悉。先买了些生活必需品,然后又买了一大坛酒。所有买来的东西都装在一个大麻袋中。少年力大惊人,轻轻一提,就把麻袋提了起来。 少年刚要回山去,忽听阿毛“吱吱”地叫了起来,从他的怀里钻出,一双小眼睛机警地四处察看。少年见它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忍不住噗哧地一笑道:“阿毛,你干什么呢?” 阿毛用尾巴扫了扫少年的脸庞,跃下地来,向前跑去,出了几丈远,回过头来瞧着少年,那意思是叫少年跟它来。少年心下好奇,跟了上去。 第21章 阿毛 出了小镇,转入一条山路。不久,便远离镇上,来到一座尼姑庵前。阿毛身形一停,对着庵门大叫不止。少年正要训斥它,突听庵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阿弥陀佛。”一个中年尼姑走了出来。 少年歉意地道:“打扰师太清修了。” 那中年尼姑刚要说些什么,忽听庵内传来一声鹤鸣。阿毛听后,不顾一切地跑进庵内。少年吃了一惊,喊道:“阿毛,你给我回来,快回来!”说着,也闯进了庵内。中年尼姑拦他不住,急得直叫“阿弥陀佛”。 那少年左转右拐,口中大呼小叫,因一心要追上阿毛,一时就忘了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 忽见阿毛纵身一跃,跳到了一座院墙上,对着院里“吱吱”大叫。少年心中好不奇怪,腾身一跃,上到墙头,身子刚在墙头落稳,陡听有人喝道:“什么人?竟敢闯进来,看打!”随着话声,一道寒芒急射少年左腿。 危机之间,少年双脚一点墙头,飞身一起,那道寒芒从身下掠过。 “花儿,去教训一下这个小子,让他知道知道厉害。”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 少年定睛看去,只见一只奇大的白鹤,向他飞扑过来,一股狂风随之而至。少年赶紧跳下墙头,道:“误会,误会。” 他说他的,阿毛却将身一纵,窜到空中,要与大白鹤交锋。它实在太小,跟大白鹤一比,简直是个小不点。不料,大白鹤见它扑来,惊叫一声,调头飞了回去。 阿毛落地后,非常得意,后肢支撑着整个身体,前肢交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少年抬头望去,只见对面站了两人。其中一人也是少年,只是比他大了两三岁。另外一人,却是一个女孩,模样娇俏。 女孩从来没有见过大白鹤有畏惧的时候,抬头望着半空的大白鹤,一个劲地道:“花儿,别怕,你那么大,它那么小,你还打不过它吗?” 大白鹤鸣叫了数声,始终不敢飞下。 “妹妹,算了吧。”女孩身边的少年劝道。 女孩一听,娇嗔道:“哥哥,你少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人如此无礼,鬼鬼祟祟的,非奸即盗,我非要让大白鹤教训他不可。” 那少年听了她的话,就知道她是个刁蛮的丫头,大笑一声道:“好,好得很,我鬼鬼祟祟,我非奸即盗。我还无恶不做、杀人放火呢。” “阿弥陀佛,小施主何出此言?”随着话声,一个缁衣独臂女尼飘身进了院中。步态轻柔,恍若有仙云托着。 那少年瞧了,心头惊异,暗道:“这人只怕便是庵主。那丫头无理取闹,我可以气气她,但对庵主,却不能不有礼貌。”于是,将麻袋放下,双手一合道:“师太,晚辈失礼了。” 独臂女尼微微一怔道:“你……” 少年道:“晚辈出身少林。” 独臂女尼道:“哦,原来是少林俗家小弟子。” 那女孩却娇哼一声道:“少林就很了不起吗?” 独臂女尼轻斥道:“灵儿,不可如此无礼。” 女孩对独臂女尼很是敬畏,瞪了少年一眼,便不再说。 “小友贵姓?” “晚辈方剑明。” “你也姓方?”独臂女尼自知失言,忙改口道:“小友缘何来此?” 方剑明心头奇怪,如实说了。独臂女尼看了看阿毛,目光如电,脸色微微一变道:“麒麟鼠?” 方剑明诧道:“师太识得它?” 独臂女尼道:“我以前听说过这种异兽。这种异兽,世所罕见,小友是从何处得来的?” 方剑明笑道:“两年前,我在山中练功,无意间遇到它。当时,它腿上有伤,我见它可怜,就收养了它。” 独臂女尼道:“小友就住在附近?” 方剑明道:“离此十余里,有座深山,晚辈就住在山中。” 独臂女尼目露惊讶,待要相问,方剑明却“哎呀”一声,提起麻袋道:“师太,晚辈要走了,今日误闯宝庵,他日再来登门谢罪。”不等独臂女尼开口,逮起麒麟鼠阿毛,急匆匆地去了。 方剑明一走,那女孩就气呼呼地道:“师太,这姓方的好生无礼。你老人家伸伸指头,就能把他打趴下,为何不教训教训他?” 独臂女尼笑道:“灵儿,我辈分远高于他。再说,他是少林门下,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怎好出手。” 女孩的哥哥笑道:“妹妹,师太是前辈高人,岂能打一个小后生?你若怪人家无礼,现在就追出去,暴打人家一顿啊。” 女孩不满地道:“哥哥,刚才发镖的人可是你,并不是我。” 女孩的哥哥道:“我见他突然闯入,误以为是贼人,才会出手。他既然是误闯进来的,也怪不得人家,所以我才叫你算了。” 女孩撅起小嘴,拉着独臂女尼的手道:“师太,你看,他就会欺负我。” 独臂女尼淡淡地一笑,轻抚她的头顶,却没说话。 方剑明一手提着麻袋,一手提着麒麟鼠,往山中赶去。此时,夕阳西沉,已是黄昏。到了密林外,方剑明把麒麟鼠放下,道:“阿毛,都怪你,我们来晚了,义父又要饿肚子了。” 麒麟鼠讨好地“吱吱”一叫,领着方剑明进了密林。来到木屋前,方剑明正要进屋,忽听头顶有人道:“阿毛啊,我今天只是说了一句,你就害我饿肚子,至于吗。” 方剑明一抬头,奇怪地道:“义父,你跑到屋顶去做什么?不会是想飞升天外吧?”却听麒麟鼠“吱吱”地一叫,一下就窜到了木屋上,亲昵地用尾巴去抚弄中年大汉的脸庞。那中年大汉敲着二郎腿,看着夜空,很悠闲的样儿,何曾有半点饿了肚子的迹象? 方剑明把麻袋放下,纵身上了屋顶,道:“义父,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赏月?” 中年大汉哈哈一笑道:“等你们回来,我早就饿死了。我在林中引来一只野狼,一掌劈死它,烧烤着吃了。” 方剑明呵呵一笑道:“恭喜,恭喜,义父又破了记录。上次是一只野兔,这次是一只野狼,义父越来越能吃了!” 中年大汉拍拍肚子,道:“上次半夜回来,说是和镇上小流氓打架,这次难道又路见不平,与人斗殴?” 方剑明吐吐舌头道:“义父,我有暴力倾向吗?不过,这次确实有些稀奇。”便把先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中年大汉听后坐了起来,问道:“你看得出那独臂女尼的武功有多高吗?” 方剑明道:“我看不出。” 中年大汉想了一会,面色一变道:“难道是她?” “谁?” “你不是说她听了你的名字,说了一句‘你也姓方‘的话吗?我若没有猜错,她便是地榜上的‘如意神剑’方滢滢。” 方剑明诧道:“地榜上的前辈,都是八九十岁的老人,那独臂女尼看上去却只是四十左右。” 中年大汉笑道:“义父号称刀神,年纪已近百岁,可看上去不也是四十来岁吗?” 方剑明听后,连道可惜,早知那独臂女尼是地榜高手,便要多留片刻,向她求教。 刀神却突然叹了一声道:“想不到她竟已遁入空门,不知白无忌出家了没有。” 方剑明问道:“白无忌是谁?” 刀神道:“白眉神君。”话声一转,问道:“你还没有吃饭吧?” 方剑明一怔,陡听肚子“咕咕”地一叫。接着,一旁的麒麟鼠一拍小肚皮,它的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 刀神“哈哈”一笑,从屋顶一跃而下,道:“明儿,今晚义父做饭给你们吃。” 方剑明大吃一惊,赶紧跃下道:“义父,还是让我来吧。”这倒不是他心疼义父,而是义父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吃了他做的饭,十次会有九次拉肚。 山中无岁月。弹指间,三日过去了。 这天早上,刀神说要去拜访独臂女尼,方剑明想起去自己曾说过登门谢罪的话,便也一同前去。不料,到了到那座尼姑庵前,只见庵门紧闭,寂静无声。 方剑明上前敲门,过了好大一会儿,前日那个中年尼姑才开门出来,见了方剑明,脸色一慌,道:“小施主,你怎么又来了?” 方剑明道:“上次误闯宝庵,实在罪过,请问庵主在吗?” 中年尼姑看了看刀神,没有作答。 刀神笑道:“师太,老夫与你家庵主乃是旧识,今日是特地前来拜访的,你请进去通报一声。” 中年尼姑迟疑了一会,才慢腾腾地道:“两位来得真不是时候,庵主现不在庵中。” 刀神问道:“她去了何处?” 中年尼姑道:“庵主临走之前,说是去普陀山参加什么法会。” 刀神听后,暗道:“余天都就住在普陀山,莫非是他叫去的?嗯,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请的动她?对了,那一对兄妹有大禽白鹤护驾,只怕便是余天都的小徒孙。”拉起方剑明,告辞而去。 两人到了镇上,在一家酒楼喝酒,刀神笑道:“明儿,那对兄妹,来头可不小,幸好你没和他们打起来。” 方剑明问道:“他们有什么来头?” 刀神道:“我若没有猜错,那对兄妹必是余天都的徒孙。” 第22章 落崖 “余天都是谁?” “余天都是天、地榜上年纪最大的一位,比义父至少要大八岁。因他住在普陀山,所修炼的‘天禽神功’堪称举世无双。因此,武林中人都尊称他为‘天都圣人’。” “义父与他相识吗?” “见过几次面。我不是提到过白眉神君白无忌这个人吗?此人是地榜高手,与余天都是至交。当年为了方潆滢与白无忌之情事,余天都没少奔走。这次把方潆滢叫去,只怕是名为法会,实是让这对老情人相会。”说完,哈哈一笑。 方剑明道:“都过去了这么多年,难道他们还想重续前缘吗?” 刀神道:“你哪里知道,白无忌对方潆滢的感情真的可以称得上是至死不渝了。想当初,他为了能和方潆滢在一起,情愿抛弃了师门大弟子之位。” 方剑明诧道:“他出身何门?” 刀神道:“剑谷。” 方剑明惊奇地道:“四大秘门之一的剑谷?” 刀神点头道:“是的。” 方剑明突然想起一事,忙问道:“义父,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你是神刀门的人。” 刀神哈哈一笑道:“不错,我确实是神刀门的人。”方剑明追问有关神刀门的事,刀神含笑不答,只说等他长大了再告诉他。 两人酒罢,便要下楼,忽听楼梯声响,刀神面色一变,低声道:“小心。” 话音未了,一条人影掠上楼来,与两人照了个面。只见这人身穿长袍,脸上戴着半副面具,不是“拳罡魔君”朱笑白还会是谁?” “嘿嘿,楚兄,别来无恙啊。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小弟还未请你喝酒呢?”朱笑白阴阳怪气地笑道。 刀神伸手一拉方剑明,笑道:“朱笑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眼光向楼梯口瞄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也掠了上来。 “快走!”刀神猛地把方剑明扔出了窗外。 就在这一瞬间,朱笑白一拳轰来,罡风大作,楼上酒客惊呼怪叫,都躲到了桌子底下。“轰”的一声,酒楼摇摇欲坠。刚上来的那个白衣女子一剑飞出,要从窗口腾跃出去。 刀神焉能让她得逞,大砍刀抵住朱笑白的攻势,左掌隔空一抓。白衣女子忽觉一股劲力吸来,急起的娇躯落下,冷哼一声,从楼梯口飘身下楼。 下楼之后,到了门外,早有四个红衣妇人在那里守候。 “那小鬼往何处去了?” “那边,六妹、五妹已追上去了。” “追!”白衣女子冰冷地道了一声。 方剑明被刀神扔出窗外后,刚刚落地,便见两个红衣妇人从酒楼中掠出,向他扑来。这两年,他的武功虽然大进,但对敌经验却没有随之增长。他认得那两个红衣妇人中的一个,心知一旦被她们稍一阻拦,那白衣女子赶到,自己就成了瓮中之鳖。所以,不等两人扑到,转身如飞而去。这时,麒麟鼠早已钻入他的怀中,不敢出来。 他对这一片相当熟悉,疾驰了数里,回头望去,只见那白衣女子已追在最前,心下一惊,暗道:“她的武功远在我之上,我虽然有天蝉刀,只怕也不是她的对手。”又跑了两里,心中叫道:“哎呀,我怎么把她们带到这里来了,这不是告诉她们我就住在这山中吗?”忙掉转方向,朝东而去。 方剑明在山中锻炼了两年,早已习惯了在山中施展轻功。那六个红衣妇人的轻功与他差不了多少,却是越追越落后,唯有那白衣女子越追越近。 方剑明发足了力地往前猛奔,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入了一片树林,回头张望,吓了一大跳。原来,那白衣女子距他不过七八丈,这一放松,顿时又被追了两丈。 “喂,你追得这么紧干吗?”方剑明大声地问道。 白衣女子也不答,倏地屈指一弹,一股指风射向方剑明后背的“灵台穴”。方剑明将腰一弯,就这一瞬间的功夫,白衣女子疾掠而近,白玉般的手指向他后背大穴点去。 方剑明一个“燕子大翻身”,躲过了对方的手指,就在他翻身的功夫,麒麟鼠从他怀内跳出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钻入草丛,不知所踪。 方剑明见白衣女子要来拿他,忙道:“我不跟女人打架,你不要逼我出手。” 白衣女子道:“小鬼,你以为这样一说,本圣姑就放过你了吗?在童五洲府上,你不是很厉害吗?本圣姑倒要看看你手中的那把魔刀有多大魔力。” 方剑明道:“什么魔刀?这是……一把奇刀。” “魔刀也好,奇刀也罢。我问你,你几时见过我?”圣姑说着,向方剑明逼去。身上寒气如冰。 方剑明被逼地后退,道:“有话好说,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何必要和我过不去呢?” 圣姑冷声道:“小鬼,你休想拖延时间。刀神被朱护法阻拦,要分出胜负,起码也得三五百招。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 方剑明道:“这叫什么话?天下哪有妻子让丈夫束手待毙的道理。” 圣姑听了,心中一怒,便在此时,方剑明抽刀挥出,口中大叫道:“看招,小心你的花容月貌。”蝉儿飞舞,刀声怪吟。圣姑吓了一跳,宝剑出鞘,刺了出去。 只听“叮”的一声,剑尖刺在天蝉刀上,圣姑忽觉一股奇怪的力道涌来,顿时被震得退了几步。不过,方剑明比她更糟,他内力不如对方,仗着天蝉刀的神奇,虽把对方震退,但自己却闷哼一声,受了内伤。他扭头便跑,暗道:“我若让她捉住,逼我说出在那见过她尚在其次,她若拿我作为要挟,义父为了我只怕要答应加入天地盟了。”圣姑焉能放过他,紧追不舍。 这片树林,不知多广。方剑明奔跑狼狈,但他毫不在乎。圣姑是个女人,当然不会没有顾忌。因此,一时之间,也追之不上。地势越来越陡峭,顿饭功夫,两人已来到一个陌生的断崖边。 “小鬼,你走投无路了,还是跟我回去吧。” “我便是跳崖,也不会任你摆布。” “敬酒不吃吃罚酒。”圣姑已忍无可忍,持剑攻来。剑上寒气森森,别说与她过招,光是剑气,已足以冻死人。这把剑并非绝世宝剑,只因圣姑修炼的内功属阴寒,因此剑上才会发出寒气。 方剑明施展刀法,与她对战。无奈的是,圣姑试出天蝉刀的古怪之后,便不与他兵刃硬碰,出剑之快,令人咋舌。方剑明身法虽然入了流,但仍躲避不了。片刻之后,身上中了十几剑,亏得圣姑没下狠手,否则他不死也得躺下了。 忽听草丛中“吱吱”一叫,麒麟鼠猛然飞出,张嘴向圣姑咬去,圣姑吃了一惊,不知它是何物,急忙一掌拍出,“砰”的一声,麒麟鼠被震得头晕眼花,滚入丛内。圣姑身形晃了一晃,就在这时,方剑明大叫一声,双臂一搂,将她抱住。 圣姑几时被人这般“非礼”过,呼吸急促起来,软软地便要倒下。方剑明见这一招奏效,更不敢放开她。忽听圣姑尖声叫道:“放开我。” 方剑明道:“丈夫抱妻子,天公地道。说不放便不放。”他自小在少林寺长大,后又和刀神这个粗鲁之人住在一起,对礼防不是很在乎。加上还没有成年,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是大不敬。另外,他抱着对方,虽觉寒冷,但鼻中闻着阵阵幽香,倒有些陶醉了。 “你……”圣姑全身颤抖。 “你答应放过我,我便放开你。”方剑明居然敢谈条件。 圣姑的娇躯越来越颤抖,猛然冲天而起,往断崖投去。方剑明没想到她会这般性烈,跟着也落下了断崖。随后,麒麟鼠“吱吱”地狂叫,冲到断崖边,跳了下去。 “救命呀,我不想死,老天,救救我吧。”方剑明的声音随风飘来,回荡在空中。 方剑明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觉一切都这么美好,一切都这么有趣。这里,没有纷争,没有忧愁,更没有烦人的追逐。这里是无名谷,一个没有名字而常常在他的梦中出现的山谷。 轻轻地睁开双眼,他慢慢地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仰天大叫一声,在草地上打起一趟拳法来。这趟拳法是少林寺罗汉拳,只见他打得有板有眼,气势十足。 走完一趟拳脚,他一头闯进谷底山洞,笑道:“木头叔叔,我的罗汉拳已经练成了。” 还是那个姿势,木头人斜支着脑袋,口不张地道:“是吗?耍两招看看。” 方剑明当场就走了几招,拳风呼呼,力道只怕也有千斤。不料,木头人看不下去了,道:“停停停,你这是在耍把戏呢?软绵绵的,没吃饭吗?” 方剑明道:“木头叔叔,依你说,罗汉拳要使成哪样?” 木头人问道:”你拳上的劲道有多少?“ 方剑明道:“差不多千斤了吧。” 木头人道:“千斤算个屁,没有万斤力,敢谈罗汉拳?” 方剑明反驳道:“万斤力的罗汉拳,只怕我师祖都打不出来。” 木头人道:“罗汉拳以刚猛见称,越练越深,毫无止境。莫说万斤力,便是十万斤力,只要用心、苦心去练,也能打出。” 方剑明吐舌道:“真的?” 木头人道:“当然是真的。对了,‘大睡神功’练得如何?” 提到“大睡神功”,方剑明便觉气闷,道:“这门神功好慢,我天天练,它丝毫不见长进。” 木头人道:“学武之道,细水长流,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它的好处的。” “那我要等什么时候才能进洞去?” “至少也得六七年后吧。” “……” 第23章 花神 方剑明苦着个脸,转身出了山洞。他本想来听木头人夸赞的,没想反而遭到了这么大的打击。 他来到河畔坐下,唱道:“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草也香不过它……”曲调悠扬,满含情趣。这首小曲,是刀神教给他的。据刀神说,只要想起了某人,便可以唱。一连唱了好几遍,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忽然,隐隐有歌声传来,他凝神一听,果然听到有人在树林内放声歌唱,所唱的正是他刚才唱过的小曲。“咦”了一声,他道:“是谁呢?怎么唱我刚唱过的歌?哎呀……我想起来了,一定是她。”急忙起身,跑到了树林里来。抬头一看,立时傻傻地呆望着,竟是已经痴了! 只见一棵大树上,坐着一个美若天仙的绿衣少女,美目忽闪忽闪,惹人怜爱。人美,曲妙,怎么又能不让方剑明看得发痴呢? 那绿衣少女正是上次悄悄拿了方剑明衣裤的人,而她又像极了天地盟的圣姑,只是圣姑冰冷,她却娇蛮而已。 她唱了六遍,妙目一转,看了看方剑明的痴呆像,“格格”一笑道:“呆子。” 方剑明脸上微微一红,问道:“你怎么会唱这首曲?” 绿衣少女抿嘴一笑道:“就兴你会唱,难道就不兴我会唱了?” 方剑明又问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绿衣少女道:“说来你不相信,我刚才听你唱了一遍,就学会了。说实话,你唱得真难听。” 方剑明愕然道:“你是从我这里学去的?” 绿衣少女道:“不错,怎么了,你不服气吗?” 方剑明心想:“你可真聪明,一听我唱立刻就学会了,而且唱得比黄莺还好听,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想着,便问道:“你是谁?上次你没有告诉我,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绿衣少女“呸”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 方剑明听她不说,胡乱一猜,道:“莫非你是花神?” 绿衣少女听了他的话,“格格”大笑起来,笑得花姿乱颤。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绿衣少女笑声稍歇,道:“不错,我就是花伸。” 方剑明也不觉得稀奇,道:“花神姐姐,原来是你呀,怪不得你的轻功这么好!” 绿衣少女“哼”了一声,道:“什么轻功?我才不会轻功呢。”妙目一转,看着他,笑道:“刚才你叫我什么来着?” 方剑明摸摸脑袋,道:“没叫你什么啊……”猛地想到自己称呼过她为“花神姐姐”,心头一亮,道:“啊……原来你指的是这个,难道你不是比我大吗?” 绿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当然,我的年纪比你大。快叫姐姐!” 方剑明觉着好玩,双手一合道:“阿弥陀佛,小僧方剑明,见过花神姐姐,请花神姐姐赐我一些法力。” 绿衣少女见他怪模怪样的样子,“格格”地大笑。很快,“呸”了一声,道:“我的法力岂是说赐就能赐的?你给我磕一万个头,我也未必赐给你。” 方剑明正要问她为何长得与圣姑一模一样,忽见她脸色一变道:“我们下次再聊,你敢忘了我,小心我揍你。”一晃身,便消失无踪,不知何处去了。 “啊”的一声大叫,方剑明大腿疼痛难耐,睁开了眼睛。 “是谁咬我?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定睛看去,原来是圣姑“赏”给他的。 “你为什么打我?” “小鬼,你干的好事,本圣姑恨不得一剑杀了你!” “你杀吧,反正我们都死了。” “死?死倒是一了百了,可像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方剑明愣了一会,这才发觉身上软软的,低头一看,不禁怔了一怔。原来,他们掉在了一片原始长草中。贵州多山,因此植被也异常繁茂。只是,像这种能承受得起重压的长草,却是少见。 “小鬼,这都是你害的,我要杀了你。”刚才是恨不得杀,现在是真杀。一剑刺来,方剑明大叫一声,滚到一边,猛觉屁股一冷,已被“叮”了一下。幸亏圣姑被摔得没了多少力气,不然的话,这一剑非把他刺得屁股开花不可。 方剑明可不敢再继续留在这里,拿起天蝉刀,便钻入了深密的长草丛中。圣姑一剑刺出之后,便坐在了长草上微微喘着气。 方剑明钻出长草丛后,见圣姑没有追来,拍了拍胸口,暗道好险。伸手摸了莫屁股上的剑伤,道:“亏我翻得快,倘若被她刺个正着,我也别活了。”说完,往前行去。 屁股受伤,自然走不快,当他走到一片果林下时,已觉无力。半个屁股坐在石上,抬头仰望。 “吱吱”一叫,麒麟鼠那特有的叫声传来,方剑明定睛看去,不由地失笑了起来,道:“阿毛,你怎么也跳崖了?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只见麒麟鼠坐在一棵果树上,向他挥舞着前肢,似在说“你也来了,快上来吃些果子吧。” 方剑明站起来,念头一转,笑脸顿时变成了怒脸,道:“好啊,你这卖主求荣的家伙,先前是不是你咬我?” 麒麟鼠“吱吱”地叫着、比划着。方剑明看了一会,苦笑不得,道:“也亏你咬我,我若不醒,圣姑暗中给我一剑,我早一命呜呼了,哪里还能见到你。” 麒麟鼠见他消气了,便咬落十几个果子。方剑明捡起来吃了,想起圣姑会来找吃的,忙离开了果林,折向南面。爬上一个山坡,放眼望去,但见波光粼粼,湖水碧蓝,坡下竟是一个天然湖泊。 方剑明喜出望外,跑下坡去,到了湖畔,伸手一摸湖水,竟是温和的。四下瞄了一眼,确定没人,脱下裤子,舀水洗伤口。奇怪的是,湖水竟有治愈之能,伤口很快就痊愈了。 方剑明大喜过望,竟脱了衣服裤子,下湖戏水。麒麟鼠坐在湖边,不敢下来。 正游得痛快,忽听有人冷冰冰地道:“小鬼,你真是不要脸。” 方剑明扭头看去,见是圣姑,吓得脸都白了,道:“圣姑姐姐,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杀了我,就没人陪你说话了。”见她向放在湖边的天蝉刀走去,忙大叫道:“喂,君子不夺人之所好。” 麒麟鼠飞身来到天蝉刀前,对着圣姑张牙舞爪,“吱吱”地乱叫,示意圣故不要靠近它,否则就要对她不客气了。圣姑哪里会怕它,身形一闪,逼近一丈,宝剑一指,冷声道:“小家伙,走开!” 麒麟鼠见宝剑剑尖在眼前晃了晃去,一股冷气袭来,尖叫一声,抱头鼠窜。圣故冷哼一声,将剑回鞘,走到天蝉刀边,弯腰拿起,细看了几眼,哼的一声,便把刀扔了,问道:“这刀叫什么名字?” 方剑明心想她要真想夺刀,自己还真挡不住,如实说了,圣姑听后,并没多少惊奇,淡淡地“哦”了一声。方剑明怕她翻脸无情,笑道:“圣姑姐姐,这地方可真怪。” 圣姑冷声道:“别叫我姐姐。” 方剑明道:“你年纪比我大,我不叫你姐姐叫你什么?” 圣姑迟疑了一下,道:“我姓白。” “白姐姐。” “警告过你,不要叫我姐姐。” “那好,我叫你白姑娘。只是,我总觉得没有白姐姐好听。” 圣姑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冰冷的话声传来,道:“你最好求神保佑,这里若有出去的路,出去之前,我非杀了你不可。” 方剑明打了一个寒噤,暗道:“老天啊,求你别让她找到出去的路。”再一想,她找不到出去的路,岂不是说明这里是个绝命所在,自己岂非要困死在这里?又一想,反正有个美人陪着自己死,老天也算眷顾他了。 上了湖岸,不见麒麟鼠,暗骂这小子不讲义气,忽听它“吱吱”的叫声传来,抬头看去,只见麒麟鼠不知何时跑到了山脚下,兴奋地刨着什么。方剑明到了近前,见它已刨了一个大洞,奇道:“阿毛,你发现了什么?” 麒麟鼠没空理他,忙个不停。出乎方剑明意料之外的是,不多时,麒麟鼠竟刨开了一个山洞。方剑明心道:“这里莫非便是出口?”却见麒麟鼠“哧溜”一声,钻进洞去了。 方剑明吃了一惊,发出劈空掌力,拍打洞口。这一发掌,忽觉掌力比以前强了不少,心中好生奇怪。不久,那山洞已被掌力震得老大,人一弯腰,便可进去。 想到麒麟鼠钻进去了,怕它遇险,忙钻入洞中,走了几丈,便是白玉石阶,弯弯曲曲不知通往何处。这山洞绝非天然生成,定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遣工挖建的。行了半响,前面豁然开朗,竟已到了一个极为宽广的洞府之内。地面全是白玉打造,四壁镶嵌着许多晶莹的宝石,一派富丽堂皇。 “咚”的一声传来,方剑明吓了一跳,凝目望去,却见麒麟鼠正在撞一个石门。方剑明一脸狐疑地走了过去,道:“阿毛,你撞它干嘛?” 麒麟鼠扑过来,咬着方剑明的裤脚,用力拉扯,要方剑明为它开门。方剑明仔细地看了看石门,伸手在石门边上的一个凸起处一按,“咔……”的一声,石门转开。麒麟鼠欢喜地一叫,闯了进去,方剑明亦是抬脚走进了石室。 还没等方剑明来得及细看石室内,麒麟鼠便跳上了一方玉石打造的桌子,对着一个檀木盒子大叫。那檀木盒子边上,还放着一张素笺。 第24章 内功心法 方剑明走过去,随手将素笺拿起,一行一行地看下去。看毕,暗道:“想不到这留笺之人竟是南宋文天祥之后,名叫文若望。他说他夫妻二人为了寻找被人盗走的孩子,曾踏遍五湖四海寻找,但最后仍没找到,却无意间发现了此洞,并老死于此。哎,这对老人真是可怜。嗯,按笺上所说,这个被盗的孩子名叫文天赐,倘若还活着,也是五十多岁了。文前辈说,如果有缘人能帮他找到被盗的孩子,让那孩子认祖归宗,便赠予他一套内功心法。” 把素笺翻转过来,却发现密密麻麻地写了好些小字,暗道:“据这位文老前辈说,这些小字是一套内功心法,要有缘人习练。我也算有缘人吧,不妨看看。有朝一日出去,定当寻找两老之子。”这一看顿时入了迷,原来这套内功心法竟暗暗与他少林所学相通。 他异常聪明,看了两遍已记在心中,却见心法之后有“撕毁”两字,想了想,依其言把素笺给毁了。麒麟鼠见他只顾看素笺,对盒子无动于衷,有些懊恼地用尾巴扫了扫盒子,打得啪啪直响。方剑明这才拿起盒子,打开一看,却是两粒豆大的药丸。麒麟鼠目露喜色,“吱吱”地欢叫。 方剑明笑问道:“阿毛,你要吃吗?”麒麟鼠点点头。方剑明拿出一颗,便要喂它,忽然拿回,道:“这药丸若是毒药,你吃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麒麟鼠发出抗议的叫声,定要吃它。方剑明想了一想,便给它吃了。见它吃下后,无中毒之迹象,便把另外一颗拿起,丢入嘴中。这石室中,除了白玉桌子外,还有一张白玉床。另外,大小物件也摆了不少。 当他退出石室之后,却见圣姑从另外一个石室内走了出来。圣姑已把斗笠摘下,方剑明看得一呆,不由想起梦中的绿衣少女。圣姑走了走过来,冰冷着脸问道:“你找到出口了吗?” 方剑明道:“没找到。” 圣姑道:“外面我已找过,尽是悬崖峭壁,无路可走。此地若有出路,就得在这洞府内寻找。” 方剑明“哦”了一声,暗道:“倘若被你找到,我岂非便要死了。” 圣姑见他不怎么着急,冷冷地哼了一声,踏入石室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出口,又走了出来。这洞府中,石室颇多,她一连进了七个,仍未找到出口。方剑明领着麒麟鼠在洞府内慢悠悠地逛着,心中却在打白玉和宝石的注意,暗道:“这些白玉和宝石若能弄出去,起码也值三五百万。”见一个石室大开,里面全是古籍,便抬脚走了进去,随手翻了几卷,忽见地上掉着一支极短的洞箫,弯腰捡起,试着吹了几下,却不成调。但他并没扔掉,反而揣人怀中。 当晚,方剑明在最先发现的那个石室中睡下。睡到半夜,忽觉全身发热,禁受不住,跑出洞外,在湖中泡了一个多时辰,才觉好过。如此这般,一连六晚,夜夜如此。直到第七晚,才没有出现发热迹象。 半月过后,圣姑翻遍了所有的石室,仍没找到出口。如此一来,她便放弃了。这半个月来,两人渴了,便去喝些泉水;饿了,便去吃些果子,有时也打下一些飞禽来吃。那果子又香又甜,也不知是何物。吃了十余天,两人便发觉力气增大不少。圣姑大概是因为无望出困,灰心之下,竟找方剑明说起话来。不过,她所说的,却是要方剑明与她约定,一个早上洗澡,一个夜晚洗澡。方剑明人懒,便要了晚上洗澡的时间。 有事便长,无事便短。不知不觉,两人已在这绝谷之内待了好几个月。两人每次见了面,方剑明都是热情地打招呼,而圣姑却都是轻轻地哼一声。 这一晚,月儿分外明亮,方剑明坐在湖畔,呜呜地吹起了洞箫,思念之情尽在曲中。圣姑从洞内走出,月光如水,洒在她的白衣之上,人若仙子。 她凝神听了一会,冰冷的脸庞竟变得柔和起来,抬头望着圆月,低声道:“不知师父和依人妹妹可好?她们找不到我,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儿。”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已是大明正统十三年夏了。清晨,一个绝谷中、湖畔旁,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粗壮少年正在打坐。过不多时,他的头顶上便升起了一阵白气,面上隐隐罩了一层金光。 “呀”的一声大叫,忽见他抓起放在身前的一把宝刀,腾身跃起,在空中连砍了十余刀。刀光闪耀,刀气纵横,并伴有怪吟声。最让人惊异的是,在那刀芒之内,似幻象般地飞舞着蝉儿。 粗壮少年落地后,将刀鞘插入土中,伸指一弹刀身,响起一阵奇鸣声。 “天蝉刀啊天蝉刀,你随我隐居于此,已六年了。你的光芒,几时才让人看得见。”粗壮少年说着,将刀高高举起。猛地劈空一砍,一股刀气直冲出去,远到五丈外才渐消散。 “我记得义父用他大砍刀使出这一招时,至少都是十余丈,不知我何时才能达到他的境界。” 话音刚落,忽见一个白衣美人飘然而来,道:“方小鬼,你先接了我这一剑。”“铮”的一声,宝剑出鞘,一股寒气袭来,剑光一闪,剑尖点向粗壮少年。粗壮少年吸了一口气,一刀横削而出。 铛! 刀剑相碰,那白衣女子纵身后退,剑上白气如霜如雪,竟将方圆三丈之内的草地冻住了。这把剑只是一把普通宝剑,她使用的若是绝世宝剑,威力之大,实是难以想像。 那粗壮少年虽没有被震得纵身后掠,但面上已落了一层寒霜似的东西。 “方小鬼,你若不是仗着天蝉刀的力量,我这一剑过来,你非中剑不可。”白衣女子收剑归鞘,冷冷地道。 粗壮少年吐舌道:“白姐姐,你这一剑,用了多少力?” 白衣女子道:“十分力。” 粗壮少年苦笑一声道:“白姐姐,我又不是你的仇人,你干嘛用这么大的力?” 白衣女子冰冷地道:“我这是在教你,须知江湖凶险,敌人要杀你,绝不会少一份力。”说到这,叹了一声道:“我与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们若能出去,早就出去了。”话罢,转身而去。 粗壮少年将手中宝刀一扔,宝刀准确无误地落入鞘中。之后,他便望着白衣女子远去的倩影出神,忽听脚边“吱吱”地叫,却是一只小动物。粗壮少年坐下来,抱起小动物道:“阿毛啊阿毛,都已六年了,你怎么还是长不大呢?” 这粗壮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方剑明。在这绝谷之内,晃晃悠悠已过了六年,他已长大了。那白衣女子却是圣姑。六年的相处,已让她的性情改变了些,方剑明改口叫她白姐姐,她也默认了。说也奇怪,圣姑有时看他,目中会有温柔之意,他虽然不尽明白,但总能感觉的出那是一种女性独有的东西。他未能明白这种东西是什么,或许这是姐姐似的疼爱,或许这是慈母般的关怀,又或许这是别样的情丝。那小动物,正是麒麟鼠。它听了方剑明的话,“吱吱”地叫了几声,方剑明听明白了,把它放下,只见它一边叫着一边比划着。 方剑明看完之后,又惊又喜,道:“阿毛,你找到了出口?”麒麟鼠点点脑袋,随后做了一个倒地毙命的姿势。方剑明想了一下,便即领悟,道:“原来,你怕我被白姐姐……咔嚓,便一直没告诉我。”麒麟鼠翻身坐起,点点脑袋。方剑明好生感动,将它抱起,放在怀中,道:“阿毛,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过了几天,圣姑与方剑明坐在河畔说话。两人相隔甚远,但这对于圣姑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转变。 “方小鬼,你……你想你义父了吗?” “想,我恨不得插翅飞到他老人家身边。”其实,他想的人不止是刀神一个,还有他的师父清成、师祖大方禅师等等。 “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太过逼你。不然,你也不会被困在这绝谷内。” “若非如此,我又焉能和白姐姐相识呢?” “你……你当真这么认为吗?” “我若说了半句假话,叫我喝水咽死,走路摔死。” 圣姑一声轻叹道:“记得我曾说过,一旦发现了出口,我便要杀了你。我想这是报应。没想到,你也跟着我一起受连累。” 方剑明心头一动,问道:“如果真有出口,白姐姐还会杀我吗?” 圣姑道:“以前,我以为你是一个小无赖。现在,我却把你当作……当作我的朋友。” 方剑明一喜,道:“白姐姐,你把我当作朋友,便是不会杀我了。走,我们进洞找找看,或许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圣姑摇头道:“没用的,我都找过了。” 方剑明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既然有人在这里建造洞府,便有出去的通道,我就不相信找不到。”说完,起身飞跑而去。麒麟鼠见他入了洞,赶紧跟了进去。 圣姑进到洞府时,见他在石壁间敲敲打打,便道:“你不要白费力气,那些地方我都一一试过了。” 方剑明“哦”了一声,忽然在地上敲打起来,麒麟鼠在地上跳着,看样子也是在找出口。地面是用大块大块的白玉石铺成的,占地极广。一人一鼠敲打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 第25章 出口 这时,只见麒麟鼠忽然飞起,落在旁边的那块白玉石上,跳了一会,吱吱一叫。方剑明听后,赶了过来,用刀柄重重地撞了几下,伏地凝听。 “哎呀,白姐姐,你快过来,我找到出口了。” 圣姑掠了过来,脸上有些紧张,道:“你真的找到了出口?” 方剑明道:“白姐姐,你伏地听听,这里是不是有回声?” 圣姑伏地一听,方剑明用刀柄撞了几下,果然隐隐听到回声,脸上不禁露出惊喜之色。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冰冷之色,道:“即便出口就在这里,我们又怎能打开它?” 方剑明抽出天蝉刀,道:“找不到机关,我就用天蝉刀来挖。”随手一刀,便在那块白玉石上开了一道口子。 “等等,过两天再动手。”圣姑突然道。 方剑明一怔,想问她为什么,她却转身走了。方剑明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遵从。这两天,是方剑明最兴奋的两天。他虽然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但想到出去之后便能去找义父,便能行走江湖,便能去少林寺探望师父、师祖,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少年的心,总是向往着江湖豪情的,也正因为如此,江湖才会精彩,才会充满活力。 两天时间,转眼即过。这天早上,方剑明开工了。天蝉刀之锋利,实在惊人,白玉石虽然坚硬,却挡不住它的轻吻。一顿饭的功夫,方剑明便用天蝉刀挖了一个大坑,露出了一个洞口。 等了一会,方剑明才跳下洞去,观察了一下,要圣姑也跳下来,麒麟鼠自然是早已跳下。洞中有些黑暗,但两人均是习武之人,眼神明亮,加上有麒麟鼠在前头领路,一路走去,根本就没有遇上任何麻烦。沿路上,时而见到散落的毒箭,想来定是被文若望夫妻进来时所破坏的。只是他们如何找到这里,如何破掉机关,又如何去到洞府,就不得而知了。 这条甬道相当的长,走了里许才到尽头。尽头之处,却被一扇铁门阻隔。两人在铁门边找了一会,便找到了开关。把门打开之后,两人都是吓了一跳。原来,门外荆棘、杂草疯狂地生长,已把铁门深深地遮掩。 两人好不容易披荆斩棘地出了铁门,没等回头去望,“砰”的一声,铁门已紧紧合上。四周无路,方剑明便用天蝉刀开出了一条道来。走了好远,才模模糊糊地找到了一条山中小径。沿着小径走了半响,方剑明忽听身后的圣姑道:“方小鬼。”声音微微颤抖。 “白姐姐,什么事?”方剑明回头问道。 圣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面色突地一冷,道:“方小鬼,我们相处六年,也算有缘。江湖凶险,切不可轻信他人。我现在就要回本盟总舵去了,你好自为之。我叫白依怡,后会有期。”说完,腾身一起,如电而去。 方剑明没想到离别会来得这么快,心头空落落的,待他意识到伊人早已芳踪缥缈时,禁不住轻轻地念道:“白依怡,白姐姐,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的。”暗自伤神了片刻,强打起精神,大步向前走去。 走到黄昏,也未看到村落,知道这是深山之内。经过一片密林,忽听长草丛中有响动,接着便有一只野猪冲出来,凶猛地向他一头撞来。没等他发掌,麒麟鼠便从他怀中跳出,张嘴大叫,不知怎么回事,那只野猪顿时腿软,倒地不起。麒麟鼠跑过去,狠狠地咬了一口。不一会,那只野猪竟死了。 方剑明把野猪的大腿砍下来,在林边的一条小溪中洗净,生起火来,在树下烧烤。正烧烤间,忽听有人道:“好香啊。”方剑明抬头看去,却不见人,只听到了驴蹄声。不一会,一个瘦小的山羊胡子老头骑着一只瘦弱的毛驴进了林中。瘦驴驮瘦人,相得益彰。只是,在这夜里,突然来了陌生人,显得有些怪异。 “哈哈”一声笑,方剑明叫道:“老丈途径此地,也算有缘,不妨也来尝尝野味。” 山羊胡子老头大喜,从驴背上爬下,一摇三晃地到了近前,一屁股坐下,喜滋滋地看着猪腿。麒麟鼠瞪着眼睛望着他,看样子是不欢迎他。本来嘛,这野猪是它打死的。除了它和主人能享用之外,外人岂可染指? 山羊胡子老头却不看它,只望着野猪,口中啧啧有声,赞道:“小友,你的手艺不错啊,光是闻闻就令人食指大动。” 方剑明笑道:“老丈先尝尝。”用天蝉刀削了一大块肉,递给对方。 山羊胡子老头见了天蝉刀,忽然惊讶地叫了起来,道:“你这刀真稀罕,刻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口中说着,却把肉接过,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方剑明见他似是饿了三天的样子,又给他割了一大块。山羊胡子老头高兴之极,忽从背后拿出一个酒壶,摇了一摇,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方剑明本以为他吃了自己烧烤的野猪肉,怎么也会给他酒喝,没想到,他竟是不给,喝了三大口,把酒壶收了。 “老丈,何谓知恩图报?”方剑明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山羊胡子老头怔了一怔,道:“你要我给你酒喝?” 方剑明笑道:“除非是毒酒。不然,这酒我是喝定了。” 山羊胡子老头道:“这酒虽然不是毒酒,但比毒酒更厉害,一般的人喝了,顷刻间就要给冻死。” 方剑明大笑一声,一伸手道:“我不怕。” 山羊胡子老头看了看他,拿出酒壶递给他,道:“不要喝多啦。” 方剑明喝了一口,只觉一股寒气透彻全身,再喝一口,寒气却已直逼骨头,忙把酒壶递过去,道:“老丈,你这酒果然寒气无匹。”山羊胡子老头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起身,爬上毛驴。那毛驴放蹄而去。 方剑明愣了一愣,叫道:“老丈为何要走,莫非怕我喝光了你酒么?” 山羊胡子老头倒骑在驴背上,大口嚼着香肉,笑道:“小友,我有事,先行一步,他日有缘,再来相会。” “老丈贵姓啊?“ “骑驴看唱本,你就叫我看唱本吧。” 方剑明怔了一怔,忽听“咚咚”的巨响传来,山羊胡子老头面色一慌,油腻腻的手一拍驴臀,毛驴去势如箭,转眼不见了。 那“咚咚”的巨响传到林外,方剑明定睛看去,只见一个胖老头骑着一只金色的牛闯了进来。 “小友,可曾见到一个骑着毛驴的要死不活模样的老儿?”胖老头问道。 方剑明呆了一呆,笑道:“见过。” 胖老头鼻子吸了一下,面泛笑意,一晃身,便落在了火堆边,坐下来道:“好香的猪腿。” 方剑明大吃一惊,暗道:“他的轻功竟似在义父之上。”却见胖老头紧盯着猪腿,心中一笑道:“一个瘦,一个胖,不知他们是何关系。”割了一大块肉,递给他道:“老丈请吃。” 胖老头毫不客气,伸手接过,没几口就吃了。方剑明又给他割了一大块。胖老头伸手往后一掏,便拿出一个酒壶来,喝了三大口,也不给方剑明喝。 方剑明心头惊疑,暗道:“这胖老头和那瘦老头莫非是同门不成?有酒也不给客人喝。你不给我喝,我偏要喝。”向他讨酒喝。胖老头怔了一怔,道:“我这酒奇热难耐,一般人喝了,要给热死。”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我不怕热。” 胖老头看了他一眼,拿出酒壶,递给他。方剑明喝了一口,只觉浑身焦热,再喝一口,出了一身热汗。不敢再喝,把酒壶递给他。胖老头藏好酒壶,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身躯一晃,便飞回金牛上坐好。金牛“咚咚”地跑了。 “老丈,你不也会也叫看唱本吧?”方剑明笑嘻嘻地扬声道。 “谁说我叫看唱本,我叫看汉书。”说着,骑着金牛远去。 方剑明愕然道:“看汉书?哦,原来是骑牛看汉书。”他虽然不知这两个人是何来历,但从两人的行径来看,必定是绝世奇人。 这一夜,方剑明在树林中睡了。第二天,便即前行。在山中行了三日,才见人烟。这日,路过一个市集,要找一家酒店吃饭,忽听人群中有人道:“大家快去看,风神俊朗的白马公子来了,大家都去看啊,不要错过了。” 行人一听“白马公子”,倒有一半的人跟着那人去了。方剑明心中好奇,也随着人群而去。不一会,来到一家酒店门外,只见店外一棵树下拴着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白马顾盼之间,虎虎生威。 此时,正有五个无赖样的汉子围着白马细细看着。忽见一人伸手要去摸马背,那白马猛地一抬前蹄,吓得那人退了几步。 倏地,只听得有人笑道:“五位对在下的坐骑很感兴趣么?” 顿时,有人惊叫道:“哎呀,真是白马公子!” 有人道:“啧啧,好俊的人儿。” 只见那“白马公子”身穿白衣,二十五、六岁,口角含笑,俊逸非凡。腰悬三尺青锋,手拿一坛美酒。 先前那位要去摸马的汉子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白马公子?” 白马公子笑道:“区区之名,竟也让好汉知道,惭愧,惭愧。” 那汉子道:“听说那白马公子有美同行,我怎么不见?看来,你定是冒充的啦。” 白马公子脸上仍带笑容,道:“哦,是吗?那不知五位有何贵干?” 第26章 雁北双邪 那汉子看了白马一眼,道:“这匹白马应该让英雄般的人物来骑,我看你身体单薄,禁不起风吹,那里有半分英雄气概?这匹宝马我要定了,你开个价。” 白马公子听后,走上前来,拍着那匹白马说道:“小白啊小白,今后你用不着跟着我受尽风吹雨打了。”解开了缰绳。那白马前蹄猛地一扬,“希噜噜”一叫,跳到了五个汉子身前,如帝王一般怒视着五人。 白马公子忙道:“小白,小白,不要耍脾气!”人却是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那五个汉子料不到这匹白马这般神勇和性烈,登时都被逼得往后退出了好几丈远。那白马得势不饶人,向为首的汉子一头撞去。那汉子大叫道:“妈的,这畜生真是不识好歹,还敢跟老子较劲!”力贯双臂,迎着白马撞去,眼见就要撞到一起,那汉子闪身躲过,双臂一抱,稳稳地抱住了白马颈项,脚下暗使千斤坠。 那白马怒嘶一声,高抬颈项,要把对方摔出。那汉子脚步浮动,惊惶地道:“大家一块上,这畜生的力气好大!”其余四个汉子见他一人制不住白马,均是飞身上前,力贯双臂,去抓白马四蹄。 白马公子见他们合力去抓白马,脸色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也不上去阻拦。眼看白马就要被五人捉了,忽见白马四蹄一挣,脖子一扬,长嘶一声,已将五个汉子远远地摔了出去,摔得喊爹叫娘。 白马将五人摔出去后,走到白马公子身边。白马公子“哈哈”一笑,拿着酒坛,轻轻一跃,便跳上了马背,道:“五位,在下还有事,恕不奉陪!”也不去叫白马走,那白马自会明白主人的心思,四蹄翻飞,已然远去。 众人看到这里,有人大叫道:“看来他真的是白马公子了,不然那白马怎会如此听话,又是这般的威猛!” 有人道:“我说嘛,我哪里会看错呢?” 方剑明看了这一场“闹剧”,心里暗笑。他肚中饥饿,当下就进了酒店,叫了好酒好菜。麒麟鼠闻到香味,也吱吱地一叫,从他怀中钻出,跳到桌上,毫不客气地张嘴就吃。 店伙在一旁看了,十分惊奇,其他客人见了,也觉稀罕。方剑明却不把这当回事。 酒足饭饱之后,他伸手一掏,拿出一张金叶子来付账。在那洞府中的某个石室内,有不少金叶子,他出来时,随手抓了一些。店伙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叶子,瞪大了眼珠。 “怎么?不要吗?” “要,要,要。” 店伙伸手接过,跑到后台去。过了一会,拿了几张银票和一把碎银过来。方剑明收好银票,随手从碎银中拿了一粒,赏给店伙,直把店伙激动得连连称谢。 “大爷,出门后,单身别走东边的路。”店伙压低声音,对方剑明道。 方剑明诧声问道:“为何?” 店伙脸色有些惊慌,道:“总之,我是为了大爷好。”说完,低头去了。 出得酒店,方剑明心想:“小二要我不要东行,难道路上会有强人不成?”思忖了一下,偏要向东而行,看有何古怪。 走了大约三十多里,忽听路边林中传出唿哨声。不久,便跳出十来个手持钢刀的大汉,为首的一个喝道:“小子,留步。” 方剑明知道遇上了截径贼人,佯装慌张地道:“好汉饶命。” 那大汉将钢刀一扬,道:“好说,好说,把金叶子留下,便放你过去。” 方剑明一愣,暗道:“他怎么知道我有金叶子?” 忽听身后马蹄声响,回头望去,见来了三骑。三骑来到,骑客滚鞍下马,拔刀出鞘,中间那位笑道:“小子,识相点。” 原来,方剑明在酒店拿金叶子付账,已惹人注意。知道方剑明有金叶子的那个大汉本也在酒店中,抢下一步出来,纠集了属下,埋伏在这道边。后来的这三位跟踪而至。众贼前后包抄,料想定是手到擒来。 方剑明并不清楚他们是如何知晓自己有金叶子的,但任谁都看得出,这些贼人都是只认钱财,不认人命的角色。眼珠一转,方剑明道:“诸位,在下身上非但有金叶子,还有价值连城的珠宝。”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按捺不住,只见后到三个骑客中的左首骑客将刀一舞,走了上来,口中大叫道:“小子,快把你身上所有值钱东西都拿出来,免得吃……”一脚高抬,定在了路上。 “老四,你怎么了?”先前那位骑客大叫道。 “老四”不动也不说话,如同泥塑。 “哈哈,土地公找他去作客,不要打搅他。”话声中,方剑明身形飘动,绕过老四,扑了上去。那两个强人大惊,知道遇上了硬点子,待要举刀,已给点了穴道。 先前那个大汉见三个兄弟都被制住了,赶紧脚底抹油,众属下也四散而逃。方剑明焉能放他们走,从地上抓了些石子,飞速弹出,把人全都给定在了路上。 “大侠饶命。”这些被石子打中穴道的人虽然动弹不得,但还能开口。 方剑明仰天一声大笑,道:“你们不是要金叶子吗?现在还要不要?” “不敢,不敢,大侠高抬贵手,绕了小的们。” “饶你们?哼,休想。”话罢,方剑明走过去,先给老四摆造型,呈“金鸡独立”之势。接着,又给其他人摆了造型。或倘或趴,或跑或飞,或蹲或仰,各具妙态,惹人发笑。 “大侠,你老就别折磨小的们了,你老要多少银子,小的们给你老就是。”这倒好,反成了他们给银子。 “呸,谁稀罕你们的银子。你们这些小贼也不睁大眼睛瞧瞧,大爷是可以得罪得吗?你们拦路打劫,不知害了多少人。我没把你们送去见官,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再跟我乱叫,我把他的舌头割下来。”于是,便没人敢开口了。 坐在路边等了半个时辰,始终不见过路的人。方剑明心中奇怪,问道:“这条道上是不是不太平静?” 一个大汉颤声道:“是的。” 忽听马蹄声急促,远远传来,方剑明飞身入林,藏好了身子,抬头望去。只见一骑疾驰而至,因道上人多,不得不勒住快马。马上是一个戴着遮阳斗笠的长衫汉子。见了这个场面,长衫汉子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道:“你们这些小贼也会有今天。”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又传来,有人恶声恶气地大叫道:“黑盗,你有种就别跑。” 长衫汉子掉转马头,挡在路中央,微笑以待。很快,三骑疾驰而至。中间那位骑客是一个青年军官,左右两人,则是一个是短眉怪汉和一个是独眼怪汉。 方剑明依稀认得那两位怪汉,暗道:“原来是雁北双邪。八年前,两人被锦衣卫副指挥使何飞教训了一顿,怎么脾气还是没改,依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儿。” 只听独眼怪汉,也就是“雁北双邪”中的弟弟雁贵指着长衫汉子道:“黑盗,你不是很了不起么?今日,我们兄弟请来于大人前来捉你,看你还能跑到那里去!” 长衫汉子笑道:“我说雁北双邪,你们也太没种了吧,打不过我,就找来了帮手。” 那青年军官一脸的疑惑,看了看道上众汉,沉声道:“黑盗,这是怎么回事?” 长衫汉子笑道:“于大人,你不是要抓强人吗?这些人都是。不过,他们都不是我制住的,你千万别记在我头上。” 短眉怪汉,也就是“雁北双邪”中的哥哥雁宝怒声道:“你就是最大的强人。于大人,你不是要捉拿他么?别叫他跑了。” 青年军官想了想,抽出一根水磨钢鞭,道:“黑盗,你是下马就擒,还是与我较量?” 长衫汉子飞身下马,问道:“于大人,御林军统领于东海是你什么人?” 青年军官亦是飞身下马来,道:“他是我叔叔。” 长衫汉子笑道:“原来是名门之后,失敬,失敬。” 青年军官道:“不敢。我见你一表人才,武功又好,怎么不用来报效国家,却要做飞贼。” 长衫汉子大笑道:“我这飞贼可不是普通的飞贼,我从来没有盗过一户良善人家。” 青年军官道:“这我知道,但我今天除了与你较量外,别无选择。” 长衫汉子“哈哈”一声大笑,将斗笠摘下,脱手打出,插在了道边的一棵树上,道:“于大人,来罢。” 青年军官飞身而起,一鞭扫了过去,鞭身未到,鞭风已至。长衫汉子一个“燕子翻身”,闪了过去。青年军官一击不中,招式一变,鞭头点向长衫汉子腰间的“大横穴”。眼力之强,认穴之准,非比寻常。 长衫汉子叫道:“好功夫!”右手一翻,五指竖指如刀,抢上一步,斜劈鞭身。“砰”的一声,长衫汉子的右手击在鞭身上,将钢鞭震开了一尺,正要上前,却见青年军官手腕一抖,钢鞭一转,如一条飞蛇,击到了长衫汉子腰间。这一鞭来得好不迅速,长衫汉子脸色微微一变,腰身猛地一收,紧接着一式“退避三舍”,身形一腾,翻退两丈开外。青年军官见他躲过了这一鞭,心中佩服,手上却毫不松懈,施展鞭法,攻向长衫汉子。 第27章 嚣张的乞丐 长衫汉子双脚一着地,右手便一探,“铮”的一响,拔剑出鞘,剑尖晃动,竟是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八道剑影成半圆状,罩向了对方。剑风雷动,震人心魄。 “叮叮叮”之声不绝于耳。两人身影一错,换了一个位置。长衫汉子猛地跃起,一剑刺向对方肩头,剑风猎猎作响。青年军官大喝一声,身如车轮般地在原地转了几圈,鞭影洒出,将剑震开。 两人都是青年俊杰,战了数十招,兀自不分胜负。忽听“铛”的一声震响,长衫汉子立在原地不动,青年军官却被震出了丈外。 “于大人鞭法了得,丁某佩服。”长衫汉子道。 青年军官将钢鞭一收,道:“你的武功,在我之上,再打下去,我早晚会输。不过,我打得着实痛快。”说完,仰天哈哈一阵大笑。 雁北双邪听后,十分吃惊。雁宝道:“于大人,你……不捉他了么?” 青年军官道:“捉个屁,我可打不过人家。” 倏地,马蹄声传来,长衫汉子面色一变道:“于兄,我有事先走了。”纵身上树,拿了斗笠,骑马绕过道上众汉就走。就在此时,一骑赶到,马背上却坐了一个肥胖的青年女子,见长衫汉子要溜,急叫道:“丁大哥,丁大哥,你别走,我来找你来啦!”长衫汉子假装没有听见,催马跑去。 雁北双邪听她亲昵地称长衫汉子为“丁大哥”,便要上去拦马,不料那肥胖女子异常凶蛮,手中一条长鞭挥舞开来,矫如银蛇,若非两人机灵,早被抽中。 那肥胖女子手起鞭落,卷起拦路之人,往外就仍,直把那些汉子摔得痛苦不堪。这一耽搁,长衫汉子已然远去,可她仍追了下去,口中不断地大叫着:“丁大哥,你等等我啊。” 雁北双邪险些吃了鞭子,对着远去的背影大骂道:“妈的,臭婆娘,你有种就回来。”骂了一会,雁宝才扭头问道:“于大人,你决定怎么办?” 青年军官道:“还能怎么办?我空手而回,自然是回京去挨我叔叔的责骂了。对了,你们兄弟有何打算?难道还要打黑盗的主意吗?” 雁贵冷笑道:“这小子多次戏弄我们兄弟,我就算不看在赏银的份上,也要找他以雪戏弄之耻!” 青年军官道:“你们这又何必呢?他是盗,你们又不是官,追着不放也不是个办法。你们要雪耻,回去跟你们爷爷一说,只要你们有理,我相信他们会出头的。” 雁贵听了,大叫道:“那可不行,上次爷爷们听到我们得罪了圣手何飞,狠狠地教训了我们一顿,如今……”不等他说下去,雁宝却截口道:“于大人,你这就回京去吗?” 青年军官笑道:“是啊,还有几个月就要在京城举行武林大会了,我回去正好可以帮忙一下,省得叔叔说我不做正事,只顾在外面玩!” “那这些小贼怎么办?” “你们去通知官府,领了赏银喝酒罢。”青年军官说完,上马而去。 这时,方剑明已不在林中。见黑盗走后,他绕过树林,到了前面道上。行了数里,只见道上躺着二十多个汉子,人人带伤。再行数里,道边又是三十多个带伤的汉子。又行了数里,竟有六十多个带伤汉子躺在道边。这般一来,他不禁吃了一惊,逮住一个伤者问话,那伤者被打怕了,一边痛苦地哼着,一边把原因说了。原来,这些人都是被白马公子和一个红衣女子打伤的。 方剑明听后,想道:“这些人都是拦路打劫的强人,今天终于是遇上煞星了。哈哈,白马公子干得真好。咦,那红衣女子是谁?莫非是他的爱侣么?不管她是谁,总之这件事是大快人心。”这事虽非他所为,但也觉得痛快,高歌一曲,大步行去。 往东走了几日,这日正走在路上,远远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到。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手拿竹棒的乞丐大步走上来,身上破破烂烂,人如一阵风般超过了他。方剑明见他背着五个袋子,知道他是丐帮的人。 到了前方一个小镇上,方剑明找了一家饭馆,在饭馆吃过饭,眼看日头已经偏西,天色也渐渐近了黄昏。他也不急着赶路,先是找了一家客栈入住,然后出来在小镇上转了几圈。夕阳西下,余光照射在野地里,落在他的眼里,只觉分外美丽。 眼看天色越来越昏暗,一轮明月缓缓地升了起来,小镇上的店铺也亮起了灯火。方剑明正要回客栈,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隐隐还听到人语声,回头望去,大道那头正向这头走来十几个农人。手里都拿着锄头、镰刀、柴刀之类的农具。看情形来势汹汹,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样子。 这些农人虽不会武功,但经常劳作,脚程当真不慢。走在最前的一个长胡子老头脚步稳健,骂骂咧咧地道:“老子都活了七十多岁,还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一个臭乞丐也敢在我们村闹事!”只听他旁边的一个壮汉道:“爹,你不要心急,我们这不是就找他评理去吗。我们一帮人过去,他虽然有武功,我们人多,他又那里打得过我们。” 十余位年青的壮小伙纷纷大叫道:“对呀,对呀,村长,我们有这么多人,还怕他怎地。我们追上他,就把他扭送到官府那里去,看他还敢不敢打我们村子的人!“ 老村长哼了一声,带着一群农人从方剑明身边走过,直向镇中快步而去。方剑明心中有些稀奇,跟在身后。只见他们一行人走进镇里,居然来到了他所投宿的那家客栈。 一群农人举着手里的家伙,大声嚷道:“臭要饭,你快出来,我们村长来找你算帐来了,你不要躲在里面,快出来!”一个伙计从客栈里走了出来,月光之下,只见一群人堵在大门外,吓得浑身一哆嗦,指着他们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想在这里闹事吗?” 老村长摆手让那些农人停下来,对伙计道:“小哥,你们客栈可有一个乞丐?”一说到乞丐,那伙计又是一哆嗦,语不成声地道:“你们……找他?…………不错,是……有一个……乞丐……不……是一位……位大爷……” 伙计正吞吞苦苦地说着,只听得客栈里有人骂道:“他妈的,你们这些人找叫化子做什么?是不是欠揍啊?老子一棒打死你们。”随着话声,一个叫化子走了出来,正是方剑明先前所遇的乞丐。 方剑明听了他的话,眉头一皱,心道:“丐帮怎地出了这等人,他要是敢动手打人,我得要好好教训他一下!”那乞丐将手中的竹棒一伸,指着老村长道:“这些人是你这个老杂毛带来的?你们找老子做什么?”老村长老脸微怒,问道:“你就是今天在我们村里打了王家小哥的人?” 那乞丐骂道:“妈的,老子打一个人算得了什么,老子还杀过人呢。”老村长勃然色变,道:“王家小哥老实,从来不得罪人,你怎么可以打他?”那乞丐大嘴一歪,道:“老子在路上遇到他,向他讨钱,妈的,老子见他手上明明拿着银子,他居然不肯给我。老子一怒之下,就赏了他一棒。嘿嘿,恐怕他如今还躺着床上,站不起来吧!” 老村长大怒,道:“果然是你这个家伙,你知不知道那些银子是用来买药的,他老娘卧病在床,急需治疗,你如今将他打伤,他家中没有别的男丁,叫他们母子两人怎么过?”那乞丐不以为然地道:“他们母子怎么过,关我鸟事,你们拿着这些农具,是不是想和我打架啊?” 老村长道:“我们这就去见镇上官爷,要他来评评理,要是你不去,我们就不客气。”那乞丐哈哈一笑,道:“你们真是一群笨蛋,这么晚了,你们还以为官爷还在做事啊?再说,老子还怕见官爷吗,他们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讨好还来不及,会帮你们说话?快滚,胆敢再来吵闹,我见一个打一个!”说完,回过头去,就要走进客栈里。 猛地身后一阵风响,那乞丐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棒,“啪”的一声,接着是一声“哎哟”,一个农人被竹棒打着了肩头。那农人退出好几步,手捂着肩头,脸色一片苍白,咬着牙根。众农人也不知乞丐是如何就打着了人的,以为他会使什么妖法,一哄而上,冲了上去。 那乞丐正要大打出手,方剑明哪里还看得下去,跃身而上,道:“大家别忙,我有话说。”扭头对那乞丐道:“你身为武林中人,怎可以欺压百姓? 那乞丐双眉一横,冷笑道:“妈的,我劝你少管闲事。”方剑明“哈哈”一笑,道:“这闲事我是管定了。请你向这位老村长道歉,并把你身上的银子拿出来交给他,带回去买药给那位你打伤的王家大哥疗伤。”说着,逼近乞丐。那乞丐双眼一翻,踏上一步,手腕一抬,竹棒朝方剑明击来,口中恶狠狠地道:“臭小子,这是你自找的,别怪老子欺负你这个后生!” 第28章 算命先生 那竹棒来得好不迅速,转眼就到了方剑明的肩头。方剑明身形连闪,从棒影之中穿了过去,一掌印在对方肩头,那乞丐那里会料到方剑明的身法如此巧妙,也没防备,竟是给方剑明一掌击中,退出好几步,脸色显得非常难看,骂道:“臭小子,果然有两下子,再接老子一棒看看。”话罢,手中竹棒忽地飞起,朝方剑明头顶落下,端的是又快又狠。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身形一翻,落到了乞丐左侧,运功于掌,就想出手打他。那竹棒却特古怪,跟着方剑明的身形一转,好像早就料到方剑明落下的方位,方剑明刚一着地,棒声呼呼传来,已是到了肩头。 方剑明脸色微变,沉肩避过,伸手抓棒。那乞丐一声冷笑,任他拿住。两人内力暗吐,那乞丐只觉虎口一麻,脸色大变,手中竹棒脱手而出,竟被方剑明夺了过去。旁人见方剑明夺了恶丐竹棒,纷纷大声叫好起来。那乞丐恼羞成怒,猛地一拳打出,方剑明依葫芦画瓢,亦是一拳打出。 “砰”的一声,两人拳头相接,那乞丐痛得大叫一声,退出好几步,又惊又怒,暗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混小子。”方剑明冷笑一声,将竹棒折为两截,道:“你不配用这竹棒,快依我所说的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乞丐今日是遇到了小煞星,心知斗不过方剑明,只得掏出一锭银子,交给老村长。虽然他也道了谦,但谁都看得出,他并非心甘情愿。那乞丐恨恨地瞪了方剑明一眼,转身而去。这事在方剑明看来,并不是很大,但在那些农人眼中,却不啻天大的忙,个个上来道谢。这事完毕之后,方剑明也没怎么记在心上。第二天不见那乞丐,之后也便把对方忘了。 晓行夜宿,往东走了五日。这天,因为贪看景色,眼见天快黑了,却是前不见村后不着店。麒麟鼠从他怀中钻出,坐在肩头,东看西瞧。正行走间,突听身后传来马蹄之声,不一会儿,一匹快马从方剑明身边飞驰了过去。方剑明抬眼一望,见马背上是一个姑娘,背着一把宝剑。 那姑娘去了十数丈,不知为何,陡地将马一勒,停了下来,并调转马头,向方剑明奔了过来。方剑明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面貌,那姑娘已狂风一般来到他身前,娇声问道:“喂,你肩头的这只松鼠卖不卖?” 方剑明微微一怔,只见她十六、七岁的样儿,模样十分俏丽,暗道:“这小姑娘长得倒是不错,只是口气蛮了些。” “喂,你有没有听见我的话,我问你这只松鼠卖不卖?”姑娘见他不吭声,放高了嗓门。 “不卖。”方剑明断然回绝。 姑娘听了,哼了一声,道:“了不起么?我跟你买这只松鼠,是看得起你,这世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我买他的东西呢!” 方剑明笑问道:“哦,这是为什么?” 姑娘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方剑明道:“你是什么人?难道比公主还要高贵?” 姑娘微微一哼,道:“公主算得了什么?我家小姐比她高贵何止百倍。” 方剑明道:“咦,奇怪啦,我问的是你,你怎么提到了你家小姐?” 姑娘道:“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么?” 方剑明听了,险些晕倒在地。这个小姑娘说话颠三倒四的,到底要说谁? “你家小姐是谁?” 姑娘傲然一笑道:“我家小姐,哼,那可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女中豪杰,说出来吓死你。” 方剑明这次没回腔,甩开大步而去。姑娘有些着恼了,纵马追上,道:“我家小姐便是飘渺仙子。” “没听说过。”方剑明实话实说。 “你……”姑娘气得小脸发白,用马鞭指着他道:“你等着,我早晚要找你算账。” “算账?算什么账?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方剑明故意逗她。 “唰”的一声,姑娘大怒,马鞭朝方剑明抽去。方剑明身形一晃,便即躲过,笑嘻嘻地道:“你别打我,我身上金贵着呢,你打着了我,便要嫁给我。”姑娘举鞭再要抽打,闻言,不敢落下。 方剑明“哈哈”一声大笑,在马屁股上打了一掌,那马吃痛,往前飞奔而去。姑娘一时不察,险些掉落,幸亏她骑术了得,才没有落马。 “臭小贼,下次让我见到你,我非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不可。”姑娘的声音传来,充满了火气。 方剑明听了,暗道:“丫头都这般蛮横,想来这个‘飘渺仙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终于赶到了一座城下,正要入城,忽听“叮铃铃”的响声传来,就像响在耳边一般,心中一奇,定睛看去,只见一人迎面而来。这人四十上下年纪,一副算命先生的打扮,手中幡子上挂着一串铃铛。他看着算命先生,算命先生也在看他。 不约而同,两人竟都笑了。 “少侠要看相么?” “可以免费么?” “哈哈,少侠真风趣。我看少侠似是不信命运之说,看了也未必有用。不过,既然遇到了少侠,也算有缘,在下就免费为少侠看看!”说完,深深看了方剑明一眼,眉头一皱道:“少侠,今晚只怕你会有祸事上身。” “我信。” “喔,少侠也看出来了?” “我不会看相,更不会给自己看相。但我有一种预感。” “哈哈,少侠好自为之,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算命先生说完,放开脚步,从方剑明的身边走了过去,竟是再也不去看他一眼。方剑明觉得他有些意思,回身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算命先生脚底不快不慢地走着,却有一股出尘之味,头也不回地笑道:“世上皆知我是我,哪里知晓他是他。”飘然而去。 方剑明怔了一怔,暗道:“这算命先生身负武功,绝非寻常之人。”扭头对坐在肩上的麒麟鼠道:“阿毛,我今晚可能会有祸事上身,你怕是不怕?要进城去么?” 麒麟鼠听了,做一个不屑的神态,右前肢一抬,指着前方,就好像在说:进城去,我阿毛还怕谁来? 方剑明见了它搞怪的动作,哈哈大笑,大步入城。 进城后,找了一家客栈,刚进门,迎面就冲出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与他撞了一撞。方剑明看了看那和尚,见对方翻着一双白眼,神态傲慢。想起算命先生的话,只好忍了,绕过对方身边,却听和尚哼道:“小子,龙小姐是你能惹得起的吗,下次注意点!”方剑明听了,寻思道:“那龙小姐是谁?莫非是那飘渺仙子?哼,若真是她,看来她飘渺仙子之名,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这时,那和尚已出客栈而去。本想追去看看,想了想,忍住了。 这晚,他在客栈住下,不知是那位仁兄喝高了,在院中“狼嚎”,打开门一看,是一个书生。 “这么晚了,你大呼小叫地干什么?”对面一个客人很不满的道。 “小生对月吟诗。” “吟你……哎哟。”对面那个客人叫了一声,便不再吭声。 方剑明轻笑了一声,知道那客人已被书生教训了一下,心想这书生和那和尚必是一伙,是前来找他麻烦的,便不理会,关了门,睡在了床上。那书生在院中“狼嚎”得更凶了,就似被人痛殴了一般。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你吟诗是么?好,我给你伴奏。”在屋中找了一会,竟把夜壶找了出来,见床脚靠着一根棍子,便随手拿了起来,开门走到院中,敲打夜壶。声音宏亮,直如撞钟。 那书生见他用夜壶做“乐器”,怔了一怔,忽地哈哈一笑道:“尊驾赢了,小生甘拜下风。”跃上屋顶,踏瓦而去。方剑明自己也觉好笑,哈哈大笑一声,转回客房,倒头便睡。睡到半夜,却被麒麟鼠咬醒,见它一副警惕的样儿,运功凝神一听,听见隔壁有轻微的响动。随后,便是开门声和上屋声。若非方剑明运功凝听,哪里听得出来。 “隔壁住的好像是个锦衣人,这么晚了,不知他要出去做什么?”心中想着,不由自主地穿好衣裳,随手在桌上仍了一粒碎银子,带上麒麟鼠,推窗而出。上到屋顶,淡淡的夜色下,只见一条人影往城北如飞而去。这时,方剑明倒忘了算命先生给他的忠告,想也不想,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那人穿了一身夜行衣,个子与他不相伯仲。蓦地,那人身子一顿,方剑明急忙将身一伏。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却是蒙了脸面。 “好呀,这人鬼鬼祟祟的,定不是个好人,难道是传说中的采花大盗?”方剑明心中暗道。就这一瞬间的功夫,那人纵身飘下不见。方剑明飘身来到对方刚才站立之处,往下一看,只见那夜行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一扇窗户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管子来,往窗纸上一插,对着管子往里吹。 方剑明看到这里,大喝一声,道:“采花贼,你好本事。”飞身下屋,便要去捉。那采花贼转过身来,将手一甩,管子向方剑明飞去,方剑明伸手抓住,笑道:“采花贼,认得我是谁吗?我就住在你隔壁。” 第29章 慈航圣轩 那采花贼低声喝道:“多管闲事的臭小子,坏了老子的好事!” 这时,有人长啸出声,向这边赶来。采花贼飞身上了屋顶,一道人影疾射而至,落在屋上,喝道:“淫贼莫走!”劈空一掌打出,掌风起处,屋瓦片片掀起,哗啦直响,撞向采花贼。采花贼闪身避过,如飞而去。那人冷哼一声,展开轻功,追了上去。 方剑明身形刚起,忽觉一股掌风袭来,飘身退了一丈,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满脸怒容的中年迎面扑到。 “误会。” “什么误会?” “我不是采花贼。” “你不是采花贼,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两人对话之间,交手数招,竟是半斤八两。方剑明踢出一腿,将对方迫退之后,低头望去,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急将手中管子一扔,道:“大叔,这管子不是我的,是刚才那个采花贼打过来的暗器,我一时不察,上了他的大当!” 那中年人冷哼一声,却不进招了,道:“小贼,我女儿有半分差池,我唯你是问。” 这时,灯火明亮,二十多个庄丁提着灯笼赶到院内,围住了方剑明。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青年急匆匆地赶来,中年妇人进屋去了,很快,又退了回来,道:“义哥,是迷香。” 中年人沉声问道:“蔓儿呢?” 中年妇人道:“蔓儿倒没什么大碍。”说完,又进屋去了。 中年人这才安心,踏进圈中,喝道:“小贼,你好大的胆子,作案竟作到我史长义的家里来。你最好乖乖地受俘,不要叫我一掌把你打残了。” 方剑明见他仍把自己当“采花贼”,哈哈一笑道:“我若是采花贼,你女儿早被我采了。实话告诉你,我是跟踪采花贼才到你府上来的。刚才不是有人去追采花贼了吗?等他追到了,一切便知。” 中年人听他说得理直气壮,再一看他的模样,不像是个“坏人”,就信了几分。不过,见麒麟鼠在方剑明怀中探头探脑的,又不禁起了疑心,暗道:“这少年相貌不俗,但行迹着实可疑,怀中又有一只怪异的宠物。就算不是采花贼,只怕来历也不正。” 忽听有人道:“龙小姐来了。”方剑明心头一震,抬头看去,只见两个女子到了院中。其中一个,便是那个有些蛮横的姑娘,另外一个却是一个雍容华贵、美若仙子的二九佳人。她的美,并不在圣姑之下。美得令人怦然心动,但又美得令人不敢有丝毫杂念。 “咦,是你?”蛮横姑娘见了方剑明,有些惊讶。 “龙姑娘,你认识他?”与中年妇人同来的那个青年问道。 蛮横姑娘冷笑道:“当然认识,他今天还欺负过我呢?” 方剑明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好在他是那种看得很开的人,笑道:“姑娘,我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可没工夫理你。” 那“佳人”微微一笑,如百花盛开。方剑明看得一呆,暗道:“她的美,当真不在白姐姐之下。” 佳人问道:“公子贵姓?” 方剑明笑道:“小姐呢?” 佳人道:“我姓龙。” 方剑明道:“我姓方。” 佳人道:“方公子好大的胆子。” 方剑明道:“是吗?龙小姐谬赞啦。” 龙小姐道:“方公子是初入江湖?” 方剑明道:“错了。八年前,在下就已开始行道江湖了。” 龙小姐怔了一怔,忽然嫣然一笑道:“方公子风趣得很。”纤纤玉指一抬,一股寒风急射出去。方剑明挥掌一拍,刚把寒风击散,倏地一股热气袭来,他脸色微微一变,身形一晃,躲过了。但双脚甫一着地,一股强劲的气流又迎面撞来,他大吃一惊,腾空跃起,人在半空,一掌拍出,与这股力道相撞,只听“蓬”的一声,方剑明当即被震得凌空翻了三个筋斗,落在了地上。龙小姐娇躯微微晃了一晃,轻“噫”了一声,道:“方公子师出何门?” 方剑明心中之惊奇,却远在对方之上,思忖道:“这飘渺仙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武功端的是惊人之至,我若慢了一分,便要被她制住了。”面上一笑,反问道:“龙小姐呢?” 没等龙小姐回话,那青年大声叫道:“你是当真不知,还是装疯卖傻?”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在下确实不知。” 那青年道:“亏你自称八年前就已行道江湖,连慈航圣轩的龙小姐都不知道。” 方剑明心头一惊,暗道:“慈航圣轩?啊,原来是慈航轩,四大秘门中最有号召力的门派。难怪她的武功这般厉害,听义父说过,无论白道黑道,邪道正道,抑或绿林道,对慈航轩,无不敬重。我若惹恼了她,江湖上只怕是无我立足之地了。”打了一个哈哈,笑道:“原来是龙小姐,失敬,失敬。” 龙小姐含笑道:“公子尚未回答我的话呢?” 方剑明道:“在下无名无派。” 这时,只见那中年妇人与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从屋中走了出来,那中年妇人对姑娘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姑娘抬起头来,看了看方剑明,摇了摇头道:“女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恶贼,女儿睡到半夜,忽听一声大叫,刚一睁眼,便觉头晕,迷迷糊糊中听得有人说:采花贼,认得我是谁吗?我就住在你隔壁。之后,便晕了过去。” 方剑明听了,笑道:“小姐,这话是我说的。” 那蛮横姑娘叫道:“好呀,你与采花贼是邻居,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龙小姐轻斥道:“月儿,不可胡说。”蛮横姑娘对她倒是恭敬,道:“是,小姐。”大眼睛却还瞪着方剑明。 “姑娘此言差矣,客栈中的人,谁好谁坏,又有几人知晓?姑娘住在客栈,隔壁若是个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姑娘难道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么?”方剑明笑道。 那中年人听了女儿的话,便不再把方剑明当作淫贼,但想到此人夜闯本庄,实是无礼,若就此让他离去,未免弱了名声。听了方剑明的话,便道:“满口胡言,你纵然不是淫贼,本庄主也能治你夜闯民宅之罪。” 龙小姐道:“史庄主,你若不介意的话,此事就交由我来处理。” 史庄主脸上一喜,道:“龙小姐要亲手拿他,那是再好不过。”心中暗道:“这小贼武功颇高,我只怕拿他不住,龙小姐出手,这小贼定是无处可逃了。” 方剑明听龙小姐要插手此事,怔了一怔道:“龙小姐当真以为我是淫贼吗” 龙小姐道:“我若认定你是淫贼,早已出手了。”顿了顿,道:“你若能接下我三掌,你便自去,若接不下,便要乖乖留在这里,等候史庄主发落。” 方剑明大笑一声,道:“好。”话音甫毕,一拳打了出去。他不敢用罗汉拳,也不敢用天蝉刀,仗着自己内力不错,只是普通一拳,但拳风凛然,隐隐带有罡声。龙小姐身形飘动,香风过处,已到了方剑明左侧,玉掌一翻,拍了出去。方剑明急闪扭身,拳劲暗吐。只听得“砰”的一声,拳劲与掌力相交,场上激起了一股狂风。龙小姐不出招则已,一出招便迅如流星,第二掌已抢在方剑明之前打了出去,只见先是寒气袭人,紧接着便是热气逼人。一时间,方剑明竟已经受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心惊之下,不禁使出了罗汉拳,刚猛的拳劲与对方怪异的掌力一接,登时将自己震退了一步。尚未来得及变招,对方的第三掌又已然击到,想也不想,拳化为掌。“啪”的一声,两人手掌相触,便再也没有分开。 方剑明催动真气,如洪水般涌出。不料,龙小姐面上带笑道:“方公子原来是少林派出身,小心啦。”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竟把真气挡在掌外,两人手掌相接之处,发出一股令人骇然的光芒。 闷哼一声,方剑明只觉一股寒气撞身,受了内伤。眼看就要软倒在地的时候,忽觉头顶上流下了一股热气,那股气来得慢,但是却受用非常,身上寒气顿时尽消。掌上残余的真气撞破对方掌上防线,也打了出去,将龙小姐震退一步。由于怕龙小姐再出掌,他腾身跃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掠过众人头顶,上到屋顶,如流星赶月般地疾奔而去。 龙小姐脸上一片震惊,暗道:“本轩神功,无人可破,他是如何做到的?莫非……他是开派祖师遗言中那位神僧的衣钵弟子?”不知为何,想到此处,芳心暗跳,面泛红霞。 方剑明出了史家庄,逃命似地往前狂奔。转眼已出了数里,往后望去,不见人追来,方才松了一口气,暗道:“这龙小姐当真厉害。”见前面有一座破落的庙宇,便飞身落到房檐上,低头看了一下,确定没人,这才跳进去。这庙宇,年久失修,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大殿上倒着一尊缺了胳膊的佛像。 他走进大殿,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盘膝而坐,把麒麟鼠从怀中叫出来,吩咐了一下,麒麟鼠一闪身,便出了大殿,坐在院中,为主人护法。运功调息之后,惊喜地发现内力竟似有所增长。这种现象,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让他最疑惑的是头顶热气之事。他试着去调动头顶的气,微微有流动的迹象,但无论他如何发力,都不能将它运动。于是,思忖道:“我所修炼的‘大睡神功’就在头部,难道是它?” 第30章 盲侠 原来,他所修炼的这门“大睡神功”,违背武学常理,对于学武的人来说,真气都在丹田,而他修炼的“大睡神功”,真气却在脑袋(他的丹田另有真气)。他修炼了十数年,若不是因为受龙小姐掌力的刺激,只怕还要沉睡。不过,尽管他现在已经“醒”来,但是由于功力仍然不够,所以目前也还难以发挥神功的效用。 当他睁开眼时,天色已大亮。麒麟鼠端坐在院中,还在为他把守门户。他心中一暖,站起身来,麒麟鼠回头一看,见他面色好转,吱吱一叫,扑了上来。方剑明将它抱住,它却伸出鲜红的小舌头,在方剑明脸上亲昵地舔着。 这时,庙外传来了脚步声,他将麒麟鼠放下,走到破门边,往外一瞧,只见几个农夫走来。等农夫走过之后,他才掠出了破庙。因怕史家庄的人不放过,他买了一顶斗笠戴着。出了城后,他放足狂奔,一口气跑了四十多里,才放慢身形。 一路游玩,饱览山水,说不尽的惬意。他本想回少林寺去看望长辈,但因回寺后怕要被师父一顿臭骂。所以想想也就算了。 这日,到了一个集镇,却发现镇上积聚了许多武林中人。他装成一副老江湖的样儿,向一个汉子打听,那汉子翻了一个白眼,竟叫他走开,不要来烦人。就在这时,忽听身后有人笑道:“小友,来来来,我们到酒楼喝酒详谈!”方剑明刚转过身去,还没看清这人长得什么样,就被这人一把拉住,往前而行。 方剑明斜眼见了这人的尊容,险些大笑起来。只见这人头发花白,年纪至少七旬,长相却异常怪异。圆圆的鼻子,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蛋,圆圆的脑袋,脸上始终带着笑。这笑竟是天生的。遇到这种人,再大的脾气也会一扫而光。 方剑明问道:“老前辈,你老要请我喝酒吗?” 老头怔了一怔,笑道:“我没钱。”手没松开,看着方剑明。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你没钱,我有钱。” 老头笑道:“小友既然有钱,你就做做好事,请老儿喝一顿。” 方剑明没想到这老头脸皮这般厚,便道:“老前辈,请你喝酒很容易,只是你怎么谢我呢?” 老头道:“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比猴还精。这样吧,老儿带你去看大美人。” 方剑明一听“大美人”三字,不知为何,轻轻地打了一个寒噤,干笑了一声,问道:“什么大美人?” 老头道:“你去了就知道。”拉起方剑明就走。 方剑明又问道:“老前辈如何称呼?” 老头道:“老儿姓笑,名不语。”却没问方剑明。他不问,方剑明也就没说。 不久,两人来到一家酒楼外。进了大门,踏楼而上。忽地,一个黑衣汉子挡在了楼梯口,冷冷地看着两人。笑不语头也不抬,嘻嘻一笑道:“好狗不挡道。”话音甫毕,那黑衣汉子脸色一白,“噔噔噔噔噔”地退了五步,楼梯口空了出来。 两人上得楼来,笑不语一双圆眼滴溜溜地一转,笑道:“小友,你瞧,那不正是一个大美人么?”方剑明眼光一扫,只见楼上坐了不到四成的客人,内中一位确实是个美人。娇媚脸蛋,盈盈秋水,楚楚动人,说她有沉鱼落雁之姿,也不为过。那美人妙目一转,盯了方剑明一眼,盈盈一笑。方剑明被她一看,心头一跳,望了她的倩笑,直如喝了一杯浓酒般,醇香无比。不过,方剑明也没到掉了魂的地步,目光移向别处,道:“笑前辈没说错,这顿酒我是请定了。” 那黑衣汉子被震退后,脸上带怒,本想来找笑不语的麻烦,却听与美人一桌的一个长袍老者哼了一声,那黑衣汉子便退回到一张长凳上坐下。方剑明与笑不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战战兢兢地过来,问道:“两位客官,不知要吃些什么?”笑不语道:“把你们店中所有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方剑明听了,暗道:“这姓笑的老头武功高深莫测,却要我请他喝酒,定是个风尘异人。”扭头看去,正碰上了一道柔和的眼神。这眼神的主人是一个白袍青年,二十七八岁的样儿。人家眼神带着友善,他不好不回礼,含笑点了点头。忽觉对方眼神有些散漫,心中一怔,忖道:“他……他是一个盲人?” 酒菜还没端上,方剑明便打量了一下楼上的诸人。只见与美人坐一桌的是一个侍女和两个老者,其中一位老者正是先前哼了一声的长袍人,另一位生得甚是丑陋,身材略显臃肿。这两个老者,太阳穴高鼓,一望便知内力深厚之人。 另一桌却是两个道士,一老一少,老的相貌清癯,不忌荤酒,少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视。第三桌是一个汉子。第四桌也是一个汉子。两人年纪相仿,喝起酒来,也不相上下,大口大口地就像在喝水。若不是两人没坐在一起,旁人还以为两人在比酒量呢。第五桌处于角落里,也只坐了一人。这人戴着草帽,将半个脸遮住,浑身透着一股独孤之味。第六桌,却坐了两个中年男子,两人大碗喝酒,低声交谈,眼光时不时看向第三桌和第四桌的汉子。 这时,小二端上酒菜,放了满满一桌。笑不语举箸大吃,口中道:“小友,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方剑明听了,啼笑皆非,他自觉自己脸皮够厚的,但比起笑不语来,却是望尘莫及。 麒麟鼠闻到香味,吱吱一叫,从方剑明怀中钻出,先是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桌上。方剑明在它身前夹了一些菜,任由它吃。笑不语见了,不由瞪大了眼珠,问道:“小友,它什么都能吃?” 方剑明笑道:“是啊,它是有什么就吃什么,来者不拒。” 笑老头嘻嘻一笑道:“真是可爱。” 方剑明暗笑道:“可爱?它发起火来,比虎狼还凶狠。” 两人吃喝着,方剑明问起这里为何有这么多武林人士,笑不语便将来龙去脉简短地说了。原来,近一个月来,每到深夜,小镇附近的一座山顶便会发出白色的光芒,当地人壮着胆子去看,却什么也没发现,下山时,却听到山顶传来河水流动的声音。夜夜如此,直把当地闹得人心惶惶。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便传到了武林中来。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先说的,说这发光的东西乃八大奇书之一的《天河宝录》。这一下,便引来了武林上的大批人。笑不语来此已有三日,深夜时并没见发光物,也不曾听到河水流动声,若非当地人信誓旦旦地说真有此事,笑不语才不会在这里逗留呢。 方剑明听后,心头一亮,暗道:“义父听说这事后,以他老人家的脾性,定会来凑热闹。我便在此逗留,等他来到。” 这时,那两个中年男子起身离座,才走了几步,脸色忽地一变,不约而同地翻身而起,半空打了一个筋斗,落回原地。那两个喝酒如喝水的汉子也同时站了起来。哈哈大笑了一声,一个问道:“兄台可是华山孔海山?”一个问道:“兄台可是昆仑令狐乐?”两人一起大笑,一起发问,竟是分毫不差。 那两个中年男子听了两人的发问,脸色大变,左首那位沉声道:“孔海山、令狐乐,刚才可是你们两个暗施毒手?”一个汉子冷笑道:“川西双虎,拔剑吧!” 川西双虎,虎老大名叫刑松,虎老二名叫刑柏,是四川黑道上比较有名的恶人。近几年,手段残忍地杀了不少人,官府拿不住他们,却惹恼了武林中侠义之辈。 “孔海山,你少狂傲,我兄弟一旦出剑,你必死无疑。”刑松冷声道。 孔海山仰首大笑一声,抓起桌上的酒坛,往刑松扔了过去。“铮”的一声,刑松拔剑一劈,剑光过处,将酒坛劈碎,正要回剑,忽见一道剑光袭来,心头一凛,剑走龙蛇,往剑光迎去。他的剑法不谓不快,但遇上了孔海山,却慢了一拍。“啊”的一声惨叫,刑松只觉右肩被剑穿过,手中剑再也拿不住,掉落在楼板上。随后,脸上重重地挨了一拳,翻滚出去,撞坏了一张桌子。刑柏见大哥转眼间就给废了,一转身,往窗户这边扑来。“刑柏,你还跑得了吗?”被孔海山问作令狐乐的那个汉子一剑刺出,迅如雷电,眨眼就到了刑柏后心,剑尖一抬,却挑向了右肩。就在这一瞬间,刑柏反手回剑一扫,“铛”的一声,刑柏身形一晃,被震到了那白袍青年桌边。 那白袍青年猛地站起,将手中的一根竹棒压下,正落在刑柏肩头,只听肩骨碎裂声响起,刑柏疼得大叫一声,剑落人扑倒。白袍青年冷笑道:“川西双虎,你们杀了坏人,我不管,你们杀了良善,我却要出手教训。”说完,往桌上扔了一锭银子,下楼而去。他虽看不见路,但脚下却是极快、极准。 “尊驾莫非便是‘盲侠’花自流花兄?”孔海山大声问道。 “华山‘追风剑法’快而准,昆仑‘迅雷剑法’快而重,听两位的剑上的力道,已得师门真传矣。”白袍青年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第31章 道观 孔海山和令狐乐听了,心中均是吃惊。此人虽眼盲,但听力之强,当真匪夷所思。孔海山抓起刑松,对令狐乐道:“令狐兄,我们抓他们见官去。”令狐乐道了一声“好”,抓起了刑柏。两人各自丢下一锭银子,大笑一声,下楼而去。两人刚走,那老道士便带着小道士扬长而去。随后,美人一桌也走了。 这时,上来不少江湖人,吵吵闹闹,宛如赶集。方剑明吃饱喝足,扭头看去,却不见了那戴草帽的人。 “看什么看,人家早走了。你最好别惹他,他身上杀气重。”笑不语擦着嘴,站了起来。 “是么?他若来惹我,我又当如何?”方剑明笑问。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安全第一。”笑不语嘻嘻一笑道:“你没有住处的话,就到我那里去。我那儿宽敞、明亮、舒服。” 方剑明喜道:“那就打扰了。” 付账下楼,笑不语领着他一直往北行。方剑明本以为他会带自己去一个好地方,没想到走了半天,爬上一座山坡,进了一个道观。这道观早已废弃,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却有。院中地上丢着不少吃剩的鸡骨头,角落堆着几个酒坛子,看情形,坛里已无酒。 笑不语笑嘻嘻地叫方剑明随处游览,他一个人跑到左手一间破屋内,说是要给方剑明收拾屋子,方剑明本想去帮忙,笑不语却说他在的话,必会碍手碍脚。 进道观之前,麒麟鼠已从方剑明怀中钻出,不知跑到何方去玩去了。看了看满地的鸡骨头,方剑明眉头一皱,暗道:“我已经够懒的了,笑前辈竟比我还懒。”在角落找了一把烂笤帚,将鸡骨头扫到角落。他见笑老头还没有出来,便走进了大殿。大殿左首,居然倒扣着一口巨钟。 方剑明正在打量大殿,忽听身后有人喝问道:“你是何人?”方剑明吓了一跳,转身过去。只见一书生模样的人站在身后。 方剑明惊声问道:“你又是谁?” 来人双手背负,站在殿外,眉目之间有一股冷峻之色。 “你敢问我?”书生喝了一声,一掌拍出。方剑明只觉一股巨力撞来,运功相抗,仍被推得退了三步。书生本以为他会跌得七荤八素,万没想到他只是退了三步,微微“噫”了一声,道:“小鬼,好功夫。”话刚说完,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方剑明见他“身有重病”,忙道:“大叔,你……” 书生抬起头来,道:“你叫我什么?大叔?去,砍些木柴来。” 不知为何,在这书生面前,方剑明竟不敢耍嘴皮子,老老实实地出去,砍了一些木柴来。那书生闭目坐在殿内,听到他进来的步声,双眼一睁道:“给我一根柴。” 方剑明抽出一根,递给他,他伸出左手接过,突然将右手食中两指一骈,运气点在木柴上,那木柴竟起了火,很快就燃烧了起来。方剑明见后,吐吐舌头,问道:“前辈,你这是什么功夫?” 书生哼了一声,要他架柴。方剑明碰了一个钉子,便不再问,在殿中架柴,书生把燃烧的木柴插进去,不一会,便大火熊熊。书生道:“你到殿外去。”方剑明不明所以然,但也依言出去。刚一出得殿外,忽觉一股热力从殿中袭来,只见那书生对着火堆快一掌、慢一掌地隔空击打着,火焰窜动如蛇,短的有六七尺,长的竟达两丈。 方剑明见了,暗道:“他的内力少说也有一甲子,但他的年纪看上去却不过四十。难道他也和义父一样,是个老家伙?”正猜想间,忽听得麒麟鼠的叫声在庙外响起,似是遇到了强敌,忙跑出观外。刚一出大门,一股酒气喷来,只听有人哈哈笑道:“好玩,好玩,这小家伙是你养的吗?” 方剑明定睛看去,只见这人是个邋遢道士,生了个酒漕鼻子,背个大葫芦,双手抓着两只大公鸡。方剑明见他与麒麟鼠大眼瞪小眼睛,谁也不让谁,心中偷偷一笑,口中道:“老道,你说对了。” 邋遢道士道:“叫它走开些,别把我的鸡吃了。” “什么你的鸡?你偷了人家的鸡,银子也不给,亏你以前还是天榜高手。”只见笑不语从远处跑了上来,左手提着两坛酒,右手拿着一大包卤菜。 方剑明听笑不语说这邋遢道士是天榜高手,怔了一怔,忽然想起义父曾说起过天榜上一个名叫“醉道人”的人来。 邋遢道士哈哈笑道:“不就是两只鸡吗,赶明儿我有钱了,我百倍还他。” 笑不语眼一瞪,道:“你偷了东西,也不跑快点,人都追上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只见一群手拿锄头、菜刀的农夫爬上山坡,赶了上来,内中一个农夫怒道:“老道,你说要买我的鸡,拿了鸡却不付账,快把钱付了。” 邋遢道士把两只鸡往地上一扔,道:“我忽然不想买了,你的鸡还给你。” 那农夫“呸”了一声,道:“鸡都死了,我要它作甚?”原来,那两只大公鸡早被邋遢道士掐了脖子断气。 “咦,你这人真是,鸡还是原来那两只鸡,一根毛都没少,你管它们死活。”邋遢道士不知是喝醉了,还是真的不知死鸡与活鸡的分别。 农夫们听了他的话,个个怒目相向,便要来打。邋遢道士忙道:“别打,别打,我给银子便是。”对笑不语道:“借我几两银子。”笑不语道:“你上次还欠我十五两,先把银子还来,再借给你。”邋遢道士道:“我有银子,就不用找你借了。”笑不语道:“我的银子,都花在这两坛酒和一包卤菜上,把我剥光,也找不出半文钱来。” 邋遢道士听后,顿时苦了脸,倒怪起笑不语来了,道:“你不早说?早说的话,我手上劲道小些,也不会把鸡弄死。” 方剑明听到里,笑了起来,道:“前辈,银子我代你付。” 邋遢道士道:“什么代我付?你借我一些银子不就得了。” 方剑明道:“我怕你不还呢。”说着,拿了一粒碎银给农夫,这粒银子起码能买三十只又肥又大的鸡,农夫拿了银子,要找零钱。方剑明笑道:“不用找了。”那农夫大喜,带了其他农夫下山而去。邋遢道士大叫道:“多了,多了。”农夫们生怕他们反悔,加快了步伐。 邋遢道士捡起两只死鸡,扬长入庙,忽地怪叫一声,道:“老病鬼,原来你早到了?独自练功,有何趣味。让我来陪你练。”将两只死鸡仍到角落,解下大葫芦,纵身入殿,喝一口酒,张嘴一吐,便似下了一阵酒雨。酒雨洒落,火势越发凶猛。 “谁让你进来的?”书生疾拍一掌,火舌向邋遢老道卷去。邋遢老道闪身避过,嘿嘿笑道:“这破道观又不是你家的,你能进来,我为何不能进来。”说话之间,身形晃动,接连避过了五次火舌。书生哼了一声,出掌如风,火舌狂舞,邋遢道士脸上一慌,上窜下跳,道:“老病鬼,别来真格的,我怕火。” “我的天啊,你们两个再打下去,我的窝就没法住人了,快住手。”笑不语进观后,见状大吃一惊。话音甫落,书生飞身掠起,右手两只一骈,点向邋遢道士。邋遢道士大叫道:“你的‘烈火指’太厉害,我还是避其锋芒为妙。”凌空一踢腿,转到丈外。书生飞身纵出大殿,指上劲道激射而出,所过之处,咝咝作响。幸亏他斜上出指,若为平指,指气早把院墙击穿。 笑不语把酒坛放下,拍着胸口道:“安全第一,安全第一。”邋遢道士道:“这下安全了,你把鸡拔了毛,做一顿好吃的。”笑不语道:“若不看在这鸡是你偷来的份上,待会烤鸡熟了,不给你吃。”邋遢道士道:“我不是给银子了么?”笑不语道:“你给了吗?我怎么没看到?”邋遢道士道:“小兄弟帮我给了。”笑不语道:“你知道就好,一会不传些绝活给人家,你干脆撞墙死了算了。” 方剑明听后,这才明白笑不语是在给他邀功,笑道:“我的要求也不高,前辈教我如何不醉就行。” 三人听了不禁一怔,笑不语拍着邋遢道士的肩膀道:“老道,你的这手绝活连我们都不肯告诉,现在可有传人了。”把那包卤菜塞到邋遢道士手中,提了两只死公鸡,出观而去。 邋遢道士走到殿中坐下,向方剑明招手道:“你过来。”方剑明走进去,却听对方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方剑明道:“晚辈若没有猜错的话,你便是醉道人。” 邋遢道士诧道:“你年纪再大,也不过十八九岁,怎么听说过我?” 方剑明笑道:“因为我有一个见多识广的义父。” 醉道人问道:“你义父是谁?” 方剑明道:“我义父是……”卖关子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醉道人“嘿”了一声,道:“小鬼,真有你的,我醉道人活了百来岁,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耍过。”向外张望了一下,道:“老病鬼,你帮我问问,他一定听你的话。”不料,那书生却是哼了一声道:“关我何事?要问自己问。”背负双手,在院中踱步。 第32章 武林四友 醉道人似乎已习惯了碰钉子,脸上不以为然地问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笑老儿拉你来作甚?” 方剑明道:“晚辈姓方,名剑明,笑前辈拉我来做客。” 醉道人听了,险些喷出一口酒来,愕然道:“这么说,你要住在这里了?” 方剑明点了点头,醉道人大笑道:“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你还当真住敢住?真是怪啦,怪怪啦……” “老酒鬼,既然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又臭又脏,你到镇上去算了。”观外有人大声叫道。 醉道人听了,笑道:“澹台老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只见一个高个子,三缕长髯飘飘,一派仙风道骨的青袍人走进观内,边走边笑道:“是你这股醺风把我吹来的?啊,殷兄原来已经到了。”那书生笑道:“澹台兄好。”方剑明看到这里,暗道:“这三个人,加上笑前辈,一共四个,他们若是为了《天河宝录》而来,那谁还敢与他们争?” 那复姓澹台的青袍人瞟了方剑明一眼,突然“噫”了一声,道:“小友,你好相貌。” 方剑明一怔,心想自己长得什么样,自己倒没怎么在意过,他只觉得自己不丑而已,要说好相貌,却还是头一次听说。 “澹台老儿,你是不是看走了眼,这小鬼也就不丑而已,怎么能算好相貌。”醉道人口没遮拦地道。 那复姓澹台的青袍人道:“你醉眼朦胧,看什么都不顺眼。这位小友的确是貌不出众,但你们注意过没,他越看越有味道,世上再美的人,看多了也难免令人生厌,而只有这种越看越有味道的人才算得上极品。” 听了这话,醉道人把方剑明拉到身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啧啧道:“果然有些道理。”之后,这三个旧识便在殿中拉拉扯扯地谈开来,方剑明插不上嘴,唯有听着。 过了一会,笑不语进来,手上拿着两只洗净了的大肥鸡,抬眼见到复姓澹台的青袍人,笑道:“澹台兄也来了,若非这《天河宝录》,我们武林四友此时还真不能聚到一块。” 复姓澹台的青袍人道:“依我看,现在是五友,加上这位小友,不就是五友么?”方剑明道:“四位前辈乃武林长者,晚辈岂敢越礼。”本来,以他的性情,大大咧咧地,不在乎这些俗礼,但只因在座四人都是义父一辈的老人物,再大大咧咧,也不敢放肆。 那书生却斥道:“什么狗屁越礼,但有性情相投,便是相差百岁也能结交。” 醉道人跟着起哄道:“不错,去他妈的越礼。” 众人听了,哈哈一阵大笑。当下,笑不语便和方剑明烤起鸡来。笑不语见他有些手艺,笑道:“小友,原来你还是个行家。”方剑明道:“与前辈比起来,在下差远啦。前辈放了什么作料,好香。”“说不得,说不得,这是我的独门秘方。” 麒麟鼠闻到香味,嘴角流着哈喇从殿外跑进,坐在方剑明身边,眼馋地望着烤鸡。四人都不认得麒麟鼠,却能感觉到它不同寻常。方剑明问了青袍人和书生的台甫,这才知道青袍人叫做澹台弼,书生叫做殷无极。殷无极有个名号,唤作“病书生”,乃天榜高手。 殷无极问他义父是谁,方剑明如实说了,四人都是吃了一惊。当年,天、地榜上的高手,有四人最为人知,一个是“天都圣人”余天都,一个是正天教上代教主独孤动天,一个是少林无空禅师,最后一个就是刀神楚东流。方剑明也把自己的出身说了。病书生听他来自少林,便问道:“你在寺中,都学了什么功夫?” 方剑明道:“只学了罗汉拳和一些轻身功夫。” 病书生点点头,道:“罗汉拳乃少林入门功夫,学到极致,并不亚于世间任何绝学。嗯,你适才帮我砍柴,我没别的宝贝,传你一套指法便是。” 方剑明道:“这……” 病书生瞪眼道:“我的‘烈火指’难道比不上你们少林的‘金刚指’么?” 醉道人在旁笑道:“小鬼,你不是不喜欢客气吗?老病鬼要把绝活传给你,你照单全收就是。” 方剑明道:“既然这样,晚辈先谢过前辈。” 眼看斜阳西沉,已是黄昏。病书生吃了一些鸡肉,便把方剑明叫出观外,传他指法。这“烈火指”本要配合独门内力,才能起到最大威力。自来任何绝技,有了内力,只要不是蠢笨如牛,学起来,都是事半功倍。方剑明是个极有天赋之人,听了病书生一番讲解,依着法门,试着出了几指,虽无火气,但指风穿透头木板,亦非难事。 病书生见了,大为惊异,伸手一探他的脉门,半响才道:“你内力之深,远超自身年纪,定是吃了什么奇珍异果。如此看来,你学了我这指法,不出一年,定有所大成。只是这门指法原属火性,到了你手中,却不知属性了。”松开脉门,转身大步而去。 方剑明不知他为何突然离去,扬声问道:“殷前辈,你要何往?” 病书生头也不回地道:“我已有住处。”语音缥缈,转眼之间,已不见人影。 当方剑明回到观内时,正见到醉道人在喂麒麟鼠酒喝,失笑道:“醉前辈,你几时与它冰释前嫌啦?”醉道人腾身跃起,拉他往外就走,方剑明不反抗,任由他拉着走。到了观外,醉道人瞪眼道:“都是你不好,偏要帮我买鸡。老道生平最不喜欢欠人情,你先前说要我传你不醉之功,我传你便是。但你得起誓,除非是你的弟子,不然,这世上不管与你多近亲的人,你都不许传给他。” 方剑明笑道:“我学了你老的功夫,便是我的了,我要传给谁是我的自由。哈哈……”见醉道人苦着老脸,便起誓道:“晚辈谨遵醉前辈之言,除了弟子之外,传给他人,便让我醉死。” 醉道人哈哈大笑,道:“有理,有理。”当下,便将不醉之功说给方剑明听。方剑明听后,觉得过于简单,狐疑地道:“当真有效?”醉道人道:“大道至简。论酒量,天下谁敢与我争锋?内力再高,至多把酒炼化而已,但酒气仍在。你依我所言,便连酒气也炼化了,对身体有意想不到的功效。”大笑三声,扬长下山而去。 忽地,一个红脸老者从山下飞步而来。“哎哟”一声,醉道人陡然摔了一跤,如球一般滚下山去。那红脸老者见了,哈哈大笑,两三个起落,掠到方剑明身前,喝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可是为了天河宝录而来。”方剑明见他两太阳穴高鼓,知他内力深厚,道:“你又叫什么名字?” 红脸老者冷笑道:“老夫龙门帮副帮主‘红面判官’穆大野。小子,若怕了老夫,赶快滚下山去。” 方剑明没听说过他的名儿,笑道:“我连阎王都不怕,还怕你这小小的判官。” 穆大野大怒,手掌自袖底穿出,拍了过来。方剑明闪身避过,道:“你是疯狗吗,见了人就乱咬。”穆大野长啸一声,从身后拿出一柄点穴镢,喝道:“穆爷手中不死无名之辈,小子,报名。”方剑明嘻嘻笑道:“我叫小爷。”穆大野愕然道:“小爷?”猛然醒悟,怒不可遏,一式“毒蛇出洞”,点向方剑明胸口。方剑明见他出手这般狠毒,施展罗汉拳,与他对战起来。龙门帮乃江西的一大帮派,自帮主以下,虽非十恶不赦之人,但多是凶狠欺人之辈。穆大野听到《天河宝录》出现在江湖,便单人匹马赶来。进了小镇,才发现早有大批江湖中人已闻风而至。自忖一人难以成事,回去叫帮手又怕来不及。于是,到了晚上,便来山中寻宝。这就是他为何在此出现的原因。 穆大野外号“红面判官”,除了脸红之外,手中一柄点穴镢不知折了多少江湖人物,凡是被打他打败的,不死也成了残废。方剑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将罗汉拳打得劲风飒飒。穆大野与他激斗了数十招,心中吃惊,暗道:“这小崽子从哪里学来的功夫,怎的这般厉害?看他背着刀,却怎的不出?”他成名二十多年,还是首次与晚辈打得难分难解,心中不由动了杀气。 “小子,老夫给你机会出刀。你若还是逞强,休怪老夫镢下不留情。” “哈哈,你有什么杀招,尽管使出来吧。” 穆大野冷哼一声,身法陡然加快,点穴镢招招夺命。方剑明将内力运足,拳上劲道何止千斤。十招一过,忽听“砰”的一声,穆大野腾出一只手来,出掌向方剑明的拳头撞去,忽觉对方拳头上冲出一股庞大的真气,自己四十余年的内力竟是抵挡不住,顿时被震得步步后退。 就在这时,只见观内窜出一条人影,手中举着一口巨钟,令人骇然。 “小友,你先退下,待我把他赶走。”那人就是澹台弼,话音一落,便将巨钟向穆大野扔了过去。巨钟少说也有两千来斤,经他发力仍来,实不在三千之下。 穆大野运功发掌,重重地打在巨钟上,“咣”的一声震响,穆大野脸色一白,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话也不说一句,亡命似地跑下山去。 第33章 拜师 方剑明大笑道:“穆大野,慢些跑,当心摔着。”走上去,把巨钟举了起来。澹台弼见他连气都不喘一下,微微惊奇。他哪知方剑明在断崖下吃的那些果子,能增加人的力气。方剑明吃了几年,力气之大,别说一口巨钟,再来一口,也不在话下。 进了道观,方剑明把巨钟放回原位,笑道:“前辈好厉害,那姓穆的吃你一钟,就给伤了。”笑不语笑嘻嘻地道:“他最拿手的还不是武功,他的易容术,堪称举世无双。你若要学,赶紧拜师吧。”得,他又在给方剑明“讨赏”了。 澹台弼笑道:“拜师大可不必,你叫我一声澹台师父,我便把易容术传给你。呵呵,即便你不肯叫,我也会传你几手。” 方剑明听了,好生感动,叫道:“澹台师父在上,请受明儿一拜。”便要下拜,澹台弼将他扶住,道:“你有心就行了,不要整这些。”转过身去,伸手在脸上抹了几下,回过头来,除了三缕长髯不变之外,竟已改变了相貌。 方剑明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须知易容术再高,也万没有这般快法,这几乎是等同于变脸之术。澹台弼将手掌一翻,手心却多了一件软玉般的东西。 “孩子,我的易容术之所以这般神奇,多是靠了这块‘灵玉’。但要使用它,没有极深的易容知识,有了也是枉然。”澹台弼口中说着,解下腰间的一个袋囊,打开放在地上,却都是些小盒小瓶。笑不语打了一个哈欠,出殿而去。澹台弼讲解了大半个时辰,说明晚再来,这才下山。 当晚,方剑明在殿外右首一间屋中睡下。次早,他起来时,却不见了笑不语,麒麟鼠也不知何去。他练习了几遍易容术,又练了半会“烈火指”。信步出得观外,在山中乱走。这么一来,离道观却是越来越远。正自走间,忽然听得前边有人说话。他心下好奇,放轻脚步,循声而去。 上得一个土坡,只见前面是一片树林,林中,正站着两个人。方剑明生怕他们发现自己,不敢过于靠近,四下打量了一眼,飞身落到一棵树上,向下偷看。只见左边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腰间挂着一把长剑。右边那个人不看则已,一看就让方剑明心头大震,顿时惊喜交集,身躯不由地轻颤了一下,脚下的树枝也随之摇了一摇,但这个细微的变化那里逃得过那两人的耳目,只听二人不约而同地大声喝道:“谁?”同时身形跃起,分别朝方剑明藏身的地方各拍出一掌,只听掌风凛猎,吹得树叶簌簌直落。 方剑明身随意起,在间不容发之际从二人的掌力之中横飞而出,落地后回头大叫道:“觉颠师兄,是你吗?” 右边之人脚尖在树上一点,倒翻回去,落在方剑明丈外,睁大一双眼睛,看着方剑明。半响,方惊喜地道:“你……你是觉醒师弟?” 方剑明脸上抑制不住激动之色,道:“觉颠师兄,一别八年,你风采依旧啊。” 那人哈哈一声狂笑,将手中的一根齐眉棍舞了一下,棍上劲风凌厉,道:“觉醒师弟,你长大了,若不是你叫出我的名字,我见了你,哪里会认得。”顿了一顿,脸色一变,道:“你师父呢?他来了没有?方丈是不是来了?” 方剑明听他这么说,心中奇怪,诧道:“觉颠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环顾四下,确定没有旁人,对那中年人道:“胡不归,今日我暂且放过你,改天我再去找你,到时你可要与我说清楚。孙家祖孙公道,我一定要讨回!” 那中年人却是冷冷一笑,道:“我早就与你说过,我不是杀害孙老弟的凶手。信不信,那是你的事。”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觉颠见中年人走后,走上去在方剑明肩头拍了拍道:“剑明,不要叫我觉颠,我现在叫做吴世明。” 方剑明一怔道:“觉……世明哥,你没出家么?” 吴世明了这话,翻一个白眼,道:“我出家,你很开心么?” 方剑明笑道:“你没出家,我更高兴。” 吴世明叹了一声道:“八年前的那个夜晚,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压根儿就不想做什么和尚,偏偏方丈有言在先,非要我出家不可。你出寺后,我忍受不住,悄悄地跑下山。东躲西藏,一直到现在。” 方剑明感同身受地道:“世明哥,自出了少林寺,我也没有回去过。” 吴世明奇道:“你没有回少林寺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剑明道:“此事说来话就长了。”将他这些年来的遭遇一一说出。适合说的,那是不厌其烦。不适合说的,仅仅是一语带过。 吴世明听他认刀神为义父,替他高兴。又听他说和圣姑在断崖下待了几年,心想圣姑比他大,两人只怕结成了姐弟。最后听到他与飘渺仙子交过手,赞了一句,道:“飘渺仙子龙碧芸,行道江湖只一年,便折服了黑白两道的众多高手,有人甚至开玩笑地说,要把她推为黑白两道的盟主。” 两人说着,竟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山下,从山道转入官道。路上,三五成群地走着不少拿刀佩剑的江湖人,都是为了《天河宝录》而来。 两人走到镇上,吴世明领着方剑明进了一家客栈,刚一进大门,迎面便走来一个鹑衣百结的老叫化子,手上拿着一根青竹杖。吴世明见了他,叫道:“卢长老。”老叫化问道:“你到哪里去啦?一大早就不见你的影儿,那小姑娘与那老婆子缠了我半天,你快些进去看看吧。”说完,甩开大步,出门而去。方剑明偷眼一看,见他背负九个麻袋,竟是丐帮九袋长老。 方剑明正要发问,却听得左面有人用欢喜地声音道:“吴大哥,你到那里去啦?让我好找。”方剑明扭头一看,见是一个黑而俏的大妞儿。 吴世明道:“畹儿,我没事,奶奶她老人家呢?” 大妞儿微微一笑道:“奶奶正在担心你呢,一大早不见你的踪影。问卢长老,他也不知。你走的时候,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吴世明脸上闪过一丝歉意,指着方剑明道:“畹儿,我今日要是不出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你猜我碰见了谁?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师弟。这不,今天我们不期而遇啦。我给你们互相引见一下。”对方剑明道:“剑明,她是我认的干妹子,名叫孙畹儿。她年纪比你大,你得叫她一声姐姐。”孙畹儿向方剑明福了一福,方剑明道:“孙姐姐好。” 吴世明道:“畹妹,你去帮我们叫些酒菜,送到屋里来,我要和剑明师弟叙叙旧。”话罢,拉起方剑明,大步而去。 两人此番相遇,实在难得。两人在客房中边吃边聊,一直谈到下午,仍未尽兴。从交谈中,方剑明知道吴世明结识了丐帮帮主华天云,两人还拜了把子。方剑明问他如何认识孙畹儿的,只听吴世明道:“半年前,我在路上见她和孙奶奶与正天教的人理论,一时气忿,要代她们祖孙出头……”刚说到这里,方剑明突然“哦”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孙奶奶是不是叫孙大娘?”吴世明一怔道:“怎么?你见过她?” 方剑明笑道:“我初出少林的时候,在一个渡口见过她。” 吴世明道:“这样的话,我说起来,你也就更加明白了。先前你见过的那个中年人,名叫胡不归,是正天教的坛主。九年前,他与畹儿的父亲比武,后来畹儿的父亲却死在了青楼之中。我听孙奶奶说,孙大叔洁身自好,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他怎么会死在青楼之中呢?是不是胡不归杀的?这都是迷。我一怒之下,跑去找胡不归,他却说他根本就没杀过孙大叔。他说比完武之后,自己就回分坛了。至于孙大叔是如何死在青楼的,他一点也不知道。 事后,我找到了那家青楼,可老鸨早换了人。当年的事,整个青楼之中谁也不清楚。我又找到了胡不归,问他和孙大叔有什么过节,需要比武才能解决。他支支吾吾,怎么也不肯说。我俩言语不和,打了一架。此人虽只是正天教三十六坛中的一个坛主,但武功远比其他坛主要高。我俩打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分出一个高低。后来,他的哥哥,也就是正天教的白虎堂堂主胡不回来了,把我们劝开。 我回去后,心想孙大叔若真是胡不归杀死的,我既来找他的麻烦,他就应该与他哥哥把我杀了才对,他哥哥怎么反而对我说了好些赔礼的话呢?但孙大叔若不是他杀的话,他又为何在比武一事上支支吾吾,不肯吐实。我听说正天教也来打《天河宝录》的主意,今天一大早便找到他们所住的客栈,没想到他还真在。于是,便把他约了出来。以下的事,你也都知道啦。” 方剑明听完之后,想了一想道:“这胡不归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吴世明冷笑道:“我也看得出他有难言之隐,但孙大叔被害之事,我非查出来不可。他不说,我便与他纠缠到底。” 两人说着,又喝了几杯,方剑明想起澹台弼要到道观传他易容术,便要告辞。吴世明本想和他秉烛夜谈,但听他说是回去跟高人学易容术,就没有留他。 第34章 缥缈仙子 方剑明别过吴世明,出了客栈。这时,华灯初上,街上多是江湖中人。正走间,前面传来了阵阵笑声,听在耳内,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心中奇怪,抬起头来,一看之下,嘴巴张得老大,有若海碗。 还没有来得及回避,只听有人娇声喝道:“小贼,原来你在这里,我看你这次往哪里逃!” “铮”的一声,说话之人拔剑出鞘,飞身而起,投向方剑明,剑光抖动,寒气森森。方剑明闪身避过一剑,道:“野蛮丫头,我早跟你说过,你若打了我,便要嫁给我。你不怕吗?”口中虽在说话,眼珠转动,猛地向左疾掠而去。 “嗖”的一声,一条人影挡住了方剑明的去路,笑道:“阁下何必如此匆忙,在下狄向秋,失礼了!”双手一抱,一道劲力推到了方剑明身前。方剑明心头一惊,来不及闪躲,一掌劈出,只听“砰”的一声,两人各退三步。来人是个年轻人,与方剑明年纪相仿。 “方公子别来无恙,小妹这厢有礼啦!” 方剑明不用看,就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鼻中闻到香风,心头却是苦笑,眼神移向话声处,只见一个白衣胜雪、美绝人寰的丽人身形飘飘地走了上来,岂不正是“缥缈仙子”龙碧芸? “龙小姐,你的三掌我已接过,难道你要出尔反尔么?”方剑明口中说着话,斜眼一瞧,只见一个背着把宽背重剑的少年从左前方走了上来,脸上带笑,十分友善。右前方,却走来了一男一女,正是史庄主的儿女。龙碧芸的丫鬟,也就是那个向他出剑的野蛮丫头提着剑,走到龙碧芸身边,怒视着他。 龙碧芸在丈外站定,嫣然一笑道:“方公子误会了,小妹只想问问,你可是少林门下?” 方剑明道:“哦,原来只是问问而已。好吧,我便告诉小姐,我的确是少林门下。” 龙碧芸美目之中闪过一道惊喜之色,笑道:“方公子的武功,不知师承何人?” 方剑明道:“龙小姐这般相问,用意何在?” 龙碧芸道:“方公子莫要误会,小妹只是好奇而已。” 方剑明暗道:“好奇?有什么好奇的。”口中道:“我师父只是少林寺清字辈的一个普通和尚,说出来,小姐也未必知道。” 龙碧芸柳眉一皱,道:“方公子身负绝代武学,师父怎么会是普通僧人?小妹善意相问,方公子却不能坦诚相告,小妹实在难过得紧。”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大为惊疑,就连那野蛮丫鬟,也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等话来。 方剑明道:“龙小姐,你何必……”话还没有说完,龙碧芸突然一掌袭来。这一掌,来得好不快捷,方剑明只得挥掌抵挡,两人手掌相触,内力暗吐。方剑明内力深厚,但与龙碧芸比起来,仍差了一些。眼看就要被震伤,忽地头顶上的那股热气又缓缓地流下,他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好不舒服。他舒服了,龙碧芸却玉颜嫣红,似是受了内伤。只听她娇哼一声,手掌松了一松。 方剑明怎肯放过这等机会,飞身窜出,转眼之间,已出了七八丈外。 “方公子请留步,小妹有事相问。”龙碧芸疾射追出。 蓦地,一声长笑在远处响起,夜空之下,一道人影宛如陆地神仙一般,翻身而至,伸手一抓,将方剑明牢牢抓住,身形一折,远远飞出。这人来得好不快,旁人一愣神的功夫,他双腿如飞,已带着方剑明飘出了十数丈。龙碧芸娇声一笑,道:“前辈,为何来去如此匆匆?”身形陡地升起,犹如一股轻烟,姿势优美到了极点,遥遥向那人隔空做了一个曼妙的手势。顿时,秋风四扫,旁人只觉凉意袭来,心头都是一惊。 “《春夏秋冬笈》果然名不虚传,丫头,老夫领教了!”那人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掌击出,这一掌只就是做了一个架势而已,也没有劈空掌力的劲风,旁人正觉奇怪。倏地,在秋风声中夹杂着一道狮吼,那狮吼来得莫名其妙,不知从何处传出。秋风狂扫,狮吼怒啸。那人带着方剑明,身形如同一道闪电,脚下连点,消失在街道尽头。 方剑明听到那人的笑声之后,就已猜出他是谁,任由他带着,出了长街。 “孩子,你怎么得罪了那个丫头?”那人将方剑明松开说道。他不是别个,正是澹台弼。 方剑明苦笑道:“这事说出来话就长了,有空我再与你老详说。” 澹台弼道:“那丫头来自慈航轩,在年轻一辈中,算得上顶尖高手了。唉,不知她的师祖可好。” 方剑明诧道:“你老和她的师祖是旧识?” 澹台弼道:“是的。” 方剑明想起他刚才所使的武功,不禁问道:“澹台师父,你刚才使用的武功叫什么名字?好厉害啊。” 澹台弼笑道:“那是狮吼功。” 方剑明忖道:“狮吼功?我可没听说过。也是的,天下武学之多,我又那里都能知晓。” 二人走了两里,正要上山,忽听道上蹄声如雷。很快,从山脚下转十数匹快马来,两人微微迟疑的功夫,十数骑已冲近。方剑明不经意地一望,见了内中一人,脸色霎时变得惊喜交集,失声叫道:“白姐姐。” 不知是因为蹄声盖过了他的嗓门,还是别的原因,那十数骑顿也不顿,如同一道狂风般地从二人身边冲了过去。转瞬,已远去了。 方剑明呆呆地望着空寂的大道,喃喃道:“难道不是她吗?不会的,一定是她。” 澹台弼道:“孩子,我看你是认错人了,她若与你相识,必会下马来和你相见。” 方剑明道:“难道我真是认错了人?”可仔细一想,又摇了摇头。 澹台弼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笑道:“孩子,别胡思乱想啦,咱们去看看笑老儿在做什么,我还要指点你的易容术呢。” 两人上了山,来到道观前。还没进门,麒麟鼠就已从观中跑了出来,欢叫一声,飞跃过来,撞在方剑明怀中。方剑明见了麒麟鼠,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敲了敲它的小脑袋,道:“阿毛,撞坏了我,我可不煮乌龙汤给你吃啦。” 麒麟鼠听后,乖巧地叫了几声,表示自己下次再也不敢了。笑不语从观内走出,道:“方小友,你今天跑那里去了,我在附近找了一天,都不见你的人影,你不会是遛到山下去看美女去了吧?真是的,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去看美人,怎么也不叫上我一声。” 澹台弼听了,大笑道:“笑老儿,你倒是说得这般轻松。你知道吗,他在镇上被美人留难了。换成是你,你怎么办?”说着,进了道观,只见殿上生着一堆大火,浓浓的烤肉香味飘来,始知他在烤肉。 笑不语笑道:“被美人留难?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想只要是个男人,没有不乐意的。换成我,不用她留难,只要她招招手,我就跟她走了,可惜的是我生得这副模样,老得快要入土了,谁还会看得上我?”顿了一顿,道:“方小友,你究竟遇见了谁?” 方剑明苦笑了一下,就将经过说了出来,笑不语哈哈大笑道:“莫非她看上了你?”方剑明脸上一红,道:“笑前辈,你千万不要混乱猜测,我和她打过一场,从她手底下逃走,她恨不得把我抓住,怎么会看上我?” 笑不语笑道:“方小友,你这就孤陋寡闻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打是亲,骂是爱。那龙丫头曾多次追问你的来历,你偏偏对她爱理不理的,更不曾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我想这对她的吸引力很大啊。” 澹台弼笑道:“笑老儿,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蹊跷。那丫头指不定就看上他啦。” 方剑明见两人拿自己开玩笑,忙道:“澹台师父,你不是要指点我易容术吗?走,我们到院中去。” 澹台弼“嗯”了一声,便与他走到院中,开始指点他的易容术。 睡梦中,方剑明又来到了无名谷。他一脚踏入无名谷的时候,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激动。在谷中,他可以看到木头叔叔,虽然木头叔叔总是对他的武功挑三拣四的,嫌他用功不到家,但是这些话儿听在他的耳中,不仅没有感到刺耳,反而还能够激励他更加刻苦地习武。 但现在,他最想见的并不是木头叔叔,而是那个与白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花神姐姐。 一路快步,到了树林中,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声来,就听得身后有人“噗嗤”一笑,娇声道:“傻弟弟,你这么急,要去见谁呀?” 方剑明心头一喜,回过身来,见到了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娇颜,嘴里嗫嚅了半天。他实在想见到她了,她生得和白姐姐一个模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区分二人,有时总是把她们当作一个人。他心中猛地生出一股冲动,上前一步,把对方的一只玉手紧紧地抓在手里。 绿衣少女白玉般的脸蛋微微一红,伸出另一只纤纤玉手,摸了摸方剑明的额头,娇笑道:“傻弟弟,你没有发烧吧,怎么如此反常?” 第35章 动情 方剑明俊脸一红,呵呵傻笑着,不好意思地将她的手放了开来,谁知道人家却是嫣然一笑,一把捉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牢牢地抓在手里,笑道:“傻弟弟,你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如此古怪,你的手好温暖啊,姐姐真希望一直这么抓着你的手不放!” 方剑明听了她的话,见她一双白嫩嫩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刚才激动之下,还没有什么感觉,如今玉手在握,肌肤相亲,方剑明只觉对方的玉手软软的、滑滑的,好不舒服,哪里还舍得松开,踏上一步,与绿衣少女的距离不过一尺,鼻中闻着对方玉体发出的一股股幽香,一时找不到了南北,只是傻傻地看着对方的娇颜。 绿衣少女虽说天真无邪,奈何她是一个女儿身(花草也有男女之分?),被方剑明站在面前一尺之地,一双贼嘻嘻的眸子紧盯着她,她作为女孩子,怎么又不会感到有些难为情,只见她玉颜害臊得通红,比抹了胭脂还要娇艳。只听她低低地哼了一声道:“傻弟弟,坏弟弟,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许逗我动情,你就是不听,要是把姐姐弄急了,看我不把你吃了下去。” 见方剑明急忙将手从她手中挣脱的样子,她又“格格”地笑了,弯着纤腰道:“傻弟弟,看把你吓得!”说完,飞身一起,轻飘飘地落到了一株大树上,坐了下来,又向方剑明招招手道:“傻弟弟,上来吧,我们许久没有见面,今天你就不要练功了,好好陪我说说话,好吗?” 方剑明迟疑了一下,见她小嘴高高翘起,忙笑道:“花神姐姐,你不要着恼,我陪你说话就是。”腾身一跃,上了大树,坐在一根树枝上。绿衣少女见他没有做到自己的身边,小嘴一撅道:“你不坐过来,我们如何说话?你这么久没有来,难道就不喜欢姐姐了?” 方剑明见她说着说着眼圈红了,哪里还敢得罪她,飞身坐到她身边,道:“花神姐姐,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对我这么好,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看,我不是过来了吗。你不要生气啦,我……” “噗嗤”一声,绿衣少女向他做了一个鬼脸,笑道:“这下你可被姐姐骗了吧,傻弟弟,你怎么也不用脑子想一想,我是那般小气的人吗。” 两人说了些体己话,方剑明道:“对啦,我问了你很多次,你怎么会与白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呢?” 绿衣少女道:“长得象的人很多,你问这么多干嘛?” 方剑明道:“难道是巧合?” 绿衣少女抿嘴笑道:“对,就是巧合。” 两人又谈笑了一会,方剑明便离开了树林,来到无名谷深处,进了山洞,往地上一坐,看着木头人,见他仍然是那副模样,便笑道:“木头叔叔,你这一副样子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能不能换一个姿势,我看着怪别扭的!” 木头人没有张嘴,有些着恼的声音传到了方剑明的耳中:“臭小子,你以为我想这样啊,都给你说了,叫你好好地练功,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懒得出奇了。看来,你还是不能进洞里面去,再等几个月吧。” 方剑明听了这话,急道:“木头叔叔,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上次我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当我下一次来的时候就可以让我进洞里面去吗?如今我来了,你可不能再哄骗我啦!” 木头人笑道:“你的火候还不够,进去之后你也不能学里面高深的武学,进去有什么用。” 方剑明不以为然地道:“那可不一定。” 木头人沉吟了一会,道:“其实,你进洞之事我还作不得主,除非经过一个人的同意。没有他的同意,我也不敢放你进去!” 方剑明听了,笑道:“木头叔叔,你这是在骗我呢,我知道你要是重现江湖的话,凭你的本事,就是我义父也望尘莫及。还有什么人可以命令你?你不是在搪塞我吧?” 木头人笑骂道:“臭小子,你懂个屁,这个人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方剑明道:“是谁?” 木头人道:“他就是我的主人。大睡神功就是他写的。” 方剑明心中惊异,道:“那我要叫他一声师父啦,他老人家还活着?” 木头人道:“不是。” 方剑明道:“既然他老人家都飞升了,他还会下凡来吗?” 木头人道:“这些事你不明白,现在我告诉你你也不懂。总之,你的师父,我的主人,他如今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留在这里的只是他的一个分身。” 方剑明一怔道:“分身?” 木头人道:“说了你不懂吧,分身是一个武学高手突破自身极限所达到的一种境界。” 方剑明听得暗自咋舌,道:“你不说,我怎么明白?” 木头人道:“不说了,不说了。总之,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安心练武就是了。去吧。” 方剑明跟澹台弼学了几晚的易容术,已是熟练。澹台弼见他领悟之高,简直就是神人一般,心中十分的惊讶,又极为高兴。不知不觉,方剑明在道观待了八天。这八天来,传言在此出现的《天河宝录》没有现身,有些心急的武林中人便离开了此地,临走前都在大骂那第一个传言的人,但是仍有一大部分人还待在附近,暗中也不知道藏了多少武林高手。镇上究竟住着多少人,谁也不清楚,反正在大街上,随处可见武林中人,但他们之间却是很有默契地没有发生争吵和打斗。可以这么说,自从方剑明那一晚在大街上和龙碧芸他们动武以来,还没有发生过在大街上动手的事,大家都在等着《天河宝录》的消息。 这天,方剑明兀自在睡懒觉。突然,他被啸声惊醒了。爬起来,出了小屋,见笑不语不在道观中,便带着麒麟鼠出了道观,展开轻功,纵跃如飞而去。过不多时,只见山中起起落落地腾跃着众多武林好手,向着啸声的方向跃去。方剑明见有这么多人,心中暗自震动,双目在四下里收寻,看能不能找到义父的身影,哪知道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那些武林高手施展开轻功,一时只见山头上到处都是人影,无数衣袂破空之声竟是异常惊心动魄。方剑明心头暗想,这些武林人士以往在江湖上恐怕也是很有名气的人,此时为了一本什么武功秘籍,竟然如此不顾身份,实在是可笑地很。 正当方剑明在四下打量的时候。突然,他发现了前面有几条熟悉的身影凌空疾驰,他稍一凝目,发现正是龙碧芸等一伙。方剑明生怕被他们瞧见,于是放慢了脚程,这样一来,很多武林的人士便渐渐地超过了他。由于他对那个《天河宝录》本来兴趣就不大,只是想去见识见识,顺道找义父,所以对众武林人士超过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正不快不慢地飞奔着,突然身后一道风声响起,有人从身后赶了上来,并且用手在他肩头拍了一下,方剑明本想躲过去的,但那知道换了几种身法,都没有闪过。那人一只细长的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好象并没有敌意。方剑明回过头,心头一喜道:“殷前辈,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怪不得有这么高的武功。”来人是病书生殷无极,只见他双眉一皱道:“你怎么搞得,怎么不把本事都露出来,像你这般慢腾腾的,等你到了那里,《天河宝录》早就被人拿走了。”说着,已是和方剑明齐头并进了。 方剑明呵呵一笑道:“前面有我不想见的人,我得躲着他们一点,被他们瞧见了,他们就会来找我的麻烦!” 病书生突地冷笑道:“是什么人敢找你的麻烦,你说出来,我替你打发了他们。” 方剑明笑道:“算了,前辈,这事就不劳你出手了,我避着他们就是。前辈尽管放快脚程,无须管我,我一会儿就到!” 病书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身形一快,已是超过了他,转眼之间,飞出了十多丈。方剑明见他惊世骇俗的绝顶轻功,心中暗暗吃惊。 大约飞奔了十来里,来到了一个山谷中,那山谷十分宽阔,容纳数万人也不在话下,方剑明身形一翻,落到了人群之中。此时,在山谷的深处分东南西北方向站着四个人,这四个人都是双眼紧紧地盯着空中的一件东西。方剑明混入人群里,爬到了一个比较高的山坡之上,看到这四个人,心中微微一惊。 这四个人都是他所遇见过的人,东面站的是华山派的孔海山,南面站的是那天在酒楼上朝黑衣汉子哼过一声的长袍老者,西面站的是八年前在童五洲府上见过的那位天地盟的华服老者,北面却是“红面判官”穆大野。方剑明看过这四人之后,将眼光扫向了一下群雄,只见山谷之中围着无数的武林人,都是睁大了双眼看着空中的一件东西。方剑明发现,原来空中正飘飘荡荡地飞舞着一件画卷般的东西,那东西发出一阵一阵的水流声,“哗哗”地传到方剑明的耳里,端的是奇异古怪之极! 第36章 天河宝录 “莫非这便是八大奇书之一的《天河宝录》?”方剑明心中暗忖道。他双眼神光一聚,想将那件东西看清,那里知道只能看出它的一个大概形状,要想看出上面有些什么东西,真是万难做到。心中不由地一惊道:“武学宝典就是武学宝典,有这等神妙的障眼法,果真不愧为八大奇书!”他想看看群雄将如何对付这个《天河宝录》,尤其是离《天河宝录》最近的那四人会有什么动作,哪里知道等了半会,却是没有一个人飞身上前去夺《天河宝录》。 方剑明转念一想,已是明白了所以然,谁要是敢第一个动手夺宝,群雄焉能看着他拿了去,非得同时出手不可,那时别说是一个人,就是天、地榜上的绝顶高手,也讨不了好处,只有挨打的份。 蓦地,只听得有人哈哈笑道:“好啊,来了这么多人,真是天下群雄并聚啊。华山派的、龙门帮的、正天教的、天地盟的,等等等,多得老夫都数不过来了。你们这些人迟迟不动手,让我来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随着话声,一条人影从人群之中飞出,落到了中央。 方剑明见了此人,心中一喜,暗道:“原来笑前辈早就来了。” 笑不语见大家都瞪着大眼看着他,谁也没有说话,又是哈哈一声大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河宝录》,道:“各位,你们认为这是真的《天河宝录》吗?”只见孔海山微微一笑,向笑不语问道:“前辈,你以为呢?” 笑不语道:“当然是真的了,不然那里会惊动了这么多的人来争夺。宝物只有一件,我们却有这么多的人,各位,你们觉得这件宝物该是谁的呢?”话声一落,就听得穆大野大声叫道:“当然是我们龙门帮的,我在山上找了许多日子,今日来到此地,第一个发现它的踪影,这说明它同我们龙门帮有缘,不是本帮的还会是谁的?” 却听天地盟的那个华服老者冷笑一声道:“你说是你第一个发现的,那老夫呢,老夫早你一步到此,这该如何解释?” 穆大野骂道:“放屁,你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华服老者冷声道:“我到了这里,难道还要向你通报一声吗?” 穆大野气得脸色更红,狠狠地盯着华服老者。华服老者就当作没有看见一样,调转过头,看着笑不语,沉声问道:“你这老儿是什么人?” 笑不语嘻嘻一笑道:“人家都叫我笑老儿。小子,你就这么叫我吧。” 华服老者听了,老脸一青,他的年纪看起来和笑不语差不多,笑不语却叫他小子,在群雄面前岂不是丢了他的面子,于是冷笑道:“笑老儿,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今日这《天河宝录》,我天地盟是拿定了,谁要是敢和本盟的人出手争夺,就等着家人给他收尸吧!” 站在南边的长袍老者听了,阴沉沉地一笑道:“天地盟的人好威风啊,我若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就是天地盟风、雨、雷、电四大长中的风长老吧。” 华服老者道:“不错,正是在下。你是正天教的哪位长老?” 长袍老者道:“我姓马,别人见了我,都叫我马长老。” 风长老嘿嘿一声冷笑,道:“我听说贵教的公主也来了,怎么不见她的踪影?” 马长老听了,大笑道:“风长老,老夫也听说贵盟的圣姑、圣女都来了,怎地也是不见?” 笑不语听了他们的话,笑道:“你们天地盟和正天教的事可以到外面去理论,如果用嘴解决不了,可以大打出手,谁也管不着,但是不要在这里争……”话声一转,看了四人一眼,又瞧了瞧四周的群雄一眼,笑道:“我看你们迟迟都不动手,那就让我来当一个出头鸟吧!” 话声一落,人已是猛地飞起,一把抓向了空中的《天河宝录》,众人哪里知道他会说手就动,顿时就给他一把抓住了《天河宝录》。群雄见他拿到了《天河宝录》,心中都是大急,纷纷叫道:“老头住手!”有少部分自忖武功厉害的武林高手,此时纷纷纵身跃起,向笑不语发动进攻,一时劈空掌力不断,人群大乱起来,叫骂之声四起,数道强劲的真力都朝笑不语打去。 笑不语大叫一声,右手一翻,自胸前推出了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家真力,只听得轰隆一声,泥土翻飞,碎石乱舞,方圆七丈之内,皆在笑不语和那几个高手的内家真力笼罩之下,有些远在十丈开外的武林人受到掌风的波及,四下跑开,脸上一片震惊。只听得笑不语的声音笑道:“我的妈呀,这么多人打我一个,看来我是死定了!”身形陡地一转,凭空横移三丈,从马长老的头顶跃了过去,一声长笑,在空中连翻了三个筋斗,落到了十多丈外。 笑不语这么一闹,他手中已拿了《天河宝录目》,这一点谁不眼馋,于是都是争着去追他。笑不语却是刁钻得很,在人群之中起起落落,专找那些武功和他相差太远的武林人中跑,谁也拿他没办法。笑不语如鱼得水,哈哈大笑,转眼就来到了方剑明的身前。 方剑明见他向这头跑了过来,心中一喜,叫道:“笑前辈,你快走,我来给你挡上一挡!”说着,就要动手,哪里知道有人却是一掌搭在了他的肩头,方剑明回头看去,见是病书生,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身后,自己居然毫无所知。病书生看了看笑不语滑稽的身形,眼珠转了一转,扬声道:“笑老儿,你是不是想打方小子的主意?” 笑不语见了病书生,露出喜容,笑道:“你这老病鬼终于来了,快,快,和我一道,打开一道大道,先让方小子出去!”说着,身形猛地加快,也不顾不得伤不伤人了,瞬间已是出了十八拳,这十八拳一气呵成,拳风把人群击倒了一大片,有些家伙竟是受了不小的伤,倒在地上疼的直哼。笑不语身形一晃,来到了方剑明和病书生的身前,将手中的《天河宝录》一把交到方剑明手里。 方剑明见他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自己,脸色大变,正要说话,笑不语却是压低声音说道:“施展全力,往东行三十里左右,然后再往南行十里,你澹台师父在那里等着你。快走!”向病书生递了一个眼色,病书生和他相交多年,早已心领神会。两人蓦地一转,一个抓着方剑明的肩头,一个抓着方剑明的双脚,在一群高手扑到之前,暗运内家真气,吐气开声,一把将方剑明象扔包袱一般远远地扔了出去。 “你们……”方剑明还没有来得及说下去,已是被他们抛出,只觉人影、远处的高山闪电般地向后退去,他的身子在半空中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手中的《天河宝录》掉下。 当他落地的时候,却是早就远离勒群雄了,同病书生和笑不语之间的距离恐怕要在百丈之外。方剑明见外围的几个武林人士展开身形向他追来,不敢迟疑,忙施展轻功,犹如流星赶月一般地起起落落,转眼就跑出了数十丈外,将那几个武林人士远远地抛开。他心想,笑不语既然将《天河宝录》托付给他,不管说什么,他都要好好地保护,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照闯不误。 笑不语和病书生一把将方剑明仍出去后,两人身形一动,从数十人的头顶一跃而过,几个起落,就拦在了众武林高手之前,联手打出一条长达三十多丈的气墙,挡住了群雄攻击。 这一边,方剑明展开轻功,在山中飞速的奔跑着,不久便去了八、九里左右。他这一路是朝着东方而去,完全是照着笑不语的指示办的。这时,前面出现了一片树林,方剑明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但猛地里,一股真力突袭而来,方剑明早就做好了准备,哪里会着了道儿。 他大一声喝,手掌一翻,双腿在空中一缩,手掌已是和来人接实,只听“砰”的一声,那人身形一晃,从空中掉了下了。方剑明身形一折,落到了五六丈开外,见他没有扑上来,身形一起,又欲飞身他往。忽听左首有人娇声道:“朋友,把《天河宝录》放下,我便放你离去。” 方剑明抬眼望去,只见从林中闪出两人来,正是那日酒楼上看见的哪位美人和她的侍女。而与方剑明对掌的那位却是个丑脸老者。 方剑明眼转一转,哈哈一笑,问道:“敢问小姐尊姓大名?” 那美人哼了一声,道:“我是正天教的公主东方天骄。”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东方小姐。东方小姐长得真是赛过天仙呐,在下见了,也觉……”猛地斜窜出去,东方天骄俏脸一寒,娇躯晃动,玉手一伸,发出一股强大的真力,卷向了方剑明。 方剑明的身形猛地一滞,眼看就要被东方天骄的掌力打中,忽听他低喝一声,身法加快了一分,堪堪避过了掌力,上到一棵树上,双腿一蹬树枝,凌空一翻,远远地落到了七八丈外,如飞而去。 第37章 飞龙子 方剑明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他们不会就此罢手,一定会紧追在后。于是使足了力,全力飞奔,转眼又过了七八里的路程。正当方剑明跃过一道小山坡时,突然一道剑光迎面刺到,危机之间,方剑明运功于掌,发出真力,将对方的利剑引到一旁,凌空一翻,从这人头顶翻了过去,双脚还没有落地就扫了对方一眼。这一扫,顿时喜出望外。 他虽然惊喜,但身形却是不敢停留,借力向右边飘出了三丈之远。但双脚刚一落地,就有一伙人拦在了面前。定眼看去,正是那日晚间所遇到的一行快骑。 这时,陡地听到有人哈哈大笑地道:“小鬼,你下不了手,就让老酒鬼来代劳吧!”随着话声,一条人影从右首斜飞而出。这人来得真是太快了,人在空中还从身后解下一个大葫芦仰首喝了一口酒,双脚落地时,张嘴一吐,喷出一道酒雨,洒向了挡在方剑明前面的一伙人。 方剑明听到他的声音,心头大喜,正要出声招呼,那人已是笑道:“小鬼,还不快走。”口中说着话,噗噗地喷出几道酒雨,将那些人给拦住了。方剑明身形一翻,从一旁闪了过去。那伙人中的一个白衣蒙面女子冷哼一声,飞出一掌,掌风凛然,震飞一道打来的酒雨,手一探肩头的宝剑,“铮”的一声,宝剑出鞘,一剑向来人劈了过去。 来人正是醉道人,只见他张嘴喷出一股酒箭,击在对方的剑身上,但那知对方的宝剑在内家真力的贯住之下,发出了一股股的寒气,那股酒箭刚一触及剑身,就已是给冻得成了冰块。 白衣蒙面女子飞身一起,便要去追方剑明。醉道人见了,老脸一沉,手中的大葫芦在手掌上旋转了三圈,猛地脱手飞出,“呼呼”破空之声大起,眨眼之间就飞到了白衣蒙面女子的头顶之上,夹着数万斤的力道,向那蒙面女子砸到。白衣蒙面女子话也不说一声,伸剑就是一劈,这一剑劈在葫芦上,只听的金属碰撞之声响起,这大葫芦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竟是不惧刀剑,也没有被白衣蒙面女子的内家真力冻住。白衣蒙面女子身形被大葫芦阻了一阻,方剑明已远去矣。 白衣蒙面女子冷哼一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阻拦我们?” 醉道人呵呵一笑道:“你们是天地盟的人吧?” 白衣蒙面女子道:“是又怎样?” 醉道人笑道:“放心,有你们一份。你们要想抢夺《天河宝录》,老酒鬼当然要出手阻拦。不过,你们要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来争夺,老酒鬼也无话可说,但现在不行。哈哈,正天教的人也追上来了,妙极,妙极!”白衣蒙面女子和其他人回头看去,见东方天骄等人也已赶到。 醉道人见两帮人虎视耽耽地看着对方,大有动手较量之意,呵呵一笑道:“想要见《天河宝录》的,都跟我来吧!我可不多等你们。”说着,展开身形,不快不慢地奔了出去,那个奇大的葫芦又被他放到了背上。白衣蒙面女子冷哼一声,带着天地盟的人追了上去。东方天骄小嘴里哼出一声冷笑,也带着侍女和那丑脸老者追了上去。 方剑明奔了大约有三十里左右之后,身形陡地一折,改变了方向,向南方飞跑过去。他一边跑,一边他还在惦记着醉道人和白衣蒙面女子的打斗,要是他们其中有一人受到了伤害,这都是他所不想看到的。但转念一想,醉道人是什么人,他可是当年天榜上的高手,要想在武功上伤他,除非是和他同一个级别的高手,其他人那里做得到。他对白姐姐的身手颇为了解,知道她就算不是醉道人对手,但武功相差也不是很大。醉道人万没有伤到她的道理。 转眼之间,又出了三里左右,前面的地势陡地一变,越来越陡峭,方剑明已身处一片石林之中。有的大石高达五丈,低的也有两丈多,方剑明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地形,心中不禁微微感到有些吃惊,脚下十分的小心,身形一翻,跃过了一块大石。 蓦地,他心头一跳,麒麟鼠在他怀中“吱吱”的叫了一声。他四下看了一眼,只见一条人影突然出现在一方大石之上,那人立在大石上,烈风吹来,掀起他宽大的袍袖,全身上下发出一股超强的气势。方剑明看了他一眼,只觉这个人的武功极高,虽然还不能和天地榜上的高手相比,但也绝对是一方霸主、一派之主。 方剑明将身形放缓下来,腾身上了一方巨石,和那人遥遥相距不过八丈的距离。只见对方这人是一个双颊消瘦的老头,身穿一件藏青色的大袍,袍袖宽大,一对眸子闪闪发寒,直视着方剑明,看了看他左手拿着的《天河宝录》,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这个老者不像先前那些人,见方剑明独身一人,又是一个少年,就把他看轻了,相反他没有半点托大的意思,而且还隐隐地把方剑明当作了劲敌,一双电眼紧紧地锁住方剑明的身形不放。 方剑明和他对视了一下,猛地腾身跃起,想从他的头顶上飞过,但老头嘿嘿一声冷笑,身形陡地一翻,翻出了六丈开外,身形稳稳地落在了身后的一方大石上,又堵在了方剑明的去路,一对宽大的袍袖慢慢地抬了起来,方剑明见他要动武,心神猛地一沉,将全身功力积聚到了右手食中二指之上。 老头见了,眉头一皱,身形一腾,闪电般地跃到方剑明身前,一对宽大袍袖一挥,一股强劲的内家真力击出,方剑明不敢托大,使出了新学的“烈火指”,只听指风凛冽,斯斯作响。老头脸色微微一惊,接连打出三袖。砰的一声,方剑明陡地翻了三个筋斗,落到了大石上,老头则是身形飞舞,旋转着身子,到了一方大石旁,袍袖在大石上一触,人已如闪电般又朝方剑明杀了过来。他的衣袖所触之处,响起了一声巨震,碎石乱溅,好厉害的“铁袖神功”! 老头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有你的,再来。”说话之间,已是连出了三招,每一招使出,方剑明都被逼退了一步,眼看就要掉到大石下边去了,方剑明脸色一沉,叫道:“前辈,在下得罪了!”运起全身内力,出指一点,啪的一声,打在了对方的袍袖上,将老头震退了一步,但他自己也被震得身形晃了一晃。 突地,有人冷笑道:“郭重阳,你身为黄山派掌门,欺负一个后生晚辈,算什么本事?”随着话声,一条人影疾射而至,手中的一根竹棒插入了方剑明和老头之间,这一插端的是秒到发颠,来得正是时候,一把将方剑明的危难解了。方剑明抬头看时,来人已和老头打在了一处。两人脚下踩着飞快的步子,在大石上连过了数招,竟是旗鼓相当,谁也没有将谁逼退。 这人一到,方剑明从声音上已是听出是何人,心头大喜。那老头大笑道:“盲侠花自流。” 来人道:“不错。正是在下。” 方剑明翻身落到另一方大石上,高声叫道:“花大哥,多谢你帮忙。事不宜迟,小弟先走了!” 来人哈哈一笑道:“不用谢。我与笑前辈相识,你去吧,澹台前辈就在前面等着你呢!” 方剑明听了,不敢多做迟疑,腾身一起,踩着大石上飞奔而去。转眼出了石林,前面的地形却是一变,更加的陡峭起来,一道一道的山壁立在视线之内,让人生出一种对大自然神奇壮观的震撼! 方剑明深吸了一口内气,双脚一点地面,腾身跃起,上了一道石壁,往前飞奔了数丈,又上了一道石壁。转眼,他已连跃了五个石壁,忽见前面的一道石壁下,头下脚上地倒竖着一个中年汉子。 他定睛一看,心头一惊,暗道:“此人岂不是八年前和义父在苍龙谷外比武的那人?我听义父说过,此人名叫飞龙子,乃地榜高手。他若阻拦,我焉能闯得过去?”想罢,大喝一声道:“飞龙子!” 那人猛地飞身而起,哈哈一笑道:“你认识老夫?” 方剑明道:“我当然认识你,你败在我义父手中,见了我,还不快让路。” 飞龙子一怔道:“你义父是谁?” 方剑明道:“我义父就是刀神。” 飞龙子吃了一惊,问道:“莫非你义父也想来争夺《天河宝录》?” 方剑明道:“我义父武功盖世,何须什么宝物。你乃地榜高手,难道也想与晚生后辈争抢吗?” 飞龙子笑道:“小鬼,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是正天教的散人,此次奉命而来,为的就是《天河宝录》。我看在你是楚东流义子的份上,不与你为难,但你得把《天河宝录》放下。” 方剑明道:“我不给你便要抢么?” 飞龙子道:“我不抢的话,教主会责怪的。”嘿嘿一笑,大步走了上来。一步下去,地上便会出现一个深深的脚印,这地上不是泥土,而是坚硬的石路,他竟然用脚踩出了脚印,可见内力之深。 方剑明连忙退开了五步,道:“飞龙子,亏你还是地榜中人。” 飞龙子哈哈笑道:“小鬼,地榜之名都过去数十年了,不提也罢。”说完,伸手抓了过来。方剑明虽然内力极深,但又怎能比得上这等八九十年功力的老家伙,忙拔出天蝉刀来,奋力一砍,但见蝉儿飞舞,怪异声响。 第38章 比武夺宝 “篷”的一声,飞龙子倒翻数丈,惊疑地看着方剑明手中的天蝉刀。方剑明则是被一股大力震得退到了石壁边上。山风吹来,掀起衣角,猎猎作响。 “这是什么宝刀?”飞龙子沉声问道。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你管它是什么宝刀,总之你要抢《天河宝录》,首先得过我手中的这把宝刀。” 飞龙子哼了一声道:“这把宝刀虽然古怪,但也难不倒我……”刚说到这,忽听有人笑道:“飞龙子,慢来,慢来,有什么招式,尽管冲老夫来就是,不要欺负晚辈!” 随着话声,只见一条人影闪电般地跃到,出手就是一道如山掌力。飞龙子腾身跃起,亦是劈出一道掌力,只听得“轰”的一声,两人在空中身形翻滚,落到了地面。 方剑明身形一跃,落到了来人身边,叫道:“澹台师父。” 来人正是澹台弼。他落地之后,便一眼不瞬地盯着飞龙子。飞龙子双眼闪过一道冷芒,深深地看了澹台弼一眼,猛地隔空就是一记手刀,手掌赤红,一道真力破空击到,卷得地面的乱石飞舞起来,啪啪地互相击打。澹台弼毫不示弱,也对着飞龙子拍出了一掌,只见方圆十丈之内,尽在两人的真力笼罩之下,劲风激荡,刮起了一层坚硬的石沙。 砰! 澹台弼和飞龙子各退了一步,竟是半斤八两、棋逢对手。 飞龙子低头想了半天,也猜不出对手是谁,便道:“尊驾武功之高,不下于我,请教贵姓大名?” 澹台弼道:“在下复姓澹台,单名一个弼。” 飞龙子道:“澹台兄,你是这小鬼的师父?” 澹台弼笑道:“可以这么说。” 飞龙子听得奇怪,正要追问,澹台弼却伸手一拉方剑明,连上了几个石壁,到了一处广阔的草坪上,找了个地方坐下,对赶上来的飞龙子道:“飞龙子,请随便坐。” 飞龙子坐下后,嘿嘿一笑道:“澹台兄似是早有准备。” 澹台弼笑而不言,没过多久,三人便听见石壁下传来衣袂飘空之声。忽地,三条人影从石壁下飞了上来。方剑明见了三人,心头大喜,叫道:“笑前辈,殷前辈,醉前辈,你们都来啦!”澹台弼却是坐在那里,向三人呵呵一笑,手抚长髯,神态自得。好像早已知道他们三人会来。 飞龙子脸露惊诧,一一打量了三人后,目光却在病书生和醉道人之间晃动,他已隐隐猜到这两人是谁了。 笑不语、醉道人、病书生三人上得石壁,看了飞龙子一眼,均是走到澹台弼的身边坐下, 笑不语望着飞龙子,笑道:“原来飞龙子兄也来啦。” 飞龙子冷哼一声,问道:“你是何人?” 笑不语道:“笑不语。” 飞龙子一怔,暗道:“这笑不语和那澹台弼都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 不一会,只听得“飕飕飕”之声响个不停,不断有人上得石壁来。方剑明一眼扫过去,没有在人群中找到义父的身影,却见到了那白衣的蒙面女子,方剑明向她笑了一笑,白衣蒙面女子的娇躯微微颤动了一下,别过头去。白衣蒙面女子身边站着一个蓝衣少女,这蓝衣少女带了一顶黑纱斗笠。方剑明见了此女的一身打扮,神色呆了一呆,不禁想到了初次见到圣姑时的情形。这个蓝衣少女的一身打扮,岂不是像极了当年的圣姑?只不过当年的圣姑穿的是白衣,她穿的是蓝衣而已。 方剑明的眼光扫过去时,只见正天教的公主东方天骄小嘴极有个性地闭着,看到他,微微瞪了一下。美人一瞪,方剑明心神一跳,暗道:“她可真美,美得令人心跳。”只见东方天骄带着侍女和马长老以及那丑脸老者走到了飞龙子身边,嘀嘀咕咕的,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方剑明再望过去,只见穆大野独身一人站在那里,眼珠转动,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距离穆大野不远处,却是一个老道和一个小道。这两个人,方剑明在镇上的酒楼上见过他们。两个道士身旁不远,却是华山孔海山和昆仑令狐乐,两人低声说笑着,对《天河宝录》竟是不怎么在意。再过去,就是一个背着双钩的丑汉。丑汉一旁所坐之人,正是在石林中和方剑明交过手的老头。听盲侠花自流说,这个老头叫郭重阳,乃黄山派的掌门。郭重阳身后站着一个中年汉子。 再过去就是龙碧芸一伙,龙碧芸见了方剑明,微微一笑,眉目之间竟是有着令人难解的情意。方剑明看了这微笑,定力再好,也如喝醉了一般。他不敢多看,眼光投向了孤身坐在一旁的花自流。 方剑明见花自流一人坐在那里,很想把他叫到这头来,但转念一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暗道:“花大哥喜欢独处,我把他叫过来就是我的不是啦。” 此外,场上或坐或站,分布在四周的武林人士竟不下五六十人。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算不是来争夺《天河宝录》的,也是来看热闹的。方剑明这一眼扫过去,说来缓慢,其实不过是片刻功夫。 笑不语见没有人再上来了,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却听得郭重阳道:“好啊,来了这么多人,当真是群雄并聚。笑老儿,你们四个人是什么人,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打的是什么算盘?” 笑不语嘻嘻一笑道:“我们四个并称‘武林四友’,向来是消遥自在,快活似神仙。没想到《天河宝录》一出,将我们惊动,只好重现江湖,看看这《天河宝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宝贝。我们没有恶意,请大家不要误会!” 郭重阳听了这话,口中冷笑不已,正要开口,却是有人抢在他的前面说出了一句话来,只听得石壁下有个声音传上来,“华大哥,人人想要这《天河宝录》,如今《天河宝录》就在上面,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方剑明听了这个声音,心头一喜,脸上露出了笑意,这人岂不就是吴世明?想不到他也赶了过来。紧接着,一个中气十足的汉子口音道:“二弟,我们上前看看。” 二人在石壁下说话,声音传上来,响在众人耳畔,内功深厚,当真非同小可。众人正在惊奇,忽见两条人影捷若飞鹰,飞跃而上,落到了草坪上。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二人。只见是一个魁梧的布衣汉子和一个手拿齐眉棍的青年。那布衣汉子相貌堂堂,有龙虎之像,端的是一条猛汉。那青年,姿容颇俊,但神气远不如布衣汉子,反倒多了几分的玩世不恭。 方剑明见到青年,禁不住高声喊了起来:“世明哥。” 那青年正是吴世明,只见他抬眼一望方剑明,脸上一喜,与那布衣汉子走了过来,边走边笑道:“剑明,原来你早就来啦。好好,实在太好啦。来来来,我给你引见一个人,这位就是我的结拜大哥。华大哥,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方小弟!” 方剑明听得心头一怔,暗道:“华大哥?”猛地转念一想,脸色大变,失声叫道:“华大哥,你就是……”却听得吴世明大笑道:“不错,这就是我说过的华大哥。” 方剑明见吴世明打断了他的话,心知吴世明不想让他叫破华大哥的身份。见那布衣汉子并没有背着什么袋子,暗道:“丐帮帮主难道没有袋子么?”面上一笑,施礼道:“小弟方剑明,见过华大哥。” 不知怎么回事,东方天骄听到“方剑明”三个字后,芳容为之一震,睁大了双眼,紧紧地盯着方剑明。 这时,只听那布衣汉子豪迈地笑了一声道:“剑明老弟,我常常听二弟提到你,今日一见,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改天到了‘我家’,我与你浮一大白!” 突听笑不语打了一个哈哈,站了起来道:“要喝酒,又怎么能少得我们?只是,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众位,今日大家聚在这里来,为的就是这《天河宝录》。如今,这《天河宝录》就在方小友的手中,不知你们有何想法?” 吴世明听了,这才注意到方剑明手中的东西,脸上微微一惊讶,哈哈一笑,接着笑不语的话道:“我们能有什么想法?前辈,我认为,谁的武功最好,谁就把它拿走就是。” 笑不语听了,嘻嘻一笑道:“小老弟,我的意思也是如此。众位,在这个石壁之上,大家就来一个比武夺宝,谁要是技压群雄,《天河宝录》就是他的。” 笑不语话音一落,就听得有人冷笑道:“你饶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也只是以武功来决定它的归属,为什么不在山谷内解决,偏生要跑到这里来?害得我们跟你胡乱走了一气!” 方剑明望过去,只见说话的人是穆大野。前些天,穆大野被澹台弼所伤,见笑不语和穆大野是一伙,口气当然不会好。 笑不语听了,道:“我想大家都可能在心底怪我多此一举。其实,我这么做,为的是不让武林中人为了这个《天河宝录》互相残杀、血流成河。” 第39章 安全第一 穆大野哼一声道:“这么说来,你倒是为武林着想了?” 笑不语大笑道:“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大家到这石壁上来比试,岂非远远强于你争我夺?” 飞龙子听了,嘿嘿一笑道:“照尊驾的意思,谁的武功在这里最高,谁就可以拿到《天河宝录》了?” 笑不语哈哈一笑道:“飞龙子兄,还是你爽快。不错,我的意思正是如此!” 听了“飞龙子”这个名,场上顿时有大半的人变了脸色。 “笑前辈,晚辈有一点不明白,不知道你老可否解惑?”龙碧芸突然笑吟吟地道。 笑不语道:“丫头,你有什么疑问?” 众人听他叫龙碧芸为“丫头”,不禁吃惊。须知慈航轩在武林中的地位十分神圣,即便是少林方丈见了龙碧芸,也得叫一声“龙小姐”,这一脸笑嘻嘻的老头就算年纪再大,辈分再高,也万没有叫她“丫头”的道理。除非他和龙碧芸的长辈有着相当的交情,才会这么叫。 龙碧芸道:“笑前辈,按你的意思,谁要是技压群雄,谁就可以拿到《天河宝录》。可是,那个人一旦拿到了《天河宝录》,他在江湖中恐怕也是寸步难行,遭受的抢夺亦是空前绝后,前辈这一番苦心岂不是要白费了?” 笑不语道:“丫头,你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其实,我早想到了这点。因此,我有一个想法,大家可以听听,来到这里的无不是有些本事的人,大家既然都能来到这里,说明和《天河宝录》有些缘份,谁要夺得了《天河宝录》,那么其他的人都不能出手拦截,要是谁敢出手拦截,就是和在座的都过不去,我们武林中人最注重的就是信、义两字,我就不相信在座的都是不要这两个字的人!”语声一顿,又道:“就算真有人不顾江湖道义,定要为难夺得《天河宝录》之人,我们武林四友在此可以言明,必把此人打得三魂出窍、七魄出体。” 众人听了,都是大惊。他们武林四友,每一个都是顶尖高手,四人联手之下,别说一个人,就是一个门派,也能将它灭了。 笑不语见没人吭声,便笑道:“既然没有人出声,就说明大家是默认了。至于那些没有到场的高手,不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但他们既然没有来到,就表明他们看不上《天河宝录》,或者与《天河宝录》无缘,又岂能怪我?” 话音一落,只听得石壁下“呼呼”之声不断,又有十来个人飞身而上,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立时显得有些吵闹。笑不语大喝一声道:“诸位,安静一下。”抬眼扫了那些人一眼,笑道:“我还以为各位不打算上来呢。” 方剑明扫了一眼,见了一个俊美的男子,心中微微惊异,暗道:“这美男子似在哪里见过?啊,我想起来了,他是西门山庄的人。” 那美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纪,与他并肩而立的也是一个男子,年纪与他相仿,模样俊朗,虽比不上前者,但也是少见的俊俏人物。 就在方剑明打量这两人的时候,笑不语接着说道:“首先声明一点,我们武林四友不参与比试。当然,与我们同辈的人,我也希望他不要出来,要将更多的机会留给晚辈。”这一句话完全是针对飞龙子说的。 飞龙子听了,扬声道:“放心,我不会出手的。本教有公主在此,《天河宝录》还能叫旁人拿去吗?” 众人听了这话,很多人都放心不少。这几个老家伙要是也来比武,谁还是他们的对手?如今他们不出手,那是天赐良机。 当下,有人忍耐不住,飞身跃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把青钢剑,“铮”的一声,拔剑出鞘,向着群雄说道:“在下一字剑康海,乃九泉剑派的弟子,不知那位英雄前来赐教?”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有人道:“在下黄山派王林,向阁下请教!”只见郭重阳身后的那个中年汉子手中拿着剑,缓缓地走到场中。康海看了看他,又瞧了瞧微闭双目的郭重阳,问道:“你是黄山派郭掌门的第几位弟子?” 王林笑道:“第四名弟子。“ 康海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素闻黄山派剑法鬼神莫测,今日在下就来试试,看看到底有多么的厉害!” 王林听了,微笑道:“九泉剑派的剑法也是厉害得很,还望阁下手下留情!” 康海挽了一个剑花,道了一声“看剑”,挺身便刺,王林见他一剑刺来,毫无花俏,一剑就是一剑,说平常也很平常,但是平常之中又藏着不凡。王林不敢大意,拔出利剑,身形一晃,也是刺出一剑。两剑相交,“当”的一响,康海身形一斜,手腕下沉,剑尖已是闪电般地刺到了王林的胁下。王林心中一惊,暗道:“好快的剑法!”左脚一退,同时一个旋身,闪过了这一剑,手中的利剑也刺到了对方的腰间。 康海“咦”了一声,陡地翻身而起,跳了开去,紧接着“唰唰唰”就是三剑,剑光急闪,三剑都是直直地刺过来,毫无花俏,当真是应了他“一字剑”的外号。 忽听王林哈哈一笑道:“九泉剑派的剑法果真不凡,领教了!”只听得“当当当”声不断,王林接下了对方的三剑,同时又反攻了康海九剑,九剑使出,剑光飞舞,一剑快过一剑,闪电刺出,将康海逼退了好几步。康海脸色一红,大喝一声,将看家本领使了出来,王林哪里会怕他,也将黄山派的剑法使出。 只见两人在场中起起落落,剑光飞舞,剑气斯斯作响,你一剑刺来,我把你的剑招破解,你一剑递到,我身形一折,闪了过去。片刻功夫,两人打了三十来招,陡听得康海大叫一声,手腕一抖,剑光斜飞,一剑直直地刺到了王林的左肩三寸之处,心中正自高兴,只听得王林大喝一声,剑交左手,右手飞快地拍出一掌,掌风凛冽,震歪了对方的剑尖,在康海还没有来得及撤招之前,左手剑闪电飞出,抵到了对方胸前的一寸之处,只要王林向前跨出一步,康海就得被剑尖刺中。康海见对方明晃晃的剑尖指着自己的胸膛,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动也不敢动一下。 王林笑道:“领教了!”手腕一抖,将剑插入了鞘内。康海叹了一口气,飞身而起,落到了人群外面,转眼就消失了踪影,大概是因为被王林打败,无颜见人,匆匆地下得石壁去了。 王林打败了康海,微微一笑,扫了扫群雄,大声道:“请哪位英雄指教?”只见一个丑汉走了上来,那丑汉背着一对双钩,模样实在叫人不敢恭维,塌塌的鼻子,扁扁的嘴巴,还生了一对死鱼般的眼睛。只见他走到王林身前两丈开外,从身后抽出双钩,话也不说,双钩一分,左手钩高抬,右手钩压低,一上一下,动作有板有眼,端的是一个使钩高手。 王林看了看他的双钩,问道:“阁下报名!” 丑汉道:“江湖无名小卒,无需报名。姓王的,拔出你的剑!” 王林笑道:“我的剑不会轻易拔出。” 丑汉双眉一扬道:“好。”手中双钩一上一下,全力发动了进攻。只见钩影漫空飞舞,王林人在钩影之中翻翻滚滚,凶险到了极点,眼看王林就要伤在钩下了,忽见他身形一闪,躲了过去,右手一抬,拔剑出鞘,往上一举,架住了对方的双钩,下盘一起,两脚脚尖踢向了对方的大腿穴道。 丑汉哼了一声,身形一翻,退了五步,王林怎肯放过这个机会,右手剑急如狂风暴雨,霎时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剑,每一剑刺出,便会响起剑风破空之音,令人生寒。 郭重阳坐在一旁眯眼看了,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大概是见弟子大发威风,心中赞许。眼看那丑汉就要伤在王林的剑下了,忽听他一声冷笑,身形一转,王林的剑尖贴着他的衣服穿了过去,丑汉右手钩一起,挑向了王林的肩头,钩风一起,竟如雷响。 郭重阳见了,脸色一变,只听王林“哎呀”一声,脚下一歪,居然被这一股钩风牵动,身形晃了一晃。那丑汉左手钩一抬,“当”的一声,击在王林的剑身上,接着就是一翻,将王林的利剑压住,暗运内家真力。王林想也不想,便将内力发出。只听得“噔噔噔”三声响过,丑汉身形前移,将王林震退了三步。显然,在内力方面,王林还差了对方一筹。 丑汉双臂一抖,双钩飞起,“呼”的一声,从王林的双耳旁破空而上,这几下来得急如闪电,王林身形还没站稳,只觉耳畔钩风一起,余音还在耳旁回荡,两缕长发已从头顶飘了下来。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那丑汉的双钩要是再往里面多出一分,他的双耳恐怕当场就要先他一步到阎王那里报到了。 丑汉双钩一收,飞身退出两丈外,道了一声:“得罪。” 王林脸上微微一红,低着眉眼,退到了郭重阳身后。 第40章 郭重阳的铁袖 那丑汉击败了王林,一时之间,居然没人出来向他挑战。他的双钩实在有些诡异,不少人都在心中思忖破解之法。过了一会儿,只见那穆大野缓缓地走了上来,对丑汉子笑道:“阁下好功夫,在下龙门帮副帮主穆大野。” 那丑汉看了看穆大野,身形一展,话也不吭一声,举钩就进攻,钩声呼呼,毫不保留力道。穆大野猝不及防,险些被他的双钩打中,急忙腾身一跃,跃起三丈高下,自身后拿出了“点穴镢”。落地后,身形倏前倏后,忽进忽退,起如鹰隼凌霄,落如沉雷击地,点穴镢招招阴狠。 那丑汉手腕抖动,只将钩法使出来。每一钩飞出,必有一声雷动之音,钩风过处,虽然没有将穆大野扫中,亦是令穆大野十分头疼。穆大野心中头疼,那丑汉心中比他还要头疼,只是他的脸上始终是那一副冷峻的表情,旁人怎会看出。 两人快如闪电地打了数十招,穆大野身为龙门帮的的副帮主,却是拿这个无名的丑汉毫无办法,打得有些气闷,心想:“我堂堂一个副帮主,难道还斗不过你一个无名小子?”眼转一转,左手一劈,劈出一道劲风,劲风过处,将丑汉震得身形微微一晃。右手点穴镢疾如电光,去点对方手腕。 丑汉见他如此轻易冒进,冷哼一声,左手钩收了回来。穆大野哈哈一笑,左手五指大张,发出一道真力,震得对方右钩一偏,五指一抓,业已把对方的手腕紧紧地扣住。 丑汉的左手钩正要打出,却听得穆大野冷哼一声,手上加大力量。丑汉只觉手腕疼痛难当,就像铁锤击中了一般,浑身颤抖起来,额上忍不住起了一层汗珠。 穆大野嘿嘿一笑,道:“你服不服输?” 丑汉一双眼神冷冷地瞧着他,穆大野被瞧得心头一寒,竟是没来由地感到有些畏惧。那丑汉左手五指一松,左手钩从手中滑落,掉到了草地上,冷冷地道:“你还不放手吗?” 穆大野手一松,将他推开,猛地想到他刚才的眼神,大有恨不得一钩穿死他的意思,咬了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场就把他杀了算了,最少也得废了他的武功,留着也是一大祸害。念头在脑中急转,身形一晃,追了上去,一掌狠狠地劈了过去。 众人见了,纷纷出声大叫,只听得笑不语怒喝道:“穆大野,休得杀人!”隔空就是一道如山掌力打出,穆大野急忙回身,使出了全身功力,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穆大野上半身晃了一晃,须发飞舞,状甚疯狂,脸色红得要渗出血来。 笑不语叫道:“穆大野,他已经认输,你又何必杀他?再敢乱来,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穆大野长吸了一口气,瞪了笑不语一眼,没有说话。那丑汉看了笑不语一眼,将右手钩一扔,怪笑了数声,下了石壁。 “嘿嘿”一声笑,一条人影疾射场中,方剑明定睛望去,只见此人正是天地盟的风长老。穆大野见了风长老,道:“风公度,你也想来试试我的点穴镢吗。” 原来这风长老名叫风公度。只见他淡淡地一笑,道:“穆老弟点穴镢功夫厉害得紧啊。” 穆大野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风兄的锦掌功夫也是武林一大绝学啊。彼此,彼此!” 吴世明听了二人明为互相吹捧,实乃暗地讥讽的话,大声叫道:“两位的废话不要多说,要比试就快一些。” 两人听了,均是狠狠地瞪了吴世明一眼。 忽听风公度大喝一声,双掌一翻,闪电击出。穆大野怎会示弱于他,点穴镢点了出去。两人几乎是同时跃起,在空中错身一过,两人的方位转换了过来。穆大野双脚甫一着地,身子忽地一翻,身形飞快地落到了风公度的背后,点穴镢急点对方背心大穴。风公度岂能让他点住,身子一矮,人若陀螺一般转了过来,双手飞出,打向对方膝盖。 穆大野吃了一惊,疾掠而起。风公度大喝一声,劈空掌力闪电击出。穆大野见这一掌来势猛烈,忙出左掌抵挡,只听“嘭”的一声,风公度退了三步,穆大野却被震得高高抛起。 风公度冲天而起,使出锦掌功夫,印向穆大野后心。穆大野怒叫一声,凌空旋转,点穴镢击出。啪啪两声,风公度左肩中了一镢,从半空跌落,穆大野左肩中了一掌,已是从半空跌落。 好在两人都是一流高手,落地并未栽倒,穆大野怒道:“姓风的,你好卑鄙!”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了一道鲜血。 风公度伸指点了点左肩,怒道:“你才卑鄙!” 两人刚一开打,就成了两败俱伤的局面,实在是谁都没有料想得到的,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听有人“哈哈”一声长笑,一条庞大的身影从空中落到了场中,一双铁袖一翻,刮起一股劲风,道:“你们的功夫实在太差劲,还不配和本掌门动手,谁要是能挡得住我铁袖一击而不退,老夫就立刻退出争夺,再也不对《天河宝录》有非分之想!” 众人望去,见他正是黄山派的掌门郭重阳。 笑不语说过,与他们同辈的不要参与比试。郭重阳虽年过七旬,但在武林四友和飞龙子面前,也只能是个晚辈。不过,以他一派掌门之尊,也想拿到《天河宝录》,未免有失身份。 众人见他一对宽大长袖硬如钢铁,不少的人心头都是一惊。当下,竟是没有人敢出来应战。郭重阳望了望花自流,见他不为所动,略微放心,暗道:“他不出手,我便有了更大的把握。” 忽听有人道:“郭掌门,在下前来领教你的铁袖神功。”随着话声,只见一个英俊青年走了上来。 郭重阳微笑问道:“你是何人门下?” 英俊青年道:“在下宇文坚,家父乃白陀山庄庄主。” 有人听了,微微吃惊,心想那白陀山庄乃西域一大门派,庄主宇文修岚,武功绝顶,号称“西域剑王”,他的儿子,只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郭重阳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宇文贤侄,我对令尊宇文修岚闻名已久,就是没有见过他。你真的想试试我这一对铁袖吗?” 宇文坚拔剑出鞘道:“晚辈愿意一试。” 郭重阳想了想,道:“我打出一记铁袖,你只要不被震退,老夫掉头就走。要是你被震退,你要下去。你可答应?” 宇文坚道:“晚辈要是被你老震退,就算是晚辈学艺不精。” 郭重阳嘿嘿一笑,向前跨了一步,一双长袖慢慢地抬了起来,衣袖笔直如刀,内中也不知道到底藏着什么玄机。宇文坚不敢大意,将内家真力暗运,贯注剑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对方的长袖。 陡听郭重阳长啸一声,身形前移,一双铁袖闪电打出,如燕子翅膀般地向宇文坚剪到。宇文坚看了,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冷笑一声,一剑刺出,剑尖晃动,一点寒芒点向铁袖。 郭重阳哈哈一笑道:“宇文贤侄,你以为老夫就这只有这点道行吗?”只听得“砰”的一声,宇文坚身形在空中翻滚,落到了人群之中。这一退,居然就退出了十多丈外,可见郭重阳铁袖的厉害。 宇文坚从人群中走出,道:“郭掌门,晚辈认输了!” 郭重阳笑道:“宇文贤侄剑法高明,只是内力稍微欠缺了些。” 宇文坚道了一声“多谢郭掌门指点。”便退了下去,与那美男子低声交谈了几句。那美男子看了郭重阳,眉头微微一皱 郭重阳将宇文坚击退之后,脸上禁不住露出得意之色。吴世明见了,便要出去,却有人抢先一步上去,并道:“晚辈狄向秋,向郭掌门请教!” 这狄向秋,便是那晚阻拦过方剑明的人,也是在史家庄去追淫贼之人。只是,那淫贼轻功极高,他追了数十里,让淫贼给逃了。 郭重阳看了看狄向秋,见他相貌俊逸,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发间镶着一个银色小片,怔了一怔,问道:“你是银片门的人?” 狄向秋道:“不错,在下正是银片门的弟子!” 郭重阳又问道:“圣手何飞是你什么人?” 狄向秋道:“我尊他为师叔。” 郭重阳“哦”了一声,道:“银片门乃四大秘门之一,功夫均是高深莫测,难道你也要夺宝吗?” 狄向秋道:“对于任何一个武林中人来说,武学宝典是最有吸引力的东西,晚辈也不能免俗,对《天河宝录》也有了非分之心。” 郭重阳哈哈一笑,道:“说得好,天下又有几个人不贪心这种武学宝典?狄贤侄,看招。”话声一落,一双铁袖闪电击出,和刚才的招式一模一样,劲风激荡,洌洌作响。 狄向秋双手一搓,一双手掌飞快地打出,只见他的一双手霎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八分为一十六……满空都可以见到他的掌影,掌风呼呼,三丈之内都是掌风的攻击范围。郭重阳竟是被他的掌影团团围住,脱身不出。 第41章 武当老道 然而,郭重阳却是面色不改,一双铁袖毫不犹豫地递了上去,只听得“砰”的一声,这一声巨响比刚才那一声还要猛烈,狄向秋满空的掌影转眼消失,他的人打着筋斗翻了出去,去势有如奔雷,刮起一道狂风。好在狄向秋大喝一声,双脚在第六次着地时,暗使了一个千金坠,啪的一声,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没有再退出去一步。不过,双腿却陷进了草地中。 忽听得有人轻笑一声,众人转脸望去,只见是那位华大哥。郭重阳听了,见华大哥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不禁问道:“阁下难道看出了老夫这一记铁袖功夫的妙处?若是如此,还请上场一试。”华大哥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出去,只是说了一声“郭掌门铁袖神功当真厉害,深得武学高妙诀窍,佩服,佩服!” 郭重阳听到他的赞语,不知怎么回事,竟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时,狄向秋才回过神来,仰天一笑道:“郭掌门果然厉害,晚辈甘拜下风。”说完,转身退了下去。 忽听有人笑道:“郭掌门,贫道前来领教高招。”只见那老道走到场中,打了一个稽首。 郭重阳眉头一皱,问道:“你是武当派的?” 老道笑道:“郭掌门认识贫道吗?” 郭重阳微微一哼道:“武当掌门飞虹,武当五老飞月、飞电、飞雪、飞霜、飞雨,我全都认识,对你,却是不识。” 老道笑道:“郭掌门既然不识,那就把贫道当作寻常道士便是了。” 郭重阳也懒得追问,道:“你当真要试试我的铁袖神功?” 老道道:“贫道要是不试,又何必出来?” 郭重阳不敢小觑对方,脚下一沉,双腿一分,一对铁袖展开,硬如钢铁。老道头也不回地大喝一声道:“剑来!”人群中的小道士将宝剑拔出,倒转剑柄,扔了上去,老道反手一接,稳稳当当将剑拿在手中,使了一招“犀牛望月”,迎着郭重阳的铁袖刺去。忽听“当”的一声金属碰撞之声响起,老道哈哈一笑道:“好功夫,原来你这个铁袖神功中还有这么神奇的借力打力功夫,老道险些上了你的大当!” 只见场中两人均是身形一翻,悬空打了三个筋斗,稳稳地落在地上,老道的宝剑直直地没入了郭重阳的铁袖之中,郭重阳的一双铁袖紧紧地夹住对方的宝剑。两人双眼瞪得溜圆,暗运真力,相较起内力来。 两人相持了片刻,只见郭重阳的头顶渐渐地升腾起一股白气,老道的一张老脸变得发蓝,又慢慢地变成深蓝。 “啊,紫气神功!”有人惊叫出声。 忽听老道长啸一声,身形飞起,剑身一抖,就将郭重阳挑飞出去。郭重阳身形一折,在空中转了一圈,猛地就是双袖劈下,袖风猎猎,震人心魂。老道哈哈一笑道:“郭掌门,你没把贫道震退,该是你下山的时候了!”说着,手中宝剑“唰唰唰”就是十三剑,这十三剑一出,只见剑光飞洒,剑气纵横,一圈一圈的剑光成圆状,大圈之中套着小圈,小圈之中又暗藏点点寒芒,正是武当派的“太极剑法”。 倏地,只听得郭重阳大叫一声,右袖内钻出一柄短剑,点在剑影之内。 “铛!”的一声。 郭重阳在半空中旋转了十数圈,翻飞了出去,然后往石壁下扑去,笑声传来,道:“老道,你果然是武当派的人,下次再来与你一决雌雄。”王林见师父走了,也赶紧下石壁而去。 王林一走,老道张嘴吐出一口鲜血,笑道:“姓郭的果然不愧为一派掌门。” 病书生见了,飞身上去,伸手发出一道暖和之极的真力,轻轻地打在了他的背上。老道脸色顿时好转,道:“前辈,多谢你啦。对于《天河宝录》,贫道实是没有非分之想。只是见姓郭的欺负晚辈,这才出来和他伸量。哈哈,贫道要回武当去啦。各位,告辞。”话罢,带着那个小道士,下了石壁。 老道一走,比武还得继续,只听得有人娇笑一声道:“小妹东方天骄,不知那位武林朋友前来赐教!”随着话声,只见东方天骄莲步轻移,缓缓走向了场中。俏立场上,说不出地吸引人。 有人见了她的绝世容貌,叹道:“如此美女,真是世所罕见,要是娶她为妻,还要什么《天河宝录》。” 东方天骄美目一转,突然望向了方剑明,目中射出一道异样的眼神,嫣然一笑道:“方兄既然拿着《天河宝录》,难道就没有出手之意吗?” 方剑明见她望过来,就知要遭,听她亲切地叫他“方兄”,浑身不自在,笑道:“东方姑娘乃正天教公主,身怀绝技,在下一个无名小辈,怎敢在姑娘面前献丑?” 东方天骄笑道:“方兄太谦虚了,先前在树林里,方兄以高超的身法以及过人的机智,把我们抛开,岂是献丑两字可以了的?方兄难道是瞧不起小妹,不屑与小妹动手吗?” 方剑明道:“东方姑娘,在下绝没有此意。” 东方天骄道:“既然方兄没有此意,为何不上来与小妹比试比试呢?” 龙碧芸在场外看到这里,目注东方天骄,嘴角泛起一股高深莫测的笑意。 突然,只听得一个少女的声音道:“‘修罗玉女’东方天骄,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方兄不想与你比试,肯定有他的道理,我来与你比试。”随着话声,站在白衣蒙面女子身旁的那个头上戴着斗笠的蓝衣少女腾身一跃,快若闪电地落到了场中,同东方天骄之间的距离不过两丈。 东方天骄见得是她,柳眉一扬道:“本公主猜得不错的话,你就是天地盟的圣女吧?” 蓝衣少女道:“不错。” 东方天骄道:“这么说来,你就是‘笑色天下’白依人啦?” 蓝衣少女道:“不错。” 东方天骄“格格”一笑道:“素闻‘笑色天下’白依人生了一张千娇百媚的脸蛋,一笑之下,天下男子无不为之动情,如今你头戴着斗笠,用黑纱将脸庞遮住,这种做法,岂不是辜负了上天对你的厚爱?” 白依人听了,似是有些心急,语气陡地一变,娇声说道:“你管我做什么,我喜欢如此做又怎么了?你是我什么人,要你来管,我可不像某些人自以为生了一副好脸蛋,就四处张扬,哼!” 众人听了,都差点失笑起来,先前听她的口气,句句老练,好像是一个武林行家那般,如今听了这种口气,只要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的人,都可以知道她的年岁并不大,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姑娘家!只因为她的身份使然,没有谁敢笑她的娇憨之语。 东方天骄听了白依人的话,嫣然一笑道:“风闻白妹妹不仅人生得千娇百媚,一生武功亦是天下少有,姐姐就来和你比试比试!” 白依人听她叫自己为白妹妹,又称她自己为姐姐,莲足一跺,娇声怒道:“谁是你的白妹妹,你不要……”话没说完,只见东方天骄娇躯一晃,犹如鬼魅,闪电来到眼前,动人的身影在空中滑出一道幻影,纤纤玉指一伸,一指点向了白依人的身上大穴,这一手来得好不快捷,转眼之间,指尖已临。这一指使出来,东方天骄的香腮立时显出一道红晕,十分的妖艳,空气之中好像多了一种异样的气氛。好诡异的一指! 白依人来不及躲闪,只得伸出一双粉嫩的玉手在身前一挡,只听“砰”的一声,东方天骄身形翻滚,退了三步,香腮显得有些苍白,接着又是一抹红晕滑过,脸蛋一时变得无比的娇媚。 白依人却是娇叫了一下,离地飞出,朝着方剑明那头飞了过去。方剑明正自看得精彩,陡觉一股真力在腰间一推,身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吓得回头去看时,只见出手的人正是吴世明。吴世明一脸嘻笑,贼嘻嘻地看了看他,向他挤弄了一下眉眼。 眼看方剑明就要和白依人相撞在一起了,方剑明大喝一声道:“白姑娘,在下得罪了!”轻舒猿臂,将白依人的纤纤细腰一把抱住,脚下暗使千金坠,从空中掉了下来。双脚刚一落地,急忙松手,那里知道白依人却是嘴里娇哼一声,娇躯又倒了下去,吓得他又一把抱住了对方,只觉得香风扑面,一股一股的女人气味直冲入鼻中、 方剑明玉人在怀,只觉白依人竟是娇弱无力,一点也没有练过武功的样子,不由叫道:“白姑娘,你没有受伤吧?”心中却道:“这姑娘怎么回事?”低头去看她的面纱,却是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那白衣蒙面女子见白依人软软地倒在方剑明怀中,急忙飞身跃了上来,还没有等她来到,白依人已一把推开了方剑明,娇声道:“是谁叫你抱我的?你要倒大霉的!” 方剑明听了,心头好象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象是想起了什么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这一句话似曾相识而又被他藏在了心灵中的某个角落,一时只能呆在那里,心中暗道:“好熟悉的语气,我在那里见过她吗!不,不,不,她是天地盟的圣女,我没有见过她!”那白衣蒙面女子来到之后,语带关心地问道:“依人妹妹,你没有事吧?” 第42章 两女争锋 白依人摇了摇头,飞身一起,落到了东方天骄面前,道:“东方天骄,你刚才好卑鄙,乘我不备就出手,你所使的是有什么妖法!”这时,那白衣蒙面女子看了方剑明一眼,方剑明见她望过来,心中一喜,正要上去和她说话,哪知人家却是冷哼一声,衣袖一挥,飞身又退了回去。方剑明垂头丧气地低着头,转身走了回去。 东方天骄听了白依人的话,格格一笑道:“白妹妹,你好歹也是武林中人,这种抢占先机的事怎么能说成是卑鄙呢?看来,你是还想和我一战?” 白依人道:“当然,刚才是你暗中突袭,我一时不妨,险些遭了你的道儿,如今我看你怎么偷袭我!”说着,两只手臂缓缓地自腰间抬了起来,作势欲发,她的一双玉手洁白若雪,隐隐地透出一道一道的绿芒在筋脉之间流动。 东方天骄脸色微微一惊道:“你修练的可是‘碧玉神功’?” 白依人道:“东方天骄,你还当真见识不凡,连这门功夫都听说过。看招!”语声一落,飞身一起,伸掌就向东方天骄的左肩打去。东方天骄微微一笑,娇躯半旋,伸手一指点向了对方的“肩井”穴。白依人焉能让她点中,不等招式变老,闪电一般攻出八掌,掌影飘飘,掌风凛然,顿时便把东方天骄逼退了数步。东方天骄俏脸一沉,左手飞出,同白依人对了一掌,只听得“啪”的一声震响,东方天骄翻了几个筋斗,姿势优美地飞了出去,不等白依人追上,人在空中,猛地回手就是一指点出,娇声喝道:“看是你的‘碧玉神功’厉害,还是我的‘天罗销魂指’厉害!”内家真力一吐,从指尖射出一道无形真气,击向白依人。真气诡异,看在旁人眼里竟是十分的销魂。白依人身形疾掠,翻身退出丈外,指气击在地上,“蓬”一声响,一道妖艳的火光冒了出来,草地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深坑。 众人见了,无不吃惊。东方天骄双手十指连番点出,一道一道的无形指气,破空直射白依人,白依人身形飘舞,在指风之间腾挪闪避,轻身功夫端的是高明之至。 东方天骄见白依人只是躲避她的指气,娇笑道:“白妹妹,你光是用轻功躲着,不硬接我的功夫,未免太瞧不起姐姐了吧!”说完,左、右两手一分,左食指、右小指闪电般地射出两道指气,一上一下击到,不等这两道指气击到白依头,紧接着又飞身一起,隔空又是三道指气,分别是左手的拇指、无名指和右手的中指,白依人除了硬接,还当真无法可躲! 白依人见东方天骄使出了绝招,逼她硬接,哪里会惧怕于她。一双白嫩的玉手陡地一翻,人随掌走,劈出一道内家真力,先将对方的指风压住,紧接着娇喝一声道:“来得好!”连环打出三掌,三掌一出,整个手掌变得通绿,显得十分的奇特,一道庞大的无形真力自掌心冲出,迎着对方的指气打去。 “轰”的一声震天巨响,白依人长啸一声,声若百灵,身形飞起五丈高下,一对通绿的手掌隔空向东方天骄劈出十数道真力,每一道真力挥出,均是狂风大作,无形的真力笼罩在方圆数丈之内,令人心胆俱寒。东方天骄人在地上,身形旋转,双手十指转眼之间射出了数十道指气,攻入对方的真力之中。她的指气虽然强劲,带斯斯破空之声,但因为是指气,所以难免就有了一些“小气”,同对方庞大的真力相比,就如细蛇遇到了大蟒,显得十分的凶险,但是她的“天罗销魂指”也当真神奇,她身形飘飘,只管出指,娇躯跟着指风而走,白依人的真力还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但她想用指气击中对方的希望也是很渺茫。 众人见两人年纪不大,但内力却是如此的深厚,不禁心中暗暗吃惊。笑不语等人禁不住地站起身来,互相看了一眼。笑不语摇头苦笑道:“唉,这个年头,恐怕要女人当家了。我们几位老人家要当心了。” 醉道人哈哈一笑道:“当年天、地榜的高手中,就只有‘如意神剑’方滢滢一人是女子,如今看来,这年青一辈的高手中,有望能多出几个女子了,这是武林的福音啊。笑老儿,你当心什么?” 笑不语双眼一瞪道:“我不是当心这个,我只是在想她们有这么高的武功,又生得倾城倾国之貌。可惜我不早生八九十年,否则我就赶着鞭子去追求她们了!” 醉道人“呸”了一声,笑骂道:“老不羞,你想得到美,就算把你变做俊俏小子,你也没有办法取得她们的欢心,你能降服她们吗,她们可是高傲得紧,不信你叫方小子去试试看,看他能不能把她们都收服了,他非得碰壁不可!”说着,斜睨了一眼方剑明,哈哈一笑。 方剑明笑道:“晚辈道行浅薄,哪里比得上醉老。醉老你一喝酒,天下便不知有多少老太会闻酒而至。” 醉道人听后,“呸”了一声,抬头望向场中,只见东方天骄和白依人已是双手紧贴,沾在一块。白依人的一双玉手此时变得深绿起来,一阵一阵的绿色真气在她的周身环绕,显得十分诡异,而东方天骄的一张俏脸此时也变得十分红艳,就如同喝醉了一般,一道红色的真气自她脚下升起,将她全身罩住。 就在这时,场上竟有好几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场中走去,脸上傻呆呆的。醉道人看到此处,立刻张嘴大笑起来,声如撞钟,声震云霄,那些走出来的人浑身抖了一抖,但还是往前走去。 醉道人“咦”了一声,暗道:“天罗策果然不愧为八大奇书之一,东方丫头,你这次可害苦了我。”正要不顾自己的身份,上去将她们二人拉开时,只听得有人笑道:“醉前辈,些许小事,就由晚辈代劳了!”一条人影飞身落到场中,伸手一拉东方天骄和白依人,道:“两位妹妹何必斗气呢,不就是一本《天河宝录》吗,姐姐把你们拉开,可不许埋怨啊。”说着,俏脸一寒,喝道:“窗含西岭千秋雪!” “雪”字还在嘴角边打颤,就见她一身白衣飘飘如雪花一般,莲足一抬,人已微微升起一尺,紧接着双手一分,众人只觉一股寒风吹来,那寒风来得突兀,又是这般的冰冷,正在向场中走去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停下身子,双眼一愣,看到自己业已走出了不近,都是羞愧难当,急忙飞身退开了。 只见场中女子穿着一身白衣,风吹来,裙角微微拂动,飘飘然如仙女下凡,正是“缥缈仙子”龙碧芸。 龙碧芸将二女分开之后,嫣然一笑道:“两位妹妹,不知我的功夫如何,你们还想争夺《天河宝录》吗!” 东方天骄美目圆瞪,香腮上的红晕顿时消失不见。白依人静静站着,大概也在为龙碧芸神奇武功所震惊。东方天骄忽地“格格”一笑,道:“龙姐姐好厉害的功夫,小妹甘拜下风,不知道这一手‘窗含西岭千秋雪’,是否就是《春夏秋冬笈》上的功夫?” 龙碧芸含笑道:“不错,不知东方妹妹以为如何?” 东方天骄道:“《春夏秋冬笈》乃是八大奇书之一,小妹哪里会是龙姐姐的对手,看来这《天河宝录》注定是慈航轩的啦!”心中却是娇哼一声,暗道:“我的天罗销魂指也是八大奇书之一《天罗策》中的功夫,我若练到了第十三层,岂会怕你。” 龙碧芸不管她说的是否真实,也不管她语带挑拨之意,转头看向了白依人。白依人沉默片刻,娇声道:“龙碧芸,请你不要叫我妹妹,我是天地盟的圣女,只有本盟的兄弟姐妹才是我的朋友。”说完,飞身一起,落到了白衣蒙面女子的身边,两人低语了几句,只见白衣蒙面女子摇了摇头,好像不答应白依人的什么要求。白依人跺了跺脚,似是有些不依的意思。白衣蒙面女子看了看龙碧芸,龙碧芸也向她望去,两人偷偷发出的气劲在空中相会,迸裂出一股无形的波动,空气好像一下子收紧了似的,情形显得诡异得很。白衣蒙面女子和龙碧芸的娇躯均是微微地一震。 白衣蒙面女子冷笑了一声,与白依人带着天地盟的人匆匆下得石壁而去,临去之前,回头朝方剑明这边看了一眼,方剑明见“白姐姐”这就走了,心头一急,不等他出声叫唤,佳人已是下了石壁,芳踪缈缈,空留余香。 方剑明见“白姐姐”不打一声招呼就飞身而去,想到往日的种种,心头一酸,恨不得这就追上去,将她拦住。然而他手中拿着《天河宝录》,岂能说走就走?东方天骄自从听到方剑明的名字后,就对他极为“感冒”,见他脸色伤感,自己居然也显出一些伤感的神色来。然这个情形又落在了龙碧芸眼中。龙碧芸心中纳罕,心头一动,暗道:“她与他有关系吗?为什么会有这种神情呢?”但是这种事,任她想破了脑子也不会想得出的。 第43章 龙女功深 龙碧芸一出场,虽然没有和人过招,但她一手分开两女的绝技已震惊当场。一般人不要说去分开两女,就是走近她们也是不可能的。这等实力摆在那里,谁都是看得见的,于是有人高声叫道:“龙小姐神功盖世,这《天河宝录》应该是她的!”接着又有很多人随声附和起来。一时之间,龙碧芸竟成了焦点人物。 笑不语听了那些人的话,微微一笑道:“丫头,看来你是众望所归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出来同龙姑娘一较高低?”连问了几声,没有人出来,正要宣布《天河宝录》从今以后就是龙碧芸的了,却见有人飘入场中道:“龙小姐端的是神功惊人,《春夏秋冬笈》也不愧为八大奇书之一。在下不才,意欲领教一下龙小姐的高招。” 这人正是那美男子。只见他面对着龙碧芸,微微一笑。他人本来就生得俊美,这一笑,顿时更显出众,即使是宋玉、潘安在世,也不过如此。 龙碧芸微微一笑道:“请问公子尊姓?” 美男子笑道:“在下司马宸宇,见过龙小姐。” 龙碧芸道:“原来是司马兄。”顿了一顿,对群雄道:“对于《天河宝录》,我也只是好奇而已,本门既然已经有了《春夏秋冬笈》,我又何必再多有贪心?刚才见到两位妹妹交手实在过于激烈,来不及多做思考,只好出手格开她们,想不到这样一来,倒是让我进退两难了。我要是下去,就会让本轩的名声大损,要是不下去,又不是我心中所愿,当真苦恼得很……”低头想了一下,脸上显出一副古怪的表情,同她一脸神圣的相貌显得极不相称。上天的造化竟是如此的奇妙,居然能在一张神圣的脸蛋上显出一副古怪的表情,这副古怪的表情一出,众人均是看得呆了! 只见龙碧芸嫣然一笑道:“不如这样吧,我有一个法子,说出来,还望司马兄准许。” 司马宸宇听了,笑道:“在下无不遵从。” 龙碧芸轻移莲步,径直往方剑明走了上去。众人不知她想做什么,却见她停下莲步,对方剑明道:“方兄可否出来一下?” 方剑明微微一怔道:“她要干什么?”他对龙碧芸有些后怕,正在迟疑,忽觉香风扑面,龙碧芸已是来到了他的身前,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向场中走去。 龙碧芸身为“慈航轩”的传人,地位尊贵,又是绝世大美人,无缘无故地去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恐怕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场的人无不惊呆了,就是华大哥看了,也觉稀奇。 吴世明见了,脸上也是一呆,接着就嘻笑起来,暗道:“难道龙小姐看上了剑明?哈哈,这可有趣极了。”东方天骄看了,却是小嘴一撅,暗道:“龙碧芸,你凭什么这样做?他若真是我的那个‘方剑明’,将来我会给你好看。” “龙小姐,你……你这是为何?”方剑明脸色有些尴尬。 到了场上,龙碧芸玉手一松,笑着对司马宸宇道:“司马兄,方兄乃本轩贵人,这一场就由他来出手,他输了就算是我输了,他要是赢了,没有人再出场,那《天河宝录》就是他的啦。”接着,从方剑明手中要过《天河宝录》,道:“方兄,小妹的声誉全靠你啦。”说完,飞身退了回去。那蛮横姑娘脸色惊异地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她却微微一笑,在前者耳边低语了几句。登时,那蛮横姑娘在看方剑明时,态度就全都变了,就像在看慈航轩的姑爷似的。 龙碧芸的那番话一出口,在场的人无不震惊,这小子居然是“慈航轩”的贵人?可能吗?真的吗?没人问,谁问谁就是对慈航轩大不敬。 此时,方剑明心中暗道:“这龙碧芸搞什么鬼?我什么时候成了她慈航轩的贵人?难道她是想讹诈我不成?不可能啊,我有什么可讹诈的?不通,不通。唉,真是伤脑筋。她这么一说,我真是百口莫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却听司马宸宇笑道:“有趣,有趣。阁下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方剑明眼珠一转,打了一个哈哈,道:“我方剑明就是慈航轩的贵人,哈哈,贵人,尊贵的人。” 话音刚落,只听那蛮横姑娘大声道:“你不仅是本轩的贵人,还是我家小姐的未婚夫。” 方剑明听了这话,险些晕倒,暗道:“这对主仆是不是吃错了药?我若真是慈航轩的姑爷,我岂会不知?” 全场一片寂静,似已都成了哑巴。病书生自从见到龙碧芸出场后,眼光就没离开过她。他脸上露出一种回忆的表情,有些忧伤。 “原来阁下的来历这般大,在下失敬得很。咱们废话就不多说了,开始罢。” 司马宸宇说完,也不等方剑明回话,飞身一起,一掌印向了方剑明。方剑明脚下一滑,左掌一翻,闪电拍出,和司马宸宇的掌力接实,只听得“啪”的一声,方剑明脚下一转,斜飞出去。司马宸宇不等他去远,劈空就是一掌,掌风凛然,方剑明的身形为之一滞。司马宸宇乘机一掌印向方剑明的肩头,方剑明急忙使出一招“怪蟒翻身”,退开了一丈,双脚还没有落地,回头就是一掌,同紧追而上的司马宸宇又对上了一掌。两股内家真力一撞,只听得“轰”的一声,方剑明的身形在地上滑去了三丈有余,地上留下了两道深到半寸的痕迹,司马宸宇却是被震得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只见他猛地大喝一声,双眼射出一道精光,隔空就是双掌连环劈出,掌风狂卷,六道无形的真力咆哮着向方剑明击到。方剑明见他下了狠手,不敢迟疑,长啸一声,身形跃起,使出了罗汉拳。 两人这番交手,当真是将遇良才,打得难分难解。片刻,两人过了五十招,兀自不分胜负。转眼又过数招,司马宸宇突然飞身跃退,右手一提,掌心闪过一道白芒。人如闪电,飞扑而上。 方剑明心中惊道:“是白骨阴功!”将天蝉刀拔了出来,长啸一声,挥刀迎了上去。 轰的一声,场上卷起一阵狂风,武功稍弱的纷纷回避,武功高的运功相抗。 “呃”的一声,司马宸宇身躯一震,张口喷出一股鲜血,“噔噔噔”地连退三步。方剑明怪叫一声,在半空翻了十数个筋斗,落地后,只觉头晕眼花,胸口恶心。司马宸宇脸上呆了一呆,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就这么败给了一个无名小子! 这时,陡听得有人一声惨笑,大叫道:“老天啊,我终于找到杀害我全家的仇人了。” 众人正自看得惊心动魄,突然听到这个声音,十分诧异,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只见一条人影急射场中,手中的一根竹棒犹如神来之剑般,在司马宸宇背上打了一下。笑不语等人在他出手的那一刻,正要出手将他赶下去,见得是他,怔了一怔,身形不免一顿,这个人竟是“盲侠”花自流!这一呆的功夫,花自流的竹子早已打在司马宸宇的背上。 司马宸宇猛地双臂一振,背上衣服高鼓,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似的,将花自流的竹棒弹开。花自流脚下一歪,打着旋儿转出了五步,被赶上来的宇文坚一剑刺到腰间。花自流手中竹棒一抖,居然后发先至,挡在了对方的剑尖上,只听得“叮”的一声,宇文坚立时被震得退了三步。但他担心司马宸宇,所以虽被震退,仍不顾死活地再次扑上,手中长剑一连洒出数十剑,剑光飞舞,闪电击向花自流。 花自流手中竹棒一挥,转眼就将宇文坚的快剑挡了回去。朝前一推,将宇文坚震开一丈,厉声喝道:“宇文坚,不关你的事!”回头“见”司马宸宇喷出一道鲜血后飞身掠过人群的头顶向远方奔去,口中大喝一声:“哪里走?”飞身就追。他眼睛虽瞎,但又好象什么都能看到似的,对准司马宸宇逃跑的方向,脚下丝毫不顿,转眼就越过众武林人士的头顶,闪电般地追上。宇文坚见他还不放过司马宸宇,忙喝道:“花自流,亏你还是侠义之辈,有我在,怎能让你伤了司马兄半分!”随后而上,也越过人群头顶,下得石壁,追了上去。 这几下来得电光雷火,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人们还没来的及弄清怎么回事,三条人影已一个紧跟一个下了石壁,消失了踪迹。 方剑明回过神来时,三人早已远去,暗道:“花大哥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司马宸宇和他有仇吗?他在这里坐了这么久,难道为的就是要找出他的仇人?” 笑不语见了,心中忖道:“花自流武功高强,谅那宇文坚和受了伤的司马宸宇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于是走上前来,道:“方小友,你果然没让我们失望。”方剑明却是放心不下花自流,有些着急地道:“笑前辈,花大哥去追司马宸宇了,一定危险得很,我们还是赶上去看一看吧!” 笑不语道:“花自流武功高强,我想他应该不会有事的,你不要为他担心。再说了,听他刚才的口气,好像认为这个司马宸宇是他的仇家,这种事我们又怎么能管得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孔海山与令狐乐那头,笑问道:“两位有兴趣吗?” 孔海山哈哈一笑道:“这位方老弟的武功着实高强,晚辈不敢献丑了。”令狐乐道:“孔兄之言,正合我意。只要《天河宝录》不落在邪魔外道手中,我们便放心了。”两人大笑一声,联袂下得石壁。 第44章 剑明快跑 笑不语又转头望了望其他人,其他人见方剑明有把奇刀,武功又高,谁还敢出来自触霉头,均是调过头去,没有出声,显然是放弃了争夺《天河宝录》的打算。 “还有没有人出来比试?”笑不语高声地叫道。等了一会,不见人回应,便宣布《天河宝录》归方剑明所有。 龙碧芸走上来,把《天河宝录》交到方剑明手中,道:“恭喜方郎。” 方剑明苦笑道:“龙小姐,你的玩笑越开越大,在下可不敢与你玩下去了。” 龙碧芸眨了眨眼道:“什么玩笑?” 方剑明见她当真了,不禁有些着急。就在这时,突听得有人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方老弟,如今你是一举成名天下知,前途不可限量。这把刀,就是天蝉刀吧?厉害,厉害。我心中十分欢喜,可惜的是我还有事,不能在此多做逗留,改天有时间,我们切磋切磋,让华大哥也见识见识天蝉刀的神奇。” 方剑明见是华大哥,忙道:“华大哥,我这点功夫,在你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 华大哥道:“不可妄自菲薄。”扭头看了一眼龙碧芸,笑道:“龙小姐,你眼光锐利,想来必已猜出在下是谁。” 龙碧芸含笑道:“华帮主之大名,小妹耳闻已久,今日一见,不胜欣喜。” 华大哥“哈哈”一笑道:“方老弟若真是贵轩的姑爷,不知何时能喝上喜酒啊?” “喜酒?喝酒的事,怎么能少得了老酒鬼?这位华老弟,你要喝谁家的喜酒,把老道也带上吧。”醉道人跑了过来。 华大哥听了,笑道:“好的,但却不是现在。”向吴世明使了一个眼色,向方剑明等人道了一声“在下有事先行一步,告辞”,大步而去。吴世明见方剑明拿到了《天河宝录》,比他自己拿到还要高兴。方剑明虽然不是他的亲人,但是两人小时候玩出来的交情,吴世明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看待了,现见华大哥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心中清楚,在方剑明耳畔低语了数句,亦是告辞而去,跟上前面的华大哥,两人下了石壁,消失踪影。 华大哥和吴世明二人离开以后,相继有不少人也离开了石壁。到了最后,只剩下笑不语四人、方剑明、正天教一伙、龙碧芸主仆、狄向秋、身背宽背重剑的少年和史家兄妹。 东方天骄突然走了过来,嫣然笑道:“方兄,恭喜你拿到了《天河宝录》。不知道方兄最近有没有空?” 方剑明心头一怔,不知她这话用意何在。龙碧芸笑道:“方郎,如今你拿到了《天河宝录》,该和我一块儿回去了吧!” 没等方剑明作何表示,东方天骄却是诧声问道:“龙……龙姐姐,方兄当真是你的未婚夫吗?” 龙碧芸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这是当然,在群雄面前,我岂能拿我的名誉开玩笑?东方妹妹,你莫非不相信?” 东方天骄咬了咬银牙,心知与她斗下去,自己毫无胜算,便对方剑明道:“方兄,明年开春,京城将有一场武林擂台大会,希望到时你也能去看一看,我在京城等你,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说完,转身而去。 方剑明听得糊里糊涂,大声问道:“东方姑娘,有什么事,现在就当面说出来吧!” 东方天骄头也不回地道:“方兄,这件事可能会关系到你的身世,你千万不要忘了这个约定!”说着,与飞龙子等人飞身下了石壁。 方剑明听了东方天骄最后那句话,一时惊呆了。他的身世?有人知道他的身世,还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这时,麒麟鼠一副刚睡醒的样儿从他怀中钻出小脑袋,见了龙碧芸,居然露出了一副色眯眯的神情。龙月在旁看了,娇嗔一声道:“色鼠!” 过了一会,天色也渐渐地黯淡起来,龙碧芸见方剑明还是站在原地,关心地问道:“方郎,你……” 方剑明猛地浑身一颤,惊声道:“你还叫我方郎?” 龙碧芸笑道:“方郎,我不这么叫你怎么……” 方剑明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般,陡地翻了一个筋斗,道:“我不是你的方郎,龙小姐,你行行好,放过在下吧!四位前辈,晚辈先行一步,你们保重身体,来日方长,我们定会再见的!”闪电一般飞出了石壁外,身形一沉,落下去了。 笑不语哈哈一笑道:“小友,你若没有急事,请到杭州风铃渡口一趟,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没什么本事教你,但我有句至理名言要送给你,那就是安……全……第……一”最后四个字,拖长了嗓门。 龙碧芸料不到方剑明说走就走,忙对狄向秋等人歉意地说了声“告辞”,便带着那蛮横姑娘追了上去。 花自流追着前面的司马宸宇,身后又跟着一个宇文坚,三人闪电一般下了石壁。一路之上,不少的武林中人见他们三人在石壁之间展开轻功飞奔,不把这些石壁当作一回事,心中多是骇然,虽说这是下去的路,但能这样随随便便地下去,没有一身高绝的武功,那也是办不到的。只听得有人大声叫道:“花自流,盲侠花自流,我见过他。咦,他追着人家做什么,莫非这个人是一个坏人不成!哎呀,他的身后怎么又跟着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都不想要《天河宝录》了吗?”接着又是一人说道:“喝,他身后的人我见过,那不是宇文公子吗?” 三人听了这些武林中人的对话,就当作耳旁风一般,只管展开身形径直往前飞奔,一会完全下了石壁,来到石林之中,司马宸宇也不管方向,转身朝西边跃去,花自流喝道:“司马宸宇,你还想往那里走?”紧追而上,宇文坚跟在他的身后,不消一会儿,三人便穿过了石林。三人在山头之间腾越了二十多里,司马宸宇始终不敢停下来。眼见前面有一片树林,司马宸宇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投身而入。 花自流大喝一声,手中的竹棒劈手飞出,夹着一股内家真力,呼呼地破空而去,直射对方的背心大穴。宇文坚见了,叫道:“司马兄,小心。花自流,有事好好地说。” 花自流冷笑一声道:“对你们这种邪魔外道,用不着讲什么好话。” 只听得司马宸宇长啸一声,身形一起,犹如神龙飞天一般,竹棒从他脚下穿过,饶了一个弯,到了飞扑而上的花自流手中,一竹棒又打出。司马宸宇拼着内力损耗,将身形拔起,已是成了强弩之末,眼见花自流的这一竹棒打来,急忙用手在腰间一护,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这一竹棒打在了司马宸宇放在腰间的手上,司马宸宇闷哼一声飞了出去,滚到了草地上。花自流正要上去用竹棒抵住他时,却被赶上来的宇文坚“唰唰唰”连环三剑逼退了数步,将司马宸宇拉了起来。 花自流暗叹一声“可惜”,手中的竹棒一挥,劈空刮起了一道劲风,击向一棵大树,只听得“喀嚓”一声,那棵大树顿时断为两截,轰然落到。花自流沉声说道:“宇文坚,你坏了花某的好事!” 宇文坚扶着司马宸宇,冷笑一声道:“你说我是邪魔外道,我看你才是真正的邪魔外道,你想置司马兄于死地吗?” 花自流叹了一口气道:“谁说我一定要他的命,我不过是想抓住他,逼他说出他的武功是谁传授的,我还没有那么的歹毒!” 宇文坚微微一怔道:“有什么事,你可以问司马兄,犯得着要抓住他吗?” 花自流冷笑道:“我不抓住他,你以为他会告诉我真相!” 宇文坚道:“我不管你要问司马兄什么事,如今我看你怎么抓得住他。” 这时只听得司马宸宇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花自流听了,脸色变了一变,宇文坚惊慌地道:“司马兄,你没有事吧!” 司马宸宇哈哈一笑道:“多劳宇文老弟了,我没事。花自流,你不是想来抓我吗。我看你怎么抓!”双手一提,劈空就是一掌,花自流飞身躲过。掌风狂卷而出,击到一棵大树上,林中又是“轰”的一响。 司马宸宇满脸狰狞地看着花自流,一步一步地向对方走去。此时天色已黑了下来,一轮半月出现在天边,清辉落在树林中,显得十分的明亮,一阵一阵的冷风从林子外吹了进来,隐隐还能听到远处狼叫之声。 先前,司马宸宇和方剑明较量时,被方剑明的天蝉刀震得血气沸腾,受了一点小伤,还没有来得及运功疗伤,花自流已是一竹棒打到,他只能强运真力接了一竹棒,虽把花自流震退,但自己的内脏也受了不小的伤害,不得不急忙飞身逃走。后来,花自流紧追着他不放,他就这么一口气绷着,不敢停下来,也不敢运气疗伤,生怕被花自流抓住无法应付。 现在,他虽然又受了花自流的一竹棒,但这一棒却将他堵在胸口的一口浊气随着鲜血吐出,胸中不禁一舒,内力也有了一些恢复,胆气斗然一壮。想到先前被追的狼狈之像,心中愤恨,满肚子的怒气一股脑地朝着花自流发了过来,恨不得一掌就将花自流劈死,方解心头之恨。 第45章 心狠手辣 由于心中气愤,司马宸宇这一掌带着毕生功力向花自流打去,只见狂风大作、阴风嗖嗖,一股白骨尸臭之味漫延空中。花自流的眼睛虽瞎,但心中不瞎,从一股股杀气中已感觉到了对方的杀机,他强压怒火,微微地转过身躯,一双空灵的眼睛对着司马宸宇,道:“司马宸宇,我问你,是什么人传授你这个功夫的?” 司马宸宇冷笑一声,脚下一顿,道:“花自流,这个问题,你应该去西门山庄打听,我相信你会在那里找到答案的,不过我看你如今是难逃此地,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转过头去,笑道:“宇文老弟,助我一臂之力。” 宇文坚迟疑了一下,司马宸宇笑道:“欲成大事者,怎能不心狠手辣?” 宇文坚脸色一狠,大笑道:“不错,司马兄,上!” “上”字一落,两人身形陡翻,从空中闪电击到,一左一右,左首是司马宸宇,两只阴风阵阵的手掌霹雳一般轰向花自流,右首是宇文坚,一把长剑破空而去,直刺花自流周身大穴,剑风斯斯,阴风腾腾。花自流嘴角露出一丝嘲笑,毅然不惧,笑道:“花某就是死,也要拉一个来垫背!”说着,手中的一根竹棒,闪电刺出,霎时化作数百条的竹影打向两人。 只听得“砰砰砰”之声和“当当当”之声在林中响起,花自流身形飞动,绕着二人飞快地转动起来,宇文坚见了,失声叫道:“这是什么身法!” 司马宸宇却是冷笑一声,双掌一翻,双眼闪动着一阵白光,双掌掌心显出狰狞的白骨,拍向身在空中的花自流。花自流此时被宇文坚一把长剑紧紧地拖住,见状长啸一声,声音震得十丈之内的树枝急剧地晃动,陡地身形一挺,那数百条竹影聚成一股超强的竹气,带着一股狂风卷了过去, 这一竹棒乃是花自流最为厉害的竹法,名叫“竹影深情”,只见那竹棒猛烈地晃动起来,就像一个翩翩多姿的妙龄女郎,体态美妙,尽情地舞动着自己骄人的身材,一片强烈的情欲随着这一棒发出,好像花自流一霎间就变成了一个多情的男子,想用他的深情来拥抱心爱的女郎,这女郎只有一个,也只唯一的一个,那就是司马宸宇。至于他真正的爱人究竟在何方,却是没有人知道,也许只是藏在他的内心深处!但现在,花自流抱上去的人就是司马宸宇,这一抱…… 司马宸宇双掌一分,掌心的白骨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白芒,双掌轻轻地一挥,一道一道白芒驾着狂风迎向了花自流的“竹影深情”。 那一边,宇文坚身形突然一滞,气机一跳,发觉前面有着两股超强的力道挡住了他的去路。 就在这一霎间,只听得司马宸宇一声惨叫,双眉紧皱,被远远地摔了出去,身子砸断了数棵大树,林中一阵轰然,而花自流的身形则一翻,自空中缓缓地落了下来,他虽然没有像司马宸宇那么狼狈,但两道鲜血也从嘴角不断地流了出来,双眼好像一下子明亮了起来,看到什么好看的东西,一丝古怪的笑意从眼角滑过。 宇文坚看到花自流的这副表情,不知怎么回事,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悲伤,好像小时候被人冤枉,父亲仍要打自己一样,心中有那么多的不甘、不解和无力。他霎时呆住了,手中的长剑递到花自流胸前三寸,竟是没有刺下去,司马宸宇从地上翻身跃起,叫道:“宇文老弟,杀了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宇文坚听到司马宸宇的话,头脑一清,咬了咬牙,手腕一抖,一剑深深地刺下,心头暗道:“花自流,不要怪我!” 司马宸宇看到宇文坚一剑刺了下去,心头才好像放下了一块石头,脸上露出了一副安心的神色。俟了一会,却见他们二人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显得极为古怪,便道:“宇文老弟,你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还想补上一剑吗,哈哈,走吧,这家伙看来是死了!” 宇文坚好像一下子成了哑巴似的,哼都不哼一声。司马宸宇“咦”了一声,感觉有些不对,究竟那里不对,他却是看不出来,脚下移动,缓缓地走了过去。 “别动!”一个声音在林中响起。 司马宸宇心头一惊,这里还有人?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绝世高手?司马宸宇刚想发话,只见林中刮过一道劲风,远远地从树林那头显出一条高大的身躯来,腰间好像还悬着一把大砍刀,全身发出一股铺天盖地的强大气势。 司马宸宇看到这个人,心头猛地一跳,气机居然不受控制,一股气劲迎着对方冲了上去,竟然想拦都拦不住。但奇怪的是,在“砰”的一声响过后,司马宸宇的那一道气劲居然莫名其妙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见那人身形一晃,从十多丈外落到了场中,抬眼看了一下宇文坚,喝道:“退开!”这才见宇文坚猛地一震,“噔噔……”地连续倒退了一丈多远,一直退到了司马宸宇的身边。来人是一个中年人,脸上有着一副健康的肤色,隐隐透出一种玉色,两太阳穴也是平常如普通人。 司马宸宇和宇文坚看了他一眼,却是从未见过,再看一眼他腰间悬着的大砍刀,不由地互相看了一眼。来人也不看他们二人,突然伸指一弹,一道劲风飞出,打在了花自流的身上。花自流身躯一震,张口喷出一道鲜血,嘴角动了一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没有出声,只是以空灵的眼神看了看来人。 来人哈哈一笑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恨,却是见不得两人围攻一人,你们两个给我滚!” 司马宸宇虽然知道对方的武功高深莫测,但是他仍然咬了咬牙道:“尊驾是那一位,在下乃是西门山庄的司马宸宇,尊驾所管的闲事恐怕有些管不了!” 来人听到“西门山庄”,眼神陡然翻过一道精光,看了司马宸宇一眼,突然笑道:“哦,原来是你!” 司马宸宇一怔,诧异地道:“尊驾认识我?” 来人大笑道:“回去告诉你们庄主的老爹,就说我刀神有一日就会驾临西门山庄,讨回当年的旧帐!” 司马宸宇听了,脸色急变,话也不说,拉起宇文坚转身就跑。宇文坚心头大吃一惊,他的老爹在跟他说到武林掌故的时候,也曾提及过天榜上的刀神,原来他就是刀神,难怪刚才那一剑刺到花自流身上时,便是再多加十倍的力气也是难以刺下。 司马宸宇和宇文坚跑得不见人影时,却远远地传来了司马宸宇的声音道:“刀神,你不要张狂,我曾外公一定会把你击败的!” 刀神傲然一笑,怎么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转头向花自流看去。花自流躬身一拜,道:“花自流见过刀神前辈!” 刀神微微一愕,笑道:“原来你就是盲侠,呵呵,不错,你的功夫还算不错。怎么了,你们怎么会打起来的?” 花自流沉思一下,道:“前辈,你可是来寻找《天河宝录》的?” 刀神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来找一个人的,他是我的义子,我都找了他许久了,还是不见他的踪影,不知他是生是死,唉……对了,《天河宝录》和你同他们打起来有关吗?” 花自流道:“前辈,《天河宝录》出世,想必你也听说了?” 刀神点了点头,花自流道:“我本来对这个《天河宝录》也是有些好奇的,到了这里以后,也想夺宝,但是有一天突然发现有一个人的武功有些古怪,我就把他暗暗怀疑成我的一个仇人,我……”刀神听到这,打断他的话道:“等等,你说你的仇人,怎么又把你的仇人牵涉了进来!” 花自流一双空灵的眼神陡然一酸,竟是滴下一滴泪来,刀神一愣,花自流却是笑道:“前辈,我也不怕你笑话,在你面前,我也只是一个娃娃罢了,武林中人都当我是一个十分古怪的侠客,其实我心中的痛苦却是很少有人知道的。我在很小的时候,一家就被一个人魔头全都杀了,只剩下我一人,那魔头的武功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今日我在比武场上突然见得有人使出来,心中惊喜焦急,终于给我发现了杀我一家仇人的线索,至少这个人和他有关系,这个人就是刚才那个叫做司马宸宇的人,我就追着他一路来到了此地,另外一个人却是白陀山庄的宇文坚,他和司马宸宇关系要好,当然不会让我抓住司马宸宇问个明白了。后来的事情,前辈应该可以想得出来!” 刀神叹了一声道:“花自流,你说得虽然有些隐讳,可是我也听出来了,这个司马宸宇所使的武功是八大奇书之一的‘白骨阴功’,当年杀死你一家的人正是一个使用‘白骨阴功’的人,所以你就怀疑他和那个人有关,是吗?” 花自流道:“前辈说的不错,我正是怀疑这个司马宸宇和杀害我一家的仇人有很大的关系,不然我也不会紧追不舍了!” 第46章 那一抱的风情 刀神哼了一声道:“那我可以告诉你,杀死你一家的人就是西门山庄的人,有可能就是他们山庄最厉害的人。我从你的武功可以看得出来,你家人的武功应该不会差,想杀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这个世上会‘白骨阴功’就是西门山庄的人。你要报仇,还是去西门山庄,不过我看你还是再去修炼修炼,凭你如今的武功还远远不是那个老家伙的对手!免得自找死亡,到头来报不了仇,反而将性命葬送在西门山庄!” 花自流听了刀神的话,脸色一喜,笑道:”多谢前辈的提醒及告知,如今既然被我发现了仇家的蛛丝马迹,那我就放心了不少。” 刀神怔了一怔,心头暗道:“你说得倒是轻松,那老家伙的武功岂是寻常之高。” 花自流好像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笑道:“前辈,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虽然不是那魔头的对手,但是我的师父能够帮我一把,以他的武功,想来决不会比那个魔头差!” 刀神微微一愕,问道:“你师父是谁?” 花自流却是神秘地一笑,道:“前辈,请恕晚辈无礼,我出师门的时候,师父就告诫过我,不要把他的名字说出去,师命难违,还望前辈兀怪!”说着,深深地向刀神拜了一拜,一脸歉意。 刀神哈哈一笑道:“我怎么会为这种芝麻大的事怪你呢,你的伤势应该好了大半吧?” 花自流道:“多谢前辈的出手相救,我现在感到好多了,前辈想找的人是何人,他叫什么名字,说出来,我也能为前辈探听一番。” 刀神一叹道:“他是我的义子,当年和我在途中被迫走散,多年来我一直在找寻他……算了,他的名字名不见经传,即使说出来,你也和我一样,在茫茫天涯就如大海捞针一般难以寻找,刚才听你说什么比武夺宝,这是怎么一回事?” 花自流脸上一愕,道:“前辈难道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刀神嘿嘿一笑,道:“今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我确实发现不少人往一个方向跑去,我正要前去的时候,忽然遇到了天地盟的几个高手,他们把我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与我较技。我们整整打了一天,哈哈,老夫好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的打架了。” 花自流“哦”了一声,道:“难怪前辈没有到场。为了这个《天河宝录》,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上了石壁,正天教、天地盟、银片门、武当、黄山,甚至天、地榜高手都惊动了几位。” 刀神面上一惊道:“还有天、地榜上的人吗?” 花自流笑道:“飞龙子,地榜高手,如今是正天教的散人。醉道人,天榜高手。病书生,天榜高手。还有两个老家伙,武功亦是高深莫测,一个叫笑不语,一个叫澹台弼。” 刀神听得脸色变来变去的,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花自流突然哈哈一笑道:“来了这么多有名的高手,只怕最终还是被一个无名小子将《天河宝录》拿了去,这人居然还是慈航轩的姑爷。” 刀神不经意的问道:“哦,这小子是谁?很厉害吗?” 花自流笑道:“他的名字叫方剑明,我……” 刀神陡然一把抓住了花自流的衣襟,喝道:“你说他叫方剑明,方向的方,宝剑的剑,明白的明,是不是?”双眼暴睁,瞪着花自流。 花自流看不见他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他心情的激动,道:“不错,前辈,你怎么……” 刀神哈哈一笑,还是紧紧地抓着花自流,问道:“石壁在那里,快点告诉我!” 花自流感觉到他的心情是惊喜交集,不敢迟疑,告诉了石壁的大致的方位,刀神一把将他松开,哈哈一笑,连翻了几个筋斗,就象一个得到了好宝贝的孩子似的,身形如电,破空直射数十丈外,眨眼消失了踪迹。花自流脸上一片骇然,暗道:“好厉害,恐怕师父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这时却是传来了刀神的声音,道:“花小子,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多谢,多谢!”人已是出了里许开外。 花自流苦笑一声,整理了一下被刀神弄乱的衣襟,抬脚出了树林,心中却是一动,思忖道:“莫非方老弟就是他要找的人?难怪,难怪!” 一阵寒风吹来,掀起了花自流的衣摆,月光照着他的身子,显得有些凄凉,天色越来越深,野狼的“嗷呜……嗷呜……”声从远处隐隐传到,野狼啊野狼,你还不入睡吗? 方剑明怀揣着《天河宝录》,背着天蝉刀,带着麒麟鼠飞快地跃下一个个石壁,身后十丈左右紧紧地追着龙碧芸和那蛮横姑娘。这时天色渐渐地黑了起来,月儿升起,在路上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武林中人,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等些什么,刚才他们见到花自流三人展开轻功,电闪而去,不久又是正天教的人飞速而去,如今又是三条人影,在石壁上如飞鹰一般腾越,心中都是叫奇。 只听得有人突然惊叫道:“那不是龙小姐吗?快,快,快些抓住这个小子,这小子一定是坏人,大家都抓住他!” 方剑明听了,脸色大变,只见得有五条人影纵身而起,向他攻击而到,武功虽然没有进入一流境界,但相差也不会太远。方剑明长啸一声,展开身法,那些人哪里会抓得住他,但就在他身形一滞之间,龙碧芸已是近前了一丈,距离拉到了九丈。 方剑明苦笑了一下,连接躲过了三波的攻击,回头看去,见龙碧芸已到了身后六丈,心中吓了一跳,身形猛地飞起,跃出十来丈,终于下了最后一个石壁,投身入石林,朝着右首狂奔而去。 方剑明起起落落,转眼去了数十丈后。蓦地,一道剑光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气,自左首一飞而至,刺向身后半空中的龙碧芸。方剑明心头一惊,生怕龙碧芸会有所闪失,忙转过身去,大叫道:“龙小姐,小心!” 那道剑光当真是快极,闪电的速度恐怕也不能和它相比,方剑明“心”字刚落,那道剑光已是在龙碧芸身上刺了一剑,接着使剑的人飞身腾起,远远地落到了一个巨石上。龙碧芸娇哼一声,从空中掉落了下来,吓得远在十丈外的蛮横姑娘惊叫道:“小姐,你不要吓我,我……”听声音竟是要哭了出来。 方剑明心中暗叹一声,不敢迟疑,长啸一声,双脚一点地,拔身而起,身法展开,一道幻影跃到龙碧芸娇躯前,伸出猿臂,及时地将伊人一把抱住,紧紧地搂住她的纤纤细腰。纤腰入手,竟是那样销魂,恨不得就此紧紧搂着不放,时光好像一下子就这么停顿了。方剑明和龙碧芸贴到了一块!转眼之间,时光又好象突然恢复了流淌,只见方剑明搂着龙碧芸,脚下像是托着一朵无形的云彩,轻旋着身子,缓缓地从空中落下来,就如神仙下凡一般,不带半丝的人间烟火之味,身在远处的蛮横姑娘看到方剑明的这一抱,神色顿时呆了,双眼禁不住露出了一道沉醉的光芒,好像方剑明抱的人是她而不是龙碧芸。 方剑明玉人在怀,只觉心中有一种幻觉,就好象自己已经成了龙碧芸的未婚夫,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一般。但心中却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她不是你的未婚妻。”方剑明双脚刚一着地,只觉有人在他的颈项吹了一吹,香风临肤,竟是无端地受用,浑身的毛孔就像喝醉了一般。 龙碧芸的声音在他耳边娇笑道:“方郎,如今我看你往哪里跑。”方剑明心头大惊,正要把她推开,只觉佳人的玉手已是紧紧地贴着他的麻穴之处,隐隐欲发力。方剑明向龙碧芸尴尬地笑了一笑,动也不敢动一下。龙碧芸鲜红柔嫩的小嘴一张,一股香风扑面:“你要是敢逃,我就封住你的穴道!”方剑明露出一脸倒霉像,苦笑不得。如今他们二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就算夫妻之间也不过如此,方剑明就算不是她的未婚夫,就凭和人家有这般肌肤之亲,恐怕也是难逃罪过了。 “唉,都怪我不该回头,上了她的大当!”方剑明心底暗自生悔。 这时蛮横姑娘赶了上来,着急地问道:“小姐,你没有伤到那儿吧?真是吓死我了!” 龙碧芸摇了摇头,算作回答,同方剑明暖昧亲密的姿势依旧如前,好像舍不得离开方剑明怀里似的,方剑明好象也舍不得将她松开,其间的古怪旁人那里知晓! 那刺杀龙碧芸的人刺出一剑后,翻身落到巨石上,微微一抬头,一道冷漠无情的眼神向这边扫来。只见他头带一顶大草帽,只露出一个下巴,下巴光突,刮得十分干净,年纪约在三十上下。正是那天方剑明在酒楼中看到的独孤而坐的汉子。 那刺客见方剑明抱着龙碧芸从空中飞身下来,轻功之高之轻灵令人震撼,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惊奇,接着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口吻,一字一字地说道:“龙碧芸,你没有受伤?” 龙碧芸微微一笑,道:“阁下的剑法好快,要不是我早就发现了阁下的行踪,恐怕就要死在阁下的快剑之下了!” 第47章 天杀 那刺客冷笑一声,没有说话,龙碧芸突然脸色一沉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我?” 那刺客冷笑道:“受人钱财,为人消灾。龙碧芸,你应该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龙碧芸听了,心头一怔,沉思了一下道:“阁下莫非就是鼎鼎大名的‘天杀’?” 那刺客冷声道:“不错,我就是‘天杀’,不过还算不上是鼎鼎大名!” 龙碧芸恢复了一脸平静,缓缓地说道:“我出师门还没有满一年,竟然就有人要杀我,看来这个江湖当真是步步杀机。方郎,如今有人要我的命,你说怎么办?”说着,不经意地将玉手从方剑明的麻穴处移开。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龙小姐国色天香,慈悲为怀,居然有人敢生出这种邪恶的念头,这人未免太心狠手辣了吧!” “天杀”冷冷地瞟了方剑明一眼,转眼看向龙碧芸道:“龙碧芸,你放心,我天杀一击不成,绝不会再向你出手。” 蛮横挂娘伸手一探,“铮”的一声,拔剑出鞘,剑尖斜指“天杀”,娇声喝道:“天杀,快说,是谁买通你来刺杀我家小姐的?”天杀冷笑一声道:“不自量力!”也不见他是如何出剑的,陡然挥剑而出,发出一道排山倒海的剑气,冲了过来,剑气过处,碎石崩溅。他出了这一剑后,也不管有无效果,翻身退走,消失在石林内。 方剑明见了那道剑气,脸色一变,身形跃起,右手一探,手中的天蝉刀闪电拔出,一刀狠狠地劈出,刀气从天蝉刀上轰出,霸气十足,气势丝毫不下于那道剑气,两道气流相撞,只听得“轰隆”一声,一个高达四丈的巨石在剑气和刀气的互相撞击下,瞬息间裂为石块。 方剑明见“天杀”无功而退,危机已去,于是天蝉刀归鞘,心中想道:“此时不走何时走!”身形欲起,但只听蛮横姑娘娇声道:“方小子,你还想跑?”方剑明嘿嘿一笑,顿时把身子收住,转过头来,显得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两人。 龙碧芸却是对着龙月说道:“月儿,不得无礼,你怎么可以叫方郎为小子,你应该叫他为方大哥或者姑爷才对。” 这蛮横姑娘名叫龙月,只见她指着方剑明尖声道:“小姐,你要我叫他方大哥?” 龙碧芸笑道:“这有什么不对吗,难道你也要和我一起陪嫁,叫他作方郎。” 龙月小脸绷得紧紧的,大叫道:“小姐,打死我也不嫁给他,我才不会叫他方大哥呢,我只会叫他方小子。想要我叫他方大哥,除非……”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羞赧。 方剑明苦笑了一声,道:“你怎么对我成见这么深,你想要阿毛,我可以把它借给你,但是想要买它,谁也不能。再说了,就算是借,也得经过它的同意,否则我也拿它没有办法。” 麒麟鼠从他怀中钻出脑袋来,“吱吱”叫了一声,附和着方剑明的语气。龙月见了,粉腮气乎乎地鼓了起来,却是没有再刁难方剑明。方剑明见她的气有些消了,转头看向龙碧芸,道:“龙小姐,……” 龙碧芸柳眉一皱,道:“你还叫我龙小姐吗?” 方剑明奇道:“不叫龙小姐,我叫你什么?我说了,我不是你的未婚夫,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龙月大叫道:“什么认错人了,你抱也抱了我家小姐,你当我家小姐是寻常女子吗?你这个望恩负义的家伙,亏小姐对你这么好,还把《天河宝录》让给了你,你还有良心没有?我要是小姐,才不会理你这种薄情之人呢!” 方剑明听她说得这般严重,好像自己一下子成了世上最坏的人,不禁苦笑不得。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龙碧芸嫣然一笑,道:“方郞,我想你是一个豪爽的人,一声‘龙妹’,我还是当得起的。”方剑明暗道:“这龙小姐虽不刁蛮,但言语犀利,着实令人不敢抗拒。若不依她所言,她只怕会纠缠到底。”打了一个哈哈,道:“龙妹,嗯,这也不错,有总比没有的好。她呢?”龙碧芸道:“她叫龙月。”方剑明道:“哦,我就叫她龙月妹妹吧。” 龙月俏脸一红,轻啐了一声,道:“谁是你的龙月妹妹!”声音很轻,不注意还当真听不清。方剑明眼珠一转,笑问道:“龙妹,不知你们意欲何往?” 龙碧芸道:“我既然找到了你,自然是回转师门。” 方剑明道:“你们回慈航轩去也行,但是我现在不会去的。” 龙碧芸含笑道:“方郎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吗?” 方剑明听她还是称自己为“方郎”,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也不管她怎么称呼自己。反正清者自清,只要他行得正,坐得直,误会就让人误会吧。他沉吟地道:“我还要找一个人,他就是我的义父。你们还是回去吧。” 龙碧芸听了,却是笑道:“不急,不急,方郎,既然你要找人,我怎么能回师门去呢?我看,我和月儿还是和你走在一块,一路上也有个照顾。”竟是赖定方剑明,不愿和他分开,方剑明休想把她甩掉。 两人说话半实半虚,一个说要找义父,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方剑明一点也不把时间看得紧迫,一路行来,倒是游山玩水般潇洒。另一个说不急,硬要和方剑明一起去找人,但听她先前的口气,好像一定要方剑明同她回师门一趟,前后比照,自然也能听出“不实”来。 方剑明念头一转,拍手笑道:“这也好,有龙妹在,胜过千军万马,我可以高枕无忧。天这么晚了,我们走吧,一天没有吃饭,真是饿得慌。”麒麟鼠听到这,“吱吱”一叫,十万分地赞同。 刚走出不远,方剑明和龙碧芸二人脸色陡地一变,感觉到了一股庞大地气势。这股气势来自一个人,虽然看不见这人,但这人却带着强大地气势向石壁的方向射去。方剑明和龙碧芸互看了一眼,心底暗自惊诧。如此高手,当世又有几人?方剑明因为心中有事,没有多做他想,抬脚前行。龙碧芸和龙月,自是一步不落地跟随,宛如贴身女护卫。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令人心情舒畅。这一日,中午时分,三骑驰骋在直通杭州城的官道上。中间那位骑者是一个英挺少年,斜背一把宝刀,身穿蓝衫。胸膛微凸,似有什么东西藏在其中。另外两位骑者却是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左首那位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身穿白衣。新月般地眉儿,大大地眼睛,琼鼻高挺,宛如玉啄。在她脸上,隐隐透出一种神圣地气息,令人不敢生出任何邪念。右首那位年纪要小一些,一身红衣,柳叶弯眉,凤眼玉鼻,樱桃小嘴,十分俏丽。 忽听那白衣美人道:“方郎,如今你骑术大进,是否要来比一比?” 那蓝衫少年听了,脸色一变,将缰绳抓牢,道:“龙妹,不要开我玩笑。比起你们来,我的骑术实在太逊了。” 红衣丽人娇笑道:“看不出你还有些自知之明,与本姑娘比骑术,你还是一个几岁小孩子哩。”蓝衫少年听后,嘿嘿一笑,并没否认。 奔驰十里左右,前面出现一个小镇。镇上人烟稀疏,十分萧条,落入三人眼中,不禁摇首。 白衣美人喟然长叹,道:“奸臣当道,百姓苦不堪言,这江南之地,也不例外。” 红衣丽人沉声道:“王振这个大恶贼若不死,天下只怕还会这样。” 蓝衫少年道:“听你们说,那王振是当朝第一奸贼,难道就没有人前去刺杀他么?” 红衣丽人道:“谁说没有?要取王振人头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是,王振这个阉首武功高强,麾下又有众多高手,前去的人,都给他残忍地杀害了。” 蓝衫少年皱眉道:“他的武功有多高?” 白衣美人道:“这谁也说不清。他麾下高手甚多,其中一位名叫公孙白的,尤为出众。仅此一人,就足以挡住了前去刺杀王振的高手。”顿了一顿,道:“当朝也并非全是趋炎附势之徒,像于谦于大人这等正直之人,也有不少。”吟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红衣丽人听了,叫道:“这不是于大人的《石灰吟》么?” 白衣美人道:“是的。” 红衣丽人道:“我听说于大人是杭州人。” 白衣美人道:“不错。” 蓝衫少年道:“于大人这般了得,倘若有幸,我倒要去拜见于他。” 白衣美人笑道:“于大人现任兵部侍郎,在京中职守。方郞若想拜会他,只怕还得到京城一趟。” 蓝衫少年道:“是么?嗯,反正有一天我也会到京城去的。” 这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剑明、龙碧芸、龙月三位。方剑明得了《天河宝录》之后,为了免去不必要地麻烦,改名为“楚明”,叫二女在外人面前如此称呼他。龙碧芸似是在存心与他作对,把自己和龙月的名字分别改为“方碧芸”和“方月”。方剑明见了,苦笑不得,只得任由她。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白居易又有一首诗词单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此诗道尽了白居易的心思,也表明了杭州的美丽,不然白老夫子又怎么会对杭州如此情有独钟? 第48章 佳人受礼 杭州是一座古代名城。秦朝就在杭州设置了郡县,古时又称作钱唐,隋朝开皇年间,废郡为州,杭州一名首次出现。杭州名胜古迹数不胜数,其中最为著名的要数西湖。可以说,提到杭州,就不能不提到西湖。西湖名气天下皆知,西湖美名流传千古。 这天下午,方剑明、龙碧酝、龙月三人进了杭州城。三人一路行去,但见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方剑明是头一次见识过这么热闹的场面。那街头卖艺地、卖小吃小玩地、摆摊卖杂活地,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直把方剑明看得眉飞色舞。 龙月一双圆溜溜的妙目东看看,西瞧瞧,见到好玩的什物,均要大大地说上一番,倒令方剑明长了不少见识。突然,她妙目一转,瞧见了一个小地摊,牵着马儿走了过去。方剑明和龙碧芸不知她又发现了什么,也跟着走了上去。 到了那小地摊前,龙月蹲下翻看杂物。那些杂物多为首饰,琳琅满目,种样多类,内中有簪钗、步摇、梳篦,还有雪柳、珠翠等。货主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年纪虽大,但精神十足,完全不像上了年纪地人。 老太婆见有顾客光临,对龙月笑道:“小姑娘,你挑中了哪一件?我的这些东西可都是宝贝哦,价钱也很公道。” 龙月挑了半天,没有挑到中意的。龙碧芸见她只是乱翻,不禁说了她一句。那老太婆抬头见了龙碧芸,笑道:“哎呀,这位小姐好相貌,我见过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但与小姐比起来,倒如尘土了。你们随便挑吧,不要担心把首饰弄乱。” 龙月吐了吐香舌,忙把首饰一一放好,却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翻出一个玉佩样的什物来。方剑明见了那什物,口里轻“咦”了一声。这件什物同他戴在胸前的什物竟是十分地相像。只是,这什物表面雕刻着一只细小的飞凤,栩栩如生。 方剑明蹲下身去,待要把它拿起来,一只玉手抢在他之前,把那什物拿了起来。方剑明见是龙碧芸,笑道:“龙妹,你看中了它吗?” 龙碧芸一眼看到那件什物,心中就暗生喜欢,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什物好奇特,握在手中竟是如此地温和。似玉非玉,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 老太婆道:“这位小姐,你算是一个有见识的人。我在这里摆了十几年的摊位,至今还没有谁感觉出它的不凡来。反正它也卖不了几个钱,小姐要是喜欢,权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龙碧芸道:“婆婆,这哪成?我还是掏钱买了。”叫龙月付钱。方剑明见了,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道:“龙妹,我还没有买过什么礼物送给你,这个什物你要是喜欢,让我来付钱吧。”话罢,把那锭银子递给老太婆。 谁知那老太婆怪异地盯了他一眼,问道:“这位小哥,我们见过面吗?” 方剑明一怔,道:“没有啊,我这是第一次来杭州。婆婆,我想你是认错了人吧。” 老太婆“哦”了一声,道:“或许是我老眼昏花,认错了人。不过……”语锋一转,道:“你出钱买这个什物,价钱可就贵了。” 龙月听了,娇声叫道:“婆婆,你这是……”龙碧芸生怕她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急忙道:“婆婆,这什物值得多少钱?” 老太婆呵呵笑道:“小姐买它,我可以分文不要,不过,我要是不收小姐的银子,小姐心中也不乐意,所以我就出三两银子。若是这位小哥要买,价钱就不止是这么一点了。” 龙碧芸道:“这就好。月儿……” 方剑明一咬牙,道:“婆婆,你说吧,需要多少银子,我照付就是。” 老太婆瞟了他一眼,笑道:“老婆子怕你出不起哟。” 方剑明呆了一呆,道:“婆婆,你尽管说。” 老太婆伸出一个手指,龙月看了,道:“一百两?” 老太婆微笑不语,龙月接着说道:“一千两?”语声大了起来。老太婆还是微笑不语。 方剑明笑道:“婆婆说的是一万两吗?我……” 龙月跳了起来,道:“这不是坑人吗?你这个老婆婆……”龙碧芸急忙把她拉住。老太婆大笑一声,道:“谁说是一万两?” 方剑明和龙碧芸脸上均是一怔,异口同声地问道:“那是多少?” 老太婆道:“我说的是一千万两。我不是早说过了吗,就怕这位小哥买不起。”方剑明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叫:“好呀,一千万两。把我卖了,也远远不够这个数。” 龙碧芸听了,脸露沉思。这个老太婆端的是奇怪得很,卖给她只要三两银子,卖给方剑明却是狮子大开口,硬要一千万两。一千万两,别说是方剑明,纵然是天下首富,也未必拿得出。这老太婆又不是不知道方剑明买这个什物,到头来还不是要送给龙碧芸的。她如此做,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方剑明。龙碧芸心思灵巧,早已看出了这点。只是猜想不透对方用意何在。 老太婆忽然笑问道:“小哥,你身上有多少银子?” 方剑明道:“加上金叶子,大概三千多两吧。” 老太婆道:“那好,我也不难为你。你把银子全拿出来,我就把这个什物卖给你。” 方剑明面色一喜,伸手掏银子。龙月在一旁听了,银牙紧咬。若非龙碧芸拉着她,她非得上去质问这个老太婆为何这般做法? 还没等方剑明把银钱拿出,那老太婆“呵呵”笑了起来,显得极为开心,道:“小哥,你不要拿了。老婆子不过是逗你玩的,你不要当真。我不过是想试试你对这位小姐是否真心。嗯,你的人品还不错,给我三两银子就是。” 方剑明听了,心道:“你这个婆婆还当真会骗人。”将三两银子交给了她。 龙月拍拍胸脯,娇声道:“婆婆,你也真是的,都把我吓了一身汗。” 老太婆笑道:“小姑娘,你不止是出了一身汗,若非你家小姐拉着,你非上来砸了老婆子的摊位不可。”龙月俏脸一红。 老太婆道:“就这样吧,三位慢走。”说完,低头整理摊上的首饰,再也不看三人一眼。 三人离开摊位,走了一会,方剑明忽然想到什么,“哎呀”一声大叫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说完,飞步而去。转回刚才那个地方,奇怪的是,那老太婆却是没了踪影。 方剑明拉住一个卖糖葫芦的人问道:“这位大哥,刚才在这里卖首饰的那位婆婆呢?她到何处去了?”卖糖葫芦的人还以为他要买糖葫芦,满脸含笑地看着他,听他是问人,便淡淡地道:“我怎么知道?这老婆子是第一次在这里出现,我不认得她。”顿了一顿,道:“哈,小哥,刚才你身边的那两个姑娘长得真俊啊,简直是赛过了天仙。她们是你媳妇吧。要不要给她们买些吃的,你看我这糖葫芦,香飘万里,独家制作。” 方剑明见他推销糖葫芦,不好推迟,只得卖了十来串。龙月见他手里拿着许多糖葫芦回转,小嘴一撇,道:“你把我们当猪啊,买这么多。这东西吃一点,意思意思就得了,你还真舍得花钱。”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反正便宜,你们拿着吧。”给她们二人各分了五串。 龙碧芸道:“方郎,你不是就只去买糖葫芦了吧?” 方剑明道:“我本来要去问问那位婆婆一件事,谁知一转眼功夫,她就不见了踪影。龙妹,我看这个婆婆定是一个奇人呢。” 龙碧芸道:“这我早就看出来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有什么事要问她吗?” 方剑明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想问一下那件什物她是从那里得来的。” 龙月听了,道:“问这个干吗?我们还是快些找一家客栈住下,我今晚可要好好地休息休息。” 三人放快脚步,在城南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进了客房,方剑明把怀中的麒麟鼠叫醒,麒麟鼠“吱吱”一叫,跳下地来,一双小眼一转,见了屋里的环境,知道是客栈,凌空翻一个筋斗,十分高兴。 这家客栈皆作酒店地的营生,方剑明叫了一些酒菜,放到他的屋里,把龙碧芸和龙月从隔壁叫了过来。一路之上,每在客栈投宿,方剑明都是这么做的。三人吃过晚饭,龙碧芸和龙月见天色将晚,回到隔壁,顺道把麒麟鼠“勾引”走了。 方剑明见麒麟鼠这般“见色忘友”,唯有苦笑。闲着没事,便拿出了天河宝录。他将天河宝录展开,铺在桌上,凝目细瞧。看了半天,毫无收获。这天河宝录也真是古怪得很,他看了不下八次,每次的感觉都是一样,只能看到其上白茫茫一片。武林传言,天河宝录乃八大奇书之一,学了它,必将成为一代宗师。只是,空有宝贝,却找不到窍门,岂非无用? “真是奇怪,它既然是武林宝典,怎么没有任何文字记载?倘若不是我亲眼见它能自行飘飞,说什么,都不会相信它就是天河宝录。唉,看来看去,一片空白。天下间不知有谁能看出它的蹊跷来。” 第49章 黑盗 他心中想着,把天河宝录贴身藏好,思量以后的日子改如何打发。既然到了杭州,那么第一要做的事,就是去“风铃渡口”。方剑明曾问过龙碧芸主仆,这“风铃渡口”在杭州什么地方,两人却没有听说过。这样一来,倒要他亲自去打听,先前他问过伙计,那伙计却是一脸稀奇,道:“什么风铃渡口?我在杭州城里住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他听了,有些奇怪,连伙计都不知道“风铃渡口”在哪,叫他到何处去找?难道要让他把杭州每一个角落一一查找不成? 翌日,吃过午饭,三人出去游玩,顺便打听“风铃渡口”。岂料,问了好些老杭州,没有一个知道“风铃渡口”在何处。正走间,忽听远处有人吵闹。三人好奇,走到近处,只见场中正有两人不快不慢地过着拳脚功夫,引来许多人驻足观看。 场上两人,一位是个浓眉少年,穿着富丽,另一位却是个长衫汉子,背着宝剑和斗笠。方剑明见了长衫汉子,脸上忽地一笑。龙碧芸见了他古怪的笑容,低声问道:“方郎,你认识他?” 方剑明低声道:“龙妹,这位仁兄就是黑盗。” 龙碧芸看了看场上两人的打斗,笑道:“方郎,你看出了什么?” 方剑明笑道:“这浓眉少年拳脚功夫倒也不错,只是,与黑盗比起来,差了不止一筹,而黑盗偏要做出一副拼尽全力的样子来和他打斗,内中怕有蹊跷。” 忽见那浓眉少年一拳打出,劲风呼呼,击中黑盗的胸膛。黑盗退了一步,左脚横扫而出,腿风亦是不小,扫中浓眉少年的小腿。 浓眉少年身形晃了一晃,跳出圈外,大叫:“不打了,不打了,打来打去,都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没有意思。姓丁的,走,我请你喝酒。” 三人听了,微微一怔,感情他们是在切磋武艺。 黑盗微微一笑,道:“雷老弟,你的拳脚功夫不错啊,厉害,厉害。” 浓眉少年皱了一下眉头,道:“姓丁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黑盗笑道:“雷老弟,说句实话,你的拳脚功夫极为博杂,有些招式我还认不出来,这就是你的厉害所在。可武功的精深并不在于招式的繁多,雷老弟要是在一门功夫上勤学苦练,一定会更出色。雷老弟,我们到酒楼上去,一边喝一边聊。”说完,抬脚就走,突然看到方剑明三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脚下却是没有停顿,双手一拂,分开人群,走了出去。 浓眉少年怎肯落后,追了上去。众人见两人言归于好,不再相斗,均是露出失望之色,叫道“可惜,可惜”,纷纷走散。 须臾,忽见一人施展轻功往这里飞奔而来。方剑明三人看清是黑盗,不禁诧异。黑盗去而复转,脸色略显惊慌,险些撞着了方剑明,口中歉意地道:“抱歉,朋友勿怪。”便要离去。 方剑明“哈哈”一笑,猛地喝道:“黑盗,你往那里走?”伸手去抓对方的肩头。黑盗脸色一变,想不到方剑明手法如此快捷,身形一翻,避开四尺。 这时,只听得远处有人娇声大叫道:“丁大哥,你不要跑,我追了你几个月,你总是躲着我。这次我一定要追上你。”一条人影破空射至,飞跃在人群头顶,三两下就来近了。 黑盗回头一看,吓得面无人色,身形一起,要从三人身边跃过。方剑明眼珠一转,故意与他为难,道:“你好不莽撞,一句抱歉就能了事吗?不行,你得给我说清楚。”伸手一拦,发出一股强大的内家真力,向黑盗打到。 黑盗喝道:“闪开!”亦是发出一股猛烈的内家真力,迎着方剑明的内家真力撞去。 两道内家真力一接,只听得“砰”的一声,方剑明上身缓了一缓,没有退后半步,站在原地。黑盗在原地转了数圈,右手忽地往后一探,“铮”的一声拔剑出鞘,剑尖一晃,刺了过来,口中道:“朋友好功夫,不知尊姓大名?” 方剑明笑道:“过奖,一介武夫,不敢尊姓。”说时,运起指力,屈指一弹。 黑盗剑法虽不是天下第一,但也当得上一流,叵耐“烈火指”乃病书生的绝学,方剑明虽然初学不久,但因内力深厚,一指下去,正中剑身,将它震得偏了一偏。 黑盗哈哈一笑道:“你以为姓丁的宝剑是豆腐做的吗?”手上加力,宝剑“呼”地一声,刺到了方剑明胁下。方剑明翻身出七步之远,道:“好剑法!”站着不动,没有再出手的意思。 黑盗还没有来得及飞身而起,就被一人抓住了肩头。黑盗知道来人是谁,转头笑道:“唐家妹子,你这又何必呢?” 来人是一个肥胖的大姑娘,双眉一竖,道:“你还想跑吗?哼,你要是再跑,我就把你的秘密全都抖出来。” 黑盗脸色一变,陪着笑道:“哎呀,我的好妹子,你可不能把大哥的事说给外人知道,我还要在武林中混呢。” 肥胖大姑娘见黑盗一脸苦相,笑道:“骗你的啦,我要是这么做的话,也没脸见丁大哥了。只要你以后再也不躲着我就是。” 黑盗口中干笑几声,没有回答,斜着眼睛,瞧了方剑明一眼,那意思是“你小子可把我害惨了。” 方剑明走上前去,问道:“我若没有看错,阁下就是鼎鼎大名的黑盗吧。” 黑盗道:“好说,好说。敢问贵姓?” 方剑明眼珠一转,道:“在下楚明。” 黑盗向龙碧芸二女看去,龙碧芸微微一笑,道:“小妹姓方名碧芸,这是我妹妹方月,见过丁大侠。” 黑盗听了,脸上一愣,陡然大笑起来,道:“方小姐,你这么说我,我可担当不起,旁人都称我作强盗,你却叫我为大侠,说出去非叫许多人齿冷不可!”话刚说到这,就听得有人叫道:“姓丁的,你跑什么?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用得着如此怕她。”随着话声,一道人影飞跑而至。 肥胖大姑娘听了这话,双眉一扬,大眼一瞪,将手中长鞭一挥,冷笑道:“你是那根葱,在姑奶奶面前胆敢如此说话。” 来人是那浓眉少年,闻言喝道:“我要不是看你是个大姑娘家,早就出手,你为什么要紧追着姓丁的,说!” 黑盗见两人要吵起来,急忙打了一个哈哈,道:“妹子,这位小兄弟是雷家的雷鸣,是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 肥胖大姑娘“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雷家的人,难怪如此嚣张。雷家的人就很了不起吗?姑奶奶要是怕了,我唐肥就不在江湖中走动。” 雷鸣听得浓眉一皱,道:“听你的口气,来头也不小,你说你叫唐肥,可是蜀中唐门的人?” 唐肥哼了一声,道:“不错,算你这个愣头青还有点见识,姑奶奶正是唐门的唐肥。唐肥就是我,我就是唐肥。” 黑盗亲热地拉起她的手,哈哈大笑道:“妹子,走,我们到酒楼上喝酒去。”拉起唐肥就走。唐肥本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儿,此刻却双颊透出一股红晕,低着眉眼,乖巧之极。黑盗回头笑道:“雷老弟,你不是要请我喝酒吗,怎么还不走?记着了,今日是我和我妹子相会的日子,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喂,那个姓楚的朋友,真是‘多谢’你了。你没什么要紧的事,把你相好的也叫上,咱们到酒楼上好好谈谈!” 方剑明听了,朝龙碧芸投去一眼。龙碧芸一副让他拿主意的样子,方剑明哈哈一笑,道:“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既然丁大哥盛情相邀,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说完,与龙碧芸、龙月两女,跟了上去。 雷鸣快步走了上去,走到方剑明身边时,惊艳地看了一眼龙碧芸,对方剑明道:“楚兄,这位姐姐是你的媳妇吗?” 方剑明想不到他会如此直接,尴尬了一下,打个哈哈,道:“不,是……是未婚妻。” 雷鸣嘿嘿一笑,道:“楚兄,你好福气。我只道舍姐是世上最美的女子,谁知今日见了你的未婚妻,我才知道天外有天。” 龙碧芸微微一笑,道:“雷公子,令姐可是‘火爆龙女’雷柔?” 雷鸣道:“不错,正是她。舍姐生性好客,见了你,定能和你结为好友。”说着,来到了一家酒楼外,黑盗在前面在向他们招手。六人上得酒楼,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黑盗豪不客气,叫了十多个菜,摆了满满一桌。举起酒杯,看了方剑明一眼笑道:“楚老弟,今日可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我还真不能与妹子相会。这第一杯,我先敬你,丁某先干为敬!”仰头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方剑明笑道:“丁大哥,小弟喝了这一杯酒,不知你可愿意和小弟结交?” 黑盗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你这个‘好朋友’,我丁世杰是交定了!”见方剑明将杯中酒喝干,然后一一向其余四人敬酒,好像今天是他作东一般,不喝等于是浪费了酒钱。 第50章 酒后遇袭 唐肥圆圆的胖脸上洋溢着一层幸福的光彩,和丁世杰敬酒时,不知她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片红晕,酒还未喝,就已经是这般神态,喝干了酒岂不是要叫脸上成一块大红布?谁知她喝了酒后,红晕渐消,没有半点事情,只怕是个酒中豪女。 龙碧芸和龙月不胜酒力,浅尝则止。麒麟鼠本来是在方剑明怀里睡觉,到了酒楼上,闻到阵阵酒菜香味,从他怀中钻了出来。丁世杰三人见了,不知它是何物,心中却都在偷笑方剑明到了这般年纪,还喜欢养宠物。麒麟鼠跑到龙碧芸的身边,龙碧芸叫酒保拿来碗,倒上一碗酒,俟麒麟鼠喝完,与龙月夹了不少菜,放到碗中。麒麟鼠吃得不亦乐乎。丁世杰三人见了,这才连连称奇。 丁世杰看了一眼麒麟鼠,转头望向方剑明,举起酒杯,道:“楚老弟,来,我再敬你一杯。”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方剑明见他一口喝干,也不好推迟,只得喝了。不料,丁世杰又给他倒上满满一杯,道:“楚老弟,今日与你相交,愚兄十分高兴,今晚不醉不归。来,我们再干!” 方剑明道:“丁大哥,你怎么老是向我敬酒,怎地也不向雷兄敬酒呢?须知今天是他做东。” 丁世杰看了喝得满脸通红的雷鸣一眼,道:“雷老弟不胜酒量,我再敬他,恐怕一会儿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了。” 雷鸣晕乎乎地道:“不错,不错,你们喝你们的,我的酒量太过差劲,我还是吃菜。”说着,夹了一大块菜,放到嘴里。 方剑明只得心中苦笑,一口喝干杯中酒。这样一来,酒桌上就只有他们二人你来我往地相互敬酒,喝到最后,方剑明感觉脸上有些发烫起来,知道今天的酒喝得有些过了头,抬头看去,丁世杰却是毫无异样,一脸笑嘻嘻的,伸出手来,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这时,他想起了醉道人传给他的不醉之法,试着用了一下,果然很有效果。丁世杰连敬了他几杯,虽看不出他用什么法子化解了酒力,但也猜出他定是在暗中搞鬼,笑道:“楚老弟,你可不要与愚兄玩什么花招,不然,就是瞧不起我。” 方剑明望了一眼龙碧芸,朝她使了一个眼色。龙碧芸却是转过遒首,装作没有瞧见,只是和龙月、唐肥低声笑谈。方剑明见她不给他解围,只好同丁世杰干了一杯,不敢再用醉道人传给他的法子。 这酒一直喝到天黑,方剑明只觉脑袋发热,脸上露出醉态。忽听“噔噔蹬”的上楼声,一个小孩和四大威猛的大汉走了上来。那小孩穿着华贵,打扮得齐齐整整的,双颊粉白,头上竖着两个朝天辫子。 上得楼来,小孩扫了一眼,见到雷鸣,脸上一喜,带着四个大汉走了上来。雷鸣背对楼梯口,那小孩来到近前,他也兀自不知。 “五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人在这里喝酒。四姐就要来抓你回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吃喝?还不快躲起来。”小孩道。 雷鸣听了这话,脸色一白,扭头见了小孩,道:“八弟,原来是你。” 小孩呵呵一笑,道:“五哥,看把你吓得这副模样,放心吧,四姐正在招待她的未婚夫婿呢,那里有空出来找你的麻烦。” 雷鸣舒了一口气,笑道:“你这个鬼丫头,吓了我一跳。对了,那姓钟的到了吗?” 小孩道:“早就到了,今天一大早,你前脚刚一出门,他就来了。四姐这下可好看了,她的未婚夫找上门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一副火爆的样儿,当心人家休了她。” 雷鸣听后,想到姐姐强自装作一副淑女的样子来面对她的未婚夫,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景,面上不禁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道:“八弟,你来做什么?” 小孩低声道:“三伯让我来找你回去,你还是赶紧辞了你这些朋友,跟我回去吧,不然三伯又要骂你啦。” 雷鸣道:“那好。”向方剑明等人一一告辞,付了大把银子,同那小孩带着四个大汉下得酒楼而去。 方剑明等人听他和那小孩对话,他称小孩“八弟”,但是又叫了一声“鬼丫头”,也不知道那小孩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光从外表,还当真看不出那小孩的性别。 雷鸣走后,丁世杰更不会放过方剑明,频频举杯向他敬酒。喝了好一会,方剑明这才摇着手,眼角带着醉意,道:“丁大哥,小弟实在喝不下去了,今天就到此为此。”说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险些倒下,龙碧芸和龙月急忙起身,扶了他一把。 方剑明朝丁世杰一抱拳道:“丁大哥,我成全了你的好事,你反倒要把我灌醉,真是不应该。我也不多说什么,明天有时间的话,你来客栈找我。芸儿,把我们所住的客栈名字告诉丁大哥。”龙碧芸愣了一愣,双眼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微微一笑,把客栈名字告诉了丁世杰。 丁世杰眼见方剑明在两女的搀扶下下楼而去,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暗道:“好小子,下次看你还敢不敢捉弄我。”忽听唐肥怯怯地声音传来,道:“丁大哥,你可是嫌我长得不好看,不愿意让我跟着你。” 丁世杰心头一震,正色道:“妹子,丁大哥从来都没有觉得你长得不好看。” 唐肥听了,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我追了你半年多,如今总算得到了你一句肯定。” 丁世杰道:“妹子,以前我怕别人找我麻烦,连累上你,因此才避而不见。” 唐肥道:“丁大哥,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是怕事的人么?” 丁世杰哈哈一笑,道:“你当然不是。我们找一家客栈歇息,今晚我可以好好的睡一个安稳。”突听劲风声响,身形一飘,躲过唐肥掐来的手指,大笑着下楼而去,唐肥紧跟其后。 方剑明、龙碧芸、龙月三人出了酒楼。这时,夜色已经很晚,街上行人并不多。龙碧芸扶着方剑明走在前面,龙月抱着麒麟鼠跟在二人身后。 转过几条长街,眼看再转过一条大街,就到了客栈。 倏地,一股寒风吹来,方剑明醉醺醺的大脑立时有了一丝清醒,只觉胃里不适,“哇”的一声,张嘴就吐。龙碧芸眉头一皱,掏出一块香巾,给他擦拭。 蓦地,几乎是毫无征兆,一道黑影诡异地从左首屋顶凌空扑下。同一时间,人影晃动,淡淡的月色下,数十个劲装剑客从两旁黑暗之中纵身跃出,舞动利剑,剑气丝丝作响。那黑影人未到,已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劲,牢牢锁住方、龙二人。 龙碧芸玉手一翻,劈空击出一掌,以三人为核心,一片寒气犹如实质的向四下蔓延开去。那数十名劲装剑客身形晃动,急电一般飞身后退,发出的剑气早被龙碧芸发出的寒气在顷刻之间冰消无踪。 用气劲紧紧锁住方、龙二人的黑影怪声一笑,忽地一爪击出,霎时便到了龙碧芸身前。龙碧芸避无可避,龙月嘴里的“小心”两字尚未脱口而出,龙碧芸身躯一侧,香肩顿时被这人狠狠地印了一爪。 这人心头一喜,急吐真气,想把龙碧芸重创。 龙碧芸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娇躯猛地一震,一道炙热的气浪从她体内涌出,扑面罩向对方。 黑影“咦”了一声,冷笑声中,身形一晃,转眼退出十多丈。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人腾空飞起,双臂在空中一分,十指张开,犹如一只飞翔于空的老鹰。 他的手本来就很奇大,如今一展开,宛如蒲扇。双脚一错,口中大喝一声,一道音波划破气流,先他而去,与龙碧芸发出的气劲相撞,气流立时诡异地流动起来。双爪一推,待要发出十二成内家真力,务必一招之下就叫方、龙二人去见阎王。 就在这一刹那,这人的脸色急剧地变幻起来,先是惊异,接着是惊恐,到了后来变得一片惨白,身形倏地一翻,踏空退开。身形一落地,双爪在空中挥舞了数下,猛地凌空一拍,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黑影闷哼一声,双腿深深的陷阱地里。 黑影厉笑一声,拔腿而出,大手一挥,喝道:“杀了他们,把《天河宝录》抢过来。”说完,双目一闭,运功疗伤。 龙碧芸强行使出春夏秋冬笈的“夏”字诀后,虽把来敌伤了,但她伤得也不轻,小嘴一张,一股鲜血喷了出来,身形摇摇晃晃。方剑明酒醒过来,厉声一啸,双眼一张,暴射精光,拦腰抱住龙碧芸,喝道:“月儿,到我身后来!” 龙月闻言,飞身到了方剑明身后,俏脸一片寒气。麒麟鼠“吱吱”一叫,显得万分愤怒,小嘴一张,一股微弱的火舌喷出,四肢在地上一曲,作势欲发。 方剑明此时哪里有空闲去观察麒麟鼠的变化,抢上一步,运起全身内力,挥出一掌,狂风怒卷,将飞扑上来的数十名劲装剑客阻了一阻,怒问道:“尔等何人?” 数十名劲装剑客一声不吭,剑下毫不留情,人影飞动,在三人四周急转。衣袂破空声,剑气撕破破气流声,脚步转动声,传入耳内,惊心动魄。 第51章 勃然一怒 方剑明见他们一出手均是亡命的剑法,且配合起来,十分到位,显然平时经过了不少勤学苦练。 他丝毫不敢大意,抱着龙碧芸,身形飘动,在剑影之中横插斜窜。龙月一把宝剑在手,舞动起来,炎热的剑气排出,将袭来的几个劲装剑客迫退。那几个劲装剑客心知龙月不易对付,便围着龙月团团打转,时不时递出一剑。 方剑明回头看去,忽见龙月身躯一晃,要躲开一个劲装剑客的利剑,哪知身形慢了半拍,被对方一剑刺在腰间。龙月痛哼一声,柳眉一竖,喝道:“姑奶奶跟你们拼了!”说着,一剑劈出,顿时将那名劲装剑客劈倒在地,眼见是活不成了。 方剑明怒从心头起,右手一探,摸到了天蝉刀的刀柄。五指一紧,身上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一道刀光划破夜色,怪异的刀气以方剑明为核心,向四周激射开去。蝉儿飞舞,奇吟声中,刀上劲道毫不留情地将十个劲装剑客震飞出去,撞破了不少人家的屋子。 谁也没料到这一刀的威力会如此惊人,其余劲装剑客一怔的功夫,方剑明掠身来到龙月身边,一招“夜战八方”,刀尖分别在四个劲装剑客身上刺了一下。天蝉刀上的怪异力量撞出,将四人震得口吐鲜血,后退不迭,面上一片惨然。 方剑明仅仅用了两刀,便将近一半的劲装剑客击成重伤。那闭目调息的人双眼一睁,一脸震惊,暗吸一口真力,喝道:“退!”话声未了,却见方剑明飞身跃起,一刀朝他迎头砍下。这一刀来势疾快,刀上力道似有若无。然而那人脸色更加震惊,道:“天蝉刀!”双爪一分,一道庞大的内家真力吐出。 “砰“的一响,那人痛哼一声,不等方剑明第二刀劈下,如飞鹰一般飞射出去。那些劲装剑客见头儿走了,谁还敢待在这里,个个如丧家犬般四散而逃。 方剑明心知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低头一看龙碧芸,见她脸色苍白,柳眉紧皱,心中一疼,叫道:“芸儿。” 忽听大街西头传来“踏踏”的脚步声,火光照耀下,上百名官兵在一个佩刀军官带领下,向这头赶了过来。 那军官远远便发话道:“是何方武林朋友在杭州城内闹事?在下雷岩,江南雷家的人,也是官府中人。有什么私事,请私下解决,不要在大街上动手。不然,我可要拿你们去见大人了!” 方剑明不等他们来近,抱着龙碧芸与龙月转入一条胡同内,麒麟鼠紧随于后。奔了数十步,转到另一条胡同来。刚奔了十丈,方剑明突然停了下来,眼神如电,紧盯前方。龙月见他无端停下,不由问道:“方小子,你怎么了?快走啊。” 方剑明双眼一冷,对着胡同深处沉声喝道:“闪开!”龙月心中一惊,凝目望去,隐隐约约见得有一条人影如鬼魅一般站在前方。 那人嘿嘿一声冷笑道:“方剑明,《天河宝录》你保不住,还是交给我吧。” 方剑明闻言,怪笑一声,大步向前行去。那人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六丈、五丈、四丈、三丈,方剑明顿住了脚步,喝道:“闪开!” 淡淡月色下,只见这人是一个身材高瘦,年约三十的青衫男子,只听他道:“官兵已追来,你还是把《天河宝录》交给我,免得我伤了你。” 方剑明冷哼一声,天蝉刀脱手飞出,呜呜声中,天蝉刀化作电光劈向青衫男子。青衫男子面色一变,身形倒纵出去,一边飞退,一边“出剑”。他手中无剑,但他的手指就是剑,六股无形指剑击在天蝉刀上。天蝉刀顿了一顿,便被赶上来的方剑明一把抓住。 方剑明一手持刀,一手抱着佳人,向前踏出一大步。一刀狠狠的斜劈而下,刀光飞舞中,无数蝉儿卷出。青衫男子低低的叹了一声,连出十三道指剑,无形剑气破空而出,迎着蝉儿射来。没有任何震响,无形剑气和蝉儿相碰之后,转眼消失在空气之中。 方剑明心头一震,暗道:“此人是谁?武功这般高强。”忽觉左臂中的龙碧芸一滑,从他手中脱开,站在身边,脸上带笑,看着青衫男子,道:“尊驾所使,似是大理段氏的逍遥神剑,莫非你是段家的人?” 青衫男子脸色一变,道:“龙小姐慧眼如电,段某深感佩服。他日再来讨教。”飞身上屋,转眼消逝。方剑明见强敌已走,手一抬,天蝉刀闪电归鞘。 “方郎……”龙碧芸本来略有起色的脸突然变得发白起来,一头载倒在方剑明怀中,顿时人事不醒。方剑明大吃一惊,龙月眼泪花花,急得就要大哭。 “站住,不要跑了,再跑的话,雷某就下令放箭了!”身后传来高喝声。一队手拿劲弓的官兵追近,那自称雷岩的军官还没看清是什么人,便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方剑明伸出右臂,往龙月的小蛮腰上一搂,飞身上了屋顶。 雷岩万没料到会这样,急忙喝道:“放箭!”弓弦响处,数十支利箭急电飞出。忽见一股火舌冒出,瞬间便将利箭烧得连残渣都不剩。众官兵见了,全都傻了眼。雷岩心头惊骇,也忘了发号下令。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官兵控制不住自己,尖声道:“鬼,有鬼……”话声一落,“啪”的一声,脸上立时挨了雷岩一巴掌。雷岩瞪着那名官兵,沉声道:“什么鬼?不要胡说。”那官兵挨了一巴掌,忙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雷岩冷哼一声,眼珠一转,对众官兵道:“今晚所见,谁胆敢说出去,休怪我翻脸无情。” 众官兵齐声道:“属下不敢。” 雷岩听了,脸上闪过一道满意的神色。当下,便带着众官兵退出了胡同。雷岩的武功虽比众官兵高出甚多,但他也没有看出那道火舌究竟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回到衙门后,他在上司面前敷衍了一下,说是武林中人在街上动手,将民房弄毁了不少。他的顶头上司,也就是杭州知府,也明白这种事太过棘手,只得草草了结。 方剑明抱着龙碧芸、龙月二人,翻身落进客栈的院落,打开房门。麒麟鼠紧随其后,进了屋子。方剑明右手一松,把龙月放开,道:“月儿,你给我护法,我要给你家小姐运功疗伤,不能有人打扰。倘若有人敢来打扰,就把天蝉刀拔出来,拦住他们。”话罢,解下天蝉刀,交给龙月,自己抱着龙碧芸转身进了内间。 龙月见方剑明抱着龙碧芸进去后,便紧紧地拿着天蝉刀,坐在外间的一张椅子上,一双凤目眨也不眨地盯着大门。大门已是上了门闩,除非是有武功的人,否则谁也没有能力一招破门而入。龙月随龙碧芸行道江湖以来,均是无往不利,谁见了她们主仆,无不恭敬有加。而今,龙碧芸被袭击重伤在身。前后对照,可谓是天壤之别。 “若不是因为《天河宝录》,小姐也不会被强敌偷袭,以致受到重创。”龙月心中想着,不禁有些埋怨起方剑明来。方剑明与她们到“慈航轩”去的话,别说那么点人,就是再多十倍、百倍,也不能将“慈航轩”怎么样。 麒麟鼠自从进屋以后,一声也不叫,只是蹲在地上。一双小眼时不时地发出白光,身上长毛无风飘动。小嘴不时地微微张开,一股微弱地火苗从嘴喷出,在那火苗中夹着一丝蓝幽幽地东西,异常怪异。龙月只顾想着心事和盯着门窗,并没有发现麒麟鼠的异常。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便是拳打脚踢之声,忽听有人骂道:“娘的,大和尚,你挡着我们兄弟的路做什么?”只听得有人怪声笑道:“奶奶的,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龙月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喜,起身待要出去,有人却在她耳边说道:“不要出去,四周都是敌人,你一出去,便会遭到攻击。” 龙月听了这个声音,心中一怔。原来,这个说话的人,听口音正是那位卖首饰的老婆婆。 “婆婆,你在何处?我怎么看不到你呢?原来……原来你还是一个绝顶高手呀!” 老婆婆的声音“呵呵”笑了一声道:“我就在附近。”龙月吐了吐舌头,惊异地道:“婆婆,你是神仙么?”老婆婆道:“我这是‘千里传音’,比‘传音入密’要高得多。我不是神仙,只是武功比很多人要高明罢了。待会有人要破门而入,记住不要动天蝉刀,把你的剑拔出来,我教你对敌之策。咦,奇怪,屋里有什么怪物,怎么一股强烈的火气?” 龙月四下看了一眼,把目光落在麒麟鼠身上。这时,麒麟鼠小嘴也不张了,跳到一张椅子上,气乎乎地鼓着双颊,紧盯着大门,恢复了常态。 龙月道:“婆婆说的是麒麟鼠吧?” “麒麟鼠?”老婆婆诧声道。 龙月解释道:“就是一只长得很像松鼠般的小动物。” “哦,原来如此,它的火气可不小,真是奇怪。” 第52章 天外有天 忽听门外那大和尚的声音着急地大声道:“老万,老张,老莫,你们他妈的还快出来?我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能让他们进去。”他的话声刚落,只听得有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衣袂破空声在院子里响起,接着就是巨大地动手声。龙月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听得院子里掌风声、刀风声、拳风声、腿风声、脚步走动之声,劈劈啪啪响个不停,比之先前不知道要响亮了多少。 龙月正听得惊心动魄,只听得有人怒声道:“娘的,你们四个是什么人?” 那大和尚的声音哈哈笑道:“洒家‘酒肉僧’,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老子的威名吗?” 那人哼了一声,道:“原来是你,他们三个又是谁?” 酒肉僧道:“这位使刀的是‘阎王刀’苗不同,这位瘦小的是‘追风腿’张杀人,这位书生便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夺命书生’莫长命。你两兄弟又是那位?” 那两兄异口同声地道:“原来是你们!”接着,先前那位喝道:“我们兄弟是‘黔东双怪’。” 酒肉僧哈哈一笑道:“奶奶的,我当你们是什么人,原来是你们两个。难怪如此嚣张。”他们说着话,手底下却是不停,伴着话声,斗在一处。 外面的打斗声响了一会,突然停下了,好半天没有动静,显得有些异常。既没有人进屋,也没有人开口。龙月心中奇怪,真想跑出去看个究竟,但她紧记老婆婆的告诫,手中紧握出鞘的宝剑,一目不瞬地盯着大门。 须臾,一个冷冰冰的笑声传到,喝道:“都跟老夫滚!” 酒肉僧震惊地道:“你是何人?” 那人“嘿嘿”一笑道:“老夫‘拳罡魔君’朱笑白!” “还有我,‘百步神掌’余一平!” 这两句话一出,听在龙月的耳里,如同一个霹雳。她心中大惊,暗道:“完了,完了。听小姐说,这‘拳罡魔君’朱笑白武功盖世,是数十年前天、地榜上的地榜高手。此人一来,便是小姐,也讨不了好处,这下,我们可都没命了。” 酒肉僧道:“什么‘拳罡魔君’?洒家没有听说过,你们……”有人截口沉声道:“朱笑白是当年地榜高手,道上的前辈。” 酒肉僧怒道:“乘人之危的人,算什么前辈?” “谁?”忽听朱笑白大喝一声,接着便是劲风之声传来,接下去就是暗器破空声。 “原来是蜀中唐门的人,难怪暗器手法如此高明。只是,在老夫面前使用暗器,未免太儿戏了。”朱笑白道。 “朱笑白,你是成名多年的前辈,晚辈当然远远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依你今日所为,实在有辱身份。你虽是地榜高手,但你若伤了龙小姐,只怕天下也无你容身之地。” “谁说老夫要伤害龙小姐?我只找那名叫方剑明的便是。” “哈哈,说得好听。” 听声音,此人已远在里许开外了。 忽听那“百步神掌”余一平冷笑道:“你们四个还不走吗?黔东双怪都怕了我们,灰溜溜地跑了,你们难道想自找死路?” 酒肉僧问道:“你们是为了《天河宝录》?” 余一平道:“废话!” 酒肉僧道:“只要你们不伤害龙小姐,想拿走《天河宝录》,尽管随便。” “龙小姐是慈航轩的亲传弟子,老夫怎敢对她无礼?”话锋一转,高声地道:“方剑明,老夫余一平,前来领教高招,还请出来一见。”屋中却没人回答。问了几声,仍是没有人回应,更不见有人出来。 余一平怪笑着道:“方少侠,你不肯出来相见,那就休怪老夫不请自入了!”话声未了,一股掌风陡起,劈在大门上,眼看大门霎时就要碎裂。 这时,龙月耳边响起了老婆婆的声音道:“向左踏前一尺,出剑。”龙月十分听话的依言而行,摆了一个招式,看上去毫无威力,但那道掌风不知怎么回事,霎时便没了踪影。 余一平轻轻地“咦”了一声道:“原来还有高人在屋里,很好,很好!”又是三道掌风降临大门,龙月耳边响起老婆婆的声音道:“左一尺,右半尺,出剑。”龙月照着她的指点使出,一剑隔着屋子摆了一个出剑的姿势。那三道掌风这次还没有来到大门上,转眼消失了痕迹。 余一平不信邪,躲在暗处,频频出手。龙月在老婆婆的指点下舞动宝剑,片刻间在屋里走了一圈,出了四五十剑,均将余一平打出的劈空掌力化去。 余一平越打越心惊,心想这屋里到底藏着什么厉害的人物,武功怎地这般神奇。朱笑白一来自恃身份,二来他在暗中盯着隐藏在别处的几个高手,是以,一直没有所表示。 酒肉僧等四人等了半天,却迟迟不见余一平将大门破开,心中惊异不已。酒肉僧心急,猛地跺脚说道:“姓余的,你搞什么……”一语未了,忽觉一股强大之极的罡气迎面扑来,急忙同其他三人飞身上了屋顶。一股庞大的内力从他们脚下“轰”过去,罩向了龙月所住的屋子。 原来,朱笑白看出诡异之处,料到有高手在暗中使坏,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就是一拳轰出。这一拳是他十二层的内家真力所化,他既然号称“拳罡魔君”,拳力岂是寻常的武林高手所能比的?一股狂风夹着十万斤的力道将屋子牢牢锁住并闪电一般击到,整幢屋宇晃动起来。 龙月身在屋内,也感受到了这一拳的可怕,急忙随着老婆婆的指点,心神一沉,忽觉一股热力顺着她手腕冲出,沿着剑身到了剑尖。双脚一跳,离地两尺,向屋顶凭空刺出一剑。这一剑刺出,好像有一股魔力从剑身传出一般,朱笑白那威猛绝伦的拳罡竟是像纸做的老虎,转眼就被撕碎,消失在气流之中。 余一平见朱笑白也吃了暗亏,忽地喝道:“朱兄,我们一起上!”运足内力,向屋子拍出一道掌风。朱笑白已是骑虎难下,一声不吭地发出一道拳罡,化作长龙卷向屋子。登时,劲风大起,满院子都是风声。有几个住在这个院落的客人,早在酒肉僧和黔东双怪动手时,吓得躲在被子底下,簌簌发抖。客栈的伙计和老板知道是江湖人动武,只盼他们早些打过,快快离开,哪里敢出来找死。 老婆婆的声音陡然一沉,在龙月耳边喝道:“无知小儿。”龙月正不知该如何应付,忽觉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一转,向着窗户刺出了无数剑。剑气从窗户上射出,留下密密麻麻的细小洞口,有如蜂巢。龙月也不知道这一招究竟出了多少剑,反正在她的估算中,没有五百之数,也有四百之多。 剑气硬生生地刺破拳罡和掌力,朝右首一个黑暗角落射去。两条人影腾飞而起,身形一折,窜出十多丈外,朝城西逃去。那剑气却不放过二人,追了近百丈,才渐渐消散。绕是如此,朱笑白和余一平浑身早已惊出了一股冷汗。 隐藏在别处的几个高手见这两个“大高手”都被惊走了,谁还敢在此多做逗留。朱笑白和余一平前脚一走,他们跟着也悄悄地退出去了。 酒肉僧等人见朱笑白和余一平狼狈而去,心中猜想二人定是被世外高人迫退。只是那朱笑白本身就算得上半个世外高人,可见这“世外高人”的武功有多神奇了。四人走到门边,向屋内道了一声平安,龙月谢了一声,四人连道不敢,这才离开。 龙月那一剑使出去后,出了一股香汗,累得不行。耳边传来老婆婆的声音笑道:“呵呵,那两个小子被老婆子打跑啦。小丫头,看你满头汗珠,真是让人疼惜。累了吧,我来帮你一把,一会儿你又能活蹦乱跳的。”话声一落,龙月只觉一股气劲从身后穴位进入。气劲极为暖和,所经之处,竟是相当的舒服。不一会,气劲在她周身穴道走了一番,这才消失。 龙月双眼一开,精光外泄,顾盼有神,脸上不再有疲劳之色。她试着运起内力,只觉内力比以往增长了不少,心头大喜。她聪明伶俐,急忙对着空中一福,娇声道:“婆婆,多谢你老,我给你老施礼啦。” 老婆婆道:“好啦,好啦,闹了半夜,老婆子也该好好地睡睡觉了。有缘的话,我们再相见吧!”龙月想问她到底是什么人,听了这话,只得作罢。 麒麟鼠感到危机已去,抬起小脑袋,张嘴打了一个呵欠,趴在椅上呼呼大睡。龙月见了它的模样,调皮的一把抓起它,嗔道:“这里就你最悠闲,你还跟姑奶奶大睡,小心姑奶奶打你的屁屁。” 麒麟鼠轻声“吱吱”一叫,身体娇软,双眼半睁半闭,样子极为困倦,缩到龙月怀里,双眼一闭,任凭龙月说它什么,只管睡它的大觉。龙月轻轻地打了它一下,将它抱在怀里,坐在椅子上,低头想事。想着想着,双眼微微一合,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龙月这一睡,当即就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梦到一个男子和她在拜堂成亲,她头上盖着红头巾,看不见新郎的模样,她心中有羞意和甜蜜。一片吹打声中,她被人送进了洞房,不知过了多久,听得有人进来,知道新郎就要来掀开红头巾。等了半天,迟迟不见新郎来掀开红头巾。再等一会,新郎还是不上前来,她心中不禁大怒,一把将红头巾掀起,环顾四下,只见一个男子穿得齐齐整整地坐在一张大椅子上,竟是睡着了。定睛看去,这个男子竟是方剑明!她尖声一叫,将手中的红头巾扔了出去…… 第53章 香艳一餐 一霎时,洞房没了,红头巾没了,方剑明也没了,双眼一睁,只见阳光从窗户外射进来,照在屋里,显得十分透亮,原来这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 龙月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要滑落,急忙伸手抓住,低头一看,只见身上盖着一件披风。 “吱呀”一声轻响,大门被人缓缓地推开,只见方剑明拿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他没有看到龙月醒来,只当她还在浓睡。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朝里屋看了一眼,低声笑道:“都还在睡呢。看来这一顿饭只有我一个人吃了!” 话声一落,龙月怀里一阵抖动,“吱吱”一叫,麒麟鼠钻出,扑向了方剑明。方剑明将它抱住,敲了它的小脑袋一下,笑骂道:“你这臭小子是不是闻到了菜香味,这才跑出来的?”果不其然,麒麟鼠挣脱了方剑明的手,跳到桌上,瞪着托盘里的菜肴。 龙月“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道:“方大哥,还是你知道它的脾性。” 方剑明见她醒了,笑道:“龙月妹妹,快去梳洗一下,吃饭了。” 龙月看了看他,把披风递过去,道:“嗯,你这人平时大大咧咧的,看不出来还有细心的时候。” 方剑明笑道:“这叫粗中有细。”眉头皱了一皱,道:“昨晚是不是又发生了打斗?”龙月道:“这事待会在告诉你。对了,小姐伤势怎么样?”方剑明道:“已经好多了。我想休息半个月就会痊愈。” 龙月听后,这才总算放下一颗心来。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感到粘乎乎的,惊叫道:“哎呀,我得去梳洗一下,难受死了。”跑出门去。 她梳洗完毕,进了屋子,见方剑明已给她盛了一碗米饭,心头一热,道:“怎么?想巴结我么?” 方剑明道:“这可是你说的。” 龙月哼了一声,道:“你昨晚叫我什么来着?” 方剑明一怔,道:“叫你什么?” 龙月道:“你叫我月儿。” 方剑明道:“我叫你月儿?哈哈,你不生气么?” 龙月道:“看在你巴结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方剑明笑道:“那我今后叫你什么?是月儿还是龙月妹妹。嗯,叫你月儿,只怕你要找我拼命,我还是……” 龙月不高兴地道:“你这叫什么话。我……”见方剑明脸上带着坏笑,小嘴一撅,毫不淑女地一屁股坐下,暗道:“好小子,竟敢拿我开心,改天让你好看。”低头吃饭。 吃了半会,就听到里屋有了动响。两人站起身来,跑进里屋来。龙月见了龙碧芸,“哇”的一声,扑向了床头,语带哭泣地道:“小姐,昨晚你把月儿吓坏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也没脸回去见人了。” 龙碧芸躺在床上,脸上露出微笑,摸摸龙月的头,开玩笑地道:“月儿,我怎么会有事呢?你还没有找到婆家,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呢。” 龙月抬起脸来,俏脸上两行清泪挂着。龙碧芸伸出玉手,轻轻为她擦干,道:“我没什么事,看把你急得。女儿家要是哭哭啼啼的,还来江湖中闯荡什么呢。再说,你一哭立时成了大花脸,不好看啊!” 龙月道:“管他好看不好看,只要小姐没事,就算把月儿变为天下最丑的女人,月儿也心甘情愿!” 龙碧芸听了她孩子气的话,既是感动又觉好笑,道:“月儿,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让你着急了。”抬起眼来,看了一眼方剑明,嫣然一笑,道:“方郎,多谢你!” 方剑明道:“龙妹,我……” 龙碧芸柳眉一皱,方剑明诧道:“龙妹,你为什么不高兴?”龙碧芸道:“昨晚你是怎么称呼我的?” 方剑明想了半天,道:“不是龙妹吗?” 龙碧芸神色幽怨地道:“方郎,你好健忘。” 方剑明生怕她有事,忙陪着笑道:“龙妹,你不要伤心,都怪我如此健忘,我昨晚是怎么称呼你的呢?让我想想。” 龙月道:“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晚你不是称小姐为‘芸儿’么?” 方剑明“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芸儿,这下行了吧。这有什么好争的,女人真是奇怪,一个称呼而已!”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为细小,没让二人听见。不然,龙月发起飙来,罪业可就大了。 吃过早饭后,方剑明问起昨夜打斗之事。龙月眉飞色舞的将昨夜她所知道的经过一一道出。说完后,她惊叹地道:“依我看,那个老婆婆当真是一个神仙。武功这般神奇,天下第一,非她莫属。” 方剑明听了,对那老婆婆越发好奇。当初遇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不是一个平凡之人,但她混迹于闹市,以卖首饰为生,实在叫人捉摸不透。 方剑明走到窗户边,打量着那密密麻麻的剑孔,越看越是心惊。从剑孔的数目以及排列来看,这老婆婆的剑法才是真正的做到了“出神入化”。就算当今武林两个最为出名的剑派——武当派和天山剑派,也未必就有这么高的剑法。 忽听得屋外传来脚步声,听这脚步声,知道是两个有武功的人。有人高声道:“楚老弟在吗?姓丁的找上门来了!”方剑明听得是丁世杰的口音,脸上一喜,忙打开了大门。来人是丁世杰和唐肥。 丁世杰哈哈一笑,抬脚走了进来,见龙月也在屋里,愣了一愣,神色古怪地一笑,转身就走,道:“妹子,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快走,快走。”说着,就要和唐肥离开。 方剑明怔了一怔,道:“丁大哥,你这是在开哪门子玩笑,既然来了,就请屋里坐。”丁世杰脚下一顿,道:“不打扰么?”方剑明道:“有什么打扰的。”丁世杰和唐肥相视一笑,进了屋子。 龙月见了,抿嘴一笑道:“唐姐姐,你和丁大哥真是要好。你们什么时候成婚呀,到时别忘了给我们发喜帖。”龙月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这话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可是对于被说的两人,那就大大的不一样。唐肥脸上腾的飞红起来,模样甚是娇羞。丁世杰双眼一翻,打了一个哈哈道:“不急,不急。” 方剑明给两人让座以后,正要开口,却听里屋的龙碧芸问道:“来的可是丁兄和唐姐姐?” 丁世杰和唐肥压根儿就没料到龙碧芸会在里屋,闻言一愣,一道古怪的笑意在两人脸上一滑而过。 丁世杰道:“方小姐原来也在屋里。不错,正是丁某和唐肥妹子前来叨扰。” 龙碧芸道:“请恕小妹身子有恙,不能出来迎接。” 丁世杰微微一愕,心道:“这就怪了,要说有恙,应该也是楚老弟,他昨晚被我灌醉成那样。”口上说道:“好说,好说。”话锋一转,问方剑明道:“楚老弟,方小姐昨天不是好好的吗,怎地身体有恙了?” 方剑明闻言,想到昨晚被袭之事,脸色禁不住一沉,忽地问道:“丁大哥,你当我是你的朋友吗?” 丁世杰哈哈一笑道:“别说是朋友,就是把你当兄弟,姓丁的也没话说。不然,姓丁的今天就不会找上门来了。” 方剑明一拍桌子,道:“丁大哥既然这般说,我再隐瞒我们的来历,就是大大的不应该了。丁大哥,实不相瞒,在下其实就是方剑明!” 丁世杰和唐肥听得一怔,唐肥诧声问道:“哪个方剑明?” 方剑明道:“就是哪个夺得了《天河宝录》的方剑明!” 丁世杰和唐肥面面相觑,一脸的不解。丁世杰咳了一声道:“姓丁的可不管你是叫楚明,还是叫方剑明。我交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姓名。既然你这般说,那姓丁的以后就叫你方老弟。” 龙月见两人似乎并没有听说过方剑明,正要开口问话,唐肥忽地大声叫起来,道:“原来你就是哪个夺得了《天河宝录》的方剑明?哎呀,你真是了不起。这一路上,我只顾追丁大哥,而丁大哥只知道躲避,根本就没空去听什么江湖传言。不过,我却是隐隐约约的听过你的事。你突然说出来,我还真糊涂了。细想之下,这才明白。这么说来,方妹子就是龙小姐了,难怪,难怪。” 龙碧芸在里屋道:“昨日有所隐瞒,还望唐姐姐不要怪罪。”唐肥摇摇手,爽朗地道:“没事,没事,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 丁世杰哈哈一笑道:“方老弟,你能拿到《天河宝录》,这就说明你本领高强,难怪昨天我在你面前,也吃了亏。对了,你们昨晚究竟出了什么事?” 方剑明便将昨晚在大街上遇袭的经过大致说了一番。丁世杰听后,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都怪我,我昨晚要是没把你灌醉,就不会让龙小姐受到伤害。” 方剑明道:“这也怪不得丁大哥,那些人对《天河宝录》觊觎良久,袭击之事,早晚会发生。” 丁世杰道:“话虽如此说,但我还是不能免责。那击伤龙小姐的人长得什么样子,使得是什么功夫?” 方剑明沉思了一下道:“那人生着一个鹰勾鼻子,年约五十。至于武功,他使的是爪功,有些怪异,凶狠霸道,施展开来,像极了老鹰。” 丁世杰想了一想,脸色一冷道:“我若没有猜错,此人就是龙门帮的帮主齐万鹰。”方剑明听后,怒道:“原来是龙门帮,哼!” 第54章 雷家 接着,两人就谈到了出现在胡同中的青衫男子。丁世杰当然不是万事通,对这人亦是没有听说过。龙碧芸在屋里道:“他使的是大理段氏的‘逍遥神剑’,至于他的身份,我也不清楚。” 说到这个大理段氏,却有一段悠长的历史。它不仅是个武学世家,更重要的是,它在一定时期内是大理的皇室。为前朝(元)所征服后,段家世袭“大理总管”,为蒙古人效力。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初,将之视为元朝的残余势力,派兵攻打。自此之后,段家在大理的统治算是彻底结束了。 段家虽然没落了,然而段氏一族没有销声匿迹,有不少人做了当地的官员,势力还是有的。段家的“逍遥神剑”,对于中原人来说,名气不是很高。不过,据传“逍遥神剑”一旦修炼到极致,百丈之内,任意出指,便可伤人于无形。 方剑明想到一事,便问道:“丁大哥,你知道杭州有个叫‘风铃渡口’的吗?”丁世杰听得一怔,笑道:“奇了,奇了,这‘风铃渡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也不知道。” 丁世杰眼珠一转,道:“方老弟,你想打听这个地方,其实很容易。雷家世居此地,还怕他们不知道吗?” 方剑明脸上大喜,道:“不错,雷鸣兄应该知道此地。” 丁世杰道:“方老弟,你们住在客栈不方便,龙小姐有伤在身,受不得惊扰。不如这样,你和龙小姐,还有龙月小妹住到雷家去。雷家极为好客,相信听说你们来到,必定十分欢迎。” 方剑明迟疑地道:“去拜访还可以,住进去却是多有不便。” 丁世杰道:“这个无需担心,我和雷家的一个人还算是好朋友,由她出面,这点事还算不了什么。再说了,我们昨天结识的雷鸣雷老弟亦是豪爽之人,没有我那位朋友,我想他也能为我们办妥。” 方剑明问道:“丁大哥,你和唐姐姐要不要也去盘桓数日?” 丁世杰笑道:“兄弟有难,姓丁的岂能置身事外?反正我最近一段时间没有生意可作,我们就一起到雷家去,省下几顿饭钱,何乐而不为。”说完,哈哈大笑了一声。 当下,丁世杰便出客栈去叫马车,候在客栈门外。等方剑明三人整理完毕,付了房费,五人便坐上马车。车厢十分宽敞,容纳五人是绰绰有余。丁世杰是老江湖,上车前已向车夫说出此行的目的地,叫他只管拉到便是,银子只多不少。那马车夫是一个老杭州,岂会不知道江南大名鼎鼎的雷家府院,赶着马儿,向雷府的方向驰去。 五人闲聊了半响,马车顿住,车夫说到了。事先说了,先让丁世杰打头阵,不需一会,丁世杰便回转,与他同来的,还有雷鸣。 方剑明出了车厢,抬眼一望,不仅为之惊呆了。雷府之大,比之王府,也不遑多让。门匾上书“雷家”二字,龙飞凤舞,看似清越流利,却又苍劲之风,一看之下,就知道是名家大手笔。站在远处,一眼就能看清。这等气派,这等恢宏,也只有雷家有此排场。 “方大哥,你把小弟骗得好苦。”雷鸣道。 方剑明抱拳道:“雷兄,希望你不要见怪。今日前来叨扰,匆匆忙忙,没有带上礼物,实在不成体统。” 雷鸣道:“还要什么礼物,方大哥和龙小姐能光临雷府,便是在下的荣幸,礼物休提。” 丁世杰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欲付车资。谁料那马车夫却是不接,道:“在下是雷家的下人,车费一事不提。”向雷鸣道了一声“五少爷好。”赶着马车自去了。丁世杰来不及给他银子,苦笑了一下道:“雷老弟,人家赶马车也怪辛苦的,我们不能白坐马车,这银子你就收下,代我转交给他。” 雷鸣道:“去去去,姓丁的,你把我雷家看作什么啦?这是雷家的规矩,只要是雷家的朋友,万没有收费的道理,把银子收起来。” 丁世杰见他执意不肯接受,只得将银子放入怀中。龙碧芸在龙月的搀扶下,走上雷府前的石阶,抬头看了一眼金匾上的“雷府”二字,妙目闪出赞许的光芒。雷鸣见了,笑问道:“龙小姐,恐怕你也不知道这两个字是哪位名家所题吧?” 龙碧芸微微的摇了摇遒首,雷鸣笑着对众人说道:“这‘雷府’二字,乃是当朝开国元勋‘诚意伯’所题。”龙月不知“诚意伯”是那位好汉,问道:“这‘诚意伯’是那位武林高手,名气很大吗?”龙碧芸笑道:“就是刘伯温。”龙月惊讶的道:“哦,就是那个智比诸葛武侯的刘伯温啊。” 五人在雷鸣的带路下,跨过大门,进了雷府前院。极目望去,便是一个宽大的广场。一路行去,遇到了不少雷家的下人,俱都是衣着光鲜,礼貌周到,显得极为的有教养。光从这点,就能看出雷家的不凡来。雷家号称江南第一家,宅第甚多。雷鸣带着五人来到一处静园,八个丫鬟,楚楚动人地早就立在道上恭候。 雷鸣道:“她们是侍候的丫头,有什么事,叫她们便是。”陪着五人在厅中说了些话,起身道:“小弟还有些事待办,明天再来看望。姓丁的,我姐姐待会有可能会来。”说完,露出一副诡秘的笑容,匆匆出了静园。 唐肥脸色有些不好看,问丁世杰道:“你什么时候认识雷柔的,我怎么不知道?”口气竟是有些吃醋。丁世杰道:“我们早就认识了。”唐肥脸色急变,语带生气地道:“难怪你要躲着我,原来是你看上了她,好你个丁世杰,亏我对你……” 丁世杰急忙伸手一捂,将她的嘴巴封住,道:“妹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七八岁的样子。如今我都成了老男人,谁还会喜欢上我?妹子,你可冤枉我了!” 四人听得均是一怔。龙月问道:“丁大哥,你的那个朋友就是‘火爆龙女’雷柔?”丁世杰道:“不错。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跟一个小不点似的。当时,我刚出道江湖,听说江南风景秀丽,乃繁华之地,于是就一人骑着大马来到江南,在扬州逗留了几日。有一日,在一家酒店里遇到两个怪人。一位是个老头,一位就是雷柔。他们二人在酒店用餐,雷柔这小丫头生性顽皮,在酒楼上跑来跑去,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黑道有些名气的人,那人二话不说,举刀就砍。我年轻气盛,当下就和那人打了起来。我正要把那人制住时,忽听雷柔格格一笑,突然飞身跃起,一脚踢在那人的屁股上,将那人踢下楼去。我一见之下,知道这小丫头武功不错,不然那里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黄毛丫头踢下楼,面子简直是丢到了家,跃上来问我和雷柔是什么人。我没有说话,那老头却是一声大笑,沾了三滴酒水,随手一挥,便将那人打下楼去。那人吓得脸色发白,只得灰溜溜的跑了。 我过去和那老头见礼,一问之下,才知他老人家就是雷家当今辈分最高的雷老太爷,一身武功,早已登峰造极。那次,他们一老一小到扬州去探亲,雷老前辈有一个孙女嫁到了扬州,他们便是到孙女家去的。这就是我和雷柔这丫头首次相遇的经过。后来,我们见了几次面,这小丫头每次见到我,都要把我的斗笠抢去玩,异常调皮。她把我当作一个大哥哥看待,我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小妹对待,你们说我能喜欢上她吗?虽然她长大后,成了一个大美人,然而我也只是把她当作妹妹而已。” 唐肥听他道出内中详情,脸上立时堆满了笑容,道:“你不说,谁知道你和雷柔是什么关系?这也怪不得我要生你的气,吃她的醋。如今既然没有什么,我就放心啦。还真别说,我现在倒是十分的想见这个丫头,不知道她究竟有多么的刁钻古怪。” 龙碧芸笑道:“我对她闻名已久,也想见见她。”话声刚落,就听得门外有人娇声大叫道:“是那个姐姐要见我啊?我来啦。”随着话声,两个人走了进来。 这两个人是手拉着手走进来的。左边那位,是个极美的少女,五官的搭配,妙到极点,可惜,她脸上虽然装着一副温柔的样儿,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一旦发怒,只怕老天也得让她三分。右边那位,却是个一脸憨厚笑容的少年。 龙月见了那少年,诧道:“咦,这不是钟公子么?”丁世杰见了那美貌少女,站了起来,把斗笠递上去,口中哈哈一笑,道:“雷柔小妹,真是刚说曹操,曹操就到,你来得蛮快的嘛。”那美貌少女双眉一挑,将少年的手松开,跑上来。 丁世杰一脸笑意,待她来要斗笠。孰料,那美貌少女娇躯一转,飘过一道香风,来到龙碧芸面前,拉住对方的玉手,娇笑道:“龙姐姐,你好美。” 龙碧芸道:“雷家妹子,你也很美啊。” 第55章 雷柔不柔 雷柔道:“你看丁大哥,他一见到我就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就像是见到了丑八怪似的。还是龙姐姐好,第一次见面就这般夸我,我怪不好意思的。”说完,把龙碧芸的手松开,毫不淑女的跳到唐肥身前,拉着唐肥的手,笑道:“姐姐就是唐姐姐吧,我听弟弟说过你,说你是丁大哥要好到‘非他不嫁’的朋友。格格,姐姐一脸富态,难怪丁大哥一直不理我,原来是丁大哥心中早已有了佳人。唐姐姐,丁大哥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教你怎么惩罚他,保证让他在你手底下服服帖帖的。” 这时,那少年上来与龙碧芸见礼。原来,那少年便是曾与龙碧芸主仆同行过的那位身背宽背重剑的少年。雷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似的,指着少年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哼,瞧他一脸傻呆呆的样子,我心底就有气。也不知道逗我开心,真是气死我了。他的名字叫钟涛,是天山剑派的人。” 方剑明听了,心中惊讶,抱拳道:“不知钟兄还记得方某否?”钟涛呵呵一笑道:“当然记得。”却见雷柔伸出玉指在他额头点了一下,娇声道:“真是气死我了。我还没发话,你怎么就开口说话啦,不是说好,一切由我来作主吗?”众人听了这话,心中均是一怔。 不料,钟涛还是那幅憨厚的神态,道:“是方兄主动找我说话的,怪不得我。” 雷柔咬咬银牙,双眉一竖,狠狠的在钟涛手背上掐了一下,瞪大眼睛道:“气死我了!”说完,看了看方剑明,问道:“你就是哪个方剑明?” 方剑明双拳一抱,道:“在下方剑明,见过雷小姐。” 雷柔听了,脸色猛地一愕,突然大笑起来,花枝招展的样子,脚下一颠,几乎要滚到了钟涛的怀里。钟涛伸手一扶,将她扶住。 雷柔边笑边道:“在下?格格,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对我说话了,你可真逗,难怪龙姐姐会喜欢上你。” 方剑明啼笑皆非,心想:“这雷柔当真是难缠,钟涛是他未婚夫,将来境遇堪忧啊。”转念一想,见钟涛始终保持微笑,不管雷柔说什么,他都是那副样儿,暗叹一声,不得不佩服起来,暗道:“天山派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雷柔一到,场面立时热闹起来,这个美人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让丫鬟们上了一桌酒菜,摆在大厅内。众人分宾落座。本来以身份而论,龙碧芸是客人当中最尊贵的,以她“慈航轩”未来轩主的身份,在座的都不能和她相比,然而大家都是年轻人,只以年龄论,都把丁世杰推到了首座。 麒麟鼠闻到香味,从方剑明怀内“吱吱”叫着溜了出来。龙月将它抱住,雷柔和钟涛看了,均是一愣。 雷柔娇声大叫道:“哎呀,这是什么小动物,好可爱。” 方剑明道:“它是麒麟鼠,名叫阿毛。” 雷柔听了,眉开眼笑地跑过去,伸手要摸麒麟鼠。麒麟鼠见了她的面容,呆了一呆,露出一个色咪咪的微笑。 雷柔格格娇笑道:“好啊,它还会知道我长得好看呢,居然色咪咪得看着我,我好喜欢!”在它身上乱摸,格格娇笑着跑回去了。 麒麟鼠被弄乱了“发型”,双颊一鼓,气乎乎的样子。龙月敲了它的一下,娇声道:“你气呼呼的作什么,到了主人家,主人这么招待我们,你还不满意吗,待会不给你吃的。”麒麟鼠听了,急忙伸出鲜红的小舌头在龙月的手上舔了一下,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摇摆,讨好的看着龙月,都把大家看得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大家举箸动杯,一阵吃喝。龙碧芸因为有伤在身,吃的并不多,更不会沾酒。大家正说得开心,便听得一个小孩的声音在门外高声地道:“四姐,你真不够意思,来了客人,也不叫我一声,我虽然年纪小,可是我也是一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把你的朋友都介绍给我吧。”随着话声,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孩走了进来,正是昨晚到酒楼上叫回雷鸣的小孩。 雷柔见了他,瞪眼道:“你打扮得不男不女的,当心把我的朋友吓跑。小屁孩,这里没你的事,出去玩去。” 小孩笑道:“四姐都没有把客人吓跑,我怎么能和四姐相比?” 雷柔闻言,柳眉一竖,飞身一起,从位子上跃起,扑向小孩,道:“你这个小屁孩,敢和姑奶奶顶嘴,我看你是皮痒了。” 小孩脸色一变,“呼”的一声,窜出门外,转眼消失不见。雷柔娇躯一晃,跟着也是没了踪影。众人都是瞧得一愣,接着,便传了一声惨叫,小孩的声音惨兮兮地道:“四姐,四姐,你行行好,饶了八弟吧。八弟以后再也不敢了。” 雷柔大叫道:“你再跟我说一声八弟,姑奶奶就不会放过你。姑奶奶叫你不学好!”也不知雷柔是怎么动手的,那小孩又是一声惨叫,尖声娇叫道:“四姐,手下留情,八妹错了不行吗。” 雷柔娇哼一声,道:“快走,快走,不要来打扰我们,小心姑奶奶把你改回女装!”众人心中正自苦笑不得,只见雷柔双手互拍,进门来道:“这小屁孩专门来捣乱,这下安静啦,大家不要客气,我们继续喝酒。” 众人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将那小孩打发走的,听她将那精灵的小孩收拾得服服帖帖,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钟淘。钟淘还是一脸憨厚的笑容,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处在火山的顶端。之后在筵席上都是雷柔一个人在说话,其他人均是一脸谨慎的听着,听到她将这些年来在江湖上所遇到的事一一说出,心中都是暗叹她小小年纪就已经一个老江湖了。 据她说,她五岁出道,跟着曾祖父在江湖中四处走动。她刁钻古怪,做人所不能做,着实在武林中打跑了不少的人物。遇到劲敌,曾祖父就出马。十五岁的时候,开始独自闯荡江湖。有一次路遇草寇,数十条汉子见了她倾国之貌,要把她捉到山寨当压寨夫人。她毫不客气,当即就赏了那些草寇几枚火器,炸得对方人仰马翻,哭爹叫娘,再也不敢上前一步,她却像一个没事人一般,拍拍玉手就走。 本来以她的身份和容貌,到了这般年纪,雷府的大门早被提亲的人踏破,内中的既有江湖名门大派的子弟,又有一方大员的子孙,甚至皇亲贵族也来了不少。然而雷柔早已有了未婚夫,雷家怎么可能把她外嫁。有时,雷柔也赶在提亲的人不知道她已有了婆家之前,去见见来人,来人见了她的绝色美貌,神魂颠倒,还以为她是同意了,雷柔却甩出火弹,将桌椅之类一一炸毁,把来人吓得冷汗直流,哪里还敢说提亲一事,灰溜溜地跑回去,事后逢人说起雷柔,就说雷柔一点也不温柔。因此,她就得了“火爆龙女”之称。 雷柔将她的趣事说出来,她自己认为是很有趣得很,听在其他人耳里,对她的警惕又增加了几分,知道她的性格确实是名不虚传。唯独钟涛一人听得津津有味,毫不变色。 饭后,雷柔和钟涛告辞而去,临走前,雷柔把丁世杰的斗笠拿走,说是拿回去还要再研究研究,丁世杰哪里会不肯答应,见她挽着钟涛的手臂出了大厅,抹了一把汗,向方剑明看了一眼,苦笑道:“知道什么叫活受罪吧,这就是,奇怪的是钟老弟好像对她有免疫力,一点也不把她的脾气放在心上,我真算是服了他!”方剑明眼珠一转,哈哈笑道:“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钟老弟为人忠厚,对人心诚,雷姑娘就算再刁钻,再火爆,拿他也是没法,他们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丁世杰笑道:“不错,方老弟,你这话说得太对了。其实,不止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和龙小姐也是一样。女的有绝代风姿,武艺高深。男的技压群雄,一举成名。当真是一对佳偶。”方剑明听他拿自己取笑,回敬道:“丁大哥呢,丁大哥到了这般年纪,应该早到了成婚的年龄,你和唐姐姐的婚事什么时候办,到时别忘了给我们一张喜帖。”丁世杰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还早,还早,不急,不急。妹子的哥哥唐影都尚未成亲,我怎么敢成婚在前?” 方剑明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只要两情相愿,还在乎这些世俗礼教吗?武林中人,何须如此顾忌。”丁世杰只是说道:“像我们这样也好,如今我想通了,把她留在身边,给我当一个助手,胜过自己一人单干。”方剑明惊异地问道:“怎么,丁大哥不会要叫唐姐姐给你望风吧?”丁世杰笑道:“什么望风,我要她做主角,我来给她望风,哈哈……”唐肥听了,开怀一笑道:“不错,不错,我最恨那些为富不仁的人,我要跟着丁大哥把那些人的家财盗光,散给百姓。” 第56章 神功惊人 这晚,方剑明被龙碧芸叫到卧室里来。龙碧芸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谈论起武学来,她道:“方郎,说到天下武学,最为博大精深的莫过于少林寺。我听说少林寺有七十二门绝技,尤以七绝最为出名。每一门都是绝顶功夫,修炼到极至,均能所向无敌。这话是对的。但依小妹看来,少林何止是七十二绝技,更妄论七绝。你们少林寺烧饭、扫地、挑水,都是练功,这样一来,千万绝技也是有的,你说我说得对是不对?” 方剑明听了,脸上一片惊喜,道:“芸儿,你有这般武学理论,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错,我在少林寺的那些年月,看到师兄们烧饭、挑水,甚至扫地的,都觉得他们身上有一种奇异的东西吸引着我。如今想来,当时是被他们那种认真的精神所震动。” 龙碧芸点头道:“方郎,武学一途,贵在一个认真。无论这门武艺是不是绝技,也无论自身的造诣如何,只要有了认真,我想信有一天总会开花结果的。” 方剑明激动的拍了一下巴掌,想也不想的就脱口道:“不错,就像我所修炼的大睡神功一样!” 龙碧芸听得一怔。方剑明笑着解释道:“这大睡神功是我自己起的名字。我小的时候梦见一个木头人,他在梦中告诉我,少林寺后山的某处藏有好东西,叫我去拿来。我醒来后,信以为真,跑到后山某处,果真找出一本秘笈出来,我就照着上面所说的话自己领悟,如今已见成效。” 龙碧芸听了,忙问道:“你的这门神功是不是有些古怪?” 方剑明道:“岂止是古怪,简直是匪夷所思,在梦中练功,只怕要算得上天下奇闻了。幸亏我那时还小,现在让我见了这本秘笈,我也未必信它。” 龙碧芸目射异芒,道:“原来如此。我两次和你较量内力,均是被它所克,是不是?” 方剑明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 龙碧芸笑道:“这便是我认你作未婚夫的所在。” 方剑明道:“芸儿,就算我的大睡神功能够克制‘慈航轩’的武功,可是这怎么又牵涉到未婚夫的事上来?还有,为什么大睡神功能够克制春夏秋冬笈?你又为什么确定我就是你的未婚夫呢?难道只要有人的武功能够克制你的武功,你就要认他作未婚夫吗?” 碧芸微笑着听他发完牢骚,然后道:“方郎,你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你修炼的大睡神功为什么能够克制本轩的春夏秋冬笈,更不知道你为什么是我的未婚夫,有一点我是能够告诉你的,这天下间,唯有一样神功能够克制我的武功,其他的都不能,只要有人身怀这门神功,和我的年纪相差不大,按照家师的指令,这个人就是我的未婚夫,一切的为什么都在师祖那里。只有师祖她老人家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就是家师,她也不是很清楚,这也就是我要你到‘慈航轩’的原因。” 方剑明听了,脸上变化不停,突然“哈哈”一笑,笑声显得有些古怪,比哭还难听,道:“这么说来,你是因为师门有令,这才认我作未婚夫的?” 龙碧芸笑道:“不错。” 方剑明心中顿时有一种失落感,这失落感来得莫名其妙,显在脸上。龙碧芸见了他的脸色,微微一愕,接着妙目一转,已是猜到,娇声笑道:“看来方郎是喜欢上芸儿了。” 方剑明心头一惊,大声说道:“没有。”龙 碧芸怎么会放过他,双眼大睁,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方剑明被她看得一阵心虚,道:“你看我做什么?” 龙碧芸脸上显出一丝得意的笑意,道:“要想知道一个人有没有说谎,只要看他的眼睛就能看得出来。你眼神闪闪躲躲,显然是在说谎。方郎,你既然喜欢上了芸儿,为什么还不承认呢?” 方剑明闻言一怔,想了想,暗道:“难道真是如此吗,不……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呢?”口中强辩道:“芸儿,你这是没有根据的,我要是喜欢上了你,我一定会知道的,可我如今没有感觉,这就说明我还没有喜欢上你。” 龙碧芸听了,脸色陡然大变,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怔怔的看着方剑明,突然一眨,一滴清泪从眼角滚落。方剑明见了,只觉心头一痛,搓着双手道:“芸儿,你……你怎么哭了?” 龙碧芸眼睛眨了几眨,几颗晶莹的泪儿从眼角滑落,颤声道:“方郎,你为什么要骗自己呢,你明明是喜欢上了我,却说出这般话来伤我。我知道你是怪我因为师门有令,才会视你为未婚夫。可是,你知道吗,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要是不愿意认你作未婚夫,家师拿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可知道,我不是因为师命,才这般对你的,你既然不喜欢我,那你就走吧,不要再来找我。” 方剑明心头一震。她说出如此情深义重的话,自己怎么会说出那种话来伤她的心。一个女孩子不在意你骂她,你打她,但是一个女孩子生来有一种自尊心,那就是你当着她的面说她是自作多情。方剑明的话虽然没有直接表明这意思,但无疑是有这种意思在里面,方剑明虽然是无心之言,可是说者无心,闻者有意,也难怪龙碧芸伤心落泪。 方剑明不知如何安慰伤心的女人,直急得乱走,口中道:“芸儿,别哭了,你越哭我的心越发地痛。不错,我刚才是说谎,我是有些喜欢上你了。” 龙碧芸破涕为笑,顿时宛如百花齐放,方剑明看得一呆,情不自禁的上去要抱她。龙碧芸脸上闪过一道羞意,任他抱了一下,口中低低地道:“流氓,小流氓。” 方剑明听了,却如同雷击,只觉这话似曾相似。隐隐觉得很久以前,有人也这般对他说过。那是一个美丽并不下于龙碧芸的冰冷女子,她就是方剑明一直想见到而始终不得见的天地盟圣姑白依怡! 方剑明的眼前闪出白依怡那张完美无缺的脸蛋,这张脸蛋和梦中的绿衣少女一模一样,他怎么分辨也分辨不出来。白依怡冷冷的看着他,话也不说,好像一下子就不认识了他,更不会来和他说话。 他心头一痛,好像有人用针在他的心上扎了一下,让他说不出的锥心!他双眼一阵迷朦,心中叹道:“白姐姐,你在那里,我好想再见见你。”睡意顿时如潮水一般袭来,急忙强自将双眼一睁,对龙碧芸道:“芸儿,我回去睡觉了,以后可不许哭了。”转身走出了卧室。回屋后,一头栽倒床上,再也忍受不住那股睡意,双眼一闭,顿时坠入梦想之中。 “木头叔叔,我来了。”方剑明一脚踏入山洞,看到木头人依旧是那个躺姿,笑着说道。 木头人见到他进到山洞,突然站了起来,一步赶到身前,伸出木手,“呼”的一声,一掌拍下,来势猛烈,锐不可当。 方剑明身形一展,一道幻影飘出,绕过木头人,到了洞府内,抬脚就要往里就走。“呼”的一声,木头人也不知道使得是什么身法,电闪般到了方剑明身前,来得实在太快,方剑明收势不住,一头撞在木头人的身上。 木头人不等方剑明出招,左手一抓,五指居然活动起来,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抓住了方剑明的领子,把他提到了原来的地方,嘴不动,笑声传了过来,道:“哈哈,臭小子,你这些天有了什么奇遇,武功居然增进了不少,看来我说的一个多月要提前了,今天你就可以进洞。”说完,送开了方剑明的衣领。 方剑明脸色一喜,笑道:“木头叔叔,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对这个山洞内的情形心怀好奇,如今我进去了,一定要好好地观赏一番。” 木头人道:“你进去就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好东西等着你,不过有一事我必须说明,你进去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不要怪我。” 方剑明道:“我怪你作什么?木头叔叔,一切事情,都由我来承担。”说完,抬脚就往里走。木头人伸手一拦,道:“对了,你先不要急着进去,你进去前,先去和你的花神姐姐打个招呼,免得她到时找不到了你,又来找我的麻烦。” 方剑明一怔,诧声问道:“这是为何?我只是进去瞧瞧而已,不会花多长时间,不用了吧。” 木头人哼了一声,道:“什么进去瞧瞧而已,你一进去,在里面一会就是这里的一段悠长岁月,这么跟你说吧,里面是你梦境中的梦境。快去快回,我先布置一下。”说着,把方剑明推了出去。方剑明“哦”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洞府。 他来到树林中,四下张望,没有看到绿衣少女的身影,就对着树林高呼道:“花神姐姐,花神姐姐,你在那里,我来看你了!”叫了数声,却是没有人回应。他心头奇怪,在树林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找不到她的踪影,想了一会,着实想不出她会到那里去。出了树林,顺着山中小道走了一会,转到了一块巨石旁,“哗哗“的流水声传到耳中,他四下看了一眼,正要回去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唱歌,凝神一听,果然是有人唱歌,唱的歌正是“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 第57章 洞里花招 他脸色一喜,低声道:“这不是花神姐姐的声音吗,原来她就在附近,我找找看!”说着,迈脚出了巨石旁,随着河水走了十来步,抬眼四下里瞧着,脸色猛地一红,转过身躯,不敢向远处望去。 此时,在小河中,正有一个女子,背对着他,一头如云黛发披在肩头,她嘴里轻声哼着歌儿,玉手抚摸着长发,正在洗澡。 她好像并没有发现方剑明的来到,唱着歌儿,慢慢从水里站了起来并转过身躯。一张绝世的容颜,白里透红的脸蛋,小巧的玉鼻,鲜红的樱桃小嘴,妙目一转,见河岸上有一个人,脸上微微有些吃惊,待看清是方剑明时,抿嘴一笑,娇声道:“傻弟弟,你来了,怎么不回头来看姐姐呢?难道怕我吃了你吗?” 方剑明怎敢回过头去,尴尬地笑道:“花神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洗澡?怎么也不打一个招呼,害得我……” 绿衣少女小嘴一撅,娇声道:“这里就只有这儿有水,我不在这里洗,你叫我到何处去洗,你自己闯到这里来,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你这个‘小淫贼’。”说完,格格娇笑起来,显得十分的开心。 方剑明虽然没有回头去看绿衣少女在干什么,但是听到“哗哗”的河水声中夹着人从水里出来的声音,还有随着话声的渐进,方剑明料想她已是从河水里面走出来,并到了河岸上。 “花神姐姐,你快些穿上衣服,免得着凉。” “姐姐身上一片湿漉漉的,叫我怎么穿?不如你帮帮我,用你的内功将姐姐身上的水烘干,这样我就会很快可以穿上衣服了。” 方剑明知道她言语大胆,行为出格,没什么事是她不能所做的,听了这话,大叫道:“不用了,不用了,花神姐姐,你还是自己烘干吧,这种事我怎么可以帮你。”过了小半会,凝神一听,听到脚板踩着草儿走动的响声,向他身后越来越近。 方剑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道:“花神姐姐,你穿上衣了吗?我可以转过身来了么?我有话要跟你说!”绿衣少女娇声道:“人家早就穿好了,你快转过身来吧。”方剑明听了,暗呼一口气,笑着转了过来。 “天啦,你这是……”方剑明刚一转过身躯,回头瞟了一眼,像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浑身一抖,又飞速的转过身躯,大叫道:“花神姐姐,你怎么骗人?你不是说穿好了衣服吗,怎么还是光溜溜的!” 绿衣少女张开双臂,道:“姐姐就喜欢这样,光溜溜的好清爽,不如你也光溜溜的到河里去洗一下!” 方剑明感到一股热气扑来,一股幽香钻入了鼻孔,令他心头恍惚,一只玉手柔柔的搭在了他的肩头。方剑明不敢斜眼去看放在他肩头的纤纤玉指,脸色潮红,往前走了几步,道:“花神姐姐,你就饶了我吧,不要再捉弄我了,我真的有事要找你。你……” 一语未毕,只觉一具柔软丰盈的娇躯从身后贴了上来,一双雪白的玉臂从身后穿出,紧紧的将他的腰抱住,楚楚动人地声音道:“弟弟,姐姐现在感到好寂寞啊,自从我有了生命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感到寂寞的滋味。弟弟,我到底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我好想天天看着你,天天逗你玩,但是你来这里的大部分时间就是习武,没有多少的功夫陪我说话,姐姐不能强迫你不练功,但是我只要想到你而你又不在我的身边,我就会感到有一种……空虚,弟弟,你说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方剑明动也不敢动,让她就这么搂抱着她。虽是梦中,但一切都都像是真的。 “花神姐姐,有什么话,等你把衣服穿上再说,你这么抱着我,令我很难堪,我……”方剑明话没说完,身后的佳人转到他身前,一双玉臂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方剑明面红耳热,只觉心中有一股无名的欲火燃烧了起来。 …… 风儿轻轻从林中吹了过来,河水“哗哗”的流淌,在一个是梦非梦的谷中,一条小河旁,一对青年男女紧紧地搂抱翻滚着,平添了无数的遐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剑明松开绿衣少女,感觉这就就像一场梦那般离奇。他居然就这么和绿衣少女做了人间的事。他心中一叹,暗道:“这只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春梦而已。梦中的我们都是虚幻的,并没有真实的自我。” 方剑明告别绿衣少女后,踏入山洞。木头人已经斜躺在地上,还是原来的那个动作,丝毫没有变化。方剑明见他的样子好像在睡觉,试着轻轻的问了一声:“木头叔叔,木头叔叔。”木头人没有说话,动也不动。方剑明确定他是睡着了,不敢再惊动他,从他身边饶了过去,一步一步向洞内走去,心中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激动。 这激动十分古怪,他很想一下子就闯进洞里去,但是又怕错过了途中的景色。慢慢的走去,居然是一种享受。谁说激动不是一种享受呢? 山洞是最让方剑明感到奇妙的地方,虽然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可是人都有好奇之心,都想进去看看。方剑明一直对这个山洞内充满了憧憬,他隐隐感到这个洞府之内,必定有着许多引人入胜的东西。他走了十数步,转过一个拐角,心中暗道:“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眼前,仍然是不长不短的一条走道。再往前走十数步,又是一个拐角,转过拐角,抬眼望去,还是一条走道。 他心下暗奇,不由加快了步子,连接转了八个拐角,依然是走道。他心头不禁大感奇怪起来,是谁这么麻烦,弄了这么多的拐角,这不是折腾人吗?他心头思忖了一下,立时就想到了木头人说的那个“主人”,也可以说是他的师父。他虽然没有拜师,但他学了人家的武功,在礼份上要对人家持一份师尊之礼。 再走了两个拐角,眼前一花,面前情形陡然一变,已是站在一个石室中。从地上冒出一股股的清烟,不一会儿,将室内罩住。他身处清烟之中,飘飘欲仙,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蓦地,一声悦耳的琴音划然而过,他双耳“嗡”地一响,眼前一阵迷茫,脑中亦是有一种昏昏欲睡地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这琴声来得这般古怪,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我怎么突然感到浑身无力,要是有人要杀我,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转眼间,从四周像是变戏法一般,钻出八个赤身果体的妙龄女子。这八个妙龄女子身材绝佳,身上毫无寸缕,白嫩嫩,就像小白羊一般。方剑明见了她们,喝道:“你们是谁,快快穿上衣服!” 那八个妙龄女子“格格”娇笑,于薄薄的清烟之中,一步步向方剑明走近。方剑明只觉鼻中香风阵阵,令人入迷,难以抗拒。他想运功抵抗,然而他浑身无力,又焉能够运得起内功?八个妙龄女子走到他身前,双手高举,那琴声又陡然响起,八人随着琴声,开始漫舞起来。举手抬足之间,实在妙不可言。方剑明急将双眼一闭,拼命忍住。 八个妙龄女子见了,越发放肆起来,那琴声激扬而委靡。阵阵娇软地呻吟声传入方剑明耳中,令他血欲膨胀,他呼吸急迫,双眼一睁,目中闪过一道白芒,就在他即将迷失自己时,脑中忽的想起了《大睡神功》的一段话来。 “世上诸多诱惑,不过是白驹过隙。当它是一场梦,未尝不可。睡者,需紧记一条:色、欲,不过尔尔,避它,让它,忍它,实为下乘,不如近它,攻它,然后睡之!” 突然间,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悟,哈哈一笑,俊目一扫,在八女雪白的身上扫过,在这一眼里,虽然有着狂热,然而却是没有了沉迷。 这一刻,他的力量又恢复了,只觉头顶那股气顺着“百会穴”冲下,沿着经脉,滚过周身,身上的每一处穴位,每一条经脉,均像是吃了人生果一般,说不出的畅快。一股强大的睡意从他身上四散开来,将那清烟逼得不知所踪。 他大喝一声,身躯一震,一股犹如实质的气劲化作一股睡意从他身上排出,“轰”的一声巨响,八名妙龄女子消失无踪。他飞身一跃,急如闪电般跃起,他的身形越跃越高,头上的石顶始终在他的头顶三寸,随着他的飞跃似也在飞跃。大概有了十五六长,他长啸一声,一股带着睡意的气劲从头顶射出,击在石顶上。石顶破开,他飞身窜出。 身子刚一出石顶,眼前景物却是一变,到了一个宽大的洞府之内,远处的一个平台上,一张蒲团下坐着一个光头老僧,那老僧身前摆着一具七弦琴。 方剑明身形一飘,轻轻地落到了地上,双脚着地,点尘不惊。朗目一扫,将四下的情形看清,心中微微惊讶。 原来这个洞府除了老僧外,还有十八个睡在地上的木头人。那些木头人躺在地上,姿势不一,各有各的睡姿,有的木头人居然还“生着”长长的眉毛,这些木头人的头上看上去竟然是一片光亮,在这十八个木头人的身前地上,均是放着一根铜棍。方剑明一眼见到他们,立刻就想到了少林寺的十八铜人来。 第58章 如此师傅 古老相传,少林寺有十八铜人。至于这十八铜人,他却没有见过。他曾经问过师父清成,寺中究竟有没有十八铜人。师父却说:“臭小子,十八铜人乃本寺护寺之大阵,怎会轻易显露?除了掌门之外,本寺上下,只怕没人知道。” 如今,在这个洞府内,一下见到了十八个木头人,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少林寺的十八铜人来。这十八个人,虽是木头人,但他们的睡姿,却充满了奇异。就好像,他们真的在睡觉一般。方剑明轻轻地往前走了一步,离他最近的一个木头人的脑袋微微转头了一下,方剑明心中微微一惊,忙停下脚步,不敢再动一下。 他将眼光移开,遥遥望向平台上的老僧。隐约之间,他似乎感到对方向他挤了挤眼睛,又霎时作了一个鬼脸。 这老僧颌下留着一蓬不算长的白须,模样奇特。方剑明的目光落在对方身前的七弦琴上,暗道:“看来刚才的琴声,是他所奏出的。” 方剑明干咳了一声,老僧不为所动。方剑明想了想,扬声道:“弟子方剑明,前来拜见……拜见师父。” 他听木头人说过,这洞府主人是木头人的主人,也就是《大睡神功》的创始人。他学了《大睡神功》,自然要持弟子之礼。他不知道这个老僧的法号,更不知道他是少林寺的哪一代僧人。总之这个老僧既然能创造出《大睡神功》这般神奇的绝世武功,应该在少林寺是很有名气的。 方剑明静静地立在原地,等着对方的回应。俟了一会,那老僧还是那个姿势,不曾动过,嘴唇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仰或是死了。 方剑明眼珠一转,想道:“听木头叔叔说,这是他的一个分身,分身我不明白是什么东西,想来也就是他运用大神通幻化而成,应该是能够说话的。听到我的话,他怎么也不回应一下呢?”沉思了半响,不明白其中的蹊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立在那儿。 又过了好一会儿,方剑明见老僧始终保持那个姿势,正要抬脚往前走,突然想到不对,收住脚步,暗道:“他怎么可能死呢,他要是死了,那我还进来干吗?木头叔叔也没说他已经死了啊。奇怪,奇怪……”想了半天,还是猜不透其中的蹊跷。他想得头痛,伸手拍拍脑袋,笑道:“管他的,反正是他叫我进来的,如今我来了,我倒要上去瞧瞧。”说完,抬脚就要往前踏上一步。 “别动,我还没有死。”有人蓦地大叫道。 方剑明心头一跳,将那只脚悄悄地收了回来,惊异地问道:“你是谁啊,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那人道:“我就是那个老和尚,你认为我死了吗?” 方剑明惊讶地“哦”了一声,抬眼望去,忽见那老僧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双眼一睁,平静如常人,向方剑明挤挤眼睛,面露慈祥地微笑。 方剑明见他如此“平易近人”,不由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你,师父,我……” “我听错了吗?你叫我师父?” “不叫你师父,我叫你什么?” “我好感动啊,老子终于也有弟子了,快快过来,让师父看看你。” 方剑明犹豫了一下,抬脚便走,走了几步,那老僧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怪异的诡笑。方剑明见了,突然感到不妙起来,究竟是那里不对,他却是说不出来。脚下缓了一缓,倏地,“咔”的一响,脚底一空,还没有来得及施展轻功,身子已掉了下去。 危机之间,方剑明运功伸手一抓,那料手一抓石壁,滑腻异常,身形只是顿了一顿,接着就往下掉。 方剑明脸色大变,惊叫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这石壁怎么这般滑?”双脚在石壁上一点,窜到对面石壁,双脚在对面石壁上一点,又窜了过来,连接几个蹬腿,在石壁两头窜来窜去,矫健如猴子。 哈哈一笑,老僧出现在坑口,朝下一探头,道:“师父在石壁洒了不少‘滑石粉’,怎么样,还不错吧?”方剑明哪里知道什么是“滑石粉”,问道:“师父,你这是为何?难道弟子还没有过关吗?仍需你的试探。”老僧道:“要是连这点小麻烦都不能摆平,不见你也罢。”双眼一翻,望着头顶。 那坑下黑糊糊的,不知有些什么东西。不过,方剑明能够感觉到下面有凉飕飕的东西在爬动着,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应该就是一种虫类。有没有毒,他却是不知。就算没毒,掉下去多半也是死路一条。 那石壁异常滑腻,方剑明的脚在上面一点,滑下了一两寸,到了对面石壁,不能和来时齐平。就这样,他一条人影在石壁两头窜了数十下,渐渐地就下降了一丈左右,底下那股凉飕飕的感觉越来越浓。 方剑明的额头上立时出了一股细汗,口中大叫道:“师父,你怎么害我?”老僧一声怪笑,吹吹胡子,朝洞里张望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好玩,好玩。”方剑明见他这般开心,险些气炸了肚皮。就这一会儿功夫,又往下掉了一丈多。方剑明低头一看,眼光过处,只见坑中模模糊糊的有无数虫儿。那些虫儿长得有些像蜈蚣,一扫之间当然看得不甚仔细,不过在方剑明的心中有了个底,总比不知道要好过得多。 方剑明越掉越深,那股凉飕飕的感觉蓦地变为一股寒气,向他袭来,令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这是什么蜈蚣,寒气如此之重,比白姐姐的玄阴神功似要更胜三分!”方剑明低头看去,终于能够将那些“蜈蚣“看清。这一看,身上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只见那些蜈蚣身体扁长,个头异常大,头部呈金黄色,寒冷之气正是从它们身上发出。 “师父,这是什么蜈蚣?怎么这么骇人,还会发出寒气,我快要被冻死了!” “告诉你,这种蜈蚣叫做‘冰寒蜈蚣’,世间早已绝种。一旦被它咬中,伤口顿时冰封,霎时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池中,寒冷异常,转眼功夫,人就会被冻成一个块冰人,内力再深,也难以化解。” 方剑明听了,身上一阵毛骨悚然,大叫道:“师父,既然它们如此厉害,为什么还要叫它们来害我,你这不是存心要害死我吗?”老僧脸上一点也不着急,笑道:“我把机关打开,将你掉下去,为的就是试探你的武功。那里知道你的武功如此差劲,真是令我非常失望。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把绝学传给你。” 方剑明听了,又气又苦。这个老僧也真是的,好端端的要来试探他的武功,就算要试,也不能这般试法。他情愿去和那十八个木头人打架,也胜于和这些“冰寒蜈蚣”打交道。 转眼间,他又下沉了两丈,离“冰寒蜈蚣”不过一丈之距。他心头着急,咬咬牙,运功于双掌,双脚一蹬石壁,闪电窜到对面的石壁,双掌一拍,击在石壁上,心想:“凭我的功力,难道还不能打碎它?”只听得“砰”的一声,那石壁坚硬无比,他的掌力毫无用处,别说打碎石壁,就是连一个小口也没有留下。 “哎呀”一声大叫,他身形猛地下落,滚向“冰寒蜈蚣”之中。无数的“冰寒蜈蚣”早就翘首以待,见他落下,有些家伙等不及了,一弹而起,张嘴便咬。他双手乱舞,数道劲风“呼呼”劈空而出,把那些飞到的“冰寒蜈蚣”打飞出去。打飞一批,第二批接着袭击而到,眼看就要被咬中,只听他一声大喝,双手连环劈出十数掌,掌风在坑中横扫,击飞数百条“冰寒蜈蚣”。冰寒蜈蚣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当然禁不起方剑明的掌力,立时鲜血飞溅,死伤无数。 方剑明双脚落下,一股寒气从脚底传了上来,他心头一惊,暗道:“这‘冰寒蜈蚣’果真了得,还没有咬中我,寒气就如此之重,要是被它们咬住,我的小命大概就要完了。”右腿闪电飞出,将一条扑来的“冰寒蜈蚣”踢为两截,接着,双腿如风,闪电踢飞了十数条,运起全身内力,双掌一拍,向坑底狠狠地击出。 “轰”的一声巨响,“冰寒蜈蚣”乱飞,热闹异常,坑中顿时显出一块空地来。方剑明将身一扭,落到了空地之中,身躯一转,“啪啪……”的打出十数股掌风,将扑下的“冰寒蜈蚣”击飞出去。随后,运功周身,一股庞大的气劲从身上发出,把身旁无数的“冰寒蜈蚣”硬生生的逼退三尺。 这么多的“冰寒蜈蚣”聚在一起本来就已经很挤,再加上一个方剑明,更显拥挤。迫于方剑明身上的气劲,“冰寒蜈蚣”们只好一个叠在一个的身上,形成一圈高达近三丈的“围墙”,死的、活的都有。方剑明抬头望去,只见那老僧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庞正笑嘻嘻的从上面看着他,不禁脱口骂道:“老怪物,有你这样做师父的吗,如今徒弟命在旦夕,你还一脸得意洋洋,我见你一脸慈眉善目的样子,本以为你会是一个好师父,谁知道却是被你的面貌给骗了!” 第59章 古怪老僧 老僧哈哈一笑,道:“谁说我长得‘慈眉善目’,你看看我的样子,何曾有‘慈眉善目’的样子?”伸手在脸上一抹,方剑明定睛一瞧,脸色大变,比见了“冰寒蜈蚣”还要可怕。那老僧伸手在脸上一抹之间,相貌顿时大变,一对眼珠凸出眼眶,眉毛长长的往上翘起,一个扁扁的鼻子,几乎和双颊相平,鼻孔内还长出数十根毛茸茸的东西,一张嘴不是横着生,而是竖着生。 如此形貌,见所未见,方剑明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央求道:“师父,我知道你老人家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你就不要再捉弄弟子了。弟子如今身在险境,你不会见死不救吧?”老僧伸手在脸上一抹,恢复了原先的相貌,双目一瞪,气乎乎地骂道:“你这臭小子,光会想到要我帮你,你也不思量着出来的法子。”说完,脑袋一偏,消失了踪影。 方剑明听了,心头猛地一惊,身上出了一股冷汗,暗道:“不错,我怎么这般愚蠢,自己的事就应该由自己来解决。”想通了此间道理,心下不由有些轻松起来,看了“冰寒蜈蚣”一眼,便没有什么害怕了,只觉浑身生出一股强大的信心来。暗暗将大睡神功运起,一股充沛的睡意从他身上发出。顿时,那些“冰寒蜈蚣”双眼一阵迷糊,怪叫声中,昏昏悠悠的停下扭动着的身躯,慢慢变得平静起来。到了最后,没有一只“冰寒蜈蚣”再睁着双眼扭动身躯,均是一动不动双眼紧闭,就像死了一般沉沉睡去,寒气渐渐地弱了下来。 方剑明长吐一口气,只觉身上一片虚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这番发出大睡神功,几将内力耗尽。喘了一会气,这才盘膝坐好,调动体内残余的内力,缓缓地在体内流动。过了一个时辰,他觉得内力恢复了八八九九,双目一睁,站立而起。 这时,那老僧的脑袋又露在了坑边,笑哈哈地道:“这就对了嘛,看来你还是有些惠根的。”方剑明道:“多谢你老人家提点,弟子对你老的敬仰之情,宛如长江大河。”老僧双眼一瞪道:“少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我看你怎么上来。” 方剑明看了看高达十数丈的坑口,笑道:“师父,我现在不比从前,这点高度,想来不会拦得住我。”说完,将内力暗自运起,作势欲发。老僧见了他的动作,嘿嘿一笑,道:“徒弟小心啊,不要摔下去把‘冰寒蜈蚣’惊动,到时又有你一番折腾,哈哈……” 方剑明微一迟疑,抬头仔细的打量起四周来。在的眼内,那坑壁就同平常的石壁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关键是老僧在上面做了手脚,也就是洒了“滑石粉”。这“滑石粉”顾名思义就是一种令石头滑腻的粉末,这老僧实在奇怪,从那里弄来这种奇怪的东西,这“滑石粉”难道是他炼制的不成?看了半天,还是想不出破解之法,那就只有凭着一口真气,以超绝的轻功,飞升而上,此外还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 这办法对于他来说,也不算难事,刚才他在石室内领悟了大睡神功中的一段话,令他修为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现在,他想以大睡神功作为底子,然后飞身而上,而以他此时的内功,应该没有太大的困难。不过这样一来,未免显得有些取巧。照老僧的意思,非得要他破解了“滑石粉”,顺着坑壁上来,这样对他的考核才算真正的过关。老僧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方剑明自来聪明,刚才一时被吓昏了头脑,才会一切都想靠老僧出手,如今想通了此中关节,稍一思考,就知道老僧此举的深意。 不过,话也说回来,方剑明就算知道老僧此举的深意,然而叫他运用“壁虎游墙”的功夫上坑口,他却是不敢。“壁虎游墙”的确是武林中一项很好的功夫,可是在这里没有用处,坑壁上洒着“滑石粉”,别说是“壁虎游墙”,就算是“壁虎吸墙”也没有用处。方剑明先前试过“滑石粉”的滑腻,知道它的厉害。 “看来只有凭空升起一途了。” 方剑明心中暗道,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放松,双臂缓缓地舒展开,刚展到一半,陡然大喝一声,双脚一点地,身形向上飞升而起。他这一施展开轻功,当即可看出他的轻功比之先前有了不少地进步,转眼已是上了五六丈的高度,很快又是五六丈,离洞口不过一丈之距。 忽见他将身一扭,身形斜窜出去,堪堪站到了坑口,脚尖一着地,脚下一滑,他早有准备,急忙向前扑到,心想:“动作纵然很难看,但我毕竟是上来了。”正自高兴,脚下猛地一晃,立脚之处竟然塌方了三尺,身形摇摇晃晃。 他脸色大变,脱口骂道:“老怪物,又是你搞鬼。”身形一颠,头下脚上的颠了下去,向坑中的“冰寒蜈蚣”扑到。 老僧此时站在平台上,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哈哈笑道:“我不是叫你要小心吗?难道你没有听出我的话中之意?好徒儿,不要怪我,快些破解了‘滑石粉’,我有事吩咐你做呢。”方剑明听了,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眼看就要扑到了“冰寒蜈蚣”搭成的高墙上,心头急如电光石火闪过许多破解之法,然而尽皆无用,只得叹了一口气,暗道:“算了,就算把‘冰寒蜈蚣’惊醒过来,我只要把大睡神功运起,它们就会睡去,到时再想其他的办法,这老怪物真会折腾人。” 心下打定注意,心中便没有了担心,浑身竟感到莫名的轻松,就在他的身体就要撞在“冰寒蜈蚣”身上时,脑中忽然闪过《大睡神功》中的一句话,这句话只有短短十个字,就是“睡者,呼呼,呼呼,神游八极!” 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他霎时有所醒悟,“哈哈”大笑一声,双手一挥,将七八条“冰寒蜈蚣”打中,它们身体吃痛,当即就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见到方剑明,怪叫一声,全身发出阵阵寒气。寒气一出,立时将其他“冰寒蜈蚣”惊醒,这就是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下子无数的“冰寒蜈蚣”纷纷惊醒过来,迅速地游动,弹跳不已,爬得高的,立刻就像方剑明飞扑而到。 方剑明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着话,双脚一点坑壁,身形居然不受“滑石粉”的影响,凭空升起一丈高下,一指点出,正是“烈火指”,但见一束白光激射出去,顿时便将数十条“冰寒蜈蚣”震飞,四下乱溅,噼噼啪啪地撞在一起。 他脚下连点,在坑壁之间转了几圈,一共发了十道指气。“冰寒蜈蚣”被击种,均是四下乱飞,虽然没有当即就死,可也让它们全身一阵疼痛,尖声古怪地叫起来。这下,它们知道方剑明不是好惹的,都紧紧地盯着方剑明在窜来窜去的身影,没有一只敢弹跳起来,向方剑明发动进攻。 方剑明见它们不敢再来招惹自己,不禁有些得意起来,哈哈一笑,笑声未毕,蓦地一阵寒气袭来,险些被冻住,转眼之间,只见所有的“冰寒蜈蚣”浑身变得苍白起来,一股股的寒气从它们身上犹如实质一般升了上来,寒气所过之处,坑壁皆被冻住,霎时已到脚下。方剑明大惊,不敢再与它们戏耍,大喝一声,脚尖在坑壁上连点,上到了坑口。那寒气紧追而上,跟着到了坑口,要想上来,却是被一股无形的东西挡住了,停留在坑口徘徊不已。 须臾,洞里一片白茫茫的,再也不是先前黑糊糊的情形。方剑明看得吐了吐舌头,心中惊奇万分。这“冰寒蜈蚣”当真是厉害无比,要是先前它们就使出最厉害的功夫来,他方剑明恐怕就要丧命于此。只听得“咔”的一声,从两旁伸出两块长大得巨石,将坑严密地封住了。 老僧在平台望着他,道:“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骂我老怪物,这可是‘欺师灭祖’的事,你该当何罪?” 方剑明回头讪讪一笑道:“你本来就很老嘛,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岁。”老僧一跳,便来到方剑明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肩头,问道:“臭小子快说,你是怎么破解‘滑石粉’的?” 方剑明嘿嘿笑道:“师父,我是从《大睡神功》中领悟出来的,你不是在上面写了吗,‘睡者,呼呼,呼呼,神游八极!’我想到那‘滑石粉’既然滑腻无比,我顾忌它,反而要让我吃它的亏,我干脆不理会它,只当它不存在,就像呼呼大睡一样,神游八极之中,旁物就算来打扰我,我就当作如同做了一个梦而已。没想到,脚尖在坑壁上一点,那‘滑石粉’居然对我不管用了。师父,你当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这《大睡神功》不仅是一门内功,还是一门轻功,了得,了得。” 老僧双眼一瞪,道:“岂止,岂止。只要你想到的,它就可以做到。别说是轻功,就是飞升也轻而易举。”方剑明暗自咋舌,惊异地问道:“师父,这《大睡神功》当真这么神奇么?你当初是怎么想出来的?这门功夫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样子,难道就是成仙么?” 第60章 不休 老僧哈哈一笑道:“我这《大睡神功》世上绝无仅有,最高境界嘛,不好说,不好说。哼,学无止境,越练越深。” 方剑明道:“师父,既然《大睡神功》这般神奇,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外界没有听说过呢?” 老僧听了,突然双眉一挑,跳起来,像个孩子般,高声骂道:“都是天智那个老秃驴搞的鬼,要是让我得知他现在何处,我非把他的胡子全拔光了不可。” 方剑明心头惊奇,诧异地问道:“天智是谁,他是我们少林寺的神僧吗?” 老僧哼了一声,怪叫道:“屁,屁,屁,别人当他是神僧,老子才不把他当作神僧。当初把我骗进少林寺当和尚,其行为之卑鄙无耻,实在是罄竹难书。” 方剑明听了更觉奇怪。听他口气,他是半路出家,之所以当了和尚,全是由一个叫做‘天智’的僧人将他“骗”进去的。听得出来,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个草莽汉子,说话毫不在意带上什么不洁的字眼,就算做了多年和尚,也没把他的本性改过来。方剑明心中有不少疑问,一连串地问道:“师父,你和天智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的法号又叫做什么?你是哪个朝代的人?你认识‘慈航轩’的人吗?……” 老僧听了他的一堆问话,双眼一眨,怪叫一声,双脚一跳,转眼到了平台上。方剑明跟着追了上去,老僧见他跟来,双眼一瞪,道:“你跟来做什么?”方剑明笑道:“师父,你不是有事要吩咐我吗?再说了,我想请你解答弟子的疑问呢。”老僧怪声道:“有你这么问师父的吗?你的口气简直就像在审问犯人一般,你把师父当作犯人看待,是吧?”方剑明双眼一翻,口气一点也不显弱,道:“谁叫你刚才陷害弟子?弟子知道你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师父,所以说话口气就很随便,我和我师父说话,也是这个样子的,要是你不喜欢,我就恭恭敬敬的问你老人家便是。” 老僧哈哈一笑,骂道:“清成那个小小小小秃驴,能和我相比吗?”方剑明闻眼一愕,问道:“师父,你知道我的师父吗?”这话说得古里古怪,旁人听在耳里,只道方剑明说话不合逻辑。老僧吹了吹胡子,道:“别说清成,就是大方那小小小秃驴,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方剑明惊讶地道:“看来师父是神仙了,师父究竟是哪个朝代的人?” 老僧哈哈一笑,叫方剑明坐下,地上什么也没有,方剑明只得席地而坐。老僧看了看他,神色突然显出一丝伤感来,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沉思半响,缓缓地问道:“徒儿,你说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方剑明一愕,没料到他会问出这般问题来,沉吟地道:“师父,我年纪还小,经历的事不多,我也不知道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你问弟子,弟子却是回答不出来。” 老僧抬头看了看远方,也不知他在看什么。方剑明见他先前嘻嘻哈哈的,此时居然多愁伤感起来,心中奇怪,想道:“难道师父当年有伤心之事吗,怎么突然间变了一个人。”过了一会,老僧这才缓缓地道:“徒儿……”语气和蔼、亲近,比之先前,又是不同。 方剑明急忙恭恭敬敬地道:“弟子在此。” 老僧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如此恭敬,我的法号叫做‘不休’,你就叫我为‘不休’师父吧。” 方剑明笑道:“原来师父的法号叫做‘不休’,那我以后就称你老人家为‘不休’师父,这个法号好奇怪,是你老人家自己取的吗?” 老僧双眼一翻,怪笑一声道:“不是,是天智那个秃驴取的。” 方剑明听他屡次提到天智,这个天智到底是什么人,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武功比他还要高明不成? “不休师父,你先给我说一下这个天智,他是少林寺的哪一代高僧,武功是不是很高?” “这个老秃驴,三番五次把我骗得好苦,我多年来都在找他,可是找遍了天下,始终不见他的踪迹,不知他跑到何处去了。按道理来说,我还没有死,他也应该也没有死,他不过比我大上十多岁而已。他一身武功,说实话,我也不得不佩服他,当年为师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如今就说不定啦,我的《睡觉经》已修炼到极高境界,想来也不会弱于他。” 方剑明听了,暗自心惊,这天智僧当真这么厉害?不休这么厉害的人物,找了他多年,居然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不休向方剑明看了一眼,笑道:“你道他是什么时候的人,他是隋朝末年的高僧。当年,李渊曾礼聘他为国师,可是他不愿意,说国师一职另有他人,他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指点一下,国师一职他不挂名。而李渊的二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唐王李世民把他当作长辈看待,对他敬若叔父。后来,李氏夺得天下,有一些功劳是要算在天智头上的。想当年,和李氏争夺天下,争得最厉害的一位就是一个叫做‘虬髯客‘的家伙,此人不仅雄才大略,一身武功更是了得,这一点李世民就比不上他。天智这个老秃驴为了帮助李家,特意去和虬髯客打架,他武功比人家要精纯,人家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又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假装和虬髯客打了一个平手,然后对虬髯客说:‘秦王身边人才济济,猛将如虎,文将如龙,天下共戴。金先生虽武功盖世,却也难以力争。’虬髯客不是傻子,自忖不是对手,只得退出了角逐,退居海外。后来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得了天下,论功行赏,要封他为国师,他执意不肯,只是叫李世民分封他的十三个弟子,他一个人则是躲在少林寺内修炼武功,是以当时的武林很少有人知道他。” 方剑明听得暗自称奇,问道:“这么说来,不休师父也是隋唐时期的人?” 不休哈哈笑道:“不错,为师就是隋唐时代的人,说来又要是长篇大论,我长话短说吧。我俗名李不休,不休的法号就是从我的字中所取,别无来历。我小的时候拜得异人为师,从他那里学了一身了不得的刀法。后来,我到江湖中闯荡,正值战乱,我因为姓李,和李氏家族又有些关系,在我出外的时候,家人被杨广杀害,我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十分伤心,恼怒之下,一个人跑到皇宫大内,要取杨广人头。谁知知道皇宫大内高手实在太多,尤其是那宇文成都,武功和我不相上下,眼看就要筋疲力尽被他们捉住。这时,天智那老秃驴突然出现,把我救走,说要带我到少林寺出家。我当时哪有心情出家,骂他是个疯子,也不在意他救我之事,更不向他告辞,偷偷跑掉。之后,我在江湖中游荡了一年多,一心要修炼出一门绝世武功,以报一家被杀之仇。一日到了雁荡山,找到一把宝刀,这把宝刀就是‘天蝉刀’(方剑明听到这,微微一愕)。我练了多时,自忖刀法精纯可以报仇。谁料山中无岁月,此时已是天下太平,到了贞观五年。我一气之下,到江湖中见到坏人就杀,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该死。后来杀坏人出了名,武林中人都叫我为‘一刀魔’,说我一刀就能杀人,杀人入了魔道。 那时,我的名气着实不小,武林中人一提到我,均是提心吊胆,尤其是那些做了亏心事之人,更怕我找上门去。没多久,来了两个人,我见了其中一个,又喜又怒,这人是我的未婚妻,但是我们分分离离,聚散无常,她暗自喜欢李世民,我对她又恨又无奈,只怪苍天作弄。和她同来的人就是天智。天智劝我不要再乱杀人,给我说了许多大道理。我不听,自以为天蝉刀在手,天下无人是我对手。我那未婚妻也劝我放下屠刀,我听了,大怒,说她是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如今来为李世民说情。我说出这番话,把她深深地伤害了。其实,她那次前来,是因为天智的邀请,并不是李世民的原因。 天智听了我的话,笑着说出一个办法,要我和我的未婚妻比武,要是我输了,就让我去做一件事。我听了,哈哈大笑,我那未婚妻的武功我还不知道吗,没有天蝉刀的时候,她尚且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我如今有了天蝉刀,我怕一刀就把她吓昏过去,当下就一口回绝。天智见我不肯答应,就用激将法激我,说我胆小,根本就是害怕。我听了,心头气愤,答应下来。 不料,我和我那未婚妻一交手,才发现这些年来她修炼了一门奇异的神功,端的是厉害无比。起先因为我们有婚姻关系,我们两人都没有倾尽全力,到了后来,越打越惊险,竟成了真的。数百招之后,我竟没能将她击败,心头非常失望。正相持不下时,她突然使出一招古怪的招法,我一时想不到破解之术,顿时就给她打败。我见这一招不像是她的武功,分明就是高手在暗中指点,我就质问天智,是不是他暗中搞鬼。天智那老秃驴说:‘我在一旁旁观,我要搞鬼,难道你这个武功盖世的人还看不出来吗?’我心中狐疑,始终认为是他搞鬼,但又找不出破绽出来,只好答应他的要求。 第61章 七绝来历 那里知道他的要求不是别的,居然是要我和我那未婚妻重归于好。唉……都怪我当时一时冲动,脱口就说:他喜欢的是李世民,不是我。这话一出口,我当即就有些后悔,我那未婚妻的性格我怎么不清楚呢,这话无疑是深深的伤害了她。闻言,二话不说,她哭着走了,天智想拦住都拦不住。天智见我把我那未婚妻气走,心中也是气愤,就对我说:‘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先回少林寺去,限你十日内到少林寺出家,否则你就是一个无信之人。’ 第九日,我就到了少林寺,出家做了和尚,给我剃度的人就是天智。我问他我那未婚妻现在怎么样,天智说她再也不想见我,叫我以后也别想去找她,好好做你的和尚。我听了无言。自此以后,就在少林寺度日。我和天智的关系奇妙得很,论辈分,他可以做我的师父,但是我才不会让他做我的师父,我就在少林寺的后山搭了一个小屋,每天念些令人头疼的佛经。 突然有一天,天智来找我,说天蝉刀的煞气太重,要我把它放在少林寺的藏经阁内,以经书镇压,我哪里会答应他,说我能镇压得住,不劳烦那些经书。天智说我镇压不住,一定要我放进藏经阁,不合之下,我们就打了起来。这个老秃驴,神通广大,武功高深莫测,我居然不是他的对手,只得让他把天蝉刀放进了藏经阁。过了一些日子,我在少林寺住得无聊,突然想到我那未婚妻的武功,越想越觉得心惊,她那门功夫当真神奇,我问过天智,她的武功是谁传授,天智说她的武功全靠她的领悟,比我要高明得多。我听了,心中羞愧,我居然还不如我的未婚妻。所以后来我就发誓,我要创造出一门绝世神功出来。 在少林寺的那些岁月里,无聊的时候,没人陪我说话,我就一人睡大觉。睡着睡着,就发现了睡觉的奇妙之处来,我为什么不能在睡觉中修炼呢?这样一来,别人睡觉的时候,我也在修炼,岂不是很好。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就不相信我不能在睡梦中修炼。当时,天智非常大方,把少林寺的武功秘笈都给我看,《易筋经》、《洗髓经》也不例外。由于我的师父是位世外道人,我随他习武,却也学了不少道中经典。 我借鉴了许东西,没日没夜的苦练,终于在一天醒来,发现我的武功出现了奇妙的地方。我竟能够在梦里创造自己的世界,我当时欣喜若狂,就要找个人分享我的喜悦。那时,天智正好有事找我,他赶到我的小屋里来,我一见他,便抓住他,高兴的对他说,我终于靠自己的能力创造了一门神功,我再也不比别人差。天智听了,却是没有高兴之色,突然告诉我一件事,他说:‘龙施主即将离世,你不去看看吗?’我听了,陡然呆住,小茹要死了吗?小茹就是我那未婚妻,我对她虽然又恨又气,然而在心底对她的喜爱依旧如前。我听了这个坏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小茹身边。 那时,她已是年过百岁,可她的相貌始终如前,还是那么美丽。我们相见,以前的种种不快和隔阂,尽皆消散。她见了我,心中高兴,叫我什么都不要说,让她来说。我听了她三日地倾诉,才知道从前全都怪我。是我错怪了她,要不是我,小茹就不会在这么早离开人世,她这些年来,一个人过着孤苦的生活,我居然不闻不问。 到了第四天,小茹突然回光普照,拉着我出了屋子,要我再和她比一次武。我说什么也不答应,她生气了,说要是我不答应她,她会死不瞑目的。我不忍见她伤心,就答应了她。我们从上午打到下午,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招,后来,我使出我新近修炼的睡觉功,一招就将她制住,别说是她惊奇,就是我也感到莫名其妙。她见我将她制住,心满意足地笑了。当晚,她就离开了人世。 回到少林寺,我到了小屋中,没有心情修炼武功,只想睡觉,双眼一闭,就沉沉睡去。到了我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三年以后了,我这一睡竟睡了三年,连我都没有想到。这时,我去找天智,天智却已经离开了少林寺,少林弟子说他云游四方去了。我虽然在少林寺出家,可是我从来不把自己视为和尚,我在小屋里枯坐了三日,也离开了少林寺,到江湖中游山玩水,顺便查探天智的踪迹,问他一些武学上的难题。 这一找就找了五十余年,我的‘睡觉功’业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有一天,天智突然找上门来,我要和他比武,他没有答应,这老秃驴始终是那副德行,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我让他给我的武功起个名字,他说:‘大道无名,你何必在乎那些虚名。’他既然不肯起名,我只好自己起了‘睡觉经’的名字,你却把它叫做‘大睡神功’,哈哈,真是有趣。 他临走的时候,突然告诉我一件事,当年我和茹儿比武,的确是他在暗中搞鬼。我听了气急,茹儿离开人世多年,他一提起,我心中又悔恨不已,当下就要强逼着他比武,他却是哈哈大笑着,硬是不愿,我就一直追着他,追了一个多月,没有停下脚步,也不知道追了多远,反正天下几乎都要被我们跑遍了。后来我追着追着,发现前面消失了他的踪迹,我居然再也找不到,不知道他是不是飞升而去,我只得放弃。 过了数年,有一天,我发现我的身体开始起了变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的灵魂居然出窍而去。现在你看到的只是我的一个分身而已。我说了这么多,想来你也听懂了一些,有些地方,你也许听不懂,但是你将来会渐渐明白的。” 方剑明听了他的一番讲述,叹道:“怪不得天蝉刀要认我为主人,原来不休师父还曾是它的主人呢。” 不休笑道:“这天蝉刀还有一番来历,我索性也告诉你。天蝉刀传说是蚩尤当年所配的宝刀之一,后来他被黄帝打败,天蝉刀不知下落。到了三国时期,有一个使刀高手,无意中得到了天蝉刀。后来天蝉刀跟他一起失踪于世。过了数百年,我在雁荡山的一个绝境之地找到了天蝉刀,原来是那使刀高手被几大仇家围攻于雁荡山,虽杀尽仇家,但他自己也身受重伤,病死于山中。我可以说是天蝉刀的第三个主人。后来,天蝉刀被天智拿去,自此就成了少林寺的一大绝技。不过,因它煞气太重,历代高僧都不去用它,只作为镇寺之用。” 方剑明沉思了一下,道:“不休师父,照你先前叙述,那个茹师祖想来就是如今‘慈航轩’的开门祖师了,是不是?” 不休道:“不错,茹儿就是‘慈航轩’的第一代祖师。她离世前的十多年,已收了不少女弟子。她姓龙,名叫龙翠茹,以后每代弟子都要姓龙。到如今也不知过了多少代,我所修炼的《睡觉经》为何能够克制她的武功,那是因为我修炼的时候,一心要把她的武功比下去,不知不觉就成了这个样子。如今想来,我这种幼稚的想法可怜得很,要是茹儿还活在世上,这《睡觉经》不修练也罢。” 方剑明道:“这就对了。不过,为什么我修炼了《大睡神功》,怎么成了她们‘慈航轩’的贵人呢,慈航轩有这个规定吗?” 不休道:“这个疑问,我不给你解释,其实你想也想得出来。将来你必会有‘慈航轩’一行,到时你的疑惑自然能够解开,这完全是茹儿的一片深情使然,我辜负了她的真情……唉……”方剑明听他一提到龙翠茹就极为悔恨,再也不敢提有关“慈航轩”的事,换了一个话题,笑着问道:“不休师父,你神通广大,就给弟子说说本寺的七绝吧。” 不休道:“这有何难,不过,我倒要问你,你在少林寺长大,难道连七绝的来历都不知道?”方剑明道:“不是弟子不想知道,而是根本就没有人告诉我。问师父,他说他知道的不多,说了等于是白说。问师祖,他老人家也是片言字语,说得又并不详细。” 不休哈哈大笑起来道:“那些小秃驴,谅他们也不清楚。我告诉你,少林所谓的七绝,其中的《易筋经》和《洗髓经》,我不说想来你也知道,这是天下人人都知晓的,是达摩老祖所创。我要说的是其他四绝。先说这神龙棍,你道这神龙棍是什么时候打造的,神龙棍打造的时候,我还亲眼目睹了呢。” 方剑明听到这里,心中惊奇不已,道:“真的吗?” 不休笑道:“少林十三棍僧救唐王,你应该知道吧?” 方剑明笑道:“这我当然知道,那是我们少林寺的光荣和骄傲,江湖中无人不知。” 不休道:“这十三个棍僧就是天智的徒弟,当然天智只是将棍法传授给他们,他们当初所拜的师父并不是天智,不过他们对待天智就像真正的师父一般。天智有一个师兄,法号叫天眼,对于打造兵器,很有一套。十三棍僧因救了唐王,名震天下,李世民分封他们时,但是只有一个做了大将军,其他十二人云游而去。 过了十多年,天眼想为少林寺打造一件兵器,他走遍天下,得到李世民的大力资助,终于让他找到了一种上古时期留下的材料,当即回到少林寺,召集十三棍僧,听取他们的建议,花了一百零八天,打造了一件兵器,这件兵器就是神龙棍。十三棍僧棍法超绝,将自己的棍法心得封在棍内,流传于世。 第62章 醒神经 下来就是阿难剑,阿难剑是宋初打造。宋朝的第一个皇帝同少林寺有些瓜葛,他想到唐朝的时候,李氏一族既然资助少林寺打造兵器,为什么他就不能,所以他召集天下铸剑高手,又邀请少林寺高僧,武林中用剑的顶尖高手,聚在一处,花了不少心血,终于打造出一把绝世神剑。阿难剑一出世,当即就将打造它的师傅双腿削断,见血之后才自行飞入鞘内。宋朝开国皇帝把这把剑赏赐给少林寺,并分封少林寺的众多高僧,有一位还贵为国师。 这小皇帝不是一般的老奸巨猾,他之所以这么做,乃是因为天下太平不久,武林中需要一个支柱,不然有些人造反,对他赵家不利。他把许多剑派的剑法,去芜存精,融入少林寺的绝高剑法,合无数人的能力,创造出阿难九九八十一招。他想让少林寺凭借阿难剑给他镇守武林。由于阿难剑的存在,少林寺在武林中的确起到震慑作用。 至于《大慈大悲手》,却完全是少林高僧所创,早在达摩老祖来到中原之前,少林寺有一个神僧,修炼二十年,创出《大慈大悲手》的绉形。后来,达摩老祖来到少林寺,随他一同来到中原的,还有一个小和尚,那小和尚乃是达摩的师弟,法号叫做‘慈悲’。他在少林寺看了《大慈大悲手》,从中领悟不少东西,靠自己的天赋和勤奋,终将《大慈大悲手》完善。但是由于这一门武功讲究的是以‘慈悲为怀’,少了那么几分霸气,适合寡欲之人所修炼,是以,它的威力,实难预料。 最后,我要说的就是《醒神经》。《醒神经》的来历颇为奇异,据传它是从天外飞来,落在少林寺的大院里面,被少林高僧拾到,后来就成了少林寺的一门经书,不过这种说法已不可考,难以断定。隋唐时期,《醒神经》已有,但就是不知道它藏在何处,天智也说不清楚。后来,到了元朝,有一个叫做马可波罗的外国人到少林寺参观,他对少林寺仰慕已久,在少林寺住了一段时间。一天下起大雨,那大雨下得异常猛烈,连续下了三天。 那天马可波罗一大清早起来,坐在窗户边上,欣赏着窗外的雨景,突从屋顶上掉下一个东西来。马可波罗见那东西是块瓦片,并没有在意。不一会儿,天上一个霹雳下来,轰在那块瓦片上,那瓦片居然没事。马可波罗是外国人,他知道不少科学技术,当下就很惊异,叫侍卫出去把那块瓦片拿了进来。他研究了半天,毫无所得。 之后,他把这块瓦片交给少林方丈,只说这块瓦片奇怪,里面似有什么东西。少林方丈拿着那块瓦片看了一会,忽然脸露惊喜,到了密室中,暗运内力,将瓦片震开,从里面拿出一本薄薄的经书,上书‘醒神’二字。那方丈欣喜若狂,当下就召集了寺中长老,一同来观看《醒神经》。后来,《醒神经》就被放在了少林寺藏经阁内,由高僧把守。寺中弟子也不知道《醒神经》已经找到,还道它流失在外。 我那时武功早已通神,化身俗人,溜进少林藏经阁,可笑那把守门户的五大高僧毫无所觉。我把《醒神经》胡乱翻了一下,这才知道这醒神经原来另有一段来历。”说到这,顿住了。方剑明正听得津津有味,忙叫道:“不休师父,它还有什么来历?”不休笑道:“你不累吗?”方剑明道:“怎么会累呢,这种武林密事,听着稀奇,根本就不会累。不休师父,你就快说吧。” 不休哈哈一笑,道:“我要是再说,又得牵涉到另一件事,你愿意听?”方剑明道:“不管,不管,不休师父,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休这才慢慢地道来:“《醒神经》还当真和其他世界的人有些关系。早在北魏时期,有一个天竺高僧,名叫跋陀,自天竺跋涉来洛阳。他性爱幽栖,常到嵩山,又受孝文帝尊崇。孝文帝下旨,在少室山阴筑少林寺让他居住,这也便是少林寺最初的由来,后来才有达摩老祖来到。这跋陀有一个弟子,名叫王聪,自小就很聪明。孝文帝叫来许多高僧前来考他,都难不住他,他的武学修为也是极为的了得。有一天深夜,他出外解手,路遇一个怪模怪样的人,当时天黑人静,他还道是什么怪物。那怪物一把抓住他,如神仙一般飞出寺外。他还没有来得及声张,那怪物已把他带到了后山一片树林。 那怪物进得树林,就将他放开,口吐人言,叫王聪不要大喊大叫,不然就扭断他的脖子。王聪心中害怕,当然不敢声张,小心地问他是什么人。那怪物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路遇此地,体力消耗过甚,要在此地修养一段时间,并要王聪在这一段时间里给他弄一些饮用之物。那怪物有四肢,有眼睛,鼻子,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头生得四四方方,有些好笑,也很难看。 王聪见他并没有恶意,当下就答应了他。这件事情,他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就是他的师父,他也不会也不敢。于是,那怪物就藏在了少林寺后山之内,除了王聪,没有人发觉少林寺后山藏着这么一个古怪的异界人,就是跋陀,也没有发觉。有时他见王聪鬼鬼祟祟的去后山,他悄悄的跟着前去,那怪人早就知道王聪身后有人,避而不见,还在王聪的耳边吩咐他不要出声,跋陀见王聪在后山的树林玩了半天就回去了,心中猜不透,如此三番后,他也懒得去管,只要王聪没事,他就放心了。 过了一个多月,王聪发现这怪人常在阳光底下静坐。王聪问他可是在修炼武功,那人说这不是什么武功,而是他们一族每日必修的功课。时间越长,力量强大,任意飞行,隐形绝迹,有诸多神奇之处。有一样好处就是学习语言的速度十分迅猛,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听懂王聪的话,又能说出这个世界话的原因。王聪听了,羡慕不已,随意就说了一句要他指点的话。那人也是个知恩之人,虽然不至于将修炼的心法告诉王聪,然而却是将心法改动了一下,把一些浅显的地方告诉了王聪。王聪本来就很聪明,回去整理了一下,到了年老的时候,终于写出了一本经书,这就是《醒神经》。那个异界人却早已离开这个世界,不知所踪。 这些来历都在那本《醒神经》的后言里面,被王聪记得清清楚楚。由于《醒神经》修炼起来,有太多不合常理之处,天资再好,若非有缘人,也无法看懂。隋朝初年,有一高僧见《醒神经》艰涩难懂,便叫人打造了一块瓦片样的器物,藏在了房顶上,说留待有缘人。那高僧在《醒神经》最后一页,以数十字道明了他为什么要把《醒神经》藏起来的原因。说起来,这《醒神经》和我的《睡觉经》走的是截然相反路线,但是依我看来,其中的妙处各有千秋。武学之道,不止一途。 我知道了《醒神经》的来历,把它放回匣内,刚放好,就听得有人走近的声音。我心中惊异,此地乃是少林重地,是谁这般胆大。我展开大神通,将自己隐藏起来,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蒙着黑布的人悄悄摸进来。他把装着《醒神经》的匣子一拿,藏到怀里,然后又悄悄的退出了藏经阁。我一直跟在他的后面,可笑他没有发觉。 我跟了那人数日,眼看就要到了大都,忽觉前面有众多人埋伏,便一步抢上,拍了那人肩头一下,笑道:‘喂,你还要到哪里去?’那人万没想到身后有人,吓了一大跳,回身就是一掌。这一掌打出,居然有近百年功力,我佯装被他击中心口。他见击中我,哈哈大笑,十分得意,笑声未歇,看到我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惊讶的大叫一声,颤声道:‘你不是人,你是神仙,’我心中暗笑,叫他把《醒神经》放下。他听了,将脸上的黑布撕下,讨好的笑道:‘神仙前辈,这《醒神经》不过是凡间之物,神仙前辈拿去亦是无用,何不索性成全了在下,到时本教一定会将神仙前辈的牌位供奉在大殿内,万万代代!’ 我听了,正寻思着,不料那家伙突然打出一掌,那掌风端的是奇异之极,将我双脚轻轻掀动了一下,就这瞬间,那家伙施展全力,转眼飞也似的逃窜百丈开外。我有心要试探他的武功,不急着逮住他,在他身后五丈左右,不快不慢的追着。 忽见他飞身一起,落到一个土包上,对着四周传声喝道:‘十二旗旗主听令,困住此人。’话声一落,无数的人像是从地上冒出来一般,只见人影奔突,上千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我先前之所以没有把那人赶上,大部分原因,为的就是要见识这些人是什么路数,为什么要潜伏在此。 第63章 月湖 我好久没有动骨,见有这么一个庞大的阵势来招呼,心中好不高兴,竟连那个人跑走了也没有去管。只见从四面八方,整齐划一,一队一队的人向我扑来。我眼光一扫之间,知道总共分为十二个方位,每一方位之前有一个拿着旌旗的汉子。那旌旗的颜色分别是白、黑、红、蓝、红、黄、紫、绿、青、橙、金、灰。十二种颜色,十二面旌旗。那十二个掌旗的人将手中旌旗一挥,烈烈作响,那一队一队的人疾步起来,围着我转动,纵横交错。时而腾飞在天,时而龟蛇而行,端的是奇妙无比。 我有心试探这阵势的威力,哈哈一笑,大步向前。每走一步,便觉有一股阻力,换成一般的人,便是寸步难行。那一战,可谓是我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一战。后来我才知道它是正天教的‘十二天罗旗阵’。此阵用来对付他人,自是威力无穷,但对于我来说,却只是小菜一碟。我使出大神通,几下功夫,便将那上千人打倒在地,直呼遇到了神仙。 后来,我将那盗走经书的人找到。原来,那人便是正天教的教主独孤惊天。这个家伙,盗了《醒神经》,正在密室里看着,看了半天,摇了半天的头,最后叹道:‘此经怎地这般艰涩,不懂,不懂。’把《醒神经》放入匣内,藏了起来。我溜进去,把匣子拿出,便要离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醒神经》自从王聪著书以来,还未曾有人修炼成功,我把它送回少林寺去,也未必是件好事,那些小秃驴只会将它束之高阁,别说去修炼,就是看也没有几人看到。我想了一会,便把匣子放回原处。放在正天教总坛与放在少林寺的藏经阁又有什么区别呢,算了,还是留在正天教,说不定,将来有人能够将它学会,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当然,此人要是一个心性邪恶之人,被我发现,我就赶在他修炼成功之前解决掉他。是以,《醒神经》就留在了正天教,这也便是因为《醒神经》而起的事端。” 方剑明听了,对《醒神经》不禁有些神往起来,他还真想看看上面到底说些什么,笑着问道:“这么说来,《醒神经》如今还放在正天教?”不休点点头道:“不错。我还没有告诉你呢,你道这《醒神经》后来有人修炼成功没有?”方剑明道:“这不好说,那独孤惊天身为正天教教主,想必有过人之资,他尚且看不懂《醒神经》,这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够看懂?” 不休哈哈一笑道:“你这话说得没错,但是我要告诉你,《醒神经》后来却被一个人学会了!” 方剑明心中一惊,问道:“这人是谁?” 不休神秘一笑,道:“这人可谓是一百多年来天资最高的一个人,可惜他。唉,徒儿,你想知道这人是谁么?” 方剑明见他又要卖关子,笑道:“不休师父,你就不要拿我逗乐了,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是独孤惊天的徒弟?” 不休道:“不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和你有关系,不过我暂时不想告诉你,日后你到了正天教,就会知道我说的是谁。” 方剑明听他不说,只得将这件事放在了心里,虽然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然而不休不说,拿他是没有办法。 方剑明问道:“对了,不休师父,你先前不是有事要吩咐我吗?是什么事?”不休一拍脑袋,叫道:“哎哟,只顾给你说故事,倒是把这件事忘了。我这次要你进洞来,是要你来闯阵的。” 方剑明惊异的道:“闯阵?闯什么阵?不会……不会就是这十八个木头人的阵吧。” 不休笑道:“当然就是这个阵,你以为我说的什么阵?” 方剑明跳了起来,叫道:“不休师父,你这不是折腾弟子吗。先前在那个石室之内,你用琴声招来八个美女,想把我迷住,那不是阵吗?还有那个‘冰寒蜈蚣’,也算是一种阵,这两样我都过关了,应该是及格了吧。” 不休嘴一歪,道:“什么及格?那两样不过是给你热热身而已,这十八木头人阵,乃是我仿照少林十八铜人阵创造出来的,你进去试试。” 方剑明看了看那些木头人。见到他们,他就想到了木头叔叔,叫他去对付这些木头人,只怕唯有挨打的份,除了遭受一顿皮肉之苦,其他的恐怕是毫无所得。他迟疑了一下,面有难色地看了不休一眼。 不休吹吹胡子,伸手一抓,抓住了他的衣领,随手一丢,便把他扔进阵势之中。 “奶奶的,想和我谈条件,先给我打败了他们再说。”不休仰天打了一个哈欠,斜身一倒,躺在平台上,双眼一闭,沉沉睡去。 方剑明双脚一着地,急忙使了一个千斤坠,立稳脚跟,还没有看清四周情形,棍声呼呼,两条铜棍迎头击到。他双手一分,将两根铜棍架住,身后却是呼的一响,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又是一根铜棍。他将双手一抬,将身前两根铜棍架开,向后飞起一脚,急如闪电,正中身后的那根铜棍。脚尖一点对方铜棍,借力一推,将身前两个木头人推出一丈开外,身形跟着急如陀螺一般凌空一翻,“啪啪啪”三拳,打在从左首赶上来的三根铜棍上。 “哎呀”一声大叫,他只觉拳头疼痛异常。“啪啪”两声响过,方剑明肩头顿时被两根铜棍砸中,这两根铜棍所出的力道强大得异常,他痛苦的大叫一声,扑到在地,双眼一翻,昏了过去。十八个木头人早就得到了不休的吩咐,叫他们尽管使出看家本领出来,只要不把方剑明打死,随便他们怎么打。方剑明一上来,阵法便发动,本来还要和方剑明狠狠地打上一架,哪里知道才一出手,方剑明就给打昏了过去。 那十八个木头人将手中的铜棍一挥,绕着方剑明走动一阵,见他仍是静静地躺在地上,这才确定他是真正地昏了过去。身形一停,呆呆地立在原地,将方剑明围住,手中的铜棍却是一刻也没有松下,兀自紧紧地握在手中。 方剑明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时分,刚梳洗完毕,从门外走进一个丫鬟,手中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三样小菜、米饭,还有酒。丫鬟将盘中酒菜摆放到桌上之后,躬身立在一旁,嫣然笑道:“小婢名叫小环,方公子请用膳。” 方剑明道:“姐姐吃过了么?” 小环脸色一白,颤声道:“小婢不敢。” 方剑明道:“你坐啊,不要站着。” 小环听了,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小婢不敢。” 方剑明见她怕成这样,心想雷家规矩森严,也就不再为难她,匆匆地吃过饭后,小环收拾下去。方剑明去看龙碧芸,龙碧芸却已午休。回转住处,小环道:“方公子,你不是要四周转转吗?小婢对这里还算熟悉,小婢就给你带路吧。” 方剑明听了,心中一喜,道:“好,我正愁不认识路呢。” 今天天气不错,艳阳高照,路过丁世杰所住之处,方剑明扬声道:“丁大哥,今天的天气甚好,我们到四周转转去,可好?” 小环听了,抿嘴一笑,道:“方公子,你不要喊了,丁公子和唐小姐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是吗,你知道他们出去做什么去了?” 小环道:“小婢不知。”话罢,便在前面领路。 方剑明在小环的领路下,出了静园。一路走去,但见亭台阁楼、碧瓦红墙,小桥流水,江南之美景,似乎全都被搬到了这里。江南雷家当真不愧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富户。 方剑明心头想道:“听说皇宫金壁辉煌,这雷府只怕也不遑多让啊。”反正有小环带路,方剑明倒是不用担心回不去。 游赏了一会,来到一片树林外,小环笑道:“方公子,林那边有个湖泊,你要不要去看看?”方剑明听了,惊讶地道:“是吗,请带我去看看。”两人穿过树林,方剑明抬眼望去,顿时双眼瞪得溜圆。 在他视线之内,先是一片草地,草地尽头则是一个极为宽广的湖泊。这湖泊是个人工湖,从中有一条青色大道将湖泊一分为二。此时,正有十来个人走在那条大道上,指指点点,欣赏湖上景色。湖水碧绿,湖边还停留着几只小舟。 方剑明见了这个大湖,立时就想到断崖下的那个湖来,眼前的这个湖泊,论宽大,并不比断崖下的那个湖泊小。不过一个是天然形成,一个是人工所为。他快步走上,穿过草地来到了湖岸边,沿着湖岸向那条大道走去。 “小环姑娘,这湖泊有名吗?” “有呀,它叫‘月湖’” “月湖?” “到了晚上,湖面就会亮起灯光,形成一个圆形的光圈,就像天上的月儿一样,所以就叫‘月湖’。方公子,今晚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带龙小姐她们来观看,真的很好看。” 第64章 朱公子 眼看来到了那条大道边上,方剑明抬脚上了大道。刚走了几步,那十几个人已来近,小环惊叫一声,跑上来,满脸惊惶地拦在方剑明身前,道:“方公子,我们先下去吧,等他们过去了,我们再上去,都怪我粗心大意,没有瞧清楚是什么人。”说时,一脸哀求,楚楚可怜。 方剑明站着不动,问道:“小环,为什么要等他们过去后,我们再上去。他们看他们的,我们看我们的,又不是打扰了他们。” 小环刚要说话,只听得有人大声喝道:“你是那一房的丫头,怎么到这里来了?”小环全身一震,脸上惶恐不安,回身低头颤声道:“奴婢小环,见过四爷,见过朱公子。” 方剑明心中惊奇,抬眼望去,只见那十几个人走了上来。当先一位,竟是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有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在他身后,有一对双胞胎老者,均是穿着紫色长袍,鹰眼钩鼻,环顾之间,令人不敢直视。 陪同的一个中年汉子脸上一片严峻,冷冷地看着小环,转眼看了一下方剑明,道:“还不快把客人请下去!” 小环听了,转过身来,对方剑明道:“方公子,我们还是先下去吧。” 方剑明心头奇怪,这个美少年是什么人,带着这么多手下,看样子大有来头。略为有些迟疑,小环脸上便显出哀求之色。 方剑明见了,刚要退下,忽听紫衣老者中的一位喝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快让路,不然爷爷要你好看。” 方剑明闻言,哈哈一笑,将脚收了回来,道:“小爷就是不让,你们又能怎么样?”语气毫不示弱。 小环听了,脸上一片苍白。那紫衣老冷笑一声,道:“小子,不要以为学了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和老夫过招,你还不配。张舟,你去给我把他打发了。”他身后一个佩剑篮衣中年人躬身说道:“是。”飞身跳出,拔剑出鞘。 那中年汉子忙道:“银老,此事让我来应付,你老意下如何?”张舟听了这话,便没出剑,等着“银老”的话。 “银老”微微一哼,道:“好吧。” 中年汉子看了方剑明一眼,笑道:“在下雷风,请恕在下眼拙,不知贵姓?” 小环道:“方公子是……” 雷风脸色一沉,喝道:“放肆,我设有问你,你好大的胆子。” 方剑明见他对待下人这般凶狠,没说自己姓名,却道:“我是雷鸣的朋友,昨天刚到的。” 雷风“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请方少侠借几步路。”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你是主人,要我借路,我当然会借。”说完,一拉小环,走下了大道。小环没有料到方剑明会拉她,只得任由他拉着,大气也不感出,低着头。 雷风见了方剑明的举动,眉头一皱,暗道:“这小子是什么人?”忽听另一位紫衣老者怪笑道:“弟弟,他话中有话,难道你没听出来么?” 银老想了一想,脸色一怒道:“雷风,不是老夫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个小子太过嘴硬。张舟,给我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张舟闻言,跃上出剑,但见剑光急闪,转眼向方剑明连刺七剑。方剑明将小环轻推出三丈之外,闪身避过张舟剑势。小环见方剑明和张舟动起手来,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下道:“银老,都是奴婢不好。求你老开恩,不要和方公子计较。朱公子,求求你说说好话,方公子是四小姐交代下来要我们好好招呼的贵客。” 就在她恳求的功夫,方剑明己和张舟过了四招。这四招,方剑明均是用罗汉拳来对付,张舟的剑势休想近他身前一尺。张舟心中惊奇,其他人亦是惊奇。 方剑明见小环下跪,脸色一沉,纵身过去,将小环扶起,道:“小环姑娘,你怎么可以如此?人怎么可以随便下跪,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能对外人下跪,你不要为我求情,我不怕他们。” 张舟紧追而至,一剑刺出,方剑明大喝一声,翻腕一拍,击中剑身。张舟只觉一股强大的真力从剑上传来,虎口火辣辣生疼,脸色微微一红,不等他将剑抽回,方剑明身形一翻,一指点出,只听“当”的一声,张舟被震得连翻了四个筋斗,这才站稳。 银老看到此处,双袖一挥,向方剑明大步走了上去。忽听那美少年笑道:“银老,算了,放过他吧,他好歹也是雷家的客人。” 银老身形一顿,转身退了回来,道:“是,少爷。”语气极为恭敬。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也是别人的属下,难得,难得。” 银老冷冷一笑,却是设有动怒。 雷风见此事终于在朱公子的一句话下平息,冷冷地瞪了小环一眼,带着朱公子一行走下了大道。 那朱公子走过方剑明身边时,向他微微一笑,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方剑明见了,暗道:“他的牙齿怎么这般洁白,就像女孩子似的。”蓦地,一股强大的暗劲撞了过来。 方剑明心头冷笑,运起内力。那道暗劲和方剑明的护体真气一碰,很快便消散。银老面上闪过一丝讶然,盯了方剑明一眼,跟在朱公子身后,走了过去。 方剑明见他们走远后,叫道:“小环姑娘。” 小环脸色还是一片苍白,闻言设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剑明轻轻碰了她一下,道:“小环姑娘,事清己经过去,你不要担心。” 小环突然大哭起来,道:“这下坏了,雷总管决不会放过我的。”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小环姑娘,你别哭,你怕那个雷风找你的麻烦么?” 小环抽泣道:“我倒不是泊他找我的麻烦,我就怕他到老爷那里说四小姐的不是,你不知道四小姐对我们极为爱护,她要是知道了今天的事,一定和雷总管闹起来不可。” 方剑明冷笑一声,道:“这个朱公子是谁,架子这般大。那两个紫衣老者又是何人,怎么这般嚣张。我看雷总管在他们面前,也是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这里好歹也是雷府呀。” 小环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们是从京城来的尊客。老爷吩咐下来,叫我们对他们要事事尊重。”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大概是京城来的王孙,难隆这般嚣张。好了,小环姑娘,你不要哭了,也不要担心,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出了什么事,由我承担,谁要是敢找你的麻烦,你就叫他来找我便是。” 小环叹了一声,抹掉眼泪道:“方公子,我们回去吧。” 方剑明见她还是在担心这事,连要领自己欣赏月湖之事都忘了,便笑道:“好吧,我们这就回去,明天再来看月湖。小环姑娘,我不认识路,明天还得你带路,行么?” 小环听了,心中暗道:“明天,明天我就不会出现在雷家了。”神色木木地点了点头。 方剑明回头就走,突然“咦”了一声,只见那名叫张舟的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不一会,张舟来近,含笑道:“这位兄弟姓方吧?” 方剑明道:“不错。” 张舟笑道:“在下受少爷之命,前来有一事想和方老弟商量。” 方剑明奇道:“什么事,难道你们还放不过我们吗?” 张舟笑道:“方老弟,刚才多有得罪,请你见谅。少爷说了,刚才的事谁也不怪,叫小环姑娘不要担心。” 小环听后,喜极而笑,向张舟福了一福,道:“张大侠,请你代我向朱公子道谢。” 张舟道:“我会的。” 方剑明问道:“对了,你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 张舟神秘一笑,道:“方老弟,你一身武功着实了得。少爷说了,他身边还缺一个贴身护卫,不知方老弟有无兴趣。我们少爷身份尊贵,做了他的护卫,不比做官。” 方剑明听了,哈哈一笑道:“请你回去告诉你家少爷,就说姓方的对于荣华富贵不感兴趣,还是另请高人。” 张舟脸色微微一变,转眼又笑了起来,道:“方老弟视富贵如浮云,实在令人佩服。既然这样,在下就不打扰你了,告辞。”向方剑明一抱拳,大步而去。 两人回到静园,丁世杰和唐肥刚好回转。方剑明便把刚才的事说了,丁世杰听后,皱眉道:“雷风其人,我虽没有见过,但却听过他的名声。他有个外号叫‘活阎王’,说他冷面无清,很少有人见他笑过。谁要是惹了他,谁就要倒大霉。这可真奇怪,那朱公子是什么人,居然能令‘活阎王’变为‘笑阎王’,这姓朱的来头绝非一般。” 唐肥突然叫道:“方老弟,我看你这次是闯大祸了。” 方剑明一怔,道:“唐姐姐,你不要吓我,我闯了什么大祸?” 唐肥道:“你想想,那雷风身为雷家总管,对待客人应该都是公平的,但他今日所作所为,分明就是把那姓朱的看得比你还要重要得多。他外号既然叫‘活阎王’,但他对那些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可见这姓朱的来历很大。他们既然是从京城来的,依我看,这姓朱的和当今天子有关系,恐怕就是一个王爷。他身边有那么多随身侍卫,在雷家还可公然配着兵器,其嚣张可见一斑。” 第65章 湖上风光 话声一落,就听得门外有人道:“唐姐姐,那朱公子不是什么王爷,她是一个公主。” “公主?”方剑明、丁世杰、唐肥听了来人的话,均是愣住了。 雷鸣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方剑明道:“方兄,你难道没有看出她是女的么?” 方剑明听了,细细一想,恍然大悟,道:“如今想来,那朱公子确实是个女子。” 雷鸣道:“她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巾帼公主’,名讳朱祁嫣。那两个紫衣老者,外号叫做‘金银二老’,哥哥叫赫连金,弟弟叫赫连银。两人武功深不可测。方兄,你敢与他们作对,真让我佩服。” 方剑明道:“有理不在武功高,我怕他们做什么?他们就是千年老怪,我也照样不惧。”丁世杰听了,哈哈一笑道:“方老弟好气魄。与你结交,我当真是走对了。” 雷鸣笑道:“昨天是我姐姐作陪,今天就由小弟来作陪。” 丁世杰道:“雷老弟,前晚我没有把你灌醉,那是我怕你喝醉了回不去,今天这可是你自投罗网,一会别怪我不给面子。” 雷鸣道:“在这里,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吃喝,就算家父知道了,他也不会怪我。方兄,你去把龙小姐和龙月姑娘接过来吧,我看也差不多该开饭了!” 方剑明答应一声,抬脚就走,到了门边时,突然立下了脚,回头笑道:“一会儿她们二人来了,你们可不许把刚才的事说给她们听。” 丁世杰道:“放心吧,我们再也不会提这件事的。”方剑明这才出了大厅。等方剑明把龙碧芸、龙月接到大厅里时,桌上已经摆满了好酒好菜。 麒麟鼠闻到酒菜香味,故态萌发,“吱吱”欢叫一声,从龙月手中跳下,窜上一个凳子,一屁股坐在凳上。 方剑明走过去,在它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笑骂道:“阿毛,我发现你这臭小子越来越不记得我了,是不是有了新人忘旧人。”麒麟鼠吱吱一叫,窜身而起,到了方剑明的肩上。众人一阵大笑。 酒过三巡,方剑明突然想起此行目的,问道:“雷兄,我向你打听一个地方,不知你可曾听说过?” 雷鸣道:“方兄,你尽管说,就算我不知道,我可以向其他人打听,只要是杭州城内的地方,绝没有打听不出来的道理。” 方剑明心头一喜,道:“我打听的地方名叫‘风铃渡口’,你听过吗?” 雷鸣脸色一怔,低头想了一想,道:“这‘风铃渡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方兄,可以说得详细一些么,比如说它具体的方位,还有它有别名没有?” 方剑明苦笑一声道:“我知道的也就是一个名字而已,至于它在杭州的哪个方位,我也不清楚,至于别名,更不要说了。” 雷鸣眉头皱了一皱,道:“这可就奇怪了,我在杭州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没有听说过的地方,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回去后,明天当可以打听出来。” 方剑明心头欣喜,道:“那就多谢雷老弟了!” 雷鸣道:“方兄说这种话就见外了。” 方剑明将手中酒杯一举,对雷鸣道:“来,雷兄,我敬你一杯。” 本来按照丁世杰的意思,是要把雷鸣灌醉,叫他回不去,但是雷鸣临时想到一件事,要带他们几人到月湖去看一看夜景,丁世杰只得放过了他。掌灯时分,雷鸣便要带他们去欣赏月湖的夜景。雷鸣抬脚刚一出大厅的门槛,就听得有人大叫道:“弟弟,原来你在这里,哦,你还喝酒了,是不是?” 雷鸣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道:“姐姐,你昨天不是来过了吗,今天还来做什么?” 只见雷柔挽着钟涛的手腕走了过来,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丁世杰的那顶斗笠。雷柔双眉一扬道:“弟弟,你这叫什么话,难道我昨天来过,今天就不能来了么?他们可是我的客人,我不来招待,谁来招待?” 雷鸣见她要发雌威,急忙陪笑道:“姐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我正想把丁大哥他们带去看看月湖的夜景,姐姐,你去不去?” 雷柔小嘴一撅道:“哎呀,我来晚一步,让你捷足先登了。”见了丁世杰,将手中的斗笠一扔,娇声道:“丁大哥,你这个斗笠,也不知道带在身边多少年,怎么也不换一个新的?” 丁世杰伸手一抓,将斗笠抓在手里,一边把斗笠背着身后,一边笑道:“我的姑奶奶,这斗笠是我师父送给我的,我怎么能把它丢了?再说,它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舍不得将它丢掉。哈哈,这就是所谓的‘敝帚自珍’吧。” 雷柔小嘴一撅,娇嗔道:“臭美!” 当下,便由雷鸣带路,到月湖赏夜景。一路上,每隔十步,就有一盏灯。众人说说笑笑,指指点点,行了多时,才到月湖边的草地上。 此时,月湖景色同白天又有了很大的区别,只见整个湖面上点缀着无数的水灯,就如同天上星星一般,异常好看。方剑明走到大道上,想起了午间之事,不由笑了一笑。龙碧芸见了他奇怪的笑容,问道:“你笑什么?” 方剑明急忙打了一个哈哈,道:“没什么,我见月湖如此美景,忍不住笑起来。”龙碧芸虽然不信,但也不便追问。 忽听雷柔大叫起来,指着远处,娇声道:“你们看,那是什么?”众人向她指点的方向看去,只见南边的湖面上,飘飘若仙地飞跃着一条人影,那人轻功着实轻灵,双脚在水灯上一点,人已是轻轻地纵起一丈高下,身形飘飘,如同仙人一般。 雷鸣定睛望去,道:“那不是朱公子吗?他怎么也来了?” 雷柔听了,凤目一睁,娇声道:“就是那个女拌男装的朱公子?” 雷鸣点点头。雷柔突然将身一纵,掠出大道,远远地落到一盏水灯上,莲足在水灯上一点,双臂一展,身形几乎是贴着水灯滑出了五丈多远。她的身材本来就很美妙,如今故意要和朱公子比较一番,在空中连做了几个曼妙的动作,宛如广寒仙子似的。 钟涛见她下到湖面上去,急忙跑上一步,本来是要把她叫回来的,见了她曼妙的姿势,呆了一呆,神色竟是显得有些痴迷。雷柔这番举动,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见她身形突然飞起,然后就往湖面上投去,均是跟着钟涛赶到了大道边。 雷柔回眸一笑,顿时艳光十射,莲足在一盏水灯上一点,身形轻轻地飘起,娇笑道:“真好玩,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玩了,你们大家都下来陪我玩一玩吧。钟涛,你快些下来。”说完,向“朱公子”飞跃了过去。 雷鸣见她大有要去和那“朱公子”较量轻功一番的意思,急忙叫道:“姐姐,你快回来,你……” 话声未了,身边“呼”的一声,转头望去,只见一条人影飞跃而出,远远落在了湖面上,那人也不去点湖上的水灯,只是将一双脚在湖面轻轻一点,有如蜻蜓点水一般,向雷柔追了上去,口中叫道:“柔妹,我来了。”居然就是钟涛,想不到他也是这般好玩。 这时,雷柔早已远去,和那“朱公子”相聚不过十丈。“朱公子”抬头看去,见是一个绝色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面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眼看雷柔距离“朱公子”不过六丈之距,听得有人喝道:“来者何人,还不退下!”随着话声,两条人影急如闪电,从十多丈外一跃而至,凌空一翻,稳稳落在两盏水灯上,手腕一抖,拔出腰间利剑,寒光一闪,将雷柔的路挡住。 “朱公子”见了,斥道:“来人是雷柔雷小姐,你们给我退下,不得无礼!” 那两个人身形一顿,也不见如何发力,腾身而起,落在了草地上。此刻,在草地上,正有十来个人,其中两个紫衣老者坐在方凳上,在他们面前,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放着喷香的酒菜,其他人则是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雷柔见那两个侍卫有意无意的卖弄他们的轻功,娇哼一声,右脚在一盏水灯上一点,身形突然缓缓升起,衣裙飘动,就如仙子升天,看得那“朱公子”不禁呆了一呆。眼看雷柔缓缓升起,钟涛也不甘示弱,笑道:“柔妹,我来了,你看我这一招‘悬空闪’如何?” 只见他脚尖在一盏水灯上一点,人高高地纵了起来,右手向左面劈出一掌,接着又向右面劈出一掌,掌风飞出,竟是打在了雷柔四周。他的身躯绕着雷柔转了一圈,姿势亦是美妙十分,眼见他的身形将要落下,只听他大喝一声,连环劈出数十掌,掌风均是打在雷柔四周,他绕着雷柔转了四圈。雷柔从空中落下,站到一盏水灯上,他也跟着飘身落到了雷柔旁边的一盏水灯上。 “朱公子”见了钟涛的骇人轻功,不禁睁大了眼睛。那两个紫衣老者见了,脸色微微一变。 灯光湖色之中,雷柔和钟涛并排而立,站在水灯上。女的有绝色美貌,男的是一个英俊少年,如此亲密情形,叫人不得不真的把他们视为一对壁人。 第66章 西湖帮 雷柔嫣然一笑,看着“朱公子”,道:“朱公子,你好。” “朱公子”微微一笑,道:“雷柔小姐好。这位兄台是那一位,还望雷柔小姐给我引见引见。” 雷柔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名叫钟涛。对了,朱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雷柔?” “朱公子”笑道:“生得这般倾国之貌,除了是雷柔小姐外,还会有谁?” 雷柔道:“朱公子,其实这里就有一个比我美的女子,她才是真正的美人呢。” “朱公子”道:“哦,不知她是何人?” 雷柔回过头去,大声叫道:“龙姐姐,你们都过来吧。”只听雷鸣的声音道:“姐姐,朱公子同意了吗?” 雷柔哼了一声,嗔道:“我又没有叫你,你多什么嘴,你不来就算了。龙姐姐,你快些过来,我想看看你的武功如何。” 龙碧芸听了,柳眉微微一皱,看了看方剑明。方剑明见她望过来,也是皱了皱眉。 雷柔在那头连声催促,丁世杰生怕惹她不高兴,笑道:“我们还是过去吧,别把她给惹恼,到时大家倒霉。”说完,向唐肥看了一眼。两人身形一起,飞出大道,脚下连踩水灯,转眼之间,已去了十多丈。雷鸣听了丁世杰的话,脸色一变,急忙将身一扭,跳了下去,踩着水灯,一路飞跃过去。 龙月小嘴一撅,娇声道:“雷小姐也真是的,干嘛要我们过去,小姐还有内伤在身呢!” 龙碧芸微微一笑道:“这也怪不得雷妹妹,她不知道我受伤的事。方郎,麻烦你把我渡过去吧。” 方剑明听了,脸色一变,他还真不想去见这个“朱公子”,要是再和他起什么冲突,那就不好办了。 龙碧芸见了他的脸色,诧异地问道:“方郎,你不想过去吗?那我们就……” 方剑明急忙笑道:“既然雷小姐这般盛情,我们就过吧!”说完,伸手轻轻地沾住龙碧芸裙带一角,看了龙月一眼,道:“月儿,要不要我帮忙?” 龙月娇哼一声,道:“不用,我能过得去。”娇躯一扭,轻轻松松地飞身而下。方剑明微微一笑,道:“芸儿,我要下去了。”龙碧芸嫣然一笑,点点头。 方剑明手上微微一用力,发出一股气劲,护在龙碧芸身周,然后身形一起,带着龙碧芸飞身下了大道,落到湖面水灯上。 须臾,众人便来近了。“朱公子”抬眼一望,见到方剑明,脸色微微一怔,转瞬微微一笑道:“方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听了这话,龙碧芸和龙月均是一愣,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方剑明。 方剑明打个哈哈,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想不到我们还能见面。” “朱公子”道:“今晚月色格外的好,我听说月湖夜景十分美丽,特地来此观赏。没想这个月湖当真是魅力无穷,我见了湖上风光,忍不住在水灯上玩了一把,倒叫各位见笑了。” 雷柔听了二人的对话,诧异地道:“你们认识吗?我怎么不知道?” “朱公子”笑道:“我们是今天午间才认识的。”说着,看了看方剑明身旁的龙碧芸,看清了她的绝色面貌,心头一震,刚才她只顾看着方剑明,虽然见到龙碧芸身段美妙,只道她不过是一个俏丽的佳人罢了,这下将龙碧芸看清,不禁为龙碧芸的绝色美貌惊叹。 “朱公子”惊讶地问道:“这位小姐是谁?” 雷柔娇笑道:“我说的没错吧,她是不是比我还要漂亮?她就是‘缥缈仙子’龙碧芸龙姐姐。龙姐姐,这位是从京城来的朱公子。”朱公子三字说得很重,显然是别有用意。 “朱公子”听了眼前这个女子就是‘缥缈仙子’龙碧芸,惊异地道:“原来是龙小姐,在下朱祁嫣。” 龙碧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朱公子好。” 朱祁嫣见她与方剑明态度有些亲密,眼珠一转,笑道:“我若没有猜错,方公子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方剑明方兄吧?” 方剑明道:“不敢,不敢。” 朱祁嫣道:“今日午间一事,就全当是一个笑话,方兄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张舟转达之事,倒是我显得唐突了。”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区区小事,在下怎么会记在心上。” 那两个紫衣老者走了上来,“银老”赫连银看了龙碧芸一眼,道:“芳驾就是慈航轩传人‘缥缈仙子’龙碧芸?” 龙碧芸道:“正是。” “金老”赫连金突然问道:“龙小姐受了内伤?” 龙碧芸心头暗惊,点点头。 赫连银哼了一声道:“谁这般大胆,竟敢找龙小姐的麻烦,若让老夫知道,必找上门去,好好教训他一下。” 龙碧芸道:“不敢烦劳前辈。” 方剑明见“金银二老”一副老气横秋的神态,生怕再与他们有言语冲突,忙道:“我等前来打扰,实属不便,如今天色渐深,我们也该回去了。” 丁世杰接口道:“不错,我等打扰了朱公子的雅兴,实在唐突,这就告辞。”向唐肥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施展开轻功,转眼去远了。 翌日,用过早餐,雷柔带着钟涛,早早地来到静园,说要出去游玩。方剑明等人一听,当即叫好。丁世杰问到雷鸣,雷柔道:“他还有事,不能来。” 一行出了雷家,随性游玩。午间在一家酒楼用膳,膳后的目标便是西湖。西湖位于杭州城西面,湖岸周长三十余里。三面环山,一面濒城,山清水秀,风景如画。方剑明第一次到西湖,见湖面画舫游动,女子柔软歌声传来,一派生气,便笑道:“原来西湖这般美丽,丁大哥,这些画舫是做什么用的,居然还有歌女。” 丁世杰听了,微微一怔,接着露出一副古怪的笑容,道:“你问我,我也不清楚,你去问雷柔,她是一个老杭州,不会不知道。”这时,雷柔已把三女拉到前面去,方剑明见她们相谈正欢,怎敢去打扰。 钟涛听了丁世杰的话,便问道:“你们当真不知?” 方剑明摇摇头,丁世杰则是神秘一笑。 钟涛道:“方兄,我来告诉你吧,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听说这些画舫大多是用来喝酒的。” 方剑明一愣,道:“喝酒?喝什么酒?” 钟涛道:“好像叫做花酒。” 方剑明更是奇怪,道:“花酒是什么酒,好喝么?” 丁世杰道:“方老弟,我算服了你,你当真不知什么叫花酒?” 方剑明摇摇头道:“我确实不知。烦你们告诉你。” 钟涛想说什么,却憋红了脸道:“我也说不清。丁大哥是个老江湖,他肯定知道,只是他不说而已。” 丁世杰哈哈一笑,在方剑明耳边说了几句,方剑明便即明白,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丁世杰道:“其实,这些画舫中的姑娘家,大多是被生活所逼,强作欢笑面对客人,实属无奈。” 钟涛道:“丁大哥说的不错。我听说这西湖上有一个美人,生得千娇百媚,国色天香,又身怀绝技,不知有多少男子为她痴狂,丁大哥知道吗?” 丁世杰微微一愕道:“我几年前来过一次,那时倒是有不少美貌女子,可是要说到国色天香,却是没有。你说的这个女子是谁?” 钟涛脸色突然一红,低声道:“我说一件事给你们听,你们可不许笑话我。”方剑明和丁世杰都道:“不笑,不笑。” 钟涛想了一想,道:“我初到杭州的时候,一进城就遇到了一个乞丐,那乞丐邋遢得很,嘴里脏话满天飞。他见我相貌生疏,知道我是外地人,就拦住我的去路,问我是不是找人,我当时只知道雷府的大概方位,却是不知道具体地址,见他这般说,就说我要到雷家去找人。他听了,说他知道雷府在何处,要给我带路。我还在迟疑,他就笑话我,我一时被他所激,跟着他就走,反正我宝剑在身,并不怕他。没想到,他带着我来到了西湖边上,我正待要问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却对着湖边的一只画舫传话道:‘肥羊来了,你们都出来吧。’我听了他的话,正自奇怪,忽见从那只画舫上窜出五个大汉。我见了,心知他们这是要害我。一怒之下,将五人连同那乞丐打伤。 刚把六人收拾,又一只画舫滑了过来,两个中年人总舫内飞身掠出,一个喝道:‘你小子是什么人,竟敢伤我西湖帮的人!’我见他们是一伙的,便与两人相斗起来。忽听远处有人喝道:‘你们西湖帮的人又在欺负外地人,今天本姑娘要你们好看,招打!’几枚飞镖电也似地飞了过来。 那两个中年人回头劈出掌风,将飞镖震落,抬眼望去,却是大惊失色。那发镖之人却是一个美貌女子,站在一只极大的画舫之上。那两个中年人似是很怕画舫中人,话也不吭,撒腿跑了。我向那美貌女子道谢,她却说不必如此,忽听画舫内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少侠要去雷府么?’我听了,心头一惊,她怎么知道我要去雷家,不等我回答,她道:‘你刚才所遇到的是西湖帮的人,此帮是杭州城一霸,身后有个大势力给他们撑腰,他们才不会惧怕雷家。你要到雷府去,我可以叫人带你去。’我心中一喜,急忙向她道谢,谁料她却是再也没有说话。 后来,我就被一个船夫带到了雷府。路上我问船夫,那只画舫是谁的,画舫中的女子又是何人。船夫道:‘这西湖一带,没有谁不知道她名声的。她叫燕飞凤,是画舫主人,带着一群女豪侠专门给当地人排忧解难。自她来后,西湖帮的人再也不敢胡作非为。” 第67章 潇潇公子 丁世杰听了,脸上显出一丝惊讶,道:“这燕飞凤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和西湖帮作对?”这时,雷柔在前面娇声叫道:“你们快点走,不要磨磨蹭蹭的,还像不像大男人。”三人听了,急忙走了上去。 不料,雷柔话声刚落,就听得有人调笑道:“四位姐姐,想要大男人还不容易吗,你看本公子如何?”随着话声,迎面走上来了十多个人。当前一位是个青年,右手握着两个铁胆,互相击打着,嘎嘎直响,后面跟着的全是五大三粗的打手。 雷柔柳眉一挑,便要发飙,却听唐肥笑道:“好呀,小弟弟,敢问你如何称呼?”随着话声,唐肥先雷柔一步,赶了上去。 那青年见唐肥虽然身体肥胖,然而长的不算丑陋,只不过是相貌普通罢了,笑道:“胖姐姐,你……” 突听唐肥一声暴喝“打你这个龟儿子!”,一只肥手劈出,扇向青年脸庞。 青年本以为唐肥不过是个普通人,不妨唐肥会来这一手,脸色猛地大变,急忙将身一扭,左掌一格,只听得“啪”的一声,那青年身如陀螺一般旋转出去,也不知转了多少圈。唐肥紧跟而上,飞起一腿,踢向了对方。 刀光急闪,三把大刀斜削向唐肥右脚,唐肥这一脚要是踢实,她的右腿也就废了。唐肥冷笑一声,右脚收回,拿出长鞭,挥手一甩,卷向三把大刀。那三把刀的主人还没有来得及撤刀,大刀已被长鞭缠上。 三人大喝一声,提刀就退,想把唐肥的长鞭割断,顺便把唐肥拖走。哪里知道那长鞭甚是怪异,居然不惧刀剑,大刀竟是割它不动,想把唐肥拉动,也是不能。三人使足了吃奶的劲,还是拉她不动,一时大脸憋得通红。 这时,那青年已是站稳了脚跟,脸色一怒,骂道:“臭婆娘,给你脸你不要脸,都给本公子上,把这臭婆娘给我抓回去。”余下大汉便要上来围攻唐肥。 丁世杰赶了上来,见状大笑道:“各位有话好说,怎么动刀呢,要是伤了人,这可怎生是好。”屈指连弹,指风击在大刀的刀背上,众大汉只觉一道庞大的力道顺着刀身传来,险些就将手中大刀脱手飞出。好在他们平时练功扎实,紧紧地将大刀握住。 就这一功夫,雷柔已飞身而上,举起玉掌,一掌轰向三人。那三人顿时被掌风震得脸色青紫,一屁股坐在地上。那青年脸色大变,想不到雷柔内功如此深厚,手中铁胆急忙连环打出,击向雷柔的手掌。 雷柔神色很是不屑,左掌一伸,也不知道使的是什么手法,将两个来势凶猛的铁胆一一收在手中,五指一紧,暗运内家真力,只听得嘎嘎之声响了一阵,两个铁胆被雷柔搓成了一块废铁。两个铁胆合而为一,早已不是先前的模样。 雷柔怒道:“姑奶奶还给你!”话声一落,手中废铁脱手飞出,快如闪电打出,正中那青年的手腕。 那青年“哎呀”一声大叫出来。此时,唐肥冷笑一声,手腕一抖,长鞭一震,将那三个大汉震退数步,长鞭收了回来。他们在湖堤上动手,早已惊动了不少的游人。 唐肥转眼一瞧,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脸色一变,急忙跳到了丁世杰身后,躲躲藏藏,十分奇怪。忽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偏瘦青年,从那挨了雷柔一击的青年身后走上,口中喝道:“好狗不挡道,给我闪开!”撞了一下青年。那青年又是一声惨叫,向旁退开,指着偏瘦青年道:“你……你为什么要暗算本公子?”伸手摸向臀部,忽然想起这个动作不雅,急忙把手缩了回来。 偏瘦青年冷笑一声道:“我暗算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实话告诉你,你们西湖帮的好日子到头了。” 那青年听了,脸上又惊又怒,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人?” 偏瘦青年眼神一冷,右手缓缓起,食中二指竖立,夹着什么东西,随手一抛,十数点寒芒破空而出,叮叮叮的十数声想过,均是击在了十多个大汉的刀身上,将大刀震得歪了一歪,他一字一句地喝道:“唐门唐影!” 青年听了他的话,又见识了他的暗器功夫,额头上冒出了一股冷汗,问道:“你就是‘潇潇公子’?” 偏瘦青年冷哼一声,道:“不错!” 青年道:“西湖帮和你们唐门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唐影哈哈一笑道:“什么叫多管闲事,你们跟我的妹子过不去,难道要叫我看着不成?本公子给你提点一下,现在回去,还能来得及见到你的父亲一面,否则,只怕你将会后悔终身。” 青年听唐影说得如此严重,也不管是真是假,带着他的手下狼狈而去。 雷柔是个火爆脾气,见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娇喝道:“原来你们是西湖帮的人,先给你们身上留点纪念。”说着话,抬手一甩,打出三枚圆圆的东西,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四射,夹着众大汉的惊叫之声。除了那青年,其他人等衣服上均是着了火,拍打不已,叫骂着,跟在青年身后,转眼混入了人群。他们身上着火,有些游人看得稀奇,也不害怕,指着他们哈哈大笑。 唐影转脸望向唐肥,脸上一片严肃,没有说话。片刻,他目光一抬,和丁世杰的目光相遇,气氛顿时显得有些诡异。方剑明见了唐影,依稀还记得他的模样。当年,唐影在少林寺和吴世明比武,输在了吴世明手上,那时他还是一个少年郎,八年过去,相貌虽然没有多大改变,然而已不是先前那般柔柔的样子,在他偏瘦的身骨里,藏着一些一种令人敬畏的东西,这也便是一个男人真正成熟的表现。 方剑明见唐肥在丁世杰身后躲躲闪闪,而丁世杰则是和唐影相对而视,动也不动,大有“开战”的意思,心头一转,哈哈一笑,问道:“唐公子,那晚可曾是你?”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不知底细的人均是一愣。龙月不等唐影发话,便大叫道:“方大哥,我记得唐公子的声音,不错,那晚就是他来过。” 唐影和丁世杰的目光相对,没有移开,闻言一笑道:“方公子,你果然是深藏不露,天榜高手尚且被你惊走,看来你的功夫在青年一辈中,早已是遥遥领先,那晚在下不过是适逢其会,顺便多嘴几句,没有帮上什么大忙,倒让方公子见笑了。” 方剑明见他兀自不肯移开目光,还是和丁世杰紧紧相视,一刻也不放松,心中感到有些好笑。这时,唐肥终于从丁世杰身后走了出来,颤声问道:“哥哥,是爹爹叫你来找我的吗?”身形有意无意的挡在了丁世杰的前面。 丁世杰蓦地哈哈一笑,道:“唐公子,你想把令妹带走?” 唐影冷哼一声道:“不错。黑盗,你不要害她。” 丁世杰脸色一沉道:“我什么时候害过妹子?姓唐的,你给我说清楚。” 唐肥听他们说话语气不善,急忙摇手道:“哥哥,丁大哥,你们不要斗气。哥哥,你回去吧,我现在已经跟定了丁大哥,你回去同爹爹说,就说肥儿不孝,再也不能侍侯膝下。” 唐影听了这话,脸色一变。良久,他才把眼光移开,望向唐肥。唐肥低着脑袋,不敢去看唐影。 唐影忽然哈哈一笑道:“妹妹,你这是第一次不听哥哥的话。这么多年来,你事事都听我的注意,现在你长大啦,用不着我们,是也不是?” 唐肥叫道:“不,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哥哥,我知道整个唐门你是最爱护我的人。” 唐影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再听哥哥一次,离开黑盗,与我回到唐门。爹爹那儿,我可以给你说话。” 唐肥急得就要大哭起来,道:“不……不,哥哥,除了这件事,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你不要逼我!” 唐影喝道:“这么说来,你还是不想和我回去?” 唐肥闭上眼睛点头,算作回答。丁世杰见唐肥被唐影逼成这副样子儿,心中有火,冷笑一声,道:“姓唐的,你不要逼妹子,别看你是他的哥哥,要是你敢再这般对她说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唐影冷冷一笑道:“黑盗,你把家妹诱骗到此,乃是我唐门的奇耻大辱,就算你不想和我动手,我早晚也要和你打上一场。今日看在家妹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为难。黑盗,你给我听清,三日后,夜半时分,西湖不见不散。”说完,疼惜地看了一眼唐肥,飞身越过了人群头顶。唐肥看到唐影临走前的柔和目光,再也忍耐不住,扑到丁世杰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越哭越是伤心。 丁世杰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妹子,你不要哭,我和你哥哥只是切磋武艺而已,你不用担心,你平时不是很好强吗,怎么这会就跟小孩子似的,哭哭啼啼。” 唐肥摇摇头,泣道:“丁大哥,家兄待我尤胜家父,你们之中要是谁有了事,我都不想看到。丁大哥,你不要和家兄比武了,我们这就远走高飞。” 丁世杰双眉一挑道:“妹子,就算我们跑到天涯海角,这一战早晚都会来到,长痛不如短痛,三日后,我决不会失约。”说完,搂着唐肥的肩头,大步而去。 方剑明等人急忙跟了上去,雷柔见四周还有不少人围观,凤目一瞪,喝道:“走开,走开,谁要是再敢围观,别怪姑奶奶不客气。”说着,玉手作势欲发,吓得人群作鸟兽散。 第68章 西湖之战 丁世杰出道江湖要比唐影早些,但论名气,唐影的名声并不比他低。据说,现在唐影的功夫已超过其父。在唐门年轻一辈中,他排在第二的话,绝没有第一之位。以唐影的身手,比起丁世杰来,绝不逊色。三日之后的大战,实在是个难料之数。 这天,雷鸣来到静园,说那“风铃渡口“实在难找,他向很多人老人打听,却都不知道。如此一来,方剑明越发奇怪。难道杭州没有“风铃渡口”这个地方不成?可是,武林四友又绝不会说错。莫非这“风铃渡口”万分隐秘,连老杭州都不清楚。 深夜,西湖,天上下着细细小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一个偏瘦青年笔直地站着一株梅树下,静默无言,似在等着什么。 一艘宽大的画舫划至湖边,从中走出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那女子举着一把漂亮的油纸伞,生得十分貌美,弯弯柳叶眉,樱桃小嘴,小蛮腰上系着红裙带。最引人瞩目的是,在她眉心之间,有一颗红点,给她增添了不少动人风情。 偏瘦青年看到她的身影出现,脸上闪过一道的笑意,眼光顿时由寂寞变为柔情。女子举着油纸伞走到偏瘦青年身边,看了看他,叹了一声。 偏瘦青年道:“倩妹,你还是回去吧。” 女子横了他一眼道:“影哥,我看丁世杰不会来了,你还是放弃吧!” 偏瘦青年道:“现在还不算晚,我还要等等。” 女子咬咬红嘴,问道:“影哥,你当真要如此做?” 偏瘦青年点点头道:“我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黑盗要是不敢来,他也不配我的妹妹!”女子柳眉微微一皱,道:“可是你知道吗,你这么做,只会更让令妹伤心,难道你就不为她着想?” 偏瘦青年听了这话,哈哈一笑道:“倩妹,这话你就说错了。从小到大,我对这个亲妹妹照顾得十分的好,自从娘离世以后,爹爹忙于家事,妹妹的武功均是我指点她的。我正因为对她过于关心,这才约战黑盗,我不想让她跟着黑盗过着四处奔波的日子。” 女子道:“你这样做,确实是一种关心,但你不是女人,你不知道当一个女子疯狂地爱上一个男子时,就是死亡她也不会畏惧,她会为了她心爱的男人做出任何事来。” 偏瘦青年“哦”了一声,眼光在她的脸蛋上紧紧地盯着,直到看得对方俏脸显出了一股红晕,他才淡淡地问道:“倩妹,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呢?” 女子眼神中显出一股迷茫之色,道:“我也不知道。宫中姐妹,除了宫主,任何一个女子都不能成婚,我就算喜欢上你,我们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偏瘦青年冷笑一声道:“倩妹,我对你如何,你当清楚。令宫主最好不要插手我和你之事,不然……” 女子道:“不许你这样说宫主!宫主对我们好得不得了。其实,这个规矩不是宫主所定,而是老宫主定下来的。我给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我再问你一声,你当真要和丁世杰一较高低吗?” 偏瘦青年抬头看着远处,一字一句地道:“决不更改!” 女子听了偏瘦青年斩钉截铁的话,不禁有气,道:“看来令妹这次要伤心了。你这么做,根本就是在逼她,你和丁世杰一旦动手,势必有一人会失手,不管是谁失手,这都不是令妹所想看到的,你就真的以为令妹回到唐门就会得到幸福吗?” 偏瘦青年道:“不管我们二人是谁惨败,都是上天注定的。倩妹,你骂我也好,甚至打我也好,我和黑盗一战绝无更改。你还是回去吧,夜深寒冷,免得着凉。” 女子将手中的油纸伞收起,大声道:“我不要你关心,你真是一个冷血动物,你说你最疼爱令妹,其实你一点也不疼爱她。你要是真的疼爱她,就不会逼她做不想做的事情。”说完,气愤的转身而去,走了五步,娇声道:“唐影,你要是和丁世杰一战,不管胜负如何,我都不想再看到你这个冷血动物!” 唐影听了这话,脸色急速地变化起来,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见胡倩儿就要上到画舫中去,唐影忽地哈哈一声大笑,笑声比哭还难听,道:“倩妹,你错了。你真的以为我想和丁世杰决战吗?” 胡倩儿站住了脚跟,却是没有回头,唐影继续说道:“我唐影是这世上最疼爱妹妹的人,这话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说一千遍,一万遍,我一直在以我的行动来证明。倩儿,你要知道一件事,我要是败了,那么唐门的人就再也不会有人找家妹的麻烦,因为我一失败,我就会答应丁世杰,唐门的人,就是祖父,他也不会干涉妹妹的事。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约战丁世杰了吧。” 胡倩儿猛地转过娇躯,一双凤目泪光点点,颤声道:“影哥,你想成全他们?”唐影点点头。胡倩儿惊喜不已,道:“可是你失败后,你在武林中的名声只怕会……” 唐影冷笑一声道:“名声对于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妹妹幸福。娘临终前,一直放心不下妹妹,我答应娘,要用一生来照顾她,我唐影的名声在妹妹幸福面前不过是片幻影而已。” 胡倩儿感动地热泪盈眶,道:“影哥,我现在才知道你是多么的伟大,就算你失败了,你在我的心中,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子。”飞身上了画舫。唐影抬头看看天色,毛毛细雨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一张俊脸打湿了。 “丁世杰,这一场比武,注定是我输了。但是我要你赢得不轻松!” 毛毛细雨继续下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两人走在前去西湖的路上,天上虽然下着小雨,然而他们并不在乎,他们是丁世杰和方剑明。 “丁大哥,你有信心击败唐影吗?”方剑明问道。 丁世杰摇摇头,没有说话。方剑明叹了一声,道:“你们比武,实是上天的一个恶意玩笑,你们又何必当真?不管谁胜谁败,痛苦最大的却都是唐姐姐。” 丁世杰沉默了半会,才道:“我也在知道妹子的痛苦,然而这一战,我和唐影是打定了,只要我赢了唐影,妹子就能和唐家脱离关系。以后,唐家的人就再也不会来找妹子的麻烦,痛苦是一时的,妹子脱离了唐门,其实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方剑明诧声问道:“这是为何?” 丁世杰长叹一声道:“妹子五岁的时候,她娘亲就已离开人世。她爹爹很少关心她,可以说,她唯一的亲人就是唐影。她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唐影对她实在太好,她不想让他为难。我和唐影一战,一旦我胜出,我就会洗手不干,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与妹子过着安定的生活。” 方剑明听了,有些糊涂,问道:“这么说,丁大哥是想退出江湖?” 丁世杰大笑道:“什么叫江湖,你听过这么一句话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没有退出江湖之意,也退不出去。老弟,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了。” 方剑明微微一愕道:“瞒我什么?” 丁世杰淡淡一笑道:“我不是汉人,其实我是女真人。”方剑明听了,微微一怔。 忽听有人大笑道:“好你个黑盗,原来你是女真奸细,我看你往那里跑。”随着话声,一条人影斜翅里飞身而上,一掌向丁世杰击到,掌风凌厉,端的惊人之至。丁世杰大喝一声,翻腕就是一掌。两人双掌相接,只听“轰”的一声震响,两人各退三步。丁世杰冷笑一声,“铮”的一声,拔出宝剑,闪电般连环刺出十数剑,剑光飞射,剑气腾升。 那人哈哈一笑道:“黑盗的剑法果然独步武林,在下佩服。”身形一转,出了两丈,双脚一点地腾身而起。 方剑明早已蓄势待发,见状飞身一起,一掌向那人印去,笑道:“阁下要到哪里去?”只听“砰”的一声,方剑明凌空翻了一个筋斗,落在地上。那人怪叫一声,窜出七八丈外。方剑明待要去追,丁世杰一把拉出他,摇摇头。 只听那人笑道:“方少侠,你的内力好深厚啊,在下甘拜下风!”说着,一双电眼在方剑明脸上细细地瞧着。 那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丁世杰打量了对方几下,问道:“阁下可是正天教十二坛使者之一的‘虎坛使者’王伏虎?” 那人笑道:“不错。我听说你要和我的朋友唐影比武,特地来试探你的武功,没想到却让我知道了你的来历。丁世杰,你说的可是真的?” 丁世杰道:“既然让你知道,我也并不隐瞒,我的确是女真人。” 王伏虎道:“丁世杰,你有种,老子佩服你。你的来历,我绝不会说出去。方才只是和你们开玩笑而已。” 丁世杰道:“正天教十二坛使者,个个都是信用之人,我当然信得过王兄。” 王伏虎仰天一声大笑,道:“丁老弟果然是个豪爽之人。两位,告辞了。”身形一晃,消失在夜雨中。 丁世杰见王伏虎走后,对方剑明道:“我们快走吧,不然,唐影还以为我怕了他。”说完,加快了脚步。方剑明赶上去道:“丁大哥,你的来历,我也不会对外人说起。” 丁世杰笑道:“我若连你都信不过,还能信谁?只要我胜了唐影,我就和妹子即刻赶到部落去,以免夜长梦多。你有了空闲,别忘去找我喝酒。我们女真人十分好客,我会以大礼来迎接你。” 方剑明喜道:“好的,到时我一定回去看望丁大哥。” 第69章 胜败 不一刻,两人就到了西湖边上。见了梅树下的唐影,丁世杰深吸一口气,向对方走去。方剑明走到不远处,见湖中有艘画舫,微微一怔。 丁世杰走到唐影身前两丈开外,身形一顿,道:“让你久等了。”唐影面露微笑,道:“为了家妹的幸福,等你是值得的。” 丁世杰道:“唐影,你有把握击败我?”唐影摇摇头。丁世杰道:“既然没有,为何还要和我一战?”唐影嘴角泛出一股笑意,道:“为了家妹的幸福!” 丁世杰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你所指的幸福何在,但是既然你应邀一战,我要是不来,就算是怕了你。现在我来了,我们也不要多说废话,一招定胜负,如何?” 听了这话,唐影脸上不禁露出一种兴奋之色,看了看丁世杰,道:“求之不得。风闻黑盗一手剑法独步武林,从来没有失手,今日姓唐的就见识见识。”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翻身侧跃,横移三丈,相对而立。唐影向前踏上一步,一股强大的力量向丁世杰迎面袭去,丁世杰亦是向前踏出一步,发出一股内家真力。两股力道在半途相遇,气流顿时急速的波动起来,围着二人一股股的劲风呼啸扫过。 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内家真力较上了劲。丁世杰的手缓缓摸向剑柄,唐影的手慢慢抬起。两人的动作十分缓慢,就像手上压着数万斤的东西。 此刻,在唐影眼内,只觉得丁世杰就像一把利剑,浑身发出一股强大的剑气,他几乎要低受不住,只能强咬着牙,冷冷地盯着丁世杰。在丁世杰眼内,唐影就如一根蓄势待发的钢针,针尖朝着他,只要稍微有所不慎,立时就可以将他洞穿。 两人相持了片刻,唐影的呼吸越来越重,而丁世杰的额头开始出现了冷汗。蓦地,唐影大吼一声,向前急如闪电地踏出一步,右手食指一动,一枚细小的银针向丁世杰射了过去,喝道:“丁世杰,这是我的见面礼!” 丁世杰见了,脸上一片凝重,身形一转,“铮”的一声,剑光起处,劈飞银针。 唐影冷笑一声道:“丁世杰,一招见胜负,杀!”突然腾飞而起,人在空中,双手连环打出,无数银针向丁世杰射了过去,这些银针所去的轨迹,看似相同,其实大有区别,每一枚银针只要受到攻击,互撞之后,就算被人打到一旁,也会在转眼之间发动第二次攻击。唐影研究这一手暗器功夫已有七年,如今早已娴熟。 丁世杰在唐影的银针闪电飞出之际,暴喝一声“来得好”,双脚一点,飞身射出,闯入银针之中,眼看银针就要扎在他的身上,忽见一道剑光闪过,这道剑光来得突兀,刚一闪现,接着就是第二道剑光、第三道剑光、第四道剑光…… 也不知有多少剑光将丁世杰全身上下围得水泄不通,无数银针围着他旋动。剑光猛地一炸,向四面八方炸开,银针纷纷躲避,然而为时已晚,几乎全被震得粉碎。丁世杰长啸一声,这一剑的气势没有用尽,投向了唐影。 唐影脸上笑了,慢慢地绽开一种令人奇怪的微笑,双手一压,接着一抬,竟然还有一枚银针没有被震碎,无声无息的破空而出,射在丁世杰的肩头,却又被丁世杰的护体真气震落。同时,唐影被剑气震伤,“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丁世杰本待要去扶他,唐影哈哈一笑道:“不要扶我,你这是什么剑法?” 丁世杰道:“乱披风剑法。” 唐影一声冷笑道:“丁世杰,我败了。你与家妹最好远走高飞,你提醒她,叫她以后也不要在用唐门的名声在外闯荡。”说完,向那艘画舫看了一眼,疾步而去。 丁世杰大声道:“唐影,你并没有输,你要是在银针上抹上剧毒,我只怕要先你而死。” 唐影冷哼一声道:“我的暗器从来不抹毒药,我一枚银针,能伤得了你吗?”身形加快,眼看就要消失在雨夜之中。 “唐影,谢谢!”丁世杰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的道。唐影的身形猛地一顿,接着他毫不犹豫的走入了雨夜内。 方剑明身形一跃,飞身过来,问道:“丁大哥,你为什么要谢他?” 丁世杰脸上一片惊喜,道:“我才突然发现,唐影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他找我比武,原来真正的含义是想成全我和妹子。”方剑明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叹道:“原来如此。” 丁世杰道:“好了,我们走吧。妹子还在等着呢。”两人一同没入雨夜之中。 二人刚走不久,一条人影从画舫中闪了出来,只见她是一个身形阿娜的女子,俏生生立着,毛毛细雨打在她的身上,她浑身没有一丝雨迹,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些雨点落到她身上半寸之处,却遇到了一股无形的阻力,将它们震到一旁。那女子脸上罩着一面黑纱,看不见她的容貌。难道她就是画舫的主人? 很快,那胡倩儿举着油纸伞出来,将油纸伞伸到遮面女子头顶,为她遮挡雨水。遮面女子转过身去,眼神透过面纱看了一眼胡倩儿。 胡倩儿道:“宫主,小心身体,我们还是进去吧。” 遮面女子道:“三姐,你的情郎当真令人可敬!” 胡倩儿俏脸一红,道:“宫主,他哪里是我的情郎。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再说,老宫主立下规矩,宫中姐妹是不能成婚的,就算我身为三大花主之一,也不能例外。” 听了这话,遮面女子沉声道:“三姐,这事交给我,你不用担心。” 胡倩儿脸上一喜,接着柳眉一皱,道:“宫主,我知道你爱护我们。可是,这个规矩是老宫主定下来的,我们不能打破。” 遮面女子语气一冷,道:“这个规矩实在害人,我早晚会废除掉。” 胡倩儿脸上大喜,道:“帮主,这是真的吗?” 遮面女子点点头。胡倩儿开心地笑了,突然想到什么,脸上有些忧愁,道:“宫主,你这么做,只怕要遭到罗姨她们的反对。” 遮面女子道:“宫主是我,而不是她们,她们无权干涉。”顿了一顿,道:“这事要等京城擂台会之后才能实行。现在还不能急,我们进去吧。” 胡倩儿突然想到一事,问道:“宫主,你看那个方剑明,他的武功如何?” 遮面女子道:“此人武功高深莫测,我们还是不要去招惹他。” 胡倩儿笑道:“听说他是慈航轩的姑爷,也不知是真是假。” 遮面女子淡淡地道:“理他作甚?” 胡倩儿道:“龙碧芸生就倾国之貌,但宫主的人品武学,并不输于她。” 遮面女子道:“三姐,你说这些作甚。” 胡倩儿抿嘴一笑道:“不知天下男子,有谁能让宫主看得上眼。” 遮面女子听了,伸手便要去打胡倩儿,胡倩儿娇笑一声,进了画舫。 方剑明和丁世杰回到雷家,走进大厅的时候,大厅里的人都站了起来。丁世杰见唐肥一脸憔悴,疾步赶上去,抓住她的手,笑道:“妹子,没事了。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再一起了。”唐肥低低地道:“这么说,我哥哥他是输了。”丁世杰道:“不,他没有输,真正的赢家才是他,我自愧不如。” 唐肥微微一愕,丁世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的脸色迅速地变化起来,突然大叫一声,哭道:“哥哥,妹妹让你失望了。你对我的好,妹妹来生再来相报。世杰,快,我们现在去见我哥哥。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雷柔听得稀里糊涂,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丁大哥,你和唐影究竟是谁胜?” 方剑明笑道:“胜负并不重要,我们只要知道,丁大哥和唐姐姐今后可以长相斯守便是了。”雷鸣十分高兴,道:“唐姐姐,你也不用急着去见令兄,城内有我雷家的眼线,令兄若要走,定会有人来告诉我的,到时你再去见他也不迟。乘此机会,我们该好好地庆祝一番。” 丁世杰看看唐肥,唐肥虽然心中十分想去见哥哥,然而一想也对,便点点头,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年轻人们精力旺盛,说庆祝便庆祝。酒宴摆上,大家开怀畅饮。 忽然,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一个家将,在雷鸣耳畔说些什么。雷鸣脸色变了一变,向丁世杰看了一眼。 丁世杰经验老道,料想事跟自己有关,眼珠一转,脸色大变,失声道:“不好,我的来历只怕已被东厂查到。妹子,我们这就走。”向众人一抱拳,道:“大哥告辞了,他日有缘再相会。” 众人听了,均是大吃一惊。雷鸣道:“丁大哥,有一群官兵正向雷家赶来,我怀疑和你有关。不过,你也不必如此着急,不过是一群官兵而已。”丁世杰道:“官兵不敢来雷府抓人,这次来的一定是高手,不是锦衣卫,就是东厂番子。他们盯了我很久。”不敢耽搁,一拉唐肥,冲出了大厅。 雷柔见他说走就走,不禁气乎乎地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官兵有什么好怕的,在雷家,他们不敢乱来。”方剑明想了想,抬脚冲了出去。钟涛见了,也冲了出去。雷鸣见他们走了,便道:“我到前面去看看,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打探一下消息是可以的。”带着那名家将走了出去。 第70章 携手离开 丁世杰拉着唐肥飞快地奔跑着,他身上带有雷鸣给他的雷府客人牌子,一路上倒是没有人敢出来拦截。过不多时,两人出了雷府大门。下得石阶,耳里就听到了嘈杂地脚步声,向雷府大门处移来。 丁世杰冷笑一声道:“好啊,要把我们堵在大街上吗?”四下环顾,心头一喜,道:“妹子,我们往这里去。”疾奔了十数丈,与唐肥腾身上到一幢屋宇上,没入夜色之中。 “咦,老周,你看到没有,我怎么看到前面好像有两个人飞上天了!”一个声音低低的道。 另一个声音道:“我呸,老万,你不要吓我。奶奶的,今晚究竟是什么人,把知府大人惊动成那副模样。本来已经很害怕,你这么一咋呼,我还当真不想干这个差事了,让我们去对付武林中高来高去的人,我们只有挨揍的命。” 话刚说完,只见一人健步如飞,从他们身前一晃而过,那人头也不回地喝道:“你们两个嘀咕些什么,打起精神来。” 丁世杰、唐肥在大街上飞奔着。两人身形如电,均是脚下轻轻一点,便向前窜出好远。唐肥突然道:“世杰,我想去见见哥哥。”丁世杰脸上一片焦急,道:“妹子,如今我们要赶着出城,不然就出不去了。再说,我们也不知道你哥哥他住在何处,还是等以后吧。”唐肥叹了一声,道:“那好吧,只有等以后了。” 两人转过街角,转入一条大街上来,却见五条人影站立在街心。那五人看到两人,内中一个冷笑一声,五人同时迈步,向两人走来。 两人将步子放缓,到了后来,完全停下。丁世杰笑道:“区区竟然要劳动锦衣卫高手的大驾,我黑盗当真很有份量。” 先前冷笑的那人哼了一声,道:“丁世杰,你少给我卖乖。我们查了你很久,原来你当真是女真人。” 丁世杰道:“女真人怎么了?” 那人喝道:“废话少说,你是束手就擒,还是打算硬拼到底?” 丁世杰拔剑出鞘,剑尖指着那人。唐肥左手一晃,满把银针拿在手里,一脸煞气。只要丁世杰一出剑,她就会立刻同丁世杰配合。她的暗器功夫虽然不如唐影,然在唐门年轻一辈中,亦是相当了得。 丁世杰剑尖一晃,正要动手,蓦地,一人从身后赶至,嘴里大叫道:“各位,不好意思,闪开一下,见光,见光……”嘴里嚷着,一头撞向那人。那人是锦衣卫中的一名总旗,身手颇为不赖,但却是没有来得及闪开,,顿时被撞了一下。 “哎呀,官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来人道。 “妈的,你这个臭小子是从那里冒出来的,给我滚到一片去。”那名总旗伸手一抓,抓住了来人肩头,随向外一抛,道:“滚。”谁料,这一抛却是没用,来人紧紧的粘在他的手上。那名总旗那一怔,喝道:“滚!”用了八分的气力,第二次抛出。怪了,来人就像磁石一般,紧紧吸在他的手中。 “咦,奇怪,你这小子……”那名总旗一脸狐疑,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何不能把人家抛出去。来人呵呵一笑,忽地腾空跃起,五人只觉一道巨大的剑光迎面袭来,心中吃惊,忙拔剑应对。丁世杰和唐肥身形一晃,从旁闪过。 “当当当当当”五声响过,来人呵呵一笑,身形一起,纵跃出去,当真是快比闪电。五人神色难看,手中剑相继断为两截,落地声就像是奏乐一般,虽然单调,可是别有一番趣味。 丁世杰和唐肥距离城门越来越近,两人心头均是欢喜。唐肥道:“多亏钟小弟赶到,不然,一旦被那五人缠上,不消片刻,只怕便会被其他人追上。” 丁世杰道:“钟小弟是天山派的传人,武功之高,不下你我,有他断路,那是再好不过。将来与他相见,定要好好谢他。” 眼看二人来到城门下,蓦地,丁世杰心头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猛地大喝一声,手上发一股大力,将唐肥推到一旁。黑暗中,一道剑光飞射而出,犹如夜色中闪起的一道电光。丁世杰将手一抬,手中剑挥洒而出,剑上真气嘶嘶。 铛! 偷袭之人翻飞出去,双脚在城墙一点,转身跃下,口中喝道:“黑盗,本供奉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剑光犹如一条毒蛇朝丁世杰头顶落下。丁世杰冷哼一声,举剑就刺。唐肥脸上一片煞气,手中银针毫不吝啬地发出。 突然,一枚银针从黑暗中飞射出来,险些将那偷袭之人伤了。一条偏瘦的人影从黑暗中大步走出,脸上蒙黑布,一双冷冷的眼神,紧紧盯着前方。他手中好像有无尽的银针,每踏上一步,就有三枚银针脱手飞出。偷袭之人长啸一声,身形转动,双脚在城墙上踏走,身形每过一处,便有三枚银针深深没入城墙内。 丁世杰和唐肥回头看去,唐肥见了那人,眼眶里顿时盈出泪水,几乎要哭了出来,只是在心头叫道:“哥哥,哥哥……”这时,从城墙上犹如飞鸟一般,飞身落下十五道人影,瞧他们一身打扮,均是锦衣卫中的校尉,俗称缇骑。 十五个缇骑手中长剑一挥,但见剑光耀眼,剑气雷动。他们刚一出来,就听得有人“哈哈”一声大笑,从右首窜出一条人影,接着又是一条,跟着又是一条。笑声四起,也不知这四周到底埋伏着多少人。丁世杰不知这些人是敌是友,但见了一个面上蒙着黑布的魁梧身影,忽地想起一个人来,心头一热,暗道:“原来是王伏虎王兄。”一声厉喝道:“挡我者死!”向唐肥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飞身而起,一鹤冲天之势,朝城头纵去。 那偷袭之人是个黑衣中年人,口中怒道:“你们是什么人?难道想造反不成?本供奉奉命捉拿朝廷要犯,你们胆敢阻拦。”说着话,躲过了偏瘦蒙面人的银针。突然冒出来的人不过四人,但由于他们大笑出声,旁人还以为来了数十个。四人飞身而上,将十五个缇骑分担下来。 丁世杰和唐肥上了城头,三两下便把城头官兵打趴下。朝下看了一眼,丁世杰一拉唐肥的手,两人腾身而起,下了城墙。 疾奔了十数里,两人放缓身形。 唐肥忽道:“世杰,我已经看到了哥哥,我以后再也不会感情用事。从今往后,我生是丁家的人,死是丁家的鬼。” 丁世杰心头感动,将她的手紧紧握住,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知怎么回事,丁世杰只觉今晚走得略显轻松。难道前来捉他的,就只有那么点人吗? 他正思忖间,一条人影却是从前面“飘飘荡荡”地上来了。转眼之间,那人来近,身形一顿,停了下来。两人凝神戒备,只见此人身形高高的,宛如一根竹竿,双手负在身后,穿一件长袍,面白无须,眼神阴森而邪气。 丁世杰心头忽地一跳,气劲不由自主的破体而出。那人尖声一笑,露出满嘴白牙,夜色之中,异常刺目 “桀桀”一声笑,那人左手虚空一抓,一股庞大的吸力传出,丁世杰尚能站稳,唐肥却险些被吸过去。丁世杰心知遇上了真正的高手,深深地长吸一口气,一脸凝重地走上去。唐肥正要上去,丁世杰沉声道:“妹子,让我来,你在一旁给我助阵。”唐肥手里沾了十数根银针,要是丁世杰不是对方敌手,银针便会在丁世杰危难之际闪电射出。 丁世杰脚下一顿,沉声问道:“阁下可是前来捉拿在下的?” 那人点点头,一脸诡异地笑意。 丁世杰一声大笑,道:“阁下武功高强,莫非是锦衣卫四大副指挥使之一?” 那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丁世杰心中一奇,问道:“阁下究竟是哪一位?” 那人露齿一笑,白森森的,十分吓人,尖声尖气地道:“黑盗,你还不知道咱家的来历吗?”丁世杰听了他的声音,脸色大变,喝道:“你是东厂的人?” 那人“桀桀”一声阴笑,怪声怪地的道:“你总算猜出来了。咱家姓薛,你叫咱家薛公公便是。怎么?你还不束手就擒?” 丁世杰伸手一探,摸着了剑柄,作势欲发。 薛公公阴笑道:“咱家见不得剑光,一见剑光,咱家就会陷于疯狂。一疯狂便会杀人。黑盗,你可要想清楚了。” 丁世杰哈哈一笑道:“阉党,姓丁的难道是被吓唬大的吗!”飞身而起,向对方发动攻击。但见剑光闪耀,剑气纵横。 薛公公双手抬了起来,一双手纤纤犹如女子的手,光滑如玉。丁世杰的剑尖一递到他的胸前,他的双手就会抢先拦在那里,令丁世杰再也不能向前刺出一分。 数十剑转眼即过,忽见丁世杰脚下一蹲,马步不像马步,喝道:“乱!”一剑刺出,这一剑平淡无奇,可薛公公见了,“咦”了一声,脚下一歪,身形微微一晃。 丁世杰喝道:“披!”声到剑到,一剑递到薛公公胸前,差了一分,便伤着了薛公公。 丁世杰咬咬牙,喝道:“风!”身形陡然一飞,一剑自上而下挥出,一道剑风破空而出。 第71章 转危为安 薛公公收起轻视之心,盯着那道剑风,眼看剑风就要劈在他的身上,他身形一翻,剑风撕裂气流擦肩而过。他双脚刚站稳,那道剑风猛地转了一个方向,向他身后劈到。他连接翻了五个身,那道剑风愣是神奇,不依不饶地追着。 丁世杰劈出那一剑后,则是动也不动的站在地上,满头长发呼呼乱飞,鲜血从嘴角流下,一双眼珠瞪得溜圆,几乎要破眶而出。忽听“砰”的一声,薛公公右手呈爪状,凌空一抓,那道剑风顿时消散,但薛公公因此而被震得退了一步。 唐肥在一旁看到此处,撒出了手中银针,可是,那些银针到了薛公公身前一尺,便被一股无形的真力震飞。唐肥刚要向丁世杰扑到去,薛公公一声冷哼,隔空一拍,唐肥“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股鲜血,跌出丈外,惨笑道:“世杰,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块。” 薛公公阴笑一声,道:“死?没那么便宜!”双手一分,向前一推,喝道:“让你们尝尝‘寂灭手’的威力。”一股强大的力量卷地出去,丁世杰“啊”的一声惨叫,被震飞出去,摔到唐肥身边。薛公公怔了一怔,冷笑一声,便要上去。 倏地,一股强大的力量自远方狂奔而至。 “住手!”劈空一声厉喝,一道刀光,快过流星,破空飞到,那刀光瞬间化为翩翩飞舞的蝉儿,袭向薛公公。 薛公公一脸惊诧,道:“难道是天蝉刀?好,咱家的‘寂灭手’来会你一会。”运起内力,双掌一推,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劲力直冲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接着,便是薛公公尖声惨叫。只见薛公公的一只胳膊同他的身子分了家,满头冷汗,眼神惊惧而又不甘。 人影一晃,来人收刀飘落,喘了一口气便蹲身下去,一摸丁世杰的胸口,发现还有跳动,心头一喜,当即给丁世杰输送了一股内力。 唐肥挣扎着爬起,道:“方老弟,世杰还有希望吗?”来人是方剑明,只见他点了点头,脸上忽地一怒,腾空跃起,一刀劈下。这一刀,是他大怒之下使出,加之是运起了全身内力,但见刀风、刀气、刀声合在一起,一道排山倒海的刀浪卷出,将飞扑过来的薛公公震得全身一缩,翻飞而出。 “滚!”方剑明持刀而立,脸上一片煞气。话声一落,薛公公当真“滚”了,不过不是滚回京城去,而是滚到了阎王殿,只见他身躯一软,仆倒在地。原来,那天蝉刀力量奇大,薛公公自以为“寂灭手”能抗衡,硬碰硬之下,他岂有不伤之理。之后,他想偷袭方剑明,为天蝉刀的杀气所击中,立时经脉寸断,五脏六腑碎裂,再也没有活的道理。 方剑明见他死了,呆了一呆,但他念及丁世杰的重伤,走到丁世杰身边,蹲下道:“唐姐姐,都怪我来晚了。我要是来早一点,不至于如此。” 唐肥道:“不怪你,你能及时赶到就好。” 方剑明道:“我在半途遇到了东厂高手,不然,我早来了。”将丁世杰抱起,道:“唐姐姐,你能走么?” 唐肥强忍内伤,站了起来,道:“我还死不了。咱们找个地方,给世杰疗伤,其他的事,等世杰醒来再说。” 方剑明“嗯”了一声,抱着丁世杰,与唐肥离开了此地。 两人刚走不久,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从黑暗中走出。这汉子背着一把大刀,看了看薛公公的尸体,摇摇头,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撒在薛公公的尸体上。不久,薛公公的尸体化为一滩血水。汉子也不忘给那只手臂也倒了一点粉末状的东西。这样一来,薛公公算是从世上彻底的消失了。因为下过雨,汉子出了一掌,便将血水掩盖。 汉子看着方剑明所去的方向,低声道:“少主,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如此做。”身形一晃,便即远去。 汉子刚离开,两条人影宛如鬼魅一般从黑暗中显身而出。左首那人怪声一笑道:“大哥,他当真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方剑明么?” 右首那人道:“方兰说过,小姐之子被她盗走,后来虽然被童五洲弄丢了,但她却知道少主佩戴着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方剑明’三字。想来,此子便是少主。” 左首那人道:“嗯,除了他之外,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叫方剑明的人来。奇怪,这个背刀汉子怎么也把他称为少主?” 右首那人笑道:“我怎么知道?管这么多干吗?我们只要保护好少主就行了,其他的事,一概不理。” 左首那人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这背刀汉子莫非是神刀门的人?” 方剑明满脸疲惫地从一片树林中走出,抬头看看天色,这时,已是中午。一宿没睡,又耗费了大量的内力给丁世杰疗伤,此时当然困倦。从山中小路走上官道,路上行人并不多。进了杭州城,来到雷府大门外,雷鸣一脸焦急的等着,见他安全回来,忙迎上去,道:“方兄,你可把我们急坏了,你去了一晚,要是再不回来,我便要让府中家丁去找你。” 方剑明歉意地笑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把丁大哥安全的送走了,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到了静园,进到大厅,龙碧芸、龙月、雷柔、钟涛都在。方剑明微微一笑道:“你们不用担心,丁大哥已经被我安全的送走。”忽觉睡意袭来,打了一个哈欠,道:“一宿没睡,好累,我先去睡个觉,你们聊。”转身出了大厅。几人虽然不知道他去后情形,但见他一脸疲色,也知他确实累了。方剑明进了自己的屋中,睡意顿时如潮水一般袭来,和衣躺倒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哎呀,肩头好疼!”方剑明一睁开双眼,便看到了虎视眈眈的个木头人,但他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心中叫苦连天。这几天来,只要他一进入梦想,就会来到这里。每一次到这里,就从昏迷中醒过来,和十八个木头人交手,而每一次交手,必定令他终生难忘。吃铜棍的滋味实在太他妈“过瘾”了。 方剑明全身上下都挨过棍子,肩头却挨得最多。身上可以用伤痕累累来形容。奇怪的是,白天的时候,他解开衣袖,查看手臂,却是没有一点伤痕。只有到了梦里,才能感觉得出来。 “哼,不休师父真是残忍。这十八个木头人根本就不是人,下手既重且狠,似是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行,我得像个办法,否则,被他们打死在梦中,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这次他被学乖了,从昏迷中醒过来后,就静静地趴在地上。只要他不动,十八个木头人就不会用铜棍来向他招呼。 歇息一会,恢复了不少力气,他暗道:“那老怪物好不舒服,自己睡大觉,却让我在此受尽折磨。”忽听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地问道:“喂,你休息好了没有,别死躺在地上不动。” 方剑明一听这个声音,顿时魂飞天外,想道:“这老怪物怎么知道我在休息?”不休的声音在他耳畔笑道:“好小子,你又在偷偷地骂我,我看你是皮痒了。” 方剑明心头想道:“老怪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休道:“废话,我要是不知道你想些什么,我还敢说《睡觉经》是天下第一奇功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话你总该懂吧。别偷懒,赶快爬起来,奋力拼搏。” 方剑明想道:“等等,你说《大睡神功》是天下第一奇功,我看未必是。” 不休道:“怎么不是?” 方剑明道:“嗯,天下奇功甚多,只怕并没什么第一之称。不休师父,你说弟子说得对么?”不休没答,方剑明正自奇怪,忽听一声怪笑,方剑明隐隐有一种灾祸临头的预感。果然,只听不休的声音大叫道:“臭小子,故意与我较劲,好拖延时间。现在休息好了,给我上!” 一股庞大的力道在方剑明屁股上一掀,方剑明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准备,便向前飞了出去。那十八个木头人见方剑明动了,手中铜棍一挥,纷纷劈向方剑明。方剑明惊叫一声,身形急忙一翻,拍出数道内家真力,将最先赶到的三个木头人的身形阻拦一下,翻身站稳,施展所学,与十八个木头人大战起来。 方剑明、龙碧芸、龙月三人在雷府住了半月,雷柔和钟涛倒是不时的驾临静园,雷鸣却是要帮父亲做事,没多少空闲来看他们。期间,龙碧芸的内伤已痊愈。 这天,方剑明对龙碧芸道:“芸儿,现在你的内伤已经完全好了,我们也该走了,老是住在雷家也不是一个事。” 龙碧芸沉思了一下道:“这事雷柔妹妹给我说过,她要我们在雷府过了年关,我当时没有答应,说要看你的意思。不如这样,我们在附近租一家居所,暂时住着。这样一来,进出也方便。” 方剑明道:“芸儿,这事想来容易,做起来却费功夫,雷柔那丫头,会答应我们这么做吗?”龙碧芸妙目一转,嫣然笑道:“放心吧,其实这事我早就合计好了,雷柔那丫头不会为难我们。”方剑明道:“那好吧,这事就交给你们了,不过是越早越好,住在这里,感觉颇不自在,进出似乎都在受人监视。”龙月道:“大户人家都是这个样子,何况雷府是江南第一家,那就更加严格。” 第72章 故人陌途 聊了一会,方剑明便出了雷府,说是去打听“风铃渡口”。他在城里瞎逛了半天,却是打听不出“风铃渡口”何在。中午时分,在一家酒楼上用过餐后,他信步而去。东看看,西瞧瞧,看到新奇之物,都要驻足观看一番。 蓦地,他抬眼一望,见到两个身影有些熟悉。那两个人走在他前面,只给了他一个背影。一个腰上悬挂宝剑,看穿着似是个书生;一个穿着普通,身后却背着一对判官笔。一看到那对判官笔,方剑明陡然想起一个人来,心头一喜,赶了上去,拍了拍那人的肩头,笑道:“兄台,在下……” 那人突然被袭,急电般转身,胳膊一撞,劲风凛然。方剑明急退几步,道:“兄台。”那人冷哼一声,一掌劈出,喝道:“找死!” 方剑明没料到他的脾气会如此暴烈,飞身后退,抬头望去,不禁低声叫了一下。原来这两个人脸上都带着一副青铜面具,面貌自是叫人看不出来。 方剑明虽然见不到他们的相貌,然而对他们的身形却是有些熟悉,尤其是左首那人的一对判官笔,方剑明还记忆犹新。 “陈大哥,黄大哥,是你们吗?” 那两人听了,好像是愣了一愣。背着判官笔的人冷哼一声,怪声道:“什么陈大哥、黄大哥,你小子是活腻了不是,敢找我们的麻烦。再让老子看见你,老子就宰了你。”说完,与佩剑人转身就走。 方剑明听他的口音略微带点沙哑。他对黄升的声音也不是记得蛮清,而且和他们的相遇也在八年前,更不敢肯定就是他们。他只是怀疑这两个人就是陈锦蓝和黄升。 等他们转过了街角,方剑明才追上去,悄悄跟着。那两人根本就没有回头看一眼,一路行去,行人见了他们脸上带着青铜面具,身上配着武器,知道二人是武林怪人,怎敢靠近他们,也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不一会儿,方剑明跟在二人身后居然来到了西湖边上。此时,天气渐冷,游人稀少,方剑明想把他们盯住,自然很简单。前面两人沿着湖岸走了三里多,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所在。方剑明见他们身形一顿,急忙闪身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两人停下身后,背着判官笔的人冷哼一声,对湖边一间小棚子沉声道:“敝上吩咐我们兄弟前来交易,尊驾请出来一见。” 方剑明听了,心中叫奇,这小棚子十分简陋,没想到会住着人。只听得棚中有人问道:“你们的宝贝,可曾带来?”声音有些苍老,显然是上了年纪的人。 佩剑人淡淡地轻哼一声,道:“宝贝自然是带来了,尊驾还不出来见我们吗?” 方剑明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大变,险些惊叫出声,这人的声音不就是陈锦蓝的嗓音吗?方剑明和他虽然相处时间不长,然而,陈锦蓝是他江湖之行所结识的第一个年轻人,是以,他记得很清楚。陈锦蓝的嗓音还是原来的样子,不过听在耳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显得有些生硬、冷漠。 那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两个傻小子,后面有人跟踪也不知道,还想与我谈生意?去,把你们敝上叫来。” 背着判官笔的人冷冷一笑道:“有人跟踪,我们自然知道,不需要尊驾点破,等我们办完了正事,我一掌劈死他。” 方剑明听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他们都发现了自己,“哈哈”一笑,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道:“黄大哥,你开什么玩笑,我是方剑明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那两人猛地转过身来,背着判官笔的人怒道:“又是你这个小子,我还以为是正天教的人。臭小子,你是什么来历,说!” 方剑明怔了一怔道:“黄大哥,你是怎么了?脾气怎么变得这般暴躁,我是方剑明啊。你不记得了?八年前,我们在乌蒙相遇,还一同到童老爷子府上去过呢。还有陈大哥,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们都不记得我了吗?” 那两人想了一想,却是想不出方剑明这个人来。佩剑人淡淡地道:“小子,我劝你走远一点,不要靠近这个地方,我弟弟生起气来,说不定就杀了你。你说你认识我们兄弟,我们却是没有见过你。我想你是认错人了。你再不走开,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背着判官笔的人骂道:“妈的,这臭小子是活腻了。大哥,让我去教训教训他。”说完,伸手一拔肩上的判官笔,要上来“教训”方剑明。 方剑明可不想和他打架,心头疑惑万分,边退边道:“黄大哥,别生气,有话好说。” 忽听棚中人叫道:“算了,这个地方是不沾血腥的。判官笔的小子,把你的判官笔收起来,不然,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不会卖给你们。” 背着判官笔的人听了,冷哼一声,将判官笔一收,转过身躯,大声叫道:“尊驾,我不杀他可以,但是你动作麻利点,快把‘芙蓉鱼’卖给我们,我们还要回去复命。” 棚中人冷笑一声道:“小子,你这是要挟老夫?” 背着判官笔的人道:“算不得要挟,你拿着那个宝贝也没用,干脆就卖给我们。” 方剑明听了,这才明白他们来此的目的,原来是为了“芙蓉鱼”而来。不过这“芙蓉鱼”是个什么东西,他却从来没听说过,不禁问道:“请问一下,这‘芙蓉鱼’是个什么宝贝?” 背着判官笔的人冷笑一声,回过头来道:“小子,你的胆子还真不小,给我闭上嘴。再开口,我可要上来教训你了。”说时,一对杀气腾腾的眼睛狠狠盯着方剑明,只要方剑明一张嘴,便会“杀”过来。 方剑明听了他这般“无情”的话,心头不免有些不快,转念一想,猜想到他们般行径,分明就不是他们原来的性情,莫非是中了什么迷药,被迷住了心智?想到这层上,心中释然,同时也感到震惊。是什么人给他们下了迷药?两人武功高强,见识实不下于一个老江湖,江湖上的伎俩还能难得住他们?尤其是陈锦蓝,江湖经验丰富,居然也会被别人施了暗算,着了人家的道儿。 方剑明心中正在猜疑,棚中人却问道:“两个小子,先报上名来。”佩剑人道:“我叫赵钱孙,他是我弟弟,名叫李周吴。” 棚中人诧道:“你们不同姓,却是兄弟?” 赵钱孙道:“这你别管。我们还是半正事要紧。” 棚中人道:“不要着急,让老夫先看看你们带来的宝贝。” 赵钱孙淡淡地道:“你不出来,怎么能看到?” 棚中人“哈哈”一笑,道:“老夫武功出神入化,就算在棚里,也能把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你们废话少说,把东西拿出来,给老夫过目一下。” 赵钱孙点点头,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锦盒,正要打开,突听有人娇声道:“老前辈,世间凡物,怎么能入你老的法眼,小女子有一件宝物,想与前辈的‘芙蓉鱼’一换,不知可好?”随着话声,一条画舫从远处迅速地划了过来。 赵钱孙冷笑一声,大声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找茬?” 画舫来近,舱板上雁翅一般站着十个女子,很快,舱中走出两个女子来。当先一位是个脸上蒙着黑纱的女子,稍后一点,是一个美貌大姑娘,双眉之间有一个红点。这两人却是与唐影交好的胡倩儿和她的宫主。 “格格”一声娇笑,出自蒙面女子,笑声一出,迷人心魄。笑声未停,猛地一顿,冷声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李周吴大怒道:“你管我们是什么人?我看你们一个个娇滴滴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伤害,你们赶快走开,不然,休怪我辣手摧花。” 蒙面女子冷哼一声道:“我们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无功而返。”对着小棚子施了一礼,道:“老前辈,我们两家在西湖上居住,算得上是邻居,小女子生怕打扰老前辈的清修,一直不敢前来,还望前辈不要见怪。” 棚中人笑道:“不怪,不怪,小姐想来就是西湖上鼎鼎大名的燕飞凤吧。” 蒙面女子道:“不错,小女子正是燕飞凤。近日听闻老前辈神来之手,钓到了千年难遇的‘芙蓉鱼’,是故前来相询。” 棚中人道:“这么说,你也想要这‘芙蓉鱼’?” 燕飞凤道:“是的。” 棚中人道:“这就为难了,这两个小子也想要‘芙蓉鱼’。芙蓉鱼就一条,我该给谁呢?” 李周吴冷声道:“当然是给我们,我们先来的。再说了,敝上不是已经和尊驾说好了吗?尊驾难道相反悔不成?” 棚中人道:“小子,实话告诉你,那日同老夫抢夺这‘芙蓉鱼’的就是你们敞上,他抢不过老夫,就打算用宝贝来换,老夫跟他毫无交情。” 赵钱孙听了,沉声问道:“那依前辈的意思,这‘芙蓉鱼’是要卖给谁?” 棚中人笑道:“你没看到我正在为难吗?呵呵,树下的那个小伙子,你说说看,我该卖给谁?” 第73章 芙蓉鱼 方剑明听他说到自己,怔了一怔,问道:“前辈说的可是在下?” 棚中人道:“是啊!” 方剑明低头想了一想,笑道:“其实这很好办,前辈愿意听我的办法吗?” 棚中人道:“你说说看。” 方剑明看了画舫上的蒙面女子一眼,又看了看赵钱孙和李周吴,道:“前辈,你和双方可有交情?” 棚中人道:“都没有。” 方剑明笑道:“这就容易了,前辈钓到了‘芙蓉鱼’,这‘芙蓉鱼’我是头一遭听说过,不知道它好处,不过想来绝对是世上稀罕之物,前辈也希望能卖一个好价钱,谁出的钱多,就买给谁,不知道这个法子可行?” 棚中人“哈哈”一笑,道:“小伙子,你说得在理,好,就这么办。你们两家都听清了,谁要是钱多的话,这‘芙蓉鱼’就是谁家的。不过,我这‘芙蓉鱼’就算是金山银山也买不到,你们一定会带来了世上罕见之物,你们都拿出来看看,我觉得谁的贵重,就以物换物,把‘芙蓉鱼’给谁。” 赵钱孙冷笑一声道:“这有何难,大哥,把宝贝拿出来,尊驾见了这个宝贝,一定满意。” 赵钱孙把手中的锦盒打开,一道红光闪出,极为夺目。赵钱孙将盒口朝小棚子亮了一亮,道:“南海‘定神珠’,不知尊驾可满意?” 棚中人笑道:“这‘定神珠’是个什么玩意,你说说看。” 赵钱孙道:“这‘定神珠’带着身上,可以在水中自由行走,将它含在口里,下水之后,没有闭气之忧。” 棚中人惊叹地道:“好宝贝,听得老夫都要忍不住把‘芙蓉鱼’卖给你们了。燕小姐呢,你带来的又是什么宝贝?” 燕飞凤向身后的胡月儿点了点头,胡月儿进得舱内,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包袱。只见胡月儿将包袱一层一层打开,最后拿出一个黑盒子。将黑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两枚小小的金黄色小钩。 方剑明见了,心头一怔,暗道:“这是什么宝贝,怎么这般像鱼钩?” 李周吴子见了,哈哈一笑道:“这是什么狗屁宝贝,不过是用黄金打造的鱼钩而已,难道你们就想用这个东西来换‘芙蓉鱼’?这未免也异想天开了吧。” 胡月儿冷笑一声道:“阁下可是看走眼了,阁下知道它是什么宝贝吗?” 李周吴嘲笑道:“在老子眼里,不过就是一枚鱼钩而已,算不得宝贝。” 胡月儿道:“阁下孤陋寡闻,当然没有听说过。”面对小棚子,问道:“老前辈,不知你老可曾听说过‘相思钩’?” “什么?‘相思钩’?” 随着话声,一条人影从小棚子里飞出,快捷如飞鸟,破空直射画舫,凌空横渡七丈左右,猛地回转身躯,大喝一声,身子一甩,凌空三个筋斗,落在了湖岸上,笑道:“老夫心急了。” 方剑明定睛看去,只见这人是一个矮胖老头,花白胡子,拦腰系着一根灰布带,插着一跟细小的竹竿。竹竿顶端系着一根银丝。看模样,居然就是一根鱼杆。 胡月儿笑道:“老前辈,晚辈手里拿的正是‘相思钩’,不知前辈是否要过目?” 矮胖老头一脸惊喜,道:“‘相思钩’乃天下奇宝,老夫只闻其名,却未见过。‘相思令人老,钩下欲断魂’,哈哈,老夫见你们不像说谎之人,算了,我相信你手里的就是‘相思钩’,这‘芙蓉鱼’就卖给你们。”转眼一瞧,见赵钱孙身形一动向小棚子扑过去,忙喝道:“大胆!”劈空就是一抓,一道无形气劲遥遥发出,赵钱孙的身形再也难以前行。李周吴怪叫一声,双手一抖,判官笔一分,向矮胖老头飞扑而到。 矮胖老头左手一拍,发出一股强大的真力,破空打向李周吴。李周吴子身形一扭,旋转着落下地来,手中一对判官笔隔着一丈距离自上而下的点下。他能隔空出招,武功着实不小。矮胖老头冷笑一声,双手一分,两道如山真力破空而出,牢牢的将两人身形“锁住”。 矮胖老头的武功实在太高,任凭赵钱孙和李周吴如何运功,一时之间,都未能摆脱矮胖老头的控制。 方剑明这时已基本上能确定这个两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就是陈锦蓝和黄升,担心矮胖老头下重手,忙叫道:“前辈,手下……”话声未歇,怪异的笛声飘飘荡荡传来。 赵钱孙和李周吴听了,目光顿时变得赤红,呼吸急促起来,忽地狂叫一声,状如野兽。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矮胖老头和两人身形飞动,破空落到了十多丈外。笛声呜呜,没有停下的意思。 矮胖老头心中微微一震,叫道:“树下的小伙子,帮老夫看好我的家,等老夫收拾了这两个受人控制的家伙,一定会酬谢你。” “铮”的一声,赵钱孙伸手一探,将佩剑拔出,与李周吴跃起,凌空向矮胖老头扑到。剑气、剑风、笔气、笔风,夹杂在一处,方圆六丈,休想站得住脚。矮胖老头怪声一笑,右手一扣,将腰间鱼竿拔出。 “咻”的一声轻响,银丝卷出。赵钱孙首当其冲,运剑一砍,却未能砍断,急忙闪开。李周吴的一对判官笔还没有近得银丝一尺,当即就被一股怪力震得手腕一沉。 转眼功夫,矮胖老头和二人打了十数招。那笛声一直在响着,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来,忽远忽近,忽南忽北,时而杀气腾腾,时而阴柔森森,端的是变化万端。激斗之中,矮小老头手腕一抖,银丝卷向赵钱孙的手腕。赵钱孙身形一闪,还没有来得及退开,那根银丝猛地转了一个方向,牢牢缠上宝剑。 “撤手!”矮胖老头暗吐真力。赵钱孙手腕一震,手中宝剑脱手飞出,眼看那把宝剑飞出去,赵钱孙狂叫一声,右手一翻,一转,捻了一个剑诀的姿势,伸手一探,宝剑居然又飞回了他的手中,横着一削,想把银丝震开。 矮胖老头“咦”了一声道:“有些门道。”银丝脱出,将扑上来的李周吴逼退,待要出狠招将二人拿下。那笛声忽然一变,似在呼喊远方游子。 赵钱孙和李周吴口里狂吼着,状态有些发狂,发足了力朝西面飞奔而去,转眼消失了踪影。矮胖老头见他们逃走,也不去追,回转身来,走到小棚子前,对方剑明笑道:“小兄弟,谢谢你。” 方剑明什么也没做,只是守在小棚子的门前而已,闻言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前辈不必言谢。” 矮胖老头问道:“小兄弟,先前听你的口气,他们是你的故人吗?” 方剑明点点头,脸上有些担忧。矮胖老头道:“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们受到笛声的控制,身不由己,只怕已迷失了本性。” 方剑明叹道:“想不到一别八年,他们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控制他们的人当真是用心险恶,我一定会查出这个人是谁,将陈大哥和黄大哥解救出来。” 矮胖老头“嗯”了一声,点点头,扭头朝画舫望去,问道:“燕小姐,你当真要和老夫以物换物?‘相思钩’乃天下至宝,你舍得吗?” 燕飞凤道:“前辈的‘芙蓉鱼’亦是人间至宝,只要前辈舍得,小女子又怎么会不舍得。” 矮胖老头道:“‘芙蓉鱼‘对于老夫来说,全无用处,只有你们女子才用得着,我将它转换给你,实是占了极大便宜。” 燕飞凤笑道:“前辈,你性喜钓鱼,这‘相思钩’不正好是给你的么,我们各取所需,谁也不占便宜。” 矮胖老头“哈哈”一笑,道:“说的是,我们是各取所需。燕小姐,你稍等,我去把‘芙蓉鱼’拿来。”说完,转身走进小棚子里。 那胡倩儿站在画舫上看了方剑明一眼,抿嘴一笑,问道:“公子可就是方剑明方公子?” 方剑明惊异地问道:“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胡倩儿嫣然一笑,瞟了燕飞凤一眼,道:“是我家小姐告诉我的。” 方剑明向燕飞凤看了一眼,道:“燕小姐,你见过我么?” 燕飞凤道:“我虽然没见过你,但你方公子的大名,谁人不知?” 方剑明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道:“在下听说燕小姐乃西湖上的大善人,那西湖帮在这一带鱼肉百姓,若非燕小姐,只怕会有更多的人要受害。” 燕飞凤道:“西湖帮已被正天教赶出了西湖,再也不敢为非作歹。” 方剑明怔了一怔,待要相问,矮胖老头已从小棚子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缸子,笑道:“这缸子里面的鱼儿正是‘芙蓉鱼’,燕小姐可要保护好了,千万不要让它跑掉。这家伙力气大得很,我用东西罩住缸口,它才没有蹦跳出来。如今我用真力将缸口罩住,生怕它跳出。我交给你们的时候,一定要用真力罩住缸口,不然它就会飞出来,落入西湖里,那就不好办了。” 胡倩儿与一名侍女下了画舫,胡倩儿小心翼翼接过鱼缸,那侍女将“相思钩”连同黑盒子交给了矮胖老头。矮胖老头一脸喜滋滋的,看了一会,这才宝贝似的放进了衣袖中。燕飞凤目的达到,当下告辞而去。不一会,画舫远去。 第74章 姜无涯 方剑明见画舫远去,道:“敢问前辈尊姓?” 矮胖老头“呵呵”一笑,道:“一个老头子而已,不敢尊姓。老头儿姜无涯。对了,我先前说过要酬谢你给我守住大门,你想要什么?” 方剑明摇头道:“姜老前辈说哪里话,在下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这点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前辈请不要提酬谢之事。” 姜无涯道:“老夫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反悔,你叫老夫不酬谢你,老夫以后在朋友面前又如何抬得起头来。说吧,你需要什么,只要老夫力所能及,绝不会令你失望。” 方剑明见他执意如此,想了一想,想到此行的目的,那“风铃渡口”还不知在何处,心头一动,不由问道:“姜老前辈在杭州城想必住了一段岁月,在下想打听一个地方。” 姜无涯哈哈一笑道:“只要不是风流场所,你说出来,老夫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方剑明心头一喜,叫道:“姜老前辈,在下想打听的地方名叫‘风铃渡口’,不知你老可听说过?” 姜无涯听得一怔,脸色突然一变,问道:“你要去‘风铃渡口’?” 方剑明听他的语气似是知道风铃渡口,脸上禁不住露出惊喜之色,道:“不错,还望前辈指点。” 姜无涯猛地哈哈一笑,道:“你算是找对人了,你要是去问别人,偌大的一个杭州府,恐怕一个人也不知道风铃渡口之名,老夫知道风铃渡口在何处。不过,我先要问清楚,你到风铃渡口做什么?难道你要去找‘药仙’?” 方剑明听得一愕,道:“药仙?药仙是谁?” 姜无涯双眼一瞪道:“你不去找药仙,那你到风铃渡口做什么?对了,叫你找风铃渡口的人是什么人?他既然知道风铃渡口之名,想必也是我所认识的人。” 方剑明笑道:“他老人家名叫澹台弼,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三个前辈。一个是病书生殷无极前辈,一个是笑不语前辈,还有一个醉道人前辈。你老和他们是朋友吗?” 姜无涯听了,脸色显得极为古怪,一双眼珠子翻了又翻,几乎要把眼珠翻过去,陡地跳起来,大声叫道:“你说的这四个,嗯,老夫统统知道,你认识他们,福缘可是不浅啊。”方剑明道:“是的,这是晚辈的荣幸,他们对我很好。” 姜无涯哈哈笑道:“很好?他们四个,可真够变态的。一个除了吃,还是吃,生了一副和气生财的笑脸。一个三天两头咳嗽,就像得了痨病一般,板着一张脸,令人心寒。一个到处跑酒楼买酒,抱着一个大葫芦,走到那儿,喝到那儿,还从来不会醉。最后一个还算好一点,除了在研究易容术时显得有些变态外,其他时候还算正经。” 方剑明笑道:“那是他们的爱好,就像姜老前辈喜欢钓鱼一样。” 姜无涯怔了一怔,道:“说的倒也是。好了,我们废话不要多说,我这就带你去风铃渡口。”说着,抬脚就走。方剑明道:“姜老前辈,不用如此着急,我还有同伴。不如这样,明天一早,我们再来拜访尊府,到时请姜老前辈带路,不知可好?”姜无涯道:“原来你不是一个人呀,那也好,明天你们再来。” 方剑明向姜无涯告辞后,走了几步,想起一件事,转身问道:“姜老前辈,请问一下,这风铃渡口是药仙前辈的府上吗?” 姜无涯本来要回转屋去,闻言笑道:“是啊。” 方剑明问道:“不知药仙前辈有什么爱好?” 姜无涯眼珠一转,立时猜到了方剑明的意思,笑道:“小兄弟,你不用破费了,那老变态除了研究药物外,对其他事物兴趣缺缺。我想你买的东西,他也不会看上。” 方剑明道:“既然这样,晚辈只好空手而去了。”说完,向对方躬身一礼,转身疾步而去。 回转雷府,见了龙碧芸,方剑明喜道:“芸儿,大好事,你猜我遇到了什么人?” 龙碧芸道:“什么大好事,你遇到了什么人?” 方剑明笑道:“今天我可算是走对门了,我在西湖边上遇到一个贵人,我想他打听‘风铃渡口’,他老人家居然知道,明天还要带我门去呢。” 龙碧芸脸上一喜,娇笑道:“这的确是件大好事。我也有件大好事告诉你。你刚出门,雷柔妹妹就来了,我和她说了我们的事,她已经答应了。” 方剑明惊喜地道:“是吗?这下进出就方便多了。你是怎么劝说她的?” 龙碧芸道:“很简单。我对她说:雷府虽然住得安全,但宅院庭深,想出去也得花不少功夫,进出甚不方便。我们出去住,如果住在附近的话,你想见我们,还不是几步路的事?这小妮子听了我的话,觉得非常合理,就同意了,还特意吩咐两个小丫鬟陪着我们过去。只是,那间居所我们不用租,因为它本来就是雷府的产业。” 方剑明道:“这丫头对我们可不是一般的好,将来有机会,定要好好酬谢。” 龙碧芸道:“话虽如此说,但只怕没这个机会。” 方剑明一想也觉得对。雷府家大业大,与朝廷关系甚好,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事? 吃过晚饭,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在两个让丫鬟的带路下出了雷府,走过两条街,在一家府邸停下。这座府邸虽然不算大,但住二十多人却不是问题,不要说是七人。三人加上两个丫鬟,在加上两个负责打扫宅院的老妈子,便是七人。 方剑明塞了不少银两给那两个丫鬟和两个老妈子,本来四人说什么都不要,但是方剑明一定要她们收下,不然住得不安,四人只得收了。 当晚,雷家兄妹、钟涛都过来转了一圈,眼见天色深黑,告辞回去。见他们走后,方剑明就把今天的事告诉了龙碧芸和龙月。龙碧芸听了,心头亦是暗暗称奇,方剑明向她请教‘芙蓉鱼’和‘相思钩’的来历,龙碧芸想了想,便告诉了他。 “芙蓉鱼”是一种神奇的鱼,据说能永葆青春,不过它只适合女子,对于男子,却没有驻颜之效。谁要是吃了它,内力还会大增,至于能够增加多少,龙碧芸也说不清,因为‘芙蓉鱼’的存在只是一种传说而已,有没有人吃过它,却是没人知道。 “相思钩”据传是吴王夫差令工匠打造的器物,本来是要送给西施美人,后来被一个武林高手闯入宫中,于千军之中,从从容容抢去。那武林高手深爱着一个女子,想把此钩送给爱侣。不料,此钩到了他的爱侣手中,一个月后,爱侣得了一种怪病,医治不得,撒手离开人世。那武林高手痛不欲生,运用大神通,在钩中注入了他毕生内力,同时也深藏着他的万般相思。“相思钩”之名由此而来。相传“相思钩”一出,无人可挡,因为人人都有相思。不过,这“相思钩”的来历也只是传说而已,有没有那么厉害,至今尚无人可知。 翌日,方剑明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打了几趟罗汉拳,又练半会“烈火指”,这才吃早餐。不久,龙碧芸和龙月也起来了。 一盏茶时间之后,三人步出宅院,来到大街上,径往西湖行去。到了西湖,方剑明记得昨天路径,便带着两女沿着湖堤行去。麒麟鼠从方剑明怀中钻出,坐在他的肩头,吱吱乱叫,指指点点。 不多时,来到昨日之地,那小棚子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显得极为寒酸。三人来到小棚子前两丈外,见大门紧闭,方剑明扬声道:“姜老前辈,晚辈来了,你老人家在吗?”却是没有人回应。 方剑明心头一怔,连着问了数声,还是没有人回应。三人不敢上前去敲门,再说方剑明这么大的嗓音,就算是沉睡中,也会有所察觉。除了屋里没人外,只怕没有别的解释了。 三人在小棚子外等了半会,还是不见姜无涯的踪影,方剑明奇道:“这姜老前辈可真古怪,我昨日不是说今天要来么,怎的不见他的踪影?” 龙月道:“是不是他忘记了?” 方剑明道:“应该不会,他人虽老但武功绝高,绝不至于忘了这事。我想他是有事出去了,不过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就有些蹊跷了。” 龙月闲得无聊,便逗弄着麒麟鼠走到了湖边,无意之间扭头看去,脸色微微一惊,失声道:“小姐,方大哥,你们看,那是什么人?” 方剑明和龙碧芸走近前去,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脸上也是微微一惊。只见远处的湖面上,此时,正有一人飞快的向一艘画舫掠去。 那艘画舫上影影绰绰地立着一群体态曼妙的女子,手上宝剑出鞘,将画舫紧紧守护着。方剑明认得那艘画舫,见状,惊疑地叫道:“不好,燕小姐有难,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找燕小姐的麻烦。” 忽听一声长啸传来,那人从湖面上急如电光般纵起,朝画舫扑去。那群女子手中宝剑一挥,寒光闪闪,耀人眼花,想把那人逼下湖去。那人身在空中,毫无着力之处,猛地伸手一探,剑光一闪,一道白芒闪过。 “当当……”之声传来,眼看那人一把宝剑在手,威力无穷,将那群女子逼得后退,即将落到舱板上。 第75章 飘香宫宫主 倏地,一条人影从舱中掠出,一掌印向那人。那人左掌一抬,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画舫摇摇晃晃,围着画舫,八道水柱冲天而起,场面甚是壮观。那人凌空转了三圈,落在湖面。从舱中掠出之人却被震得退了三步。 方剑明定睛看去,只见从舱内飞身而出的正是燕飞凤。燕飞凤似是动了怒火,隔空一掌推出。那人宝剑一振,白光闪处,只听“轰”的一声,一股巨大的水珠冲天而起。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自南面急电般掠过湖面,向那人扑去。 铛! 听上去,似是双剑相交之声。那道人影“推”着那人在湖面上飞动起来。转瞬之间,已出了二十余丈。方剑明三人见了,大吃一惊。 “尊驾剑法之高,实在令人钦佩,告辞。”那人长笑一声,电闪出去,腾空翻落岸边,身形一晃,便即隐没。那道人影倒射而出,钻入了画舫之中。跟着,燕飞凤也钻入了画舫内。那群女子却仍紧护着画舫。 方剑明看到此处,道:“难怪燕小姐敢与西湖帮作对,原来她的武功这般高。” 龙碧芸道:“她的武功是不错,但那人的武功似要在她之上,而那道人影却更加厉害。不然,那人也不会被他逼退。”妙目一转,笑道:“方郎,这燕飞凤只怕不是她的真实姓名。”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她不姓燕,那她姓什么?” 龙碧芸道:“依小妹看来,燕飞凤只是她的化名而已,她的真实身份,算得上是鼎鼎大名。”方剑明问道:“芸儿,你说她是何人?” 龙碧芸却反问道:“飘香宫宫主是谁?” 方剑明道:“闲聊的时候,我曾听你说过,飘香宫是近年来的新势力,宫主是个武林中有名的美人儿,名叫……叫凤非烟。” “方郎,你把燕飞凤倒过来念念。” “嗯,燕飞凤,凤飞燕。啊,难道她就是飘香宫宫主,素有‘冷艳红煞女’之称的凤非烟?” 龙碧芸道:“八九不离十。你想一想,武林中有这般身手的女子,又带着这么多的女手下,除了她之外,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方剑明听得有理,但心头还有一些疑惑,道:“她飘香宫不是在四川么?怎么跑到这西湖上来了?” 龙碧芸笑道:“谁说她们就不能来西湖?你能来得,别人就来不得么。”说时,眨了眨眼睛。方剑明苦笑道:“芸儿,我发现在你面前我就像个笨小子。” “哈哈,在龙小姐面前,有几个人不笨?小兄弟,你知足吧。”身后有人笑道。三人回头一看,却是个矮胖老头。 方剑明脸上大喜,叫道:“姜老前辈。” 龙碧芸盯了姜无涯一眼,忽然裣衽道:“见过姜老前辈。” 姜无涯笑道:“龙小姐认识老头儿?” 龙碧芸道:“前辈是天榜高手,晚辈曾听师祖说过。”龙月听了,急忙向姜无涯施礼。 方剑明讶然道:“姜老前辈是天榜中人?” 姜无涯笑道:“老夫多年隐居在此,不问江湖之事,这天、地榜也逐渐被江湖中人淡忘了。不错,我正是天榜中的‘钓叟’。还是龙小姐眼光独到。”拍拍腰间的鱼杆,道:“我一时技痒,跑去钓鱼了,钓着钓着,就忘了相约之事。猛然间想起,急忙赶了回来。还好,你们没有走开。” 方剑明问道:“刚才湖上的激斗,姜老前辈可曾见到?” 姜无涯道:“来得凑巧,正好看到。” 方剑明道:“你老知道那两个使剑的是什么人么?” 姜无涯道:“我不知道,但我猜想,找燕小姐麻烦的那人,与昨天吹笛子的人是一伙的。为了抢‘芙蓉鱼’,那伙人什么干不出来?对了,你们不是要去风铃渡口吗,我这就带你们去。”说完,在前面带路。 行了不远,姜无涯问道:“龙小姐,你师祖她身体还好吗?” 龙碧芸道:“有劳前辈惦记,她老人家的身体还算安康。” 姜无涯想起往事,叹了一声道:“你也许不知道,早在万事通评出天、地榜高手之前,你师祖在江湖上有一个雅号,叫做‘春风仙子’,她的武功可厉害得很。后来,因为和病书生的情事被你太师祖反对,以致成为憾事。” 龙碧芸道:“对于师祖和殷前辈的事,晚辈知道得不多,不敢妄自猜测。” 姜无涯道:“嗨,我说这些干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么多年,人都老了,什么事都看得开了。”扯开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 走了半个时辰,已远离闹市,爬上一个小山坡,只见眼前就是一片枫树林。穿过枫树林,来到山脚。一条小河从山中流出,几间草屋搭建在山下,颇为雅致。屋前种着不少花草,竞相开放,甚是娇艳。 小河边,有一只小船,小船中坐着一个少女。那少女生得十分美丽,不过脸上却有些呆气。姜无涯见了少女,笑道:“风铃啊,姜爷爷来看你来了。” 少女就像没有听见一般,突然“嘘”的一声,低声道:“不要大声说话,屋里有客人。” 姜无涯道:“我不是外人,我是姜爷爷啊。” 那少女一双呆呆的大眼睛看了看姜无涯,眼珠转了一转,古怪地笑道:“你是鱼爷爷,好呀,好呀,你今天带来了好吃的鱼吗?” 姜无涯老脸一红,干笑道:“是啊,我就是鱼爷爷。风铃,你把我们渡过去,改天我再给你钓好鱼吃。” 风铃哼了一声道:“鱼爷爷耍赖,上次不是说好的吗,要给我带好吃的鱼来。” 姜无涯陪着笑道:“风铃,你是乖孩子,你要知道,你吃的好鱼是不多见的鱼,我钓了这么多天,一条也没钓到。我答应你,下次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带来。” 风铃大大的眼睛转了一转,呵呵一笑道:“这还差不多,鱼爷爷,你上来吧。” 姜无涯道:“风铃,你是乖孩子,这三个人是我的朋友,你也把他们渡过去吧。” 风铃看也不看方剑明三人,小嘴一撅道:“不行,爷爷说过,陌生人一律不渡,谁要是硬闯的话,就叫我把他们打跑。” 方剑明听她说话有些傻里傻气的,低声问道:“姜老前辈,她是药仙前辈的孙女?” 姜无涯点点头,解释道:“她是一个孤儿,当年被人仍在山中,险些给狼叼走,幸亏被药仙撞见,把她救了回来,收养长大。她的名字叫做风铃,这也就是风铃渡口的来历,药仙叫她守在院子外面,凡是有陌生人来到,一律挡在外面,要是是老朋友来了,就叫风铃渡过去。” 龙月娇声笑道:“姜老前辈,这条小河不过三丈多宽,稍微有些本领的人,一纵身就能过去,摆着一只小船岂不是显得多此一举?” 姜无涯道:“小丫头,你可不要小看这条小河,小河那面有药仙洒得药粉,谁要是一沾上,没解药,准叫他痛不欲生。其实,就算没有这些药粉,也很少有人硬闯得过去。”龙月奇道:“为什么?” 姜无涯道:“当年风铃被药仙检回来,脑子就有些问题。不会哭,不会笑,整天傻呆呆的。药仙自诩医术绝顶,要给风铃医治。不料,他用尽了千般手段,风铃不禁没有被医治好,反而更加痴呆,有时连人也不认识。药仙一怒之下,给她吃了数十种药草。有一晚,风铃突然口吐白沫,栽倒在地,没了呼吸。药仙悔恨不已,他早把风铃当作孙女看待,见她没了呼吸,只道是被药草害死。 第二天,他将风铃埋在后山的一片树林中,过了三日,药仙听到山后一声巨响,跑去一看。我的天,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娃儿全身漆黑的坐在那里啼哭。见了药仙,那女娃儿一掌打来。乖乖,药仙竟给震得退了好几步。药仙心头暗惊,还道是山精,凝目看去时,见她居然就是风铃。叫她名字,她却是不听,追着药仙胡乱发掌。刚巧有一个朋友来拜访,哈哈,这个朋友就是天榜上的天都圣人余天都,他听到后山有打斗之声,跑去一看,见药仙狼狈不堪,便出手制住了风铃。他虽然制住了风铃,可是,你们知道吗?他也累得够呛。 后来,他们二人把风铃带回家中。风铃睡了几天后,醒过来,一见药仙,又认识他了。两人研究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想出其中的蹊跷,后来就归因于药仙几年来胡乱给她服用的药草。那些药草,平时被药仙视为至宝,风铃服用了那么多,虽然没有将她的怪病医好,但是,在她的体内却因祸得福的增添了深厚得怕人的内力。便是我,也自叹不如。你们想想,有这女娃儿守在这里,有谁能闯得过去?” 姜无涯说了这么多,风铃就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傻呆呆的坐在船上。方剑明三人看了她一眼,还当真看不出她是身怀高深内力之人,想到她的身世以及病情,三人不免有些伤神。 龙月道:“风铃姐姐好可怜,就算她有这么高深的内力,又有什么用呢?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这里,寂寞得很。我要是药仙前辈,就不会让她在这里守着。” 第76章 风铃渡口 姜无涯道:“这你就错了。自从风铃起死回生之后,比之前更加神经。药仙生怕她跑出去,所以就特意让她看守小船。来了坏人,就把他们赶走,来了朋友,就把他们渡过来。说来这一招也真管用,风铃得了这个差事以后,也安静多了,没给药仙增添麻烦。后来,这地方就被我们叫做‘风铃渡口’,旁人哪里知道?”转头看着风铃,温和地笑道:“风铃,乖孩子,他们是姜爷爷的朋友,是来拜访你爷爷的,不是坏人,你也把他们渡过去吧。” 风铃道:“鱼爷爷,你要渡便渡,其他人我是不会渡的。爷爷交待的事,风铃决不会出错。”姜无涯无法,只好扬声大叫道:“老变态,快些出来,有朋友来访,还不出来一见?”话声刚落,就听得正屋里想起一个怪异地声音道:“鱼丸子,风铃又不认识你了吗?哈哈,我不是说了吗,你每次来,只要都带上你的好鱼,风铃一定会记起你,哈哈……” 随着话声,三个人从正屋走了出来,分别是一个白眉中年人,一个白胡子高大老人,一个小胡子短发老头。 方剑明见了白眉中年人,心头一震,暗道:“难道……难道这人就是白眉神君白无忌?”看了白胡子高大老人一眼,心头又是一震。 姜无涯哈哈一笑道:“我说呢,原来是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去我那里坐坐?”白胡子老人道:“无涯兄,你那雅居,住个人已是勉强,要待客吗,却是难上加难。所以,我们来了两天,没有去打扰你的清休。” 姜无涯笑道:“清休个屁,因为‘芙蓉鱼’打了一架。” 白胡子老人道:“哦,是什么人不开眼,居然敢打你‘钓叟’的主意。” 姜无涯道:“说来就有气,不说也罢。” 那短发老头想来就是药仙,只见他看了方剑明三人一眼,眼光落在麒麟鼠身上,面色又惊又喜,失声道:“啊,宝贝,宝贝,传说中的麒麟鼠。”急忙叫道:“铃儿,快把你鱼爷爷和三个朋友渡过来!” 风铃“哎”了一声,站起身道:“爷爷叫我把你们渡过去,你们快些上来。”四人跳上小船,船小人多,小船吃重,沉了一沉。 风铃将手中的长竹棒撑了几下,小船立时就到了对岸。方剑明三人见了,心头都是哭笑不得。药仙迎上来,双袖东一挥,西一抛,好像在破除了什么机关似的。 药仙眼盯着麒麟鼠,却问方剑明道:“小兄弟,你们来此有何贵干?这麒麟鼠是从什么地方捉来的?” 方剑明道:“晚辈方剑明……”没等他把话说完,那白眉中年人开口道:“你就是方剑明?”方剑明道:“正是晚辈。” 白眉中年人和白胡子老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互相看了一眼,心领神会,两股强大的气劲破空而出,向方剑明飞射而至。方剑明心头震动,知道他们要试试自己的功夫,便运起全身内力。龙碧芸见了,微微一笑道:“‘慈航轩’弟子龙碧芸,见过三位前辈。”踏上一步,内力暗运。 两道气劲绕着二人打了一个转儿,掀起两人衣服下摆,猎猎作响,旁人也能感受到气流因气劲碰撞时产生的波动。白眉中年人和白胡子老人旨在试探,见两人配合得如此默契,心头均感一凛,暗道:“当真是后生可畏。”将气劲收了回来。方、龙二人心头一松,龙碧芸裣衽道:“两位前辈神功盖世,晚辈失礼了。” 白胡子老人宏声笑道:“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实在难得。” 方剑明迈上一步,施礼道:“两位前辈可是天、地榜上的前辈?” 白眉中年人笑道:“不错。我就是白眉神君白无忌,他便是天都圣人。” 天都圣人摸着白胡子道:“方小友,叫你这个名的,老夫以前曾听愚徒说过一人。那人的年纪与你倒是相仿。” 方剑明道:“不瞒前辈,前辈听说的这人便是晚辈。” 天都圣人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也算有缘。”却听药仙诧声问道:“小兄弟,你们是怎么知道老朽住在这里的?”不等方剑明开口,姜无崖道:“老变态,是澹台弼那四个家伙叫来的。” 药仙脸色骤然一紧,问道:“那醉鬼会来吗?” 姜无崖怪声怪气地笑道:“当然会来。他们每一次相约而来,怎么会少得了那个老酒虫?” 药仙沉思了一下,眼珠骨碌碌一转,突然大笑一声,恍然大悟地道:“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叫小兄弟来此,原来他们是不怀好意。”众人心头均感一楞。药仙看了麒麟鼠一眼,麒麟鼠早被他看得发毛,这一眼过来,它顿时如着电击,浑身一抖,吱吱叫着,往方剑明怀里直钻。药仙呵呵一笑,伸手一请,道:“咱们里屋说话。” 众人进了屋。那风铃兀自坐在小船上,嘴里轻声低哼着一首歌儿,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哼唱些什么。分宾落坐以后,药仙亲自给客人倒茶,慌得方剑明三人站起身来,要自己动手。 姜无涯见了,道:“你们不要拘束,你们是客人,他身为主人,他不倒茶,谁来倒茶?”说完,便也要药仙给他倒茶,药仙哼了一声,理都不理。姜无涯摇摇头,苦笑道:“老变态,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客气,我就算天天给风铃钓好鱼也值得了。这次还是沾了小兄弟的光,不然,别说给我茶喝,就是让我进屋,也得要风铃气我一番。” 药仙道:“你什么时候每天都钓来好鱼,我便给你倒茶。” 姜无涯“嘿嘿”一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兄弟,你可要小心呐。” 药仙双目一瞪道:“就算我‘非奸即盗’,也强于你这个除了钓鱼,还是钓鱼的家伙。算了,不和你争了,我还是说正事要紧。”话锋一转,道:“小兄弟,你知道吗?他们把你给骗了。” 这话来得没头没脑,方剑明听得心中一怔,就是在座的其他人也是听得有些奇怪。方剑明笑问道:“前辈说笑,四位前辈怎会骗晚辈呢?”药仙摇摇手,道:“你没有听出我的意思来,其实你也听不出,我说的意思是他们把你叫到这里来,旨在老夫的‘十里香’。” 方剑明三人听了,面露愕然之色,其他三人听了,若有所思。 方剑明道:“请恕晚辈愚鲁,这‘十里香’是个什么宝贝,怎么又算得上是骗了我们?” 药仙道:“你们哪里知道他们的心思。前些年,他们四个相约而来,在我这里大吃大喝好几天,我亲自酿造的‘十里香’被他们喝得点滴不剩,尤其是那个老酒鬼,喝得最多。把我心疼得。他们临走的时候,我跟他们说过,下次要来喝酒,非得带上令我心动的东西不可,不然就不要怪我不近人情,让你们在此白吃白喝。我本来以为这下把他们难住了,没想到眼看我的‘十里香’将近出窖,他们居然先把你叫了过来,带来了令我心动的东西,不出我所料的话,他们不久就会来到。” 方剑明听了这番解释,这才有些明白,原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先前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如今被药仙点破,惟有一笑而过而已。但是,方剑明心头却是有些奇怪,是什么东西能令药仙心动? “前辈,什么东西能让你老心动,难道是天蝉刀吗?仰或是《天河宝录》?” “这两样东西确实是武林至宝,但我并不放在心上。” 方剑明一怔,暗道:“天蝉刀和《天河宝录》你都不希罕,那还有什么东西能叫你心动?”忽地一想,叫道:“莫非是麒麟鼠?”药仙心头一喜,道:“是的。” 方剑明诧道:“不知道它有什么可值得你老心动的地方?” 药仙道:“你们或许不知道,这麒麟鼠乃上古奇兽。传说,它能口吐天火,烧烬世界一切。”方剑明笑道:“它的本事当真这么大?” 药仙正色道:“当然,不过,这只麒麟鼠似是退化了,不然也不会成为你的宠物。你让老朽研究几天。到时必有重谢。”却听麒麟鼠在他方剑明怀中发出抗议的叫声。 方剑明面露苦笑,道:“它只怕不愿。” 药仙哼了一声,道:“麒麟鼠是上古兽王,想不到会如此胆小。” 麒麟鼠听了,从方剑明怀中钻出,气鼓鼓地瞪着药仙。 众人见了,无不莞尔。方剑明顺水推舟地道:“是啊,我们阿毛,岂能让人看轻了?”这马屁拍得好,麒麟鼠当即得意的叫了一声。如此一来,麒麟鼠便算是同意让药仙来研究它。 忽听天都圣人微微惊讶地道:“咦,是谁来了?”说着,站了起来。其他人也站了起来,望向窗外。 只见一个怪模怪样的人脚下快得出奇,一晃之间居然就出了十多丈,转眼来到了小河边一丈外停住。这人穿了一件单薄的僧衣,一对宽大的长袖,头上的长发用一个金黄色的圈箍着,相貌同中原人有些不同,长得就像一个外番人,看他装束就似一个头陀。这头陀有一双金黄色的长眉,眉毛之长,令人叹服。 那长眉头陀大概是瞧出了河岸边有古怪,不敢靠近。他见风铃低头轻哼,就像没有见到他一般,用微微生硬地强调道:“小姑娘,你家大人呢?药仙前辈可曾在家?” 风铃没有回应,还是在唱她的歌儿。长眉头陀心中有些奇怪,还当她没有听见,加大了音量道:“小姑娘,你家大人……” 第77章 长眉头陀 风铃猛地抬起头来,不高兴地小嘴一撅,娇声道:“谁是小姑娘?我是你姑奶奶,连话都不会说,我很小吗?” 长眉头陀微微一愕。他哪里会想到风铃会说出这般话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风铃却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娇声道:“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长眉头陀心中一惊,动容问道:“你知道小僧是什么人?” 风铃格格一笑道:“那是当然,你不就是沙和尚吗?对了,你师父呢,他怎么没有来,还有猪八戒,他好吃懒做,我见了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哎呀,孙大圣呢?他来了没有,我可喜欢他了。” 长眉头陀听了这话,啼笑皆非,暗道:“什么沙和尚,敢情是你家大人给你说的故事太多了。”口中道:“小僧是远方来客,前来求见药仙前辈,小姑娘,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有人求见。” 风铃柳眉一皱,问道:“你不是沙和尚?” 长眉头陀道:“小僧不是。” 风铃道:“那你是什么东西?” 长眉头陀道:“小僧不是东西,小僧是……不……不……小僧是东……不……” 风铃哼了一声,截住他的话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东西,东西怎么会说话呢?我看你就是沙和尚,你不要骗我。” 长眉头陀脸色通红,渐渐变得青紫起来,眸子里精光一闪,右脚向前重重地踏上一步,河水陡然“哗啦”一响,竟然为之一顿。 风铃低头见了,柳眉一皱,娇声道:“哎呀,不好,小河生病了,我要给她治病。”说着,手中的竹棒插入了河里,动作笨拙地拨动了几下。那长眉头陀见了她的动作,听了她的言语,在加上先前她的疯言疯语,心中猜想这个小姑娘一定是脑子有毛病。他刚猜想出来,只觉一股庞大的内劲涌上来,踏出去的那只脚如同被火烧着了一般,隐隐生疼,心头大吃一惊,急忙腾身一个倒翻,落在了两丈开外,问道:“是药仙前辈吗?” 风铃娇笑一声,道:“好看,好看,原来你是孙大圣变的。”低头去看河水,有些得意地道:“爷爷总说我学不会他的医术,呵呵,我连小河的病都治好了,可见我的医术是‘青蓝更蓝’。” 长眉头陀心中惊异不定。面前这个少女,古里古怪,难道内劲是她发出的?他实在不相信风铃这么点年纪就是一个内家高手,他深感怀疑。他到中原之前,师父曾同他说过中原武林的一些事,说他要寻找的药仙武功虽然不是绝顶,但一身医术实比一个绝顶高手还要可怕,叫他要小心应付。这小姑娘才多大年纪,就算天资聪颖,又怎能发出那么强大的内劲呢? 长眉头陀心头一时捉摸不定,但是也不得不怀疑是风铃。师父曾说过,中原武林,高手辈出,有许多不出世的高手,其武学修为并不比那些鼎鼎大名的人弱,甚至真正的高手才是无名之辈,叫他千万不要低估了无名之人。 风铃见长眉头陀光是拿眼瞧她,神色古怪,心中不免有气,娇喝道:“你看什么看?不要以为你是孙大圣就了不起,把我惹怒啦,我照打不误。” 长眉头陀想起此行的目的,暂时搁下心头困惑,双手合什道:“小僧有眼不识高人,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请姑娘前去给小僧通报一声,就说小僧有一件极为重大的事相求。” 风铃断然道:“不行!” 长眉头陀一怔,问道:“为什么不行?” 风铃道:“说不行就不行,我不认识你,你是陌生人,我不会把你渡过去的。” 长眉头陀笑道:“你不用把小僧渡过去,只要你进去通报一声。” 风铃偏头想了一想,问道:“什么叫做通报?” 长眉头陀一楞,笑着解释道:“小僧的意思是叫你进去与你家大人说一声,就说外面有人想见他一面,请他出来一见。” 风铃道:“哦,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叫我把爷爷叫出来……” 头陀听了,脸上一喜,道:“正是如此。” 风铃脸色一沉,娇喝道:“不见。” 长眉头陀想不到她的脾气竟是如此的大,愕然问道:“为什么不见?你没有进去通报,怎的知道你爷爷不愿见小僧!” 风铃小嘴一撅,道:“说不见就不见,怎么那么多为什么,爷爷叫我守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胡乱闯进来,现在爷爷和客人在说话,我不能去打扰。” 长眉头陀听了这话,心头一动,暗道:“这个丫头古怪得很,小僧也不惹她,既然她说药仙就在屋里,待小僧大声叫唤,把他叫出来!”想罢,中气十足的高声叫道:“药仙前辈,小僧……” 话未说完,风铃满脸的不高兴,怒道:“不是给你说了吗,师父在和客人说话,你乱叫什么,你要是在大声乱叫,我要对你不可气了!”说着,手中的竹棒一点,隔空向长眉头陀刺出。 那长眉头陀离她尚有三丈之远,她的手臂加上竹棒,总共也不过是一丈五左右,还有一段距离才能打着头长眉陀。 那长眉头陀心头暗笑,想道:“这丫头就算是世外高人,会隔空点穴的功夫,这么长的距离,又能奈小僧何?”不仅不退,发而向前走上两步,将距离拉近,正准备要夺下风铃的竹棒时,猛的一股怪异的劲力破空射至。 长眉头陀心头一凛,急忙身形一起,斜窜一丈,反手打出,右手拇指和中指一搭,快如闪电般的一弹,“梆”的一声,正中那根竹棒的棒头,笑道:“小姑娘,你的功夫不错啊,小僧领教了。” 他这一指运用了七成内力,而且是弹实了竹棒。凭他的武功,莫说是弹实竹棒,就算是内劲从指尖发出打中竹棒,他也有信心叫一流高手撤手。他的这一手正是武林中惯常的“弹指神通”(有时也叫弹指神功)。弹指神通的功夫全靠一身深厚的内力,可以在手指间夹着小石子或者其他的东西,远远的弹出去,伤敌、杀敌。也有人武功高强,不用借助物体,直接手指连挥,弹在对方的身上或者是兵器之上,让对方吃尽苦头。更有甚者,内力深厚,同敌人相隔一段距离,虚空一弹,便有一道内尽破空射出,无形中致敌人于死命。弹指神通修炼到这等境界,随意弹出一指,指风破空而出,暗藏内力,比一般的刀剑还要锋利。 这个长眉头陀本事很大,这一指弹出,弹实了竹棒,当真是非同小可。哪里料到,风铃不是常人,她的内力怪异深厚,感到有一股大力从竹棒的另一头传来,手心微微有些生疼,却是没有到将手中竹棒脱手的地步。那长眉头陀也不是存心要让风铃好看,内力之中藏着三重妙招,想把风铃的小船推倒对面的河岸边,他弹实了风铃的竹棒以后,业已知道风铃确实有一身深厚的内力,他也知道凭风铃的内力之强,他是不可能将风铃手中的竹棒弹飞了的,不过是对刚才风铃的疯言疯语有些不乐。 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三重妙招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对风铃竟是毫无用处。长眉头陀脸露诧异,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风铃却是怒气冲冲地大骂道:“你这个泼皮,把我的手都弄疼了,原来不是好人,姑奶奶就教训你。”说着,站在船中,手中竹棒一挥,“呼”的一声震响,迅猛地打向长眉头陀。这一棒来得好不快速,那长眉头陀不想和风铃动武,叫道:“姑娘慢来。” “啪”的一声,风铃的竹棒一击就到,正中长眉头陀腰身。屋内人心知风铃内力深厚,这一竹棒下去,打中了长眉头陀,那还了得,心底齐声惊呼,暗道:“要遭。”没想到那长眉那头陀却如同没事人一般,兀自立在那里。 天都圣人见多识广,见那长眉头陀从头到脚,硬梆梆的就如穿上了一身无形盔甲,身躯笔直如剑,两对长袖竖立如刀,没有一丝的褶皱。天都圣人低声叫道:“是佛门的‘金刚护体功’。咦,这就奇怪了,虽说此功修炼到极致,能够成为‘金刚不坏之身’,不怕挨打。可是这个长眉头陀才多大年纪,万没有练到极致,怎么会没有半点事情?” 就在这时,风铃右手一挥,一连三棒打出,三棒一气呵成,既快又猛。天都圣人看到这,脸色大变,这三棒是他亲手传给风铃防身用的,威力之强,非同小可! 那长眉头陀受了第一棒的时候,虽有“金刚护体功”护身,可是他离‘金刚不坏之身’还远,疼得身上出了一股冷汗,暗自强咬牙根,没有哼出声来,脸上也不愿显出痛苦之色。风铃三棒紧跟着打到,此时给他百个胆子,也不敢硬结接,身躯一晃,便要跳开。 不料,风铃的这三棒乃是天都圣人所传,配合着风铃怪异功力使出来的,作为风铃的护身符。那长眉头陀想躲开却是慢了一步,“啪啪啪”三声响过,那头陀大叫一声,叫声怪异,就像受到了天大虐待似的,一蹦两丈多高,叫道:“有你这么待客的吗,小僧……小僧……疼煞小僧也!” 屋里的人见了,哭笑不得。药仙急忙跑了出去,众人跟上。药仙一出门,便即喝道:“铃儿,快快住手。” 第78章 一醉解万愁 话刚说完,风铃一竹棒早已打出,那长眉头陀双脚还没落地,见装大怒,喝道:“气煞小僧也!”双眼一瞪,两条长眉忽地飞出,急如流星,犹如鞭子一般,缠上了竹棒。人落地后双脚分开站稳,道:“撤手!”内力运到极致,两条长眉硬如钢铁,一阵一阵白气从眉毛上冒出,十分怪异! 风铃脚下微微有所不稳,虎口火辣辣的生疼,她的脑子虽然有毛病,可是看得出来,这都是因为长眉头陀在暗中搞鬼。柳眉一竖,杏眼怒瞪,左手抓住竹棒,两手一起用力,不知不觉将全身的力道都使了出来,娇喝道:“你想抢我的东西吗?你这个泼皮!” 长眉头陀只觉对方的力道就同洪水一般涌到,他的一双眉毛险些就要被对方扯断,大惊失色。这个疯疯癫癫的小姑娘内力之强,世所罕见,就是师父,在内力上只怕也不能强过对方。好在她不太会运用内力,她虽然将全身的力道使了出来,体内的功力还有一层没有发出,剩余的九层随着力道打出,可是倒有多半用得不对,真正的用到实处,不过是她全身功力的三层而已。也幸亏风铃所用的功力不过三层,她要是全都用上,那长眉头陀的一对长眉,别说是与生俱来硬如钢铁,就算是真正的钢铁,风铃也能让它断为两截。 长眉头陀和风铃较量内力,药仙来不及阻止,只得苦笑一声,他不为风铃担心,却是担心那长眉头陀不敌风铃,一双长眉要毁于风铃之手。风铃的内力源源不断,岂是他所能比的。 天都圣人见两人相持不下,大步走了上去。按他的想法,这长眉头陀若是坏人,他即刻就指点风铃如何运用体内的小虫(内力),把对方的一对长眉毁掉,至少也能让眉毛掉落不少,但是他见了长眉头陀的行事,根本就不是一个坏人,生怕出了差错,大步上去以后,身形一晃,横空跃过小河,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还是歇歇火吧。”左袖一挥,一道柔和的劲风拂过,盖在了长眉与竹棒之上。内力过处,暗中施展大神通,将长眉和竹棒分开,将两人的僵局化解掉。 天都圣人人在空中,身形又是一晃,落到了长眉头陀的身旁,左袖微微一拂,一道气劲打入了长眉头陀体内,将长眉头陀的内伤化解掉,跟着身形一抖,破空射出,白须飘飘,潇洒出尘地落到了风铃身旁,右手轻轻地一抚风铃的脑袋,慈祥地笑道:“傻丫头,怎么和客人打起来了?” 风铃傻嘻嘻一笑,小脸有些微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手中的竹棒放了下来。天都圣人这一来一去,脚不沾地,也不借助任何物体,全凭一口深厚的真气,直看得长眉头陀心中惊讶,看了看天都圣人,想起师父曾说的一个人来,心头微微一凛。但是,他又不敢确认,抬眼望去,扫了方剑明一行,见到白眉神君和姜无崖,心头大震,暗道:“难道真的是他们?”心下确定,急忙恭敬地道:“小僧悟通,见过白前辈、姜前辈、药仙前辈。”说完,将目光移向天都圣人,双手合十道:“阿弥托佛,这位想必就是天都前辈了,多谢前辈出手解难。” 天都圣人见他认识自己,心头暗自惊讶,面上却是一笑,道:“你的内伤好些了么?” 长眉头陀道:“不是前辈出手及时,小僧就要当场出丑,谢谢前辈。” 原来,他刚才受了风铃三竹棒,已受了内伤,接下来同风铃较量内力,更是加重,要不是天都圣人出手,他当真会要将一口鲜血吐出。天都圣人看出这一点,才会出手给他疗伤。药仙见他认识自己,自己却对他毫无所知,走上前来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老朽住在这里?你来此有何贵干?” 长眉头陀道:“小僧来自天竺,得高人指点,这才知道前辈仙居在此,前来请教。” 药仙诧异地问道:“是什么人指点你来的?你要请教什么?” 长眉头陀道:“那高人嘱咐过小僧,不要将他的姓名说出,还望前辈兀怪。小僧来此,只想同前辈讨要一样东西,还请前辈应允。” 药仙按下心头的惊奇,道:“你讨要什么?” 长眉头陀一字一句地道:“‘一醉解万愁’。” 众人听了,除了方剑明三人外(风铃听不懂),其他四人一脸惊异,悚然动容。白眉神君和姜无崖陡然身形一翻,破空落到了长眉头陀身后,拦住了后路。速度之快,骇人之极。药仙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一醉解万愁’?” 长眉头陀急忙道:“四位前辈且慢动怒,小僧还有话说。” 天都圣人道:“你说!” 长眉头陀道:“小僧虽然听说过‘一醉解万愁’,但是也不知道它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小僧是从家师那里听来的,小僧这次到中原来,为的就是寻找药仙前辈,家师令小僧前来讨要‘一嘴解万愁’,前辈若是肯给,小僧感激不尽。” 药仙惊异不定,问道:“你师父是谁?他是我的朋友吗?” 长眉头陀嘴皮蠕动了几下,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同药仙说了一句话。药仙听得脸色一变,沉思了一下,也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回话。两人嘴皮蠕动,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说了一会,药仙脸色才稍稍有些和缓,转身走进一间草屋。不一会,他拿着一个似铁非铁的小盒子,外加一把钥匙,交给长眉头陀,郑重地道:“东西就在里面,你可要保护好。这个盒子刀剑难开,只有这把钥匙可以开取。” 长眉头陀将盒子和钥匙藏好,道:“事不宜迟,小僧这就告辞,多谢前辈成全。” 药仙道:“此去可有同伴,要不要人护送你?” 长眉头陀道:“多谢前辈关心,小僧还有几个同伴,他们武功还不错,想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说完,双手合十,同众人一一告别。他见方剑明三人年纪甚轻,还当是四位前辈的高足,临别时也甚是有礼。 长眉头陀来得快,去的也不慢,转眼之间去了二十多丈外,忽见远处那片树林中有人一跃而出。来人是三个人,长眉头陀正和三人相遇。 那三个人来得好不迅速,左首一个怪汉来不及躲开,大喝道:“闪开,不要挡道。”长眉头陀去势不减,也没有闪开的意思。只听“蓬”的一声,长眉头陀和那怪汉亲热地撞在了一块。长眉头陀身法不变,那怪汉“哎哟”一声,向后就倒,长眉头陀“呼”的一声,从对方身上一晃而过,如同飞鸟。 那怪汉心头大怒,喝道:“那里走?”双手向后一支,十指稍微一沾地面,倒翻而出,身法相当灵活。随之一拳夹着千斤力道轰出。“轰”的一声,那怪汉没有击中对方,拳劲吐出,砸在土地上,顿时飞沙走石。这几下快如电光石火,另外两人想来帮忙,长眉头陀捷逾飞鸟,射入林中,想追已是来不及。 那怪汉正待去追,走在中间那位手拿折扇打扮就像一个书生的青年见状,眉头一皱,伸出折扇,在那怪汉肩头一搭,道:“师弟,穷寇莫追,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那怪汉道:“这个臭头陀如此欺辱我,他日见到他,必找他算账不可。” 折扇青年问道:“这个头陀是什么人?他来这里作什么?”说着,向前走了几步。左首那位一脸邪气的锦袍汉子闻言,想了一想道:“路兄,你刚才看见没有,这个头陀长了一对奇怪的长眉。” 折扇青年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不错,他身法虽快,可是我仔细一想,便记起了他长了一对长眉。” 这时,方剑明等人已进屋去,药仙正在和风铃说话。三人来到近前,见了药仙和风铃,神态各自不同。那怪汉脸上兀自还有怒气,锦袍汉子看到风铃的美貌,眼神内闪过一道淫亵的寒光,折扇青年却是眉头微微一皱。 那怪汉道:“老头,刚才是不是有个叫方剑明的小子到这里来?” 药仙心道:“哦,原来是找小兄弟麻烦的,他们并不认识我,不是来找我的。”口中淡淡地道:“这里没有什么姓方的,你们来错地方了。” 那怪汉道:“老头,你少胡说,看才有人亲眼看见他到你这里来了,你休要骗我。” 药仙翻着白眼嘿嘿一笑道:“这可奇怪了,我和我的孙女一直在这里坐着,除了看到一个怪模怪样的头陀,连只臭虫也没有碰到。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那怪汉道:“真的假的?” 折扇青年折扇一开,“啪”俄一声震响,问道:“阁下是谁?” 药仙道:“一个糟老头子而已,无名小卒,无名小卒,不必如此客气。” 折扇青年“哦”了一声,斜眼看了锦袍汉子一下,眼光有所询问。 锦袍汉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个短发老头的底细。折扇青年表情陡然一寒,冷哼一声道:“老头,我不管你是谁,实话告诉你,我们三人来此,是想找一个叫做方剑明的少年,我们要进去搜屋,他要是不在,我们不找你的晦气,调头就走。要是在的话,你可就要当心了。你要是识相的话,快把他交出来,免得惹火上身。” 第79章 风云暗藏 药仙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要搜我的屋子?就算是官府,要搜我的屋子,也得要看我的脸色,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那怪汉哈哈一笑道:“官府算什么东西,我们比官府还要厉害。老头,我师哥是一番好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药仙假装胆战心惊地道:“是吗,你们比官府还要厉害?那就了不得了,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怪汉得意洋洋地道:“告诉你,老头,我们是西域来的高手,你要是不老实,小心我揍你。” 药仙听了,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什么大笑话似的那么可笑。 三人不禁一怔,锦袍汉子暗自嘀咕道:“这老头是什么人物,我看他的武功并不怎么样啊,笑声里的内力也不怎么深厚,难道他是扮猪吃老虎?莫要着了他的道儿,这两个自大的家伙,看他们怎么对付,要是情况不妙,我也不要什么天蝉刀和《天河宝录》了。可惜这个小丫头生得这般美貌,原来却是一个傻妹妹。” 锦袍汉子心中打着他的算盘,那怪汉却忍不住怒道:“老头,你笑什么?”药仙收住笑声,冷声道:“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呢,原来是从西域来的‘高手’。老头我什么都怕,惟独不怕‘高手’,你们吓不了老头我。你们三个快些离开这里,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气。”说完,拍拍手掌。 那怪汉叫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跃起两丈多高,向小船扑了过来,一拳劈空打出,拳风凌厉,呼呼作响。 风铃见了,拍手笑道:“好玩,好玩,猪八戒还当真会飞呢。” 那怪汉几乎气炸了肺,拳上力道加重了三分。怪汉刚一加重力道,药仙就嘻嘻一笑,双手一拍,对着怪汉随意一洒,哈哈笑道:“猪八戒倒也,猪八戒倒也。” “咕咚”一声,那怪汉果真如药仙所言,一拳未打到,就从半空掉落下来。落地后,动也不动,哼也不哼,如同“死猪”一般。折扇青年见师弟着了药仙的道儿,心头大惊,飞身而出,落到师弟身旁,喝道:“老头,你胆敢暗算我师弟?”将怪汉抓了起来。 那怪汉被他抓在手里,就像一团烂肉一般,双眼闭着,呼吸却是均匀,浑身上下没有伤痕,不知道是何原因昏睡不醒。折扇青年见师弟没有受伤,双目一瞪,喝道:“老头,你是什么人?我师弟被你下了毒?快把解药拿出来!” 药仙笑道:“你还有些见识,不错,这个‘猪八戒’中了我的‘沉睡散’,你想要解药,容易得很……”故意顿了一顿,折扇青年急声问道:“你想怎样?” 药仙“嘿嘿”一笑道:“拿了解药,给我滚远一点,再让我看见你们,老夫就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折扇青年脸色铁青,默然不语。药仙道:“怎么,你不答应吗?老夫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换在旁日,你师弟不死也得脱层皮。你还想……” 话刚说到这,一道剑风突然迎面刺到,狠辣恶毒,快速绝伦,要致药仙于死命。药仙脸色一变,伸出右手食中二指一夹,将利剑夹住,定睛看去,见是锦袍汉子,喝道:“风铃,给我打!” 风铃见有人用剑刺她敬爱的爷爷,柳眉一竖,娇声骂道:“你这个泼皮,敢打我的师父,我打你!”操起竹棒,一棒狠狠地打下。 原来那锦袍汉子见药仙的使毒功夫无声无息,心头震动,同时也贪心药仙的“沉睡散”。十多年来,他苦于找不到一种神奇的迷药来帮他作案。如今药仙的“沉睡散”不正是他理想中的迷药吗?心中起了贪婪,暗中向折扇青年丢了一个眼色,见药仙顾着说话,没有防备他,拔剑击出,偷袭药仙,想一剑制住药仙,逼他交出他身上的所有宝贝。 折扇青年见他出剑,把师弟一丢,飞身而起,手中折扇一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将风铃打下的竹棒接住,喝道:“小姑娘,你有多大的道行,找死!”话声未了,风铃手中的竹棒并没有如他预料中的脱手飞出或者是断为两截,而是以泰山压顶之势将他手中的折扇压下。折扇“喀嚓”一响,扇骨断了几根,竹棒压着折扇劈下,他要是再不闪开,就会受到棒打。 折扇青年身形一晃,折扇一引,暗使一个“脱”字诀,将折扇抽回,对那锦袍汉子叫道:“周兄小心!”那锦袍汉子见折扇青年给他挡了风铃的这一竹棒,心头一喜,听得折扇青年的喝声,忽觉头顶劲风大作,竹棒已然临头。 药仙眼看锦袍汉子就要丧命在风铃的竹棒下,叹了一声,双指一推,将他震出了数丈外,没让他中棒。 锦袍汉子见药仙如的武功如此了得,吃了一惊,心道:“这老家伙内力惊人,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跑了的好。”转身如飞而去。风铃见他一溜烟似的窜进树林,娇声大笑道:“爷爷,这人是兔子吗,跑得这般快。” 药仙道:“兔子也不如他。”瞟了神色不定的折扇青年一眼,冷哼一声道:“年轻人,你还想动武吗?” 折扇青年脸色微微一红,沉思了半会,道:“在下无意冒犯前辈,还望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赐予解药,解救敝师弟。” 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向外人低一下头,说出这番话,实在是最大的让步,俊脸霎时变得又红又紫。 药仙道:“老夫知道你还不服气。虽然你们冲撞了老夫,但是老夫今天也不为己甚,暂且放过你们。”从怀里摸出一小包东西,仍给折扇青年,喝道:“把你师弟带走,三个时辰之内给你师弟服下解药,不然你师弟从此以后不会醒来,解药要全部合水服下,一点也不能洒漏,否则后果自负。”折扇青年一言不发,抱起师弟的身躯,转身飞奔而去。 药仙回到屋里,方剑明等人均是拿眼看他,药仙哈哈一笑,道:“晦气,晦气。你们一定在猜想我刚才为什么要把‘一醉解万愁’交给那长眉头陀吧?”听语气,根本就没有把刚才发生的是放在心上。天都圣人、白眉神君、姜无崖三人点了点头,方剑明却道:“我不认识那三个人,他们找我作甚?” 龙碧芸微微一笑,道:“他们找你,恐怕是为了《天河宝录》而来,不过他们远从西域而来,来头怕是不小。那锦袍汉子眼神不定,恐非良善之辈。” 药仙冷冷一笑道:“不错,那小子瞧见风铃的时候,目露淫色,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色之徒。唉,先前我太心软了,应该让风铃一棒打在他身上。” 白眉神君眉头微皱,问道:“对了,药大哥,你把‘一醉解万愁’视同性命,它的功效又能起死回生,你怎么舍得将它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药仙道:“我正想给你们说这事。我虽然和他素不相识,但是他的师父来头不小,你们知道这长眉头陀是谁的弟子吗?” 众人均是摇头,药仙瞟了余天都一眼,道:“老天,你猜猜看。” 天都圣人听了这话,沉思一下,猛地心头一动,道:“他莫非就是天竺僧的弟子?” 药仙笑着点了点头,道:“这天竺僧乃天榜中人,一身武功深不可测。那长眉头陀是他的大弟子,他来向我讨要‘一醉解千愁’,是为了去救一个人,他没有告诉我所救何人,不过他奉师父之命前来,说这个人关系到大明的边患,又加上天竺僧曾经救过我,我只好把‘一醉解万愁’送给他了。我想问明白些,他却说他所知也有限。” 天都圣人叹了一口气道:“当真是多事之秋,如今江湖暗藏杀机,边疆又要出现祸患,天将大乱啊。对了,你说的边患指的是什么?莫不是瓦刺蠢蠢欲动了吗?” 药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众人正奇怪,药仙解释道:“瓦刺对我大明觊觎多年,与之交战,只在早晚,这是天下武林同道皆知的事。不过,听长眉头陀的口气,他所说的边患不是指瓦刺,我想有可能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迟疑半天,没有继续说下去。 天都圣人问道:“有可能是什么?” 药仙一字一句地道:“天竺国!” 众人莫不色变,姜无崖突然大叫起来,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白眉神君问道:“老姜,你知道什么?” 姜无崖道:“我曾听人传言,天竺僧回到天竺以后,就一直当着天竺国的国师,他这次派弟子前来求取‘一醉解万愁’,多半是因为他们的皇帝出了毛病,要想攻打我们,但是由于天竺僧在旁劝解,那天竺皇帝同是同意了,不过又想要什么长生不老药,历代皇帝那个不想长生不死,快快活活做皇帝,天竺僧为了息干戈,也不得不叫弟子来向老变态讨药,他是知道老变态医术高明,并有‘一醉解万愁’的。” 白眉神君道:“这也不太合理,‘一醉解万愁’可解天下奇毒,几乎有起死回生之消,但也没有长生不老的功能,天竺僧想要‘一醉解万愁’,应该是去解救一个中了巨毒之人,难道这个中了巨毒的人是天竺国王?他既然中了毒,为何又要兴兵动武呢?”其他人听了他们二人的猜测,均是一脸的沉思。 第80章 跟踪 龙碧芸柳眉轻皱,忽道:“各位前辈,晚辈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药仙笑道:“龙小姐,你有话就说吧,你们女孩子家心思灵通,可能说得对。” 龙碧芸整理了一下心头所猜,慢慢地道:“天竺自来同我国交好,若说他们想攻打我国,实在令人有些不敢相信。我是这么设想的,假如天竺国的国王中了别人的暗算,命在旦夕,需要解药救治,而这个施毒之人又正好是个穷兵黩武之人,他的身份或者是王爷,或者是皇子,因为天竺国国王不答应,他才会施毒暗算,只要国王一死,他就会掌权,既而为所欲为,天竺僧身为天竺国师,自然不会让百姓遭受兵灾之苦,他派遣弟子前来中原寻找药仙前辈求药,乃是理所当然,因为药仙前辈的医术能够起死回生,至于他为什么不亲自前来,那是因为他要守在天竺国王身边,不让歹人乘机害死天竺国王!” 众人如同听故事一般听了龙碧芸的猜测,心头都是一动,难道真的是如此吗?龙月人小,倒是有些机灵,听出了一些不明白之处,娇声问道:“既然天竺国王中了巨毒,他叫弟子来找药仙前辈,为何不把前辈请去呢?这难道不更胜于任何药物!” 龙碧芸笑道:“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 药仙呵呵一笑道:“小丫头,你不知道,我当年曾在天竺僧的面前无意说到‘一醉解万愁’可解世上任何一种毒药,也不是我自夸,我这药比我还要厉害,服下后药到病除,可惜此药乃是利用天时、地利所研制而成,我这一辈子也只练制了三颗。” 众人猜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方剑明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药仙再三挽留,但听方剑明说机会多的是,他明后天还会来看望的,便亲自送出门去。麒麟鼠自然是留给药仙研究。 三人出了草屋,药仙叫风铃把他们渡过去,临别时还让风铃挥手道别,风铃竟然一脸嬉笑,挥手不断,如同老朋友一般。 三人走后,姜无崖不见天都圣人的两个宝贝弟子,便问了出来,天都圣人说两小出去游玩去了,姜无崖又问晚饭吃什么,天都圣人说,等两个弟子带来。 姜无崖一脸无奈地道:“还是我来给你们做饭,吃外面的那有我做的好吃,可惜笑老头还没有来,不然我还真想和他一比高低哩。” 屋后是一片菜园,种着不少蔬菜。像他们这个等级的武学高手,吃吃蔬菜其实是最好的养生之道。 姜无崖煮了饭,弄了两兜大白菜,五个大胡萝卜,正要去洗干净,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你们两个一起来到,莫非有什么事么?”听了这话,药仙本来一副心神放在麒麟鼠上,也不由跟着其他二人变得极为严峻起来。 姜无崖心头一凛,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此事比天塌下来还严重?” 三人没有作声,姜无崖急道:“到底是什么事,你们都哑巴了?” 天都圣人叹了一声道:“这些年来,你悠哉乐哉的过你的钓鱼生活,没有烦恼,我们本来不想把这事告诉你的!” 姜无崖听了这话,不禁心头有气,道:“好啊,你们不把我当兄弟了是吧?” 白眉神君忙道:“老姜,你不要胡乱猜疑,此事实在令人震惊,说出来,你的安定生活恐怕要打乱了。” 姜五崖道:“到底是什么事?” 天都圣人叹了一声道:“血手门死灰复燃!” 姜无崖一呆,半天没有说话,忽地跳脚而起,惊叫道:“血手门的人不是死干净了吗?他们……他们……”正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时,一声鹤唳远远传来,直上九天,声震耳鼓。麒麟鼠双耳一竖,如临大敌。 “嘘,此事深夜再告诉你,孩子们已经来了。”天都圣人说道。 方剑明三人进了闹市,看看日头不早,便在路旁的一家酒店用饭。饭后走出酒店大门时,天近黄昏,日光西斜,街上行人不多。三人边走边谈,走了将近百步,方剑明眼光一扫,不经意间在行人中看到一个人,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方剑明低头想了一想,心头一动,轻声“咦”了一下,心道:“他来这里做什么?”眼珠一转,对二女道:“芸儿、月儿,你们先走,我有一件事要办,一会就回去。”龙月小嘴一撅,娇声道:“什么事啊,要支开我们。”龙碧芸听得也是奇怪,脸上带着怀疑的神色看着方剑明。 方剑明将手支在龙碧芸的耳朵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突然,他脸上通红,将手放了开来,紧跟着退后了两步。龙碧芸白玉般的双颊显出一抹沉醉的红晕,一拉龙月的手,道:“月儿,我们走,回去再跟他算帐。”龙月一脸迷糊,被龙碧芸拉着向前就走。 原来刚才方剑明在龙碧芸的耳朵边说悄悄话,口气撩拨得龙碧芸耳根有些舒痒,转动了一下遒首,方剑明一不小心,轻轻地在龙碧芸柔嫩的耳朵上吻了一下。 二女一走,方剑明扭头望去,便见那人正好转过了一个街口,消失了踪迹。方剑明生怕跟丢了人,急忙加快脚程,三步并做一步,如一阵风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奔去。奔到街口,抬眼一看,那人脚程奇快,这时已到了十多丈外,身形朝右一折,突然不见了。 方剑明奔到那人刚才所立之地时,这才发现那人是转进了一个胡同里面。这胡同还不小,两旁开着店铺,越往里走,越是热闹。方剑明不知道这是什么所在,只是假装成一个过路人向前走,眼光紧盯前面那人。 跟了一会,华灯初上,人来人往,大胡同更是嘈杂。转过了一个拐角,方剑明见了眼前景象,神色不禁呆了一呆,原来前面竟是一条烟花柳巷。只见大红灯笼高挂,穿着花哨,打扮得妖艳的烟花女子,此时正展开她们的神通,娇嗲拉客,无所不用。 方剑明从没有见过这等阵战,低着头闷声不啃的大步朝前。一些烟花女子见他穿着打扮不俗,顿时把他视为财神爷,挨个上来拉他进屋。方剑明连声说道:“走开,走开,我不是来玩耍的,不要来拉我。” 有的姐儿胆子倍儿大,拉着他的手臂,故意用高耸的双胸去碰撞他的手臂,嗲声嗲气的“格格”媚笑道:“哎哟,大侠,不要这样吗,敢情大侠是第一次来这里玩。来到这里,有什么好害羞的呢?我们不会吃了你的,你大侠可得要疼惜我们!”说时,竟是要强行拉客。 这些烟花女子身体娇柔,小脚纤纤,没有多少力气,方剑明怎么能向她们动手,他只暗中运起内力,使了“粘衣十八跌”的身法,身周一寸之内发出一道真力。凡是来拉他的女子皆被他轻轻地推送了出去,他的人就犹如穿花拂柳一般走过了脂粉阵。 终于走过了最后一家妓院门前,跑上几步,又是转了一个拐角,抬头一望,发现这里还是妓院。不过这里的妓院要高档得多了。 原来妓院也是分等次的,像先前的那种妓院,妓女公然在外拉客,只要有银子,谁都可以进去玩乐。不过那些妓院里的女子只有少部分有点姿色,大多数都是不算丑陋,但因为“人靠衣装”,打扮起来,居然也是明媚迷人。 而此地的妓院热闹也热闹,不过却是没有外边那般嘈杂,妓女门也“规矩”得多,只有两三个妓女坐在门外,龟奴侍侯一旁,这些女子虽不说是美人,可大多都算艳丽,而且多有才华,上档次的男人一般都喜欢到这里来行乐。 按理来说,这里虽然没有前边嘈杂,但是人绝不会少,可方剑明一路行来,偷偷往内看了几眼,发现来此行乐的客人并不多。这一次他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顺顺利利走了过去。 他所追踪的那个人是一个身着长袍,相貌堂堂的中年人。那长袍中年人一路行去,好象有什么心事,并没有发觉有人跟踪,不管是外面的妓女,还是这里的妓女,他均没有理会。 方剑明心中暗自叫怪,暗道:“来这种地方,除了寻欢作乐,还能有什么事呢?”眼看长袍中年人走到了一座大屋前,举起手来,“绑绑绑”敲门。方剑明离他还有十丈左右,恐他回头查看,急忙放慢脚步,装作左看右看的样子,好象在挑选那一家妓院更合口味。 蓦地,“呼”的一声,一条人影从他身边飞窜出去,轻功居然不俗。方剑明心头微微惊讶,他倒不是因为这人会武功而惊奇,其实来妓院里找乐子的,有不少是江湖中人,其中还有不少是武林高手。 方剑明奇怪的是这个人既然到了这里,为何要这般急冲冲施展轻功,莫不是“色极”了?方剑明还看出这人是一个乞丐,他心中奇道:“乞丐也来寻花问柳,这倒是不多见。难道是丐帮的人?”那乞丐去得快,而那个长袍中年人早已进了大门。红门紧闭,将里面和外面隔绝开来。 那乞丐奔到大门外,看了几眼大门,好象要敲门讨饭,伸出的手顿了一下,接着摇摇头,走到高高的围墙下,沿着围墙而行。 到了这里,却是走出了胡同,所到之处竟是一条颇为宽大的街道,行人也有不少,只因为方剑明特别注意那个乞丐,才觉得他的形迹有些可疑。在无心人的眼中,只当那是一个穷极饿坏了的乞丐要上门讨饭,但是又怕主人家出来呵斥,最后只得离开。 第81章 察觉 方剑明心头疑云大起,暗道:“他想作什么?难道是想偷东西吗?”他既然知道长袍中年人在这所大院里面,也不担心他会跑掉,便把心思放到了乞丐的身上,悄悄地跟在乞丐身后。 跟了一会,那乞丐沿着围墙走到了一个比较黑暗的角落,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乞丐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忽地回过头来,方剑明急忙施展轻功,犹如一道青烟闪进了一个草堆后。那乞丐目力虽然不一般,也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跟踪。 方剑明偷偷抬起头来一看,只见那乞丐正用耳朵贴在墙上,似在偷听。听了一会,只见他猛地飞身纵起,捷如飞鸟,从墙头越过,消失不见。 方剑明心头暗笑,想道:“果然是‘不怀好意’!”从草堆后走了出来,正准备也照他的方式进去,刚一抬脚,想到那个乞丐落到墙院里后,一定会找个黑暗的地方待住不动,静听四下,他这一上去,岂不是被他瞧个正着?虽然那乞丐和他都是“不怀好意”,有所图谋,然终究不是一路,此中情形下见面,未免尴尬,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 他在草堆边徘徊了半会,正想施展轻功越过墙头,双脚还没有发力,突然隐隐听到墙院内传来暴喝之声,接着就是动武之声,方剑明暗叫:“糟糕。”急忙身形一晃,躲在了草堆下。刚藏好身子,“呼”的一声,一条人影从墙头被“抛”了出来。 “咕咚”一声,那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紧接着一条人影破空跃起,稳稳落到了墙头。落在墙头的人正是那长袍中年人,只听他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在我的后面吗?哼,本坛主‘恭候’你多时,我知道你是吴世明派来的,你回去告诉他,我还是那句话,本坛主没有杀孙大年,他要是再派人来跟踪我,那就不是几个跟斗那么简单了!” 那乞丐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稳,怒眉瞪眼地道:“胡不归,你不要嚣张,改天要饭的会双倍奉还!”冷哼一声,飞奔而去。 胡不归见那乞丐被自己摔了几个跟斗,兀自嘴硬得很,不禁双眉一掀,隐隐有暴怒之意,但是终究忍了下来,低声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要不是我看在你们帮主的面子上,凭你夜闯民宅,我就能拿你去见官府!”双肩一晃,消失在墙头。 方剑明等了一会,从草堆里出来,心头大喜,暗道:“这叫花子当真是丐帮的人,还是世明哥派来的,这倒好,我可以放心大胆的进去了,胡不归绝不会料到有人还会偷偷地摸进去。”想毕,双肩一晃,犹如一道闪电越过墙头落入墙内。 落地后,四下一打量,发现这里原来是一个后花园,难怪没有人。他施展轻功,几乎是脚不沾地。穿过花园,掠过一道长廊,进了几个圆门,走到了一条小径上。一路行来,竟是没有遇到一个人。 方剑明心头暗自叫奇,抬头一望,见不远有灯光传来,那是一幢小楼。方剑明将四下地形看清,飞身跃起,落到一间屋顶上,轻手轻脚地踏着瓦面走了十来步,看定前面那幢高楼,人如一团棉花般缓缓飘起,无声无息地“落”到了高楼上。一上到屋顶上,方剑明便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候了一会,这才偷偷地伸出脑袋,打算找个地方查看屋里的情形,向左一瞟,心头却是一喜。 那间亮着灯光的屋子,有一扇窗户打开了三分之一。此时,方剑明顾不了那么多,上身微微一扭,脑袋一偏,从打开的窗户向内望去。方剑明虽然身在外面,但是这一凑近窗户,往里一瞧,顿时有一股热气立时迎面扑来。只见屋内生着一盆大火,火盆旁坐着一个中年美妇。那中年美妇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着不少首饰,一双纤纤玉手放在火盆上方,翻动着取暖。 方剑明刚一看清中年美妇的面貌,只听得有人说道:“媚娘,还有近半个时辰就要举行花魁大赛,你不会怪我不让你去吧?”听声音,正是胡不归的声音。 方剑明只能看到美妇,却是不能看到他,声音的来处,他就坐在屋内右面。 中年美妇嫣然一笑道:“胡郎,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早已是你的人了,那花魁大赛我怎么还能去呢?对了,你不是还有朋友同来吗,怎地不见他们?” 胡不归道:“他们住在客栈里。” 中年美妇“哦”了一声,问道:“胡郎,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胡不归道:“明天我还有事,就不来了,后天再来看你。这次我们赶走了西湖帮,打击了天地盟的嚣张气焰。今后,杭州城内,除了一个雷家,没有什么值得我们重视的势力,所以,这次我待在这里的时间比较长,能和你吃一下年饭,你不会再埋怨我不够疼你了吧?” 中年美妇神色一变,微微有些忧色,但是却一闪即逝,既而娇笑道:“是吗,那很好,除夕那天,我给你做好吃的。”脚步声响起,胡不归出现在方剑明的视线内,只见他走到中年美妇身旁,那中年美妇也站了起来,胡不归将她拥入怀中,方剑明见她们正要亲热,眼光待要向旁跳开,突然瞧见那美妇面朝着他,脸色变幻不定,毫无高兴之色。方剑明心头暗暗叫奇。 胡不归道:“我的朋友还在等我去见识花魁大赛,我这就走了。窗户不宜久开,小心着凉,一会儿叫小桃、小葵把窗户关上,我后天再就来看你。”说完,松开了中年美妇。 方剑明见胡不归走后,也没有再向屋中查看,静静地待在楼顶。片刻,只见胡不归出现在院中,走入一个圆门,消失不见。 方剑明听他要去见识什么花魁大赛,心头感到好玩,施展轻功飘下了高楼,悄悄地走进了圆门。进圆月门,左右都不见胡不归的身影,五丈外有一堵高墙,方剑明心头暗笑,道:“原来他不走大门,直接从这里出去了。”身形一飘,犹如鬼魅,翻出了高墙,落到一条胡同内。左右一看,并没有瞧见胡不归的踪影,心头不免有些扫兴。 原来胡不归出了高墙,立即施展轻功,风驰电掣般早已远去,方剑明赶到时,当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方剑明不知道该往胡同的那一头走好,正踌躇间,突闻有人在耳边“嘻嘻”一笑,怪声道:“想去看花魁大赛吗?”笑声方起,方剑明便大惊失色,回身一掌劈出,喝道:“什么人?”掌风过处,一条人影急如闪电,从方剑明头顶飘了过去,方剑明的那一掌对他居然丝毫不受影响。 有人跟在后面,方剑明竟然丝毫不知,这人的身手是在太高明了。方剑明见那人要“逃”,急起直追。两人一前一后,鬼魅一般在胡同里飞奔。这条胡同不算短,但是两人是何等身手,转眼间便飞出了胡同。 那人倏地一回头,又是“嘻嘻”一笑,道:“小友好轻功,相逢即是有缘,老赌才给你一个见面礼。”也不见他如何动手,一枚“暗器”迎面打向方剑明。方剑明听风辨向,伸手一抓,将那东西抓在手里,身形一停,喝道:“什么见面礼?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在下?”将手中的东西摊开了一看,居然是一块麻雀,赫然正是发财。 那人“哈哈”一笑道:“恭喜,恭喜,小友来年必发大财,到时可不要忘了老赌才的见面礼啊。” 方剑明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并不回答,眼珠一转,笑道:“小友,你想去看花魁大赛吗?倘若有意,请跟老赌才来!”说着,转身就走。方剑明见他是一个老头,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是洗得干干净净,满脸嬉笑,方剑明想发怒也不好发怒,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此时,两人到了一条大街,两旁灯火辉煌,街上有不少人,他们二人从胡同内猛然冲出,速度太快,却是没有人注意。 方剑明按下心头的惊异,不知这老头为何要跟踪,也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加快脚步,赶上前去,同老头并肩而行,问道:“前辈是何方高人,缘何跟踪在下,敢问欲意何为?” 老头没有看他,抬眼瞧着前方,笑道:“你想干什么,老赌才便想干什么。你跟踪别人,难道就不许老赌才跟踪你么?老赌才就是老赌才,不是什么高人。”向方剑明挤挤眼睛,模样滑稽。双腿如风,身法一快,犹如闪电一般向前飞奔,顿时将方剑明抛开了数丈。方剑明将身形一提,紧跟而上。 “前辈可是去观看花魁大赛吗?”方剑明也不是省油的灯,转眼又和老头齐头并进,问道。他方才碰了一个钉子,知道老头确实是跟踪在后。他一时大意,没有发觉,不过这老头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跟在身后,这份本领显非一流高手可比,除非是顶尖高手,才有可能办到。方剑明在心底迅速想了一遍,还是不知道这人是何方神圣,方才问他是何人,他嘻嘻哈哈的没有回答,显然不想说出,见他没有一丝恶意,也就不好在追问,沉思了一会,只能问他关于花魁大赛的事。 第82章 花魁大赛 老头道:“不要叫我前辈,老赌才喜欢别人叫老赌才为老赌才,小友千万不要拘礼,但称无防。你说的不错,老赌才正是要去观看花魁大赛,你不是也想去吗?”方剑明心底暗笑,暗道:“我不过是好奇而已,谁说我想去了。”想归想,可不敢当面说出,口中说道:“不知这花魁大赛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赌才笑道:“去了就知道,老赌才说出来,你一时也听不懂。不知小友贵姓?”方剑明道:“免贵,姓方!”老赌才“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方小友,失敬,失敬,你住在杭州?” 方剑明心头暗叫奇怪,这老赌才只问姓,不问名,还道了两声“失敬”,不知是何缘故,闻言答道:“路过而已!” 老赌才又是“哦”了一声,道:“很好,很好,杭州名胜不少,方小友可不要错过了,咱们先看花魁大赛,有什么疑问,过后再问。”放慢脚程,转过一个拐角,走上一条繁华的大街。 这条大街上人来人往,喧哗无比,两人混在人群里走了十多丈远,方剑明抬头一望,只见这条大街上有一家妓院,大得吓人,两扇红漆大门,八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灯笼底下人来人往,热闹异常,如同赶集一般,进出之人,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老赌才拉着方剑明快步走向大门,笑道:“还好,还好,我们没有来迟,花魁大赛尚未开始。” 方剑明问道:“花魁大赛就在这家妓院举行?” 老赌才道:“是啊,不在这里举行,还能在那儿举行?这家妓院可是杭州府最大的妓院。” 方剑明听了,心头一动,止住了脚步,道:“等一等!”低下头,伸手在脸上抹了几下,抬起头来时,变为一个粗眉大眼的少年。 老赌才如同没有看见一般,脸上没有丝毫的惊奇,好象见惯了一般,方剑明心中未免有些失望,这老赌才到底是什么人? 老赌才拉着方剑明走上大门前的石阶,方剑明抬头一看,见金匾上面写着“乐逍遥”三字。老赌才左右一扫,走到一个龟奴身后,在对方的肩头敲了一下,那龟奴扭头一看是他,眉开眼笑的道:“哎哟,老赌才,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老赌才“呸”了一声道:“谁说老赌才不来了,这种事老赌才怎么会错过呢。”解释似的道:“老赌才有些事,耽搁了一会,以致来晚了,好在花魁大赛还没有举行。来,这是给你的,我的位子呢?麻烦你再找一个位子,我有一个朋友也来看热闹。” 老赌才说着,递上银子,那龟奴接过老赌才递到的两锭银子,听到叫他去找位子,本来眉头即将皱起,掂着了银子的份量,居然非常沉,脸上立刻堆满了笑,点点头道:“好说,好说,老赌才,你和我是什么人,好朋友啦,不必客气,你们跟我来吧!”说完,在前面带路。 大门后是个院子,这院子里面好不热闹,有花有树,水池,假山,一样也不少。上百位嫖客和妓女或坐或站,狎笑搂抱,卿卿我我,调笑旁若无人。院子尽头是一间大厅,这个大厅实在太大了,方剑明从来没有想过大厅会如此的华丽和宽大。三人跨过大厅的门槛,方剑明禁不住为眼前的所见呆了一呆。 整个大厅装扮得金壁辉煌,流光溢彩,头顶上高高地倒挂着十个琉璃大灯,其间杂着红蓝绿三种透明的丝绸,灯光显得极为绚烂多彩。地面铺着软软的地毯,在大厅正中,地毯之上还铺着一道红色的长地毯,直通对面,红地毯的尽头是一扇小门。厅里人多,但是谁也不敢走上红地毯,人群分立两旁。 环绕整个大厅,是三层包间,此时包间内坐了九成的人,或者喝茶,或者嗑瓜子,或者碰杯饮酒,或者打情骂俏,不一而足。大厅四周摆着不少的桌椅,人也有了九成之多,只有几桌没有满人,尤其是左首离红地毯最近的那一桌,空无一人。因为放了国外舶来的名贵香料,厅内香气扑鼻,盖过了汗味,脂粉味,酒味…… 老赌才拉着方剑明走到一张大桌旁,桌上摆着不少水果,有茶有酒,任君选择。那龟奴也不知道从那里搬来一张椅子,挨着老赌才的位子放下,馅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才喜气洋洋的走开。 方剑明坐下后,将同处一座的其他人扫了一眼,见是三个中年人,一个青年,还有三个劲装大汉。方剑明一眼就看出了三个劲装大汉的武功底子不错,其他四人却是普通人。 老赌才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人,突然站了起来,对方剑明道:“我招呼一个人,你坐一会。”说完,饶过了三张桌子,来到一个身穿锻蓝色长袍的男子身后,在他肩头拍了一下,喝道:“你小子果然来了,你曾祖父到处找你,你还敢在这里饮酒作乐?” 那男子浑身一抖,回过头来,有些慌乱地叫道:“他来了吗?我……”待看清是老赌才,忧色离去,笑道:“赌才公,你也来了。有你在,就算我曾祖父真的来了,他也不会对我太过分的。” 老赌才摇摇头道:“你就知道用我当挡箭牌,这次我可管不了,要是你曾祖父知道你还来寻花问柳,一定会打断你的腿,我劝你还是早早回家去,免得他找上门来。” 那男子笑道:“他才不会来这个地方呢,我又没有杀人放火,他整天管我这,管我那的,真是晦气,赌才公,你有位子吗?” 老赌才道:“你还不知赌才公的本事?区区位子,赌才公怎么会没有呢。我还有一个朋友,就在那边坐着,说真的,你还是赶快回去,你曾祖父生气后可不是好玩的。”说完,走了回来。那男子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哪里会听老赌才的劝告,依旧坐在那儿,和他的一些朋友饮酒聊天,十分快活。 老赌才见他没有走,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方剑明笑着问道:“老赌才,他是什么人?你对他还蛮关心的。” 老赌才道:“他是老赌才一个朋友的曾孙,他我那朋友屡次警告他不要来这种地方,他偏偏是不听话,偷偷的来。我见他又来了,劝他离开,他也不听,若我那朋友当真来到,这次恐怕不是打骂那般简单。这次就算老赌才面子再大,也不能帮他。” 方剑明听得暗自惊讶,不等他问,只见左首那个青年伸了伸舌头,大惊小怪的道:“我说老爷子,你说的是真是假?你高龄了?” 老赌才双眼一瞪,没好气的道:“怎么,难道年纪老就不能来这种地方吗?老赌才也不知道自己多大,反正足以作你的曾祖父。” 那青年见他和方剑明同来,方剑明带着兵器,显然是个会家子,老赌才的话占了他的便宜,他不敢动怒,讪讪一笑道:“老爷子老当益壮,实在令人佩服,佩服。”喝了一杯酒,扭头去和一个中年人搭话。 方剑明和老赌才说了几句闲话,这时大门外不知道来了什么人,人语声竟是低了下去,方剑明抬眼望去,只见从大门外威风凛凛走进五个人来。 当先一位是个高壮老者,生得一张大脸庞,两太阳穴高鼓,身穿红袍,十分威猛,跟在他后面的是四个男子,其中一人正是正天教总坛坛主胡不归。另外三个男子,一位英俊,一位白脸,一位肥胖,这三人可不简单,他们的身份乃是正天教十二坛的使者。五人在一个管事的带领下,走到左首一张全部空着的桌子旁,五人坐下,自有人给他们倒茶。 “这五个人是什么来头,气派不小啊?”坐在方剑明对面的一个中年人惊奇的问道,只听那青年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听说他们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正天教中人,这次的花魁大赛,他们也赞助了不少的银子。有权有势的人当然派头不小!” 另一个中年人听了,也同样用低低的声音道:“还不止呢,你们看到没有,右首最尊贵的那副桌头,就是生了一张红脸的那个老者,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啧啧,他乃是雷家三老爷,这次花魁大赛,他们雷家随手一甩,就是六十万两。乖乖,这六十万两白银,对于我来说还当真是天文数字。” 那青年点了点头,道:“不错,江南雷家确实是富比王国,但是正天教教出手也不小,据说也有五十多万两,朝廷方面出了三十多万。嘿嘿,这次花魁大赛涉及朝廷、武林、花界,实在是近十年来杭州府最大的一件盛事,据说连皇上那么尊贵的人也惊动了!” 方剑明听了他们的这一番对话,方始明白这花魁大赛的一些情况,心中不免有些惊奇,暗道:“听胡不归的口气,再加上这两个人的谈话,我倒是看出了一点端倪。正天教消灭了西湖帮,而这西湖帮的靠山正是天地盟,正天教借此机会,赞助杭州的花界举行这次花魁大赛,当真是一举两得,既得到了杭州府不少势力的好感,也扩大了势力范围,江南一带,一向是雷家的势力范围,难怪那个雷三老爷见到正天教的人,理都不理,奇怪,是谁发起这个花魁大赛的,用意何在呢?” 第83章 乐逍遥 他暗自思忖,那青年已是眉飞色舞地道:“哈哈,这下总把秦淮那帮姐儿给比下去了。我们杭州府其实那里会比秦淮差。” 方剑明听得心头一怔,问道:“这为仁兄,这次花魁大赛与秦淮有何干系?”此话一出,这副桌头上的人,除了老赌才,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那青年笑道:“原来小兄弟是初涉风月场所,若是一个风月老手,怎么会问出这番话呢?小兄弟,你也许还不知道,秦淮的风月场所自诩为天下第一,一直以来,风头压住了我们杭州府,我们杭州府总是处在下风。这次花魁大赛,乃是由杭州府的十三家大妓院,以这个‘乐逍遥’的后台老板为首,在此举办,借此良机,要把秦淮的嚣张气焰压下去,在座的十之八九都知道。对了,小兄弟,你和这个老爷子不是朋友吗?他没有告诉你?” 方剑明打了一个哈哈,道:“诚如仁兄所言,在下确实是初次进出风月场所,这位老爷子是我刚刚认识的,他也没有机会把内中的情形告知在下,想不到这次花魁大赛还有这层内幕,多谢仁兄解惑。” 那青年有些得意的笑了一笑,道:“那里,那里!” 老赌才突然“哼”了一声,道:“你的小道消息从那里听来的,老赌才听到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青年脸上微微一红,道:“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老赌才扁扁嘴,道:“你说的是表面上的东西,这里面的行情,你们又那里知道?” 那青年道:“你老见识不凡,照你的说法,这花魁大赛为何要举办?” 老赌才冷笑道:“说出来吓你们一跳,老赌才说出来,恐怕要人头不保,还是不说为好。” 众人听了这话,均以为老赌才是在说笑,那青年更是一脸的得意,暗道:“你说出这等大话却不能自圆其说,我还当你是个人物呢,原来也不过如!” 这时,人语声渐渐的小了下来,老赌才道:“管他什么原因,我们是来增长见识的,打听那么多干吗?哈哈,好戏就要开始了。” 方剑明抬眼望去,只见从红地毯尽头的那扇小门内走出一个相貌风雅的中年人。那中年人一脸微笑,走到大厅正中,向四方拱了拱手,大厅里立时静了下来。中年人道:“各位,这次花魁大赛承蒙多方支持,终于如期举行,在下代表杭州府的花界向那些赞助的有识之士表示由衷的感谢!”说着,带起头,“啪啪”拍起掌来,几乎就在同时,一片轰然掌声在大厅内响起,见此情景,方剑明心中一阵好笑,不由拍了几下手掌。 掌声停息后,中年人道:“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这次花魁大赛,旨在选出杭州最出色的美女,这个最出色的美女就是当之无愧的花魁。不过,来参加这次花魁比赛的女子,无不是人间绝色,各有所长,所以我们不光要选出花魁,同时还要选出六大花主,分别贯以花名,为了保证此次大赛的公正性,我们特意请来了六位花间高手,让他们来打分,评出真正的花魁。”说完,转身面向右首,只见右首比较显眼的地方,摆着一条长凳,一列坐着六个人——两个年轻人,两个中年人,两个老头。 中年人含笑道:“这六位乃是杭州花界名震一方的高手,想必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名号,在下就不用多作介绍。他们六人的桌上放着一个铜锣,给任何一位参赛者鸣锣,最高点数为四下,谁得到的点数最高,谁就是花魁,这是非常公平的,大家没有什么意见吧?” 有人问道:“若是点数一样,那怎么办?” 中年人含笑道:“若有点数相同,再来比过,一直选出花魁为止!”静了一下,见没有人反对和异意,迅速的交代了一下怎么比法,无非是容貌,身材,才艺之类的东西,给每一个参赛者的时间有规定范围,在规定的时间内,将她们最美丽的地方展现出来。 此次参加花魁大赛的女子一共有二十一名,能来参加比赛的,又能差到哪里去。这二十一个女子不光容貌艳丽,还有一身才华,都是杭州府风月场中响当当的角色,令人惊奇的是,有三位还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众人听中年人说了一会儿话,大赛就要开始进行。方剑明是初次进入风月场所,不懂得这些地方的行情,老赌才却是此中老手,在中年人说话的功夫,将一些规矩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了方剑明。 “当”的一声,只听一声锣音传来,大赛开始了。红地毯尽头的那扇小门轻轻的打开,一个明艳的美女轻迈莲步,撩人心魂的走上了红地毯,有人报道:“丽春院红牌史小宛!”那名叫史小宛的妓女一出场,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她走到场中,向四方福了一福,然后特别的对六位裁判行礼,顾盼生媚,露齿嫣然一笑,顿时勾走了不少人的魂儿!她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手抱琵琶的丫鬟,那丫鬟娇俏可爱,也不多见。 一个龟奴递上一张圆凳,史小宛盈盈落座,美臀半倚,纤腰如柳,坐姿优美。她展颜一笑,令人色迷,她的弹姿早已摆好,纤纤玉指在怀中琵琶弦上轻柔的一拨,好像就是对情人的抚摸。一声琵琶音滑空而过,落入众人耳内,众人心神一荡,竟是十分的舒爽。 史小宛边弹边唱,歌声犹如黄莺鸣叫,十分好听。琵琶声犹如流动的泉水,倾诉着心中无限情思,她似乎要把她满腹心思尽情地释放而出,她的快乐,她的忧愁,都在琵琶声中表露无遗。 方剑明听了一会,感叹地道:“她的歌声动听,琵琶技艺也算是一绝了,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还能看到这种奇女子。不知她为何要沦落风尘?”正自想着,史小宛已是“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一曲唱罢,起身福礼,博得掌声如雷。只听锣声“当当”响将起来,有人报道:“点数二十三!”众皆哗然,都是暗道:“厉害!” 这个名叫史小宛的来势汹汹,居然得了二十三点,只差一点,就是满份,果然是出手不凡,看来她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拿到花魁,但是六大花主之一恐怕是囊中之物! 紧接着是第二个女子出场,这第二个女子人生得漂亮,还会书画,当场作了一副字画,得点数二十,也博得了众人掌声,有人高声大叫起好来。 参赛的女子一个接一个的出场,使出自己擅长的本事,以求得到最好的成绩。大厅内掌声,叫好声,锣声,还有报道声,点数声,一下一下传来,极为的热闹,过了一个多时辰,已是过场大半,除了史小宛得到二十三点外,出场的其他女子,竟然没有得到这个分数,大多是十八九点,有一个得了二十点。 这时是第十三个女子出场,这个女子芳名艳燕,出场后,在红地毯上纽动腰伎,跳起一场艳舞,还有音乐为她伴奏。她穿得极为的少,露出雪白的粉臂,一双如莹小腿也赤露在外,脚上没有穿鞋,不少男子一直盯着她的玉足不放,眼露馋像,大有想上去楼住不放之意。艳燕随着音乐舞动,犹如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飞到那儿,就会引来一阵喝彩声,将场中的气氛从新点燃,一下子就达到了高潮。 看到此处,方剑明点了点头,想道:“这艳燕姑娘也是一个奇女子,舞姿优美,有一点武功底子,看来她也不会比那个史小宛差!” 他猜得还真准,这个艳燕居然得了二十三点,与史小宛得了同样的点数。余下的女子陆续出场,所得点数却是没有一个达到二十三点的,倒是有三个得了二十点,越到后来,高分的比例居然越多。 随着时间的流逝,花魁大赛渐渐走向尾声,夜色也更深了。其实,早在明朝初年的时候,妓院就已经很流行,朱元璋建都南京,曾建花月,春风等十二楼为官妓之所,民间的妓院更是多如牛毛。永乐之后,妓风日盛,妓院大增,尤其是秦河两岸,河房林立,竹帘点翠,庭院飘香,嫖客往往要闹到深更半夜,到了深夜,妓院里依旧灯明如昼,喧闹无匹。 杭州是一个大都市,妓院之风虽然比不上秦淮两岸,但在全国之内,恐怕也是首屈一指,像他们这般闹到夜半,也是不足为怪。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女子,那报道的人清清嗓子,正要报出名号时。突然,大厅外面一阵拥挤,众人都感一愣,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片刻有不少人叫骂起来,其中一人嗓门特大,只听他怒声骂道:“你这个老家伙挤什么挤,不想活了,哎哟,想不到你的力气还不小!” 话声刚落,站着的人群分开,一个穿着灰袍的苍发老头闯了进来。那苍发老头身材颇为高大,一脸正派,颌下蓄着花白长须,看他的年纪恐怕也有七十多岁,想不到他的蛮力倒是不小,居然被他挤了近来。 第84章 教训子孙 众人见来人是个老头,不免愕然,都忘了出声。那苍发老头抬眼四望,看样子是在寻找什么人,看神情就是把这里当成了他家一般随便。苍发老头终于看到了他要找的人,脸色“唰”的一变,怒气冲冲地叫道:“你这个败家子真的在这种地方。真是气死我了,你给站住,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说着,一脚踏上红地毯,向左前方冲去。只见先前同老赌才打过招呼的那个青年早已站起身来,脸色慌张,手忙脚乱的要逃,可是四周都是桌椅,想逃也逃不出去,直急得叫道:“曾祖父,……你……你怎么……” “站住!”一声霹雳在大厅中响起,震得众人耳鼓发烫,桌上的茶杯,酒杯“咯咯”乱响,这人的内力当真非同小可,一喝之声竟有如此威力!一个红袍老者脸色铁青的立身而起,指着老头喝道:“老夫叫你站住,你听见没有?” 那苍发老头正要去收拾他的曾孙,闻言一愣,不由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那红袍老者,也就是雷家的三老爷,诧异的问道:“你是说老夫吗?” 三老爷者冷哼一声,铁青着的老脸更加严峻,沉声道:“不是你还是谁,老夫问你,你是何人?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闯进来做什么?” 苍发老头见那青年在原地急得团团直转,根本就走不出去,老脸稍微和缓了一些,对着三老爷道:“老夫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发问。老夫教训子孙,不关阁下的事,等老夫把子孙抓住后,这就出去,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说着,作势欲走。 三老爷多年养尊处优,地位高高在上,何曾听过有人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闻言勃然大怒,长袍一挥,一股暗劲破空而出。 两人之间的距离尚有好七八丈远,暗劲说到就到,只听苍发老头“哎哟”一声大叫,接着就是“咚”的一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疼得直哼,气呼呼地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竟敢使用妖术捉弄老夫……老夫……乃是……乃是……”颔下长须乱抖,说了半天却是没有说出他是什么人来,想是心头又气又怒,以致于语不成声。 三老爷腾身一纵,从人群头顶飞过,落到了红地毯上,离老头不过一丈,来势急如闪电,吓得不少人大惊失色。三老爷冷脸看着老头,冷笑道:“你是什么人?哼,听你的口气,来头不小是吧?如今老夫不管你是什么人?就算你以前作过朝廷的大官,贵为阁老。但是你闯进来,破坏了这里的雅致,老夫恨不得叫官兵抓你下大牢,等老夫先把你这个老不死的仍出去,叫人扣住你,事后再找你算帐!”说完,走上前来,伸手一抓。苍发老头气得双眼翻白,嘴角打颤,胸口起伏不定,心头怒到极点,道:“你……要做什么?你不要胡来!”三老爷五指如爪,朝苍发老头胸口抓到,冷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手指已碰着了老头的衣服。 方剑明看到这,哪里还会忍耐得住,就要立身而起,谁知老赌才一把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不想让他动手。 方剑明心头奇怪,只听有人冷哼了一声,道:“好威风啊!”这开口说话的正是正天教的那个高壮老者,他虽然说了这话,可是并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仍然坐在原位上。 三老爷收回五指,站直身躯,回头沉声道:“姓窦的,你想为他出头么?” 高壮老者“哈哈”一笑道:“我要是想出头,怎么会等到现在?” 三老爷冷哼了一声,转过身,俯身一抓。那老头坐在地上,双手挥舞,又惊又怒的道:“你……你逼人太甚,气煞老夫也……”又朝着他的曾孙道:“辉儿,我被人欺负,你……你怎么不……”话没说完,三老爷已把他抓住,稍一使劲,就将他提了起来。 那青年神色变幻不定,心头正作着天人交战,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曾祖父被人如此欺辱,他就算再不肖,也还是一个七尺男儿,见三老爷已然抓起了老头,作势欲扔,忽地大喝一声道:“放开他,这不关他的事,你要打要抓,尽管冲我来。”说着,绕过桌椅,冲到了红地毯上。 他先前想要逃跑,只因那老头拦在前面,他哪里能逃得了,现在想要跑出,自然不会费多大功夫。 三老爷存心要看青年怎么来解救老头,是以并没有将老头扔出,一手抓着老头,冷哼一声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小子而起,老夫还没有找你算帐呢。你既然出头,老夫就让你们一起滚出去。”说着,另一只手朝后一探,快如奔雷,向青年胸口抓到。 只听“啪”的一声,一条人影凌空飞出,一头栽到在红地毯上,张口喷出一股鲜血,想站起来却是极为的吃力。众人还道是那个青年着了三老爷的毒手,心中均是感到可怜。 “天!三叔,这是怎么……”三条人影飞跃而起,从人群头顶飞过,落到了红地毯上,其中一个长衫汉子趋前一步,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那人,满脸惊骇,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那被打伤的人那里是青年,却是要下毒手的三老爷! 众人看清是他,心头莫名其妙,暗道:“奇怪,这红衣老者(三老爷)演戏么,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打伤了,就算是演戏也用不着如此逼真啊?” 这般结果,实在出乎人意料之外,许多人都站了起来。不少人知道这下可闹大了,雷家的三老爷被人打成重伤,而且还是在雷家的地盘上,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方剑明当然也站了起来,心中暗暗叫奇,他刚才也没有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只隐约见到那老头的一双眼睛里陡然间暴射精光,但要说是他出的手,却又不像,一来他根本就没有动过,二来见三老爷摔出去后,他还是一脸的惊怒,揉着自己的胸口叫道:“报应,报应。你想欺负老夫,现在遭到了报应了。”上前几步,伸手抓住那惊魂未定的青年,虽然没有先前那般愤怒,但是口中没有轻饶之意,道:“你这个败家子还算有些良心,跟我回去,不要在这里胡闹。”拖起青年就走,别看他一把年纪,力气却是不小,那青年被他拖动,竟是跌跌撞撞,挣脱不了,任由他摆布。这也难怪青年如此怕他,青年怕他,恐怕不止是因为苍发老头是他的曾祖父,倒有大部分原因是苍发老头的力气比他大。 那老头拖着青年走出了七八步,一面伸手去推堵在前面的人墙,一面道:“劳驾,劳驾,各位请让一下……”老头打算想走,雷家的人那里会放过他,那个扶起三老爷的长衫汉子将三老爷交给他的同伴,冷喝道:“慢着!” 那老头身形顿了一顿。长衫汉子抬眼四顾,一脸怒容,冷笑道:“谁也不许走,谁要是走,别怪在下不客气!”将目光定在了高壮老者的身上,冷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是谁暗算了三叔,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我奉劝那个暗算的人还是出来,倘若被我雷家知晓他的底细,休怪雷某大开杀戒!” 高壮老者“嘿嘿”一声冷笑,沉声问道:“雷震远,你可是怀疑老夫施加暗算?”雷震远道:“是谁暗算,谁最清楚。”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是听语气,已然怀疑上了高壮老者。 高壮老者“哈哈”一声大笑,对身旁那个英俊汉子问道:“杨使者,他说老夫暗算,你说老夫到底暗算了没有?” 英俊汉子微微一笑,道:“窦长老坐得这般远,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暗算你们雷家的人,就算我们看不惯你们的行事作风,也不屑于施加暗算。何况窦长老乃武林前辈,谁要是怀疑他,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雷震远冷笑一声,那窦长老已是大笑道:“杨使者,你给老夫脸上贴金了,其实还有一样大家都是明白的,老夫坐在这里,与雷天西相隔尚有七丈之遥,老夫对自己的武功向来自负,但绝不会自大到把自己视为陆地神仙一流,就算老夫是个卑鄙小人,想出手暗算,难道还能坐着不动,就会叫雷天西身受重伤?再说,雷天西的武功有多厉害,你雷震远还不清楚?”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倒让雷震远脸上一红,口中兀自强辩道:“但是在座的武林人士,有那一个的功夫还会高过你?” 窦长老“哈哈”一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雷震远,你忘了前人的警言。”雷震远听得面红耳赤,喃喃地道:“不是雷某对你有成见,而是此事太过古怪,雷某为了查出此人,对你得罪之处,希望不会因此引起大的乱子。” 窦长老听他语气软了下去,道:“大乱暂时不会闹起来,老夫可以向你保证!”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他不再追究此事,但是只要有些江湖阅历的人,都能听得懂此话的含义。他们二人语藏玄机,虚虚实实,软硬皆有,在座有不少武林人士,业已听出了不少的东西。 第85章 湖海散人 这次花魁大赛,由于雷家是最大的赞助商,杭州花界的首脑一力要雷家的人前去观看,本来是由雷天西的儿子雷震鸿去的,但是雷天西听说正天教的一个长老要到场,他就代替了儿子前来,那个叫雷震远的汉子是雷天南的一个儿子,他同雷震鸿自小玩得来,如今四十出头的年纪,两人更是交情深厚。雷震鸿没有跟着父亲前来,而是让雷震远陪着父亲来到,可见他们的交情非同小可。另外的两个汉子却是雷府的家将。雷家偌大的产业,没有家将怎么守得住,所以雷家训练或者招募了一批武功好手,通称为家将。 雷家的家将为分三等,最低一等的,人数最多,这些人武功平平,全是招募而来,还是用自己的名字,高层次的家将武功底子不错,都有相当的身手,有些是作为最低一等家将的头目,有些是雷府的武师,专门给最低一等家将教授武艺,这些人多半是江湖中界于一流高手和二流高手之间的人物,来雷府混口饭吃。最高层次的家将就大大不同了,他们是雷家亲自培养出来的人才,自小到大,吃喝都是雷家的,进行统一的训练,姓氏也跟着姓雷,用来保护雷家的人。当然,所要保护的人不是一般的人,雷天东四兄弟都随身带有,尤其是雷天东,出外的时候,最少时是二人,最多时是八人。这些家将身手异常诡异,暗器,轻功,剑法(全是用剑)均是一流,拼命起来,视死如归,他们对雷家忠心耿耿,毫无二志,他们被下一批人更换以后,雷家养他们到老,不用担心后半生的生活。 雷家也有客卿,客卿中不乏奇人异士。那两个家将正是最高层次的家将,跟了雷天西十来年,三十出头,名叫雷虎,雷豹。 窦长老说完那句话后,雷天西已经恢复了不少的力气,神色惊异看着那老头的背影,也不去抹嘴角的血迹,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老头松开青年的手,慢慢地回过头来,有些轻蔑地看了雷天西一眼,淡淡地道:“你猜猜老夫是谁?” 雷震远见雷天西能够说话,气色也好转了一些,问道:“三叔,你的内伤怎么样?要不要……” 雷天西摆了摆手,将扶着他的家将雷虎推开,站直了身躯,对那老头道:“我猜不出,我问你,你刚才使用的是什么功夫?刚才我的五指刚一触到你的曾孙,使出的力道居然反弹回来,我一时不查,着了道儿。我感觉是你在暗中捣鬼,看不出你还是一个武林高手!” 那老头淡淡一笑,道:“老夫使用的是什么功夫,你还不配问。” 雷天西心头有气,不甘心地问道:“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老头道:“你应该知道老夫是什么人,不是老夫自负,在坐的人,只要粗通文墨,没有不知道老夫的名号!”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的正气,毫无得意之色,给人一种巍然的感觉,让人不得不相信他所说非虚,更不会让人觉得他在说大话! 那青年从来没有见过曾祖父这般说话,内心的恐惧,害怕,猛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迷惑,惊疑。 方剑明听了这话,对那老头生出了一种敬仰。大厅内静寂无声,没有人说话,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场中。 雷震远忽地叫道:“三叔,是他暗算你吗?我让雷虎、雷豹出手,他们……”雷天西截口道:“你们不要动手,我自有主张。”说完,仔细地看着老头,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听了这话,那老头脸上显出一种奇异的表情,似在回忆往事,有太多的东西从心头浮了上来,他的眼神不自觉的露出了伤感的情绪,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忽见他双目猛的大张,精光如电,一股庞大的气劲从他身上传出,向四面八方排开,他的曾孙首遭波及,摇晃着退到了人群中,满脸惊骇。 那老头不顾后退不已的人群,踏上三步,面对雷天西,一字一句地道:“老夫湖海散人!” 众人听了,除了老赌才,均是一怔。湖海散人?湖海散人是谁?难道很有名气吗?场中静得可以听到落针之音。 半响,只听上方的一间包间内,有人惊异地怪声问道:“老先生是哪个湖海散人?”那老头哈哈一笑,反问道:“天下难道还会有第二个湖海散人?” 那人大叫一声,吃惊万分地道:“老先生可是姓罗,表字贯中?” 那老头点了点头道:“你还有些见识。” 方剑明一听,心头大震,暗道:“竟会是他!” 众皆哗然,罗贯中,他居然会是罗贯中,名扬天下的罗贯中!有些风流文生几乎就要冲了出来,可是看到雷家的人,又不禁收住了脚。 雷天西心头也是一惊,他吃惊的原因倒不是罗贯中还活在世上,而是罗贯中居然会是一个武林高手,这未免太不可思意了。这个罗贯中乃是前朝年间的人,他文才飞扬,名震天下,据说曾做过张世诚的幕客,后来朱元璋作了皇帝,不记前嫌,下旨召他为大官,想委以重任,只因他脾气古怪,与人寡合,却是从事了“稗史”的工作。后来,他根据民间的传说和史料,写了一本书,名叫《三国演义》,一时洛阳纸贵,无人不谈三国,天下的名士没有不知道的。早在永乐初年,有人传言他已经作古,天下的人就当他是真的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如果他是真的罗贯中,那么他的年纪至少有一百一十五岁了。姑且不论他的年纪,就是他身怀武功,亦是叫人难以置信。 雷天西心头暗自打鼓:“想不到是这个老不死的,今天我是认栽了。奇怪,他一个文人,怎么会是一个武功高手呢?”雷震远走到他的身旁,低声问道:“三叔,这该怎么办?谁会想到是这个老家伙,他名气很大,看样子武功也是怪异得很,你所受的侮辱又不能不报,这个老家伙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报出名来,这样就省下了许多事。” 雷天西叹道:“算了,还是让他们走吧,我的这个仇是报不成了。这老不死的内力不仅深厚,而且古怪得很,有反弹之功,回去之后,我再给你细说,这里不是谈话之地。”说完,抬起头来,手臂一扬,将众人的窃窃私语打断,对着湖海散人道:“在下不知道是你老人家,方才冒犯之处,还请兀怪,你老来去自由,请恕在下不送!”说完,退了回去。 湖海散人淡淡地“哼”了一声,高昂着头,挥袖转身而去,人群自动分开。那青年一脸惊喜地紧跟在其后。 花魁大赛经此一闹,兴味自然大减,但是仍有人高声叫着要看最后一个女子出场,先前那个开出场白的中年人走出来道:“大家少安毋躁,花魁大赛不会因此而阻隔的,在下……” 话没说完,人群又是一阵骚动,雷天西心中本来就充满了火气,他刚才所受的重伤业已恢复了三层的内力,见装心头大怒,一掌劈在桌上,“喀嚓”一声,桌子从中断开,桌上的茶水也倒了一地,大喝道:“又是谁前来闹事,这次老夫绝不轻饶。”说着,站身而起。雷虎,雷豹犹如钢枪一般弹起,手已按在了剑柄上,只等雷天西一声令下,不管是何方神圣,至少也要对方缺胳膊少腿。 只听得“呼”的一声,一条人影从人群头顶飞了过来,快如闪电,转眼落到了红地毯中。来人身形晃了一晃,险些颠倒,好像受了重伤,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长眉头陀! 闯进来的长眉头陀相貌怪异,不是中原人,这个长眉头陀身上的僧袍粘满了血迹,左臂有一条令人触目心惊的刀伤,鲜血汩汩直冒。片刻,红地毯上落上了不少鲜血,异常诡异。方剑明见了他,心头猛地一惊,暗道:“怎么会是他?不好,看来他是被人追杀了。” “啊!”有人尖叫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有人惊叫道。 话声中,人群纷乱,都想往外跑。蓦地,一声惨叫从大厅外传来,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众人更是惊惶失措,心头的恐惧无以言表,纷纷夺门而出,挤作一团,这样一来,场面大乱,谁也制止不了。 “飕飕……”八声响过,八个手持弯刀的奇装异服青年从人群头顶犹如飞鸟一般越过,弯刀飞舞,银光闪闪,纵横交错,四面八方将长眉头陀围住,虎视眈眈的顶着他,一阵杀气从弯刀上传出。随后又是三条人影破空飞跃,从人群头顶一纵而落,原来是一个相貌古怪的奇装青年,一个披发汉子,一个蒙面人。 人群还是不断的往外跑,披发汉子手起掌落,霎时打翻四个撞着他的人,眼看是活不成了。 陡听一声暴喝道:“不要乱动!”这一声暴喝暗含内家真力,震得众人耳鼓嗡嗡直响,都停下脚步,一脸恐惧,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妄动。只见正天教的那个窦长老须发飘舞,意态威猛,双目一张,道:“谁也不要动,谁动谁就要死,难道还看不出来么?你们是什么人?怎的滥杀无辜?” 第86章 天竺 那奇装青年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有些见识的人,知道他说的是梵语,只听那披发汉子用生硬的汉话冷冷道:“我们王子说了,谁要是敢乱管闲事,一律杀无赦!”语气一转,用梵语说了一句话,好像在下达什么命令,即见那八个手持弯刀的青年手中弯刀一挥,整齐划一,刀光交相辉映,令人惊心动魄。八人向长眉头陀闪电攻去,每出一刀,皆是狠辣无比,要把长眉头陀致于死命。他们手中的弯刀同中原的弯刀有些区别,弯度要大得多,刀柄奇短,仅堪一握,在刀刃上还抹着毒药,蓝幽幽的令人胆寒。 长眉头陀一声不啃,手脚并用,在刀光、刀气之中施展腾纳身法,与八人对敌。以他如今的武功,本来就不是八人联手之敌,再加上又中了剧毒,要用三分之一的功力逼毒,所能施展的功夫不过是平时的三层,就算是为了保命,招招劲气骇人,转瞬间已是险象环生,那里会是八人的对手,眼看就要被弯刀砍中,死于乱刀之下。 倏的,两条人影破空飞起,闪电扑到,两人四掌凌空一拍,掌风如同潮水一般涌出,那八个弯刀青年脸色微微一变,翻身退开,手中的弯刀一挥,成一字行站在了那三个人的前面,双脚微弯,弯刀竖在胸前。有人出手相拦,暂时放弃了进攻,等着长上的发令。 那两条人影还没落地,又是一条人影纵起,如同大雕一般,盘空一转,落在了那两个人的前面,众人还没有看清他的面貌,只听那人喝道:“老夫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恨,倘要在这里动武,显然是把本教视同无物,老夫看你们的装饰,不是我们中原人,倒像是天竺人,难道你们是欺负中华没有高手吗?”说完,双脚一分,全身劲气鼓荡,袍子无风自动,双掌向前一推,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家真力打出。 那蒙面人看到窦长老的内功精湛,有了相较之意,眼中寒芒一闪,身形一跃,从八个弯刀青年头顶一越而出,凌空一翻,双掌夹着千层巨浪般的劲道印下。 “砰”的一声,只见那蒙面凌空打了三个筋斗,落在八个弯刀青年身前,一双精芒毕露的眼神,顾盼之间异常的诡异。窦长老双肩极其细微的晃了一晃,不是武学高明之人,万难看清。窦长老心头一凛,暗道:“这家伙是谁?内力好强。” 蒙面人一声怪笑,阴阳怪气地道:“正天教的人,本座劝你们少管闲事,这个长眉头陀乃是天竺国要犯,希望你们不要插手!”一口汉话说得十分的流利。 窦长老心头一震,惊疑地问道:“你不是天竺人,你是中原人?” 蒙面人怪声道:“不错,本座确实是中原人,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在座的谁要是插手,就等于是与天竺国为敌,嘿嘿!” 这里的人,就数正天教和雷家势力最强,听了蒙面人的话,两家都感为难,雷天西心中更是想道:“既然是天竺国的事,犯不着插手,看来今晚是来错了!” 那飞身出来的两人,一个是英俊汉子,一个是白脸汉子。那白脸汉子听了蒙面人的话,眼珠一转,倏的伸手一探,一只飞爪飞出,抓住了那长眉头陀的大腿,长眉头陀怎么会想到他会冒然动手,脸色惨白,说了一句梵语,大概是“你干什么?”的意思。 众人正自惊疑,白脸汉子笑道:“天竺国要犯,人人可以捉拿,我帮你们拿住!”手一抖,长眉头陀一个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包东西般飞出。 听了这话,那奇装青年和披发汉子神色一喜,有人帮他们,岂不胜于自己的人动手。猛的有人怒喝道:“你做什么?”听声音是那蒙面人。一条人影从人群头顶闪电一般飞过,蒙面人的身子作势欲跃,英俊汉子微微一笑,早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趋前而到,右手一伸,笑道:“同是中原人,我们亲近亲近。”同时,那白脸汉子“哈哈”一笑,道:“就算你们要拿要犯,也得到外面去,你们打扰我们兴致,实在令人着恼。” 只听“砰”的一响,那蒙面人伸手而出,与英俊汉子的右手一触,两股暗劲一接,英俊汉子身形滴溜溜的转了七圈,边转边退,笑道:“厉害,厉害,我不是你的对手。”几乎就在同时,那披发汉子脸色一变,看清楚了情况,腾身倒翻而出,从人群头顶飞过,消失在大厅中。紧跟着,那八个弯刀青年身形飞动,从人群头顶飞出,还没有消失在大厅内,一条人影先他们一步,从他们头顶一跃而出,正是那个猛面人。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是转眼之间,奇装青年脸色大怒,愤愤的说了一句梵语,腾身而去,轻功虽然没有披发汉子和蒙面人快捷,但却在八个弯刀汉子之上。 原来白脸汉子看不过他们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心中想到了一个法子,他悄悄的向英俊汉子丢了一个眼色,英俊汉子与他共事多年,心领神会,有心无意的伸手触着了白脸汉子的腰间,内力输送而出,合两人的内力,将长眉头陀抛出厅中,他们二人的内力合在一起,当真是非同小可,饶是那个蒙面人武功高强,也未能及时拦住,何况白脸汉子事前还用话声迷惑他们,等蒙面汉子发觉不对,要想去追,英俊汉子又要向他伸量,逼他慢了一步,可是这个蒙面的人武功确实厉害,那八个弯刀汉子先他纵身而起,到头来还是让他霎时追上并超过。而那个披发汉子,论武功,实不下于蒙面人,但是由于他身材只是中等,站在八个弯刀汉子后面,虽然可以透过八人露出的缝隙看得到里面的情形,但也不能看得一目了然,又加上白脸汉子的话声疑惑,他也未能及时拦住。 妓院中死了人,看来这个花魁大赛多半进行不下去了,不说这花魁大赛是否举行下去,单说那长眉头陀被白脸汉子的飞爪抛出,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远远的飞到了厅外的院子中,此时大院里面正有几个龟奴蹲着身子,在一些死了的客人身上摸索着。妓院的红门大开,虽有大红灯笼高挂,照得四下如同白昼,但是夜已经很深了。 长眉头陀双脚着地,接着飞身而起,卷出了大门外。他刚才乘没有打斗的一小会功夫,运功调息了一下,内伤有了一点点的起色,将所中的毒逼到一处。凡是人,只要有一线生机,都要拼命的争取,长眉头陀心中知道他逃脱的可能性不过万分之一,但是仍然要做最后的“挣扎”。 披发汉子出得大厅,正遇上那几个神色慌张的龟奴,想起被白脸汉子戏弄一事,心头怒火翻起,阴沉沉的说了一句梵语,两支衣袖向外一甩,只听得几声惨叫,“啪啪”几声人撞在墙上的声音,那几个龟奴便遭了他的毒手。他看也不看,飞身出了大门,紧跟在他后面的是那个蒙面人,在后就是那八个弯刀青年和奇装青年。他们刚一出大门,就有两条人影犹如鬼魅一般紧紧的跟了出去。这妓院里出了人命,早就有人去官府那里报信,等到官府的人来到时,杀人的人早就走了,何曾捉到凶手。 长眉头陀一路向东,在大街上飞奔,此时天交三更,月色朦胧,大街上没有行人,只听得见细碎的脚步声和衣袂破空声。披发汉子越追越近,猛的一道劈空掌力打出,身在六丈外的长眉头陀身形一滞,披发汉子将全身功力运起,脚下发力,犹如一道闪电扑到长眉头陀的身后一丈,双掌狠狠的印向对方的命门大穴。长眉头陀自知没有活路,怒吼一声,转过身躯,双掌与对方接实,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长眉头陀“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道鲜血,然后就是“嗤”的一声,披发汉子左手小臂上的衣袖被长眉头陀的右手划开,还伤着了一点皮肉。披发汉子又惊又怒,暗道:“这家伙这般强悍,武功当真是高明,难怪那老家伙如此看重他。” “呼”的一声,蒙面人业已追上,跃到了长眉头陀的前头,阴沉沉的冷笑了几声,一步一步向长眉头陀走近,就好象猎人对着被他的射伤的猎物一般。长眉头陀嘴角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流,早已成了一个血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用梵语话大叫了一声,蒙面人和披发人一征,蒙面人学过梵语,知道他说的意思是“慢着!” “飕飕……”声不断,奇装青年和八个弯刀青年赶到,八个弯刀青年脚下走动,分立在四周,将三人围住,长眉头陀插翅难逃。 奇装青年扭头一看,见到披发汉子的手腕受伤,脸色一变,哇哇的说了几声,然后怒目瞪着长眉头陀,又是哇哇的说了一句。长眉头陀冷笑一声,突然举手一抓,两条沾有血迹的长眉掉了下来。 蒙面人心头大惊,脱口而出道:“中计了,难怪不见你使用你的长眉,你不是真的长眉头陀,你是他的师弟。”披发汉子和奇装青年还愣在那里,蒙面汉子急跃而起,伸指点向长眉头陀的麻穴。长眉头陀“哼”了一声,双目一瞪,张嘴就要咬断舌头自杀。 第87章 看不惯就出手 “乖乖,这么多人围攻人家一个,分明就是欺负人嘛。老赌才还是第一次看到,蒙面小子,你先接住老赌才赏给你的礼物。”随着话声,两条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射至,左首那人右手一抬,一枚“暗器”比蒙面人的出手快了一步,迎头打向蒙面人。 蒙面人心机深沉,生怕暗器有鬼,不敢接手,腾身翻出两丈多外,老赌才“嘿嘿”一笑,道:“老赌才的礼物,你敢不接吗?” 那“暗器”古怪得很,追着蒙面汉子射出,蒙面人只得伸手一抓,将“暗器”抓在手里,暗器入手,沉如万斤,身躯晃了一晃,那暗器有些古怪,翻起一看,原来是一块麻雀,赫然正是五万。 老赌才“哈哈”一笑,道:“五万,五万,莫非你排行老五吗?”在怀里一抓,掏出一颗圆圆的如同药丸般的东西,递给了同他一起来的人。同他一起来的,自然就是方剑明。 方剑明接过药丸,一把抓住摇摇欲倒的“长眉头陀”,伸掌一拍他的后背,“长眉头陀”嘴一张,方剑明及时的将药丸送入他的口中,也不管他听懂听不懂,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他说道:“运功疗毒,心无旁婺,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在他身上连点了数处穴道,将他对方体内的毒素止住。双掌紧贴他的穴道,给他运功疗伤逼毒。 方剑明给“长眉头陀”运功逼毒治伤,蒙面人一伙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奈何老赌才出手如风,八颗麻雀打出,打中八个弯刀青年的穴道,八人手中的弯刀掉落,“当啷”声响起,极为刺耳,八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能横眉怒目。 披发汉子、蒙面人、奇装青年见了老赌才的神技,心头大震,一出手就能将八个人同时制住,这份能耐远远在他们之上,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奇装青年脸色微怒,指着老赌才叽里咕噜的说了好一段话,好象在指责老赌才不该管他们的事。老赌才见方剑明已经在为“长眉头陀”运功逼毒疗伤,放下心来,听了奇装青年的梵语,“哈哈”一笑,翻着白眼道:“你这鸟人说什么鸟语,老赌才一句都听不懂,识相的,就给老赌才滚远一些!” 奇装青年看了看披发汉子和蒙面人,披发汉子脸上有些犹豫,蒙面人已是用梵语翻译了一遍,奇装青年听得勃然大怒,双拳紧握,对着老赌才叽里咕噜的说了好长一段话,蒙面人翻译道:“你听清了,这位是天竺国的三皇子鲁尼,这位是三皇子的老师古柏先生,我们前来捉拿天竺国的叛逆,望你不要插手,只要你不插手,三皇子定当重谢,你要是为我们拿住了叛逆,等我们事成,天竺国师一位随时恭候你的大架,倘若你要插手此事,天竺国的千万武士必将你乱刀分尸,你选择那一条?” 老赌才一愣,大笑了一声道:“好笑,好笑,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老赌才只要愿意,施展无上赌术,遇佛吃佛,就算是皇帝的金山银库,也能转手于我。千万武士算个屁,老赌才施展手段,照样一一收拾了。” 蒙面人听了这话,心头大惊,一边将他的话翻译给三皇子,一边猜想着对方是何来历,直到他翻译完毕,还是想不出此人的来历。三皇子听了蒙面人的翻译,脸色变换不定,开口说了一句梵语,蒙面人翻译道:“三皇子问你究竟欲意何为?”老赌才笑道:“老赌才不是说了吗,叫你们滚得远远的,否则老赌才就要赶人了!”蒙面人将这话翻译过去,气得三皇子七窍生烟。蒙面人在古柏耳旁低语了几句,古柏点点头,狠狠的瞪了老赌才一眼,两人走到八个弯刀青年身旁,运指如风,各解了四人穴道,老赌才所用的手段,不过是平常手法,他们一看就知道那处穴道被点中。古柏大喝了一声梵语,一群人展开轻功,转眼消失在大街上。 老赌才见他们走了,扭头去看方剑明,一见之下,心中暗奇,只见方剑明和“长眉头陀”坐在地上,围着他们是一阵一阵的白雾,几乎看不清二人的眉目。 老赌才心头暗道:“这方小友的内功还真是深厚,比起刚才那些人来,都要精湛,奇怪,他修炼的是什么功夫,怎么会涌起白雾,像我们这个级别的高手,给人运功疗伤或者是自己运功修炼,所出现的情形不过是头顶有一层颜色不一的雾气,正是所谓的‘三花聚顶’,像他这般雾气笼罩,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古怪,古怪!” 老赌才正自暗奇,雾气突然涌动起来,慢慢地变薄,老赌才定睛一瞧,又是一奇,只见两道雾状的气体吸入了方剑明的两个鼻孔内,又见方剑明的脑袋后面有些奇怪,转过去一瞧,一块小孩巴掌大的雾气一股一股的进入了方剑明的脑后,不消一会儿,雾气渐渐的淡下去,全部被方剑明收到了体内。老赌才看得惊奇不已,饶他见多识广,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 方剑明突然跳起,双目一睁,闪过一道精芒,问道:“他们朝那个方向而去?”老赌才微微一怔,指着蒙面人一伙消失的方向道:“怎么?” 方剑明道:“老赌才,这人暂时交给你,我要去追人,明天我再来找你。”说着,身形一晃,投入了夜色中。 老赌才见他匆匆忙忙要去追人,对着他远去的方向,用传音入密的功夫道:“我住在万安客栈,老赌才明天休息,专门等着你的到来。” 方剑明飞奔着,心中却是惊喜不已。他终于摸着了一点线索,这个线索就是那个蒙面人。八年前,他和师父一行到苍龙谷取天蝉刀,后来杀出一个黄发老怪,带着九个蒙面人和一批高手围攻他们,那一场撕杀,少林寺损失了一个超级高手。罪魁祸首的那个黄发老怪身受重伤,九个蒙面人也受了伤,但他们都没有死,方剑明清楚的记得其中有一个蒙面人自称自己为“本座”,方剑明虽然不至于将他们恨之入骨,然而一直以来都想探听他们的消息。奇怪的是,这些年来,武林中并没有人提起过有这么一伙人,按他们的行事作风和身手,怎么不会有风吹草动呢?那么,最适合的理由,就是他们都躲起来养伤。 先前,方剑明在“乐逍遥”内听到那个蒙面人自称“本座”,正所谓踏破铁些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人的武功,手段,同那九个蒙面人有太多的相似,就算不是他们之一,也有很大的关系,八年时间过去,方剑明当然不会记得那九人的身形,再说他当时怎么能够想到要把九人记住呢,除了那个在他面前自称本座的,双肩有些耸起的印象之外,其他八人在他心中,一律蒙面包头,鬼鬼祟祟的样子。 方剑明怎么肯放过这大好时机,就算对方业已走了半天,他也要追上去。他不知道蒙面人一伙究竟要到什么地方去,只能一直往前飞奔。出了城,却不知道应该往那个方向追去,踌躇之间,左首传来一声轻响,一条人影在十丈外一闪而没,隐入夜色中,方剑明心头一惊,喝道:“谁?”正待去追,“咻”的一声,一团白影迎面打来,方剑明眼神如电,看清来物是一团白纸,伸手一抓,抓在了手里,那人早已远去。 方剑明心头疑惑,将手中的纸团展开来,只见上面草草写着七个字,正是“西南方,逍遥神剑。”方剑明微微一楞,施展轻功朝着西南方向追去,心头暗道:“这人莫非就是那晚在胡同中所遇到的青衫男子吗?他是什么意思,怎么会给我指明方向?”不说他心中的惊奇,他这一展开轻功,犹如流星赶月一般,不要一盏茶时间,出了近五十里开外。遇山翻山,逢林跃林,脚程之快,就算千里马也不过如此! 正飞奔间,只听得前面隐隐约约的有人语声,他急忙放慢脚步,轻飘飘的连接五个“澄萍渡水”,落到了一株小数之后,抬眼凝神一瞧,二十多丈外有一群人说着话,往前走着。这一伙人正是蒙面人一行。 方剑明心头一喜,长啸一声,声震四野,腾身一纵,射出十多丈外,喝道:“你等暂且留步,我有话说!”那伙人听到啸声,还以为是遇到了敌人,停下脚步,八个弯刀青年手中弯刀虚晃一下,刀光闪动,夜色之中端的耀眼,八人转过身来,拦在前面。走在前面的三人也转过了身躯,这时方剑明已来到近前,看了看蒙面人,指着他问道:“你是何人?” 三人见来人是方剑明,微感一怔,旋及如临大敌,还以为老赌才就躲在暗处,蒙面人试探着问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们,老赌才呢?” 方剑明道:“他没有来,你们打伤的人还需要他的照料,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三人听到老赌才没有来,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蒙面人冷笑一声道:“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来,没有老赌才在场,你有何嚣张的,本座赏你一个全尸!”说着,慢慢的走了上来。 第88章 端倪微显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你自称本座,难道来历不小吗?” 蒙面人阴沉沉一笑,道:“死到临头,还在探问本座的来历,难道本座和你有仇吗?” 方剑明道:“有没有仇,就看你说不说实话了。” 蒙面人仰天大笑一声,道:“中原武林何时出了你这种自大成狂的小子,本座纵横江湖的时候,你小子还没有出生呢。” 方剑明道:“你休得倚老卖老,我再问你一句,你是什么人,姓什名谁?” 蒙面人听方剑明语气咄咄逼人,非得要打听他的身份不可,心头忍不住好奇,问道:“本座是谁,和你有关系吗?” 方剑明道:“当然有关系,我不仅要知道你的身份,而且还要向你打听一件事。” 蒙面人冷笑一声,道:“你想知道本座的身份,那么本座就实话告诉你,本座自号‘阎罗魔君’,你听说过本座的名号吗?” 方剑明一愣,道:“在下没有听过这个名号,想来是你随口胡诌。” 蒙面人怪笑道:“真聪明,你果然是个‘有心人’,俟本座废了你的功夫,在来告诉你本座的真实身份。”话没说话,已然一掌闪电劈出。 方剑明脚下一晃,闪了开去,蒙面人一击不中,嘿嘿一笑道:“原来你也有两下子。这次本座看你往哪里闪。”话声中,连环劈出九掌,一掌快过一掌,掌风激荡,三丈之内,外人难以立足,最后三掌陡的合在一起,劈在了方剑明的左肩。 方剑明脸色一紫,闷哼一声,倒翻而出。蒙面人不疑有他,心头一喜,化掌为爪,紧跟而上,一把扣在了方剑明的琵琶骨,打算废掉方剑明的武功,内力吐出,手指一紧,他对自己的武功十分有信心,这一吐劲,方剑明的琵琶骨非得被他抓裂不可,谁知内力到处,感到方剑明的琵琶骨坚硬胜过钢铁,万难抓穿,心头一愣,接着就是惊异万分,暗道:“不好!” 忽听方剑明笑道:“你废不了我的功夫,我就只好对不起你了!”右手闪电飞出,出指如风,在对方身上点了数处穴道。蒙面人想用“移穴还位”躲开,那里还能来得及,眼睁睁的就着了方剑明的道儿,只能怒喝一声,身躯倒了下去。方剑明一式“探囊取物”,抓着了他的肩头,飞身而起,带着蒙面人破空射出。 方剑明故意中招,偷袭成功,将蒙面人制住并抓走,不过是瞬息之间,三皇子和古柏发现不对时,方剑明早已飞出了数丈外,等他们大怒着追上去时,方剑明几个起落,已远在百丈外,哪里还能追及。 十个人追了十里路程,方剑明也早已不知道跑到何方。古柏身形猛的一顿,用梵语说了一句话,三皇子和八个弯刀汉子跟着也停了下来,三皇子神色犹豫的问了一声,古柏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三皇子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两人带着八个手下朝着西南方向快步而行,竟是不在去追方剑明,也不打算管蒙面人的死活。 方剑明捉了蒙面人,跑出二十多里外,没有听见身后有人追来的动响,身形一晃,飘入一个山坳中,将手中的蒙面人朝地上一丢,拍开了对方的晕穴。蒙面人晕穴被解,双目一张,便欲起身,挣扎了半天,那里动弹得了一下。想运功冲开被点中的穴位,内力却是半天提不起来,心头惊恐不一,虚汗直冒。他见方剑明是个粗眉大眼的小伙子,不像一个歹人,可是方剑明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又不知道要用什么酷刑来对付他,禁不住颤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方剑明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认为我会干什么?” 蒙面人道:“我们不是放过了那个假的长眉头陀吗?你还想怎的?” 方剑明摇了摇头,道:“这不关他的事,我另有事情找你,我问你,八年前,你可曾到过苍龙谷?” 蒙面人眼珠一转,道:“没有!” 方剑明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我听你自称‘本座’,口气十分像我的一些‘老朋友’,八年前,他们在苍龙谷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你说你没有到过苍龙谷,实在令我很怀疑!”蒙面人道:“少侠,天下自称本座的人又不是我一个,我想少侠是认错人了!”口气同先前一比,犹如云泥之别,还讨好的叫方剑明为少侠。 方剑明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怒,喝道:“到了如今,你还不说实话吗?” 蒙面人哼了一声,道:“本座根本就没有到过苍龙谷,也不知道苍龙谷在什么地方,你杀了本座,本座一样也说不知道!” 方剑明冷冷一笑,道:“是吗,你自称‘阎罗魔君’,想来长了一副凶神恶像,不知是真是假?”伸手一抓,出手如电,将蒙面人的包头面罩抓来下来,顿时显出对方的真容。蒙面人没有料到方剑明当真会来撕下他的面罩,脸上兀自残留着怔愣的神色,转而惊怒交集,一双眸子几乎要喷出怒火,恶狠狠的瞪着方剑明,方剑明见他生得相貌不恶,头上长发黑中带白,只是在左颊长着一颗奇大的黑痔,年纪大概在六旬左右。 方剑明微微一愣,问道:“你长得不像阎罗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痔老者怒笑道:“如今你见到本座的真面貌,还不放过本座吗?” 方剑明冷笑一声,道:“该放你的时候,我自会放你,你给我说实话,你到过苍龙谷没有,你要是敢欺骗我,我一掌就废掉你的武功,叫你以后不能作恶!” 黑痔老者沉吟了一会,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本座就算到过苍龙谷,那又如何?”方剑明听他终于承认,心头一喜,急忙问道:“这么说来,你就是那九个蒙面人之一。我再问你,当年的那个黄发老怪是什么人?他如今身在何处,其他八个蒙面人呢?” 黑痔老者心头一震,暗道:“这小子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口中说道:“你想怎么样?” 方剑明面露狠色,冷笑道:“我要亲自找上他们,废掉他们的功夫!” 黑痔老者听到方剑明的这一句狠话,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问道:“你也要废掉本座的武功吗?” 方剑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那要看你的表现了。我问你,他们究竟在何处,怎么这些年来,江湖中没有你们的踪迹?” 黑痔老者沉思了一下,道:“他们在瓦刺皇宫内,你想进去,难比登天,本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们的麻烦,可是本座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方剑明见他还没有猜出自己的来历,也不点破,点了点头,道:“我当然不会冒冒失失的去找他们,看在你好言相劝的份上,我暂时放过你,下次倘若被我看见你在为恶,绝不轻饶!”曲指一弹,射出八道指风,打在对方的穴位上,顿时解了对方的穴道。 黑痔老者暗自试着运气,内力运转自如,恢复如初,心头暗自吃惊,隔空解穴的功夫并不难,但是一弹之间射出八道指风,这就非同小可了,而且方剑明的点穴、解穴手法,快速绝伦,黑痔老者有心想探出他的手法,根本就无从查起。 黑痣老者看了看方剑明,一言不发的走了。他想看出方剑明是不是他所认识的人,但愣是没有看出,只觉方剑明显得极为的陌生,他压根儿就没想到方剑明会是八年前的那个小孩子,不是他不怀疑,而是他根本就不相信,短短八年时间,一个小娃娃就算是神童,再怎么修炼,怎么就能一招就制住了他呢? 等他走得不见踪影,方剑明突然想到还有不少的话要问他,但是人已放走,就算追上,又能怎样,方剑明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也是方剑明的江湖经验还不算足,他先前以一个老江湖的口气来逼问黑痔老者,那是他早就想好了的,而且是必要的,问出黄发老怪一干人的下落,心中惊喜,对于其他事就没有多想,立刻就出手解穴,放了黑痔老者。 他施展易容术,将面貌恢复过来,往回走,走到杭州城外的时候,差不多就到了破晓时分,城门还没有打开,方剑明急着想回去见龙碧芸、龙月二人,他一晚未回,恐怕两人担心。乘着没人,跃过了城墙。 到了所住的那所宅院外,有人欢喜地叫道:“哎呀,方公子,你总算回来了,你把我们可真急坏了!” 方剑明抬眼望去,见是两个丫鬟中一个,名叫小彤。当下几大步赶到大门边,笑道:“你怎么在大门边等着呢,我没事。” 两人进了大门,小彤把门阖上,道:“方公子,你快进去吧,龙小姐还在大厅里等着你呢!”来到大厅外,只见一个娇俏的女子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厅中走来走去,听到脚步声,那女子头也不抬的急声问道:“怎么样,方大哥回来了吗?”不是龙月,还会是谁? 方剑明笑道:“芸儿、月儿,让你们担心了。”龙月料不到来人会是方剑明,俏脸腾的骚红起来,刚才焦急的神态岂不是已经落入了方剑明的眼中?龙碧芸倒很安定,道:“月儿,我说了吧,你方大哥不会有事的,他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龙月听了这话,俏脸红得就像大红布似的。方剑明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小女儿态,不禁好笑。龙月跺了一下莲脚,飞也似地逃出了大厅。 第89章 好戏连台 方剑明诧异地问道:“芸儿,月儿是怎么啦?难道又是我那里不对,惹她生气了么?” 龙碧芸笑道:“我怎么知道她为何生气,你自己去猜吧。对了,你说你去跟踪人,怎么去了一晚?” 方剑明坐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将昨晚所遇到的事,捡重要的告诉了龙碧芸,他并没有隐瞒自己到了妓院观看花魁大赛一事。 龙碧芸听了他的叙述之后,柳眉轻蹙,半响,才说道:“这么说来,我的猜想多半是正确的了,但是我也没料到这事竟然还与瓦刺有瓜葛,方郎,你打算怎么办?” 方剑明伸了一个懒腰,道:“其他的暂且抛到一边,我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就到客栈去见老赌才,芸儿,你知道这老赌才是什么人么?” 龙碧芸面露微笑,道:“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便是天榜上的高手,外号叫做‘赌神翻天’的上官无错。”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他,难怪他的武功这般高强。” 龙碧芸突然笑盈盈的盯着他不放,方剑明虽然与她相处多日,见惯了她的倾城之貌,此时也禁不住心头一荡,道:“芸儿,你这是作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龙碧芸道:“你脸上没有花,不过我在奇怪你到底是什么变的?” 方剑明听她说得古怪,问道:“芸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龙碧芸道:“方郎,你也许没有发现,你所遇到的人,别人一辈子也许还见不到一面,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难道你是福星下凡不成?”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芸儿,别逗了,什么福星下凡,就算是真的福星下凡,肚子饿了,也得吃饭!”龙碧芸那里会听不出他的意思,走出去,亲自端来了饭菜。 方剑明用过饭后,调息了一会,又出去了,他前脚刚走,龙月后脚就走了进来,见没有方剑明的踪影,奇道:“小姐,他人呢?” 龙碧芸假装不懂,问道:“谁呀?” 龙月小脸微红,跺脚道:“小姐,你又拿我开心了。他有什么大事吗?这么匆匆忙忙的样子。” 龙碧芸道:“他发现了当年苍龙谷的仇敌。” 龙月惊叫道:“哎呀,这还了得,他一个人对付得了吗?” 龙碧芸道:“放心,你方大哥不会有事的,他出去另有事情,报仇的事还早,有些事情还是让他亲自处理,我们不宜过多插手!” 方剑明一路打听,终于打听到了老赌才所住的“万安客栈”。见到老赌才,方剑明开口就问道:“老赌才,昨晚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老赌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听脚步声响起,从内间走出冒牌的长眉头陀来。双方见了面,都是微微一怔,异口同声的道:“你是(施主是)……” 老赌才笑道:“你们昨晚都易了容,瞒得了别人,却是瞒不了老赌才的。” 闻言,方剑明和头陀(他也是一个头陀)都大笑了起来。头陀抢上一步,就要给方剑明行大礼,方剑明急忙将他扶住,道:“大师,你这是为何?” 头陀道:“施主,小僧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方剑明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无须多礼。” 头陀执意要拜,方剑明不让。老赌才见了,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怎么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儿。得,悟名,你就退让一步,你是客人,到中原来,就入乡随俗,方小友不让你拜,你就不用拜了!”这才将两人分开。 三人坐下以后,头陀打了一个问讯,道:“方施主的大名是?” 方剑明道:“在下方剑明,敢问大师法号?” 头陀道:“小僧悟名。” 方剑明问道:“大师,昨晚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悟名叹道:“家师派小僧和家师兄前来中原找人。我们找到之后,便要回去。这时,我们的行踪已被前来追杀的三皇子发现。他们要杀我们,为了引开他们,好让师兄回天竺去,小僧就假扮成师兄的样子。好在遇到了你们两位,不然,小僧早就命丧黄泉了。” 老赌才道:“难道你们真是天竺逃犯?” 悟名道:“不是,家师乃天竺国师,我等怎会是逃犯。” 老赌才道:“那三皇子怎么会追杀你们?” 悟名道:“家师是二皇子的老师,而皇上一直喜欢二皇子。大皇子便与三皇子联合起来,与二皇子作对。我们是二皇子的属下,自然就成了他们要除掉的人。不过,他们这次追到中原来,绝不会简单。内情是什么,小僧也不太清楚。” 方剑明问道:“不知大师今后有何打算?” 悟名道:“小僧想尽快赶回天竺,也不知道家师兄他们脱离了危险没有。” 方剑明道:“吉人自有天祥。”顿了一下,道:“大师的伤势恐怕还没有痊愈,在下想给大师引见一位神医,不知大师可愿意前去?” 悟名喜道:“小僧正愁此事,若有神医相助,小僧就能够早日起程,小僧先谢过方施主。” 方剑明道:“不必客气。”站起身来,扭头看着老赌才,问道:“老赌才,你也同去吗?” 老赌才摇摇头,道:“老赌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算了,我不去了,老赌才一个人自由惯了,你见了他们,尽量不要说起老赌才就是。对了,老赌才对你很感兴趣,你把你的住址告诉老赌才,老赌才找你要利索得多,省得你像个娘们婆婆妈妈。”方剑明哭笑不得,将住址告诉了他,当下就和悟名告辞而去。 方剑明把悟名带到风铃渡口时,正巧赶上姜无崖在教风铃武功。姜无崖叫风铃把二人渡过来以后,带着他们进了草屋,屋里只有天都圣人一人,白眉神君和药仙也不知道何处去了。方剑明将悟名引见给二人,并把昨晚的经过隐去一部分,没有提到老赌才,只说自己去观看什么花魁大赛,在花魁大赛中救出了悟名,大概的说给二人听。 天都圣人皱眉说道:“此事果真非同小可,你且等一等,老夫去把药仙叫来!”出去不一会儿,天都圣人把药仙叫了进来。药仙一进门,看到悟名,第一句话就是“你中过毒?”悟名心头暗自惊讶,点了点头,药仙道:“你体内的毒素业已除尽,不过老夫看你气色欠佳,给你配制一些药物,保证到了午间,生龙活虎。”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四人在屋里说了一会闲话,天都圣人突然提到他的两个徒弟,笑道:“方小友,你两次来,都没有碰上老夫的那两个徒弟,真是遗憾。” 方剑明道:“哦,他们也来了吗?” 天都圣人笑道:“我这两个小徒弟昨天回来,老夫还没有来得及和他们说起你,他们便说明天还要到姑姑家去,老夫也只得作罢,今天一大早,他们拉着白老弟也同去了,恐怕要到黄昏才会回来!” 方剑明听了,道:“难怪不见白前辈。下次来的时候,应该可以会晤令高徒了。”这时,药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了进来,悟名急忙起身接过,口中称谢不已。药仙道:“把它喝下,调息半个时辰就好了。老夫还要去研究麒麟鼠,这就不奉陪了。”说完,掉头就走。天都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悟名调息完以后,天都圣人问道:“你可是要急着回去?” 悟名道:“小僧如今恢复了功力,自当回转天竺。” 天都圣人沉吟了一下,突然面露微笑,问道:“你一个人单身行路,倘若遇到了敌人,那该怎么办呢?” 悟名道:“小僧自当竭力相搏。” 天都圣人笑道:“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三皇子那一帮人恐怕不会放过你,老夫请一位高手与你结伴而行,岂不要胜于独自一人?” 悟名喜道:“不知前辈说的是那一位前辈?” 天都圣人道:“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姜无崖一愣,道:“余兄,你说的是我?” 天都圣人道:“你不是很想见天竺僧一面吗?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难道你想错过?”说着,偷偷的丢了一个眼色。姜无崖眼珠一转,心头会意,哈哈一笑,对悟名道:“不错,老夫对令师久仰多年,放着这么一个大好的时机,老夫还当真不想错过。” 天赌圣人将姜无崖拉过一旁,低声道:“你应该知道我的用意吧?” 姜无崖道:“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当下,姜无崖便和悟名告辞离开,取道天竺。 方剑明坐了一会儿,也告辞而去。正走在街上,迎面就“撞”上了老赌才。老赌才二话不说,拉起他就走,改道向西。方剑明诧异地道:“老赌才,你这是干什么?” 老赌才笑道:“带你去看一场好戏,这年头真是好戏连台啊。” 方剑明问道:“什么好戏?” 老赌才道:“先别问,去了就知道!” 两人快步走了一盏茶时间,来到了一处偏僻所在,这里就只有一户人家。这时,那户人家的大门外,鬼鬼祟祟的走着几个文生打扮的人,老赌才笑道:“这些人都是慕名而来的人,愣是讨厌,我们不要去招惹他们。”拉着方剑明绕到后院,腾身跃起,偷偷的摸进了这户人家。 方剑明传音道:“老赌才,敢情你还是飞贼起家的。”老赌才传音道:“岂敢,岂敢,既然能看好戏,做做飞贼又如何。” 第90章 有人窥视 不多时,两人已隐身在屋檐下,居高临下,将下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在对面的一座大厅内,坐着一个苍发老头。方剑明定睛一看,暗道:“原来是他。”这个苍发老头正是湖海散人罗贯中。 只见他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着茶水,身旁别无一人,偌大的一个院子里,居然没有一个仆人,就是他的曾孙也不在此地。 方剑明传音道:“老赌才,他当真是罗贯中先生吗?” 老赌才道:“那还有假!” 方剑明道:“你不是和他是朋友吗?怎么也要偷偷摸摸的。” 老赌才道:“老赌才要是光明正大的去见他,这好戏就看不成了。” 方剑明道:“为什么?” 老赌才道:“嘘,有人来了,不要说了。” 大厅里的湖海散人突然扬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话声刚落,只听得有人哈哈一笑,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罗先生乃名动天下的大名士,雷某怎敢躲藏。”随着话声,三条人影急如闪电,从屋顶上一跃而出,落入了院子中。一前两后,后面两人一身劲装,腰间悬挂宝剑,头发花白,梳得光亮。当先那位,一身青袍,身材魁梧,给人一种猛虎下山的气势。 湖海散人冷冷一笑,道:“你们是什么人?” 青袍老者道:“雷猛。” 湖海散人“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老夫听说过你,你来此,可是为了昨晚老夫打伤令郎一事?” 雷猛笑道:“昨晚之事,实乃小儿咎由自取,罗先生教训得合情合理,小儿能得先生的教诲,雷某在此谢过。” 湖海散人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讽刺老夫吗?” 雷猛正色道:“罗先生的大名,天下敬仰,雷某绝没有半丝亵渎之意!” 湖海散人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他相不相信雷猛的话,雷猛接着道:“雷某没有想到罗先生除了是一个绝代文豪以外,还会是一个武学高手,雷某深感敬佩!” 湖海散人淡淡地道:“老夫三脚猫的功夫,在你们武林高手眼里,还上不得台面!”雷猛哈哈一笑,道:“罗先生谦虚了,若论百年来的第一个英雄,当数罗先生!”湖海散人道:“你给老夫脸上贴金了!” 雷猛正色道:“当世还没有一个人值得雷某敬佩,自从昨晚听到小儿的祥告,雷某才发现罗先生文武双全,实乃大英雄。”湖海散人道:“既然如此,你们来此有何贵干?” 雷猛道:“罗先生的文才,天下皆知,但是说到武学,外界未曾听闻。昨晚小儿回来后,说到先生的武功,赞不绝口,依雷某看来,罗先生的武功似乎是传说中的‘无相神功’,雷某的两个家将想在先生手下讨教几招,还望罗先生不吝赐教!” 湖海散人立身而起,走了上来,道:“不错,老夫的武功就是‘无相神功’,他们两个要和老夫较量一二,此事若在二十年以前,老夫绝不会答应。但你们既然是有心而来,老夫若不成全,倒显得老夫扭捏作态,好,你们两个上来吧!” 雷猛退开,丢了一个眼色,道:“罗先生有此美意,你们可不能辜负了!” 两个家将应了一声“是”,面对湖海散人,左首一人道:“晚辈雷山!”右首一人道:“晚辈雷河!”齐声道:“向罗前辈讨教!” 湖海散人微微一笑,道:“无须多礼,你们就把老夫当作靶子,尽管上来打就是。”说着,双脚一分,十分随意的站在原地,两手缓缓张开,双肩微微下沉,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目视着前方,似要透过雷山,雷河的身体,达到远处。 雷山和雷河互相看了一眼,雷山喝道:“得罪!”双掌一分,扑上前来,掌背斜挂,一个“单鞭救主”,劈向对方的肩头,湖海散人立着不动,只是紧盯着雷山的手掌,眼看雷山的手掌就要劈个正着,湖海散人的眸子内闪过一道精光,夺人心魄,雷山心头一凛,有一种被对方看透了感觉,他所要打出的方位,好像就在湖海散人的掌握之中,那里还敢打下去,倏的收回了掌力,转到湖海散人的左侧,化掌为爪,去拿对方的肩头,湖海散人眼珠一转,去看雷山的手爪,身躯还是不动,眼看雷山就要拿着了对湖海散人的肩头,湖海散人眸子内又是精光大甚,雷山心头一跳,暗道:“这‘无相神功’怎地这般神通?他好像已经看透了我招式的去路。厉害!”间不容发之际转到了正面,斜劈一掌,掌风烈烈。 湖海散人的眼珠随着转动,步步紧跟,几乎是同一个步调,雷山身形飞快,前、左、右三方来回走动,转眼间有了十个来回,他的双掌也递出了数十次。奇怪的是,他的手掌每一次递到湖海散人身躯一寸处的时候,就飞快的收了回来。看在外人眼里,就好象是他尊老,不忍心打中湖海散人。 湖海散人更是奇怪,立着不动,倒像是存心来挨打。突然,雷山身形一展,犹如一道闪电般,转到湖海散人身后,一掌夹着腾腾热气,劈向湖海散人的肩胛骨,这一掌去得比先前的掌势还要快了几分,几乎是一劈就到。 只听得“啪”的一声,接着又是“呼”的一响,雷山打着旋子转了出去,就同一个被抽动着的陀螺一般。 就在雷山“击中”湖海散人的那刹那,雷河身躯猛的一弹,就强弩上的快箭,逼近湖海散人,双掌劈下,动作就如猛虎下山。“砰”的一声,雷河双掌“牢牢”拍在了湖海散人身上。湖海散人深吸一口内气,胸口微微下陷,两耳间的鬓发竖立而起,却是没有还招,硬受了这一掌。 方剑明心头跳动,为湖海散人担心,暗道:“罗老先生,你也太大胆啦,他们二人的掌力何止万斤!” 谁知被击中的湖海散人没事,击中人的雷河却是有了事,双掌贴在对方身上的那一刹那,只觉打出的掌劲进入对方体内之后,好象进入了无底洞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感诧异,猛的一股大力从湖海散人身上反弹出,那股力道竟是他先前打出的掌劲,他心头大惊,双掌急忙撤了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撤回,就被掌劲震飞,犹如离弦之箭,飞身弹出,好在湖海散人对那股力道,控制自如,只是将他弹飞,并没有让他受到伤害。 雷猛对雷山、雷河的武功极为了解,他们二人的掌力,他也不敢轻易用肉身去硬接,湖海散人“中”了二人的掌力,不仅没事,反而将二人震退。“无相神功”果真神奇无比。雷猛心头惊道:“莫非他已将‘无相神功’修炼到了‘无相之相’境界。” 原来这“无相神功”乃是江湖中一门奇功,因为很少有人修炼成功,所以名气并不大,据传乃是数百年前的一个高僧所创,取“无相无我”之意,传说此功分为三个境界,第一境界叫“有相之相”,第二境界叫“无相之相”,第三境界叫“有相无相”。“有相无相”一旦达到,即是所谓的“无我之境”。雷猛活了一百来岁,从老一辈的人物那里曾听到关于“无相神功”的三种境界之分。 眼见雷山,雷河手按着剑柄,就要出剑,雷猛大步走上,将手一抬,喝道:“你们不用出剑了,退下去!”雷山、雷河脸上微微一红,躬身后退。 湖海散人瞟了雷猛一眼,道:“你也要来吗,那好,老夫数十年未曾动武,今日就与你切磋一番。” 雷猛平静地问道:“罗先生神功惊人,敢问先生的‘无相神功’可是修炼到了第二重境界?” 湖海散人道:“你说的不错,老夫穷八十多年,终于修炼到了‘无相之相’的境界。” 雷猛深吸了一口气,道:“罗先生的武功超凡入圣,雷某本来是不敢得罪,无奈雷某见技心痒,欲求向先生讨教一招!” 湖海散人淡淡地道:“既然你早有此意,那就动手吧!” 雷猛心神一沉,一对铜铃般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湖海散人,这时的湖海散人却不在盯着对手,反而垂眉低目,看着地上,如同一个僧人。雷猛的眼珠越瞪越大,忽的暴喝一声,闪电飞扑过去,一张蒲扇般的大手向湖海散人头顶罩到,方剑明看得心头一跳,老赌才传音道:“这是雷家祖传的霹雳手印。”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道人影一合即分,雷猛身形翻天而起,哈哈一笑,道:“罗先生的‘无相神功’果然名不虚传,罗先生一路走好,雷某向先生保证,绝不会有人在来打扰先生的清修,雷某告辞。”话声中,凌空一飘,落到了屋檐上,双肩一晃,如电而去。雷山、雷河哪里还会待在此地,跟着飞身纵起,踩着屋顶如飞而逝。湖海散人与雷猛二人出手太快,以至于外人也瞧不清他们的胜负如何。 老赌才见雷猛三人走了,哈哈一笑,拉着方剑明从屋檐上闪出,落到了院子中,湖海散人一点也不觉得惊奇,似乎早就知道他们隐藏在暗中,瞟了方剑明一眼,问道:“小友如何称呼?” 第91章 落叶归根 方剑明急忙躬身行礼,道:“晚辈方剑明,见过罗老先生!” 湖海散人道:“不用多礼,你们进来喝茶。”将两人领进大厅。分宾落座,湖海散人亲自为二人倒茶,老赌才笑道:“你把仆人都遣散了吗?” 湖海散人道:“不仅是遣散,我还要搬家,如今这座大院已不是罗府的,到黄昏,我一走,以后再也不会来了。”语气甚是苍凉,带着无尽的怀念。 老赌才道:“你这又何必呢?” 湖海散人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以后想来找我,到山西太原来,我也得回老家看一看了!” 两人闲谈了几句,方剑明等他们顿了一下,恭敬的道:“罗老先生,小子对你的大名是久仰之至,想不到老先生还是一个武学高手,先前隐身一旁偷看,还请老先生原谅。”湖海散人淡淡道:“不妨事,你比我那曾孙要懂事得多啦。对了,师弟,你们来此有什么事吗?” 老赌才“嘻嘻”一笑,道:“也没什么事,老赌才本来还以为有一场好戏可看,没想到好戏很快就结束啦,看得甚是不过瘾。” 湖海散人笑道:“师弟,原来你是存心来看打架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 老赌才道:“师兄,你这次回老家,不打算回来了么?” 湖海散人叹了一声,道:“不回来了,落叶终须归根,我的年限也差不多了,那像师弟这般悠闲自在!” 老赌才沉吟道:“既然这样,今天由老赌才做东,到酒楼里面为你饯行!” 湖海散人道:“也行,我这一走,恐怕和你再也不能相见,临行前也有一些话要跟你说。”老赌才瞟了几眼四周,问道:“辉儿呢,他不在吗?” 湖海散人道:“早就走了,天还没亮,我就叫老忠带他出城而去,这败家子。” 方剑明听到此处,起身道:“两位前辈要叙旧,晚辈先告退。” 湖海散人点点头,方剑明双拳微微一抱,就欲转身离开,老赌才突然道:“你慢一步,问你一个事,昨晚你跟踪的那个人,你和他有梁子吗?” 方剑明一愣,迟疑了一下,道:“我有一个朋友和他有些‘过节’,我是有心无意才跟踪他的。” 老赌才道:“哦,这过节大不大?” 方剑明听他问的如此详细,心头奇怪,转而又是一喜,暗道:“这老家伙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口中道:“关系到一条人命。” 老赌才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今晚不要外出,老赌才去找你。” 方剑明随口道:“有事?” 老赌才道:“同昨晚你跟踪的那人有关。老赌才现在没空跟你说,你准备好酒菜,我天一黑就来。” 方剑明心中惊喜不已,道:“是吗,那就太好了,老赌才,你可不要爽约。” 老赌才笑道:“只要你好酒好菜的招待老赌才,老赌才不会令你失望的,老赌才要告诉你的事,或许有些帮助。倘若真被老赌才说准啦,你可得陪老赌才打几圈麻雀!” 方剑明一怔,道:“麻雀?我可不会打,你……” 老赌才打断他的话,道:“好了,好了,晚上再说,老赌才不送,你一个人翻墙出去,用不着走大门!” 湖海散人也点了点头,表示首肯。方剑明苦笑不得,只好依照吩咐,出大厅飞身上到屋顶上,飞身而去。 方剑明回到宅院,一进大厅,便见龙碧芸站在厅中。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柳眉轻蹙,见他回来,才舒展开柳眉,笑道:“你可回来了,有你的一封信。”方剑明诧道:“奇怪,这几日怎么老是出现怪事,居然还有人给我信?”说着,从龙碧芸手中接过纸条,打开来抬眼一望,只见纸上写着:“方少侠,明晚三更,西湖雷锋塔,不见不散,逍遥神剑。”信上的笔迹和昨晚那张白纸上的笔迹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方剑明道:“这不是一封约战书吗?唉,昨晚受他指点,看来是不得不去了。”龙碧芸道:“方郎,你当真要去?”方剑明点点头,龙碧芸道:“要我陪同么?”方剑明道:“他只约了我一人,最好是我一个人前去会他。芸儿,你不用担心,他既然约了我,就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我会小心应付的。”龙碧芸想了一想,道:“那好吧。” 方剑明笑道:“今晚老赌才要来,他有好消息告诉我。芸儿,你叫张妈她们多弄点好酒好菜,他是天榜前辈,我们可不能怠慢了他。”龙碧芸笑道:“哦,他老人家要来么?那真是太好了,我也想见见这位游戏人间的老赌才!” 掌灯的时候,老赌才笑哈哈的来见方剑明,方剑明早就在站门外等着他,老赌才一进门,便大笑道:“雷家真是大手笔。方小友,快给我引见你的未婚妻,飘渺仙子龙小姐。” 方剑明微感诧异,道:“你知道我们是谁?” 老赌才双眼一翻,道:“你当真以为老赌才是两耳不闻江湖事么,你们的名气那么大,老赌才自然听说过。” 方剑明还没吭声,龙碧芸已从大厅内走了出来,微微一福,道:“前辈的名气才是真的大,晚辈见过天榜高手。” 老赌才笑道:“老赌才不能和你们这些年轻人相比啊,如今的武林还有几个记得天、地榜,一代新人换旧人,老赌才不得不服老啊!”说完,他也不拘礼,大步走进厅中。 老赌才一到,酒菜立刻就端上桌,虽然只是摆了半桌,但菜肴样样精致,香味扑鼻。老赌才也是一个好饮之人,忍不住酒虫翻动,一连干了三杯,这才抹了抹嘴角,笑着问道:“方小友,老赌才多嘴了,你和龙小姐当真有婚约?” 方剑明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龙碧芸笑道:“前辈可是不信?” 老赌才大叫道:“信!老赌才怎么不信,谁不信谁就是睁眼瞎……”说着,站起身子,方、龙两人还道他要来敬酒,就欲起身,老赌才左手一压,暗示他们不要动,嘴里大声道:“方小友,你拿到的《天河宝录》,可不是假的吧?如今这年头假货不少,没准你所拿的就是赝品,还好老赌才是个识货人,你把《天河宝录》拿出来给老赌才瞧瞧,老赌才……”语气倏的一变,笑道:“朋友,天寒风急,何不下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朋”字刚起,大厅里轻轻地掀起一股风,两扇窗户无声无息的打了开来,“友”字刚落,老赌才消失在屋内,动作之快,视线竟是跟之不上。只听外面有人大喝一声“找死”,接着就是“砰”的一声,老赌才已经和那人交上了手。 方、龙二人正待出去,老赌才倏的自窗口飞了进来,口中“啧啧”有声,怪叫道:“厉害,厉害,老赌才拦不住你的大驾,尊驾慢走,恕不远送。”一晃身坐到了位子上。 方、龙二人心头大惊,有人在外偷听,他们居然不知道,这人的轻功端的厉害,老赌才是何等身手,居然没有拦住对方,此人的身手,绝对是顶尖。 片刻,脚步声响起,直到大门边,有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门,问道:“方公子,龙小姐,你们没有什么事吧?刚才有刺客吗?” 老赌才“哈哈”笑道:“刺客?那里来的刺客,不过是一只野猫,野猫胡乱闯进来而已,你们回去,方公子和龙小姐好端端的!” 龙碧芸接道:“没有什么事,你们下去吧!”等脚步声远去以后,方剑明问道:“老赌才,你怎么知道外面有人?” 老赌才笑道:“老赌才一进院子的大门,就感觉不对,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及至进了大厅,喝上三杯,暗地里将四周查探了一下,发现屋顶上似乎有人潜藏偷听,却是不知道他在那个地方,老赌才故意说出《天河宝录》,使得他心绪有所不宁,才查出他的具体落脚处。这家伙不简单,武功不在老赌才之下。”龙碧芸柳眉一皱,问道:“前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赌才道:“老赌才虽然和他只打了一个照面,可是他的相貌,老赌才没有漏掉,此人是一个高瘦的绿袍老头,相貌普通,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不过奇怪的是他的左手藏在袍袖里面。老赌才和他对了一掌,却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这人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 方剑明想了一想,摇摇头,龙碧芸也摇摇遒首,道:“这人我们没有见过,前辈见多识广,尚且看不出他的来历,何况我们。” 老赌才沉吟道:“依老赌才看来,他是冲着《天河宝录》而来的。” 方剑明点点头,问道:“前辈,他的武功当真那么厉害?” 老赌才道:“那还有假?所以老赌才才奇怪,他这么好的身手,老赌才居然对他一无所知。” 方剑明道:“这么说来就麻烦了,他的武功这般高强,只怕……” 老赌才笑道:“武功高的人,一般都自忖身份,当然不会来抢你的东西,就算他有这种用意,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能在暗中窥视,咱们先把这事放到一边去。我问你,你那个朋友和正天教那个坛主的过节怎么就牵涉到一条人命了?” 第92章 轻敌中招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事情是这样的,我那朋友名叫吴世明,他认识一对祖孙,老的人称孙大娘。她有一个儿子,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去找胡不归比武。过了几天,官府的人来报信,说在一家妓院里死了一个男子,有人说是孙大娘儿子,孙大娘赶去一看,死者正是她的儿子。孙大娘祖孙自然是痛不欲生,孙大娘在她儿子的背心发现了一道掌印,就是这一掌要了她儿子的姓名,她怀疑是胡不归暗算所为,前去找胡不归,但是胡不归信誓旦旦的说他没有杀害孙大娘的儿子,并以他正天教的坛主的身份保证。 这一来,孙大娘就更奇怪,问他关于比武一事,胡不归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明白,闪烁其辞,按照他的说法,孙大娘的儿子同他比武,好像牵涉到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是谁,他没有说明白。孙大娘不肯相信他,几次去找他,问他关于那个女子的事,他闭口不说,到了最后,就说:‘你儿子好像是被仇家杀死的,他死在妓院里,你应该去妓院打听,我也会帮你打听的。’孙大娘去那家妓院打听,却怎么也打听不出来,只好把儿子的死认定在胡不归身上,这一闹就是九年,我的朋友与他们相遇,见他们祖孙可怜,决定出手相助,要查清此事。 我知道此事之后,也想帮帮忙。那日我在街头见到胡不归,想起这事,便跟了下去,没想到叫我发现了他的事,他竟然还有一个情人,更没想到的是,你这个老赌才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我居然毫无所知,你要是想暗算我,我还真没办法。咦,对了,你当时怎么想到要跟踪我,我又不认识你?” 老赌才边听边点头,方剑明说完以后,他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赌才知道了其中的蹊跷,要不是老赌才好奇心重,还真发现不了这件事呢。”方剑明心头大喜,道:“老赌才,你真的知道?” 老赌才道:“嗯。你以为老赌才为何要跟踪你?当时,老赌才从一家赌场里面出来透透气,一转眼就见到了那胡不归,哈,老赌才之前也跟踪过他一次,这事得给你们说明白。老赌才近二十多年来,来来往往于江南一带,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嘉兴和杭州。前几年来杭州游玩的时候,就在那个胡同里面豪赌,那胡同内中暗藏着赌场,这恐怕你还不知道。有一日,老赌才输个尽光,出来散心,见到胡不归,老赌才见他脚步奇快,武功不凡,一时动了好奇之心,闲着无事,跟了上去,这跟下去,也就发现了这小子还养着一个情人。老赌才不是那种窥人隐私之人,自此就没有在跟踪过他,过了一段时间,有一日还是傍晚,老赌才也是被输个尽光,出来见到了一个人,这人从老赌才身边走过时,老赌才发现他是位二十五六的青年,轻功竟然达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动了好奇之心,一路跟下去。哈,你道老赌才跟踪到了什么地方?乖乖,老赌才居然就跟踪到了胡不归的那个情妇住宅,老赌才心头纳闷,偷偷翻进去一看,这倒好,让老赌才撞见了一个天大的隐秘。”说到这,顿了一顿,方剑明急于想知道结果,问道:“什么天大的隐秘?” 老赌才道:“这隐秘待会老赌才就说。昨晚,老赌才看见你跟踪那个胡不归,脚步轻快,武功着实不凡,老赌才在那条胡同内,竟然都在傍晚时分,几年内,遇到了三个高手,而你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就有这般武功,老赌才更是好奇,不跟踪才怪,这也就是老赌才跟踪你的原因。哈,这也是我们有缘,老赌才要是不好奇,就不会结识你,更不会把那个隐秘说出来,这个隐秘就是那孙大娘儿子的死因。” 方剑明听到这,失声道:“什么?这事……这事未免太奇怪了吧,你究竟发现了什么隐秘,为什么还会牵涉到那个女子和那青年?” 老赌才道:“你哪里知道,孙大娘儿子并不是死在胡不归手里,杀死他的人就是那青年。老赌才跟踪那青年,见他进了那所院子,便与媚娘在厅内饮酒作乐。老赌才听他们尽是说些情话,正打算走时,忽见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嘴里大叫着老爷来了,老爷来了。那媚娘听了,吓得面无人色,那青年脸色大变,要媚娘找一个地方给他躲藏。那青年刚藏好,胡不归来了,说忘记了拿一样东西,等他把东西拿走,过了半天,确定他不再回来,那青年才从藏身处出来。两人复饮酒作乐,老赌才抽身欲走,却听媚娘说道:‘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究竟想好了办法没有?’那青年道:‘我知道我们偷偷摸摸的不像样子,而且整天还提心吊胆的,你也不要催我,我不是天天在想办法吗?’那媚娘叹了一声,道:‘你哪里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当日你不该杀了他。’那青年听了这话,极为不耐地道:‘当初都说好的,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还怕什么?’媚娘听了这话,骂道:‘这么说,你是不怕了?既然你不怕,你就像个男人一样去和胡不归决斗,将我从他手里抢过来,亏我对你这般好,你一点也不为我着想?’那青年哄了媚娘一会,道:‘媚娘,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吗,他是正天教的人。其实我也不怕他,只不过他的哥哥,那正天教的堂主胡不回,我可不是他的对手,我要是向胡不归挑战,那么我算是死定了。再说,我们的事情一旦抖出来,胡不归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就算他不杀你,你以为那老婆子会绕了你吗。’媚娘听到这,怒道:‘人又不是我杀的,他娘找我做什么,他娘要找的人是你,是你动的手。’那青年冷笑道:“哼,他当年撞破我们的好事,要不是你拉住了他,我能够一招得手,从他身后一掌打死他?我要杀他,恐怕也得在二十多招外,当时若闹将起来,焉能有今日?”两人吵了一会,那青年好言相劝,最后道:‘你放心吧,这事不会抖搂出去的,胡不归不是答应过你吗?不在那老婆子面前提到你,那老婆子就算神通广大,也不会查出此事的,至于胡不归,我知道他也暗中在查孙大年的死因,但是他听信了你的一面之辞,以为是孙大年的仇家找上门来,将他暗杀,根本就没有怀疑你,所以你的担心不过是杞人忧天。’老赌才听到这,悄悄的溜了出来,那青年虽然杀了人,老赌才已经退出江湖多年,也不问是非曲折,不在管这种闲事,听过就罢了。没想到你今日一说,老赌才还料不到原来是这么回事。啧啧,此事老赌才大概已经猜了出来,孙大娘的儿子和胡不归之所以比武,多半是因为媚娘,那媚娘以前是个妓女出身,她的长相确实是出众。孙大娘的儿子打不过胡不归,没有回家,就到了妓院里找媚娘,没想到却看到他不该看的事,媚娘和那青年大概是怕他把事情说给胡不归听,那青年便将孙大娘的儿子杀害了。” 方剑明、龙碧芸听了,都是点了点头,方剑明道:“我也想到了一点,胡不归来到妓院以后,当然知道了孙大娘儿子被杀一事,这事发生在媚娘所在的那家妓院,胡不归再笨也会猜想到这事和媚娘有一定的关系,但是由于他喜欢媚娘,又听信了媚娘的一面之词,还当孙大娘的儿子是被仇家杀害的。他虽有心查出孙大娘儿子的死因,但只怕重点放在了孙大娘儿子仇家的身上,却不知真正的‘凶手’就在身边。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胡不归口口声声说他要查出孙大娘儿子的死因,为什么不从媚娘着手呢?他为什么不在孙大娘面前提到媚娘其人呢?” 龙碧芸道:“当真如你们所说那样的话,胡不归之所以这般做,也是性格使然。他相信媚娘,自然就不会怀疑到她。再说了,胡不归身为正天教的坛主,在妓院和人争风吃醋,这种事,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说出的。” 老赌才点点头道:“龙小姐,你和老赌才想到一块了。哼,他们那种讲究身份的人,当然不会轻易的将这种事说出来!” 三人边吃边说,就把这事如此这般的弄清了。说实话,他们虽然只是猜想,但是离事实的真相也相差不多了。 方剑明问道:“老赌才,那青年究竟是什么人?” 老赌才“哈哈”笑道:“你还别说,那青年此时就在杭州府内,前些日子老赌才还在胡同里撞见过他。” 方剑明心头惊喜,道:“这下好了,等我把吴大哥叫来,孙家祖孙定然就在他身边,也会前来。到时还望你老指出凶手。” 老赌才道:“你那个吴大哥和孙家祖孙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为何如此热心?”方剑明道:“老赌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所为之事。再说了,吴大哥和孙姐姐关系极好,已将孙姐姐认做干妹子,我和吴大哥的关系也非等闲,我们不帮,谁来帮呢。” 第93章 应约而来 老赌才听了,道:“好,到时老赌才自然会出面指认。不过,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就会打草惊蛇,你先把你的吴大哥和孙家祖孙叫过来。” 方剑明点了点头道:“这事好办,吴大哥是丐帮的朋友,丐帮弟子遍天下,这杭州城内想必也有他们的分舵,明天我就去打听吴大哥的下落。”谈了一会,老赌才道:“你知道吗?昨晚的花魁大赛,今天中午已经角逐出了花魁。” 方剑明诧道:“昨晚死了那么多人,这花魁大赛还照样举行,当真是命不值钱啊,谁拿到了花魁,是史小宛,还是那个叫艳燕的?” 老赌才摇摇头,道:“你想不到吧,拿到花魁的女子就是最晚还没有出场的那个女子,听说她名叫宋师师,又唱又跳,轰动全场,得了一个满分。” 聊到半夜,老赌才这才离开。翌日,方剑明花不了多少时间,就打听到了丐帮的杭州分舵,并顺顺利利的到了分舵,见到了舵主。其实,早在石壁比武夺宝的时候,吴世明临走之前,在方剑明耳边低语,就是告诉他怎么找到他的方法,方剑明依言行事,果然没有任何的阻拦。丐帮杭州分舵舵主名叫刘建,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是丐帮净衣门出身。 方剑明与他客套了几句,问道:“刘舵主,你可知道吴世明现在何处?” 刘建笑道:“你要找吴兄弟吗?” 方剑明颌首道:“有点事想见他。” 刘建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帮主和吴兄弟正在来此的途中,按路程,明天就会到此。” 方剑明心头大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就不用去找他了。咦,他们有什么事吗,怎么要来这里?” 刘建知道方剑明和吴世明是“朋友”关系,也不瞒他,道:“不,他们只是路过而已,他们要到嘉兴去,听说要去给人送礼,送什么礼,我就不得而知了。方少侠,等帮主他们一来,我会将你找吴兄弟的事告诉他们,为了方便,少侠把住址告诉我,我会代为转达。”方剑明点了点头,将住址告诉与他,告辞而去。 杭州雷锋塔,名震天下,地处西湖南岸南屏山支脉的夕照山上,古有一座八面五层的砖塔,乃吴越王钱弘叔为庆贺妃子黄氏得子而建,俗称黄妃塔,因为塔在西关外,也叫西关砖塔,后人又因塔在名为雷峰的小山上,改称“雷峰塔”。 其实,雷峰塔的闻名,还因为它与北山上的保叔塔,在西湖风景中,位于一条线上,西湖上有“南北相对峙,一湖映双塔”的美景,两塔一南一北,隔湖相望,雷峰塔敦厚典雅,保叔塔纤细俊俏,民间有“雷峰如老衲,保叔如美人”的说法。但是要说到雷锋塔最有名的地方,就不得不提到“雷锋夕照”,不过,雷锋夕照再美丽,恐怕也没有一个传说动人,这个传说就是关于白娘子的传说。 上次,方剑明等人前来游玩西湖,被西湖帮的恶少打断了游兴,方剑明只是远远的观看了雷锋塔,倒不曾近观。由于“逍遥神剑”的约会,方剑明来到了西湖边上,沿着湖堤走了一程,忽听脚步声从前面传来,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僧带着一个小沙弥,迎面走来。 老僧宝相庄严,胸前挂着一串奇大的佛珠,慈眉善目,看年纪至少也有七旬,那小沙弥头顶闪亮亮,模样可爱。 转眼,老僧和小沙弥来到近前,老僧双眼一抬,望了方剑明一眼,方剑明友善的朝他微微一笑,老僧突然说道:“施主可是应约而来?” 方剑明心头一惊,道:“大师怎么得知在下是应约而来?” 老僧眉头一皱,并不回答他的话,道:“施主最好不要前行,尽快离开此地,不然将有性命之忧,老衲言尽于此,望施主好自为之。”说完,带着小沙弥下山而去,方剑明本来想问他原因,谁知二人头也不回,就算他想问,恐怕人家也不会明说。 方剑明暗笑道:“这老和尚也真不凡,居然知道我是应约而来,他说我将有性命之忧,难道是指我和逍遥神剑的动手?不对啊,那逍遥神剑的武功高明是高明,但要说他能打败我,甚至杀我,我还不相信,况且我是有备而来。这老和尚也许是言过其实了吧!不过,他也是好言相劝,我小心行事就是了。”心中打定注意,便没将老僧的话放在心底。一路观赏景色,在雷锋塔前后左右游览了一遍。天色渐渐漆黑起来,雷锋塔的守塔僧人点起了油灯。 这雷锋塔自从宋朝初建以来,北宋宣和年间,北宋军队征讨方腊,塔遭受到重创。南宋初年,宋兵与金兵大战,此塔险些被被拆除。后来,此塔重修,塔身由七层减为五层,此时是大明正统年间,此塔还保存完好。 方剑明前去求见雷峰塔旁的一座名为雷峰寺的方丈,知客僧却说方丈下山而去,方剑明未免有些扫兴,喝了清茶,上过香,少不了出了些香资。那知客僧不知道这么晚了方剑明为什么还要到此地,说他想借宿却又不像,看他“偷偷摸摸”的样子,误以为他不怀好意,要打雷峰塔中的宝物,便紧盯着他不放。方剑明被看监视得紧,只好走得远离雷锋塔,这才将知客僧甩掉。 夜色渐渐深了,一轮半月高挂夜空,洒下一片清辉。方剑明跃上一株柳树,四下看了一眼。倏的,一声轻微的异响自右首传来,接着,一声阴侧侧冷笑传来,方剑明飞身扑下,向笑声处闪电跃去。一条人影就像是从地里钻出来似的,平地翻飞而起,一股庞大的气劲随着他出现,将十丈之内笼罩住。方剑明心头一跳,暗道:“不好!” 那人一掌飞出,内家真力随之涌动,地上的石块“啪啪”裂开,随风乱飞。方剑明想也不想的就是一掌打出。 两人手掌一接实,那人暴喝一声,内力如山一般发出。方剑明将内力运足,全力相抗。 “哇”的一声,方剑明张口喷出一股鲜血,离地飞起,摔了出去。一晃眼间,方剑明业已看清了那人,那人是个相貌普通的绿袍老者,一只手笼在袍袖里面,另一只手洁白如玉,极为修长,就是这一只手将方剑明击伤的,此时,这一只手微微一翻,屈指一弹,一道指风射出,途中一分为九,分射方剑明九处要害。 “我命休矣!” 方剑明心头跳动,悔不该不听老僧的话。他身在空中,无处着力,且又受了内伤,绿袍老者射出的指风,眼看就要击中他。绿袍老者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和狂喜。就在这一瞬间,一道人影自斜首一纵而出,急若飘风,撞在了方剑明的身上,将方剑明撞到了一旁,手中一柄单刀一竖,发出一股强大的刀气,硬碰硬的接实了绿袍老者的指风。 只听“蓬”的一声巨响,那人闷哼一声,凌空翻了三个筋斗,落到地上时“噔噔噔”的退出了数步,每一步退出,都留下了深达一寸的脚印。 绿袍老者“咦”了一声,没想到这个人的武功会这般高强,定睛望去,见此人是个一脸冰冷的黑衫青年。 方剑明借黑衫青年的一撞之力,翻到了三丈开外,暗自调息了一下翻滚的真力,道:“多谢足下相救” 黑衫青年单刀一翻,挽了一个刀花,面朝方剑明,必恭必敬地道:“属下吕血,参见少主,为少主分忧解难,乃属下分内之事!” “少主?”方剑明心头惊奇不已,还道他认错人了,但此时面对虎视眈眈的绿袍老者,他没有时间去多问,虎目怒瞪着绿袍老者,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袭我,昨晚又何故偷窥在下的居所?” 绿袍老者阴森森地一哼,咧嘴一笑道:“老夫对《天河宝录》很感兴趣,你把它交给我,老夫就饶了你。” 吕血冷笑一声,道:“做梦!少主,这人交给属下,你还有约会,不宜动手。”。绿袍老者冷声道:“从那里冒出来的野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坏了老夫的好事,老夫要你偿命。”说完,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抬了起来,一股铺天盖地的真力卷出。 方剑明跨上一步,五指一张,反手一探,摸到了天蝉刀的刀柄,天蝉刀还没有出鞘,已经轻声地吟了起来。 绿袍老者眉头一皱,眼珠一转,哈哈一声大笑,道:“天蝉刀果然不愧为少林寺七绝之一,领教了。”话罢,身形一起,倒射而出,没入了夜色中。来得快,去得也不慢。 方剑明见绿袍老者突然离去,心头纳闷,按下心头的疑惑,走上去,要向吕血道谢,吕血将刀一收,单腿下跪,道:“属下来迟,以致奸人伤了少主,吕血罪该万死!” 方剑明趋前一步,急忙将他扶起,道:“吕兄这是何故?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吧,我和你素昧平生,怎么会是你家少主呢?” 吕血道:“少主,属下绝没有认错你。你就是我神刀门的少主。” “神刀门?你说你是神刀门的人?”方剑明睁大了眼睛。 吕血点点头,忽道:“少主,属下先告退。”说完,也不等方剑明开口,翻身跃了出去,转眼消失在夜色中。方剑明满腹狐疑,怎么也琢磨不透自己怎么就成了神刀门的少主? 第94章 以塔一战 倏的,一条人影自远处一闪而至,方剑明凝神望去,见来人正是那青衫男子。 “方少侠,原来你在这里。”青衫男子开口道。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你约我来,当真是为了《天河宝录》?” 青衫男子点点头,道:“那晚我在胡同里面出手阻拦,本以为是手到擒来,谁知你是一个劲敌,龙小姐又认出了我的武功,我只好退走。事后一想,还是决定和你一战!” 方剑明笑道:“《天河宝录》现在已归我所有了,我为什么要和你一战?” 青衫男子双眉一挑,道:“《天河宝录》出世的时候,我正在闭关,以致来迟。既然是以武功的高低决定《天河宝录》的归属,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你一战?” 方剑明听了,沉吟道:“我若推辞,只怕你也不会善罢甘休。好,我既然应约而来,早已料到你有此一着,你要怎么比法?” 青衫男子眼中闪过一道赞赏的神色,道:“你跟我来。”说完,在前头带路。两人施展轻功,在山道上腾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雷锋塔前。 青衫男子一顿脚步,回头道:“既然是为了《天河宝录》这么一件绝世宝物,那么我们的比武也不能寒酸,我有一个比法,你看如何?” 方剑明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问道:“什么比法,你说说看。” 青衫男子抬眼看了看雷锋塔,道:“既然要比,就要选择一个高难度的比法,轻功,武功,眼神,都是每一个高手所应该具备的。你我二人,谁要是先站到了此塔的塔顶,谁就算赢,你觉得怎么样?可否公平?” 方剑明听了,拍手笑道:“好,就依你所言,谁要是先达到搭顶,《天河宝录》就归谁所有。” 青衫男子神色一喜,道:“君子一言!” 方剑明道:“驷马难追!” “追”字一落,两人身形几乎同时纵起,掠上了塔的第一层。两人相对而视,一动不动。本来按照他们的比法,谁要是首先达到塔顶,谁就算赢,那么,他们就应该争先恐后的向塔顶跃上,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但他们这一停身,居然就足足停了半株香的功夫,谁也没有飞身再上。 时光在两人的互相注视下渐渐地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两人额上不禁留下了一层汗水。倏的,一阵寒风吹来,风吹过,枯枝乱响,败叶纷飞,一片树叶飘飘荡荡从方剑明头顶落了下来,青衫男子眸子内精光一闪,陡然一指飞出,虚空一弹,一道“剑气”射出,正是段家的“逍遥神剑”。 那片树叶落到方剑明眼前之际,正是青衫男子出手之时。树叶在前,方剑明的视线多少受到了干扰,见青衫男子一“剑”使出,方剑明急忙后退了一步,翻手一撤,天蝉刀闪电出鞘。只见刀光一闪,接着就是“叮”的一声异响,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升起,落在了第二层。 方剑明双脚落到第二层塔上时,心头一叹,暗道:“我慢了他半拍,第二层算是我输了。”想罢,天蝉刀一挥,闪出一片刀光,蝉儿漫空飞舞,将青衫男子的身形阻了一阻,接着凌空一翻,抢在对方之前,落到了第三层塔上。 忽听青衫男子大喝一声,右手五指连弹,五道“剑气”破空射出,方剑明不甘示弱,天蝉刀自上而下的斜劈而出,眼看两股真力就要相撞,间不容发之际,两人身形一晃,错身而过,将真力引到了外围,冲入了气流之中。两人身形腾飞,犹如一阵风般,轻轻地落到了第四层。 青衫男子眉头一皱,突然道:“慢着。”方剑明一愣。青衫男子汉子问道:“你受过内伤?”方剑明淡然一笑,道:“区区小伤,还影响不了我。” 青衫男子冷哼一声,道:“是谁干的?” 方剑明道:“此事不关足下,足下不必多问,我们还是继续下去。” 青衫男子却是一脸怒意,问道:“可是一个绿袍老者?” 方剑明心头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青衫男子冷笑几声,一挥衣袖,道:“不比了,那晚我‘乘人之危’已是显得不够光明磊落,如今你有伤在身,我再也不会乘人之危。明年京城的擂台大会赛上,我们再决一雌雄。”说完,双脚一点,飞身而起,从雷锋塔上跃出,落到了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转眼消失不见。 方剑明见他说走就走,行事雷厉风行,不乘人之危,倒也是条汉子,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对他的猜忌也减去了几分。听他的口气,似是和那绿袍老者相识。今晚一趟,方剑明的所遇都是极为奇特,一时半会,也不能够将心中的疑惑梳理清,当下也不再多想,跃下雷锋塔,顺着山道,下山而去。 绿袍老者翻身退出以后,身形如电,几个起落,出了数十丈外,他真实的用意并不是硬抢方剑明的《天河宝录》,不过是想要试探方剑明武功,让方剑明受到内伤那是更好。 不一会,他已出了数里开外,渐渐放慢了脚步,来到一片树林外。夜色下,西湖异常的妖艳,波光泛动,极为夺人眼神,绿袍老者禁不住多看了几眼湖面。 倏的,有人怪笑一声道:“大哥,这年头小人怎么越来越多?你说这是何故?”绿袍老者心头一惊,修长的手掌一翻,一道如山掌力,向来声处打到。 “轰”的一声巨响,绿袍老者身形跟着飞起,落到了五丈外,四下一扫,却是没有发现什么人,眉头一皱,只听得另一个人的声音道:“二弟,你管那么多干吗?世风日下,我们管不了。” “嗯,不错,我们又不是济世的圣人,这种事就算见得多了,也见惯不惊了。不过……这神神秘秘的小子,手段卑鄙,我就是看不惯。大哥,你先走一步,我和他玩玩!” 绿袍老者听了,“桀桀”一笑,修长的手指连着三弹,三道剑气冲天而起,只见六丈外一条人影快如闪电,凌空一翻,没入了夜色之中,绿袍老者想看清他面貌,竟是毫无办法,这人的轻功当真是骇人,绿袍老者知道遇到了绝世高手,神色凝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呼”的一声,一阵风吹过,一道人影从远处一闪而至,一掌印向了绿袍老者。绿袍老者想也不想的一掌推出,两人手掌一接,“蓬”的一声巨响,绿袍老者身形晃了一晃,那人从斜翅里窜了过去,融入了夜色之中。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我为难?”绿袍老者一掌就试出了来人的武功。来人武功比起他来,只高不低,这种稀世高手出现于此,令绿袍老者暗自心惊,不由出声喝问。 那人也不知藏在何处,怪声道:“我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倒要问你是什么人?神神秘秘,居然还会大理段氏的‘逍遥神剑’,难道你是段家的人?” 绿袍老者“桀桀”一笑,道:“阁下认为呢?”话声未了,身形缓缓的凭空升起,如同鬼魅一般,人在空中,五指捻了几个剑诀,厉啸一声,十七道剑气自他身上发了出来,向四面八方飞射出去,每一道剑气“斯斯”作响,割破气流,引起了气流的震动。 “咦,你还有些道行,老夫和你玩玩。”那人隐身暗处,话声中,倏的出现在右首,凌空一翻,一张大手翻出,大手出现之时,不过是一般大小,转眼急剧的变大起来,等到和剑气相撞之时,已是变得如同磨盘一般大小。 绿袍老者脸色一沉,喝道:“巨灵掌!”那只拢在衣袖里的手,猛地伸了出来,阵阵杀气从那只手上发出。 那人怪叫道:“这是什么功夫?” 绿袍老者“桀桀”一声冷笑,那只手一翻,迎向了那人的“巨手”,一股恐怖的气息升起,围绕着绿袍老者转动。 那人乃是一个异人,武功高强,虽觉对方的那只手掌有些古怪,但是他也不惧,巨灵掌一击而出。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人身形翻动,向外退了开去。绿袍老者一退在退,隐入了夜色之中。那人一退复进,追着绿袍老者闪入夜色里。 倏的,一声异响传来,一道人影从地上翻起,凌空一闪,接着就是一道人影紧跟其后,两道人影来得快,去得也快,霎时又隐入夜色。树林里,树林外,暗藏着一种危险的气息,如果仔细的瞧的话,可以看见方圆二十丈内的草,每一根均是挺直如剑,没有一根是弯曲着身子。 片刻,绿袍老者的声音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话声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在树林里一闪而过。 “想和你玩玩!”那人怪笑道。两人三番五次的出现在树林里,均是转眼消失不见,当真是古怪之极。 原来那人的轻功比绿袍老者高了一筹,他故意和绿袍老者捣乱,始终追着不放。绿袍老者当先起步,还是被那人追近。绿袍老者还有事,不和他纠缠,见他将要追到,身形一晃,藏入了暗处,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第95章 高手辈出 那人身形一闪,也跟着躲入了暗处,绿袍老者悄悄地退走,谁知刚一挪动身子,已被那人发现,向他扑到,绿袍老者心头大惊,急忙飞身窜出,在树林里饶了一圈,还是没有把那人摆脱,只好故伎重演,隐入暗处,他一隐入暗处,那人也跟着藏起来,两人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把戏一般,一前一后,追着不放。渐渐地,两人就将气劲放了出来,气劲过处,那些小草焉能不受波及。绿袍老者不动,还可以不被那人发现,但他只要一动身躯,当即就会被发觉,是以二人在树林内停一会,飞动一会,显得极为的古怪。 “这家伙是什么来头,武功这般高强。”绿袍老者藏身在一株树后,心头暗自思忖,又想道:“转了这么多圈,我居然还没有看清他长得什么模样。要是让外人知道,我这张脸还往那里放。不行,我得赶快将他摆脱。看来只有出此一招了!”想罢,双肩一晃,从大树后闪了出来,他刚一动,两丈外的一颗大树后急如流星般窜出一个人,笑哈哈地道:“这次老夫看你往那里跑!”一手抓到,绿袍老者“桀桀”一笑,和他对了一掌。 两人疾若飘风地拆了三招,绿袍老者身形一退,那人紧跟而上。绿袍老者脸上突然露出一副古怪的笑容,身形一顿,那人离他不过一丈,一手抓去,只听得“蓬”的一声,一团白雾从绿袍老者立身处爆开,绿袍老者消失不见,那人“咦”了一声,口中道:“这小子从那里学的古怪武功,怎地不见了。”人如流星,把方圆三十丈转了个遍,却是没有发现绿袍老者的踪迹。 那人怪叫了几声,身形一展,消失在树林内,树林中恢复了寂静。过了片刻,只见一道人影在树林内一闪而过,那人的声音道:“奇怪,奇怪,竟然不见了,这小子的这一手还当真稀奇,是从那里学来的。算了,我得走了。”话罢,人已远去。这次树林里才真正的宁静了下来。 那人走后不久,只见一颗大树上如一条蛇般,十分灵巧的滑下一道人影,人影和大树一分,才让人看清确实是一个人。 从树下滑下的人冷冷一笑,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低声自语道:“你想不到吧,桀桀!”话罢,迈步就走,走了十来步,突然停住不动,只听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绿袍老者脸上显出一丝笑容,来人还没有落地,他已经问道:“你怎么来了?怎么样?《天河宝录》到手了吗?” 来人是青衫男子,只见他板着一张脸,隐隐有发怒之意,一字一句地道:“你为什么要如此做?” 绿袍老者笑道:“宗儿,你这是怎么了?” 青衫男子道:“你还问,舅舅,你为什么要打伤方剑明,难道你不知道我和方剑明的比武乃是正大光明的么?你打伤了他,就算我击败了他,拿到《天河宝录》。但是,我大理段家又有何面目立身于武林。” 绿袍老者听了,面色渐渐地沉了下来,道:“如此说来,你不打算拿到《天河宝录》的了?” 青衫男子道:“不是,我当然不会就此放弃,明年京城的比武擂台大会上,我一定要从他的手里拿到《天河宝》,这不过是时间的早晚。但是,舅舅,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此事。” 绿袍老者对青衫男子极为爱护,听了此话,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道:“宗儿,你忘了你娘去世前是怎么交待你的?舅舅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为了段家。” 青衫男子脸色一黯,道:“不错,母亲去世的时候,叫我一定要听舅舅的话,舅舅的所作所为,一切均是为了我好,一切均是为了段家。但我们段家的势力一日不如一日,先不说在朝廷方面,就算是在武林中,如今的段家,名声越来越低,我们要是再使用不光明的手段,定让我们被江湖人齿冷,嘲笑,段家又如何立足于武林?” 绿袍老者脸色一沉,道:“宗儿,欲成大事者,就不要说什么光明磊落,任何手段都可以使出来。你不要忘了,舅舅也是姓段……”顿了一下,看着青衫男子道:“既然你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那就任由你便,舅舅先把话说明白,要是京城的擂台大会上,你还是不能拿到《天河宝录》,舅舅会替你拿到的!” 青衫男子点点头,道:“那好,我要是在擂台大会上不敌方剑明,也是我学艺不精。” 绿袍老者道:“宗儿,你先行一步。” 青衫男子诧道:“舅舅还有什么事,不和我同行吗?” 绿袍老者笑道:“雷锋寺内似乎藏着一件宝物,舅舅查探了三次,始终不见,舅舅再查探一次,要是没有得手,我会赶上去会你的。倘若得手,那是再好不过。”青衫男子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青衫男子走后,绿袍老者看了看天色,正要施展轻功而去,脸色蓦地一变,只听得脚步声传来,两条人影从前方不快不慢的走了上来,绿袍老者眼神如电,夜色之下,隔着又是那么远,那两人没有发现他,他却已经发现了那两人,身形一晃,急忙躲入了一颗树后。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躲躲藏藏,老衲宝珠,有礼了。”来人中的一个人道。 “咦,这老和尚果真是深藏不露,当日我就怀疑他会武功,还真让我猜对了。”绿袍老者心中暗道。 既然行踪也被看破,索性大方的走了出来。突然而至的两个人正是方剑明先前所见的那两个和尚。月色下,老僧宝珠宝相庄严,双手一合道:“阿弥陀佛,施主是武林中人吧?”绿袍老者没说说话,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老僧道:“雷锋寺乃佛门清修之地,不比泰山北斗中的‘少林’,还望施主手下留情。” 绿袍老者道:“和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僧道:“阿弥陀佛,施主是个明白人,难道还要老衲点破吗?” 绿袍老者装傻道:“和尚,我不明白你在打什么禅语,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要告辞了!” 老僧笑道:“施主,你三番五次偷偷溜进雷锋寺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老衲,不知你意欲何为?” 绿袍老者心头一惊,“桀桀”一笑,道:“看来你这个和尚还是个高手,这么说来,少林《易筋经》果然就在雷锋塔寺内。” 此话一出,老僧面上耸然动容,声调不禁大了起来,道:“施主此话何意,少林寺的《易筋经》自然在少林寺,怎么会跑到雷锋寺来?雷锋寺向来不沾江湖是非,施主请不要妄自猜测。” 绿袍老者一直看着老僧的神态,见他也是吃惊,拿不定他是不是在说假话,便道:“和尚,你这话就不对了,既然少林寺的《易筋经》不在雷锋寺,你一身武功又是从何得来,此地无垠三百两的事,你还要狡辩吗?” 老僧道:“阿弥陀佛,施主此话大有破绽,老衲有没有武功,关《易筋经》何事,施主未免太武断了。” 绿袍老者道:“那么我问你,你一身武功从何得来?你在雷锋寺住了数十年,附近的人把你称作‘神僧’,我早已打听清楚,没有人说过你会武功,我就奇怪了,你隐藏武功,做了那么多年的方丈,足不出杭州,难道在守护着什么宝物不成?” 老僧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施主好厉害的眼光,好深沉的心机,实不相瞒,老衲一身武功,传自一个行脚僧,老僧本来就是杭州人,住在杭州,为世人消灾除祸,超度亡魂,不觉已是数十年,老衲何必要到外面去?佛语云三千世界,不过在一念之间,老衲人在杭州,施主又焉能知道老衲却已经是神游八方,施主的猜测未免离奇。” 绿袍老者“桀桀”一笑道:“你说你的武功传自一个行脚僧人,那好,我问你,那行脚僧法号如何称呼?” 老僧想了一下,答道:“家师天智。” 绿袍老者一愣,诧道:“天智?我从没有听说过。我还有事,不和你多言,告辞!” “慢着。”老僧道。 “你还想做什么?”绿袍老者问道。 “施主,老僧的请求,施主还没有回答,怎么就想离开?” “什么请求?” “请施主离开雷锋寺,不得再擅自闯入,雷锋寺并没有什么《易筋经》,也没有任何武功秘笈。施主的来意,老衲一目了然,雷锋寺内只有佛门经书,施主自然是看不上眼,施主大可一走了之,从前的事,老衲不在追究。” 绿袍老者听了这话,“桀桀”大笑一声,道:“和尚,你这是警告,还是威胁?”老僧道:“阿弥陀佛,老衲只要施主保证从此不在偷偷溜进雷锋寺,施主一句话就行了,老衲不敢警告,更不敢威胁。” 绿袍老者仰天大笑一声,道:“和尚,你有多大的道行,别以为你发现了我的行踪,我就会怕你,我要是不答应你,仍然要进出雷锋寺,你想怎样?” 老僧眉头一皱,道:“施主可是仍然要我行我素?” 绿袍老者道:“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区区雷锋寺,还难不到老夫。你这和尚,休要罗嗦。” 第96章 神秘老僧 老僧双眉一挑,道:“施主如此执迷不悟,看来老衲是不得不动手了。” 绿袍老者冷笑道:“和尚,我早就知道你要动手,有什么本事,老夫领教。这样也好,等我将你击败,这就大模大样的进入雷锋寺内,想来那《易筋经》就藏在里面,老夫就不信找不出来。” 老僧面色一沉,头也不回地道:“徒儿,你上去会会这位心魔甚深的施主,出家人慈悲为怀,与施主动手时切记要注意分寸!” 身后的那个小沙弥“呵呵”一笑道:“是,师父。”飘然走出,面对绿袍老者,双手一合,道:“阿弥陀佛,小僧前来讨教,施主指点一二。” 绿袍老者听了,双眼一瞪,怒极反笑,道:“好,好,好,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个神僧的弟子有多少斤两!” “桀桀”一声冷笑,飞身扑上,修长的五指运起如钩,抓向小沙弥的头顶,出手十分狠毒。小沙弥面相毫不惊慌,双手合什,向外一翻,一股内家真力从手掌上发出。 绿袍老者心头一惊,翻身一缩,转到了小沙弥的左侧,食中二指一合一钩,一道剑气射出,射向小沙弥腰间的“大横”穴。小沙弥身躯一转,剑气落空,绿袍老者冷冷一笑,拇指一跳,一道剑气撞向小沙弥,去势快极,气势凌厉,一击就到。 小沙弥眉头一皱,暗运玄功,四周布满了真力,迎着那道剑气双手一拍,一声清脆的掌声响起,接着就是“蓬”的一声,小沙弥身躯震了一震,绿袍老者身形摇摇晃晃,脸显惊容,失声问道:“你这是什么内功?” 小沙弥呵呵笑道:“小僧的内功名叫‘少阳功’,施主还要来吗?” 绿袍老者冷笑一声,道:“当然要来!”拢在衣袖内的那一只手倏的伸出,声到掌到,击在了小沙弥护体神功之上,一阵气流掀动,绿袍老者的头发无风自动,二人的衣袂猎猎作响。小沙弥的脸色渐渐沉重,双手慢慢地合拢,每进一分,绿袍老者的脸色就越沉一分,眼看小沙弥的双掌还差一寸就要合在一处,那绿袍老者脸色一绿,透出阵阵青气,厉喝一声“开!” 小沙弥的护体神功立时就开了一个口子,小沙弥脸色大变,不知如何是好,原来他的内功虽然高强,又有神功护体,但招式稀疏,武学修为不深,那老僧平时只教了三招功夫与他,一招守势,一招攻势,还有一招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他听师父说,那两败俱伤的打法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出,如今他的守势被绿袍老者攻破,迟疑了一下,想使出来,也晚了一步。老僧的用意,本来是想让徒弟历练一下,不料,他这个徒弟实在傻得可爱,光是使用守势,不用攻势,那绿袍老者也看出这个小沙弥绝非等闲,是以一出手,就是厉害的杀招,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眼看小沙弥就要被击中,老僧焉能袖手旁观,踏前一步,甩手就是一掌,隔空徐徐地推出。 绿袍老者离他尚有两丈多的距离,老僧踏上一步,他的心头突地就是一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暗道“不好!”手掌堪堪击到小沙弥的身上,掌风在对方的“藏中”穴上一扫,内力还没有吐出,便急忙撤手,向外翻落。这一翻,当下就显出他的轻功出来,落下地时,远在十丈开外。 老僧身形一动,落到了小沙弥身旁,衣袖一挥,在小沙弥的“藏中穴”上微微一拂。小沙弥呵呵一笑,双手合什,道:“谢谢师父。” 老僧摇了摇头,面向绿袍老者,发话道:“施主以为老衲的弟子如何?” 绿袍老者干笑了一声,道:“和尚,你这个弟子要是稍加调教,行走江湖的话,不出一年,年轻一辈中,罕逢敌手。” 老僧脸色一沉,道:“既然如此,你还要私入雷锋寺吗?” 绿袍老者“桀桀”一声阴笑,道:“你要我不入雷锋寺也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 绿袍老者眼珠一遛,阴侧侧地笑道:“只要你不还招,接上老夫一掌。老夫立誓,有生之年,绝不踏入雷锋寺内半步。” 小沙弥惊呼道:“这怎么行,家师又不是真正的金刚罗汉,怎么可以任由你胡来?”老僧眉头一皱,沉思着。绿袍老者道:“你若没有胆子,不应承下来,我以后还照样私入雷锋寺不误,到时就看谁的手段了。” 老僧沉吟道:“施主果然是心机深沉,佛祖有云: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老衲身为雷锋寺的主持,一切为了雷锋寺的利益着想,接施主一掌又有何妨?施主,你所言可是当真?” 绿袍老者道:“老夫向来是不折手段,但刚才所言,确实是发自内心,此言一出如同皂白,绝无反悔之意,和尚,你尽可放心。” 老僧面露微笑,点了点头道:“有施主一句话,老衲就放心了。施主,你尽管出手,老衲绝不还手。”说罢,双手一背,脚下不丁不八而立,意态悠闲,似乎没有把绿袍老者放在心上,就算绿袍老者打上他一百掌,甚至用刀斧砍他,他也不皱一下眉头。 绿袍老者见了,心头狐疑,暗道:“这老和尚搞什么鬼?”慢慢走上,心说:“就凭刚才你的那一手,我绝非你的敌手,但你武功再高,也不过比我高上一筹而已,竟敢如此托大,好,既然你不想活了,休怪老夫无情。”眼珠一转,看了看老僧光亮亮的头顶,心生毒计,阴笑一声,飞身而出,凌空一翻,落到了老僧的头顶,拢在衣袖内的那一只手猛然出现,罩向老僧的天灵盖。 小沙弥见了,失色惊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你……” 老僧低眉垂目,一动不动,对降临的手掌连瞧也不瞧一下。绿袍老者心头大喜,喝道:“开!”运足功力,砸中了老僧的天灵盖。 只听“砰”的一声震响,老僧脖子上的那一串佛珠“呼”的转动起来。绿袍老者翻身后退,“哈哈”大笑数声,道:“领教了,宝珠神僧!”笑声远远传出,他的人矫若飞龙,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小沙弥睁大眼睛,看了看一动不动的老僧,颤声问道:“师父,师父,你……你……没事吧……” 老僧双目紧闭,似乎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他脖子上的那一串佛珠兀自不停的流动。小沙弥不知厉害,伸手就去触摸老僧的身子,手指还没有递到,体内的“少阳功”突然翻动起来,小沙弥脸色一红,闷哼一声,如中了雷电一般,身躯一弹,翻落出去。 老僧双眼一张,眸子闪过一道一道精光,濯濯逼人,“蓬”的一声,老僧眼中射出一对浅绿色的光芒,击在远处的一颗大树上,树身立时显出一对洞口,两道光芒越走越远,终于没入了西湖水中,只听一声轰然巨响,水花纷飞,波浪翻涌,一圈一圈荡了开去,久久才平息。急转的佛珠渐渐慢下来,直到湖面平静下来以后,佛珠也停止转动,落到了老僧的胸前。 老僧“哎”了一声,道:“掌力如斯,厉害,厉害,阿弥陀佛!” 小沙弥喜道:“师父,你当真没事?吓死弟子了。” 老僧微微一笑,道:“你还不相信为师的修为吗?看来,他以后再也不会来了,我们也该回雷锋寺了。今晚一事,切记不要在旁人面前提起。” 小沙弥双手合什,道:“一切谨遵师父之命。” 两条人影开始走动,慢慢地融入夜色之中。 方剑明偷偷地遛进宅院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自己的卧室。他的内伤说倒是不严重,不影响却是假的,是以,他一进卧室以后,生怕出现什么后遗症,便盘膝坐好,暗自调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双眼一睁,打了一个哈欠,透过窗户,眼见天色泛白,浓厚的睡意袭上心头,倒头就睡。 这一睡,梦中又回到了神秘谷中的山洞内,在洞中和十八个木头人大打出手。经过无数次的交手,方剑明已不是当日的方剑明,这十八木人阵的阵法,他业已摸清了一些路数,虽不能说将它破掉,但是支持上一个时辰,已非难事。 让他吃不消的是,十八个木头人简直就不是人(他们本来就不是人),身上的力气似乎无穷无竭。方剑明和他们缠打了一个时辰后,累得气喘吁吁,他们却是勇猛如初,没几下,又将方剑明打爬下。方剑明被打惯了,闷哼几声,昏迷过去也就了事。 这一次方剑明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就听到了不休的声音道:“好小子,你如今算得上是铁人了!”方剑明抬眼望去,只见不休站在平台上,含笑看着自己,十八个木头人摆成阵式,团团分布在四周,却是没有立即出手,想是不休授意的。 “还好,还好,这一切乃师父所赐,正所谓恨铁不成钢,徒儿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还望师父不要手下留情,多来几次这种喂招,让徒儿成为天下第一不怕打人,到时师父面上风光无匹,徒儿一时所受的痛苦,也无怨无悔!”方剑明嘲笑道。 第97章 大睡神功 不休双眼一翻,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道:“这一觉睡得真长,我已经有许多年不曾睡过这么好的觉了,怎么样?十八木头人阵,你摸出了什么东西来没有?”方剑明道:“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我摸出来的东西可多了,遗憾的是,我就是没有办法破掉。” 不休点点头,道:“嗯,凭你此时的道行,自然破解不掉。对了,你的罗汉拳练的如何?” 方剑明道:“我不知道,不过,我能用它来对付十八木头人阵,并支持这么久,看来是进入了一定的阶段。” 不休“嗯”了一声,摇头晃脑地道:“既然罗汉拳已有成就,而你又经受得住毒打,这十八木头人阵,就不必破了。” 这些日子以来,方剑明不知挨了多少棍,对十八个木头人又气又恨,好不容易摸清了一些路子,听到不休的话,截口道:“不行,你当时不是说了吗,这是对我的考验,我还没有破解阵式,怎么可以就此放弃,我不会善罢甘休。” 不休嘴角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意,可惜方剑明自顾着自己的事,并没有发觉。不休奸笑道:“是吗,真是我的好徒儿,有此徒儿,不怕后继无人,不过,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这十八个木头人不比外间的小木,他们的能量支持到现在,已经是超出我的想象之外……”顿了一顿,面露难色,方剑明不知已经进入了不休的圈套,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休心底偷笑,道:“我的意思是,让他们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你这么热心于为师考验,为师决不会令你失望,你起来,我还有一个考验……”他一路说下去,方剑明脸色越发难看,知道中了他的鬼计,心头气得“哇哇”大叫,暗道:“这个老怪物,居然设计害我,不行,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被他弄死不可,我得赶紧醒来,只要我一醒来,他便拿我无法。”想着,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手掌落处,“啪”的一声脆响,虽然是在梦里,方剑明却明显的感觉自己颊面隐隐生疼,不由撅起来嘴。 不休见了,大笑道:“好徒儿,你这是什么功夫,厉害,厉害,佩服,佩服,为师活了几百年,还没有见过这门神功,当真是威风八面。” 方剑明听了他的嘲笑,不答话,左右开弓,“啪啪”用劲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嫌自己用力不够,又在大腿上狠狠的抓了几把。谁知他已经被棍棒打成了“铁身”,任他怎么发力,大腿就像被蚂蚁叮咬一般,并不疼痛。 方剑明哭丧着脸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我想醒过来就不成吗?” 不休怪笑了一声,走上来,边走边道:“我忘了告诉你,这是在你的梦中,梦中的伤害是作不得数的,你已被为师的训练成铜头铁臂,除了脸颊和某些薄弱之处,在梦里,任你怎么打,都伤害不了你,你还不感谢师父吗?” 方剑明道:“这有什么用,就算我铜头铁臂,也是在梦里,到了外面,我还不是一样受了挨打也得疼痛,你分明就是把我看作了一个实验品。” 不休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头,道:“当真是这样吗?那么我问你,你硬接绿袍老者一掌,除了吐出一口鲜血,身上可有不适?” 方剑明诧道:“你不说我倒想不起来,对了,我也糊涂,那个绿袍老者既然想抢《天河宝录》,凭他的武功,我猝不及防之下,他暗下杀手,我这条小命恐怕也只剩下半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休笑道:“你以为我叫你破十八铜人阵只是胡闹吗?这是我有先见之明,你在梦里已是铜头铁臂,但是,你在梦外还不算是,那绿袍老者一身武功,不输于你们所说的天、地榜高手,他全力一掌,岂是儿戏,你之所以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便是你这些日子挨打所受痛苦的功劳。你可不要小看挨打,挨打也是一门功夫,梦中所受的挨打,潜移默化之下,自然就强健了你的身体,等你的《大睡神功》修炼到第三层,晋升一代高手之列,那时,你想不铜头铁臂也不行了。哈哈,为师对你还够意思吧。” 方剑明听了,目瞪口呆,半响没有作声,不休查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方剑明业已呆住,思想停止,就算他想用他心通试探,也毫无用处),伸手在方剑明眼前晃了一晃,道:“小子,你怎么了,是不是高兴得过头了。” 方剑明突然傻乎乎地“呵呵”一笑,道:“不休师父,你对我实在太好了,小子深受感动,你还要考验我吗,尽管来吧,小子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不休听了他的话,却是没有露出高兴之色,相反还以为方剑明脑子出了毛病,不禁有些担心地道:“你还真高兴得过了头,脑子出了毛病,唔,等你好了再说,依你如今的状态,任何考验都不适合?” 方剑明突然大叫道:“不休师父,我是高兴,但我并没有高兴得脑子出了毛病,你就考验考验小子吧!” 不休不疑有他,道:“还说没有毛病?看看,说话就不像平时,看来我的考验显得有些变态了,把你弄成了这种神经兮兮的样子,你千万可不要走火入魔,不然,为师的罪过就大了,我也不想考验你了,你……” 方剑明倏的一跳,落到了不休身前,睁大眼睛道:“不休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日你说的话,小子决不会忘记,你不考验小子,小子想想也对,还是决定不接受不休师父的考验,看来还是不休师父知道我的心思!” 不休一愣,猛然想起不对,这分明就是方剑明使出的一招“苦肉计”,不知不觉间,他已落入了方剑明圈套,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再也难以收回。不休干笑了两声,道:“好小子,好小子,报应真是来得快,为师一时不查,居然着了你的道儿,既然我已经说了不再考验你,自然就不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为师刚才不过是跟你开开玩笑,吓唬吓唬你,没想到,你还当真!”说完,奸笑了几声。 方剑明听了,满腹的得意打了一半的折扣,再也提不起兴致,道:“不休师父,你就饶了小子吧,就算你不考验小子,小子也会自觉的勤习武功,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师父?” 不休听他求饶,得意的就去摸颌下的胡子,道:“你问。” 方剑明道:“《大睡神功》有几层?” 不休道:“这个问题吗?嗯,不好说,不好说,对了,你把《大睡神功》的秘笈拿出来给我。” 方剑明“哦”了一声,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拿出《大睡神功》来,递与不休,道:“不休师父,这秘笈是你亲手所著,你要它作什么?” 不休接过来,正眼也不看一下,对着手掌吹了一口气,只见《大睡神功》在他手中慢慢的消失不见。 方剑明惊叫道:“不休师父,你……你……这是干什么?” 不休叹了一声,道:“我一生所遇,乃上天捉弄,这《大睡神功》秘笈不过是我神功初成时,欣喜之下一夜之间草就,本以为这世上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这一套,谁知上天可怜我,让你出世,偏偏你身世奇特,有一个善良的母亲,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父亲,机缘又是这般巧合,只要任何一方面稍有差池,这世上便不会有你。没有你,那么我活在世上,必将没有一个可以通话之人,如今这《大睡神功》已经印在了你的脑子里,留在世上,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将它销毁,省得将来一场风波。须知这门神功,不是一般的人所能修炼,甚至可以这么说,除了你,没有人懂得其中的奥妙,别人就算拿到了,也如同一张废纸,但这种道理,外人又怎么知道呢,与其留作成为潜在的祸害,还不如就此销毁!” 方剑明听了他的一番感慨,言及自己的父母,禁不住眼眶一热,问道:“不休师父,你告诉我,我的父母是谁?他们还活在世上吗?” 不休说完了那些话,恢复了常态,见方剑明情绪有些激动,便道:“痴儿,痴儿,为师不是已经告诫过吗,天机不可泄漏,你想知道你的双亲,以及你的身世,还有当年种种恩怨情仇,这种心情为师深有体会,不过,你又何必执着于此事。总有一天,你都会知晓的。”语气一转,笑道:“好了,此事我们不谈。你问我《大睡神功》有几层,我算了算,到了我这个境界,应该算是第九层,至于它的未来如何,为师也不能确定。” 方剑明伸了伸舌头,惊道:“师父果然是师父,第九层的威力能高到什么地步,可有比较?” 不休哈哈一笑道:“第九层且不说,反正到了第七层,就会出现梦中界域。” 方剑明愣住了,道:“梦中界域?” 不休笑道:“嗯,就是梦中界域!” 方剑明诧道:“梦中界域是什么意思?” 第98章 报讯 不休道:“所谓梦中界域,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就是说一旦使出大睡神功,就会将别人的梦境拉入自己的梦境中,在自己的梦境内,就算对手有三头六臂,也不是自己的敌手,想击败他,易如反掌。当然,自己也能闯入别人的梦境中,就像我进了你的梦境一样,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剑明道:“果然是神奇无比,这么一说,我对《大睡神功》越来越感到喜欢了,不休师父,上次我进来的时候,我记得你会弹琴,你对声乐很精通吗?” 不休干笑几声,道:“什么精通,不过知道一些皮毛而已。”顿了一顿道:“我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方剑明见他面色凝重,问道:“什么事?” 不休道:“为师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活够了,如今你看到的我,不过是我的一个分身而已,其实我的真身早已不在这个世上。近来,为师预感分身也即将飞升,和你相见的时日不多,有一些事要交待与你,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什么?不休师父,你要走吗?你要到何处去?”方剑明惊道。 方剑明和他相处的时日不多,但已是把他视为自己的爷爷,听说他要离开,黯然失色。 不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何必作女儿态。为师走后,你要勤加修炼,不可骄傲自满,为师虽然不在你的身边,但是我说不定那一天心血来潮,跑来看你,要是让我发现你不好好修炼,为师的就要继续的考验你!” 方剑明道:“知道了。” 不休接道:“我离开之后,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小木,他会给你解答。好了,你先好好的睡一下吧,什么也不要想。”说着,伸出右手,在方剑明眼前一晃,方剑明眼前一片迷糊,缓缓的倒了下去。 方剑明醒来的时候,看看窗外的天色,业已过了响午。梳洗过后,方剑明向大厅走去,还没有进到大厅里来,便听得一个熟悉不过的声音道:“剑明,我来了,我听说你要找我,就急忙赶了过来,谁知你还在大睡,问了一下龙小姐,才知道你昨晚有约会。” 方剑明听是吴世明,心头一喜,疾步入厅,道:“世明哥,让你久等了,昨晚我的约会还没有了断呢。那人要我明年在京城擂台会上与他一决胜负。” 吴世明双眉一挑,道:“他可是为了《天河宝录》?” 方剑明点点头,道:“世明哥,这事我们先不要提,我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我已经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吴世明一怔,诧道:“什么蛛丝马迹?”龙碧芸在一旁听了,道:“他说的是孙家祖孙的事情。” 吴世明听了,立身而起,趋前一步,忙问道:“你查到了什么?我上次叫丐帮的弟子暗中查探,却被胡不归看破行藏,被他赶了出来,你是怎么查出来的,胡不归是不是杀人凶手?” 方剑明笑道:“世明哥,你不要激动,你先坐,等我一一道来!” 吴世明复归原位以后,方剑明“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茶,润润嗓子,这才将老赌才的发现和种种猜测说了出来,直听得吴世明惊心动魄,突然大叫一声,道:“这么说来,孙大叔不是胡不归杀的了,还好,我和他还没有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剑明,你的这个消息实在太好了,世明哥真不知道如何谢你才是。” 方剑明道:“世明哥,你说这种话,就见外了,我是那种图回报的人么?再说了,你要谢也得去谢老赌才,没有他,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吴世明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之事,事不宜迟,你这就带我去见那个老赌才!” 方剑明见他这般热心,笑道:“世明哥,你也不必如此着急,那老赌才乃武林异人,并不贪图回报,我和他已经说好了,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打草惊蛇,反而不妙!” 吴世明道:“剑明,我如今还有事在身,不能常留杭州,既然让我得知凶手是谁,那么,我打算今日就作一了断,那人杀了孙大叔,我一定要向他讨回一个公道。”方剑明听他执意如此,只得说道:“那好吧,我就带你去见老赌才,让他带路,给你指认凶手,倘若那人还有帮伙,我会出手帮你。” 吴世明喜道:“这就太好了,我就怕凶手还有同伙,有你出手我就放心了。” 两人别过龙碧芸,刚出得大门,只见从大街的东头大步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是丐帮杭州分舵舵主刘建,另一人却是那日在石壁上现身的“华大哥”。 华大哥开口笑道:“怎么,你们两兄弟要到那里去?难道我这一趟是白来了吗?”方剑明见了他,喜不自禁,叫道:“华大哥,我们又相见了。” 华大哥笑道:“对啊,我们又相见了,匆匆一别,你的功夫看来竟是又有所增进。”吴世明走上去,在华大哥的耳边轻声说些话。华大哥眉头一皱,道:“是吗?那好,我也去瞧瞧。”回头对刘建道:“刘舵主,你先回去吧,我和吴老弟还有一些私事需要到某处去。” 刘建躬身道:“是。”走了回去。 三人疾步而行,方剑明在路旁买了几个馒头,将就着充饥,问起别后的情形,吴世明和华大哥居然到了边疆,还同瓦刺高手打过几次狠架,十足的灭了瓦刺人的威风。方剑明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到瓦刺去,但听到吴世明说起他们是如何打击瓦刺高手嚣张的气焰,虽然只是了了几句说来,但也听得方剑明惊心动魄,道:“世明哥,华大哥,瓦刺和我们究竟有什么仇恨,要劳动你们出手?” 华大哥微微一笑,道:“剑明,你还年少,有些事情,还不懂,我现在给你说,你未必听得进去,但有一件事,你恐怕也明白吧?” 方剑明道:“什么事?” 华大哥道:“自从我懂事以来,就知道这么一件事,那就是当一个国家遭受到外族侵越的时候,我们若是无动于衷,那就是自取灭亡,瓦刺一族野心勃勃,屡次侵犯我大明国土,当今圣上昏庸无能,太监王振专政,弄得上下一片不宁。我身为一帮之主,仗着年富力强,若不做些有利于国家的事,生于当世,又有何趣。我学了一身本事,那就应当要用在实处。剑明,如今的江湖已不是平淡的江湖,当此之际,江湖已同民族利益联系在一起,与其在武林中争强好胜,还不如做一些有利于百姓的事。” 方剑明听了华大哥慷慨激昂的一番话,禁不住热血沸腾,对华大哥这才认认真真的敬佩起来,大声说道:“华大哥,我如今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大英雄,我想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心头恐慌,华大哥他日若有差遣,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华大哥喜道:“剑明,你有这般心思,我已经很高兴了。不过,你还小,需要在武林中多多历练,伸手管不平之事,就是你目前所能作的,此刻的武林正需要你们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那我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吴世明点了点头道:“对,剑明,华大哥的教诲你可要铭记心头,他日武林有难,你只要尽你所能就是了,至于国家兴亡之事,有华大哥在此,便不能让瓦刺得寸进尺。” 三人说着,脚程飞快,不一会儿,已到了老赌才所住的客栈外。方剑明向客栈的伙计说明来意,那伙计笑道:“哎哟,你们三位大爷来得不凑巧,那位赌爷已经出去了,他说说倘若有人找他,就到帽子胡同的‘金手赌坊’找他。”当下就将帽子胡同的所在说了出来。 三人找到了帽子胡同,进了“金手赌坊”,在赌坊内寻找,方剑明眼珠遛了几眼,便看到了老赌才的身影。 方剑明走过去,在他肩头拍了一下,笑道:“老赌才,原来你在这里,你看,我把人找来了,你……” 老赌才回头看是他,脸色一愣,大叫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是老赌才,去去去,没看到我正忙着,不要来打搅老赌才。”此话一出,方剑明傻了,老赌才居然说不认识他,这老家伙搞什么鬼,是不是得了失忆症? “老赌才,你……”方剑明抓住他的肩头,有些着急的道,话没说完,华大哥伸手一拉,就把方剑明拉住,摇了摇头,用眼光暗示方剑明不要鲁莽。方剑明放下了老赌才的肩头,老赌才“呵呵”笑了几声,回过头去,道:“你说你是这儿的赌王?” 只见一个相貌丑陋的汉子坐在老赌才的对面,听了老赌才的话,道:“不错,你这老儿在这里赢了这么多银子,俗话说:见好就收。你懂不懂规矩?” 老赌才笑道:“老赌才听说你和这家赌坊的老板很有交情,难怪你要出头,怎么?只许你们要银子,就不许我们要银子了,大伙,你们说,这对不对?”站着看热闹的人有三分之二起哄道:“是啊,是啊,我们在这里都输了不少钱,你们赌场输了几千两就要人家走人,这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那相貌丑陋的汉子冷冷一笑,道:“老头,老子是为了你好,你那点本事,老子还看不在眼里,你乖乖的走开,那八千两银子就是你的了,要是你还在赌下去,我定然叫你输得屁滚尿流!” 第99章 九步夺命手 老赌才嘻嘻笑道:“你好大口气啊,你这个赌王恐怕是你自封的吧?”丑陋汉子笑道:“老头,你去打听打听,老子赵三胜的名声在这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要是执意如此,就休怪老子出手不留情!” 老赌才道:“原来你就是赵三胜啊,那好,老赌才今日来这里,就是冲着你来的,你叫老赌才走人,老赌才偏偏不走人,你要是有种,就和老赌才赌上一把,想用名气压人,门都没有!” 赵三胜冷笑一声,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到时输惨了,不要说老子欺负你。”老赌才笑道:“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 当下,那赵三胜叫人拿来八粒骰子和一个紫色海碗,道:“老头,我见你玩骰子很有一套,想必你擅长的就是骰子,老子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老子就在骰子上赢你。” 老赌才笑道:“那好啊,老赌才极为的赞同赌骰子,这样省事多了!” 赵三胜冷笑道:“你别小看这小小的骰子,老子认为最难的就是骰子!”说着,将八粒骰子放在了紫色海碗里面,伸手一请,道:“你是客人,先让你掷。” 老赌才摇摇头,道:“八粒骰子,未免太多了吧!” 赵三胜得意地大笑道:“这才显得有难度,怎么,你是怕了?” 老赌才笑道:“你先掷,我看情况而定!” 这话一出,场中的许多人对他都是极为的鄙视,按他此话的意思,要是那赵三胜所掷的点数过高,他没有把握能胜得了赵三胜,大有可能拍拍屁股就走。赵三胜此人近十年来无往不胜,在这个赌场里面是一尊大神,他这次出面,实出于老赌才的赌技很有一手,将他惊动,先前他已在暗中观察,这老赌才的赌术虽然未必能胜他,但是他想要轻松的战胜老赌才也非易事,所以就好言相劝,叫老赌才“走人”。如今听到老赌才的这番话,心头一喜,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等老子掷出一个吓人的点数,叫你知难而退,就算你拿走八千两银子,那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关键是你走不走人!”想毕,伸手一抓,将八粒骰子满满的抓在手里,道:“老头,你看好了,可不要走了眼!”五指一张,八粒骰子滴溜溜的落到了紫色海碗里面,“叮叮当当”响了一阵,等八粒骰子全都听下来时,场中掀起一片喝彩之声,原来他掷出了一个四十七点,只差一点就是大满贯。除非老赌才掷出四十八点,否则老赌才输定了,就算老赌才掷出同样的点数,老赌才也算是输,这是赌场的规矩。 老赌才见了,大惊小怪地道:“不可能,不可能,八粒骰子,你竟然掷出了四十七点,你还真有本事啊,要老赌才掷出大满贯,难,难,难,老赌才这下是输定了!”说着,伸手就去抓骰子,他口中说着“难”,却把骰子抓在了手里,赵三胜眉头一皱,暗道:“你这不知好歹的老儿!给你退路你不走,还要逞能,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掷出一个大满贯!” 老赌才将八粒骰子抓在手里,看了看紫色海碗,面露迟疑之色,众人看他呆了半天,还是没有掷出去,有人不耐烦地嚷道:“老头你倒是掷啊,有种就不要心虚。”老赌才哈哈一笑,道:“借你一句话,壮一下胆子,你看,老赌才不是掷了么!”说罢,五指一松,叫道:“大满贯,大满贯,老赌才一世英名就靠你了。”话声中,只听得“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那八粒骰子在海碗里面转了无数圈,急如车轮,转了半天,速度依然如初,众人渐感不耐,突见其中一粒骰子跳了起来,高过碗面,接着就是第二粒,第三粒,第四粒……直到第八粒跳起,众人才大叫一声,道:“古怪,古怪,你这老头的手劲也太大了吧!” 老赌才呵呵一笑,伸手一指,道:“你们看,这不是大满贯么?”只见八粒骰子一颗一颗的堆积起来,高过海碗,最面上的那一粒骰子,所出现的点数却是一点,就算其他骰子的点数是六点,加起来也不过是四十三点,离大满贯还差五点,他却说是大满贯,难道他眼睛有毛病不成。 众人一阵哄笑,赵三胜嘲笑道:“老头,你瞎了眼了,大满贯在那?”话声未了,只见最上面的那粒骰子摇摇晃晃,竟是“站立”不稳,掉了下来,当的一声,滚到了碗中,六点朝上。老赌才呵呵一笑,道:“怎么样,这下不会有错了吧?你们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大满贯,什么还是大满贯?” 赵三胜呆若木鸡,愣愣地看着海碗中那一堆骰子,最上面的骰子掉下去后,显出下面的骰子点数,正是一个六点。一个侍侯在赵三胜身旁的青衣小厮伸手将那粒骰子拿起,下面的骰子的点数还是一个六点,那青小厮子每拿一粒骰子,心头都是一跳,众人也跟着心头跳动,直到将最后一粒骰子拿起,才惊叫一声,道:“天爷,还真是大满贯,你……你……”赵三胜面色铁青,老赌才笑道:“这下你该服输,不会叫老赌才走人了吧!” 赵三胜用衣袖揩了揩额上的冷汗,虚声道:“你是何方高人,是来砸本赌坊牌子的么?” 老赌才道:“老赌才砸你们的牌子做什么,老赌才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赵三胜道:“那么在下请问你老,你老到底想干什么?” 老赌才眼睛一溜,看了看四下,笑道:“你这尊菩萨难得出来一见,老赌才今日前来,就是要让你现身的,你跟老赌才来,老赌才有话和你说!”伸手一抓,就将赵三胜抓了过来,赌场里的打手见了,急忙上来帮忙,赵三胜知道这个老赌才乃是一个高人,凭他们这些人的三脚猫功夫,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发话道:“你们不要动手,我和他去去就来,告诉你们的老板,叫他不要惊动任何人!”打手们还真听话,退了开去。 老赌才暗地里朝华大哥挤了挤眼睛,抓着赵三胜的胳膊,装甚亲热地道:“咱们出去走走!”架着赵三胜,大摇大摆的出了赌场。 方剑明三人在一旁看了,拿不准他在搞什么把戏,方剑明更是心头叫奇,抬脚就要跟上,华大哥趋前一步,将他拉住,笑道:“看来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人,我们还是到别处去!”拉着方剑明,三人走出了“金手赌坊”。 三人到了大门外,走了几步,方剑明道:“这老家伙搞什么鬼,居然说不认识我!”华大哥眼睛四下一转,面露笑容,低声道:“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老赌才!” 方剑明奇道:“华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同老赌才打了什么暗语?” 华大哥笑而不答,带着二人假装游山玩水的旅人,混在人群中。走了半天,人影越见稀少,前面有三个青衣大汉,始终走在他们的前面,他们走到了那,华大哥就走到那。方剑明也看了出来,华大哥这是在跟踪。 不一会,来到一处荒凉的地方,华大哥倏的笑道:“来了,来了,世明,这三个人就交给你吧!” 方剑明正不知何意,只见前面那三个青衣大汉身形一顿,猛地转了过来,撒腿就跑,转眼来到了近前,见了三人,均是一怔。吴世明不等他们发话,飞身而上,怪笑道:“三位朋友,咱们亲近,亲近!”话声未了,闪电出手,一招三式,功向三人。 三人脸色大惊,还没有来得及将腰间的兵器撤出,早被吴世明点中麻穴,身躯一软,几乎是同一时间“咕咚”一声,倒了下去。三人恶狠狠地怒目斜视。只听得老赌才的声音笑道:“出手干脆利索,认穴奇准,嗯,不错,孺子可教也!”话声中,老赌才架着赵三胜,从远处走了上来,他脚下虽然缓慢,但来势异常快速,没几下就来到近前。 赵三胜看到倒在地上的三人,脸色一变,抬眼看了看方剑明三人,惊呼道:“是你们?你们不是在赌坊里吗?你们和这个老赌才究竟是什么关系?” 吴世明飞起三脚,将地上三人踢入草丛中去,以免被人发现,拍拍手笑道:“这三个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赵三胜叫道:“你们是官府的人?” 三人笑而不答,不置可否。老赌才将赵三胜一松,在他身上拍了一掌,赵三胜惊恐的道:“你这是干什么?” 老赌才道:“你不要打算逃跑,老赌才已经在你身上下了‘九步夺命手’,乖乖的回答老赌才的话,老赌才一高兴,就把你放了,要是你不听话,想用假话来蒙混过关,老赌才可不管你了,任你自生自灭!” 赵三胜一听“九步夺命手”,吓得面无人色,虽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见了老赌才的手段,这“九步夺命手”应该不是闹着玩的。 赵三胜颤声道:“你老有什么话要问,在下知无不言。” 老赌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瞟了一眼吴世明,对着赵三胜道:“老赌才问你,‘九哥’住在什么地方?” 第100章 杀人无形 赵三胜心头大惊,面上强装正定,道:“什么‘九哥’?你老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赌才听他不说,面上一沉,道:“九哥就是九哥,你以为老赌才不知道么?”赵三胜苦笑道:“在下实在不知道你老说的是何人?九哥其人无名无姓,在下怎么知道是谁?” 老赌才笑道:“哦,是吗?你说你不知道九哥是谁,那这就奇了,老赌才曾见你称一个青年为‘九哥’,难道是老赌才耳背不成,或者是你忘记了?” 赵三胜听了,面如色灰,道:“你……你……想做什么?” 老赌才道:“老赌才想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老赌才前不久还见过他,谁知这几日想找他却找不到,老赌才见你和他认识,只好来向你问路,你别说你不知道,老赌才可是打听得明明白白!” 赵三胜迟疑了一下,期期艾艾的道:“你……你老找他有什么事?” 老赌才喝道:“不要这般罗嗦,你只要说出他的住处就行了!” 赵三胜看了一眼方剑明三人,道:“你老可是要在下当场说出来么?” 老赌才点点头,赵三胜眼看性命掌握在老赌才的手心,为了保命,只好将他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老赌才听了,点点头道:“你走吧,要是老赌才发现你在说谎,老赌才随时都会去找你,取你性命!” 赵三胜道:“在下说的句句是真,九哥确实是住在那里,你看……你看,在下已经说了实话,就……就……” 老赌才大笑道:“刚才是吓唬你的,什么狗屁的‘九步夺命手’,你放心回去,老赌才不会食言!” 赵三胜长呼了一口气,走出了十来步,突然想到一事,对吴世明道:“这位大人,请你老高抬贵手,将那三人放了吧,他们不是坏人!” 三人听了他的称呼,哭笑不得,吴世明假装脸色一沉,道:“老子警告你们,青天白日的,不要随便带着家伙鬼鬼祟祟,下次让老子撞见了,绝不轻绕!”走入草丛中,解了三人的穴道。那三人从地上爬起来,不敢有半句怨言,同着赵三胜飞快的跑了。 老赌才见他们走远,笑哈哈地道:“走吧,咱们边走边谈。”他是一个老杭州,对当地的路道自然熟悉,边走边道:“这位老弟就是吴世明吧?”吴世明暗赞他眼光的老练,向他深深地一揖,道:“在下吴世明,见过前辈。” 老赌才摇摇手,道:“不要叫老赌才前辈,直呼老赌才就成,你们的来意,老赌才知道……”深深地看了一眼华大哥,问道:“你是‘大头疯丐’的什么人?” 华大哥笑道:“晚辈华天云,你所说的人正是家师祖!” 老赌才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不必说武功,单是江湖经验,你就不比老赌才差,当年你师祖和老赌才也算有些交情,令师呢?他应该也有七十多岁了吧!” 华天云神色一黯,道:“家师业已作古。” 老赌才叹了一声,道:“可惜,可惜,你今年有多大了?” 华天云道:“晚辈虚岁三十六。” 老赌才“嗯”了一声,道:“也是老大不小的了,你继承丐帮帮主之位的时候,也只是二十多岁。今日老赌才见了你,这才知道令师为什么会让位于你,原来你的武功已是超过了令师。对了,你怎么和方小友走到了一块?”不等华天云开口,方剑明已是笑道:“老赌才,这你就不知道了,世明哥和华大哥是好朋友,我自然就和华大哥认识了,老赌才,你说老实话,你这是要带我们到那里去?” 老赌才一愣,道:“你们不是要去找那个杀了孙大娘儿子的人么?” 方剑明道:“是啊!” 老赌才道:“老赌才不正是带你们去么,你以为老赌才是神仙不成,什么都知道?老赌才刚才逼问那个赵三胜,这才打探到那人的下落。” 方剑明奇道:“照你这么说,那个九哥就是凶手?” 老赌才道:“嗯,老赌才以前没有说情楚,那个被称作九哥的人正是你们要找的人,那个九哥没少往媚娘那里走,老赌才碰见他好几次,有一次见他和那赵三胜在路上交谈,才知道他叫‘九哥’。老赌才这人就是这样的怪脾气,只要伸手管了闲事,就要管到底,老赌才今天一大早,出去游走了一趟,便将那赵三胜的底细摸清,故意在赌场里赌了几手,将他引出来,不然还真不好找出他来!” 方剑明诧道:“这是为什么?”老赌才笑道:“那小子这几年来几乎不用出手,也不知道躲在何处,老赌才不这么做,难道还能将他找出来?” 依照他们的速度,不要一盏茶功夫,就快到了那个九哥的住处。依赵三胜的指点,这九哥住在城西,大白天的,路上有行人,他们所施展的轻功打了不少的折扣,以免惊世骇俗。 四人翻过一道院墙,老赌才四下瞧瞧,看应该往那个方向走,倏的,一股强大的气劲在远处一闪而过,老赌才和华天云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种奇怪的眼神,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大叫道:“不好,有人赶在我们前面,走!”腾身飞跃,两人在空中一闪而逝,方剑明和吴世明怎肯落后,虽然慢了半拍,但依然紧跟而上,依稀见到前面两人弹丸一般的身影。 赵三胜和三个青衣大汉走在回去的路上,赵三胜拍了拍胸口,道:“奶奶的,那老家伙是什么来头,看样子武功极为了得,那三个人是什么来头,难道真是锦衣卫?” 其中一个青衣大汉骂道:“管他什么锦衣卫,妈的,偷袭暗算,有什么本事?三爷,那老赌才就只是问了什么九哥的下落么?有没有提到其他的?” 赵三胜双眼一瞪道:“你不相信我么,难道我会出卖组织?” 那大汉陪笑道:“三爷,你莫要误会,三爷为组织出了许多大力,功高德著,小的怎敢不相信三爷,小的只是想问一下那个九哥,那九哥是什么人,那老赌才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 赵三胜冷笑道:“这超出了你们所知的范围,组织的规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九哥一人,就连我都不清楚他的底细,何况你们?那老赌才为什么要找他,我怎么知道?” 那大汉道:“这么说,九哥是组织上的高层人物了?” 赵三胜道:“谁知道呢。” 四人说着,想到方剑明三人,对他们的来历猜测了半天,终于认定是朝廷的探子——锦衣卫。 眼看四人走了数里,忽见一人风驰电掣般的来近,那人来得好不快速,转眼就到,四人还没看清他的长相,那人已是一把抓住了赵三胜的胸口,冷声问道:“我问你,那老赌才抓你去,问了什么事?”这人是一个紫衣中年人,神态冷然,背着一对金锏。 他能一把抓住赵三胜,赵三胜知道他的武功比自己高出太多,赵三胜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急忙道:“阁下是什么人?有话慢慢说。” 那三个青衣大汉憋了一肚子的火,见又有人来找麻烦,将腰间的兵器抽了出来,怒喝一声,向紫衣人攻到。 紫衣人喝道:“大胆!”空着的手凌空一伸,脚下滑动,三人只觉手腕一麻,眼前人影一花,手中的兵器已到了紫衣人手中。紫衣人冷笑一声,随手一丢,两把钢刀,一把青钢剑,飞到了十数丈外。 紫衣人喝道:“见了本天罡,还敢动手,你们是活腻了。”手上略一使劲,赵三胜杀猪一般惨叫起来,额上豆大般的汗珠滚滚而下,颤声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就说,小的就说,那老赌才问小的九哥的下落,其他的就没有问,不信你可以问他们三人,小的若有半句假话,就叫小的不得好死。” 紫衣人神色一变,沉声问道:“这么说,你已告诉他了?” 赵三胜见他神态不对,心头狂烈的跳动起来,竟然忘了回话,紫衣人怒道:“看来你是真的说出来了。好,你竟然出卖组织……” 赵三胜大叫道:“不,不,九哥不是组织的人,没有人给我说过他是……” 紫衣人冷笑一声,道:“放你妈的屁,你是什么身份,出卖组织的人,你去死吧!”暗运内力,一掌拍在赵三胜的胸口,赵三胜软软的滑到地上,五官流血,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那三个青衣大汉脸色苍白,一边退后一边说道:“小的,小的没有出卖组织,你老饶了小的!” 紫衣人“桀桀”冷笑,右手缓缓地抬了起来。三人见他要下杀手,都是惊恐地大叫道:“小的决不会说出去,你老饶了小的!”撒腿就跑,分作三个方向跑开。 紫衣人眼神一厉,先后对着三人的背影隔空虚拍三掌,那三人越跑越快,跑到了后来,竟然飞了起来,在空中滚了三圈,“啪啪啪”三声,栽倒在地,寂然不动。 “费兄,你的掌法当真是增进如斯,佩服。”随着话声,五条人影从远处一闪而到,内中一人怪笑道。 紫衣人听了,傲然一笑,面色一正道:“五位,九哥出了大事,咱们快些前去!”那五人听了,均是脸色大变。六人施展轻功,破空而去。 第101章 真相大白 六人刚走不久,只见三道人影如电而到,落到了赵三胜的尸体旁,其中一人蹲下身躯,在赵三胜身上摸了几下,脸色沉重的立起,道:“是‘青冥掌’,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此人是一个道袍老者。 “阿弥陀佛,杀人于无形之中,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两位有何打算?”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道。 一个高大的老者叫道:“我们跟上去,正天教与天地盟门的事,咱们暂且放过一旁,他们暂时还不会大闹起来,倒是这些人,一个个武功高强,就是不知道是何来历,倘若不查出他们的底细,武林难安!” 听了这话,那老道打了一个稽首,道:“无量天尊,唐掌门,你这话正说到了老道的心坎上,大方师兄,你意下如何?” 那老僧点了点头道:“既然大家想法一致,那我们就走吧,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声中,三人展开轻功,转眼消失在远处。 老赌才和华天云二人这一去,当真是快如流星,须臾,两人掠到了一间屋顶上。两人身形稍沾即落,朝院内扑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道人影从院内面飞身而上,两道充沛雄厚的掌力罩向老赌才和华天云。 老赌才哈哈一笑道:“既然来了,又何必如此匆匆而去?”话声中,四条人影在空中分成两边,狠狠地对上了掌力。 “轰轰”两声巨响,院子里卷过一阵狂风,气流纵横。四人犹如九天神龙,狂风之中落下地来。老赌才和华天云双脚刚一着地,同时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劲将整个院落封住,谁要是想冲出去,除非先冲破他们的气劲。 与二人对了一掌的那两人落地后,身形晃了一晃。很明显,这两人的掌力要逊色些。“桀桀”一声冷笑,一个紫衣人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四个人,分别是三个皂袍中年人和一个长相英俊但眼神有些淫邪的锦袍汉子。 老赌才眼珠一转,看了那锦袍汉子一眼,道:“九哥,你好啊。”锦袍汉子脸色一变,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小名?”老赌才笑道:“你先别管我是什么人,你且慢走,有人要找你算帐。乖乖,他们都是你的帮手吗?武功还不错嘛。” 那紫衣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华天云,问道:“你是什么人?”语气极为傲慢。华天云微微一笑道:“你又是什么人?”紫衣人怒哼一声。这时,方剑明和吴世明业已赶到,从空中翻身而落。吴世明眼光一扫,一字一句地道:“谁是九哥,给我站出来!”方剑明眼光一扫,见了锦袍汉子,脸上微微一怔,暗道:“这人怎么会在这里?”原来锦袍汉子正是那日在风铃渡口被风铃赶跑的人。 听了吴世明的话,锦袍汉子面色一冷,嘴角动了一动,看看紫衣人。紫衣人点点头,锦袍汉子跃身而出,高声道:“我就是九哥,你是何人?找我何事?”吴世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问你,你可认识孙大年?” 九哥(锦袍汉子)神色一变道:“你想怎样?”吴世明冷笑一声道:“他是不是你杀的?”九哥见对方只有四人,而自己这边却有七人,顿时有恃无恐,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吴世明冷冷地盯着他道:“倘若真是你所杀,那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今天便是来找你算帐的。” 九哥低头沉思着,紫衣人却“桀桀”冷笑道:“九哥,不就是一个人么,有什么好想的。你杀了就承认,有我们在这里,谁也不敢动你。”九哥突然哈哈一笑道:“看来你就是吴世明了,你想为孙老婆子祖孙出头吗?” 吴世明冷然一笑道:“路不平就有人踩,是你杀的人,是不是?”九哥眼珠一转道:“我和你说的那个孙大年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他?”老赌才听了,微微一笑道:“九哥,你认识媚娘么?” 九哥脸色大变,喝道:“你究竟是谁?怎么知道媚娘?”老赌才笑道:“老赌才就是老赌才,你和媚娘所干的丑事,都被老赌才听了去、你还不认帐么,要不要老赌才把媚娘找来与你对质?”九哥冷笑道:“放屁,媚娘会告诉你吗,你分明是在说谎。”老赌才哈哈笑道:“你不相信?那好,你在这里等着,老赌才就去把媚娘找来与你对质。”九哥怔了一怔道:“你这话可是真的?媚娘当真什么都招了么,那胡不归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老赌才冷笑一声道:“胡不归倘若知道了你和媚娘的丑事,还能不来找你的麻烦?他一逼问媚娘,便可知道你的住处。你和媚娘所做的事本来是天衣无缝,但偏偏被老赌才听见了,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九哥不信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事我们做得极为机密,你当时又不在场,怎么会知道?”老赌才笑道:“这就要怪你们两个口风不紧了,谁叫你们两个谈起此事时,老赌才就在一旁偷窥呢。哈哈,老赌才这个‘梁上君子’还不赖吧。” 九哥听了,不禁生悔不应该和媚娘说起此事,本来已经是沉到水底的事,如今看来又要泛起水波。他心头不由怪自己不谨慎,同时也暗骂媚娘多嘴,倘若她不担心这、担心那,也就不会说起当年的事,这世上还会有谁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呢,胡不归的黑锅是背定了。但如今,胡不归的黑锅不仅不用背下去,还有可能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想到这些,九哥不由烦躁起来,大叫道:“不错,孙大年正是老子杀的,就算是老子杀的,这又怎么样?你们能拿我如何?别说是你们,即使是胡不归,如今他也不敢找我的麻烦,你们看见了么,这六位便是我的朋友。杀了你们,就可以将此事平息。嘿嘿,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来”向紫衣人暗递了一个眼色。 紫衣人见了他的眼色,怎么不会明白,冷冷一笑,不等他发话,先前和老赌才、华天云对掌的那两人飞身站到了屋顶上,那三个皂袍中年人走上来与紫衣人站成一排。看样子紫衣人的地位和五人是一个等级的,不过因为他的话多,六人中隐隐以他为首。 九哥看了看吴世明,傲然一笑道:“吴世明,你即将葬身之处,我真为你惋惜。放着大好前程不走,偏偏要强自出头,那孙家祖孙和你是何关系,竟值得你如此卖命。” 吴世明仰天大笑一声道:“这么说,你是吃定了我们了?哼,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是孙婆婆的干孙子,你杀了孙大叔,我当然要出头来找你算帐”摇了摇头,道:“可惜婆婆和畹儿不在这里,不然让她们亲手杀了你,为孙大叔报仇,也算补偿了她们这么多年的痛苦。” 九哥“哈哈”大笑起来,吴世明听得奇怪,问道:“你笑什么?”九哥收住笑声道:“我笑你无知,那孙大年其实也是死得不冤。”吴世明诧道:“为什么?”九哥冷笑道:“你和孙家祖孙的关系虽然十分要好,但我想你还不知道吧。那孙大年有妻有女,偏偏要去寻花问柳,害得他妻子一病不起,最后一命呜呼。那孙婆子又是极为护短,总以为他儿子是对的。他儿子到妓院,她也不闻不问,最后死在妓院,这才闹起来。孙大年是死有余辜,他如此对待他的发妻,我杀了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你这小子知道些什么,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侠客,可笑,可笑。” 吴世明听得胸中怒火大起,喝道:“放屁,你简直就是在颠倒黑北,就算如你所说那般,孙大叔不对在前,但是,你凭什么要杀害他,我不管孙大叔做过什么事,如今他已不在人世,我只问你为何要杀他?” 九哥冷笑道:“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他,那是因为他见了不该见的事,还想到胡不归那里乱说,我就只好送他归西,和他的发妻见面去了。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就是杀人凶手,那我也不妨告诉你真相吧。当年孙大年和胡不归比武之后,到‘迎春院’喝闷酒,他本来已经和胡不归比武打赌,谁要是输了,就不得来纠缠媚娘,那家伙怎会是胡不归的对手,当然是惨败而归。哼哼,这厮借酒发疯,闯入媚娘的闺房。没料到我当时就在屋里和媚娘亲热,被他瞧见。这厮见了,狂笑着说:‘原来胡不归做了王八,我还不算输。胡不归,你想不到你深爱的女人是个这样的人吧。好好好,胡不归,我倒要看看你得知这个消息时是何脸色。’我听了他的话,心知这厮要去告密,当场就把他杀了。哼哼,这厮分明就是找死,试问当时我能让他去跟胡不归说吗?” 吴世明听了,怒笑三声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九哥冷笑道:“本来老子是用不着这般多嘴的,但是你们就要去见阎王,免得让你们成糊涂鬼,索性成全你们,将当年的老帐说出来,这样你们就死得值了。还不感谢我么?” 华天云听到此处,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你是要定我们的命了?”九哥看了他一眼,见他虽然相貌堂堂,但一点也看不出是个高手,便问道:“你是何人?”华天云笑道:“管闲事的人。如你之辈,死一万次也不足惜,在你眼里,没有是非,只有强弱,我看不惯,所以就陪吴老弟前来会会你,想不到你会有这么多的帮手。” 第102章 紫衣人 没等九哥开口,紫衣人冷笑一声道:“江湖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年轻人,我看你武功不错,只要你不出手,也不把今儿的事说出去,我们就不与你为难,你看如何?”华天云笑道:“哦,这可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可惜你看错了人,我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紫衣人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望向方剑明道:“你是何人?乳臭未干,也敢来找事?”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我吗,的确是乳臭未干,不过我虽然乳臭未干,但也强于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紫衣人瞪眼喝道:“你说我不知天高地厚?”方剑明道:“你倒有些自知之明。”紫衣人大怒,叫道:“五位,这小子交给我,其他三个交给你们了。”伸手朝方剑明胸口抓去,迅捷异常,几乎是一抓就到。 方剑明心头一凛,暗道:“好快。”一个“怪蟒翻身”,退出丈外。紫衣人一抓不中,微微一愣,冷笑道:“看不出你还有些本事。”口中说着,双手如钩,向方剑明扑去,每一抓都是扣向方剑明肩头,似乎想废了方剑明的武功。方剑明见来势凶猛,不敢轻敌,一连退了六步。一边退一边回招,所使用的武功是“罗汉拳”。 两人这一交上手,一时半会也分不出个强弱来。斗了十数招,方剑明偷空朝旁看去,只见老赌才正与两个人斗在一处。老赌才边打边大叫,也不知道他在叫些什么。方剑明见他显得游刃有余的样子,当然不会为他当心。 方剑明一拳击出,拳风如雷,将紫衣人逼开,朝吴世明那边看去。只见吴世明和一个身穿皂袍的中年人打在一处。吴世明对敌人十分看重,展开自创的“回龙棍”法,棍声呼呼作响,舞得风雨不透。那皂袍中年人掌力惊人,掌掌沉猛绝伦。两人寸步不让,打得异常激烈。 转眼之间,方剑明又和紫衣人斗了十数招。方剑明忽地化拳为指,使出了“烈火指”,那紫衣人一时不察,险些被击中,退了两丈,瞪着方剑明问道:“金刚指?你是少林寺的人?”方剑明笑道:“你看走眼了。我给你三次机会,你再猜猜看。”口中说着,却向一旁看去。只见和华天云对战的是两个皂袍中年人,这两个皂袍中年人一个脸色干黄,一个脸色蜡黄,并无半分武林高手的气势。 方剑明这一瞧去,心头不禁一怔,原来华天云左手背负,只用右手来对付两个敌人。华天云右手只要轻轻地一挥,那两人的身躯便是微微一震,就像是得了什么怪病是的。华天云恰好使了一招“二郎拳”中的“二郎挑水”。这“二郎拳”是江湖把势,威力不过尔尔,谁知到了华天云手中,威力却高出甚多。干黄脸的皂袍中年人欺“二郎拳”普通,随手一掌劈下,还没劈到华天云的后背,华天云的拳头已反打到了他的胸口,吓得他急忙换招退开。 华天云微微一笑,还是用那招“二郎挑水”,登时又把蜡黄脸的中年人击退,笑道:“两位是娘儿么,动作怎么这般缓慢?”两人听了这话,脸色阴沉,忽地四掌一翻,劈空掌力向华天云打到,掌风有如雷动,爆发出阵阵的巨响。华天云点了点头道:“这比刚才进步多了,两位的武功倒还入流。”踏前一步,迎着掌风。掌风掀起他衣袂,猎猎作响,眼看两人的掌力就要击中他,忽听他大喝一声,打出了那招“二郎挑水”,拳头每移动一分,掌风便减弱三分,及至他的拳头移到和肩头一般高下时,那猛烈的掌风和强劲的掌力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个皂袍中年人见了华天云如此神奇的功夫,心头均是大惊,长啸一声,飞身扑上,终于将压箱底的功夫使了出来。华天云见了,大笑一声道:“好,我就和你们玩玩。” 方剑明刚看到此处,便听紫衣人冷笑道:“如此功夫,想来绝不是无名之辈。小子,你敢接我的掌力吗?”一道掌风临头打到。方剑明想也不想,翻腕一掌打出。老赌才的声音传来:“不可接他的掌力!” 老赌才虽处在两个高手如雨一般的掌力之下,但对四周的情形依然是了如指掌,此时在身上一抓,一颗麻雀急如流星打出,插入了两人的手掌之间。他虽然是后出手,但暗器本来就要比人的动作快,因此便赶了先机。 那颗麻雀在巨大掌力挤压下,霎时成了粉末,方剑明正要收回手掌,紫衣人厉笑道:“晚了,小子!”手臂暴长三寸。方剑明道:“未必!”身形一晃,就如醉倒了一般,紫衣人的掌心立时落空,一股阴气直冲出去。 方剑明倒下去的那一霎那,飞起一脚踢向对方大腿和小腿之间的关节,紫衣人十分老辣,不等方剑明踢中,早已滑到一旁,大吼一声,左手一劈,如刀般斩向方剑明的小腿,右手同时一撤,将肩头的钢锏拔了出来,打向方剑明头顶。钢锏乃外门兵器,又属于短兵器,宜于近身搏斗,这一锏若然打实,方剑明焉有命在? 方剑明焉能让他打中,霍地一个“老树盘根”,身形滴溜溜地一转,闪到一旁之后,竟使出“空手如白刃”的功夫,欺身直进,去夺紫衣人的钢锏。紫衣人见他如此自大,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怒叱道:“找死!”一式“斗转星移”,钢锏夹着一股劲风点向方剑明的手掌掌心。方剑明微笑道:“找死却也未必!”身躯一弹,猛地跳了起来,捷如飞鸟,从紫衣人头顶越了过去。 紫衣人回手一锏打出。方剑明拔出天蝉刀,奋力一砍,只听当的一声,将对方的钢锏斩为两截。紫衣人呆了一呆,继而大惊,心想我的这根钢锏非比寻常,怎么就被他一刀给斩断了?眼见方剑明挥刀逼近,眼前尽是飞舞的蝉儿,吓了一跳,运功双掌,牢牢守住门户。 方剑明得势不饶人,步步进逼,以快打快,不给对方一丝喘息的机会,渐渐就将紫衣人逼到了九哥那头。 九哥一直在旁观战,看了一会,就觉得今天十有八九是逃不出去了。虽然他的朋友们都有一身超高的本领,但是那名叫老赌才的老头武功更高,一人斗两人,显得满不在乎,只怕再加上两个,也能够对付。而那个相貌堂堂的汉子,九哥看不出他的武功有多高,因为他使不出什么高明的招式,所使出的都是些“黑虎掏心”、“白鹤亮翅”之类的招式,难登大雅之堂,简直就是庄稼把势。 其实,华天云究竟是不是高手,也只有那两个皂袍中年人清楚。他们两人的掌风、拳风,甚至发出的气劲,密布在身体一丈开外,却硬是让华天云闯了进来,一只手指南打北,声东击西,逼得二人将平生最拿手的武功使出也觉不够。两个皂袍中年人越打越是胆寒,他们这一生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打法,也从来没有这般感到力不从心,只觉这人随时都可以取他们的性命,只要他愿意,就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九哥却看不出这一点来,见三人越打越慢,动作慢腾腾如同蜗牛,知道有古怪,但拿不住究竟那方会胜出,所以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让他放不下心的,是吴世明和另外一个皂袍中年人相斗。吴世明越打越是疯狂,将全身的本领都使了出来,任谁看都是亡命的打法。他这一拼命,那皂袍中年人就有些吃不住了。论真实本领,那皂袍中年人实不输于吴世明,不过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吴世明这一横下心来,使出的棍法急如暴雨,遍袭皂袍中年人周身的穴道,皂袍中年人唯有运足功力,见招折招,打到如今,真气多少有所损耗,而吴世明的棍势依如先前狂暴,皂袍中年人抱着不和对方“鱼死网破”的打算,当然就给逼得连连后退了。 九哥见他只用了八分力,眉头一皱,正想上去帮忙,这时方剑明逼着紫衣人退到他这头来,他眼光一扫,决定还是出手“相助”紫衣人。手腕一撤,“铮”的一声,宝剑拔出,飞身而起,一剑刺向方剑明的身影。方剑明回刀一扫,紫衣人喝道:“不要和他的刀硬碰。”掌上劲道加重了一分。 九哥收剑后退,但在和方剑明贴近的那一霎那,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喝道:“原来是你这小子。上次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还没有找你算帐呢。”方剑明恍然大悟地道:“好呀,难怪我见你身形有些熟悉,原来是你,好你个采花贼,今天先阉了你,看你以后怎么采花?”左指一点,指气咝咝作响,将紫衣人逼退了几步,随后右手一挥,天蝉刀闪电般砍出,蝉儿飞舞,看光景当真是要去阉九哥。 九哥身形稍滞,闷哼一声,手捂着肩头退开,人是没被阉但肩上却是受了伤。方剑明道了一声“可惜”,与紫衣人打做一团。就在这时,忽听老赌才“哈哈”笑道:“鬼鬼祟祟的家伙,还不出来么?”只见他双掌一合,一道如山的掌力将两个对手逼迫至两丈外,右手在身上一摸,一颗麻雀破空飞出,打向了屋顶。 第103章 生死相搏 一条人影缓缓升起,那颗麻雀到了他身前一尺之际,就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再也难近分毫。“啪”的一声,麻雀掉在瓦面上,砸碎了瓦片。 那人身在空中,右手一探,一道无形真气势如洪水般涌向老赌才。老赌才嘴角挂着一丝嘲笑,倏地在原地一翻,又一翻……越翻越快,霎时也不知道他翻了多少圈,只见一团黑影在那儿转动,根本就看不见他的身躯。老赌才这一翻,那无形真力便绕着老赌才激烈地相撞起来,产生的气流猛然向外溢出,一波一波,一层强过一层,院子里顿时飞砂走石,堆在角落里的杂物响个不停,转眼碎裂。窗门“哗啦”声中脱落,陡然飞起,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托着一般。如此强烈的打斗,院子里焉能站得住人? 只见七条人影从院中破空飞起,落到了屋顶上。方剑明与九哥相隔两丈,紫衣人站在九哥身后,靠后便是那三个皂袍中年人。吴世明站在了方剑明的身后。他们是站在右首的屋顶上,而那突然来到的人却是“飞”在左首的瓦面上。 吴世明和方剑明见华天云不在屋顶上,向院内看去。只见华天云和两个对手静静地“定”在原处不动。华天云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竖在身前,如同老僧问讯。那两个人分立华天云两侧,一个作势欲飞,双掌高高举起,另一个身形下沉,双臂虚抱,就像是抱了一颗参天大树似的。三人动作古怪,一动不动,装若泥人,院中那横扫一切的气流到了他们身旁时,竟莫名其妙地进不去,单单在外围徘徊。 此时,院中情形可谓古怪之极。华天云和那两人身边静如寒夜,而外面却是狂风横扫,气劲纵横。一静一动,反差极大。 这情形落入众人眼里,心头均是一震。方剑明心头喜道:“华大哥的武功当真是神奇无匹,竟然将那两人锁住了。”吴世明心想:“嗯,这两个人内功极高,可惜他们遇见了华大哥,再多十个,他们也不是对手。” 那缓缓升起的人身形越升越高,直到十丈高下,又慢慢地飘下。每飘下一尺,老赌才翻动的身形便慢上一分。众人知道他们二人这是在用真气较量,谁要是稍有差错,立刻就有生命之忧,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老赌才越翻越慢,每翻一圈,地上便出现一道裂痕。不多时,地上便横七竖八地布满了裂痕,那人渐渐降落瓦面,只见他长得豹头环眼,体态壮硕,看上去年约六十。此时长发随风舞动,面上一片凝重。 蓦地,两声长啸传来,本来已被华天云的气劲牢牢锁住的那两个人眼中暴射一道寒光,长啸声中,身形动了起来。两人似是挣脱了什么束缚,双拳、双掌击在了华天云身上。紫衣人脸上显出一股惊容,暗道:“好呀,原来你们两个还暗地藏私。”九哥脸上一喜,三个皂袍中年人互相看了一眼,面部一时说不清是何表情,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吴世明和方剑明失声道:“华大哥!”那两人翻身即走。华天云“哈哈”一声大笑,道:“两位是在给我挠痒吗?”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缓缓地抽了出来,每移动一分,那两人的身躯便是一震。 一股霸气从华天云身上发出,竖在身前的那只手虚空一抓,那两人的身形便不能向前半分。两人忽地转身退回,四掌夹着数万千力道罩向华天云。华天云笑道:“这就对了,要打就打个痛快。”双手一圈一挥,双拳击在了两人的肩头上。两人还没有来得及还招,华天云又是两拳打到。两人眼前拳影一花,又被击中,终于“哇”的一声,张口喷出鲜血。 华天云喝道:“我所杀的人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你们暂且无过,放你们一条生路,去吧。”双拳击在二两人肩头,内力运转,将两人震出。这一震,大概是华天云故意所为,当即就将两人震得斜飞出去,落在了屋顶上。 此时,老赌才已完全停止了翻动,那人双脚轻轻地贴着瓦面,双脚所立之处,瓦片一块接着一块地出现裂痕。奇怪的是,那些瓦片虽然布满了裂痕,却没有一块粉碎。华天云眼光一扫,身上的那股霸气越发强烈,笑道:“赌老,你何必与他拼命?”一道霸气的真力撞向二人之间。 老赌才“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哈哈一笑道:“厉害,厉害,老赌才已经有数十年不曾遇到敌手了!” 那人面色一紫,两道血迹从嘴角缓缓流了下来,本来渐渐就要合上的双睛一张,暴射一团精光,仰天一笑,不笑还好,一笑嘴角的鲜血顿时直流,道:“好,好,上官无错果然不愧为天榜高手,后会有期!”话声一落,双肩一晃,破空而去。 紫衣人见这人走了,低声喝道:“我们走。”吴世明见状,喝道:“走?我看你们往那里走?”正待追上,华天云扶着老赌才从院中飞身落到瓦面,低声道:“穷寇莫走,那九哥他日再找找他算账也不晚。鹰爪孙业已来了,我们快走,免得麻烦。” 话声未了,只听远远地有人尖声道:“居然有这等高手在此,咱家倒要来看看。说,你们之中,有没有人杀了咱家的师弟?”随着话声,一道人影从数百丈外越过瓦面,朝这头飞了过来。 九哥一伙还没掠出百丈,已被来人迎头赶上。紫衣人脸色一沉,身子腾空飞起,迎向来人,喝道:“阉党,你有多大本事,看掌!”一掌闪电击出,一道阴风骤起。来人“咦”了一声,道:“青冥掌?”左手一挥,一股超强的劲力推出,一股寂寞、毁灭之气凭空产生,令人好不难受。紫衣人失色道:“寂灭手?” 只听“轰”地一声,紫衣人凌空翻了八个筋斗,落到屋顶上后脚尖在瓦面上一点,破空飞出,冷笑声飘来:“领教了!” 来人被震得弹起三丈高下,双脚还没有落稳,两条人影从瓦面上一跃而过,四掌印向来人。来人怪笑一声,双手一分,阴阳怪气地笑道:“咱家的‘寂灭手’新近修炼到了第八重,就拿你们试试威力。”两道劈空掌力闪电打出,和那两人的四掌一撞。“蓬”的一声巨响,那两人齐声“嘎嘎”一笑,道:“我们兄弟还有要事,不和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玩了!”身形一纵,动作整齐划一地飞跃而出,追上紫衣人等人,转眼消失在远处。这两人却是先前与老赌才相斗的干黄脸的皂袍中年人你和蜡黄的皂袍中年人。 来人阴笑一声,也不去追,瞧着远去的人影,口中道:“给咱家盯着他们,咱家要看他们有何诡计。”他的话声虽然不大,但是远远传出,已经落入了数十个向这头飞纵而来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耳里。当下分出一半的人,调转方向,朝着九哥一伙消失的方向追去。 来人眼光一扫,见方剑明等人向西方飞奔,冷笑道:“常供奉,查查那四个人的底细。” 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汉子一跃而落,站在了来人身后,招招手,立刻上来一个锦衣卫百户。中年汉子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那百户便带上八个锦衣卫士如飞而去,剩下的人都退到了远处,不敢靠近。中年汉子名叫常五德,是大内供奉。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出身草莽,喜爱结交武林豪杰,当上皇帝之后,一方面设立了锦衣卫,一方面却用重金吸收了武林高手,养在大内,称作供奉。朱棣当皇帝之后,又建立了东厂。因此,大内便有了三股势力。论人数,自然是锦衣卫最多,但自大太监王振掌权后,东厂一跃而上,凌驾其他两家之上。不过,锦衣卫和大内供奉也不是非听东厂的不可,只是王振势力太大,甚得天子喜爱,迫于形势而已。。 常五德“咳”了一声,道:“裴公公,这次你来杭州,可是为了打听薛公公的消息?”裴公公冷笑一声,脸色一沉道:“常供奉,你是怎么办事的?捉拿不到黑盗,还让咱家的师弟被人下了毒手,死了连尸首也没见着。”常五德听了他的教训,忙道:“裴公公,薛公公说不定还在人世,并没有被人杀死。薛公公倘若死了,也总该有尸体,但是我们出动了众多人马也没有找到,怎么能够断定薛公公遭了暗算呢?” 裴公公道:“放屁,咱家的师弟是生是死,咱家还不知道么?江湖中有一种‘化尸粉’的东西,你总听说过吧。” 常无德道:“这……” 裴公公阴沉沉一笑道:“常供奉,这事以后再说。咱家知道你们大内供奉和锦衣卫一向走得很近,隐隐有联手对抗我们东厂的倾向,咱家这么说,你不会在司马无风面前我的告密吧?”常五德笑道:“大内供奉对圣上一向是忠心耿耿,而锦衣卫乃圣上的亲军,我们和锦衣卫亲近,也是必然的。同样,我们与贵厂合作得也很愉快。至于告密,哈哈,公公说笑了。” 第104章 求情 裴公公忽地冷笑一声道:“好一个效忠皇上,说得真是‘冠冕堂皇’,咱家也不想揭穿你们的老底,以免伤了三家的和气!” 常五德干笑了一声道:“这一次我们三家齐聚江南,也是多年未有的盛事,来此之前,大供奉已交待清楚,一切以贵厂马首是瞻,裴公公有何差遣,尽管吩咐。”裴公公冷冷一笑道:“是吗?我看未必吧。” 常五德嘿嘿笑了一声,话锋一转道:“裴公公消息灵通,想必业已知道‘神龙棍’出现的消息。” 裴公公脸色一变,暗道:“好呀,咱家还当此事只有我们东厂的人知道,没有料到你们大内供奉也知道了。”点点头,道:“是的,神龙棍出现的消息,咱家确已得知,你这话是何用意?” 常五德道:“是这样的。王大公公八年前已经拿到了世上最神奇的宝物——长生瓶,世上任何一件宝物都不会放在了王大公公的眼里,‘神龙棍’虽是少林七绝之一,非同凡响,但又怎能与长生瓶相比?裴公公以为然否?” 裴公公道:“不错,长生瓶乃万古宝物,岂是神龙棍所能比拟的?你的意思咱家已明白了。你放心,神龙棍我们东厂绝不会染指。”常五德面上一喜,道:“其实我也知道王大公公不会看得上‘神龙棍’,有裴公公的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裴公公心头冷笑,暗道:“东厂不会插手,并不代表东厂的‘人’不会插手。哼,常五德,你心头打的小九九,咱家还不清楚吗?”常五德则是心想:“只要你们们东厂的人不出手,西门山庄的人,我们应付得了。” 不说二人各怀心机,单说方剑明四人离开了此地,一路向西,不消多时,已赶到了丐帮的杭州分舵舵口。华天云见了刘建的面,头一句话就是:“刘舵主,你安排一间密室,我要给人疗伤。” 刘建见老赌才胸口血迹斑斑,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也明白此时不是多言之际,急忙叫人安排了一间极为隐蔽的密室。华天云看到方剑明有担忧之色,安慰地道:“剑明,华大哥知道你担心赌老的伤势,你放心吧,有华大哥在,他老人家就算被阎王拉进了阎王殿,华大哥也能把赌老救回来!” 方剑明听了,放下心头的一块石头。华天云这么说,便是有十成的把握,凭他一帮之主的身份,绝不会信口开河。 刘建叫人端上茶水,陪着方剑明和吴世明坐在客厅里面,正想询问经过,只听孙畹儿的嗓音在厅外娇笑一声,道:“吴大哥,听说剑明师弟来了,我和奶奶前来看望。”接着就是一个老婆子的声音道:“世明,老身早就想见见你这位师弟了。”话声刚落,一个老太婆与孙畹儿从厅外走了进来。那老太婆想必就是孙大娘了。 三人急忙立身而起。方剑明向孙大娘施了一礼,道:“晚辈方剑明,见过婆婆。”孙大娘看了看方剑明,点点头笑道:“英气勃勃,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世明会在老身面前屡次提到你。”方剑明微微一笑道:“婆婆夸奖了。” 孙畹儿自一进来看到方剑明,除了有些欣喜之外,就把目光看向了吴世明,在她的眼里,好像只有吴世明似的。五人落座以后,吴世明掩藏不住眉目间的喜色,道:“奶奶、畹儿,你们知道么,孙大叔的事已经水落石出了。”一听此话,两人先是一怔,转而惊喜交集,孙大娘激动得语不成声地道:“你说的可是……可是真的?” 吴世明点了点头,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两人边听边流泪,孙大娘忽然大叫道:“大年,你死得好惨啊,都怪娘当年没有好好的管教你,让你这般胡来,要不是娘纵容你,也不会招致一场横祸。世明,那媚娘人在何处?那杀人凶手又在何方?” 吴世明道:“放心,奶奶,吴大叔的仇,我会帮你们报,今日我和剑明已经和那个杀人凶手狠斗了一番,此人的来历,我们暂时还不清楚,要给孙大叔报仇,还需从长计议。” 孙大娘道:“什么?你已经和那个贼子见面了么,怎么不叫上我?我要亲手毙了那个贼子!”孙畹儿却道:“奶奶,我们错怪了胡不归那么多年,咱们下次见了他,恐怕还得给人家道歉。” 孙大娘道:“道什么歉?那胡不归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大年被杀一事,和他也有干系,老身不找他算帐,就已经算是格外开恩,绝不会向他低头!” 孙畹儿苦笑道:“奶奶,听吴大哥的口气,那贼子来历不小,我们要给爹爹报仇,恐怕显得力量单薄。”孙大娘冷笑道:“畹儿,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四十年前,婆婆纵横江湖之时,那贼子只怕还没有出世,他有多大的本事。” 方剑明听了她的口气,心中一叹,暗道:“这孙大娘还是当年的性情,这么多年,孙姐姐也不知道被她训斥了多少次。” 吴世明正容道:“畹儿,你不要担心,有我在,孙大叔的仇就一定能报,你要相信大哥,大哥认了你这个妹妹,就不会袖手旁观。” 孙畹儿听了这般话,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但一看到刘建也在一旁,急忙将眼泪抹去,道:“吴大哥,畹儿相信你。” 刘建叹了一声道:“那凶手果然狠毒,孙大娘,在下虽然武功低微,但是倘若有用得着处,你老一声吩咐,在下义不容辞。其实,单凭世明和我们帮主的关系,我们帮主就绝不会袖手,你们不要伤心了,此仇定当得报。” 正说到这,外间有人喝道:“谁?”刘建脸色大变,叫道:“有人闯了进来,已被暗桩发现,我出去看看。”话声未了,厅外已是大打出手。“砰砰”之声不断,刘建心头大惊,身形一跃,窜了出去,不过转眼功夫,猛听得“蓬”的一声,一条人影从厅外飞了进来,落地后“噔噔噔”退了好几步,四人一看是刘建,心中惊疑不定。刘建身为丐帮的舵主之一,武功可想而知,绝不会差到那里去,这人一出手,就将刘建从厅外击到了屋里,来人绝非等闲之辈! 一个高大的人影跟着飞了进来,身后追着七八个丐帮的弟子。来人双脚甫一落地,长袖一挥,发出一股气劲,将厅外的那些丐帮弟子堵在了门外,一对炯炯有神的眸子将厅内迅速一打量,还没有说话,只见吴世明和方剑明二人忽地立身而起,“扑通”两声,两人推金山倒玉柱般对着此人跪倒在地。 来人是位老僧,只见他长袖一挥,双脚贴着地面滑了过来,一把扶住方剑明的手臂,诧道:“这位少侠,你这是何故?你这是折杀贫僧了,贫僧受之不起。”暗运真力,要把方剑明扶起,谁知方剑明也暗地里运起内力,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两人内力相撞之下,“蓬”的一声,方剑明弹了起来,那老僧身形晃了一晃,面露惊容,心想:“我虽然只用了三成内力,但少年一辈中能有此能力的屈指可数,不知他是何人门下?” 方剑明失色道:“师祖,弟子不是故意的,你老不要见怪,弟子见过师祖!” “扑通”一声,方剑明又给老僧跪了下来。老僧偏过身躯,双手合十,淡淡地道:“阿弥托佛,老僧实在受之不起。少侠,你是谁的弟子,这又是为了什么?” 方剑明道:“师祖,弟子是剑明啊,师祖,你还记得剑明么?” 老僧想了一想,倏的,脸色大喜地道:“你是明儿?明儿,真的是你么?” 方剑明道:“师祖,弟子八年前离开少林寺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你老,没有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相遇。师祖,这些年你老还好么?” 老僧狂喜不已,急忙将他拉起来,笑道:“起来说话,不要跪着,想不到你长得这般高大了。这些年你到何处去了,你的义父,刀神前辈呢?” 方剑明见吴世明始终跪倒在地,低着头一言不发,立刻又跪了下去。老僧愕然道:“明儿,你这是为何?” 方剑明道:“师祖,明儿向你老人家求情?”老僧面色一怔,旋即面孔一板,道:“明儿,你不必说了,师祖知道你的意思,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待会再说。” 方剑明道:“师祖,你不答允明儿,明儿就不会起来,明儿求你了。” 老僧叹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屋顶,没有去看吴世明一眼,缓缓地道:“既然明儿这般为你说话,你就起来吧!” 方剑明大喜,与吴世明站了起身。吴世明低着头,不敢看向老僧。老僧“哼”了一声,道:“不知丐帮华帮主何在?” 吴建举手一挥,将守在门外的弟子叫了下去,笑道:“大师可是少林寺方丈大方禅师?”老僧微微一笑,向吴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来得鲁莽,见谅。” 吴建心头一惊,暗道:“我与他交手一招就给他甩了进来,这份本事,本帮上下,也只有帮主和传功大长老堪与匹敌,都说大方禅师神功盖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口中忙道:“不敢,不敢,在下姓吴,单名一个建字,是丐帮杭州舵主,方才多有得罪,方丈赎罪则个。”大方笑道:“吴舵主,我们就不要互相客套了,贫僧想请你们帮主出来一见,老衲有事要请教于他。”吴建道:“这……” 第105章 不要逼我 吴世明低声道:“华大哥正在给赌老疗伤,暂时还不能出来见你老,你老……”大方喝道:“放肆,没大没小,成何体统,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么?”吴世明面上一红道:“弟子知道当年行为不对,可是……”大方怒道:“你还敢多说?”虚空一拍,一道掌风打向了吴世明的左脸。吴世明举手一格,只听“砰”的一声,吴世明“噔”的退了一步。 大方面含愠色,喝道:“你还敢反抗?好,好,八年不见,你越来越大胆了,竟然连我也敢打。”举手就是一掌打出,这次吴世明不敢反抗,“啪”的一响,脸上狠狠地挨了一掌。 “扑通”一声,吴世明又跪了下来,低着头话不说,显然不肯认错。方剑明和孙畹儿同时惊叫道:“师祖(老方丈),手下留情!” 孙大娘性情暴烈,早已忍耐不住,站起身来大声喝道:“老和尚,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打要骂,任由你胡来么?”大方眼光一抬,道:“施主是哪位,请恕贫僧眼拙。”孙大娘冷笑道:“老身四十年前被人称作孙大娘,老和尚,你就是少林寺的掌门么?” 大方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孙施主,失敬,失敬,贫僧正是少林寺的掌门,法号大方。”孙大娘道:“少林掌门,果然威风!” 大方愕然道:“孙施主何出此言?” 孙大娘道:“不错,世明以前是你少林寺的弟子,但他不想当什么和尚,逃出少林寺乃人之常情,你何必为难他?” 大方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孙施主,贫僧这不是为难他,贫僧是在教诲弟子。”孙大娘道:“教诲弟子?哼,老身已经认他作干孙子,你要‘教诲’他,除非把老身也‘教诲’了,不然,老身就见不得你这般。” 大方修养甚好,淡淡一笑道:“岂敢,岂敢。孙施主,觉颠乃少林寺的弟子,贫僧‘教诲’他,乃理所当然,孙施主不必多言。” 孙大娘“哼”了一声,冷笑道:“少林寺就很了不起么?老和尚,那些狗屁道理,老身也不和你多说,即算你是他的祖父,也不能强迫他做和尚!”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脸色大变,这话对一个德高望重的方丈而言,未免太过分了。大方修养再好也忍耐不住,怒极反笑,道:“觉颠,你的干奶奶好厉害啊,我不是她的对手,今日我发现了你的踪迹,你与不与我回去,单凭你一句话。” 吴世明听了这般话,脸色大变,面上神色痛苦不堪,猛地脸色一狠,似是决定了什么,簌簌地流下了两行虎泪,对着大方“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方丈,请恕弟子不孝,弟子暂时还不想回转少林寺,弟子根本就不是佛门中人,你老就不要勉强弟子出家,弟子知道你老对弟子的多般好处,但是这一件事,就算是被你老废掉武功,弟子也不会答允!” 大方气得指着他,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气死我了!” 只听“扑通”两声,方剑明和孙畹儿跪了下来,方剑明道:“师祖,觉颠师兄不是存心要气你老人家,你不要责罚他,弟子恳求你老。”孙畹儿道:“老方丈,小女子孙畹儿,求你不要责罚世明哥,他不是故意的,你要责罚就责罚小女子吧。小女子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仪仁孝,但世明哥这般对你说话,显然是不对的,小女子只求你老慈悲为怀,饶恕世明哥。” 大方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吴世明,眼神极为地痛惜,暗道:“罢了,罢了!”嘴里低声道:“冤孽,冤孽,我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只是……只是你们不懂我的用心,既知今日,何必当初,阿弥陀佛!”话声未了,双肩一晃,出了大厅,消失不见。方剑明追着跑出大厅,大喊道:“师祖,师祖,你不要走,弟子还有许多话要跟你说!” 大方远远地传声道:“明儿,什么都不要说了。师祖还有要事在身。你师父一切安好,你尽可放心,有空的时候,就回一趟少林寺,他十分想念你。你的义父刀神前辈,也请他到少林寺一会。”越走越远。他既去意已绝,方剑明就算能够追上他,又能怎么样呢? 追了十数里,大方消失了踪迹,方剑明不由放缓了脚步。这八年来,他时常想起少林寺的一切,尤其想念师父和师祖,然见师祖的面却是如此匆匆,不免伤神。见大方走得不见踪影,他只好沿来路返回,走到半途,突然想到龙碧芸和龙月。这几天因为事多,他没有和她们好好相处,此时正好有空,干脆回去吧,反正老赌才的伤势有华天云救治,自己根本就用不着担心,而吴世明的事,自己回去也无济于事,只有让孙畹儿好好地安抚他了。想到孙畹儿刚才为了吴世明给大方下跪,禁不住心头一阵感动,暗道:“世明哥,这下你该知道孙姐姐对你的情意了吧,你既然不想做和尚,那你就可要好好的对待孙姐姐。”正想着,转过一个拐角,直入一条颇为宽敞的大街。 一阵马蹄声从前面传了过来,马蹄声初时不大,转眼有如雷鸣,竟是数十匹快马在大街上疾驰。方剑明抬眼瞧去,只见二十多丈外,一队人马向这头纵马急驰。 他闪到一旁,站在了人群中,这些人来得好快,不消多时,业已走得不见踪影,只听得见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得得”的蹄声,就像踏在人的心坎上似的。 一个老汉叹了一声道:“这些锦衣卫嚣张跋扈,这次又不知道是谁家倒霉了!”一个粗壮的汉子道:“锦衣卫嚣张那还罢了,那些东厂他妈的简直就不是人,没了卵子,不好好待在宫里,偏偏要出来走动,每次一出来,就要抓走一批人,叫我说,这些人统统该死!”一个瘦小的人道:“嘘,王大哥,你小声一点,不要叫他们听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狠毒?”那粗壮的汉子道:“我就是看不惯,你说皇上养着这些人做什么?除了鱼肉百姓,还能干出什么事来?”那老汉苦笑道:“王老大,你就少说两句,还好在场的人都是好朋友,不然我们都要跟着你倒大霉!”粗壮汉子哼了一声,这才没有开口。 方剑明耳目灵敏,虽然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也把他们的话听了去,想道:“这些平民百姓的见识显然要比那糊涂皇帝要高明得多,我大明朝倘若人人都是这般想,就不愁不国泰民安了。”回到宅院,想找龙碧芸,谁知龙碧芸却不在屋里,小彤说她带着龙月出去了,出去做什么没有说明,只是交待下来,倘若方剑明回来,就给他说,要他到“风铃渡口”。 方剑明听了,心头一怔,暗道:“芸儿到风铃渡口做什么?哦,对了,想必是去见见几位前辈,顺道看看阿毛。”想到麒麟鼠,心中一乐,这几日,也不知道药仙用什么法子来对付它,这小子恐怕正在“咒”方剑明不讲义气,出卖了它吧。 匆匆用过了饭,看看天色,到了黄昏时分。想了一想,使出易容术,顿时改装成一个相貌普通的汉子,暗运功力,骨节劈劈啪啪响了几声,身材粗壮了不少。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杰作”,不禁有些得意,就算是龙碧芸站在他的面前,恐怕也认不出来。结束停当以后,悄悄地溜出门,也没让小彤她们看见。到了街上,已是华灯初上。 走了里许,忽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听这脚步声,身手颇为不弱,脚步声渐渐来近,方剑明回头一望,见是两个头戴斗笠的锦衣卫士,心中一怔。 “喂,你是干什么的?” 方剑明不想惹麻烦,道:“两位大人安好,在下不过是一介江湖浪子,两位大人有何贵干?”问话的锦衣卫士听方剑明语态恭敬,十分受用,有些飘飘然,挥了挥手笑道:“好了,你走吧,大人我告诉你,这些日子,你们这些武林中人最好是安分些,少出来惹事,大人我见你孤身一人就来闯荡江湖,显然是有些本事,你好自为之吧。”方剑明笑道:“多谢大人提醒!”将两人甩开以后,走到一个胡同里来,左右查看了一下,见没有人跟踪,这才施展轻功,犹如一道青烟般向前飞奔。不消多时,已来到了风铃渡口。 此时的风铃渡口与白日又是两样,山脚下的那条小河泛着青光,在月光之下看来异常的优美,河水轻轻地流动,就如一曲轻灵的歌曲,抚去了心头的浮躁。尘世的一切,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名利得失,不过是过眼烟云,在小河面前,显得那么脆弱和缥缈。 方剑明欣赏着四周的景色,一步步地走近小河旁,走到小河前五丈左右时,突然发现情形不对,隐隐发觉有不少人隐藏在四周,虽然这些人极力的要将气息隐藏起来,但是方剑明是何等身手,一觉情形有古怪,悄悄地发出气劲试探,只觉风铃渡口四周的黑暗角落里,至少隐藏着十数个人,如果他没有算错的话,应该是十四个人。 第106章 圣手何飞 这十四个人分布在渡口四周,显然是针对药仙来的。方剑明发现他们后,心头一惊,暗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怎么隐伏在这里,风铃呢,她到何处去了?”停下脚步,看了看那间透出灯光的草屋,沉思了一下,故意重重地干咳了一声,只听“吱呀”一响,草屋的大门打了开来,一条纤细的娇躯出现在月光下。方剑明凝眸望去,见是龙月,不等他开口,龙月娇笑一声,脆声声地道:“方大哥,是你么?” 方剑明笑道:“是啊,正是我。”龙月脚下生莲,步步走近,手里也不知道拿着些什么,东舞一下,西挥一下,道:“方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都等你好半天了!”来到近前一看,俏脸一怔,原来她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方剑明”。 方剑明偷偷地朝她使了一个眼色,龙月“啊”了一声,道:“你过来吧,风铃姐姐今晚不摆渡了。”方剑明“哦”了一声道:“难怪我不见她呢。”说完,双脚一点,急跃而出,掠过了小河。就在他双脚刚着地的那一霎时,只见四道人影从暗处飞了出来,沿着方剑明所走的方位,成一字行追到。 龙月抿嘴一笑,赶上一步,一拉方剑明的手,道:“方大哥,你跟我来,我带你进去。”拉着方剑明,另一只手挥了一挥。两人轻轻一纵,落到了草屋前。 那四个人蓄势待发,一见方剑明好端端地掠过小河,便跟着跃进,方剑明前脚刚走,他们就掠过小河,落到院中。方剑明回头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意欲何为?”谁知那四人就如同聋子一般,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方剑明一愣,龙月轻笑了一声,在方剑明耳畔低语了几句,方剑明恍然大悟。 这四人配着长剑,身后还背着斗笠,看了他们的装束,方剑明知道他们是锦衣卫士。四人自从落到了院中,就一动不动,好生奇怪。 倏地,一人大叫道:“不好,有毒!”脸色显得惊慌无比,连转了几个圈,就如喝醉了一般,浑身无力,缓缓地软倒在地,其他三人恍若不见,这人刚倒下,一人猛然“呼”的掏出一拳,好像在跟什么人打斗一般,不过看他打出的力道,八岁小孩也能做到,如同儿戏一般。他打了数十拳,又拔出腰间的长剑,东劈一下,西刺一记,突然大叫一声,“扑通”一声倒了下去,靠在了第一个倒下去的锦衣卫旁边。 第三个锦衣卫忽然面露傻笑,“啪啪”的拍起巴掌来,双脚站在原地,一蹦一跳,显得十分的欢快,方剑明和龙月看得大笑起来,那名锦衣卫跳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举起,在头顶画圆,画着画着,双眼一迷,翻到在地。 第四个锦衣卫的功力要比前三人深厚得多,他一进来就屏息静气,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既没有中毒,也没有看到幻想,将全身的功力提起,力达四肢,以防有人攻击,他站立了一会,猛地向前迈出了一步,脚尖甫一着地,全身一震,就像是被毒蛇咬中了一般,赶紧把脚缩了回去,额上隐隐显出汗水。 方剑明低声道:“月儿,这名锦衣卫的武功要比其他三人要高明得多。对了,芸儿呢,还有几位前辈呢?”龙月道:“他们在屋里,天都前辈吩咐,叫咱们暂时不要进去,待会有厉害的人物要来。”方剑明听了,想道:“会是谁呢?难道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不成?” 此时,那名锦衣卫额头一颗一颗的冒出了汗珠,猛听他大叫一声,双臂一振,一股无形的气劲环绕着他急速的旋动起来,他人一矮,盘膝坐在了草地上,面部略显痛苦,呼吸微喘,似乎正在同一个高手在暗中较劲。那隐伏在四周的人,见了他们四人的情形,却是没有一个出来相助,静静地待在原处,一动不动。他们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等待着命令! 两条人影在夜色下犹如两道青烟似的,从远处急跃而至,转眼已到近前,两人放缓身形,一步一步地踱近风铃渡口。 两人来到小河边,当中一位看了看那四个锦衣卫的情形,脸色一沉,喝道:“这是怎么搞的?你们给我出来。”话声一落,隐藏在角落里的十个锦衣卫腾身而起,衣袂飘动,落地后一字排开,站到了二人身后,装束打扮和那四个锦衣卫一模一样。 另一人眼光一扫,看了看方剑明与龙月,如撞钟一般大笑了一声道:“原来是两个娃娃,叫你们家大人出来说话。” 这两个人一个是位高大身材的老头,连鬓大胡子,双眼如铜铃,又大又圆,不怒自威,太阳穴高鼓,一看就知道内功深厚。另一位乃是一个面色沉郁的中年人,束着长发,发间镶着一块银片,双手背在身后,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叫锦衣卫出来的正是他。 那大胡子老头要药仙出来,龙月已得着了药仙的吩咐,微微一笑道:“小女子龙月,见过两位副指挥使。” 中年人“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锦衣卫副指挥使?” 龙月笑道:“大人想必就是名震武林的‘圣手’何飞何大人了!” 大胡子老头“哈哈”一笑道:“老何,你当年的威风仍然风存啊,这个小姑娘居然也知道你,小姑娘,你说说,我又是谁?” 龙月毫不迟疑地道:“大人岂不就是孔伯端孔大人。” 大胡子老头微微一愣,想道:“我很少出现江湖,这小姑娘才多大年纪,怎么也知道我?”何飞却是冷冷地道:“既然知道我们是谁,为何不见你家大人,又为何要如此捉弄我的属下?”龙月道:“何大人,我们可没有捉弄你的属下,是他们不打招呼,自己闯进来,误入了阵法,这怎么能怪我们?” 孔伯端点了点头道:“这我看得出来,小姑娘,你是什么人?你家大人又是什么人?” 龙月笑道:“孔大人,你错了。” 孔伯端愕然道:“错了?小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月道:“其实小女子也是客人,并不是这里的主人?” 何飞听了,冷笑道:“小姑娘,既然你是客人,我们也是客人,这里的主人难道还不出来见我们?” 孔伯端道:“是啊,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谁?架子也太大了。” 龙月笑道:“两位大人,这里的主人交待过了,要小女子探问你们到此有何贵干?” 孔伯端想了想道:“小姑娘,实话给你说,近日来,杭州城内死了不少人,尤其是宫中的一个公公在杭州无缘无故的失踪,圣上震惊,吩咐我等前来察看,据有人探报,这附近最近来了数批武林高手,行踪诡秘,所以我们就来了。小姑娘,快把你家大人叫出来,我们有话要问。” 方剑明听了他的话,暗道:“他们说的公公,莫不就是那晚我所杀的人?”如果真如他所想的这般,而今两个副指挥使联袂前来,可见那个被杀的太监,身份不低。 龙月听了孔伯端的话,不以为然,反而笑道:“孔大人,小女子怕说出此人,你们就不好在圣上面前交差了?” 孔伯端一愣道:“为什么?” 龙月道:“这位前辈在此地隐居多年,今晚被你们找上门来,打扰了他老人家的安宁,他老人家什么都不怕,就怕外人打扰,要是让外人知道他老人家在这里隐居,恐怕会招惹不少的无聊之人。” 何飞冷笑一声道:“他的架子这般大么,本大人与孔兄一同前来会他,已经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倘若他不出来见本大人,本大人就要硬闯了!” 龙月微微一笑道:“也难怪何大人要发怒,何大人,小女子斗胆问你一句,你是何时进宫当差的?” 何飞忍不住一愣,笑道:“小姑娘,我没有探问你的来历,你倒好,先问起本大人的事情来了!” 龙月俏脸一正道:“何大人,小女子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何飞一愕,暗道:“这小姑娘牙尖嘴俐,倒是不好对付。”说道:“本大人十八前年进的宫。” 方剑明听到这里,险些大笑出来。龙月板着面孔微微点点头,面向孔伯端,问道:“孔大人呢?” 孔伯端道:“老夫在大内待了数十年,从一名校尉做到了今日的副指挥使,一共经历了几任圣上,是何时到了大内,老夫也记不清了,总之早在成祖初年,老夫已经在给朝廷办事。” 龙月道:“这就对了,孔大人,你在大内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听说过三十多年前宫中的一件怪事吧?” 孔伯端道:“哪一方面的怪事?” 龙月道:“那是永乐十四年间的事,孔大人若不健忘的话,应该还记得。” 孔伯端沉思了一下,面色忽地大变,惊道:“你说的可是……” 龙月点点头笑道:“你可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么?” 孔伯端道:“是谁?”听声音,竟是有些颤抖。 龙月道:“他便是当年那个妙手回春的大夫。” 孔伯端“啊”了一声,道:“他老人家还活着?” 第107章 异宝古怪 龙月笑道:“当然。孔大人,他老人家虽然年事已高,但至今仍然身体健硕。怎么样?你们还要硬闯进去么?你既然知道了他老人家是谁,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孔伯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还请姑娘高抬贵手,将这几个冒失的浑球放出来,老夫回去一定好好训诫他们。” 龙月笑道:“训诫他们那就不必了,他们也是身不由己。”说完,走入院中,玉手一挥,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手脚,那盘膝坐在地上的锦衣卫高手立时松了一口气,伸手抹去额头的汗珠,站了起来。倒在地上的三个人也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稳。四人四下一扫,看见了何飞和孔伯端二人,面色顿时惊惶起来。龙月娇叱道:“你们过去吧!”四人稍微有些犹豫,孔伯端已是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是谁叫你们擅自闯入的,还不给我回来。” 四人得了命令,哪还敢迟疑,飞身跃起,掠过小河,落到了二人身前,单腿下跪,诚惶诚恐的道:“属下等人办事不力,请两位大人责罚!” 何飞道:“你们起来,不是你们办事不力,而是你们遇到了高人,孔兄,你看……”孔伯端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圣手何飞当即领会。两人双拳一抱,对着正屋道:“前辈,我等来得鲁莽,惊扰了前辈,还望前辈不要怪罪。”只听药仙的声音传来:“你们也是职责所在,没有什么事的话你们就离开吧。” 孔、何二人齐声道:“告辞。”说完,带着十四个锦衣卫如飞而去,转眼走得干干净净。 方剑明等他们走远以后,笑着对龙月道:“月儿,我到如今才发现你的本事还真不小,这么能说会道。” 龙月道:“你现在才知道也不算晚,要不是我出来,你恐怕要和那些锦衣卫大打出手。其实,这些话儿也不是我能说的,倘若不是前辈他们面授机宜,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同两个锦衣卫首领这般说话,刚才我是壮着担儿说的,真是吓死我了。” 天都圣人的笑声传来:“月丫头,你干得不错。”只听一个俏皮的声音笑道:“那是当然,月姐姐这么聪明,那两个人哪里会是她的对手。”药仙呵呵笑道:“这还是我的名气大,不然这两个小子还当真要闯进来。”只听龙碧芸笑道:“他们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想要破解你老的阵法,也不能轻轻松松,那四个锦衣卫高手面对阵法束手无策,你老所布的阵法称得上是武林一绝。” 一个青年的声音笑道:“我们自顾说话,也不能让方贤弟待在外面,我去把他迎进来。”随着话声,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走了出来,见了方剑明,微微一怔,暗道:“几年不见,他怎么长成了这副模样?”方剑明向他一抱拳,笑道:“仁兄是余前辈的弟子吧?六年前,我们在老师太的庵里见过一面,今日相会,仁兄依然风采奕奕,还未请教仁兄的高名。” 青年喜道:“方贤弟,你还记得我么?我这么称呼你,你不见意吧?”说着,三人一同走进了屋中。方剑明边走边笑道:“怎么会呢?”抬眼一望,只见屋里坐满了人。药仙坐在主位,天都圣人和白眉神君陪坐一旁,龙碧芸、风铃同一个俏美的女子坐在一块。那俏美的女子见了方剑明,微微一愕,想不到方剑明居然长成了这副模样,但旋即娇笑道:“哥哥,方大哥问你的名字呢,你怎么不先回答?”说着,站了起来,向方剑明极为豪爽地拱拱手,道:“小妹卓灵,家兄卓宏。方大哥,六年前的事,小妹多有得罪,尚请恕罪。” 方剑明听了,发觉她没有了小时候的娇蛮,颇觉意外,向她一抱拳道:“当年之事,我也有错,大家算是扯平了。”风铃眼珠骨碌碌转动,看了看方剑明,问道:“你是谁?”方剑明道:“我是方剑明啊。”风铃道:“不对,你不是他。” 方剑明哈哈一笑,伸手在脸上抹了几把,暗运功力,恢复了本来面目和身材,笑道:“风铃妹妹,这下你该认识我了吧。”风铃见了,欢喜地拍手大笑道:“好玩,好玩。你是怎么变的?也教教我,好么?” 方剑明道:“只要你愿学,我随时都可以教你。”药仙笑道:“这手功夫是澹台兄传给你的吧?我这傻孙女早已向他学过,只可惜学得不伦不类,连个皮毛都没有学到,小孩子家觉得好玩而已,小友不必当真。”却听卓灵问道:“药爷爷,我好生奇怪,何飞和孔伯端身为锦衣卫指挥,平时高高在上,怎么在你面前,大气也不出一声。” 药仙哈哈大笑,得意地道:“说起这事,却有一番来历。三十多年前,永乐帝朱棣生了一场怪病,宫中御医和武学高手均是束手无策,时任锦衣卫副指挥使的司马无风前来请我进宫看病。我诊治了一晚,开出一个药房,便解了朱棣的怪病。只是他所中的毒乃苗疆的‘诛心散’,我虽能解,但时间上赶不及,以至于留下了后遗症。朱棣从小习武,身边不乏修道炼丹之人,至少可以活八十岁,但因中毒一事,却只再活了十年。” 龙月道:“这也是你老医术高明,否则他连一天只怕也活不了。”药仙笑道:“这确实是真的。朱棣病好之后,重金礼聘于我,但我逍遥江湖,岂肯留在宫中,遂不辞而别。后来,我听说朱棣中毒的事是纪纲干的,朱棣查出了之后,便把预谋造反的纪纲等人杀了。那司马无风从此便做上了锦衣卫的头号人物。” 龙碧芸道:“纪纲?可是那位端午射柳指鹿为马,杀害江南才子解缙的纪纲?”白眉神君道:“可不是此人?他做锦衣卫指挥使的那些年,不知干了多少坏事,偏偏他救过朱棣,朱棣始终没有法办他,最后因为造反,才被朱棣杀了。” 纪纲当锦衣卫首领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但在白眉神君这等老人物面前,他也只算是个晚辈而已。 天都圣人喟然叹道:“纪纲做官那些年,锦衣卫嚣张跋扈,的确害了不少人,司马无风上任后,作风正派,倒也做了些好事。只是后来东厂建立,渐渐取代了锦衣卫的地位,王振掌权后,更是排除异己,胡作非为,惹得天怒人怨。三年前,我曾刺杀于他,可惜人老了,没有成功。” 方剑明听了,诧道:“老前辈刺杀过王振?” 天都圣人道:“是的。王振虽是个太监,但身怀武功,不下我等。身边高手众多,尤其是他的学生,一个名叫公孙白的最为出众。当日我潜进王振府邸,遇上了公孙白,交手三十余招,竟拿他不下,后来王振亲出,我心知不是他们两人联手的对手,这才退走。” 白眉神君道:“那厮虽然没被杀,但也吓了好一阵子。你当时若叫上我,凭我们两人之力,当可击杀那厮。”天都圣人道:“此事只可一而不可二,真把他逼得无路可走,没等我等将他击杀,只怕他会借机百倍地打杀朝臣和百姓,到时你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白眉神君道:“那厮就算受了教训,对异己还不是一样的残忍。” 天都圣人叹道:“话说回来,纵然杀了他,也难解天下之苦。王振那等人,你我还见得不够多吗?可曾杀得完?善恶自有天定,王振那等人早晚会受到上天的惩罚。”他自知这话说得有些无奈,同时又觉得过于沉重,便叉开了话题,聊起了一些轻松的事。 众人闲聊了一会,卓灵拉着龙碧芸出去了,龙月拉着风铃也出去了。药仙要去继续研究麒麟鼠,桌宏跑去帮他的忙。于是,屋中就只剩方剑明、天都圣人、白眉神君三人。 方剑明想起一事,笑道:“这《天河宝录》甚是奇怪,晚辈捉摸了许久,也看不出它有何神奇之处,还请两位晚辈帮我看看。”说着,从怀中拿出了《天河宝录》。天都圣人和白眉神君待要回避,方剑明却已将《天河宝录》展开,铺在桌上。 天都圣人和白眉神君见了,不禁收住了脚步,低头看了半天,却都看不出什么来。天都圣人奇道:“《天河宝录》我是仅闻其名,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说完,聚精会神,凝眸直盯,一对眸子渐渐幽深起来。不多时,忽见他双臂一振,双眼紧紧闭上,猛地一张,光华在眸子里吞吐不定,好半天才渐渐消逝。 白眉神君探询地问道:“如何?”天都圣人叹道:“果然不愧为八大奇书,我竟然看不出它的玄妙所在,惭愧,惭愧。”以他的修为都看不出来,这天下间,又有谁能看得出来? 白眉神君眉头皱起,道:“你都看不出来,我就更不要说了。方小友,把它收起来吧。这等奇物,只怕要机缘巧合才能看出。”方剑明收起了《天河宝录》,道:“晚辈出去走走。”两老点头道:“去吧。” 第108章 武狂 方剑明出去后,白眉神君道:“怎么样,老天,对于此子,你有什么想法?” 天都圣人抚须笑道:“不骄不躁,胸襟开阔,绝非池中之物。” 白眉神君“嗯”了一声,忽道:“老天,血手门死灰复燃,到底原因何在?孤叶先生当年不是已经将血手门主的武功废了么?还会有谁能组织血手门?” 天都圣人沉思道:“我也不清楚。那晚,一个黑衣人闯进我的卧室,与我过了几招,突然罢手,我见他武功非凡,待要问他来历,他却自报家门,说是血手门的天尊。事后,我去找过孤叶先生,但到了他府上,他居然已出外多年,不知所踪。那被废武功的血手门主亦不知去向。” 白眉神君道:“老天,你说会不会是……” 天都圣人摇摇手道:“不会,孤叶先生对血手门主虽然极为爱护,但却又极为痛恨,尽管当年没有杀他,但废掉他的武功却是真的。孤叶先生万没有放他出来的道理。血手门主纵然逃出,也难成气候。那天尊武功之高,实不在我之下。废了武功的人又怎能收服于他?” 白眉神君道:“血手门的人都被杀了。近五十年来,也不曾听说过血手门,怎么在这个时侯出现了?莫非有漏网之鱼吗?” 天都圣人道:“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当年的计划十分周详,若说有漏网之鱼,只怕也是不太通。” 白眉神君道:“唉,咱们也别管血手门为什么会死灰复燃,反正该来的终究要来。对了,你叫老姜到天竺去,天竺僧会出山么?” 天都圣人微微一笑道:“会的,他当年既然已经出手,便再也脱不开身。” 翌日,天微微露出晨光,风铃渡口的后山上,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鹤鸣。鸣声急促、高亢,还带有一丝的惊惶,似乎遇到了什么大敌似的。 方剑明睡得正酣,被鹤声陡然惊醒,茫然四顾,屋外传来天都圣人的话声:“不好,花儿遇到了敌手。”长啸一声,犹如金刀劈风。啸声方起,方剑明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向了后山。他赶紧爬起身,在最短的时间内梳洗,与龙碧芸联袂上山。 二人施展轻功,在山壁之间腾跃如飞,不消片刻,已至山顶,隐隐听到左首传来打斗之声,并有“扑扑”之音传到耳里。两人折身向左急如鹰击长空,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个小山谷内。两人还没有落地,只觉一股铺天盖地的烈风吹到,暗将内功运起,这才站稳。 定睛看去,只见一个庞然大物时而飞翔,时而急冲,时而怒鸣,时而横撞,正和一个老头打得正欢。那老头一边打,一边哈哈大笑,显得乐不可支。对于他来说,能同高手过招,好像便是平生最快意的事。 天都圣人、白眉神君、桌灵、龙月站在山谷中的一块巨石上,见二人来到,白眉神君道:“方小友、龙小姐,你们可认识此人?” 方剑明、龙碧芸均是摇了摇头。 白眉神君笑道:“这人也不知道是从那里跑来的,一身武功还真了得。” 突然,“吱吱……”的叫声传了过来,方剑明一听,就知道是麒麟鼠。扭头看去,只见二十多丈外的一片乱石中,麒麟鼠站在一方石头上,后肢站直,朝着他前肢乱舞,动作滑稽。 与大白鹤交手的老头长着一对小眼睛,布衣布衫,身上几乎是无处不有功夫。双腿、双臂、手指、膝盖,甚至脑袋,都可以攻敌。大白鹤的攻势尽管力道沉猛,将场中弄得飓风狂吹,沙飞石走,但也没有把老头如何。相反,那老头越打越乐,怪叫连连,斗到酣处,忽地一掌挟着数万斤力道击出。掌风激荡,带动四周的气流,形成一股龙旋风。大白鹤躲闪不及,被掌风击中,痛鸣一声,冲上半空。好在大白鹤乃千年灵禽,皮厚肉粗,又有羽翼保护,没有受伤。 大白鹤怒极,不顾一切地俯冲而下。老头哈哈一笑道:“来得好,来得好。”说着,双臂一振,一个“退避三舍”,倒纵四丈,躲过大白鹤猛烈的一击,倏地腾身而起,凌空翻了三个筋斗,窜到大白鹤之上,一掌拍向大白鹤。大白鹤左翼一掀,扫向老头的手掌。老头双腿一弯,竟然在空中换气,身躯拔高了四尺,羽翼从他脚下扫过,掀起一阵狂风,地上飞砂走石,呼呼作响。 老头大喝一声:“招!”只听“蓬”的一声,大白鹤冲天而起,并带起一声长鸣,远远传出,震动四野。老头翻落在地,哈哈大笑。大白鹤在半空盘旋了半天,始终不敢下击,好像有些惧怕老头。 桌灵早已忍耐不住,娇斥一声道:“你这个人怎么这般不讲理,明明看到主人就在一旁观看,为什么不手下留情?”玉肩一晃,“飕”的一声已从巨石上一跃而下,双拳打去。 老头笑道:“女娃娃,让你家大人来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将身一缩,平空退了一丈,没想到桌灵的这一手拳法,乃是天都圣人为桌灵量身定作的。老头大意之下,险些着了道儿,双脚还没落地,桌灵的一对粉拳“呼”的打在了他的胸口。老头暗道:“此拳有些门道。”胸口真气运转起来,卓灵的拳头就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之上,陷了进去。桌灵心头大惊,知道要遭,急退丈外。 老头怪笑一声道:“佩服,佩服,你这手拳法是谁教给你的?”并不进攻,看着桌灵。桌灵道:“你是什么人,一大清早来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这里不是外人能来的么?” 老头笑道:“此乃山野之地,我为何不能来?”说着,向巨石上的人看去,突然心头一震,体内的真力不由自主的破体出去,一道气劲罩向了天都圣人。天都圣人微微一笑,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白眉神君冷笑一声道:“阁下是谁?”踏前一步,一股气劲破体而出。两道无形气劲一接,气流涌动起来,两人都是一惊,老头暗道:“这人是谁?内力深厚如斯,乃我平生少见!”白眉神君则是心想:“此人内力之深,直追于我。” 老头忽地哈哈大笑一声道:“再来。”一道气劲冲向白眉神君。白眉神君眉头一皱,双目一瞪,一股气劲飞出。两道气劲一触,天都圣人却笑道:“好好的一块石头,要被你们弄坏了。”双手一背,疾如流星,腾身而起。龙月站在他身后,忽觉一股温和的力道将自己笼罩,不由自主的跟着飞起,眼前一花,便已落地。 “轰”的一声,白眉神君立身的那块巨石突然碎裂,白眉神君顺势缓缓下降。老头身躯微微一晃,目射精光,笑问道:“尊驾是白眉神君?” 白眉神君淡淡地道:“你才知道么?” 老头笑道:“爽快,爽快。白兄,我老早就想会会你了。” 白眉神君道:“你是什么人,来此有何企图?” 老头笑道:“五十年前,天、地榜上的人物,乃当时的风云角色。那年头,如我之辈,始终被你们的风头盖住,当年的那点虚名不提也罢,我现在自号武狂。”顿了一顿,道:“实不相瞒,在下昨晚因为贪图赶路,迷失了方向,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管往前走,没想到就来到了这里。我看到这座山极为险峻,怪石嶙峋,山的那头还有一座飞瀑,想到山头来看日出,谁知却被那只大白鹤拦住了。我这人最喜欢与高手切磋,大白鹤虽是禽类,但它的神力绝不会比高手差,是以,我便和它斗了起来。” 卓灵道:“你很喜欢打架么?” 武狂道:“只要是高手,我都想与他过招。” 卓灵妙目一转,突然想到一个古怪的主意,指着方剑明,对武狂问道:“你可知道他是谁?”武狂看了看方剑明,笑道:“不认识,难道他的武功很高么?” 卓灵道:“武狂,你敢和我打个赌么?” 武狂一怔,道:“打赌?打什么赌?” 桌灵道:“你要是打赢了他,我便求白叔叔和你打个痛快。你要是打不赢他的话,那你就……” 武狂道:“就怎样?” 桌灵“格格”一笑,道:“你要是连方大哥都打不过,那么你就做他的随从好了。” 方剑明听了,道:“这怎么使得?”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便让武狂生气,这不是明摆着说他武狂打不过对方吗。 武狂大笑一声道:“年轻人,我说我已经够狂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狂。” 方剑明道:“晚辈绝无看轻前辈之意,打赌之事……”武狂“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道:“年轻人,少罗嗦,看招。”说完,双肩一晃,向方剑明扑了上来,身形疾若飘风。方剑明倒退三步,道:“前辈来真的么?”武狂道:“谁与你开玩笑?”伸手抓向方剑明肩头。 方剑明微微一笑,双肩一沉,右掌一翻,斜劈武狂的手臂。武狂赞道:“来得好!”不等招式变老,猛地中途换招,一个“龙门三叠浪”,连环三掌劈向方剑明,遍袭上、中、下三路,端的是一手妙招。 第109章 神奇武功 方剑明心头一惊,不敢轻易接他掌力,回身一挫,倏地倒翻而出,武狂连环三掌从他脚下扫过,劲风凛然,碎石开土。不等方剑明立身站稳,武狂一个虎扑,左手五指一张,蒲扇般的大手扣向方剑明腰间的五处要穴。方剑明大喝一声,脚底一滑,双脚飞踢而出。武狂笑道:“好。”右脚飞出,竟是后发先至。方剑明身形一晃,急电般出现在武狂身后,一拳打向武狂的肩背。 武狂只觉眼前人影一花,便消失了方剑明的踪影,忽觉身后气流有所震动,已知就里,反手就是一掌,这一掌去得好快,只听“蓬”的一声,拳掌相撞,方剑明被震得上身晃了一晃。武狂大笑道:“果然有些门道。”话声未了,反手又是一掌打出,掌力吐出,惊雷之声乍起。方剑明迫不得已同他硬接了一掌,又是“蓬”的巨响。武狂狂笑数声,身法快捷,倒退着反手出掌,就像身后长了眼睛一般。方剑明退到什么地方,他都能瞧得一清二楚,手掌落下的位置又恰到好处,叫方剑明不得不硬接他的掌力。 迫得方剑明退了十数步后,武狂猛地转过身躯,一掌快过一掌的闪电般劈下,向方剑明步步紧逼,只听“噼噼啪啪”声不绝于耳,转眼间,两人硬对了三十多掌。只见场中两条人影,身法快如闪电,兔起鹘落,精彩之极。武狂会过不少武林高手,但多是上了岁数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同一个少年人拆招。 百招过后,武狂兀自拿方剑明没有办法,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偏偏方剑明身法异常奇快,一手拳法又打得沉稳有力,毫无破绽,颇有宗师风采。 忽听武狂长啸一声,左手一挥,劈出一道内家真力,轰向方剑明。方剑明飞身跃开,暗道:“坏了,他在招式上不能胜我,就想和比拼内力,我的内力虽然深厚,但也只怕比不过他。”心头想着,将全身内力运起,以防对方骤然发难。 谁知武狂一掌逼退方剑明后,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突然将双眼合上,怪笑道:“年轻人,你觉得什么才是武学的至高境界?” 方剑明见他闭上双睛,不知何意,微微一愕,道:“俗语云:学无止境。武学一途,恐怕没有至高境界的。” 武狂仰天大笑一声道:“好,那么你接我这一招!”说完,身躯一翻,左劈一拳,右劈一拳。方剑明左跨一步,右穿一步,然后双臂飞快的一拢,笑道:“前辈这一手来得当真神奇!” 武狂道:“有个屁用,还不是被你破了。”口中说着话,手底下却没歇着,隔空面对方剑明发招,招招均有大家风度。方剑明见招折招,毫不示弱。转眼之间,过了五十多招,两人的动作渐渐放慢下来。武狂面色沉重,眉头微蹙,每一招之前,总要沉思一下,方能出手,而方剑明额头已然流出汗水,双唇紧合,眉头深锁,双臂就如绑着万千重物,移动缓慢。 忽见武狂飞身掠起,双掌一翻,罩向了方剑明,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随之而出。方剑明心知自己就算运足了内力,只怕也是差了那么一筹,正迟疑间,头顶流下了一股气来,心中大喜,引动那股气,配合着内力,使出“烈火指”,一指点出,刺破迎面而至的狂风。 “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碎石纷飞。一股强大的真气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猛烈的爆发开来,势如破竹。气流涌动,斯斯乱响。 白眉神君看到此处,脸色大变,长啸一声,啸声中暗藏内家真力,意图阻挡。但那股强大的真气来势凶猛,压制住了白眉神君的啸声,继续向四周扩散。 倏地,一条人影疾如流星般投向方剑明。人影过处,由于强行突破真气,在人影的外围形成一圈白色的光芒,异常诡异。此人伸手一抓,一把就抓住了方剑明肩头,随后腾空而起,将后者带到了安全之处。这人是天都圣人,他看了看方剑明的脸色,不禁一愣。在他想来,方剑明一定是口吐鲜血,面若金纸,谁知他除了双眼紧闭外,其他的异常情形并没有出现。 “武狂呢?怎么不见了?”白眉神君诧异的声音从十多丈传来。 天都圣人眉头一皱道:“你再走远一些看看,说不定就在某个角落里。” 衣袂飘动声传来,接着就是白眉神君惊讶的声音:“怪,这武狂怎么到了这里,难道贤侄的反震之力比我们还强么。武狂离原地恐怕有四十多丈。” 桌灵听了,叫道:“哎呀,都是我不好,要让他们比武,这下两人都出了事,我的罪过大了。”白眉神君突然失声一笑,道:“这武狂竟然没事,不知怎么搞得,居然睡着了?对了,方小友的伤势如何?” 龙碧芸听了他的话,心头一动,伸出玉指在方剑明鼻孔前试了一试,再探探他的脉搏,心头一松,娇笑起来。 天都圣人苦笑道:“这娃儿究竟修炼了什么真气,怎地这般古怪?他也睡着了。” 白眉神君惊讶地道:“没有受伤?也睡着了?” 龙月在旁笑道:“可不是。” 白眉神君眉头一皱道:“待我把武狂唤醒,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我竟是没有看清。你呢,老天?” 天都圣人道:“我也没有看清楚,好像是小友体内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危机之中产生了反震之力,武狂是怎么被震出去,我也没看清。” 须臾,白眉神君已把武狂从沉睡中唤醒。武狂双眼一张,“呀”的一声大叫,道:“好厉害,佩服,佩服。”举目四望,见白眉神君和卓灵站在自己身旁,奇道:“你们怎么站到了我身旁?” 卓灵笑道:“我们还要问你呢,你怎么睡着了?你和方大哥的比武,究竟是谁胜谁败?” 武狂低头想了一想,道:“他胜了,他这最后一招是什么功夫?怎么这般神奇,竟让我睡着了。倘若他在我睡后一掌劈下,我这条老命就没了。” 白眉神君道:“他也睡着了。” 武狂一怔,道:“哦,是吗?那这也算是我输了,我一个老辈人物同他交手,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他难住,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武狂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但也是个一言九鼎之人。从此以后,我武狂就是……嗯,对了,忘请教他的名字。” 卓灵笑道:“他叫方剑明,你不会没有听说过他吧?” 武狂一愣,突然跳起来道:“他就是方剑明?哎呀,输在他手中,总比输在其他人手中强。”不知想起了什么事,道:“白兄,方……我主人那儿,请代我问候一声,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嘉兴,不能久留。告辞了。”话罢,转身疾步而去。 方剑明被龙月叫醒后,搔搔脑袋,一脸迷糊地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睡着了?”众人一愣,天都圣人诧道:“你睡着了,你都不知道?” 方剑明道:“晚辈确实不知。” 天都圣人伸手一探他的脉搏,过了一会,道:“怪,你体内真气充沛,至少也有五十余年。不过,那武狂的内力,应该比你还深。他怎么反倒被你震出去了?”方剑明暗道:“这定是大睡神功在作怪。”心知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便装傻地道:“晚辈也奇怪得很。” 众人见他没事,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必要深究下去。下山之后,卓宏迎面走了上来,道:“方贤弟,有人找你。”方剑明奇道:“有人找我?”只见草屋中走出一个人来,却是吴世明。 吴世明见了他,拉起他就走,口中道:“剑明,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方剑明诧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吴世明笑道:“打听来的。”却没说是向谁打听的。 两人出了风铃渡口,方剑明问道:“世明哥,什么事这般紧迫?”吴世明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只是我在那里不习惯,感觉相当的别扭,这才忙着要走。我听赌老说,那四个人当年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我这人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咳……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见胡不归,他还被蒙在鼓里,媚娘被他藏起来了,媚娘虽然罪不至死,但她也有罪过,我也要向胡不归说明此事。” 方剑明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忽道:“世明哥,此事恐怕欠妥!” 吴世明道:“有何欠妥之处?” 方剑明道:“这样一来,那媚娘岂不是要糟?” 吴世明“哦”了一声,笑道:“你是在担心那个媚娘么,剑明,你的心肠可真好。” 方剑明道:“世明哥,那媚娘其实也是身不由己,我们一旦将这事透露给胡不归,她的性命就堪忧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吴世明道:“其实,我去找胡不归,也是为了胡不归好。” 方剑明奇道:“此话怎讲?” 吴世明道:“胡不归将媚娘养起来,那一定是极为的宠爱她,但她薄情寡义,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胡不归一点也不知情,还被我们冤枉,我说出来,就是要让他认清媚娘的真面目,叫他以后再上当了。” 第110章 花厅要人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此话也说得很对,不过我总觉得这对于那个媚娘来说,极为残酷,要是让胡不归知道她骗了他这么多年,她的性命多有不保。”吴世明冷笑道:“这是她咎由自取,怪得谁来?她要不是那般水性杨花,也不会有此下场!” 方剑明听了,便不再说。歇了一歇,吴世明突然轻声问道:“剑明,方丈走之前说了什么话?”方剑明见他神色显得有些伤感,不禁被勾起思绪,幽幽地道:“也没什么话,不过是要我回转少林寺一趟,见见师父。” 吴世明道:“没有说到我么?”声音略微颤抖。 方剑明道:“世明哥,你既然这般在乎师祖,为何不同他一起回去呢?” 吴世明摇摇头,没有回答。方剑明道:“世明哥,你那日说得话实在太严重了,师祖恐怕是伤透了心。当年,在少林寺觉字辈的弟子中,你当之无愧的是第一高手,他老人家不是一般的看重于你。你要他老人家废了你的功夫,这话不是在他老人家脸上打了一下耳光么?” 吴世明叹了一声道:“我也知道他对我很好。”顿了一顿,问道:“剑明,你说我究竟做得对是不对?” 方剑明道:“世明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你既然不想出家,那就应该同师祖说明,你一见他的面,就单单说不想回转少林寺,这又怎么不让师祖生气呢?” 吴世明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他根本就不听。早在我偷出少林寺之前,我就已经同他说过多次,我本以为这些年来,他应该不会那般固执,没想他仍然是那个脾气。” 方剑明道:“这就奇了,师祖既然那么看重你,难道就一定要你出家么?这之间没有必然的理由吧?” 吴世明苦笑道:“鬼才知道,他也很看重你,为什么就不叫你出家,偏偏要我出家。剑明,有时我还真羡慕你,无忧无虑,活得多自在。” 方剑明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胸无大志,那像世明哥这般,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吴世明笑着摇了摇头,突然问道:“对了,你和龙小姐真有婚姻关系?” 方剑明道:“这婚姻关系来得莫名其妙,连我也是糊里糊涂,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好像同我修炼了一门武功有关?” 吴世明道:“你修炼了什么功夫?” 方剑明道:“说出来,你不要笑话我。” 吴世明愕然道:“我笑话你做什么?” 方剑明道:“我修炼的这门神功,被我叫做《大睡神功》,是我在少林寺后山发现的,我不是喜欢睡觉么,有一次在梦中见到一个木头人,是他叫我去取的。” 吴世明听得大笑起来,道:“剑明,你还真会开玩笑,这种奇遇你也编得出来。” 方剑明道:“说了你会笑话我,果真没让我说错,要是当年说给你听,恐怕你要笑掉大牙,你还别说,我自从修炼了《大睡神功》,发现它妙用无穷。” 吴世明一听,兴趣来了,道:“哦,是么,你给我说说。” 这时,两人已步入闹市。方剑明抬头四顾,道:“说来话长,等有空的时候,我在一一告诉你,你这是把我带到何处去?” 吴世明道:“那好,空闲的时候再听你说。我这不是要去找胡不归么,据丐帮的弟子汇报,正天教的人,落脚处就在前方。我先前去找你,没想到你不在,回去同赌老一说,他猜你在风铃渡口,我就赶了过来。” 方剑明问道:“赌老的伤势如何?” 吴世明道:“有华大哥给他疗伤,现在已痊愈了。剑明,待会要是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你暂且不要出手,我只是要你去做个见证人。” 方剑明道:“我知道,我不会随便和人打架的,但他们硬要为难你,我恐怕也要受到波及,那时我也只得自保了。” 吴世明笑道:“他们最好不要来硬的!”说着,一拉方剑明,闪进了一个胡同内,走完胡同,转到一大户人家外。吴世明走上前去“咚咚”的敲门,敲了半天,才有一个颤微微的老公公给他们开门。 老公公半开着门,眯着眼睛打量二人,见到方剑明时,眼光露出奇异的神色,只听他问道:“请问两位找谁?” 吴世明“嘿嘿”一笑,斜眼看了看他,鼻孔微微一哼道:“我要见你们的坛主胡不归,就说吴世明来找他了。” 老公公摇了摇头道:“小兄弟,你找错地方了吧,我们这里是正经人家,没有什么坛主不坛主的。” 吴世明笑道:“你让我进去看看,他要是不在这里,我给‘你老’道歉!”说着,伸手就去推门。老公公惊慌地道:“你这人是强盗不是,我说了这里没有便没有,你还要硬来。”就要把门关上,吴世明焉能让他关门,五指在门上一低,将门抵住,笑道:“你以为易了容,我就看不出来了么?” 老公公“哈哈”一笑道:“既然知道我易了容,还敢来找茬?” 两人闪电动手,一个运起内力,要把门合上,一个五指发力,要把门震开,方剑明自从一看到这个老公公,就已看破此人并不是一个老公公,他虽然装作颤颤微微的样儿,但脚步稳重,眼神也极为的犀利。方剑明估计他的年纪不会很大,但也不会小,在四十到五十之间。 突听“咔嚓”一响,朱红大门被吴世明的五指穿了五个洞口,老公公冷笑一声道:“好呀,姓吴的,你把门弄坏了,你给我赔来!”话声未了,双手一松,大门陡然打开,他的人也跟着飞身而退,动作迅捷,一点也不显得老态。 吴世明冲了进去,老公公折回,一腿扫到,吴世明猛地一式“一鹤冲天”,腾身跃起,老公公一扫不中,突然转向方剑明,伸出右手,装甚亲热地道:“方少侠,我们没有去找你,你倒来找我们来了,哈哈,我们亲近、亲近。”五指一抓,抓向方剑明。 方剑明听了他的声音,心头一动,想到了此人是谁,伸出左手,微微一笑道:“我们来得鲁莽,休怪、休怪!”两人手掌一握,内力同时吐出,暗地里撞了一下。老公公脸色一惊,暗道:“果然名不虚传!”口中笑道:“我们欢迎方少侠,但是对于来捣乱的人,我们并不客气。”方剑明也笑道:“我们不是来捣乱,而是有重要的事要找胡坛主。”说着,朝前走了三步,跨进大门内。双人手掌紧握,他这一进,老公公势必退后,当下就给他逼退了三步。老公公哈哈一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方少侠,我对你的功夫实在钦佩不已,失礼之处,望少侠海涵!”说完,两人手掌同时收了回来,都仰天大笑起来,显得极为地痛快。 吴世明从空中跃落,见他们二人都大笑起来,诧道:“剑明,你笑什么?” 方剑明收住笑声,道:“世明哥,我笑我们来得莽撞了!” 老公公哈哈一笑,扯掉胡子,露出真容,原来是一个英俊的汉子。他其实就是正天教的羊坛使者杨百胜。 杨百胜将伸手一挥,道:“两位大驾光临,我等已在厅内准备了酒水,两位先行一步,自会有人迎接,在下告退一步。”说完,抬脚走了下去,显然不是到客厅里,而是要下去将头上的苍发去掉,换回本来模样。方剑明走到吴世明身边,道:“世明哥,现在我们千万不可胡来,等见了胡不归,咱们再把话挑明。”吴世明笑道:“照你的话办便是。” 两人打量了一下四周,按理来说,这里是正天教的一个据点,应该有不少的正天教弟子,谁知在他们的视线内,只见雕梁画栋,飞檐绿瓦,并不见一个人影。院中有一个不小的草坪,草坪那头有一个圆门,两人绕过草坪,穿过圆门,朝前走了十数步。 忽见一个肥胖汉子迎面走了上来,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向两人一抱拳道:“在下正天教猪坛使者朱有笑,见过两位。”二人向他同样抱拳为礼,吴世明道:“朱使者,幸会,幸会。”朱有笑道:“岂敢,岂敢。”转头一看方剑明,微微一怔,问道:“阁下可是方剑明方少侠?”方剑明道:“正是在下。”朱有笑道:“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有事要找你。”说着,在前面带路。 方剑明听得稀里糊涂,问道:“不知找我有何贵干?” 朱有笑道:“反正是好事,决不会亏待了你。”领着二人走过一座长廊,将二人带到了一个十分宽敞的花园里面。花园四周围着白色的栅栏,花园里有一座大花厅,花厅装饰极美,厅中固定着一张紫檀木八仙桌,桌上摆着美酒、水果。 座中坐着三个人,一个正是他们要见的胡不归,一个是正天教的狗坛使者苟清全,也就是那晚飞爪帮了悟名的白净汉子,最后一个是位单瘦汉子,在他手里,拿着一把算盘,此时正“啪嗒啪嗒”的打着,也不知道在算些什么,此人正是正天教教鸡坛使者姬晓七。见三人走近,胡不归、苟清全都站了起来,唯独姬晓七兀自坐着,打他的算盘,对吴世明与方剑明视若不见。 第111章 胡不归 胡不归看了看方剑明,他没有料到方剑明会同来,问道:“朋友是哪一位?”朱有笑道:“胡兄,他正是我们要找的人。” 胡不归听了,失声道:“莫非是方少侠?” 朱有笑道:“正是。” 胡不归心头一震,面色倏变,苟清全则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方剑明,对于方剑明能够在石壁上拿到《天河宝录》似有不信,又抬眼看了看方剑明肩头露出的刀柄,暗道:“难道这就是少林七绝之一的天蝉刀?”姬晓七如同没有听见,头也不抬,继续打着他的算盘。 胡不归道:“原来是……是方少侠,久仰大名,那日在树林内,我还不知道阁下的大名,包涵,包涵!” 方剑明见他对自己这般客气,心头一怔,暗道:“我和他萍水相逢,他怎么这般客气?”口中笑道:“胡坛主不要这般说,在下只是一个晚辈而已,我还要请胡坛主原谅那日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呢。”客套了几句,分别落座,这时杨百胜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跳过栅栏,走进花厅内,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吴世明。 朱有笑为了缓和气氛,伸手一请道:“有什么事,先喝三杯再说!”举杯一饮而尽,吴世明心头冷笑一声,暗道:“我看你们要搞出什么花样来!”仰头一杯下肚,方剑明跟着饮了一杯。在座的,除了姬晓七,各饮了三杯,那姬晓七仍然打着他的算盘,对谁都是不闻不问。三杯过后,杨百胜、朱有笑、苟清全便不再说话,胡不归扫了方剑明一眼,吴世明开口道:“剑明是我的兄弟,不是外人。” 胡不归道:“那好,我就不客套了,你来此是想见媚娘么?” 吴世明冷哼一声道:“胡坛主,你既然知道了我的来意,为何不把媚娘交出来?” 胡不归听他没有直接称自己为“胡不归”,心头暗自叫怪,面上却是淡淡地道:“你能打听到媚娘,算你有些本事,你还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吴世明哈哈一笑道:“我打听到的东西可多了,哪能一一告诉你,不过,我现在才知道孙大叔的死同你确实无关。” 胡不归暗自惊异,问道:“你打听到了孙兄的死因?” 吴世明道:“不错,所以我才来找媚娘。” 胡不归有些生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媚娘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杀得了孙兄?” 吴世明冷笑一声道:“我又没有说她杀了孙大叔,你着什么急?你把她交出来,我还有一些话要与她说。” 胡不归哼道:“你叫我交人我就交人么?你当我姓胡的好欺负?” 吴世明淡淡一笑道:“不敢,不敢,胡坛主,你说这话可就没有意思了,当初我屡次纠缠你,那是我不对,我给你说声抱歉。我今日来此,非为别的,只想来告诉你一件事,要是你觉得不中听,那么你可以把我们哄出去,我们也不会赖着不走,要是你觉得中听,到时恐怕你不得不把媚娘叫出来,质问她的不是。” 胡不归“哼”了一声道:“她有什么不是?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也实话告诉你,不错,媚娘是在我这,但此事不关她,你为何还要诬蔑于她,逼她相见?” 吴世明“哈哈”一笑道:“不关她?胡坛主,姓吴的有句不好听的话要送给你!” 胡不归道:“什么话?” 吴世明道:“老糊涂!” 胡不归气得脸色发青,双手紧握,怒目瞪着吴世明,简直就要发飙。姬晓七突然将一颗珠子往下一拨,抬起头来笑道:“总算算完了,吴老弟,你这话可说得不对,我胡大哥怎么糊涂了?你倒是说出个道理来。”说完,手中算盘一伸,在胡不归身前幌了一幌,笑道:“老胡,少安毋躁。”胡不归强自将火气按下,怒目直视吴世明。 吴世明道:“我说你糊涂,并不是故意嘲笑你,你可知道媚娘的过去?” 胡不归脸上一红,狠狠地瞪了吴世明一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吴世明道:“你既然知道她的过去,为何还要和她来往?” 胡不归大笑一声道:“我和她来往,这关你什么事,不错,媚娘以前是妓女出身,但这又怎么了?你休要侮辱她,否则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吴世明冷笑了几声,道:“胡不归,我笑你自作多情。” 胡不归脸色大变,站了起来,喝道:“姓吴的,你在放屁,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吴世明见他被自己气成这副模样,心头暗乐,暗道:“好呀,胡不归,这些年来,你包庇媚娘,使得孙奶奶,畹儿四处浪荡,饱经风霜,今日我就要把你气的死去活来!”大笑道:“我没有说清楚么?我说那个媚娘根本就不爱你,她是在利用你!” “什么?”胡不归又惊又怒,呼吸急促起来,指着吴世明道:“你……你简直实在太……”吴世明冷笑道:“我怎么了,你还不知道么?那个媚娘与人勾搭,害死了孙大叔,当年孙大叔就是死在她的屋子里面,难道你一点也不知情?” 胡不归大叫一声,颤声道:“孙大年是死在那里,但你……你怎么肯定是媚娘伙同他人害死了孙大年?” 吴世明道:“你不要先问这个,我问你,既然你知道孙大年是死在媚娘的屋子里,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孙婆婆,你口口声声说要在暗地里查明此事,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媚娘么?” 胡不归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就如中了雷电一般,千万种幻想纷纷袭来,但又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大叫道:“他在胡说,他在胡说!”他脸色苍白地道:“不……不……不可能的,媚娘绝不是那种人。” 吴世明道:“所以我说你是老糊涂,我看你是因为爱屋及乌,被蒙蔽了眼睛,所以才会这般,你身为正天教的坛主,你说,你还有什么资格服众?”吴世明越说越激动,竟然都把正天教也给牵涉了进来,这倒不是因为吴世明存心要让胡不归难看,而是吴世明想到胡不归包庇媚娘,间接的让孙家祖孙吃了不少的苦头,人在激动的时候,就很容易说狠话。 吴世明说了这番狠话,自认为是给孙家祖孙解了气,这才缓缓地道:“这事我本来不想跟你挑明的,省得你面子上难堪,如今挑明了,我便不怕你会不会和我打上一架,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把媚娘叫出来,问问她,可有此事,她要是说没有,你也不要先急着同我拼命,因为她说的并不代表是真话,我还有证人!” 姬晓七“哦”了一声,道:“照你说话的意思,媚娘说话并不是真话,你那个证人的话难道就是真话?” 方剑明向他微微一抱拳,道:“前辈此话说得甚是,不过那个证人不是一般的证人,他乃是世外高人,说话一向是一言九鼎!” 姬晓七冷笑道:“他是世外高人,说话就有分量,媚娘乃一介弱女子,说话就没有分量么?”方剑明道:“不,在下绝没有此意,这位证人乃是当年天榜上的高手,赌神翻天上官无错老前辈,他的话应该不会有假,再说,我们已经见过了杀害孙大叔的凶手,他也亲口承认了一切!”听到他说的证人是赌神翻天,姬晓七、朱有笑、苟清全都是一怔,暗道:“看来,他们并没有说谎。” 胡不顾听了,倒显得平静了下来,平静地就像无风的湖面一般,口气干干地道:“好,很好,我说呢,媚娘那日神色古怪,原来她当真是在骗我,这一骗,就骗了我好些年,哈哈,妄我身为一教的坛主,如此不分青白,吴少侠,刚才我的话严重了。” 吴世明听他语气好像是镇静了下来,笑道:“不敢!” 胡不归道:“当年我一心为了面子,包庇媚娘,误以为是孙大年的仇家乘他失意之时,暗下毒手,所以就一直没有怀疑到媚娘身上。我与他比武之前,就已说好,谁要是输了,就不得再见媚娘,那料他还是来见媚娘,还被杀死在媚娘的屋里。哈,说什么‘一个蒙面人闯进来,一掌劈死了孙大年’,说什么‘我当时吓得晕了过去,醒来后那蒙面人就不见了’,原来都是骗我的,可怜我相信了她,恼恨孙大年又来缠媚娘,他死在媚娘屋里,我也认为这是他自找的,没想到,原来内中还有这么多的瓜葛!” 吴世明追问道:“就算如此,你也不应该瞒着孙家祖孙,不提媚娘一事!”胡不归脸上微微一红,叹了一声道:“都是我极好面子,也是我贪图媚娘所致。当年媚娘叫我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她就可以从良跟了我一个人。我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她,我当时深信媚娘,断定此事同她绝没有关系,这就瞒着了孙家祖孙……吴少侠,媚娘可算是凶手么?” 吴世明道:“她是帮凶,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杀她,我只想问出那真凶的出身和下落。”胡不归狠声道:“那杀人凶手是谁?我与他誓不两立!” 吴世明正待将昨日的经过说出,只见一个丫鬟面色恐慌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道:“不好了,老爷,不好了,老爷。” 胡不归站起身来喝道:“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这里有贵客。对了,你快去把媚娘叫出来,我有话要问她!” 第112章 惨遭毒手 那丫鬟听了这话,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喊道:“小姐她……她自杀了!”胡不归听了,“蹬”的一声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到了椅上,神色无比的忧伤。媚娘骗了他,与其他男子勾搭,他听到媚娘自杀,非但没有大声叫好,反而如此伤心,显然是对媚娘爱之深。姬晓七三人听到媚娘“畏罪自杀”,都是嗟叹不已。 方剑明叹了一声,暗道:“当真是红颜薄命,那晚在小楼里面,我见她不过三十出头而已,没想到一步走错,到头来误人又误己。”吴世明也不禁暗怪自己自顾说得这般爽快,没料到把媚娘逼得自杀。 那丫鬟跑进花厅来,跪了下去,哭道:“老爷,小姐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上吊自杀了。老爷,你去看看她吧。” 胡不归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却是没有起身。丫鬟怔怔地看着胡不归,道:“老爷,你和小姐那般情深,你……”胡不归喝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这是她咎由自取,她做出了那般丑事,早该知道有今日的下场!”丫鬟一听,浑身发抖,已知东窗事发,磕头如蒜,惊惶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胡不归向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道:“你们一起来欺骗我,觉得我是一个笨蛋么?”丫鬟吓得咚咚地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自知小姐做的事不对,她和那位周爷的事早晚会让胡爷知晓,但小姐对我们那般好,我们……”吴世明大声问道:“那周爷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丫鬟抬头看了看他,没有出声,却被胡不归厉喝一声“快说”,吓得颤声道:“奴婢不知,他……他每次来找小姐,小姐都这样让我们这么叫他,其他的事,奴婢一概不知。”胡不归见她手中拿着一卷白纸,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丫鬟道:“这是小姐上吊前所写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小姐会自杀,她叫我们出去,一个人在阁楼里待着,才过了一会,我们进屋去看小姐,就看到了小姐悬挂着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伤心无比,这张白纸就放在桌上,好像是给老爷的。”说着,将手中的白纸举起,手抖得厉害。 胡不归从她手里接过,一脚把她踢到一旁,怒道:“你们保护小姐不周,还有脸来见我!”好在这一脚踢的不是要害,那丫鬟受了伤,没有丢了小命。胡不归将那张白纸展开,迅速扫了一眼,突然大叫一声,将白纸一抖,白纸飞出,“夺”的一声,插入了花厅的一根柱子,深达一寸。白纸柔软,柱子是木做的,凭这一手,就可见他的功力不浅,非同小可。 胡不归双手捂着眼睛,大叫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是谁歹毒心肠,暗算于我?”如此突变,众人都是始料不及,杨百胜大叫一声道:“好狠毒的贼子,晓七、有笑,你们去媚娘的屋子瞧瞧。”说着,已扑到胡不归的身前,在他肩头连点了数指,封住穴道,以免毒气攻心,将胡不归放到地上,盘膝坐在他的身后,双掌平贴胡不归的背心。 那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在地上颤抖,所受的伤还不如这一吓,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姬晓七和朱有笑起身刚走,方剑明道:“好狠毒的人,两位,我也去看看。”腾身跃起,跟在了二人的身后。 吴世明走上一步,关心地道:“胡坛主,你的眼睛中毒了么?”苟清全将飞爪拿在手里,守住花厅,没好气地道:“你没看到么?他中了暗算,有人在白纸里下了毒药,一展开就着了道儿。” 吴世明听他口气不善,心头冷哼了一声,但现在他已经同胡不归没有了什么“仇恨”,见胡不归遭人暗算,他不想一走了之,留下来看看事情的发展。 不说胡不归的眼睛怎么样了,只说方剑明三人施展轻功,犹如流星赶月,翻过几道屋脊,落到了一个小阁楼外,姬晓七将手中的算盘一抖,哗哗直响,闯入了阁楼里面,朱有笑和方剑明随之而入,三人进到阁楼里,只觉里面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但那里不对,他们却是说不出来,三人的目光在屋里四处搜寻。 方剑明抬眼望去,大叫了一声,指着角落里的一具尸体道:“那个女的是谁?”朱有笑走上前去,看了看那女子的相貌,惊道:“咦,她不是媚娘的另一个丫鬟么?没想到也遭到了毒手。”姬晓七走过去,看了看那个丫鬟。丫鬟胸口被利器穿过,鲜血将胸襟染红了一片,早没了呼吸。 朱有笑掀开了内室的挂帘,屋中挂着一具尸体,朱有笑见后,吓了一跳,定睛望去,见是媚娘,暗道:“奇怪,丫鬟怎么不把她弄下来?”转念一想,心想:“那丫鬟恐怕还未来得及弄下媚娘,就给人杀了吧!”伸指一弹,射出一股指风,割破了白棱,媚娘的尸体掉下来,朱有笑右腿一勾,将媚娘用来上吊用的凳子勾到一旁,右手一挥,一股真力罩住媚娘,媚娘平缓地落在地上。 方剑明见了,心道:“听说正天教乃天下第一大教,教中高手众多,今天见了这几个人的身手,我才确信。” 朱有笑见媚娘脸上虽是一片惨白,但装束整齐,涂脂抹胭,生前是那般的妖艳,死后依然那般诱人,不禁叹了一声,在屋子里四处查看了一下,才将她的尸体放到了床上,退出内室,问姬晓七:“有什么发现么?” 姬晓七摇摇头道:“我已经查过了伤口,是被一种细长的利器所致,是什么武器,暂时还看不出来。她死了没有多久,身体还是温暖的,估计是在那个丫鬟跑出来报告媚娘死讯还没有见到我们之前的这段时间内被杀的!” 方剑明忽然问道:“对了,这个阁楼附近有人守着么?”朱有笑“哎呀”一声大叫道:“对啊,这阁楼不是有五个人看守么?怎么我们一路行来,他们也不出来招呼。” 姬晓七面色沉重,咬咬牙道:“我们不用出去找了,他们五人恐怕都已死了,贼子好狠的心肠!” “嗤……”的一声轻响,有人冷笑了一声。当此之际,三人已是暗自运起内力,听觉甚是灵敏。笑声方起,三人大喝一声,几乎是同时飞起,朝窗户扑去,方剑明轻功要高明一些,当即抢在前头,一掌飞起,击碎窗户,身躯一抖,穿过了窗户。 那人大概没有料到方剑明的轻功会有这般高强,轻“噫”了一声。方剑明只觉眼前人影一晃,那人翻身跃出,急如闪电。 方剑明生怕他逃走,大喝一声道:“贼子哪里走?”展开身法,如同流星般朝那人身后抓去。那人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掌打出,掌风大起,猎猎作响,方剑明的身形微微一滞,五指在他身后一寸之处落下,并没有抓到对方。 方剑明焉能让他跑掉,见他身形腾越如飞,转眼去了数十丈,急将真力提起,双腿如风,直追上去。姬晓七和朱有笑怎肯落后,紧跟而上,他们也生怕方剑明有所差错,中了敌人的奸计。这样一来,分成了三批人,最前的是那个“敌人”,中间的是方剑明,最后的则是二使者。 飞奔了半天,朱有笑和姬晓七渐渐跟不上,体内的真气也耗损了不少,方剑明却是越追越猛,将与“敌人”的距离拉到了十丈左右。再过片刻,二使者已吃不消,便停了下来,方剑明的踪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内。 方剑明提足功力弹丸一般腾飞,直追得那人心底叫奇,那人本是多年前的一个邪道高手,武功高强,又修炼了一手独门兵器,自忖这次出山,天下高手,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他,方剑明不过是个少年人,能有多大的道行? 不料方剑明这一追,轻功丝毫不下于他,似乎还隐隐在他之上,不由想道:“妈的,本王要是被你追上,岂不是很掉面子,老子就跟你玩玩!”想毕,猛地回转身躯,发出一股强劲的气劲功向方剑明。 方剑明见他身形一顿,知道他要回身攻击,长啸一声,一拳轰出,拳风如雷,那人的气劲和拳风一撞,爆发出一股惊天动地的巨响,方剑明倒射而出,那人身形摇摇晃晃地退了五步,每一步下去,地上便出现深达一尺的脚印。 那人“桀桀”一声阴笑,问道:“小子,你是何人?武功还不错么?” 方剑明一跃而上,站到两丈开外,打量了这人一眼。只见此人高高的个子,披头散发,一对眉毛又粗又浓,左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身穿浅褐色的长袍,浑身发出一种阴柔的东西。 方剑明眉头一皱,问道:“可是你暗算了胡坛主?” 那人“桀桀”一笑道:“本王还用得着暗算他吗?在白纸中下毒的人另有其人,老夫要杀他,举手之劳而已。” 方剑明听他自称“本王”,暗道:“不知他是哪个帮派的人,怎么能随意称王,想造反么?”那人目射寒光,冷声道:“小子,本王问你的话,你怎么不回答?” 方剑明笑道:“你问我是谁,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也得把你的来历告诉我,这样才显得公平。” 第113章 黑蚓剑 那人“桀桀”大笑起来,道:“笑话,笑话,居然还有人在本王面前谈公平,你不知道本王当年的外号,这不怪你,但是你要在本王面前谈公平,你还不够资格。你的师祖是谁?说出来听听,本王说不定和他有旧。” 方剑明道:“我师祖岂能和你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有旧?笑话,笑话,我今日追上了你,便不会让你逃走。” 那人道:“逃走?哼,本王这一生中除了被一个用刀的击败,负伤而走之外,还从来没有败过,更不要说逃走。小子,就凭你这句话,本王就要杀了你。” 方剑明笑道:“哦,原来你也不是无敌的,那个用刀的人是谁?我也是用刀的,我看你这是撞上了邪神,又遇到了用刀的。” 此话一出,顿时激起那人的怒火,一股强大的气劲蓄势待发。方剑明见他就要动手,急忙心神一沉,暗提功力,防备对方陡然出手。 那人狠狠地瞪了方剑明一眼,气劲弱了下去,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同正天教有什么关系?” 方剑明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人冷笑一声道:“好,小子,你有胆。本王有事,不陪你玩了。”说完,身形一晃,跃出数丈外。方剑明紧跟而上,笑道:“你不要走啊,我们亲近、亲近。”右掌飞出,拍向对方的肩头,道:“你可不要怪我在你背后偷袭你啊。” 那人猛地回头过来,一掌飞出,同方剑明的右掌一接,一股狂风卷起,两人都倒飞而出。两人双脚一沾地,旋即揉身而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股狂暴的飓风冲天而起,两人吐气开声,内力如数发出。方剑明之所以要与他硬凭掌力,是想看看最近自己的内力到底增进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两人一拼之下,方剑明心头一喜,感到自己的内力有了不少的进步,提起双掌,极快地劈向了对方。那人心头微微吃惊,暗道:“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双掌迎了上去,又是一声轰然巨响。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你也不过如此,还在我面前胡吹什么大气。”那人冷笑一声道:“是么?”手一探,一道黑色的电芒劈出,方剑明急忙腾升跃出,翻落在三丈外,那人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东西。那“东西”长有三尺,有中指那么粗,浑身黑漆漆的,就像染了墨子似的,手柄处要粗大一些。 方剑明沉声喝道:“那个丫鬟可是你杀的?” 那人“桀桀”一笑,道:“笑话,笑话,本王在‘黑蚓剑’上修炼了许多年,最近才真正的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那丫鬟不过是我的一个试验品而已,你才是本王要祭剑的人!” 方剑明从来没有看到有人使用这种奇形兵器,一时倒被他唬住了,这“黑蚓剑”有什么威力,方剑明看不出来,但见那人一剑在手,气势顿时变得极为的强大,脸上的那道刀痕也越发显得恐怖。 方剑明的眼睛一直盯着“黑蚓剑”,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那人将“黑蚓剑”斜指着方剑明,并没有发动进攻,好像被人点住了穴道。过了半天,那人嘴角突然爆发出一丝嘲笑,身形一动,一道黑芒急射向方剑明。方剑明双拳一格,只听得“蓬”的一声,那人的“黑蚓剑”撞在方剑明的拳劲上,势如破竹,割破了方剑明的拳劲,剑尖在方剑明的衣袖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嗤”的一声,方剑明倒翻而出,险些伤在他的手里。方剑明看了看胳膊,一幅棉絮被挑了出来,挂在手臂上。 那人得意地道:“小子,知道本王的厉害了吧,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来,实话告诉你,本王的‘黑蚓剑’专门破解气劲和罡气,你这点小小的拳劲,怎么会是本王的对手?”方剑明面色沉重,将手缓缓地抬了起来,摸向天蝉刀的刀柄。 那人“嘿嘿”一声怪笑道:“这就对了。小子,当年老夫脸上的这道刀痕就是被一个用刀的人所伤,你小子也是用刀的,本王就姑且把你视为他,嘿嘿,现在你拔出刀来,本王要在十招内击毙于你!” 方剑明仰天哈哈大笑,伸手一握天蝉刀刀柄。那人见了,腾身跃起,一剑刺下,剑尖一晃之间,遍袭方剑明上本身二十六处大穴,只要让剑尖碰到一处,方剑明非得受重伤不可。方剑明长啸一声,身形稍微一退,右手一拔,将天蝉刀拔了出来。天蝉刀一声轻吟,划空而过,撕裂气流,洒出一道蝉儿组成的刀芒劈向对方的剑身。那人大喝一声,身形在空中急速地翻滚,剑芒如墨,功向了方剑明的头顶。方剑明横刀一封,对方的剑尖在天蝉刀上一触,“黑蚓剑”一弯,那人压了下来,一掌打到方剑明的天灵盖。这“黑蚓剑”居然还是一把软剑!方剑明运起内力,不等对方的手掌临头,天蝉刀一推,喝道:“滚!” 那人冷笑道:“成么?”剑尖发出一股吸力,紧紧地贴在天蝉刀上,眼看那人的手掌就要劈出方剑明的天灵盖,方剑明冷笑道:“找死!”手一松,天蝉刀脱手,方剑明上半身一仰,那人的手掌“呼”的一声从他面门扫过去。天蝉刀一脱手,倏地旋转起来,由于黑蚓剑与天蝉刀相接,那人也跟着在空中旋转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天蝉刀忽地一竖,摆脱黑蚓剑得控制,直劈那人的头顶。 那人虽然被转的有些头晕,但业已感到了一股不祥的预兆,想也不想地举剑就是一挡,只听“当”的一声,黑蚓剑弯成半圆,那人就如冲天炮一般,斜射半空,人在空中,挥剑一劈,一股强大的剑气射向方剑明。 方剑明伸手一抓,将天蝉刀牢牢抓在手里,随手一挥,一股刀气飞奔而出,刀气和剑气在空中相遇,只听“轰”的一声,地上顿时出现了一条深长的裂缝,飞砂走石。那人在空中连打了八个旋子,翩翩落地,惊异地道:“好小子,有你的,本王还有事,不奉陪了!”起身就走。 方剑明天蝉刀一挥,发出一股刀气,拦住他的去路,喝道:“想走么?没那么容易!”那人猛地回身就是一剑,方剑明举刀一封,那人冷笑一声,剑身抖动,放出一团黑芒,罩向方剑明。方剑明一招“举火撩天”,天蝉刀闪电劈出,黑蚓剑还没有和天蝉刀相碰,那人大喝一声,手腕一抖,黑蚓剑蠕动起来,就如一只蚯蚓一般,缠上了天蝉刀。天蝉刀轻吟一声,浑身震动起来,将黑蚓剑弹开,直奔那人的左臂,那人大惊失色,这一招他还从来没有失手过,只要让他的“黑蚓剑”缠上,剑尖就会迅速的低到对方的咽喉,致敌人于死命,没想到这一剑对天蝉刀丝毫不起作用。那人急忙身躯一缩,斜踩三步,天蝉刀从他身旁划过,刀风掀起他的长袍,洌洌作响,十几只栩栩如生的飞蝉在眼角漫空飞舞,就像在嘲笑他的无知一般。 那人心头一凛,突然大叫一声道:“天蝉刀!”方剑明冷笑一声,道:“你现在才知道不是晚了么?”刀柄一翻,以刀柄去撞对方的“麻穴”。 那人“桀桀”一笑,黑蚓剑猛地脱手飞出,方剑明头略微一低,黑蚓剑从他头顶射过,这一阻隔,那人翻身而起,手一招,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黑蚓剑倒飞回来,落入他的手中。那人一声阴笑,道:“原来你就是方剑明?”方剑明见他有恃无恐的反问自己,不禁一怔,道:“是又怎么样?” 那人“桀桀”笑道:“那好,本王奉命前来捉拿于你,你还不下跪磕头,献出天蝉刀,归顺本门!” 方剑明听了,仰天大笑一声道:“跳梁小丑,刚才本少爷要不是手下留情,你早就血溅五步,你还敢在我面前胡吹什么大气。” 那人森然道:“本王的剑法还没有完全使出来,最厉害的招式还在后面,本王问你,你归不归降?” 方剑明冷笑道:“让我归降,先把本少爷打败了再说!”将天蝉刀缓缓地举了起来。那人抬眼望着方剑明手中的天蝉刀,这天蝉刀当真是奇怪得很,已经出鞘了,但是在他的眼里,一眼看去,不管怎么看,都看得不透彻,刀身既不雪亮,也不光滑,刀上似乎刻着无数的蝉儿,那些蝉儿栩栩如生,看得久了,还当真以为是活的,难怪舞动之后,漫空都是飞蝉的影子。 方剑明将天蝉刀举过头顶,就要挥出去时,倏地,一声宏亮长啸远远传来,接着又是一声尖细的长啸传到。那人听了,仰天发出一道阴森森的长啸,然后对着方剑明道:“方剑明,把你的天蝉刀放下来吧,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插翅也飞不出去!” 方剑明冷冷地看着他,对啸声听而不闻,天蝉刀一分一分地落了下来,这一上一下之间,方剑明眼内的精光凝聚如实质,浑身发出一道排山倒海的气势。 就在这一瞬间,两道人影在远处一闪而至近前,那两人来得好快,达到十丈左右外时,都同时惊异的低声“咦”了一声,只觉有一股气势阻挡他们的去路,两人长袖一挥,发出气劲,这才飞身落到那人身旁。 第114章 三王联手 这两人的穿着打扮极为古怪,左首一个头上带着一顶王冠,王冠十分名贵,冠上镶嵌着四颗发亮的宝珠,身穿一件华丽的蓝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柄宽大的宝剑。站在那儿,给人一种威严的气势,无形中使人要拜倒在他脚下。另一人是一个小胡子的老者,嘴唇上的胡子微微翘起,显得有些奇特,在他的头顶,带着一顶高高的帽子。两人打扮如此奇特,本来是方剑明见所未见的人,但方剑明此时已将自己的心神沉到丹田,对他们视而不见,眸子看着前方,没有一丝惊讶,就只有一种表情——冷酷。 头戴王冠的人看了看方剑明,眼光一扫天蝉刀,体内的真力不由跳动起来,喝道:“天蝉刀!”那小胡子老者“哦”了一声,惊讶地道:“这把刀就是少林寺的天蝉刀么?这么说来,他就是方剑明了。” 那人见他们二人来到,放松了心情,笑道:“酒天王、财天王,你们怎么来了?”小胡子老者笑道:“气天王,你和‘地杰星’一块出去办事,他回来了半天,而你迟迟不归,我们还当你碰见了正天教的长老,被他们围攻,所以就赶来了。哈哈,没想到你和这个姓方的在此地交手,怎么样?天蝉刀的滋味如何?” 气天王听了他带有嘲笑的话儿,并不在意,冷哼一声道:“天蝉刀果然名不虚传,我在他手里的确是吃了一些亏。哼哼,财天王,你可不要小看他,不然的话,天尊也就不会派我们来收服他了!” 财天王嘴里“哼”了一声,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算拿了天蝉刀,也没有本事保护得了,你在他手里吃亏,那是你总是不出绝招,不然,三十多年前,你也不会在刀神手底败得那么惨!” 气天王一听到“刀神”二字,气得脸色发情,咬牙切齿地道:“刀神!本王这次出山,一定要让你知道本王的厉害,本王脸上的这一刀,本王一定会讨回来!”话刚说完,那头戴王冠的人,也就是酒天王神色一变,喝道:“咱们不要自顾说话,这小子就要发动进攻了!” 三人身形飘动,将方剑明合围起来,酒天王在前,右手握在了剑柄上,财天王在左,手掌缓缓地提起,隐隐可以看到他的一双手掌有数十道黑线,也不知道他修炼的是什么功夫。气天王则是站到了左边,“黑蚓剑”斜指方剑明,剑尖吐出剑芒,黑色的剑芒,端的古怪。 这三个人,数十年前在武林中都有一身极高的武功,出身邪派,乃黑道上大哥级别的人物,这次奉命出山,为的就是来收服一些人,方剑明便是其中的一位,如今他们三人隐隐有联手对付方剑明的兆头,可见他们嘴里虽说着大话,但就要动手时,对方剑明没有低估之意。 四周笼罩着一股阴沉沉的煞气,在这煞气之中,分别暗藏着三道不同的气劲,一道邪气万分,一道霸气十足,一道万般诡异,三道气劲欲图锁住方剑明。 方剑明的右手移动越来越缓慢,在三人的气劲合围下有一种吃力的感觉,倘若只有一人,那么这一刀必定能劈下去,让对方大吃苦头,但是如今是三人,方剑明就算天蝉刀在手,这一刀想劈过去,总是感到力不从心,他的心中就如压着三座巨山一般,额头慢慢地溢出了汗珠。三个天王这还是第一次联手对付一人,而此人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子,在他们的心中是极不情愿的,但是他们都想试试天蝉刀的威力,不知不觉就联起手来对付。他们本来是暗防方剑明的突袭,气劲一发出,三道气劲一接触,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三人心头都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要在方剑明身上狠狠地大战一番,至少要分出个高下。三道气劲有意无意的就合在一处,围绕着方剑明,欲图锁住方剑明,他们的心头有一种狂喜,这狂喜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敌手。 方剑明在三人施加的压力下焉能不感到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换成旁人,早就一屁股坐下去,连举手的力量都没有,但方剑明还能拿起天蝉刀,这是他同天蝉刀心意相通之故。方剑明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紧紧咬着嘴唇。 忽然,天蝉刀不安地一跳,那三人心头都是一震,天蝉刀轻吟一声,又是一跳,那三人赶紧将气劲提到最高,天蝉刀稍微安静了一下,但接着就如触电一般激烈的跳动起来,方剑明险些把持不住,那三人大叫一声,向后猛地退了三步,满脸地惊骇。 方剑明心头大叫一声:“此时不动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手一挥,天蝉刀带起一股飓风,漫空突然出现翩翩飞舞的蝉儿,以方剑明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刮过去,泥土纷飞,一尺的土地都被刀气掀起。 三人长啸一声,发动了惊天动地的一击,酒天王手一抬,宽大的宝剑闪电出鞘,霎时攻出八八六十四剑,剑气冲天,迎向天蝉刀的刀气,这六十四剑乃是他的压箱底剑法。财天王“嘎嘎”一笑,双手一挥,两道威猛的黑雾迎向刀气,他所修练的武功居然能够发出雾状般的掌力,这也是他平生最得意的武功。气天王“桀桀”一笑,“黑蚓剑”一抖,八道剑光互相缠绕,撕破气流,撞向刀气。方圆十五丈内,气流纵横,就算是一流高手,也难以立足。 只听“轰”的一声,就如雷电劈下一般,一个深坑立时出现在场中,四周都是纷飞的土块、碎石,四条人影飞起,合在了一处,白色、黑色的光芒围着四人转动,倏地一条人影飞了出去,紧接着又是一条,然后是第三条,三条人影落下地后,闷哼一声,脸色苍白。 方剑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从半空掉了下来。三人心头大喜,正待上去捉住方剑明,谁知方剑明自知受了严重的内伤,不等他们动手,急忙施展身法,犹如燕子抄水一般,一霎时窜到了三十多丈外,方剑明这是为了保命,将潜能彻底地发挥了出来。三人晚了一步,追上去时,方剑明翻过一座山头,消失了踪迹。 方剑明发足了力,强自将内伤压制住,不消片刻,飞身出了十多里开外,回头看看,见身后有没有人追来。还好,一个人都没有。他心神一松,脚下一个踉跄,滚到了草地上。他趴在地上休息了小半会,忽听脚步声传来,刚起身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是什么人?”随着话声,七条人影从远处腾跃而到,当先一人,红裙飘飘,竟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身后跟着六人,却是三女三男。 那红衣女子看清了方剑明,面上浮现一丝荡笑,道:“哟,原来还是个俊哥儿,你受了内伤,让姐姐给你治治。”说着,扭腰走上。 方剑明沉声道:“别上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那红衣女子“格格”一笑道:“俊哥儿,姐姐保证让你欲死欲仙。”急电掠上,伸手一抓。方剑明飞身闪过,但险些让她给抓住,心中吃了一惊,暗道:“这人是谁?武功好高。” 那红衣女子怔了一怔,似是想不到方剑明受了伤居然也能避过她的一抓。忽地,她面露媚笑,张口大笑,笑声委靡,令人欲血膨胀。方剑明听了,呆了一呆,但旋即清醒,向外窜出。 “想跑?”红衣女子从腰间扯出一根粉红色的腰带,凌空一抛,卷向了方剑明的腰部,去势极为快捷,眨眼即到。 方剑明听到身后风响,不用看,就知道她是用一种柔软的东西来捆缚自己,反手就是一刀劈出。因为刚才同三大天王力拼了一记,身受重伤。这一刀劈出去,只听得到刀风声响,力量却是不大。刀光急闪,那红衣女子“格格”一笑,玉手一抖,将腰带舞起,就如一条怪蟒一般,“呼呼”几声,在空中一盘,轻灵之极地缠上了天蝉刀,不等方剑明发力,喝道:“撤手!”内力暗吐,往后微微一扯,欲图使得方剑明的兵器脱手。 方剑明冷笑一声道:“未必!”将残余的内力运起,天蝉刀一挥,刀芒暴涨,“嗤”的一声,将腰带震断一截,舞了一个刀花,接着劈出一股强大的刀气,撞向那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没有料到方剑明的刀如此锋利。这腰带可不是一般的腰带,是她师父在临终前给她的,她仗着这根腰带,不知会过了多少锋利的兵器,还没有被削断过,如今一交手,就被削断一截,不禁惊怒道:“好小子,你竟然敢弄断了老娘的腰带,老娘绝不会放过你!”说着,右手一抖,断了一截的腰带“呼呼”响个不停,攻向方剑明。 方剑明天蝉刀在手,紧紧守住门户,不让她的腰带攻进来,那红衣女子知道对方的刀不是一般的宝刃,不敢硬碰,只是将腰带转动,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绕着方剑明进攻。转眼间,两人以快打快,交手三十多招,只见刀光飞闪,刀气四溢。方剑明虽然受了重伤,但是人在危急的时候就会将潜能发挥出来,天蝉刀又是锋利无比,他这一拼命,那女子武功虽然了得,但想在短时间内擒下方剑明,却是异常困难。其他六人站在场外,看着二人的打斗。 第115章 交易 方剑明和红衣女子战了片刻,内伤渐渐加重,那红衣女子虽然恼恨他削断了自己的腰带,但是她越看方剑明,心底就越喜欢,恨不得当场将方剑明就地正法了,是以并没有下杀手,要让方剑明力竭倒地。方剑明可不想和她纠缠下去,眼转转了一转,没等想出脱身之法来,那红衣女子玉手抖动,腰带一卷,矫若灵蛇,“嗖”一声,一下就缠住了他的腰身,紧接着一提,顿时把他提了起来,抛向空中。 方剑明人在空中,突然暴喝一声,天蝉刀挥出,刀光炸裂,那红衣女子笑道:“你以为你还会逃得了么?”手上略一使劲,方剑明只觉全身的骨头就如炸开了一般,疼的冷汗直流,这一刀挥到半途,就变得软弱无力,再也砍不下去。 那红衣女子格格一笑,便要上来擒下方剑明。就在这个当儿,方剑明头顶流下一股气,正是大睡神功。那红衣女子忽觉手上一轻,方剑明居然挣脱腰带,腾空一翻,电闪而去,转眼去了二十多丈。那红衣女子怔了一怔,张口大笑起来。 “哇”的一声,方剑明被她的笑声击中,吐出一口鲜血,脚下一个踉跄。红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想逃?老娘看你往哪里逃?”腰带一扔,双手十指缓缓抬起,只见她一头飘逸的长发无风自动,她就如风中的魔女一般,一双手顿时洁白得光亮起来,一股阴柔的气劲飞出,追向方剑明。 方剑明这时已跑出了三十多丈,眼看就要消失在一片草丛中,气劲犹如电光一般打到他的身上,方剑明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往后直拉,心头大惊,暗道:“这是什么邪门功夫?”长啸一声,一个转身,自上而下的就是一刀劈出,蝉儿飞舞,将那股吸力转眼“吃”个尽光。方剑明闷哼一声,滚落到了草丛中去。两名少女扑向草丛,两人在草丛中找了一会,居然没有发现方剑明的踪迹,也不知道他逃到何处去了。 红衣女子见两个徒弟还要打算到更远的地方找寻,哼了一声道:“不用找了,他已经跑了。”两人这才转身回到师父身边来。红衣女子想了想,带着六人刚要走,忽听有人笑道:“师妹,师姐找得你好辛苦啊。这么多年来,你到何处去了?”随着话声,前方不快不慢地走来了一群人。这一行,都是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身穿黄衫,小蛮腰上挂着利剑,环佩作响,异常好听。 一乘软轿,处在众女子之中。抬轿的四人,也都是妙龄女子,但抬起轿来四人一点也不显得吃力。软轿上高挂飘带,有风吹动时,飘带随风飞舞,若隐若现之间,软轿中斜躺着一副娇懒的躯体。红衣女子看了看软轿,目闪一种吓人的寒光,似乎想看透娇中的女子是谁。 很快,那群女子拥着软轿走近,停了下来。轿中女子倏地飞身而出,穿过飘带,还没见得她长的怎生模样,已然一掌劈向红衣女子。红衣女子冷哼一声,玉手一伸,同她对了一掌,只听“轰”的一声震响,那人倒飞而出,留下一长串娇笑声,道:“师妹,多年不见,你可想死师姐了。”红衣女子神色一变,道:“原来是你,你来干什么?” 从轿上飞身而出的女子是一个中年美妇,高高的发髻,纤细的柳腰,丰满的胸脯,肥美的臀儿,再加上她耳朵上挂着的两个银光闪闪的耳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尽管她上了一点年纪,但她的韵味没有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减色,相反,在她身上,更多了一种勾魂的东西。她若是一个媚眼抛出,即便是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只怕也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见她眼波一溜,看了看红衣女子身后的三个男徒弟,小嘴里发出一声勾魂的荡笑,道:“师妹,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三十多年未见,师妹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了。” 红衣女子心中有些惊疑。她的这个师姐,比起她来,武功并不高明,但手段毒辣、淫荡,比她还稍胜一份。她当年就吃过这个师姐的暗亏,这些年两人不见,多少有了生分。再说了,她们以前的关系也未必很好。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师姐,你这话可就是不对了。我在师姐面前,始终就像一个未长大的娃娃,师姐这般说我,是讽刺我呢,还是别有用意?” 中年美妇“格格”娇笑一声道:“师妹,这些年不见,我们生分了!” 红衣女子道:“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师姐,我已算是退出江湖的人了,看来师姐还是那么讲究排场。” 中年美妇道:“排场又有什么不好,总比孤零零一个人强啊。师妹,你说你退出了江湖,这话未免言过其实,你既然退出了,为何还要出现江湖,又为何不停的修炼那万恶的《阴阳大法》?” 红衣女子“格格”一声娇笑,风情并不下于师姐,道:“师姐,你这不也是打自己的嘴巴吧,你修炼的《淑女经》也好不到哪里去。” 中年美妇眼波一转道:“师妹,我们就不要互相抬杠了,我们还是谈正事要紧。” 红衣女子道:“什么正事?” 中年美妇挥了挥手,吩咐十个黄衫女子分布到四周,严防有人闯进来。然后,她看了看三男三女,笑道:“师妹,你的这六个徒儿,怎么这般不懂礼貌?见了我也不行个礼么?” 红衣女子想了一想道:“你们向二师伯行个礼?” 六人道了一声“二师伯”,行了礼。 中年美妇得意地笑了一笑,问道:“师妹,你这六个徒弟可靠吗?” 红衣女子一怔,暗道:“什么事如此谨慎?”口中笑道:“师姐,我收的徒弟,是经过了我的调教。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她们不会出去乱说的。” 中年美妇点了点头道:“师妹,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红衣女子道:“什么交易?”中年美妇道:“师妹,刚才你是不是和一个受了重伤的少年相斗过?”中年女子微微一惊,道:“是又怎么样?你怎么知道?哦,难道他就是你打伤的?”中年美妇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要是早来一步,他早被我擒下了。师妹,你与他有过节么?” 红衣女子迟疑了一下,中年美妇陡然大笑起来,花枝招展地道:“师妹,你也不必说了,想是他违逆你的好意,这才和你打起来的。这也难怪,像他那种男子,就算是师姐,也忍不住要把他收归麾下!” 红衣女子听了,点点头道:“师姐,难道你也要分一羹?”中年美妇笑道:“放心吧,师妹,师姐不会和你抢的。”红衣女子问道:“师姐,你认识那少年吗?”中年美妇笑道:“他便是最近风头正健的武林新秀方剑明,他手里的那把天蝉刀,列为少林七绝之一,诡异难测。”红衣女子道:“难怪我的‘缠龙带’也不是对手,被他割断了!” 中年美妇道:“师妹,区区一根‘缠龙带’何必挂怀,只要师妹和我做成这笔交易,比‘缠龙带’更好的宝贝,师妹任由挑选。” 红衣女子心头一凛,暗道:“你的口气如此大,难道全天下的宝贝都被你拿去了不成?”笑道:“师姐,我什么宝贝都可以不要,但是那个小冤家,你……”中年美妇笑道:“放心吧,师妹,只要你愿意和我做这笔交易,师姐一定帮你把他弄到手。” 红衣女子道:“师姐,你就说出来吧,什么交易?”中年美妇想了一想道:“师妹,我想要你加入本门,你可愿意?” 红衣女子一怔,道:“师姐,你加入了什么帮派,以你的武功,还需要加入什么帮派吗?”中年美妇咬牙道:“师姐当年就因为独身一人,这才会被余天都那老儿击成重伤,险些亡命。师妹,我这次出来,就是来找你的,没想到会这么快和你相遇。师妹,凭你的武功,在本门一定能弄到一个好位子。” 红衣女子听了,心头冷哼了一声,心想:“别说是一个好位子,就是门主之位,我也未必看在眼里。”口中道:“师姐,你这个门是什么门,还有些什么人?加入之后,有什么好处,又有什么事要做?不是师妹饶舌,倘若不问清楚,我加入之后,想退出,恐怕很麻烦!” 中年美妇笑道:“师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还没加入,你就要退出,这笔交易又怎么能继续下去呢?”红衣女子道:“师姐,那小冤家我要是倾尽全力,也不是不能拿住他,我加入你们组织,没有什么好处,我是不会加入的。” 中年美妇道:“师妹,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谨慎。格格,加入本门,好处太多,我一时也给你说不清楚,只要我们事成之后,将来论功行赏,以师妹的身份,一定会坐上一方之王之位,纵横江湖,比起现在,不知要好了多少倍。尤其是,格格,那时,师妹想要什么样的美少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而且,谁也不敢说三道四!” 第116章 四大天王 红衣女子听了,砰然心动。这些年来,她之所以隐居不出,一来是修炼那《阴阳大法》,二来就是生怕被江湖正道人士发现,以她的名声和作风,绝对是众所攻之,倘若正如师姐说的这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知道这个师姐说话一向是有风有雨,绝不会说谎。沉思了一下,笑道:“师姐,你知道我这人向来谨慎,我加入后,你们给我一个什么位子?” 中年美妇笑道:“放心,绝不会亏待了师妹,师妹和我情同姐妹,我一定会为师妹争取。师妹,你既然加入了本门,那么你这六个徒弟……” 红衣女子道:“他们还有什么话说,自然也是加入了。” 中年美妇听了,笑道:“看在师妹的面子上,我就封他们为‘勾魂六使’,与七十二地煞地位相等。师妹呢,暂时就做一个散人的位子,等师姐回禀天尊之后,师妹就是一方之王了。”红衣女子听了这话,心头大震,道:“师姐,本门的人很多么,这七十二地煞又是什么样的人物?” 中年美妇笑道:“师妹,我索性给你说了吧。除了门主,本门上至天尊,下至一般喽啰,人数遍布全天下。天尊、地尊、人尊,武功盖世。日公、月公、星公,实力超群。之下,便是四大天王,三十六天罡,往下就是七十二地煞。再下来,还有四个等级,这我就不说了。散人相当于本门的客卿,没有正式的职位。”红衣女子暗暗称奇,问道:“那么师姐呢,你位居何职?” 中年美妇“格格”一笑道:“师姐不才,位居四王之一,四大天王,分别以酒色财气为名,师姐正是色天王。” 红衣女子想了一想,暗道:“我要是也当了一方之王,那也能同四王并列,并不委屈。不过,这三尊、三公是什么人,来头很大么?”将想法说给中年美妇听。中年美妇大笑道:“师妹见了他们就知道,总之,他们武功,要在我等之上。”红衣女子眼珠一转,道:“那好,我们这笔交易就这么说定了。师姐,你帮我拿住那小冤家,我加入你们,为你们出一臂之力,对了,本门到底叫做什么名字?” 中年美妇笑道:“暂时还没有打出旗号,一旦打出旗号,那时就是我们横扫天下的时候,我们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门就行了。”顿了一顿,突然道:“师妹,你这些年同大师兄可有联系?” 红衣女子听了,脸色大变,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儿,暗中运气凝神。六个徒弟见了师父的样子,极为诧异,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要打起来?她们跟了师父多年,还没有听师父说她有一个师姐,更不曾听到她还有一个大师兄。 中年美妇见了师妹的态度,微微一笑道:“师妹,你既然已经加入了本门,便没有什么不可说的。这个世上只有你知道怎么同大师兄联系,我如今要找大师兄,不问师妹,却去问谁呢?” 红衣女子冷笑一声道:“原来你拉拢我,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找大师兄!” 中年美妇笑道:“师妹,我可是真心诚意的拉拢你,至于大师兄,我早就想要找他,天尊大人想和他做一笔交易。” 红衣女子道:“什么交易?” 中年美妇笑道:“这我怎么知道?不过师妹,你聪明伶俐,应该知道天尊大人为什么要找他!” 红衣女子变色道:“难道天尊想要大师兄的……” 中年美妇道:“天尊大人的心思,我们又怎么会猜得透?师妹,你既然已经加入了本门,就应该为本门效力,大师兄的踪迹,你就说出来吧,师姐绝不会害你的。” 红衣女子自从听到大师兄以后,心头一直惊惶,暗悔自己不该这般任性,答应师姐的要求,急忙一口回绝道:“师姐,大师兄多年不理俗事,我们又何必去打扰他,这事我无法办到。”中年美妇眼神一厉,道:“师妹,你怕了么?” 红衣女子道:“我怕什么?” 中年美妇冷笑一声道:“你怕大师兄杀了你!” 红衣女子听了,反倒大笑起来,道:“你不也是一样么?” 中年美妇道:“不错,当年我确实是怕他,但是如今,我不会怕他了。因为这次是天尊要找他,有天尊为我撑腰,我便没有什么人可怕。” 红衣女子脸色倏地一变,冷笑道:“师姐,你的同伙来了,怎么也不让他们显身相见,鬼鬼祟祟是何用意?” 中年美妇“格格”一笑,高耸的乳胸跳动不已,红衣女子的三个男徒弟见了,禁不住咽了咽口水,不敢去看,但又禁不住偷偷抬起目光。中年美妇早把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眸子中闪过一道得意的神色,大笑道:“你们还不出来么,我这个师妹可是真的生气了。” 话声未了,只见一个高大的老者,头戴王冠,腰间一把宽大宝剑,威风凛凛的从远处一闪而至,边走边笑道:“‘勾魂罗刹’曹艳秋,还记得老夫么?”转眼走到中年美妇身旁,那数十名黄衫妙龄女子见了他,躬身为礼,显得极为恭敬。 曹艳秋(红衣女子)双眼闪过一道骇人的寒光,冷冷地盯着酒天王,酒天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等着曹艳秋的回答。曹艳秋眼中一阵疑惑,霎时又变为迷茫,似乎认识此人,但一时却想不起来他是谁,问道:“阁下是……”没等她问下去,只听有人阴笑一声,一个带着高高帽子的老头从身后走了上来,每走一步,脚落在地上,深深的陷进去,一股青烟从脚下冒起,十分的诡异,身躯一侧,隐隐将退路封住了。这人便是财天王。只听他淫笑道:“勾魂罗刹,本王今天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勾本王的魂,你打算在这里呢,还是在床上?”曹艳秋的一个女徒弟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人?对我师父如此不敬,还不自掌嘴巴?” 财天王一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色咪咪地看着那名女徒弟,笑道:“小姑娘,你好有个性,本王对你很欣赏,你以后就不用跟着你师父,跟我算了。” 那女徒弟怒道:“有我师父在此,你还敢口出狂言。师妹,师弟,我们出去教训他。”说着,就要动手。曹艳秋将手一挥道:“翩翩,少安毋躁,师父自有主张!”话刚说完,只听左首有人“桀桀”一笑,一个脸上带着刀痕的男子从草丛中缓缓走出,身旁的长草有如狂风卷过一般,向两旁分开,他走在草丛中,倒背双手,直如一艘坚定的船儿,分波披浪,行进在大海中,边走边笑道:“财天王,你这下撞上了钉子了吧。桀桀,你还是暂时收起你的色心,等我们把正事办妥了,你想怎么乐就怎么乐。” 这时,曹艳秋突然脸色一变,对酒天王道:“你不是……不是阴山老怪么,你竟然没死?”酒天王哈哈一笑道:“曹艳秋,你总算记起来了,老夫当年的匪号不足挂齿,如今身为本门的酒天王。”财天王的眼光在那名叫翩翩的女徒弟身上扫了一下,道:“本王财天王!”刀痕男子笑道:“本王气天王。” 曹艳秋听他们自报家门,显然是在给她施加压力。这三个天王既然能同师姐位列一职,他们的武功造诣绝不会输于师姐,四人将他们师徒围住。曹艳秋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尝试和他们一战。 曹艳秋定了定神,笑道:“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这个师姐名叫“淫狐”霍弄蝶,只见霍弄蝶媚笑道:“师妹,在我们四人联手之下,你有几成把握走脱?” 曹艳秋脸色一变道:“师姐,你们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师妹又不是没有不答应。” 霍弄蝶笑道:“哦,这么说来,师妹是答应了?” 曹艳秋道:“不是我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大师兄的问题,大师兄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倘若他知道我们在算计他,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他的手段,你当年不是领教过么?你自认能在大师兄手底下走上几招?” 不等霍弄蝶开口,酒天王冷笑道:“你大师兄有多大的本事,老夫并不清楚,你们对他甚为忌惮,想来武功业已超凡入圣。不过,这次是天尊大人找他有事,你大师兄倘不合作,就是不给天尊面子,不给天尊面子,就是我们办事不利,我们也只好联手对付他了。” 曹艳秋听他的意思,是想四王联手对付大师兄,大师兄的武功,其实她也不知道底细,在她的印象中,大师兄已经许多年没有动过手,武功有多高,她也拿不住。不过,四王联手一击,必定是石破天惊。大师兄只怕也讨不了好处。 她沉思了半会,暗道:“老娘要是把《阴阳大法》修炼到最高境界,你们还胆敢强逼老娘么?哼,老娘今日就暂且退让一步,他日神功大成,一定会讨回今日之辱。大师兄,不要怪小师妹不讲情意,实在是小师妹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大师兄,你最好和那天尊见上一面吧。”口中笑道:“那好,有酒天王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曹艳秋先声明,我只负责找到大师兄,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理,你们也不能说起我!”听了这话,四人都是笑了一笑。 第117章 绿衣仙子 霍弄蝶拍了拍手,道:“好,好,师妹,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当然不会把你供出来,师妹加入本门,本门如虎添翼,格格……”回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拜见本门未来的天王!”话声一落,只见那数十名黄衫妙龄女子,不管是站在远处的,还是站在近处的,齐齐单腿跪下,众口同声地朗声道:“欢迎新天王加入本门!”数十个女子的口音不同,但都是悦耳异常,加在一起,说不出的动听。曹艳秋听了这话,定力再高也禁不住有些飘飘然,心魂似乎飘出了体外。这些女子的话,竟比她在享受美男子时还要销魂,暗道:“这就是众星捧月的感觉么?” 方剑明滚入草丛之后,借着草丛的茂盛,从草丛中急闪过去,犹如一条灵活的蛇一般,他急着要逃出此地,全身的功力都运了起来,霎时就去了二三十丈,等到那两个人投身入草丛时,他早已消失不见。 不知狂奔了多久,他心神一松,脚下一个踉跄,滚到了草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他今日吐了那么多鲜血,气损血亏,一般的人早已一命呜呼,好在不休老僧在梦里让他和十八木人相斗,已然练成铜头铁臂,虽然不是在梦里,但无形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方剑明能支持到现在,已是最大限度。 “倒霉啊,那红衣女子是什么人?内力如此深厚,实不下那三大天王。”方剑明心头想道。趴在地上,也不管动作雅不雅观。歇了一口气,打量了四周一眼,这一打量,才发现自己早已出了杭州,跑到了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山上来。他似乎是在半山中,放眼四周,可以看到高低不已的群山,随处可见参天大树,有风吹过时,树枝胡乱摇摆,“哗哗”直响。 他安下了心,到了这种地方,就算那三大天王或者红衣女子追上来,一时半刻也不能发现他。他摇晃着站起身来,顺着小径往山上走,打算找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藏起来,运功调息。走了不一会儿,便见在对面的山坡上似乎有一个山洞。他凝神望去,那还当真是一个山洞,洞口不过半人高下,又处在极隐蔽的所在,要不是他眼力好,存心找寻,还看不出来。他爬到对面的山坡,在四周搜罗了枯枝杂草,钻进去后用来遮蔽洞口。 进洞之后,这才发现这山洞着实不短,居然有四丈左右,里面也宽敞,人站在里面,不会顶到石壁。透过树枝缝,有光线泄漏进来,方剑明又是练武之人,眼光自然不一般,将洞里仔细打量了一下,靠着石壁盘膝坐下,运气凝神。 过了半个时辰,只见从他身上缓缓地冒出一股股的白气,白气开始还是很谈,渐渐的转浓起来,一会儿就将他整个包裹住。要是他睁开双眼的话,当可以看到此时他运功时出现的怪异情形,但是他的心神早已进入了浓睡中,虽然体内的真力在经脉之间游走,但那已不受他的控制,他此时业已入睡。 他迷迷糊糊入睡以后,出现在了神秘谷中。这次他出现的地方已不是那山洞腹地,而是到了山洞的外间,也就是木头叔叔所待的地方。一睁开眼,便看到了木头叔叔斜躺着的睡姿。一个“鲤鱼打挺”,他翻身站起,问道:“木头叔叔,我怎么到了这里?不休师父呢,他……他……” 木头人的声音在洞里响起道:“主人已经走了,他走之前,就把你弄了出来,叫我好好的看着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方剑明听到不休走了的消息,不禁有些伤神,但听到木头人后面的那一句话,心头大喜,暗道:“呵呵,这下你就不会刁难我了,不休师父对我实在太好了。”面上不由表露出来。木头人哼了一声,道:“臭小子,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方剑明向他施了一礼,笑道:“木头叔叔,我还能打什么鬼主意,在你老面前,我的鬼主意还没有打出,就会被你法眼识破,小子可没这个胆子。对了,木头叔叔,花神姐姐呢,这些日子以来,她来找过我么?” 木头人一听这话就来气,哼道:“那丫头都要把这闹翻了天,还什么‘来找过我么’,你要是晚出来一天,她说她就要把这个山洞拆了,叫我滚出去。” 方剑明一怔,道:“不会吧,木头叔叔,她性格很温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巴巴的?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木头人道:“还什么时候,就在昨天,她找上门来,声言再给我最后一次期限,倘若你再不出来,她就要硬闯而入,她今天就要来拿人,也快要到时候了。”方剑明呵呵一笑,道:“真的么?木头叔叔,你受苦了,我会……”话未说完,只听洞外绿衣少女的声音叫道:“死木头,臭木头,我的傻弟弟出来了没有?你可不要告诉我他还在洞里面啊。” 方剑明听了,也不向木头人打招呼,飞身而出,喜道:“花神姐姐,我已经出来了,这些日子以来你还过得好么?”木头人的声音在洞里骂道:“臭小子,见色忘义,也不问候我一声。” 方剑明飞身出了洞口,一眼就见到仙绿衣少女站在远处的一颗树梢上,轻灵的身躯,就如没有重量一般,那么写意的立身于枝头,倘若这不是仙子,又有谁还是仙子呢? 绿衣少女没有料到方剑明会大叫着飞奔而出,当看到那熟悉的面庞时,她不禁怔住了,连方剑明奔到了树底下,她也没有感觉出来,只是愣愣地看着方剑明,心中想道:“真的是你么,傻弟弟,真的是你么,傻弟弟。” 方剑明如同和她心灵相通了一般,张口叫道:“花神姐姐,你不认识我了么,我已经出来了。你这些日子过得好么?” 绿衣少女定了定神,飞身飘下,落到草地上,走上几步,颤声道:“你……是……傻弟弟么,你……真的出来了?” 方剑明一愣,暗道:“怎么了,我不是站在你面前么?” 绿衣少女倏地走上一步,伸手一掌打出,只听“噼啪”一声,方剑明右颊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方剑明捂着右脸,愣愣地看着绿衣少女。 她居然打他!这还是第一次。 一行清泪自绿衣少女的眼角缓缓流了下来,她道:“你这一去,就这么抛下我不管,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亏我对你这么好,你这个……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说完,嘤嘤地哭了起来。 方剑明傻眼了,苦笑道:“花神姐姐,你不原谅我,你就再打我一下吧。” 绿衣少女突然一步跨上来,将他拥入怀中,破涕而笑道:“傻弟弟,真的是你么,刚才姐姐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埋怨姐姐,姐姐实在是太高兴了,你看姐姐真是不好,见了你,就打了你一巴掌……”拉起方剑明的右掌,道:“傻弟弟,你要是疼的话,也打姐姐一下,姐姐打你是不对,你不要生姐姐的气!”说着,把方剑明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脸庞旁,用劲的往脸上打去。 方剑明哪里敢打她,急忙挣脱她的手,道:“花神姐姐,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奇怪姐姐为什么要打我,无缘无故的挨了一巴掌,你说我冤不冤枉?”绿衣少女睁大双眼,看着方剑明的眼睛,嫣然一笑道:“姐姐不是说了么,姐姐是高兴得过了头,叫你也打我,你却不愿意,那么你想姐姐怎么做?你说出来,不管是什么,我……”不知道想到什么,双颊猛地红晕大起,娇羞地道:“我都愿意答应你!”说着,身躯一软,柔弱无力的倒入了方剑明的怀中,一股如兰的香风钻入方剑明的鼻中。 方剑明仰起头来,省得自己按耐不住流出鼻血,做出对绿衣少女不敬的事儿出来,上次进洞前,他已经冒犯了她一次,这次他可不敢了。他将绿衣少女轻轻地拥入怀里,道:“花神姐姐,我究竟进去多久了,你看你,都等得有些不理智了,也消瘦了许多。” 绿衣少女小嘴一撅,白了他一眼道:“什么不理智,你才不理智呢,上次你要是理智,你就不会对我做出那种事来,还说我不理智?”说着,媚眼如丝地溜了方剑明一眼,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方剑明陪着笑道:“对对对,是我不理智,上次都怪我,我冒犯了姐姐,但是姐姐,你真的消瘦了,我临走前,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不要总惦记着我,我没有事的,你肯定是没有听我的话,不然也不会如此清瘦。” 绿衣少女娇嗔道:“你叫我不惦记着你,我偏要惦记着你,我不仅要惦记着你,我还要打你!”说着,伸出小拳头,在方剑明身上捶了几拳。方剑明呵呵笑道:“你这是在打我,还是在给我挠痒。” 绿衣少女娇哼了一声,从方剑明怀里挣脱而出,道:“你知道么,我在洞外等了你好长好长,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我等得心痛,等得心焦,不管我等你多久,总之我的心总是痛。” 方剑明听了,大为感动,伸手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道:“花神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 第118章 打是亲骂是爱 绿衣少女白了他一眼道:“谁要你回报,我才不希罕,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旁,永远陪着姐姐,姐姐就心满意足了。” 方剑明听了,心头苦笑,暗道:“陪着你我懂,但永远是什么?谁又能拥有永远呢?” 绿衣少女看了看他,诧道:“傻弟弟,你进洞做什么去了,我发现你长高了一些,还魁梧了不少,你不是……”方剑明笑道:“花神姐姐,我进洞去见我师父了,我修炼的《大睡神功》就是他创立的,他对我……可好了。” 绿衣少女道:“哦,是么,怎么好法,有姐姐对你好么?” 方剑明想也不想地道:“他叫十八个木头人用铜棍打我,你看,我现在成了铜头铁臂。” 绿衣少女一愣,突然张大了小嘴,似笑非笑地盯着方剑明,“格格”娇笑一声道:“原来这就是对你好啊,那我以前岂不是对你太仁慈了,傻弟弟,你喜欢这种对你好的方式么,我……” 方剑明听出危险来,急忙摇手道:“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绿衣少女不听他的话,正儿八经地道:“我看我以前用的方式需要改进,我不能再温柔的对待你了,不是有句话叫‘打是亲骂是爱’么,这话原来是对的。嗯,我就这么决定了。傻弟弟,你喜不喜欢?”方剑明见她柳眉正待竖直,火药味眼看就要爆发,腾身一跃,翻到三丈外,道:“花神姐姐,你以前的方法很好啊,我师父那么对我,是他的方式,你可不要跟他学。” 绿衣少女眼珠一转,煞有其事地道:“你的话也不错,我怎么能够去学别人呢,格格……”突然眉头一皱道:“不过,我想试试,傻弟弟,你就让姐姐试试,行么?”方剑明见她走了上来,回身便走,道:“花神姐姐,你不要试,一旦上瘾,我就会倒霉的,这种事只能来一次,多了,我无福消受。”撒腿就跑。 绿衣少女见他神色大变,觉得很好玩,当即追上去,“格格”娇笑道:“傻弟弟,你跑什么啊,姐姐又不会吃了你,还没有和姐姐好好的说说话就想溜走,还说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方剑明回头道:“花神姐姐,我……”话未说完,一朵花“噗”的一声落到了脸上,这朵花来得毫无征兆,说来就来,方剑明心底暗自叫奇。绿衣少女见了他无辜的样儿,格格笑道:“怎么样,知道姐姐的厉害了吧,叫你不要跑,你偏要跑,这不是惹姐姐生气么?”说着话,衣袖连着几挥,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天上落下无数的花朵,击向方剑明,花朵去势快捷,还夹着劲风,所谓的“摘叶飞花”也不过如此。 方剑明知道这个“娇蛮”的傻姐姐是来真的了,腾身一跃,躲过三朵花儿,伸手一夹,将一朵花夹着手指间,微微一笑,身躯一转,发出一股气劲,暗中藏着“沾衣十八跌”的轻巧身法,那些花朵落到他身上时,还没有伤到他就给他弹飞了出去。一朵一朵同时向外飞溅开来,他就如站在花丛中般,身躯转了一圈又一圈。那些花儿也真是奇怪的很,不管方剑明使出多大的力道,始终不能让它们破碎。开始的时候,方剑明还顾忌到绿衣少女,不敢弄坏花朵,到了后来,花儿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简直就是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为了自保,只得加上了三分的劲,谁知这根本就没用。他心头大惊,绿衣少女虽然和他这般要好,但是她的本事,方剑明并不很清楚,单知道她会飞行,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快,这么强的手法。 两人“斗”了一会,方剑明突然长啸一声,身形腾飞而起,直上十丈高下。他左拍一掌,右拍一掌,其中暗藏着借力打力的手法,只见那些花朵突然转了一个方向,互相攻击起来,他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神色,但转眼一闪而逝,张大了嘴巴,忽见漫空的花朵凌空滑过一道优美的轨迹,竟没有一朵相碰,“噗噗噗……”的打在了方剑明的身上,方剑明也从半空飘落了下来。 绿衣少女大笑道:“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这个小屁孩,你忘了姐姐是什么人了么,我是花神,我的灵魂就附在这些花上,想要它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怎么会都斗过姐姐呢?”想到“小屁孩”这个词,禁不住笑了起来,边跑边笑道:“小屁孩,小屁孩,你怎么样了,快让姐姐看看!”跑到方剑明身旁。 方剑明张嘴将口中的一朵花吐掉,伸手将脸上的花抹去,道:“花神姐姐,这些词你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绿衣少女衣袖一挥,沾在方剑明身上的花儿陡然消失不见。方剑明心头暗自叫怪,绿衣少女道:“你管我从什么地方学来的,外面的人坏死了,我要是有一天出去的话,我什么地方都不去,就只在傻弟弟的身边。”方剑明一愣,道:“你出去过?”绿衣少女伸出玉指在他额头弹了一下,道:“我没有出去过,怎么知道得那么多?我这身打扮又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说你傻你还真傻!” 方剑明“呵呵”笑道:“我还真忘了,姐姐教训得正是。”想了一想道:“这么说来,你的相貌,也是看了别人这才变成的。” 绿衣少女怔了一怔,幽幽地道:“上次我骗了你,其实,我这幅相貌是从一副画上变来的。” “一副画?什么画?”方剑明问道。 绿衣少女听了,却又突然生气起来,叫道:“一说这事,我就生气。” 方剑明奇道:“这是为什么?” 绿衣少女道:“你哪里知道,我当时飞出这个山谷,轻飘飘的在云端四处闲逛,后来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只见底下群山起伏,飞禽走兽,争相斗狠。在一处山谷内,我看到了一片楼房,我一时好奇,就飞了下去,我能看到人,人却不能看到我,我见没有什么好看的东西,正要走时,突然发现了一个山洞,我飞进去一看,这山洞里居然装扮得美轮美奂,好像有什么人住在里面。我飘进最里面的一间屋子,看到墙上挂着一副画,这副画就是你问的画,我见了画上的人儿,觉得她长得好看,就索性变做了她的样儿。后来我也去过那里几次,不过,有一次我看到了一个蒙着面女子出现在屋子里,看着画像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发起怒来,将画像撕成几片,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偏偏要去喜欢别的女子,那两个贱人有什么好,我不服,我不服!”我听得莫名其妙,打算走时,她却又突然扑到地上,将画像一块一块拾起,在桌上拼凑好,看着发呆,我见她疯疯癫癫的样儿,赶紧遛了出来,你说这气不气人,好端端的干吗要撕毁那么好的画像?” 方剑明问道:“那蒙面女子,你看到过她的真面目么?” 绿衣少女笑道:“我当时那里会管那么多,当然没有去注意她,只是气她撕毁了画像,我也只是那一次见到过她,后来就没有再见她。其实我也很少去那里,那儿冷气森森的,除了那个屋子还好玩以外,其他地方都不好玩!” 方剑明心想:“这个蒙面女子是何人,听她的口气,是在妒忌画像上的人,她既然撕毁了画像,又为何还要将画像重新弄好呢?稀奇,稀奇。”笑道:“花神姐姐,你还记得那里是什么地方么?” 绿衣少绿沉思了一下道:“具体位置我不清楚,但我记得那里群山连绵,好像是秦岭中吧。”方剑明喜道:“哦,真的么?” 绿衣少女点了点头道:“应该不会错。”瞪了方剑明一眼,道:“怎么?你打听得这么清楚,是不是为了你的白姐姐?” 方剑明道:“你怎么知道?” 绿衣少女小嘴一撅道:“你不要以为我傻里傻气好哄骗,那是我故意装的,你这点小心思,还逃得过姐姐的眼睛么?” 方剑明嘻嘻一笑道:“花神姐姐,我知道你聪明伶俐,一眼就能看出我的这些小九九。” 绿衣少女娇笑道:“你明白就好。”拉起方剑明就跑,道:“傻弟弟,我们好久没有相见,我们到树林里好好的说说话!” 两人在树林里说了一会儿别后相思的话,自然少不了卿卿我我,方剑明极力的克制自己,不在侵犯绿衣少女,绿衣少女好像早已知道他的心思,故意在有意无意之间向他挑逗,言语上倒没有什么,动作上却足以叫方剑明鼻血狂奔,就在方剑明支持不住的时刻,她却突然一脸寒霜的对着方剑明,把方剑明弄得苦笑不得,只好干脆老实起来。 方剑明醒来后,只觉内伤痊愈,心中好生诧异。站起身来,运动了一下四肢,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气力,就算碰上三大天王,他也毅然不惧。走到洞口边,扒开枯枝。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残阳如血,方剑明眨了几下眼睛,跳出洞口,又将洞口掩好。施展轻功,在山间腾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得先下山再说。 以他的轻功,又是下山的路,不消片刻,就到了山脚。走了半会山路便转入驿道,他看看方向,朝着东边的路走。走了一盏茶功夫,杭州城已遥遥在望。 第119章 信字当头 蓦地,身后传来雷动般的马蹄声,方剑明耳目灵敏,急忙腾身跃起,落到了右边的树林中,跳上一棵大树,向下看去。转眼,十多匹快马风驰电掣地冲到近前,烟尘滚滚,快马陡然收住,十多匹马停止了前行,其中一个人冷笑道:“刚才我明明看见这里有人,怎么忽的就不见了!” 方剑明定睛望去,暗道:“他怎么来了?”原来说话的人正是白陀山庄少庄主宇文坚。他端坐在马背上,眼光四扫,眼露狐疑之色。 方剑明转眼看去,宇文坚一旁的那个俊美男子岂不正是司马宸宇?上次在石壁上,方剑明击败了他,后来他又被花自流追杀而去。看到他们,方剑明不由想到了花自流,不知道花自流如今身在何处? 只见司马宸宇淡淡一笑道:“宇文老弟,你多心了,这人就算是武林中人,也不会打断我们的计划。” 宇文坚道:“他是武林中人,我倒不怕,我只怕他是大内高手,想同我们争夺宝物,他也许是来探我们路子的。” 一个长胡子中年人摸了摸胡须,沉思道:“宇儿,你的消息可准确么?” 司马宸宇道:“大舅,宇儿的消息绝对准确,那乞丐此时就在杭州城里。” 长胡子中年人问道:“真的不是丐帮中人?” 司马宸宇笑道:“不是,他是一个独行丐,不会得罪丐帮的。就算得罪了丐帮,只要拿到那件宝物,我们还用怕丐帮么?” 长胡子中年人点了点头,举手一挥,正要往前急行。 忽地,内中一个长相和长胡子中年人相似的古怪中年人哇哇大叫起来,吼道:“出来,出来,你躲在哪里,给我出来。”说完,急如飞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向树林中投来,双掌连环劈出,只听“轰隆”之声传来,林中飞砂走石,几棵大树轰然倒下,十多匹骏马惊吓得长嘶不已,向一旁跳开。 众人心头一凛,将马勒住,长胡子中年人喝道:“弟弟,你搞什么鬼?”古怪中年人没听他的话,继续在树林里劈出掌力。他的掌力当真骇人,每劈出一掌,便有一股狂风卷过,树林中呼呼巨响,方圆五丈之内,尽是掌力笼罩的范围。眼看他就要逼近方剑明藏身的那颗大树,方剑明提足功力,蓄势待发。 古怪中年人嘴里大叫大闹,猛地一拳飞出,击在方剑明藏身的那棵树上。方剑明只觉一道真力从树下窜了上来,心头一惊,暗道:“这人的内力怎的如此古怪?”大树轰然倒下,方剑明从烟尘之中一闪而出,同古怪中年人对了一掌。 砰的一声,古怪中年人倒退三步,方剑明则是借着对方强大的力道翻身跃入树林深处,快如流星,三个起落后,便消失了踪迹。 三条人影从马背上飞跃而出,落到了古怪中年人的身边。古怪中年人气得大叫道:“不好玩,不好玩,还没开打,你就跑了。下次让我遇到你,我一定会打烂你的屁股。”落到他的身边的自然是司马宸宇、宇文坚、长胡子中年人。 司马宸宇忙问道:“二舅,你看清他长得什么样子?” 古怪中年人摇摇手,道:“我看他做什么?我又不是让他做我的女婿,不好玩,不好玩,我骑马去。”说完,纵身而起,横渡五丈,落到了马背上。宇文坚见他骑错了马,大叫道:“前辈,错了,那是我的坐骑!” 古怪中年人双眼一瞪道:“什么你的坐骑,这明明是我的,你说它是你的,你问问它,它说是了,我就让给你。”说着,一脸气乎乎的样儿。这古怪中年人说话疯言疯语,心思单纯,多半是脑子有些问题。 司马宸宇向宇文坚使了一个眼色,宇文坚啼笑皆非,只得自认倒霉。三人重新坐到马背上后,长胡子中年人眉头微蹙,道:“这人是什么来历?武功这般高强?” 司马宸宇冷笑道:“大概是一个小贼,哼!”语气一转,道:“大舅,算了,我们还是赶路要紧,天都要黑了,我们先进城再说。”长胡子中年点了点头。众人挥动马鞭,十余骑快马如电而去。 过了一会,方剑明从林中跃出,自语道:“他们又在打谁的注意?这古怪中年人的武功怎么这般厉害,我险些吃了大亏。西门山庄还真是藏龙卧虎。”当下也不在多想,施展轻功,转眼到了城门外,进了城后,已是华灯初上,他凭着记忆,找到了正天教在杭州府的落脚点。这次给他开门的却是一个下人打扮的小厮,方剑明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厮身怀武功,大概是正天教的弟子。小厮话也不多说,只将他领进了一座四合院,进了院子,小厮就退了下去。小厮刚走,朱有笑便迎面走了上来,道:“方少侠,你没事吧,你吴大哥见你迟迟不归,便找你去了。我们出动了数十名弟子去找你,直到你进了城,这才知道你没事,你回来就好。” 方剑明听到吴世明找他去了,不禁苦笑,他之所以来这,就是怕吴世明没有走,苦等着他。这下他找上门来,而吴世明偏偏找他去了,真是阴差阳错。 方剑明笑道:“我没事,对了,胡坛主的眼睛怎么样了?” 朱有笑叹了一口气,将方剑明请进屋里,道:“你看吧,这贼子当真狠毒,本教和他誓不两立。”进了屋,只见胡不归坐在一张软椅上,双眼蒙着一块白布,一股药味在空气中飘荡着。屋里坐着杨百胜、姬晓七、苟清全。三人见了方剑明,向他抱拳为礼,方剑明也抱拳回敬。 胡不归虽然看不见来人是谁,但能猜得出是谁,站起身来问道:“来人可是方少侠?怎么样,少侠可曾追上了那个贼子?” 方剑明道:“胡坛主,你快坐下,你有伤在身,不宜乱动,你不要着急,我会将经过说出来的。”胡不归却没有听他的话,双拳向他重重的一抱,沉声道:“少侠古道热肠,胡某无以为报。” 方剑明道:“都是江湖中人,这些俗礼就不免了。” 落座以后,方剑明喝了一口茶,道:“我去追那人,那人是个脸上有刀痕的汉子,披头散发,年纪我说不清楚,看样子在五十上下,但我觉得他不只这个岁数,这人还真古怪,自称什么‘气天王’,武功还真极高,手使一把名叫‘黑蚓’的古怪软剑,我追上他以后,同他打了半天,却是半斤八两,我们都心存顾忌,没有出绝招,我正待使出绝招拿下他时,却突然来了两个奇怪的人,一个自称‘酒天王’,一个自称‘财天王’,呵呵,我想应该还有一个‘色天王’吧,他们的口气都是十分的傲岸,我和他们动起手来,一击之下,我不是他们对手,一看情形不对,赶紧遛了。我受了一点伤,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调息,确定伤好之后这才赶着回来,没想到吴大哥生怕我出事,竟出去找我去了。” 杨百胜听了后,紧蹙眉头,道:“这是个什么组织,居然还用‘酒色财气’来封王?我行走江湖二十余年,还没有听说过。”苟清全一拳擂在桌上,冷冷地道:“管他是什么组织,惹了我们正天教,又毁了胡大哥的一双眼睛,我姓苟的一定要为找他们算账!” 姬晓七算盘一抖,道:“慢来,慢来,此事绝不可以轻估,这些人的来历,我们丝毫不知线索,可见他们行踪诡秘,最紧要的是,这个组织暗算胡大哥,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针对胡大哥呢,还是针对我们整个正天教?” 方剑明惊道:“胡坛主,你的眼睛……” 胡不归叹了一声道:“这想必就是报应吧!媚娘的事,我要是早些摸清,也不至于弄得她自杀,我也不会双目失明。” 方剑明暗道一声惋惜,道:“这些人好狠毒的手段,单单选择这个时候来暗算胡坛主,说起来,都怪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胡不归摇摇手道:“方少侠,你这是折杀胡某,胡某对你还感谢不已,怎么会怪你,少侠千万不要如此说。” 方剑明听了,心头暗叫奇怪,这胡不归自从知道自己是方剑明后,不管是言语,还是举止,对他竟是十分的客气,无形中似把他当作了贵人一般。 其实,不光是他奇怪,就是在座的四个使者也觉得奇怪,胡不归此人,由于本事了得,他的哥哥胡不回又是教中的堂主,这堂主的身份虽然和十二使者是一个等级,但权势比十二使者还要大,又甚得教主的青睐。 有了这层关系,胡不归一向很少服人,尽管媚娘自杀的事对他打击很大,但也绝不至于让他对方剑明和气到这种地步。他们四人虽然奇怪,但没有发问。杨百胜笑了一声,道:“我们暂且不论他们是针对何人,但他们弄瞎了胡兄的一双眼睛,这个仇是绝对要讨回来的,关键是要摸清他们底细。” 朱有笑干咳了一声道:“此事已上报,我们着急也没用,咱先把它放到一边。”问道:“少侠,你用过晚膳了么?”方剑明听了这话,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笑道:“今日一天没吃饭,朱坛主不说,我还给忘了。”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立时将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当下朱有笑吩咐下人,在客厅里摆了一桌酒席,由朱有笑、杨百胜作陪。 席散之后,方剑明本想到丐帮杭州分舵,吴世明找不到他,说不定会回去同华天云商量,但是胡不归吩咐一个弟子前来,叫他一定要暂住此地一晚,并还要详细的询问那三个天王的底细。方剑明不忍拒绝,只好留了下来。 第120章 无礼 深夜,胡不归由一个丫鬟扶着走了进来,方剑明赶紧起身。落座后,胡不归将小丫鬟屏退,方剑明道:“胡坛主,你眼睛不方便,我……”胡不归摆摆手,低声道:“方少侠,麻烦你把油灯剔小,越小越好。”方剑明见他语气谨慎,心头奇怪,依言剔小了油灯,屋里一片漆黑,方剑明隐约可以见到对面的胡不归。只见胡不归蒙着白布,似乎在沉思,大概想怎么开口才好,过了一会,突然郑重地问道:“少侠当真是名叫方剑明?方向的方,宝剑的剑,明白的明?” 方剑明一愣,道:“是啊,胡坛主此话何意?”胡不归压低声音道:“少侠,我们找你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们教主想见你一见,不知你意下如何?” 方剑明听了,微微一愕,诧道:“你们教主?他为何要见我,我和他并不相识啊?” 胡不归笑道:“方少侠,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见了我们教主,自然会知道他为何要见你。”方剑明听他说得这般神秘,心头大惑不解。 “方少侠,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你同教主并不相识,而我们的教主偏偏要找你,这种事不管是何人,都会感到惊奇。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们教主对人都很和气,你见了他就会知道。对了,少侠可是要到京城参加擂台会?” 方剑明道:“如果不出差错的话,我想我应该会去。” 胡不归喜道:“这就好,此时方少侠恐怕也有自己的事要办,教主见你的事就暂且推迟,明年在京城,我们教主会迎接少侠的大驾……”迟疑了一下,方剑明见他欲言又止,笑道:“胡坛主,有什么话,旦说无防!” 胡不归这才缓缓地道:“方少侠,你到了京城,请速来见我们教主,越快越好,最好是当天前来会见。还有,此事望少侠不要同任何人说起,不管他是什么人,少侠千万不要说,胡某恳求少侠。”说着,面对方剑明重重地抱了一拳。 方剑明尽管心头奇怪,但并没太多的放在心上,见他如此郑重,急忙抱拳道:“胡坛主,你不必如此,这是我的私事,我不会向外人提起的。” 胡不归笑道:“这就好。” 方剑明想到他的眼睛,关心地问道:“胡坛主,你的眼睛还有希望么?我认识一个医术了得的人,我……” 胡不归叹了一声道:“有劳少侠关心,我这对眼睛没救了,全部腐烂,就算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方剑明本来想把药仙介绍给他,听他如此说,只好打消了此念。两人闲聊了一会,胡不归站起身来道:“胡某就不打搅少侠休息了,这就告退。”方剑明站起身,将油灯剔亮,扶着胡不归走到了门边,胡不归道了一声多谢,才叫来先前那个扶他进来的丫鬟,由她扶着走了出去。 这一晚,方剑明倒是睡得香甜,他自一出生,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大事,睡觉一事是从来不会被打扰的。其实,能睡本身就是一种福气,睡觉睡到自然醒(当然,对于方剑明来说,他的自然醒要比一般的人要长得多),对于身体有莫大的好处,试问睡觉总是睡得不安宁,老是失眠的人,他们的痛苦恐怕并不下于丧妻失子。能睡一场好觉,当真是人一生中极为痛快的事了。 翌日,方剑明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悠悠醒转。睡了这一场好觉,自感精神充沛,梳洗完毕,在客厅用过午膳,由朱有笑和杨百胜恭送出门。方剑明离开以后,打算到丐帮杭州分舵一趟,还没走到半途,迎面走来了一群衣衫破烂的乞丐,手中都拿着黑漆漆的棒子。见了他,当下快步走出三个年轻的乞丐,三人同时向方剑明伸出脏兮兮的手,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大爷,善一些吃的吧。” 方剑明估摸着他们是丐帮的弟子,十分痛快的给了五两银子,然后又拿出一锭百两重银,放到一个乞丐的手中,笑道:“这一百两就给大伙……”话没说完,那三个乞丐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银子扔到了一旁的臭水沟里,那一百两重银也没有幸免。 方剑明看得不禁一怔,暗道:“天下竟然有这等乞丐?” 一个乞丐翻了一个白眼,瞧着天空,十分傲慢的道:“你是在打发一般的叫化子吧,你可看清了,我们可不是一般的叫化子。” 方剑明越发认定他们是丐帮的弟子,虽然心中有些生气,但仍是和气地道:“在下知道你们是丐帮的人,所以才……” 那乞丐冷笑道:“既然知道,为何只给这么一点,我见你这小子衣着光鲜,没准是城西那为富不仁的陈员外的儿子,你平时作恶多端,拿这点银子就想赎罪吗?”方剑明一听,隐隐动怒,按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阁下说话放尊重点!” 那乞丐“呸”了一声,一口浓痰飞出,方剑明身形一晃,闪到了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乞丐。 那乞丐大概是没料到方剑明身手会如此快捷,面色有些诧异,见了方剑明肩头的天蝉刀,冷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也是一个会家子,老子还当你背着一把破刀到处显摆呢。” 三个乞丐大模大样地堵在方剑明身前,后面又跟着一群高低不已的乞丐,这分明就是来找茬的。方剑明实在想不出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丐帮,这些弟子一看就知道是丐帮污衣门的门下,他和污衣门没有交情,倒是和净衣门有些交情,他所认识的黄升和刘建便是净衣门的人。 方剑明听了那乞丐的话,眉头一皱道:“你们既然是丐帮的人,怎么这般无礼?姑且不论我和你们帮主的交情,就算我和你们帮主没有丝毫交情,你们也不能这般随口侮辱人。” 那群乞丐听了这话,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嘲笑、鄙视暴露无遗。方剑明对丐帮了解不深,要是换成一个经验老道的人,便可看出,在那群乞丐中,有两个人便是这群叫化的头儿。那两人虽然也混在乞丐群里面,但他们抱着膀子,一旁的乞丐没有一个敢过于靠近,而那两个乞丐中,左首那个地位又要比右首那个高,群丐隐隐的以那左首乞丐为尊。两人夹在群丐中,方剑明一时没有发现他们二人。 还是那个乞丐在一片大笑声中道:“他娘的,小子,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帮主是什么样的人物,岂能和你这种毛头小子有交情?你给他老人家提鞋都不配,他娘的,我呸!”一口浓痰吐出。 方剑明修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动怒,喝道:“你身为丐帮弟子,满口脏话,三番五次侮辱于我,我不稍示惩戒,你还当我好欺负。”暗运内力,“粘衣十八跌”的功夫使出,那口浓痰飞到了方剑明身前半尺,倏地倒转回去,快如闪电,打在了那乞丐的身上。那乞丐“哎哟”一声,朝后就倒,幸亏身旁的两个乞丐及时将他拉住,这才没有跌个四脚朝天 群丐见方剑明竟敢还手,都把手中的棒子敲打着地面,“啪嗒,啪嗒”响个不停,齐声恶狠狠地道:“打这小子,打这小子!” 群丐中的那个左首乞丐见了方剑明的武功,心头一惊,暗道:“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越众而出,群丐见他出来,欢呼起来,大叫道:“刘长老,这小子敢欺辱本帮中人,你老就给他颜色看看!” 刘长老将手中的棒子一举,群丐停下欢呼,静了下来,横眉怒目地看着方剑明,手中的棒子拿在手中,刘长老若要群攻,他们便可出手,刘长老若想亲手教训,他们就在一旁呐喊助阵。 方剑明和刘长老均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对方几眼,方剑明见这个刘长老个头不高,眉毛粗大,头发花白,看年纪应该在七十左右。方剑明斜眼一瞧,见他背着九个袋子,心头一怔,暗道:“听说丐帮有七个九袋长老,难道他便是其中一位?”问道:“尊驾可是丐帮的九袋长老?” 刘长老冷笑一声道:“小子,你现在才知道,不嫌迟了么?” 方剑明惊疑不定,暗道:“你既然身为丐帮七长老之一,地位想来不低,怎么会唆使丐帮弟子为难于我,这不是有损丐帮的颜面么?我与你从来没有见过面,说到过节,那是谈不上。你是他们的头儿,没有你的点头,他们会这般侮辱我?”想到这,心头不禁有气,沉声问道:“尊驾身为丐帮长老,这般为难在下,不知是什么意思?我和尊驾从未见过面,更谈不上什么过节,你到底想做什么?” 刘长老还没有说话,只听有人冷笑连连,道:“小子,什么没有过节,过节可大了!”随着话声,那右首的乞丐从群丐中走了出来,站到刘长老身后,凶狠的眼神盯着方剑明。 方剑明定睛一瞧,“咦”了一声道:“你不是那欺负百姓的恶丐么?” 那乞丐脸色一变,怒道:“放屁,我赵雄何时欺负百姓了?你小子才欺负百姓。”方剑明冷笑一声道:“赵雄,我还道我那里得罪了丐帮,原来是你在内中作梗,我问你,他们是不是你找来的?” 第121章 不分是非 不等赵雄回答,刘长老笑道:“小子,你敢侮辱丐帮,难道还怕我们找上门来么?”方剑明沉声道:“刘长老,我见你是丐帮的长老,处处尊重于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侮辱丐帮?” 刘长老冷笑道:“你打伤了赵雄,还敢说你没有侮辱丐帮?” 方剑明听了,大笑道:“我打伤赵雄的经过,你们清楚么?他欺压百姓,打伤良人,我看不过,只好出手教训了他一下。你们不分是非,就前来找我闹事,大概是听了赵雄的一面之辞!” 赵雄喝道:“放屁,你才欺压百姓,我赵雄身为丐帮弟子,怎么会干这种丑事,你不要血口喷人,那日我见你欺男霸女,好意相劝,你不肯听,我只好仗义出手,谁知你这小子施展卑鄙手段暗算,打伤了我,还说什么丐帮弟子也不过如此,这不是侮辱我们丐帮么?” 方剑明听他搬弄是非,反咬自己一口,将他所做的事踢到了自己身上,怒极反笑,道:“好,好,好,赵雄,你真会说,在下对你真是佩服万分,丐帮怎么会有你这等人?华大哥早就应该将你逐出去,免得你玷污了丐帮的清誉!” 赵雄冷笑道:“你还不承认么?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你把我们帮主抬出来,分明就是侮辱丐帮,侮辱帮主,大家说这小子该不该打?” 群丐轰然叫道:“该打,打死这小子!” 刘长老听他又抬出帮主,心头疑惑,难道这小子真的同帮主认识?他虽然有些怀疑,但他对赵雄极为的看重,赵雄像一个儿子那般对待他,他还想把赵雄收为义子,赵雄的话,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其实,这个刘长老原名叫刘洪,生性极为护短,在丐帮中混了五十多年,混到了丐帮长老的地位。他有一手厉害的棒法,在丐帮中,身手超卓。除了传功大长老外,他对谁都不太服气。他和华天云的师父乃是同一个辈分,华天云的师父名叫韩元礼,被人称作“铁丐”。韩元礼入丐帮比刘洪要早,又是“大头疯丐”的唯一弟子,后来大头疯丐传位于韩元礼,云游四方。那时,刘洪才是丐帮中的分舵舵主,身份等同于丐帮在杭州分舵的舵主刘建一般。韩元礼做了近二十年的帮主,看到徒弟华天云天资聪颖,对任何功夫皆是一学就会,十分欢喜。 韩元礼大概是由于天分不够,修练了几十年的《破天录》,除了内功大增外,武功没有很大的增进,某日他与华天云切磋武技,在武功招式上始终不能击败徒弟,反而是华天云处处让着他,最后他才以深厚的内力震退华天云。他一时悲喜不已,悲的是自己天分不足,喜的是有此佳徒,何愁丐帮不兴,过了不久,他便召集传功大长老和七个长老召开丐帮大会,声称自己年老,无力担任丐帮帮主,要传位于华天云。他当时也不过六十出头,说自己年老,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但他硬要退位,别人也没有办法,至于要让华天云来当帮主,当时分成了两派。 两派各执一端,一边说华天云年纪轻轻,难以当此重任,一边说华天云武功了得,深得丐帮弟子拥戴,做了不少有功于丐帮的大事,经验虽稍微有些不足,但可以慢慢积累。后来,传功大长老一句话便解决了,他说谁要是能打败华天云,谁就做帮主,若没人,华天云就是帮主。 就这样,华天云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丐帮帮主。刘洪当时就很不服气,他在丐帮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华天云一个毛头小子居然一步登天,爬到了他的头上,但是要他去和华天云比武,他又不敢。不过,自华天云当上帮主以后,丐帮在武林中的名声越发强盛,只要一提到丐帮,无不称赞,华天云对他们七个长老,就如对待长辈一般,从来不在他们面前摆架子。刘洪对他的不满也就渐渐的消散,最近十年,他在丐帮养尊处优,收了不少亲信,这赵雄便是他最为信任的一员。赵雄在他面前说方剑明的坏话,他自然是信了九成。 刘洪心头暗道:“这小子不过是个少年而已,少年人最好面子,他说帮主和他有交情,哼,这多半是胡扯,帮主如今就在舵口,还是不要惊动他的好。”淡然一笑,道:“少年人,你不要仗着几手武功就目中无人,本帮帮主你还攀不上交情,本来我是打算废掉你一身武功的,但见你少不更事,你就向赵雄道个谦,我就放了你。” 方剑明听了这话,又气又笑,这刘长老当真是不分是非,便淡淡地道:“刘长老,叫我给他道歉,除非他没有做出欺负良善的事,他既然已经做出了,那就不可能。刘长老,你不要听信了他的谗言。” 刘洪沉声道:“这么说,你是不肯了?”方剑明摇摇头。刘长老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少年人,这可是你自找的,此地不是斗狠之处,你有胆就跟我来。”说完,带着群丐就走。方剑明心头冷笑,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来到一个极为荒凉的地方,刘洪将群丐分散在四周,自己和赵雄面对方剑明而立,方剑明见他们的阵势分明就是预防自己逃跑,冷笑一声道:“刘长老,我说的话句句是真,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但我劝刘长老不要感情用事,为了这个姓赵的,和在下打将起来,那时,我们都十分的没有面子。” 他这话的意思是说,他和刘洪一旦动手,先不管谁胜谁负,万一叫华天云知晓,那么不管是他,还是刘洪,都不好向华天云交待。刘洪可听不出来,只当方剑明在口头上沾他的便宜,怪笑一声道:“少年人,废话少说,就让老夫来称称你有多少斤两!”话声已落,一招双龙出海,窜身而起,手中的棒子一晃之间,点到方剑明的左右两肩。 方剑明暗道:“这可是你先动手的,不要怪我。”沉肩扭腰,飞出一拳,拳风呼呼。刘洪大叫道:“来得好!”腾空一跃,一棒挥出,棒风斯斯作响,内家真力暗藏于棒上。方剑明倒退一步,双拳一翻,化拳为掌,左掌斜飞,右掌去拿对方的棒子。这一招正是空手入白刃中的一招“双飞翅”。 刘洪心头冷笑道:“小子,你有多少斤两,敢与我较量内力?”棒子去势不变,只听“蓬”的一声,方剑明右掌击到棒子上,急如闪电的一扣,将棒子牢牢抓在手里。 刘洪大喝一声“撤手!”内力如数吐出,方剑明笑道:“未必。”内力也随之吐出,两道内力在棒子上相撞,只听“咔嚓”一响,棒子竟然禁受不住,断为两截。 刘洪心头大惊,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所见。他老脸一红,回手一抓,虚空发出一道气劲,赵雄领悟他的意思,将手中的棒子一松,那棒子就被气劲吸到了刘洪的手中。 刘洪一棒在手,左右一劈,劲风大震,喝道:“小子,老夫不沾你的便宜,你把刀拔出来,老夫要让你见识见识老夫‘打邪棒法’的厉害。”方剑明微微一笑道:“刘长老,你何必动怒,在下的刀只用来对付敌人,在下就以一双肉掌与刘长老走几趟!” 刘洪只当他小看了自己,气得火冒三丈,长啸一声,棒子一舞,幻化为一道棒影攻向了方剑明,棒影匝地而起,卷起无数沙子。方剑明心头一凛,暗道:“看来这个刘长老倒有些本事。”不敢托大,施展罗汉拳,同他对战起来,两人身法快捷,出手如电,在场中游斗。外围的丐帮弟子,武功低微,那里看得清他们的招式,只见两条人影穿插往来,“蓬蓬蓬……”声不断,谁是谁都分不清楚,心头均是暗自惊讶,这小子的武功居然能和刘长老“平分秋色”,难怪把刘长老惊动了,那三个出头闹事的乞丐更是暗呼侥幸,方剑明倘若真要教训他们,一拳一脚就能把他们打得半死。 转眼过了四十多招,刘洪倏地喝道:“罗汉拳?你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方剑明轻笑一声道:“你才看出来么,那我们就不打了吧?”刘洪身形一紧,一棒挥出,道:“谁说要停下来,你是何人门下?”方剑明翻腕一抓,道:“你问这个干么?”刘洪跃身而起,棒子自上打下,冷笑道:“丐帮同少林寺还有些交情,老夫与大方禅师有过一面之缘,你身为少林弟子,还敢与我动手?” 方剑明大笑一声,一招“朝天一柱香”,双掌凌空一拍,掌风有如暴雷一般,轰向刘洪,道:“你不和我动手,我又怎么好出手?”刘洪急将棒子收了回来,凌空翻了五圈,落到两丈开外,脚尖在地上一点,犹如大雁一般纵起,回身杀到。方剑明见招折招,暗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识好歹,我有心给你面子,你还不要,就不要怪我出手无情了。”转身一拳,击向刘洪腰间。 刘洪扭腰一闪,棒子忽地从一个极难防备的角度点到。方剑明冷笑一声,迎着棒子冲上一步,刘洪怒道:“找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条人影一合即分,方剑明翻落在地,手里拿着一截棒子,冷冷地看着刘洪。刘洪手里也拿着一截棒子,愣愣地看着方剑明,似乎料想不到方剑明会有这么好的武功,也不敢相信自己仗以成名的“打邪棒法”最厉害的一招会被方剑明给破了。 第122章 丐帮帮主 方剑明将手中的棒子一扔,沉声道:“刘长老,你们帮主就在杭州,你要是不相信我和他是朋友,你可以去问问他。”刘长老脸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我那一棒不是击中你了么,你怎么会没有事呢?”方剑明道:“刘长老,你那一棒的确是神妙无比,我也承认是被你击中了,但是柔能克刚,这种道理你应该听说过吧。”刘洪道:“少林武功一向是以刚猛见长,你的武功既然出自少林寺,怎么会懂得这种上成武学?” 方剑明笑道:“天下武学,不过一柔一钢,人人都道少林寺的武功走刚劲一派,那是不懂少林寺的武学,少林寺的真实武学是外练钢,内练柔,相辅相成。其实,一个人人称赞的高手,倘若只是专修一门,便不是真正的高手,谁要是将至刚至柔融为一炉,这样的人才是名副其实的高手。在下不敢狂妄,只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 “好!”有人大叫一声。众人心头都是一震,转头朝话声处看去,只见两个人大步走了上来,当先一位相貌堂堂,威武不凡,正是丐帮帮主华天云。和华天云走在一起的那人便是他的结拜义弟吴世明。 群丐欢呼一声道:“帮主!” 方剑明喜道:“华大哥,你可来了。” 刘洪一听这话,万念俱灰,暗道:“原来他真是帮主的朋友,赵雄啊赵雄,我这次可被你害惨了。”目光在群丐中搜寻,赵雄居然不知所踪,敢情是见到了华天云,撒腿溜了。 方剑明迎上去道:“华大哥,我……” 吴世明低声道:“剑明,有话我们回去再说,华大哥自有主张,让他出面吧,你没事就好。” 华天云走到刘洪身旁,看着刘洪道:“刘长老,你怎么和方兄弟动起手来了?”刘洪冷笑一声道:“帮主,这姓方的和你当真是朋友?” 华天云笑道:“刘长老,你还不知道吧,他就是在石壁上技压群雄的少年英豪方剑明。”刘洪心头一凛,失声叫道:“他……他就是……就是方剑明?” 华天云道:“刘长老,我想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误会,武林同道,没有什么误会是不可解的,今天我就做一个和事老,不知刘长老意下如何?” 刘洪摇了摇头,叹道:“罢了,罢了,帮主,都怪我有眼无珠,见了高人还兀自不知,我瞎了眼,听信了赵雄的谗言。帮主,你……” 华天云正色道:“刘长老,有过当改,无则加勉,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丝毫不漏的看在了眼里。” 刘洪心头一惊,颤声道:“帮主,你这话……” 华天云高声说道:“把他给我带上来!” 话声刚落,只见赵雄垂头丧气的从远处走了过来,脚下一拐一拐的,似乎已被人打伤了,他身后跟着五个汉子,内中一人便是杭州分舵的舵主刘建。六人走上来以后,刘建看了一眼刘洪,奇道:“叔叔,你到了杭州,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刘洪老脸一红,道:“我今天才来。” 华天云盯着赵雄,怒目而视,虽然他没有运起功力,但他所修练的《破天录》是八大奇书之一,是天下最霸气的神功。赵雄被他一看,只觉身上被一股无形的东西压住,动弹不得。华天云将眼光移向一旁,赵雄松了一口去,却是浑身一哆嗦,软倒在地,接着又急忙翻身跪倒,磕头如蒜地叫道:“帮主,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又爬到刘洪脚下,哭道:“刘长老,你救救我吧,你向帮主求求情,我知道帮主一定会看在你老的面子上,不会杀我的。” 刘洪越想越气,他今日倘不是听信了赵雄的谗言,也就不会来找方剑明,姑且不论方剑明是否同帮主有旧,单凭人家石壁上的那一手功夫,自己就讨不了好处,再说了,他也听说过方剑明是“缥缈仙子”龙碧芸的未婚夫,而龙碧芸是慈航轩的女弟子,将来有可能就是轩主。刘洪虽然是丐帮长老,也不至于为了给手下争一口气,同方剑明大闹。如今他已同方剑明交过手,知道方剑明果然是名不虚传,自己就算倾尽全力,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一个老辈人物,打不过一个小辈,在手下面前等于丢了面子,你叫他怎么不气?倏地飞起一脚,将赵雄踢得滚了几圈,怒道:“你还有胆子来求我,我现在恨不得废了你!” 华天云道:“刘长老,你暂且息怒,我有话要对他说。”刘长老点了点头。华天云看着赵雄,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可知道你做了多少坏事?”赵雄一听,吓得浑身颤抖,道:“我……我……” 华天云道:“你不说,那就让我来代你说,自从你加入本帮以来,霸吃霸喝,巧取豪夺,一共做下二十六件坏事,好在你所干的坏事,没有一件让人丢了性命,你要是不承认的话,我可以叫你心服口服,刘舵主。” 刘建走出来道:“在!” 华天云道:“你将他所做的事一件一件说出来。” 刘建道了一声“是”,从怀里拿出一个账本,一边翻看,一边高声宣读,将赵雄所做的坏事一一说出,时间、地点详详细细,听得赵雄冷汗直流,最后一件事,便是方剑明所遇到的那件。 刘建宣读完之后,正待退下,华天云道:“刘舵主,你暂且留步。”刘建道了一声“是”,华天云仰首向天,缓缓地道:“本帮自成立以来,已有八百多年的历史,这么多年来能人倍出,也为武林,甚至天下做了不少的好事,受到武林同道的敬仰。刘舵主,本帮的第八条帮规是怎么说的?” 刘建朗声道:“不得欺善怕恶!”、 华天云又问道:“第十三条呢?” 刘建道:“不得强抢民财!” 华天云道:“第二十一条呢?” 刘建应道:“不得为非作歹!” 华天云听到这,转头望向刘建,道:“刘舵主,你请回去。”刘建退了下去。华天云看着地上发抖的赵雄,道:“国有国法,帮有帮规,你犯下了这么多的戒条,现在我以帮主的身份将你武功废掉,逐出丐帮,以后再也不许自称是丐帮中人。”赵雄吓得话也说不出来,方剑明看到这,不禁为他感到可怜。 华天云转首看向与刘建同来的四个人中的一个青袍中年人道:“王大哥,行刑的事就有劳于你了。” 青袍中年人一脸冰冷,疾步走出来。方剑明见他背着八个袋子,不禁有些叫奇。青袍中年人走到赵雄身旁时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对着群丐道:“在下王宾,乃丐帮八袋弟子,无权无职,本来是不该由我行刑的,但家师正是传功大长老,在下来此之前,他业已交待清楚,一切可以简便从事,执法长老孟长老不在此地,赵雄是五袋弟子,就由我来行刑。”说完,凌空一抓,将赵雄抓了起来。赵雄刚道了一声“饶命”,猛地惨叫一声,琵琶骨便被王宾抓裂,痛得昏了过去。 方剑明见了王宾的手段,心头暗自吃惊,心想:“好厉害的‘大摔背手’。”王宾对赵雄的惨叫无动于衷,将他往地上一扔,朝华天云微微行礼,冷着一张大脸退了回去。 群丐见了他的手段,心头都是一震,他们虽然看不出王宾所使用的手法,但琵琶骨乃人身极为坚硬的所在,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抓裂的,就算是用刀,功力不到的人,也不能一击就让琵琶骨断裂,王宾只是轻轻的一捏,便将赵雄的琵琶骨弄碎,他们修炼到老,只怕也没有这个本事,一时心头鹿撞,谁也不敢动弹。 华天云看了看昏倒在地赵雄,叹道:“既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对丐帮不仁,丐帮对你不能不义,刘长老,你叫两个弟子将他扶下去,他的后半辈子就由丐帮料理了。”刘洪点了点头,当下就吩咐两乞丐将赵雄扶起,拉着他走,想是回住地去了。 华天云转脸看着刘洪,突然喝道:“刘长老,你可知罪?”刘洪早已料到华天云会问这话,闻言冷冷地道:“帮主,我有何罪?” 华天云道:“你纵容赵雄,任他胡来,不加以管教,你平时向帮中弟子加收银钱,这难道不是罪?” 刘洪老脸一红,强辩道:“赵雄生性本就如此,我就算管教,他也未必肯听,我承认我平时多拿了属下的银子,但我确实为他们办了事,这难道也有罪?”华天云喝道:“你还敢强辩,本帮第三十二条帮规是‘帮中弟子亲如一家,不得私收属下银钱’,你难道不知?”刘洪涨红了脸,道:“我……”华天云喝道:“王大哥,再麻烦你一次!”话声一落,王宾飞身跃出,向刘洪纵到。 刘洪怒道:“我可不是赵雄!”双掌击出,王宾大喝道:“你敢反抗?”出手如电,抓向刘洪。刘洪想到他是传功大长老的弟子,自己得罪不起,动作略微迟疑,便被王宾拿住了。 第123章 惩戒刘长老 群丐见了,大吃一惊,没料到帮主当真会要惩戒刘长老,其中有几个平时得到刘洪关照的弟子急忙跪倒在地,叫道:“帮主,刘长老虽然有错,但他的功劳也不小,帮主,你……” 华天云衣袖一拂,发出一股温和的劲道,将他们扶起,道:“我自有主张。”转首看向刘洪,道:“刘长老,你知不知罪?”刘洪被王宾右手制住,他若然反抗,王宾当下就会封住他的穴道,到时面子丢得更大,便咬了咬牙道:“如果这也算是罪,那么我承认。” 华天云听了这话,猛地大笑一声,显得十分高兴,道:“王大哥,松开刘长老吧。”王宾一张冷冰冰的脸没有丝毫的惊奇,右手一松,将刘洪松开,又退了下去。此举让在场的许多人大惑不解,就是方剑明,也被弄得稀里糊涂。 刘洪一脸迷茫,不知华天云在搞什么名堂,心头猛地一动,暗道:“莫非他想亲自出手,在众人面前羞辱于我?” 华天云走上去向他一抱拳,道:“刘长老,得罪了。”刘洪见他抱拳,以为他要暗中使坏,心中怒道:“好啊,华天云,我一直想和你比试比试,你来得正好!”双拳一抱,全身的内力吐出,谁知华天云的那一拳并没有暗含内家真力,他的全身内力没有受到任何阻挡,如数打到华天云身上。 华天云眉头一皱,接着微微一笑,并无异常。刘洪心头大骇,心想:“这家伙难道已修练至金刚不坏之躯,罢了,罢了,以他这种身手,便是十个我,也拿他没有办法,难怪当年老韩心甘情愿的要把位置传给他。” 华天云面带笑容,问道:“刘长老,五年前山西闹洪灾,此事你可听说?”刘洪道:“听说过,怎么?”华天云笑道:“刘长老,你真人不露相,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可是捐助了三万六千五十两白银?”刘洪惊疑地道:“你怎么知道?”华天云笑道:“你先别问,十年前有一对母女被江北的采花贼追踪,有一人仗义出手,除暴安良,那人可曾是你?”刘洪更是惊奇,道:“你怎么也知道?” 华天云朗笑一声,道:“刘长老,你虽然有错,但是你的功劳也不小,正所谓功大于过,你业已知罪,我便以丐帮帮主的身份下令,暂时革除你长老身份,回总舵面避半年,半年之内,若然无过,长老之位仍由你担任,倘若以后再犯帮规,我必追加责任。” 刘洪听了,暗道一声“侥幸”。原来那三万六千五十两银子,乃是他同当地的一个绅士赌气所为,那绅士欺他是个叫化头子,说他只要拿出一千两白银赈灾,那绅士就算服他,他一气之下,拿出了自己大半家当用来赈灾,换回了那绅士的一句“服气”。至于这第二件事么,其实也算是他的功劳,他这人虽然护短,但生平最狠奸淫妇女的人,俗话说:万恶淫为首。他只要一听到那里有采花贼,就要忍不住去管,十年前,他到江北做客,遇到了一对母女被一个采花贼调戏,他一怒之下,当场就出手相助,废了那个采花贼,然后一走了之。这两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没想到却被华天云调查得清清楚楚。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的佩服起华天云来。 群丐见华天云处理得如此公道,欢呼一声,齐道:“帮主说得甚是,说得甚是。”显得极为兴奋。华天云处理完这事以后,让刘建、刘洪等人先走一步,自己同吴世明陪着方剑明走在最后,边走边聊,方剑明就把昨天同三大天王交手的事说了出来,然后问道:“世明哥,你和华大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吴世明笑道:“我昨天久等你不至,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回去同华大哥一说,华大哥却叫我不要担心,说你有天蝉刀在身,无人可以难得住你,但为了安全,华大哥还是让丐帮弟子在杭州城内打探,没想到刘长老带着外地的丐帮弟子前来找你,倒让他们先探出了你的下落,你和刘长老闹矛盾,被刘舵主的手下看见,一个前来给我们汇报,一个跟在你们身后,沿路之上都做了记号。我们赶过来,正好遇到你和刘长老动手,在一旁看了几眼,啧啧,剑明,你的那一般武学理论是从那里学来的,我听了,也是受益匪浅,你可算是我的一言之师啊!”吴世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出这话,倒让方剑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捎捎头道:“世明哥,你才是我的师父呢,当初在少林寺,你教会了我不少东西,我可没忘记。”吴世明听到少林寺,面色不禁一黯,方剑明知道他在想师祖,便没再说。 华天云自从听了方剑明的话后,眉头就一直皱着,这会突然问道:“剑明,你说那三个人自称为王?”方剑明道:“是呀,他们好像是以‘酒色财气’称王,我虽然只碰到了三个,但一推测,应该还有个色天王。” 华天云问道:“你动用了天蝉刀,但在他们三人的联手之下,你也受到了重创?”方剑明点点头,华天云沉声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何方神圣,武功如此高强?暗算了正天教的坛主,又要为难于你。难道他们不知道正天教是天下第一教吗?难道他们不知道你有多重身份吗?看来,武林将要大乱,当此之极,武林不可以乱,瓦刺虎视一旁,中原武林倘若自相残杀,瓦刺就会乘虚而入。” 吴世明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心头一动,突然作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道:“华大哥,你说他们……他们会不会是同九哥那个组织是一伙的?”华天云心头一凛,大叫一声道:“倘若真是一伙,武林必将大乱!”这话就如石破天惊,将方、吴二人震在当场。 华天云话声一落,倏地腾身跃起,犹如苍鹰搏兔,单掌凌空一击,喝道:“什么人?”一道狂风从手中轰出,方圆二十丈之内,都被华天云的气劲给封锁,方剑明和吴世明见了,心头都是一惊,吴世明还是第一次见到华天云如临大敌的样子,方剑明则是惊讶华天云的武功,光凭这一手,华天云不敢说天下第一,但却足以和天榜、地榜高手并列。方剑明和吴世明暗自运起内力,不敢走动半步,生怕自己一动,华天云的气劲就会找上自己。 华天云一击之下,只见十五丈外一条人影慢慢地升了起来,那人似乎正在用全身的功力拼命地抵抗华天云的掌劲,他每上升一尺,身躯便会不由自主地抖动一下,方剑明同吴世明定睛望去,见了那人的打扮与相貌,齐声大叫起来,道:“是他?华大哥,自己人。” 华天云却如同聋了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陡然虎吼一声,一拳遥遥轰出,这一拳暗含《破天录》的内家真力,顿时一股霸气的气劲窜出。那人颇为吃力的身形一旋,再一旋,华天云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叫道:“好!”拳劲如山一般发出,那人长啸一声,面色顿时变得深蓝,霎时在空中连翻了十八个筋斗,“铮”的一声,剑光陡现,肩头一把宝剑飞出鞘外,那宝剑周身环绕着一层青气。方剑明和吴世明叫道:“真武剑!” 那人在空中一翻一抓,将宝剑抓在手中,双脚落地之后,脚尖轻点,疾走起来,每走一步,便刺出十二剑,霎时三圈走过,他一共走了三十步,三百六十剑一气呵成,只见剑光飞射,剑气纵横,无数道青色的光环,一圈一圈,环环相套,同华天云的拳劲滚在一处。 方剑明与吴世明又惊呼道:“太极剑法!”话声未了,只见那人身形一翻,落到地上,微微气喘,显然已是倾尽了全力,收剑打了一个稽首,道:“无量天尊,贫道今日一见华帮主,果然是名不虚传。真是一代新人还旧人,老道不行了。”此人是一个年老的道士,华天云在他收剑的时候就把气劲、拳劲同时收了回来,双拳一抱,笑道:“不知是武当掌门驾到,有所冒犯,得罪,得罪。” 方剑明快步走上前去,惊讶地道:“你不是武当派的掌门飞虹真人么?你老怎么来了?”老道正是武当派的掌门飞虹真人。只见他和蔼地看了方剑明一眼,笑着打趣道:“瞌睡虫,多年不见,你长得这般高了,还时常贪睡么?”方剑明笑道:“现在好多了。”诧异地问道:“真人几时见过我?”飞虹真人笑道:“我与你师祖同来的杭州,他把你的事都给我说了。” 原来,方剑明七岁那年,飞虹真人曾经带着弟子到少林寺不短也不长地住了两个多月,方剑明和他见过几次面,大方也曾在飞虹面前赞扬过方剑明,不过也把他的老底揭露出来。如今,方剑明依稀还记得他的模样。而飞虹真人已从大方那里知道了方剑明的相貌和打扮。 第124章 无影随行 吴世明也上来拜见飞虹真人,飞虹真人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觉颠?”吴世明道:“真人,我现在已改名为吴世明。一别十余年,真人还是那么健朗。”飞虹真人叹了一声道:“老了,老了。”口气一转,道:“觉……世明,不管怎么说,你也应该回少林寺一趟。当年你私自下山,把大方师兄气极,老道不好说什么,大方师兄对你不会有错的。那天,他去找你,想不到你终究不愿跟他回去。” 吴世明急道:“真人,我知道错在于我,只望他老人家能体谅,真人见到了他老人家,还请……”飞虹真人笑道:“你不用说了,老道知道你的意思。此刻不是闲谈之际,我还有重大的事……”转头看着华天云,道:“华帮主,能否借一步说话?”华天云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一旁,低声细语起来。说了一会,两人才面色略显沉重地走了过来。 飞虹真人打了一个稽首道:“无量天尊,华帮主,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老道还要立刻奔赴本派,做好准备,这就告辞。”华天云道:“真人,那我就不远送了,你一路走好。”飞虹真人点点头,转首对方剑明和吴世明道:“当此之际,武林正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你们两个一定要勤加修练,为武林做出一番贡献,有空的时候就到武当来玩。老道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了。”说完,脚下如行云流水,转眼去了三十多丈,没几下就消失了踪影。 两个丐帮弟子扶着赵雄在路上走了半盏茶功夫,赵雄缓缓醒转,抬眼见了两人,他有气无力地道:“你们还扶着我干什么?”左首的乞丐道:“回去啊。”赵雄惨笑道:“回去?回个屁。我现在都已经成了废人,我在江湖中还有些仇家,要是叫他们知道我武功全废,我的命就算完了,还是让我死了算了!”右首的乞丐笑道:“赵大哥,你有所不知,帮主他老人家对你可真够意思,他吩咐我们把你送回去,虽然你不能用丐帮的旗号行走江湖,但你下半辈子的生活无需发愁,更不用担心仇家找上我门来,帮主大仁大义,不会让你自生自灭的。” 赵雄怔了一怔,忽地冷笑一声道:“什么大仁大义,他这是可怜我,想不到我赵雄会落到如今这般天地,当真是老天无眼。” “赵雄,想报仇吗?”有人问道。 赵雄随口道:“想。怎么不想?可惜的是我……”刚说到这,忽觉不对,扭头看去,右首的乞丐脚在行走,头颅却已经不见了。登时,赵雄吓得魂飞魄散,毛孔倒竖,颤抖着向左看去,左首的乞丐也同样缺少脑袋,脚却兀自前行不停。 两具无头尸扶着赵雄走了十步后,忽地鲜血飞溅,从断头处狂射出来,喷了赵雄一脸,两具尸体轰然倒地。赵雄尖叫一声,软到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惊恐地道:“鬼啊……鬼啊……” 那人的声音道:“我不是鬼,我是人,你不要大惊小怪。”赵雄恐惧万分,颤声道:“你不是鬼……那你……你是什么人?” 四周没有一个人,那人的话声却在赵雄耳畔响起道:“你不要害怕,本公不会杀你的,只要你听本公的话,本公会让你武功恢复如初,并有所增进,你想报仇,也是指日可待,你可答应?”声音飘飘忽忽,不知在何方。 赵雄定了定神,知道自己遇到了绝顶高手,自己的一条小命就捏在对方手中,为了保住小命,闻言忙道:“我答应,我答应,只求你老不要杀了小的。”那人阴森森的地笑道:“不会有人杀人。本公问你,你可知道丐帮传功大长老的住处?”赵雄心头一惊,面有迟疑。那人笑道:“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啊,本公一向不喜欢说谎的人。” 赵雄听他语带笑声,但总是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赶紧说道:“不……小的是知道一点线索,这是小的从刘洪哪里听来的,小的……”不等他说完,那人“嘿嘿”笑了一声道:“知道就好,我就喜欢你这种人,不知为不知,知之为知之。”话声一顿,也不知是对谁说道:“三郎,你扶他一把,先走一步。” 一个声音道:“遵命。”赵雄只觉一股轻风吹来,一条人影急如电光,飞奔到自己身边,还没有看清来人的长相,就被来人一把抓住,犹如一道轻烟般两三个起落,转眼不见。 过了一会,只见三条人影轻飘飘地,如同鬼魅一般从二十丈外一闪而至。当先一位身躯单瘦,披着一件雪白地披风,肤色苍白,脸上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阴森。看年纪似乎不会超过五十岁。离他五尺之后,是两个腰悬长剑的白衣青年,本来是眉清目秀,但两人紧闭双唇,一脸冷煞,多少给人一种阴森之感,从他们的身上隐隐透出一股杀气。 看了一眼两具尸体,白衣人道:“二郎、四郎,你们看见了么?”两个白衣青年身躯一震,低头道:“没看见。”白衣人微微一笑道:“师父的‘无影剑’虽然已修炼至绝顶,但始终不能摆脱剑影,以你们的眼光,怎么会看不出来?”两人不敢多言。白衣人又是微微一笑,道:“好了,我们也该走了。嘿嘿,少林寺、武当派、丐帮、正天教、天地盟,有趣,有趣。” 右首的白衣青年突然轻声问道:“师父,这两人的尸体怎么办?要不要毁尸灭迹?” 白衣人身形一飘,出十多丈外,头也不回地笑道:“不用了,这两具尸体留在这里可以震慑丐帮,先让他们阵脚自乱。” 方剑明三人回到杭州分舵,刘洪此时带着部分的弟子到总舵去面壁思过,出来迎接他们的是刘建和王宾。 华天云看了一眼王宾,笑道:“王大哥,这次传功大长老派你来此,究竟为了什么事?单单不止是为了赵雄的事吧?”这名叫王宾的,始终是一副冰冷的面孔,就算是面对帮主,也不例外,只听他冷声道:“师父这次派我来,是为了帮主的安全。”华天云笑道:“此话怎讲?”王宾冷冷地忘了一眼方剑明,华天云知道他的意思,道:“旦说无妨,他是我的小兄弟。”方剑明听了,心头一暖。 王宾道:“那我就直说了。帮主,我先问你,这几个月来,你都到过什么地方?”华天云笑道:“一半时间在中原,一半时间在瓦刺。”王宾道:“中原的事,无需我多说。瓦刺的事,我非说不可。”顿了一顿,道:“帮主,那两个瓦刺高手,武功怪异,帮主要防范他们,实属不易,师父生怕他们向帮主暗施毒手,才叫我来。” 华天云听了这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王大哥,你这话不对,我虽然和瓦刺人打了数百次的仗,但是我不相信:异类必诛。瓦刺人也有好人,也有正气凛然的君子,我之所以痛恨瓦刺,那是痛恨无辜侵犯我国疆土的刽子手,我这次到瓦刺,终于碰上了两个君子,和他们二人大战了一天一夜,虽然我侥幸胜了他们二人,但是对他们的武功、人品均是极为佩服。他们绝不会施展卑鄙手段暗算于我。” 王宾道:“帮主,你恐怕还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底细吧?”华天云道:“你说。”王宾道:“据我所知,这两个人是瓦刺娜仁托雅公主的贴身侍卫,一个叫塔岱钦,一个叫塔绍布,两人是同胞兄弟,在瓦刺被誉为瓦刺双杰,他们虽然不是帮主的敌手,但难保他们不会偷袭。” 华天云正色道:“王大哥,我是知道他们的底细,但我深信他们绝不会暗算我,我们是打出来的‘交情’。”王宾道:“可是,他们的主子是娜仁托雅公主,这位瓦剌公主行踪诡秘,武功高深莫测,无人见过她的真面目,而她正是瓦刺国内主战一派的人。” 华天云哈哈笑道:“王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呢。这位瓦剌小公主是也先的妹妹,据说她出生时彩霞满天,因此被蒙古人奉为天公主。这两年来,她名气极响,我老早就想会会她,她不来找我麻烦便罢了,她若敢来,我便将她擒住。至于塔岱钦和塔绍布,你大可放心,在武学上,我当这两个人是朋友,但在战场上,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王宾道:“不管怎么说,我是铁定留在帮主身边,以免出现差错。”华天云笑道:“这不是大材小用,委屈王大哥了么?”王宾道:“对于我来说,这便是最大的事。”华天云打趣地笑道:“那好,有王大哥在我身边,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要是技痒,王大哥的‘大摔背手’可要遭殃了。”王宾道:“我还怕你不成?”两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王宾这一大笑,顿时把方剑明看得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王宾不会笑,没想到人家不禁会笑,而且是大笑、狂笑。 第125章 醒悟 丐帮杭州分舵的一间屋子里面,方剑明、吴世明、孙大娘、孙畹儿正在说着话,说到孙大娘的儿子,孙家祖孙又哭了一场,两人抹干眼泪之后,孙大娘道:“世明,那个叫什么九哥的,他有许多帮手么?”吴世明道:“应该不会错,那些人倘若不是他的帮手,就不会如此拼命维护他。” 孙大娘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孙畹儿,道:“世明,你也看到了,上次畹儿在大方面前那般为你求情,我想……”吴世明却会错了意,道:“我早已认畹儿为干妹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九哥身后有多大的势力,我一定会给她报仇。”孙大娘道:“不,世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孙畹儿忽然俏脸通红起来,娇羞地道:“奶奶,你就不要说了,现在不是谈这种事的时候,有什么话等给爹爹报了仇再说吧。” 孙大娘道:“话不能这么说,畹儿,你今年也二十好几了。虽然你只是个女子,但奶奶十分想要一个外孙,要是你们多生了几个,还可以将其中一个过继孙家。”孙畹儿羞得满面通红,蝤首压得低低的,眼波流转,看向了吴世明。 吴世明见她望过来,报以微笑,孙畹儿更是羞得不可难耐,吴世明心头暗自叫奇,她这些天怎么总是害羞,难道畹儿看上了那个男子不成,便笑问道:“婆婆,你的意思是说畹儿有了意中人?”孙大娘笑道:“是啊,你看你,身为她的大哥,这么重大的事,怎么也看不出来?” 吴世明道:“畹儿,你瞒得我好苦啊,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给我说一声,你说出来,我这个做大哥的去给你提亲,我知道你们女孩子家比较脸薄。”孙畹儿见他还是不懂,眼圈一红,没有说话,吴世明奇道:“怎么了,畹儿,你不高兴么?这可是你的终生大事。” 孙大娘忽地沉声道:“世明,你这是明知故问,还是有意欺负畹儿?”吴世明诧道:“婆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点也听不懂。”方剑明见孙畹儿就要哭了出来,忙道:“世明哥,不是我说你,孙姐姐对你的情意,你还看不出么?”吴世明一怔,呆了一会,突然苦笑道:“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畹儿怎么会看上我呢?我一直将畹儿当成亲妹妹,我……” “呜……”的一声,孙畹儿听到这便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双手掩面,跑了出去,孙大娘微微哼了一声,立身而起道:“世明,你这么欺负畹儿,难道是变了心么,你要是变了心,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此!”拂袖而去,大叫道:“畹儿,畹儿,我苦命的孩子,你不要跑。” 吴世明见了,目瞪口呆。刘建从外面走了进来,诧道:“这是怎么回事?方少侠,孙姑娘怎地哭着跑出去了?”方剑明道:“这都是被世明哥给弄哭的。”刘建“哦”了一声,心底已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笑道:“方少侠,你就多多开导一下吴老弟,在这方面,他太过迟钝。有什么事叫我。”说完,将门掩上,退了出去。 吴世明呆了半天,忽地问道:“剑明,你……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方剑明道:“就算是做梦,孙姐姐对你的情意也是真的。”吴世明道:“但是我总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你说畹儿她这么美丽的人,随便找一个也不知要胜我多少,她又何必……”方剑明正色道:“世明哥,你说这话分明就是看不起孙姐姐。” 吴世明惊惶地道:“方剑明,我何处错了?”方剑明道:“我同你相遇的那一天,我一眼就看出了孙姐姐对你的情意,我想你没发现,孙姐姐看你的时候,同看我的眼光有很大的区别,她只要一见到你,眼睛就会笑,你知道么?” 吴世明愕然道:“你开什么玩笑,眼睛怎么会笑?”方剑明道:“世明哥,你听我说,孙姐姐的确是喜欢上了你,至于到什么程度,我还不敢断定,你把她当亲妹妹,她可是把你当成意中人,不然,那天她见到你和师祖闹起来,怎么会急成那副样子,还当场就给师祖下跪,你当孙姐姐真的是那么软弱?” 吴世明心头一凛,想起那天的情形,不觉懊悔起来。孙畹儿倘若只是把他当做大哥,她也应该只会在一旁劝说,给人下跪的事,仅仅以大哥的关系恐怕还不至于,那日孙畹儿给大方下跪,丝毫没有犹豫,没有迟疑,说跪就跪,除了她把吴世明当做最亲爱的人,只怕再也别的解释。 吴世明越想想越后悔,越想越心惊。一瞬间,一件件的旧事在他脑海中掠过:初次与孙畹儿见面、自己认孙畹儿为干妹妹、孙畹儿每次给自己送饭倒茶,还有孙畹儿亲自缝制的衣衫…… 忽地,他有了一种心痛的感觉,这种心痛是他自懂事以来所没有尝过的滋味,就算当初在少林寺受掌门的责备,也远没有这么深刻。他猛地大叫一声,重重地在胸口一捶,道:“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这般傻,我早就应该看出来了,我真该打。” 方剑明见他终于醒悟,笑道:“世明哥,现在不是你该不该打的问题,而是你怎么对待孙姐姐的问题,你当面拒绝孙姐姐,这不啻是给孙姐姐胸口一剑,女孩子家最好面子,你那般说话,岂不是雪上加霜?”吴世明道:“那我该怎么办?你给我出个主意,只要能让畹儿不生气,我做什么都成。” 方剑明道:“世明哥,你还真笨,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是怎么气哭孙姐姐的?”吴世明也不是傻子,想了一想,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脚却没动,方剑明道:“你既然知道了,怎么还不去追?”吴世明脸上一红道:“刘舵主在外面呢,畹儿刚哭着走开,我要是也跟着追去,我……” 方剑明听了,正色道:“世明哥,我一直当你是条真汉子,原来你也是一个极好面子的人。”吴世明呆了一呆,倏地大笑起来,道:“剑明,你教训得是,想当初,我在少林寺天不怕地不怕,疯疯癫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就不在乎别人的眼神,我几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剑明,请你受我一拜!”说着,双拳一拱,弯腰拜礼。方剑明知道他的性格,这一拜自己要是不许,说不定就不能真正的达到唤醒往昔那个“觉颠”师兄,因此受了这一拜。 吴世明一拜之后,握紧拳头道:“剑明,你看着吧,我绝不会辜负畹儿的。”方剑明笑道:“那我先恭喜世明哥了。”吴世明大笑三声,快步走了出去。 吴世明刚走,华天云便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大笑着,方剑明听他的笑声中含着喜色,问道:“华大哥,什么事这么高兴?”华天云见吴世明不在,问道:“世明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么?”方剑明道:“他把孙姐姐气哭了,现在大概在孙姐姐屋里吧。”华天云道:“世明是怎么搞的,婉儿那么好的女孩子家,他也好意思欺负。”方剑明笑道:“不是这样的。”当下三言两语就将适才的经过说了一遍,华天云听得直叫道:“该打,该打。” 方剑明问道:“华大哥,你有什么高兴的事说来给我分享分享。”华天云道:“我明天要到嘉兴去会晤一个老朋友,我刚刚收到她的请帖。”方剑明道:“原来如此,能同华大哥结交的人,想必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不知这位老朋友是何方高人?”华天云笑道:“她呀,名气比我大多了,她就是嘉兴烟雨楼的楼主,江湖人称‘艳惊三千里,一见倾人城’的杨柳月杨大妹子。” 方剑明心头微微一怔,暗道:“杨柳月?”想了一想,这才依稀记得吴世明曾经给他提到过这么一个人,说是华天云的爱侣。 华天云笑道:“杨大妹子不光是人间绝色,还是一个奇女子,一身武功实不下于一派掌门。其实,我对她最佩服的就是她有男子风度,有巾帼之风范,剑明,你还没见过她吧?”方剑明道:“没有。”华天云道:“那好,明天你也同去,这可是一次增长见识的好机会,不容错过,嘉兴离杭州也不太远,凭我们的脚程,很快就会到。”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华天云瞪眼道:“怎么不方便?由我给你引见,杨大妹子焉能不见,她恐怕也欢喜得很。”方剑明道:“那好,不知明天何时启程?”华天云道:“你是想先去同龙小姐打声招呼?”方剑明点点头,华天云打趣道:“俗话说:夫唱妇随,龙小姐也是一个女中豪杰,她要是想去,你们就一块去吧。” 方剑明急道:“不、不,华大哥,我们的事并非……”华天云笑道:“好了,好了,少年人脸皮嫩,你看,脸都红成这样,我就不多说了,明天一大早你们就来,我和世明等着你们。” 第126章 打鬼 方剑明刚穿过风铃渡口前的那片树林时,身后忽地传来了轻微地脚步声,方剑明不用回头看,就猜出了来人一共是四个人。他心头暗自叫奇,风铃渡口地处偏僻,很少有人能找到这里来,怎么会突然来了四个人? 他心头猜想着,回头一看,却是一个人影也没看到。奇怪,怎么没人?大白天的,闹鬼了不成? 他眼珠一转,低头想了一想,突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转身快步向小河边走去。风铃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从小船中立身而起,问道:“你可是那个会变化的方剑明?”方剑明笑道:“风铃妹妹,你真聪明,我就是方剑明,但我不会变来变去的,那是江湖中的易容术。”风铃道:“我不管它是什么?你想不想渡过去?”方剑明道:“想啊,风铃妹妹,麻烦你把我渡过去。”风铃立着不动,小嘴一撅道:“你要过去也行,反正你是爷爷的朋友,但是……”方剑明道:“但是什么?”风铃道:“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方剑明一愣,暗道:“她怎么也学会了这一套?”笑道:“什么事,只要我能力所能及,一定给风铃妹妹办到。”风铃伸出小拇指道:“我们拉个小勾勾,你要是不和我拉的话,就说明你说话不算数。”方剑明听了,苦笑不得,伸出手去,小拇指一伸,同她拉了一个“小勾勾”。 风铃突然呵呵一笑道:“这下你中计了吧。”方剑明一怔,道:“我中了什么计?”风铃得意洋洋地道:“爷爷他们总说我是小孩子,我看你才是小孩子,竟然也同我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格格,不过,你既然同我拉过了小勾勾,那你就不应该反悔,你要是反悔了,那你就是小狗。” 方剑明笑道:“我怎么会反悔呢。”风铃道:“那好,我要让你教我易容术!”方剑明早料到她会如此说,微微一笑道:“就这么简单?”方剑明的态度显然大出风铃意料之外,只见她气恼地嘟嘟嘴道:“不好玩,不好玩,你怎么不感到意外呢?” 方剑明道:“这有什么可意外的,我早就知道你要说这话了。”风铃怒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方剑明听她又在乱说,啼笑皆非,道:“风铃妹妹,你是这么认为的么?”风铃柳眉一扬道:“你要是不教我易容术,就不是个好东西。”方剑明呵呵一笑道:“谁说我不教你了?” 风铃闷闷不乐地道:“爷爷叫我不要麻烦你,我得听爷爷的话。”方剑明笑道:“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想学,我会教你的,你爷爷我会对他说清楚,他绝不会骂你。”风铃喜上眉梢,笑嘻嘻地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东西。快上来吧,我渡你过去。” 方剑明却是没有动脚,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风铃妹妹,你见过鬼么?”风铃愣道:“鬼?是不是黑乎乎吓人的东西?”方剑明哑然失笑,道:“算是吧。”风铃摇摇头道:“没见过。”方剑明道:“你想不想去打鬼?”风铃呵呵一笑道:“打鬼的事,我可从来没玩过,很好玩么?他们会吃了我们么?”方剑明拍拍胸脯道:“放心,他们绝不会吃你的,走,我带你去打鬼。”风铃喜道:“好啊,好啊,鬼在哪?” 方剑明伸手指了指身后的那片树林,悄声道:“小声点,不要让你爷爷听见,不然鬼就让他打走了,鬼就在树林里,走,咱们打鬼去。”说着,转身就走。风铃跳下船来,走了几步,忽又回到了船上,皱着柳眉道:“我得守在这里,我要是走了,坏人来了怎么办?”方剑明摇摇头道:“不用怕,你看,这里离树林不远,我们打完鬼之后,就转回来,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风铃沉思了一下,跳下船来,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反正现在没有人要渡过去,我就和你去打鬼。” 方剑明心头暗笑,领着风铃很快便来到树林内。风铃四周瞧了几眼,道:“鬼呢?鬼在那儿?我怎么没有见到?”方剑明伸指在嘴边“嘘”了一声,风铃觉得好玩,照着方剑明的样子,伸出玉指在嘴边“嘘”了一声。 方剑明道:“鬼最怕人说话,我们一说话,就将他们惊跑了。”风铃俏脸有些紧张,点点头,表示听懂了。方剑明暗自运起功力,将气劲放了出去,这么一扫,周遭藏着什么活着的东西都能察觉,不过,这次他的气劲什么都没有发现。 方剑明心头暗笑道:“好啊,这四个老怪物还跟我来真的,我就试试《大睡神功》的威力。”想毕,心神一沉,将《大睡神功》缓缓催动,这次《大睡神功》十分听话,那股气慢腾腾的在脑后流动,方剑明双目微微一眯,树林内的一草一木,尽收眼底,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清晰。 须臾,方剑明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笑道:“好,我已经知道鬼在何处了,风铃,走,我们去打鬼。”风铃一脸紧绷,将手中的竹棒紧紧拿着,轻手轻脚地跟在方剑明身后,宛如一个女小贼。 方剑明带着她走到一棵大树旁,道:“鬼就在这棵树上,我先把他引下来,然后就全靠你了。”风铃道:“放心吧,有我在,什么鬼都跑不了。”话声刚落,方剑明双肩一晃,转到了左手一棵树旁,一掌击在树上,大叫道:“打鬼。”他的手掌一触树身,树叶哗哗落下一大片,一条人影从树顶飞了下来。风铃见了,手中竹棒一挑,一道真力打出,那人大叫一声道:“傻丫头,不认识我了?”人在空中,左手一挥,将风铃的真力引到一旁,击在另一棵树上,轰的一声巨响,一条人影从那棵树上窜起,笑嘻嘻地道:“你这个酒鬼干嘛将我惊动?”随着话声,他人在空中一翻,一拳凌空击出,四丈外的一颗大树“轰”的一响,树还没倒下,一条人影已从树梢飞起,冷哼一声,双袖一翻,一股真力打出,击向地面。 “呼”的一声,一道人影腾空跃起,苦笑一声道:“怎么都出来了,不是说好不出来的么。”人在空中一翻,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四人落地后,方剑明指着他们一本正经道:“风铃妹妹,你看见了么,他们四人就是鬼,而且还是老鬼。”说完,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怪笑。风铃睁大双眼,一目不瞬地盯着四人,看到一个身后背着个奇大葫芦的老道,“格格”娇笑了起来,指着他道:“原来你就是鬼啊,难怪师父把你叫做酒鬼。”这背着奇大葫芦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醉道人。 听了风铃的话,众人都是忍俊不住,醉道人笑骂道:“晦气,晦气,酒还没喝上,没想到就被你这个丫头说成了鬼。”扭头看见笑不语还在大笑,指着他道:“你还笑,我是酒鬼,你岂不就是笑鬼?”指着病书生道:“你呢,病鬼。”指着澹台弼生道:“还有你,变鬼。” 笑不语笑道:“老酒鬼,你先别生气,我问你,我们不是说好的么,大家都不许出来,决定吓唬吓唬方小子,你怎么将风铃的内劲打到我这来了。”没等醉道人说话,病书生冷哼一声道:“你还说,你怎么出拳来打我?”澹台弼接道:“殷兄,你这么说也不对。我呢?我是最无辜的一个,你为何向我的藏身之地出掌?”四人一个接一个的说话,就如说快板一般,异常顺溜。 醉道人解下身后的奇大葫芦,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瞪着方剑明道:“我们先不要内讧,我倒要问问你这个小子,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藏身之处的,你怎么就知道是我们四个人?” 方剑明微微一笑,向四人略一施礼,道:“其实,药仙前辈已经料到你们要来了,适才我发觉身后有人,回头看去,却没有看到人影,这份轻功,当世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而且还是四个,除了你们四个老鬼,还会是谁?至于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藏身之所的,呵呵,无可奉告,这是小子的独门功夫,概不外传。” 病书生深深地看了方剑明一眼,突然道:“几月不见,你的武功竟然增进如斯,烈火指练得如何了?”方剑明道:“殷前辈,你传的绝技,晚辈已小有成就。”笑不语却笑问道:“殷兄,你怎么知道他的武功有所增进?”病书生看了方剑明一眼,轻笑一声道:“你们可曾发现,他已变了。” 醉道人诧道:“变了?这话如何讲法?”病书生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还有些乳臭之气,但现在,乳臭之气全脱。”澹台弼笑道:“他有天蝉刀,又得了《天河宝录》,再过几年,只怕是天下无敌了。” “只怕未必。”有人说道,随着话声,两个人从树林外走了进来,内中一人道:“武林之中,藏龙卧虎,谁也不能保证天下无敌。方小友虽有天蝉刀,也得了《天河宝录》,但我也只能说他将来能保持不败,但要说天下无敌,唉,难、难、难。”来人是天都圣人和白眉神君。 第127章 四友来临 醉道人双眼一瞪,道:“老天,快年底了,你怎么还这般叹气,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天都圣人眉头皱了一皱道:“有话咱们到屋里去说,这里不是谈话之所。”白眉神君却是笑道:“四位老哥哥,好久不见,药老哥早就料到你们会来,所以这次要特别的优待你们。” 醉道人大叫道:“真的么?难道他转性了?上次我喝了他那么多的十里香,他脸都绿了,他会这么大方,除非有什么事,嘿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澹台弼笑道:“管他的,我闻到十里香的酒味,心头早已按耐不住,走。” 当下,众人步出了树林,赶到小河边,这次可不能让风铃把他们渡过去,这样很麻烦,众人直接越了过去,还没进屋,龙碧芸、龙月、卓灵、卓宏一块儿走了出来。卓灵疾步走上,拉着笑不语,娇滴滴地道:“笑爷爷,你们都来了。”笑不语伸指在她鼻头一刮,笑道:“都成大姑娘了,还这般没大没小的,怎么?这次又要我给你弄什么好吃的?”卓灵伸了伸舌头,道:“我呀,这次要向笑爷爷拜师学艺?” 笑不语一愣,道:“小丫头,你没问题吧?”卓灵娇声道:“我当然没问题,我要拜你为师,学习你的烹饪手艺。”笑不语哈哈一声大笑,道:“鬼丫头,你以往不是不学么,说什么江湖女侠,不学那个,怎么如今想到要学?”卓灵道:“人家就要学吗,有那么多理由做什么。师父,你帮帮我,说说话啊。” 天都圣人笑道:“你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说了也没用,这要看你笑爷爷愿不愿意,他不愿意,我也没法。”听了这话,卓灵可怜兮兮地看着笑老头,笑不语急忙道:“你这丫头,又在跟我施展手段,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便是了,但是,我这门技艺,不吃一点苦可是学不会的。”卓灵欢呼一声道:“笑爷爷,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醉道人突然道:“鬼丫头,我的千杯不醉,你学不学?”卓灵小鼻子一哼道:“醉爷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少喝酒的。我要是跟你学,岂不就是一个女酒鬼了,这多难听。”醉道人听得苦笑不得,道:“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进了屋,龙碧芸把方剑明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你昨晚怎么没来?”方剑明道:“世明哥找我去办了一点事。对了,一会我还有话同你说。”龙碧芸点点头。醉道人大声嚷嚷道:“老变态呢,怎么不在,是不是看到我们来了,就躲起来了?”卓宏笑道:“醉爷爷,药爷爷在密室里面炼制他的‘十里香’,这会没空出来陪你们,他说今天是‘十里香’出窖的日子,你们一定会按时到来,叫我们来招待你们。” 醉道人嘻嘻一笑道:“这老变态猜得还真准,怕不是知道我们要来,便偷偷的将‘十里香’喝光了吧,我们这次的功劳可不小,给他找了一个稀世宝贝。”方剑明道:“醉前辈,你们瞒得我好苦,我还以为有什么重大的事呢。”醉道人嘿嘿笑道:“放心,十里香也有你的份,我们做事绝对公平。” 天都圣人笑道:“在座的都有份,谁也落不下。方小友、龙小姐,今晚你们就不用走了,在这用饭。”方剑明和龙碧芸点了点头。方剑明四处看了一眼,问道:“阿毛呢,怎么不见它?”一说到麒麟鼠,卓灵就来劲了,跳到方剑明身边,唧唧喳喳地道:“阿毛现在和花儿成了好朋友,它们是不打不相识,花儿拜阿毛为大哥,这会在后山上,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方剑明奇道:“大白鹤怎么会拜阿毛为大哥,应该是阿毛拜白鹤为大哥才对啊。”卓灵笑道:“待会你看了,就知道我为什么这般说。” 众人在屋里说了一会闲话,天都圣人突然干咳了一声,道:“宏儿、灵儿,你们陪着方小友、龙小姐,还有龙月姑娘,到四处转转,我们几个人有些事要说。”卓宏,卓灵道了一声“是”,带着三人出去。待三人出去后,天都圣人与笑不语同时说道:“大事,大事。” “咦,笑老鬼,你怎么知道有大事?”天都圣人问道。 “你们知道了?”笑不语愣了一愣。 这一次,两个人也几乎是同时出声。醉道人道:“你们两个不要一起说话,这样我们听着不舒服,一个一个来。”笑不语呵呵一笑道:“那我就先说吧。”想了一下,道:“老天、白老弟,我们这一路行来,发现了不少行迹鬼鬼祟祟的武林高手,你们知道么,崆峒派的掌门已经换人了。”白眉神君道:”崆峒派换掌门人,这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每一个门派,一旦掌门年老、逝世,或者没有多大能力,总是要换人的。” 笑不语道:“可你们不知道,我们在路上碰到了凌霄子,他被人追杀得几无容身之所。”天都圣人皱眉道:“这凌霄子可是崆峒派掌门人?他的师父是不是‘三剑无常’洞雷子?”笑不语点点头,道:“不错。我和洞雷子有些交情,不然我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崆峒派的事。凌霄子是洞雷子的首徒,做了二十多年的崆峒掌门。崆峒派位列九大门派之一,这些年来人才凋敝,名声一年不如一年,凌霄子又是一个沉迷于剑道的人,很少管理本派的事,将派中的重大事务交给了大徒弟玄化子。半年前,玄化子突然从外面带来一个人,当面要凌霄子退位,你当这人是谁,这人是失踪多年的凌云子,他是洞雷子的二徒弟。玄化子带着师叔来逼位,凌霄子当然不肯就范,质问师弟凌云子为什么要怂恿他的徒弟来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这个凌云子多年前因为争夺掌门之职失意远走,这次重复本派,口气居然大得惊人,不问师兄弟之间的情谊,硬要凌霄子退位,让玄化子来当掌门,而他呢,居然给自己弄了一个崆峒大长老的身份。凌霄子一气之下,便要废掉玄化子的武功,谁知玄化子有师叔撑腰,犯上作乱,同师父大打出手。这样一来,崆峒派分成两方势力火拼,凌霄子和他的三个师弟,以及部分弟子为一派,凌云子、玄化子,还有两个平时不满凌霄子作为的师弟,大部分弟子为一派。唉,崆峒派本来就人才不多,这一闹,死伤了上百人,好不凄惨,他们闹到这般天地,惊动了崆峒派洞字辈仅存的两个老道,这两个老道本想出来平息内讧,没想到一出来就被人给杀了。” 白眉神君眉头一掀,道:“崆峒派洞字辈的老道,绝非等闲之辈,怎么会被凌云子给杀了?”他不说是玄化子干的,那是他认为玄化子本领再高,也不能杀得了洞字辈的老道,只有那个突然来临的“凌云子”,或许有这个本事。 笑不语摇摇头道:“不,不是凌云子杀的。那两个老道刚一出来,话没说上几句,便有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突然来到,一出手,当真是石破天惊,将两个老道击毙于当场。 天都圣人微微一惊,道:“这么说来,那凌云子和这两个汉子必是一伙。”笑不语道:“那两个汉子杀了两个老道后,转身而去,当真是来如奔雷,去如闪电。凌霄子见两个师叔惨死当场,拼了老命这才逃出山门,他的三个师弟却被凌云子的人抓住,如今不知是死是活。” 白眉神君冷笑一声,道:“那玄化子当真该死。”笑不语道:“玄化子该死,凌云子更该死,那两个汉子,我断定是他请来的高人。”白眉神君问道:“凌霄子看出那两个汉子是什么路数来了么?”笑不语道:“他不认识,他说那两个汉子生像奇特,不像是中原人。他逃出来后,那玄化子就坐上了崆峒派掌门的位置。凌霄子一路逃命,到了河南境内时,无缘无故被一群江湖中人追杀,这些人的武功虽然不怎样,但是人多势众,污秽凌云子乃是武林恶人,凌云子双拳难敌四手,险些死在这些人手中,幸亏被我遇上,这才救了他一命。”听到这,病书生冷哼一声道:“那凌云子手段歹毒,如果没有出错的话,那些武林人便是他指示的,他不敢明目张胆的派崆峒弟子追杀凌霄子,只好借助他的狐朋狗友。” 天都圣人点了点头,道:“凌霄子呢?他现在应该没事了吧。”笑不语道:“我救了他,相谈一晚,他说他一定要夺回掌门之位,除掉玄化子和凌云子,救出众师弟,那些弟子也是听信了凌云子的谗言,这才与他作对。其实,那些武林人为什么要追杀他,他也心知肚明,他这会应该在少林寺,他与少林寺达摩院长老有不凡的交情,他想请少林掌门,还有武当掌门给他出面。” 白眉神君道:“这样也好,崆峒出了事,少林掌门与武当掌门不会坐视不理,看来这一招棋,他走对了。”醉道人道:“怕就怕‘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毕竟是崆峒派的事,外人不好插手。”天都圣人沉吟道:“不管成与不成,崆峒派此次元气大伤,出了这种事,没有他们出面,只能更糟。对了,笑老鬼,你口气如此严重,还有什么大事吗?” 第128章 血手门 笑不语道:“我们四个人昨天才在杭州城外碰的头,这一碰头,都谈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我在河南一带,那里有不少近些年来成名的人物,不到十天的功夫,一个个的都被打死打伤,有好几个门派都被灭了门。他们三个在其他地方,也听到附近成名人物被杀被灭门的事,据我们探知,这些凶手来历不明,神出鬼没,有一晚,我实在忍不住出手,早先来到到五虎断门刀这个门派。 半夜里来了三个青袍汉子,要门主彭五虎出去和他们一战,彭五虎同其中一个交手五十余招就给人家打败,交手之人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要彭五虎接下,一旦接下,五虎断门刀自此就要在江湖中除名,彭五虎当然不愿意,我一怒之下出来同三人过招,这三个人的武功还真不赖,一时半会,我想拿住其中一人探问也无法办到,打到后来,又来了两个,五人联手同我硬对了一掌,飞身而去,这时我已从那人的手中抢到了信,也不去追赶。 我把信打开,却是白纸一张,信内一个字迹也没有,我暗叫奇怪,叫彭五虎用了多种手段,白纸上还是不显字迹,这才知道那家伙已经在信上做了手脚。翌日,我离开后,到了第三天的清晨,就有人传出彭五虎被杀的消息,这一门算是完了,你说这是不是大事?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想称霸武林不成?” 天都圣人心头暗惊,双眉一扬,沉声道:“如果当真是他们,那么武林就要大祸临头了!”笑不语惊异地道:“你知道是谁干的?”天都圣人道:“我只是猜测而已,究竟是不是,我也难以断定。”看了看笑不语,又看了看澹台弼,道:“两位,我有一句话要说,你们愿意听么?”笑不语同澹台弼心头均是一怔,暗道:“怎么这般客气?”都是笑道:“老天,有什么话,旦说无妨?”天都圣人向白眉神君使了一个眼色,白眉神君站起身来,走到了门边。 天都圣人一字一句地道:“血手门死灰复燃!” 醉道人同病书生“呀”的一声站了起来,笑不语与澹台弼眉头微蹙,显然没有听说过“血手门”。醉道人的脾气比较暴躁,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天都圣人道:“他们已经找到我的头上来了,你说这可不可能?”病书生双眼闪过一道寒芒,道:“血手门!”笑不语诧道:“你们所说的‘血手门’究竟是个什么门派,我和澹台怎么没听说过?” 病书生微感歉意地道:“笑大哥、澹台大哥,我和老酒鬼瞒着你们二人这么多年,在说血手门之前,还请两位哥哥原谅。”醉道人道:“是啊,不是我们不说,而是我们当年答应了一个人。”澹台弼笑道:“这没什么,武林四友还是武林四友,这点事我们还不放在心上。” 醉道人看了一眼天都圣人,问道:“老天,你怎么知道我和老病鬼听说过‘血手门’?”天都圣人微微一笑道:“凡是天、地二榜上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血手门’!”醉道人奇道:“这话怎么讲?” 天都圣人道:“当年大雪山一战,你也参加了吧?”醉道人惊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对了,我也忘了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血手门的,难道你也……”天都圣人点了点头,醉道人看向门边的白眉神君,天都圣人道:“你不用问,他也参加了。”醉道人叫道:“难怪,难怪,我说呢,那一天,雪山之上风云变色,整个雪山都是武林高手发出的真气,还爆发了好几次雪崩。” 天都圣人道:“当年大雪山一战,三十个超一流高手,分作三批,同血手门的上百高手厮杀,你们之所以不知道我和白老弟也参加了当年的大战,只因为我们不在同一批人之中。”醉道人听得一愣,道:“你说我们这一方,一共出动了三十人?”天都圣人点点头,醉道人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天都圣人道:“还记得孤叶先生么?” 醉道人一怔,仔细地看了看天都圣人,道:“你不是孤叶先生,我虽然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是你的身形,并不像他。”天都圣人笑道:“老酒鬼,我要是孤叶先生,血手门就不会死灰复燃了。孤叶先生另有他人。”澹台弼听得稀里糊涂,似懂非懂,忍不住叫道:“你们两个不要再打暗语,既然在我们面前提到血手门,那就详细的说出来,听得我脑袋都大了。” 天都圣人笑道:“澹台兄,这里的人就我知道的最多,由我来告诉你们。”顿了一顿,道:“五十年前,有一对师兄弟,师哥宅心仁厚,武功高强,师弟奸诈狡猾,一心想称霸武林,他们的师父乃一个世外高人,自创了一门绝学,名叫‘血手神功’,这名字听起来虽然可怕,但是武功不在正邪之分,用得正就是正,用得邪便是邪。他们的师父临死前,曾告诫过二徒弟,叫他不要胡作非为,否则必遭天罚,同时也叫大徒弟好生看着二徒弟。他们师父死后,有一日,师弟请师哥喝酒,师哥见师弟近来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以为他打消了那些疯狂的念头,喝了他请的酒。没想到,师弟竟在酒中下毒,暗算师哥,见师哥中毒之后,逃之夭夭。师哥内功深厚,后将毒逼出。师哥生怕这个师弟在江湖中闹出什么大乱子,到江湖中四处打听,谁知师弟一去,就再也没有音讯。为了找到师弟,他去向武林万事通请教,武林万事通精通术数,当下就给师哥指出了一条寻找之法,师哥终于找到了师弟。 然而,此时的师弟已变成了一个一心称霸武林的野心家。他收服了一批武林高手,创立血手门,自称门主。师哥在暗中探知这一切后,自忖一人不是这么多高手的对手,也怕打草惊蛇,悄悄地退了回去。为了不让血手门祸害武林,他要去召集天下的武林高手,这些武林高手的武功一定要强到足以独当一面,他花了五个月的时间,不多不少找了三十个人,分成三批,一律黑布包头,黑布蒙面,包围了大雪山。三批人分头行事,每批人都有一个领头人。等师弟那班人发现不对时,他们再也难以逃出,一场惊天动地的混战就在大雪山开展。这一战,连续打了两天一夜,大雪山为之震动,连续雪崩了六次。三十个武林高手加上师哥,一共是三十一个人,大战结束后死了九个,还剩二十二个,剩下的人均是受了重伤,而师弟一伙,只留下了师弟一人。师哥本来是想杀掉师弟,以绝后患,但他念及师门的情意,没有下狠心,只是将师弟的武功废掉,把他关在密室里面。就这样,一场大祸在还没有出现之际,便被扑灭掉了。除了当事人,世上没有人知道血手门这一个门派,更不曾发觉,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曾发生在大雪山。” 听到这,醉道人道:“那师哥就是孤叶先生?”天都圣人点头道:“不错,他就是孤叶先生,当年孤叶先生所找的第二个人就是我。”病书生问道:“第一个人呢?不会是独孤动天吧?”天都圣人道:“不是,第一个人是武林万事通。当年分三批人进大雪山的,一批由孤叶先生带路,一批由我带路,而另一批由武林万事通带路。按理来说,当时孤独动天的名气比我还大,我们这一路应该由他带领,但是我的年纪最长,孤叶先生便将此重任交给了我。” 病书生道:“这么说来,我加入的那一批的领头人就是武林万事通了。”醉道人笑道:“我同你是一块儿的,孤叶先生同时找上我们,所以我就只知道那一战有你,至于其他人,我不敢肯定。”天都圣人道:“你们二人同武林万事通是一批,白老弟、我,还有老姜、滢滢,我们四个人是一批。因为此事事关重大,孤叶先生不想让任何人提起,曾一一对我们说明,百年之内,最好是不要向外人说起。”醉道人对笑不语和澹台弼道:“这也正是我和老病鬼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的原因。” 笑不语和澹台弼听了,都觉得甚为惋惜,作为一个武林高手,这一场战斗,不亲临现场,实在有些遗憾,笑不语道:“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老天,我知道,以我和西门的功夫,虽比不上你们,但是,相差不会太大啊,你们怎么……”天都圣人笑道:“笑老弟,旁人不知,武林万事通却知道你当时有个重大的约会,这个约会事关你的师门,是以这才没有去打扰你。” 笑不语一怔,突然无奈地笑了一笑,道:“武林万事通真乃神人也,他说的约会就是我同缚鹰老人的比武是吧?”天都圣人点点头,笑不语暗道了一声可惜,澹台弼问道:“那我呢,怎么也不叫我?我当时好像没有什么大事吧?”天都圣人笑道:“你倒是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澹台弼道:“不过什么?”天都圣人道:“对了,天榜上的天竺僧,你应该知道吧?” 第129章 死灰复燃 澹台弼道:“知道。”天都圣人道:“大雪山大战的那一年,正好是天竺僧到中原游历的第二年,那一战他也参加了。”醉道人双眼一瞪道:“孤叶先生也真奇怪,这天竺僧虽然来中原游历,但他却不是中原人,孤叶先生怎么会找上他?他也居然答应了,难道不怕客死异乡?” 天都圣人道:“不,不是孤叶先生找上他,而是他找上孤叶先生,要参加这一次行动。”澹台弼皱眉道:“就算他要参加,怎么和我的事牵涉到了一块?”天都圣人笑道:“这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孤叶先生说,天竺僧找上门来,要求参加,并说什么‘红花绿叶本为一家’之类的话,指名道姓的说,由他参加,就不用麻烦一个叫澹台弼的人,后来我认识你之后,这才知道你的原名就叫澹台弼,说的那人就是你。” 澹台弼听得啼笑皆非,道:“这天竺僧也真是的,怎么越苞代俎,我与他非亲非故,怎么就把我从名单上踢下去了。”天都圣人道:“不出半年,天竺僧就要到中原来,找个机会,你可以去问问他,我怀疑他和你有很深的渊源。”澹台弼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暗道:“难道是他?” 笑不语道:“对了,老天,照你的意思,参加那一战的有不少天、地榜高手,都有那几位啊?”天都圣人道:“不是不少,而是全部。”黯然一叹,道:“当年去了三十一个人,死了九个,去掉孤叶先生同武林万事通,刚好是二十个人,这也便是天、地榜的由来。” 醉道人恍然大悟地叫道:“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说呢,大雪山一战后的第二年,天、地榜的名单就出来了,原来是万事通搞的鬼,难怪他从那以后就躲起来不敢见人了。”天都圣人道:“其实这也算是对我们的一种补偿,只是可惜了那九个死去的高手,只能湮没在当年的一战中了。” 笑不语道:“凭你们的武功,也能当得上这天、地二榜,不过有一些高手,他们的武功也可以当得上,比如说峨嵋派的‘幻音师太’,还有武当派的‘千叶真人’,这两个人的年纪同我们差不多,武功高强,怎么没有被邀请呢?”天都圣人道:“当初我也建议孤叶先生去找这两个人,但是孤叶先生说,这两个人不知为了什么事正在闭关修炼,没有一年的时间,是不可能出关,所以这才没有去请。当时情况紧急,半年内能找到那么多高手,已经耗费了孤叶先生的许多精力。” 病书生点点头道:“不错,我记得孤叶先生找到我时,他曾说他骑坏了三匹快马,三天没有合眼。孤叶先生为了这件事,的确废了很大的心思。”澹台弼道:“血手门既然已被铲除,为什么事隔多年以后还会冒出来呢?” 天都圣人皱眉道:“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血手门主被废武功,关在密室,由孤叶先生看管。他想逃走,难如登天。”病书生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血手门死灰复燃的?”天都圣人道:“是他们的人找上我的。”醉道人疑惑地道:“以你的武功,难道没能留住他们?” 天都圣人道:“说来你们不信,登门的人只有一位,武功高深莫测,我未能留住他。”此话一出,便将武林四友惊住了。他们虽然没和天都圣人交过手,但他们自认不是天都圣人的敌手,那人没有被天都圣人留住,武功之高,他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个,只怕都要略显那人一筹。 天都圣人接着道:“事后,我去了孤叶先生的住处,他竟不知去向,血手门主也不知所踪。我等了几天,不见回转,只好回来找白老弟商量此事。你们说说奇不奇怪。”澹台弼道:“莫不是有人将血手门主救走,孤叶先生去追,所以才不在住所。”天都圣人摇摇头道:“孤叶先生的武功不在我之下,要说谁能救走血手门主,除非此人的武功能达到当年张向风张大侠那般境界,不然万难办到。”澹台弼道:“张大侠?可是武当派的张大侠?”天都圣人道:“是啊,我平生最佩服的一个人就是他。”笑不语道:“张大侠的事迹,我少年的时候也听说过,要是还活在人世,也将近一百三十岁了。”天都圣人道:“我年少的时候曾得过他的指点,后来因为一件情事,他退出江湖,再也没人见过他,自今已九十余年。” 病书生听到张向风,不知怎么回事,眼光微微一黯,脸上显出了伤感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天都圣人见了,道:“陈年老事,我们就不要提了,还是来想想血手门的事。” 醉道人道:“这还有什么好想的,我们也不要管为什么血手门会死灰复燃,关键是怎么来对付它,只要它在武林中一亮出旗号,我们就正式复出江湖,推你当个什么武林盟主之类的,你来号令武林,血手门再厉害,也不敢乱杀无辜。”澹台弼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敌不动,我亦不动,敌若动,我就动。”天都圣人道:“这我也想过,就怕他们暂时不打出旗号,就开始展开报复行动,你们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们,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能查处他们底细。” 笑不语道:“好了,好了,这事等夜深了咱们在合计合计,急也没用,只要喝了十里香,叫我做什么都成。”天都圣人道:“是啊,你们难得来一次,这事到了夜深再说,我不过是先提个醒。我们还是谈些别的,冲淡一些情绪,他们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白眉神君走回来坐下,笑道:“说起天、地二榜,不知地帮上的长白雄狮卫天国、如云神龙方白羽二人,你们见过没有?”醉道人大叫道:“卫天国,我见过一面,那是在天、地二榜出来之后的事,我到长白山访亲,此人长得就像一头狮子似的,身材异常魁伟,他一个武林高手,居然和一群喝茶老先生混在一起,还说得有滋有味,我见了他奇异的相貌,便想到了他是何人,他见我背着个大葫芦,大概也猜出了我的底细,我们俩都没有点破对方的身份,谈了一上午,我才离开,我和他也仅只见过一面而已,谈不上交情。” 白眉神君道:“那方白羽呢?”说到这人,大家都只是听说过而已,却是没有见过此人,白眉神君道:“这人销声匿迹多年了,我只知道他曾一人挑了百邪帮。此人姓方,与滢滢同姓,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关系,问过滢滢,她却说没有,她不认识此人。” 天都圣人道:“天下姓方的人不少,会武功也不见得就同滢滢有关,照你这么猜想,方小友岂不是同滢滢也有关了?”白眉神君道:“咦,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方小友也姓方。他回来,我得问问他的底细,父母是谁?说不定真有关系。”澹台弼哈哈一笑,道:“算了吧,你问了也等于白问?”白眉神君道:“怎么?”澹台弼叹道:“他曾跟我说过,他是一个孤儿,也不知父母是谁。不过,那日在石壁上,正天教的公主好像对他的身世很清楚,约他在京城的擂台会时见。” 白眉神君皱眉道:“正天教公主?” 醉道人道:“是啊,我怀疑那小妮子是在施展美人计,拉拢方小子,他可不要一去就不回来了。” 笑不语笑骂道:“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友面对龙小姐,都能保持君子风度,何况那小妮子?” 醉道人瞪眼道:“这可说不定,正天教的人向来无所不用其极,那小妮子又那般千娇百媚,少年人最容易受到这种诱惑。龙小姐虽然也有倾城之貌,但男子见了,都不敢生出亵渎之心,何况去亲近她。”说到这,外面传来了方剑明等人的笑声。笑不语道:“他们回来了,我也该活动活动了。”醉道人瞪眼道:“你有什么行动?”笑不语道:“我的活动就是做饭,你会做吗?”醉道人听了,忙笑道:“对,对,对,你老哥是天下第一大厨,无人可比。”笑不语道:“少拍我马屁。” 病书生忽然问道:“老姜呢,怎么没来?我到他那破屋看过了,连个影儿也没有。”白眉神君道:“他到天竺去了。”笑不语正走到门边,这时回头诧道:“去天竺干什么?”白眉神君神秘地笑道:“当然去办一件大事了,晚上再说。” 这一晚,十里香出窖,众人聚在屋中欢宴。笑不语的拿手好戏就是做美味佳肴,他出手不凡,做出了十多种风格不同的菜肴,水路杂成,花色多样,吃在嘴里,绝对要比什么名厨都要好吃,众人是大饱口福。 十里香一共酿造了三大坛子,药仙拿出一坛,让大家分享,尽管每人所得的不过三杯(当然,麒麟鼠也来凑热闹),喝下后却是回味无穷。这十里香也当真奇怪,喝下肚以后,四肢百骸,就如流过一道甘美的清泉,说不出的舒坦,身体也随之飘忽忽的,满嘴余香,整个屋子里面,尽是十里香的酒香味。据药仙说,这十里香非但好喝,而且是一种相当珍贵的药,喝了之后,可百毒不侵。 第130章 老叫化 屋里热闹,外面却很安静。此时,弦月高挂,清辉洒在树林中,显得无比的静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有两条人影犹如鬼魅一般立在了树林中。夜色下,两人寒光毕露的目光直视着远处的风铃渡口,屋中灯光恰到好处,隐隐传出笑语声。 倏地,其中一人阴笑一声,发话道:“真是不知死活,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这般欢快,倘若不是天尊的吩咐,本公真想会会这些所谓的天、地榜高手。”声音刺耳,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另一人似乎已经听惯了,淡淡一笑道:“邪秀才,屋里的高手那么多,你一去,八成是回不来了。你还是少安毋躁。”邪秀才“桀桀”一笑,道:“左一峰,你怕了么,那日你与赌神翻天上官无错一战后,可是有了畏惧之心?”左一峰淡淡一笑,并不生气,道:“上官无错并不可畏,我与他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这屋里有余天都这老儿,你自认是他的对手么?”不等邪秀才有所表示,接道:“天尊上月亲临他的府上,尚且讨不了好处,何况你我?你不会狂妄到自认连天尊也不是你的对手吧?” 秀秀才露齿微微一笑,牙齿居然很白,显然保养得很好,道:“我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想。左一峰,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现在不能打出旗号?凭我们如今的实力,又有哪一个门派敢与我们相抗?”左一峰道:“这话你应该去问天尊,只有天尊知道得最详细,我只知道,我们需要等待,等待什么,我也不清楚,也许是一个计划,或者是一个契机。”邪秀才阴阴一笑道:“原来你也不知知道,那好,看来我们就只有等了。” 两人身躯一晃,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月色下,树林中暂时恢复了宁静。 “蓬”的一声轻响,树林中一片草丛掀开了一角,一条人影从中翻起,落到地上,月光下,只见此人三十出头,头发有些卷曲,身材魁梧,肩胛的骨头比一般人还要大了几分,看起来十分的勇猛,只听他低声自语道:“这伙人是什么来头,听口气满大,中原武林什么时候出了这一批人?不行,我得去通知一声公主。”说完,双臂一振,急如飞鹰,破空飞跃而去。 片刻之后,树林的一个角落,一道人影慢慢地从虚影变化为实影,身形也渐渐的清晰起来,只见此人身材高大,他的眼神,透着岁月留下的陈迹,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的老态,皱纹也没有多少,他站在那儿,就如一尊天神般,谁也撼他不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兵器。奇怪?这人以前不是腰间总跨着一把大砍刀么?怎地这一次没有带在身边。 “邪秀才是当年黑道上的有名人物,与‘八怪’乃同时代的人,没想到会做了人家的手下。左一峰是谁?他能和上官无错打个平手,武功当真非同小可。”那人想了想,向前走了几步,朝风铃渡口望过去,低声自语道:“余天都在里面么?这是什么地方?里面的高手似乎还不少,我与他多年未见,我要不要进去见见他呢?”抬头看了看夜色,道:“算了,他们也差不多该散了,我也不急在这一刻,等我先去见了吕血,问清明儿的下落,明天再来见故人。”话声未了,身形一晃,消失了踪迹。 方剑明、龙碧芸、龙月三人一大早来到丐帮杭州分舵,华天云、吴世明已经在等着他们,由于王宾如今是华天云的“贴身保镖”,所以王宾也一同到嘉兴。方剑明离开风铃渡口前,已对白眉神君说明,他们到嘉兴访友,麒麟鼠暂时留在了药仙那儿,药仙还可以再对它进行研究。 刘建早已安排好了坐骑,六人飞身上马,与刘建道了声告辞,催动坐骑,卷尘而去。不消一会,就出了杭州府,取道向东,朝着嘉兴飞驰而去。这六匹马虽然不是什么千里驹,但也是上等的良马,在官道上飞驰了盏茶功夫,已是远离了杭州府。 奔了多时,嘉兴已然在望,华天云见道旁有个茶棚,便叫下马来喝茶提神。六人将缰绳拴在茶馆外的树上,进了茶棚。这种路边的茶棚相当简陋,不比城中的茶馆,伙计和老板都是一人。茶馆里摆着六张茶桌,六人所坐的位置是最外的坐头,方剑明将茶棚里的客人看了一眼,心头微微一愣,暗道:“这两个活宝怎么也来了?” 原来隔着他们一张茶桌,此时正坐着六个人,其中两个是他所见过的“雁北双邪”燕氏兄弟,两人混在另外四个人中,显得有些刺眼,那四个人一脸冷峻,腰间佩着长剑,清一色的黑衣劲装。 燕宝、燕贵两人的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转,看到龙碧芸的美貌,不禁呆了一呆,龙月见了他们的样子,怒哼一声,伸手一抓桌上的宝剑,就要动手。龙碧芸伸手一按,按住了龙月,然后眸子一转,看向了燕宝、燕贵,眼光清冷,似乎不带一丝人间烟火,两兄弟再也不敢用异样的目光看龙碧芸。 吴世明喝了一口茶,突然笑道:“昔年江湖上有五位老英雄,侠肝义胆,个个敬佩,没想到他的孙儿却常常败坏他们的名声,江湖中人都说可惜啊。”燕宝闻言,忍不住动怒道:“阁下说的是谁?”吴世明笑道:“反正没说你。”燕宝一拍桌子,喝道:“你是那条道上的?敢消遣你家大爷。” 吴世明微微一笑道:“我可没有消遣你,我指名道姓的说了你么?”燕宝冷笑道:“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吴世明哈哈一笑道:“你承认?”燕宝、燕贵那里还忍耐得住,立身而起,正待上前动手。倏地,坐在燕宝对面的一个黑衣人伸手在桌上一拍,冷声道:“喝茶!” 听了这话,燕宝道:“大……大哥,这人分明就是找茬,我……”黑衣人道:“喝茶!”燕宝、燕贵朝吴世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坐下去。燕宝、燕贵在武林中向来是横行无忌,这黑衣人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叫二人这般听话? 华天云低声道:“世明,算了,别跟他们闹了,我们待会还要进城。”吴世明点了点头道:“我听大哥的。”方剑明眼光一遛,突然惊讶地道:“咦,这人来得好快!”只见一条人影急如流星一般,冲到了茶棚外面,众人定睛望去,只见这人是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叫化子,乱糟糟的花白胡须,蓬发瘦脸。龙碧芸见了此人,沉思了一下,心头微微一惊,暗道:“这位前辈怎么来了?” 老叫化身形一顿,本来一张哭丧脸已够难看,他偏偏硬要挤出笑容,一时显得滑稽无比,只见他眼睛一转,看了看树下的六匹马,笑了一笑,将手中一根黑漆漆的棍子一挥,一摇一晃地走向其中一匹马,嘴里笑道:“哎哟,这是那位官人的马儿,这么神俊,老叫化得好好看看。”店主见他要去动马,急忙从茶棚里跑了出来,叫道:“喂,喂,你这老叫化干什么?小心马把你给踢了。” 老叫化摇摇头道:“笑话,笑话,这骏马多么乖巧,怎么会踢老叫化呢?”说着,伸手就去摸马背,龙月站起身来喝道:“你干什么?那是我们的坐骑,大白天的,你想做盗马贼么?”老叫化听了这话,猛地回转身躯,走了上来,他要跨进茶棚,店主伸手一拦,道:“你做什么?” 老叫化双眼一瞪道:“喝茶啊,进茶棚不喝茶,还能做什么?”店主道:“你……你不是叫化子么?哪里有……”老叫化叫道:“你不要小看我,老叫化虽然身上没钱,但是有人会请我喝茶,不信你问问那位大爷!”伸手一指,店主随着他所指方向看去,见是华天云,面有难色,道:“你怎么知道那位大爷……”华天云哈哈一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店家,你让他进来,他要喝茶,我来请客。” 店主这才把老叫化放了进去。 老叫化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丝毫的不客气,店主给他倒了一杯茶。华天云与王宾坐在东首,方剑明和吴世明坐在西首,龙碧芸,龙月则是坐在南首,他一个人则霸占了北首。龙月眉头皱了一皱,龙碧芸含笑不语,吴世明瞪大了眼睛,方剑明笑嘻嘻地回望,华天云和王宾则是一脸的沉思。 老叫化看到桌边靠着一根齐眉棍,微微一怔,大叫道:“这是谁的棍子啊,这么差劲。”吴世明一愣,没好气地道:“是我的,怎么了?你说它差劲,难道你手中这根黑不溜秋的棍子很好吗?”老叫化看了他一眼,道:“哦,原来是你。”吴世明道:“你认识我?” 老叫化笑道:“不认识,现在认识了,你是使棍的,老叫化也是使棍的,这叫有缘千里来相逢。来来来,我们握个手,交个朋友。”说着,伸出右手。吴世明适才见他脚程奇快,显然武功不俗,听他要和自己握手,生怕他暗中搞鬼,运起内力,伸出了左手,谁知手掌同人家的手掌相握,对方并没有玩任何把戏。 第131章 借马 老叫化笑嘻嘻地道:“哎呀,大兄弟,你可不能这样,我都一把老骨头了,禁不起你的折腾。”右手如同泥鳅一般滑出了吴世明的手掌。吴世明心头大惊,暗道:“这家伙是何方神圣?手法这般快捷!”华天云哈哈一笑道:“前辈,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是我请客,你怎么不同我握手?”老叫化笑道:“好啊,我们俩也亲近、亲近。”伸出右手去。华天云正待伸手,王宾冷哼一声道:“我来与你亲近、亲近!”左手闪电抓出,老叫化手腕一沉,道:“你么?不行。”王宾翻腕急抓,喝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老叫化见他出招迅捷,心头也不禁一惊,笑道:“那你就抓我呀!”说着,一只右手犹如啄木鸟般劈向对方的拇指,王宾霎时连环攻出七式,一定要拿到对方的手掌,两人斜斜地隔着桌子,转眼之间交了七招,看得旁人眼花缭乱,桌上似乎多出了数十只手,再也看不清那一只是真,那一只是假。 燕宝、燕贵自从老叫化进门以后就低着眉眼,闷不吭气的喝茶,那四个黑衣人眼光始终盯着桌上的茶杯,对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漠不关心。旁边是四个带着家伙的粗壮大汉,四人眼光游离,见到老叫化以后,面色就显得有些不自然,大口大口的喝茶,就如喝水一般。 眼看王宾出了十数招仍是拿住老叫化的手,心头不禁泛怒,喝道:“不要躲躲藏藏,看我拿你!”老叫化嘻嘻笑道:“你也别躲啊。”陡听得“蓬”的一声异响,两只手斜劈在了一起,两人的掌缘相碰,谁也推动不了谁,正是旗鼓相当。 方剑明呵呵一笑,从桌上拿起一支筷子,往二人的手掌相触处一插,道:“好玩,好玩,我也来玩玩。”两人只觉一股怪异的内力从筷子上传了过来,心头微微一凛,不知怎么回事,两人的手掌顿时一软,收了回去。 华天云见了,拍着巴掌赞道:“了不起,了不起,这一手‘见缝插针’已然炉火纯青,大哥敬你一杯茶。”将茶杯一举,就如饮酒一般一口喝尽,方剑明把筷子一放,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呵呵一笑。 华天云站起身来道:“走吧,我们进城。”转头对老叫化笑道:“前辈,你慢慢喝茶,茶钱我给你付了,后会有期。”丢下一锭银子,起身而走,大家也跟着起身,六人鱼贯出了茶棚,飞身上马,王宾冷然的目光深深看了老叫化一眼,六人催动坐骑,眼看就要卷尘而去,老叫化向那四个大汉冷冷一笑,又对着燕宝,燕贵两兄弟一瞪眼,忽地将面前的茶杯一举,咕咕喝了一大口,哈哈一笑道:“这茶喝得真痛快。”猛地腾身飞起,窜出茶棚外,脚尖在横柱上微微一沾,快如闪电,横渡七丈的距离,落到了马屁股后面,双脚稳稳地站在了马背上,那马正是吴世明的坐骑。 吴世明听得身后风声响起,回头道:“你干什么?”老叫化嘻嘻一笑道:“老叫化的腿走得发软,借大兄弟的骏马一用。放心,老叫化不会从后面暗算你的,老叫化一向厚道为人。”吴世明被他弄得苦笑不得,只有催动坐骑,转眼去了二十多丈。老叫化的这一手,谁也没有料到,等他站到了马屁股后面时,那四个大汉才高声大喝道:“别跑!”拿起兵器,飞身跃出了茶馆,撒腿就追,奈何他们的轻功赶不上快马,不消片刻,六匹马早已远去,只见得六个黑点,后面是一阵灰尘。 追了一程,其中一个大汉骂道:“他奶奶的!老子……”话没说完,一道剑光飞起,大汉脸色大惊,飞身急退,还没退得五步,剑光已至头顶,他想也不想的举起手中的大刀横当,只听“咔嚓”一声,大刀断为两半,大汉连惨叫也来不及呼出,身子已被剑气一分为二,鲜血飞溅。就在他遇敌的那一瞬间,其他三人也遭到了敌手,连还手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杀死,横尸当场。 一个黑衣人将手中一把光彩照人的宝剑一收,插回鞘内,冷笑一声道:“西门山庄怎么派这种没用的家伙来打前阵,简直是不堪一击。”。燕宝走上前来,笑道:“大人,这就是‘赤霄剑’么?果然锋利无比。”黑衣人冷哼一声道:“燕宝,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燕宝连道:“是,是,是。”另外一个黑衣人趋前一步,道:“许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许大人冷冷一笑道:“只要他进了嘉兴城,我就让他有来无回,把这四个人的尸体扔到草丛中去,摆在官道上不好看。”燕宝、燕贵兄弟,和三个黑衣人忙了一会,就将尸体弄到了草丛中,许大人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冷冷一笑,运腿如风,腿劲过处,泥土翻飞,将血迹掩埋,然后右手一握宝剑剑柄,一股寒气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看着嘉兴城的方向,嘴角露出一股邪笑,道:“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老叫化,我看你往哪里跑?” 六匹快马飞一般地驰进了嘉兴城,在一匹马的后面,居然还直挺挺地站立着一个人,守城的卫兵看了,不禁睁大了双睛。这是在演杂技么?眼尖的老百姓见了,有些人还大声叫好起来,“啪啪”地拍起巴掌,站在马屁股后面的老叫化笑嘻嘻的还面对四方的观众作揖,这下更是看得众人心头大惊,生怕他从马上摔下来,这是闹着玩的吗? 进城以后,六人放缓速度,渐渐地停了下来,吴世明头也不回的道:“下来吧,你倒真会投机取巧。”老叫化嘿嘿一笑,翻身落到,也不顾四下无数双眼睛惊奇的盯着他,笑道:“大兄弟,别生气,大不了我下次请你喝茶,这该成了吧?”吴世明翻身落马,笑道:“算了吧,你请我喝茶,别是在茶里下我蒙汗药吧。”老叫化听了不以为意,嘻嘻笑道:“蒙汗药能蒙住你么?你也太小看自己了吧,老叫化都一把年纪了,尚且不惧蒙汗药,何况你这个年轻人?” 华天云牵着马往前走,见老叫化也跟着走了上来,笑问道:“前辈,你这是去哪里?”老叫化反问道:“你们又去哪里?”华天云道:“嘉兴烟雨楼,不知前辈听说过没有?”老叫化嘿嘿一笑道:“‘艳惊三千里,一见倾人城’的杨柳月杨大美人,谁没有听过啊。”华天云微微一笑道:“原来前辈也知道,我们正是到烟雨楼去,前辈呢?”老叫化哈哈一笑道:“这好极了,老叫化也正是到烟雨楼去,咱们不正好是一路么?”龙月忍不住怒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到底是何居心?” 老叫化笑道:“咦,老叫化光明正大,并没有鬼鬼祟祟,小姑娘,你可不要冤枉老叫化,老叫化最怕被别人冤枉了。”龙月正待要说,龙碧芸轻轻一拉龙月,含笑道:“前辈,你确实是到烟雨楼么?”老叫化道:“嗯,还是你这位小姑娘说话中听,不错,老叫化就是到烟雨楼。”华天云听他口气满正经的,说道:“那好,我们就一起同去,不过到了烟雨楼,我们便要分手了。” 老叫化道:“嗯,不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到了烟雨楼,我们也该分手了。”龙月听得糊里糊涂,不知这老叫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到底听懂了华天云的话没有。七个人,六匹马,行走在大街上,极为的引人瞩目,他们的穿着打扮,稍有见识的人,一眼就看出他们是武林中人。 走过几条长街,寒风送声,隐隐传来了爆竹响,期间还夹在着锣鼓声,老叫化奇道:“这是谁家娶媳妇呢?这么热闹。”吴世明笑道:“什么娶媳妇,这是烟雨楼开张十五周年的庆贺,你不是到烟雨楼么,这么重大的事,你也不知?”老叫化嘿嘿一笑道:“是吗?这我还不知道呢,老叫化同杨柳月没有交情,老叫化来烟雨楼,是来见一个朋友的,老叫化和他约好,在烟雨楼相见。” 吴世明心头暗笑道:“你和人约会的事为什么要告诉我们?”王宾冷冷地道:“我还以为你赖定了我们呢。”老叫化“哈哈”一笑道:“你这人应该去当铁面判官。”王宾冷然道:“那我就来判你。”说着话,爆竹声越来越响亮,转过一个岔口,烟雨楼已然在望。 此时,烟雨楼外分外热闹,爆竹声喧哗无比,楼前,三教九流,达官贵人,带着贺礼,纷纷都来祝贺,当真是车如流马如龙。整条大街人头攒动,拥挤得很,烟雨楼前,空出一片场地,正有三头狮子在里面跳跃抖动,显得威风八面,一旁,爆竹声,锣鼓声,响个不住,阵阵的拍掌叫好声远远传出,令人心头禁不住要上前观看。 七人好不容易挤到空场外,只见三头狮子纹彩斑斓,踩着鼓点,或跳或扑,或趴或仰首,时而提蹄侧端,时而纵跃如电,三头狮子互相追扑,首尾相接,方剑明还是头一次看到舞狮,兴趣十分的浓厚,看得兴味盎然,啧啧称奇。老叫化跟着人群拍起巴掌,大声叫好,显得乐不可支。华天云笑道:“前辈,咱们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第132章 人生几个五十年 老叫化充耳不闻,双眼盯着舞狮,吴世明见了,笑道:“你这人也真是的。和你说话,理都不理。”老叫化似乎听到了,脸也不转地道:“你们要进去了么?那好,你们先进去,我看看舞狮,等等朋友,一会再见。” 华天云向他拱拱手,挤出人群,带着五人抢到了大门边上,只见一个少女迎了上来,那少女身着红衣,十分貌美,向华天云、吴世明行了一礼,笑道:“华爷,吴爷,你们来了,楼主就在内室相候,我来给你们带路。” 华天云点了点头,道:“这次我带来了几个朋友来见杨大妹子,不会显得唐突吧?”少女笑道:“那儿的话,楼主业已吩咐下来,华爷的朋友就是楼主的朋友,楼主欢迎还来不及呢。”华天云对王宾道:“王大哥,把我们的贺礼拿出来。”王宾从怀中掏出一个彩盒,递了上去,少女娇笑道:“华爷,你也真是的,你人来了就是我们楼主最大的礼物,还送什么礼物啊。”华天云道:“烟雨楼十五周年庆典,乃杨大妹子的大事,我们不送礼,双手空空而来,未免不像话。一点意思而已,请收下。” 少女听了,笑道:“华爷也同我们客气了。”这才将礼物收下,吩咐下人将六匹马牵了下去,带着六人走进楼里,路过大厅时,华天云转首看到一个中年美妇正同几个官爷模样的人说话,中年美妇看到了华天云,嫣然一笑,算是打个了招呼。 华天云也朝她笑了一笑,对少女道:“同娟娘说话的那几个人是什么人?”少女笑道:“还不是嘉兴府里有权有势的头面人物,这些人见了娟姨,就跟苍蝇似的,摆也摆脱不了。”华天云“哈哈”一笑道:“这也说明娟娘的风姿依旧啊!” 少女抿嘴一笑道:“对了,华爷,我们楼主上次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听了这话,华天云脸上不知怎么回事,居然红了起来,忙道:“不忙,不忙,此事还早,还早。”少女叹了一口气,道:“楼主早已料到你会如此说。算了,这是你跟楼主之间的事,我们做手下的想帮忙也帮不了。” 方剑明听了,暗自称奇,华天云一向豪迈,说话从来不迟疑,怎么到了此地,就要见到杨柳月时,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居然还会脸红。少女带着六人走了半天,这才来到一个小院里面,烟雨楼的后面有一大片院子,大概是烟雨楼上下人等所住的地方,这小院处于最后面,显得异常的幽静。 少女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只听屋里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惊喜地道:“莲儿,华大哥来了吗?”随着话声,大门“呀”的一声打了开来,只见一个女子走了出来。方剑明抬眼望去,心头微微一惊,暗道:“好呀,好一个美人。” 从屋里走出来的便是烟雨楼主杨柳月了。只见她身材高挑,一身翠绿的衣裙,秀发如云,烟波如秋水,体态风流,刚健中不凡婀娜,小嘴并不是很鲜红,但绝对柔嫩、勾魂,抿嘴含笑,动人之极,方剑明一见之下,也感到心头震动,看了看杨柳月,又扭头去看龙碧芸,只觉她们二人竟是各有千秋,美是美到极至,美的风格却又不同。 华天云见了伊人,笑道:“杨大妹子,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朋友?他们可是最近武林中最出风头的人。”杨柳月饱含深情地看了华天云一眼后,就深深地看着龙碧芸,龙碧芸上前见礼道:“慈航轩龙碧芸见过杨楼主。” 杨柳月听了,微微一惊讶,快步走上前来,道:“小姐就是‘缥缈仙子’?”龙碧芸含笑道:“正是小妹。”杨柳月啧啧赞道:“真是一个美人,美,嗯,美,姐姐都给你比下去了。”龙碧芸顺口笑道:“杨姐姐才是大美人呢。‘艳惊三千里,一见倾人城’,今日一见,小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人。”杨柳月一把拉住她的手,嫣然一笑,道:“好啦,好啦,我们就不要互相恭维了,这位英俊的小哥又是何方高人?” 吴世明哈哈一笑,指着方剑明道:“杨姐姐,他是我的义弟方剑明,你应该也听说过。”又指着王宾和龙月道:“这是龙月姑娘,这是丐帮王宾王大哥。” 杨柳月一一见礼,三人也回礼不迭,龙月因为是龙碧芸侍女的身份,向杨柳月行了一个大礼,王宾则只是拱拱手,只有方剑明的见礼,不卑不亢。杨柳月看了方剑明一眼,暗道:“看模样倒是挺周正的。”眼光盯在天蝉刀上,微微一笑,道:“方少侠,这把刀想必就是名震天下的天蝉刀了?” 方剑明笑道:“杨楼主说得没错。”杨柳月道:“方小弟,你要是瞧得起我,就叫我一声杨大姐,叫我杨楼主,显得好生分。”方剑明笑道:“是,是,杨大姐。”说着话,众人进了屋,分宾落座,那少女是杨柳月的贴身侍女,名叫史红莲,杨柳月极为看重她,可以说,在烟雨楼中,除了娟娘之外,身份最高的就属她了。 谈笑了几句,史红莲告辞出去,外面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处理。杨柳月烟波一转,看着华天云,含笑道:“大哥,你这次到瓦刺去,可曾有什么发现?”华天云微笑道:“此事我们不提,我这次来,是给你祝贺来的,其他的事暂且抛到一边。”杨柳月自知失言,急忙笑道:“好,好,我们不谈这事。”将话头转移到了其他方面,几人在屋里说笑了半会,杨柳月叫来两个侍女,让她们带客人出去安顿好,稍微梳洗,消除疲劳,却把华天云叫住了。 华天云独自面对杨柳月,发觉她已是清瘦了不少,只道她是操劳过度,关怀地道:“妹子,你瘦了。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杨柳月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一棵柳树,悠悠地道:“大哥,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不等华天云说话,已是自顾自地说道:“其实,你不用说,我已经知道了答案。”华天云站起身来道:“妹子,我……”杨柳月截口道:“什么都不要说了,大哥,我只有一句话问你,一个人能有几个十五年?” 此话一出,就如一棒击在了华天云的胸口,华天云感到了心头一阵阵的疼痛,强自做出笑容道:“妹子,你也知道,我身为丐帮帮主,实在……”杨柳月又打断他的话道:“大哥,当初我就劝过你不要做什么丐帮帮主,你却以事业为重,拒绝了我,谁知你一做就做了十多年。你难道不清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等待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吗?” 华天云走到她身后,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思绪飘动,眼前浮现一张精明可爱的脸庞,他不禁想起了十多年前,同杨柳月的初次相遇。那时,杨柳月还是一个梳着辫子的大姑娘,娇俏可爱,机灵古怪,而他正当年青,有着许多的抱负,她和他的相遇,似乎就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两人同时遇到了一个瓦刺来中原探听消息的探子,两人一路追踪,闹出了不少的笑话与误会,最后误会冰释,他们联手将探子堵在了大道两头,那探子死在了杨柳月的剑下。 就是进过那一次有趣的邂逅,他们由相识,渐渐的变得相熟,直到如今的无话不谈。华天云虽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莽汉子,但他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盼着有人喜欢,也喜欢着人。他和杨柳月相识一年后,杨柳月对他的感情突然变了,说话之间,时常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流露出来,而华天云呢,唉……其实,他早已察觉,只不过他当时有一身重大的抱负,不愿意为情所累,所以就义不容辞的当上了丐帮的帮主,杨柳月见华天云做了丐帮帮主,只好开了这一家烟雨楼,没想到,一转眼就是十五年,十五年,一个人一生中能有多少个十五年? 华天云低声道:“妹子,你听我说。”杨柳月缓缓地转过身躯,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幽幽地看着华天云。华天云道:“妹子,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绝情的人,我当年就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也对你十分的喜欢,不过,我将这段感情藏在了心底深处。我这次来祝贺,就是来对你说明,你再等我两年,两年后,我一定娶你过门。”杨柳月听了,心头一震,说不出是何感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华天云,忽地问道:“那你抛得开一切么?” 华天云一怔,接着微微一笑道:“那时我就不是丐帮帮主了,还有什么抛不开的?”杨柳月心头一时如浪涌,复杂之极。华天云见她双眼中隐隐含着泪水,伸出手去,给她抹了一下,杨柳月伸出玉手一抓,就将他的手紧紧抓住了。 杨柳月晕生双颊,嫣然一笑,轻声道:“真的么?”华天云笑道:“当然是真的,只怕到时你会嫌我的年纪太老。”杨柳月娇笑了一声,道:“我也不小了,都成了老姑娘,再嫁不出去,也没人要了。”华天云很自然的将她拥入怀中,玉人在怀,华天云没有丝毫的邪念,也起不了邪念。 第133章 烟雨楼 两人看着窗外的柳树,柳树垂下万绦,轻风吹动,显得异常的优美,如此美景,又有几人能能够忘怀?杨柳月不知想到了什么事,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声,华天云笑问道:“妹子,怎么了?”杨柳月自知失态,急忙笑道:“没什么,我只不过想起我们以前的事,有感于心。如今我终于得到了你肯定的答复,觉得好幸福。”华天云道:“是啊,你还记得么,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当你是瓦刺的奸细呢?”杨柳月笑道:“你还和我打了一架,我何曾是你的对手,你把我欺负得险些大哭起来,我当时恨不得在你身上刺上一剑。” 华天云道:“好在我们及时的意识到有了误会,分头去追那个瓦刺奸细,才没有铸成大错。”杨柳月笑道:“是啊,我们之间的误会也就烟消云散,从那以后,我就时不时的缠着你,要跟着你在武林中行侠仗义,除奸扶弱。”华天云伸手在她的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就像一个大哥哥似地说道:“你还时常给我捣乱,把我可害苦了。”杨柳月道:“谁叫你当时不理我,老认为我是一个黄毛丫头。”话刚说到这,一声轻笑从院子里传来,两人身形一分,急如流星,跃了出去,杨柳月娇喝道:“是那位朋友光临,为何来去匆匆?”两人落到院中的柳树下,那人已远去了。杨柳月正待去追,却被华天云拉住了。这人的轻功当真骇人,居然隐藏在院子的角落里,偷听他们的谈话。 华天云微微一笑道:“算了,让他去吧,只要他不闹事,我们就放了他一马。”杨柳月柳眉轻蹙,道:“这人为什么要偷听我们的谈话?武功这般高,看来并不在我之下。”华天云笑道:“放心吧,妹子,有我在此,就算有人来闹事,我也会给你出面的,再说了,凭你的身手,没有几个人敢来肇事的。”杨柳月想了一想,点点头笑道:“那就这样吧,你去陪陪世明他们,我一会来见你们。”华天云“嗯”了一声,走出了院子。 杨柳月走回屋中以后,十分谨慎地将房门关好,窗户也紧紧关闭,直入卧室。一进卧室,只听得有人淡淡笑了一声,道:“杨姐姐,你不会怪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吧?”一个穿着黑衣的翩翩少年站在屋里,笑盈盈的看着杨柳月。杨柳月心头一震,拍了拍胸口,笑道:“公主,你怎么从秘道进来了?吓了我一跳。”黑衣少年笑道:“华天云的武功高深莫测,我不得不小心。”杨柳月拉着她的手,并肩坐在床头,十分亲热地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你。”黑衣少年微微一笑道:“什么事?”杨柳月问道:“他们是不是已经交过手了?”黑衣少年道:“哦,原来是这事,不错,他们已经交过了手。”杨柳月道:“那么,胜负如何?”黑衣少年看了她一眼,道:“杨姐姐,你不会是真的爱上华天云了吧?” 杨柳月长长地叹了一声,道:“公主,你要是经常面对这么一个奇男子,你也会深陷不拔的。”黑衣少年道:“看来杨姐姐确实是动情了。”杨柳月抬起头来,道:“他们三人的比试,到底怎么样?”黑衣少年看了看她,眼光有些怜悯,语气倏地一冷,道:“要是华天云输了,那么华天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这种人留着,对我们来说,终究是一大祸害。”杨柳月听到这话,心头一松。 黑衣少年忽然问道:“杨姐姐,你的事呢?进行得怎么样?”杨柳月摊摊手道:“还能怎么样,你刚才不是全听见了么?”黑衣少年笑道:“我没有听清,华天云的武功太高,我不敢过于靠近。”杨柳月听了,笑道:“公主,你的本事我虽然不太清楚,但比起我来,绝对要高,却总是小心翼翼的。”黑衣少年道:“中原有一句话叫: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杨柳月“嗯”了一声,道:“他已经答应了,两年后就会娶我。”黑衣少年笑道:“哦,是么,难道真要等到两年以后?”杨柳月点点头,黑衣少年站起身来,在房中来回走了两趟,忽道:“不行,不行,我就要他立刻娶你,一旦圆房之后,事情才好办。”杨柳月道:“可是,他已经答应两年后娶我,要是我再去要求他,他一定会起疑的。” 黑衣少年沉吟道:“你知道么?我大哥的人马就要到京城去了。”杨柳月心头一惊,变色道:“这么快?”黑衣少年道:“杨姐姐,你知道这次我们为什么来得这般快么?”杨柳月想了一想道:“莫非是借京城擂台会之机,试探一番中原的武林高手?”黑衣少年微微一笑道:“这次二师父率领众多高手到京城,名为向明朝进贡马匹,其实有两个目的。”杨柳月道:“哪两个目的?”黑衣少年道:“第一,试探中原武林高手,摸清他们的虚实。第二,明朝皇帝曾许诺将妹妹嫁与扎那,这次扎那也来了,就是来迎娶大明公主的。” 杨柳月笑道:“扎那今年也快十八了吧?”黑衣少年点点头,杨柳月道:“这次扎那恐怕要空欢喜一场。”黑衣少年问道:“为何?”杨柳月道:“我在京城的时候,曾见过那位公主,只怕她看不上扎那,再说此事明朝一拖在拖,显然并不想嫁,扎那来了也是白来。”谁知听了这话,那黑衣少年却是微微一笑道:“这就好。”杨柳月奇道:“怎么?” 黑衣少年道:“明庭要是不嫁,我们就有借口了。”杨柳月心头一凛,道:“行动就要开始了吗?”黑衣少年点点头,道:“现在我们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其实,我早已对那个巾帼公主调查清楚,依她的性格,别说是扎那那种莽汉,就是一个文武双全的英俊相公,她也未必放在眼里,她的反婚已成定局。”杨柳月道:“扎那知道这事么?”黑衣少年道:“他要是知道就不会来了。”杨柳月叹道:“瞒着他,恐怕不好。” 黑衣少年神色一肃,道:“他必须来,为了瓦刺,他非来不可,明朝一旦拒婚,我们就有借口出兵。”杨柳月皱眉道:“这个借口倒是很好,不过也不致于弄得两国交兵。”黑衣少年笑道:“我们还有一计,到时杨姐姐就知道了。正因为我们的大事就要进行,所以我才着急杨姐姐的终身大事。”杨柳月道:“你是怕两国开战以后,华天云率领丐帮弟子参战?”黑衣少年笑道:“这我倒不怕,大明朝号称百万雄兵,我们尚且不惧,区区丐帮,又能如何?我们和明朝一旦开战,那么华天云势必站在明朝一方,杨姐姐的身份也要暴露天下了,这不是令杨姐姐为难么?华天云雄才大略,武功高深莫测,明朝倘若召他为将,又有几人能够相抗?我们只有靠杨姐姐你。”杨柳月叹了一声,道:“我也未必有用。”黑衣少年轻笑一声,道:“当此之极,杨姐姐应尽早同华天云完婚,逼他退出武林,隐居山林,这也是为了杨姐姐的幸福着想,我知道杨姐姐已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杨柳月心头一震,喃喃地道:“退出武林,只怕他不肯答应我。”黑衣少年笑道:“所以我说你尽早和他完婚,一旦你成了他的妻子,他就会听你的。杨姐姐,你知道吗?本来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是要华天云为我们所用的,但是你既然已同他相爱,我们只好求其次。你们隐居山林后,过那齐眉举案的悠闲生活,岂不强于在武林中讨生活。” 杨柳月笑道:“什么齐眉举案,你这丫头越来越会说了,唉,看来只有这么办了,可是他的性格就那样,说过的话从不更改。”黑衣少年沉思了一下,笑道:“这么说来,你们要完婚,也得在两年以后了。”不等杨柳月说话,忽地身躯轻盈盈一转,张开双臂,笑问道:“杨姐姐,你看看我这身打扮,像不像一个中原男子?”杨柳月笑道:“像,要不是我认识你,我也会把你看成一个翩翩美少年!” 黑衣少年微微一笑道:“这就好,杨姐姐,你给我引见一下。”杨柳月心头一凛,问道:“引见给谁?”黑衣少年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丐帮帮主华天云,你的华大哥。”杨柳月惊道:“不,不行!”黑衣少年诧道:“为什么不行,杨姐姐?”杨柳月想了一想道:“公主的真面目岂能在外人面前显露,要是被人认出,这可如何是好?” 黑衣少年道:“放心,没有人会知道我是瓦刺人,别忘了,你也是瓦刺人啊,这么多年来,可有一个人识破你的身份?就算是你那位结义大哥,身为御林军统领的于东海也看不出来。”杨柳月道:“于大哥为人爽直,当然察觉不到我的真实身份。”黑衣少年道:“好了,好了,我们说了半天,你要再不出去见客,就要让他们怀疑了,我意已绝,决定去会会这个丐帮帮主,顺便试探一下那个姓方的小子。” 第134章 不怀好意 杨柳月笑道:“怎么,那姓方的小子也碍着了我们的大事么?”黑衣少年道:“以他如今的本事,当然不会,此人没有多少的大志,来历稀里糊涂,我们的人始终查不到他的底细,单知道他在少林寺长大,武功古怪,我想先去试探一下。” 杨柳月见她执意要见华天云,只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道:“你要见华大哥也行,但是你我如何相称呢?”黑衣少年笑道:“这容易,你就说我是你的表弟,我想他们绝不会怀疑的。”杨柳月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公主,你怎么想到要见他,有什么事么?”黑衣少年道:“我要见他,还不是为了杨姐姐?”杨柳月诧道:“为了我?”黑衣少年笑道:“是呀,杨姐姐,这十多年来,你也极为的辛苦,千里迢迢到中原,忍受着异乡的寂寞,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偏偏要等两年以后,方能娶你过门,我想去见见他,促使你们早日完婚,这样你就不是可以得偿所愿?” 杨柳月听了,摇摇头,突然叹道:“这个计策我们业已想了十年,我不知道使出了多少的本事,就是不能让他与我亲热,你去了也未必有用,我们当初是不是走错了?”少年冷笑一声道:“早知道如此,当初我们就应该乘他武功还没有大成之时让他消失在这个世上,如今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就算是大师父亲自出手,也未必能降得住他,而老师他人老家早已不管天下事,一切的希望都放在杨姐姐身上。” 杨柳月道:“谁又会想到今日的结果呢?就是我,也没有想到能和他相处这么多年。”黑衣少年面对镜子梳理了一下头发,整整衣服,然后挽起了杨柳月的手臂,杨柳月眼珠一转,立时就想到了他为何要去见华天云了,这分明是想让华天云吃干醋,华天云一旦吃醋,心怀必乱,一乱就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事。 两人态度亲密地走出了房门,杨柳月突然想起一事,低声问道:“公……表弟,长眉头陀的事怎么样?”黑衣少年道:“长眉头陀想回天竺,难如登天,除非天竺僧亲临。”挽着杨柳月走过一个花园,来到一座厅堂,厅堂内外一片喜洋洋,方剑明几人在厅里大声的笑谈着,娟娘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这里,正同华天云说着话,看到黑衣少年走了进来,脸色微微一变,嘴张了张,却是没有说话。 众人看到杨柳月居然和一个少年如此的亲密,都是感到诧异,尤其是华天云,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酸酸的味道,说不出的苦,但是转眼他又恢复了常态,笑道:“杨大妹子,这位小兄弟是谁?”杨柳月将黑衣少年拉了进来,笑脸盈盈地对众人做了介绍,说这个黑衣少年是他的表弟,名叫周风。 华天云对周风为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同他握手,笑道:“幸会,幸会。”周风迟疑了一下,才伸手过去,同他握手,华天云感觉他的手十分柔软,心头暗笑:“这周风想必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少年。怎么没有听妹子提起过?”王宾直视着周风,一脸冰冷,似乎想看穿他的真实身份,吴世明笑道:“这位周兄弟,你是什么地方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你,也没有听杨大姐说起过你?”周风淡淡一笑道:“我家与表姐以前很少通信,这次烟雨楼十五周年店庆,我父母叫我特来给表姐祝贺,顺道到嘉兴玩玩,听说表姐结识了不少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高人,我就想让她给我引见一番,让我也会晤高人。” 杨柳月道:“是啊,我与舅舅一家许久没有通信,这次表弟能来,我一高兴,就把他拉出来介绍给你们,你们可不要小看他,他的武功出类拔萃,并不下于我。”当下就一一将众人介绍给周风,介绍到龙碧芸时,不知怎么回事,两人都深深地盯了对方一眼,介绍到方剑明时,方剑明道:“周兄,你好。”周风露出一丝微笑,道:“久仰,久仰,方少侠,我听表姐说,最近的风云人物,你便是其中一个,今日能见到你,在下十分高兴。”方剑明笑道:“周兄过誉了,我那里是什么风云人物,机缘凑巧而已!” 周风突然伸出手去,道:“方少侠,我们握个手,你可是我的偶像,不握手,我岂不是白来了一趟?”方剑明微微一愕,在场的人,杨柳月介绍时,周风只不过拱拱手,道声“久仰”而已,并没有同他们握手,不知为什么,唯独对他特别,要同他握手。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周风一双洁白的手伸到了眼前,吴世明在他身后轻轻一撞,传音道:“我看得出,这小子对你不服气,他想借握手的时候暗中捣鬼,给他一点厉害看看。” 方剑明哈哈一笑,伸出手去,道:“好啊,我们就握个手吧!”手掌同他一握,感觉软软的,竟是十分的舒服,忽觉一股内劲十分刁钻的从对方掌心传了过来,掌心一痒,险些大笑起来,急忙将内力运起,将那股内劲逼了回去,额头却已是冒出了一丝冷汗,暗道:“这周风在干什么?难道要让我当众出丑吗,我和他无怨无仇,何必如此呢?”心头想着,不自觉的将《大睡神功》调动起来,微微一笑,道:“周兄,你的力气好大啊,佩服,佩服。” 周风发送内劲以后,心头想道:“姓方的小子,你可不要怪我暗中使坏,谁叫你要和华天云在一起。”谁知方剑明不仅没事,反而回击。蓦地,她双肩一晃,只觉神智猛地一昏,霎时竟有一种不知身处何处的感觉,好在这只不过转眼的感觉而已,杨柳月微微一惊讶,伸手扶着周风的肩头,道:“表弟,你没事吧?”周风定了定神,笑道:“没事,方少侠,你果然不愧风云人物,厉害,厉害!” 话刚说完,只听远处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传来,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一直放了八声以后,才停下,娟娘大喜道:“‘轰天雷’响过八声,楼主,我们出去见客。”杨柳月点了点头,对众人道:“你们先坐,表弟,你代我招呼客人,我去去就来。”说完,对华天云眨了一下眼睛,同娟娘快步走了出去。 周风见她们走远以后,笑道:“大家都不要客气,坐坐坐。”一副主人的味道。吴世明心头不禁有些来气,暗道:“你是从那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华大哥同杨大姐的关系,还用得着客气吗?”周风喝了一口茶,对华天云道:“华帮主,你这次来,恐怕不仅是单单为了祝贺吧?”不等华天云说话,吴世明忍不住冷笑一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风听了,不以为意,微微笑道:“吴公子,你且休怒,我并没有问你。” 华天云哈哈一笑道:“世明,你怎么能对周兄弟如此说话,他是杨大妹子的表弟,和我们就是朋友,快给周兄弟道歉。”说着,向吴世明使了一个眼色,吴世明对周风抱拳一礼,道:“在下心浮气躁,适才语气有所冒犯,请周老弟原谅。”周风微微一拱手,笑道:“在下也有不对,吴兄不必如此。” 华天云笑道:“这么说来,周兄弟知道我此次所来的目的了?”周风道:“表姐已对我说了。”华天云心头一愣,暗道:“这周风到底是何来头,我刚刚答应了妹子,妹子这么快就告诉了他,他们之间的关系看来不浅,就算是表姐弟,妹子也没有必要急着告诉他呀!”口中道:“哦,原来如此,周兄弟既然知道,不知还有什么疑问?”周风沉思了一下,面色忽地一沉,道:“华帮主,有一件事,你恐怕不知道。”华天云道:“什么事?”周风道:“说实话,我和表姐乃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妻。”此言一出,方剑明、龙碧芸、龙月、王宾都是莫名其妙,吴世明脸色大变,而华天云却是哈哈一笑,道:“周兄弟,你是在开玩笑吧?我倒要问你,你今年多大?” 周风笑道:“十八。”华天云道:“杨大妹子比你大了十多岁,你们怎么可能指腹为婚?”周风微笑道:“华帮主,我的话没有说完,难怪你会不信。我家与表姐一家,数十年前十分要好,表姐尚未出世的时候,家父就与姑父言明,两家将来的子女一旦是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没想到,表姐出世不到一年,来了一个世外高人,将表姐盗去收做徒弟,留字说明,十五年后再行归还,姑父与姑姑的武功虽然没有那世外高人高,但他们爱女心切,生怕表姐出了什么差错,就遣散家中仆人,远离故土,四海为家,前去探询表姐的下落,这件事,华帮主想来曾听表姐说过吧?” 华天云听了,心头一惊,关于杨柳月的身世,杨柳月也只告诉了他一人而已,连吴世明都保密着,这周风能说出,华天云对他信了三分,心头却是隐隐生疼。 第135章 斗酒 周风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笑道:“后来,表姐艺成下山,寻找双亲。没想到,姑父、姑姑为了寻找表姐,积劳成疾,撒手人寰。更没想到的是,家父老年得子,表姐足足大了我十六岁。因我年幼,指腹为婚的事家父始终不好提起。这十八年来,我们两家断断续续的通过信,上个月,表姐来信,叫我去参加烟雨楼十五周年的庆典,我便来了。华帮主,我知道你们先前不相信我的身份,如今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你们不会怀疑我了吧。”华天云愣了一会,只觉心乱如麻,忽的笑道:“这么说,杨大妹子还不知道她和你的关系?”虽然是笑,但谁都看得出,他笑得极为勉强。 周风心头狂喜,暗道:“好呀,华天云,你不是大英雄,好汉子么,遇到这等事,你还是不能免俗,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微微一叹道:“是的,我还没有来得及同她说,没有想到,她却同华帮主这般要好,居然论起了婚嫁,实在令人意想不到。”说着,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手腕轻微抖动,华天云见了,还当他是心头慌乱、激动,心头一叹,暗道:“是了,难怪他一进门,我就觉得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看来他说的句句是真,妹子这么漂亮的女子,别说和她有婚姻关系,就是寻常一个男子,千方百计也想追求于她。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神色黯然,心神再也不能安定。 他这一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征兆,就算是面对绝顶高手,他的心也从来不会乱。看到华天云的表情,周风的左手慢慢地握紧,内力也暗自提了起来,心头急如电光石火掠过许多念头,出手还是不出手,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放过,恐怕以后就不会有了,不过眨眼间,周风紧握的左拳竟然充满了汗水,显然他的心头也是十分的激动,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出手,不知是何缘故,他隐隐觉得就算出手,也未必能一击杀掉华天云,有两种潜在的危险一直笼罩在心头,一是华天云那鬼神莫测的武功,一是坐在一旁的方剑明。在她的心底,似乎方剑明的危险比华天云还要大。见鬼,这姓方的小子能有多大道行? “啪”的一声,吴世明听得心头火起,在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桌上显出一个掌印,险些洞穿,吴世明立身道:“周风,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大哥同杨大姐的关系,你简直是在搅局!”说时,一股气劲透体而出,一触即发。听了这话,周风心头不仅没有发怒,反而显得如释负重,浑身轻松了不少,心头也暗叫了一声“可惜!” 周风微微一笑道:“我并不是来搅局,我只是想告诉华帮主实话,难道说实话也有错吗?”吴世明冷笑道:“你并没有错,关键是你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说出这么一件事,明摆着就是要我大哥难堪。”周风面色一沉,道:“吴公子,你说话要有理有据,我何时给华帮主难堪?华帮主,你评评理,我的话说错没有?”华天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烦躁强自压制住,正待要说话,倏地,史红莲从外面跑了进来,高声笑道:“你们都去看看吧,我们酒楼上在比酒呢!”一拉周风,笑道:“你就是周表弟吧,我是楼主对你说过的史红莲,楼主叫我们去酒楼上,去晚了,就看不成了。” 方剑明笑问道:“史姐姐,是什么比酒啊?谁和谁比酒?”史红莲笑道:“你们去了就知道。”史红莲来的正好是时候,没有让在场的人在继续尴尬下去,华天云起身道:“既有好戏看,有什么事先放过一边再说,周兄弟,你说是不是?”周风道:“华帮主有此雅兴,在下自当从命。”说着,向吴世明得意地看了一眼。吴世明哼了一声。 因为今日是烟雨楼的店庆,所以免费开张一天,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你来庆贺,都可以在烟雨楼一醉方休,烟雨楼也十分阔气,在一楼摆满了桌椅,都是来“吃白食”的人,格外热闹,第三层因为是雅座,故不开放,此刻在第二层楼上,却是静悄悄的,尽管楼上坐满了人,但是没有一个人吭声。无数双眼光注视着一个方向,在二楼的正中,摆着一个长宽的大桌,乃是用六张大方桌拼凑而成,这会儿,正有五个人坐在那里大碗大碗地喝酒,喝得极为生猛,如同喝水一般。 史红莲带着大家毫不费力地上到了二楼上,因为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场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找了位子坐好以后,方剑明抬眼望去,见那五个人中居然有三个都是他认识的。一个是先前跟着他们的老叫化,一个是曾和他打过架的武狂,一个是那日在杭州城外与他对过一掌的古怪中年人。方剑明见了武狂,微微一怔,他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杨柳月与娟娘坐在椅子上,身后并排立着五个英姿勃勃的劲装少女,杨柳月的心思并不放在比酒上,见他们上来,含笑点头示意,看到华天云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心头微感诧异,心下暗忖道:“难道公主真的出手了?”一时心头有些慌乱。 那五个人在场中大口大口的喝酒,谁也不说话,他们每喝完一杯,自然有人给他们盛酒,一旁有烟雨楼的丫头侍侯着。突见其中一个身材高壮的汉子喝下一口酒以后,脸色霎时变得通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险些摔倒,大叫道:“你们厉害,不和你们比了,老子比不过你们。”侍女将他扶到一边去。他退下去以后,人群中有不少人啧啧称奇,原来这个汉子乃嘉兴府里极为有名的一个喝酒好汉,平时喝数十两酒也难不到他,谁知他今日一共喝了五十一两后,再也喝不下去,这也打破了以前三十八两的记录,但是一块儿喝酒的其他四人兀自一杯一杯的喝个不停,楼上有一半是普通的小市民而已,何曾见过这般奇事! 方剑明看到这,心想自己上去施展醉道人传授给他的不醉之法,在场的人,只怕没有人能喝得过他,但因为上次喝酒出事,他不敢乱喝了。稍微有些江湖经验的人,没有道理看不出那四个人乃是身怀内功的人,他们虽然喝了这么多酒,但是还没有到醉倒的地步,杨柳月看到这,柳眉微微一皱,向娟娘使了一个眼色,娟娘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四位真是海量,烟雨楼今日难得遇到酒道中的高手,我们烟雨楼要是不能满足各位的雅兴,岂不是要叫旁人笑话,来人!”身后的两个劲装侍女躬身娇喝道:“在!”娟娘笑道:“把我们酒楼中最烈的‘三杯倒’拿来!”两个劲装侍女道:“是!”下楼去取酒。 那老叫化听了这话,哈哈一声大笑道:“娟娘,你早些说嘛,这些酒喝起来就如喝水一般,不过瘾,不过瘾。”武狂也跟着笑道:“不错,这位老哥说得正合我意。”娟娘娇笑一声,道:“其实两位所喝的酒也不是一般的酒,一般的人喝上三四两就不能行动,我们没想到你们的酒量竟是出奇的好,只好将‘三杯倒’拿出来了!” 老叫化道:“既然名为‘三杯倒’,是不是喝了三杯之后就不能在喝?”娟娘笑道:“前辈,烟雨楼的‘三杯倒’只是针对一般的人,对于前辈来说,自然不在话下。”老叫化得了高帽,十分爽快,哈哈大笑,转眼看向那个古怪的中年人,问道:“尊驾还能喝么?”古怪中年人板着一张面孔,嘴巴紧闭,话也不吭,瞪着老叫化,模样古怪。 老叫化嘿嘿一笑,转首看向最后一个身着黑衣的劲壮汉子,那黑衣汉子腰间配着一把宝剑,面孔有些黝黑,方剑明见了此人,想起了在嘉兴城外那四个黑衣人来,不知他们是不是一路的?老叫化道:“阁下你还真能喝!不知尊姓大名?”黑衣劲壮汉子冷着一张脸庞,淡淡地道:“无名无姓,喝酒便是。” 此时,两个劲装侍女一手各拿一个酒坛走了上来,走到大桌旁,将四个酒坛放在了桌上,退回到娟娘身后,两人身形矫健,可见武功并不一般。一旁侍侯的丫头上前给四人各盛了一杯,酒倒出来后,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香,和平常的酒并没有什么不同,不知为何要称作“三杯倒”?四人看着酒杯里的酒,居然没有一个人端起来喝,显然心头都在打鼓。 杨柳月见状,笑道:“四位,第一杯旦喝无妨,柳月保你们无事。”听了这话,老叫化眼珠一转,抓起酒杯,一仰首,将杯中的酒喝得点滴不剩,其他三人见了,跟着不分先后的喝干了杯中酒,只觉这“三杯倒”有些微甜,说到烈却是言过其实。丫头盛上第二杯后,杨柳月提醒道:“四位,这第二杯可就要小心了!”四人心头都是微微一凛,不知这第二杯喝下去,有何感觉,老叫化一抓酒杯,哈哈一笑,道:“还是老叫化先来!”一仰首,将杯中酒喝干,三人见他脸上毫无异色,又是不约而同的拿起酒杯,一仰首喝干。 第136章 南天一剑 四人喝了第二杯后,手中尚自拿着酒杯,动也不动,众人微感诧异,片刻,只见四人的头顶冒出了一股股的白气,老叫化鼓着腮膀,猛地张大嘴巴,长吐了一口气,双颊显出红晕,连叫了三声:“好,好,好!”武狂大喝一声,张嘴吐出了一股白气,眼睛显得通红,古怪中年人却“哇哇”大叫一声,道:“不行了,不行了,这酒好烈,好烈!”气喘不已,满面红光。众人见了,都是禁不住笑了起来。那黑衣汉子闷哼一声,脸上并没有显出红晕,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老叫化见了,心头暗道:“小子,在老叫化面前你充什么好汉,你当真以为老叫化不知道你的底细么?” 第三杯盛上以后,四人盯着杯中酒,没有一个人敢伸手举杯,众人都等得不耐,有人开始嘘声。老叫化“嘿嘿”一笑,道:“既然没有人先来,还是让老叫化先来吧,老叫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着,暗运内力,拿起酒杯,将酒喝尽。酒一下肚,只觉一股火龙在胸膛狂舞,浑身燥热无比,感到头昏眼花,心头暗叫道:“杨柳月啊杨柳月,老叫化倘若出了什么事,你这烟雨楼就该关门大吉了。”运功抵抗酒劲。其他三人见他喝下以后,都举杯一饮而尽。 三人刚一喝下,两条人影忽地从两个开着的窗户一掠而入,脚尖在窗户边上一沾,急如电光,投向了老叫化。这个变故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之外,还没有来得及出声惊叫,两人已扑到老叫化身前一丈。就在这时,两条人影忽然从坐位上腾空跃起,其中一个娇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烟雨楼肇事!”另一个冷笑道:“卑鄙小人,给我滚。” 只听两声“蓬”的震响,从窗户外掠进的两条人影在空中翻了四个筋斗,接着又是“蓬”的一声,两人在空中对了一掌,急如流星,从窗户穿了出去,两个出手阻拦的人凌空一翻,落到了老叫化的身旁,正是娟娘和吴世明。 那两出手偷袭的人,来去奇快,一般的人都没有见到他们的面目,还不知是男是女。方剑明却看清了这两个人,不过,看清是看清了,但二人脸上蒙着黑布,等于是没有看清。立在杨柳月身后的五个劲装侍女正待去追,杨柳月一抬手,沉声道:“算了,让他们走吧!”对着四方拱手道:“承蒙各位看得起烟雨楼,前来给烟雨楼祝贺,柳月心头感激,但是……柳月有一句话先说在前头,谁要是不信邪,只管出手,不管是何人,杨柳月势必追究到底!”此话一出,用意十分的明显,还有谁敢不给她面子? 忽听“咚”的一声,只见那黑衣汉子一声不吭地翻到在楼板上,满面红得就如关公一般,他的脸本来有些黝黑,一时相映成趣,惹得许多人笑了起来,不等丫头扶下去,走上两个黑衣青年,将他拉起,退了下去。黑衣汉子倒下不久,只听那古怪中年人“哇哇”大叫道:“头昏,头昏,眼花,眼花,想来我是真的醉了,醉了好,醉了好。”说着话,立身而起,摇摇欲坠,却又如不倒翁般,始终不肯倒下,立时抢出两个劲壮汉子,将他扶了下去,他口中兀自哇哇大叫,就如小孩子一般,极为有趣。方剑明定睛望去,见拉他退下的正是西门山庄一伙,司马宸宇、宇文坚,还有当日所见的那个长胡子中年人也在。 老叫化双眸突然一张,闪过一道精光,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对武狂道:“老弟,你还能喝么?”武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还能,不过只能喝半杯,多喝恐怕就要醉倒。”老叫化“哈哈”一笑道:“实话说,老叫化还能喝一杯。”武狂大笑一声道:“那么,老哥算是最后的赢家。老哥,一别十年,你还是比我稍胜一筹。”语气竟然是有些落寞。老叫化听了,心头微感诧异,正待相问,却听得楼下有人缓缓地道:“慢着!”这两个字一落,他的人就站在了楼上。有四个黑衣人从座位上立身而起,向此人躬身一礼,显得极为的恭敬,他们身边还躺着那个业已喝醉的黑衣汉子。 来人向喝醉了的黑衣汉子投了一眼,眉头一皱,看向杨柳月,微微一拱手,道:“‘南天一剑’薛无名,见过杨楼主。”杨柳月起身回礼,道:“薛供奉,你大驾光临,烟雨楼顿时增辉不少,柳月回礼了。”薛无名道:“杨楼主,贺礼我的手下业已送了,不知这酒我能不能喝?”杨柳月道:“薛供奉想喝就喝,请恕柳月照顾不周。”薛无名摇了摇手,表示不必如此,走上前去,坐在了一张凳子上,离老叫化只有一丈距离,离武狂有一丈五。 薛无名看了看武狂,又看了看老叫化,微微一笑,道:“两位好高深的内力,薛某佩服,佩服。”忽地喝道:“杯来,酒来!”双手虚空一抓,只见桌上放着备用的酒杯飞出一个,落到了他的右手中,一个酒坛从桌上凌空飞起,旋转着到了他的左手掌上。识货的人见了,心头都是一惊,隔空取物的本事,一流高手运足功力,也可以做到,但是要将酒坛弄得在空中旋转如车轮,这就绝非一流高手所能比拟的了。 只见薛无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首,喝了下去,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首,干脆利落地喝干,脸色微微起了一点红晕,微微顿了一下,接着给自己倒了第三杯,一仰首,喝得点滴不剩,三杯下肚,他的脸色只是微微一红而已,长吐了一口气,一股白雾从他口中喷出,道:“我连续喝了三杯,期间的间隔比你们要短,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并没有沾你们的便宜。”武狂道:“我们并没有说你沾了便宜。”薛无名道:“那就好,两位请吧!”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双眼微微一眯,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 武狂看了老叫化一眼,叫丫头给自己倒了半杯,一仰首喝尽,运起内力,叫道:“老哥,看你的了!”说完,立身而起,摇摇晃晃退到一旁,脸色通红,阵阵白气从头顶冒出。老叫化嘻嘻一笑,一挥手,丫头给他盛上了一杯,老叫化看了看薛无名,笑道:“老叫化也不愿沾你的便宜,还是老叫化先来!”缓缓伸出手去,一把将酒杯抓在手里,心底不禁暗自想道:“喝完这一杯,老叫化大概也差不多了,老叫化只能赌一赌了。”举起酒杯,就如喝茶一般,慢慢地喝,这一杯喝下去竟比前面所喝三杯加起来的时间还要长,显然老叫化也是感到了力不从心。这“三杯倒”的酒劲当真是骇人! 薛无名盯着桌面上的酒杯,一动不动,他如今正运气抵抗适才所喝的三杯酒。他一鼓作气的喝了三杯,暗中早已运起内力,直到老叫化喝完杯中酒,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时,他才缓缓伸出手去,把酒杯拿起,放到嘴边,同老叫化一般,喝了半会,才把杯中酒喝得点滴不剩,接下来两人就把眼睛闭了起来,对外界也不想多看一眼。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脸上渐渐的青红起来,显得极为的难看,老叫化双袖一拢,两只手藏在了衣袖里,薛无名则是双手放在桌上,姿势古怪,看得众人莫名其妙。忽地,两人异口同声地喝道:“好强的酒。”双眼一睁,两人的眸子了闪过一道精光,犹如实质,两人的气劲从眸子里射出,在空中相遇,气流围绕着二人旋转起来,轻轻掀动二人的衣襟,桌上的酒杯陡然一跳,再一跳,突然飞了起来,飘在空中。 老叫化眼一瞪,传音道:“薛无名,老叫化早已知道你们的来意。”薛无名也瞪眼,传音道:“既然知道,为何还不把神龙棍献出来?”老叫化冷笑传音道:“就算是你们的老大曹天佐亲临,也不敢以这种口气对老叫化说话。”薛无名传音道:“实话告诉你,这次我们出动了大批人马,休说是你与武狂,便是西门山庄的人,我们也照样吃定了。” 老叫化心头一惊,薛无名传音道:“我还要告诉你一件更惊人的消息,曹老大已请动锦衣卫两大副指挥使前来相助,你有多大的道行,能在这么多的高手下逃出去,你还是……”老叫化传音问道:“那两个人是谁?”薛无名传音道:“何飞与孔伯端。”老叫化心头一凛,心想:“想不到他们也来了,看来是凶多吉少。” 薛无名传音道:“不要再强撑下去了,你连我都战胜不了,何况我们还有这么多的高手,识事务者方为俊杰。”老叫化心头冷笑,传音道:“你们可不要忘了,神龙棍在老叫化的身上,神龙棍一出手,你们谁能相抗,有谁愿意做这个替死鬼?”薛无名心中一怔,传音道:“老叫化,你打算拼个两败俱伤?”老叫化传音道:“看来只好如此了!” 第137章 神龙棍 听了这话,薛无名也不禁有些胆寒。他虽然没有见过神龙棍的模样和威力,但是他小的时候,曾从师父那里听到有关神龙棍的传言,说此棍之所以能位列少林七绝之一,非同小可,一出手,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但怎么厉害法,师父也说不清。薛无名想起师父说到此棍时那种谨慎模样,焉能不有所犹豫,他可不想做这个替死鬼。 两人运气暗中相斗,却运用传音入密的上乘功夫悄悄的说了这些话,旁人只见桌上的酒杯飘在空中,二人你瞪我,我瞪你,姿势奇特,都看得一惊一诧,尤其是那些不懂武功之人,还道两人中了邪。 突然,有人大笑一声道:“两位斗酒也不能这般斗法,要斗就这么斗,我也来和你们斗一斗!”随着话声,一人站了起来,走到场中,飘在空中的酒杯轻轻落在了桌上,恢复了宁静,此人正是华天云。 只见华天云大马金刀的一坐,位子正好是老叫化与薛无名之间,对盛酒的丫头道:“劳驾姑娘给我一个酒杯!”丫头将一个酒杯递给了他,华天云笑道:“酒坛也给我吧!”丫头迟疑了一下,华天云已是从她手里拿过酒坛,丫头竟是毫无所觉,不知道酒坛是怎么从她手里到了华天云手中的,不禁愣了一愣,模样惹人发笑,怜爱。 华天云给自己倒了一杯,对着杨柳月一举,道:“今日乃烟雨楼的好日子,杨大妹子,我敬一杯。”杨柳月起身微微一礼,心头想道:“大哥这是何意?难道他想架这个梁子?”华天云一仰首喝干杯中酒,接着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面对四方一举,朗声道:“众位来给烟雨楼祝贺,我借花献佛,也敬大家一杯。”众人正自奇怪,他已是一杯喝干,又倒了第三杯,先后对老叫化、薛无名一举,道:“两位好酒量,好武功,我也敬二人一杯。”说完,一仰首喝干,接着又倒了第四杯,众人见他连喝了三杯,丝毫没有事,都睁大了双睛,愣愣地看着他。 华天云将第四杯酒一举,道:“今日是烟雨楼大喜的日子,大家都要高高兴兴的喝酒,任何恩怨纷争,都不能提起,谁要是在此地闹事,就是跟杨大妹子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说完,一仰首,喝干了杯中酒。 酒杯一放在桌上,哈哈大笑一声,脸上显出一丝红晕,大叫道:“好酒,好烈的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华天云面色微微一苦,突然朝杨柳月投去一眼,这一眼,含着众多的心思,复杂到了极至,杨柳月见了他的目光,心头微微一震,只觉这一眼就是在同她诀别,心头就如插上了一把利剑那般心痛,正待要说什么,华天云哈哈大笑,大笑声中,一连给自己倒了三杯酒,一鼓作气的喝干,毫不拖泥带水,极为的豪爽,酒下肚以后,面上除了有一丝红晕外,并无其他异常。楼上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还是不是人? 老叫化见了,心头大惊,薛无名则是大骇,面色苍白,一股冷汗从背上流了下来,脚下歪歪倒倒,显然是醉酒了,抢上两个黑衣人一把护住他,薛无名挥挥手,道:“行动暂且停止,等我恢复了正常再说,扶我回去!”四个黑衣人分作两批,分别将薛无名和先前喝醉的那个黑衣汉子扶着,匆匆而去。 见他们走后,老叫化怪笑一声,伸手一拍华天云的肩头,叫道:“大兄弟,你……”话未说完,只觉手刚触到华天云的肩头便有一股霸道的内力反弹而出,强如他这等高手,也不禁被弹飞出去,酒劲涌上心头,暗叫一声:“糟糕!”想运起内功相抗,却是晚了一步,头一昏,酒劲翻天覆地的涌起,顿时醉了。 一条人影飞身窜起,朝空中的老叫化伸手抓去,此人刚一起身,就在同时,另外一条人影飞身跃起,向老叫化投到,两人身形在空中一错,先前飞起的人一把抓住老叫化的右臂,落下地来,转身笑道:“前辈,且慢!”后面那人在空中一翻,正待凭借一口真气,踏空追上,听了这话,心头微微一怔,从空中掉了下来,却是武狂。身形一落地,武狂定睛一瞧,失声道:“是你?”抓住老叫化的人正是方剑明。 方剑明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老叫化交给了走上来的两个丫头,向武狂一抱拳,道:“得罪,得罪。”武狂神色古怪,倏的哈哈一笑道:“主人,你也来了。”方剑明道:“前辈,你……”只听楼梯噔噔噔的响,一条人影冲到了楼梯口,还没有看见此人长得什么样子,来人眼光一扫,见了华天云,疾步而上,对着华天云躬身道:“帮主。” 华天云见他神色着急,显然有重大的事禀报,问道:“什么事?”来人在华天云耳边低语了几句,华天云面色微微一变,对杨柳月道:“杨大妹子,我去去就来,我的朋友就由你招待了!”带着来人匆匆下楼而去。王宾站起身来,跟着下了酒楼。 杨柳月向娟娘使了一个眼色,娟娘站起来,向四方拱拱手,笑道:“众位,现在酒已比完,大家只管尽情的喝酒,请恕我们楼主暂且告退。”她说着话,杨柳月已是站了起来,向四方微一拱手,带着五个劲装侍女起身而去,临走前,向史红莲使了一个眼色,史红莲会意,立刻吩咐丫头们端上好酒好菜,大宴宾客。方剑明等人则是跟着杨柳月下楼而去,周风抢上一步,赶上前面的杨柳月,与她并肩而行。史红莲、龙碧芸、龙月三人走在一起,方剑明、吴世明则走在最后,眼看就要走完楼梯,身后有人叫道:“主人。” 方剑明回头道:“前辈,晚辈受之不起,你……”武狂扶着老叫化走了下来,道:“主人,我这个朋友喝醉了,我想借烟雨楼的一间居室暂住,不知可好?”史红莲虽在前面,但已听见,回头笑道:“前辈说这种话就见外了,方少侠是华爷的朋友,也就是烟雨楼的朋友,前辈,请跟我们来。”武狂道了声“多谢”,扶着老叫化跟着。 吴世明故意落后一步,低声问道:“前辈,你们可有什么难处,是不是大内高手要找你们的麻烦?”武狂不认识他,不想节外生枝,只是点了点头,方剑明见他们走到最后说悄悄话,也故意放慢脚步,与他们同行,笑着问道:“前辈,你那日匆匆而去,想必就是来会这位前辈了。”武狂对他要比吴世明信任得多,道:“主人,劳烦你给杨楼主说一声,就说我急需一件静室,不可有人打扰,切记,切记。”方剑明笑道:“那好,我去跟你说。”赶上几步,武狂忽道:“主人,你也来,我有事想同你商量。”方剑明微微一愕,不知他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谈。 要了一件静室之后,武狂将醉醺醺的老叫化放到了床上,对方剑明道:“主人,我这位老友醉得太深,我要运功给他……”方剑明道:“前辈,还是让我来吧,你刚才喝了酒,恐怕也损耗了不少的内力,晚辈内力充沛,应该可以胜任。”武狂听了大喜,道:“有劳主人。”方剑明微微一笑道:“义不容辞。”脱掉鞋子,盘膝坐在老叫化的身后,见老叫化手中兀自拿着那根黑漆漆的棍子,便要去拿,打算放到一旁。 武狂脸色大变,先他一步将棍子拿到手,笑道:“此棍还是由我来保管。”方剑明笑道:“甚好,甚好。”运起内力,双掌平伸,贴在了老叫化的身后大穴。方剑明内力深厚,不过片刻,已将老叫化肚子里的酒劲炼化,老叫化脸上的红晕渐渐恢复正常,双眼一张,吐了一口气。方剑明收回双掌,下得床来,问道:“前辈,还感到头晕吗?” 老叫化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翻身落地,脸上有些疑惑。武狂将经过简单的说了一下,老叫化连忙向方剑明道谢,方剑明道:“前辈不必客气,晚辈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老叫化惊叹道:“那位大兄弟好深的内力!”武狂一把抓住老叫化,拉他到一旁说了半天的悄悄话,老叫化看了看方剑明,有些惊喜,两人说完之后,老叫化走上前来,道:“你就是方剑明?” 方剑明道:“正是晚辈。”老叫化看了他身后的天蝉刀一眼,问道:“你这刀当真是天蝉刀?”方剑明点了点头。老叫化“哈哈”大笑了一声,道:“好,好,这么说来,你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方剑明迟疑了一下,道:“算是吧。” 老叫化笑道:“你可知道,这根棍是什么棍?”说着,从武狂手中拿过那根黑漆漆的棍子。方剑明见那根根子并没有什么特别,诧道:“这根棍子是什么棍,难道很出名么?” 老叫化傲然一笑,一字一句地道:“你听好了,这就是你们少林寺的神龙棍。” 方剑明心头大惊,失色道:“前辈,你不是在说笑吧?” 第138章 八怪 老叫花正色道:“事到如今,你看我还像一个说笑的人吗?”方剑明呆了一下,道:“既然是神龙棍,不知为何到了前辈手中?”老叫花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语声一顿,道:“我问你,贵寺想不想拿回此棍?”方剑明略作深思,道:“拿回是想拿回,只是神龙棍现今是前辈之物,就怕……”说到这,看了一眼老叫花,心想你这不是为难我么?难道要我和你动武不成? 老叫花岂有不明白之理,淡淡一笑道:“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可愿听?”方剑明道:“什么办法?”老叫花道:“你拜我为师,我收你为徒,这神龙棍自然……”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前辈厚爱了。晚辈已有天蝉刀,焉能再贪神龙棍?再说晚辈棍法稀疏,前辈还是另找他人吧。”武狂在旁听了,急道:“主人,其实不用拜师,只要……”方剑明突然想起一人,笑道:“两位前辈,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如此着急,但见前辈急着想找徒弟,不如我就介绍一位,却不知道前辈满不满意?” 老叫花低头一想,忽地面露微笑,道:“对啊,老叫花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你要介绍的人莫不是那个脾气又硬又臭的用棍小子?”方剑明道:“正是,他名叫吴世明。”老叫花道:“他棍法如何?”方剑明道:“他的棍法怎么样,我说不上,但在我们少林寺,他的棍法难逢敌手。” 老叫花听了,哈哈笑道:“少林棍法甲天下,我想你也不是在吹嘘。”突然叹道:“可惜,可惜。”方剑明诧道:“可惜什么?”老叫花向他看了一眼,道:“以你的资质,若得神龙棍真传,将来前途未可限量。传给那小子,只怕他将来会多造杀孽。唉,上天既然让我们在此相会,便是上天的安排。好,你去把那小子叫进来。”方剑明暗道:“世明哥虽然狂放无忌,但本性善良,怎会多造杀孽?”想归想,还是走了出去。 俟他出去后,武狂道:“老哥,用不着如此急迫吧?你我两人联手,谁还会是我们的对手?再加上你有威力无穷的神龙棍,还怕谁来?”老叫花叹了一声道:“我这次叫你来嘉兴相会,实在事关重大。为了神龙棍,我一路被人追得紧迫,多次受阻。”顿了一顿,道:“你也知道,这神龙棍在老叫化手里已有三十余年。这么多年来,我费尽心思,也只学会了三招无上棍法。凭此三招,我还未曾一败。半个月前,我在山西游玩,突然被大内高手盯上,我稍微用计,得知他们已发觉神龙棍在我手中,想抢夺。说来也怪,自从我被大内高手盯上以后,神龙棍就显得极不安静。有一晚,神龙棍上竟然闪现‘嘉兴’两字,你说这奇不奇?后来一想,这定是神龙棍给我的指点,不能不依。因此,我便约你来嘉兴相见。我一路赶来,到了嘉兴城外时,神龙棍突然兴奋起来,我用内力将它镇住,见到路边有个茶馆,想来这茶馆中有有缘之人,是以便装疯卖傻的闯了进去。没想到就遇见了方剑明一伙,那姓吴的小子居然也是个用棍好手,这不是明摆着神龙棍和他有缘么,看来神龙棍要找到了真正的主人了。” 武狂不以为然地道:“这也未必见得。想当年,我路过悦来客栈的时候,正赶上长生瓶出现,各大门派争夺,后来那长生瓶还不是到了王振手中?难道长生瓶和王振那厮有缘不成?”老叫花摇摇头,道:“这是两码事。”面泛回忆之色,道:“你还记得神龙棍是怎么落到我手里的么?”武狂道:“当然记得,我记得你说过,是令师兄临终前交给你的。”老叫花点点头,道:“我的名气虽然不大,但家师兄却是当年的地榜高手。”武狂道:“老哥说笑了,你当年的名声虽然比不上令师兄,但也算是名震江湖。”刚说到这,方剑明已把吴世明叫了进来。 吴世明一进门,就笑道:“老叫花,看不出你武功这么好啊,我算是看走了眼。”老叫花笑道:“你什么时候也会拍马屁了?来,两位小友都坐下,我有事要告诉你们。”两人落座后,吴世明问道:“老叫花,你高姓啊?”老叫花愁愁地道:“我不高兴。”吴世明和方剑明微微一怔。武狂道:“我这位老哥,姓高名不兴,三十年前江湖人称‘独行疯丐’。”吴世明微微一惊,看着高不兴,道:“昔年武林中有两大疯丐,前辈莫非就是……”老叫花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武林中还有人记得我的微名。”吴世明道:“失敬,失敬。剑明,这位老前辈与华大哥的师祖当年都有疯丐之称,武功高超,我们今天能和他老人家相见,当真是荣幸得很。”方剑明虽是第一次听说“独行疯丐”之名,但想高不兴既然和“大头疯丐”是一代的人,现今只怕也将近百岁了,忙道:“原来是老前辈。晚辈失礼了。” 高不兴指了指武狂,道:“我这位老弟当年也是大名鼎鼎之人,八怪之名,你们听说过没?”吴世明道:“晚辈听说过,据传这八位前辈三十年前已有八怪之名,武功甚高,活到如今,只怕都是八十以上。”高不兴笑道:“我这位老弟就是八怪之一的铁面怪。”吴世明喜道:“今日得见两位前辈高人,实在三生有幸。”方剑明正待要对武狂说些客套话,武狂道:“当年的铁面怪已是过眼云烟,我现在叫武狂,也是方少侠的随从。主人,以后就不要叫我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听了,十分难受。”高不兴和武狂早已奇怪,都问起此事原因,武狂当即把比武的事说了。 高不兴听后,大笑道:“老弟,你这一生,从来没有服过任何一个人,没想到竟会成了方小友的随从。嗯,方小友,我这位老弟生性洒脱,你叫再叫他前辈,他当真会睡不着觉。不如这样,你叫他一声武老哥,大家也好说话。”方剑明听了,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吴世明笑道:“剑明,今后有武老哥在侧,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何等逍遥快活。”高不兴和武狂听了,均是一怔,却听吴世明话锋一转,问道:“高前辈,不知你有什么事要跟我们说。” 高不兴神色一肃,对吴世明道:“吴小友,我问你,你所学的棍法,是少林寺的哪一路棍法?”吴世明一愣,道:“我在少林寺的时候,曾学过许多门棍法,风火棍、云阳棍、小梅花棍、阴、阳手棍等等都学过,怎么?高前辈难道想考教我么?”高不兴皱眉道:“不是。你所练的都是这些平常的棍法吗,还有没有别的棍法?比如说神龙棍法。”吴世明心头大惊,失声道:“高前辈此话何意?”方剑明道:“世明哥,你先别吃惊。你不是自创了一门回龙棍法吗,我看你的回龙棍法,威力奇大,神妙得很,堪称一绝。”高不兴听了,看着吴世明笑道:“你还自创了一门棍法?果然是后生可畏。”吴世明道:“练得多了,自然也会自创。不然,死守着前人的东西,又有多大出息。” 高不兴赞道:“好,老叫化就喜欢你这种有勇气的年轻人。你的回龙棍法,想必是有感于神龙棍而来吧?”吴世明听后,没有吭声。原来,吴世明从小被大方带到少林寺,十六七岁的时候,少林寺的诸多棍法他已基本上习完。他每每想到少林七绝之一的神龙棍,心中就有些郁闷。那神龙棍,他见都没见过,也很少听长辈提及。有一次,他忍不住去问达摩院长老,达摩院长老听到他说起神龙棍,言语之中,大有想学之意,当时就说神龙棍是少林寺镇寺法宝之一,不是常人所能习练,叫他不要多想。吴世明听后,竟问神龙棍是不是早已失传之类的话来。因为这事,他被罚面壁一个月。这样一来,倒成全了他,在面壁思过的那一过月,他日思夜想,终于自创了回龙棍法。 直到唐震天率领唐门子弟来少林寺报讯,问到少林七绝一事,大方被逼无奈,最后还是将少林七绝传自外界的事说了出来,吴世明更加确定神龙棍不在寺中。须知学武之人,都有一种痴迷。学刀的对于刀,学剑的对于剑,都有一种“情有独钟”。吴世明是学棍的,对于棍,自然是特别喜爱,对师门的神龙棍更是心神向往。当时,方剑明出寺而去,他没有玩伴,离出家的日子也为时不远,他终于下定决心,不告而去。在他心头,一直有个小九九。他要找到神龙棍。 这些年来,他四处流浪,打听到何处有棍法大家便找上门去。没想到,那些所谓的棍法大家,在他手底下走不过十来招,就弃棍投降。长此下去,他不禁失望了。此时,他的回龙棍法渐趋成熟,也没了多大的心思去找神龙棍。不过,在他心底深处,对神龙棍仍是念念不忘。 第139章 威力惊人 高不兴见他不语,微微一笑,道:“你是用棍的,我也是用棍的,你的心情我焉能不知?我对那神龙棍也是心神向往,只是可惜……”吴世明道:“可惜什么?”高不兴道:“可惜我与神龙棍不是有缘人,加上资质平庸,尽管学了,也学得不好。”吴世明一时没听明白,心头暗笑道:“你这话说错了,不是你学不好,而是你跟本就没见过神龙棍,何谈……”忽地想到此老江湖经验丰富,岂能说错话?他这话莫非有什么用意不成?无意之间,瞟了瞟高不兴手中那根黑漆漆的棍子,心想:“谁要说这根棍子就是名震武林的神龙棍,岂不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看来我是多心了,不过……”他正百思不得其解,方剑明已然大笑道:“世明哥,你是使棍的行家,难道还看不出高前辈的那根棍子有什么不凡么?” 吴世明心头惊疑不已,脱口道:“剑明,你不会是要说它就是神龙棍吧?”方剑明点点头。吴世明一怔,忽地大笑起来,道:“哈哈,剑明,你别开玩笑。神龙棍若这么容易见着,它也就不是本寺的七绝之一了。”话刚说完,高不兴忽地飞身跃起,一晃到了吴世明桌前,“笃笃笃”三声响过,手中的棍子在吴世明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这个突然的变化,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吴世明哪里料得到高不兴会突然出手,一愣神的功夫,已挨了三棍。吴世明愕然道:“高前辈,你打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高不兴将手中的棍子一挥,“呜呜”怪叫着。 “这神棍要打你,我也没办法。”高不兴面上带着苦笑道。 吴世明就如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道:“高前辈,我若有错,你打我我不怪你。但你偏说是棍子要打我,这岂非是个笑话?”话刚说完,脸色大变。 原来,高不兴又跃了上来。这次,吴世明早有防备,立身而起,操起齐眉棍,随手一格,刚想发力,却听“咔嚓“一声,齐眉棍断为两截,吴世明只觉一股怪力袭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那椅子吃他猛力一坐,险些毁于一旦。 “这……”吴世明满脸惊奇。 高不兴暗运内力,但见那根黑漆漆的棍子突然大放光彩,但这光彩也仅是眨眼的功夫,随后,棍子便安静了下来。高不兴生怕它再对吴世明“不客气”,紧拿在手,退回原位坐下,道:“吴小友,现在你该相信了吧。”吴世明怪笑一声,道:“高前辈,此棍当真是神龙棍?”高不兴点点头。吴世明见了,又惊又喜,问道:“高前辈,不知你是怎么找到的?” 高不兴忽然长叹一声,道:“说起它,却不得不提及家师兄。”顿了顿,脸上浮现回想之色,缓缓地道:“你们两个不知道,家师兄便是地榜上的毒龙尊者。三十年前,他路过庐山,见青峰巍峨、景色秀丽,一时动了游行。那料,这一游,竟成了终生憾事。他游到五老峰时,施展绝顶轻功,攀上其中一座山峰。忽听两声长啸传来,之后,便见一道红光直射而至,他运功一接,却是一根棍子。正在惊奇,却见两道人影急射而到,一个厉声道:‘快把神龙棍还给我们’,话音未落,便与另一人联手向家师兄大下杀手。家师兄与两人缠斗了半会,已猜到他们是当时武林中凶名昭著的‘贺兰双恶’。两人武功甚高,家师兄与他们斗了数百招,兀自不分胜负。千招之后,家师兄终把二人击毙,但自身也受了重伤。随后,他找上我,把神龙棍交给我,交代了前因后果便气绝而逝。只因这神龙棍害死了家师兄,我一时气恼,没把它归还少林。这三十多年来,我日夜琢磨,却始终未能参透神龙棍中的奥妙。” 武狂早已听他说过,方剑明和吴世明却是第一次听说,不禁听得感叹万千。方剑明问道:“那‘贺兰双恶’不知从何处找到了神龙棍?”高不兴道:“这件事只怕已无人知晓。”方剑明暗道:“木头叔叔神通广大,不知他是否知道?对了,还有天蝉刀,它是怎么落在苍龙谷的。嗯,等见了木头叔叔,我倒要问他一问,说不定他就清楚。”扭头看去,只见吴世明一脸深思,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半响,吴世明问道:“高前辈,你叫我进来,难道就想让我知道你手中的棍子就是神龙棍么?”高不兴淡淡一笑道:“我至今未收徒,不知你可愿拜入我门下?”吴世明呆了一呆,忽地哈哈大笑一声,道:“前辈如此厚爱,晚辈本不该推辞,奈何晚辈自学了少林功夫后,便自认是少林门下,今生绝不会再另投名师。”高不兴道:“你拜我为师,神龙棍将来便是你的,难道你对神龙棍一点也不动心吗?”吴世明道:“说我不动心,那是假话,但我绝不会为了它而改了门派。” 高不兴听了,气恼地道:“我若收徒,天下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巴结了似的讨好我。我见你脾气和我有些相投,这才动了收你的念头。你却一口回绝,难道天下就你们少林寺一门一派了吗?”武狂听了这话,心中惊疑,暗道:“高老哥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的,怎么突然发起脾气来了?”却见吴世明忍耐不住,起身沉声道:“高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不兴道:“我的意思是少林功夫未必就是天下最好的。”吴世明虽然逃离了少林寺,但自始自终,他都自认是少林门下,闻言色变。方剑明看出不妙,急忙起身道:“世明哥,你这是怎么了?”向武狂使了一个眼色,拉着吴世明出去了。 武狂在屋中劝了高不兴两句,道:“他不愿拜你为师,那是他的自由。你都这般年纪了,犯得着为这事生气?”本以为高不兴还会不痛快的说几句,那料他却大笑了起来。武狂一怔,道:“高老哥,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抑或是还没有酒醒?”高不兴边笑边道:“我没吃错药,我清醒得很。”武狂问道:“那你为何发笑?”高不兴道:“我笑这姓吴的小子很合我的脾胃。他若立刻拜我为师,我就赏他两棍。他没有拜我为师,说明他绝非寻常之人。哈哈,我若能收他为途,不愁后继无人。”武狂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在试探他。嗯,从此看来,他的品性倒是不坏。不过,他早已说过,不改投别派,我只怕你说不动他。”高不兴道:“事在人为。我不能收他为徒,别的人我也看不上眼。” 当晚,方剑明与吴世明两人在吴世明房中喝酒。两人喝到半夜,见华天云迟迟不回,料到他今晚不会回来。与吴世明喝了最后一杯酒,方剑明便回自己房中。刚要睡下,忽听敲门声响起,随口问道:“谁?”门外人道:“方少侠,小弟周风。” 方剑明暗道:“我与这姓周的毫无交情,不知这么晚了,找我何事?”口中笑道:“原来是周兄,在下要睡了,有什么事……”周风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的话道:“小弟诚心前来请教,打扰之处,还请海涵。” 方剑明转念一想,道:“既是如此,周兄请进来吧。”说着,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月光下,但见周风丰姿俊逸,如玉树临风一般立在门外。方剑明不由多看了他两眼,想道:“华大哥虽是一帮之主,豪气干云,但论相貌,这姓周的实在太俊。我若是女儿家,见了他,只怕也要心动。”周风笑吟吟地看了看他,拱手道:“多谢方少侠。”抬脚入室,毫不客气的在一张椅上坐下。 “不知周兄有何见教?”方剑明决定长话短说。周风却兴味十足,东看看,西瞅瞅,口中道:“不敢,不敢。不知方少侠住得习惯么?”俨然一副主人的派头。方剑明心知他是杨柳月的表弟,而杨柳月又是华天云的唯一“红颜知己”,口气便十分好,道:“有劳周兄关怀,在下住得很舒服。杨楼主待客之周到,那是好得不得了。”周风笑道:“这我就放心了。表姐虽是女中豪杰,但终究是个女子,小弟就怕你们住得不习惯。对了,华帮主到何处去了?他一去不回,是不是丐帮发生了重大的事情。”方剑明道:“这个……在下也不太清楚。”周风瞟了他一眼,忽然叹了一声。 方剑明诧道:“周兄何事叹气?”周风苦笑一声道:“今天的事,现在想来,觉得是我的不对。我与表姐虽早已指腹为婚,但这都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华帮主武功盖世,天下无不敬仰,也只有他这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表姐。”方剑明不知他此话何意,干笑了一声道:“华大哥和杨大姐都算得上是人中龙凤。”周风道:“我知道他们两个是两情相愿,我也乐得成全他们,但家父家母……唉,两位老人家只怕不会答应。”方剑明皱眉道:“这倒是一件麻烦事。华大哥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周兄既然成全,不知有何良策。”周风道:“我能有什么良策?其实,他们只要成了亲,家父家母也绝不会多说的。” 第140章 比武 方剑明拍手笑道:“这何尝不是一个良策?我听世明哥说,华大哥和杨大姐相恋多年,早已互许终生。周兄,你来得真是时候,我们两个不如就做一次媒人吧。”周风点点头,笑道:“华帮主那里,由你去说。表姐那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说动她的。”闲聊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华天云和杨柳月之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两人那种虽然有情但一时不能结合的情况却非外人看明。即算是吴世明,也未能看出来,更何况是方剑明。方剑明自认聪明,但也着了周风的“道儿”。 翌日,方剑明一心等着华天云回来。奇怪的是,等到午间,仍不见华天云的踪影。龙碧芸与杨柳月一见如故,谈了一夜,越发相熟,倒把方剑明抛在了一边。午饭后,方剑明信步来到高不兴和武狂所住的小院。刚进院门,只听吴世明的声音传来,道:“高前辈,你说你手中的棍子就是神龙棍,不知可否让晚辈看看眼界?”抬眼望去,却见吴世明拿着一根熟铜棍,一副要向高不兴挑战的味儿。 高不兴见方剑明来了,哈哈一笑道:“方少侠,你来得正好。我想让你和做个见证,你可答应?”方剑明道:“什么见证?”高不兴道:“我与你世明哥比试比试,他若输了,就让他拜在我门下,我若输了,便唤他一声大哥。”方剑明啼笑皆非,道:“比试一下倒也可以,何必赌输赢。你老是老前辈,纵然赢了世明哥,也……”吴世明大声叫道:“剑明,你太小看我了,昨天他用棍子打我,那是我敬重他。今天可不同,我未必会输给他。”高不兴脸色一沉,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十招之内,我若打不败你,别说叫你一声大哥,就是叫你一声爷爷我也心甘情愿。”吴世明狂笑道:“高前辈,你太高傲了。我……” 高不兴大吼道:“废话少说,你比是不比?”吴世明道:“比是比,只是……”高不兴不等他说完,怪叫一声,冲了上去,手中的黑棍朝吴世明当头劈下。吴世明大吃一惊,急忙接招。方剑明飘身来到武狂身边,道:“武老哥,他们两个的脾气倒真是很相像。”武狂笑道:“主人,我这位高老哥认定的事,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吴世明这次要吃大亏了。十招之内,高老哥若不出神龙棍,吴世明或许可以抵挡得住。但高老哥只要动用神龙棍,尤其是使出神龙棍法,便说十招,就算一招,吴世明必败无疑。”方剑明听了,半信半疑。 就这一忽儿的功夫,场上两人已斗了五招。忽听“当”的一声,两根棍子相撞,吴世明只觉一股巨力撞来,退了两丈,心中吃惊,运起全身功力,打起十二分精神,使出了“回龙棍法”。霎时,那根四十余斤种的熟铜棍被他舞得“呼呼”震响,轻若无物。高不兴眼闪赞许之色,黑棍一起,迎着输铜棍攻了上去。 两人这番交手,简直是快到了极点,但听“当当……”声不绝于耳,倏忽间,三招已过。院子不大,早已充策了劲风。场外两人已退回屋内,站在门内观看。眼看第十招即将到来,忽见高不兴棍法一变,人棍合一,立在原地不动。吴世明心中窃喜,手中熟铜棍猛地脱手打出,旋转着撞向对方。这是他“回龙棍法”中极为厉害的一招,名叫“去来自如”,意思就是说,不管是去,还是回来,都能自如。即算不能破掉对方的招术,棍子也能及时的回到他手中。那时,十招已满,他也不算败。 忽听“喀嚓”一响,熟铜棍断为两截,软软地落在了地上,再也不能回到吴世明手中。高不兴一脸傲笑,手中的黑棍不知为何竟发出道道金芒。 吴世明张大了嘴巴,道:“这……这……”高不兴大笑道:“这什么这?还不快行拜师之礼?”话音刚落,面色一变,紧握棍身。那黑棍怪异的“呜呜”叫着,似是得意,又像在挑战什么似的。 方剑明正从屋内出来,忽觉天蝉刀晃了一晃,并传来了轻轻地吟声,他反手一探,握住了天蝉刀刀柄,心头一动,急忙道:“高前辈,请你把神龙棍收住。”高不兴惊叫一声:“不好!”手中黑棍脱手飞出,撞向了方剑明。方剑明想也不想,拔刀出鞘,一刀砍出,但听“当”的一声,棍影翻飞,黑棍被震得退了丈外,棍头指着方剑明,周身开始变化起来。 它本来是黑漆漆的,这会却如蛇蜕皮一般,外面一层黑漆漆的东西一片片的掉落。高不兴见了,却停下了脚步,不想来“抓”它了,想看它到底要做什么。那层黑漆漆的东西,是他给神龙棍敷上去,为了掩人耳目而已。片刻,棍子完全蜕掉了黑皮,现出真身。吴世明失声叫道:“真的是神龙棍!”声音有些颤抖,心头万分激动。他如今才真正的确定此棍正是少林七绝之一的神龙棍! 只见神龙棍浑身金黄,雕刻着一只飞龙,盘绕棍身,隐隐有王者之尊。它完全现形,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它身上发了出来。而方剑明手中的天蝉刀却不停的发出狂吟之声,就欲挣脱方剑明的控制。方剑明沉声一喝,双眼闪过一道精芒,紧握刀柄,不让它脱手。神龙棍“呜呜”狂啸,似在向天蝉刀发出挑战。天蝉刀猛地剧烈晃动起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传出,同神龙棍的力量相撞。气流开始旋转,宛如惊涛骇浪。 忽听“轰”的一声巨响,一片灰尘飞溅中,四条人影一跃而起,落在了屋顶。神龙棍飘在高空,“呜呜”狂啸不止,显得狂暴而又兴奋。高不兴此时就算想抓住它,只怕也是无能为力,这分明已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这么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人。须臾,衣袂破空声传到,十条人影急掠而至。其中一人见了场中情形,美目瞪得溜圆,显然她也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在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定定神,娇喝道:“你们都下去,不要让外人闯进来!”她身后的五个劲装侍女道了一声“是”,四周散开。来人正是杨柳月一伙,龙碧芸与龙月也在内中。 龙碧芸看了看空中的神龙棍,花容骤然一变,失声叫道:“神龙棍!”此言一出,杨柳月、史红莲、周风都变了脸色。杨柳月急问道:“这就是少林七绝之一的神龙棍?”龙碧芸点点头,心头暗道:“神龙棍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是‘独行疯丐’带在身边的那根棍子?倘若真是如此,也难怪惊动了这么多大内高手。独行疯丐这次只怕是人单力薄。” 周风目不转睛地盯着神龙棍,忽地眼珠一转,“哈哈”大笑一声道:“少林七绝,名震天下。你野性未改,待我来会会你。”双脚一点,飞身窜出,掠空一划,扑了上去,一股真力从他手中吐出,欲图锁住神龙棍。神龙棍见有人敢来惊扰它,周身倏地放射出一片金芒,耀人双目,一股庞大的力量冲天而起,周风的真力对它竟是丝毫没有效果。 周风翻身落下,心头忖道:“此时不是显露真本事的时候,我只不过想和你玩玩,你倒和我来真的。”高不兴见他同杨柳月一起来到,想来是烟雨楼的人,是以就没有出手阻拦,见他被逼落,扬声叫道:“小兄弟,千万不可托大,这家伙野性未改,你还是在一旁看好戏算了。”周风眼珠一转,问道:“神龙棍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前辈的吗?”高不兴苦笑道:“虽然是老叫化的,但谁都看得出来,这家伙正处于暴走状态,我也拿它没法。” 这时,方剑明站在屋顶上,心神深深地沉了下去,一股骇人的力量围绕着他旋转不已。倏地,他长啸一声,啸声入耳,惊心动魄。天蝉刀大概是知道方剑明动了怒气,有些怕他,不敢与他相抗,过不多时,终于安静了下来。方剑明松了一口气,将天蝉刀插入鞘内,却发觉手掌已是汗水。 就在方剑明和天蝉刀相抗的这一小段时间内,离此二里左右的一座高楼上,一人笑嘻嘻地道:“大哥,看来真的是神龙棍啊。”另一人的声音道:“管他什么神龙棍不神龙棍,只要少主安然无恙,我们乐得看好戏。”先前那人道:“不错,这不管我们的事。咦,你瞧,有好多人,这些家伙莫非是为神龙棍而来?”另一人冷笑道:“武林中,多是这等鼠辈,最好让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才好。”先前那人“嗯”了一声,道:“狗咬狗,一嘴毛,哈哈,过瘾。”突然发现了什么,道:“咦,这人是谁?好厉害。” 方剑明刚把天蝉刀制住,一条人影猛地从东南方飞跃而至。人在空中,一股死亡的气息从他身上发出,身形所过之处,掀起瓦片,场面极为壮观。一条人影从屋檐一角翻身跃起,娇喝道:“什么人,请止步!”话声未了,只听那人哈哈狂笑一声,道:“挡我者死!”右手一挥,一股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罩向了那名劲装侍女。杨柳月见了,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叫她退下,只见那名劲装侍女“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如断线的风筝,被震飞了十数丈外,眼看是活不成了。 第141章 神月教教主司徒狂 “狂徒,杀了我三姐,拿命来!”一条人影带着一道剑光扑出,剑光如虹,匹练一般卷向那人。杨柳月喝道:“你们都给我退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话才说完,那人狂笑一声,右脚起处,快如闪电,身形一晃之间,躲过对方长剑,欺身直进,一脚印在了那名劲装侍女的胸膛。只听“喀嚓”一声,那名劲装侍女胸骨尽数碎裂,人也惨叫一声,摔出十多丈外。另外三个劲装侍女得了杨柳月的命令,没有向前。不过,三人凤眼里一股怒火直视着那杀人不眨眼的狂徒,恨不得立刻就将此人碎尸万段。她们五人,一向情同姐妹,如今死了两个,剩下的都禁不住眼眶一红,流出了眼泪。杨柳月与史红莲见这人如此凶残,心头都是一凛,见两个劲装侍女转眼间被他杀死,不禁气愤交加,心中悲痛。 那人身形一翻,落在屋顶上,正眼也不瞧众人,只是盯着空中的神龙棍,嘴角露着邪笑,这邪笑带着一种凶恶和暴戾。此人身材极高,至少有八尺。上身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衫,大敞开着,露出胸膛上一块一块隆起的肌肉。脸上一片横肉,模样凶恶,两道浓眉之间有一个月牙般的青色痕迹。 见了这人,高不兴神色大变,失声道:“你是‘神月教’教主司徒狂,你居然还活着?”那人似乎没有料到这里居然还有人认得他,转头看了看高不兴,眉头一皱,问道:“你是什么人?居然也知道老夫的大名?”高不兴定定神,道:“老叫化独行疯丐。”司徒狂哈哈一笑,道:“哦,原来是你。听说这神龙棍是你的?”高不兴道:“不错!”司徒狂伸手一指,道:“现在老夫要收它,你答不答应?”高不兴冷笑一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据说你不是被独孤动天杀死了吗,怎么?亡魂未散,也想打神龙棍的主意。”司徒狂狂笑一声,一股死亡的气息从他身上发出。在场诸人都将内力暗自运起,生怕这魔头向自己猛然出手。 “独孤动天灭我神月教,老夫也险些死在这老匹夫手中。这二十多年来,我一日不想杀他,可惜他早已死了。等老夫拿到了神龙棍,就要拿正天教的人开锋。神龙棍老夫志在必得。”司徒狂说完,身形一晃,腾身掠起,一伸臂,便抓住了神龙棍。 高不兴、武狂二人异口同声地喝道:“放下!”两人飞身掠起,四掌轰出,狂风席卷。司徒狂厉啸一声,左手连环劈出,只听“轰轰……”响声不断,他一人同高不兴、武狂连对了十来掌。劲气四射,一股狂暴的龙卷风凭空产生,扫过院落,四下一片惨景。 司徒狂闷哼一声,飞身落到一间屋顶上,嘴角流出了一丝血迹,眉心间的青色月牙印越发清晰。武狂翻身落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高不兴表情略显痛苦,叫道:“武老弟,你没事吧?”武狂仰天大笑道:“司徒狂没死,我怎么会有事。” 司徒狂冷哼一声,忽地叫道:“不好!”神龙棍竟然挣脱他的手掌,飞到空中,一道刺眼的金芒从它身上发出。司徒狂双目微微一眯,神龙棍却夹着数万斤的力道击向他头顶。司徒狂心头不禁为之一凛,暗道:“好强大的力量!”运功双臂一架,神龙棍劈在了他的臂上。两道内劲一接,司徒狂突然变掌为爪,抓向神龙棍。神龙棍却异常滑溜,司徒狂的手指刚一碰到棍身,它已飞了出去,在半空“呜呜”狂啸。 忽然,一声长啸传来。这啸声棉而有力,回荡四下,震耳欲聋。紧接着,便见一道人影从西南角一跃而至。那人双脚刚一站稳,四下里猛地冒出了无数人来,都是手拿长剑,清一色的黑衣男子。剑光闪动,纵横交错,将烟雨楼包围住了。十来条人影跟着飞跃而到,落在那人旁边。 方剑明定睛望去,心头不禁一惊。只见那人又瘦又高,锦衣玉带,看年纪在六十岁上下,腰间挂着一把宝剑,气度非凡。这人方剑明并不认识,但和这人并肩而立的有二人,正是锦衣卫的两位副指挥使——何飞和孔伯端。 那人身后站着四个人,一个是昨日让“雁北双邪”毕恭毕敬的“许供奉”,一个是“南天一剑”薛无名,一个是那名叫常五德的供奉,另外一个却是曾经斗过酒的黑衣汉子。四人身后,站着九个人,其中两个便是雁北双邪,其他七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衣大汉。这七个黑衣大汉同分布在四周的黑衣男子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你要是注意观察的话,可以看到他们的腰下都挂着一个小小的腰牌,论身份,自然要在那些黑衣男子之上。 那人目光一转,怪声道:“司徒狂,你还记得老夫吗?”司徒狂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一人,心头微微一凛,冷笑道:“你是‘白无常’曹天佑?你大哥呢,他来了没有?”那人嘿嘿一笑道:“我大哥要是驾临,你这次是死定了。”司徒狂狂笑一声道:“曹天佑,老夫当年纵横江湖的时候,你们两兄弟在大内不过是个小小的供奉罢了,如今竟敢口出狂言!” 曹天佑微微一笑道:“你又算得了什么?当年还不是被独孤动天追杀得亡命天涯。倘若不是仗着‘龟息大法’,你早就死了,焉能活到现在?”司徒狂哈哈大笑一声,道:“你嘴上功夫如此了得,不知手上功夫长进了多少?”曹天佑冷笑一声,没有回答,眼睛一转,见远处有数十个身着红衣的劲装侍女正同自己的手下争吵,双方将手中剑握在手中,大有动手之意,忙对杨柳月笑道:“杨楼主,我等来得鲁莽,得罪、得罪。”杨柳月见他赔礼,心头好过一些,扬声对那些正要过来的劲装侍女道:“你们都退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这是大内来的高手,你们不想要命了。”那数十名劲装侍女收回长剑,霎时退得一个不剩,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身法之快,令人惊奇。这数十个劲装侍女,论功夫,比那些黑衣男子又高出一截。黑衣男子不过是宫中的一般侍卫,又怎么比得上杨柳月亲自训练的手下。 杨柳月身为烟雨楼的楼主,这么多人在她的地盘上闹起来,分明就是不给她面子,她心头怎么不生气?但她有些忌惮这些宫中来的人,便没怎么发作。孔伯端和的她关系似是不一般,向她微微一笑,洪声道:“杨大妹子,我等这次来得真不是时候,抱歉,抱歉。不知贺礼收到了没?”杨柳月道:“厚礼已收到。几位难得光临敝楼,请到厅中奉敬一杯水酒。”曹天佑干咳一声,道:“杨楼主,你知道,这也是迫不得已。皇上下旨让我等捉拿贼党,这司徒狂数十年前就专门率众与朝廷作对。倘若让他逃了,我等就是抗旨不遵,这个罪谁也担当不起啊。”杨柳月听他用天子的旨意来行事,自己可不敢说不行,只得道:“既然这样,你们捉拿贼党就是,我的两个手下死在他手上,还望曹供奉给我出一口气。不过,要是毁坏了……”曹天佑哈哈一笑,道:“杨楼主,你放心,这个老夫省得。” 这时,方剑明和吴世明都来到了杨柳月身旁,龙碧芸伸手一拉方剑明的手,看似态度亲密,实已在方剑明掌心飞快的写了“怎么办”三字。方剑明飞快的在她手掌心写到“芸儿,你静观其变,形势一旦恶化,我要相助高前辈。”龙碧芸白了他一眼,飞快的写到“你要出手,我怎么能置之不理?”方剑明心头一喜,将她的手紧紧一握。吴世明见他们此时居然还有心思眉目传情,低声道:“剑明,你打算怎么办?”方剑明反问道:“你呢?”吴世明哼了一声,道:“神龙棍乃我少林寺的东西,岂能让这些人拿去?我拼了性命也要护住神龙棍!” 方剑明道:“你的意思是……”吴世明道:“神龙棍既然已经落在高前辈的手里,我们就要相助他,谁要敢来抢,我是非管不可。”方剑明“嗯”了一声,道:“世明哥,你和我想到一块了。”吴世明听后,心血一热,大笑一声,笑声传出,不少目光都移到了他身上。 吴世明道:“各位大人,你们要捉拿贼党,这是你们的事,倘若你们要抢‘神龙棍’,这就是假公济私。你们能保证不起贪心吗?”曹天佑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人?”吴世明跨前一步,道:“一个武林中人。”曹天佑看了他一眼,道:“你胆敢阻拦本大人办事,你想造反不成?”吴世明仰首“哈哈”大笑,边笑边道:“造反?我还没这个胆子,如今瓦刺虎视眈眈,卧塌一旁,你们身为大内高手,不去和瓦刺做对,却来武林中作威作福,你们是在给皇上办事吗?你们倘若为天下百姓着想,也不会让我们这些武林中人来抵挡瓦刺的屡犯边界!” 第142章 虎视眈眈 曹天佑喝道:“你懂个屁,国家大事,岂是你这种黄口小儿能管的?老夫念你无知,不追究你的责任。”说完,转首看向司徒狂,道:“司徒狂,你想好了没有,是战还是束手就擒。”司徒狂狂笑一声道:“笑话,老夫从来不知束手就擒怎么写。你有胆,尽管放马过来。你们谁敢上来,就休怪老夫就掌下无情。”话声未了,身形一晃,扑向了空中的神龙棍,发出一股气劲,将神龙棍吸近一丈,眼看就要落入他的手中。曹天佑脸色一变,喝道:“神龙棍不是你的,你给我放下。”身形弹起,犹如一支离弦快箭射向司徒狂,挥手就是一掌,印向司徒狂背心。 司徒狂发觉他的掌力十分雄厚,虽然有些不如自己,但相差不是很大,心头微微一凛,来不及将神龙棍抓在手里,一个“燕子大旋身”,左掌一甩,八成内力夹着一道劲风劈出。两人手掌一接,身体如同陀螺一般旋转,从半空落下。两人四脚方一着地,司徒狂尖笑一声,“龟息大法”使了出来,一股死亡的气息从他身上强烈涌出,一波一波的袭向曹天佑。曹天佑闷哼一声,退了十步。每一步下去,均留下深深的足印。 倏地,一条人影飞射而起。神龙棍欢啸一声,迎向了那人,那人手一抓,将神龙棍牢牢拿在手中,大笑一声,道:“杨楼主,打扰你了,老叫化倘若还有命在,他日定当登门赔罪。”话罢,与武狂施展绝顶轻功,飞一般的纵起,落到了二十多丈外。高不兴拿到了神龙棍,顿时信心百倍,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厉声喝道:“挡我者死!”神龙棍一挥,只听一声龙啸响起,一道龙影撞向了十来个拦阻的黑衣男子。那些黑衣男子见了龙影,吓得面色惨白,那里还敢找死,纷纷闪到一边。高不兴与武狂身形一晃,从中飞掠而去。 二人刚一掠过去,接着又是两道人影掠过,何飞的声音笑道:“李前辈,家师在世的时候,曾与你大战五次,每次都是棋逢对手,不知晚辈能否有幸和你一战?”武狂头也不回地大笑道:“我早已自号武狂,李姓已不用。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要打架,就跟我们来。”司徒狂见高不兴拿走神龙棍了,气得须发狂舞,一掌将扑上来的曹天佑震退,冲天飞起,喝道:“独行疯丐,哪里走?”直追上去。曹天佑凌空翻了三个筋斗,飘然落地,冷笑道:“司徒狂,你也不过如此,追!”领着薛无名等人追了上去。 很快,那些黑衣男子退得一个不见。吴世明头也不回一下的追去,道:“杨姐姐,我们赶去看看。大哥来了,务必叫他来一趟,事关神龙棍,也只有他,才能震得住这些人。”龙月见龙碧芸也要去,急道:“小姐,我……”龙碧芸道:“月儿,你留在杨大姐身边,我们去去就来,不会有事的。”说完,与方剑明联袂而去。龙月小嘴一撅,心头恼恨地道:“都怪我的武功太差劲了。”周风看了看龙月,向杨柳月暗使一个眼色。杨柳月会意,道:“莲儿,你陪月姑娘下去吧,今日这事闹得不像话,我与表弟有事要说。”史红莲道了一声“是”,拉着龙月的手,退了下去。 这时,那三个劲装侍女已把两个死去的劲装侍女放到了一块,神色痛楚地看着杨柳月。杨柳月叹息一声,道:“厚葬了她们二人吧!”等人都全部走光后,杨柳月问道:“公主,这事你看怎么办?”周风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道:“我们不要管,这样最好,让他们闹,中原武林闹得越凶,对我们越有利。”杨柳月“嗯”了一声,道:“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对了,公主,你和华大哥究竟说过什么话,我看他似乎有什么不对。”说起这事,周风开心的大笑了起来,道:“这事我们待会再说。我如今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我要成全你和华天云的好事。” 高不兴与武狂放足狂奔,一盏茶功夫已出了三十余里。身后十丈,何飞和孔伯端紧跟不舍。这两人的轻功毫不逊色于前两者,只因落后一步,任凭他们怎么使足劲,总是差这么点距离。狂奔中,高不兴对武狂道:“老弟,这怎么办?”武狂道:“老哥,你先走一步,我来阻拦他们。”高不兴道:“不行,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武狂哈哈大笑,道:“他们拿我没有办法,这也是权宜之计。我若打不过他们,难道还不能跑么?”高不兴刚要说什么,手中的神龙棍突然“呜呜”狂啸。高不兴脸色一变,道:“来了高手,前后都有强敌。看来,只有凭着神龙棍的威力闯出去了。”说着,二人身形一晃,落到了一片空地上,相背而立。 “嗖嗖……”数声响处,五条人影破空落到了左方。当先一人大声吼道:“神龙棍交给我,饶你们一条命。”随着话声,那人跨出一步。这一步来得好快,明明只见他跨了一步,但他的人却到了高不兴身前五尺,伸手一抓,一道排山倒海的掌力击向高不兴。 高不兴心头一惊,知道这是一个强敌,心神一沉,将神龙棍一挥,道:“老弟,给我掠阵。”说话的当儿,已同那人斗在一处。武狂叫声“好”,双掌一分,立了一个门户,气势如虎。随那人到来的四人见了他的阵势,都不敢贸然出手,眼见何飞和孔伯端追至,内中两人猛地飞身迎上。一人使剑,转眼间连攻三十六剑,孔伯端一双手掌硬如钢铁,护住上、中、下三路。使剑之人旨在让孔伯端不能近前,攻了七十二剑,但觉对方掌上劲风愈发猛烈,忙收剑而立,微微一笑,施礼道:“晚辈宇文坚,见过孔大人。孔大人的‘大力金刚掌’果然名不虚传,得罪,得罪!” 武林中的少林寺,一般指的是嵩山少林,而南方也有少林寺。“大力金刚掌”便是南少林的一大绝技之一。孔伯端出身南少林,已得“大力金刚掌”真传,这已是武林皆知的事。 另一人同何飞“啪啪啪……”硬拼了七掌之后,两人身形晃了一晃,何飞忽地飘起,退到孔伯端身畔。那人立在原地不动,猛地退了一步,一道裂痕在脚下出现。接着,他又退了一步,然后一个倒翻,落在宇文坚身旁。“轰”的一声,他刚才所立之处,倏的塌陷下去。 何飞看了那人一眼,冷冷道:“你就是西门山庄的司马宸宇?”司马宸宇向何飞一抱拳,笑道:“正是晚辈。何大人圣手功夫果然了得,晚辈受教了。”何飞道:“司马公子,我听说你所练的武功是‘八大奇书’之一的《白骨阴功》,不知是真是假?”司马宸宇微微一笑,道:“在大人面前,不敢称奇。” 那边,高不兴已同劲敌交手过十招。两人自从一对上,并没有一招击实,均是稍沾即走。那人忌惮高不兴手中的神龙棍,而高不兴则是忌惮他内力的古怪。这人内力十分怪异,隐隐之中,似乎能够吞吸对手的内力。高不兴虽在激战中,但耳听八方,已听到何飞说到《白骨阴功》,心头一凛,暗道:“看来,这家伙练的也是《白骨阴功》。”棍法一变,身形突地冲天而起,将神龙棍朝天一引,似是在向天空借助神力一般,甩手就是一棍打出。棍法怪异,去势奇快。 忽听一声龙吟响起,一条龙影从神龙棍身上窜出,罩向那人。那人脸色一变,不敢硬敌,连翻了十来个筋斗,那道龙影追着不放,眼看就要击中他,陡听他怪啸一声,双掌一搓一分,迎向龙影,双掌掌心各有一个栩栩如生的白骨,一股阴森森的力道从他身上向四周散开。“轰”的一声巨响,飞沙走石,泥土翻起,将方圆六丈笼罩,众人飞身退开。 待场面静下来之后,只见那人须发花白,七八十岁的样儿。此刻,他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丝,就连一对眼珠,也渐渐的变成了惨白色,转也不转的盯着高不兴。高不兴面露微笑。这一棍似已将他拉回了壮年时期。那种笑傲江湖,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情已渲染全身。 神龙棍周身发出一股强烈的金芒,盘绕棍身的那只龙张爪仰首,一对龙眼居然一开一合,似乎就像活了一般,几欲要破棍飞出,遨游天地之间。 见了这等情形,武狂心头狂喜,大笑道:“老哥,神龙棍果然神奇无匹,谁敢找你的麻烦,你就赏他一棍。”那须发花白的老者接了一招神龙棍法后,已觉气血沸腾。他心想对方只出了一招,便把自己打成这样,再来一招,自己岂不是要吐血?他越想越心惊,同时也禁不住兴奋。神龙棍有此威力,倘若为他所用,武林第一人指日可待。没有动手的那两人见须发花白老者面露迟疑之色,内中一个长相古怪的中年人大叫道:“父亲,让孩儿来对付他,你下去歇息歇息。”另外一个长胡子中年人喝道:“弟弟,休得胡说。父亲武功高强,区区神龙棍怎能挡得住父亲的神功。” 第143章 龙翔九天 古怪中年人翻了一个白眼,叫道:“既然这样,为何要来这么多人?神龙棍这般差劲,要它何用?不如让给大内供奉,大家做个好朋友。”听了这话,那老者怒道:“住口,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口,谁让你们开口的?”两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忽听有人长啸一声,远远传来。那老者听了,面色一喜,仰天长啸一声,似在同来人打招呼。霎时,一股死亡的气息涌到,一个高大的人冲至,司徒狂已然追到。目光一扫,司徒狂见了老者,哈哈大笑一声,道:“怎么样?贤侄,独行疯丐是不是有些棘手?”老者以目示意,司徒狂看了看高不兴手中的神龙棍,心中微微一惊,暗道:“这神龙棍真他妈古怪,我出手的话,不知能否击败独行疯丐。”口中叫道:“你们把这三个人给老夫看好,高不兴让老夫来对付。”说完,飞身一跃,手掌一举,一股死亡的气劲袭向高不兴。 高不兴举棍一挡,只听“蓬”的一声。高不兴脚下一滑,出了一丈,心头一凛,暗道:“单打独斗,老叫化不是他的对手,只有靠神龙棍的威力了。”双眼闭上,心神一沉,内力运足,人与神龙棍合为一体。奇怪的是,他的气势非但没有加强,反而弱了下去。司徒狂不敢贸然大打出手,双掌一合,一招“三分天下”,三股气劲缓慢的推向前。气劲虽慢,但很快便打在高不兴身上。高不兴理都不理,忽见神龙棍上的金芒猛地一亮,将气劲化为乌有。司徒狂惊讶的“咦”了一声,竟看不出其中的古怪。 这时,有人已追到,当先一人笑道:“司徒狂,你还往那里跑?难怪大内高手抓不住你,原来你的逃功竟然这般神通。”司徒狂冷笑了一声,不去理会,只是盯着高不兴。说话的人是曹天佑。他扫了一眼场上,已猜到八分,哈哈一笑道:“司徒狂,神龙棍的滋味不好受吧?”司徒狂冷哼一声,道:“曹天佑,你在大内待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长进,嘴皮子上的的功夫倒是一日千里。”曹天佑嘿嘿一笑道:“司徒狂,你与西门山庄几时好上了?”司徒狂冷然一笑,并不答话。 过了一会,曹天佑见诸人都是不动,心头暗忖道:“大家都在等吗?哼,老夫就与你们耗着,反正这里的人,就数我们的势力最强,还怕神龙棍被别人得去么?”一时之间,居然没有怀疑到其他。司徒狂见高不兴迟迟没有发动攻击,心中一动,暗道:“这家伙莫非在拖延时间?不好,倘若真是如此,还真不好对付。”怒喝道:“高不兴,你竟敢使诈,拖延时辰,老夫先毙了你。”话声未了,跨出一大步,一掌印向高不兴脑门。高不兴还是立着不动,眼看司徒狂的手掌就要击到头顶,忽见他双眼猛地一张,精芒暴闪,同一时间,神龙棍金芒四射,刺眼之极。 司徒狂双眼怒视,直视金芒,眉心间的月牙印凸出,十分怪异。一股死气沉沉的阴风从他身上传出,众人感觉到了,心中惊骇。武狂心中暗暗担忧,司徒狂有这般神通,已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这本是眨眼的功夫,司徒狂的手掌一触高不兴脑门,高不兴便怪啸一声,神龙棍上的那条龙双眼轻轻一启,司徒狂竟然按不下去。他这一掌,别说是脑门,就是金刚石,他也能轻击碎。“蹬”的一声,司徒狂退了一步,面露凝重之色,沉声道:“果然有些门道!”武狂看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忽地,高不兴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微笑一出,他的人猛地一转,神龙棍随身一舞,一声龙吟响起,一条龙影绕着高不兴,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司徒狂。两人距离是如此的近,司徒狂只来得急双手一架,龙影已然缠到他身上,顿时被震出三丈外。高不兴大喝一声:“龙翔九天!”棍法一变,又击出一招。这一棍去得更快、更猛,又是一条龙影咆哮着扑向司徒狂。司徒狂忽的双手一撕,将上身衣服撕裂,赤露上身。缠在身上那条龙影也被他一撕,顿时四分五裂,威力尽散。第二条龙影转眼扑到,司徒狂运足功力,一股排山倒海的死亡之气冲天而起,八拳十三腿霎时攻出。他的“龟息大法”已然发动。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高不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踉跄跄,几乎摔倒。而司徒狂则是闷哼一声,嘴角鲜血狂涌,头上长发根根直立,状如疯子。他的下半身陷入了土里,尽管只留着上半身在土外,但看起来依然是那般威猛。 曹天佑见状,脸色大喜,喝道:“动手!”说着,右手一抬,“铮”的一声,宝剑已出鞘。剑身光华耀目,一晃之下,剑气凌人。曹天佑是大内供奉中的第二号人物,人称“白无常”,武功极高。一剑刺出,一闪即临高不兴身前尺外。武狂想去护住高不兴,却被何飞一掌拦住道:“武前辈,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神龙棍你们是保不住的,还是让高前辈送给大内高手,大家做个朋友。”武狂大吼一声,出拳如风,无奈何飞一双手掌千变万化,一时之间又那里能够破得了何飞的招式。 司马宸宇身形一动,正想上前阻止曹天佑,半路却杀出一个黑衣人。黑衣人一把宝剑在手,光芒照人,锋利无匹,内力稍微一运,挥动之间,剑芒长达两尺,相当骇人。司马宸宇不敢大意,与对方激战起来。这黑衣人正是许供奉,原名叫许宜春。此人一身本领颇大,擅长使剑。他手中宝剑并非一般的宝剑,而是传说中的十大宝剑之一的“赤霄”剑。 唐时期,天下宝剑大多被朝廷假借名义收回宫中,谁也不知宫中究竟到底藏着多少把宝剑。朝代换来换去,宫中宝剑的数量依然是个迷。许宜春不仅是大内有权势的供奉之一,他和当今天子还有些亲戚关系。因为这层关系,赤霄剑便落到了他手中。许宜春仗着这把宝剑,除了皇上、王振、曹天佐,其他的人,谁的帐都不买。他在供奉中虽是第四号人物(曹氏兄弟占前两位,薛无名第三),但一向自听从曹天佐的号令。这次若不是为了“神龙棍”,他才不会任曹天佑驱使。 那须发花白的老者生怕神龙棍被曹天佑抢走,急忙飞身跃起,喝道:“曹二供奉,还有我呢。”话声未了,孔伯端大笑一声,从半路冲到,笑道:“尊驾是那位?我们较量,较量。”一掌劈出,掌风雷动,方圆两丈尽是掌风笼罩。老者被逼无奈,只得专心对付孔伯端。这老者是西门山庄的庄主,名叫西门康。他的父亲便是八年前打伤过刀神的那位鹤发童颜的人。西门康之父名叫西门金。西门一族,在当地是名门望族,到了西门金这一代,却是一根独苗。西门金小时被一个异人带走,回来时早已长大成人。西门金遵从父亲遗命,娶了当地的一位名媛马氏。不料,那马氏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再也生不出半个子女,他也娶了几房小妾,但不知是何原因,就是不能让她们生出子女。西门金一怒之下,就给儿子西门康连娶了八个老婆。 西门康尽管娶了那么多的老婆,但他的子女也不多。子女中中,也只有两个是儿子。这两个儿子的就是那长胡子中年人和古怪中年人。长胡子中年是哥哥,叫西门强,古怪中年人是弟弟,叫西门威。西门强资质一般,西门威资质甚好,武功有乃父之风。不过脑袋瓜有些不好使,尽闹笑话。 西门康被孔伯端拦住去路,就在同时,西门强与西门威两兄弟也遇到了劲敌。西门威的劲敌是薛无名,薛无名见他古里古怪,不敢托大,拔剑出鞘,红光在剑身上闪现,剑芒吞吐,刺到了西门威力胸前。西门威兴致很高,哇哇大叫,同薛无名战在一处。薛无名没做供奉之前,武林人称他为“南天一剑”。做了供奉后,一次给皇帝表演剑法,皇帝见了好看,一时高兴,便把宫中的一把宝剑赐给了薛无名。没想到,这宝剑竟是十大名剑之一的“泰阿剑”。薛无名得了宝剑后,对朝廷越发忠心。可以说,在几大供奉中,他出力是最多的。 西门强的对手却是那斗过酒的黑衣汉子,这黑衣汉子名叫池上全,是薛无名的师弟,也是大内供奉之一,武功虽然不如薛无名,但对付西门强,却已足够。不过他想在转眼间击败西门强,也没那么容易。西门强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对方,是以就紧紧守住门户,只守不攻。 宇文坚擅长用剑,眼见曹天佑扑向了高不兴,急忙大喝一声道:“且慢!”剑尖一晃,迎了上去,遍袭曹天佑十处穴道。曹天佑微微一凛,暗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剑术倒是不弱。难道他就是白驼山的少庄主宇文坚吗?”口中喝道:“你想找死不成?退一边去!”手中宝剑一转一推,剑芒大涨,只听一声断金之音传来,宇文坚只觉手中的宝剑一轻,定睛一望,自己的宝剑居然被他的宝剑斩断一截,心头一震,飞身倒翻出去,剑芒飞射,从他脚下破空扫过。 第144章 纯钧 宇文坚双脚刚落地,惊声问道:“你这把剑是什么剑?”话刚一问完,常五德已一剑刺来。宇文坚长啸一声,斜窜三尺,躲过了这一剑,并转身就是一剑刺出。剑尽管断了一截,他也不舍得丢掉,同常五德战在一处。曹天佑听了他的问话,“哈哈”得意一笑,道:“剑名纯钧,十大名剑之一。”话声中,剑势一转,又刺向了高不兴,喝道:“独行疯丐,你要命还是要神龙棍?”高不兴大笑一声,神龙棍一挥,同纯钧剑一碰,火花四溅,高不兴倒退一步,曹天佑身形晃了一晃。曹天佑心头暗道:“这疯丐受了内伤,居然还这般强悍,留你不得!”身形一飘,剑尖刺向对方手腕。 蓦地,从高不兴身后飞出一个人来,道:“得绕人处且绕人。”一刀劈出,正中纯钧剑,这人是连刀带鞘一起劈下的,曹天佑自忖“纯钧剑”在手,不管对方是什么刀,他都不放在眼里。剑身贴着大刀,横着一削,想把对方的刀连鞘一起斩断。那人哈哈一笑,道:“你的是宝剑,我的是宝刀,我看你怎么削断我的刀?”说着话,横刀一推,竟将曹天佑推了出去。曹天佑大意之下,给此人逼退,老脸一红,“桀桀”一笑,将“纯钧剑”回撤,森然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人正是赶来的方剑明。微微一笑,方剑明道:“一个江湖小子而已。”横刀在胸,站在高不兴身前,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曹天佑见他的刀亦非凡品,不知他的虚实,倒是不敢轻易冒进。迟疑间,龙碧芸和吴世明已出现在高不兴身后。 忽听“轰”的一声,司徒狂已然从土里拔起下身,“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他可不管方剑明是什么人,狂笑一声,身躯一起一扑,如同一门炮弹般射向方剑明。方剑明见他来势猛烈,运劲横刀一封,只听“蓬”的一声,方剑明当即被震退了一大步。司徒狂怔了一怔,暗道:“这小子看年纪不过十八九岁,怎的也这般厉害。”大笑一声,身形纵起,直冲上天,高达十余丈。 方剑明仰首紧盯着对方的身形,正待拔刀出鞘。对付司徒狂这等级别的高手,他可不敢大意。蓦地,一条人影在地平线上出现,来人刚一现身,便以快如闪电的速度赶到。那七个黑衣汉子和雁北双邪本在外围,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便一哄而上,要把来人围住。那人轻声一哼,手指连弹,九道指风飞出,打中九人的麻穴,九人滚落到地上去。九人武功倒也不耐,没想到尚未看清此人的面容,就一下子被制住了。来人武功之高,显然超出他们甚多。 那人来得好快,霎时就到了近前,大声喝道:“司徒狂,休得胡来!”声到人至,双掌一翻,拍了出去。司徒狂心头一跳,接着大惊,发觉此人内力无比雄厚,似还要在他之上,但他向来狂傲惯了。身躯凌空一转,双掌一翻,对了上去。两人四掌一合,只听“轰”的一声,飞沙走石,两道浓浓的白气从二人身后冒出,诡异之极。 两人从半空中翻落而下,双脚着地时,两道白气不见,代之而起的是一片灰尘。两人双掌紧贴,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宛如斗鸡。倏地,来人面色一沉,哼了一声,内力一吐,推着司徒狂离地而起。一晃之间,到了三丈外。来人大喝一声,道:“去!”双臂一缩一伸,快如奔雷,只听“蓬”的一声,司徒狂被震飞了十多丈外,半空中,司徒狂兴奋的狂笑起来,一直笑到他双脚站稳。来人腾身一跃,落到方剑明身边,道:“总算来得及时。”高不兴听是华天云的声音,心头一松,顿时感到浑身无力,往后倒了下去。 吴世明见状,一把扶住他,叫道:“高前辈,你怎么了?”龙碧芸道:“高前辈,我们来了,神龙棍就绝不会让旁人夺去,你放心调息。”高不兴伸手一抓,抓住吴世明的手臂,激动地道:“你也来了。”看向龙碧芸,道:“多谢龙小姐。”龙碧芸正要说什么,高不兴摇摇手,道:“龙小姐,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老叫化如今只剩下半条命,让老叫化来做一些未了之事,劳烦龙小姐为老叫化护法。”也不管龙碧芸答不答应,对吴世明道:“你盘膝坐下。” 吴世明见他内伤不轻,道:“高前辈,你说的是什么话,坐下调息的应该是你。”高不兴惨然一笑,道:“来不及了,你盘膝坐好,老叫化有话对你说!”吴世明急道:“高前辈,你……”话声未了,高不兴伸指一点,点中他腰间的穴道,顿时动弹不得。龙碧芸见了,微微一怔,却是没有出手。吴世明眼珠转个不停,不解地道:“高前辈,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封住我的穴道,这个时候你还要开玩笑吗?”高不兴却不听他的话,吸了一口真气,将吴世明扶着盘膝坐到地上。 方剑明回头见了,微微一怔,道:“高前辈,你这是?”龙碧芸心里已瞧出了一些端倪,心头一震,道:“前辈,你当真要如此么?”高不兴点点头,突然长笑一声,道:“老叫化自知走到尽头,什么都放得下了。华帮主、方少侠、龙小姐,你们给老叫化护法,老叫化要给他施展‘开鼎大法’,成不成功,就全靠你们三人了。”华天云面色一变,道:“‘开鼎大法’万分凶险,稍有不慎,便会武功全废。前辈还请……”高不兴将手中的神龙棍一扬,道:“有神龙棍,必定事半功倍。万一不行,到时我就自毁经脉,也不能让他有半分差错。”华天云待要说些什么,高不兴却绕着吴世明飞快转了三圈,三圈下来,神龙棍在吴世明身上数十处穴位上重重地拍打了一下。 吴世明只觉周身骨骼似被铁针扎着了一般,疼得忍不住大叫起来。高不兴沉声道:“这点苦头你都吃不了,还谈什么英雄好汉?”吴世明听了,咬着嘴唇,额头上却布满了汗珠。他虽然不知道这“开鼎大法”是什么,但想高不兴绝不会加害于他,所以不管高不兴对他做了什么,他都强自忍受痛苦。直至见高不兴腾身一跃,双手拿着神龙棍两端,以棍身紧贴他头顶百会穴,一股股真气自高不兴身上传来时,心头才大惊,这岂不是要把毕生的功力传给他? 吴世明大叫道:“前辈,你这是干什么,万不可如此,你这么做,叫我……”高不兴传音道:“不要说话,你被制穴道已解开,赶快抱元守一,将老叫化的内力和你的内力融合在一起。若再分心,你我都要自爆而亡,一切将前功尽弃。”吴世明听他说得这般严重,不敢分心。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一痛,眼眶一热,两行泪水从眸子里流了出来。 华天云见高不兴当真要给吴世明施展“开鼎大法”,心头也禁不住一惊。“开鼎大法”是一种运用古老的手法将自身功力传给旁人的秘术。天下或许有多种“开鼎大法”,但传功者没有深厚的内力,万难奏效。期间稍微有一丝差错,传功者活下来的概率微乎其微,而受功者也将不同程度的受到影响。是以,这虽是一种输送功力的好办法,但千古以来,绝没有代代相传的道理。 华天云尽管不知道高不兴为何要对吴世明这般“好”,但想到此事万万不可有人打扰,忙心神一沉,一道气劲飞出,将二人周围一丈封住,外人难以进去一步。龙碧芸玉掌一提,立在二人身后,内劲暗自运起,谁要敢从后面踏上一步,她便一掌劈出。司徒狂被华天云震飞,对他颇为忌惮,这会飞身而上,指着华天运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来管闲事?”华天云道:“我就是我,你们要抢神龙棍,问过少林寺没有?”此言一出,司徒狂和曹天佑都是一愣。司徒狂翻了一个白眼,怒道:“小子,你别用少林寺压我,别人怕他少林寺,老夫还不放在眼里。” 华天云微微一笑,道:“是么?你要是有胆,尽管放马过来,我就用少林拳法打得你满地找牙。”司徒狂气得须发狂舞,怒道:“小子,别以为内力深厚,就敢这般狂傲,老夫纵横江湖的时候,你……”华天云截口道:“你的光荣历史,我不想听。要来便来,不敢上的话,就给我走开,今天有我在此,尔等休想动神龙棍。” 司徒狂这一辈子何曾受到这种奚落,闻言,真气在体内游走起来,眸子里闪动着道道寒芒,猛地仰天长啸一声,双臂一振,一股死亡的气息发出,趋前五步,一爪抓向华天云胸膛。华天云微微一笑,脚下不丁不八,倏的一招“金豹露爪”。这招正是少林拳法中罗汉十八手的一招,招式虽然普通,但出现在华天云手里,自有一派宗师的气派。司徒狂霍地一个“老树盘根”,身躯一矮,右腿飞出,击向华天云小腹。华天云面带笑容,立着不动,眼看司徒狂的脚尖就要踢中他的小腹,忽见他小腹一吸,左脚起处,微微一弹,后发先至,正中司徒狂大腿。司徒狂痛苦的大叫一声,退了回去。这一招正是少林寺弹腿中的一招。两招之下,司徒狂竟然不敌华天云,可见华天云的武功业已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 第145章 出手不凡 司徒狂面色一沉,道:“阁下武功果然惊人,敢问尊姓?”华天云微微一笑道:“华天云。”司徒狂脸色一变,道:“丐帮帮主?”华天云道:“不错。”司徒狂“哈哈”大笑一声道:“素闻丐帮的《破天录》乃八大奇书之一,今日老夫就向华帮主请教几招。”说完,发出一道气劲。华天云淡然一笑,双腿左右一分,亦是发出一股气劲。只听“蓬”的一声,气流出现了一股波动。司徒狂眼珠一瞪,三道气劲从三个方向攻向华天云。华天云双手一抱拳,三道气劲击到他身前一尺之地时,消散而去,不知所踪。 司徒狂目射厉芒,一掌推出。华天云往前跨出一步,亦是一掌虚空推出。两道无形真力在空中一接,只听气流竟嘶嘶炸响起来。两人之间的地面顿时起了一道裂痕。两人这一接招,曹天佑看出有机可乘,飞身一跃,一剑刺向高不兴。这一剑运足了他九成功力,只见“纯钧剑”光芒四射,剑芒吐出五尺之长。方剑明焉能让他得逞,横刀一封,剑芒打在刀鞘上,方剑明只觉对方内力犹如惊涛骇浪般涌出,人竟给送上了半空。 忽听龙碧芸娇喝一声:“接招!”玉掌一推,一股春风般的真力绕过高、吴二人,挡住了曹天佑的剑势。方剑明人在半空一翻,朝下扑到,叫道:“芸儿,让我来。”天蝉刀闪电出鞘,一道长达一丈,由蝉儿组成的刀芒罩向曹天佑的头顶。曹天佑脸色一变,喝道:“你手中拿的可是天蝉刀?”方剑明笑道:“你还算识货。”曹天佑道:“你就是方剑明?”方剑明一愣,怎么他也都知道自己的名了,道:“是与不是,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说话间,两人疾如飘风,翻翻滚滚,打了十数招。曹天佑本想以快打快,击伤方剑明,谁知他快,方剑明也不慢,一人出剑如同奔雷,一人出刀好似闪电。两人这一交手上手,顿时成了一个不分上下之态。这倒不是说方剑明的武功能和曹天佑并肩。论武学修为,曹天佑高出方剑明不少。曹天佑尽管有“纯钧剑”在手,但有了等于没用,因为天蝉刀的锋利并不比它差。论起神奇,还更胜三分。曹天佑要想在一时半刻击败方剑明,那是万万不能。 此时,在场的人大都在捉对儿厮杀,谁也没有闲着。司马宸宇同许宜春打着打着,不知不觉到了数十丈外。司马宸宇偷空朝四周一瞧,见情形不对,忽从怀中掏出一个海螺来,放在嘴里“呜呜”吹了五声。许宜春冷笑一声,道:“司马宸宇,你想干什么,是不是叫西门山庄的人来送死啊。”司马宸宇大喝一声,道:“你去死吧。”手掌猛地一翻,印向许宜春肩头。许宜春冷笑一声,剑尖一抖,急刺司马宸宇手掌。司马宸宇道:“着!”手掌掌心现出白骨,一道白骨影飞出,打中了许宜春肩头。许宜春大叫一声,横剑一扫,这一剑运足了全身功力,剑气四射,司马宸宇心头一凛,翻身退出了五丈外,头顶一缕长发被剑气削断,兀自飘在空中。他若慢了一步,削断的就是他的头颅。许宜春脸色苍白,一手抱着肩头,不敢进攻。 忽听有人痛叫一声,司马宸宇抬眼一望,见是大舅西门强中了池上全一剑。西门强仓惶而逃,池上全哈哈大笑,紧追不舍。司马宸宇怒喝一声,纵身掠上,运起内力,双掌一拍。池上全横剑一劈,剑气打出,只听“轰”的一声,池上全只觉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吐出,人也摔出了三丈多外。司马宸宇身形摇摇晃晃,退了三步,嘴角溢出一道血丝。 蓦地,远处传来马蹄声,转眼功夫,数十匹快马在远处出现,马上的人都是一身劲装打扮,手拿兵器,吆喝着冲了过来。数十匹快马飞驰在地上,蹄声雷动,响声一片。司马宸宇见了,脸色一喜。薛无名一剑逼退西门威,仰天长啸一声,啸声直冲云霄。西门畏哈哈一笑,道:“你和我比啸声吗,好,我也长啸。”说完,仰天怪啸起来。两道啸声交织在一处,竟然互相攻击起来。两人的啸声越来越高,进入耳鼓,似要震破耳膜,啸声猛地一顿,只见西门威“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一屁股坐了下来,口里兀自怪声道:“你好厉害,我许久没有遇到你这种高手了,算你胜。我打不过你。”薛无名面色一片惨白,强自将体内起伏不定的真力压制住,深吸一口气,对着东南方,发话道:“拦住他们,分出一批,前来接应。”他的话声虽然不大,但远远传出,两里外的人都能听得见。 只见一百多个黑衣人从东南方向冲出,手中利剑雪亮,齐声高叫道:“杀!”飞身跃起,扑向了骑着马儿的数十名劲装汉子。内中有二十来个黑衣人一击之后,转了一个方向,向这头飞扑过来。华天云见状,长啸一声,一拳击退司徒狂,高声道:“丐帮弟子何在?”话声一落,只听北面有人回应道:“丐帮弟子陆大有率领丐帮一百零八名弟子在此。”西面有人回应道:“丐帮弟子金昆率领丐帮弟子一百二十五名在此。”南面有人回应道:“丐帮弟子张大民率领丐帮一百一十八名弟子在此。”接着,竹棒敲打在地面的声音响起,山坡上站满了乞丐。 一条人影忽然从丐帮弟子中飞身跃起,凌空横渡八丈,脚尖在地上一点,又腾身而起。几个起落,落到了正在厮杀的两帮人马那儿,口中大喝一声道:“丐帮王宾向各位见礼。”“大摔背手”猛然使出,身形过处,将十几对正厮杀的人硬生生分开,并在每人身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掌,将他们打得坐到地上去。这等身手,一派长老也未必有这等造诣。 丐帮的人一到,那二十个黑衣人不知他们要做什么,身形都停了下来,一时之间,进退不是。与方剑明激斗的曹天佑见状,又惊又怒,一剑横挡,方剑明一刀劈在剑身,剑气与刀气一合,气流横冲直撞,飞沙走石,曹天佑双目圆瞪,喝道:“去!”把方剑明推出了三丈外。方剑明这次学乖了,双脚一着地,轻飘飘地横移五丈,落在高、吴身前丈处。曹天佑见了,心头一凛,暗道:“再过十年,天下第一高手的桂冠,只怕非此子莫属。”抬眼一扫,沉声喝道:“给我住手。”声音传出,送入每一个人的耳膜,清晰可闻。 话声一落,除了华天云和司徒狂两人还在一拳一腿的互相缠斗外,其余人都停了下来。西门康同孔伯端硬拼一掌,各退五步;武狂一脚踢出,与何飞手掌相碰,砰的一声,两人翻着筋斗退了出去,落地后,均是深吸一口气,双眼开合间,精光外露;宇文坚断剑一削,常五德依葫芦画瓢,也是一剑削出,剑气一撞,两人都禁不住晃了一下,剑身同剑身相触,只听“当”的一声,两人的剑都断了。宇文坚哈哈大笑,将手中仅余的剑柄仍掉,退到西门康身旁,常五德怒哼了一声,随手将剑往后一抛,断剑撞在一方大石上,利剑粉碎,那方大石裂为两块。 曹天佑转眼一望,见司徒狂和华天云还在打斗,两人出招缓慢,看在外人眼里,均是普普通通的招式,就如习练武功一般,看不出奇妙之处,也看不出其中的凶险。曹天佑心头一动,将剑一提,道:“我听人说,武林中的第一高手,并非什么天榜、地榜中人,也并非如今的各大门派掌门。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实乃华帮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这一剑,华帮主如何破解?”说着,身形一起,猛地下落,闪电般刺出七七四十九剑,剑芒吞吐不定,剑气纵横,将方圆三丈笼罩。 方剑明脸色一变,道:“你要……”华天云却哈哈一笑,道:“曹二供奉要赐教于我,我就奉陪一二。剑明,你护住高前辈便是。”方剑明“哦”了一声。华天云一拳打出,同司徒狂接了一招,身形突地一转,身躯一斜,飞起一腿,虚空一弹,道:“不知这一招可解?”曹天佑心头一凛,道:“厉害!”手中宝剑一转,唰唰唰虚空刺了无数剑,嘴里道:“这一剑呢,还有这一剑……”华天云朗声大笑,同司徒狂打着实招,却同曹天佑过着虚招,独斗两大高手。 只见他时而腾起,时而盘旋,时而歪倒,时而躬身,姿态不一,动作潇洒,一股霸气的力道环绕于身,他的人显得更加威武。司徒狂是何等样的人物,久战不下,此时又见曹天佑来“捣乱”,怒道:“曹天佑,你给老夫滚一边去,谁要你来插手?”一拳挥出,竟是攻向了曹天佑。曹天佑冷笑一声,道:“我还怕你不成?”宝剑一引,正式加入战团,剑光如电,一剑刺向司徒狂左眼。 第146章 正气功 司徒狂左手一挥,抵住华天云的一腿,右手五指一弹,一股带着死亡气息的气劲破空弹出,正中曹天佑的宝剑,将宝剑震偏了一尺。 曹天佑怒喝道:“大胆!”运足内力,一剑横削而出。剑光、剑芒、剑气合在一处,犹如长江大海一般滚滚而上,卷向司徒狂。司徒狂喝道:“大胆的是你!”身形一跳,闪电般踢出八腿,腿风如山,腿影翻飞。华天云朗声一笑,道:“大家都很大胆,不然就不会来此。”倒踩七星,运起内力,攻出三掌,顿时破解了曹天佑那沉重的八腿,阻断了曹天佑那惊人的一剑。 曹天佑身形一伏,嘿嘿一笑道:“华帮主,你果然了得。”手腕一抖,剑气四射,剑芒突然暴涨,涨到了八尺,将华天云、司徒狂二人笼罩在剑气之下。华天云笑道:“你也不赖。”回身就是一掌,掌风劈出,一道霸气的真力随之涌出,撞向剑芒。司徒狂却是大吼道:“找死!”右手一挥,一股死亡的气劲从手掌中推出。只听“轰”的一声,一股势如江涛的气流滚动起来,逼得人后退不迭。 方剑明紧护在高不兴身前,寸步不退,狂风吹得他的长发猎猎作响。龙逼芸运起内力,发出一股气劲,将高、吴二人罩住。 场上三人各自为阵,守着自己的阵地。忽而是华天云同曹天佑联手攻向司徒狂,忽而是司徒狂同曹天佑联手攻向华天云,忽而是华天云同司徒狂联手攻向曹天佑。三人所用的招式,不仅威力无匹,而且极为快捷,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众人首次见到这么强的人过招,只感精彩绝伦。不过,华天云一人斗两人的时候居多,而曹天佑斗两人的时候最少,这也看出了三人武功水平。三人这般缠斗了上百招,兀自没有一个分晓。 蓦地,两条人影悄悄地从龙逼芸身后掩到,龙逼芸察觉到他们时,两人已来近。两人陡然飞身掠起,四掌闪电劈出,攻向了龙逼芸。龙逼芸娇躯一转,见两人正是昨日在烟雨楼中偷袭高不兴的那两个蒙面人,柳眉一扬,凤目一瞪,喝道:“又是你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我倒要看看你们长的什么样子?”玉掌一翻一推,一股庞大的真力打出,同两人的掌劲一接,龙逼芸双肩一晃,右手拇指、中指一搭,弹出一道指风,喝道:“着!”左首蒙面人急忙身躯一翻,指风划破他的左肩,三滴鲜血落在地上。右首蒙面人怪声怪气地道:“点子很硬,咱们还是离开。”龙逼芸见他们要跑,存心给他们一点脸色看看,双手一圈,然后一合,接着一分,双掌之间光晕流动,猛地向前一推,道:“既然来了,何必如此匆匆而去?” 两人还没跑出五丈外,只觉身后一股炎热的气浪卷了上来,两人心头均是一惊。左首蒙面人转过身来,双臂忽地一振,右首蒙面人忽地一转,到了他的身后,伸掌在对方的背心轻轻一贴,将自己的内力输了过去。左首蒙面人双掌一翻一推,只听“轰”的一声,龙逼芸身躯晃了一晃,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两个蒙面人怪笑着,飞身而起,几个起落,跃到西北方向。丐帮弟子吆喝一声,叫他们止步。左首蒙面人跳到右首蒙面人肩上,两人四掌翻飞,掌力排山倒海一般拍出。众丐哪里是他们的对手,闪开一条道,让他们过去,等到王宾纵跃而至时,两人身形一晃,消失在远处的一个山坡上。 这时,场中三人兀自打得难分难解,忽听华天云朗声一笑道:“两位武功高强,我华某深感佩服。天色不早,华某不能和你们再玩下去,二位要小心了。你们不是都要见识丐帮的《破天录》么?好,我就让你们如愿以偿。”话声一了,招式突然一变,发出一股霸气的真力,真力旋转着冲出,将二人逼退三步。双手一分,体内的真气运转起来,只见两道光芒在他的手掌上闪现,不知是何物,极端怪异。 华天云右脚往前一踏,道:“在下自创了一门武功,名叫‘正气功’,取文山先生正气歌之名,两位,看好了!”脚底方一落地,猛地飞身一起,人在空中一翻,念道:“天地有正气……”双掌分开,接了两人的三腿、七剑,接着念道:“杂然赋流形……”双腿一转,一股霸气的真力外涌而出,将司徒狂、曹天佑二人逼退了三步。 司徒狂彻底地被激怒了,狂啸一声,一掌夹着十万斤的力道击出,“龟息大法”已然全数发出。这“龟息大法”本是用来闭气的。但司徒狂练得多了,因练功的时候常把自己埋在地底下,吸收了“死人”的气息,久而久之,倒让他运用自如,一旦发功,总伴随着死气。曹天佑心头也是大怒,心神一沉,手腕一抖,剑尖晃动,数十道剑影夹杂着剑气刺向华天云周身大穴。华天云面对二人,毅然不惧,念道:“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身形落起之间,闪电般攻出八拳十三腿,霎时将二人震退了三步,司徒狂与曹天佑竟连反击的余地也没有。众人见了,相顾骇然,这等武功,他们见所未见,不知华天云是怎么修炼的。这一下,形势转变,变为了华天云独斗两人,两人怒火上升,将平生最厉害的武功使了出来。一人双掌带着阵阵死亡的气息,每一掌拍出,都有十万斤的力道,双掌舞动之间,地上泥土飞起,冲向半空。一人宝剑舞动,如同银河砸地,剑气四射,剑芒八尺,源源不断的滚向华天云,真似黄河之水而下,滔滔不绝! 华天云眉毛微微下垂,眼睛直视前方,不管司徒狂的掌力多强,不管曹天佑的剑气多狠,口里一直念着正气歌,一字一句地道:“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身形展动,双掌掌心的那团光华始终不灭,金光灿灿的在前、后、左、右来回挥动,挡住掌劲和剑气。华天云每念一句,便将二人逼退三步,他也随之前进三步,两人被逼得几乎是喘不过气来。司徒狂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力不从心,只觉华天云身上藏着无穷的力量,华天云就是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只要稍一松懈,便有可能被打得趴在地上的危险。曹天佑此时已然气息混乱,冷汗直流,湿透了整个背部,暗自后悔不敢插手他们之间的争斗,只盼望着这场打斗早些结束。 “或为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华天云念到这,身躯忽地往前一撞,右掌穿过曹天佑的剑影之中,掌心一凸,在曹天佑左肩轻轻一推,曹天佑只觉一股霸气的真力涌入体内,人已是被推到了三丈外。 曹天佑心知今日已败,眼光四下一扫,喝道:“咱们走。华帮主,我记住你了。”腾身飞起,落在了十丈外,宝剑一挥,击着了一块大石,大石“轰”的一声,顿时粉碎了。衣袂破空之声响处,转眼之间,朝廷的人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华天云将曹天佑击退后,继续同司徒狂打着,嘴中念道:“……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语气一转,喝道:“司徒狂,按照你当年的恶行,我本该杀了你,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今日暂且饶你一命。去吧!”双掌一拍,印在司徒狂身上,内力一吐,司徒狂“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华天云本来想把他震飞,谁知司徒狂甚是强悍,没有立刻被震出去。司徒狂狂笑一声道:“华天云,我的武功是不如你,但有时候,武功好就不一定能够是赢家!”身躯一转,一腿飞出,踢中华天云的左腰。华天云闷哼一声,怒道:“司徒狂,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杀了你,你给我滚!” “滚”字一落,双手一抓,紧紧扣住了司徒狂,举了起来。司徒狂努哼一声,欲图挣脱华天云的控制,谁知华天云内力到处,往远处一扔,将他像仍重物一般抛出,只听“轰”的一声,司徒狂那高大的身躯落在二十多丈外的地上,将地上砸起了一个坑,泥土纷飞。很快,司徒狂从大坑中跃出,仰天怒啸一声,厉声道:“华天云,老夫要杀了你!” 众人见司徒狂如此强悍,心头都是大惊,这家伙修炼的“龟息大法”果然与众不同,华天云的那一砸,一般的人不立即死去,也只剩下了一口气,而他看起来,非但没事,反而越发凶横,竟向华天云叫板。华天云冷声一笑,拍拍手,道:“你过来,我看你怎么杀我。”司徒狂却不过来,伸手一指,道:“华天云,半年后,老夫定要扭断你的人头,你等着老夫。”话声未了,也不跟西门山庄的人打招呼,身形一跃,如电而去。司马宸宇等人见他走了,又见华天云此等厉害,哪里还敢在此地多作逗留。西门康丢下一句狠话,带着一干人等,转眼走得不见了踪影。 第147章 不是真汉子 西门山庄的人刚走,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传来,方剑明回头望去,只见高不兴冲天而起,吴世明周身缠绕着一团白色的光芒。武狂飞身而起,将空中的高不兴抱住,落下地来。高不兴气喘吁吁,一头靠在武狂肩上。武狂叫道:“老哥,你疯了!”高不兴双眼一张,气息微弱如线,道:“老叫化成功了。老弟,老叫化这次没有疯,自从约你来嘉兴之后,老叫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武狂与他情同兄弟,见他气息微弱,再也不能救他,心头一痛,含泪道:“老哥,你安心的去吧。” 高不兴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神龙棍放到武狂手里,断断续续地道:“神龙棍……就由你交给他了。老弟,老叫化一生并无遗憾,结交了你这么一个好朋友……此生足矣……”眼神一散,看着高而远的天空,第一次发觉,这天空是那么的高,那么的大。人的一生再长,不过是上天的一个玩笑而已,又有什么放不开的呢,他嘴里轻笑一声,低低地道:“老弟,你还……还记得那句话么,人生得一……得一知己足矣,来生咱们还是兄弟。多好……人生……”语声越来越小,双腿一伸,头一歪,呼吸顿时停止。在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微笑。 泪水从武狂眼中落下,一滴一滴打在高不兴的脸上。武狂想起他和高不兴多年来的交情,如今老友已逝,禁不住仰天悲啸。啸声久久不息,回荡在空中。 一弯新月挂在夜空,显得空灵而又高远,屋里却十分的沉闷。吴世明满面戚容,一杯又一杯的喝酒,他已经吐了三次,吐过之后,人稍微一清醒,又闹着要喝酒。方剑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世明哥,你要振作一点。高前辈将他的功力全传给你,不是要你如此消沉,而是要你好好的活着,多做一些善事。” 吴世明伤心地道:“剑明,你不知道我心中的滋味啊,高前辈对我恩重如山,他老人家舍弃一条生命,换来我一身深厚的内力,我不值得他如此做,我……”华天云在旁截口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这种时候你还这般喝酒,你自问对得起死去的高前辈?” 吴世明羞愧难当,道:“大哥,你说得对,我是对不起他,我倒是想振作起来,但是我一想到他老人家对我如此厚爱,我便……”想起高不兴那张表情丰富的脸,他的音容笑貌,宛如就在眼前,眼眶一热,泪水不禁流了下来。 华天云正色道:“世明,我不管你心里想些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你体内的功力尽快的融合在一处。武前辈和王大哥护送高前辈的灵柩到杭州,明天一大早,我们也要赶过去,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吧?”吴世明点点头道:“大哥,我知道怎么做,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会尽快恢复过来的。我的性格,你们也知道……”顿了一顿,道:“大哥,对于杨大姐的事,你打算……” 华天云心头一痛,强自笑道:“提这个作什么,顺其自然便是,我什么都看得开了!”吴世明那里看不出他是在说谎,沉吟道:“大哥,我觉得你不如先下手为强,现在就把杨大姐娶过门,那姓周的小子……”华天云打断他的话道:“胡说,什么先下手为强,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这种事怎么能够强求,杨大妹子倘若心仪于我,我还怕她三心两意么?再说了,杨大妹子岂是一般的女子?”吴世明道:“正因为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重情意,周风一旦将他与杨大姐指腹为婚之事说出,我只怕……”方剑明道:“周公子不会说出来的。” 吴世明诧道:“你怎么知道?”方剑明道:“周风找过我,他说他知道华大哥和杨大姐是情投意合的,他非但不会阻拦,还要为华大哥和杨大姐做媒。”吴世明冷笑道:“他的心当真这般好么?我看未必,定是哄你的。”方剑明笑道:“他哄我作甚?” 华天云摆摆手,道:“这事以后再说,我心中有数。我出去走走,剑明,你给我看着他,他若再发酒疯,你便一掌把他打昏了。”说完,退出了屋外。他信步而走,不知不觉地走到花园里来,他一个人在花园里转了几圈,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茫茫长夜。 不错,他的确对杨柳月是情有独钟。世上有一种男子,他们这一生只可能喜欢一个女子,不管这个女子长的怎么样。在这种人眼里,只会对一个女人产生男女之间的感情。华天云正是这样的人。他喜欢杨柳月,他并不避讳,不过因为当年把事业看得重,一直没有回应杨柳月的暗示。现在他早已年过三十,闲下来的日子,不知不觉就会想到杨柳月,这种想念在一年前,突然间变得越来越强烈,是以才有那日他对杨柳月的那一番承诺。谁知事有不巧,偏偏杀出一个周风出来,这周风早不来,晚不来,赶上这个时候来,实在令他头疼。 他知道杨柳月是一个极为重情意的女子,杨柳月要是知道了和周风的关系,恐怕会……他有些不敢想下去,想了半响,终于下了一个决定,暗道:“那姓周的看来武功还不错,人品自是比我好得多了,那般英俊潇洒,我是万万比不上,妹子和他倒是天生的一对。其实,我不过一个是草莽汉子罢了,我与妹子就算做不成夫妻,我和她的关系还是可以保持的。对,我华天云光明磊落,行事坦荡,岂能为这种事弄得我心头不快?”想通之后,心头竟是十分的爽快,恨不得此时就跑到周风与杨柳月面前,恭喜他们。 蓦地,花园外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深深地叹息了一下。华天云急忙将身一纵,落到了一个假山后,从假山上的一个洞口望去,只见一条阿娜多姿的倩影从花园小径那头走了过来。那女子柳眉轻蹙,似乎有什么不快的事,华天云定睛望去,见是杨柳月,心头一愣,暗道:“她有什么心事不成?”只见杨柳月慢慢地走了过来,华天云正想走出去见她,谁知杨柳月轻叹了一声,道:“这可怎么办呢?他要是懂得我的心意,那天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我?”华天云听了,不由停下了脚步,暗道:“她在说我么?”这时,却不想出去了。 杨柳月在假山旁的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自言自语地道:“表弟也真是的,就算我和他真有婚姻关系,也不能当着大哥面说出来。我与大哥这般情深,岂是婚姻能够约束的,不过,唉……”她的心头,似乎也极为的乱,坐在长凳上,双手紧紧地握着,过了一会,道:“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华天云再也待不住了,从假山中跳出,声音惊动杨柳月,杨柳月腾身跃起,娇喝道:“谁?”华天云笑道:“是我,妹子。”杨柳月见是他,面色一喜,冲到他的面前,道:“你怎么躲在假山里面,是不是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月光下,杨柳月那绝代的风华,更加的夺人心魄,一件披风套在外面,里面穿着一件紧身衣裙,将她傲人的,凹凸有致的娇躯毕露无遗。不知道是什么因为,她今晚轻施了脂粉,双颊红艳艳的,一阵阵的香气,扑入华天云的鼻中。华天云虽不是好色之徒,但也绝非什么柳下惠,他的眼光在杨柳月身上多看了几眼,笑道:“妹子,你今晚打扮得这么漂亮,是想约谁?是不是约你的表弟?” 杨柳月小嘴一撅,道:“我约他做什么,就算约人,我只会约一个人!”华天云哈哈一笑,道:“妹子,你要约谁,我给你说去!”杨柳月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谁要你去说,我自己不会去吗?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华天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你不要瞎猜。”杨柳月俏脸忽的一红,轻声问道:“我刚才的话,你……你都听到了么?”华天云干笑一声,道:“妹子,不好意思,我就躲在假山后面,想不听也没办法。这么说来,你表弟已经将事情告诉你了。”杨柳月点点头,走过去,坐到长凳上,华天云道:“妹子,周公子一表人才,比我好看多了,你和他……”杨柳月哼了一声,道:“大哥,你说什么啊?你把我当作了什么?”华天云见她语声有些生气,急忙走上来,道:“妹子,我说的是实话啊,你不要生气!” 杨柳月道:“大哥,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真汉子,原来你也不是?”华天云愕然道:“我怎么了?”杨柳月道:“大哥,我记得你给我说过一句话,做人一定要率性而为,这样才是一个真汉子,你……明明是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当作一件东西踢给别人,你不是说过,说过……”说到这,再也难以开口,十分恼恨地看着华天云。 华天云心头一痛,呆了一呆,道:“不错,我是说过这种话,但我知道妹子是一个重情意的人,我要是去同周公子争夺妹子,只会令妹子难过,我……”杨柳月打断他的话道:“大哥,你错了!”华天云道:“我那里错了?”杨柳月道:“我的确重情意,在这件事上,我也重了情意,要是表弟早一天来到,给我说起这事,我那天就会拒绝大哥,我既然没有拒绝大哥,便表明我选中了大哥。难道大哥想叫我出尔反尔,做一个不守信用的人么?” 第148章 玩火自焚(2) 华天云心头一喜,趋前一步,颤声道:“妹子,你的意思是……”杨柳月娇羞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你还看不出来?”华天云一想,暗道:“是啊,我真糊涂,明明是我求婚在前,我为什么要退步呢,妹子这一句话当真是‘醍醐灌顶’,看来,我并没有看错妹子。”他知道了杨柳月的心意,也看出在这一件事上自己并没有退出的必要,心中顿时爽快起来,笑道:“妹子,多谢你的提醒,我……”杨柳月妩媚地白了他一眼,道:“人家都说你是一个大英雄,原来你在感情方面也这般痴呆。说出去,恐怕会笑掉许多人的大牙。大哥,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华天云笑道:“好啊,今晚月色不错,我们就在花园里多赏一会月。”说着,走上去,坐在了长凳上。杨柳月向他靠近,道:“大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不要笑我!” 华天云见她神态有些扭捏,笑道:“什么问题?”杨柳月眼儿含情,深深地看了华天云一眼,问道:“你说是天上的月亮美,还是我美?”华天云一怔,忽然大笑了一声,道:“妹子,我不笑也不行了,这个问题太好回答了……”顿了一顿,道:“月亮虽美,但是它没有妹子这般动人,妹子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月亮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我……”杨柳月伸出玉手一掩,将华天云的口堵住,道:“大哥,如今我知道了你的心意,我再也不会犹豫了,大哥!”说着,抬起头来,深情款款的看着华天云,华天云心头一荡。两人对视了一会,杨柳月移动身躯,挨着华天云,蝤首斜靠在他结实的臂膀上。华天云鼻中闻着伊人的香气,心魂一荡,微微一迟疑,还是将右手一揽,搂住了杨柳月。 这一刻,杨柳月只觉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她只但愿这一刻永远定格。时间尽管流逝,只希望不会改变她和华天云的爱恋。天荒地老,也不能撼动她对华天云的一片爱意。杨柳月虽然沉浸在温柔乡中,但是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过了一会,只听她缓缓地问道:“大哥,你要是娶了我,你会为我退出江湖,远离世上的一切纷争么?”华天云愣住了,杨柳月低着眉眼,左拳紧握,不知不觉,出了一股汗水。 过了片刻,只听华天云慢慢地道:“退出江湖,这谈何容易……”顿了一顿,道:“不过,妹子要是喜欢过悠闲的生活,我既然娶你妻,自然也要听你的话,到时我会辞退丐帮帮主之位,同你一起遨游天下!”听了这话,杨柳月眉眼一喜,暗自松了一口气。 此刻,在周风的屋子里,周风正在同一个男子说话,那男子却是那晚在风铃渡口外出现过那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周风一边听着他的汇报,一边点头,等他说完之后,周风面露凝重之色,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口气这般大。塔绍布,你还查到了什么?”那名叫塔绍布的男子道:“据属下查知,他们这个组织,由一个叫做天尊的人率领,有日、月、星三公,此三公武功极高,可以同天、地榜上的大部分高手一较高低。至于还有什么人,属下暂时还查不出来。”周风想了想,道:“他们高手再多,也敌不过我们瓦刺的大军。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去吩咐一下,分出一部分人来,查探一下他们的底细。”塔绍布道了一声“是”,快步退出门外。周风想到什么,倏的说道:“塔绍布,辛苦你了。”塔绍布闻言全身一震,道:“属下不敢!”腾身一跃,翻过墙头,消失不见。 塔绍布离去之后,周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诡秘地一笑,道:“华天云呀华天云,你自认为大英雄,过了今晚,我看你怎么和我们瓦刺人作对?”说着,将瓷瓶拿在手里,神色古怪的端详了一下,想到接下来的好戏,脸上得意的笑容更甚。 “呱呱……”的两长三短五声异响,在屋外轻轻响起,周风微微一怔,自语道:“塔绍布还有事么,刚才怎么不说出来?”说着,随手将手中的瓷瓶放在了桌上,开门出去,翻过墙头,走了十来步,只见一人半跪在地上,周风见了他的身形,已知道他是谁,心头微微一怔,惊疑地问道:“塔岱钦,你怎么来了?” 那名叫塔岱钦的人低着头,不敢看周风,道:“属下无能,让长眉头陀逃了。”周风大吃一惊,喝道:“起来说话,如今我有要事,你长话短说。”塔岱钦道了一声“是”,起身说道:“属下与三位魔君前去堵截长眉头陀等人,将他们堵在云南后,不料半途中杀出一个黑人出来,属下与他势均力敌,战他不胜,后来又来了他的主人,属下自知不是他们对手,只好退走,属下办事不利,请公主责罚!”周风恼怒地道:“你的武功那般高强,还有什么人能够难得住你?”塔岱钦道:“那黑人力量奇大,他的主人武功绝顶,背着一张弓,我接了一弓,没有把握胜他。”周风沉思了一下,眉头微蹙,忽地惊道:“难道是他?”接着神色一厉,喝道:“你先回去,将这事告诉我大哥!”塔岱钦道了一声“是,属下告退”,飞身一掠,没入了夜色之中。 周风看了看天色,回到屋里,拿起桌上的瓷瓶,气狠狠地道:“‘箭傲天下’曹庆伤,你的胆子真不小,竟然敢阻拦我们的大事。”转身走了出去。她走后不久,只见一条人影从窗户外轻飘飘地翻了进来,那人轻手轻脚的在屋里转了一圈,忽道:“大哥说这种春药遇水即化,应该将药丸放在有水的地方。”抬眼一望,笑道:“有了,有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粒黄豆般大的东西,走到一个茶几旁,打开茶壶,将药丸投入其中,还特意摇了一摇,笑道:“好了,好了,一切搞定。小丫头,这次老夫看你是害人不成终害己。哈哈。”双肩一晃,消失在屋里,窗户只是轻轻的开了一下。这人轻功居然如此高强,厉害,厉害! 那人翻出窗户以后,人影一晃,翻到了屋顶上,施展轻功,犹如一道轻烟般溜出了数十丈外,等了一会,只见一个瘦高的人从一间屋顶上翻落下来。两人会合之后,飞身一跃,落到了一棵树上,藏身其间。那人笑道:“怎么样?老大,掉包了么?”那瘦高的人道:“我做事,你放心。她刚从华天云房中溜走,我就已经换了一壶茶,有春药的茶,我给倒了。我保证华天云绝不会喝到有问题的茶。”顿了一顿,问道:“老二,你怎么处理那粒春药的?”那人嘻笑道:“我放在了她屋中的茶壶中。”那瘦高的人愣了一愣,忽然怪笑道:“万一她回来不喝茶水怎么办?”那人笑道:“她出去一会,不知听到了什么,一脸怒气,居然提到了‘箭傲天下’曹庆伤。她正在气头上,放药回来,多半会喝茶,哈哈!” 瘦高的人又问道:“她喝了茶,需要男人,那这又怎么办?”那人道:“管他的,这是她自找的,这叫自作自受。”瘦高的人沉吟道:“这丫头心机不少,心术倒是不坏,我们这样捉弄她,恐怕有违天合。”那人翻了一个白眼,道:“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么,怎么事到临头,又要改变吗?那你说怎么办,总不会叫我随便给她抓一个男人吧!”瘦高的人想了一想,摸摸颌下的胡须,笑道:“你说少主怎么样?” 那人一怔,蓦地笑道:“大哥,你真会捉弄人,少主要是上了她,她非杀了少主不可。”瘦高的人道:“便宜别人,还不如将她送给少主,少主缺少的就是锻炼,追杀正是个好法子。”那人想了一想,迟疑地道:“谷主是叫我们来保护少主的,要是他……”瘦高的人笑道:“有我们在,谁还会伤害少主?”那人只觉这是在玩火,但又禁不住要去玩,最后点头道:“大哥,就依你所言。”瘦高的人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两人面上带着神秘的微笑,飞身落下树,开始分头行事。 方剑明这一夜陪着吴世明也喝了不少的酒,华天云走后不久,吴世明便不再多喝,方剑明自然也就解放了。他们是在吴世明的屋里喝酒,方剑明等丫鬟将酒席撤下去,扶吴世明躺下后,这才回到自己的屋里,和衣躺着床上。 酒喝了不少,但他并没使用醉道人传给他的“不醉之法”,一时倒是没有入睡,心头想起了一些事来,犹如走马观花一般。想着想着,双眼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正要睡去时,突被屋顶上有夜行人飞过之声。他怔了一怔,暗想此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摸到了烟雨楼中来。 穿衣而起,一拿天蝉刀,出了大门。月朗星疏,只见一条人影悬挂在吴世明房间的屋檐下,正往里面偷窥,方剑明心头冷笑一声,不动声色的掩到了那人身后,蓦地低声喝道:“你想做什么?” 那人听到方剑明的声音,似乎吃了一惊,从屋檐上落下,双脚落地后,轻盈地掠到了对面的屋顶上。方剑明见他轻功如此高强,心头一凛,暗道:“莫非是冲神龙棍而来?”不敢大意,飞身追上。两人一前一后,越过屋脊,转眼之间,出了烟雨楼。 第149章 两个老鬼 过了片刻,两人翻过嘉兴府的城门,在城外追逐着。方剑明追了二十多里,见那人离自己始终是八丈的距离,不管自己将轻功施展到什么境界,都不能追上,心头大惊,同时也感到怀疑,猛地喝道:“阁下好轻功。你故意引我来此,是何用意?”那人回头怪笑一声,方剑明定睛一望,见是一个蒙着面罩的黑衣人。 那人怪声怪气地道:“看得出是老夫故意引你出来,还不算笨蛋。你有胆,尽管追来。”方剑明大笑一声,道:“我还怕你不成?”紧追不舍。过了一会,两人又奔出了二十多里外,那人忽地一回头,喝道:“看打!”手一扬,刚才飞身穿过一片树林时,随手抓下的一把树叶劈空射出,树叶破空飞出,斯斯作响。方剑明运起功力,屈指连弹,霎时将树叶一一弹飞,腾身落地,抬头看去时,哪里还能见着对方的踪影,心头大惑不解。既然引他到此,为何又躲了起来?方剑明暗自戒备,在四周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东西,一时被弄得糊里糊涂,扬声喝道:“阁下既然引我到此,为何还要躲着不见,究竟意欲何为?” 等了一下,却没有人回答,连问了三声,四野除了他的话声,没有其他的声音。方剑明啼笑皆非,道:“你既然避着不见,恕不奉陪!”说完,飞身一跃,施展轻功,往来路回转,出了两里多,忽听得前面有衣袂破空之声,一条人影模模糊糊的出现在前方,那人手中提着一把剑,看样子是个夜行人,他发现了对方,对方也发现了他,两人异口同声地喝道:“你是什么人?”那人来得好快,转眼间来到近前,剑光飞射,剑尖一晃,幻化为十八道剑影,刺向方剑明。 方剑明吓了一身冷汗,危机之间纵身后跃,剑光削下了他几缕头发,他失声叫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天蝉刀一横,挡了对方一剑,只听“当”的一声,方剑明被对方的剑气震飞出三丈多外。方剑明又惊又怒,喝道:“你再放肆,休怪我对你不客气!”那人一剑击退方剑明后,不知是怎么回事,没有再次发动进攻,而是一剑拄地,气喘吁吁,喝道:“滚开,快给我滚开,不然我就杀了你!”方剑明凝眸一望,大叫一声,奇道:“周兄,怎么会是你?半夜三更,你来这里作甚?” 那人正是周风,她正要入睡时,发现夜行人,追击之下,便也追到了此地。此时,周风恨不得将“暗算”她的人碎尸万段,她的神智此时渐渐模糊,身体热得如一团烈火。倘若不是有人,她真想把身上的衣服除掉,找一个水池泡着。听了方剑明的话,周风咬咬嘴唇,血丝流出,令她神智一清,定睛望去,见这人居然是方剑明,怒喝一声,双眼喷火,道:“姓方的,是你,一定是你干的好事。我要杀了你,绝不会让你沾我半点便宜。”说完,挺剑刺来,剑气雷动,剑光暴涨,方圆六丈均是剑光的笼罩之下。 方剑明一愣,暗道:“我干了什么好事,我为什么要沾你的便宜?”心头莫名其妙,手上却不敢大意,天蝉刀闪电出鞘。他看得出,周风的剑法绝对是顶尖高手的水平。不然,先前那一剑,他再托大,也万没有一下子就给震出三丈的道理。 天蝉刀一出,漫天均是蝉儿飞舞。方剑明一口气使出五招,顿时,满天都是刀影,刀影之中飞着蝉儿,令人头昏眼花,多看一眼都觉得心惊,更不要说抵挡。周风心头大吃一惊,内力运足,喝道:“姓方的小子,原来你还是一个高手,这样一来,我就非得杀你不可了。”剑法一变,一把普通的宝剑顿时发出一股强烈的绿芒,剑身上一缕缕的冒出绿色烟雾,诡异之极。剑芒一吐,长达八尺,加上剑身,一共一丈多长,拿在手里,就如拿着一干长枪似的。飞身跃起,如长江之水般,滚滚涌向蝉儿。蝉儿同绿芒缠绕在一处,互相撕咬,谁也不愿意退后一分,转眼之间,两人交手过十招。 方剑明同她硬拼之下,只觉真气浮动,险些被她震伤,周风却是心头一凛,暗道:“这小子的内力怎么这般深厚,看来留你不得!”宝剑一挥,挥到半途,一股舒痒从心底窜起,这一剑的威力登时减色不少。方剑明觑见她剑法露出了破绽,急忙一刀挥出,只听“轰”的一声,周风的宝剑炸得粉碎。“哇”的一声,周风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方剑明也被对方的真力震得退出了三步,暗叫“好险!” 此时周风已忍受不住心头的燥热,身形歪歪倒倒,将剑把一仍,双手在身上抚摸着,摸到了衣扣,脸上露出一副媚笑,开始解开衣扣,双颊就像擦了过多的胭脂,红艳艳的,几乎要透出水来,居然露出一种少女所有的神态。 方剑明心头奇怪,收起天蝉刀,上前一步问道:“周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杀我,你……”话声未了,忽见周风眼神一厉,狂笑一声,道:“不能,我不能,你这个无耻之徒,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沾我半点便宜。”双手朝自己的头顶抓去,十指破空之声,呼呼作响,一旦抓落头顶,周风就是十条命也不得不去见阎王。 方剑明大惊,飞身扑过去,道:“周兄,你疯了!”屈指一弹,射出两道指风,打中周风臂腕的麻穴。周风内功亦是深厚,手臂微微一软,仍然朝头顶抓落。方剑明赶将上来,喝道:“你中邪了不成?说话疯疯癫癫,我为什么要沾你的便宜,你犯得着自杀么!”曲肘一撞,撞中对方的“膻中穴”,周风被撞得飞了出去。方剑明伸手一拉,将她拉住,正待问她到底想干什么时,周风嘴里却是娇哼一声,一把将他搂住,四肢紧紧地缠着他不放。 方剑明感觉对方就像火炉子一般那么烫人,面孔一红,大叫道:“周兄,你这是干什么,你抱着我,像什么样子?我可不喜欢这一套。”将天蝉刀往地上一插,双手去扳周风的手。周风低低地道:“你……你抱我,要……我要……”回手一抓,反而将方剑明的双手抓住,将方剑明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从敞开的衣襟往里面钻去。 方剑明目瞪口呆,道:“你要什么?有话好说,在下……”话刚说到这,脑袋“轰”的一声,傻眼了。他的手钻进了周风的胸膛。 周风是一个女人!天,他居然会是一个女人? 方剑明大叫一声,用劲将她推开,道:“你……究竟是男还是女?”周风向他扑了过来。方剑明当然不会会让他抓着,在场中绕着圈子,道:“不要过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发高烧了么,还是中毒了?”周风已将外面的衣服脱掉,露出里面的绒衣,双臂洁白如玉,仅堪一握的柳腰,表明她并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 “撕……”的一声,周风将绑着的绷带扯断,媚眼如丝的望着方剑明。方剑明见她还要扑来,劈出一掌,将她震退,喝道:“周姑娘,请你自重,你……”周风被他掌风一震,神智约为有些清醒,呆了一呆,双手又朝头顶插下。 方剑明大惊,扑上去在她身上连点了数指,封住了她的穴道。周风倒在地上,容色扭曲,额头一粒一粒的汗珠往外直冒。方剑明蹲下去,着急地道:“周姑娘,你中了什么毒?可有什么解救之法?”周风虽然动弹不得,但是却能说话,忽地厉声道:“你给我滚,滚开,你再靠近我,我就咬舌自尽!”方剑明急忙退开,道:“我退开就是,你不要这样。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千万不要胡来!”周风突然娇滴滴地“啊”了一声,脸上妩媚之极,道:“过来,我……不,不,你给我滚!滚!” 方剑明想了一想,突然叫道:“原来你中了春药,这可如何是好?对了,你不会运功将它逼出来么,你的功力比我还深厚!”周风冷笑一声道:“你这个白痴,要是能够逼出体外,我早就逼出来了,还要……啊,好热,我受不来了。姓方的,你杀了我。”方剑明道:“不,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对了,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你千万不要想不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支蓝色的短箫,盘膝坐下,悠悠地吹奏起来。箫声暗含真力,送入周风耳鼓里,令她心神一清,感觉就如春风一般拂过,所中春药的力道竟然有一些减弱。 第150章 玩火自焚 谁知那春药极为古怪,遇强则强,药性猛然加重,春风顿时消散,周风“啊”的一声,呻吟起来,媚眼如丝,看向一脸宝相庄严的方剑明。方剑明低垂眉眼,自管吹箫,箫声幽深而又清冷,就如山涧中的泉水。周风的体内时而火热,时而清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心头交织,更加令她痛苦不堪。过了片刻,方剑明吹奏的箫声,渐渐占了上风,周风狂热的呻吟慢慢的小了小去,睁着一对大大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方剑明。 不知怎么回事,她心头突然越过一道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震惊不已,她一看方剑明,就再也不能,也不愿意将目光移开,一种微妙的东西在心底生根并迅速的发芽。此时的方剑明在她眼里,说不出的迷人,那低垂的眉眼,那明亮的额头,那盘膝而坐的英姿,那……方剑明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迷人。春药没有将她彻底的迷失,方剑明那独有的风采倒是先把她迷住了。手指动了一动,被封住的穴道已然被她深厚的内力解开。 不由自主的,周风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眼迷惘的向方剑明走去。方剑明一心一意的吹奏,并没有发现周风的异常,此刻,他的心神同箫声合为一体,那里还会感觉到外界。他的心跟着箫声一同飞扬,一同吹奏,一同冲上云霄。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升到了云层中,周身十分舒爽,就如喝了美酒一般。 蓦地,一具娇软而滑腻的胴体滚入他的怀中。他心神为之动摇,只觉体内真气不受控制的运转起来,闷哼一声,就要吐出鲜血,谁知还没有张口,嘴便被一张小嘴封住了。方剑明睁开双眼,入眼的是周风那张惹人发慌的俏颜,那对大大的眼睛,痴迷中带三分沉醉,就如罩上了一层雾水。方剑明呆了一呆,手中的短箫掉落在地。 “嘤……”的一声,周风突然将他扑到。方剑明再也经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两人嘴上均是沾了不少。方剑明正待挣扎,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并不是被点中了穴道,也不是被人绑住,而是被一股无形的东西压在他的身上。 周风轻吻着他的脸颊,早已迷失了自己。方剑明只觉体内的欲火熊熊燃烧,几乎就要将他淹没。就在这时,一股清凉的真力从脑后窜出,慢腾腾的走动,方剑明神智一清,情欲消散而去,但浑身早已出了一股冷汗。还好,没有铸成大错,正想推开周风,然后想办法给她解毒。这一推,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道,就像在给周风挠痒似的。 周风娇媚地笑了一声,开始给他宽衣解带。方剑明意识到了什么,情急之下,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尽管那道真力在脑后缓缓流动着,但他身上仍然没有一丝力道。周风在他身上做些什么,他已经忘了去感觉,心头只是大叫道:“荒唐,荒唐,这一定是在做梦。周风怎么会是男子?做梦,一定是做梦。” …… 两里外的一棵桃树上,两个人坐在树枝上,一个瘦高的人惊奇地道:“这春药这么厉害,少主可不要被她给玩死了。”另外一个有些肥胖的人道:“早知如此,我就放半粒,少主受的罪就要少点。”瘦高的人笑道:“这姓周的丫头内功深厚,半粒恐怕还不能让她神魂颠倒。老二,你没放多。”有些肥胖的人道:“是么?那好,你给他们守夜,我先睡一会。”说着,双手一抱脑后,倒在树枝上,呼呼大睡。瘦高的人道:“你……”无奈地摇摇头。 一夜过去,方剑明轻轻睁开双眼,阳光射入眼内,一时适应不了,只感一阵眼花。适应过后,感觉身下压着一具柔软的胴体,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女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沉睡着,嘴唇上沾着血迹,十分妖艳。 方剑明在脸上掐了一掐,感觉有些疼,暗道:“这难道不是梦?如果不是梦的话,那就是真的。这……这可如何是好?”轻轻爬起来,找到她的衣服,先给她盖上,然后才去找自己的衣服,穿戴好以后,眼见《天河宝录》和蓝潮箫落在一边,不由摇头苦笑,走过去拿起,放入怀内。 他拔出天蝉刀,心想:“我该怎么办?这周风怎么会是个女子?她不是杨大姐的表弟么?难道杨大姐在骗我们?她为什么要骗我们呢?唉,亏我还跟澹台师父学会了高深的易容术,竟然看不出她是个女人。其实,我早能看出来了,初次见她的时候,就感觉得怪怪的。但我相信华大哥,因此对杨大姐便不会有任何怀疑,她说的话能有错吗?”转念一想,暗道:“她若醒来,定要和我拼命。我最好一走了之,免得大家难堪。”走了几步,忽想:“不行,我要是这就走了,万一来了歹人怎么办?大丈夫做事,就要光明磊落,我岂可一走了之?她要和我拼命,便是让她刺几剑,我也绝不退缩。”正想着,身后有人冷冰冰的道:“怎么?你打算一走了之?” 方剑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周风醒了,坐在草地上,将衣服挡在胸前,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十分古怪,既不是恨,也不是怒。方剑明有时虽然嬉皮笑脸,但到了这时,不由心虚地道:“周……周姑娘,你醒来了?”周风冷冷地道:“你为什么要暗算我,说!”方剑明诧道:“暗算?我什么时候暗算过你?”周风凤目一瞪,厉声道:“你说你没有暗算我,那你三更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方剑明道:“昨晚我刚要睡着,听到夜行人路过,生怕是来偷神龙棍的贼人,是以就跟着他来到这里。没想到,他却又不知何故避着不见,我回来的路上就碰见了你。我与你近无怨,远无仇,为什么要暗算你?你……”他本来想问周风怎么会来这里,又为什么会中了别人春药,但是一时心虚,“你”了半天,没了下文。 周风一直看着他,察言观色,发觉他不像是在说假话,想到昨晚……眼睛一溜,无意间看到了草地上那一摊殷红的血迹,晕上双颊,道:“你发毒誓!”方剑明竖起二指,道:“我方剑明发誓,我若说了半句假话,便叫我今生没有一夜安睡。” 周风听了一怔,怒道:“开什么玩笑,这就是你的毒誓?”方剑明道:“我自幼喜爱睡觉,对于我来说,睡觉便是最大的幸福。我连最大的幸福都不要了,难道还不是毒誓?”周风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儿,又气又笑,面色忽地一沉,道:“算了,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办?”方剑明心头一惊,道:“周姑娘,你这话的意思是……”周风道:“我们都……这样了,你还能……”方剑明大叫道:“不行,不行。”周风冷笑了几声,道:“好,好,姓方的,你真是一个混蛋。”穿上衣服,望着远处,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此中滋味万难形容。她心头疼痛不已,眼睛一眨一眨,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方剑明见她只是伤心落泪,想了想,踏上一步,将手中的天蝉刀往前一推,道:“周姑娘,你要是恨我,就砍我几刀吧。”周风充耳不闻,只是簌簌地落泪。方剑明愣了半天,正想开口,周风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收起眼泪,冷声道:“姓方的,昨晚之事,你胆敢说出去,我叫你碎尸万段。你就当昨晚的事没有发生过,连我是女人也不能说出去,我还是我。”方剑明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岂肯不听,道:“我明白。”向她一抱拳,道:“周姑娘,我先行一步。我既然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他日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一会,周风的声音在身后喝道:“姓方的,你往哪里走?”方剑明愕然道:“回烟雨楼啊!”周风一字一句地道:“你给我听好,你要是回烟雨楼,我就杀了你。” 方剑明回过身,见周风在自己身后跟着,诧道:“我不回烟雨楼,我该到何处去?”周风眼珠一转,道:“我不管你去何处,总之,你不能回去,不能去见龙碧芸。”方剑明啼笑皆非,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不去烟雨楼,叫他到什么地方去,一时被弄得头大起来,信步就走,却是向着西面方向而去。 走了一会,回头一看,周风始终跟在后面,想起一事,道:“我们突然失踪,华大哥他们一定十分着急,你就算不想让我回去,也得让我捎个口信给他们吧。”周风道:“你怎么捎口信?”方剑明道:“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我知道丐帮联络的口号。”周风冷笑一声道:“我要是发现你暗中捣鬼,有你好看。” 方剑明利用丐帮的口号,找到了丐帮净衣门的弟子,叫那人捎个口信给他们帮主,说有一个姓方的有事外出,事情紧迫,也不知要办多久,倘若有缘,明年在京城的擂台大会上相见,叫他们不要担心,这个口信也要传到同华帮主在一起的一个姓龙的姑娘耳里。说完之后,方剑明告辞而去,满腹心事的走了一上午,来到一个市集外,无意间回头看去,周风在身后五六丈外阴魂不散的跟着,不禁奇道:“周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要我回去,你跟着我又是什么意思?” 周风扁扁嘴,道:“我要跟着你,你管得着?”方剑明道:“你昨晚中了什么人的暗算,不去找这人算帐么?你若恨我,我便任你处置好了,大不了让你砍几刀。” 第151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周风心头一动,暗道:“不错,究竟是谁在茶壶中放的春药,这事需要弄清楚。这恶贼既然暗算了我,又故意引我同这小子相见,一定和这小子有些关系。查出这个人来,我定要这恶贼不得好死。”口中道:“我的事你不要管,你也管不了。我现在想不出你处置你的法子,等想好了,你就等着我的处置吧。到时定叫你生不如死。”方剑明打了一个寒噤,快步进了市集,随便找了一家饭馆用饭,周风也跟着进去用饭。饭毕,方剑明扔下一些碎银子,出了饭馆,朝西方而行。周风一路跟着,两人话也不搭。 如此一来,两人走走停停,白天行走,夜晚住店。行了十数日,经浙江,过江西,已进入湖广境内。一日来到个小镇中,方剑明向当地人打听这是什么所在,人家告诉他这是武昌。他听了,大喜,心想既然到了武昌,何不到黄鹤楼游览。 在官道上走了半个时辰,武昌城已遥遥在望。忽听身后有马蹄声,他回头一看,只见周风骑着一匹黑骏马,穿了一身白衣,宛一个公子哥。白衣黑马,相映成趣。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周姑娘,你真的姓周么?”周风瞪了他一眼,道:“我的事你少管,我姓不姓周,不管你的事。”方剑明干笑一声,加快脚步,进了武昌城。武昌乃湖广重镇,繁华自非等闲。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方剑明前脚刚在一家客栈住下,周风后脚也住了进来,并且就住在隔壁。这家客栈皆作饭馆的营生,方剑明叫店伙上了几个小菜,在屋里用过之后,便出了门。武昌有名的景点不少,方剑明游过几处后,大开眼界,最后来到蛇山下。行人络绎不绝,道旁摆满了各种小吃。正行走间,忽听有人在身后吟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回头望去,见是周风,哈哈一笑,道:“周姑娘也来游览黄鹤楼吗?”周风不知从何处买了一把折扇,装如书生,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瞪了一眼,飘然而去。方剑明讨了个没趣,但也没放在心上。只要能让周风解气,便是杀了他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何况是区区小事。 江南有三大名楼,一为岳阳楼,一为藤王阁,最后一个就是这蛇山上的黄鹤楼。来武昌的人,没有不到黄鹤楼观赏的道理。黄鹤楼在湖广一带,可是人尽皆知,天下也极少有不知道的。方剑明既然到此,怎肯放过这种机会。当下随着人群,到了山上。抬眼望去,只见一座雄伟的高楼耸立蛇山之巅,挺拔独秀,辉煌瑰丽。尖顶飞檐,金碧辉煌。两旁阁楼、亭子陪衬,绿树掩映,越发显得黄鹤楼的高大。 方剑明来到近前,登楼而上。楼中壁上,木柱上,挂着不少名人字画。不知不觉,方剑明已游到了最上一层,上得楼来,只听有人正大声道:“……所以,这黄鹤楼才会有这个名字。”这层楼上,摆着不少桌椅。此时,已有七成坐客。方剑明找了一个座位,花钱买了茶水,却见周风登上楼来,手中折扇一摇一摇,风度翩翩。众人眼前都感一亮,只觉宋玉、潘安在世,也不过如此。 周风在方剑明左首坐下,忽地笑道:“怎么?不请小弟喝一杯茶水么?”方剑明心头暗自叫奇,先前还说不认识他,现在却自称“小弟”,真是莫名其妙。但还是给她叫了一份。周风喝着茶,兴趣盎然的四周观看,没有再理会方剑明。转眼间,便将他视为一个陌生人。方剑明被他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 忽见两个人登上楼来,这两人一到,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方剑明扭头看去,只见是一男一女,男的白衣宝剑,头发梳得齐整,相貌俊朗,气宇不凡,端的是一个翩翩佳公子。方剑明见了这人,微微一怔。他认得此人,这个人就是“白马公子”。那女子十分美貌,弯弯眉毛,明亮的大眼睛,五官搭配十分倒位。身材高挑,系着一件猩红的披风,肩头背着一把宝剑。两人站在一处,真是一对壁人。 两人上楼来,选了一个座位,叫了两份茶水,慢慢的喝着,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方剑明多看了两人一样,周风见了,微微一笑,低声道:“白马公子苏星浪,红牡丹沈红英。”方剑明没有问她,她倒是给方剑明说了出来。方剑明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一直以为你走动江湖不是很久。”周风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白马公子苏星浪突然朗声叫道:“那位小哥,你刚才不是在说黄鹤楼的来历吗,我们来迟的人,还都不知道呢,麻烦你再说说。” 他说的小哥,是楼上的一个伙计。那伙计专门在楼上说有关黄鹤楼的传说,每日到黄鹤楼来观赏的游人不少,不管他说得怎样,对不对,大多数人都想听听,顺便喝茶。那伙计叙述传说,意在吸引游客,在茶水费中领取一份薪水。有时游客听他说得有趣,也给他银子的。多了的话,就要和卖茶水的人分,少的话,则是他自己的。他本来就要开场说的,刚才说累了,歇息一下,喝喝茶,听到苏星浪的话,更加来劲,站起来,笑道:“小的这就说……”顿了一顿,大声道:“我们湖广,没有不知道黄鹤楼的。黄鹤楼的名气可谓是名声在外,人家问这黄鹤楼为什么要起这么一个名字,究竟有什么来历,外地的人大多不知道。呵呵,小的一家,就住在这蛇山下。小的曾听先人说过,这黄鹤楼的来历,带有不少的神话色彩,究竟是真是假,小的也是半信半疑。不过,信与不信,全在各位大爷……” 方剑明听到这,心头暗笑,心想:“这个伙计说了半天,还没有半字提到黄鹤楼的来历,大家也是好性子,耐着性子听他说。”只听那伙计道“……传说黄鹤楼没有建成之前,有一个姓辛的人在此地开了一家酒楼。不知是什么原因,辛氏的生意惨淡。客人不是嫌酒酿造得不好,就是嫌环境太差,客人很少光顾。辛氏听取客人的意见后,酒酿得更好,酒店也修葺一新,但是,客人依旧不多。有一日,来了一个老道,那老道在酒店里喝酒,从清晨喝到夜晚,酒罢突然说他没有酒钱,能不能赊帐。辛氏是个好心人,见他衣衫褴褛,便答应了老道。之后半年中,那老道每日都来喝酒,却总是赊帐。辛氏并不厌倦。一日,那老道又来了,酒后说了些感激的话,临走前,在壁上画了一只鹤,告诉辛氏此鹤能下来起舞助兴。辛氏只道老道喝醉了酒,胡言乱语,没放在心上。岂料,第二天,那壁上的鹤当真下来,在酒楼中翩翩起舞,客人们看得惊奇。没过几天,生意兴隆,宾客盈门,不少人是千里而来,特为了看此鹤起舞。自此,辛氏的酒店远近闻名,生意之好,堪称武昌第一。十多年后,那老道又来了,辛氏见了他,要给他下跪道谢。那老道哈哈一笑,手中佛尘一扬,辛氏想跪都跪不了。老道从怀中取出一根笛子,悠悠地吹奏起来,那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笛声中,老道跨上鹤背,直上云霄,再也不见,远近的人见了,都下跪朝天拜礼,说此人乃是天上的神仙。后来,辛氏为感谢这个帮他发家致富的神仙,便在此地起楼,名之为‘黄鹤楼’。各位,这便是黄鹤楼的一大来历。” 方剑明听后,觉得有趣,心中爽快,跟着人群叫好。苏星浪与沈红英相视一笑,苏星浪笑道:“伙计,你说得十分有趣,来,这里是赏银,拿去卖酒喝吧。”说完,手一抖,一锭银子脱手飞出,“夺”的落在了伙计身前的桌上。伙计见了银子,心头大喜,这位公子出手还真阔绰,谢赏不已。 蓦地,有人淡淡地笑了一声,道:“伙计,这只是传说而已,不足为信。据小生所知,这黄鹤楼,始建于三国时期吴黄武二年。此楼的修建,是为了军国大计。孙权为实现‘以武治国而昌’,特意筑城为守,建楼以嘹望。武昌一名,就是由此得来。至于这黄鹤楼名字的来历么,已无可考,小生所知的传说却同八仙和鲁班有关。”这人正是周风。方剑明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心底不禁暗自佩服。 那伙计笑道:“公子果然是学富五车,小的怎么能同公子相比?说起八仙同鲁班的传说,小的也是耳熟能详,相传吕洞宾仙人过武昌城,被这里的景色迷住,想在此地建造一座楼,请来了其他道友,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建造。后来,来了鲁班大师,吕洞宾将建楼的事说于他听,第二日,鸡刚叫头遍,吕洞宾爬到蛇山,只见一座高楼立在山头。吕洞宾大喜,爬上楼来,大呼鲁班大师,谁知鲁班大师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只木鹤在此。吕洞宾忍不住心头的高兴,取出一只洞箫,对着波浪滚滚的江水吹起了曲子,吹着吹着,那只木鹤竟随着箫声翩翩起舞。吕洞宾骑到了木鹤身上,木鹤立时腾空,冲出了此楼,绕着这座高楼飞了三圈,一声鹤唳,钻进白云里去了。后来,人们就把这座楼叫黄鹤楼,不知小的说得对是不对?” 第152章 武当门下 周风笑道:“不错,不错,看赏。”说完,随手一丢,一锭银子飞出,落在了桌上。伙计喜形于色,急忙道谢。苏星浪和沈红英看了她的手法,心中都是一惊,朝她与方剑明多溜了几眼。 方剑明低声道:“周姑娘,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周风却是不理会他,方剑明讨了个没趣,干笑一声,借喝茶做掩饰。喝了一会儿茶,方剑明正想起身离开,突然走上一个人来。见了此人,无人不觉眼前一亮,心魂飞上了天,看傻了眼。方剑明也不禁一呆,心头赞道:“好美的女子!” 只见这人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把宝剑,身穿红衣。她的红衣并不像沈红英那般鲜红,而是一种淡红,带着一种清冷。柔美的双眉,带着冷气的眸子,她的娇躯看起来,给人一种“瘦”的感觉,但是瘦在什么地方,你却说不出。她的美好像就在这股说不出的“瘦”上。谁说瘦不是一种美呢? 周风看到她,神色微微一讶,沉思了一下,暗道:“原来是她,难怪如此漂亮。”这位美丽的少女一到,凤目一扫,见了苏星浪与沈红英二人,眼睛一眨,径直走了过去,对于旁人,她多看一眼也不想看,也不在乎别人看她的眼神。走到近前,先是同沈红英打了一声招呼,这才同苏星浪道好。学武之人,耳目异常灵敏,虽然之间隔得远,方剑明却听到那美丽的少女称沈红英为师姐,叫苏星浪苏大哥。接着,三人就开始低声的交谈,方剑明再也听不见,他要是运功去听,倒是能够听到,不过这不是好汉所为,他没有做。 正当方剑明打算离开此地的时候,忽听“嗖嗖……”的衣袂破空之声响起,居然有人在楼中施展轻功。方剑明心头一奇,抬头望去,却见七条人影一个接一个的闯了上来。所来的七个人,除了一个是位劲装青年外,其他的人都是一身道袍,每个人手里都提着长剑。 那劲装青年眼珠一转,喝道:“闲杂人等,都给我下去,待会动起手来,刀剑无眼,小心你们的脑袋。”众人见了,吓得立即走了过半。那说故事的伙计急得大叫道:“你们这些道士想做什么,有没有王法?”为首的那个道士冷冷的哼了一声,只听“铮”的一声,一道剑光飞起,在那伙计眼前一晃,伙计吓得脸色苍白,动也不敢动。剑光消失后,那道士的长剑不知什么时候收回鞘内。拔剑、出剑、收剑,一气呵成,速度之快,令人心惊。只见那伙计的上衣衣扣一粒一粒掉了下来,道士冷声道:“这便是王法!”没走的人赶紧一哄而下,只恨爹娘少生了一条腿。转眼,楼上只剩下苏星浪一座三人,还有方剑明和周风两人。 那劲装青年见方剑明二人没动,脸色微微一怒,道:“你们还不走吗?”周风微微一笑,道:“我们为什么要走?武当派就很了不起么,可惜此地不是武当山。”劲装青年心头火起,按捺不住,就要上前来教训周风。为首道士在他肩头一按,低声道:“杜师弟,不要节外生枝。”劲装青年“哼”了一声,这才没有来找周风的麻烦。方剑明看他们的装束,还在怀疑他们是不是武当派的弟子,周风一口道破,这才确定,心头暗自嘀咕道:“武当派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他们为何要找白马公子的麻烦?” 那为首道士是个中年人,只见他一挥手,其余六人分开来,往四下一站,顿时将白马公子苏星浪三人围住。苏星浪眉头微微皱起,抱拳道:“敢问道长这是何意?”中年道士打了一个稽首,道:“贫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苏星浪微微一笑,道:“在下苏星浪。”中年道士微微一惊,变色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白马公子。苏公子,贫道乃武当派门下,道号元坤,有礼了。”苏星浪起身笑道:“原来是武当乾坤二剑中的元坤道长,失敬,失敬。区区一介,当不起道长这等大礼。” 武当派掌门飞虹真人座下有三大弟子,大弟子元申,人称“玉面小剑王”。二弟子元乾,三弟子元坤,合称“乾坤二剑”。 “道长,你们这是何意?苏某同贵派并没有什么芥蒂,道长……”苏星浪话未说完,只听那劲装青年喝道:“苏星浪,我们找的不是你,你识相的站到一边去,我们要找的是这个侮辱本派的女子。”听了这话,那美丽女子冷笑一声道:“苏大哥,他们找的是我,你和师姐在一旁看好戏,看我怎么打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牛鼻子。”说完,站了起来。 元坤看了看她,道:“姑娘,贫道听杜师弟说,你曾说我本派的剑法乃雕虫小技,不知此话可否是真?”美丽女子冷笑道:“天下剑法,大多是浪得虚名。武当派这些年来不思进取,当然算不了什么?”此话一出,武当派的人均是大怒,劲装青年更是气得大叫道:“小女人,不要以为你的剑法比我高了一筹,就可目中无人,侮辱我武当派。” 美丽女子杏眼一瞪,一字一句地道:“我的剑法当真比你高出一筹吗?”随着话声,一股气劲飞出,向劲装青年打出。元坤见她能够发出气劲,身手绝非等闲,飞身一跃,从一张桌上翻过,挥掌一扫,道:“慢着,贫道还有话说。”掌力过处,将对方的气劲隔断。美丽女子微微一哼,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元坤看了看苏星浪,道:“苏公子,你也看到了,这是你的朋友对我武当派不敬,不是我武当派无理取闹。”苏星浪微微一笑道:“我这个朋友口无遮拦,说话一向这样,也难怪你们要生气。”元坤眉头一皱,道:“苏公子,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这是我武当派同这个姑娘的事,苏公子,你要插手吗?” 苏星浪哈哈一笑,道:“诚如道长所言,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便插手。要打要和,悉听尊便。”元坤道:“苏公子果然是识大体的人,有你这句话,贫道就放心了。”扭头看向美丽女子,微微一抱拳,道:“姑娘,动手之前,请教芳名。”美丽女子冷声道:“牛鼻子,你要动手就快动手,问这么多干什么?”元坤在当今武林中年一代中,名声不小。听她牛鼻子牛鼻子的叫,休养再好,哪能不气,大喝一声,道:“好,姑娘快人快语,贫道便向姑娘讨教几招剑法。”说完,右脚往前踏上一步,却是没有立即动手。那美丽女子一脸冰冷,似乎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方剑明见了她的神态,同白依怡是那么的神似,同样的冰冷,同样的美丽。看着她,眼前不由浮现白依怡那张绝世的姿容。那美丽女子似有所觉,眼角微微一斜,看了方剑明一眼,嘴里冷哼一声。忽听元坤朗声叫道:“杜师弟,这位姑娘曾说什么来着?”那劲装青年叫道:“她说我武当派的剑法浪得虚名,称不上大家,还说……”元坤道:“说!”劲装青年道:“她还说我武当派除了掌门外,什么武当五老,什么玉面小剑王,什么乾坤二剑,都不是剑术高手,不过会几手剑法而已。” 元坤“哈哈”一声大笑,道:“姑娘,你如此轻视我武当派,想来在剑法上独树一帜。你说我武当派剑法不过尔尔,今日贫道就在剑法上向姑娘‘讨教’一番。”说完,心神一沉,内力暗自运起,剑没有出鞘,一股气劲在身体四周转动。那美丽女子一脸寒霜,俏生生地立在原处,动也不动。这楼上说大不大,但是说小,还不算,对于一般的人来说,动手打架已经足够,而对于他们这种武林高手来说,更是绰绰有余。 周风看了那美丽女子一眼,突然低声道:“你说这个姑娘称不称得上是绝代佳人?”方剑明心头一怔,暗道:“如今剑拔弩张,她居然在议论人家的相貌。”口中道:“实话说,的确是世上少有。不过……”他故意卖个关子,欲图报复周风适才给他的尴尬,不料周风微微一笑,好像没有了兴趣,并不追问下去。方剑明吃了一个哑巴亏,只有自认倒霉。 倏地,只听“铮”的一声,只见元坤伸手一探,拔剑出鞘,剑光一现,向美丽女子刺去,动作之快,急如飘风,剑身没有看清,只见一道剑光而已。周风低声道:“武当‘太极剑’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这牛鼻子使出来,气势是有了,火候还未到。” 方剑明心头疑云暗生,暗道:“她的眼力和见识怎么这般厉害,好像什么都知道,看来,她真的不是杨大姐的表弟,一定大有来头。”元坤一剑刺出,不等剑招使老,一剑化为三剑,三剑一分,即刻又转为九剑,遍袭美丽女子的九处大穴。美丽女子冷笑一声,身躯一转,随着她的转动,只见一道银虹绕身一周,便将对方的九剑破掉。 第153章 太极剑 元坤喝道:“好!”脚尖在桌上一点,反手就是一剑刺出,剑气斯斯,美丽女子往前踏上一步,宝剑一挺,只听“叮”的一声,元坤只觉对方的内力如山洪一般凶猛,自己隐隐有不敌之像,急忙运起本门的“紫气神功”,脸色变蓝,大喝一声,道:“撤手!”手腕急速的转圆,剑光一圈一圈,越转越大,霎时将两人的身形笼罩住。那美丽女子娇喝一声,道:“未必!”身形突然一起,从剑光中冲出,眼看就要撞到楼顶,猛地往下落去,喝道:“太极剑没有什么了不起,看我怎么破它。”说着,一团剑光俯冲而下,剑气四射。 元坤见了,心头大惊。当下不敢大意,只是将“紫气神功”运起,手上长剑舞动,所使出的剑法正是“太极剑”,与对方在楼上展开一场剑术比斗。 武当派是一个名叫的张三丰道人所创。张三丰,字君宝,因其不修边幅,时人称作“张邋遢”。此人学究天人,师承钟南山火龙真人,修道习武。他离开武当山之时,曾留下不少绝技在武当山的道观中。紫气神功、太极剑法、九宫剑法、两仪剑法、五行拳、梯云纵等等。太极剑法只有少数武当门下可以练习。据说,此套剑法,在武林中,曾有三次轰动。第一次是出自张三丰之手。当年,武林中有一场比武大会,各方高手齐聚。张三丰凭借太极剑法,力压群雄,被供认为天下第一人。武当派的名气因此而大涨。 第二次出自张三丰大弟子之手,张三丰大弟子,道号长青子,继承掌门后,张三丰当年的仇家见张三丰不在武当山,便一同来闹事。长青子在紫霄宫前使出此套剑法,震惊当场。众多邪道魔头不敢以身试剑,狼狈而去。武当之名更盛。 第三次出自一个叫张向风的人之手。那张向风,论身份,是张三丰的徒孙一辈。时当元末,蒙人残暴,各地爆发了起义。元廷国师见少林、武当是中原武林领袖,便找上武当比剑,想借此打击汉人士气。张向风代武当出战,以太极剑法击败了元国师,挫败了元廷的阴谋。 此刻,元坤将太极剑法使出来,大有祖上之风。那劲装青年在旁看了,脸色越发得意。转眼之间,交手数十招,忽听那美丽女子冷笑一声,道:“牛鼻子,你的太极剑法火候未到,不是我的对手,叫你们掌门来。”只见一道剑光飞起,剑气纵横,一张桌子四分五裂,轰然作响。元困闷哼一声,身躯旋转着凌空飞起,伸手在楼顶上的一个横梁一抓,双脚一荡,道:“楼上不便施展,姑娘,咱们外面见真章!”喝道:“大家布阵!”身形一晃,竟是飞了出去。其他六人听了,冲到护栏边,还没有来得及跳下,只听有人嘲笑了一声,道:“不敢跳么,武当派有你们这种弟子,也不过如此。”微风一吹,一条人影已是掠过,看身形,正是那美丽的女子。 那劲装青年自忖自己有把握跳下无事,但其他五人就有些犹豫了。劲装青年道:“武当派乃武林泰山北斗,我们怎么能堕了本派的名声?我来助各位师侄一臂之力。”说完,将长剑在腰间一挂,翻身跳出,双手紧紧扣着护栏。其他五人见了,已知他的用意。其中一人喝道:“不能堕了武当派的名声,我来!”翻身跳出栏外,抓住了劲装青年的小腿。如此这般,等第六个人翻身落下去,顺着人梯滑到第五个人身边时,右手轻轻在他腿上稍微一借力,从空中飞下,落到了元坤身后。 等五个人先后落下地面后,那劲装青年这才大喝一声,飞身而下。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很快的功夫。楼下游客见了,均是瞪大了眼睛瞧着。先是看到一条人影急如飞鸟般跃下,有些人禁不住失色大叫道:“不好,有人跳楼了!”话未说完,接着又是一条人影,人群更是慌乱。及至六人落地后,人群如作鸟兽散,片刻走得干干净净,只有少部分爱看热闹的人,躲在远处,探头探脑的看着。 “铮铮……”六柄长剑出鞘,指着那美丽女子,将她团团围住。元坤站在上首,持剑而立,一脸肃穆。那美丽女子被围在核心,毅然不惧,宝剑不知何时收入鞘内,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忽听两声马鸣传来,只见苏星浪牵着白马,沈红英牵着一匹红马走了过来。白马白衣,红马红衣,走在一块,说不出的相配。 方剑明见他们下去后,施展轻功,犹如一道轻烟似的下楼来。周风丝毫不弱的跟着而下。二人到了楼下时,正看到苏星浪同沈红英牵着马儿向八人走近。方剑明生怕他们误会,不敢靠近,站在十丈外观看。周风也没有走近去,手中折扇摇着,兴味似乎浓厚。苏星浪同沈红英见了他们二人,脸色微微一变,想不到他们下来得这般快。方剑明向二人报以友好的微笑,二人一怔,还是善意的微笑回礼。周风低声道:“你和他们认识?”方剑明道:“我见过苏星浪,但是他不知道我。”周风“哦”了一声。 这时,只见元坤向那美丽女子打了一个稽首,道:“无量天尊,请恕贫道等人无礼了。”美丽女子冷笑一声,道:“武当七星剑阵!”元坤道:“不错,此镇乃本派镇山之宝,姑娘可要小心!”美丽女子突然大笑了一声。七人心神一震,看着她绝世的容颜,竟然忍不住怦然心动。美丽女子笑过之后,脸色猛地一沉,道:“武当派的七星剑阵也没有什么了不起。”那劲装青年喝道:“无知女流,这七星剑阵的威力岂是你能所抗衡的,你要是向我武当派俯首道歉,我就……”美丽女子冷笑道:“我自从走动江湖以来,还不曾怕过什么人。废话少说,就让我见识见识武当派的剑阵。”元坤突然道:“慢着,贫道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姑娘可是剑谷中人?” 美丽女子道:“是又怎么样?”元坤心头一惊,问道:“姑娘可是‘媚笑剑’祝红瘦祝姑娘?”美丽女子右足轻轻朝前一伸,开口道:“不错。”她这一伸足,立时将七人惊动,只见七人身形飘走,换了一个方位,团团围住她。元坤道:“武当派素来与剑谷井水不犯河水,祝姑娘屡次侮辱我武当派,究竟是何用意?”祝红瘦冷笑一声,道:“你不去问你的杜师弟,问我作甚?”元坤皱眉道:“杜师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劲装青年料不到美丽女子就是剑谷弟子祝红瘦,心头狂跳,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名弟子名叫杜保全,是武当五老之一飞雨道长的宝贝徒弟。飞雨道长在武当五老中排行老末,年纪也最小,比起大师兄飞月道长足足小了二十岁。杜保全是飞雨道长唯一的弟子,对他自然宝贝。杜保全年纪不大,但辈分却在与他同样年纪的武当门下之上,好些人都要叫他一声小师叔。前些日子,他在酒店里打尖,同几个武林同道论起江湖人物,说着说着,突然说到当今各方高手,一时自大,说他武当派是除了少林寺之外的第一大派。这时,祝红瘦路过酒店,进来用饭,几人见祝红瘦天仙般的漂亮,失魂落魄,都怂恿杜保全去跟她套近乎。杜保全在武当派里,十分骄傲,到了外面,也自认很了不起。他见祝红瘦这般可人,没有多想,就端着酒杯去套近乎,请教祝红瘦的芳名。 祝红瘦没理他,他感到面子上不好看,语气有些冒犯,祝红瘦叫他“滚”,杜保全听了,大怒,将他武当派的身份抬了出来。祝红瘦不听还好,一听之下,心头大怒。她剑谷以剑成名,而武当派的剑法乃武林中公认的绝技,杜保全这么一说,无疑是火上浇油,祝红瘦一出剑就将他击伤,临走前,曾说过“武当派剑法也不过如此”的话。 这种事,杜保全不敢在师兄面前提起,只是说有一个女子剑法厉害,出口侮辱武当派的剑法,这才将元坤惊动。元坤好歹也是成名十多年的人物,见他半天没有开口,料到准是他无礼在前,心头不禁有些生气,但是祝红瘦看不起他们武当派的剑法,并出口无礼,这也是事实,如今已成骑虎之势,绝没有就此罢手之理,想了一想,道:“祝姑娘,我们暂且抛开这些不论,素闻剑谷剑法乃武林一大绝技,今日一见,令贫道大开眼界,七星剑阵就权当是同祝姑娘以剑会友,不知可好?” 祝红瘦冷笑一声,道:“什么以武会友,我早就想同你们武当派的掌门飞虹真人较量一番,今日先领教七星剑阵,他日定要同飞虹真人比剑。”元坤听了,哈哈大笑一声,道:“祝姑娘,你好大的口气。先不说家师,就是大师兄,你也未必能赢他。你先打败了我们再说吧。”话声一落,高声叫道:“祝姑娘乃剑法大家,大家听好了,阵法发动,全力施为。”说着,身形一飘,剑身一引,将阵法发动,在天枢位置上“唰”的一剑刺去,其他六人手拿长剑,分别立在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方位,挺剑疾刺而出,只见剑光飘舞,无数道剑光射向祝红瘦。 第154章 七星剑阵 这“七星剑阵”乃张三丰离开武当山之前所创,威力不凡,武当派仗以打退了无数高手,同武当另一个绝学“梯云纵”并称。“七星剑阵”威震江湖,很少有人不知,祝红瘦虽然是剑谷这一代弟子中最杰出的弟子,也不敢托大,将剑谷的剑法施展开来,同七人大战。 剑谷是四大秘门之一,传世已数百年。谷中有八大奇书之一的《神异经》。据说,修炼《神异经》后,能够使人脱胎换骨,与少林寺《洗髓经》有相似的异能。祝红瘦天资奇高,被选为亲传弟子。十五岁打通任、督二脉,内力深厚。她今年不过十九岁,出道江湖一年多,剑法日益精进。若论单打独斗,元坤虽然是武当派的元字辈的第三号高手,但要不是看在武当派的面子上,祝红瘦二十招内就可以让他受伤。如今七人联手,又摆出七星剑阵,威力自是不同,祝红瘦唯有一心一意对敌。 七星剑阵结合了道家的阴阳、五行、八卦的生克互化原理,以太极运化为主,讲究以静制动,以逸待劳,静松动速,后发先至,柔化刚发,整个阵法轻快灵活,易守易攻,变幻无常,可以摆出四个阵形,即天罡八卦天枢阵、两仪分象天玑阵、斗载五行天旋阵、七星六合天权阵。前两个阵形,武当派的弟子都学过,后两个阵形,只有少数辈分高的弟子可以学,那才是真正的镇山之宝。元坤适才的那一剑不过是引动剑阵,祝红瘦当即就给卷入了阵中。 八人相斗了片刻,祝红瘦越打越是心惊,暗忖:“都说武当派乃武林泰山北斗,原来指的是这‘七星剑阵’,果然了得。”又斗了片刻,七人依然紧紧的围住祝红瘦。祝红瘦想出去,是难上加难,他们要伤祝红瘦,却是更难。祝红瘦的一把宝剑就如惊雷一般,来去无踪,凡是给她撞着了剑身,手腕都是一震,要不是七星剑阵有互化之功,单凭这一撞,除了元坤外,其他人的都要虎口破裂,不说长剑断裂,至少也能脱手飞出。 沈红英也是剑谷的弟子,她出来闯荡江湖已有好几年。她出谷的时候,祝红瘦还是一个黄毛丫头,如今一见她的剑法,分明已得了本门剑法精髓,心中欣喜不已。这次在黄鹤楼相会,是祝红瘦托人相告她的。适才在楼上,祝红瘦只是谈了别来的闲事,并没有提到此事,不久便被武当弟子打扰,沈红英心头早已有些不乐,见祝红瘦久战不下,扬声道:“祝师妹,本谷剑法中最深奥的剑法,不知你学了几招?”祝红瘦听了,明白师姐的意思,长笑一声,道:“剑谷剑法不敢枉称天下第一,但绝不会比武当剑法差。各位看好了,这才是剑谷的绝学。”随着话声,身形一转,使出一招剑法出来,顿时剑光大涨,剑芒吞吐,万分诡异,剑尖一抖之间,就如万条银蛇般,将方圆三丈笼罩,只听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七人都被她的剑气震退。 七人心头大骇,紧紧守住各自的方位,祝红瘦冷笑一声,道:“能接得住本谷‘神异八剑’的第一剑,算你们有些本事,看好了,这是第二剑。”莲足一抬,看似踏向左方,却又不像,等到要确定她是踏右方时,猛地转向了前方。就在这一霎那间,她手中宝剑快如电光,攻出数十剑,但见银光飞舞,劲力充沛。七人举剑一挡,脚下走动,换了一个位置,还没有来得及定神,祝红瘦的剑势余力未消,已然刺到。七人横剑一挡,只听“当当……”的七声响过,祝红瘦的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与七人的长剑相撞。元坤闷哼一声,身形晃了一晃。杜保全虎口破裂,长剑险些脱手,“噔噔噔”的退了三大步,而其他五人就如喝醉了般,退个不住,手中长剑也飞到了半空,只听“当啷”声响,五柄长剑掉落在地上。 祝红瘦收剑入鞘,道:“怎么样,本谷剑法的威力比之武当剑法,不知孰高孰低?”杜保全受不住她的冷嘲热讽,长剑一挥,怒道:“祝红瘦,我跟你拼了!”元坤举剑一击,将他打退,喝道:“杜师弟,你疯了!”扭头看向祝红瘦,道:“武当派与剑谷没有仇恨,但与姑娘有比剑之恨,我等学艺不精,今日之耻,他日定当讨还。”祝红瘦冷笑道:“不错,这是我的事,犯不着扯上师门。你回去给令师说一声。几日后,我祝红瘦会亲上武当,与他一比高低。”元坤道:“祝姑娘,武当上下全天恭候,到时本派一定大礼相待。”话罢,带着六人匆匆而去。 祝红瘦见他们走远后,忽地身形一起,凌空一翻,一剑刺出,喝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不怕死么?”竟是一剑分刺方剑明与周风两人。方剑明身形一转,像猴子一般溜了开去,笑道:“祝姑娘,切勿误会,在下绝无歹意。”周风不退反进,手中折扇一挡,祝红瘦的剑尖一触扇面,突然一滑,贴着扇面,刺了过去。周风一招“梨树压海棠”,身形一斜,姿态优美,飞快的以扇面压剑,笑盈盈地道:“好快的剑,好美的人。”语气竟是有些轻薄之味。 祝红瘦喝道:“你讨打。”左掌扇向周风。周风微微一笑,道:“小生情愿挨打。”“啪”的一声,之后便听周风“哎哟”一声,退了五六步,一手抚颊,叫道:“美人的这一掌,打得小生好生舒服。”两人出手急快,若非明眼之人,只当周风中了祝红瘦一掌。其实,祝红瘦的那一掌却是打在了周风另一只手上。 祝红瘦行走江湖以来,无论大小人物,要么怕她,要么讨好她,几曾有人对她如此轻佻。顿时气得凤目冒火,正待上前狠狠的教训教训“这个讨厌的小子”,苏星浪在那头已是大声叫道:“祝小妹,算了吧,何必为他动怒?”祝红瘦深深地瞪了周风一眼,道:“我看你贼眉贼眼的,准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本姑娘就对你不客气。”扭头看了一眼方剑明,道:“你还好,记住,别跟这种‘坏人’在一起,小心他把你带坏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三人低语了几句,祝红瘦同沈红英同乘一骑,三人两骑卷尘而去。 方剑明看着三人远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风见他发呆,忍不住道:“你发什么呆,人家早就走了。看不出你真是一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方剑明道:“你胡说什么,我是……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抬脚就走。周风冷冷一笑,摇着折扇,小嘴一扁,道:“希罕。”两人一前一后下山而去。 回到客栈后,方剑明进了房间,叫小二端来饭菜,在房里用餐,心头却在想刚才的事。他曾听义父说过,白眉神君白无忌的师门就是剑谷。祝红瘦与沈红英是剑谷的弟子,论身份,至少也是白眉神君的徒孙一辈。武当派和祝红瘦的事,本来不管他的事,但他对飞虹真人印象极好,他原也有到武当山去看望飞虹真人的意思。如今出了这事,他更想去看看,说不定到时能化解干戈。 有事便长,无事便短。第二天一大早,方剑明便起来了,往武当山赶路。周风不知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始终跟着他。方剑明猜不透她的心思,也懒得去想,任由她跟着。这一日,方剑明终于赶到了武当山下,脚步不由轻快起来。 武当山乃道教名山,早在唐朝,就有道观建于山中。此地山林茂盛,风光秀丽,山洞﹑清泉﹑飞岩﹑山涧点缀其间,峰峦与它处不同。七十二座山峰,峰峰俯首朝向主峰天柱峰,而天柱峰鹤立于群峰之巅,如王者之临诸侯。武当山高险幽深,飞云荡雾,而武林中九大门派之一的武当派正在山中。 早年,张三丰结庐于此,那时道观也不太多。发展到后来,道观逐年增加。明成祖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夺取侄子的皇位后,说这是武当真武大帝的阴佑,当时就想封张三丰。张三丰却早已离开武当多年,行踪不定,谁也不知生死。于是,朱棣便在武当山中大兴土木,在山中修成宫观大约有八千余间。这些年过去,山中的道观恐怕不下万间,从山脚下到山巅天柱峰金殿,用一色青石铺成一条一百多里长的“神道”。沿神道两旁修建了八宫﹑二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三十九桥梁﹑十二亭台等庞大的建筑。 当然不能说这些产业都是武当派门下,武当派只占据了其中一部分。武当派的门徒,加上打杂、看院、扫地的,上下一共有上千人。真正懂武功的人,大约有一半。方剑明到山下时,周风加快脚步赶上,与他并肩而行。方剑明不知她又转什么鬼念头,没敢和她说话。两人沿着青石路往山上走。对于他们这等武林高手来说,登山不过是小菜一叠而已。 第155章 武当派 两人走了一株香功夫,一路上,见到了不少道观。周风的兴趣出奇浓厚,沿途指点,就如一个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儿。方剑明虽没有她那么大的兴致,但也四处观赏,脸上带着笑意。 突听身后有马蹄之声,方剑明心头猜想,准是祝红瘦来了,沉思了一下,腾身跃起,藏到一旁。周风眼珠一转,微微一笑道:“你太胆小了,祝红瘦这么美的女子,旁人相见她都难得一见,你倒是躲着她。你避开,我偏偏不避。”说完,停下脚步,佯装成一个游客,东张西望的。 过了一会儿,只见三乘坐骑不快不慢的跑了上来。周风回头一看,面上带着惊喜之色,微微向三人一拱手,笑道:“幸会,幸会,小生又遇见了三位,祝姑娘好。”她故意只说祝红瘦,似乎对祝红瘦特别有意。祝红瘦冷冷的目光瞪了她一眼,飞马而上,娇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我们,你的同伴呢?”周风道:“咦,祝姑娘,我可是走在你们前面,怎么能说是我跟踪你们,我那位同伴害羞,生怕见到你,忍不住多看你几眼,但又怕你发怒,一下子就遛了!” 方剑明在旁听了,啼笑皆非。祝红瘦听了这话,冰冷的脸上禁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苏星浪同沈红英拍马而上,苏星浪一抱拳,道:“幸会,幸会,请教尊驾名号。”周风微微一笑,道:“小生一介无名,姓周名风,学文不成,学武又不专心,只好寄兴于山林。”三人一听周风之名,均是没有听过,也不知是真名还是假名。苏星浪道:“周老弟也想到武当派去么?”周风道:“不是,我只是四周逛逛,见到什么有趣的事,便要去看看。”祝红瘦冷笑一声,道:“待会武当派有好戏可看,你可不要错过了。”三人拍马前行,周风突然对着祝红瘦的背影朗声叫道:“祝姑娘,你这是邀请小生吗?”三人好像都是怔了一怔,祝红瘦感觉脸上微微一烫,有些气急败坏地道:“谁邀请你了?你要来便来,谁还管得住你的脚不成?”催马前行,苏星浪同沈红英相视一笑,回头朝周风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催马赶上祝红瘦。 三人走了,方剑明才从藏身之处跃出,叫道:“你怎么说我怕羞?”周风道:“你不怕羞?难道你怕死,怕祝红瘦一剑杀了你?”方剑明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倒情愿死在祝姑娘剑下。哈哈。”周风“呸”了一声,道:“只怕人家嫌脏了自己的宝剑。”方剑明道:“依我看来,她最想杀你,她对你似有好感。”周风“啐”了一声,道:“你少胡说。”方剑明道:“我可没胡说,将来人家喜欢上你,你可别怪我今日没有提醒你。”周风冷笑了一声道:“难道要她喜欢上你吗?”方剑明道:“她那么凶,我只怕天天被她欺负。”大笑两声,扬长而去。 周风追了上去,叫道:“姓方的,你给我站住,你这是在指桑骂槐。”方剑明转过身来,道:“不敢,我在你面前,就像鱼肉,怎敢骂你?难道我不怕你砍我几刀?”周风道:“你知道就好。你欠我的,这辈子休想还清。”方剑明听了这话,怔了一会,默然而行。周风见他不吭声,也不想在说他。 行了四五里路,周风抬眼一看,见路旁插着三根小棒,不是有心之人,万难注意。眼见方剑明转过前面的山脚,周风四下一看,飞身跃出,几个起落之间,已落到了一个小亭子中,拍了三下手掌。只见两道人影从隐秘之处掠出,落在亭外,两人单腿下跪,不敢看着周风,异口同声地道:“属下参见主子。”周风收起笑容,“嗯”了一声,道:“起来说话,有什么事?”两人都是威猛的汉子,右首那人道:“武当山来了许多高手,不知道是何来路,好像是冲着武当派来的。” 周风眉头一皱,道:“看得出他们功夫怎么样吗?”右首那人道:“个个都是好手。”周风沉思了一下,问道:“莫非就是那个神秘的组织?”右首那人道:“大有可能。”周风道:“好,你们退下去吧,不用为我担心,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击败我。”两人道了一声“是”,匆匆而去。周风立在亭子中想了一会,这才继续行路。 方剑明走了半响,回头看去时,却不见了周风,暗忖她武功那么高,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加快脚步,急如飘风,转眼已出了数十丈。眼看距离武当派的紫霄宫不远,山势也越来越陡,转过一面山壁,抬眼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站在两个道士,一旁有座凉亭。 两个道士见他来到近前,左首道士稽首道:“少侠是来烧香,还是来以武会友?”方剑明向二人抱拳道:“在下方剑明,见过两位道长。”两道士一听,并没听说过。左首道士警惕地望了他一眼,道:“哦,原来是以武会友。”方剑明道:“不,我只是想求见贵派掌门飞虹真人。”右首道士却是冷笑一声道:“怎么这年头狂妄自大的人越来越多,本派掌门岂是谁都能见的?” 方剑明不知道他这话是何用意,道:“我有事要面见飞虹真人,烦请两位道长通报一声。”右首道士沉声道:“今日武当派有大事,掌门不见外客,请下山吧。”方剑明一想,心知是给祝红瘦的事弄得如临大敌,笑道:“在下与飞虹真人相识,有事要面见他老人家。”左首道士见他语气诚恳,迟疑了一下,道:“那好,少侠请等会,贫道这就去通报。”走了十来步,还没走到山门边,忽见一个老道走了出来。 那老道身材颇高,两太阳穴高鼓,一看就知道内力深厚。那道士走上去拜见老道,同他耳语了几句,老道望了望方剑明,走上来道:“年轻人,据贫道所知,掌门师兄从无忘年之交。你想见他,还是改天来吧。”方剑明问道:“敢问道长法号?”老道笑道:“贫道飞霜。”方剑明道:“原来是老道长,晚辈是少林俗家弟子,前来求见飞虹真人。”飞霜微微一怔,道:“你是少林弟子?就算你真是少林弟子,此时也不能面见掌门师兄。你把刀解下来,同老道上山,先去迎宾观中歇息。” 方剑明一听要解下兵器,问道:“为何要解刀?”飞霜心头暗笑,道:“原来是个初出道的雏儿。”口中道:“凡是拜访本派的武林中人,到了这解剑亭前,都要解下兵器。”方剑明这才恍然大悟,小时曾记得师父说过,武当派是有这么一个规矩。不过,要叫他解下天蝉刀,可有些麻烦。普通兵器倒还罢了,这天蝉刀岂可轻易离身?迟疑了一会,道:“不解刀行不行?”听了这话,三人都笑了起来,飞霜边笑边道:“年轻人,你这种人,贫道见得多了,你还是下山去吧,你见了老道,也不算虚此一行。”他把方剑明当作慕名而来的武学后辈。 方剑明进不去,又不能解下天蝉刀,想了一想,退了下去。正打量四周的山势,周风已赶了上来,见他神色古怪,问道:“你眼珠乱转,想干什么?怎么不进山?”方剑明耸耸肩,道:“他们叫我解下天蝉刀放在解剑亭,我不愿意,只好另做打算。”突然脸色一喜,道:“好了,我从这里进去。”周风道:“还好,我没有兵器,可以进去。”见方剑明腾身一跃,落到了一个极为陡峭的崖边,问道:“你想跳崖不成?” 方剑明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紧贴石壁,一尺一尺向上的移动,道:“跳崖?亏你想得出来,我还没活够呢。”说完,动作迅速,很快消失在周风的视线内。方剑明人如壁虎般在石壁上游动,山风吹着脸面,有些生疼,底下是千丈深渊,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没命了,那自是不好玩的。 好在有时会碰上山凹,方剑明可以歇一口气。过了一会,他扭头看去,见周风居然也“游”了过来,动作比他还要灵敏,速度也快。周风来到近前,方剑明诧道:“放着大道你不走,你为何要走这条险道?”周风“哼”了一声道:“我的事你少管。”方剑明已经听惯了这句话,笑道:“看不出你爬山还有一套,从那里学来的?”说完,往前爬去,没希望周风能回答他。周风脸色微微一变,忽道:“你想学吗?想学就拜我为师好了。”方剑明扭过头来,笑道:“你……”笑容顿时变为惊色,足下一滑,伸手一拉周风,低声叫道:“躲起来!”周风喝道:“你干什么?” 两人往下滑去,越滑越快,方剑明眼睛一遛,觑见右首有个山凹,一拉周风,钻了进去,周风被他一扯,不由自主的跟着钻入。山凹不大,藏一个人还勉强,两人就显得够小的了。两人的身子紧紧挤在一处,脑袋几乎就要碰着脑袋。不知为何,周风只觉浑身无力,稍微一扭头,右脸已被方剑明吻了一口。 第156章 强敌来袭 周风怒道:“你……”方剑明“嘘”了一声,眼睛往上一翻,示意上面。周风定了定神,轻轻的抬头往上看去,只见上方正有两个人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往前移动。一人身穿灰袍,背着一把铁伞,另外一人却是个黑衣人,背着一件奇形怪状的兵刃。这两人往前游走了两丈,第三个人出现在视线之内。这人背上捆着一个包袱,不知里面装着些什么。三人两前一后的往前游走,等他们消失不见后,两人这才出来。 两人不敢走快,费了半天功夫,才来到一个有草丛的地方,爬到崖上。这一条险路,就算是一流高手,也不敢轻易涉险。方剑明和周风走得有惊无险,而那三人能通过,武功自然一流。方剑明眉头微皱,道:“这三个人能从这条道过去,武功确实不可小觑,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周风道:“你又不是武当派的人,关心这个干嘛?”心中暗道:“这三人想必就是那神秘组织中的人。”方剑明正色道:“少林与武当派素来交好,我可不能不管,就算没有这份交情,他们胆敢胡来,我定要伸手一管。”周风轻笑一声,道:“只怕你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方剑明道:“没打过,你怎么知道?打不过我还不会跑么?”忽然想起笑不语的那句“安全第一”,莞尔一笑,穿过草丛,往前直行。周风见他突然发笑,暗骂了一声“神经”,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一会,便已有道观出现在视线内。两人小心翼翼的借着物体遮挡,渐行渐近,奇怪的是,这一路上,除了一两个道士经过之外,便没有什么人,四周静悄悄的。方剑明翻身跃到一间屋顶上,从高出往四下观望,武当派的屋宇也不少,一眼望去,一间连着一间。方剑明运功凝神听去,忽听东首有打斗之声。下了屋顶,便向东面而去。周风紧跟其后,宛如跟班似的。 忽然,两人好像发现了什么,身形一伏,藏了起来。只见三个人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正是先前那三个行踪可疑的人。那背着铁伞的是个老头,道:“武当派的弟子好不中用,给我们点了睡穴,没有半天功夫,是醒不来的。小甘、小雷,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那背着奇形兵器的黑衣人看起来十分小心,道:“咱们再转转,说不定还有漏网之鱼。” 铁伞老头笑道:“小甘,你担心什么,这次本门出动这么多高手,一定能让武当派归降。”小甘道:“老柯,这可不能大意,咱们在后院点火,为的是乱他们的阵脚,稍有不慎,计划便不成功,天尊怪罪下来,我们三人都要吃大苦头。”那背着包袱的是个青年,将包袱解下,放在地上,道:“今日武当派来了什么人,如此兴师动众,莫不是他们早已知道我们要来?”铁伞老头道:“放心,我们来得神不知鬼不觉,武当派怎么可能知晓?等他们发现不对时,早已被我们闹翻了天。我听说有一个剑谷的女弟子要同飞虹老道较技,也不知真假。”小甘道:“我们只负责点火,安置炸弹,其他的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对了,小雷,你看这些炸药应该放在哪儿才对。”小雷打开包袱,道:“炸弹当然是越轰动越好,这样才能起到威吓之功。”说着,从包袱里掏出几个圆圆的东西出来。 方剑明听他们要“炸”武当,岂能坐视不理,悄悄掩近三人。三人站在那儿,每人手里拿着两个炸弹,打算找个好地方安放。方剑明来近之后,将天蝉刀拿在手里,一闪身,掠了出来,口中嘿嘿一笑,道:“你等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想偷东西吗?” 那三人心头均是一惊,果真有漏网之鱼。老柯向小甘和小雷使了个眼色,三人将炸弹放回包袱内,老柯装着害怕的样子,道:“我们不是来偷东西,我们……”走了上来。方剑明暗自运起功力,道:“你们三个准不是什么好东西,再不说明来意,我要叫人了。”老柯道:“少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下次绝不敢了,我……”身形猛地一晃而至,欺身一爪,抓向方剑明的头顶,喝道:“你去死吧!” “蓬”的一声,方剑明动也不动,老柯“噔噔噔”的退了三步。方剑明身形一起,叫道:“老柯,你给我躺下。”闪电踢出八腿,腿风如浪,卷向老柯。老柯一击之下,没伤到方剑明,反而被对方深厚的内力震退,心头大惊,眼见方剑明八腿踢到,急忙腾身跃起,一口气连翻了八个筋斗,道:“这点子硬,把他先做了。”说着话,反手一探,取下铁伞,倏的打开,方剑明一拳击在伞上,将老柯震得退了一步。 另外两人听了老柯的吩咐,大喝一声,扑了上来。小雷使的是拳法,呼呼有声,拳劲力道不小。小甘取下背上的奇形兵器,那兵器似戟非戟,似铗非铗,通体长约三尺,顶上一个鸭嘴形的矛峰,下面托着血挡,血挡下面又有曲尺形的两根钢刺,五寸长,一指粗,一上一下,分列左右。这种兵刃叫做“指天划地”,利用血挡下面的钢刺,能锁夺敌人兵刃,顶上鸭嘴形矛子,两面微凹,见血透风,异常歹毒。 方剑明只觉身后风响,脚下斜移三尺,小甘的“指天划地”从身旁穿过,刮起一道劲风。方剑明以一抵三,自是不敢大意。 不一会,四人已交手十数招。方剑明只要稍微慢上一分,便会血溅当场。老柯的铁伞不是一般的伞,而是武林中的奇门武器——玄铁伞,撑开来还可以抵挡暗器。伞骨是用玄铁铸造而成,整把伞重量有七八十斤,伞面用一种天蚕丝制成,期间加上了一些少见的金属丝,一般的刀剑割不穿、撕不破,更别说是掌力了。只见老柯玄铁伞在手,身法展开,时而当作长剑、时而当作判官,时而当作齐眉棍,端的是奇妙万端。三人中,以老柯的武功最高,小甘次之,小雷是最差的。三人合力之下,便是一派长老,也要甘拜下风。方剑明与他们斗了半会,仍然没有受伤,实在大出三人意料之外。 老柯眼珠一转,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武当派的人。”方剑明哈哈大笑一声,道:“不错,我不是武当派的人,我是一个过路人。”一拳打出,将小雷击退。老柯看出招式,诧道:“少林罗汉拳?你是少林寺的人?”玄铁伞接连三舞,抢回有利位置,小雷也重新上前招架。小甘“桀桀”一笑,道:“管他是什么门派的人?在我们三人联合之下,他还逃得了么!”矛峰打出,左掌斜劈,掌风凛然,内力不小。 方剑明冷笑一声道:“三位本事倒也不小,不知是何方高手?”老柯和小甘听了这话,均是哈哈大笑起来。老柯笑道:“老夫乃邪道中人,杀人无数,人称‘伞下无命’柯无情。”小甘阴笑道:“我是‘西川三煞’中的老三,名叫甘三郎。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我甘三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小雷闷不吭声。 说话之间,又过了十数招,方剑明被三人逼得退到了一角。方剑明忽对小雷喝道:“你姓雷,难道是雷家的人?”小雷神色一变,突然厉声道:“管你屁事。”加紧攻势。方剑明退到墙角,已无路可退。身形一晃,使出“烈火指”来,一指点出。撕的一声,一道指气破指而出,力量竟比以往大了不少。 “哇”的一声,小雷被指气击中,吐出一口鲜血,远远的摔了出去。看光景,不死也是重伤。这个变化太过突然,以至于三人都停下手来。方剑明暗道:“奇怪,我的内力怎么突然间增加了不少?”柯无情呆了一呆,道:“金刚指!”话刚说完,方剑明腾身跃起,食中二指一骈,往下点去。柯无情举伞一挡,忽觉一股指力打在伞面,竟是经受不住,虎口破裂,玄铁伞脱手飞出,人也被震得翻了三个筋斗,落地后,闷哼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站不起来。甘九郎看出便宜,一招三式,指天划地向方剑明迎头攻来。 方剑明冷哼一声,天蝉刀霍然出鞘,一刀砍出。两件兵刃相交,甘九郎手中的指天划地顿时断为两截。甘九郎见势头不对,撒腿就逃。方剑明待要去追,周风从隐身之处掠出,手中折扇一挥,甘九郎挥手去挡,忽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真力锁住,竟是动弹不得,惊骇地道:“绕……”“命”字未出口,周风一扇压在他的脑门,甘九郎缓缓倒了下去,顷刻魂归地府。 周风冷声道:“川南三煞无恶不作,杀了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扇。”方剑明走到小雷身边,见他昏死过去,只得点了柯无情的穴道,问道:“姓柯的,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柯无情道:“少说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夫绝不皱一下眉头。”方剑明“哦”了一声,道:“看不出你还挺有骨气的。你不说,我也知道,贵门要来攻武当派,你们三人从另外一条险路摸上来,打算在后面添乱子,乱武当派的阵脚,是也不是?” 第157章 武当之危 柯无情诧道:“你……你怎么知道的?”方剑明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到了如今,你还不说实话吗?”柯无情想了一想,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本门要称霸武林,第一个选中了武当派。”方剑明问道:“贵门是何门派,有多少人?”柯无情道:“我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本门之事,哪里知道。”周风走过来,冷笑道:“小角色?只怕未必。”柯无情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 忽听啸声传来,方向正是东面的紫霄宫。方剑明略一沉思,点了柯无情哑穴,将他扔到一片草丛中,往紫霄宫赶去。片刻,来到紫霄宫后,飞身跃上屋顶,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宫顶,朝下偷看。周风随后也摸了上来。 大殿前,此时正有八条人影穿来纵去,看情形是七个人结阵对付一个人。那七个人所结的阵式正是武当“七星剑阵”。这阵法被这七人施展出来,威力比那日不知要厉害了多少。被围困的是祝红瘦。苏星浪同沈红英站在殿外左首观看。武当派本来给他们安排有座位,但是见到祝红瘦屡次遇险,两人实在坐不下去,非得起来观看。沈红英握着苏星浪的手,有些担心的道:“大哥,你说祝师妹能破阵么?”苏星浪道:“今日见了,我才知道她的武功比你我还要强。相信她,她会没事的。”这时,又是一声震天长啸响起,原来是出自祝红瘦。众人见她一个女儿家能发出这等惊人的啸声,不禁骇然。 啸声过后,忽见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剑气纵横,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八道剑光缠绕在一处。须臾,剑光消散,八人的身形都停了下来。祝红瘦香汗淋淋,秀发有些散乱,手中宝剑横在胸前,微微气喘。其他七人也好不到那里去,举着长剑,气喘不已。方剑明定睛看去,见是七个中年道士,内中便有元坤,想来其他六人都是武当元字辈的道人。 “无量天尊,祝姑娘刚才施展的剑法,可是贵谷的‘神异八剑’?”一个老道离座而起,开口问道。这老道正是武当派掌门飞虹真人。祝红瘦点点头,道:“正是。”飞虹真人问道:“不知这最后一剑是第几剑?”祝红瘦道:“第六剑。”飞虹真人赞道:“剑谷果然名不虚传,倘若八剑全出,本派的剑阵必破。”祝红瘦道:“实不相瞒,晚辈只学会了前六剑,后两剑至今尚未领悟。”飞虹真人道:“只此六剑,足以威震武林。祝姑娘,本派的七星剑阵,你已见识了两次,贫道恳请祝姑娘罢手。”祝红瘦微微一怔,却听一个六旬老道叫道:“掌门师兄,这……”飞虹真人道:“事关重大,我也是为了武当着想。飞电师弟,不必多言。”那六旬老道正是杜保全的师父,武当五老的老末飞雨。听了飞虹真人的话,飞雨拿眼去瞧一个瘦骨嶙峋的老道士。 那老道士却是武当五老的老大飞月,论身份,还是飞虹真人的师兄,已年过八十。飞月道:“飞雨师弟,此事由掌门做主,不要再起事端。”飞雨张了张口,待要说些什么,忽见三个武当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便没再吱声。 飞虹真人见门下三人神色有异,大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惶?”三个弟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道:“掌门……不……不好了,有人闯……”话未说完,只听半开的大门“轰”的一声,一扇大门竟给人震得飞了出去。有人哈哈大笑,道:“武当派的门下,赶快跪下听候发落。” 一条人影急射出去,将那扇大门接住,喝道:“大胆,尔等是什么人?”将大门回掷出去,只听劲风雷动,一股狂风卷起。一条人影从大门外掠进,人在空中“哈哈”一笑,道:“你是武当派的什么人?倒还有些本事。”双掌连环劈出,将大门劈成十数块,散落在地。来人翻身落下,猛地一转身,面对大门,道:“有请日公。”武当诸弟子见来人如此嚣张,简直不把武当放在眼里,个个生气,拔剑出鞘,一时剑光耀眼,杀气腾腾。 飞虹真人飞身而起,掠到那掷出大门之人身畔,按住心头怒火,问道:“敢问诸位是何方神圣?”只听有人大笑一声,笑声一起,夹着一股庞大的力量,场上刮起一阵狂风。一群人“飞”了进来,不错,他们的确是“飞”了进来。每一个人都运起内功,划空而入。那声大笑出自最前的一个紫袍老者,此人身材颇高,豹头虎眼,顾盼之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如此多的高手涌进来,在场的人无不大吃一惊,就是藏身在宫顶的方剑明与周风亦是一样。方剑明暗道:“咦,那紫袍老者,我好像在那里见过。”那劈开大门首先闯进来的人是一个古铜脸色的魁梧中年人,此时微微一笑,站到了人群中。 魁梧中年人退下后,那紫袍老者眼珠一转,高声叫道:“飞虹何在?”显得目中无人。飞虹真人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相貌生疏,自己并不认得,打了一个稽首,道:“无量天尊,贫道就是飞虹。尔等闯我武当,难道是寻仇而来?”紫袍老者咧嘴一笑,看了看他,道:“飞虹,你听好了,本门念你武当是武林一大门派,特来收服。你身位武当掌教,当为武当前途着想,你归不归降?”此言一出,引起武当派上下一片哗然,有人喝道:“从何处跑来的狂徒,居然敢口出大言,我武当是好欺负的么?”有人喝道:“无知之徒,今日定叫你等来得容易去得困难。” 飞虹真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手一举,止住嚷闹声,道:“我武当派自三丰真人创立以来,还没有一个人敢对本派说过这等大话,你是第一个。”紫袍老者道:“武当派算什么?半月之后,少林也要臣服于本门。一年之内,武林就是本门的天下。”飞虹真人听了,心头大惊,心思急转,忽道:“贫道已知你是什么人。”紫袍老者颇为惊疑,问道:“哦,你说说看。”飞虹真人道:“最近武林中出现了一个神秘组织,内中高手众多。贫道见过你,你的身形,贫道依稀记得。”紫袍老者神色微微一惊,暗道:“他什么时候同我照过面?我行踪一向隐秘,他是么见到我的?” 飞虹真人缓缓地道:“那日,你与赌神翻天上官前辈交手,贫道身在远处,依稀得见。”紫袍老者道:“原来如此。好,很好。废话不需多说,贵派是降是战?”飞虹真人看了一眼那群高手,这些人倘若一拥而上,他武当派又有谁能挡得住?自他当上掌门以来,还未曾像现在这般感到无能为力,禁不住仰天长啸了三声,笑声中带着一种苍凉的悲愤。武当派诸弟子听了,均是大叫起来,道:“弟子宁愿战死,也不归降。掌门,与他们拼了!” 忽见一个相貌清癯的老道大步走上去,笑道:“尔等要我武当归降,问过我没有?”紫袍老者怔了一怔,道:“你是何人?”清癯老道笑道:“贫道飞星。”话声中,急电而上,一掌印向了紫袍老者。紫袍老者冷哼一声,甩手就是一掌。两股强大的真气相撞,发出“轰”的一声巨响,飞星倒翻而出,口中道:“阁下能与天榜高手交战,果然厉害。”紫袍老者身形晃了一晃,暗道:“这怪道士内力深厚,虽然还赶不上我,但我要击败他,也得费些功夫。”这时,武当五老已走了上来,分站飞虹真人两侧。那掷出大门之人是个白面中年道士,正是飞虹真人的大弟子,人称“玉面小剑王”,道号元申。元坤和一个中年道士领着元字辈的弟子站到了元申身后。元申低声对元坤说些什么,元坤抬脚便走。 紫袍老者见了,哈哈一笑,道:“玉面小剑王,你别枉费心机了,如今武当派的后院弟子都已被本门潜进去的人制住。说实话,那些武当弟子虽然人数众多,但纵然来了,也无济于事。”武当上下一片震惊。这些人的来势未免太诡异了。紫袍老者一挥手,道:“发信号,让他们看看。”人群中有人扬空一丢,发出三道响箭。响箭射向高空,猛地在半空炸开。 俟了一会,武当后院豪无动静。紫袍老者脸色微微一变,喝道:“再发。”那人扬手又发了三道响箭,但是过了一会,依然没有动静。如此一来,场上的人不禁有些诧异起来。紫袍老者脸色一沉,道:“想不到贵派还有高手暗藏于内。哼,飞虹,本公给你一株香时间,你倘不率众归降本门,就休怪我等大开杀戒,到时贵派只怕自此将在武林除名。”飞虹真人脸色铁青,没有吭声。 紫袍老者微微一笑,道:“本门高手诸多,有三公四王,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本公即是三公中的日公,名叫左一峰。本公身后的这些高手,均是天罡、地煞中人。门外还有本门两百五十名属下,随时听候差遣。今日你武当派不降即灭。”见飞虹真人沉默不语,便转首看向苏星浪三人,道:“三位,不知有没有兴趣加入本门?”苏星浪淡淡一笑道:“阁下好意,我等心领了。”左一峰面色一沉,道:“本公希望你们再考虑考虑,若不归降,只怕……”祝红瘦冷声道:“只怕怎样?”左一峰道:“只怕活着下不了武当山。”祝红瘦道:“好大的口气!” 第158章 气罡 飞虹真人忽然往前踏出一步,道:“武林中的事,自然以武林规矩来办,阁下敢与贫道一战么?”话声一落,只听有人阴沉沉一笑,道:“日公是何等身份,你要比试,老夫奉陪到底。”这人一脸的麻子,生着一对小胡子,头发半白。飞星嘻嘻一笑,道:“你是什么东西?本派掌门与你比试,岂非自降身份?”那人阴笑道:“老夫麻脸修罗金大同。”飞星微微一怔,他很少下山,是以不清楚这人的底细。 飞月听对方是麻脸修罗大同,神色一变,道:“是你?”金大同反问道:“你是武当五老的老大飞月?”飞月没有回答,面上一片凝重,深思着。飞星道:“你是什么星?”金大同淡淡的道:“老夫天雄星。”飞月忽然叹了一声,道:“麻脸修罗金大同,依你的武功,也只是三十六天罡之一,贵门之强大,当今武林,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原来,这金大同四十年前已成名,是当时邪道上的一个狠角色。论年纪,与飞月差不多。近十年来,此人不知所踪,也不知是死是活。 金大同向左一峰微微一躬身,道:“日公,属下许久没有动筋骨,请让属下上去会会武当太极剑法。”话刚一落,只听他身旁一个瘦小老头恶声恶气地道:“金大同,我一拐夺命韦三岩还没有开口,你逞什么能?”金大同冷笑道:“韦三岩,你是天猛星,我是天雄星,大家同列三十六天罡,你少跟我买狂。”韦三岩嘿嘿一笑,却没有说话了。三十多年前,此人凭一拐在西南一带横行一时。曾参加过反明活动,是朝廷通缉之人。近十年来销声匿迹,武林中人都以为他已被大内高手击毙。 左一峰扬了扬袍袖,道:“你们谁都不要争了,人家好歹也是一派掌门,还是让本公来会会他。”淡淡一笑,对飞虹真人道:“本公早已料到你会有这等想法。嘿嘿,百招之内,本公必败你于掌下。”飞虹真人道:“就怕阁下没有这等本事。”说完,左臂缓缓抬起,将宝剑举了起来,平放在空,双眼精光外露,一股强大的气劲将周身笼罩。众人知道二人这一开打,必定是石破天惊,均是后退开来。左一峰双脚微微一分,左手五指张开,右手呈掌状,一股奇强的力量在透体而出。 两人对视了一会,左一峰冷哼一声,鬼魅般向前扑去。飞虹真人长啸一声,闪电般拔出真武剑,飞身迎击。剑气冲天而起,撕裂空气,一道青气环绕剑身,剑尖一颤,点向左一峰的“气海穴”。左一峰脸色微微一变,道:“真武剑!”身形急转,闪电打出六掌。每一掌打出,飞虹真人的剑势都要为之一顿。六掌打完,飞虹真人的剑尖递到了左一峰身前三寸,却再也刺不进去。 飞虹真人惊呼道:“气罡!”舞动宝剑,施展“太极剑法”,转眼刺出七七四十九剑。只听“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每一剑刺在对方的气罡上,虽然都震破了,但是都在即将刺着对方时,便被对方一掌打偏剑势。 须臾,两人交手十数招,飞虹真人都是攻势,而左一峰完全是守势。剑气破空,青气腾飞,入目惊心。左一峰立在原地,一掌一掌的打出。左手却始终没有动。眼看到了六十四招,飞虹真人猛地剑式一变,大喝一声,脸色霎时变篮,眨眼之间,变得深蓝,缓缓一剑刺出,就像剑尖上压着万斤巨石,每移动一分,都显得极为艰难。 这一剑一出,左一峰的脸色便显得有些凝重起来,左手猛地凌空一划,一团红色的光圈罩住了剑尖,将飞虹真人的剑势挡住。两人吐气开声,运功相抵。忽见飞虹真人退了三步,剑尖指着地面,垂眉低目,动也不动。左一峰上身晃了一晃,暗道:“太极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见对方不再攻击,身形急起,施展绝学,扑了上去。 砰的一声,左一峰弹飞三丈高下,转眼又闪电落下,伸掌劈向对方。飞虹真人手腕一动,真武剑光华流转,剑尖竟已逼近对方胸口。左一峰大吃一惊,倒纵出去,复又扑上。不料,飞虹真人手腕一动,真武剑的剑尖便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逼左一峰胸口。 如此这般,左一峰连攻了三十二招,均被飞虹真人后发先至,以剑尖逼退。原来,太极剑法的精髓就在“以静制动”。飞虹真人侵淫剑道多年,对于太极剑法了熟于胸,虽不说是已臻巅峰,但也是炉火纯青。加上他的“紫气神功”已修炼到第八重,配合太极剑法,威力越发厉害。 左一峰看出究理,森然一笑,不再急攻,提掌走上,走近飞虹真人身前丈外时,身形顿了一顿,缓缓地向前踏上一步。飞虹真人眉头一皱,忽地将真武剑虚空一劈,动作看起来慢腾腾的,但就像要劈开天地一般,掀起一阵气流,青气暴涨,向四面八方涌出。左一峰脸色一沉,喝道:“好!”右掌轰出,左手一挥,发出三道红圈旋转着撞向真武剑。“轰”的一声,飞虹真人顿时被震得退了一步,左一峰身形晃了一晃,哈哈大笑一声,道:“还有三招,飞虹,看本公怎么击败你。”说着,往前走上一步,一股庞大的力道扑面罩向飞虹真人。飞虹真人脸色深紫,以真武剑竖在胸前,剑上青气如烟如雾。 忽听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道:“尊驾武功之高,当世罕见,贫道有礼了。”随着话声,一道人影如飞而至。左一峰长笑一声,向来人一掌劈去。来人袍袖挥出,只听“嘭”的一声,一股狂风卷起,左一峰脚下的青石板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左一峰道:“武当派的千字辈老道,你终于显身了。”腾身而起,只听“蓬”的一声,两人在空中互击掌力,翻落在地。左一峰得意的狂笑起来。 来人落地后,转过身躯,面对武当派诸人,道袍一翻一卷,脸色顿时变紫,深紫,然后霎时成了淡蓝色。武当门下见了,纷纷下拜,口呼:“弟子参见师叔(师叔祖,太师叔祖)。”呼声雷动,响彻云霄。来人道袍翻卷之后,一股温和的力道吹过,飞虹真人精神一振,收剑道:“惊动师叔,弟子难辞其咎。”来人是一个瘦小的老道,一身道袍似乎穿了数十年,洗得发白,模样虽然苍老,但很有精神。 老道道:“飞虹师侄,事关本派存亡,我不得不来。”左一峰打量了一眼老道,问道:“道长如何称呼?”老道道:“贫道千诀。”左一峰道:“原来是千诀真人,好,很好,有资格与我谈大事。”顿了一顿,道:“本门卧薪尝胆多年,志在一统江湖,造福武林。门中高手辈出,今日所来的,也不过是小部分。贵派是九大门派之一,本门的天尊想同贵派结些道缘。”千诀眉头一皱,道:“天尊?他的身份在你之上?”左一峰道:“正是。”千诀眉头皱得更深,问道:“如何结道缘?” 左一峰道:“贵派依旧可以沿用武当之名,不过……”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只见一面刻血红色的手印,栩栩如生。千诀道长神色一凛,道:“血手。”左一峰笑道:“不错。今后见了此令,武当上下,连同掌门,都要听命。”千诀沉思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左一峰道:“真人为何发笑?”千诀笑过之后,瞪着左一峰道:“自从师伯退出武林之后,我武当派的名声大不如昔,倘若师伯还在世上,单凭你这句狂言,师伯定不会放过你。贫道既然显身,纵然战死,也要保住我武当派的名声。” 左一峰笑问道:“令师伯可是张向风张大侠?”千诀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左一峰低头想了一想,突然面色一沉,道:“这么说来,真人是不同意了?”千诀道:“宁死不屈。”左一峰嘿嘿一笑,道:“千诀真人,你真是不识好歹。本公一旦下令,武当派顿时就要血流成河。好,既然你们都不怕死,本公便成全你们。”蓦地,他神色微微一变,喝道:“外面何事如此喧哗?”原来他武功绝顶,听觉异常灵敏,听到外面传来了动响。论武学修为,千诀并不下于左一峰,只因一门心思放在此地,才没有发觉。听了左一峰的话,千诀凝神一听,面露诧异之色。 就在这时,只听远远的有人朗声笑道:“老夫第一次拜山,没想就遇到如此蛮不讲理的人。这些人看来并非贵派的弟子,老夫打发了他们了事。贵派掌门何在?老夫白无忌,前来拜会,请出来见礼。”一股庞大的气劲从远处传了过来,霎时到了门外。一个白眉汉子一步步走了进来。在他脸上,不管如何发笑,时光怎么流逝,怎么也抹不去一种沉郁之色。见了此人,隐身在宫顶窥视的方剑明心头大喜,白眉神君居然来了。 第159章 天王高手 周风的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慢慢地移动着,猛地按在方剑明的背心大穴上。方剑明传音道:“你干什么?”周风传音道:“你想出去见白眉神君?”方剑明道:“他老人家来了,我怎么不去见他?”周风传音道:“不许你去。”方剑明传音道:“为什么?”周风传音道:“不许就是不许,不然我封住你的穴道。”方剑明传音道:“你别乱来,不见就不见。”这背心大穴被封可不是好玩的,定然要元气大伤。 白眉神君白无忌一到,武当派飞字辈高手均是惊喜不已,便连千诀也感到有些意外,心头暗道:“白眉神君白无忌不是地榜高手么?怎么会突然来武当拜访?”飞虹真人和飞星以及武当五老,遥遥向白眉神君打了个稽首,口称“无量天尊”。 飞虹真人道:“贫道正是武当派的掌门飞虹,白前辈莅临本派,实乃本派的荣幸,只因有人前来闹事,贫道不能上前迎接,请恕贫道失礼。”白眉神君道:“武当派乃名门正派,何方妖魔,敢来此地生事?”话声未了,只见两条人影飞起,向白眉神君猛然发动攻击。白眉神君抬眼一看,喝道:“无知小辈,滚回去!”左掌一翻,掌力如山发出。那两人的手掌还没递到白眉神君身前五尺,就被一股无形的气劲挡住,而白眉神君的掌劲如洪水一般涌到。两人急忙双掌一翻,运足全身内力,全力发出。只听“轰”的一声,白眉神君眸子内精光一闪,那两人倒翻而出,落地后各退三步,其中一人怪声怪气的道:“过瘾,过瘾,尊驾果然不愧地榜高手。” 这两人七十上下年纪,相貌相似,大概是兄弟。白眉神君接了二人的掌力后,心头微微一奇,问道:“你们两个是谁?”一人道:“我叫百里酒!”另外一个人道:“我叫百里饭!”两人合声道:“我们是百里兄弟。”白眉神君眉头一皱,道:“没听说过。”百里酒道:“尊驾当然没听说过,我兄弟名不见经传。”白眉神君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左一峰没有回头去看白眉神君,他心中暗自叫怪:“这姓白的怎么来到了这里?难道他知道本门要来?此人一来,一定会出手相助武当派。他武功虽高,但我等也不怕他,只是,到时虽然也能消灭武当派,但是自身也将元气大伤,这可不是天尊所希望看到的。”听到百里兄弟同白眉神君说了几句话后,头也不回地道:“天微星、天究星,你们退下。”百里兄弟十分听话的道了一声“是”,退回原位。 白眉神君一眼扫过去,脸色惊奇起来,暗道:“这些人是何方神圣,内力都这般出奇的强,难怪敢来武当派闹事。”眼光投过去,一动不动的定格在左一峰的背影上。自从他一进来,站在最后一排的六个人早已转身面对着他,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这么多高手,白眉神君唯独对左一峰感到忌惮,感觉得出此人必是一个绝顶高手,正想开口,左一峰已是冷笑一声道:“白无忌,本公早就想会会你,你自动送上门来,正好不过。闪开,请接招。” “闪开”两字一出,他身后的人自动跃开,“请接招”一出口,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股无形的气劲射向白眉神君。方剑明见到左一峰的时候,就感觉此人在那里见过,后来想了一想,心中猛然大惊,这人不就是那日同赌神翻天上官无错相斗的人么?后来又经飞虹真人证实,果然就是他。什么日、月、星三公,什么四大天王,看来都是九哥一伙的。方剑明想到孙家祖孙若要找九哥报仇,只怕是难如登天。吴世明就算相助,也是无能为力。除非九哥落单,否则,以他身后的势力,吴世明绝难对付。想着,抬眼朝场中望去。左一峰那日同上官无错交手,亦是运用气劲。这次遇上白眉神君同样级别的高手,毫不犹豫的就打出气劲,显然把白眉神君看成了劲敌。 白眉神君冷哼一声,踏上一步,双眼闪过一道精光,犹如实质。一股气劲破空而出,同对方的气劲缠绕在一起。气流旋动,一股股的旋风绕着二人转动,十分怪异。须臾,两人同时长啸一声,白眉神君嘴皮嚅动,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左一峰背对着他,嘴唇快速的说着什么。忽听“蓬”的一声,两人身躯晃了一晃,白眉神君面色略显凝重,嘴皮嚅动,左手拇指一翘,小指指地,手臂往前缓缓推出。左一峰始终没有回头,却如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对白眉神君的一举一动了然于胸。他嘴唇轻启,双手猛地一背,脚下一滑,向左移动了三寸。 白眉神君冷冷一笑,朝左踏上一步,左手五指如刀,斜刺而出,招式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端的怪异。左一峰脸色一变,缓缓地转过身来,每转动一分,身躯均是一震,直到正面对着白眉神君,猛地大喝一声,道:“白无忌,你也硬接我一记。”左手似爪非爪,闪电拍出。白眉神君站得笔直,面带凝重,双肩突然一耸,接了左一峰的这一记。 左一峰见了,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嘴角流血,道:“白无忌,没想到你的武功这般高强,本公输了。”白眉神君道:“你没输,你先前与高手对敌,内力已消耗部分。”面色一冷,道:“阁下是血手门的人?”左一峰变色道:“本门尚没有正式打出旗号,你是怎么得知的?难道你是未卜先知?”白眉神君道:“贵门门主何在?白某要见他。”左一峰神色不定,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蓦地大叫道:“武当派既然不愿归降,先灭了他们。”纵身一掠,扑向了白眉神君。 金大同、韦三岩和那魁梧中年人同时飞身跃出,扑向千诀。千诀厉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上来?来一个,我便就下重手杀一个。”说时,从飞虹真人手里“抢”过真武剑,暗运“紫气神功”,随手一劈,一道青色的剑光飞出。三人不敢轻缨其锋,退了回去。千诀真武剑在手,内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剑内,只见青色的光芒大涨,剑芒长达一丈,就如一杆长枪。千诀掠上两丈,向左右发出气劲,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冲得破他的气劲,奔杀过来,纷纷被弹了回去。 这时,左一峰已同白眉神君交上手,每一招均是石破天惊,青石板上留下了两人的脚印,深达一寸。左一峰喝道:“联手攻他,看他能支持多久?”这一分神,险些被白眉神君击中,再也不敢分心,一心一意的同白眉神君苦斗。 金大同道:“大家助我一臂之力。”说完,心神一沉,运足全身功力,双掌平推而出。韦三岩和魁梧中年人阴笑一声,一起伸出手,一个搭金大同的左肩,一个搭金大同的右肩。只见金大同的双掌顿时变黄起来,十分怪异,也不知修炼的是什么武功,一股黄色的真力涌出,正中千诀的气劲。“轰”的一声,千诀身形一晃,气劲被撞破。千诀大吼一声,往前踏出一步,真武剑奋力一刺,将三人逼退了一步。但三人均是一等一的高手,很快又同时往前抬上一步,将千诀逼得后退。 两声阴笑,只见两个长发飘飘的汉子各自伸手搭在韦三岩和魁梧中年人的肩头,这一来,就如加了一股生力军。千诀的脸色霎时显得很痛苦,脸色淡蓝,真武剑的青色光芒时暗时明。飞虹真人与飞星往前窜出,伸手搭在千诀的双肩,道:“师叔,弟子助你一臂之力。”如此一来,大大地占了上风。 百里兄弟见状,飞身而出,就要伸手去搭那两个长发飘飘的汉子肩头,却各自被人挡住了,百里饭瞪着阻拦之人道:“姓邰的,你这是干什么?”姓邰的翻了一个白眼,道:“你们兄弟冒冒失失的上去输送功力,金大同万一支持不住,爆体而亡怎么办?输给我。”说完,心神一沉,学着金大同的样子,双掌平推而出。百里兄弟伸手搭在他的肩头,顿时,一股超强的真力从姓邰的掌上冲出,轰向千诀手中的的真武剑。千诀闷哼一声,神态昂扬,眸子里精光流动,十分炫目。元申见状,伸手搭在飞虹真人肩头。这般一来,双方算是势均力敌。 这种打法似能传染,转眼的功夫,武当五老自组阵仗,飞月在前,飞电、飞雪在中,飞霜、飞雨在后,与对方五人较量了起来。 乾坤双剑,也就是元乾和元坤,与五个元字辈的道士结成七星剑阵,与两个敌人交战于一处。这般一来,武当这边也只有杜保全这等高手,更多的则是三流弟子。而对方还有六人。那六人刚要去拿武当弟子开刀,苏星浪、沈红英、祝红瘦从旁掠上。九人混战了一会,便有两人脱身,狞笑着正要大开杀戒。忽听“轰”的一声巨响,人影翻飞,众人脚下的青石板一块一块的飞起,遇到真力,禁受不住,转眼粉碎。 第160章 以气运剑 武当派的一干弟子只觉一股庞大的气流冲来,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当即被震飞出去,一个个摔倒在地,有的甚至飞入了紫霄宫中。砸在地上的滋味可不好受,浑身疼痛难当。 “哇”的一声,千诀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将真武剑反手一丢,飞虹真人伸手接住,见千诀双臂一振,白发飘舞,变色大喊道:“师叔,不要!” 千诀“哈哈”一笑,头顶冒出了一股股的白雾。对方的人见了,不知他要做什么,一时之间,谁也不敢上前,暗自戒备。金大同倏地大叫道:“这牛鼻子要使出天魔解体大法,大家小心!”千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去,就如看着一个死人般。金大同心头一凛。千诀双手缓缓抬了起来,眼看就要完成此功。 “唉……” 有人悠长地叹息了一声,似乎在东,又似乎在西。千诀心头一凛,双手再也抬不起来。忽然,一股温和的力道打入他体内,有人在他耳边道:“你何苦如此,快坐下调元。”话声不大,但却有一种魔力,让人不得不听。千诀缓缓坐下,闭目调元。 叹息声突然发出,谁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见千诀突然坐下调元,更是诧异。金大同见他居然坐下调元,心头大喜,长啸一声,飞身跃出,道:“一起杀过去。”话声刚落,只听有人缓缓地道:“武林还是这般争强斗狠么?什么一统武林,什么称霸天下,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罢了。” 话音刚落,便见金大同闷哼一声,在空中练翻了八个筋斗,落下地来,“噔噔噔……”的退个不住。韦三岩正想去拦,谁知金大同违反常理的往前冲出三步,然后又是左三步,右三步,接着在原地转了三圈,就像有人拉着他奔跑一般。他人长的本有些胖,如此举动,越发显得狼狈而又可笑。此时,金大同却早已被吓得冷汗浸湿了全身。这人武功之高,是他这辈子见所未见的。 那人将他“戏弄”之后,才松开他,话声又传了过来,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了?”飞虹真人惊疑不定,不知他是何人,随口答道:“明正统十三年。”那人似乎在沉思,顿了一顿,叹了一声道:“明朝?不是元朝么?”听了这话,众人心头大惊。这人是何方神圣,听他这么一说,敢情曾生活在元朝过,想来年岁应当不小。 飞虹真人不知他是敌是友,但他所说的话有一种威力,自己不可抗拒,开口道:“元朝早已灭亡,如今已是朱家天下,前辈是何方高人,可否出来一见?”那人才道:“元至正十五年距今有多年?”飞虹真人按住心头的震惊,掐指一算,道:“约九十三年。”那人道:“没想到时光过得如此快。九十余年,红颜早已变老,就算武功高强,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双腿一蹬,你们说我说的对是不对?” 众人听他自言自语的说着,突然问出这句话来,没有一个人敢回答,生怕答错了,惹他生气。那人突然“咦”了一声道:“这两人的武功还算不错,再斗下去,白眉毛的人必胜,因为他的体能还有大半。”众人知道他说的是左一峰和白眉神君二人,转眼望过去,只见两人头上冒着阵阵白气,相距一丈,左一峰双手下压,白眉神君右臂如同一把剑般做势斜劈。两人双腿深陷一尺,此时还在不停的往下陷。由此便可知两人内力是如何的深厚。 两人打到现在,额头已见汗,对外界的情形一概不知,突听那人叹息道:“不过,你们再斗下去,我紫霄宫就只怕要被你们毁了。”话声一落,只见一根树枝破空射来,插入二人之间,树枝慢慢地化为碎末,两人长啸一声,翻身退开,闭目调元。调元了一会,白眉神君率先睁开双目,眸子内精光四射,扬声道:“是哪位插手我们的事?”那人笑问道:“你不高兴么?”听了这话,白眉神君眉头一皱,他居然听不出这人身在何方。 左一峰睁开了双睛,暗自凝神听着。所得的结果,同白眉神君一样。此人的武功比起他们来,只高不低。两人不知是敌是友,暗自戒备。左一峰抬眼望去,见场中两方居然没展开厮杀,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禁暗自叫怪,微微一怒,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把武当派的人拿下?”不等金大同等人开口,那人轻笑一声,道:“你是这些人的首领么?我武当派何时得罪了阁下,阁下要拿我武当派的人?”此话一出,别说是左一峰这边的人奇怪,就是武当派的人,也半天摸不着头脑。他们武当派何时有这么一个高人? 左一峰神色大惊,咬咬牙,道:“看来武当派当真是藏龙卧虎,你难道也是千字辈的道士?”那人道:“不是。”日公道:“那你是什么人,武当派何时出了你这号人物?”不知为何,那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们走吧,我不与你们为难。”左一峰还不清楚他的实力高到何种境界,闻言咧嘴阴阴一笑,道:“你算老几,敢……”话没说完,只听那人叫道:“叫你们走,怎么不走?你是不是自忖功夫了得,好,你接得下我三剑,我叫你一声师父。” 话音刚落,一根树枝破空飞了过来,刺向左一峰左胸。左一峰冷笑一声,道:“大言不惭。”这人武功虽高,但若说自己连他三剑都接不下,也太不可能了。手掌运功一劈,想将树枝劈碎,谁知真力一触树枝,心头狂跳,感觉这根树枝就如一把宝剑,锋利之中夹着一种神奇的力量。他一霎那连换了十八种身法,那根树枝依然跟着,并不落下。白眉神君见了,惊呼道:“以气运剑!” 树枝的招式突然一变,一晃之间,闪出一百多条树影,破空呼啸,犹如摧枯拉朽般刺破左一峰的护体真气,左一峰连环劈出七掌,踢出八腿,才堪堪敌住,但身上已出了一股冷汗。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无上高手,即便是他本门中的天、地、人三尊,也没有一人敌得过此人。 那人冷笑一声,道:“刚才这一招是我武当太极剑法的第八招。”树枝慢腾腾地画着圆圈,斜劈而出,道:“这是第十二招。”左一峰面色无比凝重,忽然一掌劈出,全身内力贯注掌锋,这一掌,足可以粉碎坚石,但也只是堪堪阻挡了树枝的攻势而已。 “这是第十八招。”那人话声传来,树枝幻化为百道虚影,罩向左一峰。左一峰厉啸一声,间不容发之际冲天而起。“啪嗒”一声,树枝掉落在地,砸了一个深坑。左一峰一飞冲天,直上十余丈,才缓缓下降,得意地笑道:“怎么样,三剑已过,你……”那人轻笑一声,道:“我说到做到,你看看你的左袖袖口。”左一峰翻开袖口一看,只见其上多了六个小洞。一见之下,心头大骇。这一剑虽不能说杀他,但要伤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人家只在他的袖口留下痕迹,显然是手下留情了。 那人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不然你这只左手一定不保,你们走还是不走?”话声一了,突然轻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方剑明与周风以为说的是他们,心头暗惊,方剑明是惊中有喜,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下去见白眉神君和飞虹真人了。两人正待出去,却听得右首有人大笑一声,道:“前辈果然不愧为世外高人,在下司徒寒松,来得无礼,前辈勿怪。”随着话声,一条人影冲天而起,翻身落地,站在了左一峰身前。左一峰见了此人,心头一凛,躬身道:“属下参见天尊。”其他人也跟着施礼。 方剑明凝眸望去,见司徒寒松长相儒雅,如同一个中年文士。怎么看也看不出他那里厉害,能驱使这么多高手?白眉神君也在仔细的看着司徒寒松,想从他脸上找出些熟悉的痕迹来,可白眉神君失望了。这人陌生得狠,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个人。司徒寒松出来之后,那人叹了一声,道:“你的武功即将进入无上境界,何苦要在武林中称霸称雄。你带着你的人走吧,好自为之。”司徒寒松微微一笑,朝东北方向微微一拱手,道:“前辈仙居武当多年,惊扰了。”带着门下的人,走出了武当派的大门。一行走下紫霄宫,沿途躺着许多劲装汉子,看样子是被人点了穴道。 出山门,走了数里,左一峰猛然想起一件事,道:“天尊,柯无情三人还在他们的手中,我们……”司徒寒松摇摇手,道:“我已将把他们救回,死了一个地暗星。”话刚一落,只见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跳出来,大叫道:“天尊,是谁杀了我家老三?”显然,那甘三郎就是七十地煞中的地暗星,这两个汉子想必就是西川三煞中的老大甘一郎和老二甘二郎。 第161章 老不死的 左一峰面色一沉,喝道:“放肆,没大没小,有天尊在,你们着什么急?”司徒寒松道:“你们三兄弟情深义重,也怪不得你们失仪。地暗星死于何人,我没见到,但他死于脑门遭受重击,这是肯定的。至于是谁杀了他,这并不重要,将来你们还怕报不了仇吗?”甘一郎和甘二郎狠狠地朝武当派的方向看去,这才退了下来。 左一峰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天尊,你一到,我们还怕武当派么?为何……”司徒寒松微微一笑道:“这次围攻武当不过是一次试探。试探之下,那老儿果然还活着。嘿嘿,我们真正要围攻的是少林寺。”众人听了,心头均是一凛,这不过是一次试探?这是在开玩笑吧?顿了顿,司徒寒松慢慢地问道:“你们知道刚才那人是谁么?”左一峰面色一凛,道:“请教天尊。”司徒寒松“嘿嘿”一笑道:“他就是武当派的老不死张向风,当年人人称道的张大侠。” 天尊等人走后,飞虹真人等人站在原地,都在等着那人的吩咐,谁知等了半天,始终不见那人发话。白眉神君皱眉道:“尊驾是武当派的哪一位高手,何不显身一见?”同时,飞虹真人恭敬面向东北方,道:“弟子等人恳请你老指点。”过了一会,那人才深深地叹了一声,他似乎很喜欢叹息,道:“相见不如不见,在你们的眼里,我早已是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对了,白眉毛的,你叫什么名字?”白眉神君道:“在下白无忌,人称白眉神君。”那人道:“白无忌?我没听说过。我看你的剑法,好像是出自剑谷一派。”白眉神君神色一黯,道:“尘年往事,不提也罢。”那人道:“怎么,你对师门似有不满?” 白眉神君听他的语气就像在问一个孩童,禁不住道:“尊驾语气咄咄逼人,还请出来一见,大家也好说话。”那人道:“潇湘剑圣贺青衫是你的什么人?”此话一出,白眉神君禁不住吃惊地道:“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家师祖的名字?”那人叹了一声,道:“遥想当年,我与贺大哥把酒言欢,互论剑道之玄妙,是多么畅快之事。时光如梭,眨眼就是百年。” 白眉神君听了,惊疑不定,暗道:“师祖倘还在世的话,于今也有一百五十多岁。此人称师祖为贺大哥,难道是同一时代的人?”忽听一个少女的声音道:“老前辈,晚辈祝红瘦,是剑谷弟子。前辈何不显身一见,让晚辈等人瞻仰你老的风采。”那人长叹一声道:“不见也罢。”顿了顿,道:“白无忌,你年纪不小,我想你打听一个人。”白眉神君诧道:“何人?”那人道:“他叫做余天都,你可知道此人?” 白眉神君大惊失色,心中暗道:“难道他认识余大哥?”口中问道:“前辈,你认识我大哥?”那人“咦”了一声,道:“他姓余,你姓白,他怎么会是你的大哥?哦,我老糊涂了,你们一定是结拜的。记得当年他小小年纪就在武林中闯荡,我对他极为喜爱,要是他还活着的话,也有一百一十多岁了。”白眉神君神色变换不定,突然“哎呀”一声大叫起来,惊道:“你……你莫不就是张大侠?”那人笑骂道:“胡说,什么张大侠,那不过是别人给的,这个世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大侠,真正的大侠,要敢于面对这无奈的苍天,能做到这种境界的人,天下又有几人?”白眉神君神态顿时恭敬起来,向东北方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飞虹真人思前想后,猛然间神色惊喜无比,“扑通”一声,面朝东北方向跪了下去,掩不住激动的神色,道:“弟子飞虹,率武当派门下,拜见师伯祖。”他跪下了,除了还在调元的千诀外,武当派上下没有一个不跪下的,顿时,扑通声响成一片,有的道:“拜见师伯祖。”有的道:“拜见太师伯祖。”有的道:“拜见太上师伯祖。”乱糟糟的,场面显得有些滑稽。 那人道:“胡闹,都给我起来,你们拜见我也没用,我不会再出山了,自忖也没多少日子可活。飞虹,三日后,你同你师叔到天柱峰绝顶来见我,我有事要交待。”众人站起身来,面上一片喜色。飞虹真人道:“谨尊师伯祖法旨!” 那人道:“好了,你们……”白眉神君突然道:“张大侠,晚辈有一事请教。”那人道:“哦,什么事?”白眉神君道:“何谓心中有剑?”那人大概在思考,过了一会,一字一句地道:“世界万物,本为一无一有。剑在手,自然就是心中有剑。剑与心相通,心就是剑,剑就是心。”白眉神君眉头一皱,道:“那么手中无剑呢,又如何体会剑之道?”那人大笑一声,道:“剑不过是有形之物,如执着一物,焉能成大器?心中有剑还不算不上至高剑道,心中无剑才是无上境界。” 白眉神君听了,沉思了一下,心头似有所悟,眉头猛地一扬,面朝东北方向恭敬的施了三礼,扬长而去。武当五老本来想留他做客,却被飞虹真人以眼色制止住,道:“白前辈这等高人,行事洒脱,我们还是不要强留。”沈红英见白眉神君走了,神色微微一黯。祝红痩见了,暗自诧异,低声问道:“沈师姐,这白眉神君当真是我们剑谷的人么,我怎么没有听师父说起过?”沈红英叹了一声,道:“师妹,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当年之事,我也不太清楚,但白前辈确实是我剑谷中人。” 这时,飞虹真人已叫弟子收拾残局,诸弟子走散。千诀兀自坐在那儿调元。飞虹真人向苏星浪三人打了一个稽首,道:“今日多亏三位相助,贫道谢过三位。”祝红痩想起此前对武当派的不礼貌处,不禁有些惭愧,道:“真人,晚辈收回我以前对武当派的无礼之言。”飞虹真人“呵呵”一笑,道:“祝姑娘,你巾帼不让须眉,贫道佩服得很。”顿了顿,道:“近些年来,本派的一些弟子确实有些自大了。经此一事,我想也给我们深刻的教训。三位倘若无事,不妨在武当山多住几日,也好让贫道一尽地主之谊。”沈红英道:“真人盛情邀请,晚辈三人本来是不得不遵,但我们还有事在身,请真人原谅。” 飞虹真人笑道:“不敢,不敢。”想了一想,道:“对了,贫道想修书一封给贵谷谷主,不知可否代为转至?”沈红英笑道:“礼当效劳。”飞虹真人把大弟子元申叫来,让他陪客,自己去写书信。元申已得飞虹真人真传,武功之高,不在五老之下。再说他是掌门大弟子,由他作陪,不失礼数。 此时,方剑明和周风悄悄地下了宫顶。周风皱着眉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方剑明却豪不在乎。 “呀……” 方剑明转过身来,大惊失色,叫了一声,幸而武当派上下忙里忙外,这声叫,倒也没惊动他们。原来两人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长袍老者。那老者相貌威严,头发花白,双眼有神但不逼人。 周风紧盯了对方一眼,沉声问道:“尊驾就是张向风?”老者点点头。周风冷笑一声道:“很好,你也还活着。”张向风皱眉道:“你不是男子,你是女子。”周风神色微微一变,她女扮男装,还是第一次被人一眼看穿。 “尊驾好眼力,不知你可看出我是何人门下?”周风对张向风似有敌意。张向风想了想,点点头,问道:“他还活着?”周风道:“你都没死,他老人家怎么可能先死?”张向风叹了一声,道:“他还是放不下当年的比剑。”周风鼻孔中哼了一声。方剑明听了二人的对话,莫名其妙,半天没回过神来。 张向风看了看方剑明,问道:“小友,你贵姓?”方剑明道:“晚辈姓方,名剑明,见过张老前辈。”张向风又问道:“你来自少林寺?”方剑明诧道:“张老前辈怎么知道?”张向风看了看他手中的天蝉刀,又朝他深深看了一眼。他似能一眼看穿方剑明,但不知为何,神色突然显得有些迷茫,很快,他却又笑了一笑,道:“奇人自有奇功。方小友,既然见面,便是有缘。只可惜你学的是刀,我学的是剑。不过,剑刀之道,殊途同归。我有一句话,要赠予你。” 方剑明躬身道:“晚辈请赐。”张向风缓缓地道:“世界万物,皆有其生。有容为大,不败之身。”说完,人影一晃,消失了踪迹。方剑明细细地品味着他的话,猛然间似有所悟,面上一片欣喜。周风面色冰冷,突然道:“姓方的,我要走了。” 方剑明微微一怔。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周风多少有些“感情”。她那种时而寒冷,时而刁钻的形象,已在他心头烙下。听说她要走,他禁不住问道:“你要到何处去?”周风淡淡地道:“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方剑明讪讪的道:“那天的事,我是对你不起,你……”周风冷冷一笑道:“我不希罕。我走了,你好自为之。”说完,抬脚就走。走了几步,飞身一起,几个起落,消失在远处。忽听远处有吆喝声,也不只是周风不小心露了行迹,还是她故意让武当派的人看到她。闹了一阵,便没了声息。 第162章 神刀门 “喂,你是何人?”有人大声喝道。方剑明猛然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三个道士提着长剑,飞步跑了过来。方剑明抱拳道:“在下方剑明,前来求见贵派掌门。”一个道士喝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说,你是不是刚才那帮人的同伙?”方剑明道:“是与不是,待会便知。”三个道士将方剑明围住,先前那道士道:“放下兵器,随我去见掌门。”方剑明笑道:“请恕在下无礼,我手中之刀太过贵重,不敢离身。”那道士喝道:“你不放下兵刃,休怪贫道对你不客气。”话罢,一剑刺来。 方剑明站着不动,眼见剑尖即将临身,忽地屈指一弹,正中剑身。那道士只觉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这一剑顿时走空。另外两个道士见了,正要挺剑而上,忽听有人喝道:“你们在干什么?”方剑明听是飞星的声音,转过身去,笑道:“道长,在下方剑明,不知你还记得我么?” 飞星正从这里路过,一时没看清,还以为是本派弟子在此比剑,心想大劫刚去,他们就在这里动武,成何体统,及至听了方剑明的话,面色一喜,几大步赶上来,看了看方剑明,大笑道:“果然是方少侠,你怎么来了?”飞星之前虽没有与方剑明说过话,但在石壁上,他是见过方剑明的。方剑明道:“此事说来话长。”飞星对那三个弟子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最近武林中最杰出的少侠,还不快向少侠道歉。”三个道士不敢多言,唯有遵照飞星之言行事。方剑明道:“不敢,不敢。”飞星伸手一把拉起方剑明,带他去见飞虹真人。 飞虹真人听说方剑明来了,好不高兴。他与大方交情深厚,对方剑明自然是喜爱有加。分宾落座后,飞虹真人问道:“你一个人来的么?”方剑明道:“是的。”飞虹真人道:“你来得正好。如今武林暗潮涌动,你少林寺也即将遭受危险。你是第一次来武当,我本该让你多住几日。但事态严重,我不敢留你。你赶快回寺报讯,此事不可耽搁。我处理完武当派的事,立即赶去相助。”说完,起身而去。片刻之后,只见他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把书信交给方剑明,道:“这封信,你要保管好,千万不要弄丢了。到了少林寺,要亲自交给你师祖。”话刚说完,忽见一个道士走了进来,道:“禀告掌门,有人要求见你老,人已被带到了迎宾观中。”飞虹真人心头奇怪,不知是谁,道:“好,我马上过去。”对方剑明道:“事不宜迟,你即刻下山,直奔少林。孩子,你这次来,来得不是时候。下次来了,我定要好好的招待你。”方剑明道:“真人说哪里话,少林寺倘有危难,我也怕耽搁不起。”当下,便由飞星送方剑明下山。 飞虹真人到了迎宾观中,却见师叔千诀正同一个头戴白帽的男子说话,一旁坐着武当五老。那男子见飞虹真人来到,起身施礼,极为恭敬。飞虹真人看了看他,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对方是谁来,诧问道:“施主,贫道好像在那见过你,你是?”却那男子微微一笑,摘下白帽,露出一颗有戒巴的光头来。 飞虹真人定睛一看,神色微微一怔,忽地大叫了一声。千诀眉头微微一皱,暗道:“一派之尊,怎能在客人面前失仪?”武当五老心头也是奇怪,掌门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失态?只听飞虹真人惋惜地道:“当真是阴差阳错,你们两师徒怎么都到了武当山,偏偏又没让你们碰上面。” 那人是一个大和尚,身体微微有些发福,个子不是很高,听了飞虹真人的话,大和尚先是一怔,接着诧道:“真人,你这话的意思是?”飞虹真人苦笑道:“剑明刚走,你就来了,偏偏你如此打扮,不然,贫道就先让你们见上一面。”大和尚听了,喜形于色,他这次出山,一来是到武当派传讯,二来就是寻找方剑明,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道:“那臭小子也来了么?”猛然发觉此话实在不应该出自一个僧人之口,急忙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众人见了他古怪的表情,都忍不住笑了一笑。 只听飞霜道:“你们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飞月沉吟道:“莫非就是前些时候,飞星师弟回来说的那个方剑明?”飞虹真人道:“正是此子。”飞霜却还是不知道,原来此老许久没有下山,对武林中的事也不甚关心,所知情况停留在几年以前,近些时候的很多年轻高手,他所知的了了无几。 那大和尚不是别个,正是方剑明心中想见的师父清成。清成八年未见那个好睡而又调皮的徒弟,心中实在想念得紧,此刻听说他刚走,真相追下山去,但他重任在肩,按下心中的激动,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飞虹真人,道:“真人,这是本派掌门人的书函,要弟子亲自交给你老。” 飞虹真人接过来,撕开封口,拿出信笺,一行一行的看下去,看完之后,脸色沉重起来,道:“想不到崆峒派出了这等大事,对了,清成,你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吧,现在才赶到。”清成道:“我出少林寺的时候,不是这身打扮。也不知道是那一路人,屡次找小僧的麻烦,武功不高,但是十分缠人,耽搁了不少日子。有一晚来了一个蒙面高手,小僧险些命丧他们之手,幸亏隔壁住着一个使刀的少年出手相救,这才捡回一命,那少年刀法高强,一问之下,没想到他居然是神刀门的人,他还说认识小僧,小僧对他却没有印象。后来,小僧就改装成这个样子,一路上,多亏他相助,小僧才得以安全达到武当山下,到了山下,他才告辞而去,小僧问他姓名,他没有说,说什么日后自然得知,对小僧似乎很恭敬的样子。嘿嘿,小僧这一辈子还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心里觉得怪怪的。” 飞虹真人沉吟道:“神刀门的人很久没有出现武林了,不知这次是什么事惊动了他们。那些找你麻烦的人,想来就是受凌云子指使的人,他也真狠毒,他师兄已经被他逼得这般了,他还不放过。”清成问道:“对了,真人,你刚才说起明儿,他当真刚刚离开?”飞虹真人点点头,道:“是的。反正过不了几天你们师徒也要相见,你暂且住在这里,过几天,贫道也要亲自到少林寺一趟,到时一同前往。”清成尽管极为的想念方剑明,听他如此说,也只好打消了立刻去追方剑明的想法。 飞星送了方剑明一程,这才话别,方剑明走了几步,忽然“哎呀”一声大叫,飞星回头笑道:“少侠,你还有什么事么?”方剑明道:“我险些忘了。”将发现那三个人的事大概的说了一下,飞星恍然大悟地道:“难怪他们发了响箭,也不见有人捣乱,弄得我们莫名其妙的,这次还多亏了少侠出手相助。”方剑明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我偷偷地溜进来,还请道长不要见怪。”飞星笑道:“不怪,不怪。”两人再次作别。飞星回去之后,再要去找柯无情三人,却又哪里能找到,最后认定是被血手门的人救走了。 下山之后,方剑明取道向北。一路上晓行夜宿,这日进了河南境内,走到一个叫万松岭的地方,突然,一阵吆喝声传了过来,他仔细一听,只听得那人吆喝的是一句:“金刀威武……金刀威武……” 这是镖局的趟子手在押镖途中所吆喝的口号,一般来说,只要知道这家镖局大号的山贼盗匪、绿林好汉,如果事前受到他们的招呼,那么就会不出来劫镖,但是也有不讲信用的人,拿了镖局的银子,却还是要打劫。所以说,镖局在路上出了事,一般作案的人要么是刚出道的绉儿,要是就是谁也不给面子的独行大盗或者没有受到招呼的山贼。 不一会,身后来了一队镖行,当先一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那马十分神气,马上的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身劲装打扮,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神态,腰间斜跨一把大刀。跟着他身后的却是七个趟子手打扮的汉子,此时其中的一个大汉正扯着嗓子叫喊:“金刀威武……金刀威武……”三辆镖车之后,却是六个镖师模样的汉子,个个肩背大刀。 忽听左首林内有人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向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随着话声,跃出一个少年来。少年身上背着一张超大的弯弓,弯弓似铁非铁,似玉非玉,更不是木头做的,也不知道是何物制作而成。 方剑明怔了一怔,却见那拦路打劫的少年右手两指一并,指着他道:“相好的,把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小爷便放你过去。”方剑明嘻嘻笑道:“我有银子,只怕你拿不到手。”少年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个练家子。” 第163章 金刀镖 这时,那队镖行已来近,少年大声叫道:“喏,识相的就把东西放下,乖乖的站到一边去,等小爷拿够了,剩下的就还给你们,若如不然的话……” 那青年见少年比自己还年少,说话的口气却大得很,闻言将赶上来的一众趟子手拦住,笑着问道:“如若不然,你要怎么样?”少年哈哈一笑道:“小爷就把你们一个一个打爬下,半天爬不起来。”青年听了,仰头一阵大笑,道:“那里跑出来的小娃娃,你还是回家吃奶去吧,在这里胡吹什么大气,我问你:你家大人是谁?你知道我们金刀镖局吗?” 少年双眼一瞪,道:“今日是小爷打劫,你们有必要知道我家大人吗?金刀镖局是湘西第一大镖局,这谁不知道?”青年道:“既然知道,你还敢出来打劫,岂不是自找死路?”少年哼了一声道:“湘西第一大镖局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小爷不怕你们。” 青年听了,心中一怔。这个少年既然知道他们金刀镖局是湘西第一大镖局,他要不是艺高胆大,一个人前来劫镖,要么就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小子。那些趟子手听了少年的话,一个气乎乎地骂道:“你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也不去打听打听金刀镖局的厉害。快快滚蛋,不然就一刀宰了你。” “小师弟,出了什么事,这个少年是干什么的?”只见那六个骑着大马的镖师中飞马上来一人,问青年道。那六个镖师在镖车后守着,为的是保护镖车,以免着了人家的声东击西之计,是以对于少年的身份还是不甚清楚。见他们的小师弟正和那个少年交涉,其中一人忍不住拍马上来。 青年笑道:“一个小毛贼,想打我家镖局的主意呢。三师哥,你看他孺毛未干,我们就不要抓他去见官了吧,我打发他走就是。”三师哥双眼在少年身上转了一圈,又看了看方剑明,暗道:“这两个小子莫非是一伙的?”见青年翻身下马,上去要驱赶那个少年,跟着翻身下马,追上去伸手一搭青年的肩头,笑道:“小师弟,这种小毛贼那里值得让你出手,让三师哥来打发!”说完,对少年冷哼一声道:“小子,你当真要打我们镖车的主意?”少年道:“不错。” 三师哥双眉一扬,道:“你有什么本事,敢找金刀镖局的麻烦?”少年笑道:“小爷只凭手中的一把弯弓就可以将你们打得落花流水,你信是不信?”三师哥看了看他肩头露出的弯弓一眼,除了大之外,看不出有什么惊人之处,哈哈一笑,一个探步,扑上去伸手抓弓。少年伸手一格,只听得“砰”的一声,两人的手臂碰在一起。 少年飞身退出一丈,道:“慢来,慢来,我这张弓可不是一张普通的弓,它重量之大,我怕你拿不起。”三师哥与他接了一招,觉得他武功稀松平常,闻言沉声问道:“你的这张弓重达几何?谁说我拿不起?” 少年伸手将弓从背上解了下来,拿在手里,轻若无物,笑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三师哥冷哼一声,上前几步,就去抓弓。少年将弓平放在手心,任他拿取。三师哥用了三分气力去拿,心想:“我这三分气力,就是百斤巨石也轻而易举的举起来,何况区区一张弓呢!”正要让少年知道厉害,谁知手握着弓身,往上一提,那弓像是生了根一般,并没有被拿起。心中暗道古怪,又加了三分的气力,睡了那弓还是动也没有动一下,心中一惊,将全身的气力用上,大喝一声,想一把拿起弓来,可是任他将全身的气力用上,那弓就是不听他的使唤,兀自不动。 这一下可把他震得心惊肉跳,人家轻若无物的拿在手里,而他用尽了力气仍是拿它没有办法,这么说来,这个少年的力气可是不小。他拿了半天没有将弓拿起,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突地将手一松,道:“你这弓是什么弓,一定是你在暗中搞鬼,不然凭我的功夫,早已将它拿起,说吧。你搞了什么鬼?”少年哈哈一笑道:“你拿不起它就不要在这里胡说,我有必要搞鬼吗,就算我搞鬼,我怎么搞鬼了,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我能搞鬼么?你不行,换你小师弟来吧。” 三师哥脸色一红,正要翻脸动手打人,却听得他的小师弟大喝一声道:“你这个小毛贼欺我金刀镖局无人吗?你到底想做什么?是条汉子就把来意说清了,你口口声声说要打劫,我问你,你一个人怎么打劫?” 少年微微一笑道:“你管我怎么打劫,少镖头,你要是拿得起这张弓,在下就给你们让路,要是拿不起的话,那就不好意思,请你们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青年听了,暗吸一口气,道:“你这个人越来越奇怪了,居然还知道我的身份。你究竟是敌是友,还请说清,免得刀剑无眼。”少年道:“是敌是友都无所谓,关键是少镖头拿不拿得起这张弓,我已经说明,少镖头就看你的了。”说完,将弓一翻,放到了脚边,退后一丈,扭头对方剑明笑道:“这位兄台,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自便吧。”方剑明笑道:“你这人倒也有趣,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少年微微一笑,道:“我放你走,这是对你好,待会打起来,你可别怪我。”说到这,青年已走了上去,看了看地上的那张弓,迟迟没有动手。青年刚才见三师哥用了半天的气力还是没有拿起来,这弓显然不是一般的沉,奇怪也就着这里,这张弓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就算使用天下最重的皮革来做,也不会很沉啊。再说了,这张弓看起来比一般的公要大上几分,可是再大一张弓能大到哪里去,区区一张弓又能有多种重?他暗自思忖了半天,少年见他站在那张大弓前没有动手,笑道:“少镖头,怎么了?你不是怕了吧?”这话一出口,青年勃然色变,喝道:“谁说我怕了,不就是一张大弓吗?看我来拿它!”一弯上身,曲着身子力贯双臂,两只手一张,十根指头抓住了弓身。 大弓入手,只觉有一股冰凉从手上传了过来,那股冰凉着实奇怪,让他感到有一种恐惧的感觉,令他极为的不舒服,如果他要他对这张弓作一个评价,那么他会说张张弓是一张妖弓,一张十分令人不爽的妖弓,在气势上给人压迫的妖弓! 青年双手十指紧紧地将大弓抓在手里,他并没有急去拿起来,他先是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这张弓,这张弓的颜色是淡黑色的,叫人看不出它都混着何物,弓身弯曲如新月,弓弦是一根乌黑色的线丝,也叫人看不出使用什么做的。 青年打量了过后,猛地霹雳一声大喝,双臂一紧,紧抓大弓,要把它拿起来。他先是使出了五分的力气,谁知那弓动也不动,接着他又加了三分,到了最后他将十二分的力气都用上,那张弓除了微微有所动摇之外,居然并没有被他拿起来。青年憋了半天,脸色青红,还是没有将弓拿起,心中十分的焦急。 他们这一趟镖,数目虽然不大,可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坐镇押镖,一旦丢了,损失是小,丢了面子是大。忽听有人笑道:“少镖头,你不要枉费气力了,这张弓不是一般的人能拿得起的,如果少镖头不嫌在下唐突的话,就让我来试试看。”方剑明说着话,走了上来。 少年见他要出手,突然哈哈一笑道:“阁下好眼力,看出了这张弓的不凡。不过如今用不着麻烦阁下了,因为我要等的人已经来了。”话罢,身形闪电一般的到了青年面前,那青年只觉一股轻风刮过,地上的大弓已被少年拿在了手里。 就在这时,路边的林中响起一阵一阵的响箭之声,响箭在林中响了一小会儿,虽然只是一小会儿,可是却把金刀镖局的人惊动了起来,只见他们纷纷地跃到镖车四周,紧紧看守着镖车,手中大刀拔出鞘来,严阵以待。 少年看了点点头,对青年笑道:“少镖头,贵镖局果真不愧为湘西第一大镖局,惊而不忙,动作迅速。”青年不知道他这话的含义,只听得蹄声如雷,片刻,从前面的拐角处冲出十几匹快马,马上的人俱是一身匪装,当前一位是一个四十上下的汉子。这时,林中响箭已停,从林中飞身跃出五条人影,拦住了退路。方剑明见了,心中有些明白,忽觉一阵强烈的气势从林中传了出来,心中惊讶,暗道:“想不到这里居然有这等武功的强人。” 随着那股强大的气势,一个猛汉从林中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对青年道:“金刀镖局的少镖头,幸会了。”人影一晃,飞出一掌印向对方的胸膛,竟是想一举格杀调青年。青年抽出腰间大刀,挥刀还击。那猛汉身形飘忽,如同游龙一般,在刀光之中急闪了七下,一掌印向了青年的胸膛。二人一接招,青年竟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敌,眼看那只大手就要印在青年的胸膛上,陡听少年仰天大笑一声,如大鸟一般飞起,转眼跃到猛汉的头顶,手中大弓一伸,弓尖点向对方的头顶。 第164章 不平箭 猛汉只觉头顶风响,脸色一变,顾不得击杀青年,翻身退了出去,少年却是得势不饶人,手中大弓洒下一片弓影,罩向对方的全身,猛汉大叫一声道:“阁下就是先下手的人吗?”双拳如风,转眼之间已是同对方打了三招。少年笑道:“什么先下手?我不过是跟少镖头开开玩笑罢了,我的目的是你,张胡子。”张胡子脸色一变,喝道:“原来如此。” 少年运弓如电,大弓破空之声响在张胡子的耳里,就像催命的音符,张胡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山贼,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武功高强的敌手,他把自身的绝学都用上了,就是不能逼退对方。 这时,那些山贼在那个四十出头的汉子带领下,拔出刀剑,冲入金刀镖局的人群之中。刀剑碰撞之声响个不停, 方剑明正要出手赶走这批山贼,忽见那少年长啸一声,身形移动,飞身退出三丈开外,弓交左手,大弓竖直,右手闪电从身后抽出一支羽箭,弯弓搭箭,对着张胡子,喝道:“张胡子,你杀人无数,今日就让我来送你去见阎王,免得留你在世上害人。” 张胡子见他飞身退开,心中一喜,怒骂道:“臭小子,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老子也不知道见了多少大风大浪,还怕你一个毛头小子?”刚一起身,却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强大力量给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心中一怔,见少年保持着那个弯弓搭箭的姿势,跃跃欲发。他心神一沉,双眼闪过一道寒芒,长啸一声,身形陡地跃起,打出一道拳风,刮得四下沙石飞走。 少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忽听他喝道:“张胡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弓弦一放,“嗖”的一声,羽箭飞射出去,犹如一条绷直了的蛇,迎向张胡子的拳头。 羽箭离弦的一霎时,四周的气流诡异地转动起来。张胡子面色一变,咬咬牙,右拳一张,化为爪,向飞来的羽箭抓去,同时发出一股强大的内劲击向箭簇,要把箭簇震碎。那箭簇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在外层发出一股白芒,张胡子发出的内劲缠绕着箭簇,竟是毁不了半分。 危机之间,张胡子右手微微左移一寸,手指一触箭杆,心中大喜,想一把抓住羽箭,不让它作怪,忽见他脸色猛地急变,由黑红变为苍白,接着又是一阵发紫,最后透出一股深绿。羽箭去势如电,无声无息地插入了张胡子的胸膛。 “哇”的一声,张胡子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头发根根直立,宛如刺猬。这一箭的力道之大,显然已远远超出了普通的弓箭。张胡子这一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也会过不少的高手,大小上百次打斗,这还是首次被人打得重伤。只见他一手握住箭尾,横眉怒目地瞪着少年,怒道:“臭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少年面色一正,道:“邪恶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你一生作恶多端,犯下无数条命案,早该下地狱了。至于我是什么人,告诉你吧,我叫沈继云。” 张胡子变色道:“曹继云?你就是近来专杀盗匪的不平箭?”曹继云沉声道:“不错。”张胡子仰天大笑三声,道:“死在你手中,我也算死而无憾了。”口吐鲜血而亡。他一死,他的那些手下便作鸟兽散,那四十出头的汉子刚跑了十数丈,便给曹继云拦住,一掌废了武功,并喝道:“再让我听到你做恶,我便来取你性命。” 方剑明看到这里,拍手赞道:“兄台好高明的功夫,在下敬佩得很。若非在下有要事,今天便要与你结识,告辞。”施展轻功,急如快马,转眼去得远了。曹继云追了两步,大声问道:“阁下可是姓方?”方剑明的笑声飘来,道:“他日有缘相见,再行相告,后会有期。” 当天傍晚,方剑明赶到了一个小镇上,见天色将黑,便在镇上找客栈投宿。来到一家客栈外,却见一头瘦驴驮着一个老头堵在门外,店家赶了出来,对那伏在驴背上睡觉的老头叫道:“老人家,天快黑了,你也该醒醒了,你的毛驴都想住店了,你是打算住在本店么?”那老头兀自“呼呼”大睡,睡得就像死人一般,店伙那么大的声音,也没有将他叫醒。 方剑明见后,心中乐了,暗道:“这老人家与我倒有些投缘。”却听店家嘀咕似地道:“你这老爷子睡得怎么这般沉,好在你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不然被人偷了去,你可就倒大霉了!”说完,伸手就去推毛驴,不料推了半天,没有将毛驴推动一分,憋得满脸通红,叫起来道:“这驴生根了不成,怎么推它不动?” 如此一来,引得许多房客出来观看,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道:“店家,你走一边去,让俺来治治这孽畜。”只见他蹲下身躯,双手一扣,高喝一声:“起!”声到驴起,连人带驴的高举了起来。众人见了,大声叫好,店家道:“大爷好大的力气,就算是霸王在世,也不过如此。”汉子得意的四下一扫,举着毛驴迈步就走,走了四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右腿抬在半空,不肯落下,姿势古怪之极。 众人见了他古怪的动作,心头叫奇,店家道:“大爷,你这是怎么了?”转到汉子前面一看,只见汉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紫,十分怪异,那只脚就像吊着一般,说什么也不落下。店家心头惊疑不定,伸手就去推汉子,汉子倏地叫道:“不要碰俺。” 店家吓得退了一步,道:“大爷,你支持不住了么?要不要小的帮忙。”汉子骂道:“放屁,俺怎么可能支持不住,俺的外号就叫‘小霸王’,一条小毛驴加上一个面条般瘦老头能有多大重量,看我的。”大叫一声,那只抬起的右脚稍微向下落了一分,却怎么也不能沾到地上,不禁又气又急,骂道:“奶奶的,俺活了三十多岁,还从来没遇到这种事,店家,你这客栈有邪气。”店家急道:“大爷,看你说的,本店乃是老字号了,南来北往的客人,不知凡几,哪里有什么邪气。”汉子额上开始流出了汗珠,气喘喘地道:“没有邪气,俺……俺怎么落不下脚,有……有什么东西在俺的脚板底下,俺……”大叫一声,颠倒出去,摔在地上,那头毛驴却安然无恙地站在了一旁,无辜的眼神看着汉子,似在说:这不关我的事。 汉子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叫道:“中邪了,中邪了!”众人见了这头倔犟的毛驴这般神奇,都是啧啧称奇,谁也不敢上前赶它,方剑明猜想那瘦老头定是个风尘异人,有心出手,却又怕惹了他。 忽有人冷冰冰地道:“何事如此吵闹?”随着话声,两女一男走了上来,方剑明抬眼望去,面色微微一怔,原来这三个人正是苏星浪、沈红英、祝红瘦。三人见到了方剑明,面上均是微微诧异,多看了他几眼,尤其是祝红瘦,还在他身旁搜寻着什么,接着微微露出失望之色。苏星浪道:“店家,什么事这般吵闹?”店家苦笑道:“大爷,这位老爷子在驴背上睡大觉,它的驴子堵在门口,小的正想办法它呢?” 苏星浪笑道:“你赶它干什么,只要它的主人住店,不需赶走。”店家脸上十分为难,道:“可是这位老爷子睡得就像个死人,小的问他是否要住店,他始终不醒,小的只好……”三人微微一愣,祝红瘦走上前去,瞧了瞧老头,冷冷一笑道:“老人家,天黑了,你的毛驴要住店,你说句话。” 这话当真奇妙,那老头居然挺起身来,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双眼微微一张,叫道:“哎呀,天都黑了……”抬眼看着祝红瘦,神色一愣,接着便高兴的大笑道:“仙女啊仙女,我终于遇到仙女了,你是天上的仙女姐姐么?” 此话一出,祝红瘦当即翻脸,喝道:“谁是你姐姐?”举手就打,半途却又放了下来,道:“看你这般年纪,我不忍心打你,你给本姑娘小心点,说话注意。”老头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地道:“这是人间,哪里来的仙女?呵呵,我看错了,看错了,不过姑娘你长得可真漂亮,比仙女还要漂亮。” 祝红瘦听他赞美,哪管他见没见过仙女,面色和缓了不少,淡淡地道:“老人家,你的毛驴堵在人家店门外,你是打算住店么?”老头看了看天色,道:“天都要黑了,我当然要住店。”祝红瘦道:“那好,你与店家说吧,我没功夫同你说话了。”说完,转身而去,路过方剑明身旁时,低声问道:“周风呢?他没有和你在一起么?”方剑明微微一怔,一怔之下,祝红瘦已从身旁走了过去,方剑明道:“她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祝红瘦心头微微失望,同苏星浪、沈红英走回客栈。 第165章 骑驴看唱本 这时,只听店家大叫起来道:“什么?没钱?没钱你还敢住店,老人家,你还是另找一家客栈吧,我们这里不是善堂。”那老头愁眉苦脸地道:“你就行行好,让我住一晚吧,我求菩萨保佑你的老店千年不倒,万年长存。”店家轻笑一声,道:“说得倒好听,只怕你连菩萨的面也没见过。走吧,走吧,你没钱,住哪门子店啊。”老头苦着老脸,叹了一声道:“这年头怎么没有一个好人啊,我都这般年纪了,还要受奔波之苦。”说完,拍了拍毛驴,道:“小子,人家不让我们住店,我们就走吧!” 那毛驴叫了一声,调转方向,慢慢地走了,方剑明走上去笑道:“老丈,你先别走,银子不是问题,我帮你付就是。”那老头回头道:“此话当真?”方剑明本以为他会想起自己是谁来,谁料他见了自己,居然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若不是因为自己要帮他付账,只怕他连看自己一眼都不会看。 方剑明也不点破,对店家道:“店家,我说的话你听见了么,这老丈的房钱,由我来付,另外再给开一间。”只要有银子,店家可不管是谁付,立刻安排了两间挨在一起的客房,对老头道:“老人家,你的毛驴交给小的吧。”老头跳下驴背,道:“我的宝贝交给你了,别弄丢了,它只吃水果,你弄些水果给它吃。对了,别忘了给它五两小酒喝,不然它明天不会上路。” 店家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道:“你的这头驴子居然还会喝酒?”没等老头搭腔,方剑明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店家,你就按老人家的吩咐办吧,全算在我账上。”店家笑道:“好。”牵着毛驴走了。 两人各自进了房,不一会,店家来询问,是否要用餐,方剑明道:“你这店里还经营饭馆?”店家道:“是的。”方剑明叫了老头,说请他喝酒,老头笑呵呵的十分高兴,一百万个愿意。两人跟着店家来到饭厅,只见饭厅坐满了人,店家道:“刚才还有空位,怎么转眼间就全满了。”突见有人起身离坐而去,便笑道:“这下有位子了。”老头嚷道:“稀奇,稀奇,众位有谁见过驴子喝酒的么?”很多人回头望着他,都道:“没见过。”老头笑道:“如今在马槽里,正有一头会喝酒的驴子,大家都去看看。”店家也惊奇地大叫道:“是啊,是啊,看才还是我去给它送酒的,现在还在喝。” 众人听了这稀奇事,有一半的客人起身离坐而去,许多好位子都空了出来,老头选了一个好位子,对店家道:“有什么好菜,尽管上来。”看他的神态,似乎请客的是他。上菜上酒的事,自然不用店家去做,自有跑堂的。 片刻,酒菜上来,老头抓起酒壶,先给方剑明倒上一杯,道:“小兄弟,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一个大好人,你请我住店、吃饭、喝酒,我无以回报,只能给你倒酒,然后敬你三杯。”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向方剑明敬酒。方剑明举起酒杯,道:“四海之内皆朋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两人一干而尽,老头又敬了方剑明两杯后,便放开肚子吃喝起来,就像是饿了三天似地。 方剑明见他一副饕餮鬼的样儿,心中暗道:“你不是那自称看唱本的人么?我看你还要装到几时。”原来,他早已认出了老头是谁。他刚从断崖出来的时候,曾遇到两个怪人,而这老头,分明就是那两个怪人中的骑驴看唱本。 酒足饭饱,两人便回房休息。方剑明正想安息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很快,敲门声响了起来。方剑明心中奇怪,问道:“什么人?”来人道:“是我。”方剑明一听,心头大奇,原来说话的人居然是祝红瘦。 方剑明开了门,只见祝红瘦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将她曲线玲珑的身躯表露无遗,淡扫蛾眉,清香扑鼻,惹人遐思,方剑明尽管见惯了美女,也忍不住看得一呆。祝红瘦欺身直进,将方剑明推了进去,然后回身将门关好。 方剑明道:“祝姑娘,你这是……这是干什么?”祝红瘦道:“我问你,周风到哪里去了?”方剑明道:“我不是说过了么,她已经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她临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祝红瘦柳眉轻皱,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不是好朋友么?”方剑明道:“萍水相逢而已,怎么,你要找她?”祝红瘦脸上掠过一道红晕,道:“谁要找他?我只不过问问罢了。”顿了顿,道:“你知道怎么和他联系么?”方剑明心头暗笑:“还说不找她,问得这般详细,不找她才怪。莫不让我说中,她看上了周风吧。”一想到这,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喂,你发什么呆,你究竟知不知道?”祝红瘦凤目一瞪。方剑明回过神来,道:“抱歉,我不知道。”祝红瘦好像非常的失望,眼珠一转,道:“今晚我来找你的事,你可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知道了么?”方剑明听她的口气就如大人对小孩子般,苦笑道:“我说它干什么?”祝红瘦道:“你好像很不高兴。怎么?我打扰你了么?”方剑明道:“姑娘天仙般的人儿,我怎敢不高兴。”祝红瘦正要离去,突然想到什么,随口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门派的?”方剑明道:“在下无名小卒,不足挂齿。”他不说,祝红瘦却不想走了,冷冷地道:“无名小卒,哼哼,我看未必。”方剑明笑道:“姑娘没什么事的话,在下便要安息了,请回吧。” 祝红瘦怔了一怔,一张俏脸突然寒冷起来。她从小到大,不管是在剑谷,还是在江湖中,谁见了她这等绝色女子,无不拜倒。方剑明要把她“赶出门”,分明就是不在乎她,像她这么一个如此出众的绝色美女,岂能忍受这般对待? 方剑明叫她走,她偏不走。别看她与人交手时,一副老江湖的样儿,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一个比方剑明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粉拳一握,冷声道:“你要赶我走?”方剑明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反应,忙道:“祝姑娘,我怎么敢赶你走?只是,夜深了,姑娘也要安息吧。”祝红瘦冷声道:“我今晚不休息!”方剑明道:“你……” 祝红瘦俏脸一寒,突然“铮”的一声,拔出宝剑,飘出丈外,用剑尖指着方剑明,宝剑寒气森森,她冷笑道:“本姑娘要和你比武,拔出你的刀。”方剑明吓了一跳,叫道:“姑娘剑法高超,在下望尘莫及。”祝红瘦道:“你少推搪,拔刀。”一脸冷煞。方剑明怔了一怔,忽然哈哈一笑,走到床边,大马金刀的一坐,道:“姑娘把我剁了吧。” “你以为我不敢么?”祝红瘦冷笑一声,剑尖一晃,一招“金针渡线”,刺到方剑明左肩,方剑明动也不动,眼看剑尖就要刺到他肩头,祝红瘦怒道:“你想死么?好,本姑娘成全你!”剑招一变,剑尖一晃,化作两点寒光,点向方剑明的双目。方剑明面色不变,笑道:“祝姑娘,你下手最好重点,别让我半死不活的。” 祝红瘦手腕一撤,寒光即将击中方剑明眼睛时,突然收了回来,人却气得粉脸煞白,道:“你还算不算男人?”方剑明想了一想,道:“是男人,所以才不会和你动手。”这话又把祝红瘦气着了,眼看她又要发飙,忽听隔壁有人笑嘻嘻地道:“小兄弟,你和谁说话呢?这么吵。好像是个女孩子啊,是你的相好么?三更半夜,小声一点成么?” 祝红瘦变色道:“谁?”挥出一掌,掌力击出,眼看就要打中板壁。方剑明道:“祝姑娘,不可。”劈空一掌,将祝红瘦的掌力化解了。祝红瘦呆了一呆,突然冷笑了一下,道:“好小子,原来你是深藏不露。本姑娘今晚暂且放过你,你记住,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完,走了出去。 方剑明见她终于走了,心头松了一口气,这祝红瘦简直有些不可理喻,让他难以招架。他关上门后,扬声道:“老丈,多谢你了。”老头的声音传来道:“小兄弟,你也真是的,把你的相好都气跑了,还不去追?”方剑明道:“老丈,你误会了。”老头一本正经地道:“误会?我说的可是大道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要好好把握机会,我看她还不错,加把劲,她早晚会对你服服帖帖的。” 方剑明越听越觉好笑,忽道:“看前辈,你就别拿晚辈开玩笑了。”老头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姓看?”方剑明笑道:“前辈难道忘了我么?我还请前辈吃过野猪肉呢。”老头道:“哦,我记起来了,难怪我觉得你有些面熟。哈哈,你也不是喝了我的酒吗?”方剑明道:“是啊。另外一个看前辈呢?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第166章 又遇伊人 “呸,别跟我提哪个老不要脸的。”老头在隔壁大骂。 “怎么,前辈与他不是朋友?” “朋友?哈哈,我和他的确是朋友。你知道么,那老小子追了我几十年,为的就是想打败我,哼哼,我是什么人?岂是随随便便就与人交手的。不说了,不说了,说起这事我就满肚子气。”老头完这话以后就没再吭声。 翌日,天微微透亮,方剑明就已经起床。匆匆吃过早点,便取道向北。他走的时候,曾悄悄地溜进看唱本的房间里,见他抱头大睡,心头暗笑,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才离开。 过了两日,离少林寺也愈发近了。八年前,方剑明离开少林寺,当时人小,什么都感到稀奇,不知不觉间,八年时光一晃而过,恍然如梦。他这次回来,已不是当年的孩童,离少林寺越近一分,他的心绪也越激动。那幼年时欢快的日子,他依然清晰地记在心上,回忆起来,历历在目。 这天黄昏,他走进了一个集镇。对这集镇,他还是有些印象的,记得八年前,他就是在这个集镇上第一次领略了什么叫江湖人物。如果没有说错的话,这集镇上有一家名叫“悦来”的客栈。 不久,他终于来到了这家客栈外,正要进门时,忽听蹄声如雷,远处尘头大起,十几骑正向这边飞奔而来,他也没怎么在意,进客栈开了一间客房,便到酒楼上来用餐。忽听楼梯声响,上来一个脸色冰冷的红衣美女,楼上诸人只觉眼前一亮。 方剑明见了来人,脸色微微一变,将头低着,暗道:“她怎么追上来了?”上来的人是祝红瘦,只见她眼光一扫,冷冷一笑,向方剑明这头走了过来。方剑明只道她没发现自己,谁料人家就是冲他而来的。 祝红瘦走到他身旁,冷冷地道:“好小子,你跑得比兔子还快,你以为我真的追不上你么?”说完,也不管方剑明同不同意,在他右首坐了下来。方剑明抬头笑道:“姑娘说笑了。”祝红瘦道:“谁跟你说笑?” 跑堂的上来侍候,祝红瘦看了桌上的酒菜一眼,道:“和他的一样。”跑堂下去以后,方剑明道:“祝姑娘,你真是神通广大,竟然知道我要走这一条道。”祝红瘦寒着俏脸,道:“不是我神通广大,我一直就跟着你。”方剑明苦笑道:“祝姑娘,你这又何必?”祝红瘦冷笑道:“我早说过,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方剑明想了一想,道:“祝姑娘,我若告诉你我的来历,你肯放过我么?” 祝红瘦怔了一怔,忽地嫣然一笑,道:“你别把我看得跟母老虎似的。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好吧,只要你告诉我你是谁,我便不再纠缠于你。”方剑明喜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祝红瘦道:“我在江湖中好歹也有点名号,岂是说话不算的人?” 方剑明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在下姓方,名剑明,乃少林弟子。”祝红瘦面显惊讶,道:“你就是那个在石壁上夺得《天河宝录》的方剑明?”方剑明道:“正是。”祝红瘦看了看他,忽然笑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方剑明一愣,道:“姑娘不是出身剑谷人称‘媚笑剑’的祝红瘦么?”祝红瘦道:“告诉你,我是慈航轩的龙碧芸。” 方剑明听了这话,宛如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道:“祝姑娘,我可不是在开玩笑。”祝红瘦面色一沉,道:“你以为我是初出江湖的雏儿么?我虽然没见过方剑明,但听说他身边有个大美人,你呢,你身边有什么?”方剑明道:“我身边也有个大美人啊。”祝红瘦道:“谁?”方剑明道:“不就是你吗?” 祝红瘦一怔,旋即脸色一冷,道:“你敢耍我?”方剑明道:“不敢,不敢。姑娘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我既然告诉了你我的来历,还请姑娘信守诺言。”说完,大口吃饭,故意将声音弄得很大。 他本来想把祝红瘦气走,不料祝红瘦与别的女子不同,方剑明对她越爱搭不理,她对方剑明的兴趣就越浓,用玉手敲着桌面,道:“姓方的,请你斯文些。”方剑明道:“我本来就是这个样,祝姑娘若不喜欢,可以另选桌头。”祝红瘦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逗的,我祝红瘦不是寻常女子,你今天别想支开我。” 方剑明见她不走,也只好改回常态。两人默默地吃了半会,忽听祝红瘦压低声音问道:“喂,说真的,周风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他是什么人?你能告诉我么?”方剑明暗道:“她对周风念念不忘,八成是……嗯,我若跟她说周风是女的,周风定会要我的命,我若不跟她说实话,只怕她将来会伤心。”想了想,道:“祝姑娘,我与周风只是偶然相遇而已,对他的底细一无所知。我还要奉劝姑娘一句,你……你最好别在想她了。” 一听这话,祝红瘦当即大怒,骂道:“臭小子,你是我什么人?我的事还用得着你管吗,再让我看到你,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气呼呼地抽身而去。 方剑明没想到她如此的喜怒无常,愣了好半天,摇摇头,心想今后见了她,自己就躲得远远的,免得受气。 饭后,他回客房。这些天来,他睡眠严重不足,便决定今晚早睡。睡到半夜,却突然被打斗声惊醒。他跑出去一看,只见五个身如铁塔的汉子正与一个长衫老者激斗着。那长衫老者使得一手好掌法,五条壮汉虽然勇猛异常,拿他却是没有办法。场外集聚了看热闹的住客,有几个识货的一边看一边议论着,其中一个道:“啧啧,好厉害的小天星掌力。不出百招,中州五虎必败无疑。” 另一个道:“这可不一定。中州五虎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他们身如铁塔,力大无穷,加上个个拼命,这老者未必能击败他们。” 方剑明混在人群中听了“中州五虎”四字,突然想起八年前的事来,暗道:“中州五虎不是童老爷子的好朋友么,不知与他们相斗的是什么人?”只听旁边一个男子道:“奇怪,悦来客栈今天是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有人出来管,难道他们的规矩改了不成?”话刚说完,忽见一人闯入场中,一剑刺出,便将中州五虎中的一位刺倒在地,虽然没死,但已昏死过去。其余四虎吼声连连,发了疯似的向两人展开进攻。那使剑的是个长髯老者,武功不在长衫老者之下,两人联手,没出十招,便也把四虎制住了。 只听那长髯老者喝道:“你们五个竟敢犯上,都给带我走。”只见五个劲装汉子走上来,把中州五虎往肩头一杠,匆匆而去。长髯老者和长衫老者随后也去了。这么一来,大家也都散了。 方剑明回转客房,心中想着刚才的事,半天没睡着。先前,他本想出手救中州五虎,但后来听那长髯老者说中州五虎是他们的属下,便打消了念头。长髯老者的话未必是真的,但双方之间的纠葛,谁也无法判断。方剑明知道中州五虎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但也不能说那长髯老者和长衫老者是坏人。 正当他快要入睡的时候,忽听有人敲门,随后,便有衣袂飘动之声远去。他心中奇怪,起来出去一看,却见远处的一棵枫树下立着一个白衣人。他凝目一瞧,全身陡然一震,向那人扑了过去。那白衣人将身一纵,上了屋顶,朝西而去。方剑明紧追不舍。 数里之后,来到一片树林中,白衣人掠到一棵大树下,背对着方剑明,一动不动。方剑明满脸激动,向她走了过去,颤声道:“白……白姐姐。”白衣人冷冰冰地道:“我不是你的白姐姐。”方剑明道:“白姐姐,你生气了?你要是生气的话,我任凭你打骂。我只求你不要不理睬我。”听了他的话,白衣人娇躯一抖,缓缓地转过身来,只见她将脸上的面纱摘下,顿时露出一张绝世却又寒冷的面庞。她,正是天地盟的圣姑白依怡。 “你总算还记得我,也不枉费我一片苦心。”白依怡轻轻的叹道。 方剑明道:“我永远记得白姐姐。”白依怡出神地看了一会儿他,道:“上次天大护法和二护法去找你的麻烦,你没受到什么伤害吧?”方剑明诧道:“大护法二护法?”白依怡道:“就是拳罡魔君朱笑白和百步神掌余一平。”方剑明道:“我没事,只是……算了,看在白姐姐的面子上,我也不追究了。对了,白姐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依怡道:“我与本盟的人经过这里,就住在悦来客栈中。先前中州五虎与人相斗,我出来瞧,见你也在,当真是欢喜得很。”方剑明道:“我也欢喜得很,能见到白姐姐,我高兴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白依怡向他招了招手,道:“傻弟弟,你过来,我有句话要对你说。”方剑明好不高兴,走到她身边,低着头道:“白姐姐,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白依怡呆呆地看了看他,忽道:“你闭上眼睛好吗?”方剑明一怔,但他见了白依怡后,一颗心便放在她身上,对她自是言听计从,将眼一闭,笑道:“白姐姐,你要跟我捉迷藏么?” 第167章 问情 白依怡见了他脸上率真的笑容,只觉心头一痛,暗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师父,你要我把他捉去交给你,难道仅仅是想见见他么?自从你知道他名叫方剑明后,你就一直逼我去抓他。师父,你为什么要逼我?”心中想着,伸指朝方剑明的晕穴点去,但到了半途却停住了。 时间似乎静止了,树林中,夜色下,一对男女一动不动地站着。过了好半天,只听方剑明笑道:“白姐姐,我可以睁开眼了么?”白依怡浑身一颤,旋即幽幽一叹,将手收回,道:“你睁开吧。”方剑明丝毫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睁开双眼,笑道:“白姐姐,你……”见白依怡脸色不对,忙收起了笑容。 白依怡强颜一笑,道:“我没事。”拉着他,在树下问他别后之事。方剑明捡那有趣的事说给她听,奇怪的是,白依怡并没有问他有关龙碧芸的事。他一直担心见了白依怡后,她会质问此事,没想到她竟然没问。 两人正说得开心,忽听头顶有人打了一个哈欠,笑嘻嘻地道:“是谁在树下卿卿我我的说着情话呢?” 两人心头一惊,同时飞身而起,向树顶扑去,只见一条人影轻轻一飘,瞬间便到了另外一棵树上,身法之快,赛过流星。两人见了此人的身法,心头都是大震。方剑明暗道:“这人轻功之高,比天、地榜上的高手还要高明,比起张大侠来,似乎也不逊色。” 那人靠在树干上,笑嘻嘻地望着两人,手中拿着两个果子一抛一抛的。方剑明凝眸望去,惊喜地道:“看前辈,怎么是你?”这人就是那自称骑驴看唱本的老头。只见他挤眉弄眼地道:“就是我啊,小兄弟,你好福气,漂亮人儿都围着你转,可怜我老成这般模样,没人喜欢,真羡慕你啊。” 白依怡对方剑明道:“你和他认识?”方剑明笑道:“这位老前辈名叫看唱本,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个世外高人”白依怡皱了皱眉,道:“他所用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假名。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有何居心?”话声中,拔剑出鞘,斜指着看唱本,身上寒气涌出,让方剑明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很显然,因为白依怡发觉看唱本武功太过诡异,禁不住运起了全身功力,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态。看唱本脸上微微惊讶,道:“哦,原来是玄阴神功,想不到小小年纪就将此功修炼到了这等境界,奇才,奇才。不知你尊韩山童为何人?” 白依怡听了,倒吸一口冷气,暗道:“韩祖师是盟主的师叔祖,而盟主可以说是师父的老师,听他的口气,分明就是认识韩祖师,难道……难道他已经一百二三十岁了?”口中道:“尊驾想怎么样?” 看唱本道:“女娃儿,你看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怎么样?我本来在树上睡觉,被你们吵醒,我还没有问你们想怎么样呢。”方剑明诧道:“看前辈,你早就在树上了?”看唱本道:“当然。”方剑明道:“你老的毛驴呢?”看唱本笑道:“在那边睡觉哩。”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只听林中深处传来驴鸣之声,口哨同驴鸣互相呼应,显得极为滑稽。方剑明听后,禁不住大笑了起来,白依怡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看唱本扁扁嘴,道:“小兄弟,你真不够意思。”方剑明一怔,道:“我何处不够意思?”看唱本道:“你怕我赖着你不走,第二天就一个人偷偷地溜走了。”方剑明哭笑不得。那天早上,他非但不是溜走,反而在桌上留了一锭银子,就怕看唱本没钱吃饭。这倒好,反遭看唱本数落。 “那照你老人家的意思,什么才叫够意思?”方剑明问道。 “我的银子花光了,连客栈都不敢住,你再给我一些银子,这才叫够意思。”看唱本一副不知什么叫做“厚脸皮”的样儿道。 方剑明听了,暗道:“那锭银子足以让你大吃大喝一个月,怎么才过了两天你就花光了?”虽然这么想,但他仍然伸手向怀中摸去,掏出一片金叶子,双指一夹,如仍飞镖一般扔给了看唱本,道:“看前辈,这片金叶子够你快活半年的了。” 看唱本伸手抓住金叶子,眉开眼笑地道:“这下不用喝西北风了。小兄弟,你真够意思,我这辈子会记住你的。这位大姑娘是你的相好么?啧啧,西施啊西施啊,你纵然活到现在,也比不上这位大姑娘啊。” 方剑明转眼去看白依怡,白依怡的脸上并没有生气,淡淡地眼神看着看唱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唱本忽然伸指在嘴前一竖,“嘘”了一声道:“快躲起来,有人来了。”说完,不知道用的什么身法,人影一闪,也不知道藏到何处去了。 片刻后,树下两人果然听到了夜行人的衣袂破空之声,两人纵身而起,落到了树顶上,藏入了树枝之间。过了一会,只见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急射而至,两人定睛望去,前面那人身材单瘦,似乎正被后面的人追赶着。 到了林中,前面那人猛地回身一掌劈出,怒吼道:“师哥,你好卑鄙的手段,我忠心耿耿地追随你多年,没想到你连我也不放过。”掌风急卷而出,后面那人腾身一跃,躲过这一掌,一招“鱼翔浅底”,左手闪电般地击向那人的头顶,冷冷一笑道:“师弟,谁叫你要背叛主公?背叛主公者死。” 白依怡见了,传音对方剑明道:“傻弟弟,此人手段好毒。”方剑明点了点头,传音道:“白姐姐,我们要不要出手救人?”白依怡传音道:“看看再说。” 转眼之间,那两人已交手十数招。两人身法快捷,出招狠辣,想看清他们长得什么样子,一时还不容易。蓦地,被追赶之人猛地大吼一声,双掌连环拍出,抢攻而上,疯狂的要同对方拼命。对方阴侧侧地一笑道:“来得好,师弟,就让我送你去见阎王吧。”双掌一翻,迎了上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人掌力接实,被追赶之人仰天喷出一口鲜血,横飞出去。追赶之人一声冷笑,正待赶上去一掌结果了此人。 倏地,有人大喝一声:“你还想杀人么?”随着话声,方剑明从树顶飞下,一掌凌空击出。追赶之人回身双掌一搓一拍,两人掌劲接实,“轰”的一响,追赶之人被震出了六步,方剑明则是凌空打了三个筋斗,落下地来。 那人抬手虚空一甩,道:“看打!”方剑明一个“燕子大翻身”凌空一转,跳了开去,谁知对方的用意并不在此,另一只手闪电般地发出一枚暗器,正打中“师弟”的心口,阴侧侧地冷笑一声转身就跑。 方剑明喝道:“卑鄙!”心神一沉,劈空掌力排山倒海轰出。那人回身双掌一拍,硬接了方剑明的劈空掌力,闷哼一声道:“厉害。”借方剑明的这一震如电而去。方剑明正想去追,白依怡从树上飞下道:“傻弟弟,不要追了,我们还是看看这人还有没有救。”方剑明道:“好。” 两人走到“师弟”身旁,只见此人相貌平凡,是那种放在人堆里也不起眼的角色。方剑明蹲下身躯,将他扶了起来。那人面色惨白,嘴一张,鲜血直流,嘶声道:“多谢两位。在下活不了多久了,这也是我罪有应得。” 方剑明微微一愣,道:“那人既然是你的师哥,为何要至于你死命?”那人气若游丝地道:“他……他恨我背叛了主上,我……我早已厌倦了这种见不得阳光的生活。”方剑明见他的伤势太过严重,只得道:“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么?”那人惨然一笑,道:“多谢少侠,在下已无未了之事。能在临死之前见到少侠这等仗义之辈,我死而无憾了。小心……小心悦来客栈……”眨了眨眼,双腿一伸,顿时断了气,嘴角边的血迹慢慢变成黑色。 白依怡脸色一变,急忙一把将方剑明拉开,道:“不要再碰他了,他体内有剧毒,剧毒发作,当心你也沾上。”方剑明叹了一声,抬起头来喊道:“看前辈,你老出来吧。”一连喊了三声,看唱本好像是走了,没有出来,也没有回应。白依怡道:“他已经走了。”眉头一皱,问道:“傻弟弟,这人怎么办?” 方剑明道:“我要把他埋了。”他说到做到,选择一块松软的地面,劈空掌力打出,不出三五下就将草地上震出一个深坑,然后运起内力,隔空推着那人的尸体放在了深坑里面。衣袖连挥数下,劲风过处,泥土翻飞,盖住了深坑,将尸体掩埋。 白依怡等他事毕,问道:“你想过这人的身份没有?”方剑明叹道:“人都死了,不管他身前何等荣耀,到头来还不是一杯黄土。”白依怡道:“他叫你小心悦来客栈,这悦来客栈果不简单。能开得起这么一家客栈的人,绝非一般人物。据本盟探知,这家客栈同朝廷走得很近,圣手何飞不止一次来这里住。”方剑明想了想,道:“莫非这人也是悦来客栈的人?” 白依怡道:“八成是的。” 第168章 近乡情怯 方剑明见天色欲晓,道:“白姐姐,咱们回去吧。”白依怡点了点头,脚却没动,方剑明走了几步,诧声问道:“白姐姐,你在想什么?”白依怡眼中闪过一道无奈之色,轻轻地道:“傻弟弟,你答应姐姐一件事,行么?” 方剑明笑道:“别说一件事,便是十件百件,我也答应姐姐。”白依怡道:“京城擂台大会你要去参加么?”方剑明道:“是的。”白依怡道:“大会过后,你可否到秦岭山中来见我一面?”方剑明怔了一怔道:“秦岭?”白依怡点了点头。方剑明道:“好的。” 两人回到集镇上时,方剑明想起什么似地道:“白姐姐,京城的擂台大会,你不去么?”白依怡身形一顿,道:“我还有重要的事去做,不能去看热闹了。不过,依人妹妹会去的,你也见过她,她就是我们天地盟的圣女。傻弟弟,我去了,再见。”说完,纵身而起,跃进了客栈。 听了白依怡的话,方剑明突然想起了天地盟的圣女来,想起她对自己说过那句话。“你要倒大霉的。”这句甜甜的话似曾在那听过,这声音又仿佛在耳边响起。 回到客房之后,他盘膝坐在床上打坐,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真气充沛,精神清爽,睁眼一瞧,窗外已发白。吃过早点,他出了客栈,一路狂奔,径往少林寺的方向而去。 这一去,当真是赛过千里马,申牌时分,感觉饥饿,见路旁有家小店,便进去打尖。方剑明要店小二拿一壶酒来,谁知店小二却说已经买光了。他心头大奇,问店小二怎么卖得这般快,店小二正迟疑间,只见门外走进一群叫花子,店小二告了个罪,便去招待这群叫花子。 方剑明仔细一瞧,看出他们是丐帮的人。只见这群叫花子一个个面色悲伤,胳膊上都套着一块黑布,似乎要赶去奔丧似地,话也不多说,忽听内中一个看来是头头的乞丐道:“大家快点吃,我们还要赶去参加本帮的大会。” 一个年轻的乞丐愤愤地道:“这事到底是哪个龟儿子干的,本帮和他誓不两立!”那乞丐头头看了方剑明一眼,低声道:“莫七,你少说一点,吃了好上路。”那叫莫七的乞丐听了,不在吭声,大口大口地咬着鸡腿,似乎要把心头的愤恨发泄在鸡腿上。 这群乞丐来得快去得也快,风卷残云般用过餐后起身而去。临走前,店小二从屋中抱出五大坛子酒交给五个乞丐。等他们走后,方剑明问道:“伙计,你不是说酒卖光了么?怎么还有?”店小二歉意地笑道:“不瞒公子,这酒是他们预订的,帐也早付了,本店再也没有余酒可卖。” 方剑明奇道:“他们要这么多酒干吗?”店小二道:“小的也不太清楚,好像他们要聚会。这附近酒店存库里的酒,都被他们预先包下来了。”方剑明“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餐毕,便又上路。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乞丐,一群一群的,一看就知道是丐帮的门下,每一个人的胳膊上都套着黑布,似是丐帮死了什么重要的人,他们都要去奔丧。 方剑明暗道:“丐帮出了什么大事?一路上所见的乞丐,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除非是召开丐帮的大会,不然不会惊动这么多人。”本想去看看,但心中惦记着少林寺之事,生怕误了事,便没有跟去瞧。 翌日,他终于赶到了登封。嵩山就在登封境内,因地处中原,故称中岳,分太室、少室二山,少林寺就在少室山。当他来到少室山北麓的五乳峰下时,只见此地百塔林立,少林寺就位于塔林之中,环境清幽而又神秘。 方剑明赶上几步,面上一片激动,口中低低地道:“弟子回来了。师父,师祖,明儿回来了!”眼眶热乎乎的险些掉下泪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平静了心情,正要上前去敲寺门,倏地,只听得身后有人用粗嗓门叫道:“喂,那个背刀的,你是什么人?” 方剑明眉头一皱,暗道:“佛门净地,什么人说话如此粗鲁?”回头一望,只见两个男子从林中走了上来。左首那位,矮矮胖胖的,右首那位,打扮就像一个书生,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显得风度翩翩。 这两人来得很快,转眼就来到方剑明身前两丈开外,两双眼睛打量着方剑明。方剑明见了他们,微微一怔,认得他们是那日在风铃渡口,声言要找自己的西域高手,那日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那个“九哥”。 矮胖汉子见他不说话,粗声粗气地道:“喂,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我?”方剑明道:“你又是什么人?”矮胖汉子道:“我们是来自西域的武林高手,我叫多吉,他是我的师兄,名叫路结。你来少林寺也是比武的么?” 方剑明微微一怔道:“什么比武?”多吉道:“不是来比武,那你来干什么?”方剑明微微一笑道:“我本来就是少林寺的人,到少林寺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你说我来干什么?”多吉双目一瞪道:“原来你是少林寺的人。那好,你进去禀告你们少林寺的掌门,就说西域高手要找他比拳,少林寺的拳法,听说天下无敌,我想见识见识。”方剑明笑道:“老兄,少林寺起止拳法厉害,棍法、刀法、剑法,更是武林一绝。” 那名叫路结的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这会面色微微一变,沉声问道:“兄台贵姓?”方剑明道:“在下姓方。”路结追问道:“可是方剑明?”方剑明淡淡一笑道:“不错。”两人听了,哈哈大笑。 路结笑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方剑明,我们找你有多时了。”多吉则是傲然一笑,道:“原来你就是方剑明,你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啊,我还当你长了三头六臂呢。”方剑明笑道:“三头六臂的话,岂不是成了怪物?我与两位素不相识,不知两位找我有何贵干?” 路结道:“我们初到中原武林的时候,听说你技压群雄,夺得了四大奇书之一的《天河宝录》,是也不是?”方剑明心头暗道:“果然是为了《天河宝录》而来。”语气一冷,道:“是又怎么样?难道两位要抢不成?” 路结微微一笑道:“方剑明,《天河宝录》乃无主之物,不能说是你的,为什么我们不能抢?”方剑明冷笑一声道:“那敢情好,我看你们怎么来抢?”多吉大吼一声,道:“方剑明,我来会会你。”话罢,便要上前动手。路结干咳了一声,叮嘱地道:“师弟小心,这小子不可小觑。”多吉道:“放心吧,师兄。”运功双臂,飞身而起,向方剑明击来。 方剑明立着不动,打算以静制动。没等两人交手,多吉身在半空之际,只听少林寺内有人高声喝道:“什么人如此放肆,敢在少林寺门前前动武。”随着话声,一条人影从寺内掠出,犹如苍鹰在天,宽大的袍袖卷向多吉。多吉怒道:“你是什么人?”双拳强攻。 两人硬碰了一记,只听“蓬”的一声震响,两人一合即分,多吉矮胖的身躯滑稽的旋转着落下地来,“噔噔噔”退了三步。来人翻身落地后,身躯晃了一晃,暗道:“这小子倒有几分力气。” 方剑明定睛望去,只见来人是一个黄袍老道,不禁微微一怔,心想这人是谁,怎么会从少林寺内出来。 忽听有人高声喧道:“阿弥陀佛,敢问是何方武林武林朋友来到?”随着话声,少林寺的寺门打开,走出一群僧人。当先一个老僧高身材,两太阳穴高鼓,相貌威严。方剑明见了,脸色一喜,面对老僧双膝跪倒,道:“师叔祖,弟子回来了。” 老僧大惊失色,宣了一声佛号,趋前一步将方剑明扶起,道:“罪过,罪过,施主这般做岂不是折杀老衲?”方剑明道:“师叔祖,我是明儿,我回来了。”老僧一怔,突然一脸惊喜,激动地道:“你是明儿么?你真的是明儿?”方剑明含泪点了点头。 这老僧正是戒律院的长老大苦禅师,只见他慈祥地看着方剑明道:“孩子,回来就好,我们都惦记着你啊。一别八年,你都长大了,都差不多和我一般高了。好,好,等我处理完此事后,就与你进去见掌门师兄。”顿了一顿,把那黄袍老者介绍给方剑明。方剑明听他是崆峒派的掌门凌霄子,连道久仰,凌霄子却是摇头苦笑不已,似乎有很大的心事。 大苦禅师抬眼看了看多吉与路结,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两位到敝寺不知有何贵干?”路结突然也双手合十,笑道:“大师莫非就是少林寺的戒律院长老大苦禅师?”大苦禅师微微一惊,暗道:“我已不在江湖中走动多年,还有人知道我么?”见了路结的动作,心中微奇,道:“正是老衲。” 第169章 狂徒 多吉大叫道:“老和尚,我……”路结截口道:“师弟,此乃少林高僧,不可无礼。”多吉面色一红,道:“好,我听师兄的。”路结转过头来,对大苦禅师道:“晚辈名叫路结,这是在下的师弟,名叫多吉。我师兄弟久仰少林拳法乃武林正宗,特来求教。”大苦禅师眉头一皱,问道:“你们不是中原人氏?”路结道:“我等来自西域。” 大苦禅师脸色微微一变,道:“西域的武林高手中,有一个被称做‘西域老虎’的人,两位是否认识?”多吉想不想地道:“那是家师,你也知道家师么?”大苦禅师道:“阿弥陀佛,原来两位就是他的高足,幸会、幸会。” 路结微微一笑道:“大师还记得家师么?”大苦禅师道:“二十年前,老衲代掌门师兄到大昭寺做客,席上见过令师一面。令师密宗武学造诣极深,老衲曾与他切磋过,至今难忘。”路结道:“家师对大师也是推崇得很。” 大苦禅师问道:“两位这次到少林寺来,单只是为了切磋武艺么?”路结看了方剑明一眼,道:“我等还要向这位兄台专门请教。”方剑明笑道:“在下随时恭候。”对大苦禅师道:“师叔祖,弟子有件重大的事需要即刻去面见师祖。”大苦禅师问道:“何事如此紧急?”方剑明道:“此事非常重大,等见了师祖,弟子再祥告。”大苦禅师道:“那好,你先进寺去。”叫出两个僧人,陪同方剑明进寺去了。 方剑明进了少林寺,不用那两个僧人带路,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方丈室。大方禅师见他突然来到,又惊又喜。 方剑明行过礼后,开口就道:“师祖,弟子已经到过了武当派,见过了飞虹真人。”大方禅师一愣,道:“你什么时候到武当派去的?你是从武当派赶过来的么?”方剑明点点头道:“师祖,真人有一封信要我面交于你老,这是书信。”说着,从怀里掏出书信,交给大方禅师。 大方禅师接过来打开一看,面色一变,越看下去,脸色越沉重。看完之后,大方禅师禁不住叹道:“想不到他们已率先动手,少林寺危矣。”想了一想,对方剑明道:“你见到了你师父没有,我已经叫他到武当派送信去了。”方剑明奇道:“没有啊,我并没有见到师父,师父如今不在少林寺么?”大方禅师道:“崆峒派出了事,我叫他到武当派去传信。唉,当真是多事之秋。” 方剑明好不失望,问道:“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大方禅师笑道:“怎么?你想师父了么?”方剑明道:“我几年没见师父,实在想念得紧。”大方禅师哈哈一笑道:“相信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回来的。”正说到这,有弟子前来禀告,说那两个从西域来的人已经和罗汉堂的武僧交手。大方禅师听了,有些奇怪,问道:“什么西域高手?为何交手?” 方剑明将那两人的来意告诉了他,大方禅师苦笑道:“少林寺树大招风,这些人好生无聊。”方剑明道:“师祖,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大方禅师摇摇头道:“算了,让大玄师弟去处理吧,我还有些话和你说。”(大玄禅师乃罗汉堂长老) 两人在方丈室聊了一会,又有弟子来禀告,说那名叫多吉的人武功了得,连败了三位武僧,此时正和清玄交手。大方禅师听了,面色微微一变。方剑明暗想:“三师伯是罗汉堂的首座,武功高强,不知能不能打败多吉。” 在少林派的体系中,方丈,也就是身为掌门的大方禅师地位最高,其次则是六大长老,分别是戒律院长老大苦禅师、达摩院长老大悟、般若堂长老大能、罗汉堂长老大玄、菩提院长老大慈和知客堂长老大德。又在达摩院、般若堂、罗汉堂、菩提院中设首座,权力极大,因为历代首座多为四五十岁的武僧,因此见了众长老都要施礼。(注:与现实中的不一样) 清玄是大方禅师的三徒弟,十年前已是罗汉堂首座,那多吉能与他交战,其武功实非小可。难怪大苦禅师会对多吉的师父西域老虎念念不忘,徒儿已是这般了得,师父就更加不必说了。过了一会,第三名弟子前来禀告,说罗汉堂首座险胜多吉,多吉的师兄路结与首座打了起来。大方禅师听后,叫道:“不好,清玄这次要败了。” 果不其然,等了一会,忽见一名弟子有些惊惶的前来禀告,说罗汉堂首座清玄受了内伤,路结骄态毕露,要领教掌门高招。大方禅师听了,脸色微变。方剑明冷笑一声道:“真是一个狂妄自大之徒。师祖,不劳你老动手,弟子这就去打发他。”大方禅师道:“我与你同去,见见这两个人。” 两人疾步而行,很快便到了罗汉堂,只见罗汉堂的弟子将路结和多吉围在场心,罗汉堂长老大玄禅师盘膝坐在清玄身后,正给他运功疗伤。大苦禅师脸带愠色,看情形似有出手教训路结的意思。大方禅师一到,便喝退了众僧。大苦禅师走来在他的耳朵边低语了几句,大方禅师脸色微微一变,看了路结一眼,道:“老衲对令师和令师伯久仰多年,今日得见高贤,果真不亏名士之后。” 路结神色有些得意,但见了少林掌门,不敢失礼,道:“武林末学见过大师。晚辈与贵派弟子本是切磋,但斗到激烈处,一时失手,还望大师恕罪。”不等大方禅师说话,方剑明抢上一步,冷冷地道:“路结,你不是要抢《天河宝录》么?你听清了,你若打败了我,我便把它送给你。” 路结心头一喜,道:“此话当真?”方剑明道:“当然是真的。看招。”运起功力,使出少林罗汉拳,抢攻而上。路结见他来势凶猛,不敢托大,运功于折扇上,一把折扇舞得密不透风。 两人身法飘逸,出招迅速。片刻已打了十数招,恰好是旗鼓相当。忽听方剑明冷笑道:“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敢来少林寺闹事,真是一个狂徒。”说完,一拳飞出,拳道奇大,逼退了路结。 路结怒火燃起,喝道:“方剑明,我刚才不过是和你玩玩罢了,算是热热身。我劝你还是拔出天蝉刀来与我相斗,不然打伤了你,你可不要怪我。”方剑明道:“好啊,我倒要看你怎么打伤我,我不用天蝉刀,也一样能击败你。” 两人打出了火气,战况比先前又自不同。路结一把折扇当作短剑来使,招式奇特,折扇破空之声如同奔雷,只要被折扇轻轻一碰,不死也得脱层皮。方剑明将罗汉拳如数使出,招招力达万斤,拳风劲吹,呼啸作响。他本可以用烈火指来对付路结,但因为这里是少林寺,他要用少林寺的武功来打败对方。 大方禅师看了一会,面露喜色道:“几年不见,明儿的武功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之外,他用的虽然只是本门普通武功,但罗汉拳在他手里,已具有了伏虎之像。”凌霄子在旁看了,道:“禅师,贵派弟子有此人才,在下恭喜了。” 一盏茶过后,场上两人越打越快,越打越猛,打到急处,只见两条人影在场中来往追逐,哪一个是方剑明,哪一个是路结,再也分不出来。 忽听一声长啸,一人身形纵起,头下脚上的一拳击下。另一人折扇一划,贯注全身内力,左手拈着法印,迎了上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呼啦”的一声,折扇碎裂,路结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被震飞了出去。 方剑明落地后,身形晃了一晃,深吸一口内气,瞪着路结道:“阁下还要来吗?”多吉跑过去扶着路结,对方剑明道:“你的武功比我们强,你赢了。”路结一把将他推开,怒道:“谁说我输了?”多吉道:“师兄……”路结又羞又愤,掉头便走,刚走了五步,脚下一个踉跄,幸亏路结上来扶他,才没有摔倒。 两人走后,方剑明张嘴吐了一口鲜血,道:“这是什么功夫,无声无息地便伤了我。”大方禅师赶紧上去给他喂了一颗疗伤丹药,然后扶着他在一块蒲团上坐下,道:“这是西域密宗武学。”方剑明道:“西域密宗?” 大方禅师道:“五十年前,你太师祖与西域黄教的第一代教主宗喀巴比武,就险些伤在这种武功之上。西域老虎的师兄乃西域红教的天轮法王,论辈分,与你太师祖是同一代的人,他的师侄会密宗武学,不是什么奇事。幸亏对方密宗功夫尚浅,若换成西域老虎这等高手,今天你不死也得在床上躺半年。”伸手去给方剑明把脉,面色忽地一怔,道:“明儿,你练的究竟是什么功夫?” 方剑明一愣,道:“除了本门武功之外,我还练过一位武林前辈的指法。”大方禅师在他脸上端详了一会,出神的想了想,道:“奇怪,你的少林内功竟然比我还要正宗,这是什么道理?” 第170章 两位祖师 方剑明听了,忽然想起在断崖下所习练过的那门佛门异功。这门功夫十分奇怪,他把口诀心法记在心中,练了一年后就再也没有进展。那些口诀看似平白,但任他如何捉摸,都不能一一解答。有时候觉得它稀疏平常,有时候又觉得它博大精深,似乎包含了天地之间的所有武学真理。 他刚要把这事说出来,却见大方禅师在大苦禅师耳边低语了几句,大苦禅师脸色一变,点了点头,也不知同凌霄子说了什么,凌霄子点点头,对大方禅师道:“禅师,在下先下去了。”大方禅师道:“道兄不必客气。” 凌霄子下去后,大方禅师对众僧道:“大家都散了吧。明儿,你现在好些了么?”方剑明运了运气,笑道:“弟子好多了。”大方禅师道:“那好,你跟我来。”方剑明道:“是。”随大方禅师而去。 两人回到方丈室,大方禅师问道:“明儿,这次少林寺有难,只怕是凶多吉少,你有什么看法?”方剑明道:“这等大事,还是由师祖做主,弟子不敢胡乱出主意。”大方禅师叹了一声道:“少林千年基业岌岌可危,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师祖,那班人个个武功高强,欲图称霸武林,首先下手的,非九大门派莫属,他们先是围攻武当派,现在又要来攻打我少林寺,这便是一个明证。弟子觉得各派应该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大方禅师想了想,忽道:“莫非崆峒派的变故也是这个神秘组织在幕后指使的?” 方剑明诧道:“什么崆峒派的变故?”大方禅师便将崆峒派的事大概地说了一下,然后道:“这就是崆峒派掌门凌霄子住在在少林寺的原因,他想请我和飞虹道兄为他主持公道。”方剑明咬咬牙道:“若真是这班人搞的鬼,各大门派只怕都要大难临头了。” 大方禅师点点头道:“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说到这,少林寺的几个长老都来了。方剑明上前一一给他们行礼,长老们见了他,都十分高兴,少不了说些夸赞之句。菩提院长老大慈禅师见大方禅师面带忧色,不禁问道:“掌门师兄,究竟出了什么事?”大方禅师将飞虹真人写给他的书信,传给他们观看。看过之后,几个长老齐声念了一声佛号,面色顿时沉重无比。 大方禅师问道:“六位师弟有何高见?”达摩院长老大悟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掌门师兄,不管这班人有多强大,我等定要誓死保住少林寺的基业。”般若堂长老大能道:“不错,少林绝不会向他们屈服。” 众人在方丈室内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什么好结果来,只是暂且决定少林寺周遭要严加防范,这才各自回去。 六位长老走后,大方禅师对方剑明温和地笑道:“明儿,你先下去休息去吧,你当年所住的屋子还给你留着,你也知道怎么走,不用我叫人给你带路了吧。”方剑明突然想起一事,道:“师祖,你知道么,神龙棍已经出现了。”大方禅师脸色一惊道:“你说的是真的么?”方剑明“嗯”了一声,将神龙棍的事说了出来,然后道:“世明哥得了神龙棍,要是让他知道少林寺有难,他一定会前来助战的。”大方禅师沉默了半响,挥挥手,道:“明儿,你先下去吧。”方剑明道:“是,弟子告退。”轻轻地走了出去。 出了方丈室,他沿着石子路走到了以前所住的院子里,看见那一件件熟悉的什物,心头既欢喜又伤怀,当他进了小屋,见屋里的摆设同临走之前毫无二样,地面纤尘不落,想是有人经常来打扫,这一瞬间,他再也忍耐不住,簌簌地落下泪来。 他想道:“这一定是师父打扫的,他希望我快些回少林寺来。都怪我贪玩,如今才回寺,要是我早点回来,就可以见到师父了。”掀开被褥,他躺到了床上,感觉这一切就如做梦般,是那么虚幻,而又那么真实。他记得走的时候这张床像船那么大,而今这张床却刚好够他躺下。 少林寺的人听说方剑明回来了,时不时的有人来看他,只因大方禅师吩咐过,大家怕打扰他休息,均是不敢和他长谈。 晚饭后,大方禅师把方剑明叫到了方丈室。方剑明进门一看,六个长老都在里面坐着,心头微微感到奇怪,不知有什么事要找他。难道是为了天蝉刀?或者是神龙棍?要不然,就是《天河宝录》。 大方禅师见他满脸的疑惑,笑道:“明儿,你不要奇怪,我叫你来,是要带你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方剑明问道:“什么神秘的地方?”大方禅师笑道:“你跟我们来就是了。” 八人出了寺门,趁着夜幕降临,施展轻功径直跃向后山。一盏茶功夫过后,树木渐多,地势也更为陡峭。翻过几座山坡,来到一处十分隐蔽的所在。只见此地大树参天,十分幽暗。即算是白天,也是阴森森的,更何况夜晚。 忽听大方禅师高声道:“何方高人潜至,贫僧有礼了。”随着话声,袍袖凌空一卷,狂风激荡之处,无不嘶嘶作响。一道人影从一棵树后鬼魅般退走,飘于二十多丈外。众人见了这人的轻功,无不骇然。 大方禅师面色一沉,右手五指向那人缓缓地推去,那人发出一声尖利的阴笑,忽然发出三枚银光闪闪的利针。利针急速地穿过十丈距离之后便慢慢地往前推进,每前进一分,四周的空气便会起一阵波动。 陡听“轰”的一声巨响,三枚银针炸得粉碎,大方禅师身形晃了一晃,那人肩头一沉,见方剑明往他奔来,一声阴笑,如电而去,转眼没入夜色中。 大方禅师生怕方剑明遇险,高声道:“明儿,穷寇莫追。”方剑明追了近百丈,这才退了回来。大慈禅师眉头紧蹙,道:“掌门师兄,此人轻功端的是陆地神仙一流,我们几个自愧不如,也只有你才能对付。”大方禅师面色凝重,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办法对付他,真要相斗起来,最多是两败俱伤。”叹道:“这神秘组织中若多有几个这样的人,武林各派若不联手,早晚会被他们各个击破。”说完,往林中狂奔了里许,身形一拔,高高飞起,凌空一翻,往石壁上撞去。 方剑明与六位长老随后赶到,只见大方所撞向的石壁隐隐约约地现出一个洞口,要不是认真看去,还真不容易发现。六位长老飞身而上去后,方剑明也跟着飞身而上。大家鱼贯入洞,大慈禅师突然身形一顿,道:“你等进去,我在洞口守着,以防万一。”大方禅师想了一想道:“这样也好。” 这时,只听洞内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地叫道:“何事如此喧哗?”六位长老面色一肃,显得异常的恭敬,大方禅师双手合十道:“师侄大方,偕同六位师弟,前来拜见两位师叔。师侄还带来一个小弟子,有重大的事禀告。”那苍老的声音道:“好,你们就进来吧。” 除了大慈禅师之外,其余六人在洞中走了一会,便到了一个光线明亮的所在。方剑明抬眼望去,只见洞里盘膝坐着两个白眉、白袍的老僧,见了这两位白眉老僧,他不由想起了无名大师。 左边白眉老僧双眼猛地一张,精光四射,直视着方剑明,似乎要把他一眼看穿,道:“阿弥陀佛,你是谁的弟子?”不等方剑明开口,大方禅师抢先道:“师叔,他就是我曾跟你们提起过的方剑明。” 左边的白眉老僧惊异地“哦”了一声,站了起来,一双眼睛闪着精芒,一眨不眨地直视着方剑明,然后,又慢慢地将眼光移到了方剑明身后的天蝉刀上。 “把天蝉刀解下来,老衲要好好地看看这把天蝉刀究竟有何神奇之处。当年就是因为这把刀,害得无名师兄丢了性命,唉……” “弟子遵命。” 方剑明解下天蝉刀,走上去递给了左边的白眉老僧。右边的白眉老僧双眼低垂,不动不言,似在入定。 左边的白眉老僧把天蝉刀拿在手中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用手在刀鞘上反复的摸着,显得有些激动,但是始终没有拔刀出鞘。看了一会,他突然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道:“无名师兄,天蝉刀重回本寺,你安息吧。”屈指一弹,只听“嗡”的一声震响,将刀一转,递给方剑明,方剑明却没有接过来。 “怎么?你不想要刀了么?” “都是因为这把刀才害死了无名祖师,如今明儿回来,这把刀应该交给两位祖师处理。” 左边的白眉老僧微微一怔,就是大方等人,也想不到方剑明会有如此想法。 片刻的沉静之后,两个白眉老僧突然都“哈哈”大笑了三声,方剑明见了,诚惶诚恐,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听右边的白眉老僧道:“好孩子,你真不愧我少林寺的好弟子。无喜师兄,你我的心胸要是有他这般宽阔,早就飞升了,还苦苦地在这里修什么禅呢?想不到你我还不如一个孩子。”话锋一转,对方剑明道:“好孩子,天蝉刀既然选择了你做它的主人,你就当它是你的了。” 第171章 受袭入睡 方剑明双手接过,恭恭敬敬地向两人行了大礼。两个白眉老僧面上含笑的接受了。无喜大师道:“无悲师弟,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敢断言,不出十年,我少林将因这个孩子而荣耀。好了,你们走吧。” 大方禅师愕然道:“师叔,师侄……”他本来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哪知无喜无悲都不想听了,只听无喜大师道:“你不用说了。近日,我与无悲师弟静修之时,忽感心绪不宁,想来不久以后少林寺会有一场劫难。如何抵御强敌,你们自行安排,不用知会我们,到时我与无悲师弟会及时出现。佛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佛,你们都下去吧。” 大方禅师等人面色肃然,齐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领着方剑明悄悄地退出了洞府,会合大慈禅师,先后飞身下得石壁。此时,天色浓黑,树影僮僮,张牙舞爪,犹如鬼魅魍魉一般,不知名的鸟儿从树顶一飞而过,留下了它们的尖叫之声,刺耳之极。 大方禅师抬头看着夜空,心头沉重得就如压下了万斤巨石。自他当上掌门以来,还没有如此的感到艰难过。 翌日,方剑明早早起来,在院子里打了一会儿拳,算是舒展筋骨。打完之后,感到精神百倍,忽听得脚步声响起,一个灰衣和尚走了进来,看了方剑明一眼,脸色一喜,叫道:“你就是剑明师弟么?你的变化可真大啊。”方剑明定睛望去,依稀认得他是觉真师兄,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觉真疾步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道:“剑明师弟,一别八年,你还好么?”方剑明笑道:“还好。觉真师兄,你也来看我么?”觉真走近方剑明道:“是啊,我昨晚听说你回来了,今早就来看你,你不会怪师兄来迟了吧?”方剑明笑道:“我哪里会怪师兄,你来看我,我还高兴不过呢。”觉真似有无限感触地道:“一晃八年,想不到你长得这般高了。”说着,亲热地伸出手去,拍了拍方剑明的肩头。方剑明微微一笑道:“觉真师兄,你的力气好大。”话犹未了,觉真面色突然一厉,五指扣着了方剑明的肩胛骨,运功一按,冷笑道:“方剑明,我看你往哪里跑?” 突听方剑明冷笑一声道:“是么?”肩头一滑,如同泥鳅一般移开了三尺,一拳轰出,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觉真师兄暗算于我?觉真师兄是不是被你暗害了?” 只听“蓬”的一声,方剑明身躯微微一转,猛地飞身一起,一脚踢出。“觉真”桀桀一笑,还了一脚,奇道:“方剑明,我的易容术绝非等闲,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方剑明冷笑道:“你的易容术再高明,也逃不过我的眼睛。再说你还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破绽,觉真师兄从来不叫我剑明师弟,他一直叫我觉醒师弟。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可是神秘组织中的人?” “觉真”微微一惊,怒道:“是又怎么样?实话告诉你,我是三十六天罡中的天彗星,你要活命,便乖乖的跟本天罡走,否则别怪本天罡手下无情。”运功于掌,闪电拍出十数丈,掌风四起,整个院落寸步难行。 方剑明心神一沉,喝道:“觉真师兄定是被害了,我要是让你逃了出去,我就不姓方!”伸手一摸天蝉刀的刀柄,感觉浑身有无穷无尽的力道,猛地长啸一声,一刀挥出,漫天均是飞舞的蝉儿。 “觉真”脸色一变,阴笑道:“来得好,一招见胜负。”全身功力如数轰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为之震了一震。 “啊……”的一声惨叫,“觉真”口吐鲜血,飞出去撞在墙壁上,那堵墙立时被撞了一个窟窿,他的人便也躺在了石头之下,动也不动,不知死活。 方剑明一刀劈飞了敌人之后,双眼闪过道道黑芒,气息越来越粗,就像是一只处于暴走状态的野兽。两人的打斗惊动了附近的僧人,这会儿,有八个僧人赶了过来,见那堵墙壁被人砸个打洞,无不心惊,纷纷叫道:“觉醒师弟,出了什么事?你和谁打架了?” 方剑明喘着粗气提着天蝉刀走到乱石堆中,怪声怪气地道:“就是这个人。”蹲下身躯,打算看看此人的真面目。蓦地,那人双目猛地一张,寒光一闪,冷喝道:“方剑明,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双掌一翻,印在了方剑明的胸口。方剑明闷哼一声,却没有被震飞出去。那人心头大骇,他这一掌,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金铜铁片,他也能击破。方剑明的胸膛被他击中,除非是“金刚不坏之身”,不然绝没有不受伤的道理。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如此一来,方剑明倒很平静了,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道:“你打了我?”那人又惊又恐,道:“老子就是打了你,你怎么还不死?” “死”字一落,忽听方剑明“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吐得那人满脸是血,那人本已被天蝉刀的刀气震伤了五脏六腑,时日无多,经此一吓,竟然双眼爆睁,一命呜呼。 方剑明吐了血之后,这才摇摇晃晃地站稳身子,倒退了数步,直挺挺的向后就倒。这时,那八个僧人才回过神来,一起抢出。 “觉醒师弟!”内中轻功最好的当先掠到,将方剑明抱住,大声疾呼。 忽听衣袂破空之声传来,大方禅师带着一群武僧飞奔而到。 “出了什么事?”大方禅师沉声问道。 一名僧人道:“禀掌门,觉醒师弟不知为何同觉真师弟打了起来。” 大方禅师脸色大变,身形一晃,从那名僧人手中抱过了方剑明,后者虽已昏死过去,但手中仍紧紧地握着天蝉刀。大方禅师飞快的进了屋子,将方剑明平放在床上,给他疗伤。众僧都在外面守着,不敢进去。 大苦禅师随后赶至,走到那人旁边低头一看,见果然是觉真,心头大惊,伸手一探,发现他已经死了,暗道:“明儿小时候和觉真的关系极好,怎么会和他打起来呢?还打得如此惨烈,难道……难道这个觉真是假的不成?”凝眸在觉真脸上仔细看着,面色渐渐沉重起来。忽听他叫道:“去给我拿一碗水来。” 一名弟子高叫了一声,迅速地取了一碗水来,大苦禅师将那碗水一泼,全倒在了那人的脸上。众僧见了,心头暗奇,有个弟子忍不住道:“长老,你怎么不救觉真师弟?”大苦禅师道:“他是假的。” 过了一会,只见那人的脸色渐渐变化起来,大苦禅师在他脸上抹了几把,顿时显出他的真容,原来是一个黄脸中年男子。 先前那名弟子见了,叫道:“哎呀,原来他是假的,那真的觉真师弟到哪里去了?”大苦禅师叹了一声道:“只怕已遭了此人的毒手。”众僧听后,面上一片悲愤。 这时,大方禅师从屋中走了出来,道:“怎么样?”大苦禅师道:“这个觉真是假的,真的觉真多半遭遇了不测。”大方禅师脸色甚是沉重,叹道:“明儿刚来少林寺不到一天,就遇到了这般事,真是可怜他了。我试探过他的脉搏,奇怪得很,跳动虽然极为微弱,但隐隐之中,似有一股强大的生机在他体内运行着,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事。”皱眉想了想,叫两个武僧将那冒充觉真的人抬走。 忽见一个个子虽然不高,但气度非凡的中年僧人从远处走了上来,瞧了被他抬走的那人一眼,面色一变,道:“等等。”两个武僧停下来,中年僧人仔仔细细的看了那人一眼,失声道:“怎么会是他?” 大方禅师和大苦禅师走上来问道:“他是谁?”中年僧人道:“我若没有认错的话,此人便是三十年前就已名震黑道的狼山一枭。” 大苦禅师诧道:“我看他年纪与你相仿,怎么可能是狼山一枭?狼山一枭至少有六十岁。”中年僧人道:“十五年前,我曾在山东见过此人,还与他激斗了一场,因此对他印象极深。”大方禅师惊奇地道:“若他真是狼山一枭,凭明儿现在的武功,怎么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反而把他击毙了呢?”挥了挥手,叫来一个僧人询问。那僧人也只看到了后半部分,毫不保留的将他所见说了出来。 三人听了,均是骇然。须知狼山一枭三十年前就已名震黑道,武功虽或不如一派掌门,但比起一派长老来,毫不逊色。他倾力一掌,纵然是天、地榜上的高手,也不敢用血肉之躯去挡。方剑明没有被他震飞,也不知是有鬼神附体,还是狼山一枭手下留情。 三人想不出来,挥退众僧之后,进到屋中来。那中年僧人看了看方剑明,叹道:“明儿,都怪大师伯来晚了。”这人是大方禅师的大弟子,法号清远。大方禅师一共收了五名弟子,依次排序是清远、清智、清玄、清和、清成。除清成没有职权外,其余四位担当了四大首座之职。 第172章 风雨欲来 清远二十年前在武林中有个外号,叫做“小达摩”,乃武林同辈之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与武当派的掌教大弟子“玉面小剑王”元申合称“武林双小”,武功绝不在长老之下。 三人正在嗟叹,忽见方剑明胸口发出一道道的白色光芒,似乎有什么宝物在发光。见了这种奇特的场面,三人都惊住了。 良久之后,三人定定神,走近前去一看,只见方剑明双目紧紧地闭着,气色如常,鼻翼轻轻扇动,似乎就在沉睡。那白色的光芒这会儿却变得时明时暗起来,端的诡异之极。 大苦禅师失声问道:“什么东西在作怪?”大方禅师低头想了想,忽道:“难道是《天河宝录》?”话刚说完,忽见放在枕边的天蝉刀突然轻吟一声,飞了起来,绕着方剑明转了十圈,又慢慢地飞回了原位。那白色的光芒这才停息。三人面面相觑,惊诧不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片刻,只听“哗哗”的水流声响,接着便是洞箫呜呜的声音,均是从方剑明身上发出。 蓦地,三人只觉一股强大的推力袭来,禁不住后退了几步,那“哗哗”的水流声霎时震耳欲聋,瞬间又归于沉寂,洞箫声也随之罢音。 俟了一会,大方禅师走上去试探性的摸着了方剑明的身体,停了一停,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心头一安,便解开了方剑明的衣裳,只见他怀中有一支蓝色的短箫,内衣解开之后,三人不禁变得目瞪口呆。 在方剑明的胸膛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副山水画,栩栩如生。天下绝没有这么精微的画,就算是国手也不能做到,这副画就像刺绣一般,同方剑明已血肉相联,心脏的每一次跳动,牵动肌肤,那幅山水画就如活了一般,给人一种灵动之气。 大苦禅师苦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所见,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我活了七十多岁,还是头一次见过。”大方禅师神色不定,默默地给方剑明穿好衣裳之后,道:“真想不到是这个东西在作怪。《天河宝录》果真不亏八大奇书之一,世界竟有这等神奇之物,我算长见识了。”清远有些担心地道:“不知这对明儿是好是坏?”大方禅师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希望这孩子能早点醒过来吧。” 贵州连绵山川起伏,宛如玉龙。在一座高高的山头上,一个白发飘飘,如同仙人一般的邋遢道袍老者正在日光下打拳。日光照耀下,山头上的一切均是欣欣向荣。只见那道袍老者动作缓慢,一招一式极具韵律。 “太极者,无极而生,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 那满山遍野的草木似乎感受到了道袍老者的心情,均是跟着舞动起来。突然,风云变化,一大片乌云从天边迅速的移了过来,离山头越来越近。道袍老者头也不抬,只管打他的拳。天色越来越沉,隐隐有闷雷声传来。 “……缓应急随理贯通,进退顾盼定五行……” 拳法渐渐地打到尾声,忽见他腰身一扭,双掌一分,左右各画了一个圆,角度优美之至,妙到毫颠。他面上微微一笑,立在山头,声如洪钟地道:“这套拳法时至今日才渐趋成熟,有所大成。哈哈,我成功了。” 笑声未毕,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闪电如红龙一般划破天空直窜下来,霹雳一声响,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道袍老者的头顶,方圆数十丈之内一片土焦,草木尽碎,没有一块完好的石头。 半响,道袍老者眼珠骨碌碌一转,表示他还活着,张嘴吐出一口浓烟,大叫道:“不好,不好,无辜遭雷击,一年之内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这该死的雷电,让我先睡一会儿吧。”说完,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广西某处人迹罕至之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奔走在四周都是毒虫猛兽的竹林内。那些毒虫猛兽,一个个张牙咧嘴,长相恐怖,对老太婆虎视眈眈,留着口诞。老太婆厌恶地看了四下一眼,猛地冷笑一声。 冷笑声一出,转眼划破气流,掀起了一阵冷风。那些毒虫猛兽开始感觉到了一种不妙,均是面露恐惧之色,夺路而逃。老太婆心神一沉,气劲牢牢地锁住整片竹林,随后厉啸一声,也不见她动一下,无数的剑气从她身上飞奔而出。只见鲜血横飞,惨叫声连连。 忽地,老太婆飞了起来,在竹林中飞来飞去。惨叫声响成一片,竹林内就如地狱一般,到处都是毒虫的尸体。 片刻之后,老太婆冲天而起,右手食中二指竖直如剑朝下一点,一道光芒从她手中飞出,脱手之后,慢慢地变大,落到地上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竹林内气流四窜,再也没有一个毒虫存活。 老太婆一步步地从空中走了下来,就如空中搭着一个无形的梯子,落地后,面色微微有发红。突然,她面色一变,盘膝坐下,仰望天空。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她缓缓地站了起来,面上带着惊容,自言自语地道:“难道它真的要出世了么?唉……我得回去看看。牛鼻子啊牛鼻子,你究竟躲到了什么地方去?” 莽莽昆仑山,气势磅礴,银装素裹。白色的雪峰如一把把巨大的宝剑直插苍穹。玉虚峰,海拔两千多丈,高耸巍峨,山顶冻封雪裹,山腰白云缭绕。此时,就在峰顶高处,一个花白胡子的高大老头赤着上身,站在一个巨大的八角炉旁边,时不时的挥出一掌,掌风劈出,撞在八角炉上。 炉内火焰熊熊飘舞,也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燃烧,但是却能持续不断的发出热气。蓦地,八角炉一阵晃动,险些叫老头控制不住。老头脸色大变,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眉头紧紧地皱着。 “难道天下将有大变不成?不然‘神火八角炉’不会无缘无故的被惊动。嗯,我还得抓紧时间炼那长老不老丹,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老头沉着老脸,继续挥动掌风,“啪啪……”的击打着巨大的八角炉。 京师一处秘密所在,正天教总坛。一群人正聚在宽敞的议事堂内,商讨着什么重大的事情。突然,地面一阵激烈的晃动,宛如发生了地震一般。众人运起功力牢牢坐稳,但个个脸上尽皆失色。 外面好一阵喧哗,吵吵闹闹。忽听一声长啸,正天教的散人飞龙子一掌拍在桌上,飞身而出,穿过长长的大堂,脚尖在大门边一点,冲天而起,大声叫道:“大家不要惊慌。”话声远远传出,达到总坛的每一个角落。良久之后,大地才恢复了平静,但却引起了好些人的猜疑。 茫茫大山之中,一个山洞内,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人站在一个脸上带着鬼面的怪人下首禀告着什么。忽见那鬼面人一挥手,声音硬如钢板地道:“好,就这么决定了,这次一定要让少林寺名存实亡。” 那儒雅的中年人告退下去之后,鬼面人静静地站立了片刻,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山洞中。转眼之间,鬼面人已到了大山中的一座冰峰前。身形一纵,急如流星般冲向峰顶。峰顶积雪甚多,又陡又峭,但对于他来说,却如平地一般。 到了绝顶,他将身一掠,进了一个山洞中。洞府深处,地面有一个白色如巨球一般的东西,距离白球不到三丈,凌空飘浮着一把泛着血红色的长枪。枪头笼罩一团黑色的气体,枪杆中部细密地刻着小字,尾部却有一颗如同泪滴般的东西,极为奇怪。 鬼面人立在长枪前五丈处,露在外的一对眼睛阴森森地直视着长枪中部,要把那些小字看清,可惜的是,这一次他又失败了,无论他如何运功,都未能看清。 忽听他尖啸一声,一道白芒从他手中射出,击在长枪上。长枪微微动了一下,便如同往常一样漂浮着。鬼面人目中射出一种失望之色,正要离去,突见那颗泪滴般的东西猛然间发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耀眼之极。 鬼面人心头一震,似能感觉得到长枪的力量已有所减弱。过了一会,那鬼面人发出怪异的笑声,施展无上轻功出了山洞,下得山来,来到了一座宫殿前。进了宫殿,每隔五丈,就有两个手拿铁枪的银衣武士分立两旁。 见了鬼面人,无不躬身行礼,鬼面人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很快就走到了一间石室外。银衣武士不等鬼面人的吩咐,训练有素地打开了石室的铁门。 鬼面人飘身进去,银衣武士轻轻地合上了铁门。鬼面人进了石室,看了看盘膝坐在一张软团上的一个蓝袍老者。蓝袍老者紧闭着双眼,对他的到来,不闻不问。 鬼面人“哼”了一声道:“师兄,告诉你一件好事。”蓝袍老者眉毛轻轻一动,鬼面人一字一句地道:“那东西就快要落入我的手中了。”此话一出,蓝袍老者脸显惊容,双目陡然一张,道:“你……你到底要做什么?”鬼面人“哈哈”一阵大笑,道:“师兄,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么?”蓝袍老者道:“你当真要逆天而行?” 第173章 逆天典 鬼面人道:“谁叫我修炼了《逆天典》呢。”蓝袍老者悔恨地道:“都怪我当年不够绝情,这才有此横祸,以致于你要祸害武林。”鬼面人怒道:“够了!什么叫祸害武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古往今来,凡是成大事者,有哪一个不双手沾满血腥。” 蓝袍老者气得胸口起伏,双目圆瞪,道:“你……你不怕么?”鬼面人冷笑一声道:“怕?怕什么?我会怕师叔?那个只会插科打诨的老家伙,我怎么会怕他?嘿嘿,我一旦拿到那件宝贝,习练其上的武功,天下之间,又有几个是我的对手?” 蓝袍老者突然平静了下来,缓缓地道:“你错了。”鬼面人道:“我什么地方错了?”蓝袍老者抬头看着石顶,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人倘若还活在世上的话,不管你的功夫有高多,你都难以战败他。” 鬼面人道:“是谁?张向风么?”蓝袍老者轻笑一声道:“此时的张向风,或许比你稍胜一筹,一旦你拿到了那件宝贝,他也拿你无法。我说的是一个年纪不是很大的人。”鬼面人道:“莫非是丐帮帮主华天云?”一想不对,笑道:“你都被我关在这里二十多年了,怎么知道有华天云这个人?”蓝袍老者道:“你对这个华天云似有顾忌?”鬼面人道:“我虽然没见过这人,但听说他已经把《破天录》修炼到了极致。《逆天典》和《破天录》都是八大奇书中的宝典,我用逆天典上的功夫对付华天云,着实没有把握胜他,但你不要忘了,我还有血手神功,所以,我一旦和他开战,我必胜无疑。” 蓝袍老者冷哼一声,既没反对也没承认。鬼面人阴笑道:“师兄,你说的究竟是谁?难道很出名么?”言下之意,并不相信。蓝袍老者想了想,道:“三十年前,我出外遇到了这个年轻人。我虽然没有试探他的武功,但是我感觉得出,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战胜他,包括你在内。” 鬼面人问道:“他叫什么名字?”蓝袍老者道:“你想去找他么?”鬼面人只是冷笑,并不回答。蓝袍老者道:“他姓文,你记住。”鬼面人冷笑道:“你说给我听,难道是想让我去找这个人,然后死在他的手中?”蓝袍老者冷冷地道:“我对你已毫无情意,想当年,我是如何的对你,你却……” 鬼面人沉声道:“够了!当年若非你废了我的武功,何至于有今日?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不是我之前曾练过《逆天典》上的武功,到如今只怕还被关在那个见不得天日的地方。”蓝袍老者一想起这事,便有一种深深地自责,叹道:“我若知道《逆天典》上有教人恢复武功的办法,我当时就不会留你在人间。” 鬼面人冷笑几声,突然挥了挥衣袖,道:“师兄,你看着吧。有一天,整个武林,都将有我血手门的令旗所在。”说完,大笑着打开铁门,走了出去。蓝袍老者面色万分痛苦,双眼又紧紧地合上了。 无尽的黑暗。黑暗,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在黑暗之中,一个硬如钢板地声音问道:“怎么样?那姓文的人你算出了没有?他是死是活?住在何处?” 过了一会,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我算出来了。卦象表明,此人已死,在什么地方,却算不出来。”硬如钢板的声音道:“你再算算,我的大事,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成功?”接着便是一片寂静,过了一会,一声惊疑传了过来:“文?”硬如钢板的声音道:“什么文,姓文的不是死了么?”苍老的声音奇道:“不错,姓文的的确是死了,我算得一清二楚,怎么又出来一个文?” 硬如钢板的声音道:“你再算!”苍老的声音道:“门主,一个月之内我只能算两次,再算的话,我的老命就要没了。”硬如钢板的声音冷哼了一声道:“昔年铁冠道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朱元璋指明了道路,你身为他的弟子,难道仅只有这点道行?”苍老的声音道:“在下怎敢与家师想比?” 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那苍龙的声音愤怒而又妒忌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能活在黑暗中,而师兄却能活在光明之下。我不服气,不服气。师兄,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证明黑暗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 同样是在黑暗中,朦朦胧胧,两条人影相对而坐。右首之人,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一脸精悍。左首之人,却是一个一脸冷煞的白衣青年。两人相对而坐,阵阵杀气从他们的身上发了出来,充彻四周。 突然,那汉子口角一撇,似是冷笑了一声。白衣青年轻叹了一声,道:“大师兄,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汉子冷声道:“废话少说,有什么事?”白衣青年道:“师父要我们去截杀一个人。”汉子道:“谁?”白衣青年道:“刀神。”汉子道:“什么时候?”白衣青年道:“后天。” 汉子道:“不行,我最近要挑战杀手帮上有名的天杀,没有功夫去杀刀神。”白衣青年冷声道:“这是师父吩咐的事,你敢不做?”汉子冷笑道:“你别拿师父吓我。”顿了一顿,道:“为什么要截杀刀神,他不是天榜高手么,要截杀他,绝非易事。” 白衣青年冷笑道:“丐帮大长老何等武功,还不是被我们杀了?”汉子道:“丐帮大长老的武功确实不在天、地榜高手之下,但你别忘了,刀神成名这么多年,绝不是个简单人物。”白衣青年笑道:“你怕了么?”汉子冷笑道:“我绝杀会怕人?哼!”顿了一顿,缓缓地道:“那好,我也想去会会刀神,看他究竟有多大的道行。” 夜半时分,少林寺外来了一条人影。那人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一身夜行衣。只见她施展轻功,快如飞鸟,穿过塔林后绕到了少林寺的寺门前。四下微微一打量,便飞身入内。进寺之后,她在东北角转了一圈,又转到了西北角。 蓦地,有人低沉地道:“阿弥陀佛,敢问是哪位施主深夜光临,可否下来一见?”随着话声,三个老僧从一座禅房内走了出来。当先一位,正是少林方丈大方禅师,左右两旁则是大苦禅师和大悟禅师。 蒙面女子冷笑一声,飞身落入院中,道:“我问你们,方剑明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三人见她的身形分明就是一个女子,脸色禁不住一变。大悟禅师道:“女施主,你深夜私闯少林寺,可知已犯了本寺的条规?”蒙面女子冷笑道:“少林条规只对你们这些和尚有用,对于我来说,一张文纸而已。我要来便来,要走便走。” 大苦禅师面色一沉,向前走出一步,右掌当胸一竖,道:“姑娘好大的口气,老衲领教一二。”蒙面女子忽觉一股暗劲涌到,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运功相抗。 “嘭”的一声,蒙面女子脚下微浮,但终究是站稳了脚跟。三位老僧微微一惊,听她的口音,年纪不大,想不到内力竟是如此的深厚。 大方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施主究竟意欲何为?”蒙面女子道:“我要找方剑明。”大方禅师道:“敢问女施主是他什么人?”蒙面女子道:“我……我是他的朋友。”大方禅师道:“原来是朋友。你要找的人的确是在本寺,但他现在不宜见你。女施主请回吧。” 这蒙面女子是祝红瘦,自从那晚被方剑明气走后,她就对方剑明留意上了。第二天便暗中跟踪方剑明。到了少林寺后,见他进寺好几天不出来,一时气恼,便换了一身夜行衣,打算来一个夜探少林寺。 她对少林寺并不熟悉,就如瞎子一般乱闯,少林寺本来是戒备森严,她进寺之后,虽然仗着轻功高超,逃过了不少僧人的耳目,但是却没有逃过大方禅师等人的耳目,这才出来喝问她的来意。 祝红瘦听了大方禅师的话,柳眉一竖,道:“老和尚,方剑明与龙碧芸之事,早已传遍了武林。他又不是出家人,为什么不让他出来,要罚他面壁思过。”大方禅师三人听了这话,啼笑皆非。大悟禅师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出口如此失礼,你可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人?” 祝红瘦只“在乎”方剑明,哪还管得了他们是什么人,冷笑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方剑明若不出来见我一面,我绝不会走。” 大方禅师见他这般“关心”方剑明,倒也不好赶她,问道:“敢问女施主如何称呼?”祝红瘦见他慈眉善目,比旁边那两个要和气多了,笑道:“我叫祝红瘦,人称媚笑剑。”大方禅师面色微微一变,问道:“祝小姐可是剑谷中人?”祝红瘦道:“不错。” 大悟禅师道:“就算你是剑谷的人,也不能私闯少林寺,你的长辈没有告诉过你么?”祝红瘦道:“我的长辈只告诉过我,朋友有难,绝不能袖手旁观。至于少林寺的规矩,哼,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一个大活人要受限于一个死规矩么?” 第174章 远方来客 大悟禅师脸色一红,想出手却碍于她是一个小姑娘,又是剑谷的人。再说了,他虽然在内力上占了几分便宜,但剑谷是以剑法享誉江湖。祝红瘦一旦出剑,谁胜说负,只怕还是个未知之数。胜了并无荣耀,败了可是极损面子之事。 大方禅师沉思了一下,道:“两位师弟,你们先下去吧,此事我自有主张。”大悟禅师变色道:“掌门师兄,你……”大方禅师道:“师弟,下去吧。”大悟禅师一挥衣袖,进了禅房,大苦禅师面带苦笑,也进了禅房。 大方禅师道:“祝小姐,请跟老衲来。”祝红瘦伸手就要去摘脸上的面纱,笑道:“还是你这个大师通情达理,我……”大方禅师脸色一变道:“阿弥托佛,罪过、罪过。祝小姐,千万不可如此。”祝红瘦微微一愣,想了一想,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歉意地道:“好,我听大师的,晚辈失仪了。” 两人静静地走了一会,祝红瘦突然问道:“大师难道就是少林寺的方丈大方禅师?”大方禅师道:“正是老衲。”祝红瘦心头一凛,暗道:“这老和尚的修养实在太高了,武功却不知怎么样?”想到这,产生了要试探一番的想法。大方禅师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祝小姐的气劲隐隐发动,难道已察觉到附近有敌人么?” 祝红瘦只觉脸上微微发热,不敢再试。片刻之后,两人来到了方剑明所住的屋子前。祝红瘦感觉得出,这四周至少埋伏着十个一等一的少林高手。大方禅师打开房门,道:“祝小姐,老衲给你一盏茶时间,你进去见了明儿,不管看到什么,切记不可声张。”祝红瘦道:“多谢大师。”说完,走了进去。四周略一打量,眼光顿时定在了一张床上,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方剑明。 祝红瘦心头大奇,暗道:“我来了,他怎么不起来见我?难道他当真很讨厌我么?”鼻中隐隐的闻到一阵阵香气,走近去看,身形突然一晃,打了一个踉跄,心头一怔,暗道:“什么味道,这么浓烈。”在那阵阵的香气中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气味,令人只想睡觉,好在她内力深厚,定了定神,便将睡意赶走,来到床前,轻声唤道:“喂,你的老朋友来看你来了,你也不起来见我一见我么?” 方剑明若能听到她的话,不知该作何感想。他生怕沾惹上祝红瘦,因此是避而远之,没想到祝红瘦却对他极感兴趣,毫不避忌。 方剑明自然是听不见了,睡得就跟死猪一般。祝红瘦有些着恼,伸手去摇了摇他的身子。方剑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这么一来,祝红瘦这才感觉不对,伸手探了探方剑明的鼻息,眉头一皱,接着又去给方剑明把脉,过了一会,自言自语地道:“难道是睡着了么?不可能啊,就算是睡着了,也不会叫不醒,真是奇怪。”想了半天,哪里弄得清是怎么回事,只好悄悄地退出了房门,向大方禅师告罪道:“晚辈错怪大师了,请大师恕罪。” 大方禅师听了这话,便知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道:“你一定很奇怪,其实,我们也很奇怪,他自从进寺之后,第二天就是这个样子(他隐去了方剑明被偷袭一事),叫人实在难以猜透。”祝红瘦轻声问道:“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大方禅师苦笑道:“祝小姐,你问老衲,老衲又去问谁?” 祝红瘦心想方剑明是少林寺的人,少林寺绝不会加害于他,他这个样子,大概是练功所致,只得轻轻地叹了一声,不知该如何是好。突听大方禅师道:“祝小姐,你见过他之后,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祝红瘦心头一惊,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走到院中,恭恭敬敬地给大方禅师施了一礼,道:“大师,晚辈今晚多有冒犯了,告辞。”大方禅师微微颌首,祝红瘦飞身一跃,出了院子,施展轻功,犹如一道轻烟,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方剑明在一阵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梦想。当他进入神秘谷后,绿衣少女早已在林中等着他。两人情意绵绵地说了些体己话,忽听有人道:“臭小子,我说老不见你,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两人回头看去,只见木头人大步走了过来。方剑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走路,不禁看傻了眼,木头人来到近前,一把抓住了方剑明的衣领,提起就走,边走边道:“绿儿,这臭小子最近经常偷懒,大哥我带他去训练训练,训练完之后,再交给你发落。”绿衣少女笑道:“好啊,我也觉得大哥应该给他一些苦头吃了,他最近像个跟屁虫似的总是跟着我,好讨厌。”说完,“格格”大笑起来,十分得意。 方剑明被木头人提着,感觉浑身无力,丝毫动弹不得,嘴里大叫道:“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木头叔叔,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一定会改过自新的。”木头人大步向前,道:“改过自新?你在吹牛吧。” 方剑明眼珠一转,道:“木头叔叔,我有正事要问你,你把我放下来好么?”木头人嘿嘿笑道:“正事?这个时候,就算是天大的事,你也得跟我去修炼。”腿下生风,没几下便穿过树林。来到谷内,将方剑明仍进了山洞之中,随后也进了洞。不一会,只听方剑明的惨叫之声犹如鬼哭狼嚎一般从山洞中飘来。绿衣少女掩嘴娇笑,飞身而起,人在空中一翻,顿时消失在半空。林中飘过一股香风,满地的花草闪烁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光芒,一片生机盎然。 天气并不怎么样,有些阴沉,时不时地吹来一阵寒风,越过山间,呼呼作响。少林寺内随处可见拿着棍子的武僧,隐隐之中,能够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氛。今日,是方剑明来到少林寺的第七天,方剑明依然沉睡,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飞虹真人带着武当派的六个长老,还有清成和尚,早在两天前就到了少林寺。进寺之后,清成最想见的人就是方剑明,但是大方跟他说了方剑明的怪事之后,众人都是叹气。清成每一天都要来看方剑明五、六次,每当看到方剑明那张含笑的脸时,想起他如此沉睡,不知何时能醒来,眼眶总是一热,险些掉下眼泪。他是方剑明的师父,是看着他慢慢长大的,这种师徒之情,岂是旁人所能体会的? 昨晚,天一变黑,少林寺内便出动了三分之一的武僧,分布在寺内的每一个角落,但是敌人没有来,似乎他们只是在吓唬罢了。 一大早,清成看过了方剑明后,出得房门,正想去见见师父,忽听“当当……”的钟声响起。钟声悠扬而又缓慢,在山中回荡不已。清成微微一愣,暗道:“我们不是在戒备着敌人么,所敲的钟声应该是急促的,怎么却成了欢迎的钟声?”出了院子,只听得脚步声杂乱,少林寺的僧人纷纷向山门的方向快步而去。清成抓住一个中年和尚问道:“师兄,是谁来了?”那和尚道:“师弟,你快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少林寺来了贵客。”清成诧道:“如此关头,会是什么样的贵客,师兄知道么?”那和尚笑道:“好像是从天竺来的高僧。”清成微微一怔,那中年和尚快步行去,加入了僧人的行列。 清成满头雾水的回转院子,他的屋子就在方剑明隔壁,这院子里就只住着他们师徒二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出了院门,只见迎面走来了一个一脸带笑的中年僧人。中年僧人笑道:“五师弟,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惊喜,少林寺不用怕那帮牛鬼蛇神了。” 清成微微一愣,诧道:“什么意思?”这中年僧人是大方的二徒弟,法号清智,乃菩提院的首座,只见他笑道:“你跟我去,咱们边走边说。”两人并肩疾步而行,清智道:“今日一大早,有人来报,说从天竺来了一批人马,在山下休整,马上就要到少林寺来。”清成微微一凛,道:“素闻天竺武学博大精深,不知为首的是什么人?” 清智道:“据我所知,乃天竺的国师和小王子。”话声未了,只听从山下有人运用功力缓缓地发话道:“天竺国国师竺法音偕同天竺国二王子鲁树,前来参谒少林寺。”此人的内力当真是惊骇之至,声音远远传来,就如洪钟一般,清晰无比。 他的话声刚落,只听大方禅师的声音传下山去,一字一句地道:“阿弥陀佛,请恕贫僧迎讶来迟。”声音虽然没有天竺僧竺法音那般洪亮,但是却久久不散,在山中回荡,大方禅师的内力也是极为的深厚。清智、清成听了,急忙加快脚步,向山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此刻,通往少林寺的山路上,分两旁站满了少林寺的知客堂弟子。大方禅师、六个长老大步走出少林寺的山门,向山下走去,用这等隆重大礼相迎,可谓百年来所罕见。其实,说起渊源,少林寺和天竺有不少的瓜葛,少林寺虽非达摩所建,但因为有了达摩,少林寺而扬名天下,却是事实,而达摩正是天竺人。 第175章 天竺二王子 来人中为首的是一个高鼻碧眼的年老僧人,此老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毫无武功的人。一般来说,内力深厚的两太阳穴都十分高鼓,但他的太阳穴就如常人一般,不过,他的人看起来十分精神,脸上神光奕奕,脚步出奇地稳健。在他一旁,却是一个奇装青年,相貌英俊,打扮十分得体,既不光鲜,也不寒碜。二人身后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竟然有三十多人,内中既有一脸冷淡腰挂弯刀的天竺武士,也有模样奇特的异国人。 大方禅师抬眼见了他们一行,快步迎上去,面对竺法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神僧光临少林寺,乃少林百年难遇之盛事,请恕贫僧来迟。”竺法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大师万勿如此。老衲数十年前到中原一游,却没有到少林寺拜谒,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今日路过宝刹,终于得尝所愿。大师以如此大礼相待,我等深感荣幸。” 大方禅师看着那奇装青年问道:“这位想必就是天竺二王子吧。”奇装青年面对大方合十道:“鲁树见过禅师,来得鲁莽,还请大师不要见怪。”大方禅师还礼道:“贫僧谨代本寺上下欢迎王子到来,远方的贵客,里面请。” 于是,一行人往少林寺走去。进了寺门后,那些天竺武士由少林知客堂的弟子招待,竺法音和鲁树则带着几个扮相古怪的人,在大方禅师等人的陪同下进了大雄宝殿。 众人分宾落座,大方禅师双手合十道:“神僧等人不远千里到中土来,少林寺本该留神僧等人多住几日,但是由于少林寺有难,不敢久留神僧等人,敢问神僧等人前来何事?” 此话一出,对方的人都是脸色微微一变,竺法音诧道:“敢问大师,贵寺有何大难?”大方禅师叹了一声道:“不瞒神僧,当今武林中出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邪恶势力,前段时间攻击了武当,最近又要来围攻本寺,本寺为求自保,不敢懈怠。” 竺法音双手合十,面色肃然地道:“阿弥陀佛,贵寺乃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这班人如此猖獗,可见已呈气候。请问大师是否查出了他们底细?”大方禅师想了一想,道:“这伙人以一个自称天尊的人为首,门下高手众多,目前还没有正式打出旗号。不过,贫僧听人说,他们似乎同一个叫血手门的门派有关。” 竺法音听了,眉头一皱,道了一声“阿弥托佛”,面色沉重,突然双目一闭。众人均是一愣,忽见他张开双目,一道金芒在眸子内灼灼生辉,缓缓地道:“果然是血手门的余孽在作祟。”大方禅师听出蹊跷,忙问道:“莫非神僧知道他们的底细?”竺法音道:“大师,你可知道老衲的来历?” 大方禅师道:“贫僧倘若没有猜错的话,神僧应该就是当年的天榜高手天竺神僧。”竺法音面露苦笑道:“那不过是当年的一点虚名罢了。老衲虽是一个出家人,但壮年时极为争强好胜,在本国学成武艺后,听说中华武术博大精深,特意到中原武林,想同中原高手一比高下。中原武林当真是藏龙卧虎,奇人辈出,老衲在中原行走的几年,会过一些高手,其中最为敬佩的却只有一人。” 众人听了,都是微微一奇。像他这等绝代高手,居然还有令他敬佩的人。大方禅师虽然心中惦记着血手门的事,但是听了他的话,不得不问道:“不知此人是谁?”竺法音看了一眼佛像,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此人便是令师无空大师。”此言一出,少林寺的人均是大吃一惊,大方禅师颤声道:“神僧见过家师?” 竺法音道:“正是。老衲到中原以后,赢了不少成名人物,当时老衲就有些目前一切,决定到宝刹来比武。不料,在半途遇到了无空大师。老衲同他交手,始终不能胜他,这才明悟贵寺武学的确是天下第一,这才打消了到少林寺的念头。” 大方禅师心头暗道:“师父一向不喜多言,行事也很低调。这等事情在他看来,自然是稀疏平常之事,难怪他没有告诉我。”口中道:“原来家师和神僧还有这番交情。”竺法音道:“老衲自从同无空大师交手之后,不敢再小觑中原武林。后来,又遇到了一个中原高手,此人自号孤叶先生,武功高得惊人,老衲和他不打不相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发生了一件与血手门有关的事。” 众人听他终于说到了正题,均是凝神细听。竺法音道:“原来孤叶先生有一个师弟,自大成狂,学武成癫,欲图称霸武林,为了铲除异己,秘密训练了一批高手,自称血手门。这事被孤叶先生探知,立刻联络了当时的众多高手,前去劝诫,老衲也只是其中的一位。那师弟已入魔道,不听劝告,大战难免。那一战极为惨烈,但也将血手门瓦解,那师弟也被孤叶先生废了武功,关在地牢。这事听上去是惊天动地,但为免引起武林的恐慌,是以并没有传出去。想不到的是,血手门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当今武林恐将血流一片。” 众人听得耸然动容,大方禅师道:“这么说来,家师也参加了那一战?”竺法音点了点头道:“正是。事隔多年,老衲本来不想提起,可他们既然已经来了,老衲不得不对你们说明,好叫你们知道他们的底细。”顿了一顿,突然微微一笑道:“老衲是第一次到贵寺来,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七位大师不要推迟。”大方禅师同六个长老脸色一变,大方禅师道:“神僧有何要求?”竺法音笑道:“当年老衲同无空大师交手,他所用的功夫都是贵寺中的其他绝技,始终没有使出所谓的少林七绝,老衲始终感到有些遗憾。今日来到贵寺,想同七位大师印证一番。”大方禅师道:“神僧武艺通天,身份尊贵,贫僧等人不敢造次。” 竺法音微微一笑道:“老衲痴长你等起码也有三十余岁,尚且还是老当益壮,难道你们就没有如此雅兴?”大方阐释想了一想,扭头去看各位长老,看到他们都是点了点头,才道:“神僧既然有此吩咐,贫僧等人就同神僧各试一招,点到为止。”说着,便要起身。竺法音摇摇手,含笑道:“我们就隔空相试,不必起身。” 七人都是微微一愣,这等比法,需以深厚的内力作为辅助,一般的人万难办到,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不算困难,只听竺法音道:“少林寺绝技甚多,尤以七绝名震海外,老衲作为客人,不能失礼,哪位大师先来?”知客堂长老大德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向神僧讨教一招。”竺法音点点头道:“好,大师赐教。” 大德禅师端坐蒲团之上,想了一想,突然长袍一挥,右手食指在长袍压盖下猛地一指,一道指风飞出,指风斯斯,宛如闪电。竺法音笑道:“少林寺一指禅功,果然名不虚传。”双手合十,猛地一分,一股无形真气旋转着同大德禅师的指风一碰,那道指风立时被引到了一旁,“蓬”的一声,击穿了殿上的一根木柱,留下一个洞眼。大德禅师微微一惊,叹服道:“神僧果然了得。”这一指,他顷尽了全力,而对方只是使出了三成的内力,可见竺法音的实力比他高了甚多。 般若堂的长老大能禅师见了,神色一惊,眉头一皱道:“神僧内力深厚,贫僧讨教了。”说完,双手捻了一个法诀,隔空一招打出,招式奇怪,双手有一半藏于长袍之内,一股无形的气劲猛然发出。竺法音微微一笑道:“少林波罗密手,佩服、佩服。”双掌一推,气劲一转,对方的气劲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方禅师见了,脸色微微一惊,叫道:“少林散花掌?”竺法音含笑点头。 忽听大玄禅师大吼一声,道:“贫僧向神僧讨。”隔空打出一拳,虽然只是一拳,但只见七个拳影一晃之下,化作七道劲风攻向对方。竺法音道:“少林寺的偏花七星拳,这一招莫非就是七星聚会?”说时,一拳打出,所使用的拳法居然是少林寺的入门功夫“罗汉拳”,只听“蓬”的一声,大玄禅师上身晃了一晃,惊道:“大智若愚,无巧不拙,神僧不愧为神僧。”竺法音却是动也不动地坐在原处,微微一笑道:“大师的拳法也很了得。”只见大慈禅师含笑道:“神僧的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贫僧讨教一招。”说着,右手竖直如刀,虚空缓缓一劈,一道热浪掀起。竺法音脸上显出一丝讶色,赞道:“好!老衲猜得不错的话,这想必便是贵寺的燃木刀法吧。”说着,手底下不敢怠慢,一掌劈出,一股掌风同热浪相撞,热浪突然之间消散而去,掌风也消失不见。大慈禅师面显惊容,失声道:“金刚掌!” 第176章 天竺国师 竺法音含笑道:“不错,罗汉拳与金刚掌乃少林寺的入门功夫,老衲也曾见识过,所以会使。”大方禅师听了,心头暗道:“那散花拳你又是如何学去的?”这话他不便当面问出,正想出手时,却听大悟禅师道:“阿弥陀佛,请神僧赐教。”话声未了,一爪隔空抓出,气劲似发未发,端的古怪之极。 竺法音道:“大师的这一手,恐怕就是因陀罗抓了。”一掌缓缓劈出,还是用少林寺的“金刚掌”法化解了对方的招式。大方禅师见后,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大苦禅师叹了一声道:“神僧的武功化腐朽为神奇,令人钦佩,贫僧献丑了。”说完,身形突然跃起,飞到了半空,凌空一转,一转之间,打出了八种手法。 竺法音脸色微微一变道:“这是什么功夫?”双掌一沉,宽大的袍袖突然鼓起,就如风箱一般,往下推出,只听“蓬”的一响,大苦禅师从半空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他所坐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此乃少林寺的拈花擒龙手,神僧的金刚护体神功已臻上乘,贫僧贻笑方家了。”竺法音含笑道:“大师的金刚护体神功业已具备火候,老衲领教了。” 六个长老同他各试了一招,均是被他一一化解,只剩下掌门大方禅师没有出手,从此可见竺法音的武艺的确是惊世骇俗,大方禅师心里忖道:“六位师弟的招式都被他一一化解,我上去恐怕也是枉然,难道要让我用大慈大悲手么?”微一迟疑,竺法音却突然站了起来,众人急忙立起,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竺法音面对大方道:“老衲来此途中,听说大师修炼的神功正是少林七绝之一大慈大悲手,请大师赐教。”大方禅师心头一凛,沉思了一下道:“既然神僧有此雅兴,贫僧恭敬不如从命。”说完此话以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双眼。众人退了开去,大殿上顿时静悄悄的,谁也不敢说话,凝神望着二人。 两人相对了片刻,突然都向前跨出一步,右手往前一推,动作竟然一模一样,大殿内蓦地掀起一股微风,众人见了,心头大奇,大方禅师双目猛地一张,道:“神僧!”表情惊疑,似乎有什么话要问,但又不好开口。 竺法音双眼轻轻一启,精光四射,一道有如实质的光芒飞出,正中木柱,开了一个洞口,众人见了,一脸惊骇。鲁树面带喜色地道:“国师,您的波罗龙相功终于修炼到了至高境界。”竺法音却没有半丝的惊喜,轻轻一叹道:“少林武功,博大精深,老衲失礼了。”伸手入怀,掏出一件东西来,众人定睛望去,见是一个羊皮卷。 大方禅师见后,满脸的惊容,颤声道:“神僧,它……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竺法音苦笑一声,叹道:“都怪老衲私心甚重,找到了贵寺的秘笈,直到今日才来归还。大师在上,请受老衲一拜。”说着,面对大方禅师恭恭敬敬地要施礼,慌得大方禅师急忙跳开,道:“神僧万万不可,这岂不是折杀贫僧。”竺法音正色道:“这一拜是应该受的,同为佛门弟子,老衲的这一拜,其实是拜少林寺。”大方禅师只得受了。 竺法音施礼后,叙道:“当年老衲在深山大泽找到大慈大悲手的真本,一时起了贪念,带回天竺修炼,本想三五年有成之后归还,没想到老衲习练之后,渐渐成迷,以至被武障所蔽,久练之下,时而惶恐,时而惊喜,对大慈大悲手却始终不能得到真髓,这才悔悟此功并不适合老衲修炼。唉,此举误人误己,倘若老衲一心一意地修炼本门功夫,不贪图其他,也不至于到了今天才得正果。”说完,走上来将手中的羊皮卷递给了大方禅师。 大方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谨代少林寺谢过神僧,此等大恩,少林寺一定铭记在心。”将羊皮卷接了过来。竺法音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声。 蓦地,只听脚步声急促,一名弟子快步来到大殿内,禀道:“掌门、各位长老,山下来了一批人,不知是何来历,就要到了半山。”众人抬眼看去,见他头上、身上沾着不少雪花。众人微微一愣,目光投向殿外,却不知何时下起了雪。众人因一门心思放在大殿里,竟然毫不知情。 听了那名弟子的话,竺法音面色肃然,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还没等大方禅师开口,就对大方禅师道:“大师,大慈大悲手已经物归原主,老衲心愿已了,便没有什么可留念的了。”大方禅师心头一震,感觉到一种不祥。竺法音对鲁树含笑道:“二王子,你以后定要听取各方意见,采纳善言,做一个万民敬仰的好国君。”鲁树脸色大变,刚要开口,只见竺法音长啸一声,双袖一挥,纵身掠起,闪电一般飞出了大殿,越过无数瓦面,径往山门的方向冲去。在外守着的群僧看了,均是吃惊不已。 竺法音的声音远远传出,声达整个山头,钻入每一个人的耳内道:“血手门,就让老衲来看看你们如今的实力有何何强大。” 就在竺法音凌空横渡少林寺的瓦面之时,一群人来到了半山。这群人身后十丈开外,人头攒动,清一色的劲装汉子,个个气势昂扬,人数之多,没有一千,恐怕也有八百之众。浩浩荡荡围攻上来。 竺法音的身形从山上凌空冲下,传来的话声落入众人耳鼓,嗡嗡发响,每个人心头都是一凛。只见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儒雅中年人脸色一变,毫不示弱地仰天长啸,一阵狂风卷过,十丈之内的雪花转眼之间化为雪水。 “天竺僧,本天尊等的就是你,你这是自投罗网。”儒雅中年人说完,冲天而起,凌空迎了上去。 雪花纷纷扬扬地下着,雪花飘舞之中,但见两条人影急如飞鹰似地在空中一撞,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雪花四散,宛似天女散花。两人落下地来,相对而视,气劲将周围十丈内牢牢封住,外人不能踏进半步。 竺法音心神一沉,气劲发出,欲图锁住对方。儒雅中年人冷笑一声,气劲发出。两道气劲在空中相遇,只见气流暴烈地转动起来,十丈之内的雪花陡然之间停在了半空。就在这一霎那,竺法音眸子内精光一闪,双掌推出,这一掌无声无息,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劲道,但儒雅中年人见了,脸色却是大变,喝道:“想不到你要和我同归于尽,你都快要死了,本天尊就成全你。”全身功力运在双掌,向前拍出,这一掌同样也是无声无息。 忽听龙吟象鸣之声响起,竺法音的波罗龙象功已然发动,儒雅中年大吼一声,眸子内闪过道道寒光,将绝招使了出来。只见满天的雪花被他们的气劲一震,纷纷像逃命一般乱溅,一股狂暴的龙旋风冲天而起。在这股龙旋风中,不停地传来龙吟象鸣之声。 须臾,儒雅中年人脸色一红,闷哼一声,退了一大步。竺法音双眼神光大涨,身形腾飞,双掌前推。儒雅中年人长啸一声,喝道:“天竺僧,本天尊与你拼了。” 话声未了,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人双掌接实,身形一合即分,儒雅中年人张口吐出一口鲜血,飞到七丈之外盘膝而坐,调元起来,对外界竟然不闻不问。竺法音则是从空中飘下,落在了地上。 雪花飘落,很快就落满了竺法音的头顶、肩头,只见他双眼直视着前方,嘴角含笑,全身涌出一股强大的气劲,突然大笑三声。每笑一声,气劲就减弱了许多,三声笑过之后,气劲消失得无影无踪。盘膝坐下,双目缓缓地闭上了。 那群人冲到儒雅中年人身后,十丈外的大批劲装汉子也了停下来。一个威武的紫袍老者走上一步,大声喝道:“少林寺的人,都给本公出来归降。”话声刚落,只见大方禅师带着少林寺的人,武当掌门飞虹真人带着武当六老从山上赶到。 鲁树随后也带着随从赶来了,见竺法音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身上落满了雪花,心头一颤,走上去唤道:“国师、国师。”大方禅师已知究理,双手合十道:“阿弥托佛。”飞虹真人却是打了一个稽首道:“无量天尊。” 忽见竺法音睁开双眼,含笑说道:“老衲离开天竺的时候,早已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此人已经被我的波罗龙象功击伤,三个月内将无法动武。”说完这话以后,抬眼看了一下鲁树,目光慈祥,接着又把目光望向西方,面带微笑,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双眼合上,寂然不动。 鲁树叫道:“国师,国师,国师……”竺法音却是再也没有回应,就如睡着了一般。大方禅师叹了一声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神僧已功德圆满。鲁树王子,神僧圆寂了,请节哀。”大声宣道:“阿弥陀佛。”少林寺众僧跟着齐声念道:“阿弥陀佛。”飞虹真人则是带着六老念道:“无量天尊!”登时,整个山间回荡着这震耳的响声。 第177章 死有何惧 鲁树眼见竺法音西去,想起他的谆谆教诲,只觉心头大痛,眼前一黑,险些昏倒,幸而被身后一个腰间插着鱼杆的矮小老头扶住了。鲁树定了定神,眼泪却止不住流下来。竺法音在天竺国受人敬仰,鲁树自从一生下来就接受了他的洗礼。二十多年来,鲁树得到竺法音无微不至的指点。如今老师已去,他又怎能不伤心? 那紫袍老者正是日公左一峰,只见他看了一眼竺法音,确定他已死去,“哈哈”大笑了一声道:“大方、飞虹,你们还不归降么?”大方禅师神色凛然地道:“少林寺乃千年宝刹,尔等牛鬼蛇神,胆敢在此放肆?” 左一峰冷笑道:“少林寺的名声的确是大名鼎鼎,不过,那已经是多年之前的事了。如今的少林寺要想恢复当年的盛况,哼,白日做梦。”大方禅师沉声道:“无知狂妄之徒,竟敢如此污蔑我少林寺。十八罗汉何在?”话声一落,只听衣袂破空之声传来,十八个中年武僧飞身落到大方身前,手中金棍一挥,齐声道:“十八罗汉听令。” 大方禅师道:“他们之中谁要是敢冲上来,我以掌门人的身份命令你等,竭力出手阻拦。敌人武功高强,你们要小心,不可轻敌。”十八个中年武僧齐声道:“是,谨尊掌门人法旨。”身形飘动,排成一行,拦在了两班人之间。 左一峰怪笑道:“少林十八罗汉阵,本公闻名已久。你等既然不肯归降,那就不要怪本公手下不留情。”顿了一顿,问道:“大方,本公问你,狼山一枭是不是被你等杀了?”大方禅师道:“他暗算本派弟子,却反被本派弟子打死了。”左一峰微微一惊,心想狼山一枭是何等武功,居然打不过一个少林弟子。眼珠一转,道:“大方,本公再给你等一次机会,归不归降?”大方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你可曾听说我少林寺向任何牛鬼蛇神低过头?” 左一峰脸色一沉,喝道:“那好,这是你们自寻死路。大方,你看清了,本公给你介绍一些令你等胆寒的人物。”扭头看着身边一个满脸邪气的褐眼老者道:“这位就是本门的日、月、星三公中的星公。五十年前,他在武林中的名号是邪秀才,不知你们听说过没有?”大方禅师听了,脸色一变。 原来邪秀才之名,大方禅师年轻的时候就已听说过。此人行事邪气,武功很高,论年纪,绝不在八十之下。左一峰指着三个相貌丑陋的长袍老者笑道:“这三位是本门的客卿。许多年前,武林人称他们为阴司三君,不知你等听说过没有?”那三个丑陋老者“嘿嘿”一笑,不笑还好,一笑起来更加丑陋,直教人反胃。左一峰报出三人的外号,大方禅师等人却是第一次听说,忽听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什么阴司三君,分明就是阴司三丑。”众人望去,却是武当的飞月长老。 许多年前,黑道上有三个杀人如麻的人,因他们的长相丑陋,被武林中人称作阴司三丑,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销声匿迹了。这三个人,论辈分,与武林八怪乃同一个时代的。阴司三丑的老大陶大横翻了一个白眼,冷冷地道:“三丑也好,三君也罢,今日少林寺不归降本门,便叫此地血流成河,哼哼!” 左一峰微微一笑,指着两个怪人道:“这对夫妻你等一定听说过,他们便是威震西北的铁家庄庄主和他的夫人,他们也是本门的客卿。”这对怪夫妻,男的身材奇高,就如巨人一般,女的却身材娇小,不足五尺。两人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在睡觉,对在场的人连正眼也不看一下,态度极为傲慢。 这对夫妻四十多年前就已在西北一带称霸,男的人称铁金刚,女的人称俏罗刹。近十年来,听说已经退出武林,没想到他们居然成了血手门的客卿。两人的武功有多高,至今没有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死在了他们的手上。 左一峰“哈哈”大笑,十分得意,又介绍了几位客卿,分别是九指鬼王潘冲之、十分剑耿道人、追魂叟端木申和冷面刀曾九。大方禅师等人听后,万分惊讶。这些人无一不是超一流高手,论身份,至少也和大方禅师是一辈的。这么多高手被血手门拢络去,难怪他们敢找上少林寺,并扬言要称霸武林。光以眼前这些高手而论,血手门足可以立足武林。 左一峰介绍完客卿之后,笑道:“其他的本公就不用介绍了,他们都是本门的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中人,每一个身怀绝技,赫赫有名。凭你们少林寺,加上武当派,自问抵挡得了吗?” 大方禅师深吸了一口冷气,面色沉重而又毅然地道:“想不到你们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武林即将遭受劫难了。少林寺作为九大门派之一,虽不敢说能匡扶正义,但也见不得妖魔横行,少林寺誓死与尔等对抗到底!” 左一峰怒道:“大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等这点势力想要同本门较量,无疑是螳螂挡车,不自量力。本公的耐性是有限的。” 飞虹真人冷笑一声道:“左一峰,你等要开宗立派,我等管不着,但若要横行霸道,残杀无辜,我等将同力讨之。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你等一意孤行的话,必将遭致全武林地痛骂和讨伐。”左一峰狂笑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武林中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孔夫子的那一套是行不通的。”顿了一顿,道:“飞虹,你们武当派不是有一尊大神么?他怎么没来?”飞虹真人道:“他老人家早已不管武林之事,倘若是多年以前,他老人家早已出手,焉能容你等在此横行。” 左一峰眸子里寒光一闪,那日他被张向风逼得当场出丑,对张向风是又恨又怕。星公邪秀才露齿一笑,雪白的牙齿寒气森森,看了那十八个中年武僧一眼,声音刺耳地道:“少林十八罗汉阵没有什么了不起,本公就拿你等开刀。百招之内,本公必破十八罗汉阵。”说完,慢腾腾地走了上来。 十八个中年武僧见他上来,手中金棍均是一舞,整齐划一地朝前一指,为首的武僧喝道:“大言不惭,快快退下。”邪秀才脸色一沉,身形一晃,伸手向对方抓了过去,爪风凌厉,出手极快。那名武僧手中金棍一挥,一招“神龙出海”,横扫而去。邪秀才冷笑一声,身形猛然跃起,一脚踢向了对方的脑袋。 这一脚来得好快,那名武僧竟然来不及闪躲,眼看就要被踢中。此时,少林十八罗汉阵已发动,三名武僧舞动金棍,从身后劈到了邪秀才脑后,邪秀才身躯一转,翻身落到两丈外,阴笑一声,双掌一推,发出一道强大的气劲将扑上来的五个武僧的身形阻了一阻,然后身形一飘,迎向了两个武僧。双掌一拍,掌风卷出,阴风阵阵,两个武僧还没有扑到近前,只觉阴风袭人,浑身难受,脚下一滑,急忙闪了开去。 邪秀才阴笑道:“本公看你们谁敢上来?”双掌连续不断地挥出,一阵阵的阴风向四下弥漫。十八个武僧结成阵势,将邪秀才围在中心,手中的金棍呼呼作响,化作十八道棍影,排山倒海似的同阴风相抗。 十八罗汉阵是少林护寺大阵,创立以来,绝少有人能破。邪秀才虽然武功高绝,但要在百招内破掉十八罗汉阵,只怕是有些言过其实。 转眼之间,星公已出了二十招。这二十招足以放倒八名一流高手,但十八罗汉阵极为玄妙,十八条人影围着邪秀才飞快转动,令人眼花缭乱。若非邪秀才仗着内力深厚,早已感到头昏眼花。 大悟禅师看到此处,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百招之内破掉十八罗汉阵。” 倏忽之间,十招又过去了,邪秀才始终被困在阵心,十八个武僧的身形越来越快,阵式也逐渐缩小。 忽听邪秀才一声阴笑,双手猛地一缩,钻入了袖中。五个武僧的金棍闪电般临头劈到,邪秀才却是动也不动,就如没有看见一般。只听“蓬蓬……”五声响过,五根金棍没打在邪秀才头上,却打在了邪秀才的肩头。 换成旁人,骨头早已碎裂,但邪秀才果然不愧邪秀才,仅仅闷哼了一声,双手倏地从袖中伸出,“啪啪……”五掌,均是拍在五个武僧得胸口。五个武僧惨叫一声,往后飞了出去,摔落在地。 “啪啪”两声,两根金棍落在了邪秀才背上,将他打得往前冲了五步。不等其他金棍临身,邪秀才一式“一鹤冲天”,从棍影中窜出,落在了阵外。 那五个武僧被打得半死不活,哪里还有气力起来布阵。十八罗汉阵去了五个,威力大减,又焉能困得住邪秀才。众人见邪秀才用这种几乎是拼命的打法破了十八罗汉阵,无不骇然,大家都在猜想他的身体是不是铁做的。阴笑声中,邪秀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余武僧或打退、或打伤,阵法早已支离破碎。 第178章 少林大战 “呸”的一声,邪秀才往雪地上吐了一口血痰,狂态毕露地道:“怎么样?本公说百招那是抬举你们少林寺,不到到五十招,我便破了十八罗汉阵,如何?” 大方禅师脸色变换不定,心知他的武功比起天、地榜高手,只怕是毫不逊色。就在这时,忽听少林寺内传来一声尖啸,尖啸一出,左一峰脸色一喜,大笑道:“大方,本公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你可要想好啦。” 听到那声尖啸之后,少林寺这一边的人脸色均是一变,已知有人从后山摸了上来。不等大方禅师吩咐,二十多个武僧抄起兵器往寺中赶去。邪秀才阴笑道:“上天已经注定少林寺要灭亡,你们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左一峰见大方禅师沉思不语,耐性全灭,脸色一厉道:“好,大方,我叫你少林寺从今往后在江湖中除名。”话罢,第一个冲了出去,一掌劈出。大方禅师双袖一挥,腾身而起,一掌印了上去,正是如来手印。只听“蓬”的一声巨响,两人斜斜飘落至地,在雪地上展开了一场搏杀。飞虹真人拔出真武剑,要上去和大方禅师联手将左一峰在最快的时间内制住,但途中却被一个蒜头鼻的道人拦住了。 “嘿嘿,飞虹,我十分剑耿道人倒要领教领教你的太极剑法,看剑!”耿道人一剑刺出,剑气纵横。飞虹真人喝道:“闪开!”真武剑一挑,只听“当”的一声,耿道人的剑居然没有被震断,飞虹真人心知他手中剑绝非凡品,不敢托大,施展太极剑,与耿道人大战起来。 邪秀才见两大掌门都被缠住了,自觉已无敌手,叫道:“可惜高手太少了。”忽听一个老道笑道:“邪秀才,贫道来会会你。”拔出宝剑,一剑刺出。这一剑不能说不快,而且是快过了人的眼力,但是剑光闪动之中,却始终不能刺着邪秀才。 邪秀才犹如鬼魅一般飘动,闪避着剑尖,阴笑道:“哦,想不到你这个道士还有些本事。不过,你……“话音未了,脸色大变,只听“撕”的一声,一幅衣衫已被剑尖划破。 “哈哈,邪秀才啊邪秀才啊,贫道的剑只是用来看的吗?” 老道是飞星,本来他的武功不如邪秀才,但因为张向风出山后,指点了他几天的剑法,短短数日之内,他的剑法更上一层楼。武当派中,除了千字辈以上的道士,剑法最高的当然是飞虹真人,而默默无闻的飞星却稳居第二。正因为张向风见他剑法尚有余力增长,才特别关照他。 邪秀才当众被人刺着,脸上又惊又怒,大吼一声,施展绝学,与飞星激斗起来。飞星虽然稍逊一筹,但仗着这些天来新领悟的剑法,倒也不惧邪秀才。两人要分出胜负,至少也得在百招开外,而要分出生死,没有三五百招是万万不能。 阴司三丑兄弟狞笑着向群僧走去,老大陶大横怪叫道:“你们这些小和尚、中和尚,快快自杀了事,不然老夫就让你们不得好死。”两个中年武僧听了大怒,挥刀冲了上来,还没有来得及出刀,陶大横脸色一厉,双掌拍出,正中两人的胸膛。两人惨叫一声,远远地飞了出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陶大横得意地大笑起来,领着两个弟弟又向前逼近。蓦地,一个矮小的老头迎面走了上来,笑呵呵地道:“阴司三丑,你们三兄弟怎么越混越没劲,竟要充当别人的打手才有饭吃。”说着,身形一晃,以矮小身躯撞向了身材高大的老二陶大岷。 陶大岷见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是什么东西,找死。”毫不示弱地撞了上去,只听“蓬”的一声,接着就是一声大叫,陶大岷一屁股坐了下去,顺着雪地朝后滑了一丈。众人正觉一愣,只见陶大岷丑脸一怒,喝道:“好啊,你……”便要挺身而起,不料刚站到半途,脸色一白,狠狠地瞪了那矮小老头一眼,盘膝而坐。 矮小老头呵呵一笑,身躯一晃,撞向了老三陶大峰,口中道:“你兄弟都不愿意打了,你也去歇息、歇息。”陶大峰变色道:“老家伙,你是什么人?”一掌劈出。矮小老头身躯一转,到了对方左首,一撞而到。只听“蓬”的一声,两人都是各退了三步,不过,矮小老头退了三步后站得稳稳的,陶大峰却上身晃了一晃。矮小老头摇了摇头道:“可惜、可惜,你不像你兄弟那么蠢笨。”从腰间拔出一个鱼杆模样的东西来。陶大峰神色一惊,叫道:“你……你是钓叟姜无崖?” 矮小老头道:“不错,我就是姜无崖,你有什么指教?”手中鱼杆一挥,化作两道影子分袭陶大横和陶大峰。两人大怒,同时跃起,凌空下击,只见掌风凌厉,气劲纵横,三个人在场中快如闪电的打在一处。 冷面刀曾九和追魂叟端木申领着九个天罡与少林六老、武当五老早已打在一处。大方禅师的五个徒弟却把八个地煞缠住了,小达摩清远的武功比四位师弟要高了一截,他一人便牵制住了四个地煞。 大战一起,鲁树与他随从们便守护在竺法音的遗体旁。鲁树看了看身边一个长衫卷发怪人一眼,目中有相询之意。卷发怪人突然往前走了一步,铁金刚夫妇眼睛猛地大张,两人眸子内均是寒气逼人,直视着卷发怪人。 铁金刚咧嘴一笑道:“天竺人也想多管闲事么?”卷发怪人冷哼了一声,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修为甚深,何苦要助纣为虐,与少林寺作对?”随着话声,一道人影飘然而至,却是一个白眉老僧。 铁金刚夫妇看了白眉老僧一眼,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俏罗刹烟波一转,道:“敢问大师如何称呼?”白眉老僧道:“老衲法号无喜。”俏罗刹笑道:“原来是少林无字辈的高僧,素闻少林功夫冠绝天下,今日特来领教。”话声未了,与铁金刚双双跃起,四掌凌空一推,掌力排山倒海般涌出。无喜双掌在胸前一合,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无喜的身躯晃了一晃,全身猛地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人似乎已经同天地结合在一处,气劲猛地破空飞出,将铁金刚夫妇逼退了三步。 铁金刚夫妇脸色一沉,俏罗刹问道:“敢问大师这是什么神功?”无喜道:“此乃少林混元功。” “得罪了!”铁金刚长啸一声,忽然将俏罗刹举了起来,向无喜飞身跃到,把俏罗刹当作兵器一般砸向无喜。无喜心头一凛,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打法,立时被逼退了三步。这一退,铁金刚逼得更紧,犹如狂风暴雨般攻击而上。无喜将混元功施展出来,周身一丈充满了真气。俏罗刹虽然被当作了兵器,但她的一双手却始终没有歇着,如同铁钗一般,专找无喜的空门处下手。 这个时候,雪小了起来。血手门的那一大批紧装汉子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呐喊道:“血手门,天下无敌,血手门,天下无敌……”却没有一个走上前来。在血手门的安排中,这些人只是来助威的,如果他们也上阵的话,场面将会极乱。当然,如果真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会冲上去的,只是那时的混战就几同于战场了。 八个武僧由一个黄袍老道带领着在方剑明所住的屋子外的院中走动着,屋顶上站着四个手拿戒刀的武僧。那黄袍老道是崆峒派的掌门凌霄子,他受大方禅师的委托,在这里守护沉睡未醒的方剑明。其实,他的心早已飞出了这里,恨不得出去看看血手门的势力到底有多么强。 雪花漫空下着,很快就在院子中铺了一层,众人的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凌霄子紧握剑柄,站在方剑明的屋子前,看着左右来回走动的武僧,眉头一皱,道:“你们都停下来吧。” 八个武僧停下脚步,分立在四周,其中一个武僧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凌掌门,你说敌人冲得进来吗?”凌霄子对血手门并不了解,当他们只是邪道人物所组成的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淡淡一笑道:“贵寺乃九大门派之首,千年来始终屹立不倒,我相信大方掌门一定能够挡得住他们。”另一个武僧道:“不错,掌门武功精湛,六位长老都有绝活,加上武当派的高手相助,敌人再强大,也能将他们击退。” 话声刚落,只听有人阴恻恻地笑道:“是么?”声音飘忽而又清晰。众人大吃一惊,站在屋顶的四个武僧戒刀一挥,喝道:“谁?出来!”凌霄子眉头紧蹙,他居然听不出这人的方向。突然,一阵寒风吹来,凌霄子全身上下猛地打了一个寒噤,凭他的内功,怎么可能会被寒风冻成这种样子?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倏然冒出,眼珠一转,脸色霎时一变,只来得及叫道:“小心……” 站在屋顶上的四个武僧突然飞了起来,升到三丈高下时,人便如一团棉花般夹在雪花之中飘到了院中。凌霄子飞身接住一人,看了对方的喉头一眼,脸色顿时惊骇无比,只见那武僧的喉头上留着一道痕迹,似乎是被什么细微的利器滑过一般。看来其他三人也遭到了同样的下场。 第179章 凌霄子 四个武僧眨眼之间死了,活着的八个武僧心头狂跳,冷汗直流,抬着头要寻找着凶手。就是凌霄子本人,也禁不住流出了冷汗。这人的武功未免太诡异了。 凌霄子定了定神,面色一沉,喝道:“鬼鬼祟祟算什么人物,出来。”只听有人冷笑,冷笑声中,三条人影从对面的屋顶上飞跃出来,闪电一般落到院中。内中一个手拿九节鞭的汉子看了凌霄子一眼,嘴角一扬道:“你就是凌霄子?”凌霄子沉声道:“不错。”三人大笑了起来,手拿九结鞭的汉子边笑边道:“你的老巢被人占了,想不到沦落到给少林寺当看家狗,佩服、佩服!” 凌霄子堂堂一派掌门,何时被人如此讥笑过,怒道:“尔等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剑下无情。”三人见了他的脸色,心头禁不住一跳。那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飘飘忽忽地道:“不要与他啰嗦,杀了他们,把姓方的小子抓走。” 那三个人听后,满脸狞笑着向前逼近。凌霄子将手一挥,“铮”的一声拔出了宝剑,八个武僧守在方剑明的房门前,手中戒刀往前探出。凌霄子瞪着三人道:“刀剑无眼,不想活的就上来吧。” 那三个人“桀桀”冷笑起来,笑声一落,三人猛地飞身纵起,冲了上来。凌霄子大喝一声,手腕一抖,剑身一振,剑气破空之声斯斯,一柄剑化作十数道剑影,一招之间,分袭三人的大穴。三人脸色微微一变,手拿九结鞭的汉子将九结鞭舞动起来,只见鞭影纵横,卷向剑身,鞭风如同震雷。凌霄子一个“燕子大翻身”,回手一剑刺出,只听“叮”的一声,将敌手震退了三步。 这时,另外两人杀入八个武僧之中,眨眼之间,两个武僧就被两人一掌一拳击中,翻倒在地。凌霄子大叫一声,脚跟在地上转动,雪花飞舞之中,一剑刺出。这一剑正是崆峒派七拙剑法中的第五式“勤能补拙”,一使出来,几乎是一击即到。使鞭汉子脸色大变,急忙往后一倒,绕他闪避得快,肩头已被刺了一下,鲜血直流。 “妈的,老子神鞭无敌廖耀辉岂是好相与的,老子与你拼了。”使鞭汉子大吼着,向凌霄子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这一发狠,凌霄子的武功尽管比他略高,一时之间,就被他逼退了好几步。 就在同时,那两个人又放倒了两个武僧,剩下的四个武僧为了自保,拼命的护住门户。凌霄子眼见形势不对,一剑荡开九结鞭子后,飞身纵出,一招“勤学苦练”,将那两人逼退,带着四个武僧紧紧地守在房门前。廖耀辉与其他两人合在一处,联手攻击,一时竟然无法击破。 廖耀辉是三十六罡中的天巧星,其他两个则是七十地煞中的地明星和地进星。眼见久攻不下,三人心头暗暗着急。 忽听一声“哎呀”,一个武僧左腿一瘸,当即就给廖耀辉的九结鞭扫中,卷飞出去,脑袋撞在墙上,转眼便死了。凌霄子心头大怒,知道是那隐藏的人在暗中搞鬼。如此一来,片刻之后,又有两个武僧倒在了血泊中。 廖耀辉狞笑一声,九节鞭一卷,鞭影如山,滚向凌霄子。凌霄子一剑刺出,本来想刺在鞭骨节上,哪里知道由于刚才的拼命,内力消耗掉了不少,这一剑刺出去后,才到半途,剑势缓了一缓,廖耀辉喝道:“撤手!”鞭身一套,将宝剑卷住,内力一运,向外一提。凌霄子闷哼一声,虎口崩裂,洒下几滴血珠,但仍将宝剑牢牢地抓在手里。就在这时,凌霄子运起全身的功力,左掌向对方的胸膛打到。廖耀辉只来得及单掌一提,两人的手掌便已结实。 “轰”的一声,廖耀辉吐出鲜血,被震飞出去,滚到了墙边,凌霄子则是身形摇摇晃晃地朝后退开。地明星和地进星联手杀了最后一个武僧后,相视一笑,便要来取凌霄子的性命。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有人娇喝一声“恶贼胆敢”,一条红影有如惊虹一般射到,手中一把宝剑凌空一挥,剑芒吐出,长达三尺。两人微微一凛,忙身形一退。那道红影宝剑一翻,横推出去,一股庞大的剑气扫向两人的双腿。 两人脸色大变,翻身纵起,躲过剑气,退到了墙下。廖耀辉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问道:“姑娘何人?难道不怕给师门惹祸么?” 这人其实就是祝红瘦。她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虽知道血手门的人会来攻打少林寺,但她非但没有远离这里,还想暗中相助少林寺。可惜她来迟了一步,除了凌霄子,其他的人都被杀死了。 祝红瘦疾恶如仇,听了廖耀辉的话,柳眉倒竖,骂道:“呸,姑奶奶最恨平白无故便要人性命的人,今天不杀你们也要让你们身上挂彩。”手中宝剑缓缓推出,一股充沛的剑气激射而出。地明星和地进星飞身避开,一时竟不敢上来。凌霄子退到门边坐下,叫道:“姑娘,暗中有人,小心他的剑。” “给本公退下,让本公来对付她。”那人阴恻恻的话声又传了过来。 祝红瘦四下张望,娇声喝道:“你是什么人?”那人阴笑道:“小姑娘,本公乃血手门的月公,我问你,你可是剑谷的弟子?”祝红瘦傲然道:“不错!”月公轻哼一声道:“剑谷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今日本公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法。” 话声未了,一条人影凌空飞出,只听“当”的一声,两道剑光相交之下,那人飞身而去,不知藏身在何处,祝红瘦却感觉手腕一麻,宝剑险些脱手飞出,急忙心神一沉,妙目直视着前方,心无旁骛。宝剑略向前伸出,脚下不丁不八。 气流诡异地卷动起来,雪花四处飞溅,整个院子里尽是雪花飘舞,就在这一霎那,一道人影一飞而至,剑气凭空砸现,一道剑影穿过一片雪花,击到祝红瘦身前。祝红瘦将宝剑横削而出,剑光横扫,那条人影一拔,陡然之间凭空拔了三尺,也不知他是怎么运剑的,只见剑气忽隐忽现,剑影似形非形。祝红瘦俏脸含煞,一把宝剑在手,瞬息之间便点出数十道剑影。 没有兵器的碰撞之声响起,但是剑气、剑影、剑芒,在院子中来往横飞,令人惊心动魄。那条人影来得快去得快,片刻之间,来来去去已六个往返。每一次到来,总能令祝红瘦如临大敌,一出手就是数十剑。片刻之后,祝红瘦胸膛起伏,香汗淋淋,直到现在,她竟然还没看清对方的面貌。这月公的剑法、轻功,当真是骇人,要不是祝红瘦仗着剑谷剑法的精妙,早就伤在对方的剑下。 突听那人“嘿嘿”阴笑一声,一道剑光飞射而出,他的人却没有出现,祝红瘦心头大惊,知道这才是对方最厉害的杀招,急忙手腕一抖,脚下一转,使出了“神异八剑”的第三剑,那道剑光却势如破竹一般冲破祝红瘦的剑光,将她的剑招破掉。祝红瘦长啸一声,第六剑瞬息挥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道剑光相撞,祝红瘦俏脸异常苍白,身形晃了一晃。 月公阴笑一声,话声传来道:“好,很好,放眼江湖,年轻一辈中,没有几个接下本公这一剑后而不倒。本公还有两剑未出,你……” 忽听一个苍老声音叫道:“阿弥陀佛。”佛门狮子吼发动,宛如惊雷一般,声波划破气流,撞向了左面。只听“咣”的一声,随后便见一条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了祝红瘦身前,白眉白袍,头顶光亮,此时一张老脸约约有些发红,胸口微微起伏,大概是运功所致。暗中藏着的月公闷哼了一声,接着阴笑道:“老和尚,你终于出来了。” 这老僧正是无悲,只见他左手拿着一把长剑,双眼开合之间精光大甚,宽大的右袍一挥,一股温和的气劲扫过,祝红瘦只觉好过多了,同时,盘膝而坐的凌霄子也感觉一股暖洋洋的力道打入自己体内,双目一张,感激地看了无悲一眼。 无悲对祝红瘦道:“小姑娘,请你守住房门。”祝红瘦看他的样子恐怕有一百来岁,急忙点了点头,宝剑一横,守在门前。无悲看了看地上少林武僧的尸体,神色一哀,接着便沉重起来,抬头望了望天空,陡然往前就走。 倏地,一道人影飞了出来,一剑刺出。无悲身形一转,右手一探,“铮”的一声,光华砸现,闪电拔剑出鞘,剑光一闪,一剑刺出。只听“叮”的一声响,两人身形一合即分,一团气流旋转着升上高空,将雪花舞得四处乱飞。 月公这次出来之后,却没有藏身起来,而是身形一飘,落到了廖耀辉等人身前。只见这月公身躯单瘦,披着一件雪白色的披风,苍白的脸庞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他站在那里,雪花落下,他整个人就如融入了雪花中一般,说不出的诡异。他看了无悲一眼,眼光一寒,阴恻恻地道:“剑是好剑,可惜不是阿难剑!” 第180章 剑 无悲面色一沉,道:“倘若是阿难剑,今日你们焉敢这般胆大,到少林寺来肇事?”月公嘴角轻轻一杨,道:“老和尚,本公给你指条明路。”无悲道:“明路自在心中,无须施主指出。”月公冷笑一声,道:“好,很好,既然你们少林寺如此强硬,本公便成全你们。”说完,将手中的一把奇形怪剑缓缓举了起来,剑身是白的,隐隐有黑光流动。 无悲眉头一皱,道:“你这把剑到底是什么剑?”月公冷冷一笑,道:“剑名承影,杀人无形,老和尚,你受死吧!”话声未了,也不见他怎么发力,急如闪电的一剑刺出。无悲举剑一挡,只听“叮”的一声。月公人影飘忽,身形一晃之间,从四面八方一共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剑,漫天都是剑影,令人眼花缭乱。 无悲心神一沉,站在原地,一柄长剑舞起,向四面八方刺去,只听“叮叮……”响个不停,宛如奏乐一般。廖耀辉三人看了几下,突觉头昏,急忙守住心神,却见两人的身形相隔一丈立住不动了。 雪花飞舞,很快就落了两人一身。忽见月公手腕轻轻一抖,气流微微一震,祝红瘦面色一变,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只见一道鲜血飞溅,无悲的肩头开了一个口子。无悲脸色一沉,手中长剑缓缓地往前一推,月公闷哼一声,眸子内的寒光却是大甚,手腕一抬,又是一道血光飞溅,无悲的肩头又中了剑气。 祝红瘦失声道:“大师!”提剑就要上来助战。无悲沉声喝道:“不要上来,小心他的无影之剑。”心神一分的一霎那,又被对方的剑气在大腿上开了一个伤口。祝红瘦见了,禁不住花容失色。 只见场上两人互相直视着,片刻之后,无悲身上沾满了鲜血,也不知道中了多少剑气,而月公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忽见无悲露齿一笑,横剑一封,终于挡住了对方无影剑气。月公脚下微微后退了半步,脸色急剧一黯,咳嗽起来,眼角开始流出两道鲜血,说不出的恐怖。 无悲“哈哈”大笑一声,举起长剑自上而下的一剑劈出,那剑所带起的气势似乎要把这天地一分二。月公眼角的鲜血流得越来越多,就如泉水一般涌出,猛地尖啸一声,披风一张,如同蝙蝠一般飞退而出,消失在院子中,雪地上洒满了他留下的血迹。 月公退走之后,无悲满脸通红,就如喝醉了一般,身形晃了几晃,祝红瘦就要上前扶他,倏地,无悲怒叫一声,脸色扭曲,似是中了什么暗算,猛地举起长剑朝地上插去,长剑半数没入雪地上,一蓬血光飞射而出,地下有人惨叫一声,之后便寂然。 无悲一剑拔出,一条死尸破土而出,甩在远处。之后无悲便一屁股坐了下来,眼珠瞪得老大,直视前方,从他身上发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劲,一道无形剑气破空飞出。廖耀辉三人面色大骇,想不到这老僧就要归西了还能发出这般惊天动地一剑。三人哪敢接招,亡命似地逃了。 祝红瘦感觉无悲的气息越来越弱,心头一震,走上前去颤声问道:“大师,你怎么样了?”老僧面上带笑,道:“小姑娘,老衲要去西方极乐世界了。”话罢,双目一闭,含笑而逝。那柄长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离去,突然片片粉碎,落在雪地上。 凌霄子三人刚跑了百丈开外,忽见一人出现在前方。来人出现得十分诡异,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人一出现,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出,三人刚要喝问,人便被震飞出去。三人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惊恐。那人瞧也不瞧三人一眼,一晃身,便消失在院墙内。 院中的祝红瘦和凌霄子忽觉有人来了,抬头一看,只见来人身材高大,五十出头的样子,一袭白衣。凌霄子见他话也不说的便走上来,急忙喝道:“你是谁,想干什么?”来人眼珠一转,道:“抓一个名叫方剑明的人。”凌霄子脸色一变,飞身纵起,一剑刺出。那人看也不看他,好像没把他放在眼里。 只听“叮”的一声,凌霄子的宝剑在他的胸膛上扎了一下,竟是没有刺进去。“喀嚓”一声,宝剑断为两截,那人眼珠一转,喝道:“找死!”一拳挥出。凌霄子心头大惊,弃剑双掌拍出,“蓬”的一声,凌霄子惨叫一声,被震飞出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祝红瘦倒吸一口冷气,这人的武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浑身刀枪不入,还有深厚的内力。祝红瘦也见过不少的高手,但这种变态般的高手,她还是头一次见过。那人喝道:“闪开!”冲了上来。祝红瘦运起全身功力,一剑闪电刺出,这一剑去得极快,当下就刺中对方的肩井穴。那人身躯顿了一顿,似乎没有想到祝红瘦这么一个美貌的女孩子会刺着他,眼珠一转,脸色猛然一怒,大吼一声,屋檐上的雪花纷纷被震得落下。只见他肩头朝前一挺,只听“咔嚓”一声,那柄陪伴祝红瘦十多年的宝剑竟给他震断成三截。祝红瘦的一张俏脸霎时变得苍白无血。 那人大声道:“小丫头找死。”一拳挥出,拳风、拳劲撕破气流,吹得祝红瘦的秀发飘舞。祝红瘦想要躲闪,却发现对方的气劲已将自己牢牢锁住,自己竟是寸步难移,只得左掌平推而出,同对方那钵大般的拳头一撞。 一拳一掌相碰,还没有发出任何动响,祝红瘦的身躯便一颤,只觉体内的真气四处乱走起来,就如走火入魔了一般。喉头一甜,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啊……”的惨叫一声,祝红瘦飞了出去,一下就撞破房门,滚到了床前。那人一步一步地走进来,张口“嘿嘿”冷笑,倏地脸色一沉,回身一掌击出,叫道:“来得好。”只听“蓬”的一声,那人身形晃了一晃,大吼一声,跳跃出去,也不知和谁大打出手,只听得见院子中“砰砰蓬蓬”的响个不停,看样子他是遇到了势均力敌的高手。 祝红瘦强吸一口真气,扶着床沿站了起来,这口真气耗尽之后,她感觉自己再也提不出半分力,好像一个废人般伏在了方剑明身上。 “方剑明,你若还不醒来,我做了鬼也不绕你,都是你把我害成了这样。”她心中又怨又恨。 天尊司徒寒松(儒雅中年人)闭目调息了半响,发觉内力若有若无,三个月之内,只怕是不能恢复,不由恼恨起竺法音来。睁开双眼,见九指鬼王潘冲之和两个天罡立在身畔,问道:“你们怎么不动手?” 潘冲之道:“我等为天尊护法。”司徒寒松道:“一人已足够啦,哪用得着三人?”眼光一扫,又道:“潘冲之,你去相助陶家兄弟,将那人给本天尊宰了。”潘冲之应了一声,冲了出去,与陶大横、陶大峰合战姜无崖。 陶家兄弟久战不下姜无崖,心中瘪了一肚子火,见潘冲之插进来,不由怒道:“九指鬼王,你干什么?”潘冲之道:“若不是天尊下令,我才不会和你们联手。” 姜无崖心知多了一个潘冲之,自己别说取胜,便是自保,也有些问题。厉啸一声,将鱼杆舞动,杆影如山,将三人逼退。他这一发狠,三人心头一虚,身形未免一滞。姜无崖乘机纵身一跃,跳出圈外,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来。 天尊目力惊人,早已看清,喝道:“陶家兄弟,潘冲之,别让他用‘相思钩’。”陶大横、陶大峰、潘冲之冲上去便打,姜无崖哈哈大笑,转眼之间便将手中的那个东西套了鱼竿上的线丝上,随手一挥,只听一声异响传来,就像女子的娇吟一般。三人见了,吓得赶紧退出丈外。 “老夫若不动用相思钩,还当真不好对付你们。”姜无崖笑着道。 陶大横喝道:“不要以为有了相思钩,就能击败我们,不信你就试试。”姜无崖淡淡一笑道:“好,老夫正有此意。”正要动手,忽见山下的那一大批劲装汉子中有人大声嚷起来,一条人影急如飘风,双脚在一个劲装汉子头顶一点,人便远远纵出十数丈,几个起落,落到了那批劲装汉子前面,反手一挥,手中的一根棍子打出,棍子“呜呜”一响,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山般的狂风卷出,将二十多个人震得东倒西歪。 来人长啸一声,叫道:“掌门,少林弟子觉颠回来了。”话声中,凌空一跃,横渡十数丈,赶上山来。守在天尊身畔的两个天罡中一个青衫汉子一转身,劈空掌力闪电击出。来人正是吴世明,只听他大喝一声道:“你是什么人?”左拳掏出,拳风飞出,同对方的掌劲相撞,“轰”的一声,青衫汉子闷哼一声,双腿深深的陷下,吴世明凌空一翻,落到了场中。 司徒寒松眼中闪过一道寒芒,立身站起,看了看吴世明,沉声问道:“你就是得到了神龙棍的吴世明?”吴世明冷笑道:“不错。”飞身而起,便要去相助大方禅师。 第181章 醒来 司徒寒松一挥手道:“天异星、天煞星,你们上去联手对付他,小心他手中的神龙棍,本天尊还能自保。”那两个天罡听了,长啸一声,跃身而起,两人四掌击向吴世明背心。吴世明听得身后风响,急忙转身一棍打出,只听“呜呜”的一声异响,神龙棍化作一道龙影卷向二人的掌劲,只听“蓬”的一声,三人的身形都晃了一晃。两个天罡心头一凛,想不到他的内内功会如此的深厚。吴世明心头也是一惊,感觉这两人绝非等闲之辈。 那日,高不兴临终前将一身的内功全部注入他的体内,这些天来,虽不能说都化为己有,但他在华天云的帮助下,已将八成化为己有。此时,他的功力论精纯,要差天、地榜那等高手一些火候,但是说到雄厚,并不下于天、地榜高手。 两个天罡内力上讨不了什么便宜,立刻变换打法,一左一右的攻击。青衫汉子是天异星,只见他使的是一套古怪的拳法,配合着一种步法闪电打出,威力顿时增强了十倍。天煞星是一个相貌阴沉的老者,每拍出一掌,便有一道黑烟喷出。吴世明闻了一点,便觉头昏眼花,知道对方是毒掌,他不敢掉以轻心,屏住气息,手中神龙棍舞得风雨不透。不消片刻,两个天罡身上流出了冷汗,感觉神龙棍上时不时地发出一种奇异的力量,压得两人心头恐慌,两人并不怕吴世明的棍法,但却被神龙棍的力量所惊。 这会儿,姜无崖一根鱼杆在手,舞动相思钩,只听阵阵异响发出,传入陶大横、陶大峰、潘冲之耳内时,三人心头都禁不住狂跳起来。司徒寒松脸色一变,喝道:“不要听那声音。”三人仰天长啸,啸声盖过了那异响,三人纵身而出,向姜无崖发动了闪电一般的攻击。姜无崖心神一沉,手腕抖动,相思钩发出勾魂的声音,化作两道金黄色的电光,一圈一圈地罩向三人。三人将全身功力运起,转眼之间,只见以三人为中心,气劲一团一团地向外排出,金黄色电光在气劲中飞来飞去。 蓦地,只听姜无崖大喝一声道:“好,你们要和老夫拼命,老夫就豁出去了,陪你们同走地府一遭,看谁命大。”只见他身形猛地一顿,举着鱼杆。此时,鱼杆在他手中就如一座沉重的大山,缓缓甩动,相思钩娇吟着发出奇异的力量。三人运功在掌上,向前猛地一推,只见三道气流旋转着冲天而起,姜无崖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了一道鲜血,但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种微笑。一股诡异的力量从相思钩上飞出,三人见了,脸色大骇,司徒寒松喝道:“快闪!” 话声未了,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泥土纷飞,夹着雪花、雪水,四处飞溅。这声巨响将场中的许多人震动,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手来。 同一时间,吴世明手中的神龙棍一挥,一道龙影从棍身窜出,两个天罡见来势凶猛,哪里敢硬接,飞身退开。吴世明长啸一声,跟随着龙影而上,朝邪秀才身后打去。邪秀才与飞星战到如今才占上风,忽觉身后有异响,大怒一声喝道:“找死!”转身一掌一拍,阴风大起,如山一般的掌劲卷出。 “砰”的一声,狂风四卷,泥土翻起。吴世明身形一翻,落下地来,手中的神龙棍一挥,“呜呜”作响,棍上的那条龙双眼猛然一张,就如活了一般。邪秀才接了这一棍的威力,只觉真气微微有所浮动,身形一飘,躲过了飞星一剑。 飞星也不去追他,笑道:“邪秀才,你跑得比兔子还快,要不要给你发一枚奖牌。”邪秀才冷哼一声,暗道:“这小子内力怎么这般深厚?” 蓦地,只听姜无崖的声音传来道:“相思令人老,钩下欲断魂。”众人抬眼瞧去,只见他话声一落,陶大横和陶大峰脸色一红,“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溅得满地都是。而潘冲之却像个没事人一般立在那儿,众人正在奇怪,就是姜无崖,心头也暗自叫奇。忽见潘冲之“哈哈”大笑,手舞足蹈起来,十分兴奋,旋即又号啕大哭起来,眼泪横飞,伤心地大叫道:“小翠,小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我而去?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你等着,我就来见你,我……”哭着、跳着,也不向在场的人看去一眼,如同疯子般朝山下跑去,身形颠颠撞撞。 冷面刀曾九大叫道:“老潘,你疯了吗,你快回来。”追了上去。潘冲之却听而不闻,大喊大叫,像个小孩子般。那批劲装汉子见了,心底生出一种无名的恐惧,闪出一条道,潘冲之顺着那条道转眼就跑得只剩一个黑点。冷面刀与他武功不相伯仲,慢了几分,又哪里能追得上,不过,他仍然追了下去。 姜无崖叹了一声道:“他已经疯了,没想到相思钩真的会有这种威力。”张嘴吐了一口血,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司徒寒松冷笑道:“姜无崖,相思钩的威力虽然强大,但以你此时的内力再也不能使出第二次。你们谁也逃不出去,我们的人早已攻入了少林寺内,马上就要从少林寺内杀出,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姜无崖盘膝坐下,深吸了一口真气,只觉内功消耗得只剩下三成不到,虽然这三层功力对于一般人来说,已是足以深厚,但对于他来说,这么一点内力,很多厉害得杀招都难以施展。司徒寒松得意之极的大笑了一声,眸子内寒光一闪,沉声道:“飞虹,你等还要硬撑下去么?”没等飞虹真人开口,吴世明冷笑一声,瞪着司徒寒松道:“你是什么东西?” 司徒寒松神色一厉,喝道:“吴世明,本天尊倘若不是内力受损,单凭你这句话,本天尊一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吴世明突然沉声问道:“我问你,丐帮大长老是不是被你们杀害的?”司徒寒松淡淡一笑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丐帮算什么,正天教、九大门派、四大秘门,本门统统不放在眼里。这次找上少林寺,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厉害的还在后头。” 忽听远处有惨叫声传来,众人心头一凛,只见一人从寺内狂笑着大步走出,手中提着两个武僧,往中间一撞,嘭的一声,两个武僧顿时脑袋开花。 二十多个武僧从寺内涌出,厉吼着围攻那人,那人虽则中了不少拳脚和刀剑,但他毫发未损,手到擒来,抓住两个武僧便往中间相碰。不一会,就让他弄死了十二个武僧。 大悟禅师悲啸一声,跃了过去,因陀罗爪使出,击向对方心口。那人嘿嘿一笑,不避也不让,一拳轰出。砰砰两声,那人中了招后,只是晃了一晃,大悟禅师却给他震得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大能禅师和大玄禅师见了,双双跃出,波罗密手与偏花七星拳打向那人,那人双拳一分,只听又是砰砰两声,大能禅师和大玄禅师闷哼一声,翻飞出去,落地后退了三大步。众人见那人只用了两招,便打伤了大悟禅师和打败了大能禅师、大玄禅师,无不骇然。 忽听“轰”的一声震响传来,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大方禅师和左一峰左右一分,分出了高低。左一峰面色阴沉,道:“大慈大悲手果然不亏少林七绝之一,本公领教了。”大方禅师道:“尊驾内力惊人,世所罕见。”左一峰道:“败了便是败了,本公绝不会认输。” 那人听了这话,笑道:“左老弟,你瞧我怎么打败他。”说完,便要过去与大方禅师交手。忽见一条人影从寺内破空射出,一晃之间,急如闪电,大喝一声道:“住手!”声音愤怒而又悲伤。吴世明听了这声音,大喜道:“剑明,原来你也来了少林寺。” 从少林寺内飞出的人正是方剑明,落地后叫道:“世明哥,你来得正好,你我联手,定要把这些恶徒赶出少林寺去。”抬眼一瞧,只见远处的地上躺着十数具尸体,均是少林寺武僧,心头如同被利刃割了一般难受,一股怒火隐隐窜起,大喝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般凶残?我少林寺究竟和你们有什么仇恨?” 这时,姜无崖却盯着那人细瞧,只见那人身穿黑衣,五十多岁的样子,面孔黝黑,宛如锅底,他越看越觉得似乎在那里见过,细想了一下,心头猛地一跳,指着黑衣人道:“你……你不是血手门的人么?你……怎么没死?” 黑衣人眼中寒光一闪,瞪着姜无崖道:“你是谁?认识我么?”姜无崖心头突然生出一种恐惧,他一个堂堂天榜高手,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出生入死也不知道多少次了,这还是第一次感到恐惧,心中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这黑衣人人不是被老天击毙了么?还是我亲手埋葬的他。难道……难道他能死而复生?邪门邪门。”他在想着心事,此时大方禅师已走到方剑明身边,道:“明儿,你可醒来了。凌掌门呢,他没有跟你一起出来?” 第182章 小还丹 方剑明眼角带着泪,颤声道:“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要是我早些醒来,就不至于成这个样子。凌掌门他老人家受了重伤,还有……有……”话说到这,眼泪流了下来。大方禅师心头一震,感到一种不妙,追问道:“还……还有什么?” 方剑明正要开口,只听有人阴恻恻地笑道:“你不说,本公来说。大方,告诉你,你们少林寺的一个老秃驴已经死了。”随着话声,四条人影从少林寺内飞跃而出,当先一个落地后,晃了一晃,险些摔倒在地,身后的一个人要去扶他,却被他一掌甩开,怒道:“你滚开,本公自己会走。”这四个人正是月公和廖耀辉以及两个地煞。 原来当祝红瘦伏在方剑明身上没有多久,一股强大的生命力从他身上发出,令祝红瘦精神一振,浑身就像吃了人生果一般舒坦。 “啊……啊嚏”方剑明夸张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喷嚏,睁开了眼睛,见一个女子伏在自己身上,十分奇怪,叫道:“你……你是……” 祝红瘦站直身子,随手便是一巴掌。方剑明无处可躲,只得抓住她的手道:“你……咦,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祝红瘦的手被他一握,一股奇异的感觉袭上心头,但她大咧惯了,并没放在心上,挣脱手掌,怒道:“你这小子好没情没义,只管睡觉。少林寺正遭受血手门的围攻,亏你还睡得着。”方剑明心头一凛,道:“糟糕,没想到我这一睡,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听到外面“砰砰蓬蓬”的响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外面激斗。见枕边放在天蝉刀,急忙拿起,跃出了门。 刚一出门,迎面阵阵飓风扑来,割面生疼。方剑明定睛望去,只见一条灰影绕着一个高大的白衣人激斗着。 “娃儿,快去看看那不成器的崆峒派掌门,他好像还有一口气。”听了这话,方剑明扭头看去,只见墙角一坐一站两个人,说话的正是站着的人。方剑明认得坐着的人是无悲大师,站着的却从来没见过。 他跑到凌霄子身边一看,蹲身喊道:“凌掌门,凌掌门……”伸手去探对方的鼻息,一探之下,松了一口气,凌霄子还有气息,正要给他运功疗伤,祝红瘦已走了出来,道:“让我来救他。” 方剑明看了他一眼,道:“这……”祝红瘦嗔道:“这什么这?难道我会害他么?”方剑明道:“那就有劳你啦。”飞身落到墙角,见无悲双目紧闭,脸色一变,道:“无悲太师叔……”无悲哪里还会听得见。 方剑明心头一颤,伸手去探对方的鼻息,站在旁边的人道:“他见如来佛祖去了,你应该为他高兴才是。”方剑明怒道:“你……” “我什么?不和你聊了,这厮既然不怕打,我也去凑凑热闹。”说着,人一晃,加入了战团。“你干什么?谁叫你打他的屁股?” “我要打哪便打哪,你管得着么?” “好,你打的屁股我便打他的……” 砰的一声,三条人影一合即分,随后又战成一团,那白衣人嘴里不断的发出怒吼声。 方剑明心中惦记着外面的情况,将无悲抱入房中之后,纵身而起,除了院子,刚出了数十丈,迎面跃出三个人,正是廖耀辉和两个地煞。 “站住,你就是方剑明吗?”廖耀辉问道。 “不错,你们是什么人?” 廖耀辉“哈哈”大笑一声道:“老子还以为你躲着不肯出来呢。你要是不想死,就乖乖的交出天蝉刀,归降本门。”他不说还好,一说,方剑明便怒火大起,急冲而上,伸手一探,摸着了天蝉刀的刀柄,心神一沉,双眼怒视着廖耀辉。 三人本来想活捉方剑明,谁知方剑明动了怒火,一出手就是天蝉刀,只见一道刀光飞起,刀气纵横,无数的蝉儿漫空飞舞,天蝉刀轻声吟着,撞向了三人。三人脸色一变,齐声喝道:“找死!”一鞭、一拳、一掌,三股庞大的力道刮起狂风迎向天蝉刀。 方剑明喝道:“来得好!”内力贯注在天蝉刀内,刀芒撕破气流,只见那些蝉儿组成一道光柱,轰破了三人攻势。三人为了保命,每人都使出了“赖驴打滚”,堪堪躲过了刀气,爬起来时,方剑明已闪电一般冲了过去。三人暗叫侥幸,心想方剑明若一心要杀他们,再出一刀,他们只怕就得去见阎王了,正惊疑间,却见月公从一间禅房里走了出来。 三人上前迎接,月公给无悲打成重伤,经过这段时间疗伤,气色好了很多,但对三人却没什么好脸色,骂道:“廖耀辉,亏你还自吹什么神鞭无敌,我把你提拔为天罡,难道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其实,他可冤枉廖耀辉了。廖耀辉武功的确不错,但给凌霄子打伤了之后,才变得如此脓包。 方剑明出寺后,月公四人随后也纵身而出,一出来,月公便就接下了大方禅师的问话。大方禅师听了月公的话,脑袋“轰”的一声震响,怎么也不敢相信,好在他乃一派掌门,定了定神,问道:“无悲师叔可是你杀的?” 月公冷哼一声道:“我消耗了他大半的功力,之后便被本门的一名地煞给杀了。不过,那名地煞也死在了他剑下。” 吴世明听了,指着月公道:“好,你等着,我吴世明一定要杀了你,为太师叔报仇。”月公冷笑一声道:“你还不行。”不等方剑明冲上来,身后的大披风一张,就如一只白色的蝙蝠一般纵身退走。临走之前,阴恻恻地道:“天尊,属下先回去了。” 吴世明大喝道:“哪里走?”纵身去追。黑衣人道:“小子,你少买狂,你不是想打架吗?我成全你。”一拳隔空掏出,一道如山的气劲撞向吴世明。吴世明暗中运起内力,反手就是一棍打出,只听“蓬”的一声,人被震偏了一丈,缓缓落下地来。 方剑明脸色一变,道:“世明哥,你没受伤吧?”吴世明大笑一声道:“剑明,我没事,他要伤我,等下辈子吧。”黑衣人怒吼一声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东西,我要宰了你。”吴世明轻蔑地笑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忽见姜无崖起身走过来,方剑明喜道:“姜老,你……”姜无崖脸色沉重,摇了摇手,示意他不忙说话,对那个黑衣人道:“老夫问你,你究竟是谁?”黑衣人一愣,道:“我是谁?”姜无崖喝道:“每一个人都有名字,你为什么不知道你自己的名字?你说。”黑衣人听了,忽觉脑痛,猛地大吼一声,声音震动,众人耳鼓“嗡嗡”直响。 “我就是我,你这个矮老头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认识我?” “你说不出来,老夫也知道你是什么人。四十八年前,你已被天都圣人杀死在大雪山。你为什么能死而复生?是谁救的你?还有谁还活着?四十八年前,你就是这个模样,四十八年后,你依然是这个模样。” 黑衣人听后,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狂躁地大叫起来。在他的心头,似乎想起了一些东西,但却又模糊不清,越想头越疼,脸色逐渐扭曲起来。忽见他脸色霎时变得通红,两只手掌更是血红得十分可怕。 姜无崖见了,脸色大变,惊道:“大家快后退,不要靠近他。”说着,飞身纵起,朝后就退,少林寺这一边的人急忙退了出去,就是方剑明和吴世明,也跟着退后不迭。 司徒寒松见了,微微一笑道:“大家放心,他是本门的七大邪神之一,武功绝顶,没我的命令,他不敢向你们出手。”血手门的人听了,心头大震,包括日公在内,竟然没有一个知道所谓的七大邪神。 眼看黑衣人已处于暴走的边缘,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众人被惊动,转眼看去,只见铁金刚夫妇和无喜都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司徒寒松脸色一沉,道:“哪两位上去看看,将铁金刚夫妇扶过来。”大方禅师也同时说道:“清智、清和,快上去把你们无喜师叔祖扶过来!” 清智、清和将无喜扶过来后,姜无崖伸手在他的脉搏上探了一探,道:“还好,这位大师还有一口气在。”对大方禅师道:“方丈,贵寺不是有小还丹么?”大方禅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无喜服下。这小还丹无比珍贵,历代均由方丈保管,若非是无喜,大方禅师未必肯拿出来。 这时,黑衣人却停止了大吼,气色恢复如常,眸子内却闪过一道道凶狠、仇恨的光芒,看着远处大寺门上的“少林寺”三个大字,一字一句地道:“不错,就是少林寺!你们之中,谁是无空,谁是方剑明?” 方剑明越众而出道:“我就是方剑明。”黑衣人狞笑道:“好,很好。无空呢?”方剑明道:“我太师祖早已仙逝。”黑衣人听了,微微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死得好,死得好。”猛地将身一纵,扑向方剑明,叫道:“主人看中了你的《天河宝录》,叫我前来抓你去见他。” 第183章 魔力之刀 方剑明伸出一只手去挡,只听“蓬”的一声,方剑明当即就给震退了三步,黑衣人“嘿嘿”一笑道:“难怪主人会如此看重于你,小小年纪便有这等功夫,难能可贵。”闪电般轰出五拳,拳风如柱。方剑明神色一凛,伸手一探,拔出天蝉刀来,刀气急如飘风,一刀斩向对方的拳头。黑衣人脸色一变,喝道:“好刀!”他虽然刀枪不入,但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不敢轻易去硬接天蝉刀,身形一转,从方剑明侧面杀了过来。方剑明大喝一声道:“滚!”一刀斜劈而出,天蝉刀轻声吟着,划破气流,刀光如闪电一般砍到了对方的头顶。 黑衣人笑道:“滚的是你。”左手掌一托,右手击出,血红色的手印撞着了刀光。两人出手极快,只听“蓬”的一声,方剑明闷哼一声,嘴角流血,被震飞了出去。黑衣人紧跟而上,一拳轰了出去。 吴世明见了,脸色大变,腾身纵起,喝道:“恶徒休得猖狂,让大爷来会会你。”他刚起身,忽听有人道:“臭小子,你手里的棍子好希奇,拿来我看看。”只见一道人影从山下急冲而至,来势如奔马,一股极为霸道的气劲飞出,欲图锁住吴世明。吴世明浑身一抖,被逼落地,手中的神龙棍摇摇晃晃的似乎要脱手飞出。 吴世明心头大骇,急忙心神一沉,将全身的内力运出,紧紧地拿着神龙棍。来人是一个黄衫中年人,“咦”了一声道:“果然有些道行。”左手缓缓推出,吴世明长啸一声,使出千坠的功夫,双脚如生根了一般,让自己的身形牢牢的站在原地。黄衫中年人吸他不动,脸色一变,喝道:“臭小子,你这是找死!”双掌凌空向前一拍,一道血红色的掌印飞出,眼看就要击中吴世明,吴世明怒吼一声,突然举起了神龙棍,只见神龙棍上的那条龙双眼开合之间,活灵活现,似乎就要飞出棍身。 血手印打在棍上,那龙浑身发出光芒,一对眼珠闪闪发光。“哇”的一声,吴世明吐了一口鲜血,但他的人却一飞冲天,手中的神龙棍一挥,一道龙影从棍上飞出,快如闪电的砸中了黄衫中年人的头顶,只听“轰”的一声,泥土飞溅,黄衫中年人大叫一声,远远地摔了出去。血手门的人见了,脸色惊变,少林寺这边的人见了,则是心头欣喜。大方禅师脸上涌出了赞许之色。 吴世明落下地来,抬眼望去,见方剑明和黑衣人打得甚是激烈。两人一交上手,方剑明就处在了下风,尽管他拿的是天蝉刀,但黑衣人的武功实在太高,不管方剑明怎么出刀,都被对方躲了过去。吴世明正要上去帮忙,一声怒吼传来,只见那黄衫中年人从地上站立起来,大步冲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狞笑,头顶虽然留着鲜血,但气势更胜先前,一双手掌异常血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血手神功!”姜无崖惊呼道。 众人瞪大了双睛,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神龙棍可不是一般的棍,他受到了沉重一击,竟然如同没事人一般,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练的,还是不是人? 吴世明倒吸了一口冷气,心神一沉,感受着神龙棍的“心情”,很快就将身心同神龙棍合在一处,暗道:“神龙棍啊神龙棍,你是我少林寺的七绝之一,今日少林寺的荣辱都要靠你了。”长啸一声,飞身纵上,同黄衫中年人交起手来。两人一接上手,每一招打出,都会传来一声巨响,狂风激荡,龙影、血手印互相争锋,气流斯斯作响。 说来好笑,他们四人捉对厮杀,众人都没有上去帮忙,似乎约定了一般。就像赌徒一样,少林寺这边将一切希望压在了方、吴二人身上,血手门则是压在了那两人身上。 方剑明同黑衣人交手后,越打越是惊心。这人简直不能以“人”来论,方剑明将天蝉刀施展开来,那漫空飞舞的蝉儿对他似乎没有用处,不能迷惑对方的心神,对方又不惧天蝉刀的刀气,方剑明打得甚是狼狈。黑衣人狂笑着,一对血红的手掌舞动,砍、劈、刺、拿,将方剑明逼得节节后退。 “方剑明,你还不束手就擒吗?” 黑衣人化掌为拳,一拳劈出,气流跟着转动起来。方剑明身形一滞,心头一惊,间不容发之际一刀飞出,黑衣人喝道:“去。”血红的手掌快如鬼魅穿过飞舞的蝉儿,击中方剑明的胸膛,而方剑明的天蝉刀则是在对方的肩头砍了一下。两人同时中招,但方剑明所中的伤要严重得多了,惨叫一声,狂喷一口鲜血,远远地摔到了数丈外。 少林寺这边的人见了,均是大惊失色。数条人影凌空纵起,要去救方剑明,黑衣人冷哼一声,也不管肩头上的伤势有多严重,发出数道气劲将那几个人震落下来,原来是大苦、大慈和大德。黑衣人人眼睛一瞪,厉声道:“谁敢上来,我就杀了他。”说着,抬脚就往方剑明走过去。大方禅师见了,脸色一沉,便要使用大慈大悲手来对付他。 不料黑衣人走了三步之后,不知为何心头猛然一跳,抬出去的脚犹豫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收了回来。此刻在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究竟是什么,他无法说清。忽见方剑明手中的天蝉刀发出一道妖艳的黑芒,然后便剧烈地晃动起来,阵阵的轻吟从刀身上发出,显得极为诡异。 方剑明的身躯扭动了一下,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面向黑衣人,眸子内闪过一道道黑芒,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笑意。众人见了,心头暗自叫奇。清成见他没事,心头松了一口气。 嘴角滑过一丝邪笑,方剑明将将天蝉刀缓缓地举了起来,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他才是真正的邪神。 此时,在方剑明的脑子内,不停地闪现着张向风赠给他的那句话。 “世界万物,皆有其生,有容为大,不败之身。” 方剑明用心反复体会着这么一句话,似乎能感受到刀天蝉刀传来的灵魂之音。方剑明心头大喜,想道:“不错,天蝉刀是一把有魔力的刀,但它也是有生命的,我每一次出刀,为什么要极力的去控制它呢?只要我和它成了朋友,它就是我,我就是它,那时,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张大侠的话说得太对啦。” 这么一想,他双眼中的黑光慢慢褪去,眼神渐渐地淡了开来,带着三分清澈,三分灵动,三分孤寂,还有一分邪气。天蝉刀以往那种暴戾之气再也发不出来,此时天蝉刀只有狂喜之音。 一股强大的自信在他心中升起,尽管黑衣人的气势一波强过一波涌过来,但是到了他身前一尺时,不知怎么一回事,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黑衣人心头突然狂跳,感觉到了方剑明身上的危险,双拳紧紧握紧,一对眼睛闪出红色的光芒。方剑明含着笑意直视着对方,似乎已不把对方放在了眼里。 姜无崖见到此处,心头大喜,暗道:“好小子,好样的,这般年纪就踏上了真正的武学之道。”这种情形,他以前也曾经历过,这不是武学上所谓的“无上天道”,但却是一个高手要进入“无上天道”必须经历的心境。 黑衣人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仰天怒吼一声,双眼红光越来越盛,犹如实质,双掌一搓,发出了一道血红色的掌印。方剑明非但没有躲闪,反而迎了上去,眉头一扬,手指在刀身上一弹,“当”的一响,接着一声欢快的轻吟响起,一道音波传出,划破气流,已先迎击。气流一阵晃动,两人的身形都晃了一晃,众人只觉身边的气流不受控制的旋转起来,隐隐要把自己推开。 方剑明突然大笑一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身形一纵,跃上半空,凌空一翻,刀光砸现,一刀击出。这一刀打出之后,不像以往那样有很多的蝉儿飞舞,而是出现了一道刀芒,那刀芒之中藏着蝉儿,蝉儿没有飞舞,而是静静地同刀芒结合在一起。这无声的蝉儿似要比有声的蝉儿还要可怕。 黑衣人快速地转动起来,每转动一圈,必有三道血红色的手印劈出。突听一声震响,方剑明朗笑一声,落在了地上,浑身发出一股无以伦比的强大气势。接着,人便一步一步地向黑衣人走去。手腕翻动,也不见他用了多大的动作,只见天蝉刀旋转着在他身前转来转去,异常诡异。 方剑明每走近一步,黑衣人就打出一拳,拳风如山如柱,卷到方剑明身前时,掀起方剑明的长发和衣袂,但方剑明就像没有感觉一般。天蝉刀猛地竖立而起,自上而下的一刀劈出,刀光就如霹雳一般,电闪击中黑衣人。黑衣人惨叫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摔了出去,落地后双掌在地上一撑,翻身纵起,一拳击出,一道血红色的拳印砸向方剑明的脑袋。 方剑明嘴角泛起一丝邪笑,轻轻一飘,便即避开,随后一刀挥出,刀光闪烁不定,犹如满数银花,蝉儿挨在一块跳动着。这次出刀,给人的感觉又变了,同是一样的招式,带给人的心情竟是这样的不同。 第184章 道高一丈 黑衣人面色沉重,化拳为掌,缓缓地推出,一团红光在双掌上泛出。红光越来越亮,终于不受控制般地爆炸开来,无数的血手印轰向蝉儿,只听“轰”的一声,两人的身躯均是晃动了一下。气流开始下沉,两人的身形却飘了起来,犹如腾云驾雾。 方剑明脸上带着邪笑,直视对方,踏空走上三步,天蝉刀朝前一推,黑衣人脸色大变,凌空一翻,快如闪电地退出了三丈,落下地来。方剑明走完三步以后,也从空中飘下。他抱刀而立,天蝉刀欢吟声不断,邪气的眼神看着黑衣人,突然喝道:“你还是走吧。就算你的武功要高过我,但是你有信心击败我么?”黑衣人仰天怒啸一声,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凭心而论,无论是武学修为,还是武功造诣,方剑明都比不上黑衣人,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黑衣人的心头,始终无法找到一种自信,一种能将方剑明击败的自信。隐隐之中,他觉得方剑明就如一尊不可战胜的邪神。 方剑明没有发出气劲,但身上的气势给黑衣人的感觉就像是发了数百道气劲那般的恐怖。方剑明看着黑衣人,邪笑着一字一句地道:“有容为大,不败之身!”话声一落,只见黑衣人大叫一声,脸上扭曲,捧着心口飞了出去,落地后,一拳轰向地面,地面一阵晃动,片片泥块纷飞,众人赶紧闪开,场面甚是壮观。 倏地,一道白色人影从少林寺内摔了出来砸在地上。一砸之力,那人竟深深地陷入了地面,众人看得瞠目结舌,不知道是谁被仍了出来?这一砸,恐怕不下十万斤之巨。 两条灰色人影跟着飞出,怪笑着身形飘动,在众人之间晃来荡去。众人只见灰影飘忽,有心人想看清他们的面貌,竟是极为困难。被砸入地下的白衣人大吼一声,一跃而出,翻身落地后气喘呼呼,全身上下沾满了泥水,显得十分狼狈。一双火红、凶狠的眼睛,怒视着那两道灰影,眼珠跟随着转动。 姜无崖凝眸一望,见了白衣人的相貌,脸上禁不住显出惊骇之色,只是没有出声。忽听“蓬”的一声,那头吴世明被黄衫中年人一拳击中了肩头,脸色惨白,嘴角挂着鲜血退到了方剑明旁边。方剑明伸手一扶吴世明,叫道:“世明哥,让我……”吴世明摇了摇头,瞪着那黄衫中年人道:“剑明,你不要插手,还是让我来对付他,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我不想错过!”方剑明正待要说什么,却听得有人颤声道:“你……你手里拿的可是神龙棍?” 两人转首看去,见是无喜。此时,无喜盘膝坐在地上,身后立着一大群武僧,其中一个便是清成。清成自从见到方剑明后,眼光就没有离开过他,此刻两人的目光相触,清成那慈爱、欣喜眼光瞧来,方剑明心头酸酸的,险些掉下泪来。换在另一种情形下,方剑明早就拜倒下去,叫一声师父。 无喜的脸色虽然惨白,但是由于服了少林寺的圣药“小还丹”,气色比先前要好了不少。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吴世明手中的神龙棍,神情有些激动。吴世明并不清楚他的来历,见他年老,想来是少林寺的隐世高僧,急忙道:“正是。”无喜展颜一笑道:“好,好,神龙棍终于回到了少林寺。”望了黄衫中年人一眼,对吴世明道:“你的内力并不在他之下,之所以会被他打伤,那是因为你的棍法有个缺点。”吴世明心头一动,恭敬地道:“请教。”无喜道:“棍法讲究的是沉稳,而你的棍法刁钻有余,沉稳不足,虽然招式奇妙,终究不是正途,你要切记、切记。”吴世明听了,沉思一下,脸色一喜,面向无喜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无喜含笑接受,又自闭目调元。 这时,那黑衣人的气色渐渐平缓,走到白衣人身旁,问道:“老五,这是怎么回事?”白衣人大叫道:“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两个老怪物也不知道是从何处跑出来的,专门与我做对,我本待拿住那姓方的小子,却教他们破坏了。他们的武功既高又怪,联手戏……哼……气煞我也!” 黄衫中年人击中了吴世明,心头十分得意,傲气十足地道:“老五,我看你是越来越差劲了。这么一点小事,你也办不妥,看三哥我如何收拾这两个老家伙。”话罢,飞身而起,一拳击出,拳风卷向一个灰衣人。那灰衣人“嘿嘿”一笑,人影飘动,翻掌朝前一推,只听“轰”的一声,两人谁也没有撼动谁。黄衫中年人大吼一声,另一只手跟着打出,去击对方的胁下。灰衣人身形一翻,急如飘风,躲过了这一掌,身形晃动,猛地跃到了司徒寒松身前,哈哈一笑,一腿飞踢而出。 司徒寒松怎敢硬接,身躯急忙一转,退到了人群里面。邪秀才大喝一声,一掌飞出,阴风阵阵,只听“轰”的一响,邪秀才“噔噔噔”的退了三步,灰衣人却借他的掌劲如闪电一般冲天而起,带起一长串古怪的笑声。黄衫中年人正待飞上,吴世明大喝一声,手中的神龙棍一挥,“呜呜”作响,道:“你我的比试还没有结束,咱们再来比过。”挺身而上,一棍打出。黄衫中年人冷冷一笑道:“臭小子,你有多少斤两,我还不知道么?既然你这么急着想死,我就成全你。”话声中,双掌一翻,霎时变得血红,迎向吴世明,两人又大战起来。 两人这一番交战,比先前又惊险了三分,黄衫中年人欲取吴世明的性命,是以每一招均是厉害的手法,吴世明尽管拿的是神龙棍,交手之后,却被对方狂风暴雨般地攻势逼得喘不过气来,好在神龙棍不是凡物,敌人的劲风袭来时,总能化去一部分,吴世明仗着宝物了得,沉着应付,倒也渐渐地将劣势减小了。 而这时,方剑明则是和那黑衣人互相直视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黑衣人眸子内忽然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道:“方剑明,要不是你仗着天蝉刀,我早就将你拿下了。”方剑明冷冷一笑道:“怎么?你还不死心么?”黑衣人“桀桀”一笑道:“我不会再上你的当啦。”说完,心神一沉,一道气劲飞出。方剑明脸色一变,挥刀一劈,将气劲挡住,高声喝道:“好,这可是你自找的。”纵身跃起,一刀飞出,斜劈对方的左肩。黑衣人立着不动,眼看天蝉刀即将临身,他脸上淡淡一笑,双肩微微晃动,方剑明的那一刀骤然落空。黑衣人大吼道:“去!”话声刚落,方剑明就被弹飞了出去,落地后身躯晃了一晃。 方剑明神色凝重,知道对方已找到了对付自己的办法,不敢大意,心神一沉,一步步走了上去。黑衣人得意地笑道:“方剑明,你刚才的那一招不过是虚张声势,老子险些看走了眼,如今我看你怎么逼退我?”方剑明步步走近,突然一刀缓缓劈出,刀锋划破气流,咝咝发响,劈到对方头顶三尺之处时,却怎么也劈不下去。 忽听方剑明大吼一声,反手一刀劈下,这一刀快如闪电,只听“砰”的一声,泥土翻飞,黑衣人的身躯给震飞了两丈,但他脸上依旧带着冷笑,冷冷地看着方剑明。这一刀根本就没有伤着他。 方剑明纵身跃起,一刀刺出,刺到中途,倏地收了回来,“哈哈”大笑一声,翻身后退,道:“你不上我的当,难道我又会上你的当?”抱刀而立,意态悠闲。黑衣人脸色一沉,想冲上去,但忍了忍没有冲出。他知道自己一旦冲上去,方剑明以静制动,他又得吃亏,刚才正是因为他沉不住气,才会让方剑明在气势上将他死死地压住,以致于生出力不从心的感觉。他上了一次当,这次可不敢轻易犯险。两人相隔三丈,互相凝视,谁也不敢贸然动手,但只要谁率先动手,必定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此时,白衣人却和一个灰衣人打得难分难解,只见一白一灰两道人影在场中盘旋相斗。另一个灰衣人怪笑着,施展超凡轻功,对“血手门”的人进行骚扰,他的目的不固定,一闪之间就能偷袭几个高手,来回数趟,除了司徒寒松、左一峰、铁金刚夫妇外,其他的人均被他一一偷袭,其中邪秀才遭受他的偷袭也最多,人被气得心头怒火翻涌。如此一来,不用少林寺这边的人出手,光凭这么一个高手,就让血手门的高手大吃闷亏。少林寺这边的人乐得在一旁看戏,其实,他们上去非但帮不了忙,反而会让那灰衣人施展不开手脚。 一盏茶过后,吴世明对神龙棍的运用越加熟练,舞动之间,龙影纵横,劲气鼓动,黄衫中年人的掌劲尽管越来越强劲,但总被神龙棍的奇异力量引到一边。两人斗到激烈之处,忽听黄衫中年人大吼一声,双掌一翻,血红色的手印击向吴世明的胸膛。吴世明身形一跃,斜劈一棍,点向对方的“气海穴”。 第185章 强敌退去 黄衫中年人脸色微微一变,飞身退出三步,双掌舞动,打出两道血红色的掌劲。吴世明身躯连接转了三转,神龙棍一挥,只听“轰”的一声,两人身躯摇晃起来。间不容发之际,两人猛地飞身而起,只听“蓬”的一声,两人在空中错身而过,吴世明落下地后,头也不回地就是一棍,棍影翻飞,一道龙影破空打出,击向黄衫中年人。黄衫中年人回身一掌,血红色的掌印同龙影相撞,气流旋转,吹得黄衫中年人的长发、衣袂猎猎作响。 吴世明目射骇人的光芒,大喝一声道:“拿命来!”脚下一晃,人影一闪,一棍劈向了黄衫中年人的头顶。黄衫中年人冷冷一笑,双手一翻,抬了起来。吴世明嘴角泛出一丝冷笑,棍法猛地一变,缓缓点向对方的“气海穴”。黄衫中年人脸色大惊,内力运起,双掌下沉。神龙棍与手掌还没有相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黄衫中年人身形当即被震退了一丈。吴世明如影随形,神龙棍点向对方的“气海穴”,黄衫中年人大怒道:“臭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你当我怕了你么?”双掌去拿神龙棍。吴世明面色凝重,全身的内力注入了棍身,眼看黄衫中年人就要抓住神龙棍,忽听“砰”的一声,两人翻了三个筋斗,向外退出。“哇”的一声,吴世明吐了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晃晃。黄衫中年人却是脸色一紫,在身上连点了数指,呼吸急迫。 黑衣人斜眼见了,脸色微微一变,眉头一皱,飞身而起,喝道:“今日就暂且饶了你等。”话声中,伸手一抓黄衫中年人的肩头,闪电一般的几个起落,向山下纵去,转眼消失了踪迹。白衣人见二人走了,无心恋战,同灰衣人对了一掌,翻身就退,大叫道:“老头,我记住你了,下次要你好看。”话声中,如同飞鹏一般凌空横渡二十多丈,脚在一个劲装汉子头顶一点,身形一晃,下山而去。 司徒寒松见三人走了,心头微微有些失望,“哈哈”大笑一声道:“少林寺果然不愧千年古刹,有这么多的能人异士,佩服、佩服,今日就放你等一马,他日再来领教。走!”率众下山而去。骚扰的灰衣人“呵呵”一笑道:“怎么?这就想走了么?快回来让老夫打三十大板。”邪秀才听得大怒,回身纵到,喝道:“老子劈了你。”一掌击出,三丈之内,劲风激荡,阴风阵阵。灰衣人大笑一声,一掌飞出,只听“轰”的一声,邪秀才闷哼一声,身形如电向山下投去。 灰衣人长笑一声,同另一个灰衣人飞身而起,向少林寺的后山飞掠而去。方剑明见他们要走,急忙追了上去,高声叫道:“两位前辈莫走,晚辈还未向两位道谢呢。”只听其中一个灰衣人的声音远远传来道:“不要追了,他日我们兄弟定会来找你。”瞬时之间,两人就消失了踪迹。大方禅师双手合十,面对二人消失的方向,运起真力,一字一句地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施恩不忘报,贫僧代少林寺谢过两位,他日有空,还望两位施主能来少林寺做客。” 强敌已退,方剑明转回来拜见师父。清成拉着他的手,眼眶带着泪花,高兴地道:“明儿,这些年不见,你都长大了,师父……师父……”激动得说不下去了。方剑明双膝跪倒,清成急忙去拉,方剑明却跪着不动,自责地道:“师父,徒儿不孝,这些年没有来少林寺看望你老,请你老责罚。本寺遇到这场劫难,我却沉睡不醒,害死了那么多的人,徒儿罪该万岁。”清成拉他不动,脸色一沉道:“起来说话。”方剑明见师父动怒,立身而起道:“师父,我……”清成道:“这不是你的错,今日能逼退他们,你的功劳着实不小,你不必自责。为师看到你安然无恙,心头就放心了,只是死了那么多的师兄、师侄,师父心头也很难过。”转头看向大方禅师。大方禅师正同六个长老商量着善后之事,见清成看过来,脸色一黯,叹了一声道:“今日一役,是少林寺近百年来遭受的一大劫难,我领导无方,有愧祖师,再也无颜做这掌门之位……” 大苦禅师脸色一变,忙道:“掌门师兄,你已经是尽职尽责了,怪只怪血手门高手太多,换成别人,只怕还要更糟。”飞虹真人也在一旁劝说,最后,在众人的劝慰下,大方禅师才打消了辞退掌门的念头,但他神色忧愁,心中在为少林寺的未来担心。 这时,少林众僧大都在忙着善后之事,方剑明抬眼望去,见吴世明虽然在和一些武僧说着话,但脸色显得很不自然。方剑明十分了解他,飞奔过去要拉住他,吴世明却早他一步,分开众武僧道:“各位师兄、师弟,我还有事,不能多做逗留。他日有空,我一定来少林寺看望各位。”说着,飞身便走。 方剑明叫道:“世明哥,你这就要走了么?”吴世明身形微微一顿,旋即毫不停留地向山下跃去,用传音入密的功夫道:“剑明,我在山下等你,今晚你来找我。”众人见他去得匆匆,大多都是一愣,眼看他出了三十多丈外,忽听有人喝道:“觉颠,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功于少林寺,就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吴世明身躯一抖,转过身来,扑通一声,遥遥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道:“掌门、各位师叔祖,觉颠能有今日,全靠你们的栽培。弟子无心出家,还请你们放了弟子。”大苦禅师脸色一沉道:“觉颠,你不想出家,谁也不能勉强于你。你当年偷出少林,犯了条规,今日回来,有功少林,功过相抵,不追究责任。但你匆匆而去,难道真得对少林毫无留念之处了吗?” 吴世明心中一酸,抬起头来。他虽已离开少林寺八年,但对附近却是了如指掌,而今要离去,却又有些不舍了。 方剑明大声道:“世明哥,你不想出家就不出家,师祖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不会难为你的。”大方禅师面带失望之色,轻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你既然无心向佛,我也勉强你不得。你走吧。” 吴世明心头一震,呆呆地望着大方禅师。蓦地,远处传来数声冷笑,一个俊美的青年从一棵树后闪了出来,扬声叫道:“吴世明,你让我好找啊。”众人抬头看去,很多人都不认识他,不知是敌是友。方剑明见了他,暗道:“他怎么来了这里?”吴世明跳起来沉声道:“司马宸宇,你找我干什么?”司马宸宇淡淡一笑道:“吴世明,你手中的神龙棍威力不凡,你说本公子找你干什么?”吴世明傲然一笑道:“原来你是想打神龙棍的主意,哼,不配吗?”司马宸宇轻笑一声道:“这次本公子要你心甘情愿的将神龙棍交给我,你信是不信?”吴世明“哈哈”大笑道:“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司马宸宇笑道:“本公子在前面等着你,你要是不来的话,别怪本公子对孙家祖孙下毒手。”吴世明大怒一声,向司马宸宇扑了过去。司马宸宇早知道他会来此一招,不等他来到近前,闪入林中。 吴世明长啸一声,震动四方,喝道:“司马宸宇,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孙家祖孙一根头发,我吴世明叫你后悔终生。”话声中,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电闪一般消失在林中。大方禅师神色有些古怪,看了看方剑明,道:“明儿,这个青年难道就是西门山庄的司马宸宇?”方剑明点了点头。他沉思了一下,暗暗为吴世明担忧,大叫一声道:“不好,世明哥莫不要着你了他们的诡计,师祖,我要敢去看看。”大方禅师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道:“好,好,你去,快去。”话音未落,方剑明已施展轻功,犹如流星赶月一般追了上去。 雪越小越小,寒风刺骨。漫山遍野,一片尽白。一座阁楼耸立在山中,“藏经阁“三字表明了此阁的身份。 一条人影从一片竹林中闪出,向藏经阁走去。忽地,六道人影从雪地中冒出,手中挥动齐眉棍,为首一个道:“施主请后退,此乃本寺禁地,请速离开。”来人眼神一寒,阴沉沉地道:“藏经阁?嘿嘿,本地尊找的就是藏经阁!”口中说着,脚下却没停步。六个武僧将棍一挥,便要上来赶人,忽见人影一晃,六人只觉身上一麻,便即晕倒在地。 来人到了藏经阁前,嘴角滑过一丝冷笑,举掌拍开了阁门,身形一晃,闯进了阁中。这人身穿长袍,六十出头的样儿,进了藏经阁,眼光一扫,刚要上前,忽听有人高宣一声“佛号”,一个老僧转了出来,双手合十道:“施主神光泫然,眼看就要步入无上天道之境,何苦要做这等有违天合之事?” 第186章 藏经阁长老 来人哈哈一笑,目注老僧道:“大师法号是?”老僧道:“贫僧大真,乃藏经阁长老。”来人道:“传说少林七大长老中藏经阁长老最为神秘,武功也最高,今日一见,果然有些道行。”大真道:“藏经阁乃本寺禁地,还请施主退出阁外,贫僧有礼了。”来人笑道:“我还未参观参观,大师便下逐客令,这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啦。”大真道:“贫僧负责看守此阁,施主若不离开,请恕贫僧无礼了。”话罢,隔空一掌拍出,正是少林金刚掌。来人亦是隔空一掌推出,两人掌力相撞之后,却丝毫没有动响。很快,忽见大真身形滑退五尺,右手二指却向前点出。 来人笑道:“少林金刚指。”双手在胸前一合,身躯微微一沉,便把无坚不摧的金刚指力化为无形。大真脸色微微一变,叫道:“施主使用的可是武林失传已久的先天一炁功?”来人道:“大师好眼力。”大真微微一叹,道:“施主既然学会了这等高深的武功,又何必来此?”来人笑道:“素闻少林藏经阁武学经典甚多,今日特来一观。”大真道:“贫僧职责所在,施主若执意如此,贫僧纵然不敌,也要拼死一战。”来人哈哈笑道:“大师,亏你在阁中修养多年,难道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吗?”大真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便即闭目不动。 来人面上闪过一道冷色,道:“大真,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地尊不客气了。”右手轻轻一招,手上便多了三枚银针。 他拿出了银针后,不忙着使出,而是在暗中运起了内力。片刻之后,只见三枚银针通体发出一层乌蒙蒙的气罩,猛地将手一抖,三枚银针缓缓地向大真飞去。本来一动不动的大真双眼一睁,眸子内精光闪耀,双掌平推而出,正是少林般若禅掌。只见他的双掌掌心闪现着一团白雾般的气体,三枚银针到了近前,便被挡住了。 来人冷哼一声,虚空一抓,似把三枚银针抓在了手中,然后缓缓地向前推进。大真面色微微一红,脚下晃了一晃,但他内力精深,很快又抵住了攻势,不让来人将三枚银针推前三分。来人心中微怒,面色一沉道:“大真,你既然要寻死,本地尊就成全你。”不断地运起“先天一炁攻”,三枚银针上的气罩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便有巴掌那么大,而大真掌心闪现的白雾般气体却越缩越小,眼看就要被逼入掌心之内。一股汗珠从大真额头上流了下来,他的脸色愈发沉重。来人也并不是很轻松,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块。 不久,大真脚下湿了一片,身躯微微颤抖。来人嘴巴紧闭,面上见汗。忽听一声叹息传来,一片衣角飞来,盖住了三枚银针。两人心头大骇,心知他们的真气交织在一块,纵然百年功力也不能分开,但这人非但分开了两人,还把三枚银针收走了。来人抬头一望,见是个相貌普普通通的老僧。 来人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未知大师法号如何称呼?”老僧缓缓地道:“老衲法号了因。”大真听了,心头大惊,暗道:“在我少林寺中,了字辈的高僧早就仙逝了,怎地还会有一个了字辈的高僧。”来人却不知道了字辈的高僧排起辈分来,要比大字辈的僧人高出四辈,但见老僧的武功分明已入无上天道之境,不敢轻举妄动,微微一笑道:“大师好高深的武功,在下甘拜下风。”老僧道:“施主与前来围攻我少林寺的可是一伙?”来人神色一凛,道:“大师此话何意?”暗中戒备。老僧叹道:“老衲这一生从未杀过人,你走吧。老衲奉劝施主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希望施主好自为之。”话罢,轻挥一掌,来人只觉一股无上的力道袭来,人竟不由自主的退了三步,心知再待下去只怕会惹对方生气,哈哈一笑,出了藏经阁。 了因见来人走后,一掌拍出,打在大真的背心,大真“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未等鲜血落地,了因左袍一拂,鲜血直飞出去,远远地落在了阁外。大真吐了血后,觉得舒坦多了,忙问道:“前辈当真是我少林寺了字的高僧?”了因道:“名字只是一个空壳而已,你又何必问?无色无相,无嗔无狂,来去自由,众生皆佛。”忽然回头笑道:“两位施主别来无恙乎?”大真心头一凛,暗道:“莫非又有贼人来了不成?” 忽听阁外有人哈哈笑道:“了因大师,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兄弟。”了因笑道:“老衲怎会不记得,两位当年威震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阁外之人道:“比起大师来,我兄弟可是差得远了。”了因道:“两位请移驾知客堂,老衲待会便过去看望两位施主。” 阁外之人道:“不用啦,我兄弟路过此地,想起大师,便来看望,见了大师,已心满意足,不敢打扰。”顿了一顿,道:“大师,我兄弟当年胆大妄为,若非大师出手相救,早已命丧黄泉,为报答大师相救之恩,特有一重礼相送。”了因笑道:“两位何必如此客气,当年打伤两位也是老衲,老衲为你们疗伤,本是份内之事。” 另一个人的声音道:“这却不然,当年我兄弟自负武功高强,无礼挑衅贵寺,打伤贵寺多人,这才引出大师。大师慈悲为怀,屡屡相让,我兄弟却不识好歹,逼得大师下了重手,而后大师为我兄弟疗伤,这份情,我兄弟一直不敢相忘。今日这份大礼,当可报答一二。”语声一落,便见一个锦盒飞进了藏经阁。 了因伸手接过,看了一看,面色忽地一变,轻轻地打开了锦盒,只见里面整齐的排放着八颗舍利子。了因盖上锦盒,单手在胸道:“阿弥陀佛,了空大师兄,你终于回到了少林寺。”大真听了,惊得目瞪口呆。大真身为藏经阁长老,一身修为本该是非同常人,但只因这“了空”的来头实在太大,他也不禁震住了。 距今一百二十年前,也就是前朝泰定年间(1324—1328),年逾八旬的少林高僧了空大师为收服一个武林凶徒,千里追踪。后来了空大师派弟子前来少林,说凶徒已被重创,不日便回少林。少林上下听说,准备好了迎接,但等了多日,依旧不见了空大师回来。一年后,了空大师毫无音讯,自此就从江湖中消失了。而那凶徒也再也没有人听说过。这件事成了武林中的一大谜案。了空大师武功精湛,曾参加过一百五十年前的一场武林大会,被评为天下四大高手之一(武当开派祖师张三丰正是在这一场大会上技压群雄,拔得头筹,同时也是天下四大高手之一),路上怎会出现意外?怕是张三丰,也没有本事将他困住。 如今大真听说“无空大师回到了少林寺”,又怎能不惊?又怎能不呆? 吴世明追着司马宸宇不放,两人在山中腾飞。他们所去的方向是太室山,因为刚下过雪,又是上山的路,并不好走。过了一株香时间,两人来太室山上的一间破庙之前,在那破庙两旁,生着两颗大柏数,虽然是隆冬,但大柏树依旧枝叶茂盛,生意盎然。马宸宇身形一顿,回过头来,得意地“哈哈”大笑。 吴世明翻身落地,喝道:“司马宸宇,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劝你不要胡来。”话声刚落,只听得远处有长啸声传来,吴世明听得是方剑明的啸声,心头一喜,长啸招呼。司马宸宇脸色一变,接着又微微一笑,道:“姓方的也来了么?好,很好,索性连《天河宝录》也要啦。”只见山下一条人影如弹丸一般急射而上,转眼之间到了近前,落地后,方剑明赶到吴世明身旁,道:“世明哥,对方诡计多端,小心他们的暗算。”吴世明点点头道:“我知道这些人行事阴险,我只怕……”司马宸宇冷冷一笑道:“吴世明,你说得没错,我做事一向是不择手段,你看看吧,她们是谁?”说完之后,走到破庙前,朝里喊道:“把她们押出来。”只见四个劲装汉子,押着两个女人走了出来。两个女人一老一少,老的是孙大娘,少的是孙畹儿。两人双手被捆,面色苍白,见了吴世明,孙畹儿眼珠含着泪花,嘴唇动了一动,似乎要说什么,但她的哑穴被点,又怎么能说出来。 吴世明、方剑明见了,气得脸色发白。吴世明厉声道:“司马宸宇,你是怎么抓住她们的?难道你就只会欺负女人么?你还算不算男人?”司马宸宇阴笑一声道:“吴世明,你别管本公子是怎么抓住她们的,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要是一挥手,她们两人立刻人头落地,你信不信?”方剑明怕他乱来,忙道:“司马宸宇,你这么做,难道不怕丢了你西门山庄的名声么?”司马宸宇狠狠地瞪了方剑明一眼,道:“方剑明,上次在石壁上,你众目睽睽之下将我击败,我还没找你算帐呢。这次你来得正好,把《天河宝录》交出来。”方剑明轻笑一声道:“你有本事尽管来拿,我要是怕了你就不姓方。”司马宸宇“哈哈”大笑一声道:“一会你就会乖乖的交出来啦。”说着,将手一举,只见那四个劲装汉子举起了手中的鬼头大刀,压在孙家祖孙的脖子上。孙大娘一双老眼怒火汹汹,孙畹儿神色凄楚,身躯一颤,刀锋贴着肌肤,令她感到有些恐慌。 第187章 琵琶情深 吴世明变色道:“司马公子,你不要胡来,有话好好说。”他担心孙家祖孙的安危,不得不转换口气,低声下气地对司马宸宇说话。司马宸宇得意地笑了一笑,道:“吴世明,她们二人是死是活,就看你的表现啦。”吴世明忍住心头的怒火,道:“你要我做什么?”司马宸宇道:“把神龙棍交给我!”吴世明微微一迟疑,司马宸宇脸色一沉,喝道:“怎么?不想给么?”吴世明沉思了一下道:“你先把她们放了,我保证将神龙棍交给你。”司马宸宇冷笑一声道:“吴世明,你不要跟我玩什么花样,我也不是什么三岁小孩,我放了她们,难道你还会将神龙棍交出来么?” 吴世明脸色一怒,道:“司马宸宇,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吴世明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一向是说一不二。”司马宸宇道:“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我也不管你有头有脸还是无头无脸,总之,你先把神龙棍交出来,我再放人。”吴世明道:“要是你不放人呢?”司马宸宇“哈哈”一笑道:“现在她们在我的手里,由不得你,我的时间有限,你交是不交?”吴世明神色不定,方剑明也跟着担心。这司马宸宇当真是卑鄙无耻,看他一副俊俏的样儿,竟然做出这种小人之事来。 二人想施展轻功运用极快手法去解救孙家祖孙,但又害怕惊恼了对方,到时人没有救出来,反而令孙家祖孙吃苦头,是以二人不敢轻易冒险一试,心中都很焦急。吴世明想了一下,咬咬牙道:“好,神龙棍我交给你,你要是不守信用,天涯海角,我吴世明都不会放过你。”说着,拿起神龙棍,举步就走。司马宸宇眼珠一转,倏地喝道:“慢着!”吴世明身形一顿,怒道:“你还想怎地?”司马宸宇看了看方剑明,道:“姓方的,对不起你啦,麻烦你也把《天河宝录》交出来。”两人听了,又惊又怒。吴世明大吼一声,踏上一步,神龙棍一挥,劲气四溢,道:“司马宸宇,你这个卑鄙的东西!”司马宸宇口中冷笑道:“你要使横不是?给那个老的挂彩。”一个劲装汉子手起刀落,出手快捷,只听“嗤”的一声,在孙大娘的手臂上砍了一刀,顿时鲜血飞溅。孙畹儿见了,脸色更加苍白,孙大娘挨了一刀,神色一痛,咬咬老牙,硬是没有吭气。 方剑明见那劲装汉子动手,本想使出烈火指力,将对方的鬼头刀弹飞,但见其他三个劲装汉子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只要自己稍微一动,恐怕他们就会同时手起刀落,将孙家祖孙的脑袋砍掉。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拿孙家祖师的性命开玩笑的。那四个劲装汉子,脸色阴沉,两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知道武功不凡。他们要是普通人物,司马宸宇焉能带他们出来? 吴世明见孙大娘挨了一刀,脸色一变,叫道:“司马宸宇,你快叫他们住手。”司马宸宇冷笑一声道:“吴世明,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能拿到《天河宝录》,我就先杀了这个老婆子,一……” 吴世明额上冷汗直流,他同方剑明关系虽然亲如兄弟,但这种事情,本来不关方剑明的事,他怎么好向方剑明开口,而且这个东西不是一般的东西,它可是武林中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八大奇书之一。 司马宸宇道:“二……” 忽听方剑明嘻嘻一笑道:“你不用数了,不就是《天河宝录》么,这没有什么好希罕的,我拿给你就是,只要你放了孙婆婆和孙姐姐。”司马宸宇神色大喜,笑道:“方剑明,我说了吧,你会乖乖的将《天河宝录》交出来的。”吴世明看着方剑明,脸色又惊又喜,道:“剑明,其实你不用……”方剑明微微一笑道:“世明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是心甘情愿的,能救回孙婆婆和孙姐姐,就算十个《天河宝录》,我也不觉得可惜。”说着,伸手入怀,去掏《天河宝录》,可摸了半天,除了摸到短箫外,《天河宝录》竟然不知去向。 方剑明心头一愣,只道是大方禅师在他沉睡之后拿走了,暗道:“这可如何是好,没有《天河宝录》,司马宸宇会放过孙婆婆和孙姐姐么?”口中道:“司马宸宇,《天河宝录》辈我放在了少林寺里,你要是愿意等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去取来给你。”司马宸宇怒道:“方剑明,你回去是搬救兵么?哼,办不到!”方剑明苦笑道:“那你叫我怎么办,《天河宝录》确实不在我身上,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叫一个手下来收我的身。” 司马宸宇见他脸上一片真诚,并没有说谎的意思,倒也信了八分。他虽然不是方剑明的朋友,但他看人很有一手,知道方剑明这种人心性单纯,绝少说谎,尤其是在关系人命的时候,更不会开玩笑,他心头不禁大失所望。其实,他不仅想要《天河宝录》,也想要天蝉刀,但他对天蝉刀有些心虚。天蝉刀在方剑明手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恐怕早已同方剑明心灵相通,倘若拿了去,非但收服不了,说不定会遭到攻击。因此,他才没有提出要天蝉刀。 司马宸宇沉思了一下,黑着脸道:“算你走运,下次再找你算帐,吴世明,你……”吴世明见孙畹儿神色焦急,似乎想说什么话,急忙道:“司马宸宇,你给畹儿解开穴道,她武功低微,逃不出你们手心的,我也要看看她受了什么别的伤害没有。”司马宸宇“嘿嘿”一笑道:“放心,这个黑妞儿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本公子这人什么都不好,但从来不会乱打女孩子的主意。”说着,屈指一弹,解开了孙畹儿的穴道,道:“放开她吧。”两个劲装汉子将手松开,将鬼头刀收了回去。 孙畹儿神色凄楚,凤目一转不转地看着吴世明。这一眼极为的复杂,包含着众多的意思。吴世明见了她这般神情,心里大痛,眼角一酸道:“畹儿,都怪大哥不好,让你和奶奶受苦了。你放心,大哥纵然不要性命,也要保证你和奶奶的安全。” 孙畹儿忽然嫣然一笑,伸手理了理鬓角的乱发,十分镇定地道:“大哥,我跟了你这么久,却从来没有给你弹过一次琵琶,你想听我给你弹一曲么?” 众人心头一怔,不知她究竟想做什么。司马宸宇趋前一步道:“你想干什么?”伸手就要去点对方的穴道。孙畹儿凤目一瞪,厉声道:“你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司马宸宇听了,赶紧收手,道:“好,我不管你,但你不要想不开,我还要靠你拿到宝贝。”孙畹儿大声道:“把我的琵琶拿过来。”司马宸宇道:“去把孙小姐的琵琶拿出来。”一个劲装汉子跑进破庙里,转眼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铁琵琶,交给了孙畹儿。见了这个铁琵琶,方剑明不由想到了初次遇到孙家祖孙的情形,孙畹儿背着铁琵琶,跟在孙大娘身后的背影若隐若现的仿佛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吴世明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不知怎地,他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这种预感令他感到恐慌,感到害怕,感到绝望。 孙畹儿将琵琶拿好,看了吴世明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方剑明,道:“剑明师弟,你是一个好人。”方剑明苦笑了一下,孙畹儿眉眼一低,手指拨动,弹起一曲来。只听琵琶声幽幽犹如泉水,十分低沉,弹着弹着,音调一变,越来越响,直如三峡猿啼,如泣如诉,弹到最高之处,转而变为欢快之音,就如春暖开花时节的一派欣荣。 听着琵琶声,吴世明不由想起了与孙畹儿相处的日子。没有携手树下的柔情蜜语,也没有相拥中的山盟海誓,但那深藏而又甜蜜的情愫,在两人的心头一辈子也挪不去。忽地,琵琶声急剧而下,由欢快化为哀愁,吴世明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其声越来越苦,似在诉说。吴世明心中猛地一痛,想起自己对孙畹儿的伤害,后悔、内疚的情绪,充满了心间。 琵琶声断断续续传出,犹如孤雁哀鸣,寒蝉凄切,吴世明的脸色扭曲起来,伸拳在胸膛上重重的捶了一下。方剑明听了,不由想起了柳永的那首词来。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众人越听越觉得心中酸苦,孙大娘的眼角早已落下了老泪,就是四个劲装汉子,此时也皱着眉头,脸上一片愁苦。司马宸宇起始还能忍受得住,听到后来,想起一些事来,心中亦是酸痛,旋即,他大喝一声,声音远远传出,将琵琶声盖住了。 “不要弹了,你还没有弹够么?”司马宸宇大声叫道。 第188章 永失至爱 孙畹儿手指猛地一划,只听断裂一声响起,长弦断了一根。她凄然一笑,道:“弦已断,心已满,大哥,你把神龙棍交给我吧。”说着,将琵琶抛了出去,走了上去。司马宸宇神色一变,拦住她道:“孙畹儿,你想做什么?”孙畹儿平静地道:“司马宸宇,我吴大哥武功高强,由他将神龙棍交给你,你不怕他暗中捣鬼么?由我亲自交给你,岂不是放心得多?”司马宸宇想了一下,“嘿嘿”一笑道:“不错。吴世明,你把神龙棍交给孙畹儿,你不用过来了。” 吴世明心头一凛,暗道:“畹儿,你究竟要做什么?”他想问,但竟开不了口。眼见孙畹儿一步步的走近,他心头电闪般的闪出许多念头,但这些念头均是行不通,直到孙畹儿走到他身前,伸出手去,他才惊醒过来,道:“畹儿,你……”孙畹儿笑道:“大哥,你把神龙棍交给我吧,我不会乱来的,奶奶还在他们的手里。”吴世明心中有一百万个不愿意,他不是舍不得神龙棍,而是担心,担心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好像神龙棍一落入孙畹儿的手里后,他将后悔终身。 孙畹儿凄然一笑道:“大哥,你不相信我么?”吴世明心头一惊,急忙将神龙棍递给了她。孙畹儿接过神龙棍,淡淡地看了一眼,面色显出一丝痛楚之色。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吴世明,转身走了回去。 方剑明看了孙畹儿这个神态,心中一动,暗道:“难道……难道……”他不想妄自猜测,但一种不祥在心头升起。他想叫住孙畹儿,但口怎么也张不开。 孙畹儿一步步地走过去,忽道:“司马宸宇,神龙棍已经到了我的手里,你还怕什么?难道你不叫他们放松一下?”司马宸宇想了一想,挥挥手道:“给这个老婆子放松一些,不要……”话未说完,忽见孙畹儿飞身而起,向两个劲装汉子扑了过去,手中的神龙棍一挥,棍影一闪,两个劲装汉子“哎呀”大叫一声,还没有来得及砍出鬼头刀,人便惊惧地朝后退开。 就在同时,孙大娘将体内逐渐运聚的真气转动,霎时解开被点中的穴道,双臂一震,将绑在手上的绳索震断,怒喝道:“老身与你这些小杂种拼了。” “呼呼”两掌打出,同赶上来的另外两个劲装汉子硬对了两记。“哇”的一声,孙婆婆吐出了一口鲜血,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不知生死。那两个劲装汉子闷哼一声,身形摇摇晃晃,口鼻流血,眼睛瞪得老大,退了八步以后,便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手中的鬼头刀掉落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司马宸宇怒吼一声,纵身而起,一掌印向了孙畹儿的背心,吴、方二人同时大喝一声,飞身而上,奈何司马宸宇是含怒出手,已然一掌击中孙畹儿的背心。孙畹儿惨叫一声,仰天喷了一蓬鲜血,飞了出去,手中的神龙棍却是紧紧地拿着,说什么也不松手。司马宸宇喝道:“死丫头,把神龙棍交给我。”追上去便要抢神龙棍。 方剑明刚起身,忽觉身后有暗劲袭来,脸色一沉,一拔天蝉刀,凌空一转,挥刀劈出。只听“轰”的一声,将两个从身后掩至的人震退丈外。旋即,他将天蝉刀舞动,但见刀光飞闪,蝉儿飞舞,刀气纵横,撕裂气流。那两人神色大变,其中一个大声叫道:“不玩了,不玩了,你有宝贝,我没有宝贝,不跟你玩。你们玩吧,我要走了。”运起内力,隔空就是六掌,掌风如柱,摆脱天蝉刀的控制,腾身跃起,手舞足蹈地跑下山去。 另外一个人却闪电般地刺出四四一十六剑,剑尖晃动,洒出一片剑光,同天蝉刀相交,只听“喀嚓”一声,宝剑断为两截,那人闷哼一声,肩头中了一刀。方剑明左肘一撞,将对方撞出了一丈多外,喝道:“宇文坚,你们好卑鄙。”被撞的人正是白驼山少庄主宇文坚,跑下山去人的却是西门山庄的西门威。 听了方剑明的话,宇文坚脸色一红,捂着肩头的伤口,心中十分惊奇,暗道:“这小子怎么越来越厉害?今生要追上他,恐怕是无望了。”就在方剑明出手的时候,吴世明怒啸一声,将轻功提升到最高境界,冲向了司马宸宇,却听得孙畹儿嘶声叫道:“大……大哥,神龙棍……神龙……”司马宸宇一掌劈出,击中孙畹儿的左肩,另一只手去夺神龙棍。吴世明双眼通红,一股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喝道:“司马宸宇,我要杀了你!”双掌一拍,印向司马宸宇的背心。司马宸宇眼见神龙棍即将到手,听得身后风响,十万分不甘的一个“燕子大翻身”,跃出两丈开外。吴世明的掌劲擦身而过,气流旋转,司马宸宇又被震开了五尺,心头大惊,不敢再上前。 孙畹儿肩头中了一掌,内伤更重,“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口鲜血,将神龙棍喷了一身,人滚到了雪地上,将白皑皑的雪地惹得通红,令人触目心惊。吴世明心头只觉一凉,跪下去抱起孙畹儿,几乎是哭着喊道:“畹儿,畹儿,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孙畹儿星目半睁,迷迷糊糊地看着吴世明,似乎在辨认着什么。听见了吴世明的声音,他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这一笑,鲜血不断的涌出,沾满了胸口,神龙棍放在她胸前,也被染得通红。 吴世明心中悲痛到了极点,颤抖着用手去堵孙畹儿嘴角的鲜血,但无论他怎么堵,鲜血依然流个不停,他心慌了,颤声道:“畹儿,你放心,大哥不会让你死的,大哥会救你的,你要坚持下去。”另一只手伸到了孙畹儿的后心,要给她输送内力。一摸之下,就如坠入了万丈深渊,孙畹儿的后心被司马宸宇一掌打得凹陷下去,经脉俱碎,那里还能救她? “大哥……没有用了……我早就知道……知道这么做,自己会死的……但是神龙棍……不能……不能……” 吴世明那里还有心情去管什么神龙棍,声泪俱下地道:“畹儿,都怪大哥,都怪大哥没用。大哥不是答应过你,要娶你为妻么?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傻?这么傻?” 孙畹儿气息越来越弱,断断续续地道:“大哥,畹儿……要走了……答应你的事……畹儿办不到了……你要……保重……保重,奶奶……奶奶……要由你一人来……照顾了,畹儿没用……没用……”声音越来越低,她只觉自己的身体渐渐轻起来,飘忽忽地似乎要飞上天空,一颗心却沉沉的往下落,往下落…… 吴世明伤心欲绝地紧紧抱着孙畹儿,感觉她的身体渐渐冰冷,心头霎时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一刻,他忘了身在何处,自己是谁,那悔恨、绝望、悲痛、愤怒……种种思绪纷至杳来,一时塞满了心口,他反而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他只想这么抱着孙畹儿,一辈子这么抱着她。他相信,只要抱着她,她便不会离开自己。 …… 大地一片苍茫,雪地上吹过一阵寒风,一条人影飞身而起,向吴世明冲了过去,双掌一推,掌劲排山倒海一般的涌出。三丈之内,全是劲风笼罩,树上挂着的雪花纷纷落下,错落缤纷。吴世明双眼呆滞,抱着孙畹儿动也不动,反应全无,如同一尊石像。 “司马宸宇,你敢?”方剑明怒吼一声,急电掠出,天蝉刀划空而过,劈了上去。“轰”的一声,司马宸宇闷哼一声,退了一丈。方剑明只觉气血起伏,暗道:“这家伙的内力似有所增长?”天蝉刀舞动,自上而下地劈了过去,不等天蝉刀劈到司马宸宇身前三尺,司马宸宇突然浑身一抖,痛苦地大叫起来,伸手捧着心口,脸色扭曲。 眼看方剑明的这一刀就要劈中司马宸宇,这一刀倘若劈上,别说是司马宸宇,就算是天、地榜中人,也要命丧地府。方剑明手上缓了一缓,脸色一沉道:“司马宸宇,你真的想死么?”声音陡然一颤,惊疑地叫道:“你……不……不……不可能……”一个转身,反手一刀,将宇文坚迫退,腾身落到吴世明身旁,持刀而立,脸上带着一种疑惑。 宇文坚赶到司马宸宇身边,还活着的两个劲装汉子跑到了司马宸宇身后。宇文坚问道:“司马兄,你没事吧?”司马宸宇呼吸急促,额上冷汗直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宇文坚见他不说话,心头暗自叫奇,但也不敢多作他想,急忙一扶司马宸宇,对那两个劲装汉子道:“我们走。”带着司马宸宇腾身而起。那两个劲装汉子跑过去看了看立在原地不动的两个劲装汉子,见他们已被孙大娘的掌力震毙,叹了一声,杠起就走。 方剑明见他们走了,急忙跑过去看孙大娘,见她躺在雪地上,侥幸没死,内伤却甚重。方剑明输了一道真气过去,叫道:“孙婆婆,孙婆婆!”孙大娘睁开了双眼,嘶声道:“畹儿,畹儿,方少侠,我家畹儿呢,她有没有事?她在哪里?”方剑明眼角一酸,哀痛地道:“孙婆婆,你快调息疗伤,孙姐姐……没事的。”他不想把孙畹儿死去的事告诉孙大娘,怕她伤心不过。但孙婆婆早从他脸上看出了一切,老泪纵横地道:“方少侠,你不要瞒着我了,我知道畹儿已经没救了,畹儿啊,我苦命的畹儿,你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天!” 第189章 悲痛 方剑明按着她的穴道,不断的输送内力,将她的内伤压制住,安慰地道:“孙婆婆,你老要保重,孙姐姐的仇,我们一定要报的。”孙大娘哭了好一会,才缓缓地道:“方少侠,你去看看世明,老婆子见惯了生死,什么都开得开啦。”方剑明见她情绪安定下来,心头松了一口气,将一道真力输入她体内,道:“婆婆,你调息一下,我过去看看世明哥。” 当他走到吴世明身旁时,吴世明兀自抱着孙畹儿的身躯不放,鲜血流了一地,白红相间,十分刺目。方剑明见了这般惨状,忍着心头的悲痛,一拉吴世明,只听“梆”的一声,一个东西从孙畹儿怀中滚了下来,落地雪地上。方剑明低头望去,仔细看后这才发现是神龙棍。此时,神龙棍浑身粘着鲜血,异常鲜红,带着一种妖艳,棍上的那条龙时而发出一道微弱的白芒。由于鲜血太多,白芒又很细微,倘不是方剑明凝眸去望,还发现不了。 方剑明心头暗自惊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懒得去管,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吴世明叫清醒过来。他摇了一摇吴世明,喊道:“世明哥,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你还活着,难道你不想给孙姐姐报仇了么?”吴世明神色呆滞,听而不闻,话也不说半句。方剑明心中一痛,伸掌在他背心打了一下,吴世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乌血,眼泪哗哗地从眼眶中落了下来。眼珠转动,看了看方剑明,毫无表情地道:“畹儿死了,畹儿离开我啦,她再也不会回来啦。” 方剑明见他实在不像个样子,大声喝道:“不错,孙姐姐是死了,但是,你没有死,孙婆婆没有死,你……”话没说完,脸色一变,只见吴世明飞身而起,口中叫道:“哈哈,畹儿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也死了算啦。”一头撞向一棵大柏树。方剑明焉能让他自杀,急忙伸手一拉,将他扯了回来,往地上一扔,骂道:“吴世明,你这个疯子,我看错你啦。你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孙姐姐么?” 吴世明心头一凛,趴在地上看了看方剑明,放佛不认识。看到孙畹儿躺在血泊之中,他大叫一声,向孙畹儿扑了过去,紧紧地搂着孙畹儿,号啕大哭。 方剑明见他稍微恢复了正常,心头一松,站了片刻,听得吴世明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成了抽噎,知道他再也不会做傻事,便道:“世明哥,我们……”吴世明突然弹起身来,一把揪住方剑明的衣襟,大声吼道:“你为什么不杀司马宸宇?你为什么要放过他,你说!你说!”方剑明苦笑道:“我也很想杀了他,但是……但是……”神色有些奇怪,想说但又不敢说,忽听孙大娘的声音传来:“世明,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方少侠。” 吴世明神色一慌,将方剑明松开,道:“剑明,你打我吧,世明哥对你不住,不应该这般问你,我真该死,我……”说着,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要待打第二个,却被方剑明拉住了。孙婆婆站起身走了过来,一脸沉痛地道:“你打自己的嘴巴,又有什么用?你能打回畹儿的一条命?”走到孙畹儿的尸体旁,蹲下去看时,老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伸手摸着孙畹儿的脸庞,哑声道:“畹儿,都怪奶奶不好,保护不了你。奶奶发誓,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想起她幼时活蹦乱跳的样子,今后再也不能看到她,听不到她叫自己“奶奶”,好不心酸。 方剑明深深地叹了一声,拍拍吴世明的肩头道:“世明哥,你去劝劝孙婆婆,我到少林寺一趟,立刻回来。”吴世明拉住他道:“算了,不用麻烦他们,畹儿善后之事,我自会处理。”方剑明听他如此说,只好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吴世明走到孙大娘身旁,道:“奶奶,你……”话没说完,只听孙婆婆跳了起来,惊奇地道:“神龙棍!” 吴世明微微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强烈的白芒闪现而出,刺得人眼睛生疼。孙大娘眨了一下眼睛,弯身去捡起在神龙棍,手指刚一碰着棍身,“哎哟”一声,手赶紧缩了回来,一脸惊骇。 吴世明凝眸望去,见浑身鲜红的神龙棍发出妖艳的白芒,棍上的那条龙双睛一开一合,神光外泄。他运起功力,蹲下身躯,将神龙棍抓了起来。神龙棍一入手,一股力奇怪的力量从棍身传了过来。他心头大惊,感觉这股力量强大无比,如果将他的内力比作一条小河的话,那么这股力量就是一条大河。 忽听他大叫一声,冲天而起,越升越高。方剑明见了,只道是神龙棍要伤害吴世明,跟着飞身而起,叫道:“世明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伸手就去抓吴世明,手指还没有碰到吴世明的身躯,便有一股庞大的力量袭来,将他弹飞出去。他凌空翻了十数个筋斗,落地后禁不住晃了一晃,暗道:“好强大的力量!” 吴世明一飞冲天,上升到二十多丈高下时,长啸一声,啸声震动,柏树上残余的雪花、残枝树叶纷纷掉落。只见白光一闪,一道光柱从神龙棍上发了出来,一声龙吟响起。吴世明翻身落地,脸色苍白,双手紧紧地抓着神龙棍,额上豆大般的汗珠一颗一颗流了下来。方剑明、孙大娘见了,惊疑不定。 突听一声轻吟,天蝉刀有些不安的震动起来。方剑明伸手一按刀柄,心神一沉,心中默念道:“天蝉刀,不要闹,不要闹。”先前在少林寺内,他已经同天蝉刀达到了心灵相同。天蝉刀感觉到了他的意思,当下不再震动,安静了下来。 场中,吴世明突然大叫一声,翻了一个筋斗,滚到地上打起滚来。一条龙影绕着吴世明长吟着,在他周身窜出窜进。方剑明、孙大娘见了这般诡异的情形,同时跃身而起,想去看个究竟,谁知还没有跃出两丈,便撞上了一股无形的气墙,将二人弹飞了出去。方剑明担心孙大娘,凌空一转身,踏出一大步,伸手抓住孙大娘,二人轻轻地落下地来。 方剑明惊疑地道:“婆婆,神龙棍大概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世明哥正在控制它,我们还是不要上去看了。”孙大娘抹了抹额头的一层冷汗,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奇怪的事。”方剑明道:“神龙棍是本寺的七绝之一,有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方,也难怪婆婆没有见过。”孙大娘神色黯然,叹了一声道:“正是因为这个,畹儿才会无辜的送了一条性命。” 此时,吴世明在地上滚来滚去,将雪地弄得一片狼藉。他的身上粘了不少的污泥,杂草,那条龙影突然飞起,猛地一撞,将他撞了出去。吴世明大叫一声,立身站起,眸子内闪过一道道白芒,脸上时而痛苦,时而毅然,两种表情互相交织,看得人惊心动魄。片刻之后,那条龙影渐渐消散,吴世明眸子内的白芒也慢慢地弱了下来,终于消失不见,神龙棍上的鲜血也不知所踪,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忽听吴世明大吼一声,冲天而起,神龙棍一挥,一条龙影从棍身飞出,打中远处的一个小山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石块飞溅,小山头消失不见。方剑明、孙大娘见了,脸色大惊,这一棍的威力实在可怕,就是天、地榜中人,也没有几个人能接得下。 吴世明翻身飘落,神色古怪,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了三声,跟着大哭了三声,又哭又笑,让人摸不着头脑。吴世明哭过以后,只觉心头舒服多了,将神龙棍往腰间一挂,把孙畹儿抱了起来,道:“奶奶,剑明,我们走吧。” 两人虽然不清楚他刚才是怎么回事,但见他恢复了正常,也就松了一口气。孙大娘捡起断了一根弦的铁琵琶,同方剑明跟在吴世明身后,下山而去。 三日后,一个山谷内。方剑明、吴世明立在一座坟头前,墓碑上刻着“亡妻孙畹儿之墓,吴世明立”。要是仔细看得话,可以发觉这些字都是人用手指,利用深厚内力写的。 寒风袭来,将两人的衣袂吹得呼呼作响。隆冬时节,万物似在沉睡,大地被一片雪色覆盖。两人看着远处的一片槐树,不言不动。 好半天之后,才听吴世明轻轻地叹了一声道:“剑明,你说吧,你为什么不杀了司马宸宇?”方剑明迟疑了一会,咬咬牙道:“世明哥,真,是奇怪,我从司马宸宇脸上,竟然看出了你的样子。”吴世明一怔,突然大笑起来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是一个孤儿,并没有其他兄弟。当年我被掌门抱上山来的时候,他说我父母都死了,家中只有我一个。”方剑明道:“我也不是说世明哥和司马宸宇有什么关系,但现在想想,却是有些奇怪。我第一次见到司马宸宇的时候,是在西门山庄里,我第一眼见到他,觉得他很像一个我见过的人,但是像谁,我一时想不起来,后来就渐渐忘了这事,直到那天他突然出现异常状况,我见了他痛苦的样子,触动心事,犹豫之下,这才放过了他。其实,不管他和世明哥有没有关系,当时我不应该手软,他既然杀了孙姐姐,便要用命来偿还。世明哥,都怪我心软。” 第190章 恢复 吴世明沉默了一会,正色道:“剑明,你说司马宸宇哪里像我?”方剑明微微一怔,想了一想道:“我也说不出,但我总觉得你们有一些地方很像,也许这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吴世明道:“感觉?你的感觉从何而来?”方剑明沉思了一下,摇头苦笑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第一眼见到司马宸宇的时候,这种感觉已经在心中产生,直到那一日才骤然清晰起来。” 吴世明听了,皱了皱眉,狠声道:“不管他是什么人,与我究竟有无关系。我和他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等处理完丐帮的事后,我就去拿的他人头来祭奠畹儿。”方剑明听他提起丐帮的事,便问道:“对了,世明哥,这些天来你都一声不吭,我也不敢问你。丐帮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突然赶到少林寺来?那晚我突然离开,你们是不是都很奇怪?你们不会怪我吧。芸儿、月儿,她们还好吧,还有华大哥和杨……杨大姐。” 他有许多话要对吴世明说,吴世明也有很多话要同他说,只因为孙畹儿的死深深地打击了吴世明,这三天来,除了忙孙畹儿的丧事,吴世明便一个人坐着发呆,谁跟他说话,他都是爱搭不搭的,直到孙畹儿下葬以后,才渐渐从沉痛中恢复过来。 吴世明见他一副自责的样子,笑了一笑道:“世明,你不要着急。你问我,我也要问你呢。不过,既然你先问,我就先回答你。”顿了一顿,道:“那晚你突然离去,我们当然很奇怪,同时离开的还有那个名叫周风的小子。不过,听杨大姐说,这小子因为杨大姐喜欢上了华大哥,他也没有待下去的心情,大概是回家去了,我们不用管他。没过多久,有丐帮弟子前来传信,说你有急事,要出外办事,来不及向我们说明,只好托人相告。你也真是的,怎么说走就走?难道就不舍得多跑几步路,向我们说明么?” 方剑明想起那晚的事,便觉如做了一场春梦,讪讪地道:“我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才没有去来得及去通知你们。那晚,你心情不好,芸儿她们又睡下了,我找不到人,只有不告而别。”吴世明皱眉道:“什么事这般急?”方剑明迟疑了一下,想起一事,便道:“我听说血手门的人要去围攻武当派,我心头着急,生怕武当派出事。这件事迫在眉睫,我一刻也不敢多耽搁。” 吴世明做梦都想不到方剑明会“说谎“,点了点头道:“嗯,原来如此,这也是应该的。我们虽然不知道你去干什么,但据来人回报,说你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我们也没有多做他想。后来,我们回到杭州,将高前辈安葬。之后,武前辈、龙小姐、龙月姑娘相继告辞走了,李前辈不知去向,龙小姐主仆去了风铃渡口。他们刚走的那天下午,就有丐帮弟子传来消息,说丐帮的大长老出了事。对了,有一件事,得给你说明,你还记得那个赵雄么?” 方剑明微微一怔,道:“还记得,他怎么了?”吴世明道:“这小子已经被人截走了,不知所踪。带他回去的两个丐帮弟子,被人发现死在路上,尸首分家,死得很惨。截走赵雄的人,剑法超强,一剑致命,我们怀疑是赵雄出卖了丐帮。”方剑明心中惊异,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雄如何出卖了丐帮?”吴世明沉声道:“我也不瞒你,丐帮的大长老,也就是王大哥的师父已经被人杀害了。”方剑明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道:“难怪,难怪,我当初在路边饭馆里吃饭,看见不少的丐帮弟子,好像要举行什么丐帮大会,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唉……丐帮大长老武功盖世,杀害他的人,武功岂不是要……” 吴世明神色凝重地道:“不错,他们的武功高得出奇,尤其是剑法,令人防不胜防。倘不是这种人,又有什么人能杀害得了大长老?”方剑明道:“世明哥,你们查出凶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么?”吴世明道:“哼,这些人自认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他们所做的事却丝毫不落的看在了丐帮一名弟子眼中,那名弟子跟随服侍大长老多年,武功极高,侥幸没死。杀手一共是四个人,当时天色漆黑,依稀见得其中三个是白衣青年,另外一个人,却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那三个青年剑法诡异,出手极快,同那汉子互相配合,将大长老紧紧缠住,大长老是何等人物,但是……唉,对方的剑法实在太狠太快,大长老身中十数剑而亡。大长老的住所极为隐蔽,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将赵雄被截的事同此事一联系,当即就能确定此事同为一伙人所为,对方都是使剑的高手,剑法狠毒、快捷。那赵雄曾经到过大长老的住所,我想是这小子贪生怕死,将秘密告诉了对方。哼,华大哥对他这么仁义,他却不思回报,出卖丐帮,要是让我发现了他的踪迹,叫他不得好死!” 方剑明道:“不错,倘若真是赵雄出卖了丐帮,他的确该死。”吴世明歇了一口气,道:“丐帮死了大长老,大家都不敢泄漏这个消息,华大哥召集丐帮各长老、各分舵的舵主,大大小小头目举行了丐帮大会,我当时也参加了那个大会。大会开了好几天,都没有一个统一的结果,虽然都想查出凶手为大长老报仇,但有的说要将全天下的丐帮弟子发动,有的说要秘密进行,各说各有理,令华大哥十分为难,直到大会解散,才得出一个目标,那就是各分舵回去之后,要小心返防,派出精干的弟子打探消息。过了几天后,我要求华大哥安排一个事给我做,他特意将我安排在河南,叫我相助这里的舵主。华大哥则是带着王大哥到丐帮总舵去了,听说天地盟的盟主来找他,不知有什么事!” 方剑明听了,不禁想起了白依怡。吴世明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剑明,你在想些什么?“方剑明回过神来,忙道:“没有什么,我在想你是怎么得知少林寺有难的消息?”吴世明听了,神色猛然一厉,怒道:“说起这事,我就来气。你知道么,这帮人不仅攻击少林寺,就连唐门,他们也不放过。” 方剑明大惊失色,脱口而出:“真的么?他们也太猖狂了!”吴世明冷笑一声道:“你也知道,八年前,唐门的唐老爷子唐震天前来少林寺,我虽然不知道他和掌门有什么君子协定,但想来两家是交好了的。少林寺有难,恐怕掌门也给唐门送了口信,就在昨天深夜,我出外巡视的时候,发现一个唐门的弟子,你知道他是谁么?他就是唐震天的三儿子唐惊,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只剩下了半条命,我告诉他我的身份过后,问他被什么人打伤,他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会,最后重伤不治,咽气了。我因此知道少林寺有难的消息,他是奉命前来相助少林寺的。他们一行,一共是三十五个好手,半路上被一群来历不明的高手围攻,最后只逃得他的一条性命,不曾想到了最后还是难免一死。敌人当真是歹毒无比,恐怕此时的唐门也是岌岌可危。”刚说到这,突然有脚步声传来,两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大和尚和一个绝色少女从小径的转角处走了过来。 二人迎了上去,方剑明看着那大和尚笑道:“师父,你怎么来了?”这打和尚和绝色少女正是清成与祝红瘦。祝红瘦本来是跟着他们二人一起来的,但因为他们两人有话说,就待在了远处。清成则是从少林寺赶过来的。清成气色很好,尽管少林寺遭受了一场大劫难,但他的脸上依然带着乐观的笑容,道:“明儿,天竺神僧和无悲师叔祖二人的尸体就要火化了,你师祖叫我来找你们。” 方剑明“哎呀”了一声道:“要不是师父前来提醒,我还差点忘了这事。该死,该死。”吴世明眉头微微一皱,问道:“清成师叔,掌门也叫我回去么?”清成看了他一眼道:“绝颠师侄,你不用担心,掌门说了,你回不回去,由你拿主意,他再也不会勉强你了。”吴世明听后,心头一叹,不知是怎么回事,此刻听到这句话,他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 清成看起来竟是十分高兴,继续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大好消息,了因祖师从明天开始,要在藏经阁说法。他特别吩咐,要你和明儿,还有祝姑娘,都前去听。”祝红瘦吃惊地道:“还有我?藏经阁不是少林寺的禁地吗?我一个外人,加上又是女孩子家,怎么能去那种地方?”清成笑道:“祝姑娘对我少林有恩,前去听经也是应该的。”祝红瘦听了,好不欢喜。须知了因的辈分比她剑谷中的祖师“潇湘剑客”何青衫还要高(论年纪,何青衫却又比了因要大一点。了因虽和了空同是了字辈高僧,但他入门很晚,比了空小了五十多岁。不过了因的岁数确实不小了,比张向风还大),能得他的指点,简直就是前生造来的福份。 第191章 祁连山 祁连山,连绵起伏,其中山峰陡峭,有无数雪峰,气候寒冷。在祁连山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一个宽敞的山洞之内,一个黑髯老者在洞里来回的走动着。在他的左首,有一个很大的木桶,桶里坐着一个青年。那青年坐在木桶里面,留着一个头在桶外,桶里装着蓝色的药水,不时从桶里冒出一股股的雾气。 青年的脸色有些痛苦,眉头紧皱,额上隐隐显出汗水。黑髯老者突然身形一顿,看了看青年,沉声道:“小九哥,你要想武功更上一层楼,就必须吃这点苦头。你要是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下,那么你的武功永远也只能停留在这个阶段,你看着办吧。”青年听了,嘴唇动了一动,眉头逐渐地松开,脸上露出一片坚毅之色。黑髯老者见了,微笑着点点头,摸了摸长须。 突然,洞外传来轻微地脚步声,向洞府走近。黑髯老者听了,眉头微微一皱,走出洞府,只见一个相貌奇特的老者走了上来。这老者的相貌当真古怪,秃顶大耳,一双眼睛张合之间隐隐泛出乌光。黑髯老者见了他,低声道:“老谢,有什么事么?”秃顶老者轻轻地冷笑了一下,低声道:“我告诉你,外面来了一个陌生人,鬼鬼祟祟的,他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早已被我们的人发现了踪迹。” 黑髯老者脸色微微一惊道:“门主不在,可千万不能出事。”想了一想,道:“此地极为隐蔽,外人怎么可能发现这个地方?这人是什么来头?”秃顶老者面色微微一凛,道:“这人轻功极高,犹在你我之上,要是没有出错的话,他应该是天、地榜中人。”黑髯老者面色一变,道:“这还了得,天、地榜上的高手闯了进来,要是叫他撞破我们的秘密,岂不是要遭?”秃顶老者冷冷一笑,道:“都说天、地榜上的高手武功超凡,我看也不过如此,他既然来了,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 黑髯老者的神色却是极为的凝重,沉声道:“我们不能大意,门主临走之前吩咐下来,叫我们好生看守此地,现在有陌生人闯了进来,先不说他是不是天、地榜中人,能够来到此地的人,其武功非同小可,决不能掉以轻心。不过,最让我奇怪的是,他怎么会发现此地的,难道我的九天混沌阵对他不管用么?”秃顶老者冷笑一声道:“你那个阵法又不是神仙法术,武功到了我们这个级别的人,又能困得住几个?” 黑髯老者翻了一个白眼,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武功高但未必能破得了我的阵法,不信你就去试试?”秃顶老者脸色微微一红,黑髯老者不等他生气,接道:“这人武功高强,又懂得奇门盾甲之术,我们万万不可大意。”拍了拍手,只见从两旁闪出两个中年人来。黑髯老者道:“秦武,秦文,你们给我看好这里。”两人躬身道了一声“是,师父!”。黑髯老者提步就走,道:“老谢,咱们出去看看。”秃顶老者听了,冷笑一声,跟着走了上去。 一片竹林内,一条人影施展绝顶轻功,脚尖在竹顶微微一点,人就飘出了三丈开外,这片竹林大概有百丈方圆,按照那人的速度,本该是早就飞出了竹林内,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人却始终没有闯出去,依旧身处竹林内。那人看出了不妙,飞身一跃,从竹顶飘下,翻身落到地上,看了看四周。竹林里的竹子高大、硬实,不知是什么种类。在那人的前后左右,不时的冒起道道青烟,均是一闪即逝,显得有些诡异。这人是一个身材高瘦的老头,头发有些花白。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出高手的气势,但他刚才所施展的那一手轻功,表明了他是一个绝顶高手。 只听他自言自语地道:“没想到这个竹林的阵法比外面的那个阵法还要厉害七分,老赌才该怎么办呢?下面不行,上面也不行,那应该从那里出去,真是令人头疼。”沉思了一下,眼珠一转,看了看那不时冒起的青烟,眉头轻轻一皱,猛地腾身一跃,闪电一般地纵向了一道青烟,青烟一闪即逝,但他的轻功是何等的快捷,青烟即将消逝的那一霎那,他的人已闯入了青烟之内。异变陡生,只听“呜呜”声响,五根长箭自左首射了过来,箭尖幽蓝,分明是沾着剧毒。 那人“哈哈”一笑,道:“这鬼阵法终于发动了,要是不发动,老赌才还当真不好破。”说着,连接三跳,分别躲过了三批长箭,每一批长箭都是五根长箭,长箭射在地上,深达两尺,可见劲力之强,人身倘若被射中,不被射穿才怪。那人轻功高超,笑声中,人如一溜青烟,在竹林之内飘来飘去。竹林内“呜呜……”声不断,转眼之间,那人又躲过了十三次暗袭,他的轻功虽然高超,但那些暗袭也让他提心吊胆,他的身法只要慢上半分,他的人就要被射成窟窿。 倏的,竹林内的阵形猛然一变,竹影移动,一排一排的撞向那人。那人大喝一声,双掌连环劈出,两股排山倒海的劲力涌了出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竹影晃动之中,那人腾身而起,如同神龙飞天一般落到了竹林之外。人刚落地,三把大刀砍向了他的身躯,那人身形一转,抖手一抛,发出三枚“暗器”,击在大刀之上,只听“当当当”三声响过,三个使刀的劲装汉子只觉手腕一麻,大刀险些脱手飞出,心头一凛。三人长啸一声,只见从暗处腾身而起,飞出七个劲装汉子,手中的大刀舞动,加入了战团,将那人紧紧地围住。 那人打出三颗麻雀,本来以为可以让对方的大刀脱手,谁知这些劲装汉子不是普通人物,大刀非但没有脱手,反而加紧了攻势,他心头微微一惊,暗道:“好家伙,武功怎么这般好,比一般的江湖汉子要厉害得多了,他们不过是守在阵外的小喽罗而已,想不到也有这般本事,看来这个组织的势力已经超过了武林中的任何一个门派。”心头想着,手底下不敢怠慢,在刀光之中左冲右突。凭他的武功,普普通通的一拳一脚,就能让三四个汉子不能近身,但那十个汉子将大刀舞到急处,只见场中刀影翻飞,刀气纵横,气流斯斯震响,那人就如海浪中的一叶小舟,飘飘忽忽,惊险到了极点,稍一有所不慎,身上就有可能被砍中数十刀,成为刀下亡魂。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那人虽然身在险处,但那些大刀始终不能砍到他的身上,每每是大刀逼近身前一寸,他的人就闪到了一旁。那十大汉子越打越是吃惊,在他们以为,这人就算武功再高,他们十人联手之下,不要二十招,就能将对方杀死。不料,过了四十多招,他们非但不能伤害对方,隐隐之中,对方似乎还显得有些游刃有余。随着对方气势的加强,一阵一阵的气劲向四周播散开来,他们的大刀砍劈出去都感到极为的吃力,要不是他们平时训练刻苦,毅力坚强,早就累得半死,饶是如此,他们的呼吸也逐渐地急迫起来。 激战之中,突听那人大笑一声,伸手一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一个劲装汉子,当作兵器舞动起来,其余劲装汉子大吃一惊,急忙将砍出去的大刀收了回来,退了出去。 那人笑道:“不陪你们玩了,大人物来了,你们就乖乖的站到一边去吧。”说着,将手中的那个汉子一抛,扔向了两个劲装汉子,那两个劲装汉子不约而同的伸手去接,接着手里,只觉一股强大的劲力撞来,两人“噔噔噔”退了三大步。就在同时,那人飞身而起,凌空横度五丈,双掌一挥,同一个急掠而到的人硬拼了一掌,只听“轰”的一声,飞砂走石,劲风呼呼,气流转动,十个劲装汉子飞身退到远处,一脸惊骇。那两人的身形一合即分,分别朝东西方向翻身落下。 那人双脚落地之后,身形晃了一晃,口中“嘻嘻”笑道:“不错,不错,你的武功蛮厉害俄,不知是何方神圣,能否报个万儿?”对方落地后,身形晃了一晃,脸色微微一红,猛地退了一步。在内力上,他是棋差一筹。这人就是那秃顶老者,只见他脸色一怒,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闯入此地?”猛地一掌劈出,劈空劲力如山一般卷出。那人嘻嘻一笑,双肩一晃,腾身跃开,不与他硬拼,笑道:“咱们都已经较量过了,你还不服输么?” 秃顶老者脸色大怒,喝道:“放屁,我什么时候输给你了?”说着,腾身而起,伸手去抓那人。那人哈哈一笑,身躯滴溜溜地一转,先将对方的劲力破掉,然后伸手一抓,所用的招式同秃顶老者一模一样,眼看两人的手就要撞在一块,秃顶老者心道:“妈的,我在内力上不如他,跟他硬碰,只能自取其辱。”不等招式使老,急忙收手,紧接着一个盘旋,飞出一腿,踢向那人的脑袋。 第192章 鬼谷子 那人脸色微微一变,喝道:“来得好!”双掌一翻,掌影闪动,只听“篷”的一声,秃顶老者在空中连续翻了十来个筋斗,远远地落到了七丈开外,头发略有些散乱。那人立在原地身形转了三圈,将对方的劲力尽数化去,笑道:“说你不是老赌才的对手,你偏偏不信,这下总该满意了吧?”话音刚落,身后风响,强大的真力偷袭而至。那人脸色一变,急忙转身,想也不想的提起双掌迎了上去,只听“轰”的一声,那人闷哼一声,身形晃了一晃,退了三步。每一步下去,均留下深深的足印。那人收起笑脸,沉声道:“好,很好,你的武功也很了得。” 同他对掌之人“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在空中盘旋了三下落下地来,抹了抹嘴上的血迹,怪笑道:“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你这个赌神翻天上官老儿。” 那人就是总爱自称老赌才的赌神翻天上官无错,他从背后偷袭他的人却是那黑髯老者。 老赌才脸色凝重,冷冷一笑道:“你居然认识老赌才?朋友,报个万儿!”黑髯老者“嘿嘿”一笑,道:“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来,上官老儿,今日你既然来了,就休想活着回去。你猜猜老夫是谁,以你的见识,应该知道老夫是谁,这竹林内的阵法就是老夫摆弄的,想不到也给你破了去。”老赌才听了,沉思一下,脸色倏地一变,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道:“莫非你就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鬼谷子?”黑髯老者摸了摸长须,道:“不错,老夫正是鬼谷子,不过老夫的名头比起你们天、地榜来,还要弱了不少。” 老赌才看了那秃顶老者一眼,问道:“阁下武功不俗,不知又是哪一位?”秃顶老者“桀桀”一笑,怪声怪气地道:“反正你就要见阎王去了,老子不妨告诉你。上官老儿,你听清了,老子名叫谢长安,多年前,江湖人称辣手天魔。”老赌才神色一凛,凝重地道:“原来是你!”谢长安“桀桀”一笑道:“你想不到吧?”老赌才淡淡一笑道:“的确是有些出乎老赌才的意料之外,你们也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想在江湖中兴风作浪么?”鬼谷子冷声道:“废话少说,上官老儿,老夫问你,你是怎么找到此地的?” 老赌才道:“这很简单,老赌才一直跟在那个名叫九哥的人身后,自然就会找到这里来。”两人听了,脸色一变,谢长安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的行踪还躲过了司徒寒松?”老赌才微微一怔,道:“司徒寒松?司徒寒松是谁?”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笑道:“原来天尊的名字就叫司徒寒松,老赌才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鬼谷子脸色一沉,道:“上官老儿,看来我们又低估了你,你究竟知道我们多少秘密?”老赌才“嘻嘻”一笑道:“你猜呢?”鬼谷子向谢长安使了一个眼色,口中冷笑道:“用不着老夫猜了,因为你就要去见阎王去啦!”话声未了,腾身而起,双掌凌空一挥,掌力狂卷,击向老赌才,与此同时,谢长安大吼一声,全身功力注入双手,向老赌才杀了上来。那十个劲装汉子自知插不上手,远远地退到了边上观战。 鬼谷子和谢长安一心要致老赌才于死地,一动上手就是拿手功夫,庞大的气劲笼罩着方圆六丈之内,气流诡异地掀动着。这两人的武功虽不能说能同天榜、地榜高手相比,但相差也是有限,两人联手,老赌才焉敢大意?他心神一沉,双掌一推,两道强大的真力破空打出,狂风大吼,劲气四溢,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砂土翻飞,地上出现了一个深坑,同时,两道龙卷风冲天而起,离得近的竹子不安的摇动起来,气流冲入竹林内,只听“咔嚓……咔嚓……”响个不停,转眼断了数十根竹子。那十个劲装汉子身在远处,也能感觉到这强大的力量,背上流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别说插手,就算是靠近,也显得极为困难。 巨响过后,只听老赌才沉声喝道:“老赌才一生经历无数次大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两个还能拦得住老赌才么?”随着话声,只见数十枚麻雀从老赌才身上飞出,划破气流,向二人击去。鬼谷子同谢长安见了那些麻雀,脸色大变,气色凝重起来,身法变慢,两人均是双掌上下翻飞,在身前布下一道气墙,麻雀撞在气墙之上,两人的身躯禁不住晃了一晃。而老赌才眸子内闪现出一道一道的精芒,犹如实质。随着麻雀一颗一颗的被气墙震碎,老赌才的脸色越发沉重,鬼谷子和谢长安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倏地,老赌才长啸一声,啸声一起,身形便冲天而起,只见他右手一挥,从左往右一甩,一排麻雀破空射出,人却飞身投入竹林之中,起落之间,很快消逝了踪迹。那十个劲装汉子想飞身去追,哪里还能来得及。就在老赌才飞身而去的一霎那,一道黑影如同幽灵一般飘了上去,身法之快,那十个劲装汉子还不曾发觉。 鬼谷子和谢长安联手将那一排麻雀打落之后,飞身落到了竹林之内,看着老赌才消逝的方向,动也不动。那十个劲装汉子正待要去追踪,却听鬼谷子微微一哼,缓缓地道:“不用了,你们都退下去。”十人道了一声“是”,退到暗中。谢长安神色古怪,将目光从远处收回,移到鬼谷子脸上,一字一句地道:“看到了么,副门主终于出手了。”鬼谷子点点头。谢长安道:“副门主一出手,上官老儿再怎么厉害,也难逃一命。”鬼谷子阴沉沉一笑,道:“说得极是,副门主难得出手,只要他一出手,便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上官老儿,你认命吧。”两人站在林中,看着远处,嘴角泛起冷笑,片刻之后,只听远远的有长啸传来,长啸直冲云霄,令人心惊。 老赌才腾身退走,闪入竹林之中后,将轻功运到极致,风驰电挚般地穿过竹林。他刚才同鬼谷子、谢长安硬拼了几下,内力多少有些亏损,要是再来一个鬼谷子或者谢长安,他连跑的机会只怕便没有了,三十六策走为上策。出了竹林,他径直往南飞奔,本来在竹林之外还有一个阵法,但早已被他给破了,因此他轻轻松松地就穿了过去,一路向南而去。 转眼之间去了数百丈开外,翻过一座山峰,老赌才的身形微微缓了一下,就在这一霎那,一道黑糊糊的人影自左首轻飘飘地抢到老赌才前头,将他的去路给拦住了。老赌才心头一凛,吃惊的暗道:“这人是谁?轻功竟然这般高强,尚还在老赌才之上。”不敢大意,放慢脚步,运足功力,走近了一丈,凝眸朝对方看去。一看之下,心头一怔,这人极为陌生,他是第一次见过。 只见此人一脸冷煞,一对眼珠阴森森的,就如野狼的眼神一般,穿着一件漆黑的长袍,头戴一顶黑色的帽子。长袍与帽子浑然一体,十分怪异,他的身材又是极高,一看之下,还以为他是山间的幽灵。 老赌才不知是敌是友,沉声问道:“阁下是谁?为何拦住老赌才的去路?”长袍人嘴唇没有动,但声音却传了过来:“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你自杀了事吧。”老赌才听了,明白对方是那个组织中的人,“哈哈”大笑一声,道:“阁下的口气简直就是大得惊人,你知道老赌才是什么人么?”长袍人冰冷地声音道:“老夫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擅自闯入此地,非死不可,你难道要让老夫亲自动手么?”老赌才傲然一笑,道:“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能令老赌才自杀的人,还没有出世!”话声未了,只见长袍人一对眸子陡然一亮,直视着老赌才。老赌才神色一变,双肩一晃,向左移开了一丈,身后的一颗小树“篷”的一声,冒出了一团火花,幽蓝色的火花落入老赌才的眼里,令老赌才大吃一惊。 长袍人冰冷的声音道:“你还不自杀么?”老赌才冷笑一声道:“你刚才的这一手,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真气之火?”长袍人道:“你还有些见识,不错,这正是真气之火。”老赌才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沉声道:“看来,你已经进入了无上天道境界!”长袍人冷笑一声道:“你知道就好。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选择自杀,还是让老夫亲自动手?”老赌才哈哈一笑道:“真气之火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还吓不倒老赌才。” 长袍人低沉的冷哼一声,道:“大言不惭。”身形一晃,幽灵一般飞了过来。老赌才退后半步,右掌斜劈而出,掌风如柱,卷向对方,喝道:“闪开!”长袍人身形一起,只见人影一晃,倏地就从老赌才头顶掠了过去,只听“篷”的一声,老赌才闷哼一声,感觉血气有些沸腾,急忙伸手一抓,反手打出一枚麻雀,身形却朝前飞奔。谁知长袍人早已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身形一折,发出一道气劲,老赌才急如车轮的翻了三个筋斗,长袍人已如幽灵一般的落到了他的身前,冷冷地看着他,双臂缓缓张开。 第193章 无极双阳神功 老赌才知道他要下毒手,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但也要拼命一搏。心神一沉,试探性地发出了一道气劲,气劲飞到对方身前一尺之处,却如遇到了一股无形的气墙,眨眼消逝得无影无踪。老赌才脸色沉重,忖道:“看来今天老赌才是逃不出去了,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这个组织中又是什么身份?他的武功如此高强,余天都在场的话,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心头思量着,猛地大喝一声,闪电般扑了上去,攻出八掌,掌影翻飞,将长袍人笼罩在掌风之下。长袍人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双臂展平,一股超强的真气从他身上发了出来,老赌才所发出的掌劲在这股真力面前,显得不堪一击,转眼消逝得无影无踪。 老赌才心头大骇,失声叫道:“无极双阳神功!”急忙身形一转,一掌由下而上的翻拍出去,身形一退,远远地落在了六丈外,高声道:“无极上人是尊驾什么人?”长袍人冷哼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老鬼。”老赌才惊疑地道:“你是药仙的师弟还是师兄?”长袍人左掌轻轻的一挥,一股阴森森的寒风击向老赌才,掌风袭来,老赌才只觉头昏目眩,大叫道:“你是药仙的师兄毒神!”忙屏住呼吸,不敢硬接对方的掌力,施展全身本领,同对方游斗起来。 长袍人的武功比老赌才高了不少,但是最令人恐惧的是他的毒掌功夫,他每打出一掌,老赌才尽管屏住了呼吸,依然能感受到毒掌的侵袭,身形免不了要微微一滞。老赌才越打越感到心寒,他这一生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变态的敌手,第一次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眼看两人交手三十多招,随着老赌才内力的耗损,而长袍人将毒掌功夫逐渐加强,老赌才再怎么屏住呼吸,毒风也能透过身体,侵入体内。方圆三十丈之内的树木花草,再也没有一棵还是存活着的,均是化成了一团灰烬。 倏地,长袍人起落之间抢到老赌才前头,一掌印下,这一掌来得极快,老赌才想躲也躲避不了,狠下心来,一提左掌,同长袍人硬拼了一掌,只听“篷”的一声,两人手掌相接,长袍人一声冷哼,喝道:“看在你知道我是谁的份上,我便赏你个全尸。”掌力一吐,毒气钻入了老赌才的掌心,老赌才闷哼一声,摔了出去,撞断一颗大树。“哇”的一声,老赌才喷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动也不动。长袍人也被老赌才的内力震退了三步,但他只是吸了一口气,便慢慢地走了上去,就在他走到老赌才身前一丈开外时,从老赌才身上发出了一道强大的气劲,长袍人心头微微一凛,暗道:“天榜高手就是天榜高手,受了如此沉重的一击,居然还有力气再战。” 老赌才挺身站了起来,眸子内闪出一道白芒,犹如实质。此时,他左半边脸呈黑色,也不知中的是什么毒,以他深厚的内力,都不能将毒逼出体外,可见这毒是何等的厉害。老赌才长啸一声,啸声远远传出,震耳欲聋。长袍人不为所动,阴森森一笑道:“困兽犹斗,你离死不远了。”老赌才在身上一抓,两枚麻雀抓在手里,淡淡一笑,道:“老赌才纵然战死,也能让你受到重创。”说完,将两枚麻雀往上一抛,右手两指一骈,朝上指着,左手按住了右手手腕,两枚麻雀在空中古怪的旋动着。 长袍人见了他这个招式,眉头一皱,问道:“你和东阳先生是何关系?”老赌才道:“师徒。”长袍人阴沉沉地笑道:“难怪你知道我使的武功是无极双阳神功。想当年,我陪老鬼到紫霞山中与令师比武,令师正是靠这一招与老鬼打了个平手,可惜你不是东阳先生,今天难逃一死。” 突然,一声“叮呤呤”的异响传来,落入两人的耳内,两人都是微微一凛。这声异响来的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从何处传来的。听了这声异响,长袍人脸色一沉,转头看向了远处的一个山头,只见两条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在山头一晃而过,眨眼之间,来到了近前。两人一来到,就发出两道气劲,向长袍人打了过来。长袍人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发出了两道气劲。气劲相撞之下,只见气流不安的转动起来,十丈之内,隐隐有风雷之声。那两个人来到六丈开外,内中一个相貌威武的老者看了看长袍人,又看了看老赌才,脸色一沉,对长袍人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在此行凶。” 长袍人看了看两人,目光停留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口中却回答着威武老者的话:“老夫是你的邻居,你不知道老夫是谁,老夫却知道你是谁。”威武老者大吃一惊,又见老赌才的脸色,分明就是中了剧毒,喝道:“祁连山竟然有你这种人住着,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就不要怪老夫对你不客气。”长袍人听了,冷冷笑了一声,道:“老夫就站在这里,看你怎么来拿解药!” 话声一落,只见那威武老者大喝一声道:“好,看招!”腾身一跃,一掌劈出,掌力强劲,击向长袍人。长袍人冷哼了一声,右手轻轻一挥,用毒掌去击对方,只听一声“叮呤呤”的声音传来,长袍人脸色一变,发觉毒掌功夫使出去后,竟然不及平时的一半,只听“篷”的一声,威武老者翻了一个筋斗,大吼一声道:“好你个妖人,竟敢使毒。”五指一挥,一记“玄鸟划沙”,攻向对方。长袍人按下心头的惊诧,同威武老者大战起来。 同威武老者一起来的人,是一个青袍中年人。在他的手里,拿着一片幡子,幡子上写着“麻衣神算”四个大字,下端系着一串小铃,只要他的手腕一抖动,那串小铃就会发出“叮呤呤”的声音。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听了这声音,长袍人的毒掌功夫就会失色不少。 长袍人忽然一掌逼退了威武老者,怒喝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压制得住老夫的毒掌功夫?”青袍中年人冷笑了一声,道:“毒神,我这个幡子和铃儿,就是专门来对付你这种人的。令师无极上人是何等英雄人物,竟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尊师重道的逆徒,实在可恨。”口中说着话,手中的幡子不断摇动,“叮呤呤……”的响声传出,暗中相助威武老者,他边摇边走,很快来到老赌才身旁,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丢给老赌才,道:“上官前辈,你中了剧毒,快将瓶子里的那枚药丸吞下,再晚就来不及了。”老赌才正在运功逼毒,闻言抬起头来,诧道:“你怎么认识老赌才,你是?”青袍中年人道:“家师人称武林万事。”听了这话,老赌才惊喜不已,道:“你……你就是江湖百晓生?”青袍中年人点了点头道:“上官前辈,你放心吧,有我们在此,谁也伤害不了你。”正说到这,忽听长袍人冷笑一声道:“原来是武林万事通的徒弟,难怪你手中有这等宝贝。哼,老夫不用毒掌功夫,也一样能将你们一一击毙于掌下。”双掌一提,印向了威武老者。威武老者见了,脸色凝重,使出了平生最得意的一招功夫,名叫“反弹琵琶”,身躯一转,甩手就是一掌,五指张开,姿势美妙地打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响,狂风大作,真气四溢。长袍人身躯晃了一晃,威武老者却飞了出去,人在空中还吐了一口鲜血。 江湖百晓生见后,脸色一变,急忙心神一沉,将全身的内力注入幡子内。右手一抖,铃声响起,长袍人神色一凛,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江湖百晓生一声大喝,叫道:“邱前辈,这人自号毒神,是药仙前辈的师兄,他们的师父便是百年前威震武林的无极上人。他算不上大恶人,但也不是好人,我们对他不要客气。”说完,手中的幡子在一片铃声中铺天盖地地罩向了长袍人。威武老者道:“我明白了,贤侄小心。”双手一分,从左首攻向了长袍人。 老赌才知道江湖百晓生的身份之后,十分放心的拔开瓶口,倒出瓶内一枚圆圆的药丸。这药丸一出来,立时就有一股香气飘出,一闻之下,心头感到万分舒爽,倘若服下去,岂不是更加的爽快?老赌才将药丸一口服下,盘膝而坐,运功逼毒。片刻之后,只见他的头顶逐渐的聚拢着一团白雾,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脸色恢复了常态。这时场中的激斗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三条人影在场中急如闪电的来往奔突,谁要是稍一有所不慎,不死也得重伤。论武功,威武老者和江湖百晓生都不是长袍人的对手,但是他们二人一联手,每一招均是全力以赴,加上江湖百晓生手中所拿的幡子不是普通之物,那铃声更是一件宝贝,能迷人心魂,长袍人最拿手的是毒掌功夫,他不敢使出来,因此,双方刚好斗了个旗鼓相当。 第194章 江湖百晓生 突听长袍人冷哼一声道:“今日老夫就暂且放过你们,他日老夫一定取下你们的颈上人头。”话声中,双掌一劈,掌风狂卷而出,将二人震退,身形一飘,掠出了数十丈外,转眼消逝不见。两人也不去追赶,他们已打得心中有些胆寒,哪里还敢去追。威武老者神色凝重地道:“贤侄,无极上人之名,我小的时候就已听说过,他的武功,那是没得说,想不到他的徒弟竟也这般厉害,要不是有你相助,我恐怕早就被他打得半死不活了。” 江湖百晓生叹道:“我听家师说,无极上人当年共收了三名弟子。大徒弟叫毒神,二徒弟叫药仙,三徒弟叫医佛。毒神尽得无极上人武功所学,有一次用毒将仇家杀死。无极上人生平救人无数,最忌用毒害人,得知此事后,一怒之下,便将他赶出了师门。因此,毒神对无极上人很不满,但他知道自己不是无极上人的对手,生怕无极上人不放过他,很多年前就已远走塞外。药仙和医佛两位前辈虽然得了无极上人的黄岐真传,但他们对武功不太感兴趣,因此,比起他们的大师兄来,武功要弱了不少。”顿了一顿,问道:“邱前辈,你家住祁连山,难道是第一次见过毒神么?” 威武老者苦笑了一声,道:“祁连山这般大,我府上同此地相隔甚远。这里有没有人住,我也不是很清楚。自我金盆洗手后,便很少问江湖中事,自己都有些养尊处优了,唉……”江湖百晓生道:“好在我们早来了一步,不然的话,上官前辈就要遭到不测了。”威武老者神色一变,问道:“你说他复姓上官?”江湖百晓生点点头,笑道:“邱前辈,你恐怕还是第一次见过上官前辈吧,他就是天榜上的赌神翻天上官无错前辈!”威武老者听了,又惊又喜,道:“原来是他,没想到,没想到。” 忽见老赌才双臂一振,头顶的那团白雾渐渐消散,双眼一张,眸子内闪过一道精芒。他一运内力,感觉恢复了七八成,心头大喜,挺身站起,正待要说话,突觉喉头不适,张嘴一吐,吐出了一口黑血。黑血溅出,一股臭气扑鼻而来,三人远远地走到了一旁,老赌才惊道:“好厉害的毒,要不是这药丸,此时老赌才恐怕早已到阎王那里报道去了。”向江湖百晓生抱拳道:“小老弟,多谢你的药丸。”江湖百晓生急忙回礼道:“其实,这也是家师曾经交代过的。”老赌才道:“这话怎么说?你师父也来了么?怎地不见他?”说着,看了一眼威武老者。威武老者的眼神同他的眼神一对,含笑施礼。老赌才不知他的底细,但见他刚才拼死相救自己,也回笑还礼。 江湖百晓生笑道:“家师还没有来,这药丸是他老人家交给我的,说有一天会用得着,看来这一天就是今天啦。”顿了一顿,道:“不久前,他老人家占卜,算出武林即将遭受一场劫难,他老人家派我先出山,随后也就会现身武林。”老赌才神色一凛,问道:“这场劫难莫非跟这个组织有关?” 两人听了,微微一怔。江湖百晓生问道:“哪个组织?”老赌才道:“就是毒神一伙人。”两人听了,神色大变。江湖百晓生叫道:“上官前辈的意思是,毒神不是单身一人,他还有同伙?”老赌才沉重地点点头道:“老赌才之所以被他追杀,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们这些秘密。” 江湖百晓生眉头一皱,道:“坏了,这个组织有毒神这等高手存在,要想称霸武林,只在早晚。”老赌才道:“不错,毒神的武功当真是出神入化,他就算不使用毒掌,单凭武功,老赌才也走不出他六十招之外。”顿了一顿,道:“还有一人,他的武功也比老赌才高,同天都圣人余天都有得一拼。”两人脸色大变,异口同声地问道:“是谁?” 老赌才看了看四下,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江湖百晓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威武老者,笑道:“上官前辈,你恐怕还不认识这位前辈吧,我给两位前辈互相引荐一下。”威武老者听了,“哈哈”一笑道:“贤侄,咱们边走边说,到我家里面去,谅他们还不敢找上门来。” 老赌才听了,不等江湖百晓生给他引荐,问道:“尊驾莫非是祁连山邱家的人?”威武老者点了点头道:“上官兄没说错。”老赌才哈哈一笑道:“不用说啦,老赌才已经知道你是谁。幸会、幸会,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老赌才到了祁连山,本来想去尊府拜望,无奈有事在身,未能前去,没想到还是见了你。邱老弟的琵琶手名震武林,老赌才久仰多年了。” 威武老者道:“上官兄的赌术出神入化,小弟也闻名已久,到了敝庄,还请上官兄指点指点。”老赌才笑道:“邱老弟对赌也有爱好么?”威武老者道:“闲来无事,也会与家人打上几圈。”三人边走边说,很快就消逝在远处。 三人离开不久,三条人影如飞而至。当先一个正是那名叫毒神的长袍人,他的身后跟着鬼谷子、谢长安两人。静立了一会,谢长安忍不住问道:“副门主,我们为什么不拦住他们呢?只要杀了这三人,对我们的大事岂不是更加有利?”毒神冷哼了一声道:“不,在这里杀掉他们,那就没意思了。哼哼,现在我还不想要他们的命,不过,我早晚会让这些不服管教的人一个个死在我的手上。”鬼谷子听了,微微一笑道:“副门主武功盖世,天、地榜又算得什么?副门主叫他们三更死,他们绝对活不过五更。” 毒神嘿嘿一笑,道:“等拿到了神火八角炉,我便会让这些人好看。”顿了一顿,道:“对了,过了这些天,他们找到了鹿老怪没有?”鬼谷子沉吟道:“有消息传来,他们已经找到了昆仑山。”毒神眸子内寒光一闪,阴沉沉地笑道:“原来他就藏在昆仑山中,昆仑山离此祁连山也不是很远,要是鹿老怪不肯合作的话,倘若情况允许,我倒想去会他一会。不过,昆仑山这么大,当真不容易寻找。勾魂罗刹不是需要一个叫做方剑明的人么?这次围攻少林寺,把那个方剑明抓来,她一定会真心为我们办事的。” 话刚说到这,只见一个劲装汉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站在三丈之外,躬身说道:“副门主,属下有事禀报。”毒神头也不回,冷冷地道:“说!”劲装汉子面色有些犹豫,道:“是关于少林寺和刀神的事,属下……属下……”毒神脸色一沉道:“该来的总是要来,无论消息是好是坏,你说。”劲装汉子听了,像背书一般的道:“禀副门主,据天尊飞鸽传信,这次围攻少林寺,因为少林寺有两个来历不明的高手相助,天尊并没有拿下少林寺,天尊还受了严重的内伤,对方死了天竺僧和一名无字辈的老僧。少林寺藏经阁暗藏一名名叫了因的高僧,武功非凡,地尊不是其敌手。另外,有消息传来,四杀截杀刀神不成,无功而返,听说刀神的武功已不在余天都之下。” 听了这两方面的消息,鬼谷子和谢长安脸色吃惊,不敢多言,静静地立在毒神身后。过了一会,只听毒神阴森森一笑,道:“少林寺,先让你多存在一些日子。刀神啊刀神,我对你是越来越很有兴趣啦。”顿了一顿,下令道:”鬼谷子、谢长安,你们传令下去,叫我们的所有人暂且停止行动,就像以前那样,隐藏在暗中,谁要是不听,出了事,格杀勿论。” 两人道了一声“是”,退了下去,那劲装汉子也随之退下。三人走后,只听毒神自言自语地道:“了因?少林寺几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仲孙无我的先天一炁功非同小可,竟也战他不过。莫非……”细细一想,面色一变,道:“了因,了空,都是了字辈的,莫非了因是了空的小师弟不成?呀,张向风已经有些难对付了,现在多出了一个了因,当真麻烦。哼哼,越麻烦越好,要是没有任何阻拦,称霸武林又有什么兴趣?” 最近武林中谈论得最多的事,莫过于京城的擂台大会。很多江湖人都想前去观看,这可是一件百年难遇的盛事。以往的武林大会,往往是由武林中德高望重的江湖大佬张罗举行,因为是武林人举行,难免受到地域、正邪的限制,所谓的武林大会,也都成了白、黑两道互相较量的竞技场。而这次的京城擂台大会同以往的武林大会有很大的区别,它是由朝廷举办的,主旨是弘扬武学、显我国威。听说这次擂台大会没有太大的限制,朝廷还请来了其他国家的武学高手。 第195章 结伴而行 过完大年三十之后,新的一年到来。新的气象,新的格局,却都在暗暗地变化着。初五一过,各地的武林人士纷纷开始启程,向京城的方向出发。正月初五,俗称破五,这一天是破穷,迎财神的好日子。从这一天开始,集市上也才热闹起来,商铺纷纷开市。 此时,在一条通往京城方向的官道上,正有五骑不快不慢地向前行进。马上的人,分别是一个身材略胖的大和尚、一个年逾七旬老妇人、一个红衣绝色少女、一个英挺少年以及一个英俊青年。这五人走在一处,老的有,少的也有;男的有,女的也有,顿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球。尤其是那红衣绝色少女,十个路人中,倒有九个都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中午时分,五骑来到一座颇为繁华的大镇。五人翻身下马,打算在镇中找一家酒店打尖。转过一个街角,只见前面不远处正有一家酒楼。那英挺少年见了,脸色一喜,道:“你们看,那不是有一家酒楼么?我们进去歇歇。”那大和尚听了,笑道:“甚好。”五人来到酒楼大门外,将马儿交给店里的伙计,进了酒楼。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叫了酒菜,因为有一个出家人,故特意叫了几个素菜和一大笼馒头。五人边吃边聊,亲切得宛如一家人一般。 正吃喝间,忽听有人大声道:“各位朋友,我见大家多半都是江湖中人,想向大家打听一些消息,不知哪位朋友可以解答?”大和尚听了,微微一怔,觉得这人的声音似曾听过,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汉子立着身子,脸上带着微笑,眼光四下扫视着。见了瘦小汉子,大和尚心中一想,暗道:“原来是他。”瘦小汉子的话声刚落,只听一个洪亮的嗓门道:“你不是人称三手鼠的张三么?你一向消息灵通,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你说说看,你想打听什么?” “三手鼠”张三听对方道破自己的身份,并没有放在心上,嘻嘻一笑,道:“谬赞了,不知尊驾是哪一位,可否朝个相?”那洪亮的声音道:“张三,你甭管我是谁,我也不喜欢抛头露面。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跟我们卖关子就是。”张三笑道:“老兄快人快语,那在下就直说啦。在请教大家之前,在下得向大家说明,这些事都是在下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是真是假,在下也不清楚。”顿了一顿,笑道:“诸位,不知你们发现没有,最近的江湖似乎不太平静啊。” 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人问道:“怎么个不平静?”张三望了对方一眼,略一沉思,脸上带着一丝惊喜地叫道:“尊驾可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衡山派火花剑卫震东卫前辈?”那锦袍中年人“哈哈”一笑,道:“张三,你没说错,我就是卫振东。”听了这话,在场之人,多半都是一凛。 衡山派乃武林九大门派之一,派中有名的高手除了掌门“荡魔剑”钱德胜之外,还有三个长老,号称“衡山三剑”,分别是“闪电剑”冯大刚、“火花剑”卫振东、“飘雨剑”刘成风。卫振东看上去虽然只有四十上下,但实已六十多岁。他名气之盛,比另外“两剑”还高,与掌门钱德胜比肩。江湖传言,他的武功并不在钱德胜之下。 张三确定对方是卫振东之后,向对方一抱拳,道:“失敬,失敬。卫前辈,据在下打听到一些消息,有人说崆峒派的掌门凌霄子已经被他的弟子玄化子赶出了崆峒派,不知此事卫前辈听说了没有?”卫振东听后,神色一变,看了看身旁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位劲装圆脸汉子,一个是位三十出头的青衫男子,两人见卫振东望过来,都摇了摇头。卫振东眉头一皱,道:“张老弟,崆峒派竟然出了这种事,我还不知道。你的这个消息是否可靠?” 张三听他叫自己“张老弟”,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在下也不太清楚,在下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另外还有三个更惊人的消息,一个是武当派受到一群来历不明的高手围攻;一个是少林寺遭受了一场劫难,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一批高手,要少林寺臣服于他们。少林寺乃千年古刹,岂肯示弱?双方大打出手,少林寺死了不少弟子,最后多亏了两个少林俗家弟子赶来,才将那些人赶出少林寺。第三个消息,说出来,恐怕要吓人一跳。”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用意在于吊起众人的胃口。 果然,有人禁不住叫道:“张三,你爷爷地快说出来,是什么事?少林、武当都出了这么大的祸事,这第三件事难道还要比少林、武当之事更严重?”张三呵呵一笑,道:“武林之中,论起名头来,当然要数少林、武当最大,但是若要论起实力来,大家以为目前的江湖,哪一个门派稳坐第一把交椅?”那人道:“你爷爷地,这还用说?当然是正天教了。”张三淡淡一笑,道:“错,不是正天教。正天教自称天下第一大教,教中确实有无数高手。但是,此时的正天教已不在是当年的正天教。想当年,正天教的势力,曾覆盖大江南北,一时无俩。可如今,教中支派横生,脱离了不少高手。正天教再也难以恢复当年的盛况。”那人道:“你爷爷地,既然不是正天教,那就应该是天地盟,据说天地盟的前身乃当年的白莲教。你爷爷地,白莲教的势力,我想大家应该不会不知道吧?”这人的口头禅是“你爷爷地”,在座之人听后,无不失笑。 张三微微一笑,道:“错,也不是天地盟。天地盟的势力,顶多同正天教是一个级别,正天教还算不上,天地盟就更不消说了。”只听那洪亮的声音响起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按照你的意思,莫非是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张三嘻嘻一笑,道:“不错,正是丐帮!”卫振东脸色一变,道:“丐帮出了什么事?”张三收起笑脸,道:“丐帮的大长老已经被人刺杀身亡了。”此言一出,在座的武林中人,均是大吃一惊。 那英俊青年听后,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英挺少年看了,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那大和尚问道:“张施主,你是怎么得知这些消息的?”张三看了看大和尚,微微一怔,道:“在下好像在哪里见过大师。”大和尚道:“不知你可曾记得八年前发生在悦来客栈的事?”张三眼珠一转,道:“哦,原来是你,敢问大师法号如何称呼?”大和尚道:“贫僧法号清成。”卫振东脸色一变,不等张三开口,起身问道:“大师难道是少林寺门下?”清成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正是少林寺门下,家师乃少林掌门。”卫振东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大方禅师的高足。清成大师,贵寺难道真的遭到了强敌的攻击?”清成道:“阿弥陀佛,本寺的确是受到了强敌的攻击,但天佑少林,本寺已经将强敌赶出少林寺,有劳卫大侠关心。” 卫振东心头一松,坐了下去,道:“这些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大胆。”清成叹了一声,道:“这个贫僧也不甚清楚。”这时,只听有人道:“张三,你说丐帮的大长老被刺杀身亡,你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么?”张三道:“这也正是在下向大家请教的问题,本想从大家口里得知一些消息,如今看来,大家好像都还不太清楚。在下自从听到这些消息后,心中就一直很纳闷,目前的武林,又有哪个势力敢去惹这三家?难道武林中还暗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不成?” 那洪亮的声音道:“张三,你把这些消息说出来,难道不怕有人找你的麻烦么?”张三嘻嘻一笑,道:“这又有什么好怕的?这些事早晚都要被传开,依在下看来,这事在别的地方也传了开来,在下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传言人而已。”正说到这,突听楼梯声响,走上三个人来。这三个人均是一身长袍,剑背长剑,年纪四十出头。见了这三个人,卫振东一桌的三人都站了起来。张三见了这三人,面上微微一变,暗道:“他们三人也来了。”卫振东三人走上前去,一个长袍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卫振东脸色微微一怒,道:“真是欺人太甚,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一拂袖,带着五人匆匆下楼而去。 不一会儿,只听楼下马蹄声响,六骑快马向北面疾驰而去。清成从窗口望见了,眉头一皱,道:“你们都吃饱了吗?”那老妇人道:“清成,你想上去看看热闹?”清成笑道:“大娘,你老看出来了?”孙大娘道:“这有什么好难的?这点江湖经验我还是有的,卫振东离去之前,脸带怒容,要是没有出错的话,有人要找衡山派的麻烦。”那红衣绝色女子听了,嫣然一笑道:“清成大师,我们都吃饱了,咱们就去看看,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其他二人没有异意,点了点头。当下,五人结账下楼而去,飞身上马,向北快马加鞭飞驰而去。 第196章 京城路上 五人纵马飞驰了一盏茶的功夫,早已远离闹市,到了荒郊野外。又行了十来里,隐隐约约听到兵器的碰撞之声传来。五人飞身下马,将马赶到一旁,施展轻功,朝南面一片树林悄悄掩近。五人走进林内,各找隐身之处躲好,抬头向树林深处望去。只见卫振东、圆脸汉子、青衫男子站在右首,左首是一群褐衣人,为首的是一个褐袍老头,生了一个扁平的鼻子,肩背一把九连环大刀。 此时,在双方之间的空地上,那三个长袍人手使长剑,联手对付一个使拐的秃顶老者。三个长袍人踩着一种步法,进退一致,急如飘风,手腕抖动,剑光飞射,剑气纵横,将那使拐老者紧紧地围在核心。那秃顶老者嘴里哈哈大笑,一粗一细的两根镔铁拐舞得风雨不透,拐影翻飞,每打出一拐,就听得“呼”的一声响,劲力没有五千,也有三千。他虽然被围,但一点也没有慌乱,沉着应对,见招折招,一一将三人的招数破解掉。 四人相斗了一会,两方依旧是不分胜负。卫振东的脸色忽地一沉,道:“再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吴如铭,你要寻我衡山派的晦气,就让我们两个比试一场,你敢不敢?”那褐袍老头听了,“嘿嘿”笑了一声道:“卫振东,我正有此意。你叫你的三个师侄住手,我叫我的弟弟住手,让你我好好的较量一番,看是你衡山派的武功好,还是我青城派的武功强。” 卫振东听了,大笑一声道:“好!”两人运起真力,同时叫道:“住手!”直震得人耳鼓嗡嗡发响。那秃顶老者一声怪笑,一个“平沙落雁”,双拐一沉,把三人的长剑一压。“当……”的一声震响,猛地往前一推,将三人震退,笑道:“你们三个后辈再回去修炼几年。”三人听了,脸色均是一怒,手腕一抖,三把利剑互相搭着,一道剑气闪电飞出。秃顶老者脸色一变,急忙腾身一跃,剑气从脚底破空而过,人有些狼狈的落到了三丈外。 三人见了,有些得意的冷笑了一声,收剑退回到卫振东身后。秃顶老者脸上微微一红,走到吴如铭身旁,道:“哥哥,为什么要我停下?让我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叫他们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吴如铭笑道:“人家卫大侠向我叫阵,我岂能不应战?你暂且歇歇。”说完,将背上的九连环大刀撤了下来,拿在手里,走上两步,道:“卫振东,听说你的武功在衡山派中仅次于钱掌门。”卫振东淡淡一笑,拔剑出鞘,踏上一步,道:“那不过是武林朋友给我脸上贴金罢了,掌门师兄内力精深,剑法高超,我自是远远不如。倒是你,吴如铭,我听说你的武功在青城派中,已经是稳坐第一把交椅,就连你的大师兄金鼎道长,好像也稍有不如。”吴如铭听了,脸色一沉,喝道:“卫振东,你这是什么意思?”卫振东冷笑一声,道:“我也要问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三番五次的出口侮辱我衡山派,是何居心?” 吴如铭怒道:“放屁,我青城派乃名门正派,岂能出言不逊?你说我青城派的人侮辱你们衡山派,你有什么证据?”卫振东道:“你青城派是名门正派,难道我衡山派就不是?你要证据,可以去问你的弟弟,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吴如铭回头去看那秃顶老者。秃顶老者冷笑道:“哥哥,我的确是说了一些衡山派的坏话,但谁叫他们衡山派的人无礼在先。” 卫振东面色一变,道:“吴如耿,你把话说清了,我们衡山派的人何时对你无礼了?”秃顶老者是“阴阳拐”吴如耿,只听他冷笑道:“你去问问你那三个师侄,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卫振东脸色一沉,头也不回地道:“秦石、秦木、秦松,你们做了什么无礼的事,要让人家侮辱我衡山派。”那三个长袍人脸色愤怒,内中一个叫道:“吴如耿,不知你忘记了没有?八年前在悦来客栈,是谁开口侮辱我衡山派的?”吴如耿脸色一变,喝道:“那事早就过去了,你提它作什么,难怪你们的武功丝毫不见长进,心胸狭窄,又怎么可能练得成上乘武功?”三个长袍人听了,勃然大怒,就要一拥而上,卫振东举手一挥,道:“稍安勿燥,有我在此,难道还能叫外人欺负我衡山派么?”吴如耿听冷笑一声道:“你们要提老帐,我青城派还怕你们不成?二十年前,你们衡山派的一个女弟子勾引本派的一名弟子,险些盗走本派的武功秘笈,这又怎么说?”卫振东一听这话,气得脸色发白。 原来吴如耿所说的这名女弟子,是卫振东二师兄“闪电剑”冯大刚的女儿。二十多年前,她因为和父亲产生了口角,跑出师门,在江湖中结识了青城派的一个弟子,偏偏那名弟子正是青城派掌门金鼎道长出家前所生的儿子,两人产生感情之后,想结为夫妻,但他们都知道青城派和衡山派有嫌隙,他们不敢将事情告诉长辈。后来,冯大刚的女儿叫金鼎道长的儿子去盗青城派的武功秘笈,只要盗出来后,冯大刚的女儿便将本派武功传给金鼎道长的儿子,两人合练两派武功,到时就不怕两派的人。不料,武功秘笈是盗出来了,两人的事也被青城派的人发现了。金鼎道长对儿子管教甚严,见他如此大逆不道,当即就废了他的武功,关押起来,将冯大刚的女儿押送到衡山派,要看钱德胜和冯大刚怎么处理此事。 谁知钱德胜还没有想出一个妥当办法,闻讯赶来的冯大刚愤怒之中,出手将女儿一掌击毙,冯大刚的老婆因此而自杀,金鼎道长的儿子听说爱人被她的父亲击毙,不久也自杀了。正因为这一件事,青城派和衡山派之间再也没有来往,两派的弟子倘若一见面,虽不至于大打出手,但在口头上多半是争斗不休。卫振东听吴如耿提起这件旧事,不由想起了二师兄的女儿。他当年对这个侄女可是非常的宠爱,要是他当年不外出的话,一定能阻止这件惨事的发生。 卫振东平息了一下心情,道:“我们不要再提这些老帐了。吴如铭,你不是要和我比武么,还不上来与我一见高下?”吴如铭冷笑一声道:“卫振东,你怎么不先上?我青城派从来不占你们衡山派的便宜。”卫振东淡淡一笑,道:“吴如铭,你想激怒我么,你这招不管用。”吴如铭脸色微微一红,喝道:“卫振东,废话少说,你我同时出招。”话声一落,飞扑而上,提刀一挥,一刀刺了出去,速度之快,如若奔雷。 卫振东不敢大意,心神一沉,同时也是一剑刺出,剑光火花一般砸现,只听“叮”的一声,剑尖同刀尖相撞,两人身形晃了一晃。卫振东长啸一声,倒踩七星,一招“飞花逐月”,洒出十数道剑光,遍袭吴如铭的十余处穴道。吴如铭脸色一变,手腕一抖,刀上的连环“当啷啷”直响,人随刀走,在身前布下一道刀影。卫振东心头一凛,暗道:“他的刀法果然了得。”不等剑招使老,腾身一跃,从吴如铭头顶五尺之处飞了过去,同时沉剑下刺,吴如铭大喝一声,九连环大刀往身后一背,两人的动作快到极点,只听“当”的一声,剑尖刺在刀身上,两人内力暗吐。吴如铭转了半圈,卫振东却在空中连翻了八个筋斗,落到五丈多外。 卫振东“哈哈”一声大笑,道:“吴如铭,你的刀法不错啊。”吴如铭淡淡一笑道:“想不到你的内功同剑法一般,也是如此的精深。”说话之间,两人施展平生最得意的本领,在空地上展开一场争斗。吴如铭所施展的是“八仙刀”法,这套刀法是从青城派的“八仙剑”法中演化而来,始自吴如铭的一位师祖,轻灵虽然少了一分,但威猛却多了三分,可以说比“八仙剑”法更具杀伤力。卫振东所使出的剑法却是他自创的一门剑法。衡山派一共有三门绝技,一是掌法,一是内功心法,一是剑法。卫振东对掌法没有太深的研究,却将内功、剑法修炼到了相当境界,将门中六种剑法融为一炉,独创了“火花剑”法。他的大师兄钱德胜曾当着外人的面说过,他要是退出掌门一位,衡山派的掌门应当由卫振东继任,钱德胜如此推崇卫振东,卫振东的武功由此可见一斑。 这两人都是本派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这一交手,互争先锋,谁也不让谁,只见刀光、剑光飞舞,刀气、剑气嘶嘶。两条人影在场中来往飞奔,兵器碰撞之声连绵不绝,看得旁人眼花缭乱。林外偷看的五人看了一会,看出这是一个不了之局。那英挺少年心头暗道:“他们两个的武功相差不是很大,可以说是将遇良才,这么打下去,除非是内力耗尽,气力用竭,不然谁也不肯罢手。同为武林一脉,非得要拼个鱼死网破么?”心头暗忖,向清成靠近。他的轻功虽不能说是登峰造极,但也炉火纯青,转眼便来到清成身旁。 第197章 门派之争 清成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明儿,你想出去阻止他们么?”方剑明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脸色微微一变,隐隐约约的听到远处有衣袂破空之声。那英俊青年运起内力,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在四人耳边低语道:“有人来了,大家藏好,不要露了行迹。”方剑明心头又惊又喜,暗道:“世明哥好厉害啊,可以同时向我们四人传音,看来他真的得到了神龙棍的真传,如今他的武功恐怕已不在天、地榜之下。”耳中听得衣袂破空之声大作,从远处闪现两道人影。那两个人来得好快,眨眼之间,便飞奔到林外。 吴如耿听到了动响,大喝一声道:“是谁?”只听来的两人中左首那人沉声道:“都给我住手。”随着话声,两人凌空一翻,落到了场中,说话之人是个长须灰袍老道,两太阳穴高鼓,手中拿着一把宝剑,另一人却是一个中年道士。见了灰袍老道,青城派的人都是一喜,纷纷行礼叫道:“参见掌门。”衡山派的人见了,脸色都是大惊。这老道来了,他们衡山派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灰袍老道叫二人住手,卫振东和吴如铭却没有收回兵器,一刀一剑沾在了一块,两人互相直视,双腿微弯,一动不动,面上一片沉静。片刻之后,两人额上大汗直冒,竟然较量起内力来了。灰袍老道脸色凝重,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衡山派的那个青衫男子见了,拔剑出鞘,喝道:“金鼎老道,你想以多欺少吗?我师父……”圆脸汉子伸手拉住青衫男子,道:“小师弟,不可胡来,金鼎掌门要去给师父和吴前辈解难。”青衫男子脸上一红,道:“要是他偏心,故意伤害师父怎么办?”圆脸汉子道:“不会的。金鼎掌门身为一派掌门之尊,不是这种人。” 吴如耿将粗拐往地上一杵,笑道:“对嘛,这才像句话。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就是衡山派二代弟子之中的君子剑游哲浩?”圆脸汉子微微一笑,道:“正是晚辈。”吴如耿心头暗道:“这娃儿近几年来名声不错,虽是卫振东的大弟子,但比钱德胜的那三个骄傲自大的徒弟强了不知多少。衡山派要是再多一些像他这样的弟子,我们两派也就不会闹到这种地步了。” 这时,金鼎道长已走到了卫振东、吴如铭身前一丈。倏地,他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伸手一拔剑鞘,只见剑光一闪,一道红色的剑气冲向二人的兵器。剑气一出,劲风大作,气流诡异地转动起来。游哲浩见了,心头一惊,暗道:“青城派的水火神功!”金鼎道长沉声喝道:“开!”只听“轰”的一声,飞砂走石,林中剑气纵横,金鼎道长腾身一跃,落到了那中年道士的身前,脸色略为有些苍白。卫振东、吴如铭都被震得各退了三步,两人这一番较量内力,损耗了不少真气。调元了一会,两人同时睁开眼睛。 吴如铭抬眼一扫,见了金鼎道长,惊喜地道:“掌门师兄,你怎么来了?”金鼎道长微微怒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好威风啊。”吴如铭和卫振东听了,脸上均是微微一红。金鼎道长身为一派掌门,这么说卫振东,卫振东是名门正派,也不敢顶嘴(尽管两家有嫌隙,但人家金鼎道长出手解难,并没有偏袒一方。他们也确实做的太不像话) 卫振东向金鼎道长一抱拳,道:“原来是金鼎掌门驾到,小弟这厢有礼啦。”金鼎山人淡淡地道:“卫大侠,刚才得罪了。贫道还有要事,不能奉陪,告辞。”说完,瞪了吴如铭、吴如耿一眼,道:“走吧,跟我回去。”转身带着那个中年道士大步而去。吴如铭,吴如耿不敢多言,带着青城派的弟子快步跟了上去。卫振东等他们走后,这才带着衡山派的人出了树林。 五人见两派的人都走了,从隐身之处站起来,走到空地上。方剑明道:“师父,刚才金鼎道长所使用的功夫叫什么名字?看起来十分厉害。”清成道:“青城派有不少绝技,我要是没有说错的话,他刚才使用的那一手,正是青城派的水火神功。”吴世明(英俊青年)笑道:“这金鼎道长倒是很硬气,他的内力比卫振东、吴如铭高不了多少,解了两人的困境,他自己却受了内伤。”祝红瘦(红衣绝色少女)轻笑了一声,道:“说好听是硬气,说难听就是极好面子。他堂堂一派掌门,岂能在外人以及弟子面前出丑?”孙大娘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武功都比老身要高得多。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你们却看得清清楚楚,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唉……要是畹儿也有你们这么好的本事,她就不会……唉。” 清成察言观色,知道她又想起了伤心之事,急忙调转话题,道:“孙大娘,你老人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知前面是什么地方?”孙大娘想了一想,道:“要是没有出错的话,再过一百余里,我们就到了大名府。”清成道:“那好,咱们今天就赶到大名府去住店。”五人出了树林,找到马匹,飞身上马,向北急奔而去。 黄昏时分,五人赶到了大名府城外。大名府,位于河北省的东南部,冀、鲁、豫三省交界处,历史比较悠久,人杰地灵,出了不少的人物。五人一身武林人士打扮,而且是往北而行,这一路上,都有许多的武林中人打此经过,城卫早已见惯了。五人根本没有受到什么盘查,顺顺利利地进了城,当晚投宿在城内一家客栈里面。一夜无话。翌日,五人早早起来,吃过早点之后,便往京城的方向赶路。 因为一路之上多半是武林中人,想打听什么消息,非常的容易,不到一天的功夫,江湖中便传来了不少消息。少林、武当、丐帮之事,已被传扬开来,闹得沸沸扬扬。另外,还传来了两个也算得上是惊天的消息。 一个是江湖百晓生传来的,据他说,武林之中藏着一个庞大的势力,欲图称霸武林,再过不久,就会在江湖中兴风作浪,并隐隐透露,少林、武当、丐帮三家发生的大事,同这股势力有关。他希望武林中人都要警惕这股势力,他会在京城擂台大会上现身,并邀请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以及在武林中有地位的各方高手,商讨武林的未来。他还传言,为了将来能对抗这股势力,他已经邀请了不少隐居多年的武林高手,其中就有当年的天、地二榜上的人。这个消息传开,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武林中人对这事特别的关心,有些本来不打算到京城的,也在这个消息的惊动下开始往京城的方向赶来。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却是关于天地盟和正天教的。自从正天教的势力伸到杭州以后,再也没有看到正天教有任何的行动,反而是天地盟的人,展开了一系列激烈的行动,将正天教的势力吃掉不少,占领了不少地盘。正天教对天地盟的动向不问不闻,就像一个缩头乌龟一般,没有对天地盟采取任何的报复行动,武林中人都觉得极为的奇怪,但是谁也不敢去问正天教的教主独孤九天。 这一日,五人来到了一个名叫“灵安”的大镇。五人牵着马儿,随着人流走进市集。这一天正好是初九,传说是玉皇大帝的诞辰,在这一天,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的各路神仙,都要在这一天为玉皇庆祝。而在民间,这一天人们都会举行祭奠以示庆贺。尽管天气寒冷,但市集上万分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小吃,货物琳琅满目,叫卖之声,震耳欲聋。五人为这热闹的景象所感染,便进了一家小店里买了一些吃食,五人边吃边聊。 聊得正欢,方剑明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发现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有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他心头微微一怔,暗道:“这人认识我么?”凝眸看去,看清了是什么人,不由得苦笑起来。原来他发现的这人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那小乞丐脸上又黑又脏,一对眼睛却十分明亮。方剑明以为他是看自己,其实,人家是在看他桌上的吃食。 祝红瘦见方剑明神色有异,低声问道:“方弟,你在看什么?”经过少林大战之后,祝红瘦与方剑明结成了姐弟。方剑明向祝红瘦使了一个眼色,祝红瘦扭头一看,见了小乞丐,诧道:“一个小乞丐,有什么好看的?”方剑明道:“你看他多可怜,他一直盯着我桌上的食物,我想他是饿了。”祝红瘦笑道:“这一路上你也救济了不少人穷人,天下之大,哪里救济得完。”吴世明正和清成说着话,突然插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方剑明向他努努嘴,叫他朝左首看去。吴世明扭头看了一下,道:“什么?”方剑明道:“那个小乞丐。”吴世明笑道:“一个小乞丐而已,看样子不是丐帮的人,我还以为丐帮有事要找我呢。”话声未了,只见那小乞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到饭馆门边时,却被一个伙计挡住了。那伙计手里拿着几个肉包子,递给小乞丐,小乞丐看也不看,大声道:“把你的包子拿开,我要进去吃好吃的。”那伙计一怔,道:“哎哟喂,你这小叫花子脾气蛮大的呀,要不是看在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便把你赶到一边去了。你要不要?” 第198章 小乞丐 小乞丐不拿肉包子,也不离开,尖声尖气地道:“你给我闪开,我要进去。”那伙计听了,不禁大为生气,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横的乞丐,要饭要到这般横,口气比大爷还要无礼,怒道:“小叫花子,你要不要包子?不要的话,我就拿回去了。你闪到一边去,不要妨碍……”小乞丐冷笑一声,从腰间一个小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在伙计面前晃了一晃,道:“你不就是看我不起么?我有的是钱。”那伙计呆了一呆,这锭银子起码也有十两,足够一家三口大吃半年了。 伙计急忙堆满了笑容,闪到一旁,低头哈腰地道:“小的有眼无珠,大爷里面请。”小乞丐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进饭馆里。方剑明看到这,不由好笑起来,他可怜人家,谁知人家却是一个阔人。祝红瘦微微一笑,道:“方弟,我们这次可看走眼了,他哪里是什么小乞丐,分明就是一个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儿。”吴世明笑道:“是啊,你看他随便一出手就是这么多的银子,何曾有什么地方好可怜的?” 五人吃喝了一会,那小乞丐却叫了满满一桌子的好菜,筷子就放在桌上,他却不动,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方剑明朝他看了一眼,笑了一笑。小乞丐一对大眼睛猛然一亮,起身走了过来,一直走到方剑明的身边。 五人不知他的来意,微微一怔,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吴世明看了他一眼,叫道:“小娃儿,你想做什么?”小乞丐道:“你才是小娃儿。”听了这话,吴世明乐了,笑道:“看你年纪不过十五六岁,不是小娃儿是什么?”小乞丐道:“看你二十多岁,难道是大娃儿么?”清成听得哈哈一笑,道:“师侄,这次你遇到对手了。”吴世明啼笑皆非,道:“小娃儿,你混哪里的?背几个袋子?”小乞丐道:“大娃儿,我不背袋子。”张张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珠转动,看着方剑明道:“公子,我……我……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你看如何?”吴世明见他不理会自己了,便也低头吃喝起来。自从孙畹儿死后,他的脾气要好得多了。 方剑明听了小乞丐的话,心头暗自诧异,口中笑道:“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小乞丐指了指自己桌上的菜肴,道:“你看到了没有,那边桌上的酒菜都是我一个人叫的,比你的要多了好几倍,我想和你调换一下,你觉得怎么样?”五人听了,都是一怔。他叫了那么多的好菜,却要跟方剑明换,这不是要方剑明占了他很大的便宜么? 小乞丐的话刚说完,只见一个黑脸老者走进店来,脸色阴沉的从方剑明身边走过,长袖微微地扬了一扬。方剑明猛地感觉空气中有一股异味,眉头一皱,不禁多看了黑脸老者一眼,手腕一翻,一道掌风扫出,异味被扫到了一旁,消散在空气中。黑脸老者耸然动容,暗道:“这小子是何方神圣,竟然不怕我的毒风?”却听方剑明口中笑道:“此话当真?”小乞丐恼怒地看了一眼黑脸老者,对方剑明道:“这么说,公子是答应了?”方剑明笑道:“这么好的事,我怎么不会答应呢,你可别后悔哟。” 黑脸老者转过身躯,又走了过来,看在别人眼里,还当他是在饭馆里找位子坐。这番行径落入其他四人眼里,四人对他早有疑心,他还没有走近,吴世明冷冷一笑,喝道:“来来去去的,你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偷东西么?”暗中屈指一弹,一缕指风射了出去。黑脸老者脸色一沉,双肩微微一晃,身躯朝旁滑开了两尺,双袖一扬,阴沉沉地道:“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祝红瘦冷冷一笑,左掌一拍,一股劲风飘过,喝道:“老头,你好大的胆子,想在菜里下毒。”飞身而起,只听“铮”的一声,剑光一闪,一剑刺了过去。 黑脸老者脸色一变,一个倒翻,从窗口掠了出去,落到饭馆外面。这一手功夫使出来,方剑明等人心头都是一凛,这黑脸老者绝不简单。饭馆里的客人见了,停下喧闹,均是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伙计见了,惊惶失色,哭丧着脸道:“两位客人,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小的……”祝红瘦不想在这里动手,淡淡一笑道:“小二,你放心,我们不会打起来的,我不过跟他开开玩笑而已。”黑脸老者冷冷地扫了五人一眼,一拂长袖,道:“奉劝五位不要多管闲事,这是老夫跟这小子之间的事,谁要是插手,休怪老夫出手不留情。”看了小乞丐一眼,道:“你还是乖乖地跟我回去吧,你跑不了的。”小乞丐怒道:“鬼才跟你回去。”黑脸老者冷笑了几声,道:“我看你能忍得了几时。”话声一落,脚下行云流水般走进了人群中,消失了踪迹。 小乞丐对着黑脸老者消失的方向气愤地哼了一声,祝红瘦走到位子上坐下,道:“小兄弟,你和他有仇么?”小乞丐不回答祝红瘦的话,却道:“这位姐姐,借你的筷子一用。”祝红瘦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我的筷子做什么?”小乞丐道:“吃饭。”祝红瘦脸上一红,怒道:“岂有此理,你有本事,你来拿。”小乞丐道:“我不敢。”祝红瘦道:“既然不敢,你还敢说这种话?”方剑明问道:“小兄弟,你要吃饭,饭馆里的筷子多得是,你……”小乞丐道:“那恶贼的用毒功夫叫人防不胜防,我要是一大意,就会着了他的道儿,因此不敢大意。”方剑明道:“如此说来,你和他的仇还不浅啊。”小乞丐道:“公子看出来就好,这位姐姐,把你的筷子借我用一下,好不号?”竟然有哀求之意。 吴世明听了,笑道:“你要借筷子,借我的也行,你干吗非要借她的?”小乞丐双眼一瞪,道:“我喜欢借谁的就借谁的。”吴世明心头一愕,暗道:“这小乞丐的脾气蛮大的。”低头吃饭,没有再去理会他。祝红瘦见他仍不死心,真想给他一巴掌,忍了忍,道:“说不借就不借,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仍出去。”方剑明笑道:“红瘦姐,别生气。”对小乞丐道:“小兄弟,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的筷子就给你用吧。”小乞丐微微迟疑了一会,看了看桌上的菜肴,添了添嘴唇,道:“我用了公子的筷子,公子用什么?” 方剑明笑道:“这又何难,我再叫伙计给我拿一对来。”小乞丐道:“不行,公子要是出了事,我难辞其咎。”方剑明道:“我不怕。”小乞丐道:“公子,实不相瞒,我被那恶贼追了一个月,若不是处处小心,早就给他毒倒了。”顿了一顿,道:“对了,我桌上的菜,公子也不要吃了,我吃了公子的,会给公子银子。”方剑明啼笑皆非,道:“行行行,就依你。我不吃,这下总该没事吧?”小乞丐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应该不会有事。”说完,从方剑明手里拿过筷子,在身上擦了一擦,飞快第大吃起来,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像是三天没有吃过一餐饭。其他四人见了,都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怪怪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孙大娘道:“娃儿,你慢些吃,当心把你咽着。”小乞丐头也不抬,一边咀嚼一边道:“老婆婆,你放心,我没事。”祝红瘦眉头一皱,道:“你几天没吃饭了?”小乞丐道:“四天。”五人听了,心中大奇。清成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小乞丐双眼一翻,道:“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要是被一个使毒的高手一路跟踪,为了不被他毒倒,别说四天不吃饭,就是不喝水,你也得忍着。”祝红瘦柳眉一皱,冷冷地道:“你会武功么?”小乞丐道:“会。”祝红瘦道:“那你就应该杀了他。”小乞丐道:“姐姐以为我不想杀他么?他的武功比我高,又擅长使毒,我打不过他。” 吴世明眉头一皱,道:“你这话有毛病,他向你下毒,就是你的敌人,你既然打不过他,他为什么不杀了你?”小乞丐端起一碗汤,“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喝完之后,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道:“你们不明白,我也不会说,他不敢杀我。”这倒好,没等人家追问,他就一口回绝了。 方剑明见他很快将饭菜全吃完了,速度之快,惊人之至,伸了伸舌头,道:“小兄弟,你受苦了,还要吗?”小乞丐抬起头来,看了看他,道:“公子心底真好,我会记住公子的情。我差不多吃饱了,可以三天不用吃饭了。”方剑明一愣,暗道:“看来他当真被那黑脸老者逼迫得紧。”口中道:“小兄弟,相逢即是有缘,还没请教你的大名。”小乞丐怔了一怔,神态显得有些忸怩,同刚才大口猛吃的样子,判若云泥。他缓缓地低下头,叹了一声,低低地道:“我叫纪小黑。” 第199章 真定府 方剑明道:“在下方剑明,不知……”纪小黑双眼一亮,直视方剑明道:“公子名叫方剑明?”方剑明诧道:“不错,怎么了?”纪小黑道:“没什么,没什么。”看了看其余四人,道:“四位如何称呼?”吴世明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想攀交情么?”纪小黑小嘴一撅,道:“谁稀罕跟你攀交情。”孙大娘立身而起,道:“小兄弟,时候不早,我们也要赶路了。你一路独行,要小心提防。”纪小黑眼珠了一转,问道:“请问老婆婆,你们要去哪里?可是到京城参加擂台大会?”孙大娘笑道:“是的,这一路上的武林中人,没有一个不是冲着京城擂台大会去的,我们当然也不例外。” 纪小黑喜道:“那敢情好,我也要到京城去,这不正好是同路吗?太好啦,真是太好啦。”顿了一顿,脸上泛起愁容,道:“不行,我不能和你们走在一起,这样会害了你们,我还是走吧。”说完,招呼也不打,抬脚就走。方剑明伸手拉住他的手臂,道:“小兄弟,你别怕,有我们在,那黑脸老者不敢加害于你。他要是敢下毒的话,我第一个对他不客气。”纪小黑道:“公子,你不怕麻烦么?”方剑明道:“有什么好怕的?”纪小黑想了一想,道:“公子如此待我,我万分感激,公子若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我这个小童,服侍公子。”方剑明正要拒绝,却听记小黑发誓似地道:“从今以后,公子就是我的主人,公子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否则叫我不得好死。” 方剑明惊道:“这哪里成,我……”却听祝红瘦冷笑道:“好一个‘公子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我可没有答应你和我们同行。”方剑明话锋一转,道:“红瘦姐,你看他这么可怜,就带着他一起上路吧。”祝红瘦道:“方弟,我们对他的来历一无所知,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更不清楚,就这么带着他走,要是坏了我们的事,这可如何是好?” 方剑明看了一眼纪小黑,问道:“小兄弟,你究竟是什么人,家住何方?”纪小黑一听这话,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道:“公子,我的家已经被黑脸老者的人霸占了。”方剑明双眉一竖,怒道:“这黑脸老者当真是卑鄙无耻。你的家人呢?他们……”纪小黑道:“他们被黑脸老者的人抓了起来,我是逃出来的。”祝红瘦正待要说什么,孙婆婆却已经开口:“算了,他也怪可怜的,就让他跟着我们一起走,我相信他不是坏人,到了京城再做打算。”清成道:“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这么多人走在一起,谅那黑脸老者不敢胡来,小兄弟又能安全的达到京城,未尝不是一件善事。不过……” 纪小黑擦干眼泪,抬起头来道:“不过什么?大师,你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说。”清成道:“这一路上,都是武林中人,我希望你不要惹事生非。”纪小黑道:“大师,我怎么会惹事生非呢?别人不来找我,我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这话说得清成禁不住笑了起来。吴世明和祝红瘦面面相觑,心底都在琢磨,这纪小黑究竟是什么人。 说定之后,付过饭钱,六人出得饭馆,纷纷上马。纪小黑一路行来,并没有坐骑,方剑明叫他同自己共乘一骑,他迟疑了一下,这才跃到马背上。祝红瘦见了,眉头一皱,暗道:“这纪小黑来路不明,举止又是如此的古怪,我得小心提防他暗中捣鬼。”六人五骑出了镇上,纵马飞驰。快一程慢一程地行到太阳西沉,已到了真定府。六人飞身下马,往城里行去。进了城,先找一家客栈落脚。这家客栈位于城东,环境比较好,他们将南院包了下来。 纪小黑进了屋子之后,就没有出来过。这时,在方剑明的屋子内,油灯明亮,五人低声谈论着纪小黑的来历。吴世明道:“这纪小黑到底是什么来头?我觉得他有些鬼鬼祟祟的。”方剑明笑道:“世明哥,你怎么也疑神疑鬼起来了。到了京城之后,我们就和他分道扬镳,我想京城里应该有他的朋友。”祝红瘦道:“方弟,你这是绕着弯子说我呢。”方剑明道:“小弟怎敢?”祝红瘦道:“那好,我问你,到了京城,他要是不肯走呢?”方剑明一怔,道:“这不会吧?”祝红瘦道:“怎么不会?他都对天立誓,说要一辈子服侍你了。”方剑明笑道:“他见我对他好,这才这么说的,不算数,我又没有答应。” 孙大娘道:“咱们把他的事放在一边。世明,你料定那司马小贼会在出现京城么?”吴世明双眼寒光一闪,道:“京城的擂台大会,各方势力都要来参加,西门山庄自然也不例外。司马宸宇一定会去。”清成眉头皱了一皱,道:“孙大娘、师侄,你们报仇心切,这乃人之长情。但京城是天子脚下,你们要是杀了人,影响恐怕会不太好。”吴世明淡淡一笑,道:“放心吧,师叔,我要杀司马宸宇,一定不会惊动官府的。”正说到这,只听得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有人大声道:“吴兄弟可是住在此地么?” 吴世明一听,心头一动,道:“我先出去一下,你们慢聊。”站起身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四人在屋里闲聊了一会,吴世明脸带喜色的推门而入,道:“好极啦,真是好极啦。”方剑明诧道:“世明哥,什么事如此高兴?”吴世明道:“我出去所见的人,是丐帮此地的分舵主,他告诉了我三个好消息。司马宸宇现在已经到了京城,只等我去找他了。第二个消息却是关于丐帮大长老被害的事。”方剑明道:“难道已经查到了凶手是谁?”吴世明道:“不错,凶手已经被查出来了。”方剑明道:“是谁?”吴世明冷哼一声道:“正是血手门的人,听说是血手门月公座下的四大弟子。” 方剑明一拳擂在桌上,道:“月公害死了无悲太师叔,这个仇早晚要报。”清成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血手门的势力如此强大,这次在擂台大会上,倘若不能将武林中的正义之士联合起来,整个武林都将受到血手门的施虐。”顿了一顿,道:“其实,我们应该很早就猜到是什么人干的了,目前的武林,除了这个组织,又有谁敢去招惹丐帮?”方剑明道:“那么第三个消息是什么?”吴世明笑道:“华大哥从水路北上,如今已到了沧州,几天以后,我们就可以同他在京城相会。”方剑明大喜道:“这太好啦。到了京城,不仅能见到华大哥,我还可以见到许多想见之人。”孙大娘道:“今天就说到这,天色也不晚了,我们还是早些安息。”当下,众人各自回房。 方剑明睡下没有多久,渐渐地进入了梦想。沉睡之后,他又出现在了神秘谷中。此时,神秘谷的山洞中,方剑明盘膝坐在木头人的前面,木头人依旧用那个姿势面对着他。只听木头人道:“臭小子,你现在已和天蝉刀心灵相通,可要好好苦练刀法。”方剑明道:“我知道。”木头人道:“你可不要跟我偷懒,被我发现,小心我把你揍得屁股开花,稀里哗啦。”方剑明听了,浑身一冷,打了一个哈哈道:“木头叔叔,我怎么敢偷懒?要不是你把我叫进来,我这会就在外面练功呢。”木头人道:“嗯,这才像话。主人走的时候,叫我一定要严格的督促你,免得你一有机会,就给我偷懒。” 方剑明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木头叔叔,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找出原因了吗?”木头人道:“什么事?”方剑明道:“就是有关《天河宝录》的事。”木头人“哦”了一声,道:“没有。不过你放心,《天河宝录》不会伤害你的。你这小子真有福气,《天河宝录》这么好的宝贝,附身在你身上,你不是宝也成宝了。”方剑明道:“木头叔叔,我一想到《天河宝录》贴在我的身上,我就觉得周身不自在,你给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将它取下来?”木头人道:“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天河宝录》附在你身上,可以给你众多的好处,就算我知道怎么取下它来,我也不会这么做,何况我还没有想出来呢。” 方剑明嘻嘻一笑,道:“木头叔叔,你神通广大,一定想出了办法,你就教教我吧。”木头人得了高帽,语气不禁得意起来,道:“那是当然,除了主人,谁还能比我神通广大?不久前,我掐指一算,发现有一样东西能够将《天河宝录》从你身上取下来。”方剑明心头一喜,追问道:“那是什么东西?”木头人笑道:“怎么?你心动了吗?不过,你再讨好我也没用,我不会把这个东西告诉你的,因为有一天你会看到它的。” 第200章 快慢适中 方剑明哭丧着脸道:“木头叔叔,你和师父一个样总喜欢卖关子。”木头人“哈哈”一笑道:“卖关子乃高人的手段,要是什么都说了出去,未免太无趣。”方剑明思忖道:“你是高人,但也是个臭屁高人。”突然想到有件事要问明白,便道:“这件事你不说也罢,但另一件事你却非说明白不可。”木头人道:“什么事?” 方剑明道:“有关天蝉刀和神龙棍的事。”木头人道:“这不是两件事么?你怎么说一件事?”方剑明道:“我说一件便是一件,你定要卖关子的话,我也无法,大不了以后都不问你了。”木头人一听这话,有些急了,道:“小鬼头,你别走,这两件事我可以告诉你。”方剑明大喜,正襟危坐,道:“请木头叔叔赐教。” 木头叔叔道:“说起神龙棍的来历,你也都知道了。它是怎么丢失的,却也容易猜,若不是被人偷走,就是少林弟子自己弄丢了。不错,神龙棍正是被少林弟子给弄丢的。”方剑明道:“是哪代祖师弄丢的?”木头人道:“话说两百多年前,金国被蒙宋联军攻破了蔡州城,金国灭亡。蒙古对宋虎视眈眈,一日不想南下侵扰。终于有一日,蒙古大军攻来,南宋奸相贾似道为讨好蒙古皇帝,异想天开,强令少林献上神龙棍,要呈给蒙古人。时任少林掌门的德广禅师拒不上交,说神龙棍倘若能换得天下太平,他纵然做了少林逆徒,也会毫不犹豫的献出神龙棍,蒙古人有染指天下之图,岂会为神龙棍而放弃天下?可恨的是,他门下出了个不肖弟子,为巴结贾似道,偷走神龙棍,意欲献给贾似道。德广禅师大怒追击那不肖弟子,那不肖弟子慌不择路,跑了几天,竟然跑到了庐山中来。德广禅师击毙不肖弟子,正待回寺,却被蒙古秘密南下的宫廷四大高手拦住,为保神龙棍,德广禅师力战四大高手。最终,德广禅师击毙了三大高手,重伤最后一名高手。德广禅师自己内力耗尽而亡,把神龙棍藏在了庐山五老峰中。” 方剑明问道:“那贺兰双恶是怎么找到神龙棍的?”木头人道:“逃走的那名蒙古高手正是贺兰双恶的先人,他逃回蒙古,说出神龙棍的所在地之后,便即死去。蒙古人灭宋后,建立元朝。贺兰双恶的祖上为独得神龙棍,便没有把这件事说给元廷听,自己偷偷寻找。直到贺兰双恶这一代,才找到了神龙棍。神龙棍素有灵性,当然不会让贺兰双恶得到,这才会自行飞奔,误打误撞的落到了毒龙尊者手中。” 方剑明听了,叹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天蝉刀呢?难道也因为它而死了很多人?”木头人道:“岂止死了很多人,江湖险些给它弄得天翻地覆。”方剑明吃惊地道:“这话怎么说?”木头人道:“说起这事,却不得不提了空大师。”方剑明越发吃惊。年前,他在藏经阁听了因大师讲经时,已从了因大师哪里得知了了空大师神秘失踪之事。 只听木头人道:“天蝉刀乃蚩尤佩刀,当年就因为杀人过多而充满了煞气。后被主人所得,又杀了不少武林败类。天智大师从主人手中拿走天蝉刀后,以禅院的无上佛法镇压,希望能化解它身上的煞气。可没等它身上的煞气尽出,少林寺又出了个不肖弟子,与人勾结,将天蝉刀偷走。后又为抢夺天蝉刀,起了内讧,天蝉刀被一个塞外高手所得。那名塞外高手害怕少林寺和仇家寻来,便远遁外海。可没等他来得及与天蝉刀心灵相通,被寻上门来的仇家联手重创。他自知活不了多久,将刀和自己的刀法传给了一个樵夫,并让樵夫立誓,一旦武功大成,要给他杀光仇家,一个也不许留。那樵夫花了二十年练刀,自认可以出山。一出山,便找上还活在世上的那些仇家,当真一个不留的杀了。他因此而得了个外号,叫做‘杀神’。他越杀越痛快,越觉世上无敌,将江湖闹得鸡犬不宁,人人自危。了空大师和武当开派祖师张三丰相约诛杀此贼,后了空大师寻到此贼,用阿难剑击伤了杀神。杀神亡命南逃,躲进了苍龙谷。一百多年后,才被你拿到了手。” 方剑明追问道:“那了空大师呢?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阿难剑又到何处去了?”木头人笑道:“你要问的事,我都说完了,至于了空和阿难剑,嗯,以后有空再说。”方剑明听了,暗道:“什么有空再说,分明就是在装高深。”心知纵然再哀求他,他也不会说,便强忍疑问,没有再问下去,只听木头人道:“好了,我要睡一小会儿,你出去练功去吧。”方剑明“嗯”了一声,站起身,走了出去。出洞之后,先是在草地上打了几趟罗汉拳。这门拳法,是他最拿手的,他也不知道打了多少趟。每一次练习,自认娴熟无比,但要达到木头人所说的“十万斤力道”,只怕还远远不够。打完拳,练了半会烈火指,又练了半响的刀,之后,便盘膝坐在草地上打坐。 就在这时,林中吹过一阵微风,绿衣少女袅袅地走了出来。她宛如仙女一般,轻飘飘地飞到方剑明身前五丈开外,美妙的声音传入了方剑明耳中:“傻弟弟,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么?”方剑明睁开双眼,想了想,问道:“花神姐姐,怎样才能做到快慢适中?”绿衣少女抿嘴笑道:“我怎么知道这个?我是不会武功的,我也不懂得武功。不过,你这么心诚的问我,我也不能不说两句。傻弟弟,姐姐认为,快慢适中,关键是一个度字,你要是把握好了这个度字,快慢适中应该就做到了。” 方剑明道:“那什么又叫度呢?”绿衣少女一愣,道:“你觉得做得好了,这便是度。”方剑明心头一动,暗道:“花神姐姐的意思是叫我放开心思,不要执泥于招式的得失。对啊,我要是按照自己真实想法去做,这未尝不是一种度呢?”心头想着,心神一松,只觉浑身无比的舒坦。突觉灵光一现,长啸一声,飞天而起,挥刀凌空一砍。一股庞大的劲风卷了出去,不等劲风击到地上,他身形再起,闪电般地砍出七刀,刀刀均是功式,每一刀首尾相连,刀中藏刀,刀外又是刀。一时之间,刀的威力充策方圆十丈之内。绿衣少女早在方剑明飞起来时,双肩一晃,落在林中的一颗树上,悠闲地坐着。 忽听又是一声长啸,方剑明身躯凌空一转,左掌一翻,手臂横着扫出,气流不安的滚动起来,隐隐有刀风之声。“哈哈”一声长笑,他将手臂收回,兴奋地跑到林中,道:“花神姐姐,谢谢你的提醒,我终于领悟了什么叫快慢适中。”绿衣少女道:“是么?”方剑明飞身而上,坐在绿衣少女的身旁,道:“花神姐姐,你说你不会武功,我看你才是武学大宗师。”绿衣少女“格格”一笑,道:“傻弟弟,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倘若不是你聪明,我的话你也听不懂。这个功劳,姐姐可不敢受领,更不敢说自己是武学大宗师。”方剑明道:“姐姐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我一定要报答姐姐。”绿衣少女眼珠一转,抬起头来,粉白的玉颜现出一丝红潮,道:“那好,你就亲亲我吧,算是报答我了。”两人虽说在梦中有了肌肤之亲,但听了这话,方剑明依然被弄了个大红脸。 六人在真定府住了一晚,第二日便上路。纪小黑心中记着那黑脸老者,一路上东张西望,显得有些不安。方剑明发觉后,安慰他道:“纪小弟,你不用担心,那黑脸老者虽然武功高强,使毒功夫又是颇了得,但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要敢来生事,你站在一旁看着,看我怎么将他赶走。”纪小黑道:“公子,那恶贼是有同伙的,他看见我和你们走在一块,说不定会去找帮手来对付我们。”方剑明听了,沉思不语,突然问道:“纪小弟,你老实对我说,那黑脸老者是什么人物?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毒?” 纪小黑沉默了半响,才道:“公子,我的师门本来是四川的一个武林世家,上个月的某一天夜晚,来了一批人,为首的就是那黑脸老者。他要家师率众归降,家师说什么也不肯,他们就用武力逼迫我们就范。他们人多势众,个个武艺高强,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都被他们制住了。我逃出来以后,那黑脸老者就一直追着我,他几次在饭菜里下毒,想把我放倒。幸亏我机灵,没有遭到他的暗算。家师对我十分疼爱,他若杀了我,家师便会率众自杀,不为他们所用。他投鼠忌器,自然就不会要我的命。” 方剑明心头一动,道:“这些人的来历,你一点也看不出来么?”纪小黑神色一变,忙道:“我一点也不知道。”方剑明“哦”了一声,寻思道:“你说他不敢杀你,但要擒住你,也并非只有下毒一途,难道他当真蠢得只能施毒么?他多半另有顾及。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难道……难道……” 第201章 京师 这时,只听得身后马蹄之声大作。这批人马来得好快,很快就从六人身旁飞快的疾驰而去,马上的人,清一色的紫衣劲装,肩背宝剑。等他们走远之后,清成道:“刚才这批人好像是华山派的弟子。”吴世明笑道:“可不是,他们就是华山派的人。”话刚说完,身后又传来暴烈的马蹄声。六人回头看去,只见二十多匹快马向这头飞奔而来。马上的人,既有道士,也有劲装汉子,当先那位竟然就是青城派的掌门金鼎道长,金鼎道长左右两旁,则是吴氏兄弟。 很快,青城派的人也从他们身旁奔驰而去,竟然没有一个多看他们一眼。方剑明笑道:“这下可热闹了,这么多的人去参加擂台大会,我可以一饱眼福了。”祝红瘦道:“方弟,你不打算参加比武么?”方剑明道:“我站台下观看便是。”祝红瘦笑道:“恐怕到时由不得你。”方剑明一怔,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这就是他与段家人相约比武的事。他要是不参加擂台大会的话,段家人多半不会放过他,而且最麻烦的是,《天河宝录》已附在他身上。万一输了,《天河宝录》怎么交给段家人,难不成要剥了他的皮?他越想越觉头疼,身上禁不住出了一股冷汗。纪小黑感觉到他的异样,道:“公子,你怎么了?” 方剑明定了定神,道:“没什么,只是感觉人有些不舒服而已。”纪小黑脸色大变,着急地道:“公子,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中了毒?”方剑明笑道:“别担心,我没事。我吃过好多灵芝仙草,怎会中毒?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话声未了,只听奔在最前面的吴世明大喝道:“你想干什么?”方剑明、纪小黑抬头看去,只见官道远处正站着那黑脸老者。黑脸老者出现得十分诡异,眼看最前的吴世明的坐骑就要撞在他身上,忽见他阴沉沉一笑,长袖一拂,一股庞大的劲力涌了上来。劲风还没有袭到,吴世明只觉头昏眼花,脸色一变,深吸了一口气,喝道:“大家屏住呼吸,他要使毒。”说着,腾身而起,一飞冲天。人在空中,一拳打出,拳风如雷,卷向黑脸老者。 黑脸老者怪笑两声,身形一飘,如同鬼魅一般躲过了吴世明的拳劲,凌空一翻,一对长袖挥了两挥,脚尖在马首上一点,向左飞跃三丈。方剑明脸色一变,回头一把抓住纪小黑的肩头,腾身跃起,叫道:“师父、孙婆婆、红瘦姐,快闪。”不等他说完,其他三人也看出了不对,双足一蹬,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向外掠开。只听五匹马惨叫声起,口吐乌血,前蹄猛地一软,翻倒在地,向前冲了三四丈远近,弄得尘土飞扬。 黑脸老者冷笑一声,双掌一拍一张,两道气劲破空打出,同祝红瘦和吴世明各交了一招。吴、祝二人对他的毒功颇有忌惮,不敢和他正面迎战,因此,就在这一瞬间,黑脸老者怪笑声中,身形如电,几个起落落在了数十丈外,回过头来,哈哈大笑。吴世明正待去追,清成伸手拦出他,道:“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黑脸老者立在远处的一个小山头上,扬声道:“姓纪的,老夫暂且放你一马,你要是敢在外人面前乱嚼舌根,当心老夫对你的亲人不客气。”纪小黑脸色一变,道:“我不会胡乱说的,你不要乱来。”黑脸老者嘿嘿一笑,道:“你们五个人多管闲事,老夫将你们的坐骑弄死,算是一次教训。下次再敢坏老夫的大事,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话声中,双肩一晃,翻过了山头,消失不见。 那五匹马中了毒后,倒在地上,悲鸣了几声,再也动弹不得,嘴上的乌血兀自流个不住。纪小黑自责地道:“公子,都怪我不好,连累了你们。”方剑明道:“别这么说,这黑脸老者出手狠毒,我早就看不惯他了。他要不是逃得快,我非把他擒下,交给你发落。”孙大娘道:“娃儿,看来这一路上你算安全了,他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方剑明看着惨死的无匹马儿,叹道:“可怜这五匹骏马就这么惨死在此地,可惜。” 没了坐骑,六人施展轻功在官道上奔走。行了一个多时辰,放慢速度。方剑明见纪小黑不曾落后半分,呼吸丝毫不乱,心头惊奇,低声问道:“纪小弟,想不到你的轻功竟然这么好。”纪小黑笑道:“公子,我最擅长的就是轻功,师门里的人都叫我小飞燕。”方剑明“哦”了一声,正待要说什么,纪小黑转移话题道:“公子,你到京城去,难道就不想参加擂台会么?”方剑明道:“我不过是去看看热闹而已,到了京城,我还要去见几个人。”纪小黑随口问道:“见什么人?”方剑明迟疑道:“这……”纪小黑忙道:“公子,我说错了话,等到了保定,你要责罚我,我绝不会埋怨你。”方剑明正色道:“纪小弟,我把你当作朋友,今后不得再说这等话。”纪小黑颤声道:“公子把我当成了朋友,我也把公子当成了最好的朋友。但是我说过的话,绝不会收回。师父常常教导我,要我知恩,滴水之恩,要泉涌相报。” 方剑明叹了一声,忽听前面的吴世明笑道:“你们看,保定已然在望。过了保定,很快就到京城了,我们今晚就在保定过夜,养足精神,明天再赶一段路程,就可以到京城了。”清成道:“保定府乃京畿首善之地,官兵把守应该比较严,大家切莫冲撞了官兵。”不一会,六人来到了城下。 只见各色衣着的武林中人聚在城门之下,闹哄哄的,不知在看些什么。六人走近之后,却听得人群之中有人大声道:“这次擂台大会在京师重地展开,希望各位武林朋友能够和平相处,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打打杀杀。大家进入保定之后,一直到京城,这一段路上任何人都不得寻仇滋事,更不得杀人。谁要是不听劝告,非要在京师闹事,就不要怪我们锦衣卫对他不客气。”说话的人是锦衣卫中的一个百户,只见他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一旁放着一个圆桌,桌上摆着不少吃的喝的。在他身后,站着十个锦衣卫中的带刀力士。别看这些力士在这名百户面前连坐的位子都没有,在锦衣卫的编制中,他们的级别算是最低的,但要是到了各地去,任何一个都是大老爷,县太爷也得让他们三分。 那百户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道:“大家进城之前,务必去看看告示,以免自己犯了事。”听了这话,当下就有几个人走到城墙一角去看告示,六人也跟去看。方剑明将告示的类容扫了一眼,这告示的类容还当真不少,一共列出了三十八条,但都是些警告不得闹事、不得斗殴,不得盗窃之类的话。六人也没看完,继续前行。进了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有事便长,无事便短。六人在保定住了一晚,翌日便向京城进发。保定距京城不到三百里,倘若是一般人走的话,一天那里能够走得完,但在武林中人的脚底下,不要一天便能赶到,若是施展上乘轻功的话,几个时辰便可达到。 申牌时分,距离京城不过两里。京城刚下过一场雪,远处的山峰上,还残留着雪色。六人放慢脚步,到了城门下。六人抬头看去,却见得城楼上披红挂彩,大概是为了迎接各方武林人士而特意弄的。六人进了城,但见行人络绎不绝,人头攒动,一派热闹景象。方剑明是第一次到京城,免不了要为之惊叹,可惜龙碧芸不在身边,心中觉得有些遗憾。 纪小黑一进城之后,就和五人告别,说他有亲戚住在城中,到武林大会召开那天,他会来见方剑明。方剑明送了他十来丈,才回去与四人相会。因为知道最近京城会有不少人来到,为了赚大钱,城中每家客栈不惜花钱,将客栈扩建,弄得干干净净。一路上的吃住,均由清成打点。这次也不例外。来此之前,他已得了师父的嘱咐,一进客栈,便包下了整个南院,以便大方禅师等人来后有地方住。 吴世明也不休息,说要去拜访丐帮在京城的舵主,打听华天云是否到了京城。他拉方剑明一块儿去,但因方剑明惦记着自己的事,没有同去。祝红瘦陪同孙大娘进了客房后,出店找师门的人去了。方剑明正在房中收拾,忽听屋外伙计的声音道:“请问这里可是住着一个名叫方剑明的客官?”方剑明开门出去道:“我就是方剑明,有什么事么?”伙计笑道:“客官,外面有人找,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见您。”方剑明心头一动,暗道:“这会是谁派来的人呢?是独孤九天还是东方天骄?”口中道:“好的,我马上就出去。”先去跟师父说了一声,这才跟着伙计出了院子。那伙计带着方剑明客栈中转来转去,方剑明正走得迷糊,忽听前面有人“哈哈”一笑,朗声道:“方少侠,你终于到了京城。在下胡不回,见过方少侠。” 第202章 正天教白虎堂堂主 方剑明听到他自报姓名,心头一震,暗道:“胡不回?难道是正天教白虎堂堂主胡不回?胡不归的哥哥。”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长得同胡不归有些相像的中年人走了上来。那伙计知趣地走了。方剑明走上一步,向对方一抱拳道:“胡堂主,在下对你的大名是久仰之至,今日能见到胡堂主,当真是三生有幸。”胡不回笑道:“方少侠,你太客气啦。在下今日前来,是请方少侠到本教总坛一会的。”方剑明暗道:“正天教的消息果然灵通,我刚到京城,就已经被他们知道了。”口中问道:“敢问胡堂主,是哪一位要见我?” 胡不回微微一怔,旋即醒悟过来,笑道:“当然是教主了,见过教主之后,少侠再去见公主也不迟。”方剑明道:“那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启程吧。”胡不回道:“少侠请随我来。”领着方剑明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客栈的后门。后门的巷子中停着一辆富丽马车,方剑明扫了车夫一眼,发觉此人目光锐利,精气外露,显见是个内家好手,不禁暗暗吃惊。一个马车夫便有这等气势,难怪正天教会被称为天下第一大教。 胡不回见了他脸上的神情,岂有不知之理,笑道:“方少侠,你请上马车,咱们在车中聊。”方剑明点点头。两人上了马车,车夫将手中的长鞭一挥,凌空打了一个鞭哨。马儿得了命令,向东而行。马车外的装饰已是十分富丽,里面却更胜三分,极为考究,飘着阵阵香气。方剑明坐在一个软凳上,舒坦得很,看了看胡不回,想起一事,问道:“胡堂主,令弟之事,你已经知道了吧?”胡不回道:“有劳方少侠挂念,舍弟之事,在下早已知晓。”方剑明道:“想必你也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胡不回道:“嗯,这事除了那个神秘的血手门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干得出来。”方剑明道:“可惜胡坛主的一双眼睛,就这么被他们给毒坏了。” 胡不回倒很平静,道:“舍弟行事有时不够谨慎,这也是他命该有此一劫,怪不得旁人。”正说到这,突听马车夫道:“胡堂主,公主的马车来了,怎么办?”方剑明心中一喜,正想开口,胡不回急忙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方剑明尽管满腹狐疑,但也遵照他的意思,没有做声。胡不回问道:“赶车的人可是公主座下的婢女?”马车夫道:“是的。”胡不回微微一笑道:“那好,你只管往前赶车,她们不认识你。”马车夫道:“是。”吆喝了一声,只听鞭子一响,方剑明感觉车速加了几分。两人坐在马车里,谁也没有吭声。方剑明心头暗自嘀咕:“为什么不出去见公主?胡不回搞什么鬼?”看了看胡不回,胡不回一脸微笑,用手示意,意思是叫方剑明有话一会儿再说。 蓦地,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停一下。”马车陡然立住了。只听马车夫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女子道:“你是哪条道上的?”马车夫道:“我是哪条道上的,好像不关姑娘的事。”那女子道:“车里坐的是什么人?”马车夫冷笑道:“你这个大姑娘所管的闲事也未免太多了,我车上坐了何人,你管得着么?”那女子冷哼一声道:“你说不说,不说我便要挑起车帘子看了。” 马车夫“哈哈”一笑道:“天子脚下,你敢胡来?”那女子冷笑道:“实话告诉你,我是正天教的人,你放聪明点,快将车帘子掀开,让我看看里面有什么人。不然,休怪我无礼。”马车夫道:“你敢?”那女子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不信,你就试试看。”顿了一会,马车夫语气软了下来,道:“车上没人。”那女子道:“我不信,你将车帘子掀开,我倒要看看。”马车夫道:“你是正天教的人,我惹不起你。那好,我给你打开,你可要看清了。”说完,转身将车帘子掀开。车厢里一个人也没有。 那女子一脸狐疑,往车厢里仔细看了几眼,道:“果真没人。公主,车里没人呢。”只听一个娇脆的声音道:“既然没有,那我们就走吧,别耽误了时辰。”那女子道了一声“是”,将马车驱动,从一旁赶了过去。等马车走得不见踪影之后,那马车夫嘴角边泛起一丝微笑,吆喝一声,将马车赶得飞快,很快消失在大街的转角处。过了一会,公主的马车风驰电掣般地冲到先前停住之地,赶车的女子一脸紧绷,凤目带煞,一看就知道她心中憋着一股怒火。 只听车内那娇脆的声音道:“停一停,夏儿。”那女子将马车停住,只见两道人影从车内一跃而下,却是两个女子。一个正是正天教的公主东方天骄,另外一个是她的贴身丫鬟之一的东儿。东方天骄一身红衣立在马车旁,修长曼妙的身躯,绝世的姿容,立时吸引了不少的路人,但是见她们一身武林中人的打扮,谁也不敢靠近她们。 东方天骄弯下柳腰,在地上看了几眼,接着立身而起,皱了皱眉,对身旁的两个丫鬟道:“我们都被那马车夫骗了,从车辙看来,刚才所遇到的那辆马车上,最少还有一人在上面,这样看来,车上定然另有机关。”夏儿俏脸始终紧绷着,道:“都怪婢子不好,没有仔细的查看,请公主责罚。”说着,就要屈身跪下。东方天骄回身一拉,将她拉住,道:“夏儿,这不关你的事,他们连我也都被骗了。”东儿道:“公主,那我们该怎么办?”东方天骄沉思了一下,突然嫣然一笑,道:“这样也好,让他先见方郎。我料他再磨破嘴皮子,也拉拢不了方郎,我和方郎迟早都会见面的,谁也抢不走。”听她语气,早已知道是独孤九天要找方剑明。只是她称方剑明为“方郎”,这就有些令人稀奇了。 方剑明所乘坐的那辆马车内,就在公主的马车离开不久,车厢的一块大木板动了一动,接着那块木板被人揭开,两条人影从夹层中跳出。原来这辆马车上暗藏机关,外人又哪里看得出来。胡不回将木板安放好以后,道:“方少侠,刚才委屈你了。”方剑明笑道:“我第一次坐这等马车,倒觉得新鲜得很。”顿了一顿,道:“不过,胡堂主,我们这么做,不怕东方小姐误会么?”胡不回一脸无奈,道:“我也不想这么做,但这都是教主吩咐下来的。教主说过,来此途中,切莫让公主发现你,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方剑明沉思了一下,道:“胡堂主,恕在下多言,我曾听武林中传出谣言,说贵教派系林立,难道是真的么?”胡不回叹了一声道:“虽然不至于像外界说得那么严重,但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方剑明诧道:“这是为了什么?同为一教中人,为何要这样呢?”胡不回道:“方少侠,不瞒你说,早在上几代,这种迹象就已出现了,只是现在越发突出而已。” 方剑明“哦”了一声,看了看胡不回的脸色,知趣地道:“原来是这样。胡堂主,这次擂台大会,你们正天教应该会有人参加比赛吧?”胡不回笑道:“那是当然。这次擂台大会,各方豪杰云集,实乃数百年来的头等盛事,正天教的弟子,不会错过这么一个机会的。不过,参加的都是弟子,我等这些人,自是不敢出来献丑。哈哈,方少侠,你有兴趣参加么?” 方剑明微微一笑道:“说真的,我倒是不怎么热心,到了台上,无非是争强好胜罢了。”胡不回赞道:“方少侠,你这才是英雄本色,一眼便看出了内中玄奥。”方剑明道:“在下哪里算得了什么英雄,说到英雄,我以为当世只有一个人才能称得上。”胡不回问道:“不知是谁?”方剑明道:“丐帮帮主华天云,义气云天,武功盖世,胡堂主见过他么?”胡不回听了,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华帮主。不错,华帮主的确是一个真英雄。我对他慕名已久,但是华帮主行事低调,我至今还没有见过他一面呢。” 方剑明道:“胡堂主,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给你代为引荐。”胡不回笑道:“方少侠的盛情,在下先谢过了,能结识华帮主,也不枉在人世走一遭了。”方剑明想起一事,问道:“胡堂主,说来也真怪,我听华大哥说,丐帮和贵教一向交好,我怎么发觉,你们和华大哥好像都陌生得很,连面也没见过。”胡不回一怔,接着微微一笑道:“这也怪不得少侠诧异。其实,丐帮和正天教的交情,早在当朝太祖征战天下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本教中人,确实没有多少人见过华帮主,不过,我们教主却是见过华帮主的。”两人在马车内谈了好半天,马车也奔驰了一段很长的路。方剑明看不见外面,自然不知道路线。 第203章 身世之谜 等到马车停住,两人从车上跳下来时,方剑明抬头一看,微微一愣。此时,已到了黄昏,天色黯淡,马车所处的地方,竟是一个十分宽广的花园内。方剑明道:“胡堂主,这……这是什么地方?”胡不回笑道:“方少侠,你已经到了本教的总坛。这个地方,一向清静,教中弟子没有命令,是不敢进来的。”方剑明道:“胡堂主,独孤教主呢,怎么不见他?”胡不回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马车夫应了一声“是”,将马车赶出了花园。 胡不回等他走后,对方剑明笑道:“方少侠,请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见教主。不过,待会你见到我的行事,千万不要怪异,因为这是教主所交待的。”他事事都说是教主交待的,对独孤九天倒衷心而又听命得很。方剑明“嗯”了一声道:“胡堂主,你前面带路便是。”两人在花园中东转西穿,行不多时,前面出现了一个池塘。胡不回走到池塘边,足尖一点地,飞身一跃,快如飞鸟,落到了一座假山上,回头道:“方少侠,请你过来吧。”方剑明按下心头的惊奇,依照他的样子,飞身落到了假山上。 池塘中,一共有六座假山,他们所处的这座假山是最大的一座。胡不回看伸手在假山一角摸了一摸,运功一拉,只见那角即刻被他拉开,露出一个小洞,小洞里面有一个小铁环。胡不回将小铁环拉动了三下,接着一转,只听“咔咔”声响,假山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口,方剑明见了,暗自叫奇。 胡不回将小铁环的洞口封好,拍了拍手,笑道:“方少侠,这是本教的一处密室,我们下去吧。”说完,跳了下去。方剑明跟着也跳进洞里。两人落进洞之后,也不知胡不归在什么地方弄了一下,那洞口慢慢地合上了。洞里的石壁两旁,挂着油灯,油灯明亮,照亮了地道。两人沿着石阶往下走了两丈左右,地势转平。这条地道还真长,两人走了小半会,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地下室。二人走到了密室石门外,胡不归回垂立在石门一旁,压低声音道:“教主,方少侠已经来了。”话声刚落,只见石门打开,从室内走出一个人来,相貌威仪,双眼顾盼生辉,一身锦袍,端的是气势昂扬,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天生不凡的感觉,此人正是正天教教主孤独九天。 “哈哈,方少侠,幸会、幸会,欢迎你来到正天教。”孤独九天一点也没有拿教主的架子。方剑明见了这位名震天下的大人物,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独孤九天定是一个和师祖那样的老人,没想到人家看上去不过五十出头。他见过不少的大人物,有不少人还比独孤九天要大得多,但在独孤九天面前,不知怎么回事,他竟显得有些放不开。向对方一拱手,他道:“前辈就是孤独教主么?”孤独九天含笑注视着方剑明,道:“正是。”方剑明道:“晚辈方剑明,见过孤独教主。前辈相邀,不知所为何事?” 孤独九天微微一笑,道:“少侠,到了这里,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们不必客气,里面相谈。”说完,伸手一请。方剑明听他如此说话,暗道:“没想到名震天下的正天教教主待人如此的友好。”心头放轻松了不少,也不客气,当下就走进了密室之内。孤独九天在胡不回耳边低语了几句,胡不回向方剑明略一拱手,告辞走了。这密室里,另有同往外界的通道。 密室相当宽敞,正中摆了一桌宴席。阵阵酒菜香味飘来,令人食指大动。两人落座之后,孤独九天看了看方剑明,好像要在他脸上找寻着什么,方剑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等着对方开口。过了一会,独孤九天才叹了一声,有些动感情地道:“贤侄,你知道我请你来是为了何事么?”方剑明心头一怔,暗道:“我正要问你呢,我要是知道的话,还用得着来找你么?”口中道:“正要请教前辈。”孤独九天道:“贤侄……”方剑明一听不对,这句话好像不是什么客套话,而且孤独九天也不需向他客套,这句“贤侄”恐怕另有含义,他不禁有些疑惑。再说,独孤九天的辈分同大方禅师是一个级别的,他这么称呼方剑明,方剑明不敢受,忙道:“独孤教主,贤侄两字,只怕有些欠妥,请你还是叫我……”话没说完,孤独九天“哈哈”一笑道:“贤侄,你错了。”方剑明愕然道:“孤独教主,敢问在下错在何处?” 孤独九天道:“贤侄,我问你,你可知道你的身世?”方剑明心头一惊,道:“在下这次到京城来,正是为了在下的身世,我和贵教的公主东方小姐有约,她说她知道在下的身世。难道前辈也知晓么?”独孤九天道:“我知道的,比起天骄来,只多不少。这次请你到此,正是相谈此事。”方剑明心头惊喜不已,道:“独孤教主,你当真的知道我的身世?”独孤九天含笑点头,方剑明霍然站起身来,向孤独九天深深地一抱拳,道:“孤独教主,在下恳请你老将在下的身世告知,在下终生感激不尽。”孤独九天站起身来,走过去拉住他的手,道:“贤侄,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不需如此。”叫方剑明坐下,就像一个慈爱的长辈。这么一来,方剑明心中更是惊疑。照此情形看来,独孤九天一定认识他的父母,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难道和正天教有关么?如果真的有关,又怎么会被马贼杀害了呢? 方剑明定定神,颤声道:“孤独教主,家父家母是谁?”孤独九天提起酒壶,给方剑明斟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斟上一杯,笑道:“贤侄,先喝了这一杯酒,我再将我所知道的事告诉你。”方剑明喜形于面,一仰头将杯中酒喝干了,孤独九天也将杯中酒喝干,哈哈一笑,道:“今日见到故人之后,把酒言欢,痛快、痛快。”方剑明道:“孤独前辈,你认识晚辈的父母?”孤独九天脸上带着回忆的表情,缓缓地道:“岂止认识,我与令尊还情同手足呢。贤侄,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称呼你么?因为我和你的父亲乃师兄弟。” 方剑明听了,身躯一颤,险些将酒杯弄掉,颤声道:“这是……这是真的么?”孤独九天眼光慈爱,温和地看着方剑明道:“贤侄,到了如今,我还能骗你么?虽然你长得像你的母亲,但你身上所流露出的那股气质,同你父亲当年的气质都是一个样儿的。我刚才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有一种重逢故人的感觉。这难道不是在提醒我,你就是师弟的儿子么?” 方剑明听了,忍不住热泪盈眶,站起身来,“扑通”一声,向孤独九天跪了下去,道:“师侄方剑明,拜见师伯。”孤独九天面色一喜,流出了几滴眼泪,走上去将方剑明扶起,道:“好,很好,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安然无恙,师伯就心安了。”方剑明万分激动,道:“孤师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心中有许多困惑要问,但是就不知道从何说起。家父怎么会是贵教的人呢?他既然是贵教的人,武功自当不错,又怎会被马贼害死?”说着,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独孤九天诧道:“马贼?什么马贼?哦,我明白了。你所说的家父多半是你的养父。”方剑明惊得目瞪口呆,道:“什么?”独孤九天道:“贤侄,我知道你心中有老大的疑惑,我会一一告诉你详情的。”顿了一顿,叹道:“唉,你哪里知道,你出生没有多久,就被奸人偷走,我连你一面都没见过。”方剑明想了一想,道:“可是……”孤独九天道:“贤侄,我既然连你一面都没见过,又从何得知你的真实身份呢?我问你,你身上是否有块玉佩,上面刻着方剑明三字。倘若你有,那我便没有猜错。”方剑明大吃一惊,自己有玉佩的事,除了少林寺的长辈和吴世明之外,外人岂能得知?独孤九天非但知道他有一块玉佩,还说出了上面所刻的字,难道他有未卜先知之术,不然,他说的定是实话。自己的亲生父亲当真是他的师弟。 独孤九天叹了一声,道:“这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也会同你一样,充满了疑惑。我请你来此,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身世而已。我和你的父亲虽然是师兄弟,但因为我长年在外,你父亲又习武成狂,我没能做到师兄的样儿。你身上的那块玉佩,本是我教信物。师弟与弟妹成婚的那一日,我因为出外办事,未能赶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如今想起以前的种种,我不仅深悔没有很好的照顾师弟。倘不是我忙于教务,贤侄又哪里会让奸人盗走?”方剑明惊奇的道:“我是被人盗走的么?”独孤九天点点头道:“十九年前的一个夜晚,我教总坛闯进一个蒙面女子,将你从散人府盗走,我曾经派人去追,可惜被她逃了,据我多年来查知,此人便是当今天地盟的圣母。”方剑明听得目瞪口呆,喃喃地道:“是她?是她?她盗走我干什么?我的父母和她有仇么?” 第204章 文天赐 独孤九天道:“有没有仇,我不知道。但你确实是被她从正天教中盗出去的。事后,我曾问过服侍你母亲的侍女,她们说,你的父母和圣母常有往来。”方剑明猛地想起一事,急问道:“师伯,我被盗走的那一晚,的确是在十九前?”独孤九天道:“不错,就是十九年前,你出生没有多久,大概也就几个月大的样子。这两年来,我三番五次去找天地盟的圣母,追问你的下落,只是她行踪诡秘,总是避着我,却始终不能遂愿,好在你如今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我也不问你为什么会到了少林寺,只要你没有事,我心头的一块大石,也就彻底地落下了。”方剑明感动地道:“师伯,师侄……”独孤九天摇摇手道:“你不要说什么感激的话,这是师伯应该做的。” 此时,在方剑明心中,却想着另外一件事。八年前,不,应该说是九年前,在童五洲的府上,天地盟找童五洲的麻烦,据双方的口气,原因是十年前天地盟圣母被“仇人”追杀,将她的儿子交给童五洲保管,谁知道那孩子被一个武林高手抢走,童五洲未能保护好。两件事同样发生在十九年前,都同天地盟圣母有关,难不成就是一件事? 方剑明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一想,越想越觉怀疑,禁不住身上出了一股冷汗,莫非……莫非那个婴儿就是自己不成?如果真是自己,童五洲之死,岂不是因为他而导致。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只想反正京城擂台大会过后,他就要到秦岭去见白依怡,到时候向圣母追问此事,一切皆可真相大白。 孤独九天见他面色忽而悲忽而喜,忽而自责忽而坚决,担心他有事,忙道:“贤侄,你别太伤心了,有你师伯在,我早晚会抓天地盟圣母来见你。”方剑明回过神来,道:“师伯不问我怎么到的少林寺,师侄却不得不禀明。据师侄所知,我是被师祖从一个遭马贼洗劫过的村庄里拣回来的,那村名叫吉祥,却一点也不吉祥。”把圣母将婴儿交给童五洲、童五洲丢失婴儿、十年后圣母找上童府逼迫童五洲自杀之事说了。独孤九天听了,怒道:“这圣母好不狠毒。所幸老天保佑贤侄,贤侄要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绕了她。那从童五洲手中抢走你的人,定是一个疯子,不然的话,何以你又会在吉祥村?八成是那疯子将你遗弃,被你养父养母捡到。” 据童五洲描述,抢走婴儿之人,武功远在他之上,他连是男是女都没看清。如果是童五洲的仇家,当场便会杀了他,岂会只是抢走一个婴儿了事?而吉祥村被马贼洗劫,没人能保住村民,可见抢走婴儿之人不会是村中人。不然的话,就凭那人的武功,马贼焉能得逞?那唯一的合理解释,那人抢走婴儿之后,因为某些原因丢掉了婴儿,或者有些良心,将婴儿送给人养,而抚养婴儿的自然便是吉祥村中某户人家了。方剑明想到养母为保护自己,不惜身中数刀,将自己藏在身子底下,才得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不禁悲从中来,又伤心了好一会。 心情稍微平复之后,方剑明问道:“师伯,家父家母还健在么?”自己被盗,而父母不管,想来多半早已遭受不测了,尽管这一层他想到了,但他仍希望父母还活在人世。独孤九天疼惜地道:“可怜的孩子,这些年来你受苦了,都怪师伯不好,没能把你救回来。”歇了一歇,道:“贤侄,你父亲姓文,你母亲姓方,你之所以姓方,那自是因为你母亲之故。她是什么地方的人,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因为她只告诉过你父亲,你父亲却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便是你师公,他也没有告知。这个世上,除了你父亲,大概再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你母亲来历。她就像一个迷。我进师门比你父亲要早得多,他自小天资聪颖,任何一门武功,皆是一学就会,算得上是正天教数百年来最优秀的天才,但他生性清冷,除了武功,绝少涉足其他,是以在本教,除了极少人外,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那一年,你师公叫他当了散人,教中弟子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饶是如此,也都不知道他姓谁名谁,长相如何。” 方剑明听他说了半天,始终没有说到父母是生是死,现在何处,不禁有些着急。对于正天教的散人,他不是很清楚,首次听到散人,也是因为飞龙子自报身份,他才知道正天教有这么一个职位。听说父亲竟然做过正天教的散人,他心中涌现出一股自豪。能当上正天教散人一职,其武功之高,可以说是独步武林了。 方剑明颤声问道:“不知两老还在不在人世?”独孤九天叹了一声,道:“他们……他们都已经过世了。”方剑明“啊”了一声,只觉心头一疼。他好想见父母一面,那怕是一眼,他也愿意用十年的生命去换。如今听到这个噩耗,不能见着父母一面,又怎么不伤心无比?记得很小的时候,他睡不着觉时,便会想起父母。在想象中,父亲自然是高大英俊,母亲自然是温柔漂亮。想到深处,朦朦胧胧,似已睡着,但眼前总有两个人影晃来晃去,他想伸手去抓,但全身动弹不得,他想大叫,却又叫不出声。那两个人影看着他,就像在看他们的孩子,他突然醒悟这两个人是谁,他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他们的面貌,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不能看清。最后,他哭了,无声无息地哭了…… “师弟武功之高,堪称举世无双。他若肯做本教教主,又那里能让我做?你师公本来身体好好的,但听说你父亲不肯继承教主之位,不到一年,人便消瘦了许多。再过一年,便就仙逝了,临死的时候,口中兀自叫道:天赐,天赐,我苦心将你养大,传你至高武学,你……” “你说什么?我父亲名叫天赐?”方剑明忽觉一种不降袭来。 “对啊。你父亲姓文,名叫天赐,全名文天赐。你母亲姓方,名叫……”没等独孤九天说完,方剑明全身一震,宛如中了一个晴天霹雳,双眼圆睁,直视前方,一动不动。孤独九天看出不妙,在他背上拍了一掌,方剑明闷哼一声,眼珠转了一转,大叫道:“不……不可能……师伯,你一定是在骗我,我爹爹不叫文天赐,文天赐也不是他。”独孤九天脸色一正,沉声道:“贤侄,你知道说这话的后果吗?这是大逆不道!” 方剑明只觉心疼得厉害,他知道了父亲的姓名,本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在他心中,心痛的要远远大过高兴。他的父亲叫文天赐,而文若望夫妇苦苦寻找的孩子也叫文天赐。天下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么?他脸色一会白一会紫,嘴里喃喃地道:“文天赐,文天赐,文天赐……”忽地冷声道:“文天赐是不是被你师父从别人哪里偷来的?”孤独九天脸色一变,道:“你怎么……” 方剑明见了他的神情,心中已经明白,狂笑一声道:“哈哈,我爹爹名叫文天赐,我要找的人也是文天赐,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一拳重重地擂在胸口,道:“哈哈……我真是一个愚蠢而又可怜的家伙,我竟然去可怜我的爷爷奶奶,应该可怜的是我,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独孤动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恨你!”只觉心口疼得越来越厉害,“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洒在酒桌上。一脚踢翻酒席,身形摇摇欲坠,面上一片苍白。孤独九天回过神来,正要伸手去扶他。 蓦地,外面传来女子的娇叱之声。独孤九天眉头一皱,喝道:“不回,外面是什么人?”话声未了,只听“篷”的一声巨响,石门被人掌力震开。一阵香风飘过,两条曼妙的人影跃了进来,接着又是一条。第三条人影正是胡不回,他脸色甚是难看,道:“教主,天后与公主说有大事相商,硬要进来,属下深感为难,只好……只好……”孤独九天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谁要是再敢闯进来,无论是谁,格杀无论。”胡不回转身退下,捎带把门掩好。 闯进来的是两个女子,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黑衣。灯光之下,两人的身材都很丰满、高挑。穿白衣的佳人正是东方天骄。她一进门来,满脸带煞,凤眼一扫,见方剑明满嘴血渍,身形即将倒地,只道是中了孤独九天的暗害,芳心一震,喝道:“孤独九天,你好大的胆子!”说着,飞身一跃,将方剑明抱在手中,耳中却听得独孤九天和黑衣女子异口同声地道:“放肆!”东方天骄眼圈一红,颤声道:“方郎,你怎么这般不小心?都怪小妹来迟了。”孤独九天脸上本来有些生气,看了那黑衣女子一眼,怒气全无,道:“珍……天后,你也来了。”黑衣女子沉声问道:“教主,你究竟对这孩子做了什么?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独孤九天道:“他是我的师侄,我怎么可能会害他?” 第205章 梦 东方天骄忽然柳眉一竖,怒道:“你对他说了什么?”独孤九天道:“我只是把一些真相告诉了他而已,难道你们不也想告诉他真相么?”东方天骄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帕,擦去方剑明嘴角的血渍,抱着方剑明走到黑衣女子身旁,道:“师父,你拿主意。”黑衣女子是个极为美貌的中年妇人,论相貌,她是不及东方天骄这般的国色天香,但论风情,东方天娇却是万万不及她。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十分迷人。从她的身上,若隐若现的露出一种荡人心魄的东西。这种东西,外人说不清道不明,只想拜倒在她的石榴群下,听凭她的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 绕独孤九天身为一教之主,武功绝高,多看了她两眼,也禁不住感到体内有一些发热。他心头一凛,将心中的骚动平静下来,双目闪过一道精芒,微微一笑,赞道:“天后,你的功力又增进了不少,此乃本教的福音,可喜可贺。”天后听了,淡淡一笑道:“比起教主来,我这点道行,又算得了什么?”看了一眼东方天骄怀中的方剑明,心头一喜,暗道:“长得真像,看来不会有错了。”向独孤九天盈盈施礼道:“东方珍来得鲁莽,罪该万死。”孤独九天道:“天后驾到,我未能远迎,恕罪、恕罪。”天后道:“教主日理万机,怎么有空闲在此喝酒?”孤独九天明知对方故意这么问,也只好装傻,道:“故人之后到来,我怎能不亲自招待?天后想必也得到了消息吧,这位方剑明,正是文师弟失踪多年的儿子。天幸我正天教。” 天后听了,神色一动,沉吟道:“教主想得甚是周到,东方珍会考虑考虑的。”顿了一顿,笑道:“夜已深,我与天骄就不打扰教主的雅兴了,我想借贤侄到我那里做客,教主可以成全么?”孤独九天十分爽快地道:“好说,好说,贤侄情绪太过激动,以致攻心,受了一点内伤,有劳天后料理。天后、天骄,你们尽管请便,我就不送你们了。”天后微微一笑,道:“多谢教主成全。”看了东方天骄一眼,道:“天骄,我们走吧,不要打扰教主。” 东方天骄点点头,对独孤九天道:“教主,方才我出口不逊,还望你老不要见怪。”独孤九天“哈哈”一笑道:“我怎么会怪你呢?天骄,你可要看好了你的未婚夫,据我所知,他有不少红颜知己,你想要把他拴住,可得要先下手为强。”东方天骄玉面泛红,娇声道:“教主取笑了。”说完,与天后退出了密室。独孤九天嘴角挂着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天后的声音突然传来,笑着问道:“教主,请恕东方珍放肆,那晚在我室外之人,不知可是教主本人?”孤独九天笑道:“天后,你我心知肚明便是,何必又要说出来。”东方珍“格格”娇笑了数声,孤独九天也“哈哈”大笑两声。 天后和东方天骄走远后,独孤九天兀自立在灯下一动不动。过了一会,胡不回从通道里走进密室来,一脸的诧异,看了一眼独孤九天,道:“教主,就这么让她们将方少侠带走么?”独孤九天笑道:“除了让她们带走,我还能怎么样?”胡不回道:“教主,我们好不容易将方少侠带进来,就这么让天后和公主带走,我们所做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么?这……”独孤九天深深地看了胡不回一眼,笑道:“不回,你跟着我身边也快三十年了吧。”胡不回心头一凛,道:“我跟随教主一共有二十八年三个月零三天。”独孤九天道:“很好,很好,没想到一转眼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顿了一顿,道:“贤侄早晚也会和她们相见,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你放心,就算我不能拉拢贤侄,她们也未必做得到。这孩子品性纯良,你对他心诚,他便也会诚心待你,你若心怀鬼胎,一旦被他得知,他决计不会再与你往来。今后我只须诚心待他便是。”胡不回道:“教主眼光敏锐,洞察毫秋,不回深感佩服。” 方剑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这个梦对于他来说,是弥足珍贵而又久违了的。在梦中,他只有意识,没有躯体。在一间十分宽大的卧室内,有一对男女站在“他”面前,对着他一直笑。但是,他怎么看也看不清这对男女的相貌,蒙蒙胧胧之中,听得笑声传来,他的心中充满了温暖,这股温暖流淌在心中,让他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那女子慢慢地伸出双手,语声轻柔地唤道:“过来,过来,过来呀……”方剑明想扑上去,但无论他怎么用力挣扎,他都不能扑上去。没有了躯体,又怎么能扑上去呢?那女子伸出的双手离他不过一尺远,但这一尺之距,却如万里之遥,让方剑明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方剑明想大叫,却叫不出来。随着笑声的越来越弱,那对男女的身影逐渐地淡去,渐渐消失…… “不……不要……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离开我?”方剑明心中大呼,眼睛一酸,眼泪狂涌而出。 “你……哭了,你可醒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道。 方剑明恢复知觉,感觉身体又回到了身上,慢慢地睁开双眼,眼泪顿时模糊了眸子。一时之间,还没有看清自己身在何处。一双暖和的玉手轻轻为他擦去腮边的泪水,那双玉手的主人以怜惜的眼光看着方剑明。方剑明忽将那双玉手紧紧抓住,叫道:“娘,娘,是你么?你不要离开我。”玉人并没有挣扎,让方剑明抓着她的手,一句话也不说。眼前所见渐渐清晰,一张绝色的姿容出现在方剑明眼中。 “是你!?”方剑明一看清眼前的人,便也将她的手松开了。 眼前的人不是别个,正是东方天骄,只见他嫣然一笑,道:“方……方少侠,你总算醒来了,你梦见令堂了么?”方剑明游目四顾,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上,看这屋里的摆设,似乎是女儿家的闺房。梳妆台、铜镜,胭脂水粉,一件不少。墙上还挂着一尾琴,屋里飘荡着阵阵香气。方剑明诧道:“东方小姐,怎么是你?这是什么地方?独孤教主呢?”想起一些事,叫道:“我不是在和独孤……师伯说话么,怎么就来到了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方小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东方天骄向他微微一笑,道:“这里是我的卧室呀。”方剑明听了,颇觉有些不好意思,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内衣内裤,尴尬地道:“东方姑娘,把你的床弄脏了,你能回避一下么,我要起身。”东方天骄道:“你稍等一会,我过会给你去拿穿的。”方剑明道:“东方小姐,我怎么到了你这里?”东方天骄道:“此事说来话长,我须得和你说明,你已经睡了三天。”方剑明大吃一惊,道:“什么?你说我睡了三天?”东方天骄笑道:“不错,你来的那一天是正月初十,今天已经是十三了。” 方剑明虽然好睡,但没有想到自己这次会睡了这么久。他出来的时候,曾对师父说过,他至多第二天就会回来。谁知他一去就是三天,三天不见他的踪影,师父一定急坏了。要是让吴世明得知,说不定会闯到这里来。方剑明忙道:“东方小姐,劳驾你将我的衣服取来,我必须回去一趟。”东方天骄柳眉轻轻一皱,道:“有什么要紧的事么?”方剑明道:“我出来的时候,曾对家师说过,第二天就会回去的,现在都三天了,他见我迟迟未归,不知着急成什么样。”东方天骄听了,微微一笑道:“你不用着急,这事我已经派人办妥了。就在你昏迷的第二天一早,我派人去给令师报信,说你要在本教总坛住上几天。令师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也知道本教不会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是以便放心让我们招待你。” 方剑明道:“东方小姐,我的东西呢?”东方天骄抿嘴一笑,道:“你放心,天蝉刀和那支短箫,我就放在外间的桌上。你要是不放心,我这就可以去拿给你。”说着,就要起身出去。方剑明不过是顺口问问而已,听了此话,道:“东方小姐,我当然放心。”东方天骄心中一喜,脸上不禁表现出来。方剑明见了她妩媚的模样,心中一荡,暗道:“此地不易久留,孤男寡女相处一室,我自己倒没什么,对她名节却是一大污点。”他虽然不拘小节,但也爱考虑别人难处,正在想办法,忽听东方天骄问道:“方少侠,我……我问你一个事,可成?” 石壁上时,她胆大豪放,这会却像个小媳妇似的,不禁让方剑明感到希罕,怔道:“什么事?”东方天骄道:“你身上的那幅图莫非就是《天河宝录》?”方剑明脸色一变,道:“是的。”东方天骄惊讶地道:“它为何同你的身体连在了一起,你可感到有什么不适么?”方剑明笑道:“没有。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跑到我身上去了,我……”突然想起什么,道:“东方小姐,是你给我脱的衣服?” 第206章 画中人 东方天骄脸上有些臊红,低声道:“是我脱的。不过,你放心,你身上有图之事,我谁也没说,就连我师父,我也瞒住了她。”方剑明呆了一呆,心想自己除了紧要的地方没被她看到之外,身上便再也没有不被她看过的地方,今后一见她,只怕就会想起这事。唉,自己命背倒还罢了,却连累了人家。 东方天骄忽地“噗哧”一笑,娇媚地看了他一眼,道:“说实话,就凭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为你做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方剑明诧道:“东方小姐,你这话说得太奇怪了,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东方天骄深深地看了看他,默然不语。过了一会,起身道:“你先休息一会,我去跟你拿些吃的来,顺道把你的衣服取来。”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方剑明心头暗道:“她的眼神好不正常,莫非是看上了我么?我一个傻小子,哪点能让她看上我?这也不对啊,芸儿是何等孤傲,也不是给我迷住了?”自觉这种想法太过臭屁,便没再想下去,但一想起东方天骄刚才那句十分暖昧的话,不禁大伤脑筋。 他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通,不由想起昏倒前独孤九天曾给他说过的话。他的父亲当真是文天赐?一想起文天赐就是他的父亲,他就觉得有些不可思意,同时也有一种心酸。由于这个消息是如此的令人震惊,他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一种痛心的感觉,直到如今醒过来以后,他才慢慢地镇定下来。父亲武功盖世,想来身体很好,怎么会死得这么早?疑念一起,各种疑问纷至沓来。圣母与父母有何仇怨?独孤动天为何要抢走父亲? …… 方剑明睡了三天,肚子着实饿了,他整整吃了三大碗燕窝,才吃了个半饱。穿上新裳,只觉浑身舒坦。他将短箫和天蝉刀带在身上以后,同东方天骄来到了客厅里。一进客厅,就听得一个女人有些激动地道:“明……明儿,你来了。”方剑明心头一愣,抬眼看去,见是一个美貌的黑衣中年妇女。他左右一看,没有旁人,奇道:“前辈,你……你是叫我么?”东方天骄笑道:“方……方少侠,我来给你引荐一下,这是家师,是本教的天后,她老人家和令尊令堂当年可是好朋友啊。” 方剑明听了,心头一惊。此人既然是东方天骄的师父,也就是正天教上一界的公主,来头不可小视。趋前一步,向对方施礼道:“在下方剑明,见过前辈。”天后、东方天骄听了,心中都是一怔,天后道:“明……贤侄,就凭我和你父母的关系,难道就不能让你叫我一声阿姨么?”方剑明道:“不敢、不敢。”东方天骄小嘴一撅,道:“你既然相信了教主,为何不相信我们呢?”方剑明道:“我不是不相信两位,但我对我的身世还有些疑惑,我怎么会是文……散人的儿子呢?那晚我太不够镇定,太过失控了。” 天后眉头微微一皱,道:“你先坐下来,我会把当年的事一一说给你听。”方剑明心中一喜,道:“多谢前辈成全。”落座以后,方剑明道:“前辈,我想先问你老一个问题。”天后含笑道:“旦问无妨。”方剑明沉思道:“你……你怎么敢如此肯定我就是那个方剑明?”听了这话,东方天骄插口道:“因为你长得很像方阿姨,我见过方阿姨的画像。”方剑明失声道:“家母有画像?”东方天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你稍等一会,我这就给你取来。”过了一会,东方天骄手中拿着一副画卷走了进来,道:“方少侠你看,这就是方阿姨的画像。”说着,将画卷递给了方剑明。方剑明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腾地站了起来,一双手微微发抖,将画卷接过。等心情恢复平静之后,才慢慢地将画卷打开。 只见画卷上所画的人是一个少妇,黑长的青丝,白玉般的脸蛋,适中的身材,和善的笑容,加上一身淡净的白衣,整个人就如云端的仙子一般。你可以说她算不上是一个绝代佳人,但你无法否认,她脸上五官的搭配,是世上最完美的。东方天骄这等绝色女子,脸上五官的搭配算是人间罕见了,但是她这等绝色女子五官搭配只能用“精致”来形容,对于画上的女子来说,倘若用精致来形容的话,未免带着“亵渎”的意味。要想形容的话,只能用“天然”这种词。粗略一看,觉得她长得不是很美,但你看下去就会发现,她身上有许多令人着迷的地方。她的眉,她的眼,她不太鲜红却柔嫩的小嘴,还有纤纤柳腰,都是那么的动人。你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人间的一大幸福。 方剑明第一眼见到画上的女子,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似乎在哪里,他曾经见过她。这画上少妇的眉眼长得实在太像他了,他们都是那种外表虽然不很漂亮,但是却极为耐看的人。方剑明只觉自己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多看一分画上的少妇,就会感到自己同画上的女子亲近了三分,怎么也舍不得放下画像。天后看到他的脸色有异,心中担忧,向东方天骄暗使了一个眼色。东方天骄会意,对方剑明笑道:“方少侠,这副画不易多看,我还是暂时收起来吧。”说着,从方剑明手中“夺”过来,将画迅速地卷上。 方剑明一脸呆相,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道:“画?”东方天骄道:“方少侠,你没事吧?画我已经卷起来了。”方剑明定了定神,道:“这画好奇怪,有一种魔力。”天后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此画不易多看的原因。”方剑明道:“作画的人是谁?能将人画得如此通神,可谓一代国手。”天后道:“此人是本教的一个高人名士,人称鹿冠道人。他给令堂作画时,曾闭关三日,不吃不喝,出关后,一挥而就,是以这画才会有这么强大的魔力,令人不易多看。” 方剑明不禁肃然起敬,道:“其人其画足可以流传千古。”旋即,颤声问道:“画上女子当真是家母?”天后道:“正是。”方剑明心头一颤,眼角酸酸的,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天后道:“贤侄,我想你现在应该不会怀疑了,画上的人的确是令堂。不然的话,你们为何又会如此相像?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看了看方剑明,似乎要把方剑明看穿,道:“我如果料得不错,你身上必有一块刻着你名字的玉佩。”方剑明道:“是的,我身上确实有一块玉佩。”天后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道:“你只怕还不知道,方剑明三字便是我叫人刻上的?”方剑明听了,心中吃惊,将玉佩从怀中掏了出来,拿在手上。这是他父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一想起父母时,就常常拿出来看看。他将这东西视若生命。 天后轻声道:“贤侄,你把它拿给我看看。”方剑明将玉佩递给了她。天后将玉佩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突然显得很激动,站起身来叫道:“不错,这个玉佩就是当年的文大哥托我去刻字的清心石,你就是明儿。明儿。”方剑明听她如此肯定,心下有些慌张,道:“前辈,这……”天后颤声道:“明儿,你要相信阿姨,阿姨当年和你母亲情同姐妹,无话不谈,要不是她当年中了人的暗算,也就不会过早的去世,你也不会被人偷走,流落在外受苦。”方剑明的眼睛同她的眼神一对,只觉对方的眼中包含慈爱、温和,还有一种别样的情绪。方剑明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眼神,这种眼神也只有母亲看孩子时才有的。他几乎要忍不住扑到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这时,只听东方天骄道:“师父,你不要太过激动。你这样做,会吓坏方少侠的。”天后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失仪,暗道:“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失态。”定了定神,将清心石还给方剑明,退回原位坐下。方剑明将清心石戴好,满脑子的困惑,怎么也理不清一个头绪,道:“前……阿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你们正天教有关系,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我和你们是有关系的。阿姨,我好想知道家父家母的事,请你把他们的事都详详细细的告诉我,好么?”天后听他终于叫自己一声“阿姨”,心中欢喜,道:“孩子,你也别太激动,我会一一告诉你的。只是……”方剑明道:“只是什么?”天后道:“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有些事我也不明白,毕竟我不是当事人。令人困惑的地方,你以后要亲自去查。”顿了一顿,将她所知的事说了出来。 第207章 奇才 “六十多年以前,本教在武林中的声望如日中天。当时天下太平不久,本教树大招风,曾遭到朝廷的猜忌,幸亏本教同朝廷有着不寻常的关系,这才没有遭受白莲教同样的下场。本教的势力强大了,教中子弟自然是良莠不齐,好在也并没有出现过大奸大恶之徒。说起你的父亲,我称他文大哥。我听家师说过,文大哥是一个孤儿(方剑明听到这,咬了咬牙),被前任教主收做关门弟子。对于文大哥的身世,我不清楚,他的姓名也是家师在无意之中漏了口风,才叫我知晓的。在我十岁之前,我只知道他姓文,只要一问起他的名字,就会受到家师的责骂。文大哥自小天资聪明,是一个习武奇才,家师曾经当面夸过文大哥,说他是正天教数百年来天分最高的一个……” 说到这,天后脸上现出红晕,回忆之情尽现无疑,道:“说起来真是有些好笑,我当时对文大哥极为仰慕,好几次特意去找他说话,但他生性冷淡,一心只为了练武,对旁事不闻不问,话也不多,每次都让我闷闷而回,就算如此,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他。在本教,有两件江湖所周知的宝物,一是八大奇书之一的《天罗策》,一是长生瓶。《天罗策》名列八大奇书之一,可谓实至名归,此物分《小天罗神功》和《大天罗神功》,在两种神功之下,又细化为多种武功,可说是八大奇书中最博杂的武学经典。 我告诉你这个,只是想说明,文大哥尽管是前任教主的关门弟子,但他从来没有修炼过本教的《天罗策》,相反,他修炼的都是其他派武功。本教除了有自身的镇教绝学以外,还手抄、收藏了许多江湖中的武功秘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任教主从来没有把本教的绝学传授给文大哥,但文大哥的武功却高得出奇。我十三岁那一年,曾和他比过一次武,不管我使出任何凌厉的招式,对他都不管用,我的武功在他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倘若不是他让着我,只要一招,文大哥就能将我击败。 事后,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修炼过本门的绝学,武功反而比我还要强上百倍?有一次,我追着问家师,文大哥修炼的究竟是什么武功,家师被我缠得没法,才稍微透露,文大哥修炼的是一门本教中至今没有人修炼成功的绝世武学。我问叫什么名字,家师却不回答。我当时就很奇怪,我在教中待了十多年,怎么没有听说过本教还有这么一门神功。我央求家师也教教我,家师却正色说这门神功别说是你,就算为师也看不懂半分,更不要说修炼了。这是本教的一个秘密,天骄也是第一次听说,我今天之所以说出来,是有原因的,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等到我们长大成人之后,由于我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我和文大哥的交往开始减少,但我却知道他的武功越来越高。有一天,家师说,在本教中,文大哥的武功已经超过了任何一人……”说到这,顿了一下,东方天骄惊诧地问道:“师父,前任教主乃天榜上最有名气的绝世高手,难道他……他也不是……”天后笑道:“这是你师祖亲口对我说过的话,究竟对是不对,我也不清楚。自从十三岁那年同文大哥比武之后,我再也没有和他交过手,我知道就算交手,在他面前,我依然就像一个小孩子。二十八年前,前任教主因年事已高,准备将教主之位传下去,按照他的意思,本来是想把教主之位传给文大哥,让现任教主做散人。但文大哥无心于此,始终没有答应,具体情况如何,我不得而知,反正到了最后,文大哥做了散人。在文大哥没有做散人之前,有一次他前去追杀本教的敌人,这一去就去了一年多,谁也不知道他在这一年里都做了什么。本教弟子众多,四处打听,却都得不到消息,他就好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当真是奇怪之极。一年后,文大哥突然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就是令堂,我年纪比她稍大,我们是姐妹相称。文大哥在那一年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谁也不清楚,没有一个人敢去问他,对于令堂的来历,更是没有人深究。据说,就是前任教主,也不是很清楚。自从令堂到本教以后,我到文大哥府上也有些勤快了。我有心想探问她的来历,但每次都开不了口,我总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前任教主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问得出呢? 文大哥和方妹妹的关系奇怪得很,他们在我面前表现得就像一对夫妻,但是我曾私下问过侍侯他们的丫鬟,丫鬟说他们是分房睡的,直到现在我一直感到很困惑,我本来以为他们会如此下去。谁知道,就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他们成亲了,那一晚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是一个圆月的日子。他们的婚礼相当简朴,所请的客人也就是教中曾见过文大哥相貌的人,现任教主因为身在外地,虽然请了他,但他没有及时赶到。文大哥和方妹妹成婚后,得知本教有一个丹青妙手,想把方妹妹画下来,于是就让我请鹿冠道人来作画。鹿冠道人虽然不懂武功,但生性孤傲,本来请他不动,但文大哥和方妹妹联袂去请,他见了方妹妹,一时惊为天人。花了三天时间,终将画像完成。”说到这,突然眉头深深皱起,半响没有说话。 两人见了,心头大奇,东方天骄道:“师父,你怎么了?后来呢?”天后叹了一声道:“这才是我真正要告诉你们的地方。我的见识也不算少了,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古怪的事情。就在文大哥和方妹妹成婚的第二年,也就是二十年前,有一次我去看方妹妹,刚说了几句话,她就说人困,我只好告辞而去。今后的好几次,我去见她,她都在我面前说困,看她脸上的神情,似乎许久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我琢磨方妹妹是生病了,就擅自作主请了宫廷太医,前来探脉问诊,没想到太医探脉之后,恭喜说方妹妹有了身孕,我当时又惊又喜,问太医,方妹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不适,太医说她其实并没有生病,只是体弱而已,并开了一副药方。谁知药方刚开完,文大哥从外面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将太医轰了出去,还把药方撕碎仍到一旁。我问他这是何故,并告诉他方妹妹有了身孕的喜事。文大哥听了,脸上虽然也有喜色,但他当时因为怀疑我,对我的口气不太好,我们产生了口角,要是没有方妹妹在一旁帮我说话,他恐怕要对我动武。我好心被当作了驴肝肺,自然又气又恨,要不是有方妹妹,我当时就想文大哥断交。 过了一段时间,我厚着脸皮再次踏入散人府,却被你父亲赶了出来。他一脸煞气,好像天下所有的人都得罪了他,他叫我以后不要再来散人府,我一听,惊怒交集,要和他理论,他却将大门关上,说我要是敢闯进来,他绝不会手下留情。你父亲说话一向是说一不二,我听了他的话,既伤心又迷惑,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难道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么?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令堂。事后,我得知与文大哥有些交往的人,在方妹妹出现异常困倦之后,都被你父亲列为不受欢迎的人。整个散人府死气沉沉,除了两个丫鬟陪伴他们夫妻之外,再也没有旁人。 没多久,文大哥还传下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命令,不管是谁,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擅自闯入散人府,他不问情由,格杀无论。这么一来,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散人府半步,散人府本来就很冷情,自此以后,散人府就成了本教总坛最神秘的地方。因为被文大哥如此对待,我就和他赌气,一直没有到散人府去。不过,我因为惦记方妹妹的身体和她肚里的孩子,经常向那两个丫鬟打听她的消息。 她们大概是得到了文大哥的命令,谁也不说,直到有一天,其中一个叫做菊儿的丫鬟前来找我,央求我去找一个产婆。我一听,就知道方妹妹的孩子要出生了,我本想借此机会前去探问,没想到还是被文大哥拦在了外面,只让产婆一个人进去。 我恼恨不已,追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文大哥却一句话也不说,铁青着脸。直到文大哥到孩子的啼哭之声,产婆从散人府里出来,告诉大人和孩子都平安的消息,他才显出轻松的神情。他对我说,半年之内,要是方妹妹没有事,他会到我府上赔罪。我来不及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已飘然而去,留下了一个我至今无法明白的谜团。我问过产婆,所生的孩子是男是女,产婆说是一个公子,我听了大喜,盼望着半年之后,能够再次见到方妹妹。” 第208章 困惑 “我没有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文大哥。过了一个月,我将菊儿叫出来,向她打听方妹妹的身体和孩子的健康,她开始本来不说,但在我的威逼之下,才透露了一些。据菊儿说,早在一年前,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方妹妹的睡眠时间日益增多,文大哥想了许多法子,都没有看出方妹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巧的是赶上这个时候方妹妹又有了身孕,文大哥为了方妹妹的身体,曾经有过不要孩子的念头,但在方妹妹强烈要求下,方大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你出生之后的十天之内,方妹妹没有合过一次眼,这太奇怪了,就算一个武林高手,也不可能十天不睡觉啊。就在第十一天,方妹妹开始沉睡,五日之后才醒来。你也很奇怪,比方妹妹还要奢睡,一睡就是好几天,不吃不喝。文大哥空有一身盖世武功,对此却束手无策。 我听了菊儿的话,思量了很久,始终猜不透。我担心你们母子的身体,却慑于文大哥的武功,终究没有敢闯到散人府去瞧一眼。文大哥本来是不喝酒的,但就在方妹妹出现异常之后,便开始喝酒。到了后来,每一天都要喝数十斤的酒,他是想借酒消愁。又过了一个月,文大哥派菊儿来我府上,叫我帮他一个忙,这个忙也就是在清心石上刻字,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找匠人,最后找到了有天下第一匠之称的鲁夫子,才在清心石上刻了方剑明三字。你为什么不姓文,而是姓方,那是因为文大哥实在太爱方妹妹的缘故。我将清心石交给菊儿后,问她散人府的情形如何,菊儿这次并没有告诉我实话,她骗我说,妇人和少爷比以前好多了。我当时信以为真,盼望半年之期尽快到来。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菊儿哭着跑了见我。我问她出了什么时,她一边哭一边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消息。我那方妹妹已经永远地沉睡了,我知道这沉睡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她再也不会醒来。听到这个噩耗,我当即就傻了。这怎么可能?难道沉睡也是一种病?方妹妹当真这么离开了人世? 菊儿手中拿着一副信,递给我说这是文散人交给我的,说完之后,她便回去了。我强忍悲伤,将信打开。这是文大哥写给我的一封诀别信,虽然字数不多,但字字字表明他要陪着你母亲一块离开人世。在信的后面,还写了一些事情,有一条就是叫我三日后,也就是半年之期的日子,到散人府将你带走,托我好生抚养你。 文大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深爱方妹妹,方妹妹一旦去逝,他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我知道文大哥去意已决,只好等三日之期届满,才到散人府。我到散人府的那一晚,本来是想去见你父亲最后一面,顺道把你带走。没有想到……唉,我来晚了一步,有人已经先我而来,将你盗走,我发现不对时,立即传讯,将此事告知了教主。教主派出教中高手四处追查。但是此人行踪诡秘,武功颇为高强,追查了许多年,不曾查到。后来据教主查知,这个盗走你的人,就是如今天地盟的圣母。 两年前,我以正天教天后的身份约她出来相见,她却派人来说没有功夫。直到数月前,我听天骄说发现了你的踪迹,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到了少林寺,并学了一身超凡的本领。”天后将她所知道的事都说出来,眼角已是挂着泪珠,一脸哀伤。方剑明早已听得眼泪直流,只是他不愿在两人面前放声出来,才紧紧地咬着嘴唇,没有让自己出声。东方天骄陪坐一旁,也暗自伤神。 蓦地,方剑明立身站起,面朝天后,双膝跪倒,眼泪花花地道:“侄儿拜见阿姨。”天后急起身将他扶起,道:“好孩子,不用这样,我告诉你这些事,只是想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而已。”方剑明抹掉眼泪,道:“阿姨,散人府在什么地方?”天后道:“你不要着急,我就算告诉你散人府在哪里,你现在也进不去。”方剑明诧道:“为什么?”天后道:“你先坐下,我还有一些事告诉你。” 方剑明听了,只得坐了回去。天后道:“我到散人府时,发现你不在,同时发现了菊儿的尸体,另外一个丫鬟却疯疯癫癫,见我到来,大声尖叫,就像遇见了鬼似的。我传讯过后,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她却浑身发抖,一脸害怕的样子,说话结结巴巴,颠三倒四。我问不出什么,只好在散人府里寻找文大哥和方妹妹。散人府乃本教重地之一,我虽然到散人府多次,但有些地方还没有去过,为了弄清真相,我也顾不得违反教规,将散人府搜查了一遍,却失踪找不到文大哥和方妹妹,便连一张纸条也没有留下。按照文大哥给我的诀别信上所说,他并没有离开散人府的意思,他只是说他要陪着方妹妹。 第二天,教主约我到本教大堂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商议有关散人府之事。在我收到文大哥诀别信的那一天,教主也同样收到文大哥的一封诀别信,信上的类容也是说明由于方妹妹不幸离世,文大哥无意活下去,决定和方妹妹共赴黄泉。大家商议过后,也是同时遵照文大哥信上所说,将散人府关闭,并由三位武功高强的长老把守门户。每月初一,由我带人进去打扫,到了十五,由教主带人进去打扫。那个疯掉的丫鬟应该知道一些内情,也见过天地盟圣母是如何将你抢走的。但由于她神智不清,这十多年来疯疯癫癫,因此谁也不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如今还被教主派人看守着。这些年来,我去过散人府多次,但都没有找到文大哥和方妹妹。我怀疑散人府内藏着密道。 文大哥修炼的是什么神功?秘笈在哪里?圣母为何要将你盗走?她怎么对散人府的地形这么清楚?方妹妹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许多的疑团困扰了我多年,直到如今,我一件也没有弄明白。我将这些告诉你,一来是让你得知自己的身世,二来是想借你的身份到散人府去查清此事。除了你,这个世上还没有一个人敢在散人府待上超过一个时辰。” 方剑明奇道:“阿姨,这是为什么?以你在教中的地位,难道也不能在散人府中多待?”天后道:“我与教主约定过,不管是他,还是我,进去打扫绝不能超过一个时辰,否则将受本教最重的惩罚。连我和教主都不敢造次,就不要说其他人了。”忽然笑道:“孩子,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之所以要你到散人府去,另外还有一个很自私的目的。”方剑明道:“阿姨别这么说。” 天后叹了一声道:“我的武功如今遇到了瓶颈,我想文大哥所修炼的那门神功,说不定能帮我解除困境。你要是能找到秘笈,阿姨想先借阅几天。”方剑明道:“家父修炼的本就是贵教武功,倘若找到什么秘籍,自当交给贵教,我……”说到这,心头一动,忖道:“这门神功难道就是师父所说的《醒神经》?”他可不敢把这门神功泄漏出去,当下只得苦笑道:“阿姨,只怕侄儿愚笨,什么也查不出来。”天后道:“我相信你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后天十五,也就是上元节,是教主到散人府打扫的日子,到时候你跟他一起进去,先把散人府的情形摸清,过后,你在这样……”将她的安排如此这般的说了出来。 方剑明见她都给自己想好了,只得道:“那好吧,侄儿便遵照阿姨的指示办了。”此事说定之后,天后十分高兴,吩咐下人准备了一桌酒席。天后笑道:“孩子,天骄把那件大事给你说了么?”方剑明一愣,向东方天骄看去,只见东方天骄俏脸一红,眼中闪过一道羞色。方剑明诧道:“究竟是什么大事?与我有关么?”天后笑道:“天骄,你一向不是很大胆么?怎么害臊起来了。”东方天骄娇声道:“师父。”天后难得见她娇羞的样儿,心中越发高兴,对方剑明道:“这件事就是你和天骄的婚事,你说大不大?” “什么?”方剑明听了,手中的酒杯险些掉落,张大了嘴巴。天后道:“我与方妹妹闲聊的时候,曾开玩笑地说:将来我收了女弟子,而你生了个大胖小子,我们就做亲家,要是你生了个小公主,我就让她们结成姐妹。方妹妹听了,认真地说:当真如此,我们便就此约定,只怕我生了个丑小子,你的徒儿将来会骂我们擅自做主。我听了,便也认真地说:此事就这么定了,如有悔约,老天不饶。”方剑明大吃一惊,暗道:“闲聊闲聊,这话怎么能叫闲聊?转眼之间,就给后代定了婚约,这可苦了我。”猛然想起那日在石壁上,东方天骄说他有未婚妻,指的并不是龙碧芸,而是她自己。原来,她早已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 第209章 刀神来了 方剑明讪讪地道:“阿姨,这……这是真的?”天后正容道:“阿姨会拿天骄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么?难道你看不上天骄?”方剑明道:“不,不,东方小姐国色天香,能得此妻,夫复何求?只是这事实在太意外。”天后笑道:“那这件事也这么说定了,你们先相处一段日子,过后我选择一个好日子,给你们完婚。”这话一出,便连东方天骄也觉太快了,方剑明急叫道:“阿姨,这事不可如此草率。侄儿还小,尚未有娶妻之意。”天后笑道:“过了今年八月十五,你满十九岁,也不算小了。乡间男子,像你这般年纪的,儿女都能下地走路。”方剑明道:“阿姨也是知道的,侄儿与慈航轩的龙小姐也有了婚约。”天后笑道:“这有何难?到时候你两个都娶了,享齐人之福。只是今后切莫沾惹其他女儿家,不然天骄吃起醋来,我也管她不住。”东方天骄跺脚道:“师父,谁吃醋了?鬼才吃他的醋呢。” 方剑明忽地朝天后跪了下去,天后以为他想提亲,乐开了花,却听方剑明道:“请恕侄儿放肆,有一事相问。”天后要去将他拉起,却怎么也拉不动,只听方剑明道:“有子必有父,不知阿姨可知道家祖是谁?家父又是如何被贵教前教主收养的?”天后见他这个时候问起这事,不禁怔住了,茫然地道:“阿姨不是说过了吗,文大哥是个孤儿,他是被前任教主捡回来的。”方剑明道:“阿姨,请你老告诉侄儿,侄儿永生难忘。”天后道:“你这孩子有时真是倔强,我确实只知道这么多。”忽听门外有人道:“贤侄,你起来吧,这事你东方阿姨确实不清楚,让我来告诉你吧。”随着话声,独孤九天走了进来,把方剑明硬拉起来,叹道:“这都是孽。师父他老人家为了本教大业,一生操劳,除了这一件不光彩的事外,件件光明磊落。” 方剑明落泪道:“他老人家究竟为了什么,非要把家父从家祖身边偷走。”听了这话,天后和东方天骄都是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文天赐是被孤独动天从别人哪里偷来的。这与圣母当年偷走方剑明又有什么区别? 独孤九天长叹一声道:“本教源远流长,开创于何时,已无记载。反正轰动武林,已有数百年。到我师祖那一代,声威最为远播,时当元末,师祖率教中子弟驱除蒙人,还我汉人河山,帮朱元璋夺得了天下。朱元璋忘恩负义,先后铲除了当年帮他打天下的众多势力,然后把矛头指向了本教和白莲教。白莲教被官兵围剿,势力大减,只得秘密结社。本教正要与官兵起大冲突时,师祖却做下了一个决定,愿以一死换取本教的平安,再加上本教子弟多有在朝中当官的,朱元璋便依准了。 家师自此励精图治,誓要把本教发扬光大。有一天,他在本教的一本经书之中看到一条,说脚踏九星之人,能把本教的事业广大到前所未有的境遇,家师便令人去找这脚踏九星之人。说来不知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一个产婆给人接生,无意中见到那孩子右脚下有九个红点,一时当成奇谈,说给丈夫听,丈夫嘴快,便说给了旁人听,你传我,我传你,最后传到了本教弟子耳中,又将此事禀报了家师。家师亲自去查,终于查到了那孩子是谁家的。” 说到这,望了一眼方剑明,道:“说起你祖父,那也是鼎鼎有名,他也是天、地榜上的高手,叫做文若望,据说早年出过家。家师对文前辈慕名已久,本想前去邀请文前辈加入本教,但见文前辈淡泊名利,怕请他不动,一时情急,乘文前辈不在家之际,将文师弟盗了出来,留字说明不会伤害文师弟。文前辈回来后,与文夫人四处寻找,但天地之大,他们又哪里去找。多年后,家师每每与我提到这件事,总是十分自责。” 方剑明呆呆地听完后,凄然一笑道:“难道霸业就这般重要么?非要破坏人家的家庭。可笑,可笑,我师公偷偷地将我祖父的孩子盗走,我偏偏落到了祖父埋冢之处,希望有朝一日能给他找回孩子。我要找回自己的父亲,我要帮祖父找回父亲,这事听起来是多么的荒唐,多么的可笑。”三人虽然不是他,但他的难过,三人深知。换成自己,只怕早就放声大哭。 就在这个当儿,突听一声震天的长笑从远处传来。听了这声长笑,方剑明先是一惊,接着一喜。这声长笑对于他来说,不仅熟悉,也是久违了多年。长笑一起,独孤九天、天后、东方天骄脸色均是一变。正天教总坛是何等地方,岂是外人能随随便便闯进来的?东方天骄道:“教主、师父,这人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本教总坛。”独孤九天脸色一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听传来了“呜呜……”的响声,这是教中巡视的弟子发现“敌人”时,所吹起的螺声。 警声方起,接着便是三声长啸,啸声惊天,显见这三个人的内功极为深厚,最少也有一甲子。独孤九天一掠而出,扬声道:“不知是何方朋友光临本教,请恕独孤九天迎迓来迟。”话音刚落,只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带着三分调侃地道:“独孤九天,快把我刀神的义子交出来,听说贵教公主貌美如花,是不是她施展美人计,将他困住了?”方剑明听到这,哪里还忍耐得住,运起内力,惊喜地大叫:“义父,义父,明儿在这,明儿在这,孩儿想死你啦。”“嗖”的一声,快如闪电,飞出了客厅。人在空中,深吸一口内气,虚空踢出一腿,身形一拔,从厅外的一棵大树上掠过。天后、东方天骄刚要说什么,厅中哪里还有方剑明的身影? 此时,正天教总坛的西南方向,一幢高大的屋宇上迎风站着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长袍中年汉子。中年汉子双目神彩飞扬,双手背负,显得孤傲而又气度非凡。在他的身后,成一字行站着四个背刀青年。四个青年目光清冷,从他们的眼中,你很难看出他们此刻的心情。距此十丈远近,也有一幢屋宇。不过,这幢屋宇要低对面那幢屋宇五尺,独孤九天与三个老者立在其上,四对精芒直视着对面的五人。两幢屋宇之间的空地上,站着数十名劲装汉子,人人手中拿着兵器,冷冷地看着五个擅自闯入的陌生人。 方剑明的内力是何等深厚,他叫出那句话后,谁都听到了他的叫声。中年汉子脸色一喜,又大笑起来,道:“懒小子,是不是打搅了你的好戏?哈哈,快快出来,让义父见见你,义父也想死你啦。”话音未了,只听有人长笑一声道:“刀神,你来得正好,我们再来比过。”随着话声,一道人影快如流星从东北方向疾跃而至。这人来得好快,眨眼即至。四个背刀青年脸色一沉,伸手摸着了刀柄。刀神一挥手,笑道:“我和他是老朋友了,让我来领教一下老朋友的绝学。”说着,身形一起,撞向了那道人影。 两道人影发出两股强大的气劲,在空中一碰,只见气流诡异地转动起来,站在空地上那些劲装汉子在一阵猛烈的狂风中,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没有一个能挡得住这强大的狂风。独孤九天同老者见了,暗暗吃惊。只见两道人影一撞之后,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四掌一翻,“啪”的一声,两人的双掌贴在了一起。他们的身形非但没有立即往下落,反而往上冲起。一股成形的龙卷风跟随着冲天而起,两人就如飞人一般越冲越高。众人抬头看去,两人已是冲到了近二十丈高下。 这当儿,方剑明从东面飞射而到,抬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刀神,同时也看清了同刀神比掌的人正是飞龙子。方剑明心中狂喜,大喊道:“义父,义父……”刀神脸上绽出一丝微笑,大叫道:“飞龙子,我的义子来了,咱们罢手吧。”双掌朝前一推,飞龙子只觉对方的内力势如山洪冲来,心头一惊,运起九成内力,反击出去,笑道:“好。”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气劲横流,狂风如柱,两人向两个方向退开。飞龙子凌空一翻,落到了独孤九天身边,刀神则是虚空踏出三步,一把抓住了方剑明的胳膊,哈哈大笑声中,落在了空地上。飞龙子等人见了刀神施展了轻功中最顶尖的“虚空漫步”,脸色均是一变。飞龙子自认在全盛的时候也未必能做得这般随意,他心头忖道:“这老家伙的武功是越老越高,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方剑明和刀神落下地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忽然,刀神狂笑不已,方剑明则是呵呵傻笑,但两人脸上都有激动之色。两人眼中只有对方,早把旁人丢到九霄云外去了。那数十名劲装汉子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只等独孤九天一声命令,便要围攻而上。那四个背刀青年从屋宇上跃下,站在了方剑明和刀神前后左右,拔出身后大刀,严阵以待。飞龙子眉头一皱,向独孤九天使了一个眼神。独孤九天将手一举,喝道:“都给我退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上来。”那数十名劲装汉子得了命令,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之间,走得一个不剩。偌大的一个空地上,只剩下方剑明、刀神和四个背刀青年。 第210章 少主 这时,东方天骄飞身来到近前,落在了屋宇上。天后从公主的位置上退下之后,就很少抛头露面。刀神闯入此地,也不能让她非要出来不可。东方天骄柳眉微微一皱,道:“教主、散人,你们看怎么办?”飞龙子道:“我早已料到刀神会来,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行动会如此小心,倘不是他率先出声,我等恐怕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来了。”独孤九天道:“许多年来,神刀门的弟子鲜少涉足江湖,这次京城擂台大会,想不到会来这么多人,难道神刀门真的想接受朝廷的分封么?”飞龙子淡淡一笑道:“这绝不可能,刀神是什么样的脾气,我比谁都清楚,咱们还是先下去,免得人家说我们怠慢了客人。”说着,飞身落下,独孤九天、东方天骄和那三哥老者跟着飞身而下。 只见刀神大手一拍方剑明的肩头,道:“懒小子,你长壮实了。”虽然只是简短的几个字,但落在方剑明的耳内,胜过了千言万语。七年不见,义父非但没有显老,还比以前更有精神。他看着刀神,心中突然涌出一股酸酸的感觉。“扑通”一声,他推金山倒玉柱似的跪了下去,道:“义父,明儿不孝,请……”刀神见他突然跪下,不等他说下去,脸色一沉道:“懒小子,你这是干什么?给我起来。”暗运真力,长袖一挥,将方剑明拉了起来。刀神毕竟是个老江湖,他虽然激动,但也只是暂时的,如今的形势可不是叙旧的时候。把方剑明拉起之后,他向方剑明暗使了一个眼色,转头看向飞龙子。 “飞兄,怎么样?做了正天教的散人,武功没有落下吧?” “哪里会落下。楚兄,小弟听说你回到了神刀门,而且还做了神刀门的门主,不知是真是假?” “是不是真,擂台大会上即见分晓。” “你也要参加擂台大会?” “老夫都一大把年纪了,自然不会去和小辈们争强斗狠。不过,到时我会出现在擂台大会,飞兄难道不想去看看热闹么?” 飞龙子神色略显凝重,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地问道:“楚兄,江湖百晓生的传言是不是真的?”刀神也用传音入密的功夫道:“飞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焉能有假?你既然身为正天教的散人,当为正天教考虑。我希望你能把当年的厉害说给独孤九天听,不然,他不会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飞龙子传音道:“孤叶先生不是说过,当年之事最好不要说出去么?”刀神传音道:“实话告诉你,孤叶先生已经失踪了。这事再隐瞒下去,对整个武林极为不利。”口中“哈哈”一笑,道:“飞兄,我们很久没有切磋了,改日定要痛痛快快打一场。”偏头看向独孤九天,道:“独孤教主,楚某来得冒昧,失礼了。” 独孤九天道:“楚前辈大驾光临,是本教的荣幸,请到客厅敬奉一杯水酒。”刀神道:“独孤教主相请,楚某本不该拒绝,但我见了义子,有许多话要和他说,改天再来叨扰。”眼睛一咪,看向了东方天骄。东方天骄裣衽道:“晚辈东方天骄,见过楚老前辈。”刀神“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果然生的是国色天香。难怪懒小子会乐不思蜀了。”一拉方剑明,飞身跃起,道:“各位,后会有期。”方剑明没料到刀神说走就走,回头大叫道:“师伯,东方小姐,我要见你们的话,该如何找你们?”独孤九天笑道:“你要见我,还不简单?只须问楚前辈。”刀神听了这话,大笑了一声。那四个背刀青年一挺身躯,施展轻功,紧随而去。 那三个老者见刀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简直就不把正天教放在眼里,心中不免有气,正待去追,独孤九天干咳了一声道:“三位长老,让他们走吧。”三个长老哼了一声,其中一个道:“楚东流好猖狂,若不是教主有令,我三人非要追去与他较量一番。”飞龙子听了这话,暗笑道:“八年前,你三人还可与他一战,今日嘛,嘿嘿,能逃命就已经万幸了。” 六人去势之快,不让奔马。正天教总坛尽管占地极光,但哪消片刻,六人已奔了出去。刀神拉着方剑明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北,身后那四个背刀青年始终不发一言,紧紧跟随。六人急奔了一盏茶功夫,方剑明正待相问,刀神却突然停了下来,松开他的手,在一个背刀青年耳畔低语了几句。方剑明依稀记得这个背刀青年正是那晚在西湖救过他,自称吕血的人。吕血听了刀神的秘语,点了点头,同其他三个背刀青年施展轻功,朝东北飞奔而去,转眼消失了踪迹。 方剑明心头迷惑,问道:“义夫,他们是谁?”刀神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身躯微微扭转,面朝远处,缓缓地道:“两位一路跟踪,不知有何见教?”话刚一落,只听有人笑道:“刀神不愧为刀神,我兄弟尽量隐藏,但还是被你发现了。”随着话声,两道人影在远处凭空出现,一眨眼之间,如同鬼魅般,两人已经来到近前。方剑明心头一惊,暗道:“这两个人是何方神圣?轻功竟然如此高强,陆地神仙也不过如此。”定睛看去,喜形于色,叫道:“原来是两位前辈,失敬,失敬。谢谢两位前辈对我少林之恩。”站在左边的是个灰布老头,只见他看了一眼刀神,将目光放在方剑明身上,淡淡一笑道:“你不用谢我兄弟,那是我们应该做的。只要看到你有危难,我兄弟就会出手。”方剑明听得心头暗自叫奇。何以自己有难,他们就要出手要救自己呢?自己和他们非亲非故,甚至在少林大战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救自己是为了什么?总不是好玩吧。 方剑明诧道:“请恕晚辈愚鲁,前辈此话怎讲?”灰布老头道:“因为你是少主。”方剑明道:“少主?什么少主?”自从两老头到来之后,刀神便盯着两人,一言不发。听了灰布老头的这句话,刀神眸子内闪过一道精芒,一股超强的气劲欲发未发。站在右边的是个大脑袋老头,只见他哼了一声,双目爆射神光,同刀神的眼神对视。两人暗运真气,四周的气流怪异的翻动起来,大有风云变色之象。方剑明急忙道:“义父,他们不是坏人。”灰布老头咧嘴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兄弟不是坏人?”方剑明道:“因为两位前辈曾相助过少林寺。”灰布老头大笑起来,道:“笑话。相助过少林寺就不会是坏人么?少主,你的江湖经验实在太浅了。今后仍需多磨练。”方剑明道:“我不是什么少主,我想两位前辈认错了人。” 灰布老头淡笑不语,眼光一转,看向了刀神,见刀神脸上一片平和,平和得令人可怕。灰布老头眼珠一转,面色一变,笑道:“刀神,好功夫,我也来领教领教。”话罢,双臂一振,运起内力,发出一股庞大的气劲,头发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气劲犹如离弦之箭,奔向了刀神。方剑明见了,心头大惊。这两人的本事,他可是知道的,如今两人联手对付刀神,刀神能地挡得住么?方剑明将全身内力暗自运起,叫道:“前辈慢来,在下有话要说,义父,你……”刀神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眼中的精芒陡然加强,犹如实质,左足朝前跨出一步,笑道:“明儿,别紧张,义父只不过是同他们玩玩而已。”忽听“砰”的一响,响声过后,归于平静。过了一会,刀神上身晃了一晃,脸上闪过一丝惊疑。大脑袋的老头脸色一白,右足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他本来不想退的,但刀神的内力是何等强大,让他不得不退。灰布老头低着眉眼立在原地,心头却惊道:“想不到他也即将进入无上天道境界了,本谷之中,只怕只有谷主和大长老才能对付他。” 刀神望着两人,陡然“哈哈”一笑,道:“爽快,爽快,两位端的是好功夫,楚某佩服,佩服。”能让刀神说佩服的人,天下之间,又有几人?大脑袋老头不得不服地道:“刀神,真有你的,你是第二个逼退我的人。”刀神心头一凛,道:“此人的武功如此高强,谁还能逼退他?”口中笑问道:“敢问两位尊姓?”灰布老头笑道:“我兄弟是黑白二仙。”刀神一怔,暗道:“黑白二仙?我可从来没听说过。”猛地想起了一对兄弟,笑问道:“两位莫非是黑白双侠。”那两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大脑袋老头边笑边道:“我兄弟当年只不过做了几件好事而已,却被好事之徒称为双侠,而那些邪道中人,却称我们为双魔。刀神,你既然猜出我兄弟是谁,直呼姓名便是。我是弟弟,他是哥哥。” 第211章 黑白双侠 原来八十多年前,武林中有一对兄弟,武功高强,人称“黑白双侠”。哥哥名叫欧阳风,弟弟名叫欧阳云。十年之后,两兄弟突然消失了踪迹,谁也不知去向,很多人都以为他们被仇家杀死了。渐渐地,就被人们忘掉了。八十年前,远还没有天、地二榜之名,但天、地榜上的高手,大多已崭露头角,刀神自不例外。刀神虽然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但多少也会听到一些武林中的风声,“黑白双侠”之名,他曾经听说过,只是未曾谋面而已。 刀神心头暗道:“奇怪,这两个老怪怎么会突然出现江湖?七十年了,一直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消息,我还以为他们见阎王去了。”双手一抱,道:“幸会,幸会,自从两位老兄退出江湖之后,武林中便没有了两位的任何消息,不知两位这次重出江湖,所为何事?”欧阳风道:“楚兄,你说错了,我兄弟并不是重出江湖,也不打算重出江湖。我们来此,只为了一个人。”指着方剑明道:“这个人便是少主。”方剑明一愣,道:“我?”欧阳风道:“不错,就是你。”方剑明道:“两位前辈找我做什么?”欧阳风冷笑一声道:“因为我们要找你算一笔旧账。”方剑明变色道:“慢着。前辈,在下不过一少年而已,两位却是成名多年的高人,这旧帐从何算起?两位虽然帮过少林寺的忙,也曾救过我的命,但也不能这样胡诌。”欧阳云听了他的话,伸出大拇指,赞道:“好,够气魄,便跟令尊当年一个样。”此话一出,方剑明心头大惊,失声道:“你见过家父?” 不等欧阳云搭话,欧阳风冷笑道:“岂止见过,我们还和他打了一架。”方剑明惊喜地道:“不知家父和两位前辈是何关系?为什么要打起来?”两兄弟听后,不知想起了什么事,神色一黯,欧阳风叹道:“论身份,我兄弟要叫他一声姑爷。姑爷武功盖世,倘还在人世的话,我兄弟越发不如。”刀神听他们屡次称方剑明为少主,禁不住道:“欧阳兄弟,我听明儿说过,他是个孤儿,几时成了你们的少主?”欧阳风道:“楚兄,他是你神刀门的少主,那是因为你的关系。他是我们的少主,是因为他母亲的关系。”刀神道:“原来如此,我那贤弟妹现在何处?我那贤弟呢?这么多年,怎地也不来看望明儿。” 欧阳风叹道:“小姐和姑爷都死了。”突听方剑明大声叫道:“我爹娘死在什么地方?你告诉我。”欧阳风道:“少主,我兄弟也不知道。”方剑明道:“既然不知道,你何以断定我爹娘都死了。”欧阳风道:“这……这关系到……咳……少主,我兄弟这次之所以出来见你,是因为我们要回去了。江湖凶险,是非无常,你今后要多加小心。”看了看刀神,道:“楚兄,少主就交给你们神刀门的人保护了,他要是有什么不测,不仅是你神刀门,就算整个武林,都遭受一场劫难。”刀神笑道:“你这是在吓唬我么?”欧阳风正色道:“这不是吓唬,这是事实。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武林万事通。老二,咱们走。”话声一落,两人双肩一晃,人影一闪,到了十多丈外,再一闪,便消失了踪影。 刀神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眉头微微一皱,暗道:“他们兄弟要是和血手门有关,今日就不会放过我。他们究竟是哪一路人呢?明儿的母亲是什么人,竟然会是欧阳兄弟的小姐,实在令人惊奇。”想到这,见方剑明呆呆地看着远处,干咳了一声道:“明儿。”方剑明猛然一惊,道:“义父。”刀神道:“今日你我好不容易相会,暂时把这些事抛开。走,咱们进城去,义父带你去喝上几杯,然后再带你去见一些人。”方剑明一想也对,笑问道:“义父,你要带我去见什么人?”刀神道:“还会有谁,当然是我神刀门的人。你是我神刀门的少主,去见见他们也是应该的,你那些大伯大婶常听我说起你,个个都想见你。”方剑明道:“义父,这些年来,你都去了哪里,过得还好吗?”刀神道:“咱们边走边说,我会一一告诉你的。”两人一路走去,刀神将他这几年来的经历大概地说了一下。 原来,当日刀神与朱笑白在酒楼上展开一场激斗,刀神料定方剑明已经走远,狂笑一声,逼退朱笑白,窜窗而去,朱笑白追之不及。刀神担心方剑明的安危,回到山中,在林外呼叫了老大一会,但是始终不见方剑明出来。随后,他在方圆数十里找了几天,也向一些当地人打听方剑明的消息,却没有一个人说见过他所形容的那么一个小孩。后来,他回到那片迷林之外,在迷林外等了十多天。他不敢进去,那片密林,要是没有麒麟鼠带路,他进去了,也会很快迷失方向。 他是这样想的,方剑明倘若安全的话,一定会来这里找他,可一等就是近半个月,刀神险些急疯了。确定方剑明不会回来之后,刀神就断定方剑明是被天地盟的人抓了去,他像一头发了威的狮子,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只要听到何处有天地盟的人出没,他就会找上门去,出手毫不留情,将天地盟的人打成重伤,逼问方剑明的下落。那些天地盟弟子也在找寻不知所踪的圣姑,何曾见过他的义子?自是稀里糊涂的挨了一顿狠揍。 刀神这一大闹,将天地盟的圣母激怒,她的徒弟圣姑自从去追方剑明后,就失去了消息,她还想追问刀神呢。圣母带着门中高手,前来找刀神“算帐”,刀神怎么会怕他们,就算对方人多势众,刀神顶不住,自保还是可以的。双方又闹了一个多月,刀神没有事,天地盟却重伤了无数好手。这时,双方才初步确定对方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的下落。刀神也不想惹翻了天地盟,最后一次狠揍天地盟的人之后,拍了屁股就走。天地盟的人拿他也没有办法,只得休战。 自此以后,刀神就一人浪迹江湖,四处打听方剑明的下落。一年过去了,始终音讯全无。刀神重出江湖之事,多少会有些风声传出,他的师门,也就是神刀门,四处找他,也终于找到了。那些弟子央求刀神务必回去一趟,整顿神刀门。到了神刀门之后,刀神再也找不到一个相熟的人,同他一辈的,最小的也死了十多年,晚一辈的,他也不太认识几个。神刀门没落了。问起谁是门主,神刀门高层的人早就商量好,朝他一起下跪,要他做门主,担负起重振神刀门的重任。刀神若要做门主,又岂能等到现在,数十年前,他就因为人懒,不愿做那事事都要过问的门主。今次也不例外,但他听了神刀门所经历的惨变,不由感叹起来。 刀神的师父名叫芮鹤年,百年前就有“刀不过三”之称,说他只要一出刀,很少有人能逼他出第四刀。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芮志,小儿子叫芮宏。这两个儿子资质平平,却又吃不得苦,武功稀疏,芮鹤年便断了传位给他们之一的念头,要把门主之位传给刀神,正如先前所说,刀神闲散惯了,不肯继承门主之位,后来被逼得跑出了神刀门,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芮鹤年与妻子百年之后,指定由大儿子芮志做门主,小儿子芮宏自小便不服大哥,便在送葬当天出手,将哥哥制住,软禁了起来。但芮志哪里会甘心认输,找机会“谋反”,结果被芮宏镇压下去,废了哥哥武功,让他永不能搞鬼。这等自相残杀之事,使得神刀门元气大伤,部分弟子实在看不下去,只好自成一派。芮宏死后,将门主之位传给独子芮杰。偏生这芮杰是个大混蛋,仗着门主的身份,在神刀门中横行无忌,欺男霸女,门中弟子对他敢怒不敢言。后来,他所做的事实在无法无天,惹恼了那自成一派的人,被对方的一个高手打死。打死芮杰的这个高手却是刀神小师弟的大徒弟。 刀神的小师弟名叫黎东风,他拥护的人既不是芮志,也不是芮宏,在芮家兄弟自相残杀的那些年,他保存了神刀门的部分精英,后又在门中另立一派,为的就是等刀神回来。他的大徒弟名叫梅忠和,脾气却很暴躁,打死门主,那还了得,门主那边的人焉能放过他?黎东风一见形势不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召集部下,将那些平时跟着门主胡作非为的人都给杀了。 如此一来,黎东风自然就做了门主之位,但他一心想找回大师兄,虽励精图志,但也时常郁郁寡欢,不到十年,便重病而逝。他的两个弟子,大弟子梅忠和脾气暴躁,二弟子陆忠强却又有些软弱。两人脾气也很古怪,对门主之位丝毫不感兴趣,互相推迟,委决不下,竟然把门主之位空了下来。门中有了事,两人就召开大会,商议表决。黎东风临终之前,要他们一定要找到大师伯刀神,只要找到刀神,神刀门重振雄风,指日可待。 第212章 酒楼之争 刀神想到若不是因为当年自己的不负责任,师门也不会遭受这般惨变,见他们这般拥戴自己,遂做上了门主。可他闲散惯了,除了非要他表决的事外,其他的事都由梅忠和与陆忠强处理。可刀神也没闲着,选拔了一批资质良好的少年,指点他们的武功,并从中精选了四个武功最好,资质最好的少年,倾囊相授。数年之后,四人武功大成,可独当一面。在那几年中,刀神除了传授武艺之外,时间都花在练功上。他把门中藏经阁的所有秘籍阅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都低谷了师门,以前所学的那些武功,不过是神刀门的粗浅武功而已。因此,他专心致志的练功,几年时间,武功进步神速,舍刀不用。这些年,他也曾派门下寻找方剑明,可方剑明掉落悬崖,又哪里找得到。刀神弄丢了方剑明,依他脾气,唯有找到方剑明,才可告诉少林寺真相,而少林寺也一直以为方剑明跟随刀神学武。方剑明在石壁上技压群雄,夺得《天河宝录》,少林寺的人听说后,也就不以为奇了。 刀神听到《天河宝录》出世的风声,当然不会放过这等寻找方剑明的机会,《天河宝录》现身的那天大早,店伙计来跟他说,有人约他在某个地方见面。刀神虽不知是谁,但他岂会害怕,前去赴约。到了地头,却原来是天地盟的人,为首的便是朱笑白。天地盟一心拿到《天河宝录》,生怕刀神破坏,便约他远离镇上。刀神对花自流所说的“故人”,指的便是朱笑白。 双方打了一场,虽非搏命,但也精彩纷呈。刀神先是一一较量,到了后来,朱笑白等人见他武功高得离奇,遂一起夹攻。从早上打到黄昏,刀神越打越猛,虽不能说一定取胜,但已立于不败之地。朱笑白等人无不惊骇,眼见拖了很长时间,说了一些场面话,匆匆而去。刀神打了一个痛快架,十分高兴,之后路经树林,救了花自流,询问之下,花自流无意中说出方剑明。刀神欣喜若狂,去找方剑明,没想到上到石壁之后,哪里还有方剑明的踪迹。刀神不知方剑明去了何方,四处乱转。 后来,他飞鸽传书,要四大弟子出来查找。那四大弟子依序排列,分别是吕血、杜猛、郭杰、高唐,号称神刀门四杰。吕血查出方剑明的去向之后,一边暗暗跟踪,一边传讯给刀神。刀神按照吕血所给的线索,找到了杭州。他到杭州的那一晚,还没有和吕血碰面,就发现有可疑高手出现,他跟踪那人到了风铃渡口,那人隐伏在林中在地底,刀神也跟着藏起身来。不久就来了血手门的日公左一峰和星公邪秀才(刀神并太清楚他们的底细)。 那一晚,方剑明就在药仙的屋子里,但刀神并不知道。他想先去见吕血,再让吕血带他去见方剑明。吕血给他的消息中,并没有说明方剑明具体所在,只是说他进了杭州城。没想到,两人第二天去风铃渡口找方剑明时,方剑明已经走了。自此以后,便是吕血,也没有在跟踪过方剑明。 刀神跟方剑明说到这,不仅苦笑起来,道:“你看义父真荒唐,我要是机灵点,早就和你见面了,哪里还用得着今日?”方剑明笑道:“义父,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故事,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义父荒唐的话,那我岂不是大傻蛋了。”顿了一顿,笑道:“义父,你那天到风铃渡口去,应该见到阿毛了吧?”刀神一听,双眼一瞪道:“那臭小子见到我来时,双眼圆溜溜地转也不转,还以为我是鬼呢。我给了它一个暴粟,它才敢来亲我。不过,说真的,这臭小子还真灵通,几年不见,居然还认得我,哈哈。” 方剑明笑道:“它以前常常吃你的暴粟,怎会不记得你?”说完,两人都大笑了起来。方剑明笑道:“义父,你见到了几位前辈,一定很高兴,在那里住了不少日子吧。”刀神收起笑容摇了摇头。脸色显得有些沉重。方剑明诧道:“义父,你怎么摇头,难道不是?”刀神道:“要不是出现了一件棘手事的话,在药老头那儿住上半年,我也舍不得走,可我只住了两天。”方剑明惊道:“什么棘手的事?”这时,两人走到了城门边。刀神道:“这事以后再说。”与方剑明进了城,问道:“你怎么叫独孤九天师伯?”方剑明道:“我爹是他的师弟。”刀神笑道:“哦,我那贤弟原来是独孤动天的弟子,哈哈,真想不到。”没在问下去。 明朝的首都原不是北京,朱元璋建国时,以应天府(南京)为京师,北京是燕王朱棣的封地。后来朱棣起兵夺了侄儿的皇位,于永乐十九年(1421年)迁都北京,应天府称为留都。当时的京城北面有德胜门、安定门;西面有西直门、阜成门;东面有东直门、朝阳门;南面有宣武门、正阳门、崇文门。每座城门,各有用途。那正阳门俗称“前门”,又叫“国门”,是皇帝专用的。当时,并没有内城和外城之分,外城的建立,那是百年以后的事了。 京城分内城、皇城、紫禁城。内城包裹着皇城,皇城又包裹着紫禁城,而紫禁城,就是皇帝的家。因此说,你到了京城,进了内城,却未必能进皇城,能进皇城,却未必能进紫禁城,进了紫禁城,却又未必见得着皇帝,一般的人要见皇帝,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两人从西面的门进了城,随处可见武林中人,两人混在其中,倒不怎么惹人注意。走了一会,只见前面有一家大酒楼,门外站着五个白衣少年。刀神拉着方剑明往里就走,一个白衣少年伸手一拦,冷冷地道:“站住,这酒楼你们不能进去,到别处去。”刀神道:“笑话,真是笑话,天下还有我不能进的酒楼?你们是什么人?”说着,拉起方剑明往里闯。那白衣少年脸色一怒,伸手去抓刀神的肩头,出手极快,一抓即中,喝道:“出去。”话刚一落,却听刀神接道:“小子,你太莽撞了。” 白衣少年用了六成的力道,想把刀神震出去,谁知刀神却稳如磐石。白衣少年剑眉一竖,正待给想给刀神一点颜色看看,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脸色霎时变得惨无人色,一颗颗豆大般的汗珠滚滚而下,眼睛直溜溜地瞪着刀神,想张嘴却张不开。刀神一脸微笑,看着对方,一步步地走上前,口里道:“小子,你家主人是怎么管教你的?怎么没半分家教?”白衣少年想动,浑身无一丝力道,他的右手抓在刀神的肩头,就像老朋友一般亲热。随着刀神将他步步迫退,他的身躯再也站不直,慢慢地弯起腰,差点就趴在刀神身上。其余四个白衣少年不是瞎子,业已发觉不妙,四人同时暴喝一声:“原来是来找茬的,对他不要客气。”四人运功出招,攻向了刀神。 方剑明见他们如此无礼,也想让刀神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闪到一边去,笑道:“来来来,大家都来看,这些人好生无礼,居然不让我们进去喝酒,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立时便有人驻足好奇的观望。刀神眼见四人攻来,嘴里“嘿嘿”一笑,道:“四个愣头青张牙舞爪,看起来还蛮吓人的,”立着不动,暗中运起功力。四人来势急如飘风,手指已碰到了刀神的身躯。忽听刀神喝道:“明儿,咱们进去。我倒要瞧瞧这酒楼里有什么,为什么不能让人进去。”说着,迈步就朝里走。 只见五个白衣少年的五只手分别按在刀神身上各处,跟着刀神一块儿走进了酒楼,方剑明高声应道:“是,义父。”进了酒楼。驻足之人瞧得稀奇,跟着也进了酒楼。楼下桌椅板凳摆得齐整,却没有一个客人,只有几个跑堂的伙计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地望着刀神将五人逼进大门来。近来京城来了许多武林人士,他们也见了不少怪事,但今天这事比以往都要古怪。 刀神进了酒楼,笑道:“你们五个真是讨厌,粘在我身上要糖吃吗?”也不见他发力,五人突然飞了出去。按理来说,五人庞大的身躯飞出去,势必要发出巨响,谁知他们人在空中翻转了一下身躯,尽管有人还落在了桌上,但并没有一个发出很大的动响。五人眼睛瞪圆,吓得浑身冷汗直流,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方剑明“啪啪”拍起手来,笑道:“义父,好功夫。”话刚一落,脸色一变,还没有来得及出声,一道人影袭向了刀神身后,只听“篷”的一声,刀神中了一掌。旋即便听刀神道:“乖孙子,你打你爷爷真是不乖,给爷爷磕头赔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的手,“啪啪……”六声响过,那人“扑通”一声,给刀神跪下,还磕了三个响头。 第213章 扶桑人 刀神哈哈一笑,道:“乖孙子,别磕了,再磕下去,老夫就折服了。”将手一挥,那人只觉一个劲力袭来,不由自主的起身并退了八步,险些撞在桌边。那人也算是一个高手,谁知偏偏遇上刀神,连还手之力也没有,被刀神扇了六巴掌,还当众磕了三个头,又痛又恨,却又不敢再出手。方剑明定睛望去,只见是一个管家模样的汉子,此时,他的双颊已竟红肿,一对眼睛喷着怒火。想说话,但刀神所用的劲道恰到好处,既没有使他当场痛晕过去,但也没打算让他能开口。他要是强行说话,便会牵动伤口,痛不欲生。 那五个白衣少年围到汉子身旁,纷纷叫道:“马管家,你没事吧,要不要去看大夫?”马管家摇了摇头,神色痛苦而又不敢吭声。刀神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道:“老夫来问你们,他就是你们的头儿么?”一个白衣少年没回答他的话,却问道:“你是什么人?得罪了我们,你在京城恐怕再也难以立足。”刀神笑道:“哦,你说说看,你们是那条道上的?老夫掂量一下,看够不够资格同老夫谈判。”那白衣少年想打听刀神的底细,硬着胆子问道:“你先说你是什么人?”刀神“嘿嘿”笑道:“我不过是一个会些拳脚功夫的普通武夫而已。” 白衣少年当然不信,但又能怎样?咬咬牙,道:“你听清楚了,我们是白鹤派的人。楼上面有许多大人物,你要是识相的话,赶快给我们赔礼道歉。不然,等我家老爷来了,你想逃都逃不掉。”刀神哈哈笑道:“原来是白鹤派的人,白观三来了又能怎样?他见了我,还得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前辈。”对方听了,又惊又怒,指着刀神道:“你报上名来。”刀神双目一瞪,那白衣少年只觉心头沉沉的,就如压着一座无形的小山,人被吓得退了好几步。 刀神冷笑道:“怎么?想抓我么。老夫告诉你,你们的大靠山大内供奉曹天佐见了老夫,也得卖三分面子,滚!”说着,慢慢地走了上去。刀神一逼上,六人不由自主的退开,退到大门边时,那白衣少年叫道:“马管家,我们都走了,上面的……人怎么办?”马管家尽管不能开口,但意识到情况的严重,他可不敢再惹恼刀神,向五人使了一个眼色,自己毫不犹豫地退出了酒楼。五个白衣少年见他都走了,撒腿也跟了上去,转眼走得不见踪影。那些涌进来观看的人啧啧称奇,也都走了。 方剑明见他们走了,问道:“义父,白鹤派在京城很厉害么?”刀神笑道:“白鹤派在京城有了数十年,自然很厉害,不过,那也只针对是普通人而言,与各大门派相比,低了不止一截。”说完,伸手抓住一个吓得呆了的伙计,问道:“我问你,上面都有些什么人?”伙计惊惶地道:“小的……小的不敢得罪大爷,大爷……大爷别打小的嘴巴。”刀神哭笑不得,松开他道:“你当我爱打人嘴巴么?你放心,我不打你。你说,上面都有些什么人?”伙计听他对自己倒是很温和,胆子大了起来,道:“小的……小的也不太清楚,只见到有高僧、道长、女尼,还有劲装汉子,奇奇怪怪,五花八门。还有……还有……”刀神道:“还有什么?”伙计道:“还有一群穿着怪模怪样的人,听说是扶桑人。”刀神眉头一皱,道:“扶桑人?他们不在皇城中游玩,跑城外来做什么?明儿,要不要上去瞧瞧?”方剑明听到有高僧和道长,心头一动,想了一想道:“义父,你把白鹤派的人打跑了,我们要是不上去,岂不是亏了?”刀神笑道:“说得有理。伙计,将你们楼里最好的酒菜端上来,我喝高兴了,大大有赏。” 两人走到楼梯处,拾级而上,将至一半时,刀神传音道:“明儿,小心,楼梯口左右一共有四个人,顶上还有一人。”方剑明传音道:“我知道啦。真是奇怪,楼下空荡荡的,楼上却坐了不少人。”眼看就要走到了楼梯口,还没有露头,听得有人用生硬的话叫道:“八嘎,你们的,什么人?”两人听了不理,继续上楼,刀神的头在楼梯口刚露出半个脑袋,一道刀风劈向了他的脑袋瓜。来势凶猛,异常快捷,此人用刀之术,已经入流。刀神骂道:“我呸,在老夫面前玩刀,你个笨猪。”伸手一抓,也不知道他使的是什么手法,当即把刀给抓住了。刀一入手,感觉有些古怪,同中原的刀有些不同。还没有来得及查看刀的样子,刀光如同白浪,三股刀风既快又狠的劈向了刀神上身,刀气凌厉,力道大得出奇。 刀神哈哈一笑道:“原来还有三个笨猪。”身形一纵,飞了上来。就在这一纵之间,抓着那把刀,拉动刀的主人,只听“当……”的一声,忽见三条人影凌空飞起,险些撞到了楼顶,人在空中转了几圈,这才选择空地落下,而此时,刀神已稳稳地站在了酒楼上,手腕一推,抓在手中的刀往前一送,将刀的主人震退丈外。那人感觉刀上有些不对,翻刀一看,只见刀身多了五个洞眼,分明是被刀神的五指所洞穿,心头一跳,不禁有些胆寒,抬头看着刀神,一脸惊诧。有刀神开道,方剑明顺利地走上了酒楼,忽听刀神道:“下来。”只听“咚”的一声,一个“重物”从楼顶上掉了下来,摔在楼板上。方剑明定睛一看,见是一个穿着古怪服装武士。这人从楼顶上落下后,就如死人一般躺在地上,看样子是被刀神点了穴道。场上有很多人,竟是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两个同摔在楼板上之人打扮一样的武士走上去将他扶起,嘴里大叫:“八嘎,八嘎……”方剑明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刀神却脸色一沉,喝道:“扶桑人,再跟老夫不干不净的,当心老夫把你们的舌头割了喂狗。”说着,屈指一弹,射出一道指风,将那扶桑武士的穴道给解了。他出手打中对方的穴道,没有人看出使的是何等手法,但解穴的手法却被一些人看清了。被解了穴道的扶桑武士满脸怒容,刚要开骂,却听有人叽里咕噜的怒斥了一声。众扶桑武士听了,躬身道:“哈依!”都退了下去。酒楼上本来安静得异常,两人上来以后,再也不能安静下去,有人开始切切私语。方剑明抬头扫了一眼楼上的人。这一扫,顿时惊喜万分。在座的人,有不少还是他所认识的,内中几个更是他急于想见之人。 刀神见了其中一人,哈哈一笑道:“小和尚,你们师徒当真有缘啊。他刚出来,你们就能碰面。小和尚,好久不见。”拉着方剑明向那人走了过去。那人听了,苦笑不已。两人走了不到五步,走出两个扶桑武士,拦住了去路。刀神“嘿嘿”冷笑一声,只听刚才怒斥扶桑武士之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两个扶桑武士道了一声“哈依”,退了下去。方剑明听得稀奇,暗道:“哈依是什么意思?扶桑人说话好古怪。”扭头看去,见怒斥之人是一个穿着奇特的短发老头,瘦削脸庞,看起来干练、精神。坐在椅子上,腰杆挺得笔直,当真有坐如钟之态。他身旁坐着三个和他差不多年纪,一样穿着打扮的老者。他的身后,立着一群扶桑武士,个个抱臂于胸,腰间挂着特制的长刀,神态显得十分高傲。 刀神要去见的人,不是别个,正是方剑明的师父清成。清成压根儿就没有料到刀神和方剑明闯上来,因为楼上形势古怪,他也不便出声招呼。在座的人,有不少是一派之尊,他若大声嚷嚷,便失了礼数。刀神拉着方剑明走到近前,清成赶紧给刀神拉了一把椅子。刀神也不推迟,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看旁边一个老僧,问道:“大师法号如何称呼?”这老僧是少林戒律院长老大苦禅师,闻言道:“贫僧大苦,请问施主是?”刀神哈哈一笑,道:“我么?一个江湖中人而已。”说着,向方剑明和清成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无奈,只得把大苦禅师蒙在鼓里。 方剑明见义父和大苦师叔祖低声说话,他也低声问清成道:“师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清成压低声音道:“此事非三言两语能说清,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方剑明道:“什么好戏?”清成道:“你看,这不是来了么?”话刚一落,只听那扶桑老头咳嗽了一声,颇为流畅地道:“贵国武学博大精深,我在国内的时候,早已听说贵国门派众多,个个都是武学高手,今天请各位前来,还望各位不要误解在下的意思。”顿了一顿,笑道:“在坐的显非庸手,难道真没有一人愿意出来一试么?” 第214章 扶桑挑衅 只见一个清癯老道笑道:“擂台大会眼看就要召开,铃木先生等人是朝廷的尊客,又何必要我等在这个节骨眼上献丑呢?还是留待擂台大会上见高低。”铃木先生微微一笑,道:“道长误会在下的意思了,今日请大家来此,只是想见识一下贵国武术的神奇,别无其他的意思。但在座的各位,好像都没有雅兴,实在令人不解。”一个七十来岁的女尼冷笑道:“铃木野,你今天请了这么多的武林高手,难道不怕自取其辱么?”听口气,带有极大的不善。铃木野看了她一眼,笑问道:“这位想必就是中原九大门派之一的峨嵋派现任掌门圆性师太吧?”女尼沉声道:“是又怎样?” 在当今武林,谁不知道峨嵋派掌门圆性师太性烈如火,以三十六式天罡指法和四十九式玉女剑法享誉武林。众人见她当先挑起“战火”,暗自称快。铃木野道:“好说,好说。师太既然这么说,不如就由你峨嵋派开始?”圆性师太冷哼一声,却无动手之意,也没有吩咐弟子上前动手。众人见了,暗自称奇。方剑明看到这里,朝左首望去,对三人含笑施礼。这三个人却是丐帮帮主华天云、王宾和烟雨楼楼主杨柳月。见方剑明望过来,华天云、杨柳月也都含笑为礼,唯独王宾,仍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儿。他本来就是个冷冰冰的人,加上师父刚死不久,更不会笑了。 忽听有人高声道:“铃木先生,郭某还有要事,不便久留,告辞了。”随着话声,只见一个高大的老者站起身来,带着一群人要下楼而去。他这一嚷嚷,其他门派也有人说要走。坐在铃木野旁边的一个扶桑老者脸色一沉,猛地跃起,落到了那高大老者身前,怪声怪气地喝道:“你的,不许走。”五指一张,犹如蒲扇一般,抓向对方肩头。高大老者冷笑一声,刚要出招,忽听身边一人道:“师父,这等角色,由弟子代劳打发。”随着话声,便见一个中年汉子冲出,一拳击向扶桑老者。扶桑老者怒道:“八嘎!”化爪为拳,与中年汉子硬碰碰,只听“砰”的一声,两人都退了一步。扶桑老者伸手一按腰间的刀柄,怒目而视。中年汉子冷哼一声,右手搭在了剑柄上,一股气势从他身上传出。青城派的“阴阳拐”吴如铭见了,赞道:“狂雨剑果然名不虚传,剑未出,便有了大家风度。”中年汉子眼望着扶桑浪子,口中笑道:“前辈谬赞啦。”原来,这中年汉子便是黄山派掌门郭重阳的大弟子,人称“狂雨剑”的任佟便是。那自称“郭某”的高大老者,自然就是郭重阳了。 铃木野看到这里,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忽听楼梯声响,一个扶桑武士扑到楼梯口,沉声喝道:“什么人?”只听有人颤声道:“是小的……”扶桑武士道:“干什么来?”伙计道:“小……小的是来送酒菜的。”刀神听了,叫道:“让他上来。”扶桑武士正在犹豫,铃木野喝道:“让他上来。”扶桑武士“哈依”了一声,闪到一旁。伙计端着酒菜神色惊惶地走了上来。这时,只听郭重阳问那扶桑老者道:“阁下到底想干什么?”扶桑老者道:“要走,可以。不过,你要承认自己门派中的武功不如我扶桑武学。”此话一出,黄山派上下气得暴跳如雷,倘不是郭重阳早就交待过,他们就要上前暴打此人。郭重阳以眼色制止住要拔剑教训对方的任佟,笑问道:“你扶桑武学,来自何处?” 扶桑老者傲然道:“祖传的。”郭重阳笑道:“昔年徐福受秦始皇之命,带五百童男童女和三千工匠东渡大海,寻找仙丹。徐福一起不回,自此便有了你扶桑。哼哼,你扶桑祖上的功夫追本溯源,不知该认谁是祖宗。”除了铃木野之外,众扶桑人听得七窍生烟,眼看一场械斗在所难免,忽听有人大笑道:“郭掌门,人家远来是客,我等该以礼相待,切不可叫人家说我等以大欺小。”铃木野听了这话,也沉不住气了,沉声问道:“华帮主,何谓以大欺小?”华天云道:“你邦国土几何,我邦国土几何?你邦人口几何,我邦人口几何?三十年前,你邦国王向我大明皇帝奉表称臣,两国本该和平相处,但最近十几年来,你邦管教不利,又致使倭寇流窜到我国沿海,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作何解释?”铃木野道:“那都是些本国在战争中败逃的流氓武士和无业流民,请华帮主不要混为一谈。”华天云道:“就算你说得对,但倭寇杀我百姓,不知该由谁负责?”铃木野道:“这……华帮主,我今天来此,不是与你斗嘴。” 华天云道:“好,既然你等如此热心比武,华某就与你等玩玩。”郭重阳听了,笑道:“华帮主的武功,郭某是深感佩服的。”带着黄山派的弟子又回到了原位坐下。那扶桑老者走到场中,问道:“你要怎么比?”华天云看了看那小心翼翼,即将走到刀神桌旁的伙计,心头一动,叫道:“小二,暂且留步。”伙计心头一跳,回头道:“大爷有……有何吩咐?”华天云向刀神遥遥一抱拳,道:“前辈,华某有礼了,请借你的酒菜一用,不知可行?”刀神笑道:“菜可以给你,酒我却要留下。”话声刚落,只见伙计手中盘子上的一壶酒和两个杯子飞了起来,平稳地落到了桌上。这一手功夫使出来,在座的人无不大惊。刀神动也不动就能把酒壶、酒杯隔空摄走,这等神功,实在够吓人的。铃木野见了,心头暗暗吃惊。 华天云哈哈一笑道:“前辈神功盖世,华某佩服。小二,请后退六步。”那伙计不知华天云要干什么,但大爷吩咐,他不得不照办,胆战心惊地退了六步。华天云对扶桑老者道:“尊驾如何称呼?”扶桑老者道:“中村三郎。”华天云道:“中村先生,你请坐下。”中村三郎满脸疑惑地走回原位坐下,问道:“你到底想如何比法?”华天云微笑道:“你是客人,华某怎么能和你动刀动剑?这有伤和气,咱们就来一个文比。”中村三郎一怔,道:“什么叫文比?”华天云道:“所谓文比,大家点到为止。中村先生,小二手中的盘子里,一共有六道佳肴和两双筷子,你我同他的距离相差无几,我们就以盘里的八件东西作比。”中村三郎低头一想,道:“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我两人,谁要是拿的东西多,谁就算赢,是不是?”华天云笑道:“正是,这等隔空取物的手法,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困难,既然要比,就要比个有难度的。” 中村三郎大笑道:“哟西,哟西,这个办法很妙。”华天云道:“中村先生远来是客,理应先请。”中村三郎心想郭重阳都佩服他,想来武功极高,自己犯不着推却,便道:“那我就客气啦。”望着伙计手中的盘子,慢慢地伸出右手,一股真气破空而出。华天云笑道:“请恕华某得罪啦。”曲指一弹,一道指风射向那股真气。中村三郎喝道:“好!”左手伸出,打出真力,将盘中的一叠菜摄起。就在同时,华天云利用真气将盘中的一叠菜隔空取走。中村三郎脸色一变,想不到华天云的速度竟这般快。再也不敢大意,将真力运到极致,隔空取菜。 转眼功夫,两人已将伙计手中盘子上的菜和筷子隔空拿走。中村三郎数了一数,见自己拿了四叠菜和一双筷子,微微一怔。华天云笑道:“中村先生的内功当真是惊人之至,你我各拿了四叠菜和一双筷子,算是平手之局。中村先生想要再比,也请你出一道题。”中村三郎将刚才的情形想了一想,不禁有些惊奇。虽然他们出手极快,但他自己拿东西的时候,无不小心翼翼,担心叠中的菜掉落,反观华天云,却显得十分悠闲。他每拿一件东西,华天云就会在同时将另一件东西拿走,当他最后拿筷子的时候,本来华天云的速度要落后他半分,但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将筷子隔空拿走放到自己桌上以后,华天云竟然比他早了一步将筷子放到桌上。虽说两人拿的东西一样多,但落入行家眼里,一眼就能看得出,华天云拿得很轻松,显得游刃有余,而他,却拿得有些吃力。 华天云要他出题,他思忖了一会,倒有些自知之明,道:“算了,我不是你的对手,我认输。”此话一出,同他坐在一块的另外两个扶桑老者脸色一变,对中村三郎大吼起来。中村三郎脸色一怒,也对着他们大吼。三人叽里咕噜地争执了一会,铃木野才口开说话。三人听了铃木野的话,才停息了争执。铃木野看了看华天云,沉思一下,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酒杯,道:“华帮主,在下敬你一杯。”华天云立身而起,把酒杯一拿,笑道:“铃木先生客气。”两人慢慢举起酒杯,楼上的气流开始不安地滚动起来。眼看两人就要仰首喝酒,忽听铃木野大喝一声道:“贵帮《破天诀》乃天下一大神功,华帮主何不让在下开开眼界?”说着,双眼暴射精光,一股无形的刀气逼近华天云。 第215章 迎风一刀流 华天云哈哈一笑道:“《破天诀》焉敢成天下第一?铃木先生既然想看,那么华某就献丑了。”将手中的酒杯一挡,无形刀气击中酒杯,霎时粉碎,散落在桌上,杯中的酒却没有掉下,就像在底下铺着一层无形的东西。酒水转动着,凌空飘于华天云手心之间。 “铃木先生,华某也敬你一杯。” 话声未了,铃木野只觉心头一跳,一股霸气的力道压在自己的双臂之上,这股力道好强,令他一时无法喝酒。便在这时,只见华天云张口一吸,停在空中的酒水被他吸得一干二净。铃木野随后也把杯中酒喝干。忽听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喝道:“迎风一刀流?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使这种功夫?”随着话声,两条人影急飞而出,蓄势以待,大有动手之意。见此情景,那群扶桑武士将手中的长刀拔出,围在了铃木野等四人桌前。武当派的弟子和峨嵋派的弟子见状,纷纷拔出兵刃。 华天云眉头一皱,道:“飞星道长,圆性师太,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咱们可千万不能大动干戈。”铃木野“哈哈”大笑了一声,道:“你们都给我退下去。”那群扶桑武士收起长刀,退了下去。铃木野走上前来,问道:“道长,师太,你们也认识这种刀法么?”飞星道:“贫道虽然没有见过,但也曾听闻。铃木先生,你怎么会使迎风一刀流?”铃木野淡淡一笑,道:“迎风一刀流乃本门最强刀法,也是我大和民族第一刀法,我不会使的话,那才叫稀奇。”圆性师太对他没有好感,冷冷地道:“你师父是谁?” 铃木野听了,脸上一怔,但接着一想,想起了一件事来,道:“哦,原来你们把我当成了倭寇。”飞星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贫道可没有这样说过。”圆性师太冷笑道:“就算不是倭寇,也有很大的关系。”铃木野问道:“千叶真人和幻音师太是两位的什么人?”飞星道:“哦,你也知道两位前辈?千叶真人是家师伯。”圆性师太冷声道:“家师之名岂是你能说的?”铃木野道:“这就对了,难怪你们会知道迎风一刀流。”顿了顿,正容道:“当年两位前辈所杀的倭寇首领是本门的叛徒,他是在下的一个师叔,自甘堕落,以至遭来杀身之祸,这是他罪有应得。迎风一刀流乃本门神圣的刀法,不要将它和倭寇混为一谈,这是对本门的一种侮辱。”说完之后,带着扶桑人下楼而去。临去之前,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刀神,他隐隐感觉到这人绝不是无名之辈,从这人身上,他能感觉到和师父一样强大的气息。 扶桑人走了,各门各派互相道别,虽然有些门派之间有嫌隙,但当此之际,礼貌却是不能失的。华天云因为有事,不想在此耽搁,将他所住的地方告诉了方剑明,带着杨柳月和王宾告辞而去。方剑明与华天云说话的时候,杨柳月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看得心头有些发虚。他与周风之事不知是否被杨柳月知道了?因为方剑明要去见拜望神刀门的人,拜别师父等人之后,也自下楼而去了。 少林寺、武当派下楼走了一段路后,大苦禅师皱着眉头问清成道:“你说实话,刚才和明儿一起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他武功比我好多了。”清成道:“师叔,方才不是弟子要瞒你,而是他老人家不让弟子说。他人家就是明儿的义父,天榜高手刀神楚老前辈。”大苦禅师脸显惊容,道:“当真是他么?这下遭了,我得去找他赔礼。”说着,就要往回走,却被飞星一把拉住,道:“算了吧,他不告诉你身份,就是不想让你拘礼,你现在回去赔礼,他多半带着明儿从另外一条路上走了。咱们还是来想想一件奇怪的事情。”大苦禅师诧道:“什么奇怪的事情?”飞星道:“你有没有发觉圆性师太的脾气有些古怪。”大苦禅师笑道:“她是烈火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飞星摇头道:“不,我指的不是这个。自从在京城里见到她之后,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避着我们,还住在城外,你说奇不奇怪?”大苦禅师道:“九大门派中,只有她门中全是女子,当然不能和我们来往频繁。”飞星道:“总之,我觉得有些不对……”顿了一顿,笑道:“九大门派来了八家,唯独崆峒一派没有来,显见凌云子是不敢来了,生怕我们找他的麻烦。”大苦禅师道:“这次擂台大会召开过后,掌门师兄与飞虹师兄便会到崆峒一趟,希望能化解崆峒派内部之间的纠纷。”飞星摇头道:“难,凌云子扶持玄化子做了掌门,岂肯退位?凌掌门真要想息事宁人,化解纠纷的话,唯有远离崆峒,或者俯首让输。”两人想到凌霄子自听了了因大师的讲经,近来苦练剑法,有所进步,反倒为崆峒派的未来担心起来。 刀神领着方剑明到了一个名叫“帽子胡同”地方,拍了拍一户人家的房门,只见一个驼背汉子开了门,刀神拉着方剑明进了门,连走了三进院落,才听刀神笑道:“你们瞧,我给你们带了谁来。”一会儿的功夫,从三面涌出了好些人,一个豹头环眼的汉子叫道:“门主,你带了个小娃娃进来,难道是要我们教他刀法么?”却见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笑道:“六弟可别小看人家,当心他把你的头打破了。”豹头环眼的汉子道:“二姐也太小看我了,我若这么容易对付,还当得了金豹堂堂主么?”一个三十出头的红衣女子看了一眼方剑明,柳眉一扬,笑道:“六弟,我敢打赌,在他面前,你连还手都不敢还手。”豹头环眼的汉子生气地道:“五姐,你简直是把我看扁了,我要是打不过他,这金豹堂堂主不做也罢。” 一个五十上下的黑衣文士笑道:“老六,我劝你现在收回你的话,免得待会出丑。”豹头环眼的汉子骂道:“臭四哥一开口,我就会倒霉。”只见一个六十来岁的长袍老者笑道:“老六,亏你还是金豹堂堂主,见了少主的面,你也不识,还要教少主刀法,你等着吃门主的暴粟吧。”话刚说完,老六头上便挨了刀神一个暴粟,笑骂道:“混小子,你就知道打打杀杀。”老六哭丧着脸道:“我怎么知道少主会来?早知道的话,我就不会胡言乱语了。”众人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 当下刀神便把这些人介绍给方剑明。长袍老者是大鹏堂堂主欧凌涛,中年妇人是凤凰堂堂主风凌波,黑衣文士是鹦鹉堂堂主贺凌彰,红衣女子是喜鹊堂堂主花凌语,老六是金豹堂堂主农凌威。另外,还有两个七十来岁的老头,却是神刀门三大使者中的两位,一个叫邵忠义,一个叫曾忠礼。大使者庾忠仁和孔雀堂堂主柴凌泉以及两个副门主之一的梅忠和留守神刀门,并未前来。而两个副门主之一的陆忠强却一大早就拜访朋友去了,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 论年纪,除了花凌语和农凌威外,其余人都足以做方剑明的长辈。但因他身份特殊,他分别称作这些人为欧大哥、风二姐、贺四哥、花五姐和农六哥。邵忠义和曾忠礼成了邵叔和曾叔。他们见方剑明丝毫不拿少主的架子,而方剑明见他们放得开,大家相谈甚欢,若不是方剑明要回客栈拜见师祖,他们非要留方剑明过夜不可。吃过晚饭,方剑明便告辞去了。 这时,华灯如昼,过年的气氛依旧持续着,京城乃首都,比别处又更甚三分。游人如织,喧声如沸。他正走着,不经意间向左一看,见到了一群人,微微一呆。那群人以一个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为首,方剑明认识她是天地盟的圣女白依人。看到她出现在京城,方剑明不由想起了那日在石壁上的情形,同时也怀念起白依怡来。 他心头暗道:“天地盟的人也来了,不知圣母会不会来?她若来了,我非得去找她问清当年的事不可。”但转念一想,圣母多半不会来,正天教的总坛就在京郊,她来的话,即刻便会被独孤九天叫人堵住。当他回过神来时,白依人等人已走得不知所踪。 蓦地,身后传来了古怪的蹄声。方剑明回头一看,见了来人,微微一怔,诧道:“看老,你怎么也来了?”跑上去与来人见礼。来人笑嘻嘻地骑着毛驴上,不是那游戏人间的看唱本还会有谁?只听他笑道:“小兄弟,想不到真的是你。刚才我见前面有个人眼熟,赶紧跟了下来,没想到真的是你。哈哈,这次有酒喝啦。”方剑明为之绝倒。难道自己成了他的摇钱树不成?故意装着很愁苦的样子,道:“看老要喝酒,晚辈本该相请,只是……”看唱本一瞪眼道:“只是什么?”方剑明道:“只是晚辈身上的银子都花光了。”看唱本笑道:“那也无妨。”方剑明道:“没银子的话,便进不了酒店,进不了酒店,便喝不到酒,看老,你没听错我的话吧?”看唱本道:“谁说要你请我喝酒?” 第216章 大金牛 方剑明道:“刚才你老……”看唱本道:“我说有酒喝了,那是见了你心中高兴,要痛饮三大缸,没你的话,我才不喝酒。走,这次我做东。”方剑明迟疑道:“可我……我现在要回客栈见长辈,咱们约个地方再……”看唱本道:“不行,不行,你和那些小小和尚、小和尚有的是相聚日子,我和你碰面可是极为困难,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走走走……”说着,轻轻一拍毛驴脑袋。那毛驴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调转方向,朝另外一条街上走去。 他好像断定方剑明一定跟会来,头也不回地笑道:“小兄弟,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哩,闹哄哄的。”方剑明跟在他后面,心头暗道:“你都知道我要去见什么人,居然还不知道京城要召开擂台大会?”口中道:“朝廷要召开什么擂台大会,因此武林中人都来了。看老,难道你不是冲着擂台大会来的么?”看唱本道:“我那里有这个好福气啊,被邀请的,无一不是江湖中叫得起万儿的人物,我算哪根葱?不过,这擂台大会也没什么好玩的,当心朝廷把你们都给吃了。”方剑明一惊,问道:“看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唱本嘻嘻一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方剑明道:“你……”没说下去,暗道:“莫非他在向我暗示什么?”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一阵惊叹之声,两人回头看去,远远便看到一只大金牛向这头冲来。看唱本面色一变,叫道:“不好,这老儿当真追进城来了。”才刚说完,只见那只大金牛猛地飞了起来,顿时惊呆了许多人。只见一人仅用一只手掌举着大金牛,腾空飞起,掠过无数人的头顶,落在了两人身后上三丈开外。 “徐老儿,你以为城卫拦住我,我便进不了城了么?” “你怎么进的城?” “那些城卫当真讨厌,打又打不得,我一怒之下,从城头跃了过来。” 方剑明听后,不禁骇然。那只金牛怎么说也有一千五百斤,被他也带了进来,这等身手,把天、地榜高手都比了下去。 “啧啧,你真威风,什么时候也让我显显威。”看唱本笑道。来人是自称“看汉书”的骑牛胖老头,只见他将大金牛轻轻地放到地上,道:“那还等什么?你我此时就在全城百姓面前一较高低,满足你的愿望。你……无耻。”将金牛举起,撒腿就走。原来,看唱本在他放下大金牛之后,忽地举起毛驴,撒腿跑了。方剑明眼见二人一前一后的消失在远处,禁不住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来了一队神色慌张的官兵,领队问百姓“金牛胖老头往何处去了?”,人人都指着西边街道。方剑明眼见官兵疾步而去,也自往落脚的客栈方向而去。才走了半里,忽见一个山羊胡子老头举着一只瘦毛驴从前边的一个胡同中跑了出来,见了方剑明,笑道:“终于把那老家伙甩掉啦,嘿嘿,在别的地方,我要甩掉他,须费老大的劲,但在北京,甩掉他简直就是小把戏。”方剑明心头惊疑,问道:“看老,你对京城很熟吗?”看唱本道:“熟,当然很熟,可以说,它是我看着长大的。”哈哈一笑,道:“说这些干什么,走走,喝酒去。”骑上毛驴,一拍后者脑袋,那毛驴屁颠屁颠地朝前飞跑。方剑明心头疑惑,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听师父说,京城基本上是在元朝的大都原址上修建的。蒙古人被赶出塞外后,朱元璋改大都为北平,朱棣受封在此。朱棣夺了侄儿的皇位后,怀念当燕王的日子,令天下巧匠大力修建北京城,之后不顾群臣的反对,于二十八年前迁都北平,改名北京。看老对京城的熟悉,显非一般京城平民可比,莫非他在京城住了几十年?”方剑明心中暗想,对看唱本的兴趣越来越大。 看唱本对京城果然是无比熟悉,只见他领着方剑明转来转去,竟来到一家小酒馆外。跳下毛驴,看唱本像个老顾客似地将毛驴交给酒保,带着方剑明进了酒馆。点了酒菜,两人边喝边聊。方剑明屡次想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但话到嘴边,终究没有问,心想他要说的话不用自己问,他也会说,不说的话,纵然磨破嘴皮,他也只会跟自己打哈哈。酒足饭饱,看唱本一推酒杯,陡然问道:“对啦,悦来客栈的赵简临死前与你说了些什么?”方剑明道:“谁是赵简?”猛然想起在悦来客栈住的那一晚,遇到过一个被追杀的人,而看唱本就是在那一晚不知去向的。 “你说的是那个被师兄追杀的师弟么?哦,原来他名叫赵简,你老果真神通广大,居然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查出来了。他也没说什么啊。你老那晚是不是去追师哥去了?那师哥究竟是什么人?” “嘿嘿,他是悦来客栈的老板,名叫宫宣良,但凭他的身份,还开不起这么大客栈,东家的来历大有来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京城最神秘也是最危险的地方,皇宫!” “什么?皇宫?” 看唱本看了看方剑明,怪叫道:“怎么?你怕了么?皇宫侍卫众多,大内高手如云,所谓龙潭虎穴,也不过如此,也难怪你会怕。”方剑明知道他在用激将法,笑道:“看老,我也不是害怕,我想知道我们去皇宫做什么?”看唱本道:“我想看看皇宫的夜色与别的地方的夜色究竟是不是一样的。”说完,拉起方剑明飞快地奔出了酒馆大门,丢下一句话:“小王,把我的毛驴看好啦,若是丢掉,别怪我赊的酒账不给还了。”酒家听后,摇头苦笑道:“行啦,行啦,你老那只毛驴,送人都未必有人要,谁还会去偷?” 皇宫,又称紫禁城,就是皇帝居住、处理政事的地方。夜色下,两道人影如同青烟一般来到皇城边上。那两人身形不停,及至城脚,便快如闪电似的贴在了城墙上。忽听“啪”的一声,有东西掉在地上,响声在静寂的夜里传出,分外响亮。 “什么人?”五道人影从黑暗中闪出,就在这一瞬间,空气中刮过一道微风,那两个人以肉眼难以发现的速度一跃而起,一晃便不见了踪影。五个大内侍卫在四周查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退回黑暗之中。 溜进皇城的两人正是方剑明和看唱本。方剑明紧随着看唱本,不知他要带自己到什么地方。看唱本对皇城的熟悉比城外还更熟悉,他一边指指点点的告诉方剑明这是什么地方,一边极为巧妙的躲过了路上十数批宫廷巡夜卫士。很快,两人来到了宫城下。看唱本一拉方剑明,嗖的一声,方剑明只觉眼前一花,人便被看唱本带进了宫墙内,不禁暗自咋舌。 皇宫占地面积极广,殿宇连云,绵亘不绝。夜色下,楼红灯亮,更形豪华,散落在四处的楼阁,各有不同形貌和特色,隐隐之中,传来暄笑声。一队队的巡夜卫士在御道上来往穿梭不停,戒备森严之极,倘不是二人轻功超凡,早已被人发现了。 这时,两人隐伏在一座假山内,看唱本悄声道:“你说小皇帝见了我们,会不会吓得得半死?”方剑明惊道:“我们要去见皇帝?”看唱本笑道:“是啊。”方剑明道:“去见他干什么?”看唱本道:“提醒他小心暗算。”正说到这,看唱本脸色一变,道:“有人来了。”话声刚落,只见一条黑影从远处的琉璃瓦面上一掠而过,轻功之高,已臻化境。方剑明道:“此人是谁?轻功竟如此之高。”看唱本笑道:“轻功倒还在其次,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今晚来皇宫的,看来不止你我两人啊。”正要出去,就在他举步的一时间,远处有人高喝一声:“好大胆的刺客,竟敢闯进宫来,给本统领拿下。”接着便是动手之声。一队御林军听到有刺客,大呼着“抓刺客”,跑了过来,从假山旁飞奔而过。方剑明心头一动,瞧准最后一名卫兵,伸手就抓,不料半途却被看唱本伸手打断。 方剑明诧道:“看老,你这是为何?”看唱本嘻嘻一笑,指了指左首,笑道:“你看,那些人才适合我们的身份吗,这种小侍卫档次太低。”只见远处八条人影飞跃而到,八人落地后,也不知道商议了什么,八人分作四批,从四个方向朝刺客之处包抄而上。有两个正好要经过假山旁,两人刚从假山上空掠过,却听低下有人怪笑道:“喂,两位辛苦啦,下来睡一会儿吧。”两人心头大惊,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来,只觉脑袋一沉,从空中掉了下来,被方剑明和看唱本分别接住。 二人拔了两个锦衣卫的衣裳,套在身上。看唱本摸了摸胡子,道:“小兄弟,你说我这个样子,像不像锦衣卫?”方剑明看了看他,笑道:“看老,让我给你易容一番,便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假冒的了。”当两人从假山中跑出来之后,已完全变了模样。那边的打斗已到了激烈之处,只见两条人影在场中追风逐电般的相斗着,劲风强劲,各不相让。外围是一群御林军,有的提着灯笼,照得四下光亮。方剑明和看唱本走近前来,定睛看去,见相斗的人是一个蒙面黑衣人和一个锦袍中年人。这锦袍中年人,方剑明认识,正是锦衣卫四大副指挥使之一的圣手何飞。 第217章 皇宫 转眼之间,二十招过去,忽听何飞喝道:“你是什么人,还不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蒙面黑衣人怪笑一声,将声音拔得尖细地道:“何大人好功夫。”运劲一劈,一道如山掌力卷向何飞。何飞脸色一沉道:“原来你还藏私。”双手一翻,印了上去。蒙面黑衣人怪声道:“何大人,告辞。”双臂猛地一振,双掌朝前一挥,劲风雷动,站在四周的御林军被逼得纷纷后退,大叫道:“刺客好厉害,大家合力将他拿下。”只听“轰”得一声巨响,一条人影凌空飞起,向外飞跃,紧接着一条人影飞跃而起,双手一举,使了一个古怪的招式,一道无形的真力抓向率先飞起的刺客。 蒙面黑衣人头也不回地道:“何大人,你当真要和我一见高低么?”左手往后一拍,只听传来一道奇异的龙象声,一股强大的气劲同何飞的真力一撞。何飞闷哼一声,被逼得落下地来,双肩晃了一晃。蒙面黑衣人落地后,深吸一口内气,双掌一分,将两个锦衣卫好手震飞出去,正待要走,忽听有人怒道:“好大胆的刺客,我赛李逵来会会你。”一个高大身材的锦衣卫飞步而到,一拳轰向蒙面黑衣人。蒙面黑衣人飞起一腿,便要将赛李逵踢中,就在这时,一个方脸长眼的锦衣卫好手叫道:“二弟,小心。”手中一把大刀“唰唰唰……”的攻向了黑衣蒙面人。黑衣蒙面人长啸一声,一脚穿过赛李逵的拳影,在他的麻穴上一撞,身形一翻,双掌一合,将方脸锦衣卫好手的大刀夹住,奋力一抖,喝道:“去。”将对方抛了出去。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是眨眼功夫。何飞同对方硬拼了一击,只觉气血沸腾,一时不敢乱动。对方内力之强,不在他之下,但神奇之处,却尤胜三分。 黑衣蒙面人边战边跑,猛地一回头,双掌一劈,排山倒海一般的劲力将追上来的几个锦衣卫迫得连连后退,趁此机会,他飞身一起,落到屋顶上,一掠而去。何飞紧跟上来,一跃而上,落到屋顶,并没有急着追赶,冷笑道:“就算你武功高强,也难以逃出去。”一晃而落,吩咐那些御林军向南面追去,走到赛李逵身旁,给他解开穴道,道:“赛李逵,你没事吧?”赛李逵一跃而起,道:“我没事,大人,刺客跑了么?”那方脸锦衣卫好手听了,笑道:“二弟说什么话,宫中高手众多,刺客跑不了的。”何飞道:“不错,他跑不了的。”对方脸锦衣卫好手道:“不凡,你和赛李逵、周能、金奇志到西宫那边去一下,将此事告知司马大人。” 赛李逵道了一声“好的”,一拉方剑明,叫道:“老周,咱们走。”方剑明心头一喜,看情形,他所假冒的人就是周能。看唱本轻轻移动了一下身躯,见没有人动身,料到自己假冒的就是那叫金奇志的锦衣卫,便顺势跟了上去,果然没有被人看出破绽。何飞见四人走后,对另外四名锦衣卫道:“你们跟我来,我倒要看看是那条道上的人,竟敢夜闯皇宫大内。”领着四人腾身而起,朝南面如飞而去。 被何飞叫做不凡的那名锦衣卫好手名叫诸葛不凡。八年前,他和他的拜弟(赛李逵)在悦来客栈遇到何飞,两人没有买到“长生瓶”,却同何飞搭上了关系。何飞见他们武功不错,就帮他们在锦衣卫中讨了差事,跟在自己身边。诸葛不凡和赛李逵在京城待了好几年,也时常在宫中巡视,对皇宫自是熟悉。不大一会儿,四人飞步来到一座宫殿外。 宫殿前,一字排开,站着八个带刀御前侍卫。见四人到来,内中一人道:“不凡兄,有事么?”诸葛不凡道:“有刺客,但已经被发现了,料他插翅难逃。在下有事禀告司马大人。”那名御前侍卫道:“好,你们跟我来吧。”领着四人进了宫殿。走了一会,来到一间亮着灯光的门前。那名御前侍卫叫四人稍等一会,他先进屋通报。很快,他出来把诸葛不凡叫了进去,自己则告辞出去。 看唱本见诸葛不凡进去之后,向方剑明偷偷使了一个眼神,传音道:“这屋里有高手,当心被他们识破身份。”方剑明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诸葛不凡见了些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片刻,诸葛不凡出来道:“指挥使吩咐我们守在这里,以防有刺客闯进来。”四人分开,在四周巡视。看唱本朝西头“巡视”而去,却向方剑明传音道:“小兄弟,跟我来。”两人都装着巡视的样子,转了几转,走到一处昏暗的地方。看唱本悄声道:“小兄弟,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小皇帝就在此地。”方剑明奇道:“看老,你怎么知道?”看唱本嘻嘻一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方剑明见他不肯说,便问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看唱本想了一下,眉开眼笑地道:“我有一个好主意。”方剑明道:“什么好主意?”看唱本道:“你去见小皇帝,告诉他有人要刺杀他,叫他当心。”方剑明道:“什么人要刺杀他?”看唱本道:“这你就别问了。” 方剑明道:“看老,你武功比我高,要去也得你去,万一我行动不慎,被人发觉了怎么办?”看唱本笑道:“没事,没事,你偷偷地溜过去,我一旁暗助你,没人会发现你的。记住,哪间屋子有笑声,小皇帝就在里面。”说完,飞身一起,落到了一个黑暗的角落里面去,也不知道他如何暗助方剑明。方剑明见了,只好独自一人去见小皇帝。他施展轻功,穿过一道圆门,走过一片草地,右首十数丈树影掩映之下有灯光传来,他悄悄地走近,运功凝神静听,隐隐听到笑闹声。方剑明眼珠转了一转,走到大门前,伸手敲门,只听屋内有人尖声道:“谁呀?”方剑明低着嗓子道:“司马大人吩咐属下前来有事禀报。”脚步声传来,走到门边,将大门打开。 方剑明一大步跨了进来,开门的是个小,怒道:“你……”话未说完,方剑明一指点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封住了他的麻穴,一手抱住他即将倒地的身躯,回身将门轻轻地关上,低声道:“抱歉,委屈你了。”将他放在一把椅子上,想了一想,把桌上的一个茶杯放到他的手中,这么一看,任谁见了,都当他在品茶,不走近前去是看不出蹊跷的。 在小太监开门的一瞬间,方剑明已把屋中的情形急速地扫了一眼,因此才会出手点了他的穴道。屋内左首有一道房门,方剑明轻手轻脚地走过房门,笑闹之声隐隐传来。方剑明轻轻地掀开第二间房子的帘子一角,朝里一看,只见两个宫女伏在桌上睡大觉,笑闹声却是从第四间屋子传出的。方剑明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第三间屋子,在两个宫女的睡穴上微微点了一下,转到第四间大门口,掀开帘子向里偷偷张望。 第四间屋子十分宽敞,入眼便是一张华丽的大屏风。方剑明走进来,从屏风处往里一看,却险些大笑起来。原来屏风之后摆着一张方桌,一个黄袍公子正和三个美艳女子围着方桌打麻雀。四人的心神全放在桌上,哪里会发觉有人在屏风后偷看。那黄袍公子突然笑道:“薛妃,你这次可要想好了,可别让朕又和了。”坐在黄袍公子对面的那个美艳女子娇滴滴地道:“皇上今晚的手气好得不得了,无论臣妾出什么牌,都要被皇上碰着。”说着,玉腕一伸,出了一张牌。黄袍公子见了,大笑道:“朕今晚手气是好,但要不是三位贤妃有意放水,朕又怎会和得这般轻松。哈哈,朕又和了,给钱,给钱。” 三个妃子装着叹了一口气,抓了一把银子,放在黄袍公子桌前的一个盒子内。盒中银子装了大半,显见赢了不少。黄袍公子道:“这次朕不许你们放水,朕要凭真本事赢你们,知道吗?”说着,开始砌牌。见三人没吭声,又说了一声,奇怪的是,三人依然没有搭腔,心中不免有些生气。抬头一看,只见三个爱妃坐在锦凳上一脸媚笑,动也不动,话也不说。黄袍公子愠道:“你们没听到朕的话吗?装聋作哑不是?”见三女还是不动不说,眼珠却转个不停,媚笑越来越古怪,倒像是哭似的。 “咦,你们这是……”黄袍公子终于看出情形不对,忽听听有人道:“皇上,你最好不要叫喊,她们都已经被我点住了穴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们的。”随着话声,方剑明从屏风后飘身而进。黄袍公子脸上大惊,站起身来,喝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闯进来,来人,来人……”方剑明脸色一变,伸指去点他的穴道,谁知黄袍公子身形一晃,居然躲了过去。方剑明“咦”了一声,身形加快,一指点在他的哑穴上,道:“看不出来你还有懂些武功。”吓唬地道:“你最好乖乖地不要动,听我把话说完。你要是再大喊大叫,我就割了你的舌头。”黄袍公子从出娘胎起,就养尊处优,几时听过这等话,心中自是有惊又怒,不由表现在脸上。 第218章 好赌的皇上 方剑明伸出右手两指夹住一块麻雀,笑嘻嘻地道:“皇上,你可不要怀疑我的能力。”运劲一夹,顿时将麻雀夹断。这份功力当真非同小可,五十年的内力也未必能办得到,要震碎麻雀容易,但要夹断麻雀,却很困难。黄袍公子虽然不怎么会武功(他练过一些拳脚,但那只是练着完的),但保护他的大内高手不知凡几,能有方剑明这般手段的,还真不多,因此,他哪里还敢不听话。 方剑明给他解了穴道之后,他便乖乖地坐着,没有喊叫,心头却怒道:“刺客闯到这里来,他们竟然毫不知情。司马无风呢?难道他也没有发觉有刺客么?朕脱身之后,非得治他们的罪不可。”方剑明看了看他,见他眉宇清秀,比起大不了几岁,暗道:“我本以为皇帝是个老成持重的人,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人儿。”忽听黄袍公子失声叫道:“你……你不是锦衣卫的周能么?你好大……”方剑明微微一笑道:“皇上,我不是周能,我是假冒的。易容术,你知道易容术吗?”黄袍公子见他和颜悦色,胆子壮了不少,道:“我知道易容术,那是江湖中人的把戏。你既然不是周能,那你是谁?为何假冒,来宫中何事?” 方剑明笑道:“我只是一个江湖中人而已,之所以来皇宫,是为了皇上的安全。”黄袍公子道:“你点了朕爱妃的穴道,又要挟朕,这也叫为了朕的安全吗?”方剑明道:“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皇上,我的时间不多,也就废话不多说了。我得高人指点前来提醒,有人要暗杀你,你要当心。”黄袍公子道:“笑话,朕贵为一国之君,身边高手无数,谁能暗杀得了朕?”方剑明笑道:“皇上,倘若我要杀你,你此刻焉有命在?”黄袍公子神色一惊,道:“你要是杀了朕,你也逃不出皇宫去。” 方剑明笑了笑,不置可否,道:“我进得来,其他人也进得来,你自己看着办吧。本来你的生死与我毫不相干,但我既然来了,顺便说一些话儿,中不中听,全在于你。”黄袍公子道:“什么话?”方剑明神色一正道:“瓦刺屡次侵扰边界,祸患不小。倭寇骚扰沿海,强抢民财,天下尚有许多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些事皇上难道没听说么?”黄袍公子笑道:“瓦刺小打小闹,不足为患,这次瓦剌太师也先还派来了贡使,表明要与我大明世代交好。至于倭寇,哼,倭人曾向我大明进表称臣,当不敢胡来。” 方剑明冷哼了一声,也难得驳斥他,道:“你好自为之吧,希望你能多听身边的忠臣之言,不要再宠信奸臣。言尽于此,我该走了。”说完,转身就走,不知想到了什么事,突然转身走到桌旁,随手抓了一把麻雀,道:“半个时辰之后,她们的穴道自解。外间的太监和宫女都被我点了穴道,你不要怪罪他们,还有锦衣卫的周能,我要是听说他们被皇上砍了头或者出了什么事。哼哼,当心我再次闯进宫来。”话罢,退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只听外面传来长啸喧闹之声,有人大喊“抓刺客,抓刺客”,忽听“蓬”的一响,有人闯进了外屋,接着是人的惊呼声:“不好,覃昌被人点了穴道。”脚步声凌乱,向里屋传了过来。黄袍公子一脸怒容,正要大声喝退来人,却听有人沉声道:“都给我退下去。”随着话声,一个穿着紫袍的老者和一个太监走了进来。那太监见了屋中的情形,磕头道:“皇上,奴才等人来迟,以至刺客惊扰了皇上的万斤之躯,奴才该死,该死。”那紫袍老者却没下跪,关心地问道:“皇上,您没事吧?微臣来迟,请皇上责罚。” 这黄袍公子是当今天子,姓朱名祁镇,只见他拍了拍桌子,生气地道:“你们都是怎么搞的?刺客闯进这里来,你们竟然毫无所知。幸亏刺客志不在朕,不然朕早已……哼!”那太监诚惶诚恐地道:“皇上,你说刺客没有……那这……”朱祁镇看了看紫袍老者,道:“快给她们解穴。”这紫袍老者正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司马无风。 司马无风袍袖一挥,发出数道劲气,打在了三个妃子身上。三个妃子“哎哟”一声,哭哭啼啼起来,嚷道:“有鬼,有鬼,皇上,臣妾害怕死了……”朱祁镇气得脸色发白,喝道:“都给朕闭嘴,给朕退下去。”三个妃子不敢多言,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三人走后,司马无风问道:“皇上,不知刺客长得什么样子?”朱祁镇道:“他假冒周能,朕瞧不出他的相貌。你武功超绝,先皇十分信任你,今日之事,你怎么解释?”司马无风苦笑了一声道:“皇上,微臣无能,一直没有发觉刺客。”朱祁镇听了,惊道:“细数整个大内,你的武功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你这么一说,莫非刺客的武功已超凡入圣了不成?” 司马无风皱眉道:“皇上,请恕微臣斗胆,想先问有关刺客的事情。”朱祁镇沉思了一下,道:“好,朕允许你先问。”司马无风道:“刺客身手如此高强,他来找皇上,既然不是伤害皇上,不知所来为何?”朱祁镇道:“你不问,朕也要说,他是来告诉朕,说有人要暗杀朕,叫朕当心。”那太监听后,眉头微微一耸,却没有吭声。司马无风“咦”了一声,暗自叫奇,沉思了一下,道:“原来如此,看来此人并非真的刺客,只是来通报而已,但他行事不当,锦衣卫会尽快抓住此人,听候皇上发落。”朱祁镇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此事最好不要向外声张,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明白朕的意思么?”司马无风道:“卑微臣明白。”朱祁镇道:“这次朕受到惊吓,本来是要问罪于你的,你可知道,朕为何又不想问罪于你了?” 司马无风躬身道:“微臣不知。”朱祁镇道:“先皇在世时,一直说你是大忠臣。朕知道宫中有无数高手,但真正靠得住的不过几人而已,你便是其中之一。要是把你治罪了,朕又去那里找信得过人呢?”司马无风道:“皇上对微臣的厚爱,微臣一定铭记于心,微臣保证,下次绝不会出现这等事情。”朱祁镇笑道:“你知道就好。对了,这次京城擂台大会进行得怎么样啦?”司马无风道:“皇上,此次擂台大会,所到的武林人士不下万数,参加比赛的高手也达数百人之多,相信到时能够选出合适的人选。”朱祁镇“嗯”了一声,道:“这样就好。兴安,朕有些累了,你陪朕到宋妃哪里,朕要去看她的绝世舞技。”那太监道:“是,皇上。” 方剑明悄悄地出了大门,按原路回转,刚走过圆门,忽听左首有人惊奇地叫道:“咦,老周,你怎么进去了?是谁叫你进去的?”方剑明听了,暗叫糟糕,偏头低沉嗓音道:“我……”说话的人是诸葛不凡,只见他走上来道:“老周,你今晚怎么古里古怪的?”方剑明暗呼“不好”,不知道他看出了破绽没有,但又不敢多开口,只有傻笑了几下。眼看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诸葛不凡突然眉头一皱,接着脸色大变,失声道:“你……你不是老周,你是何人?” 方剑明低沉嗓音道:“我不是周能,谁是周能?”诸葛不凡冷声道:“我与周能共事多年,岂有不知他的脾性?说,你是什么人?”方剑明见已被他识破,哈哈一笑道:“好眼力,佩服,佩服。”说着,甩手一打,一道黄光飞射过去。诸葛不凡长啸一声,大喝道:“抓刺客。”运起内力,一刀劈出,将黄光震飞,随之揉身而上。方剑明飞跃而起,落到了屋顶。刚上屋顶,一条人影犹如鬼魅一般从黑暗中跃起,向方剑明扑了过来。方剑明的双脚还没站稳,那人已到了他身前三尺,方剑明心头大骇,只有束手就擒的命。 “别慌,是我,站得那么高,想当靶子吗?”看唱本的声音道。方剑明心头一松,便被看唱本拿住了腰身,带着他往底下急如电光石火的冲去。两人刚落地,只听一个响亮的声音喝道:“司马无风在此,何方刺客竟敢闯宫?”一道强大的气劲往这里探了过来。方剑明正要动手,看唱本嘻嘻一笑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了,厉害,厉害,不愧锦衣卫指挥使。”说着,一扯方剑明,轻如一道烟子,闪电一般的出了近百丈开外。司马无风发出那道气劲后,本以为可以拦住对方,谁知来人的身法实在太快,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想去追又焉能追得上。就算追上,他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他的心头不禁沉重起来。 看唱本、方剑明二人安全离开此地之后,飞奔了一会,这才放慢身形。此时,整个皇宫静悄悄的,就连先前那夜行人闯入宫来的乱子也销声匿迹,方剑明奇道:“看老,难道那夜行人已经跑了么?”看唱本笑道:“他当然跑了,有一个高手暗中相助他,宫中有谁拦得住他们?”方剑明听了,对他更是怀疑,问道:“看老,你究竟是谁啊?你怎么知道那夜行人还有同伴?你的武功如此高强,应该不会是无名之辈啊。”看唱本翻了一个白眼,道:“谁说无名之辈就不能武功高强,再说了,你从哪里看得出我武功的高强?” 第219章 忍术 方剑明道:“刚才你那一手轻功,莫说晚辈,细数整个武林,又有几个人能够办到?这不是证据么?”看唱本道:“不对,不对,我的武功很差,不信的话,等我们出去之后,咱们比划比划。”方剑明道:“看老,你说笑了。”看唱本道:“谁跟你说笑?你跟小皇帝说了么?”方剑明道:“说了,但是他要不信,这也没有办法。”顿了一顿,道:“看老,你可把我害苦了,你不是说没人会发现我的吗?司马无风都被你糊弄过去了,他的属下又怎会突然出来?定是你在暗中搞鬼。”看唱本嘻嘻一笑道:“我也没想到那小子的警觉性会如此高。”脸色陡然一变,一拉方剑明,两人快如飞鸟地跃上了一座高楼,刚藏好身子,只听底下传来三声“蓬蓬蓬”的细响,接着就是三股白雾闪过,三条人影出现在底下的一片草地上。 方剑明心头大奇,暗道:“这是什么武功,来得如此古怪。”只见那三人穿着打扮一模一样,不过高矮不同罢了。三人一律深蓝色的紧身衣,蒙着头巾,只留一对眼睛在外,肩上背着一把古怪的刀。三人看上去神秘兮兮的。三人扫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禁不住阴笑了一声,然后,三人以一种古怪的步法朝城门的方向飞奔而去。看唱本悄声道:“走,追上去看看,他们是扶桑忍者,刚才所使的功夫是忍术。”两人飞身落下,跟了上去。方剑明低声问道:“什么叫忍者?忍术又是什么?”看唱本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有些古怪,咱们小心一点就行了。”两人悄悄地跟在三个扶桑忍后面,不一会到了城门下,只见前面的三个忍者身形陡然一顿,猛然消失不见。方剑明见了,暗自叫怪,看唱本则是微微一笑,指了指城墙,方剑明运功凝目一看,只见在离墙头还有两尺之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动,倏的,三道以肉眼难以看清身影在城墙上一晃,便消失了踪迹。随后,两人施展轻功跃过了城墙。 出了皇城,二人小心翼翼地尾随三个忍者之后。三个忍者大概是不会相信有人能跟踪他们,始终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只管往前飞奔。五人风驰电掣一般地飞奔了半盏茶功夫,来到一处高墙下。方剑明和看唱本闪到一旁隐身藏起,正在奇怪他们从宫中出来之后,为何要到这里来。从这堵高墙可以看出,这户人家在京城绝对是大户,不是名门贵族,就是京中哪位大臣的府上。 片刻之后,只听传来“啪啪啪”的三下拍手声,一条人影出现在墙头,赞道:“三位端的是好身手,在下深感佩服。”中间那个忍者以一种怪怪的腔调道:“我等要见主人。”墙头那人笑道:“三位得手了么?”那忍者道:“见了主人再说。”墙头那人笑道:“好,三位请随我来。”说着,飞身落下,三个忍者腾身跃起,落到了墙内。 方剑明正在思忖要不要进去,却被看唱本一把拉住,只觉眼前一花,竟然到了墙内。方剑明大吃一惊,暗道:“此老绝非无名之辈。先前那看汉书叫他‘徐老儿’,江湖中姓徐可能不少,但能有此身手的,我还没有听说过。嗯,他定是和张大侠同时代的人。”看唱本不管他的惊奇,拉着他就走,虽然不见了要跟踪的人,但看唱本好像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一般,带着方剑明东绕西转,一直往前飞奔。一路上也出现过巡夜的卫士,但二人怎会被这些武功低微的卫士发觉。 不久,两人来到了一座花园中,园中有一座花厅,高挂灯笼,照得四下发亮,厅内摆了一桌酒宴。主位上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穿一件白色绸衫,他的脸上始终带着一副善意的微笑,叫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在他身后,铁塔一般地站着一个全身上下套了一件黑色大衣的“高人”。这“高人”奇怪得很,除了露出一对眼睛在外以为,身上任何地方都没有露在外面,整个人就给人一种“套中人”的感觉。如果说他的打扮令人惊奇,那令人恐怖的就是他的身材。花厅很高很大,但他立在厅中,宛如一根柱子一般,寻常一个大汉立着他面前,还不到他的胸口,就算高如中洲五虎那般的人,也还要比他矮了大半个脑袋。 客位上,左首是一个绿袍老者,一只手奇怪的拢在袍袖里,好像羞于见人。右首是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扶桑人,脚下穿一双布鞋。三人边喝边聊,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都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只听脚步声传来,四个人一前三后的走近花厅。那英俊少年立身而起,拍手笑道:“我们的勇士回来了。”他站了起来,其他二人也不好意思坐着,也跟着站起。绿袍老者看了那三个忍者一眼,笑道:“看他三人的情形,必定是拿到了东西。德川将军,恭喜,恭喜。”英俊少年也笑道:“德川将军,你的属下当真不愧全扶桑最优秀的忍者,小王敬你一杯。”说着,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德川将军(中年扶桑人)端起酒杯,用一口流利的汉话道:“王爷,倘若不是你的鼎力相助,他们进了皇宫,也未必能找到地点。今后王爷有何吩咐,本人一定全力以赴,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长长久久。”英俊少年笑道:“是极,是极。”两人一干而尽。 那人带着三个忍者来到花厅外,便即垂手立在一旁,三个忍者面朝德川将军跪下,齐声的说了一句扶桑语,德川将军鼻中“嗯”了一声,将手一抬,三人立身而起。德川将军道:“东西拿到了么?”中间那个忍者道:“主人,东西已经拿到手,请主人过目。”德川将军虽然早已料到他们已得手,此刻听说,也禁不住露出得意和喜色,嘴里叫道:“哟西,哟西。”只见那忍者在怀内摸了一下,掏出一个东西,轻手轻脚地往花厅内走去,还没走出三步,空气中陡然一紧,传来一股冷风,一道人影以闪电般的速度扑了过来。 这人来得未免太快了,场上之人无一不是高手,但在此人来到近前之后才发觉不妙。众人均是变色喝道:“住手。”向来人发动了攻势。气劲横飞,真力乱舞,整个花厅布满了劲风,人寸步难行。那人“嘻嘻”一笑,身形如一团棉花在劲风之中飘着,眨眼之间同那忍着交手三招,将对方手中的东西夺去。那忍者最拿手的功夫是忍刀,但来人出招之快,他连拔刀的机会也没有(忍者的拔刀之术可以说是最快的,可见来人的招式快到了极点,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待他发觉手中的东西被对方拿走时,想要动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深深陷于地下,心头大惊,冷汗直流,此人的内力之深,远远在他之上,对方若要他的性命,别说三招,一招就足够了。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快到了极至。来人抢走那忍者手中的东西,翻身便退,迎面碰上了绿袍老者。绿袍老者沉声喝道:“大胆刺客,竟敢私闯王府,把东西给老夫放下。”伸手一指点出,指风斯斯,射向来人的手腕。来人笑道:“这一手岂不就是大理段家逍遥神剑?”说着,依葫芦画瓢,亦是一指点出。两道指风相碰之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挂在柱上的灯笼摇晃不定。灯光明灭之中,来人转身同德川将军交手一招,真力暗涌,劲风横扫,将酒宴打翻,德川将军闷哼一声,被迫出了花厅。 英俊少年发出一道气劲之后,身形一闪,退了开来,身后那个全身套着黑衣的“高人”猛然冲了过来,提起偌大的右拳,轰向来人,他的手腕刚一抬起,气流就不安滚动起来,打出一半,花厅之内除了来人,其他人等再也不能立足,都退出了花厅。以花厅为核心,方圆六丈之内全是他强劲的拳风笼罩。来人微微“咦”了一声,眼见对方铜锣般大的拳头就要击中他的胸口,猛地长啸一声,浑身发出一股强大的真力,伸出两根指头往前一搭,轻轻地搭在了对方的拳头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灯光陡然熄灭,整个花厅飞了起来,两条人影跟着花厅一起飞纵。两人身在空中,那“高人”就如一尊巨神一般,双掌一翻,印向了来人。 来人嘻嘻一笑道:“好小子,我可不想和你比蛮力,东西到手,我就不奉陪了,告辞。”话声未了,人影在空中一晃,向东面飞射而去。那“高人”的双掌穿过对方的幻影,将花厅轰得四分五裂,掉得满地都是。来人要逃,场中的人焉能放过,两个忍者身形一晃,消失不见,那原先垂手立在厅外的人冷哼一声,追了上去。绿袍老者和德川将军大怒一声,纵身跃起。那双脚陷于地面的忍者也早已把双脚拔出地面,疾步而去,右手反探,握着刀柄,姿势好不古怪。 第220章 黑 英俊少年却没动,背负着双手,看着几人远去的方向,眉头微蹙,那“高人”没有得到命令,并没有追上,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后。英俊少年突然冷笑了几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本王的府邸,在本王面前抢走东西。让本王知道你是何人,定杀不饶。”倏地转过身躯,面对黑暗之中笑道:“出来吧。”那“高人”听了,劈空一拳轰向黑暗。只听“轰”的一声震响,泥土纷飞,乱石飞溅,一条人影凌空飞跃,落到了远处的一间屋顶上。没有了灯光,看不清此人的相貌,朦朦胧胧之中,这人肩上背着一把刀,怪声怪气地笑道:“你是什么王爷?竟敢同扶桑人勾结,到皇宫偷东西。若让皇上得知,你的王爷非但不保,小命也会完蛋。” 英俊少年脸色一沉,喝道:“黑,杀了他。”话刚一落,那“高人”大吼一声,声音就如一种猛兽的怒吼,凌空纵起,劈空一拳翻出,一道恐怖之极的劲力罩向了那人。那人双足一点瓦面,人刚窜高两尺,只觉对方的劲力已将他死死地锁住,被逼得落回来原地,心中惊道:“难怪看老要我小心此人,这人究竟是什么怪物?这般难缠。”将全身功力运起,双目闪过一道精光,黑夜之中,异常显眼,以手代刀,横空一划,“一刀”飞斩出去。那英俊少年见了,微微“咦”了一声,接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暗道:“不自量力。” “轰”的一声巨响,那人所站的屋子被强大的真力震得摇摇晃晃起来。那人闷哼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从屋顶上摔了下来。那“高人”飞到屋子下,想抓来人,没想到找了半天,竟然不见了对方踪影,气得那“高人”大吼了数声,一拳飞起,将屋子震塌。英俊少年脸色一变,喝道:“黑,回来,这人太狡猾,他已经逃了。” “黑”听了命令,退回英俊少年身后,垂手而立,露在外面的一对铜铃大的眼睛闭了起来。英俊少年发现有些异常,转过身去看“黑”。这个“黑”跟了他多年,是他师父在他六岁那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直以来,“黑”就是他最强大的贴身侍卫。今晚所来的这两个人,先前那人的武功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后面那人,武功之高,在英俊少年所见识的高手中,也很少有人比得上。他心头暗道:“难道他们是跟踪三个忍者而来的?难不成是司马无风和曹天佐?但看身形并不是。”心中思忖着,关心地道:“黑,你受伤了?” “黑”的眼睛又慢慢张开,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仰天大吼三声。英俊少年知道他的意思,微笑了一下,道:“黑,你先下去疗伤。其实,我知道你是伤在抢走东西的那人手上,那人的武功实在太高了,师父纵然在此,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黑”的眼神露出一种感激,点了点头,向英俊少年弯腰施了一礼,转身退了下去,那庞大的身材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令人生出一种畏惧。英俊少年立在花园中,沉思了良久。突然,一条人影急如飘风的凌空飞落到他的身前,抱拳说道:“主人,那人武功高强,我们拦不住他,已经让他跑了。”正是先前带着三个忍者进入花园的那人。此人四十来岁,一袭长衫,颇有风度。英俊少年看了看他,问道:“他们呢?” “段先生与德川将军都回房去了,叫我代他们来给主人道声晚安,德川将军看上去很生气。” 英俊少年眉头微微一皱,道:“这也是无奈之事,来人武功之强,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东西抢走了还可以拿回来,但我们的事倘若被人告密,那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脸色越来越阴沉。那人轻声问道:“主人,你打算怎么办?”英俊少年想了一想,挥一挥手道:“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的想一会儿。”那人刚要退下,只听脚步声急促,一个中年人飞奔而到,叫道:“王爷,王爷……”英俊少年眉头一皱,道:“万徳,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找我?”中年人来到跟前道:“王爷,宫里的兴公公派人来了。”英俊少年脸色一变,暗道:“难道我们的事当真被锦衣卫给发觉了吗?”口中道:“准备酒菜,我要好好招待来人。” 很快,在王府的一间密室里,英俊少年接待了宫中来客。来客是一个宦官,英俊少年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笑道:“汪公公,这么晚了还要你亲自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不知兴公公有什么口信要带给小王?”汪公公道:“王爷,你这么说,咱家可承受不起。咱家深夜造访,是有一封信要面交王爷,请王爷过目。”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英俊少年。英俊少年接过来打开一看,看着看着,咬了咬牙道:“究竟是谁假冒了周能前来告密?此人根本是存心和本王作对。本王查出来之后,定要他碎尸万段。”随着他的话声,手中的信就如烧着了一般,转眼化为一团灰烬。汪公公见了,一阵心惊肉跳,不敢接口。 两人聊了一会,汪公公便要告辞,忽听室外有人道:“王爷,不好了,巾帼公主带着金银二老闯了进来,指明要立刻见到你。”英俊少年眉头一皱,起身道:“你快带汪公公从秘道出去。”说完,也来不及同汪公公说声告辞,施展轻功,出了密室。刚出得密室,走了十来步,便听见不远处有打斗之声。一个老者的声音怒道:“焦舞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公主的去路。”接着便是“蓬”的一声。英俊少年暗道一声“糟糕”,飞身跃起,人在半空一翻,喝道:“住手!” 只见场上一个老者须发飞舞,装若猛狮,双掌连环劈向那长衫汉子。长衫汉子名叫焦舞阳,是王府的总管,武功极高,与老者对了几掌,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对方来势凶猛,想避也无法避开,只好硬着头皮硬接对方一击。一个清脆的声音跟着叫道:“住手。”但为时已晚,只听“轰”的一声,焦舞阳被老者的掌力震得飞了出去,嘴角挂着一丝鲜血。英俊少年又惊又怒,喝道:“小妹,你也太放肆了。”一个身穿白衣,公子哥打扮的貌美少年走了上来,向英俊少年施礼道:“四哥,小妹多有得罪,给你道歉。”英俊少年道:“小妹,你……你……都被我们惯坏了。”貌美少年道:“四哥,你也知道银老出手一向很重,小妹叫他住手但也晚了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抛给焦舞阳,道:“这是大内的‘九转黄龙丹’,你拿去疗伤。”焦舞阳道:“多谢长公主赐药。”英俊少年挥了挥手,焦舞阳退了下去。 英俊少年看了看“小妹”,然后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金银二老。虽然身处王府,但金银二老依然一副高傲的神态,连礼也不施。英俊少年干咳了一声,笑道:“小妹,咱们客厅说话。”貌美少年道:“不了,小妹来此,只是向与二哥说些体己话而已。”英俊少年诧道:“什么体己话?”貌美少年道:“今晚皇兄被刺客惊扰,不知二哥听说了没?” 英俊少年道:“是吗?皇兄受到了伤害没有?可曾抓到了刺客?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大内供奉又到何处去了?皇兄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本王绝不会放过他们。”貌美少年看了看他,陡然问道:“四哥知道刺客是什么人么?”英俊少年一怔,接着有些生气地道:“小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怀疑四哥?”美貌少年紧盯着他,道:“四哥,我希望你说实话。”英俊少年叹了一声,缓缓地道:“小妹,四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事与我无关。”美貌少年道:“四哥,我知道你很疼我,但我实在不想看到有一天你会……”没说下去。英俊少年道:“小妹,你既然知道谁对你最好,那你就不应该怀疑四哥。”美貌少年听了这话,身躯微微颤抖,过了一会,缓缓地道:“四哥,小妹之所以来这跟你说这些话,正是因为你对小妹的诸多好处。”英俊少年沉思了一下,柔声道:“小妹,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行么?”美貌少年道:“不,四哥,咱们今晚就说清楚,你究竟想怎么样才肯甘心?” 英俊少年道:“小妹,你这么说,分明就是在怀疑我。”美貌少年道:“四哥,你不要瞒我了,你提前入京之事瞒得了别人,却不巧被我的人得知了。”英俊少年脸色一变,失声道:“你说什么?”美貌少年道:“依照我大明朝的祖训,没有奉诏,任何藩王不得私自入京,我想问四哥,你是何时入京的?”英俊少年定了定神,一口咬定地道:“我入京是在接到皇兄的圣旨之后,皇兄召我到京城主持擂台大会,我怎敢不来?”美貌少年道:“四哥,你在撒谎,你早就到了京城。”英俊少年道:“小妹,你可不要胡说,要是让皇兄知道了这个传言,我的罪名可就大了。” 第221章 京中是非 原来朱元璋立国之后,把子孙封为藩王,为防止藩王谋叛,监视异常严密,若没有得到奉诏,藩王不许入京,就是在封地,出城扫墓也必须奏请。藩王之间,不许往来,更不得干预朝政,一犯禁令,就要被削爵,贬为庶人,送凤阳府高墙“牢狱”永远禁锢。这英俊少年是当今天子朱祁镇的皇弟朱祁钰,受封郕王,他若当真是提前入京,那就有谋反的嫌疑,叫皇兄知道了,只怕要受一次苦。明宣宗朱瞻基子女不多,据明史记载,共有二子二女,长子是朱祁镇,次子是朱祁钰,长女是顺德公主,次女是常德公主。 十八年前,朱瞻基微服私访,在民间临幸一名女子,产下一女婴,取名为朱祁嫣。朱祁嫣之母产后大病,不到一年便即死去。朱瞻基好不伤心,把朱祁嫣抱到宫中抚养,待遇甚至要比皇太子朱祁镇要好。朱祁嫣稍微懂点事便不爱红装爱武装,朱瞻基少年时代常常跟随祖父(朱棣)北征,见幼女颇有她的曾祖之风,便请了许多武学好手来传授武技。可惜的是,朱瞻基活得不长,朱祁嫣还没满五岁那年,他便染上了不明之症死去。临终之前,朱瞻基把朱祁镇叫到床边,要他照顾好“小妹”。因此,朱祁镇登基之后,对朱祁嫣好得不得了,还赐给了她“巾帼公主”的名号。 朱祁镇身为皇帝,自是不能常常陪伴朱祁嫣,而朱祁钰年幼时拜高人为师,喜爱练武,与小妹倒是经常在一起玩。在朱祁嫣眼中,朱祁镇没有朱祁钰来得亲近,但长兄如父,她天不怕地不怕,见了朱祁镇,也不敢胡闹。可以说,两位兄长各有好处,分不出个轻重。而两个兄长,对她一向是百依百顺,确实出自真心。朝中上下,即便是当今权宦王振,若非万不得已,也不敢轻易去招惹朱祁嫣。方剑明曾拒绝过朱祁嫣,换成旁人,八辈子都巴结不上,说他“不识抬举”那是轻了,应该说他不长眼睛才是。 听了朱祁钰的话后,朱祁嫣劝道:“四哥,你既然知道罪名很大,何不就此罢手?”朱祁钰叹了一声,道:“小妹,四哥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你自己的事都很麻烦,还有心思来管我的事吗?”朱祁嫣道:“四哥说的可是瓦刺来的扎那?”朱祁钰点点头,朱祁嫣道:“我是不会答应这件婚事的,只好辜负扎那的一片心意。”朱祁钰道:“你不答应,瓦刺人哪里怎么交代?”朱祁嫣道:“我已经跟皇兄说好了,他也不打算把我嫁出去。其实,这次瓦刺到京城来,一是来朝贡,二是来参加擂台大会,婚事倒不是很重要。” 朱祁钰沉思了一下,道:“小妹,擂台大会之后,你就离开京城,远走高飞吧。京城是非太多,不是你一个女孩子所能解决的。”朱祁嫣深深地看了朱祁钰一眼,颤声道:“四哥,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能答应我么?”朱祁钰低着头,沉默不语。朱祁嫣见这个对自己向来是百依百顺的四哥不吭声,心头好不酸楚,险些掉下泪来,暗道:“连他也都不听我的话了,我留在京城又有什么意思?”半响过后,她幽幽地道:“四哥,我走了,你保重。我离开京城后,只怕是永远也不回来了。”说完之后,带着金银二老飘然而去。朱祁钰犹如一根柱子般立在夜色里,看着三人远去的方向,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夜色下,方剑明飞速的向前狂奔,寒风吹得他的脸庞隐隐生疼,左肩有一种火烧般的感觉。他受伤了。按照他和看唱本的约定,再往前走两里,应该有一座破庙,看唱本会在哪里等他。尽管受了伤,但他的轻功依然不受影响,很快,前面出现了一个庙宇的轮廓。方剑明心头一喜,加快速度,腾身一跃,落进了破庙中。 “看老,我来啦。”方剑明大叫道。没有人回应,破庙里没有人,四周静极了。方剑明“咦”了一声,暗道:“明明说好在这里等我,他怎么还没有来?难道凭他的武功,还摆脱不了那些人么?” 这是一个年代久远的破庙,早已没有人住。方剑明进了庙堂,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盘膝坐好,闭目调元。他先前同“黑”硬碰了一下,受了内伤,同时左肩也被拳风扫中,遭受皮肉之苦。按理说,他的武功又有了不小的增进,怎么会被那个“黑”击伤了呢?其实,那个“黑”另有一番来历,一身劲力堪称霸王在世,他那一拳,含怒出手,换成其他人,早已被他击毙,但方剑明由于在梦中同十八铜人交手,修炼到了铜头铁臂,他才只是感到左肩火辣而已,武功强过方剑明的人,受了那一拳,倘若不是修炼过横练功夫,手臂上的筋骨多半会断裂几根。认真说来,方剑明算是很幸运的了。 正当他运功到紧要之处时,发觉庙外传来了衣袂破空之声,方剑明忖道:“难道是看老来了吗?”这么晚了,除了看唱本应该不会有人来,所以方剑明才敢放心大胆的在此运功调元。三条人影从庙外凌空跃起,向院中飞落,还没有落地,内中一人冷喝道:“有人。”身形一转,向庙堂中的方剑明扑了过去,轻功之高,令人可怕。为首之人急声喝道:“慢着。”身形一晃,拦在了那人身前。三人落地后,为首之人向其他二人抛了一个眼色,二人当即领悟,翻身退出破庙。来得快去得更快,身法就如鬼魅一般。 方剑明张开双眼,向外定睛望去,一望之下,惊喜不已。月色下,来人一脸微笑,双手背负,一步步地走进庙堂,背负在身后的一双修长洁白的手却慢慢地紧握起来,朱唇轻吐:“好呀,姓方的,咱们又见面了。我早已说过,我会来找你的。怎么样?你是应该感到高兴呢,还是感到不幸?”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女扮男装,身份神秘的周风。 方剑明将内力微微一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周姑娘,你要取我性命,尽可一掌拍死我,若不想杀我,等我调元完毕之后,再与你说话。”说完,心神一沉,双目一闭,又调元起来。这次有周风在,他的心神全放在了运功上,对外界是不闻不问。周风见他豪不怕死,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保镖,不禁又气又苦,嘴上却关心的问道:“是谁打伤了你?”说着,飞奔近前,右手猛然一翻,夹着万斤力道劈向了方剑明的天灵盖。眼看方剑明就要死在她手里,忽见她叹了一声,将手掌收了回来,喃喃地道:“姓方的,我可被你害苦了。”柳眉忽地一皱,飞身跃起,落到了头顶的一根横梁上。那横梁断了一截,只有少许支撑的地方,她落在上面点尘不惊,可见轻功之高。 过了一会,只听庙外有脚步声传来,并伴有人语声,隐隐听得一人骂道:“他娘的,哥哥,我们雁北双邪好歹也是武林中名声响当当的人物,到了大内之后,却连个屁都不如,依我的意思,咱们干脆一走了之算了,在宫中被人使来唤去,想想就觉得窝囊。”另外一人劝道:“弟弟,少安毋躁,在宫中当差也没什么不好的,被我们使唤的人多了去。” 先前那人怒道:“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将五位爷爷练功走火入魔的事说了出去?”另外一人道:“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早晚也要被外人得知。如今我们燕家名存实亡,咱们的行事多少要检点一些,免得又要让长辈们生气。”先前那人道:“哥哥,你说五位爷爷好端端的,怎么会走火入魔呢?他们的年纪也都一大把了,武功已炉火纯青,怎么还会走火入魔?” 另外一人道:“弟弟,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反正这事是我爹告诉我的。你要问,就去问他吧。不然,你也可以去问三叔。”先前那人道:“问他们还不如叫我单枪匹马的去单挑黑盗呢。”另外一人道:“这就是嘛,不该多问的就不要多问,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两人说着,走近了破庙。但两人并没有立即进庙,而是在庙外停了下来。这两人正是雁北双邪,两兄弟自从在宫内找了一些事干,穿着也改变了不少,全身收拾地干干净净的,腰间都挂着一块铜牌,大概是宫内侍卫的腰牌。燕贵将大刀往地上一杵,嘴里骂骂咧咧地道:“妈的,这鬼地方哪里来的刺客?”燕宝道:“弟弟,你说今晚宫中来的刺客会是哪条道上的,想干些什么?”燕贵道:“谁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现在京城中武林人物太多,黑白两道,千儿八百,想知道他们是哪条道上的,谈何容易。”燕宝向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弟弟,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那刺客并非是冲皇上所来,而是冲着王大公公而来。”燕贵神色一凛,低声道:“你怎么知道?”燕宝得意的笑道:“这就是你的眼光不如哥哥了吧?王大公公在民间的名声很臭,人人痛恨,我可以断定,此人绝对是来刺杀王大公公的高手。”顿了一顿,笑道:“这个刺客也当真是胆大包天,他刺杀皇上,或许还能有一丝机会,但要刺杀王大公公,简直是自投罗网。” 第222章 宝贵两兄弟 燕贵问道:“不知接应刺客的人又是谁?武功真他妈可怕,他只要伸个小指头,咱们的脑袋‘喀嚓’一响就成了两半。”燕宝笑道:“你当这种高手很多么?这种级别的高手,世上少见,那传说中的天、地帮高手,也不见得有几个能和他匹敌。”燕贵伸伸舌头道:“这人的身手,大概只有那名叫司徒狂的可以和他一拼。”燕宝冷笑道:“司徒狂算什么,他连丐帮帮主华天云都打不过。” 燕贵想了一想,悄声道:“你说会不会就是华天云这小子?”燕宝“嘘”了一声,道:“不要乱说,你不要命了,丐帮是好惹的吗?许大人派我们出来,是让我们打捉拿刺客的,不是叫我们在这里闲聊。”燕贵嚷道:“哥哥,不是你先提起的吗?怎么倒怪我闲聊起来啦。”燕宝道:“走,咱们到破庙里看看,说不定刺客就藏在里面呢。”说完,走到破庙大门边,看看那扇破破烂烂的大门,飞起一脚,“啪”的一声,将大门踢飞,一阵灰尘飞溅。 二人掩鼻退了几步,燕贵道:“这破庙烂成这样,还能藏人么?哥哥,咱们还是走吧。”燕宝道:“你真笨啊,咱们进去歇歇脚,岂不强于在外奔走?天一亮,回去说没捉到,难道许大人还能把我们吃了?”燕贵笑道:“还是哥哥聪明。”雁贵道:“做哥哥的当然要比弟弟聪明。”说着,两人进了破庙,来到院中。两人心中压根儿就不会想到庙堂里还有一个方剑明,因此,他们的目光在短时间内并没有朝庙堂里看去,两人在院中看了几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这才把目光向庙堂内望过去…… “呀……有鬼。”燕贵失声惊叫,手中大刀一横,挡在了身前。燕宝陡然看见庙堂内盘膝坐着一个人,也是吓了一大跳。听到燕贵杀猪般的大喊,心头一慌,手腕一翻,一道劈空掌力向庙堂内劈了过去。掌风还没逼近方剑明,便消失了踪迹。燕宝“咦”了一声,暗道:“这家伙是人是鬼,怎么不怕我的掌力?”两人虽然见过方剑明,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此人是谁来。 两人定了定神,燕贵颤声道:“哥哥,他究竟是人是鬼?怎么不惧你的劈空掌力?”燕宝凝眸一瞧,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燕贵诧道:“哥哥,你认识他吗?他是谁?”燕宝道:“弟弟,你怎么忘了?你再仔细瞅瞅,他可是一个‘宝’啊。”燕贵定睛细看,心头一惊,叫道:“哥哥,他不就是那个方剑明吗?”燕宝点了点头,道:“正是他。” 燕贵虽然没有和方剑明交过手,但知道方剑明的武功很高,他们兄弟联手,也未必有把握胜他,所以不敢对他无礼,退了一步,道:“哥哥,这里已经被他霸占了,咱们还是出去吧。”燕宝听了,狂笑起来。燕贵一愣,道:“哥哥,你笑什么?”燕宝道:“弟弟,你看他的样子像是在干什么?”燕贵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方剑明,猛然露出一脸狞笑,道:“哥哥,你的眼力比我强多了,这小子分明就是在运功调息,而且已经到了紧要关头。”燕宝“嗯”了一声,道:“弟弟,你乘此机会上去把他的穴道点了,当心他的内力反震,刚才我那一掌没有伤到他,看样子他的内力极为深厚。” 燕贵抬脚走上,正要去点方剑明的穴道,突然顿足,回头道:“哥哥,为什么你不去点,你的武功不是要比我好吗?”燕宝道:“弟弟,他此时就像刀上的鱼肉一样,任你我宰割,你还怕什么?哥哥会害你了么?待会有什么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燕贵听了,喜道:“哥哥,说话可要算话,我要天蝉刀,你可不许跟我抢。”回头看了一眼紧闭双目的方剑明,哈哈笑道:“方小子,你可不要怪我,谁叫你撞在我的手里。”气沉丹田,骈起食中二指,向方剑明腰间穴道点去。藏身在上的周风见燕贵出手,正待飞身而下。忽听燕贵痛叫一声,颠了出去,摔了个空心筋斗。 燕宝将弟弟扶起,道:“怎么了?没事吧?”燕贵怒道:“他娘的,我就不信邪。这小子就算是铁打的金刚,老子也要一刀把他劈了。”话罢,抽出刀来,便想上去砍方剑明,蓦地,身后有人霹雳一般的喝道:“燕老二,你好卑鄙,看镖。”随着话声,三道银弧划破天空,分上、中、下三路射向燕贵。燕宝见状,脸色一变,喝道:“原来是华山的飞云镖,弟弟小心。”说着,“呼呼”两掌连环劈出,震偏了两枚飞镖,第三枚去得刁钻,没有被扫中,但燕贵听得身后风响,又事前得到警告,大刀反手一撩,只听“当”的一声,将飞镖磕飞。就在这一霎时,两条人影从墙头翻落,手中利剑“唰唰……”犹如银河落九天一般,攻向了燕氏兄弟。 双方激战了二十多个回合,便即分开。只见来人中的一位是个独臂汉子,一身劲装,相貌虽然不出众,但自有一种豪气。另外一人的装束和他差不多,身形偏瘦,也是个汉子。独臂汉子看着燕贵,“嘿嘿”冷笑道:“燕老二,还认得我么?”燕贵哪里会不认得他,自己的一只眼睛就是被他抓瞎的,闻言狠狠地道:“魏廷山,原来是你!你来得正好,咱们的老帐还没有算清呢。” 这名叫魏廷山的独臂汉子是华山派掌门魏中平的独生子。三十年前,华山派老掌门,也就是魏廷山的祖父,带孙儿到雁北燕家做客。魏廷山和燕贵在一起玩时,因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弄得两败俱伤,两家因此断绝了往来。这两人一旦见面,非要动手不可。 魏廷山听了燕贵的话,冷笑道:“我还怕你不成?姓魏的奉陪到底,只怕你如今已不是我的对手。”燕贵听了大怒,挥舞大刀,向魏廷山劈了过去。魏廷山还没有出剑,站在他身边的那个汉子道:“燕老弟,有话好说。”只听“铮”的一声,一道剑光砸现,接着便是“当”的一响,燕贵抱着大刀退了三步,一脸惊疑。那汉子闪电拔剑,击退燕贵,燕贵退下时,他的剑已收回鞘内,其武功高出燕贵不止一筹。 燕宝抢上一步,向那汉子打量了一眼,眉头一皱道:“阁下莫非就是华山派的龚治山?”那汉子道:“不错,正是在下。”燕宝眼珠一转,暗道:“此人是华山派山字派的二弟子,武功仅此于大师兄孔海山,倒不可小觑于他。如今我们的身份不同,不能跟他们谈武林规矩。”想到此处,问道:“这么晚了,你们出来干什么?”魏廷山反问道:“你们又出来干什么?”燕宝喝道:“大胆,魏廷山,我们兄弟有这个,是奉命出来捉拿刺客的,我和你大师兄说话,你敢插嘴?”说着,拍了拍腰间的铜牌。 魏廷山一看,讥笑道:“原来你们摇身一变,成了朝廷中人,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燕宝道:“我兄弟奉命捉拿刺客,你们快走开,要是不走开,就是跟朝廷作对,出了什么事,你们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龚治山和魏廷山听了,半信半疑。他华山派可以跟武林中任何一个门派作对,要想和朝廷作对,却是万万不敢。龚治山看了一眼兀自盘膝而坐的方剑明,问道:“你所说的刺客,难道就是这个正在运功调息的少年?”燕宝道:“废话,要不是他,我们为何要捉他?”龚治山道:“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坏人,犯了何罪,你们要捉他?”燕宝“哼”了一声道:“是好人是坏人又没写着脸上,他……他胆大包天,闯入皇宫禁地,这罪还算小么?”他自己虽是胡说,但也说对了。 龚治山看了看魏廷山,道:“师弟,人家在办公事,咱们还是……”魏廷山断然道:“不行,叫我撞见了这件事,我就非管不可,姑且不论这少年有没有罪,他们二人乘人家运功之极暗施偷袭,违背了江湖规矩,这种卑鄙之事,我就看不惯。再说了,我和燕老二的帐还没算清,岂能一走了之?”龚治山一听,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被街上出现的一批锦衣卫惊动。魏廷山听到街上有吵闹声,就想出来看看热闹,魏中平知道这个儿子喜欢多管闲事,就派二弟子龚治山跟着他一起出来。两人悄悄地跟着一队锦衣卫转了几条大街,锦衣卫毫无所获,自然就没了心思,他们也放弃了看热闹。二人在回转的途中,经过附近,隐隐听到破庙内有动静,二人心中好奇,翻到墙头查看,当即就见到燕氏兄弟要对庙中人不利。 燕宝见二人迟迟没有闪开,魏廷山更是看着他们冷笑,心头大怒,叫道:“好你个魏廷山,你竟敢阻拦我们办事,华山派还想不想在武林中混了?” 第223章 华山门徒 “想,怎么不想?”有人笑道。这句话并不是魏廷山说的,也不是龚治山说的。燕宝、燕贵心头一惊,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佩剑汉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大门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一见来人,燕宝、燕贵心头一凛,燕贵溜到燕宝身旁,拉了拉燕贵的衣袖,燕宝瞪了他一眼,然后对佩剑汉子道:“孔海山,想不到你也来了。”这佩剑汉子正是华山派的孔海山。 孔海山慢腾腾地走进庙里来,向两个师弟道了一声好,才对燕宝道:“尊驾想必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雁北双邪中的老大燕宝吧?”燕宝大声道:“是又怎么样?”孔海山笑道:“你说得这般大声干什么?如今你兄弟在大内当差,在下能把你怎么样?不过,你要说华山派的不是,便是与我过不去了。我好像和你们兄弟没有半份怨气吧?”燕宝脸上一红,强辩道:“孔海山,你来了也没用,我们奉命办事,你敢阻拦,那就是犯上作乱。这个罪名,你担当得起么?”孔海山“啧啧”了几声,笑道:“燕大侠,哦,不,是燕大人,你这么说,难道是想连我一起抓吗?我倒要问问你们,你们抓刺客,可有证据?”这一问,就把燕宝给问住了。燕贵叫道:“我们跟踪到这里,而这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不是他还会是谁?” 孔海山大笑起来,道:“笑话,笑话,照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个说法。我正在追踪恶人,到了此地,发现了你们两个,难道就说你们就是我所要找的恶人?你们两个别再跟我狡辩了,你们打的什么鬼注意,我还不清楚么?”燕宝神色一凛,沉声道:“你当真要管?”孔海山道:“放在半年前,我今日便要代你们的爷爷教训你们,但现在么,我可怜你们,你们走吧。”燕宝听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孔海山道:“你笑什么?”燕宝道:“孔海山,你好奸诈。”孔海山道:“我奸在何处?诈在何处?”燕宝冷哼道:“你把我们赶走,为的就是要抢姓方的身上宝贝。我兄弟一走,宝贝岂不就让你们华山派拿去了。”孔海山道:“放屁,好臭好臭。我华山派乃名门正派,岂是这等小人?”说着,运起内力,眸子内闪过一道精光,瞪了燕宝一眼。 燕宝心头一虚,暗道:“这家伙的武功比我还好,单他一个,我和弟弟就对付不了,何况还有他的两个师弟。妈的,今晚算是栽了。”虽然如此想,嘴上却道:“名门正派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会贪图宝贝?”孔海山手腕忽地一抖,燕宝急忙叫道:“别动手,话还没有说完。”孔海山笑道:“谁说我要动手?我头发乱了,要理理。”说着,果真抬手理了理鬓角,接道:“我劝你们赶快溜之大吉,方少侠运功即将完毕,让他知道你们要算计他,不把你们大卸八块才怪。” 燕氏兄弟下意识地望庙堂中看去,忽见方剑明“哈哈”一声大笑,挺身站起,走了出来,口中笑道:“雁北双邪,你们想抓我吗?来来来,我让你们绑了便是。”燕贵道:“不敢,不敢,我们是在和孔大侠开玩笑。方少侠,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兄弟还有要事,先告辞了。”两人就要离开,魏廷山劈出一道掌风,喝道:“这就想走了么?”燕宝双眼一翻,道:“魏廷山,你想怎么样?” 魏廷山正要开口,孔海山抢先笑道:“师弟,今日就算了吧,咱们就放他们一马。”魏廷山想了一想,道:“好吧,今日就放过他们。”燕氏兄弟飞身纵起,出了破庙。方剑明上前和三人见礼,互通姓名之后,魏廷山和龚治山才知道他就是最近名声响亮的方剑明,连道了数声“久仰”,方剑明也回敬了他们。孔海山看看夜色,笑道:“方老弟,你在此地运功,胆子还当真是大得出奇。夜很深了,我等也要告辞,不知你可有下榻之处?倘若没有,何不与我等前去,好好畅饮一番。”方剑明道:“孔大哥盛情邀请,小弟本也有心随同前往,但小弟来此,是等一个人。他日相见,定要与三位浮一大白。” 魏廷山动了好奇,正要相问,龚治山“哈”了一声道:“原来方少侠在等人,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等先走一步,擂台大会上见。”方剑明道:“好的,恕不远送。”三人告辞而去。见他们走后,方剑明走进庙堂内,道:“周姑娘,你下来吧,他们已经走了。”周风心头一怔,飞身落下,道:“你怎么知道我藏在上面?”方剑明道:“这里除了他们,就只有你来过,我发现顶上有人,不是你还会是谁?”周风惊道:“你说你发现有人藏在上面?”方剑明“嗯”了一声。周风脸色微微一变,沉思了一下,突然冷冰冰地道:“姓方的,你来京城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方剑明一怔,道:“为什么?”周风道:“擂台大会对于你来说很重要么?”方剑明笑道:“我压根儿就没把擂台大会放在心上。”周风淡淡地笑了一声,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运功疗伤?”方剑明道:“我和一个前辈约定在这里相见,我到了这里之后,却不见他的踪影,只好先运功疗伤,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出现这么多人。”周风道:“好在华山派是名门正派,不然,你今晚就要糟了,连性命是怎么丢的也不知道。”方剑明笑道:“有你在,谁还能要我性命?” 周风冷笑道:“你做梦吧,我会帮你?”方剑明道:“我的性命是你的,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要我性命吗?”周风冷笑道:“你知道就好。”顿了一顿,道:“你修炼的是什么内功?居然还可以自行保护自己。”方剑明诧道:“什么自行保护自己?”周风看了看他,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道:“刚才那独眼汉子要点你的穴道,就被你身上的一股古怪真力反震出去,险些受了内伤。” 方剑明道:“我对此一无所知。我想武功修炼到一定境界,就算在运功调息,一旦受到外力,也会产生反弹吧。”周风道:“那也只是针对寻常武夫,那独眼汉子颇有家学,却一霎时被震飞,其间之古怪,实非言语所能形容。”方剑明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周风见他不说,便也没追问下去。方剑明道:“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周风道:“我来此自有我的目的。”方剑明道:“与你一块来的那两个人呢?”周风瞪了他一眼,道:“我的事,你少管。”方剑明笑道:“我不问便是了,免得惹你生气。”耳内突然传来看唱本的声音道:“小兄弟,这小娘们好难缠,你把她气走吧。”方剑明心头一凛,张了张嘴,道:“周姑娘,你还有什么事吗?” 周风道:“怎么?想赶我走?哼,这鬼地方冷气嗖嗖的,我早就想走了。”话罢,往外就走,走到门边时,冷冷地道:“我劝你赶快离开京城,免得……哼,到时别说我没提醒你。”话音一落,芳踪渺渺。人影一晃,看唱本飘身而落,走进庙堂来,笑道:“这小娘们对你倒是蛮关心的。快快快,给我恢复原来面貌。想我看唱本玉树临风,迷倒万千少女的绝代风貌,险些毁在今晚。”方剑明定睛一望,见他脸上乱花花的一片,丑陋不堪,模样滑稽,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施展易容术,恢复了他的原貌。看唱本恢复了原貌,得意地摸摸胡子,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来,交给方剑明,道:“这东西你拿着,千万不要让外人发现你有这个东西。找个机会,将它还给小皇帝便是。小兄弟,我走了,下次见。”说完,也不见他怎么发力,人影一闪,就消失在庙内。方剑明对他的奇异行径也见惯不怪了,也没仔细看那东西,随手放在怀内。随后,在庙内一个挡风之处躺了下来,呼呼大睡。 这一睡,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在路上买了些吃的,才到客栈去。拜见了各位长辈,他回到自己屋中,却见师父后脚跟了进来问道:“明儿,你要参加擂台赛么?报名的日子截至明晚,你想参加的话,我叫人去给你报名。”方剑明想了想,道:“给我报一个吧,谢谢师父。”清成瞪眼道:“谢我干什么?”说完,转身出房。 清成刚出去,方剑明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一颗闪亮的光头在从门外伸了进来,方剑明笑道:“觉远师兄,你怎么来了?快进来。”那和尚笑道:“觉醒师弟,你果然在这里。”方剑明听他说得蹊跷,问道:“觉远师兄,你有事找我?”觉远道:“不是我找你,是一个女菩萨要找你。”方剑明一怔,道:“女菩萨?”觉远笑嘻嘻地道:“这位女施主生得十分貌美,不是女菩萨又是什么?你快去吧。”说完,光头缩了回去。 第224章 烟枪怪柯镇邪 方剑明猜想不出是谁,到了客栈外,见了这位“女菩萨”,不由好笑。原来,来人是祝红瘦。祝红瘦拉起他就走,口中道:“方弟,京城有不少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方剑明只觉她的手软软的,十分舒服,笑道:“就你我二人么?”祝红瘦瞪眼道:“难道还有第三个人?” 京城之繁华,比起江南之水乡,虽然少了灵气,但却多了凝重。如果说江南水乡是小家碧玉,那京城可以说是大家闺秀。两人一路逛去,凡有好玩的,都要上去瞅瞅。逛了一个多时辰,在一家酒店吃过饭,继续游玩。 方剑明边走边道:“红瘦姐,没想到京城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我总算不虚此行,你好像也是第一次来京城吧?”祝红瘦瞪眼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来?”方剑明笑道:“你领着我四处乱逛,毫无目的。见到好玩的,就跑上去围观,怎么也不像一个对京城很熟的人。”祝红瘦道:“算你聪明,我本来就是第一次到京城来。”突然压低声音道:“问你一件事,你这些天见过周风么?”方剑明一怔,奇道:“你怎么知道周……公子到了京城?”祝红瘦听了,脸上禁不住欢喜起来,道:“原来我并没有看花眼,果然是他。”方剑明笑道:“你看到她了?”祝红瘦点点头,接着皱了皱眉,道:“不过我也只是见了他一个背影而已,你是不是见过他?他住在哪里?”方剑明心头暗笑,嘴上却一本正经地道:“我虽然见过她,但并不知道她住在何处,你找她有事么?”祝红瘦脸上微微一红,道:“也没什么事,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方剑明道:“红瘦姐,周公子八成也是为擂台大会而来,你想见她,相信……咦……老赌才,他怎么也来了?” 祝红瘦道:“什么老赌才?老赌才是谁?”方剑明指了指前面人群中的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们,穿着一件长袍,看他走路的样子,好像急着要去什么地方。方剑明道:“那人就是老赌才,大名鼎鼎的天榜高手,人称赌神翻天。红瘦姐,走,咱们上去见见他。”说着,赶了上去。祝红瘦一听是天榜高手,心头一惊,飞步跟上。 大街上的人很多,老赌才的脚程却出奇的快,也出奇的稳,走路的姿势虽然不怎么好看,但却就像水中的鱼一般,没几下,就“游”出了好几丈外,方剑明和祝红瘦像要追上他,除非从人群头顶跃过不可,方剑明本想大声招呼他,但转念一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突然,老赌才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了。方剑明和祝红瘦赶到近前一看,这才看出他进了一个大门。 那大门两旁立着六个白帽白衣白鞋的少年,一脸含笑,见二人走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方剑明正待要进,却被祝红瘦拉住了,叫他抬头去看。方剑明抬头一看,只见头顶挂了一个金字招牌,上书:天下豪赌坊。原来是一家大赌场。方剑明道:“红瘦姐,怎么了?”祝红瘦道:“方弟,这种地方我不能进去。”方剑明道:“为什么?”祝红瘦道:“有三种地方,剑谷弟子是不能进去的,其中一种便是赌场。你想见老赌才的话,我在赌坊外等你。”方剑明道:“那怎么行?算了,我要见他,也不急这一刻。既然你不能进去,我也暂时不见他了,我们还是继续游玩。”祝红瘦见他这般为自己着想,十分高兴,道:“想不到你也很仗义的。”方剑明道:“你才看出来么?这是小弟的本色。”祝红瘦道:“臭美。” 两人前行了一段路,行人渐渐少了,也安静了许多。转过街角,两人转入了一条整洁的街面。两人一进这条大街,就发觉这条大街很奇怪。这条街上,除了做生意的外,都是武林中人。没有人出声,整条大街静悄悄的,静得令人不敢说话。两人的脚步不由放缓了下来,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也被四周的气氛感染,不敢开口说话。街上的武林人士,有不少是互相认识的,但他们也只能以目光打招呼,不敢聚在一起相谈。 这条街不算很长,但二人走了半天才走了一半,方剑明倒还能忍受下去,祝红瘦却已经忍受不住了,在她的心中,就如藏着一团烈火一般,她正要拔剑仰天长啸之际,突听有人道:“龙先生已经醒来了,你们可以上来了。”话刚一落,许多人飞步上前,都涌到了一个搭有顶棚的屋子前面。方剑明和祝红瘦心头惊奇,也走了上去观看。只见顶棚下摆了一张红木八仙桌,桌旁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头发乱蓬蓬的老头。老头一脸横肉,相貌丑陋,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旱烟杆,正“吧哒,吧哒”的抽着,对到场武林人士正眼也不看一下。 一个五大三粗的劲装汉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向老头一抱拳,道:“在下牛阿大,想见龙先生,不知如何才能得见?”老头头也不抬,吐了一口浓烟,淡淡地道:“你想见龙先生,先给老夫把旱烟点着了。”说着,吹了一口气,将旱烟吹息。桌上放着一个火折子,牛阿大想了一想,走进顶棚,从桌上取过火折子,笑道:“区区点火,还不容易?”手微微一摇动,将火折子摇燃,便要给老头的旱烟点火。 老头冷冷地道:“当心把你的新衣服点着了。”话声未了,只听“蓬”的一声,火花飞溅,牛阿大陡然跳了起来,嘴里大叫道:“我的妈呀,怎么把自己的衣服点着了,奇怪,奇怪。”接着就是拍打衣服的声音,牛阿大满脸通红,将火折子往桌上一丢,十分狼狈地跑了出来。这老头是怎么让牛阿大吃了大亏的,在场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看得出来,老头所使用的手法实在有些诡异,就连方剑明也瞧得有些稀奇,暗自忖道:“此老是何方高手?看他相貌凶恶,在武林中应该不会没有名气。” 牛阿大退下以后,接着出来一个青年,那青年走上前去,向老头一抱拳,道:“晚辈黄山派弟子秦应冕,见过老前辈。老前辈可是许多年前就已经名震天下的江湖八怪中的烟枪怪柯镇邪柯老前辈?”老头听了,双眼一翻,“嗟嗟”怪笑了几声,道:“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老夫的匪号,你可是想见龙先生?”秦应冕笑道:“正是。晚辈到京以后,听说有位龙先生,给人看相,从没有失误。不管是什么样的难事,一到他哪里,自然就会解开。在下有事相求,须龙先生指点迷津。”柯镇邪听后,点了点头道:“你要想见龙先生,首先得经过老夫这一关,闲话就不多说了,你要是能给老夫点着了火,老夫就让你进去。”秦应冕沉思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黑须老者朝他点了点头,秦应冕回头道:“柯老前辈,那就请恕在下无礼了。”走进顶棚,拿起桌上的火折子,一摇即燃,朝前一伸,递了出去。 柯镇邪嘴里叼着旱烟杆,一动不动,对火折子看也不看,眼看火折子就要触到烟锅,但不知怎么回事,秦应冕手中的火折子再也不能向前。不久,秦应冕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突听他沉喝了一声,道:“得罪了。”运起全身内力,往前突破。柯镇邪“哈哈”一笑,道:“你还有些功夫,不过龙先生今天所见的人并不是你,你回去吧。”双眼一瞪,一股无形真气从他身上发了出来。秦应冕脸色大变,咬了咬牙,使出浑身力道,打算与对方“缠住”。 柯镇邪见了,脸色一沉,暗道:“还以为你是一个见好就收的人,原来也是这般好胜。”嘴角一动,旱烟杆也跟着抖动了一下,就这一下,就把秦应冕震退了出去。秦应冕倘若用了九分力,或许还能拿得住脚跟,但他将全身的劲力都用上了,柯镇邪的真气岂是他所能抵抗的,只见他出了顶棚之后,依旧朝后飞快的退,眼看就要撞上人群,一个长衫汉子走上一步,举手一抓,就将秦应冕的身形抓稳。 秦应冕吓出了一身冷汗,回头一见是他,高兴地道:“小师叔,原来是你。”长衫汉子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黑须老者,那黑须老者含笑颌首。长衫汉子转过头来,对秦应冕笑道:“应冕,把火折子给我,让我来。”秦应冕“嗯”了一声,将火折子交给了他。长衫汉子微微一笑,向顶棚走去。柯镇邪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看他,神色依然如前,并没有把对方看在眼里。长衫汉子边走边道:“柯前辈乃武林名宿,晚辈熊百祥,向前辈请教。”柯镇邪神色微微一动,道:“你可是黄山飞云鹤?”熊百祥道:“正是在下。”柯镇邪怪笑道:“很好,很好,你上来吧。”说完,将叼在嘴上的旱烟杆取了下来,拿在手中。他自忖有把握不让熊百祥点着旱烟,但他也明白熊百祥比秦应冕强了许多,不敢大意,因此才会将旱烟杆拿在手里,等熊百祥来点烟。 第225章 第一关 熊百祥脸上带着笑容,却并不急着点烟,抬头朝上一看,笑道:“柯前辈,点烟之前,晚辈斗胆问一句,不管所用的方式如何,只要能点着旱烟,就算过关,是这样么?”柯镇邪鼻孔里“嗯”了一声,暗道:“点烟就点烟,难道还有什么方式可讲?”熊百祥脸上一喜,道:“既然这样,请恕晚辈无礼了。”说完之后,猛然翻身跃起,双腿腾空一夹,轻飘飘地将一根横杆夹住,身体倒竖,头下脚上。众人见了,均是大奇。他若要用这种方式给柯镇邪点烟,那可算是天下最古怪的点烟姿势了。 柯镇邪暗道:“这小子在搞什么鬼?难道他认为这种方式点烟就能轻松一些么?嘿嘿,熊小子,你站着点烟,老夫或许还要多费一些功夫才能将你打发,你这样点烟,分明就是托大,看老夫怎么叫你当场出丑。”但他终究是一个老江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熊百祥为何要这样点烟,忖道:“原来是这样,这小子不是被人称做飞云鹤么,想是轻功有些造诣,他用这种姿势来点烟,大概就是因为……”还没想完,只听熊百祥道:“柯前辈,麻烦你将旱烟拿高一些。”柯镇邪冷哼一声道:“熊小子,你不要枉费心机了。你要点着老夫的烟,还需要回去修炼一两年。”虽然如此说,但仍然依他所言,将手抬高了不少。 熊百祥笑道:“多谢前辈。”陡然将手中的火折子朝下点去,那火折子没有被他摇燃,却不知怎生点法?柯镇邪脸色一变,嘴里“咦”了一声,急忙暗运真力,不让他点着。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手中的东西相距不到一寸,火折子眼看就要够着了烟锅,但不知怎么回事,又给逼退了数寸。如此这般,片刻之后,熊百祥的脸色发红起来,一团白色的气在从他的发间冒了出来,柯镇邪却脸色不变,沉着满脸的横肉,双目一眨不眨地瞪着烟锅。众人瞧得惊奇,陡听有人失声叫道:“你们看,熊大侠的脚。”众人抬头一看,均是面露惊异,此时熊百祥的双腿已离开了横杆,整个人倒悬在空中,手中的火折子同烟锅相差仅仅两寸。 忽听柯镇邪怪笑了一声,道:“熊小子,果然有两下子,不过,老夫还是那句话,再回去修炼一两年。”话刚一落,只听一声“砰”的震响,熊百祥倒飞出去,柯镇邪手腕一抖,旱烟一转,一脸得意。熊百祥在空中翻了数个筋斗,落到了空地上,扭过头来哈哈笑道:“前辈果然神功惊人,在下受教了。”分开人群,走上前去,想把火折子放回桌上,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地道:“熊百祥,把火折子给我。” 熊百祥微微一愣,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个绝美红衣少女。红衣少女身旁站在一个背刀少年,两人站着一块,宛如一对壁人。方剑明没想到祝红瘦会大声叫出来,见很多人望过来,他低声对祝红瘦道:“红瘦姐,你真想上去一试?”祝红瘦道:“你不相信我会点着烟么?”方剑明道:“这……不好说。”祝红瘦柳眉一挑,道:“什么不好说,你认为我不是柯老怪的对手?哼,我偏要上去一试不可。”熊百祥听祝红瘦叫他将火折子拿给她,面上不禁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一脸含笑,走了上去。说实话,那个男子“敢”在祝红瘦这等绝美女子面前生气,除非是不长眼睛。祝红瘦迎了上去,道:“熊百祥,你的功夫还挺厉害的嘛,火折子给我。”熊百祥微微一笑,却没有立即给她,笑道:“敢问姑娘芳名如何称呼,来自何门何派?”祝红瘦凤眼一瞪,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叫你把火折子给我。”熊百祥笑道:“火折子在我手里,姑娘有本事尽管来拿,要是姑娘都不能拿到火折子,还是请退回去吧。”祝红瘦冰冷地道:“熊百祥,这是你自找的,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伸手一抓,熊百祥身躯一转,闪了开去,笑道:“姑娘,你……”还没来得及说完,脸色大变,长啸一声,陡然飞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劲从他脚下扫过,惊险到了极点。 他外号叫做“飞云鹤”,最拿手的功夫就是轻功,如今一施展出来,博得了许多人的赞叹,不少人“啪啪”拍起巴掌来,纷纷叫道:“熊大侠好轻功。”熊百祥一飞冲天,身法不禁优美,而且还凌空翻了三个筋斗,这筋斗翻得极慢,外人看在眼里,就如一只翩翩飞舞的黄鹤一般。祝红瘦一击不中,对他也是有些佩服,刚才那一手是师门的绝学之一,她还是第一次使出来,没想到熊百祥武功了得,还是让他避开了。 熊百祥落地以后,道:“姑娘,在下猜得不错的话,你便是来自剑谷的媚笑剑祝红瘦祝小姐。”此话一处,众人一阵惊呼。祝红瘦冷冷一笑,道:“是又怎么样?”熊百祥笑道:“祝小姐,在下多有得罪,还望不要见怪。”手一松,火折子平稳地飞了过去。祝红瘦伸出两根玉葱般的纤指一夹,将火折子夹住,想了想,道:“多谢。”熊百祥道:“不敢。”退了下去。 祝红瘦不理会众多投来的目光,走到顶棚外,冷冷地看着柯镇邪,柯镇邪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斜着眼睛,望着远处,嘴边露出一丝冷笑,道:“剑谷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小姑娘,你也想来试试么?”祝红瘦道:“柯老怪,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要是点着了烟,你就让我进去吗?”柯镇邪笑道:“老夫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说过谎话,你要真的点着了,当可以进去,不过……”祝红瘦道:“不过什么?”柯镇邪道:“你进去了只怕也没用。”祝红瘦一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柯镇邪道:“老夫是第一关,里面还有两关,跟你说吧,老夫这一关是最轻松的一关,你能闯得进去,但不能代表你能闯得了后面两关,因此,你还是不能见得着龙先生。”祝红瘦暗自称奇,柯镇邪这种级别的高手尚且是第一关,不知后面的两关又是何方神圣?这龙先生究竟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使得这么多的武林人士都要见他。 祝红瘦道:“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龙先生是何人,又有什么本事,我要是见着了龙先生,有什么好处?”柯镇邪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不可能,你不可能见得了龙先生。天下之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闯得过三关,要不是龙先生大发善心,求见的人万难见得到他。”祝红瘦冷笑道:“你别管我能不能见得着他,我问你,见到了他有什么好处?”柯镇邪道:“你要是见到了龙先生,可以向他索取三个条件,龙先生一定为你办到。”祝红瘦有些不相信,道:“龙先生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么?那岂不是成了神仙?”柯镇邪道:“信不信在你,闯不闯关也在你,你要闯老夫这一关,就上来吧,老夫没功夫和你磨牙。”祝红瘦柳眉一竖,道:“柯老怪,你也太小看认了,不就是点烟么,还难不住我。”冲了进去,手中的火折子朝烟锅点去。 柯镇邪“哼”了一声,将手一抖,一股劲风扫了出去,祝红瘦玉腕一沉,向下压低了三寸,只听“蓬”的一声响,两人双肩晃了一晃。祝红瘦是站着,柯镇邪则是坐着,无形之中,祝红瘦要占了一点便宜。之后,祝红瘦拿着火折子静静地立在柯镇邪身前,就如一尊神女雕像。柯镇邪双眼微闭,意态带着七分凝重。火折子与烟锅的距离不过一寸,两人就这么保持不动。 过了一会,顶棚内的气流不安的涌动起来,火折子与旱烟杆同时晃动,就在这一霎时,祝红瘦俏脸一寒,一股无形的气劲冲向了柯镇邪。柯镇邪双目一张,爆射精光,喝道:“来得好!”发出了一道强大的真力。气流翻涌,就如沸腾的粥一般,眼看火折子就要点着了烟锅,但是一到这一刻,柯镇邪总能及时的将火折子逼退。不久,两人便成了交织状态。 两人就这么耗了半天,谁也不让谁,渐渐发现想罢手也不能了。一个觉得那火折子上就如压着一座巨山,一旦有所松懈,就会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一个觉得那旱烟杆上就似狂涌着无数海浪,只要稍一有所不慎,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方剑明见到此等情形,焦急万分,心知分出高下时,只怕两人都受了重伤,大步走了上去,突听有人道:“小兄弟,你想上去解围么?”方剑明回头一看,见是熊百祥,点了点头。熊百祥道:“小兄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让我来吧。”方剑明正在犹豫,却听得有人道:“小师弟,你上去也没有用,你的修为还欠缺了一些。还是让这位小兄弟出手一试,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第226章 第二关 方剑明见说话的人正是那黑须老者,对他心生好感。这黑须老者是黄山派四大长老之首的柳重霄,论武功,不见得是黄山派第一,但论眼力,却当之无愧,他有个外号,叫做“金眼侠”。黄百祥听了他的话,退了下去。方剑明只好一个人上前,还没走进顶棚,便遇上了一道无形真气。方剑明运起内力,一脚踏进了顶棚。众人不知他如何解围,部分人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巴望方剑明不仅解不了围,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方剑明沉思了一下,突然面露微笑,道:“红瘦姐,柯前辈,你们也累了,请罢手吧。”陡然一指点出,从火折子和烟锅之间插了过去。这一指“刺”出去,毫无招式,只在一个“快”字而已。忽听有人赞道:“好剑法。”却是就是衡山派的剑法名家“火花剑”卫振东。旋即,只听有人笑道:“卫兄,这次你看走眼了,他使的分明就是刀法。” 卫振东扭头看去,见是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背插双刀,笑道:“原来是陆兄,失敬失敬。”中年人道:“不敢,不敢,卫兄到了京城,怎不到我的馆内坐坐,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卫振东笑道:“此间事了,便随陆兄一同前往。哈哈,到时不醉不归。”忽听“金眼侠”柳重霄笑道:“卫兄、陆兄,你们这次可都看走眼了。”卫、陆二人知他一对眼睛从来没有看错,齐声问道:“柳兄看出来了么?”柳重霄道:“他这一点,似剑非剑,似刀非刀,又像是少林的金刚指,也具有大理段家的逍遥神剑之风。不过,依我看来,更像是……”忽听“蓬”的一声,烟锅里猛地一亮,竟被点着了。 “果然是烈火指。传说烈火指是三百年前的烈火真君所创,威力无穷。烈火真君死后,这门绝技便失传了,七十年前,病书生殷无极殷前辈却凭此绝技名震天下,指上功夫,无人能敌。难道这少年是殷前辈的传人?”柳重霄道。方剑明回头笑道:“前辈好眼力。”他使出烈火指,只是想给二人解围,没有想到不仅解了围,还把烟给点着了,心中十分高兴。柯镇邪气息微喘,一脸惊诧,陡然一掌拍在桌上,留下了五个手指印,道:“不可能,不可能。”抬头盯着方剑明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没等方剑明开口,祝红瘦瞪眼道:“你管他叫什么名字?怎么样,烟点着了,该让我们进去了吧。”柯镇邪冷哼了一声,道:“他能进去,你不能进去。”祝红瘦怒道:“为什么我就不能进?”方剑明哈哈笑道:“红瘦姐,这有什么好争的?那龙先生不见也罢。”转身便走。 柯镇邪忽道:“慢着,你们等等。”竖耳凝神,看样子是有人在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和他说话,片刻之后,柯镇邪点了点头,对二人道:“本来只能进去一人,但现在你们两个都可以去进去。不过,你们也不要得意,后面两关,你们想闯过去,嘿嘿,很难,很难。”祝红瘦将火折子往桌上一丢,冷冷地道:“柯老怪,你这一关我们还不是过了?后面两关,想来也不过如此。”柯镇邪冷笑道:“废话少说,你们进去吧。” 方剑明对这个龙先生虽然有些好奇,但还没有达到非见不可的地步,按照他的意思,龙先生是不见也罢,但祝红瘦强烈要去见,方剑明只好“陪”着她过了顶棚,向屋里走去。众武林人士见他们进去了,好些人跃跃欲试。柯镇邪将桌上的火折子拿起,慢条斯理地点起了旱烟,然后长长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浓烟,浓烟中,他的脸色越发难看,道:“要走要留,听凭尊便,今天到此为止。”众人听了这话,骚动起来,有人高声道:“为什么不让我们试试?”柯镇邪冷冷一笑,口气恢复了当年所常用的语气,骂道:“妈的,你们要试的话,早就上来了,磨磨蹭蹭的像什么东西。谁要是不服气,今晚在何家庙外,老子在那里等着他,不见不散。”说完这话以后,理都不理众人,自顾抽自己的旱烟。 众人听了他的话,很多人都不敢吭声了。少数人虽然心中有气,但不敢在他面前逞能,要是真的把他惹火了,当场就能将你打个半死。还有另外一部分人,对他的话只是一笑而过罢了。这部分人的名气在当今武林属于第一流的,可不敢拿自己数十年的名声开玩笑,虽说他们在柯镇邪面前也是晚辈,但一旦失手,说出去总不好听。这部分人便是卫振东等人。柯镇邪既然发下话来,当下就有不少人转身走了,到了最后,走得一干二净。 方剑明和祝红瘦走进屋子,才发觉这屋子别有洞天。从外面看进去,只见到一小部分,但是到了里面之后,屋里不仅十分宽敞,而且还挂着许多字画。一个身穿白袍的儒雅少年身处其间,正俯身在一张大桌上作画。对二人的来到,丝毫不闻。 二人仔细地看了看这儒雅少年,一点也看不出他会武功,倒像是个秀才。无意之中,方剑明看了一副画,心头暗暗吃惊。他的祖父,也就是文若望,在那洞府中收藏了许多书籍,琴棋书画,医卜星象,无所不有。他检那喜爱的看,倒也懂得不少,对于丹青,着实有些鉴赏功底。祝红瘦虽然也学过诗词歌赋之类,但她醉心于武学,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造诣,只是觉得这些字画倘若卖出去的话,定能卖个高价。见方剑明看得津津有味,她心头一动,低声道:“你看得这么入迷,莫非也是行家?”方剑明笑道:“不敢,不敢,小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这些画都算得上是佳品,作画之人倘是这位白袍公子,我倒真想和他见识一番。” 祝红瘦轻笑了一声,道:“他就在我们面前,咱们一问便知。”顿了一顿,面露狐疑,道:“方弟,这第二关难道就是这个不会武功的酸秀才么?”方剑明道:“你怎么知道他是酸的?”祝红瘦道:“酸秀才,酸秀才,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方剑明笑道:“能画出这等画来的人,一点也不酸。”心中暗道:“不可能是他吧?看他丝毫不懂武功,怎么守关?” 两人走到近前,那儒雅少年一副心神放在画上,对二人的到来,似是并没有发觉。祝红瘦大声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儒雅少年头也不抬地道:“喂,在下姓沈名周,两位所来何事?”两人听了,微微一愕。祝红瘦冷笑道:“你叫我什么?”儒雅少年依然没有抬头,道:“你叫我什么?”祝红瘦听她学自己说话,不禁柳眉倒竖,方剑明忙道:“原来是沈公子,失敬,失敬。”沈周道:“兄台如何称呼?”方剑明道:“在下姓方名剑明。”沈周听了,脸上微微惊讶,终于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方剑明,道:“原来是方少侠,失敬,失敬。”偏过头来看祝红瘦,脸上闪过一道惊艳之色后,便恢复了表情。祝红瘦虽然从来没有自负过是天下第一美女,但自忖当世尚还没有一人比自己更貌美,见他这般“怠慢”自己,一式“红云穿日”,姿势美妙地跃到了一幅字画上,沉声道:“姓沈的,你想必就是守关的人,看我如何击败你,进招吧。” 沈周道:“姑娘好轻功,沈某一介酸儒,没有学过任何武功。”祝红瘦冷声道:“你不是守关之人?”沈周道:“我就是守关之人。”祝红瘦道:“哼,那你如何守关?”沈周哈哈一笑,道:“天下之关,无奇不有,并非定要武功才能守。沈某对丹青向来自负,两位倘有一人能在丹青上胜过我,沈某就让两位过关。”话罢,提起手中画笔,在纸上点了两点,弃笔在旁。 二人朝画纸上望去,心中都是一惊。原来他正在画一只丹顶鹤,他点了两下,正好将丹顶鹤的双睛点亮,只见那丹顶鹤展翅欲飞,顾盼生风,大有飞出纸上之意。祝红瘦飞身下地,道:“我和他都是学武之人,于此道哪里会精通?当今之世,能在丹青上胜过你的,只怕也数不出十个来。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们么?”沈周微微一笑,道:“两位能闯过柯老那一关,说明两位身负绝学。不如这样,两位有什么绝学,尽管使来,倘若能令在下大开眼界,这一关就算过了。”祝红瘦心头一喜,道:“此话当真?”沈周道:“绝无戏言。”祝红瘦手按剑柄,跃跃欲试。 沈周见了,笑道:“姑娘,你要施展剑法吗?”祝红瘦道:“不行?”沈周道:“数日前,沈某得幸遇到一位老前辈,此老人称白眉神君,以手代剑,使出一招剑法来,令沈某惊叹不已。姑娘今要使剑,只怕不管使出何等厉害的剑招来,也难以奏效。”方剑明惊喜地道:“沈兄,你见过白前辈?”沈周笑道:“那是。”方剑明道:“不知他老人家现在何处?”沈周道:“他此刻就在京城,至于住在哪里,沈某就不得而知了。”眼见祝红瘦的手从剑柄离开,想是有些自知之明,便对方剑明道:“方兄何不试试?” 第227章 第三关 方剑明道:“在沈兄面前动刀,未免太唐突。不知沈兄对音律可有研究?”沈周道:“略知一二。”方剑明伸手入怀,拿出短箫,笑道:“那在下就在沈兄面前献丑了。”祝红瘦听他会吹箫,不禁瞪大了眼睛。方剑明把短箫放在唇边,缓缓地吹起来。随着渐入佳境,宛如百鸟啼叫,空灵婉转,就像一条清泉在人的心头流过,说不出的爽心。忽地,箫声一变,直如万马奔腾,金戈声此起彼伏,令人热血沸腾。祝红瘦身不由己地拔剑出鞘,在场中舞动起来。沈周铺开一张画纸,笔疾若飞,看他一脸痴迷的神态,显然业已不知身在何处。 柯镇邪坐在屋外顶棚内听得甚是清晰,他并没有刻意的去压制自己的心情,随着箫声的传来,他双眼合上,脸色沉郁,烟锅内的火花一闪一闪,陡然“蓬”的一声,窜起一条火龙。他张嘴吐出一道浓烟,浓烟飞出,打在柱上,顶棚晃了一晃。 正当旁人听得如痴如醉之极,箫声嘎然而止,方剑明将短箫放下,揣入怀内,笑道:“沈兄,不知此曲如何?”沈周哈哈大笑一声,挥笔一就,道:“此乃神曲,敢问何名?”方剑明道:“曲名《春风铁马》,乃唐代一武林高人所作。”沈周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只是……可惜,可惜。”方剑明道:“可惜此曲造诣极深,小弟功力不够,未能全曲吹毕。”沈周笑道:“一曲未尽,已有此造化,倘若吹完全曲,沈某只怕要三月不知肉味了。哈哈,请上楼吧。”两人刚要上楼,沈周转过身来,叫道:“姑娘,请慢走一步,沈某送你一副画。”说着,将桌上的画拿起,走上去递给祝红瘦。祝红瘦接过一看,脸上微微一红。原来画上之人正是她,只见画上的她舞动宝剑,腾空飞跃,着墨虽然不多,但笔笔充满了灵气。祝红瘦将画收起,谢过沈周,与方剑明走上楼梯。第二关就这么闯过了。 把守第三关的人,不知是谁?但想来要比柯镇邪和沈周厉害,不然也不会放在最后一关。两人暗自猜测此人的身份,终于走到了二楼上来。见了眼前景象,不仅微微一怔。原来二楼几乎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人坐在右首喝茶,瞧他慢腾腾的样儿,显得非常悠闲。见了二人,那人微微一笑,道:“有缘人,欢迎你们到楼上来。” 这人是个五十出头的儒生,瞧他一派斯文的坐在那儿喝茶,但二人一眼看过去,似乎觉得他很遥远,就如隔着万重山一般。方剑明和祝红瘦心头大惊,知道遇上了顶尖高手,此人的身份只怕要比柯镇邪还高。二人定了定神,方剑明向对方抱拳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那儒生端详方剑明半会,神色微微一变,叫道:“小友可是姓方?”方剑明道:“正是,晚辈方剑明,这是晚辈的义姐祝红瘦。”那儒生“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原来是你们。我叫方白羽,与你同姓。”方剑明和祝红瘦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地道:“地榜前辈?” 方白羽点了点头,算是承认。这么一来,祝红瘦的信心更受打击。她本想攒足了力把最后一关闯过去,但现今听到此人便是地榜上的“如云神龙”,她再自负,再狂妄,也不敢说半句大话。方剑明暗自忖道:“原来他就是如云神龙方白羽。真是奇怪,地榜上竟然有两个姓方的人,哈哈,我也姓方,这可正是巧了。”口中道:“方前辈,不知第三关如何闯法?”方白羽道:“很简单,只要你们能走到我身前,便算你们过关。看到我身后的那扇门了吗,你们要是闯过了这一关,便可以进去见龙先生。” 祝红瘦柳眉一挑,就要举步。方白羽道:“小姑娘,慢着。这楼上布下了一道阵法,虽不敢说天下第一,但至今还没有一人破解得了。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往前踏上一步,就会陷入阵法之中,想脱身出去,很难很难。”祝红瘦微微一迟疑,道:“多谢前辈提醒,晚辈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看了一眼方剑明,道:“方弟,让我打头阵。”毫不犹豫地向前迈上一步。她踏上这一步之后,便如木头人一般定住了,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她才试探性地向左迈出一步,方剑明道:“红瘦姐,你走错了。”祝红瘦恍若未闻,走出一步之后就定住了。又过一会,抬起右腿,虚空向右点了一下,接着又向左点了一下,迟疑了半天,终究没有迈出步子,依旧站在原位。 方剑明对奇门遁甲之术虽有过涉猎,但毕竟不深,见祝红瘦深陷阵中,眉头一皱,道:“方前辈,此阵好厉害,红瘦姐的定力非同一般,好像也摸不着头脑。”方白羽笑道:“你也试试看吧。方才吹箫的人是你么?”方剑明道:“正是晚辈。”方白羽道:“妙极,妙极。”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神色突然变得黯淡起来,再也没有看方剑明一眼。 方剑明不敢打扰他,举步朝前迈去。迈出去的那只脚刚一沾着楼板,眼前景象陡然一变,四周化为一片苍茫。祝红瘦、方白羽、桌子、椅子……统统不见,只觉整个世间只剩下他一人。他低头一看,心头大吃一惊,自己居然立在了一根石柱上,石柱仅能立足。石柱外是不知深浅的白雾。耳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小友,但愿你能破此阵。”这话不是方白羽说的,听他的声音,年纪起码也有百余岁了。 “前辈,你是龙先生么?”方剑明大声问道,但却是没有人回答。方剑明定了定神,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但一时也不敢迈脚。难怪祝红瘦半天没有动脚,想必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形。方剑明深思了一会,朝前迈出了一步,这一脚落在了白雾上,但就如落在了实地上一般,他心头一喜,施展轻功,往前飞奔。任它是万丈深渊还是刀山火海,也挡不住他的去向。 奇怪的是,他飞跑了半天,眼前还是一片苍茫。他“咦”了一声,轻声道:“这阵法端的奇怪,窍门究竟在哪里呢?”捉摸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困乏,暗道:“早知如此,这第三关不过也罢,现在出不了阵,可生是好?”打了一个呵欠,闭上双目,就在他将睡未睡之际,木头人的声音在耳边骂道:“笨蛋,混小子,《大睡神功》乃天下奇功,效用无穷,你怎么不用它来试试?气死我啦。” 方剑明没精打采地道:“不是我不想用,而是它现在根本就不听我的指挥。”木头人道:“给它一点颜色看看。”方剑明心头一动,精神为之一振,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忽觉脑后一道真气慢腾腾地“踱”了出来,心头大怒道:“好呀,你再敢这般慢腾腾的,小心我以后不让你出来兜风。”那道真气感觉到方剑明对它的强烈不满,“吓”了一跳,急速地流动起来。 片刻之后,方剑明竟是控制不住它,疾呼道:“慢着,慢着,不要这么快。”忽觉双目一亮,眼前逐渐一片清晰,看到了方白羽。四下一打量,该看到的也都看到了。他心头叫奇,想了一想,便朝方白羽走了过去。方白羽见他逼近,脸上一片惊疑,人也站了起来。方剑明走到方白羽身旁,躬身一礼,道:“方前辈,晚辈算是过关了么?”方白羽定了定神,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现在可以进去见龙先生了。” 方剑明道:“红瘦姐尚在阵中,还请前辈不要过于为难她。”方白羽点了点头,道:“放心,她不会有事的。”方剑明抬起头来,看了看那扇门。走上去,伸手推向木门,就在手指碰到木门的那一刻,他的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了一下,他竟然显得有些激动。门被他轻轻地推开,屋内光线很好,四下柔和。这间屋子四四方方,屋内摆设简单、朴素、淡雅,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方剑明那略微激动的情绪在看到屋里的情形之后顷刻化为乌有,不仅是因为屋内的环境,更重要的是因为屋内的人,一个白衣白胡子老者。 白胡子老者一脸温和,眼神明亮地定在方剑明身上,就如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方剑明踏进屋里之后,正准备关门,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屋内陡然显现,木门竟然无声无息地关上了,好像没有开过一般。 “有缘人,你终于来了。”白胡子老者含笑道。方剑明道:“你老就是龙先生?”白胡子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坐。”语声虽然不是很大,但自有一种力量,令人无法抗拒。眼见方剑明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后,白胡子老者抚须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方剑明一怔,道:“晚辈只知道外面的人都称老前辈为龙先生,其他一概不知。”白胡子老者道:“你曾经遇到过一个看相的人,还记不记得他?”方剑明低头想了想,点点头道:“不错,我是遇到过一个看相的大叔,那是去年的事了。”白胡子老者笑道:“你又知道他是谁么?”方剑明笑道:“相逢便是有缘,又何必探寻来历?” 第228章 问卦 白胡子老者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笑道:“说得好,小小年纪就有此气魄,不愧是忠烈之后。”方剑明心中惊疑,问道:“龙先生,你的话我不明白。”白胡子老者笑道:“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顿了一顿,道:“你连过三关,绝非侥幸。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帮你。”方剑明沉思了一下,缓缓地道:“我只想问一件事,家父家母是否还活在世上?” 白胡子老者听了之后,从衣袖里拿出两件奇怪的器物。两件器物看起来有些像象牙,但又不是,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古怪文字。一件是红色,另外一件是紫色。 忽然,两件器物被白胡子老者抛了起来,方剑明的眼光随着两件器物移动,直到它们落在地板上,发出“梆”的一声,两件器物竟是同时落下。白胡子老者道:“把它们捡起来。”方剑明起身将器物捡起,一入手,便感觉冰凉,将它们交给白胡子老者之后,回到原位坐下,等着对方的解答。白胡子老者仔细地看了几下器物,将它们放回袖内,右手算了一会,脸上露出笑意,道:“此事明日自知。” 方剑明道:“龙先生的意思是我明天就可以知道家父家母的生死?”白胡子老者点了点头。方剑明站起身来,向白胡子老者深深地施了一礼,道:“多谢龙先生指点。”白胡子老者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必谢我。我还可以帮你解决两个问题,也请你一起说出来。”方剑明笑道:“说实话,晚辈的确有许多事要问,两个问题对于我来说,实在太少,因此,晚辈已想通,什么都不问了。”白胡子老者笑道:“有趣,有趣。好,这两个问题暂且记下,你什么时候想问就什么时候问。”说到这,脸色微微一变,不等方剑明说话,接道:“小友,你的朋友遇到了一些麻烦,你出去看一下。” 方剑明向他道了一声“告辞”,退到屋外之后,方白羽却不知所踪,祝红瘦依然被困在阵法之内。大概是因为被阵法困得实在没有法子,祝红瘦的脾气被挑起,此时,她一把宝剑在手,东刺一剑,西挑一剑,脸色十分烦躁和恼火。方剑明本来还指望方白羽为他看着祝红瘦,谁知人家早已“溜之大吉”了。试着往前走了一步,踏入阵法之内,这次居然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走了几步,才发现阵法已经被解除,但祝红瘦为什么还被困在那里,却是他想不通的事。 逼近祝红瘦之后,感觉到强大的剑气,他心头微微一凛,暗道:“红瘦姐的内力似乎又有了增长。”掂量了一下形势,猛然飞身跃起,一指弹出,正中宝剑。只听“当”的一声,然后便是方剑明的高声喊叫道:“红瘦姐,是我。”话刚一落,就在祝红瘦一愣神的功夫,方剑明伸手一拉她,飞身跃起,将她拉了出来。祝红瘦瞪眼道:“你是怎么破解的?”方剑明笑道:“红瘦姐,你一心要破解此阵,恰恰中了它的招。我无心破它,反倒让我轻轻松松的走过去了。我已经见过了龙先生。”祝红瘦听了,半信半疑,忽道:“什么?你说你见过龙先生了?”方剑明点点头,祝红瘦扭头去看那扇木门,提剑便上。方剑明没拉住她,只得叫道:“红瘦姐,不可……”话还没说完,祝红瘦已一脚将木门踢开。屋内一个人也没有,白胡子老者不去向。 方剑明“咦”了一声,道:“奇怪,怎么他也不见了?”祝红瘦走进屋内,四处看了看,摸了摸,看不出哪里有机关,只好失望地退了回来。 “这龙先生神神秘秘的,不知是谁?他长得什么样子?” “他一脸慈祥,白胡子白衣,年纪甚大。” “你没认出他来么?” “我是第一次见他,怎么可能认识他?他也没有易过容,否则凭我的眼力,一定能看出些破绽来。” “哼,方白羽甘心为他把守第三关,他的来历绝非一般人可比。传言他掐指一算,便能预言福凶吉祸,又号称无所不知,任何事只要问他,便都能解答。这几年,江湖中出了个百晓生,难道是他?不对呀,如果是百晓生,他绝没有这么大的年纪,是谁呢?让我想想,啊……” 方剑明见她自言自语的说了一会,突然大叫起来,不禁“吓”了一跳,道:“你叫什么?”祝红瘦跺了跺脚,道:“你好幸运,竟然见到了这位老前辈。”方剑明道:“他到底是谁?”祝红瘦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龙先生就是排出天、地榜高手的万事通前辈。”方剑明道:“是他又怎么样?”祝红瘦卖弄见识地道:“你知道他的师父是谁么?” 方剑明奇:“他是谁我都不太清楚,何况是他师父。”祝红瘦笑道:“让我来帮你增长些武林知识。话说元末奇人辈出,天下大乱,群雄并争。临川有一位名叫的张中的道士,自号铁冠道人……”方剑明笑道:“铁冠道人?呵呵,我倒听说过鹿冠道人。不过,这人是个作画的。”祝红瘦道:“鹿冠道人算什么?这铁冠道人的厉害,比他不知胜过多少。”方剑明道:“这却不然。铁冠道人再有本事,也不见得能在丹青上胜过他。” 祝红瘦见他与自己抬杠,气道:“你还要不要听?”方剑明笑道:“小弟洗耳恭听。”祝红瘦道:“这铁冠道人精通太乙神算,能预言福祸。朱元璋听说之后,亲自登门拜见,铁冠道人见了他后,说他龙瞳凤目,有帝王之相。朱元璋大喜,留他在军中任事,与刘伯温一明一暗,充任军师。后来,朱元璋和陈友谅在鄱阳湖展开一场大战,陈友谅不慎被一支突来之箭射中,不知生死。铁冠道人掐指一算,对朱元璋说:陈友谅已死,主公书一封祭文前往,可动摇陈方军心。朱元璋依言寄书,果然使得陈军涣散。朱元璋进而追击,终于灭了陈军。” 方剑明笑道:“朱元璋身边奇人很多,但陈友谅身边的异士却也不会少,怎会如此轻易被击溃?”祝红瘦道:“陈友谅身边确实有许多大将和异士,但他后来独断专横,骄傲自大,终于导致了自己的灭亡。” 顿了一顿,笑道:“这些事都是我从我师祖那里听来的,据她老人家说,当年元廷残暴,逼得天下群雄起来造反,力量最大的要数白莲教。白莲教分南北两派,北方教主为大明王韩山童,南方教主为彭和尚彭莹玉,传说他们是师兄弟,彭和尚是师兄,韩山童是师弟。彭和尚与他的弟子们扶持徐寿辉做了南方起义军的领袖,那陈友谅当时还只是徐寿辉麾下的一名小将。几年后,彭和尚战死,他的弟子们继续扶持徐受辉对抗元廷。这时,陈友谅屡立战功,成了一员大将。谁也没有想到,陈友谅势大之后,自己想当皇帝,把徐寿辉给杀了,自称汉王。他称帝之后,不听部下劝阻,要吞并朱元璋的势力,前后打了三年。 南方白莲教的许多教众因陈友谅篡夺帝位,早对他不满,这时有大批投靠了朱元璋。不过,他仍然有数十万大军,身边不缺良将,其中有一个叫张定边的尤为厉害,此人号称第一猛将,在鄱阳湖一战中,曾多次杀到朱元璋坐船附近,险些要了朱元璋的老命。为保护陈友谅,张定边身中数十箭而面不改色,可惜的是,他终究不是三头六臂,一支突来之箭终于把陈友谅射倒。双方休战之后,没过多久,朱元璋的祭文送来,张定边躺在床上,无法制止部下散乱,加上部分将士见陈友谅已死,临阵倒戈,形势乱成一团。朱元璋乘机领兵来攻,自是摧枯拉朽,大胜汉军。” 方剑明听了,感慨地道:“这陈友谅也太一意孤行了,用人和识人之术,朱元璋只怕要比他高出不是一截两截。”祝红瘦道:“朱元璋确实会用人,但他坐稳了龙床之后,也变得与陈友谅一样多疑和独断。传说有一天,他要召见铁冠道人,铁冠道人迟迟不来,他一怒之下,要抓铁冠道人来问罪,奇怪的是铁冠道人不等官兵来近,竟然投水自杀了。” 方剑明“啊”了一声,道:“这位前辈的脾气好不古怪,朱元璋虽然叫官兵来抓他,但也不一定会杀他的头啊。”祝红瘦笑道:“他投水之后,朱元璋又惊又诧,下令捕捞其尸,但遍寻不见。后来,有人传言,说一铁冠老道出潼关而北去,其道相貌与铁冠道人一般无二。原来,铁冠道人早已料到朱元璋得天下后,会诛杀功臣,不等朱元璋来找他麻烦,他就远走他方了。” 方剑明笑道:“你说了这么多,这铁冠道人便是万事通的师父吧?”祝红瘦道:“正是。铁冠道人神算之术无人可及,便是刘伯温也自愧不如。万事通身为他的弟子,起码已得一半真传。你遇见的人真要是万事通,那当真是没有什么不可解决的。对了,你要他做什么?”方剑明道:“我只问他,我爹娘是否还活在世上?”祝红瘦道:“他怎么说?”方剑明道:“他说明天自知。”祝红瘦道:“可惜,可惜。”忽而一笑,道:“在你心中,伯父伯母之事胜过所有,其他的事,对于你来说,不问也罢。我若要问,第一个就问……”说到这,不知为何,脸上起了一层红晕,道:“算了,龙先生既然已经走了,咱们还是走吧。” 第229章 喜相逢 两人下了楼,沈周也不知去向,字画也跟着他一起消失,一张也没留,门外的柯镇邪也走了。两人出了大门,看看天色,已是黄昏。两人走了一程,都没有说话。明天是正月十五,也是方剑明同天后约好到正天教的日子,龙先生说他明天就可以知道父母的生死,难道这两件事是连在一起的?意思也就是说,他明天到了正天教,在散人府会知道父母的下落。这怎么可能呢?独孤九天和天后去过散人府多次,他们都查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他第一次去就真能查出来? 方剑明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透,尽管心头惊喜,但多少也有些疑惑。突然,他心头一跳,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他脸色大喜,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场就要脱口大喊。 “阿毛,是你,是你吗?真的是你,一定是你。”他心头大叫,东张西望。祝红瘦见了,奇道:“方弟,你怎么了?”方剑明喜冲冲地道:“阿毛,是阿毛,阿毛来了。”祝红瘦哪里知道阿毛是谁,正要相问,不经意间“看”到了两人,眼神一亮,想问的话收了回去。 这两个人站在远处,尽管看不清楚,但她们立在那里,就如一道美丽的风景。左首那位,透露出一种超凡出尘之感,衣裙飘飘,犹如仙子。右首那位肩上背了一把宝剑。方剑明望到她们,立即飞奔了过去。那两人看到他,也迎了上来。一条松鼠似的小动物从左首女子手里蹦了下来,身形犹如闪电,横空飞渡近八丈距离,投向了方剑明。方剑明张开双手,将它“抓”在手中,哈哈欢笑个不住。 方剑明做梦都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遇到龙碧芸和龙月,心中的欢喜难以言表。他把麒麟鼠抓在手中,狂笑了好半天。麒麟鼠“吱吱”欢叫,显得十分高兴。突然,空气中翻动着一股劲力,似发未发,端的奇怪。方剑明回头一看,只见祝红瘦脸上一片寒冷,凤目满含一种“敌意”,死死地看着一个方向,眸子内精光闪现。方剑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龙碧芸。 尽管祝红瘦脸上写满了“敌视”,但龙碧芸脸上依然是那么娴静,看上去并没有把祝红瘦放在“心上”。因此,祝红瘦尽管有真气外放,意欲同她较量之意,但她始终没有表露出任何想接招的意思。 “红瘦姐,她们是小弟的朋友,你这是为何?”方剑明不知道祝红瘦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祝红瘦冷冷地盯着龙碧芸,问道:“你就是缥缈仙子龙碧芸?”龙碧芸淡淡一笑,反问道:“姐姐可是媚笑剑祝红瘦?”两人的口气都是询问,虽然是询问,但在心中早已确定对方是谁。龙月在一旁早已看不过去,叫道:“祝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一脸敌意?”祝红瘦轻笑一声,道:“谁是井水?谁是河水?” 龙月听得动怒,龙碧芸却微微一笑,拦住要说什么的龙月,道:“谁是井水谁是河水,都不重要,今日能见到祝姐姐,实是小妹的荣幸。”转头去看方剑明,嫣然笑道:“方郎,你万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相别多日,方郎依然是风采奕奕。”方剑明干笑了一声,道:“芸儿,这些日子,你和月儿过得还好吗,我……” 祝红瘦突然打断他的话道:“方弟,听你们交谈,她确实是你的未婚妻。你们好不容易见面,我在这里未免有些大煞风景。我先走了,擂台大会上见。”话罢,深深地看了一眼龙碧芸,飘身而去,转眼消失在远处。方剑明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吐不出半个字。龙月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舍不得祝红瘦走,心头动怒,暗道:“好啊,方小子,小姐对你情深意中,无时不刻都在惦记着你。你倒好,同别的女子勾勾搭搭,你对得起小姐吗?”口中冷笑道:“你是不是舍不得她走啊?我们突然来了,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的好事?”方剑明啼笑皆非,道:“月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与红瘦姐情同姐弟,无儿女私情,你不要胡猜。哈,这些日子,你们都还好么?” 一听这话,龙月就来气,柳眉倒竖,眼睛瞪得大大的,道:“你还好意思说?我问你,那晚你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一去不复返?害得我们为你担心了许多天。”方剑明道:“我知道自身有错,我也叫丐帮弟子给你们报信去了,叫你们别担心。”龙月还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道:“说得比的好听,我问你,你干什么去了?”这种口气除了龙月,恐怕没有人敢对方剑明说。 方剑明当然不会把那晚的事说出来,打了个哈哈,道:“事已过去,就别再提了。大不了让我负荆请罪便是。”龙碧芸笑道:“月儿,你看你,怎么像审问犯人一般,我们和你方大哥好不容易见面,你要是把他逼急了,跑了怎么办?到时候你又要急着去找他。”龙月俏脸一红,叫道:“小姐,你说什么呢,我……我才不希罕见到他呢。”龙碧芸笑道:“当真不稀罕么?”龙月跺了跺脚,道:“小姐,你也欺负我。”龙碧芸拉起她的手,笑道:“我哪里是在欺负你,你不是说,见了你方大哥,要罚他三大杯吗?”方剑明听了,笑道:“应该,应该,便是十杯,我也愿罚。”龙月小嘴一撅,瞪了方剑明一眼,琼鼻哼了一声,低声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这十杯罚酒你要不喝,我与你没完。”方剑明不敢多嘴,生怕又要被龙月一顿抢白。 三人一“鼠”找了一家酒楼落座,叫了酒菜之后,方剑明果然连喝了十杯罚酒,被龙月逼着说了不少道歉的话,什么“不该不告而别”“以后不许这样”等等之类。末了,方剑明问道:“你们怎么发现我的?”龙碧芸看了一旁正在大吃的麒麟鼠,道:“这你得去问阿毛,是他发现你的行踪,将我们引过来的。”方剑明一把抓起麒麟鼠,这些日子不见,这家伙的重量增加了不少。 麒麟鼠不虞方剑明会将它抓起,愤愤地“吱吱”一叫。方剑明和它能够沟通,知道它的意思。方剑明同它分别了不少日子,刚才它还赖在方剑明肩头不走,上了酒楼,便率先占据了一张椅子,等着好酒好菜,分明就是把方剑明丢到了九霄云外。方剑明道:“好啊阿毛,有吃有喝就把我给忘了,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麒麟鼠挣扎了几下,没有逃出方剑明的魔手,“吱吱”大叫,四肢乱舞,就像在进行一场演说一般。方剑明听了一会,点了点头,才把它放下,笑道:“算你识相,没有跟我打马虎眼。”龙月虽然对他和麒麟鼠能够通话见惯不怪了,但也禁不住问道:“阿毛怎么说的?”方剑明笑道:“我先前曾经吹过箫,它感觉到有箫声,才会发现我所在的方向。” 龙碧芸道:“难怪阿毛会显得那么激动,原来是感觉到了你的存在,它果然不愧上古奇兽。”龙月诧道:“好端端的,你吹箫干什么?”方剑明就把刚才所遇到的事说了出来。龙碧芸听了之后,沉思不语。龙月却险些跳起来,道:“哎呀,你真是一个大笨蛋。我听说那龙先生能预言未来之事,你为什么不多问一下呢?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世上有多少人想要,你却爱理不理。”方剑明笑道:“月儿,你有什么事说给我听,他日我遇到龙先生,帮你问问。”龙月惊喜道:“真的?”方剑明道:“当然是真的。”龙月思索了一下,突然瞪了方剑明一眼,道:“我的事不劳烦你,我不领你的情,哼。” 方剑明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又惹得她不高兴,见龙碧芸默然不语,微微一愣,问道:“芸儿,你怎么了?在想些什么?”龙碧芸抬起头来,理了理云鬓,道:“方郎,你知道这龙先生的真实身份么?”方剑明道:“红瘦姐说他便是那无所不知的万事通,也不知说错了没有。”顿了一下,笑道:“芸儿,你一定知道他是什么人。”龙碧芸点了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龙月看得一怔,道:“小姐,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究竟知不知道这龙先生的来历呢?”龙碧芸笑道:“我虽然猜出了八九分,但还不敢过于肯定。是不是他老人家,要见了才知道。”龙月拍手道:“小姐猜是他,那便就是他了。” 方剑明问起她们这些日子的行踪,龙碧芸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原来,自从方剑明不告而别之后,龙碧芸心中就一直担心他的安危。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会令他走得如此匆忙?但她又不知道方剑明去了那里,茫茫人海何处去找。好在方剑明事后叫丐帮弟子传言,说在擂台大会见,这才有个着落。高不兴的丧事办完后,龙碧芸主仆当然不能久留丐帮,方剑明既然不知去向,他们只好先回风铃渡口。就在这个时候,天都圣人要大家分头去找一些人。龙碧芸主仆随天都圣人师徒去了一趟长白山。 第230章 天下豪赌坊 他们是去找地榜上的“长白雄狮”卫天国,至于找他有何事,天都圣人没说。谁知到了长白山后,他们并没有见到卫天国,却打听到卫天国带着两个弟子南下,听说去寻找仇家去了。虽然没有找到卫天国,但龙碧芸此去收获不小,她已经同桌灵结为异姓姐妹。天都圣人带着四小刚南下,江湖便传来风声,武当、少林遭到一群来历不明的高手围攻,丐帮大长老遇刺身亡,接着就是江湖百晓生出警示。天都圣人本来不想理会这擂台大会,但听到江湖百晓生的传言后,他也进了京城。 龙碧芸说完之后,神秘地笑道:“方郎,你知道我们住在什么地方么?”方剑明道:“听你这么一说,一定不是客栈。嗯,让我想想,是什么地方呢?这可有些难猜。唉,这哪里是什么难猜,这简直是无法猜。”龙月一脸着急,忽道:“你不是说过到了京城后,要拜见于伯伯么?”方剑明奇道:“于伯伯?你几时认了个于伯伯?”神色陡然大喜,道:“你说得可是于谦于大人?”龙月笑道:“那可不是,我……”见龙碧芸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微笑,一时顿悟,嗔道:“好啊,你故意套我的话,我不说了。”方剑明拿起酒杯道:“月儿兀怪,大哥罚酒一杯。”一饮而尽。龙碧芸笑道:“我早知道月儿会上你的当,她就是沉不住气。好啦好啦,月儿,你也别嘟着嘴生气了,咱们还是快带他去见见于伯伯,叫于伯伯替你出气。”说笑着,付了酒菜钱,下楼而去。 方剑明边走边问道:“我记得你们也没有见过于大人,怎么会住到他府上去?”龙碧芸道:“我们之前是没有没见过于伯伯,但你只怕还不知道于伯伯和余前辈有旧吧?”方剑明道:“我确实不知。”龙碧芸道:“于伯伯和余前辈都是浙江人。四十余年前,于伯伯的父亲与友人到普陀山游玩,因贪念景色,以致夜宿山中,不幸被一伙摸上来的海盗捉住,幸亏余前辈听到风声,赶来解救,将那班海盗赶走。于伯伯当时年仅十岁,见父亲一夜未归,心中担忧,便身背宝剑,赶到普陀山。余前辈见他小小年纪就有此胆识,十分赞赏。之后,余前辈便和于伯伯的父亲结成了忘年交。于伯伯见了余前辈,尊他一声世伯。你别以为于伯伯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其实,他老人家一有空闲,也会舞剑,算得上是文武双全。” 方剑明道:“你不说的话,我还当他老人家是个大文士呢。见了他老人家,千万不能失了礼数。”龙月笑道:“这你就错了。于伯伯虽是文官,但喜欢结交朋友,他最讨厌人家对他恭恭敬敬的。” 于府坐落在城东,当三人来到府外时,京城已万家灯火,热闹非凡。于谦时任兵部左侍郎,官居正三品,只因他为官清正,素有绩效,又是少数敢与王振唱反调的人之一,因此,他的名声早已传遍了天下。进了于府后,方剑明才发现于府的气派远比不上一个小小县官的府邸,只是胜在干净、清爽。于谦正和天都圣人在院中下棋,听说方剑明来了,于谦十分高兴,免不了好好招待了一番。方剑明初见于谦,便有一种亲切的感觉。论年纪,于谦比他父亲文天赐要小,但于谦身上有一种气度,令方剑明不敢叫他一声“于叔叔”,而是与龙碧芸一样,叫于谦为“于伯伯”。 方剑明向天都圣人问起卓家兄妹,天都圣人说他们与于谦的子女到朋友家去了。原来于谦有一子一女,哥哥叫于冕,妹妹叫于岚。另外,于谦还收了个义子,叫做于侠。说来也好笑,方剑明每次来见天都圣人时,卓家兄妹都出去了。 一家豪华的赌坊大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说起这家赌坊,京城是家喻户晓,就是在全国,它的名气也盖过了其他赌馆。若问天下最大、最豪华、最有势力的赌场是那一家,所有的人都会说是京城的“天下豪赌坊”。不错,这家赌坊正是素有天下第一赌场之称的“天下豪赌坊”。赌是一种令人着迷的玩意,古往今来,人人皆好赌,只是表现不一样而已。尽管赌让许多人家破人亡,但仍然有无数的人要沉迷于其中。 此时,在“天下豪赌坊”的后门外,钉子般地站着两个下人打扮的青衣汉子。看他们的神态,气度,必有一手好功夫。明亮的灯笼下,来回走动着一个长袍老者,这长袍老者身材颇高,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小帽,手上戴一双黑如墨汁的手套,也不知道用什么材料织成。看他的样子,似是在等什么人。 突然,他眼睛一亮,神色一喜,垂手而立。那两个青衣汉子把头低着,不敢抬头。巷子那头来了一群人,当先是三个冷峻的锦衣中年,腰间配着宝剑,冷冷的目光,宛如出鞘的寒剑。三人之后,是三顶软轿。轿夫们清一色的黑衣劲装,脚步稳重,一看就知道是会家子。三顶软轿之后,是六个白衣青年,头戴帽子,器宇不凡。 软轿来近,从轿中下来三人,最前那位是个身穿貂皮大衣,眉清目秀的少年。后面两位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虽然是老头,但穿着打扮非同寻常,一看那衣服的料子就知道绝非一般的人买得起。两老头身材高大,比少年高了大半个脑袋。两人走在貂皮少年身后,尽管高手的气势一览无遗,但那貂皮少年龙行虎步,将他们的风头比了下去。 立在门边的长袍老者趋前一步,躬身道:“龙爷,您里面请。”貂皮少年笑道:“罗老板,我与你说过好多次了,不要对我恭恭敬敬的,你就把我当作一般的人便是了。怎么样?有没有人敢在你这里闹事啊?”罗老板道:“托龙爷的福,没人敢在场子上闹事。”貂皮少年哈哈一笑,道:“罗老板,你可要当心啊,这擂台大会一召开,京城来了不少高手,还是小心一些才是。” 罗老板道:“是,是,多谢龙爷提醒。”貂皮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步跨进了门槛,突然想起什么事,头也不回地道:“罗老板,今晚有空么?”罗老板心头一惊,但不敢表露在脸上,道:“有空,龙爷有何吩咐?”貂皮少年笑道:“罗老板乃赌坛圣手,我来你这里多次,但也不曾和你赌过一手,既然你没有事,何不同我们打打牌?”罗老板大惊失色,叫道:“小的不敢。”貂皮少年瞪眼道:“罗老板,你瞧不起……我?”罗老板道:“小的一百个脑袋也不敢稍存此意,龙爷既然有此雅兴,小的自当奉陪。”貂皮少年笑道:“这就好,把你场子上的事交给别人,就赶过来吧。”罗老板道:“是。” 貂皮少年领着两个老头走进了后院,像是进了自己家一般,走了一会,便进了一幢红楼中。六个娇艳的侍女早已躬身以待,见三人来到,裣衽道:“龙爷好。”貂皮少年笑道:“好,好,都好。”将貂皮大衣脱下,交给一个侍女。转过一道屏风,走了七八步,进了一间明亮、宽敞、舒适的暖屋,自有丫鬟献上香茶。貂皮少年十分享受地喝了一口茶,道:“两位卿家,你们说这次我们玩什么?”一个老头笑道:“主子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我们听主子的。”貂皮少年道:“不如这样,罗老板待会就来,咱们四个正好可以凑一桌麻雀,你们看如何?”两老头听了,自是点首同意。 三人在屋内闲聊了一会,罗老板提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笑道:“龙爷,让您久等了。我知道您喜欢打麻雀,特地弄了一副来。”貂皮少年喜上眉梢,笑道:“罗老板,还是你懂得我的心意啊。” 在屋中摆好桌椅,铺好桌布,麻雀上桌,四人分东、南、西、北坐下,开始打麻雀。罗老板的手上还是带着那副手套,先前那老头问道:“罗老弟,你这副手套究竟是用什么做的?每一次见到你,不管在做什么,都不肯摘下。”罗老板笑道:“司马兄,这副手套乃家师所传,据说是用一种黑蟒的皮混合十二种药物织成。小弟自从戴上后,便不敢摘下来,实是有口难言。”貂皮少年听了,笑道:“这定然是临死立下的门规。”罗老板道:“龙爷真乃神人也。”貂皮少年听得哈哈大笑,三人跟着笑起来,却是谁也不敢将他的笑声压下去。 玩了六盘,貂皮少年赢了三盘,其他三人各赢了一盘。四人正在砌第七盘牌,门外有人禀报说白鹤派的掌门人白观三要求见曹大人。那曹大人便是另外一个老头,听了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看貂皮少年,貂皮少年道:“白观三是你的人,你出去看看,让洪三替你打一会。”洪三就是前来禀报的人,也就是那三个锦衣中年中的一位,是曹大人的三徒弟。 第231章 连赢 曹大人得了貂皮少年的吩咐,起身退出了屋子。很快,他来到了一间大厅内。厅中红烛高燃,一个穿着后背绣着白鹤长袍的六旬男子正和一个锦衣中年说话。曹大人刚一进来,那男子赶紧起身施礼,曹大人叫他不要客气。重新落座之后,那男子不说废话,直奔主题地道:“曹大人,你可要为我作主,外地的武林人物越来越嚣张跋扈了,居然横行到了京城。”曹供奉看了他一眼,道:“白掌门,你的来意我早已知晓,你想找那人的麻烦吗?”白观三一愣,道:“原来曹大人已经知道了。曹大人,本派在你的扶持下,谁都要敬让三分。那人好不狂妄,竟……”不等他说下去,曹大人摆了摆手道:“你听我说。我问你,你知道那人的底细么?”白观三道:“我已经查过了,他好像是神刀门的门主。”曹大人道:“神刀门是四大秘门之一,势力不小,但我还不至于怕了它。不过,那人的身份非同小可,我只怕是管不了。”白观三一惊,道:“曹大人,天下之间还有什么事你管不了?还望曹大人为本派作主。” 曹大人听了,轻叹一声道:“你要是知道他是何人,就不会这么说了。”白观三越听越惊,禁不住问道:“他究竟是谁?”曹大人扫了他一眼,道:“天、地二榜,想必你也该听说过吧,他就是天榜上的刀神楚东流。”白观三呆了一呆,旋即苦笑道:“原来是他,原来是他。难怪有那么高的武功,马总管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这个跟头我白鹤派算是栽了。”曹大人安慰地道:“你们也不要泄气,刀神毕竟是前辈高手,败在他手里,也不算什么。好在你们没有将这事闹大,不然后果将极其严重。”白观三听了这话,焉能听不出他的意思,明摆着就是要白鹤派吞下这一口气,不要找神刀门的麻烦。曹大人安慰了他白观三一会,才让他回去。 当曹大人回到麻雀桌上,一盘尚未打完,外间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道:“馆主,属下有要紧的事禀告。”罗老板听了,暗道:“难道前面真的出了什么事不成?”拿眼去看貂皮少年,貂皮少年面色虽然有些不快,但仍然点了点头。罗老板把来人叫了进来,来人是一个劲装汉子,高大健壮,先是向四人逐一施礼,然后在罗老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罗老板双眼圆瞪,惊道:“当真如此?”劲装汉子道:“确实如此,王夫子自忖没有把握赢他,特地吩咐属下火速来告知馆主。除了馆主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制得住此人。” 貂皮少年听到这,问道:“什么事啊?”罗老板挥了挥手,劲装汉子乖巧地退了出去。罗老板道:“龙爷,果真如你所言,有人来找麻烦了。”貂皮少年哈哈一笑,有些不信地道:“罗老板,我先前不过是和你开玩笑罢了。天下豪赌坊,能人辈出,天下皆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捣乱?”罗老板道:“在下也不知道此人是不是来捣乱的,据在下的属下说,此人自从进入赌坊之后,便从来没有输过一次,如今已赢了九十三万两银子。王夫子正和他交手,生怕自己不敌,因此派人来告知,要我前去。” 三人听了这话,均是大吃一惊。天下豪赌坊除了罗老板这个赌坛圣手之外,尚有号称六大台柱的六位先生。这六位先生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便叫不开眼的人输得屁滚尿流。赌坊开业十多年来,还没有人能在赌术上击败过六位台柱,更不要说击败罗老板了。王夫子是六大台柱之首,赌术仅此于罗老板,连他都没有把握胜过来人,可见来人赌术远远超过了一般的赌徒。 貂皮少年暗忖此事非同小可,挥了挥手,道:“罗老板,你出去看看场子,你的场子要是关闭,我以后可就不能来玩了。”罗老板向貂皮少年施了一礼,又向两老头拱拱手,匆匆而去。等他出去之后,屋中一阵沉默,曹大人打破了沉寂,低声道:“主子,你看我们是回去还是……”貂皮少年眼珠一转,突然跳起来,兴奋地道:“走,走,走,咱们到前面去看看热闹。这等好戏,岂能错过?”话罢,抬脚就走,两老头互相看了一眼,只好起身跟了上去。 今天的天下豪赌坊同以往有些不一样,往常赌的人比看的人多,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看的人比赌的人多。原因就在于天下豪赌坊开业十数年来,头一次遇到了可怕的“劲敌”。这位“劲敌”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人。老人是正午进的赌坊,他进来之后,并没有开始赌,而是四处走动,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赌坊大得惊人,他转了半个多时辰,才转了个遍,不过,像包间雅座之类的地方,他没有进去看。说实话,就他那身打扮,还没有“资格”进得了包间雅座。老人摸遍浑身,才找出一两银子,到赌大小的地方开赌。人家见他只有一两银子,谁也不正眼瞄他一下。 天下豪赌坊之所以是天下第一赌场,不仅因为高手众多,地盘大,而且还规定了一个规矩:只要你有钱,都可以进来赌,吃喝免费,输光了,在赌坊住上十天半月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只要你有钱”,意思就是说,不管你有一千万两黄金,还是只有一个铜板,进了赌坊,都能受到同等待遇。当然,包间雅座不在此列,这里专指几个大厅。 老人的运气很好,虽是小打小闹,但连押了九次小,居然让他都给押对了,一两银子很快就变成了近百两。老人有了资本就不打算赌大小,走到了牌九桌边。他的运气依然保持良好,连赢了二十八场,把庄家惊得险些尿了裤子。庄家这一辈子还从来没看到过运气这么好的人。牌九玩腻了,老人便走向了麻雀桌。已有人开始注意到他的“不寻常”,他一离开牌九桌,顿时就有不少人跟着他一起走。这些本来属于赌徒的人竟然不想赌了,他们想看看这个老家伙什么时候才能输一次,那怕只是输一个铜板。 老人对这些人视而不见,依然一副笑嘻嘻地脸色。落座之后,他随手拿了一杯茶,一边啧啧地品着,一边丝毫不乱地打着麻雀。一杯茶没喝完,就和了八盘,盘盘清一色,吓得谁也不敢和他赌了。有人怀疑他出老千,但拿不出证据谁也不敢当面说他。就在这个时候,老人的惊人赌术终于惊动了六大台柱中最不厉害的黄先生。黄先生最拿手的是赌大小,便要和老人赌大小,并言明一次决定胜负,老人输了,身上银两全留下,要是赢了,从赌坊拿到相等的银两。 众人本以为黄先生一旦出手,定会让这老人吃不了兜着走,没想到黄先生败得一塌糊涂,指着老人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晕倒了,被人抬走。如此一来,整个赌坊的人都被惊动,谁也无心在赌,都想想看看最后的结果。接下来鲁先生、韦先生、蒋先生,三大台柱齐出,要同老人打麻雀。老人奉陪到底。四人约定打八盘,老人要是赢了四盘,便算他胜出。大家都觉得三大台柱是在欺负人呢。 没想到却出现了怪事,七盘下来,盘盘黄牌,谁也没赢。这时,三个先生看老人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先前还是惊奇,如今成了恐惧,豆大般的汗珠滚滚而下。第八盘打到只剩最后一枚麻雀时,老人自摸和牌。场中先是一片寂静,旋即便是掌声雷动。老人向四方拱拱手。三大台柱口吐白沫,齐齐晕倒,被人抬走。老人尽管只赢了一盘,但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谁都能看出,老人让着三人呢。他真要发威,别说一盘,八盘都能和牌。因此,在旁观看,本想找出老人是如何出千的田先生甘愿认输。 最后,六大台柱中最厉害的王夫子不得不出场了。王夫子不是读书人,只因他像读书人,因此人人都叫他王夫子。他与老人赌的是骰子,赌法相当别致,那就是猜骰子。每人各猜一次,以准确度论输赢。从三粒骰子到七粒骰子,两人都一一猜中了点数,当猜八粒骰子的时候,王夫子开始流汗了,而老人依然一副笑嘻嘻的样儿。 十二粒的时候,王夫子说错了一粒,但也只是少了一个点数而已,这也是他有生以来表现最好的一次。他心头略为放心了,他不相信老人会将十二粒骰子的点数一一猜中。老人听着盅内骰子的滚动声,双眼慢慢的合上,直到骰子停止滚动,骰盅被扣在桌上,老头才缓缓张开双眼,道:“老赌才所料不差的话,盅内骰子点数均是一点。” 王夫子听他说得如此肯定,身上立时出了一股凉汗。骰盅翻开,众人一瞧,不多也不少,赫然就是十二个一点,场中顿时鸦鹊无声,众人如同被点了穴道,惊得目瞪口呆。就在这一霎那,王夫子只觉心头乱跳,胸口一疼,气血逆流,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指着老人颤声道:“你……你……”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第232章 赌神翻天 赌坊的下人手忙脚乱,刚把王夫子抬出去,只听“啪……啪……”有人拍着巴掌走了上来,边走边道:“尊架好高明的手段,在下罗亿,此间赌坊坊主,敢问尊架尊姓大名?”老人见罗老板终于现身了,嘻嘻一笑道:“不敢,不敢,老赌才就是老赌才。罗老板,你来了就好,老赌才等你多时啦。”罗亿心头一惊,失声道:“你……师侄拜见师叔。”拜了下去。老人笑道:“起来,起来,你怎么知道老赌才是你师叔?” 罗亿道:“师侄虽然没有见过师叔,但家师在世时,常提到师叔你老人家。师叔难得驾临,请移驾大厅,容师侄敬茶。”老人道:“不必了。我来此不是来叙旧的,听说你号称赌王?”罗亿变色道:“在师叔面前,师侄焉敢妄自尊大。”老人道:“是与不是,一会便知。我今日来此,就是想会会你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罗亿道:“师侄不敢。师侄怎会是师叔的对手?”老人道:“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说,你想赌什么?”罗亿只觉十分棘手,暗道:“这位师叔我虽是第一次见,但师父在世时,曾说他的赌术极为厉害,不管是输是赢,我今晚实在难做人。”耳边忽然传来曹大人的声音道:“罗老弟,我若料得不错的话,此人便是天榜上的赌神翻天上官无错,想不到他竟会是你的师叔。他既然要赌,你与他赌便是。不管是输是赢,龙爷都不会怪你的。”罗亿听了这话,对老人道:“师叔既然雅兴很浓,师侄恭敬不如从命,还请师叔出题。” 老人笑道:“天下万物,皆能为赌,我们就赌简单一点吧,赌骰子。”罗亿道:“好,但不知如何赌法?”老人道:“骰子一般是赌大,大者为胜。我们就来一个新鲜的,赌小,谁的点数最少,谁就获胜。”罗亿心头一凛,暗道:“师叔究竟想干什么?”惊疑不定,面上却甚是镇静,道:“师叔这种赌法倒是别具一格。”吩咐下人抬来一条长桌,两人相对而坐,众人分布四方,有那说话者,也是低声交谈,不敢喧哗。 罗亿双手轻轻地放在桌上,黑色手套在灯光下越发诡异。老人看了那双手套一眼,笑道:“原来你已继承了师兄的衣钵,哈哈,很好,很好。”顿了一顿,道:“我们只赌一局,一局就分胜负,我这里一共有一百八十六万两银票,打算全部下注,你的赌注呢?”罗亿倒吸了一口冷气,起身道:“师叔,请恕师侄失礼,要进内堂与几位东家商议。”老人笑道:“你去吧,我也知道这么大的赌场,不管是谁,都很难做主。” 罗亿去了一会,拿着一个宝盒走了出来,放在桌上,抬手将盒子打开,顿时珠光四射,盒内有四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难得是四颗各有妙态,互相陪衬,一颗便有数十万之价,凑齐了四颗,当真是价值连城。老人道:“师侄,你的东家好大的手笔,四颗宝石远胜一百八十六万,不如这样,我倘若输了,便答应为你的东家做三件事。废话到此为止,师侄先请。”罗亿道:“那就请师侄无礼了。”对属下道:“去取我的金盅过来。” 片刻,那属下手里拿着一个金盅走上,递给罗亿。罗亿又叫属下拿了一粒骰子过来,将骰子放在桌上,罗亿把金盅倒扣桌面,骰子不见。他不急于摇盅,先是喝了一口香茶,深吸了一口内气,竟缓缓脱去右手手套,众人大惊,只见他脱去手套的右手在灯光下显得异常的苍白,五指细长,宛如女子玉手。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静静地看着。罗亿眸子忽地内闪过一道寒芒,盯着桌上的金盅,右手一伸,将金盅握住。他开始摇盅,骰子在盅内滚动,“当当……”响个不住,他越摇越快,盅内竟然听不到了骰子滚动的声音,整个大厅静悄悄,众人的呼吸不自觉的收紧。陡听“啪”的一声,罗亿右手下沉,将金盅倒扣在桌面。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盯着金盅,倘若细心的人,不难发现罗亿的右太阳穴处隐隐渗出汗水。 罗亿把手套戴上,对属下道:“打开。”那属下走上去打开金盅。众人心想,一粒骰子最低的点数是一,要摇出一点来,怎么会难得到赌坛高手,强如罗亿之辈,还不是想要什么点数就是什么点数。那属下把金盅打开后,面上一怔,想来是没料到骰子会变了模样。众人见他久不开口,有人不耐烦,叫道:“究竟是多少?”那属下回过神来,大声喊道:“没有点数。”众人听了,无不惊疑,伸长了脖子观看,啧啧称奇。 老人只瞥了一眼桌上的骰子,便瞧出了其中的蹊跷。原来那粒骰子并非被人震碎,而是好端端的在那,只是面上的点数被深厚内力软化,整个骰子红的红、黑的黑,并没有露半份蛛丝马迹。这等功夫,便是绝顶高手,也不能百分之百的做到,若非对骰子熟悉到极点,就算也能将骰子变成红的红、黑的黑,但叫内家人一看,还是能看出些“功夫”来。 罗亿望了老人一眼,暗道:“师叔啊师叔,师侄这也是没办事,事后师侄向你赔罪便是。”众人心想就算这老人摇了个没有点数,他也胜不了罗亿。这个赌法是由他说出来的,不知他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老人面上却毫无难色,将金盅拿到手,要了一粒骰子,放入金盅内,试着摇了一下,清脆响亮。有人看不下去,大声道:“罗老板赌术天下第一,你纵然是他的师叔,也及不上他,我劝你还是识相些,免得自取其辱。”顿时有许多人附和。本来也是如此,难道还有比“没有点数”更小的点数? 老人摇着金盅,嘻嘻一笑,道:“慢来,慢来,大家看着就是了,这个赌法既然是我想出来的,就不会让大家失望。”手法忽快忽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骰子在盅内滚动乱响,摇到最后,速度缓了下来,他的脸色显得异常凝重,手中拿着的好象就是一座沉重的大山一般。本来信心十足的罗亿看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心头一动,猛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来,只觉浑身无力。 老人将金盅往桌上一扣,叫道:“好啦,小哥儿,你来打开看看,当心走了眼啊。”那属下走了上去,伸手要去打开金盅,忽听罗亿道:“慢着。”众人大奇,罗亿站起身来,道:“师叔,你赢了,师侄甘拜下风,请入内堂,好让师侄为你接风洗尘。”老人哈哈一笑,将银票和宝盒收了,道:“师侄,师叔贪财了,今日不便久留,他日再来叨扰。”罗亿低声道:“师叔,你身怀巨款,京城龙蛇混杂,难免宵小……”老人摆手道:“不怕不怕。”大笑扬长而去。身后一片贪婪的目光。罗亿见他走后,将手一抬,金盅被他拿在手中,骰子却已不见。众人知道他藏了骰子,无不大失所望。罗亿笑道:“家师叔是世外高人,在下怎会是他老人家的对手?各位请慢慢玩,在下先告退了。”退出了场上。 俄顷,罗亿到了内堂,只见龙爷和两个老头都在座,满脸疑惑。罗亿拿了两粒骰子给两个老头,道:“司马兄,曹兄,你们试试。”两人运功软化骰子,都把骰子变成了红的红,黑的黑,但看两人脸色,都不算满意,曹大人道:“我们对骰子虽不陌生,但论熟悉,自是远远不及罗老弟,某些细微的地方还是不成功。”罗亿听了,将一粒骰子放在桌上。龙爷拿起来在灯下细看,只见骰子红白相间,宛如刀工所做。龙爷看了好半天,才惊叹地道:“厉害,厉害,这等功夫朕还是头一次见过。”罗亿道:“家师叔虽然也是没有点数,但他拿捏的功夫比我精妙得多,因此,我只有认输,还请龙爷责罚。”说着,便要下跪。龙爷将他拉起,笑道:“你这是干什么?朕又没有怪你。输了四颗红宝石,虽也可惜,但你为朕赚的,比四颗宝石不知多了多少。这粒骰子留给朕做纪念。”罗亿道:“龙爷喜欢,拿了便是。” 那复姓司马的老头道:“罗老弟,我与你相交十数年,但从来没有问起过你的师门。今日观战,忽然想起一个奇人来,不知……”曹大人笑道:“司马兄,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你要说的莫非是那素有赌尊之号的奇人?”龙爷听了,十分好奇,道:“赌尊是何许人也?”罗亿道:“正是家师祖。”复姓司马的老头道:“难怪你们的赌术如此了得。”曹大人笑道:“我听先师说过,令师祖昔年曾大战蒙古七大赌坛高手,结果,那七人联起手来,也抵不住令师祖。这可真是为我汉人长了威风。”龙爷笑道:“蒙古人算得了什么,当年还不是被先祖赶出了中原。” 第234章 轿中强敌 龙碧芸笑道:“东方妹妹这般好客,我就更应该去了。”与方剑明刚要上车,就在这个时候,两人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转身远望,忽见天边犹如一朵飞云一般,一顶奇怪的轿子急速地奔了过来。“轿夫”脚步之快,简直就是赛过了奔马。一眨眼的功夫,轿子已到了近前。只见抬轿之人是四个相貌奇异的中年人,分别穿着黄、黑、蓝、青长衫。四人步履点尘不惊,就算在抬轿,但任谁见了他们,都不会生出轻视之心。这四个人若真是轿夫,轿中人说是神仙也不为过了。 方剑明和龙碧芸心头均是一震,身上立时出了一股凉汗,暗道:“这四个人好强的气势,天、地帮高手想来也不过如此。轿中之人究竟是何许人?能让四个绝顶高手为他抬轿,当今世上,又有几个?”那四个中年人看也不看方、龙两人,抬着轿子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轿中突然传来一声讶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停。”四人停下脚步,静静地站着,就如四尊天神一般。苍老的声音从轿内响起道:“小娃娃,你是少林寺的弟子?”方剑明心头一凛。不知怎么回事,他有一种“后怕”的感觉,此人似乎已经把他看透,让他毫无遁形之所。他遇到这种情形不能说是第一次,准确说来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武当派,面对张向风时。 方剑明定了定神,道:“在下正是少林寺的弟子,不知前辈有何指教?”苍老的声音道:“想不到中原武林又出了一个绝世奇才。奇怪,你既然是少林寺的弟子,怎么还修炼了其他派的武功?”方剑明脸色略显苍白,没有吭声,身躯微微颤抖起来。 龙碧芸发觉不对,芳颜一变,长啸一声,犹如凤鸣九天,道:“前辈,慈航轩弟子龙碧芸请教。”玉手一挥,一道寒气向轿子袭了过去。那四个抬轿的中年人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寒气在轿子四周打了一个圈儿,就如在给它搔痒一般,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龙碧芸见了,脸色一沉,双掌缓缓推出,每进一寸,凤目便会变红一分,两道炙热的气流犹如狂龙一般卷向了轿子。轿中人微微诧道:“小姑娘,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把《春夏秋冬笈》修炼到了这般境界,难得,难得。”一层银色的光芒在轿子四周凭空出现,银光来得快去得也快,两道气流同银光一撞,冲天飞起,消散而去。龙碧芸闷哼一声,离地而起,娇躯飘飘地落到了远处的一个土堆之上。 此时,方剑明的脸色越发苍白,额上冷汗直流,眼神带着一丝迷茫,膝盖一寸寸地往下弯曲,看样子是要跪下去。那马车夫犹如木头人一般立在原地,眼神呆呆的,似已成了白痴。龙碧芸又惊又怒,正要不顾一切的向轿子发动进攻。蓦地,方剑明双眼寒光一闪,肩头的天蝉刀剧烈晃动起来,一声尖利的长啸从方剑明口里爆发出来,响彻四野,他的人犹如惊虹一般翻身腾跃,一道刀光夹着无数飞舞的蝉儿劈向了轿顶。这一刀夹着方剑明的全身内力,天蝉刀起处,刀气撕裂空气,飞舞的蝉儿由欢吟转为愤怒,涌向轿子,若论力量的强大,这一刀完全有能力将整个轿子化为粉碎。 四个抬轿的中年人感觉到这一刀的不同寻常,眼神猛然一寒,跃跃欲试,气劲欲发未发。只听轿中人“哈哈”一笑,道:“好,好,初生牛犊不畏虎,你叫什么名字?”一股怪异的剑气窜出轿子,迎向了天蝉刀。只听“轰”的一声,两道光芒冲天而起,一黑一银纵横交错,四下劲风扫荡,吹得众人衣袂猎猎作响。那马车夫身形摇摇晃晃,犹如不倒翁。方剑明在空中连翻了十数个筋斗,远远落在草地上,双脚甫一着地,人便滑出了三丈。忽见他两眼爆射吓人的精光,死死的盯着轿身,胸口微微起伏。四个中年人见他还能站稳,脸上微微一怔。他们心知轿中人武功之高,一旦出手,对手没有不倒下的道理,谁料那少年竟没有倒下,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方剑明略略调息了一下内气,横刀一挥,天蝉刀发出一声狂啸,蝉儿舞动,绕着刀身盘旋,冷然道:“在下方剑明,不知与前辈有何仇怨,要你向我下此重手?”四个中年人眉头一皱,只听轿中人微微惊讶地道:“你就是方剑明?”方剑明大奇,道:“前辈认识在下?”轿中人道:“老夫听人说过你,难怪……”顿了一顿,突然叹道:“老夫本想取你性命,免得……算了,你告诉丐帮帮主华天云,三天之内,老夫要取他性命,叫他先安排好后事吧。”说罢,那四个中年人抬起轿子,如飞而去。 龙碧芸从土堆上飞身而下,道:“方郎,你的伤……”方剑明摆了摆手,道:“芸儿,这点内伤还要不了我的命,我们还是先到正天教去,然后赶去给华大哥报信。”走到马车夫身旁,看了看他,眉头微蹙。龙碧芸走上来看了一眼,面色一变,失声道:“传说中的失魂点穴大法?”方剑明没有听说过,但听名字如此吓人,想来绝非一般,问道:“芸儿,这种手法可有破解之术?”龙碧芸道:“有没有破解指之术,我暂时还不清楚,但人一旦中了招,神志就会变得恍惚,轻者浑浑噩噩,重则无伤口而死。”话刚说完,只见马车夫眼珠一转,见了方、龙二人,脸上微微一怔,奇道:“方公子,龙小姐,你们怎么还没上车?”两人听了,苦笑不得,这失魂点穴大法当真是诡异之极。两人也不点破,上了马车,马车夫跳上车辕,吆喝了一声,马车急驰而去。 到了正天教总坛,方、龙二人下车,方剑明发觉马车夫对刚才的事丝毫没有什么反应,仿佛他刚才并没有在场一般。方剑明心头暗自纳罕,对轿中人的来历怎么也猜不透,越发当心华天云的安危。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东方天骄。龙碧芸落落大方地道:“东方妹妹,我们又见面了。”东方天骄十分热情地挽住了龙碧芸的手臂,笑道:“龙姐姐,小妹当日在石壁上多有得罪,还望姐姐兀怪。”龙碧芸道:“东方妹妹,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我不请自来,不知会不会打扰了贵教?”东方天骄笑道:“怎么会呢,小妹欢迎还来不及。” 进了客厅,厅中有两人,正是独孤九天和天后。看情形,天后已经把方剑明的来意告诉了独孤九天。客套了一番,独孤九天显得有些迫不及待,道:“贤侄,你的来意我已尽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到散人府去吧。”方剑明也看了一眼龙碧芸,道:“侄儿有一个请求,还望师伯与阿姨成全。”独孤九天、天后人老成精,早已猜到了几分。独孤九天笑道:“贤侄,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何用客气。”方剑明道:“到散人府去,不知是否可以加上芸儿?” 没等独孤九天开口,龙碧芸微微一笑,向他道:“独孤教主,我与方郎的关系,武林中已是人尽皆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岂能岂能袖手旁观?但要是这犯了贵教的教规,我不去也罢。”天后眸子内精光一闪,深深地看了龙碧芸一眼,凭她的阅历,怎么会听不出龙碧芸此话暗藏玄机。独孤九天心头忖道:“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口中笑道:“龙小姐见外了,我怎会阻拦龙小姐同去?”笑容突然变得很奇怪,道:“龙小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天骄也是贤侄的未婚妻,在他们未出生之前,就已定下了缘分。将来你们成了一家人,可要好好相处。” 方剑明急忙打了个哈哈,道:“这事以后再说,师伯,你请带路。”三人出去之后,东方天骄道:“师父,教主的话实在太令我难堪了,这种事……”天后脸上露出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把她拉到身旁,摸了摸她的如云黛发,打断她的话道:“天骄,这不很好么?放心,你和明儿的婚事前世早已注定,今生想跑都跑不掉。” 散人府在正天教总坛的东南方向,占地极广,庭院深深,由于多年没有人居住,显得有些阴气森森。独孤九天领着二人来到散人府外,一种异样的情绪开始侵扰着方剑明。在这里面,曾住着他的爹娘,他就是在这个地方出世的。这里看上去虽是十分陌生,但在他心灵深处,似乎曾经来过。 忽地,三道人影飞身而出,拦住了去路。三人都是上了年纪的灰袍老叟,朝方、龙二人冷冷地望了一眼,面上带着疑问。独孤九天走到三人身旁,低声说了一会,三人脸色一变,朝方剑明深深看了一眼,飞身退下。独孤九天笑道:“他们是本教长老中的三位,守着这座散人府已近二十年。贤侄,龙小姐,你们随我来,散人府很大,我先带你们四处走走。”说着,领着二人走到大门边,从怀内掏出一串钥匙,挑出一把,打开了大门。 第235章 瓶子 三人进了大门,由独孤九天带着二人在散人府内走动。独孤九天边走边说,指指点点,方剑明听得极为仔细。走了三座庭院,来到了一个花园外,方剑明见花园尽头有一座奇怪的塔,还没有发问,独孤九天对这座塔似是很顾忌,抢着说道:“这塔乃本教禁地,就算是我,没有经过众位长老的一致同意,也不得擅自入内。到此已不是散人府的范围,贤侄,龙小姐,这花园暗藏阵法,威力无穷,千万不要步入。”说完,带着二人绕开花园,走过一道长廊,迎面看到了一座小楼。独孤九天指着小楼道:“这便是你爹娘当年所住过的地方,方贤侄,龙小姐,你们好好看看,我到那边转转,有什么事,大声叫唤,我即刻便来。”说完,向左边走了过去。 方剑明看了看小楼,心头想道:“这小楼他多半已经查过了,不过,就算这小楼没有什么秘密,我也要好好的看看。”向前走了几步,隐隐听到衣袂破空之声,神色微微一变,龙碧芸也听到了动响,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抢出。独孤九天刚走出几丈外,两人刚一抢出,独孤九天倏地回转身来,一脸惊疑,腾身而起,喝道:“什么人?”话声刚落,一道白影从屋脊上一跃而过,疾逾闪电。独孤九天心头越发吃惊,爆喝一声,深吸一口气,脚尖在房上一点,正待…… 一条淡淡地人影凭空闪现,站在院中的方、龙二人心头大骇,还没有来得及出声,人影“穿”过了独孤九天,向白影所去的方向“飞”了过去。独孤九天只觉眼前人影一花,一阵微风吹过,似是有人从他身旁掠过,心中又惊又怒,霹雳一般喝道:“既然来了,还想往哪里走?贤侄,当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我去去就来。”挺身一起,如惊虹掠空,电一般地追了下去。 方剑明惊声道:“芸儿,你看清了么?这两个人是什么人?”龙碧芸柳眉轻蹙,道:“第一个人看身形是个女子,轻功很高,不在你我之下。第二个人却不知是男是女,轻功之高,你我望尘莫及,世所罕见。这两人究竟是什么人?正天教总坛岂是旁人说进就进的?”方剑明道:“这两人来去自如,对地形似是很熟,你说会不会是……”龙碧芸道:“是谁?”方剑明道:“是不是正天教内部的人?”龙碧芸摇了摇头,道:“这种可能性不大,有这么好的武功,在正天教中的地位绝对不低,犯不着冒此大险,武功低的又进不来。依我看,其中一人有可能就是……”方剑明脸色一变,叫道:“天地盟圣母?”龙碧芸点点头道:“正天教总坛,尤其是这个散人府,很少有外人进得来,而天地盟的圣母曾经来过,她非但来过,当年还把你偷走。除非对此地相当熟悉,否则焉能来去自如?正天教总坛把守甚严,不是我轻视她,强如天地榜高手也没有几个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更何况是她?”方剑明道:“不错,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她来这里干什么?另外一个人又是谁?” 龙碧芸笑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方剑明道:“那第二个人的武功真是可怕,以他的身手,天下还有他进不去的地方么?”两人想到那人诡异的身法,均是不寒而栗。方剑明有些担心地道:“不知道师伯能否追上他们?”龙碧芸道:“第一个人的武功绝不会比独孤教主高,第二个人要想伤害独孤教主的话,刚才有的是机会。独孤教主就算追上他们,谅也不会有事。”微微一笑,道:“何况追上去的人未必只有他一人,说不定还有那三个长老。” 两人进了小楼,四下转了一圈,来到一座红色木门外。龙碧芸道:“方郎,这里想必便是伯父伯母的卧室,我们可要进去看看?”方剑明道:“好不容易进来一次,我们就进去看看吧。”两人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只见这间卧室很宽敞,东首靠墙摆着一张大床,床头放着一张小床。屋内摆设简朴,一看就知道屋主人生性恬静。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方剑明心头,他心神一震,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想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龙碧芸仔细地打量着四周,过了一会,她才发觉方剑明立在小床旁,脸上表情古里古怪,不禁柔声道:“方郎,你……”方剑明大叫道:“梦……梦……”龙碧芸诧道:“什么梦?”方剑明道:“芸儿,你说奇不奇怪,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是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我躺在一张床上,有一对男女站在我面前,我虽然看不清他们的相貌,但是我能感觉出他们就是我的爹娘。那间屋子里的摆设同这间屋子竟是一模一样。”龙碧芸听得惊奇,道:“方郎,你能肯定?”方剑明道:“我能肯定,就是这间屋子。”龙碧芸道:“我想这是一种预示,咱们好好找找,说不定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到四处去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件器物。 方剑明的目光在大床和小床之间看来看去,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剑明的心情渐渐平复,移开目光,瞟了龙碧芸的背影一眼,见龙碧芸这么认真,心头涌出一股感动和暖意。 “芸儿,你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么?” “还没有。” “我们在这里待了多久?” 龙碧芸一怔,道:“大概有半个时辰了。”方剑明眉头一皱,道:“怎么师伯还没有回来,他会不会遇到了麻烦?”龙碧芸道:“我也觉得奇怪,过了这么久,他也应该回来了。方郎,我们……”说到这,目光瞟向了一个没有查看过的“东西”,陡然停住了。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色花瓶,瓶内没有插花,摆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显得很寒酸。龙碧芸心头暗道:“这个花瓶摆在哪里是做什么用的?”想着,走近前去,端详起来。 方剑明见她突然停住说话,接着又对着一个花瓶出神,心头诧异,笑道:“芸儿,这花瓶有什么蹊跷之处么?”龙碧芸神情十分专注,没说话。方剑明走上来,跟着她一起打量花瓶。花瓶的样子虽然普通,但瓶口却很古怪,不是圆形,也不是椭圆形,是一种奇怪的形状,方剑明见,笑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特的瓶口,这花瓶有些古怪。”见龙碧芸眉头微蹙,陷于沉思,不敢惊扰她。、 他看了一会花瓶,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当他再次把目光移向瓶口时,心头微微一怔,暗道:“这……这怎么可能,好奇怪。”原来他越看瓶口越觉得像一个很熟悉的“东西”。那“东西”正是他贴身带着的玉佩样的饰物,也就是天后所说的清心石。他心头一动,不由自主的将手移向了胸口。这时,龙碧芸也动了,她的手向颈项间移去,摸着了颈间所戴“玉佩”,看情形是想把它摘下来。方剑明将清心石摘了下来,拿着手中。 “方郎,你怎么会有这种玉佩?”龙碧芸惊奇地道。 “芸儿,它的名字叫做清心石,我自小就贴身戴着,是我爹娘给我的。” 龙碧芸将佩戴的“玉佩”摘下,对着方剑明手中的“清心石”看了一眼,道:“方郎,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你的清心石和我手中的玉佩竟然一模一样,只是你的上面刻着你的名字,而我的却刻着一只飞凤。难道我手中的这个也是一块清心石?”方剑明道:“这我早就怀疑了,不过没有对你说而已。”龙碧芸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方剑明笑道:“说出来也难以捉摸,唯一知道底细的大概只有那白发老婆婆。她老人家行踪不定,犹如神人,找不到她,说了也是枉然。”龙碧芸道:“那你现在把它拿出来,却是为何?”方剑明笑着反问道:“那么你呢,你又为何将它拿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一点通,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原因。方剑明清心石朝瓶口移去,道:“这瓶口端的古怪,先让我试试。”清心石与瓶口大小适中,这一放下,顿时结合得天衣无缝。两人紧张地看着花瓶,等待着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过了一会,却没有任何动静,两人不禁大为失望。 方剑明道:“看来是我们多疑了,但这瓶口确实够奇特的。”伸手去抠清心石,忽觉一股奇怪的劲道从指尖传过来,浑身一麻,如中电击,丹田之气遇警而动,反击了回去。只听“砰”的一声,他摇晃着身躯,如同醉酒般踉跄着退了三大步。龙碧芸大吃一惊,跃到他身旁,一把拉住他,道:“方郎,你没事吧?” “芸儿,我没事。这花瓶绝非普通的东西,小心它的古怪。”方剑明提醒道。话刚说完,清心石突然发出一道道白色光芒,耀人目光,花瓶一阵晃动。两人大惊失色,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听“轧轧……”的声音传来,那张大床向旁移开,床底下的石面缓缓打开一个深邃的洞口。两人见了,心头好不惊喜。 第236章 清心石 方剑明道:“哎呀,原来机关就在床下,难怪师伯和阿姨都找不出来。”龙碧芸看了一眼洞内,吃惊地道:“这洞好深,就算发现床底下的地面有异常,没有启动花瓶的机关,光凭人力,地洞也万难打开。” “呼”的一声,清心石从瓶口弹了出来,方剑明跃过去伸手一抓,将它抓在手里。到了地洞边,道:“芸儿,我先下去看看。”功运全身,人如一团棉花,轻飘飘地缓缓落下。双脚着地,感觉是青石板,他不敢大意,来回走了几步,感觉不到异常,抬头叫道:“芸儿,没有什么问题,你也下来吧。”龙碧芸听后,一跃身落了下去。忽听头顶一声轰响,地洞竟给关上了,接着便是大床移动的声音。两人脸色微微一变,方剑明道:“糟糕,洞口都关闭了,我们怎么出去?”龙碧芸定了定神,道:“既来之则安之,这地洞应该不会只有一个出口,我们向前走走看。” 两人并肩而行,均是凝神戒备。这地洞又深又宽,也不知道通向何方。每隔一段距离,均有一颗夜明珠照路。走了一会,去路被一扇紧闭的大门堵住。龙碧芸脸色一变,叫道:“玄铁石?”方剑明惊道:“你说这大门是用玄铁石做成的?”龙碧芸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方剑明吐舌道:“天下竟有这么大的玄铁石,正天教的人真厉害,不知是怎么弄来的?”伸手去推门,那里推得动半分。当年在苍龙谷外,无名大师运用深厚的内力也只在玄铁石上写了一个字,这玄铁石的坚硬可想而知。 龙碧芸沉吟道:“想要破玄铁石,也不是难事,以天蝉刀的锋利,应该可以,不过就怕……”说到这,脸色一变,指着大门上的一处道:“你看,这是什么?”方剑明抬眼一看,变色道:“这……这是手掌印。”龙碧芸吃惊地道:“能在玄铁石上打出这么一道掌印,内功之深,闻所未闻,不知是何人所为?莫非是……”方剑明道:“是谁?”龙碧芸道:“是伯父他老人家。”方剑明喜道:“真要是我爹,那就好了。不过,正天教中或许另有高手,说不定这掌印是别人打的。”龙碧芸笑道:“能来这个地方的人,除了伯父伯母外,恐怕没有几个。因此我才如此猜测。”方剑明道:“如今我们怎么办?是回去还是用天蝉刀破门而入。嘿嘿,就怕天蝉刀……”刚说到这,见龙碧芸面上露出奇怪的微笑,显得十分动人,不禁呆了一呆。 龙碧芸笑道:“不用啦,我已经找到开启大门的方法。”掏出自己的那块清心石,指指头顶,道:“方郎,你抬头瞧瞧,这上面有什么?”方剑明顺着她的纤纤玉指望去,只见大门顶上有一块凹陷的地方。方剑明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只见龙碧芸犹如一只飞燕般腾身跃起,将手中的清心石镶嵌在凹陷之处。 “轧轧……”声中,清心石上发出一道白芒之后,玄铁石门打开了。忽见清心石的光芒一黯,竟从凹陷处弹了出来,玄铁石门缓缓地将要关上。方剑明疾风般掠起,人在空中一翻,将清心石抓个正着,朗声道:“芸儿,我们进去。”两人身形朝前一窜,便进了门内,玄铁石门随后紧闭。 方剑明将清心石还给龙碧芸,口中笑道:“这门好不奇怪,我……”才说到这,脸色大变,只觉全身经脉如同针扎般,忍不住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股怪异的力量将他推得离地飞起,硬生生地“砸”在玄铁石门上,嗡嗡作响,灰尘遍落。突变来得太过诡异,待龙碧芸发现不妙时,方剑明已躺在了门边。 龙碧芸花容失色,赶到方剑明身边,将他扶了起来,颤声道:“方郎,你怎么样了?”方剑明强吸了一口真气,咬着牙道:“芸儿,我还死不了。这里有一个可怕的高手,小心。”龙碧芸将内力暗自运起,扭头望去。“咦,真的有人!”她讶然道。只见大约十丈之外,有一张古朴的红床。一个宝蓝色长衫男子坐在床头,微低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从龙碧芸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侧面。这是一个长相平凡的男子,但从他身上可以察觉出不平凡的东西来。 方剑明抬眼望去,不瞧还好,一瞧之下,他刚凝聚起来的一点内力顿时冰消,再也提不起一丝气力,软软地躺在龙碧芸臂膀内。龙碧芸惊叫道:“方郎,方郎……”此时,方剑明表明平静,但他体内却正有一股异常庞大的真气横冲直闯,势如狂涛。这股真气并非方剑明所有,而是从外界突然闯进来的。在方剑明受到袭击的那一刻,它就涌进了方剑明体内。这股真气十分猖狂,一路横扫,渐渐逼近了方剑明颈项。忽地,它放慢了脚步,似在向什么东西发出战帖。过了一会,不轻易现身的大睡神功真气慢腾腾地“踱”了出来。两者一见面,宛如前世仇敌一般恶狠狠地“怒视”着对方。 那股真气的力量越来越大,好像没有一个尽头,而大睡神功的真气依然是老样子,半死不活的。这两个家伙,一个懒懒散散,一个兴致高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难怪它们一见面便分外眼红,大有一比高下,誓不罢休之意。 独孤九天去追人。他的轻功岂非等闲,紧紧地跟在那条人影之后。那条人影甚是作怪,不管独孤九天如何发力狂奔,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二十丈远近。独孤九天越追越心惊,暗自猜测对方的来历,对方轻功绝对在他之上,尤令他惊骇的是,对方对正天教总坛的熟悉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路追去,居然将正天教的所有暗哨避了过去。独孤九天暗忖要不要出声叫人,但他转念一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前方之人似乎在故意引他,所去的方向竟然是总坛后山所在的秘摩崖。山下本有人把守,但很快就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绕了过去。到了半山,前面人影的速度缓了下来,独孤九天不敢过于靠近,生怕对方另有诡计。这秘摩崖不是很高,但异常险峻,一般的人很难攀登,山顶有一片宽大草坪,草坪尽头是深不可测,终年白雾笼罩的悬崖。 眼看到了山顶,前面那人突然加快速度,一闪之下,便消失了踪迹。独孤九天心中冷笑,暗道:“上了山顶,我看你还能还往哪里走?”一个“燕子穿云”,翻身落到草坪上,四下一扫,不禁“咦”了一声,草坪上居然没有一个人影。这人跑到何处去了,难不成是“鬼魅”,能隐身匿迹? 独孤九天暗自戒备,迅速地查了一遍四下,然后走到了悬崖边,朝下望去。但看来看去,只能见到白雾汹涌,再也不能发现什么。他心中吃惊,暗道这人究竟躲到哪里去了?难道跳下了悬崖不成?沉思半天,实在想不出这人究竟藏身何处,只好转身离开。就在他转身的一霎时,一条白影从白雾中闪电窜出,一道剑气破空射出,直取他的后心。这一剑来的好不快捷,说到就到,只听“砰”的一响,独孤九天大叫一声,凌空翻了三个筋斗,滚落进草坪内。 白影一击成功,不禁发出得意的阴笑,笑声刺耳难听,如鬼哭狼嚎,看她身形分明是个女子,却发出这般难听的笑声,实在令人诧异。白影边笑边走向独孤九天滚落之处,道:“独孤九天,你也有今日,想不到吧。”独孤九天背脊朝天,似乎已经毙命。白影即将走到独孤九天身旁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形猛退。可惜她退了稍迟一步,就在她起疑的一瞬间,独孤九天“哈哈”大笑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掌力如山,拍向她的胸口。 白影连出剑也来不及,只能运起全身功力,间不容发之际闪开一分,用肩头硬挡了独孤九天这一掌。只听“啪”的一响,白影闷哼一声,被震飞出数丈之外。独孤九天看了对方一眼,见她是一个蒙面女子,心头一动,冷笑道:“原来是天地盟圣母驾到,失敬,失敬。”这女子并非他所追之人,而是第一个出现的人。 白衣蒙面女子强忍肩头伤痛,站起身来,怪笑道:“独孤九天,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天地盟圣母?”独孤九天道:“除了你之外,谁还能进得来?你来了正好,本教主正有要事问你。你最好乖乖的合作,否则别怪本教主辣手摧花。”圣母冷笑一声,道:“独孤九天,你不要大言不惭,你以为我刚才那一剑是吃素的不成?”独孤九天傲然一笑,道:“区区一剑,能奈我何?何况我早有防备,你那一剑看似刺进了皮肉里,其实只是幻觉而已。”圣母仰天大笑一声,笑声牵动内伤,变为咳嗽,身躯微弯,冷冷地道:“独孤九天,我剑上若暗注了十成的玄阴神功,你自问无事吗?”独孤九天听了“玄阴神功”之名,脸色一变,喝道:“妖妇,你……”忽觉浑身一阵寒冷,打了一个哆嗦,忙运起内力,抵抗体内的寒意。眼中闪过一道杀气,朝圣母走上去,厉声道:“本教主首次受此大辱,今天不杀你,实难消恨。” 第237章 天地盟圣母 圣母见他脸上布满了杀气,心中不禁一寒,忙道:“独孤九天,你杀了我对你有何好处?我岂能束手待毙?你还是省省力气,与我联手,共同对付强敌。”独孤九天怒道:“妖妇,谁愿意和你联手?我只要长啸一声,本教高手立即赶到,谁还逃得了?”圣母道:“独孤教主,我劝你还是打消了此念,等你的手下赶到时,我们的命只怕早已被人取去了。”说罢,转身面向悬崖,愤愤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胆子真大,竟敢私闯天下第一教。” 独孤九天心头一惊,想起他所追之人,醒悟过来,运劲暗自戒备。他所追之人上到草坪之后,便不见了踪影,反倒是圣母从悬崖下飞出。崖下既然能藏圣母,那人定然也是藏身在崖下了。独孤九天来秘摩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从来没有怎么在意崖下的情形。崖下白雾缭绕,不知深浅,一个不好,掉落下去,就有毙命的危险。 独孤九天袍袖一挥,踏上一步,沉声道:“正天教教主独孤九天在此,尊驾是何方高人,请出来一见。”过了一会,那人并没有出来。独孤九天犯疑起来,对圣母道:“此人当真就在悬崖下面?”圣母冷笑道:“到了此时,我还敢和你开玩笑吗?”独孤九天想了想,忽地“哼”了一声,道:“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本教主先把你拿下再说。”正要动手。圣母手中宝剑一指,剑尖晃动,剑芒若隐若现,寒气四溢,冷笑道:“独孤九天,你别把我逼急了!”独孤九天暗道:“这妖妇中了我一掌,居然还这么强悍?俗话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妖妇岂肯乖乖地让我拿下她?况且正如她所说,我杀了她于我又有什么好处?不过,这妖妇屡次偷进本教,实在令人可恨,若就此放过她,本教颜面何存?”迟迟疑疑,一时想不出个妥当的办法来。圣母焉能看不出他心中顾忌,怪笑了一声道:“独孤教主,有句话叫做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你千万不要中了别人的诡计。”独孤九天嘿嘿笑道:“这么说,你是想让本教主放过你了?” 圣母道:“独孤教主,我来贵教总坛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说明我对贵教总坛地形十分熟悉,你今日若不与我为难的话,我便不会把贵教的秘密暴露天下。”独孤九天冷笑道:“嘿嘿,真是有趣,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本教主?”圣母怪笑道:“据我所知,贵教至宝长生瓶落入了王振手里之后,贵教似是自闭了耳朵,对此不闻不问,外人只道贵教怕了权盖朝野的王大太监,但事实真是这样么?”独孤九天脸色一变,冷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圣母笑声一变,“格格”娇笑起来,道:“怎么?独孤教主也怕了么?”独孤九天脸色阴晴不定,沉思半响,道:“好,这次我不与你为难。但是你要老实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要偷走我师弟的孩子?你和我师弟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他将本教总坛地形告诉你的?”圣母听了,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怪笑,阴森森地道:“不错,是他告诉我的。不过,我恨他,恨不得要他死在我面前。我抢走那孽种,就是要报复他。哈哈,没想到那孽种被童五洲弄丢了,害我白费了一番心思。”却一字不提她同文天赐究竟有什么关系。 独孤九天问道:“你和我师弟到底有何仇怨?”圣母闻言,心头一震。定了定神,想起些什么,打了个寒噤,颤声道:“这事牵扯太多,我不能告诉你。你听了,非但我没命,你也一样。”独孤九天大奇,听她声音,显得十分害怕。天地盟的底细,他一清二楚,前身乃昔日声势浩大的白莲教。时当元末,南北白莲教揭竿而起,发动起义,各路英雄纷纷响应,组成大小不等的红巾军,誓要把蒙古人赶出中原。北方白莲教教主彭和尚战死后,教众仍拥徐寿辉做领袖;南方白莲教教主韩山童战死后,教众又推其子韩林儿为盟主,号小明王。可惜韩林儿过于软弱,被大师兄刘福通所控制,部下多有不服。几年后,元军反扑,韩林儿多次吃败仗,后又被投降元军的张士诚部所攻打,损失惨重,只有去投靠朱元璋。朱元璋本是奉韩家父子为盟主的,此时便控制了韩林儿。不久,朱元璋灭了陈友谅,南北白莲教合二为一,尽在朱元璋的控制之下。不几年,朱元璋灭了最后一个劲敌张士诚,势力一时无两。一年后,朱元璋收服其他起义军,将蒙古人赶出了中原,自己做了皇帝,国号为明。 正天教原是武林中的一大教派,因受战争波及,自然也就加入了义军,后来独孤九天的师祖见朱元璋有帝王之相,便忠心支持他。没想到,朱元璋坐稳了龙床之后,生怕部下反叛,削权的削权,赐死的赐死。白莲教被朱元璋一旨取缔,抓了不少人杀头,剩余教众只能秘密行动,而正天教也处于风口浪尖。幸亏独孤九天的师祖以一死换来了正天教未被取缔的造化。因此,论起关系来,白莲教,也就是如今的天地盟,还是正天教和朝廷的“盟主”。 白莲教众深恨朱元璋“忘恩负义”,曾多次起来造反,但都被镇压下去。近三十年前,白莲教的佛母唐赛儿在山东青州发动了起义,声势颇大,永乐帝朱棣十分恼火,派兵镇压之后,四处捉拿唐赛儿。奇怪的是,这唐赛儿自此就再也没有下落。自那以后,白莲教再也没有出来闹过,朝廷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了。 白莲教改名为天地盟,朝廷也有不少人是知道的,但大家见它只在武林中争夺势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近些年,天地盟的势力壮大了许多,与百年前想比,虽然是小巫见大巫,但在当今武林,谁也无法小觑,尤其是这两年招揽了不少人才,足以和各大势力相博。在天地盟,圣母的帝位仅此于盟主,若不是自己活腻了,去送死,谁还敢跑去天地盟要她的命?她既然不肯说,独孤九天也不好再追问。 两人各怀心思,久立草坪之中。藏身崖下的人始终没有露面,似乎根本就没在那。圣母突然冷笑了一声,道:“尊驾既然不肯出来,那我就不奉陪了。”向独孤九天道:“独孤教主,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小妹就告辞了。”独孤九天嘿嘿冷笑道:“不必说得如此亲热。我虽然放过你,但本教其他人未必肯放过你,你是生是死,全靠你的运气。我还要警告你一句,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偷进本教,那时纵然有天大理由,也休怪我出手狠辣。”圣母道:“既然已被教主抓个正着,小妹下次怎敢再来?”独孤九闪到一边,任她扬长而去。过了一会,独孤九天草草看了一眼崖下,也顾不得崖下是否有人,下山而去。山顶顿时恢复了宁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悬崖下的白雾中,忽然缓缓升起一条人影。那人影双脚立于白雾之上,如同仙人,此人的内功竟然达到了以气御风境界,若叫独孤九天见了,非惊出一身冷汗不可。只见她满头白发,亮如银雪,苍老的脸上,似在回首往事。一声叹息传来,她道:“姐姐,我又来看你来了。你去世了那么多年,这人间又是几番变化,不知那邋遢老道是否还活在人间?” 方剑明的大睡神功真气与那股来历不明的真气互相争锋,谁也不让谁。他首次遇到这种情况,姑且不论这股真气从何而来,单说大睡神功的真气对这股真气如临大敌,甚为忌惮,还是头一次。两道迥异的真气虎视眈眈互瞅了半天,终于发生了首次交锋。来历不明的真气往前一冲,势如猛虎,夹着雄浑力量撞向大睡神功真气。后者见前者来势凶猛,怎敢轻敌,先暂避锋芒,退了一段距离之后,猛然使出杀手锏出来,一个“回马枪”迎向对方。 两者相撞,方剑明双眼圆瞪,失声痛叫,宛如杀猪。一股强大力量从他体内向外激射,龙碧芸当即被弹飞出去。幸亏龙碧芸没有运功抵挡,否则不受重伤才怪。方剑明见她要上来,急忙叫道:“芸儿,别靠近我。我体内真气出了岔子,让我调息调息。”话罢,盘膝而坐。片刻,他身躯缓缓升了起来,底下如有一只无形大手托着一般,脸上表情却是痛苦不堪。 龙碧芸心急如焚,颤声道:“方郎,你何处不对,快告诉我,让我帮帮你。”方剑明的身躯继续往上升,他强忍着身上的痛苦,张口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只要我忍受得住,我想一会就会好的。”龙碧芸想上去帮他一把,但又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毛病,眼看他的头就要碰到顶璧,而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又气又苦。 第238章 醒神经 大睡神功真气和那股真气交了几次锋后,使出赖皮手段,守在基地不出。奇怪的是,那股真气一旦攻击基地,往往是被一道如同防护网的东西弹退。三番五次过后,它再也不敢轻易去碰基地,守在基地外,不肯离去。此时,也正是方剑明的头即将碰着顶壁的那一刻。忽地,方剑明的丹田真气运转起来,他的身子便没在往上升,飘在了空中。 丹田之气便是方剑明在断崖下,从他祖父文若望那里学来的一门佛家武功。力量虽然远不如那股真气强大,但有一股祥和之力,与那股真气“见面”之后,如老僧念经,要把对方感化。那股真气勃然大怒,狠狠地撞了一下丹田之气。后者退了退了好远。这一撞,可把方剑明害苦了,只觉全身如刀割,偏偏昏死不过去。 眼见丹田之气又上来念经,那股真气好不恼怒,连珠弹般发动攻击,丹田之气一边念经一边后退,十分顽固。这般一来,方剑明痛苦的死去活来,恨不得一头撞死了事。当丹田之气退回丹田之后,那股真气不知是累了,还是无可奈何,顺腿上经脉而下,到了脚底“涌泉穴”,便再也没有出来捣乱过。方剑明体内顿时恢复了平静。 忽见他双眼一张,光华盈动,人降落至地。抹了抹额头大汗,他庆幸地道:“好险,好险,这下柯安静了。再打下去,我非被它们弄死不可。”龙碧芸心中大奇,方才见他痛不欲生,怎么一会儿就如没事人一般?走上来探了探他的脉搏,见他脉象出奇平稳,大为诧异,道:“方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剑明笑道:“说来太过诡异。我一进门便有一股强大的真气进入体内,之后便同我体内真气厮打,直到此刻,才停息下来。那股真气竟停在了涌泉穴中,也不知是福是祸。”龙碧芸道:“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又打起来,不知后果如何?”方剑明生性洒脱,加上性格颇为懒散,便笑嘻嘻地道:“这种事情难遇之极,它们在我体内打架,当时虽然痛苦,但过后我又全身舒坦,只觉功力有所增进,哈哈,多来几次,正是我求之不得的。”龙碧芸啼笑皆非,嗔道:“人家为你担心,你倒好,全不在乎。”面上布满了疑惑,接道:“奇怪,你遇到了袭击,我怎么没有一点感应?是谁向你偷袭的?”方剑明也猜想不出,抬眼朝远处看去,一眼便见到了坐在床头的长衫男子,心中突然生起了一种亲切,就如看到了亲人一般。 “芸儿,你说他会不会就是我的爹爹?”方剑明虽想保持平静,但语声已在颤抖。龙碧芸拉起他的手,向前走去,道:“我们上去看看。”到了近前,只见这长衫男子生得浓眉大眼,长相虽一般,但自有一股豪气。人坐在床头,就如一座巨山,谁也撼他不动。他双眼微闭,微低着头,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温柔。 红床上躺着一个女子,满头青丝随意地散落在枕间,睫毛下垂,神态素雅、安详,宛如睡美人。长衫男子的一只手握着她的一缕长发,姿势轻柔,似是生怕将她弄醒。这女子虽不是绝代佳人,但胜似绝代佳人,旁人多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再看第二眼。而她,也正是天后给方剑明所看的那副画像上的佳人。 “轰”的一声,方剑明脑中就如被钟了一下,怔怔地望着女子。龙碧芸见他面色怪异,刚要张口,忽见他双膝跪地,眼泪狂涌,哽声道:“娘,爹,不孝儿来看你们来了。”龙碧芸心中一惊,急忙跪倒,恭敬地道:“末学龙碧芸拜见伯父伯母。”长衫男子动也不动,红床上的女子也躺着不起。两人就这么定着,犹如石像。 方剑明这一放声痛哭,一发不可收拾,似要把心中多年思念都哭出来,越哭越伤心。龙碧芸跟着垂泪,默默地陪他跪着。良久,龙碧芸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正要劝慰方剑明,眼光微微一扫,突见地上有一个瓷瓶,立时引起了她的注意。运功一抓,隔空将瓷瓶吸到了手中。她将瓷瓶拿在手上反复端详,看不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瓶内空无一物,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正要把它放下,心中一动,忖道:“这瓶子怎么会滚落在这里?内中是否别有内情?”试着吸了一口气,忽觉一股奇怪的气味冲鼻而来,昏昏欲睡,浑身发软。她心中大惊,暗运真气,才将睡意打消。 陡听一人道:“芸儿,我自伤身世,连累你陪我受跪,实在该死,咱们都起来吧。”原来是方剑明擦干眼泪,将她扶了起来。龙碧芸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便。我想伯父伯母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如此伤心欲绝。”方剑明此时已看出了两人已“死去”多时,徒自伤心,也是于事无补,见龙碧芸手里拿着一个瓷瓶,奇道:“芸儿,你从什么地方拿的瓶子?”龙碧芸指了指地上,道:“这瓶子就落在伯父脚边不远处,想是从高处滚落的。我一时好奇,随手将它拿了起来,没想到它还真有些古怪。”方剑明道:“什么古怪?”说着,从龙碧芸手中要过瓷瓶。 龙碧芸道:“你试着闻一下。”方剑明依言而行,尽管瓶内没有任何东西,但他只觉瓶中飘出一股淡淡清香,身心爽快,暗自叫奇。龙碧芸见他毫无异常,诧道:“你没事?没有感觉昏昏欲睡?”方剑明笑道:“我只感到一股清香,没有昏昏欲睡,怎么啦?”龙碧芸一肚子疑惑,从他手里接过瓷瓶,道:“这就奇了,我刚才一闻之下,险些昏倒,你竟然没事?”方剑明笑道:“我修炼的《大睡神功》,专门克制各种迷药,怎么会怕昏倒?”并不怎么在意瓷瓶,扫了一眼,见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瓶盖,笑道:“芸儿,你瞧,那瓶盖多半是这瓶子的。”龙碧芸走过去将瓶盖拿起,塞住了瓶口,随手放入了怀内。方剑明对此毫不关心,站在床边,脸上带着傻笑,看看爹,又看看娘。 过了一会,忽听他道:“芸儿,你看看我爹娘,他们是怎么去逝的?我瞧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不用他说,龙碧芸早已看出了这个疑问。龙碧芸皱眉道:“伯父伯母看上去似在熟睡,但给人感觉不到半分生机。在古书和传说中,有笑死的,也有哭死的,有醉死的,也有病死的,但伯父伯母仙逝的迹象却透着一种怪异。这与自然死亡十分想像,落在普通人眼中,只道是百年告终,但你我均是习武之后,绝不如此草率。如果世上当真有睡死一说,我认为伯父伯母开了先例。”方剑明点了点头,道:“听阿姨说,娘在怀我的时候,经常喊困,生下我之后,她不久也沉睡了。只是我爹武功精深,怎么会沉睡而逝呢?”龙碧芸心头一动,这一霎时,她似是悟通了什么,但又说不出个道理来。 这密室十分宽阔,四壁放着夜明珠,西首有几个书橱。方剑明走过去看了看,见多是诗词歌赋,名家文集。他随手拿起一卷,翻开一看,只见每页都有批注,字迹娟秀,想是出自女子之手,方剑明暗道:“这一定是娘的笔记。”看了几页,不禁深深佩服,想道:“娘的文学功底比那所谓的状元不知强了多少倍。”这种想法或许过于夸大,但从批注来看,他娘确实是个博学之人。 看了一会,便把书卷放下,见有一书露出一角,与别的放在一起,过于老旧,便随手抽了出来,低头一看,不禁呆住了,忽地叫道:“呀,果真是《醒神经》。”龙碧芸走上来一看,失声道:“这……这不是少林寺的《醒神经》吗?它怎么会放在这里?”方剑明回过神来,道:“没想到《醒神经》果真放在正天教内,不休师父确实没有骗我。”龙碧芸一怔,道:“谁是不休师父?”方剑明随口道:“就是传我《大睡神功》的那位前辈。”龙碧芸道:“你见过他?”方剑明笑道:“岂止见过,他还捉弄过我,我一入梦,他便会叫十八个木头人揍我。”想到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到不休,不禁怀念起来。 龙碧芸虽不知道他的《大睡神功》究竟有多少妙用,但它能克制慈航轩的武功却是真的。换成其他人,定要缠着方剑明说出《大睡神功》的所有一切,但龙碧芸非寻常女子可比,好奇心虽有,但心知方剑明将来会一一给她解说的,如今想知道一切,只怕他说了,自己也听得似懂非懂。因此,便没在追问下去。 方剑明随手把《醒神经》放下,没有再多看两眼,拿起了另一本书,却是本佛经,翻了几页,吃惊万分。这本佛经也写满了批注,用词却异常犀利,笔迹遒劲,当是男儿所作。方剑明见这人把经文批得一无是处,既好笑又敬佩,暗道:“从批文看,此人应该是个有大本领而又傲气之人,华大哥也是个大本领之人,只是傲气全无,与这人相比,似是少了一分邪气而又多了一分领袖之气。咦,这人莫非便是爹爹。听阿姨说,爹爹性格古怪,生平甚少朋友,能写出这些批注来的人,除了他老人家之外,只怕再也没有别的人。”心里乐滋滋的。 第239章 密室里的夫妻 龙碧芸见他专注于书,忽而笑,忽而惊疑,忽而深思,忽而大悟,最后成了一幅美态,险些失笑起来,暗道:“这冤家对《醒神经》也不多看一眼,却对一本佛经着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忽见角落里放了一封信,走上去拿起来一看,信并未封口,掏出信笺一看,大喜,叫道:“方朗,你快来看,这是伯父的遗书。”方剑明跑过去拿过来一瞧,好不激动。一字字看下去,脸色忽喜忽悲,看毕,颤声道:“原来是这样,我知道啦,我知道啦。芸儿,你看看。”龙碧芸也急于想知道信上究竟写些什么,接过信笺,一行行看下去。看毕,叹了一声道:“没想到内中还有这么多的故事,伯父对伯母的深情当真是世上难见。” 这对男女确实是方剑明的父母文天赐和方晴。这封信出自文天赐之手,信中之言,把他一生的事迹大概描摹了一下。文天赐在正天教长大,从小便不知父母是谁,平时所见之人,寥寥无几,是以养成了一种孤僻的习性。他绝少说话,也不喜欢抛头露面,修炼《醒神经》并成功。 成年以后,独孤动天派他到各地去巡视。有一年,他无意中闯入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这神秘的地方住着一群人,把所在之处叫做“仙人谷”,谷中男女,不管老小,皆习武艺。 文天赐误闯仙人谷后,结识了一名少女,两人一见如故,十分相投。少女名叫方晴,乃谷主之女。谷主不许文天赐和女儿来往,并要将文天赐拘留在仙人谷内。文天赐一怒之下,大闹仙人谷。谷主自认武功天下无敌,见文天赐击败了谷中许多高手,便与文天赐比武。文天赐倘若赢了,可将方晴带走。 结果,文天赐胜了谷主,将方晴带出了仙人谷,同时还带走了方晴身边一个名叫方兰的侍婢。出谷后,文天赐便要带二人到正天教总坛去,谁料途中发生了矛盾(文天赐并没有详说),侍婢方兰独自离开,文天赐只带着方晴到了正天教总坛。由于文天赐身份极为隐秘,他带来一个女子也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后来时机成熟,两人成亲,过着悠闲而又快乐的生活。 有一年他出外办事,救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正是侍婢方兰。方晴曾交代过文天赐,倘若在江湖中遇到兰儿,务必要带她来见她一眼,这是方晴担心她在凶险的江湖中有什么差池。文天赐时刻记着爱妻的话,把她悄悄地带到了正天教总坛,瞒过了教中所有人。方兰是一个“有心人”,见到小姐之后,哭诉了一番,说她在江湖中吃了许多苦,受了极大的欺负,要文天赐替她出头。文天赐不搭理她,她便央求小姐,奈何方晴以和为贵,始终没有答应她,只叫她在自己身边作伴。 文天赐深爱妻子,而妻子对方兰又有一种溺爱,是以便把正天教总坛的一些秘道和岗哨告诉了她。方兰多次进正天教总坛来看望小姐和姑爷,本来是瞒不了散人府中的两个丫鬟,但文天赐嘱咐过她们,便连独孤九天和天后也被蒙在了鼓里。文天赐和方晴也不知道方兰在外面做些什么,见她没事,也不好多管,有时问她,她只说在外面交了一些朋友。 如此过了数年,方兰越来越放肆,她早就知道文天赐修炼过一门神功,便要文天赐传授给她,文天赐没有答应,没想到却招来了一场祸害。 不久,方晴感到身体有些不适,总觉得头脑昏沉,睡觉的时间比以往要长。文天赐抓了许多名医来诊治,却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没多久,方晴有了身孕,文天赐见她身体越来越弱,整日沉睡,他也跟着消极,脾气更坏,从不喝酒的他开始酗酒起来。 自此,文天赐再也不相信什么狗屁大夫,还与外间断绝了往来。独孤九天和天后来见他,也被他挡了回去。文天赐为妻子着想,本不打算要这孩子,无奈方晴一心想要一个孩子,不管文天赐怎么劝她,她都不答应,只好听她的。就在方晴生下方剑明的一个月后,方兰突然又来看望小姐。 这次她终于露出了阴险的嘴脸,原来方晴中了一种奇怪的毒,下毒之人就是方兰。文天赐怒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却只是冷笑,只说恨他们两个不理她。文天赐逼她交出解药,她却说说没有。文天赐要杀她,却被方晴拦住了。文天赐见爱妻被人下了无解药之毒,还极力维护下毒之人,心中又痛又恨,从方兰手中要过毒药,将她逐出。 后来,文天赐就一直陪着爱妻。方兰所中之毒日深,一日沉睡下去便再也没有醒来。文天赐见爱妻已死,也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将身后之事交代完后,抱着方晴自闭于密室之中。文天赐在密室中屡次自杀,但由于武功实在太高,没有成功。他忽然想起了方兰毒害妻子的那瓶毒药。据方兰说,这毒药的名字叫“一睡三百年”,也不知道她从那里弄来的,一粒就能让普通人沉睡不起,任何武林高手,一旦服下三粒,一年内必将睡死。文天赐自杀不成,打算服下“一睡三百年”陪爱妻一同沉睡,他怕药性不够,把剩下的“一睡三百年”全服了。 这封信是在他自杀之前所写,最后言明《醒神经》本为少林寺之物,经上内容非一般人可懂,非有缘之人不能习练,强练必会走火入魔,轻则半身不遂,重则毙命当场。 不休曾告诉过方剑明,修炼《醒神经》的人和他有重大的关系,看了这封信后,方剑明才明白这人是自己的父亲。同时,他也明白了那两个称他为少主的“黑白二仙”来自什么地方。他们一定是来自仙人谷。龙碧芸见闻广博,对这仙人谷却还是头一次听说,暗道:“仙人谷仙人谷,难道谷中住的都是仙人么?那谷中怎会有仙人,多半是个个武功了得,生活无忧,才有此称呼。只是这个地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处于何地?” 方剑明感怀身世,又哭了一回。他想到母亲如此悲苦,被侍婢方兰毒害,对方兰十分痛恨。他道:“芸儿,那方兰比毒蝎还要可怕和可恨,枉我爹娘对她那么好,她不思回报,反而要来害我娘,真是忘恩负义,找到她后,即便不杀她也要痛她一顿。”心中不由想起一个人来。 龙碧芸缓缓将信笺折起,装入信封内,道:“伯父在信中虽并没有做过多的透露,但这方兰是谁,你我想必也猜出来了。”方剑明冷笑道:“除了天地盟圣母外,谁还会干出这等卑鄙龌龊之事。”龙碧芸道:“嗯,除了她之外,旁人是进不来的。”方剑明眼露寒光,一闪而没,狠狠的道:“擂台大会之后,我必去找她算帐。”想到和白依怡约定之事,更加坚定要去天地盟。龙碧芸将书信递给方剑明,道:“这是伯父的手书,你应该珍藏起来,留作纪念。”方剑明将书信贴身藏好,道:“这是我爹留下的东西,什么都能丢,它却丢不得。” 两人在书橱上翻阅了一会,走到一个石门边上。方剑明用手敲击石门,“梆梆梆”的响,他道:“芸儿,这里会不会是通往外界的地道?”龙碧芸道:“这个密室除了进来的玄铁石门外,就只有这道石门,我想出路就在这里。”方剑明暗自用力去推石门,石门却纹丝不动。方剑明道:“这门好像是被堵住了,否则我这一推,别是门闩,也得震断。”龙碧芸看了他一眼,道:“你先别用内力推它,说不定这石门有些古怪,我们先把该办的事办了,你再开门不迟。” 方剑明一愣,道:“什么该办的事?”龙碧芸道:“这石门虽然不是玄铁石,但也异常坚硬,我怕它被打开之后,又要关上。伯父伯母的遗体难不成要留在这里不成?”方剑明道:“我是打算将爹爹和娘亲的遗体弄出去,找个风水宝地好好埋葬他们,以尽我的孝道。但我知道这样做,他们未必开心。爹和娘住在这里,宛如神仙眷侣,这儿又是如此的安静,无人打扰。我若真把他们葬在外面,只怕爹爹在天之灵也会骂我不懂他的心思。”说着,走到床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正待起身,龙碧芸飘然而至身旁,同他并肩跪下,也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方剑明愕然道:“芸儿,你这是……”龙碧芸一脸严肃,双手合十道:“晚辈龙碧芸,乃慈航轩弟子,于江湖之中幸遇方郎,引为知己。师门遗有祖训,经晚辈查知,晚辈与方郎有百世之约。今时今日,请允许晚辈以媳妇之礼拜见二老,愿二老在天之灵,保佑我与方朗顺利出得地道。”说完,看了方剑明一眼。方剑明从她的眼中看懂了意思,便与龙碧芸朝一起向二老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 第240章 与瓶子的缘分 方剑明拉住龙碧芸的手,激动地道:“芸儿,你真好。”龙碧芸嫣然一笑,道:“什么好不好的,你今后少欺负我便是了。”方剑明竖起手掌,立誓道:“我方剑明若欺负芸儿,惹芸儿不高兴,便叫我以后恶鬼缠身,睡不好觉。”龙碧芸一愣,笑道:“谁叫你发誓的?我宁愿你天天呼呼大睡,留在我身边。”走到书橱边,将《醒神经》拿起,道:“《醒神经》是你少林之物,当早日归还。拿去。”方剑明伸手接过,突然想起天后交代他的话,不由有些踌躇。龙碧芸道:“你在想什么?”方剑明道:“我曾答应过阿姨,倘若找到了这本秘笈,要借给她翻阅,但我爹爹说过,《醒神经》非一般人所能看懂,而且又是本门宝物,我真感为难。”龙碧芸也觉棘手,想了想,笑道:“做人首先要讲信誉,你既然答应了她,就应该说到做到。”方剑明道:“这东西要是我的,便是送给阿姨,我也没什么心疼的。只是……嗯,不如这样,我出去之后,手抄一份,送给阿姨。”龙碧芸道:“你倒真大方。” 方剑明想道:“你想要的话,我也抄一份给你。”龙碧芸道:“你抄给我做什么,你看了不等于是我看了么?”忽然想到不妥,但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果然听方剑明笑道:“哈哈,芸儿说得有道理。我抄录的话,大概也会记住一些段落,如果有什妙语,我便说给你听,大家参讨参讨。”龙碧芸瞪眼道:“谁与你参讨?好不要脸。”方剑明笑嘻嘻地道:“我脸皮厚,就是要和你参讨,别人我还不乐意呢。” 这等话儿,也只有夫妻和情人之间才说得出来,直到此刻,方剑明心中才把龙碧芸当作恋人。两人心知再说下去,对二老是不敬,便没继续说下去。方剑明深深地瞥了爹娘一眼,把他们的相貌牢牢记在心底,暗道:“爹爹,娘亲,孩儿要走了,我会再来看望你们的。”深吸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望了父母一眼,转身走到石门边,气沉丹田,运起内力,去推石门。 方剑明本来就是力大无穷,运起了内力,也才将石门推出一道小逢,足见堵住石门的东西有多重。但就是这道小逢,却让方剑明心头狂喜。气随心转,直达手掌,浑身内力使上,那道石门在“咔咔”声中开了一道能容人进出的门缝。两人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原来门后是一块巨大的玄铁石。玄铁石将地洞的去路几乎都堵死了,只剩下头顶还能让人弯腰而出。两人先后跃上玄铁石,跳到了另一面。两人站在玄铁石前,宛如小孩般。两人合力将玄铁石退回原位之后,这才向地洞里走去。行了十来丈,眼前豁然开朗,跳下一个石台,就如置身于一座地下宫殿一般。高大的玉石柱子,地面全是用光滑的巨石修凿而成。四壁画着许多动物,或奔或卧,栩栩如生。中心垄起一座平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皆有石梯,直通台顶。 两人绕着平台走了一圈,发现四壁画的动物除了十二生肖外,还有四大神兽,也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也正合正天教的组织。十二生肖指的自是十二坛的使者,四大神兽指的便是四大堂主。龙碧芸仰头一看,叫道:“方朗,你瞧头顶的石壁。”方剑明仰起头来看了好一会,才看清头顶的石壁也画了许多动物。左边石壁是一只巨大的猛兽和许多各种各样不知名的怪兽,右边石壁是一只巨大的飞鸟和许多怪兽,中间则是一根长长的拐杖,上下两头是一大一小两个瓶子。 方剑明惊异地道:“这些都代表了什么意思?”龙碧芸道:“在本轩有关正天教的记载中,其前身并非叫做正天教,因年代久远,早不为人所知。那只巨大的怪兽指的大概是教主,那只巨大的飞鸟指的大概是天后或者公主,而那些小的怪兽,有可能便是长老。”方剑明骇然道:“这么多的长老?”龙碧芸道:“是画了许多,但现实中未必有这么多,不然武林便是正天教的了。那两个瓶子,大概就是长生瓶,咦,怎么一大一小,莫非有两个不成?奇怪,奇怪。”脸上充满了疑惑。方剑明问道:“那拐杖呢?指的又是什么?”龙碧芸道:“这我就猜不出来了,如果是指散人的话,可它处于两大巨兽之间,应该有平衡之力,飞龙子现今是正天教的散人,但他的权力,却未必能平衡教主和天后,只怕还要受他们的差遣。” 两人猜了半天,也猜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放弃。两人踏上西面的石梯,朝高台走去。这高台起码也有三十丈,占地极广。上面有些什么,下面的人自然看不到。眼看就要踏上平台,两人身形忽地一低,暗道:“有人。”过了一会,起身偷望,一见之下,又惊又觉好笑。只见两堆白骨立在那儿,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宝剑,一人手里拿着一把金叉,生前似在较量。二人定了定神,方剑明笑道:“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东西?”龙碧芸道:“这里看起来好像许多年没有来过人了。”二人走上平台,发现平台上竟有个温泉。习武之人,胆子要比一般人大得多,尽管有两堆白骨,但二人并没有被吓住。龙碧芸眼光一扫左首白骨手中的宝剑,脸色一变,失声道:“这不是银龙剑吗?”转目一看右首白骨手中的金叉,吃惊地道:“这……这难道是金蛇叉?”方剑明问道:“什么银龙剑?什么金蛇叉?” 龙碧芸回过神来,解释道:“许多年前,武林中曾出现了一个江湖怪杰,人称银龙剑客,打遍天下无数高手,被白道视为第一剑,手中之剑名为银龙。同一时期,江湖中出现了一个黑道高手,人称金蛇阎罗,手使一把金叉,所向无敌,这把金叉就是金蛇叉。两人的名声正是旗鼓相当,代表了白道领袖和黑道领袖,但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两人同时失踪,不知所往。想不到他们会死在这里,化为一对白骨。”话刚说完,忽听有人冷笑道:“什么银龙剑客,什么金蛇阎罗,全都是没脑子的糊涂蛋。人家略施小计,至死都不明白是怎么死的,亏他们当年还被江湖中人顶礼膜拜。” 这话来得实在过于诡异,此地除了方、龙二人,再也没有第三个活人,这话是怎么传来的?方剑明环眼四顾,根本查不出此人藏身何处,沉声道:“尊驾是谁?为何偷听我们说话?”那人“嗤……”的一声笑,道:“我偷听你们说话?小娃娃,姥姥要是真想偷听你们说话,站在你们身边,你们也发现不了我。” 两人听这声音,似曾在那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龙碧芸道:“前辈是正天教的高人吗?晚辈龙碧芸,请前辈出来一见。”那人笑道:“我不是正天教的人,不过同正天教有些关系。你们要见我,我也正想见见你们。”随着话声,一条人影陡然出现,就如鬼魅一般。两人心中的惊骇无以言表,他们本是聚精会神,不料还是没有看清这人是如何显身的。 两人凝眸望去,看清了来人的相貌,面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方剑明叫道:“哎呀,你不……不是那个老婆婆吗?原来……原来……”龙碧芸向来人裣衽道:“原来是婆婆驾到,那日晚辈遇险,多承婆婆援手,请受晚辈一拜。”方剑明听了,也急忙跟着施礼。来人“呵呵”一笑,身形一晃,双手一分,将两人拉住,道:“施的哪门子礼,起来,起来,我还有话对你们说。”看了一眼温泉,脸色微微一变,道:“咱们走远一些,待会宝物出世,就看你们两人谁有此福缘了。”拉着两人退了十来步。 这话说得两人摸不着头脑,纳闷之极。两人朝温泉望去,只见那温泉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剧烈翻滚着,“汩汩”作响。一个奇怪的东西于水中时沉时现,隐隐见得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宝瓶。他们这一路来,这是第三次见到瓶子,好像跟瓶子有着不解的缘份。 突然现身的人正是将清心石卖给方剑明的那个老婆婆。方剑明和龙碧芸都有很多疑问要向她请教,她似已知道两人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别着急,我保证你们今天能安然出去。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为什么会有清心石?又如何来到这里?我又是什么人?和正天教有什么关系?这些都是你们想问的吧?”方剑明道:“是啊,婆婆,你太神奇了。那日你把清心石卖给我的时候,我曾怀疑过你的身份,后来去找你,你老人家却不知何往,让我好生失望。我身上也有一块清心石,不知它们是不是一对的?” 老婆婆笑道:“它们确实是一对的。”两人暗暗吃惊,龙碧芸问道:“那怎么会一块落在你老人家手中,而另一块自小就放在方郎身上?”老婆婆道:“方郎?哪个是方郎?”笑眯眯地望着龙碧芸。龙碧芸脸上一红,道:“婆婆如此神通广大,岂有不知之理?非要晚辈言明么?”老婆婆呵呵一笑,道:“小姑娘,我越来越喜欢你啦。你若不嫌我年老的话,就叫我奶奶吧。”龙碧芸大喜,裣衽道:“芸儿见过奶奶。”老婆婆喜不自禁,道:“乖,待会奶奶再给你见面礼。”顿了一顿,道:“清心石产自东海,后被唐末的一个正天教教主夺得,但到了下一代教主手中,不知怎么回事,被他震成两片,传了下来。”方剑明道:“为什么会传到我爹爹手里,他只是正天教的散人,并不是教主啊。” 第241章 老婆婆 老婆婆听了这话,眼神突然凌厉起来,道:“那是因为这个传给他的人曾答应过别人一句话,为了完成她姐姐的遗愿,她一直在找寻一个合适继承长生瓶的主人。”两人听了,更加吃惊,这怎么又牵涉到了长生瓶?龙碧芸问道:“奶奶,清心石怎么和长生瓶联系起来了,而且长生瓶已不在正天教,落入了当朝太监王振手中,奶奶的话叫人好生不解。”老婆婆猛然怪笑了一声,道:“长生瓶真要是被盗出了正天教,我第一个就杀了他。长生瓶倘若在王振手中,我便叫他死无藏身之地。”两人心中一凛,知她确实有这种本事,此等高手杀进大内去,千军万马也挡之不住。 二人听她隐隐生气,不敢接口,想问的话被吞进了肚里。片刻,老婆婆面色缓和了许多,见两人被吓住了,不禁失笑起来,自责道:“我好些年没有怎么生过气,这一生气,倒把你们两个小娃娃吓住了。”说完,大笑起来。两人也笑了起来。方剑明道:“婆婆,我要是没有说错,将独孤九天引走的那个人多半就是你老。”老婆婆笑道:“不错,正是我。那小子跟在你们身边,未免讨厌。我使了个一箭双雕之计,便将他们两人引出了散人府,对你们可有很大的帮助。”方剑明诧道:“婆婆此话怎讲?”老婆婆道:“你们不是发现了第一个惊动你们的人么?她哪里是自己走漏了风声,要是没我,她还躲在暗中偷窥呢。我见她鬼鬼祟祟,不怀好意,故意将她逼出来,这人比独孤九天那小子更讨厌。” 方剑明急忙问道:“婆婆可知道她是什么人?是不是天地盟的圣母?”老婆婆道:“我老人家才懒得理她是谁,她蒙着面纱,看不出模样,但我听独孤九天问她是不是什么圣母,她承认了。”方剑明道:“果然是她,不知她现在何处?被我师伯抓住了么?”老婆婆道:“独孤九天把她放走了。” “什么?师伯把她放走了?”方剑明不信的道。老婆婆道:“独孤九天对她有些顾及,要她以后不再偷入总坛之后,才将她放走。那什么圣母重了独孤九天一掌,今后是再也不敢胡来了。咱们先别管她,我出来见你们,是想给你们解开一些疑惑。你们大概还不知道,那块清心石是我传给你爹的。”方剑明一怔,道:“原来是婆婆传给我爹的,难怪婆婆手里还有一块,请恕晚辈愚鲁,这……”老婆婆道:“你一定在想,我先前说过自己不是正天教的人,又从那里得来的清心石?我告诉你们,清心石是我姐姐临终前托付于我的。我姐姐本为正天教公主,可惜她生前为情所困,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人,落得郁郁而终。当时正天教教主是独孤惊天,这独孤惊天是独孤动天的太师祖,也就是独孤九天的太上师祖。他想称霸武林,但又畏惧四人,担心这四人破坏了他的事。” 龙碧芸听到这,忽然笑道:“奶奶,我知道这四人是谁。”老婆婆道:“你说说看,是哪四个?”龙碧芸道:“昔年武林中有四大高手,武当祖师张三丰张真人为其首,次之是少林了空大师,下来两个就是银龙剑客和金叉阎罗。”老婆婆笑道:“你的见闻确实广博,这事过去了许多年,你也打听到了。不错,正是这四个人。那邋遢老道与了空大师不负四大高手之名,另外两个,武功虽行,但脑袋瓜子不行。独孤惊天设计将他们两个骗到这里,以长生瓶作为诱饵,使得二人自相残杀,力竭而亡。正当独孤惊天想设计害另外两人时,叫我姐姐发觉,事先阻拦了。两人因此产生矛盾,互不往来。清心石在我姐姐的师祖那一代,就已交给公主看管,我姐姐不想看到独孤惊天危害武林,生怕他在自己死后去抢夺清心石,独揽大权,临终前将两块清心石交给了我,嘱咐我选择合适之人。姐姐死后,我无心待在正天教,独自流浪江湖。由于师门的原因,我潜心习剑,一直渴望在剑术上击败一个人,我三番五次找上他,奈何始终不是他的敌手。等我悟通了剑术的至高境界时,白云苍狗,我早已满头白发,世间物是人非。 那一年,我遇到了你的爹娘。我发现你爹爹的武功高得令人可怕,相试之下,竟然没能奈何你爹爹。探问之下,他居然是正天教的人,还是教主独孤动天的关门弟子。我知道你爹爹就是我要找的人,就把一块清心石当作见面礼送给他,并说此物还有一块,将来他若需要,尽管来找我。他也看出这是一个宝物,将它送给了爱妻。 谁料到,他回去之后,独孤动天见他有清心石,问出了我的所在地,前来找我索要另外一块。别看他独孤动天是天榜高手,但在我眼里,狗屁都不是,我一怒之下,将他打成重伤。没过多久,他便死了。不然,他哪能那般早死。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你爹爹凭第一块清心石打开了机关后,到了玄铁门前,并不知难而退,而是利用自身深厚而又怪异的内力将大门的机关震动,因而在没有另一块清心石的帮助下,进入了密室。我赶到时,要他和我联手,将温泉中的宝物取出来,然后让他得到宝物,谁知你爹爹一听说是宝物,立马翻脸不干。我一时气恼,也不再管正天教的事。到了我这般年纪,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理会武林中的打打杀杀,因此,我混迹于闹市之中,过着平淡的生活。那日途径杭州,闲来无事,便摆了个地摊打发时间,没曾想竟遇到了你们。你与你娘长得很像,我当即一眼看出了你和她的关系,于是就故意和你开了个玩笑,才把清心石卖给你们。” 两人听了,这才释疑,不过也大吃了一惊。听她这么一说,她岂不是活了许多年,恐怕也有两百来岁了。方剑明笑道:“原来婆婆还有这么一段经历,实在令人感慨不已,只是这温泉中的宝物到底是何东西?”老婆婆道:“就是那温泉中的瓶子!”龙碧芸心头一动,道:“莫非它才是真的长生瓶?”老婆婆笑道:“也差不多啦。外界只知道长生瓶是一个瓶子,哪里知道长生瓶分为子母长生瓶,王太监得去的是长生母瓶,温泉中的是长生子瓶。长生母瓶虽能延年益寿,但及不上长生子瓶的众多功用。天下宝物不少,但还找不出一个比长生子瓶更神奇的宝物来。” 方剑明听了,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背着身后的天蝉刀刀柄。天蝉刀被他一看,似已感到了什么,有些蠢蠢欲动。同时,他怀内的短箫竟跳动了一下。更让他惊心的是,他突觉浑身一阵发冷,肌肤就如结了冰一般。 方剑明的异常,早被老婆婆看在眼里。老婆婆神色微微一惊,问道:“除了天蝉刀,你身上还有别的宝物?”龙碧芸见他脸色有些苍白,担心的看着他。方剑明道:“我怀中有一根短箫,另外……”话没说完,只听“汩汩”之声巨响起来,温泉旁的那两堆白骨突然化为一堆灰烬,银龙剑和金蛇叉掉在地上。老婆婆身形一晃,已到了温泉边,也不知她使用了什么手法,只见两道光芒一闪,然后便是“夺”的一声,银龙剑和金蛇叉各自插中了一根柱子。 方剑明和龙碧芸随后赶到温泉边上,站在老婆婆身边,朝温泉里看。只见长生子瓶在泉水中翻滚着,那泉水就如烧开了一般。方剑明吃惊地道:“这是怎么回事?婆婆,我们该如何协助你?”老婆婆道:“你们快站到温泉东西两面去,我叫你们发功的时候才可发功,千万不要乱来。”方剑明和龙碧芸都道了一声“是”,依照老婆婆的指示,方剑明在东,龙碧芸在西,凝神望着翻滚中的的长生子瓶。这长生子瓶比一般的瓶子要小,沸水“滚”着它,发出古怪的声音。 须臾,长生子瓶陡然爆发出一道刺目光芒,一股怪异的力量从温泉中冲起。老婆婆大喝一声“着”,两只手掌朝上一翻,一股庞大的真气罩向那股力量,本来两股力量都超出了人力范围,互相碰撞之下,势必生出轰响之声,但老婆婆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功夫,竟无声无息的将那股力量破解掉。不过,从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来看,这一掌差不多耗尽了她的力气。 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哗啦”一声,然后便是婴儿啼哭般的声音传来,长生子瓶从温泉中飞了出来。老婆婆叫道:“快抓住它。”方剑明和龙碧芸怎敢怠慢,同时朝长生子瓶扑了过去。不料,长生子瓶不是普通的瓶子,忽地再次飞起,落到了石梯上,就如长了脚一般,“蹬蹬蹬……”跑下去了。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忘了去追。瓶子居然会走路?我的天。老婆婆暗急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不要让它跑了,快抓住它。”两人回过神来,跑下石梯,向长生子瓶扑了过去。方剑明当先扑到,伸手一抓,眼看就要抓住了它,孰料长生子瓶好不刁钻,竟从他胯下遛了过去,动作之快,惊人之极。方剑明忙道:“芸儿,快抓住它。”龙碧芸身形一折,转了一个方向,朝右扑去,真气一吐,打中了长生子瓶。长生子瓶顿了一顿,突然发出类似婴儿的哭声,在龙碧芸还没来得及抓住它之前,“噔蹬蹬……”的跑掉了。 第242章 会走的瓶子 两人身形飞快,出手如电,谁知长生子瓶仗着“身形矮小和脚程奇速”,躲过了两人多次攻击。两人屡次失手,又气又觉好笑。这种前古未有之事,竟让他们给碰上了。老婆婆见两人追逐长生子瓶而不得,心头也是大奇。她年轻的时候,虽然见过长生子瓶,但那时长生子瓶并未泡在温泉中,也没有这么神奇。它在温泉底下待了许多年,居然长了这么一个本事,倒真有些出乎老婆婆的意料之外。老婆婆本想亲自出马,但她刚才那一掌倾尽全力,已是强弩之末,勉强下了石梯,哪里还有力气去追。 好在方剑明和龙碧芸均是机智之人,片刻之后,便将长生子瓶逼到了一个角落去。它一蹦一跳地往后移动,发出婴儿般的哭声,就如一个受了迫害的孩子。方剑明听了,对它笑道:“小瓶子,你别跑了,我们不会伤害你的。”龙碧芸心头暗笑,嘴里却道:“宝宝瓶子,你别跑啊,我们不是坏人。我们要是真想害你的话,就不会担心把你打伤了。” 长生子瓶退得后退无路后,急得去撞石壁,哭声越来越响亮。这么一来,二人倒不好再迫它,停下脚步,面面相觑。方剑明回头道:“婆婆,这可怎么办?你听它哭得这么伤心,我们还是放了它吧。”老婆婆道:“你放过它,别人能放过它吗?独孤九天知道这里有它存在,但苦于找不到门路进来。他倘若见到它,绝不会放过它的。与其让它归那小子,还不如让它被你们拿去。” 方剑明心中好不纳闷。她的姐姐曾是正天教的公主,说起来她同正天教还有些关系。她不肯将长生子瓶给独孤九天,未免有些离奇。方剑明道:“长生瓶是正天教的宝物,我和芸儿都是外人,怎么好据为己有?师伯乃正天教教主,长生瓶应该归他,婆婆对他似有有很大的不满?”老婆婆冷笑道:“长生瓶也并非正天教之物,不过被其所霸占的时间比较长而已。那小子与他师父一个德行,野心极大。不管说什么,长生瓶都不能让他拿去。”话锋一转,道:“别管那么多,它现在的力量极弱,正是你们抓住它的好时机。” 方剑明转头看去,只见长生子瓶立在角落里,哭声已不似先前响亮,就似一个小孩哭得没有了力气。方剑明见它“孤立无助”样子,心中生出一股哀伤,想起自己的身世来,突然有了同病相怜之感。长生子瓶忽然收住哭声,跳到方剑明脚边,发出古怪的笑声。龙碧芸见了,心中欢喜,笑道:“它还真是灵通,知道你不会伤害它,便乖乖地让你拿它。”方剑明蹲下身子,果见它没有跳走的意思,嘿嘿一笑,将它拿了起来,对着它道:“小瓶子啊小瓶子,你早看出我们不会伤害你,你也不必跑来跑去的,更省了我们奔忙一场。” 老婆婆走上来笑道:“这家伙终究不是人,不然的话,这天下定要被它闹翻不可。”方剑明问道:“婆婆,它是怎么落在温泉中的?”老婆婆道:“独孤惊天为了取信那两个糊涂蛋,当然不敢用假的长生瓶骗他们。两个糊涂蛋斗到即将力尽之时,总算还有些脑子,合力把长生子瓶打进了温泉中。这温泉是正天教的龙脉,独孤惊天不敢胡来,明知长生子瓶就在泉底,偏偏无法下去打捞,落得个抱憾终身。他的弟子比他还不幸,当时白莲教势大,元廷忌惮,便拿白莲教开刀。独孤惊天的弟子与白莲教主有旧,两人正在白莲教总舵喝酒,却被大队元兵包围,那些小兵小将当然挡不住这两个人,可是元廷还派去了许多高手,两人力战而亡。孤独惊天的弟子死得稀里糊涂,其徒,也就是独孤动天的师父,虽知本教有这个地方,但因为没有被告知机关所在,怎么也进不来。二十多年后,白莲教忍受不住元廷的残暴,终于发动了声势浩大的起义,独孤动天的师父为报师仇,当然不肯落后。这场战争,断断续续打了十七八个年头,才让朱元璋赶走了蒙古人。”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来,交给方剑明,让他装了长生子瓶。方剑明依言而行,随手将锦囊挂在腰上。老婆婆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大功告成,我也该功成身退了。”看了龙碧芸一眼,笑道:“芸儿,你跟我来,我传你几招剑法。” 方剑明倒背双手,缓缓地走动着,将壁上的动物画像又看了一遍。半个时辰过后,老婆婆才传授剑法完毕。她道:“芸儿,这几招剑法看似简单,却是我门中剑法的总纲,练到一定火候,悟性一来,许多剑法均能所破。练到绝高境界,世间所有剑法,都难不住它。如果能突破极限,别说剑法,任何武功,都能与之对抗。我见你武功已经有所小成,只消点化而已,不然让我从头教你,实在是多此一举。” 龙碧芸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什么几招剑法,这分明是将绝活相授,她忙跪了下来,磕头道:“弟子好不愚蠢,让你老费心了。”老婆婆呵呵笑着,将她扶起,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奶奶。对于孙女,我是温和大于严厉,对于徒弟,那就是严厉大于温和了。因此,这么多年来,我也未曾收徒。”伸手凌空一吸,高高插在柱子上的银龙剑和金蛇叉飞到手中,道:“这两件兵器也是宝物,你们拿去,倘若喜欢,自己用了便是。若不喜欢,找到合适之人,送给他们。” 方剑明拿了银龙剑,龙碧芸拿了金蛇叉。辛二娘微微一笑,突然伸手一指,一道剑气射出,击中石壁上的青龙左目,只听一声震响,青龙的嘴大张,露出一个石洞。三人展开轻功,跃上石洞内。石洞关闭,隐隐传来光线,前行了二十余步,便有一道石门挡住了去路,也不知道老婆婆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只听“咔”的一声,石门打开。 往前走了二十丈,又有一道石门。如此这般,连过了四道石门,才得以见天日。方剑明和龙碧芸回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他们是从一副大石像的肚子里出来的。那石像是一个威武的中年大汉,被雕刻得逼真传神。老婆婆道:“这里是正天教的禁地震妖塔。塔外有座阵法,我教你们如何过去。你们出去之后,按我的指点,定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得总坛。记住,今日之事,切不可对其他人提起。独孤九天那儿,我会去对他说的。”将过阵之法以及如何避过岗哨告诉了两人。 离别在即,龙碧芸颇为不舍,道:“奶奶,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们还未请教你老的名讳呢。”老婆婆笑道:“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我叫辛二娘,记住了,快走吧。”两人只得拜谢而去。辛二娘静静地站了半会,一声长叹,走出塔外,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掌挥出,忽听一声巨响传来,三棵大树连根拔起,轰然倒地。 方剑明和龙碧芸出了正天教总坛,已是黄昏时分。两人施展轻功,风驰电掣般疾掠而去。到了城中,在一家饭馆吃过饭后,便即分手,并约定明日相见之处。方剑明独自走了一会,见路边花灯渐多,行人也多了起来,才突然想起今晚该是赏灯之夜。本想回去拉龙碧芸一起赏花灯,但转念一想,这花灯从初八便已开始,之前虽也热闹,但远没有今晚盛况,只怕城中各条大街已是人来人往,十分拥挤,待明晚人稍少一些,再与芸儿观灯。 元宵赏灯的习俗始于汉朝,隋唐时期,凡是大一点的城市,都有盛大的灯会。宋元时,京都的灯市绵延数十里,更为壮观。到了明朝,热闹自不必说,时间也加长了,初八开始,要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七。 方剑明一路行去,但见各种花灯挂满了街头,赏灯之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众多。好不容易穿过几条拥挤的街市,这才加快脚步,疾奔了顿饭功夫,来到一家大户门前,上前敲门,出来一个家丁。方剑明通了姓名,家丁立马将他欢送进府。这里是丐帮京城分舵所在,府主是分舵主金聚德。丐帮七长老之一,江湖人称“金刀”的邹易夫也住在这里,他还是金聚德的师父。 很快,方剑明见到了华天云,迫不及待的将他那轿中神秘高手告诉了华天云。华天云听后,一脸思索,道:“此人声言要取我性命,难道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我今生好像并没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敌人呀,真是令人费解。”王宾冷笑道:“我看他们是从瓦刺来的。”杨柳月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道:“王大哥,何以见得?”王宾道:“帮主在中原武林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要找帮主麻烦的,除了蒙古人还会有谁?” 邹易夫是个七十余岁胖老头,只见他摸着胡子道:“此言有理,帮主,你是本帮的支柱,务必要小心此人。据方少侠说,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今晚的……”华天云“哈哈”一笑,道:“想要我性命的人,不止他一个,但我还是活到了今日。只要他敢来,我定不会让他失望。今晚的酒宴,非同一般,我还是亲自去一趟。”说到这,对方剑明道:“剑明,你师祖大概也接到了请帖,你想不想去皇城走一遭?” 第243章 元宵之夜 方剑明吃了一惊,道:“什么请帖?”华天云道:“今日是元霄节,我接到了朝廷的请帖,宫中摆了筵席,请各大门派的掌门极其重要弟子赴宴,共赏花灯。”方剑明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想了一下,道:“大哥,我先回去见师父。今晚的宴会,要是赶得上的话,我会同师祖一块去的,到时一起赏灯。”告辞而去。走到半途,忽听身后一声驴叫,接着有人笑嘻嘻地道:“小兄弟,你好啊。” 方剑明心头暗乐,回头笑道:“看老,这次又有什么好戏可看?”来人是看唱本。只见他骑在毛驴上,摇头晃脑地道:“今晚好戏可多了,最好看的当数花灯。我交给你的东西,你没弄丢吧?”方剑明道:“没啊,你老……”看唱本压低声音道:“今晚你去皇城赏灯的话,提防有人算计小皇帝。找个机会将那东西交给他,说不定他一高兴,封你一个金龙武将玩玩。哈哈,逛花灯去咯。”话罢,一溜烟似地骑着毛驴跑了。 方剑明心中疑云顿起,谁要算计小皇帝?什么是金龙武将?想了一会,便没再想下去。看唱本神通广大,他说有人算计小皇帝,那八成是真的。到了客栈,刚进得大门,迎面走来四个人,前面两人是大方禅师和飞虹真人,后面两位却是师父清成和飞星道长的爱徒元鹤。四人穿戴齐整,看样子要出去赴什么大会似的。 大方禅师笑道:“明儿,你回来得正好。走,随我们到宫中赏灯去。”方剑明道:“我刚从华大哥那儿过来,听他说朝廷要宴请各派,便赶了回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个好机会让我给逮住了。”飞虹真人哈哈一笑,道:“瞌睡虫,这个机会确实十分难得,大内非比寻常,一般的人连进都不准进。”方剑明暗笑道:“你老太小瞧我了,我早已逛过了皇宫,嘿嘿,你老是一派掌门,当然不会做梁上君子,皇宫只怕还是第一次去。”口中却道:“是啊,是啊。”因为是到大内去,不能携带兵器,方剑明便把天蝉刀和银龙剑交由大苦禅师看管。 朝廷为了举行这一次擂台大会,着实花了不少心血,出动不少人马。擂台赛还没有举行,赶上元霄节,朱祁镇一时兴起,很想见见这些武林人士,便藉此佳期,宴请各派。 方剑明与元鹤走在一起,方剑明问道:“元鹤小师叔,你师父怎么没有去?”元鹤脸上一红,道:“方师兄,你别取笑我了。我师父他老人家说名额有限,让我代他前去,也好长长见识。”方剑明笑道:“我可没有取笑你,你师父与我师祖乃是平辈,我叫你小师叔,那是理所当然。”元鹤道:“我师父说了,你身份不同,以你相交,只能论年纪。你比我大,我叫你一声师兄才对。”清成听了,笑道:“这话有理。譬如说,明儿的师父是楚老前辈,而我是明儿的师父,难道我当真能与楚老前辈平起平坐?嘿嘿。”元鹤道:“清成师兄,楚老前辈是谁?” 清成之所以要帮方剑明说话,是想听元鹤叫自己一声“清成师叔”,没料到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叫自己师兄,不禁郁闷,道:“楚老前辈你都不知道?唉,飞星师叔应该多给你说些武林掌故。”忽听走在前面的飞虹真人笑道:“清成师侄,你是不是又在说我飞星师弟的坏话了?”清成忙道:“我哪里敢说飞星师叔的坏话,你老听错了。”方剑明笑道:“师父,你不是要让元鹤小师叔叫你一声师叔么?”清成急得满脸通红,叫道:“懒……好小子,我几时说过这等话?别诬赖师父。”飞虹真人大笑道:“清成师侄,我那飞星师弟不忌荤酒,改天你请他喝几杯好酒,他不定会让元鹤叫你一声清成师叔。哈哈。”听了这话,几人都笑了起来。 一路观赏花灯,说不出的闲逸。到了皇城外,自有宫人接引,一个小太监领着五人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座大花园内。放眼望去,繁花高树之中散布着无数花厅,每一座花厅,高挂各式花灯,如若白昼。此刻,三五成群的武林中人或饮酒或吃茶,在花厅内谈笑风声,看光景,宴请的人还真不少。 五人步入花园没出多远,只听有人笑道:“大方禅师,飞虹真人,华某这厢有礼了。”随着话声,华天云、杨柳月、王宾走了上来。大方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等来迟了,想不到来了这么多人物。”华天云笑道:“禅师等人并不算来迟,离开席还有半株香时间呢。朝廷将我们带到这里来,先让我等赏花灯,之后还有大戏。”正说到这,只见三个人走了上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天地盟圣女白依人,一身蓝裙,身材窈窕动人,只可惜她仍然戴着面纱。身后跟着两个中年女子,稍有姿色,一脸冷漠。 只见白依人先向大方禅师和飞虹真人施礼,然后转向华天云,娇声道:“华帮主,你好。家师的条件十分优厚,不知华帮主考虑得怎么样了?”大方禅师和飞虹真人一听,知道事关隐秘,正要走开,谁知华天云已开口了:“白二小姐,贵盟所开条件的确十分诱人,奈何华某志不在此,道不同不相为谋,请白二小姐回去后向令师回复一声,华某不敢答应她的要求。” 白依人听了华天云斩钉截铁的话,显然没有圆转的余地,只得带着两个手下而去。这时,陆续有人进得花园,有不少是方剑明所见过的人,不过他身为晚辈,只能跟在大方禅师身边。他从花厅中拿了一杯茶,见师祖等人聊得正热,做散步装遛到了一旁。刚走到一棵梅树下,一条人影从旁闪出,方剑明吓了一跳,抬眼一看,见是杨柳月,笑道:“杨大姐,你来得好快,吓了我一跳。”杨柳月张望了四周一下,见没有旁人,脸色凝重的低声问道:“剑明,你老实告诉我,那四个抬轿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方剑明想了一下,把那抬轿的四个中年人的相貌粗略说了一下。杨柳月听后,脸色越来越沉重,显得心事重重。 方剑明道:“杨大姐,你没什么事吧?”杨柳月抬起头来,道:“没……没什么事,我只是在担心大哥。不过你大哥武功高强,那……那人想来绝不会得逞。”方剑明道:“我也担心华大哥,不过更相信他的实力。杨大姐,你……”刚说到这,后面传来了笑声和脚步声。方剑明听到声响,下意识的回头一看,脸色霎时变了,拳头不由握紧,恨不得飞奔过去将其中一人的笑脸打成哭脸。 只见来人是一男一女,那男子穿得甚为体面,长得异常俊美,丰采照人。那女子二十出头,一身绿衣,小蛮腰上吊着一块红巾,娥眉如画,樱桃小嘴,虽算不上绝代佳人,却也堪称美女。两人说说笑笑,忘然于外,压根儿就没料到这里会有人。那男子一抬眼,发现前面有两个人,面上不禁有些不快,目光同方剑明凌厉的眼神一接,脸上本来还带着一种深情的微笑,刹那间便消失了。忽地哈哈一笑,抢在方剑明之前开口道:“有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方少侠,咱门又见面了。” 方剑明右手五指紧握,踏上一步,冷视对方,道:“司马宸宇,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要找你算帐。”司马宸宇脸色微微一变,四下迅速扫了一眼,见除了他和杨柳月之外,别无他人,料定吴世明不在此间,淡淡一笑道:“方少侠,你别开玩笑,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帐可算?”向杨柳月微微一拱手,道:“司马宸宇见过杨楼主。”杨柳月对他没什么好感,淡淡地道:“司马公子,你当真是不怕死啊。”司马宸宇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杨楼主说的是哪里话?”杨柳月道:“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司马宸宇笑道:“杨楼主说的可是吴世明吗?这些日子以来,他所做的每一项布置,岂能瞒得过我?他想要我的命,下辈子吧。”方剑明不知道吴世明暗中做了什么布置,听了司马宸宇这般大话,嘿嘿一笑道:“司马宸宇,你休得大言不惭,世明哥早晚会找你报仇的。目下倘不是在京城,否则我即刻就要同你一较高低。”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司马宸宇两次被方剑明击败,心中已有一些惧意,只是他为人老辣,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儿,淡淡一笑道:“方少侠,你是好人,绝不会做杀人的勾当。上次承蒙你看得起我,待会在宴席上,我还要敬你一杯呢。”方剑明上次放过司马宸宇,是因为发现了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心中一直存有迷惑,此刻迷惑又被挑起,便凝目注视着司马宸宇,打算确实自己心中的猜测。司马宸宇被他看得好不自在,恰巧那绿衣女子听得不耐烦,愤愤地道:“宸宇哥哥,他们是什么人?怎么对你如此敌视?”司马宸宇借机下台,道:“人在江湖,又怎么能不结怨?” 第245章 宾客 方剑明见到朱祁镇,不由想起那晚的事来,心头暗笑。文武大臣分两边而坐,坐得最靠近朱祁镇的却是一个太监,那太监对群雄正眼也没看一下,显得十分傲慢。方剑明虽是第一次此人,但已猜出他就是大太监王振。 只见于东海站起身来,朗声道:“各位武林朋友,各位使节,今日乃元宵佳节,适逢擂台大会召开在即,皇上特邀请大家前来赏月观灯吃元宵,并预祝擂台大会圆满召开,选拔优秀俊杰,为国家增添栋梁之才。”说完之后,拍了三下巴掌,只见一批批衣裙飘舞的宫女鱼贯而出,手托银盘,香风醉人,穿梭在酒桌之间。很快,每一个人前面又都琳琅满目,摆满了好吃的东西,什么半翅鸡、烧笋鸡,什么冷片羊尾、铁脚雀等等,而那元宵则成了所有吃食之中最惹人流口水之物。只听一个太监道:“皇上让大家尽情享用,不必拘礼。” 既然皇帝都说不必拘礼了,那还等什么呢,个个吃喝起来。忽听一声炮响,还是那个太监的声音高叫道:“放烟花。”随后,便见数不清的各式烟火冲天而起,升到高空,猛然砸裂,犹如朵朵金花。众人见了,都忍不住叫好起来。放了好半天的烟花,众人也吃了个半酣。这时,一群宫装舞女来到场上,扭动纤细腰伎,伴随黄钟大吕,翩翩起舞。 宫装舞女共有十七个人,一个领队,其余十六个组成方队跟在后面。但见舞姿婆娑,跳动之间,犹如风中百合。令人惊叹的是,那领队的宫装舞女,姑且称为领班,每每跳出一些高难度的舞姿,舞步浑然天成,无迹可循。舞了一会,渐直佳境,场上就如来往穿梭的美丽蝴蝶一般。朱祁镇看得频频点头,神色欢喜。那领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忽地向朱祁镇抛了一个媚眼,边舞边走近。两个御前侍卫忽地飞身而起,挡在了那领班前面。那领班扭着小腰又退了回去。朱祁镇见了,喝道:“你们给朕闪开。”两个御前侍卫急忙退了下去。 朱祁镇越看越入迷,几乎忘了身在何处。那领班的舞技当真世上少有,身段不禁美妙,一颦一笑更是勾人心魂。朱祁镇看得心里直痒痒。方剑明早已对那领班起了疑心,此时见那领班又缓缓地舞近了朱祁镇,突然想起看唱本对他说过的话。难道要算计朱祁镇的便是她吗?刚巧那领班突然回眸一笑,顿时艳光四射。方剑明眼前一亮,心中正想叫好。“哎呀……不好。”方剑明心头大惊,就在这一霎那,他看出了领班的异样来。凭他从澹台弼野哪里学来的精湛易容术,他蓦然发觉领班的真实相貌不是展现在大家眼前的这副相貌。 “她易了容,好高明的易容术,我险些看走了眼。”方剑明心中思忖要不要起来道明这领班的诡异,忽见一条人影急步赶来,到了司马无风身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司马无风向场中的宫装舞女们看去。这一看,正好赶上那领班双手朝怀中一拢。司马无风站起身来,向前走去。那领班的脸色微微一变,一个踏步,柳腰一摆,向左移了两尺,继续领舞。司马无风的目标却不是她,走到龙椅旁,低声道:“皇上,宋娘娘来了。”朱祁镇一愣,道:“她来干什么?”司马无风道:“宋娘娘听说皇上正在宴请四方豪杰,特来献舞。”朱祁镇心中大喜,哈哈一笑,道:“来得好,来得好,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宋妃舞技堪称天下第一,也好让你们开开眼界。”当即吩咐下去,让宋妃上来献舞。 少顷,只见一个妩媚的美人走了上来。众人见了她,不禁微微一呆,她的相貌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一颦一笑,令人黯然失魂。她到了场中之后,向朱祁镇深深一福,道个万安,然后面向四方,大大方方地嫣然一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看了那个领班一眼。那领班眼神一寒,冷冷回视了对方一眼。 朱祁镇道:“宋爱妃,有劳你了。”宋妃道:“为皇上献舞,是臣妾的福分。”走到领班身旁,同台起舞。这一下,立时惊动四座。众人看了她的舞姿,目瞪口呆,她所跳的舞实在有些古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同中原舞蹈大相径庭。中原舞蹈大多是是以柔为美,而她所跳的舞却是刚硬之舞。朱祁镇虽然常看到宋妃跳舞,但还从来没有看过这般舞蹈,直看的眉飞色舞,笑道:“宋爱妃,这就是你刚学会的西洋舞吗?有趣,有趣。”宋妃边跳边道:“回皇上,这就是西洋舞。” 这时,只见那八个西洋人大声欢呼起来,口中不叽里咕噜地叫着。司马无风和曹天佐见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朱祁镇却非常得意,笑道:“你们瞧,我们的客人也为宋爱妃的舞姿叫好,这不正好说明宋爱妃的舞技十分了得吗?”王振献媚地道:“这也是皇上治国有方,天下太平,四海咸服。”众文武百官也都纷纷赞同。 宋妃一来,舞蹈比先前更为精彩。不知不觉,领班已让位于宋妃。每当舞到精彩之处,宋妃便也会使出一些高难度动作,博得全场喝彩。突方剑明正看得精彩,突听有人笑道:“这宋娘娘是什么人?轻功看起来还不错啊。”说话的人是华天云。大方禅师道:“华帮主,你的眼力当真惊人,贫僧还在犹豫是否看花了眼,想不到你却早已看出此女身怀不俗武功。”飞虹真人道:“这位宋娘娘轻功好,只怕剑法也不错。”说完,几人都笑了起来。 宋妃的舞蹈逐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领班大有被冷落的情形。那领班的脸色越来越娇艳,突然一个舞步,接近了朱祁镇丈外,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宋妃一个跳步,看似故意却又十分自然跳地到了她身前,两人相对而舞,别有一种风味,场外纷纷鼓掌,声如雷动。朱祁镇脸上的得意表情更加明显。 两人跳着跳着又退了回去,仿佛她们的舞蹈本就应该如此,进进退退,自有规律。谁又会从中看到什么端倪呢?只因方剑明是个有心人,他在注视那领班时,隐隐见到她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阴森的寒光。如此三番过后,舞蹈渐至高潮,掌声越发响亮,就在舞蹈即将结束之际,一个小太监来到了王振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王振脸色微微一变,挥手将小太监挥退。王振来到朱祁镇身旁,道:“皇上,老奴突感身体有所不适,想先行告退。”朱祁镇关心地道:“没有什么大碍吧,要不要朕叫御医为先生诊断一下?”王振道:“多谢皇上关心,老奴会自行料理。”朱祁镇道:“那好,先生就先下去吧。”王振告退了下去。 王振刚退,舞蹈也完毕。一片掌声中,众宫装舞女退场,那宋妃也翩翩出场而去。接下来是杂技表演,不过方剑明并没有待在场中,他借口出恭,遛到外面去了,他想去探探那领班的底。广场四周虽有御林军把守,但进进出出之人不少,方剑明觑了个空档,施展轻功,一溜烟似地向早已看好的方位纵跃而去。很快,他赶上了那群宫装舞女,这群宫装舞女叽叽喳喳地说笑着,丝毫不知道身后有人跟踪。不久,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众宫装舞女都进了屋,方剑明一闪身,到了屋外。 突听身后有衣袂破空之声,方剑明心中一惊,忙向外一退,快如闪电,想也不想就退到了一座假山内。这一退把方剑明吓了一跳,只觉后背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身躯。一道劲风临身而至,方剑明不退反进,将对方低在了石壁上。对方的一只手掌贴在他的腰间,低声喝道:“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你。”声音清脆,是个女子。方剑明临危不乱,笑道:“杀我?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忽然意识到对方是个女子。两人以这种亲密的姿势贴在一块,未免太不像话,忙向前走了两步。那女子见他动作出奇的快,不禁呆了一呆。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假山高处一晃而过,落地无声。两人都不敢出声,更不敢动,生怕一旦移动就会被这人发现。 方剑明慢慢回头,只见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近在咫尺,两人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只见这个女子柳眉凤目,眉心之间有一颗殷红的痣,异常醒目。方剑明微微一愕,暗道:“这少女的这种打扮倒像一个人。”只是一时想不起像谁。那女子瞧见了方剑明的模样,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忽然传音道:“兄台可是方剑明方少侠?”方剑明传音道:“姑娘如何知道在下的名字?”那女子传音道:“小女子燕梅,乃飘香宫中人。” 方剑明猛然想起一个人来,传音道:“你在飘香宫是何身份?”燕梅传音道:“飘香宫有三大花主,燕梅蒲柳之姿,愧为玫瑰花主。”方剑明传音道:“难怪我见了你,感觉似曾相识。贵宫一位姐姐,在她眉心之间,点着一颗黑痣,与你倒有些神似。”燕梅传音道:“实不相瞒,那是我的三妹,三大花主中的牡丹花主。” 第246章 暗藏杀机 方剑明传音道:“玫瑰牡丹,不知另一外花主是什么?”燕梅传音道:“百合。她是大姐。”方剑明传音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难道不怕泄露你宫中的事么?”燕梅传音道:“少侠是正人君子,燕梅不敢相欺。”方剑明传音道:“哈哈,燕姑娘,你真够朋友,似你这等女儿家,连我这个男子也自愧不如。” 蓦地,两人听到远处有人向这里走来,这次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脚步声一步一步的接近假山,两人暗自运功,倘若被人发觉,立刻出手制敌。假山中幽暗,要不是凝目注视,还当真看不出里面会藏着人。再说了,谁又会去注意假山呢?还好,脚步声来到假山左首一丈外便顿下了。一个男子用生硬的腔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杀了姓朱的?”只听一个女子道:“请大人责罚。”男子怒道:“我责罚你有什么用?说,为什么杀不了姓朱的?”女子道:“那宋妃屡次当栏在属下身前,刁难属下,她好像是成心故意与属下过不去,不让属下接近姓朱的。”男子冷哼道:“这不是理由。”女子道:“是。”男子问道:“这宋妃究竟是什么人?”女子道:“属下不知。” 忽听“啪”的一声,那女子好像是挨了一巴掌。男子冷笑道:“亏你还是我扶桑十大女忍者中的一个,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女子道:“属下知错。”男子突然怪笑道:“这次就免了你的责罚,下次若再办事不利,我就把你送回国内,让你……嘿嘿……是谁?出来。” “尊驾这般欺辱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未免太大煞风景,令人痛惜。”一个男人的声音飘来。方剑明偷偷地向外一瞧,只见一条人影从远处一株柳树上落下。这人恰如燕子抄水,轻轻一飘一折,就落到了七丈外。虽然看不清他的相貌,但从口音可以推断得出这是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 因那对扶桑男女背对着方剑明,方剑明只依稀辨认出那扶桑女子正是那领班,那扶桑男子却不知如何模样。只听扶桑男子冷冷一笑,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闯入宫来?”那人笑道:“为什么每个人见了陌生之人都要问这句话呢?我就是我,我亦非我。你这么有本事,难道也瞧不出我是谁么?你的属下那么可人,你非但不爱惜她,还用如此粗暴的手段随意欺辱,真是……”没等他说完,那扶桑男子断喝一声道:“杀了他!” 一道阴森的刀光闪电飞出,直取那人,刀光闪现的哪一霎那,月光似都失色了。那人身形如同鬼魅,又如九天之上的玄仙,在刀光出现的一瞬间,早已退出了十丈开外,这一退,分明暗合了一种天地造化之数。“笃”的一声,一把细长的弯刀劈在了一株大树上。那领班姣好的身形一晃,突然消失在树下,不过转眼之间,她已出现在那人身后。那人双手倒背,十分悠闲自在,对领班的消失不见非但没有感到惊奇,对即将降临头顶的弯刀也浑然不知。 刀光飞斩而下,那人身形忽地一晃不见,瞬息之间竟然跑到了领班身后。那领班察觉不妙,回身就是一刀横斩而去。“咻……”的一声,弯刀划破气流,落空。那人飘然出现在三丈外,一声轻笑,道:“这种功夫我已见识过了,想不到这么漂亮的小妞儿动起手来,也如老虎一般,可怕啊可怕。虽然你无情,我却不能无义,后会有期。”话音一落,那人电闪而去。领班正待去追,那扶桑男子将手一举,领班顿住身形,单腿跪了下来。扶桑男子突然发出一声阴笑,道:“你退下去吧。”那领班飞快地退了下去。扶桑男子左右看了一眼,突听远处传来抓刺客的叫喊声,扶桑男子嘿嘿一声阴笑,腾身跃起,掠过树梢,转眼消失了踪迹。这时,抓刺客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方剑明和燕梅从假山中飞身而出。燕梅脸上显得有些着急,道:“方少侠,后会有期,我先走了。”也不等方剑明开口,施展八步赶蟾的功夫,急掠而去。 方剑明无心流连于此,刚奔出百丈,忽听远处响起衣袂破空声,跟着十数条人影腾空跃起,好看之极,当先一人高声喝道:“阁下是哪个门派的,请通报一声。”方剑明刚一迟疑,只听内中一人喝道:“心虚了吗?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擒?”“嗖嗖……”十枚暗器破空飞打方剑明上、中、下三路,来势迅疾。方剑明漂亮的凌空一翻,一掌劈出,掌风激荡,将九枚暗器震落,暗中把一枚暗器抓在了手中,朗声道:“在下方剑明,乃少林寺的人。”定睛望去,心中微微一惊。原来带头的人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何飞,跟他来的人,除诸葛不凡和赛李逵之外,其他的都是武林人士。内中两个却是百变手狄向秋和史家庄的史大公子史丹枫。 见是方剑明,何飞颇觉意外,狄向秋已先向方剑明笑道:“原来是方兄,幸会,幸会。”方剑明笑道:“狄兄别来无恙,哈哈,史兄也在,幸会,幸会。”史丹枫曾误会方剑明是淫贼,此刻见了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道:“原来是方少侠。”何飞问道:“方少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方剑明搔搔头,道:“皇宫好大,我出来方便,没想到一时迷了路。”何飞虽然怀疑,但此刻没有心情深究,眼见陆陆续续有人向东而去,便道:“诸位不要乱闯,请随我来。”当先向东疾奔。众人紧随其后,方剑明也不例外。 片刻,离事发地不过十五丈远近,打斗之声传来。忽听有人大声喝道:“何方狂徒,竟敢私闯大内,大家退下,且待我来拿他。”随着话声,一条人影急如怒鹰,带起一股狂风,卷了过来。众人纷纷闪开。其时,一条人影飞身而起,撞向了来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掀起了数块石板,掌力如山如海,石板飞上半空,但很快就在毁在了掌劲之下。后起之人闷哼一声,蹬蹬蹬地退了三步。来人一落地,大喝道:“都给我住手。”众人定睛望去,见他正是锦衣卫的四个副指挥使之一的南宫岩,众人见识了他掌力的强劲,不仅暗暗吃惊。此人方一来到,就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手,果真是石破天惊,不同凡响,不愧大内高手之一。 场上交手的是四个人,正捉对厮杀。一对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古怪汉子和一个蒙着面罩的黑衣人,另一对是一个蒙面长袍人和一个身着白袍,相貌奇异的异族老者。方剑明见了那长发披肩的古怪汉子,暗道:“他不是来自天竺的人么,怎么到了这里?”这两对人都不是大内中的高手,却在宫中大打出手,弄得许多人莫名其妙,要打架比斗的话,也用不着夜里跑到大内来吧?南宫岩和何飞见他们还不罢手,又惊又怒,正要上前出手阻止他们的打斗,忽听一个太监的声音道:“皇上驾到。” 人群闪出一条道来,朱祁镇率领一群人走了进来,身后紧跟之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司马无风和大内大供奉曹天佐。方剑明在人群中找到了正在寻他的大方禅师,华天云见他安然无恙,低声笑道:“剑明,你一去不回,我只道刺客就是你呢。”方剑明嘿嘿一笑,看了一眼大方禅师,大方禅师无奈地摇了摇头。 于东海身为御林军统领,此刻也已率领一大批御林军赶到,一挥手,喝道:“将刺客都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个。”御林军手持兵器,将刺客围在场中。朱祁镇向场中望了一眼,道:“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当今谁敢让皇上叫他先生?除了王振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了。这里是王振的宦所,不问他只怕谁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奴回到屋中休息,正要入睡之际,突有几个蒙面人闯进来闹事,后来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三个怪人,和他们打了起来。老奴以为是前来参加酒宴的武林人物,是以一直不敢鲁莽行事,等皇上来定夺。”王振看似老实地说道。 知王振底细的人听了他的话,不由大为诧异。若是以往,不要说有人在他的住所打斗,就是野鸟到了这里,也难逃他的手段,如今说出这种话来,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朱祁镇正要开口,只听有人大喝一声:“着!”随后便是一声巨响,两条人影腾空而起,左首之人双臂一振,只听“嘶”的一声,宛如裂帛,面罩粉碎,两条细长的东西犹如“长蛇”卷向了右首之人。右首之人凌空一翻,双手一分,去抓“长蛇”。 不料“长蛇”刁钻古怪,明明看起来硬如钢铁,眼看就要被对方抓住,突然间软如棉花,轻轻地一飘,击向对方心口。右首之人大吃一惊,也不知道嘴里说了句什么,挺起胸膛向“长蛇”迎了过去。只听“蓬”的一声,接着便是一种奇怪的象鸣之声和野马暴怒之音,就如一匹野马正在和一头大象在做殊死搏斗。 第247章 刺客 众人脸色大变,有人惊呼出声:“波罗龙象功!”话音刚落,两条人影已从空中落了下来,右首之人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左首之人冷声道:“叛逆古柏,还不束手就擒?”月色宫灯之下,只见他是一个生着一对金色长眉的头陀。见了他,方剑明险些惊呼出声,朱祁镇却失声叫道:“长眉大师,这……怎么是你?” 就在这时,另一对打斗也见了分晓。两个交手之人拼了老命般的连接硬碰了八掌,掌风如雷,吹得四下都是呼啸声,众御林军脚下不稳,被逼得纷纷后退。忽听那蒙面长袍人仰天长啸一声,一道真气向对方直射了过去。白袍怪异老者脸色一变,嘴里也不知道叫嚷些什么,双掌一翻,推出一股气劲,与来势一撞。气流在这一瞬间似是受到了什么东西控制,急速的内收外方,十分诡异。 “哇”的一声,白袍怪异老者经受不住,仰天喷出一大口鲜血,长发凌空飞舞,眼珠暴突,脸上肌肉一根根的现出,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喘不已。蒙面长袍人闷哼一声,突然伸手摘下头上的面罩,就地盘膝调息。朱祁镇见了他,越发惊奇,叫道:“你不是库伦多大法师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库伦多双眼一睁,强自露出一丝笑意,道:“尊敬的大明皇上,惊扰了您的雅兴,多有不是。二王子会向您解释的,还望您不要怪罪。”说完,闭目调息。 与南宫岩对了一掌的那人摘下面罩,却是天竺二王子鲁树身边高手中的一位,而一直站在场上,做旁观状的另外两个蒙面人却没有摘下头罩。两人双手背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儿。方剑明越看他们,越觉熟悉,暗道:“这两人虽然蒙着面,但我似在哪里见过他们。啊,义父,是义父。还有余前辈,哈哈,另一个人定是余前辈。” 那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哈哈大笑一声,都道:“这里没有我们的事了,走吧。”说走就走,当真快如闪电,众人只见眼前一晃,便消失了二人的踪影。见他们离去,王振眼中闪过了一道骇人的寒芒。于东海、何飞、南宫岩刚要去追,只听两人同时叫道:“慢。”司马无风与曹天佐走了出来,曹天佐在朱祁镇耳边低语了几句,朱祁镇听了,点点头,道:“不要去追了,去了也是白去。今晚朕可算是见到什么叫真正的武功了,陆地神仙也不过如此,希望这次擂台大会能招收到这般杰出的人才。” 被长眉头陀打伤的古柏吐了几口鲜血,面色苍白,扭头看去,见白袍怪异老者坐在地上脸色痛苦不堪,心头万千恨意却说不出口,猛然回身对王振厉声道:“王振,你怎么不出手?你这个……”王振冷笑道:“原来你们是天竺国的叛逆,拿住他们。”话刚一落,左右两旁抢出两条人影,还没看清是什么样的人,只听“啪啪”两声,接着就是两声惨叫。长眉头陀脸色一变,叫道:“且慢。”可是话已经迟了,古柏和那白袍怪异老者被震出三丈之外,心脉寸断,死装甚惨。 王振假装一怔,道:“长眉大师,怎么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贵国的两个叛逆如此不经打。”这时,天竺国二王子鲁树走上前来,问道:“大师,你的伤没有大碍吧?”长眉头陀摇摇头,道:“没事,二王子请放心。这件事闹得可不小,我们快过去向大明皇上请罪。”两人一起向朱祁镇赔罪,请求原谅他们的过失。朱祁镇看了看王振,王振不想将此事闹大,道:“没想到天竺国的叛逆会混进宫中来,今晚多亏大师与大法师发现及时,不然,这两个人必将成为宫中祸患。”说着,深深地看了长眉头陀一眼。长眉头陀怎么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心想叛逆已死,本国的祸害已出,他国之事还是少管为好,这王振大权在握,连皇帝都要叫他一声先生,我若说他收了古柏两人的珠宝将他们藏在宫中避祸,只怕他会反咬我一口。口中笑道:“公公说哪里话,若非公公派人把守四周,这两个叛逆早已逃走了。” 朱祁镇见王振没追究下去,自己也懒得追究,正待做最终裁定,忽听于东海道:“皇上,依微臣之见,此事大有文章,天竺国的叛逆怎么会混进宫中来,是谁……”王振怒喝道:“大胆,于东海,你的意思是说本督公窝藏天竺叛逆?你身为御林军统领,叫刺客闯进皇宫,本督公本该让皇上治你的罪,你别不识好歹。”于东海还想说什么,孔伯端忙将他拉住了。因此,这事就此不了了之。经此一闹,大家也都无心在待下去,纷纷告退。朱祁镇本想让这些武林中人见识见识宫中的气派,见他们去意甚绝,只好让他们出了宫。 方剑明随师父师祖出了宫后,忽听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见是祝红瘦,心中一喜,跑上去道:“红瘦姐,你也来参加皇宴啦。”祝红瘦道:“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这是我师父。师父,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方剑明。”祝红瘦的师父是个道姑打扮的中年女子,没道号,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云梦箐。 方剑明向她道了一声好,只见云梦菁身边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撅嘴道:“你向我姑姑问好,难道我没有资格让你问好吗?”方剑明一愣,笑道:“你是哪位?”祝红瘦板着脸道:“宝儿,不许胡闹。”宝儿哼了一声,道:“我没胡闹。喂,你就是方剑明吗?”云梦箐轻责道:“宝儿,没大没小,成何体统,快向你方哥哥赔礼。”宝儿小嘴撅得老高,见祝红瘦要来撕她的嘴,忙道:“好啦,好啦,我叫你就是了。方哥哥,对不起,我是在与你开玩笑,你别介意。”祝红瘦道:“这小家伙都被惯坏了。方弟,别理她就是。”方剑明笑道:“她虽然调皮,但十分惹人喜欢。”宝儿朝他扮了个鬼脸,道:“吓死你。” 方剑明没再理她,对祝红瘦道:“红瘦姐,上次在少林寺,害你折了一把宝剑,明天我想送一把宝剑给你,不知肯不肯接受?”宝儿插嘴道:“哼,我们剑谷的宝剑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啊,除非是……”方剑明道:“除非什么?”宝儿眼珠一转,道:“除非是阿难剑。”云梦箐和祝红瘦同时叫道:“宝儿。”宝儿道:“我知道我又说错话啦。”方剑明道:“阿难剑是本门七绝之一,怎能轻易送人?不满你们说,我要送的宝剑名叫银龙。” 云梦箐脸色一变,道:“方少侠,你说的可是昔年银龙剑客的佩剑?”方剑明道:“正是。”云梦箐左右看了一眼,道:“方少侠,请恕我多问,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银龙剑?”方剑明道:“这个请恕在下不能相告,总之现在这把剑是无主之物,我觉得它与红瘦姐倒很相配。”云梦箐道:“银龙剑失踪武林许多年,据传不仅吹毛断发,而且还有灵气,这么好的一把宝剑,你舍得送出去?”方剑明笑道:“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怕红瘦姐不肯接受。” 云梦箐想了一想,对祝红瘦道:“红瘦,既然方少侠如此盛情,你就收了吧,还不快拜谢方少侠。”祝红瘦向方剑明拜谢,方剑明急忙跳开,双手连摇,道:“红瘦姐,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我们在宝瑞阁见面。”转身赶上师父等人。 街上赏灯之人仍多,众人并不急着赶回去,沿路观灯,一个多时辰后,才缓步回到客栈。方剑明心中惦记着答应天后之事,路上已买了纸张笔墨,一回客栈,便到自己的屋中抄写《醒神经》。伸手翻开第一页,只见只写着四行字。 物我两忘 不执一念 至大境界 唯有醒神 方剑明看了,突然想起自己修炼的《大睡神功》强调的是睡,偏偏这《醒神经》着重醒。一睡一醒,岂非矛盾?他的目光在“醒神”二字上多停留了一会,心头忽然微微一动,似是抓住了什么,但又什么也没抓住。突觉足底一热,那股来历不明的真气大有出来作怪之意,忙定下神来,不再多想。 翻开第二页,只见开头两句是“天下万物,皆有佛性。神乃人之精魄,不独有超人之能,万难达天地之奥妙。”方剑明看得似懂非懂,也懒得多想,拿起笔来,蘸了墨汁,照着经上所写,一字一句地抄了下去。他边抄边在心中默念,他本来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这些经文虽然古怪,但他默念之下,不知不觉把它记在了脑子里。 抄了三页,忽觉脚底的那股真气涌动起来,热乎乎的非常舒服。说也奇怪,他抄得越多,脚底的真气就越暖和。他一口气抄了十页,渐感得心应手,身心通畅,就如置身于温泉中般。抄了二十多页,便觉整个人就像飞起来一样,说不出的舒坦。随着时间的流逝,《醒神经》也即将抄完。 第248章 重归 抄到倒数第四页时,发觉经文已完,翻开倒数第三页,却是有关《醒神经》来历的记载,心想这就不用抄了,停笔不写。看了一遍有关《醒神经》来历的记载,果然与不休师父说的一样,确实与其他世界的人有关,不由想道:“当真有其他世界的人么?如果有的话,怎么没听大家说过?这些人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唉,只怕他们那个世界,就如很多书上所描写的那样,宛如神仙境地,与天上宫阙一般。没有生老病死,没有痛苦欢乐,更没有纷争厮杀。嘿嘿,没有纷争厮杀倒还不错,只是没有痛苦欢乐,也未免太无味了。” 天马行空的乱想了一通,发觉自己精力旺盛,始终没有睡意,暗暗叫奇。想打坐定心,哪知枯坐了半天,怎么也无法静心。打开房门一开,头上繁星点点,离天亮估计还有大半个时辰。一阵冷风吹来,他非但没有感到寒意,反而觉着舒服。轻轻掩上房门,跑到院中,任冷风将他“蹂躏”。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有人大叫道:“你在干什么?”扭头看去,只见师父清成揉着双眼走了过来。此时,天已见亮,方剑明笑道:“师父,你起来了,我在练功呢,你要不要来?”清成奇道:“你几时变得如此勤奋?你不是一向很懒的么?”方剑明道:“你老常说,练功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如今都六九了,再不抓紧时间练,可就错过了好时机。”清成哭笑不得,道:“你这懒小子专门给我捣蛋。叫你练功时,你跑去睡大觉,不叫你练功时,你偏又练得十分带劲。你想练就练吧。”转身便走,方剑明喊道:“师父别走,我有件东西要拿给你看。”清成道:“什么东西?”方剑明笑道:“你跟我来。” 进了屋,方剑明将《醒神经》拿出来,在清成眼前晃了一晃,藏在身后,道:“师父,你要是能猜中的话,我便把它送给你。”清成只道他是从地摊上买来的小孩子家的玩意,讥笑道:“你都十九岁了,还玩小孩子家的东西么?”方剑明道:“小孩子家的东西又怎么样?”清成越发肯定,道:“我懒得猜,你双手奉上,我也懒得看它一眼。” “真的么?”方剑明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清成打了一个哆嗦,道:“你又想设计害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方剑明嘻嘻一笑,将《醒神经》放到了他的眼皮底下。清成呆了一呆,旋即一把抱住方剑明,激动而又喜冲冲地道:“这……这本经书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方剑明笑道:“师父,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我不是抢来的。”清成将他放下,欢喜得在屋中走来走去,忽地往外就跑,叫道:“我去告诉师父。” 当心中激动万分的大方禅师赶到方剑明屋中时,方剑明恭恭敬敬地将《醒神经》交给了他,并道:“师祖,这本经书本是我寺之物,今日重归我寺,乃是菩萨保佑。今后要好好保管,不要再让它流失于外。我知道你想问我是怎么得到的,请恕明儿不能回答你老。总之,以前的事已经过去,再提亦是徒然。” 大方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明儿,你为我寺找回此经,师祖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你不想说它的过往,那我们就珍惜现在,向往未来。”方剑明双手合十道:“师祖,还是你老人家明白我的意思。”斜睨了一眼清成,道:“要是师父的话,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有大方禅师在,清成不敢和徒儿斗嘴,瞪了方剑明一眼,暗道:“懒小子,你可把师父看扁了,我在了因祖师座前听了好些天的经,难道都是白听了吗?” 眼见天已大亮,方剑明背起天蝉刀,拿了银龙剑,便要出去,清成叫住他,问道:“一大早你要到哪里去?早饭也不吃。”方剑明回头笑道:“自来处来,到去处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个大和尚在街头拦住了方剑明的去路。大和尚是酒肉僧,与他一起的,还有阎王刀莫不同、追风腿张杀人和夺命书生莫长命。 “原来是四位大哥,四位大哥有何见教?”方剑明笑道。酒肉僧道:“我们是代人传话来的。”方剑明道:“代谁传话?”酒肉僧道:“龙小姐。”方剑明面色一变,道:“她怎么了?”莫长命笑道:“方少侠莫急,龙小姐因为师门有事召唤,已出城去了。我们四个受她差遣,特来相告。”方剑明问道:“四位知道慈航轩出了什么事么?” 四人摇了摇头,莫不同道:“龙小姐于我等有再世之恩,不管慈航圣轩发生了什么事,我等自不会袖手旁观。方少侠,我等这就出城去了,后会有期。”方剑明道:“我与你们一起出城。”张杀人道:“不行。龙小姐说了,你要参加擂台大赛,不让你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方剑明大声道:“芸儿师门有事,我怎能不去?”莫不同冷笑道:“方少侠,你请放心。不管是绿林道还是黑白两道,老莫都有许多过命朋友,我等叫上这些朋友,即刻前往慈航轩,纵然是天大的事,也绝不会让慈航轩出半份差错。”话罢,与其他三人向方剑明抱了抱拳,飞奔出城而去。 方剑明有心同去,但放不下与祝红瘦约好之事,想了想,决定先去宝瑞阁见祝红瘦。宝瑞阁是京城一家有名的茶馆,他虽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稍一打听,便很快找到了。他昨天与龙碧芸约好的地方就是宝瑞阁,后来要把银龙剑送给祝红瘦,干脆也约在了宝瑞阁,一来省事,二来也想让龙碧芸和祝红瘦再见见面,大家交个朋友。 进了宝瑞阁,选了一张靠窗的茶桌,叫茶博士给他上了一杯茶,正自饮的功夫,突听街头传来喧闹之声,他抬眼朝大街上看去,只见街上围了一群人,场中摆起兵器架子,“当当……”铜锣声震耳。方剑明见是江湖卖解的艺人,也没怎么在意,感觉肚饿,便叫了些糕点来吃。 过了一会,街上叫好之声大起,方剑明抬眼望去,也禁不住叫了一声好。原来,那场上正有一个女子站在一根竹竿上,做金鸡独立之势,底下是个大汉,张嘴咬着杆尾。忽见那女子一失足,竟从半空掉了下来,就在观者为她担心之际,只见她双腿一夹,稳稳的夹住了竹竿,随后一个凌空翻身,落在地上,顿时引来一阵掌声。 方剑明见那女子功夫了得,暗暗称奇,想道:“这等身手,在卖艺之中要算得上顶尖得了。”正看得入神,耳边传来敲桌声,扭头看去,见祝红瘦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桌旁。 “红瘦姐,你来了。” “你看得如此入迷,莫非是看上了那小妞儿不成?” “红瘦姐休要取笑,那女子轻身功夫不错,不可小觑。” 祝红瘦在他右首坐下,叫了茶水糕点,然后道:“你不是要送我宝剑么?拿来给我瞧瞧。”方剑明将银龙剑递给她,笑道:“红瘦姐你看,这银龙剑如何?”祝红瘦见了银龙剑,便有一种喜欢,拿在手中之后,竟有一种与剑共鸣之感,看了半天,惊喜地道:“方弟,你说奇怪不奇怪,这把银龙剑好像是同我有缘一样,我一拿起,就舍不得放下它。我谷中宝剑不少,但每一把未能叫我如此心动。”一按机簧,只听“铮”的一声,半截剑身从鞘内弹了出来。 一道刺眼的光芒乍然闪现,茶馆上的人只觉眼前一亮,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胆小之人竟给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祝红瘦屈指一弹剑身,响声宛如龙吟,忽听两人异口同声地赞道:“好剑。”方剑明和祝红瘦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青年和一个老者。那青年英武不凡,身背宝剑,显然是个会家子。那老者衣着干净,气度恢弘,若不是一派之尊就是京中权贵。 老者笑道:“剑气纵横宝瑞阁,一剑霜寒几多首。姑娘的宝剑,乃是极品,贾某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宝剑了。”祝红瘦盈盈一笑,道:“原来前辈是个行家,不知尊姓?”老者哈哈一笑,起身道:“贾某之名,不足挂齿。两位闲暇之时,不妨到飞叶斋坐坐。”话罢,出了宝瑞阁。那茶博士道:“两位不是本地人吧?这位老爷便是飞叶斋的斋主贾连城贾爷。”方剑明道:“什么飞叶斋?很有名么?”那青年剑客忽然笑道:“飞叶斋是京中八大势力之一,做的是珠宝生意,富可敌国。贾连城武功深不可测,麾下有八大干将,个个武功高强,皆能独当一面。”祝红瘦道:“你对飞叶斋如此熟悉,又是何人?”青年剑客笑道:“在下姓归,名远帆,是个小人物。” 祝红瘦冷声道:“小人物也好,大人物也罢,你敢与我比剑么?”归远帆拱手道:“不敢,不敢,剑谷的剑法举世无双,又有八大奇书之一的《神异经》神功护体,在下远远不是对手,甘拜下风。”祝红瘦起身道:“原来你早已看出我的身份来了,哼,你今天不想比也得比,我……别跑!”追到楼梯口,却是慢了一步,归远帆已下了楼。 第249章 老套的把戏 忽听楼下有人怒道:“你干什么?”是个少女的声音。归远帆的声音道:“失礼,失礼。”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兄台以后走路千万当心,换了别人,没这么好说话。”归远帆道:“公子之言,在下记住了。”很快,只见一男一女走上楼来。 方剑明定睛一看,大喜,起身叫道:“卓兄卓妹,你们怎么来了?”话音刚落,一条小小的身影飞也似的飞了过来,方剑明将它抓在手里,敲了它一个响头,笑道:“阿毛,你没和芸儿在一起么?哈哈,芸儿不要你了吧。”祝红瘦道:“方弟,他们是什么人?”卓灵走到近前,打量着祝红瘦,问道:“你又是什么人?”祝红瘦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想知道你姐姐的名字,得赢了我手中宝剑。”卓灵沉声道:“有宝剑就很了不起么?有本事的话,咱们拳脚上见高低。” 祝红瘦道:“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好,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卓灵道:“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竟敢教训我,我若不能在拳脚上赢了你,我就拜你为师。”方剑明哭笑不得,忙道:“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好端端的打什么架?来来来,咱们坐下喝茶。”朝卓宏递了一个眼色,卓宏明白,劝说妹妹。至于祝红瘦,由方剑明摆平。 将两人劝得坐下后,方剑明当即做了介绍,卓灵听对方是祝红瘦,微微吃惊,心想她是方大哥的义姐,又来自剑谷,还是与她和好才是,便笑道:“原来是祝姐姐,小妹莽撞了,小妹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祝红瘦道:“我也不对,令师德高望重,武功盖世,我万分敬仰。论拳脚功夫,我只怕打不过你。好在现在大家成了朋友,一杯茶下肚,刚才之事,你我都忘了。”卓宏翘起大拇指道:“祝姑娘快人快语,在下好生佩服,来,这杯茶我也喝了,权当是见面礼。” 三人将茶当酒,痛痛快快的喝了,方剑明反倒成了外人。方剑明见他们喝了茶后,忙道:“卓兄,慈航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卓宏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慈航轩有事?”方剑明便把遇到酒肉僧等人之事说了。卓宏听后,笑道:“原来龙小姐也叫他们代口信给你。方老弟,你别着急,没什么大事。我师父说此去慈航轩路途遥远,已把大白鹤借给了龙小姐,你早一刻出城,也万难追得上她们。”方剑明道:“如果不是大事,何用如此匆忙?”祝红瘦道:“方弟,你别胡乱猜想了,慈航轩贵为武林圣地,谁敢前去闹事?定是慈航轩中的某位长辈病故,才会让龙妹妹匆匆赶去。” 卓宏道:“我猜也是。龙小姐临走前托我转交一封信给你,你看过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方剑明,方剑明打开一看,果然是龙碧芸写给他的。看完之后,笑道:“你们虽然没有说对,但也差不多。慈航轩有位长老病重,这位长老对芸儿十分挂念,要她回去看望。芸儿一片孝心,怎能不去?她叫我擂台大会后去慈航轩拜见她的师祖,这上面都写明了慈航轩的所在地,芸儿真是细心。”祝红瘦道:“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方剑明道:“嗯,我放心了。哈哈,我一轻松,便想去找些酒喝,你们谁愿意和我去喝酒?”没等三人出声,突听“咕咕”一声肚鸣,四人一愣,目光都望向了麒麟鼠。麒麟鼠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肚子,那意思是说:各位对不起,我这肚子不争气,一听到喝的,它便叫了。祝红瘦不知麒麟鼠的底细,问道:“这小家伙是什么怪物?”卓灵抢着说道:“它可不是怪物,它是上古奇兽,叫做麒麟鼠,方大哥给它去了个名字,叫阿毛。” “阿毛?这么难听的名字,也只有他才起得出来。”祝红瘦毫不客气的道。麒麟鼠听了,点点头,那意思是说:我总算找到知音了,阿毛阿毛,真是难听,想我麒麟鼠聪明可爱,玉树临风,起了这么一个毁我形象的名儿,其人该打九十大板,面壁思过。方剑明岂会看不出它的心思,笑道:“阿毛是难听了些,但俗话说英雄配宝剑,红粉赠佳人,我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出这么难听的名字,如果叫它臭蛋、笨蛋、混蛋之类的,人家还以为我喜欢吃蛋呢。” 这话把三人都说笑了,唯独麒麟鼠气鼓鼓地别过去头,不理方剑明。说笑了几句,街上又传来叫好声,方剑明抬头望去,面色一变,道:“咦,这人好生面熟,我好像在哪见过。啊,对了,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沦落到街头来卖艺?”起身道:“咱们下去看看。”四人一鼠下了楼。卓灵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些耍把戏的罢了。”方剑明道:“不然,我在里面看见了一个人,你们猜这人是谁?”卓灵道:“是谁?”方剑明道:“他是……咳,我有些糊涂了,你们没见过他。他能同龙门帮的的副帮主一争高下,武功不可小视,怎么会出现在跑江湖卖艺的人群里面呢?” 祝红瘦道:“这有什么稀奇,人都有走霉运的时候。”方剑明道:“不对,不对,这人个性刚硬,怎肯在街头卖艺?我们过去瞧瞧。”走到场外,挤进人群中,只见场中立着一个相貌丑陋的汉子,一脸冰冷,四条大汉手中分别拿着刀、剑、枪、棍,对这丑脸汉子发动攻击。这四人的兵器使得还行,比一般跑江湖卖艺的不知道要好了多少。丑脸汉子一对死鱼般的眼睛只是看着前方,一低头,一弯腰,或一抬腿,一纵身,人仍落回原地,四件兵器哪里会落到他身上。 看客多是平民百姓,很少见过这等轻身功夫,纷纷喝彩。一个身穿劲装,腰间束着一根红带子,英气勃勃的大姑娘端着托盘,绕场一周,竟得了不少铜板。方剑明认得这个大姑娘就是先前故意掉落竹竿的那位,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托盘里。那大姑娘又惊又喜,看了他一眼,道:“多谢公子。” “吱吱”一声,麒麟鼠见大姑娘没怎么理它,不乐地叫了一声。大姑娘见它坐在方剑明肩头,前肢如人的双臂一般抱在胸前,盯着自己,不由“噗哧”笑出声来。方剑明板着脸道:“你叫什么叫?看得精彩的话,便拿些银子出来。”麒麟鼠不服气地叫了一声,忽地不见了踪影,很快,它叼着一个钱袋跳到托盘中,放下钱袋,神气无比的望着方剑明,方剑明见它竟去叼了旁人的钱袋来,不禁又气又笑。突听有人大叫道:“我的银子呢?不好,有小偷,大家抓小偷。”人群一阵慌乱。 “哎呀,那不是我的钱袋子吗?好你个小畜生,竟敢把你爷爷的钱袋子偷走,看我怎么收拾你。”随着话声,一个汉子疾奔过来,拿了钱袋,便要去打麒麟鼠,麒麟鼠张嘴露牙的朝他凶狠地叫了一声,吓得他退了两步,怒道:“好啊,你这小畜生还……”话没说完,忽觉衣领一紧,给人提起,霎时天旋地转,“咚”一声,远远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心知遇到了高手,生怕人家再来找他的麻烦,顾不得屁股之疼,爬起来扭着腰身跑了。 将大汉扔出去的是祝红瘦,众人见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竟有这么大的力气,都瞪大了眼珠。祝红瘦拿出一个元宝,放在托盘中,道:“那种人的臭钱要他作甚?”这时,场中那四条大汉久战不胜丑脸汉子,同时大吼一声,舍了兵器,伸臂去拿丑脸汉子。丑脸汉子站在原地,任他们将自己拿住。四人一起发力,想将丑脸汉子杠起来,哪里知道丑脸汉子犹如生跟了一般,何曾动得了他半分。 突听丑脸汉子大喝一声:“去!”四条大汉向四方飞了出去,看客们变色叫道:“飞走了,飞走了。”不久,四条大汉从外走进来,向四方连连抱拳,道:“献丑了,献丑了。”丑脸汉子眼睛也不眨一下,抱了一下拳,退了下去。人群发出震天动地的巴掌声。祝红瘦看得脸色一变,赞道:“好一招立地生根,好一个沾衣十八跌。”卓宏道:“方老弟,你说他曾与龙门帮的副帮主交过手?”方剑明道:“是的。”卓宏道:“龙门帮有两个副帮主,一个是红面判官穆大野,一个是独眼阎罗邬君奎,两人俱都身怀绝技,这人能与他们较量,武功之高,怎么会……”望了一眼丑脸汉子,没说下去。 卓灵忽道:“你们看,麻烦来了。”话刚一落,只听有人恶声恶气地道:“闪开,闪开,再不闪开,就打断你们的腿。”随着话声,四个相貌凶恶,打手模样的壮汉推开人群,挤出一条道来,双手往胸前一抱,冷冷地看着场中。一个一脸欠揍,十分自大的锦衣少年和一个马脸汉子走了进来。锦衣少年往场中看了一眼,眼光一亮,朝马脸汉子丢了一个眼神。马脸汉子心领神会,从怀中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随手一扔,飘到地上,嘿嘿一笑,道:“这是我家公子赏给你们的,还不跪谢?”那丑脸汉子眼皮睁了一睁,又闭上了眼睛,几个卖艺汉子脸色大怒,却被一个老者喝住了。 第250章 惩治 老者走上来笑道:“谢公子打赏。冲儿,快把银票捡起来,记得向公子道谢。”一个汉子满脸不乐意,但仍然走了上去,弯下身子去拣银票。一只大脚猛然踏了上来,将银票一角踩住。冲儿抬头一看,见是那四个打手中的一位,脸色一怒,道:“你这是干什么?”打手冷笑一声,道:“干什么?我家公子还没发话呢,你急什么?”冲儿气得脸色发青,怒道:“你们……”那老者沉声道:“冲儿,你干什么?”冲儿听了,只得忍气吞声。 那锦衣少年笑道:“本公子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只要那个小妞儿来捡银票,其他人吗,都不行。”大姑娘气得俏脸通红,往那丑脸汉子看了一眼,见他半闭着眼睛,不闻不问,跺了一下脚,拉着老者道:“爹,我不去。”老者压低声音道:“萱儿,不要使小性子,你就上去吧,爹答应你,他要是敢乱来,我们就对他不客气,然后就离开这里。”大姑娘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我。”低着头,走了上去,那打手依然踩着银票,大姑娘杏眼一瞪,道:“还不把快你的臭脚拿走?”打手回头看了一眼锦衣少年。 锦衣少年眼珠一转,走上去,色迷迷地看着大姑娘,笑道:“小娘子,你既然是跑江湖卖艺的,想必也会几手功夫。你想要这张银票,倒也容易,只要你将我这家奴打倒,另外我还再给你五百两银票,如何?”说着,伸出安禄山之爪,去抓大姑娘的香肩。大姑娘粉脸一沉,往后退了一步,叫对方落空,喝道:“你干什么?动手动脚,小心我对你不客气。把我惹怒了,不管你是谁,照打无误。”马脸汉子喝道:“大胆,竟敢对我家公子这样说话,你有几个脑袋?”锦衣少年笑道:“王安,别吓坏了小娘子。小娘子,你看怎么样?五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大姑娘双眼喷出怒火,正待发作,忽听有人怪声笑道:“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这种人值得小姑娘生气么?嘻嘻。” 众人都是一愣,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一棵大树上坐着个嘻皮笑脸的老头。方剑明见了他,脸色一喜,心头暗道:“想不到笑前辈也来了京城。”卓灵满脸欢喜,叫道:“笑……”笑不语一瞪眼,道:“笑什么?是不是见我老人家长得很好笑啊?告诉你们,别看我长得很好笑,但我心底善良,从不欺负小姑娘。”卓灵道:“你……”卓宏伸手一拉她,低声道:“妹妹,不要道破笑叔叔的身份,且看他怎么惩治这些坏胚子。”卓灵低声道:“不错,这些人真是坏死了,我正要出去教训他们一下,没想到让笑叔叔抢了先。他老人家到了京城,不知道其他几位叔叔到了没有?” 笑不语旁若无人的坐在树上,居高临下,很多路人驻足好奇地看着他,他手中拿着一柄古里古怪的兵器,像是把金叉。方剑明定睛一看,愕然道:“他老人家怎么会有这件兵器?”祝红瘦道:“方弟,你认识他吗?他拿的是什么兵器?”方剑明道:“我认识他。他手中拿的是金蛇叉,这件兵器本来放在芸儿那里,但怎么会跑到了他手中?难道芸儿遇见了他老人家?” 这时,锦衣少年带着四个打手和那马脸汉子赶到树下,抬头看着笑不语,怒道:“你是什么人?快给本公子下来。”笑不语嘻嘻笑道:“这树又不是你家的,我要爬便爬,你管得着吗?”马脸汉子道:“老头,别不知死活,我家公子叫你下来,你要是胆敢不听,小心一会打断你的腿,叫你不得好死。”笑不语哈哈笑道:“你家公子在哪?我怎么没有看到?”马脸汉子伸手一指锦衣少年,道:“喏,这就是我家公子。”笑不语道:“他就是你家公子?我看不像啊。” 马脸汉子一怔,看了看锦衣少年,似是在辨认,确定就是公子之后,喝道:“老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竟敢拿我家公子开刷,我看你是活腻了。”笑不语笑道:“他确实不是公子啊,他哪点像公子?公子或彬彬有礼,或风流倜傥,或跃马江湖,或冲阵杀敌,他半点不沾边,我看他就是个……是个癞蛤蟆。哈哈。”锦衣少年勃然变色,怒道:“好你个老不死的,竟敢消遣你家大爷。张龙赵虎,给我上,把他抓下来,带到府里去,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四个打手跑出两个来,指着笑不语道:“老不死,快下来。”笑不语晃着两条腿,笑嘻嘻地道:“不,你们上来。”树高三丈,笑不语坐在树杆上,离地面约莫两丈来高。 大姑娘看到此处,想起先前所受的侮辱,正要上去帮笑不语,老者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萱儿,先别动手,看看再说。”大姑娘急道:“爹,这位老人家是为了我们才得罪这些狗东西的,他这般年纪,万一不是狗东西们的对手,如何是好?”老者道:“这位老人家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大树,连我也被瞒住了,可见武功高深莫测,狗东西们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两个打手见笑不语不下来,其中一个大喝道:“老不死,我劝你乖乖的下来,不然待会叫大爷捉住你,大爷非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不可。”笑不语笑道:“拳头的滋味?我倒没尝过,你是不是经常尝?什么味道?你们可别爬上来,前几天我那小孙儿就是因为爬树,从树上掉了下来,哭得眼泪哗哗,你们别学他。” 张龙、赵虎一听,气得七窍生烟,大吼一声,左右一纵,腾身而起,向笑不语扑了上去。笑不语脸色一慌,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孙儿要打爷爷了,救命。”一个倒栽葱,头下脚上的落了下来。他的速度也不是很快,不过刚巧躲过了张龙和赵虎的狗爪。张龙、赵虎见他突然掉落,急忙变爪为掌,在树身上一拍,只听“轰”的一声响,大树晃动起来,顿时掉下许多枯枝。二人借这一掌之力身躯一纵,凌空一翻,落在了地上。 人群都在担心笑不语会摔得头破血流,有人禁不住失声大叫起来,谁知笑不语的脑袋落到地上时,他的人恰似倒竖蜻蜓一般定在那儿,动也不动,一对眼珠故碌碌一转,表明他没有事。众人见了他这一手好功夫以及怪姿势,纷纷拍手叫好。张龙、赵虎气得暴跳如雷,一左一右飞奔而到。张龙一招“猛虎下山”,双掌一拍,劲风如雷,往笑不语腰间击去。赵虎一招“神龙出海”,左拳一掼,猛然攻向笑不语臀部。突听笑不语一声怪笑,众人只见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撕”的一声,张龙、赵虎腰间裤袋陡然断裂,裤子脱落。 “你……”张龙、赵虎一脸通红,提着裤子往后急退,生怕笑不语再给他们弄个更不堪入目的。笑不语仍然倒立在原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道:“我什么?来来来,再让爷爷好好看看你们,几年不见,你们都长大了,不错,不错。”张龙、赵虎哪敢上前,锦衣少年见了,骂道:“饭桶,连个老不死都对付不了,本公子还养你们做什么?给我闪开,看本公子怎么拿他。”话罢,将衣角往腰间一别,大步走了上去,看他步态沉稳,武功颇为不赖。 走到笑不语身前一丈之际,忽见他双脚离地而起,朝笑不语蹬了过去,动作之快,不让奔马,眨眼即到。只听“砰”的一声,一道人影飞射出去,人在空中连翻了八个筋斗,落下地来,却是锦衣少年。锦衣少年脸色凝重,一咬牙,冷声道:“好呀,想不到你这个老不死的功夫满硬的,既然你来真格的,休怪本公子下重手。”双手往后一抄,拿出一根铁链出来,“呼啦啦”在手中转动,飞奔而上,手一抖一甩,铁链呼啸着带起一股劲风,向笑不语腰间缠去。 笑不语嘻嘻笑道:“你手中的玩艺也算是铁链吗?”锦衣少年冷笑道:“是不是铁链,一试便知。”笑不语道:“好。”铁链袭来,笑不语不躲不闪,当即给缠住了。那老者见了,脸色一变,其他几个卖艺汉子和大姑娘都禁不住担心地喊道:“小心。”唯独那丑脸汉子半闭着眼睛,视若不见。方剑明看到这里,忽然笑道:“癞蛤蟆这次惨了。”话刚一落,只见笑不语的身形猛然破空飞起,锦衣少年刚发现不妙,人就被拉着飞上了半空,一支金叉伸来,在他背上一敲,痛彻骨髓,手一松,从空中掉了下来。他若没挨打,倒也能安全着地,挨了金叉后,早已眼冒金星,哪里还有力气,忽觉屁股落在硬梆梆的地上,痛得忍不住惨叫一声。 笑不语哈哈一笑,飘然落地,金蛇叉往地面一插,叉柄深入地下两尺,双手一扯,将铁链扯为两截,左手一扔,一截飞出,将另外两个飞奔过来的打手打得鼻青脸肿,不敢上前。笑不语双手快速地撕扯,很快就将手中那截铁链像纸做的一般拉断为一地,笑道:“这哪里是什么铁链,分明就是哄小孩子玩的东西。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喜欢玩这种玩艺?” 第251章 丑脸汉子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那马脸汉子吓得险些尿了裤子,想到这根铁链曾经打碎过一块大石,却被这老头轻轻松松扯断,要是他将自己的脖子当作铁链,随手一扯,那还了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撒腿就跑,打算去搬救兵。 笑不语双脚一点地面,如一道轻风落到了马脸汉子身后,笑道:“喂,你要去哪里?”马脸汉子回头就是一掌,谁知一掌劈空,哪里还有笑不语的人,忽听脑后有人笑道:“我在这里呢,你没看见么?”身子一紧,一股怪力袭来,身不由己地翻了一个空心筋斗,背部狠狠砸在地上,痛声道:“哎哟,我的娘亲呀,疼死我了……哈哈……”惨叫声变为笑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舞足蹈,笑声不断。众人惊奇不已,还道他得了失心疯。 笑不语不理会他,倒背双手,笑嘻嘻的走到锦衣少年身边,蹲下身子道:“你是王振侄儿王山的干儿子吧?”锦衣少年屁股火烧一般的疼,但仍强忍伤痛,咬牙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将我打伤?”笑不语道:“正因为是你,才会出手揍你。你做了多少坏事我就不说了,今儿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回去告诉王振和王山,叫他们少陷害忠良,多行不义必自毙。”锦衣少年爬起身来,面如土色,道:“你……你……你好……”笑不语一瞪眼,吓得他跌了一跤,屁股更痛。笑不语道:“我老人家也不用告诉你我是谁,你看我这副尊容,金字招牌,天下又有谁生得这般模样?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胡作非为,我就把你的脑袋当作铁链……”双手作势欲分。锦衣少年哭丧着脸道:“不敢,不敢,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笑不语道:“滚吧。”锦衣少年在张龙、赵虎的搀扶下,逃命似的而去,另外两个打手拉起大笑不止的马脸汉子狂跑,去了十数丈,想到什么,转过头来,惶恐地望着。笑不语大声道:“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最令人讨厌,让他多笑一会,一会儿就好了。等他不笑后告诉他,下次若再为虎作伥,我就让他笑破肚肠。”两个打手听了,夹着马脸汉子飞快离去,眼看就要走得没影,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人,两人连同马脸汉子就如耍把戏一般同时往后一翻,人在空中转了一圈,摔倒在地。 马脸汉子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蹦而起,疯子一般哈哈大笑,两个打手爬起身来,也不知道向什么人低头求饶了几句,扶着马脸汉子灰溜溜地走了。众人正瞧得稀奇,只见一个神气活现的小眼老头大步流星自街头走了过来。方剑明见了他,暗喜道:“咦,原来是武老哥?好些日子没有见他了。” 这时,卖艺一行过来向笑不语道谢,笑不语笑道:“适逢其会,适逢其会,别客气,别客气。”走到金蛇叉边,将它拔了起来。那丑脸汉子向笑不语注视了一下,抱拳道:“多谢前辈。”笑不语笑道:“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丑脸汉子道:“那日在石壁上,多谢前辈出手相助,今日你老……”蓦地,有人惊叫道:“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那老者脸色一变,对笑不语道:“前辈,有什么话我们到前面去说,请跟我们来。”几个大汉飞速拿起卖艺的家什,一行朝大街另一头飞奔而去。笑不语向方剑明挤了挤眼睛,跟着去了。卓灵跺了跺脚,娇嗔道:“笑叔叔见了我们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跟这些人走了,难道他当真不认识我们了吗?”卓宏笑道:“妹妹,笑叔叔行事一向奇特,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追上去看看。”四人施展轻功,脚底如生了风一般,追了上去。 刚去不远,身后传来追近的脚步声。方剑明回头一看,见是武狂,没等他开口,武狂便已“哈哈”一声笑,如苍鹰一般凌空一纵,向他们扑了过来,大声叫道:“主人,你让我好找,终于让我碰见你了。”祝红瘦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人?胆敢追我们,去!”反手一掌击出,一道劲风卷向武狂。武狂轻声叫道:“咦。”左掌一拍,掌力回击。两股劲力相接,发出“嘭”的一声响,祝红瘦身形晃了一晃,武狂一声长笑,人影一晃,落在方剑明身旁,赞道:“好功夫,姑娘,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功夫,佩服、佩服。”祝红瘦冷哼道:“你还要来吗?”武狂一听,大笑道:“来,当然要来,我……”方剑明道:“武老哥是自己人,红瘦姐,你就别和他不过去了。”卓灵道:“什么?你叫他武老哥?” 武狂道:“小丫头,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啊。”卓灵笑道:“那好,我以后见了你,都叫你武老哥,看以后有谁敢欺负我?”卓宏笑道:“你仗着师父的名头不知欺负了多少人,而今又有武前辈为你撑腰,你还不翻了天?”武狂听了这话,笑道:“翻了天才好,这世道早该有个人出来翻天了。”扭头看了一眼祝红瘦,道:“主人叫你红瘦姐,你莫非就是来自剑谷的媚笑剑祝红瘦?”祝红瘦道:“你总算还有些见识,你又是谁?”武狂道:“我叫武狂。”方剑明道:“武老哥是江湖八怪之一。”祝红瘦吃惊地道:“哦,你的来头倒真不小,你怎么叫方弟主人?”武狂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主人,你追这些卖艺的人做什么?”方剑明道:“你一会就知道了。” 追了半刻,转入一条幽静的巷子内,弯来弯去的跟了一会,那群卖艺的和笑不语一起倒转回来,五人放慢脚步。笑不语紧赶几步,道:“啊,你们也跟了上来,可别让官兵发现。”卓灵道:“笑叔叔,你也太小看我们了,那些官兵早被我们甩得没了踪影。”笑不语嘻嘻一笑,道:“你这个淘气鬼。”看着方剑明,道:“方小友,见了我,你一定很奇怪吧?”方剑明道:“我没料到你老会出现,当然很奇怪。”笑不语摇了摇头,道:“你奇怪的不是这个,你奇怪的是这个。”说着,将手中的金蛇叉一舞,活像一个老将军似的。方剑明笑道:“你老果然厉害,我心里想些什么,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老者带着女儿等人走了上来,抱拳道:“在下黄昆,未请教五位高姓。”方剑明道:“不敢,不敢,晚辈方剑明,这是晚辈的义姐祝红瘦。”卓宏道:“晚辈卓宏,这是舍妹卓灵。”武狂道:“我以前的名字早就不用了,我现在叫武狂。”黄昆道:“久仰,久仰。各位若不嫌弃,请到我们临时的住处相谈。”笑不语摆了摆手,道:“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去见一些朋友。”卓灵道:“那你怎么还有闲功夫跟到这里来?”笑不语伸手一指丑脸汉子,道:“全都是为了他。”丑脸汉子一愣,问道:“前辈,你这话怎么说?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笑不语道:“我问你,令师可是陕北道上江湖人称铁叉王的扈存霸。”丑脸汉子脸色大变,惊道:“前辈怎么知道?”笑不语道:“你别问我从什么地方打听来的,我再问你,令师既然号称铁叉王,为何没有传你铁叉功夫?而你只学了他的第二手绝活,钩法。怎么,你的钩呢?”丑脸汉子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冷冷地道:“自从上次在石壁上被龙门帮的穆大野打败之后,我发誓再也不用钩了。”笑不语道:“那你用什么?”丑脸汉子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用,只用拳头。”笑不语忽道:“铁叉王既然是你师父,你为何要杀他?” 此言一处,众人皆惊。丑脸汉子听了,浑身发出一股可怕的煞气,双拳紧紧握着,身形摇摇晃晃。黄昆之女,黄萱赶上一步,将他扶住,道:“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丑脸汉子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将她推开,道:“我没事。”看着笑不语,道:“前辈,你的消息真灵通,我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料还是有人知道了。不错,铁叉王那老狗的确是我杀的,前辈若想追究此事,我这条残命,任由前辈拿去便是。”笑不语道:“你不要误会,我怎么会为铁叉王那种伪君子出头呢?我只想问你,你究竟会不会铁叉功夫?因为铁叉王是死于铁叉功之下。” 丑脸汉子脸色变了数变,突然“哈哈”狂笑了几声。笑声好奇怪,竟藏着无尽的痛苦,无限的骄傲,脸上那条剑疤愈发狰狞。只见他猛然提起拳头,狠狠地在墙上打了一记,拳头深深馅了进去,他脸上却没有半分疼痛之色。黄萱花容失色,心痛地道:“大哥,你不要这样。前辈,请你不要再逼问他了。”笑不语并不理会,一张笑脸显出凝重之色,向黄昆递了一个眼色。黄昆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紧逼丑脸汉子,但人家方才出相助,对己有恩,想来决不会害丑脸汉子,将儿女拉到身后,道:“前辈自有分寸,萱儿别胡闹。” 第252章 金蛇叉 笑不语扭头去看丑脸汉子,道:“铁叉王真要是你杀的,那么你的铁叉功夫没有理由高不过他。令人奇怪的是,你杀了铁叉王之后,为何要舍铁叉而用金钩,金钩并不是你的强项。”丑脸汉子脸上扭曲起来,突然像一只受了伤的野狼般呻吟了一声,喉间嘶哑地叫道:“为什么?哼哼,为什么?因为铁叉王这老狗根本不是人,他杀了我一家人。我拜他为师,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将亲手杀了他。” 黄萱脸色苍白,刚要说话,笑不语连忙以眼色制止。顿时,整个巷子中无半点声息,众人默默地看着这丑脸汉子。过了一会,丑脸汉子将手从墙里洞中拿出来,手背血肉模糊,但他脸上只有恨意,根本没有一丝疼痛之色,仿佛这只手并不长在他身上。他脸上露出一副回忆的表情,缓缓地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只要我一闭上双眼,我家人的惨死就会立刻浮现在我眼前。我家本是陕北的一大富户,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知道爹和娘是乐善好施之人,他们也根本就不会得罪人。但是,有一天却来了一群马贼,一把火将我家全烧了,家中上下一共五十三口人,除了我之外,均惨遭他们的毒手。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们狂笑残忍的样子,那领头的人就是铁叉王那老狗。别看他在武林中装得是个正人君子,其实是个打家劫舍的狗贼。 我发誓一定要他们血债血换,我四处寻求名师,想学成高深的武功,报了血海深仇,但是我失败了,武功高过老贼的人,不愿意收我为徒,想收我为徒的武功却又不高,上天是存心与我作对,好,既然没有高人愿意收我为徒,我就拜在老贼的门下。哈哈,这老狗哪里会认得我是谁?我在老狗府上过着忍辱负重,异常艰难的日子,每一天都在计算着怎么杀了他,可惜老狗老奸巨滑,始终不肯传授最拿手的铁叉功夫给我,我只有偷学。为了偷学他的铁叉功,我用尽了一切办法。哈哈,你们看见没有,我脸上的这条剑痕,就是我十八岁那年,被铁叉王之女用剑扎的,她还要我忍着疼痛说好。为了报仇,别说在我脸上扎一剑,就是在我身上扎个三刀六洞,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黄天不负苦心人,机会来了,三年前的一个深夜,我自忖铁叉功能击败老贼,便找他算帐。那狗贼十几年来养尊处优,万没想到我会他的铁叉功,惊怒之中被我一叉刺穿。之后,我把他的女儿痛打了一顿。我杀了老狗,便去找当年杀我一家的帮凶,那些帮凶怎么会是我的对手,一一被我杀了报仇。自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用过铁叉。我学铁叉功是为报仇,大仇已报,我又何必再用铁叉?铁叉功毕竟是老狗的功夫,我再用的话,岂不是辱没了我一家人的在天之灵?” 他一路说下来,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脸上的残忍之色全然无踪,换成了一种舒心,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他那死鱼般的眼睛也不在死板,而是充满了一种异样的神采。笑不语正要他这样,哈哈一笑,道:“好,很好,铁叉王那伪君子死得不算冤枉,你把憋在心中多年的委屈说出来,而今是不是很畅快?”丑脸汉子一怔,很快便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颤声道:“前辈!”笑不语将他拉起,道:“起来,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可以随便向人下跪?我逼你吐出心中怨气,只是不忍见一个大好青年一直沉沦下去而已。为人处事,关键是要开开心心。快活是一天,不快活也是一天,何不快快活活过一天呢?”武狂大笑道:“不错,人活在世上,就应该要快快活活的,那烦恼之事,想他作甚。”丑脸汉子将隐藏心灵深处的话说了出来,脸上也显得生气多了。这些事一直留在他心底,本是他一人独自承受的,但如今说给别人听后,心中的那种怨气自然消散了。黄萱见他转眼之间就如变了一个人,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见他手掌仍然滴着鲜血,忙拿出白布为他包扎。丑脸汉子没有推迟,看着她,脸上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笑不语见他找回了对生活的信心,十分满意,扭头对方剑明道:“方小友,事到如今,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为什么要找他了吧?”方剑明目光掠过他手中的金蛇叉,心头一动,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哈哈,这敢情好,简直就是好极了。”笑不语将金蛇叉往丑脸汉子身前一递,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叉么?”丑脸汉子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这么奇怪的叉,只见它通体呈金黄色,叉尖为三股,中股与别的不同,弯曲如灵蛇。一瞥之下,他便已深深喜欢上了这把叉,道:“晚辈不知,请前辈告知。”笑不语道:“此叉名为金蛇,乃叉中之王。你别问我从哪里得来,我如今把它交给你,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 丑脸汉子道:“前辈,你对晚辈的大恩我还没有报答,怎敢接受此等宝物?你老还是……”笑不语眼睛一瞪,板着脸道:“你接是不接?不接就是瞧不起我,你看着办吧。”丑脸汉子还在犹豫,黄昆在一旁道:“既然前辈执意要送给你,你就接受了吧。我早看出你非池中之物,有了这把金蛇叉,将来仗义行侠,做出一番大事来。” 丑脸汉子听了,只好接过金蛇叉,叉一入手,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那种一叉在手,唯我独尊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身上,他不由自主的轻轻一挥手,金蛇叉发出一声欢快的呼啸。笑不语回过头去,向方剑明等人挤了挤眼睛,动作滑稽。麒麟鼠见他怪模怪样,“吱吱”一叫,一连翻了好几个筋斗,指着他捧腹狂笑。笑声未毕,一股清风袭来,好个麒麟鼠,身形一晃,便飞出了丈外。笑不语纵身掠过,声音飘来,道:“我的事总算办完了,我去也。”众人没有料到他说走就走,丑脸汉子急道:“前辈,晚辈还没告诉你我的姓名呢。”方剑明回身叫道:“你老哪里去?”桌灵跺脚道:“笑叔叔,别忘了来看我们。” 笑不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道:“我会去看你们的,但我如今要去逍遥快活,谁也不要打搅我。小朋友,你心魔既解,我又何必问你姓名?希望你能继承金蛇叉当年的雄风,为武林伸张正义。”丑脸汉子大声叫道:“前辈,晚辈名叫厉笑天,前辈的话,晚辈一定铭记于心,不敢懈怠。”也不知道笑不语听见了没有,反正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这是他大仇得报之后第一次在人面前说出他的名字,在跑江湖卖艺的那些日子里,他也没有向任何人说出自己的姓名。 黄昆父女请方剑明等人到他们的住所小坐,出乎方剑明意料之外的是,黄昆竟然拿出了难得的好酒招待他们,方剑明喝了一大口美酒,啧啧赞道:“好酒。黄老伯,这酒名叫什么?产自何地?”黄昆笑道:“这种酒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名叫不留客。”方剑明一怔,道:“何谓不留客?”黄昆笑道:“这酒度数不高,但醇香无比,凡是好饮之人,一旦喝上了瘾,便不可离去,做主人的不必留客,客人也会不由自主的留下来。”方剑明哈哈一笑,道:“此等好酒,喝他三天三夜又有何妨,只是好酒难酿,不便多喝。”黄昆道:“方少侠请放心,我每年都会酿造几大缸,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我的徒弟们不善饮酒,去年所藏尚有一大缸,今天便与诸位分享。”叫那名叫冲儿的去抱了一缸酒来,放在屋中。 祝红瘦虽也善饮,但喝了几杯之后,便与卓灵和黄萱出去说她们女儿家的事了。方剑明、武狂、黄昆、卓宏、厉笑天五人在屋中豪饮一场,厉笑天心结已去,话也多了,他本是富家子弟,自小便攻读诗书,只因后来遭受大难,二十年来未曾笑过,此刻侃侃而谈,妙语连珠,方剑明也自觉颇为不如。 “这酒虽然醇香,但也失味不少。黄伯伯南来北往,酒受颠簸,也难保持。我听你老说过,您在老家的祖屋后院深埋了一坛不留客,此刻想必定是醇美无比,可惜身在异乡,取之不来,不然用来招待三位贵客,也是一绝。”厉笑天道。黄昆笑道:“那坛不留客是我八岁那年藏起来的,至今已五十多个年头,当时只觉好玩,后来竟给忘了。那天与笑天喝得大醉,忽而想起,便说给了笑天听。可惜可惜,不知什么时候能邀得三位到我老家,取出藏酒,浮一大白。”三人都道:“他日有缘,必定登门造访。”五人饮得面泛红光,这才作罢,眼见麒麟鼠喝得在屋中走起了八字步,五人哈哈大笑。 当方剑明等人告辞出来,已是申牌时分,走了一段路,五人分道扬镳。武狂没有去处,便与方剑明同路。方剑明问起他这些日子的行踪,武狂叹了一声,原来自从高不兴死后,武狂少了一个知己,顿觉人生无常,跑到深山去修苦禅,可他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听到京城擂台大即将召开会,料想方剑明会来参加,于是便赶到了京城。 第253章 草鞋绝美女子 两人正说着,忽听身后传来悦耳的佩铃声。两人回头一看,但觉眼前一亮,只见一个明艳照人的绝美女子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这绝美女子的穿着相当罕见,脚下穿着一双草鞋,露出两截雪白晶莹的小腿。霜雪似的皓腕上戴着一对铃儿,走动时,一摆手就会发出动听的响声。肩上背着一柄剑。 两人看到她时,心头也自都是一惊,思忖她怎么生得这般动人,清纯脱俗,就如白雪一般,不知是谁家的闺女。当对方走近来时,两人看清了她身后的那柄剑,那居然是一把木剑。绝美女子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坐在方剑明肩头,有些色迷迷地看着自己的麒麟鼠,眉头微微一皱,冰冷地道:“我问你们,于府怎么走?”两人都是一愣,想不到她会问话。过了一会,方剑明才笑道:“小姐,不知你问的是哪个于府?” 绝美女子道:“废话,还有哪个于府?京城有几个于府?当然是于谦于大人府上。”武狂不等方剑明说话,哈哈一笑,道:“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于大人住在哪里。小姑娘,问话可不是这么问的。”绝美女子眉儿一挑,道:“不这么问要怎么问?”武狂冷笑道:“至少要带一个请字,否则,哼哼。”绝美女子道:“不带请字便待怎地?”武狂道:“否则就算我们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绝美女子冷声道:“你敢!” 武狂一愕,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小姑娘,你有种,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话的人。今日若非有我主人在场,我非领教你的剑法不可。”绝美女子眉头一皱,道:“你主人是谁?”武狂指着方剑明道:“就是这位。”绝美女子瞟了方剑明一眼,道:“你是这老头的主人?你有什么本事?”方剑明笑道:“我没什么本事,小姐才是有大本事之人。”绝美女子哼了一声,道:“我再问你们一句,究竟知不知道于府在哪?”方剑明暗道:“这个姑娘连个请字也不说,我告诉她的话,不是显得我怕了她么?嘿嘿,她不说个请字,我也懒得告诉她。”故意高声干咳了一下,道:“小姐,你想去于府,倒不是什么难事。于大人名满天下,京中谁不知道他的住处?你……”没等他说完,绝美女子截口道:“怎地如此多话。给我闪开,我就不信问不出于府来。”武狂听得心头一怒,道:“小姑娘,你好威风啊,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你家大人就是这么叫你做人的吗?” 一道寒风迎面罩向武狂脸庞,武狂一个“倒卷残云”,飞出了三丈外,之后便是一声铃响。武狂是何等人物,若不是速度飞快,早就给对方一袖扫中。这绝美女子身在数丈外,也不知道使的什么身法,一晃便到。武狂刚退,她的人又退回到了原位,就如没有动过一般,那铃声竟然在动手之后才传到人的耳鼓里,这份能耐,比之一派长老,也得胜了一筹。武狂虽然看出这她的武功不错,但也没料到会不错到这般地步,同时也激起了好胜之心,打算同对方好好地打上一场。可惜他的打算只是一厢情愿,绝美女子眼中冷芒一闪,道:“倒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好的武功,今天本姑娘没空跟你打,改天遇见你了,再与你较量。”话罢,举步就走。 武狂哈哈笑道:“小姑娘,何必改天?今日就是个好日子。”绝美女子道:“我说了不打就不打,我还有事,没耐心与你们在此浪费时间。”话声刚落,只听有人怪声笑道:“嘿嘿,小娘子,是不是他们欺负你?让我们来替你教训教训他们,如何?”随着话声,一群扶桑浪人走了上来,说话的是一个中年浪人,腰间挂着一把长刀。 这群扶桑浪人见了绝美女子,都睁大了双眼,眼中闪现贪婪的光芒,放肆地打量着她。中年浪人要比其他人沉稳得多,冷哼了一声,其他扶桑浪人都不敢再看,均是低着脑袋。绝美女子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打扮的人,目露狐疑,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些人。中年浪人心中一喜,只道她是个雏儿,双手抱拳,道:“小姐,鄙人来自扶桑,名叫田中秀树。素闻贵国美女如云,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这两个不识好歹的人,就让鄙人打发了吧。”绝美女子道:“扶桑?扶桑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脸色一寒,道:“你们是倭寇?”田中秀树摇手道:“不不不,我们不是倭寇,是来参加贵国擂台大会的客人。小姐,这两个人……”绝美女子身形一晃,只听“啪”的一声,田中秀树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田中秀树一怔,旋即大怒,骂道:“巴嘎,你的不想活了,胆敢打我巴掌,将她给我拿住。”众浪人得令,大喝一声,抽出腰间的武士刀,围了上去。田中秀树道:“要活的,别伤了她。”众浪人正要将刀收入鞘内,捉活的,只听绝美女子一声冷笑,道:“不用了。”三字刚落,一声铃响,众浪人只觉手腕一麻,武士刀凌空飞起,一股庞大的劲力扑面而来,想闪的念头刚一起,人早已被震出了两丈外,气血沸腾,好不难受。 “想走?哪里逃?”田中秀树见绝美女子身躯一弹,宛如凌波仙子一般飞跃而去,焉能放过,一拔腰间长刀,腾身而起,凌空一翻,自上而下的就是一刀劈出,刀风凌厉,刀气袭人。方剑明见了,暗道:“这家伙的刀法倒也不是纸糊的。”谁知绝美女子头也不回,冷笑道:“米粒之光,滚!”也不见她怎么出手,铃声中,一道剑光恍如瞬间流逝的流星,横空掠过。田中秀树惊恐地大叫一声,从半空落了下来,滚到地上去。绝美女子的人已经落在了远处,一扭身便不见了。 武狂拍着巴掌,乐呵呵地笑道:“好剑,好剑法,这等剑法,我还是第一次见过。”田中秀树从地上爬起来,又惊又怕,迁怒于方剑明和武狂,喝道:“把他们两个抓住,我要修理他们。”不等他来修理两人,武狂脚下一点,扑向了他。田中秀树一刀劈出,他虽被绝美女子吓破了胆,但武功还是在的。武狂身子一偏,伸手抓向对方拿刀的手腕,招式虽快捷,却大露空门。田中秀树眸子内闪过一道杀气,喝道:“你找死!”刀光一连闪了三闪,直似寒电,忽听“啪”的一声,两人都不动了。方剑明定睛看去,只见武狂抓着了田中秀树的手腕,拍手笑道:“武老哥好快的手法。”武狂嘿嘿一笑,眼睛猛地一瞪,田中秀树惨叫一声,手中长刀落地。众浪人正要上前来攻武狂,武狂出手如电,劈手揪住田中秀树的胸口,道:“谁敢上前一步,我让他生不如死。”众浪人不敢造次,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大概是要武狂快放人。 武狂将田中秀树抓到眼前,一副要吃人的样儿。田中秀树吓得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武狂道:“干什么?你信不信我一口咬断了你的脖子?”田中秀树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疑惑,旋即颤声道:“我信,我信。”武狂哈哈一笑,道:“你远不是我的对手,不服气,想要找我的话,叫你师父来,滚。”随手一推,将田中秀树震出了数丈,大笑着同方剑明飞步而去。 众浪人涌到田中秀树身边,一个浪人道:“田中大人,你没事吧?”田中秀树没吭声,看着方剑明和武狂消失的方向,脸上若有所思。众浪人心知田中大人喜怒无常,见他如此模样,谁也不敢问他在想些什么。片刻,田中秀树大声笑了起来,笑声中的得意毕露无遗。众浪人惴惴不安,田中秀树笑声一顿,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这句话当真应验了。小林九郎,把那张画像拿出来。” 一个浪人“哈依”一声,拿出了一副画,恭恭敬敬递给田中秀树。田中秀树将画展开,只见画上是一个年轻人。将画上之人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脸上掩不住狂喜之色,阴笑道:“李芳武啊李方武,你果然没有死。这么多年过去,你居然也不回国一次。哼,既然让我找到了你,你想要回国主持大局,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神秘谷。 一方巨石之上,盘膝坐着方剑明。他低垂眼眉,双手合十,一副宝像肃穆之态。河水流淌在左侧数丈外,哗哗的流水声入耳,有一种灵动之音,仿佛是来自天外的妙乐。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剑明盘膝而坐的身躯离开巨石,宛如腾云一般缓缓升起,一股白雾从他脑后吐出,眼看升了两丈高下,不知怎么回事,他的眉头一皱,身躯回落到巨石上。过了一会,他再次腾空升起,但是这次依然同上次一样,升到两丈高下时,他又是眉头一皱,再也升不上去。如此三番过后,他不得不放弃了强升的打算,心中微感失望和迷惑,从巨石上站起。 第254章 擂台大会 这时,木头人从树林一角“飞”了出来,落到他身前,道:“依照我的估计,你脑中的大睡神功将要达到第二重的至深境界,但我适才见你运功的神态,似是遇到了阻碍,这是怎么一回事?”方剑明道:“木头叔叔,我刚才运功时,每当升到两丈高下,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我的一双腿就如带上了万斤重物,怎么也上不去。” 木头人“哦”了一声道:“你这些天恐怕又遇到了什么奇遇,你把这几天所遇到的经过统统告诉我。”方剑明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木头人听后,突然大笑了起来,道:“果真如此,你把右手伸出来。”方剑明依言伸手,木头人平直的抬起一只手,木指在他脉门上摸了一会,然后道:“看来你的大睡神功暂时前进不了啦,你身体多了一股真气,这股真气与大睡神功截然相反,两者本是水火不容,但因为你身上戴着那块清心石,又有那古怪的《天河宝录》附身于你,才使得你暂时安然无恙。”方剑明道:“这股真气十分讨厌,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进入我的体内的,你老有办法将它逼出来么?” 木头人道:“逼它出来干什么?据我估计,它便是醒神经的奇异力量。”方剑明大吃一惊,道:“木头叔叔,你不是在说笑吧?我可没有修炼过《醒神经》,它的力量怎么会跑到我身上来?”木头人道:“我知道你没有修炼过,但你身上已有了大睡神功,醒神经一遇到它,势必要同它一争强弱。你父天纵奇智,将那古里古怪的《醒神经》练成,体内充满了真气。他若是自然而死,或者是为人所杀,体内真气自会消散而去。偏偏他服了那一睡三百年,沉睡而死,体内真气久聚不去。你闯入密室,那真气感觉到大睡神功的存在,便打入了你的体内。换成别人,苦修百年,也没有这般福气。” 方剑明道:“这算什么福气?一旦它发横起来,弄得我痛不欲生。”木头人哈哈笑道:“亏你还是聪明之人,连这点道理也不懂。”方剑明笑道:“在你老面前,我的小聪明微弱芥末,你老的聪明,是大智慧,是无量寿佛。”这马屁拍得极好,令木头人飘飘然,道:“那是当然。我告诉你,怕痛苦的话,便练不好武功。别看醒神经的真气在你体内搞得你死去活来,但只要你咬牙挺过去,对你身体大有好处。不知不觉间,它会改造你体内的经脉,增加你的内力,更重要的事,它能令你精神力极旺盛。高手相博,武功尚在其次,关键是看你的精神,你的态度。再说了,你精力好,与人对敌,敌人先你而疲惫,对你岂不大有好处?那武功比你高的人,倘若拿不住你,你跟他比体力,他内力再深,也禁不住耗,到最后,也得任你欺负。只要你善加引导醒神经的真气,我想必有一天能为你所用。哈哈,到那时候,只怕连我也看不出你这个怪胎来。” 方剑明恍然道:“难怪我抄完《醒神经》后,会感觉体热,毫无睡意,原来是它在作怪。我脑子里不时会出现《醒神经》中的字句,不知该不该练?”木头人听了,正色道:“孩子,世间之事,往往讲究一个缘字。不是你的,挖尽心思也不会属于你;是你的,你再怎么推拦,它依然会找上你。你明白我的话吗?”方剑明听后,陷于沉思之中。良久,只见他向木头人深深一拜,道:“木头叔叔,谢谢你老的指点,我明白了。”木头人忽然轻轻叹了一声,道:“你虽然明白,但有时痴念太甚,我料你将有一场情孽,希望你到时候也能想起我今日跟你说过的话。缘不可求,但又可求,随遇而安,方成正果。”方剑明听了,满脑困惑,不知道他指的所谓“情孽”是什么。想问,可木头人点到为止的性格,势必不会说出来。 想起在少林寺藏经阁听了因大师讲经时,他说了一大段经文后,说了一个故事。那故事是这样的:在一次法会上,唐肃宗向南阳慧宗国师请教了很多问题,但慧宗国师始终不看他一眼,肃宗很生气地道:“我是大唐天子,你居然不看我一眼?”慧宗国师问道:“皇上可曾看到虚空?”肃宗道:“看到。”慧宗国师道:“那么虚空可曾对皇上眨过眼?”肃宗无言以对。记得了因大师说,人们所关心的太多,金钱、荣耀、感情等等、因此才会患得患失,痛苦不堪。一切法相,皆为虚空,不计得失,身心即空。我何必计较那么多呢?想通之后,便觉眼前开阔,似有数不清的真理涌来。 擂台大会轰动整个武林,前来参加大会的人,据朝廷估计不下万数。这些人中,大多数是前来看热闹,武功一般的江湖中人,而参加比赛的人,只占少部分。正月十七,是擂台大会召开的第一天。由于前来看热闹的人太多,朝廷将举办地设在了城外一个壮阔的大校场内。一大早,方剑明等人吃了早点,出了客栈,向南门行去。少林、武当两派走在一块,声势颇为浩大,但街上人来人往,成群结队,两派的声势再大,也没什么起眼的。 走了一程,华天云率领丐帮弟子,杨柳月带着烟雨楼的属下前来相会。方剑明见不到吴世明,问起他,华天云笑着说他一会就来。方剑明不知他这些天都在做些什么,但他也参加了擂台赛,是非来不可的了。 出城走了好一会,才远远望见校场。校场四周砌着高墙,宛如一座小城,东、南、西、北被各开了一个门,供人进出。方剑明到了校场外,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不怀好意地想道:“如此校场,朝廷倘若分兵把守四方,令火铳手与弓弩手布于墙上,人便是长了翅膀,只怕也难逃出去。”想归想,但没放在心上。朝廷虽然历来忌惮武林中人,但真要与整个武林为难,不是昏了头,就是被武林中人逼迫。武林中人没有逼迫,朝廷自然也不昏头,这种假设便不成立了。 进了校场,见到眼前景象,每一个人的心头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大的气魄”。原来校场内搭起了十座擂台,十座擂台平地而起,令人振奋,有那没有报名参赛的人也觉惋惜,在这种场合下,纵然落败,也是一种荣耀啊。除了这十座擂台外,靠墙还有一座比十个擂台高出几分的平台。 此时,平台之上,摆了许多靠背大椅,边上标枪一般的分布着大队御林军。无数锦旗飘舞,呼呼作响,像是沙场一般。方剑明见得一个大草棚外插了一杆大旗,旗面绣着少林二字,不觉失笑。原来,为了照顾各派,已于昨晚之前盖了数十个草棚,门前插在大旗,旗面绣着哪个门派的,便是哪个门派的休息地,没有插大旗的,就成了鱼龙混杂之所。 到了少林寺的草棚前,方剑明往里一瞅,见有茶水供应,心想朝廷布置得倒很周到。少林寺右首是武当派,左首是丐帮,三派连在一起,想是有心人所为。锦衣卫副指挥使孔伯端前来邀请三家首领前去台上就座,大方禅师、飞虹真人、华天云对各自门下交代了一下,便随孔伯端去了。 眼看到了大会即将召开的时辰,人也来得差不多了。人山人海,或坐或立,喧闹之声如同赶集。忽听三声炮响,一行人走到了台上,当先一位居然是郕王朱祁钰,他今日穿上了冕服,加上生得俊朗,特别的威风和华丽,在他之后,却是一个太监,那太监虽不是大太监王振,但来头也是不小,乃东厂的副厂督曹吉祥。 明代的宦官有二十四衙门,即十二监、四司、八局,其中十二监中的司礼监权势最大,有掌奏折、批红的权力。司礼监中,有掌印太监、提督太监、秉笔太监、随堂太监,王振在司礼监中的资格虽然不是最老的,但权势是最大的,因为他是掌印太监,凡是奏章,都要经过他的审核。东厂的掌印太监,也就是所谓的厂督,一般由司礼监中的太监担任。王振的权势本已在其他太监之上,但他不满足,把东厂的原掌印太监罢了,自己担任厂督,权势更大,皇帝也得听他的。当然,为了拢络人心,也避免人家说他太过专权,他提拔了一些人,竟在东厂中搞了两个副厂督,曹吉祥便是其中一位。 曹吉祥今日到场,是代表王振,代表东厂来的,因此,他走在了第二。在他之后的,是锦衣卫的四个副指挥使,即孔伯端、何飞、南宫岩和马顺。前三人,是靠真本事担任的,在朝中,属于刚直之辈。唯独这个马顺,却很不得人心,他是王振安排在锦衣卫中的亲信,曾受王振指使,害死了不少与王振作对的官员。四人之后,却是大内供奉中的二供奉曹天佑,再往后,则是一群武官。 第255章 第一场 朱祁钰到了台上之后,说了一会歌功颂德的话,才转到正题上来,将主持人的身份交给御林军统领于东海。于东海担此重任,心情既激动又欢喜,请各国使臣上台就座,之后,才是各派首领以及一些德高望重的武林长辈。接下来,于东海简短的说明了擂台赛的方法,让参加比武的人去领取纸条,纸条上写明自己在哪个擂台上比武。 方剑明拿到的是三号擂台,这时,吴世明从人群中闪出,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笑道:“剑明,你可不要和我同在一个台上,一旦打起来,那就不好看了。”方剑明好几天没见他,一见之下相当欢喜,问道:“你是几号擂台?”吴世明道:“我是六号。”方剑明笑道:“这就好,我是三号。”话声刚落,有人接道:“好,当然很好,我拿的也是三号。”两人扭头一看,见是一个青衫汉子,方剑明认得是那位约他比武的大理段家之人,笑道:“原来是你,上次雷峰一战,未曾请教高姓。”青衫汉子道:“在下段彦宗。方剑明,我说过我要在擂台大会打败你,拿到《天河宝录》,这下连老天也在帮我,你我同在一个擂台,看来你和我之间是非要分出一个胜负来了,你等着我吧。”话罢,飘身而去,虽在人群之中,但行走之态,宛如行云流水。 吴世明道:“这人口气好大,莫非就是你曾说过的那位大理段家之人?”方剑明道:“正是。”吴世明道:“我观他武功甚是高强,剑明,万不可小觑于他,希望你能在比擂台上堂堂正正的打败他,让他死心。”方剑明笑道:“说来容易,但真要击败他胜算不是很大,毕竟大理段家的武功享誉天下许多年了。” 这时,只听一声炮响,擂台比武开始了。两人互相告辞,方剑明走到三号擂台下,混在人群中。一个武官走上擂台,向四方抱抱拳,笑道:“下官罗振声,是三号台的主持者。客套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点到哪位英雄,便请哪位上台比武。”说完,打开花名册,低头看了一眼,念道:“第一场,清萍剑客归远帆对华山派魏廷山。”报完之后,退了下去。 两条人影纵身跃上擂台,彼此施礼,道了姓名,然后相对而立,蓄势待发。站在左边的是一个魏廷山,站在右首右边的是归远帆。这两人,方剑明都认得,暗道:“华山剑法,独步武林,昔日孔大哥施展使出,追风如电,一招便制住了川西双虎之一。魏廷山是他的师弟,又是华山掌门魏中平的独子,剑术自也了得。这归远帆昨日才见,虽不知他剑法如何,但昨日逃下楼去的本事倒是不小。”忽见归远帆右手搭在剑柄上,并没有拔剑出鞘,但脸上神情,就如远山一般,看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整个人就好像是块石像一般。方剑明吃了一惊,暗道:“糟糕,这家伙昨日扮猪吃老虎,单凭他此刻的神态就已高出魏廷山不止一筹,魏廷山断了一臂,又怎么还会是他的对手?” 只听台下有人低声道:“老张,你说魏廷山和这姓归的谁会赢?”另一人道:“这个不好说,归远帆乃华山派的弟子,他父亲又是掌门人,其剑法想来得到乃父真传,一般的人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但是,这来历不明的清萍剑客归远帆不是一般人可比,你看他那份神态,端的深得剑法之妙。孰高孰低,在没有比完之前,实难下定论。”那人笑道:“老张,这次你的眼力就没有我行了。你看魏廷山拔剑出鞘,如临大敌,而姓归的只是以手握剑,相比之下,魏廷山已经落了下乘。我敢打赌,这场魏廷山要栽在姓归的手上不可。”话声刚落,只听有人道:“照你这么一说,不拿兵器的人只要保持镇静,就能击败任何使用兵器的人了?” 那人一边回头,一边道:“我可没有这么说过,我……”见了说话人的相貌,以及站在说话人旁边的一个人,口气一改,打着哈哈道:“原来是华山派的大侠驾到,失敬,失敬。”说话的人龚治山,站在他身旁的是孔海山。龚治山瞪了那人一眼,孔海山则是笑道:“阁下莫非就是江湖人称‘铜拳’的尹少春尹大哥?”那人谦虚地道:“不敢,不敢,正是在下。”孔海山道:“我魏师弟平时对敌的时候,都将对手视作劲敌。对于习武的人来说,最忌自大,我魏师弟正是基于此,才会摆出这番姿态。不知尹大哥以为如何?”他故意说得有点大声,好叫台上的魏廷山听见。果然,魏廷山听后,心态立转,放松了不少,顿时将劣势消减了不少,心中暗自感谢大师兄。尹少春见了,笑道:“孔大侠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之至。”归远帆眉头微微一皱,轻轻瞟了孔海山一眼。 方剑明看见了孔海山和龚治山,当然要过去见礼。两人见他也在,十分高兴。客套了几句后,台上两人依然没有动手。过了一会,好些人感到不耐烦起来,本还以为一上来就是一番剧烈的打斗,哪知瞧了半天,两人连个屁都没放,不禁有些失望。孔海山瞧到此处,低声问方剑明道:“方老弟,你看这场比武,我魏师弟输定了吗?”方剑明道:“孔大哥,这归远帆一上台就露了一手好功夫,我猜他的用意很明显,他大概是不想得罪贵派,故意使出这么一手,好叫魏大哥知难而退。”孔海山笑道:“我这魏师弟很少服人,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服输。我先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想让他稍微镇静一下,他虽然保持了镇静,但归远帆反而更加高深莫测,这人的武功,比我魏师弟高了不少。”方剑明道:“魏大哥还是能够一搏的。”孔海山道:“如何搏法?” 方剑明道:“倘若魏大哥有一手绝活,在激战之中突然使出,令对方猝不及防,还是有一线胜算,这虽然有些落了下乘,但比武本来就是各显神通,关键时刻需要变通。”孔海山笑道:“方老弟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魏师弟的确有一手绝活,就看他在什么时候出手才能做到令对方猝不及访。方老弟,你知道这清萍剑客归远帆是哪路神仙么?”方剑明道:“孔大哥,你见识比我广,你尚且都不清楚他的来历,我又哪里能够知晓?”孔海山道:“武林之中,当真是藏龙卧虎啊。”方剑明道:“确实如此。” 台上的魏廷山突然长啸一声,身形疾起,迅若离弦之箭,手腕一振,一剑刺向了对方。方剑明暗自赞道:“好快的一剑。”两人相距不到两丈,人影一晃就到。这一剑暗藏着六种手法,能够同时分刺六处穴位,谁知归远帆的动作比魏廷山还快,手腕一抖,一道寒芒迎向魏廷山手中宝剑。只听“叮”的一声,二人身形一合即分。魏廷山迅速变招,人影一翻,就如背上生了翅膀一般,陡然飞起,剑势顺着人所走的方向,由下而上的斜挂对方左肩。这一招正是华山派“沉舟十八剑”中的一剑,名曰“野渡舟横”。孔海山和龚治山见了这一招后,脸露微笑,不料微笑方起立刻变为震惊。 只见归远帆不退反进,踏步沉肩,手中宝剑一挑,魏廷山身上顿时起了一身冷汗,归远帆的这一剑看似冒险,却正是“野渡舟横”的克星。间不容发之际,魏廷山身躯向上微微拔了半尺,一招“刻舟求剑”,才将对方的剑势挡了一下,但人却被震飞出去,落在三丈外。归远帆此时如强行攻击的话,魏廷山难保不会落台,但归远帆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立在原地,并没有出剑。魏廷山定了定神,走上几步,宝剑一抖,道:“归兄好厉害的剑法,不知刚才这一剑怎么称呼?”归远帆淡淡一笑,道:“这一剑没有名称,不过是在下临时想出来的招式,魏兄多心了。” 魏廷山哪会相信他的话。华山派自建立以来,一向是以剑法名动武林,派中剑法不少,尤以三种剑法最为出色,排在第一的是“华山九剑”,只有掌门才能习练,威力可见一斑。排在第二的是“追风剑法”,只有资质上乘的弟子才能习练。排在第三的就是“沉舟十八剑”,魏廷山这一代弟子之中,也只有十来个人学会。这套剑法以凌厉见长,鲜有人能破。归远帆刚才破掉“野渡舟横”的那一剑,看在行家的眼里,分明就是专门对付“沉舟十八剑”的,如没有对“沉舟十八剑”了解极为深刻,又怎会如此轻易的破招? 魏廷山虽然不相信对方的话,但他焉能在台上说出心里想说的话,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挺剑攻上。归远帆出剑迎战,毫不畏惧。方剑明看到魏廷山和龚治山面露沉思,不敢打扰他们,专心看台上的比武。魏廷山疾速地攻了数十剑,均被对方挡了回来。说也奇怪,这归远帆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守着阵地,并不曾还过一剑。魏廷山越打越心惊,知道自己在剑道上比对方输了一筹不止。 第256章 上台 眼看二人走了四十多招,还是胜负未分,魏廷山心急之下,将“沉舟十八剑”施展开来,剑气凛冽,剑风震耳,剑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端的是威力不穷,众人只见一条人影夹着一团剑光绕着另外一条人影抢攻不止。忽听归远帆的声音笑道:“华山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在下领教了。”一阵兵器交鸣之声传出,归远帆一手伦剑,一手划圆,竟将魏廷山使出的“沉舟十八剑”中最厉害的一招“沉舟侧畔”破解掉。就在这一霎时,魏廷山大吼一声,弃剑不用,独臂一振,从衣袖里飞出三枚飞镖。“飞云镖”是华山派的一门功夫,凡进入门下的弟子,都会一两手,而魏廷山对这门功夫下了不少心思,这也正是孔海山刚才所说的“绝活”。 归远帆的身躯猛然拔了起来,拔起的速度好快,三枚飞镖从他足底飞了过去。台下有人失声叫道:“武当梯云纵?”归远帆大喝一声道:“得罪了。”一剑递出,魏廷山见自己的绝活落空,暗叹一声,飞身后退,同时甩出六枚飞镖。归远帆一抖剑身,便将六枚飞镖一一打落。魏廷山丢了剑,再也不是归远帆的对手,接了六招,只得甘愿认输。归远帆走过去将魏廷山的剑拾起,递给了魏廷山,魏廷山道:“归兄远胜于我,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归远帆道:“魏兄的飞镖十分高明,在下险些不敌。” 罗振声走上来宣布归远帆胜出,归远帆跳下擂台,挤进人群中,转眼失去了踪迹。魏廷山输了这一场,心情不怎么好,同方剑明打了个招呼,也没跟两位师兄说上几句话,扭头就走了。孔海山笑道:“我魏师弟脾气就是这样,方老弟千万不要见怪。”方剑明道:“换了是我,心里也不舒服。孔大哥,刚才你听见了吗,有人说归远帆施展的身法是武当梯云纵,不知是真是假?”孔海山道:“我也不知道他刚才所使的身法究竟是不是武当梯云纵,这种轻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满你说,这归远帆对我华山派的剑法相当熟悉,出剑克招,毫不费力。他的身份让人愈发起疑,我得过去向掌门禀告,你慢慢瞧,我们暂且告辞了。”说完,同龚治山冲冲的走了。 第二场比武,不算精彩,方剑明看得直打瞌睡。第三场呢,还是不精彩,方剑明闭上了眼睛。第四场是段彦宗和一个外号叫做“大刀无敌”的汉子。段彦宗只出了一招,便将大刀无敌打落了擂台。没想到的是,大刀无敌又跃上台,向台下抱刀施礼,引来一片嘘声。大刀无敌豪不脸红,倒像是自己胜了似的。罗振声走上来道:“第四场,段彦宗胜。”翻开花名册,念道:“第五场,少林方剑明对龙门帮易如山。”话声一落,一条人影跃到台上,这人年约三十,一身劲装,手上拿着一对古怪的兵器,见大刀无敌还在台上,骂道:“狗屁的大刀无敌,一招就被人打下去了,亏你还还好意思参赛。” 大刀无敌笑道:“一会你输了,咱们在台下大战三百回合,谁跑谁就是孬种。”跳下擂台,大摇大摆的走了。有人笑道:“喂,大刀无敌,你是要和人家在台下大战三百回合么?怎么这就走了?”大刀无敌道:“等我出去喝些酒来,没酒喝,我就没有力气。我刚才没有打赢对手,就是因为没有喝酒。”众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骂的骂,笑得笑,总之是,大刀无敌总算出名了。 方剑明上台之后,打量着对手。那名叫易如山的人道:“在下好生倒霉,一出场就与方少侠较量。待会全力施展,还请方少侠小心。”方剑明道:“你是龙门帮的人?”易如山道:“在下不才,恭为龙门帮护法之一。”方剑明道:“贵帮帮主去年可曾光临杭州?”易如山哈哈一笑,道:“敝帮帮主一向深居简出,这都是江湖朋友所周知的。”方剑明怪笑道:“贵帮帮主真是雅人,他日有暇,定登门造访。”易如山笑道:“只要方少侠肯大驾光临敝帮,敝帮欢迎之至。”说罢,手中的那对古怪兵器一分,左高右低,右脚在前,左脚在后。方剑明将背在肩头的天蝉刀解下,拿在手里,凝目注视着对方的那对兵器。 这对兵器以精铁打造,长约一尺五寸,五根铁指箕张如钩,尖锐锋利,宛如鹰爪。使用这种兵器的人,江湖上还真少见。易如山扬了扬左手铁爪,道:“方少侠想必没有见过这种兵器吧,这对兵器被称作‘飞鹰金爪’,世上并不多见,在下听说少侠的天蝉刀是件神兵利器,不知道在下这对兵器比起天蝉刀来,逊色多少?”说声一落,直走中宫,抢了进来。方剑明见他如此大胆,身形一晃,斜退六尺。易如山一击不中,身躯一转,从左自右迎上,右手飞鹰金爪一起,爪风森森,抓向方剑明腰间。方剑明见飞鹰金爪即将抓到,心中突然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右掌变爪,抓向金爪。易如山眼神一寒,一丝得意的神情在脸上一闪即逝。两人的动作快到极点,方剑明的手指一摸到金爪,虽然已经运功于手,饶是如此,仍觉手指隐隐生疼,就在这刹那,他的手指在瞬息之间顺着两根鹰爪滑出两寸,好像是要抓住了两根鹰爪。 他这一手极为大胆,那五根鹰爪尖锐锋利,肌肤只要被钩尖轻轻一碰,就能让人血流如注。他能避开钩尖,摸到鹰爪,时间的拿捏,眼力之强,可以说已登峰造极。易如山正要他如此,虽然心惊他的手法,但只要他去抓金爪,便能让他后悔终生。这飞鹰金爪内藏机括,按下之后,立时会飞射出数十枚细如牛毛的银针,让人防不胜防。方剑明去抓金爪,无疑是自找死路,就算银针不能全打中他的手指,两人相距如此近,数十枚银针飞出,至少也有一枚会击中目标。何况还有另外一只金爪? 不过,奇怪的是,方剑明的手指是抓着了金爪,但是他的“抓法”很奇特,既不是握也不是弹,而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这一瞬间,易如山产生了一丝疑问,按下机括,银针是否能够击中方剑明?就这一迟疑的功夫,忽听方剑明朗笑一声,施展绝顶轻功,一晃之间,飘然退开。 易如山吓了一跳,本来想按下机括的手指立时松开,飞身而上,双手一扬,一对金爪化作千万道寒电,步步抓向方剑明。方剑明只用右手使出少林罗汉拳,堪堪能够应付。十多招过后,那对金爪发出的劲风愈发令人胆寒,易如山随手一挥,金爪划破气流,气流牵动,方圆两丈之内隐隐滚动着古怪的东西,就像煮沸的水一般。方剑明暗运内力,尽量让自己的身形不受影响,他此时能同对方战个平手,完全是因为身法高超,身法一旦受到干扰,稍一慢上半拍,对方的金爪就会降临他身上。 很快,又是十多招过去,方剑明不禁佩服起易如山的功夫来,殊不知易如山对他的震惊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易如山能当上龙门帮的护法,完全是靠实力说话,久攻不下方剑明,而方剑明又只是用一只手对付他,这份能耐放眼武林,不要说是在年轻一代,就算是老一辈中,也很少有人做到。台下的武林人士看得瞪大了眼珠,谁也不敢再小觑于他。激战之中,方剑明猛然一声长啸,声如鹤鸣九天,身形冲天拔起。易如山见方剑明冲上半空,心头冷笑道:“方剑明啊方剑明,我看你这次往那里躲?”举起右手金爪,对着半空中的方剑明按下了机括。 “咦?怎么回事?银针跑哪里去了?” 易如山发觉不妙,平时一按就出来的银针竟然没有射出。再一按,银针还是没有发出,他身上顿时出了一股冷汗,莫非见鬼了不成?方剑明眸子内闪过一道促狭的笑意,飞扑而下,易如山正待按下左手机括,但为时已晚,方剑明所需的时间已经足够,不待对方动手,伸手一按,拍向易如山,掌力未出,掌风率先发动,将对方笼罩。易如山只觉呼吸困难,头上长发根根直立,如此情形之下,只得运起全身功力,向后飞退。方剑明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脚尖刚一着地,疾起直追,手掌迫向对方胸膛。易如山冷汗直流,好在他比较冷静,知道现在只有退后才能躲过方剑明的掌力。 一个退,一个追,退的人几乎是以双脚在擂台上滑动,追的人以优美的弧度起伏不定。擂台虽说大,但总有尽头,很快易如山就退到了擂台边缘,右脚往后一伸,顿时落空,身子向后便到。方剑明微微一笑,在对方往后倒的同时向左一闪,数十枚银针擦身射出。易如山眼见方剑明早已勘破他的诡计,躲过了左手金爪内的银针,心头震惊,反手一探,右手金爪在地上一触,身躯凌空一翻,站稳了,不过人已落在了台下。 第257章 点到为止 方剑明似笑非笑地看着易如山,道:“易护法,你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做吧?”易如山脸色阴沉,道:“我非但没有料到你会这么做,我更想不通你怎么知道我的飞鹰金爪内藏着银针,又是怎么使它们发不出来的?”方剑明道:“你不应该告诉我这飞鹰金爪的名称,既然是飞鹰金爪,飞在哪儿呢?我大胆一试,果然发现内中藏有古怪,我的手指在两根鹰爪上轻轻那么一碰,非常抱歉的就将机括内的设置破坏了。我之所以跃上半空,等的就是让你上当。在哪种情况下,你不可能两只金爪齐发银针,因为你不敢保证我会从哪个角度落下,你要留着另外一只金爪做第二波攻击。而对于一个正常的人来说,都会先出右手。我需要的只是你一愣神的功夫,人在发现意外时,总会出现短暂的停顿,这样我只要尽力迫你,最好是不给你喘息的机会,你只有退,退到台下时,我就能赢了这场比赛。我不想输,只好出此下策。” 易如山道:“那你怎么知道我落下台的时候会发出银针?”方剑明道:“直觉。你落下台,已同我不在一条直线上,应该可以及时发出银针,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又何必再追赶呢?”易如山心中暗惊,这小子武功高得出奇,对形势的估计又是如此准确。他本想会会天蝉刀,谁知方剑明不用出刀,就已将他击落台下,他身为龙门帮的护法之一,输得真是太没面子了。 易如山嘿嘿笑道:“你刀法出众,缘何不干脆出刀将我逼下擂台?”方剑明笑道:“这是比武,又不是生死相搏,大家点到为止,该用刀时我自会出刀。”易如山道:“方少侠武功了得,在下深感佩服,敝帮帮主随时恭候阁下的大驾。告辞。”说完,转身而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中。易如山一去,人群顿时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在罗振声宣布方剑明胜出之后,方剑明跳下了擂台。接下来是第六场,但方剑明已经比过,下午才有他的比赛,因此他也懒得待在这里,想到其他擂台看看。 他来到最东边的擂台下,正好望见台上比武的其中一人是他认识的人,这人背上背着一把巨剑,身材蛮实,一脸憨厚,岂不正是钟涛吗?这场比武好像才开始,钟涛看着对面那个比他高大不少的中年莽汉,施礼道:“在下钟涛,向大叔请教。”那中年莽汉手中提着一对硕大的铜锤,牛眼大的眼睛一瞪,吼道:“小娃娃,你才多大一点,也敢来参加比武,不想活了。快快认输,免得我将你打伤。”钟涛道:“大叔说的哪里话,我既然报名参加,没有比试之前怎么会认输?”中年莽汉道:“小娃娃不识好歹,待会将你打伤了,可不许哭鼻子。我一锤就能将你打落下台去,免得台下的众位好汉说我欺负你!”说着,飞步而上,举锤一挥,轰向钟涛。 这家伙蛮力可不小,随手一挥,那重达一百多斤的铜锤夹着一股狂风,吹得钟涛长发飘舞。钟涛笑嘻嘻地看着对方,等着铜锤落下。中年莽汉吼道:“小娃娃还不闪开?”奋力砸下。人影一晃,钟涛跃到了中年莽汉左侧,笑道:“大叔,你尽管使出你的功夫吧,我要不是没有几分本事,敢上台来献丑吗?”中年莽汉道:“小娃娃确实有些本事,那我就不客气了。”双手挥舞,一对巨大的铜锤夹着狂烈的劲道,宛如车轮一般击向钟涛。 钟涛举手一拍,拍在铜锤之上,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钟涛飞了出去,落在擂台边缘。方剑明见了,暗自吃惊,这中年莽汉虽然有些傻气,但劲力却是是天下少见。方剑明没有同钟涛比过,不太清楚他武功有多高,但是自从他见到钟涛的第一眼,就没有小瞧过他,钟涛在江湖之中名不见经传,但方剑明对他的预测,高得连方剑明都有些不可思议,他感觉钟涛的武功比吴世明在得到神龙棍之前还要高,那还是他的最低估计。 钟涛展开游斗的方式同中年蛮汉打斗,并没有出剑。方剑明看了一会,知道钟涛不用出剑就能保持不败,因此根本就不担心他会落败。他盼望着钟涛出剑,他想看看钟涛的剑法高到什么境界。可惜的是,还没有等到钟涛出剑,有人就来打扰他了。他忽觉身后有“人”,他身后人不少,但是所觉的这“人”明显的是冲他而来,这人也不是要偷袭他,只是拉了一下他的衣衫。他回头道:“你是?”见了来人,微微一愣,喜道:“是你?” 那是一个瘦小乞丐样的人,却是方剑明来京途中所遇到的纪小黑。自从进城分手之后,方剑明就没有再见过他,几乎要将他忘了,现在又见到他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心头微微一亮。纪小黑的脸上依然脏兮兮的,除了一对明亮的眼睛外,根本就瞧不出其他来,只见他四下看了一眼,道:“公子,你有空么?我有话要跟你说。”方剑明见他这般谨慎,暗自好笑,道:“那毒老怪还找过你的麻烦么?我有空,咱们到那边说话。” 两人走出人群,朝人少的地方走。纪小黑道:“他倒是没有来找我。我来京城本是投靠亲戚的,可是如今……”方剑明道:“如今怎样?”纪小黑沉默了一下,突然伤心地道:“那些亲戚谁也帮不了我,我只觉寄人篱下,孤零零的一个。”方剑明道:“怎么可以这样说呢,还不是有我们么?我们都当你是朋友。”纪小黑惊喜地道:“公子,你肯收留我么?”方剑明一怔,暗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收留你?”但见他孤苦伶仃,生怕说出来伤他的心,便笑道:“收留?你说得太严重了,你若把我当朋友的话,你就跟在我身边,与我做个伴。”纪小黑明亮的大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公子,你对我真好。”方剑明笑道:“你说这种话可就见外了,我当你是朋友,朋友难道不就应该这样子的么?” 纪小黑颤声道:“你真的当我是朋友?”方剑明听他问得稀奇,笑道:“我不当你是朋友,怎么会对你说这番话?你放心吧,你是我方剑明的朋友,就怕你不愿意和我交朋友。”纪小黑道:“公子,我愿意和你做真正的朋友,我而今才知道你对我是出自真心的。”方剑明笑道:“既然是朋友,你还叫我公子?”纪小黑道:“我叫你公子亲切些,你就让我这么叫你吧。”方剑明啼笑皆非,暗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抬起头来,看了一下远处,见台上不见了钟涛的身影,微微有些失望。 眼看到了午膳时间,他与纪小黑出了校场,在一家饭馆吃了饭。京郊虽比不上城内繁华,但也颇有规模。尤其是擂台大会的召开,使得沿路上摆满了食摊,不是赶集却胜似赶集。各小商小贩,无不大赚了一把。 下午的比赛,第三场是方剑明,对手比易如山好对付多了,方剑明不用多少功夫就将他逼落下台,天蝉刀根本就没动,台下的看者对天蝉刀的兴趣越来越大,竟打赌他什么时候才会拔刀。自己的比赛完了之后,他去六号台看了一下,目睹吴世明击败了一个武功颇高的男子。方剑明本想去见钟涛,同他打个招呼,谁知到了擂台下,转了半天,并没有看到钟涛,看来他是早就比完,到其他地方去了。 下午的比赛进行到差不多天黑才完毕,吴世明兴致很高,拉方剑明去喝酒。两人到酒楼上大口喝酒,大声交谈,显得非常痛快。店老板听说他们是参赛的英雄,免费送一盘大龙虾。方剑明和吴世明见他脚步稳健,不是普通人,已知他身怀武功,但两人也没放在心上。各门各派,人数众多,吃喝拉撒,什么都要钱,因此,都各自有经营。经营得好的,凡是能赚钱的行业,都有所涉及。像丐帮之中分为净衣、污衣两派,污衣派大多是靠行乞为生,而净衣派都有自己的家业。 两人正吃喝间,忽见店老板把其他食客都请下了酒楼,之后,便见他恭恭敬敬地站在楼梯口。不久,只见一个美人领着两个侍婢走了上来。方剑明见了,向那美人招了招手,笑道:“东方妹妹,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快过来坐。”美人是东方天骄,听方剑明叫她“东方妹妹”,她脸上一喜,走了上来,向吴世明抱拳道:“吴大侠,天骄有礼了。”吴世明也不起身,笑道:“原来是东方公主驾到,失迎,失迎。这家酒楼,想必是贵教的一所产业吧。” 东方天骄打横坐下,笑道:“吴大侠说得没错。今天的这顿饭,就由小妹请客,吴大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吴世明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老板,给我们上你这最好的酒。”店老板应了一声,便叫酒保抱了一坛酒来。吴世明拍开封泥,顿时,一股酒香四溢,吴世明大笑道:“此等好酒早该拿出来了。”倒了三碗,道:“东方公主,我已从剑明口中得知他与贵教的关系。上一代的事,咱们不管,这一代的事,由我们做主。来,咱们三人干了这一杯。” 第258章 暴风雨前 三人举碗一碰,将碗中酒喝得点滴不剩,吴世明见东方天骄毫无女儿家的忸怩之态,颇为满意,笑道:“东方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佩服,佩服。”眼珠一转,道:“公主来此,想必是有话对剑明说,我酒足饭饱,先告辞了。这坛酒我可要带走了。”话罢,抱起酒坛就走。方剑明刚饮了一碗,还没品出味道来,急道:“世明哥,你要走也行,但也给我留半坛啊,这么好的酒,你好意思独享?”吴世明哈哈笑道:“你还怕没酒喝么?有东方公主在,你还愁喝不到美酒?”笑声中,下楼而去。 东方天骄道:“方……方哥哥,你要喝什么样的好酒,跟我说一声,我立刻给你弄来。”方剑明道:“真的?那好,我要喝绍兴上等的女儿红。”东方天骄怔了一怔,却听店老板道:“公主,属下私藏了一坛绍兴女儿红,这就去取来奉上。”东方天骄大喜,道:“好,快去。”很快,店老板抱了一个酒坛上来,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显见这酒十分珍贵。轻轻地揭开封泥,浓烈的芳香飘出。方剑明深吸了一口,赞道:“好酒,请问这酒有多少年了?”店老板道:“实不相瞒,这坛酒是在下从一位叔公哪里得来的,于今怕也有百年了。”方剑明笑道:“这哪里是上等的女儿红,这分明就是极品的女儿红。来来来,见者有份,大家都来喝。” 店老板惶恐地道:“在下不敢。”东方天骄道:“方哥哥叫你们喝,你们便喝。”店老板又惊又喜,他珍藏这坛酒已有二十多年,一直舍不得喝,想着说不定将来有大用处,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也能尝上一口。他与酒保以及那两个侍婢喝了一杯便不敢再喝,但醇香绕口,回味无穷,这辈子只怕是再也喝不上这等好酒了。 方剑明连喝了三碗,才大呼过瘾,从怀中拿出已包起来的《醒神经》手抄本,递给东方天骄道:“东方妹妹,这是令师要的东西,请你转交给她。”东方天骄惊喜地道:“你……你见到了伯父伯母?”方剑明点头道:“是的。”东方天骄定了定神,没再问下去,想是得了天后的嘱咐。她没问,方剑明也就没说。眼见天色不晚,方剑明拿起还剩小半美酒的酒坛,起身道:“东方妹妹,我要回去歇息去了,下次见。”东方天骄送他下楼之后,对店老板道:“你今天表现很好,我会提拔你的。”店老板心中欢喜,面上却不敢表露,道:“属下尽职尽忠,不敢怠慢。” 方剑明出了酒楼,抱着酒坛边走边喝。路人见他如同酒鬼一般,都走得远远的。今晚是灯市的最后一天,也是落灯日。大大小小的各种花灯大多已被摘下。白日的天气很好,可一入黑,寒风不时吹来,令人颤栗。在南方,此刻已开始回春,但在北方,虽偶有好天气,但依然持续着冬季的寒冷。正走间,忽听前面有人求饶,紧走几步,只见一个角落里坐着吴世明,他屁股底下,却是一个满脸乞求之色的汉子。 “咦,世明哥,你怎么把人家当马骑?” “哈哈,这小子不开眼,想偷我的钱袋,叫我揍了一顿,把他当作板凳,坐着喝酒。” “世明哥,我这有一坛好酒,你快把他放了,我给你喝。” “什么样的好酒?” “上百年的女儿红。” “噌”的一声,吴世明站了起来,将坛中酒一口喝光,随手扔了出去,便抢过方剑明手中的坛子,深深吸气,道:“好香的酒。”忽听“哗啦”一声,之后便有人道:“哎呀,谁家娃儿这么不讲公德?乱仍东西,砸到我老人家倒也算了,要是砸到了小孩子,这可如何是好?”方剑明一听,便听出了是看唱本。 “别走。”吴世明忽地大声道。那冒犯了他的汉子在数丈外停下了脚步,回头哀求道:“大爷,你饶了小的吧,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该死,小的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吴世明解下钱袋子,扔给他道:“拿去,今后不可在干偷鸡摸狗之事。”那汉子呆了一呆,捡起钱袋子,磕了一个头道:“小的今后痛改前非,他日有成,皆大侠所赐。”匆匆去了。 方剑明往仍酒坛的地方走去,开玩笑地道:“看老,你老头破血流没有?要不要我给你包扎?”却没人回答,到了近前,看唱本已不知所踪,正自奇怪,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奇异的脚步声传来。听到这脚步声,两人心神不由一凛,一股浓烈的不祥涌上心头。两人凝目注视着西街头。 须臾,一顶轿子出现在视线内。见了这顶轿子,两人倒吸一口冷气,听在他们耳内的脚步声明明是一个人的,但抬轿的却有四人。四人抬着轿子,脚步移动整齐划一,宛如一人走路。这份能耐未免太骇人。眼见那顶轿子半途转入了另外一条街,消失不见,两人才放松了心情。吴世明惊奇地道:“这些人是何方神圣?武功如此超绝。那轿中人岂不是更厉害?” 方剑明突然大叫一声“不好”,拉起吴世明疯狂地奔了上去。两人奔到街口,隐隐见到那顶轿子。吴世明吃惊地看着方剑明,道:“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般可怕?”方剑明满脸凝重,道:“世明哥,这些人是去找华大哥麻烦的,我们要抢在他们之前去通知华大哥。”吴世明一听,哈哈一笑,道:“世上有几个人敢找大哥的麻烦?这些人是不是活腻了?”话声刚落,脸色大变。原来两人施展轻功,一下就窜出了十数丈,谁知前面那顶轿子同他们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四人看似走路的脚程,竟不比他们的轻功弱。 方剑明深知轿中人的厉害,看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丐帮京城的分舵,显然是冲华天云而去的,因此,他对华天云的担心愈发愈烈。吴世明心中尽管吃惊,但好胜心被激起,忽地奋力一纵,将方剑明甩开了数丈,喝道:“停轿!”那四人连头也不回一下,抬着轿子如风而去。吴世明大怒,将手中的酒坛扔了出去,叫道:“还不停轿?” 忽听“蓬”的一声,那坛酒在半空炸开,酒水四射,酒香扑鼻,吴世明险些被酒水打中,心头越发惊怒,脚下一紧,急电般冲了上去,眼看就要赶上,那四人却停下了脚步,立在一家门前。原来,已经来到丐帮京城分舵门外。抬轿的四人直如青松,一股强大的气劲将方、吴二人挡在了五丈外。吴世明怒火一起,正要动手,到了此地,方剑明反倒不慌了,摇手阻止吴世明,指了指大门。轿子就停在大门外,四个轿夫就这么站着,不动也不言语,轿中人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给人一种平静的假相。轿子在大门外停顿了片刻,院内传来了脚步声。 “吱呀”一声,有人打开了大门。门外挂着大红灯笼,借着灯光,那人抬头猛然看见一顶轿子赫然停在大门前,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被寒风一吹,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四个轿夫谁也没有正眼看他一下,就是连眼皮,也不曾抬起来过。 “你们是……是什么人?”那人开口叫道。四人一声不吭。吴世明大声道:“吴老,别招惹他们,快去叫帮主出来,就说找麻烦的人上门来了。”吴老微微愣了一下,道:“吴少侠,你怎么站在哪里?快进来。”抬脚就走。谁知抬起的右脚还没落地,一股无形的劲气击在他身上,惨叫一声,张口喷出一鲜血,人向后飞了出去。 “何方高人驾临?”随着话声,一条人影疾飞而出,将吴老接在手中,一股温和的力道打入吴老体内。吴老那张苍白无血的脸庞稍微好转,起了血色,眨眨眼皮,低声道:“帮主,他们是……是来……来找麻烦的。”昏了过去。华天云面色一沉,将吴老交给随后赶到的一个丐帮弟子手上,带着王宾、杨柳月、金刀邹易夫、全聚德走出门外。 杨柳月见了轿子,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娇躯轻微地颤动了几下,张口欲言。王宾冲上一步,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出手伤人?”四个轿夫中的一人终于动了一动,他不过是嘴角拉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但瞬息之间,一股阴冷的寒气扫了过来。华天云脸色狂变,喊道:“你们闪开。”双臂一振,五成内力如山一般发出,霸气的真气硬是将王宾等人推出了两丈外。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碎石纷飞,一股龙卷风冲天而起,方圆六丈之内劲风狂舞,奇怪的是那顶轿子虽处在风暴之内,但劲风对它丝毫没有影响。场上安静了下来之后,同华天云交手的轿夫脸上微微一惊讶,有些生硬地道:“华天云,想不到你的内功如此深厚,实在让人颇为意外。”华天云心头一凛,感觉此人的内功之高,实是平生所稀见,而他只不过是一个轿夫,一个轿夫就能有这般超凡的功夫,那轿中人岂不是几通于仙人?华天云霍然想起方剑明曾向他示警过,难道要杀自己的就是这些人? 第259章 赤眉老仙 方剑明大声道:“大哥,他们就是我所说的人,方才我和世明哥在大街上遇到他们,没想到他们的脚程好快,我们险些追赶不上。”吴世明冷笑道:“大哥,人家找上门来挑衅,还无缘无故的重伤了吴老,若让他们安然离去,丐帮只怕将要名声扫地。”同华天云动过手的轿夫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是不是活腻了?要是活腻了,本法师立刻渡你升天。”吴世明怒目而视道:“法师?哼哼,好大的口气。你若是法师,那本公子就是佛尊了。说,你……”华天云陡然截口道:“世明,他们是来找我的,一切由我应付,你暂且别吭声。”吴世明还是头一次听华天云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呆了一呆,默不作声。 华天云目光飘动,一一打量着这四个人。这四个轿夫长相各异,同他交手的身材单瘦,身穿一件黄色长衫,眼睛细长,眸子转动之间,闪出惊人的寒光,腰间斜插一根绿笛。第二个轿夫身穿蓝色长衫,脑袋很小,肩头稍稍向上耸起,腰间别着一杆黑漆漆的旱烟。第三个轿夫块头大,腰间系着一根玉带,相貌不凡,威风凛凛。第四个轿夫身材适中,双臂却奇长,眼睛半开半合,令人高深莫测。 四个轿夫相貌不是很老,两太阳穴平平,粗看之下,还以为他们只是普通汉子,却不知这正是他们可怕的地方。华天云眼力非凡,已看出这四人十分难缠,尤其是那黄衫轿夫,有实力和自己一较高低。他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棘手”的感觉,自闯荡江湖以来,他遇到过很多高手,也经过无数次大战,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严重。 华天云思忖该如何应付他们时,心神突然一跳,看了轿子一眼,脸上显出前所未有的沉重。片刻之后,华天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轿中前辈,不知华某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老,要让您来亲自取华某颈上人头?” 一声苍老的轻叹传来,四个轿夫的头稍微低了一低,神态显得无比恭敬。 “为何偏偏选中了你呢?老夫听说你武功奇高,是当今中原武林第一高手。见了你之后,却又心生不忍。你的骨骼实乃习武的最佳体魄,而今又习练了丐帮的《破天诀》,倘若将你击杀,实在令人可惜。”听他的口气,分明就是认为不管华天云武功多高,也不是他的对手,会死在他的手中。 华天云并没有生气,笑道:“华某与前辈没有任何仇怨,前辈必杀华某之心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华某不过一介武夫,哪里当得起中原第一高手之称。武林中卧虎藏龙,胜过华某的,大有人在。华某很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前辈定要取华某性命。”苍老的声音笑了一下,道:“果然不愧为丐帮帮主,临危而不乱。老夫早生百年的话,势必要和你做朋友不可。”顿了一顿,道:“我要杀你,跟瓦剌有关。”华天云一怔,接着便明白过来,笑道:“原来前辈是瓦剌的高人。”沉默了一下,苍老的声音缓缓地道:“也可以这么说,我在赤眉山顶隐居了许多年,早已把自己当成了瓦剌一族。” 华天云道:“赤眉山?听说瓦剌境内有一座高山,名叫赤眉,难以攀登,前辈仙居其上,武功之高,不难想像。”笑了一笑,道:“难怪前辈非要取华某的性命不可。华某双手沾了不少瓦剌兵的鲜血,很多人恨不得将华某碎尸万段。前辈找华某算帐,那是自然之事。华某明知不是前辈的对手,却也要搏上一搏。”苍老的声音道:“一帮之主就是一帮之主,这股洒脱非旁人可及。你们都退下去吧,不要为难其他人。” 四个轿夫道了一声“是”,退了下去。快步来到华天云身前,方剑明道:“华大哥,你……”华天云摇摇手,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剑明,你不用劝我了,有时候有些事非由自己承担不可。我身为丐帮帮主,岂能贪生怕死?我今日一战,是为了丐帮,丐帮的名誉绝不能因我而受半点玷污。”方剑明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王宾再也不能忍受下去,大声道:“帮主,我跟随你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这一战让我来迎敌,帮主要留着有用之身领导本帮,本帮不能没有帮主你。”华天云叱道:“胡说,本帮人才济济,个个都是大丈夫,没了我,我相信丐帮也会长久不衰。邹长老,请你过来一下。”邹易夫听了,急忙上前,道:“帮主,我看我们不如……”华天云道:“邹长老,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么?”邹易夫叹了一声道:“好,帮主,我不劝你,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华天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邹易夫点点头,退了下去。华天云眼光一扫,目光同杨柳月幽怨的眼神一接,心头一颤,暗道:“妹子啊妹子,希望你能明白我此刻的心境。我对你的承诺恐怕要来生才能实现,你要怪就怪大哥吧。” 杨柳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嘴唇轻颤,眼眶内转动着晶莹的泪花。她心中矛盾极了,同时也无比的悲痛,矛盾加上悲痛让她再也不能移动半步。她怕,她怕自己一动,就会做出出格的事。一霎时,她想起了许多往事,历历在目。她明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也做好了接受的准备,但事到临头,她再坚强,也忍不住落下了苦涩的眼泪。华天云满脸温柔,看着伊人,挤出一丝笑容道:“妹子,你不要为我担心,我说过我要搏上一搏的。这些年来,你何曾见过我败在他人手下?难道我这个丐帮帮主是吃素的不成?妹子,为了你,为了丐帮,我会活下来的。”说完,转过身去,看着轿子,道:“前辈,请教你老的尊号。” 轿中老人隐居深山多年,本不想告诉外人自己是谁,但见华天云明知自己要杀他,口气依然带有尊重,叹了一声,道:“我隐居多年,昔日所用姓名也快忘记了,而今说出来,自觉也很陌生,倒不如不说。我住在赤眉山上,山下的人都称呼我为赤眉老仙。岁月不由人,我也老了,只是不是什么老仙,老鬼倒是真的。哈哈。”华天云笑道:“前辈虽然年老,但口气一点也不老,十分风趣。”赤眉老仙笑道:“大敌当前,你仍谈笑自若,实非常人所能及。而今正是亥时,一个时辰之后,你还能站在不倒,我今后便不再找你的麻烦。” 华天云暗运功力,面上一派肃然,道:“好,前辈请赐招。” “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股气劲从轿内飞出,这道气劲来得实在太快,华天云感觉到时,气劲已迫近身前一尺,他想也不想,翻腕就是一接。气流急速流动起来,华天云身形晃了一晃,突然大吼一声,隔空一掌轰出,强大的真气涌到轿前,轿子一寸寸的往上升。华天云的内力源源不断涌出,轿子越升越高,突听一声剑鸣响起,一道剑气击在华天云身上。 “哇”的一声,华天云张口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但他的内力依然强大得天地都要为之颤栗,站在一旁观看的众人均能感受到一股霸气十足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飘在空中的轿子终于被他逼退了一丈。赤眉老仙在轿中叹了一声,地面陡然塌陷,巨响声中,场上消失了华天云和轿子的踪影。 四个轿夫身形一起,向左掠了过去,方剑明等人毫不迟疑,跟着掠了过去。当他们来到一片草地上时,夜色下,那顶轿子离地两丈飘在空中,草地深处立着一条人影,正是华天云。众人想靠近一些观看,但只觉身前如布下了一层厚厚地无形铁壁,若要突破,倒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那样一来,会不会被反震倒还在其次,若破坏了这等场面,那就是大大的不美了。 一盏茶过去后,华天云的身形晃了一晃,忽然笑道:“前辈的无形剑法超凡入圣,使的莫非便是传说中的剑罡?”赤眉老仙道:“不错,正是剑罡。我有些低估你了,没想到你中了剑罡,非但没有被震退,还能再与我相斗,真是后生可畏。”华天云哈哈一笑,道:“华某说过要搏上一搏,只要有一口气在,不管对手是谁,华某都要战到最后。”赤眉老仙道:“好,这才不愧真的男儿。你小心了。”话音一了,三道剑罡电闪似的飞射而下。华天云长啸一声,双掌翻动,一道金色的光芒猛然闪现,耀人眼光,只听三声震响过后,华天云的一双腿深深陷入了草地中。 赤眉老仙道:“《破天诀》不愧为八大奇书之一,能接得住我这三剑的,当今武林的后辈弟子中,除了你之外,只怕是绝无仅有。”华天云神态飞扬,双腿拔出地面,道:“前辈的剑罡虽然厉害,但要击破破天诀的神功,似乎还不能办到。” 第260章 心中无剑 赤眉老仙笑道:“《破天诀》虽号称是天下最霸气的功夫,但我所练的剑罡非比寻常,一旦倾尽全力,你的内功还不如我,到时败的一定是你。我有心杀你,却又不愿在内功上胜你,只好换另外一种打法。”顿了一下,道:“我一生浸淫剑术,追求无上剑道,一心想做天下第一剑客,遗憾的是多年前以一招之失,败在一位比我还小的绝代高手之下。自那以后,五十年内没有摸剑,然心中对剑的那份热爱愈发强烈。一日从梦中醒来,豁然顿悟剑道的无上境界,终于勘破了‘心中无剑’,我现在就用‘心中无剑’对付你。” 方剑明听了他的话,大吃一惊。他曾听白眉神君向张向风讨教过剑道,当时白眉神君问什么叫心中有剑,张向风给了自己的回答,后说“心中有剑”不是剑道的无上境界,“心中无剑”才是。在那之后,白眉神君似有所悟,想来已理解了“心中有剑”的精髓,而赤眉老仙居然说自己悟通了比“心中有剑”还高的“心中无剑”,岂不是早已进入了无上境界? 华天云听了赤眉老仙的话后,朗声一笑,道:“华某在剑道上的造诣不深,不太懂得有剑无剑的区别,更不懂得有心无心的界限。不过,华某不才,以破天诀神功为基础,自创了一门武功,名之为‘正气功’,华某便以它向前辈讨教。”话罢,心神一沉,正气凛然,双掌缓缓举了起来。赤眉老仙道:“好一个‘正气功’。”话声一了,轿子从半空落下,再也不闻轿内有任何气息,仿佛轿内没有了人一般。少顷,一股神秘的力量慢慢从轿中溢出。华天云不看轿子,举起的双掌猛然一合,一股势吞天下的霸气自他身上向外排出。双掌一分,掌心光华转动,金灿灿的,在夜色下,无比的动人心魄。 他高声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边念边展动身形,或出拳,或踢腿,或推掌。动作刚劲有力,毫不拖泥带水。每一移动,便会有风雷之声响起。这套武功,方剑明曾见过一次,华天云就是用它击败了曹天佑与司徒狂的。此时,华天云心知面对的人不是司徒狂,也不是曹天佑,而是比这两个人高出甚多的赤眉老仙,因此,他将此套功夫的精华完全发挥出来,其气势比上次施展出来时强了不少。随着他的出招,一波一波的气劲撞向轿子,双掌心的光华越拉越长,到了最后,竟将他整个人遮住,外人只能听得见他高念之声,却看不见他的人。而赤眉老仙身处轿内,外人更见不到他在做些什么。从轿内溢出那股神秘力量好似无形的“蛛丝”一般,溢出去三尺后又倒卷回去,如此多的“蛛丝”倒卷回去,立刻将轿子包裹住。 看在一般人的眼里,轿子四周没有任何异常,但只要是个高手,都能发觉那无形“蛛丝”的存在。华天云如同练功般远在四五丈外出招,这顶轿子却动也不动,无形“蛛丝”越来越多。两者看似没有关系,其实这却是武学上的“以气相搏”,利用“气”将招式向对方发出。那无形“蛛丝”实是赤眉老仙发出的无形剑气,每一根所走的轨迹,无一不是针对华天云的“正气功”。 方剑明等人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一不小心,华天云就会有性命之忧。那四个轿夫脸上除了有些惊奇之外,倒没有其他特别的神色。在他们心中,想来早已认定华天云是个死人了,只是华天云能支持这么长,也觉得有些意外而已。 二人缠斗了半个多时辰,兀自难分轩轾。华天云的正气歌已翻来覆去的念了数十编,这时念到:“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本来念到这,他就应该从头开始念,谁知这一次他却反复地念道:“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他那略带嘶哑的声调,恰如猿啼鹤悲,句句击打在众人心头,众人有一种道不出口的沉重。方剑明心中在喊:“华大哥,你要挺住啊,你是最坚强的人,谁也不能将你击倒。” 突然,“哇”的一声,华天云的念歌声停止了一下,变成吐血声,但接着又变成了“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声音已不如先前壮烈,气势也弱了不少。杨柳月泪如泉涌,挂满了双颊,这一刻,她感觉到了不妙,心往下沉,什么也不顾了,奋身向前扑去,嘶声道:“大哥!” 就在这一刹那,裹着轿子的无形“蛛丝”一收一放,向外膨胀,顿时消失,一股毁天灭地的剑气如狂风般四下卷出,杨柳月只觉胸口被一把剑刺中,喷出一口鲜血,人被震飞出数丈,而众人纷纷被这股剑气逼得倒退。吴世明早已暗中注意杨柳月,见杨柳月被震飞,足尖一点地,腾身而起,将杨柳月接住。杨柳月面如紫金,眼神散漫,嘴里不停地道:“大哥,大哥……” 一声叹息传出,赤眉老仙的声音道:“华帮主,老夫这一生还从来没有佩服过一个人,现在你算是第一个。”话声落,轿子飘起,飞落到六丈外,四个轿夫几大步走到轿子旁,提着轿杆,飞也似的远去,转眼消失在夜色中。方剑明抬眼一望,华天云高大的身躯立在夜色里,无比的苍凉,他的人就如一尊石像,立在那里有了千万年。 “华……华……华大哥……”方剑明轻轻地颤声叫道。华天云应声向后便倒,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这一刻,刚好是子时,距离亥时正好一个时辰。华天云倒下的那一刻,除了杨柳月之外,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在他们心中,华天云就如一尊神,是谁也不能击倒的。但是华天云还是倒下了,他甚至连话也没有说上一句。 方剑明飞扑过去,大声叫道:“华大哥,华大哥……”王宾、邹易夫随后扑到,嘴里喊道:“帮主,帮主……”方剑明蹲下身躯,抓住华天云的手臂,感觉对方浑身一片冰凉。他脸色大变,伸指去探脉门,一摸之下,心神俱裂,华天云的脉搏竟然停止了跳动。邹易夫察言观色,本来还有些希冀的心情顿时跌落尘埃,禁不住老泪纵横,仰天大叫道:“帮主,只怪老朽武功低微,不能为帮主承担重任,你让我怎么向老帮主交待?”王宾脸上一片阴沉,眸子内闪过骇人的电芒,右手在华天云肩头重重地捏了一下,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邹易夫能感觉到他心中的那种绝望和悲愤,急忙伸手一拉他,道:“你要去哪?”王宾冷冷地道:“去找赤眉老仙算帐!”邹易夫道:“你不能去,帮主已经这个样子,你还想白白送掉性命?”王宾道:“与其在这里无能为力,还不如去同赤眉老仙大战一场。师父在世的时候,千万次叮嘱我要好好保护帮主的安全,但是……我非但没有保护好,还让帮主……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师父?我又怎么对得起本帮十数万弟子?”邹易夫道:“你已经尽力了。那赤眉老仙的武功实在太高,我们在他面前就如孩童一般,怎么和他交手?何况他身边还有四个武功超凡入圣的属下。”王宾动怒道:“我就算死,也要死有所值,邹长老,你放开我。” 邹易夫听了,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道:“你错了,你追上去送死,没有人说你是条汉子,只能耻笑你的不自量力。帮主之所以应战,那是因为他的身份,他身为丐帮帮主,岂能拒战?明知一战可能送命,但为了丐帮千年来的名誉,他非战不可!而你呢,你是什么人?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挑战人家。你不留着有用之身,反而去送死,想我丐帮弟子,谁又佩服于你?”王宾听得脸上一阵紫一阵白,半天没有吭声。 是啊,当此之际,丐帮正处于危急之中,他怎么可以丢下不管?师父之死,本已在帮中掀起大波,此刻帮主又遭不测,丐帮岂不是风雨飘摇?想到师父的被杀之仇未报,想到丐帮净衣、污衣两门向来不和,过去有帮主在,没人敢乱来,此时帮主已死,丐帮岂不是要大乱?他身为丐帮大长老的唯一弟子,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丐帮的事不理? 王宾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邹长老,我错了,你教训得是。”邹易夫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眼下万万不能让其他人得知帮主已死之事。”扭头看了看徒弟金聚德,严肃地道:“聚德,今晚之事,不可吐露半字,不然的话,本帮危矣。” 突然,方剑明惊讶地叫了一声。众人朝他望去,只见他一只手贴在华天云胸口,脸上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既惊喜又疑惑,似笑非笑,众人见了他这副表情,还道他是伤心过度所致。不料,方剑明“呵呵”笑了一声,道:“华大哥没有死,华大哥没有死。”听到这话,杨柳月本来昏昏沉沉的脑袋立刻清醒过来,顾不得内伤,推开吴世明的手臂,扑到方剑明身旁,看着华天云双目紧闭的脸,探了探他的鼻息,本来还有些血色的脸,很快又黯淡了下去,道:“剑明,你何苦要骗我呢?我知道你是怕我伤心,但我……” 第261章 死不了 方剑明道:“杨大姐,我没有骗你,华大哥的确没有死,他虽然没了鼻息,但我能感觉到他体内有一股奇怪的真气在流动,如果他死了的话,真气怎么会在体内流动呢?这表明华大哥还有一口气在。”众人听了这话,脸上均是一喜。吴世明走上来,伸手在华天云胸口推拿了一会,一脸疑惑,道:“奇怪,大哥的心跳明明已经停止,我怎么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好像他还活着,但剑明你说的那股真气,我怎么没有发现?” 方剑明一愣,道:“你没察觉到?”吴世明笑道:“你这家伙还不相信我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方剑明道:“那就更加奇怪了,我明明能感觉到华大哥体内有真气流动,而你却没有发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吴世明眼珠一转,突然面露惊奇的笑容,道:“剑明,你不是说过你暗自修炼了一门叫做大睡神功的武功吗,听你说起来有很多古怪的地方,莫非你可以……”方剑明搔了搔脑袋,道:“但是我没有运起大睡神功呀。刚才我见华大哥表面上是死了,但还不死心,正要施展内力探察,忽觉足底一热,之后,便从华大哥体内反弹出一股真气,这实在太奇怪了。” 蓦地,一声驴叫在黑夜中传来,有人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懒洋洋地道:“睡得好舒服啊,好久没睡得这么香了。咦,怎么到了这个地方?驴子啊驴子,难道你是迷路了吗,快走快走。”接着便是驴蹄声。方剑明听了这个声音,心中大喜,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金聚德已大喝一声,疾奔了过去。 未几,打斗声“噼噼啪啪”的传来。方剑明大叫道:“金舵主,不是敌人。看老,手下留情。”话声刚落,一声“哎哟”传来,接着一个庞大的东西飞了过来,这东西来得好快,落地之后,打了几声驴叫。见了这个东西,众人都禁不住面露古怪的笑容。只见这个东西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毛驴,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好毛,毛驴上倒骑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干瘦山羊胡子老头。老头双手紧紧地抱着驴屁股,惊慌失色地道:“不得了,不得了,绿林好汉看中了老汉的毛驴,求求各位大爷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方剑明哭笑不得,将华天云交给杨柳月,笑道:“看老,你可真会装,你把金舵主怎么样了?”看唱本抬起头来,见是方剑明,拍了拍胸口,脸上做出放心的表情,怪声怪气地道:“原来是你啊,什么金舵主?你说的是那个一上来就要吃掉我的毛驴的家伙么?不得了,不得了,他好大的胃口,要不是我这驴子跑得快,连我也要被他吃了。” 这时,邹易夫纵身跃了过去,也不知看见了什么,惊奇而又气急败坏的大叫了一声。片刻,只见邹易夫领着金聚德从黑暗中走出,邹易夫脸上表情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金聚德揉着肩膀,脸色青红,见了看唱本,好像很惧怕似的,也不敢多瞅他一眼。邹易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便跑回府中去了。 邹易夫看了看看唱本,脸色一沉,道:“你是何人?”方剑明正要为他们引见,看唱本抢先道:“看唱本。”邹易夫一愕,道:“看唱本?什么看唱本?”看唱本道:“骑驴看唱本啊,骑驴的不看唱本看什么?难道要老汉看小媳妇,看大姑娘?虽然老汉也喜欢看小媳妇,大姑娘,但就是没人看得上老汉,老汉只好看唱本了。”邹易夫听他疯言疯语,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有些生气地道:“你胡说些什么,谁叫你看小媳妇了?” 方剑明生怕他们说僵,急忙道:“邹长老,这位老前辈自号看唱本,是一位江湖奇人,他是我的朋友。”接着给看唱本介绍其他人。看唱本听了,“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丐帮的朋友啊,那敢情好,老汉这辈子最想吃的东西就是叫化鸡,不知有没有幸能吃到。”吴世明在旁讥笑道:“你想吃叫化鸡还不容易?只要你加入丐帮,天天都能吃到,就怕到时要你吃得倒胃口。”看唱本“嘻嘻”一笑,道:“你这小娃娃明明不是乞丐,却成天和乞丐在一起,你怎么不加入丐帮?” 吴世明一瞪眼,正想说什么,方剑明一拉看唱本,走到杨柳月身前,道:“看老,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你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来救我华大哥的,你看我华大哥到底是怎么了?他还能救过来么?”看唱本不去看杨柳月怀中的华天云,而是盯着杨柳月看了一眼,显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杨柳月被他看得脸上一红。看唱本嘻嘻一笑,道:“哎哟,这小媳妇真俊啊,怀中之人是你夫君么?” 方剑明向杨柳月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叫杨柳月不要得罪他,杨柳月虽不清楚这看唱本有何本事,但见方剑明如此看中他,只得答道:“小女子杨柳月,我怀中人是丐帮帮主,他不是我夫君,是我结拜的大哥,老前辈能救我大哥吗?”看唱本道:“原来是丐帮帮主啊,这太好了,只要老汉救了他,还怕吃不到叫化鸡?”吴世明听了,冷笑道:“你可不要说大话?”看唱本道:“老汉说了什么大话了”吴世明道:“你知道我大哥伤在谁的手里吗?”看唱本道:“老汉当然知道,不就是赤眉老仙吗?”众人一怔,吴世明叫道:“你认识赤眉老仙?” 看唱本嘻嘻笑道:“见过几次面,却没有动过手,别看他当年的名气比老汉大,打起来老汉可不怕他。”除了方剑明,其他人都不相信。赤眉老仙武功之高,恐怕只有传说中老辈人物才能比肩,就算是天地榜上的人,也没有人比得上。看唱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高手的样子,而且没有一丝高手的风范,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插科打诨的老不尊,他说不怕赤眉老仙,谁又会相信? 吴世明泼冷水似地道:“你有什么本事?我大哥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凭什么?”看唱本哈哈笑了一声,道:“就凭老汉这双手。”说着,将一对瘦胳膊举起,道:“老汉这双手有许多年没有动过了,刚才看得差点就要冲上来和他们两个打上一架。”众人一惊,王宾道:“你说你早就来了?”看唱本道:“相不相信由你,让老汉来看看他。”说着,伸手去抓华天云,杨柳月刚想将华天云交给他,一瞬间的功夫,华天云已到了看唱本手中,不由呆了一呆。 看唱本道:“小姑娘,你受了那老怪的无形剑气,还不赶快运功疗伤,不然以后会落下病根的。”杨柳月盈盈下拜,道:“多谢看老,我大哥的命全靠你老的妙手回春了,大恩不言谢,唯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看唱本看了看华天云的脸色,忽将华天云交给了方剑明,笑道:“不必做牛做马,一顿好酒好菜招待就行。喂,姓邹的长老,叫你的徒子徒孙们看好这片草地,别叫外人闯进来。”话声中,人已远去。 方剑明一怔,扬声道:“看老,你须要什么药,我帮你去买便是。”看唱本的声音飘来道:“这味药只有我才能要得来,放心吧,你们的华大哥,你们的帮主,死不了的。”他走后,邹易夫和王宾立即让丐帮弟子在草地四方看守,方剑明将华天云平放在草地中央,打算在看唱本到来之前为华天云运功疗伤,谁知刚一运功,足底醒神经的真气就会出来捣乱,使得他痛苦异常,生怕会给华天云到来不利的影响,只好放弃了。吴世明试了一次,却被震得气血沸腾,不敢再试。 好一会儿过后,忽听看唱本的声音飘来:“闪开,闪开,别挡道,我把药带来了。”一眨眼的功夫,他已来到了近前,那只毛驴见了他,亲昵的叫了一声。忽见一个庞然大物向草地深处狂奔而来,丐帮众弟子哪里阻拦得住,便连邹易夫,一掌落在那物身上之后,被震得翻飞出去。方剑明定睛一看,见是看汉书骑着大金牛追到,忙拉住了要上前阻拦的吴世明和王宾。 “徐老儿,你别跑,这次你休想甩掉我。咦,你怎么不跑了?”看汉书驱牛赶到。看唱本嘻嘻一笑,道:“不跑啦,不跑啦,这次就让你逮个正着吧。”看汉书大喜,飞身落下大金牛,向看汉书走来,道:“来来来,咱们就在这里斗上三百回合,谁再跑的话,谁就是乌龟王八蛋。”方剑明向他叫了一声“前辈好”,他点了点头,对于其他人,却是看也不看一眼。看唱本见他一副要动手的样儿,忽道:“先别忙,你不是老想着赢我么?这里有个快死的人,你我各凭本事,谁把他的命从鬼门关救回来,谁就算赢,如何?”看汉书一怔,瞟了华天云一眼,道:“你说得就是这个人么?”看唱本道:“不是他还会是谁?”看汉书道:“我为什么要救他,他是我什么人?”看唱本“呸”了一声,道:“你脸皮真厚,你有多大本事,你能救得活他?”看汉书大怒,伸手一抓,忽然将华天云吸到了手中,愤愤地道:“徐老儿,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就是个半死不活的人吗,看我……咦,这家伙体内的真气好强,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第262章 救活 看唱本道:“你还记得李慕华这个人吗?”看汉书道:“是他?”眉头一皱,在华天云身上拍了几掌,忽地一拳打在华天云心口,华天云却连哼都没有哼过一声。看汉书心中一急,猛然将华天云扔到了半空,出拳如风,劲道全都打在华天云身上,按理来说,这些掌力打在人的身上,不出半会,人便要被打得稀巴烂,但华天云除了在空中翻来滚去的外,毫无其他损失。 看唱本看了一会,忽地骂道:“你个老糊涂,人没被你救活,再打下去,便要把他剩下的一魄打没了。”腾身跃起,看汉书怒道:“你敢骂我?”一拳打出。看唱本回了一掌,只听“轰”的一声,方剑明等人只觉一股大力推来,身不由己的退了好几丈,往场中看去时,只见两人把华天云当成物体,在他身上比起内功来。方剑明大惊,飞奔过去,叫道:“两位前辈快住手,不要伤了我华大哥。”看汉书道:“他本来就是个死人,还怕伤了他么?”方剑明怔了一怔,忽见看唱本从身后拿出酒葫芦,全都给华天云灌了,看汉书也是亦然。方剑明深知两个酒葫芦内的药酒一热一寒,普通人哪怕是喝上一小口,便承受不起。 看汉书怪笑道:“徐老儿,这次你输定了。”看唱本瞪眼道:“谁输谁赢,言之过早。要是不能把他救活过来,你我都要买块豆腐,撞死算了,免得丢人现眼。”看汉书笑道:“干嘛那么麻烦,要是救不醒他,你骑你的小毛驴,我骑我的大金牛,咱们比谁快,谁第一个赶到黄河边往里跳,谁就是赢家。”方剑明听了这话,哭笑不得,此老好胜如命,连死都要斗上一斗。片刻之后,见两人全身笼罩着一红一白两层雾气,想是倾尽了全力,心中好生感动。他们与华天云无亲无故,却这般拼命相救,慈悲侠义之心,实不多见。 吴世明走到方剑明身边,低声道:“剑明,这两个老怪物你是怎么认识的?”方剑明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吴世明听后,笑道:“这两个老怪物的本事倒真不小,多亏你认识他们,不然的话,天下之大,又去哪里找这么两个武功无上的人。”方剑明嘿嘿笑道:“除了他们之外,我还见过好几个武功进入无上境界的世外高人。”吴世明惊诧地道:“了因大师早已进入了无上境界,他老人家算一个,你什么时候还遇见了其他无上高手?”方剑明古装高深地道:“此刻说出来,也就没有意思了,将来有机会的话,我再告诉你,说不定将来你也会碰见他们。”吴世明道:“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运气。” 一炷香过后,看唱本和看汉书发出的雾气渐渐消散,两人一头大汗,喘气如牛,忽地同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华天云自然就落在了草地上。方剑明和吴世明跑上去一看,见华天云面色红润,已知他从鬼门关回来,心头好不欢喜。两人见看汉书和看唱本在运功调元,不敢打扰,只是守护着。 这时,杨柳月也运功完毕,得知华天云已被两老救活,顿时有一种再世为人之感,与邹易夫、王宾叫弟子们搬来好酒好菜,等候在旁。不多时,看唱本和看汉书睁开了双眼,同时起身,一个道:“我比你快。”一个道:“你比我慢。”互不相让,便要方剑明做裁决,方剑明笑道:“两位前辈一般快。多谢两位前辈仗义出手,晚辈先代华大哥拜谢二老。”说着,正要下拜。看唱本扭过身去,道:“是他救了你华大哥,你谢他吧。”看汉书也扭过身去,道:“错了,错了,是他救的,别谢我。”方剑明也不管那么多,拜了两拜,笑道:“两位前辈想必也饿了,请先用餐。”看唱本嘻嘻一笑,走过去,拿了叫化鸡就吃,一边吃一边道:“我可又吃上这等美味了。”看汉书见他先吃上,好不懊恼,忽地拍开酒坛封泥,咕嘟咕嘟喝了大半坛,得意地笑道:“徐老儿,你先吃而我先喝,我没输给你。”看唱本哼了一声,几大口将叫化鸡吃的骨头也不剩,对方剑明道:“华帮主虽给我们救回来了,但身体还很虚弱,想要他尽快好转,除了安心调养外,还须一件清心调气的宝贝。” 方剑明想了想,拿出清心石来,道:“不知道它行不行?”看唱本接过来一看,喜上眉梢,道:“妙,实在是妙。”看汉书道:“妙个屁。”看唱本不理他,道:“这块奇石比别的宝贝强了许多,有它的话,不出三天,华帮主就能下地走路。你把这块奇石给他戴在胸口,我保证他今后体内的真气不会出乱子。”看汉书听了,从他手中抢过清心石,拿在手中看了一会,笑道:“妙啊,实在是太妙了。”看唱本道:“妙个大臭屁。”正好还了一报。 方剑明把清心石给华天云戴上之后,由杨柳月将他抱回住处看护,自己和吴世明陪着二老在草地上吃喝。两个老家伙海阔天空,聊得极是欢畅,方剑明和吴世明见识远没他们那么广博,只有干听的份。 忽听看汉书道:“喂,徐老儿,李慕华这次到中原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看唱本道:“除了那个人外,谁还会惊得动他?”看汉书道:“那姓张的也还没死?”看唱本笑道:“你都没去见阎王,人家哪会先死?”看汉书叹了一声,道:“当年我去找他比武,他让了我一剑,这事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而今他的剑法只怕已通神了。”看唱本道:“通神又如何?还不是麻烦缠身。”看汉书道:“怎么?”看唱本道:“李慕华这次到京城,大半原因是为了他,你安心住几日,可能会有一场好戏可看呢。” 看汉书摇了摇头,万分感叹地道:“都老得不像人样了,不见也罢。再说,我追了你几十年,直到今日,才明白似水流年这话的意思。”看唱本一怔,望着他道:“怎么?你要走?”看汉书无奈地道:“不走不行啊,葫芦里的酒都喝光了,得回家看看了。”说完,站了起来。方剑明忙道:“前辈何必急着要走?不如留在京城多玩几日。”看汉书笑道:“我什么都玩过了,还玩什么?你这娃娃倒很可爱,嗯,记住了,什么时候路过东海蓬莱山,便来山中找我。我那时倘若还活着,一定请你喝仙酒。”跃上牛背,道一声“走”,大金牛飞跑而去。 看唱本目送他远去,眼中依依不舍,忽动感情地道:“江兄,你赢了。”看汉书愕然声传来道:“徐兄,何出此言?”看唱本大声道:“江兄,每次都是我跑在你前面,这次你跑得比我快,难道不是你赢了么?”看汉书哈哈一声笑,道:“不错,我终于赢了。”笑声中充满了高兴,但又夹着离别时的忧伤。看唱本道:“江兄保重!”看汉书笑道:“你也保重。”眼看他就要消失在夜色中,忽听他不满地道:“徐老儿,我本想高高兴兴的离去,你却弄得就像生离死别死的,不行,不行,我是蓬莱山的高人,怎么会有这等世俗之态?”扬声唱道:“东海如碧环,西北卷登莱。云光与天色,直到三山回。我行适仲冬,薄雪收浮埃。黄昏风絮定,半夜扶桑开。叁差太华顶,出没云涛堆。安期与羡门,乘风安在哉?茂陵秋风客,劝尔麾一杯。帝乡不可期,楚些招归来。” 这首诗是苏东坡描写蓬莱仙境的《望海》,被他苍老的声音唱出,越发有味。他一走,看唱本沉默了好一会,胡乱吃了半只鸡,便也告辞走了,只听他也唱了起来,不过,他唱的却是词,道:“咸阳百二山河,两字功名,几阵干戈。项废东吴,刘兴西蜀,梦说南柯。韩信功兀的般证果,蒯通言那里是风魔?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醉了由他!”伴随他的声音,驴蹄声越来越远,风送歌声,还能隐隐听到“……王图霸业成何用?禾黍高低六代宫,楸梧远近千官冢。一场恶梦!……” 方剑明注视着远处,目光闪出钦佩和向往之色,叹道:“这两位前辈真是当世奇人,异人异行,非同流俗,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做到这般洒脱。” 翌日,擂台比武大会照常进行,不过丐帮却一个没有到场,如果硬说有一个的话,那就是吴世明。由于昨晚发生的事,方剑明的心情不太好,他还在担心华天云的伤,虽有清心石的帮助,但华天云此刻还是没有醒来。华天云一天不醒,他就会多一天担心。 上午的比武,方剑明打了两场。比武实行的是淘汰制,就是说一人要想在台上夺魁的话就不能输掉任何一场比赛,谁输了一场的话,就不能继续上台比武,这听起来很残酷,其实也是朝廷厉害的地方。朝廷举行这次擂台大会,是为了选出一批高手,不管这批高手最终会不会答应接受朝廷的封官,但只要产生这批高手,以后朝廷对江湖的了解以及进而插手,甚至控制,那要比以前方便得多了,当然内中的小九九朝廷是绝不会事先曝露的。 第263章 归远帆 十个擂台到最后会产生十个高手,一个擂台只能有一个,这虽然不能保证十个人都是最强的,但毫无疑问,这十个人的武功要远远超出一流水准。上午这两场,方剑明虽然都赢了,但也赢得不轻松,越到最后,对手的武功越高。下午,到了校场,方剑明和武狂直接来到三号台下,清成却跑去六号台观看,他说要去给吴世明助威。 麒麟鼠自从同纪小黑相处以后,就跟在他身旁。纪小黑说身体不舒服,留在了客栈,麒麟鼠像个跟屁虫似的,情愿待在客栈,哪儿也不去。这让方剑明非常奇怪,因为除了他这个主人外,麒麟鼠最喜欢挨着女人,越漂亮的女人,它越喜欢。这次不知是转了性,还是中了邪,居然会喜欢上乞丐样的纪小黑。 师徒两人在台下看了一会,第一场比试便以一个外号叫“降龙手”的人击败对手而告终。那名叫罗振声的武官出来宣布获胜者为“降龙手”后,翻开花名册,道:“第二场,少林方剑明对清萍剑客归远帆,请两位选手上台。”方剑明听对手是归远帆,不敢大意,率先跃到台上。归远帆从人群中走出,纵身落到台上。尔后,竟将宝剑解下,拿在左手,脸上一片凝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儿。看来,他把方剑明视作了头号对手,不敢有一丝轻视。方剑明朝他一抱拳,朗声道:“归兄,请赐教。”归远帆道:“方少侠的大名,在下早已如雷贯耳。武功、机智之高,从昨日所见,也是当世少有。不过,少侠想空手对付归某的话,似乎显得托大了一点。”方剑明微微一笑,从怀内拿出了短箫,道:“在下深知归兄剑术精妙,怎敢空手接招?在下除天蝉刀之外,身边还有这件兵器。” 归远帆淡淡一笑,道:“方少侠的宝贝可真多,不知羡煞了多少江湖好汉,归某有心想见识天蝉刀的威力,看来是机缘难得了。”方剑明笑道:“这却不然,归兄只要逼得在下出刀,自然就会见识天蝉刀的威力。”归远帆大笑一声,道:“归某正有此意。”话声一了,人已冲了上来,右手五指搭在了剑柄之上。他的来势相当奇怪,只是做出拔剑之状,好像要撞入方剑明的怀里。 方剑明双脚一点台面,向后急退。突听“铮”的一声,一道剑光飞起,然后便是“当”的一响,原来是方剑明用短箫磕中了归远帆的剑身,将宝剑荡出了一尺外。归远帆只觉手腕一麻,暗自吃惊地道:“我这宝剑虽非极品,但也非凡品,竟吃不住他的短箫,今日要取胜的话,实在太困难。”明知赢的把握很少,还是奋力抢攻,一把宝剑使得风雨不透,将方剑明笼罩在剑光之下。方剑明不敢托大,虽然自己的内力比对方深厚一些,但归远帆的剑法弥补了这点不足,剑势来去自如,挥洒由心,剑光如瀑,剑气若雷,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落败。他将短箫舞动,时而当刀用,时而当剑用,脚下倒踩七星,在身前布下了层层防护,但求自卫,不求攻敌。两人身形飘舞,姿势优美,看在外人眼里,哪里是什么比武,简直就是一种舞蹈。 武狂抱着膀子在台下看得眉飞色舞,连连点头。他从二人的身手看出了主人一定会赢,他对主人的信心可不是盲目,而是一种观察加直觉。他正在看得津津有味,却听旁边有人议论道:“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一个抢攻不止,却总是攻不进去;一个紧守门户,看似没有回击之机。照这样打下去,早晚会两败俱伤。”武狂扭头一看,见是一个背着大刀的汉子,他旁边一个瘦小佩剑中年人眼睛一翻,道:“谭老弟,他们这是力不从心啊,我要是那个归远帆,就故意卖个破绽,让方剑明上当攻击,那时出奇招,叫他落败。”背刀汉子摇头道:“这却不然,我要是方剑明,绝不会上当受骗。你说这姓方的小子明明有天蝉刀在身,为何不用呢?”佩剑中年人道:“别不是他怕败在归远帆手上,不敢出刀,丢了少林寺的脸面吧?”说着,脸上露出了一副怪笑。那背刀汉子也露出一副怪笑,道:“正要是这样的话,少林寺的名声岂不是一落再落?前些日子,风传少林寺遭到不明强敌攻击,险些毁掉千年基业,难道是由于寺中弟子一代不如一代,才会弄成这样?” 武狂听了,怒道:“你们两个小子在这里胡说什么,不懂就不要装行家,再敢胡言乱语,叫爷爷听了火起,绕你们不得。”佩剑中年瞄了他一眼,讥笑道:“你是哪里跑出来糟老头子,我们谈少林寺,关你屁事。”武狂听了这话,脸上反而去了怒火,笑眯眯的走上来,道:“老兄尊姓,咱们亲近亲近。”说着,伸出左手。佩剑中年人笑道:“好说,好说,在下人称‘剑霸’,阁下……”伸出手去,同武狂的大手一握,话说到这,尖声惨叫了一声,喊道:“我的娘呀,你……”整个身躯卷作一团,额头冷汗狂流。背刀汉子脸色大变,将大刀撤了下来,喝道:“你想干什么?快些把尤兄放开,不然休怪大爷的刀不长眼睛。”武狂嘿嘿一笑,道:“你试试看,是你的刀硬,还是爷爷的手快。” 背刀汉子见佩剑中年人疼的只流汗,再也哼不出声来,知道面前这人的武功高出他们甚多,哪敢造次。这时,两个锦衣卫士发觉情形不对,走了上来,一人道:“干什么,干什么,场内不得闹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武狂抢在背刀汉子前面笑道:“我和这位老兄亲近亲近,谁知这老兄身子骨弱,禁不起我一握。”说时,将手松开,推了佩剑中年人一把,佩剑中年人险些跌倒,幸亏有背刀汉子及时接住。两人又怒又怕地看着武狂,谁也不敢动手。那两个锦衣卫士哪里看不出是怎么一回事,要不是这两个家伙说了不该说的话,又怎么会招惹上武功比他们高了很多的人。 “好啦,好啦,没什么事就好,下次别再惹事了。”两个锦衣卫卫说完之后,走了。武狂瞪了两个不识好歹,乱发臭屁的家伙一眼,道:“再敢胡说,出了校场,当心我剥了你们的皮。”两人不敢回嘴,心中却早已把武狂祖宗八代骂上了天,悻悻地转身钻进人群里。武狂十分得意,扭头去看台上的比武。 此刻,台上二人交手已过五十招,归远帆的身法逐渐缓了下来,剑招也由快攻变为慢击,每一出剑,剑上就如托着重物一般,脸上神情也显得凝重无比。方剑明的身法也随之减慢,他的打法完全是跟着对方剑势。剑到哪,萧就到哪。偶尔剑萧相碰,发出一声金铁交鸣之声,以剑刃之锋利,却伤不了箫半毫。 众人见了,无不惊奇。看归远帆的剑绝非凡品,虽不能说是神兵利器,但也能够吹毛断发,怎么会削不断一根萧呢?看来这根短箫不是一般的萧,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打造的,坚硬如斯。武狂看了几招后,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就在这功夫,方剑明长啸一声,身形一翻,短箫一点,明明看起来要同剑身相碰,却在米粒之间贴着剑身,向归远帆手腕“曲尺”穴点了过去。归远帆脸色一沉,不等剑招用老,一个“燕子大翻身”,几乎和方剑明同时跃起。右脚尖在左脚面一点,上身微仰,姿势优美而又逾电般向斜上方拔高了六尺,忽地回手一剑刺出,剑光闪动,剑气森森,五道剑影洒向方剑明的手臂。这一剑出得不仅快,而且招式无比的精妙,所用身法更是高超。 方剑明双肩一晃,左手二指点出,正是烈火指。只听“当”的一响,利剑被震偏了两寸,从方剑明身旁刺了过去。方剑明不等对方变刺为削,凌空一转,飞起一脚,踢向归远帆手腕。归远帆大吃一惊,想不到方剑明的反应比他还快,急忙抽身退了一丈。两人一合即分,从半空落了下来。 两人落地后,却不急于攻击。方剑明皱眉问道:“归兄所用的身法好不奇妙,请问何名?”归远帆笑道:“昨天有人说我使的是武当梯云纵,我不妨在此言明,此为家师的绝学之一,名叫踏风步。”忽听台下有人笑道:“好一个踏风步,这明明是从我武当的梯云纵演化而来。”方剑明往下望去,见说话的人是飞星道长。归远帆哈哈一笑,道:“道长,你昨日纠缠于我,定要晚辈承认这是你武当的梯云纵,不好意思,家师传这身法给我的时候,不止一次说过它叫踏风步。家师既然叫它踏风步,我身为弟子,又焉敢乱叫?”飞星道长道:“令师究竟是谁?现居何处?贫道要去拜访一下。”归远帆道:“家师名讳无崖子。”飞星道长一怔,道:“无崖子?贫道还是头一次听说。”归远帆笑道:“家师云游四海,行踪不定,现在何处,晚辈实是不得而知。贵派神通广大,想必定有本事找到家师。”飞星道长笑道:“就算他远在天涯海角,本派也要将他找出来,问清……呵呵,至于你,本派是不会找你麻烦的。” 第264章 万川归海 忽听有人笑道:“贵派要找他的麻烦,可曾问过本公子了么?”这话是从人群中传来的,至于是谁,却不得而知。飞星道长察觉不到此人藏在何处,心中暗惊,面上却是笑道:“尊驾又是哪位?”那人笑道:“本公子乃逍遥派帮主。”场上的人听了,都是一愣,江湖中何时出了个逍遥派?飞星道长道:“贫道孤陋寡闻,竟不知道贵派之名,实在惭愧。”那人道:“归大哥是我逍遥派中的一员大将,贵派要找他麻烦的话,就是与我逍遥派过不去。”飞星道长道:“过不去又怎么样?”那人笑道:“过不去就过不去,又还能怎么样?”飞星道长一声长啸,猛地跃起,朝十丈外扑了过去。 “你干什么?” “武当就很了不起么?可以无视校场规定。” “老道好猖狂,竟敢从老子头顶过去。” 叫骂声响成一片,乱了一会,人群才安静下来,飞星道长却已不在场上,至于那逍遥派的帮主,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场上。归远帆笑道:“本派帮主喜欢开玩笑,请各位见谅。”方剑明虽不知道那逍遥派的帮主是谁,又在何处,但听他的声音,分明就是那晚在皇宫中曾与一男一女两个扶桑人对峙的人。那人武功之高,匪夷所思,难怪连飞星道长也找不出他来。 归远帆咳嗽了一声,对方剑明道:“方少侠,接下来你可要当心了。在下有一剑名叫‘万川归海’,虽不敢说是当世无双,却也算得上是世间少有。”方剑明道:“归兄尽管使来,在下候教。”归远帆手腕一抖,只见剑影向外排开,一浪接着一浪,好像他手中拿的并不是一把剑而是千万把。见了这种手法,看者无不骇然。 方剑明脸上显出凝重之色,注视着剑影,右手中的短箫一抬,横在胸前,左脚缓缓后移了一步。这一步移动得相当缓慢,就如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生怕走快了会跌倒。他的左脚方着地,归远帆全身一紧,忽地一剑遥遥刺出。方剑明眼角扑捉到了一道细微的剑影夹着刺破气流的剑气袭到了右胸,大吃一惊,将手一举,“当”的一声巨震,只觉一股令人可怕的剑气几乎要穿过短箫打入体内。 方剑明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好怪异的剑招。”归远帆脸上带着笑意,道:“方少侠觉得这起手式如何?”方剑明赞道:“光是一个起手式就有如此强大的威力,何况后招呢?看来在下是低估了归兄,归兄真是深藏不露,在下说不得要出刀了。”说着,将短箫放入怀内,解下天蝉刀。 归远帆嘴角禁不住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变了,变得有些苍白,就像看见了可怕的怪物一般。方剑明右手轻轻往刀柄上一搭,眼中神采飞扬,看似随意却恰到好处的那么一站,刹那之间,天地似乎已经和他合为一体,一种非凡的气势立时引得看者为之侧目。有人惊呼道:“人刀合一。”方剑明微微一笑,谦虚地道:“兄台过奖了,在下的刀法只能算是入流而已,人刀合一的境界还远远未到,这也是在下所追求的刀道。”看者多半不信,要做到这种令对手心惊的姿势,岂是入流就能所致?没有对刀法精湛的领悟,万万不能办到。 不知为何,在这一刹那,方剑明有了一种神奇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就是刀,刀就是他,那种刀与人的共鸣虽不是第一次出现,但这次的感觉比以往多了一分自然。他感觉自己已不在台上,四周都没有人,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他的灵魂似已出窍,飞入了无边无际的苍穹。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神思逐渐回到了台上,抬眼一看,微微一愣,原来归远帆不知为何满头大汗,双眼圆睁,惊恐地看着他,身躯轻微颤动着,手中的剑支在台面,整个人就如虚脱了一般。 方剑明奇道:“归兄,你这是……”归远帆感觉压力一松,长吐了一口气,也顾不得去擦脸上的汗水,叹服道:“方少侠的刀法实乃归某平生所仅见,正所谓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归某虽有心击出这一剑,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归某败了,败得心服口服。”说完,深深地看了方剑明一眼,纵身落下擂台,闪入人群中。 罗振声走上来向方剑明拱手笑道:“恭喜方少侠获胜,此番胜出,便能进入前六强,下官见了少侠如此精湛的刀法,不虚此生矣。”方剑明听了,啼笑皆非。他刚才不过是摆了一个出刀前的姿势而已,没想到却惊走了归远帆,还让罗振声说出这番恭维话,这些都在他意料之外。这罗振声话中有巴结之意,却不知为了什么?自己又不是朝中大臣,他巴结自己又有何用? 方剑明下了擂台,不少人围上来向他祝贺,惊叹、佩服之言,听得方剑明大感苦恼。方剑明又不认识他们,只好含笑回礼。武狂却不管那么多,拉起方剑明就走。方剑明忙道:“咱们先别走,说不定待会还有我的比赛呢。”武狂道:“放心吧,我已经打听过,今天没有主人的比赛了。明天早上进前三,下午就可夺魁。哈哈,主人,你刚才的表现实在妙极了,看得真过瘾。”方剑明暗忖:“刚才根本就没有交手,怎么就是看得真过瘾了?”不等他问起,武狂解开了他心中疑惑,道:“主人,别看你什么都没有做,但在你不动如山的那半盏茶时辰内,让我领悟了不少。我一直都想突破自身的极限,但苦于没有人指点,没想到主人却成了我的师父,看来我跟着主人是上天赐予我的机会。” 方剑明惊讶地道:“你说我立在哪里有半盏茶之长?”武狂道:“是的。”方剑明心中侥幸地道:“好在归远帆没有出剑,不然,以我当时的情形,哪里会挡得住他的一剑。”孰不知在那种情形下,归远帆已没有了出剑的可能,又焉能伤得了他?两人边说边走,来到六号台下。找了一会,便看见清成和吴世明在人群里聊天。武狂将方剑明获胜的消息告知两人,两人都很高兴,清成更是大大的赞扬了一番,却又在末尾泼了不少冷水,这一次,方剑明非但没有抬杠,反而虚心接受。这时,台上的点名官点到了吴世明。吴世明“哈哈”一笑,跃上了擂台。 台下观看的人,在这两天内对他早已熟悉,纷纷为他叫好。吴世明抱拳向四方回礼,却听得有人阴沉沉的一笑,一条人影飞上擂台,一双阴寒的眼睛看着他,就像在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吴世明怪声笑道:“幽冥鬼王欧阳绝,你大白天的出来吓人,难道不怕遭雷劈吗?”欧阳绝“桀桀”一笑,道:“老夫在地狱里待腻了,想上来抓个人吃吃,没想到偏偏遇到了你这个小鬼,我这个做鬼王的,少不得要把你打回原形。”吴世明仰天大笑道:“谁把谁打回原形言之尚早。出招吧,本公子要好好领教你的高招。”欧阳绝阴笑道:“小鬼狂妄无知,就让鬼王来教教你,叫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说罢,一掌带着阴风劈了过来。吴世明哼哼冷笑,神龙棍一舞,顿时便将阴风除尽。欧阳绝叫道:“别以为你有了神龙棍,我就拿你没办法,看招!” 两人动作快到了极点,只听“嘭”的一声,两人都被震得退了出去。尔后,两人施展所学,寸步不让,只听“砰砰……”之声响个不停,台上棍声如雷,掌风激荡,两条人影起落有致,看得台下观众心惊胆战,大呼过瘾。这种打法简直就是在搏命,哪里是在比武? 方剑明不知欧阳绝的底细,便问道:“师父,这欧阳绝是什么人?浑身透着一股阴森森的东西,让人感觉好不自在。”清成道:“他是黑道上的高手,凶名远播,杀人不眨眼,因此,被人叫做幽冥鬼王。”武狂道:“这厮我以前见过几次面,虽然凶残,但也只是针对敌人,你不去惹他的话,他也不会去找你的麻烦。”突然叹了一声,道:“想当年,我也是一个疾恶如仇,见到坏人就杀的怪客,不论是谁,只要落到我手中,从来没有绕过,因此,江湖中人都叫我铁面怪,并把我列为江湖八怪之一。现在想起来,觉得太过暴戾,今后跟在主人身边,要好好的学习什么叫做修身养性。” 方剑明笑道:“武老哥,我自己有时候都管不住自己,哪里还能让你学习?对了,你们江湖八怪都是互相认识的么?”武狂道:“哪能都认识,有些彼此都没见过面。”方剑明道:“烟枪怪你认识么?”武狂笑道:“认识,那家伙论脾气,比我更臭。”方剑明道:“他现在追随高人,脾气似是好了许多。”武狂诧道:“真的么?那家伙高傲得很,还有谁能让他折服?”方剑明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与地榜上的如云神龙方白羽方前辈是在一起的。”武狂更加惊诧,道:“那家伙几时和方白羽攀上了交情?见了他,定要问个明白。”方剑明道:“武老哥,你成名多年,近些年才自称武狂,不知原名叫做什么?世上还有亲人么?” 第265章 镖局 武狂呆了一呆,道:“我原名叫李芳武,说来奇怪,我年轻时生过一场大病,之后便不再记得之前的事,世上还有没有亲人,一点也想不起来。”方剑明奇道:“武老哥,你生的是什么怪病啊?怎么会忘记以前的事?”武狂听了,脸上显出迷茫之色,道:“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我想了许多年,想得头疼起来,脾气更坏。我能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叫李芳武,却想不起以前做过什么事,家住哪里。我总觉得李芳武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不然我不会在失忆后还记得它。李芳武李芳武,天下姓李的不知凡几,我究竟是谁?”方剑明见他表情由迷茫变为痛苦,不敢再问,却听他自言自语地道:“我是从北方一个叫吉祥村的村落走出来的。我问过村中的许多人,他们都说我不是当地人。他们发现我的时候,我是躺在村外的树林中,头脸一身血污,不知死活,幸亏有好心的人用草药给我疗伤,不然我也不会活下来。在村中的那些岁月,我经常感到头如针扎,十分痛苦,只要去想以前的事,更会痛得死去活来。我离开吉祥村后……”方剑明截口道:“等等,吉祥村?我不也是被师祖从一个叫吉祥的村子中捡回来的么?武老哥,你说清楚些,吉祥村究竟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在雁门关南,山西代县境内?”武狂怔了一怔,双手猛地一拍脑袋,脸色痛苦地道:“正是,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我是谁?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双手揪住方剑明,一脸凶相。 方剑明见他因想不起以前的事而发狂,暗暗吃惊,任他揪住,温和地道:“武老哥,你别胡思乱想了,你就是武狂。”武狂道:“不,不,不,我叫李芳武、我为什么叫李芳武?李芳武是谁?我是谁?我是谁?”将方剑明推开,一跃而起,踩着人的头顶狂冲出去。方剑明和清成见了,大惊失色。方剑明后悔不已,早知道如此,就不必问那么多了。有人见武狂要来踩自己的脑袋,大怒道:“他妈的你不长眼睛啊,敢踩老子……”话没说完,一阵狂风卷过,武狂脚尖一点他的脑袋瓜,飘出了十数丈外。方剑明生怕武狂出事,急忙追了上去,在后面叫道:“武老哥,武老哥,快回来,快回来,等等我。”清成追不上,只好留在了场上。 武狂这一闹,校场内的锦衣卫可不干了,纷纷朝武狂的方向扑了过去。总负责人何飞见有人当众踩人的脑袋狂奔,不禁又气又笑,待看清是武狂时,不禁愣住了,一时也忘了赶过去制止。武狂身法极快,不等锦衣卫来捉他,已从南门冲了出去。很快,方剑明也追出了南门外。大道上停着许多车马,人来人往,见有人狂奔而来,那来得及闪开的急忙闪开让道,闪不开的只觉人影一晃,对方已从身旁如一阵风般卷过。不一会,道上的人越来越少。 忽听又人喝道:“青天白日,竟敢行凶追人,看镖!”随着话声,三枚金钱镖自斜翅里飞了过来,分打方剑明上、中、下三路。方剑明左掌一拍,一道强劲的掌风将三枚金钱镖打落。这么一耽搁,武狂转了一个方向,跑进了一片竹林内。方剑明正要追进林中去,忽觉心头一跳,一道奇怪的压力从斜翅里逼了过来。他大吃一惊,暗自运功,凝神戒备,目光看向了数丈外。率先看得到就是一把触目惊心的大弓,箭在弦上,眼看即发,压力正是从弓上发出。方剑明看见这张大弓,心头立时涌出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来。 不错,持弓的人正是一个少年。此刻,少年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十分友善,但手上的大弓却很不友善,并没有放下的意思。方剑明这一被阻,武狂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对那少年抱拳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原来是兄台,在下若没有记错的话,阁下就是不平箭曹继云吧。”少年笑道:“兄台原来还记得我,失礼,失礼。”说着,收起了弓箭。 曹继云身边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金刀镖局的少镖头。打出金钱镖的是另外一个少年,其父是京城一家镖局的副总镖头,一手金钱镖十分厉害,他幼承家学,打得有模有样。不过,方剑明很轻松的将他的金钱镖打落,他心中颇为不服,叫道:“好啊,功夫不错呀。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追人?是不是想行凶?”没等方剑明开口,曹继云已笑道:“戴兄,我担保他不会是坏人。”对方剑明道:“上次一会,未及请教尊姓,这次兄台可以告知了吧?”金刀镖局的少镖局忽然想起来了,道:“原来是你啊,难怪我见了你觉得有些面善,似在哪里见过。”方剑明笑道:“小弟方剑明,想不到又有幸见到了少镖头,幸会。”几人听了,除了曹继云外,其他的都惊奇的叫了起来,少镖头惊喜地道:“你就是那个方剑明么?哎呀,真是失敬,失敬。早知道是你,我们就该帮你把那人抓住,那人定是个恶徒。” 按理来说,方剑明去年才刚崛起,名头再大,也不可能谁都知道,但他在石壁上的事迹传入江湖后,一来因为被龙碧芸认作未婚夫,二来仗着天蝉刀技压群雄(虽然未必是),夺得《天河宝录》,因此,便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成了后起之秀,在那年轻的一代中,更是成了偶像,大都觉得他给年轻人挣了脸面。自古以来,武林中的大人物大高手,哪个不是上了年纪的人,江湖人也常常嘲笑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是黄口小儿,不懂武林规矩。方剑明这一出名,受众度之高,超过了之前武林中的所有后起之秀,少镖头等人都是爱热闹的年轻人,又怎会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方剑明抱拳笑道:“不敢,不敢。那人不是恶徒,我追他另有原因,只是现在说来话长。”曹继云笑道:“原来是方兄,方兄之名,小弟近来常常听说,难怪小弟的这一箭对方兄没有多大用处,方兄的武功确实名不虚传。”方剑明道:“曹兄说笑了,你这一箭还没射出,我就已倍感压力,倘若放箭,我只怕便要亡命而逃了。”曹继云哈哈一笑,道:“方兄风趣得很,上次相见,未能把酒畅谈,今日相遇,说什么都要喝上三杯水酒,方可不辜负这等良机。”少镖头等人纷纷赞同,定要拉方剑明前去喝酒。方剑明推辞不了,只得随同而去。 到了一家酒店,叫上好酒好菜,边吃边聊。金刀镖局的少镖头名叫胡云飞,打出金钱镖的少年名叫戴希龙,另外三个少年,一个是胡云飞的师弟,叫做沈云友,其他两个却是京城“金枪镖局”总镖头戈凯然的两位公子,哥哥叫戈慕德,弟弟叫戈慕贤。 原来“金枪镖局”总镖头戈凯然与“金刀镖局”总镖头,也就是胡云飞的爹爹胡成武,乃同门师兄弟。戴希龙之父,是“金枪镖局”副总镖头,与戈凯然拜过把子,交情匪浅。 曹继云帮胡云飞保住了镖,胡云飞死活不肯让他离开,将镖安全押送到目的地后,便请曹继云到“金刀镖局”做客。擂台大会早已在武林中传开,大家都想来看看热闹,因此,到了京城后,胡成武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望师兄戈凯然,而曹继云因为胡云飞的关系,也就住进了“金枪镖局”。 曹继云问起先前之事,方剑明长话短说,将经过说了,几人听后,好不后悔,戴希龙道:“都怪我。方兄,你请放心,只要武老前辈还在京师,我竭尽所能,也要帮你找到他老人家。”方剑明笑道:“这样的话,小弟就先谢过戴兄了。”戴希龙道:“方兄不必客气。” 交谈之中,方剑明发现曹继云的年纪虽然不是几人中最大的,但其他四人,都以他为首,心中不免诧异,暗道:“曹继云的武功看起来似要在其他人之上,他做‘大哥’也说得过去,但胡云飞等人与他说话时,脸上带着尊重,就像长辈一样,不知是何道理?”曹继云想是看明了他的疑惑,笑道:“方兄,我听说你的义父便是多年前名震天下的刀神楚老前辈,不知可是真的?”听了这话,胡云飞等人均是发出了一声惊呼,一脸惊讶地望着方剑明。 方剑明淡淡一笑,道:“没错,小弟的义父正是刀神。曹兄的来历只怕也不会简单。”没等曹继云开口,胡云飞已叫道:“方兄说得没错,曹老大的师父乃地榜上的‘箭傲天下’曹庆伤曹老前辈,你们都是少年英雄。来,我们大家干了这一杯酒,以后就是好朋友。”方剑明笑道:“原来如此。好,来,干了这一杯。”六人举杯相碰,一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天、地榜之名,方剑明不知听了多少遍,但直到现在,他才搞清楚是那二十位。天榜上的十位是正天教前任教主独孤动天、“天竺僧”竺法音、“天都圣人”余天都、天山派的老掌门钟子丹、刀神楚东流、“赌神翻天”上官无错、“病书生”殷无极、“钓叟”姜无崖、醉道人、文若望。 第266章 前六 地榜上的十位是少林寺前任掌门无空大师、正天教现任散人飞龙子、天地盟现任大护法“拳罡魔君”朱笑白、“箭傲天下”曹庆伤、祁连山邱家的邱天忍、高不兴的师兄毒龙尊者、“长白雄狮”卫天国、“如云神龙”方白羽、“白眉神君”白无忌、惠尘师太。 以上这些人,方剑明亲眼见了大半,只是此刻在他心中,最想见而又永远不能得见的人却是天榜上那位最不出名的文若望。因为他早已知道,文若望正是他的爷爷。 吃喝了一会,方剑明问曹继云是否报名参加了擂台赛,曹继云笑着说参加了。原来,到了京城后,曹继云便报名参加了比武。他所在的擂台是八号,他一路过关斩将,击败许多成名高手,名声随之大增。不久前,他晋升了八号台前六强,心情非常好,便与胡云飞等人出来庆贺,没想到的是,刚走出不远,便碰上了方剑明,因此而结下交情。 方剑明听他也进了前六,笑道:“曹兄夺魁指日可待,小弟先恭喜了。”曹继云道:“方兄取笑小弟了,谁不知道方兄才是这次擂台的热门人选?对了,方兄,你是几号台?”方剑明道:“三号。”曹继云道:“那我就不必担心碰上方兄了。”方剑明开玩笑地道:“那可说不一定,十个擂台比完之后,朝廷只怕又会玩别的花样,要这十个夺魁的人比一场,到时……”曹继云笑道:“这种可能性不大。”方剑明诧道:“莫非曹兄有内部消息?”曹继云笑道:“的确是内部消息,实话告诉方兄,擂台大会只召开三日,明天就是最后一日。十个高手产生之后,朝廷还会让这十个人同其他各国高手比武,意在相互切磋,发扬武术,另外……” 方剑明道:“另外什么……”曹继云压低声音道:“方兄可想为朝廷效力?”方剑明一怔,道:“这话从何说起?”曹继云道:“朝廷召开这次擂台大会,完全是为了选拔人才。取得好名次的,均有封赏,尤其是最后角出的十个高手,朝廷更要封官拜将。”方剑明哈哈一笑,道:“这不过是朝廷的一厢情愿而已,我可没有想过要为朝廷办事,我纵然侥幸得胜,朝廷的封官厚赏,我也会推辞掉。”曹继云叹了一声,方剑明听出叹声有异,问道:“曹兄缘何叹气?” 曹继云面色一正,道:“当今朝廷朝纲不振,为王振所把持,才使得黎民受苦受难。我闯荡江湖两年,不知见了多少贪官污吏,我若做了官,定要铲除这些朝廷的蛀虫。”方剑明佩服地道:“曹兄有此见识,实令小弟深感惭愧。”曹继云道:“方兄仗义江湖,也可造福武林。”胡云飞举杯笑道:“来,咱们干了这一杯,一为曹老大将来能荡净朝纲,二为方兄弟将来能扫尽武林污浊。”六人心中滚烫,把杯中酒喝尽,大笑数声,出店而去。 由于武狂追丢了,方剑明就算有心想找,也无从找起,只好回转校场,而曹继云等人自是回“金枪镖局”。方剑明正往前走的功夫,忽听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道:“方大哥,真的是你,等等小弟。”方剑明回过身去,见了来人,大喜,迎上去道:“原来是钟老弟,实在是太好啦。昨天我看到你在台上和人比武,本想等你比完之后找你叙旧,却因事耽搁了,去找你时,你已不在。”顿了顿,像个大哥似地道:“钟老弟,你到了京城,怎么也不来找我?不然的话,我们早就见面了。” 钟涛笑道:“我本来早该到京城的,但因为雷府出了一些事,来晚了,前天刚到京城。”方剑明一惊,问道:“雷府出了什么事?”钟涛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几个人,到时我会告诉你雷家的情况,还要把这几个人介绍给你认识。” 两人并肩而行,方剑明问起他要介绍的人,钟涛只是笑,说到了便知。两人进了校场,混迹在人群中。走了一会,来到一处围着栅栏的地方。方剑明见了,暗自纳罕。两个官兵站在栅栏外,见两人来到,一人伸手拦住方剑明的去路,道:“十分抱歉,这里不是一般武林中人所来的地方,请少侠绕道而行。”钟涛道:“他不是一般的武林人物,他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名气在武林中大着呢,两位大哥行个方便。”先前那官兵道:“钟公子,不是小的不给您面子,实在是职责所在,我们两个万万不敢擅自作主。” 方剑明不知这里为何要如此戒备,见他们确实是有为难之处,微微一笑,道:“钟老弟,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让两位大哥为难了。”说完,转身欲走。钟涛拉住方剑明,道:“方大哥别走,我有办法。”对两个官兵道:“你们可知道他是谁吗?” 先前那官兵道:“正要请教钟公子。”钟涛道:“他就是近来武林中名声很响亮的方剑明方少侠,不知道他是否有资格进去?倘若他都没有资格进去,我看天下就没有几个人能进这里了。” 两个官兵听了,脸色微微一变,道:“原来是少林寺的方少侠,失礼,失礼。不知方少侠……”说到这,脸上都带着一丝怀疑的表情。钟涛道:“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先前那官兵迟疑了一下,另外一个官兵扯了扯他的衣服,低声道:“咱们还是放他进去吧,就算他不是方剑明,得罪了钟公子就是得罪了公主,你我还有好果子吃吗?不如这样,我们……”他的低语还没有说完,只听有人冷冷地道:“两个不开眼的家伙,还不快请方少侠进来?你们胆敢阻拦方少侠的去路,有几个胆子?” 两个官兵听了,脸色大变,急忙回头躬身道:“张大人,小的们不敢,既然是方少侠,我们这就请他进来。”说完,两人闪开,伸手做请的姿势,道:“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斗胆冒犯方少侠,还请少侠恕罪。”方剑明摇摇头,笑道:“两位也是职责所在,何罪之有?”那呵斥两个官兵的人走上来,笑道:“方少侠到了京城,怎么也不来看望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对方少侠可是惦记得紧。”方剑明见得是他,微微一怔,钟涛抢先开口道:“张大人,原来你和方大哥早就认识了。” 方剑明在雷家时,碰到女伴男装的“巾帼公主”朱祁嫣,双方误会,方剑明同其中一个人还较量了一番。眼前这人正是那个同方剑明交过手的护卫张舟。张舟虽然只是一个护卫,但因为他是朱祁嫣的手下,别说小小的官兵,就算是知府见了,也得低头哈腰讨好。 张舟哈哈一笑,道:“钟公子,我与方少侠非但认识,而且还是不打不相识呢。方少侠别来无恙,近来可好?”方剑明道:“原来是张大人驾到,失敬,失敬。托你家公子的福,在下一向过得很好,多谢张大人前来解围。”张舟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方少侠到了京城,莫非是为擂台大会而来?”方剑明道:“在下随同师门长辈前来京城开开眼界,让张大人见笑了。”张舟道:“岂敢,岂敢,在下预祝方少侠夺魁。”方剑明道:“不敢,不敢,在下只求不要弱了师门名声才是。”张舟道:“我家主子早就听说方少侠到了京城,几次想前去拜会,但又怕十分冒昧,是以……”方剑明道:“在下一介武夫,怎敢劳动你家公子大驾。” 钟涛忽道:“张大人,你现下有什么紧要的事吗?”张舟一拍脑袋,叫道:“你不说我还险些忘了,我还要去面见主子,有一件重要的事禀报。方少侠,在下先失陪了。”方剑明道:“张大人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还请代我向你家公子问好。”张舟道:“一定,一定。”说完,匆匆而去。 钟涛见他走了,便带着方剑明进了栅栏,来到一座大厅内,大厅极为宽阔,内中摆了几张漂亮的花木大桌,其上点心茶水,一样不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俏生生地立着四个落落大方的侍女,见二人进来,福身见礼。出了大厅,向左而行,忽见前面走来三个人。当先一位是个中年文士,步态沉稳,气势不凡,颌下蓄着长须,颇有出尘之味,只是他眼光转动之间,寒气逼人。跟在他后面的两人分别是一个英挺华服青年和一个师爷模样打扮的老者。 方剑明的目光同英挺华服青年一对,两人都不禁怔了一怔,心中都道:“怎么会是他?”钟涛见了三人,甚是高兴,迎上去道:“宇文前辈,你们要出去啊?”那中年文士含笑点了点头,看了方剑明一眼,眼中闪过一道令人难以察觉的惊奇,口中道:“钟公子,这是你的朋友吗?”钟涛道:“不瞒宇文前辈,他就是少林寺的方剑明方少侠。”为方剑明介绍道:“方兄,这位大伯就是白陀山庄庄主宇文修岚宇文前辈。”方剑明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闻言向前一步,道:“武林后学方剑明,见过宇文庄主。”宇文修岚微微一笑,道:“原来少侠便是名震武林的方剑明,真是幸会、幸会。”方剑明向他身后的宇文坚看了一眼,笑道:“宇文公子,近来可好?” 第267章 风尘四侠 宇文坚淡淡一笑,道:“托少侠的福,在下过得还好。”宇文修岚听了,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方剑明道:“在下与宇文公子有过数面之缘。”宇文修岚笑道:“这就好,这就好,今后你们可要多多来往。方少侠、钟公子,我等有事在身,不便久留,他日有空再聊,告辞。”说完,带着宇文坚和那师爷模样的老者走了。方剑明问钟涛道:“钟老弟,在此地落脚的人好像都不是无名之辈,莫非……”钟涛笑道:“能在这里落脚的,多是江湖奇人,我能到这里来,一来是因为雷家的关系,二来是因为我……”说到这,脸色一红,吞吞吐吐,难以启齿。 方剑明见了,心头大奇,他知道钟涛忠厚老实,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会不知因为什么,却突然哑巴起来,正想询问,一声奇怪的铃音响起,一股凌厉的气劲逼了过来。方剑明心头一跳,暗自运功,抬头望去,见到来人,脸上禁不住露出吃惊的表情。钟涛却跳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对来人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朋友?我还想把他介绍给你们呢。” 只见来人是一个明艳照人的女子,脚下穿着一对草鞋,玉足白嫩,浑然天成,她岂不就是那日说要找于谦的女子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她和钟涛又是什么关系? 草鞋女子听了钟涛的话,脸上闪过一道歉意,道:“涛弟,我不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你别责怪我。我曾见过他,知道他武功甚高,所以才会忍不住出手试探。”钟涛脸色转喜,道:“原来你和方大哥认识,那真是太好啦,省得我再为你们引见。”方剑明笑道:“我与小姐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彼此不知姓名。”钟涛道:“怎么?你和我……表姐还没有互通姓名?”方剑明道:“那日令表姐急于去找于大人,因此彼此均未留下姓名。”钟涛呵呵笑道:“这就难怪,走,咱们进去说话。” 进了右首不远处的一间厅堂,只见里面坐着几个人,见钟涛回来,除了一人外,其他人都站了起来,纷纷叫道:“钟小弟,你进了前六,明日便可夺魁,我们正在商量到那一家去喝酒庆贺呢,不如由你拿主意。”钟涛笑问道:“我没告诉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全胜了?”一个大肚皮的和尚笑眯眯地道:“你家学渊源,武功非凡,夺魁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是进前六强呢?”钟涛笑道:“大肚叔叔,你又来取笑我。你们瞧,我带来了一个你们都想认识的人,你们怎么谢我?” 除了那个仍旧坐着的人外,其他人都把目光移到了方剑明脸上。草鞋女子进来后,却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那坐着没动的人一旁的坐下。那几人注视了方剑明一会,“大肚叔叔”神色一喜,眉开眼笑地道:“和尚要是没有料错的话,少侠莫非就是方剑明方少侠?”方剑明道:“正是在下,未请教诸位高姓。”几人听了,十分高兴。“大肚叔叔”对钟涛笑道:“钟小弟,你怎么不早把方少侠带来,我们一直都想见见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不愧为少年英雄。”钟涛道:“我也是才见到方大哥的。呵呵,若不是我,你们哪里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见到方大哥。” “大肚叔叔”道:“这可说不一定,和尚等人有脚,难道不会去打听方少侠的落脚之处么?不过这次你功劳不小,和尚等人……”一个道士笑骂道:“你这假和尚唧唧歪歪的净说些废话,我看你改作废话和尚得了,钟小弟,别理会他,快把我们介绍给方少侠。”钟涛点了点头,正想为方剑明介绍他们,方剑明却是微微一笑,道:“钟老弟,不用麻烦,我已猜出了四位前辈的来历。” 一个身穿百衲衣的老头道:“咦,少侠是怎么看出我们的来历来的?”方剑明笑道:“在下猜得不错的话,四位正是江湖人称‘风尘四侠’的四位前辈。”一个长瘦身材,秀才样儿的男子道:“方少侠眼光如电,原来早已看出我等来历。” “大肚叔叔”诧道:“少侠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钟小弟偷偷告诉你的?”那道士瞪了他一眼,道:“好你个假和尚,一定是你露馅了,你这大肚皮太引人瞩目,早该把它割了。来来来,让我亲自操刀,将它割掉,免得下次被人一眼看出。”“大肚叔叔”笑骂道:“你这疯道士也好不到哪里,去去去,别在方少侠面前丢脸,亏你还被人称作大侠。” 方剑明听了,哈哈一笑,道:“晚辈小的时候,家师曾在晚辈跟前说起过四位前辈的侠义故事,对四位前辈是赞不绝口,没想到晚辈有幸能见到四位前辈,真是幸会、幸会。”顿了顿,道:“百衲一枝梅,笑傲疯道长,大度假和尚,飘然一羽生,江湖中人,只怕没有几个不知道。” “哼,在我出山之前,我就不知道什么风尘四侠!”草鞋女子忽然冷冷地道。那“大肚叔叔”,也就是“风尘四侠”中的老三大度和尚,苦笑一声道:“我的姑奶奶,你行行好,多少要给和尚等人一些面子。如今江湖上成名之人实在太多,谁还会记得我风尘四侠?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荣誉感,就这么毁在你姑奶奶手底下,多冤枉呐。” 草鞋女子瞪了他一眼,道:“假和尚,我可不像涛弟那般好说话,你再说一句‘姑奶奶’,当心我割了你的大肚子。”大度和尚伸手一捂圆滚滚的肚子,讨好地笑道:“不叫你姑奶奶,那就只好叫你大小姐了。大小姐,和尚错了,你可千万别割掉和尚的肚子,和尚还要靠它撑门面呢。”草鞋女子听了,一张寒冰般的俏脸滑过一丝极为罕见的笑意,她扭头看着那坐着不动的人,温柔地道:“云哥哥,你看我们要不要把假和尚那讨厌的大肚子割了?” 一进屋,方剑明就被风尘四侠围住了,尚未看清那人是谁,但已察觉到对方武功很高很高。这会,方剑明定睛朝那人望去,只见是一个三十出头,脸上笼罩着一片冷煞之气的汉子。 那汉子始终没有看方剑明一眼,眼光在草鞋女子脸上看了一下,便移向角落的一个花盆,淡淡的语气,几乎是不带一丝感情,道:“你不应该来。”草鞋女子听了他的话,俏脸霎时变得苍白,钟涛见状,知道要糟,急忙嚷道:“冷大哥,我带来了一个朋友,想把他介绍给你,我想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那汉子嘴里轻轻地“哦”了一声,眼光冷如剑芒,终于看了方剑明一眼。 仅止一眼,业已足够。汉子眉头微微一皱,眸子内闪过一道神奇的光芒,看似慈悲却又充满了煞气,也不见他如何出手,一道强大的剑气自他身上猛然爆发,向方剑明袭了过来。方剑明大吃一惊,忙运功相抗。一股尖锐的狂风在堂内卷起,吹得四壁作响,正中那张大桌浮在离地飘起,显得诡异之极。 两人突然交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钟涛与风尘四侠不约而同的失声惊道:“冷大哥(冷兄弟),千万不可。”话音刚落,只见方剑明脸色一沉,伸手摸向了天蝉刀刀柄,双目闪过一道奇异的黑芒,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浓烈的煞气。那人也几乎在同时伸手摸着了身边的一把长剑,剑柄入手,脸上依然是那么的清冷,似乎天地之间已没有任何事情能令他变色。 天蝉刀发出狂吟之声,强烈的震动起来,透过刀柄,方剑明从它身上感觉得出它遇到了“劲敌”。奇怪的是,在天蝉刀狂吟之声中,还夹杂着三分的惊喜,就如遇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友一般。此时的方剑明却管不了那么多,心神一沉,同天蝉刀融为一体。 那草鞋女子看到此处,微微惊讶。她对“云哥哥”实在太清楚了,这个世上能让“云哥哥”出手的人已不多。可是,方剑明却做到了。眼看二人就要动手,钟涛一咬牙根,挡在方剑明面前,大声叫道:“冷大哥,方大哥是我的好朋友,我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你,让你有如此强的敌意。你要打架就找我好了,我不能让你们打起来。”草鞋女子道:“涛弟,别胡来。”钟涛一正面色,道:“表姐,我说过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许你们这样对他。”草鞋女子呆了一呆,道:“姓方的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你这般为他说话。”钟涛道:“方大哥没有给我什么好处,这是我自愿的。表姐,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我好不容易见到方大哥,将他拉来同你们见面,交个朋友,谁知冷大哥却要……” 刚说到这,那汉子冷哼一声,道:“谁说我们要打架?”众人均是一怔,钟涛喜道:“冷大哥,你真的不是要与方大哥打架?”那汉子道:“我说过要与你的朋友打架了吗?”钟涛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是我错怪了冷大哥,我还以为……”这次轮到方剑明打断他的话,道:“钟老弟,谢谢你刚才的那一番话,我与你的冷大哥只是一场奇怪的误会而已,你不用为我担心。” 第268章 三剑之约 那汉子直视着方剑明,一目不转地道:“我问你,你身上的那把刀叫什么名字,怎么如此古怪?”方剑明道:“此刀是我少林七绝之一的天蝉刀,冷兄想必也听说过吧?”那汉子冷哼一声,道:“难怪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好刀,与我手中的阿难剑倒有一比。”这话一出,听在方剑明耳里,无疑是一声炸雷。 “你说什么?你手中之剑便是我少林寺的阿难剑么?” “笑话,你凭什么说阿难剑是你少林寺的?” “这……天下人都知道。” “哼,天下人都是糊涂蛋。人人都道‘阿难剑’是少林寺之物,可谁又知道它实非少林寺所有?你若能接下我三剑,我便把此中缘由告诉你,否则,你不配!” 方剑明听了,好生疑惑,看向钟涛,钟涛忙道:“方大哥,冷大哥之名,你或许没有听说过,但他的事迹,想必你也有耳闻。”方剑明道:“什么事迹?”钟涛笑道:“于谦于大人身边有个剑术通神的剑客,你……”没等他说下,方剑明变色道:“你说的莫非便是那负责保护于大人安全,有‘剑神’之称的大侠吗?”那人冷冷地道:“什么大侠,我就是我。” 方剑明哈哈一笑,朝对方施了一礼,道:“小弟对冷兄久仰得很,上次我到于大人府上作客,不巧的是,冷兄有事外出,未能相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人冷笑道:“哦,原来是你,听龙小姐说,她的那位未婚夫,非但武功高强,人品也是极佳,今日一见,却也是喜欢说些奉承话儿的普通人,龙小姐品貌双绝,可惜,可惜。”方剑明不以为意,笑道:“冷兄,我对你的敬意乃是发自肺腑。十多年来,你为了保护于大人,不知遭受过多少次围击,剑术之高,倒还在其次,那不怕任何艰难困苦,坚守心中的那份正义才是大丈夫所为,这也正是小弟敬仰的原因。”那人呆了一呆,道:“别人见了我,知道我是谁后,无不奉承似地夸我剑术如何了得,只有你,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话的人。你果然有些意思。” 方剑明道:“小弟对冷兄虽然满心敬意,但阿难剑事关本寺声誉,小弟身为少林弟子,不能坐视不理,只好硬接冷兄三剑。”草鞋女子听了,愠道:“你别不知死活,你知道我云哥哥的三剑厉害到何等程度吗?”方剑明笑道:“武林传言,剑神一剑在手,万夫莫能敌之。休说三剑,就是一剑,恐怕在下也难以抵挡。”草鞋女子冷声道:“你既然知道,还要送死?”方剑明收起笑脸,道:“送死未必,但纵然是送死,我也死得其所,有劳小姐关心。” 钟涛在旁听了,心急如焚。他太了解冷大哥的剑术了,在他心中,他的冷大哥是不可战胜的,方剑明也不例外。 说到这,不得不介绍一下天山派。天山派远离中土,却以剑术威震武林数百年,武林中人提起天山派时,往往会在天山之后加个剑字,可想而知,派中武功以剑法最为著称。天山派的人都住在天山中,其开创者,是唐时的一名剑客。起先,门下弟子不多,但个个武功高强,甚少踏足中原武林。到了北宋末期,那一年,蒙古大汗铁木真西征回程途中,与全真派的首领丘处机在天山会见,铁木真听说天山中有个天山派,便派人去请天山掌门来会面。 那丘处机之师,乃全真派的开山祖师王重阳,生前被武林中人尊为天下第一,王重阳死后,丘处机却被北方武林中人尊为第一高手。铁木真弯弓射雕,戎马一生,见两大高手在座,便请两人比试比试。那一战,除铁木真和两个当事人外,无人知其结果。其后,到天山派拜师学艺的人,络绎不绝。发展到现在,在派中生活的弟子多达七八百。 钟涛深知冷大哥的厉害,当然不愿意看到方剑明去“送死”,赶紧出来说道:“方大哥,冷大哥的剑术当得上天下无双,阿难剑之事,还是从长计议吧。”方剑明笑道:“天山剑法,冠绝武林,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了,钟老弟,这是我自找的,你别劝我啦。”钟涛道:“冷大哥不会天山剑法。”方剑明一愣,刚要开口,冷大哥已淡淡地道:“我不是天山派的人,自然不会天山剑法。” 大度和尚忽然愁眉苦脸地道:“阿难剑不出则已,一出即是石破天惊,不见鲜血不肯归鞘,而天蝉刀听说也是神奇之物,恐怕到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还望方少侠三思而后行。”方剑明听了,心头暗自纳罕。阿难剑一出,不见鲜血不肯归鞘一说,他还未曾听到有人说起。就算真有此事,也该只有少林寺的人知道,大度和尚从何得知? 见方剑明沉默不言,冷大哥冷冷地道:“怎么?你怕了?”方剑明哈哈一笑,道:“怕,我当然怕,世上又有几个人不怕死呢?”冷大哥道:“既然怕,你就收回你的话,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这是他一次对人说出这种话,以往有人招惹上他,早已被他击倒在地。方剑明笑道:“小弟虽然怕,但还不至于怯场,冷兄的三剑小弟是接定了!”钟涛变色道:“方兄,你这是何苦?”方剑明叹了一声,道:“此举非我心中所愿,实不相瞒,我一见到冷兄,心中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好像我们多年之前曾经相识,似敌似友。天蝉刀一直想出鞘,要不是我极力控制,它早已砍向了冷兄。与其说我接冷兄三剑,还不如说天蝉刀接阿难剑三剑来得合适。” 冷大哥听了这话,冰冷的脸上竟泛起一丝神奇的笑意,这一笑,顿如春暖花开,只听他道:“好,冲你这句话,我就让你接我三剑。你如能接我三剑,有关阿难剑的事,凡我所知,定然相告。”方剑明神色一喜,道:“不知小弟何时可以向冷兄讨教?” 不知怎么回事,冷大哥脸上突然闪过一道黯然,众人见了,微微惊奇,钟涛关心地道:“冷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冷大哥道:“涛弟,不要瞎想,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们?”双眉微微一扬,看着方剑明,道:“你我三剑之约,非比等闲,待我完成一事之后便来找你,你此刻要是等不及,咱们便选一无人之处……”方剑明笑道:“冷兄既然有事,不必急于此刻,冷兄之事,可有小弟效劳之处?”冷大哥道:“我的事从来不让别人插手!”起身向门外走去,竟是谁也不理。草鞋女子瞪了方剑明一眼,追了出去,手腕上的铃儿“丁铃铃”响。 方剑明向外大声道:“还未请教冷兄大名?”冷大哥头也不回,淡淡地道:“冷暮云!”“冷慕云”三字一落,他的人已消失不见,那草鞋女子急匆匆的追了下去,生怕跟丢了似的。钟涛突然扑到门边,喊道:“表姐,你要是遇到了柔妹,就跟她说一声,晚饭我不回去吃了,我要和方大哥到酒楼里喝酒。”也不知那草鞋女子听到了没有,也不曾听到她的回应。 钟涛回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方剑明,道:“方大哥,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应该拉你前来。”方剑明笑道:“我早就听说剑神之名,企盼一会,就算你不拉我来,我也要前来找冷兄。”风尘四侠的老大一枝梅点了点头,道:“方少侠果真是一个痛快人,今日有幸得见方少侠,怎能不喝个痛快?今天就由在下做东,到酒楼好好喝他一场。”钟涛道:“你老省些银子,今天的东由我来做,谁也不许跟我争。你们等等我,我去去就来。”跑了出去,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钟涛去后,方剑明便同风尘四侠攀谈起来。“风尘四侠”出道多年,干下了不少侠义之事,为人所称道。老大人称“百衲一枝梅”,终年百衲衣在身,每次行侠仗义之后,总要在事发地留下一枝梅花,是以武林中就叫他“一枝梅”,他自己也早把真实姓名也忘了。老二人称“笑傲疯道长”,做道士打扮,不忌酒肉,为人有些疯癫。老三人称“大度假和尚”,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他是一个酒肉和尚,有人叫他假和尚,也有人叫他大度和尚,因他的招牌大肚子,人家总是戏称“大肚和尚”。老四人称“飘然一羽生”,饱读诗书,满肚子才华,却屡考不中,后一气之下发誓不为功名所累,四海为家,游戏人间。但他不管他穿什么衣服,身上总有一股秀才气,武林中人叫他为“飘然生”。 方剑明小的时候,清成向他提起武林中的好汉时,曾提到过这四人。方剑明问起他们怎么会同钟涛认识,一枝梅告诉他说,他们四人现在的身份是天山派的护院。 第269章 血手现 方剑明听了一愣,一枝梅笑着解释道:“十五年前,我们四个到天山游玩,碰到了天山派老掌门钟前辈,我们四个有眼无珠,不自量力,向他老人家挑战。钟前辈被我们纠缠不过,只好答应一战。他老人家的武功出神入化,岂是我们四个所能抵挡的?这一战我们当然是输了。败在他老人家手上,本来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我们败了,便自愿甘当天山派的护院。虽说是护院,但钟前辈与钟掌门对我们四人礼遇有佳。一晃十五年过去,竟也收获了许多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东西。”顿了顿,面色凝重地道:“近来听说武林中有一股邪恶势力妄图掀起腥风血雨,我们受钟掌门之托,下山来看看,同这班人斗斗。”话刚说完,忽听外面有人怪笑一声,道:“你们有几个脑袋,敢与本门相斗?” 话音未了,方剑明已如一只飞鸟般纵身跃出,笑道:“两位在外偷听,如此行径,莫非是鼠辈不成?”两条人影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跃起,原来是两个蒙着面纱的黑衣人。两人动作飞快,怪笑声中,打出劈空掌力,两道如山劲风撞向方剑明。方剑明见了两人如此打扮和可疑行径,立时想起两个人来,但此时已不容他多做他想,凌空一转,左掌一提,推出一股内家真力,喝道:“原来是两位,来得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飞砂走石,尘土飞扬。方剑明双肩晃了一下,那两人却从空中翻滚而下。 蓦地,一道人影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从右面破空射至,人未到,一股骇人的气劲便“刺”向方剑明太阳穴。风尘四侠此时恰好赶出,感觉到有人突然出现并出手攻击方剑明,本想拦住,但念头刚起,为时已晚,想阻拦已是不及。方剑明突感右首有人袭击,脸色大变,忙挥掌迎敌。 人影飘忽,两人在空中交换一招,方位顿时转换。来人阴沉沉的冷笑一声,道:“姓方的小子,这次算你走运,下次撞见了你,我定要亲自逮住你!”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冲天而起,四下劲风狂舞,沙尘满天。风尘四侠脸上闪过一道骇然之色。“砰砰砰”三声响过,接着便是方剑明一声怒啸,一道刀光猛然炸开,蝉儿飞舞,四下散开,宛如天女散花。飞舞的蝉儿中,两个血红的掌印忽隐忽现,显得极为诡异。 方剑明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血手门的人。”来人一声阴笑,道:“知道了又能如何?我劝你还是尽快归顺本门,下次见到你时,便是老夫擒你之日!”他开口说话之时还在本地,待他说完之后,人却出了此地,那两个蒙面人跟随他去,三人早已无踪。 方剑明深锁眉头,一脸深思。这会,不远处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一队御林军飞步而到,当先一人叫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疯道长迎上去,笑道:“没事,没事,我们几个闹着玩,抱歉,抱歉。”恰好此时钟涛在远处现身,见了这等情形,急忙赶上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跑进来干什么?”御林军的头儿恭敬地道:“原来是钟公子,打扰了,打扰了。”说完,率队远去。 钟涛等他们走后,问道:“方才可是有人来闹事?”大度和尚一怔,道:“你怎么知道?”钟涛道:“我正往这里走来,突觉有一股十分邪气的力量朝西北方飞快窜去,如果不是有人来闹事,怎么会跑得这般快?”大度和尚呵呵一笑,道:“钟小弟,几月不见,你的修为又增进了不少。再过几年,恐怕就要赶上钟前辈了,这真是虎父……”说到这,猛然顿口。疯道长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大度和尚嘻嘻一笑,道:“我当然不是哑巴,我这不是在向钟小弟说刚才事情的经过么?”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钟涛听了,道:“难怪呢,我说那股力量十分邪门,我自忖不是他的对手,那两个蒙面人和那人应该是同伙……”抬眼见方剑明还在沉思,关心地道:“方大哥,你没有受伤吧?” 方剑明回过神来,笑道:“我没有受伤,这人好不厉害,我差点被他暗算。他们三个都是血手门的人,无武功最高的那个,其地位只怕不低。”钟涛皱眉道:“血手门?血手门是哪一个门派,我怎么没听说过?”方剑明道:“我对这血手门的底细也不太清楚,是他们自报的家门。听说此门多年前曾经在江湖中出现过,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销声匿迹。年前,此门曾围攻武当派与我少林寺。门中高手众多,势力庞大,极为罕见。” 钟涛惊疑地道:“难道真的有这么一批人吗?”方剑明道:“那还有假,江湖中都在传言少林、武当遭到攻击之事,我当时就在现场,不仅目睹了他们的凶狠,还曾与血手门的人交过手。方才那人所用的功夫正是血手门最为厉害的功夫,我虽然不知道此功名叫什么,但双掌赤红,如同沾了鲜血,只要被他掌力击中,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得心脉碎裂而亡。”钟涛看了风尘四侠一眼,道:“四位前辈,你们见多识广,知道这个血手门么”一枝梅道:“血手门之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双掌赤红之功,就我所知,最厉害的要数地榜上的飞龙子前辈,但他老人家的是火焰手刀,虽然霸道,却不凶狠。看来武林中确实是邪气横生,日将大变。” 方剑明道:“那两个蒙面人是我第三次见到他们,前两次都在嘉兴,鬼鬼祟祟,欲图不轨。两人既然同血手门是一路,大白天的为何要蒙着面?再说了,血手门的人一向不蒙面,难道是他们见不得人?”一枝梅冷笑道:“邪魔外道就是这样。这次我们下山,就是要对付这些牛鬼蛇神。”说到这,看了一眼四下,确定没有人,低声道:“我听钟前辈说,江湖百晓生的传言是真的,这件事惊动了很多前辈,甚至连一些隐居多年的世外高人也被惊动了。”钟涛有些激动地道:“我……这么说来,擂台大会上岂不是能见到许多前辈?”一枝梅笑道:“钟前辈说的想来绝不会有错,就怕到时候这些前辈们不肯出来。钟小弟,你是天山钟家的人,难道还怕见不到他们么?别心急。” 天山派现任掌门名叫钟浩然,这钟浩然是天榜高手钟子丹的大儿子,论年龄,与一枝梅恰好同年,一枝梅口中的“钟前辈”,指的是钟子丹。风尘四侠中最小的飘然生看上去只有四十上下,但其实已五十多岁。五人年纪,足可以当钟涛的父辈或祖辈,但他们都称钟涛为“钟小弟”。方剑明虽然早已知道钟涛是天山派钟家的人,但一直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也曾问过钟涛,但钟涛在这个问题支支吾吾,不肯回答。他也不好追问,只当他是钟浩然的孙儿。 飘然生道:“话虽如此说,但天、地榜上的高手还有多少人健在,尚不清楚。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要出很大的力气。”方剑明笑道:“前辈说得极为在理,我虽少不更事,但也要献上自己的一份力量。”飘然生道:“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们都叫钟涛为钟小弟,叫你一声方老弟也不过分,你呢,叫我们几声老大哥就行了。”方剑明道:“既然如此,晚辈……哈哈,小弟就却之不恭了,今天能与四位老大哥相识,好不痛快,定要痛饮一番。”钟涛看看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动身出发吧。去哪里去喝?”疯道长眼珠一转,笑道:“要去的话,当然是京城最有名的清风楼了!”钟涛喜道:“可是京城八大势力之一的清风’?”疯道长摸着颌下胡须,笑道:“京城有几家清风楼?”钟涛道:“我听说清风楼堪称京城第一楼,我到了京城,还没有去看过呢,这次定要一饱眼福。” 六人出了此地,校场中的擂台赛却已统统完毕,三三两两的人正往外走,口中议论纷纷,方剑明在人群中找寻,却没发现少林寺的人,心知他们已离开。出了校场,走了大半会,才进了城。之后,便由疯道长带路。六人中只有疯道长去过清风楼,其他三侠也是头一次去。 转来转去,走到了一条不起眼的街上,疯道长指着远处笑道:“喏,那就是清风楼,你们见了是不是很失望?”五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前面左首有一幢屋宇,两扇漆红大门敞开,门匾上写着“清风楼”三字。这清风楼看起来很一般,就跟平常的酒楼差不多,怎么会被称为京城第一楼?倘若真能称得上是京城第一楼,难道不会叫人笑掉大牙? 钟涛见了,微微失望。方剑明见了,起先也是有些失望,但后来看到站在大门前迎送客人的两男两女,才觉得这清风楼的确不简单。门前两对男女,二十出头,打扮得齐齐整整,男的英俊,女的貌美,凡是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他们身怀武功。清风楼用这种人物来迎送客人,其势力非同寻常,但为什么会被称为“京城第一楼”,却是不得而知了。 第270章 清风楼 六人来到清风楼前,那两对男女早就练就了一副好眼神,当然不会怠慢他们,得体而又大方的请他们入内。见了两对男女的微笑,六人顿时如沐春风。进了大门,便是一个大院子,院中亭台楼阁,水池假山,花木繁华中,隐隐听到悠扬的歌声、乐声传来。 一个身穿白衣,其貌不扬的少年走进前,躬身道:“请问六位可是第一次光临?”疯道长笑道:“他们是,我不是。这里的规矩就不用麻烦你介绍了,给我们开一个‘月’字号的雅间。”白衣少年道:“好的,六位请跟我来。”说完,走在前面带路,六人跟上。大度和尚边走边道:“没想到你这个疯道长对此道还甚为精通,我以往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呢?”一枝梅笑道:“老二是深藏不露,我们都看走了眼。早知道老二对这里如此熟悉,说什么也要叫他带我来此喝酒不可。”疯道长哈哈笑道:“我之所以没告诉过你们,是怕有人说我的不是。”飘然生进了此院,见风景优美,春色撩人,禁不住神采飞扬,口中念道:“‘一庭春色恼人来,满地落花红几片’,哈哈,二哥,此等好地方,你万万不该瞒着我们,你怕谁说你的不是?”疯道长笑道:“还会有谁,当然是那个肚子大得宛如饭缸的假和尚啦。” 大度和尚早知道他说的是自己,闻言,呵呵笑道:“你这话就说错了,此等好所在,你早说出来,我非但不会说你不是,还要送你一句话。”疯道长道:“什么话?”大度和尚道:“独乐不如众乐。”众人听了,都是大笑起来。 别看清风楼的门面不怎么样,但是进去之后,才发觉内中大得惊人,白衣少年带着六人穿过几座庭院,来到一个圆门外。圆门上方,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月牙印记。疯道长指着它笑道:“这就是清风楼的‘月’字号雅间,细数整个清风楼,只怕也超不过十间,能在这里喝酒的,可都不是一般的人。”方剑明道:“这么说来,我们也将是不一般的人啦。”不等疯道长说话,那白衣少年回身,一脸微笑地道:“六位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之人,当然不是一般之人。在下‘月’字号管事梅若溪,见过风尘四侠四位前辈、方少侠和钟少侠。” 六人听了,均是吃了一惊。疯道长瞪眼道:“你说你是‘月’字号管事?”白衣少年道:“正是,道长有何疑问?”疯道长仔细地看了看他,道:“我听说清风楼有八位管事,个个武功高强,本以为都是五六十岁的人,没想到你会如此年轻。”梅若溪微笑道:“有时候江湖传言未必可信,在下的武艺粗浅得很,在几位面前,自然是花拳绣腿。”方剑明看着他,笑道:“梅管事的眼力好厉害,竟然一眼看出了我们的身份。”梅若溪道:“这都是本楼楼主领导有方,在下只是听命行事罢了。六位大驾光临,本楼生辉不少,里面请。”说完,拍了拍手掌,只见四个绿衣貌美少女出现在前面,笑脸盈盈,做欢迎状。 六人随着梅若溪来到近前,进了一个雅间。方剑明走过门旁时,看到右首写着“月字第一号”,门旁放在两盆兰花,一阵花香传来,醉人心肺。方剑明思忖道:“月字第一号,难道是‘月’字号房中最好的雅间?”绕过一道屏风,眼前顿时一亮,只见刷得粉白的墙上,悬着六副诗画。屋内摆设,清雅不俗,正中放着一张大桌,席上酒、菜、杯、筷,一件不少,菜香令人食指大动。看这情形,酒菜刚刚摆好,热气正浓。 六人落座,梅若溪立在一旁,吩咐四个侍女倒酒。飘然生举目四望,看到左首壁上的一副画,眼光顿时被吸住,脸泛吃惊之色,道:“梅管事,此画莫不是北宋米芾大师的《春山瑞松图》?”梅若溪看了那副画一眼,笑道:“飘前辈真是好眼力,这副画确实出自米大师之手。”飘然生心中惊叹,暗道:“清风楼果然名不虚传,这等希罕之物也能弄到手,难怪会被称为京城第一楼。”钟涛在一旁道:“听说米大师留存于世的画作乃属凤毛麟角,得一副便价值连城。我刚才在清风楼前,心中嘀咕贵楼怎么会被称做京城第一楼,现在才知道贵楼确实不愧此名号。”梅若溪道:“钟少侠过誉了,京城第一楼实不敢当。此等物件,本楼虽然不少,却又比不上飞叶斋,若论天下珍宝谁家最多,飞叶斋是第二的话,没有一家敢认第一。” 六人听了,心中又是一惊。梅若溪说罢,向六人一抱拳,笑道:“在下还有一些事情待办,这就不打扰六位的雅兴了,有什么事,吩咐她们四个便是,告辞。”退出了雅间。疯道长嫌四个侍女在旁不便谈话,叫她们下去了,没有召唤,不许进来。 四女下去之后,方剑明眉头微微一皱,看了一枝梅一眼,道:“梅老哥,清风楼的人对我们的行踪似乎非常知晓,不知你有何看法?”一枝梅道:“清风楼是京城的八大势力之一,听说有不少好手,但鲜少涉足武林,我们刚到此地,就被他们知晓,他们确实消息灵通。”大度和尚摸着大肚子,美美地喝了一口酒,夹起一块肥鹅肉,放在嘴里大嚼,道:“只要他们不对我们有什么企图,我们只管喝酒吃菜便是,来来来,方老弟,我先敬你一杯。”端起桌上的酒杯,方剑明赶忙端杯回敬。 方剑明对京城的八大势力不怎么熟悉,问起来,疯道长几杯下肚,老脸微微一红,如数家珍一般地道:“方少侠,让我来告诉你吧。京城的八大势力,分别是飞叶斋、清风楼、七星堂、白鹤派、金枪镖局、虎门武馆、无影门、九联盟。先说白鹤派,白鹤派以白鹤拳出名,门中弟子有不少人在京中府衙当差,因此同朝廷关系最为密切,现任掌门白冠三,武功嘛,还算过得去。 接下来是虎门武馆,虎门武馆的武师,大多出自名门,在京城很有名气,馆主名叫陆天乐,为人正直侠义,听说武功极为扎实,擅长双刀。 金枪镖局呢,在京城已有数十年根底,总镖头戈凯然,一根金枪在手,少有敌手,再加上他的师弟胡成武在湘西开了个‘金刀镖局’,互为呼应,在京中的地位自然难动,听说他们的后台是朝中一位王爷。 七星堂是一群江湖中人所结成的帮派,提起此堂,没有人不痛恨,堂主毛成坤与东厂头子王振结为一党,专门给王振做坏事。朝中有王振给他撑腰,此人气焰嚣张,横行无忌,我听说毛成坤曾经带着七星堂的人扮作马贼,干那打家劫舍之事。王振一天不倒,此堂就永存于世。 下来是无影门,这无影门同七星堂形成鲜明的对比,行事低调,门主是一个叫做善无畏的人,谁也不知其武功深浅。 九联盟却是京中九股势力联合而成,由于门下众多,良莠不齐,闹事最凶的也是此盟,朝廷本想把它赶出京城,但此盟的存在,恰好稳定了京城各方势力的均衡,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盟主名叫皮大裘,人送外号‘雷神’,兵器是一对重达两百余斤的大铜锤。 下来两家便是清风楼与飞叶斋。清风楼所做的是正规生意,一不闹事,二来每年都能交上让朝廷满意的税银,朝廷最为看好。听说楼主是一个叫慕容杰的人。清风楼之所以有京城第一楼之称,是因为这里一共有八个喝酒的好地方,分别取名为‘日’、‘月’、‘星’、‘辰’、‘晓’、‘旦’、‘晨’、‘夕’。‘日’字号房最为尊贵,只有三间,在那里招待的客人,屈指可数。最低的是‘夕’字号房。我们所在的‘月’字号房,仅在‘日’字号房后,可见非同小可。这八字号房,均有一名主事的人,称作管事,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刚才你们也看见了,那梅若溪笑谈自若,步态沉稳,定然是个好手。 这八家中,最让我好奇的是飞叶斋。飞叶斋做的是古董生意。斋主名叫贾连城,武功深不可测,麾下高手诸多。方才那姓梅的说,飞叶斋内的绝世珍品比清风楼还多,我想多半是真的。传闻飞叶斋的财富比天下豪赌坊还多。” 方剑明听后,啧啧称奇。前些天,他曾见过白鹤派的人,刀神还出手教训了他们。大概是因为刀神的武功实在太高了,出手教训白鹤派的人时,让方剑明有一种错觉,认为白鹤派也不过如此。而贾连城,方剑明在茶馆中见过,当时只觉得他像个温和的长者,因此,便没怎么在乎所谓的京中八大势力。眼下听了疯道长的分析,才发现这八大势力不是那么简单。天子脚下的情况亦是如此的复杂,江湖之大,纷争之多,可想而知。 钟涛笑道:“疯叔叔,你这一席话让我长了不少见识,刚才你说金枪镖局身后的靠山是一位王爷,你老知道是谁么?”疯道长摇摇头,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包打听。嘿嘿,不过,江湖百晓生兴许知道。”钟涛忽然神秘兮兮地道:“我知道是谁!”众人都是竖起了耳朵,疯道长道:“是谁?”钟涛虽然憨厚,但孩子性起,故意拉长声音道:“是……” 第271章 傲骨 蓦地,方剑明眉头一皱,干咳了一声,道:“大家怎么都不吃菜呢?来来来,钟老弟,这鸡腿给你,四位老大哥吃啊,可不要浪费了。”说着,朝上暗使眼色,五人会意,知道屋顶上有人。钟涛眼珠一转,道:“是……是我,哈哈。”疯道长笑骂道:“臭小子,竟敢捉弄我,看我待会怎么把你灌醉。”六人一阵大笑。 吃了一会,众人都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话。这时,方剑明感觉屋顶上的人悄然离开,脸上闪过一道疑云,道:“这人已经走了,不知道是什么人?为何要来偷听?”疯道长脸色一沉,道:“会不会是血手门的人?”一枝梅眉头微蹙,沉吟道:“这等地方,外人怎能进得来?除非是轻功以臻化境之辈,否则便是清风楼的人。”疯道长摇头道:“不可能是清风楼的人,他们如此做,目的何在呢?倘若被我们抓住,岂不是砸了自家招牌?”大度和尚道:“那以你之见,会是什么人来偷听?”疯道长一杯黄酒下肚,双眼一翻,道:“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的话,刚才为什么不出去抓他。”大度和尚笑道:“他跑得比夜猫子还快,我没出去就让他给溜了,要抓住他的话,除非是……”钟涛道:“除非什么?”大度和尚看了方剑明一眼,道:“除非是方少侠这等年少英雄。” 方剑明道:“我本来也有此意,来这里偷听,实在令人讨厌。但是想了一下,便任由他去。这里好歹是清风楼的地盘,我这一闹,对清风楼影响不好,初次到来,怎么说也要给清风楼面子啊。”飘然生拍手赞道:“说得好,方少侠,就冲你这几句话,应当浮一大白。”方剑明也不客气,同他连干了三杯。他先前同曹继云等人喝了不少酒,而今又喝了二十来杯,换成旁人,早就醉倒了。可他面色不改,酒量之大,颇有醉道人之风。 疯道长心中惦记着钟涛的话,问道:“钟小弟,你是真知道还是骗人的?”钟涛道:“当然是真知道,告诉你们,金枪镖局的后台是郕王朱祁钰。”疯道长道:“真的?”钟涛道:“冷大哥告诉我的,信不信由你。”一枝梅道:“冷老弟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很有道理。他跟随于大人多年,京中之事,又有几件能瞒得过他?只是那朱祁钰不过二十出头,怎么会做了戈凯然的老板呢?”钟涛道:“我听冷大哥说,三年前,毛成坤要入股金枪镖局,戈凯然没答应,毛成坤第二天便上门闹事,后来多亏朱祁钰从中调和,才息了干戈,后来,戈总镖头竟找上郕王府,要把镖局的三成股份送给朱祁钰。朱祁钰没要,反倒出资壮大金枪镖局,自那以后,他便成了金枪镖局的后台。”顿了顿,笑道:“你们知道那毛成坤为何突然去找戈总镖头的麻烦么?” 疯道长道:“我猜猜看,毛成坤那小子虽是王振的人,但也没有理由和金枪镖局做对,定是王振眼红金枪镖局,暗中授意毛成坤,叫他故意去挑衅戈总镖头。是不是?”钟涛赞道:“疯叔叔说得一点没错。”飘然生道:“王振大权在手,难道还会怕郕王?”钟涛道:“当然不是,你们大概也都知道,王振十分贪财,只要送给他满意的金银珠宝,不难捞个一官半职。来京述职的官员,要么带上土特产,要么备份厚礼,否则,早晚要被王振构害。于大人正直不阿,就因为没有给王振送礼,险些被王振杀害了。” 飘然生听到这,一掌拍在桌上,愤愤地道:“这事我也听说过,王振这厮对那小昏君说于大人的坏话,小昏君居然就信了,把于大人下狱,还打算问斩,后来山西、河南两省的官民入京请愿。迫于压力,小昏君才放了于大人。王振这厮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消天下人之恨。”钟涛道:“朱祁钰正是深知王振贪财,事后送了一份大礼给王振,王振便没再让毛成坤找过金枪镖局的麻烦。戈凯然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后,对朱祁钰当然是心存感激,这才会甘愿送三成股份给朱祁钰。”方剑明听到这,忽然问道:“你们觉得朱祁钰如何?”大度和尚道:“至少比那小昏君要强。”疯道长道:“若叫我说,朱祁钰做皇帝的话,比那小昏君不知好了多少。” 一枝梅“嘘”了一声,道:“老二,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飘然生道:“谁做皇帝都一样,但只要杀了王振,那才是大快人心之事。”一枝梅瞪眼道:“这等大快人心之事你怎么不去做?”飘然生道:“只恨小弟本事不济,杀不了他。”钟涛低声道:“叫你们得知,我曾问过冷大哥,他要杀王振的话,有几成把握,你猜他怎么说?”疯道长道:“冷老弟要杀王振,那一定是十成把握。”钟涛道:“他竟然说,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杀王振。” 这次,连方剑明也都感到意外,问道:“不知他说了理由没有?”钟涛道:“说啦,他说,王振之所以这样,全都是那些软骨头给造成的,杀了一个王振,还会有第二个王振,朝中若有大半官员像于大人那般傲骨,与王振做对,便不会有王振这种人。”方剑明道:“冷兄此话倒也有理,试问朝中大臣,个个恪尽职守,不趋炎附势,王振一人力量,又能怎样?”一枝梅长叹一声,道:“官场黑暗,古往今来,皆是一般。岳武穆曾言: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不患天下不太平。可最后,他还是被奸相秦桧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害风波亭。于大人生性耿直,只怕将来会……唉!”将酒杯一举,道:“我们说这些干什么,武林之事,已够我们忙活的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朝中之事,来,喝酒喝酒。” 又喝了一会,方剑明想起一事,问钟涛道:“对了,钟老弟,你表姐叫什么名字?冷兄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呢?”钟涛喝得脸孔红扑扑的,吃吃地道:“我……我表姐叫钟锦铃。”方剑明一愕,道:“你表姐也姓钟?”钟涛舌头大了,道:“她不姓钟姓什么?她就姓钟。”方剑明道:“哦,原来也姓钟,钟锦铃,名字不错啊,铃儿丁当响。”钟涛道:“你不是问冷大哥和我们的关系吗?我告诉你,冷大哥从小同他的师父住在天山,我们是邻居也是朋友,你大概也看得出来,我……表姐喜欢他,只是……只是冷大哥他……”风尘四侠不敢再让他多喝,明天还有比赛,喝酒事小,比赛才是大事,因此,酒宴到此作罢。 出了“月”字第一号房,此时正值深夜,一轮圆月当空,分外皎洁。一阵风吹来,隐隐听见乐声和歌声。给他们带路的是一个绿衣侍女,手中提着一个灯笼。踩着细碎的石子路,方剑明心头想起了许多。白依怡、龙碧芸、东方天骄……许多人的画面在头脑中来回翻动。 依怡姐,不知你现在身在何处,可是在想念我?你叫我武林大会后去天地盟找你,你可知道,我与你的师父有着极大的仇恨,叫我怎么去见你? 芸儿,你现在应该到了慈航轩吧。你放心吧,等我去见依怡姐后,就来慈航轩见你。 东方妹妹,我没想到你和我竟然有婚姻关系,可是我已经有了依怡姐和芸儿,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 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立时出了一股冷汗。原来他突然想起了陈锦蓝与黄升。这两个人自从九年前同他分手后,一直没有音讯。年前,他发现两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像极了他们,而他们,却丧失了本性,受一个吹笛之人的控制。这些日子以来,这事几乎被忘了,如今想起来,心头暗自责备。 “方大哥,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钟涛的声音将他来回了现实。夜深寒气重,钟涛虽然有了酒意,但走了没多远,便清醒了许多,见方剑明沉默不语,便开口问他。方剑明抬头一看,道:“怎么?我们还走出清风楼?”钟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听前面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带路的侍女闪到一旁,弯腰道:“小姐好,燕姑娘好。”两个女子的在身影在石子路上出现,左首那位秀发上扎着蝴蝶结的美貌少女道:“免礼,免礼,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还是不听!”说完,拉起右首女子,娇声笑道:“燕姐姐,那地方可好玩啦,明天你和我一块儿去,定能让你大开眼界。”方剑明抬眼凝目一望,目光与右首女子的目光相触,两人均是想不到会在这里碰面,顿时都愣住了。 “是你?”方剑明失声叫道。右首女子定了定神,嫣然一笑,道:“方少侠,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幸会、幸会。”这女子正是那晚在宫中与方剑明见过一面的“飘香宫”玫瑰花主燕梅。方剑明鼻子嗅了一嗅,眉头突然皱了一下,淡淡一笑,道:“燕姑娘,你也来清风楼喝酒?”燕梅摇摇头,道:“我到这里来,是受了我这位妹子的邀请。”方剑明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燕梅一眼,接着把目光投到了左首女子身上。左首女子瞪了方剑明一眼,道:“你是谁呀?怎么认识我燕姐姐?”燕梅理了理云鬓,笑道:“兰心妹妹,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你知道他是谁吗?”叫兰心的姑娘充满了好奇,道:“他是谁呀?”燕梅道:“他是少林寺的弟子,大名叫做方剑明。” 第272章 杀气腾腾 叫兰心的姑娘惊讶地“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他呀,长得还瞒好看的,听说他的武功很好,燕梅姐姐,你和他交过手吗?”燕梅苦笑了一声,道:“兰心妹妹,就算我没有同方少侠交过手,我也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你别取笑我了。”方剑明正要开口,叫兰心的姑娘抢先说道:“我不是取笑燕梅姐姐,你的武功,我打心底佩服。”妙目一转,看了方剑明一眼,道:“方剑明,你现在是客人,我不和你打架,改天我遇到了你,一定要称称你有多少斤两。”方剑明万万没想到这个姑娘如此好强和刁蛮,听侍女叫她小姐,心想八成便是清风楼的楼主之女,倒也不好得罪,拱手道:“不敢,不敢。” 对方小嘴一撅,道:“你敢也罢,不敢也罢,总之是你不要让我碰到你,下次倘若你和我见了面,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钟涛听到这,忍不住道:“你这位小姑娘怎么如此说话?方兄是大人物,岂能和你交手?”对方杏眼圆瞪,道:“你是哪根葱,敢这般对我说话?要不是看在燕梅姐姐的面子上,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钟涛早已受惯了雷柔的“熏陶”,对这位刁蛮姑娘的话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嘿嘿一笑,道:“我不是葱。你又是那根葱?”对方正待发怒,燕梅急忙将她拉住,劝道:“兰心妹妹,你就少说两句吧。他们可是令尊的客人,你再这么对客人说话,当心令尊又把你叫去训话。” 钟涛笑道:“我听说清风楼的楼主名叫慕容杰,你便是慕容楼主的千金么?”叫兰心的姑娘柳眉一扬,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我爹爹的大名!哼,本小姐名叫慕容兰心,你要打架,就来找本小姐,本小姐随时恭候,到时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话罢,拉着燕梅快步而去。方剑明看着燕梅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一枝梅看了看他,道:“方老弟,你在想些什么?”方剑明回过神来,看了那侍女一眼,道:“没什么,咱们走吧!” 出了清风楼的大门,方剑明回头张望了一眼,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钟涛见他有些“走神”,笑道:“方兄,你在想什么呢?难道是因为那个名叫燕梅的姑娘,或者是那慕容兰心?”方剑明道:“钟老弟休要取笑,我怎么会想她们,我是在奇怪一件事。”一枝梅与飘然生相视一笑,飘然生道:“这件事同燕梅有关?”方剑明点头道:“是的。”转而语气一换,诧道:“飘老哥,你怎么知道?”飘然生笑道:“方老弟可不要忘了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四个毕竟在江湖中混了多年,这一点还看不出来,岂不是白混了么?”方剑明道:“四位知道这燕梅是谁么?”疯道长笑道:“我早已看出来了,她是飘香宫的人。” 方剑明道:“不错,她正是飘香宫的人,她还是三大花主之一玫瑰花主。我与她在皇宫中见过一面,看刚才的情形,她同慕容兰心的关系很亲密。”钟涛道:“这很平常啊,她们都是女人,有交往也是正常不过的事。”大度和尚摸着大肚子,呵呵笑道:“钟小弟,你别忘了,她可是飘香宫的花主。”钟涛眼珠一转,道:“你的意思是说……”大度和尚笑眯眯地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大家心知肚明便是。”一枝梅虽然也怀疑这燕梅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清风楼,但他向来谨慎,问道:“方老弟,你怀疑清风楼与飘香宫有联谊。” 方剑明沉吟道:“就算没有联谊,但我想两家的来往绝不会少。”疯道长道:“方老弟,单凭飘香宫的花主与慕容杰的儿女交好,就断定两家关系非浅,这未免有些令人无法相信。”方剑明道:“我这么说当然是有根据的。方才我们在屋中喝酒,来了一个夜行人偷听,不知诸位发现没有,此人身上有女儿家的脂粉味!”五人听了,均是一愣,钟涛眨眨眼皮,道:“方兄,你连脂粉味也闻得出来?真是厉害,厉害。”方剑明愕然道:“难道你们没有闻到?”五人都说没有,一枝梅更是笑道:“方老弟,你开什么玩笑,夜行人在屋顶上,我们怎么能闻得到脂粉味?外间又有四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就算真的闻到,也是那四个大姑娘的,怎么可能闻到屋顶上去。”大度和尚打趣地笑道:“方少侠的鼻子会拐弯。” 方剑明道:“那脂粉味如此浓厚,你们怎么会没有闻到呢?”这一来,五人都给怔住了。一枝梅道:“少侠当真闻到了脂粉味?”方剑明道:“是的,这股脂粉味好像是玫瑰花香,同燕梅身上的脂粉香一味,我可以肯定的说,夜行人就是燕梅!”疯道长吐吐舌头,叫道:“方老弟的鼻子未免也太神奇了,佩服,佩服。飘香宫的人来偷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方剑明道:“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我们又没有什么秘密要让人来偷听,燕梅此举,实在让我捉摸不透。”疯道长摸摸胡子,道:“燕梅虽然是飘香宫的三大花主之一,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将清风楼当作无人之地,她能避过清风楼的耳目,到‘月’字号房来偷听,看来飘香宫与清风楼真的有一腿。有趣,有趣。”说完,哈哈大笑数声。 钟涛道:“就算真的有一腿,这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何必想那么多呢?方大哥,你今晚好像特别喜欢想事情,难道是喝高了么?”方剑明一愣,暗道:“我得醉前辈不醉之功,又岂能喝高?可我想这些做什么呢?飘香宫与清风楼之间有什么勾当,关我何事?难道我心中在惦记着什么?荒唐,荒唐。”口中笑道:“看来我真是有些喝高了。” 走了一程,方剑明便与五人告辞。随后,他一人走在大街上,阵阵冷风吹来,寒意如昨。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的废纸,飘入视线之内,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挂在屋檐下的灯笼摇晃着,如同鬼火。这条街上除了他一人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他加快了脚步,想早些赶回去。 忽然,一股不祥的念头在心头升起,天蝉刀示警也是有些不安的振动起来。方剑明一提身躯,猛然腾身飞起,只听“蓬”的一声,两道人影从方剑明刚才所立之处破土而出,随之而起的是两道狠毒的刀光。好险,方剑明身形稍慢一步,就有可能被斩为两截。 危机还没有过去,方剑明的身形刚起,四条黑影凌空跃出,轻盈如燕子,诡异似鬼魅。四人动作整齐划一,双手连打,无数枚菱形暗器洒向方剑明。方剑明没想到敌人会如此狠毒,心头一股暴戾之气生起,怒喝一声,体内真气狂涌而出,身躯一转,庞大的劲气如无形的巨网朝外排出。菱形暗器来势之快,手劲之强,可以说是势如破竹,谁料碰到了气劲,均是顿了一顿。 就在这一瞬间,方剑明施展绝妙身法,身形凭空拔起一丈,非但闪过了从地上冒出的两个黑衣人的刀光,还扑到了四个黑衣人中东面的黑衣人前面,伸手向对方抓去。那黑衣人嘴里也不知叫了一句什么,方剑明的手即将抓到他身上时,突然一股白烟冒起,消失了黑衣人的踪迹。方剑明虽然看不出他是怎么消失的,但能感觉到气流的波动,猜出此人已逃到了左面三丈外。 方剑明回头劈出八道强劲的掌力,狂风呼啸,地上的杂物漫天飞起,扑上来的众黑衣人都被逼出了数丈外。方剑明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杀我?”六名黑衣人落地无声,宛如幽灵,身形飘动,排成一字,将手一挥,手中的忍刀寒光闪闪,六股刀气合而为一,遥遥袭击。方剑明运功抵挡,凝目朝六人看去,只见是六个打扮古怪的蒙面人。看装束,分明就是扶桑忍者。 蓦地,只见六个忍者将刀一竖,冲了上来,忍刀划破空气,嘶嘶作响。方剑明脸色一变,飞快后退,手探向了天蝉刀的刀柄。 一丈,三丈,五丈,七丈…… 七人的脚步虽然都踏在地面,但是都没有发出任何动响,整条大街无一丝声响,寂静极了! 眼看就要退出这条大街,方剑明身法一变,如同离弦之箭迎向了六个忍者,六道刀光交织成一片刀网,罩向方剑明。哈哈一声长笑中,也不知方剑明用了什么身法,竟然冲破刀网,冲了出去。六忍者发现不见了方剑明的人,机警地回转身躯,追了上去。方剑明不待他们追近,陡然拔出了天蝉刀,只听一声怪吟传来,蝉儿飞舞,组成一条玉带,卷向六忍者。六忍者来不及闪开,只得挥刀硬接。“当当……”六声响过,六忍者只觉体内真气浮动,险些吐出鲜血,人被震出三丈开外。 方剑明虽然没有退后半步,但也感觉真气有些沸腾,急忙深吸一口气,内力运转,注视着六忍者。六忍者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身形合在一处,方剑明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六忍者只剩下一个,一股白烟平地冒出,那名忍者消失了踪影,一股凌厉的刀风至方剑明头顶劈了下来。间不容发之际,方剑明横刀一封,只听一声轰响,方剑明脚下的地面如蛛纹一般,向四面裂开。 第273章 惠尘师太 方剑明脸色一青,闷哼一声,竟被对方的真气震出了数丈远。这倒不是说方剑明的内力不及对方,内力的运转要有一个过程,对方出手实在太快,人一消失,立刻就在头顶出现,方剑明真气未运足就硬接,对方是倾尽全力一击,当然不是对手。方剑明的脚刚着地,六条人影突然幽灵般出现在方剑明四周,手中忍刀全力斩出,刀气四溢,刀声听起来就如催命的音符。这六个忍者正是方才的那六名。而击退方剑明的那个忍者立在数丈外,露在外面的眸子闪着阴森的光芒。 眼看方剑明就要被六把忍刀斩中,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暴戾之气冲天而起,方剑明手中的天蝉刀怪异的吟唱起来。方剑明本来微微弯曲的背脊骤然一挺,一道由蝉儿组成的刀芒扫除,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六忍者一举击溃。六忍者惨叫一声,后退不迭。立在数丈外的忍者一愣,方剑明的人却已划破天空,天蝉刀夹着烈风斜劈而下,这一刀至强至刚,若被劈中,那忍者非被分成两半不可。那忍者眸子内闪过一道惊惧的眼神,根本就来不及出刀,只能奋力朝后一纵。 “嗤”的一声,忍者脸上的面罩被刀气割破,险到毫颠。方剑明还未看清对方的相貌,一股白雾冒出,气流一阵波动,忍者已消失在方剑明面前。其他六名忍者虽然受了刀伤,但甚为强悍,那名忍者刚消失,他们便冲了上来,亡命的出刀,均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方剑明施展身法,在刀影中闪,腾,挪,移,觑准一个忍者刀法露出破绽,忽地将对方扣住,拖起对方就走,五名忍者紧追不舍。 方剑明把扣住的忍者当作盾牌,喝道:“给我退后,不然我就杀了他!”五个忍者顿了一下,果然停了下来。方剑明心中一喜,谁知被他扣住的忍者也不知是从那里得来的力气,将刀一插,竟是刺入自己的小腹。方剑明脸色由喜变为惊,急忙将对方一推,同时向后纵出,忍刀穿过忍者小腹,在后背出现。方剑明若有一分迟疑,非得同对方穿在一起不可! 但是,方剑明尽管躲过了这一劫,另有一劫在等着他。他脚还没落地,一股强大的气劲飞到,将他牢牢罩住,十道奇异的剑气凌空刺来。这剑气并非来自利剑,而是来自手指。同时,一条人影从一间屋顶上破空飞下。 “逍遥神剑!” 方剑明心头大惊,他为了避开那自杀忍者刺出的一剑,这一退几乎用尽了劲力,手中的天蝉刀一挥,只能阻挡九道剑气,剩下的一道眼看就要击中他。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方剑明只觉足底一热,一股神奇的力量冲出,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人不可思议的凌空一翻,并踢出一脚,一股气劲从脚底射出,击中剑气,只听“蓬”的一声,两人不分先后的落下地来。 方剑明还未看清对方的相貌,只是依稀发觉此人穿着一身绿袍,来人一声阴笑,扑了上来。“是你!”方剑明心中猜出了是谁,正待出刀,忽听有人冷冷地道:“偷袭晚辈,你简直是丢尽了大理段家的脸面。”一条人影从黑暗中飞跃而出,手中一柄拂尘张开,犹如罩下万道银丝,根根充满气劲,无论是哪一种横练功夫,若被刺中一下,均能刺破。来人神色一变,喝道:“老尼姑,少管闲事。”话声中,袍袖一挥,卷向拂尘。尘丝与袍袖一接,两人内家功力是何等深厚,一圈无形真气向外排开,地面刮起一层石屑,气势好不惊人。方剑明生怕被波及,纵身退出了两丈。 场中两人身形均是晃了一晃,定住不动,气劲欲发未发,一场大战眼看即将展开。方剑明定睛看去,见使拂尘的人是一个独臂女尼。腰悬一柄白色短剑,脸上虽有皱纹,但五官清晰,想必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大美人,令人惋惜的是她断了一只手,断的是左手。这独臂女尼不是别人,正是地榜上的“如意神剑”方滢滢,如今叫做惠尘师太。数年前,方剑明在尼姑庵里曾见过惠尘师太一面,几年过去,方剑明长大了,惠尘师太却依然还是老样子。 方剑明一眼看清了对方,心中又惊又喜,恨不得上去拜见,只因见她与绿袍老者互相凝视,生怕惊动她,只好站在一旁观看。这会,那五个忍者已不知去向,就连那丢了性命的忍者也消失不见,大概是被五个忍者抱走了。 惠尘师太与绿袍老者对视了片刻,二人身上的气势慢慢弱了下来,四周的气流也不再波动,看来二人都不想率先动手。方剑明担心惠尘师太,见两人有罢手之意,暗中松了一口气。绿袍老者狠狠地瞪了惠尘师太一眼,道:“老尼姑,这姓方的是你什么人,你要为他出头?”惠尘师太冷声道:“你身为前辈,却偷袭一个晚辈,还要脸么?”方剑明走到她身旁,施礼道:“晚辈方剑明,拜见方……师太,多谢师太出手相助。”惠尘师太道:“少侠不必客气,贫尼……”脸色一变,惊诧地盯着方剑明,道:“你说你叫方剑明?” 这话问得好不奇怪。数年前,她曾见过方剑明一面,如今方剑明虽然长大了,她不认识还情有可原,但是方剑明曾把名字告诉过她。就算她真的忘了方剑明是谁,按常理推断,也不至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更奇怪的是,她眼光怪怪地看着方剑明,那眼神,就好想是一个奶奶在看着自己的孙儿一般。方剑明被她一看,不知怎么回事,一种亲切的感觉涌上心头。 “孩子,有话一会儿再说,先让我打发了这人!”惠尘师太移开目光,打量了绿袍老者一眼,道:“武林之中何时出了你这么一号人物?”绿袍老者嘿嘿一笑,看了方剑明一眼,道:“这话你得去问姓方的小子。”方剑明一见到他,心中就有气,这绿袍老者对他不怀好意,屡次偷袭,但是就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行踪诡秘,还是朱祁钰的座上宾,与扶桑人也有来往,身份神秘之极,并还会使大理段家的“逍遥神剑”。 方剑明道:“师太,这家伙屡次与我作对,想致我于死命,一定是看中了我身上的《天河宝录》,眼下他又会使段家的功夫,想来必是段家的人!”绿袍老者哈哈一笑,道:“姓方的小子,你把自己估计得未免太高了,老夫若真要硬抢《天河宝录》,你能保得住吗?”方剑明道:“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说,你叫什么名字?别人不知你的底细,我对你可是非常清楚。”绿袍老者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阴阴地笑道:“你连老夫的姓名都不知道,能知道些什么?”方剑明笑道:“我知道的可多了,你与扶桑人勾结,还是宫中一位王爷的座上宾,这些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绿袍老者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从何得知?”方剑明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绿袍老者脸上沉思了一下,突然冷笑道:“原来那晚抢走……东西的是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王府,抢走王爷的东西,该当何罪?”方剑明眼珠一转,哈哈笑道:“你少吓唬我,你们的勾当别人不知,我却瞧得明明白白,你们竟敢从宫中盗走宝物,胆子比我还大,所犯下的罪比我也不知大了多少,再说……”说到这,故意顿了一顿。绿袍老者却会错了意,脸色霎时变得铁青,阴沉沉地道:“你已经知道了那件东西是什么?桀桀,这么一来,老夫就更加绕你不得!” 方剑明一愣,原来自从看唱本将那东西交给他后,他都一直没有去看,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如今听绿袍老者的口气如此严重,那东西必定非同小可,绝非什么珍珠之流可比。方剑明故意吓唬他,怪笑道:“你别表错了表情,我要是知道了那件东西是什么,你今日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早已逃之夭夭,我说的是另一件事。”绿袍老者脸色越来越阴沉,道:“你还知道些什么?”方剑明道:“我听说有人要刺杀皇上,不知你听到这个消息没有?”绿袍老者听了此话,老脸先是一惊,接着反倒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历代宫廷,政变不断,死得不明不白的皇上又何其多?姓方的小子,老夫劝你少管闲事,你也犯不着。老夫还有事,告辞。”说着,便要动身离开。 惠尘师太将手中的拂尘一扬,喝道:“说来便来,说走便走,未免太看不起贫尼,将姓名留下,你与大理段家有什么关系?”绿袍老者冷笑道:“老尼姑,你不要逼人太甚,别以为你是地榜高手,老夫就怕了你。”惠尘师太听了,更不想让他轻易离开,淡淡一笑,道:“原来你知道贫尼是谁?”绿袍老者冷笑道:“当年的‘如意神剑’方滢滢,今日的惠尘老尼。嘿嘿,老尼姑,你的拂尘功夫还不错,但是想凭一柄拂尘就想把老夫拦住,岂不是很天真?”惠尘师太将拂尘往腰间一插,道:“贫尼当然知道拂尘奈何不了你,可你不要忘了,贫尼还有一把剑。”绿袍老者脸色一沉,道:“老尼姑,你当真要与老夫过不去?”惠尘师太将手按在了剑柄上,冷冷地道:“请施主赐告姓名,同大理段家有何瓜葛?” 第274章 济世丹 方剑明见惠尘师太如此咄咄逼人,感到非常奇怪,自己同她并不是很熟,她犯不着为了自己的事,同绿袍老者交恶。虽然方剑明也很想知道这绿袍老者的身份,也想问个明白,但他所采取的方式绝不会是这样,他有心留住对方的话,此刻早已出手攻向对方。 绿袍老者万没料到惠尘师太会这般强硬。他虽然不怕惠尘师太,也自认武功不会输于对方,但两人一旦交手,对方以剑成名,出剑之后,恐怕是一场激战,自己想走,可不是那么容易,再说了,一旁还站着方剑明,万一方剑明加进来,后果就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了。他一向小心,冒险的事可不干。只听他冷笑道:“老尼姑,你的名气得来不易,老夫也不想自毁名声,你真要打,改天我们约个地方见面。”惠尘师太长声一笑,道:“不必了,现在就接贫尼一剑!”说完,独臂一起,将悬在腰间的“如意”宝剑骤然拔出,只听“铮”的一响,一道白光划破天空,飞射绿袍老者,看起来真的如飞剑一般。当然,这不是真正的飞剑,倘若真的是飞剑的话,绿袍老者有一百个脑袋也得搬家。能使飞剑的人物,都是“剑仙”一流,就算是进入了无上天道境界,也不可能会使飞剑,何况此时的惠尘师太还没有进入。 飞剑应该是什么?方剑明在杭州时,被龙门帮的人袭击,后来出现那个名叫辛二娘的白发老婆婆。她身在远处,利用真气帮龙月轻松的击退天地盟的朱笑白与余一平,其剑气追了二人好远。这还是她借龙月的身体施展,若是她亲自出手的话,那剑气岂不是追着二人不放?当然,这并非传说中的什么“千里飞剑,取敌人之首级”,近乎神仙的绝技,武林中人再怎么练,又怎能会呢? 惠尘师太一剑飞出,方剑明立即退开,剑气腾飞之中,一道看起来像是白蟒的剑柱轰向绿袍老者,其间暗藏着九九八十一种变化,令人难以防架。绿袍老者动也不动立在原处,好像是吓得呆了。但你若仔细观察的话,便可看见他一身绿袍不住的滚动,宛如湖上的波浪,眸子内更是泛出一种妖艳的绿芒。方剑明在旁见了,心头一凛。 眼看惠尘师太的剑柱击到绿袍老者身前一尺时,绿袍老者双手舞动,十指急弹,恰似连珠。剑气射出,缠住了白色的剑柱。“轰”的一声巨响,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石块如风卷残云般被掀起老高。 忽听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并隐隐伴着怒斥声,方剑明心知惊动了城中的侍卫,惠尘师太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孩子,跟我来。”方剑明应道:“是。”二人施展轻功,宛如鸿雁般跃上一间民房。就在同时,绿袍老者得意的笑声传来:“地榜高手,领教了!”笑声远去,转眼之间,其人已在百丈开外。 不说城中侍卫前来料理后事,只说方剑明跟在惠尘师太身后,二人起起落落,附近房屋怎会拦得住他们,均是一晃而过。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吭声,方剑明不知惠尘师太要把自己带到何处去,想问却又怕打破这静寂的夜。 出了城,往西走了半会,来到了一座道观外。惠尘师太对此地似是非常熟悉,一闪身便进了道观。方剑明跟着也闪身进去。偌大的道观一片寂静,忽地,黑暗中一个声音传来:“无量天尊,来人可是师太?”惠尘师太答道:“正是贫尼,贫尼带来了一个孩子,还望道长不要见怪。”那人道:“师太何须客气,请自便。”惠尘师太独臂施礼,算是道谢。 道观占地极广,方剑明见所未见,心中惊奇。惠尘师太不走大道,专捡小路,绕到了道观后院。后院是一片花园,雅静幽谧,庭院相连。进了一座道馆,惠尘师太点亮油灯,道:“孩子,坐吧。”说完,脸色一白,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方剑明惊道:“师太,您……”惠尘师太抹去血渍,道:“不妨事,我只是受了一点内伤,要不了老命。孩子,我先调元,待会有话跟你说!”在一张蒲团上盘膝而坐,独臂在胸前一竖,运功调息。 方剑明满脸担心的看着,眼见她的脸色渐渐好转,才放下心来。闲坐无事,便回想起刚才的事来。惠尘师太既然受了内伤,绿袍老者的武功之高可想而知。难怪他刚才的口气甚大,若硬来的话,方剑明自己也自知难敌。他既然会“逍遥神剑”,和段彦宗一定有某种关系。自己在擂台上的“大敌”,恐怕便是段彦宗,绿袍老者突然率人来袭,莫非是想打伤自己,给段彦宗“去掉“一个强敌? “段彦宗为人不错,上次看出我受伤,才会有京城之约定,断不是他叫绿袍老者来的,绿袍老者可能是他的长辈,怕他……哼,这人好不阴险。”忽听外边有脚步声,忙一晃身,来到门边,低声道:“是谁?”门外有人道:“施主,贫道受家师之命,特来送药。”方剑明一怔,道:“送药?送什么药?”那人道:“家师说,师太可能受了内伤,便叫贫道前来送上三颗‘济世丹’。”方剑明打开房门,只见一个中年道士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瓷瓶,瓶上用小楷写着“济世丹”三字。方剑明接过瓷瓶,道:“有劳道长,我代师太向尊师致谢啦。”行了一礼。 中年道士稽首道:“施主客气了,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方剑明道:“不敢,不敢。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多谢道长。”中年道士道:“那贫道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去了。方剑明将房门关上,回头看去时,惠尘师太已经睁开了双眼。 “师太,您的伤不妨事吧?” 惠尘师太见他对自己的伤势如此关心,颇为欣喜,含笑道:“孩子,不要为我担心,我已经没事了。”方剑明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她,道:“这是道长遣弟子送来的‘济世丹’,您看……”惠尘师太神色一喜,道:“哦,是‘济世丹’么?元苦道长花了三十多年时间精心炼制此灵丹,总共不过三十粒,贫尼要不是有事急需对你说,遍要立刻去当面致谢。”接过瓷瓶,拔开瓶盖,倒出三颗丹药,屋中顿时一片清香。 惠尘师太服下“济世丹”后,又调息了一会,只觉内伤痊愈,内力也尽皆恢复,心中大喜,拉着方剑明坐下,神情古怪地盯着他,那眼神,说不出的和蔼可亲。方剑明道:“师太,难道你不记得我了么?我小时候曾无意之中闯进你的庵里,同卓家妹子还闹了一场,那时候晚辈还小,不懂事。”惠尘师太道:“我当然记得。孩子,我要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你的身世,就绝不会让你离去。天下姓方的人何其多,没想到我和你竟然早在数年前就已相会。我佛慈悲,阿弥陀佛!”方剑明心下惊疑,道:“师太,你老这话从何说起?” 惠尘师太轻轻地叹了一声,一脸回忆的表情,目中竟还闪着激动的泪花。方剑明不敢打扰,唯有静坐。过了半响,惠尘师太才缓缓地道:“孩子,你知道你的爹娘是谁么?”方剑明大吃一惊,失声道:“你老这么说,难道也知道晚辈的身世?”惠尘师太点了点头。方剑明起身施礼道:“晚辈虽然对家父家母之事有所了解,但其中的情形实在过于难测,仍存疑惑,恳求你老为晚辈解开谜团。”惠尘师太将他拉起,道:“我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找你。你放心,我所知道的一切都会告诉你。”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说完这句话,她的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就好像是知道说了大话被人拆穿一般。 方剑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个神态,而是迫不及待地道:“师太,晚辈现在最想知道家母为什么会被她的丫鬟下毒?那丫鬟当真是天地盟的圣母么?”惠尘师太一愣,道:“你说什么?你说你娘是被人下毒所害?”方剑明呆住了,惠尘师太竟然不知道这事,那她为什么又说对自己的身世非常了解。惠尘师太哪里会看不出他的神色,道:“孩子,我是知道你的身世,但是我并没有见过你的爹娘。”这一说,更加令方剑明惊奇。不等方剑明问话,她便解释道:“孩子,你不知道,我之所以说知道你的身世,是因为有人将这事告诉了我,我和你的外婆是认识的!” “什么?我的外婆?你老认识我的外婆?”方剑明吃惊地道。惠尘师太脸上一片黯然,叹道:“孩子,这些都是你应该知道的,我们不应该瞒住你,只可怜你这些年来,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吃了不少苦。”方剑明急道:“师太,请恕晚辈愚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惠尘师太道:“孩子,你别急,我说过我会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你。”沉思了一下,脸上泛起回忆之态,缓缓地道:“要说你的娘亲,就得先说你的外婆,说到你的外婆,就不得不牵涉到仙人谷。” “仙人谷?” 第275章 仙人谷 “是的。那是一个令人神往而又令人难以承受的所在。很久很久以前,记不清是哪个年代,一支为避乱世的方姓族人进过千辛万苦找到了一处没有纷争厮杀的世外桃源,后来他们的后代就称哪里为仙人谷。谷中人自耕自耘,习武强身,过着丰衣足食、与世无争的生活,而历代谷主均是女儿身,掌管谷中一切大权。那谷中有一处洞天福地,名叫仙人洞,整年仙雾缭绕,进洞能治百病,更神奇的是,从那里诞生了一代又一代的谷主。由于谷主是冰清玉洁之身,不能与男子结合,因此,每一代谷主到了一定的年龄,便要到仙人洞中独居一月,受日月之精华,享天地之灵气,方能孕育,产下孩儿均是女儿身,其中神奇,始终令人万难解开。老谷主死去之后,新一代谷主才能继承谷主之位。 如此过了许多年,外界所发生的事,都与谷中毫无干系,谷中偶尔派人出去置办货物回来,但绝没有一个外人闯得进来。后来,有一代谷主非常开明,力排众议,选送谷中子弟出谷,让那些弟子到外面走动,但不得泄漏族人秘密,彼此也不得来往,否则将受到族人追杀。这件事后来就成了不成文的规定,每过一段时期,就会有一批谷中子弟到武林中来,他们害怕受到族人的追杀,没有一个人敢把族人的事说出去,就算这个人是他最亲密的人。孩子,如今你应该猜到我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了吧。” 方剑明道:“师太,你老俗家姓方,你老便是从仙人谷中出来的。”惠尘师太道:“不错,我正是仙人谷多年前选送到外的一名子弟。”方剑明道:“那其他人呢?”惠尘师太叹道:“死了,大多都死了,如今活在世上的就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包括我。”方剑明心中一动,道:“另一个人莫非是……”惠尘师太含笑道:“你既然已经明白,又何必说出来呢?”方剑明没再说下去,想了想,问道:“难道那仙人谷后来没有选送人到外界来?”惠尘师太道:“孩子,你真聪明,确实是如此。这件事同你的爹爹有直接的关系。不是因为你的爹爹,仙人谷现在还会选送弟子出外,但自从你爹爹闯进谷来,击败谷主之后,谷主便严令谷中子弟不得私自外出。” 方剑明道:“爹和娘两情相悦,自然不会甘愿困在谷中,爹爹把娘亲带出谷来,也只是想让娘亲见见这大千世界。”惠尘师太道:“青年男女,自是要见见世面的,可世事多变化,能长相思守的又有几人?”方剑明心知她感怀和白眉神君的当年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惠尘师太早已看破了世情,须臾,便恢复了常态,接着说道:“那一年,我记得是大明皇帝朱元璋建国的第三年,我幸运的被列在了选送弟子的名单中。我出谷的时候,你外婆,也就是如今的谷主,年岁与我不相上下,当时她是未来谷主继承人,我当然认识她。我们那一批人,有的默默终老,有的英年早逝,只有我和另一个人活到了如今,也不知是上天的眷顾还是上天的惩罚。你大概在怀疑我说的话,既然我已经离开了仙人谷,同仙人谷没有任何关系,也无往来,为什么会知道你爹爹闯进谷中之事呢?其实,这些事情我也刚知道不久,你外婆已经派人来找你了。” 方剑明乍听到这个消息,又喜又悲,喜的是外婆还活在世上,悲的是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她对女儿女婿不闻不问。她那么神通广大,为何不早些把自己找到,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一时之间,方剑明心中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觉酸酸的,不禁赌气地道:“她派人来找我干什么?她要是惦记我的话,早该派人来了。”惠尘师太听了,神色一悲,禁不住留下老泪。方剑明忙道:“晚辈惹你老伤悲了,该死,该死!”他对惠尘师太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一看到她,就如看到自己的亲人一般。相反,当他知道外婆派人来找他时,他有一种抗拒,他似乎不想看到外婆,尽管他心中十分相见外婆是什么模样。 惠尘师太将他拉近,道:“孩子,我知道你此时的心情,你是在怪你外婆这些年来对你不闻不问。这……实在是怪不得她,身为谷主,除了对下一代谷主有感情外,对其他人都不许有感情,你外婆心中虽然想念你,但她不敢公然违抗祖先传下来的规矩。”方剑明道:“那她为什么现在又要派人来找我?”惠尘师太道:“因为你爹爹将你娘带走之后,谷内便没有人能继承谷主之位,以前他们气愤你娘的背叛和你爹爹的狂傲,别说见,连名字都不想听到。过了这么多年,谷中人开始慌张起来,你外婆年事已高,万一……那可怎么办。你外婆借此良机,同谷中的众位长老达成协议,要接你回谷。”方剑明将头一摇,道:“不,我现在不能去仙人谷,我还有许多事要办。再说,仙人谷只能由女子担任谷主,我……”惠尘师太笑道:“孩子,你是个聪明人,我不说明白,我想你也猜得出来。”方剑明一怔,道:“你老的意思是?” 话说到这,忽听一声长啸传来,听了这声长啸,惠尘师太全身一震,喃喃地道:“他来了,他来了,他终于来了。”方剑明觉得这啸声有些耳熟,想了想,恍然大悟,惊喜地道:“呀,白前辈来了。”便要起身。惠尘师太却一把将他按住,张嘴一吹,将油灯吹熄。方剑明好生不解,问道:“师太,你不想见白前辈么?他为了你……”惠尘师太颤声道:“孩子,别说话,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出声。”方剑明想挣脱她的手,跑出去,叫白眉神君进来与她见面,但这会儿,听了惠尘师太的话,他心生不忍,心中酸楚楚的。 那长啸声声传来,忽远忽近,忽东忽西,有时在观外,有时在观内。方剑明听了一会,十分吃惊,比起上次,白眉神君的武功似是又增进了一层,只是,在那啸声中,还含着一种悲,再多听一会,人便会要伤心落泪。抬头望去,却见惠尘师太面上早已布满了泪水。 “无量天尊,施主请回吧,你要找的人不在本观。” “牛鼻子,你给我闪开!” “无量天尊,这是本观禁地,请施主不要入内。” “牛鼻子,你……咦,你不是‘无常怪’季长僼吗?” “季长僼已死,如今站在施主面前的是元苦。” “哈哈,想不到当年大名鼎鼎的无常怪会在这白云观中出家,说,滢滢是不是在这?” “本观上下,均是出家之人,何来滢滢?施主还是请回吧。” 白眉神君怒道:“季长僼,你别装着不认识我,你再跟我装糊涂,我便把这白云观拆了,我白眉神君说得到做得到。”元苦道:“无量天尊,白兄好大的火气,若不嫌弃,请到客厅,容贫道敬奉茶水一杯。”忽听“砰”的一声,想是两人对了一掌,之后,便听白眉神君冷冷地道:“季长僼,你不是我的对手,再不闪开,别怪我不讲情面。” 元苦道:“白兄,你便是把我打死了,我也不会退开半步。”白眉神君怒骂道:“你这个愚蠢无比的牛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滢滢之事,你这么做,一定是滢滢事先嘱咐的,我不怪你,你让我进去,见了滢滢,一切都好说。”这话说完之后,静寂了一会,便传来白眉神君的声音道:“你这是干什么?”元苦道:“白兄,你不是叫我闪开么?如今我闪开了,你可以进去见了。”不知怎么回事,好半天过后,白眉神君始终没有进来。 一声长叹传来,白眉神君悲戚的颤抖着道:“滢滢,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到如今,你也不想出来见见我么?”屋中惠尘师太的眼泪已干,但没有出声,似已呆了。白眉神君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竟……竟是不见,我……”悲啸传出,激荡四方。若不是听了惠尘师太的吩咐,方剑明此时早已冲了出去。他心中多么希望白眉神君能像对敌时那般睥睨天下的闯进来,可是,等了许久,白眉神君依然没有动步。 “滢滢!”白眉神君近乎在哀求。可惠尘师太也一如他不敢闯进来般不为所动。一声像是哭似的大笑传来,白眉神君怀着满腹悲伤而去,隐隐还传来他远去的声音道:“百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万里剑冢,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离别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这本是苏轼一首吊念亡妻的词,却被他改了六个字,听上去,倍感伤情。 …… 第276章 白云观 一股风送出,窗户轻轻的推开,月光照了进来。一轮冷月挂在天边,似在嘲笑这世上的多情离苦。惠尘师太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极为平静地道:“你来了!”只见一条人影冉冉升起,到了对面屋顶上,方才落下。他背对窗口,看不见相貌,身穿一件浅蓝色得长袍,身形颇高,看他升起的姿态,映衬着身后天宇,仿若腾入云端的神龙。方剑明见了来人,心头大惊。这么好的轻功,未免有些骇人,他只觉这人的身形在那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那元苦道长想是走了,不见他的踪迹。 那人望着天空,一动不动,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弹指一挥间,岁月不饶人,你我都老了。”惠尘师太道:“人总会老。”那人道:“人会老,情却不会老,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你一生困于情网,纵然削发为尼,但情丝难断,尘缘未了,又何苦要出家?”惠尘师太冷冷地道:“你是来说教的?”那人叹道:“他既然找到了你,你出去见他又有何妨?你对他念念不忘,又何苦彼此折磨。”惠尘师太冷笑道:“我的事不要你管。”那人道:“我与他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他的性情,我还是能猜到几分的。你怪他不进去见你,但你自己想过没有,白眉神君一生怕过谁?正因为爱你,他才怕你。”惠尘师太喝道:“别说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难道你能超然于物外?今晚你到这里来,难道不是尘缘难尽?”那人好像是呆了一呆,突然有些悲愤地道:“江湖,究竟什么是江湖?天下,究竟什么事天下?” 沉默了片刻,惠尘师太道:“这许多年来,你所做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唯有一事却很不解。”那人道:“你说的可是大师临终所托一事?”惠尘师太道:“不错,你违背大师遗言,怎么对得起大师?”那人沉默了一下,道:“我是对不起大师。大师言犹在耳,我时刻不敢相忘,但我所做的一切,皆有原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惠尘师太叹道:“只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顿了一顿,道:“你来这里,莫非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人道:“那孩子在你这里?” 方剑明此时已猜到他是谁,但惠尘师太没有叫他说话,他不敢吭声,也不敢走到窗边去。惠尘师太冷冷地道:“在又怎么样?你敢把他拿去邀功,我便和你拼命。”那人哈哈一笑,道:“师妹,你也太小看我了。那个地方,我比你还痛恨,但我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一旦……我的话说得够多了,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惠尘师太突然大声叫道:“我不明白!” 那人呆了一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竟是走了,过了一会,只听他的声音飘来:“为了武林,为了天下。”惠尘师太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低声道:“武林,天下,为了这些虚无的东西,不知有多少人葬送了。哈哈,方滢滢啊方滢滢,你当年就不应该出谷来。”方剑明听她声音凄凉而愤恨,走到窗边时,见她面上的皱纹突然多了几道,顿时吓了一大跳,张大嘴巴道:“师太,你老……这……”惠尘师太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孩子,没吓着你吧?”方剑明道:“没有,我只是担心你老的身体。”惠尘师太道:“好孩子,你真是一个好孩子,我会好起来的,会的……”语气突然一转,道:“孩子,你有心仪的姑娘家么?”方剑明脸一红,不知她此话何意。惠尘师太道:“听说慈航轩的龙碧芸与你有婚约,是不是真的?”方剑明道:“有没有婚约是其次,只要彼此喜爱,婚约又算得了什么。” 惠尘师太道:“你与龙碧芸之事,武林皆知,他们一定会去慈航轩。你记住,擂台大会过后,一定要去慈航轩一趟,记住,一定要去。”方剑明道:“你老的意思是……”惠尘师太道:“为了能让你去仙人谷,他们将会不择手段。”方剑明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道:“他们若敢动芸儿一根头发,我今生便永远不去见外婆。”惠尘师太听了,心中一惊,想不到他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看来他对龙碧芸不是一般的喜欢。惠尘师太看了看窗外,道:“孩子,明天你还要参加擂台赛,我看天也差不多快要亮了,你且打坐养神,等你醒来后,我给你做些好吃的。”走到门边时,方剑明突然问道:“刚才那人可是地榜上的入云神龙方白羽前辈么?”惠尘师太脚下顿了一顿,头也不回地道:“孩子,别想那么多,先前发生的事你就当它是一场梦吧。”说完,走出房门,将门从外合上。 方剑明心中本是颇不平静,但想到擂台赛,只好盘膝而坐,调息养元。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桌上放了两碟素菜,很快,便见惠尘师太拿来了一碟菜和一大碗米饭。方剑明闻到饭香,食指大动,用鼻子大力的吸了一下,道:“好香,师太的手艺连御厨也要自愧不如。”惠尘师太笑道:“别光看着,尝尝方知味道如何。”方剑明一跃而起,道:“你老吃了么?”惠尘师太道:“好孩子,我吃了。”方剑明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拿起大碗,大口大口吃着,一边还赞不绝口。惠尘师太静静地看着,满脸柔和。 一大碗饭吃了过半,方剑明问道:“师太,元苦道长是昔年的八怪之一么?”惠尘师太道:“是的。”方剑明道:“他怎么会在这道观中出了家呢?”惠尘师太道:“你可别小看这座道观,这座道观来历可不小。”方剑明道:“这我也看出来了,这么大一座道观,绝非寻常道场所比。”惠尘师太道:“这座观名叫白云观,其前身始建于唐,当时叫做天长观,金末遭受火灾,重建后更名为太极宫。二十年后,全真道士长春子丘处机应蒙古大汗铁木真之聘,在此修道,统领天下道门,因此,又改叫长春宫。丘处机死后,其弟子大肆扩张,广收门徒,声势之大,竟令元廷猜忌。” 方剑明道:“这件事我听家师提起过,元廷生怕全真派坐大,便由蒙古大汗亲自主持,展开了佛道辩论大会,本寺中兴之祖福裕方丈与全真派掌教舌战了三昼夜,最终以全真派败北而告终,这事距今想来也有一百九十多年了。其实,叫我来说,佛道本是一家,又何必争个你死我活,就像现在,本寺与武当派结盟多年,互补长短,彼此有益。” 原来,中国的道教从宋、元开始,逐渐形成了两大教派,一为正一派,一为全真派。全真派自王重阳创立以后,发展迅猛,到丘处机及其弟子手中后,更是一度超过正一派。所谓盛极必衰,经过佛道大辩论之后,全真派的鼎盛局面亦复不再。其时,武当派祖师张三丰还属年少,拜在一世外高人,即碧落宫张云庵道长门下。张三丰虽读道书,但也遍阅儒释两家经典,修习武艺。张云庵心知武学一途需博览群家方有所大成,便把徒弟举荐给他的好友少林武僧觉远和尚。这觉远和尚未出家前,就已精通武功,在少林寺出家后,专研少林武功,是继丘处机之后的武林一代宗师,他把毕生所学传给张三丰后,看出张三丰他日成就必在自己之上,便叫他下山。 张三丰下山后,做了全真道士,云游四海,因不修边幅,好打抱不平,时人称他为“张邋遢”,有一年,他在终南山遇到武林异人火龙真人,火龙真人见他生具奇像,强收他为弟子。其后,张三丰身皆各派所长,堪称旷古绝今,又结庐武当山,创立武当派,名声日益响亮,终于在一次武林大会上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名列四大高手之首。这时,分散各地的全真派领袖,竟齐聚武当,推举张三丰为“盟主”,要他做全真掌教,与正一派和少林分庭抗礼。张三丰深知全真派当年之所以会被元廷所打压,实乃风头过健,不想重蹈覆辙,加上他精修武艺,对权势不感兴趣,与少林了空大师私交甚好,便言辞拒绝。那些全真领袖骂他是全真叛徒,他也不辩解,还与了空大师有个约定,两家结为盟友,一同造福武林。 了空大师神秘失踪后,张三丰继续做了几年武当掌教,便把掌门之位传给大弟子,自己不知所踪。有的说他随其师火龙真人过蓬莱而东去,又有人说他羽化升天,更有人说自己在某月某地见过他。张三丰“归隐”后,武林中出了不少杰出人物,如剑谷的“潇湘剑客”贺青衫,便是在这个时期崛起的,到张向风这一代时,却正是元末战火四起时期,群雄并起。令人料想不到的是,就在朱元璋和陈友谅展开大战的时候,张三丰突然出现,帮朱元璋击败了陈友谅身边的几大高手,间接助朱元璋夺得了天下,在那之后,武林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张三丰。朱元璋曾多次派人寻找他,称他为“老神仙”。朱棣称帝后,也多次遣使寻找,但都没有结果。入明以来,朝廷虽屡次寻找张三丰,但只支持正一派,张三丰在他们看来,显然已超出了道派的分别。因此,全真派日渐衰落,这座全真派第一丛林的白云观竟尔没落了。不过,香火依旧旺盛。 第277章 回忆 惠尘师太听了方剑明的话,笑道:“修道修佛,全在一念,我虽出家为尼,但还不是客居在这白云观中。你如此年纪,便有此认识,前途不可限量,万不可荒废了。”方剑明道:“晚辈定会铭记于心。对啦,你老是怎么认识元苦道长的?”惠尘师太道:“他成名的时候,在江湖中出尽了风头,性格反复无常,杀了不少人。后来遇到一个武林前辈,将他打成重伤,武功险些被废,我恰好路过,请求那位前辈饶他一条性命,自那以后,武林中少了一个怪客,世间却多了一个济世的道长。”话刚说完,只听门外有人道:“无量天尊,要不是师太当年的教诲,又焉能有今日的元苦?”随着话声,一个穿着道袍,相貌和气的老者走了进来,先向惠尘师太稽首,接着向方剑明稽首。 方剑明把最后一口饭扒完,还礼道:“道长潜心修道,济世救人,让晚辈好生敬佩。”看这元苦道长,一点也不像是会武功的人,倒像是出尘的仙道一般,谁又会想得到此人便是当年威震武林的八怪之一呢。元苦道长笑道:“不敢,不敢。小施主,不是贫道不欢迎你在此作客,实在是今天擂台大会的时间快要到了,可不要误了时辰。”方剑明道:“有劳道长费心,若是有缘的话,晚辈下次来京,定会前来作客,晚辈告辞了。” …… 惠尘师太送了方剑明一程,然后道:“孩子,去吧,记住我昨晚跟你说的话。”方剑明诧道:“怎么?师太不想去看看么?”惠尘师太摇首道:“不去了。”见方剑明立着不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便含笑道:“孩子,这一路上,我见你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不知怎么回事,方剑明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觉得这是他与惠尘师太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不想离开她,更舍不得让她离开。他隐隐发觉,惠尘师太有什么事瞒着他。他突然朝惠尘师太拜了下去,惠尘师太将他托住,道:“孩子,你这是干什么?”方剑明眼角酸酸的,道:“师太,我……”惠尘师太道:“你什么?”方剑明道:“我知道白前辈一直惦念着您,我希望您能和白前辈在一起。”惠尘师太斥道:“胡说,我出家为尼,就是为了避开他。我要见他的话,昨晚早就见了。孩子,你还小,对这种事情还不太懂,等你长大一些,便会明白我的心境。”方剑明颤声道:“师太,我好担心,担心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在我心里,却把你当作了我的亲人。你老答应我,要好好活着,就算不为了我,也要为了白前辈,他老人家一直未娶,苦苦等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惠尘师太听得心中一痛,呆呆地望着方剑明,她虽然望着方剑明,但心里想的却是白眉神君。她清清楚楚的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她偷笑白眉神君的一对白眉毛,但白眉神君对此非但不介意,还奋起直追,勇敢的追求她。但是说不清是什么道理,她心中虽然喜爱对方,但总是在无意有意的逃避着什么。她怕,究竟怕些什么,她说不清。她和白眉神君的这种超出友谊的感情一直保持到三十岁。 有一天,白眉神君变了,变得很冷酷。原因是他的武功本来超出了江湖中的很多同侪之辈,而且又是剑谷的弟子,但名气始终不大,因此,他的师父逼着他成名,他便暂时把儿女私情抛在一边,四处找人比剑,无数的使剑高手败在了他的剑下,他的名气越来越高,江湖中的人称他为“白眉神君”。那些比武的岁月,她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没有一句埋怨,她觉得那样的日子很好,充满了刺激。可是,该来的总须要来,怎么也躲不开。他的师父见他成名之后,决定把自己的女儿,他的黄师妹许配给他,并决定让他继承剑谷谷主。 自从师父派他出山的时候起,他已经从师父的眼里看出了那是看女婿的眼光,他追求她,虽然是出于真心,但多少也有一些赌气的成分。那些疯狂比剑的日子中,他多想让自己死在别人的剑下,那样就会不用娶师妹,他相信“她”一定会陪着他一起死。 当一切都挑明的时候,她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有留下,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感到害怕,因为她已经同他心心相印,她的害怕何尝不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担忧。一个深夜,她悄然离去,决定成全他与师妹,他们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但是他不干,他第一次违抗师命,逃出剑谷,前去找她。 多少个夜晚在孤灯下暗自哭泣,伤心断肠,她想割断这不会有好结果的情丝。他却突然出现她的面前,发誓说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永远不会有背叛。她本应该是相信他的啊。他们走到了一块,为躲避剑谷的人,他们隐居到了一处鲜为人知的地方,除了极为要好的朋友外,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藏身之所。但是,上天既然注定不让他们结合,又怎么能放过他们? 一个自称“孤叶先生”的人打搅了他们的生活,向他们说出一件惊天的大事,并恳求他们加入“扫魔行动”。他们明知道这一出去,就再也难以安宁,但是为了武林,他们还是出山了。“扫魔行动”完成后,他们的名气也更大了,而剑谷的人却找上门来,他的师父这一次改变以往强硬的态度,求他务必要回去一趟,他的师妹为了他,茶饭不思,日不多矣。他答应回去见师妹最后一眼,为了让她安心,他带着她一起去了剑谷。 那是一个秋风渐起的日子,他们一行到了剑谷,他的师妹被人扶着出来看他。她的师妹真是“人比黄花瘦”,说着一些奇怪的话,祝福他与她百年和好。大家见他的师妹想开了,都暗自庆幸。谁知,他的师妹竟乘他不注意,抢过他手中之剑,横剑自杀,她还记得他师妹临死前的诅咒:“白师哥是我的,谁也夺他不走。方滢滢,我恨你,下辈子我也要咒你和白师哥不能在一起!”众人都呆住了,他的师父悲痛、愤怒,拾起地上的长剑,狠狠的朝他砍下。他没有反抗,等着长剑把他劈死,她及时的推开了他,那一剑就落在了她的胳膊上。胳膊掉落,她还记得鲜血飞溅,洒了他一脸。 他的师父又气又慌,再次举起了剑,这次他又怎会让她替他挨剑,师父的一剑落在了他的胳膊上,鲜血飞溅,落了她一脸。那一刻,胳膊的疼痛已没有感觉,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甜蜜,事实证明,为了他(她),她(他)连死都不怕。他的师父见他们如此,心痛之下,不忍杀死他们,将他赶出了师门,并言明在有生之年,不会让他列归门墙。他不怕,为了能和她在一起,就算被人随意侮辱都行。但是,自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摸过剑。 他和她离开剑谷后,过了一段情如夫妻的生活,但是,她始终守身如玉。一到深夜的时候,她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横剑自杀的人,想起他师妹临死前的诅咒。她不能,她害怕,她绝望。他们的结合如果是建立在一个自杀的女子身上,她又怎么会生活得幸福?她不听他的开导,在一个清晨悄然离去。他不肯死心,苦苦追了好几年,但她始终被诅咒所缠绕着,为了彻底断绝他的念头,她削发为尼。然而,海枯石烂,沧海桑田,他对她的心依然不变。上天入地,他都想陪伴着她。昨晚的离去,只是他敬爱她的表现,她深信,他还会来找她,至死都不会罢休。 …… 惠尘师太的思绪慢慢回到了现实,眼前的人不是她的“白哥哥”,是方剑明。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强忍着不让自己看起来很悲伤,缓缓地道:“孩子,我答应你,我一定要活到再见你一面!”方剑明好高兴,他知道师太的话绝不会是安慰他,只要她说过的话,她一定会办到的。看着方剑明离去的背影,惠尘师太仿佛看到了白眉神君年轻时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一种感动,感动上天在她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将一个善良的孩子赐给她。 “孩子,再见吧,我不是存心骗你,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已经全无,当你得知我离开人世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怪我,我所做的一切均是上天注定。血手门,我如意神剑当年既然敢与你们作对,就不会怕你们的报复,你们等着,我来了!”惠尘师太毅然转身离去。 方剑明的脚程不谓不快,当他来到校场外时,阵阵轰然叫好声从校场内传来,方剑明心中一急,生怕自己被安排在第一场,会因为迟到而被取消参赛资格。脚下发力,人如一支快箭,穿过大门。守在两旁的侍卫只觉一股轻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前越过,抹了抹眼睛,往大门内看去时,依稀见得有一条人影快速绝伦的向前飞奔,这才明白刚才那一阵风是武林高手所施展的轻功。 第278章 五行门 今天的比赛同前两天可不一样,因为今天早上要角出前三强,虽然精彩的程度不可能超过下午的总决赛,却也是擂台大会的一个高潮阶段。方剑明身形飘动,在人群中宛如行云流水一般,很快来到六号台下。刚到台下,人群中闪出一个人影,一把拉住他,道:“你可来了,懒小子,你可把我们都急死了。”方剑明笑道:“师父,我来得不算晚吧?”清成道:“总算来得不晚,刚才已经宣布过比武名单,你排在第二场,第一场刚开始,看来这一场要打上一段时间,能进前六强的人都是武功高深之辈,动起手来,一时半会怎么能分出胜负?” 方剑明抬眼朝台上看去,见比武的两人中其中一人正是段彦宗。同他对决的是一个矮小身材的老头。那老头身不过三尺,宛如孩童,但一对太阳穴高高鼓起,可见内家功力极为深厚。两人都没用兵器,在台上施展掌法,拳法,腿法,交战于一处。方剑明见这矮小老头的武功居然不在段彦宗之下,心中暗惊,他曾与段彦宗交过手,知道段彦宗的武功高深莫测,自己都没有把握赢他,这老头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同他打得旗鼓相当? 方剑明悄声问道:“师父,这老头是谁?武功看起来好高啊!”清成眼睛一瞪,道:“这些天来,你一比完武,就到处乱跑,也不知道看看比赛的人都有些什么好手。你可知道,这人第一天上台,一出手便在三招之内就将黄山派的一名好手击败,昨天你不在的时候,他将本来被看好的青城派吴如耿打得半死不活。”方剑明惊道:“青城派的吴如耿?可是我们来京城途中,所见过的那位?”清成道:“不是他是谁?估计现在还下不了床呢,你可得要担心点,这人来历古怪,自称‘五大门派’的掌门,叫什么东郭材,十分缠人,万一他击败了这叫什么段彦宗的,有可能就是你的最大敌手!” 方剑明听了,忍不住笑起来,道:“师父,什么叫‘五大门派’?”清成翻了一个白眼,道:“鬼才知道他的‘五大门派’是哪五大门派,我粗一听,还当是武大创立的门派,哈……”刚笑了一半,猛然发觉自己是一个出家人,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可以如此放肆,急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方剑明憋住笑意,他根本就不担心会同这叫东郭材的比武。东郭材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方剑明认为最终胜出的一定是段彦宗。因为段彦宗的看家本领还未使出来呢,当然,他也不排除东郭材另有本事。不过,比较起来说,他更偏向于段彦宗。同时,他更希望段彦宗胜出。他和段彦宗的约定非得在台上解决不可,倘若段彦宗输了,恐怕也无颜再找他比武。同样的道理,他要是进不了前三强,那么,《天河宝录》就只能拱手交给段彦宗了。 想到一定要前三强,他开口问道:“师父,与我比武的是哪一位?第三场的比武又是那两位?”清成想了一下,道:“同你比武的,是京城八大势力之一无影门的副门主,江湖人称十步追魂,大名叫做沙恒树,此人擅长掌法,十步之内,追人魂魄,待会你和他动手,要注意他的双手,万莫大意。呃……”将声音压低得只有方剑明才能听得见,道:“第三场比武的两个人,那就非常有名了,其中一个就是无恶不作,人人痛骂,连师父也恨不得在他脸上痛打两拳的七星堂堂主毛成坤,另外一人,却是祁连山邱家的人,江湖人称日月乾坤,大名叫做邱人杰。这两人的名号在武林中也算是相当响亮的了!”方剑明“噢”了一声,道:“七星堂堂主也来参赛?”清成笑道:“怎么不能来?他是王振身边的红人,大概是想出来显摆一下威风!” 这会,台上的两人打法一变,终于使出了看家本领,段彦宗身形晃动,脚下踩着一种奇怪的步子,快得令人难以辨认轨迹,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忽而在前,忽而在后,手一抬,均能发出一道“剑气”。众人见了,大声叫好。东郭材看出段彦宗的轻功在己之上,不敢同他较量,只是站在原地,将内功提升到十二层,一旦段彦宗有所移动,他总能凭气流的波动,猜出对方所来的方位,双掌恰能及时的一拍,封住段彦宗的“剑气”。如此这般过了三十多招,方剑明看出东郭材逐渐有些吃力,而段彦宗身法不仅没有减缓,反而加快了一分。 突见东郭材双掌一封,这一封本来已经封住了对方的剑气,那里料到,东郭材突感后劲不足,残余的剑气泄漏,吓得他身形一退,快如闪电跃起。段彦宗要得就是这个效果,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急起直追,疾如轻风,剑气一道一道的射向对方,每一道剑气虽不能说洞穿金刚,却也能击破硬石。台上形势顿时大变,东郭材失了一招,一退再退,只有仓促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段彦宗却步步进逼,威风八面。眼看东郭材退到台边,尚有三尺就要落台,突听他一声爆喝,喝声如炸雷,震得台边簌簌的落下无数木屑。一声爆喝过后,他双掌一分,空门大露,竟是不管对方射向空门的剑气,扑向了段彦宗。 段彦宗脸色一变,知道这家伙用的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段彦宗处于优势,当然不会与他拚命,足下一点,斜窜而出,两人错身而过,同时反手打出一掌。这一下,掌与掌完全结实,只听一声“蓬”的巨响,擂台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众人骇然。幸亏那擂台搭建得十分坚实,不然早已倒塌。 “哈哈,姓段的小子,这下你中计了!”东郭材狂笑一声,疾飞的身子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后一翻。段彦宗的手掌同他相接的那一刻,心头大叫一声“不好”,及见对方身形后翻,想从自己头顶翻过,急忙暗运玄功,手臂超出常人想象的扭了一下,身躯顺势一转,免受了断臂之险。东郭材惊讶地“咦”了一声,厉啸一声,左掌吸住对方的手掌,右掌伸直,插向段彦宗胸前。段彦宗挥手一格,被震得手臂发麻,暗道:“这老家伙使的是什么功夫,我明明感到自己的劲道比他还大,被震痛的怎么会是我?”不等他找出其中原因,东郭材右手臂如铁叉,迅捷的插下。 两人的一只手掌相贴,不能分开,段彦宗只能用左手去格,他屡次想运气震开对方,但都是没有用处。场外的人只见段彦宗被东郭材推动,一步一步朝后退,东郭材右手狂插,快如暴雨,不给对方喘息机会。刚才是段彦宗逼退东郭材,眼下变为东郭材逼退段彦宗。变化之快,让好些人都没有立即回过神来。 方剑明在台下见了,暗道:“这东郭材使用的是什么功夫?居然把段彦宗逼迫成这样子。”突然,人群中有人失声大叫道:“我看出来了,这是当年五行门的木棉神功!”众人听了,一片哗然。 五行门多年前就已灭绝武林,听说是因为内斗导致。想不到这东郭材竟然会是五行门的人,难怪他自称什么“五大派掌门”。五行门中武功分作五派,依次叫做金派,木派,水派,火派,土派。每一派都有一种神功,木派的叫“木棉神功”。这东郭材是五行门所剩不多弟子中的一个,他苦练了多年的“木棉神功”,又参照了其他四派的武功,可以说是集五行门武功之大成。他此次来参加擂台大会,一为博取功名,二要让五行门在武林中再现雄风。 很多人见“木棉神功”如此厉害,胜出的风向标立刻转向东郭材。方剑明对此却大不为意,段彦宗要是那么好对付的话,他也就不是大理段家的人了。方剑明的猜想果然没有错,眼看段彦宗就要退到台边,突听他笑道:“原来是‘木棉神功’,看我怎么破你。”玄功一运,立住不动,挺起胸膛让对方插下。东郭材求胜心切,毫不犹豫的插了下去,坚如钢铁的手指刚一触及段彦宗的胸脯,一道无形玄气自段彦宗体内打了出来,东郭材研究过门中其他四派的神功,见状大吃一惊,有些后悔的叫道:“你怎么会使‘金甲神功’?”话为说完,人已被远远的抛出,张嘴喷出一道血箭,落地后“噔噔噔……”一直退到台边。 段彦宗脸上神采飞扬,微笑道:“尊驾的‘木棉神功’的确可嘉,段某所使的武功也并非什么‘金甲神功’。我大理段家的‘逍遥神剑’,若按照五行来说,性当属金,金能克木。尊驾还要比么?”东郭材脸色苍白,呆了半天,话也不说,转身跳下擂台,钻入人群中不见。段彦宗向四方一抱拳,跃身落下。人群爆发一阵剧烈的掌声。那名叫罗振声的武官站出来,大声道:“第一场,段彦宗胜,请段公子不要走远,待会有事交待。”翻开名册,点道:“第二场,少林方剑明对无影门沙恒树。” 第279章 随心所欲 方剑明跃上擂台,同时间,沙恒树也从另外一头跃了上来。两人走到台中,互相打量了一眼,方剑明见他是一个穿得甚为朴素的中年人,长相普通,就如邻家的大叔。沙恒树微微一笑,道:“沙恒树有礼了,方少侠前两日的表现实在令人佩服,沙某对这一场也不抱任何信心,只想同少侠切磋武艺而已。”方剑明听他这般说,对他顿生好感,笑道:“武林后学,应该是在下向沙副门主请教才对。”沙恒树大笑一声,道:“好,先让在下一试少侠的掌上功夫如何!”话罢,隔空一掌劈出,劲风呼呼,方剑明立着不动,依样画葫芦,一掌隔空劈出。两道掌风一接,没有任何的动响,但两人脸色都是一变。 沙恒树变色,是因为对方这一掌,精妙虽大不如他,但内力深厚,弥补了掌法的不足,他虽已猜出方剑明的内功很高,但也未料到会这般高。方剑明变色,是因为沙恒树的这一掌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妙不可言,掌法多变,竟好像是数十种掌法一起使出来,内中又暗藏无数可能,说不定那掌风会突然跑到后面去。一试之下,两人颇为满意,均是长笑一声,飞身扑上,斗在了一处。 清成在台下看得担心不已,暗中大骂方剑明。他早就告诫过方剑明,要小心沙恒树的一对手掌,岂料方剑明将他的话当作了“耳边风”,一上手就同沙恒树近身比试掌法,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么?清成暗道:“懒小子,浑小子,叫你小心他的手掌,你偏偏不听,你要是输了,我非打你的屁股不可。” 台上二人走了二十多招,方剑明不敢在对方面前继续使掌,掌法突变为拳法,使出了“罗汉拳”。沙恒树见了,笑道:“这不是贵派的罗汉拳么?”口中说着话,手底下却没有丝毫松懈。方剑明笑道:“这虽是本派的入门功夫,但听祖师们说,一旦练得熟手,亦能有莫大功力。”这套“罗汉拳”不知被他苦练了多少遍,在他看来,此刻用来迎战沙恒树,并没有什么不通,而且,经过“木头叔叔”的指点,表面上与寻常少林弟子使出的“罗汉拳”毫无区别,但微妙之处,却远胜而今的“罗汉拳”。沙横树接了几招,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这套少林的入门武功在方剑明手中会有极大的威力。 忽见方剑明好似喝醉了一般,拳上没有章法,破绽百出,有时作“罗汉醉酒”状,有时作“罗汉射雕”状,有时作“罗汉抱缸”状,有时作“罗汉杵拐”状……姿态万千,竟有万种变化。沙恒树本来一掌拍到了他肩头,谁知他身躯一偏,沙恒树的掌法便告落空。沙恒树浸淫掌法数十年,这一掌使出来,很难有人躲得过去,但居然被方剑明轻轻松松地避开,实在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沙恒树越打越心惊,可又越打越快活,他许久没有打得这般痛快了。 而此时,方剑明已完全进入了一种令外人无法想象的境界,他感觉自己到了一个舞台上,台下无人,但一种情绪刺激着他,他忍不住要要舞蹈起来,步随手变,虚实不定,刚柔并济。丹田的那股佛门真气竟暗自配合他所打出来的招式,一经施展,便会产生一股奇异的力量,当真有一种“随心所欲”之感。清成身处台下,好像是说给别人听,又好像是在指点方剑明,不满地道:“你这小子,这一招明明是‘罗汉阅经’,怎么被你改得就像‘顽童念书’?哎呀,你这小子,这一招明明是‘罗汉闹海’,怎么被你改成了‘小儿戏水’?佛主啊,这一招明明是‘罗汉升天’,怎么变成了‘懒龙上天’……”声音越来越小,他的眼珠也越瞪越大,最后闭口不言,心中惊疑地道:“这套罗汉拳还是我传给他的,怎么被他改成了这样?可是,改成什么样,我又说不上来,大体上说,还是罗汉拳,只是威力比起我施展来不知强大了多少倍,师父倘若施展的话,只怕也未必有这等神妙。莫非……莫非这才是真正的罗汉拳?这懒小子是怎么领悟到的?” 原来,罗汉拳传自达摩老祖,他创下这套拳法的目的,意在强健人的精气神,传说,不管谁有多病弱,只要学会了这套拳法,立刻便会精力充沛,生龙活虎。可是,原始的罗汉拳随着岁月的流失,渐渐失去原先的精髓,后来,少林觉远和尚与同时期的少林武僧秋月禅师经过专研,将这套拳法加以变化,成了一百零八式,可觉远和尚与秋月禅师毕竟不是达摩老祖那样的千年奇才,罗汉拳恢复了精气,却于神还有一段距离。因此,数百年来,罗汉拳更注重于刚猛,世人哪知原始的罗汉拳刚柔相容,刚则能力劈寰宇,柔则能容纳百海。 台下众人正看得如痴如醉之际,突听两声长笑发出,方剑明与沙恒树霍然分开,站在台上“哈哈”大笑,很多人压根儿就不知道谁胜谁败。沙恒树笑声一顿,大拇指一翘,赞道:“我沙恒树很少赞人,今日见识了少侠的罗汉拳,方知沙某见识浅薄,沙某输得心服口服。”方剑明抱拳笑道:“沙副门主言重了,承让,承让。”沙恒树跃下擂台,脸上始终保持着欢笑,仿佛获胜的是他,而不是方剑明。方剑明随后也下了擂台,清成一把拉住他,激动得热泪盈眶,平时爱说话的嘴单只会说:“好孩子,好样的,好样的……” 忽听一声十分嚣张的大吼声传来:“七星堂堂主毛成坤来也!”凌空人影一翻,落在了台上,罗振声急忙退了下去。这毛成坤相貌实在凶恶,一脸横肉,但方剑明见到他时,看出他修炼的是外家功夫,不过这门功夫却非常奇怪,似乎还要比武林皆知的铁布衫、金钟罩、十三太保横练还要更加厉害。毛成坤往台上一站,往下一指,满脸傲气地道:“邱人杰,还不上来与本堂主一决高下?”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六十出头的男子掠上擂台,冷笑着看定毛成坤。毛成坤大手一挥,叫道:“邱人杰,本堂主见你出身武林世家,不想伤害你,你当着群雄的面甘愿认输,本堂主就放你一马。不然待会动起手来,本堂主收手不住,会把你的胳膊扭断,可惜你练了几十年的功夫。” 听了这侮辱人的话,邱人杰压住心头怒火,脸上带着冷笑道:“毛成坤,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亏你还是一堂之主,竟然说出这种如同放屁的话,真是臭不能闻!”毛成坤听得火气往上直窜,大吼道:“邱人杰,你不要不识好歹,本堂主给你一分脸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你想找死,就上来送死吧!”说完,将身上的长袍一脱,拿在手里,只见他内里穿一件特制的短褂,褂上的扣子竟然是用金黄的铜所铸,总共是七颗,代表七星。两条粗如树干的胳膊,肌肉夸张变态的向外横生。下身穿着一件黑裤,裤腿上镶着一道金圈。看他这副模样,一般得人见了他,吓得就要尿裤子,哪敢和他对手。 方剑明心中想道:“这家伙的个头虽然矮了司徒狂一截,但块头并不比司徒狂差,看来是一个能打的角色,不过这家伙作恶多端,希望邱人杰好好的教训他一番。”邱人杰冷眼相看,嘲笑般地道:“这又不是斗鸡,犯不着如此大张旗鼓,一看就知道你徒有虚名,居然还当了一堂之主,笑话,笑话!”众人本来以为毛成坤要气得发狂,大打出手,谁知他站着不动,大嘴一裂,笑道:“邱人杰,你想让本堂主生气,本堂主偏不生气,你说本堂主徒有虚名,本堂主看你也不过是爱嚼舌头的胆小鬼!”方剑明听了这话,心中一惊,暗道:“这家伙看起来十分粗鲁,没想到却是心细如发,他知道邱人杰是在激怒他,他不上当,反而想激怒邱人杰。难怪他能坐上七星堂的堂主之位,这种人留在世上一天,就多了一分祸害。” 邱人杰虽是武林世家之后,修养很好,但毛成坤屡次出言侮辱,泥菩萨还有几分泥性呢,何况邱人杰出道三十多年,武林中也有地位,焉能不大怒,厉声道:“姓毛的,我早就看不惯你了,看招!”说罢,扑上来一拳打出,拳风如雷,轰然作响。众人见了,微微吃惊,清成道:“这不是风家庄的‘风火拳’拳么?原来风姥姥把家传功夫传给了邱人杰。”方剑明道:“风姥姥?师父,风姥姥是谁?”清成道:“风姥姥是地榜高手邱天忍前辈的爱妻,也就是邱人杰的母亲。” 毛成坤见邱人杰出拳了,自己也不敢怠慢,将手中的长袍一拧,顿时成了一根坚硬如铁的棒子,砸了过去,他的打法非常实在,根本就没有什么花俏。邱人杰眸子内闪过一道寒光,一拳轰在了长袍一头。只听“啪”的一声,长袍忽然散开,罩向了邱人杰。方剑明吃了一惊,这毛成坤看似个粗人,没想到会有如此诡异的打法。邱人杰脸色微微一变,他也没想到毛成坤会使出这一招,他本来以为凭这一拳,定能将长袍击得碎裂,岂料毛成坤不光是外家高手,还是一个内家高手,内外皆修之辈,拳劲吐出时,遇到了对方的真气,竟是攻不破对方。 第280章 邱人杰 说时迟那时快,邱人杰左手一挥,往空中霍然一抓,五道指风割在迎面罩到的长袍上,只听“哗”的一声响,长袍被分成六片,毛成坤大吼一声道:“你赔本堂主的袍子!”闪电一般击出一拳。邱人杰喝道:“老子还怕你不成!”同样一拳轰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拳头与拳头相撞,两人都禁不住后退了三步,毛成坤狂笑道:“‘风火拳’也不过如此,邱人杰,有种的话,你就硬接本堂主的十八拳。”邱人杰自忖母亲所传的“风火拳”至刚至强,威力无穷,焉能怕他,叫道:“老子还惧你不成?” 只听“轰轰轰”三声响过,两人瞬息间对了三拳,擂台摇晃起来,众人惊骇。邱人杰只觉拳头隐隐生疼,毛成坤却浑然没事,狂笑着向对方一连轰出四拳,邱人杰一咬牙,又硬接四拳。四拳硬接过后,擂台像是得了疯癫病,剧烈地摇晃起来,离擂台最近的人群中有人大声叫道:“不好,裂开了,裂开了……”台上二人却是充耳不闻,运气挥拳,眼看擂台就要承受不起,忽听有人大笑道:“邱兄,毛堂主,你们再不变换个打法,这擂台就要成为你们拳劲下的牺牲品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如撞钟一般笑道:“大家只是比武而已嘛,何必如此相拼?”随着话声,两条人影急射二至,人在空中一翻,双掌一沉,一股庞大的气劲发出,你别以为他们是想格开二人,他们的气劲合在一处,源源不断地稳住了擂台。这两个人正是锦衣卫的两大副指挥使,一个是何飞,一个是孔伯端。 众人见了,才放下心头的一块石头。那罗振声本来是站在台上的,这会已经跑下来,见两位大人前来,抹着满头大汗,上来见礼,二人却不理会。邱人杰硬接了对方十五拳,拳头已然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毛成坤的拳头却如金刚做的一般,安然无恙。邱人杰心中后悔不迭,他要是不逞匹夫之勇,也就不会答应硬接对方十八拳,凭着他母亲传给他的“风火拳”与家传的“琵琶手”,虽说不能必胜,但也不会败。如今拳头发麻,力气也用去了不少,还有三拳未接,倘若真的再接对方三拳,说不定胳膊就要废了。突听台下有人笑道:“邱人杰,到这个台上来的,不是拚命,而是比武,你何必同他拚命?他外练‘金铁十八罡’,内练‘虎狼之气’,你以为就凭‘风火拳’就能对付得了他?”众人望去,见是大理段家的段彦宗。毛成坤听他说出自己的武功,心中一惊。 邱人杰一想也对,自己为何要与他拼命?比武但求胜负而已。见毛成坤一拳击来,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凌空一划,一道气劲击中对方的拳头。气劲可不比拳劲、掌力之类的,杀人的气劲有时比宝剑还要锋利。只听“砰”的一声,毛成坤退了一丈多外,但是他的拳头没有受伤,可见他所练的什么“金铁十八罡”比起其他的横练功夫要厉害得多。毛成坤向台下的段彦宗恶狠狠地盯了一眼,扭头看着邱人杰,嘲笑道:“原来你真的是胆小鬼,畏惧我的拳头。”邱人杰喘了一口气,道:“姓毛的,老子要不是上你的当,此刻躺下的就应该是你!”毛成坤狂笑道:“你算老几?你哥哥,还有你老娘,甚至是你……”刚说到这,不知为何,心头猛然一寒,一股威胁传来,打了一个哑口,接道:“都不敢说这般大话,何况是你?”邱人杰不会再上当了,嘿嘿一笑,道:“姓毛的,你少放屁,胜负未分,你我还是手底下见真章!”毛成坤眼中闪过一道杀气,阴沉沉地道:“既然你急于想死,本堂主就成全你!” 两人揉身而上,战在一处。邱人杰既已知道对方横练功夫了得,当然不会傻到想用“风火拳”去破对方(若换成他母亲风姥姥的话,也许有可能破得了),他施展出家传武功“琵琶手”,顿时只见一双手忽前忽后,忽上忽下,变化多端,十指划破气流,嘶嘶作响。每一招虽不敢说是“巧夺天工”,却可以称得上是“巧妙无双”。邱家的“琵琶手”功夫果然名不虚传。邱人杰的外号叫“日月乾坤”,那是说他“琵琶手”练到了家,左日右月,双手开弓,令人叫绝。可是他刚才与毛成坤硬接拳劲,一只手受伤,不能发挥,招式虽好看,威力较之平时,失色了不少。毛成坤狂挥拳头,一拳一拳砸向邱人杰,拳风足以令人断肠,拳意足可以杀人。他为了显示自己的横练功夫,有时故意让邱人杰击中他,但他只是退了几步,便又攻上。 方剑明在台下看得直叫可惜,邱人杰倘若一上来就是这般打法,应该会有六分胜出的把握,可是如今,到了最后恐怕要败在邱人杰手下。邱人杰心知久战下去,自己八成会落败,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与对方打了几近百招,算是攒回一些面子,突然一招“五弦齐奏”,将毛成坤击退,哈哈一笑,道:“姓毛的,你赢了,后会有期。”就要跳下台去。毛成坤狞笑道:“怎么?想走?”扑了上来,一拳夹着狂风击到。邱人杰本以为自己认输了,毛成坤再怎么作恶,应该不会下毒手,谁知他错了,匆忙之间,只好使出“琵琶手”中他还未练成的最精妙那招“反弹琵琶”。何飞见他使出这招,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当年自己的师父云天蓝曾三次“败”在邱天忍手上,那老家活所使用的功夫正是这一招。 “反弹琵琶”确实了得,毛成坤蓄意要杀邱人杰,那一拳用了八分的力,但还是被邱人杰格到一旁,不过邱人杰的身躯已是掉下台去。毛成坤还是不肯放过,隔空一拳轰出。就在这时,一股奇大的真气横里撞来,只听“轰”的一声,毛成坤重达两百多斤的身躯凌空飞起,升到半空,落下来砸在擂台上,又让何飞与孔伯端吃了一番力。一条人影跃起,在邱人杰肩头轻轻碰了一下,邱人杰凌空一翻,落在地上。那人掠上擂台,冷笑道:“邱大侠已然认输,你还想怎地?我现在手痒得很,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不是方剑明,还会是谁? 毛成坤见是他,倒不敢造次。他虽嚣张跋扈,无恶不作,但他从刚才方剑明发出的那一道气劲中,发现方剑明的内力比他深厚,先前他见方剑明胜了沙恒树,已把方剑明当作假相中的劲敌,因此没有出言大骂,嘴里哼哼几声,道:“原来是你,下午的总决赛,本堂主让你好看!”邱人杰在台下骂道:“卑鄙小人,便是十个你,也抵挡不住方少侠一刀。方少侠,多谢了。”方剑明笑道:“邱大侠,不必言谢,其实,你的武功比起他来,只高不低,今日落败,是上了他的当,我相信以后再和他交战,你一定能胜他。”邱人杰笑道:“方少侠,你别小看他,他的横连功夫确实厉害,你……”说到这,见毛成坤满脸杀气,一步步的朝方剑明走去,心中有些担心。 方剑明暗云内力,右手食中二指骈起,暗自喜道:“好啊,毛成坤,我正要你如此,你一旦出手,我拼尽全力,也要把你废了,替京城的百姓出一口气。”何飞、孔伯端虽是负责人,但心底讨厌毛成坤这人,佯装没有看见。罗振声想出声,但吓得开不了口。这三人都不吭声,其他人自然不会说话了。眼看毛成坤距离方剑明不过丈余,忽见他身形一顿,冷笑道:“小子,你等着。”见他没有出手,方剑明暗道了一声“可惜”。 台下有些好事之徒见毛成坤不敢当场发飙,吹嘘起来,毛成坤冷哼一声,却不加理会。这家伙倒有些头脑,此时若与方剑明动武,胜算不大,万一落败,又不是正式的比武,只怕要被打个半死,干脆留待下午的总决赛,到时不敌的话,一旦认输,那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了。罗振声长吐了一口气,上台道:“两位都是高手,下午再比也不迟,请段彦宗上台来。”段彦宗飞身上台,朝方剑明一笑,对毛成坤却连正眼也不看一下。 罗振声笑道:“三位在诸多武林高手中胜出,列入三甲,实在可喜可贺。下午是总决赛,要决出此擂台的第一名。三位,这里有三根标签,请三位抽去,其中有一根是空号,抽中空号的人直接晋级与另外两人中的获胜者比武。”说着,拿出三根标签,藏在手里,只露出一小截在外。毛成坤道:“让本堂主先来。”就要去抽签。段彦宗挥手一拦,道:“还轮不到你!”看了方剑明一眼,道:“方少侠,你先请!”毛成坤怒道:“为什么轮不到本堂主?你找死不成?”段彦宗冷笑道:“我就是想找死,你又能怎么样?”毛成坤气得脸上腾起一股凶猛的杀气,双拳捏得格格直响,呼吸如牛,但他始终没有动手。 第281章 罗汉拳的真谛 方剑明看出段彦宗的意思与自己一样,存心激怒毛成坤,好借机废掉他,可毛成坤毕竟是一堂之主,终于忍了下来。方剑明笑道:“段兄好意,小弟不敢不领。”走上去抽签。罗振声不知是得了风寒还是怎么的,一脸冷汗,眼睛乱眨。方剑明心下好笑,暗道:“这姓罗的武官几番惊吓,回去之后,只怕有好几天不安。”看也不看,随手抽出一根标签,低头一看,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懊恼地道:“不会吧?我居然抽中了空号。”段彦宗笑道:“既然方少侠抽中了空号标签,那我们就不用抽了,是不是,毛堂主?还有罗武官?”罗振声干笑道:“全凭段公子做主。”毛成坤瞪了段彦宗一眼,一声不响的下台而去。方剑明随后也下了擂台。段彦宗进过罗振声身边时,传音道:“罗武官,你胆大包天,竟敢徇私舞弊。那三根标签都是空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下次再敢做这种丑事,当心你的前程!”罗振声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对着段彦宗离去的背影连连弯腰,看得很多人莫名其妙,以为他中了邪。 出了校场,清成问方剑明道:“懒小子,你是怎么领悟罗汉拳的真谛的?”方剑明一怔,道:“什么罗汉拳的真谛?”清成便把有关罗汉拳之事说了,方剑明诧道:“真有这么一回事么?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清成道:“这事我年轻的时候曾听师父说起过,一直把它当做传说,今日看你使出罗汉拳来,深得精气神三味,想来却是真的了。”方剑明道:“师父,你老别把我抬得太高了,我哪里领悟到了罗汉拳的真谛,只是打得熟练,以致略加变化,让自己打得更顺手罢了。”清成信以为真,高兴地笑道:“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看出你绝非池中之物,哈哈,你比为师强了不知多少,有你这个好徒弟,我也不算白活了。对了,你昨天去追武前辈,追上没有?”方剑明叹道:“他老人家跑得无影无踪,我也不知到哪里去找,好在我有一些朋友会帮忙,就怕武老哥出了京城,天下之大,无从去找。” 清成道:“别担心,武前辈武功高强,虽然脑子出了点毛病,但不会有事的。”方剑明笑道:“这也是。”四周看了一眼,道:“师父,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去找世明哥。”清成道:“什么事?”方剑明道:“一点小事而已,你老回去准备一顿丰盛的酒菜,待我回来,与你老连干三杯。”清成眼一瞪,道:“我可是出家人,哼,快去快回,别让我久等。” 进了城,两人分道而行。方剑明其实没有事找吴世明,他只是去看望华天云而已,华天云被赤眉老仙打“死”,后又被看唱本和看汉书联手救活之事乃属机密,方剑明不敢把这事告诉师父。 看过华天云后,见他面色红润,脉象平稳,想来不久就会醒转,而有杨柳月,王宾二人照看,方剑明已彻底放下心来。另外,他还得知吴世明也进入了前三强。吴世明想拉他喝酒庆贺,但他想到这些天没好好陪师父,便匆匆去了。走了一程,刚转过一个街口,隐隐听得叫嚷声,过了一会,一群人大声说笑着向这头走来。一人哈哈笑道:“他妈的,真痛快,这次七星堂倒了八辈子血霉,竟敢与大理段家的人叫劲,人家虽然破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幸好有王公公为毛成坤撑腰,不然他的武功废定了!”方剑明听了,暗自叫奇,拉住一人问道:“这位大哥,七星堂怎么了?”那人道:“这件事很快就要传遍京城,你还不知道吗?七星堂的人死了十多个呢!报应,报应。” 方剑明道:“这位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人笑道:“我也是听来的。听说七星堂堂主毛成坤带人找上大理段家的人,要一个叫什么段彦宗的人离开京城,好像是为了比赛的事,姓段的不肯,毛成坤出言侮辱,要动真格的。不料姓段的是条汉子,同毛成坤打了起来。毛成坤可是王公公的人啊,这人人皆知,但是最后险些被那姓段的废了武功。具体情形我也不知,反正七星堂的人见毛成坤挨打,上去帮忙,却被段家的弟子打死了十多个。”方剑明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人压低声音道:“跟你说实话吧,毛成坤其实是没把握在比武大会上赢姓段的,想借他七星堂以及王公公的名声赶人呢!”方剑明笑道:“你怎么知道?”那人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只是不敢明说而已。”说完,扬长而去。 方剑明想了想,心中好笑。说不定真是这么一回事。段彦宗能说出毛成坤所修炼的武功,已是高了一筹。再来,段家的“逍遥神剑”犀利无匹,任何横练功夫都能破掉。毛成坤当然听过段家的大名,他心中发虚,那是自然之事。他要是不怕段彦宗的话,早上就应该同段彦宗打起来,还能等到现在?只是不知这事故如何收场,段彦宗打了王振的爪牙,王振会放过他?不过,王振是有身份的人,段家在西南一代有很好的名声和威望,他应该犯不着为了毛成坤同段家闹僵。倘若是段彦宗无理取闹的话,自是另当别论。 回到客栈,清成果然准备一桌好酒好菜,纪小黑和麒麟鼠都已在座。纪小黑听说方剑明进了前三,敬了方剑明一杯,麒麟鼠也要敬酒,却被方剑明赏了一个暴粟,方剑明说它不等自己来就已在大吃,太不讲义气。清成怕他喝多了,影响下午的比武,只让他喝了六杯。麒麟鼠见了,放开了肚皮饮酒,时不时斜视着方剑明,那意思是说:瞧,我阿毛不用比武,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像有些人,想喝都不敢喝。方剑明焉能看不明白,又气又好笑。 由于下午是大会的高潮阶段,京城的武林人士几乎都想到校场内去观看,因此,下午校场戒备十分森严,守在大门外的侍卫,光是北门一处,就动用了三十多个。饭后,休息了一个时辰,方剑明等人便出发了。出城刚走了百步远近,一个身穿青袍的男子从左侧闯上来,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竟抢到了方剑明前头去。纪小黑忍不住叫道:“咦,你这算命的急什么?比武又还没有开始。”那人回头微微一笑,方剑明打量了他一眼,眉头皱了一皱。这人手里拿着一块幡子,上书“麻衣神算”四个大字,观他相貌,方剑明似曾在那里见过。那人将手中的幡子一振,系在幡下的一窜铃儿异常悦耳的响了一声,他看着方剑明,笑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方剑明略一沉思,猛然想起一个人来,喜道:“原来是你啊,哈哈,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纪小黑道:“公子,你们认识么?”方剑明道:“当然认识,这位大叔还免费为我看过一次相呢。”纪小黑道:“看相?这种江湖术士,公子也相信啊。”那看相的笑道:“命相乃心诚之人所看,信则灵,不信则无。小老弟,你虽然一脸漆黑,但是我想洗尽铅华之后,才是你的庐山真面目。”纪小黑心中一惊,咬牙道:“看不出你还有些本事,你这幡子上既然写着神算,那我问你,我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看相的笑道:“算命的终究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别人的姓名呢?你若问将来的时运与前程,我倒可以为你看上一看,不过……”纪小黑道:“不过什么?”看相的道:“看你没有付钱的意思,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纪小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对方,叫道:“这锭银子还不够的话,你尽管开口,我有的是银子。”方剑明、清成见了,不禁都笑了起来。看相的掂量了一下银子的重量与成色,笑道:“够了,够了,小老弟出手阔绰,菩萨会保佑你的。三位,还有这只通灵的小家伙,咱们一旁说话,省得挡了别人的道,挨人臭骂。”说完,走到了道旁的一棵大树下。 麒麟鼠“听”他也把自己算上了一份,没有瞧不起它的意思,乐得“吱吱”欢叫。三人一“鼠”到了大树底下,方剑明笑道:“大叔,我这小兄弟有些顽皮,你别见怪。”看相的道:“见怪不怪,我看相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来来来,你且站好,让我施展麻衣神算之术,为你看上一番,你信是不信,待会便知。”纪小黑“哼”了一声,高扬着脑袋,看着远处。看相的目光如炬,注视了他一会,眉头微微一皱,道:“好啦,我已经看完了!”纪小黑道:“怎么样?你看出了些什么?” 看相的脸色显得有些古怪,道:“请恕我直言,我观你之相,本是娇生惯养之人,你在家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突然飞来横祸,你家遭受到一件关系前途去向的大变,因此,使得你心性转变,忍辱负重。我又发觉你家似乎没有完全覆灭,尚有机会……” 第282章 麻衣神相 纪小黑急忙叫道:“真的有机会?”看相的叹了一口气,道:“机会是有,不过这机会不是应在你的身上,而是应在旁人身上。你听清了,你家虽然最后可免覆灭之危,但你的长辈,和你最亲密的人只怕难逃此劫。”纪小黑听了,心头大急。到了此刻,他对这看相的话深信不疑,几乎是在哀求地道:“先生,难道她老人家真的逃不过此劫么?我家的危机该怎么解除?望先生打发慈悲,为晚辈指点迷津!”看相的摇了摇头,道:“此乃天命也,命穷之际,凡人又怎能逆天行?我帮不了你的忙,但是我可以赠你四句话,你要好好揣摩。” 纪小黑道:“请先生明示。”看相的想了一想,念道:“福祸本相依,难窥此中机,有心图立志,不得不外寻。”纪小黑听了,暗自捉摸他的话。清成一时兴起,笑道:“听先生所言,似乎看得很准,小僧也想请先生看他一看。”看相的瞟了他一眼,笑道:“你就不用看了,你一脸福气,一看就知道是‘师以徒荣,长命百岁’的命,就算来日有什么大劫难,总能化险为夷。”谁都爱听好话,清成喜得一脸欢笑,心中暗自称奇,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与方剑明是师徒关系?他正要掏钱,看相的笑道:“大师不用破费,在下为出家人看相,从来不收钱。”扭头看了方剑明一眼,道:“小兄弟,我本想与你在此长谈,但因我有俗事缠身,不可久留,你们也要赶赴大会,我们暂时就告辞了。”说完,将手中的幡子一晃,铃儿一响,只听他大声念道:“不占龙头选,不入名贤传。时时酒圣,处处诗禅。烟霞状元,江湖醉仙,笑谈便是编修院。留连,批风抹月四十年。算命呐,看相呐!”飘然他去。 方剑明见纪小黑还在沉思,推了推他,道:“纪小弟,不要胡思乱想了,我知道你心中担忧,但事在人为,只要你努力去解救,我想许多事都能解决。”纪小黑抬起头来,眼中含泪,道:“公子,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方剑明道:“我不知道什么?你放心,只要有我,那毒老怪便不会伤害你,你家的事,若有需要我之处,我一定帮忙。”纪小黑叹了一口气,道:“公子,谢谢你。我们先不说这个了,还是进校场去吧。” 到了校场外,从北门而入。大方等人因为受到朝廷的邀请,早他们一刻到校场落座,也不知道朝廷此举用意何在。此时,校场内到处是人,吵成一片。三人先到少林寺的草棚中坐了一会。比武即将开始时,这才赶到三号擂台下。台下的人见方剑明来到,都给他让路,甚至有人还同清成打招呼。罗振声见时辰已到,走到台中,道:“我想大家都知道了消息,七星堂的毛堂主因为身体有恙,放弃了这场比武,实在令人惋惜。所以,三号台的比武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有请段公子与方少侠上台。” 方剑明和段彦宗跃身上台,罗振声退了下去。由于毛成坤取消了比武,致使方剑明与段彦宗提前相斗,所以三号台成了最先热点,罗振声的话刚说完,台下立时站满了人。其他九座擂台,自然没有这座擂台热闹。段彦宗看了方剑明一眼,道:“方少侠,我说过我一定要在擂台大会上与你一决高下,现在终于轮到我们了。”方剑明见他气色甚佳,心中纳罕,笑道:“段兄,午间所发生的事我也听说了,真是大出我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不知段兄似乎需要多做休息?”段彦宗“哈哈”一笑,道:“方少侠,你这是小看段某了,区区一个毛成坤,焉能对我造成伤害?不知你我的赌约还算不算数?” 方剑明笑道:“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岂能说话不算数?”段彦宗沉声道:“那就好,我对那东西是志在必得,也是非取不可,恕段某无礼了。”说完,心神一沉,内家真力暗运,双掌一拍,一股劲风卷出。方剑明亦是心神一沉,双掌隔空闪电一劈,一道劲风推出。两道劲风一接,“蓬”的一声,二人脚下均是退了六步。段彦宗心中吃了一惊,暗道:“他的内力怎么这般深厚?叔叔说我的内功在年轻一辈中,鲜有敌手,没想到他竟能接下我这一掌。”方剑明心中也是暗暗吃惊,他自认功力深厚,没想到段彦宗的内功之深,居然与他不相伯仲。 两人试出功力相当,便没再出手,站在原处,望着对方,以求找出对方身上的破绽,再加以攻击。时光从指尖悄然滑过,一盏茶功夫过去了,又是一盏茶功夫过去了…… 台下人耐着性子呆望了大半个时辰,见两人宛如木头一般不动,有人心中烦躁起来,埋怨了几句,不愉快的跑到别的台看去了。阵阵喝彩声从其他擂台处传来,唯有三号台上下一片安静。阳光斜照在二人身上,影子落在台上,随着时间的流失,影子一寸寸的移动,两人依然不动,好像都变成了死人。 这下没有多少人忍受得住,嚷着要他们快动手,就是清成,嘴里也嘀咕着:“明儿是怎么搞的?迟迟不进招,难道他们两个人的武功当真是在同一水平线上?谁若抢先进招,漏出破绽,谁就会输?”他想不通其中的关键,很多人自然也是想不出。这时候,其他擂台处的喝彩声越发响亮,几乎要震破校场。三号台下的人走得所剩无几,零零散散站着那么几十个人。 罗振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心头暗骂道:“他娘的,这两个家伙搞什么明堂,其他擂台都开始进行了决赛,他们两个是死人不是,这么久了还不动手?”人都是有脾气的,只见一个背插双刀,虎背熊腰的中年布衣汉子,用开玩笑的口气叫道:“两位,再不动手的话,可就没有人光顾啦。”他身后站着五个布衣汉子,想来是他的手下。台上二人充耳不闻,不为所动。 “哈……”有人爽朗的笑了一声,道:“前辈忍受了这么久,难道还在乎忍受下去么?”中年汉子回头看去,见说话的人是一个相貌不凡,二十七八样儿的俊朗男子。这人身躯提拔,一身青衫,双手背负,颇有出尘之态。尤其是他嘴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加迷人,倘若他露齿一笑,这天下间,又有几个怀春的少女能抵挡得住? 中年汉子双拳一抱,笑道:“尊驾是谁,可否报个万儿?”俊朗男子淡淡一笑,道:“前辈又是哪位?”中年汉子一愣,但他生性豪爽,立即说道:“在下陆天乐。”俊朗男子笑道:“可是虎门武馆的馆主?”中年汉子哈哈一笑,道:“不错。”忽听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低沉沉地道:“陆兄不在台上喝茶,怎么跑到这里来看热闹了,而且似乎是看了一场没有热闹的热闹。”陆天乐转首望去,见了说话的人,吃了一惊。这人同俊朗男子一样,四周都没有一个人,孤零零一人立在那里。不过,俊朗男子显得潇洒,此人却显得十分神秘,头戴一顶遮阳草帽。 陆天乐道:“兄台扮成这样,难道是怕遇到仇家吗?”那人道:“陆兄好健忘,莫非听不出我的声音了么?”陆天乐想了想,忽道:“你是……”那人道:“陆兄既然已知道我是谁,就不必说出来了。”陆天乐笑道:“善兄如此打扮,我险些认不出来。”那俊朗男子听了,突然笑道:“善兄?天下姓善的可不多。”那人道:“陆馆主不知道你是谁,我对你却有所知晓。”俊朗男子“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道:“尊驾请说。” 那人低沉沉地道:“你是不是姓朱?”俊朗男子笑道:“错了,我姓林,双木林。”那人道:“我绝不会看错,你就是姓朱。”陆天乐笑道:“善兄,不管他是姓朱,还是姓林,天下之大,如他这般品貌的人,还真不多见,你又何必与他较劲。”话音刚落,只听有人轻笑了一声。三人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儒衫,貌若潘安的男子也是孤零零的站在一处。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像极了个翩翩读书郎,端的是令人眼前一亮。此君的风度不同俊朗男子,两人却可以说是各有千秋。俊朗男子是七分刚健,三分温柔。他却是七分温柔,三分刚健。 俊朗男子向他一抱拳,道:“原来是周老弟驾到,失礼,失礼。”这打扮成儒生样子的人正是周风,只见他还礼道:“林兄,小弟这厢有礼了。”抿嘴一笑,道:“林兄,不知你查出了小弟的来历否?”俊朗男子微微一笑,道:“我也要问一句周老弟:你究竟知道我的多少事情。”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陆天乐笑道:“两位说话好有趣,陆某何其荣幸,竟能在此见到两位这般丰采人物,两位若不把姓名赐告,岂不是显得小家子气?”俊朗男子道:“陆馆主莫怪,在下林秀霖。”周风道:“晚生周风。” 第283章 强劲如斯 那人听后,冷哼一声,周风眉头一皱,道:“老爷子对晚生似乎有所不满?”那人低沉沉地道:“我与你素不相识,怎么会对你不满,你多心了。”周风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么?哼哼,善无畏,无影门门主。”忽见一个白衣人向这边走来,朝林秀霖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林秀霖拱手道:“不敢,公孙大人亲临,林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白衣人道:“好说,好说,兄台一身好武功,何不为朝廷效力?”林秀霖笑道:“公孙大人何尝不是一身好武功,又何必给王振卖命呢?”白衣人仰天笑道:“王公公对我恩重如山,我公孙白岂能忘恩负义?兄台,只要你把拿去的东西交给我,我保证京城无人敢动你。” 林秀霖笑道:“公孙大人身为六扇门的总捕头,又是王公公的得意门生,你一句话,京中大员,谁敢不听?可惜林某有个臭毛病,拿去的东西从来不会归还,公孙大人请见谅。”公孙白脸色一沉,道:“兄台,那对汉玉宝马是王公公心爱之物,你把它们盗去,可是犯了杀身之祸。”林秀霖笑道:“那对汉玉宝马是他国进贡的宝贝,却被王振私自扣留下来,这事若让当今皇上知道,不知会怎么样?”公孙白道:“王公公是圣上的老师,一对汉玉宝马算得了什么?”林秀霖笑道:“可惜他王振虽然势大,但也不能一手遮天,内阁那帮人早就想绊倒王振,这件事若让他们知道,结果……哼哼。” 公孙白道:“原来你早有防备,兄台好深的心机。好,这事就此作罢,兄台如若无事,还请尽快离开京城。下次见面,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话罢,转身而去。陆天乐见他远去,摇了摇头,道:“一身好武功,却甘愿给王振卖命,实在可惜。”那人道:“公孙白武功深不可测,王振有了他,就如多了一只膀臂。”林秀霖哈哈一笑,道:“据我所知,王振对他确实不错,他知恩图报,总比那些卖主求荣的人强多了。不知周老弟觉得我说得对是不对?”周风打了一个哈哈,笑道:“林兄口才极佳,竟将这十分难缠的公孙白打发走了。”林秀霖道:“我虽没有和公孙白比试过,但我看得出他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我何必与他动武呢?” 话音刚落,忽听一声清越的啸声传来,那啸声出自一个少女口中。随后,只见一道剑光冲天飞起,银色剑光如一道光柱,震惊全场。罗振声远远看见了,心中一跳,暗道:“我的妈呀,这人所拿的剑难道是神兵利器不成?”几乎就在同时,各种各样的啸声响起,响彻天地。一霎时,刀光,剑光,掌风,拳风……冲天而起,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道白骨和一条长达丈余的“飞龙”,那“飞龙”同白骨缠绕在一处,互相攻击。看趋势,白骨落了下风,守多攻少。 清成回头望见,瞪大双眼,骇然道:“这……这难道便是我少林寺的神龙棍?”啸声响起的那一刻,全场的人,包括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也不知道该往那里瞧好,放过了这边,那边自然是看不上,也有位置好的,同时能远望到几座擂台。片刻,校场内响起一片“轰轰……”声,九座擂台顿时倒塌,灰尘飞扬,场面甚是壮观。待轰声完全停息之后,全场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仿佛这么多人都成了哑巴。这个时候,三号台上的方剑明与段彦宗动了。他们不动则已,一动即是石破天惊,一招即见胜负。 两人同时跃起,凌空出招。方剑明伸手一拔,天蝉刀霍然出鞘,洒出漫空的蝉儿,刀身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狂吟,他的身上传出一种暴戾的煞气。段彦宗双手在胸前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印,向外一推,这一推之间,十指作出了弹、挑、刺、拉四种动作,顿时,数十道绿色的剑气迎向蝉儿。校场内众人的目光起刷刷向这头看来,眸子内各种表情都有。 罗振声本来已经被那如同巨雷一般的轰然声吓得快呆了,此刻见二人飞上天空,暗道不好,往远处跑,生怕跑得不远,就会“城门失火,央及鱼池”。他跑啊跑,刚跑出十丈外,忽觉一股庞大的气流直身后推来,人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他吓得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待他落地后,发觉没有事,但浑身已然湿透,可是身后并没有发出什么巨响。 怪了,怎么可能呢? 罗振声缓缓转过身来,见了眼前景象,目瞪口呆。哪里还有什么擂台,全都无声无息的塌了。方剑明与段彦宗相距五丈,一动不动。天蝉刀已然归鞘,段彦宗双手也背负在身后,瞧不出究竟是谁胜了。 校场内忽然发出雷鸣般叫好之声,随后,有人大叫道:“一号台,剑谷祝红瘦胜。”接着是其他擂台相继报出了最后的赢家,唯独三号擂台这没有人吭声,急得罗振声差点就要给两位“大爷”跪下。突见段彦宗的身躯轻轻一颤,面色显得有些苍白,左脚退了一步,孤寂而又落寞地道:“我败了!”罗振声赶紧报道:“三号台,少林方剑明胜!”总算松了一口气。 方剑明脸上没有丝毫兴奋之色,看着段彦宗那张死灰一般的脸,他有些担心,叫道:“段兄,你这又何必?”段彦宗听他此刻仍叫自己一句“段兄”,心头不禁一暖。有人叫他公子,有人叫他少爷,有人叫他孩子,有人叫他大爷。但是他这一生中,从来没有一个人称他为兄。朋友似乎离他很遥远。他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目标就是习武,振兴段家。但是,这又怎么样呢?他还是败了。他多么希望方剑明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来看他,来嘲笑他。为什么?为什么方剑明要安慰他?为什么他感觉不到方剑明有一丝荣耀?难道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 方剑明见他脸色有了一丝好转,继续说道:“段兄,胜负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世上根本就没有天下无敌的人。我们自认自己的武功很高,但是在我们之上,还有天、地榜,在天、榜之上,也还有许多不出世的高手。或许你没见过,但是我见过。他们只要一出手,如我等之辈,连动弹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是他们动一个杀念,就能令我等心寒。我觉得一个真正的武者,不是争什么天下第一之类的虚名,而是追求自身的突破,突破极限,以求达到更高的境界。当然,这个境界是没有止境的,所谓的登峰造极也不过是众多高峰中的一座小山而已。” 也不知段彦宗听进去了没有,只见他呆了一会,眼中霍然露出一种神采,向方剑明深深一弯腰,道:“方少侠今日之言,宛如醍醐灌顶,解开了段某二十多年的心结。段某决定从此以后不再管江湖中事,回大理苦修无上武学。段某他日有所成就,必是少侠今日之功,段彦宗拜谢!”说完,脸上再也没有失落之意,而是一种坚毅,转身离去。方剑明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只觉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此刻若有酒,他便要喝上三大碗。他赢了段彦宗,但没有丝毫快意,可看到一个真正武者诞生,他比做了皇上还高兴,尽管他没有尝过做皇上是什么滋味。 麒麟鼠“吱吱”欢叫一声,向他扑了过去。方剑明呵呵一笑,一把抓住它,感觉它沉重了不少,笑骂道:“臭小子,这些天来一定又贪吃了不少,再这么下去,你就成变成麒麟猪了!”麒麟鼠“吱吱”的为自己争辩。那罗振声上来道贺,方剑明见他一脸尘土,十分狼狈,想笑但又不便。麒麟鼠则不管那么多,指着罗振声捧腹“吱吱”狂笑。罗振声被它笑得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发作。 “哈哈,在下陆天乐,恭喜方少侠获胜。”陆天乐带着五位弟子上来道贺。方剑明心头一动,道:“前辈可是虎门武馆馆主?”陆天乐道:“正是。”方剑明喜道:“原来是陆馆主,失敬,失敬!”陆天乐看了罗振声一眼,道:“罗武官,你还不快去洗一把脸,待会王爷见你这副模样去报名次,不训斥你才怪。”罗振声往脸上摸了一下,手上全是灰尘,羞得满脸通红,赶紧闪人。陆天乐四处张望,口中诧道:“咦,这三个人跑哪里去了?一眨眼的功夫怎么都不见了?” 方剑明道:“他们是陆馆主的朋友么?”陆天乐道:“不全是,一个是无影门的门主善无畏,我与他见过几次面。第二叫林秀霖,第三个叫周风,我都是初见,两人生得极为英俊,风度翩翩。”方剑明道:“周风?”陆天乐一怔,道:“怎么?少侠认识他?”方剑明道:“我有一个朋友名字也叫周风,也不知是不是她。”陆天乐笑道:“他来这里观战,想必就是你的那位朋友,这也真是的,你都赢了,他怎么反倒躲起来了。”方剑明笑道:“我这位朋友性格古怪,我也猜她不透。” 第287章 朝廷的阴谋 根敦朱巴双眼望天,道:“何谓本有?”方剑明低眉看台面,道:“你,我,他”根敦朱巴缓缓站起,道:“何解?”方剑明道:“像由心生,心有亿万,无解!”根敦朱巴喝道:“错!”方剑明道:“不错!”根敦朱巴道:“谁是佛?”方剑明闭上了眼睛。根敦朱巴再问:“谁是佛?”方剑明还是不动不言,似已“黔驴技穷”。众人都在叹息方剑明要败了,却见根敦朱巴笑道:“善!”凌空纵起,批在身上的袈裟不知何时脱了下来,化作一片黄云,罩向方剑明。方剑明双目一张,几乎也是在同一时刻跃起,闯入了黄云中。两人动作快到极点,只听“蓬”的一声,两人落回了原位,根敦朱巴的袈裟批在身上,似乎不曾脱下使用。 根敦朱巴双手合十道:“方小施主惠根不浅,可惜终究不是我佛门中人。”方剑明也双手合十,道:“佛无处不在,晚辈但求一切随缘,多谢大师提点。”根敦朱巴含笑道:“方小施主不必客气。”两人都退了下去。校场上的任何一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出他们究竟谁赢了,两人都没有说,自然是无人知道了。武功高的人虽然看清了二人相击的动作,但落入他们眼中的动作只是平手而已。大方、大苦等高僧虽对禅学十分精研,但领悟全不是靠勤奋,有时只需要刹那的一种灵性。因此,他们也没看出个高低来。两人刚退下,突见一个侍卫急冲冲的走上台来,在朱祁钰耳边说了些什么,朱祁钰脸色一变,眼中暴射出一道骇人的寒光。方剑明见了朱祁钰的眼神,心头一凛,暗道:“这个王爷好精深的内家功力,不知他是从何处学来的武功?” 朱祁钰口里哼了一声,向一个侍卫点了点头,那侍卫飞步下台而去。这时,场中出来比试的是长眉头陀与甑飞羽,两人都是用掌,在台上兔起鹘落的斗在一处。刚打了二十多招,台下突然有人大声嚷嚷起来,不一会,叫嚷的人更多,甚至有人骂娘起来。朱祁钰眉头一皱,叫台上二人暂且住手,扬声道:“台下出了何事?为何如此吵闹?”有人运功发话,整个校场都听得见,极为不满地道:“小王爷,我说你们朝廷是怎么搞得,怎么一声不响的就把门关上了?”群雄听了,都是大吃一惊。朱祁钰装作有些不满地斥道:“这是怎么回事?谁下令关门的?”面对群雄,双手连挥,道:“诸位,诸位,请安静,且听本王一言。”这时,那被他叫去的侍卫快步走上高台,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锦盒,极为恭敬的递给他。 朱祁钰将锦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卷黄色绫绸布。于东海和四大副指挥使见了,脸上略显吃惊,这件东西,他们并不少见。朱祁钰将绫绸布“唰”的展开,运功大声喝道:“圣旨下,众武林豪杰跪下接旨!”众人听了,心中生出一股寒意,不知朝廷要做些什么,部分武林人物跪了下去,但是仍有大部分武林人没有跪下。于东海和四大副指挥使以及场上的侍卫都跪下来了。朱祁钰双目一瞪,喝道:“不下跪的人难道是想违抗圣旨,图谋造反?”这话起了一定效果,还在犹豫的人“扑通”一声跪下来,但仍有三分之一的人站着不动,这些人中一部分是压根儿就没想下跪,一部分是自忖功夫了得。 朱祁钰也懒得去管,看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闻四海之内,奇人异士甚众。当今天下,国泰民安,朝中欲选拔武学高深之士。借此擂台大会之际,聚天下豪杰至京师。中华武学,威震四方。着令郕王特设‘金龙会’,获胜十大高手皆赐‘金龙武将’。其余人等,有意效力朝廷者,按武功高低赐予官衔,无心富贵者,任其自回,但今后必听命于‘金龙会’。若有违令者,杀无赦!”圣旨宣读完毕,台下一片混乱。不满、愤怒之声四起,有人开始往四个大门的方向飞奔。朱祁钰站在台上怎会见不到,回头沉声道:“于统领、四位副指挥使,圣上有手诏给五位。”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交给四人。四人刚起身来,这会急忙下跪接过。 孔伯端当先一看,脸色大变;何飞看了,脸色显得有些铁青;南宫岩看了,嘴里喃喃的也不知说些什么;马顺看了,微微奇怪。于东海看了,脸色霎时惨白。这个时候,台下一片混乱,台上的十个高手却没有人动。众侍卫拥着“贵客”们退到了台后,一列身穿铠甲,头戴金盔,全身上下一片金黄的武士,手里拿着长柄火铳从台后扑出,站在了朱祁钰身前。十大高手就在这一列金盔武士三丈开外。朱祁钰将手一举,喝道:“‘金龙武士’听令!”只见众金盔武士抬起了手中的火铳,朱祁钰扫了十大高手一眼,道:“各位也都听到了圣旨上是怎么说的,先前没有接封‘金龙武将’的五位现在还可以改变注意。”吴世明冷笑道:“我早就怀疑你们召开这个擂台大会没安什么好意,你以为凭这三十个怪模怪样的家伙就能……”南宫岩打断他的话道:“吴少侠,这是‘神机营’的火器,威力无匹。翼儿,还不快过来!”那名叫南宫翼的走了出来,一声不响的到了南宫岩身后,南宫岩看了他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忽听“砰砰砰……”的十数声震响,接着便是惨叫和惊恐之声。原来有十几个武林人奔到四个大门底下时,想施展轻功从大门上掠过去,谁知就在他们刚起身的那一刻,大门顶上突然冒出了无数名官兵,每隔三人就有一个手拿火铳,没有火铳的手里却拿着一张弓,箭已在弦。持火铳的官兵发动机关,立时喷出一道火光,那十几个率先起身的武林人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中弹飞落,无一幸免。这下都把群雄给震住了,大家都呆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朱祁钰运功扬声道:“各位武林朋友,到了这时,你们还不向朝廷俯首听命吗?”就在他说话的功夫,校场四方围栏上冒出了无数弓箭手和火铳手。群雄人数虽然众多,但官兵将他们四方围住,居高临下,火器、利箭在手,任谁都不敢冒险一试身手。 朱祁钰道:“也许有人想凭着高强的轻功硬闯出去,但是本王警告这部分人,你可能躲得过火铳,躲得过利箭。但是,本王事先提醒,在少部分的利箭上藏有江南雷家的一些小玩意,不怕死的就硬闯吧,那只会造成更多人的死亡。”这一来更是没有人敢动,校场内安静了下来。大方禅师越阵而出,道:“阿弥陀佛,王爷,武林与朝廷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朝廷为何要如此对付武林?”朱祁钰淡淡笑道:“因为有些武林人实在太不听话,朝廷不得不亲手管理武林。”说完,头也不回地道:“于统领、四位副指挥使,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圣上的手诏是假的不成?”于东海大叫道:“王爷,很多武林朋友都是收到了我的邀请信函才前来参加擂台大会的,目下形势,叫我有何面目面对天下?”朱祁钰沉声道:“于东海,这么说,你是怪圣上做得不对了?” 忽听一个幽灵般的冷笑传来,不男不女的腔调道:“王爷大人大量,不拿你于东海,咱家来了,却要拿你!”随着话声,六条人影急电扑上。最前一人是个太监,身后五人却是东厂番子。于东海怒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就是你这种阴阳怪气家伙,才使得圣上整日沉迷于玩乐之中,我恨不得杀了你。”含怒一掌拍出,将那太监震得脸色发白,退后几步,指着于东海道:“于……于东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咱家。”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向于东海扑了过去,笑道:“于统领,在下得罪了,谁叫你不听圣上的话。”双臂一张,“呼”的一声,竟然要用双臂去夹住于东海。就在这个时候,只听一个少年的声音大怒道:“马顺,你胆敢碰我叔叔,我叫你好看!”随着话声,于问荆从人群中疾跃而出。那太监喝道:“把他也拿下。”两个东厂番子一掠而出,凌空向于问荆探手抓到。于问荆拿出鞭子,一招“左右逢源”,鞭影一晃,点向二人手掌掌心。两人身形一纵,向两旁闪开,脚刚沾地,一左一右转身猛然攻到。就在三人动手之际,马顺的双臂也即将夹住了于东海,而于东海却是抬头望天,一脸悲愤。突听有人喝道“马顺,你凭什么拿于统领?给我滚开!”孔伯端晃身上前,举手一劈,正中马顺的肩头。他这一掌去得好快,力道又沉。 “蓬”的一声,马顺身形若陀螺一般旋转着退了出去。孔伯端见了,大吃一惊,道:“马顺,原来你一直隐藏自己的实力。”马顺哈哈一笑,身躯在一丈外定住,笑道:“孔伯端,我马顺能和你平起平坐,岂能没有几分本事?” 第288章 金龙武将 那太监阴沉沉地道:“孔伯端,你再敢阻拦,连你也一同绑了。”孔伯端正要说什么,忽听于东海大声长叹,道:“罢了,罢了,孔老哥还是按圣上的旨意办事吧。荆儿,给我住手。”马顺笑道:“于统领,恕在下得罪了。”上去在于东海身上连点了几指,叫人把于东海捆了。于问荆听了叔叔的话,手上顿了一顿,就在这一瞬间,两个番子加快速度,扑上将于问荆拿住。其中一人心狠手辣,抓着于问荆的肩头,使出“大内鹰爪手”的功夫,想废掉他的武功。谁知他内力刚一运起,一股祥和、令人难以抗拒的劲气紧紧的压在他的手上,别说废掉于问荆的武功,自己便要动弹,也感到力不从心,心头大骇。根敦朱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钟鸣一般道:“施主,得绕人处且绕人!” 那番子冒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有废掉于问荆武功之心,却将于问荆也绑缚了起来,让他同于东海站在一块。于问荆一脸悲愤,看着于东海道:“叔叔,本朝自开国以来,我们于家每一代人无不效忠于朝廷,没有功能也有苦劳,没想到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于东海喝道:“住口!”于问荆道:“叔叔,你……”于东海截口道:“皇上对我于家皇恩浩荡,只可恨宦官专权,王振在朝中一手遮天,这个馊主意一定是这奸贼所想出来的。王爷,请恕卑职斗胆,插手武林之事是否便是王振想出来的?”朱祁钰道:“这个……这个本王确实不知,本王只是奉圣上之命而已,其他一概不晓。”说完,脸色一沉,喝道:“三位副指挥使,难道你们也想同于东海一样,落得被捆的下场,还愣着干什么?” 南宫岩、何飞、孔伯端都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突然纵身窜起,从金龙武士头顶跃了过去。南宫岩双臂一振,向吴世明扑了过去,何飞双手一探,方剑明向扑了过去,孔伯端双掌一沉,向关山月扑了过去。接受“金龙武将”封号的五个高手在于东海叔侄被捆的时候,已经站到了朱祁钰的身后。朱祁钰道:“劳驾两位‘金龙武将’将祝红瘦与钟涛抓住,这两人务必生擒。”话声一了,曹继云与甑飞羽将身一纵,扑了上去。顿时,五对人在台上展开一场龙争虎斗。劲风四扫,真气横流,台上似乎处在惊涛骇浪之中。众“金龙武士”却丝毫不为所动,挺着火铳。台下各大门派的人都不敢轻易的跃上台来相助,因为“金龙武士”手里的火铳可以随时瞄准飞身上台的人。 其实,刚才发出喧哗声,要夺路而走的,大多是江湖上无门无派的人,内中确实也有不少好手。各大门派的人呢,都没有一个人乱跑。少林寺、剑谷的人早在朱祁钰宣读完圣旨之后,就想上台去将方剑明、吴世明、祝红瘦接应下来,但见三人没有下台的意思,而火铳的威力又异常厉害,因此两家都没有任何动作,静观其变。台上的人呢,吴世明一直想找机会出手抓住朱祁钰,但是他发觉这朱祁钰虽然在说话,但功力暗运,提防任何一个有可能想向他下手的人。方剑明却是在暗自捉摸火铳究竟有多厉害,众“金龙武士”在穿上金盔之后武力有多强。祝红瘦也是在想火铳与“金龙武士”,不过她的用心同方剑明不一样,她在想怎么避过火铳,击退“金龙武士”,然后一剑刺中朱祁钰的穴道,抓他作为人质。但是三人还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办法,三个副指挥使已扑上来抓他们了。 突听台下有人大骂起来,道:“王八羔子,龟儿子,你们朝廷的人真是混蛋,召开这次擂台大会,原来是想让我们武林中人听命于你们!我呸!老子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你们的狗屁圣旨。诸位武林朋友,大家既然敢在江湖中混,还有什么可不敢的?我们一起冲出去,我就不相信凭我们这么多人,还干不过这些家伙。”听了他的话声,台下又是一阵慌乱。叫喊声此起彼落,有人施展轻功,身形飞纵,向围栏上跃去。 “砰砰……” “嗖嗖……” 两种声音响个不停。火花炸裂,乱箭如雨,向扑到围栏下的人射到。刀光、剑光、掌力、拳风、真气,四处可见,惨叫声不断,鲜血飞溅,群雄一批批的倒下。围栏上的官兵也有数十人稍不留神,被暗器打中。但人刚倒下,立刻换上一批官兵,看情形,围栏上还隐伏着不少官兵,只是没有现身而已。眼看死在利箭、火铳下的群雄差不多有两百多人,鲜血流了一地,尸体横陈,惨不忍睹。忽听有人大吼道:“这般硬闯,只是徒增死尸,大家向台子那边移动,抓住朱祁钰,拿他作挡箭牌。”这句话起了很大的作用,立时,群雄如潮涌一般向台子这头聚拢过来,从地上腾起无数条人影向台子飞扑了过去。围在台下的各大门派那里还会站得稳阵脚,片刻便被冲得七零八落。不久,有数十条人影就要冲上台子,朱祁钰怒道:“放!”只见台子后围栏上的近百名弓箭手与二十多名火铳手,以及众金龙武士一起发动射击。 “砰砰……” “嗖嗖……” 箭如雨下,火舌吞吐,非但将那数十名武林人士杀退的杀退,击伤的击杀,还波及了台上相斗的五对高手。十人顾不得向对方进招,发出真气将利箭震飞,闪避着飞弹。从火铳里射出的飞弹速度之快,劲力之强,简直就是令人胆寒。朱祁钰见“神机营”的火铳经过精心改造后,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威力,笑道:“五位都退下来吧,让他们见识一下‘金龙武士’的厉害!”三个副指挥使,曹继云,甑飞羽一纵身,落到了金龙武士身后,其他五人要追,却被金龙武士手中火铳发射的飞弹从半空中逼落。虽有了那数十个武林高手的教训,但群雄中还有许多豁出命的人想上台去抓朱祁钰,仍不断的有人向台上跃去。 只听“砰”的一响,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一条人影终于被击个正着,全身上下发出一声巨响,人被炸得粉碎。火苗四射,将身边的七个人也烧着了。那七个人滚下台去,在地上滚着,惨叫不已。大方禅师与飞虹真人悲叹一声,大袖一挥,发出强大的气劲,将他们身上所着的火灭掉,但人已是奄奄一息。方剑明见了这一火铳的威力,脸上一惊,猜想这飞弹之中必暗藏歹毒的火器。大方禅师运起佛门狮子吼,大声叫道:“诸位武林朋友不要轻举妄动,请听贫僧一言。”众人只觉耳鼓一阵嗡嗡响,校场顿时静了下来。有人道:“大方禅师,你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难道要我们干等着送死或者俯首听命?”有人怕死,不想同朝廷硬干,道:“朝廷的火器这么厉害,我看我们还是听朝廷的命令吧,大不了……”这人话还未说完,立刻遭到许多人的唾骂。群雄中有部分人早就有投降朝廷之意,见有人带头,便七嘴八舌的出来帮这人说话。立时出现了滑稽的场面,群雄分作两团,大吵起来,宛如闹市。 朱祁钰见了,脸上滑过一道冷笑。其实,他也知道光凭朝廷的这些火器与弓箭手,绝不可能将校场内不听话的武林人全部杀掉。强如选出来的十大高手之辈,只要肯舍身往外逃,是怎么也挡不住的。而且更重要的是,若把全场人逼得无路可逃,人人拼命,再多来一批“神机营”的人,也万万挡不住。正因为群雄根本就不可能齐心协力,很多人都在投鼠忌器,见风使舵。朝廷这一方才占了上风。 就在群雄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离校场数里开外,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四条道上走来了十二个人,每个方向三个。这十二个人大声说笑着,似乎是谈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如果人从高处看下去的话,必会惊讶的发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情形。四批人离校场的距离相差无几,尽管在移动,但与校场的远近始终保持着几乎相同的距离。他们的步伐极为神奇,脚步移动得慢,但是速度却快得出奇,大笑声中,不久便来到了校场里许开外。围栏四个方向的为首将官,内功也不浅,一见有人来近,运气传话,都道:“来者何人,朝廷重地,还不赶快走开?不听劝告者乱箭射杀。”十二个人好像没听见一般,笑声突然传了过来。十二个顶尖好手齐声发出的大笑,几乎要将围栏震塌,音波远远击到,震得围栏上一干官兵气血沸腾。校场内的人也觉得体内的真气不安的运动起来,人人变色。 什么人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而且一下子来了十二个?朱祁钰脸色大变,道:“金龙武将,四个副指挥使,上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九人身形刚起,突然又落回了原地,一起一落,快如闪电。原来他们刚起身,立刻各自遭到一股强大气劲的威胁。 第289章 我来晚了 其中五道便是来自台上的方剑明等五人,另外四道却来台下群雄之中。一条人影从群雄中飞身而出,只听“砰砰……”的六响,六个金龙武士开动了火铳的机关。那人将手中的一个幡子凌空一舞,洒出一道怪异的真气,六枚飞弹击中真气,真气散了,飞弹也落了。来人站在台上,哈哈一笑,笑声显示精深的内力,道:“小王爷,还不退兵?”朱祁钰刚要下令放箭,却远远望见围栏上的官兵一个个的倒了下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倒了半数。他立时呆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轰”的一声巨响,北边那扇巨大的门瞬息间被一股庞大的刀气震破,全身分裂。刀气意犹未尽,朝台子这头飞了过来,群雄只觉头顶上空有一股气流划过,惊得浑身冷汗直流。刀气去得好不快速,到了台上将三个“金龙武士”击中,三人连惨叫都还没有发出,飞出去撞在围栏上。身上盔甲片片碎裂,人自然是丢了性命。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缓缓走进校场,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发出,他每走一步,很多人的心脏都跟随着跳动。他身上没有刀,刀气是从什么地方发出的?难道他的人就是刀?方剑明远远望见这人,心头好不兴奋。 中年人走了一段路,顿住了。在他走这一段路的时候,校场内谁都不敢出声,生怕一出声,那股强大的刀气就会砍向他。中年人猛一头,咧嘴一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看向平台,目光悠远而又空灵,仿佛藏着无穷的力量。忽听“吱吱”一声欢叫,一条长得像极了松鼠一般的动物从人群里电闪似的飞了出来。这一飞,立时看出了它的神奇之处,它虽然没有生着翅膀,凌空所横渡的距离超乎人的想象之外。二十丈的距离,整整是二十丈的距离。 麒麟鼠一出现,方剑明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目光随着麒麟鼠的身形,一直落到了中年人身上。中年人的修为尽管已达无上境界,但见了麒麟鼠,嘴角禁不住挂起了一种充满了神异的笑意,伸手一抓,就把麒麟鼠抓在了手里。中年人仰天大笑,道:“哈哈,阿毛,我们终于见面了!”麒麟鼠伸出鲜红的舌头,在对方脸上狂添起来。在群雄面前,能做出这般不看人眼色行事的人,天下能有几个?这中年人正是天榜高手刀神楚东流 黄发老怪看到刀神,体内的真气不由自主运转起来,一股强大的气劲向外扩张,将身边的一些人都推了出去。扎那当先发现他的异常,心中大吃一惊,不等气劲来到,身躯一纵,跃到了两丈外。虞士奇站在他左首五尺之处,突觉一股怪异气劲强烈的推挤着他,扭头去看时,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异之色,暗道:“这家伙好精深的功力,我还道他同我是一个档次的,原来比我高了一节。”他的弟子虽然自大,但是他本人却不这样,他好歹也称得上是西域的一代高手,既知不是黄发老怪的对手,也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了一旁,不过他能走得如此轻松,其武功可见一斑。那五个从波斯来的穿着黑色长袍,生着浓密胡子的高大老者本来是一字排在黄发老怪右首靠后。这五人总是闭着嘴唇,好像就是哑巴一样,他们来宫中八天了,很少同人说过话。宫中的人暗中都称他们为“怪物”。 当这五个“怪物”发现黄发老怪强烈的气劲时,五人的眉头均是皱了一皱,最左与最右两人看起来就像站久了就要出来活动一样,微微的向前进了一步。气劲竟然没有推动他们五人。这是什么招法?天下居然有以前进来化解力道的功夫,波斯武学果真是非同凡响。除了他们五位外,只要是站在黄发老怪身边的人,都被“迫”得离他至少两丈远。不过,黄发老怪没敢动,他想动,想去找刀神一较高低,八年前他曾败在刀神手下,那是他的耻辱。他本以为八年后,自己的武学有了增进,而对方也老得差不多了,那时就能击败对方。可是,刀神非但没有显老,还显得更加的年轻,脸上无一丝皱纹,这难道不是表明刀神的武功已经达到无上境界?而这个境界,他仍没有勘破。 突听根敦朱巴的声音缓缓道:“佛曰: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施主犹豫不前,乃心中有魔。贫僧观施主之相,一年之内,必有一劫,心魔除掉,则此劫除,心魔不出,则此劫将令施主万劫不复!望施主好自为之,善哉!”黄发老怪收回了气劲,道:“大师之言,在下会时刻记在心上,多谢!”此人一生桀骜不逊,只对有数的几个人服气,没想到他会对这根敦朱巴如此客气,可见这根敦朱巴绝非普通的喇嘛。 那手里拿着幡子,站在台上的人看了一眼呆住了的朱祁钰,淡淡一笑,道:“小王爷,武林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皇兄不知是听信了谁的谗言,居然会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来胁迫武林中人,真是大大的失策。既然你没有话说,就让我来说吧!”说完,也不管朱祁钰听了他的话后有什么反应,转身面对群雄,道:“诸位武林朋友,让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破门而入的武林前辈,正是天榜上的高手刀神楚老前辈。”群雄听了,很多人都是大吃一惊,暗道:“天榜果然不愧为天榜!”那人看了方剑明一眼,笑道:“我呢,便是江湖百晓生!”群雄听了,议论纷纷。江湖百晓生道:“诸位请稍安勿躁,如今在这个校场外,还有十一个武功高深的前辈,有的虽然不是天、地帮上的人,但武功之高不难相信。有他们在,我可以担保诸位的安全。我早就传言过,要在擂台大会上现身,并有重大的事同各大门派的首领商谈。但是如今看来,这件事情暂时是商谈不了啦。不过,我也想到了一个后招,那就是在四月初五这一天,在泰山举行一次真正的武林大会,希望各位武林朋友能前去商讨大计。” 台下有人起哄,江湖百晓生脸色一沉,脸色凝重地道:“诸位,你们或许还不知道,武林即将面临着一场大劫难,少林、武当、丐帮,这三大门派,都曾遭受过不明身份的人攻击。现在我们已经查出他们是‘血手门’的人。诸位想必没有听过这个门派的名字,不知道它的厉害,但是我江湖百晓生可以用人头担保,‘血手门’超乎想象的庞大,门中笼络了无数奇人异士,甚至,在场的武林人中,或许就有他们的人。‘血手门’一心想独霸武林,铲除异己,因此,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四月初五的泰山武林大会,我们将推举出武林盟主,领导我们联手对付‘血手门’。我知道台下的人中,有不少黑道上的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血手门’要对付的是整个武林,凡是不听它号令的,绝不会放过。我希望你们也来参加这个武林大会。最后,我要再强调一次,‘血手门’很可怕,可怕得超乎我们想象之外,武林中的人都要团结起来,才能对付得了‘血手门’。我言尽于此,这就不打扰诸位英雄了。”说罢,将手中幡子一振,飞身落下台去。许多人都要找这江湖百晓生,问清事态,见到那里有幡子的踪影,就往那里挤。 这时,只听刀神大吼一声道:“大门已被我打开,哪位想走的就走吧!”抓起麒麟鼠,转身大步走了,方剑明耳边却传来他的声音道:“明儿,晚上来找我。”群雄生怕再有变故,顿时如洪水一般涌向大门。那围栏上的官兵突然站了起来,发现校场外的那些可怕高手已不见,慌作一团,拿起弓箭、火铳,就要朝群雄放箭开火。朱祁钰明白大势已去,见状喝道:“让他们走,你们不要命了?”方剑明下了台子,在人群中找到大方禅师等人,随着人群出了校场。当他出了校场,回头望去时,突然想起初次见到校场时想到的当时看起来有些不可能的猜想,没想到真的会应验,心中不禁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有义父等人前来解围,不知道这校场内会埋葬多少武林豪杰。 朝廷的阴谋被破坏了,但是武林中人对朝廷更加愤恨,也越发不相信,被朝廷杀害的人也只能做冤死鬼,就算他们有朋友,有亲戚,但凭他们的力量,是万万不能报得了仇的,因为仇人是朝廷。当天,京城的武林人士走了大半,朝廷对此,似乎是不闻不问了。京中依旧如同往日一样热闹,少了武林中人,并不减弱京城的繁华,只是在热闹中少了许多江湖气而已。 彤云密布,凛冽的寒风时不时扫过古老的城池。官道上来了一个长袍老人,老人头发花白,也不知多少岁了,反正看起来很老很老,不过,相貌却很威严。他看起来不像是个旅人,旅人一般身上都有包袱,可看起来也不像客商,更不像江湖中人,他普通得就像一个回家看孙儿的老头儿。 第290章 血的教训 突然,前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老人很自然的闪到了一边去,一行江湖中人打扮的汉子骑着大马卷尘而过。老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嘴里念道:“这已经是第一百三十五批人了,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擂台大会在今天结束,也不会这么快就走啊?”抬头看看天空,道:“这场雪不知什么时候下,这一定是场大雪。”老人又开始往前走。 蓦地,一个人在前方猛然出现,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老人好像没有看见来人,只管走自己的路。眼看两人相距越来越近,突然,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劲向老人涌了过来,老人看起来似是没有发觉。气劲吹过老人,老人丝毫不受影响。 “请问老先生可是姓张?” 老人抬起头来,看了看对方,见是一个身穿蓝衫的男子。老人道:“我姓张。”蓝衫男子道:“老先生的剑呢?”老人道:“我无剑。”蓝衫男子道:“既然无剑,何来比剑?”老人道:“因为无剑,这才比剑。你家主人呢?”蓝衫男子道:“今晚子时,紫禁城之巅,我家主人恭候老先生前大驾!”老人一怔,突然明白了原因,轻轻的叹了一声,道:“他还是不能忘记。”蓝衫男子人向老人微微躬身,转身离开,身形晃了几晃,便消失在大道上。 暮色降临,方剑明来到神刀门的人落脚之地,只见到了刀神。刀神正和麒麟鼠逗乐,见他来了,一拍麒麟鼠的脑袋,麒麟鼠“吱吱”一声向方剑明扑来,刀神道:“明儿,祝贺你在擂台赛上取得好名次。”方剑明伸手抓住扑上来的麒麟鼠,在它头上不轻不重的地敲了一记,道:“义父,你这不是取笑我么,倘若没有你们这些老前辈及时赶到,我们岂不是要陷入朝廷的阴谋中?还谈什么名次!”刀神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在擂台大会召开的第一天,就知道了朝廷的阴谋!”方剑明一惊,道:“是吗?那……你们为什么不早些公布出来,好叫我们知道朝廷的险恶用心,这样就不必枉死了那么多的人。” 刀神沉声道:“没有血的教训,武林中人是不会警醒的。朝廷永远是朝廷,它信奉的只有强权,迫使任何势力臣服于它,这有点像当年的‘血手门’。我们之所以来迟一步,就是为了让泰山的武林大会顺利召开。”方剑明诧道:“这与泰山大会有何关系?”刀神笑道:“关系可大了,你想我们解救了那么多的人,那些人能不去吗?”方剑明皱眉道:“原来是这样,只是……”刀神道:“是不是有些卑鄙?”方剑明道:“明儿不敢。”刀神道:“你涉世始终尚浅,为了能团结起来,联手对付‘血手门’,不让‘血手门’危害武林,耍一些手腕是必须的。千古以来,武林本来就是这样子的,没有心机的人在江湖中混早晚要吃大亏。孩子,你今后的江湖之路还长,你除了要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外,还要提防别人的算计,迫不得已的时候要以牙还牙。”话锋一转,道:“我待会便要出城了。” 方剑明道:“你老这么急着要出城,难道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么?”刀神道:“你也看到了,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从校场回来之后,就已把吕血他们派遣出去办事,此时早已远离京城。我要去见一些老朋友,商谈大计。”想起一件事,问道:“你和慈航轩的龙碧芸是好朋友么?”方剑明怎么会料到他突然提到龙碧芸,嗫嚅道:“义父,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刀神大笑一声,道:“我明白了,她非但是你的好朋友,还是你的心上人,红颜知己。好小子,快把她给我搞定,义父等着抱孙子呢,不过……”眉头一皱,道:“你明天得赶去慈航轩一趟。” 方剑明心中疑云大起,惠尘师太叮嘱他擂台大会后务必去慈航轩,眼下义父也要他赶去慈航轩,难道慈航轩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不成?他变色道:“义父,是不是慈航轩发生了变故?”刀神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总之,你去一趟慈航轩是不会错的。”方剑明道:“事不宜迟,义父,我和你老一起出城!”刀神笑道:“你也不用如此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已经有两个高手前去相助,天大的事,有他们顶着。再说慈航轩机关重重,号称武林圣地,能破得了机关的人,只怕还没有出世。”方剑明也听龙碧芸说过慈航轩机关重重,数百年来,还没有人能破得了,略微放了心,问道:“义父,是哪两个高手?”刀神道:“一个是醉道人,一个是慈航轩的老相好,病书生殷无极。”方剑明喜道:“原来是他们两个老人家,两老都算得上我的师父哩。”刀神诧道:“你什么时候拜他们为师的?” 方剑明便把病书生和醉道人传授自己绝技的事说了,刀神听后,哈哈笑道:“明儿,你福缘可真不小。”方剑明道:“义父,上元节那晚,你老是不是去过皇宫?”刀神笑道:“那晚我蒙着面,想不到被你看出来了。天竺国大王子和三王子密谋篡位,我受余天都之邀,与他陪长眉头陀深入皇宫捉拿天竺叛逆,王振那厮慑于我俩,一直没敢出手,不然的话,长眉头陀要捉住天竺叛逆,只怕是毫无希望。”方剑明道:“难怪王振那晚畏首畏尾的,原来是怕了义父和余前辈。”刀神道:“他倒不是怕我们,这厮深藏不漏,一身阴邪武功,似也踏入了无上境界,义父和他对决的话,胜算不大。”方剑明骇然道:“他如此厉害?”刀神道:“我听万事通说,王振修炼了一门名叫《阴阳赋》的神功。《阴阳赋》乃前朝一个宫廷太监所创,忽必烈统一天下之后,搜刮天下武学宝典,藏于宫内,那宫廷太监精通武技,假借看守之名,遍阅宝典,写了一本书,是为《阴阳赋》,可他还未及练成,就被忽必烈设计处死,《阴阳赋》自此失踪,也不知王振是从何处找到的。” 方剑明道:“王振修炼了《阴阳赋》,难道世上没有人能制得住他么?”刀神道:“《阴阳符》虽然神通,但也不见得是天下第一,不过,这门神功极为诡秘,传说一旦修炼到极致,阴阳互变,乾坤颠倒,要男就男,要女就女,如果是真的话,一旦王振修炼成功,他变回正常人也是可能的。”方剑明“啊”了一声,道:“如此武功,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刀神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义父活了一百多岁,所见所闻也只认是沧海一粟而已。”方剑明转移话题,问道:“义父,今天与你同来的,不知是哪些前辈?”刀神笑道:“这十二个人中,除了我之外,还有余天都、白无忌、飞龙子、邱天忍、朱笑白、方白羽、上官无错、姜无崖、笑不语、澹台弼,最后一个则是余天都从普陀山请来的世外高人。” 方剑明吐吐舌头,道:“义父,你们这个组合真是太强大了,难怪朝廷的人在你们现身之后,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刀神道:“没有办法,我们必须联合起来,不然单凭个人的力量,万难同‘血手门’相抗,‘血手门’绝不会放过我们这些老家活。”方剑明道:“义父,‘血手门’虽然势力庞大,但只要你们天、地榜上的人能联手对付他们,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刀神脸色突然凝重起来,道:“明儿,你错了。姑且不说天、地榜上的高手死了好几个,就以如今‘血手门’还未成熟的力量来看,就能同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物一较高低,一旦成熟,那还了得。”拍拍方剑明的肩头,道:“孩子,对付‘血手门’的一份重担,必将落在你们年轻人身上。义父要走了,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要是见你的刀法不见长进,小心我踢你屁股。”两人出来,各自分散。 方剑明目送刀神远去,想起义父一大把年纪,还在为武林奔波,也不知下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不禁有些伤感,麒麟鼠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吱吱叫着,扮鬼脸逗他开心。方剑明见了它滑稽的样儿,忍不住笑了,感伤一扫而空。走了一会,一个乞丐从一旁闪了出来,低声道:“方少侠,我们帮主要见你。”方剑明知他是丐帮弟子,点了点头,飞步而行。不久,他来到了丐帮京城分舵。 大厅内,华天云坐在一把椅子上,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很好,同吴世明等人有说有笑的。方剑明一步踏进来,叫道:“大哥,你好些了么?”众人起身,华天云笑道:“剑明,多亏了你的宝贝,不然我也不会好得这么快。”麒麟鼠探头探脑的,见了杨柳月,老毛病又犯了,呆呆地看着她。杨柳月发现它很可爱,再加上华天云醒来后,她心情大好,便向麒麟鼠嫣然一笑。麒麟鼠的魂立时被勾走了。方剑明落座后,见了麒麟鼠的“色样”,一把将它抓了起来,按在左首的一张椅子上,道:“给我老实一点,规规矩矩的坐着,不要生事!”麒麟鼠无辜的低下脑袋,众人都笑了起来。 第291章 易容 方剑明问道:“大哥,你现在感觉如何?”华天云道:“我感觉很好,内伤已经不碍事,而且还觉得体内的真气异常充沛,我本以为遭此大劫之后,就算能捡回一条命,武功也将全废,但出乎我意料之外,武功非但没废,我还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领悟,就如获得了新生一般。那两位前辈不知是何来历,我得前去拜谢,若没有他们,我早已见阎王去了。”方剑明苦笑道:“两位老前辈乃世外高人,神龙不见首尾,我也不知他们的来历。”华天云叹道:“如此说来,我要谢他们的话,也得看有没有福分。”方剑明道:“大哥,你不用放在心上,两位老前辈是当世奇人,不会计较这种事,哪天我遇见了他们,就将你的谢意转达给,但是我不敢保证他们会来见你。”华天云不能见到看唱本和看汉书,微微有些失望,但他生性豪气干云,立刻笑道:“那就只好这样了。”从怀中掏出“清心石”,看了一看,伸手就要摘下,道:“剑明,这宝贝是你的家传宝物,大哥……” 方剑明忙道:“大哥,此刻别把‘清心石’给我,等你的内伤完全好了,再给我不迟。”华天云笑道:“我自觉内伤差不多好了。”方剑明道:“看老说过,你的内伤要借助‘清心石’,慢慢调息,才能痊愈。你要是现在给我的话,就是不当我是你的朋友!”华天云听了,哈哈一笑,道:“剑明,是大哥多心了。我们岂止是朋友,我们应该是兄弟。”吴世明起身道:“大哥,我与你早已结拜,情同兄弟那不必说,你与剑明一见如故,而我早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不如就此结义,你看如何?”华天云拍案道:“好,正合我意。” 三人走出大厅,望天拜了八下,结下终生情义。华大哥年纪最长,自然是大哥,吴世明居中,成了二哥,方剑明最小,当然就是三弟。回转大厅,三碗酒已摆上桌,三人一口喝干,仰首大笑,十分快活。笑毕,华天云道:“三弟,我听二弟说,你的易容术非常了得,你教教我如何?”方剑明道:“大哥的意思是?”华天云道:“我暂时不想以丐帮帮主身份露面……”没等他说完,方剑明已明白,当即把华天云易容成一个相貌普通的汉子,又把如何改回原貌告诉了他。杨柳月左看右看,倘不是她知道站在面前的人就是华天云,她还认不出来。 吴世明嘻嘻一笑,凑上前来,道:“三弟,你帮了大哥一个忙,也得帮二哥一个忙。”方剑明笑道:“二哥也想叫我给你易容吗?”吴世明摇摇头,在他耳边说了一阵话,方剑明道:“这有何难?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事”字刚落,突听劲风之声,一个也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大麻袋从对面屋顶飞落下来,正好砸在大厅门口。吴世明飞身而出,喝道:“谁?”只听一个笑嘻嘻的声音道:“给你们送礼物的人。”方剑明脸上一喜,跃到屋外,朝对面的屋顶笑道:“看老,你怎么来了?快下来啊。”看唱本的声音道:“不下来了,小兄弟,有空随我走一趟。”方剑明愕然道:“你老找我有事?”这时,华天云等人都走了出来,华天云抱拳道:“看老,救命之恩,请受晚辈一拜!”看唱本不等他拜下去,道:“华帮主,你别拜了,老汉来此,是找小兄弟的,老汉有话要跟他说。” 华天云虽然想见他,但人家不现身,只好作罢,道:“三弟,既然看老找你有事,你就去吧,别忘了你二哥的事。”方剑明道:“我不会忘的,我这就走了。”打了一个口哨,招呼麒麟鼠,一大一小飞身到了屋顶,一闪身不见。吴世明看了那大麻袋一眼,见大麻袋装的好像是一个人,满脸困惑,大声叫道:“看老,你送的是什么礼物?不会是人吧?”看唱本的声音传来:“好礼物,你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方剑明出了分舵,扭头一看,便望见看唱本背对着自己,一摇一晃的往前走着,追上去笑道:“看老,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看情形,你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看唱本回过头来,瞄了麒麟鼠一眼。麒麟鼠被他看得浑身一颤,这老家伙不会以为它真的是松鼠,要宰了它用来下酒吧。麒麟鼠立刻双耳竖直,警惕地看着看唱本。看唱本道:“这家伙可靠么?”方剑明一怔,道:“什么?”看唱本道:“老汉说这只麒麟鼠靠得住么?它会不会出卖你?”方剑明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眼珠一转,起了一个“坏”念头,心中憋着笑,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看了麒麟鼠一眼,道:“这家伙最近鬼鬼祟祟的,八成是投靠了朝廷,大内那么多美艳的宫女,说不定被她们收买了。” 看唱本道:“那好,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它给……”说着,作了一个砍头的姿势,道:“然后,找一家酒店,让厨子弄一锅香喷喷的麒麟鼠肉,啧啧,老汉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尝过麒麟鼠的味道呢。”方剑明眼见麒麟鼠臭起了脸,强忍笑意,道:“看老,这家伙的肉是臭的。”看唱本道:“你没吃过,怎么知道是臭的?”麒麟鼠也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心头想道:“你这个臭主人没吃过我,怎么知道我的肉是臭的?你玷污我的名声,若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方剑明看了它的表情,猜中它在想些什么,干咳一声,道:“你没看它臭着一张老脸吗,它的肉能不是臭的吗?”说完,捧腹大笑。看唱本道:“果然,果然,吃了臭肉,你我岂不成了臭人?罢了,罢了。”哈哈大笑。 麒麟鼠方知上了二人的大当,嘴里“哼哼”了几声,跑上去抱住方剑明的一只小腿,“狠狠”地啃起来。方剑明“哎哟”一声,道:“阿毛,行了,行了,别再咬了,你再加把劲,我的肉就要被你咬下来了。”突见麒麟鼠掩着鼻子,一溜烟似的跑到一旁去,作呕吐装。方剑明道:“好呀,你咬了我还不算,居然嫌我的肉臭。”麒麟鼠后肢支撑身体,前肢在胸前一抱,如人一般站着,毛茸茸的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神情。方剑明走过去,一拍它的脑袋,道:“得了得了,算你赢,还不快去见过看老。”麒麟鼠跑到看唱本身前,有模有样的向他打躬作揖。看唱本乐呵呵地道:“麒麟鼠啊麒麟鼠,你真不愧为上古神兽,只是可惜啊……” 方剑明道:“可惜什么?”看唱本道:“可惜它的力量被什么古怪的东西封住了,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不过是万分之一而已,要是它恢复了力量,这世上就没有谁是它的对手!”麒麟鼠得意的看了方剑明一眼,那意思是说,我可厉害了,今后对我好些。方剑明不理它,前行了一段路,问道:“看老,你送的礼物究竟是什么?”看唱本笑道:“一个大活人,但被老汉点住了穴道。”方剑明道:“大活人?什么人?”看唱本面色忽地一黯,轻轻地叹了一声,道:“‘血手门’的人。”方剑明道:“怎么?”看唱本道:“此人几天前就在丐帮京师分舵附近出没,一直没有机会偷进去,今晚碰到了时机,悄悄摸了进来,正打算偷听你们的话,却被老汉从后面一把抓住了。”方剑明道:“亏你想得出来,从何处弄来的麻袋,把人装在袋里,当作礼物送人。”看唱本道:“老汉逮住他后,见角落里放着一个没用的麻袋,便随手牵羊,将他装了进去。”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看老,我问你一个事,行吗?”看唱本道:“什么事?”方剑明道:“你老神通广大,不知是最近才知道‘血手门’,还是很早就知道它?”看唱本呆了一呆,沉默了。方剑明心中暗自奇怪,一提到“血手门”,看唱本的脸色就显得不好,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默默行了一程,看唱本忽然叹道:“唉,他当年要是一视同仁的话,或许武林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了。”方剑明听得稀里糊涂,道:“看老,你说的他,是指……”看唱本道:“你不认识他,大概也没听说过他的名字。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烦恼罢了。”方剑明误会了他的意思,忙道:“都怪晚辈不好,‘血手门’的事,其实根本就不用你老这等奇人操心,你老神龙见首不见尾,‘血手门’的人躲避你还来不及,怎么敢去招惹你老。” 看唱本道:“早在许多年前,老汉就已经知道了‘血手门’的存在,老汉不是不想插手此事,而是不能。”方剑明越听越糊涂,但见看唱本没有说破之意,只有闷在肚里,笑道:“看老,你是世外高人,早已不理江湖中的事,咱们也别说这件事了。你老这是带我往哪儿走,莫非……”他发现他们所去的方向竟然是紫禁城,而且很快就要到皇城边上。看唱本道:“我带你来这,一是来看一场好戏,二是让你把那件东西交给朱祁镇。你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京城来。” 第292章 进攻看戏 方剑明一拍脑袋,埋怨自己道:“看老,多亏你提醒,不然我还险些给忘了。看老,你带我去看什么戏?我们每次进宫,都是去看好戏,真是有趣。”看唱本嘻嘻笑道:“那是当然,不有趣的话,老汉也不会带你来。你别急,待会一切自知。”话罢,一手拉方剑明,一手揪住麒麟鼠,身形猛然一晃,刹那到了城内。 方剑明吓了一跳,低声道:“看老,你这手轻功叫什么名字,怎么如此快法。”看唱本道:“这轻功还没名字,不如你给起一个?”方剑明道:“古人说大道无名,果真没有说错,这般神奇的轻功,有了名字反倒不美。”看唱本笑道:“你如此慧根,前景一片光明,所向无敌。”方剑明见他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脾性,暗暗高兴。二人不是头一次到皇宫,虽不敢说十分熟悉,但仗着轻功的高超,一路上避开了巡夜的侍卫。麒麟鼠身子极小,飞走起来,更是没有动响,自然也不会被发觉。方剑明跟着看唱本在皇宫转了半天,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越过一道宫墙,突听前面传来琵琶声与歌声,还夹杂着嬉闹的笑声。 看唱本一拉方剑明,身形一晃,两人上了一棵古柏树,麒麟鼠悄无声息的也爬了上来,小尾巴一卷,挂在树上,展示了一个“倒挂金钩”。看唱本“嘘”了一声,叫它别弄出声响,麒麟鼠却左顾右盼,学猿猴探路,方剑明瞪了它一眼,它才老老实实的。方剑明传音道:“看老,这是什么地方?”看唱本传音道:“御花园。”方剑明赞道:“皇家园林果然气派。”但见御花园占地极广,亭台楼阁,建造得别有情趣;山石佳木,点缀其间,美不胜收;水池路道,交织有致,倍增古朴典雅之味。宫灯灿烂,宛如白昼。 此时,正有几个人在草坪中的一个花厅内玩乐着。那花厅不是一般的花厅,妆饰非但无匹豪华,而且比一般大户人家的花厅还要大上好几倍。只见厅内有一个美貌的女子怀抱琵琶,幽幽地的弹着,小嘴里唱出一曲悦耳的歌。不远处,一男三女盘膝而坐,三女口中随着琵琶声轻哼着,那男子却听得十分入迷,手舞动着,几欲起身欢舞。方剑明定睛望去,见那男子正是当今天子朱祁镇,而那三个女子连同弹琵琶唱歌的女子却都是一身妃子的打扮。 方剑明看了那弹琵琶的女子一眼,觉得自己在那里见过,忽见那三个妃子中的一个从地上爬了起来,娇笑道:“史姐姐歌喉美妙,琵琶技艺更是无人能及,小妹不才,愿献舞一支。”话罢,扭着小腰,跳起舞来。朱祁镇拍手大笑,道:“好,朕难得如此开心,今晚要玩个通宵。”爬起来,绕着跳舞的妃子胡跳。另外两个妃子见了,格格娇笑,也加了进来。三个妃子不仅生得极美,舞技更是堪称一绝,虽是各跳各的,但暗自配合,就如三只彩衣蝴蝶,夺目耀人。朱祁镇动作笨拙,忙碌的穿插其间,就像一只追逐蝶儿的大鸟。 方剑明见了,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两个人来。弹琵琶的妃子岂不就是杭州花魁大赛出现过的史小宛,而第一个跳舞的不就是艳燕? “没想到她们会到宫中来侍侯皇上,本是人间奇女子,入了皇帝家,等于笼中的金丝雀。”他暗自叹息,史小宛的琵琶声尽管依旧好听,艳燕的舞技尽管依旧高超,但他再也找不到那种回归大自然的空灵。忽然,只见朱祁镇坐了下来,叹气道:“可惜宋妃始终不肯来御花园与我们一同欢乐。”一个妃子挨着他坐下,娇声道:“皇上,宋姐姐在此的话,我们还有用武之地么?俗话说,人生得意须尽欢,皇上何必发愁?”朱祁镇眉头舒展,笑道:“这倒也是。来,我们到那边喝酒暖暖身。” 忽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不留神,顿时摔了一脚,朱祁镇见了他狼狈不堪的样儿,哭笑不得,斥道:“何事如此慌张?”小太监还没爬起来就尖声叫道:“皇上,不好啦,皇后娘娘与公主来了。”朱祁镇脸色大变,慌得要找地方躲,口中道:“快走,快走,你们快走,别让皇后与公主看见。”没等四个妃子出得花厅,两个披着貂皮大氅走到了厅口,四人只得行礼,道了一声:“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巾帼公主。”两人中一个长相端庄的美妇道:“你们也太不像话了,将御花园搞得像什么样子?”四妃低着脑袋,都不敢说话。美妇道:“下去吧,此事只可一不可二,懂了吗?”四妃都道:“懂了。”她们虽然得宠于朱祁镇,但怎么敢与皇后叫劲,赶紧离开。 皇后(美妇)与巾帼公主朱祁嫣进了花厅,皇后从朱祁嫣手中拿过一件貂皮大氅,给朱祁镇披上,道:“皇上,当心身体啊。”朱祁镇道:“梓童,你来的时候怎么也告诉朕一声,朕也好去迎接。”皇后道:“是臣妾不让他们通报的。”朱祁镇拉起皇后的手,关心地道:“你身体虚弱,出来怎么也不多加些衣裳?”对妹妹朱祁嫣却是不理会。皇后道:“臣妾有事要与皇上谈。”朱祁镇道:“好,咱们回宫说。”皇后却没动,看了一眼朱祁嫣,道:“皇上,你一向最疼爱嫣儿,今晚见了她,为何不说一句话?”朱祁镇不听还好,听了,生气地道:“正因为朕太疼爱她,她才做出以下犯上之事,居然要挟朕,令朕脸上无光。”皇后脸色一变,转瞬明白了,叹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要走,她今晚就是来与臣妾辞行的。”朱祁镇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小妹,你……你要离开皇宫?” 朱祁嫣不说话。朱祁镇不得不放下架子,好言道:“小妹,你是不是还怪皇兄今天没有听你的话,下旨放了那些武林中人?皇兄先前对你是凶了一点,但是现在好了,那些武林中人都没事了,难道你还在生皇兄的气?”朱祁嫣这才幽幽地道:“皇兄,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想离开皇宫,我早就想到宫外生活。”朱祁镇急道:“小妹,你真是孩子气,你心中必是在怪皇兄。先前的事,也有你的不对啊,你带着那两个老怪物闯进皇兄的书房,幸好司马卿家与曹卿家来得及时,才没有让你做出欺君之事。宫外有什么好?乌七八糟的。”朱祁嫣道:“皇兄,我怎么会怪你呢?我要挟皇兄,已犯了弥天大罪。皇兄疼爱我,才没有治我的罪。我之所以要出宫,是因为我不想在宫里过着冷清清的生活。” 朱祁镇与皇后听后,均是一呆。半响,朱祁镇叹了一声,道:“小妹,你长大了,想要飞了。你要远走高飞,皇兄不拦你,但是皇兄曾答应过瓦剌人,将你许配给瓦剌太师也先的儿子扎那。你也见到了扎那,皇兄看他对你非常痴情,你这一走,叫皇兄如何向瓦剌人交待?”朱祁嫣道:“皇兄,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要嫁的是我喜欢的人。扎那虽然样样都好,但是我并不喜欢他。”朱祁镇对这个妹妹异常疼爱,听她这般说,便不再为难她,苦笑道:“那皇兄只好做一个‘反复小人’了,你什么时候走?”朱祁嫣道:“明日。”朱祁镇道:“小妹,你走得未免太快了吧?”朱祁嫣道:“越快越好,扎那是一个好人,我不想再欺骗他。”朱祁镇道:“你执意明日就走,皇兄明日便给你送行。”朱祁镇道:“皇兄,不必了,我想静静的离开,不要惊动外人。” 朱祁镇叹了一声,沉思了一下,对小太监道:“快去把朕的宝贝拿来。”小太监道了声“是”,飞快的去了。三人在厅中说了一会离别的话,朱祁镇道:“你身边有那两个老怪物,他们会保护你的,但是朕还有些放心不下。”说到这,小太监已经回转,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朱祁镇要过盒子,交给朱祁嫣,道:“这是皇兄送给你的宝贝,你可要好生藏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拿出来乱用,它的威力着实不小。”朱祁嫣道:“是什么宝贝?”朱祁镇笑道:“你打开来看看。” 朱祁嫣打开盒子看了一眼,脸上吃惊地道:“皇兄,这不是你非常喜爱的火枪么?”朱祁镇道:“你收下吧,朕在皇宫,根本就用不着这个东西,你也知道它的用法。”朱祁嫣道:“皇兄,这是西洋人新近研制出来的火器,听说世上只有三把,你喜欢得不得了,我怎么好夺你之所爱。”朱祁镇笑道:“傻瓜,又有什么东西比得上你这个妹妹呢?”朱祁嫣想起皇兄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爱,心中酸痛,流下泪来。她虽知皇兄不是一个有为的君主,但他对自己的哥哥之爱却是出自真心,即将临别之时,又焉能不心酸? 方剑明在树上看了,想道:“朱祁镇不是一个好皇帝,却是一个好哥哥,他对这个皇后也满好的。”皇后上去帮朱祁嫣抹泪,笑道:“有什么好哭的呢,你都要出去闯荡了,哪有一点做女侠的样子?”朱祁镇看了看夜色,道:“我们走吧,小妹,让皇兄皇嫂送你一程。”带着小太监,走出了花厅。皇后与朱祁嫣跟着也出了花厅。 第293章 比剑 方剑明目送他们远去,低声道:“看老,你老不会就让我来看这场戏吧?”看唱本道:“当然不是,这只是路过而已,路过而已。嘿嘿,你把那东西拿出来交给老汉。”方剑明拿出了在郕王府上被看唱本夺来的东西,递给看唱本。看唱本接过来,嘻嘻笑道:“你还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吧?”方剑明道:“不是我的东西,我怎好乱翻。”看唱本道:“想不想知道?”方剑明道:“不想。”看唱本一愣,接着笑骂道:“好呀臭小子,你不想知道,老汉偏要告诉你。”说着,将那东西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来,这长圆的东西里面居然只是装了一张纸而已。方剑明暗自纳罕。 看唱本打开纸,轻声念道:“倭国国王臣源表:臣闻太阳升天,无幽不烛;时雨沾地,无物不滋。矧大圣人明并曜英,恩均天泽;万物向化,四海归仁。钦惟大明皇帝陛下,绍尧圣神,迈汤智勇。戡定弊乱,甚于建瓴。……”方剑明猛吃一惊,道:“看老,这是倭人向朝廷称臣的臣表?”看唱本道:“不错。这东西倘若被德川将军那批倭人偷走,试问朝廷颜面何存?”一拍方剑明肩头,道:“你在这里等着老汉,老汉去去就来。”脸上露出怪异的微笑,一晃身不见了踪影。方剑明被他这一笑弄得浑身不自在,怎么也猜不出他这一笑含义何在。 看唱本走后,他静静地呆在树上,麒麟鼠不知何时睡着了,嘴角还留着哈喇子。天气越来越冷,昏暗的夜空始终不肯飘下半点雨滴或者雪花,方剑明知道这场雪会来,但等到现在,它依然不来,加上迟迟等不到看唱本,他心底不禁有些焦躁起来。忽然,麒麟鼠双眼一睁,双耳机警地竖直,眸子内闪过一道精光。只见一个穿着夜行衣,蒙着黑巾,女子身段的人凌空飞落,站在了花厅外。她在花厅四周很快的找了一下,接着一挺身进了花厅,在花厅内找起来。方剑明暗自嘀咕:“这女子在找什么?” 蒙面女子在厅中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飞身到了花厅上,任何地方都不放过,摸索起来。就在她找了半天,还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东南面传来喝叱之声。蒙面女子急忙飞身离开花厅,投入了黑暗之中。很快,东南面的喝叱声突然停了,然后便是一股可怕的力量传来。方剑明大吃一惊,暗道:“天下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人闯进皇宫里来?难道……难道是看老被人发现了?”他只觉这股力量极为吸引人,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带着麒麟鼠飞快的跃去。 不久,他远远望见了密密层层的大内侍卫,人数少说也有八百。他借黑暗之处以及宫殿的飞檐,几个纵身,轻轻伏到了一片琉璃瓦上,回头看去时,麒麟鼠一溜烟似的飞奔到身后一丈外,鬼鬼祟祟地爬了过来。方剑明见它一副做贼的样子,险些没笑出声来。等麒麟鼠爬到他身边后,他才转过头去,微微抬高一下脑袋,运功双目,眸子内闪过一道精芒,朝下看去。 只见朱祁镇站在层层侍卫之中,左首是司马无风,右首是曹天佐,二人目露惊恐,望着远处的一座宫殿。方剑明见了,微微叫奇,暗道:“司马无风和曹天佐是何等样的人,居然也有恐惧的时候?”随着众人望去的方向瞧去,一瞧之下,面色大变,心道:“原来是他们!他们来皇宫做什么?难道看老说的好戏就是指他们。”离他所在这座宫殿大约三十丈远的另外一座宫殿上,四条人影宛如神人一般立在四个方位。四人之间,有一顶轿子。四人正是赤眉老仙的手下,而轿中的人自然就是赤眉老仙了。那四个人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处,看也不看下面的众多侍卫。 原来,刚才有一队侍卫进过这里时,其中一个侍卫抬头看了一眼宫殿上,隐隐约约看见了有什么东西,待他抹了抹眼睛,才发现宫殿上居然有一顶轿子和四个人,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轿子是怎么到了皇宫,是什么时候到了宫殿上,竟然没一个人知道。那名侍卫失声惊叫起来,惊动了众侍卫,众侍卫发现后,领队的侍卫大声喝问他们是什么人。谁知话刚说完,人就不声不响的倒了下去,吓得众侍卫以为是遇见了鬼,大声呼叫。随后,司马无风被惊动,带着大批锦衣卫赶到,刚到宫殿下,便被一股强大的真气逼退了十数步,这一下连他也觉得心惊,立时喝住众侍卫的喊叫,打量着宫殿上的人。未几,曹天佐也带着人来了。朱祁镇送走朱祁嫣后,正要安寝,突听有人前来禀报,说宫殿上发现可疑的人。他大怒之下,便想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把皇宫当作无人之地。 朱祁镇到了场上,二话不说,便要侍卫爬上宫殿,把四人抓下来问罪,司马无风急忙在他耳边悄悄说道:“皇上,不可,不要招惹这些人!”朱祁镇大怒道:“司马无风,你竟然要朕不理会他们。深更半夜,他们闯进大内,站在宫殿上,目中无人,试问朕的颜面何在?朝廷颜面何在?朕命你上去把他们抓下来。”司马无风向曹天佐看去,曹天佐岂有不知宫殿上四人的厉害,那轿子里更是坐在一个高深莫测的高手,急忙为司马无风解围,道:“皇上息怒,这些人,我们实在惹不起,且让微臣问问他们的来意。” 朱祁镇听了,不相信地道:“曹卿家,你是不是昏了头?”曹天佐道:“微臣清醒得很。”朱祁镇道:“你既然清醒得很,为何说出这番‘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朕就不信,大内的高手联合起来,不是他们的对手。”曹天佐道:“皇上,请听微臣一言。宫殿上这四个人,任何一位,武功之高,微臣也觉得难以对付,何况一下就是四个。”朱祁镇眉头一皱,道:“难道你就叫朕站在这里,看着他们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曹天佐道:“且待微臣去问明他们的来意。”说罢,分开侍卫,拱手道:“不知各位是何方高人?到皇宫来有何要事?”四人中的一个冷声道:“等人。”曹天佐诧道:“敢问等的是什么人?”不等对方开口,一个十分苍老的声音飘来:“等我。” 夜色下,只见一道人影陡然出现在东首一座宫殿上。众人见了,大吃一惊,这人是怎么出现的,谁都没有看清,仿佛他早就站在那里,只不过没有人发现罢了。方剑明抬头看去,眼珠顿时瞪得老大,心中狂喜,暗道:“啊,原来是他,想不到他老人家也到了京城,难道是要与赤眉老仙比武?”这时他才明白看唱本带他来皇宫的用意,原来这场好戏是赤眉老仙与张向风的比武! 那出现的老人正是张向风,看唱本所说的“南张北李”中的南张。张向风一出现,那四个轿夫突然飞身跃下,所发出的气势将曹天佐逼得后退了五步,背心出了一股冷汗,幸好这四个人不是他的仇人,不然四人联手出招攻击,后果将不堪设想。一个轿夫喝道:“你们都不要说话,谁说话,我就杀谁!”手掌虚空一劈,击向十丈外的一座假山,那座假山突然开始往池中掉石屑,不一会儿,一座假山消失在水池内。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朱祁镇更是吓得冷汗直流。曹天佐慢慢退后,回到朱祁镇身边,向司马无风摇了摇头,表示不要轻举妄动。司马无风心中暗叹了一声,面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这是他这一辈子来所遇到的最窝囊的事。他堂堂锦衣卫的指挥使,居然要任这些武林中人在皇宫乱来而无能为力! 寂静,场面顿时寂静了下来,谁也不敢吭声。张向风立于风中,面对轿子,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他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一场比剑,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当时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英雄气概,而如今,他已是一个糟老头子,一个活不了多久的老头子。赤眉老仙的声音从轿内缓缓传出:“姓张的,你终于来了!”张向风道:“是,我来了,李兄真的要比剑?”赤眉老仙道:“不比剑我也不会来中原,我来中原的目的就是为了你。时间过得真快,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太老了。”张向风道:“故人相逢,李兄为何不出来一见?”赤眉老仙道:“不忙,等我击败了你,就出来见你。”张向风淡淡一笑,道:“你对自己还是那么的自信!”赤眉老仙大笑道:“人对自己没有自信,岂不是活得很难受?姓张的,多年前我败在你的剑下,那是我学艺不精。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我就不相信一辈子斗不过你。” 张向风轻轻叹了一声,问道:“李兄,你这又何必?”赤眉老仙道:“我是给你机会!”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众人都听不懂。张向风懂,要是不懂的话,他也就不会来京城。张向风道:“既然如此,我们的赌约还算数么?”赤眉老仙道:“你怕我反悔?”张向风道:“不,我是怕你办不到。” 第294章 仁者无敌 赤眉老仙道:“你放心,只要你击败了我,我就让他们走人。我虽然老了,但是还有一些份量的。”张向风道:“好,得罪!”伸指向轿子虚空点去,众人瞧得莫名其妙。突然,众人只觉一股强大的剑气刺破天空,剑气所带动的气流,将水池中的水吸了起来,立在水池不远的侍卫惊恐地纷纷后退,却没人敢叫出声来。 一股水柱冲天而起,宛如水龙,突听一声长啸传出,轿内发出一道惊天剑气,剑气腾飞,刺入了水柱之中,“轰”的一声,水柱散开,眼看就要洒落,却听张向风道:“聚!”伸指虚空又是一点。这一点却极为缓慢,慢得竟然微微发颤,张向风脸上一片凝重。赤眉老仙的大笑传来,道:“姓张的,你太小看我了,我的剑罡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数十道剑气冲向张向风。张向风另外一只手轻轻抬了起来,五指指着天空,缓缓分开,只见那数十道剑气仿佛遇到了一张无形的巨网,怎么也前进不了半步。张向风笑道:“李兄,你也小看我了!” 散开的水柱眼看即将完全聚拢,轿子猛然飞了起来,水柱又慢慢地散开。张向风面色一沉,人冉冉生气。水柱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吓得众人面色苍白,生怕水柱真个掉下,将他们淹没。轿子与张向风越升越高,很快就只能见到两个黑点,须臾,轿子与张向风又开始往下降,那水柱始终不能决定是散还是聚,在两人强大的剑气压迫之下,一点点化为白雾。水柱越来越小,白雾越来越多,不久,这一片的上空遮住了。 突然,一股令人心慌的剑气传来,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只觉心脏加速的跳动起来,就在众人被这股剑气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股神奇的剑气冲天而起,那剑气若有若无,不着行迹,力道也不是很大,但众人心脏的跳动却在这股剑气下又恢复了正常状态。忽听一声“轰”的巨响,白雾急速收拢,凌空一转,落向池底,就好像是一条龙口渴了,要到池中喝水。轿子和张向风不知何时已落回原先之处。张向风闭着双眼,神态安详,双手背负,意态出尘。那顶轿子静静立在宫殿上,它当然不会说话,里面的赤眉老仙好像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也没看出究竟是谁赢了,但见张向风的神态没有一点失落之意,更多的人倾向于他。 除了方剑明外,宫中的人都不知道这老人是谁,只觉得他就是神,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曹天佐与司马无风心中一直在猜测这老人的来历,直到现在,他们才微微意识到老人的来历,只是不敢开口相问。突听张向风一声长叹传出,道:“李兄如今的剑法果然厉害无匹!”等了一会,赤眉老仙的声音才有些落寞地道:“我的剑法再厉害也不是你的对手,心中无剑已是剑道的最高境界,但仍然差了你半筹,你的剑道究竟到了何种境界?”张向风道:“李兄,心中无剑虽是剑道至高之境,你我也都踏进了门,但使得随心所欲者,又有几人?说实话,你我的剑法只能说是只得皮毛。”话刚说完,轿中的赤眉老仙“哇”的一声,似是吐了一口鲜血,但他的声音却很高昂,道:“姓张的,我虽然中了你的剑气,内伤严重,但是还没有到一命呜呼的地步,而你,硬接了我全力施为的剑罡,半年之内,必死无疑!”张向风突然大笑起来。赤眉老仙愕道:“你笑什么?”张向风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张某活了这么多年,也已经活够。张某半年之前早已料到自己的阳寿将尽,就算不硬接你这一剑,也活不过半年。” 赤眉老仙沉默了,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声,道:“我来中原之时满怀雄心,没想到临走之际却提不起半分争强之心。姓张的,我这辈子注定是无法再赶上你了。回去后,我将永不出山,你放心,我们的赌约我一定会办到,走!”轿子蓦地飞了起来,那四个轿夫腾空跃起,在空中一翻,抓住了轿杆,竟是凭着深厚的内力飞也似的踏空去了十数丈,这才落下。张向风向方剑明这头看了一眼,方剑明知道自己的行踪满不过他,但是不敢出去,这一出去,势必同司马无风他们起冲突,他们不敢对张向风发威,对他却是可以显显威风的。 张向风收回目光,朝下看去,道:“谁是皇帝?”朱祁镇听了,心中又惊又喜,暗道:“有这等老神仙相助我大明朝,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急忙道:“我就是皇帝,恳请老神仙下来一会。”他不敢自称“朕”。张向风看了他一眼,道:“我送你一言,你可要听清了。”朱祁镇道:“愿闻老神仙法音。”张向风道:“仁者无敌。”话声落,人已消失在宫殿上。这时,众侍卫才松了一口气,身上早已被冷汗侵湿。朱祁镇不见了张向风,急得大叫道:“老神仙,老神仙,请慢走一步,老神仙。”曹天卓吁了一口气,道:“皇上,此老已经出了皇宫。”朱祁镇道:“你们都要去给朕将他找回来,我要封他为……为第一国师,保我大明朝万年不倒。”司马无风道:“皇上,此老乃天下奇人,就算派出十万人马,只怕也难以找到。他既然已走,谁也无法阻拦,请皇上收回圣命!” 朱祁镇呆了一呆,叹道:“罢了,罢了,就依你所言。对了,刚才老神仙所言的仁者无敌是什么意思?你们明白吗?”司马无风眼珠一转,道:“仁者无敌,就是说天子要施行仁政,爱护百姓,这样才永葆江山。”朱祁镇道:“朕自从当政以来,不是在施行仁政吗?嗯,也许是朕施行的仁政还不够,明早朕就去问问老师,让他帮朕想出更多的仁政来。”他所说的老师,当然就是太监头子,东厂老大的王振,若叫王振帮他想出更多的仁政来施行,岂不是要气得天下人吐血。司马无风走上一步,道:“皇上!”朱祁钰回头道:“司马卿家,你还有什么事要说么?”司马无风跪下道:“皇上,既然要施行仁政,微臣恳请皇上开恩,放过于统领与他的侄儿。”朱祁镇一呆,道:“为什么要放他们?他们不肯听朕的话,辱骂老师,罪当论处,要不是一班老臣求情,朕早就下令把他们叔侄推出午门斩首。”司马无风道:“皇上乃天下至尊,度量如海,于门世代在朝为官,为朝廷立下了不少功劳,于家叔侄更是尽心尽职,只因一时糊涂,犯下了这等大罪,恳请皇上饶恕。” 朱祁镇想了一想,似乎懂了,道:“不错,朕要施行仁政,朕就饶恕了他们。不过,朕也不能轻易的饶了他们,令两人立刻解甲归田,此生不得入仕。”司马无风暗自松了一口气,朱祁镇想起一事,道:“于东海回家养老,御林军统领之职便由王山担任,他是老师的侄儿,武功不下于于东海,办事能力极强,可担此重任。”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司马无风与曹天佐面面相觑,心想那王山是个恶少,这般轻易的捞了御林军统领之位,一定是王振在暗中使坏。如此一来,王振的势力更加庞大,早晚会把他们排挤掉。司马无风心中暗道:“王山坐上御林军统领的位置,王振岂不是越发肆无忌惮了吗?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早晚也会被马顺那小人所取代。唉,其实我现在名为正指挥使,可还不是要被马顺监视着。这官当得真他妈憋气,好在救了于家叔侄的性命,也算做了一件实事。”忽觉脸上冰冷,猛然一惊,抬头一看,却见纷纷扬扬的雪花漫空散落,身边的一个亲信道:“大人,下雪了,我们回去吧。” 方剑明等人全都走光了,才飞身落下来,麒麟鼠也跟着飞下,跑到水池边,一纵身到了池台上,朝里看来看去,雪飘落,沾上水便化了。方剑明笑骂道:“你这臭小子看什么?”麒麟鼠“吱吱”一叫,方剑明一听,正要躲起来,看唱本的声音乐呵呵地道:“怎么样?这场好戏绝对是旷古绝今吧?”飞雪中,看唱本从黑暗中现出身来。方剑明道:“看老,你去了半天,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没想到你早就藏在附近。”看唱本道:“嘿嘿,老汉抽空去办了一点事,让你久等。不如这样,让老汉作东,请你去喝一杯,你也施行仁政,饶了老汉。”方剑明啼笑皆非,道:“算了,看老。更深人静,又下起了大雪,哪家酒店还开着大门?再说了,我还有事回客栈去。”看唱本道:“哦,原来你还有事,我们这就出宫去吧。” 两人出了宫,方剑明笑道:“看老,你的毛驴呢?”看唱本打了一个奇怪的口哨声,远处传来毛驴的叫声,他道:“这不就是来了么?”不一会儿,毛驴出现在远处,见了看唱本,欢快地跑了上来。看唱本在它身上拍了一下,道:“毛驴啊,毛驴啊,你跟着老汉受累了。”一翻身上了驴背,姿势是倒骑,还真有些张果老倒骑毛驴的韵味。麒麟鼠见了毛驴,“吱吱”一叫,显得万分欢喜,跑上去要模毛驴。毛驴见它上来,吓得退后。看唱本道:“你这麒麟鼠怎么欺负起老汉的毛驴来了,你是上古神兽,老汉的毛驴是凡间之物,你欺负它,羞是不羞?”麒麟鼠听了,一溜烟似的遛到了方剑明身后,方剑明与看唱本都大笑了起来。 第295章 拦路单挑 方剑明冒雪回到客栈的时候,清成并没有睡,而是在房中等着。方剑明进了屋,一边拍打身上的雪,一边诧道:“师父,你怎么还没睡?”麒麟鼠从方剑明身后猛然闪出,向清成扑了上去,清成触不及防,险些被撞到,不由狠狠拍了麒麟鼠一掌,骂道:“臭小子,让你偷袭我!”麒麟鼠“见”他开不起玩笑,吱吱一叫,一跳一跳的跑开了。依照清成的性子,势必要去追它打,可清成心中有事,对方剑明道:“明儿,我们明日就要启程了。”方剑明道:“这么快?不多玩几天么?”清成道:“京城的武林人都走了大半,师父与飞虹师叔商量了,明天就回去,你是跟我们一起回去,还是……”方剑明道:“师父,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泰山武林大会,我们少林寺也要去吧?”清成道:“当然要去,泰山武林大会怎少得了我少林寺?少了我们少林寺,还叫武林大会吗?”方剑明道:“那好,到时候我就到泰山和你们相会。”清成拉着他的手,道:“明儿,你在江湖中行走,莫要大意。”方剑明道:“徒儿知道。”清成道:“你那个纪小弟,你打算怎么办?”方剑明想了想,道:“师父,他是一个有家不能归的孩子,烦你暂时把他带回少林寺去。”清成道:“明儿,你的这个纪小弟怪里怪气的,师父可侍侯不了,还是让你……” 方剑明道:“师父,他处境堪忧,也只有我们少林寺才能保护他,你老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待我的事办好后,我会想办法帮他的。”清成道:“你就会拿话压我,唉,谁叫我是你师父。既然这样,我就带他回去。不过,他要是半途跑了,你可别怪我?”方剑明失笑道:“他怎么会跑呢?真的跑了,我也不会怪你。”他压根儿就不清楚纪小黑的真正身份,更加不会明白纪小黑心中所想了,他之所以要保护纪小黑,凭的全是一腔热血,换成别人,不见得有他这等心肠。 两人难得在一起,不禁多聊了一会。眼看夜已很深,雪却还在下着。方剑明道:“师父,我要帮世明哥一个忙,天一亮就得走。这么晚了,你歇息去吧。师祖和纪小弟那里,你帮我说一声,我就不便与他们告别了。”清成道:“何事如此急迫?”方剑明悄声道:“世明哥要去找司马宸宇报仇。”清成“哦”了一声,道:“那你可要小心,西门山庄的人可不好惹。”方剑明笑道:“放心吧,我们只是去掠阵,世明哥要独战司马宸宇。”清成道:“世明要杀司马宸宇,西门山庄的人肯袖手旁观?”方剑明道:“正因为如此,世明哥才拉了我们同去。”清成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华帮主武功盖世,西门山庄的人该不敢乱来。”清成走后,方剑明调息了几个周天,感觉时辰就要到了,睁开眼起身,叫起睡得正香的麒麟鼠,悄悄出了门。此时,天麻麻亮,大雪才停不久,望去白白一片,宛如粉妆的世界。方剑明不想惊动任何人,带着麒麟鼠轻轻越墙出了客栈,踏雪而去。 出了城,一路向南。一场大雪过后,城外显得格外明净、清新,雪地延伸开去,不知尽头,行于其上,说不出的惬意。远山起伏,恰似白龙背脊,每逢路过一片林外,山中野物不怕生人的窜出,大概是要与人一起享受这洁白的天地。方剑明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但觉身轻如燕,灵台空明。 忽地,道旁有人叫道:“方少侠,这里。”方剑明等的就是这一句话,闻言扭身朝话声处掠去。金聚德从一株大树后转出,笑盈盈地道:“方少侠,请随我来,我带你去见帮主。”方剑明道:“有劳金大哥。”两人在雪地上走了一会,便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之所。吴世明、杨柳月、邹易夫、王宾,以及化了装的华天云都坐在树下等他,此外,还有三个背着八个袋子的丐帮弟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原来在丐帮中,不止长老有八个袋子,少部分弟子也有八个袋子,这些弟子虽然不是长老,没有多大的权力,但是都有绝活,武功也甚高。 吴世明笑道:“三弟,你可来了。”方剑明道:“没有来晚吧?”吴世明道:“不算晚。”邹易夫为方剑明介绍道:“方少侠,这三位是本帮的八袋兄弟,这位是‘弄蛇丐’葛二,这位是‘打狗丐’洪三,这位是‘铁钵丐’邬四。”方剑明抱拳见礼,三丐抱拳道了一声:“久仰。”三人年纪相若,都是四十出头,葛二身边的雪地上放了一只大口袋,洪三腿边放了一根似木非木的红棒子,邬四身左则摆了一个极大的铁钵。 方剑明道:“二哥,此地人迹罕至,你断定司马宸宇他们会从打地经过?”吴世明道:“司马宸宇现在怕我得很,出了城,绝不会走大道,一定会走此捷径。”方剑明看向华天云,道:“大哥,你感觉如何?”华天云笑道:“三弟可是在担心我的身体?放心吧,此刻我精力充沛,恨不得找人打上一架。”吴世明道:“如果司马宸宇有种的话,我与他之战是生死相搏,大家用不着出手,如果司马宸宇没种的话,还需大家在旁掠阵,西门山庄的势力毕竟不小,我一人只怕应付不过来。”铁钵丐邬四道:“吴老弟,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别说西门山庄,纵然是天王老子,邬某也要斗他一斗。”弄蛇丐葛二和打狗丐洪三出言附和,吴世明道:“言谢之话,小弟就不用说了,事后小弟宴请三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一醉方休。”忽见一个乞丐在小山头上出现,大老远就叫道:“邹长老,目标已经出现了。”吴世明一跃而起,道:“来得好。” 众人起身,施展轻功,到了山头,跟着那乞丐在山中走了一段路,来到一条小路边上。小路被白雪覆盖,已难辨认,但有迹可循。众人四散,挡在了路上。吴世明当仁不让,站在最前。片刻之后,马蹄声响,一行人纵马而至。来者望见雪地上有人挡道,并不慌张,司马宸宇的声音传来:“嘿嘿,吴世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阴谋诡计吗?你这个自大的家伙,这里就是你今日的藏身之地。”吴世明目射寒光,冷笑道:“司马宸宇,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来,我看今日葬身此地的是你才对!” 一干人来近,纷纷滚鞍下马,将马赶到一边去。司马宸宇走上两步,扫了众人一眼,道:“怎么?吴大侠,你叫了这么多帮手,以为是铁定吃定了我咯?”吴世明道:“是不是帮手,要看你做何打算?”司马宸宇一愣,道:“把话说明白些。”吴世明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你杀害畹妹,我便要杀你给她报仇。你有种的话,就跟我一对一,咱们不死不休。”司马宸宇道:“我无意取孙家姑娘的命,是她自己不想活了,怪不得我,你硬要找我报仇,本公子应下便是,不过……“吴世明道:”不过什么?“司马宸宇笑道:“不过你也太天真了,此时此刻,你以为我真会那么傻,与你决一死战吗?” 吴世明嘲笑道:“想不到司马大公子居然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一个无耻的胆小鬼!”司马宸宇脸上闪过一道狞笑,道:“吴世明,你这话就错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昨天在决赛中,我已经输给了你。本公子自认现在不是你的对手,因此,你想找我单挑的话,你就打错了算盘。”吴世明淡淡一笑,道:“那你说我们的帐该如何清算?”司马宸宇看起来信心十足,仿佛已经吃定了吴世明,道:“这很好办,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给本公子道个谦,今后不得再纠缠本公子,说不定本公子一高兴,就绕你一马。二呢,就是你们一块上来,看是你们厉害,还是我们厉害。” 吴世明怔了一怔,嘴角滑过一丝鄙夷的笑容,向西门山庄的人扫了一眼,不屑的笑了一笑。西门山庄这边一共有十五个人,除了司马宸宇外,还有他的大舅司马强,二舅司马威,夏侯世家的夏侯真真,以及司马宸宇的好朋友,白驼山少庄主宇文坚。剩下的十人则是西门山庄的护院。吴世明眉头微微一皱,道:“司马宸宇,你们的人不是还有一个老头子吗?好像是你的外公,叫什么西门康,怎么不见他?”司马宸宇傲然一笑,道:“我外公待会就来,你要想打的话,就乘现在。要是我外公来了,就没你的命了。”吴世明道:“司马宸宇,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你们这点人,就想和我们动手?你还是与我决一死战吧,死了也算一条汉子。” 司马宸宇冷笑道:“吴世明,本公子本来还有些担心你会叫来华天云,眼下华天云没来,你们哪一个是我外公的对手?”吴世明道:“可笑,你外公来了,我也照打不误。”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假如我大哥来了呢?”司马宸宇神色一凛,突然笑道:“就怕他不来,我已经找人来对付他了。” 第296章 交锋 吴世明“哦”了一声,道:“谁?你说的不会是司徒狂吧?哼,司徒狂上次被我大哥打得落狼狈不堪,他这次再敢来,我大哥便让他有来无回!”司马宸宇四下一扫,喝道:“华天云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吴世明道:“我大哥是什么人,该现身的时候自然现身,绝不会让你失望。司马宸宇,我再问你一句,你敢不敢与我单挑?” 司马宸宇面色一沉,道:“姓吴的,你既然这么急着想送死,本公子就陪你玩玩,你放马过来。”吴世明道:“好!”身形一起,向司马宸宇闪电扑了过来,一掌狠狠劈下,劲风飒然,异常凌厉。司马宸宇上身一仰,一招“霸王举鼎”,翻腕朝天一推,只听“蓬”的一声,狂风大做,卷起一层雪花。吴世明高高跃起,司马宸宇则是“噔噔……”的退了六步。 司马宸宇身形未稳,吴世明长啸一声,身形一折,半空中一棍打到,棍声“呜呜”直响,震耳欲聋。司马宸宇双掌一拍一搓再一送,只见一道白骨的影子撞着了神龙棍。“砰”的一声,吴世明这次并没有被震飞出去,盘空一转,又是一棍击下。司马宸宇眸子内闪过一道骇人的杀气,双掌一翻,一股带着死亡的气息夹在白骨中,同棍身撞个正着。这次,显出两人深厚的功力出来,伴随着一声巨响,雪花与湿泥四溅,一股无形的气流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众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 夏侯真真花容失色,叫道:“宸宇哥哥,当心。”司马宸宇道:“真妹,我没事。”说话间,施展全身本领,同吴世明激战起来。转眼间,两人缠斗了十数招,棍影翻飞,掌风如山,难分高下。华天云见了司马宸宇所施展的武功,眉头一皱,道:“司马宸宇不光修炼了白骨阴功,还修炼了司徒狂的龟息大法!”方剑明走到他身旁,悄声道:“大哥,照此看来,司马晨宇之前都在藏私。”华天云道:“是的,不过你放心,若在以前,二弟或许还不是他的对手,但是现在,他的本事再大,也斗不过二弟。”方剑明道:“大哥,司马宸宇刚才说不想同二哥单挑,怎么这会改变了主意,同二哥剧斗了起来。”华天云笑道:“他这时是单挑,但是一会儿便要一拥而上了。”方剑明道:“我们是静观其变么?”华天云道:“对。二弟近来武功大进,除非是司徒狂亲至,西门康来了,最多也只能将世明拦住,也不能伤得了他,只要西门康现身参战,我们就有理由上前帮忙。” 场中的吴世明与司马宸宇打了七十余招后,司马宸宇渐感不是吴世明的对手。吴世明的功力比他高了许多,又有神龙棍在手,虽对神龙棍法领悟不多,但足以对付他了。幸亏他同时施展出两种功夫出来,吴世明忌惮白骨阴功能吸人功力,一些威力强大的招数不敢轻易使出,他才支持了这么久。激战之中,忽听吴世明大喝一声,一棍逼退司马宸宇,双眼一瞪,道:“司马宸宇,拿命来!”神龙棍一转,内力透入棍身,放出耀眼的光彩,棍身上雕刻的那条龙似要飞出,一股强大的棍劲冲向了司马宸宇。 司马宸宇被先前一棍逼得倒退了三步,气还没喘过来,眼见棍劲就要到了。就在此时,宇文坚沉喝一声,一拔长剑,道:“吴世明,休得猖狂,还有本公子在此呢。”同时,听得西门威哈哈笑道:“现在该轮到我了,宇儿,你到一旁休息,看舅舅怎么帮你出气。”二人飞身纵到,一人出剑,剑尖一晃,化作十三道剑影,剑气森森。一人出掌,掌风狂暴,宛如飓风。二人联手接下了吴世明威力不凡的一棍。 只听“蓬”的一声巨响,雪花伴随一股龙卷风冲天而起,场面极为不堪,三条人影一合三分,向三个方向急速后退。吴世明落下地来,深吸一口内气,眸子内闪过一道精芒,人刹那间似已同神龙棍合为一体,随手一挥,神龙棍“呜呜”狂叫,一股超强的气劲击向了司马宸宇。宇文坚与西门威联手接下吴世明这一棍,均被震得气血沸腾。宇文坚暗自心惊道:“这家伙看来已继承了高不兴的功力,想不到神龙棍的威力竟然强大如斯!”西门威则是哇哇大叫道:“你这个小伙子的武功好厉害啊,我不是你的对手,说,你为什么要找宇儿的麻烦?”眼看吴世明又击出了一棍,二人就算想出手相助司马宸宇,也感到已经来不及了。 司马宸宇眼见气劲来到,决定拼上一拼,双掌向前猛然一推,死亡的气息再次发出,滚向气劲。毫无任何巨响,气劲消散,但转眼之间,一股无形的气流在场中旋转起来,雪地顿时裂开了十数个长长的口子。吴世明发出一声冷哼,身形晃了一晃,脸色一沉。司马宸宇则是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仿佛得了大病一般,突然朝后一倒,被夏侯真真赶上伸手抱住。吴世明眼中爆射一道精芒,道:“夏侯姑娘,你闪开,我要取他的狗命。”就要一棍击出。 蓦地,一声阴沉沉的冷笑传来,两条人影在远处腾空一翻,向这头跃了过来,内中一个高大身材的巨汉凌空一掌拍出,一股排山倒海带着死亡气息的掌力劈向了吴世明。吴世明怒吼道:“司徒狂,难道我还怕你不成?”将全身功力注入神龙棍内,棍身的光芒更加耀眼。天蝉刀由于受到神龙棍威力的刺激,开始振动起来,方剑明知道这家伙又不甘于寂寞了,伸手将刀柄牢牢握住,不让它出鞘。 吴世明双脚一分,居然摆了一个马步,神龙棍豁然往上一翘,一条龙影从棍身飞腾出来,怒吼着撞上了掌力。“轰”的一声响,狂风激荡,雪花激射,好似暗器,众人纷纷避开。吴世明被司徒狂的掌力震飞出三丈外,落地后“噔噔噔”急退了三步,才稳住脚步,他只觉气血沸腾,心中颇为难受。司徒狂落下地来,身躯晃了一晃,陡然退了一步。他脸上突然露出了令人心寒的杀气。他这一生中,几时被一个年轻人击退过? “好呀,没想到你这个小子居然能硬接老夫的掌力,再给你一两年的时间,老夫就不是你的对手了,老夫今天便要除掉你。”提掌就要上前击杀吴世明。邹易夫上前一步,道:“司徒狂,你讲不讲理?”司徒狂一愣,道:“你是谁?老夫怎么不讲理?”邹易夫道:“邹某是丐帮长老邹易夫,司徒狂,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别人最好不要插手,你身为武林前辈,难道想欺负后辈不成?”与司徒狂同来的人正是西门康,也就是司马宸宇的外公,只见他看了司马宸宇的伤势一眼,转过身来,走到司徒狂旁边,道:“武林之中,杀个把人算得了什么?我外孙杀了人,这姓吴的小子要找我外孙算帐,摆明了就是不把我西门山庄放在眼里。” 邹易夫冷笑道:“依你的意思,又该如何?”西门康淡淡一笑,道:“看在丐帮的面子上,我们就不根他计较。我们还要赶路,你们闪开吧。”邹易夫道:“你……”司徒狂截口道:“你什么你?叫你们闪开,实在太便宜你们了。老夫要把他的脖子扭断,居然敢击伤老夫的徒弟!”话罢,纵身腾空而起,伸手抓向了吴世明的脑袋。手离吴世明一丈时,吴世明感觉到劲风扑面,隐隐生疼,忙稳住下盘,神龙棍一横一挑,发出一股力道。司徒狂冷笑一声,身躯凌空一斜,动作极为刚健的飞起一脚,踢向了神龙棍,喝道:“脱手!”吴世明冷笑道:“司徒狂,你太狂傲了!”换招迅速,神龙棍一扫,击中了司徒狂的小腿。 只听“啪”的一声,一阵旋风飞起,激起漫天雪花。司徒狂凌空连翻了三个筋斗,吴世明却觉得手腕疼痛,神龙棍险脱手飞出。吴世明正要全副心神对付司徒狂时,只听有人轻轻的笑了一声,道:“你就是司徒狂?”易容化装过的华天云走了上来,故意用沙哑的声音说话。司徒狂万没料到会有人出来找死,扭头瞪了华天云一眼,脸上微微闪过一道狐疑之色,道:“你是谁?老夫的大名你爷听说过吗?”华天云道:“我是丐帮的一名普通弟子,听说阁下杀人如麻,罪大恶极,我想领教阁下的杀手绝招。”司徒狂“哈哈”大笑一声,眼睛一斜,不屑地道:“就凭你?把你们帮主华天云叫出来,老夫最近神功增进,正想找他算帐!” 华天云笑道:“你早已败在我们帮主手上,华帮主一来,你只怕要吓得掉头逃窜,别看你功力深厚,但也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就让我接你几招,你打得过我才有资格向我们帮主叫战。”司徒狂最恨别人说他的短处,闻言脸上闪过一道吓人的杀气,一股无形的真力悄悄在左手运聚。华天云看着司徒狂,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似乎没有发觉司徒狂对他已经有了必杀之心。司徒狂手中无形真气越聚越多,众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死亡的气息从他身上发出,隐隐见到他那只手掌四周笼罩一层奇异的真气。 第297章 掩埋 “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老夫这一掌,必叫你灰飞烟灭!”司徒狂心头暗自冷笑,似已看见对方惨死的模样。此时,场中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注视着二人。西门山庄的人在猜测这个汉子的来历,此人竟敢出来触怒司徒狂,分明就是不想活了。丐帮这边,大家都是寻思华天云在大病初愈的情况之下,是否能接下司徒狂霹雳一掌。 众人本以为司徒狂聚齐真气之后,就要一掌拍出,谁知真气越聚越多,他的人却放松了下来,眼珠一转,“桀桀”冷笑道:“老夫猜出了的你身份,华天云,你不要再演戏了,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老夫。”华天云笑道:“我们帮主要是在此,早已一掌把你劈了。”司徒狂眉头一皱,道:“你不是华天云?那你是谁?丐帮何时出了你这么一个高手?”华天云笑道:“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想找一个高手,又有何难?”司徒狂道:“不可能,不可能,丐帮多有几个你这等人的话,只怕已一统江湖了,老夫……”突然无声无息地扑了上来,身形一动,宛如鬼魅,一掌印在华天云的胸膛上,真气急涌,嘴里炸雷一般喝道:“得罪老夫,你就去死吧!” 众人都没料到司徒狂会偷袭出招,他的武功虽然没有进入无上天道境界,但修为却也差不多了,这一掌下去,速度之快,劲道之强,天下之间,能及时避得开的寥寥无几。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华天云离地飞了出去。方剑明大惊失色,就要拔刀出鞘。蓦地,一股神奇的力道从华天云身上发出,他的人在空中旋转了一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回转,一掌按到了司徒狂的头顶。众人都看不出这一掌有何神奇之处,但见司徒狂满脸惊恐,想来这一掌在司徒狂眼里无疑于如来的五指山了。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狂大吼一声,将全身功力运上,双掌朝天一拍,双臂还未伸直,华天云的手已经碰到了他的手掌。两人手掌接触,一股霸道的气劲向外横飞,众人脸色大变,纷纷后退,一退再退,远远离开了场中。“轰轰……”之声不绝于耳,先前已经有了裂痕的雪地猛然塌陷下去,场面气势壮观。乱雪迸溅中,众人远远观望,隐隐见到两人的身躯缓缓升起。 蓦地,方剑明身上的天蝉刀轻吟了一声,吴世明手中的神龙棍也“呜呜”警鸣起来。二人心头一跳,心中大叫道:“不好!”还没有来得及做何表示,一条人影无声无息的从三十丈外一飞而到。众人只见人影一晃,来人已降临华天云头顶,飞起一掌,拍向了华天云头顶。华天云在来人出现之时,就已感觉有人要偷袭,听风辨向,想也不想的就是一招“天王托塔”,一只手同来人的一只手接在了一处。突听华天云一声大吼,“破天诀”的真气终于发出。司徒狂大叫一声,被震飞了下来,落入雪坑中,但是很快他又从坑中飞出,嘴里狂笑道:“华天云,你终于露出了马脚,这下你死定了!” 华天云正待发力将头顶之人甩出去,谁知一甩之下,对方动也不动,心中吃了一惊,来人“嘿嘿”阴笑一声,道:“年轻人,老夫发觉你体内的功力实在太强了,吸了你的功力,老夫以后谁都不怕,张三丰纵然还活在世上,谅他也不是我的对手!”随着话声,一股古怪邪气力道从他身上发出,华天云只觉内力向外狂吐,心中吃惊,下盘一沉,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落到了雪坑中,恰好与司徒狂相距一丈错身而过。司徒狂“咦”了一声,道:“看不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使出这种功夫出来。”向下扑去。不料,扑到两人身前一丈外时,只觉一股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气劲将他震得晃了一晃,变色道:“好呀,这么强!”将全身功力运起,震破上衣,露出块块夸张的肌肉,一股无形的真气绕着周身旋转,一步步走近华天云。华天云只觉体内的内力一波一波的向外吐,进入来人的体内。 此时,他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对方是一个脸白如玉,鹤发童颜的老头。这老头正是西门山庄的西门金,不过华天云却不认识他,只发觉他的功力比司徒狂还要深厚一些,所修炼的“白骨阴功”比司马宸宇不知强了多少倍。本来以华天云的武功,是不会着了西门金的道儿,只是华天云刚才运功将司徒狂震下去的一瞬间,气机稍微有所松动,便被西门金抓住机会,牢牢吸住了。 也许有人问华天云为什么要把司徒狂震出去。其实,这很个道理简单。华天云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患有内伤的情况下接住两个绝世高手的联手合力攻击。令华天云万万没料到的是,西门金的“白骨阴功”已练至收发自如的境界,他有一丝的松懈,便被对方抓住先机,吸取他的功力。他想摆脱对方,却感有些力不从心。西门金眼见司徒狂走近,眼中露出制止之色,同时也有一丝的恐慌。此刻他也说不出话来,虽然在一点点的吸取华天云功力,但他一分神说话,华天云就会乘机反攻。 司徒狂看了西门金的眼神,脚下一顿,心头想道:“这家伙怕我杀了华天云,就吸不尽华天云的功力。哼,你以为我那么笨,让你成为天下第一?好,我立刻杀了华天云,真气一泄,你不死也得重伤。”这几下说来缓慢,却不过是转眼之间。司徒狂向雪坑里扑下去的时候,杨柳月最担心华天云的安危,一声长啸,纵身扑了过来。吴世明、方剑明跟着也飞了过来,其他人也向雪坑处围拢上来。杨柳月当先来到坑边,运功双掌,向坑中扑去。刚扑下五尺,一股强大的气劲将她震飞出去,人在空中“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方剑明身形一翻,将杨柳月接住,低头一看,只见杨柳月面色苍白,急忙将她放下,给她输了一道真气。 吴世明第二个达到坑边,手中神龙棍一挥,向下就扑。一股强大的气劲撞上来,吴世明仗着神龙棍的力量,稳住身形,心中倒吸一口冷气,暗道:“三人发出的力道果然强大无匹,我也感到举步维坚!”但是他不得不下去,因为司徒狂已经慢慢的举起手掌,向华天云头顶落下。这一刻,吴世明但觉一股怒气往上冲,他才明白司马宸宇何以会说这里是他们葬身之所的话,原来他们也早已有了安排。只是,谁也没有预料会是这个样子,情况的发展已经大大的超出了两方人的预料。怒气冲到脑门,吴世明双眼闪过一道有若实质的寒芒,头突然痛得厉害,宛如有万根银针扎中一般。 霎时间,在他的脑海中,涌现出一副画面。十三个僧人排成阵势,在一个忽暗忽明的地方,施展棍法。但是任凭他怎么看,也看不清棍法是如何使出来的,只觉这棍法一旦使出来,威力无穷。 “头好痛!头好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头会这么痛?”吴世明痛苦地仰天发出一声惊天大叫。这声大叫将众人都吓了一跳,佛门狮子吼也未必有这么大的威力。司徒狂也被这声大吼吓了一下,手上不禁顿了一顿。吴世明双眼泛出红光,夺人心魄,朝下猛扑了下去。他仿佛已成了神龙棍,而神龙棍就是他,身躯竟然突破了三个绝世高手所发出的气墙,一棍击到司徒狂头顶。司徒狂受到一种狂热情绪的刺激,转过身来,抓住了神龙棍,双眼发出乌光,死亡的气息如浓雾一般从他身上发出。雪坑里剧烈的晃动起来。 吴世明冷冷地道:“司徒狂,我要你死!”司徒狂怪笑道:“你想和老夫比拼内力,好,老夫成全你!”两人借神龙棍之身,较量起内力来,寸步不让。吴世明得了高不兴的内力,加上自身的功力,哪里会惧怕司徒狂。司徒狂自忖功力深厚,又何惧吴世明。雪坑里的气墙又加强了几分,赶到坑边的其他人当即被一股气劲逼得纷纷后退,连坑里是什么情形都没看上一眼。众人色变,一时都上前不了。 西门康定了定神,发现方剑明正在给杨柳月疗伤,杀心一起,冷笑一声,向方剑明扑了过去。“铁钵丐”邬四见了,喝道:“老杂毛,你好卑鄙!”手中的巨钵一转,突然飞出,撞向了西门康。西门康挥手一格,只听“当”的一声,人被震了下来,巨钵凌空转了一圈,回到邬四手里后,把他震退了好几步。邬四心惊道:“这老杂毛好大的力量,一对一,我不是他的对手。”西门康却暗自想:“想不到一个乞丐就有这么好的功夫,两个乞丐联手的话我讨不了好处,要是他们三个一拥而上,我可有些吃不消。”向宇文坚使了一个眼色,宇文坚犹豫了一下,道:“西门前辈,乘人之危,这……这有些不好吧?”西门康道:“你是宇儿的至交,我们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他。”却听西门威哇哇叫道:“爹爹,爷爷落在坑了里面,我们快去看看他,可不要叫人把他老人家害了。” 第298章 王者之怒 西门康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你住嘴!”西门威谁都不怕,就怕这个老爹,闻言吓了一跳,退到哥哥西门强身后。就在这时,方剑明站起身来,将杨柳月交给邹易夫看管,走上来,沉声道:“西门康,不想死的话就上来吧。”西门康冷笑道:“好小子,你有多大道行,竟敢口出狂言。”方剑明道:“我的道行不是很大,但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不信的话,你上来试试。”西门康虽未同方剑明斗过,但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犹豫着不敢上前。 王宾冷哼一声,来到方剑明身边,道:“剑明老弟,你过去看看,这里交给我们。”方剑道:“好。”功运全身,走到了坑边。这时,忽听“吱吱”一声尖叫,麒麟鼠飞跑来到方剑明脚边。方剑明往下看去,见吴世明与司徒狂二人头顶冒出了层层真气,脸上均有痛苦的神色,脸上汗水遍布。华天云脸色苍白,西门金却红光满面。方剑明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躯,轻轻地摸了麒麟鼠脑袋一下,道:“阿毛,你到一边去,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去找义父。”手上一用力,将麒麟鼠推了出去。 麒麟鼠“吱吱”大叫,小眼闪出泪光,急得要冲上来,却被方剑明发出的一股真气弹了回去。方剑明拔出天蝉刀,内力运起,刀身上的蝉儿突然都“活”了,绕着刀身翩翩飞舞。他眸子内闪过一道骇人的黑芒,朝前一步踏出,身躯遇到强大的气墙,被震得晃了一晃,但是这一步终于踏出去了。方剑明双脚紧紧吸住坑壁,一步步朝下走去。每走一步,天蝉刀便会发出狂吟之声,蝉儿舞动得更狂热,他的身躯越愈发震动得厉害。好不容易走了两丈,距离吴世明只有一丈了,方剑明深吸一口气,全力运功,向前硬生生地踏了一步。突听他一声闷哼,两个鼻孔开始流血,他不去理会,又向前迈出了一步,这次不光是鼻孔流血,连眼角也开始流血,模样显得甚是恐怖。 麒麟鼠在坑边急得团团直转,小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众人听了,都觉得心中一酸。这倒不是说人人同情它,而是这哭声有一种古怪的魔力,谁听了,都忍不住要想起伤心事。蓦地,地面震动了一下,接着便剧烈的晃动起来,好像发生了地震一般。众人就算运功吸住地面,身形也是摇摇晃晃。 忽听一声“轰”的巨响传来,地动山摇,众人被逼得纷纷往后退。麒麟鼠预感到什么,想往坑中扑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劲气震飞出去,摔出了十多丈外。待场面彻底安静下来之后,众人往场中看去时,都瞪大了眼珠。在他们眼中,哪里还有什么雪坑,六人竟然被深埋在地底下。麒麟鼠从远处飞射而至,刨着雪泥,一边刨一边发出哭叫。 “哈哈,好一场惊天动天的打斗,老夫还是生平第一次见过这么精彩的场面。过瘾,过瘾,真是令老夫大开眼界了。”一个声音传来。 “谁?”西门康心头一凛。他感觉得出这人的武功比他还要高,并预感来人不止这一人。 “血手门客卿!”随着话声,一条人影腾空飞起,落到了场中,仰天哈哈大笑。笑声未完,又是四条人影腾空飞起。四人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脚稍一沾地,暴起向场内的每一个人都发动了攻击。场中武功最低的那名丐帮弟子忽觉惊涛骇浪般的掌力涌来,来不及接掌,人就被撕裂,血雨纷飞。紧接着,西门山庄的十个护院同时步上了这个丐帮弟子的后尘,齐声惨叫,双眼暴突,被强劲的掌力震飞出去,五脏六腑尽皆粉碎,脸上布满了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随后,在场的人除了杨柳月之外,出招迎击时,都受到了内伤,不过只是轻重之分。邹易夫为了保护杨柳月,被掌力震得狂吐鲜血,身形歪歪倒倒,幸亏他内力深厚,才没有被当场击毙。饶是如此,所受的内伤却是众人中最严重的。 金聚德预感到不妙时,双掌一拍,掌力刚吐出,便被一股气劲震飞出去,撞断了一棵大树,落在雪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王宾眼见一人袭来,冷哼一声,双掌朝前一推,掌力如山吐出,虽把对方逼退了,但自己也被震得真气浮动,没有出声。西门强发现真气涌到,用尽全力挥掌一劈,“哇”的一声,他不是对手,吐了一口血,身形退了好几步。三丐运功全身,无形真气合力发出,但很快三人脸色一沉,闷哼一声,身不由自主的被震退了三步,眼光黯然,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西门威接下攻击后,“哇哇”大叫,在原地快如风车的转了六圈,张嘴“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宇文坚则是剑尖一抖,幻化成一道剑幕,剑气破空射出,他本以为自己这一剑,足以挡住攻击。谁知对手出招极为古怪,一股力道透过剑幕,打在了他握剑的手腕上,他咬着牙根忍受疼痛,没有吭出声来。 西门康发现不对时,急将功力一提,真气游走,“白骨阴功”发动,一道白骨影子射出。只听“蓬”的一声,骨影消失,西门康被震得脚下晃了一晃,受了一点内伤,心头惊骇莫名,这四人的武功也未免太高了。夏侯真真也不知使的是什么步法,抱着司马宸宇,莲足转动,人影飘忽,将攻击化解了大半,却被一股掌风击中肩头,“呃”了一声,踉跄着退了好几步,但仍紧紧地抱着司马宸宇,生怕别人抢了去似的。 率先出来的人“咦”了一声,双手背负,上前一步,道:“夏侯世家的‘惊鸿步法’,小丫头,你是什么夏侯世家的人?”西门康伸手一挡,喝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不要胡来。”率先出来的人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者,身穿一件大红袍,腰间挂着一把量天尺,另外四人却是四个相貌丑陋的怪人,其中三个就是在少林寺出现过的“阴司三丑”三兄弟,“血手门”的客卿之一! 红袍老者眼睛一瞪,道:“你没听说过‘血手门‘吗?”西门康定了定神,道:“原来是‘血手门’的高人,失敬,失敬,西门山庄与贵门素无往来,也毫无仇怨,不知尊驾等人何故向我等发动攻击?”红袍老者笑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见面礼,尔等倘若不顺从的话,杀无赦。”斜眼看着夏侯真真,问道:“小丫头,夏侯成天是你什么人?”夏侯真真俏脸一沉,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我爷爷的名讳。”红袍老者笑道:“原来是你的爷爷,整个夏侯世家,就只有夏侯成天一人还有些本领,其他人都是废物。”夏侯真真气得粉脸发白,指着红袍老者道:“你……你……”红袍老者道:“我什么?你也不例外,你要不是小废物,你怀中的情郎也不会被人家打成重伤了!”夏侯真真争辩道:“我武功低微,帮不了忙。” 忽听宇文坚道:“前辈这身打扮,莫非是……是……”没说下去,红袍老者看了他一眼,张嘴一笑,道:“小伙子,你猜到了我是谁,算你还有些见识,你说说看,我究竟是谁?”没等宇文坚出声,四个丑怪中最左那个生了一对马眼,一个朝天鼻子,一双招风耳的丑老怪“桀桀”笑道:“寇兄,同他们啰嗦什么,我‘丑怪’包泰很久没有杀人,现在可要动手宰人了。” “丑怪”包泰?“八怪”中的一怪,外号也叫“丑怪”,莫非就是他?没想到“血手门”把他也招揽为客卿。 红袍老者笑道:“包老弟技痒难耐的话,就有劳包老弟动手了。”包泰露齿一笑,更加丑陋,比“阴司三丑”更胜三分,怪笑道:“寇兄何必客气,大家都是为本门办事。”扫了场上一眼,向三丐走了上去。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杨柳月已经清醒过来,见邹易夫伤势甚重,大惊道:“邹老,你怎么受了重伤?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人呢。”邹易夫道:“我暂时还死不了,方少侠他们……他们都被埋在了坑中。”杨柳月一呆,好生难受。邹易夫安慰地道:“柳月,你要保重身子,我想他们不会死的,说不定待会就能破土出来。” 杨柳月毕竟不是一般女子,定了定神,眼见场上多了不速之客,粉脸一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包泰正往三丐走去,闻言顿住脚步,难听的笑道:“丫头,你听好了,老夫是血手门的客卿,现在要尔等归顺本门。”杨柳月冷笑道:“你做梦。”包泰一听,大笑起来,道:“这世上总有一些不识相的人,老夫……”话未说完,只觉一股气劲射来,吃了一惊,急忙纵身后退,才将气劲躲过。红袍老者微微“咦”了一声,道:“包老弟,小心些,这个丫头可是烟雨楼的楼主,不可小觑。”包泰怒叫道:“我不管什么烟雨楼不烟雨楼的,今天老夫要一掌一掌的劈死她。”面目狰狞,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邹易夫突然叫道:“且慢。” 第299章 破土 杨柳月已伸手摸到了腰间的剑柄,闻言停手,道:“邹老,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只有全力一拼,只要大哥他们破土而出,我们就能反败为胜。”红袍老者听得心头微微一凛,暗道:“我怎么忽略了这个问题,万一他们没死,破土而出,那就不好对付了。”想毕,脸上露出一丝阴笑,道:“陶家三兄弟,你们也动手,先把丐帮的做了。”话声一落,朝杨柳月扑了上去。包泰见他找上了杨柳月,只得身形一转,纵身掠出,右手五指一抓,抓向了“铁钵丐”邬四。邬四手中巨钵一挡,只听“砰”的一响,邬四闷哼一声,踉踉跄跄的后退。 杨柳月见红袍老者扑来,拔剑出鞘,一道剑光劈向了对方的手掌。红袍老者冷喝一声“撤手”,伸指一弹剑身。“当”的一声,杨柳月面色苍白,被震得后退三大步,但她剑法却也不凡,将红袍老者的袖口削下一片。红袍老者没有弹飞杨柳月的利剑,反而被对方削下一截衣袖,恼羞成怒,暴喝道:“臭丫头,老夫一掌送你上西天。”一掌轰出,掌风狂卷,吹得杨柳月衣袂猎猎作响,人就如海浪中的小船。就在红袍老者劈出这一掌的时刻,“阴司三丑”的老大陶大横抢攻“弄蛇丐”葛二,老二陶大岷抢攻“打狗丐”洪三,老三陶大峰狞笑着大步而上,一掌劈向了邹易夫头顶。 王宾的声音喝道:“贼子焉敢?”拿手绝技“大甩碑手”全力发出,他知道对手十分难缠,一出手就倾尽全力。这么一来,倒也正合陶大峰的心思,他发觉这些人中,其实就属王宾最难对付,见状掌力加沉,亦是竭尽全力。一个年富力强,一个内力深厚,胜负当真难分,只听“砰”的一声,王宾摔了出去,口吐鲜血,陶大峰亦是口吐一口鲜血,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王宾毕竟年轻,强忍内伤跃起,但刚跃起的那一霎时,红袍老者忽然舍弃了杨柳月,急电般袭来,翻腕一掌击出,王宾拼命出手还击,但此刻又怎会是红袍老者的对手,被震得横飞出去,落地后便不动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红袍老者得意的哈哈一笑,回身一掌击出,正打在杨柳月刺来的长剑上,“咔嚓”一声,剑身断为两截。红袍老者大笑道:“丫头,老夫看你这次还有什么招数?”一提左掌,劈向杨柳月。杨柳月弃了断剑,双掌一翻,推了上去,只听“轰”的一声,杨柳月踉踉跄跄的被震出两丈外,嘴角鲜血汩汩流出。红袍老者真气浮动,退了一步,面色一沉,森然道:“老夫本来还有些怜香惜玉,但现在……”话未说完,忽觉一股劲风撞了过来,隐约见得是一个小动物,忙出掌一拍,将来物击退。那小动物甚是灵敏,一击不中,立刻换了方向,电光石火间连接袭击阴司三丑和包泰。四人都被这个小家伙的身法吓了一跳,顾不得击杀邹易夫和三丐,飞身退开。众人凝目望去,见正是麒麟鼠。 只见麒麟鼠趴在地上,双眼闪出异样的光芒,张开小嘴,露出森森牙齿,“吱吱”的咆哮着。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红袍老老者,耳朵竖直,谁要是一动,它就会立刻向谁发动闪电般的袭击。红袍老者一见是它,冷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小畜生,你主人都已经被埋在了地下,你还不和他一起去死吗?”麒麟鼠最恨别人叫它“畜生”,闻言大叫一声,向红袍老者电也似的撞到,红袍老者早有防备,伸手一抓,谁知却抓了个空,突觉身后有风动,脸色一变,身躯一滑,向左侧移开了三尺,麒麟鼠一口咬空。 红袍老者虽是高手,却也吓了一声冷汗,要是被这个畜生咬了一口,说不定会中什么毒,就算是掉下一块肉来,也是让他在众人面前大失脸面。红袍老者脸色一沉,双掌缓缓提起。由于麒麟鼠这一闹,阴司三丑、包泰也都不急于出手,要看红袍老者怎么对付麒麟鼠。其他人也是吃惊的看着,谁都没料到这个小小的麒麟鼠居然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陡听红袍老者大喝一声:“畜生,去死!”双掌一推,掌风排山倒海一般的击出去,麒麟鼠正要起身,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它定在了原地,难以移动。“啪”的一响,麒麟鼠“吱吱”痛叫一声,远远飞了出去。红袍老者阴笑道:“畜生,这次不把你震死才怪!”话刚说完,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 麒麟鼠在雪地上滚了两丈多远,众人还道它这下没气了,谁知它又缓缓地爬了起来,身上的毛只是掉了几根,看不出何处受伤。但瞧它呲牙咧嘴的样儿,想必是被红袍老者这一掌打得痛苦不堪。麒麟鼠张嘴怒叫一声,后肢支撑身躯,前肢弯曲如爪,对着天空,嘴里“吱吱”怒叫,那模样就如一个被彻底激怒的斗士。众人见了,都不敢笑,因为从它身上发出一股恐怖的力量,眸子内还闪过一道道妖异的神采。人多看一眼,就会觉得头晕目眩。 红袍老者正不知该如何对付,却听包泰“桀桀”怪笑一声,道:“寇兄,不就是一个畜生吗,何须你动手?交给小弟吧。”红袍老者暗道:“既然你想出头,就让你尝尝这畜生的厉害,打死它算你有本事。”面上笑道:“包老弟,这畜生不好对付,你可不要轻敌。”包泰道:“寇兄,你看着,我要拔了它的皮。”走上几步,咧嘴一笑,对着麒麟鼠怪笑道:“小畜生,你别不知死活,竟敢和我们做对。你乖乖地给老夫磕几个头,老夫一高兴,或许会饶了你。” 麒麟鼠怒吼了一声,歪着脑袋,森森白牙向外吐出。包泰脸色一沉,道:“小畜生,你敢不听老夫的话,老夫活剥了你。”纵身一起,向麒麟鼠扑了过去,一脚飞出,踢向麒麟鼠,他打算先把麒麟鼠踢晕过去。腿势足以裂石开碑,但是麒麟鼠一跃,瞬息之间跳到了包泰左侧,张开小嘴,咬向包泰的另外一只大腿。包泰“咦”了一声,心中冷笑道:“小畜生,你想咬我一口,好,我就看看是你的牙硬,还是我的真气厉害。”将真气运聚在大腿上。 “啊……” 包泰惨叫一声,丑脸冷汗直流,一掌拍向麒麟鼠,道:“老夫宰了你这小畜生。”麒麟鼠这次学乖了,在他刚动手的一霎时,全身一抖,摆脱对方无形真气的压力,疾如飘风,从包泰身后扑了过来。包泰回身一掌劈出,却击中了空气,麒麟鼠腾空而起,闪电般从右侧袭击过来。包泰恼羞成怒,立在原处不动,麒麟鼠来势太快,一头撞在了包泰腰间,正要张口去咬,却慢了一步,被包泰一只大手箍住,顿时使不出劲来。 包泰哈哈大笑,腿上被咬的伤口也不管,道:“你这小畜生终于落入老夫的手里了,看老夫怎么收拾你,老夫要一刀一刀的宰了你,然后把你炖了吃。”杨柳月知道麒麟鼠和方剑明关系极好,是他最爱护的宠物(虽然方剑明有时候也用暴力),冷笑道:“亏你活了一大把年纪,还用这般手段对付弱小,你有胆量的话便把它放了,我与你决一死战。”包泰哼了哼,道:“放了它,休……啊……”也不知麒麟鼠何处来的气力,扭头张嘴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手背顿时血肉模糊。 包泰顿时陷入了疯狂,双手箍住麒麟鼠的身子,双目喷火,怒叫道:“小畜生,你竟敢咬老夫,老夫要你死得很难看。”手上的劲道越来越紧,麒麟鼠小小的身子几乎要被夹得粉碎,开始翻起了白眼。包泰歹念又起,眼见麒麟鼠没剩下几口气,双手换成单手,将麒麟鼠往一块石头上狠狠拍去,想把麒麟鼠砸得粉身碎骨。 “呜……”的一声,麒麟鼠突然挣脱了包泰的手掌,眸子内射出骇人的神芒,张开小嘴,一股火光喷出。 “啊……” 包泰避不开火光,被击中了面门,抱着脑袋摔倒在地。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包泰有如狼嚎一般惨叫,身躯弹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的落在地面。“蓬”的一声,全身着火,转眼化为一团灰烬。麒麟鼠仰天厉吼,张嘴吐出一道道火光,头部开始变化,竟然生出一片片鳞甲,两根像獠牙一般的长牙从嘴里往外生长。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它身上发出,这是一股王者之气,只有真正的王者才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眼中均是露出恐惧之色。麒麟鼠居然能吐火?吐出的火竟然是传说中的天火! “天呐,包老怪居然被它的火烧成灰烬了,这……这究竟是什么怪物?”陶大峰指着麒麟鼠失声大叫,满脸惊惧。强如他这等高手,也被麒麟鼠的威力吓坏了。麒麟鼠不再是“吱吱”的叫,而是变成了“呜呜……”咆哮。这声音飘入众人耳里,似乎是听到了来自远古的猛兽,随着麒麟鼠不断的咆哮,它的身躯慢慢的长大起来。 第300章 报应 不一会儿,它已经有一只大狗那般粗壮,嘴一张,如獠牙的两根长牙变得赤红,一道火光喷出,将空气烧得咝咝作响。眼中闪出阵阵神光,头部布满了鳞甲。可惜的是,鳞甲只长到了脖子,便再也蔓延不下去。身子、尾巴、四肢都还是毛茸茸的,看起来显得有些好玩。但是,谁也笑不出来,因为麒麟鼠的前肢往地上一撑,后肢作出蹬弹的姿势,臀部一翘,尾巴竖了起来。谁都看得出它要准备发动攻击。 红袍老者与阴司三丑当然知道麒麟鼠攻击的对象就是他们,他们见包泰被天火烧成灰烬,一时之间,胆已被吓破,怎么敢轻易去惹怒麒麟鼠,双脚慢慢的后移。他们明白,假如自己后退得过快,麒麟鼠一生起气来,最先扑向的人就是惊动它的人。 “呜……”的一声巨吼,麒麟鼠大叫一声,突然向红袍老者扑了过去。红袍老者脸色大惊,回身就跑。麒麟鼠张嘴一吐,一道长长的火蛇向对方窜了过去。红袍老者听得身后风响,急忙将身躯一提,腾空跃起三丈高下。一道火龙从脚下扫过去,这一片的雪地顿时融化。红袍老者虽未被烧中,但也感觉浑身奇热无匹,心头就如有一把火在燃烧一般。他知道天火的威力太强,不敢久留,施展平生最得意的功夫,头也不回的就是一掌击出。不管能否击中麒麟鼠,人化作一道红光,投入了二十多丈外,没几下就消失得不见踪影 红袍老者的内功是何等深厚,他的武功实不下于天、地榜上的一些人,这一出掌,立时狂风大作,一股强大的真气打中了麒麟鼠。麒麟鼠“呜”的一声大叫,向后翻了一个筋斗,摔在地上,没有动静了。阴司三丑正要逃,见麒麟鼠被击中后没有动静,以为麒麟鼠不死也已经是强弩之末,顿时忘了麒麟鼠的可怕。三人转身向麒麟鼠扑来,三道如山掌力重重地劈向麒麟鼠。“轰”的一声巨响过后,地面被震开了一个大坑,雪泥翻飞。阴司三丑哈哈大笑,陶大峰边笑边道:“小畜生,你便是金刚之身,也已化为肉酱了。”话刚一落,一股骇人的火蛇卷来,想躲已是不及,顿时被火蛇舔中,惨叫也还没来得及叫出,人已经被烧成灰烬。 陶大横与陶大岷相顾骇然,撒腿就跑,刚跑出二十丈外,一股炎热的气流自身后窜了过来。陶大横见一横心,怒道:“二弟,跟这小畜生拼了!”两人猛然转身,运起浑身功力,四掌朝前一推,一道无形的内家真气撞向火蛇。麒麟鼠张开大嘴,源源不断的火蛇从嘴里喷出。火蛇与真气相碰,发出惊魂的异响,就像是一种猛兽在吞噬着它的猎物。陶大峰与陶大岷的真气一点点的被火蛇吞噬,加入火蛇,火蛇越来越庞大,突然变成了“火龙”。陶大峰魂胆俱裂,刚道了一声“不好”,火龙狂卷而上,顿时将陶大峰与陶大岷吞没,两人转眼间成了灰烬,与弟弟到地狱里相见去了。 阴司三丑被烧成灰烬后,麒麟鼠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萎顿倒地,身上的力量慢慢减弱,身躯渐渐缩小,头部的鳞甲也开始消退。待它恢复正常之后,便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呼……呼……”怪异的呼噜声传来,原来麒麟鼠竟是睡着了。 从红袍老者向杨柳月等人发动攻击开始到现在,西门山庄这边就一直静观其变,听到麒麟鼠的呼噜声,西门康人老成精,眼珠一转,顿时明白麒麟鼠耗费了太多体力,现在一定是累了。只见他阴沉沉的一笑,道:“嘿嘿,这小畜生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老夫看你们还有谁来保护?你们离死也快不远了,不如就让老夫送你们一程。”说着,提掌走了上去。夏侯真真、宇文坚见状,都道:“西门前辈,他们已经受了重伤,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想办法把司徒老前辈和西门老前辈从雪地下救出来才是。”西门康眼睛一瞪,道:“他们已经死了,还救什么?”话音一落,地面倏的摇动起来。西门康触不及防,险些摔了一脚,脸色大变,急忙运功,看着地面,失声道:“这……这难道是……” 众人脸上一片震惊,杨柳月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一种舒心。她知道华大哥绝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地面的震动,便表示她的华大哥就要破土而出了。她心头一宽,遒首一歪,昏了过去。三丐先前对敌时,已被对手打得身受重伤,这会儿恢复了一些真气,走到王宾身旁,试了试他的鼻息,发觉还有呼吸,心中欢喜。金聚德这时才有力气从断树下爬起,一瘸一拐的走过来,邹易夫见徒弟虽然残了,但总算保住一条命,忍不住流出了老泪。 西门康眼见这几个人聚在一处,心想此时正是除掉他们的时候,暗运功力,提掌走了上去。邹易夫怒道:“西门康,你要干什么?”西门康阴笑道:“干什么?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宇文坚和夏侯真真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好;西门强、西门威两兄弟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做些什么。眼看西门康一掌拍出,即将击杀邹易夫和金聚德师徒,忽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猛然裂开,一股强如惊涛骇浪的光柱冲天而起。西门康身形不稳,一掌拍空。 光柱过后,只见从雪地底下飞出五条人影,其中两个同时大吼一声,声波远远传出。“砰”的一声,两人的内家真力撞在一处,两人往后飞退,落下地来。左侧之人手中拿着一根棍子,棍上有一条盘绕着如同活了的飞龙,他仰天大笑道:“司徒狂,你还敢来吗?”右侧之人赤露上身,露出块块肌肉,闻言狂笑道:“吴世明,老夫还怕你不成,来吧!”二人又要较量,“打狗丐”洪三大叫道:“吴老弟。”吴世明听到声音,转头看去,大吃一惊,道:“怎么会这样?司徒狂,你且慢!”飞身过去。 就在司徒狂和吴世明二人落地之时,另外三条人影缓缓从半空飘落,这三个人是缠在一起的。华天云与西门金单手相接,另外一只手下垂。方剑明手中的天蝉刀切在两人手掌相接的缝隙处,三人紧闭双眼。在没有被掩埋之前,西门金本来是红光满面的,但此时满头大汗,嘴唇青紫,浑身打颤。华天云一脸淡然,仿佛已经睡着。方剑明虽然闭着双眼,但是眉头轻蹙,忽见他双眼一睁,暴射神光,天蝉刀往下直斩,顿时将华天云与西门金分开。 华天云双眼一开,双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圆圈,一股温和的力道罩住了方剑明。方剑明本想吐出鲜血,经此一罩,如得神助,内伤顿时好了大半。他将天蝉刀收回鞘内,望着气色异常好的华天云,又惊又喜。西门金踉踉跄跄的退出数步,只觉体内的真气只剩下八成脸上惊怒焦急,道:“你……你……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根本就不可能!”华天云冷冷一笑,道:“这就叫报应,我此刻不想杀人,你还是赶快回去运功疗伤,不及时疗伤的话,内力便会一天天的消失,最终成为一个废人。”说完,一拉方剑明,向杨柳月那头飞跃过去。 西门金试着运功,果然发现体内的真气有散失的迹象,心中大惊,转头对司徒狂道:“司徒兄,我们下次再找他们算帐!”飞身而去,还没出得十五丈,迎面来了一群人。西门金心情烦躁,见这群人压根没有避开的意思,大怒道:“都给老夫闪开!”袍袖一挥,一股狂风卷出。这群人也不是好惹的,内中一个身材高大,披着虎皮风衣的老者“哈哈”一笑,道:“来得好!”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劲。只听“砰”的一声,西门金身形顿了一顿,那老者脚下浮动,朝后急退,却被一个喇嘛及时拉住,道:“阿弥托佛,虞施主小心。” 西门金扫了这些人一眼,心中暗暗吃惊,还道他们是一伙的。此刻他有伤在身,不便与人发生冲突,冷哼一声,绕道而行。这时,司徒狂带着西门康等人赶上来,他用眼光扫视着这群人,发现不少都是武功高深之辈,有几个更是高深莫测,险些就要出手试探,但一想到西门金之事,便不再生事,扬长而去。 吴世明奔到昏倒在地的杨柳月身边,将她扶起,运功为她疗伤。华天云、方剑明随后赶到。华天云出掌如风,在三丐身上几处大穴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随手发出三股真力,打入三人体内。三人感激地看了华天云一眼,便闭目运功疗伤。华天云蹲下身躯,拿住邹易夫的右手手腕,雄浑的内力源源不断送入对方体内。邹易夫吐了一口乌血,才要说些什么,华天云温和地道:“邹老,有话待会再说,且安心疗伤。”方剑明见王宾还有口气,便将他拉起,运起功力,双掌紧贴他的后心。全聚德和三丐分布在四方,不让外人闯进来。 第301章 波斯教五护法 “哇”的一声,王宾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双眼微微睁开。方剑明暗自松了一口气,怕他说话,忙道:“王大哥,你先别说话,疗伤要紧!”脚步声传来,那群人已经走近。全聚德和三丐警惕地望着这些人,只要谁敢再上前一步,便是天王老子,他们拼了性命也要拦住。 忽地,一条人影从另外一个方向急射而至,眼光往场中一扫,手中的一把大刀连刀带鞘的插入地下,深达一尺,笑道:“原来是你们,好呀,方剑明,你快出来,关某要与你比试比试。”这人是那名叫关山月的汉子。他的话声刚落,只听有人冷笑一声,道:“姓方的,我师父正要找你算帐呢,你别装了,快出来受死。”一道人影快逾闪电的向方剑明扑去,全聚德想拦却慢了半分,又惊又怒。众人见了,都是一惊,因为这人一旦碰着方剑明,有可能就使得正在为王宾疗伤的方剑明气机错乱,真气倒流。 “结儿,回来!”虞士奇(高大老者)大声喝道。他对这个弟子格外宠爱,路结也十分听他的话,本以为这么一喝,路结就不敢放肆了,谁知路结为人极为奸猾,听了师父的吆喝,假装吓了一跳,手中那把用来充作文士的折扇突然飞出,眼看就要打中方剑明。蓦地,一道刀光划破天空,闪电般将折扇劈为两片,因受刀气的带动,两片折扇旋转着飞出,远远落在远处。关山月的声音冷冷道:“卑鄙!”路结双目一瞪,怒道:“你说什么?”关山月将大刀往肩上一扛,冷笑道:“老子说你卑鄙!怎么着?想打架?哼,你还不配。”他的刀本来插在地上,路结暗算方剑明,他闪电拔刀、出刀、收刀,一气呵成,众人却都没有看清,而今见他轻轻松松将刀从雪泥地里拔出扛在肩上,不由暗自惊心。路结气得七窍生烟,就要动手,却听虞士奇斥道:“够了!结儿,还不快退下来?你的这种行为实在太让为师失望了!” “虞前辈,令徒确实卑鄙,我三弟正在运功给人疗伤,倘若被令徒的折扇打中,后果岂不是很严重?”华天云起身说道。邹易夫已经能够自行运功疗伤了。虞士奇微微一怔,向华天云一抱拳,道:“这位武林朋友,不知怎么称呼?”他在擂台大会的第一天见过华天云,并闲聊过,但华天云此刻已经易容了,他眼力再高,也看不出此人就是华天云。华天云微微一笑,道:“在下云一,丐帮弟子。”虞士奇一怔,笑道:“原来是丐帮的人,我与贵帮帮主有过一面之缘,方才劣徒所为实有违江湖正道,我代他向诸位,尤其是方少侠道歉。” “不必了,令徒的手段,我还领教得少吗?”方剑明一跃而起。众人见了,心头都是叫奇。本来运功为人疗伤,极为耗费内力和体力,但是见他轻轻松松跃起,不像是刚运功为人疗伤的样子,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就算是在为人疗伤,对四周的情形也是了如指掌,否则断不会说出这等话来。 方剑明跃起后,向关山月一抱拳,道:“多谢关兄出手。”关山月一摆手,道:“不必谢我,我即便不出手,你也不会有事,我只不过是看不惯这种卑劣的行径而已!”路结牙根紧咬,对关山月的恨意更浓。忽听有人高声念道:“阿弥托佛,善哉,善哉,我佛慈。”原来是六个黄衣喇嘛见到那十个死状极惨的西门山庄护院,开始为死者的阴魂念经,为首的正是根敦朱巴。众人见了这些尸体,心中明白这是武林之争,没有人多问。 虞士奇因路结出手偷袭的事,心情很不愉快,对方剑明道:“方少侠,劣徒方才所为,我回去之后,必会严加惩罚,可是……”不等他说完,方剑明道:“可是我曾经打败令徒,你要找我算帐,是不是?你放心,你要找我,我逃也逃不掉。不过,我最近有要事在身,半月之后,你再来找我,那时你想怎么打,在下奉陪到底,绝不让前辈失望便是。”虞士奇略为沉思了一下,笑道:“咱们一言为定,中原风光无限,我正想借这个机会游赏各处名山大川,只是不知半月后,你我何时何处相会?” 方剑明估算了一下行程,心头一动,道:“前辈到过华山吗?”虞士奇听了,面有难色。他身后一个中年汉子笑道:“虞兄不用发愁,小弟去过华山,到时小弟带路便是。”虞士奇道:“如此甚好。”方剑明道:“下月初十,我们就在华山相会,如何?”虞士奇哈哈大笑一声,道:“方少侠果然爽快,下月初十,我西域老虎就在华山脚下恭迎方少侠的大驾!”说完,扭头对根敦朱巴道:“大师,我等还要在中原逗留一段时日,就不与大师等人一同回去了。”根敦朱巴双手合十,道:“虞施主不必客气,只管请便。”虞士奇哈哈大笑,带着两个徒弟,以及十来个西域高手大步而去。待他们走后,根敦朱巴对方剑明道:“方施主,我们又见面了!”方剑明急忙还礼,道:“大师好,晚辈有礼了。” 根敦朱巴向华天云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并不说话,只是向他双手合十,颇为庄重,华天云露出高深莫测之态,亦是不说话的回礼。根敦朱巴在方剑明脸上看了一下,道:“方施主,你可是要南下?”方剑明道:“大师从何得知?”根敦朱巴道:“天机不可泄漏。此次南下,多有阻拦,望方施主好自为之,贫僧等人告辞。”方剑明道:“大师一路好走。”根敦朱巴带着五个喇嘛缓缓而去。 方剑明对这位大师打心头敬佩,虽然他不太清楚根敦朱巴究竟有何身份,但自从和他交手之后,对他有一种无名的好感,不禁目送了他们一程。当他收回目光时,却发现场中除了关山月外,还有五个穿着黑袍的异国人。这五人生着浓密的络腮胡须,正是从波斯来的五个怪异老者。方剑明见关山月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对五个波斯怪异老者道:“五位有事么?”处于中间的那位波斯老者操着浓浓的外方口音道:“方……嗯,人人都叫你方少侠,我也这么叫吧。方少侠,你是一个有趣的人!”方剑明一愣,压根儿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道:“敢问五位如何称呼?” 中原武林知道这五个波斯怪异老者姓名的人极少,但是这次不知是因为什么,那波斯老者毫不迟疑的说了出来,道:“我叫摩柯多,他们是我的四位师弟,这是摩柯罗,这是摩柯古,这是摩柯娑,这是摩柯河。”方剑明心头称奇,暗道:“天下竟然有叫这种名字的人,稀奇,稀奇!”摩柯多笑道:“我说方少侠是个有趣的人,那是因为方少侠身上的这把刀是一把有趣的刀,怀内似乎还有一些有趣的东西,就是腰间这个袋囊,我猜想不错的话,也装着一件极为有趣的物件。”方剑明大吃一惊,腰间袋囊装的是“长生子瓶”,旁人都以为是银两,不曾有去注意,谁知这摩柯多的眼光好厉害,竟然有勘破的迹象。 方剑明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在下身上确实有些有趣的东西,但是腰间袋囊里的东西都是一些碎银子,不信的话,五位请看。”说着,解下了袋囊。五个波斯老者脸上不为所动,似乎就等着他打开看看。方剑明一边解开袋囊的细绳,一边笑道:“这些银两带在身上实在有些不方便,但是出门在外又不得……”见他真要打开袋囊,摩柯多脸色微微一变,眉头一皱,道:“方少侠,这就不用了,我等多心,失礼,失礼!”方剑明暗中吐了一口气。摩柯多道:“恕我多问,少侠到了正天教总坛之后,可曾有什么奇怪的发现?”方剑明诧道:“五位何以知道在下到过正天教?” 摩柯多道:“实不相瞒,我五人乃是波斯教的风、云、雷、电、雨五护法。我教与贵国的正天教有些渊源,我五人这次从波斯远到而来,一是参加擂台大会,二是处理我教的一些私事。到了京城,我五人曾数次拜访正天教的独孤教主,谈话中,独孤教主无意中曾说起少侠来过。”顿了顿,道:“我五人到中原来,要处理的私事,关系到本教的盛衰。此事同正天教又有很大的干系,因此,我五人不得不详细询问独孤教主,而独孤教主有心帮助我们,无意中道出了少侠曾去过正天教之事。其实,我五人对少侠绝没有一分坏意,只是问问而已。” 方剑明哪里知道他们想办的是什么私事,也不便多问,道:“哦,原来是这样,我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不是他故意隐瞒,而是“长生子瓶”的事不能向任何人道及,否则后患无穷。摩柯多看了他一眼,似是相信了他的话,道:“多谢方少侠直言相告,我五人不打扰了,告辞。”方剑明道:“五位好走。”五人还走没出三丈,摩柯多突然回过身来,扬声问道:“方少侠,恕我再多问一句,少侠在江湖上行走,可否见过一些会武功的波斯人?” 第302章 约战 方剑明道:“在下自行走江湖以来,尚未见过会武功的波斯人,当然,这要除了五位护法之外。”摩柯多道:“多谢方少侠,他日有缘,说不定会再向少侠请教。”五人身法陡然一变,身躯几乎贴着地面,如蛇一般飞快向前奔走,转眼消失踪影,远处的雪地上竟没留下丝毫痕迹。方剑明吸了一口凉气,暗道:“这五个波斯护法武功之高,远在中原的许多武林人物之上,那波斯教的势力想来绝不在正天教之下。” 关山月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和别人对话,对华天云等人却是不望。此时,杨柳月醒过来,见华天云等人没事,欢喜不已。方剑明回头见杨柳月醒来,正要向她问好,关山月忽道:“方剑明,这下无比清静,你我的事,该怎么算?”方剑明一愣,道:“关兄,此话何解?”关山月道:“别装糊涂,我要和你比刀,你说一个时间!”他还没得到方剑明的答应,便要方剑明约定比刀的时间,令方剑明感到哭笑不得,道:“关兄,你方才帮了我的忙,我怎么可以向你动刀,此事万万不可!”关山月冷哼一声,道:“这有什么不可?说,什么时候?”方剑明还待推却,却听吴世明冷笑道:“他要比就和他比,三弟,打败他!” 关山月转头看了他一眼,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裂开大嘴笑了起来,道:“吴世明,可惜你不是用刀的,不然老子便要找你狠狠地斗上一场。”吴世明道:“关山月,可惜你不是用棍的,否则,老子不会放过你!”两个人脾气都是那么的硬,那么的臭,倒可凑成一对。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关兄有此雅兴,小弟又怎敢推辞。只是小弟最近事多,恐怕要延后。”关山月道:“好说,好说,只要在今年之内,什么时候都可以。”方剑明想了一想,道:“不如这样,泰山武林大会之后我们选一个好地方,比个痛快,如何?”关山月道:“就依你所言,我劝你这些日子找个洞府好好练刀,因为我在这段日子内,会择一无人之处练刀,你要是不勤加练习的话,多半会败在我的手中。”方剑明听了,对他好感倍增,大笑道:“有劳关兄提醒。” 关山月将大刀往肩上一扛,扬长而去,看那姿态,活像一个大英雄一般。这时,古怪的声音传了过来,仔细一听,却是“呼呼……”大睡的声音。方剑明立时想起麒麟鼠,循着呼噜声找去,只见麒麟鼠大大咧咧地躺在无人角落,睡得不亦乐乎。方剑明不知道麒麟鼠先前大展神威的事,见它居然还有心思睡大觉,大叫一声,恶狠狠地向麒麟鼠扑了过去。 …… 西门山庄的人走在山间的小道上,小道插入一片幽深的树林。树高叶密,淡淡的阳光几乎射不进来。西门金走得心中不耐,脸色一沉,斥道:“这鬼地方怎么这般难走?强儿,你是怎么带路的?”西门强听了,慌道:“爷爷,这你得要问宇儿。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我也不太清楚路怎么走。”西门金哼了一声,道:“这孩子如今未醒,你让我怎么叫醒他?混帐!”西门强吓得不敢吭声。司徒狂笑道:“西门兄,消消火,还是让我来给宇儿运功疗伤,待他醒来之后,还怕走不出这鬼地方吗?”从夏侯真真手中接过司马宸宇,席地而坐,双手抓住司马宸宇的手腕,运功为他疗伤。 一盏茶过后,司徒狂头顶冒起层层真气,宛如云雾。突听他大吼一声,司马宸宇“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司徒狂不等黑血临身,早已跃起闪开,略微吃惊地道:“神龙棍的威力果然非同凡响!”司马宸宇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四周幽暗深邃,还道已死,此刻身在地狱。抬头见夏侯真真关切地看着自己,脸上一怔,接着惨笑一声,道:“真妹,想不到你对我这般好,甘心下来陪我。”夏侯真真拿出香帕,擦掉他嘴边的血渍,柔声道:“宸宇哥哥,你没死,我也没死,我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司马宸宇一愣,道:“我没死?” “哼,不听话的话,离死也不远了!”一个阴冷的声音飘来。众人大惊。宇文坚拔剑出鞘,四下一扫,喝道:“谁?装神弄鬼,给我出来!”司徒狂与西门金暗自戒备,他们听出这人的内力之强,绝不在他们之下。他们都耗费了真力,单独一人恐怕不是对方的敌手。那阴冷的声音道:“你们要死还是要活?”西门威只听到话声,却见不到人影,甚感有趣,哇哇叫道:“好玩,好玩,你是谁?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你?你出来啊。”西门金喝道:“鬼叫什么,给我闭嘴!”西门威翻了一个白眼,西门金双眼一瞪,西门威怯生生地低下脑袋。西门金忍不住骂道:“你们三个都是饭桶,早知你们如此脓包,不要也罢。”他说的三个人,自然是儿子西门康,孙子西门强与西门威了。 “哈哈,西门兄,你这又何必呢?”随着话声,一个红袍老者从密林中走了出来。这次说话的人,却又不是先前那阴冷的人。西门康见了他,脸色一变,道:“原来是你?血手门的客卿!”红袍老者怪笑一声,道:“西门康,我与令尊平辈论交,见了我,你怎么也得叫我夫一声叔叔,何以口气如此不敬?”西门康都是快八十多岁的人了,红袍老者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要他叫红袍老者一声“叔叔”,岂不是想把他气死? 司徒狂狞笑道:“好家伙,这么说来,你与老子也是同辈?你配吗?”红袍老者向他一拱手,道:“司徒兄的大名,小弟许多年前早已久仰,只是未曾相会而已。”宇文坚心中已猜出他是谁,道:“晚辈所料不差的话,尊驾便是当年名震黑白两道的红袍量天寇中原寇前辈。”红袍老者嘿嘿一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也知道老夫的名声,那都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宇文坚道:“晚辈曾听家父说起过你老,是以知晓。” 司徒狂听后,眉头微微一皱,朝寇中原腰间的量天尺投了一眼,很快便露出惊诧之色,道:“你当真是红袍量天?”寇中原笑道:“司徒兄怀疑小弟的身份吗?小弟当年名声不好,谁愿冒充?”司徒狂“哈哈”大笑,道:“原来真的是你!想当年,你寇中原的名气可是不小,死在你手上的人,也不知有多少。江湖传闻,你早些年不是被世外高人宰了吗?怎么还活着?”寇中原淡淡一笑,道:“江湖传闻有多少水份,司徒兄还不清楚?你老兄当年不也是被独孤动天追杀,可现在不一样活得好好的。” 西门金很少理会江湖中事,这次要不是为了司马宸宇,他也不会出来。听寇中原说完,便冷冷地道:“姓寇的,林中还有谁?把他们叫出来一见。”寇中原道:“诸位果真要见?”司徒狂道:“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见面?不然你们又何必在此阻拦?”寇中原突然阴沉沉的一笑,道:“诸位见了,只有两条路可选择。”西门金冷哼一声,道:“就算不出来相见,我们只怕也只有两条路选择!”寇中原笑问道:“敢问西门兄所说的是哪两条路?”西门金道:“生或者降!”寇中原哈哈一声大笑,内家真力传出,震得林中发出呼啸之声,残雪枯枝纷纷掉落,道:“西门兄果然厉害,不过有一个字却是说错了,不是生或者降,而是死或者降!”说完,回头有些恭敬地道:“有请紫衣邪神!” 只见八条人影从林中闪了出来。当先一人,身穿紫衫,一脸冰冷,看年纪不过五十出头。后面七人却很奇怪,其中五个是身材一般高下的蒙面人,另外两个却是一个中年文士和一个师爷打扮的老者。宇文坚见了中年文士,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中年人士喝道:“坚儿,还不快来拜见紫衣邪神大人!”宇文坚呆呆的,以不肯相信的口吻道:“爹,蔡伯,怎么会是你们?你们……你们怎么加入了血手门?”那中年文士与师爷打扮的老者正是白驼山庄庄主宇文修岚与庄中的大管家蔡忠。 宇文修岚脸色一沉,道:“坚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前拜见?”宇文坚感觉好像在做梦一般,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竟然是“血手门”的人,听了宇文修岚的话,不由自主地拜了下去,呆呆地道:“拜见紫衣邪神大人!”那紫衣邪神一张阴冷的脸突然一笑,道:“起来,到你父亲身后去吧,免得误伤了你。”宇文坚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活像一具被人抽走了灵魂的僵尸乖乖走到宇文修岚身后。宇文修岚有些怜惜的看了儿子一眼,突然一掌拍在他的肩头。司马宸宇见了,惊叫道:“宇文伯伯!” 第303章 俯首 宇文修岚将昏过去的宇文坚交给蔡忠,道:“让他睡一会,醒来之后就会好了。”司徒狂估摸当前情形,对己方大大不利,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宇文修岚,你白驼山庄在武林中何其有名,想不到居然投靠了血手门?”宇文修岚焉能听不懂他讥讽之意,淡淡一笑,道:“本门门主武功盖世,门下高手如云,区区又怎么能拒绝门主相招的美意?”西门金冷笑道:“不知血手门门主给了你什么好处?。”宇文修岚看了紫衣邪神一眼,紫衣邪神点点头。 宇文修岚笑道:“区区位列门中三十六天罡的天机星!”司徒狂道:“照你这么说,血手门既然有三十六天罡,莫非还有七十二地煞?”这次却是寇中原开口,他语气虽然平稳,但说出来的话足以吓倒许多人,道:“反正今天你们不是死,就是归降,索性就告诉你们吧。本门门主自号鬼神,武功出神入化,天下无敌。副盟主号毒神,仅次于门主。其下有三大尊,分别是天、地、人三尊,武功超凡入圣。然后便是七大邪神,这位紫衣邪神便是七大邪神之一,武功之高,我想你们不会看不出来。之外,还有三公四王。三公之强,绝不在我之下;四王之力,相差亦不远。下来便是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我也不一一列举,以宇文庄主的武林地位,也不过是天机星,本门实力之大,放眼天下,谁家能比?” 众人骇然变色。司徒狂心中吃惊,暗道:“难怪江湖百晓生要号召整个武林对付他们,原来他们的实力当真强大得匪夷所思,便是九大门派联手起来,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口中却怪笑道:“那么你呢?你老兄又是何身份,至少也能弄个什么公坐坐吧?”寇中原笑道:“小弟是本门的客卿。刚才忘记说了,本门还有一大批客卿,奇人异士甚多。你们也是聪明人,何去何从,应当明白。”他刚说完,司徒狂陡然掠起,人未到,凌空便是一掌。掌风带着死亡的气息轰向紫衣邪神,林中的气流呼啸着将大树撼动,如有龙卷风从中扫过,一道足以称得上是惊涛骇浪的真气涌了过去。 紫衣邪神眸子内闪过一道寒光,厉声喝道:“都给我退后!”寇中原、宇文修岚、蔡忠,以及那五个蒙面人飞身暴退。紫衣邪神双臂一翻,双手赤红如血,化作一道红幕将司徒狂的掌力接住。司徒狂脸色微微一变,喝道:“破!”催动真气,死亡的气息以疾风般速度卷向紫衣邪神。紫衣邪神脸上冰冷如霜,突然右脚往前踏出一步,红幕愈发妖艳。忽听“轰”的一声巨响,林中狂风扫荡,气劲横飞,一股无形劲道向外排开。西门金闪电飞身而起,双手一抓,吸住司马宸宇与夏侯真真,带着他们一同退了十数丈,其他人也被气浪逼得后退。 突听司徒狂大叫一声,飞了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树断,他的人也落了下来。紫衣邪神呼吸渐浓,这一击显然消耗了他不少真力。司徒狂从地上一跃而起,擦掉嘴角血迹,傲然道:“若非老夫损耗了一些元气,你焉能击得退我?”紫衣邪神冷笑道:“你纵然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本门的手心。”司徒狂一愣,倏地哈哈一笑,道:“贵门果然堪称天下第一,司徒某加盟便是。不过,司徒某要做客卿,其他虚职,一概不要。”寇中原微笑着走上来,道:“这是当然,本门又添一员大将,可喜可贺。” 司徒狂回头对西门金道:“西门兄,你的打算呢?”西门金自认独自可以逃离此地,可他西门山庄将难逃厄运,想了想,忽地一笑,道:“血手门如此强大,西门山庄自是俯首称臣!”紫衣邪神“哈哈”大笑一声,道:“血手一出,谁与争锋。”寇中原眼珠一转,笑道:“血手一出,谁与争锋,这等气魄,也只有本门才配。大人,在下有个建议。”紫衣邪神道:“你说。”寇中原道:“本门席卷江湖,他日必定一统武林。不如就以血手一出,谁与争锋作为口号,教天下人知晓本门的厉害。”紫衣邪神道:“这是再好不过,此事交由你负责。” 寇中原道:“在下定将此事办妥。”忽然向夏侯真真走了过去。司马宸宇神色一变,拦在夏侯真真身前,道:“寇前辈,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你这是为何?”寇中原道:“她是夏侯世家的人,今日听了本门这么多的秘密,难保不会说出去。”司马宸宇道:“寇前辈,在下保证她不会说出去。”寇中原阴笑道:“你用什么做担保?”司马宸宇道:“晚辈愿以人头担保。”寇中原道:“既然如此,暂且相信。”走到紫衣邪神身前,躬身道:“大人,我这次领导无方,教那小畜生毁了包泰和陶家三兄弟,请大人责罚。”紫衣邪神道:“你虽然有过,但功劳不小,功过相抵,我会在门主面前给你说话的。”眼神一寒,阴冷地道:“姓方的小子处处与本门做对,这次抓住他后,本邪神要剥掉他一层皮。” …… 山谷中,银装素裹,满目清爽。一顶轿子不知何时停于谷内,四个怪异的人神态不一的守在谷口,那气势,纵然有千军万马,也闯不过他们。一条飞瀑,才解冻不久,如银河坠落,溅起水花,轰隆直响。水中一块巨石,浮出水面,其上立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飞瀑离他不远,但瞧他纹丝不动的样儿,定力之强,世所罕见。岸边有一个美如潘安的人,一袭青衣,潇洒、飘逸、沉静,他,不,应该是她,正是周风。 一老一少望着瀑布,谁都没有说话,瀑布坠落声响彻于耳。不知过了多久,老者苍老的声音缓缓地道:“你怪老师破坏了你们的大计?”瀑布声巨大,但他的声音穿于其间,清晰无比。周风躬身道:“学生不敢!”老者道:“那你怎么不说话?”周风道:“学生在等老师的吩咐。”老者突然深深地长叹了一声,道:“你放心,你们的计划只是推迟了一些日子,进攻大明只是早晚。”周风没说话。老者道:“老师知道京城有你们的内应,城外又潜伏着化装过的精兵,里应外合,胜算不小。”周风还是没说话。 老者话锋一转,道:“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城内还有不少中原武林高手,难保他们不会不相助明皇帝,你们其实是在赌。”周风终于开口,道:“是的,老师,我们的确是在赌!中原武林才受朝廷用兵要挟,已怀恨在心,我们便赌他们不会相助,甚至有人会捣乱。”老者道:“你们太小看中原武林了,他们与朝廷虽然不和,但到了国难当头的时候,很多人都可以摈弃嫌隙,联手对敌。还有,你们对京城的实力估计过低,不说他们有火炮,神机营的火器就令人防不胜防。”周风似有话说,但没开口。 老者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她有话说,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周风只得道:“老师,神机营中有我们的人,皇帝身边也有我们的人。”老者好像是怔了一怔,没有说话。半响,只听老者有些自责地道:“原来你们的人早已打入了对方深处,我与张向风比剑,看来是错了!”他说“你们的人”,而不说“我们的人”,显然和周风已经有了隔阂,虽然这隔阂是他们都不想看到的。周风突然跪下,道:“老师,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们。学生知道老师的心意,老师是想赢了张向风,然后为我们打开京城之门,有老师的相助,天下没有一座城池不能攻克!” 一阵风吹来,老者头上的白发突然掉下十数根,被风卷走,飘入河里。老者有些失落地道:“这又怎么样?结果我还是败在了张向风手中。”周风见老者掉了头发,脸色一变,道:“老师,你……你的头发掉了!?”声音显得很惊讶、很酸痛。这老者便是赤眉老仙李慕华了。 赤眉老仙李慕华双手一背,道:“世上没有不死的人,武功再高,早晚都逃不了生死的轮回。人生有时就像这河水一样,不知要通往何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周风道:“老师……”赤眉老仙李慕华不等她说下去,道:“或许人之一世,只是一场梦,直到梦醒的时候,才恍然大悟,之前的种种实在可笑,名也好,利也罢,皆为幻影。”周风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 赤眉老仙李慕华的身躯突然颤抖了一下,轻轻咳嗽着,慢慢转过身躯,道:“老师不会阻拦你们的大计,老师回山之后,这一生也将走到尽头。那时,你哥哥便可挥军南下,重夺大元江山,光复我蒙古天下。”周风跪在地上,望着这位自己毕生尊敬的长者,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酸痛,几乎是从肺里喊出来:“老师!” …… 第304章 千年灵芝 方剑明奔走在雪地上,身后跟着麒麟鼠。一人一鼠忽快忽慢,时不时来一次比试,却也轻松不少。吴世明虽然没有取司马宸宇的性命,却也令他受了重伤,由于对西门山庄实力的估计失误,而血手门突然出现,白白牺牲了一名丐帮弟子,吴世明深为自责,暂时放弃了去追杀司马宸宇的念头。方剑明因为惦记慈航轩的事,见杨柳月等人伤势渐好,便带着麒麟鼠上路。华天云听他要去慈航轩,本想也一同前去,但自身有事,再三叮嘱之后,由方剑明而去。双方约定,在泰山武林大会上见面。 方剑明从杨柳月口中得知麒麟鼠大展神威,吐火灭掉四个高手的事后,为自己莽撞惊醒麒麟鼠的好梦向它道歉。麒麟鼠起先不接受,可在享受三顿大餐后,原谅了方剑明。这日在路上奔走多时,到了一个名叫“谷安”的大镇。此镇繁华,不下县城,遥见一座酒楼,便径直走去。才来到店外,忽听身后有人大叫道:“闪开,闪开,别挡道。”方剑明回头看去,只见一群大汉簇拥着一个胖子赶了上来,不远处停在一顶轿子。一大汉伸手要来推方剑明,方剑明故意让他推中,听得“唉哟”一声,那大汉直撞出去,险些摔倒。 那大汉稳住身形,怒骂着要教训方剑明,却听一汉道:“理他作甚,快上楼去。”那大汉道:“妈的,老子要不是有急事,非揍人不可。”与其他大汉拥着胖子进了酒楼。方剑明心道:“这酒楼上有好戏看吗?瞧那胖子走了几步便气喘,定是地方上的大财主。”感觉肚饿,就进了酒楼。上得楼来,却发现楼上坐了不少人,却是鸦雀无声,当中还布置了一座帐篷,也不知藏着什么。 方剑明随便找个位子坐下,点了酒菜,没等酒保上菜,只见一人走了过来,笑道:“方少侠,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相见,若不嫌弃的话,请移驾一叙。”方剑明认得是正天教十二坛使者之一的“羊坛使者”杨百胜,微微一喜,道:“杨使者客气了,请。”来到杨百胜所在席上,除了方剑明所见过的“鸡坛使者”姬晓七和“猪坛使者”朱有笑之外,还有三个人。一个是位头发半白的老头,身材瘦小,衣衫成旧,像是穿了多年;一个是位魁梧中年,身穿黑衫;最后一个却是位中年美妇,身形娇小。经杨百胜介绍,方剑明才知老头是十二坛使者的大哥“鼠坛使者”张征,魁梧中年是“牛坛使者”刘如海,中年美妇是“兔坛使者”袁紫玉。刘如海和袁紫玉是夫妻。 方剑明自从知道父亲文天赐是正天教的上代散人之后,虽不可能把自己也视作正天教的人,但对正天教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加上他接触正天教的人,发现都是英雄好汉,因此,交往不是很多的情形下倒比与其他人来得熟络。这十二坛使者中,论年纪,当属张征最大,此老脾气古怪,以他的年纪和本领,做长老绰绰有余,可他喜欢到处走动,便一直坐着使者的位置。正天教十二坛使者位不高,不及长老,也不及堂主,但权力极大,巡视各地,一旦发现不肖教众,均有处置之权而不必请示。 方剑明不知这酒楼上要发生什么事,便问道:“在下来得晚,不知这帐篷内有何古怪?何以人人都在等待?”朱有笑道:“我们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有人要出售千年灵芝。”方剑明笑道:“哦,原来如此。听说吃了这等宝贝,一般的人百毒不侵,练武的人能增加功力。各位相信么?”袁紫玉笑道:“小兄弟,你可别不相信,灵芝素有仙草、瑞草之称,平常人身体不适,吃了寻常灵芝便可神清气爽。孕育了千年的灵芝,功效非同小可,就怕没人见过。”话刚说到这,忽听沉重的踏楼声响起,四个扶桑浪人凶神恶煞的上得楼来。眼光一扫,嘴里说了些什么,朝帐篷大步而去。 桌中多有高手,可谁也没出手或出声,就等着看好戏。眼看四个扶桑浪人逼近帐篷,忽听“阿嚏”一声,四个扶桑浪人身形一翻,摔在了楼板上,幸得楼板坚实,不然,非得当场砸破四个窟窿不可。四个扶桑浪人满面通红,爬起来灰溜溜的下楼而去。四人刚走,又上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个中年人,方剑明记得是来参加擂台大会的朝鲜人。那中年人领着其余人找了位子坐下,低语起来,偶尔抬头望望帐篷,不是很关心。 没过多久,只听有人道:“阁下真有千年灵芝吗?”方剑明扭头看去,却是先前被一群大汉簇拥上楼来的胖子。帐篷内没人吭声。方剑明细心凝听,竟感觉不到帐篷有人,可刚才那声喷嚏,明明是从帐篷中传出来的。难道帐篷中的人是个无上高手?想到这,方剑明吃了一惊。见帐篷内的人不出声,胖子身后的一干大汉生气起来,待要上去,那胖子摇摇手制止住,朝帐篷一拱手,道:“在下张百岁,听闻阁下意欲出售千年灵芝,特来拜会,还请开个价,不管多少,张某照付便是。”众人还道帐篷中人要继续装聋作哑,谁知此人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像是刚睡醒。方剑明听了,莞尔一笑。 “你说什么?你叫张百岁?”篷中人道,听声音,并不是很老。张百岁道:“正是。”篷中人道:“你干嘛不叫万岁,张万岁岂不是很好?”张百岁吓得面色苍白,颤声道:“不……不敢……”篷中人笑道:“老实告诉你们,老夫确实有千年灵芝,它能做些什么,我就不多说了。喂,张百岁,你愿出多少价钱?”张百岁道:“张某家财甚丰,为治痼疾,散尽所有,也在所不惜。”篷中人道:“你倒不是个吝啬鬼,可惜老夫所谓的出售并不单单是指金银宝珠。”张百岁一怔,道:“阁下的意思是?”篷中人笑道:“我的这支千年灵芝,可谓是旷古绝金。神龙本草经中记载,灵芝有青、紫、赤、黄、白、黑六种,而我的这支,具备了青、紫、黄三色。经我考证,它至少有一千九百九十九年以上。这等奇物,别说你百岁的家产,纵然是万岁的金山银山,也买不到。” 众人听后,全都愣住了。篷中人语声忽地一变,道:“张百岁,你带这么多打手来,莫非想抢不成?”张百岁道:“不敢,不敢。”篷中人道:“叫他们滚。”张百岁想了想,便叫那帮大汉下楼去了。原来,他带这么多人来,目的倒不是抢,而是生怕有人要和他争,哪知到了这里,才发现有不少武林中人,他自知吓唬不了,只好遵照篷中人的话办。篷中人忽道:“张百岁,你的痼疾我一清二楚,要治好的话,并非难事。”张百岁起身道:“只要老神仙能治好小的病症,小的愿听老神仙差遣。”篷中人笑道:“哈哈,很好,很好,你把你的家产散去一半,用来接济穷人,老夫便能治好你。”张百岁大喜,道:“小的愿意。”篷中人道:“那好,你也滚吧。到雪地上站着,敢动一下,别怪老夫撒手走人。”张百岁十分听话,乖乖的去了。 众人见张百岁竟信了篷中人,内中有觉好笑的,禁不住失声笑出来,篷中人道:“笑什么?你小子十年前练功不慎,导致心肺衰竭,险些亡命,十年来,常常心痛如刀割,是也不是?”那人猛吃一惊,叫道:“你怎么知道?”篷中人哼了一声,并不开口,那人陡然起身,双膝跪倒,磕头道:“老神仙,请你大发慈悲,救救小的吧。”篷中人道:“你有钱吗?”那人道:“小的薄有积蓄。”篷中人道:“那好,你把所有的钱散尽,老夫便教你如何解去痛苦。”那人喜道:“这有何难,大不了重新来过。”于是,只见那人似在凝听,须臾,他点了点头,朝帐篷磕了三个响头,道:“小的这就回家散尽家财,若留一分一毫,教我不得好死。”下楼而去。 众人看到这,对篷中人越发佩服。张征道:“尊驾好高明的听力,敢问可是药仙前辈?”篷中人道:“药仙?药仙是何许人也?老夫怎么没有听说过,老夫倒听说过无极上人。”张征听后,惊得站了起来,道:“尊……前辈认识无极上人?”在座之人,只怕只有他知道无极上人正是药仙的师父。篷中人道:“认识是认识,这位老弟号称国手,却治不好自己,死了多年,老夫却还活得甚好。”张征躬身道:“失敬,失敬。”朱有笑等人见他这般恭敬,也赶忙起身施礼。篷中人道:“别客气,别客气,老夫的正事还没办呢,先把正事办了再说。”顿了顿,道:“老夫所谓的出售,有三大点,第一,看身价,第二,看人品,第三,看缘份。身价嘛,在座的有谁比得上张百岁?我看没有,因此,这点不消谈。看人品,也就是要让老夫看得顺眼,可老夫看来看去,没有一个入眼,咳咳,老夫说话直,要生气留待夜里。看缘份呢,却很简单,只要能答对老夫的三个问题,老夫便将千年灵芝赠送。” 第305章 篷中人 有人问道:“不知这三个问题是什么?”篷中人笑道:“第一个问题,看汉书是谁?”方剑明听得一怔,暗道:“莫非他说的是看汉书前辈?”没等他想明白,好些人开口作答,答案虽多,却没有一个让篷中人满意。有人答是北宋文人“欧阳修”,原因是“骑牛读汉书”出自欧阳修处,而“读”与“看”意思相差不大。可这个答案也没让篷中人满意。于是,各种古怪的答案信口而来,篷中人听得烦,索性不出声。 忽听有人笑道:“晚辈斗胆一猜,看汉书是当世人。”篷中人追问道:“他究竟是谁?”回答的自然是方剑明,他道:“此人身骑大金牛,身形极胖,可武功通神。”篷中人笑道:“哈,答对了。”有人道:“不公平,不公平,看汉书我也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此人一闹,便也有好几个嚷起来,都说见过看汉书。篷中人道:“好,好,好,都算答对。第二个问题是,看汉书现在何处?”方剑明不出声,那几个人也没出声,都望着方剑明,方剑明张张口,那几个人也张张口,方剑明答什么,他们便要答什么。 张征伸手一拍桌子,怒道:“你们几个要是敢学方少侠说话,老夫拔了你们的皮。”那几个人认出他是谁,不敢惹他,争先抢答,答案不一,反正都不合篷中人心意。这么一来,大家都望着方剑明,看他如何作答。奇怪的是,方剑明却迟迟不答,也不像在思考。有人道:“少侠若是知道的话,请说出来,也好解开大伙心中疑团。”方剑明笑道:“这个问题再容易不过了。”篷中人道:“什么?好小子,你简直是侮辱老夫的智慧。”方剑明笑道:“晚辈的答案是,自来处来,回去处去。”众人一愣,也不知是该笑该是该哭。 篷中人道:“老夫还以为你知道,原来是在玩文字游戏,哼。”方剑明道:“晚辈敢问,这个答案算不算对?”篷中人道:“这……你把他的去处告诉老夫,老夫便算你对。”方剑明当然知道看汉书去了什么地方,但仍不肯说出,笑道:“这么说来,晚辈是答错了。”篷中人道:“老夫可没这么说?”方剑明道:“这就奇了,要么对,要么错,怎么会模拟两颗呢?”蓬中人不出声,显然没法反驳。杨百胜忽道:“前辈,请恕晚辈斗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方少侠是答对了。”篷中人道:“你和他坐一块,当然帮他说话。”杨百胜道:“帮他的可不止我一个,不信的话,你老问问大家。”许多人附和着,都说答对。 篷中人没好气地道:“我就知道你们会合伙欺负老夫,哼,那小娃娃,你别得意,只要你答对了第三个问题,老夫把千年灵芝送你便是。”方剑明对千年灵芝倒不稀罕,可有关看汉书,他得继续作答。帐篷开了一道口子,一只小猴子爬了出来,往楼板上一坐,目不斜视。篷中人笑道:“你能让老夫的这只猴儿害怕,便算答对了第三道题。”这道题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瞧那猴儿,瘦得只有几两肉,吓唬它几次,还不教它害怕? 方剑明起身上前,看了看猴儿,心想我若动武,未免落了下乘,一时兴起,便朝猴儿做各种鬼脸,那猴儿端坐不动,把他视作无物。篷中人笑道:“哈哈,我这猴儿修炼得道,别说你扮鬼吓它,纵然是把刀架在它的脖子上,它也不退缩。小娃娃,别浪费时间,回去好好待着吧。”有人想叫方剑明拔刀吓猴儿,但不敢出声,方剑明此时已看出猴儿绝非寻常,拔刀相威的话,可能奏效,可这么一来,他还叫方剑明吗?正因为他是方剑明,他才没有“动粗”,摇摇头,道:“前辈的这只神猴世所罕见,晚辈答不出来。”刚要转身回桌,只听“吱吱”一声,蜷缩在他怀内的麒麟鼠做贼似的探出个小脑袋。 那猴儿见了,面色一变,麒麟鼠友善的笑了一笑,那猴儿吓得一溜烟似的躲进了帐篷内。方剑明啼笑皆非。篷中人在帐篷中骂道:“浑猴,怕什么?小小麒麟鼠,有什么可怕的?”任他怎么叫骂,那猴儿一直不敢出来,显是怕到了极点。朱有笑看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前辈这次还有借口么?”蓬中人这次倒很爽快,道:“老夫说话算话,喂,小娃娃哇,接好了。”话声刚落,一个锦盒从帐篷内缓缓飞出,众人都猜想锦盒中就是千年灵芝,可谁也不敢出手抢夺。这倒不是怕了方剑明,而是忌惮蓬中人。 锦盒飞到方剑明身前,方剑明伸手抓住,笑道:“前辈赐予,晚辈不敢不受,多谢。”才要打开,刘如海拦住他道:“方少侠,万万不可。”方剑明道:“有何不可?”刘如海四下一扫,大声道:“这等宝物,觊觎之徒甚多,还是不要打开才是。方少侠君子坦荡,旁人却未必比得上少侠。”袁紫玉道:“不错,小兄弟快把它收好,以免叫人见了眼红。”说时,向方剑明使了一个眼色,方剑明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秀才模样的人紧盯着锦盒,方剑明这一望过来,他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往桌上扔了一锭碎银,下楼他去。 “这人是谁?”方剑明问道。朱有笑道:“此人便是武林四大贼王中的快手秀士司空南,方少侠一路小心,此人看似三十出头,却已年近六十,偷术十分了得,令人防不胜防。”方剑明道:“多谢朱使者提醒,在下会注意的。”那蓬中人将锦盒送出帐篷后,便没了声息。许多人见方剑明和正天教的人有说有笑,对千年灵芝再也不敢起贪念,酒足饭饱之后,纷纷他去。不一会,楼上酒客走了大半。 方剑明填饱了五脏庙,便向几人告辞,几人也已吃饱,起身相送,那蓬中人忽道:“小娃娃,你进来,老夫有话对你说。至于其他的人,要走便走,老夫不留。”张征等人不以为意,道了一声“保重”,下楼去了。方剑明进得帐篷,只见一老翁坐在楼板上,胡须甚长,犹若神人。那猴儿躲在老翁身后,不敢乱看。方剑明甚觉不安,道:“晚辈无意冒犯,还望前辈恕罪。”老翁哼了哼,道:“老夫要罚你。”方剑明道:“悉听尊便。”老翁道:“老夫要罚你治好张百岁的病。”方剑明面有难色,道:“晚辈于医道可谓一窍不通。” 老翁道:“你附耳过来。”方剑明依其言,老翁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道:“小娃娃,看汉书是不是回蓬莱去了?”方剑明道:“是的。”老翁笑道:“我这个师弟十分固执,追人追了几十年,现在好了,终于回山,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方剑明道:“前辈原来是看老的师兄,晚辈失礼啦。”向老翁拜了一拜。老翁笑道:“千年灵芝,你可要收好,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好意。我想你定有要事在身,言尽于此,你去吧。”方剑明道:“前辈厚爱,他日有缘,晚辈定当登门拜访。晚辈告退。” 出酒楼,走了不到十步,便望见张百岁站在雪地上,动也不动,不远处,一群大汉空自焦急,却不敢过于靠近张百岁。方剑明走近一看,才发现张百岁几乎要冻僵了。身形一晃,掠到张百岁身边,出手如风,在他胸口连点了几处穴位。张百岁“咚”的一声,倒在雪地上。那群大汉赶过来,怒骂道:“野小子好大的胆,竟敢当街行凶。”纷纷来拿方剑明,方剑明施展“沾衣十八跌”的功夫,逼近的大汉只觉一股潜力袭来,再也不能上前。 忽听“哎”的一声,雪地上的张百岁叫了一下,爬了起来,原地走了三圈,喜形于色,道:“好啦,好啦。”朝方剑明一拜,道:“多谢小侠出手,张某无以为谢,愿赠金千两。”方剑明哈哈一笑,道:“我要你的金子做什么?你若有心,倒不如再多做善事,老天会保佑你长命百岁的。”大步而去,张百岁追之不及,唯有遥望方剑明他去。原来,他自小便有气喘的毛病,年长之后,病症加重,走路都会出汗。远近闻名的郎中看了,都不知所以然。直到今日,痼疾消除,如获新生,别说赠金千两,便是万两,他也心甘情愿。 方剑明甩开大步,走了三个多时辰,眼见天色欲黑,就在一家客栈投宿。翌日,天没亮,他便开始启程。一路南下,天气转好,春暖花开。不一日,出了京师,进入山东境内。一日在路边饭馆吃饭,忽见那“快手秀士”司空南从店外走过,不禁起了疑心,暗道:“莫非他看上了千年灵芝?”虽是这么想,但一点也不害怕。饭后,在集市上买了一匹良驹,飞奔而去。 疾驰了三十余里,眼见前方是个转角,稍微放缓马速。蓦地,一人从转角处走了出来,方剑明骑术不精,险些将人撞了。那人“哎哟”一声,吓得滚到了地上去。方剑明勒住马儿,飞身下来,赶去搀扶那人。忽听“蓬”的一声,方剑明身形晃了一晃,那人急电般跃起,倒退五六丈之多,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第306章 九指鬼王 “司空南,你的空空术虽然厉害,可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方剑明道。那人诧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司空南?”方剑明笑道:“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那人嘿嘿一笑,扯掉花白胡须,在脸上揉了几下,顿时变了面貌,正是司空南。只听他道:“方少侠果然厉害,司空某行走江湖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失手,佩服,佩服。”方剑明道:“你的空空术确实了得,要不是我看出你脸上易了容,及时出手,千年灵芝只怕已被你神不知鬼不觉拿去。饶是如此,我也没看清你究竟是怎么出手的。”司空南道:“这是司空某的独门绝学,外人岂能看出?”叹了一声,又道:“可惜没有得手。”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你还要来吗?”司空南道:“你也太小看我司空南了,我要么不出手,要么就只出手一次。这次在方少侠面前载了筋斗,完全是因为正天教的人从中作梗。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施展轻功,如风一般运去。方剑明暗道:“他的话倒也有些道理,若非几位使者提醒,我又怎么知道他就是司空南?我不知道他的话,他也就不会易容,恰好被我轻松看破。”又赶了十来里,忽见左首山坡跑下一群顽童,手里拿着毛草,像是有人在身后追着,一边跑一边道:“不好啦,不好啦,两个老怪物来啦,快跑啊!快跑啊!”一个五六岁大小的顽童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摔了出去,吓得脸都白了。 方剑明急忙将身纵起,把那顽童抱住,道:“小弟弟,什么两个老怪物?”那顽童惊魂稳定,吃吃地道:“大……大哥哥,那边有……有两个老……老怪物。”方剑明摸摸他的脑袋,将他放下,笑道:“小弟弟别怕,两个老怪物在做什么?”那顽童定了定神,笑呵呵地道:“他们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学老和尚念经呢,可好玩了。”方剑明心下好奇,道:“那你们为什么要跑呢?”顽童笑道:“我们用毛毛草去他们脸上挠痒痒,他们突然动了,我们害怕他们要打我们,就赶紧跑了。”他虽说害怕被打,但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何曾有怕的样子?这一来,方剑明更加奇怪,暗道:“难道有什么江湖奇人在此出没不成?” 那群顽童跑了一程,又往山坡跑去,嘴里唱道:“老怪物,学和尚,不正经,挠痒痒。”那顽童见了,赶紧追了上去。麒麟鼠听得热闹,从方剑明怀中蹦出,往山坡跑去。方剑明几大步赶上那顽童,道:“小弟弟,你们怎么又回去了?难道不怕他们动手打你们吗?”顽童笑道:“那两个老怪物在山中坐了三天,我们每日都来挠痒痒,他们没有打过我们。”方剑明苦笑一声,道:“你们的胆子可真够大的。”顽童问道:“大哥哥,你身上这把刀是干什么用的?”方剑明吓唬他道:“打老虎用的。”顽童拍手笑道:“那好,大哥哥和我们一块去挠痒痒,有大哥哥在,我们就不怕他们了。”方剑明抬头看去,却见麒麟鼠被一个小女孩抱在身上,往坡上飞跑,格格笑个不停。麒麟鼠回头向他挤眉弄眼的,显得十分俏皮。 方剑明心中骂道:“这臭小子好不胡闹,简直就是超级大色鼠,大小通吃!”抱起顽童,道:“大哥哥和你一块走。”施展轻功,脚下如飞,那顽童异常胆大,见身旁的物体向后飞走,自己宛如腾云驾雾一般,笑道:“我飞起来了,我飞起来了!”霎时,方剑明抱着顽童超过了其他孩子,赶到前面,顺着山道往山中奔驰。不久,来到一片林外,停了下来。那顽童满脸兴奋,道:“等一会,等一会,等等他们!”方剑明依他所言。过了好一会,那群顽童才从山路上跑过来。到了近前,一个稍大的男孩诧声道:“小冬瓜,你怎么来得这般快?”小冬瓜嘻嘻笑道:“我有大哥哥呢。”话刚说完,只听林中有人骂道:“又是你们这帮淘气的小鬼,这次再敢靠近,爷爷就打断你们的小腿。”另一个声音笑道:“姓潘的,小孩子家,你跟他们斗什么气?” 方剑明听了这个声音,心中惊喜,身形一晃,闯入林中。谁知人还未落地,两股排山倒海的掌力向他轰了过来。方剑明高声喊道:“武老哥,是我!”双掌一分,暗藏“十两拨千斤”的上乘手法,将二人掌力卸去大半,人在空中翻了五个筋斗,落在地上。抬眼一扫,只见林中一片空地上,相隔一丈,坐着两个人。一人正是擂台大会上发疯跑开的武狂,另外一个却是位头发乱糟糟,身上脏兮兮的怪人。武狂见是方剑明,脸上大喜,道:“主人,原来是你?这下好了!”方剑明见他同那怪人姿势古怪的坐着,心下好奇,说道:“武老哥,这些天你去了哪里?我想找你都没法去找。”武狂“哈哈”一笑,道:“我没事。我现在想通了,不管我是谁,我还是我,我只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快乐,这已经足够。主人,你知道这老鬼是谁吗?” 方剑明向那怪人打量了几眼,却是第一次见过此人,发现他右手少了一根指头,少的是小指。武狂道:“他就是江湖人称九指鬼王的潘冲之。”方剑明一怔,忖道:“九指鬼王潘冲之?”似乎听说过,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谁说的。按理来说,武狂乍见方剑明,必定高兴的过来叙话,可他仍然端坐,好生奇怪。方剑明问道:“武老哥,你们坐在这里做什么?”这时,林外传来小冬瓜的声音道:“会飞的大哥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武狂笑道:“主人,你几时成了会飞的大哥哥?”却听潘冲之怒道:“你们这些小娃儿愣是烦人,再不滚开,老夫拼着输给这老怪,也要打断你们的腿!”武狂知道这老鬼说得到就做得到,向方剑明挤了挤眼,道:“主人,把外面那些小孩子赶走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方剑明道:“这好办!”转身跃出林外,眼睛一瞪,装作很生气的样子,道:“好啊,你们这些小调皮真是胆大包天,你们知道你们所说的老怪是谁吗?有一个是我的老哥哥,你们竟敢作弄他,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着,一脸凶巴巴的向孩子们走去。一群顽童信以为真,大叫一声,撒腿就跑。麒麟鼠好生失望,只得从那小女孩怀中跳了出来。那小女孩回头哭道:“我的宝宝!”方剑明眼睛一瞪,吓得她没了哭声,赶紧追上前面的同伴。片刻,顽童们跑得一个不剩,场上又恢复了清静。 方剑明转回林中,麒麟鼠却爬到一颗树上去,尾巴卷着树枝,倒挂身躯,看着空地上的二人,见到武狂,发出友好的叫声。武狂抬眼看了它一眼,笑道:“原来阿毛也来了。”方剑明急于知道他为何同这老鬼在这里枯坐着,问道:“武老哥,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没等武狂开口,潘冲之翻了一个白眼,道:“老怪,你一向独来独往,何曾有过主人?谁又能做你的主人?这家伙是谁?”武狂哼了一声,道:“他是我的主人,武林中后起之秀中武功最高的方剑明,你听说过吗?”潘冲之眼中露出迷茫之色,道:“方剑明?我好像在哪听说过。等等,你是不是出身少林寺。”方剑明道:“是又怎么样?”潘冲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下好极了,我把你抓住,就可以知道小翠在在哪!”说罢,便要起身,突然想到什么,道:“不妥,不妥,他奶奶的,我已经是血手门的叛徒,回去之后,定然要被他们杀掉,我一个人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深锁眉头,显得十分为难。 方剑明听他说起“血手门”,猛然想起“血手门”围攻少林寺的事来。当日有一个叫“九指鬼王”潘冲之的血手门客卿因受到“相思钩”的重击,导致神经错乱,疯疯癫癫的跑下山去,此人莫非就是他?应该不会错了,他们的外号与名字都是一样的。方剑明神色一凛,道:“原来是你!我正愁找不到血手门的人算帐,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你起来!”武狂忙道:“主人,先别和他动手,等我们比出了胜负,你再找他算帐也未尝不可。”方剑明道:“你们到底在比什么?”武狂道:“我自离开你后,疯癫往前狂奔,也不知道到跑了多少路程,后来清醒,正要回去找你时,却碰见了这老鬼。这老鬼疯疯癫癫的,神经失常……”潘冲之怒道:“你才神经失常?”武狂干笑道:“好,就算我神经失常。他说要找他的老情人小翠,不分好歹的逼问我,你说我武狂可是好欺负的吗?”潘冲之冷笑道:“你几时成了武狂?你不是八怪之一吗?” 第307章 坐禅 武狂瞪眼道:“你管我几时成了武狂?我一怒之下,就和他打了起来。这老鬼的武功不错,可啰嗦得紧,一边打一边大叫:小翠你在哪?我听得心烦,便说我知道小翠在哪,没想到他反而不跟我打了,要我告诉他小翠在什么地方。哼,我武狂岂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当下就要他和我赌一场,要是他赢了,我就告诉他小翠在哪,要是他输了,就得替我办一件事。” 方剑明听到这,还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如何赌法。武狂继续道:“我们的赌法也很别致,我们就在树林里坐着,谁的屁股最先离开地面,谁就算数。哈哈,没想到一坐就是三天,肚子饿得呱呱叫,却不敢起身。”方剑明道:“原来是这般赌法,难怪我说你们看起来怪怪的。武老哥,你当真知道那个叫小翠的在哪?”武狂眼珠一转,道:“只要他真的赢了我,我就告诉他。”潘冲之冷声道:“我要是赢了你,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武狂道:“大不了你杀了我!”潘冲之的神经确实出了毛病,武狂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说明了他不知道小翠的下落?但他没有听出来,而是非常认真地道:“杀了你?哪会有这么简单。我要慢慢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武狂道:“老鬼,你也太狠毒了吧?”潘冲之目露凶光,狠声道:“我要用催魂掌在你周身穴道击打数百遍,直到你告诉我小翠的下落为止。” 方剑明心头苦笑,暗道:“武老哥啊武老哥,你这又何必呢?你不同他一般见识就行了,何苦要骗他?万一你输了,看你怎么收场?”想到有事在身,不便在此久留,真是左右为难。他本来想找潘冲之问一些关于“血手门”的事,但见他和武狂比“坐禅”,对他用强的话,岂不是乘人之危?武狂见他似有心事,关切地道:“主人,何事令你皱眉?”方剑明道:“慈航轩出了点事,我得赶去看看,但你现在……”武狂吼道:“什么?慈航轩出事了?谁有这等狗胆,赶去找慈航选轩的麻烦。主人放心,我与这老鬼比完之后,就与你一块去相助夫人!”方剑明愕然道:“什么夫人?”武狂道:“就是龙小姐啊,他不是主人的未婚妻么?迟早都要过门,我叫她夫人应该不会有错吧。”方剑明啼笑皆非,暗道:“看来那天的事对他刺激不小,如今还是疯疯癫癫的。” 就在这时,树上的麒麟鼠“吱吱”叫了一声,尾巴一松,翻着筋斗落下,对着方剑明比划起来。方剑明越看越是心惊,道:“阿毛,你说来了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向这里围拢过来?穿得怪模怪样,腰间还佩着刀剑?”麒麟鼠点了点脑袋。武狂变色道:“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来人是仇家,我现在又动不了,岂不是在玩命?”潘冲之嘿嘿冷笑道:“倘若是我的仇家,我就用劈空掌力对付他们。”武狂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不过我要吃亏了。你的催魂掌百步之内伤人于无形,我虽然浑身是功夫,但掌上功夫比不上你!”潘冲之冷哼道:“看不出来你倒有些自知之明。” 方剑明向麒麟鼠比了一个手势,叫它看住西、北两面,自己凝神戒备,守住东、南两面。刚布置完,只听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显然来人很多,没有五十,起码也有三十。只听一个阴沉沉的声音道:“方剑明,快给本将军出来,你已经被我们包围,插翅难逃。”方剑明听了这人说话的口音,微微一愣,因为他听得出来,这人的口音格外古怪,听起来有些别扭。既然他自称“本将军”,那会是什么人呢?难道是朝廷的人?但是依照麒麟鼠的比划看,又不像是。若真是官兵的话,麒麟鼠绝不会比划得不伦不类的。 就在方剑明思忖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时,那别扭的腔调又响起:“方剑明,你出不出来?再不出来,休怪本将军一怒之下,放一把火将树林烧个尽光,看你还能躲到何处去?”方剑明大吃一惊,暗道:“这人的心肠怎么这般狠毒?我和他又不相识,怎么听起来好像和我有很大的仇恨一般。”冷声道:“你们是谁?来这里找我做什么?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让你放火烧我。”那人沉声道:“巴嘎,你出是不出?”想是他以为方剑明在林中有什么埋伏,己方虽然人多,却也不敢冒失跃入林中,须知方剑明的武功不是一般的高强。方剑明道:“你们是怕我躲在林中暗算你们吗?哈哈,有趣,有趣,我连你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会暗算你们?不过……”说到这,故意顿了一顿。 果然,那人忍耐不住,冷声道:“不过什么?”方剑明眼珠一转,道:“听你口音,不像是中原人士,刚才你又说了一句令人好笑的鸟语,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们应该来自扶桑。哼哼,原来你们是扶桑人,我还没找你们算帐呢!”话声一落,人轻快的一闪,折断一根小树枝,抖手射出。小树枝去势劲急,直取林外一个小胡子扶桑中年人。那扶桑中年人脸上闪过一道怒芒,哼了一声,只见他身旁扑出一个扶桑武士,拔刀出鞘,手起刀落,刀光疾闪,如同电光,小树枝被刀光劈开。 那人正要收刀后退,却听一个男子用生硬的腔调道:“慢着,把你的刀给我看一眼!”扶桑中年人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那扶桑武士将还没入鞘的武士刀递给男子。他刚才用刀劈开树枝时,微微感觉刀上有些不对,但他自认刀法精湛,怎么会怀疑自己的刀出了问题?要不是男子及时叫住他,他早就把刀收归鞘内。那男子是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黑衣汉子,腰间系着一条宽宽的白色带子,左右各插一把长刀,看起来颇为威武。只见他拿过武士刀,眼睛在刀身上瞄了一眼,突然闪电送出武士刀,竟将那扶桑武士插穿。一截刀身从扶桑武士的背心穿出,可见黑衣汉子下手是何等的狠毒! 黑衣汉子杀了扶桑中年人的手下,扶桑中年人并没有生气,可扶桑中年人身后一个扶桑汉子手按武士刀,踏上一步,怒道:“巴嘎,你这是什么意思?”那被武士刀穿身的扶桑武士虽然没气了,但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位,只是从嘴角流出鲜血。黑衣汉子伸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推,他的人“扑通”一声倒了下去。黑衣汉子“嘿嘿”冷笑,道:“他们该死!”扶桑汉子正要大怒追问,却见那扶桑中年人将手一举,扶桑汉子将嘴紧紧闭上,不敢再吭声。扶桑中年人瞄了地上的扶桑武士一眼,冷冷地道:“他的刀被方剑明用树枝震坏了,刀是一个武士的灵魂,刀被敌人破坏,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黑衣汉子脸色一沉,道:“不仅如此,据我的手下探知,他是黑龙集团打入我们阴风一刀门内部的奸细。” 扶桑中年人神色一变,道:“不可能!”黑衣汉子冷笑道:“德川将军,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你不信也得信,否则我也不会杀了他。”扶桑中年人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这是报复。”黑衣汉子淡淡地道:“德川将军,你错了,我们都有办事不利的时候,你我也都曾受过上面的惩罚,我又为何要报复你?我还得要感谢你。”德川将军道:“感谢我什么?”黑衣汉子看了一眼树林,道:“等我们收拾了姓方的,我在告诉你。”德川将军霍然一省,眸子内闪过一道杀气,道:“不错,我们是来找方剑明算帐的。他不肯出来,我们该怎么办?”黑衣汉子冷笑一声,道:“应付这种状况,我的属下其实也不比德川将军的死士差上半分!”将手挥了一挥。 只见四个扶桑武士将身上的衣服一脱,露出一身深蓝色服饰,从怀中拿出一块头巾,往头上一包,只露出一对眼睛,腰间长剑转移至背上。转眼之间,变成了四个忍者。四人腾身一跃,落到了树上,脚尖在树枝上一点,宛如灵猫一般向树林内射去。四人才刚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忽听得四声惨叫传来。须臾,那四个忍者被人仍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均是双手抱着小腿,背上长剑根本就没有出鞘痕迹。众人见了,心中暗惊。 黑衣汉子脸色阴沉,森然道:“定是那只小畜生伤了他们,没想到它的速度比我的属下还快。”只听方剑明的声音笑嘻嘻地道:“这就说明他们连畜生也不如!”那扶桑汉子沉声道:“巴嘎!方剑明,快把李芳武的行踪告诉我们,不然就杀了你。”藏在林中的方剑明微微一愣,见武狂就要大声怒骂,急忙摇了摇头。武狂一愣,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对方剑明却十分听话,见他不要让自己说话,也就闭嘴了。潘冲之双眼微闭,对外界不闻不问,好像是一个活死人。 第308章 德川将军 方剑明眼珠一转,假装不知道李芳武其人,笑道:“我想你们是找错人了,你们要找的人,我不知道是谁。”那扶桑汉子冷笑道:“方剑明,你还记得我吗?”方剑明一怔,道:“你是?”扶桑汉子道:“你记性还好的话,应该记得田中秀树,我就是田中秀树!”方剑明想了一想,突然想起初次遇到钟涛的表姐时,有一伙扶桑武士前来找事,领头的那位名字就叫田中秀树,看来此人就是他了。奇怪,他怎么知道武狂名叫李芳武?武狂当年是八怪之一,威名不小,但知道他的真名只有极少数人,这田中秀树来自扶桑,从何得知武狂的姓名? 方剑明扬声道:“你们找这个李芳武,到底是为了什么?”田中秀树冷笑道:“找他……”德川将军冷哼一声,田中秀树赶紧闭口。德川将军道:“方剑明,你少跟我们装糊涂,跟在你身边的那个老头就是李芳武。你把他的行踪告诉我们,或许我们能放你一马。”方剑明笑道:“方才听你自称将军,还道是朝廷的人。而今,我已猜出你是什么人,我见过你,你曾在郕王府上做客,是不是?”德川将军嘿嘿冷笑道:“不错。你的同伴抢走了本将军的东西,本将军恨不得一刀劈了你们!”方剑明脸色一沉,冷声问道:“这么说来,那晚偷袭我的几个扶桑忍者,就是你派来刺杀我的?”德川将军道:“可惜没有偷袭成功,反倒送掉了我属下的一条性命。你听清了,第一,快把那东西交给我;第二,将李芳武的行踪告诉我们。” 方剑明笑道:“很遗憾的告诉你,那件东西现在已经物归原主,你们想要的话,只有再次进宫,我想大内的人丢失了一次,一定会严加看守,去拿的时候可要倍加小心,哈哈。”笑声未完,两个扶桑武士腾身跃起,向说话声处电闪般袭到,两道刀光狠狠劈了下去。方剑明以鬼魅般速度避过两人手中长刀,双手一分,作刀状,砍在二人手腕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肘一抬,重重击中两人下巴。两个扶桑武士杀猪般痛哼一声,身形一翻,在空中打了两个跟头,飞落在树林外,半天爬不起来。方剑明恼恨德川将军派人刺杀,知道他们不是好人,所以下手根本就不留情。这两个扶桑武士虽然没死,但三个月之内想吃一顿好饭,多半是难以如愿。 这时,那四个忍者早将腿上伤口包扎好,退到黑衣汉子身后。黑衣汉子转头看了一眼德川将军,道:“姓方的不好对付,看来你我不得不派出精锐。”德川将军眼睛一瞪,道:“你的精锐先留着,视情况而出动。我让我的属下闯进去,方剑明又不是三头六臂,能耐再大,一时也难以招架得住!”黑衣汉子道:“你别忘了,还有一只非常厉害的畜生。”德川将军冷笑道:“畜生毕竟是畜生。”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海螺,放在嘴边,怪异的吹奏起来,似在召唤什么。 方剑明听了,感觉怪怪的,突然心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猛然出现。倏地,三条黑影快如闪电的从三个方向朝空地上落下。恰此时,麒麟鼠小小的身躯破空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攻向了三人。三人大叫一声,手中利刃一挥,阴毒如蛇,剑气森森,将麒麟鼠卷入了剑光之中。方剑明刚要起身,两条黑影在树上出现,几乎就在出现的那一刻,两人立刻向方剑明藏身之地扑了过来。两人四手一抖,无数枚“飞镖”如同蜂窝一般打向方剑明。这些“飞镖”是扶桑忍者所惯用的武器之一,名叫“手里剑”,类似于中原的“铁蒺藜”,有三角的,有六角的,也有十字和八方的,通常也都淬了毒汁。 方剑明心中暴怒,脚下连踢,地上的小石子暗含内家真力飞出,呼啸着带起一股罡风,组成一道光幕将“手里剑”一一挡落,只听“叮叮……”之声响个不住,如同快速打铁一般。那两个忍者见了,瞳孔内射出惊骇的神色。不过,两人毕竟训练有素,一见“手里剑”对方剑明造不成伤害,将手一探,拔出忍刀,两股寒气森森带着强烈杀气的刀芒劈到方剑明身上。两人的刀明明砍中了方剑明的身子,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另一个方剑明在两人身后出现,双手一伸,抓住了两人的后心。两人发觉砍中的只是方剑明幻影的时候,什么念头也不想,反手就是一刀。 刀刚刺出一半,方剑明大喝一声“滚”,内力暗吐,打入两人体内,将他们震得远远摔了出去。两人只觉一股庞大的真气窜入体内,经脉寸断,惨叫一声,落地后便即不动。方剑明没想到他们如此“不济”,不禁呆了一呆。就在他这一呆的功夫,天空突然出现一条黑影,一道迅烈无匹的刀光撕裂空气,斩向了他。他抽身后翻,刀光贴着身躯滑落,刀气虽然没有伤到他的身体,但也刺激肌肤出了一声冷汗。一失先机,便被对方追杀个不停。那人手中刀快如暴雨,一刀一刀出击,正是如影随形,方剑明想摆脱刀芒,显得十分困难。 此时,麒麟鼠已经连接袭击那三个忍者数次,忽见一道烟雾闪过,一个忍者消失不见。麒麟鼠正自心奇,那忍者蓦地出现在它身后,一刀横削向它的脑袋。麒麟鼠听到身后有异响,一扭身,刀光从头顶半寸之处夹着劲风削过,它的身躯从对方胯下窜了出去,迎面却碰上了一个忍者,一刀狠狠劈下。麒麟鼠心中一慌,急忙朝左首一滚,躲开了这一刀,但是第三个忍者早已在它滚去的方向等着,一刀夹着猛烈的罡风,正劈在麒麟鼠的头上。 “呜……”麒麟鼠一声痛叫。方剑明听了这个叫声,心中大怒,真气运聚,身形猛然一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开了那人的长刀。伸手一探,将天蝉刀拔了出来,大叫一声:“阿毛!”手腕一抖,洒出一片刀光,刀气爆射而出,将那人震得身躯直抖。方剑明本以为这一刀定能将对方逼退,谁知对方强悍得令人可怕,简直就是不怕死,合身扑上,手中刀闪电般的刺了过来。这一刺来得好快,方剑明想避开,却差了那么一分,只听“当”的一声,那人的刀“刺”中了方剑明。那人一怔,发觉这一刀刺中了一件硬如钢铁的东西,可就在这刹那,方剑明眸子内闪过一道黑芒,天蝉刀化作一道蝉儿,将他劈成了两半。两人动作均是快捷无比,当那人的身躯分成两半,向左右飞出数丈时,鲜血才飞溅出来。 方剑明虽然杀了对方,但身上不禁出了一股冷汗,原来对方刚才那一刀刺中了他怀中的短箫,若非短箫替他挡了一下,此刻他已是将死之人。这时,空地四周已经围满了人。方剑明顾不得去查看麒麟鼠出了什么事,将天蝉刀一舞,一道强大的刀气向外排开。地上顿时飞沙走石,气流旋转。围上来的人除了黑衣汉子与德川将军外,其他人都被逼出了三丈外。德川将军一眼就看见了武狂,心中大喜,哈哈笑道:“李芳武,原来你就在这里。杀!” “杀”声一落,三个忍者腾空一跃,手中长刀交叉着刺向武狂上身。武狂大吼一声:“找死!”双掌一推,劈空掌力如山卷出,三个忍者身形晃了一晃,身法仅是缓了一缓,便又闪电攻下。突听潘冲之怒道:“滚!”一道怪异的劈空掌力轰向三个忍者,三个忍者根本就没防备他,想躲开已来不及,顿时被潘冲之发出的“催魂掌”掌力击伤。武狂一击不中,第二次推出劈空掌,只听“砰”的一响,三个忍者闷哼一声,鲜血透湿面巾,胸膛深深凹陷下去,远远横飞出去,看样子是活不成了。而这时,方剑明横刀一扫,暴戾之气大涨,将德川将军与黑衣汉子逼退两丈外。 德川将军眼见得力属下死了好几个,心中怒火早就将理智湮没,大吼一声:“住手!”黑衣汉子见他眼中放射出野兽一般的光芒,心头一凛,叫道:“德川将军!”德川将军呼吸急促,将腰间长刀缓缓拔出,冷冷地道:“你们都退后,本将军要亲手杀了他们。”重新围上来的众扶桑武士顿住了脚步。田中秀树急道:“将军,请听卑职一言。”德川将军冷声道:“什么都不必说了,扶桑武士道精神绝不能坏在我的手里。田中秀树!”田中秀树道:“嗨以!”德川将军面色肃然,道:“我要是杀了他们,回去后论功行赏,我会向上面美言,加你的官。我要是不幸战死,你带领其他人,今后听从信川大人的号令。”田中秀树迟疑了一下,德川将军怒道:“巴嘎!”田中秀树急忙挺身道:“嗨以!” 这德川将军是扶桑军部的一个将领,名叫德川宏次,他和信川大人,也就是那黑衣汉子均属扶桑阴风一刀流门下。迎风一刀流是扶桑第一大派,当今门主还是天皇的老师。德川宏次和信川大人并不是阴风一刀流的嫡系,可他们在阴风一刀门中相当有权势,仅听命于门主,与属于阴风一刀流嫡系的铃木野都是阴风一刀门的高级人物。 第309章 围攻 这个时候,方剑明隔空一抓,将躺在地上不动的麒麟鼠吸到手中,发现它没什么事,只是昏过去了而已,便将它放在武狂身边。德川宏次对田中秀树交待完后,转过头来,看着方剑明,沉声道:“方剑明,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来吧!”手中长刀慢慢举了起来,眼中闪出一种诡异的光芒,像是野兽一般。方剑明哪里知道他们武士道精神是什么,此时,心中的杀气早已被挑起,见他要和自己决一死战,本想应战,但是又怕别人乘机向武狂偷袭,只好冷冷地道:“你不想死的话,就过来吧!” 德川宏次眼中杀气腾腾,倏地大吼一声,身形暴进,手中长刀自上而下划出一道电光,不顾空门大露,狠而重地砍下。方剑明脸色一变,猜出这家伙是想一刀见胜负,便心神一沉,手腕一抖,天蝉刀轻声吟唱起来。蝉儿漫空飞舞,一道宛如流星的光芒从中穿过,与德川宏次的长刀相撞。奇怪的是,兵刃相交,却没发生任何响动,场上一下子静了下来。忽地,但见德川宏次的长刀转眼断成数十片,野兽般的眼神化为惊惧,喷出一口鲜血,人飞了出去,撞在一颗树上,然后身形直挺挺的滑了下来,立在树下,纹丝不动。方剑明忍不住喘息起来,很显然,这一刀耗费了他不少真力,他心中惊道:“这家伙的刀法好厉害!”察觉左肩受了刀伤。 信川大人瞧出有机可乘,阴沉沉一笑,道:“杀了他们!”身形却向后退出。田中秀树见了,也忙道:“杀了方剑明,为德川将军报仇!杀了李芳武,我们就能回去享受数不尽荣华富贵。”众武士在二人的鼓动下,拔出腰间刀剑,围杀过来。田中秀树的身形前进了一丈,却突然慢了下来,让后面的武士冲了上去。信川大人冷笑道:“田中秀树,你为什么不冲上去?”田中秀树看着信川大人与以及他身后立着不动德四个忍者,冷哼道:“信川大人好威风啊,德川将军死得太不值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方剑明天蝉刀一挥,刀光一闪,将五个扶桑武士击伤,旋即身形一跃,天蝉刀脱手飞出,蝉儿漫空飞舞,绕场一周,将众扶桑武士击伤的击伤,逼退的逼退。天蝉刀转回到方剑明手中,只见他回头叫道:“李大哥,快起来。”武狂双掌暗中运起功力,道:“这老鬼不起来,我也不起。”一个扶桑武士冲到潘冲之身前一丈,方剑明顾及不到,潘冲之只好自己动手,“催魂掌”凌空拍出,将那扶桑武士击飞出去,仰天狂喷鲜血。潘冲之冷笑道:“老子就算是死在这些扶桑人手中,也不会输给你!”武狂哈哈大笑道:“潘老鬼,你有种,难道我武狂就没有种?看谁忍受得住?” 方剑明又急又气,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潘冲之与他无亲无故,自己犯不着为他抵挡扶桑武士,保护好武狂就行了,但是一见到有人去攻击潘冲之,就会忍不住去帮他。这批扶桑武士是德川宏次从扶桑带来的,个个都有一身好本领,总共有三十八个,除开先前被方剑明打烂下巴的两个,眼下还有三十六个。激战了一会,场中倒了十数个人,可剩下的人仍然疯狂的采取围攻。此时,方剑明渐觉体内有些不支,内力也消耗了不少。可笑的是,武狂与潘冲之依然不听他的劝告,坐着不肯让屁股脱离地面,见到有人冲近,就用劈空掌力逼退来人。两人内功虽然深厚,但总有个不支的时候,待场中又倒下十数个人,还剩下十数人时,两人呼吸急促,体力和真气大为不支。 信川大人嘴角突然露出一丝阴笑,吹了一声古怪的口哨。不久,自林外飞落六个身背长剑的忍者,六人一落地,当即跪在信川大人面前,显得极为恭敬。信川大人喝道:“杀了这三个人!”六名忍者拔剑出鞘,正要飞身而上,忽听有人冷声道:“信川赖意,你敢!”这人说第一个字时候,尚在远处。六字说完,人已经到了场中,手中长剑一挑,剑光一闪,将一个忍者挑飞出去。那忍者却也不赖,人在空中一翻,稳稳落地。信川大人脸色一沉,冷声道:“姓张的,别多管闲事!”那人道:“信川赖意,做人可不能这么卑鄙!”信川赖意对他似是有些忌惮,只是哼了一声。 忽听“嗖嗖……”七声响处,七个白衣人从林外跃落,站在那一剑挑飞忍者之人身后,手按在了剑柄上。那用剑挑飞忍者的人是一个白衣英俊中年,只见他将剑一收,回头叫道:“各位请住手!”那十数名扶桑武士被方剑明一刀横扫,分别都受了内伤,但是方剑明强使出这一刀后,身形踉跄着退了好几步。三个扶桑武士见他后退,狞笑着上前攻击,突听方剑明“哈哈”一声大笑,天蝉刀往前闪电砍出,将一个冲得最快扶桑武士劈倒。另外两个扶桑武士吓了一跳,赶紧收住身形,朝后飞腿。其余扶桑武士见方剑明还有这么大的神力,心中大惧,都不敢上来攻击。 那白衣英俊中年叫了一声“方少侠”,方剑明看了他一眼,认得他是来自朝鲜的人。昨日,这人和他的朋友们也曾到酒楼上喝酒,只是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千年灵芝”之上,方剑明也就没有太在意他们罢了。白衣英俊中年笑道:“方少侠,你不认得我们,但你的大名,我们却是如雷贯耳。”方剑明道:“好说,好说。”忽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看起来非常虚弱。众扶桑武士看出便宜,就要上前动手。武狂已累得提不起手掌,见状深吸一口内气,强自提起手掌,大怒道:“你们谁敢上前一步?”不禁后悔起刚才没有听方剑明的话,倘若不是争强好胜,非要赢潘冲之不可,何至于如此?不过,他若真的输给了潘冲之,多半也没有面子活下去,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小翠是谁。他当时见潘冲之疯疯癫癫,浑身邋遢,何曾像个武林高手的模样,加上潘冲之死缠着他要找小翠,他一怒之下,同时也有一些同情,就说了一个慌。只要赢了潘冲之,要他以后现实、理智一点,不要再去思念小翠,也未尝不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武狂的手掌刚提起,便软了下去,大声喘气。众扶桑武士冷笑着,举起刀剑,向三人走去。白衣英俊中年将手中剑一挥,飞身拦住他们的去路,道:“如此行径,你们也佩称武士?”一个扶桑武士“嘿嘿”一笑,道:“张清义,你少管闲事!”白衣英俊中年冷笑道:“这闲事我今天就管定了。”话声一落,那七个白衣人拔剑出鞘,围在三人四周,谁要是胆敢踏前一步,手里的剑便会刺向谁。信川赖意再也忍耐不下去,沉声道:“张清义,我扶桑与你朝鲜乃友邦,你不要坏了两家的交情。” 张清义还没说话,只听一个年轻的白衣人大声骂道:“呸,这种话亏你也说得出来。你们扶桑人多次到我们沿海骚扰,胡作非为,我恨不得杀了你们!”张清义喝道:“金武,住口!”金武争辩道:“舅舅,这本来就是事实,为什么要叫我住口?”张清义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嘴上却道:“我能带你出来,也能让你回去。来的时候,你娘是怎么交待你的?难道你忘了吗?”金武道:“正因为我没忘,所以我才没有找这些无耻之……”张清义脸色一沉,喝道:“够了!” 金武闭口不言,却愤恨地瞪了信川赖意一眼。他心中希望扶桑人上前动手,那时就有机会出手教训这些家伙。张清义向信川赖意一抱拳,道:“信川大人,不知方少侠何处得罪了你们,要你们这么多人围攻他们三人?”信川赖意当然不会把真想说给他听,见他插手此事,只得暗自生恨,口中道:“姓方的杀了我们扶桑人,我们前来找他算帐,这有什么不对?”张清义笑道:“贵门的铃木先生业已同方少侠交过手了,我想这件事他应该跟你说了吧!”信川赖意哼了一声,道:“正因为铃木兄不是他的对手,我们才来找他算帐,事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方剑明忽然冷笑道:“说得真是好听,你们做的事张……张大哥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你们怕我说出去,想杀我灭口,哼哼,可惜你们杀不了我。”信川赖意眼珠一转,道:“谁叫你破坏了德川将军的事?”张清义一怔,道:“德川将军人呢?怎么不见他?”原来他来到之后,没注意立在远处树下早已气绝的德川宏次。信川赖意伸手一指,道:“德川将军已经被姓方的杀了,我们更不可能放过他。”张清义转头过去,见了德川宏次的尸体,脸色一变,道:“这……”他本想说这怎么可能,但话到嘴边,便收了回去,心中暗道:“论武功,德川宏次在扶桑排名极高,怎么会被方剑明轻而易举的杀了?地上摆着这么多半死不活的扶桑武士,定然是方剑明所干的。想不到他的武功真的那么厉害!这些武士在扶桑都是百里挑一,别说是三四十个,就是十来个,我都没有把握全部击倒他们。咦,这两个老头是什么人?怎么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在武狂脸上微微看了一眼,便瞧向潘冲之,见潘冲之的穿着就如一个叫化子,心中好奇。 第310章 龟孙 潘冲之见他打量着自己,眼睛一瞪,怒道:“小子,你看什么看?”金武听了,动怒道:“你这老头怎么这般不识好歹,我们为你抵挡这些扶桑人,不图报答,你倒好,反倒骂起人来了。”潘冲之冷笑道:“笑话,我九指鬼王潘冲之还从来没有受人恩……”说到这,看了方剑明一眼,道:“老夫不希罕你们的帮助,你们快给老夫滚开,不要来烦老夫。”金武和另外六个白衣人听得怒火中烧,这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张清义对中原武林还是有些见识的,知道这些人脾气就是如此古怪,淡淡一笑,道:“潘前辈,这件事我们是管定了。”金武道:“舅舅,这老家活不识好歹,你怎么……”张清义挥挥手,道:“我自有主张。”信川赖意冷笑一声,道:“张清义,你当真要管?”张清义笑道:“还请信川大人卖个面子给在下。”信川赖意的眼光突然看了左首十丈远的一棵大树一眼,众人还道他是在思考要不要给这个面子。片刻,信川赖意收回目光,道:“今天就算他们命大,下次绝不会这么简单!”话罢,转身离开。后来出现的那六个忍者紧跟在他身后,六个忍者身后却是那腿上受了伤的四个忍者。 田中秀树狠狠瞪了张清义一眼,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看武狂,叫那十数个受伤不重的武士扶起还有呼吸但重伤在身的武士,自己则是夹着德川宏次的尸体,一行人走出树林,很快就听不到了脚步声。张清义等他们走后,转身对方剑明道:“方少侠,你要不要紧?”方剑明道:“多谢张大哥仗义出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张清义暗道:“我比你大了不止三十岁,你竟然叫我大哥?”可他也不介意,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少侠不必客气。”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对这些扶桑人也非常痛恨。” 金武来了劲,道:“舅舅,你既然也恨他们,为什么刚才还要阻止我骂他们。”张清义道:“金武,你太沉不住气了,你忘了我们这次出来的目的吗?万一和他们动起手来,谁去办事?要做大事,就得韬光养晦。你这么耿直,将来如何继承父业?”金武道:“舅舅,我要凭自己的本事获得爵位,爹爹的职位是他的,我不想从他手中承袭过来。”张清义颇为欣赏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能有这般雄心壮志就好,你要是能想你父亲那样万事都沉得住气,将来的前途未可限量。”话刚说完,却听潘冲之大声叫道:“你们在这里罗里罗嗦的,还要不要让人清静,还不走人?” 金武手按剑柄,虎目一瞪,怒道:“你?”潘冲之冷笑道:“小子,你上来在老夫身上刺上几剑看看?”金武火起,道:“你怕我不敢?我……”张清义眼睛一瞪,道:“金武,我的话你又忘了么?”金武愤怒地瞪了潘冲之一眼,只觉这人实在是世上最最无赖的一个人,将手从剑柄上放下。方剑明突然笑道:“张将军,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去办?”没等张清义开口,金武道:“你怎么知道?”方剑明道:“擂台会已结束,你们没有回去,却在这里出现,我想一定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暂时不能回去。”张清义道:“不错,我们还有一点私事待办。”潘冲之听了,冷笑道:“既然有事,还不快走?在这里等死不成?”这次连张清义也忍不住动怒,但他好歹沉得住气,强忍不快,淡淡地道:“既然潘前辈如此不欢迎我们,我们只好告辞!”方剑明歉意地道:“张大哥,请恕在下身体不便,不能起身相送。”张清义道:“不敢,不敢。你这位姓潘的朋友脾气实在太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说罢,带着金武七人大步走了。 方剑明也没解释潘冲之不是他的朋友,等脚步声消失之后,面色忽地一沉,冷冷道:“你藏了这么久,看了这么多好戏,还不出来?”只听有人“哈哈”一笑,道:“方剑明,你果然厉害,居然知道老夫早就来到。”潘冲之与武狂不约而同地道:“你是什么人?有何居心?”原来,他们也发觉有人在不远处隐藏着。那人笑道:“我和姓方的小子可是老朋友,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姓方的小子。”武狂一怔,道:“主人,他说的话可是真的?”方剑明道:“当然是真的,我们的交情可真够好的,我恨不得在他脸上亲一口!” 武狂听出他话中有讽刺之意,知道来人绝非方剑明的老朋友,相反应该是仇人,心中不禁担心起来。他发觉这人的武功比自己全盛时期还高,甚至可以说是“高深莫测”。此时,他和方剑明都消耗了太多体力和真气,这人一旦出手,只要一掌,大概就能将他们报销。可令人奇怪的是,这人既然是仇人,为什么不出手呢?他一直隐藏着,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他与扶桑人是不是一伙的?如果是一伙的,怎么刚才不动手,他若在那时动手,三人恐怕早已被制住了。 忽听潘冲之冷笑道:“刚赶走一群苍蝇,又来了一只,好不讨厌。”躲在暗处的正是那绿袍老者,听了潘冲之的话,他怪笑道:“潘冲之,老夫可没有张清义那么好说话,等老夫收拾了他们两个,就来收拾你。”潘冲之知道他有这个本事,嘴上却不认输,嘲讽道:“苍蝇就是苍蝇,再怎么厉害也是苍蝇。”方剑明忽然笑道:“绿袍老魔,我们既然有这么好的交情,但你知道我,我却不知道你,岂非很不公平?”绿袍老者阴笑道:“方剑明,你真想知道老夫的姓名?”方剑明道:“当然想知道,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定是大理段家的人,同段彦宗有很大的关系。” 绿袍老者哈哈一笑,道:“聪明,你果然聪明,老夫确实是段家的人。老夫现在也不隐瞒,老夫名叫段淳风,是段彦宗的舅舅。”潘冲之道:“又是舅舅,天底下哪来这么多舅舅?你躲着不出来,我看应该叫龟孙才对,哈哈。”方剑明跟着也是哈哈一笑,道:“说得好,龟缩不出,不是乌龟王八蛋是什么?”段淳风听了两人的话,不怒反笑,道:“姓方的小子,你想故意激老夫出手?”方剑明哼了一声,道:“你既然不出手,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段淳风笑道:“当然是来取你小命,夺取《天河宝录》。”方剑明道:“你算老几?敢如此大言不惭。”段淳风道:“姓方的小子小子,你骂吧,待会老夫叫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顿了一顿,笑道:“老夫还不能确定你是真的没了力气,还是假装出来给老夫看的。” 方剑明仰天一声大笑,道:“段淳风,想不到你的胆子比兔子还小,就算我没有受伤,也不是你的对手,你还在迟疑什么?”段淳风道:“你越这么说,老夫越不放心,你小子奸猾起来,老夫也自愧不如。”方剑明道:“你不怕我暗中运功疗伤么?”段淳风自信地道:“在老夫眼皮子底下,你的一举一动我还不清楚?”方剑明道:“奇怪。”段淳风似乎多想跟他聊聊,笑道:“奇怪什么?”方剑明道:“德川将军等人来到不久,你就来了,既然你们是一伙的,你为何不同他们联手?一旦联手,岂非更加容易得手?你迟迟不出手,害死了德川将军,难道没有一丝朋友之情?”段淳风笑道:“人是你杀的,关老夫何事?嘿嘿,朋友?朋友是用来出卖的。你想知道原因,老夫就告诉你吧。老夫一旦现身,必定成为主力,倘若将你逼急,老夫和你硬干上,岂不是便宜了那些家伙?” 方剑明冷笑道:“那晚你们同园喝酒,关系甚好,没想到你们却是如此的勾心斗角。”段淳风阴笑道:“这太正常不过了,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哪个不是这样?”方剑明道:“你究竟想成就什么样的大业?《天河宝录》只是武林宝典而已,可不能让你拥有雄兵百万。”段淳风道:“它若只是武功秘笈,老夫又何必与你为难?普天之下,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怕就只有老夫一个人。”方剑明道:“什么秘密?”段淳风道:“叫你知道,那还了得?”方剑明哈哈一笑,道:“你直到现在还不动手,莫非怕我不成?” 段淳风冷笑道:“方剑明,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了,老夫岂会怕你?不过说实话,你手中的天蝉刀确实有些不好对付。再说,老夫十分清楚,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潜力会发挥到极致,往往将不可能变为可能。总之,老夫还是佩服你的,武功每时都在增进,竟然在大会上击败了宗儿。”方剑明道:“比起令甥来,你似乎远远不如。”段淳风哼了一声,没说话。方剑明眼珠一转,道:“段淳风,你不出手也不走,难道打算就这么等着?” 第311章 斗智 段淳风笑道:“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老夫只要一发现你运功调元,就会立刻向你动手,你要是不及时运功疗伤,内伤只会越来越重,终将不支。”方剑明像是听到大笑话似的大笑道:“你既然知道我已经快不行了,为什么还不动手?”段淳风道:“姓方的小子,你少在老夫面前耍心机,你这么急着要老夫动手,莫非你跟本就没有受伤?”方剑明“哈哈”大笑,道:“段淳风,你实在太小心,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还想夺《天河宝录》,岂非是痴心妄想?”他越是这么说,段淳风越是不敢下手。他知道方剑明不仅武功极高,也非常狡猾,是一个可以较量的对手。 方剑明能击败段彦宗,除了武功上获胜外,其实还是智力上的获胜。一场比武,比的不仅仅是武功,还有很多东西,其中机智便是不可少的。那些看起来很威猛的拳脚功夫,在武学修养深厚的人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段淳风在思考方剑明究竟是真的没多少力气了,还是他从一开始就在假装。会不会是方剑明发现自己来了,知道自己会出手对付他,所以就假装气力用尽的样子,引自己上钩,然后突然使出绝招。倘若如此,这一招可真够狠的! 段淳风疑心甚重,明明看出方剑明真的很累,可他仍不想轻举妄动,他想等半个时辰后再动手。这时,潘冲之又大吼起来,他的内力虽然消耗掉八八九九,但多少恢复了些力气,嗓门很大,道:“姓段的,你这算什么意思?人不出来,却又不愿意离开,就跟娘们似的,有种就跟老夫出来。”段淳风笑道:“潘冲之,你骂吧,先让你骂个够,一会有你好瞧的,看老夫怎么收拾你。方剑明忽然站了起来,对武狂笑道:“武老哥,你起来吧。”武狂道:“不能起来,一起来就输了。”忽地,方剑明身形一颠,摔了一跤,张口吐出一口鲜血,道:“武老哥,快走……”只听一声阴笑传来,段淳风道:“姓方的小子,你骗得老夫好苦,原来你真的受了伤!”话声中,闪电出现扑出,伸手去抓方剑明后心。就在这个时候,方剑明猛然跃起,左手“烈火指”,右手天蝉刀,疾逾电光般攻出。 “轰”的一声巨响,林中卷起一道狂风,沙飞石走。段淳风惊声叫道:“姓方的小子,你真是诡计多端!”一滴鲜血从他手腕滑落,他的人却如惊鸿掠空,一闪出了树林。方剑明宛如战神一般立在地上,脸上一片冰冷,眼中暴射精芒。武狂与潘冲之呆呆地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方剑明在激战一番后,还能将段淳风击退。但这确实是事实。武狂回过神来,大笑道:“主人,你……”话声未了,方剑明狂喷鲜血,颠倒在地,口中叫道:“武老哥,快……快把我身上的宝物拿走……速离……离此地,段……段淳风不会再上当了!”武狂见了,就要起身,但一想到不能输给潘冲之,犹豫不决,一拳重重打在地上,顿时血肉模糊。方剑明道:“武老哥……快……”武狂心如刀割,恨不得一头撞在地上死了算了,要不是他好胜心强,也不致于弄成这般田地,都是他害了主人。他嘶声叫道:“好,我听你的,但是我不能丢下你,我们一起走!”说罢,就要起身。 “走?哼,你们谁都走不了!” 段淳风去而复返,破空落到树林中,向三人走近,冷笑道:“方剑明,老夫很佩服你,居然伤了老夫。你能骗老夫一次,难道还能骗老夫第二次?”说着,那只一直藏在长袖里的左手缓缓伸了出来。他的左手纤细,宛如处女的玉手,五根白玉般的手指慢慢向掌心合拢,握成拳头之后又缓缓张开,一股骇人的杀气从他手上传了出来。三人见了,暗自心惊,潘冲之失声叫道:“你……这是什么功夫?”段淳风笑道:“看在你们马上去见阎王的份上,可怜可怜你们,这就是传说中的灭神手!”左手一翻,刮起一股阴风,一股冲天杀气腾起,眼看就要出掌。倏地,他眉头一皱,头也不回地道:“是谁?” 方剑明和段淳风相对,段淳风看不到身后,方剑明却能看到。十丈外有两棵苍天大树,之间是一片颇为高大的树枝,那些树枝最矮的也有七尺,就在段淳风手掌翻转的那一刻,一个黑糊糊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树枝后面。来人身法不仅快,且身子巨大,就像是一只猛兽,他站在树枝后面,虽然看不清模样,但他的身高比一些树枝还要高了一截。方剑明一看到这个人,立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来,那人就是朱祁钰府上,被朱祁钰称作“黑”的怪人。也只有那人的身躯才能和这个“不速之客”一比。听了段淳风的话,那人不动也不言语,就那么藏在树枝后。段淳风虽然不知道来人是什么模样,但他却深深发觉来人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尊驾既不说话,也不出来,却是为何?” 那人还是不开口,似乎是个哑巴。段淳风脸色一沉,道:“既然你不肯出来,那就不要管老夫的事!”说罢,伸掌拍出一股强大的掌力,轰向方剑明。不等方剑明有何表示,立在树后的人影一晃,宛如一座小山扑了过来。段淳风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击向方剑明的这一掌不过是虚招而已。他的人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转,左掌朝前一递,正好击中巨人的一只大手。段淳风的手与对方的手相碰,心头一惊,暗道:“世上居然有如此巨大的手!” 这几下快如闪电,二人手掌接实,还没看清对方长得如何模样,真气同时吐出,只听来人闷哼一声,显然内力不如段淳风,但就在段淳风脸上刚显出笑意的一霎那,他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很厉害,他悔不该与这人近身。他脸上的笑意尚未僵硬,来人另外一只拳头猛然轰出,这一拳足以摧毁一座凉亭,就算前面是道钢板,也照样洞穿。段淳风受伤的那只手急忙一抬,射出三道剑气,但是剑气击在对方的拳头上,根本就没有用,不过却将来势缓了一缓,段淳风乘机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拳。 段淳风刚闪到一边,来人嘴里喘息着,如同野兽,一对簸箕大的拳头轰了上来,他只好在心中叹了一声,使出在扶桑学来的忍术,在一股白烟中,消失了踪迹。他消失了踪迹,来人也同时藏到了树后,阵阵喘息声传来,十分骇人。二人动手快如闪电,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了分晓。段淳风既走,对来人想是颇为忌惮。方剑明挣扎着坐起,道:“您……您受伤了。”那人不说话,喘息如前,方剑明正待要什么,那人却开口了,嗓门很大,道:“他受的伤比我还重!”三人都吓了一跳,原来他不是哑巴。 武狂眼睛瞪圆,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人却不回答他的话,而是对方剑明道:“你的伤更重,不及时疗伤的话,性命难保。”方剑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多谢尊驾出手相助,在下……”吐了一口鲜血,将话咽了下去。武狂心中着急,但段淳风一走,他也就不会起身,只能劝道:“主人,你快运功疗伤!”方剑明吸了一口气,恢复一点力气,盘膝坐好,运功疗伤。武狂与潘冲之也开始运功调元起来,藏在树后的人一直在树后站着,似乎在给他们护法。 一炷香功夫过后,方剑明双眼一睁,目中闪过一道精光,藏于树后的人以惊奇的口吻道:“你……你好了?”方剑明笑道:“虽然没有痊愈,但也好了个七七八八,恩人请受在下一拜。”起身面对两棵大树之间遥遥一拜。那人道:“你别拜,你修炼的武功好神奇,这么一会儿功夫便生龙活虎的。”其实,方剑明之所以奇迹般的这么快好转,要归功于他脚底的“醒神经”真气。他甫一入定,便发现脚底的“醒神经”真气突然转动,势如破竹一般冲上,所经之处,无不舒坦。一炷香功夫,内伤居然全好,便是被德川宏次击中的那一刀,他也没了疼痛的感觉。不过由于“醒神经”实在过于古怪,而且他又不知怎么控制(他虽然记得类容,但没有用心去钻研),精神显得异常亢奋。 方剑明一拜之后,笑道:“在下这点武功又怎么及得上恩人,请恩人出来一见。”那人道:“你不要叫我恩人,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大黑,你也叫我大黑吧,我相貌丑陋,一出来恐怕要吓着你。”方剑明心中暗奇,道:“他的名字好古怪,朱祁钰的手下叫做黑,他却叫大黑。”笑道:“在下不怕。”那人想了一想,道:“那好,我出来了,你不要吓着。”只见他从树后转了出来,方剑明见了,大吃一惊。这个名叫大黑的人宛如巨人,脸上一团漆黑,就像是锅底一般,头上包着一块白帕,白帕黑脸,相映成趣。看他长相,不是中原人士。他说自己长得丑,其实也不丑,只是脸太黑,难怪别人叫他“大黑”。 第312章 大黑 方剑明道:“恩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大黑摸摸头,笑道:“我正在山中赶路,突然发现刚才那人急匆匆的向这里飞掠,我见他轻功世上少见,一时好奇,就赶来看个究竟,没想到却看到他要杀你们。”方剑明暗道一声:“侥幸。”笑问道:“恩人好像不是中原人?”大黑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叫我恩人。”方剑明道:“那好,大哥比我年长,我就叫你一生黑大哥。可好?”大黑笑道:“好。我的确不是中原人,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似乎不想提起他国土,咧嘴一笑,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方剑明道:“我叫方剑明。”大黑道:“嗯,我记住了。我要上路了,你们好自为之,不要再碰上坏人。” 方剑明听他要走,忙道:“黑大哥有急事么?”大黑道:“我要去找人。”方剑明笑道:“不知要找什么人,若有小弟效劳之处,小弟全力以赴。”大黑想了一想,道:“你见没见过一个和你年纪一般大小的少年?”他猛然发觉自己说得不够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对了,他身上有一张大弓。”方剑明道:“黑大哥,你说的是不是一个叫做曹继云的少年?”大黑脸上一喜,道:“正是,正是。他在哪?”方剑明笑道:“我与曹兄是朋友,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曹兄现在应该在京城。” 大黑道:“啊,原来你和云弟弟相识,这太好啦。”甩开大步,转身就走,突然转过身来,道:“京城在什么地方?”方剑明想了想,道:“黑大哥,你先别忙,等等。”忽听潘冲之怪叫道:“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巨大的人,和他对敌简直就是找死,没动手就把人吓坏了。”方剑明道:“身材虽然吓人,但是黑大哥却有一颗善良的心。”潘冲之冷笑道:“善良?善良有个屁用,你……你干什么?”原来方剑明正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近,脸上带着兴奋笑容,看起来怪怪的。 方剑明道:“别担心,我不会打你,更不会杀你。”扭头瞪了武狂一眼,道:“武老哥,你坐了三天,屁股不痛啊?起来吧!”武狂倔强地道:“主人,我不能输给他。”方剑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好不古怪,看了潘冲之一眼,道:“潘冲之,你起来。”听了这话,潘冲之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与武狂本来是在运功调元,但心思都没放在上面,见到大黑出来后,吓了一跳,便没在运功。方剑明此刻要是对他用强,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但他嘴上一向很硬,说道:“别以为你刚才帮了老夫的忙,老夫就得听你的话,想让老夫起来,除非……”话声未完,突然转变为一声惊叫,人已经被方剑明提了起来,大怒道:“方剑明,你这是干什么?”武狂的声音几乎也是同时道:“主人,你这下可把我害苦了。”两人听了对方的话,朝对方看去,发现对方都已经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都道:“我没输!” 方剑明笑道:“这下你们都满意了吧?”二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方剑明对武狂笑道:“武老哥,既然没输,也就没事了,我们还是走吧。”武狂道:“你的伤?”方剑明握了握拳头,眼中射出精气,道:“没事没事,你看我精神多好!”武狂从来没见他这么兴奋过,也不知他怎么了,道:“可是你刚才明明没有运功多久?”方剑明摸模额头,发现自己竟然兴奋得出了汗水,心中惊奇,暗道:“难道是醒神经的真气在作怪”忽听潘冲之大叫道:“李老怪,没有分出胜负,我们再来比过。”武狂可不敢再和他比,道:“既然没分出胜负,还比什么?实话告诉你,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小翠是谁。”潘冲之将牙齿咬得格格之响,怒道:“你耍我?”武狂道:“小翠对你当真那么重要?”潘冲之冷笑道:“她和我青梅竹马,你说重不重要?” 武狂哼了一声,道:“既然是青梅竹马,你应该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还在不在人世,你怎么问起旁人来了?”潘冲之一怔,但接着几乎是吼着道:“我二十一岁就离开她,几年后回去,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嫁人了,又有人说她被人抢走,我怎么知道她还活着没有?更不会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武狂冷笑道:“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要离开她,既知今日,何必当初?”潘冲之呆了一呆,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比不比?”武狂断然回绝:“不比。”潘冲之道:“那你把小翠的下落告诉我。”武狂几乎要被他气死,怒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知道。”潘冲之冲上来伸手就抓,道:“你一定知道,快告诉我。”武狂举手一格,将他的手推开,道:“你少惹我,你现在没有多少真气,敢与我斗?”潘冲之道:“你也差不了多少,快说,小翠在哪?”武狂气乎乎地道:“不知道!再来纠缠,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潘冲之大怒,扑上去,拦腰抱住武狂,要摔对方。武狂反抱住他,同他扭在一块。二人真气恢复得不多,力气却恢复了不少,当下便如同斗牛一般在场中打着转儿摔跤,这要是叫旁人看了传出去,两人今后也没面子在江湖中混。忽听“咚”的一声,原来是武狂一个横扫,把潘冲之摔倒。潘冲之拉着武狂不放,武狂顿时被他扯到地上。两人抱在一起,翻翻滚滚,只觉得头晕。潘冲之不知道压在了什么东西身上,只听一声尖叫传来,两人吓得呆了一呆,见自己的模样实在够无赖,松开对方站了起来。 这时,麒麟鼠用前肢揉着脑袋,“吱吱”叫着,从潘冲之刚才压着的地方爬了起来。武狂见它没事,大喜,笑道:“阿毛,你没事了?”麒麟鼠一副恼恨的样儿,看看武狂,又看看潘冲之,似乎在说:刚才谁压我?给我站出来。方剑明见麒麟鼠醒来,欢喜得很,便对潘冲之道:“潘冲之,你还不走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潘冲之一愣,道:“我为什么要走?我还要找李老怪算帐!”方剑明道:“那好,有什么帐算在我头上。”潘冲之道:“你能为他作主?”方剑明道:“我们是好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潘冲之道:“哼哼,他看起来对你非常忠心。老夫问你,你知道小翠在哪里吗?” 方剑明道:“我不道。”潘冲之道:“李老怪说他知道,你是他的主人,快让他告诉我,小翠究竟在哪。”方剑明道:“他也不知道。”潘冲之一呆,怒道:“胡说。”方剑明道:“我没有胡说,他是骗你的。”潘冲之道:“他为什么要骗我?”方剑明道:“因为你的脑子有问题,他想帮你清醒清醒。”潘冲之哼了一声,道:“我正常得很,谁说我脑子有问题?”方剑明决定刺激他一下,遂冷笑道:“你说你很正常,那你还记得相思钩吗?” 潘冲之一听“相思钩”,眼中先是一阵迷茫,接着便露出惊惧的表情,惶恐地道:“相思钩!我知道,它的威力实在太可怕。”方剑明道:“潘冲之,你错了!相思钩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心灵,你心中有魔,所以才会突然想起小翠。你的小翠说不定早就死了,你就算找遍天下,也找不到她。你心中有魔,你要除掉它。你还不清醒?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说到后来,几乎是在大吼。潘冲之只觉脑袋发胀,痛得厉害,抱着脑袋大叫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有心魔,我有心魔。小翠早已死了,我为什么还要去找她,为什么?”方剑明火上添油地道:“你既然早已知道小翠已经死了,还去找她做什么?既然今生无缘,来世再来相见。最重要的是,小翠的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为了她疯疯癫癫,人不像人。” 潘冲之突然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哭道:“小翠,我错了,我当初不应该离开你啊,小翠,我错了……”哭了好一会,才收住哭声,情绪渐趋平稳。方剑明看到此处,转过身来,对武狂道:“武老哥,有件事要劳驾你。”武狂道:“主人,瞧你说的,什么事?”方剑明道:“黑大哥要去找曹兄,你与他去京城,帮……”武狂道:“这怎么行?我还要和你去慈航轩呢。”方剑明道:“慈航轩的事,我一人去就行,你还是陪黑大哥去京城。”武狂摇头道:“不,我要去慈航轩。”方剑明见他这般固执,拿他真是有办法。忽听潘冲之道:“方少侠,谢谢你解开了我的心结。李老怪不听的话,我听你的话,我陪这位黑兄弟去京城找他的朋友。”方剑明看了看他,道:“这?”潘冲之一拍胸脯,道:“姓潘的在武林中也算有些名气,我向少侠保证,一路上照顾好黑兄弟,在没有找到他的朋友之前,绝不离开他。” 第313章 琅琊山 方剑明大喜,道:“潘前辈迷途知返,可喜可贺。有你老带路,相信黑大哥很快就能找到曹兄。”潘冲之向大黑招招手,道:“黑兄弟,跟我来,把你要找的人告诉我,到了京城,纵然是皇宫大内,我也要帮你找到他。”方剑明笑道:“曹兄如今也算名人,你老和黑大哥一打听,应该能打听到住在何处。” 送别潘冲之和大黑之后,方剑明见麒麟鼠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不由问道:“阿毛,你怎么了?”麒麟鼠抬起头来,翻了一个白眼,指指脑袋。方剑明给它揉了几下,笑道:“修养几天就好了,你不会是被刀砍了脑袋吧?”麒麟鼠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吱吱”大叫,比划着自己如何被砍头。方剑明看着它夸张的比划,忍住笑意,夸道:“阿毛的脑袋比铁头还硬。刀也好,剑也罢,都不能伤它分毫。”麒麟鼠飘飘然,得意的在地上翻了十数个筋斗。武狂腹中饥饿难耐,道:“主人,我们还是下山找一家酒馆,饱餐一顿,这三天可把我饿坏了。”方剑明道:“谁叫你和那老鬼斗气?这都是你自找的。”武狂道:“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 下山后,那匹马不知所踪,也不知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牵走,只得步行。走了里许,便到一家农户里打听,方知前面四十多里路才有城镇。武狂干脆在农户家海吃了一顿,虽是粗茶淡饭,但武狂觉得比山珍海味还要好吃。山里人好客,不收他们的银子,但是方剑明有办法,将银子往桌上一放,拉着武狂飞也似的跑了,麒麟鼠更不怠慢,早就跑在了他们前头。 当晚,二人入住客栈歇息。翌日,便开始启程赶路。有事话长,无事话短,前行两日,进入南直隶境内。过了凤阳府,南下便是滁州。滁州濒临长江,是南京的江北门户,历史悠久,其名自隋开皇年间出现,一直沿用至今。这两日,路上倒还平静,不曾受到什么骚扰。方剑明问武狂是不是得罪了扶桑人,武狂赌誓说自己根本就不认识扶桑人。两人心中都极为纳闷。这一晚,两人因为赶路,错过了宿头,进了一座山岭。 这山是滁州有名的琅琊山,乃滁州第一山。北宋文人欧阳修任滁州太守时,曾写下名篇《醉翁亭记》,有道:“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优美。望之蔚然而深秀着,琅琊也。”此山林深谷多,山峰起伏,向有“蓬莱之后无别山”之美誉。古时称作摩陀岭,后因东晋皇帝琅琊王司马睿避祸于此,才改叫“琅琊山”。他的两人闻名琅琊山已久,听说山中有寺庙,便去寻找,可惜是初次经过,加上夜黑路滑,找了半天,连半个人影也不见。于是,就在山中找了一个能容身的山洞,生起一堆大火过夜。麒麟鼠趴在火堆旁,美滋滋地睡大觉。到了半夜,两人都觉得有些肚饿,方剑明便去山中捕些野物来烧烤。当年他和义父住在山中的时候,可是一个打猎好手。如今重抄旧业,熟能生巧,不一会儿就捉到了一只山猪。正往回赶,突然见到对面的山上有一堆宛如鬼火的东西,亮了又息,息了又亮,极为古怪。在这四周一团漆黑的夜里,远远望去,显得十分阴森可怕,胆小之人见了,早就赶紧溜了,方剑明可不是胆小之人,心中虽然有些吃惊,但仗着艺高人胆大,想去看看究竟,便把山猪放在路上,施展轻功向对面山头跃去。 不久,他爬上了对面山坡,放慢脚步,渐渐走近。那“鬼火”越来越亮,看起来是亮多息少了,距离十余丈的时候,“鬼火”便一直亮着。忽听人语声飘来,正是从“鬼火”的所在传到。方剑明微微一怔,暗道:“原来也有人在山中过夜,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人语声飘飘忽忽的,像是在念经,但又同念经不一样。方剑明自幼在少林寺长大,当然知道念经是个什么味儿。听这人语声,极为奇怪,好像是一个女子在低声的哭泣,又好像是巫婆在跳神。正听得诧异,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像是泼妇骂街,又像夜鬼哀嚎,在这漆黑入墨的山中听来令人胆寒。方剑明听后,身上禁不住一阵发毛,暗道:“莫非遇到了鬼不成?” 突然,那语声顿住了。方剑明正要往前靠近一些,一个阴森到极点的尖笑从“鬼火”那里传了过来。这声尖笑实在太恐怖了!就算是鬼,多半也不会笑得这么可怕。方剑明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虽说武林高手天不怕,地不怕,但遇到这种好像是“遇见鬼”的事,任谁心中都有些发毛。倏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方剑明乍听见,浑身打了一个机灵,急将身子一闪,藏了起来。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这个幽深的静夜,听上去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步踏下去的间隔十分均匀。 沓沓……沓沓……沓沓…… 不一会,一个人影出现在方剑明视线之内,他运功凝眸望去,见来人是一个相貌丑陋的庄稼汉,左半脸上也不知道生着些什么,坑坑洼洼的,粗一看,还挺吓人的。这庄稼汉的样子虽然难看,但身材却很坚实,背着一个大包裹,鼓鼓的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一阵夜风吹来,一股让人恶心的尸臭味飘入了鼻中。方剑明心头作呕,险些叫了出来。那尸臭味是从庄稼汉身上发出来的,准确的说是从他肩上的包裹里发出来的。这样的一个夜晚,一个相貌略显狰狞的庄稼汉,走在山中的小道上,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裹,从包裹里还发出阵阵浓重的尸臭味,任谁见了,都要被吓个半死。方剑明虽然没被吓死,也感觉浑身毛毛的。 片刻,那庄稼汉走过方剑明藏身之地不远处,向“鬼火”走去,距离“鬼火”还有五六丈远近的时候,只听庄稼汉的声音惊破了静夜,道:“娘,东西我给你带来了!”语气厚实,想来是练过内功的,此人是一个会家子。方剑明乘他开口的当儿,真气运转,身形一飘,宛如一片羽毛般落到八丈外的一棵树后。刚藏好身子,只听一个阴森而又尖细的声音道:“你鬼叫些什么?难道娘不知道是你吗?”方剑明听后,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暗道:“天下竟然有如此难听的话声!”那庄稼汉听惯了,一点也不害怕,继续向前,嘴中说道:“娘,寺里的和尚人开始怀疑我们了。” “不成才的东西,这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敢乱嚼舌根的话,老娘就把他们挨个吃了。” 方剑明听了,只觉毛骨悚然。这倒不是害怕,而是因为这人用这种音调说出这样一句貌似鬼才能说的话,一时不能适应而有的感觉。庄稼汉笑道:“娘,你吃了他们,他们变成鬼,只怕也还是要乱嚼舌根。”说着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鬼火”边。他老娘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声音飘忽。只见那庄稼汉将肩上的包裹放在地上,方剑明再也难以看清,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方剑明想了一想,心神一沉,轻轻朝“鬼火”移近。忽听庄稼汉的娘阴森森喝道:“谁?”方剑明吃了一惊,心想这都听得到,她的武功岂不是进入了无上境界?一个汉子的声音飘来:“我。”夜色下,一个汉子从另外一条山路上走了过来,到了“鬼火”旁。方剑明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人来了。偷偷看去,只见来人是一个身穿青衫的中年汉子,腰间别着一把弯刀。将目光看向庄稼汉的娘时,却吓了一跳。这老妇人生得未免太丑了,一对三角眼,塌鼻子,血盆大口,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若她真的是鬼,谁都相信。身穿一件黑红相隔的长袍,看起来就像是套在身上一样,瞧她的年纪,怕不有九十岁。 老妇人见是中年汉子,阴森森笑起来,露出满口黄牙,道:“原来是那总管,你每次来总是如同幽灵一般,吓了老娘一跳。”那总管捂着鼻子,怪笑道:“骆大姑,我要是幽灵,你就是鬼母!”脸色一板,道:“你的鬼功修炼得怎么样了?”骆大姑道:“你放心吧,今晚是最后一晚。过了今晚,老娘就能修练成尸魔夺魂功。那小子一来,老娘准保将他击败擒下,交给齐帮主,报答他当年的救命之恩。”那总管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裹,脸上露出恶心之色,道:“骆大姑,你要小心一点,我刚得到最新秘报,那小子今晚没有在客栈里住店而是连夜赶路。依脚程看来,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这附近。你在这修炼,万一把他引来怎么办?” 骆大姑“桀桀”笑道:“老娘再加把劲,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将神功练成。他今晚不来算他走运,来得话,老娘就让他成为第一个试验品。”那总管道:“骆大姑,你出手的时候千万要记住,不要伤他性命,也不要弄成白痴,帮主要的是活人!”骆大姑阴笑道:“那总管,这件事就交给老娘了。老娘许多年没有与人动手,这次可要大展伸手。”那总管冷笑道:“你可不要大意,那小子身边还有一个高手。”骆大姑道:“是什么样的高手?”那总管道:“当年八怪之一的铁面怪,如今叫做武狂。” 第314章 苦战 方剑明听到这,心中惊道:“原来他们说的小子就是我,我与他们素不相识,怎么要对付我?”想起他们说的“齐帮主”,心头一动,思忖道:“武林中帮派甚多,但叫做齐帮主的好像只有一个,那就是龙门帮的帮主齐万鹰,难道是龙门帮找我的晦气?”突听骆大姑尖声狂笑起来,恐怖之极。那总管吓了一跳,道:“骆大姑,你鬼笑什么?想吓死我不成。”骆大姑收住笑声,老脸一狞,道:“八怪!八怪算得了什么?老娘那该死的汉子就是八怪中的恶怪,他的武功都是老娘教的,老娘会怕八怪?”庄稼汉听她提起死去的爹,叫道:“娘!”骆大姑凶狠地道:“住嘴!不成才的东西。” 那总管听她提起“恶怪”,禁不住问道:“骆大姑,这二十多年来,不闻巴兄的踪迹,莫非在修炼什么绝世武功?”骆大姑狞笑道:“你想知道他的消息?”那总管心中一毛,干笑道:“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说不说在于大姑你。倘若巴兄在此的话,你们夫妻联手,别说是那小子,天下也没有几人可以抵挡!”骆大姑听了,老脸露出阴森的表情,怪笑道:“可惜他已经死了!”她说可惜,脸上却没有可惜时的伤感。那总管变色道:“巴兄死了?谁这么厉害,竟能杀死巴兄。莫非是天、地榜上的人?”骆大姑尖声笑道:“是老娘杀的!”那总管吓了一跳,颤声道:“大姑,这……” 骆大姑仰天怪笑几声,宛如鬼哭狼嚎,道:“他该死,老娘教他功夫,不是让他去糟蹋黄花大闺女,不是让他杀那么多人,最后竟然惹了天都圣人那老家活。老娘一怒之下,只好将他杀了!”那总管听她说得这般恐怖,身上不禁出了一股冷汗,就是藏身在不远处的方剑明也感觉脊梁发凉,暗道:“她丈夫再怎么作恶毕竟还是她丈夫,没想到她真能下得了狠手,杀了丈夫。”那总管不敢再多问下去,捂住嘴巴,道:“大姑,这包里的东西实在太难闻,我要走了,不打扰你修炼,明天看大姑的表现。”骆大姑阴笑道:“放心吧,那总管,老娘这门功夫,不能说是天下无敌,但绝对是世间少见!” 那总管转身飞奔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下。等他走后,骆大姑骂庄稼汉道:“不成材的东西,还愣着干什么,把东西倒出来。”庄稼汉道:“是,娘。”将包裹提起,口子朝下,只听“哗啦”一声,从包裹里滚出一些东西出来,一股臭味立时弥漫四周,但二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方剑明定睛望去,顿时一股寒气从心底生气,瞳孔暴睁。 人头!那是些东西竟然是一颗颗的人头! 方剑明脚下一滑,发出一丝轻响。骆大姑老脸一狞,也不见她怎么作势,人已经向方剑明藏身之处扑了过来,一股阴惨惨带着尸臭味的劲风击到。间不容发之际,方剑明纵身跃起,人在空中一翻,从骆大姑头顶掠过,骆大姑身形快如闪电,倒翻追上,一爪抓向方剑明后心,阴笑道:“小子,让你跑掉,老娘就不叫骆大姑!”方剑明心中大吃一惊,对方速度之快,简直就是鬼魅,闻得身后异响,深吸一口内气,身躯凭空宛如皮球一般弹两尺,闪电拔出天蝉刀,反手就是一刀挥出,漫空蝉儿飞舞卷向骆大姑。只听“砰”的一声,方剑明只觉虎口一疼,人在空中连翻了十数个筋斗,向“鬼火”处落去。臭味扑入鼻中,方剑明险些呕吐,左手一翻,拍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劈空掌力,那庄稼汉双掌往上一拍。两股强劲的掌风一接,“鬼火”四周卷起一阵“呼呼”狂风。 庄稼汉掌力不如方剑明,当即被震飞出去,地上的包裹以及那些人头顿时被狂风扫出去,滚如草丛中,四周的空气才清新了一些。方剑明自知难逃,落地后便运功戒备,如临大敌。骆大姑人如鬼魅般轻轻落下,一对阴森森的三角眼紧盯着方剑明,也不管儿子是否受伤。倏地,方剑明刚才藏身之处的树丛一阵颤动,开始腐烂,最后化成一堆灰尘。好阴毒、好霸道的掌力! 骆大姑阴笑一声,道:“臭小子,你把老娘的东西都打飞,老娘就要拿你的脑袋来修炼神功!”方剑明冷笑道:“骆大姑,你修炼的是什么狗屁神功,简直就是惨无人道。你叫你儿子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人头,你的心肠可真够狠毒的!”骆大姑道:“你的嘴倒是挺硬的,老娘手上不死无名之鬼,报上名来!”方剑明“哈哈”一笑,道:“我就是你要对付的那个人!”骆大姑一愣,旋即“桀桀”一笑,道:“原来是你,你叫方剑明?”方剑明道:“不错!”骆大姑怪笑道:“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姓方的小子,老娘既然知道你是谁,更不会放过你。不过,你应该感到很幸运,老娘不会要你的小命,只想把你捉住。” 方剑明怒道:“你修炼如此邪恶的武功,害死了多少人?今晚在下说不得要废了你的武功!”骆大姑老脸一狞,道:“你放屁,这些都是死人的脑袋,老娘怎么害死他们?”方剑明哼了一声,道:“就算他们是死人,那也是入土为安,你为什么又要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来修炼这狗屁神功?这分明是邪恶之行,非正道所为!”骆大姑阴笑道:“姓方的小子,看起来你倒是很正派的,你今晚既然送上门来,老娘就成全你吧!”说完,两只又宽又大的袖子隔空一扫,一股劲风卷了上来,一阵令人作呕的尸臭味迎面扑到。 方剑明屏住呼吸,身形一闪,躲过劲风,但骆大姑旨不在他,他刚一闪开,骆大姑飞身而起,落到“鬼火”旁,仰天尖声长笑,显得十分的得意。这时,那庄稼汉从草丛中爬出,擦了擦了嘴上血渍,叫道:“娘,你小子内力深厚,你要当心点。”骆大姑笑声顿住,喝道:“你闭嘴,不成材的东西,娘当然知道他武功高强,不然齐帮主也就不会请我收拾他。”她对这个儿子看起来很不好,任意开口骂,他儿子对她却极好,时时关心。 方剑明举手一挥,道:“咱们先别动手,我有几句话要问你。”骆大姑道:“老娘满足你的要求。”方剑明道:“是不是龙门帮的人叫你这么做的?”骆大姑道:“不错。”方剑明冷笑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骆大姑翻了一个白烟,道:“老娘不知道。”方剑明道:“刚才那人是龙门帮的什么人?”骆大姑道:“他是龙门帮的总管,名叫那浩川,武林中人都叫他新月刀。姓方的小子,你得罪了龙门帮,可是对他们好像不怎么熟悉啊。”方剑明冷笑道:“龙门帮暗算我的事,我尚未找他们算帐,没想到他们找上门来了。骆大姑,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助纣为虐?” 骆大姑阴笑道:“反正你逃不出老娘的手心,老娘不妨告诉你。齐帮主曾救过老娘的命,这次是他请我出山的,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老娘只好出来为他办一件事,这件事就是将你拿下。”方剑明有些奇怪,问道:“齐万鹰对《天河宝录》觊觎已久,只要杀了我就能拿到,他为何非要捉住我不可?”骆大姑道:“这个问题等你见到了齐帮主再去问他吧,姓方的小子,你准备好了吗?”方剑明叫道:“且慢,我还有话说!”骆大姑冷笑道:“有屁快放!”方剑明道:“刚才我听你说你的丈夫是八怪中的恶怪,还听说你将他杀了,难道是真的?”骆大姑厉声笑道:“这是老娘的家事,你不要多问。”方剑明道:“你如此行径,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骆大姑眼中暴射阴森森的绿芒,厉声道:“为什么?”方剑明冷笑道:“恶怪是你的丈夫,你居然将他杀死,你的心肠也太狠毒。你为了修炼你那狗屁神功,呸,应该叫狗屁邪功,叫你儿子从坟里面挖出尸体,砍掉脑袋,让他们死后不得安宁,试问天下还有谁比你更狠毒?” 听了这话,骆大姑突然大笑起来,边笑边道:“不错,老娘是杀了丈夫。但是他该死,老娘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我那汉子凶残成性,无恶不作,连老娘都看不下去。他四处给老娘惹麻烦,打不过人家,每次都让老娘出头,老娘早已受够了他的气。有一天,天都圣人找上门来,害得老娘被他打伤,一怒之下就把我那畜生不如的汉子杀了,免得他再出去害人,给老娘惹麻烦!” 方剑明这才知道其中的原委,虽说她此举显得过于残忍,但是她杀的毕竟是一个大恶徒,也有可取的地方,她杀了丈夫,心里恐怕也不好受。方剑明道:“就算你这是大义灭亲,那么我再问你,你修炼这狗屁邪功,为什么要用人的脑袋?”骆大姑冷笑道:“若是不邪门,又焉能叫做尸魔夺魂功?老娘自从被天都圣人打伤后,一心想找他报仇,但是自忖再怎么修炼,也永远不是他的对手。一日无意中找到了尸魔夺魂功的秘笈,欣喜若狂,桀桀,有了这本秘笈,别说是天都圣人,就算是正天教前教主独孤动天复生,也不是老娘的对手!” 第315章 母子 方剑明道:“你为了报被人打伤之仇,修炼这伤天害理的狗屁邪功,不觉得心中有愧吗?”骆大姑怪笑道:“老娘一切喜怒由心,从来不会惺惺作态。为了能打败天都圣人,又有什么不能修练的?反正老娘没有害人,只是用用死人的头颅而已。”她说得头头是道,方剑明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冷笑一声,道:“我看你现在还没修炼成功,你怎么对付我?”骆大姑嘲笑道:“姓方的小子,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老娘神功一旦练成,天都圣人都不是对手,何况是你?老娘现在是没有练成,但火候也差不多了,用来对付你,绰绰有余。”方剑明大笑一声,道:“我想你刚才也尝到了我手中这把刀的厉害,你自问能捉得住我?”骆大姑怪声道:“那总管告诉我说,你手中的刀是少林寺的天蝉刀,老娘对天蝉刀也有所耳闻,方才接了你一刀,险些为它所伤,果然有些古怪,不过……” 方剑明道:“不过什么?”骆大姑阴笑着伸手一指地上的那一蓬“鬼火”,道:“你看到这堆火了吧?”方剑明瞧了一眼“鬼火”,道:“看到了又怎么样?”骆大姑道:“你再仔细瞧瞧。”方剑明笑道:“你想乘我不备,偷袭于我?”骆大姑冷哼一声,道:“老娘为人虽然邪气,但从来不会偷袭人。”方剑明半信半疑,但目光不由自主的朝那堆“鬼火”看去。从出现到现在,他都没怎么在意这堆火,如今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堆火有些奇怪。这堆火只有两根木柴,交叉成十字,猛烈的燃烧着,仿佛永远烧不尽,两根木柴看起来始终如新。方剑明想了想,笑道:“这火虽然奇怪,但是我想一定是你在木柴上擦了什么东西,才会燃烧不尽。”骆大姑笑道:“你很聪明,难怪齐帮主会请我来捉你。不错,这两根木柴上是擦了些东西,这东西是用人的脑髓加上老娘炼制的一些小玩意混合在一起炼成的,抹在木柴上,烧上一百年也不会熄灭。” 方剑明还是不明白,道:“这又怎样?”骆大姑阴声笑道:“你来这里的路上,是不是看到这堆火像鬼火一样,忽明忽暗。”方剑明道:“只要有风吹过,任何篝火都是这个样子。”骆大姑阴笑道:“但是今晚的风不大,间隔也很长。实话告诉你,这是老娘在修炼尸魔夺魂功。老娘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方剑明仰天一声笑,道:“小侠我也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骆大姑见他这般不识好歹,长笑一声,人影一晃,站到了火堆后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手的,那堆火的火焰暴涨有一人高,忽听那庄稼汉大声叫道:“娘,让我帮帮你吧!”骆大姑的声音飘来:“滚开,你给娘滚到十五丈外去,不然娘就杀了你!”庄稼汉看看那堆火,又看看方剑明,转身退出十五丈外。方剑明道:“你对你儿子也是如此凶恶,难怪要修炼这种伤天害理的狗屁功夫!” “找死!”骆大姑的声音飘来,一团幽火从火堆里突然暴射而出。方剑明吓了一跳,天蝉刀一格,击向幽火。那幽火却是古怪,天蝉刀对它居然没有很大的效果,只是将它劈了回去。方剑明大吃一惊,骆大姑心中比他更吃惊。她出身邪派,论年纪不下百岁,她的丈夫巴道光,也就是八怪中的“恶怪”,一身所学均是她传授。她人生得丑,本来难找婆家,但因为巴道光贪图她家的武功,才娶了她做老婆。巴道光能名列“八怪”之一,武功之高,可想而知。骆大姑身为他的妻子兼师父,武功比他还要高,不然巴道光在外惹了一些世外高人,也不致于跑回家让骆大姑为他出头。骆大姑自幼修炼家传武功,若依照五行来划分,属于火。她修炼了近一百年,就算近二十年来,她刻苦修炼“尸魔夺魂功”,也没把家传武功落下。 恰好这“尸魔夺魂功”亦属火,两者相辅相成。那团幽火便是她这么多年来的成就所在,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三味真火”,但也相差不远。兵器再怎么坚硬,只要轻轻沾上一点,没有不粉碎的。在她的估计中,天蝉刀再怎么厉害,也难以抵挡,即使不能让它粉碎,也能叫它断裂,最不济也得让它出现口子。但是天蝉刀超出了她的想象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伤害。她心中焉能不惊?只听她尖尖的长笑了起来,四周都是她的笑声,方剑明竟不知道她藏身何处。自从她躲在火堆后,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桀桀,方剑明,你果然有些门道,看来老娘有些低估了你,为了能捉住你,老娘只好对你不起了!” 话声一落,便传来了方剑明先前听到的那种古怪的人语声,像是女人的哭泣,又像是巫婆跳神。那堆火猛然增亮,三团幽火暴射而出,向方剑明飞了过来。方剑明当然知道这三团幽火的厉害,急将天蝉刀快速舞动,顿时风雨不透,三团幽火在他四周绕着圈子发动一波又一波快如闪电的攻击…… 也不知道三团幽火攻击了多少次,反正方剑明挥出天蝉刀至少有了两百余下。忽听他大吼一声,凌空纵起,三团幽火腾空追上。他的身形倏地在空中一翻,连接使出了十八刀,一条长达两丈由蝉儿组成的光带同三团幽火缠绕在一起,好不惊人。很快,光带便将三团幽火挤压得不成形。不久,三团幽火像是逃命一般向火堆“跑去”。 方剑明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倒翻,天蝉刀带着强劲的吟唱,宛如一条闪电向火堆大力砍下。这条闪电足有两丈来长,别说是火堆,就是一座铁屋,也能劈得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四射,刀气纵横,方圆八丈之内的物体化为一团灰烬。火堆在瞬息之间被电光从中破开,向两旁移动。方剑明见了,心中大喜。倏地,骆大姑那恐怖的语声突然变为一声尖笑,刺耳之极。方剑明双脚一着地,抬头一看,心头一凉,四周景物竟然完全变了,哪里还在山中? 只见四周飘荡着无数的幽火,幽火之外便是无尽的黑暗。骆大姑盘腿坐在空中,双眼微闭,嘴上古里古怪的念着什么咒语。方剑明才听了一句,便觉头疼,猛然大叫一声,一刀横斩向骆大姑。这一刀明明从骆大姑身上斩了过去,但刀锋过处,骆大姑依然盘腿坐于虚空,这真是邪门。方剑明长啸一声,变斩为劈,天蝉刀宛如电闪,明明是从骆大姑头顶一直劈到臀下,但是骆大姑依然是那个姿势,不曾受到任何伤害。她的人就好像是一个影子,任你如何劈斩,都是枉然。 方剑明心头一沉,暗道:“完了,劈斩都拿她没有办法,还能和她斗吗?这是什么鬼地方,阴气森森,难道我中了这老妖妇的什么阵法不成?”想起骆大姑修炼的“尸魔夺魂功”,心头一凛,忖道:“莫非我的魂魄已被她夺走?不,世上哪有魂魄被人夺走的事。这一定是幻觉,这一切不过是假相!”他禅根不浅,当即领悟到这是“尸魔夺魂功”给人产生的错觉而已,急将心神一沉,天蝉刀横于胸前,运功于双目。片刻,他眼中开始发光,到了最后,一团精光在眸子内闪烁,就在这一刻,骆大姑的人消失不见,她的阴笑声在四周响起:“桀桀,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能领悟到其中的关键,再看看这一招怎么样?” 骆大姑的人一消失,那飘在空中的无数团幽火开始移动起来,发出阴森森而又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向方剑明飞速聚集而到。若被它们击中,方剑明恐怕要被烧成一堆灰烬。这么多幽火飘在空中,好似灯笼,一起向人发动攻击,躲无处躲,避无处避,方剑明只能将天蝉刀舞得水泄不通,在身体四周布下一层厚达丈余的刀浪,幽火就在丈外轮番攻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剑明体力有些不支,内力也消耗了大半,气喘吁吁。这“尸魔夺魂功”果然了得,骆大姑没有修炼成功,就有这般威力,一旦修炼成功,天下又有几人抵挡得住?任他武功再高,陷入这永无休止的攻击之中,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累死!不说幽火有多恐怖,单只是这么多幽火就足以将让人拖到力尽而亡。方剑明心知这样下去,对己大为不利,索性和她搏了,便将浑身功力用上,天蝉刀绕身一扫,将围在四周的幽火逼退出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天蝉刀放在腿上,双手合十,暗运真力。只见一层真气向外排开,那些幽火刚到他身前两尺,便被挡住。幽火愈聚愈多,到后来竟密密麻麻在四周转动。方剑明脸色愈发苍白,汗水早已湿透衣衫,他紧咬着牙,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他心中在想:“骆大姑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发出这么多幽火,部分幽火必定是虚幻的,而且有一团应该是这些幽火的头领,依靠它的指挥,才能使得这么多幽火向人发动攻击,而这团幽火则是受骆大姑控制。我要破掉幽火,先得找出这个头领。”一面运气抵抗幽火,一面将气机放出,寻找领头的幽火。 第316章 决一死战 片刻之后,忽见他“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上身摇摇欲坠。就在这一瞬间,一团幽火冲破真气,向他腰间袭来,幽火前端突然长出半寸火苗,打向他腰下穴道。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瞒过方剑明的气机,他心中一喜,不顾其他幽火的攻击,天蝉刀突然飞转起来,重重砍在这团幽火身上。只听骆大姑那阴森的笑声倏地一顿,接着便是一声闷哼,显然是受到了幽火的反噬。方剑明这一刀已经完全消耗掉内力和气力,人滚到地上去,天蝉刀发出刺眼的光芒,无人控制的一扫。骆大姑阴笑一声,一股强大且带着尸臭味的气劲击中天蝉刀,天蝉刀的光芒顿时黯然,自行插入刀鞘内。 这时,漫天幽火不见,黑夜还是那个黑夜,山岭还是那座山岭。只是,在十五丈之内,除了一堆火与他们两人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东西。方剑明斜身躺在火堆前两丈外,火光迎红了他的脸盘,由于失血过多,显得格外妖艳。骆大姑的身形出现在火堆后面,这次可以看见她那张又老又丑的脸。她的脸上不再是阴笑,而是一种惊诧,只听她有些不相信道:“你居然能破掉尸魔夺魂功的第七重,老娘不得不佩服你!可惜你现在已无半丝力气,还怎么跟老娘斗?老娘一伸指头,便能轻而易举将你制住。”屈指一弹,射出一道指风,去封方剑明的穴道。在这紧要关头,本来没有力气的方剑明倏地身形一滚,堪堪避过指风。 骆大姑一怔,接着阴笑道:“桀桀,想不到你还有些力气,不过这次看起来应该是没有了,你还是……”话声未了,笑容突然在脸上僵住,因为方剑明正从地上慢慢爬起,身子虽晃动,但仍然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带着一种异样的红晕,配着他那神郎的风采,骆大姑看得不禁呆了一呆,但她又怎会被“迷惑”,裂开血盆大口,阴笑道:“好,很好,你竟然还能站起来,实在出乎老娘意料之外。但是,你这不过是困兽之斗而已。”方剑明坚定而有力地道:“纵然是困兽之斗,我也不会束手就擒。骆大姑,你想捉我,除非将我杀死!”伸手摸住刀柄,一股骇人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一股鲜血从嘴角流出。这股力量来得奇异,这股鲜血来得突兀,给人一种壮烈的感觉。 骆大姑脸色一变,道:“姓方的小子,你不想活了?”方剑明冷笑道:“与其被你捉去献给齐万鹰,不如同你决一死战,说不定还能一线生机。”骆大姑长笑一声,道:“你既然这么不怕死,老娘就成全你!”方剑明仰天长啸一声,声音震动四野。骆大姑眸子内闪过一道骇人、恐怖的光芒,霎时间,一股奇异的力量罩住方剑明,骆大姑的眼睛泛起幽幽宛如深潭的死水,一眨不眨盯着方剑明。方剑明即将拔出天蝉刀,却被对方眼神吸住,他只觉一股可怕的力量从骆大姑眼中射出,他的眼睛再也眨不动,没有反抗之力,眼光只能与对方的眼光缠着一处。气流隐隐在滚动。 忽听一声大吼响起,武狂的声音飘来:“小子,你给老夫滚开!”随后便是“蓬”的一声震响,那庄稼汉的身躯被武狂深厚的内力震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丈,但是此人甚是强悍,一跃而起,向武狂扑了过来,但武狂哪里会给他机会,飞身向火堆处电闪扑来。距方剑明还有两丈的时候,发觉空气中有一股奇怪而又恐怖的气流在翻动。火光下,方剑明与骆大姑隔着火堆相视,从他们身上飘出若有若无的气劲,气氛显得无匹的怪异。 武狂的身形不由缓了下来,走到方剑明身后一丈外时,麒麟鼠焦急地“吱吱”一叫,似乎在叫他不要再向前。武狂心中一动,那庄稼汉挺身追上,一掌拍出,掌风如雷。武狂回转身躯,大怒道:“臭小子,你滚一边去,他们两人若被惊动,非死不可!”庄稼汉被他一掌震飞出去,但是这次没有滚到地上,落地后退了几步,道:“你要是敢上去同这小子联手对付我娘,我就跟你拼了。”武狂冷笑道:“拼?你拼得过老夫吗?你说这丑老婆娘是你娘?”伸手一指骆大姑。庄稼汉怒道:“不许你说我娘是丑老婆娘,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骆大姑。”武狂笑道:“她不是丑老婆娘谁还是丑……什么?你说她是骆大姑?”庄稼汉哼了一声,道:“废话!你是谁?你和这小子可是一路的?”武狂神色一紧,游目四顾,道:“你是恶怪巴道光的儿子?你叫什么名字?” 庄稼汉道:“我娘说过,不要让我说起我爹,我叫巴鹏。”武狂运功戒备,叫道:“你爹呢?他来了没有?他躲在什么地方,叫他出来。”巴鹏沉声道:“我爹死了。”武狂一愣,接着哈哈一声大笑,道:“死得好,死得好,这老怪要是还不死,天下所死的人都是死得冤枉!”巴鹏气得脸色通红,但他也知道爹爹当年所作所为,就是死上一千次也是死有余辜,所以也没有反驳武狂的话。武狂顿住笑声,道:“巴鹏,叫你娘住手,我们可不是坏人。”他还以为两人是因为误会而斗起来。巴鹏道:“这人是我们要捉的人,我娘要捉去报恩。我娘说了,绝不会放过他的。”武狂一呆,突然向巴鹏扑了过去,巴鹏触不及防,手刚抬起,便被武狂点住穴道,一把举了起来。 “对不起,借你用用。” 武狂坏笑着,走上几步,让骆大姑看见她的儿子在自己手中,笑道:“骆大姑,看见了吗?快住手吧,不然我废了你的儿子。”骆大姑眼神动都不动。武狂见她不为所动,大怒道:“骆大姑,我是铁面怪,出手想来决不手软。你要是还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的儿子撕成两半。”说着,作势欲撕扯。骆大姑的眼神终于动了一动,阴笑道:“你想威胁老娘?做梦,你杀了他吧,没有这个不成才的东西,老娘照样能活下去!”武狂气得哇哇大叫,恨不得当真将巴鹏撕断。就在骆大姑说话的时候,方剑明心神一松,得了一口喘息的时机,张口大叫道:“武老哥,你不要乱来,我没事。”骆大姑阴笑一声,道:“没事?很快就有事了!”眼神一聚,方剑明心神一紧,不敢分心,与她对视起来。 武狂见二人古里古怪的对视,气流暗涌,又不能拿巴鹏威胁骆大姑,只得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将巴鹏穴道解了。巴鹏穴道一被解开,一掌向武狂劈去,骂道:“卑鄙!”武狂老脸一红,飞起一掌,将他击得滚到地上去,怒道:“你再敢上来,老子就废掉你的武功。”巴鹏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武狂,见他没有去攻击骆大姑的意思,嘴里骂骂咧咧的哼了几句,没有再上来。 方剑明这次被骆大姑的眼神吸住,只觉同上次不一样。上次他还能保持一丝清醒,但是这次,从一开始就觉得头昏脑胀,有一种失掉了魂魄的感觉。其实,这便是“尸魔夺魂功”的第八重境界。“尸魔夺魂功”传自五百年前的一位邪道高手,当年曾经掀起一片腥风细雨,后来随着哪位邪道高手的毙命,此功失传武林,因此,当今武林,谁也没有听说这门功夫。此功修炼至第九重,便算成功,骆大姑虽未练到第九重,但第八重已练得炉火纯青,施展后,能夺人心魂,随意驱使。 一盏茶功夫后,方剑明再也支持不下去,只觉浑身无力,心魂霎时被人勾走,身子缓缓向后倒下。骆大姑脸上露出了一丝奸笑。武狂见状,飞身而起,向骆大姑撞去。骆大姑脸色一沉,怒道:“你找死!”眼神同方剑明仍然对视,一只枯瘦的手掌凌空一拍,一股强大的劲气将武狂抛出三丈外,她的人却被武狂这一撞之力震得退了一步,脸上杀气顿现。忽然,方剑明的身躯向前挺直,脸上露出一种神奇的笑意,眼中泛出白茫茫的精光,令看者昏昏欲睡。骆大姑脸上的杀气瞬息变为惊骇,接着便觉大脑一片迷茫。 原来,方剑明在倒下的那一刻,凭着最后的神智叹了一声“这下完了!”突觉脑后涌出一股力量,正是大睡神功,大脑顿时清醒,心魂在转瞬之间全都回来了,惊喜之情难以言表。“大睡神功”一旦出来,他就能试着去引导对方,这次它十分听话,在方剑明的引导下,在各大经脉游走,速度之快,比往常不知快了多少倍。想不到“懒人”也有勤快的时候。经“大睡神功”刺激,他的力气顿时恢复如初,真气也不断处于恢复中。就在他想再让“大睡神功”游走一遍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吓了他一跳。他的眼神由白茫茫变为清晰,看清了眼前所见,只见骆大姑眼神散乱,倒在火堆旁,那堆火的光芒弱了不少。 第317章 琅琊寺 巴鹏见骆大姑软倒在地,不知死活,大叫一声“娘”,便扑了过去,抱起骆大姑的身子,狂叫:“娘,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醒醒!你醒醒!”骆大姑像是死了一般,巴鹏还道她已经死了,抬头怒视着方剑明,怒气冲天地道:“你杀了我娘!你杀了我娘!……”武狂来到方剑明身边,关心地道:“主人,你没什么事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方剑明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摇摇头,默不作声,似有着满腹心事。巴鹏抱着骆大姑的身子大哭起来,道:“娘,你死得好冤啊!娘你等着,我要杀了他们,为你……”“报仇”两字还未说出口,骆大姑倏地双眼一睁,一掌狠狠打在他脸上,顿时将他打得翻了个筋斗。 巴鹏一呆,但接着惊喜地叫道:“娘,你还活着?”骆大姑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模样更加丑陋,嘶声骂道:“不成才的东西,你娘被姓方的小子打成这样,你很开心是不是?”巴鹏见她还活着,比看到什么都高兴,道:“娘,我没有……”骆大姑阴森森地道:“你滚,你要是像个人,也就会让娘被这小子打成这个样子。”巴鹏惊道:“娘,你究竟怎么了?”骆大姑厉声喝道:“我叫你滚,你听到了没有?”巴鹏听了,爬起身向后退走,眼看就要消失在黑暗中,骆大姑脸上突然显出一丝狞笑,狞笑中似乎又隐含着一种凄凉,用一种异常柔和的声音道:“鹏儿,你过来,娘有话要跟你说。”巴鹏还是第一次听到骆大姑用这种充满母爱的口气对他说话,他心中暖和和的,眼眶一热,流泪道:“娘!”大步走上来。 骆大姑眼神散乱,毫无神采,看了看巴鹏,眼神再也不是讨厌、凶恶、气愤,而是一种母性的柔和。巴鹏来到骆大姑身旁,道:“娘……”骆大姑笑道:“鹏儿,你坐下,让娘好好看你。”巴鹏毫不迟疑地坐在她身边。方剑明看出不妙,心头一寒,正要上前,武狂一把将他拉住,脸上带着一些无奈之色,向他摇了摇头。方剑明不忍心再看,别过头去,暗叹一声。只听骆大姑的声音格外温和地道:“鹏儿,以前娘对你太坏,这是娘的不对,娘向你认错。以后娘再也不会打你骂你,娘与你活在世上都很累,你觉得是不是?”巴鹏道:“娘,只要看到你开心,我再累也没有什么。”骆大姑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笑道:“鹏儿,今后我们母子再也不会活得很累了!”巴鹏笑道:“娘,我知道你已经想通了,我……” “我”后再也说不下去,脸上挂着笑容,止了呼吸。骆大姑将手从巴鹏的死穴缓缓移开,静静看着巴鹏那张含着笑意的脸。四周一片寂静,像是死了一般。过了一会,骆大姑抬起头来,道:“方剑明,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不怪你破了我的武功。我为修炼尸魔夺魂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早就该死。在我临死之前,你可以把你所用的功夫告诉我吗?”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方剑明不忍拒绝,道:“大睡神功。”骆大姑喃喃念道:“大睡神功,大睡神功,哈哈,名字虽然难听,但确实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功。”说完之后,咬舌自尽,同巴鹏并排倒在地上。这时,那堆火突然熄灭,骆大姑就是那堆火的灵魂,人已死,火也就息了。 方剑明和武狂站在暗夜下,看着这对母子,心中并不曾有半点恐惧,而是一种说不清的伤感。二人默默无言地站了半响,便开始动手,合力将这对苦命的母子埋葬。骆大姑一心想捉住方剑明,且一度逼得他险些力尽而亡,方剑明本该恨她才对,可只要稍微有些良心的人,怎么也不会去恨死去的人。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恨的呢?二人回到山洞,看着火堆发呆,麒麟鼠卷着身子靠在火边睡觉,早把刚才的事忘了。沉默许久,武狂才叹了一口气,道:“主人,别在想刚才的事了,身子要紧,还是运功调元。”方剑明回过神来,他本是一个豁达乐观之人,闻言笑道:“我打的山猪还放在路上,明天也不知会被哪个幸运的人捡到,可惜,可惜。”武狂大笑:“不可惜,天一亮我就去把它拿来,吃了它咱们再上路。”方剑明道:“妙极,妙极。”盘膝运功。火光照在山洞内,一片明亮。黑夜虽长,但黎明总有来到的时候。 次日一早,武狂果然去把山猪扛来,方剑明用天蝉刀退褪了毛,除去内脏,在溪边洗净。两人就在溪边升起火,烧烤肥猪,麒麟鼠闻到肉香,早已垂涎三尺。正烧烤间,忽见三人从不远处走过。那三人一身劲装,不似山中人家,倒像是武林中人。三人向这头看了一眼,便朝山中走去。又过了一会,忽听得衣袂声响,五道人影疾飞而过。武狂大奇,道:“这些人狂奔而去,难道有什么大事不成?”方剑明笑道:“琅琊山是有名的胜地,这些人即便要观赏,也不是这么观法,哈,一定有戏可看。”两人吃个肚饱,赶了上去。正走间,只听得钟声飘来,上了一个山坡,朝下望去,却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寺院。 武狂笑道:“听说山中有座琅琊寺,难道就是它?”方剑明道:“下去看看。”沿着山道走了一会,来到寺门外。只见六个僧人站在门前,双手合十。方剑明道:“六位大师,请问这就是琅琊寺么?”六个僧人不答,却是做了一个“请”的姿态。两人怔了一怔,互相递了一个眼色,大摇大摆的进入寺门。走过一座韦驮殿,来到一宽大庭院。院内有池有观,远处还种着三棵古树,是松、竹、梅,俗称“岁寒三友”。一个僧人迎上前来,将他们领到一处,要他们喝水。 两人略一迟疑,那僧人笑道:“这是本寺庶子泉的泉水,饮过之后,方能到殿前听经。”武狂道:“谁说我们要听经?”那僧人愣了一愣,忽听一人道:“他们不喝我喝,庶子泉的水闻名天下,想喝都喝不到呢。”两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跑上来,端碗就喝,瞧他一脸美滋滋的样儿,如饮甘露。方剑明认得此人,知道他叫做张三。张三喝了泉水,朝僧人双手合十,匆匆去了。忽听钟声响起,那僧人道:“两位施主既然不是来听经的,明日再来拜访,今日恕不接待。”方剑明暗道:“我出身少林,遇此大寺,怎能不拜?”口中笑道:“大师勿怪,他刚才是在开玩笑,我们是来听经的。”端碗就喝。泉水甘甜,美味无比,禁不住叫道:“好泉。”武狂赶忙喝了,他如同牛饮,哪里尝得出甘味来,只是觉得好喝而已。 两人向僧人合了一个十,沿着张三所去的路道走去。很快,来到一座大殿前,殿外坐了好些人,个个肃穆无言。两人才刚坐下,忽听一声“法惠禅师到”,众人起身,方剑明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僧步态飘然的走到殿前,道:“诸位请坐。”众人重新坐下。这法惠禅师便开始说起禅理来。听经之人多是武林中人,除了武狂外,却个个都听得津津有味,若有所思。方剑明自小便受佛法薰陶,在断崖下时,他的祖父,也就是文若望所收藏的典籍中,有不少佛典,他也都看了。听了一会,心中暗暗吃惊,心想:“这老禅师佛学精深,似还在师祖之上,在我所遇见过的人中,也只有了因祖师和黄教的活佛根敦朱巴才能胜过他。” 武狂于佛学是一窍不通,听得云山雾罩,好不容易听完,长吐了一口气,忽听一人道:“大师,何谓五气朝元,周而复始?”法惠禅师笑道:“这是道家内功,五气者,五脏真气,即心、肺、肝、脾、肾,舌不声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眼不视而魂在肝,肢不动而意在脾,耳不闻而精在肾,又谓神、魄、魂、意、精。五气聚于丹田,意定神闲,魂魄交融,则精气内蕴。循次渐进,周天往复,大功方可告成。”方剑明和武狂听后,尽皆色变,想不到他还是个武学高手。只听有人道:“我听的却不一样,五气者,金、木、水、火、土也。何解?”方剑明循声看去,见是擂台大会上出现过的“五大派“掌门东郭材。法惠禅师道:“身不动,则精固而水朝元;心不动,则气固而火朝元;真性寂,则魂藏而木朝元;妄情忘,则魄伏而金朝元;四大安和,则意定而土朝元。施主所谓的金、木、水、火、土,即谓魄、魂、精、气、意,气者,神也。”东郭材笑道:“大师果然不愧一代宗师,佩服,佩服。”法惠禅师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过誉,贫僧愧不敢当。”接下,又有几人提问,却都是武学上的难题,但都没难住法惠禅师。 第318章 天下第一亭 武狂看到这里,心想:“我道这些人都是一心向佛之人,原来刚才都是装的,他们的真正目的在于寻求武学上的解答。这和尚也真了得,佛道两家武学,似是极为精通,有问必答,还详加解释。”就在这时,一声冷哼传来。这冷哼远远传来,却清晰可闻,想来内力深厚。瞬息之间,三道人影疾掠而至,落于殿前空地上。众人定睛看去,见得是三个蒙着面纱的光头和尚。有人见三人如此无礼,怒道:“你们三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冲撞大师,不教训教训你们,还……哎哟!”站起的身躯朝后颠倒,摔了个面朝天。正中那个蒙面和尚冷冷地道:“诸位请速离此地,这是我三人与法惠之间的过节,与他人无关。” 东郭材起身道:“是吗?”一掌拍向右首那个蒙面和尚,那蒙面和尚哼了一声,手掌自袖底穿出,遥遥一推,霎时狂风大作。法惠禅师见状,宽大的袈裟一拂,顿时便将两人的掌力化去。众人见了,无不骇然。法惠禅师双手合十,道:“三位来意,贫僧早已知晓。”对众人道:“今日讲经到此为止,诸位请回。”胆小之人听后,赶紧走了,却还有一半的人留在场上。法惠禅师道:“今日之事,完全是贫僧当年过失所致,诸位请给贫僧一个薄面,都离开吧。”他这么一说,众人也不好不离开。片刻之后,除了当事人之外,场上只剩下方剑明和武狂二人。法惠禅师看了两人一眼,道:“两位还有事么?” 方剑明笑道:“无事。”右首那个蒙面和尚沉声道:“既然无事,还不快滚?”方剑明道:“出家人本该清心寡欲,我看你却是性烈如火,一点也不像出家人。”那蒙面和尚大怒,一掌拍出。不等方剑明接招,武狂一声狂笑,一拳轰出。只听“砰”的一声,两人身形都是晃了一晃。那蒙面和尚怔了一怔,似是想不到这个小眼睛的老头儿竟能和自己旗鼓相当,眼见他就要当场发飙,正中那个蒙面和尚道:“与无干之人动什么气?还是先收拾了法惠再说。”语声一沉,道:“难得你还记得我们三个,可你还记得方大人吗?”法惠禅师身躯一颤,闭上双目。那蒙面和尚厉声道:“你还记得黄大人,齐大人吗?恐怕你连他们都忘了。朱棣那反贼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功劳卓著,本该封侯,可看看你自己,躲在这琅琊寺中,籍籍无名,难道是在悔过?哈哈,可笑可笑。” 法惠禅师双眼缓缓睁开,低低地道:“我知道你们三个早晚会来找我的,当年之事,我不做任何辩解,也无从辩解。我只想知道,少主人还好么?”那蒙面和尚冷笑道:“亏你还记得少主人。你就算死了一百年,少主人也会活得好好的。”法惠禅师道:“他没事就好。我在琅琊寺做了多年方丈,希望你们早一日来找我报仇,可这一等,竟是四十多年,大家也都老了。我应该庆幸,老天让我白活了四十多年。你们出手吧。”那蒙面和尚道:“你打算束手待毙?”法惠禅师道:“我自知罪孽深重,甘愿受死。”那蒙面和尚冷声道:“想当年,我们四个辅佐少主人,处处尽心尽力,朝中哪个不赞?大哥武功最高,深受三个弟弟爱戴,三个弟弟本以为这一生四人荣辱与共,谁料想,大哥最后背信弃义,卖主求荣,做下人神共愤之事。大哥已死,现在活着的只是狼心狗肺之徒。你自己了短吧!” 法惠禅师如释负重的一笑,举掌朝头顶拍落,忽听有人道:“慢着!”只见一前两后三人来到。前面那位,丰神俊朗,是个不可多见的青年才俊;后面两位,相差却极大,左边的模样周正,腰佩长剑,意态悠闲,正是“青萍剑客”归远帆,右边的相貌凶恶,肌肉横生,正是“幽冥鬼王”欧阳绝。那青年瞟了方剑明一眼,微微一笑,旋即面色一沉,道:“法惠,我问你,四十七年前那场大火是不是你放的?”法惠禅师看着他,脸上略显激动,颤声道:“你……你是……”那青年道:“你别管我是谁,快回答我的话。”法惠禅师定了定神,道:“不错,是我放的。”那青年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法惠禅师道:“世上事,又因必有果,有果也必有因,你又何必追问?”那青年道:“别人不知道,我却早已猜出,你心中仍有故主,想借一把火,消除朱棣的疑虑。是不是?”法惠禅师道:“施主为何这么认为?”那青年道:“当年你和李景隆、谷王守卫金川门,朱棣率军兵临城下,你们却开门献城,李景隆和谷王是怕死,而你不是,你眼见燕军势凶,为保城中百姓,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是不是?” 法惠禅师愈听愈惊,道:“你怎么知道?”那青年道:“我小的时候,祖父曾跟我说,他最敬爱的人便是一个叫做于翼的大将,此人是王府的四大侍卫之首,为人正气,武功高强,祖父三次被人暗杀,都是此人解救。那一年,反贼突破淮河,取扬州、高邮,准备强渡长江。朝中人人自危,于翼大将军临危受命,过江议和,反贼不纳,他想以死来换取议和的成功,可恨反贼旨取天下,不肯议和。这等舍生取义的人,当世又有几个?”法惠禅师听得热泪盈眶,忽地双膝跪倒,磕头道:“罪臣于翼拜见故主之后!”那青年叹了一声,道:“祖父常常念及你,我出来的时候,他老人家要我不可为难于你。你若自杀,叫我有何面目去见祖父?” 法惠禅师道:“少主人待我恩重如山,我却误了他的功业,实是罪该万死。”那青年道:“祖父不让你死,你不可死。”法惠禅师颤声道:“是。”这时,那三个蒙面和尚脚下移动,将方剑明和武狂围住,那青年道:“三位老师,这是干什么?”一蒙面和尚道:“这两个人形迹可疑,不能放过他们。”那青年哈哈一笑,道:“这位便是名动武林的方剑明方少侠,他为人正气,我信得过他。”转过头去,对法惠禅师道:“你佛法精深,希望你在有生之年,多度化几个世人。”仰天一笑,大步而去。归远帆、欧阳绝以及三个蒙面和尚也都跟了上去。待他们走后,法惠禅师才从地上爬起来。 武狂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以前有什么过节,但听得出来,错不在你,你何必如此?”法惠禅师道:“两位是?”武狂道:“我叫武狂,他是我的主人。”法惠禅师道:“武施主,你主人对你如何?”武狂道:“这还用说?好得很。”法惠禅师道:“你对你主人呢?”武狂道:“谁敢对我主人不敬,我第一个要他的命。”法惠禅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假设武施主做了一件对不起你主人的事,当面对主人时,又当怎样?”武狂张口就道:“那我就捆绑双手,甘受责罚。”忽然想到这岂不是法惠禅师一个样,不由急了,道:“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主人的事,不会,绝不可能。”法惠禅师道:“有时世间事半点不由人,人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方剑明笑道:“我第一次见到大师时,发觉大师眉宇之间,似笼罩一件心事,现在心事解开,可喜可贺。打扰多时,不敢再相扰,我等告辞。”法惠禅师道:“小施主慧根甚深,贫僧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位初临敝寺,怎不多玩玩?”方剑明笑道:“要事在身,不敢久留,他日路过,定当前来拜访。”法惠禅师挽留不住,只得道声“好走”。 两人往回走,这才发现寺中僧人都被点了穴道,难怪没人过来。出得寺门,才走了一会,天边飘来一团乌云,武狂抬头望望天,道:“要下雨了,主人,咱们找个地方躲躲。”方剑明“嗯”了一声。走了数十步,便有雨滴飘落。两人四处张望,忽见一座亭子。赶到近前,亭中却已有人,正是归远帆等人。那青年和三个蒙面和尚坐在亭内,归远帆和欧阳绝站于两旁。之外,四个劲装汉子立在亭边,眼见两人来到,警惕眼神注视着他们,一副不准入内的样儿。 方剑明抬头一看,心下不由一喜,原来这座亭子却是素有天下第一亭之称的“醉翁亭”。武狂赶上一步,欲进亭内避雨,一个劲装汉子伸手一拦,道:“干什么?”武狂瞪眼道:“干什么?没看见下雨了吗?我们进去躲躲。”那劲装汉子道:“我家公子在此,你们到别处去躲。”武狂怒道:“放屁,这亭子又不是他的?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去?快闪开。”四个劲装汉子见他要动粗,手不约而同的摸向了剑柄,先前那个劲装汉子冷笑道:“这亭子虽不是我家公子的,但总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再不识相的话,莫怪……”那青年鼻中哼了一声,道:“让他们进来。”四个劲装汉子立刻转变态度,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倒好像这“醉翁亭”就是他家公子的一样。 第319章 醉江山 两人进得亭内,那青年笑道:“家仆不懂礼数,两位莫怪,请坐。”听他语气,真像是个主人。方剑明在一张石凳上坐下,抱拳道:“尊驾认得在下,在下对尊驾却一无所知,敢问高姓?”那青年笑道:“方少侠虽不知我的姓名,可仔细想想,你只怕是见过我的。”方剑明怔了一怔,暗道:“你的声音是有些耳熟,但说实话,我的确是第一次见过你。”想了想,面色微微一变,道:“尊驾去过皇宫?”青年点点头,道:“方少侠终于记起来了。”方剑明笑道:“尊驾好高明的手段,不错,我们是早已认识的了。” 这青年正是那自称林秀霖的人,此人曾在大内戏耍扶桑人,方剑明当时虽看不清他的面貌,但他的声音已留在脑中。后来,方剑明与归远帆在擂台上比试,有一个人开口帮归远帆说话,连武当派的飞星道长也都找不出来,方剑明当时就怀疑此人就是戏耍扶桑人的人,而今再次听到这声音,越发确信,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逍遥派的帮主,失敬,失敬。”林秀霖道:“不敢,在下林秀霖。”方剑明道:“原来是林帮主。林帮主的武功超凡脱俗,在下深感佩服。” 这话倒不是什么礼数性的言辞,能让飞星道长找不到所在的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林秀霖笑道:“方少侠的武功才是真的高,相请不如偶遇,今日难得遇上方少侠,林某该有所表示才是,王五。”一个劲装汉子道:“在。”林秀霖道:“把酒拿出来,我要与方少侠共饮三杯。”没等王五作何表示,一个蒙面和尚道:“霖儿,他何德何能,敢与你对饮?那酒乃天下奇珍,还是不要浪费了。”林秀霖哈哈一笑,道:“老师,你有所不知,我神交方少侠多日,他的人品,武功,见识,都是一等一的,他若不能喝那酒,天下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喝了。”叫王五上酒。 王五打开随身携带包袱,拿出一奇形酒壶,外加两个银白色酒杯。武狂很是不满,嚷道:“林帮主好不吝啬,我武狂虽比上我的主人,但也算是个人物,怎地没有我的份?”欧阳绝听了这话,阴沉沉地道:“你算老几?这酒你也配喝吗?也不照照镜子。”武狂行走江湖多年,几时听过这等话,不由大怒,冷笑道:“你小子的嘴真臭,是不是没有洗干净?要不要我老人家帮你洗洗。”欧阳绝上前一步,道:“敢在老子面前卖老?你有多大道行?”林秀霖忙道:“不可无礼。”欧阳绝躬身道:“是,帮主。”林秀霖向武狂赔罪道:“他是粗野山人,不懂礼数,你老多多担待。”叫王五多拿了一个酒杯。 三杯酒倒满后,林秀霖随手拿起一杯,道:“两位请。”方剑明见酒色泽古朴,倒出后清香扑鼻,知是极品佳酿,举杯笑道:“在下借花献佛,敬林帮主一杯。”林秀霖道:“岂敢,岂敢。”武狂对酒虽然没有研究,但向来豪饮,看出这酒非同寻常,生怕又有人出来打扰,赶忙拿起第三杯酒一饮而尽,咂咂嘴唇,似在回味酒香。林秀霖笑问道:“前辈觉得怎样?”武狂翘起一只大拇指,赞道:“好酒!此等好酒,我还是头一次喝过,香而不腻,纯而不浓,饮后胸中但觉一股神气,有放眼天下之感。”林秀霖道:“此酒名叫醉江山,说来却有一段故事。”方剑明道:“醉江山?好名字,江山多娇,醉了忘忧。”顿了顿,笑道:“这个故事想必十分动听,我等愿闻其详。”林秀霖想了想,道:“两位觉得古往今来,当得上酒仙的是何许人也?”方剑明正在寻思,武狂已开口道:“当然是李太白了。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这千古名句传唱多时,不是他又是谁?” 方剑明听后,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李太白诗酒双绝,堪称举世,酒仙之名,当之无愧。”顿了顿,又道:“说起酒,不得不说晋时刘伶,此人好酒如命,放情纵意,无论走到哪,随身都带着酒具。著《酒德颂》流传后世,内有静听不闻雷霆之音,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佳句。此等人物,也算得上酒中上仙。”林秀霖哈哈一笑,道:“我早说过,方少侠见识过人,刘伶纵酒忘情,当得上酒仙。我这醉江山虽不是他酿造的,但首创之人与他倒有些瓜葛。”方剑明道:“哦,却不知此人是谁?”林秀霖道:“这人正是酒圣杜康。相传杜康开店,刘伶路过,见一对联甚是不服,那对联道: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龙两盅海底眠。横批:不醉三年不要钱。刘伶进店喝了三杯,便即醉倒。回家后沉醉三年,刘伶妻误以其死,将之埋葬。杜康前来讨要酒钱,听说刘伶被埋,笑言:刘伶未死,只是醉了而已。启坟开棺,刘伶恰好醒转,惊叹不已,连道好酒。” 方剑明笑道:“杜康是酿酒的老祖宗,所酿之酒,自是非同小可,刘伶虽然海量,可也敌不过他。”林秀霖道:“方少侠可知杜康的真正身份?”方剑明道:“传说他是黄帝年代的一位大臣。”林秀霖道:“据我考证,他的真正身份是夏朝的第六位君王。”方剑明道:“哦,在下着实料想不到。”林秀霖道:“有人说夏朝的第一任君王是夏启,其实不然,若没有他老子夏禹,他根本就做不了天子。夏禹传夏启,夏启传太康,太康传仲康,仲康又传相,相之后便是少康。少康是遗腹子,他的父亲相被奸人杀害后,他母亲为了活命,从狗洞逃走,到娘家后生下他。他从小便很聪明,立志要夺回天下。年少时放牧为生,食物常常挂在树上忘了吃。一日发现食物变了味,其汁水十分甘甜,经他反复研究,终于找出真相,从而开创了酿酒的历史。当他夺回帝位之后,施行仁政,爱护百姓,夏朝在他手中再度兴盛,史称少康中兴。他是酿酒的鼻祖,对酒情有独钟,可在位二十余年,终日勤政,未能亲自酿一味好酒。就在他去世的最后一年,他巡视天下,爱这江山如画,不禁动手酿制了一味酒,取名为醉江山。他深知得天下难,失天下易,临终前告诫子孙,酒能怡情养性,广交豪杰,可也能伤身误事,丢命亡国,他要他的后代喝这醉江山时,心中要想着万里江山,天下百姓,绝不可贪杯。” 方剑明这才知道“醉江山”的来历,不禁一叹,道:“可惜后人将之抛之脑后,夏朝的最后一个帝王夏桀不记祖训,沉迷酒色,终于亡国。而商朝的纣王更是建造酒池肉林,整日享乐,暴政不断,也终导致商灭。叫在下说,酒并无过错,错在于人,饮酒适可而止,小饮怡情,中饮助兴,大饮则是万万不妙。”林秀霖看了他一眼,道:“方少侠对我的来历是否猜疑?”方剑明爽朗一笑,道:“你既不说,我亦不问,交友贵在知心,我若对谁都是猜疑,哪里还有朋友可交?”林秀霖道:“方少侠果然是个值得可交之人,来,咱们再干一杯。” 第二杯酒下肚后,两人谈兴大起,天南地北聊得欢快。武狂喝了一杯便没再喝,见两人谈得来,只好望着亭外山色,似在想些什么。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功夫,已渐渐停息。方剑明心中有事,自是不能多待,见雨止,笑道:“林兄雅兴正浓,在下本该奉陪才是,但在下还有要事去办,不可久留,这就告辞了。”林秀霖道:“好的,咱们喝了第三杯,我便恭送方兄。”第三杯酒下肚,林秀霖起身道:“未知方兄此去何方?”方剑明道:“小弟欲往福建一行。”林秀霖道:“福建正值兵荒马乱,方兄此去,可要谨慎。”方剑明道:“小弟晓得。”辞别林秀霖,与武狂出得醉翁亭,踏着泥泞山道,飞驰而去。 两人疾奔片刻,早已远去。方剑明偶然扭头一看,见武狂皱着眉头,不由问道:“武老哥,你在想什么?”武狂道:“主人,你不觉得林秀霖来历可疑吗?”方剑明笑道:“难道他还会害我们么?”武狂道:“我们与他无怨无仇,自是不会加害咱们,可他言语不俗,武功高深莫测,又组建了一个什么逍遥派,不叫人疑心才怪。”方剑明笑道:“那照你说,他究竟是什么人?”武狂道:“先前在琅琊寺内,你我也都听到了他们和法惠的对话。其中涉及朝廷,又是大火,还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嘿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定是与朱棣当年发动的靖难之役有关。”方剑明道:“靖难之役?”武狂道:“不错。”方剑明道:“你老怎会这么想?”武狂道:“朱棣抢夺侄儿朱允炆抢皇位一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为此还杀了不少人。你想想,朱棣曾诏告天下,说朱允炆自焚而死,可真的是这样吗?我听人说,被烧死的人并非朱允炆,他已从密道逃走,不知所踪。” 第320章 细说 方剑明笑道:“是么?那可好得紧。我只怕都死光了,天理何在?”武狂道:“那林秀霖谈吐深有内涵,只是喝酒而已,却大谈什么国家大事,叫我看,他必定与当年走脱的朱允炆有关联,那醉江山,以及杜康告诫后人之事只怕是他杜撰出来的。”方剑明笑道:“是不是杜撰,你我也不知道,可那酒确实味美无双。管他是何来历?就算他真是朱允炆之后,想复国,可斗来斗去,还不是朱家的天下,与我们何干?”武狂想了想,一拍脑袋,道:“说得也是,我想那多干吗,真是自找烦劳。”忽听方剑明“咦”了一声,不由问道:“主人,你看到了什么?”方剑明指着前方道:“你看,那人好像是龙门帮的总管那浩川。”武狂一听,心中大怒,骂道:“狗东西的,遇上我算他倒霉。”飞也似地冲了上去。 前方有两人走来,内中一位正是“新月剑”那浩川,他乍然远远望见两人,面色一变,话也不说一句,扭头便跑。另一人呆了一呆,就在这一瞬间,武狂已赶到近前,一掌拍了过来,口中还骂道:“姓那的,别跑!”那人翻腕一掌击出,喝道:“干什么?”两人掌力相接,只听“砰”的一声,各退一步,竟是半斤八两。武狂今日连遇两大劲敌,狂性大发,瞬息间发动攻势,一掌紧接一掌拍出,招招硬击,力如海浪。那人好不含糊,亦是出掌相抗。十数掌过后,那人不由心惊,心想这人是疯子不是,这样打下去,我必定落败。可他被武狂缠住,想拔剑却始终未能如愿,正惊怒间,忽听一人道:“武老哥,暂且罢手。” 武狂听是方剑明的声音,收住掌势,那人寻机一扬手,一柄青铜剑已在手,身上霎时透出一股气势,冷声道:“阁下掌上功夫了得,却不知剑上功夫如何?贫道倒想领教一二。”敢情是个道士。只见他五十出头的样子,一身道袍,头戴逍遥巾,两撇胡须微微翘起,颇有些滑稽。武狂见他一剑在手,大有宗师风范,不敢小觑,笑道:“好说,好说,敢问道长如何称呼?”那道士道:“贫道姓耿,江湖中人都称贫道为耿道人,你又是哪位?”武狂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耿兄,难怪剑势如此凌厉,在下武狂,许多年前人称铁面怪。”耿道人道:“哦,原来是你老兄,你与那浩川有仇么?”武狂道:“耿兄与他有交情?”耿道人哼了一声,道:“我今天才认识他,哪里来的交情。”武狂向方剑明望去,道:“主人,那厮人呢?”方剑明苦笑一声,道:“那厮好不奸猾,我追了数百丈,眼看就要逮住他,他却钻进茂林中去了。”耿道人诧道:“你老兄不是独来独往的吗,几时有了主人?”武狂笑道:“我这主人武功了得,我自叹不如,便认了他做主子。你到琅琊山来干什么?” 耿道人倒也爽直,毫不隐瞒地道:“十年前,我败在琅琊寺的主持法惠禅师手上,今日特来请教他的高招。途中遇上那浩川,知道我是谁后,想巴结我,前辈前前辈后的叫,我便叫上他,与我一同前去找法惠禅师比武。”武狂“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口气一转,道:“请恕我直言,你的剑法虽然厉害,但只怕仍不是法惠的对手。我先前见他出手,内力惊人,功夫已登峰造极,我劝你还是回去潜修几年再来找他。”耿道人沉声道:“这叫什么话?既然来了,就要与他再斗上一斗。”话罢,飞步而去。待他去后,方剑明问道:“武老哥,这道士很有名么?我怎么没听说过。”武狂笑道:“你别看他五十多岁的样子,实际年龄,并不在我之下。昔年他自忖剑术不凡,曾去山东找泰山连云山庄的老庄主比剑,虽然输了,但名气由此建立,着实风光了好些日子,只是这十多年来,江湖中没了他的踪迹,我还以为他退出了武林,却原来和法惠斗上了。” 方剑明道:“说起连云山庄,我倒有些耳闻。它是山东的第一大派,享誉江湖三百余年,听说老庄主在世时,有个雅号,叫什么美剑客,真有此事么?”武狂道:“当然是真的,老庄主年轻时,蓄着长须,风度翩翩,因此而得美剑客之名。可惜他死得早,六十多岁就已归天,距今也快五十来年了。好在虎父无犬子,他有个儿子,人称泰山一剑,现在虽也上了年纪,但仍是山东第一剑。”方剑明笑道:“泰山武林大会四月召开,想必连云山庄就是聚集之地吧。”武狂道:“那是当然,泰山一剑为人好客,这主人他是坐定了。” 两人说着,继续前行。有事则长,无事则短,两人脚程奇快,不一日已进了江西境内。这日晌午,正飞奔间,忽听得什么动物的叫声传来。两人凝神听去,才听出是鹤鸣声。武狂奇道:“附近怎会有鹤呢?从何处来的鹤?”突然,麒麟鼠从方剑明怀中钻出,欢快的大叫起来。不久,天空出现一个白点,飞飞速向北移动。方剑明见了大喜,仰天长啸。那白点改变方向,向他们头顶降落。距离越来越近,最后终于看清是一只奇大的白鹤。武狂笑道:“原来是它。”这只大白鹤曾与他交过手,他当然不会忘记。大白鹤看到麒麟鼠,高兴地鸣叫起来。麒麟鼠摆出老大的派头,向大白鹤“招手”。大白鹤双翼轻轻一扇,飞离地面还有三丈时,一个人从鹤背上飞跃而下,落地后便迫不及待地道:“方大哥,快去慈航轩。” 方剑明见是龙月,问道:“月儿,只有你一人?芸儿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龙月一身劲装,背着一把银白色的宝剑,双目有神,英姿勃勃,显得颇有男儿气概,只听她道:“方大哥,我们快赶回慈航轩去,血手门来了一大批高手,轩中又出了一个叛徒,慈航轩的基业险些毁于一旦。”方剑明大吃一惊,道:“月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龙月看了一眼武狂。武狂咧嘴一笑:“月丫头,我们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可不要瞒着我啊。”方剑明道:“月儿,武老哥和我是好朋友,他和我正是要到慈航轩去的。”龙月看看天色,道:“我们上了大白鹤,容我慢慢细说。”武狂看了一眼正同麒麟鼠逗乐的大白鹤,问道:“这大白鹤能乘得我们三人?”龙月道:“没问题。”向大白鹤一招手,大白鹤长声一鸣,飞到三人身前。看它同龙月颇为亲密的样子,想来这段时间混得很熟。 麒麟鼠一跃身,当先跳到大白鹤背上,向三人“吱吱”一叫,意思是叫三人快点上来,别耽误正事。三人飞身跃上大白鹤,大白鹤双翼扇动,腾飞上天,向南飞去。麒麟鼠贼头贼脑地往下一看,吓得“吱吱”一叫,紧贴着龙月。它不是第一次乘大白鹤,吓成这样,多半是许久没有美女相伴,乘机“揩油”。方剑明与武狂是第一次乘大白鹤,感觉有些稀奇。龙月运功发话道:“方大哥,你觉不觉得我与从前有什么不同么?”方剑明一愣,心道:“你还是你,还能有什么不同?”运起功力,笑道:“当然不同,你穿得这套衣服挺好看,我是头一次见你穿,比以前英气多啦。”龙月听他称赞,心中一甜,道:“除了这个之外,你还发现我有什么地方特别么?”方剑明想道:“这小妮子不急着告诉我慈航轩如今的情形,却问这种古里古怪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忽听武狂笑道:“主人,我都看出来了,你怎么还没看出来?”他坐在最后,大白鹤飞在高空,速度又快,可他说话的声音却是清清楚楚传入两人耳内,倘若换成一般的人,别说开口说话,就是呼吸都显得急迫。方剑明眼睛一亮,奇道:“月儿,莫非你有什么奇遇不成?你的内力比从前高了许多。恭喜,恭喜。”龙月嗔道:“你才看出来啊,真是迟钝。我能在这么高的天空逆风说话,毫不吃力,武前辈早已看出,你现在才看出来,亏你还是闻名江湖的少侠。”方剑明道:“是的,我迟钝得很。你行行好,就别卖关子了,慈航轩究竟出了什么事?血手门都来了些什么人?你的功力又是如何增长的?”龙月想了想,突然重重哼了一声,道:“一说起这事,我就十分生气,恨不得杀了那个淫贼!”两人一愣,问道:“什么淫贼?”龙月却是不吭声了。两人听她突然说起什么淫贼,想来曾被淫贼刁难,有些话难以启齿,所以都没追问下去。 方剑明道:“月儿,这事既然你不想说,我们也不方便听,但是你得告诉我们慈航轩现在的情形?芸儿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龙月眼圈一红,道:“我就知道你不关心我,我险些被那淫贼污辱,你问都不问,好没良心。”方剑明听了,怒道:“月儿,谁这么大胆?你说出来,日后我去找他算帐,将他捉来,任你处置!” 第321章 天上人间 龙月破涕为笑,道:“用不着你动手,等我从师父那儿学来高深的剑术之后,一剑就能将那淫贼杀掉,消我心头之恨。”方剑明越听越糊涂。她几时有了师父?说实话,她只不过是慈航轩的一名普通弟子而已,只因龙碧芸待她亲如姐妹,时常指点她,她在慈航轩中,才显得比一般弟子高上一分。但说到师父,她还不曾拜过师呢,练剑的时候,也都是跟大伙一样,到练武场上由轩中教师传授。 方剑明十分好奇,道:“你师父是谁?哦,我知道了,你的内力增长得如此迅速,定是你师父搞的鬼。你师父莫非是神仙不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为你打通了任督二脉,使得你的内力一泻千里。”龙月格格笑道:“我师父就是……”方剑明道:“是谁?”龙月一板俏脸,道:“反正你是认识她老人家的,等我把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告诉你们,再把她老人家的名号说出来。哼,到时候别说是你,就是武前辈,也得叫我一声前辈呢?”武狂笑道:“你师父定是一个世外高人,活了几百岁,不然凭我的岁数,焉能叫你前辈?”龙月笑道:“你老不愧为闯荡江湖多年的大人物。”便将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如此高空,逆风而行,她一句句说来,要了半个时辰,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方剑明和武狂心中都是惊奇,这小丫头内力之深厚,恐怕已不下于一甲子。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龙碧芸主仆到了京师没多久,便有慈航轩的弟子找到她们,说有一群自称血手门的人到慈航轩闹事。龙碧芸非常担忧,借了大白鹤,偕同龙月赶往慈航轩。主仆二人赶到慈航轩时,轩中发生一件大事,令慈航轩元气大伤。龙碧芸的师祖遭人暗算,身受重伤,不能动武。暗算之人竟是龙碧芸的一个师姐,名叫龙碧雪。因为妒忌龙碧芸样样都比她强,轩主的宝座将来未必是她的,因此就暗中同“血手门”勾结。慈航轩乃武林圣地,屹立武林多年,内中机关重重,纵使是千军万马,也攻破不了,可有了叛徒之后,好多机关便成了摆设。在龙碧雪的带领下,一道道的机关势如破竹般攻破。好在龙碧芸的师父沉得住气,率领众弟子苦守第九重机关。这第九重机关,龙碧雪并不熟悉,一时也未能破掉。血手门的高手研究数日后,便发动了攻击。那一战甚是惨烈,慈航轩上下仗着第九重机关中的阵法对付血手门众多好手,从早上打到下午,慈航轩死伤过半,血手门也死了一些人。眼看第九重机关被破,慈航轩即将遭到灭门之祸,病书生殷无极与醉道人联袂赶到,从后面杀出一条血路。 奈何血手门人多势众,被逼无奈,老轩主,也就是龙碧芸的师祖便带领大家进入了第十重机关。这第十重机关十分机密,除非万不得已,也不会用它。在慈航轩的后山,有一座神奇的山谷,名叫“天上人间”。轩中弟子只道“天上人间”是天下第一奇景,那里知道它却也是天下第一奇阵。血手门的人闯进去后,像没头苍蝇般乱撞,死了好些人。几个懂得奇门遁甲的血手门高手研究了半天,始终不得法门,便是龙碧雪,也感到束手无策。因此,血手门只好驻守在“天上人间”外,时刻监视。 慈航轩上下藏于“天上人间”中,虽然暂时无事,可粮食和水不是很多,加上人不少,也只能维持一个多月而已。一个多月后,没有援兵的话,就只能饿死。因此,他们决不能坐以待毙。按照龙月的想法,血手门既然暂时功攻打不进来,大家分批乘大白鹤出去,不失为一个保全之策。但这里乃“慈航轩”的大本营,谁也不肯舍弃。一旦逃生,“慈航轩”的武林地位也就全完了。众弟子宁愿与“慈航轩”共存亡也不愿逃出去。病书生与老轩主有旧,自是不会离开,他不走,醉道人也只有舍命相陪了。后来,经过大家商议,决定让龙月乘大白鹤出来找帮手。这个任务极为重大,龙月拿了“慈航轩”中的宝剑,乘着天黑,骑上大白鹤飞出了“天上人间”。 龙月最先想到人是方剑明,猜想他可能还在京城,便往北赶来。一路上没有什么差错,可就在今早偏偏出了事。大白鹤飞得口渴,见底下有河水,便下来饮水。龙月见它疲劳,不忍催它,就坐在河边掏出干粮来吃。忽听大白鹤发出一声警觉似的长鸣,向龙月飞了过来,劲风滑过水面,激起层层波浪。龙月不知大白鹤为何这么激动,正想开口,蓦地,河中猛然窜出三个人来,三把寒光闪闪的大刀罩向岸边的龙月。龙月怎料得到河中有人,顿时吓了一跳,想要抵挡却已经来不及。 大白鹤及时赶到,一对长翼猛然一扇,狂风扑面,功向三人。三人大吃一惊,急忙躲开,大白鹤生怕他们加害龙月,得势不饶人,向三人展开进攻,三人只得奋力迎战。龙月躲过一劫,赶紧跑到林中躲避,心想这三人必定是血手门的人,因为知道她要去搬救兵,所以在此埋伏。但是她想不通,他们怎么知道自己会从这里经过,又怎么会在这里落脚?不等她想明白,“哈哈”大笑传来,七人从远处赶到。当先一位是个英俊青年,脸上带着轻佻的笑,腰间挂着剑。靠后一点,却是一个穿得很华丽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棒。最后则是五个身穿劲装,手拿兵器的壮汉。 龙月心头大惊,急唤大白鹤。大白鹤被那三个人缠住不放,一时脱不开身。这三个人其实是血手门的地煞,分别是地耗星、地贼星、地狗星。三兄弟原在鲁南一带横行,人称“鲁南三鬼”,精通水性,陆上功夫也很了得。三人武功,单是一人,龙月便不是对手。三人联手攻击大白鹤,威力极强,就算大白鹤力大无穷,但想一下子摆脱三人却有点困难。听到龙月的呼叫声阵阵传来,大白鹤知道她要出事,仰天怒鸣一声,左翼一扫,发出的劲风猛如海涛,顿时将地耗星,也就是“大鬼”石大蛟逼退了几大步。随后,大白鹤飞起两只利爪,抓向地贼星“二鬼”石二蛟和地狗星“三鬼”石三蛟。 石二蛟和石三蛟见来势强劲,急忙用刀在胸前一挡,只听“当”“当”两声,两人竟被震出三丈外,心中连呼厉害。大白鹤虽将两人打退,但是双爪隐隐生疼,它究竟是肉生的,爪同刀相碰,虽未留下刀伤,但也疼得厉害。狂鸣声中,大白鹤双翼一扫,一道狂风卷出,石家三兄弟竟是站立不稳。乘此机会,大白鹤向龙月疾飞了过去。龙月正被那七人戏耍似地追逐,见大白鹤来到,心中欢喜。眼看大白鹤即将飞到,那英俊青年冷笑一声:“一只长毛畜生,除了飞得高外,还有什么能耐?”身形如电,腾空三丈,迎面撞向大白鹤。大白鹤见有人竟敢阻拦,夹着万斤力道,冲向对方。 英俊青年大喝一声:“滚!”眸子内闪过精光,双掌一合一开,内家真气潮涌般拍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沙飞石走,声势好不惊人。英俊青年只觉双掌生疼,落下地来,退了三步。大白鹤则是疼鸣一声,飞上高空,尖声长鸣,对英俊青年既恨又有些畏惧,一时不敢飞下搭救龙月。“鲁南三鬼”赶上来,石大蛟提醒道:“九哥,当心这长毛畜生,它力大无比,修炼有道,而且还懂武功,须谨慎应付。我们只要制住那小丫头,不让长毛畜生近身就算完成任务了。” 英俊青年“嘿嘿”冷笑道:“这只长毛畜生确实厉害,我的掌力只怕未叫它真的害怕,就让它尝尝大爷手中宝剑的厉害。”说着,从腰间解下长剑,“铮”的拔剑出鞘,稍一晃动,一道白光闪过,剑风嘶嘶,剑气森森。此时,龙月已经被那华服汉子和五个壮汉四面堵住,无处可逃。龙月拔出宝剑,只见剑光宛如一汪秋水,发出阵阵凉意,晃动起来,发出一种流水的声音,好不惊人。龙月柳眉一扬,杏眼怒视,喝道:“不怕死的就上来吧,姑奶奶就用这把宝剑杀得你们片甲不留!”六人料不到这剑如此古怪,被剑光吓了一跳,各退几步。 华服汉子眼光贪婪地看了一眼宝剑,然后在龙月身上贼溜溜的一转,淫笑道:“小美人,别发火,我们不会杀你的,只要你……”龙月大怒,恨他出言轻薄,“唰”的一剑刺出,只见一道青光一闪,夹着一种怪异的流水声。华服汉子吓了一大跳,收起色心,纵身后跃,同时将手中的木棒朝前奋力一挑。青光过处,木棒掉了一截,华服汉子的半截衣袖亦被剑气割下,转眼化作数十片。华服汉子想不到这把宝剑如此厉害,险些为它所伤,心中骇然,见龙月没有再攻击,怒喝道:“臭丫头,你这把剑是什么剑?居然如此厉害,你若不是仗着这把宝剑的古怪与锋利,大爷焉能被你击退?” 第322章 采花贼 龙月冷笑道:“恶贼,姑奶奶这把宝剑名叫秋水无痕,杀人不沾血,专杀恶人。你们谁不想要命,尽管上来试试。”华服汉子的武功虽然比龙月高,但是他向来怕死,怎么还敢上前试剑?五个壮汉的武功不如龙月,联手起来倒能一拼,但是剑又不长眼睛,碰着了谁,谁就得毙命。人哪里有不怕死的,所以他们也不敢妄动。英俊青年见他们都不敢动手,天空中的大白鹤又不肯离开,盘旋在空,望着底下,发出阵阵怒鸣,随时可能飞扑下击,遂向石家三兄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上去。 石大蛟迟疑了一下,道:“九哥,这长毛畜生不好对付,你一人应付得下吗?”英俊青年冷笑道:“区区一只长毛畜生,我当然应付得了。你们上去帮忙,将这个丫头给我抓住,记住要活的。”众人都知道他的爱好就是玩弄女子,他的条件又是很高,不是美女不要。龙月也算得上是一个美女,焉能被他放过?那华服汉子名叫赵雄,也就是被王宾废掉武功的丐帮劣徒。他被血手门的月公叫弟子带走后,月公请高人用上等药材化在水中,让他泡了半月,将他的伤势治好,并使内力恢复如初。过后,经过月公的指点,他的武功比之前高出了一筹。这么一来,他将月公视为再生父母,死心塌地为他办事。 这次他们得了命令在此埋伏,截杀从慈航轩逃出来的人。其实,他们更想去慈航轩,那里可是武林圣地,美女恐怕不少,宝贝也有很多,叫他们在这里“等候”,无不觉得是“大材小用”。那英俊青年却不以为然。此人生性奸猾,又很怕死,上面叫他们在这里堵截,他觉得比起攻打慈航轩来,不知强了多少。他知道就算攻下慈航轩,龙碧芸那等美女决不会让自己享受,而且万一失手,命丢在那里,岂不是天大的冤枉? 血手门的人都叫英俊青年为“九哥”,他现在是天尊司徒寒松的徒儿皆红人,血手门中的很多人都想拍他的马屁。其实“九哥”不是代号,只是他小时候常用的小名而已,他的真名叫做周壁辉。小的时候是个牧童,本性也不坏,有一次在山中遇到了司徒寒松。当时司徒寒松正同一个仇家比拼内力,两人几乎到了油灯苦尽之际。司徒寒松见到他,便用花言巧语蛊惑,他便依照司徒寒松的吩咐,捡了一根柴棒,在那人身上轻轻打了一下,致使那人气机错乱,走火入魔,吐血身亡,死得实在可怜而可叹。 如此一来,司徒寒松这条命可以说是周壁辉救的。司徒寒松问他叫什么名字,周壁辉就把自己的小名说了出来。山里孩子的小名就是这么奇怪,他在家中派行第九,和他一块儿玩的比他小的孩子都叫他九哥,久而久之就成了他的小名。在他十岁那年,家乡遭受瘟疫,全家死了,只剩下他一人,却被一个路过的采花大盗抓去当苦力。你还别说,这家伙天资不错,采花大盗被他伺候得舒服,一不小心就收他为弟子,传授他武功和采花之道。 他师父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他比师父更不是好东西。很快,他武功超过了师父,在一次采花中,两人同时看上一个女人,他心狠手辣,一怒之下将师父杀了。他长得英俊,时而能勾引上许多大家闺秀,但是也有看不上他的,这时,他就扮作采花贼,前去采花。玩过之后,就会将那女子的容貌毁掉。手段之毒辣,残忍无匹。官府出榜文捉拿他,可他武功甚高,轻功尤为厉害(高明的采花贼轻功不厉害才怪),官府始终捉拿不到。 有一天,他遇到了胡不归的情人媚娘,胡不归常年不在家中,媚娘寂寞难耐,又看他年轻英俊,便和他勾搭上。他赌钱赌输了,随时可以去找媚娘要,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和媚娘一直相好的原因。 那司徒寒松呢,因武功高强,受“血手门”门主的礼遇,当上了天尊。他想起当年救他的牧童,要报答牧童的救命之恩,便派人打听“九哥”下落。打听了一段时日,知道周壁辉正是当年的“九哥”。所以,他就暗中叫人和“九哥”交上朋友,时常照顾。周壁辉虽然不需要这些照顾,但在赌场赌输了,有人替他付钱,到妓院玩乐,有人为他包场子,他哪里会推辞。他以为自己时来运转,老天爷大发慈悲,对他格外青睐。直到吴世明找上门来,血手门的人听说他要出事,立即赶到,甚至连日公左一峰都被惊动,为了他与上官无错斗得两败俱伤。 当他见到司徒寒松后,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老天爷对他格外青睐,而是司徒寒松在暗中“照顾”。司徒寒松当年遇到他的时候,见他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材料,本想收他为徒,但因身体不便,只好放弃。如今见到他,一来为报答他当年的救命之恩,二来血手门需要人才,便请客卿帮忙,花了很大的物力人力,使他在短短的时日内,内力暴增。之后,司徒寒松收他为徒,传授了些功夫,现在的他,已非往日。 石家三兄弟听了他的话,道了一声“是”,飞身过去抓龙月。 大白鹤在空中见了,心中一急,向三人猛扑了下来。周壁辉焉能让它得逞,大喝一声,道:“长毛畜生找死!”手中宝剑一挥,一道剑光击向了大白鹤。 大白鹤见剑气斯斯,不敢硬接,向旁闪电避开,又往三人追去。周壁辉早料到它不会死信,不等它追去,一连挥出十三剑,剑光霍霍,剑气纵横,顿时将它拦住。 大白鹤暴怒之下,用身上最坚硬的地方去撞剑身,只听“砰”的一声,掉落几根大羽毛,周壁辉只觉虎口一疼,心惊道:“这长毛畜生好坚硬的身体,竟然不畏刀剑!” 腾身而起,手腕狂抖,舞出一道道的剑浪,大白鹤不敢再胡来,被逼无奈,只好飞上高空,高声怒鸣。 石家三兄弟可不怕龙月,一上来就是联手合击之势,赵雄上去帮忙,却被石二蛟一掌推开退开,叫他与那五个壮汉在圈外看着点,不要让大白鹤接近。 龙月怎么会是三人的对手,片刻之后,身上早已香汗淋淋,险象环生。一来周壁辉要捉活的,二来她手中的“秋水无痕”着实厉害,三地煞暂时才没有抓住她,但她已是岌岌可危,被抓只在早晚。 龙月眼见自己不敌,大白鹤三番五次的来救自己,但周壁辉总是全力抵挡,大白鹤始终不能靠近,大白鹤心急,她的心更急。她明白自己一旦被这些人制住,后果将不堪设想,清白不保。 龙月心头越来越凉,暗道:“看来我龙月是要死在这里了!”想到小姐,想到方剑明,不觉心头大痛,稍一失神,便被石大蛟用刀背砍在了肩头,滚到草地上。 她心一横,怒道:“我龙月宁愿死,也不受你们的污辱!” 一提宝剑,就要抹脖子自杀,石二蛟早已猜中她有此打算,闪电一般的射出一道指风,点住了她的软穴。 龙月双目瞪圆,正要咬舌自尽,石三蛟冷笑一声,猛一抬左手,在她下巴打了一下,她连咬舌的力气也没有了,软软的倒在草地上。 见赵雄满脸淫笑的看着自己,她眼泪“哗哗”的直流,若她真的受辱于这些人,她还有什么面目苟活于人世? 但是哭也没用,谁又会来救她? 石家三兄弟与赵雄等人知道这是九哥的“东西”,他们想碰也得等九哥享受过后,所以都不敢碰她,连摸都不敢摸,过过眼瘾却是不妨事。赵雄与那五个壮汉用狼一般眼睛在她身上从脚看到头顶,越是神秘的地方越是不放过。龙月只觉这已算是对她在污辱,恨不得挖掉他们的眼珠,在他们身上扎几百个剑孔。 眼泪止不住的流,心越来越沉,今生再也不能快快乐乐的活了。就算他们事后不杀自己,自己难道还有脸面活下去吗? 石家三兄弟不是赵雄等人所能比的,虽然也眼馋龙月的容貌,但大白鹤一刻不离开,他们就休想动龙月。 于是,三人上去帮忙。周壁辉也怕了大白鹤,打又打不死,赶又赶不走,简直就是在浪费他的力气,见三人来到,顿时想到一个好主意,将大白鹤再次逼上高空之后,在三人耳边低声说了些话。 四人不再去理会大白鹤,向龙月走来。 周壁辉看着躺在地上的龙月,见她泪水狂涌,露出心疼的神色,笑道:“我的美人儿,你别伤心了,你看都哭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哥哥会很心疼的吗?” 见“秋水无痕”还被龙月拿在手中,对赵雄道:“赵雄,把那把宝剑给我拿起来。” 赵雄道:“是,九哥。”蹲下身去,搬开龙月的手指,乘机揩了些油水。他立身而起,手腕不由一抖,赞道:“好剑啊!” 一股透人的凉气传出,众人打了一个寒噤,吓了一跳。 周壁辉脸色一沉,赵雄急忙陪笑道:“九哥,对不起,这把宝剑实在太锋利了,我禁不住挥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厉害。这把宝剑九哥不用,天下谁又能配用呢?” 第323章 白发老婆婆 周壁辉听了他的话,虽知他是在拍马屁,心中很高兴,也就放开了脸色。 只见他缓缓蹲下身躯,在龙月脸蛋上打量了一番,道:“啧啧啧,真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啊!哎哟,你看,梨花带雨的,真让哥哥心疼死了。” 说着,用手去擦龙月的泪水。 龙月双眼发赤,眸子内燃烧着熊熊怒火,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 周壁辉淫笑着替她擦去眼泪之后,在她光滑的脸蛋上轻轻的摸了一下,十分受用的道:“这肌肤真是光滑得令人心痒痒,就是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说着,伸手去解龙月的腰带。 只听大白鹤狂声怒鸣,一头冲了下来,赵雄与五个壮汉吓得用兵器去挡,却被大白鹤一扫,狂风大起,扫得兵器脱手飞出。 就在这个时候,周壁辉与石家三兄弟同时跃起,三把刀,一把剑,向大白鹤全力功去,大白鹤知道中了他们的奸计,但为了保护龙月,只得跟他们拼了。双翼一扇,用尽全身气力,撞向了四人。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白鹤长长的哀鸣一声,飞上半空,随后落在二十多丈外,趴在了地上,浑身颤抖,原来它的大腿上受了剑伤。 就在大白鹤哀鸣之际,石二蛟与石三蛟被震飞了出去,手上的刀折为两截,一头撞在树上,两人本来已经受了重伤,经这么一撞,顿数鲜血狂喷,奄奄一息。 石大蛟大叫一声“二弟!三弟!” 飞身上去,伸手一探他们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急忙从怀中拿出疗伤药来,给每人服下三颗。 大白鹤大腿上所受的伤是周壁辉手中利剑所划,周壁辉虽然重伤了大白鹤,但体内的真气却被对方震得起伏不定,过了一会才恢复正常,不禁为大白鹤如此强悍的力道而心惊,同时也大怒,道:“赵雄,你们上去把那只长毛畜生杀了,现在它受了重伤,不是你们的对手。” 赵雄见大白鹤在痛苦的哀鸣,用嘴去添大腿上的伤口,果然是重伤在身。他俯身捡起“秋水无痕”,叫道:“跟我上!” 五个壮汉跟着他上去。 周壁辉将他们支开后,见石大蛟忙着为两个兄弟推宫活血,根本就没功夫理会这边,嘴上露出一丝淫笑,走过去将龙月抱起,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将龙月轻轻的放下,淫笑道:“小美人,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你乖乖的听话,哥哥会很疼你的!”说完,伸手去解龙月的腰带。 龙月只觉万念俱灰,连思想都停止了。不知是周壁辉太激动,还是龙月的腰带确实难解,他解了几下没解开,不禁大怒,就要运功扯断。 “啊……”的数声惨叫传来,周壁辉心中一凛,急忙站起身来,向远处望去。只见大白鹤翻到在地,羽毛掉了好几根。不远处,躺着五具尸体,脑袋都被击碎了,正是那五个壮汉。 赵雄一脸惊骇,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害,原来他手中的“秋水无痕”锋利无比,将大白鹤吓住了,在拼命之中没敢向他下手,却将五个壮汉击毙了,但是赵雄一剑刺出,伤了大白鹤。 大白鹤所受的伤势更重,鲜血流了一地,在地上哀鸣,根本就没有再战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周壁辉冷哼一声,暗道:“没用的东西!”蹲下身躯,满腹怒火朝龙月发泄,道:“为了你这个丫头,死了这么多人,老子今天非把你……” 话还未说完,只听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周壁辉心道:“娘的,这大白鹤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还有反抗之力!” 站直身子一看,却吓了一跳。赵雄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石大蛟一丈开外,满口鲜血,挣扎着要起来,却怎么也坐不起来,疼得直大叫。 而石大蛟则是一脸的惊骇,呆呆得看着远处,周壁辉好生奇怪,顺着他得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大白鹤兀自躺在地上哀鸣,要说是它动手将赵雄打得那么远,未免太离奇,赵雄离原来的地方至少也有三十丈。 大白鹤受了重伤,怎么可能办得到? 倏地,石大蛟跳了起来,挥舞着大刀,厉声喝道:“你***是谁?跟老子出来,老子要宰了你!” 话刚说完,人突然飞了起来,撞在树上,树叶簌簌直落,人吐了一口鲜血,压在石二蛟身上,石二蛟“妈呀!”的惨叫不已。 周壁辉心中大骇,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时,忽听龙月厉喝一声道:“我杀了你这淫贼!”操起周壁辉随手放在一旁的宝剑,跃身刺来,剑光飞动。 周壁辉万没料到被点住穴道的龙月会动,想要躲避时,却慢了一分,龙月又是含恨出手,当即在他胳膊上刺了一剑。 周壁辉滚出三丈外,不敢久留,飞也似的就逃。龙月提剑去追,那里追得上。 眼看周壁辉就要消失在远处,忽听他大吼一声,双掌奋力一拍,顿时飞沙走石,一股龙卷风扫过树林,强大的真气将几棵大树震断,“轰”的一响,周壁辉惨叫一声,向地上滚去,没入草丛中不见了。 只听有人微微一哼,道:“暂时放你一马,下次让小丫头取你狗命!” 龙月也不管是谁隔空解了她的穴道,她此时已被气得没了理智,见周壁辉逃了,就把气出在其他人身上,跑过去在赵雄,石家三兄弟身上各次了十数剑,俏脸带煞,怒道:“我叫你们污辱我,我叫你们污辱我!” 刺了这么多剑,只觉手酸,剑也掉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时,只见一个白发老婆婆出现在大白鹤身旁,叹了一声,和蔼的道:“白鹤啊白鹤,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大白鹤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白发老婆婆右掌一翻,掌上顿时发出白色的光芒,竟然是内家真气,只见光芒越来越大,转眼之间,将大白鹤全身罩住。 过了一会,光芒消失,大白鹤身上的伤势竟然奇迹般的全好了,站起来,向白发老婆婆鸣叫着低头扣谢。 白发老婆婆摸了摸它的头,笑道:“你先飞去吧!” 话声一落,人已出现在龙月身边,见不远处放在一把带着凉意的宝剑,隔空一吸,吸入了手中,一只手她抱起龙月,远离死尸到了一片草地上,将龙月平放在草地上。 她将宝剑放在一旁,伸手在龙月头顶摸了一下,龙月顿时清醒,看到白发老婆婆,小嘴一张,大哭起来,投入了白发老婆婆怀中。 白发老婆婆早已心如止水,但听了她这般号啕大哭,也禁不住为她难过,摸着她的长发道:“孩子,别哭了,有婆婆在,天下之间,谁都不敢欺负你。” 龙月抱着对方大哭了一会,将人家的肩头都弄湿了,心中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离开白发老婆婆的怀中,低声道:“婆婆,原来是你啊,谢谢你又救了我!请受月儿一拜。” 就要跪下来给对方磕头,白发老婆婆含笑道:“傻孩子,不要多礼,起来起来。”拉着龙月起身,不问她为什么会被这些人欺负,而是问道:“你一定要赶路吧,你看,大白鹤已经好了,你们又可以继续上路了。” 龙月抬头望去,见大白鹤在天空翱翔,心中大喜,向大白鹤挥了挥手,大白鹤欢快的鸣叫了几声。 龙月想不通此老怎么会在这里,遂问道:“婆婆,你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发老婆婆含笑道:“你受到坏人的欺负,我当然要来了!”轻描淡写的将她为何出现在这里的事避开了。 龙月一想起刚才的事,哼了一声,道:“可惜那淫贼逃了,下次见到他,我决不会放过他。” 白发老婆婆道:“我让他吃了一些苦头,留着他让你以后收拾他。” 龙月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我连那三个坏蛋都打不过,何况是他呢,除非有小姐帮助我。” 白发老婆婆道:“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方剑明只道她在安慰自己,笑道:“婆婆,我要马上启程了,你老还有什么事吗?” 白发老婆婆脸上一片深思,不知在想些什么。龙月急着去找人,便摇了摇她,道:“婆婆,你老……” 白发老婆婆突然以凝重的口吻问道:“你难道不想杀了那个淫贼吗?” 龙月愁眉苦脸的道:“他武功那么高,我想杀也杀不了。” 白发老婆婆道:“我可以教你武功啊!” “什么?”龙月呆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发老婆婆含笑道:“上次我隔空教你用剑,这便说明了我们有缘,难道你不想婆婆教你武功吗?” 龙月惊喜得几乎要晕倒,立刻双膝跪下,颤声道:“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突然想到自己是慈航轩的门下,怎么可以另拜他人为师,头没有磕下去。 白发老婆婆那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笑道:“你放心吧,你还是慈航轩的门下。但是你也可以是我的徒弟啊,你称我婆婆也好,师父也罢,你这个徒弟我是收定了!要是你们轩主不答应,我就找她去。” 龙月心想这老婆婆乃世外高人,自己拜她为师,也并不违反慈航轩的规矩,当下便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第324章 见面礼 白发老婆婆拉起她,笑道:“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徒儿了,师父也没有什么宝贝给你,就送一个见面礼给你吧。” 龙月诧道:“什么见面礼?” 白发老婆婆道:“你闭上眼,待会身体有些疼痛,你要忍着痛不要出声。” 龙月心下奇怪,依言闭眼,只觉一只手轻轻的握住她的右手,一股神奇的真气传入体内,浑身舒坦,过了一会,真气运转快速起来,向任督二脉冲去。 龙月疼痛难当,汗珠滚滚落下。但是她紧记师父的话,没有喊出声来,默默的忍受着刺痛。 片刻,她想象着“轰”的一声,任督二脉竟然被真气打通,内力顿时增加了数十倍,惊喜不已。 白发老婆婆松开她的手,笑道:“你坐下来调元一会内力。” 龙月盘膝坐下,运功调元。 …… 当她睁开眼时,只觉身轻如雁,内力异常的充沛,一跃而起,兴奋的拍了拍手,急忙向师父拜谢,道:“师父,你对月儿的大恩大德,月儿永生不忘,愿意终身服侍你老人家。” 白发老婆婆笑道:“小姑娘将来要嫁个好郎君,那里能留得住!” 龙月俏脸飞红,低低的道:“师父取笑月儿了。徒儿还不知道你老的名讳呢?” 白发老婆婆道:“很多年前,武林中人都叫师父为辛二娘。” 龙月心中惦记着慈航轩的事,便道:“师父,如今小姐与轩主她们有难,望师父可怜徒儿,前去搭救。” 白发老婆婆道:“我不用去了,自会有人去的。好了,我该走了,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传授你一些武功,等你将来有所成就了,我会将本门最厉害的剑法传授给你。你快去找人吧,记住,找到你想找的人后,就赶紧回去,不要再去找人了,不仅浪费时间,而且还很难找。你放心,慈航轩会保得住的,所去的人能化解危机。” 龙月只好同她依依告别。 当下,龙月唤下大白鹤,骑上白鹤,向北飞行。 大白鹤飞了一个多时辰,龙月忽听到方剑明的长啸声,大白鹤也发现了麒麟鼠,便朝谷中飞落下来。 龙月将知道的都说了,但有些不好开口的地方自然是一句带过,说完之后,笑问道:“你们猜猜看,我师父是谁?” 方剑明惊道:“救你的人武功不在天、地榜高手之下,但是我猜不出来。” 龙碧芸小鼻子一哼,骄傲的道:“什么天、地二榜,她老人家还把地榜上的人打得哭爹叫娘。” 方剑明听了,大为惊奇,这等人物,岂不是神仙一流的世外高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辛二娘会收龙月为徒,要知道辛二娘的身份可是很老很老的了。 他猜不出,武狂更猜不出。 龙月格格一笑,道:“你忘了当初在客栈救了我们的那个老婆婆吗?” 方剑明“啊”的一声大叫,道:“原来是她!”道:“月儿,真是可惜啊。你要是让你师父帮助我们,血手门一个个都得完蛋。” 龙月道:“谁说我没有,但是她老人家说了,有人会去解救慈航轩的,我想这人应该是你吧。” 方剑明苦笑道:“我能帮些忙,但是说到解救,就有些不敢了。莫非还有什么高人不成?她老人家料事如神,既然这么说,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们就快些赶去吧。希望我们能及时赶到。” 大白鹤载着三人一鼠,向南快速的飞翔。 这一次大白鹤可神通了,途中只休息了两次,到了第二日下午,差不多就要赶到了慈航轩。 方剑明朝下看去,见不远有个小镇,心头一动,拍了一下大白鹤,道:“白鹤,让我下去吧。” 武狂一愣,道:“主人,就要快到了,你下去做什么?我还要和你并肩作战,会会这些血手门的高手。” 方剑明脸上神秘的一笑,道:“这次我要让血手门知道我的厉害,你们先到后山去,我从前面进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前后夹击!” 龙月担心的道:“他们人多,你一个人很危险的。” 方剑明拍着胸脯笑道:“放心吧,我的易容术虽不敢是说天下第一,但除了西门师父以及世外高人之外,谁都看不出来。” 二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好随他。 大白鹤落下来,方剑明跳下鹤背,与二人道别。 见大白鹤腾空飞去,方剑明施展轻功,疾行了几里,到了小镇上,在小镇上买了一些需要的东西,出了小镇,往东南绵延不绝的大山中飞奔。 地势越来越险,到了荒山之中,四野无人。经过了一座山谷和一道石梁,然后便看见远远的有十数座高山突兀的插入云霄,端的是令人叹服。按照龙碧芸给她的指示,他知道慈航轩就在坐落在其中,心中一喜,施展绝顶轻功,人如一道轻烟,在山中狂奔。 他轻轻一纵身越过了一道山坡。倏地,两个人迎面走了过来,方剑明心中大吃一惊,一甩身躯,不可思议的快过人的视线,落在十丈外,扑入一片草丛中,人与大地顿时成了一体!这一手当真是妙绝天下。 只听那两个人中的一个道:“熊老大,刚才好像有些不对。” 另一个道:“什么不对?” 那人道:“我好像感觉有什么东西飞呀飞的就不在了。” 另一人笑骂道:“天还没黑呢,你这小子就开始想女人了。奶奶个熊,听说慈航轩中的女弟子个个都是人间绝色,咱们这些守在外面的跟班,没眼福啊!” 那人道:“你才想女人呢,老子早已改邪归正了。妈的,女人那玩意,简直就是无底洞。我可警告你啊,当心一点,不要累死在女人肚皮上!”另一人笑骂道:“奶奶个熊,你以为我是你啊,这么不用!对了,陈老二,你说慈航轩那些女弟子要是能让我们玩一把,岂不是比神仙还快活?哈哈。” 陈老二嘲笑道:“得了吧,熊老大,咱们是什么身份?人家又是什么人?怎么说也轮不到咱们!” 熊老大“嘿嘿”笑道:“眼下慈航轩的娘们被我们的人围困在里面,插翅难飞。她们除了死就是投降,倘若宁死不降,真是太可惜了!” 陈老二悄声说道:“熊老大,这你就不懂了。” 熊老大道:“我怎么不懂了?” 陈老二低声道:“我听说慈航轩出了一个叛徒,为了能当上轩主,暗算了门中的一个长辈,要是把慈航轩的人都杀光了,这叛徒怎么当轩主?难不成叫她又当弟子又当轩主?嘿嘿,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们这次攻打慈航轩,最主要的目的是控制慈航轩,让慈航轩听我们的号令,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杀掉她们的。” 熊老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奶奶个熊,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恐怕又是你那个当了地煞的舅舅告诉你的吧。” 陈老二道:“可不是,你别胡乱说出去,万一叫上面知道了,我舅舅也保不住我。” 熊老大道:“怎么会呢,你和我是啥关系?我怎么会乱说出去,我不想要脑袋了?” 陈老二看了看天色,口中骂道:“娘的,这两个家伙怎么还不来?快到了换班的时候了,连个鬼影子都不见。” 熊老大道:“这两个杂碎多半还在喝酒,奶奶个熊,每次都要来晚一步!外面风大,真他妈不是人待的。” 二人在四周转了两圈,背向方剑明藏身之处边说边走。 方剑明见这正是一个好好机会,身形一起,无声无息的跃到二人身后,可笑二人毫无所觉,嘴里兀自骂着。 方剑明伸手在一个和他差不多高下,有些偏瘦的汉子肩头一拍,怪声笑道:“两位,你们好啊!” 两人吓了一大跳,还没叫出声来,方剑明出手如风,当即点住了二人的哑穴与麻穴。 方剑明看了看二人,便将那个偏瘦的汉子一手夹起,一手捡起落在地上的大刀,找了一个茂密的草丛,先仔细的看了对方几眼,随后将他的行装换上,接着把人和大刀藏在了草丛中。 回到另外一个看起来极为结实的汉子身前,搬开他的嘴,撒了一些面粉似的东西在他口中,声音阴沉沉的道:“事先给你说明,你吃下了我的独门毒药,名叫七日断肠散,识相的话,就乖乖的听话,不要声张,否则活不过七日,你答应的话就眨眼睛,要是不答应……”伸掌作势欲劈他的脑袋。 那汉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眨眼,他生怕眨得不够快,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方剑明心头暗笑,解开了他的穴道。 那汉子“扑通”一声,立刻给方剑明跪下了,叫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方剑明神色一变,机警的四下扫了一眼,喝道:“小心一点!” 那汉子急忙闭嘴,磕头如蒜。 方剑明从怀中拿出一块灰长布,从肩头解下天蝉刀,将刀鞘包住,一边包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又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道:“小的叫陈东,人家都叫我陈老二,那人叫熊存壮,人家都叫他熊老大!大爷,你……你把熊老大怎么样了?” 方剑明哑然失笑,道:“你放心,他不会死的。呵呵,你比他结实,却叫陈老二,他比你瘦小,却叫熊老大,要不是你说出来,我还以为你就是熊老大。有趣,有趣。” 陈老二连声道:“是,是,是。” 第325章 乔装 方剑明包完之后,暗运功力,只听身上骨骼噼啪响了几下,身材顿时瘦小了几分,和那熊老大的身材差不多。 陈老二见了,心头大惊,这种锁骨功非同小可,他只听人说过,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再无半点异心,只求方剑明快些给他解药,放他一条生路。 方剑明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记住了,待会有人来,我就是陈老二,你还是你,你要是敢露出一丝马脚,当心我杀了你,就算我杀不掉你,七日之后,你也逃不过七日断肠散的发作。” 陈老二道:“不敢,不敢,大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的只求大爷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大爷不要杀我。” 方剑明淡淡道:“你只要听话,我办成我的事之后,自然会给你解药!这段时间,我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也别想活,你懂我的意思吗?” 陈老二脸色惨白,叫道:“懂了,懂了。” 突然,方剑明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只见两个黑衣汉子转过山脚,向这头走来,还没走近,其中一个汉子大声叫道:“陈老二,我们来换班了,你们回去喝酒吃饭去吧!” 陈老二吓得面无人色,方剑明一低头,在脸上抹了几下,抬起头时,转眼之间就变了相貌,活脱脱的就是熊老大。 陈老二见了,还道是遇见了鬼,险些摔了一跤。方剑明一把拉住他,学着熊老大的口音,道:“奶奶个熊,陈老二,你别激动啊!”掐了陈老二一下。 陈老二为了活命,镇定起来,配合着方剑明,道:“我当然激动,娘的,这下可以回去暖和暖和了。在这受冷风吹打,真是活受罪!” 那两个汉子走到近前,两人都有一些酒意,也没怎么在意二人。一个道:“你们该知足了,等天一黑,我们在这看着,那才叫受罪!” 方剑明在陈老二腰下掐了一下,陈老二道:“你们看着点,我们走了!” 那汉子道:“去吧,去吧。” 方剑明便与陈老二往这两个汉子来时的路走去,转过了山脚,回头不见那两个汉子,方剑明冷笑道:“我再警告你一次,你要不是配合我行事,我就立刻杀了你。” 陈老二吓得打了一个哆嗦,道:“不敢,不敢。” 方剑明道:“你带路,待会遇到什么人,由你来应付,别人问起我,我就假装身体有些不舒服,你该知道说些什么吧?” 陈老二道:“知道,知道。不过……大爷,小的不知道你要去那里,怎么给你带路?” 方剑明沉吟道:“往日这个时候你们都在干些什么?” 陈老二道:“回去之后,喝一会酒,赌上几把,然后就睡了。” 方剑明暗道:“你们倒活得快活自在的。”眼珠一转,道:“那好,我跟你先去,到了你们喝酒的地方再说。” 陈老二苦着脸,道:“那地方人多混杂,我怕大爷你被人发现是乔装的!” 方剑明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陈老二道:“大爷不是装作身体不舒服吗,不如我们回去后就说你要歇息,睡觉的地方这个时候通常没几个人。到时候我睡我的觉,大爷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但是大爷你自己惹了事,可不要怪我。” 方剑明笑道:“看不出你还满有头脑。你放心吧,我就算惹事,也不会当着你的面。” 二人在山间的小路上走了一会,方剑明眉头皱了起来,原来他发觉前面有四个人伏在暗中,心头吃了一惊,只听有人喊道:“血手满天下!” 方剑明一愣,陈老二接口道:“四海皆臣服!” 那人道:“过去吧!” 二人便走了过去,走了一会,方剑明确定四下无人,低声道:“原来你们还有暗号,说,前面还有几道这种关卡?” 陈老二道:“大爷没有问,所以小的也没说,这一路上,共有五道关卡,我和熊老大守的是第一道,第二道关卡是四个人,第三道关卡是八个人,第四道关卡是十六个人,第五道关卡是三十六个人。” 方剑明吃惊的道:“第五道关卡怎么这么多人,难道都藏身在暗中吗?” 陈老二道:“是的,因为第五道关卡不远就到了我们落脚的地方,那里原来是慈航轩的第一重机关。” 方剑明点了点头,笑道:“对了,就应该这样。我一高兴,说不定就会早一点给你解药。”两人继续前行。 一路之上,果然还连遇了四道关卡,方剑明发现暗中隐藏的人数一道胜过一道。 过了第五道关卡之后,再走一里路左右,便看到不远有三幢屋宇,在屋宇前面左首,有一座凉亭。 此时,天色渐黑,凉亭四方插着四根火把,火光照耀下,只见在凉亭下两丈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慈航圣地闲人莫入”。 那凉亭上站着两个拿刀的汉子,见他们来到,一个汉子将右手的一个三角小红旗抖手飞出,打到了对面的一个小石孔里面。他认孔之准,手劲之强,显非庸手。 方剑明知道他关闭了第一重机关,这第一重机关的威力虽然不大,但也能拦得住一般的人。当日血手门闯关的时候,因为第一重机关在那些高手眼里简直就是小玩意,所以没有破坏掉多少,还保存着。 二人从凉亭旁走过去后,方剑明听得身后“呼”的一声响,原来在对面的石孔下埋伏着人,见他们通过之后,拿出小红旗,仍了回去,被汉子接在手里,机关又启动了。 从正中那幢屋里传来阵阵吆喝声,两旁的屋子却是静悄悄的。 陈老二带着方剑明进了右首那幢屋子,这屋里横七竖八的铺着不少毯子。此时,只有几个人分散着躺在自己的地毯上,二人进来,他们只管睡自己的觉,谁都没看他们一眼。 方剑明按陈老二的指示,躺在熊老大的地毯上,只觉一股汗臭味传来,有些难闻。陈老二低声道:“熊老大,我肚子饿了,你身体不舒服,我去弄些吃的来。” 方剑明知道他下午还没吃饭,便放他去了,过了一会儿陈老二回转,手里拿着一包鸡肉,交给方剑明后,便躺在了自己的地毯上。 方剑明想道:“这家伙倒不是很坏。” 一边吃着鸡肉,一边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想了一会,发觉问题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血手门不仅势力庞大,而且手段颇为高明。他来的时候是想搞一些破坏,但见到如此戒备森严,在这里搞破坏也无济于事,因为这里只是慈航轩的外围。 正当他想不出好的办法来时,只见大门打开了,一个魁梧身材的中年汉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带刀大汉。陈老二见了中年汉子,神色一喜,站了起来,迎上去道:“舅舅,事情怎么样了?” 方剑明见这中年汉子武功虽高,但离他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便用传音入耳的功夫对陈老二道:“你不要乱来!听我的吩咐。” 只听那中年汉子道:“舅舅出马,当然成功了,我已经打通了关节。走,不用待在这鸟地方了,跟舅舅到上面去。”说着,转身就走。 方剑明心头一动,心中大喜,传音对陈老二道:“带我去。” 陈老二当然不敢违抗,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道:“舅舅,我这位姓熊的兄弟也想到上面去,我在这里的时候,得到他的照顾,你也让他去吧。” 方剑明站起来,躬身道:“小的熊存壮!” 中年汉子眉头一皱,看了看他,对陈老二道:“你娘的真多事,下次不要再跟老子惹麻烦了,走吧!” 方剑明与陈老二跟在了三人后面,出了大门。那两个劲装汉大汉想来是这中年汉子的手下。一路往北,路虽然有些难走,但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不过途中却出现过几个武功颇高的人,大概是地煞中的高手。 这一路,其实也是慈航轩第二重机关到第八重机关,因为都被破坏殆尽,再也挡不住人了,只是派了一些人看守而已。 过了慈航轩的总大门,便算是真正的进了慈航轩。虽是夜晚,但远远望去,整个慈航轩内高树林立,花香四飘。屋宇连绵,间或看到一点灯光,有时还能看到一些宛如云雾的气体,果然是“人间一福地,胜似天仙宫”,不愧为武林圣地。 众人过了总大门后,沿着小径向右面而行,不一会,进了一个大门,转了几个大圈子,到了一个小院子中,把他们安排在一间屋子里,中年汉子临走前交待道:“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事做,没事不要乱跑。” 两人连连道是。 方剑明见三人走后,叫陈老二先睡。他在床上躺了一会,便悄悄的出了门,临走前再次警告陈老二不要起异心。 方剑明出门后,打量了一下地形,猜想这里应该是慈航轩西大院中的一个小院。他不敢飞身上屋,这样容易暴露,将心神一沉,施展绝世轻功,人如鬼魅一般,不露一丝风响的出了这个小院子。 他将西大院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所住的人,武功都不是很高,虽然有六个人的武功上了档次,但对于他来说,根本造成不了威胁。在他想来,这些人应该是地煞中的人物。 他将西大院的地形熟悉之后,身形一飘,便过了西大院的大门。 第326章 精舍 刚出大门不久,隐隐发觉前面有一个十分可怕的高手。其实,他并非听到对方的脚步声,而是武功到了一种境界之后,才有的直觉,心中一惊,急忙一伏身形,藏入了黑暗之中,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向这头走来,只见那人手里提着一个长长的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些什么,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极为的神秘。 这人不快不慢的从林中小径走了过来,月光下,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看年纪大约在五十上下,走到小径分开处时,沿着左面的小径而去。 方剑明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心头一动,悄悄的跟了上去,但是他发现此人武功高深莫测,怎敢靠近,将全副心神用上,就算是在飘身向前,二十丈之内,落下一片树叶的轻响也能听得见。 只见那黑袍人东转西绕,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去那里,地势越走越险,那像云雾的气体有时会出现在前面的路上,当真令人难走。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座石壁,那石壁高有五丈,也不见黑袍人如何发力,人就飞上了石壁,消失踪迹。 方剑明等了一会,确定无人后,飞身上了石壁,略一打量地形,发现有一条小路通向远处,心中惊异,暗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再想去跟踪那黑袍人,却已经失去了黑袍人的气机,方剑明沿着小路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了岔口,正不知道该往那条路上走时,倏地,后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方剑明急忙将身躯一提,跃到了旁边的一颗树上。 过了一会,只见两个人顺着小路走了过来,左边那个是一个身穿灰袍的长胡子老头,右边那个是一个锦衣青年。 只听那锦衣青年道:“梅老,在下对奇门遁甲也有些研究,但那天上人间究竟是个什么阵法,怎地如此奇怪,威力强大如斯!” 那灰袍老头皱眉道:“老朽研究多年阵法,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天上人间这等阵法,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经过这些天的研究来看,此阵的威力堪称天下第一,就是百万精兵闯入其中,活着退出的人也只有三分之一。唉,此阵妙就妙在依地形而设,设置这阵法的人当真不愧为天下第一阵法大家,即使是诸葛孔明在世,也得让他三分。” 锦衣青年道:“这么说来,这次攻打慈航轩要功败垂成了。” 灰袍老头道:“这却不然,慈航轩的大部分地方被我们占领,只有这天上人间暂时不能破掉。慈航轩的人逃入其中,我想里面的粮食绝不会超过一月,就算我们破不了阵,他们早晚也要出来的。” 锦衣青年道:“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在这里待上一些日子。” 灰袍老头笑道:“这不很好吗?慈航轩素有武林圣地之称,景象万千。内中有不少好地方,就比如我们要去的这一线岩……” 两人走远,声音听不见了。 方剑明听了一线岩之名,微微一愣,暗道:“我好像听芸儿说过,这一线岩是历代退位轩主闭关的精舍,原来就在这附近。” 见二人朝右面小路走远,飞身落下,悄悄的跟了上去。 前面二人走了半天,地势越来越高。方剑明知道这两个人乃顶尖高手,多半是天罡或者客卿中的人物,不敢过于靠近。 突然,只见在淡淡的月光下,远处出现了一幢精舍。那精舍建在一快巨大的石岩上,石岩向外凸出,岩下便是万丈深渊,精舍的背景是缓缓飞动的宛如云雾的气体,看上去美到极点,也险到极点。 此时,正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坐在精舍前,纹丝不动,看起来像打坐的样子,但却又不是。二人走近之后,看了那黑袍人一眼,颇为恭敬的道了一声“梅秋里(穆震宇)见过黑袍先生!” 黑袍人鼻中轻轻的哼了一声,算作是回答。两人不因为黑袍的自大而感到不满。 两人在精舍前缓缓的走动,注视着精舍,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方剑明悄然来到精舍前十丈外,那黑袍人的武功高深莫测,再靠近恐怕就要被他发觉了。方剑明凝神朝精舍望去,只见这幢精舍搭建得十分精巧,古色古香,虽立于悬岩之上,但气势稳重,内中隐隐含着天象之术。 黑袍人坐在精舍前的一片白色石面上,长长的箱子就放在身边,双眼微微闭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听梅秋里低声道:“穆老弟,你看出了什么没有?” 穆震宇摇头道:“没有,这一线岩上的精舍明明暗含天象之术,我们一连看了几个晚上,怎么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梅老你呢?” 梅秋里苦笑道:“我也没有。” 这时,两人走到了黑袍人左首,眼睛注视着黑袍人前面的地上,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脸上都带着惊异的表情。 方剑明看不见地面,也没法看见他们的表情,心中暗道:“他们看到了什么,怎么都不动了?” 梅秋里长叹了一声,道:“老朽每看一次这些脚印,心中就会有一种望山的感觉。一代宗师毕竟是一代宗师啊,我们要是有他的三层功夫,便可纵横武林了。” 穆震宇看了一眼黑袍人,低声道:“梅老,我听说这地面上的足印乃武当派张向风所留下,却不知他为何要在此地留下这些足印?” 梅秋里听了,有些买弄自己的见识,指着地面道:“这些脚印,想来你也看出一些端倪。他不是人用深厚的功力刻意踏出来的,而是人在无意中留下。这地面的石头可不是一般的石头,坚硬异常,内家功力深厚的人,想在上面留下半寸深的足印都显得极为困难,但是你看,这足印却深达一寸,且又是无心所留。张向风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就有这般造诣,活到如今,恐怕已是地仙一流的人物了。” 穆震宇道:“据说张张向风还活在世上?” 梅秋里看了一眼黑袍人,道:“据传他确实还活着。” 穆震宇心惊道:“此人一旦显身武林,本门岂不是要糟?” 梅秋里笑道:“张向风的武功虽然出神入化,但本门鬼神大人的神功则是上天入地,想来不在他之下。” 穆震宇听他说起鬼神大人,却不敢多问有关鬼神的事,淡淡一笑,道:“张向风既然在这里留下足印,便说明他与慈航轩有些渊源,梅老见多识广,想必也知道一二吧。” 梅秋里道:“我小的时候从师祖那里听说的,不过所知有限。据说当年张向风与慈航轩的一名女弟子发生了恋情,但由于师门的长辈多有阻拦,致使二人无法结合,两人因情而苦而恨,张向风还曾做了半年的武当掌门,后来他得知这一切的结果是他师父所导致,便辞了武当派掌门之位到慈航轩来找这名女弟子,无奈这名女弟子心中受到的伤痕太深,无法原谅张向风,加上她的师父对她寄予很高的希望,根本就不让张向风见她。张向风只好夜探慈航轩。那一晚,张向风到了这一线岩上,踯躅徘徊,久久不肯离去,心乱如麻,一代宗师在不知不觉间就在这里留下了足印。” 穆震宇听了,长叹一声,道:“我虽然对白道人士素无好感,但是每当听先师说起张向风时,那种崇拜之情,心中也颇受感染,想不到他还是一个情圣!” 梅秋里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天空中滑划过一道流星,梅秋里掐指算了一下,面色一变,接着又满脸疑惑,道:“奇怪,有流星闪过,必有异数,照我的推算来看,三个月内,天下要死掉两个宗师级别的高手,一个可以猜测到,但另外一个却又是谁?还有,隐隐之中暗藏兵灾,难道要有战争发生不成?” 穆震宇神色一凛,道:“莫非其中一人便是张向风?” 梅秋里不置可否,却沉思道:“能与张向风齐名的人,会是谁呢?难道是他?” 穆震宇道:“谁?” 梅秋里道:“当年武林中南张北李的李慕华。” 穆震宇满脸疑惑,道:“这李慕华又是何人?” 梅秋里道:“此人不是汉人,乃蒙古人,只因为仰慕中华武学,所以才起了一个汉名叫李慕华,此人曾做过大元的国师,论年纪比张向风还大,一身武学修为直追张向风,可惜当年与张向风比剑,以一剑之差,败于张向风,后离开元都,不知所踪!” 穆震宇干笑了一声,道:“这些老家伙的命活得真够长的!” 梅秋里看了一眼黑袍人,对穆震宇道:“穆老弟,今晚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我们还是下山去吧。” 穆震宇道:“梅老既然如此说,在下便听梅老的。” 两人向黑袍人躬身告辞,转身出了一线岩,沿着山中小路往回走,这时,方剑明已先他们一步,退到了黑暗中。见二人消失不见踪影之后,方剑明又悄悄的靠近了一线岩。看着黑袍人纹丝不动的身躯,方剑明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猜想这人定是血手门的客卿之一,而且在众多客卿中,绝对是受到器重的一位。如果将他制住,化装成他的模样,岂不甚好,一来可以解除掉一个高手,二来可以乘机刺探血手门的底细。 第327章 黑袍 正在他估计这人的武功究竟能高到何等程度时,那黑袍人突然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睛看着张向风当年所留下的足印,身形猛的一闪,在瞬息之间,脚下连用了十八种步法,淡淡月光下,黑影消失,出现,消失,出现…… 方剑明见了,心头大惊,这等轻功,实在过于诡异。方剑明对偷袭他的信心全无,现在只想着悄悄的离开,不要惊动对方。 “你出来吧!”黑袍人顿住身形,声音冷冷的道。 方剑明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他在说谁,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你既然有胆子跟踪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胆子出来?”黑袍还是以冰冷的口吻道。 方剑明暗暗吃惊,人缓缓的站了起来,淡淡的道:“尊驾既然已发现在下跟踪,为何不早先点破,好让你们的人抓我。” 黑袍人突然坐了下来,面对着方剑明,眼光如电,在方剑明脸上注视着,冷声喝道:“你是谁?” 方剑明笑道:“一个无名小卒!” 黑袍人见他手上一紧,似有出刀之意,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叫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要是想抓你,发现你的时候就叫人了。” 方剑明手一松,道:“尊驾好高深的武功,不知是什么时候看破了在下的行迹?” 黑袍人道:“就在你发现我的时候。” 此人一向沉默寡言,无论对谁,就算是鬼神,也没怎么说过话,但对方剑明却是极为例外,不知道是因为他发现了方剑明身上有一些古怪的东西呢,还是其他的原因。 方剑明听了他的话,脸色苍白,道:“这么说来,你的武功还在我之上了,难怪你不叫人,因为光凭你一人就能对付得了我。” 黑袍人道:“不错。” 方剑明哈哈笑了一声,道:“反正在下已逃不过你的手掌心,有些话想问尊驾,你可同意?” 黑袍人道:“你说。” 方剑明道:“你是谁?在血手门中是何职位?鬼神是谁?你在这里坐着有何目的?你想说便说,不说的话,我们就开战了。” 黑袍人冷笑道:“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可惜你生了一张无趣的脸。我是黑袍,是血手门的客卿,至于鬼神是谁,我不知道。你问我坐在这里有何目的,因为我要杀一个人。” 方剑明心中诧异,禁不住问道:“杀谁?” 黑袍人冷声道:“张向风!” 方剑明听了,大笑了一声,身躯突然“噼啪”直响,身躯猛然壮了几分,一股强大的气势向对方冲了过去,道:“大言不惭,你本事再高,焉能杀得了张大侠!”黑袍人冷冷一笑,道:“只要张向风不是神,我就能杀得了他。” 方剑明听他语气如此肯定,问道:“你凭什么?” 黑袍人淡淡的道:“让你死个明白。张向风当年不应该留下这些足印在此。既然留下,他便非死不可。” 方剑明嘲笑道:“留下足印说明张大侠的武功精湛,你居然说留下了足印后他老人家非死不可,这岂非是天大的笑话?” 黑袍人突然提着箱子站了起来,道:“跟你这种无知的小辈说不明白,你出招吧!” 方剑明眼珠一转,笑道:“反正我离死也不远了,不如你将我无知的地方说出来,也让我死个明白,不然我就算进了地狱,也非常不甘心。” 黑袍人哼了一声,道:“张向风的武功虽然出神入化,但还是有弱点,任何人的武功都有弱点。这些足印虽是在他年轻的时候留下,但一个人武功再有多大的改变,始终摆脱了修行时的习惯,我从他的足印上研究出了他武功的弱点,只要他敢来慈航轩,我必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方剑明半信半疑,道:“看不出你吹牛的本事还不小,天下那里有这样的功夫,能从足印上看出人武功的弱点?” 黑袍人冷笑道:“所以我说你很无知。” 方剑明嘲笑道:“就算你知道张大侠武功的弱点,但凭你的武功,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焉能伤害的了他老人家?” 黑袍人本来冰冷的眼光突然异常的炙热起来,就如看到了意中人一般,方剑明被他炙热得近乎妖艳的眼光看的浑身发麻。 黑袍人怪怪的道:“很好,很好,就这样,你情绪越高,对于我来说就越有挑战性。论武功,我当然不及张向风,但只要有一个人能缠住张向风片刻,我就有机会接近他,我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很有信心的。” 方剑明冷笑道:“我不否认血手门高手甚多,但要找出一个能缠住张大侠的人来,只怕还没有出世。” 黑袍人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小辈,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精神上的高手,值得我出手!” 方剑明一愣,道:“什么叫精神上的高手?” 黑袍人嘿嘿一声冷笑道:“原来你不知道,这样最好。来吧,拿出你最强的本领向发我出招,我要在三招之内制住你!” 方剑明冷哼了一声,心道:“就算我武功不如你,也不至于敌不住你三招,我不让你知道我方剑明的厉害,就叫你把我看得一文不值了!”想着,慢慢的将天蝉刀上的灰布解开。 黑袍人脸色微微一惊讶,突然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方剑明道:“你看我像谁?” 黑袍人注视着他,眸子内泛起一层淡淡的乌光,那乌光居然带有一分正气和九分邪气。方剑明的目光与他的眼神一对,只觉脑袋微微生疼,心中大惊。 他立刻想起了骆大姑。骆大姑修炼的“尸魔夺魂神功”与这黑袍人的武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骆大姑的眼神完全是邪气,而这黑袍人眼神中还隐隐藏着正气。眼神中既有邪气又有邪气,难道这家伙同时修练了一正一邪的武功? 黑袍人眉头一皱,道:“原来你易容了,难怪我说你怎么生了一张无趣的脸。” 方剑明心中不禁佩服他,能看出他易容的人,算得上是世外高手了,伸手一握刀柄,一股暴戾的气劲自身上传出,隐隐罩向对方。 黑袍人丝毫不为所动,冷声道:“露出你的真面目。”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你杀了我后自己来看吧!”说罢,心神一沉,天蝉刀缓缓的拔了出来。只听蝉儿的轻吟声传来,随着刀身的抽出,蝉儿越来越多,轻吟声愈发响亮。 方剑明眸子内闪过一道精芒,犹如实质,人突然暴起,几乎是一闪就到了黑袍人头顶,天蝉刀化作漫空的飞蝉,迎头卷向黑袍人。 黑袍人猛然消失了踪迹,方剑明的这一刀去势是何等极快,但他对天蝉刀的运用业已达到了收发自如,发觉黑袍人不见,不等招式变老,反手就是一刀劈出,刀气翻涌而出,只听“砰”的一声震响过后,方剑明在空中连翻了十八个筋斗,每翻一个便出三刀,转眼之间就出了五十四刀,刀刀夺魂。 黑袍人将手中的长箱子舞得“呼呼”直响,竟然以箱子迎战方剑明,不过他的手法实在过于诡异,箱子一递出,即将碰到天蝉刀时,总是能贴着刀身撞向方剑明,等到方剑明横刀去削箱子时,箱子在瞬息之间退了回去,总能抢占方剑明一步。 方剑明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可怕的敌人,这种敌人的可怕不是武功比你高出很多,而是知道你要出招的方位,随时可以避开反击。方剑明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付。 倏地,就在第八招的时候,黑袍人身形突然顿住了,方剑明一刀闪电斜劈而出,黑袍人脚下一滑,箱子横挡,只听“叮”的一声,箱子飞上了半空。方剑明发觉这一刀砍下去,根本就没有伤着箱子,不禁为对方的巧力大吃一惊,眼见箱子飞上半空,身形冲天而起,黑袍人却先他一步纵身而起,一把抓住了箱子,身躯凌空一转,一道寒光快过人的视线,刺在了天蝉刀上。 方剑明只觉一股强大的真气从天蝉刀身上传到,运起全身功力,天蝉刀向外一抛,想把对方掀出去,谁知刺在天蝉刀身上的那个东西牢牢的粘住不动,黑袍人并没有被仍出去。 只听黑袍人一声怪笑,眼中发出强烈的光芒,用一种邪气的口吻道:“这把宝剑可是千古奇剑中的鱼肠宝刃,你怎么可能将我抛出去?把你的精神交给我!” 随着话声,一股庞大的力量将方剑明推落到地上,往后退了十数步,到了悬岩边。方剑明只觉一股冷风吹来,深吸一口内气,往前踏出了一步。 黑袍人一手拿着箱子,一手拿着鱼肠宝刃,头下脚上凌空倒竖,鱼肠宝刃就紧紧的吸在天蝉刀上。 “方剑明,把你的精神交给我!”黑袍人再次厉声喝道。 方剑明听了,神智突然一昏,眼中闪出暴戾的精光,抬起头来与对方的目光注视。两道目光一接,气流狂烈的滚动起来,半空中宛如云雾的气体不安的向高空游动。 黑袍人嘴角露出残忍的阴笑,眼中的精光愈发妖艳。两人的身形就这么一动不动了。 方剑明的目光同对方视线接上之后,只觉一股极为邪恶的力量闯入脑中,并疯狂的侵蚀着他的神经,眸子内的暴戾之气很快变为煞气。 “不……不,我绝不会让你这邪恶的人吸走我的精神,大睡神功,你给我出来!”方剑明心头大叫道。 第328章 精神 很快,大睡神功的内力缓缓的跑了出来,来势虽然缓慢,但对方邪恶的力量一碰到它立刻掉头就走,方剑明心中大喜。 黑袍人脸上的阴笑却越来越浓,就在大睡神功就要把邪恶的力量驱除脑中时,黑袍人阴沉沉的笑道:“你终于使出了真正的精神力!哈哈,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只要吸收了你的精神力,我就天下无敌了,来吧!” 一股比刚才还庞大的邪恶力量涌入了方剑明脑中,大睡神功正在自鸣得意,没有料到对方居然会反扑,想跑回老巢,那里还能跑得掉,顿时被邪气团团包围,突围不出。 方剑明心中大叫“大睡神功,现在就看你的了!” 将全副精力放在了大睡神功上的内力上,调动它怎么攻击邪气。片刻之后,对方的邪气越来越强大,大睡神功的力量越发越小。 黑袍人阴笑道:“你修炼的那点精神力怎么能和我想比?我苦苦修练了一甲子,岂是你小子所能比的?不过,你的精神力功夫应该在我精神力功夫之上,不然以道行来计算,你的精神早就被我全部吸收了。哈哈,你真是上天赐予我的宝贝!” 这时,方剑明只觉神智逐渐有淡漠的迹象,人突然间变得好轻,自己就像是一片羽毛,飘飘欲飞,残余的精神告诉了他“自己的精神正被对方一点一点的吸收。”大睡神功也开始恐慌起来。 “不,我不能死,我还要见芸儿,我还要相助慈航轩打退血手门,既然大睡神功的修为还浅,不是他的对手。醒神经,你也出来!” 方剑明领悟了精神的力量,便试着去调动脚底的醒神经真气,残余的一些神智令他想起了醒神经上的字句。 就在他的神智就要完全被黑袍人的邪恶力量吞灭时,脚底涌出一股强大的真气,一路横冲直撞,印合着方剑明想起的字句,转眼就到了大脑。 邪恶的力量一碰到对方,就如兵败如山倒,全线溃退,但退得已经来不及了,就像是小溪遇到了大河,顿时被淹没。 黑袍人双眼一翻,飞出了两丈外,手中的鱼肠宝刃与箱子滚到了地上,他抱着脑袋野兽一般的低吼着,突然直起身躯,一对长宽的袍袖向外一展,一股骇人的气浪向两旁排出,双眼一阵迷茫,倒了下去。 方剑明心中暗道了一声“好险!”,发觉浑身是虚汗,正要上去看他死了没有。 倏地,黑袍人直立而起,阴森森的目光看着方剑明走上来。 方剑明大吃一惊,暗道:“难道我方剑明真的要死在这里不成?”岂料黑袍人走了五步之后,突然单腿跪下,敬畏的道:“主人,你有什么吩咐?” 方剑明一怔,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一套,暗道:“这家伙怎么了?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心中想着,嘴上冷冷的道:“黑袍,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袍人面上一片冰冷,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道:“主人,我没有任何冒犯之意,请主人宽心!” 方剑明冷冷的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此话是真是假,突然心头一动,喝道:“你称我作你的主人,这么说来你愿意听我的话了?” 黑袍人道:“不管主人有任何指示,我定当竭尽全力照办!”方 剑明冷笑道:“黑袍,你不是再与我开玩笑吧?我还有再战之力,你尽管上来,我们再来比划比划。” 黑袍人道:“不敢再与主人动武。” 方剑明察言观色,见他脸上虽然依然如前冰冷,声音极为冷酷,但听在人耳里,不想是骗人的话,心头信了几分,暗道:“莫非是他被我的精神力反攻,将脑子弄坏了?”眼珠一转,道:“黑袍,既然你愿意听我的话,为了验证你是否诚心,我现在命令你,立刻跳下悬岩。” 黑袍人道:“是!”说完,迈步走向悬岩,脸上毫无犹豫之色,大有方剑明叫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之意。 方剑明见他脸上毫无作假之态,眼看就要到了悬岩边,心中又信了几分,待见他一脚跨出了悬岩,冷风吹得长袍猎猎作响,另一只脚就要迈出,方剑明这才确定这家伙的脑子定是出了毛病,叫道:“慢着!” 黑袍人身躯一顿,道:“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方剑明道:“你不知道这一跨下悬岩,就得粉身碎骨,命归黄泉吗?” 黑袍人道:“知道!” 方剑明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跳下?” 黑袍人道:“主人吩咐怎么做我便怎么做,主人叫我跳下去,一定有主人的理由。” 方剑明暗自叫了一声惭愧,说道:“你回来吧,我不回让你死的,把你的东西捡起来。”黑袍人道:“是!”走回来将长箱子与鱼肠宝刃捡起,立在方剑明一丈开外,等着方剑明的吩咐。 方剑明看了看他,心头思忖:“这家伙一定是被醒神经弄得神经错乱,才认我做主人。待我来问问他,若他肯回答,便是真心,若他有半点迟疑,便是心中有鬼。”口中道:“你也坐下来。” 黑袍人道:“谢主人。”坐了下去。 方剑明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袍人道:“黑袍!” 方剑明苦笑道:“我问你的真名。” 黑袍人呆了一呆,道:“我的真名早已忘了。数十年来,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黑袍,主人若不满意黑袍之名,给我另取一个名字也行。” 方剑明道:“不必了。我再问你,你来自那里?师承何人?学的又是何等武功?为何要加入血手?” 黑袍人道:“主人,我原本住在湘西深山一个山洞中苦练武功,一年前,有一个名叫令狐松的人闯进我的洞府,自称血手门的天尊,请我加入他们,说日后能称霸天下,我一时心动,就加入了。我的师父名叫哑真人,他说他是一个没有名气的人,我想主人不会听说过。我学的武功一时也说不清,除了师父教我的外,我还自学了一些,主人看了我箱子里的东西,便知道了。”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你把箱子拿给我看看。” 黑袍人将箱子递给他,他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箱子,感觉挺沉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做的,问道:“这箱子是用什么做的?方才我的宝刀居然难以伤它。” 黑袍人道:“箱子看起来是木做的,但是内含一种稀世金属,兵器难伤,加上我对它运用如微,方才主人的宝刃才没有使它有所损伤。” 方剑明笑道:“这说明你手法极为巧妙,我远远不及。”说着,伸手一按箱子的开关,只听“叮”的一声轻响,箱子打开了。 方剑明朝里一看,微微一呆,道:“这是什么兵器?” 原来箱子里面装着一个与箱子差不多长短的奇行兵器,看起来像剑,但却无剑刃,两头宽宽的,整个身躯呈墨绿色,居中有一道浅蓝色的痕迹。 黑袍人道:“这件兵器便是传说中的打神鞭。” 方剑明一呆,道:“打神鞭?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既然是鞭,看起来却又不像,它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黑袍人道:“此鞭藏于深山大泽,数百年来不曾出世,不要说主人,当今之世听说过的人恐怕也是寥寥无几。它的神奇之处在于舞动起来可以发出一种摄魂的力量,不管对方武功多高,心神多少都要受到影响,我想用它来对付张向风。” 方剑明听了,心中暗惊道:“难怪他会有恃无恐,原来还有这么一件宝贝,要是他一开始就用这件宝贝对付我,此刻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问道:“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黑袍人道:“我常年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中出没,无意中从一个山洞中得来。” 方剑明暗道:“你的运气还不错嘛!”伸手去拿“打神鞭”,鞭入手,感觉通体奇冷,拿出来后,还没仔细看看,却见“打神鞭”下压在两本书籍样的册子,微微一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黑袍人冰冷的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道:“主人,这便是我修炼的武功,你看看怎么样?” 方剑明将“打神鞭”放下,把两本册子拿起来,只见第一本的封面写着“玄邪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过,问道:“这本玄邪经上的武功,就是你刚才用来对付我的那种精神力功夫?” 黑袍人道:“正是,刚才冒犯了主人,该死,该死。” 方剑明听了,大为惊奇,心中疑惑:“这黑袍既然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事,要吸我的精神,此刻又怎么对我如此俯首听命?当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醒神经在作怪?”禁不住问道:“你既然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事,你不是要吸我的精神,要我的命吗?怎么会称我做你的主人?” 黑袍人呆了一呆,脸上露出茫然之色,道:“我不知道,请主人责罚,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方剑明见他也不清楚,只能归功于“醒神经”。 将第二本册子抽了出来,低头一见封面上的三个字,顿时呆了,半天没有出声。黑袍人静静的坐着。 第329章 入阵 过了一会,方剑明惊喜的叫道:“黑袍,你快告诉我,这本洗髓经是从何处得到的?是真是假?” 黑袍人道:“不瞒主人,这本洗髓经是我捡来的。” 方剑明道:“你是怎么捡到的?” 黑袍人道:“其实也不算捡。五十年前,我与家师住在一个叫白云洞的洞府里面,有一日来了师父的一个名叫龙骧子的故交,二人大谈武学之道,说到激动之处,家师便把玄邪经拿出来给龙骧子看,龙骧子也拿出这本洗髓经给家师看。二老看后,有观摩之心,互相约定,将各自的秘笈借给对方研究半年。过了半年之后,龙骧子来了,席间出言无状,说玄邪经根本就比不上洗髓经。家师一怒之下,便与龙骧子比武,没想到二老一交上手后,便成了不死不休之势,最后双双力竭而亡。 我武功低微,当然制止不了。可怜家师为了争一口气,丢了性命。我见二老死后,便拿了两本秘笈,埋葬二老之后,离开了白云洞。这些年来,一直住在在深山中,修炼这两种武学宝典,玄邪经修练到了第七重,偏偏这洗髓经艰涩难懂,至今未曾领悟四分之一,少林寺的武学果真是天下无双!” 方剑明听了,伸手在脸上摸了几把,抬头道:“黑袍,你看我是谁?” 黑袍人定睛一看,微微一呆,道:“主人,原来你是这个样子,模样很俊俏的。” 方剑明脸上一红,道:“我便是你们血手门要捉拿的方剑明!” 黑袍人道:“原来主人的名字叫方剑明,我记下了,血手门要捉主人,首先得关了我这一关。” 方剑明本以为他听说过自己的名字,谁知他却不曾听说,便道:“黑袍!” 黑袍人道:“在。” 方剑明道:“我是少林寺弟子,这本洗髓经乃本门失传之物,我现在收回,你可答应?” 黑袍人道:“主人想怎么样便怎么样,这本洗髓经我研究多年,难有收获,再练下去也是枉然。主人既然是少林寺的人,收回去是自然之事。” 方剑明道:“这册洗髓经是全本还是残本?” 黑袍人道:“是手抄本。据上面记载,上面的类容只是全本中的三分之一。” 方剑明暗道:“义父那里有三分之一,如今找回三分之一,希望以后能找回剩下的三分之一,这样我就可以将全本的洗髓经交回师门了。” 想了一想,问道:“黑袍,你知道那龙骧子是怎么得到这册洗髓经的吗?” 黑袍人道:“他没说。”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对了,你先前说血手门有高手可以缠住张大侠,此人是谁?” 黑袍道:“他是血手门的毒神。” 方剑明道:“毒神?他在血手门中是何职位,武功当真如此高强?” 黑袍人道:“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又擅长使毒,地位还在令狐松之上,整个血手门,除了门主之外,就属他最厉害。” 方剑明听得有些糊涂,想乘此机会打听血手门的势力,问道:“黑袍,血手门门主到底是谁?令狐松的天尊身份在血手门中究竟是什么职位?血手门还有多少高手?你一一说来。” 黑袍人道:“我只知道整个血手门以鬼神为大,谁都要听他的命令,我只见过他一面,他脸上带着面具,看不见相貌。毒神是客卿,但他权力极大,除了鬼神外,谁都要听从他的号令,下来是令狐松,令狐松自称天尊,此人武功极高,单论武功我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若拼命的话,我未必会输于他。另外还有七个怪里怪气的邪神,以服色为名,分别叫做红衣邪神,白衣邪神,黑衣邪神,黄衣邪神,蓝衣邪神,青衣邪神,紫衣邪神,七人武功极高,足以称雄一方。 再下来便是什么日月星三公与酒色才气四天王,还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这些人的武功,有少部分还算可以,其他的都不怎么样。除了以上这些外,血手门还有一批客卿,客卿中多为奇人异士。环视整个江湖,没有一个门派是他们的对手,除非是整个武林联手才有可能与他们对抗。” 方剑明虽然明知血手门的势力雄厚,听了也禁不住感觉可怕,追问道:“那你知道血手门有多少客卿吗?” 黑袍人摇头道:“不知道,反正不少。” 方剑明抬头看看夜色,道:“今晚的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你该干什么便干什么,以后遇到我,把我当作陌生人,除非我叫你,你不得与我打招呼,明白么?” 黑袍人道:“主人放心,我知道主人与血手门是敌人,这次是来解救慈航轩,只要主人一声令下,我随时为主人杀敌。” 方剑明听了,不禁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在装傻,听他刚才的这些话,分明就是一个正常人,但对自己又是如此的恭敬与听命,真是叫人诧异万分。 方剑明道:“对了,你们怎么知道张大侠要来?” 黑袍人道:“毒神说的。” 方剑明道:“你当真看出张大侠武功的破绽?” 黑袍人道:“虽然还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加上打神鞭,至少也能让张向风受到重创。”方剑明正色道:“黑袍,张大侠若来了,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得动手。” 黑袍人道:“是。”方剑明起身道:“那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黑袍人道:“是。”起身下山。随后,方剑明换回原来的相貌,施展轻功也下了山。 翌日清晨,慈航轩的“天上人间”外,遍布血手门的人。当先一人是一个身穿红衫的中年汉子,靠后三尺是星公,左首是七位客卿,黑袍人赫然在列,但看他的神态,对谁都不理会,与昨晚面对方剑明时判若两人。右首是天罡、地煞中的高手。这些人身后六丈外,排成成队站着一百五十位血手门的手下,看起来颇为强盛。 这次血手门还来了四个神秘的白衣人,有一个甚至是九大神秘客的天杀,但是这里却不见他们的踪影,想来就隐藏在暗中,一旦破了“天上人间”的阵法,他们应该也会现身了。 方剑明站在第六排的左数第八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但是吉利的数字并不说明他的运气好,相反,他的运气有些不妙。几个奇门遁甲高手在一起研究了半天之后,总结了一个办法来。这个办法是一个黑髯老者,自称鬼谷子的客卿提出来的。经过这些天的研究,鬼谷子对“天上人间”中的阵法有了初步的了解,决定试一试想出来的法子。其实,这个法子非常简单,就是先派二十个手下进阵,在他们腰上捆住绳子,发生了什么异常的情况,可以及时将他们拉出来。这个办法虽然有些笨,但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二十个手下是由四个地煞亲自挑选出来的,其中一人便是方剑明。二十个人选出来后,鬼谷子站到了他们身前,扫了一眼他们,道:“能否破阵就看你们二十个人的表现了,你们进去之后,将会看到一些意想不到场面,我希望你们能保持镇定。”说完,从怀中拿出了二十张有些像符咒的纸条,从左至右,在每人的胸前贴上,众人虽然都不知道这纸条是干什么用的,但没有一个人敢问。 方剑明被选中的时候,就思忖着要不要动手,万一进阵之后,被困死在里面,岂不是大大的亏本?但敌人如此众多,自忖一人不是对手,却也不敢贸然动手,及至鬼谷子把纸条贴在他的胸前之后,他便打定注意,进阵去试探一番。自从昨晚他运用大睡神功与醒神经的力量之后,对精神力的控制有了一定的了解,世间的阵法万变不离其宗,再厉害的阵法,只要自己能保持心神,任何幻象都不会伤害自己。他有两大精神力的神功在身,一定可以保持心神。而没有幻象的阵法,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他这等高手? 二十个人腰间系上长长的绳子之后,便向阵内走去。阵中一片浓雾,进去之后,伸手不见五尺,就算运功,也只能看到一丈开外,但是一丈开外还是浓雾,所以运不运功都是一个样。 方剑明一个人在浓雾中摸索着,估计向前走了三十丈的距离,却还是处于浓雾中,不禁暗自生奇,难道这浓雾没有尽头? 他正想调出大睡神功的内力来看看时,脚下突然一空,眼前的景象倏地一变,腰间的绳子居然不在了。此时,他已身处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虽明知这是幻象,但任谁也不愿意相信这都是假的。 凝神一听,棋子落盘声从前面的一片树林中传来,方剑明运功戒备,向树林慢慢的走近。 这阵法之中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好地方,已经是令人叹为观止,没想到还有人下棋的声音,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方剑明走到林边,棋子落盘声愈发清楚,传入耳内,就如泉水缓缓滴落石上,异常悦耳。世上居然有如此动听的棋子落盘声! 方剑明举目一望,只见林中的一片草地上,坐着两个长发披肩的女子对弈。 第330章 姐妹 面对方剑明的女子,身穿白衣,看年纪绝不会超过三十岁,她说不上是一个绝代美人,但妙在一个淡字,淡得让人对她生不出半点邪心,她就如山中的兰花一般。 她纤细的玉指轻夹白棋,姿态优美的落棋,每落一粒,脸上便露出一丝恬淡的微笑,说不出的脱俗。 与她对弈的女子,身穿紫衣,因为背对着方剑明,方剑明并没有看见她的相貌。但见她楚楚动人的背影,姿色想必绝不会在兰花一般的女子之下。 方剑明见了白衣女子,呆了一呆,几疑自己遇到了仙人,好在他常在梦中见到绿衣仙子,也仅仅是刹那之间的发呆而已,随后轻轻的退了一步,正要开口问询,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的喝道:“何方鼠辈,竟敢偷看我们下棋!” “咻咻……”棋子破空声传出,六粒黑棋闪电一般击向方剑明,所打的方位竟是方剑明上身六处穴道,这一手端的是惊人之至! 方剑明大吃一惊,来不及躲闪,脚下倒踩七星,横刀一封,只听“叮叮……”六声响过,方剑明但觉手腕麻疼,天蝉刀险些脱手飞出,人已被震出了三丈之外。 六粒黑棋反弹回去,凌空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一落入了棋盒中。这棋盒正是背对方剑明女子的棋盒,她的棋子是黑棋! “两位前辈,在下方剑明,无心冒犯,还望两位前辈恕罪!”方剑明躬身说道。 白衣女子脸上露出轻微的埋怨之色,对紫衣女子道:“妹妹,不可胡来,你怎么能这般对待我们的客人。” 紫衣女子冷笑道:“姐姐,是你让他进来的,我可没有让他进来。依我来说,不如让他闯入阵中,任其自生自灭。”话锋一转,有些惊奇的道:“姐姐,此人内功深厚,来历绝不会是那么简单,怎么会同那些酒囊饭袋同时进来?”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妹妹,这次你可看走眼了,他施展了易容术,这副相貌不是他的真正面目。” 紫衣女子“哦”了一声,冷冷的道:“原来这样,他化装成别人,一定是心存不轨。小子,你进来吧!” 方剑明听了,抬脚就走,却听“咻”的一声,一颗黑棋破空飞来,来势之强,难以抵挡。 方剑明腾空而起,叫道:“前辈,此是何意?” 紫衣女子冷笑道:“你当此地是容易进来的地方吗?躲得过我的棋子,你便进来,躲不过的话,算你学艺不精!”话声中,八粒黑棋带着强劲的劲风,成三角形破空直射方剑明。 方剑明朗笑一声,道:“原来前辈是想考教在下,在下只好得罪了。”凌空一翻,身形飘然,宛如鸿雁掠空,十分潇洒的躲过了八粒黑棋。 谁知八粒黑棋与先前的那粒黑棋飞出三丈外后,突然回转,从后打到,来势飞快,力道万钧,若被一粒击中,不死也得重伤。 方剑明吸了一口内力,踏空朝前走了三步,眼看率先而到的两粒黑棋紧随他的身形就要打中他,倏地,他的身形快速无比的凌空翻了三个筋斗,九粒黑棋分三批闪电般从身下飞过,落到了棋盒中。 方剑明的人也同时落到了草地上。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是瞬息之间,方剑明的身形若慢了半分,便会被黑棋打中。 白衣女子眼神一亮,赞道:“好轻功!” 方剑明抬头看去,呆了一呆,原来这紫衣女子的相貌同白衣女子竟是一模一样,只不过白衣女子脸上始终是一种恬淡,而这紫衣女子却是一脸的冷煞。 紫衣女子听了白衣女子的话,柳眉一挑,对方剑明冷声道:“说,你闯入阵中,有何居心?为何要假扮他人?” 方剑明道:“这……敢问两位前辈尊姓大名?” 紫衣女子脸色一沉,正要发作,白衣女子将手中的一颗白棋往棋盘上一落,微微一笑,道:“妹妹,这下你可认输?” 紫衣女子朝棋盘上看去,脸色顿时变为苦恼,道:“都怪这个小子,若不是他闯进此地,我又怎会输给姐姐?这盘不算。” 白衣女子道:“妹妹莫非又想耍赖?” 紫衣女子不满的道:“姐姐,这分明就是你不对嘛。要不是姐姐让他进来,我便不会分心,我不分心又焉能输给姐姐?总之,姐姐使诈。” 她面对白衣女子说话时,显得有些娇憨,同方剑明说话,却是一脸的冰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道:“妹妹,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我请这位客人进来,自有我的用意。你不怪自己下棋不专心,怎么怪起姐姐来了?” 紫衣女子冷冷的瞪了方剑明一眼,没有再说话。 白衣女子扭头看着方剑明,含笑道:“你恢复你的真正面目吧,这副相貌看了实在叫人生不出好感。” 方剑明道:“前辈果然是世外高人。” 很快恢复了真正的相貌,身材也变回了原来的身材。 两个女子只觉眼前一亮,白衣女子笑道:“妹妹,我早已说过我们的客人绝非寻常之辈,你看他骨骼清奇,一脸英气,何曾是坏人?” 紫衣女子道:“别看他生得一副好相貌,说不定一肚子的坏水,知人知面不知心,姐姐,你可不要上了他的当!” 方剑明急忙道:“晚辈闯入阵来,绝没有半点歹意,只因被迫无奈,才会入阵,还请两位前辈海涵。请两位前辈赐告尊姓大名,让在下也好称呼。” 白衣女子含笑道:“我叫龙雪兰,这是我的妹妹龙雪瑾。” 方剑明心头一动,问道:“两位前辈莫非是慈航轩的前辈高人?” 龙雪兰点头,问道:“你叫方剑明?” 方剑明道:“正是。” 龙雪兰沉吟道:“你可是少林寺的弟子?” 方剑明奇道:“龙前辈如何得知?” 龙雪兰笑道:“你身上的这把刀可是天蝉刀?” 方剑明更是惊奇,道:“龙前辈真是神人,晚辈的这把刀正是天蝉刀。” 龙雪瑾听了,突然脸色一沉,说道:“你可认识李不休此人?” 龙雪瑾皱眉道:“妹妹,你怎可对李前辈如此无礼?” 方剑明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两位前辈认识家师?” 二人听了,脸上的震惊比他还要浓厚。龙雪瑾倏地腾身跃起,左掌一拍,一股刺骨的寒风击向方剑明。 方剑明惊道:“春夏秋冬笈!”就要拔刀,谁知对方的掌力之强,实在叫人恐怖,人被掌力笼罩,只觉呼吸苦难,浑身寒冷,天蝉刀怎么也拔不出来。 龙雪兰见状,变色道:“妹妹,不可胡来。” 龙雪瑾手上缓了一缓,冷笑道:“方小子,还不快把李不休传授给你的看家本领使出来,难道想送死不成。” 方剑明霍然醒悟,心神一沉,调出大睡神功的内力,但觉寒气尽除,一掌闪电拍出,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方剑明脸色略显惨白,飞了出去。 龙雪兰随手一抖,一根绸带宛如白龙一般闪电飞出,便将方剑明身躯捆住,拉到了近前,手一松,绸带回到了手中。 龙雪瑾一掌震飞方剑明后,落回了原位,双手结了一个手印,冷笑道:“果然能克制本门的武功,要不是他修为尚浅,受伤的就是我了。” 龙雪兰瞪了她一眼,嗔道:“妹妹,你再胡来,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龙雪瑾脸色一变,道:“姐姐,不要。我只是试探一下他的武功而已,都怪我不好,望姐姐恕罪。” 龙雪兰轻叹了一声,道:“过了这么多年,你的脾气还是这样急躁。” 这时,方剑明惨白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双眼一睁,向龙雪兰抱拳道:“多谢龙前辈出手!” 龙雪兰苦笑道:“要不是我这妹妹贪玩,也不至于让贵人受累……”站起身来,微微施礼,道:“慈航轩龙雪兰向贵人赔罪。” 龙雪瑾也站起来向方剑明赔礼道歉。 方剑明脸色一红,急忙给她们下拜,道:“两位前辈,快快请起,这岂不是折杀晚辈,万万不可如此。” 龙雪瑾瞧他慌张的神色,冰冷的脸上禁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这个贵人傻里傻气的,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方剑明一愣,道:“前辈此话何解?” 龙雪瑾道:“你是李前辈的弟子,便是我慈航轩的贵人,轩中上下便可由你作主,还能……”说到这,脸上微微一红,有些娇羞的看了龙雪兰一眼,神色竟是无限的情意。 龙雪兰见她当作方剑明的面做出如此神态,重重的瞪了她一眼,对方剑明道:“方贵人,山中简陋,只好请你席地而坐了。” 方剑明笑道:“没事,这草地十分暖和,正好可以当作毯子。” 三人落坐之后,方剑明有些疑问,恨不得全问出来,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龙雪兰见了,道:“方贵人,我想你心中定是充满了疑惑,你不要着急,我会告诉你的。不过,我想先问你,你如此年少,怎么会是李前辈的徒弟呢?莫非李前辈还在人世?” 方剑明道:“不瞒两位前辈,晚辈自幼在少林寺长大,因机缘巧合,梦中受到高人指点,在寺后山中得到家师所着的神功秘笈,晚辈便常常于梦中修炼,至今方有小成。家师虽已不在这个世上,但他老人家神功盖世,元神能够进入晚辈梦中。” 第331章 变化 龙雪兰道:“我听家师说过,李前辈的神功举世无双,还能克制本门武功,我一直想见识,可惜一生未能如愿。今日听你所言,此功竟能在梦中修炼,当真是天下奇谈。” 方剑明想起一事,便问道:“晚辈心中有个疑问,还望前辈明示。晚辈何以会成为贵轩的贵人呢?” 龙雪兰笑道:“本来这事应该由还活在世上的轩主告诉你的,既然你见到了我们,我就告诉你吧。”顿了一顿,道:“方贵人,想必李前辈也告诉了你他老人家当年与太师祖的一些事情。” 方剑明瞪大双眼,吃惊的道:“这……你们岂不是……” 龙雪兰笑道:“方贵人,请莫惊慌,我是慈航轩的第四代轩主,我与妹妹早已死去多年,你看到的一切皆是幻象,我想你能够理解的。” 方剑明定了定神,叹道:“两位前辈真乃神人也,想必此阵便是由两位前辈所创的吧。” 龙雪兰点头道:“方贵人说的不错,此阵名叫诛魔神阵,是我与妹妹花了五十年时间精研而成,堪称天下第一奇阵,你来看!” 说完,左袖一挥,雷鸣一般的杀伐之声突然传来,半空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壮观的场面,只见在茫茫的草原上,无数的骑兵身穿铁甲,手持长枪,正在厮杀。 这些骑兵一共分为十九个阵营,十九个阵营的头领正是同方剑明一起进来的那十九个人。此时,他们脸上一片杀气,身上沾满了血迹,忘我的厮杀着。 忽见一个腾空而起,横空飞渡百丈,从无数骑兵头上飞过,手中长剑一挥,一道红色的光芒从长剑上飞出,击向敌手。 敌手不等红光射至,飞身从马背上窜起,手中大刀劈空一砍,一道黑色的光芒撞向红光,只听“轰”的一声响,方圆三十丈之内均被气流笼罩,在这个范围内的骑兵连人带马飞了起来,惨叫一片。 那两个头领大叫一声“杀”,刀剑相交,只听“当”的一响,两人“哇”的一声,狂喷鲜血,从半空落下,转眼便被马蹄踏碎,惨不忍睹。 方剑明明知这不过是幻象,但此情此境,历历在目,就如真的一般,禁不住失声叫道:“好惨!” 龙雪瑾冷声道:“世人皆有杀心,入得阵来,便会为幻象所迷,自以为是军中主帅,带领千军万马厮杀于战场,人在此阵中,所发出的力量是平时千百倍以上,但最后不是被人所杀,就是力劫而亡。你的胆子可真不小,竟想进来破阵,要不是我姐姐看出你有些异常,此时你恐怕已死在万马铁蹄之下。” 龙雪兰道:“妹妹,方贵人所习神功,注重精神,又能克制本门的武功,此阵威力虽强,却也未必能伤得了他。” 龙雪瑾道:“就算伤不了他,至少也能将他困住,我们不让他出阵,他早晚也会饿死在阵中。” 龙雪兰叹道:“正因为此阵过于残酷,前些日子我才放走了一些人,让他们知道此阵的厉害,谁知他们仍不肯离去,今日又派人进来试探,不过是徒增伤亡。” 龙雪瑾冷声道:“犯我慈航轩者,必不是什么好人。姐姐,你太心软了。” 龙雪兰道:“我若心软,当年便不会与你共同创立此阵。只是杀戮过多,有违天合。” 龙雪瑾哼了一声,道:“谁叫他们闯入阵中。” 这时,战场上狼藉一片,到处是死尸,十九个头领只剩下一人,忽听他仰天大笑三声,道:“天下是我的了。” 话声未了,人从马上栽落,吐血身亡。 龙雪兰不忍再看,左袖一挥,幻象立时不见,正要跟方剑明说什么,柳眉突然微微一皱,道:“妹妹,你去看看。” 龙雪瑾也发现有些问题,道了一声“是,姐姐。”话声刚落,人突然消失不见。方剑明暗自称奇。 龙雪兰对方剑明道:“方贵人,我继续说下去。刚才我说到本门第一代祖师的事。当年太祖师与李前辈本是一对人间情侣,但由于战火四起,二人误会重生,最终不能结为夫妻,太师祖自知有所亏欠李前辈,便立下遗训,只要李前辈有传人,便是本门的贵人,轩中上下都要听命于此人,此人若是女子,便与轩主结为姐妹,若是男子,轩主便要与他结为夫妻。” 方剑明听了,才明白自己为何成了慈航轩的贵人,师父的老情人龙翠茹当真是一片苦心,难怪师父说到此事时,显得十分伤心。 龙雪兰看了看他,问道:“你既然是来相助慈航轩,怎么闯进阵里来了?” 方剑明便把进过简单的说了一下,龙雪兰脸色微变,道:“这么说来,这个血手门的势力实在有些太可怕了,可惜我与妹妹帮不了忙,只能挡住他们,却不能救慈航轩。” 刚说到这,龙雪瑾猛然现身,眉头微蹙,道:“姐姐,那些小徒孙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打开了阵法的一角出去与敌人交锋。” 方剑明脸色一变,立身而起,道:“不好,定是芸儿他们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才出来与血手门的人打斗。晚辈先告辞了,麻烦两位前辈将我送出去。” 龙雪兰道:“且慢,我想他们不会乱来的,依我想来,除了你之外,还有人前来相助,我这些小徒孙之所以出去,是想里应外合,等我把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交给你后,你再出去杀敌。” 方剑明奇道:“是什么东西?” 龙雪兰看了看龙雪瑾,似在征求她的意见,龙雪瑾点点头,表示同意。 龙雪兰脸上带着后悔之色,长叹了一声,道:“本轩的春夏秋冬笈虽不是天下第一的神功,但除了李前辈的神功能克制外,其他功夫都难以胜之。当年我因一时意气用事,做下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我没有将春夏秋冬笈的最后一层心法传给弟子,以致于今日慈航轩被邪魔所困。这层心法乃春夏秋冬笈的精华所在,修炼成功之后,威力就会增加十倍以上,我现在就把最后一层心法传给你,你好生听着,脱困之后,把此心法传给我的小徒孙。” 方剑明吃惊的道:“这……这恐怕有些不便。” 龙雪瑾冷声道:“有什么不便?你是慈航轩的贵人,可以说是慈航轩的人,你用心紧记,莫要误了大事。”方剑明无话可说,只得听从。 当下,龙雪兰便把心法口诀传给了方剑明,方剑明很快便把类容记下来了。 龙雪兰与龙雪瑾相视一笑,手牵着手,宛如一对情侣,消失在方剑明眼前。方剑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只觉眼前一花,人突然飞了起来,腰间顿时出现了绳子,四周尽是浓雾,人在空中翻了三个筋斗,跃出阵外。 阵外的人都没想到阵中会有人跃出,都是吃了一惊。 方剑明一落地,举目一扫,脸上升起一道煞气,叫道:“芸儿!” 一抓绳子,随手一抖,绳子闪电解下,并有一股强劲的真气沿着绳子传出,牵着绳子另一头是一个中年大汉,他发觉不妙,运起全身功力相抗,只听“砰”的一声,绳子应声粉碎,中年大汉“哇”的吐了一口鲜血,被震飞出去,如同掉线的风筝,摔出了十多丈外,奄奄一息。 众人见了,无不惊骇。这人是血手门的一个地煞,方剑明只是随手一抖,便将他击成这般模样,内功之深,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方剑明震伤对方之后,纵身而起,向左扑了过去,半途却被一个人拦住,喝道:“方小子,你疯了!” 方剑明叫道:“病前辈,芸儿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出来了?”这人正是病书生。 不等病书生说话,一旁的龙月哭道:“方大哥,你怎么会在阵里?小姐与血手门的人比武,受了重伤!” 此时,天上人间之外,血手门的人与慈航轩的人相互对持着,场中留着一块颇为宽敞的空地,看样子是在比武。 慈航轩这边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龙碧芸脸色苍白,盘膝坐在地上,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女子坐在她的身后,双掌贴在龙碧芸的肩头,运功为她疗伤,两人头上均是冒出层层白气,中年女子脸上汗水隐现。 一群女子站在二人身后,脸上都是一片悲凄,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头发半白的女子。武狂与醉道人则是同病书生站在一旁,三人脸上都有伤怀之色,尤其是病书生,脸上的悲痛看起来虽不浓厚,但他的身躯微微颤动,心中显然隐藏着无限的悲愤! 血手门那头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带着斗笠的白衣人席地而坐,纹丝不动,看起来也是在运功疗伤。一个长相古怪的老头坐在白衣人身后,伸直双臂,双掌紧贴白衣人肩头。这人是血手门七位客卿中的一位。 方剑明一出来,便将血手门的一个地煞毁了,气得红衣邪神脸色发紫,踏上一步,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劲,怒道:“臭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假扮本门的人!” 星公见了方剑明,吃了一惊,随即明白过来,脸色大变,阴森森的道:“方剑明,原来是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你懂不懂规矩?” 第332章 求死 方剑明冷笑道:“我是怎么混进来的,你不须多文,我为何不懂规矩?你们血手门讲过规矩吗?” 星公沉声道:“本门给慈航轩一条生路,双方以三场比武决定胜负。在此期间,其他人等不得出手,你为何伤了我们的人?” 方剑明一怔,道:“我怎么知道这个约定?你们会如此好心吗?我看你们是别有用心,暗藏阴谋!” 星公脸色一变,喝道:“你放屁。” 方剑明冷笑道:“你们有什么阴谋,我早已知晓,今日你们胆敢冒犯慈航轩,就休怪我方剑明刀下无情。” 红衣邪神“哈哈”一声大笑,道:“原来你就是方剑明,我正要抓你去见门主,第一场你们胜了,算你们侥幸,第二场我看你们怎么赢?”说完,纵身掠出,落到了场中,冷冷的看着病书生,道:“你不是想和本邪神决一死战吗?怎么还不出来?” 病书生听了,脸色一沉,二话不说,走上前去。 红衣邪神又是“哈哈”一声大笑,道:“病书生,你果然不愧为天榜中人,视死如归。当年本门被你们围杀,你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活过来吧?告诉你,我们活过来,就是为了来取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之士的性命。” 病书生冷冷的道:“红衣邪神,你休说大话,当年你们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何况如今?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能活转过来,但是,你们的野心,休想得逞!” 红衣邪神脸色一沉,道:“病书生,我们废话少说,还是手底下见真章,这一局你非输不可!” 病书生冷笑道:“你要是输了,岂不是铩羽而归?” 话声未了,两人同时发出真气,两道强劲的掌风撞在一块,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人腾空飞起,错身而过,就在一跃之间,病书生打出了二十三道掌力,红衣邪神击出了二十三道拳劲。 病书生双脚一着地,人突然倒跃而出,向红衣邪神扑了过去,瞬息之间踢出十三腿,腿风凌厉,腿影如山。 红衣邪神大吼一声,双掌一搓,施展上乘轻功,人如鬼影,在腿影之中左右闪挪,忽听“砰”的一声响,两人双掌合在了一块。病书生大喝一声,双臂一缩一伸,将红衣邪神弹飞出去,谁知红衣邪神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人倏地飘到了病书生左前方,左掌一劈,一股排山倒海的真气疾涌而出。 病书生似乎早已知道对方的这一招,右掌及时的翻出,两股内家真力相撞,方圆十丈十内气流暗涌,劲风四扫,吹得观看的人衣角头巾猎猎作响,两人的手掌还差一尺就要接实,却怎么也前进不了一分。 只见一圈白中带红的真气出现在两人手掌之间并向外扩张,气流的滚动逐渐的加剧,情势显得十分的诡异。 方剑明见了,心中吃惊,醉道人脸色大变,心头焦急,武狂则是瞪大了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 随着二人内力的提升,哪圈真气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深。红衣邪神的左掌突然变得赤红如血,眼中泛出阵阵红光,夺人心魄。 病书生脸色如常,好像不是在比拼内力,只是在那里站着伸掌。 片刻之后,红衣邪神眼中的红光愈发浓盛,倏地朝前走了一步,这一步看似轻盈,但对于红衣邪神来说是无比的艰难。 病书生闷哼一声,吐了一口鲜血,人随之退了一步,红衣邪神脸上禁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但就在一瞬间,病书生咳嗽了一声,内力突然增强了三分,顿时将红衣邪神逼退了三步。 红衣邪神只觉体内的真气有些不济,心中大吃一惊,长啸一声,右掌暴推出去,病书生的左掌跟着飞出。 只听“蓬”的一声,两人的身躯都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红衣邪神“哈哈”一声大笑,道:“病书生,本邪神现在就要取你的老命!”话声中,掌力潮涌而出,将病书生震退三步,双拳一握,赤红如血的拳头冒出丝丝红色的真气,全身骨节咔咔直响,身形突然变大了一分。 病书生脸露惊色,发觉对方的功力骤然间增加了十倍。 醉道人也发觉了,大声叫道:“老病鬼,小心!”话声未落,红衣邪神一掌夹着怒涛闪电劈出。病书生飘身疾退,好不容易闪过了一掌,对方的另一掌紧跟而到,快得不容人多想。病书生在刹那之间施展了十三种快速绝伦的身法,依然逃不过对方的攻击范围,只得运起全身功力朝前一挡。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红色的真气冲天而起,众人只觉一股强大的气劲袭到,急忙暗中运功。 病书生“哇”的一声,飞了出去,红衣邪神“哈哈”狂笑,待要说话,却见病书生飞出六丈的身躯转了一个圈,落到了地上,人剧烈的咳嗽起来,上身弯曲,似乎连肺都要咳嗽出来。 红衣邪神瞪大了双眼,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方剑明见了,不喜反忧,他虽然不太清楚场中情形,但已看出了不对。 只听那头发半白的中年女人着急的道:“病大哥,你不要这样,这一场就算我们输了,你快回来!” 醉道人脸色惊慌的道:“老病鬼,不要!不要和这不是人的怪物拼命!” 红衣邪神听了,狂笑道:“不错,我的确不是人,我是邪神!病书生,这次我看你怎么应付!” 病书生的身躯缓缓站直,一字一句的道:“我病书生一生未有一败,这一次也不可能败!红衣邪神,你施展的可是天魔解体大法?” 红衣邪神道:“不错,难道你也想施展?” 病书生道:“为了保持不败败,未尝不可!” 众人听了,脸色均是大变。这“天魔解体大法”施展之后,内功虽然暴增,但过后能活下来的几率十分渺茫,可以说是逼不得已而为之。这红衣邪神居然施展了此功,难道他不想要命了? 红衣邪神冷笑道:“病书生,我施展此大法,事后绝不会有事,因为我早已不是人,而你,一经施展,不出三天,就会全身暴烈而死,哈哈,你既然想死,本邪神就成全你!” 双掌缓缓的提了起来,一股红雾从他体内涌出,很快便将他全身包围,身躯朦朦胧胧,再也难以看清。这正是“血手神功”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所产生的异像。在场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异像,无不睁大了眼睛看着。 方剑明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发觉病书生是在同一个打不死的人拼命,踏出一步,喊道:“病前辈,不可!” 病书生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冷的看了方剑明一眼,接着扫向醉道人,慈航轩的人,语气冰冷的道:“谁都不要拦我!” 眼光在那正为龙碧芸运功疗伤的女子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猛然咬破舌尖,双臂一振,一股白气从头上腾升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向红衣邪神缓缓的移动过去,所过之处,地上的石子化成粉末。 说时迟那时快,笼罩红衣邪神的红雾爆炸开来,一道红影向病书生扑了过去,看上去就如一只巨大的手掌,这“手掌”便是红衣邪神本人。 就在同时,病书生身形在瞬息间旋转起来,地上的粉末腾空飘起,病书生化作一阵狂风,人已经同狂风结合一体,众人的眼角还未捕捉到狂风的走势,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流向外排开,天空似乎为之变色,众人只觉呼吸有些急迫,接着便看到红影疾退,一道白影猛然出现,缠绕着红影转动,随后便是一声巨响,红影缩小,落下地来。白影腾空飞了三圈,落在了醉道人身旁。 醉道人一把扶住白影,叫道:“老病鬼,你这又是何苦!” 病书生脸色惨白如雪,嘴张了一张,剧烈的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但他仍低低的强自说道:“就算我不与这怪物拼命,你以为我还能活下去嘛?”醉道人沉痛的道:“我知道!” 方剑明见病书生如此伤重,脸上万分焦急,走上来道:“病前辈,你快坐下,我来为你运功疗伤!” 病书生看了他一眼,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似乎显得很欣慰,但他不笑还好,一笑便让人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醉道人长叹了一声,道:“方小子,不要浪费功力了,就算药老头在此,也无能为力。” 方剑明听了,脸色苍白,叫道:“不!不会的,病前辈一定不会有事的!” 此时,红衣邪神从地上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病书生,你输了,你已经没有再战之力,而我感觉浑身都是力量!” 慈航轩的人听了,大惊失色,病书生都没有将他打倒,还有什么人可以击倒他? 病书生冷冷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是吗?”话声刚落,红衣邪神浑身战抖起来,指着病书生怒道:“你……你果然厉害!”向后便倒。 一条人影电闪而出,将红衣邪神扶住,拿出三颗药丸倒入红衣邪神口中,叫人把红衣邪神扶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这人是鬼谷子。 鬼谷子摸了摸胡子,阴笑道:“第二场是平手。” 第333章 不讲信用 醉道人冷笑道:“第一场我们胜了,第二场是平手,这第三场就算你们胜了,结果仍是平手之局,难道还用打嘛?你们还不滚?” 星公走到鬼谷子身旁,仰天大笑起来,阴沉沉的道:“醉道人啊醉道人,你们当真愚蠢得很,病书生一完蛋,你们还不赶快投降?” 醉道人心中大惊,怒道:“你们……” 武狂心中怒火升起,大吼一声,道:“无耻之徒,吃老子一掌!”奔雷一般掠出,手起掌落,劈向了星公。就在同时,站着的头发半白中年女子一声长啸,飞身跃出,喝道:“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些鼠辈不会讲信用,我要杀了你们这些鼠辈!” 鬼谷子一声阴笑,道:“老太婆,你这是找死!”同星公飞身跃起,内家功力如山一般发出,只听两声巨响之后,鬼谷子与星公落下地来,脸色均是阴沉沉的。 武狂落地后,身躯微微晃了一下,头发半白的中年女子身躯一落地,厉啸一声,腾身而起,向鬼谷子扑了过去,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三道白影突然出现,白影刚一出现,三股强烈的杀气冲到,三道冷冷的剑光交织成网,罩向了她。 只听“蓬”的一声震响,头发半白的中年女子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剑网虽然破了,但瞬息之间便又组合。 倏地,一道暴戾的煞气冲天而起,一道由飞蝉组成的刀光闪电一般劈在剑网之上,刀气,剑气纵横之中,剑网顿时破了,三个白衣人落下地来,手中长剑一指,剑芒吞吐,三股浓烈的杀气罩向方剑明。 方剑明凌空一翻,落在了头发半百的中年女子身前,道:“前辈,让我来!” 就在这时,三条人影从远方飞跃而到,当先一个来势极快,脚尖在一块石头上一点,身形翩翩,落到了鬼谷子身旁,笑道:“师父,师叔祖,弟子劝你们还是归降了,这次你们想躲进天上人间,恐怕是来不及了!” 慈航轩众弟子一见是她,纷纷开口怒骂,只见一个中年美妇越众而出,喝道:“畜生,你还有脸面来见我们?” 来人是一个十分貌美的红衣女子,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后面则是两个背剑侍女,两人微微低头,似不敢看慈航轩的人。 红衣女子柳眉一扬,冷笑道:“我尊你一声师父,是看在你养育了我十多年,你不要得寸进尺!” 中年美妇厉声道:“只怪我当初看错了人,竟然收了你这么一个逆徒,害死了轩中许多弟子,我恨不得一掌杀了你!” 红衣女子眼神一慌,但很快变为怨毒,道:“你要是肯把位子传给我,就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这都是你逼我的!” 头发半白的中年女子听了,怒道:“小畜生,慈航轩出了你这种弟子,是慈航轩最大的耻辱,老身要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话声刚落,突听三声爆炸传来,三道红光从山下冲天而起,血手门的人脸色均是一变,这分明是山下的人遇到了强敌所发出的信号。 见了这信号,鬼谷子与星公的脸色突然显得有些发白。一个天罡长啸一声,内家功力极为深厚,震耳欲聋,声音远远传出,似在示威。 啸声未完,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慈航轩乃武林圣地,什么时候容得鬼怪在此乱嚎?” 只见那名天罡闷哼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脸惊恐。一阵清风吹过,场中突然多了一个人,场中这么多高手,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得清他是怎么上来的。 这人来得未免太快,仿佛就是那山中的风。 来人是一个威严的白发老人,场中众人人除了方剑明外,谁都没有见过此人,更加不会知道他的来历。不过,有人就算是第一次见到他,也已经猜出了他的来历。 只见星公脸色一凛,惊声道:“在下猜得不错的话,尊驾莫非便是武当派的张向风张大侠?”强如星公这等人,见了这等绝代高手,就算彼此誓不两立,也不得不称对方一声张大侠。 老人向他投去一眼,这一眼虽然没有什么威力,但足以在星公心中泛起一阵波澜,星公就算再自大,借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向这位一百多年前就已名震武林的一代宗师挑战。来人确实是张向风。天下之间,又有几人会有这般好的轻功? 张向风淡淡的道:“你们就是血手门的人?” 星公道:“不错。” 张向风道:“你们门主呢,他在那里,我要见他。” 只听有人“哈哈”一声大笑,飞身跃出,叫道:“张向风,没想到你还没死,你的命活得可真够长的,平某要向你讨教几手武当绝学。” 张向风抬眼一望,见是一个手拿狼牙棒的灰衣老头。这灰衣老头身材颇为高大,手中的狼牙棒随手一挥,呼呼作响,显见内力极深。 张向风眉头一皱,道:“老夫与你素不相识,听你的口气似乎对我有所成见,你是什么人?” 灰衣老头仰天一阵大笑,笑过之后,眼中冒出狠毒之色,厉声道:“张向风,你难道忘了我手中的这根狼牙棒?当年你是怎么打伤狼牙棒的主人,今天平某就要用这根狼牙棒讨回公道。” 张向风向狼牙棒打量了一眼,脸上浮起回忆的表情,随后露出想起来的神色,问道:“葛三郎是你什么人?” 灰衣老头冷笑道:“承蒙你还惦记着我师公他老人家,一百二十多年前,我师公找你比武,被你打成重伤,最后落得郁郁而终,这笔账平某要跟你算清!” 张向风淡淡的道:“岭南一棒葛三郎当年是武林中极负盛名的邪道人物,他当年非要找我比武,我为了自卫,不得不将他打伤,至于他郁郁而终,我就不得而知了,想不到他会出了你这么一个徒孙,你叫什么名字?” 灰衣老头沉声道:“我是血手门的客卿,名叫平南天。” 张向风道:“平南天,你师公虽然出身邪道,但一向是独来独往,桀骜不逊,没想到传至你这一代,你竟然加入这个妄图称霸武林的血手门,葛三郎倘若还活在世上,绝不会任你胡来!” 平南天冷冷一笑,道:“张向风,我不是来听你的教训,你既然来了,就尝尝我狼牙棒的厉害!” 说完,长啸一声,纵身而出,狼牙棒闪电击向张向风。 张向风身躯半转,喝道:“你这小辈好生无礼,看在葛三郎的面子上,我就不伤你了!”也不出招,小腹一吸,张嘴吐出一口真气,一股劲风缠住了狼牙棒。 平南天想不到张向风的内力会如此神通,脸色一红,运起全身功力,怒道:“张向风,你这是找死!”手中的狼牙棒凌空一振,挽了一个棒花,脱了劲风的缠绕,夹着狂风打到张向风头顶。 张向风见他不识好歹,微微动怒,电闪出手,也不见是怎么出招的,右手一把抓住了棒头,内力一吐,道:“回去!” 只听“砰”的一声,平南天被震飞出去,远远的落在地上。众人见了,心中骇然。平南天刚一落地,倏地向张向风扑了过去,狼牙棒幻化成一片惊涛骇浪卷向张向风。 张向风微微一哼,淡淡的道:“原来是天狼三十六式棒法,就算你将葛三郎的棒法修炼到登峰造极,也是枉然!” 眼见如山般的棒影就要打在张向风身上,突见他单手一插,然后便是“扑”的一声,葛三郎暴退两丈。 原来张向风的一掌穿过重重棒影,拍在了葛三郎的肩头,好在张向风所用的劲道恰到好处,没有将平南天击伤。 平南天脸上闪过一道阴毒的神色,倏地将狼牙棒一抬,三根细如牛毛喂毒乌针无声无息的射向张向风,场外的人竟无一人发觉,还道他要使出什么绝招出来。 张向风不愧为一代宗师,虽然没有看清乌针,但已经察觉出来,脸色一变,长袖一挥,只听“叮叮叮”三声轻响,乌针倒射,去势更快,射进了平南天的左臂。平南天惨叫一声,手中的狼牙棒突然脱手飞出,藏着深厚的内家真力,刮起一股劲风,势如怒涛一般的向张向风砸了过去。 张向风看出不妙,老脸一沉,喝道:“平南天,你太歹毒了!”伸出右手食中二指,虚空一按,狼牙棒立刻在一丈外停住了。 平南天脱手打出狼牙棒后,右手竖直如刀,将左臂斩了下来,左臂掉在地上,转眼化为一滩黑血,好厉害的毒! 平南天断臂处鲜血狂流,但他心中早已失去了理智,根本就不知疼痛,脸上露出阴毒笑容,道:“张向风,你也有今天,我看你怎么破狼牙棒里面的炸药?我就算死也要拉你陪葬。哈哈,没想到你一代宗师,竟会被我平天南暗算!” 众人听了这话,脸色大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纷纷后退,生怕自己被狼牙棒中的炸药炸伤。 方剑明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但一想到张向风的危险,顿住了脚跟,叫道:“张老前辈,要不要晚辈来帮你?” 张向风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微微一愣,但很快看出他是谁,淡淡一笑,道:“小友,原来是你。区区炸药,还难不到我!”说罢,眼中闪过一道白光,全身笼罩着一股无形的真气,食中二指在空中开始划圈,每划一圈,狼牙棒便凭空少了六分之一,六圈划完,偌大的一根狼牙棒竟然完全消失在空中。 第334章 毒神 这等神功不要说看见,就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众人无不瞪大了眼睛。 平南天见了,脸如死灰,喃喃的道:“这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你就不是人,你……啊……”断臂之疼袭来,额头上豆大般的汗珠滚落,身形摇摇欲坠。 梅秋里与他有些交情,见状飞身而出,伸手去扶,就在这一瞬间,张向风的眉头微微一皱,只听有人阴森森笑道:“张大侠果然不愧为一代宗师!” 随着话声,一条人影快过电光石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身穿黑色长衫,头上带着一顶黑帽的冷煞老者轻飘飘的落在了平南天的身后,宛如鬼魅一般。 梅秋里只觉一股庞大的真气挡在前面,再也不能前进一步。听到这个声音,更不敢在向前。 来人冷冷一笑,野狼一般的眸子内闪过一道杀气,右掌无声无息的一提,拍向了平南天,这一掌看似平淡,但梅秋里的身躯却被一股无形真气迫退了两丈开外,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 平南天想不到来人会对他下毒手,心头又惊又怒,厉声叫道:“好你个阴险……”运起全身功力,奋力一推。 两人的手掌接实,从来人身上发出一股黑色的真力,沿着手臂,转眼传到了平南天身上,平南天刚说了五个字,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躯转瞬间变为干尸,周身骨头粉碎,倒在了地上。 来人口未张,“桀桀”阴笑传出,道:“平南天,你虽然是本门的客卿,但是你擅自作主,本大人只好代替门主毁了你!” 血手门众人见了他这等凶残的手段,心头禁不住冒出一股寒气,异口同声的叫道:“拜见毒神大人!” 毒神脸色一沉,将手一挥,看也不看慈航轩这头,只是将目光转向张向风,微微一笑,阴森的声音道:“张大侠,你终于来了!” 张向风看了看平南天的尸体,冷声道:“你的手段未免太毒辣了,他既已断臂,你何苦再杀他?” 毒神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既然成了废人,留他何用?” 张向风神色微微一变,道:“原来是这样,好奸诈的计谋!他这么做是故意消耗我的内力,然后你便出来对付我!” 毒神阴笑道:“我没有把握击败你,只好略施手段了!” 张向风轻叹了一声,道:“可怜他临死之前才看出被你利用了,死得不明不白。”脸色一沉,喝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吗?你是什么人?” 毒神双手往身后一背,颇为自负的道:“血手门的毒神!” 张向风一怔,道:“你便是血手门门主?” 毒神“哈哈”一笑,道:“张大侠抬举了,本门门主另有其人。” 张向风淡淡的问道:“那你在血手门中是何身份?” 毒神道:“算是副门主吧!” 张向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道:“你回去告诉血手门门主,叫他解散了血手门,不要妄想称霸武林,他若再残害武林同道,乱杀无辜,他日不会有好下场!” 毒神眼中闪过一道阴毒的寒芒,冷冷的道:“张向风,你未免太狂傲了!” 张向风淡淡一笑,脸上带着一种自信,身上发出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宛如神人,道:“出招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毒神阴沉沉一笑,道:“素闻武当派剑法天下无双,尤以太极快剑和太极慢剑最为出众。这两种剑法中,太极慢剑似乎更胜一筹,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可惜武当门下众弟子勤奋有余,天资不足,百年来无一人学会此剑法,武当后继无人,实为武林中一大憾事。” 张向风眉头一扬,道:“这么说来,你想和我比剑?” 毒神沉沉的笑道:“本毒神对于剑道颇有研究,见猎心喜,此来正是要领教武当剑法有多厉害!” 张向风听了,大笑一声,道:“你既然有心,我又焉能拒绝于你?”抬头朝慈航轩众人看去,道:“谁愿意借我一把剑?” 那中年美妇走上前来,向张向风施了一个大礼,将手中的长剑递给张向风,道:“慈航轩现任轩主龙紫吟拜见张前辈!” 张向风接过长剑,道:“这些俗礼就免了,我既然来了,便不会让他们再损害这里的一草一木。等我打发了他们,再跟你们细说!” 这时,毒神已从一个地煞手中拿过一把长剑,两人相距三丈,眸子内射出精光,注视着对方。 方剑明悄悄的走到龙月身旁,低声道:“月儿,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要用心看。” 龙月脸上还挂着泪痕,泣声道:“小姐与老轩主都这个样子了,你叫我怎么还有心思看比剑。” 方剑明心一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芸儿她究竟受了什么伤,老轩主不是不可以运功的吗?你们怎么不阻拦?” 醉道人叹道:“这里只有她才能救芸儿,她不出手的话,芸儿的武功今生就不会再有前进了。” 方剑明惊道:“什么?” 龙月低低的说道:“小姐与天杀比剑,虽然击败了对方,但小姐也被天杀的剑气击中了经脉,差点就……老轩主为了救小姐,只好运功为小姐疗伤。” 方剑明听了,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悲愤,喃喃的道:“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 龙月道:“你在场也没有用,天杀指定要小姐出场,小姐不能弱了慈航轩的名声,只能与他比剑。半年前,天杀就想杀小姐,这次他是有备而来,加上又是一个杀手,杀气腾腾,小姐要是不是临危使出一招神奇的剑法,恐怕败的人就是小姐了!” 方剑明心中暗自叫奇,思忖:“芸儿的剑法虽然不错,但是想在剑术上击败天杀,似乎有些不可能。” 但他并没有往深处想,只是归因于春夏秋冬笈的厉害,他关心的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龙碧芸,又看了看为她疗伤的中年白发女子,心想:“原来她就是芸儿的师祖,这么说来,另外一个白发人就是芸儿的师叔祖了。” 这么想着,眼光朝场中望去,呆住了。 只见毒神“拿”剑的手法很奇怪,不是用手拿,而是用掌心,他的掌心贴着剑柄,长剑便牢牢的在他掌握之中,与其说是拿剑,毋宁说是“吸剑”。 张向风“拿”剑的手法也很独特,他是用两根手夹着剑柄,叫人看了,不得不生出好奇之心。 很多人从来没有看过这等用剑法,不禁瞪大了眼珠。醉道人自认为见多识广,但是看了这两种拿剑法,也傻了眼,却听有人失声惊奇的道:“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吸剑术与夹剑术?” 张向风淡淡一笑,看了他一眼,道:“阁下好眼力。” 毒神阴笑道:“梅秋里,你也知道吸剑术?” 梅秋里听了,躬身道:“不瞒毒神大人,我是从家父那里听来的。”这话本已说完,但他脸上却带着惊诧的神色,似还有话说,看了看毒神,没有再开口。 毒神虽然没看他脸上的表情,但早已察觉他的神色,冷冷的道:“你似乎没有说完,继续说下去。” 梅秋里沉思了一下,沉吟道:“据家父所说,吸剑术是八大奇书中的逆天典上的一种功夫!” 此话一出,震惊当场。 那“逆天典”乃四大邪书之一,是江湖中梦寐以求的宝物,没想到这所谓的“吸剑术”会是上面的功夫。梅秋里之所以说八大奇书,那是因为他不敢在毒神面前称“逆天典”为邪书。 张向风眉头微微一皱,道:“原来是逆天典,难怪你敢与我比剑。” 毒神阴笑道:“不错,吸剑术确实是逆天典上的功夫。张向风,你们武当剑法虽然精妙,但逆天典上的功夫也绝不会逊色。” 说罢,身形一长,手掌一举,一剑刺了过来。张向风朝前迈出一步,两指夹着长剑往前画了一个圆圈,只听“当”的一声,一黑一紫两道真气腾空飞射出,长达三丈。众人见了,无不骇然。 原来两人早已进入了无上天道境界,内力之深,一般兵器在手,稍微用一点内力,就能折断,二人初次交锋可不想兵器毁掉,所以真气从长剑中及时的窜了出来。 毒神身形犹如幽灵一般退回原位,脸色阴沉,道:“张向风,你果然名不虚传,刚才虽然消耗了一些内力,但你现在的体内的真气丝毫仍然充沛,丝毫不在我之下,我不得不佩服你!” 张向风淡淡的道:“你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毒神冷笑一声,喝道:“未必!” 右手倏地一抬,一剑刺了出去,这一剑刺出后,毒神的人便已不见了,围着张向风的均是满天黑色剑影,剑影各以不同的角度击刺向张向风,别说是雨,就算是风,也不能逃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张向风一声长啸,一道紫色的剑影出现在黑色的剑影之中,就像变魔术一般,满天的黑色剑影陡然化为一剑,搭在了紫色的剑影上,毒神又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两剑相搭,毒神阴笑一声,朝前举步,张向风双指轻轻一抖,长剑缓缓的旋转,毒神一声冷哼,吸在掌心的长剑朝下猛然一压,张向风淡淡一笑,指中长剑由随时针转为逆时针旋转。 毒神脸色一沉,那只踏出去的右脚还没粘地,人便极快的退了出去。张向风如影随形,一步踏上,一剑缓缓旋转着刺出。 毒神飞退,张向风猛追。 …… 第335章 剑道 如此八番之后,毒神忍耐不住,冷笑一声,掌中剑闪电刺出,只听“当”的一声,两剑相交,张向风手腕一沉,长剑压住了对方利剑,剑尖一寸寸的向毒神刺去,毒神脸色阴沉,眸子内闪过一道野狼般的厉芒,左臂一振,剑气反扑出去。张向风轻叹了一声,真气运聚,一声异响传来,两柄长剑瞬间化为粉末。 真气强大如斯,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毒神幽灵一般退出三丈,一举手掌,手上顿时多了一把由黑色真气融合的长剑,令人心惊胆战。 张向风叹气,眼中闪过一道神光,两指间多了一把由紫色真气融合的长剑,使人魂飞魄散。 两人都不动了。两人虽然不动,但剑气却在空中互相攻击着,无数的剑影围着二人旋转。霎时之间,气流急速的转动起来,不久便形成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在两人之间来回的移动。强大的劲风却掀不动他们的身躯,二人脚下就如生了根一般。 众人暗自运功相抗,不让自己被劲风所累,却瞧得虚汗直流。这可不是一般的剑术啊,而是难以练成的幻剑术,谁能达到了这般境界,足以纵横江湖。 剑术修炼到这等境界,就算是站在十丈外,人不动,幻剑一出,剑影也能取敌人的颈上头颅。 过了一会,众人只觉呼吸有些困难,空气似已被龙卷风带走。 毒神双眼暴睁,眸子内射出两道黑色的气劲,张向风眼神一亮,两道紫色气劲从瞳孔内飞出,将毒神的气劲打散。 毒神心头惊怒,阴沉沉的哼了一声,将毒功使了出来。只见他全身涌出一股黑雾,浓如墨汁,滚向张向风。 张向风眉头微蹙,心中吃惊,这黑雾绝不是一般的毒雾! 虽然他已经修练到了百毒不侵的地步,但离金刚不坏之身还差了那么一小步,对这怪异的毒雾不得不有所顾忌,急忙分出二分力量,将毒雾弹出三尺之外。如此一来,二人却成了相持不下之下之势。 蓦地,两人同时长啸一声,手中的真气之剑脱手飞出,相撞在一块,“轰”的一声巨响过后,真气与黑雾都消散在空气中,接着便从两人身上发出无数道剑气,击向对方。风云为之变色,天空霎时黯淡了下来。 方剑明见了,失声叫道:“心中有剑!” 突听毒神“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退了好几步,张向风脸色苍白,神色略显疲惫。 就在这个时候,毒神厉声叫道:“黑袍!”方剑明听了,跟着大叫道:“黑袍!” 黑袍人等待已久,闻言电闪而出,向张向风冲了过去。方剑明见了,心中一凉,冷汗流了出来,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张向风眉头微微一皱,手抬了起来…… 黑袍人倏地咧嘴一笑,鬼魅似的转了一个方向,扑到了毒神身前,手中的长箱子带起一股狂风,狠狠的砸向了毒神。 毒神压根儿就没想到黑袍人要攻击的人是他,身受重伤之下,一不留神,竟给箱子重重的打在身上。 他心中惊怒交加,只觉一股怪异的真气闯入体内,全身的经脉如同被撕裂了一般,疼痛难当。好在他绝非等闲之辈,心知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大吼一声,含着深厚的真气吐出一道血箭,打向黑袍人的面门。 黑袍人本想乘势杀了毒神,此时若不杀他,恐怕以后就要被他所杀,但是见毒神喷出一道血箭后,无奈之下,不得不退了两丈。 毒神全身是毒,这股血箭中也暗含剧毒,一不小心,沾上一点,转眼之间就会身体腐烂而死。 黑袍人退,毒神也退,退得比黑袍人还快,眨眼之间,已经退出了二十多丈外,阴森森的道:“黑袍,你竟敢背叛本门,本毒神下次一定要让你死无全尸!” 话声未了,人已经到了山下,受了如此重的伤,竟然还有这般快的身法,果然是一个超级大魔头。 就在毒神离去的时候,鬼谷子与星公长啸一声,飞身扑出,联手攻击黑袍人。黑袍人身躯半转,箱子一提,只听“轰”的一声,黑袍人脸色略现苍白,退了六步。鬼谷子与星公闷哼一声,只觉两只手臂像断了一般疼痛,心中都是一惊,这个黑袍果然了得,难怪天尊令狐松平日对他也得礼让三分。 二人打着同样的心思,尖声长啸,向山下如飞而去。其他人听了他们的啸声,转身向山下跃去,不敢多留。他们见毒神重伤下山,张向风武功高深莫测,黑袍人又突然临阵倒戈,彼长此消之下,当然是赶紧离开次此地为妙。 龙娇娇(站着的白发中年女子)焉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离去,怒啸一声,追了上去,武狂手中正痒,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双掌夹着万斤力道,轰向了走在最后的一个地煞。那地煞发觉身后劲风压顶,躲无处躲,只得回身双掌一翻,运起全身功力,对上了武狂的双掌,两人硬拼上了功力。 那地煞怎是武狂的对手,惨叫还没有来得及出口,五官流血,整个人被武狂震得矮了一尺,双腿深陷土中。武狂看也不看他,纵身飞过,追杀跑得慢的人。 慈航轩众弟子报仇心切,在轩主龙紫吟的率领下,杀向血手门的人。这一来,形势逆转,血手门众人就如兵败如山倒一般,只顾着离开,不敢回身硬拼。 慈航轩众弟子一直追到了山下,杀了二十来个人,其中有两个便是龙碧雪的侍女,这两人是被龙娇娇掌力震死的。龙碧雪也被龙紫吟一掌震伤,含恨逃走。 龙紫吟打伤了龙碧雪,自己也受了内伤,她虽然是龙碧雪的师父,但武功并不比龙碧雪高。 方剑明当然也去追杀敌人,他的轻功以至绝顶,虽然是最后一个追上去,但到了半山的时候,已经同武狂并驾齐驱,天蝉刀闪电拔出,响起怪异的吟声,同武狂联手,很快就将将两个天罡,三个地煞毁了。 慈航轩众人追到了山下的凉亭边,在凉亭左右又杀了十来个血手门的手下,自身也毁了七八个弟子,这才没有追上去。 龙娇娇瞪着远去的血手门众人,传声道:“血手门的人给我听着,今日之仇,他日我慈航轩必报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远处传来厮杀之声,一群人迎面碰上了血手门众人,二话不说,竟然展开了一场厮杀,转眼之间,双方均是有所伤亡,血手门的人宛如丧家之犬,仓皇逃去。 这群来历不明的人虽然杀退了对方,但是人人心中都有些惊骇,己方个个是好手,死亡的人数却比对方还多,所以也不敢追去。 这场厮杀来得快,去得也快,慈航轩的人不知这群人的底细,待发现他们是来相助慈航轩时,血手门的人多半已经逃走,追上去联合这群人,将血手门的残余份子杀得毫无还手之力。地上躺了数十具尸体,惨不忍睹。 只见一个大和尚,僧衣粘了不少血迹,嘴里却笑哈哈的道:“痛快,真痛快,这些家伙竟敢冒犯慈航圣地,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他旁边的一个大胡子老头冷声道:“酒肉僧,你可不要小看这些人,我们来了这么多高手,转眼就折损了不少,这伙人的势力算得上是中原第一了!” 只见一个身穿锦袍的老者对大胡子老头道:“莫老哥,快给我引见一下,哪一位是龙小姐?” 龙月在人群中发现了酒肉僧,心中惊喜,叫道:“原来是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慈航轩在这里?” 酒肉僧也看到了龙月,道:“月姑娘,我们来迟了,龙小姐不会怪罪我们吧?” 龙月听他提起龙碧芸,脸上露出忧愁之色,道:“小姐受了重伤!” 这群人听了,很多人都怒骂起来。那大胡子老头没有看见龙碧芸,心中有些着急,对锦袍老者道:“柳兄,这里并没有龙小姐。” 龙紫吟听他们闹哄哄的炒作一团,暗运内力,传声道:“众位是什么人?还请实告。”龙月生怕彼此闹起矛盾来,赶紧给他们介绍。 方剑明见了酒肉僧,心头不禁有些苦笑,没想到他们会找到这个地方来。同酒肉僧一起的,还有“阎王刀”莫不同,“追风杀人腿”张杀人,“杀人不长命”莫长命,另外一些人,多是长相凶恶之人,内中就算不乏相貌端正之人,但身上都带着匪气和邪气,慈航轩是武林圣地,没想到今日会来了这么多邪道上的人,当真是一种讽刺。 听了龙月的介绍,双方都有所认识,那锦袍老者向龙紫吟双手抱拳,颇有气度的道:“在下柳南星,见过龙轩主!” 龙紫吟听了,脸色微微一变,道:“尊驾莫非便是北五省的绿林盟主,人称铁胆追魂的柳南星?” 锦袍老者朗声道:“正是在下。” 龙娇娇在一旁听了,眉头一皱,道:“这么说来,你们都是邪道中人?” 这些人都不认识她,龙月也没给他们介绍,就算介绍了,他们也未必听说过龙娇娇的名字,听她这么一说,一些人脸上便不快起来,一个身材矮胖的布衣老头道:“哼,邪道中人又怎么样?我们要不是知道龙小姐有难,也不会大老远的跑来这里。” 第336章 鬼神 龙紫吟听了这话,心中暗叫糟糕,她知道龙紫吟的脾气一向暴躁,这布衣老头说出这种话来,恐要吃亏,正要出去打圆场,谁知龙娇娇一点也没有生气,只是冷冰冰的道:“原来你们是冲芸儿来的,本来慈航轩不欢迎任何邪魔歪道,但你们既然这么好心前来相助,我就不怪你们了。吟儿,你替我招待他们,我要上去看看师姐与芸儿怎么样了!” 龙紫吟听了,暗呼一声“好险!”。龙娇娇说完之后,身形展动,飘如轻风,快如闪电,转眼之间便消失了芳踪。 众人见了这一手上乘轻功,心头暗惊。 她刚一走,黑袍人突然惊恐的长啸了一声,纵身跃起,手中的长箱子一抡,气流顿时浓缩起来,数十个旋涡出现在他身边,看起来,他就像是处在激流之中一般。 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听“砰”的一声,旋涡四散,轰向了对面,众人脸上带着惊骇,纷纷走避,旋涡砸中地上,发出轰然之声。 飞沙走石之中,一道龙卷风冲天而起,武狂与柳南星脸上露出恐怖之色,同时惊叫道:“不好,有敌人!” 黑袍人在空中连翻了十八个筋斗,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但他甚是强悍,人虽受了重伤,身形凌空左移一丈,闪电般将箱子打开,把“打神鞭”拿了出来,随手一挥,一股怪异的力量铺天盖地的蔓延开去。 众人只觉心中有些不安,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方剑明暗运功力,隐隐感觉到有人来了,但是这人身法实在太快,根本就看不见。这人是谁?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蓦地,一个苍老的声音异常凝重的道:“大家赶快运功。” 声落,张向风出现在方剑明身旁,抬头望着天空。众人只觉他所说的话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刹那间心中舒服多了,暗自运功。 这个时候,黑袍人一手拿鞭,一手拿箱子,双手舞动,劲风四扫,真气横飞,他的人在空中连换了二十多种身法,似在同一个无形的人搏斗,身法之妙,宛如一条黑龙一般。 众人见了,不禁瞪大了眼珠,这人的武功未免太诡异了。突听黑袍人冷笑一声,道:“鬼神,想不到你会驾临此地!” 方剑明听了,心头大骇,这人竟然会是鬼神,血手门的门主! “嘿嘿,黑袍,你竟敢背叛于本神,本神要让你神魂俱灭!”这话飘飘荡荡,如同鬼声,谁也听不出他在那里说话,更不知道他究竟身在何处。 说话之间,黑袍人攻出了十数招,招招均是石破天惊之势,但是依然没有将鬼神逼得现身。他脸上开始露出了恐惧之色。 张向风望着天空,脸色无比的沉重,双臂缓缓的抬了起来,动作之慢,如同蜗牛,但潇洒出尘之态,堪称无双,一种神奇的力量从他身上如水银泻地一般流淌而出。众人只顾看着空中的黑袍人,倒把他抛在了脑后。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黑袍人一声闷哼,从半空落了下来,人落地之后,全身战抖,头顶冒着阵阵白气,脸色异常的苍白。 方剑明长啸一声,天蝉刀一挥,护在身前,飞落到了黑袍人身旁,关心的道:“黑袍,你怎么样了?” 黑袍人脸上带着惊恐,瞳孔泛起惊惧之色,喊道:“主人,赶快离开此地,让我来为你断后,鬼神的武功实在太可怕了!”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这里的人统统得死,本神要将你们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杀!” “杀!”字一落,方剑明但觉胸口一疼,真气狂跳,心中好不难受,“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晃晃。 其他的人,除了张向风外,个个只觉体内真气乱窜,胸口如同烈火在烧一般,片刻之间,被鬼神的音波功夫震死了数十人。强如武狂这等人,也喷出了鲜血。 众人心中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仿佛看到了死神的降临。 “咦!姓方的小子,你果然厉害,受了本神三层的逆天魔音,竟还没有倒下,本神对你的兴趣越来越大了,本神要亲手捉你回去!” 一阵鬼风吹过,方剑明眸子内闪过一道黑芒,天蝉刀带着暴戾的煞气,劈空一砍,就算前面是万丈高山,方剑明也要将它劈为两半。 蝉儿漫空飞舞,怪异的轻吟,二十丈之内的空气急速向蝉儿积聚,气涡开始涌现,这一刀汇集了方剑明全身的功力,也是至今为止最有成就,最有威力的一刀。这一刻,方剑明有一种顿悟的感觉,天蝉刀的前三式在脑中不停的闪现。他想抓住什么,可是在鬼神强大的压力之下,他并没有完全抓住灵光…… “轰”的一声巨响,方剑明仰天喷血,人被震飞六丈外,摔落在地。 这一交手,方剑明虽然受了重伤,但鬼神也被逼得现身,他出现在黑袍人身前两丈外,脸上带着面具,身上的披风无风自动,要多鬼气有多鬼气。这一刹那,他似乎已经不是人,而是鬼,鬼中之神! 从面具上的两个洞眼射出骇人的眼神,让人不敢和他对视。鬼神的眼睛微微一转,发现了张向风的异常,微微一怔。 场中顿时寂静无声,但随后的一声惊天鹤鸣传来,震醒了众人。 大白鹤从远处飞来,夹着怒火急冲而下,狂风来临地面,飞沙走石,尘土翻飞。鬼神冷冷的哼了一下,“逆天魔音”发出。大白鹤惊恐的哀鸣一声,身躯一震,掉落十树根羽毛,振翅高飞。 麒麟鼠“吱吱”怒吼一声,从大白鹤的背上一跃而下,闪电一般落到了方剑明身前,如人一般直立,紧紧护着主人。 “敖呜”的一声低吼,麒麟鼠张开鲜红的小嘴,露出了一对尖锐的獠牙,喷出一道天火,烧得空气斯斯作响,脸部开始起了变化,生出一片片的鳞甲,身形也慢慢的变大。 “小家伙,你还不成气候,这种级别的天火难不倒本鬼神!”鬼神阴森笑着,右手赤红如血,缓缓的举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功夫?”鬼神惊奇的叫了一声,转身面向张向风。众人也看向了张向风,一见之下,嘴却张得老大,足以吞下一个大鹅蛋。 只见张向风膝盖微弯,脸膛呈紫色,双臂柔软,手掌缓缓的在胸前划圆,一个紫色的光圈在身前转动,配上他满头的白发,说不出的怪异。瞬息之间,他仿佛已经不是人,而是神,人间之神! 这是什么神功?竟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龙紫吟看了看张向风的脸色,心中大喜,语气有些惊讶的说道:“是紫气神功。晚辈恭喜张前辈突破了紫气神功的第八重,终于修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众人听了这话,心中暗自吃惊。 这“紫气神功”虽是武当派任何一个稍有资历的弟子都可以学的内功,但自从张三丰开派以来,除了他的大弟子曾将此功修练到第九重外,任何弟子不管多么的勤奋,资质多么的好,都不曾突破第八重。这第八重顿时成了武当派的隐痛。只要突破了第八重,将会是另外一个新的天地。 张向风归隐前(其实是由于当年的一段情孽使得他闭关不出世),也不曾听到他将此功修练到了第九重以上,他当年之所以被人称做大侠,一来是因为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侠义之事,二来是因为一手高深的剑法,堪称无敌。没想到他竟将“紫气神功”难以突破第八重的百年神话打破了。 黑袍人听了龙紫吟的话,心中暗叫一声“侥幸!”,要是让他知道张向风将“紫气神功”突破了第八重,他恐怕就不会来参加这次围攻慈航轩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将鬼神带给他的压力摆脱,调元了一下,飞身向方剑明扑了过去。麒麟鼠不知他是敌是友,张嘴喷出一口天火,黑袍人闪身避开,叫道:“主人!” 方剑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哈哈大笑,众人听他大笑,均是有些莫明其妙,就连鬼神也感觉稀奇,他算定方剑明被他重击之后,只剩下半条命,根本就不能站起来,谁知方剑明不仅站了起来,听他的笑声,也异常的充沛。 他那里知道不休当初在梦中让方剑明接受十八铜人的考验,这些苦可不是白吃的,有付出总有收获嘛。 方剑明笑过之后,将麒麟鼠叫住,道:“看来鬼神也不过如此,血手门想称霸武林,简直就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鬼神听了,双眼泛起一道杀气,一股气劲无声无息的撞向方剑明,黑袍人脸色一沉,拦在方剑明身前,打神鞭一挥,化作一道屏风,接下了这股气劲,人却被震得眼角留下鲜血,说不出得恐怖。 方剑明心头好不感动,抢上前去,叫道:“黑袍,你受了重伤,让我来!” 黑袍人摇了摇头,冷冷的道:“主人,你要保重,还是我来!” 鬼神听了,阴森森的大笑起来,道:“方剑明,你放心,本神暂时不会杀你的,留着你还有一些用处!”说完之后,转首注视着张向风,冷笑道:“张向风,你有几条命?你受了内伤,不要再硬撑下去了。” 张向风眼中闪过一道紫芒,双掌划着圆圈,淡淡的道:“你虽然带着面具,但我发现了你的一个秘密!” 第337章 无敌 话声刚落,鬼神全身发出一股恐怖的邪气,这股邪气是不由自主的发出的,带着惊怒,来势之猛,竟将场中许多人震昏了过去,能站着的人也就二十多个人。 “什么秘密?”鬼神厉声喝道。 张向风眼神一亮,倏地双掌往前一推,胸前紫色的光圈旋转着冲向鬼神,半个天空似乎也变紫起来。 鬼神怒啸一声,腾空跃起,赤红如血的双掌朝天空一举,一道血红的光圈在手掌出现,另一半天空彷佛已被烧红,向前猛然一推。 紫色的光圈与红色的光圈撞在一起,时间霎时就如凝固了一般,接着响起一声闷雷,风云变色,暗淡的天空猛然闪过一道闪电,宛如巨龙掠空,场面好不惊人。 站着的人只觉强大的劲风扑面而来,就算是运起全身功力,也无法相抗这股强大的力量,均被迫出了三十多丈外,只能远远的看着场中二人。 两人的真气相撞之后,鬼神翻身落地,右手虚空一按,一股气流撞向张向风,张向风视而不见,双手划了一个圆圈,气流穿过张向风身体后,便不再有何反应,这股气流似乎已被张向风所划的圆圈吸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鬼神冷哼了一声,道:“张向风,你真奸猾,竟然乘我心神松懈的时候,向我攻击,枉你是一代宗师!” 张向风听了,突然大笑起来,边笑边道:“我只求无愧于心。武功到了我们这般境界,本是不再管江湖中的事了,一心追求有所突破。没想到你会逆天而行,作乱武林,老夫真是为你感到惋惜!” 鬼神狂笑一声,道:“张向风,你很超脱吗?要是真的超脱,你也不会出山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向风突然长叹了一声,道:“你组织血手门,绝不会单单是称霸武林那么简单,你究竟有什么仇怨,要向整个武林报复?” 鬼神眼中露出一种怨恨的神色,冷冷的道:“我要拿回别人所欠我的,别人迫害我一分,我就要让别人还我百分、千分!” 张向风道:“不可化解?” 鬼神“嘿嘿”冷笑,道:“化解?可笑,可笑,张向风,你真是越老越糊涂,要化解我心中的怨恨,除非天塌下来。就算天真的塌下来,也未必能化解,这个世上,强者为尊,弱者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明知是逆天,我也要逆天而行,我就不相信天命不可以逆转!” 众人听了这话,只觉心头如钟撞了一般,这鬼神的怨气未免太大了,虽然不知他受过什么委屈,但要想和天作对,这种气魄,也可以说是狂妄自大,古往今来,又有几人敢想敢做? 张向风双掌放在胸前,不动了,脸上显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淡淡的道:“逆天?天在何处?我告诉你,天就在你心中,你逆天就是逆你自己。你不应该修炼四大邪书之一的逆天典,这种邪功不仅将你毁了,还让你入了魔道!” 鬼神声音竟然有些战抖,喝道:“你说什么?” 张向风眼中闪过一种奇怪的不忍之色,道:“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我只希望你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鬼神听了,哈哈大笑,道:“正与邪,魔与圣不过是一线之间而已,你们所谓的正,未尝不是我们的邪。人有了欲望,却要装成一副的圣人样子,不去发泄。难道你不觉得真小人比伪君子要可爱得多吗?” 张向风沉吟道:“可惜你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这条路是不归路,灭绝之路!” 鬼神眼中闪过一道讥诮,道:“张向风,我不是来听你的教训的,你要是就此离去,或许还可以多活一些时日,若想再管江湖中事,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处!” 张向风淡淡一笑,道:“我是会死,但绝不是死在你的手中,不信你就试试。”说着,衣襟飘动,向鬼神飘然走了过去,所走的姿态宛如神仙,凡人是不可能走出这种步法的,众人看了,几乎要拜倒在他的足下,人人露出神往之色。 鬼神心头一惊,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让他退后,就算是死,恐怕也不会让他退后,但在张向风的自信面前,他退了。 张向风面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突然加快速度,突破极限,一晃而到鬼神身前,以一种奇怪的打法击向了鬼神,他双手软绵绵的,看起来没有半斤力道,足下却点尘不惊。这根本就不像是武功,而是一种舞蹈。 鬼神赤红的双掌本来要按向他的胸膛,但总被一股怪异的力道迫开,他将真气全力催动,想在身前布下一道无形真气,不让张向风近身。谁知张向风的身形竟不受真气的任何影响,人仿佛已经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与他总在三尺之内。 鬼神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可怕的武功,心头有些恐惧,突然想起武当派的一种功夫,厉声问道:“你使的可是武当太极拳?” 张向风哈哈一笑,道:“太极者,无极而生,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随由就伸……”边说边“舞”,看起来就不像是在跟一个绝代魔头比武,而是在独自舞蹈。鬼神越打越觉得可怕,眸子内泛起绝望、痛苦、悲愤、无助…… 突然仰天大叫一声“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心神大乱,真气突然倒转,竟将自己震伤了,闷哼一声,电闪而失。瞬息之间,他的人已经到了十里外,在山中发足狂奔,双掌赤红,随手一挥,便有一股恐怖的红龙飞出,不管是什么东西,碰到之后,很快被被炸得粉碎。不知道翻过了多少山岭,迎面出现一座大山。鬼神厉啸一声,将全身功力运起,红雾狂涌,将他周身包围,向大山撞了过去,离大山还有二十丈的时候,红雾回收,钻入了他体内,他突然化作一道巨大的红色手掌撞在半山上。 “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山峰摇晃起来,巨石腾空,沙石飞舞,山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化身为巨大红色手掌的鬼神势如怒涛,穿破大山,向远去滚去…… 天!好可怕的力量! 鬼神离去之后,张向风依然独自“舞”着,一举手一投足,无不令人神往。众人只顾看他舞蹈,连鬼神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在他们眼中,整个天地之间,除了张向风的神奇的招式外,其他好像都是浮云。 …… “哇”的一声,张向风突然张嘴喷出一口鲜血,鲜血飞出,宛如盛开的鲜花,优美的招式陡然停住了。 他怎么能够停下?! 众人心头滑过一种失望和悲伤,只恨为什么不能再多看一眼。待众人醒悟过来,却发觉眼角不知何时竟然留下了泪水…… 张向风仰头看着天空,天气已经开始好转,他的心也跟着欢快起来。尽管他知道自己没有半个月可以活,有些不舍这个世间,但是他依然快乐;尽管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完全领悟太极拳的精髓,但是他依然快乐。 他的思绪飞速流转,往事历历在目,仿在眼前,百年前的一桩桩情事触动心魂,好像就是昨天才发生的。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悄然滑落…… 就在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思念着她。这种思念实在太刻骨铭心,任时光如何飞逝,百年、千年…… 也不会有一丝改变! 微风送爽,带来了花香,春天的脚步悄悄来临,正是一个出外游玩的好时光,但这一切都被慈航轩众弟子无视了,存活的弟子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有很多善后的事需要处理。慈航轩遭此重大的创伤,所带来的影响就算用十年,甚至二十年也难以弥补。这也是慈航轩有史以来遭受最严重的打击! 前来相助的邪道高手都差不多走了,留下来帮忙的人是酒肉僧等四人和“铁胆追魂”柳南星与他的两个拜弟,不过他们七人在第二天的下午也告辞了。这里毕竟还是武林圣地,他们若在这里待久了,人家不赶他们走,他们也觉得十分的不便。尤其是慈航轩上下都是美貌的女子,这更是不敢多留的原因。 张向风站在一线岩上的精舍前,注视精舍,眸子内充满了怀念之情。他站在这里已经有一个上午了。慈航轩的人知道他是来凭吊故人的,所以都不敢上来惊扰他。对于这么一个神仙一般的高人,她们都有些敬而远之。 “……一百二十年了,时间过得好快,锦妹,我来看你了,不久我就可以和你在地底下团聚了。这么多年来,我没有来看你一眼,你不会怪我吧?当年的我们还不成熟,太执着,彼此伤害得太深,造成了我们的性格的偏激,要怪就怪老天在捉弄他们。不知道此刻你是否已经原谅了我?”张向风低低的说着,脑中浮想想起了当年的点点滴滴…… 一百三十年前,二十出头的张向风就成了武当派的第一高手,随着他在武林中相继打败了许多成名的剑客,名气愈发响亮,加上他做了不少侠义之事,有人开始称他为大侠,年轻人未免有些好胜,这个时候他的心态浮躁了,竟找上了剑谷的谷主潇湘剑客贺青衫。贺青衫可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在当时,此人被誉为继陈天相(张三丰的大弟子,道号玄青子)之后,最有成就的剑道高手。两人在剑谷中比剑,这一战结果如何,不得而知,但自此以后,张向风去掉了往日的骄气,剑术更加精纯。 第338章 情网 在回武当的途中,他遇到了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这人便是慈航轩的女弟子龙素锦。龙素锦脾气好胜,是特意来找张向风比武,张向风见了她,一时惊为天人,并不与她比,龙素锦一直将他缠到了武当山下。一路上的相处,两人情愫暗生,不久张向风借故离开武当山,在江湖中遇到了龙素锦。 两人联袂而行,在武林中干出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尤其是杀了元朝奸相这一件事,更是惊动了天下。尔后,两人为了躲避元官兵的追捕,到大漠塞外游侠,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 数年后,两人早已心心相印,正要论及婚嫁。但是,这个时候,武当派有人传信给张向风,说掌门亡故,要他回山,张向风信以为真,匆匆赶回了武当山,谁知他的师父也是他的叔叔苍松真人并没有死,其实,这是“阴谋”的开始。 说起这苍松真人,却大有来历,他与张三丰是亲戚,又是张三丰的闭关弟子,在武当山做了数十年的道士,张三丰离开武当,将位置传给大弟子陈天相,陈天相做了二十多年掌门,也厌倦了,把位置传给了小师弟苍松真人后,不知所踪。论资历,论武功,苍松真人却是不及一些师兄,他“捡”了掌门之位,当然是当作宝贝,励精图治,想把武当发扬光大,无奈他能力有限,他只好把希望放在了张向风身上。 他一心想让张向风出家当道士,这样就可以继承掌门的位置,他脸上也光彩。但是张向风想做一个游侠,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去做。这次他设计将张向风骗到了武当山,把他关在了房中,不让他外出。无独有偶,龙素锦的师父也是这样一个刚愎自用的人,龙素锦是最有希望成为轩主的人,是她最看重的弟子,为了阻止张龙的交往,便与苍松真人暗中策划了这场阴谋。 龙素锦的师父假造了龙素锦的书信,由苍松带给张向风,这是一封断绝来往的信,要张向风不要来找龙素锦,她将来要继承慈航轩轩主之位,不谈儿女私情,张向风不相信,要去慈航轩找龙素锦,赤松真人怎么会让他去,以掌门的身份命令他不得下山,否则就不再是武当的弟子。张向风素来孝顺,不敢违抗,这时苍松真人好言相慰,说龙素锦既然喜欢你,肯定会来武当找你,要是她真的来找,便让他们相聚。原来张向风与龙素锦分手的时候曾约定一年后相见,这事被龙素锦的师父套出,苍松真人便利用这个约定劝说张向风,让张向风安定了不少。眼看即将到了一年之期,与张向风并称的元朝国师李慕华突然来到武当山,声言要和张向风比剑。 苍松真人假造了张向风的书信,由龙素锦的师父交给龙素锦。 这封信中说张向风最近在闭关修炼剑术,以应对半年之后和元朝国师的比剑,要她等他一年。龙素锦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张向风,只要张向风不变心,她愿意等。 这样一来,龙素锦自然是没有赴约,这对张向风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是他为了应付比剑,暂时把儿女私情抛在一边,勤练剑术,终于在半年后击败了李慕华。他虽然击败了李慕华,但高兴不起来,龙素锦一直没有来找他,他的心澈底的冰冷了,苍松真人乘机劝说张向风出家为道。正所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张向风既然等不来龙素锦,便真的以为她决心要继承慈航轩的轩主之位,世上还有什么事还放在他眼里呢,于是便出家当了道士。 张向风出家刚满一个月,苍松真人突然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要把掌门的位置传给他,这当然遭到一些人的反对,尤其是张向风,但是苍松真人不顾反对,执意要将位置传给张向风。于是,张向风便成为了武当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掌门,他当时还不到三十五岁。就在接任当天,许多武林朋友前来祝贺。 龙素锦来了,她不是来祝贺,她是来质问张向风的,带着满腔的怨恨,她在天下武林人物面前大闹武当山,苍松真人大怒出手,谁知却不是龙素锦的敌手,连连遇险,张向风听说龙素锦来了后,就闭着不见,得知苍松真人和龙素锦交手后,他不得不出来,一出来就替苍松真人接了一招,打了龙素锦一掌,龙素锦根本就没有想到张向风会对她出手,惊怒之下,任由这一掌打在了她身上,顿时被击飞,受了重伤。 张向风呆了,他的心痛如刀割。龙素锦没想到等他一年,换回来的会是“负心郎”一掌,只觉心灰意冷,天下没有一个衷心的男人,当着众武林人士的面,声明与张向风恩断义绝。 她从此再也不相信男子,性格越来越偏激。 事后,张向风追问苍松真人,苍松真人知道纸包不住火,只好将事情的经过告知,张向风听了,心中悔恨不已,他恨师父,恨龙素锦的师父,更恨自己,但他面上却是出奇的镇定,苍松真人还以为他明白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谁知就在半月后,张向风失踪了,他到慈航轩请求龙素锦的原谅,但是龙素锦受到这么大的刺激,怎么会原谅他,不愿见他,并躲到了师父所住的一线岩精舍,张向风深夜在精舍外徘徊,久久不肯离去,便在地面上留下了足印。张向风挽不回龙素锦的心,只好伤心离开慈航轩,回到武当后,远离同门,一个人住在山中的石洞内,任凭苍松真人怎么劝说,他也不离开石洞。 张向风的心已死,自此以后便将自己封闭在山中,开始每天还有武当弟子送些饭菜,后来次数越来越少,最后干脆就没有送饭菜,他饿了就吃些野果,但是他武功高深,只要有水喝,数月不用斋也能活下去。 这一“闭关”,竟闭了一百二十多年,世上的人早已忘记了他,要不是因为血手门攻打武当派,武当岌岌可危,他或许就在山中过完一生,直到兵解的那一天。 …… 张向风在一线岩上凭吊龙素锦的时候,慈航轩东大院的一个长满了兰花的院子中,老轩主与病书生站在树下,互相搀扶着,俩俩相往,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两个人都变得老了,不再是什么武林高手,倒像是一对历经劫难,相濡以沫的老夫妻。老轩主脸上布满了皱纹,绝代风华消失殆尽,一双大眼睛毫无神采。病书生也不再是中年书生的模样,成了一个老头子,他施展“天魔解体大法”后,功力尽失,那里还会保持得住中年人的英姿。但是他们心中都是高兴的,相处的这些天,他们自认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一对。 老轩主轻轻的握住病书生的手,叹了一声,道:“飞扬,你这又何苦呢?”病书生淡淡的一笑,道:“如霜,你能抛开生死,将全身的功力给了芸儿,难道我就不能为慈航轩做一点事吗?你死了,难道我还能独自偷生?当初我们的誓言我还没有忘记!” 龙如霜眼中露出欣慰而又伤感之色,有些怀念的道:“是啊,当初的誓言我死了也不会忘记。今生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求同时离开这个世界。”突然低低的问道:“你现在还恨我师父吗?” 病书生呆了一呆,脸上倏地绽开了笑容,道:“自从你师父仙逝之后,我就没有再恨她,她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人,她的一生本来就很不快活,我要是恨她,我也太没有人情味了!” 龙如霜看着他,笑了,道:“那你可曾埋怨过我?” 病书生大笑起来,道:“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上天让我们两个相逢,经过了这么多年,就是等这一天的到来。” 龙如霜道:“这一天等得未免太长。” 病书生道:“只要有希望,再长的时间我也愿意等!”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刻,他们的感情已经升华到了另外一种境界。他们这一生,从相识、相爱,到分开,再相聚,经历了一百来年,他们所求的也就是这一刻而已。 一阵微风吹来,一瓣兰花从枝头飘落,宛如飞舞的蝴蝶,落到了龙如霜主的满头白发上。 “别动,让我来!” 病书生脸上涌出一种激动,缓缓的伸出手,龙如霜苍老的脸上突然生起了一股羞涩的红晕,像娇羞的少女低下了头…… 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圆门外,此时,醉道人背着个大酒葫芦出现,但他看到院中的这一幕,再也不敢向前踏进一步,院中二人没有发现他的来到,沉浸在幸福之中。 醉道人看着他们,百感交集,不知该为他们悲伤,还是为他们高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发觉自己的眼角湿了,他将大葫芦解下,狠狠的灌了一大口。他决定为他们高兴,他太清楚他们这么多年来的相思之苦了…… 病书生与龙如霜的爱情故事也颇为不平凡,两人自从在江湖中相遇后,都被对方深深的吸引,他们虽然喜欢对方,但都一直没有说破,龙如霜是迫于师命,病书生是怕伤害龙如霜,她是那么一个善良的女孩,他怎么会让她为难。 第339章 约定 龙如霜的师父便是龙素锦。龙素锦因为和张向风的情变,对男人万分仇恨,从小就教育龙如霜与龙娇娇不要相信世上任何一个男人,但是不管她怎么说教,依然没有用,龙如霜还是爱上了病书生。 他们的事被龙素锦得知后,龙素锦自然是恼恨异常,找上门来,偏偏只碰上了病书生一人,龙素锦不报身份,让病书生远离龙如霜,病书生不知她是谁,当然不会答应,两人脾气都很强硬,动起手来,龙如霜回来之后,自然已经晚了,两人两败俱伤,龙素锦见龙如霜关心病书生,一怒之下,不顾重伤离去。 病书生伤好之后,龙如霜想回去看望师父,病书生答应了,但是一些人反对,这些人就是龙娇娇和病书生的好友们,他们知道龙如霜一旦回师门,就有可能今生出不了慈航轩半步。恰此时,天都圣人前来做客,听说此事,劝说龙如霜暂时不要回去,他找上慈航轩,见到了龙素锦。 天赌圣人可是同张向风平辈论交的,他的年纪比龙素锦也就小了十来岁,自以为说话有些份量,可是龙素锦根本就把他的话当作放屁,听他说了半天,最后将他赶出慈航轩,并要天赌圣人代话给龙如霜,让她不要在回慈航轩了。 天赌圣人回来后,说龙素锦如今还在气头上,等她气消了再回或许可以有所转机。于是,龙如霜便与龙娇娇留在了病书生身边,哪些年,病书生的好友们吃了许多龙娇娇的苦头,好在有龙如霜,不然他们非得被龙娇娇捉弄得不敢再和病书生作朋友不可。 后来,慈航轩的弟子突然找到他们,说龙素锦练功走火入魔,半身不遂,命将不久,要龙如霜回去见师父一面。 龙如霜赶回慈航轩时,龙素锦已经不行了,临终前要龙如霜答应她一件事,这件事就是要她继承慈航轩轩主之位,发誓今生不得出嫁,龙如霜为了让龙素锦安心死去,只得发誓。 当病书生随后来到慈航轩时,龙如霜将她答应师父的事如实告诉了病书生,并决定依照师父的遗言做。病书生当时想不通,生气离去。十多年的相爱,竟然敌不过师父的一句遗言!病书生几乎要发疯。 不久,他明白了,也想通了。相爱就要为对方着想,龙如霜陪着他的十多年,他此生已经满足,还奢求什么呢?只要两人彼此惦记,难道就非要在一起? 所以,病书生这么多年来,都在江湖中流浪,路遇不平之事,也常常拔刀相助。 有的时候,他的心会隐隐作疼,但是他只要想起在遥远的慈航轩有一个人也在同样的月光下思念着他,他的心就得到了安慰。 …… 方剑明与龙碧芸漫步在山中,看着美丽的景色,闻着飘来的花香,两人沉重的心情轻松不少。 方剑明关怀的道:“芸儿,你的伤势没有事了吧?” 龙碧芸道:“已经痊愈了,你不用担心,只是……”说到这,轻轻的叹了一声,脸上露出伤感之色。 方剑明明白她的心情,安慰道:“这一切都无法挽回,老轩主既然肯成全你,你就不能辜负了她的良苦用心。” 龙碧芸抬起头来,毅然道:“是的,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武林有了血手门,江湖永无宁日,看来师门的祖训要落到我的头上了!” 方剑明诧道:“什么祖训?” 龙碧芸道:“让武林不再有纷争!” 方剑明呆了一呆,道:“这个任务实在太重了。血手门要称霸武林,正如你所说,江湖将永无宁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让武林平静。” 龙碧芸想了一想,感激的道:“方郎,我要谢谢你给我的心法,现在春夏秋冬笈已经完整,师门有望了!” 方剑明道:“谢我干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芸儿,接下来你的打算是什么?” 龙碧芸沉吟道:“方郎,我暂时不能和你一道出去了!” 方剑明道:“为什么?” 龙碧芸道:“师祖将她的百年功力全给了我,我需要闭关,一来想用心研究你所给我的心法,二来借此把体内的功力尽快融合。鬼神虽被张前辈惊走了,但我想他绝不会就此罢手,张前辈不久要离开人世,这个重担将落在我们的身上,我希望在闭关后,能有所突破,以后也能为武林献出一份力量。” 方剑明感叹的道:“芸儿,你实在……” 龙碧芸道:“方郎,不要赞我,你也一样。其实我知道你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只是你有时候显得有些懒散罢了。” 方剑明心中涌出一种感激,叹道:“知我者芸儿也,今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我也知道我的这个弱点,很多事都是迫于无奈,从来不积极主动的去办事。” 龙碧芸道:“方郎,不要这么说,我觉得这样很好。人行走江湖,最忌好强,我希望你能时刻保持真我就行了!” 方剑明听了,眼神一亮,想起很快就要和龙碧芸告别,脸上现出不舍之色,道:“芸儿,我们才相见不久就要分开,我有些舍不得。” 龙碧芸妙目转动,深情的望着他,道:“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想去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我永远支持你!” 方剑明有些激动,轻轻的握住了她的小手,道:“芸儿,我要到秦岭找人!” 龙碧芸道:“可是去见你的白姐姐?” 方剑明脸上一红,道:“芸儿……” 龙碧芸道:“你见到白姐姐后,代我向她问好,我愿意视她为自己的亲姐姐,我想我们能好好的相处,我真想见见她的样子。” 方剑明道:“我想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芸儿,你能如此理解我,我感觉自己……” 龙碧芸掩住他的口,道:“不要这么说,我不理解你,我还理解谁呢?我有一个很体谅人的好师父,所以我更加懂得理解。慈航轩这些年的遭遇已经很不幸,我不想让悲剧在我们身上继续下去。” 方剑明点点头,道:“是的!”想了一想,道:“芸儿,你闭关的这段时间,我把阿毛留在这里,它有时会有些帮助。还有那个黑袍,我想让他留在这里,万一血手门的人再来捣乱,他武功高强,可以抵挡。” 龙碧芸沉思了一下,道:“这样也好,不过要委屈你的这个仆人住在山下的凉亭边的屋子里!” 方剑明道:“我会跟他交待清楚的。” 两人漫无目的在山中边说边走,突然听到了龙月的叫喊他们的声音,两人抬起头来,便看见了龙月的身影,两人向龙月走去。 方剑明与武狂二人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慈航轩,取道向北。武狂决定跟着方剑明去秦岭,这是他暂时的打算。至于到了秦岭后,他有什么打算那是以后的事了。 方剑明算了一下时间,依照他们的脚程,二月初十定可以赶到华山脚下。方剑明没有去过华山,他之所以约西域老虎在华山比武,那是因为他要去秦岭,要去秦岭的话,顺道可以去华山。 武狂走南闯北的,对华山当然不陌生,听说方剑明约西域老虎在华山比武,他便当起了方剑明的向导,带着方剑明向陕西进发。这一路上,观赏了不少好地方,时令入春,春暖花开,到处一片生气勃勃,二人的心情逐渐好转。 这一日,二人起来后,感觉神清气爽,行到午间,来到了一个小镇。二人在镇中用过午饭,继续前行。 出了小镇,行不到二十里路,大道向左右分开,出现了岔口。二人刚走到岔口处,忽听左面的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二人抬头望去,便见八骑飞也似的疾驰过来,这八骑都是骏马,来得好不迅速,二人刚看到尘头扬起,一转眼的功夫,八骑宛如狂风一般卷到岔道口,前骑上的人见路口有人,急忙一拉缰绳,但马的速度实在太快,眼看就要撞上二人。 二人身形一晃,掠到了一旁,冷冷的看着,八骑停了下来,但人都坐在马上,似乎没有道歉之类的意思。 武狂心中有气,破口大骂道:“你们是什么人?如此不长眼睛,大白天的想撞死我们不是?” 听了这话,内中一人飞身下马,走上来喝道:“老家伙,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看看?” 武狂眼睛一瞪,道:“老子说你们不长眼睛,怎么了?” 方剑明看了这六个人一眼,见到前面两人,心中微微一怔。 只见飞身下马的是一个黑衫汉子,约莫四十出头,听武狂如此嘴硬,冷哼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找我们西门山庄的麻烦,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出手如电,去抓武狂的衣襟。 一个有着潘安之貌的锦袍中年人低声喝道:“杜川,不要乱来!”他虽然叫杜川不要乱来,但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武狂那里会将杜川这等角色放在眼里,身形滴溜溜一转,人已经到了杜川身后。杜川一抓不中,心知遇到了高手,忙不迭的回身就是一腿,这一腿扫出去,顿时带起一股狂风,劲力没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 第340章 黑鹰 武狂“哈哈”一声大笑,任凭这一腿踢在腰上,只听“蓬”的一声,武狂纹丝不动,杜川只觉踢出去的腿隐隐生疼,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人便被武狂提起来,往远处一仍,摔了个鼻青脸肿。 锦袍中年人见了,脸色大变,飞身落马。其他六人也跟着落马,有五人撤出了兵器,冷冷看着武狂。 武狂面上带着微笑,道:“怎么?想打架不是?来来来,你们一起上!” 锦袍中年人身后一个长衫中年人眉头一皱,淡淡的道:“阁下好高明的擒拿手法,不知如何称呼?” 武狂看了他一眼,心中便不喜欢,冷哼一声,道:“你管老夫是什么人?西门山庄的人难道还怕我这个遭老头子?” 长衫中年人正要开口,锦袍中年人抢先说道:“在下司马正平,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前辈多多包涵!”说着,双拳抱了一抱。 他说话好听,武狂的心头的气消了一些,道:“这才像句人话,老夫不为己甚,让你们过去吧,下次可不要这般鲁莽!” 司马正平道:“多谢前辈。我等有事在身,这就告辞了!”说完,飞身上马,其他人随后飞身上马,杜川也骑在了马背上,惊惶的看着武狂。 八骑飞也似的从右边的大道驰去。 武狂拍了拍手,道:“这些家伙急着去办丧事啊,怎么如此拼命!” 见方剑明望着远去的六八骑出神,微微一愣,道:“主人,你在想什么呢?你可是认识他们?” 方剑明皱眉道:“那锦袍中年人与长衫中年人我好像在那里见过?” 武狂冷笑道:“西门山庄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那小子向我赔礼,我非把他们拦在这里不可!” 方剑明“啊”的一声,叫了起来,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们!” 武狂道:“是谁?” 方剑明道:“那自称司马正平的人是西门山庄的大少,我猜想不错的话,他就是司马宸宇的父亲。那长衫中年人是西门山庄的三少,名叫仇枫,是祁连山仇家的弟子!” 武狂听了,大笑起来,道:“仇家的人竟然为西门山庄做事,邱天忍听了,岂不是要气得吐血?” 方剑明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当年遇到他的时候还小,听说他是瞒着家里的长辈做了西门山庄的女婿。” 武狂道:“西门山庄有什么好处,竟然令他不惜瞒着家里人也要当这个女婿,难道是金龟婿不成?” 方剑明笑道:“据他所说,西门山庄有不少武学秘笈,他贪图这些东西,便死心塌地的做了西门山庄的女婿。” 武狂道:“哦,原来如此。不过他也太蠢了,他仇家的琵琶手功夫学到了家,一样也可以纵横天下。” 方剑明道:“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二人继续前行,方向也是右边的大道。行了不到十里路,突然两声鹰叫传来,二人抬头一看,只见两只巨大的黑鹰从高空飞过。 武狂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道:“不好,这老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剑明见了这两只巨大的黑鹰,心中突然想起了飞鹰堡,问道:“李大哥,这两只巨大的黑鹰是人养的吗?” 武狂道:“非但是人养的,而且它们的主人还是武林中一个怪杰!” 方剑明好奇的问道:“不知这人是谁?” 武狂一拉方剑明,顺着黑鹰飞去的方向纵身腾跃,道:“走,黑鹰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老怪一定就在不远,我们去看看热闹!” 二人跟着黑鹰,纵跃如飞,不久来到了一道峡谷外,便见有八匹坐骑系在谷外的大树下。二人认得正是司马正平等人的坐骑。 武狂低声道:“难道这老怪约的人是西门山庄的人?” 方剑明道:“李大哥,究竟这老怪是谁?听你的口气,似乎你比还要老?” 武狂道:“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主人,我先保密,一会你就知道了。总之,我们偷偷看着,不要出去就是!” 二人施展轻功,一溜烟似的掠进了峡谷中,前行数百丈,地形越来越陡峭,那两只巨大的黑鹰盘旋在峡谷上空,不肯离去。 忽听前面有人道:“正平兄,怎么不见嫂子的人影?”听声音,正是仇枫。 司马正平的声音道:“你放心,一会就出现了。唉,我叫丫鬟们看住她,丫鬟们非但没有看住,反而被她打伤了!” 仇枫道:“正平兄,恕小弟多嘴,嫂子得的究竟是什么怪病?” 司马正平叹了一声,似乎有满腹的心事,道:“我也不太清楚,她这病一到正月的时候就要发作,总会跑出门去。十六前,她失踪了好几个月,我好不容易将她找回来,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都陪伴着她,才没有出现什么事情。没想到今年我有事脱不开身,竟然让她跑出来了,还惹上了这老怪物!” 仇枫听他说得含糊,不便问下去,道:“这老怪物没什么可怕的,我们联手对付,谅他也不是对手!” 司马正平道:“我倒不是怕他,我担心他的身份。” 仇枫道:“大哥,你说他会是飞鹰堡的人?” 司马正平正要说话,却听峡谷深处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长啸之声,这声长啸传来,震得峡谷中到处是回声。 方剑明与武狂听了,心中微微一惊。听这女人的声音,内功竟然极为深厚。 仇枫道:“嫂子来了!” 话声刚了,只见一条人影从右面的一片树林内掠出,向峡谷中的一块草地飞落,并传来她的声音道:“你叫这两只黑鹰带路,我已经来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司马正平纵身跃起,朝来人落脚之处扑了过去,喊道:“玉音!” 来人厉声道:“你是谁?给我走开!” 衣袖一挥,带起一股香风,强大的真气撞向了司马正平。司马正平知她是来真的,急忙一扭腰身,人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劈出一股内家真力。 只听“砰”的一声,司马正平竟被中年妇人的真力震得闷哼一声,受了内伤。来人落地后,见了司马正平,呆了一呆。这人竟是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 司马正平看着她,心痛的道:“玉音,你要打就打我吧,我只希望你跟我回去,俟儿的婚事没有你就办不成了!” 这时,仇枫等七人飞身落到了司马正平身后。 仇枫道:“嫂子,我们是来接你回去的,你跟我们回去吧!” 中年妇人喝道:“住嘴,谁是你的嫂子,再叫我嫂子,我就杀了你!” “小女人,原来他们是你带来的帮手。” 随着话声,一条人影出现在左边高高的山头上。众人抬头看去,依稀见得是一个身材伟岸的老头。 中年妇人见了老头,冷声道:“你就是要为徒弟报仇的人?” 老头淡冷笑了一声,道:“他们是你的朋友?” 中年妇人道:“不是!” 老头脸色一沉,道:“既然不是,就叫他们滚开一点!” 中年妇人转过身来,对司马正平道:“你叫他们退到一边去,你也退到一边去,我不想伤害你。” 仇枫正要开口,司马正平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道:“好的,我们这就退下!”说完,八人退到了远处。 老头见他们走远了,冷笑一声,道:“小女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伤我的徒弟,我徒弟那里得罪了你,你要挖掉他的双眼?” 中年妇人冷哼了一声,道:“我没有杀他已经算是便宜他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多看了我两眼!” 老头听了,怒道:“我徒弟因为你生得美貌,才会多看你两眼,你就把他双眼废了,你未免太狠毒了。” 中年妇人道:“这我不管,我觉得他不对,他便不对!” 老头仰天怒笑一声,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今天老夫就要挖了你的双眼,替徒弟报仇!” 说完,口中打了一个奇怪的哨响,只见那两只巨大的黑鹰振翅飞下。老头一提身形,往前一跳,竟从高高的山头落下。众人大吃一惊。 这么高的山头,峡谷中又多乱石,武功再好,落下来不死也得受伤,这老头是不是疯了? 就在老头落下二十多丈高下的时候,那两只巨大的黑鹰飞到他头顶,只见他双手一抓,右手抓住了一只黑鹰的左爪,左手抓住一只黑鹰的右爪。两只黑鹰齐声大叫,带着他飞到了峡谷中。 众人见了他这一手功夫,心头惊奇。他这份胆量确实不可多见,那两只黑鹰能提得住他,力量也是不小。从次也可以看出,他与这两只黑鹰相处甚久,才会有这么好的配合。 老头落到谷中后,松开了手,两只黑鹰在他头顶十丈高下盘旋,没有离去。 中年妇人看了两只黑鹰一眼,冷声道:“看不出你这两只黑鹰的气力倒是挺大的,我还以为你想不开了,要自杀!” 老头走上几步,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道:“小女人,老夫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你要是自愿挖掉双眼,老夫就饶了你,你倘若不愿意的话,老夫就要亲自动手,让你痛不欲生!” 中年妇人冷笑一声,道:“你这老头休说大话,我本想放你一马,但是听你如此说来,你同你的徒弟也是同样的人,我不会放过你了!” 第341章 怪病 老头怒极反笑,道:“老夫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般狂妄的人,小女人,出招吧!” 中年妇人长袖一挥,道:“我见你上了年纪,还是让你先出招吧!” 老头听了,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冷冷的道:“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老夫说话!小女人,老夫佩服你的胆量,既然你这么急着想死,老夫就成全你!” 说罢,长啸了一声,身形一晃,疾如离弦之箭,右掌飞起,劈向中年妇人的左肩。中年妇人冷哼一声,玉掌往外一封,用了一招奇怪的掌法,便将老头的掌力引到了一边,跟着身形一转,从侧面一掌攻向老头。 老头心中微微一惊,暗道:“果然有些道行,不知她使的是什么武功?这小女人又是哪家的闺女!”想是如此想,但他武功精湛,早已入了化境,又怎会把这中年妇人看在眼里,大喝一声,道:“小女人,三十招之内,老夫必将你拿下!” 中年妇人喝道“老头,废话少说,看招!”身形倏地的一翻,连环双掌劈向了老头,速度之快宛如奔雷。 老头脚下到踩七星,眨眼之间飘了两下,躲过了对方两掌,但中年妇人掌法奇特,第三掌紧接着而至,好像早已料到老头落脚的地方。 老头运起功力,双掌朝外一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人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六步,两人的掌力竟然拼了个半斤八两。 老头呆了一呆,倏地厉声道:“好啊,原来你是雪山派的人!” 中年妇人微微一怔,道:“什么雪山派?” 老头冷笑道:“你所使用的武功不是雪山派的寒玉神掌吗?没想到雪山派竟然还有传人活在世上!” 中年妇人不懂,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还打不打?” 老头双眼一翻,道:“当然要打,寒玉神掌没有什么了不起,最后还不是被人给灭门了!” 说完,身法如电,向中年妇人展开了暴雨般的攻击。中年妇人施展平生所学,同他大战。前二十招,她同老头打了一个半斤八两,但过了二十五招后,中年妇人逐渐露出败相。 等到二十八招的时候,老头一声大吼,身形陡然跃起,快如疾风,双掌化为钢爪,夹着万斤力道抓到中年妇人的头顶。 中年妇人来不及躲闪,只得运起全身功力,对上了铁爪,只听“砰”的一声,中年妇人娇哼一声,被老头的钢爪震出了一丈外。 老头哈哈大笑,道:“小女人,寒玉神掌最为消耗功力,现在你那里还会是老夫的对手!” 话声中,向中年妇人攻出了一记重招,中年妇人双眼暴射一道精芒,硬接了这一招,顿时将老头震退三步,自己却“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老头大意之下,险些被她所伤,脸上杀气顿现,向中年妇人扑了过去,钢爪带起十万斤巨力,罩向了中年妇人。眼看中年妇人就要被老头击中,只听有人道:“前辈且慢!”随着话声,司马正平电射而至,人在空中快速的转动,宛如陀螺一般,压向了老头。 这一招来得好快,威力也非同凡响,老头一时大意,竟给他逼退了十数步。司马正平本以为这一招能打中老头,谁知人家功夫绝顶,接下这一招后,不曾有半点事,心中暗暗吃惊。 司马正平翻落在地,护在中年妇人身前,道:“前辈,内子已经败在了你老手上,你就放过她吧!” 老头看了看他,面色一沉,道:“你是司马家的人?” 司马正平抱拳道:“在下司马正平。” 老头“嘿嘿”冷笑,道:“你是司马玉龙的什么人?” 司马正平道:“他是我的祖父!” 老头道:“难怪你会司马家的武功,这小女人是你的老婆?” 司马正平道:“正是内子!” 老头怪笑道:“她不是说过不是你的朋友吗?” 司马正平叹了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内子因为身患疾病,有时疯疯癫癫,谁也不认识。这段时间正是她疾病发作的时候,所以才会误伤了前辈的高徒!” 老头冷笑道:“误伤?说得好听,把老夫的徒弟都废了,这还叫误伤?” 司马正平听他丝毫没有罢手之意,淡淡的道:“内子业已被前辈打伤,前辈何必再与她为难?俗话说:得绕人处且绕人。希望前辈就此罢手,在下感激不尽!” 老头面色一沉,冷笑道:“老夫要是不放过她,你打算怎么办?” 话刚说完,便见跟司马正平一起来的人,除了仇枫外,个个都撤出了兵器,把中年妇人护在圈内。 那中年妇人此时却坐在地上运功调元,对外界不闻不问。 老头“嘿嘿”一声冷笑,双眼一翻,道:“怎么,你们也想动手?” 司马正平道:“前辈要与内子为难,在下又怎能袖手旁观?” 老头随手一掌拍出,真气暗涌,将一块巨石震碎,道:“司马正平,就算你祖父还在世上,也得让我三分,你敢与我动手?” 司马正平微微一笑,道:“倘若在下猜得不错的话,前辈可是六十前就已经成名江湖的缚鹰老人?” 老头“嘿嘿”冷笑,并不言语。司马正平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默认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中年妇人调元完毕,起身喝道:“闪开!”双袖向外一拂,发出一股强劲的力道,将挡在身前的两个大汉推开。 司马正平回身叫道:“玉音,你不要再胡闹了!” 中年妇人呆了一呆,愣愣的看着司马正平,语气古怪的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司马正平走上去,从怀里拿出一块玉来,道:“玉音,你还记得这块玉吗?” 中年妇人见了那块玉,脸色大变,从怀里摸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来,厉声道:“你这块玉从那里得来的?快告诉我!” 司马正平轻轻的叹了一声,温和的道:“这两块玉本来是一对的,是我司马家的家传宝物,我们成亲的时候,你手中的那块玉就是为夫送给你的!” 中年妇人看看手中的玉,又看看司马正平手中的玉,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眼神迷茫,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她只觉头痛得厉害,一些东西钻入了脑中,她全身战抖,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老头见她的样子不像假装,脸上微微一怔,道:“原来你老婆确实有病,连你都不认识了。老夫与她动手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古怪。可笑,可笑,老夫竟然会同一个疯婆子打架!” 司马正平脸色一黑,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走过去,充满柔情的对中年妇人道:“玉音,你再想想,我是正平啊。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跟我回家吧。就算你不为我着想,你也应该为俟儿想想!” 中年妇人抬起头来,脸上露出痛苦与惊惶之色,喊道:“俟儿,俟儿,你在那里?儿子,你在那里?你还我儿子!”说着,向司马正平扑了过来。这一扑根本就没有什么力道,司马正平任她扑来,在自己胸前用拳打着。 司马正平脸色和缓了,知道她的疯病就要好了,等她的情绪彻底稳定之后,就会好过来。 果然,中年妇人“闹”了一会,声音渐渐小了,突然一把推开司马正平,喝道:“你是谁?想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抬头见是司马正平,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道:“正平……原来是你?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瞧了,心中暗自叫怪。她的这个病也太古怪了,刚才还不认识司马正平,这会儿却亲热的叫他正平,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司马正平见她恢复了正常,心中欢喜,道:“你可把我吓坏了,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家去吧!” 老头重重的冷哼一声,道:“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当你们是在演戏呢。想走,没这么容易!” 中年妇人听了,奇怪的道:“这位前辈,不知我们何处得罪了你?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 老头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道:“好你个小女人,你所做的事,你想推得一干二净吗?” 中年妇人脸上一怔,想了一想,沉声道:“我做了什么事?还请前辈明示。” 老头呆了一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向她“明示”,只好冷冷的道:“我不管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你今天要离开这里,除非把眼珠子挖出来!” 中年妇人听了,有些生气,道:“前辈,你这也太没道理了,我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挖我的眼珠子?” 老头道:“你去问你的丈夫!” 中年妇人看向司马正平,司马正平当然不会告诉她实情,淡淡一笑,道:“玉音,你放心,有我在这里,绝不会让他伤害你。等我回去之后,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告诉你!”说完,向仇枫使了一个眼色。 仇枫会意,“哈哈”一笑,道:“缚鹰老人乃武林前辈,武艺超群,应该不会在乎我们这些小角色吧?” 老头冷笑道:“老夫早就料到你们会一起上,老夫还会怕你们不成?你们给老夫听清了,一旦动手,可不要怪老夫心狠手辣!” 司马正平笑道:“你心狠也好,心慈也罢,你既然不放过内子,我等只好向你讨教了!”说罢,与仇枫飞身而出。杜川在内的六个大汉分开来,将老头包围住。 第342章 飞鹰爪谱 老头见了这个架势,哈哈一声狂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既然你们这么急着想去见阎王,老夫就成全你们!”朝天打了一个口哨,只见盘旋在半空的两只黑鹰展翅飞下,向六个大汉发动了闪电一般的攻击,他本人却纵身跃出,双掌一分,左右拍出。司马正平与仇枫长啸一声,暗运真力,各与他对了一掌。 “轰”的一声,狂风大作,劲气四射,峡谷内碎石乱飞,枯草残枝,高高的扬起,只见司马正平与仇枫脸上大惊,转而变得通红,露出痛苦之色。老头乱发飞舞,宛如魔鬼一般,狂笑着将二人推动,向一块大石撞去。 中年妇人见了,喝道:“休得伤我丈夫!”身形一晃,抢在老头之前,双掌一搭,放在了司马正平与仇枫的肩头,内力潮涌而出。 一股巨型的龙卷风平地而起。一股真气绕着四人旋转,顿时将六个大汉震飞,两只黑鹰大叫一声,飞上了高空。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远处的几块巨石均被强大的气流震碎,老头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退了八步,但他很快双臂一振,双掌变爪,在胸前旋转了几圈,接着朝下一压,平息了真气的浮动,冷哼道:“你们果然有些功夫!” 老头被震伤,司马正平三人也受了内伤,其中又以中年妇人最重,她的脸上一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司马正平回头见了,一把扶住她,叫道:“玉音,你怎么样?” 中年妇人将他轻轻推开,强颜笑道:“不要管我,看来他是真的不想让我离开这里了,我们只有跟他拼了!” 仇枫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冷冷的道:“不错,这老家伙跟我们来真的,我们就不要再跟他客气了!”说着,全身透出一股怪异的力量,司马正平与中年妇人见了,微微一怔。 老头狂笑道:“老夫看你的样子就不是一个好东西,原来你还暗中藏私,嘿嘿!” 仇枫冷声道:“缚鹰老人,人不要太露锋芒了,这点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老头双眼一翻,道:“老夫比你更明白!” 眼看就要动手,老头有所察觉,脸色突然一变,朝峡谷外看去,只听有人哈哈笑道:“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的商谈,何必动武呢!”随着话声,六条人影疾如飘风,转眼便到了近前,这六人的轻功实在高明,武功之高,恐怕绝不会在司马正平之下。 老头抬头一看,见是他们,脸色一沉,冷笑道:“原来是你们,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所来的六个人,当先一位是个中年劲装汉子,这人竟然是飞鹰堡的副堡朱郑可庄,当初在石壁上为争夺天“河宝录”,他与魔门的一个名叫风公度的长老打得两败俱伤,半年之后,伤好了,看起来又生龙活虎的了。 跟他一起来的五人是四男一女,其中两个是年约六旬的长袍老者,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睛眨动,射出精光,内家功力显然极为深厚,另外两个男子却是飞鹰堡的总管那浩川与护法易如山,剩下的那名女子长得甚是妖艳,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出头,头上扎了一朵红色的花。花美人更美! 郑可庄听了老头的话,显得就跟老熟人似的,大笑道:“前辈别来无恙,你老怎么与西门山庄的大少打起来了?你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让在下做一个和事佬,为你们讲和?” 老头冷笑道:“郑可庄,我们的事不要你来插手,你们来干什么?” 郑可庄笑容满面的道:“我们堡主说了,他十分想念你老,特地派我们来接你去本堡纳福!” 老头冷哼了一声,道:“西门万鹰对我会如此好吗?他还不是为了那本飞鹰爪谱!老夫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再来骚扰我,你这次带这么多人来,难道是想动手不成?” 郑可庄笑道:“不敢,不敢,你老是堡主的师叔,我们怎么敢和你动手?我们堡主是真心诚意邀请你老到飞鹰堡去的!” 老头哈哈一笑,道:“既然是真心诚意,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请我去?” 郑可庄道:“堡主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实在脱不开身。,特命我等前来请老前辈务必移驾本堡。” 老头眼珠一转,道:“你帮老夫将这些人抓起来,老夫就跟你去。” 郑可庄一怔,看了看司马正平,道:“大少,未知你与前辈有何冲突,还望详告?” 司马正平心中大奇,西门山庄与飞鹰堡根本就没有什么往来,这人怎么会认识他?对方又是怎么知道他就是西门山庄的大少? 司马正平按下心头的疑惑,抱拳道:“不知兄台尊姓?” 郑可庄笑道:“在下郑可庄,是飞鹰堡的副堡主。”接着介绍其他五人,分别是飞鹰堡的总管那浩川,护法易如山,护法“红花美姬”乔美珍,护法“天地双豹”柴氏兄弟,大哥柴士通,二弟柴士达。 飞鹰堡一共就只有八个护法,没想到一下子就来了一半,可见对这个老头不是一般的看重。 司马正平听了郑可庄的介绍,心中暗自吃惊,面上却笑道:“原来是飞鹰堡的诸位高手,失敬,失敬。说起在下与前辈的冲突,就得要说到内子。内子因为身患怪病,病发之后,就变得脾气暴躁,在路上同前辈的高徒产生了误会,内子失手之下,将前辈的高足打伤,所以前辈才会与内子为难。” 老头“嘿嘿”冷笑,道:“说得倒是轻巧,恐怕不是打伤那么简单,挖掉我徒弟的眼珠,几同废了他,这口气老夫怎么可以咽得下去?” 乔美珍听了,格格娇笑一声,道:“前辈,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定是你的高徒无礼在前,不然司马夫人这么漂亮的人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挖了他的眼珠呢?” 老头脸上一红,喝道:“住口,乔美珍,你信不信老夫一掌劈了你!” 乔美珍假装很害怕的样子,拍着粉嫩的胸脯道:“哎哟,前辈不要生气,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那浩川走出来,笑道:“乔护法,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前辈说话?堡主曾交待我们,一定要请前辈到飞鹰堡做客,你不怕得罪了前辈不跟你回去?堡主怪罪起来,大家可都担当不起啊。” 乔美珍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道:“我这可是一番好意,怎么怪起我来了?” 那浩川道:“什么好意?” 乔美珍道:“前辈不知道,难道我们还不知道吗?大少是西门山庄的女婿,司马夫人则是西门山庄老老爷的孙女,我担心前辈为难司马夫人之后,到头来会有一身麻烦。” 老头听了,狂笑道:“乔美珍,他们不知老夫,你们可是知道的。老夫还会怕区区一个山庄?” 乔美珍道:“你老当然不会怕一个山庄,但是山庄的主人学了白骨地狱录上的功夫,你老自认有把握赢得了他们?” 老头变色道:“什么?四大邪书之一的白骨地狱录?” 乔美珍生怕老头还不清楚,继续说道:“还有呢,听说当年神月教的。教主司徒狂是老老爷的朋友,两人最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前辈有把握斗得过他们?” 老头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冷的道:“没想到司徒狂还活在世上!原来他们有这么大的来头!”低头沉思了一下,抬起头来,对司马正平道:“今天老夫就绕了你们,你们给我记住,老夫他日定会拜访西门山庄,向所谓的老老爷讨个说法!” 司马正平压根儿就没想和他动手,闻言大喜,向乔美珍道了一声“多谢!”,扶着妻子匆匆出谷,仇枫向六人一抱拳,带着六条大汉随后也出了峡谷。 老头见他们走了,脸色一沉,道:“你们也可以走了!” 乔美珍俏脸一板,道:“前辈,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们好心提醒你。,让你免去一身麻烦,难道就不能请你到本堡一趟吗?” 老头冷笑道:“你可不要会错了意,老夫并不是怕他们,老夫有一天终究会找上西门山庄去。” 乔美珍道:“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前辈就算武功高强,一个人恐怕也对付不了西门山庄,前辈倘若答应我们到本堡一趟,我们堡主定会为你老人家讨回一个公道!” 老头冷笑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们关心,没有其他的事,你们就走吧!”这话说出去后,六个人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了。 郑可庄淡淡的道:“前辈,我们对你如此客气,没想到你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们,岂不是很令我们为难?” 老头双眼一翻,冷笑道:“你当老夫是傻瓜不成,西门万鹰大逆不道,暗算了……” 六人脸色一变,那浩川冷声道:“前辈,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大家心知肚明便是!” 老头哼了一声,但没有继续说下去。 郑可庄看了他一眼,道:“你老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只要我们办得的,一定为你老办妥,我们只求你老肯与我们到飞鹰堡一趟。” 老头这次并没有一口回绝,心中想道:“这次不比上次,上次只来了郑可庄,乔美珍和那浩川三人,这次多了这三个一声不响的家伙,恐怕不是他们联手之敌!” 沉思了一下,道:“要我去也可以,不过……” 第343章 老头 郑可庄脸上一喜,道:“不过什么?前辈尽管直说。” 老头道:“老夫有三个条件,第一,到了飞鹰堡,老夫不受你们的节制。第二,老夫要走就走,你们不许拦我。第三,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叫西门万鹰在一个月之内不要跟我。谈有关秘笈的事!” 郑可庄听了,笑道:“好说,好说,前辈是堡主的师叔,到飞鹰堡就像是到自己的家,谁又敢拦你呢?这次堡主请你到本堡,是去叙旧的,我想堡主绝不会让前辈为难!” 老头虽然未必相信他的话,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道:“那好,你们先跟我来,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跟你们到飞鹰堡去。” 仰天打了一口哨,天空中的两只黑鹰展翅向南高飞,他本人却转身向左面的山坡跃去,脚尖在几棵树上点了几下,便去了数十丈。六人不敢迟疑,跟着飞身而去。片刻之后,七条人影翻过山坡,消失在远处。 七人走后不久,方剑明与武狂出现在峡谷内。 武狂满脸困惑,道:“这老怪的性子怎么变了?他什么时候成了飞鹰堡堡主的师叔?难道是我看错了?” 方剑明道:“李大哥,这老怪真的是缚鹰老人?” 武狂沉思了一下,摇摇头,道:“他跟缚鹰老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也有两只黑鹰,但我想他绝不会是缚鹰老人。” 方剑明笑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武狂奇道:“你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不是真的缚鹰老人?” 方剑明笑道:“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司马正平虽然说他是缚鹰老人,但他始终没有承认,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把自己看作是缚鹰老人,倒好像是比缚鹰老人更厉害似的!” 武狂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说话怪怪的,不像我见过的缚鹰老人。嗯,这么说来,他有可能是缚鹰老鹰的胞胎兄弟。不过,我倒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兄弟。” 两人说着,朝峡谷外走去。 方剑明道:“李大哥,那司马夫人的怪病,未免太稀奇了,你可曾见过?” 武狂苦笑道:“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方剑明不由想起了八年前在西门山庄见到司马宸宇母子的事。司马宸宇那么坏,但是他的母亲看起来却很慈祥,虽然发病后的脾气暴躁,手段也有些残忍,但那也不是她的本性,病得连丈夫都不认识的人又还有什么本性呢? 武狂见他在沉思,问道:“主人,你在想什么?” 方剑明脱口而出,道:“我见了这司马夫人,总有一种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的感觉,我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狂一怔,道:“是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方剑明淡淡一笑,道:“别管这些了,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二人出了峡谷,沿着来路回到大道上。有事话长,无事话短,二人晓行夜宿,不知不觉过了两天。 这一天是二月除三,走到黄昏,二人进了一个小镇。镇上只有一家客栈,由于过客比较多,只剩下一间客房,二人便同住一屋。 用过晚饭,二人在灯下海阔天空的聊天,聊到江湖中事,武狂把他早些年听到的一些武林轶事说给方剑明听。方剑明听得眉飞色舞。 武狂正说得兴起,突然听到了夜行人走动的声音,方剑明也听到了。 两人假装不知,继续说着。本以为这人只是一个贼人而已,谁知这夜行人到了窗户外,阴沉沉的道:“李芳武,有种的话就跟我来!” 武狂一怔,向窗户扑了过去,夜行人怪笑一声,上了屋顶。 武狂大喝一声,道:“何方鼠辈,有种的就不要跑!”转到门边,打开门冲了出去。 方剑明一拿天蝉刀,随手往桌上丢了一块碎银子,出了房门,跟上武狂的身形。 二人追着夜行人出了小镇,向东南方向疾驰。那人轻功极高,似乎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方剑明感觉不妙,道:“李大哥,这有可能是个陷阱。” 武狂道:“就算是个陷阱,我也要去看看是什么人竟然找到我的头上来?” 方剑明眼珠一转,倏地加快身形,宛如流星赶月一般,电闪似的冲向了夜行人。夜行人发觉身后风响,回身就是一掌劈出,掌风呼呼,极为强劲,显非庸手。 方剑明一声长啸,凌空一翻,顿时落在了他的前面。那人心中大吃。一惊,喝道:“你是谁?” 方剑明冷笑道:“我还没问你是谁,你倒问起我来了!” 这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汉子,方剑明从来就没见过他,暗道:“难道不是扶桑人?” 中年汉子看了他一眼,道:“我约的人是李芳武,你跟来干什么?这不关你的事,你最好不要跟来!”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深更半夜的出来约人,你定是不安好心,我就要跟来,你又能怎么样?” 武狂飞身赶上,看了中年汉子一眼,面色一沉,道:“说,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老夫的名字?” 中年汉子上下打量着武狂,道:“李芳武,想不到你还没死。嘿嘿,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就跟我来。” 武狂双眼一瞪,冷哼道:“去就去,老夫还怕你不成?” 方剑明走到武狂身边,低声道:“李大哥,你当真要跟他去啊?” 武狂道:“主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他却知道我的名字,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看。” 方剑明道:“这可能是一个陷阱啊!” 武狂道:“陷阱没有什么可怕的,你……” 方剑明拦住他要说的话,道:“既然李大哥要去,我也不阻拦,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也得跟去!” 中年汉子看了他一眼,冷笑道:“随你的便,多你一个人也无妨,大不了……”说到这就不再说下去,施展轻功,向西南方向飞奔。二人飞身而起,跟在中年汉子身后,暗自运起功力,以防有人偷袭。 四周一片浓黑,伸手不见五尺,幸亏三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眼神不同常人,不然这路还不怎么好走。 三人在野外飞奔了一盏茶功夫,掠过了几座山岭,来到了一个乱坟岗外。 中年汉子脚下一顿,回头狞笑道:“有胆量的话就跟我进去!”说完,身形一晃,闪进了乱坟岗中,很快消失了踪影。 二人艺高人大胆,投身进了乱坟岗。 乱坟岗杂草丛生,又多怪树,朦朦胧胧中看去,无数个坟头就像是巨大的馒头,带有一种阴森,凄凉的感觉,加上不知从那里传来的乌鸦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乱坟岗可真不小,二人跟着中年汉子飞快的走了半天,还没有走出去。 武狂心中有些不耐,喝道:“站住,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再往前走,我们就不奉陪了!” 中年汉子头也不回,“桀桀”一声阴笑,道:“李芳武,到了这里,你们还能活着出去吗?见鬼去吧!”身形突然往下一伏,钻入草丛中,二人飞身扑到他刚才所立之处,眼光四下一扫,那里还有他的踪影。 “嘎嘎……”乌鸦刺耳的叫声叫传来,忽然一股阴风扑到,二人脸色一变,不及多想,身形往两旁一闪,一道鬼魅般的影子从两人之间飘了过去。二人心头一震。这人的轻功好不高明! 二人生怕有诈,不去追那人。 武狂劈空拳打出,刮起一股狂风,将杂草吹得东倒西歪,冷笑道:“装神弄鬼的东西,有本事的话就出来见面!” “嘎嘎……” 又是一声乌鸦叫,叫声过后,三个灯笼如同鬼火一般,猛然从杂草中飞起,快如闪电的向二人打来。 武狂往前踏出一步,右掌一翻,拍出一掌,掌风凌厉,顿时将三个灯笼震飞出去。灯笼熄灭,消失在黑暗中。 方剑明见灯笼来得古怪,不敢大意,伸手一握天蝉刀刀柄,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就在这一瞬间,六个灯笼暴射而至,数十枚暗器跟在灯笼之后向二人袭到。 二人长啸一声,身形腾空而起,六个灯笼与暴雨般的暗器从脚底下电闪而过,他们的身法只要慢了半拍,便会被灯笼与暗器打中。但是,危险并没有过去。二人刚腾空而起,跟在暗器后面,是六个黑衣蒙面人。六人手中利剑一振,分批杀向二人,剑气森森,剑光如电,令人心惊。 武狂虎吼一声,震耳欲聋,不顾身前露出的破绽,非但不退,反而深吸一口真气,身躯凌空一转,冲入了剑光之中,再也看不见他的人影,他已经被剑光团团罩住了。 就在武狂扑出去的时候,方剑明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拔出天蝉刀来,只见刀光一闪,然后便是一群飞舞的蝉儿。只听“当当……”刀剑相碰之声响个不住,方剑明在瞬息之间接下了每人三十五剑,三个蒙面人就是一百零五剑,三人只觉手腕麻疼,人被震落。 三人心中大吃一惊,能接下他们三人合击的人,绝对是刀法名家,方剑明不等他们投身黑暗中,天蝉刀一舞,奔雷一般砍向三人,刀光一分为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劈出。 三人举剑一挡,架住了天蝉刀,三人手中利剑一绞,想把天蝉刀绞断,他们的利剑虽然是宝剑,只是可惜遇上了天蝉刀。 第344章 敌人 方剑明人随刀走,内力运足,使出天蝉刀法中的第六招,顿时只见漫空均是飞舞的蝉儿,天蝉刀轻声吟着,刀气纵横,气流旋转。 三人眼中露出惊恐之色,手中利剑转眼片片碎裂,三人只觉一股骇人的刀气袭到,瞬息均被刀气震伤。 一人惨叫一声,滚入草丛中,另外两人在利剑碎裂的那一刻,同时双掌飞出,拼着受了内伤,内家真气狂涌而出,轰向方剑明。 方剑明早已料到这一招,不等掌到,凌空一翻,从二人头上越过,双脚后踢,正中二人的肩头。 二人受伤更重,惨叫一声,向前扑出了数丈外。 就在方剑明收拾完三人之时,武狂与另外三人的打斗也接近尾声,武狂向来疾恶如仇,无缘无故遭人偷袭,恨不得将这三人活劈了,同三人过了三招之后,“哈哈”一声大笑,身法陡然一快,一脚飞出,正中一人的胯下,那人大叫一声,远远的飞了出去。 随后,只见他左肘一撞,疾风一般撞在一人胸前,将此人震入黑暗中,眼看是活不成了,接着头一低,避开最后一人的利剑,右手闪电一拿,将对方手腕紧紧扣住,五指发力,“咔嚓”一声,将对方的腕骨硬生生夹裂,随手一仍,便将对方仍出了数个坟头。这人就算还有一口气在,武功多半也是被废了。 武狂仰天长啸,啸声远远传出,惊飞了乱坟岗中的乌鸦,冷声道:“正主儿,你快出来吧,派这些小角色是难不住我们的。” “啪……啪……”的巴掌声传来,四周陡然亮起十五盏灯笼,将四下照得发白,灯笼亮起的那一刻,前、后、左、右四面同时各出现了六条人影。 东面、西面、南面的六人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身上穿着拖地的长袍,看起来宛如从坟里飘出来的鬼魂,只差没有发出阴森的鬼叫了。北 面的六人没有带着面具,但二人都发觉这六个人是四路人中最难对付的。其中一个便是那中年汉子。 他所站的位置是左边第一个,自他向右数过去,分别是一个相貌丑陋的矮小老头,一个高高的中年武将,一个怪模怪样的长发老者,一个白色道装的怪人,一个身材高大的莽汉。拍手的人是中年武将。 六人走上前来,在二人两丈外停住。 中年武将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缓缓的道:“你终于来了,我是叫你武安君呢,还是叫你李芳武?” 武狂一愣,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对此人却很陌生,目光移动,对上了怪模怪样的长发老者,心头突然生出一股仇恨。 长发老者见了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眼光一直在武狂脸上捕捉着些什么。 武狂双眼一翻,道:“你是谁?老夫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看你们的装束,不像是中原人。” 中年武将笑道:“你这话说的有趣,难道你是中原人吗?” 武狂一怔,接着沉着老脸喝道:“胡说,老夫怎么不是中原人?你们是高丽人?” 中年武将淡淡一笑,道:“不错,我们正是来自高丽。” 武狂冷哼道:“我与你们高丽人素无往来,你们为何要找我?” 话刚说完,长发怪人脸上突然闪过一道惊奇的神色,厉声喝道:“你果然是李芳武!你怎么没死?” 在武狂的记忆中,并没有见过这人,但不知怎么回事,一看到此人,就会有一种遇到仇人的感觉,听了他的话,沉声道:“我当然没有死,你是谁?难道我们见过?” 长发老者脸上一愣,道:“李芳武,你仔细看看我,这么多年过去,我尚且还认识你,难道你就忘了我吗?嘿嘿!” 武狂端详了一会,还是想不起在那里见过他,道:“我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你,你到底是谁?” 长发老者阴沉沉一笑,道:“李芳武,你的命可真大啊!当年我以为你死了,谁知你还活着,而且在中原武林混得还不错。听到你没死的消息后,我还半信半疑,这次我亲自到中原来,就是来证实你的死活,这一次可不能让你再活下去了。在我眼里,你早已是个死人,不如你就永远的死去吧!” 武狂听了,疑惑的道:“你说的话我半个字也听不懂,我确实不认识你,但是我一看到你,就有一种仇视的心情。” 长发老者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就对了,你本来就应该仇视我,因为我们之间一早就是敌人。” 面色一沉,喝道:“李芳武,死到临头,还在跟我装疯卖傻,我哥哥死了那么多年,你凭什么还能活在世上?” 武狂越听越奇怪,正色道:“我再说一次,我不认识你!” 长发老者冷笑道:“你当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武狂哼了一声,道:“不是不记得,而是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长发老者见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心中叫奇,嘴里却道:“记不记得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你很快就要到地狱里作鬼去了!” 方剑明一直没说话,听到这,淡淡的道:“各位最好是把话说明白些。” 长发老者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谁?为何要同李芳武一起来送死?” 方剑明淡淡一笑,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说了你们也不认识。但是,想要我的命,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动手之前,你们可得把话说清楚,免得彼此有什么误会。” 中年武将听了,眼珠一转,笑道:“误会?你所指的是那一方面?” 方剑明看了看他,道:“前不久,我见过贵国的一位姓张的将军,他的名字叫张清义。看你的打扮,是军中的武将,这位姓张的将军曾援手相助我们不知你可认识他?” 中年武将脸色一变,道:“你说张清义见过你们?” 方剑明道:“不错!” 长发老者听到张清义这人之后,眼中闪过一道杀气,方剑明“不错”二字刚落,只听他“桀桀”一声阴笑,道:“这么说来,他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你们。李芳武,你为什么不跟他们回国?” 武狂愕然,道:“回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六人听了这话,脸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那中年汉子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真是奇怪,他们既然见过你,怎么会认不出你?” 长发老者仰天大笑道:“这大概是他们太谨慎了,有时候谨慎过度,往往办不成事情。张清义啊张清义,你虽然碰到了李芳武,但是你有眼无珠,没有认出他是谁,以至于让我们捷足先登,真是天助我也!” 武狂听得满头雾水,大喝一声,道:“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给我说个明白!” 长发老者眼睛一翻,狞笑道:“李芳武,你活过来之后居然连以前的事都忘了。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既然你选择了忘记,我就成全你,送你去见阎王!” 说完,将手一挥,六人飞身退走。武狂虎吼一声,纵身去抓他们。那十八个带着面具的长袍怪人快速的飘动起来,武狂这一冲上,迎面便遇上了三个提着灯笼的长袍怪人。 武狂一掌击出,只听“砰”的一声,仅仅将三个灯笼震得晃动了一下,他的人却被一股强大而又诡异的劲道震回原地,心中大吃一惊,叫道:“主人,小心他们,这灯笼有些古怪!” 就在武狂纵身而出的时候,方剑明天蝉刀一挥,向左面六个长袍怪人劈了出去,本以为这一刀能将六人震退,谁知只见五个灯笼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一根细长的鞭子电闪而出,方剑明只觉手腕发麻,身形飘动,躲闪着鞭子,退了八步。 六人怪声叫着,宛如鬼哭,纷纷飘了起来,长袍一直拖到草丛上。见了这等怪异的情形,二人不敢轻举妄动,背靠背的暗中运功,凝神应对。 十八个长袍怪人飘忽着发出鬼哭一般的尖叫,绕着二人转圈,速度越来越快,十八个人有十五个手中拿着灯笼,其他三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根细长的鞭子。他们是以六个人为一组,一组五个灯笼加上一根长鞭。 那六人退开之后,站在了圈外。中年武将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道:“石先生,此人当真是武安君?” 长发老者点点头,冷笑道:“不错,正是他!” 中年武将道:“六十多年前,我还没有出生,所以并不清楚当年的经过,你不是说过,武安君已经被你杀了吗?” 长发老者道:“这也是我弄不明白的地方。六十多年前,我与哥哥奉命到中原来追杀他,我们在树林中大战了一场,后来我哥哥死在他的手中,他也被我一掌击毙,我至今还记得那一掌打在他的胸膛上,他离地飞起,撞在了一块巨石上,浑身是血,我当时也探过了他的鼻息,自认他已经死了,这才抱着哥哥的尸体回到本国。这么多年过去,要不是乌龙禅师占卜说他这个师弟还活在世上,我也不会到中原来!” 中年武将皱眉道:“石先生,武安君当真是乌龙禅师的小师弟?” 长发老者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怕乌龙禅师?” 中年武将神色有些不自然,道:“难道你不怕?” 第345章 突袭 长发老者道:“不错,乌龙禅师号称本国第一高手,武功深不可测,但是你要知道,他已经老了。三十年前,他就闭门不出,一心修身养性,倘若不是发生了宫中的这件怪事,他也不会插手此事。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君着想!” 中年汉子插话道:“石先生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作为大君的食客,倘若不能为大君办成此事,怎么好回去向大君交待?朴将军,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合围上去,将李芳武杀了。” 他们说到这的时候,十八个长袍怪人依然围着方剑明二人转圈,并没有发动攻击。 长发老者阴笑道:“何须我们动手?本门的十八幽灵阵法,足以将他们困住!” 中年武将问道:“十八幽灵阵法当真如此厉害?” 长发老者淡淡的道:“朴将军,跟你说实话吧,这个阵法本是用来对付乌龙禅师的,他既然已经归隐,只好用来对付李芳武了!” 中年武将心中暗自一惊,问道:“这么说来,武安君必死无疑了?” 长发老者道:“不是我自夸,天下之大,能闯得过本门十八幽灵阵法的人,寥寥无几。”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长啸传来,方剑明纵身而起,向一个长袍怪人发动了攻击。 长发老者见了,脸色一变,道:“咦,这毛头小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方剑明手中的天蝉刀夹着狂风砍出,这一刀本来只是砍向一人,但是这阵法确实厉害,他的人刚一动,眼前突然出现了无数个的灯笼,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方剑明的人被一股强大的真气弹回圈中,十八个长袍怪人的身法顿了一顿,但立刻又转动起来,速度之快,比之先前,还要快了一倍,圈外的人再也看不见里面的二人。 方剑明被震退后,只觉眼前一花,到处都是灯笼和鬼影,心中大吃一惊,伸手一碰武狂,喝道:“李大哥,这阵法能乱人心智,你要小心!” 武狂被他一碰一喝,本来有些头昏的脑袋立刻清醒,闭上双眼,大吼一声,扑了出去,发动了霹雳一般的攻势。 武狂当真不愧为武狂,这一发狂,转眼之间打出了二十六拳,十八腿,但是这阵法非同小可,任武狂的拳风如何刚猛强大,也不能将十八个人逼退半步。 武狂身形反扑,发动了第二次攻击,奇怪的是武狂明明只是攻向一个人,但到了对方身前,突然一下子成了对付十八个人,十五个灯笼宛如鬼火一般齐向武狂打来,武狂双掌一合,内家真气猛然轰出。 掌力同灯笼相撞,人当即被震了回来,那些灯笼却完好无损,武狂的脚刚着地,三根细长的鞭子犹如长蛇一般抽到,武狂听风辨向,连换了几种身法,才将鞭子躲过。却吓了一身冷汗。这鞭子的速度好快! 武狂动手的时候,方剑明并没有动,他在细心观察阵法,试图找出阵法的破绽,就在武狂躲过鞭子之后,只听“呼”的一声,一根长鞭向方剑明当头砸下。方剑明身躯一转,斜移五尺,长鞭的招式跟着变化,横扫出去,卷向方剑明的腰间。 方剑明手腕一抖,天蝉刀向外一磕,将长鞭震开,同时飞身跃起,人在空中一翻,喊道:“李大哥,你踏中宫向右全力发掌。” 武狂听了,依言而行。 方剑明仰天长啸一声,将全身的功力贯注于天蝉刀内,一刀斜劈而出,一道两丈来长的刀光夹着无数的蝉儿击出。 这一刀足以劈开一座小山,十八个长袍怪人鬼哭一声,十五个灯笼突然飞起,打向了刀光。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火光飞舞,刀气冲天而起,气流疯狂的旋转起来,场外六人尽皆变色。 方剑明处于狂风之中,脸色涨得通红,突然“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十五个灯笼受到天蝉刀魔力的强烈反攻之下,顿时一一破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武狂一掌打出去后,狂风大作,三根鞭子长蛇一般卷了过来,武狂身形宛如闪电一般迎向三根鞭子,十五个灯笼消失之后,三根鞭子的威力减色不少,武狂乘机反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三根鞭子抓在手里,运功丹田,一股庞大的内家真气沿着鞭子发出,顿时将三个长袍怪人震死,这个阵法就这么被破掉了! 场外六人呆了一呆,在他们一呆的功夫,武狂大展神威,一招三式,三拳狠狠的击在三个长袍怪人身上,三人鬼哭一声,咕咚一声翻到在地。 长发老者气得头发倒竖,眼中涌出强烈的杀气,向武狂扑了过来,双掌飞起,轰向武狂。 武狂“哈哈”一声大笑,双掌往上一推,两人四掌一接,内家真气运出,只听“轰”的一声,长发老者飞出了数丈外,武狂的上身只是晃了一晃。长发老者的内力显然不如武狂。 武狂将长发老者震退之后,来到方剑明身边,关心的道:“主人,你怎么样了?” 方剑明暗自调息了一下真气,道:“放心吧,我死不了,我还有再战之力。” 这时,六人以及还活着的长袍怪人围了上来。 长发老者指着方剑明怒道:“臭小子,没想到你的武功会这么高,居然看出了阵法破绽之处,将本门的十八幽灵阵给破了,老夫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方剑明嘲笑道:“这鬼阵法确实有些威力,但要对付我们,却还差了点。” 中年武将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喝道:“休要猖狂,看本将军怎么将你拿下!” “下”字一落,身躯倏地半转,双掌一翻,印在了一旁的中年汉子身上。 中年汉子压根儿就没料到他会向自己动手,那里能够躲开,胸骨瞬息断裂,一股恐怖的真气闯入体内,经脉寸断,人被震出数丈外,仰天喷了一大口鲜血,落地后弹跳了两下,便见阎王去了。 众人一下子呆住了,这中年武将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会向自己人下毒手? 长发老者回过神来,气得脸色发紫,双目喷火,怒道:“朴鹏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杀金大友?你不说个明白,我就废了你!”说完,揉身扑上,双掌一圈,罩向了中年武将。 中年武将身形一晃,及时躲开,一掌带起风声,“呼”的向一旁那个矮小老头击去,这一掌的力道异常强劲,大有同矮小老头同归于尽之势。 矮小老头见他扑来,当然不会愿意和他拼命,怒道:“朴《少林八绝》最新章节鹏程,你想干什么?”双肩一抖,疾风般向旁闪开。 谁知朴鹏程这一招只是一个虚招而已,身形倏地一转,电闪一般掠到了武狂身边,大声叫道:“武安君,我不会与你作对的,此地不易久留,我们快走!” 武狂和方剑明愣了一愣。 长发老者听了,眼中闪过一道阴策毒的寒芒,飞扑而上,喝道:“好呀,朴鹏程,想不到你会是叛徒!”双臂一振,双掌夹着万斤力道拍向朴鹏程。 不等朴鹏程接招,武狂大喝一声,道:“来得好!”运起全身内力,双掌迎了上去。两人双掌一接,狂风大作,方圆六丈之内都是劲风笼罩范围,方剑明与朴鹏程站立不住,被迫得退出了好几步。 长发老者脸色一红,闷哼了一声,猛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人在空中翻了三个筋斗,落地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掌一转,叫道:“无尘道长,千里兄,不要让他们跑了!”坐下盘膝调元。 武狂与长发老者硬拼了一掌,真气剧烈的浮动起来,怎么也压制不住,不禁吐了一口鲜血,身形晃了一晃,双目圆瞪,道:“好掌力!” 方剑明趋前一步,抓住武狂的手臂,急声叫道:“李大哥,你受伤了!” 武狂大笑道:“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朴鹏程脸色非常焦急,喊道:“快走,让我来为你们开路!”话声中,掠到二人身前,左掌一翻,接下了扑上来的矮小老头排山倒海般的掌力。 “砰”的一声巨响,朴鹏程向后退了一步,矮小老头的上身晃了一晃,冷笑道:“朴鹏程,你不是老夫的对手,没想不到你会叛变大君?” 朴鹏程“呸”了一声,怒道:“你们才背叛了大君,你们的诡策计我早就知道,要不是因为你们的势力很大,我早就铲除了你们!” 说着话,两人以快打快,交战在一处,顿时掌风袭人,气劲暗涌。 方剑明对武狂道:“李大哥,怎么办?” 武狂大吼一声,道:“我们一起杀出去!”纵身而出,迎向了那身材高大的莽汉。 方剑明心神一沉,天蝉刀斜劈而出,刀气翻飞,攻向了矮小老头。矮小老正和朴鹏程打得正欢,发觉刀风袭到,心头跳了一跳,向外飞身掠开。 方剑明与朴鹏程同时向武狂那头扑去,相助武狂,将莽汉击退,三人抱着同样的心思,朝左飞奔,迎面却碰上了四个长袍怪人。 方剑明当仁不让,大吼一声,腾空跃起,天蝉刀自上而下的猛然一砍,一声轻吟传出,蝉儿飞舞。 第346章 奋战 四个长袍怪人鬼哭一声,发出了如山的掌力,掌力与刀劲相撞,只听“轰”的一声响,地面顿时出现了一个大坑。四个长袍怪人那里会禁得住天蝉刀古怪的魔力,齐声惨叫,飞到半空,远远摔出。 方剑明也被反震落地,嘴角挂着一丝鲜血,身形晃了一晃。这一刀消耗掉了他四层的内力。 就在他干掉这四个长袍怪人的时候,武狂使出绝招,两招之内将两个长袍怪人击杀,但是这样一来,他的内伤更重,只觉浑身无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朴鹏程与矮小老头又干上了,两人硬拼八掌,一股狂风过后,朴鹏程吐出鲜血,滚到了草丛中,半天爬不起来,矮小老头的上半身陷入土里,脸色苍白。他虽然将朴鹏程打成重伤,但自己的内伤也不小,一时半刻还不能动手。 只见那身材高大的莽汉向武狂走了上去,剩下的六个长袍怪人将武狂团团围住,发出凄厉的鬼叫声。 朴鹏程在草丛中挣扎了一下,那里能够站得起来,抬头看着吴光南,厉声道:“吴光南,亏你平时自称对大君忠心耿耿!” 莽汉的身形顿了一顿,脸上一红,道:“朴将军,你这又何必呢?” 矮小老头朴沉声笑道:“朴鹏程,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为李芳武保命,等杀了李芳武,下一个就是你!” 话刚说完,那六个长袍怪人飘身接近武狂,同时向武狂拍出了如山的掌力,看起来已经快不行的武狂突然跃起,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双掌闪电打出,拍在两个长袍怪人身上,将二人震出十数丈外。 同时双腿翻飞,将两个长袍怪人踢飞,跟着脑袋一撞,“蓬”的一声,竟将一个长袍怪人的脑袋撞碎,所带的面具沾满了鲜血和脑浆。 最后一个长袍怪人见了这种打法,吓得呆了一呆。武狂腾空跃起,双腿一夹,将对方的脖子夹住,快速的翻滚,将他的脑袋夹断了。这几下不过是在眨眼的功夫,吴光南想来解救,已然不及。 武狂在瞬息之间干掉这六个人以后,内力和气力已经完全用尽,自己也滚到了草丛中,正好落到了朴鹏程身边。 吴光南追上,沉声道:“武安君,对不起你老了。不是我存心与你过不去,而是你的存在会坏了我们的大事!”说着,运功双掌,向武狂劈了下去…… 这么一会儿功夫,方剑明为什么没有来到呢? 原来他遇到了一个可怕的敌人,他杀了四个长袍怪人后,刚想纵身,一个阴冷的声音喝道:“别动!” 一股强大的剑气顿时将他牢牢的锁住,只要他一动,这股剑气随时可以将他阻拦,那白衣道士鬼魅一般挡在了两丈外,手中长剑缓缓的拔了出来。 方剑明心中大吃一惊。在这六个人当中,这个白衣道士的武功才是最高的! 光看他有这么强的气势,能发出这么恐怖的剑气,就知道他是一个剑道上的绝顶高手。方剑明自忖在没有消耗内力的情况下,也不是此人的对手,何况他现在的功力所剩不多。 但是,他又怎么能看着武狂受到伤害? 身形一顿之后,如立弦之箭射向白衣道士,天蝉刀闪电劈向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冷笑一声,道:“不自量力!”立在原处不动,长剑随手一挥,一道剑光划空而过,只听“当”的一声,白衣道士立着不动,方剑明被震出了数丈外。 白衣道士低头一看长剑,脸色一沉,道:“你手中的是什么刀?竟然能将我的宝剑砍伤了!” 方剑明“哈哈”一笑,再次腾身而上,喝道:“闪开!” 白衣道士身形一转,长剑舞动,瞬息之间攻出了三十六剑,均是用剑尖去点方剑明的周身大穴。方剑明人随刀走,想用刀去拼对方的长剑,但对方果真不愧为用剑的高手,总是能及时的避开。方剑明竟奈何不了他。 光凭他这一手剑法,放眼中原武林,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剑光、刀光飞舞之中,忽听方剑明大吼一声,肩头挨了对方一剑,身形一挺,闯如剑光之中,提刀往前就刺。 这招是方剑明临时想出来的亡命打法,白衣道士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刀法,心中不禁吓了一跳,收剑奋力向外避开。天蝉刀的刀气是何等厉害,人虽闪开了,他的腰带却被割断了。 方剑明乘他退开的功夫,向吴光南扑了过去,吴光南的手掌就要劈在武狂的头顶,忽听身后刀风声响,怪异的刀气刺得肌肤生疼,心中一惊,暗道:“我要是杀了李芳武,恐怕也要死在这小子的刀下!” 顾不得取武狂的性命,转过身来,双掌在胸前一合,蒲扇一般的巨手将天蝉刀夹在了手中,大吼一声,推着方剑明前进丈外,抬眼见方剑明脸色苍白如雪,知道方剑明就要不行了,“哈哈”大笑一声,道:“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功夫,我吴光南也不得不佩服你了!”说完,真气如山一般打出。 方剑明“哇”的一声,张嘴吐了一口鲜血。 白衣道士弄好了腰带,挺剑杀来,见方剑明为吴光南所伤,冷冷的笑了一声,目光转向武狂和朴鹏程,摇了摇头,道:“朴鹏程,可惜你走错了最后一步!” 正要一剑杀了武狂,忽听吴光南恐惧的大叫一声,飞了出去,没入黑暗中,半天没有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 白衣道士扭头看去,只见天蝉刀发出一股怪异的黑芒,刀身上的蝉儿似乎是活了一般,飞舞起来,奇怪的是方剑明的人却摇摇欲坠。 白衣道士心头大奇。按理来说,方剑明受了这么重的伤,绝不会是吴光南的对方,谁知吴光南却被震飞了出去,难道方剑明是在假装不成? 一时之间,白衣道士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他见方剑明的样子确实已经快不行了,心中打定注意,冷笑一声,一剑向方剑明刺出。 方剑明举刀一挡,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白衣道士使出结果,得意的“哈哈”一笑,手腕一抖,剑光一闪,剑尖在方剑明身上刺出三道口子,鲜血飞溅。 倏地,一声长啸从远处传来,一道人影疾如闪电落在场中,厉声喝道:“无尘贼道,本将军要看看你的剑法是怎么个厉害法?” “铮”的一声,宝剑出鞘,去架白衣道士的长剑。 白衣道士见了来人,眸子内射出一道骇人的精光,沉声道:“张清义,你还不是我的对手,除非叫乌龙老和尚来!” 长剑一挥,转眼之间,刺出了九九八十一剑,剑剑追魂。 张清义本是高丽第一高手乌龙禅师的得意弟子,剑法的造诣自然高人一等,宝剑架不着对方的长剑,眼见剑光飞舞,无数道剑影刺来,冷哼一声,道:“我师父来了,你还有命在?” 说着,展开身法,手腕一抖,洒出海浪一般的剑影。 只听“当当当……”之声响个不停,两剑相交,只见剑光,不见人影。 突听“嗤”的一声,衣服被刺破的声音响起,有人闷哼一声,显然是受了内伤,一条人影从剑影中退了出来,肩头衣服少了一块,却是张清义。 张清义脸色略现苍白,紧闭嘴唇。白衣道士冷笑一声,道:“张清义,我的剑法怎么样?”张清义哼了一声,道:“不过如此!” 话声刚落,只听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七条白影跃到场中,正是张清义所带的手下,七人拔剑出鞘,将白衣道士围住了。 白衣道士听了张清义的话,脸色一沉,道:“难道你不服?”张清义冷笑一声,道:“我的内力不如你,被你的剑气所伤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要说到剑法的精妙,你的剑法怎能与本门剑法相比?你仔细看看胸前!” 白衣道士低头朝胸前仔细一看,脸色大变,喝道:“原来如此,难怪乌龙老和尚会被称为本国第一高手,我问你,这一剑你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他胸前不知何时被剑气刺破了一圈细小的洞口,数一数,一共是九个,白衣道士虽然伤了对方,但胸前衣襟被人间剑气在不知不觉中刺破,剑法的精妙自然要在他之上,只是因为火候未到,不能伤他。 张清义不理会他,转身向方剑明走去。方剑明的身形摇摇欲坠,被他一扶,顿时立稳了。方剑明喘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笑道:“张将军,怎么会是你们?你又救了我们!” 张清义眉头深锁,自责的道:“这是我应该做的,都怪我不好,要是我当初不过于谨慎,也不会造成今日的结果!” 说完,顿下身,看了看朴鹏程的伤势,朴鹏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张将军,你总算来了,我还死不了。” 张清义叹道:“原来你就是和我联系的人,你我同朝为将,虽然各自为政,但是你能以大局为重,我张清义万分敬佩!” 朴鹏程道:“我们都是为了国家着想,就算政见不同,当此之际,是应该联手的。” 张清义点了点头,扭头去看武狂,突然朝他拜倒,十分自责的道:“张清义护驾来迟,让大君受伤,罪该万死!” 第347章 黑手 武狂心中纳闷,这些高丽人好像都认识自己似的?他眼睛一瞪,道:“你为什么向我下拜?我不是什么武安大君,你们认错人了!” 张清义愣了一愣,从怀里拿出一副肖像画来,对照着武狂看了一眼,坚定的道:“你就是我们要找的武安君!大君,你可知道?现在宫中妖人作祟,王被人施了妖术,至今未醒,朝中一片混乱,还要等你回去主持大局!” 武狂气乎乎的道:“你们这些高丽人实在是无理取闹,竟然认我做什么武安君?老夫实话告诉你,我叫李芳武,以前外号叫无常怪,现在的外号叫武狂,跟你们搭不上任何关系。” 张清义向朴鹏程看了一眼,朴鹏程苦笑道:“张将军,我也很奇怪,大君的情形好像是失忆了!” 张清义道:“失忆?” 方剑明突然叫道:“你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我想李大哥一定是失忆了。” 武狂愕然,道:“主人,连你也这么说,难道我真的失忆了吗?难道我真的是高丽的武安君?” “桀桀……”一声怪笑传来,矮小老头从土中飞身而出,飘落至地,冷笑道:“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忘记了过去,今天你必须得死。无尘道长,你还在想些什么,我们两个联手将他们全都杀了!” 白衣道士低着头,似已成了泥塑。 张清义站起身来,将剑一振,嗡嗡作响,喝道:“赵千里,你们口口声声说要请大君回去主持大局,原来都是骗人的鬼话。” 赵千里“哈哈”一笑,道:“张清义,你们太天真了,要不是乌龙和尚从中作梗,我们的计划早就成功了。” 朴鹏程冷笑道:“你们的诡计永远不会得逞。” 赵千里双眼一翻,怒道:“朴鹏程,张清义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和他串通一气。他能找到这里来,一定是你暗中通知他的,是不是?” 朴鹏程道:“你真聪明,张将军是我通知他来的,但是有一点你搞错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和你们同流合污,当我发现主子的异常之后就去禀告了乌龙禅师,乌龙禅师说主子已经被人控制了,我想来想去,只有你们才会做出这等事来,本打算找你们算帐,但是因为你们的势力过于庞大,我就只好暂时与你们站在一边。没想到你们居然真把我当成了朋友,只是可惜你们始终不肯告诉我幕后黑手是谁!” 话声刚落,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黑暗中有人得意的大笑出声。 听了这个笑声,那坐着盘膝的长发老者倏地一跃而起,落在赵千里身边,沉声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不满之情流于口气之中。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内伤好了大半。 听脚步声,来人似乎很多,黑暗中响起一个怪异的嗓音,笑道:“我们也并没有来迟,只是来晚了一点而已。这里太黑了,将火把点燃!” 话声未了,四周突然亮起了十数个火把,将乱坟岗深处照得如同白昼,一群扶桑人出现,为首的人竟是信川赖意! 张清义见了信川赖意,想起他们要杀方剑明的事情,心头一震,脱口而出,惊道:“原来是你们!” 信川赖意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道:“张清义,带兵打仗,我或许不如你,但要说到这阴谋诡计吗,你就差得太远了。你千里迢迢到中原来,为的不就是找李芳武吗?谁知你见到了他,却不仔细的看看,以至于失之交臂,悔之晚矣!” 张清义向见了他身后三个怪模怪样的扶桑老者,脸色大变,问道:“三位不是已经同铃木野回扶桑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这三个老头正是同铃木野前来中原参加武林大会的扶桑高手,其中一个老者曾经同华天云在酒楼上动过手,文比输在华天云手上,这老者自称中村三郎。 三人向场中扫了一眼,中村三郎沉声道:“铃木野是回国去了,但是我们没有回去,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这时,武狂与朴鹏程在调元过后,站了起来。信川赖意带着众扶桑人与长发老者会合,来到了赵千里身边。 那白衣道士一直想不通自己的胸前是怎么被张清义的剑气刺中的,到了现在才回过神来,见七个白衣青年手拿利剑,围着自己,心头一怒,长剑缓缓举了起来…… 张清义脸色一变,叫道:“金武,你们七个到这里来!”七人听了这话,收剑快速掠到张清义身后。 白衣道士冷哼了一声,道:“张清义,刚才这一剑叫做什么名字?” 张清义淡淡一笑,道:“这一剑名叫九星换位,只因我未到练家,只能在你胸前的衣襟上留下痕迹,换成了家师,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白衣道士听后,将长剑插回鞘内,满脸深思,默默的走到了长发老者身边。 火光照耀下,乱坟岗中充满了杀机,方剑明等人聚在一块,对面是长发老者等人。扶桑人来得可真不少,除了拿着火把的十多个武士外,四周还站着三十多个武士,再加上与信川赖意同来的三个扶桑高手,势力之强,可想而知。何况,信川赖意还养着一批忍者,这些忍者没有出现,自然是躲起来了。 看到信川赖意出现在这里,方剑明不由想起段淳风来。过了这些天,段淳风的伤势也差不多好了。他经常与扶桑人在一起,不知他来了没有?来了又躲在什么地方?他们当前最紧要的就是赶快恢复内力,然后冲杀出去,但对方会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吗? 信川赖意看了看方剑明和武狂,不怀好意的笑道:“两位的伤势看来不轻啊?” 武狂怒喝道:“信川,又是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信川赖意“哈哈”一笑,道:“李芳武,你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武狂心中暗道:“是啊,我怎么单单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呢?” 刹那间,他想起了六十多年前在北方一个叫做吉祥村的地方,被好心的村人救活的事。据救他回来的村民说,发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仅仅剩下一口气,本以为救不活他,谁知他生命力强,居然活了过来,当地的村因为此事,还以为他是天神下凡。 刚才长发老者也说了,奉命到中原来追杀他,事情也是发生在六十多年前,难道这仅仅是是巧合吗? 不,这不会是巧合!既然不是巧合,难道自己真的是武安君?体内流淌的是高丽人的血? 他想不通。他无法相通啊。因为自从被村民救回来了以后,除了记得自己叫李芳武外,以前的事都忘了,好像从那以后,才是他人生的开始,年轻时候所干的事都成了空白。 他突然觉得脑子好疼,他拼命的要去回忆,但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越是回忆越是头疼。 方剑明发觉他的异常,急忙将他扶住,道:“李大哥,你的头又痛了吗?” 武狂大吼一声,双眼射出一道精光,叫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想不起当年的事,我是不是武安君已经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打算如何?” 长发老者道:“李芳武,过了这么多年,你的脾气依然没有改变,难怪当年会离家出走。我们想怎么样,这不是废话吗?” 方剑明平静的道:“这么说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长发老者冷笑道:“商量?信川大人没有来之前,你们都没有商量的余地,何况现在?告诉你们,这次你们是死定了!” 说完,向信川赖意使了一个眼色,信川赖意知道他的意思,对身边的三个扶桑老者笑道:“三位不是要活动筋骨吗,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三个扶桑老者走出来,方剑明和武狂正要抢出,张清义喝道:“金武,你们七个上去会会他们?” 七个白衣青年听了,纵身而出,一字排开,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就在双方即将动手的时候,忽听一个声音飘来,道:“方少侠,要我们帮忙吗?”众人听了这话,心中都是一惊,向来声望去,只见五个身穿黑袍的高大怪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三个手拿火把的扶桑武士身边,三个扶桑武士立在原地不动,好生奇怪。 方剑明见是他们五人,心中一喜,随后又发愁起来。 信川赖意脸色一沉,冷声喝道:“将他们拿下!” 一个黑袍怪人笑道:“他们三个已经被我点了穴道,怎么可能拿下我们?” 这五个黑袍怪人不是别人,正是来自波斯圣教的五大护法,名字分别叫做摩可多、摩柯罗、摩柯古、摩柯娑、摩柯河,说话的人是摩可多。 众人听了他的话,心中又是一惊,他能瞒过众人的耳目,点中三个武士的穴道,这手功夫确实是不可多见。 长发老者面色一沉,冷笑道:“你们是什么人?” 摩可多笑道:“我们来自波斯。” 长发老者变色道:“波斯圣教的人?” 摩可多道:“你倒有些见识,我们正是圣教中的五大护法。” 长发老者沉吟道:“你们想怎么样?” 第348章 乡农 摩可多笑道:“不想怎么样,只是来看看热闹而已,不过只要方少侠要我们出手,我们绝不会推辞。” 长发老者心中思忖:“这五个波斯圣教的护法武功奇高,倘若相助对方,说不定会将他们救走。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真是邪门!”缓缓的道:“五位护法前来中原,想必有自己要办的事,何必节外生枝,插手此事?” 摩可多道:“插不插手,只在方少侠一句话。” 方剑明听到这,再也不能沉默下去,扬声道:“有五位大护法出手相助,自然是再好不过,在下将感激不尽。” 摩可多眉头微微一皱,道:“方少侠,我等出手的话,保证能让你们安全退出。但是有一个条件,希望少侠能答应我们。” 方剑明道:“什么条件?” 摩可多笑道:“当日少侠把我骗得好苦,事后想来,发现自己中了少侠的计谋。我依然对少侠腰间的那个黑囊感到好奇,少侠若能答应将里面的宝贝借我一观,我们将全力以赴让少侠脱险。” 方剑明心中一惊,暗道:“这家伙的眼光好厉害,终于还是让他看出了黑囊中有宝贝。”想起辛二娘的嘱咐,犹豫了一下,道:“在下还是哪句话,五位若能仗义出手,我将感激不尽。” 摩可多道:“换句话说,方少侠是拒绝了?” 方剑明道:“五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以黑囊中的宝贝作为交换条件,请恕在下无法办到。” 摩可多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看看热闹得了,方少侠请保重!” 话声刚落,突听远处传来两声惨叫。众人心中暗奇,什么人被杀了? 信川赖意脸色一变,喝道:“什么人?竟敢和我们扶桑人作对?”原来他安排了一些人在外围,这两声惨叫正是发自他的手下。 人影一晃,四个土里土气的农夫猛然出现。一个拿着锄头,一个拿着镰刀,一个带着斗笠,一个背着箩筐。 见了这四人,四个扶桑武士拔出武士刀,齐声大喝,向四个农夫扑了过去。不料,这四个农夫好生了得,拿锄头的农夫将锄头一挥,将一个武士的武士刀震断,锄头闪电砸在武士的脑门上。武士惨叫一声,仰天就倒。 拿镰刀的农夫怪笑一声,手中的镰刀隔空一划,一个武士的武士刀还未递到人家五尺之内,就被一股可怕的劲气击中,“哇”的一声,鲜血狂奔,向后飞退三丈,滚入草丛中。 带着斗笠的农夫将头微微一抬,露出一张老实人的相貌,身形一晃,右手一拿,便将一个武士的手腕扣住,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武士手中的武士刀突然回收,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抹了一下。 带斗笠的农夫松开武士的手腕,武士一声不响的缓缓倒下。带斗笠的农夫道:“要你命的是你这把刀,可不要怪我。” 背着箩筐的农夫叹了一声,一巴掌随手甩出,穿过刀影,扇在了最后一个武士的脸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武士一百四十多斤的身躯如同玩偶一般飞了起来,最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众人见了四个乡农的手段,无不大惊失色。从表面上看,这四个乡农普普通通,一点也不像是武学高手,但是他们的出手,都透露出狠,快,力道十足,一招致敌于死命。 四人干脆利落的干掉对手之后,向场中走来。八个扶桑武士围了上去。 信川赖意不知他们的来意,喝道:“都给我退回来,不要妄动。” 众武士听了,退回原位。四个乡农走近,带斗笠的农夫眼光一扫,看定方剑明,向他走了过来。方剑明根本就没见过他们,见他向自己走来,分明就是冲自己来的,道:“尊驾高姓大名?” 带斗笠的农夫道:“无名无姓,你就是方剑明?” 方剑明道:“正是!” 带斗笠额农夫问道:“你父亲叫文天赐?” 方剑明大吃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带斗笠的农夫“哈哈”一笑,道:“就是你了,跟我们走。” 方剑明奇道:“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带斗笠的农夫道:“没那么多废话,去了不就明白?”探手就去抓方剑明,快如疾风。方剑明举手一格,只听“砰”的一声,方剑明退了三大步,对方立住了,赞道:“受了伤还能接下我的一抓,不错。”飞身扑上。 张清义看不下去,喝道:“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挺身一剑刺了出去。 带斗笠的农夫眸子内闪过一道寒芒,使出了刚才对付扶桑武士的哪一招,身形一晃,穿过剑影,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竟然扣住了张清义的手腕,宝剑猛然回收,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眼看就要抹中,忽听张清义怒吼一声,一股强大的真气从他身上发出,宝剑倒转,向斗笠农夫抹了过去。 带斗笠的农夫“咦”了一声,纵身后退,看着张清义,有些佩服的道:“你是第一个没有死在这一招之下的人!” 张清义虽然把对方逼退了,但身上也吓了一身冷汗,对方刚才的这一招手法实在太诡异,太可怕了。他也不清楚是怎么被对方扣住手腕的。 方剑明生怕这四个乡农胡来,抢上前去,站在张清义身前,道:“四位找在下不知有何贵干?” 带斗笠的农夫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要带他走,先得问问我们手中的刀!”三个扶桑老者同时开口,将矛头指向了四个乡农。 四个乡农猛然转身,面向三个扶桑老者。带斗笠的农夫冷笑道:“你们不让我们将他带走?” 中村三郎沉声道:“他们是我们的。” 带斗笠的农夫喝道:“放屁!”向中村三郎扑了过去。 就在他扑出去的时候,拿锄头的农夫飞身而起,向一个扶桑老者扑到,手中的锄头夹着劲风砸下。拿镰刀的农夫向另外一个扶桑老者发动攻击。 三个扶桑老者脸色一冷,长刀闪电一般拔出,腾空跃起,刀光如电,刀气弥漫,三对人在场中展开了一场厮杀。 这场厮杀没过多久,便告结束,每一对只不过打了十多招便分出了胜负。 第十二招的时候,带斗笠的农夫使出了怪异的那一招,闪电扣住中村三郎的手腕,让中村三郎的长刀去抹自己的脖子。 中村三郎不是一般的扶桑武士,将全身功力运起,长刀倒转,刀光急闪,顿时将带斗笠的农夫头上斗笠劈为两半,但随后只听一声惨叫,中村三郎的右臂被自己的长刀砍断,血流如注,疼得晕了过去。右臂掉落,长刀兀自被五指拿着。 带斗笠的农夫冷哼道:“我从来不杀手无缚鸡之人。”飞起一脚,将中村三郎踢飞。 信川赖意纵身跃出,将中村三郎抱住,飞快的在他的断臂处点了几下,叫两个扶桑武士为他包扎伤口。 拿锄头的农夫同一个扶桑老者交手十来招后,两人互有攻守,寸步不让,就在第十三招的时候,两人同时发出了绝招,这一招是拼命的打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扶桑老者大喝一声,长刀化作一道惊虹,劈向了拿锄头的农夫。拿锄头的农夫将锄头舞动,宛如长剑一般,插进了惊虹之中。 只听“轰”的一声震响,两人便不动了。 锄头砸在扶桑老者的脑门,扶桑老者双眼圆瞪,似是不相信自己会被对方杀了,嘴一张,鲜血狂喷,缓缓的倒了下去,当真是死不瞑目。 拿锄头的农夫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虽然没有被长刀劈中,但对方的刀气已经将他震伤,虽不严重,却也不轻。 拿镰刀的农夫一把镰刀在手,霎时好像变了一个人,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死神的味道,与他对敌的扶桑老者自从和他交上手后,心中就起了畏惧之心。 就在双方打到第十四招的时候,拿镰刀的农夫冷声道:“你心中有了惧意,怎么还会是我的对手,还不去死?” 镰刀一挥,强大的劲气将扶桑老者震退三步,镰刀宛如死神之镰,隔空一划,扶桑老者想躲已然不及,只觉胸口一疼,胸前出现了一道长长的洞口,血水狂涌而出。 扶桑老者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杀,临死之前将全身的内力贯注在长刀上,脱手射出长刀,长刀势如奔雷,向拿镰刀的农夫飞了过去…… 拿镰刀的农夫只见刀光闪现,不及多想,举起镰刀一挡。 “当……”的一声,拿镰刀的农夫向后退了三步,长刀在他右臂砍了一下,然后远远的被磕飞出去。 拿镰刀的农夫伸手点住伤口四周的穴道,止住鲜血,看着扶桑老者的尸体,一脸冷煞。 带斗笠的农夫一扫全场,冷声道:“谁还要阻拦?” 信川赖意心头震惊,这四个从那里冒出来的农夫,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他眼珠一转,问道:“四位仅只是冲方剑明而来?” 带斗笠的农夫道:“不错。” 信川赖意心中一喜,道:“方剑明就让你们带走,其余的人我们要留下!” 带斗笠的农夫道:“我们找的人是方剑明,其他的人是死是活,不管我们的事。”说完,拔步向方剑明走去。 第349章 花样 倏地,一股怪异的气劲隔空向他射来。 戴斗笠的农夫心头暗吃一惊,将身一扭,斜飞而出,气劲刺破空气发出咝咝的响声从身旁射过。 “蓬”的一声,气劲打在远处的一棵老树上,整棵老树剧烈的晃动了一下,落下无数树叶。 “哈哈……”一声长笑传到,笑声未落,只见一条人影电闪而至,凭空翻了一个筋斗,双手握拳,然后十指向外一弹,十道剑气向方剑明射了过去。 四乡农见了,齐声大喝,想要阻拦,但来人的身法比他们快了不少,那里能够拦住! 方剑明听到这个笑声,就知道是来人是段淳风,冷笑一声,腾空跃起,天蝉刀一挥,蝉儿飞舞,轻声吟唱,刀光疾闪,砍向了对方。 段淳风的声音冷笑一声,道:“方剑明,我们又见面了!”身形一折,避开天蝉刀,伸手抓向方剑明的肩头。 方剑明手腕抖动,天蝉刀狂舞三下,发出一股强大的真气,但段淳风是何等高手,武功之高,绝不会在天、地榜下。身形飞快换了三次方位,突然落到了方剑明身后。 方剑明感觉身后有动静,反手就是一刀,段淳风运起真气,举手一抓,将天蝉刀牢牢的抓住。 换成以往,他武功再怎么厉害,也不敢大胆到去抓天蝉刀,但是此刻的方剑明,内力不足,身受内伤,顿时给他抓住了天蝉刀。 “哼,谁敢上来,我就杀了他!”段淳风喝道。 四乡农见他抓住了天蝉刀,只要内力一吐,方剑明就有可能被震死当场,不得不停下身子,落下地来。 他们虽然知道方剑明的武功高强,但是这个人的武功更为恐怖,他们单个不是人家的对手,除非四人联手。 戴斗笠的农夫眸子内透出杀气,喝道:“你敢杀了他,你将会后悔十辈子!” 段淳风“嘿嘿”一笑,道:“你这是威胁?” 戴斗笠的农夫道:“你要是杀了他,我们四个将会全力以赴将你拿下,就算拿你不下,也将与你同归于尽。” 众人听了这话,心头都是一震。这四个乡农到底是什么来头? 段淳风阴笑道:“不要这么激动,我现在不会伤害他的,我只想从他身上拿走一件东西而已,我知道四位武功盖世,怎么敢杀你们要带走的人呢?” 戴斗笠的农夫傲然一笑,道:“你明白就好。” 武狂见方剑明受制于段淳风,就要上去帮忙,张清风拦住他道:“大君,方少侠在他手中,不要乱来。” 武狂双眼喷出怒火,看着段淳风,一字一句的道:“你要是敢动主人一根毫毛,老夫就让你不得好死。” 段淳风“嘿嘿”笑道:“武安君,你现在可威风了!自己都自身都难保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武狂沉声道:“你有种的话,放了主人,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段淳风哈哈一笑,道:“李芳武,我当然会放了方剑明,但不是现在,你想和我大战三百回合,等下辈子吧。” 扭头看着方剑明,喝道:“方剑明,你识相点,快把东西拿出来!” 方剑明哼了一声,道:“你不会自己来拿吗?” 段淳风笑道:“方剑明,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样,把我逼怒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方剑明眼珠一转,笑道:“怎么,你怕了?” 段淳风道:“我怕什么?” 方剑明道:“你说你怕什么?前几次你恨不得要了我的命,但总是不能得手,这次我落在你手里,你怎么不一掌把我劈了?只要我死了,身上的宝贝可都不是你的了?” 话声一落,五道人影快过肉眼,落到了场中,原来是波斯的五大护法。 五人目中流动着骇人的精光,紧紧的盯着段淳风。 四乡农见他们突然跃到近前,生怕他们胡来,齐声叫道:“你们想干什么?”说着话,四人拍出一掌,发出了隔空掌力。 除了摩可多外,其他四个护法袍袖一挥,发出了内家真气。只听“轰”的一声,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冲天而起,火把被吹得呼呼作响,众人只觉一股强风迫面,武功稍低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出了好几步。 劲风消散之后,八人都没有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拿镰刀的农夫突然闷哼了一声,面色苍白,但他强忍内伤,没有让自己吐血。他刚才已经受了内伤,如今再和一个差不多级别的高手过招,内伤更重。 “四位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歹意。”摩可多发话道。 戴斗笠的农夫道:“最好如此!”心中却在吃惊。他吃惊,波斯的五个护法也在吃惊。 段淳风看了看摩可多,笑道:“波斯圣教的护法也对方剑明身上的东西感兴趣吗?” 摩可多道:“希望我们的感兴趣的东西不是同一件。” 段淳风道:“旦愿如此。” 方剑明突然喊道:“段淳风,实话告诉你,你拿不到天河宝录了!” 段淳风脸色一变,道:“为什么?你是不是交给了刀神?” 方剑明笑道:“段淳风,不用如此慌张,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你怕我义父!” 段淳风冷笑道:“胡说!” 方剑明道:“既然不怕,为何提到我义父时,你心中发虚?” 段淳风正想说什么,突然醒悟过来,厉声道:“姓方的小子,原来你在跟我拖延时间,我警告你,我数三下,你要是不乖乖的拿出天河宝录,或者说出天河宝录的下落,我就让你……” 说到这,内力慢慢的吐出(方剑明不敢松开天蝉刀,一来生怕松开的一瞬间,段淳风会使出杀招,二来松开之后,天蝉刀恐怕就要被段淳风拿去了,虽然天蝉刀不可能认段淳风为主,但他要是拿去作恶,这个罪过可就不小了。)方剑明只觉全身痛苦难当,额头冒出了不少冷汗。 武狂与四个乡农向前踏出一步,喝道:“你想干什么?” 段淳风双眼射出一道杀气,阴沉沉的道:“不要乱动,谁要是乱动,我就杀了他。” 忽听长发老者“哈哈”一笑,飞身跃出,道:“我就希望你杀了他。” 背着箩筐的农夫不等他来到近前,纵身跃起,双掌印了上去,内家真力如山一般罩向对方。 长发老者冷笑一声,双掌翻出。 两股内家真力相撞,响起一声巨响,长发老者被震得退了回去,背着箩筐的老者也被对方震得落地,冷哼道:“谁敢上来,就不要怪我对他不客气。” 长发老者心头一惊,暗道:“我的内力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这一掌足以将一流高手击毙,没想到这乡巴佬的内力会如此深厚,竟不在我之下。” 眼珠一转,笑道:“尊驾有话好说,你们不是冲这小子来的吗?怎么还要这般维护他?” 背着箩筐的农夫淡淡的道:“我们是冲他来的,但并不是你们想像中的情形,谁要是敢伤害他,我们将与他誓不两立!” 众人听了,心中都在叫奇,他们既然是冲方剑明来的,而且那戴斗笠的农夫刚才还想抓方剑明,带他去见什么人。从表面上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但当方剑明出现危险的时候,他们却极力保护着他,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段淳风不想再这里多待下去,时间越长,对他就越不利,开始数道:“一……” 方剑明不动,冷冷的看着他。 段淳风念道:“二……” 戴斗笠的农夫见方剑明不肯答应,脸色大变,道:“少……方剑明,你就把天河宝录交给他吧,大不了以后我们帮你抢回来。” 摩可多也劝道:“方少侠,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武狂紧紧的握着拳头,他没劝方剑明,他知道方剑明的性格,方剑明不肯答应必有他的理由,武狂绝对相信他的主人。 就在段淳风就要说出的“三”字的时候,方剑明陡然笑道:“好!” 段淳风冷声道:“既然答应了,赶快把天河宝录拿出来!” 方剑明慢慢的伸手入怀。 段淳风警告道:“你不要玩什么花样,我要是看出有什么不对,就立刻杀了你,我想你也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方剑明嘲笑道:“叫你搜我的身,你怕我搞鬼,我自己拿出来给你,你也怕我搞鬼,你究竟想怎么样啊。” 段淳风冷笑,懒得说话。 方剑明的手伸入怀内,摸到了蓝潮萧,这一瞬间,他想了不少,暗道:“就算天河宝录不附身在我身上,也不能交给他。我要是将蓝潮萧突然攻出,能有几层的把握将他击退呢?这虽然实在太冒险,有可能死在他手中,但我岂能向这种人俯首? 大睡神功啊大睡神功,这次你可不要偷懒,迟一步的话,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天蝉刀啊天蝉刀,你不是跟我心灵相通了吗,你要是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就该显显神通,帮帮我吧,蓝潮萧啊蓝潮萧,这次就靠你了!” 他虽然在胡思乱想,但脸上却不露神色,只是行动有些缓慢。 段淳风隐隐发觉不妙,喝道:“别玩花样!” 方剑明无辜的道:“到了这种时候,我还能玩什么花样,这不是天河宝录吗?”说完,调动脑中的大睡神功,从怀中拿出蓝潮萧,闪电一般向段淳风插了过去。 第350章 迎风一刀门 段淳风一直盯着他手臂,当方剑明刚拿出蓝潮萧的一刹那,就知道这小子在骗他,心头大怒,内力狂涌而出,同时飞起一脚,踢向了方剑明左手手腕。 这几下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瞬息之间。 段淳风强大的真气涌入天蝉刀内,奇怪的是这次并不像上次那样伤到方剑明,内力只传到刀柄处便不再向前。 天蝉刀突然暴发一股浓墨般的黑芒,令人惊心,刀身上的蝉儿突然就如活了一般,轻轻的吟着。 “不好!”段淳风的脚尖在方剑明手腕上沾了一下,手陡然松开天蝉刀,提身向后倒跃,去势好快! 幸亏他退得及时,不然就会被天蝉刀怪异的反震之力击伤内腑。他这么做也免去了方剑明断手之忧,他只要再加一分力气,方剑明的左手就要废了。 方剑明双眼猛然一亮,眼中闪过一道怪异的白芒,从他身上发出一股古怪的气息,在场的人只觉大脑微微一迷糊,转瞬清醒过来。 由于迷糊与清醒的间隔实在太短,众人都没怎么在意,强如摩可多这等高手也不能例外。 危机过去,大睡神功悄然退回营地,开始做春秋大梦去了。 方剑明身上禁不住出了一股冷汗,暗道一声“好险!” 四乡农见他脱险,飞身将他围在当中,暗自运功。谁要是敢向方剑明动手,就会向谁发动霹雳一般的攻击! 段淳风缓缓的走了上来,脸色异常的平静,道:“方剑明,我又上了你的大当,你当真不愧为我最大的敌手。我会和你一直玩下去的,让你永远不得安宁!” 方剑明冷笑道:“段淳风,只要我还活着,你永远别想拿到天河宝录,我对你的忍让已经达到了极限,下次你再来找我的麻烦,我一定和你决战到底!” 段淳风正要开口,脸色突然一惊,接着大喜,哈哈笑道:“我看你再也不会有下次了,游戏即将结束!” 话声刚落,众人只觉一股强大的气机向场中压来,乱坟岗深处尽是这股强大得可怕的力量。 火把受到气机的压制,火苗倒卷,诡异之极。 就在众人感觉呼吸有些急迫的时候,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是怎么来的,没有一个人看清,强如段淳风和摩可多这等高手,也仅只能感觉到他来时气流的走动。 来人是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和服老者,头上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帽子上还镶着一颗圆大的宝珠。 他往场中这么一站,一股霸王的气势从他身上发出。 方剑明心中暗惊,嘀咕道:“这老者是谁?竟然能发出同义父一般强大的力量。这里的人恐怕没有一个会是他的对手。唉,看样子他是个扶桑人,这次可走不了啦!” 众扶桑人见了这和服老者,均是弯下腰去,神态显得异常的恭敬。 信川赖意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道:“原来门主也到了中原!”和服老者将手一挥,缓缓的道:“都起来吧!” 众扶桑人都站直了身躯。 和服老者眼光一扫,脸色猛然一沉,喝道:“是谁杀了山本次郎和宫本三郎?” 山本次郎和宫本三郎就是三个扶桑老者中被杀的两个老者。信川赖意指着四个乡农道:“是他们!” 和服老者的目光瞧向了四个乡农,眼神同戴斗笠的农夫的眼神相撞,两人都发出了强大的气劲,气流暗涌。 突然,戴斗笠的乡农脸色一红,“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另外三个乡农见了,同时向和服老者发出了强大的气劲。 和服老者冷哼一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双袖一挥,发出一股怪异的无形刀气,将三道气劲震散。 戴斗笠的农夫喘着气,看了他一眼,道:“不要问我们是谁,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和服老者深深的看了个四乡农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们四人的武功还算可以,想必你们的主人武功更高,我暂时不找你们算帐,李芳武何在?” 武狂听了,踏上一步,道:“李芳武在此,你是谁?” 和服老者脸上一怔,眼光在武狂脸上久久的凝视着,突然轻轻的叹了一声,道:“小师弟,你还记得我吗?” 武狂一呆,道:“你……说什么?你叫我小师弟?” 和服老者点点头,道:“事实确实如此。” 武狂冷笑道:“我已经忘记了过去,不记得有你这个师兄。我既然是你的小师弟,你为什么要叫你的手下来杀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和服老者沉声道:“本来这件事不应该牵扯到你身上,因为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但是有人偏偏把你拉了进来,为了扶桑的大计,我不得不这么做。” 武狂怒道:“就算我真的是高丽人,但是我忘记了过去,我不想回到从前,我现在是一个中原人,高丽和你们扶桑的事情为什么要将我牵连进去?哪个人又是什么人?好端端的干什么把我拉进你们的争端?” 张清义听了,脸色一变,叫道:“大君,不可以这么说,哪个人正是家师。你知道我师父是你的什么人吗?” 武狂一呆,道:“他是我什么人?” 张清义道:“其实,我应该尊称你一声师叔才对,但是因为你的身份尊贵,我才称你大君。” 武狂诧道:“你说你师父也是我的师兄?” 这次不等张清义回答,和服老者“哈哈”一笑,道:“不错,他正是你的师兄,也是我的师兄,我和他斗了这么多年,依然不能将他打败,我们的大师兄实在太厉害了!” 张清义见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联想起宫中发生的事,以及这许多年来扶桑对高丽的多次骚扰,心中暗暗吃惊,冷笑道:“我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指示,亏你还是一代宗师的身份!” 和服老者笑道:“师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我再不好也是你的师叔。” 张清义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叔,看到你出现在这里,我猛然发觉了许多事情,你的野心太大了。” 和服老者道:“你现在知道了什么?” 张清义扫了场中的外人一眼,心中有万分愤慨,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明了。你们扶桑对我高丽国土觊觎多年,一直阴谋怎么侵占我们的家园,我们一直对你们忍让着,希望能够和好相处,谁知你们却变本加厉,这次竟然买通宫中的奸细,暗算了大王,令大王处于昏迷状态,然后又叫奸细用药物控制了安平君,怂恿他在这个时候出来争夺王位,只要安平君夺得了王位,你们就能控制他,这样一来,也就是控制了高丽,达到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和服老者“嘿嘿”一笑,道:“师侄,你真聪明,看得很远,你说我们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说对了,师叔赏你一个全尸。” 张清义“哈哈”大笑,一字一句的道:“你们的野心昭然若揭,控制了高丽,你们进而向大明发动攻击,再加上东南沿海的扶桑浪人,也就是倭寇,两面夹击大明王朝,你们的野心就是整个天下!”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大吃一惊。 方剑明心中暗道:“没想到扶桑人还有这么大的野心!” 和服老者眼中闪过一道杀气,道:“师侄,你分析得头头是道,不愧为高丽的第一大将,只是可惜你今晚逃不出去了!” 话声一落,人影幢幢,无数个忍者出现在乱坟岗深处,将众人包围,这些忍者手中都举着兵刃,面上只露出阴森的目光,一眼看上去,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从他们身上均是发出一种怪异的力量,令人恐怖。 段淳风见了,心头微微一惊,笑道:“原来门主早有准备。” 和服老者看了他一眼,道:“段先生,我们是好朋友了,将来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希望我们能继续合作下去。” 段淳风道:“门主神功盖世,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和服老者淡淡一笑,微微有些得意。 张清义与朴鹏程见了这些忍者,脸色大变。 朴鹏程失声叫道:“这……这难道便是扶桑迎风一刀门最精锐的忍者流!” 和服老者皱了一下眉头,道:“朴鹏程,你怎么同他们站到了一块?到底出了什么事?”说完,眼光定在了长发老者的脸上,脸上隐隐有怒意。 长发老者心头一振,急忙跪下道:“属下该死,朴鹏程原来是对方的人。” 和服老者沉声道:“这么说,他知道我们的事!” 长发老者道:“属下只是将扶持平安君上台的计谋告诉了他,其他的都没有告诉他。” 和服老者眉头还是皱着,道:“乌龙四十多年来虽然不理朝政之事,但我知道他这人的性格,听说宫中出了事,一定会出来干涉,这次派人来中原找小师弟回去主持大局便是一个很好的证明,迟则生变!” 说到这,扭头看向五个波斯护法,道:“五位可是波斯来的圣教护法?”摩可多施礼道:“正是。” 和服老者道:“我对圣教一直存着善意,知道圣教在波斯势力强大,圣教一向也不喜欢管他国的事,所以我希望五位护法不要将今晚看的事说出去。” 第351章 野心 摩可多看向其他四位护法,四位护法点点头,摩可多道:“门主放心,圣教从来不会管这种事情,今晚的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和服老者放心了,他对波斯圣教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们言行如一,说到便做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五个波斯护法深深看了方剑明一眼,摩可多眼中更是露出复杂的神色,五人施展轻功,很快离开了乱坟岗。 和服老者见他们一走,对武狂笑道:“小师弟,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武狂道:“什么活命的机会?” 和服老者道:“加入本门,将来你就是高丽的大王,成为一国之君。其实,当年你不走的话,现在还坐着王位呢,你太不珍惜了。” 武狂“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你的野心当真不小,我不想做什么大王,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我宁愿死了,也不会答应。” 和服老者脸上升起一团杀气,冷笑道:“你既然如此顽固,就不要怪师哥心狠手辣,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右手缓缓的举了起来,一股强大的真气在他手中聚集。 武狂心神一沉,将全身的功力运起,眸子内闪动着精光。 张清义手中的宝剑提起,斜指着和服老者,朴鹏程暗运功力,双掌蓄势待发。七个白衣青年手中的利剑也横在胸前。 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候。 倏地,一声驴叫传来,听了这声驴叫,众人心头都是一惊。 方剑明心中大喜,喊道:“看老,是你吗?” 和服老者隐隐感觉不妙,陡然腾身掠出,手掌一翻,一股恐怖到极点的刀气铺天盖地的罩向武狂,站在武狂身边的人根本就出不了手。 空气一霎时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众人只觉呼吸困难。 看唱本的声音远远传来,怒道:“佐藤,你给老夫住手!” 说话的时候人还在七里外,“手”字方落,人已经到了场中,守在外面的人,不管是扶桑武士,还是忍者,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一股恐怖的真气随着看唱本的现身向和服老者撞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信川赖意闪电拔出腰间的双刀,一掠而起,双刀夹着强劲的力道劈向了看唱本。 长发老者飞身跃起,全身功力如山一般发出,打向看唱本。 赵千里长啸一声,双掌连环劈出,发出六道强大的掌力,击向看唱本。 白衣道士身形一晃,飘身纵向看唱本,长剑凌空一挥,一股骇人的剑气冲向看唱本。 段淳风双手十指连弹,使出段家的“逍遥神剑”,数十道凌厉之极的无形剑气射向看唱本。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狂风乱舞,十数个坟墓被强大的真气夷为平地,真气四溢,迫得众人纷纷后退。 长发老者脸色一红,从半空落下,身形摇摇欲坠。 赵千里“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人飞了出去,撞断了一棵大树。 白衣道士闷哼一声,人在空中飞快的转动,一直转到地上,转动带起“呼呼”强劲的风声。 信川赖意脸色苍白,跌落到草丛中。 段淳风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看唱本毕竟来晚了一步,又要对付这么多高手,不能完全拦住和服老者的杀手招…… “啊……”的一声大叫,武狂尽管将全身的功力发出了,还是被和服老者的刀气震得向后飞退,撞在了一块墓碑上,脑袋率先碰上…… “砰”的一声,将墓碑震为两截,人深深的陷进了坟墓中。 和服老者“哈哈”大笑,与看唱本凌空换了三掌,同时落地。落地后,和服老者向后退了一步,看唱本上身晃了一晃。 看唱本的脸上再也不是笑嘻嘻的表情,凝重的看着对方,道:“佐藤,你太卑鄙了,连你小师弟也不放过。” 和服老者冷笑道:“老家伙,原来是你!” 张清义与朴鹏程大叫一声,向陷进坟墓中的武狂扑去,心中却凉了大半。 方剑明双目喷出熊熊怒火,向这些扶桑人扫了过去。 刚才那一下实在太快,他正要出手相助时,被戴斗笠的农夫拦了一下,之后便被强大的真气逼退。 就算他冲上去,也是无济于事,看唱本都没能及时拦住,何况是他?武狂仍然免不了被和服老者震飞出去。 心中怒火越烧越大,就在这一霎时,他手中的天蝉刀突然发出诡异的黑芒,刀上的蝉儿欢吟飞舞,脑后的“大睡神功”调动起来,脚下的“醒神经”不由自主的运转,所剩不多的天蝉真力犹如神助,正逐渐的恢复。 他的双眼泛出一道白芒,四个乡农不知怎么回事,身躯晃了一晃,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这个时候的方剑明已经不是平时的方剑明,他脸上升起浓烈的煞气,向和服老者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众人见了,心中骇然,看唱本心头也是一怔,看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淳风脸色急变,道:“这……这难道是天河宝录上的武功?”对“天河宝录”的兴趣越来越大。 方剑明虽然起了这种奇怪的变化,但和服老者还至于怕了他,大喝一声,劈出一股强大的刀气。 方剑明手中的天蝉刀往前一挥,蝉儿狂吟,两道刀气相碰,旋风四起,气流响起古怪的异响。 “轰”的一声,方剑明被震退了六步,但他脸上煞气越来越浓,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向和服老者走去…… 众人睁大了双眼,似乎不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和服老者脸色阴沉,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冷笑,全身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气,身周五尺之内响起诡异的动响…… 看唱本脸色一变,叫道:“迎风一刀流!”发出一股强大的真气,将方剑明一把推出了三丈开外。众人见了他这一手神奇的功夫,几疑他就是神仙。 “老家伙,你当真要管此事?”和服老者冷声道。 “佐藤,你的阴谋业已败露,现在高丽宫中的乱党也将被平复,老汉劝你还是收手吧!”看唱本道。 和服老者怎么会相信他的话,眼中闪着阵阵电芒,厉声道:“谁要阻拦我,我就让他死!” 看唱本叹道:“你所走的这条路正想当年你的师弟一样,最后让你身败名裂。在这一点上,你远远不如自己的弟子铃木野!” 和服老者怒道:“不要把我和那个该死的师弟相比,他不配!” 看唱本嘲笑道:“你以为练了迎风一刀流就能天下无敌吗?你连自己的师兄都打不过,还想在老汉面前放肆。你再闹下去的话,不用老汉废了你,你师父也会来废了你。” 和服老者听了,身躯突然轻微的战抖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一声撕心裂肺狂叫传来,被张清义,朴鹏程从坟墓中挖出来的奄奄一息的武狂陡然发出一股骇人的真气,将张清义,朴鹏程震开。 他满头鲜血,大叫大喊,情形十分恐怖。 突然,只见他双手紧紧的抱着脑袋,往地上重重倒下,然后又弹起。 众人见他没死,心中都感到不可思议,这家伙的脑袋是铁做的不成? 武狂狂嚎着,抱着脑袋号叫道:“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疼?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无人不为之动容。 刹那之间,许许多多的回忆一下子涌来,塞进武狂的脑中,他霍然想起了年轻时的事,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么一些画面…… 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住在一个岛上,在这个岛上,还有师父和五个师兄,师兄们的年纪都比他大很多,他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有一天,他问师父:“师父,书上说人都有父母,我的父母在那里呢?他们怎么不来接我回去?” 师父说:“等你长大了,你父母就会来接你回去。”不管他怎么闹,师父都没有告诉他父母在那。 五个师兄很少理他,都在勤奋的练功,他们好像都是为了练功而生存。他一天一天的等长大…… 后来他就没有再问父母的下落,他开始懂事了。 当他长大之后,有一天,他实在无法忍受岛上的孤寂,偷偷的坐船出了岛,来到了大陆,看见了许多可爱的人,见到许多新奇的事物。 自己帮当地人打跑了坏人,但是自己也受伤了,晚上生病,一对老夫妻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自己病好以后,见到二老就像见到自己的父母,于是他甘愿拜二老为父母,承担起了赡养二老的责任。 本以为自己会这么一辈子这么单纯快乐的活下去,但是世事难料,不到一年,来了两群官兵,在当地厮杀,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当地的村民无辜的被杀害,二老也惨遭毒手,自己为了报仇,杀了不少官兵,但是自己最后还是累倒了…… 醒来之后,自己躺在华贵的大床上,一个威武的中年人和一个中年美妇站在床前,关怀的看着他…… (画面变换) 威武的中年人怒气冲冲的对他道:“你叫李芳武,你是我李成桂的儿子,你体内流淌着我李家的血,这些都是事实” (画面再变) 知道二老是死在威武中年人的官兵之手,自己伤心无比,要离开这个奇怪的家的时候,依然是那个威武的中年人,对着自己的背影吼道:“你跟我回来,当年我把你送上岛,就是让你学一身好武艺,继承家业,你敢不听我的话?你不许走!” 自己被抓了回去,不管母亲是如何的开导,自己都不想听,觉得这个家不是想象中的家,到处是钩心斗角,弟弟们对自己都很不友善,妹妹们见了自己,都远远避开。 自己一个朋友都没有,开始自暴自弃,学会了喝花酒,常常深夜才归家。 第352章 回忆 后来,因为和一个将军的儿子在妓院中大打出手,将对方打得半死不活,还是那个威武的中年人,命令自己去向将军家道歉。 自己去了,但心中更恨这个威武中年人。 自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木偶,要逃离,远离这个没有乐趣的家,这次是真的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在妓院事件发生不久,灯光下,威武中年人对自己语重心长的道:“武儿,不要责怪爹,古今做大事者,就要不择手段,韬光养晦。爹现在是大将军,将来就是大王,以后你就是大君,当我百年之后,我会把大王的宝位传给你!” 第二天,自己就离开了这个家,以死要挟父母不要拦他。 威武中年人指着他,气极的道:“你这不孝的逆子,你为什么如此固执?好,你走,你要是敢踏出家门一步,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自己毫不迟疑的走出了家门…… (画面三变) 抛开一切包袱,经过千辛万苦,自己终于来到了大陆的深处,这里的村人也极为好客,自己决定做一个游侠,发誓要把大好河山游览。 但是,这个冤枉最后破灭了。一天,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两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兄弟,哥哥叫韩桂成,弟弟叫韩桂兴。 他们是弟弟的手下,奉命来追杀他。 自己虽然发誓将来不会跟弟弟争夺任何东西,但是他们并没有放过自己。向自己发动了攻击。 自己力战数十人,最后只剩下了韩家兄弟,自己被两兄弟追到了一片树林中,当时是一个冷星寒月的日子,自己拼着最后一口气杀了韩桂成,已经毫无力气,被韩桂兴一掌狠狠的击中,经脉几乎断裂,人向山中的一块巨石撞了过去…… 画面到此结束,武狂一边回忆,眼泪合着鲜血流下,缓缓的坐到了地上,停止了号叫,任夜风吹着。 原来自己真的是高丽人? 六十多年过去,当年的事,自己还记得如此清晰,难道自己忘不掉了吗?既然忘不掉,为何又要逃避? 武狂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只记得自己的名字。那是因为威武中年人对他说得最多的就是时刻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名叫李芳武,是李家的人。 场中一片沉闷,武狂突然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头上虽然留着血,但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 方剑明激怒的心情在见到武狂醒来后渐渐平复,见武狂走来,惊喜的道:“李大哥,你醒来了?!” 武狂点点头,咧嘴一笑,道:“我没事,让主人担心了,我现在想起了以前的事,我确实是高丽人,我是李成桂的儿子!” 转过头去,看着和服老者,淡淡的道:“你叫佐藤武藏,是我的二师兄,你的这一掌我会记下的。” 佐藤武藏低着头,脸上露出沉思,似乎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武狂也不管他听见了没有,看向长发老者,冷冷的道:“韩桂兴,我现在终于想起你来了。你怎么也想不到我没死吧?” 韩桂兴见他恢复了记忆,不知怎么回事,心中竟然有了一种恐惧。 他强压心中惧意,冷笑道:“我当年明明察探过你的呼吸,见你的确死了才离开,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十分奇怪,武狂头上的伤口不在外流血,他道:“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是活过来了,也许是老天要让我活过来报当年被你们追杀之仇!” 佐藤武藏突然抬起头来,眸子内闪过一道精芒,道:“不是老天让你活过来,是师父让你活过来的。原来世上真的有这种打不死的武功。师父,你真偏心!” “阿弥陀佛,师弟,你错了!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偏心,而是你根本就不适合修炼这门武功!” 话声刚落,一道人影飘进场中,这人来得好快,说到就到。此人的轻功竟不在佐藤武藏之下。 众人向来人看去,只见竟是一个老僧, 老僧方现身,四面突然涌上无数劲装白衣人,腰间都配着宝剑,个个气宇不凡,一看就知道平时训练有素。 来了这么多人,众扶桑忍者与扶桑武士摆开阵势,同众劲装白衣人对持着,火药味十足,大战一触即发。 见了这老僧,张清义等人脸上先是一呆,接着都露出了惊喜。 张清义跪拜下去,激动的道:“师父,你老怎么也来了?”老僧宽大的袍袖一挥,一股温和的力道将张清义扶起。 佐武藏郎身上发出怪异的真气,冷冷的看了老僧一眼,道:“你来了更好,省得我去找你,今晚就是我们决一死战的时候!” 老僧雪白的眉毛轻轻一抖,摇了摇头,道:“我来中原,目的不是和你决一死战,而是来劝你回头是岸,消除你的心魔!” 佐藤武藏“哈哈”大笑,道:“乌龙,你以为你能办得到吗?你虽然知道了我们的计谋,但是想改变事态的发展不嫌晚了吗。” 老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师弟,宫中确实隐藏着不少奸细,但我坚信迟早会被一一揭露。也许你还不知道,你安排在宫中最重要的棋子已经被我查出来了。” 佐藤武藏脸色一变,喝道:“乌龙,你少骗我?” 老僧叹道:“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有必要骗你吗?” 佐藤武藏沉着脸庞,冷笑道:“就算被你发现了又怎么样?李祹没醒过来,谁敢动他?连你也不敢!” 老僧道:“我当然不敢动他,但是小师弟回去之后,至少可以制止他的不轨行为。宫中的老臣都知道小师弟是太祖大王最疼爱的大君!” 武狂听了这话,不禁想起了威武中年人的样子,难道自己真的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佐藤武藏“嘿嘿”冷笑,道:“小师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在他离去之后,李成桂始终念念不忘他,后来还封他为武安君,这种殊荣前所未有,但是这又怎么样?乌龙,你离开了高丽,还有谁能阻拦得了我的棋子,只要我向他飞鸽传书,他就会立刻发动政变,你还未赶回去,江山已经易主了!” 老僧看着佐藤武藏,眼中尽是惋惜,道:“师弟,我能放心离开王宫,表明王宫早有准备,难道我老糊涂了,没有想到这层?” 佐藤武藏冷笑道:“你的准备是什么?不会是让你庙里的弟子为你办事吧?他们有什么用?你……”脸色突然一变,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叫道:“不会,绝不会的,他答应过我,绝不会再出山!” 老僧淡淡一笑,道:“倘若是师父叫他出山的呢?” 佐藤武藏惊道:“师父!你说师父要他出来与我作对?” 老僧道:“你别忘了,三师弟也是高丽人,就算他当年答应你不会再管朝中的事,但他知道你的阴谋之后,心头震惊,迫于誓言不便出山,但后来师父来了,他能不出山吗?” 佐藤武藏听后,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老僧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师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们倘若兵刃相见的话,将会有许多无辜的人被牵连进去,最终会造成两败俱伤,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辛苦经营的迎风一刀门败落在你手中吧!” 佐藤武藏沉默不语。 许久,只听他长长而又无奈的叹了一声,道:“为了这一天,我花了无数的心血,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我好恨!” 说完之后,转过身去,对信川赖意下达命令,道:“信川,带着我们的人,回扶桑。” 信川赖意心头一震,叫道:“门主!” 佐藤武藏喝道:“信川,你敢不听本门主的话?” 信川赖意无可奈何,只好带着众扶桑武士和忍者退出了乱坟岗。老僧并没有叫众劲装白衣青年阻拦,所以他们走得很顺利。 韩桂兴与赵千里也要跟着离开,却被老僧叫住了。韩桂兴向佐藤武藏看去,佐藤武藏对老僧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僧道:“他们是高丽的叛徒,理当接受应有的惩罚,师弟难道想为他们出头?” 佐藤武藏冷笑道:“乌龙,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下令退兵了,你还想为难我吗?” 老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佐藤武藏道:“韩桂兴现在是我迎风一刀门的门下,不能由你们处置。” 老僧道:“迎风一刀门中若有这样的门下,只会坏了迎风一刀门的名声,再说了,他根本就不是扶桑人,没有资格加入迎风一刀门。”佐藤武藏沉默了。 韩桂兴脸色惊惶,急叫道:“门主,你是一代宗师的身份,说过的话难道想反悔?” 佐藤武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自有主张!” 这时,只见那白衣道士走出来,将手中的剑一举,对老僧冷冷的道:“乌龙禅师,贫道不会走,贫道要死也要死在你的剑下。贫道习剑六十多年,为的就是能和你这个高丽第一高手一交高低,贫道要和你决斗!” 乌龙禅师眉头一皱,沉声道:“无尘道长,你当真要同老衲较量?” 无尘道长冷声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乌龙禅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好,老衲就成全你。”回过头去,对张清义道:“清义,把你的剑借为师一用。” 第353章 剑术 张清义将宝剑递上,乌龙禅师伸手接过,顿时从他身上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轻轻一弹剑身,发出嗡嗡的震响。 乌龙禅师道:“剑是好剑,只是剑的主人有时候太谨慎了,剑就如人一样,凡事都要放得开。” 张清义听了,心中似有所悟,拜道:“弟子明白,谢谢师父的教诲!” 众人都没有吭声,静静的看着二人。 无尘道长将长剑微举,斜指着乌龙禅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乌龙禅师将剑随意的横在胸前,脸上带着微笑,似乎不是在比剑。 倏地,只听无尘道长长啸一声,疾如飞鸟,一剑向乌龙禅师刺了过去,人未到,剑气已经到了。 乌龙禅师淡淡一笑,伸指在剑身上弹了一下,宝剑缓缓的刺出,这一剑去得不快,却极为精确的刺中了对方的剑尖。 只听“叮”的一声,无尘道长凌空倒翻,剑光飞闪,向乌龙禅师头顶罩了下来。 这一剑来得好快,众人只见剑光一闪,剑气已临乌龙禅师脑门。 忽听“当”的一声,无尘道长再次飞起,乌龙禅师立在原地,似乎没有动过,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众人见了,心中微微吃惊。乌龙禅师的剑术已经到了随发由心的境界,想快就快,要慢就慢。 无尘道长两剑没有成功,将平生最得意的第三剑使了出来,心神一沉,全身突然发出一股强大的真气,这股真气连同长剑向乌龙禅师飞射而至,方圆三丈之内,无处可躲。 这一剑,至快!至强!业已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是许多剑客毕生苦苦追求的剑道最高境界。 就在这一刹那,乌龙禅师向右踏出了一步,手中的宝剑朝天一举,剑气冲天而起,剑影电闪,插入了对方的真气之中。 只听“砰”的一声震响,无尘道长向后翻飞而出,落地后,以剑杵地,胸口微喘,脸上一片死灰。 乌龙禅师手中的宝剑只剩下了一个剑柄,剑身不知道跑那里去了。在看他的脚下,隐隐可见一层粉末。 乌龙禅师将手中的剑柄扔掉,缓缓的道:“无尘道长,你现在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败了吗?” 很多人听了这话,心中都感到奇怪。 他的宝剑都已经被毁了,无尘道长的剑却没有事情,怎么就说被他击败了呢? 原来乌龙禅师内功精湛,剑法绝妙,一剑刺出去后,穿过了对方的剑气,剑尖在无尘道长的胸口左方,画了一个圆圈,但并没有伤到对方的皮肉。 这一剑的威力足以将无尘道长击毙,但乌龙禅师不想杀他,内力反震,将宝剑毁了。这其中的微妙不是绝顶高手,绝难看得出来。 在场的人中,也只有看唱本,佐藤武藏,段淳风,武狂,方剑明五人看出来而已。其中又以看唱本和佐藤武藏看得最为清楚。 无尘道长低低的叹道:“为什么?” 乌龙禅师道:“因为你不忠!” 无尘道长凄然一笑,道:“不忠?我自从拿剑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忠于剑,一拿起剑,我仿佛就有无穷的力量,我觉得自己就是剑,剑就是我!” 乌龙禅师道:“无上剑道要求内外合一,你虽然忠于剑道,沉淫剑道多年,但你不忠于自己,不忠于自己的国家,又怎么能达到不败之地?” 无尘道长听后,突然“哈哈”大笑一声,笑过之后,悲声叫道:“无尘啊无尘,你的道号既然叫做无尘,又何苦要沾上世间的尘埃?一步走错,再也不能回头,你还有何面目活着世上?” 反手一剑,长剑刺出,将身体插穿,嘴角溢出鲜血,眼神涣散,眸子永远的合上,向后缓缓的倒下。 众人见了,都为他感到惋惜,但他既然抱定一死之心,就算有人劝阻,也是无济于事。 佐藤武藏眼光一转,看着乌龙禅师,冷笑道:“好一个内外合一!乌龙,出招吧,轮到我们决战的时候了。” 乌龙禅师道:“师弟,我们必须要打吗?” 佐藤武藏道:“当然要打。如果我败了,这两个人我就不管了。你要是败了,我就要把他们带走。” 乌龙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我就只好领教师弟的迎风一刀流啦!” 话声刚落,两人心神一沉,向对方试探性的打出了三道气劲,三道气劲相撞,发出刀剑碰撞时才能发出的响声,一股骇人的暴风以两人为中心,向四方狂卷而出,众人纷纷后退,韩桂兴与赵千里本想乘这个时候逃出去,但四周都是劲装白衣人,一有不轨,就会被他们拦住了,所以二人不敢乱来,希冀佐藤武藏能打败乌龙禅师。 段淳风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自信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他虽然知道看唱本的武功比自己高出不少,但看唱本怎么会阻拦他? 就在这个时候,场中两人同时掠起,人如飞鸟一般轻轻的落到了两座坟头之上,相距五丈,互相凝视,气流古怪的暗涌着。 一阵夜风吹来,吹起了无数树叶,打着旋儿飘向远处。 有一片树叶飞呀飞的,突然误入了两人的气劲范围之内,停在了空中,怎么也飞不动了,就如被使了定身法一般。 就在这一瞬间,佐藤武藏身体急速的转动,身周五尺之内充满了刀气,大喝一声“杀!”,由于速度太快,他的人已经不见了,而是化作一把狂热的大刀,带着惊天动地的力道砍向乌龙禅师。 这正是迎风一刀流最高的境界! 就在同一时间,乌龙禅师眼中闪过一道犹如实质的电芒,仰天长啸一声,人瞬时淡化,化作一把无坚不摧的巨剑迎向“大刀”。 两人的身体已经淡化,在众人眼里,只看到了一把发出狂热杀气的大刀和一把发出至强真气巨剑相撞在一起。 霎时,半个天空似乎为之一亮。 “大刀”与“巨剑”势均力敌的相持了良久,光芒越来越亮,真气越来越强,令人不敢直视。 空气突然被抽空,宛如失去了生命一般,但很快又回来了,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上出现了一道长长大大的裂痕,一眼望不到头。 真气暴发过后,“大刀”与“巨剑”向后飞射,凌空旋转着落到坟头上,却成了两个人的模样。 乌龙禅师的脸色极为苍白,眉毛轻轻的颤抖,胸前沾着几滴血迹,但他立在坟头,如同一尊佛像,自有一股气势。 佐藤武藏抬头看着夜空,面无表情,谁也无法看出他受伤了没有。 众人正在猜想的时候,佐藤武藏老脸一红,再也忍受不住体内的重伤,“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 佐藤武藏眼中露出了绝望之色,猛然腾身掠起,向黑暗中如电飞去,冰冷的声音道:“乌龙,算你厉害!” 韩桂兴见佐藤武藏败走,心头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逃,长啸一声,向武狂扑了过去。 武狂大吼一声,纵身迎上,双掌夹着万斤巨力,向对方拍出,喝道:“韩桂兴,六十多前的老帐,咱们今晚就一笔算清!” 两人在空中狠狠的对了一掌,发出一声巨响。 韩桂兴本想借武狂的这一掌将自己震飞出去,谁知武狂早就知道他的想法,双掌暗藏“吸”字诀,牢牢的吸住对方双掌。两人旋转着从半空落下,刮起一阵狂风。 就在韩桂兴向武狂扑出去之际,段淳风“哈哈”大笑,身形如飞,向外掠去。方剑明大喝一声,一刀劈出。 段淳风大笑变为冷笑,右手连弹,射出十三道剑气,将方剑明挡了一挡,左袖暗含真气,向外一翻,将前来拦他的十数个劲装白衣人迫得向两旁闪开,身形如闪电,射入了黑暗中。 赵千里走得不比段淳风快,可惜他的武功没有段淳风好,向右面飞身而出的时候,被张清义掠身拦住了去路。 赵千里调转身形,向左飞奔,朴鹏程早就在左面等着他。 三人动作极快,赵千里一掌劈出,刚把朴鹏程震退,身后的张清义双掌夹着怒涛打到,人已无处可躲,猛然转身,两人双掌合在一起,真气向外排开,气流犹如潮涌。 赵千里刚同朴鹏程对了一掌,这一掌那里还会是张清义的对手,当即被张清义震出了三步。 七个白衣青年手中宝剑一指,向赵千里腾身跃到,七把宝剑闪电刺出,赵千里怒吼一声,全身发出一股强大的真气,双臂一振,出手如电,将六把宝剑迅速折断,身形不免缓了一缓,金武的宝剑恰在此时刺到,从他左肋穿过。赵千里只觉疼痛异常。 金武拔出宝剑,正要一剑结果了赵千里的性命。 张清义叫道:“金武,先不要杀他,留着他还有用处!” 金武手中的宝剑顿了一顿,赵千里一咬牙,令自己清醒,脸上露出歹毒之色,猛地跃起,一掌飞出,劈到了金武的脑门。 张清义想来解救已然不及,心中大骇。 突听蝉儿轻吟,一道刀光电闪而至,将赵千里震出三丈外。 金武险些踏进了鬼门关,对赵千里恨之入骨,飞扑上去,手起剑落,在赵千里连刺了十数剑。 赵千里浑身流血,惨叫一声,向后倒下,到阎王那里报道去了。 赵千里刚倒下,武狂与韩桂兴的决斗也有了分晓。 第354章 昏倒 韩桂兴本以为武狂已是强弩之末,所以一上来就是全力以赴,务求拿下武狂作为人质,谁知他想错了,此时的武狂非但不是强弩之末,而是获得了一次重生。 武狂只觉体内的真气比以往充沛得多,不出三招便把韩桂兴逼得狼狈而退,就在第四招的时候,武狂一掌夹着十万斤力道劈到。 韩桂兴心一横,急忙咬破舌尖,双眼射出精芒,一掌迎上。 两掌相撞,响起“轰”的一声巨响,武狂“咦”了一声,被震退了一步。韩桂兴长啸一声,双掌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击在了武狂上身。 武狂双目圆瞪,喷出一口鲜血,双腿突然飞起,凌空一夹,将韩桂兴的脖子夹住了,身形旋转。 韩桂兴惨叫一声,脖子被扭断,武狂跌落到草丛中,方剑明关心武狂的生死,扑了过去,喊道:“李大哥,李大哥……” 武狂突然跃身坐起,道:“主人,我没事,让我调元一下!”说完,盘膝坐好,闭上了眼睛,心无旁骛的运功疗伤。 方剑明见他没有死,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是大为震惊,暗道:“李大哥的身体是铁做的不成,怎么这般禁打?难道他也和我一样,曾经被他的师父训练过?” 抬起头来,正要去找看唱本说话,却见那四个乡农从地上一跃而起,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看到他便向他这里走了上来。 看唱本伸手一拦,嘻嘻笑道:“四位卖菜的想干什么?” 戴斗笠的农夫怒道:“谁是卖菜的?闪开!” 伸手一推,却推他不动。 方剑明心中隐隐猜到了他们的来历,生怕他们和看唱本发生冲突,急忙叫道:“看老,让他们过来吧!” 看唱本笑嘻嘻的道:“这可是你自己找麻烦,你让老汉让他们过来,老汉就听你的,出了什么事,老汉可不帮你。” 说完,笑呵呵的向乌龙禅师走了过去,开始同乌龙禅师低声交谈着。 四个乡农走到方剑明身前,戴斗笠的农夫问道:“你刚才所用的武功叫什么名字,一招不出,我们就睡……昏了过去!” 方剑明道:“你们该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问你们……”压低声音道:“你们可是仙人谷的人?” 四个乡农脸色大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戴斗笠的农夫干咳了一声,低声道:“少谷主是怎么知道的?” 方剑明冷笑道:“这个你就不要问了,你们来找我,究竟想干什么?” 戴斗笠的农夫道:“谷主要见你,叫我们务必把你带回去见她。” 方剑明心头一震,声音带着颤抖,道:“我……我是要去仙人谷,但不是现在,你们回去吧!” 戴斗笠的农夫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奇怪,少谷主竟然知道我们要来找你?” 方剑明一惊,道:“知道又怎么样?” 戴斗笠的农夫并没就此追问下去,开了一个话题,问道:“不知道少谷主有喜爱的女孩子吗?” 方剑明大惊,想起惠尘师太的话,冷冷的道:“没有!” 戴斗笠的农夫笑道:“少谷主风流倜傥,怎么会没有喜爱的女孩子,少谷主不是在骗我们吧?” 方剑明脸色一板,沉声道:“说没有就没有,这不关你们的事。” 戴斗笠的农夫道:“没有人敢违抗谷主的命令,也没有人敢与仙人谷作对。少谷主,也许你不知道仙人谷的规矩。告诉你我们要来找你的人,是不是姓方的?” 方剑明道:“不是!” 戴斗笠的农夫道:“他(她)是不是跟你说过些什么?” 方剑明怒道:“没有!” 四人见他的样子极为生气,心头都是一凛。 过了一会,戴斗笠的农夫缓缓的道:“少谷主,你好好想想,我们还会来找你的。希望下次来见你的时候,你能想通,跟我们到仙人谷一趟!” 话罢,四人转身就走。 眼看他们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黑暗中,方剑明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叫道:“你们给我听着,回去告诉……她,我不想看到我的亲人受到任何伤害,谁要是敢胡来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他!” 四个乡农的身躯微微一顿,随后一闪,没入了夜色中。 方剑明有些不相信刚才的话是出自自己的口中,心头泛起了一种苦涩,说不清道不明,只能呆呆的看着远处。 …… 这四个乡农来自仙人谷,来自神秘而又神奇的地方。 他们来找自己,要带自己去见外婆,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本该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但他心中一丝快了也没有。 他想起了父母的遭遇、惠尘师太的遭遇,以及外婆的狠心。 仙人谷绝不会是一个令人快乐的地方! 但仙人谷的势力强大得可怕,光是派出四个普普通通的乡农就有这么高的武功,倘若来硬的话,他该用什么来抗拒?假如外婆要干涉他未来的一切,他又如何是好? 他心中想着这看似虚无飘渺而又的确存在的仙人谷,把它想象成一座人力不可攀登的高峰,人只能仰望着它,不能攀登…… 它高高的耸立,让人心中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难道自己真的不能抗拒? …… 看唱本与乌龙禅师说了半天话,抬头见方剑明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看着远处,目光呆滞,心中一惊,暗道:“这小家伙是怎么了?满脸忧愁。不好,不好。” 拔步向方剑明走了过来。 这时,武狂一跃而起,拍了拍手,他的内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看到乌龙禅师正向他看来,心头没来由的一热,向乌龙禅师走去…… 看唱本来到方剑明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笑嘻嘻的道:“小子,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神,就像丢了魂似的。” 话声刚落,方剑明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向前扑倒…… 看唱本脸色一变,一把抱住他,急道:“小子,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倒下了,你可不要吓老汉。” 武狂还未来得及与乌龙禅师说话,见方剑明突然吐血倒下,心头震惊,大叫一声“主人!” 正文第三百八十一章长生 手机电子书2009w。 当方剑明来到梦中,踏入这里的时候,听到了欢快的箫声,萧声从谷的深处传来,其间还杂着宛如百灵般的歌声。 方剑明听后,心中一奇,暗道:“是谁在吹萧呢?难道是仙子姐姐?或者是木头叔叔?这歌是仙子姐姐唱的,看来是木头叔叔在吹萧。真要是木头叔叔的话,那可有趣了,木头人也能吹萧,谁会相信?” 想着,快步朝谷的深处走去。 很快,他来到了谷中,见了眼前的画面,不仅为之一呆。 只见碧绿的草地上,绿衣仙子翩翩起舞,歌声正是传自她的口中,她边唱边舞,身心都已经融入歌舞之中,并不知道方剑明的到来。 一旁的草地上,斜躺着木头叔叔,一动不动,看光景,似乎已经被这歌声、这舞姿、还有这箫声陶醉了。 奇怪!吹萧的人不是木头叔叔,更不是绿衣仙子,而是一个穿着红肚兜,粉啄玉雕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坐在一块巨石上,手里拿着一管萧,摇头晃脑的吹着,小腿配合着韵律一晃一晃的,极为可爱。 方剑明见了他手中的萧,不由自主的向怀内摸去,蓝潮萧不见了,这小娃娃手里拿的正是蓝潮萧。 小娃娃正吹得高兴,突然见到有人来到,箫声一顿,从巨石上跃下,手中的蓝潮萧朝方剑明一指,古里古怪的喝道:“喏,小娃娃,你是从那里的?来这里干什么?快说,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 方剑明听后,啼笑皆非。 这不知从何处跑来的小娃娃居然称自己为小娃娃,看他也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说话的口气老气横秋的,像个大人。 这是在自己的梦中,自己本该是主人,听对方的口气,自己倒成了外人,而对方才是这里的主人。 方剑明“哈哈”大笑起来,骂道:“你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小屁孩,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绿衣仙子停下歌声和舞姿,懒懒的坐在草地上,偷偷向方剑明看了一眼,抿嘴一笑,并不向他打招呼。 木头叔叔保持那个姿势,也没有吭声。 两人显得非常奇怪,往日的话,他们见了自己,总要打招呼的,今天是怎么了?好像都把他当作了陌生人。 小娃娃听了他的话,小手往腰间一插,气嘟嘟的道:“好啊,你竟敢叫我小屁孩,你才是小屁孩。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说说看。” 方剑明笑道:“这里是我的梦境,我可是这里的主人,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从那里跑出来的?” 小娃娃“呵呵”大笑,道:“笑话,笑话,这分明就是仙子姐姐的家,你怎么说是你的梦境?你快些说实话,你来这里干什么?” 方剑明做出很生气的样子,道:“小娃娃,你家大人是谁?住在什么地方?我倒要去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养孩子的。” 听了这话,小娃娃脸蛋一花,哇哇的大哭起来。方剑明愕然,不知所措。这小娃娃是怎么了?刚才还像个大小孩似的,现在成了小小孩了。 第355章 长生 绿衣仙子瞪了方剑明一眼,站起身来,把小娃娃抱着怀里,哄着道:“长生乖,不要哭,只要姐姐在这里,就不会让他欺负你。” 小娃娃哭道:“姐姐,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绿衣仙子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在他小脸上亲了一下,道:“长生是好孩子,爱哭的话就不是好孩子啦,你要找妈妈,姐姐一定会帮你找到的,你放心吧,不要哭了,长生乖!” 方剑明稀里糊涂,半天摸不着头脑。这小娃娃究竟是谁?看情形,他和绿衣仙子的关系很好。 方剑明走到木头叔叔身边,问道:“木头叔叔,别在装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娃娃从那里跑来的,我从前怎么没有见过他?” 木头叔叔的声音“哼”了一声,道:“你当然没有见过他,他是刚来的,都是你这小子,打扰了我们的兴致,还把我们的小宝宝给弄哭了,气死老夫了!” 方剑明一呆,苦笑道:“我怎么知道他这般爱哭。” 绿衣仙子拉着小娃娃走了过来,小娃娃不哭是不哭了,但是小嘴撅得高高的,不看方剑明。 绿衣仙子道:“弟弟,快给长生道歉。” 方剑明道:“你说这小娃娃叫长生?” 小娃娃道:“我为什么不可以叫长生?欺负人的坏蛋。” 方剑明挨了他的骂,不敢回嘴,无辜的摇了摇头。 绿衣仙子急道:“你快给他道歉啊。” 方剑明无语,向小娃娃弯下腰去,道:“在下方剑明,方才多有得罪,向长生道歉,还望长生原谅……”脸色突然一变,惊道:“长生?难道……难道……” 木头叔叔的声音道:“知道小宝宝是谁了吧?” 方剑明指着小娃娃,惊奇的道:“你……你就是子长生瓶?” 小娃娃“哼”了一声,道:“不错,不过,我现在叫长生童子。” 方剑明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小娃娃,道:“你……你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绿衣仙子瞪了他一眼,道:“这怎么不可能?我都能化出人形,他为什么就不能?少见多怪。” 方剑明一屁股坐到草地上,惊叹道:“我的天啊,越来越稀奇古怪了,瓶子也会化成人形。” 长生童子骄傲的道:“我可不是一般的瓶子。实话告诉你,我和妈妈原本不是瓶子,后来因为被一个渔夫从海里打捞上来,为了不让人们吃掉我,我和妈妈才变成这个样子。” 方剑明越听越难以置信,道:“小……长生,你说你是从海里被打捞上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个明白吗?” 长生童子道:“要我说给你听,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方剑明道:“什么事?” 长生童子道:“你帮我把妈妈找回来。” 方剑明道:“这……你妈妈在太监头子王振那里,他本身是个武学高手,身边又有很多高手保护,这事可不容易办。” 长生童子别过脸去,不看他,道:“既然这样,你就别想知道我的秘密。” 方剑明沉思了一下,笑道:“长生,我答应帮你的忙,但是能不能找到你妈妈,我就不敢确定了,我尽力而为就是!” 长生童子轻轻的叹了一声,小脑袋靠在了绿衣仙子的大腿上,很是忧愁。 过了一会,他突然兴奋的抬起头来,叫道:“这很好办,你不是怕打不过王振吗,这没关系,我帮你打败他。” 方剑明道:“你怎么帮我?” 长生童子道:“待会你就知道了,你真的答应帮我找到妈妈吗?” 方剑明拍着胸脯,道:“我像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长生童子“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刚才我是与你开玩笑的。你把我从温泉中救出来,我很感激你。” 方剑明见它的样子超可爱,忍不住在他白玉般光滑的脸蛋上捏了一下,道:“长生,别跟我客气,你到了这里,就把它当作自己的家吧。” 长生童子道:“这可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哥了。有了大哥哥、大姐姐,还有叔叔,我就可以找到妈妈,回到海里,找爸爸去啦。” 三人(木头叔叔也算是人吧)听后,大为惊奇。 木头叔叔与绿衣仙子只知道他是子长生瓶变的,但有关他的一切,毫无所知。它不说,谁也不清楚。 绿衣仙子将他抱在怀里,道:“长生,不要再卖关子了,快把你的身世说出来把,姐姐都快要急疯了。” 长生童子明亮的大眼睛眨了几眨,缓缓的道:“我本来是大海中的神鱼,在海的深处无忧无虑的生活着。爸爸妈妈警告我不要到海面上来玩,但是有一天,我忍不住跑到海面来游玩,因为太贪玩了,一不小心,被渔夫捕捞上来,我的妈妈为了救我,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那时我还小,神力不大,妈妈耗费了许多神力,我们才变成了两个瓶子的模样。渔夫见捕捞上来的是两个瓶子,就把我和妈妈放在了自己的家里当作摆饰。 过了许多年后,我的神力越来越大,妈妈的神力恢复了一些。 有一天,渔夫的后代用我来养花,没想到我的神力能让死去的花起死回生,渔夫的后代发现这个秘密后,把我和妈妈以高价卖给大户人家。 没想到,过了几天,这大户人家遭到了抢劫,全家被杀,我和妈妈被一群山贼带到了山中。 山贼的首领无意中发现了我的秘密,十分好奇,有一次他受了刀伤,抱着一试的心态,用瓶子里的水倒在伤口上,伤口立时就好了。 这么一来,更加把我们当作宝贝。 可是,不知是谁走漏了这个消息,来了一个武林高手,杀了山贼,将我和妈妈抢走。这个武林高手研究我和妈妈许多年,后来想出一个办法,每当练功的时候,把我和妈妈放在身旁,练功完后,功力就会增加。我因为长大了,神力充足,妈妈因为不能完全恢复神力,所以练武之人更多是从我这里得到神力来增加内力。 这个武林高手见妈妈的用处不是很大,就把我妈妈扔掉了。我看不到妈妈,不管他怎么运功,就是不给他神力,他仅仅靠外泄的神力增加内力。后来他又把妈妈找回来,才能继续修炼下去。 可惜这个秘密被他的四个弟子发现,起了贪心,乘他练功的时候,联手将他击毙,四个弟子也被他打死了三个,只剩下小徒弟。 不过,这个小徒弟也没保住我们多久,我和妈妈又被武林高手抢走,就这样,我和妈妈卷入了武林的抢夺之中,换了许多主人,最后落在了魔教的第一任教主手中。 他的手下众多,势力庞大,自身的武功又很高,谁也不敢来抢。过了数十年,大家都默认我们就是魔教的宝物了。 历代魔教的教主凭着我和妈妈的神力,功成后飞升。 其实,外界说我们能让人长生不老,这根本是假的,不过寿命比一般的人长一些而已,武学资质好的人,修练到一定年龄,就能脱胎换骨,进而飞升。 过了许多年后,魔教教主的位置落到一个叫独孤惊天的人手中,他野心极大,不惜利用我作为诱饵,将两个绝世高手,引到了魔教的禁地,让两人大打出手,最后落得两败俱伤,而我一不小心,被他们打到了温泉中。 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想独孤惊天一定气得不行。可是,我心中难过极了,我本以为自己会永远待在温泉中,再也见不到妈妈了,谁知大哥哥却来了,把我从温泉中救出来。” 三人听完他的叙述之后,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方剑明惊叹一声,道:“原来你还有这么大的来头,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长生童子道:“大哥哥,为了找到妈妈,我决定让你吸收我的神力。” 绿衣仙子问道:“长生,既然你能决定给不给别人神力,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给别人神力呢?” 长生童子道:“这没办法啊,我的神力虽然由我控制,但是神力会外泄,而且我和妈妈用处不大的话,别人就会把我们任意摆放,根本就不会尊重我们。 我和妈妈一直想回到大海,所以我就让每一个主人吸收我的神力,反正这对于我没有什么伤害。他们只要一高兴,或许有一天会把我们放回海里。” 绿衣仙子苦笑道:“长生,你们是瓶子,他们怎么知道你们的来历?难不成叫他们无缘无故的把你们放到海里?再说了,他们就算知道,也未必会答应。” 长生童子哭丧着脸道:“所以我和妈妈很着急啊。我虽然有了神力,但当初是妈妈将我变成这样子的,我自己不能变,除非到了海中。而我妈妈的神力始终不能完全恢复,她也不能让我变回来。 没想到大哥哥修炼了这种神奇的武功,竟然能让我在他的梦中化成人形。不然的话,我将永远是一个可怜的小瓶子。” 方剑明发誓的道:“长生,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回妈妈,然后就把你们带到海边,让你们重归大海。” 长生童子道:“大哥哥,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方剑明疼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一笑。长生童子的遭遇比起自己来,还要可怜的多啊! 木头叔叔突然站了起来,道:“小子,到练功的时候了。” 方剑明起身道:“我知道啦。” 第356章 赴约 木头叔叔道:“小子,你的大睡神功有了显着的进步,现在有长生相助的话,我想再过不久,火候会越来越精纯。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不到一年,就能达到第三层,进入无上天道的境界。你不是常常感觉大睡神功不听你的指挥吗?进入了第三层,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发挥了,努力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醒神经的内力,现在也有了微妙的变化,我虽然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但是我想只要你好好的引到它,争取让它为你所用,一定会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我对它可是很看好的啊,其神奇并不在大睡神功之下。”转身欲走,突然转过身来,警告的道:“这话你可别跟主人说,他知道我这么说,定要让我吃很大的苦头,记住了?” 方剑明笑道:“知道了,木头叔叔。师父去了异界,暂时不会回来的。” 木头叔叔道:“话不能这么说,他神出鬼没的,说不定就在附近,我们还是小心为妙。”说完,转身如飞而去,进了山洞。 方剑明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有些疼,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疼痛才完全消除。 他打量了一下屋子,心头暗自惊讶。这可不是他与武狂所开的房间,这房间比先前那间要宽敞、明亮得多。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在野外吗?怎么到了这里?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只听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武狂端着一晚鸡汤走了进来,见到他醒来了,满脸惊喜,道:“主人,你可醒来,把我吓坏了!” 方剑明翻身坐起,脸上一片茫然,道:“李大哥,你是什么地方?” 武狂将汤碗放在桌上,走到床边,道:“主人,你别睡了几天几夜之后,就把什么都忘了?我好不容易恢复了记忆,你可不要……” 方剑明吃了一惊,截口道:“你说什么?我睡了几天几夜?” 武狂道:“是啊,今天都二月初九了,你昏过去的那一晚是初三,你还记得吗?” 方剑明显得十分着急,道:“这可怎么办?明天就是我与西域老虎比武的日子,我轻功再好,也不能直接飞到华山去啊。坏了,坏了。” 武狂大笑道:“主人,你别担心,你现在离华山不远,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方剑明向窗外看去,院中种着两株榕树,阳光射进屋里,分外清爽,道:“我记得这屋子外的院中没有什么树啊,这两棵树是怎么长起来的,难道……难道这不是我们住的客栈?” 武狂道:“当然不是,如今我们住在华阴县城内的一家客栈中,华山离这里很近的,保管不会误了你和西域老虎的比武。” 说完,转身走过去,把鸡汤端上来,道:“主人,你好几天不吃不喝了,肚子一定很饿,先吃点东西,待会我叫伙计上一桌酒席,让你饱餐一顿。” 方剑明闻到鸡汤味,肚子不禁“咕噜”一叫,脸上微微一红,道:“李大哥,有劳你了,你是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接过鸡汤,喝了起来。 武狂道:“这有什么难办的!我雇了一辆马车,直接把你送到这里来啦。对了,你昏过去后,看老着急得很,之后一探你的脉搏,发现你只是身体虚弱而已,要好好的调养与休息,没想到你这一睡,竟然睡了这么多天,真是令人纳闷。看老不见你醒来就不走,这会在马房喂他的那头毛驴呢!” 方剑明喜道:“看老还在吗?真是多亏了你们……”猛然想起一事,道:“李大哥,高丽有难,你应该回去看看啊。” 武狂道:“不看到你醒来,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你的。我大师兄先回去了,清义师侄留在这里陪我,等你醒来之后,我是应该回去看看啦!” 方剑明道:“我已经没事了,高丽的事很重要,虽说佐藤武藏的阴谋破灭了,但高丽宫中还有不少大事需要你回去处理。李大哥,你就听我一言,赶快回去吧!” 武狂笑道:“主人,你这是赶我走?” 方剑明道:“李大哥,你就不要叫我主人了,你可是高丽的大君,主人二字我实在承受不起。我不是赶你走,李大哥这么待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赶你走呢?相对于我的伤势来说,高丽的事重要得多了。” 武狂正色道:“主人,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你一直都是我的主人,一辈子也不会改变。我知道高丽的事非常重要,我也要回家乡去看看。主人,我听你的,今天就走,只是……” 方剑明道:“只是什么?” 武狂道:“你和西域老虎的比武……” 方剑明笑道:“李大哥,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西域老虎是一代宗师的身份,他绝不会与我为难,最多就是我技不如人,败在他手里而已,我不在乎输赢的。” 武狂想了一想,道:“这也对,他是西域的五大高手之一,身份非同小可,想来不会不顾身份,与你为难,比武只是点到为止。再说了,主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么会输给他?我对主人的武功是很有信心的,哈哈!” 方剑明从床上坐起,发现没有穿着外衣,伸手一摸腰间,然后再摸怀内,脸色微微一变。 武狂见了,道:“主人,你放心,你的东西就放在那里。”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凳子,继续说道:“看老生怕有人乘机偷你的东西,就一直跟着我们,这也是他不肯离去的原因之一。他说你身上的东西很重要,被人偷去,武林会更加大乱。” 方剑明叹道:“看老真是一个奇人,待会见了他,我得郑重的谢谢他老人家!” 话声刚落,忽听窗外有人嘻嘻一笑,道:“你谢老汉干什么?老汉觉得此事再也平常不过了,区区小事而已嘛。小李,吩咐伙计上一桌酒菜,一来为你和小张送行,二来让小子添饱肚子!” 人影在窗外一闪,看唱本便进了屋子,动作之快,惊人之至。 武狂应了一声“是!”,走出去了。 方剑明下地穿衣,穿戴以后,欲向看唱本拜谢。 看唱本拉住他的胳膊,道:“整这些俗礼干什么!将来老汉或许还有事要求你呢,别客气啦。” 方剑明道:“看老说笑了,你老神通广大,那里还有办不到的事?真有你懒得去办的事,吩咐小子一声,小子万死不辞。” 看唱本淡淡的笑了一笑,瞧瞧方剑明的脸色,然后替他把把脉,道:“嗯,你终于没事了,老汉也是该走的时候拉!” 方剑明失声道:“看老要走?” 看唱本道:“你别慌,我要走也不是现在,至少得吃了酒席再走,不然亏就吃大了!”说完,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四人吃这一顿饭,足足花了两个时辰,后来在方剑明的劝说之下,武狂才撤掉了酒席,收拾行装。 方剑明与看唱本送他们出城,在城外三里地外话别。 武狂临走之前,说他把高丽宫中的事处理妥当之后,会来中原找方剑明。 看唱本似是打趣的说他来的时候,说不定带着千军万马,听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方剑明和武狂可以说是忘年之交,交情非浅,见武狂离去之后,不免有些伤感,好在看唱本生性风趣,两人走到城门外半里地时,方剑明的心情欢畅了许多。 看唱本见他喜笑颜开,突然叹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小子,你保重,老汉也该走啦!” 方剑明心中有些不舍,道:“看老,你就不能多待一天吗?” 看唱本正色道:“明天就是你和西域老虎比武的日子,你可不要大意。这西域老虎号称西域五大高手之一,武功非凡,你想要不被他打败的话,得用点心!” 方剑明道:“我明白,我会尽心尽力的。” 看唱本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口哨,只听一声驴叫传来,从城内跑出一条毛驴来,正是看唱本的毛驴。 方剑明见了,暗自叫奇。 他们出来的时候,这毛驴还在马房里,想不到这么一会功夫,就自己跑出来了。 看唱本跃上驴背,倒骑毛驴,伸手一拍驴臀,叫了一声“驾!”,毛驴甩开四蹄,向前跑去。 看唱本的声音传来,道:“小子啊,有缘咱们再相见吧,保重!” 方剑明举起手来,朝他摆手,大声道:“看老,一路顺风!” 之后,方剑明进城逛了一圈,回到客栈,在屋里打坐了两个时辰,起来用过晚饭,向伙计打听华山。 那伙计一听方剑明要上华山,来了兴致,费了一番唇舌,把华山的大小景物都说了一遍,甚至还说到了华山派。 末了,道:“客官,我见你是外地人,好心提醒你一下。这些天来,华山附近来了不少带着家伙的江湖中人,你上华山的时候当心点,要是遇到找你麻烦的人,可以找华山派的人帮忙。华山派是名门正派,门下弟子都仗义得很!” 方剑明赏了他一些银子,他喜滋滋的走了。 方剑明走到床边,衣服也不脱,往床上一趟,想道:“这些武林中人多半就是西域老虎一行。不过,听伙计的口气,似乎不只是他们,应该还有其他的武林中人。华山派就在华山上,我到了这里,自然要去拜访。明天一大早,我就到华山去,要是遇见了西域老虎,就先和他比武,如果找不到他,我就先去拜访华山派,下午的时候,再下山找西域老虎。” 念头一转,想到了白依怡,暗道:“依怡姐说到了秦岭,自然会有人找上我,带我去见她,比完武或拜访过华山派后,我就到秦岭去。只是秦岭这么大,魔门的人想找我也不容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依怡姐!” 第357章 华山 本来秦岭是在华山的南面,但由于他们走的不是直线,先到了华山,他要到秦岭去的话,还得南下。 其实,从广义上来说,华山属于秦岭。但是,从狭义上来说,秦岭是秦岭山脉的中段,位于陕西省中部的一部分,在汉代即有“秦岭”之名,又因位于关中以南,故名“南山”,也就是终南山。 翌日,方剑明起了一个大早,天麻麻亮,就开始动身前往华山。 华山,号称西岳,乃五岳之一,位于陕西省华阴县城南,又因其西临少华山,故称太华山。 华山自古以来就以雄伟奇险闻名天下,处处悬崖峭壁,山路艰险,引人之处,在于一个“险”字。 要上华山的话,只有一条道路可行,因此有“华山自古一条路”的说法,但是对于武林高手来说,自然另当别论。 华山脚下有一座玉泉院,相传是五代时的陈抟老祖所建。 玉泉院背依大山,四周古木参天,院内有一泉,泉水甘甜清冽,故名玉泉。 方剑明到了玉泉院,向院中的观主打听西域老虎的行踪。 原来西域老虎一行两天前就到了华山,此刻住在山上的一座道观中,玉泉院的观主早被知会过,听说方剑明正是赴约的人,便让他在玉泉院中稍待,让一个年轻道士陪着。 方剑明观赏了一会玉泉院四周的风景,来到院外,不经意间,忽见一人脚程奇快,向这头走来。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道,身穿灰色的道袍,头发半白,脸颊上生着一颗奇大的黑痔,腰下悬着一把长剑,双手背在身后,极快向山上走去。 方剑明见了这个老道,感觉似乎在那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目光不由自主的跟着老道移动。 只见那老道上了山后,脚尖突然轻轻一点,人便飞了起来,竟然不走山路,向山上掠去。 几个纵越之后,人便消失在山上。这份本领,当真惊世骇俗,没有数十年的内力,万难做到。 那年轻道士见了,也不稀奇,想来是看惯了。 方剑明眉头微皱,低头沉思,突然想起一人,大吃一惊,暗道:“怎么会是他?他来华山干什么?难道瓦剌又有什么阴谋不成?这人不是喜欢蒙面吗,什么时候出家做了道士?” 转身去问年轻道士,道:“请问道长,刚从这里过去的这位老道张是什么人?” 年轻道士打了一个稽首,道:“不瞒施主,这位老道长乃是华山派的前辈,至于道号,小道就不得而知了。因我家观主不会武功,同他并无交情,他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都不曾驻足。” 方剑明惊疑的道:“你说他是华山派的人?你能确定?” 年轻道士道:“小道是听观主说的。” 方剑明诧道:“你家观主既然与他没有交情,怎么知道他就是华山派的人?” 年轻道士道:“华山派的魏中平掌门有时会来找我家观主下棋,有一次,我家观主无意中问到这个老道长,魏掌门就说这老道长是华山派的人,好像还是魏掌门的师兄” 方剑明听了,暗道:“这人不是跟在黄发老怪身边的九个蒙面人之一吗?怎么会是华山派的名宿?奇怪,奇怪!” 任他如何想也想不通,只好道:“哦,原来如此,多谢道长!” 年轻道长道:“施主不必客气。” 方剑明转了一会,忽听有人“哈哈”大笑,从远处的山路上走来七个人,其中两人便是路逸和鲁达,却不见西域老虎。 为首的并不是路逸,而是那日说自己去过华山的中年汉子。 方剑明迎上去,皱眉道:“西域老虎怎么没有来?” 鲁达听了,怒道:“方剑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我师父的名号。” 方剑明冷笑道:“他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我为什么就不能直呼他的名号?” 中年汉子将鲁达劝住,向方剑明抱拳道:“在下聂沛,受虞兄之托,前来迎接方少侠。” 方剑明道:“他怎么不来?不是说好在这里比武的吗?” 中年汉子笑道:“虞兄正在闭关,还有半个时辰方可以出关。他让我备了一些茶水,在青柯坪相候方少侠,请方少侠跟我来!” 方剑明只得跟他们上青柯坪。 他们都是会武功的人,脚程飞快,玉泉院距离青柯坪大约二十里地,不一会儿就到了青柯坪。 青柯坪上,除了有道观外,还盖了一座院子。 院子的主人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主人却是一个会武功的老者,名叫秦百川,家中资产颇丰,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膝下并无儿女,只有一个管家和十来个家丁。 西域老虎等人来的第一天本来是住在道观中,后来,西域老虎同秦百川相谈甚欢,便搬到了秦家院子。 道观粗茶淡饭自然是比不上秦家的大鱼大肉。 进了秦家大门,只有管家出来相陪,却不见秦百川。来到大厅,只见厅中坐着几个相貌奇特的武林中人,正是西域来的高手。 见方剑明来到,非但没有起身,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方剑明见他们态度如此傲慢,心中暗觉好笑,同时又有些担心。 他独自一人,而对方却是十数人,路逸惨败在他手中,自然对他没什么好心,所以比武的事越快越好,可是西域老虎在闭关,他也不好叫人家出来。 落座之后,家丁奉上香茶,管家悄悄的退了出去,只听有一个粗嗓门的声音叫道:“方少侠能在武林大会上崭露头角,武功自然是不同凡响,在下韦任发,以茶代酒,敬少侠一杯!” 只见一个粗壮的汉子举起桌上的茶杯,向方剑明示意。 方剑明不好推辞,只得举起茶杯,就在这时候,一股暗劲逼到,手腕一沉,茶杯突然间重如千金。 方剑明心中一怔,随即明白,原来此人是借敬茶的时候,试探自己的功夫,心头冷哼了一声,嘴上笑道:“韦老兄实在太客气了!” 一挥袖,一仰首,便将茶水一口喝干,犹如喝酒一般。 韦任发打出去的劲道就像是石沉大海,心中正在奇怪,劲道突然反弹回来,手中的茶杯险些拿它不住,使出全身功力,才将茶杯拿稳,脸上早已窘得通红,心虚的看了一眼方剑明,不敢再来相试。 “方少侠好痛快,不如也将我这一杯茶也喝了去!”一个年过百半的长髯老者说道,随着话声,伸手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向方剑明飞了过去。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阁下的盛情在下心领了,这一杯茶还是留着自己慢用!” 不等茶杯来到自己的桌上,发出一股气劲,托着茶杯向长髯老者缓缓飞去。 长髯老者牛眼一瞪,打出一股气劲,喝道:“方少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方剑明笑道:“阁下又何必强人所难!” 茶杯在两人之间来回飞动,突然“砰”的一声爆炸,茶水飞溅,长髯老者举袖一挡,将茶水挡住,起身怒道:“方剑明,你不要欺人太甚!” 原来茶杯到了他身前三尺时猛然爆炸,茶水自然就冲着他去,险些让他出了大丑。这也说明了他的内力不如方剑明,他的内力要是在方剑明之上的话,情形就会倒转过来,茶杯在方剑明三尺外爆炸。 方剑明沉着脸,“唰”的站起身来,道:“不是我欺人太甚,而是阁下咄咄逼人。” 长髯老者指着他,气得脸盘通红,道:“你……” 聂沛出来打圆场,笑道:“两位有话好说,何必如此?方少侠是来与虞兄比武的,虞兄也早已吩咐过了,叫我们要好生招待方少侠,我希望各位不要胡来,倘若真心向方少侠印证武功的话,何不光明正大的言明?我想方少侠是少年英才,绝不会拒绝。方少侠,你说我说的可对?” 方剑明听了,心中冷笑,嘴上打了两个哈哈,道:“聂老兄的话说得太对了,在下无话可说!” 话声刚落,只听坐在东首的一个紫脸老者淡淡的道:“你待会还要与虞兄比武,老夫就不想在拳脚上和你一比高低了,你看看老夫的这一手功夫如何?” 说完,右手食中二指一并,沾了一些茶水,猛然向外一扬,两滴圆滚滚的水珠破空飞出,打在了厅中的一根柱子上,深达一寸。 众人见了,暗自骇然,随后,很多人都叫好起来。 方剑明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聂沛笑道:“这位就是西域极负盛名的混元掌柏冬青柏兄!” 方剑明朝他略一抱拳,道:“久仰,久仰!” 柏冬青淡淡一笑,道:“你认为老夫的这一手功夫如何?” 方剑明低头一想,暗道:“这种手法我也会,只是就算使出来,也未必会比他强上多少,待我想一个好法子,来挫挫此老的锐气!” 突听院外传来鸟儿的叫声,心头一动,伸指沾住两片茶叶,向外一扬,茶叶飞出,打向柱子。 一片茶叶深深的打进了柱子里,另外一片茶叶却从柱子一旁飞过,出了大厅。 方剑明“哎呀”一声叫道:“这茶叶太滑腻了,竟然让一片失了准头!” 打中柱子的茶叶也是深达一寸,论功力,绝不在柏冬青之下,但是方剑明弄丢了一片茶叶,对于力道的控制似乎要比对方逊色了不少。 鲁达“哈哈”一笑,道:“方剑明,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我看你就不要和我师父比武了,现在就承认自己的武功不如我师父,免得到时候自取其辱!” 话音刚落,院子中突然落下一只小鸟。 第358章 刁难 众人怔了一怔,很快便明白了这只小鸟不是无缘无故的落下来,而是被飞出去的茶叶打落下来的。 鲁达有些不信,飞身到院中,伸手去捡地上的小鸟。小鸟在地上扑腾了一下,欢叫一声,飞上了天空。 鲁达没料到它还活着,吓了一跳。 方剑明道:“鸟儿啊鸟儿,快快飞走吧,下次可不要这样大意了!” 原来那只小鸟虽被茶叶打中,但力道恰到好处,只令它落下地来,喘了一口气后,又恢复了力气。 众人见了方剑明这一手功夫,心中吃惊,路逸暗道:“这小子的武功越来越高了,希望这次师父能将他打败,出我胸中的一口闷气!” 柏冬青老脸一沉,正打算出去与方剑明好好较量一番,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啧啧啧,今天本公子可是大开眼界了,这么多人对付方少侠一人,岂是待客之道?方少侠到了华山,怎么不去找我喝酒,难道是看不起我吗?” 方剑明听了这个声音,心中一喜,正要出去说话,鲁达大吼一声,喝道:“鬼鬼祟祟的家伙,出来与老子较量较量!” “本公子何曾鬼鬼祟祟?你抬头看看,我不就坐在你的头顶吗?” 鲁达抬头一看,只见院外一棵大槐树上正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 那槐树生得茂盛,长到了院里来,汉子坐在一根横枝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鲁达。 鲁达气得七窍生烟,将身一纵,向汉子扑了上去,双掌一拍,朝对方劈出两道掌力。那汉子哈哈一笑,道:“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本公子就不与你为敌!” 说完,身形一晃,便到了院中。 鲁达一扑不中,脚尖在横枝上一点,凌空倒翻,向汉子伸手抓到。路逸掠出厅外,叫道:“师弟且慢!” 但已经迟了一步,只听“轰”的一声,劲风四起,鲁达闷哼一声,被震得高高飞起,那汉子冷笑道:“虞宗师的徒弟果然名不虚传!”身形滴溜溜的一转,脚下的石板出现了几道长长的裂痕。 倏地,一道人影疾如闪电,掠过墙头,伸手将鲁达的身躯抓住,落下地来,大笑道:“小徒玩劣,孔公子何必同他计较?” 这时,众人都抢出了厅外,站在院中。 掠过墙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域老虎。那汉子却是华山派的孔海山。 方剑明快步来到孔海山身边,道:“原来是孔大侠。小弟正想到贵派叨扰,没想到孔大侠却已经来了!” 孔海山笑道:“我听说方少侠要来华山与虞宗师比武,所以就下山来迎接你,谁知虞宗师的弟子早了我一步,把方少侠带到这里来了!” 方剑明道:“在下到了华山,岂肯错过拜访贵派的机会,待我与虞宗师比过之后,就与孔大侠一起同行。” 孔海山“哈哈”一笑,眼睛一转,道:“此地不是我能待的地方,请恕我先行一步,我在前面的千尺幢等方少侠。虞宗师武功高强,方少侠可不要大意!” 朝西域老虎一抱拳,道:“虞宗师,在下告辞了!” 西域老虎道:“请代我向魏掌门问好!” 孔海山道:“好的!” 说完,飞身腾起,向墙外掠去,不知怎么回事,就在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墙头时,身躯震了一震,带着一长窜奇怪的冷笑,远远的去了。 方剑明瞧出一些端倪,心头微微一惊,暗道:“是谁在为难孔大侠?难道是西域老虎?不会的,应该不是他,他的肚量不会这么小。场中的高手中。除了西域老虎有这等本事外,恐怕只有混元掌柏冬青了!可是又不对,他要搞鬼的话,我就站在他前面,怎么会看不出呢?”百思不得其解。 西域老虎刚出关,就看到自己的鲁达被孔海山震飞,心头未免有些不快。 他到华山的当天,就去了华山派拜访魏中平,同他一起去的,还有路逸、柏冬青、聂沛三人。魏中平带着孔海山以大礼相见,所以路逸认识孔海山,鲁达没去,自然不知道孔海山是谁。 西域老虎是一个奢武的人,叙礼过后便要同魏中平印证武学,魏中平知道他武功高深,只同他过了一招,然后便让孔海山代他出战,并说孔海山虽是他的师侄,但武功在整个华山却是数一数二的。 西域老虎无奈,只得同孔海山较量。打到后来,西域老虎赢了一招,方才罢手。但彼此都十分佩服。 西域老虎是一代宗师的身份,见孔海山竟能在自己的手底下走了许多招,比起自己的两个徒弟来,要高明不少,当然佩服他。 孔海山身为十大公子之一,一手剑法在整个华山无人出其左右,输了西域老虎一招,试出对方武功高深莫测,打心底佩服。 西域老虎的不快,并不是因为孔海山,他见识过孔海山的武功后,知道孔海山不会平白无故的来“欺负”自己的徒弟,一定是自己的徒弟当先招惹他,才会让他出手。 他眼光扫了全场一眼,虽然不全明白,但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哼了一声,对路逸道:“逸儿,我闭关之前是怎么交待的,你竟敢违背我的话,与方少侠为难!” 路逸道:“徒儿不敢!” 西域老虎没好气的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聂沛出来道:“虞兄,这不关令徒的事,都是我们的注意。我们在武林大会上见到方少侠武功非凡,一时心痒,就像乘这个时候向方少侠讨教几手,孔大侠路过,误会了我们,才会和令徒打起来!” 西域老虎看了一眼方剑明,方剑明笑道:“虞宗师,这等小事就不要责备令徒了,我们的比武在什么地方进行呢?” 听了这话,场中不少人心中有愧,都脸红起来,对方剑明的胸襟暗自敬佩。 西域老虎道:“既然方少侠这么说,我就不追究下去了。方少侠,你跟我来!”说完,将袖一挥,走在前头。方剑明跟在了他后面。 其他人要跟去,西域老虎头也不回的道:“我与方少侠比武,事关重大,你们就不要去了。”领着方剑明出了大门。 西域老虎带着方剑明走了一会,来到一处颇为宽敞的草坪上。 西域老虎回头笑道:“方少侠,这个地方还算宽敞,足够我们施展功夫的了!” 方剑明道:“看来虞宗师早有准备。” 西域老虎道:“我到了华山,第一件事就是选择比武的场所,最后才选中这里。方少侠,你看这里如何?要是你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换地方。” 方剑明道:“不必了,我看这里很好,虞宗师满意,我也满意,我们就在这里比武吧!”西域老虎大笑道:“方少侠果然是个爽快之人。” 话罢,两人都坐了下来,互相凝视着。 春风吹过,带来一阵扑鼻的花香,方剑明双眼倏地一亮,腾身跃起,向西域老虎扑了过去,一爪抓出,爪风凌厉。 西域老虎双掌一圈,一股暗劲发出,竟将方剑明震了回去。方剑明心头一惊,就在这个时候,西域老虎身形如电,朝他扑了上来。 方剑明的脚还未站稳,急忙一个“凤凰三点头”,避开了西域老虎雷霆一般的招式,人刚闪到一丈外,西域老虎第二招如风一般使出,右掌在胸前一护,左掌劈向他的肩头。 这一招来得太快,方剑明想也不想的就是一掌劈出,两人掌力相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方剑明被震出了三步开外。 西域老虎得势不饶人,疾冲而上,身形微起,双掌连番攻出,掌风如雷,狂暴的卷向方剑明。 方剑明硬接了对方十数掌,人已经被西域老虎逼退了六丈,场中刮起一股龙卷风,将二人罩在其中。 就在西域老虎双掌紧追而上,就要击到方剑明身上时,方剑明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双肩下沉,双手极快的向上一拖,顿时将西域老虎的双掌牢牢抓住,大喝一声,内力全数发出,将西域老虎甩了出去。 西域老虎“哈哈”大笑,盘空旋转,带起一阵狂风,竟然凭空倒掠而至,这一手轻功当真骇人之极! 方剑明长啸一声,拔出了天蝉刀,刀光一闪,刀气纵横,蝉儿飞舞。西域老虎在刀光中一连翻了九个筋斗,最后还是被逼退了两丈。 西域老虎落下地来,盯着天蝉刀,问道:“天蝉刀?” 方剑明将刀一振,发出蝉儿的轻吟声,道:“不错!” 西域老虎双臂一振,全身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眸子内闪过道道神光,身形一纵,向方剑明扑了过来。 方剑明将天蝉刀舞动,满天均是蝉儿飞舞,西域老虎闯入飞蝉之中,周身一尺布了一层护体真气,让蝉儿进不得身。 这一场比斗,可谓是惊险之极。一个是西域的五大高手之一,一个是中原的后起之秀,正如两头猛虎相博一般,寸步不让。 西域老虎擅长的武功是密宗大手印,施展出来,身体四周就会产生护体真气,刀剑不畏,天蝉刀虽然是神兵利器,但碰到护体真气,总要被挡一下,高手相博,讲究的就是把握时机,天蝉刀被真气挡了一下,这就给西域老虎躲闪的机会,所以方剑明尽管将天蝉刀舞的风雨不透,还是被西域老虎压制着他。 不知不觉,两人交手两百多招,始终不分胜负。 第359章 较量 西域老虎之所以在战前闭关一天,就是为了能保证赢得轻松一些,他知道方剑明武功非凡,自己不倾尽全力的话,万难击败方剑明。谁知方剑明的实力在他的估计之外,他尽管闭关了,自认武功有了一些进步,谁知过了这么多招,依然没有将方剑明难住,自己是占了上风,但想要击败方剑明,总是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最多只能吃四碗饭,再多吃一口就会吐出来。 他心惊方剑明的武功,方剑明对他的武功也同样心惊,此人果然不愧为西域五大高手之一。武功之高,显然还在自己之上,只是由于自己手里拿着天蝉刀,锋利无匹,又有魔力,让他的多少有些忌惮,自己才会支持了这么多招。要是没有天蝉刀的话,一百招上下就会被对方击败了。 很快,又过了一百多招,两人的额上都出现了汗珠,西域老虎暗道:“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他胜在年富力强,我胜在内力精湛,到了最后只会两败俱伤!看来我得使出杀手锏啦,不然就要让他小觑了我,说我一代宗师也不过如此!” 心头想着,手底下却不慢,转眼之间,同方剑明又过了十数招。 就在这个时候,方剑明一刀夹着烈风劈到,西域老虎大吼一声,结了一个手印,一股古怪的劲道将天蝉刀托住,随后便有一道强大的真气撞向方剑明。 方剑明大吃一惊,翻身就退。西域老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长啸一声,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空气忽然向外散开,方剑明只觉呼吸困难,深深的吸了一口内力。 西域老虎双眼一闭,双掌一合,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双目倏地张开,神光顿现,只听他大喝一声,道:“地、水、火、风、空。” 人影一晃,霎时之间化作五个西域老虎,围在方剑明四周,并向方剑明扑了上来。 方剑明大吃一惊,长啸一声,喝道:“麒麟八变!” 身形一晃,瞬息之间,化作八个方剑明,迎了上去,天蝉刀闪电砍出,看上去真的有八把天蝉刀。 五个西域老虎同八个方剑明激烈的打在了一块,草坪上劲风四扫,真气四溢,就在幻影即将消失的时候,西域老虎霹雳一般喝道:“识!” 五尊幻影合为一体,轻而易举的击碎方剑明的一尊幻影,奔雷一般击到方剑明胸前。 方剑明身上出了一股冷汗,电闪后退,但西域老虎来势极快,追着他不放,倘若他此刻承认输了的话,西域老虎或许会收回掌力,但是方剑明并没有认输,向后疾退。 绕场三周之后,西域老虎的力量越来越强,竟已经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就算方剑明此刻认输,他也无法收回掌力。 西域老虎所念的这六个字乃是密宗的“六大”真言,前“五大”为“色法”,属胎藏界,“识”为“心法”,属金刚界。 密宗主张色心不二,金胎为一。六大俱出,有万千神通。西域老虎的密宗武功虽然没有修炼到最高境界,但使出这六大真言之后,力量之强,天下鲜有人能挡得住,正因为他没有修练到家,所以到了最后才会控制不住。 他的力量越强,带给方剑明的压力就越来越大,到了最后,方剑明的身形再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手掌向自己胸前印来。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极,方剑明眼中闪出一道白芒,大睡神功霍然发动,足下涌起一股热力,醒神经的内力也运动起来,白芒一闪,西域老虎的双掌轻轻的按在了方剑明胸前,便再也按不下去。 此时,醒神经的内力窜到手腕上,配合着天蝉真力,方剑明只觉手腕一松,一刀向西域老虎劈了过去。 他这一刀去得十分缓慢,到了西域老虎头顶一尺之处时,再也劈不下去,刀气将西域老虎的长发激得向两旁飞扬…… 忽听“轰”的一声,狂风激荡,掀起了大块泥土,久久方息。方剑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将刀插入土中,闭目运功调息。 西域老虎被震飞了出去,凌空一翻,落地后双目紧闭,头顶冒起阵阵的白气。 一炷香时间过后,方剑明挺身跃起,拔出天蝉刀,将它插入鞘内。西域老虎睁开双眼,道:“还没有分出胜负,方少侠为何要收刀?” 方剑明看向远处,淡淡的道:“我与虞宗师没有任何仇怨,再要比下去的话,就要闹出人命来了。我们只是比武,点到为止而已!” 西域老虎沉思了一下,道:“方少侠似乎还修炼了一门奇怪的神功,我的哪一掌贴到你胸前的时候,怎么也发不了力。不知这门神功名叫什么?” 方剑明道:“大睡神功!” 西域老虎一呆,道:“大睡神功?” 方剑明点了点头。 西域老虎长长的叹了一声,仰头望着天空,道:“方少侠说得不错,既然是比武,又何必弄得彼此受伤呢?方少侠如此年少,就有这么好的武功,将来的前途未可限量,我敢断定,不出十年,天下第一高手非方少侠莫属!” 方剑明苦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天下第一。” 西域老虎怔了一会,突然大笑起来,边笑边道:“方少侠如此看得开,我到了这个时候才幡然醒悟,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这场比武就权当是一场笑话。方少侠,孔公子还等着你,你去吧!” 方剑明向他一抱拳,道:“虞宗师,你保重!”转身如飞而去。 青柯坪的东侧有一块大石,就是华山有名的回心石,过了回心石,就是华山的咽喉要地千尺幢。 当方剑明来到千尺幢的时候,孔海山坐在一块石头上,显得百无聊赖。见到方剑明来了,起身迎上来,笑道:“看方少侠的样子,似乎已经赢了虞宗师。” 方剑明摇摇手,道:“虞宗师武功高深,我怎么会赢得了他?侥幸这一场比武不分胜负。。。” 方剑明摆手道:“孔大侠过誉了。” 孔海山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酒楼上,当日你与笑老头同路,楼上还有不少的武林中人,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了昆仑派的令狐乐老弟的。” 方剑明不知他为何要提到此事,顺口道:“哪天孔大侠与令狐大侠联手惩戒欲图同倭寇勾结的瓦剌两个供使,至今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孔海山看了他一眼,道:“我能与令狐老弟结为朋友,难道就不能与你结为朋友吗?同是武林中人,我们何必客气?” 方剑明会意,笑道:“孔大侠若不介意的话,我就称你一声孔大哥了!” 孔海山大笑道:“我早就想称你一声方老弟了,只是怕有些冒昧。” 两人说着笑着,施展轻功,如飞一般攀登千尺幢。 上了千尺幢,过了百尺峡,再过仙人桥,到了“老君犁沟”。传说此地是太上老君牵着青牛犁出来的,故名叫“老君梨沟”。走完“老君犁沟”之后,便上了云台峰。 由云台峰(北峰)南上,过“仙人砭”、“天梯”等险处,最后到了苍龙岭,这苍龙岭两旁千丈绝笔,仅有一条石脊通往对岸。 传说唐代文学家韩愈游华山,鼓足勇气爬上了苍龙岭,回头一望,见山路如此险绝,大惊失色,认为自己难以生还,便写下了遗书,投下山涧,放声痛哭。后人就把这里的逸神岩命名为韩愈投书处。 华山派在南峰上。南峰是华山最高峰,由两个山峰组成,一个叫松桧峰,因这里长有许多乔松巨桧而得名。一个叫落雁峰,因山势太高,大雁到这里飞不过去,必须在山上落脚,所以就叫落雁峰。 落雁峰上,依山搭建一些住房。 此时,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有三十名劲装汉子,动作整齐划一的挥舞着长剑,指导他们剑法的人正是华山派掌门魏中平的大弟子龚治山。 龚治山见方剑明上山来了,叫众弟子自己练剑,走上来,抱剑笑道:“方少侠,你这一到,华山顿时增辉不少啊!” 方剑明道:“龚大侠说笑了。事前没有投书,来的唐突啦!” 龚治山道:“干嘛这么客气?海山师弟,你先招待方少侠,我一会就来!”向方剑明告了罪,回到众弟华山弟子前,继续指导他们练剑。 孔海山带方剑明去见师父魏中平,魏中平见到方剑明,心中也是十分欢喜,三人在屋中闲聊了几句。 魏中平随口问道:“方少侠,不知比武的结果如何?” 方剑明道:“没有分出胜负,我和虞宗师已经和好了,以后再也不会动手!” 魏中平心中暗自吃惊,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天下能调教出这方少侠这等弟子的门派也只有少林寺啦!” 方剑明心中却惦记一件在他看起来十分迫切的事,闻言淡淡的笑了一笑,道:“魏掌门,晚辈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向你请教,未知可否?” 魏中平笑道:“方少侠客气了,什么重要的事?” 方剑明口气凝重的道:“我在玉泉院的时候,曾见到一位老道长,轻功出神入化,我问院中的道长,据他说此老竟是贵派的人!” 魏中平想了一想,顿时明白是谁,道:“不错,这位道长是我的一位师兄。” 第360章 错认 方剑明听他亲口承认,大吃一惊,道:“魏掌门,请恕在下多问,敢问这位道长道号如何称呼?他怎么会干出……” 说到这里,碍于两人的面子不好再说下去。 魏中平与孔海山听他话里有话,心中诧异,面面相觑。 孔海山沉吟道:“方老弟,莫非你以前见过我师父?” 方剑明听了,起身叫道:“怎么?此老竟会是孔大哥的恩师?孔大哥的师父不是……”他想说是魏中平,但话到口边便不好说下去了。 孔海山脸色沉重,向魏中平看了一眼,道:“师父,弟子要带方少侠上仰天池一趟,希望你老能恩准!” 魏中平摸了一下胡子,点头道:“去吧,你也有一段时间没去看师兄了,若有必要的话,请他下来。” 孔海山与方剑明出了客房,绕到后山,施展轻功,向南峰峰顶跃去。到了峰顶,仰望青天,近在咫尺。 落雁峰绝顶有一个水池,名叫仰天池,没有得到掌门的准许,门下弟子谁也不得上去,一个月只开放一次。 此时,在仰天池旁,正有一个老道身形笔直如松,举着一把宝剑,斜指天空,静立不动,一股强大的剑气从他身上隐隐发出。 方剑明定睛看去,这老道正是先前在玉泉院看到的老道,心头按捺不住,忘了孔海山的交待,飞身而上,喝道:“好啊,阎罗魔君,你什么时候当了道士?” 孔海山大吃一惊,叫道:“方老弟,不要……” 老道脸色一沉,身形一转,向这头看来,手中的宝剑遥遥指着孔海山,道:“海山,你先退下去!” 孔海山变色道:“师父,这位小兄弟是我的朋友,你老……” 那老道冷笑道:“刚才我在山下的时候,就见到了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怎么会是你的朋友?我要你慎重交友,你竟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 孔海山正要说什么,老道冷声道:“什么都不要说啦,这小子居然叫我阎罗魔君。好!你想出魔卫道,就尽管上来吧!” 方剑明听他如此说,脸上一片困惑,朝孔海山望去。 孔海山传音道:“方老弟,这位道长也是我的师父,脾气有些古怪,他现在对你充满了敌意。你先接他一剑,待他气消之后,我再来跟你们打圆场,我想你们之间必有什么误会。” 方剑明思忖道:“难道我认错了人吗?不对啊,这老道明明就是阎罗魔君,虽然当了道士,嗓音也不似上次那般难听,但他的模样没改变啊,他脸上那颗奇大的黑痔我怎么会忘得了呢?” 正在沉思,老道宝剑向他一指,喝道:“少年人,你准备好了,你要是接下贫道一剑的话,贫道就放你下山,你要是接不下的话,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心神一沉,运功于剑,双目泛出神光,注视着方剑明。 方剑明见他来真的,不敢分心,伸手摸着了刀柄,与他对视着。 孔海山在一旁急得双手搓着。 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带方剑明上来了。 倏地,老道长啸一声,身形起处,剑如电光,向方剑明疾刺而到。人到中途,手腕一抖,剑尖一晃,幻化出数十道剑影,分刺方剑明前身大穴。 方剑明心头暗惊道:“没想到他的剑法竟然这般高超!” 说时迟那时快,方剑明身形一转,闪电拔出天蝉刀,一刀劈出,蝉儿轻吟,卷向对方的剑影。 只听“当当……”声不断,也不知刀剑相碰了多少下,突听“嗤”的一声,方剑明左臂衣衫被剑尖挑开了一朵棉絮,幸亏没有伤者皮肉。人被对方深厚的真气震得向后疾退,一直退到了一片石壁下。 就在方剑明向后退的时候,老道闷哼一声,同时也被对方强大的内力反震,头顶落下几根发丝,人向后飞了出去。 他这一退可了不得,竟向一处悬崖退去…… 孔海山正要去扶方剑明,突见老道飞出了悬崖,脸色大变,大叫一声“师父!”,向老道掠了过去。 只听老道大喝一声,道:“海山,你放心,看师父怎么上来!” 随着话声,双腿一曲一并,向下一踢,宝剑往悬崖边的一棵小树上一插,借这一插之力,宛如神龙腾空,飞了起来。 人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落在了悬崖边,手中的宝剑却断成了几截,一来是受到天蝉刀的碰撞,二来是因为借宝剑跃上边崖。一把好好的宝剑就这么被毁了。 老道“哈哈”一笑,十分得意,目光一转,道:“少年人,你的刀法真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方剑明惊疑不定,反问道:“你的真名又叫什么?” 孔海山刚要说话,老道举手示意不让他说,抚须道:“贫道道号云中子,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叫什么名字?” 方剑明道:“我出身少林寺,名叫方剑明!” 云中子问道:“哦,原来是少林寺的弟子,方姓少年,你刚才叫贫道阎罗魔君?” 方剑明道:“难道你不是?” 云中子“哈哈”大笑起来,二人不知他为何发笑,都怔怔的看着他。 笑过之后,云中子道:“你是不是曾经遇到一个和我长得极为相像的人,他脸上是不是也和贫道一样生着一颗奇大的黑痔?” 方剑明道:“不错。你真的不是他?” 云中子道:“废话,贫道当然不是他。你仔细看看,好好想想,我们脸上的黑痔有什么不同?” 方剑明失笑道:“黑痔就是黑痔,会有什么不同?” 云中子笑骂道:“糊涂小子,这么容易的事情,你竟然没有发现,亏你有这么好的武功!” 方剑明头大了,将那自称阎罗魔君的人同云中子在心中好好比较了一下,脸色突然一变,接着羞得通红,暗道:“该死,我真的是糊涂透顶!” 向云中子一揖到地,道:“晚辈愚昧,冒犯了前辈,把前辈当成了他人,向前辈道歉。” 云中子冷笑道:“仅只是道歉这么简单吗?” 方剑明道:“前辈想怎么责罚晚辈,晚辈绝不会有所怨言。” 云中子道:“贫道责罚你干什么?你又不是华山派的弟子?贫道只要你把这个阎罗魔君干了什么丢人的事统统告诉我。” 方剑明喜道:“晚辈正有此意。” 云中子道:“咱们坐下来说话。”席地而坐。 方剑明与孔海山只得席地而坐,孔海山道:“方才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师父真的生气了!” 云中子道:“当我听到他叫我阎罗魔君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认错了人。我那不成材的弟弟一定是干了什么坏事,不然也不会叫什么阎罗魔君。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应该废了他的武功!” 孔海山听后,想了一想,对方剑明道:“方老弟,在你说出这事之前,我多嘴问一下,你刚才把我师父当成了一个叫阎罗魔君的人,现在又说不是,这其中的原因还与黑痔有关,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剑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道:“都怪我太粗心大意了。我当初见到阎罗魔君的时候,他脸上有一颗黑痔,所以我一见到云前辈像极了阎罗魔君,脸上也有一棵黑痔,竟把他当作了阎罗魔君。多亏云前辈提醒我,我才没有错下去。阎罗魔君的黑痔长在左脸颊上,而云前辈的黑痔生在右脸颊上,这就是两人的不同点。” 云中子道:“这阎罗魔君是我的孪生兄弟,当然长得一模一样。我是哥哥,他是弟弟,想要区别我们其实也很简单,黑痔在左脸的是他,在右脸的是我。” 方剑明道:“难怪他的武功很高,原来是云前辈的弟弟。” 当下,便把阎罗魔君的所作所为大约说了一下。 云中子听了,脸色一沉,伸手一拍地上,手掌深深陷进地下,怒道:“这畜生竟敢做出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早知道如此,三十多年前,我就不应该放他下山!” 孔海山比较谨慎,问道:“方老弟,你真的确定他和瓦剌有勾结?” 方剑明道:“这是他亲口承认的,我说要去找黄发老怪算帐,他还劝我不要去送死。” 孔海山凝重的道:“如此说来,此黄发老怪就是这次到京城来参加武林大会的瓦剌供使头领。我打听过了,此人是瓦剌太师也先帐下第二号高手,名叫伊日毕斯,想不到他会招徕了这么多一等一的高手!” 方剑明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暗暗的念了一声“伊日毕斯”。 云中子并不在意黄发老怪,沉声道:“海山,以后你要是碰到了我这个弟弟,就替为师废了他!” 孔海山道:“弟子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云中子眼睛一翻,道:“海山,你的剑法已经青出于蓝啦,华山派要重振雄风就全靠你了。你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了,以后怎么做大事?” 孔海山道:“师父吩咐的话,我自然理当遵从。只是这阎罗魔君是师父的弟弟,也就是徒儿的长辈,徒儿要是与他为敌,只怕有许多不便。” 方剑明听到这,道:“孔大哥,云前辈,这件事关系到贵派的声誉,在下还是先下去啦,你们慢聊。” 说完,就要起身。 第361章 怪客 云中子将他叫住,叹了一声,道:“算了,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不必下去啦。” 看了一眼远处的几株松树,道:“三十多年前,我这个不成材的徒弟,竟然鬼迷心窍的想偷取本派的华山九剑剑谱,被掌门师叔发觉,将他拿住。 掌门师叔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只罚他面壁两年,谁知他在思过崖待了不到一个月,打伤看守的弟子,逃下山去。我下山追到他,本想捉他回去。他却声泪俱下的求我放了他,我一时心软,放他走了。 他这一走,以后就不再是华山派的人了。 我回山请罪,掌门师叔却没有怪罪我,这让我更加难过,心灰意懒,出家当了道士。 这么多年来,我没听到他在江湖上作乱,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要不然就是被人家打死了,谁知他竟做了瓦剌人的走狗!” 孔海山道:“师父,请恕徒儿多嘴,师父当年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而退出了掌门人的比武?” 云中子道:“海山,你不要胡猜,掌门人武功高强,是掌门的最佳人选,我当年自动退出掌门人角逐,是因为出家当了道士。” 说完,看了一眼方剑明,笑道:“海山,你的这位朋友心中有一个老大的疑问,你就给他解释一下吧。” 方剑明道:“可不是,孔大哥,武林中人都知道你是魏掌门的徒弟,但是你又叫云前辈为师父,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孔海山道:“也难怪你奇怪。我本是一个孤儿,六岁的时候被掌门师父带到了华山,并收我为弟子,在我八岁那年,我在山中练剑的时候,一不小心眼看就要摔下山崖,被路过的师父所救。 师父出家后独自一人住在山洞里,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师父也没见过我,师父的……脾气又有些怪,就要我拜他为师。我因为已经有了师父,没有答应。师父却在我面前练了一套自创的剑术,让我看了去。就这样,我就多了一个师父!” 云中子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还再怪我当年硬逼你看我的剑术吧?我不这样的话,又岂能收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掌门人的徒弟有好几个,我连一个也没有,当时不收你为徒才怪。只是这样一来,让掌门人脸上不好看啦,也觉得对不起掌门师叔。” 孔海山道:“师父,掌门师父根本就没有怪过你老,他当初带我上山的时候,也有让我拜你为师的意思,只是……” 说到这,便不好再说下去。 云中子笑道:“只是他见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习武人才,舍不得将你给我,没想到最后你看了我的剑法,便不得不拜我为师!” 方剑明听了,这才知道孔海山为什么会有两个师父的原因,想起自己遭遇,对孔海山的好感更进了一层。 其实,孔海山之所以能分别拜魏中平与云中子为师,最大的原因在于魏中平,说起这事,还得说到魏中平的父亲魏飞龙。 魏飞龙当年在众弟子中排行第二,而云中子兄弟的师父排行老大。魏飞龙在争夺掌门人比武中,击败了大师兄,当上了掌门。 云中子的师父身位大师兄,竟不敌师弟,感觉脸面上有些过不去,几年后在一次练功中,急于求成,不慎走火入魔,武功全废,后自杀身亡。 所以,魏飞龙总感觉有些对不起这个大师兄,对云中子兄弟比自己的儿子还好,时常指点云中子的武功。 云中子的天资比魏中平好,剑法在魏中平之上,魏飞龙想成全云中子,可惜的是发生了云中子的弟弟偷取剑谱一事。 云中子自感管教不严,愧对去世的师父和魏飞龙,又擅自作主放走弟弟,所以干脆就出家当道士算了。 之后的几年中,魏中平陆续收了几名弟子,云中子却躲在山洞中练剑,不见外人。 魏中平知道在他们这一代弟子中,除了云中子外,就属他的武功最高,云中子出家当了道士,掌门人又是自己的父亲,所以下一任掌门必定是自己。 他的武功虽然比不上云中子,心地却比云中子宽厚得多,有一次下山,遇到了孔海山,见他是个孤儿,便把他带到了山上,打算将孔海山送给云中子做徒弟,但是后来见孔海山对武学很有天份,而云中子在山洞住了几年后,脾气更怪,魏飞龙有几次到山洞找他,都碰了钉子,自己突然送一个徒弟给他,恐怕要让云中子误会自己的好意,所以一直没敢送去,最后只好自己收孔海山为记名弟子。 没有料到,两年后,云中子救了孔海山,逼他看自己练剑。孔海山回去后,将这事告诉魏中平。 魏中平想到自己的本意也是如此,便没有阻止这事,吩咐孔海山不要将这事说出去,依然把孔海山当作自己的徒弟,传授他武功。 其实,魏中平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的儿子微廷山年幼的时候,同雁北五老的孙子燕贵打架,断了一臂,再怎么勤奋,将来的成就也有限,几个徒弟中就数孔海山天资最好,将来的成就必将是最大的。 所以,他对孔海山的期望很大,恨不得将他调教成第一等的人物,但他自己的武功有限,担心孔海山受到自己的限制,云中子的武功比自己高,让他也传授孔海山武功的话,岂不是两全其美? 孔海山武功越好,华山派的复兴就有希望了。 在孔海山十五岁那年,魏飞龙决定退位,云中子果然没有参加掌门人争夺比武,魏中平顺利的当上了掌门。 云中子后来知道了魏中平的用心,十分感动,把压箱底的功夫都传给了孔海山。 他和魏中平虽然没有彼此说明,但是以行动表示,要让孔海山成为华山派百年来武功最好的弟子。 孔海山果然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年少成名,技惊武林,如今在武林中的声望已不下于乃师。 说实话,以他现下的武功,整个华山,已经没人是他的对手。 方剑明在华山派住了一宿。 翌日,起了一个大早,在孔海山与龚治山的陪同下,爬到华山东峰上的朝阳台观看日出。 只见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霞光普照,朝东望去,群山起伏,山岭、松林无不染上金黄的色彩,动人心魄。 方剑明第一次见到这等奇景,禁不住面对东方,仰天长啸了数声。 他内力深厚,啸声远远传出,整个华山似乎都是他的啸声。 他的啸声刚停,突听一声清越的啸声响起并传来,震得三人耳鼓嗡嗡作响。三人大吃一惊,这人的内力未免太可怕了! 孔海山惊道:“此人是谁,功力之深,当真是世所罕见。” 龚治山变色道:“不会是来了什么大魔头吧?这些日子,华山附近来了不少武林中人,也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 方剑明道:“我们去看看如何?” 孔海山笑道:“我正有此意!” 龚治山自然不会反对,三人施展上乘轻功,向啸声传来的方向飞跃而去。 片刻之后,三人来到啸声传来的地方,却不见一个人影。就在这个时候,却从西面传来啸声。 三人转而向西面掠去,到了啸声处,又是不见人影。 三人心中大奇,这人的速度未免太快了,难道是山中的鬼魅? 倏地,一条人影在前面十丈外一闪而不见。三人心中一震,不约而同的扑了上去,但是落地后,依然不见一个人影。 “哈哈……”一声大笑从身后传来,三人转身一看,只见六丈外的一棵松树顶上,轻飘飘的站着一个身穿宽大长袍的人,脸上罩着一副狰狞的面具。 方剑明猛然见到这副打扮,失声叫道:“鬼神!?” 带着面具的人又是“哈哈”一声大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并不说话。 “什么鬼神?”孔海山暗中运功,右手摸着了剑柄。龚治山的动作也不慢,将宝剑拔了出来。 方剑明定了定神,再向对方看去,暗自松了一口气,道:“两位且慢动手,他不是鬼神!” 这人的打扮虽然有些像鬼神,但绝不是鬼神。因为此人所穿的长袍太滑稽了,真是鬼神的话,绝不会穿成这样。 此人的身材是属于娇小形,却穿了一件特大号的长袍,要不是因为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见到他这般不伦不类的穿法,任谁都要笑起来。 孔海山乍见到狰狞的面具,也吓了一跳,后来看清他的装束之后,禁不住笑了一声。听到他笑,那人也跟着笑了一声。 孔海山一怔,抱拳道:“尊驾好高明的轻功,请问尊姓大名!” 那人学着孔海山的嗓音道:“尊驾好高明的轻功,请问尊姓大名!” 三人听了,禁不住愣了一愣。 孔海山笑道:“尊驾真幽默,莫非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怪客怪笑一声,道:“尊驾真幽默,莫非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龚治山按捺不住,冷冷一笑,道:“朋友,不要在开这种玩笑了。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华山来有何居心?” 怪客尖笑一声,回身欲走。 龚治山大喝一声,疾如飘风,身形一闪即到,长剑横断而出。 怪客袍袖一挥,只听“当”的一声,龚治山被对方强悍的内力震飞出去,在空中翻了十数个筋斗,落地后退了十来步。 这一来,三人都是吃惊。吃惊最大的不是龚治山,也不是方剑明,而是孔海山。 第362章 玩笑 整个华山派中,龚治山的武功绝对能进前六,他虽是山字辈的弟子,但也同孔海山一样,武功之高,超过了派中的很多长老。 以他的武功,竟被这带面具的怪客轻而易举的打退,可见这怪客的内力是多么的深厚!孔海山自认自己都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孔海山长啸一声,喝道:“尊驾引我们来此,就想这么走了吗?” 飞身而出,凌空飘了三飘,转眼之间刺出十数剑,剑光飞舞,将怪客的身形紧紧包围住。 怪客的身法古怪得很,看起来毫无章法,但因为内力深厚的原因,步子乱七八糟,每踏一步,便挥出一袖,袍袖坚硬如铁,总能将孔海山的长剑震到一旁。孔海山空有一身高超的剑法,但在内力相差悬殊之下,虽将对方拦住,但越打越吃力。 再这么打下去的话,最后的胜利恐怕就是怪客了。 怪客似乎并没有伤害孔海山的意思,他只想逃出去,但逃了几次总是孔海山挥剑拦住,脾气不由上来,怒气冲冲的骂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快让我出去,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啦!” 听声音,竟然是个少女的声音。 方剑明听了,暗道:“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那听过!” 孔海山也听出了怪客是一个女子,心中更是吃惊。他先前还以为此人是武林中的前辈人物,没想到从声音听来,这女子的年纪绝不会超过三十岁。如此年轻的女子竟有这么深厚的内力,放眼整个武林,绝无仅有。 她到底是谁? 孔海山长啸一声,喝道:“想要出去也行,把你脸上的面具拿下来!”说着,手腕一抖,剑光飞闪,去挑对方脸上的面具。 这一剑去得好快,怪客手忙脚乱,娇声大叫道:“不好啦,要杀人啦,师父,你快来救救我啊!” 方剑明听了这话,心头一动,当即想到这人是谁,飞身而出,叫道:“孔兄,且慢,她是我的朋友!” 孔海山手上缓了一缓,就在这个时候。怪客双袖往前一挥,发出一股骇人的内家真力,空气顿时出现了真空,气流就如死了一般,但在这死一般的气流中,又暗藏着火山一般的威力。 孔海山与方剑明大吃一惊。 孔海山剑尖一颤,将真气化为剑气。方剑明心神,双掌一合一开,强大的真气向前推出。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岩石乱飞,大树拔根而起,冲向了高空,一旁的龚治山顿时被劲风逼退了好几步,嘴巴长,足以吞得下一个大鸭蛋。 怪客娇笑一声,身形如电,向远方飞驰。 方剑明脚尖在飞起的一块岩石上点了一下,如离弦之箭,向对方追了过去,并大叫道:“风铃,你等一等,你不认识我了吗?” 孔海山落地后,脸上露出惊疑之色,同龚治山紧随方剑明,追了下去。 怪客飞驰的速度虽然惊人,但身法却不怎么样,若不是仗着深厚的内力,出不了多远,便被方剑明追上了。 方剑明见她上了一座孤峰,暗道:“听她声音应该就是风铃,她怎么会扮成这个样子?听她叫师父,药仙前辈就在附近啦!” 脚下一紧,追上了孤峰。孔海山与龚治山随后赶到。 龚治山见方剑明上了孤山,大声叫道:“方少侠,小心一点,不要中了他人的暗算!” 方剑明头也不回的笑道:“放心吧,她不会伤害我的。” 两人的话刚说完,怪客已经掠上了峰顶。 方剑明大喝一身,展开了“麒麟八变”的身法,向对方扑了过去,大笑道:“好啊,风铃姐姐,你还再跟我开玩笑,你师父呢,他在那里?” 怪客突然回身,怪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叫风铃?” 方剑明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身,想躲开已然不及,两人顿时在半空相撞,风铃痛楚的叫了一声,道:“你欺负我,你撞得我好疼,不跟你玩了!”身形如电,落到了一座铁瓦亭上,揉着脑袋。 方剑明也被撞得头晕目眩,他的身体虽然耐打,但风铃的内力实在太强,他也禁受不起。 这时,孔海山与龚治山也赶到了峰顶。 孔海山远远的就看见了两人的相撞,见方剑明落地后就摇晃着脑袋,关心的问道:“方老弟,你没什么事吧?” 方剑明拍了一下脑袋,抬起头来,道:“没事啦,这一撞把我都撞糊涂了。” 孔海山见他确实没什么事,目光移动,看向坐在铁瓦亭上的“怪客”,沉声道:“姑娘请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吧。” 怪客“哼”了一声,道:“你们三个都是坏蛋,师父说了,不要让我在坏蛋面前摘下这个面具。” 这声音分明就是风铃独特的声音,而且她还提到师父,她一定就是风铃了。 方剑明向前走去,笑道:“风铃姐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我了吗?” 风铃伸手一抓亭上瓦片,道:“快退,快退,你再上前一步的话,我就要用瓦片砸你啦!” 方剑明赶紧停下来脚步,讪讪一笑,道:“风铃姐姐,你当真不认得我啦?” 这座铁瓦亭是华山上有名的景点之一,亭中有铁棋一枰,据说当年宋太祖赵匡胤曾在这里和陈抟下棋,棋败之后,将华山输给了陈抟,此亭遂得名“赌棋亭”。风铃要是乱来的话,好好的一个亭,岂不是要被她破坏掉。 听了方剑明的话,风铃露在外面的一对大眼睛眨呀眨的,在方剑明脸上端详了一会,忽然嘻嘻一笑,道:“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孔海山与龚治山听了,忍俊不住。 方剑明苦笑道:“风铃姐姐,我不是……” 风铃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齐天大圣,你要是的话,翻一个筋斗就拦住我了。你叫方剑明!” 方剑明听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心头大喜,道:“知道就好,你师父呢?你们什么时候到华山来的?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风铃道:“你问我这么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方剑明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我想见你师父,有事找他!” 风铃“啊……”了一声,气鼓鼓的道:“又是来找师父的,我师父说啦,你们要是再来纠缠他的话,就让你们试试他最近……哎呀,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就露馅啦!” 三人听得有些糊涂,不知她再说些什么。 方剑明诧道:“什么你们?难道这些天有人来找过你们吗?” 风铃道:“岂知是这些天,我和师父离开家之后,一路上就有一些讨厌的家伙跟着我们,到了这里,人越来越多,就像是苍蝇一样,嗡嗡的乱叫。” 三人这才明白华山为什么会来了不少江湖中人。这些人到华山,既不是游山玩水,也不是来拜访华山派,原来是跟踪药仙。 孔、龚二人不知道风铃说的爷爷是谁,就问方剑明,方剑明说出来后,两人吃了一惊,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药仙其人,江湖传言此人医术了得,堪称华佗在世。 当时此人已经是个老头子了,过了数十年,没想到还活着。 方剑明将药仙告诉二人后,便对风铃道:“风铃姐姐,这些人为什么要找你师父?” 风铃正要说什么,倏地站了起来,指着远处叫道:“来了,来了,他们来了,你去问问他们吧。” 二人回头看去,只见来路上如飞一般向这里奔来二十多个人。个个身形矫健,身手不凡。 风铃将脸上的面具整了一整,道:“你们不是他们一伙人的话,就到一边去吧,免得动起手来,将你们挤下悬崖。” “赌棋亭”的四面,除了来路的方向,其他三个方向,不远就是陡崖,一不小心,掉落下去,恐怕就没命了。 这群人来势汹汹,冲到近前,一个长相凶恶的老头高声喝道:“你们三个快给老夫闪开,不然就把你们宰了!” 说着话,一掌夹着万斤巨力劈出。 龚治山冷笑一声,道:“你是何人?到了华山,焉能让你们在此逞凶?”一掌闪电拍出。 两道劲风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几块大石被震下了悬崖,二人都向后退了一步。 老头暗暗一惊,看着龚治山,喝道:“你是什么人?竟然能接下老夫这一掌!” 龚治山淡淡一笑,道:“华山派的龚治山,敢问尊驾是谁?” 老头脸色一变,冷笑道:“原来是你,素闻你是华山派山字辈的第二号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夫九华一枭余四海。我等前来华山,不是来找华山派的麻烦,请你们三位让一让。” 方剑明听了,哈哈一笑,道:“对不起,各位要从这里过去,就先得过了我这一关。” 余四海脸色一沉,道:“华山派竟然有你这样的狂徒,老夫……” 孔海山听了,笑道:“余四海,你说错了,方老弟不是我华山派的人。” 余四海向他看了一眼,心头一震,暗道:“此人莫非便是七情剑孔海山?”狞笑着对方剑明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报上名来,让老夫送你上西天。” 方剑明还未说话,风铃站在亭上,双手叉腰,发出鬼叫一般的笑声,边笑边道:“我是鬼,臭老头,你怕不怕我?你们要是再来抓我的话,我就吃了你们!” 第363章 上当 余四海听了,气得面色发紫,怒道:“小姑娘,我们上了你一次当,你以为我们还会怕你吗?这次绝不会让你跑掉啦。快说,你师父到那里去了?” 风铃一怔,道:“你们当真不怕?我可是鬼啊。” 余四海道:“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我们当然不怕!” 风铃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声,忽然一本正经的道:“你们找我师父,无非是想请他老人家给你们治病,你们要是敢对我无礼,我师父不会绕你们的。” 从出现到现在,她才算说了一句比较像样的话。 所到的二十多个武林中人听后,脸色大变,纷纷叫道:“我们不会对风铃小姐无礼,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 风铃道:“开玩笑?我最喜欢开玩笑了,你们要找我师父吗?” 四海似乎是这群人的发言人,刚才还一脸怒气,现在居然陪笑道:“是的。” 风铃哈哈一笑,指着远处,道:“你们看,那不是我的师父吗?” 二十多个人回头看去,见山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何曾有药仙? 余四海道:“风铃小姐,你看错了吧,山路上没有你师父啊。” 风铃道:“你们没看见吗?再仔细看看,一定会看得见的。” 二十多个武林好手睁大了眼睛,在山路上仔仔细细的看。方剑明见了,心中一乐,暗道:“风铃姐姐虽然脑子有些问题,但耍起人来,有板有眼。” 风铃见自己的“奸计”得逞,大笑起来,众人方知上了风铃的大当,很多人气得脸色发白。 余四海吼道:“小姑娘,你再敢骗我们,就不要怪我们对你不客气啦!” 风铃“哎呀”一声叫了出来,指着远方,道:“我师父来了,你们看,这次不会骗你们啦!” 众人上了一次当,这次绝不会上当,嚷着要风铃下亭。 余四海将双拳一握,全身骨节噼啪作响,狞笑道:“小姑娘,我们的忍耐是有极限的,你乖乖下来,我们就好好的待你,你要是敢不听话,就不要怪老夫来硬的!” “你想怎么来硬的?”一个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 众人朝后看去,只见二十多丈外站着一个小胡子的短发老头,肩上挂着一个袋子,手里拿着一根浑身碧绿的竹棒。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药仙。 就在众人转身看去时,风铃从亭上一掠而下,脚尖在地上一点,犹如轻风,从众人头上飞了过去。 她内力深厚,这一发足力,众人只见一条淡淡的影子,然后便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笑声停下时,风铃已经落在了药仙身边,拉着药仙胳膊,低声道:“师父,你看,你看,方剑明在哪边呢。” 药仙听后,面色一板,道:“胡说,那傻小子怎么会来华山?少骗师父!” 风铃小嘴一撅,道:“哼,你不信就算了!” 这时,二十多个江湖好手向二人走了上来。 方剑明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便不忙走上去见药仙,他向孔海山和龚治山使了一个眼色,三人站在了众人的后面。 众人没想到药仙真的会出现,都没出声。他们有求于药仙,自然是不敢得罪他。药仙将手中的碧绿竹棒往地上跺了一跺,道:“刚才是那个小子说要来硬的?” 余四海纵横江湖数十年,何曾怕过别人,尽管他有求于药仙,但听药仙如此说,感觉面上无光,越众而出,道:“是我!” 药仙看了他一眼,道:“又是你!余四海,老夫问你,你想怎么来硬的?” 余四海面上一红,喝道:“废话少说,药仙,你现身就好,快给我们解毒。” 药仙冷冷的道:“老夫为什么要给你们解毒?你们是老夫什么人?” 有人道:“我等知道药仙前辈医术了得,能解天下奇毒,望前辈看在同是武林一脉上,给我等解毒吧,我等必将感激不尽!” 药仙冷笑了一声,道:“老夫早就给你们说过了,老夫不会解你们所中的毒。” 有人道:“前辈说这话已经不下十遍,但是我们不相信。” 药仙道:“你们要怎么样才会相信。” 那人道:“前辈既然号称药仙,要是连我们所中的毒都解不了,岂不是妄称药仙?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在下却清楚得很,前辈的医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这不会解不过是前辈推搪之言罢了。” 药仙向说话的人看去,见是一个年约四十的白衣劲装汉子,心头暗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人,他怎么说对我清楚得很。” 口中问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这话从何说起?” 白衣劲装汉子走出来,向药仙一抱拳,道:“在下卢治平,四十多年前,前辈可是救过一个叫卢万荣的人?” 药仙皱眉道:“四十多年前的事,我想不起来啦。” 卢治平道:“在下所说的卢万荣正是我的叔叔,四十多年前,我叔叔在山中不幸被一种叫一步倒的毒蛇咬中,幸亏前辈路过,施展妙手,将我叔叔体内的毒液清楚,抱住了性命。在我们当地,只要被这一步倒咬中的人,没有不死,但是我叔叔却活了下来,这难道不是说明前辈的医术高明。” 药仙“哈哈”大笑了一声,道:“区区毒蛇能奈何得了你们这些武林高手?” 卢治平道:“前辈说得也对。不过,十多年前,在下在山中看到了一场惊险的事,现在想来都觉得可怕。”顿了一顿,道:“各位在江湖中行走,想来不会没有听说过九幽一哭鬼此人。” 余四海道:“当然知道,九幽一哭鬼十年前突然消失武林。论名声,不在我之下。” 卢治平道:“他早就死了,他就是被这一步倒咬中,后来化为一滩黑水。我记得当时他被咬中的时候,砍掉了一只大腿,但一步倒的狠毒就在这里,可以在瞬息之间直达心脏。九幽一哭鬼砍了一条大腿,发觉让毒液依然进入了体内,便想运功将毒液逼出,但是这根本没用。 片刻之后,便命归地府,可见这一步倒的毒性之大,称得上是天下第一。我叔叔曾对我说过,他当年被咬中后,昏倒在地,本以为是必死无疑,谁知过了一炷香后,人安然无恙,这全赖前辈的妙手,试问天下还会有比前辈医术更高明的人吗?” 余四海道:“不错,你既然能解这一步倒的毒,便没有理由解不了我们体内的毒。我们已经运功试过了,体内的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发作起来,痛苦难当,你就不要再推搪我们啦!” 药仙听后,面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叹了一声,道:“早知如此,我当年就不应该救卢万荣。” 卢治平道:“前辈,我就是不明白,你当年可以救我叔叔,如今我们这么多人一路跟随,前来求你出手,你为什么不救?” 药仙沉默了一会,才淡淡的道:“不错,你们体内的毒,我可以解,但是……我不能救你们!” 卢治平道:“为什么?” 药仙眼睛一瞪,道:“说不能救就不能救,哪里有这么多的废话,现在你们可以死心了吧!” 余四海仰天大笑起来,边笑边道:“既然你会救,那就由不得你。” 药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想干什么?” 话声刚落,十数个人纵身而出,将山路堵住了。 药仙眼光一扫,突然看见了方剑明,脸上怔了一怔。方剑明向他笑了一笑,并无有出声。 药仙心头暗道:“这小子居然真的在这里!”他也没立即和方剑明相认,而是看了余四海一眼,道:“余四海,你们想动手?” 余四海面色一狞,道:“药仙,这些日子,我们已经给足了你脸面,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这些人在江湖中也算是一方高手,你要是不给我们解毒的话,今天就休想活着离开华山,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药仙道:“就凭你们?” 卢治平不想和他动手,走出来道:“前辈,这也是逼不得已,你老难道真的是想见死不救?” 药仙道:“你们体内的毒不会要你们的命,虽然发作起来很痛苦,但痛苦过去后,还是像正常人一样。” 余四海怒道:“够了!药仙,我再问你一句,你给不给我们解毒?” 药仙哼了一声,正要说话,方剑明看不下去了,走上来道:“各位有话好说,千万不要动武!” 余四海双眼一翻,道:“又是你这小子,这不管你的事,滚!” 说完,劈空一掌向方剑明打去。 方剑明淡淡一笑,手掌缓缓的推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余四海只觉气血沸腾,站立不稳,向后退了三步。 方剑明立在原地,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各位,不知道在下够不够资格管这件事?”方剑明道。 余四海心头震惊,脸上阴晴不定。 卢治平见方剑明轻轻松松的就将余四海震退,心头也是一惊。 他们这些人中,虽不能说余四海的武功是最高的,但绝对能排在前五,只见他眼珠一转,道:“请问阁下是哪位朋友?” 方剑明道:“在下方剑明。” 众人听了,很多人都听过这名字,脸色均是变了一变。余四海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 第364章 解毒 方剑明并不理会他,向药仙看过去,道:“前辈,请恕在下多问一句,这些人都是大奸大恶之徒?” 药仙道:“他们虽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但在江湖中的名气着实不怎么样。” 方剑明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又说医者父母心,前辈行医济世,为何不出手相救?” 药仙心中暗骂道:“你这小子就会出来管闲事,我要是救的话,早就救了,何必等到现在?” 但他也知道方剑明是一片好意,口中道:“我不救他们自然有我的理由,你就不要多问啦!” 方剑明听了,心中暗奇,想道:“药仙前辈绝不会是见死不救的人,这些人不可能都是该死之人,就以那卢治平来说,说话客客气气的,不像是一个坏人。药仙前辈不救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有,这些人怎么会中了同一种毒?下毒的人又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三道响箭冲天而起,这二十多个江湖中人的脸色均是一片苍白,顿时如临大敌。 片刻,一群人涌上了峰顶,为首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一件灰袍,脸上带着一副面具,面具乌黑,罩住了右半边脸,露出惨白如雪的右半边脸。 女的披着一件斗篷,头上戴着一顶带有黑衫的斗笠,将面目遮住。 见了这些人,孔海山和龚治山心中大惊,也是如临大敌。 孔海山飞身跃出,站在方剑明身边,道:“孔某猜得不错的话,这位想必就是魔门中的天罗地网的地网护法!” 带面具的男子怪笑一声,道:“孔公子好眼力,竟然知道我是谁!”目光瞟了方剑明一雁,面皮轻轻的动了一下。 孔海山道:“华山与魔门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余护法带着这么多人来华山,不知所为何来?” 余一平道:“孔公子不要误会,我们不是冲华山派来的。” 就在这个当儿,头戴斗笠的女子冷哼一声,将手一挥,一条白色绫带闪电卷出,向两个劲装大汉打去。 两大汉怒吼一声,手中的大刀挥舞,去砍绫带。 谁知这条绫带古怪得紧,宛如灵蛇,贴着刀身,以奔雷般的速度击中了两人的胸口。 两人惨叫一声,翻到在地,胸前鲜血狂涌,更惊人的是,那条绫带竟没有沾上一丝血迹,显见她出手快到了极点。 戴斗笠的女子冷冷的道:“你们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敢背叛本门,老娘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话声刚落,只见两条人影腾身跃起,向戴斗笠的女子扑了过去,手中长剑一挥,一左一右闪电攻到。 “顾家兄弟,你们这么急于想死,就不要怪老娘手下不留情!”戴斗笠的女子飞身跃出,手中绫带夹着强劲的罡风,卷向二人。 “快把解药给我们!”出剑的两人大声喝道。 两人各刺出了数十剑,剑气纵横,剑光飞舞,竟是双剑合壁的剑招,将戴斗笠的女子圈在剑影之中。 这几下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转眼之间,忽听“砰”的一声,三条人影向外飞跃,戴斗笠的女子翻落到余一平身边,身躯晃了一晃。 顾家兄弟落地后,手中长剑断裂,喷出一口鲜血,全身剧烈的颤抖,朝后就倒。 方剑明见她出手如此狠毒,正要上前,却被孔海山按住了,低声在他耳边道:“方老弟,不要轻举妄动,这好像是魔门的私事,不要多管。” 戴斗笠的女子“哈哈”一声大笑,道:“现在给你们一条活路走,将药仙拿下,我就不再追究你们背叛本门之事!” 卢治平厉声道:“众位不要听她的,魔门绝不会放过我们,我们既然选择了不受他们的控制,难道还能回去?回去之后必死无疑,现在我们大家只有齐心协力,将这妖女拿下,逼她拿出解药,才有一线生机。” 余一平大吼一声,叫道:“卢治平,你找死!”纵身飞出,双掌含着内家真力,向卢治平击到。 卢治平只觉呼吸困难,正要拼了性命和他一战。 倏地,两条人影不约而同向余一平扑了过去,左首之人单掌一竖,一股强大的内家真气卷向余一平。 就在这两人飞身跃出的一瞬间,带斗笠的女子怪啸一声,手腕一抖,绫带向右首之人卷到,喝道:“七情剑孔海山,老娘早就想见识你的剑法是怎么个高明法!” 扑出去的两人是方剑明与孔海山。两人见这卢治平相貌端正,不像是恶徒,忍不住出手救他一命。 孔海山“哈哈”一笑,道:“尊驾这副打扮,莫非就是魔门的圣母?”说着话,身形晃动,刹那之间竟然凭空换了六个方位,长剑一挥,剑芒若隐若现,剑气向外排开,气流暗涌。 戴斗笠的女子冷笑道:“我若是圣母大人,十个孔海山也不是老娘的对手!”绫带舞动,带着罡风,幻起千层白影,卷向孔海山。 一声震响过后,戴斗笠的女子姿势美妙的在原地翻了一个筋斗,孔海山急如陀螺,旋转着落地。 孔海山刚落地,方剑明同余一平连接对了三掌,狂风大起,将数块大石卷飞,抛下了悬崖。 看情形,两人似乎拼了个半斤八两。 余一平心中吃了一惊,暗道:“这小子是一个劲敌!”脚尖轻点地面,向后飞退,道:“方少侠,算起来我们还是一家人,何必打起来呢?” 方剑明向前迈出一步,喝道:“住口,我有一笔旧帐还没有和你算呢!” 余一平道:“那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一个误会,方少侠若真想找余某算帐,恐怕就不会有人给你带路去见你要见的人啦。” 方剑明略一迟疑,药仙一脸阴沉,拉着风铃走了上来,对余一平喝道:“老夫问你,你们的圣母可是一个叫方兰的?” 余一平冷声道:“药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圣母的姓名!” 药仙脸色一变,突然大笑了几声,道:“果然是她!想不到她会变得如此狠毒,好一条一石二鸟之计!” 方剑明听了,心头一动,沉声问道:“余一平,圣母叫方兰?” 余一平眼珠一转,将手一挥,道:“方少侠,这是本门与药仙之间的事,还请少侠不要多管!” 对哪些武林人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谁把药仙拿下,本护法就给他解药。” 话声刚落,当即有三条人影向药仙扑了过去。 方剑明腾身跃起,天蝉刀闪电拔出,蝉儿飞舞,刀气横空,只是一刀,便将三人震出了数丈外。 “谁敢对药仙前辈无礼,就是跟在下过不去!”方剑明冷声道。 风铃见了,拍手大笑道:“好看,好看,方剑明,再来再来。” 孔海山与龚治山“哈哈”一声大笑,站到了药仙的身后。 药仙有自己的打算,道:“方小子,他们是找我的,你就不用管了。我正想松松筋骨,你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方剑明沉吟道:“前辈,还是让我来吧。” 药仙“哈哈”笑道:“放心,我最近研究出了一种东西,正愁没有实验的人,就拿这些小子试一试。” 将风铃推给方剑明,道:“帮我看好这小妮子。” 风铃仍然带着面具,抓着方剑明的手臂,怪声道:“你怕不怕我呀?” 方剑明见她这般贪玩,心头苦笑,面色一板,道:“不怕!” 风铃苦恼的哼了一声,将面具摘下来,仍在地上,狠狠的踏上了几脚。 药仙往前走了几步,手中的碧绿竹棒一挥,呜呜作响,道:“不怕死的就上来吧!” 余四海狞笑着走出,道:“药仙,这可是你自找的,你当初若是帮我们解毒,也不会弄成这样了!” 话罢,双掌一分,向药仙扑了过来,掌风凌厉,每一掌都是击向药仙的要害。 药仙施展绝顶身法,在他的掌风之中游动,宛如一条飞鱼。 两人打了十数招,四个劲装汉子挥舞着大刀,加入了战团,将药仙围在场中。药仙以一敌五,丝毫不落下风。 风铃看得精彩,拍手道:“好啊,好啊,师父,打他们,打他们!” 过了一会,又加了三个人,战况激烈。药仙一根竹棒在手,东挑西指,疾如飘风,令人难以防备,将八人紧紧缠住。 药仙的武功虽然远远不如医术那么了得,但对付十来个一流高手是绰绰有余。这些前来找他解毒的人,武功最低的也是一流好手,八人联手对付他,竟然没有将他难住,其中的余四海,在江湖中也有一席之地。从此看来,药仙的武功已经很高了。 戴斗笠的女子突然厉声道:“你们若不把药仙拿下,统统就得死!” 立时,除了卢治平外,全都涌了上去。 药仙长啸一声,猛然冲天而起,道:“来得好,让你们见识一下老夫的迟钝粉!” 左手一扬,一股淡淡的粉末漫天洒下。众人还以为是毒粉,急忙向外散开,药仙身形如电,连接几个起落,左手挥舞,粉末如同下雨一般,除了余四海和两个五旬开外的老者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沾上了粉末。 粘了粉末的人呆了一呆,但是很快便发觉这不是毒粉,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伤害,大声喊叫着,向药仙发动了狂风一般的攻击。 第365章 屠杀 方剑明见了,心中大惊,正要出手,孔海山拉住他,道:“方老弟,不要着急,药仙前辈是何等人物,岂能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们再等等看!” 沾上了粉末的人攻势之快,几乎是平时的一倍,幸亏药仙知道这粉末的药性,洒出之后,便将竹棒舞动,在四面八方布下了排山倒海一般的棒影,任凭这些人如何狂攻,都进不了他身体五尺。 余四海见这些粘了粉末的人装若疯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冷笑一声,一掌拍出,掌风狂卷,同棒影撞了一个正着,人被震退了几步,但脸上却是大喜,道:“他快不行了,我们累死他!” 话声刚落,却见身边的两个汉子双掌缓缓的向棒影拍去,力道之小,恐怕也打不死一只蚂蚁,这种打法,那里还像是个武林好手? 余四海一怔,就在这一怔的功夫,棒影散开,向他轰了过来。他脸色大变,双掌一翻,向前一推。 只听“轰”的一声,余四海被药仙的真气震飞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药仙将余四海震飞后,身形一转,向那两个没有沾上粉末的老者扑去。这两个老者见了他,好像就是见了鬼似的,向后急退,不敢接招。 这时,场面变得滑稽无比,那些被沾上粉末的人施展的动作可笑极了。他们都想去攻击药仙,但动作之慢,就如蜗牛,同方才闪电一般的速度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南地北。 药仙“哈哈”笑着,在人群中飞掠,手中的竹棒左右挥动,在每个人的身上打了几棒,这些人疼得大叫,摔倒在地。转眼之间,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站在一旁观看的人见了,心中都是大惊。 风铃见这些人的动作突然慢腾腾的,姿势搞怪又可笑,不禁格格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 戴斗笠的女子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药仙,你使的是什么妖术!”纵身扑出。 药仙将手一扬,一团粉末向她打了过去。 戴斗笠的女子左袖一挥,发出内家真气,想将粉末震开,谁知药仙的手法奇特,看似将粉末全部震开,但仍有少许的粉末落到了她的身上。 不过,药仙知道这点粉末对她不管用,冷笑一声,道:“你也想来见识迟钝粉的厉害吗?” 腾身跃起,半空中向她洒了三团粉末。 戴斗笠的女子尖声长啸,全身发出一股怪异的劲气,身形转动,带起一阵狂风,将粉末卷飞出去。 恰此时,药仙急如奔雷,向她一头罩下,一掌拍向她的头顶。 戴斗笠的女子玉掌一翻,内家真气全数发出,两人的掌力一接,发出一声巨响,药仙高高的弹起,凌空翻了几个筋斗,落地后退了好几步。 戴斗笠的女子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向后急退。余一平踏上一步,发出一股温和的力道,将她拦住了。 余一平只觉手腕隐隐生疼,心中暗道:“这老家伙不仅医术了得,内功也极为深厚啊!” 方剑明疾步来到药仙身边,看了看他的面色,道:“前辈,你没事吧?” 药仙若无其事,摸着头上的短发,十分得意,笑道:“怎么样?我的武功也不耐吧?我最近研制成功的迟钝粉如何?虽然难不住绝顶高手,但是对于一流人物来说,还是有用的!” 这时,那群武林中人都爬了起来,他们身上挨了几棒,力道确实不轻,挨打处还隐隐生疼,惊恐的看着药仙,进退不是。 戴斗笠的女子吸了一口真气,发现受了内伤,怒道:“药仙,老娘记住你了!”将手一挥,带着魔门的人下山而去。只剩下余一平在此。 哪些武林人见戴斗笠的女子下山去了,急忙跟上,唯独卢治平没有跟去。 药仙看了他一眼,道:“卢治平,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块去?” 卢治平高声道:“我既然决定脱离魔门的控制,就不会再回去了,就算死也不会回去摇尾乞怜!” 倏地,一道怪异的笛声飘来,远处的一座山峰上出现一条人影,笛声正是从哪里传来的。 两座山峰相距遥远,但他吹奏的笛声却清晰无比,好像就在耳边吹奏一般。这份功力,实不下于天、地榜上的高手。 更令人骇然的是,笛声刚响起,两道人影就如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腾空跃起,向还没有完全消失踪影的那些武林中人杀到。 左首之人使剑,右首之人使一对判官笔,两人出手不仅快,而且极为残忍,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人,场面就像是在屠杀一般。转眼之间,惨叫声中,那些武林中人倒下了半数,活着的也是岌岌可危。 方剑明见了这两个人,又惊又喜,长啸一声,喝道:“住手!”纵身而去。 当他赶到时,活着的人只有余四海一人,但余四海已经被这两个人的杀性吓坏了,全身颤抖,脸上一片恐惧,哆嗦的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对判官笔带着可怕的杀气向余四海当头落下,方剑明一掌飞出,叫道:“黄大哥,不要杀他!” 这一掌打出,虽然将对方震退了几步,但方剑明的身形不免缓了一缓,那使剑的人厉声喝道:“杀!” 剑光划破天空,带着狂热杀气的剑气冲天而起,只是一剑,顿时就将余四海从中斩为两截,鲜血飞溅。 方剑明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凶残,呆了一呆。 笛声一变,两人野兽一般低吼了一声,脸上虽然带着青铜面具,但露在外面的眼睛却射出浓烈的杀气,一步步的向方剑明走来。 这时,药仙等人也赶了上来,风铃的小脸露出害怕的表情,紧紧的挨着药仙。余一平依然背着双手,露在外面的半边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孔海山与龚治山脸上露出惊怒之色,卢治平脸上确实一片惊恐,他要是跟上去的话,下场绝不会好到那里去。 药仙面上凝重,朝对面山峰的人看去,沉声道:“这两人被笛声控制住了,方小子,小心他们!” 笛声又是一变,两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突然转身就走。 方剑明缓过神来,身形闪电射出,叫道:“陈大哥,黄大哥,对不起了!” 天蝉刀出鞘,向二人劈了过去,想把二人拦住。谁知两人受了笛声的控制,竟不顾身后将至的天蝉刀,疯了一般的向山下狂奔。 方剑明心神一沉,将浑身功力运起,人一翻,落在了两人身前,天蝉刀一横,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大吼道:“陈大哥,黄大哥。” 叫声将笛声盖住了,两人眼中闪过一道迷茫的神色,但笛声霎时拔高,再次变化,刺耳之极。 两人仰天厉声长啸,朝不远处的悬崖跳了下去。 方剑明心中大惊,没料到他们会寻死,脸色一变,扑到了悬崖边,朝下一看,却见两个弹丸一般的东西终纵跃如飞,落地后,身形一矮,但很快挺身而起,向对面的山峰掠去,速度之快,惊世骇俗。 方剑明也正要往下跳,余一平的话声传来,道:“方少侠,就算你落下去不死,但是你自问可以和他们相比吗?他们已经不是正常人啦!” 这时,对面山峰的那条人影一闪而没,笛声越来越小,渐渐消失。 方剑明双目闪过一道寒芒,转过身来,对余一平冷声道:“余一平,你说,这个吹笛子的人是不是你们魔门的人?” 余一平道:“方少侠想知道这事,现在何不同我一块到本门总坛?” 方剑明沉声道:“我正想去见你们的圣母,看看她究竟是谁?” 余一平长啸一声,身形拔起,向山下纵去,道:“方少侠,请跟我来吧!” 方剑明扭头对孔海山和龚治山道:“孔大哥,龚大侠,请恕我有事在身,不能久留了。”对药仙道:“药仙前辈,我走了,你与风铃姐姐要小心魔门诡计。” 药仙道:“我自有对付之法,要小心的是你。” 方剑明张了张口,似要说什么,原来他想问有关圣母的一些事,药仙好像知道圣母,也就是方兰的事。 难道他们认识? 但是余一平可不等他,眼看就要消失了踪迹,他只得腾身而起,追了上去。 反正他此去,就是去见魔门的圣母,见到圣母,一切的疑问应该可以解开。不仅能将父母的事彻底弄清,或许还能查出黄升、陈锦蓝为什么会被人控制的原因。 他心中是这么想的,但世上的很多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他这一去,当真能解开心中的疑问吗? 终南山,是秦岭西自武功县境,东至蓝田县境的总称,位于秦岭的中段,唐诗人王维有诗《终南山》: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从此诗中,终南山的巍峨壮丽,白云青霭的万千气象尽现笔端。 午间,方剑明与余一平走在终南山中的山路上。方剑明对此地完全陌生,任由余一平带路。余一平的兴致很高,沿途向方剑明介绍山中的名胜风景,仿佛就是来游山玩水的,方剑明也不便扫他的兴,沉重的心情渐渐轻松起来。 一路之上,遇到了不少道观,终南山中道观本来极多,不过大多都是全真道士,鲜有会武功者。 第366章 终南山中 两人在山中走了多时,到了人迹罕至的所在,地形也越发陡峭,草木众多,方剑明的心情不由焦急起来,他正想开口询问余一平何时方到魔门总坛时,两人已经到了一片树林外。 余一平回头道:“我们到了!” 方剑明放眼四顾,却不见半个人影。余一平突然纵身而起,如同飞鸟一般,在几棵大树上点了几下,人又倒纵了回来,笑道:“方少侠,请跟我来吧!” 方剑明略一寻思,明白了他刚才已经打开了林中暗藏的机关,若不打开机关的话,误入林中,恐怕很难走出去。 果然不出所料,两人在林中行了两百多丈,出了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在一片山谷中,搭建着不少房屋,有的依山而建,有的就建在平坦的草地上。奇怪的是,这里虽然有房屋,但人影稀少,只有六七个手持兵器的劲装汉子在山中巡山。见到余一平,他们也不上来询问。 在余一平的领路下,方剑明带了一间布置十分华丽的客房。余一平交待几句后,便自去了。他要方剑明在房中歇息,他要见的人自会来见他。 客房中,除了方剑明之外,还有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丫鬟,叫做真真。 真真手脚麻利,很快弄了一桌酒菜,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却也令人食指大动,方剑明吃了几筷菜,喝了几口酒后,见圣母还没有到来,就是白依怡也没有来。白依怡知道他来的话,肯定会立刻来招待他的。 难道余一平并没有将他来到的事告诉白依怡?或者白依怡并不在这里? 想到这,面对一桌酒菜,却没有了雅兴,感到索然无味,抬头看了一眼真真,欲言又止。 真真见他看来,似有话说,俏丽的脸蛋微微一红,轻声道:“方公子可是需要奴婢倒酒吗?” 方剑明摇摇手,道:“不用了。”顿了一顿,问道:“真真姑娘,我想跟你打听一下,不知方不方便?” 真真道:“奴婢知道的不多,恐怕不能让公子满意。方公子要打听什么?” 方剑明道:“此地便是魔门的总坛吗?” 真真道:“是的。” 方剑明道:“不知贵门的圣姑住在何处?” 真真怔了一怔,道:“不瞒公子,奴婢虽然在这里住了数年,但身份过于低微,平时不要说圣姑,就是门中的长老也轻易见不着,请恕奴婢回答不了公子的问题。” 方剑明见她语出真诚,一丝作假的意思也没有,便相信了她,正想再问。 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略现苍老的声音笑道:“方少侠果然是一个守信的人,风公度来迟啦!” 随着话声,一个头发半白的老者走了进来,方剑明见到他,微微一怔,认得此人正是魔门的长老之一风公度。 风公度对真真道:“快去给我拿杯筷来,我要和方少侠痛饮一番。” 真真下去拿了杯子和筷子,风公度接过,将真真挥退下去,转头方剑明道:“方少侠,为何以这样奇怪的眼光看着老朽?” 方剑明皱眉道:“风长老,我要见的人好像并不是你!” 风公度笑道:“哦,原来少侠是怪我们招待不周。少侠既然来到此地,何必如此焦急?今天就由老朽作陪。过了今天,有什么事,明天可以商谈。”说着就要倒酒。 方剑明冷冷的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吃喝,圣母何在?她既然约我来此,怎么不出来见我?” 风公度脸色微微一变,旋即转为微笑,道:“方少侠此刻最想见的人恐怕不是圣母大人吧?” 方剑明脸上微微一红,道:“我们不要多说废话,圣母究竟什么时候见我?” 风公度道:“实不相瞒,圣母大人此刻不在这里,明天才会回来。不巧的是,圣姑也出去办事去了,这几天就会回来。少下若觉得闷的话,我请圣女来。” 方剑明心头有些失望,道:“这么说来,这里只有圣女啦?” 风公度笑道:“除了我们这些老头子外,就只有圣女。” 方剑明道:“哪我真是来得不是时候。” 话刚说完,只听门外有人接道:“方少侠没有什么事的话,何不在此多住几日?风长老,方少侠到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呢?” 随着话声,一阵香风飘来,两个人走进屋中。 当先一个正是魔门的圣女白依人,面上罩着面衫,看不见面貌,身后跟着一个红衣侍女。 风公度起身道:“老朽不敢打扰圣女。” 白依人道:“姐姐临走的时候,吩咐过我,方少侠倘若来了,要我好生招待,幸亏我即时得知方少侠已经到了,要是怠慢了他,叫我怎么向姐姐交待?” 风公度讪讪的道:“说的是,老朽真是糊涂了,只知要招待方少侠,却忘了通知圣女。” 白依人道:“风老不必如此。”叫红衣侍女拿来一个酒杯,倒了一杯酒,对方剑明道:“方少侠,远来是客,依人敬你一杯!” 方剑明起身道:“白姑娘不必客气。” 白依人掀开面罩一角,露出洁白的下巴,一口喝干了杯中酒,然后又让侍女倒了一杯,道:“方少侠,这第二杯,是我代白姐姐敬你的。”说完,又喝了一杯,接着倒了第三杯,道:“这第三杯,是告罪之酒,既然有风长老相陪,我就先行告退了。”喝了第三杯后,带着红衣侍女离去,屋中兀自残留着淡淡的芳香,令人沉醉。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行事颇有须眉之态。方剑明见她连喝了三杯,当真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不仅对她刮目相看。 以前,在他眼中,白依人是一个既冷淡,又有些娇弱的女子,如今在他眼中,又多了几分豪气。 圣母与白依怡都不在此,方剑明只好先住在这里,等她们回来,这一顿酒吃得不怎么爽快。 一来方剑明和风公度并不是很熟,二来两个大男人在一块喝酒,年纪又相差许多,有时说话并不投机,你叫方剑明怎么会爽快起来? 再说,方剑明心头毕竟压着不少事,无论如何也喝得不起兴。 风公度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谷中灯火很少,大多数的房子都没点灯,好像都没有人的样子,只有东面有几处亮着灯光。 这一晚,方剑明睡得不踏实,他也不是怕有人要暗算他。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一想到明天见到了圣母,心中的疑问一旦解开,那时候,他该怎么对付圣母呢?若她真是母亲身边那个叫小兰的丫鬟,她暗害母亲的仇,要不要报? 如果要报的话,她是白依怡的师父,岂不是要和白依怡作对?让他跟白依怡作对,比杀了他还令他痛苦。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到了天亮才渐渐入睡,也不知睡了多久,猛然被一阵琴声惊醒。 “是谁在弹琴?”他心中想道。 起床梳洗过后,琴声悦耳,远远飘来,仍然未停,从琴声可听出,此人不仅是个琴道行家,还是一个武学高手。 方剑明问真真到:“真真姑娘,是谁在弹琴?” 真真道:“奴婢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圣母大人,谷中只有圣母大人会弹琴。” 方剑明惊道:“她回来了吗?” 话声刚落,只听外面有人道:“方少侠,圣母大人有请。” 方剑明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只见风公度站在门外。 方剑明道:“弹琴之人,难道就是圣母?” 风公度道:“正是圣母大人!” 方剑明暗道:“没想到她还会有此雅号”口中道:“她在那里?”说完,四周张望。听这琴声,是从南面传来,但具体位置却听不出来。 风公度道:“方少侠请跟我来。”带着方少侠向南面走去。 二人出了山谷,在山中行了不多时,跃上了一道高坡,风公度便停了下来,看着坡下,神态显得恭敬。 方剑明纵身上了高坡,往下一看,心头为之大震。 坡下居然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水面碧绿,湖中央荡着一只船儿,船头坐着一位一袭白衣的女子。 在她的身前,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副古琴。 琴声悠扬,正是从船上传来,若不是方剑明事先知道此人就是圣母,他还会把此人当作是白依怡。这个湖泊便是大大有名的天池了。 时令入春,今年的天气没有往年寒冷,湖上并没有结冰,对面的山峰上,隐隐可见残雪点缀,绿中带白,颇为美丽。而他们这一头,因为阳光经常直射,残雪早就化掉了。 风公度道:“方少侠,圣母大人就在舟上等候,老朽暂先告退了。”说完,纵身下了高坡。 方剑明见了这个湖泊,不禁想起了在断崖下和白依怡相处的那些日子。 断崖下也有一个湖泊,是他经常去的地方,虽然天池不是断崖下的湖泊,但是天下间的湖泊有许多的相似之处,一时之间,他看得呆了,分不清自己是在终南山中,还是在断崖下。 琴音突然变化,将方剑明惊醒。 “到了这个时候我还等什么?我该下去了!”一提身形,翩翩如飞鸟,向下掠去。 来到湖边,远远看去,船中的圣母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到来,正聚精会神的弹琴。 方剑明是一个乐道高手,琴声虽然悦耳,但是听在他的耳中,隐隐带着一种怨恨之情,不是乐道高手,万难听得出来。 第367章 一怒出刀 方剑明心中暗奇,想道:“不知她有什么伤心之事?” 他四下看了一眼,见不远处掉落了不少树枝,走过去,捡起其中一棵,打量了一下形势,将树枝往湖面抛去,人跟着纵起,树枝落在湖面,他也刚好落下,踏在了树枝上。 内力暗运,树枝向前滑动,很快就来到了小船近前,距离小船不过两丈。 琴音嘎然而止,圣母头也不抬,冰冷的声音传来,道:“你来了!” 方剑明看不到她的相貌,不知她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淡淡的道:“不错,我来了。” 圣母道:“来得好!” 倏地,一股寒冷的气势从她身上发出,湖水似乎即将冰冻,坐姿不变,伸手一弹琴弦,音符化作一道气劲,向方剑明急射而去。 方剑明脸色一变,脚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人陡然飞起,刚闪开第一道气劲,人尚在半空之际,圣母双手飞快的移动,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伴随着琴声,无数道寒冷的真气向方剑明疾袭而去。音越高,真气越发厉害。 方剑明展动身形,以一口深厚的内家真气,硬是变幻了数十种身法,宛如神龙在天,在空中来往纵横有半刻功夫。要是有人在场的话,必会惊得目瞪口呆,这已经脱离了一般的轻功身法,达到了以气托身的境界。 半刻功夫过后,方剑明身形一翻,落在了湖面的树枝上,冷笑道:“圣母,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圣母长啸一声,突然从船中飞起,向方剑明扑了过来,起身的时候,已把琴拿在手中,随手一挥,琴弦震动,发出刺耳的声音,罩向方剑明头顶。 方剑明吸了一口真气,身躯朝后一翻,在这一翻中,双腿一分,右脚穿过琴影,踢向了对方的“肩井穴”。 这一腿后发先至,迫得圣母向后退了一丈,鞋子在水面微微一点,腾空而起,竟把琴当作长剑来使,伴随着刺耳的琴弦震动声,“刺”向方剑明。 方剑明本来可以一掌或者一刀击碎琴,但他不愿意这么一把好琴毁在自己手中,只是一味的躲闪,不肯与圣母正面交锋,这么一来,两人在湖面上展开交锋。 二人的身形起落有致,偏偏若舞,落下后,均是用脚尖在湖面上一点,人便腾飞而起。方剑明不肯毁掉琴,形势自然对他不利,但圣母想取胜,也难上加难。 两人从东面打到西面,从南面打到西面,始终未见胜负,令人惊奇的是两人在半空激斗,但湖面却异常的平静。 就在第一百招的时候,圣母身法陡然加快,身躯一闪,逼近方剑明,手中琴拦腰斩向对方。 方剑明手一拖,将琴托在手中,忽听“咔……”的一声,“嚓……”音未起,方剑明拼着伤了一点内气,不忍见琴彻底被毁,凌空倒翻而出,琴气在他胸口扫过,闷哼一声,倒纵六丈,落在了先前抛在湖面的树枝上。 圣母本想要方剑明毁掉这这副琴的,但方剑明始终没有下手毁掉,最后竟为了避免琴被毁,被琴气所伤,但他在激斗之中,看准了树枝的方位,这份眼力,这份机制,却是难得。 圣母心中有恨,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从她身上越来越重的寒气,可以看出她的愤怒达到了极高的程度。 伤了方剑明后,她倒不向方剑明发动攻击了,而是身形一转,落回了船上,将手中的琴高高举起,厉声喝道:“方剑明,你为什么不肯把这琴毁掉?” 方剑明揉了揉胸口,道:“我为什么要毁掉?” 圣母道:“你宁愿伤了自己也不肯毁掉它?” 方剑明一呆,这个问题他倒没想过,他只觉得这么一副好琴,倘若被毁掉,岂不可惜?而且他看破了圣母的意图,圣母要他毁琴,他偏不毁。他彷佛就是圣母的对头,圣母想干的事,他偏不让她如愿。 方剑明脸色一正,道:“我来这里不是来和你动手,我有一些事要问你!” 圣母沉声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方剑明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你就是我父亲说起的丫鬟小兰?” 圣母怔了一怔,问道:“他提起过我?” 突然冷声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在说谎,你在说谎,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剑明冷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父亲临……临终前,曾有一封信留在密洞中,我已经看了书信,知道八路中文暗害我母亲的人是我她身边一个叫小兰的丫鬟。” 圣母听了,冷笑起来,道:“除了这些,他什么都没有说?” 方剑明道:“我父亲要是说清了,我就不会在此和你浪费口舌了!” 圣母阴笑一声,道:“他当然不敢说,因为本来就是他对我不起,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刮!” 方剑明脸上生起一股暴戾之气,但他按压住了,平息了怒气之后,缓缓道:“这么说来,你就是丫鬟小兰,你为什么要暗害我的母亲,我母亲和你有仇?” 圣母道:“没有!” 方剑明厉声道:“我母亲待你不好?” 圣母突然怪笑起来,笑声凄厉,极为难听,道:“她待我比自己还好,你看过世上有这样的女子吗?她愿意把八路中文自己的丈夫分一半给另外一个女人。她从来没有打过我,骂过我,当你父亲想杀我的时候,她还阻止你父亲这么做,这样的女人世上能有几个?” 方剑明听后,心中一阵激动,身躯微微发抖。这话要是别人说出,他或许不是如此的激动,但从圣母口中说出,更加令人相信。 但这样一来,更让方剑明不解,强自镇定,问道:“我母亲既然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暗害她?你这么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圣母冷笑道:“不要跟我说什么良心,要怪就怪你的父亲。” 方剑明心头一动,道:“我父亲得罪了你,你才迁怒于我母亲,所以你就向我母亲下毒手?” 圣母却不回答,突然将手中的琴一翻,露出底面,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字?” 方剑明凝目望去,只见琴底刻着一个字,那个字赫然是一个红色的“文”字,答道:“是文字。” 圣母“格格”大笑,道:“你父亲既然告诉了你不少事情,你应该知道他的姓名,他叫什么名字?” 方剑明惊异不定,这琴底刻了一个文字,难道这琴是父亲的遗物? 圣母见他迟迟没有开口,冷笑了数声,道:“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他名叫文天赐,是魔教的前任散人,好威风的身份,他的师父独孤动天也管不了他,一个天下最自负,最绝情的男子!” 方剑明道:“这一定是我父亲的遗物,你是不是从魔教盗出来的?” 圣母听后,大笑起来,笑声古怪,似乎觉得方剑明这话说得很可笑。 笑过之后,道:“你认为这是我盗的吗?有时候你天真得就跟你母亲一样,幼稚可笑。我告诉你,这是你父亲亲手送给我的。” 方剑明脸上一红,道:“胡说,你对我父亲如此痛恨,他怎么会送东西给你?” 圣母狠声道:“我恨你的父亲,是在他变心之后,这副琴是他变心之前送给我的。” 方剑明听得有些糊涂,叫道:“等等,我父亲变心?难道他喜……喜欢过你?” 圣母听后,浑身一阵颤抖,阵阵寒气从她身上发出,说不出的惊人,显然这句话给她的刺激极大。 过了一会,她淡淡的道:“喜不喜欢已经不重要,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是一对同命鸳鸯,你想报仇吗?” 方剑明沉声道:“如果真的是你害了我母亲,我当然要报仇。” 圣母嘲笑道:“什么如果?我就是小兰,你母亲就是我用一睡三百年暗害的,你打算怎么报仇?” 方剑明听后,心头一阵愤怒,恨不得就要和她拼命。她既然能说出“一睡三百年”,凶手一定是她了。 方剑明平息了一下心情,道:“报仇之前,我还有一些事不明白,须得问个明白。一睡三百年是谁制造的?” 圣母一怔,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制造的?难道他没告诉过你?啊,对了,他当然不会告诉你,因为他不敢!” 方剑明不知道她说的这个“他”是谁,难道这个“他”和自己认识? 他想了一想,想起一个人来,脸色猛然一变,浑身出了一股冷汗,喃喃道:“莫非……莫非是他?” 圣母冷笑道:“天下之间,除了他,谁会制造得出这种神奇的药物?” 方剑明抬起头来,目射杀气,沉声道:“就算是他老人家制造的,凶手依然是你。” 圣母冷哼道:“我一直就没有推脱责任。” 方剑明冷声道:“我要杀了你!”说着,眼中的杀气越发浓烈,瞪着圣母。 圣母仰天大笑,说了一句令方剑明难以忍受的话,道:“当年要不是我一时大意,将你交给童五洲,现在你还不叫我一声娘亲?” 方剑明怒吼一声,身形电闪,天蝉刀猛然出鞘,奋力向对方砍去。 这一刀,讲的完全是气势,敌人就算躲开,第二波袭击会更加猛烈,所以破解的办法就是接下这一刀。 第368章 低估 蝉儿狂涌,似乎已经明白了方剑明此刻的心情,夹着愤怒卷向圣母卷到,十丈之内的湖面受到真气的逼迫,湖水向外排开。 一瞬间,十丈湖面陡然下沉,小船凌空悬着,被刀气牢牢锁住,怎么也落不下去。 圣母不敢大意,运起全身功力,身躯一转,右手顿时多了一把宝剑,一股寒气铺天盖地的迎向天蝉刀,整个小船在转眼之间被寒气彻底冰封。 她的身躯随之跃起,宝剑递出,同天蝉刀相交。 只听“当”的一声,整个湖面一阵波动,然后便是“轰”的一声巨响,湖面冲起一道巨大的水柱,高达十数丈,小船在刀气和已剑气的交锋之下,片片碎裂,散落湖面。 方剑明只觉一股寒气窜进体内,冷到心底,闷哼一声,张口吐了一口鲜血,眼看就要掉入水中,幸亏他奋力一跃,堪堪落到了湖边。 圣母虽然也受了伤,但没有方剑明严重,凌空翻了十数个筋斗,落在湖边,距离方剑明大约三丈。 本来以方剑明的武功,使出这一招,能和圣母打个平手,但他先前受了一点内伤,加上是在愤怒中出手,表面上看起来很强大,但招式却打了一个折扣。圣母是存心激怒他,以致让他败在圣母手中。 方剑明身形晃了一晃,天蝉刀缓缓举了起来,冷声道:“想不到你的武功会这么高,我低估了你!” 圣母道:“我还可以更高,只是不想杀你罢了,免得让依怡伤心。” 方剑明眼中露出一股暴戾之气,道:“你虽然不想杀我,但我却要杀你,至少要将你的武功废掉!” 圣母听后,“格格”大笑,道:“废我的武功?你以为你是谁?以我如今的武功,除了狂徒之外,还没有谁敢说得出这种话。” 见方剑明似要动手,喝道:“你的脾气就如你父亲一样,可惜你的武功比起他来,相差太远。你先别动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方剑明一怔,道:“什么地方?” 圣母道:“你不是要打听陈锦蓝和黄升的下落吗?”说完,转身就走。方剑明不得不跟上,他边走边运功疗伤。 两人在山中走了一会,来到一个小山谷中,这个山谷不大,谷中散落着十来间房子,进了其中的一间房子,屋内摆设齐全,就如一个小家一样。 圣母径直进了卧室,方剑明一顿身形,道:“你到底想带我去那里?” 圣母冷笑道:“想知道陈锦蓝和黄升的事,就跟我来。” 方剑明迟疑了一下,便进了卧室。这个卧室分明就是女子的卧室,进去后,芳香扑鼻,圣母将琴放在一张桌上,走到一个书架旁,也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只听“咔咔……”声响,底面露出一个地洞。 圣母飞身落下,方剑明随后飞身落下,“咔咔……”声响,地洞合上,但地道中有灯光,洞内亮如白昼。 走了一会,前面无路,圣母在石壁上一按,打开一个洞口,二人先后跃上洞口,却到了一个不过方丈大小的密室中。 密室有一面透明如境,看得见里面的景物,从这面看似镜子的东西望去,里面是一个大厅。 圣母站在“镜子”前,道:“你放心大胆的看,我们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但里面的人却看不见我们。” 话刚说完,却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少妇走进大厅来,见了这个少妇,圣母道:“你还记得她吗?”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想不起在那见过。” 圣母道:“八年前,你们去童五洲的府上助拳,难道你忘了吗?” 方剑明略一沉思,想起一人,奇道:“原来是她,想不到她已经嫁人了,她好像是圣女的侍女。” 圣母道:“现在她的身份已经不是侍女,你想知道她的丈夫是谁吗?” 方剑明冷笑道:“我与她无亲无故,为什么要知道她的丈夫是谁?” 话刚说完,脸色突然大变,怔怔的看着厅中。而这时,圣母却转过身躯,彷佛不敢看厅中的情形。 只见一个英俊的汉子走进大厅,抓起少妇的玉手吻了一下,蹲下身,用耳朵在少妇的大肚子上听着。 少妇脸上一红,举手要打,却被英俊汉子抓住双手。 两人脸上带着沉醉的笑,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此刻很幸福。 夫妻笑闹本是正常之事,但方剑明看到这个汉子后,怎么也不会相信亲眼所见,因为这个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陈锦蓝! 在方剑明的记忆中,陈锦蓝是一个落魄书生的打扮,脸上有时会露出嬉笑的表情,数月前看到他时,他带着青铜面具,方剑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以及行事看来,绝不会是嬉皮笑脸的样子。 可以说,陈锦蓝被迷失了本性后,他已经变了。但此刻的陈锦蓝却同前两次不同,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绝不是嘻笑,而是一种成熟男人的笑容,只有在经历过许多事情后,才会有这种笑容,而且这种笑容需要在爱情的滋润下才能绽开。 看到两人开心的样子,方剑明迷糊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如果这一切是梦的话,他宁愿不会醒来,这一刻的陈锦蓝,或许才是真正的陈锦蓝,才是最幸福的陈锦蓝。 方剑明仔细看着陈锦蓝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出失去自我的神色,但很可惜,他没有找到,陈锦蓝似乎很清醒,根本就不曾迷失过自己。谁又会把在华山上屠杀那些武林人物的人同此刻的陈锦蓝联系起来呢? 圣母自然很清楚方剑明的想法,淡淡的道:“你想不通陈锦蓝为什么变成这样吧?” 方剑明转头来,看着她,陈锦蓝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圣母的可怕,他冷冷的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让陈大哥变成这样,他究竟中了什么妖术?” 透过面纱,圣母的眼神捕捉到了方剑明凌厉的目光,她冷笑,道:“这是他自找的,还有黄升!” 方剑明失声道:“黄大哥?” 话刚说完,厅外走进一男一女,女的是一个美貌少妇,挺着个大肚子,那男子正是黄升。黄升脸上的表情同陈锦蓝一样,沉浸在幸福之中。 快要做父亲的人,谁又会不开心呢? 方剑明实在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一拳打在了一旁的石壁上,道:“为什么?为什么?” 圣母冷笑道:“难道你不愿意看到他们开心?” 方剑明道:“我当然愿意看到他们开心。” 圣母道:“这就对了,他们现在活得很开心,你看了这种情形,你还会去打扰他们的生活吗?倘若你让他们恢复了本性,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们会很痛苦,同他们一起痛苦的,还有他们的妻子,甚至还有他们未来的孩子。” 方剑明身上出了一股冷汗。是啊,如果让他们恢复了本性,得知以前所做的一切,按照他们的性格,一定痛不欲生,姑且不论这两个少妇是否真的喜欢他们,但她们身怀六甲,这已经是事实。 难道自己真的忍心见到不愉快的事发生,但是……自己又怎么可以再让他们带上面具,六情不认,听命于笛声,胡乱杀人? “你……你们真毒!”方剑明想了半天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圣母得意的“格格”大笑,道:“八年前,他们与你分开后,到了海南,谁料到本门的人在海南办事,被他们发现,发生了一场争斗,后来我们加强了实力,才把他们捉住,用药物让他们暂时迷失了本性,但这种药物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这个时候,我就想到了用美人计,天下的男子,谁又能拒绝女色?果然,让他们同两个下属相处一段时间后,他们渐渐的爱上了她们,再加上特制的青铜面具,他们还会不听我们的号令?” 方剑明咬着牙根,道:“那么中州五虎呢?” 圣母冷笑道:“这五条大虫不知死活,竟想为童五洲报仇,前来找我算帐,被我制住,本想杀了他们,但是看在他们身高力大,还能办些事,我才免去他们一死,他们武功比不上陈,黄二人,服下迷失本性的药物后,这一生便只会听命于本门!” 提起童五洲,方剑明心中怒气横生,道:“童五洲何其无辜,你为什么要逼死他?你当年为何要偷走我?” 圣母听了,冷笑几声,道:“他答应我的事没有办好,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你要是留在魔教,独孤九天对你绝不会好。” 方剑明厉声道:“你连我母亲都敢下手,何况是我?恐怕我被你带到魔门后,你就会用恶毒的手段对付我。” 圣母呆了一呆,沉默片刻,语气陡然温和起来,道:“孩子,你错了,我虽然恨你的父亲,但是我爱他也很深,不然他送给我的琴也不会被我保存至今。” 方剑明不相信她的话,道:“你要是真的喜欢我父亲,你怎么会想出这种毒计,暗害我母亲来令他痛不欲生?” 圣母听后,语气突然阴森起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当年我和你母亲已经说好了,我们一同嫁给你父亲,但是你父亲坚决不同意,发誓今生只愿意娶你母亲一人。从此以后,我便对他恨之入骨,在他眼中,除了你母亲,其他女子,都是粪土。我要报复,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自负的代价!” 第369章 心乱如麻 方剑明想起父亲的留言上的一件事,霍然醒悟,道:“我明白了,你们从……从仙人谷出来之后,便是因为这件事不欢而分手,你离开后,加入了魔门,你恨我父亲的绝情,等你羽翼丰满的时候,你便来找我父亲,是不是?” 圣母冷笑道:“可以这么说,不过还有许多事,你还不知道,你也用不着知道。” 方剑明道:“你的恨意未免太大了,难道只因为我父亲不愿接受你,你就要这样恨我的父亲。” 圣母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一个女孩独身闯荡江湖有多艰难,我所受的苦,都是你父亲一手造成,不是他,我不会离开仙人谷,不是他,我也不会被小姐抛弃……” 突然醒悟自己说这些根本就是于事无补,改变语气,问道:“当年你究竟是被谁从童五洲手上抢去的?” 方剑明道:“我不知道。” 圣母冷哼了一声,道:“据童五洲说,将你夺去的人武功极高,只是一招便将你抢去了,他只见得人影一闪,还未看清是男是女,就被这人抢走,临去前还尖声说了几句疯话。我听依怡说,你是大方从北方一个被马贼抢劫过的村庄里捡回来的,难道这个抢走你的人是疯子不成,抢了你就丢掉?” 方剑明也想不通,他也不知道圣母为什么会对他说这些,冷冷的道:“我的事不用你关心,我现在既然知道你就是害我母亲的人,我会找你报仇的。” 圣母道:“你想走?” 方剑明手一按刀柄,道:“你想要取我的性命,恐怕没那么容易,就算你叫来余一平,甚至朱笑白,我也会让你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圣母冷笑道:“我想要你的命,当年就把你掐死在襁褓中,何苦要等到现在?我当年去魔教,一半是不想让你在魔教受苦,二来是想拿到醒神经。没想到两者都没有办成。我猜想不错的话,你既然见过你父亲的手记,醒神经一定在你身上,我要硬抢的话,你自信挡得住?当然,不止是我一人出手。” 方剑明心中一惊,“醒神经”的确在他身上,他并没有交给大方,早知道如此,当初就把此经交给大方了。 圣母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将,我会给你许多好处,怎么样?” 方剑明冷笑道:“什么条件?” 圣母道:“加入本门。” 方剑明冷声道:“让我变成陈大哥那样,任你们摆布?” 圣母笑道:“陈,黄二人怎么可能和你相比?我要你在没有迷失本性的情况下,答应我加入本门。” 方剑明正要说“办不到!”时,圣母道:“你先别拒绝我,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我知道你喜欢依怡,只要你加入魔门,我就成全你们,你不答应的话,这一辈子休想和依怡往来。另外,只要你答应加入本门,我可以放过陈锦蓝和黄升,不让他们杀人,让他们两对夫妻远离江湖。” 方剑明沉默了,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我加入,将我杀了,岂不是更好?” 圣母阴沉沉的笑了一声,道:“这个问题你不会明白,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今天不算,从明天计算,三天后,你答应的话,皆大欢喜,若不答应,你知道后果会多严重!”说完,跃下了秘道。 这时,大厅中早已不见了陈锦蓝、黄升和他们的妻子。方剑明看了一眼大厅,说不清是什么感受,跃下了秘道。 …… 回到客房,真真准备好酒菜,方剑明哪里还有口味,让真真撤下酒菜,自己进了卧室,往床上一趟,满脑子都是带着面纱的圣母。 他真想去摘下圣母脸上的面衫,看看这个狠毒的女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天下竟然有这么狠毒的女子,她对父亲的恨未免太深了! 自己虽然同情她的遭遇,但她不该暗害母亲,若不是她暗害了母亲,也不会让父亲陪着母亲一块沉睡,自己也不会成为孤儿。 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圣母一手造成。但是,他想起圣母对父亲的怨恨,不仅有些迷茫,难道一个女人在遭到一个男子的拒绝后,仇恨会如此大?父亲当真伤她太深? 自己该不该答应她的条件呢?若不答应,就算自己闯出了此地,今后恐怕再也不能和依怡姐相见,依照白依怡对圣母的感情来说,圣母叫她去死,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而且,还有陈、黄两位大哥的事。 这些条件看起来十分优厚,只是一旦答应,自己又怎么能对得起母亲? 他仔细的想了一想,突然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很想杀圣母,当年她暗害母亲,父亲本要杀他,但被母亲阻止了,母亲并不想杀她,因为她曾经是自己的丫鬟,不管对方给母亲多大的伤害,母亲也不会杀圣母。就算母亲在世,她一定阻止自己向圣母报仇。 其实,他不报仇,母亲在泉下绝不会埋怨他。那加入魔门又有什么不好呢? 加入魔门,就会与武林中的许多人为敌,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做出一些违背侠义的事,不可避免的要杀很多人,这才是他真正拒绝加入的原因。以魔门的野心来看,绝不会安分守己。 换句话说,魔门是变相的“血手门”,如此推测下去,得出的结论令他冷汗直流。天下间的各门各派,都是潜在的“血手门”,少林寺也不例外。江湖永存,武林中人的野心将不断,太平是暂时的,纷争与厮杀或许才是永恒的。 就在方剑明胡思乱想之际,一条人影悄悄的来到客房外,真真见了来人,脸色大变,急忙跪了下去,道:“奴婢参加圣姑大人。” 来人虽然带着面纱,看不见脸色,但心情似乎很不错,语气不如平时冰冷,道:“起来吧,客人呢?” 真真道:“客人在卧室。” 来人道:“你下去吧。” 真真恭敬的退了下去。来人走进卧室,方剑明心乱如麻,听不出她的脚步声,直到来人来到床边时,方剑明才发现她。 方剑明呆主了,擦了擦了眼睛,道:“依怡姐,真的是你吗?我不会是做梦吧?” 来人道:“你有心事。” 方剑明一跃而起,喜道:“依怡姐,真的是你!”想去拉白依怡的手,白依怡闪躲开去,道:“我得知你已经到了这里,马不停蹄的赶来,师父说你们谈的很开心,你怎么满腹心事,连我进来也没听出,我要是你的敌人,你还能活命?” 方剑明心中道:“这些事不能让依怡姐知道,她知道了,一定会比我更加难过。” 眼珠一转,向白依怡深深一揖,道:“有劳依怡姐提醒。” 白依怡道:“你不要装了,你一定有什么心事,难道不能告诉我吗?” 方剑明愁眉苦脸的道:“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却听说依怡姐不在,心情自然不好,我盼望着和依怡姐相见,当然会胡思乱想啦。” 白依怡道:“你当真这么想见我?” 方剑明正色道:“依怡姐,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 白依怡心头一阵感动,拉起他的手,两人坐在床沿,说些相思之话。 白依怡突然问道:“我没跟你说错吧,我师父很好说话。” 方剑明心中冷笑,面上却道:“她的确很好,尤其是对依怡姐。” 白依怡会错了意,脸上有些发烫,道:“师父……师父是不是对你说了一些疯话。” 方剑明心中虽然疼痛,但脸上却是笑道:“岂止是疯话,你师父还要……” 白依怡轻声道:“还要什么?” 方剑明道:“还要把你嫁给我!” 白依怡听了,如吃了蜂蜜一般甜,浑身发软,不由倒在了方剑明的怀中。方剑明非常自然的搂住她的肩膀。 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他要珍惜这三天时间,好好的与白依怡相处。三天之后,他们今生或许就不能如此相好了! 翌日,在白依怡的带路下,方剑明游览了终南山中的不少奇胜名景。他苦在心头,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为的就是不让白依怡看出他的不快。好不容易见到白依怡,他又怎么忍心让她也跟着忧愁。 黄昏的时候,两人往回赶,途经一地,方剑明见远处风景颇为秀丽,先前经过这里的时候,白依怡好像没有注意,也不知道她看见了没有。 方剑明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山峰的道:“依怡姐,哪边是什么地方?我们明天去哪里游玩,怎么样?” 白依怡脸色微微一变,道:“哪边我们不能去。” 方剑明心下好奇,道:“为什么?” 白依怡道:“哪里是本门的禁地,除了师父与太上之外,没有特许,谁都不能进去,连天罗地网两位护法也不能过去。” 方剑明诧道:“禁地?太上是什么人?我怎么一直没有听你说过。” 白依怡似乎不想多谈禁地之事,拉起方剑明就走,道:“去年有一个弟子在这附近多待了一会,被师父发现,后来这名弟子就被处死了。我虽然不知道禁地里有什么,但哪名弟子被处死,禁地显然事关重大,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多待。”知道这么说,方剑明不会满意,便笑道:“你问我太上是什么人吗?” 第370章 梦中神游 方剑明心下起疑,但见白依怡不愿意提到禁地,只好顺口道:“是啊,太上是谁?” 白依怡道:“本门原叫白莲圣教,师父是白莲圣母,在她接任圣母之前,一直由太上掌管大权,师父的位置也是由太上立任,可以说太上就是师父的师父,只是本门等级森严,太上虽然曾经指点过师父的武功,但不能师徒相称。” 方剑明吃惊的道:“这么说来,太上的武功一定很高深啦!” 白依怡沉吟道:“我只见过太上两次,在我继任圣姑的大典上,见过他一次,我从断崖下出来后不久还见过他一次。我不知道他老人家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在我的印象中,他几乎都是在闭关练功。不过,我猜想他的武功,比天罗护法还高,是本门的第一高手!” 方剑明道:“天罗护法就是地榜上的拳罡魔君朱笑白,不知朱笑白的武功在你们门中排在第几?” 白依怡一怔,道:“弟弟,你问这个干什么?” 方剑明不自然的笑了一笑,道:“我随便问问。” 白依怡道:“八年前,他或许是本门的第二高手,除了太上之外,就数他最高,但现在我不敢肯定他能排在第二!” 方剑明心中一惊,道:“这是为什么?” 白依怡道:“近几年,师父剑法增进如斯,自从我回到本门之后,我发现师父的武功已经进入了更高的层次,以师父现在的武功来说,绝不会在朱护法之下。” 方剑明心中暗道:“难怪我会失手败在她手上,她的武功的确高深莫测。” 白依怡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两个人,他们的武功也高深莫测。” 方剑明道:“是谁?” 白依怡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今天的话特别多,但她并没有隐瞒,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是师父请来的武林前辈,一个笛不离手,一个头上终年包着白布,两人合称无法无天。他们很少露面,尤其是头上包着白布的无天,我仅见过他一面。” 方剑明听了,心头一动,道:“无法的笛子是不是能控制人的心神?” 白依怡道:“不错。”紧接着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方剑明冷笑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他利用笛声,控制我的两个朋友做了一些违背侠义的事。” 白依怡怔怔的注视着他,然后轻叹了一声,道:“弟弟,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瞒着我吗?” 方剑明避开她的眼神,道:“瞒你什么?” 白依怡道:“我和你在崖下相处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你的性情吗?你面上虽然毫不在乎,但是我知道你心中藏着很大的事。我师父的手段有时狠了一点,但处在她的地位,不得不如此,江湖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暗算。” 方剑明听后,苦笑一声,道:“不是我要隐瞒,这种事说给姐姐听,只能增加你的烦恼,还是不要说的好。” 白依怡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弟弟,你变了。” 方剑明心头一震,强笑道:“我哪里变了?” 白依怡道:“以前你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方剑明道:“那是我还没有长大。” 白依怡道:“你和我是什么关系?难道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我师父究竟和你说过什么?师父说你们谈得很开心,但是我看得出你心底藏着忧愁,我又从来没有怀疑过师父的话,这样更让我为难。” 方剑明拉起她的手,语气坚定的道:“依怡姐,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永远不会和你作对!” 白依怡心头一凛,低声道:“是不是我师父要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方剑明沉默了一会,缓缓的道:“可以这么说!” 白依怡呆住了,两人相对无言。过了一会,方剑明看定白依怡,道:“依怡姐,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永远不会和你作对。” 白依怡道:“弟弟,你也放心,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选择,我不会怪你,只要你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这一刻,两人的感情得到了升华,这就是彼此着想。说起来简单,要做到却又是何等的艰难。 回到客房,白依怡留在房中吃过晚饭,两人坐在灯下互相注视,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这难得的温馨却是最大的幸福。良久之后,白依怡才起身离去。 方剑明在白依怡走后,独自在灯下发呆,他只觉心中一片空虚,这种空虚是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空虚令他烦恼,令他消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有了困意,便和衣上床睡觉。 当他进入梦乡,来到神秘谷的时候,被绿衣仙子拉到了树林中。他本想去找“长生童子”练功,见绿衣仙子似乎有什么话对他说,便任由他拉着。 绿衣仙子道:“傻弟弟,你还记得上次问过关于哪幅画的事吗?” 方剑明一怔,道:“什么画?” 绿衣仙子道:“就是我变成这个样子的哪幅画。” 方剑明道:“哦,原来是这副画,怎么了?” 绿衣仙子见他没精打采的神情,哼了一声,转过身去,道:“人家好心来告诉你有关这副画的事,你却对人家爱理不理的,不跟你说啦,你去练功吧!” 方剑明见她生气,好言宽慰,待她笑逐颜开之后,问道:“我记得你说的那幅画就是在秦岭的一个山洞中。” 绿衣仙子道:“是啊,我现在又见到了,这个山洞好像就在附近呢!” 方剑明暗暗吃惊,大声道:“你说这个山洞就在我住的附近?” 绿衣仙子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跟我来看看。” 方剑明一愣,道:“怎么看?” 绿衣仙子道:“这个山洞离这里不是很远,我可以运用神力把你带去一看,但是你事先要记住,在这一段时间内,不能说话,一旦说话,我就没有神力再把你带回来,到那时,你就只能变成孤魂夜鬼啦。” 方剑明道:“好,我保证不说话,你带我去看看。”心中想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副画一定藏着依怡姐的身世,希望能从这副画中找出一些线索,哪个蒙面女子又是谁呢?莫非就是圣母?” 当下,绿衣仙子便要方剑明盘膝而坐,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手印,双眼微闭,心神要如平时练功一般,切记分神。 方剑明坐了一会,突感觉身体一轻,好像是灵魂出体一般,轻如一团棉花飘荡荡的升上半空,陡听底下有人笑道:“傻弟弟,你要飘到哪里去,还不快给我下来。” 方剑明低头一看,只见绿衣仙子站在一根树枝上,向他招手,这一招手,只觉一股怪力将自己拉到绿衣仙子身边。 绿衣仙子拉起他的手,道:“乖乖的听话,闭上眼睛,叫你睁开的时候你便睁开。” 方剑明哭笑不得,只得依照她的吩咐闭上双眼。 片刻,一股香风吹来,搔得他耳根发痒,绿衣仙子宛如百灵般的声音道:“好啦,现在可以睁开双眼了!” 方剑明睁开双眼,心头吓了一跳,幸亏绿衣仙子拉着他,不然他还要以为自己会掉下去。 此时,他的身体飘在半空,头上星光点点,脚下隐隐见得山脉起伏,山峰林立,还有几抹灯光。 绿衣仙子拉着他缓缓飞下,方剑明初次领略这种滋味,显得有些激动,他虽然知道这是在梦中,但他早已把梦当作了现实。 二人落到一个山头上,绿衣仙子指着下面,道:“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哪个山谷。”方剑明凝目望去,这个山谷岂不就是魔教的总坛所在? 他紧记绿衣仙子的话,不敢说话,心中却想道:“哪间屋子岂不就是我所住的客房,我此刻要是下去的话,闯进屋里看自己,不知会有什么后果?”想是想,却不敢这么做。 绿衣仙子拉起他,向南面飘去。不一会,便见到了天池。夜晚的天池十分美丽,绿衣仙子似乎不想多看它几眼,拉着他飞快的跃过了天池。 过了天池,绿衣仙子道:“别看这天池景色如画,底下却不知道有多少白骨,有一次我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有人在这里打架并杀了人,将尸体往湖里仍,自从那以后,我就很讨厌这个天池。” 方剑明听了,暗道:“江湖中打打杀杀的,本来就免不了要死人,在这里打架杀人,自然是魔门同其他武林中人发生了争斗。” 这时,二人掠过一个山头,方剑明见此地的地形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大吃一惊,暗道:“过去不远就是魔门的禁地,难道山洞就在禁地之内?” 果不其然,绿衣仙子拉着他向前飞掠了数十丈,落在一块大石之上,指着远处,道:“你看,哪幅画就在这个山洞中。” 方剑明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隐隐看到了一个山洞。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从巨石底下飘过一条人影。方剑明吓了一跳,便要隐藏,绿衣仙子拉住他,笑道:“放心吧,她看不见我们的。” 绿衣仙子说话这么大声,哪人没有丝毫反应,可见此言非虚。 第371章 变态报复 方剑明朝那人看去,发觉此人正是圣母,她蒙着面纱,身法矫健,虽是走路,但速度之快,比一般人要快了一倍。 绿衣仙子拉起方剑明,飞下巨石,跟在了圣母的后面。 不一会,圣母到了洞口前,往里面走,绿衣仙子拉起方剑明飘进了山洞,这个山洞装扮得极为雅致。 很快,来到最里间的屋八路中文子前,圣母打开房门,随手将门紧紧关上。 方剑明心想:“这下完了,她关上门,我们怎么进去?” 绿衣仙子信心十足,拉起方剑明往大门撞去。方剑明心中一惊,人竟然安然无恙的穿过了大门,哪门好像就不曾有一样。 绿衣仙子抿嘴笑道:“我要是没有这个本事,就不会带你来这里,放心吧,傻弟弟,只要你不说话,什么事都包在姐姐身上。” 方剑明暗暗称奇,对她佩服万分。这份能耐若放在现实中,恐怕就是神仙了,只是可惜她到不了现实中。 这时,凄厉怨恨的笑声传来,绿衣仙子气呼呼的道:“又是这个蒙面女人在这里鬼叫,难听死了!” 只见圣母对着墙上的一副画发出刺耳的笑声,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从笑声中,可以猜想得出她的脸一定很扭曲。不管多么漂亮的女人,发出这么难听的笑声,面部的表情一定极为难看。 方剑明既然知道圣母看不到他,就没把圣母放在眼里,走上去仔细的看着墙上的画。 这副画本来已经被撕碎,后来又粘在了一块,所以画上还留有拼凑的痕迹,但这不影响画上的人。 这是一个绝色的美女,粗看之下,同白依怡、绿衣仙子长得一模一样,但仔细端详的话,便会发现,画上的女子同绿衣仙子真的是一模一样,因为绿衣仙子本来就是依照画上的女子变化而来。 白依怡虽然同她们都很相像,但是白依怡喜欢穿白衣,身形要略微胖了一点。不过她们三人若站在一块的话,定会让人惊叹,天下竟然有如此相像的可人儿。 圣母笑过之后,对着画像冷笑道:“南宫紫嫣,你好有福气,我为你养大了女儿,你要怎么感谢我?” 方剑明暗道:“原来画上的女子叫南宫紫嫣。” 圣母接着道:“她和你生得一模一样,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她早已到了出嫁的年龄,但是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管教这个孝顺女,给她选一个英俊的男人。” 方剑明又惊又喜,暗道:“这么说来,这个叫南宫紫嫣的女子就是依怡姐的母亲啦。圣母既然认识依怡姐的母亲,为什么不肯告诉依怡姐,她到底要干什么?” 圣母阴沉沉的道:“我本来可以在她长大之前,一剑杀了她,但是这样就便宜了你们,我要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方剑明暗道:“他又是谁?这个他不会是父亲,父亲除了母亲外,谁也看不上,看来是另有其人。” 圣母沉默了一会,突然像火山一般爆发,厉声道:“南宫紫嫣,你为什么要跟我抢男人?你比我漂亮,难道就可以跟我抢男人吗?你是一个无耻的贱人,骚狐狸。我和他相爱在前,你为什么要出现勾引他?没有你的介入,怎么又会……” 说到这,激动过头,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往画扔去,眼看就要打在墙上,却被她凌空一吸,吸到了手中,手上冒起一股寒气,转眼将茶杯冰封,随后化作细沙飘向地面。 圣母走到画前,将画摘下,放到桌上,仔细的看着,身躯微微战抖,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事。其实,她看的不是画上的美人,而是画的线条。 只听她愤恨的道:“司马正华,为什么你要背叛我?我对你那么好,什么都愿意给你,但是自从你看到这个贱人之后,就被他迷上了!不错,你就是被她迷上了。什么山盟海誓,什么花前月下,这统统都是假的。 我虽然恨你的薄情,但是你看,你留下的画像我一直保存着,尽管你画的不是我,而是这个贱人,但我一看到这副画,就会想起你风度翩翩,对我含笑的神情,你是这个世上最英俊的美男子,哪个女子又不会对你动心?” 说着说着,眼前便浮现了司马正华哪绝代的丰姿。“他”开始在对她微笑,“他”的微笑,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普天之下,能在这种微笑下保持不动心的女子没有几个。 突然,她的眼前“多”了一个美女,这个美女就是画上的人,名叫南宫紫嫣的女子。 “他”的眼神不再关注她,而是转移到了南宫紫嫣的身上,笑容更加灿烂,更加多情,足以融化一切。 就在她气到顶点的时候,美男子陡然变成了一个相貌普通的汉子,南宫紫嫣变成了一个充满灵气的女子,这两个人就是文天赐和方晴。 圣母的身躯不住战抖,厉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枉我对你们痴心一片,换来的却是你们的嘲笑,你们虽然都已不在这个世上,但是我要在你们女儿和儿子身上进行报复!” 过了一会,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将画挂上,阴笑道:“南宫紫嫣,司马正华,你们绝对想象不到,我对你们的女儿好得不得了。我不仅把她抚养长大,还教她武功,难道真的是我发了善心可怜她?我告诉你们,我要是打她、骂她,只会让她记恨我,我对她越好,她记得我的好处,将来给她的痛苦就越大,哈哈……” 方剑明心中震惊,感觉这个女子实在太变态了,暗道:“她果然没有安着好心,原来她将依怡姐抚养长大,就是为了报复依怡姐的父母!” 圣母的语气突八路中文然变得极为阴森,道:“……当我告诉她就是我杀了你们的时候,我想她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她是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哈哈……” 方剑明心头大震,张口欲言,绿衣仙子脸色一变,将他一拉,腾空飞起,穿过山洞,飞到了半空。 绿衣仙子埋怨的看了他一眼,道:“叫你不要说话,你差点就要说话,不能让你看下去了,乖乖的闭上眼睛。” 方剑明身上出了一股虚汗,回味着圣母刚才的那句话,怎么也镇定不下来,但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绿衣仙子叫他睁开眼睛时,两人已经到了神秘谷中。 方剑明一跃而起,叫道:“姐姐,你听到了吗?圣母说她杀了依怡姐的父母,想不到她如此狠毒!” 绿衣仙子道:“听到了,这又怎么样?” 方剑明道:“这样我就不担心要同依怡姐作对了,圣母既然杀了她的父母,便是她的仇人,如此一来,她就不会再听圣母的话了。” 脸色突然一变,忧愁的道:“不过这样一来,依怡姐定然很痛苦。唉,真是一件麻烦的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绿衣仙子道:“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把这些事告诉你的依怡姐。” 方剑明沉思半天,长叹了一声,道:“依怡姐越早知道这事,对她的痛苦越小,我要让她知道圣母其实是包藏祸心!” 这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因为在这一天中,发生了许多无法控制的事。 当白依怡来找方剑明的时候,方剑明将她拉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凝重的问道:“依怡姐,你师父对你怎么样?” 白依怡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 方剑明冷笑一声,道:“这是她做给你看的!” 白依怡有些生气,道:“弟弟,你不要胡说,我知道你对我师父有些不满,但是你不应该这样说她。” 方剑明道:“那么我问你,伯父伯母是谁?” 白依怡道:“我不是个跟你说过吗,我和你一样,都是孤儿。” 方剑明冷笑道:“就算是孤儿,也应该有来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但依怡姐呢?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白依怡心中一震,抓住他的手臂,道:“你……你这么说,是知道我的身世?” 方剑明道:“我说出来,你或许不会相信,但是你只要跟我去一个地方,我让你看一件东西,你便会知道圣母对你并不是表面上的哪么好。” 白依怡道:“什么地方?” 方剑明道:“你跟我来。”带着白依怡来到了昨日谈到禁地的地方。 白依怡脸色一变,道:“弟弟,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远就是本门的禁地,我们是不能过去的。” 方剑明道:“正因为是禁地,所以才会藏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依怡姐,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跟我来,你要是不相信,我也要进去看个究竟。” 说完,就要往里闯,白依怡拉住他,皱眉道:“你没有进去过,怎么知道禁地内有些什么?” 方剑明正色道:“我现在说出来,依怡姐会觉得我在说假话,但是我用性命保证,依怡姐,你想知道自己身世的话,就必须进这个禁地。” 白依怡沉思了一会,道:“那好,我相信你,但是师父对我的好我永远不会怀疑。” 两人施展轻功,在山中飞奔,走了不远,前面有两块巨石耸立,相隔咫尺,天成一线,这里便是玄关。 第372章 禁地之谜 二人过了玄关,往前走不多时,到了一块巨石下,这快巨石就是昨晚方剑明与绿衣仙子所站的那块巨石。 白依怡在终南山中住了多年,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见禁地竟是这种所在,心中不免有些吃惊。 不久,二人来到圣母昨晚所进的山洞前,刚进山洞,白依怡止住了脚步,道:“这山洞想来是师父的居室,我们不能进去。” 方剑明道:“不进去的话,你便看不到那件东西。” 继续前行,到了最里间的屋子前,方剑明正要去推门,白依怡拦住他,道:“这里一定是师父的卧室,你将门弄坏,事后被师父发现我们偷偷来此,后果会很严重!” 方剑明道:“依怡姐,你还是不相信我!进去之后,看到一件东西,你就会知道我不是在骗你。” 白依怡心中有些惊惶,不知怎么回事,越接近这里,她越发感到不安,这里似乎藏着令她恐惧的东西,但她见方剑明执意要进,而且事关她的身世,她也只好默默的退开了。 方剑明试着推了推门,大门不动,他冷笑一声,双掌贴着大门,内力暗运,吐气开声,只听一声沉响,大门陡然被震开,尘土飞扬。 方剑明飞身直进,白依怡暗暗吸了一口气,走了进来。 方剑明指着墙上的画,道:“依怡姐,你来看,你知道这画上的女子是谁吗?” 白依怡抬头看去,见了画像,心头巨震,她眼神如雾,呆呆的看着墙上的画。 这画上的女子长得跟她实在太像了,但她知道画上的人绝不是她,既然不是她,长得同她如此相像,又会是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方剑明狠下心来,一字一句的道:“依怡姐,这画上的女子就是令堂!” 白依怡心头又是一震,喃喃道:“她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方剑明道:“若不是你的母亲,怎么会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我还亲眼看到圣母对着画像,说将你养大,为的就是报复令堂与令尊!” 这刹那,白依怡心乱如麻。她这一生,根本就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样子。圣母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告诉她,说她是一个孤儿,是圣母保养来的。 此刻,方剑明却说画上的女子就是她的母亲,她有些不敢相信,如果画上的女子真是母亲,这就意味着圣母一直在欺骗她。 禁地只有圣母与太上能进出,这副画挂在这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会是谁干的?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圣母。 b “这不是真的,师父绝不会骗我!”白依怡强自镇定。 方剑明道:“依怡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相信我吗?我跟你说过,我一直在修炼一种神功,能在睡梦中练功,修练一段时日,就会有自己的梦境。在我的梦境中,发生了许多神奇的事。 我要是在骗你的话,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个山洞,洞中有这么一副画? 就在昨晚,我从梦中来到这里,亲眼看到圣母对着画像说出了一些秘密。她……她喜欢令尊,但是令尊爱上了令堂,她就把令尊和令尊视作仇人。我虽然不知道当年的情形如何,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白依怡突然镇静下来,冷声道:“但是什么?” 方剑明道:“依怡姐,我说出来,你不要过于伤心。” 白依怡道:“你说。” 方剑明道:“我听圣母说她杀了令堂和令尊。” 这话对于白依怡来说,本是一个晴天霹雳,但她听后,脸上却异常的镇静,看不出任何波动。 方剑明趋前一步,紧紧的握住她的玉手,心痛的喊道:“依怡姐!” 白依怡突然咳嗽了一声,脸上掠过一道怪异的红晕,挤出一丝微笑,道:“弟弟,我没有事,就算这副画上的人真是我母亲,师父对我这么好,她瞒着我不告诉母亲是谁,我也不会怪她,因为这必定有她的理由,你说师父杀了我的双亲,一定是你听错了。我双亲若被师父所杀,这副画就不会放在这里,早就被毁了。” 方剑明急道:“依怡姐,我说的都是真的,这副画曾经被圣母撕过,但她后来又粘上了,这副画是令尊所画,圣母虽然恨令尊,但也深爱令尊,舍不得毁掉他的遗物。” 白依怡看了看画,道:“这副画的确被撕毁过,画上的人或许和我有关系,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我的母亲,待我问过师父,若真是母亲,我定当前来跪拜请罪,若不是……我私入禁地,罪责极大,任何责罚由我承担,我会恳求师父不要怪你!” 说完,回身就走。 方剑明心急如焚,追了上去,白依怡冷着脸庞,不同他说话。 方剑明想拦她,又怕她生气,出了山洞,方剑明打定注意,一咬牙,坚定的道:“依怡姐,你既然要去见圣母,我也跟你一块去。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话说,我要揭开她的真正面目!” 二人走了十来步,隐隐听到有叫喊之声传来,两人停下脚步,叫喊声却听不到了。 白依怡皱眉道:“是不是有人在叫喊?” 方剑明向四周看了看,诧异的道:“我虽然不知道此人在什么地方,但我的确听到了喊叫声。” 白依怡继续前行,方剑明跟上。走了几丈,叫喊声传来,仔细一听,喊声传自北面,这时吹得正好是北风,风送喊声,愈发听得清晰。 两人心中一凛,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纵身跃起,向北面掠去。 不多时,已能听清叫喊,那叫喊声是“……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听清叫喊,两人步子一紧,闪电一般掠向叫喊声处。两人落地后,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二人打了一个寒噤,白依怡咳嗽了一下,方剑明关心的道:“依怡姐,你怎么了?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如此寒冷?” 白依怡脸上掠过一道异样的红晕,揉揉胸口,道:“我没事,这里好像是冰洞。” 方剑明道:“冰洞?” 白依怡点点头,道:“我听师父说过,终南山中有冰洞,就算盛夏,洞中也是冰柱倒挂,是一个极为神奇的地方,没想到就在禁地的范围内。” 这时,两人清清楚楚的听到前面不远的洞中传来阵阵叫喊声,喊声苍老,发话之人显然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这冰洞愣是寒冷,站在洞外,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气。两人走近洞口,只听那人在洞中如老虎一般吼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方剑明惊奇的道:“依怡姐,这冰洞如此寒冷,没想到里面还关着人,我们进去看看他是谁吧!” 白依怡道:“既然已经闯下了此等大祸,也不多此一行,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暗运内力,抵住寒气,往洞里走,进洞后,入眼都是冰块,冰柱倒挂,蔚巍壮观,方剑明惊叹道:“这洞不要说关人,就是在里面待上片刻,便冻得受不了,这人好深厚的内力,竟然还在里面大喊大叫,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要被人关在这里。”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那人厉声道:“畜生,这次你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老夫?你最好杀了老夫,不然老夫一旦脱困,就要用百倍的酷刑施加在你身上!”然后便是铁链剧烈晃动的声音,显然是被铁链锁住了。 两人转过一块冰块,只见一个满头白发,身形高大的老者立在两块大石之间,肩胛骨被粗大的铁链穿过,缠在两边的巨石上。 不仅如此,他的手臂、大腿上都捆着粗大的铁链,他的锁骨已经被废掉,但施刑的人大概是怕还困不住他,才会在他身上用了这么多粗大的铁链。 这老者一头白发,长长的批在肩上,看年纪至少也在百岁开外,受了如此酷刑,却还能大喊大叫,不能不叫人惊骇。 白发老者抬起头来,眼神如电,见来人不是意料中人,呆了一呆,随即睁大双眼,喷出怒火,张开大嘴,巨吼道:“滚!老夫再也不会相信你们的话,你们别想再套老夫任何有关玄阴神功的事!” 白依怡见了白发老者,呆了一呆,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失声叫道:“太上!” 白发老者厉声道:“又在跟老夫演戏,除了这一套,你们还会想到什么?你们胆敢接近老夫,老夫就咬断你们的喉咙,喝你们的血!” 白依怡压根儿就没料到太上会被关在冰洞中,她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想起方剑明对她说的有关师父的事情,她的心不由沉重起来,声音微颤,道:“太上,我是圣姑,你老不记得我了?你老不是在闭关练功吗,怎么会被……被人锁在冰洞之中?” 白发老者一呆,喃喃的道:“圣姑?你说你是圣姑?白莲圣教的圣姑?” 白依怡见他眼神开始散乱,知道他在回忆,道:“十年前,在圣姑继任大典上,你老不是见过我吗?半年前,你老出关,我们还见过一面,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白发老者眼神陡然一变,厉声道:“老夫被关在这里最少也有十年,怎么会在半年前见过你?丫头,你是不是在欺骗老夫?” 白依怡不由怔住了,定了定神,试探性的问道:“太上,十年前圣姑继任大典上,你老是否在场?” 第373章 无尽之恨 白发老者冷笑道:“不错,当时老夫的确在场,但不久就被那没天良的畜生暗算,关在这里,受尽折磨,痛苦不堪。” 白依怡心头一震,隐隐猜到这个“没天良的畜生”是谁,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道:“你老被关在这里,那半年前我见到的太上又是谁?他与你老一模一样。” 白发老者听后,怒道:“他当然是假的,老夫才是真的太上。这畜生真是胆大包天,坏事做绝,老夫落得今日的下场,全都是这畜生一手造成。” 说完,目光在白依怡脸上仔细的看了看,陡然“哈哈”大笑,道:“真是天不绝我,老夫认出来了,你就是圣姑!” 白依怡愣愣的出神,冰冷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痛苦、绝望的神色,叫人见了也要跟她一起悲伤。 她这个样子了,又哪里还会听到白发老者说认出了她。 白发老者见她这副表情,知道想要她救自己,暂时还办不到,只得把目光转向方剑明,喝道:“你这小子是谁?” 方剑明沉声道:“我不是魔门的人,我来自少林寺!” 白发老者听后,大怒,道:“什么魔门?是白莲圣教!这畜生竟真的改掉本教的名号,实在罪该万死!” 双眼一翻,声如豹子巨吼一般叫道:“小子,快把老夫肩胛骨中的铁链砍断,倘若让那畜生发现你们在这里,大家都要一起没命!” 白依怡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上升起病态的红晕,身形摇摇欲坠。 方剑明一把扶住她,怜惜的道:“依怡姐,事实虽然如此残酷,但你也不要过于悲伤。” 白依怡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十指紧紧的扣住方剑明的手臂,不肯相信的道:“这不会是真的,这不会是真的……” 白发老者喝道:“什么不是真的?老夫实话告诉你,你师父对你这么好,都是在欺骗你,她所做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到现在还没有认清她的真正面目吗? 当年,老夫好心从黄河三狼手中将她救出,传授她绝顶神功,还将她推上了白莲圣母的宝座。 谁料这畜生忘恩负义,坐大之后,想独自一人控制白莲圣教,就对老夫暗下毒手,乘老夫闭关修炼的时候,暗算了老夫,真是可恨可杀之极!” 说到这,眼光转动,微微感觉有些不妙,喝道:“丫头,还不快把我救下,那畜生倘若来了,大家都要完蛋!” 白依怡轻轻的推开方剑明,站直身躯,脸上一片冰冷,沉声道:“太上,我双亲是谁?他们是不是死在师父手上?” 太上怔了一怔,接着“嘿嘿”冷笑,道:“你父亲叫司马正华,你母亲叫南宫紫嫣,他们是没落多年的司马世家和南宫世家的弟子,他们确实是死在你师父手上,她所做的事瞒不过我。 你未出世的一年前,司马夫妇为了躲避家族的追捕,前来寻求老夫的庇护,老夫看在你师父与他们交好的份上,让他们住在这里。哪知你师父根本就是虚情假意,早就对你双亲暗藏杀机,你出世不到一个月,她和你双亲发生争执,一怒之下,将你双亲杀害,只怪老夫当时瞎了眼,对她极为看重,没有废掉她,她虽然是你的师父,但也是你的大仇人,杀父杀母之仇,你岂能不报?” 白依怡听后,只觉心口疼痛难当,张嘴吐了一口鲜血,鲜血洒在冰块上,触目惊心。这一霎时,她只觉浑身冰冷,脑子一片空白,万念俱灰。 太上万没料到这个打击对她会如此沉重,他可不想白依怡在这个时候死掉,脸色一沉,道:“丫头,快叫这个小子把我放了,你师父来了,绝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让我脱困,让我来对付她!” 白依怡脸上一片苍白,双眼无神,人好像失去了魂魄,看到她这个样子,方剑明心如刀割,恨不得替她承受全部痛苦。 太上见了,骂道:“臭小子,你想死不成,还在等什么?还不把老夫放了?这丫头的心神已经失控,怎么还会想到要救我!” 方剑明心想也对,还是先救太上,一手抱着白依怡,走上前去。 倏地,一声阴沉沉的冷笑传来,一条人影闪电一般射进洞中,落地后,厉声喝道:“姓方的小子,你胆敢放了他,我让你痛苦一生!”不是圣母又是何人? 白依怡听到圣母的声音,眼神微微一跳,挣脱方剑明手臂,看向圣母,颤声问道:“师父,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她希望师父否认,她实在不愿意与师父为敌。 圣母仍然蒙着面纱,看不见脸上的表情,诧道:“依怡,什么都是真的?” 白依怡痛苦的道:“师父,到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向徒儿说实话了。太上被你锁在这里,还有洞中的那幅画,这都是怎么回事?” 圣母怔了一怔。原来她发现山洞被人进去过的痕迹后,知道出了大事,她担心太上会被人放出,便迫不及待的往冰洞赶来,临近的时候,只听到太上要方剑明放他,前面的话一句也没听到。 但她看到眼下这种情形,明白太上早已告诉了白依怡不少事情,冷笑一声,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她虽然没有承认,但这话无疑表明她所做过的一切。 白依怡心痛到极点,喃喃的道:“师父,这绝不是真的!你对我这么好,怎么会杀死我的父母?” 圣母见了她痛苦的样子,心头显得极为兴奋,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叫我师父,不枉我对你的良苦用心。依怡,我的好徒儿,你现在是不是很痛苦?” 白依怡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晶莹的泪水沿着双颊无声滚下,低低的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白依怡越是痛苦,圣母越觉得兴奋,她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的辛苦并没有白费,她等这一刻,已经花了许多时间,虽然情形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但不管怎么样,白依怡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其痛苦是无比巨大的。 圣母冷哼一声,道:“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很简单,我要报复,报复司马正华对我的负情!” 白依怡猛然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一股寒气,冷声道:“你这么恨我的父母,当年为什么不一剑将我也杀了?为什么要把我抚养长大?” 圣母阴毒的笑道:“一剑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他们?岂不是便宜了你?我要让司马正华知道背叛我的后果。他们虽然死了,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在冥冥之中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女儿痛苦却无能为力。哈哈,这岂不是比杀了你更好!” 太上听了她这般变态的话,厉声喝道:“畜生,你简直就是没有人性,错就错在老夫当年一时心软,收你入教。倘若不收你入教,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不幸的事!” 圣母凄声笑道:“我没有人性?我的确是没有人性,我要是有人性的话就不会这么对待自己!” 话音未落,猛然将脸上的面罩摘了下来 …… 三人见到她的脸,只觉毛骨悚然,隐隐作呕。世上再也找不出同这张脸一样的脸了,在这张脸上遍布刀伤,没有一块好皮肉,丑到极点,同时也恐怖到极致。说实话,这已经不是人的脸! 方剑明双眼大睁,指着她道:“你……你……” 圣母厉声长笑,眼中射出无尽的怨恨、恶毒,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无法忍受心中的痛苦,为了减轻痛苦,我就会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割上一刀,每割一刀,我的痛苦就会减轻一分,你们知道我一共在脸上割了多少刀吗?” 三人都被她恐怖的语声吓住了,没有接话。 圣母伸出右手,温柔的摸着脸上一道道刀伤,声音轻柔的道:“我告诉你们,一共是一百零八刀,我的这张脸再也找不出一块好肉。从今以后,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减轻痛苦,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看了白依怡一眼,怪声笑道:“依怡,我的好徒弟,现在你都知道了一切,你打算怎么对付师父?” 白依怡没有说话,伤心的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在双颊滑落。 方剑明怒声喝道:“圣母,你根本就不配做依怡姐的师父,你是一个连自己都不放过的狠毒女人!” 圣母冷笑道:“住口,姓方的小子,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话,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你那自负的父亲所促成。要不是他,我就不会出来,要不是他,我就不会离开小姐,要不是他,我不会爱上司马正华,要不是他,我不会这么痛苦。我这一生最恨的人就是你父亲,他死一万次也不足以平息我对他的恨意。” 太上听了,嘲笑道:“你对他越恨,说明你对他爱得越深!” 圣母眼中射出浓烈的杀气,厉声道:“你这老不死的死到临头,还要在这里嘴硬!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太上冷笑道:“真的吗?”对方剑明叫道:“她已经起了杀意,快砍断锁住我的铁链,一旦她叫来同伙,我们三个都要死在这里。” 第374章 魔门之变 方剑明知道事态的严重,转身向太上飞扑,圣母哪里会让他轻易得手,长啸一声,拔剑出鞘,剑光如练,向方剑明背心大穴刺了过去。 这几下快如闪电,方剑明还没赶到太上身边,只觉一股可怕的寒气直身后刺到,急忙回身一刀砍出。 刀剑相交,发出“当”的一声巨响,剑气刀气向外激射,冰块,冰柱毁掉不少。由于是在冰洞中,相对来说,圣母占了极大的便宜,方剑明吃不住圣母这一剑,身形不禁一晃,向旁退了两尺。 圣母身形一起,也不见她是怎么出剑,剑光阴森,带着强烈的寒气,向太上劈了过去。这一剑旨在取太上的性命,所以威力无比强大,剑上的寒气霎时盖过了冰洞中的寒气,剑芒吞吐,夺人心魄。 方剑明还没有来得及上前解救,圣母一剑就劈在了太上的头顶,就在这一瞬间,太上满头白发根根倒卷,缠住了宝剑。 太上脸上露出极端疼痛的神色,叫道:“小子,快给我把肩胛骨上的铁链砍断!” 话声刚落,白发被剑气震断,掉下无数,剑锋触及头皮,有鲜血飞溅。 说时迟那时快,方剑明身形一转,手起刀落,刀光疾闪,锁住太上肩胛骨的铁链应声而断。 太上目射精光,狂笑一声,身躯猛然一震,缠在手臂与大腿上的铁链尽皆断裂,一股足以将钢铁冻裂的寒气直他体内如烟雾般冲出。 圣母只觉剑下万分坚硬,宝剑再也难以劈开太上的头颅,不等寒气临身,身形飘起,纵身射出了冰洞,先是发出三声长啸,然后带上了面纱。 她刚出洞,方剑明抱着白依怡随后跃了出来,两人的身躯刚出洞口,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冰洞内爆发一声巨响,整个山洞为之颤抖。 寒气向外狂涌,洞外的花草霎时被冰封,一条人影从冰洞内飞射而出,哈哈大笑,向圣母扑了过去。 笑声未毕,一道人影在不远处出现,见状腾身而起,双掌一翻,强大的真气罩向了太上。太上大笑转为冷笑,身形拔高了一丈,双掌透出恐怖的寒气迎向了来人。 两人在空中对了一掌,庞大的内家真气四散,掌风激荡,向四下狂卷而出,掌风之中,所夹杂的寒气刺骨之极。 来人虽然内力深厚,但也经受不住太上精湛的“玄阴神功”,但觉寒气如体,体内十分难受,张口喷了一口鲜血,被震出了八丈外,落下地来,双臂动弹不得,原来已经被寒气侵入,结上了冰块。 来人心头大骇,将功力注入双臂,冰块才逐渐的融化,饶是如此,他的功力顿时减了三层,内伤自然也是不轻,这人却是地网护法余一平。他听到圣母的啸声,知道发生了重大的事,率先赶来,没想到竟被脱困的太上击成重伤。 太上一掌震退了余一平,得意的狂笑起来,还没落尽的长发无风自动,气势一时无俩,令人胆战心惊。 太上双脚着地,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手掌向左右一推,掌心吐出两道无形的寒气,喷向两块巨石,巨石霎时被彻底冰封,随后化作一滩细沙,像流水一般淌了一地。 见了这等恐怖的掌力,四人心中都是震惊。方剑明震惊,是因为感受到太上的实力恐怕要在司徒狂这种高手之上,余一平震惊,是出于一种侥幸脱险的心理,太上刚才若顷尽全力的话,他早已被冻成了冰块。 圣母和白依怡震惊,是因为她们修炼的内功都是“玄阴神功”,白依怡本以为自己修炼到了最高境界(这当然是圣母欺骗她的),谁知和太上的这一手比起来,要低了不少档次。圣母将太上关在这里多年不杀他,就是想要拿到“玄阴神功”的最后一层心法,照如今的情形看来,太上似乎已经阐透了最后一层心法。 但圣母怎么也想不通一件事,用怀疑的语气道:“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武功不是被我废了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太上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舒展筋骨,骨节噼啪作响,眸子内射出浓烈的杀气,冷笑道:“不错,老夫的武功的确是被你废了,但是你不该将老夫锁在冰洞之内,玄阴神功需要的就是至寒之气。在这十年中,老夫一直在钻研最后一层心法,半个月前已经领悟,武功竟奇迹一般的恢复。只因为肩胛骨被锁,内力难以完全发挥,始终不能脱困,现在我已经脱困,谁还能挡得住老夫盖世神功?” 话声刚落,只听有人冷喝一声,道:“狂妄自大!”紧随话声,一道人影宛如天鹏,向太上扑了过来,手中一根亮闪闪的金笛舞动,好似千臂如来一般,洒下无数笛影,每一道笛影均伴有一声音符。 光是音符就足以令一般的人魂飞魄散,何况还有这千重浪一般的笛影。 “找死!”太上大吼一声,朝前踏出一步,双掌齐出,快速的翻动,掌影如山,掌风如涛,反攻对方。他每打出一掌,便会产生一道刺骨的寒气,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寒风扑面而来。 两人以快打快,转眼之间,交手数十招,突听“砰”的一声巨响,方圆十丈之内真气四溢,一股狂暴的龙卷风冲天而起,来人闷哼一声,倒翻而出,落地后晃了一晃,忽觉金笛有些不对,低头一看,金笛已被寒气冻住,包着一层冰块。 他心头一凛,暗自运功,将寒气驱除,抬起头来,看着太上,冷声道:“玄阴神功果然非同反响!” 来人是一个身穿长袍的老者,下巴留着好看的胡须,太上向他看了一眼,沉声道:“尊驾是哪一位?” 长袍老者傲然一笑,道:“魔门无法!” 太上一怔,旋即仰天大笑,双眼一翻,喝道:“老夫脱困,魔门一说将消失天下,你这个无法确实是真的没有办法阻挡!”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冷笑着接道:“谁说魔门会消失天下?只要老娘活在世上一天,就绝不会让魔门除名!” 从西面涌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这戴斗笠的女子便是那日在华山上,要捉拿药仙的女人,也不知她在魔门是什么身份,不过想来身份之高,要在魔门的香主之上,在她身后,跟着一群魔门弟子,男女各二十人,年纪都在三十左右,个个精气外露,身背长剑。 此时,东面赶来一群人,走在最前的是圣女白依人,一身蓝衣,动人的身躯,头上带着斗笠,小蛮腰上挂着一把宝剑。 跟在她后面的,是六个中年妇人和五条巨汗。六个中年妇女中的三个便是当年追逐刀神中的三人,这六名妇人原本是白依怡的贴身保镖,与白依怡关系极好。五条巨汗却是中州五虎。五人眼神呆滞,活像木头。 东面也来了人,走在最前的是四个高矮不一的老者,风公度便是其中一位。 这四人即是魔门的风、雨、雷、电四大长老,四人身后跟着一群魔门弟子,一律黑色的劲装,人数约在六十。 不过,从北面来的人数却是最多的,至少也有两百来人,服色虽然不统一,但气势比起其他三面来说,似乎要壮了不少,人多力量大嘛,由五个中年汉子率领着。 看到这么多人从四面涌上来,太上哈哈大笑,道:“来得正好,今天老夫要拨乱反正,除掉圣教的逆贼!” 众人来到近前,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四大长老中的雨长老惊喜的叫道:“太上,原来是你老人家出关了!” 太上瞪了他一眼,喝道:“汤富海,你还记得老夫吗?我还以为你把我当年给你的好处统统都忘了!” 汤富海心头一震,急忙跪下,道:“属下对太上忠心耿耿,日月可表,倘有异心,叫我不得善终!” 太上心头一喜,道:“你若对我真的忠心,就把你的人带到我这边来,与我一起清理门户!” 汤富海道了一声“是!”,真的带着自己的亲信走到了太上身后,他的亲信却是不多,也就十来个黑色劲装汉子。 其实,就在汤富海带着亲信动身的时候,站在汤富海身边的雷长老鲍天雷脸上闪过一道杀机,但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他不敢妄动。 太上早已看出他心怀不轨,等汤富海带着亲信在身后安定之后,注视着鲍天雷,冷声道:“鲍天雷,你刚才面露杀机,是不是要杀人?” 鲍天雷抬起头来,冷笑道:“你骗得了汤富海,还能骗得了我?你是假的太上!”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这时,轮到圣母出场了,她走到场中,将手一举,四下一片寂静,只听她道:“不错,这个人是假的。此人假扮太上,图谋不轨,被我发现,这才发号示警,其实,他是魔教的奸细!” 太上气得须发飘舞,汤富海站出来,道:“圣母大人,我想你是搞错了,这位明明是太上,你怎么会说他是假的呢?属下跟随太上多年,可以用性命保证,站在大家眼前的是真太上。” 圣母冷笑一声,道:“汤富海,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说本圣母在说假话?” 第375章 白莲圣令 汤富海哪里知道圣母的真正面目,圣母的地位在他之上,闻言就要下跪请罪。 太上拉住他,喝道:“蠢材,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圣母,不要向她下跪,就是她害得老夫在冰洞之内,受了十年的苦!” 圣母以大怒的语气道:“胡说,你这个奸细竟然还把汤长老收买了,真的太上就在洞中闭关修炼神功。魔教欺我魔门无人吗?众香主听令!” 北面的五个中年汉子躬身道:“属下在此?” 圣母沉声道:“我以圣母的身份命令你们,快把魔教奸细拿下!”五人面有迟疑,内中一人道:“属下斗胆,不知魔教奸细是谁?”圣母指着太上,怒道:“你们没有看见吗,就是这个假冒太上的人。” 太上连声冷笑,道:“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对五个香主喝道:“现在我以太上的身份命令你们,将圣母及其同党拿下!” 五人听了,冷汗直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五人不动,身后众弟子便不敢行动。 忽听圣母长笑起来,边笑边道:“你若是真的太上,那么你有白莲圣令吗?” 太上听后,大吃一惊,方才想起这件教中的圣物,凡得到这件圣物的人,只要是教中弟子,均可以号令他人。 圣母伸手入怀,掏出一枚用白玉制成的白莲,其上刻着八个大字,乃是“白莲一出,天下臣服”,将白莲朝天一举,大声喝道:“白莲圣令在此,众弟子听令!” 圣母举起“白莲圣令”,魔门众门下,谁敢不听,除了少数人外,很多人都跪了下来。虽说太上的地位最高,但“白莲圣令”的影响在整个魔门,无人能及。太上见了它,也得退让几分。 圣母缓缓的道:“白莲圣令乃本门的最高圣物,一直由太上保管,只因太上闭关,暂时由我代管,我想大家绝不会怀疑这枚圣物。” 太上怒道:“放屁!” 余一平道:“圣母大人说的不错,这块圣令确实是真的,站在大家面前的这个太上分明就是假的,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话!” 太上气得脸色紫红,眸子内透出杀气,喝道:“余一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老夫说这种话!” 余一平冷笑道:“魔教奸细,魔门人人得而诛之!” 那戴斗笠的女子道:“跟他罗嗦什么,将他拿下便是!” 太上纵声大笑,看了戴斗笠的女子一眼,然后再看向无法,道:“圣教何时出了你们这两个人,有你们这种人在圣教,难怪会搞得乌烟瘴气,老夫不仅要除掉逆贼,还要将你们铲除!” 无法阴笑一声,道:“论武功,我们单个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自问能挡得住我等的联手?” 太上狂笑道:“别说你们,就算独孤动天复生,也不是老夫的对手!” 圣母心中一沉,正要下令众人围攻太上等人。 太上转过头看着白依怡,道:“圣姑,你出来说说,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太上!” 白依怡听了他的话,心神一凛,朝圣母看去,圣母只是发出冷笑声。白依怡想说出真话,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太上见她这个样子,怎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脸色一变,叫道:“丫头,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惦记着她对你的虚情假意,她可是你的大仇人!” 白依怡身躯颤抖,闭上了眼睛,还是没有吭声。 方剑明走出来,冷笑道:“让我来说,我说一句公道话,站在大家面前的是真的太上。早在十年前,圣母已将他关在禁地的冰洞内,闭关修炼的太上是他人假扮,不信的话可以让他出来对质,我想魔门的弟子绝不会糊涂到不辨真假!” 方剑明自信自己的眼力,只要假的太上出来,不管对方多么高明的易容术,他都能看得出来。 但是,圣母怎么可能让假的太上出来见大家,喝道:“方剑明,这是魔门的事,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你再胡言乱语,连你也一块拿下!”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圣母,你会放过我吗?你是不是不敢?” 圣母冷声道:“笑话,本圣母会有不敢的事?”语气一转,高声喝道:“中洲五虎,将这个人抓住!” 中洲五虎听了她的话,向方剑明大步走上。不等方剑明动手,白依怡突然纵身掠出,站在方剑明身前,双掌一抬,内力运起,寒气自掌心透出,将五虎的来势阻了一阻,道:“中洲五虎,你们想干什么?” 中洲五虎听后,呆了一呆。 圣母见了,喝道:“依怡,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造反!现在我就以圣母的身份,除掉你圣姑之位!” 看向戴斗笠的女子,道:“有劳花堂主出手,将这个逆徒拿下!” 这么一来,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圣母对圣姑一向爱护有加,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做出这种决定! 她确实有这个权力,因为她是圣母,她手上拿着“白莲圣令”。 戴斗笠的女子阴笑一声,道:“我身为刑堂堂主,最喜欢惩治叛徒了!”正要扑向白依怡,六条人影早她一步扑向白依怡,却是六个中年妇人,一人道:“圣母大人,花堂主,圣姑只是一时糊涂,才会犯下这种错误,这件事还是交给我们姐妹吧!” 六人拔出长剑,剑光如电,向白依怡发动了攻击,白依怡在六人的合围之下,险象环生,一来这六个中年妇人剑法了得,二来白依怡真的不想和她们为敌。 这六个中年妇人看着她长大,可以说是她的婶婶,如今她们向她出手,她怎么能下重手,相形之下,她当然不会是六人的对手了。 就在六人与白依怡交手之际,无法将金笛放在嘴边,吹出古怪的声音,中洲五虎眼中闪过一道寒气,大吼一声,向方剑明扑了过去,出手便是亡命的打法,数十道刚烈的拳风卷向方剑明。 五人的武功已达一流之上,仗着身躯的高大以及万斤的力气,这一发狠,方剑明同白依怡一样,也被逼得险象环生。 他知道中洲五虎不是坏人,更敬他们是汉子,只因被笛声控制,才会对他大下杀手,所以,他只是展开游走的打法,也没有拔出天蝉刀。 太上看了一眼场中,心中暗道:“白莲圣令不在我手,就算我是真的太上,也无法挽回败势,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抢到白莲圣令!”想着,眼光望向圣母。 圣母见他看来,眸子内闪着怪异的精芒,焉能不知道他的用意,冷笑一声,道:“你想抢白莲圣令,不要做梦了!” 随着话声,向后退了八步,余一平和无法同时掠身而上,站在了圣母身前,无法吹奏的笛音猛然一变,刺耳之极。 中洲五虎仰天长啸一声,震耳欲聋。五人将全身的力量都用上,一招猛过一招的杀向方剑明。 无法看了看中洲五虎的攻势,极为满意,将金笛拿下,不再管五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太上。 原来笛声一变,将五虎的神经刺激到最高,除非将敌人拿下,或者是自己死亡,不然谁也无法阻拦他们的行动。 太上目光转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只见他目光一跳,看向了圣女白依人,嘴边突然浮起一丝冷笑,缓缓的道:“你是不是白依人?” 圣母心中一惊,知道他又要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将手中的“白莲圣令”一举,喝道:“魔门弟子听令,将他们都给我拿下,若有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余一平、无法、花堂主闪电纵出,向太上扑了过去,将最拿手的功夫使出,联手攻击太上。 风公度、鲍天雷、电长老宁长鸣则是分开来,从三个方向朝汤富海扑到,其他的人分出少许对付汤富海的亲信,大部分都拔出刀剑,围在场外。 风公度一出手就是看家本领“锦掌”,同汤富海过了一招,沉声道:“老汤,你打不过我们的,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圣母大人还能绕你不死!” 汤富海双掌舞动,以一敌三,面不改色,冷笑道:“我们四人合作多年,想不到今日我会与你们性命相搏。你们不要忘了,太上对我们都有过好处。我对太上一片忠心,岂能背叛于他,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跪地求饶!” 鲍天雷阴笑一声,道:“汤富海,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双掌暗含“小天星”掌力,快如奔雷般向他劈了过去。 汤富海身躯一转,躲过宁长鸣的长剑,突然用自己的身体撞向了鲍天雷的双掌。鲍天雷和他共事多年,多少有点感情,但见他如此不要命,厉喝一声,道:“你既然如此想死,我就成全你!” 说着,掌势一紧,双手拍在汤富海身上,汤富海“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就在这一瞬间,汤富海身形疾如狂风掠起,双脚重重的印在了鲍天雷的胸膛。 鲍天雷惨叫一声,飞出了数丈外,胸骨断了好几根,好在他及时的将内力运到了胸前,不然老命就要丧在这一脚之下。 圣母喝道:“将鲍长老拉下去,好生照顾!”两名弟子走出,扶起鲍天雷走了。 第376章 一片忠心 汤富海中了鲍天雷的“小天星”掌力,只觉全身的经脉疼痛无比,就像是有铁爪抓着一般,他口中不住的涌出鲜血,身躯颠颠撞撞。 风公度见他这副惨象,心有不忍,双掌收了回来,宁长鸣长剑一挺,剑尖刺进汤富海体内,想起多年的交情,轻叹了一声,将剑拔出。 太上听见惨叫,料到汤富海已糟了毒手。这时,汤富海的十几个亲信差不多在同一时刻丧命在围攻之下,尸体倒了一地。 太上心中大怒,头上白发狂舞,双掌一合一分,“玄阴神功”全力运出,一股恐怖的寒气从他体内排出,竟将花堂主的带子震得倒卷回去,吓了花堂主一跳。 随后,只见他左掌一晃,快如闪电,找上了余一平的手掌。 余一平根本就没看清对方这一掌是怎么和他手掌相撞的,只觉整根手臂冰冷异常,顿时被震出三丈。 太上的右掌在同一时间,穿过千重笛影,劈在了无法的金笛上,无法只觉寒气顺着金笛传来,寒气逼人,感觉自己就要被冰封了,心头一寒,吓得向后倒纵而出(太上知道三人中数他最厉害,所以才会对他格外用力) 太上身躯一转,向汤富海处扑了过去。 花堂主突然使出了一种古怪的身法,宛如灵蛇一般向前滑出两丈,冷笑一声,道:“你走得了吗?” 手中玉带一抖,快如电光石火,玉带就像是长蛇一般缠绕在太上腰间,手上用劲,想把太上拉回。 太上愣了一下,暗道:“这是什么功夫?”尽管被玉带缠身,他也不放在心上,头也不回,猛然抓起玉带,向外就抛。 两人同时发力,花堂主的内力怎么比得上太上,顿时被太上抛了出去,人在空中翻了数个筋斗,落地后退了好几步,胸口起伏不定,玉带断成了两半。 太上赶到汤富海身边,一把抱住他,叫道:“富海!” 汤富海双眼大睁,口中鲜血狂涌,沾了太上一身,双手紧紧的抓着太上手臂,面色痛苦的道:“太上,杀了我……杀了我,好痛……” 太上悲愤之极,仰天大吼一声,虽不是佛门狮子吼,威力却无与伦比,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有些人功力尚浅,竟被震得七窍流血而亡。 太上右掌轻轻的在汤富海背心推了一下,汤富海双眼一翻,顿时没了呼吸。 这一刻,太上突然平静了下来,将汤富海放在草地上,道:“富海,你安心的去吧,我会给你报仇的!” 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片煞气,声音森寒的道:“你们给老夫听清了,谁背叛老夫,谁就会死得很难看。” 顿了一顿,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上露出一丝痛苦,但他很快恢复过来,脸色一沉,道:“我想大家也看出来了,我绝不会是假的太上,这是我与圣母之争,只因圣母有了白莲圣令,你们才会对付我!” 刚说到这,同白依怡激斗的六个中年妇人中的一个身躯突然顿住,白依怡没有料到此招,一掌拍在了她的身上,白依怡呆了一呆。 就在这一呆的功夫,其他五人弃剑不用,双掌往白依怡推出,暗含一种古怪的阵法,拍出强大的掌力,一股龙卷风卷向了白依怡。 掌力来得好怪,掌风更是神奇,竟将白依怡卷起,抛出了好远。 一个中年妇人高声叫道:“依怡,快走!” 白依怡怔了一怔,顿时明白她们的用心,心中一阵酸痛,恰此时,方剑明长啸一声,天蝉刀霍然出鞘,蝉儿飞舞,刀光围绕着他疾旋。 中洲五虎毕竟还是人,见刀光临身,向外退走,方剑明腾身跃起,不等五人再次发动攻击,施展“麒麟八变”的身法,划空掠过,留下一道幻影,余影未消,人已经落到了白依怡身前,拉起她向前飞驰,头也不回的大叫道:“太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几下来得太快,不过在转眼之间,太上听了方剑明的话,身形一翻,陡然升起,朝方剑明所去的方向电闪而去,传来森寒得语声道:“畜生,你给老夫等着,有一天我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刚走,余一平、无法,花堂主身形疾起,快如立弦之箭,紧随其后。 中洲五虎见方剑明离去,眼神呆了一呆,便向方剑明离去的方向追去,谁知却被白依人一剑逼退。 五人见是“圣女”,不与她动手,转道而行。白依人长剑一挥,横剑拦住,五人见了,心中大怒。 圣母见了,喝道:“依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依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颤声道:“依怡姐是一个好人,你老就放过她吧!” 圣母气得喝道:“住嘴,你再不闪开,连你也一起拿下!” 白依人听了,心头一震,将剑归鞘,退到一旁,让中洲五虎离去。 风公度、宁长鸣和五位香主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众魔门弟子也跟着追上,场中只剩下圣母、白依人和六个中年妇人。 六人知道放走白依怡,势必受到圣母的惩罚,所以她们并没有行动。 六人低着脑袋,不敢看圣母,一人想不通究竟出了什么事,会让圣母对圣姑发这么大的脾气,低声问道:“圣母大人,属下……” 圣母不等她说完,厉声道:“住口!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放走逆徒。你们是不是认为我不会杀你们?我告诉你们,我绝不会绕你们!” 六人听了,心中一寒,同时也万念俱灰,说话的中年妇人捡起地上的长剑,凄然笑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日死,属下不劳圣母大人动手,自会解决自己!”说完,横剑一抹脖子,倒在草地上。 其他五人捡起长剑,说完“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日死”的话后,相继自刎而死,尸体倒在一块。 白依人顿时被吓住了,不敢说话。 圣母仰天冷笑了两声,道:“你们对她比对我还好!” 看了白依人一眼,心中涌起一股厌恶,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快跟我去抓人,要是让她们跑了,我连你也不放过!” 白依人听了,心中生出一股寒气。 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往昔的圣母已经不存在了,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圣母,就是一个魔鬼,一个没有人情,没有人性的魔鬼。 她想哭,但哭不出来。 依怡姐走了,六个婶婶也“走”了,圣母又“变”了,整个魔门中,还有能和她说话的人吗?或许有,但这个人已经嫁人了,她怎么可以去打扰她。 白依人呆呆的跟在圣母身后,也不知道将来路该怎么走。 二人身形如飞,在山中纵跃,很快便超过众魔门弟子,同两长老和五香主并驾齐驱。 倏地,无法的笛声从远西面传来,古怪刺耳之极,笛声响过不久,便有两股强大的力量先后在远处出现。 圣母感觉到这两股力量,心头大喜,冷笑一声,暗道:“老不死,两个小畜生,我看你们能往那里逃!” 方剑明拉着白依怡在山中飞奔,几乎是慌不择路,太上内功精深,轻功出神入化,很快就追上了她们。 太上刚要说什么,突然“咦”了一声,道:“不对,我们走错路了,不要往这边走!”就在这时,笛声响起,回荡在山中,三人发觉不妙,就是太上,心中也感到一丝不安。 忽然,左面的一座小山坡上像是鬼魅一般,冒出七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一字排开,发出强烈的杀气,七人受笛声的控制,暂时还没有向三人攻击,也不知在等些什么。其中两人正是陈锦蓝和黄升。 方剑明和白依怡见了,心中都是一惊。 白依怡缓缓的道:“他们是魔门七杀手!”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右面二十丈外传来,诡异无比。三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头上包着白布的怪人以“金鸡独立”之势站在一块岩石上,身后的披风随风飞舞,猎猎作响。 太上心中暗道:“好啊,想不到这个畜生竟然会招揽了这么多高手,这人的实力绝对要在无法之上!” 白依怡颤声道:“他就是与无法并称的无天!” 太上皱眉道:“丫头,无法无天与花堂主究竟是什么人?” 白依怡道:“我也不知道,师……圣母不让我打听。” 太上冷笑道:“无法的武功虽然怪异,但还是中原武学的路子。这花堂主的武功,还有这无天的气机却不是中原武学的路子。” 方剑明心头一动,道:“难道他们来自异域?” 太上刚要点头,面色忽然大变,两人也发现不对。三人向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山洞看去,太上叫道:“蝙蝠洞!”脸色阴沉起来。 一股强大而又邪气的力量突然从山洞中涌出,狂风劲吹,将洞边的石块吹动,一阵尖锐的叫声从洞中传来,不祥的气流从洞内排出。 白依怡脸色一变,道:“这是蝙蝠的叫声,难道它们要出来?” 话音未了,一群方剑明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物陡然从洞内飞出,发出金属一般的叫声,这些动物便是蝙蝠。 第377章 蝙蝠 这群蝙蝠出来之后,向三人扑了过来。太上往前踏出一步,大吼一声,双掌在胸前迅速的翻动,眼看蝙蝠就要临身,一股强大的寒气从他身上排山倒海般冲出。白依怡倒不觉得怎么样,方剑明却感觉体内的血液似乎已经冻住了,暗自运功相抗。 这群蝙蝠预感不妙,却怎么逃得了太上的杀招,转眼之间,都变成了冰蝙蝠。太上仰天大笑。 笑声未完,一道人影从山洞内飞出,就如一只巨大的蝙蝠一样,向太上一击而到。强大的邪气压得方、白二人险些喘不过气来,急忙向外掠开。 二人心头大骇,这人是谁?竟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太上身躯一转,全身陡然结上了一层寒冰,冰破人飞出,双掌一翻,寒气如山,与对方的邪气撞在一起。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宛如山崩地裂一般,狂风扫荡,势不可挡,数十块巨大的石头冲天飞起。 人影翻飞,两人从半空落下,互相凝视,空气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从蝙蝠洞中飞出来的人,相貌竟同太上一模一样,只是穿着不同,头上的白发一个多,一个少。 方剑明冷笑道:“好高明易容术的啊,这么看来你就是假扮太上的人啦!” 白依怡道:“不错,他就是假太上。” 这时,无天从岩石上跃起,腾空一翻,落到了假太上身边,用生硬的口音道:“恭喜大哥将蝙蝠神功修炼到了第十二重!” 假太上目光转动,看向了方剑明,冷声道:“你是什么人,竟然看出我是易容的?” 不等方剑明回答,太上“哈哈”大笑,道:“我这个真太上站在你面前,你自然就是假的了!” 假太上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只是奇怪的看了方剑明,眼光突然在他腰间顿主,心头猛然一跳,喝道:“你腰间的黑囊里装着什么?” 就在此时,余一平、无法、花堂主自远处飞掠而到,落在三人身后四丈外,将退路封住了。 这么一来,三人想逃,简直就是难比登天,这个假太上的武功或许不如太上,但两人打起来,起码也要千招之后见分晓。 方剑明大概能同余一平拼个旗鼓相当,白依怡呢?她会动手吗,就算她动手的话,在众多高手之下,也是死路一条。 就以在场的人来说,足以让三人有无能为力的感觉,何况后面还有圣母,白依人,两个长老,五个香主,还有一大群魔门弟子,这些魔门弟子的武功在方剑明这等级别的高手面前,也许上不得台面,但是他们人多啊,累也要把人累死。 花堂主见假太上出关了,惊喜的道:“大哥,你的蝙蝠神功已经修练到第十二重了?” 假太上眼中闪过一道得意的光芒,道:“不错,我的神功已大成。三妹,这是怎么回事?这人不是被关在冰洞里面吗?是谁将他放出来的?怎么不见圣母?” 话声刚落,只听圣母的声音传来,道:“一不小心让他被人放了出来,而且他的武功恢复了,将玄阴神功修练到最高境界。太上,你可要小心啊!” 太上听她在自己面前称假太上为太上,怒火中烧,气机稍微有所松动,假太上“哈哈”一笑,纵身而起,一掌向太上印来,掌心吐出一股无形的邪气。 太上大吼一声,手掌迅速递上,掌风四散,太上被震退了一步。假太上得势不饶人,身形起落,向太上攻出一掌,太上功力尚未运足,被迫急忙接招,人被震退了一步……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是在瞬息之间,待圣母赶到现场时,太上已经被假太上震退了八步,头上白发狂舞,阵阵寒气从他身上发出,但总是被邪气压制住。 太上心中窝火之极,。 方剑明知道在他们三人中,以太上的武功最高,要是连他都逃不出,不要说他和白依怡了,见太上一时不慎,竟给假太上钻了空子,冷笑一声,道:“卑鄙小人,乘人之危算什么英雄,看刀!” 说着,身形一晃,向假太上扑去,手中的天蝉刀硬生生的砍破了两人所发出的真气,劈向假太上的左胸。 假太上没料到天蝉刀竟能破掉真气,知道天蝉刀不是一般的宝刀,心中一凛,向后退出,后退两丈,身形陡然欺进。 这一退一进端的古怪之极,方剑明万没料到,顿时被假太上拿住了刀身,而这时,中洲五虎已经赶到,见到方剑明,就像是见到杀父仇人,大吼着向方剑明扑来。 太上心中暗道:“这小子的武功不知有多高,对这五个受人控制的家伙始终不下杀手,还是让我来结果了这五个讨厌的家伙,另外还能试探一下他能在这个假太上手底下走几招!”心中这么想着,人早已扑向中洲五虎,双手一分一抓,竟将其中两人抓了起来,内力暗吐。 他的身材也算高大了,但比中洲五虎还要矮了大半个脑袋,就像是提着两根八路中文巨大的木头一样,将两人撞在一起,只听“砰”的一声,两人相撞,脑袋开花,脑浆飞溅,鲜血涌出,但很快便被寒气冰封,死得极惨。 太上“哈哈”笑道:“别看你们长得高大,还经不起老夫一撞!” 其他三人见兄弟死在太上手中,眼中喷出熊熊怒火,向太上扑来,海碗大的拳头轰向太上。 他们的武功虽然是一流,奈何在太上这等级别的高手之前,也仅能支持两三招而已,很快被太上抓住了两个,往中间一撞,两人脑袋开花,到阎王那里报道去了。 太上刚把两人解决,腰身却被剩下的一个紧紧抱住。此人的力气可不是盖的,太上一时大意,竟让他搬动,往地面砸去,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太上心中大怒,虎吼一声,全身发出一股寒气,想把对方冻住,谁知对方对他仇恨之极,用脑袋向他的头撞去。 “砰”的一声,然后便是一声惨叫,剩下的这个“猛虎”被冰封之后,突然炸开,鲜血横飞,那里还有他的人,已经成了一堆血肉。 太上被撞得眼冒金星,揉着头骂道:“娘的,你这……” 没能继续骂下去,迎面一根金笛打来,他伸手一抓,喝道:“你这根笛子真是讨厌,给老夫拿来!” 眼看就要抓住了金笛,一道诡异的劲气从丈外袭到,身形急忙一晃,躲过了气劲,却未能拿住金笛。 身形未稳,余一平的声音冷笑道:“今天你们还能逃得了吗?”随着话声,一掌劈到,掌风如柱,带着轰鸣之声,突听太上大吼一声,道:“余一平,老夫不杀你,誓不为人!” 双掌疾如雷电一般向余一平快攻过去,余一平只觉寒气入体,刺骨之极,阵阵掌风在他眼前晃过,令他心头狂跳。 瞬息之间,两人一退一进,去了十丈,只听“啪”的一声,余一平中了太上一掌,喷出一口鲜血,向后颠出。 太上本想追上,将余一平杀死在掌下,但此时,无法无天业已赶到,两人发出数道气劲,将他挡了一挡,未能如愿。 无法无天使出看家功夫,将他紧紧缠住。 余一平颠出去后,只觉浑身冰冷,手臂开始结冰,眼看就要到心脏的部位,他急忙坐下盘膝运功,但不管怎么运功,只能将寒气逼到胳膊处,休说消除寒气,就是想让它退后,也难上加难。 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身后一只手掌贴过来,一股寒气入体,帮他运功疗伤和消除寒气。此人正是圣母。她修炼的也是“玄阴神功”,对于寒气自然有解决之法,虽然她的功力不及太上,寒气的火候也不如太上,但相差不是很远。 片刻之后,太上打入余一平体内的寒气开始后退,逐渐有消除之势。 假太上抓住方剑明的天蝉刀后,内力一吐,本想让方剑明顷刻毙命于他精深的内力之下,谁知天蝉刀古怪之极,上次段淳风就是因为这么做,吃了闷亏,假太上这次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形,输入内力之后,陡然发觉不妙,急忙脱手,脸色一沉,喝道:“好小子,你手中的刀是什么魔刀?” 身形飘忽,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要去拿方剑明的手腕。不拿住刀,拿住手腕,这样总可以制住方剑明吧。 方剑明焉能让他得逞,长啸一声,将天蝉八路中文刀法逐一使出,刀气弥漫,蝉儿飞舞狂吟,绕着自己的身子旋转,不让假太上欺进身来,刀芒夹杂在蝉儿之中,也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飞出,假太上的武功比方剑明高了不少,但惧于天蝉刀的锋利,而且天蝉刀法一经使出,就会产生一股暴戾之气,这股暴戾之气虽不是邪气,但两者都是诡异之气,假太上的邪气始终不能冲破刀网,一时之间,竟拿方剑明无可奈何。 这时,白依怡也遭受了攻击,攻击她的人是花堂主。 花堂主见无法无天缠住了太上,不远处又站着七杀,就算无法无天不能困住太上,只要无法吹笛,七杀就会向太上发动攻击。 这七杀的武力她是知道的,可以说是魔门的王牌,这七个人的武功本身就很高,一旦受笛声控制、刺激后,武功会倍增。 第378章 互争长短 天下之间,恐怕没有几人能在七人联手之下保持不败。无法之所以能和无天并称,并不只是在于他的武功,还在于他的金笛能控制人。 圣母分身乏术,再给余一平运功疗伤,她呢,就当仁不让的要拿住白依怡了。 她身为魔门的刑堂堂主,最喜欢干这种事,虽然知道白依怡的剑法了得,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但她向来高傲,本可以叫上两个长老或者五个香主一起联手对付白依怡,这样一来,一定是稳操胜券,但她没有这么做。 她阴笑一声,向前掠出一丈,手中扬着半截玉带,道:“白丫头,现在你已经不是圣姑,还不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 白依怡对花堂主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感。 在她接任圣姑不久,无法无天和花堂主加入魔门,开始对魔门大小事的介入,所做之事,大多违背以往,她就对这些人没有什么好感。 只是因为他们是圣母邀请的高手,她才和他们共事,现在她已经得知圣母是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而圣母养她这么大,是别有用心,更不会对他们客气,冷声道:“花堂主,你想拿下我吗?” 花堂主将手中的玉带迎风一抖,飘然打出,宛如灵蛇出洞,喝道:“当然!” 白依怡娇躯一转,玉带贴身飞过,不等花堂主再出招,伸手一把抓住了玉带,运起内力,道:“放手!” 花堂主冷笑道:“狂妄!” 两人在玉带上较量起内力来,片刻,花堂主身上冒出了一股怪异的真气,斗笠的边沿飘出丝丝气体,反观白依怡,除了脸上罩着一团寒气外,再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突听“砰”的一声震响,玉带断为两截,两人的身形都晃了一晃。花堂主晃个不住,猛然向后踏了一步,白依怡晃了一下后,便顿主了。 这一下便看出两人的高低来了,众人虽然看不见花堂主的脸色,但一定猜得出此她的心情。一股杀气从她身上发出。 白依怡脸上一片冷煞,似乎并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忽见一条人影抢在花堂主之前,向白依怡发动了攻击。 这人身法曼妙,剑术更是了得,手腕一振,一道剑光向白依怡刺了过去,当真是快如闪电,一剑之中暗藏着六种变化,令人难以招架。 白依怡见了来人,脸色一变,叫道:“依人,连你也不放过我!”在瞬息之间连用了十二种身法,堪堪避过对方的剑光。 白依人道:“你背叛魔门,还不快束手就擒?”暗中却传音道:“依怡姐,快抢我的剑!”白依怡领悟她的来意,喝道:“既然你如此无情,就不要怪我无意了。”使出擒拿手法,去夺白依人手中的宝剑。 白依人手腕一抖,振出九朵剑花,剑花宛如盛开的月季,遍袭白依怡身上九处大穴,这一剑端的是精妙之极! 眼看就要刺中白依怡,但不知怎么回事,白依人的身形晃了一晃,显得有些后继无力,剑招自然逊色了一点,白依怡见“有机可乘”,手掌翻动,电光石火之间,使出了六种擒拿手法,白依人躲过了前五招,第六招被白依怡扣住了手腕,将宝剑夺去, 两人身形极快,身段款款,众人见了,就像是在看两个仙女舞蹈一般。 白依怡抢剑得手,将剑一抖,幻出九朵剑花,剑气森森,道:“看在我们以前交好的份上,我不伤你,你还是退下去吧!” 白依人双掌一推,将对方的剑势封住,道:“把我的宝剑还给我!” 花堂主的声音冷哼道:“圣女,你是真的内力不济,还是存心送剑给她?” 白依人转过身来,生气的道:“我好心帮你,你竟然说我存心送剑,还是让你自己来吧!”竟退了下去。 花堂主听后,做声不得。 让她一个人去对付白依怡,她现在还没有这个胆,白依怡擅长的就是剑法,如今宝剑在手,如虎添翼,谁又能挡? 花堂主沉默了一下,冷笑道:“白依怡,你手中有剑又能怎么样,还不是逃不出去。”转头对着两个长老,道:“风长老,电长老,为了尽快拿下她,还请你们两位从旁协助,将她拿下!” 风公度和宁长鸣飞身跃出,摆开了架势。 风公度对白依怡道:“圣……白姑娘,我劝你还是放下兵器,圣母大人只是一时气愤,只要你听话,我想你圣姑的身份会恢复的。” 白依怡心中大为难过,轻声道:“风长老,你不会明白我此时心中的感受!” 风公度叹了一声,道:“那就只好对不起了!”说完,与宁长鸣一左一右,朝白依怡扑了上去。一人使出锦掌,一人使出快剑。 花堂主心中记恨白依怡方才让她出丑,丢了手中不像样子的玉带,自身后腰间抽出两把像刀叉一般的兵器,银光闪闪,挥舞着加入了战团。 白依怡以一敌三,毅然不惧,一柄长剑使得风雨不透,好像有千百个白依怡一般,更令人可怕的是,剑身发出的寒气,足以将人冻僵。 对方三人,花堂主的身手高了其他两人半筹,刀叉样的兵器舞动起来,诡异之极,风公度的锦掌也算得上是武林一绝,加上宁长鸣的利剑在旁牵制,白依怡仅能和三人打个平手。 好在风公度与宁长鸣对她多少有些顾忌,不肯用十分力,只用了半分力,白依怡才保持着不败。 虽然他们未用全力,但从此可以看出,白依怡的剑法厉害到何等程度。 假太上“久攻”方剑明不下,心中郁闷之极。他已将“蝙蝠神功”修练至第十二重,本以为凭此功当可以横扫天下,谁知刚一出关,连一个毛孩子也拿不下,叫他颜面何存。 他哪里知道方剑明的底细,方剑明如今的武功虽不能说比得上天、地榜上的高手,但绝不在武林八怪之下,拼起命来,还能超常发挥,堪与天、地榜上的某些高手一交高低。假太上想在极短的时间内拿下方剑明,谈何容易。 他向外看了一眼,见太上与无法无天打得不可开交,心中一动,突然舍了方剑明,向太上掠去,叫道:“无法无天,你们闪开,让我来对付他,你们去抓住那个小子!” 太上“嘿嘿”冷笑,道:“你这个假太上除了只会乘人之危,还有什么本事?” 假太上听了大怒,双掌一翻,邪气冲天,印向了太上。 太上双掌一抡,寒气弥漫,拍向了对方。两人强大的掌力一接,发出惊天巨响,寒气、邪气向外狂泻,无法无天感受到他们强大的真气,急忙跃出了真气的范围内。 无天看了方剑明一眼,举步向他走去,无法拦住他,笑道:“无天兄,还是让七杀来会会他!” 无天顿住了脚步。无法将金笛放在嘴边,呜呜的吹奏起来,只见黄升和陈锦蓝眼中闪过一道阴森的精芒,向方剑明疾冲而到。 陈锦蓝拔剑出鞘,疾如暴雨梨花,剑气横扫,剑芒眩目,黄升的一对判官笔双管齐下,笔尖刺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异响。 两人六亲不认,自然是招招狠毒,方剑明有所顾忌,在两人的夹攻之下,险象环生,连连后退。 无法无天见方剑明如此狼狈,“哈哈”大笑。 倏地,只听场中“当”的一声,原来是白依怡一剑荡开了花堂主的刀叉样的兵器,剑势如电,带着一股寒气,刺向花堂主面门。 风公度和宁长鸣早被白依怡逼退了丈外,想要解救已然不及,无天察觉,面上一怒,厉声长啸,向白依怡扑了过去。 他的身法虽快,但怎能快过白依怡的利剑,只见剑光一闪,花堂主所戴的斗笠顿时一分为二,向外飞开,露出了真面目,幸亏花堂主及时后翻,才免去了脸上被刺的危险。 饶是如此,她也吓了一身冷汗。只见这个花堂主是一个长相妖艳的女子,长发有些卷曲,鼻子高挺,长得并不像中原人。 无天赶到,见花堂主有惊无险,松了口气,目中带煞,对白依怡冷声道:“圣姑,我要杀了你!” 身形陡然暴长,也不知使的是什么武功,向白依怡打出了无数道掌影,掌风带着腥味,令人欲呕。 白依怡的声音比他更冷,道:“无天,你杀得了我吗?” 身躯一挺,寒气传出,宝剑在瞬息之间刺出八八六十四剑,剑影如山,迎向了对方。 两人同时使出绝招,只听“砰”的一声,无天一掌拍中白依怡的肩头,将白依怡震出三丈外,但他的腰间被剑锋轻轻的割了一下,相比之下,白依怡伤得更重,但白依怡剑上带着寒气,通过伤口,传入了无天体内,令他十分痛苦。 但他没敢啃声,深吸了一口气,双掌缓缓提起,腥味更浓,白依怡挨了他一掌,嘴角流出一丝鲜血,见他要发动攻击,强忍内伤,将剑一横,剑身冒出刺骨的寒气,剑芒吞吐,令人心惊。 无天的武功虽然高了白依怡一点,但对她剑上的寒气大为顾忌,双掌尽管已经提到最高,还是不能攻出。 倏地,圣母的声音冷冷传来,道:“无天,这个逆徒就交给我来管教好了!” 话声刚落,圣母一跃而起。余一平头顶冒着一层白气,在圣母的帮助之下,他已经将寒气逼出了体外,只要再调元一会,便可无事。 第379章 愿为你死 白依怡见是圣母,心头一慌,不知该不该对她出剑。 圣母走上来,冷声道:“逆徒,还不快弃剑跪下,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白依怡娇躯轻轻发抖,惶然道:“你……不……” 圣母步步逼近,喝道:“逆徒,我养你这么大,难道就是为了让你背叛我?你要是还有半点知恩之心,就给我丢下剑。” 白依怡痛苦的道:“不是……不是这样的,你……” 圣母心中越发得意,看到白依怡越痛苦,她越快意,口中却是冷笑道:“我什么?我什么?” 白依怡真想一剑刺出,给双亲报仇,但她想起圣母多年对她的“栽培”,想起她对自己的“关怀”,一时之间,心乱如麻,长剑摇晃不停。 就在这一瞬间,圣母电闪向前,一剑点出,寒气袭人,喝道:“逆徒,把剑放下!” 白依怡不由自主的举剑一挡,将对方的剑格到了一旁。圣母手腕一转,怒道:“逆徒,你竟敢想和我动手?” 白依怡心头一颤,手上缓了一缓,她的剑法本来略有不及圣母,圣母旨在逼她放剑,内力一吐,顿时将白依怡手中的长剑挑飞。 方剑明好不容易偷空向外一望,正好看见这个场面,吓得魂飞魄散,大叫道:“依怡姐,不要这样!她杀了你的父母,你不报仇还罢了,怎么还可以任他摆布?” 这一分神,被陈锦蓝一剑刺中,鲜血飞溅。 圣母冷笑一声,身形一晃,向白依怡扑去。白依怡听了方剑明的话,心中一动,可叹就是这一迟疑,人已经被圣母制住,将剑横在她脖子前,发出得意的阴笑,也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高兴! 方剑明见白依怡被制住,心中惊急交加,不顾自己的安危,肩头被黄升用判官笔狠狠的点了一下,一缕头发被陈锦蓝的长剑削落,向圣母闪电扑去,厉声道:“恶毒的女人,放了依怡姐!” 圣母抓着白依怡向后退了一丈,冷笑道:“方剑明,你再上前一步,我就要你后悔一辈子!” 方剑明心中一惊,不敢造次。 黄升和陈锦蓝赶到,见此机会,判官笔飞出,长剑递出,方剑明听得身后劲风临身,感觉死亡来临,大吼一声,拼尽全力,向外一跃。 这一跃,虽闪开了要害部位,但黄升的判官笔和陈锦蓝的长剑都击到了他身上,他“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判官笔点中处,疼痛无比,长剑刺入体内,挑开一片血肉。 圣母急忙叫道:“无法,让他们住手!” 无法听了,虽不明白她此举何意,但还是吹起了笛声,两人听了笛声,立在原地不动,目光清淡,杀气尽消。 方剑明不顾自己的伤势,将天蝉刀一挥,强烈的暴戾之气绕着他旋转,对圣母冷声道:“圣母,我警告你,快把依怡姐放开,你要是敢伤害她,就算是上天入地,我方剑明也绝不会放过你!” 众人见他中了判官笔和利剑,还能挺直腰身说话,心中骇然。 圣母怎么会怕他出言恫吓,将剑锋贴近白依怡雪白的脖子,寒气刺激白依怡,让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方剑明脸色大变,叫道:“不要!” 圣母阴笑道:“想要她不死,就把天蝉刀放下!” 方剑明犹豫了一下,白依怡心中大痛,只求一死,喊道:“不要这样!”脖子向前一探,圣母早已料到她会这么做,伸指点住了她的穴道。 白依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方剑明将天蝉刀往地上一仍,道:“依怡姐,你不要做傻事,我一定会救你的。你要是死了,我也不会偷生。不管我受到什么委屈,就算是用我的生命去换你的生命,我也绝不会皱眉!” 白依怡眼角轻轻颤动,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淌下来。白依人看到这里,转过身躯,已不忍再看。 花堂主将刀叉样的兵器插在腰间,走上来捡起天蝉刀,临走前,用胳膊肘在方剑明身上狠狠的撞了一下。方剑明吃痛,但不敢发怒。 圣母“嘿嘿”冷笑了几声,道:“方剑明,你当真对她这么痴情?那好,我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自打三个嘴巴!” “啪啪啪”方剑明狠狠的抽了自己三个嘴巴,他怕圣母不满意,所以暗含内力,嘴角立时肿了起来,厉声道:“你还想干什么?只要放了依怡姐,我什么都答应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圣母见他真的打了自己嘴巴,心中一阵快意,但快意过后,就是一种愤怒。 方剑明越这样,越说明他爱白依怡情深。 圣母气得浑身发抖,道:“你要是有百分之一对我这么好,我就不会恨你,为什么你不肯对我好?为什么!” 语气陡然无比得阴森,厉声道:“他是瞎了眼,看不到我对他的好。”对方剑明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你挖掉自己的双眼!” 方剑明心中大震,挖掉自己眼睛,这就意味着,今后再也看不到依怡姐,再也不会看到世上美好的东西…… 但这些想法转瞬及时,他举起右手,两指向双目挖去。白依怡陡然张开双眼,泣声叫道:“不……”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传来,众人被惊动,方剑明停下手势。 太上与假太上激斗了数百招,不见分晓,两人一发狠,运起全身真气,向外爆发,劲风掀起无数的大石,一道无形的寒气破空射出,击中了假太上的胸膛,同一时间,一股邪气侵入了太上体内。 假太上“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鲜血中居然还夹着冰块。 太上闷哼一声,脸色苍白无比,无天身形突然纵起,向太上扑到,双掌印向太上胸前,太上双掌一翻,只听“轰”的一声,真气四溢,太上惨叫一声,远远摔了出去。 无天不管太上的死活,向假太上扑去,叫道:“大哥!”花堂主见了,也跃到了假太上身边,关心的道“大哥!” 假太上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心惊道:“好厉害的玄阴神功!倘不是我将蝙蝠神功修理了第十二重,这次就要丧命在他手中!” 太上摔出去的地方,正好是白依人脚下,白依人向后退了几步,太上突然跃起,一把扣住了白依人的手腕,叫道:“救我,快救我……” 白依人被他扣住,浑身无力,颤声道:“我救不了你!” 太上厉声道:“你替我挡住他们一会,我就可以走脱!”伸手一指圣母,冷笑道:“就是她,这个恶毒的女人,杀了你的父母,因为圣女不能有父母,所以她就杀了你的父母,抢你回来做圣女,你还不去找她报仇!” 白依人听后,脑袋“嗡”的一响,心中就如霹雳击中了一般,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 圣母冷笑道:“依人,你不要……” 话还未说完,猛然发觉手中的白依怡有些不对。白依怡一直在运功冲穴,这时刚好冲开,乘圣母分神之际,挣脱她的掌握,向方剑明扑了过去。 圣母心头大惊。她绝不能让白依怡离去,此时的白依怡已经不会再顾忌她了,心中歹念一生,跟着飞身跃出,左掌一翻,罩上一层寒冰,印向白依怡背心大穴。 这几下快如电光石火,方剑明见圣母起身,掌落…… 他双眼大睁,裂声道:“不……” 圣母的手掌重重的打在白依怡背心,白依怡惨叫一声,仰天洒下一口鲜血,触目心惊,人如掉线的风筝飞落。 方剑明纵身弹起,将白依怡抱住,撕声裂肺的叫道:“依怡姐,你怎么了?你不会死的,你不会色的……” 抱着白依怡的,就像是抱着冰块,寒冷无比,见她脸上罩着一层冰块,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方剑明心碎了,抱起白依怡,向圣母大步走去,叫道:“是你打伤依怡姐的,你一定有办法救她,你一定有办法救她……” 太上焦急的声音传来,道:“我能救她,你快过来给我挡住这些人!” 方剑明听了,如获至宝,抱着白依怡纵了过去。 此时,太上被无法无天逼得险象环生,身上伤痕累累,眼看就要命丧在二人手中。 方剑明见有人阻挡,生怕太上死在二人手中,将“大睡神功”全力运起,身上顿时发出一股怪异的真气,阻挡的人“咕咚”声中摔倒。 他心急之下,让“大睡神功”迅速运转,效力虽大,但物极必反,一阵困意袭来,脚下一晃,险些摔倒。 “我不能睡,我不能睡……” 他强睁眼皮,调动脚下的“醒神经”,一股热力陡然窜起,困意全消,眼中闪过一道可怕的犹如实质的精芒。 这一时刻,他只觉体内有无穷的力量,不管是谁,神也好,魔也罢,都不能阻挡他前进。 他左手紧紧的抱着白依怡冰冷的身躯,右手凌空一探,发出强大的吸力,心中默念道:“天蝉刀,天蝉刀!” 花堂主只觉手中的天蝉刀轻轻一抖,接着剧烈的晃动起来,发出一声狂吟,挣脱她的手,向方剑明飞了过去。 方剑明腾身跃起,一脚踢出,强烈的腿风令前来阻拦的圣母心中骇然,急忙闪开,他随手一抓,将天蝉刀牢牢抓住。 天蝉刀感觉方剑明体内有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刀身上的蝉儿就如活了一般,发出狂吟之声。 第380章 不要惹我 一股暴戾的真气自方剑明身上发出,带着这股暴戾之气,方剑明似乎已经和天蝉刀融为一体,轰向了无天。 无天一掌就要打在太上身上,一股强大的刀气冲来,他也不知道来者是谁,来不及打中太上,将身一纵,横移两丈,才避开了刀气。 方剑明身形电闪,还是这一招击向无法,无法怎敢轻试刀锋,被逼躲开。 方剑明落地后,将白依怡交给太上,道:“你要给我把她救活,我替你拦住他们。只要你能救活依怡姐,我用性命保证,一定让你脱险!” 说话声中,抡刀一舞,无形霸道的刀气以三人为中心,向圈外排开,范围远达三丈,无人敢接近圈中。 太上未必相信他的话,但见他突然力量暴增,势不可挡,自己想要逃出重围,也只有靠他了。 太上料想白依怡中了圣母的掌力,体内必是充满了寒气,也只有自己才能救她,他的内力虽然剩下不多,但想要驱除圣母的寒气,应该没多少问题,毕竟他的“玄阴神功”比圣母深厚了不少。 方剑明见太上开始为白依怡运功疗伤,驱除寒气,心下略宽,想起圣母,恨不得上去一刀杀了她,但他知道此刻最紧要的就是不能让人打扰太上,便提刀在手,眸子内透出煞气,将内力输入天蝉刀内,发出强大刀气,将二人护住。 无法无天、花堂主、五个香主、两个护法,七杀,还有圣母,站在三丈外,魔门众弟子则是在外面布下了一圈人墙,唯有白依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自从听到太上的话后,她便是这个样子,除了还能呼吸和思想外,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离奇的是,余一平躺在了地上,不知死活。原来他运功完毕,起来时见方剑明抱着白依怡向太上冲去,见他手中无刀,想捡个便宜,谁知被“大睡神功”内力打中,沉睡如猪。拉他回来的弟子见他没有受伤只是沉睡,莫名其妙。 无法无天刚才被方剑明发出的刀气逼退,怎肯甘心,想在他身上讨回面子,率先发动攻击,两股强大的真气向方剑明卷去。 两人这一合击,方剑明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脸色铁青,将天蝉刀一挥,奋力砍出。刀气排开,蝉儿飞舞,威力竟比刚才强了数倍。 二人大吃一惊,向后跃出,惊疑的看着方剑明,无法道:“这小子有些不对,大家要小心他!” 五个香主中的一个从方剑明身后来到,见他背对自己,有心邀功,自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悄悄的摸到了太上身后丈外,猛然提刀向太上砍去,这一刀不是不快,但只怪他遇到了方剑明。 刀光还未落到太上头顶一尺,另一道刀光疾闪,比他的刀快了百倍,蝉儿鸣叫,刀光划空而过,像是转瞬远去的流星。 只听一声惨叫,这位香主为他的过失付出了代价,手中刀断为两截,人向后翻飞,落在了十数丈外,在地上动弹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方剑明冷冷的道:“这是我给你们的警告,谁要是敢惊动太上救依怡姐,我拼了命也要让他后悔终身!” 这一刀是怎么劈出去的,众人都没看个明白,高明的人也仅仅见到刀影闪动,那位香主就刀断人飞。 这一来,更是没有人愿意以身使刀。无论他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方剑明的力量竟会强大了十数倍。 圣母转头望向无法,无法见她看来,便知她的用意,将金笛放在嘴边,呜呜的吹奏起来,这次不是陈锦蓝和黄升,而是两个拿刀的人。 这两个人一高一矮,相比成趣,但是他们的刀法并不有趣,相反却很无趣得很,他们的刀法讲究的不是招式,而是速度和气势,更无趣的是,他们那悍不畏死的精神。 两人联手攻击方剑明,十多招后,两人身上都挂了彩,但依然向方剑明发动暴风雨般的进攻。 转眼又是十数招过去,两人身上已经鲜血淋漓。 方剑明阴沉着脸,只要他们出刀,他就让他们无功而回,还在他们身上留下刀伤。 笛声陡然一变,两人全身爆发一股强烈的杀气,力量顿时增长了数倍,刀光如虹,向方剑明劈来。这速度,这气势,足以吓破了很多人的胆子。 方剑明深吸一口气,天蝉刀发出一声狂吟,蝉儿飞舞,刀光宛如电芒,翻滚着卷向两道惊虹。 电芒与惊虹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震响,方剑明“哇”的一声,张嘴吐了一口鲜血,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也有受伤的时候,但两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今生再也不能使刀了,连性命都丢了的人,还能使刀吗? 两人惨叫一声,身上鲜血飞溅,轰然栽倒。 方剑明将刀尖支在地上,微微喘气,谁都看得出,为了解决这两个杀手,他消耗了不少的体力。 无法见了,心中愤怒之极,七个杀手是他的法宝,也是魔门的王牌,没想到竟会有两个毁在了方剑明的刀下,只听他大吼一声,道:“方剑明,你竟敢杀了他们,我要拿你来偿命!”话声中,手中金笛一起,向方剑明功了过去。 这一发狠,便显示出他的实力来,只见满天都是笛音,金笛上的洞口发出尖锐的叫声,怪异万分。 方剑明被他逼的向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花堂主将刀叉样的兵器一举,扑向了太上,眼看刀叉就要刺在太上身上,方剑明厉声长啸一声,装若疯虎,向花堂主扑了过去,腿上挨了无法的金笛一记,但这也不能减慢方剑明的速度。 这一刻,他已经忘了疼痛、忘了危险、忘了自己,他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任何人接近太上和白依怡,他的身心已经同天蝉刀融合在一起,分不出刀,分不出自己。 眼前飘动着无数的人影,他也不知道人数究竟有多少,这些人武功虽有高低之分,但都是一种威胁,他将警觉度提高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醒神经”在体内的各大经脉游走,令他万分的振奋。 一旦察觉有人靠近,他会在第一时间赶在这人动手之前将对方逼退或者打伤,甚至把此人毁灭。 …… 天色越来越阴沉,冷风劲吹,卷起了无数的衰草枯枝,方剑明的心却越来越狂奋,双眼由赤红变为乌黑。 他忘了这是第几次砍出天蝉刀,脸上虽然粘着热烈的鲜血,有他的,更多的是别人的,他没有感觉;身上有兵器刺中的伤痕,他没有感觉。 他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之中,只知道出刀、出刀、再出刀,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半步 …… 时间就在厮杀中悄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冷风愈发强烈,冰冷的雨点洒下,方剑明体内的“醒神经”游走缓慢下来,得不到“醒神经”的支持,他的力量开始小了下来。 就在“醒神经”完全回到脚心,怎么也不肯听他指挥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一丝力气。 天蝉刀虽然发出强烈的黑芒,蝉儿狂吟,但他身体在强烈的透支过后,再也支持不住,已经没有半分力气提刀,挥出最后一刀后,缓缓的躺在了草地上,细雨打在他脸上,合着鲜血,流进口中,咸咸的。 在这一刻,他发觉心中忘了白依怡,忘了任何人,他是多么的想亲近大自然,亲近大地,希望冷风、细雨尽情的打在身上,他多么的想大睡一场…… 眼光转动,缓缓的扫了场中一眼。 这一看,胃里一阵难受,几欲呕吐,地上摆着许多尸体,至少也有六十多个人,受伤的人更是在百人之上。 死的人都是魔门的弟子,他们是圣母用来当替死鬼的。因为他们,才会让方剑明力尽。凡是向方剑明围攻的高手,都或重或轻的受了伤,只有圣母,身上竟然找不到半点伤痕,难道她没有围攻? 见他冷冷的目光望来,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恐惧之色,似乎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个魔鬼。 “我竟然杀了这么多人!真的是我干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这时,他看到了太上和白依怡。 两人盘膝而坐,白依怡脸上透出一种变态的红晕,显得娇艳无比,太上头顶冒出了阵阵寒气。 方剑明苦难的笑了,他笑白依怡没有被惊动,笑自己竟会大开杀戒,笑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不是对的,笑这些人这么不怕死,笑…… “他好像已经不行了!”无天的声音叫道。 脚步声中,几个人围了上来,他们是圣母、无天、无法、花堂主、风公度。 五个香主全部命丧刀下,宁长鸣则是受了重伤,行走都不便,何况是动武。七杀手中剩下的五人一字站着,身上也带了伤,却没有上来。 方剑明虽躺下,但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花堂主道:“让剩下的五个杀手试探他,看他是真的快不行,还是在装假!” 无法冷声道:“不行,七杀手死了两个,不能再死,这小子要是装假的,反击必定是石破天惊,他们心智不清,只知进攻,不知道回避,硬碰硬的话,谁能受得了这小子手中的魔刀!” 花堂主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无法没有做声,显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381章 魂归何处 风公度看了一眼方剑明,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带着惊惧,道:“这家伙还是不是人?怎么如此厉害?” 圣母冷笑道:“当真是虎父犬之!” 无法眉头一皱,问道:“他父亲是谁?” 圣母道:“说了你们也不知道,谁上去结果他们?”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人敢上前动手。 圣母阴沉的道:“今日魔门损失惨重,全是这小子造成的。想不到我们这么多高手,竟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打成这样,要是外人知道,魔门还有什么脸在武林中混下去。” 无法淡淡的道:“不要小看这小子,他的潜力很可怕,这种人本身武功就很好,一旦受到刺激,潜力发挥出来,足以惊天动地,我想大家也看到了证明!” 无天皱眉,道:“圣母,我真是想不明白,对我们有威胁的只是太上,你为什么要得罪这小子?圣姑不是你最疼爱的徒弟吗?你怎么会……” 圣母道:“天气有变,不能再耽搁,如今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解决他们再说!” 花堂主略一沉思,建议道:“不如这样,我与无天对付这小子,你们三个对付太上和白丫头。” 无法反对道:“不,我和你对付这小子。” 花堂主正要反对,无天道:“好,就这么办,不能让魔门再死人了,我们已经损失不少精英。我们出手的话,这小子要是突然跃起,我们还有能力避开,其他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说定之后,五人散开,两人朝方剑明走来,三人向太上和白依怡走去。 方剑明想站起来,但身上毫无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 无天冷哼一声,第一个发动攻击,双掌夹着雨水,劈向太上。圣母长剑飞出,刺向白依怡面门。风公度双掌一搓,一招两式,拍向太上。 无法冷笑一声,金笛含着深厚的内家功力,向方剑明死穴点去,花堂主将刀叉样的兵器一舞,朝方剑明胸口刺到。 方剑明眼见圣母向白依怡刺出了恶毒的一剑,心中惊怒,眼中露出可怕的杀气,但他身上无一丝力气,连“大睡神功”和“醒神经”都调动不起来,怎么去解救? 他实在太累了,内力也已耗尽! 他不怕无法的金笛,不怕花堂主的刀叉,但是他怕圣母的利剑,刺的不是他,却是他深爱的人。在他心中,白依怡的份量比他更重要。 他想站起来,拿起天蝉刀,向这些“混蛋”,尤其是圣母砍出,如果眼光可以杀人,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千百次。 “不,我不可以死,依怡姐不可以死,太上也不可以死,我答应要将他救出去!”,就在这一瞬间,一段话像流水般淌入他的心头。 “……刀为人之魂,人为刀之神,魂神合一,不生不灭,蝉生、蝉舞、蝉寂,方能一气呵成……” 这是天蝉刀法前三式中所提到的精要句子,也一直是他想不通的地方,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他豁然明白了这段话的含义。 五指将天蝉刀的刀柄紧紧一握,一股热力自天蝉刀中传来,他只觉浑身舒坦,似乎连魂也飞上了天。 天蝉刀发出夺目的黑芒,将无法和花堂主吓了一跳,手上晃了一晃。这时,无天的手掌已经拍在了太上的身上,但因为有护体真气的保护,未能顺利的将内力吐出,圣母的长剑也到了白依怡脸前一寸。 就在这一刻,方剑明长啸一声,如飞鹤一般冲天而起,冲开细雨,冲破冷风,直到十丈高下,也不见他是怎么翻转的,头下脚上俯冲而下,强大的刀气还没达到地面,五人已经感受到死亡的危机。 无天为了保住性命,双掌从太上身上移开,劈空拍向方剑明,强大的真气迎向刀气,同一时刻,其他人将全身的功力运起,朝半空中的方剑明发动攻击。 站在外围的魔门弟子只觉呼吸困难,被一股强大的气强逼退。 时间就像是凝固了一般,方剑明停在半空,天蝉刀在手中疯狂旋转,方圆五丈,飘不进一滴细雨…… “哇”的一声,风公度支持不住,飞了出去。接着便是花堂主,无法,最后才是无天与圣母。五人都受了严重的内伤。 冷风“呼呼”吹着,带来的已不光是雨水,还有雪花…… 雪花飘舞中,方剑明飞落至地,长发被风吹起,天蝉刀发出惊人的黑芒,同他身上的煞气合为一体。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魔鬼。 倏地,六道响箭冲天而起,魔门众弟子见了,个个脸色大变,有人失声叫道:“不好,有敌人进攻总坛!” 话声未了,又是六道响箭升上天空,众人心中大惊。十二道响箭,意味着魔门的人快抵不住了。 突然,盘膝而坐的假太上一跃而起,人如蝙蝠,朝方剑明闪电一般扑到,雪花激散。方剑明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天蝉刀横劈而出。假太上的身形在空中连接闪了二十六次,最后还是不能得手,被方剑明逼出了数丈。 阵阵杀声远远传来,假太上沉声道:“不要再管这三个人,我们去看看是什么人?” 向总坛的方向疾掠而去,他一走,谁还敢来找方剑明的麻烦,纷纷离开,圣母临走前,看了白依人一眼,方剑明向她走去,她心中一虚,赶紧走人,口中却发出了几声冷笑,也不知道她在冷笑什么。 方剑明本想追去找她算帐,但一来关心白依怡,二来假太上调元完毕,自己的内力就算增长了不少,未必能对付他们,只好看着他们离去。心中猜测是什么人竟敢来攻打魔门。 他向白依人看了一眼,见她立在风雪之中,孤零零的,十分可怜,正想说什么,一声宏亮的长啸传来,啸声中暗含的内力,似乎不在假太上之下。 方剑明听了,暗自惊奇,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会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接着,便是无法的笛声,听这笛声,急促而诡异,显然是将五个杀手催动,和来敌激斗在一起。 正要再听,突听太上“哇”的一声,嘴角流出一口鲜血,站起身来。白依怡“嘤”了一声,脸色红晕,艳得不可方物。 方剑明掠上,叫道:“太上,依怡姐没事了吗?” 太上看了他一眼,眼神似在逃避,方剑明心中“咯噔”一响,心往下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厉声道:“不,你说过,你能救她的,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太上被他抓疼,怒道:“我已经尽力了,你还想我怎么样?”语声稍微和缓,道:“本来我可以是救她的,但是,她体内有一种古怪的毒素,我总是驱除不掉,你看我都为此吐血,再给她运功,连我都要送命!” 听了他的话,方剑明终于明白,明白圣母何以会在临走前冷笑,因为她早已知道白依怡不会被救活的。 方剑明跪下去,双掌贴在白依怡的背心,为她输送内力,喃喃的道:“依怡姐,我要救你,我要救你……” 太上叹了一声,凝神一听,脸色一变,道:“我得走了,小子,这次多亏有你,我会记住你的!” 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踪迹。 雪越下越大,方剑明的心越来越冷,不管他怎么输送内力,总是冲不破白依怡体内一股寒气,在这股寒气内,还藏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大概就是太上说的毒素。 “哇”白依怡吐了一口鲜血,双眼张开,痛苦的道:“弟弟,你不要输了,我好痛好冷!”方剑明听到她说话,搬过她的身躯,看着她红艳艳的脸,道:“依怡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又要给她输送内力,白依怡拉住他的手,凄然一笑,道:“不用了,我体内有毒素,又中了她一掌,不可能救得活,你听我说,有两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方剑明的心如刀割,眼泪滚下,颤声道:“依怡姐,不会的,不会的!” 白依怡强忍寒冷和痛楚,不管方剑明的话,一字一句的道:“第一,你要好好的活着,不可轻生,第二……”朝白依人指去,道:“依人是我的妹妹,她很可怜,我要你替我照顾她,只要你活在世上一天,就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白依人大概是听到了她的话,将头上的斗笠摘下远远扔掉,哭着扑了过来,泣道:“依怡姐,你不要离开我,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走了,我……”早已泣不成声,眼泪哗哗直流。 白依怡拉起她的手,放到方剑明手中,看着方剑明,脸上带着满意的笑,道:“弟弟,依人交给你,就算死我也死得瞑目……”剧烈的打了一个哆嗦,望着天空,道:“下雪了,弟弟,来年下雪,我就是哪雪花中的一朵,永远不会弃你而去……我……我一直有个心愿,有一天能……能做你的妻子,但是……我……等不到这一天了……我……”说到这,口中涌出一口血,血中有一半竟是冰块。 “……好冷,好冷……弟弟,抱紧我……好冷……”白依怡眼神散乱,尽管脸上一片红艳,但她的身体却寒冷如冰,呼吸越来越弱。 方剑明大叫一声,将白依怡抱入怀内,下巴紧紧的抵住伊人的肩头,用自己身上的热气去温暖她,哪怕只有一点点热气,他也要让白依怡感受他的温暖。 …… 第382章 不杀 白依人呜呜的哭泣,突然悲凄的大叫了一声,道:“依怡姐!” 方剑明的心往下沉,沉到几乎没了思想,眼泪无声的滚滚而下,他已经知道白依怡离她而去,茫茫大地,何处才是伊人的灵魂所在? 雪花夹在冷风中飘下,三人一动不动,任由雪花落在身上。 “咦,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脚步声响起,一群人向这头走来。 片刻,脚步声逼近,几个声音异口同声,惊讶的道:“方少侠,你怎么会在这里?”方剑明眼神呆呆的看着远处,似乎没有听见。 这群人打头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一脸阴沉,双眼开合,精光外露,在他身后的却是魔教十二坛使者的四个使者,再后便是三十多个魔教弟子,这些弟子正在翻动着地上的尸体。四个使者分别是朱有笑,姬晓七,杨百胜,苟清全。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刚大战过一场。 见三人都没动静,众人还以为死了,老头冷笑道:“你们认识这三个人吗?” 朱有笑道:“少年是方剑明方少侠,两个女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人。” 杨百胜眉头一皱,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攻打魔门总坛的时候,不见圣姑与圣女,难道这两个女子就是她们?” 苟清全道:“有可能!” 老头听了,喝道:“不管是与不是,她们在这里,必定和魔门有关,先抓起来再说!” 姬晓七忙道:“长老,不可,看情形,她们与方少侠关系非同一般,有一个女子似乎已经死了,我们还是……” 老头双眼一翻,道:“姬使者,这里谁最大?我说抓便抓,管他死活!” 白依人突然站起,抹去脸上的泪水,冷冷的道:“我就是魔门的圣女!”众人被她的美色惊住,当然除了老头之外。 老头长啸一声,向她扑去,喝道:“红颜祸水,老夫今天就为武林除害!” 话声刚落,蝉儿轻吟,一道电芒劈向老头,电芒未到,浓烈的刀气将老头牢牢锁住,就一瞬间的功夫,电芒在老头左右各劈了三下。 老头那里还敢往前冲,吓出了一身冷汗,翻落至地,随手抓了一把雪花,这些雪花曾被刀气割开,未化之前还能隐隐看见刀痕。 老头变色道:“为什么不杀老夫?” 方剑明的声音就像是没有灵魂般道:“我不想再杀人,圣女已经不是魔门的人,你们给我走,远远的离开这里!” 老头听后,脸色涨得通红,四个使者听了,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方剑明已经不是他们所见的方剑明。 老头哼了一声,转身而去,其他人自然不想在这里多待,姬晓七临走前,翻开七杀中死去的两个脸上的青铜面具,面露惊容,轻轻的叫了一声:“南海双刀,想不到他们竟会死在刀下。” …… 人都走了,雪没有停住的意思,虽然不是很大,却很持久,似乎要把这个世界的所有罪恶掩盖。 地上的尸体被雪花盖住,再也找不到打斗过的痕迹,远近一片雪白,一眼望去,就像身处冰宫一般,令人心旷神怡,但谁又知道在白雪的底下藏着多少的肮脏? 黄昏的时候,白依人拿着一包食物来到蝙蝠洞前,惊奇的发现再也找不到方剑明和白依怡的身影,在原来的地方高耸着一堆“积雪”。 白依人心头一凛,将食物放在地上,双掌翻飞,将积雪震塌,露出了方剑明和白依怡的脸。她生怕方剑明有什么不测,伸手在他鼻孔下一探,发现他还有呼吸,松了一口气。 两人的眼睛都闭着,白依怡是“死”了,方剑明却是“睡”着了。 天色越来越黑,雪终于停下来,白依人在两人身前扫开一片空地,烧起一堆大火,坐在一块石头上,她打开纸包,但以她此刻的心情又怎么能吃得下,刚吃了两口,眼泪流了下来,再也不能下咽。 看着火堆,无声的流泪,不知道过了多久,见柴即将烧尽,她抹掉泪水,加了几根木柴,就在这时,雪地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脸色一变,刚要开口询问,只听一人得意的冷笑道:“方剑明,看你这次怎么逃出老夫的手掌心,哈哈,天河宝录最终是老夫手中之物!” 白依人脸色一冷,喝道:“谁?”一抓地上的宝剑,挺身跃起,凝神戒备。 借着熊熊火光向远处望去,银亮的雪地上“飘”着一个人,由于相距甚远,看不清他的长相。 来人阴声笑道:“嘿嘿,不要管老夫是什么人,老夫倘若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魔门的圣女!” 白依人冷笑道:“是又怎么样?” 来人怪笑道:“可惜我这人不好色,不然……” 话还未说完,白依人身形陡然掠出,一剑向他刺了过去,这一剑去得何等快捷,清淡的月光下,但见一溜白光闪现,然后便是“当”的一声震想…… 白依人娇躯后翻,落在地上,将剑一横,拦在了方剑明前面,火光映在她绝世的容颜上,令人怦然心动,但此刻这张脸上,尽是一片惊骇之色。 她原以为这一剑刺出去后,会让对方血溅当场,谁知对方只用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剑身,一股强大的内力反透,将她震飞。这份功力,高出她不少。 来人惊讶的叫了一声“好剑法!”身形向前飘动两丈,此时可以看见他的相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段淳风。 白依人不认识他,只是试出这人的武功在她之上,不敢大意,冷哼了一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段淳风不理会她,朝沉睡中的方剑明看了一眼,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道:“姓方的小子,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美人在怀,老夫真是佩服你!” 方剑明抱着白依怡,两人坐在雪地上,纹丝不动,方剑明浓睡时发出的呼吸清晰可闻,白依人已经见惯不惊,段淳风心头却是大为惊奇,长袖一挥,道:“方剑明,你不要再装睡了,跟老夫起来!” 白依人将宝剑一振,挽起六朵剑花,道:“方大哥睡着了,你不要打搅他!” 段淳风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道:“我看他不是睡着了,而是中了什么毒。我这般大喊大叫,倘是睡觉,早已醒来。真是天助我也!圣女,快给老夫闪开。” 白依人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碰白大哥和依怡姐!” 段淳风冷笑道:“此地被魔教扫荡,只剩你一人,你想送死不成?” 白依人道:“阁下的指力虽然惊人,但我绝不会怕你!” 段淳风沉声道:“你与方剑明是什么关系,要如此维护他?” 白依人道:“你不要管我和他有什么关系,总之我不你让过来,你就不能过来。” 段淳风脸色一沉,喝道:“臭丫头,老夫绝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闪开!” 虽说他武功绝顶,但白依人的武功也不差,他要在不受伤的情况下制住白依人的话,不是三招两式可以办到的,而且一个人拼起命来,是最令人可怕的。段淳风这人,一向小心惯了,才会对白依人说出这种话。换成脾气暴躁的人,看见方剑明这个样子,早就同白依人打起来了。 白依人将剑一封,冷冰冰的道:“想要动方大哥,就先赢了我这一把剑!” 段淳风见她不肯闪开,冷笑一声,朝她一步步走了过来,白依人将内力贯注剑身,剑芒吞吐,宛如星光。 眼看两人的距离只有一丈,段淳风身形一飘,向白依人扑了过来,喝道:“撤手!”弹出十道指风。 白依人心神一沉,宝剑转动,直到指风即将临身之际,长剑突然往下一压,十道指风在剑气的引导之下,打入了剑身,宝剑光华流动,显得诡异无比,而这时,段淳风的身形已到了白依人身前,伸出一指,朝她的眉心点去,空气在这一指之下,不安的流转起来。 指风破空,激起白依人的秀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宝剑一翻,竟不顾对方的手指,宝剑前挺,刺向了对方的胸口。 段淳风万没料不到她会如此不要命,吓了一身冷汗,身形暴退,剑气只差半寸就射进了他的胸膛之中,但他手指上透出的指风在白依人的眉心留下一个红色的圆点,鲜血隐隐渗出。 段淳风落地,怒道:“臭丫头,你想和老夫同归于尽?!” 白依怡的嘴角溢出一股鲜血,冷声道:“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让你好看!” 段淳风大怒,长啸一声,身形疾如狂风,右手食中二指一并,点向白依人,这一指没有指风,但是手指突破空气,发出怪异之声。 白依人心头大震,感到这一指的威力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急将全身的功力运起,朝前踏出一步,剑光疾闪,剑尖同对方的手指撞在了一块,气流猛烈的旋转起来,发出异响。 火光在劲风吹动之下,忽大忽小,极为怪异,看看就要熄灭,火苗突然向上窜起一丈来高,就如一跳小火龙。 “轰”的一声巨响后,段淳风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白依怡惨叫一声,人离地飞起,远远的落在了雪地上,落地发出“啪”的一声后,人便没了动静,不知死活。 段淳风“呸”的一声,吐了一口血,冷笑道:“这臭丫头的武功果然了得,难怪江湖百晓生会说江湖八美的武功高深莫测,天下年轻的女子中,恐怕也就数她们八个最厉害了!” 第383章 你是谁? 调元了一下,举步朝方剑明走去,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眼看走到了方剑明身前五尺之处,倏地,一个娇脆的声音在耳边笑道:“格格,绿袍老怪,你最好别动,再往前走一步,就不要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段淳风面露吃惊之色,身形加快,朝方剑明一扑而到,就在这时,本来已经死去的白依怡眼中闪过一道绿光,一股无形的怪气将段淳风震飞出去。 段淳风心中惊骇,失声喝道:“你是人还是鬼?” 娇脆的声音在耳边笑道:“不是人也不是鬼!” 段淳风四下打量,将气劲放了出去,方圆百丈之内,别说人影,雪地上就算有一只爬动的蚂蚁,他也能发觉。 但是奇怪了,四周根本就没有人。没有人的话,这笑声又是从那里传来的?他本来怀疑是白依怡在搞鬼,但她眼中闪过一道绿光之后,就没有任何的动静。这笑声只在耳边响起,也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白依怡既然已经死了,眼中怎么会发出可怕的绿光,难道是借尸还魂不成?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娇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道:“绿袍老怪,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段淳风不知“她”身在何处,心中惊疑不定,道:“姑娘又是什么人?可否出来一见?” 娇脆的声音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段淳风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沉声道:“姑娘,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姑娘何必多管闲事?” 娇脆的声音道:“你是井水还是河水?” 段淳风一怔,笑道:“姑娘乃世外高人,在下怎么能和姑娘相比,自然是井水了。” 娇脆的声音道:“井水大还是河水大?” 段淳风忍耐性极强,道:“当然是河水大!” 娇脆的声音道:“我是河水,你是井水,河水比井水大,我自然就比你大,所以呢,我现在要你离开这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竟是询问的口气。 段淳风更是惊奇了,此人的“武功”,想来不会逊色自己,料不到会用这种口气说话,居心何在?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好说,好说,只要姑娘现身,露两手给我看看,我觉得姑娘是高人的话,自然就会离去,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我想姑娘明白我的意思。” 娇脆的声音大概是要存心气死段淳风,道:“明白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你到底走不走?” 段淳风火冒三丈,沉声道:“姑娘,我敬你一分,你就拿我开刷吗?” 娇脆的声音突然大怒起来,道:“本姑娘叫你走,你怎么还不走?我数三声,你再不走的话,本姑娘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段淳风冷笑道:“姑娘有这个本事,尽管现身,老夫领教高招便是!” “嗤……”的一声嘲笑,娇脆的声音道:“你真是一个大笨蛋,我就在你前面,你还没看见我吗?” 段淳风心下大惊,后退五尺,眼神凝聚,射出清幽幽的冷芒,前面那里有人? 他正要开口,脸色陡然大变,带着一股惊骇的神色看着前面,只见被方剑明紧紧搂在怀中的白依怡动了一下,把方剑明推开,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道:“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啊!” 说完,站起来,看了惊恐的段淳风一眼,笑盈盈的道:“现在你该看见我了吧?” 段淳风指着她,惊疑的道:“你不是死了吗?” 白依怡圆眼一瞪,道:“你才死了呢!” 听她这语气,性格与之前的白依怡截然不同,分明就是两种不同的性格。段淳风没见过白依怡,不知道她以前的性格怎样,他只是惊疑对方怎么会活转过来。 眼珠一转,自以为想通了此中关节,“嘿嘿”冷笑,道:“好啊,原来你刚才是在装死!” 白依怡怒道:“你胡说什么?” 眼光一转,眸子内突然冒出一道绿光,朝段淳风射来。 段淳风吓得七魂丢了六魂,失声叫道:“魔眼!”身形拔起,闪电一般逃走。 白依怡“格格”一笑,道:“什么魔眼,真是一个大笨蛋!” 这一招对于她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深知武林掌故的武林中人来说,这“魔眼”却是失传数百年的魔功,修炼到最高境界,一个眼神,就能将人杀死与无形之中。 白依怡见段淳风走后,向躺在远处的白依人走去,嘴里道:“好奇怪啊,这个小妹妹好像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能让她死,要问问她我究竟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来到白依人身边,将她扶起,眼中射出一道绿光,打在白依人的身上,片刻之后,白依人“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白依怡抱起她,走到火堆边,将她放在空地上,鼻中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见火堆前放着一个大纸包,脸上大喜,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香,我要吃吃!” 说完,也不顾雅观与否,伸手抓了一把食物,放在嘴里大嚼,边吃边道:“啊,原来这么好吃,我要多吃一点!”放开肚子大吃起来。 白依人从朦朦胧胧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空地上,一旁坐着个身穿白衣的姑娘,看身形,与依怡姐极为相像,心中一惊,虚弱的道:“你……你是什么人?” 白依怡转过脸来,笑盈盈的道:“小姑娘,你醒来了,感觉好点了吗?” 白依人见了她的相貌,就像是见了鬼一般,惊恐的看着她。 白依怡从纸包中拿起一个包子,递给她,道:“这是你的东西吗?真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你要不要来一点。” 白依人怔了一下,凄然一笑,道:“依怡姐,这里就是地府吗?老天对你太无情了,不仅让你丢了性命,到了地府,你的性格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白依怡一愣,道:“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我们都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地府?” 白依人呆住了,不相信的道:“你说我没有死?” 白依怡笑道:“当然没有死,有我在这里,你想死都死不了!” 白依人听后,非但高兴不起来,心中更加惊惧,颤声道:“你……你不是依怡姐,你是谁?” 白依怡笑盈盈的道:“小姑娘,你别怕,我正要问你呢,我感觉好像在那里见过你,但就是想不起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白依人彻底的呆住了,见她笑容满面,小嘴嚼着食物,长的虽然和白依怡一模一样,但是只要认识白依怡的人,都知道她绝不会是白依怡,她既然不是白依怡,她又是谁? 倏地,衣袂破空声传来,段淳风去而复返,冷笑道:“老夫险些上了你的大当,就算你真的会魔眼功夫,老夫岂会怕你?”随着话声,段淳风自雪地上疾如轻风般向火堆处冲了过来。 白依怡见他仍然不肯死心,心中大怒,站起来,脸上一片冰冷,眸子内陡然冒出一股绿光,一股奇怪的力量向段淳风打了上去。 段淳风喝道:“雕虫小技!” 伸指快速的弹动,瞬息之间射出九道指风,将这股奇怪的力量打得烟消云散,仰天大笑道:“原来也不过如此!” 白依怡心中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破得了我的功夫?” 段淳风笑道:“丫头,你不过是生具异能,在我这种顶尖高手面前,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哈哈,刚才老夫一时不察,看走了眼!” 白依怡脸一沉,道:“好,我倒要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说完,双眼一闭,一股奇怪的力量自她身上传开,这股力量并不是真气,但它的威力似乎还在内力之上。 段淳风长啸一声,向她扑了过来,伸手一抓,五指凌厉,眼看就要抓到白依怡的头顶,白依人见了,失声喊道:“小心!” 话声未了,白依怡双眼一张,眸子内滚动着绿光,段淳风只觉一股强大无比的怪力堵在身前,怎么也前进不了半步,五指就落在白依怡头顶两寸之地。 段淳风冷哼一声,道:“好厉害的妖术!”身形往后疾退,退了三丈,猛地往前冲去,右手二指一并,将全身功力运于指尖,一指点出。 这一退一进,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在刹那之间,只听“砰”的一声,段淳风向后翻飞,没有攻破白依怡发出的气强,但他并不死心,再次向白依怡掠去…… 直到段淳风第二十次无功而退的时候,身形一折,向方剑明扑了过去,白依人想起身阻拦,白依怡的身体微微一转,眸子内绿光大盛,雪地上突然飞起十数块大石,撞向段淳风。这些石块来得好快,段淳风也不知道它们怎么会突然飞起撞向自己,双掌一翻,转眼打出六丈,将石块击得粉碎,身形受阻,落到了方剑明身前五尺,正待往前…… 白依怡突然盘膝而坐,双掌在胸前一合八路中文,眸子内的绿光亮到极点,段淳风的身形一转,向五丈外的一块巨大的石头扑去,口中阴笑道:“方剑明,拿命来!”强大的真气罩向巨石,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巨石被真气震碎,散落一地。 白依人看到这,莫名其妙,段淳风明明有机会抓住方剑明,怎么会突然间把巨石当作方剑明。 第384章 如若做梦 段淳风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寒光,脸色一变,单掌在胸前一竖,额头上流出冷汗,怪声喝道:“丫头,这是什么妖术?”运起功力全力相抗,稳住心神,心神虽然稳住了,但眼前总是闪现方剑明的身影,他知这些都是幻想,不敢轻举妄动。 片刻之后,段淳风大叫一声,冲天飞起,直上十丈高下,凌空盘旋,宛如大雕,强烈的劲风将火堆吹息。 白依人躺在空地上,身上略觉寒冷,还没有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淳风落地后,一指向外点出,一道无形的剑气远远射出,进入了蝙蝠洞中,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蝙蝠洞都摇晃起来,栖身在洞里的蝙蝠尖声叫着,黑压压的飞了出来。 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方剑明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段淳风打出这一指后,才摆脱了白依怡带给他的压力,冷哼一声,正要上前,发觉方剑明即将醒来,心头大吃一惊。 方剑明的声音传来,低低的喊道:“依怡姐!”段淳风权衡形势,眼珠一转,向外掠去,刚出了六丈,本来坐在地上的白依怡突然消失了踪影,几乎是毫无征兆的,白依怡的人陡然出现在段淳风身后,一掌落在了段淳风背心。 段淳风闷哼一声,厉声叫道:“臭丫头,找死!”内力反震,将白依怡弹飞出去,但他受了白依怡一掌,这一掌虽然没有一丝内力,但奇怪的是却破了他的护体真气,加上是击中背心,让他受了重伤。不敢久留,奋力逃走。 这时,方剑明似乎是有所发觉,从雪地上一跃而起,怒道:“段淳风,又是你!” 跃起的时候随手抓起了一旁的天蝉刀,来不及追上段淳风,对着段淳风即将消失的背影遥遥一劈,一股强大的刀气向前冲去。 这不过是方剑明在大怒之下发出的一刀,虽然没有击中段淳风,却将段淳风身后三丈的一棵大树劈为两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方剑明劈出这一刀后,身形一转,向即将摔到雪地上的白依怡扑去,一把将她抱住,叫道:“姑娘,你……” 看清对方的长相,又惊又喜,丢了天蝉刀,将白依怡紧紧的抱着怀中,生怕她还会离开自己,激动得眼泪流了下来,叫道:“依怡姐,原来你没死,谢天谢地。我以后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发誓!” 白依怡“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心中又气又急,加上内伤不轻,想推开他怎么也推不动,张嘴一咬,在他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 方剑明吃痛,“哎哟”叫了一声,将她推开,捂着肩头,肩头处鲜血直冒,很快染红了整个肩头。 方剑明吃惊的看着白依怡,也不管肩头的伤势,道:“依怡姐,你为什么咬我?”继而便是痛苦,大叫道:“不……这不可能,依怡姐绝不会这样对我的!” 白依怡坐下来,眼睛圆瞪,道:“你别过来,再过来的话,本姑娘就给你好看,我根本不是你的依怡姐!” 说完,闭上双眼,做出打坐的样子。 方剑明脸色一悲,向后一步步的退走,白依人看看方剑明,看看白依怡,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剑明摇着脑袋,嘴里喃喃的道:“依怡姐已经死了,你不是依怡姐,你不是的!”转过身躯,向外飞奔而去,远远传来他悲伤的叫声。 这叫声忽而在前,忽而在后,忽而在左,忽而在右,显然是方剑明不知不觉的施展绝顶轻功,在四处奔走,后来,才渐渐的消失,再也听不到他的叫声。 白依人心中一阵忧伤,始终搞不明白,这个“白依怡”到底是不是真的白依怡,但她也知道如今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在方剑明远去之后,她坐起来盘膝运功,白依怡只是将她从鬼门关来出来,她的内力并没有恢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从调元中张开眼时,火堆重新熊熊的烧着,白依怡盘膝坐在火堆前,不知是被大火烤的,还是想到了什么害羞的事,脸上红彤彤的,宛如晚霞一般。 白依人站起来,白依怡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醒来了?” 白依人点了点头,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依怡一怔,道:“我也不知道啊。你们好像认识我,但是又发现我不是你们认识的人,你能给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白依人见她一片天真,不像是在说假话,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白依怡听了,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方剑明真可怜,这么说来,我就是你说的白依怡了?” 白依人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白依怡笑道:“既然你们都说我是白依怡,我就算是她了,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跟你说实话,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讨厌的绿袍老怪向我走过来,之前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仿佛我刚刚出世一般!” 白依人吃惊的道:“你的意思是你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跑到依怡姐身上,也不知道你以前的种种?” 白依怡道:“格格,你真聪明,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不过,我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很好,我也不想回到过去。” 白依人看着她,一时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现实中。 这一切,实在不是她所能理解的,眼前的这个白依怡会异能(妖术),她还能接受,但令她无法理解的是,明明是白依怡的身体,却换了一个人,两人的性格又是如此的不同,难道世上真有鬼神之说? 白依怡突然有些害羞的道:“对了,方剑明呢,他到那里去了?” 白依人叹了一声,心中说不出八路中文的惆怅,道:“他心中实在太痛苦了,这一刻也不知道去了那里,想不到他会对依怡姐如此情深!”口中这么说着,心头却浮现出八年前在元江城中,初次遇到方剑明的情景。 当时,她与方剑明虽然只是仅仅是匆匆见了一面,但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却烙下了幼年方剑明的纯厚。想不到长大后的方剑明会有这么强烈的感情。难道随着人的长大,烦恼就会越来越多?感情就会越来越复杂? 白依人听了她的叹气,有些不满的道:“好啊,他不是答应依怡姐要照顾你的吗?想不到依怡姐刚走不久,他就丢下你一个人走,真是的,一点信用也没有!” “谁说我没有信用?”方剑明冷冷的声音道,随着话声,他踏雪而来。白依人惊喜的站了起来,道:“方……方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方剑明走上来,拾起雪地上的天蝉刀,插入鞘内,一字一句的道:“我答应过依怡姐,要好好的照顾你,我绝不会食言!” 白依人低声道:“你可以不必如此的,我能照顾自己。” 方剑明冷声道:“不管你怎么想,今后我就把你当我的亲妹妹看待,谁对你不利,就是跟我过不去,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白依怡“嗤”的一笑,道:“还说呢,刚才要不是我,她早就没命了,还有你!” 方剑明看了她一眼,心情复杂之极,道:“你的身体虽然是依怡姐的,但灵魂却不是她的,你究竟是谁?” 他突然想起梦中的仙子姐姐,有些怀疑眼前的人是仙子姐姐,除了她,还会是谁?但这也说不通,如果她真是仙子姐姐,她怎么不认识自己?怎么不把其中的蹊跷告诉自己? 他记得抱着白依怡的身体,坐在风雪中,不知过了多久,困意上来,逐渐睡去。到了梦中的神秘谷,他没有去找谁,一个人坐在小河边,看着河水暗自伤心,眼泪不住的流,耳边隐隐听到有人在叫他,他虽然听出是仙子姐姐,木头叔叔,还有长生童子的声音,但他不想说话,没有搭理他们。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生命中没有了依怡姐,感觉一切都是空。谁都不能帮他,他只想这么永远的待着,一个人享受这说不清的忧伤,不受任何人的打扰! 后来……后来他就醒来了…… 白依怡听了他的话,笑道:“你对我这么凶干嘛?不管我是谁,总之,我不会害你们的。” 方剑明沉思了一下,道:“相信不久我就会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翌日,雪又纷纷扬扬下起来,三人冒着风雪,离开了秦岭,来到一个小镇上,白依怡说天气寒冷,白依人到镇上一家裁缝店现买了三件大衣,三人披上大衣后,白依怡笑道:“啊,现在暖和多啦,我肚子饿了,要吃东西。” 方剑明曾经试探过她,发觉她的体内竟没有半点内力,武功等于全废,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知道她经受不起风雪,看着她被冻得通红却又笑盈盈的脸,想起了白依怡,怔怔的看着她。 白依人见他脸上突然露出悲伤之色,知道他想起了依怡姐,拉起白依怡,道:“我肚子也饿了,前面有一家酒店,我们到那里吃好吃的!”二人向酒店行去,方剑明静静的跟在二人身后。 第385章 四面危机 三人进了酒店,本来喧闹无比的酒店立时鸦雀无声,很多人都呆呆看着白依怡和白依人,为二人的美色呆住了。白依人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吩咐小二上菜。众人见白依人和方剑明都有兵器,知道他们是武林中人,也不敢多看,不一会,酒店喧闹起来。 方剑明只吃了几筷菜,酒却喝了几大碗,白依怡试着喝了一小口,便吐了出来,直叫“不好喝,不好喝。”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众人竖起耳朵静听,马蹄声如雷,踏在雪地上,动人心魄,转眼来到酒店外,马蹄声说顿就顿。 听马蹄声,马匹显然不少,想不到停得如此一致,可见训练有素。方剑明心中惊疑的道:“会是什么人?” 门帘掀开,刮进几许风雪,三个人走了进来,内中一人喝道:“小二,将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拿上来!” 说话之人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但他的穿着打扮却不普通,竟是锦衣卫中的人。瞧他的气派,在锦衣卫中的地位不低,再瞧与他同来的两个人,不少人心中都是一惊。这两人的打扮其实很普通,但是他们相貌实在太出众了,又加上腰间所挂的那枚“金龙令”,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人是朝廷新近设立的“金龙会”武将。 当下,不少人起身离座而去,有的径向内院,这家酒店兼作客栈的营生,有的冒着风雪离开,其中不凡武林中人。 方剑明见了这两个人,微微一怔,暗道:“金龙会的人怎么和锦衣卫联袂到这里来了,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成?” 小二见是锦衣卫,战战兢兢的,急忙上来迎接。 三人落座之后,两个金龙武将的目光将酒店扫了一眼,见到方剑明时,都是怔了一怔。左首那位三十上下的青衫男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多看了方剑明身边的两女一眼。 方剑明早就从别人那里打听到这两人的姓名,这青衫男子是来自逍遥派的叶开怀,至于这逍遥派是个什么派,江湖中还没有人知道,另外一人是飞叶斋的贾飞羽。这两人都是武林大会上比武产生的十大高手中人。二人一同出来办事,可见他们要办的事非同小可。 那中年人坐下后,大声叫道:“小二,外面还有不少人,端些酒菜出去。” 小二道讨好的道:“官爷,店里还有空位,外面风雪很大,不如……” 中年人眼睛一瞪,道:“你懂些什么?我们还要赶路,动作麻利点!” 小二自讨没趣,那里还敢多嘴,应了一声“是!”匆匆下去弄酒菜去了。 须臾,酒菜上齐,小二跑了几趟,将大碗大碗的酒菜端到了店外。 方剑明见了,心头暗奇,想道:“官府的人一向耀武扬威,不知道外面的是锦衣卫还是金龙武士,他们居然没有进来躲避风雪,实在有够希罕的!” 但这不关他的事,他也懒得理会,喝了几口酒后,对两女道:“我们也该上路了。” 白依怡笑盈盈的道:“急什么啊,我还没有吃饱呢,我保证你能赶得上泰山武林大会的。” 方剑明眉头微微一皱。 白依人瞧她吃得不亦乐乎,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似的,心中无端的生出一种爱护,对方剑明道:“方大哥,就让她再吃一会吧。” 白依怡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妹!” 说完,朝方剑明扮了一个鬼脸,十分得意。既然有白依人为她说话,方剑明无话可说,只好陪着她们用餐。 就在这时,门帘突然掀开,飘进不少雪花,走进三个人来。这风雪非但没有减弱,还越来越猛烈。 方剑明从脚步声中听出这三个人是身怀武功之人,其中两个,尤为深厚,抬头看去,怔了一怔。这三个人来的未免太奇怪了吧。 走在前面的两位一身布衣,都上了年纪,后面一个,是一位青年,肩头挂着一个包袱。两个布衣老者竟是锦衣卫的四大副统领中的于东海和孔伯端,后面的青年是于东海的侄子于问荆。他们虽然没有穿官服,但方剑明曾经见过他们,想不认出也很难。 于东海眼光直视,并不打量店中的情形,对小二道:“伙计,给我们开两间客房,将酒菜端到客房里来!” 小二道:“好的,三位请跟小的来!”带着三人到后院去了。 三人从一出现,直至离开都没有朝中年人那一座看去。中年人见是他们三人,神色呆了一呆,似乎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他们,待见他们没有朝这边看来,知道他们是在回避,本来想起身打招呼的,只好作罢。 只见他低声对两位金龙武将说了些什么,起身离座,到后院去了。过了一会,他才走了出来,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大筷菜,同两个金龙武将匆匆出了酒店。 马蹄声响,响彻街头,犹如雷动,也不知他们赶着去办什么事,如此匆忙。马蹄声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风雪之中。 方剑明早已得知于东海被撤销了锦衣卫统领之职,于问荆也被革出了武官的身份,但是没想到孔伯端居然也不是锦衣卫的副统领了,不然的话,那中年人见了他,万没有不上来行礼的道理。 白依怡吃饱之后,白依人结了帐,三人就要上路。 方剑明刚打开大门,一阵寒风吹来,飘进无数雪花,白依怡赶紧把门关上,小脸藏在头套中,红通通的,道:“好大的风雪,我们暂时不要赶路了,这么大的风雪,没有马车,叫人怎么行走?”三人退了回来。 方剑明想了一想,便开了客房,本打算等风雪停止或者小了之后再走,谁知这场大雪一直下到黄昏才停,三人只好住宿在镇上。 夜晚,方剑明躺在床上,只想尽快的入睡。他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要到梦中询问木头叔叔。 不幸的是,不管他怎么睡也没有睡着,脑中总是白依怡临死前的情景。想起她临终的遗言,要他照顾白依人,这付担子显然不轻。不知怎么回事,他对如今的白依怡有一种奇怪的排斥。他想把此时的白依怡当做梦里的绿衣仙子,但绿衣仙子虽然调皮活泼,但心性并不是像小孩子那般,无论他怎么假设,也无法让自己相信。 至于白依怡,那就更不可能了。 雪虽然停了,但寒风仍然狂刮,呼啸着在院中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隐听到衣袂破空之声,寒风声虽大,但此时方剑明的武功已非昔日,堪堪听到了衣袂破空声。 正在他猜想这些人是何方神圣的时候,倏地,狂烈而又急促的马蹄声骤然响起,马蹄声中,传来两声惊天的长啸。 群马来得好快,转眼就将小镇包围,好像早就埋伏在小镇的四周,只听一个汉子的声音高声喝道:“将这家酒店给我围起来!”听这声音,竟是午间在锦衣卫中任职的那位中年人的嗓门。 方剑明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拿了天蝉刀,打开房门,只见对面不远的一间屋子上,如标枪一般站着一个人,相隔这人不远的屋顶上也同样站着一个人。 方剑明凝目望去,依稀认得这两人正是贾飞羽和叶开怀。 这时,有人走出来,嘴里不干净的骂道:“你们是些什么东西,深更半夜还要不要人睡觉?知不知道老子……”话未说完,一道冷风扑面,想躲那里还能来得及,嘴上狠狠的挨了一把掌,掉了两颗牙齿,杀猪般大叫。 一人冷冷的道:“不想死的就给我闭嘴,再给我哼一声,我再给你一巴掌!”此人正是叶开怀。那人尽管疼痛难当,却是再也不敢出声。 房门打开,不少人都走了出来,这一次没人敢出声。 方剑明走到隔壁,刚敲了两下门,白依怡和白依人就走了出来,大概是得了白依人的嘱咐,白依怡没有大惊小怪,只是睁大了眼睛,好奇而又兴奋的瞧着。 就在这时,一群锦衣卫走到了一间客房外,一个锦衣卫喝道:“里面的人出来!” 话刚一落,“轰”的一声巨响,屋顶瓦片纷飞,从屋中冲起九条人影,向四面八方掠去,站在屋顶上的贾飞羽与叶开怀焉能让这些人逃走,齐声长啸,闪电般扑出,施展绝技,出手如风,不要十招就将九个人逼落。 九人落地后,手中长剑展动,剑光映着地上的白雪,人影走动,竟组成了一个阵势,剑气纵横,将叶开怀和贾飞羽拦在了圈外。 就在他们动手的时候,午间出现的那个中年人带着一群锦衣卫闯进院中,将场中团团围住,刀剑齐出,杀气腾腾。 这九个人一律黑布包头,脸上只露一对眼睛,看体态竟是女子。院中打斗激烈,一间客房内相对而坐,正是于东海和孔伯端。 于问荆站在窗边,向外探看。 于东海的声音道:“荆儿,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朝廷的人啦,你千万不要多管闲事!” 孔伯端笑道:“我就怕你还当自己是朝廷的人,不然这九个人就要倒霉了。” 于东海重重的叹了一声,道:“我虽然愚忠,但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认清自己,认清朝廷。孔兄,其实……” 第386章 东厂 孔伯端打断他的话,道:“我在宫中做事多年,早就看惯了官场的伎俩,倘不是因为当年的一句承诺,早就不干了,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脱身。这次回到老家之后,我们就做一个闲云野鹤,何不自在?” 只听于问荆的声音传来,道:“叔叔,孔伯伯,这九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个个如此了得,尤其是为首的那位,武功之高,似乎还在我之上!” 于东海道:“荆儿,不要多问,看看就是了。” 于问荆眼光一转,突然看到了方剑明,失声叫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孔伯端听他说的奇怪,问道:“是谁?” 于问荆还没回答,场中的激斗到了最后关头,只听三声“轰轰轰”的巨响,叶开怀与贾飞羽全力施为之下,将九个黑衣蒙面女子震伤,自己也被对方的剑气逼出了圈外。 那中年人脸上一喜,叫道:“将她们拿下!” 叶开怀和贾飞羽刚退,对方的剑气正消,二十个锦衣卫向九人扑了过去。九个蒙面中的一个尖声长啸,长剑一振,剑气向四下排开,陡然飞身跃起,向西南面的屋顶飞扑而去。看样子是想逃跑。 众锦衣卫纵身跃起,正要相拦,谁知八个蒙面人腾身跃起,将他们拦住,兵器碰撞之声,不断入耳,双方展开一场厮杀,惨叫声随之而起,顷刻间倒下了十数人,内中便有两个蒙面女子。 那蒙面女子要走,叶开怀和贾飞羽怎可罢休,随后跟上,眼看就要追上了那蒙面女子,却听“嗤”的一声轻笑传来,两人脸色一变,长啸一声,朝地面一伏,就这一伏的功夫,那蒙面女子掠出了酒店外,长剑一舞,所向披靡,刺死三个锦衣卫,起落之间,如飞而去。 叶开怀和贾飞羽腾身跃起,朝后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心中狐疑,向蒙面女子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蒙面女子在雪地上飞驰,恨不得一步赶到目的地。自己虽然找到了“东西”,但是也被朝廷的人发现了,一路追杀,从京师一直逃到这里,几次死里逃生,这次好不容易有人来接应,谁知却被锦衣卫与金龙会设计,险些一网打尽。 想起为她殿后的八个姐妹,她心中大痛。 寒风割得肌肤生疼,她不怕,她只怕前面还有敌人。她盼望还有人来接应,但是又不希望如此。万一这又是锦衣卫和金龙会设下的圈套,岂不是自投罗网? 倏地,一股不祥的气息从前方传来,她心头一跳,身形一转,朝左面踏雪疾飞,还没冲出十丈,一股强大怪异的气劲向她打了过来。 她运起全身功力,长剑一劈,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掀起大块的雪土,她只觉虎口生疼,长剑险些脱手飞出,心中惊骇,落地后长剑一横,护在胸前,眼中射出冷冷的光芒喝道:“什么人?” 这时,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发现自己闯入了狼窝之中,狼虽然没有现身,但一定隐伏在黑暗中。 怪笑响起,一条人影向她走了上来,怪声怪气的道:“小丫头,快把东西交出来,咱家可以免你一死!” 她心中一凛,厉声道:“你们是东厂的人!”来人逐渐逼近,看他的穿着打扮,竟是一个太监。 太监露齿一笑,鬓发虽然斑白,年岁不小,但牙齿白得亮人,宛如狼的利牙,怪声笑道:“小丫头,把东西拿出来,不然咱家就要让你灰飞烟灭!” 她冷笑一声,道:“有本事的话自己来拿!” 太监怪笑一声,陡然飞身跃起,向她扑了过去。她长剑舞动,在身前布下一道剑网,让对方攻不进来。太监攻不进去,眼中闪过一道骇人的光芒,右手五指一张,根根如铁,使出“大内阴爪手”,抓向剑影。 只听“当”的一声,太监的手指碰着了剑身,正要扣住,谁知对方剑法古怪,竟然没有扣住,心中吃了一惊。对方那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一剑向太监刺去,太监朝后到翻,身形宛如鬼魅,转眼消失在黑暗中。 她一剑不中,陡然听见左首有衣袂破空之声,只当是敌人,一剑刺出。 来人叫道:“是我!”长袖一卷,将长剑荡开,她退了两步,来人的身形晃了一晃。 就在这时,场中闪电一般落下两条人影,同接了她一剑的人站成三角形,将她围在中间,内中一人喝道:“我们一起离开,看谁能挡得住我们?” 话声刚落,怪笑传来,七条人影向场中扑到,将四人紧紧围住,这七个人都是太监,内中一位正是刚才退走的那位。 先前那名太监冷笑道:“嘿嘿,终于钓到大鱼了。说,你们是什么人?” 前来迎接她的三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长相都很普通,长发梳得齐整,但颜色却诡异得很,一个是红色,一个是绿色,一个是蓝色。大概是因为修炼了什么古怪的武功才会将头发变成这样。 “东厂的走狗,没有什么了不起!”红色老者冷笑。 一个太监听得火起,翻腕一掌拍出,劲风狂扫,一股阴柔之气向红发老者打去。红发老者长袖一竖,向外一卷,只听“砰”的一声。那太监向后退了一步,红发老者的身形晃了一晃,仰天大笑一声,道:“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 那太监脸上一红,厉声叫道:“废话少说,今晚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话声一落,七人施展诡异的身法,飞快的绕着四人转动起来,四面八方都是人的影子,阴风阵阵,怪笑声不断,方圆十丈之内好像变成了阎罗殿。 蓝发老者见了这个阵式,脸色一变,大吼一声,道:“冲出去!” 四人脚下疾如飘风,向西面冲去。谁知刚一接招,就被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挡回,四人调转方向,向东攻击,依然遭受了同样的情形。 就在片刻之间,四人连番向四面冲了十数次,每一次均被一股怪力震回,那里能够闯出去? 四人心头惊骇。 四人身形顿住,蓝发老者老脸阴沉,道:“我们上了他们的大当,看来他们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接应你!” 先前那名太监的声音阴笑道:“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呢,乖乖的把东西留下,留你们一个全尸!” 蒙面女子伸手入怀,道:“大长老,东西在这里,属下不辱使命,终于拿到了圣物,让属下来为你们开路!” 蓝发老者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掏出东西,沉声道:“你有多大的道行,能闯得出去?还是让我们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圣物,万万不能再丢,圣教的复兴全在它!” 说完,将全身的功力贯注双臂,其他两个老者也在同时将浑身的功力注入了双臂,将她围在中央,向西南方向一步步走去。 她眼中含泪,叫道:“三位长老,我……” 红发老者喝道:“不要再多说了!记住,就算死,圣物也不能再丢,这关系到圣教的复兴!” 距离人影不过两丈,三人长啸一声,拔身而起,向人影扑了过去,三人六掌全力一击,一道恐怖的罡气撞向了人影。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几声惨叫过后,一道剑光穿出人影,向外飞掠,谁知半路陡然出现两道人影,分左右夹击,蒙面女子逼落。 蒙面女子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合力一击,强大的真气将她震得气血沸腾,“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强忍内伤,回身一剑刺出,虽然挡住了左首之人的掌力,但人却被震退了五步,内伤更重。 眼前人影一花,一只细长苍白的手向自己头顶抓来,眼看就要抓着,一道奇怪的啸声传到,向自己扑来的太监惨叫一声,向后翻飞,远远的摔了出去。 就在这名太监突然中击的刹那,一道人影鬼魅般向场中扑下,这条人影刚出现,从雪地里猛然飞出一道人影,撞向了落下之人。 两人在半空相碰,发出一声巨响,两股可怕的真气向外排开,掀起了无数雪快,一道龙卷风凭空产生,扫荡着半空的雪块,洒下一阵雨水。 从雪地中飞出的人闷哼一声,向后飞出十丈外,脚尖在一块大石上轻轻一点,翻落上前,眸子内射出一股杀气,喝道:“尊驾是什么人?所习武功似乎不是中原武学!” 对方冷冷的哼了一声,凌空一吸,将蒙面女子吸到身前,道:“还不快运功疗伤!” 蒙面女子张口欲言,来人将手一举,道:“不要说了,我既然来了,圣物就不会让他们拿回去!” 她看了看三个正在运功疗伤的长老,松了一口气,坐下来运功疗伤。 从雪地中飞出来的人是一个太监,两鬓斑白,双眼开合之间,精光外露,内力可见极为深厚。 只见这个太监朝躺在地上的五个太监看了一眼,道:“想不到这三个老家伙的掌力如此厉害,被困在阵中,联手一击,竟然杀了咱家的五个得力助手,佩服!佩服!” 来人是一个穿着奇异的汉子,下巴留着花白的胡须,参差不齐,肩头随随便便的搭着两片灰布,腰间扎着一根布条,布条上插着一把剑。 他身上有不少奇异的地方,但最奇异的还是这把剑,因为这把剑是用石头做成的,看起来并不锋利,但见了这把石剑,那太监的脸色微微一变,眉头轻轻一皱,道:“尊驾可是来自古楼兰?” 来人冷冷一笑,并不回答。他的眼神很冷淡,冷淡的就像是一个死人。 第387章 最后赢家 原先有七个太监,在三个老者拼命一击之下,死了五个,剩下两个。在蒙面女子逃出阵势,半路上又杀出两个太监,后到的这两个太监中的一个在转眼之间被人隔空震死。 所以,加上从雪地中飞出的太监,现在还活着的只有四个。这些太监中,又以从雪地中飞出来的太监为首。 见奇异汉子不回答,先前那个太监阴笑一声,道:“难怪你们会知道宫中有这件东西,原来你们是来自大漠!” 听到“大漠”二字,奇异汉子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痛苦神色,一股无形的剑气从他身上传了出来。 四个太监发觉,心中微微一惊。 为首太监双掌缓缓的抬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阴沉沉的道:“听说西域有五大高手,咱家只见过西域老虎一面,想不到今日能够领教其他高手的绝招!” 三个太监正要运功,为首太监阴笑道:“不要着急,待会有你们表现的时候,咱家想看看楼兰石剑客的剑法如何?” 说着话,右手凌空朝前微微一探,一股寂寞的真气缓缓推出,令人骇然。 奇异汉子听他道出自己的身份,眼神陡然一厉,人化作一道电光向对方扑了过去,腰间的石剑早已拿在手中。 他的身法已经够快的了,但他的剑法更快,人未到,剑气冲天。 剑快过了闪电,看起来并不锋利的石剑削下了为首太监的一缕头发,幸亏为首太监及时将最拿手的“寂灭手”打出来,挡了对方一下,才没有被砍下脑袋。 奇异汉子的武功如此高强,其他三个太监尖声长啸,向奇异汉子扑了过去,如山的真气向对方扫去。 奇异汉子石剑在手,凌空一挥,一股可怕的剑气冲出,同三人联手打出的真气相撞,发出惊天巨响,奇异汉子的身形晃了一晃,三个太监闷哼一声,心中惊骇。 这家伙的武功当真高得可怕,果然不愧为西域五大高手之一。 为首太监被奇异汉子削下一缕头发,脸上一红,接着升起一股强烈的杀气,喝道:“杀了他!”身上发出一股寂寞的真气,向奇异汉子扑去,瞬息之间攻出了十八掌。 奇异汉子被逼得退了三步,还没有来得及还招,三个太监使出看家本领,连番向他发动攻击,当真就如暴风一般,让他没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奇异汉子在四人联手攻击之下,步步向后退走,落了下风。 不过,奇异汉子的剑法确实恐怖,虽处下风,但不管四人如何加紧攻势,依然奈何不了他。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奇异汉子仍然没有落败。看情形,似乎还有将下风转为上风之势,为首的太监突然厉声长啸,人冲天飞起。 奇异汉子将功力贯注石剑之内,身形极快的转动,宛如陀螺,无数道剑气向外飞射,只听三声惨叫传出,三个太监被剑气割成数百块,血水乱溅。 就在奇异汉子杀了三个太监的时候,为首太监阴沉沉一笑,双掌向奇异汉子印下,一股强大寂寞的力量铺天盖地的罩向了对方。 奇异汉子及时的将石剑朝头顶一举,只听“砰”的一声,为首太监翻飞而起,随后夹着比先前更强的力量扑下。 奇异汉子脸色不变,再次举剑,又是“砰”的一声…… 说来缓慢,其实这几下不过是转眼之间,为首太监身形如雷电,一次次的轰向地上的奇异汉子。 奇异汉子杀了三个太监后,内力耗损大半,再经为首太监连番狂攻,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之色,嘴角开始流血,就在为首太监第十八次下击完毕之后,奇异汉子“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向后飞出,滚到了正在运功疗伤的三老中央。 为首太监翻身落地,“呸”的一声,吐了一口血痰,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一改阴柔的口气,道:“石剑客,谢谢你替我杀了他们!” 奇异汉子强忍内伤,摇晃着站起来,指着他冷声道:“什么意思?” 为首太监狂笑道:“想不到吧?哈哈,实话告诉你,我们藏在宫中多年,就是为了能找到那件东西,没想到会被你们的人捷足先登。宝物只能一个人拥有,多谢你为我杀了这三个对我最有威胁的老家伙!” 说完,朝盘膝运功疗伤的蒙面女子走去,脸上带着狞笑,道:“只要我拿到了那件东西,练成上面的神功,天下还有谁会是我的对手!” 奇异汉子眼中射出冷冷的光芒,正要拼了性命,同为首太监同归于尽。 倏地,一声冷笑传来,一条人影翩翩如飞鸿般落在十丈外的一块大石上,背着双手,说不出的潇洒。 为首太监心中一惊,扑向了蒙面女子,人还没扑到,一股强大的气劲向他打来,将他震出了三丈外。 站在大石上的人凌空一掠,落到了蒙面女子身前,仰天大笑三声,也不知他在笑些什么。 为首太监心中惊骇,看不出这人武功的深浅,喝道:“你是什么人?” 月光下,只见此人一身青衫,三十出头,长八路中文相俊朗,嘴角总是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微笑,他不回答为首太监的问话,而是扭头看向奇异汉子,笑道:“石剑客前辈,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奇异汉子心中惊疑不定。眼前这青衫男子的武功,高深莫测,自己都摸不清他的底子,他要是为了那件东西来,凭他的武功,在这个时候,绝对能拿得到。 “商量什么?”奇异汉子深吸了一口气。 青衫男子淡淡一笑,道:“不要误会,我绝不是为了那件东西而来,我只想见贵宫宫主一面。” 奇异汉子脸色一变,喝道:“你知道我们的来历?” 青衫男子道:“我确实知道。” 奇异汉子脸色一沉,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给我杀了这个老太监!” 青衫男子“哈哈”一笑,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突然全无,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可怕的杀气,眼中露出仇恨的光芒! 为首太监心头一虚,开始往后退走,青衫男子并不追他,只是用仇恨的眼光盯着对方,张口缓缓的问道:“知道你为什么该死吗?” 为首太监冷笑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青衫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为首太监见了那件东西,脸上露出不信和惊恐之意,失声叫道:“不……这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种死亡的来临,他要离开这里。 不及多想,飞身跃起,闪电一般向外就逃,青衫男子将那件东西揣进怀内,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奇异汉子眼见为首太监逃走,不见踪影,眉头皱了一皱,但这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黑暗中突然传来为首太监惊惧的叫声道:“原来是你们……”话未说完,换成了“砰”的一声响,之后便是一片寂然。 青衫男子冷冷一笑,道:“杀你只会侮了我的手!” 转过身来,对奇异汉子笑道:“他已经被我的人杀了,前辈需要我帮忙吗?” 奇异汉子冷声道:“不需要!” 青衫男子轻轻一笑,身形一掠,落到了十丈外的大石上,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道:“啊,多美的月儿,前辈尽管放心疗伤,只要我在这里,不管是谁,都不会踏进你们十丈之内!” 奇异汉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双眼一闭,吸了一口真气,运功疗伤。 青衫男子站在大石上,似乎真的再赏月,突然,只见他嘴角露出一丝迷人的笑意,道:“两位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三条人影陡然出现在远处,内中一人调皮的笑道:“啊,你说错了,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 青衫男子脸上虽然带着笑,心头却是万分震惊。他明明只感觉到两人的气息,怎么会出现三个人? 三人走近大石,青衫男子居高临下,看清三人的相貌,眸子内闪过一道惊艳,笑道:“方少侠好艳福,有这么两位绝代佳人相陪伴,不枉此生矣!” 这三人正是方剑明,白依怡,白依人。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阁下休要取笑,我们好像见过面?” 青衫男子道:“不是见过面,而是方少侠曾经听过我的嗓音。怎么?少侠难道忘了武林大会前夕在宫中那晚假山内的艳遇?” 方剑明脸色微微一变,道:“原来是你,那晚你早就知道我藏在假山之内,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衫男子飞身落下大石,道:“少侠猜猜看。” 白依怡听了,道:“我猜我猜。”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朝两女一拱手,道:“不知两位佳人尊姓芳名?” 白依怡道:“我叫白依怡,她是我的妹妹,名叫白依人。” 青衫男子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白依怡竟会说了出来,他心头暗自惊疑,面上却是不变,笑道:“我猜得不错的话,两位便是魔门的圣姑与圣女了。” 白依怡道:“这你就错了,现在的我们不是魔门的人,也不是什么圣姑和圣女。有一件事我很奇怪,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青衫男子道:“白小姐何事奇怪?” 白依怡伸手朝远处一指,道:“林中的那两个人是你的属下吗?” 青衫男子一怔,道:“可以这么说!” 白依怡道:“他们当真是朝廷的人?” 此话一出,不光是青衫男子,连白依人与方剑明都是吃了一惊。 第388章 多情剑客 白依人和方剑明听力极佳,只发觉那太监逃去之后,中途便被两人所杀,听那太监的口气,似乎和他们认识,但他们是什么人,却不清楚。 莫非白依怡知道他们是谁? 青衫男子眉头一皱,道:“白小姐并没有见过他们,何敢断言他们是朝廷的人?” 白依怡道:“谁说我没有见过他们?方才在酒店里面,他们两个围攻九个蒙面女子,有一个逃到了这里来,这两个人追到半途突然消失了踪迹,后来又悄悄的摸近。如此行径,当真是奇怪得很!” 方剑明和白依怡听了,更加惊奇。 他们三人是跟着那两个金龙武将出来的,跟到半途的时候,两个金龙武将不知何故,突然调转方向,竟不再去追那蒙面女子。 方剑明心中“惦记”那蒙面女子,带着两女追了下来,不久发觉前面有一股不祥的气息,知道黑暗中隐伏着厉害的高手。 三人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这个时候刚好是蒙面女子遇袭。 后来,方剑明隐隐感觉到远处的一片树林中有人摸近,具体是多少人他不知道,但来人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在两人动手杀死太监之后,他才知道是两个人。 如今经白依怡点破,他才恍然大悟,若真是那两个金龙武将,那太监和他们相识,骤然见到他们,还以为他们是追上来的,没有提防。两人突然下手,那太监的武功再高,一招之下,当然是命归黄泉。 青衫男子听了白依怡的话,心头尽管震动,面上依然带着微笑,拍手赞道:“白小姐果然厉害,他们虽然极力掩藏,仍然逃不过白小姐的法眼。他们确实是朝廷的人,金龙会中的金龙武将,相信方少侠对他们并不陌生。” 方剑明道:“是不是他们,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白依怡皱眉道:“我不知道金龙会是什么,但他们既然是朝廷的人,先前还在追杀这个蒙面女子,他们本该相助那逃走的人才是,为什么要杀掉他呢?他们既然是你的属下,这么说来,你也是朝廷的人了。既然是朝廷的人,为什么不追杀这蒙面女子的同党,反而要相助他们?” 方剑明和白依人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对她的认识不仅多了几分。想不到她除了调皮活泼之外,心思还如此慎密。 青衫男子“哈哈”一声大笑,道:“白小姐,我现在不是朝廷的人,将来或许会是。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目的,不过这是我的一些小秘密,暂且无法奉告。月色虽美,奈何气候不佳,三位若没有其他的事,请回去吧。” 方剑明向那蒙面女子看了一眼,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兄台尽管放心,今晚的事,我们不会随便乱说,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白依人自然是跟上。白依怡看了青衫男子一眼,笑盈盈的道:“我本来要猜猜你是谁的,但是他要走,我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再见!” 方剑明听了,冷冷的道:“你要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没有人会拉你走。” 白依人想不到方剑明会发脾气,心中一怔,还怕白依怡会着怒,谁知白依怡并不生气,脸上带着一种神秘的微笑,道:“你想要我离开你,我偏不离开你,我就喜欢看你冷冰冰的样子!” 说完,一跳一跳的跟了上去。 青衫男子的眉头皱了起来,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猛然道:“我知道了三位的高姓大名,三位却不知道我叫什么,岂不是有失公平?在下林秀林。江湖虽大,但只要有缘,相信他日必能相见!” 方剑明听了,想起一件事,头也不回,问道:“阁下便是多情剑客?” 林秀林淡淡一笑,道:“可是虎门武馆的陆馆主告诉少侠的?” 方剑明道:“不错。” 林秀林道:“大家都这么认为,我想不承认也不行啦。”说完,大笑了三声。笑声古怪,隐隐藏着一种说不清的苦涩之味。 经此一闹,回到客房后,方剑明无心再睡,眼看不久就要天亮,他便盘膝坐在床上打坐。 入定之后,他发现内力有了很大的增进,就是“大睡神功”和“醒神经”也有了不小的进步。 “大睡神功”虽然没有进入第三重,但是已经是第二重的精纯境界,相信再过不久,就能进入第三重。不过,有一个麻烦之处,自从上次强行快速调动“大睡神功”,现在想调动它,比以前更加的困难。大概要进入第三重之后,才能运转自如。如果想让“大睡神功”能随时为自己所用,恐怕要得到进入第四重境界。 但是,有一失必有一得,脚底的“醒神经”不知不觉间扩大了不少,以前只是占据脚底,现在已经延伸到小腿处,调动比以前快了不少。 而且,他发现一旦运起“醒神经”,精神就十足的充沛,只觉体内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有些遗憾的是,他虽然感觉到这股强大的力量的存在,但总是不能捕捉到它,往往是这样,当他有一种捕捉到的感觉时,那股力量却不是感觉中的那股力量,因为这股力量的大小,远远比不上感觉中的那股力量。 虽然如此,以他目前所掌握的力量来说,当今武林,除了有限的一些人外,恐怕没有人打败他。 他真有些不敢相信,如果那全部的力量是父亲当年留下的力量的话,那么,父亲当年的武功岂不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难怪母亲沉睡后,父亲想自杀都自杀不了,最后只能靠服下一瓶的“一睡三百年”令自己入睡,才能如愿以偿。 他本来是在运功调息的,谁知一想到“一睡三百年”,不由想到了一个人来,这人就是药仙。 圣母虽然没有亲口说“一睡三百年”是药仙炼制的,但从她的口气中,无疑表明“一睡三百年”就是药仙炼制,因为当今天下,除了药仙,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以那日在华山上的情形来看,药仙和圣母是认识的,而且有过不少交往。 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父母和药仙是否也认识呢? 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秘。如果早知道的话,那日在华山上,他就要向药仙问个明白。他不是没有想过再去一趟华山,但是药仙带着风铃,行踪不定,此时说不定离开了华山,不知何往,去了恐怕也找不到他们。 想着想着,心头突然一跳,气机有一丝错乱,知道犯了运功时的大忌,急忙屏出杂念,一心一意的运功。好在他天生是一个怪才,身负奇学,又及时屏出了杂念,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换成别人,在运功的时候,胡思乱想,一旦气机错乱,重则走火入魔,武功全废,轻则身体也要受到一定的伤害,需要几日来恢复。 天色大亮之后,方剑明正在屋中梳洗,只听院中传来白依怡的声音道:“喂,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样子,想偷东西吗?” 一个男子的声音急道:“姑娘请不要误会,我是来找方少侠的。” 方剑明听了这个男子的声音,打开大门,走了出去,道:“于大人,请进来说话。”院中站着两人,一个是白依怡,一个却是于问荆。 白依怡道:“原来你们认识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进了自己的客房。 两人进了屋,于问荆显得很高兴,笑道:“方少侠,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真是好极了!” 方剑明听他话里有话,道:“于大人,你……” 于问荆叹道:“唉,现在的我不是什么于大人了,方少侠直呼我的姓名便是,我这人一向心直口快,今天来拜访你,其实是为了一个人。” 方剑明一怔,道:“为谁?” 于问荆道:“丁世杰!” 方剑明心中微微一惊,口中却是平静的问道:“于兄与丁大哥的关系很好吗?” 于问荆道:“我没有罢官之前,同他打过一架,之后便彼此相惜。我视他为我的一大好友,只因身在朝廷,始终不能同他一般笑傲江湖。现在好了,我是无官一身轻,可以去找他了。” 方剑明眼珠一转,道:“于兄怎知我和于大哥的关系?” 于问荆道:“去年年末,他经过京城的时候,带着唐门的唐肥唐大姐来找过我一次,并在我家中住过一晚,他将和你交好的事,都告诉了我。” 方剑明脸色一变,道:“于大哥和唐姐姐好大的胆子,朝廷的人不是在抓他们吗?想不到丁大哥回乡之前,竟然还跑去见你一面。” 于问荆道:“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丁大哥要不是如此大胆,又怎么会被称作黑盗呢?唐大姐要不是有这般胆色,又怎么配得上丁大哥?丁大哥在我家留宿的那一晚,曾对我说过一句话,那句话的意思是,倘若有一天我不是官家的人,就可以去找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快!” 方剑明道:“于兄不知丁大哥的住址?” 于问荆道:“那时我还是朝廷的人,为了彼此着想,不让他说。但是,他曾经说过,我要是想找他的话,可以来问你,因为你是他的好朋友!” 第389章 七彩玲珑珠 方剑明道:“你知道丁大哥的真正身份?” 于问荆听了,正色道:“我交朋友只认人,不认身份。” 方剑明道:“好!我确实知道丁大哥的住址。但是,你和你叔叔,还有孔统领路过这里,似乎要到什么地方去,难道你不怕他们不让你去吗?” 于问荆道:“不瞒你说,我和叔叔被罢官之后,孔伯伯便辞了统领之职,打算一起归隐。但是,我一个年轻人,跟在两老身边,他们也不愿意让我常伴青山一生,曾多次劝我。我本想将两老安顿好之后,便出来找你,谁料我们会在这里相见,也省得我以后再花时间去找你。” 方剑明和他虽然不熟,但知道他为人方正,也曾目睹他与丁世杰交往的经过,他要是对丁世杰有歹意,那日也不会将丁世杰放走了。 当下,方剑明把丁世杰的详细住址告诉了于问荆,本想邀他到前厅用餐,于问荆说他早就用过了,现在要赶去见叔叔。 原来他们一大早就起来了,而且还要赶路,于问荆让两老先行,他随后就来,现在两老恐怕也在十里开外了。 送走于问荆后,方剑明收拾了一下,带着两女到前厅用了一些早餐,便即上路。那些锦衣卫昨晚早就走了,此行虽然杀了八个蒙面女子,却损失了近三十个锦衣卫卫士,可谓损失惨重。 三人脚程奇快,虽天寒地冻,路也难走,但是到下午的时候,已经远离了秦岭的范围,来到了一个颇为繁盛的大镇,正遇上赶集,方剑明到马市买了三匹骏马。 有了坐骑,不知方便了多少,速度也快了不少,沿着官道走了数十里,天气居然开始暖和起来,极目望去,雪也越来越少。 三人让骏马飞奔了一会,然后让马不快不慢的行走,方剑明想着一些事,白依怡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说过不停,白依人偶尔说上几句,大多的时候在听她说。 眼看夕阳西沉,已近黄昏,前后不见人烟,连个投宿的地方都没有,三人加紧前行了二十多里,还是不见人家。 正飞奔间,前方隐隐传来打斗之声,三人心中暗自奇怪。 片刻之后,三人转过一个山角,抬头望去,只见官道上正有一批人打得正欢,将整个官道都拦住了。 走到二十丈外时,三人才发现是一个壮硕的老头在和一群人相斗。 那老头身材高大,须发都白了,长得就像是一头狮子似的,动起手来,更加像一只发怒的猛狮,随随便便发一拳或踢一腿,就能将数把砍来的大刀震出三尺外,谁也进不了他身前五尺。 看场中的情形,好像是老头在戏耍他们一般。 在这群人左首的空地上,放着几个不小的红木抬架,上面放着大堆裹着着红步的东西,看光景是彩礼。 八个头戴小帽的汉子浑身颤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三人来到五丈开外时,突听那老头“哈哈”大笑一声,道:“老夫想杀你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回去告诉情人山庄的老老爷,七彩玲珑珠被老夫借去了,他想要回来的话,七日之内,就来五台山找老夫。期限一过,老夫就要把七彩玲珑珠送人啦!” 话声一了,施展绝世轻功,在人群中来往奔突,宛如起了一阵狂风。 一片哀嚎声中,众人都飞了出去,大多人都是一屁股落地,只有四个中年人落地后,退了几大步,才拿住脚跟,却已是吓得呆了。 那老头朝马上三人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双手一背,像个赶着要回家的老大爷,大摇大摆的走了,谁也不敢去追。 那老头去得好快,暮色下,尽管是走,但见他身行如风,点尘不惊,很快消失了踪影。三人看了这场打斗,倍感有趣。 方剑明飞身下马,问一个中年人道:“你们是情人山庄的人?” 那中年人打量了三人一眼,心中吃惊,口中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方剑明笑道:“我们只是路过的武林中人而已。” 那中年人定了定神,道:“不错,我们正是情人山庄的人。刚才你也看到了,那老头欺人太甚,我们情人山庄绝不会绕了他。” 白依怡对那老头生出不少兴趣,问道:“他是什么人?武功这么好,他干吗要抢你们的东西?” 那中年人有些生气的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们正走着,就被他拦住了去路。看他的行为不是打劫,他好像跟我们山庄的老庄主有什么过节,故意抢走聘礼,逼老庄主到五台山去会他。” 方剑明心中惊奇,问道:“贵庄有喜事吗?不知是哪一位?要和哪一家联姻?” 那中年人刚要说话,另外一个中年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件喜事,很多武林中人都知道,难道你没有听说?” 方剑明道:“我们确实不知。” 中年人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我们山庄的少庄主,与夏侯世家的女儿情同意和,本来是下个月成婚,而且发出了不少请帖。这次聘礼突然被劫,婚期看来要推迟一段时间了。总之,三位既然是武林同道,今日之事,请不要外传。” 方剑明心中冷笑,面上却若无其事,道:“你放心,贵庄的喜酒在下是喝定了,我们不会随便乱说的。” 说完,飞身上马,带着两女扬长而去。 情人山庄的聘礼中丢了最珍贵的“七彩玲珑珠”,自然是送不出去了,一群人往回走,自不必说。 三人快马加鞭,本想在前面找个落脚的地方,谁知飞驰了三十多里,依然荒无人烟。 此时,一轮明月升上天空,清辉洒落,如水银匝地,将三骑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时而拉长,时而变短,十分诡异。 不久,前面不远的道路旁出现了一座庙宇。 三人心中一喜,纵马来到庙宇前,听到庙里有轻微的响动之声,还道庙中有庙祝。 不料,下马之后,走到大门前,却有些失望和奇怪。 大门破败不堪,是虚掩着的,围墙残旧多年,可见此庙许久不曾有人住过。既然没有人住过,里面的动响又是什么? 方剑明暗中戒备,轻轻的推开大门。三人放眼望去,不禁呆了一呆。 原来庙中的大堂内,生着一堆大火,火光汹汹,一个老头坐在大火边,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棒,那木棒上插着一直肥大的山鸡。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抢了情人山庄聘礼的老头。 方剑明见是他,心中惊道:“这老头的速度好快,我们是快马加鞭,他靠两只脚,不仅赶在了我们的前头,还弄了一只山鸡,这份能耐着实不小。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老头虽然看到了三人,但就当他们不存在一般,兀自烤着山鸡。庙中弥漫着一股肉香味,十分馋人。 三人走进庙宇,白依人朝老头一抱拳,道:“前辈,打扰了!” 那老头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道:“不要说打扰,这座破庙又不是老夫的,谁都可以进来。” 白依怡见有火烤,十分高兴,凑到大火边,将一对玉手靠近大火,笑道:“好大的火。前辈,你不介意我烤你生的火吧?” 那老头听她问得有趣,温和的道:“小姑娘,你想烤就烤,不要在乎我这个老头子。” 白依怡笑吟吟的道:“你老真是一个好人。” 那老头呆了一呆,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白依怡天真的道:“你要是再给我一些吃的,你就是一个大好人了!” 那老头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显得十分快活,道:“老夫都活了一百多岁,从来没有见到像你这么有趣的人。好!小姑娘,就冲你这句逗人开心的话,待会烤熟了,这只山鸡的大腿就是你的。” 看了一眼坐下来闭目养神的方剑明,对白依怡道:“他是你什么人?是不是你的相公?” 白依怡的大眼睛眨了一眨,道:“不是,我们同路而已。” 那老头道:“那这位小姑娘呢?” 白依怡道:“她是我的妹妹。” 那老头道:“哦,原来如此。”口气一转,道:“和你同路的这位朋友,面带煞气,他心中一定有什么心事。” 白依怡道:“你老真厉害!” 那老头突然苦笑了一声,道:“我要是真厉害的话,也就不至于坐在这里了。” 白依怡诧道:“你老也有心事吗?” 那老头叹道:“我看天下间除了你之外,想找出没有心事的人,实在很困难。” 方剑明本来打算闭目养神,听了这话,双眼一睁,道:“请恕在下多嘴,前辈好像与情人山庄的老老爷有很大的过节,不然的话,也不会劫去聘礼。” 那老头“嘿嘿”一笑,道:“不是我和他有过节,而是我的徒弟与他有过节。” 方剑明当然不方便问他的徒弟以及与老老爷有什么过节,改口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老头道:“一个山野匹夫。你们呢?” 白依怡抢在方剑明之前,道:“我名叫白依怡,我妹妹名叫白依人,他的名字叫方剑明,他来头可不小。” 方剑明瞪了她一眼,她若无其事,视而不见。 第390章 长白雄狮 那老头脸上怔了一怔,道:“哪个方剑明?” 白依人道:“前辈,武林之中名叫方剑明只有一个。” 那老头道:“莫不是夺得天河宝录,在京城武林大会上取得十大高手称号的哪个方剑明?” 白依人点头道:“正是。” 那老头面色一喜,笑哈哈的道:“这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碰见你。” 方剑明听他说得奇怪,问道:“前辈,我与你老素不相识,这话怎么说?” 那老头道:“我虽然和你不相识,但是我的徒弟和你认识。他把你当作朋友,不知道你是否也把他当作朋友?” 方剑明惊疑的道:“前辈的高足究竟是哪一位?” 那老头道:“既然你就是方剑明,我再隐瞒下去就显得小器了。我徒弟就是武林中小有名气的盲侠花自流。” 方剑明听了大喜,起身向他行礼,道:“前辈原来是花大哥的尊师,晚辈真是失礼之至。自从上次石壁上那次相见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花大哥,听说他去找你老人家了,不知他近来可好?” 听了这话,那老头面色黯然,叹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很不好。” 方剑明道:“花大哥怎么了?” 那老头道:“他找到了仇人,可是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却报不了仇,换作是你,心情又怎么会好?” 方剑明的心事被触动,心中一阵绞痛,口中却道:“花大哥的仇人就是情人山庄的老老爷?” 那老头沉声道:“不错,大概是三十年前,西门野用残忍的手段杀害了自流一家。这个血海深仇,他一直想报,但很多年来,他找不到任何线索。去年终于找到了线索,但是西门野武功高强,情人山庄高手众多,所以就算知道了仇人是谁,直到如今还未能报仇。” 方剑明道:“前辈这次抢走情人山庄的聘礼,难道是想为花大哥报仇?” 那老头苦笑了一声,道:“我的武功不如西门野,我找过他两次,都打不过他,好在我逃跑的功夫了得,才没有丢下老命。” 白依怡听了,道:“前辈既然都不是这个西门野的对手,这次抢了他家的聘礼,约他在五台山见面,难道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可以对付他?” 那老头道:“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办法。上次我和他交手,发现他的内力比第一次减弱了不少,本想与他同归于尽,却被司徒狂破坏了。若不乘这个时候报仇,等他内力恢复,想报仇就很困难了。” 方剑明道:“前辈,你放心,司徒狂这个人会有人对付他!” 那老头道:“谁?” 方剑明道:“我的义父刀神。我义父很早就想找他算帐了,只是因为……”说到这,冷笑道:“其实,想找情人山庄算帐的人不少。” 那老头似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道:“但是我们只想找西门野一人报仇,其他人并不是凶手。” 方剑明沉吟道:“前辈加上花大哥,相信一定斗得过西门野。但是情人山庄有很多高手,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那老头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地方。所以这次抢走七彩玲珑珠,约西门野单独在五台山见面。他为了保住名声,应该会一人前来赴会。” 方剑明冷笑道:“但愿他是如此,就怕他暗中搞鬼。”口气一转,道:“前辈有这么好的武功,想来绝不会是无名之辈,如果方便的话,请赐告大名。” 那老头道:“现在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我姓卫,叫卫天国。” 方剑明心中念道:“卫天国?这名字有些耳熟。”猛然想起一个人来,惊道:“卫前辈莫不是地榜上的高手,当年人称长白雄狮?” 那老头笑道:“很多年前的事了,想不到你还知道我。” 说到这,眼见山鸡烤得差不多,撕下一条大腿,递给白依怡,对方剑明和白依人道:“你们要不要吃?” 方剑明和白依人都摇了摇头。 方剑明沉思了一下,问道:“前辈知道有人在找你老吗?” 卫天国道:“我知道。是天都圣人吧?几十年前的事了,想不到血手门会死灰复燃。” 方剑明道:“我也不清楚血手门当年的事,但是现在它想独霸武林,铲除异己,这对武林绝不会带来什么好处。前辈有什么打算?” 卫天国道:“我现在已经老了,除魔卫道的事应该交给你们,我现在只想替自流报了血海深仇。倘若我还活着的话,自然会为武林尽一分力,但是就怕……”说到这,叹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方剑明道:“前辈怕活不到哪一天?” 卫天国正要说什么,庙外传来一声阴沉沉的冷笑,有人道:“卫天国,你看这是什么?”话声刚落,三个球状样的东西从墙外飞了进来,落到破庙的大院中。 四人定睛看去,白依怡吓得惊叫一声,花容失色。 原来那是四颗人头,其中一颗正是先前同方剑明搭腔的情人山庄的那个中年人的头颅,想来其他三颗是另外三人的头颅。四颗头颅刚被割下不久,还流着鲜血。四人面目恐惧,死前十分痛苦。 卫天国怒火直冲胸膛,挺身站起,喝道:“辣手屠夫,你好狠毒的心肠,老夫今晚非除掉你不可!” “卫天国,你最好别动,你要杀我的话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你再上前一步,我立刻就走。 话锋一转,冷笑道:“卫天国,叫你的朋友老实一点,我还有话说。谁敢出来,我立刻就走,别的本事我没有,逃走的本领,我自信绝不在你之下,桀桀!”说完之后,甚是得意,阴笑了几声。 卫天国向三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三人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沉声道:“辣手屠夫,你究竟想怎么样?” 辣手屠夫冷笑道:“我想怎么样?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杀了我的师弟,我岂能放过于你?” 卫天国怒道:“你师弟作恶多端,比你凶残十倍,官府治不了他,老夫杀他是为民除害!” 辣手屠夫道:“放屁!江湖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你杀了我的师弟,我当然要为他报仇。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想给你捣乱却很容易,你知道我何以要杀这四个人吗?” 卫天国冷声道:“我当然知道,你想嫁祸于我。” 辣手屠夫“哈哈”一笑,道:“果然不愧为地榜高手,我割下他们脑袋的时候,叫没有死的人回去通报,就说我是卫天国的朋友,杀他们是为了帮助卫天国。我帮了你这个大忙,你该怎么感谢我?” 卫天国厉声道:“我要找的人是西门野,其他人都是无辜的,你何以滥杀无辜!” 辣手屠夫不断的阴笑,道:“卫天国,你一天不死,我就会阴魂不散的跟你捣乱,我们下次……” 底下的话还未说完,卫天国身形如电,突然掠过墙头,飞了出去,接下来便是“啪”的一声,然后便是人的闷哼声传来,辣手屠夫声音凄厉的道:“卫天国,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这时,方剑明三人跟着出了破庙。月光下,只见一条人影正在十数丈外飞奔,卫天国落后那人五丈。 这人的武功虽然不如卫天国,但轻功高深,竟不在卫天国之下。方剑明正想追去,心神陡然一跳,一种神奇的力量从左首传来过来,刚转过首去,身边的白依怡突然消失了踪影,然后便听见辣手屠夫惨叫一声,飞奔的身躯摔了出去。 就像是魔术一般,白依怡的身形陡然出现在辣手屠夫丈外,转过身来,对飞身赶到的卫天国笑道:“你请我吃鸡腿,我就帮你抓住他,这下两不相欠。” 卫天国心中惊骇。他根本就不知道白依怡是怎么将辣手屠夫打倒的,他只隐隐感觉气流有些异常,然后便看到辣手屠夫飞了出去,白依怡的人就出现在了前面。 卫天国转过身,见方剑明和白依人站在近二十丈外的庙墙外,心惊道:“从庙墙到辣手屠夫的距离至少也有二十丈,她是怎么赶到我前头去的?就算陆地神仙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难道她根本就不是人,一时之间,惊疑不定,看着白依怡。 白依怡见他怔神,双手一摊,笑道:“卫前辈,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不是要抓他吗,快上去将他抓起来吧,免得他突然有了力气,又要逃走。” 卫天国定了定神,道:“小姑娘,多谢你了!” 说完,走上前去,眼看就要来到辣手屠夫身边,辣手屠夫陡然掠起,右手一扬,十数枚黑点向卫天国飞出。 两人相距不过八尺,黑点眨眼即到,好个卫天国,就在黑点出现的那一瞬息,他的人猛然一转,十数枚黑点贴着衣服擦过。 辣手屠夫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恐的冷笑道:“卫天国,你的这个朋友根本就不是人!”这话说完之后,人已经逃到了十多丈。 白依怡“咦”了一声,道:“中了我一掌,还能逃跑?原来你刚才是假装倒地不起。好,这次我非得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不可!” 正要施展神通,卫天国心神突然一跳,道:“小姑娘,用不着麻烦你啦,你看!”说着,伸手向远处一指。 只见辣手屠夫逃走的方向,远远的,突然出现一条模糊的人影,那人一出现,就缓缓的升了起来。 第391章 未知之路 辣手屠夫正往前没命的飞奔,忽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抬头一看,前面六丈外的地上升起一条人影,映衬着身后的一轮明月,仿佛是腾入云端的神龙! 他心中一阵狂跳,感觉这人比卫天国更加可怕,这人的武功或许并不比卫天国高,但是从此人身上发出的一股怪异气劲却将他牢牢锁住,就算他逃到天边,此人也能找得到他。 身形一折,打算从侧面逃走,谁知刚出得两丈,那人双手一圈,向外一放。辣手屠夫脸色大变,长啸一声,双掌连环劈空打出,只听“砰”的一声沉响,辣手屠夫闷哼一声,向后跌了出去。 落地后,正要逃走,那人的双手又是一圈一放,辣手屠夫不得不隔空劈掌,这次比上次更惨,惨叫一声,向后跌出。 当他第三次要逃,被那人震得喷了一口鲜血,跌出去后,再也爬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那人凌空翻了三个筋斗,落在辣手屠夫身前两丈,这时的他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这时,卫天国四人赶了上来。方剑明见了来人,心中微微一惊,脱口而出,叫道:“方前辈,怎么会是你?” 来人正是方剑明在京城中见过一面的地榜高手“如云神龙”方白羽,同时,方剑明也怀疑他就是那日来找惠尘师太的那个人,两人的身形确实很像。 方白羽看了他一眼,道:“方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方剑明向他身后的远处看了一下,方白羽那里会不知道他想看些什么,道:“我没有和龙先生在一起,方小友想见龙先生的话,不久就可以见到。” 说完,目光看定卫天国,道:“卫大哥,这是我们第六次见面了!” 卫天国道:“想不到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方白羽道:“也算是老朋友了。” 卫天国道:“你的来意是不是和天都圣人一样?” 方白羽道:“卫大哥,我知道你帮高足报仇心切,但是这次血手门……” 卫天国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武林存亡之类的话。方老弟,我老了,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帮徒弟报血海深仇,其他的事情暂且不会管!” 方白羽改变“战法”,道:“卫大哥,你放过血手门,可知血手门总会有一天要找你报仇。” 卫天国“哈哈”大笑起来,道:“到那个时候,我或许早就离开了人世!” 方白羽脸色微微一变,沉吟道:“应该可以有个好的办法解决!” 卫天国道:“有吗?情人山庄在武林中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你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对付想独霸武林的血手门,会舍得放过他们吗?” 这话把方白羽问住了,沉默了一会,方白羽轻轻的叹了一声,道:“双剑合璧的威力虽然强大,但不一定能报仇!” 卫天国道:“阴阳相印的剑法是这个世上最强大剑法,因为它暗含天地之玄妙。我的两个徒儿吃亏在内力不足,只要他们的内功增强,剑法就能达到天衣无缝的境界,三个西门野也不是对手!” 顿了一顿,灿然一笑,道:“我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我根本就不能再有心力应付血手门!” 方白羽见他如此“固执”,沉思了一会,缓缓的道:“我也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了,我来找你看来是多此一举。” 卫天国道:“不能这么说,至少你帮了我一个忙,我要感谢你。” 方白羽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辣手屠夫,冷声道:“这种凶残之人早就该杀!” 卫天国向辣手屠夫走去,口中道:“辣手屠夫,你害我,我至多废你的武功,但是你杀了无辜的人,我就不得杀你了!” 倏地,本来半死不活的辣手屠夫猛然跃起,速度之快,宛如电光,向白依人扑了过去。原来他乘这段时间,恢复了体力,选中他认为最弱的一环白依人下手,打算一击务中,抓住白依人作为人质。 可惜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快得连白依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就在他的手指距离白依人身躯一尺的时候,半空中有一道刀光闪现,他的眼前似乎看到了一群飞舞的蝉儿,但蝉儿的速度太快了,快的他只能把它们当作了虚幻的存在。 腰间骤感一麻,竟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这就是死亡吗?如果死亡真的不会有痛苦,他但愿再死一次! 方剑明眼中射出一股杀气,看着倒下去的辣手屠夫,一字一句的道:“你攻击我,我或许不会杀你,但是你要对她不敬,就非死不可!” 方剑明的这一刀,可谓是来去无影,就连站在一旁的卫天国和方白羽都没有看清这一刀的轨迹。 两人心中震惊,仿佛是看到了第二个刀神!而且这个“刀神”并刀神更加的冷酷。 方白羽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奇怪的看了方剑明一眼。卫天国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摇了摇头。 空气一霎时显得有些沉闷,好在方白羽打破了沉寂,道:“我该走了!” 方剑明道:“方前辈,我送送你。” 方白羽沉吟了一下,才迸出一个字,道:“好。” 两人走了大约两里,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方白羽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静静的道:“你变了!” 方剑明道:“这个世界充满了许多未知,所以没有不变的人,我想你老能够明白我的话!”方白羽点点头,道:“我明白。” 方剑明沉声道:“那晚的人是不是你?” 方白羽看了他一眼,道:“答案很明显。” 方剑明道:“仙人谷的力量真的很大?” 方白羽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的武功还算可以。” 方剑明冷笑道:“你怕他们,所以你不敢说仙人谷三个字。” 方白羽淡淡一笑,道:“说了又能怎样?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说到这,猛然收住了口。 方剑明眼中射出一股浓烈的煞气,看着远方,道:“我不管仙人谷有多么大的力量,我只希望他们不要乱来。谁对我的亲人不利,我绝不会放过他。” 方白羽道:“你刚才已经证实了,不过……”身形一起,向前掠出,话声传来,道:“有的时候,有的事情,空有武力,也不能解决!” 这话说完以后,人已经出了好远。 方剑明目送他远去,不由想起了父母。不错,父亲的武功算得上是绝代高手,但是他依然留不住母亲。 还有自己,如果自己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他能扭转圣母迫害依怡姐吗?他能改变依怡姐的身世? 他心中酸痛,开始往回走,走了里许,眉头微微一皱,道:“跟了在下这么久,还不出来吗?” 话声刚落,身后道旁的黑暗中掠出四条人影。方剑明见了四人,脸色一沉,道:“是你们?!” 一个头戴斗笠的农夫道:“少谷主好像不喜欢我们?” 方剑明道:“你们出现难道会带来好事?” 戴斗笠的农夫道:“少谷主考虑得怎么样了?” 方剑明冷笑道:“你们看起来很心急,我还没有考虑清楚,其实……我根本就不打算考虑。” 四人脸色都变了一变。戴斗笠的农夫突然古怪的笑了一笑,道:“这次少谷主非得仔细的考虑清楚了!” 方剑明道:“你很有信心。” 戴斗笠的农夫道:“少谷主想不想见惠尘师太?” 方剑明心中大惊,厉声道:“你们把老师太怎么了?”目射杀气,大有拼命之意。 戴斗笠的农夫道:“少谷主不要误会,惠尘师太受了重伤,此刻在谷中疗伤。” 方剑明心中焦急,道:“老师太是被谁打伤的?” 戴斗笠的农夫道:“惠尘师太找上血手门,谁知被人家打伤,险些丢了性命,幸好我们的人去得及时,才救回她的性命。”说到这,语气一转,道:“惠尘师太出卖本谷,她要死也要死在本谷的治罪之下。语气再转,道:“不过,少谷主请放心,她暂时不会有事。从今天算起,半年之内,少谷主请务必到本谷一趟,过期后,我想少谷主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说完,四人转头就走,走出几丈外,戴斗笠的农夫道:“还有一个人在本谷,此人自称白眉神君,他本是赶去相助惠尘师太的。他命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我想这个人少谷主也想见他吧。” 方剑明吃惊的道:“什么?白叔叔!”厉声道:“说,到时候怎么联系你们?” 戴斗笠的农夫道:“少谷主想通了,就来桃花源找一个姓赵的老头。” 方剑明大惊道:“桃花源!” 神秘谷。 方剑明径直来到了山洞中,他要向木头叔叔问个明白。当他踏进山洞的时候,见到了一幅哭笑不得的画面。 木头叔叔斜躺在地上,长生童子盘腿坐在他身侧,擂起两个粉白的小拳头,有模有样的为他捶着肩头。木头叔叔的面无表情,但只要是个人,都能猜得出他很受用。神仙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啊。 “木头叔叔,你这是干什么?竟如此虐待长生,你还有没有一点道德?” 木头叔叔早就知道他来了,也知道他的来意,顺着他的话道:“你来了正好,俗话说:尊老爱幼。这种事应该由你来做,长生,你的差事完了,现在你也要享享清福,让这小子为我们服按摩一下。” 第392章 真爱永存 长生童子虽然是个孩子的模样,但他玲珑心思,早已看出方剑明心中有一肚子火。一般来说,暴风雨之前都是风平浪静的啊。 他有些胆怯的瞟了方剑明一眼,低低的道:“大哥哥,你心中有很大的火气。” 方剑明向他看了一眼,不忍朝他发脾气,冷冷的对木头叔叔道:“你不要再装了,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头叔叔貌似在装傻,道:“什么怎么回事?你说的是那回事?” 方剑明气呼呼的道:“你还在跟我装蒜,我问你,我来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仙子姐姐?她到那里去了?依怡姐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活转过来?为什么她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木头叔叔吃惊的道:“怎么?她真的变了?” 方剑明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自己明白!” 木头叔叔挺身站起,在山洞中来回走了几圈,最后来到方剑明身边,道:“小子,你不要生气,我……” 方剑明不看他,道:“我只想知道真相。” 沉默了一会,木头叔叔缓缓的道:“小子,都怪我不好,我本来想施展借尸还魂的神通,让你的依怡姐能活过来,谁知道……” 方剑明道:“所以,你就让仙子姐姐进入了依怡姐的身体?” 木头叔叔道:“是的。” 方剑明终于明白了,大声道:“你知不知道,人死了就不能复生?你这么做,会害了仙子姐姐。现在出了问题,那个白依怡既不是依怡姐,又不是仙子姐姐。你既然给我希望,为什么还要给我很大的失望,你知不知道,我面对那个白依怡的时候,会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因为她谁也不是!如今连仙子姐姐都没有了,为什么要这样?……”说到后来,痛苦的泪水顺着双颊留了下来。 木头叔叔喃喃的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方剑明大吼道:“为什么?你既然知道会出问题,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木头叔叔道:“我见你伤心欲绝,所以就……” 方剑明道:“这根本不是理由!我知道,你这么做,是想让我重新振作起来,这样我就可以用心的练功,不休师父回来了,你就不会受到挨骂。” 木头叔叔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静静的站在他身边,半响没有说话。 “不,大哥哥,你误会了木头叔叔,事实不是这样的。”长生童子再也看不下去了。 “长生,你什么都不要说,这不关你的事。”木头叔叔道。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这件事我也有份。大哥哥,我想不到你会这般对木头叔叔,他如此关心你,你竟说这种话来伤害他!” 方剑明心中一凛,道:“长生,这……” 长生童子道:“不错,是木头叔叔施的神通,但没有仙子姐姐,你以为他会这么做吗?木头叔叔不止一次对仙子姐姐说过,因为是第一次施展这种神通,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多次劝阻仙子姐姐不要这么做。但仙子姐姐见你一直在伤心,怎么劝你都不听,她就不顾后果的要这么做。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我也施展神通相助了木头叔叔。” 方剑明呆了,缓缓抬起头来,眼泪挂在腮边,木木的看着木头叔叔。 木头叔叔走过去,将长生童子拉起,道:“长生,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长生童子撅着小嘴,道:“他对你这样,你还……” 木头叔叔道:“长生,别说了!”拉着长生童子,如风一般出了山洞。 茂密的树林中,少了仙子姐姐的笑声和踪影,连空气似乎也变得有些干燥。木头叔叔斜躺在草地上,长生童子坐在一根树枝上,小腿一晃一晃的,道:“木头叔叔,依你的神通,怎么会出错呢?况且还有我在一旁相助你。” 木头叔叔轻轻的叹了一声,道:“人生老病死,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白依怡中了圣母毙命一掌,加上她体内藏着剧毒,两下交攻,她就是有十条命,也非死不可。 但因为她修炼的是玄阴神功,本质之上与圣母是一脉,虽中了圣母一掌,心脏的部位却没有受冻,不然的话,就是主人在这里,也无法施展借尸还魂。 正因为白依怡死而未死,我们才能让她活过来,但你要知道,她的躯体是白依怡的,魂魄却是绿衣仙子的。我从来没有试过这种法子,所以根本就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我一直担心会出问题,想不到真的会有问题。这大概是两者相冲突,起了很大的变化,才会让她变了一个人,既不是白依怡,又不是绿衣仙子。” 长生童子点了点头,道:“看来是这样,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解救的办法?” 木头叔叔道:“我不知道,或许有,但目前我还找不出来。” 说到这,见长生童子撅着小嘴,脸上显得有些愤愤,微微一怔,身后传来方剑明诚恳的声音颤抖道:“对不起,木头叔叔,我错了!” 木头叔叔呆了一呆,突然挺身站起转过身来,笑着道:“小子,你现在的轻功已经达到了神出鬼没的境界,连我也瞒过去了,值得庆贺。” 方剑明表情很不自然,道:“木头叔叔,你骂我吧。” 木头叔叔呵呵笑道:“我为什么要骂你?” 方剑明道:“你不生我的气吗?” 木头叔叔道:“我会生你的气?小子,你可要看清了,我可是一个木头人。木头人会生气,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方剑明心中一阵感动。他真恨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来伤害木头叔叔。 抬头去望长生童子,低声道:“长生,你还在怪我吗?你要是怪我的话,任凭你处罚。” 长生童子本来不想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但见他的神态实在太诚恳了,心一软,从树上一跃而下,道:“木头叔叔都不怪你了,我小小的人儿那里会有这么大的气?我的心胸可宽阔得很呢。” 误会在一阵笑声中冰释了,三人之间又其乐融融。虽然少了绿衣仙子,但三人的感情确实增进了不少。 …… 方剑明的眼光穿过树林,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眼角看到了绿衣仙子俏生生的立在林中,她的脸上绽开如花的欢笑,看着他们,在她的脸上,除了快乐,还是快乐,她这一辈子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快乐过。 方剑明眨了眨眼,定定神,林中又不见了绿衣仙子。 心中有些失望,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幻觉而已。 树林幽深,时而传来一声鸟鸣,林木依然,伊人却已不在,方剑明心中暗道:“仙子姐姐,再见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为了你,为了依怡姐,为了希望我活下去的人!” 离别卫天国后,三人晓行夜宿,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不知不觉进了山东境内,这一日来到了一个颇为繁华的城镇,进了城门之后,感觉气氛有些异常。 方剑明只道是泰山武林大会展开在即,这里路过不少武林中人,所以才会有这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白依怡这一路上,见识了不少新鲜的东西,马背上挂着不少她买来的东西,花样繁多,希奇古怪,有些方剑明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时,三人转到了一条大街上,迎面望去,最醒目的便是一块金子招牌,上书:兴泰酒楼。 白依怡见了,高兴的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我想你们肚子也饿了,我们就到这家酒楼用膳吧。” 方剑明也觉肚饿,白依人自然没有异议。 这家酒楼可真不小,算是此地最大的酒楼,虽还没有到午饭时间,但上下两层已经有了六层的客人,热闹非凡。 三人在一楼选了个临窗的位置,要了几个这家酒楼出名的小菜,方剑明格外要了一壶女儿红。 三人正吃着,突听大街东头传来急促纷乱的脚步声。方剑明听了,微微一惊,暗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难道是官兵不成?” 就在这时,一群官兵杀气腾腾的出现在街头。街上的行人见了,很多人都大惊失色,纷纷走避,只有一些武林中人闪到一旁,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些官兵。 很快,这群官兵来到酒楼大门外,将大门团团围住,不让人进出。随后,只见六个人在一群官兵的簇拥下来到酒楼大门外。 当先一个是位身穿官服,腰肥脸大,年约五十的老者,其他五人分别是一个公子哥儿样的青年和四个身穿劲装的中年人,手中都拿着兵器。 刚到大门外,一个福态的员外郎样的中年人满脸堆满了笑容,疾步而出,道:“大人,不知……” 那公子哥儿样的青年飞身向前,伸手一推,将对方推开,怒道:“滚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窝藏钦犯,当心抄你全家!” 六人带着一群官兵进了酒楼,公子哥儿样的青年眼光一扫,喝道:“我怀疑这里有朝廷钦犯,不管是谁,都不许动,谁动就抓谁!” 酒楼内顿时一片静寂,其中不凡武林中人,暗中握紧了随身兵刃。 那身穿官服的老者道:“军儿,人呢?人在什么地方?” 公子哥儿样的青年道:“爹,他们不在一楼,我想一定在楼上。” 话刚一落,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出现在楼梯口。他突然出现,风采奕奕,楼下众人都被他神采吸引住了。 第393章 惩治恶贼 方剑明抬头看见,心中一怔,暗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衣少年脸上带着微笑,扫了一眼官兵,声音清脆的道:“朗朗乾坤,你们想干什么?” 公子哥儿样的青年喝道:“大胆,你这个钦犯的同党,竟敢还大摇大摆的出来。爹,就是这小子,前天打……为难孩儿!” 官府老者哼了一声,道:“还不把他给我拿下。” 不待众官兵动手,白衣少年盈盈一笑,双手背着身后,人如鸿雁,从楼上跃下,轻轻落足,道:“慢来,慢来,小生究竟犯了什么罪,要劳动众位大张旗鼓的前来动武?” 官服老者摸了摸颌下胡须,眼睛一翻,显得极为威严,喝道:“大胆,见了本大人,还敢如此说话,你知道本官是谁吗?” 白衣少年打量了他一眼,笑道:“请教。” 公子哥儿样的青年见白衣少年如此说话,还道他怕了,得意的接口道:“告诉你,我爹是总兵大人,官居都指挥同知,你见了他,还不赶快下跪求饶?” 白衣少年“嗤”的笑了一声,道:“原来是总兵大人,真是失敬之至,未知总兵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来?” 总兵大人极为神气,慢条斯理的道:“本官听说这里有朝廷的钦犯,特来捉拿,军儿说了,你曾帮钦犯为难他,可有这事?” 白衣少年“哈哈”一笑,道:“我并没有看到什么钦犯,只看到了一群衣冠禽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名女,小生怎会看下去,只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公子哥儿样的青年听了,气得满脸通红,四个劲装中年人的三个气得拳头紧握,眼珠圆瞪,其中一个暴喝道:“臭小子,别以为有那两个老家伙为你撑腰,你就很了不起,我大哥来了,快叫他们出来授首。” 没有生气的中年人是一个眉毛又黑又长的长脸人,一对眸子幽深,似乎修炼过什么邪功,浑身透出一股阴森之气,太阳穴高高的鼓起,可见内力极为深厚。 方剑明见了这人,心中暗道:“真看不出来,地方上的官兵内还有这等高手!” 白衣少年看了看长脸人,眉头微微一皱,道:“你是谁?官居何职?” 长脸人露齿阴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子,大爷名叫冯崇光,江湖人称镇山东,无官无职,是季大人府上的武教头。”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转头对总兵大人笑道:“是季总兵吧?你这次带着这么多人来,是想按朝廷的章法办事,还是按江湖规矩。” 季总兵吹胡子瞪眼,道:“胡闹,当然是按朝廷的章法办事。” 白衣少年指着公子哥儿样的青年道:“这个人说我的朋友是朝廷钦犯,请问他有什么证据,朝廷可有通告?如果什么都没有,岂不是在诬告我的朋友?” 季总兵怒道:“他是我的儿子,他会诬陷你们吗?” 白衣少年“哦”了一声,道:“原来他就是季总兵的犬子,失敬,失敬,这我就奇怪了,难道总兵大人的犬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吗?总兵大人身为朝廷大臣,镇守一方,应该造福于民,但是我却看不到你的功绩何在,我只见到当地百姓对你咬牙切齿,似乎都有很大的不满,还有……” 顿了一顿,道:“贵犬子素行不善,前天我还亲眼见到他为非作歹,试问这样的人,谁会相信他所说的话,我想在座的人,没人会认为这里有钦犯吧?” 一个人的声音怪叫道:“当然,当然,我非但没有看到什么钦犯,我只看到了几只凶神恶煞的吃人护家犬。” 这个声音飘忽,也不知道他躲在那里说话,冯崇光脸色一沉,道:“是那位朋友,请出来说话。” 那人却不理会他了。 公子哥儿样的青年听了白衣少年的话,气得哇哇大叫,喝道:“好大胆的小子,给我把他拿下!” 话声一落,立时抢出五个官兵,白衣少年脸色一板,冷冷的道:“来得好!”施展绝妙的身法,脚尖轻点地面,绕着五个官兵走了一圈。五人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打倒的。 季总兵见了,喝道:“好啊,你还说你不是钦犯的同党,你敢拘捕,分明是做贼心虚,将他给我拿下。” 众官兵正要围上,冯崇光越众而出,道:“季大人,把他交给我。”对白衣少年道:“小子,报名。” 白衣少年笑道:“到头来还是要按照江湖规矩来,何不早就如此呢?小生一介无名,无需报名。” 冯崇光冷笑道:“好,打了小的,我就不信老的不出来。”话声中,身形暴走,向白衣少年一晃而到,右手五指硬如钢爪,掌心有一个黑点,抓向白衣少年头顶。 白衣少年脸色一变,喝道:“阴阳鬼手!”身躯一翻,落在丈外的一张空桌上。 冯崇光冷声道:“现在才知道不嫌得晚了吗?”双爪齐出,宛如鬼手,追着白衣少年打了十数招。 两人一动手,大部分食客都避到了四角去,只有少许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酒楼虽大,但摆着不少桌椅,两人动手,有时碰到了桌椅,桌椅立时粉碎,掉落一地的杯盘酒菜。 眼看过了三十多招,冯崇光兀自没有拿着白衣少年。突听冯崇光长啸一声,招式一变,双爪在胸前一交,眸子内闪过一道黑光,双爪往前一探,掌心吐出两股无形的黑气。白衣少年身形闪电纵起,牢牢的“粘”在了楼顶上,黑气没有打中白衣少年,却将一方大桌化为灰烬。众人见了,脸色惊骇。 冯崇光一击不中,身形掠起…… “放肆!”随着一句怒喝,一道人影从楼上如鱼跃龙门一般扑下,同冯崇光撞在了一起,只听“砰”的一声,两人一合即分。 冯崇光双脚刚落地,便膝盖微曲,扎稳了下盘,运起全身功力,双爪前探,两股黑气罩向对方。 对方大吼一声,如猛虎下山,双掌一搓,双掌前伸,两道白气涌向黑气,黑气白气接触,三张大桌顷刻化为灰烬,正座酒楼为之晃动。 好在这只是霎时的功夫,白气勇往直前,势如破竹。冯崇光自知不敌,脸色大变,急忙收手,却被内力反震,向后跌出,摔破了一张大桌。 对方将双掌在胸前一划,沉声道:“阴阳鬼手,也不过如此!” 公子哥儿样的青年见冯崇光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脸色一变,拉起季总兵,叫道:“拿下他们!”人却往官兵中钻去。 只听有人冷笑一声,道:“想走,得问问老夫肯不肯答应。”一条人影从楼上跃下,简直是电闪流星,落到了大门正中,双袖前后一舞,真气向大门内外排开,将门内门外的官兵扫开。 众官兵见他有这等神通,谁还敢动? 季总兵气得胡子乱抖,道:“造反,你们这是造反,罪不可赦!” “死到临头,还敢在这里嘴硬!” 话声中,一道白影从楼上跃下,落在了白衣少年身旁。这人也是一身白衣少年,同样的俊美不凡,最动人的是他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天下再也找不出这么一对迷人的眼睛了! 公子哥儿样的青年见了这个白衣人,喊道:“就是他,就是他。” 季总兵好歹是一方大员,听了这话,走出人群,道:“你们谁敢动手的话,本官就当他造反,抄他全家!” 此话一出,果然起了一个用处,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白衣少年的面色陡然一沉,喝道:“季总兵,你可知罪?” 季总兵怒道:“本官何罪之有?” 白衣少年道:“你危害一方,作威作福,弄得民怨四起,你贪赃枉法,包庇江洋大盗,以致百姓遭殃,还有……”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来,喝道:“季总兵,你可认识这枚令牌?”季总兵定睛看了这枚令牌一眼,就如看到了阎王令一样,脸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磕头如蒜,道:“下官不知公主驾临,请公主殿下饶命。” 他一下跪,众官兵都跪了下来。白衣少年脸色一板,道:“你结交江湖败类,竟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这又是一大罪状。光凭以上这些罪状,足以抄你全家。” 公子哥儿样的青年脸色苍白,喃喃道:“不,你怎么会是公主?你骗人!” 季总兵喝道:“混帐,你有几个脑袋,还不快给公主殿下下跪?!” 却听那冯崇光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说季总兵犯了大罪,证据何在?我们事前不知公主驾临,抱着为朝廷效力,前来捉拿钦犯,至多是犯了无心冒犯公主之罪。公主所定的罪,未免令人难以信服。” 季总兵听了,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道:“是呀,公主要治罪,要抄家,也要给下官一个合理的说法。” 白衣少年气得脸色发白,咬了咬嘴唇,突然冷笑一声,道:“好,季总兵,我暂时办不了你,但这个江湖败类要杀我,我当然有权力拿下他。”说完,喝道:“遥老,拿下他。” 冯崇光脸色一变,身形掠起,向一个窗户扑了过去。这家伙诡计多端,抢在遥老之前出了酒楼。 遥老正要穿窗去追,只听街头传来一声巨响。众人一怔,冯崇光灰头盖脸的从窗外飞了进来。 遥老大吼一声,道:“那里逃?”双掌一翻,掌风如山,印向对方。 第394章 公主殿下 冯崇光逼不得已同他对了一掌,内伤更重,喷了一口鲜血,遥老往前踏上一步,出招如风,霎时扣住他的双肩。 狠狠一捏,“咔嚓”一声,肩胛骨断裂,提着他的身子飞身落到白衣少年身前,右腿一扫,正中他腿弯。冯崇光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一条人影恰在此时穿过窗户,落到酒楼中,身形十分潇洒的一转,手中一把长枪往地上一顿,向白衣少年施礼道:“慕容平参见公主殿下!” 方剑明见了这人,怔了一怔。这人正是比武大会上的十大高手之一的慕容平,清风楼的人,同时又是金龙会的金龙武将。 白衣少年瞟了他腰间的金龙令一眼,道:“原来是二哥的人,果然不愧为金龙武将,一枪就让狂徒逼得无路可逃!” 慕容平道:“公主殿下过奖了,下官职责所在,不敢懈怠!” 话声刚落,身形飞起,一把长枪如水龙出海,枪影幻化,仅仅用了三枪,便将打算逃走的另外三个劲装中年人打得吐血,筋骨断裂,趴在地上动弹不了。 众人见了,倒吸一口冷气。他所施展的枪法当真得到枪法的要诀,手法稳重,力道沉猛之中暗藏着灵动之气。 慕容平冷冷的看着季总兵父子,从怀中拿出一个长卷,喝道:“季总兵,圣上听闻你罪状累累,特意派我来查访,我花了三天时间,终于查出你所犯下的种种罪状,你不是要证据吗?你要不要看清楚?” 季总兵心惊胆战,吓得魂飞魄散,浑身颤抖,说不出半句话。 慕容平喝道:“将季家父子与这四个恶徒拿下!”众官兵虽知他是金龙武将,手抄地方官员的生杀大权,但要让他们把去拿住季总兵,却有些不敢。 慕容平道:“幸亏我来的时候,同尹副总兵一起来,尹副总兵,烦你的属下将他们拿下!”大门外走进一个官员,先是向白衣少年施礼,然后叫人把季家父子和四个半死不活的中年人绑了下去。 慕容平转过身来,对白衣少年道:“公主殿下,请恕下官身负重责,不敢久留,告退!”说完,将手一挥,带着一群官兵出了酒楼。 白衣少年早就见到了方剑明,此事处理完毕之后,同那白衣人走了上来。那白衣人神色古怪,既是惊喜,又是胆怯的看着方剑明。方剑明见了他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由想起了一个人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方少侠,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白衣少年对方剑明道。 方剑明起身,道:“公主仗义出手,为民除害,在下佩服之至。”看了白衣人一眼,奇怪的道:“公主,你这位朋友是……” 白衣少年四下看了一眼,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位请跟我来。”让逍遥老儿处理善后之事,带着方剑明等人进了城中一家颇为古朴的客栈。 在客栈中的客房落座之后,白衣少年带着惊艳的眼神看了看白依怡和白依人,道:“未知两位小姐尊姓?” 白依怡笑眯眯的道:“我叫白依怡,她叫白依人,公主妹妹,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借我穿穿怎么样?” 巾帼公主(白衣少年)愕然,道:“你也想女扮男装?” 白依怡笑道:“女扮男装?哦,原来这就是女扮男装。好呀好呀,你们都女扮男装,我也要女扮男装。” 听了这话,白衣人脸色微微一变,瞟了方剑明一眼,见方剑明的表情并没有异常,才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白衣人向前朝方剑明拜倒,道:“方大哥,小弟这厢有礼了。” 方剑明皱眉道:“你是?” 白衣人道:“我……我是纪小黑。” 方剑明大吃一惊,道:“你是纪小弟?开玩笑,这怎么可能?你的眼神虽然像他,但你……” 纪小黑道:“以前我故意将自己的脸庞摸黑,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我是谁,现在我……我不怕了。” 方剑明本来就有些怀疑他就是纪小黑,只是因为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今听他这么说,才肯相信,哈哈一笑,道:“真的是纪小弟,你骗得我好苦,我还以为……” 纪小黑低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长的很难看,所以当初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方剑明脸色一变,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同我师父一起回少林寺了吗?难道我师父他们已经来了?” 纪小黑低着脑袋,没有吭声。 方剑明见他神色怪异,诧道:“纪小弟,你这是怎么了?” 纪小黑低声道:“方大哥,我……我并没有和大师回少林寺。” 方剑明奇道:“你没有去少林寺?那你去了什么地方?你一个人单身行走江湖,万一又遇到那个黑袍老怪,你怎么对付?” 纪小黑怔了一下,突然十分伤心的哭泣起来,泪水流个不停。 巾帼公主叹了一声,道:“方少侠,纪……纪兄身中剧毒,不知你能不能解除?” “什么?你中了毒?”方剑明一把抓住纪小黑的手臂,伸指探了探他的脉象,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道:“好奇怪的毒,公主,他中了什么毒?是谁下的?” 巾帼公主道:“我也不太清楚,我遇到他的时候,他体内的毒素发作,被季总兵的儿子几人围攻,我让遥老替他解了围,找了当地几个名医,为他把脉,都诊断不出中了什么毒。他也没有说清是谁下的毒,逍遥老儿轮流用内力压制他体内的剧毒,现在好了不少,但要想彻底解除体内剧毒,除非拿到解药。” 纪小黑平静了一下心情,冷声道:“要不是当时因为剧毒发作,那几个人哪里会是我的对手,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他们。” 方剑明埋怨的道:“如果你听我的话,同我师父一起到少林寺,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风波了,你真是的!” 纪小黑眼泪又留了下来,道:“我不想去少林寺,我只想跟着你,你却要丢下我不管。我本来是想去追你的,谁知在路上碰到了黑袍老怪,我费尽心思,才逃出了他的毒手,但中了他的下的毒。我知道我活不了多少时候了,我想在临死之前见到两个人,一个就是你,一个是我师父!” 方剑明并没注意到他后面说些什么,眼中射出一道寒光,摸了摸他的头,道:“纪小弟,有大哥在这里,你就不会死,就算找不到黑袍老怪拿到解药,我也会请人替你解去体内的剧毒。” 纪小黑破涕为笑,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眉头皱了起来。 方剑明知道他心中藏着一些事,他不说,逼他也没有办法。 白依怡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表情,看了看纪小黑,又看看方剑明。纪小黑被他看得有些不安,转头对白依人道:“你就是八美之一的白依人白姑娘?” 白依人道:“小妹见过记大哥。” 纪小黑怔了一下,方知失态,道:“这些天不见,想不到大哥身边又多了两个红颜知己,大哥好艳福。” 方剑明脸一板,道:“胡说!”接着笑道:“你羡慕我,改天我给你找一个。”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看了看纪小黑,又看了看白依人,心中突然起了一个想法。 巾帼公主吩咐客栈伙计,上了一桌酒菜,逍遥二老办事回来,喝了几杯后,便回房去了。酒桌上,方剑明为上次的事向他们敬酒道歉。 二老知纪小黑底细,见方剑明身边换了“女人”,心中都有些不屑,但看在巾帼公主的面子上,才没有给他黑脸色。 方剑明见了二老的神态,心中冷哼道:“你们以为我是个花花公子吗?清者自清,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 闲聊中,方剑明知道了巾帼公主朱祁嫣为什么会救了纪小黑的经过。她离开皇宫,打发了跟班,身边只留下逍遥老儿,到处游玩,听说泰山要展开武林大会,朱祁嫣一时兴起,便要来看热闹,二老自然紧随不舍,谁知进了山东境内后,就遇到了纪小黑被围攻之事,顺手将他救下。 朱祁嫣听到季家父子在当地的所作所为,愤怒无比,决定惩治这两父子,故意在兴泰酒楼喝酒,引他们前来。 不料,季家父子早被金龙会的人盯上了。金龙会建立不久,就干了这么一件大事,给百姓一个好的印象,这也为日后朱祁钰在土木堡之变后顺利登上皇位起了一定作用。 遇到了巾帼公主,方剑明也不好意思急着要去泰山。 翌日,白依怡换了男装,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绝美风流公子哥。白依人见只有自己一人女儿装,在白依怡的怂恿下,也换了男装。 这一来,一行七人,除了两个糟老头子外,其他五人都是俊俏的少年郎。从表面上看去,方剑明相貌并没有达到足以惊人的地步,但不知怎么回事,他走在四人身旁,大概是其他四人实在太出众了,他反而是路人关注的焦点。 逍遥二老风光不再,自然不会厚着老脸同五人走在一起,故意落后十步远近。 离泰山越近,武林人士越多。这一日来到一处地界,人烟稀少,经过这里的人,均是恨不得背生双翼,一飞而过。 逍遥二老在宫中多年,不清楚这里的底细,朱祁嫣更不清楚,方剑明等人虽然听过这个地方的名字,但不知道就在这里。 第395章 落魂坡 原来这里便是武林几大凶地之一的“落魂坡”。名之为坡,但范围极大,是几大凶地中最大的地方,最凶险的地方却是“桃花源”。当年,方剑明初出少林寺,得到天蝉刀的地方苍龙谷,便是凶地之一。 他们所走的道路虽是落魂坡的外围,但知道落魂坡凶险的人,宁愿走夜路,也不想在这里待上片刻,偏偏这几个人都有些大条,贪看风景,走到这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想找个住宿的地方,那里能找到。 “落魂坡”的名虽吓人,但这里的风景确实人间难得。月光下,远山、林木、奇石、山泉,组成了一副奇异的景色,逍遥二老这等看惯了人间奇景的人,也禁不住起了兴趣。 他们不知道这里就是“落魂坡”,见天黑了,艺高人大胆,往落魂坡深处走,逍遥二老暗中记下来路,回去的时候也好有个走法。 走了五六里,地形一变,比之先前陡峭了十数倍,到了这里,白依人有些担心,道:“我们还是在这里找个地方休息吧,我总觉得前面有什么不对。” 白依怡兴致很浓,道:“妹妹,你的胆子太小了,我想只要越过这些山岭,前面的月景一定更美。” 朱祁嫣道:“我也想过去看看,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越过这些山岭,就不要再往前走了。” 纪小黑道:“公主说的极是,毕竟我们不是来游玩的。” 七人施展轻功,在山中不快不慢的腾跃,翻过了几坐山岭,前面出现了一片草地,白依怡飞身落地草地上,往前跑了十来步,突然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叫道:“啊,这个月亮会跟着我跑呢!”说着,向前飞跑,乐不可支。 白依人喊道:“姐姐,小心一点。”追了上去,刚出十来步,惊喜的在草地上放足飞跑。 方剑明不知出了什么事,怕她们有个闪失,飞身而上,不料刚出五丈左右,总感觉有个东西跟着自己,侧头一看,只见远山顶上的一轮明月似乎就在自己身旁,正追逐着自己,心头禁不住起了一种神往,踏草而跑。 这一来,七人前后追逐的在草地上飞跑。 倏地,跑在最前的白依怡身形一伏,贴到草地上,侧耳倾听。白依人见了,落到她身旁,后面几人不知她发现了什么,也伏下来倾听。 方剑明凝神一听,心中一惊,暗道:“幸亏是她走在最前,不然我们这般往前冲去,非得被人发现不可。”原来他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这里竟会有人? 七人心中大奇,悄悄摸近,只见二十丈外站着五个身背大刀的劲装汉子,五人身后有一片竹林。 五人低声交谈,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白依怡见了这五个人,小嘴一撅,眼珠突然一转,眸子内射出绿芒,白依人在旁看了,知道她在搞鬼。 片刻,那五个劲装汉子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中了邪,伸指在自己的晕穴上点了一下,翻身倒下。 白依怡立起身来,笑嘻嘻的道:“竟敢阻拦本小姐的去路,让你们好看!”朝竹林走去。方剑明同她相处多日,知道她施展了异灵术。逍遥二老,朱祁嫣,纪小黑不知道白依怡有这个本事,心中狐疑,但此时此地,又不便相问。 七人轻轻的摸近竹林,竹林内隐隐传来人语声,众人凝神静听,只听一个人的声音阴笑道:“……的基业,你非这么做不可……办法……圆性师太,你不要……” 方剑明发觉身旁的纪小黑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眉头一皱,暗道:“纪小弟怎么了?圆性师太?啊,难道是峨嵋派的掌门?!” 这片竹林不是很浓密,但都是毛竹,生得粗壮,最低的也有五丈。进入竹林后,好像就如进了林海一般。 七人屏住呼吸,如鬼魅一般向前移动了二十多丈,月光下,竹林深处凸起一块巨石,巨石之后有一棵高大得离谱的毛竹。说它是这片竹林的竹王也未尝不可,高达近九丈,屹立在群竹中,显得卓尔不群,威武不凡。 巨石下,人影幢幢的分布着许多人,这么多人在竹林内,却只有两个人在说话,准确的说,是坐在巨石上的两个人在交谈。 七人不敢靠得太近,看不清是些什么人,只能听得见两人的交谈。这时,恰好听到一个老女人的声音道:“……你们不要逼人太甚!” 先前那个人的声音冷笑道:“逼人太甚?圆性师太,你很清楚,本门对你们峨嵋派做出了很大的让步。老实说,这几个月来,本门并没有让峨嵋派做过一件像样的事,如今只要你做了这一件事,本门不仅放人,更重要的是,峨嵋派的基业将永存下去。这个条件对你们只有莫大的好处。” 圆性师太沉声道:“你要我这么做,无非是想一网打尽正派人士。我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就成了武林的千古罪人。” 那人“哈哈”大笑一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圆性师太,你不这么做的话,峨嵋派将从武林中永远的消失掉,我想你不会怀疑我们的能力!” 圆性师太冷冷的道:“你们敢乱来的话,大不了同归于尽。” 那人冷笑道:“峨嵋派的实力有多强,我们调查得清清楚楚,几个老家伙被我们制住,师太这一代的除了师太和圆真,圆澄外,其他人能有什么作为?说什么同归于尽,师太不觉得好笑吗!” 圆性师太气得声音略微颤抖,道:“峨嵋派自从开派以来,历代掌门从未做过有辱门风的事情。我这么做的话,就算峨嵋不灭,今后我又何以面对历代祖师?” 那人“嘿嘿”冷笑道:“比起峨嵋派的兴衰来说,个人的荣辱根本算不了什么。圆性师太,你是一个明白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沉默了一会,圆性师太的声音道:“你们的计划的确周密,但是你们别忘了天,地榜上的高手,还有武林万事通和江湖百晓生师徒这些人。” 那人道:“这些人自然会有人去对付他们,不劳你关心。” 林中静了一会,圆性师太突然问道:“你们没有对我的徒儿怎么样吧?” 那人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对她下毒手的,但是为了让她保密,有时候吓唬她是必要的,我想你可以理解。” 圆性师太冷声道:“只要你们不是真的伤害她,我就放心了,倘若让我知道她有伤害,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 那人道:“这么说,师太是答应我们了。” 圆性师太刚要说话,倏地,一声尖利的长啸远远传来,同她交谈的那人沉声道:“不好,有人在偷听我们说话。”从巨石上跃起,向众人藏身之处扑来。 就在这一瞬间,竹林中人影移动,十数人向方剑明等人藏身之地扑了过来。 纪小黑已经忍了很久,这时大叫一声,向前冲了过去,喊道:“师父,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都是无耻之徒,卑鄙小人!” 方剑明见她冲出去,脸色大变,想也不想的就追了上去。 同圆性师太交谈的那人武功高深,来势如电,当先赶到,一爪向纪小黑抓了过去,四周的空气急速流动起来。 纪小黑只觉呼吸困难,脸带惊骇。这一抓,别说此刻的他,就是没有中毒的他,也难以躲避。 方剑明双眼射出一道愤怒的光芒,长啸一声,身躯一晃,半空顿时出现八个方剑明的身形,天蝉刀陡然出鞘,刀声轻吟,竹林中就如闪电一般划过一道刀光。那刀光之中,隐隐见到蝉儿飞舞。 很多人见了这道刀光,心中都是惊骇。这一刀若劈向自己,自己能躲开吗? 纪小黑眼前一花,似乎见到了两条人影一左一右从身旁错身飞过,呆了一呆,发现自己还活着,飞一般的扑到了赶来的圆性师太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方剑明双足落地,被对方强悍的力量震得身躯晃了一晃,转身看着对方,见是一个身穿蓝衣的中年人,冷笑道:“血手门!” 蓝衣中年人眉头一皱,道:“你是什么人?”两人交手一招,他发觉对手是一个极为厉害的角色,自己的武功或许比他高,但对方那种人刀合一的气势几乎是无懈可击。 就在此时,竹林外跃进一条黑影,冷声道:“不要放走任何一个人!”双掌一翻,往下拍去。 遥老飞身跃起,双掌往前递出,掌风将方圆三丈的空气掀动,诡异的旋转起来,竹子摇摆,黑影喝道:“找死!”双掌霎时变得黝黑。 逍老变色道:“二弟,他掌上有毒,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轰”的一声,一道狂风卷过,无数棵竹子一阵摇晃,黑影“嘿嘿”一声冷笑,翻身落地。 遥老凌空翻了十数个筋斗,落地后,头上长发飞舞,状若疯狂,双腿往下陷了一尺。 逍老赶到他旁边,关心的道:“二弟,你没事吧?” 遥老拔腿出土,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声道:“好厉害的毒,幸好我及时屏住了呼吸,不然就没命了。” 第396章 竹林之变 这时,血手门的人已经把他们包围了起来,能否走出这片竹林,就要看他们的本事有多大了。 蓝衣中年人不知他们底细,将手一挥,阻止了自己人的进攻,朝黑影看了一下,沉声道:“你怎么来了?你没有完成任务?” 黑影是一个黑袍老者,道:“这家伙诡计多端,虽然中了我下的毒,但是让她逃了。我一路追踪,谁知她遇到了贵人,我不便下手,正寻找机会出手的时候,又多了方剑明这些人,实在难以得手。” 蓝衣中年人道:“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你不会阻拦他们吗?” 黑袍老者冷笑道:“这里是落魂坡,我本以为他们不会在此地逗留,那里料到他们并不知道这里就是落魂坡,待我追上来的时候,才知道他们闯入这里。我倒要问你,你所派的人怎么如此脓包,被人不声不响的就点了穴道。” 蓝衣中年人脸色一变,沉声道:“不可能,他们五个的武功虽然不是很高,但向来机警,加上那片草地的地形平坦,无论是谁,只要一出现就会被看见,他们一旦发现人,都能有时间示警。” 黑袍老者冷笑道:“事实就摆在眼前,你不相信也得相信,他们的人都闯到这里来了。” 蓝衣中年人道:“好了,不必说了,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还是先把当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他向几人打量了几眼,目光最后注视在方剑明身上,冷声道:“你就是方剑明?” 方剑明道:“不错,你又是谁?” 蓝衣中年人道:“血手门的蓝衣邪神。” 方剑明心中微微吃惊,空中冷声道:“难怪你的武功会这么高,原来是血手门的七大邪神之一!” 蓝衣邪神道:“方剑明,现在你们深陷重围,想逃出去,难如登天,还是尽早归降的好。” 白依怡听了,歪着脑袋道:“我们为什么要归降?你们给我们什么好处?” 蓝衣邪神哼了一声,道:“你们不得不归降,不然的话,非死不可。” 这时,圆性师太拉着纪小黑走上来,跟着她的有二十名峨嵋女弟子,每人均身背长剑,立在她身后,年纪在四十上下。 圆性师太把过了纪小黑的脉象,对蓝衣邪神厉声道:“好啊,原来你们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们,现在我再也不会听你们的指挥了。” 蓝衣邪神眼神一寒,道:“圆性师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邪神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现在就叫人解除你徒弟的毒,你完成我所说的事情,峨嵋派就不会有任何伤害,否则,峨嵋派很快就会从武林中消失。” 圆性师太怒极反笑,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的话吗?你们答应过不会伤害我的徒弟,最后却要对她下毒,我为你们做了这一件事,那时候,峨嵋派还不是难逃你们的毒手?峨嵋派就算灭亡,也不会与邪魔外道同流合污。” 蓝衣邪神听了,一阵阴笑,道:“圆性,看来峨嵋派的基业要毁在你的手里,你就等着做峨嵋的罪人吧!” 眼看就要大打出手,朱祁嫣喝道:“慢着!” 蓝衣邪神眼神一冷,道:“你是什么人?” 朱祁嫣道:“你别管我是什么人,你们要杀我们,也得给我们一个理由。” 蓝衣邪神沉声道:“笑话,要杀你们,何须理由,杀了他们!” 话声一落,两边的人在竹林内展开了一场厮杀。 蓝衣邪神身形一晃,目标直取方剑明,施展擒拿手法,想拿下方剑明,方剑明大吼一声,焉能让他拿住,天蝉刀一挥,将对方逼退,蓝衣邪神岂是好对付的角色,双掌一翻,赤红如血,罩向方剑明,方剑明将天蝉刀法施展出来,同他大战起来。 黑袍老者眼珠一转,怪笑一声,道:“老小子,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呢,让爷爷送上你西天吧。” 遥老听了,狂怒,长啸一声,双掌夹着深厚的内家真气,扑向了对方,黑袍老者身形飘动,一双手黑如墨汁,同黑袍老怪交战与一处。遥老忌惮他的毒掌,不久落了下风。黑袍老者阴笑不断,加紧了攻势。 蓝衣邪神带来的人,一共有四十来个,内中十个是天罡地煞上的高手,其余也是一流好手。 一个身穿紫色劲装的中年人“桀桀”一笑,自身后取下一双钢锏,对逍老道:“老小子,你听好了,老子是三十六天罡中的天罡星,免得你死了都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 逍老冷笑道:“老夫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说完,以一双肉掌对上了天罡星的一对钢锏。 这紫衣中年人天罡星曾经同方剑明交过手,一对钢锏极为了得,武功虽然有些不如逍老,但他自忖修炼过“青冥掌”,紧要关头使出来,定能给对方致命一击。逍老看出了端倪,未尽全力,一时半会分不出高下。 两个长得有些相似的劲装中年人面带冷笑,朝圆性师太走了上去,左首的道:“圆性师太,你既然活得不耐烦了,就让我天贵星送你一程吧!” 右首的道:“哥哥,把她交给我,我天富星定叫她粉身碎骨!” 天贵星道:“还是让我来吧。” 两人争着要出手,不约而同的手掌一翻,劲风四起,罩向了圆性师太。 圆性师太骂道:“卑鄙!”拔剑出鞘,使出峨嵋派的“分花三十六剑”,顿时,剑芒吞吐,剑气纵横,每刺一剑,剑光缠绕,宛如朵朵盛开的鲜花。两兄弟尽管武功高强,联手对付她,但她不愧为一代掌门,一把宝剑在手,虽处下风,但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一个黑脸中年人跃向朱祁嫣,喝道:“小娃娃,别忘了在阎王那里告我一状,就说是天孤星送你来的!” 朱祁嫣脸一沉,怒道:“你杀得了本少爷吗?”同对方对了一掌,退了一步,天孤星的身躯晃了一晃,“咦”了一声,道:“看不出你细皮嫩肉的,倒还有些本事!”使出真功夫,与朱祁嫣激斗起来。 一个塌鼻子中年人满脸不愉快,朝白依人一步步走近,全身骨节噼啪作响,地面留下一串深达寸许的足印,眸子内暴射寒芒,声如鬼哭一般的道:“天伤星领教阁下高招!” 白依人见他这副神态,知道这一击必是石破天惊,不敢大意,拔剑出鞘,身躯挺直,长剑斜下,心神一沉,双眼注视着剑身,仿佛已经忘记了对方的存在,瞬息之间,她整个人似乎同长剑合为一体。 天伤星见了,心中大吃一惊,脚步顿住,两人相距一丈,成了胶着状态,谁都不敢贸然出手。若有人相助的话,对两人都不利,除非这个人的武功足够的高。 一个耳朵尖尖的中年人阴笑着走向纪小黑,道:“可惜啊可惜,想不到我天异星要做这种辣手摧花的事情。” 纪小黑脸上一红,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使出峨嵋派出名的“玉女拳法”,同天异星相斗在一起。 白依怡是最轻松的一个,虽说围攻她的人最多,但她仗着异灵术的神奇,不管是谁,都接近不了她身前两尺,除非她自愿靠上去。 一个相貌凶恶的地煞当先向她扑去,谁知眼前突然消失了对方的踪迹,肩头立时中了一掌,疼得大叫一声,转过身去抓白依怡,那里能抓得到,肩头又中了一掌。转眼之间,身上中了六掌。 这一来,他心中胆寒,还以为见了鬼,大喊大叫起来,其他三个地煞见了,立刻上来帮忙,凡见到白依怡的踪影,就向她扑去,奈何白依怡的异灵术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忙得团团直转,始终拿不着白依怡。 白依怡体内没有内功,打出的掌力不会要人性命,但足以让人痛苦不堪,因为她将异灵的力量也放在了手掌上。 峨嵋派的二十名女弟子组成剑阵,将三十来个血手门的汉子牵制住,顿时,刀光剑影不断闪现,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片刻之后,峨嵋派的弟子先后有人死于刀下,听到惨叫之声,白依怡转头正好瞧见一个女弟子被一名大汉一刀砍倒,脸色一变,叫道:“不要!”双眼泛出绿光,顿时,一股神奇而又强大的力量从她身上排开,竹林中的毛竹感受到她的力量,纷纷摇晃起来。 白依怡盘膝坐下,眸子内的绿光急速的翻滚着。峨嵋派的众弟子和血手门的众手下忽觉浑身无力,心神一松,竟然都坐了下来,状若痴呆。 一个地煞大叫一声,喝道:“妖女,看老子怎么除掉你!”身形一起,手中一把长剑化作电芒,刺向白依怡。 眼看剑尖就要落在白依怡身上,白依怡脸上掠过一丝恼怒,眸子内的绿光射出,那名地煞连闪躲的时间都没有,惨叫一声,翻到在地,没了呼吸,只听一个地煞失声惊叫道:“魔眼!魔眼!” 他正惊惶的大叫,一声长啸响起,啸声如刀劈出去的响声,震人心魄,这人来得未免太快,啸声刚落,人已经来到了竹林深处。 立足未稳,双掌一合,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传了过来,一种怪异的刀气从他身上发出,高大的身形一转,陡然跃起,人化作一把无坚不摧的“大刀”,轰向了蓝衣邪神。这几下说来话长,其实连眨眨眼皮的时间都不到。 第397章 落魂雾妖 方剑明听见来人的啸声,心中大喜,跃身退开,身法如风,闪电砍出两刀,便将纪小黑和朱祁嫣的对手逼退。 就在这时,来人重重的同蓝衣邪神一对血红的大手响碰撞,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方圆八丈的毛竹棵棵从中裂开,蓝衣邪神脸色一白,闷哼一声,人如流星一般飞退,撞断了几颗毛竹。竹子韧性极强,能撞断它可见速度之快。 来人身形快如闪电,击退蓝衣邪神后,掉转方向,刀气四溢,转眼之间,就将还在打斗的人分开了。 众人见了他强悍的力量,都不再动手,朝他望去。 来人落地后,双目顾盼生风,不怒自威,脸上却罩着一种宝相,令人忍不住要向他膜拜。 方剑明大声叫道:“义父!” 来人“哈哈”一笑,道:“总算来得及时,小子,原来你也在这里,你的刀法进步得很快啊!” 方剑明刚要说什么,纪小黑“哇”的一声,吐了一口乌血,身形摇摇欲坠。圆性师太飞身上来将他抱住。 黑袍老者知道不妙,身形后移,猛然向竹林外掠去, 方剑明早已留意他,道:“义父,帮我拦住他!” 刀神暴雷一般喝道:“谁都不许走!”身形一起,化作一道光影,飞身落到了竹林外,一身上发出一股强大气劲,将黑袍老者牢牢锁住。 黑袍老者不敢乱动,面色一沉,喝道:“刀神,如今还不是本门与你们决战的时候,你想以大欺小吗?” 刀神冷声问道:“看你的打扮,难道你就是毒神的徒弟谭暮桥?” 黑袍老者道:“是又怎么样?” 此时,方剑明赶到纪小黑身旁,抓住他的右手,向他体内输送功力,压制毒药的发作。纪小黑脸上一片乌黑,躺在圆性师太怀中,张张嘴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声来。 刀神眼睛一瞪,道:“谭暮桥,快把解药拿出来!” 谭暮桥正在迟疑,刀神的眉头突然一皱,眉宇露出一丝不安,蓝衣邪神发现“情况”有些不对,脸色微微一变,叫道:“不想死的就赶快离开这里!” 说完,施展绝顶轻功,向竹林外掠去。 众人一怔,耳中突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白依怡眼中绿芒消退,一脸的惊异,起身道:“不好啦,我们快离开这里,有怪物来了。” 她一起来,受她异灵术影响的人都站了起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开战,却见从竹林的另一头如洪水一般涌来一大片红色的雾状东西,这红色的雾状东西来势好快,眼看就要来到近前,正是落魂坡令人胆寒的“雾妖”。 刀神脸色大变,道:“今天并不是雾妖出来的时期,怎么会出现?” 不少人都听说过落魂坡的凶险,没想到当真会让他们遇到“雾妖”,吓得面无人色,逃命一般朝竹林外飞奔。 方剑明一手抱起纪小黑,一手拉起白依人,运起醒神经的力量,精神一振,只觉体内有使不完的力量,轻轻一跃,就是三四丈,他心头突然想起一人,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所看的人正是白依怡。 白依怡见他望来,心头一甜,知道他并不是对自己不关心,笑道:“放心吧,我的速度不比你慢!”施展异灵术,人突然消失,之后便出现在方剑明身后丈外。 刀神顾不了许多,对圆性师太道:“师太,老朽扶你一把!”两指一夹,将圆性师太的长袖夹住,眼见朱祁嫣落后一步,逍遥二老正要转身去帮她,道:“你们两个快走,她就交给老夫了!” 说着,身形一晃,到了朱祁嫣身边,双指一夹,夹住了她的衣袖,带着两人很快赶上了逍遥二老。 圆性师太惦念门下弟子,回头一望,见门下众弟子远远落在后面,那“雾妖”距离她们不过数丈,同她们跑在一起的,还有血手门的门下。 圆性师太自知她们劫数难逃,心中悲痛,口中念道:“都是我害了你们,我不应该带你们出来,” 刀神叹了一声,道:“师太,你伤心也是于事无补,落魂坡的雾妖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它的可怕。” 众人狂奔,雾妖紧追。出了草地,蓝衣邪神跑在最前,身形猛然一顿,抬眼四望了一下,纵起身形,朝十丈外的一座山峰跃去。 刀神见了,心中一动,大叫道:“雾妖来势凶猛,大家快上山峰!” 这时,那“雾妖”已经把落在最后的几个人吞没,众人知道就算往前飞奔,最后还得被雾妖吞没,只好奋力往山峰最高处攀登。 这是一座孤峰,是方圆数十里最高的一座山,高高的耸立着,直插天宇,性命交关的时候,众人都把自己的潜能发挥出来,那“雾妖”愣是诡异,沿着山峰爬了上来,速度虽然减弱了,但人往高处飞跃,速度也会减弱,相形之下,依然凶险,那“雾妖”越来越逼近他们。 爬到半山,刀神回头一望,正好看到“雾妖”将几个人吞没,大惊道:“他,这雾妖真是恐怖,竟会爬山,倘若爬到山顶,我们又要往那里跑?” 圆性师太不忍去看门下弟子被“雾妖”吞没,叹道:“大自然的力量又岂是人力所能抗衡的,阿弥佗佛!” 刀神心中充满了疑惑,自言自语的道:“我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雾妖,但江湖传言,它的出现都是有时间的,今天好像不是它出现的时期。” 圆性师太道:“大概是例外吧!” 众人的轻功非同小可,片刻之后,蓝衣邪神率先赶到了峰顶,方剑明体内的“醒神经”快速运转,精神充沛,尽管手中带着两人,仍然抢在谭暮桥之前,几乎是与蓝衣邪神同一时间落到了峰顶。 蓝衣邪神和谭暮桥见方剑明眼中流动着一种怪异的光芒,从他身上透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心中都是骇然,他们的精神似乎也受到了方剑明力量的感染,略感兴奋,两人就算心怀不轨,也有些“不敢”。当此之极,也不适宜动武。 随后,白依怡第四个赶到了峰顶,一上来,便拍着胸口,花容失色的道:“不得了,好可怕的怪物啊。” 她宛如山间的幽灵一般,出现不定,这刻还在这里,下刻就到了那里,人家还不是把她当作了怪物? 最后,刀神带着圆性师太和朱祁嫣赶了上来。 朱祁嫣没有看见逍遥二老,担心他们的安危,凝目朝山下看去。此时,“雾妖”已将整个山峰围住,以极快的速度上升,山间正往这里跳跃着十数条人影,逍遥二老赶在最前面。 朱祁嫣略微宽心,但见“雾妖”紧追不舍,心又提了起来,大声喊道:“逍老,遥老,快啊!”转身看了刀神一眼,张口欲言。 刀神向下望了一眼,道:“不用了,他们不会有事的,你看。” 话声刚落,逍遥二老齐声长啸,相对而立,双掌一贴,两人的速度顿时了快了一倍,犹如比翼双飞的大鸟一般,三个起落,就到了峰顶。 逍老惊声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般可怕?” 众人朝下望去,两个地煞身形缓了一缓,便被“雾妖”吞掉半个身躯,挣扎了一下,瞬时被“雾妖”吞没,蓝衣邪神和谭暮桥见了,脸上除了震惊之外,并没有一丝担心之意。 跟着便见先前联手对付圆性师太的天贵星,天富星两兄弟被吞没,山间传来两人惊恐的声音道:“不要!” 这时,只剩下四个天罡在山中狂奔,那“雾妖”紧随不舍,越来越逼近,突然,天异星脚下一滑,身形一滞,大叫了一声,“雾妖”将他瞬息吞没,天罡星听到他的惨叫,心头一震,叫道:“老邓!” 三个天罡长啸一声,将全身功力运起,朝峰顶跃来,谁知那“雾妖”大概是想做最后的冲刺,速度猛然加快,立时将三人的下身吞没。 三人运功双手,深深的插入了石壁中,回头一看,除了红色的雾气外,什么都看不见。“雾妖”绕着三人腰身流动,没有再上升,三人刚松了一口气,“雾妖”内突然传来一股诡异的力量将三人往下拉。 这股力量好强,三人的手指尽管插在石壁中,依然没有办法阻挡,割开石壁,被怪力拉着往下滑,速度却减缓了许多。 三人也算是当代高手了,在这个时候,吓得脸色发白,仿佛看到了死亡的来临,天孤星和天伤星吓得失声大叫,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我,快救我,求求你们快救我!” 天罡星心头狂跳,嘴上却硬充好汉,道:“叫什么叫,死就死,怕什么?” 刀神见了,心中不忍,叹了一声,正要下去救人。 方剑明一把拉住他,道:“义父,你别去!” 刀神道:“明儿,虽说他们是血手门的人,但这个时候,救人要紧。” 方剑明朝他递了一个眼色,道:“义父,这里就交给你了,救人的事交给我!” 刀神看了一眼蓝衣邪神和谭暮桥,“嘿嘿”一笑,道:“好,你去吧,要小心,这里就交给义父。” 方剑明施展轻功,朝山下跃去,看好立足之处落下,双手一分,抓住天孤星和天异星的手腕,两人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的稻草,反手一扣,将方剑明手臂紧紧抓住。 方剑明运起内力,喝道:“起!” 第398章 逼上峰顶 力量过处,只觉一股怪力正同自己的内力相抗,竟没有拉动两人。两人牢牢抓着他的手,他想脱身,除非砍掉他们的手。 方剑明深深吸了一口真气,运起“醒神经”,眸子内暴射精芒,双臂犹如神助,吐气开声,顿时把两人拉出,往山峰上一扔,两人脱离了雾妖的控制,松开方剑明的手,落在了峰顶。 方剑明跃到天罡星身前,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他却不要方剑明救他,冷冷的道:“方剑明,难道你忘了上次我们相斗的事?” 方剑明道:“当然记得!” 天罡星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我死了不是更好!” 方剑明冷笑道:“你以为我是真心救你吗?我恨不得让雾妖吞掉你。上次我们不是没有分出胜负吗?你死了,永远别想打败我。” 这时,“雾妖”拉着天罡星下滑到只剩下他一个脑袋。 天罡星眼中闪过一道犹豫,冷声道:“好,你救我一次,我会报答你的!” 方剑明道:“我不希罕你的报答!” 抓着他的手臂,“醒神经”的力量在体内运转,略一用力,把他拉出“雾妖”,将他仍上了峰顶。 方剑明的脚尖一点石壁,人如飞鸟一般,跃上了峰顶。 天罡星上了峰顶之后,就一直盘膝闭目坐着,天孤星和天异星上前道谢,方剑明不理会他们,眼光一转,瞪向谭暮桥。二人讨了个没趣,坐下来运功调息。 谭暮桥见方剑明眼中射出一种可怕的光芒,心头没来由的一寒,道:“方剑明,打劫当前,你想干什么?” 方剑明道:“干什么?解药!” 谭暮桥道:“我没有解药。” 方剑明冷声道:“大家虽然还处于险境,我想你也不愿意早先丢了性命,就算险境过去,你不交出解药,我也不会放你走!” 谭暮桥心中暗道:“刀神这老家伙武功高强,我与蓝衣邪神联手,都未必讨得了好处,再加上他,还有那个古怪的丫头,即使没有这场解难,也逃不出去。” 眼珠一转,道:“好,我给你解药,但是险境一去,我要走的话,你们都不能为难我。” 方剑明道:“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我只要抓住你,还怕搜不出解药?” 谭暮桥“哈哈”一笑,道:“你来搜吧,我身上都是毒,我看你怎么搜?实话告诉你,我身上有十三个药瓶,你知道哪一瓶是解药?” 方剑明一怔,道:“我会拿你做试验。” 刀神道:“不用如此麻烦了,我答应你,只要你交出解药,险境过后就放你走。” 方剑明正要说什么,刀神道:“明儿,他是毒神的弟子,体内养着毒虫,让他试毒,白废功夫。” 谭暮桥伸手如怀,突然顿住,道:“你们也要放过蓝衣邪神。” 刀神眼睛一瞪,喝道:“你再说一句,老夫连你都宰了,大不了等险境一过,我去找药仙,天下会有他解不了的毒药?” 谭暮桥想了一想,看样子是在计算什么,最后只得拿出了解药。蓝衣邪神坐得远远的,对他们的话似乎没有听见。 纪小黑服下解药后,乌黑的脸色逐渐好转,只是身体虚弱,圆性师太给她推拿了一会,她已经可以说话了,抱着圆性师太哭道:“师父,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圆性师太拍着她的肩头,道:“傻孩子,你又说孩子话了,师父不会让你死的,有刀神前辈在这里,你想死都死不了。” 纪小黑挣扎着起身,对着刀神下拜,道:“刀神老前辈,谢谢你老的救命大恩。” 刀神“哈哈”一笑,道:“你要谢就谢我的义子吧,这全是他的功劳。” 纪小黑抬头朝方剑明看去,低声道:“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方剑明心中充满疑问,眉头一皱,道:“纪小弟,你真是师太的弟子?” 纪小黑轻轻的“嗯”了一声,方剑明奇道:“峨嵋派从来不收男弟子,你怎么会?” 圆性师太看出微妙,道:“方少侠,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瞒你了,我这个小徒弟其实是一个女儿家。” 方剑明尽管起了疑心,闻言不免吃了一惊,道:“你说……他是女的?” 圆性师太笑道:“她是我最小的弟子,也就是江湖八美中的纪芙蓉。” 方剑明脸上一呆,道:“什么?这……”想起以前的种种,俊脸不禁通红起来。 白依怡笑道:“我第一眼就看出她是女的了,只有你,相处了这么久,居然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方剑明更加尴尬,道:“真是想不到,想不到。” 朱祁嫣见他难堪,为他解除困窘,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东西,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退走。” 刀神缓缓的道:“这个地方叫做落魂坡,武林中几大凶地之一。平时,竹林以外,都没有什么凶险,竹林另一头是落魂坡的核心地带,终年笼罩着雾妖,任凭你武功多高,只要被它缠上,都难以逃出它的魔掌,令人不解的是,这雾妖能将动物吞得尸骨无存,但对于植物却不伤半分。所以,这一代植物茂盛,林木常青,却不见动物的踪影,不要说人家了 每个月的十五和二十七这两天,雾妖就会出来,将这一代吞没,谁料到它今天会破裂出来,真是奇怪。至于它什么时候退,我就不清楚了。”说完,朝白依怡狐疑的看了一眼。 谭暮桥听了,突然“嘿嘿”冷笑起来。 刀神双眼一瞪,道:“你笑什么?” 谭暮桥道:“我笑你真是神通广大,知道这里是本门的一个基地,并且还及时赶到。” 刀神道“哈哈”一笑,道:“你们真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当作白痴了,正面交锋,要看谁的武力强,想来阴的,岂会让你们得逞?” 谭暮桥眉头一皱,道:“这么说来,你们知道本门控制了峨嵋派?” 刀神道:“实话说,早就知道了,你们派人跟踪本门的行踪,老夫故意出现在你们的眼线之中,让你们误以为老夫一直同本门的人在一起,其实,两天前,老夫就悄悄的离开了本门的人,前来这里。” 谭暮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 刀神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将圆性师太请到这里来,这么大的事,能将所有人瞒住吗?就算老夫不来,你们的计划也成功不了,其他门派不会怀疑圆性师太,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必要的时候会出来的。” 谭暮桥冷笑道:“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没想到一直在你们的算计之中,早知如此,当时一发狠,将峨嵋派灭了。” 刀神道:“峨嵋一灭,武林中人人自危,只会加速各派结盟,以求自保。” 谭暮桥哼了一声,道:“说到底,任何事情,最终还得正面交锋,谁的拳头大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刀神道:“快了,我料得不错的话,一年之内,血战不可避免,再让血手门壮大的话,谁也控制不住了。” 顿了一顿,怪怪的笑了一下,道:“泰山武林大会,你们除了这个阴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阴谋?” 谭暮桥道:“你说呢?” 刀神笑着道:“你们打算捣乱?还是来一次正面交锋?” 谭暮桥道:“捣乱也好,正面交锋也罢,总之,你们还可以多活一些时候,这次绝不会是你们最后一战,一切尽在鬼神大人的控制之中。” 方剑明听到这,冷笑道:“鬼神败在了张大侠的手上,他还敢出来送死?” 谭暮桥傲然一笑,道:“张向风现在还活着吗?就算他是装死,鬼神大人……”说到这,顿住了,冷笑个不停。 刀神道:“你是不是想说鬼神在闭关,出关之后,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谭暮桥冷笑道:“刀神,我承认你现在的武功是高,但绝对不是鬼神大人的对手!你们这边,和你差不多级别的,也就是天都圣人,武林万事通,华天云,大概还有一个钟子丹,天榜、地榜上还活着的其他高手,还算不上是绝代高手。” 刀神道:“你们呢?你们又有多少,除了鬼神和毒神外,最厉害的七个邪神,换在六十年前,老夫对付一个,或许有些吃力,但如今,两个都不够老夫打!” 蓝衣邪神听了这话,眉宇显出愤怒之色,但并没有发作。 谭暮桥道:“当初我们对你的估计是错了,短短十年的时间内,你竟然突破了无上境界,就算我师父,也未必能将你奈何。但是,你也不要得意,我也不怕说出来,反正你们也猜得差不多了。举个例子,不必说鬼神大人,我师父对付你,钟子丹吗,天尊会对付,天都圣人呢,我就不相信客卿中,会找不到有人能对付他,至于武林万事通,嘿嘿,早就有人等着他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华天云,对付他的人已经在赶来中原的途中。” 刀神似乎知道他说的是谁,脸色凝重起来,缓缓的道:“西域五座峰,更有两重山,你说的是两重山中的一位?” 谭暮桥眼珠一转,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听到了风声,不错,只要这人一到,办事就顺利多了。” 刀神道:“大漠之王在塞外称霸,为何要同你们联盟?” 谭暮桥“哈哈”一笑,道:“世界上的事,都逃不过名利两字。” 刀神听了,默然不语。 第399章 刀神解说 白依怡问道:“大漠之王很厉害吗?五座峰是什么,两重山又是什么?” 刀神看了看她,道:“五座峰是西域的五大高手,他们分别是西域老虎、楼兰石剑客、沙漠之狐、寒山碧月、断刀,两重山是天轮法王与大漠之王,如果说五座峰是西域一代高手,两重山就是西域的神。” 白依怡道:“大叔,你见过他们吗?” 刀神一怔,笑了一笑,道:“我只见过西域老虎,其他的人都没见过。我这一生,只去过西域一次。西域老虎在西域的名气最广,因为他喜欢热闹,很多人都知道他。断刀是一个杀手,据说他一年只做两次买卖,所杀的人都是西域的富人,做杀手能做到宗师级别的,他是第一个了。 沙漠之狐行动于沙漠之中,行踪诡秘,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正面目。 楼兰石剑客,他的兵器是石头做的,终年住在古楼兰的旧址一带,听说他最近到了中原,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西域有一座山峰,当地人叫寒山,在山的最高处住着一个怪客,不知男女,每当圆月十五的时候,山下的人有时可以看见山顶有碧月闪现,看见的人都说那是怪客在修炼一件兵器,所以这个怪客得了寒山碧月的名号。 天轮法王是西藏白教的首领,虽说现在黄教势力超过了白教,但自宗喀巴死后,天轮法王是当今密宗武学的第一人,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至于大漠之王,是西域最可怕也是最不能得罪的人。大漠有一座城堡,大漠之王就居住在里面。据说在大漠,只要你敢说大漠之王一点不是,第二天就会受到惩戒。” 谭暮桥阴笑道:“所以,不管是什么人,一旦和大漠之王结盟,想做的事便是成功了一半。” 刀神听了,突然大笑起来,这次,非但谭暮桥,就是蓝衣邪神,也感觉他笑得奇怪,睁开了双眼。 谭暮桥道:“我说得不对吗?你笑什么?” 刀神道:“你以为我老夫会怕这些人吗?不,不管是大漠之王,还是你师父,甚至鬼神,这些都不值得可怕,可怕的是鬼神和你师父暗中制定的一个邪恶计划。” 蓝衣邪神听了,脸色微微一变。 谭暮桥眉头一皱,道:“什么计划?” 刀神道:“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并不多,因为它实在太邪恶了!除了鬼神和你师父外,大概就只有七邪神清楚,天尊或许也听说了。你是毒神的徒弟,尚且不知道这个计划,可见这个计划有多么的秘密。” 众人的目光朝蓝衣邪神看了过去,蓝衣邪神冷笑了一声,道:“刀神,既然是秘密,你怎么知道?” 刀神道:“是武林万事通告诉我的。” 蓝衣邪神听到“武林万事通”的名字,眼中射出一道厉芒,沉声道:“他号称武林万事通,但他并不是神仙,怎么知道?” 刀神道:“因为你们暴露得太早了。” 众人都是不解,刀神只要让蓝衣邪神理解就行了,缓缓的道:“那一战,我这一生永远不会忘记,血与雪交融,至今还清晰的印在脑中。 许多年来,我一直不知道参加那一战的人都有谁,但现在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了,也明白了当年的一切。 当时,你们七个邪神明明都死了,但如今却活得好好的,这便证明你们不是真的死,能让你们死而复生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前曾服用过一种药物。 当然,这种药物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炼制的,就算是药仙,缺少了一味药引,也炼制不成功。恰好,当时的鬼神知道了炼制法,花了许多心思,炼制了一些。 鬼神或许知道了我们要去攻打他,所以他早就让所有的人服下了这种药物。你们七个邪神的武功直追鬼神,在我们离开后,相继复活,那些看似死去的人,只要不是头断、被分成两半之类的死法,其实也还活着,只是他们的武功还不能和你们相提并论,一直以一种奇特的生存方式活着。 你们七个事前得到鬼神的指示,醒来后,把这些人藏到了可以保存躯体的地方,而你们呢,由于元气大伤,躲起来偷偷修炼,过了十年,二十年,或者更长,这个时候,你们自忖有把握联手对付抓走鬼神的人。 于是,你们找上了这个人,这个人的武功尽管高强,还是被你们七人联手制住了,你们不仅救走了鬼神,还抓走了这个人,鬼神的武功虽然被废,但对于他这种绝代枭雄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恢复武功后,鬼神吸取教训,找到了一个绝对信得过的合作伙伴,这个人就是你的师父毒神。 两人联手,再加上你们七个誓死效忠鬼神的邪神,天下的事,有几件办不到? 一方面,鬼神找了一个能替代他办事的人,这人就是天尊令狐松,由令狐松出面,不管是黑道、白道、邪道、魔道,效以利诱,招揽了不少武林高手。 另一方面,他和毒神勤奋的练功,同时,一直计划着让那些死去的人复活,可能是时间太久的缘故,那些死去的人虽然有了起色,但始终不能复活。 大概一年前,两人找到了原因所在,可以让这些人复活,两人一方面进行这个计划,一方面开始蠢蠢欲动,对不听从命令的人下手。后来,令狐松竟然找上了天都圣人。 这个计划顺利的话,相信不久就会成功,但是鬼神毕竟是鬼神,他发现有人盯上了他,他生怕这个计划被破坏掉,想法设法,赶在盯上他的人找到这些人存放的地方之前,要死人复活。 很快,他知道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就是用一种宝物来加速炼制药物。于是,他便派人去找,现在终于找到了这件宝物,而且还同宝物的主人达成了协议。有了这件宝物,可以提前半年将药物炼制成功。” 众人听后,脸上都是一片惊骇,虽然不清楚多年前的大战,但听说有让许多人复活的办法,免不了要吃惊。。 蓝衣邪神哼了一声,道:“刀神,我真是佩服你,你连这种故事也能说得出来!” 刀神道:“你错了,我并没有这么大的想象力,这个故事是武林万事通说的。他说的话,一般来说,好像都是正确的。” 蓝衣邪神咬牙道:“又是这个老家伙!” 刀神道:“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我不敢肯定,但是从诸多的迹象看来,武林万事通的话八九不离十,因为他是武林万事通,他知道世上有这种药物,换成另外的人,根本就想不出来。” 蓝衣邪神嘲笑道:“就算你说对了,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你们要是够强的话,也一样能像当年一样把他们全部灭掉。” 刀神沉声道:“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个计划绝不是这么简单,你自然知道,我不想多说下去。” 蓝衣邪神道:“知道又怎么样?找不到这些人存放的地方,计划实现的这一天总会到来,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死法。” 刀神正气凛然的道:“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我们会想一切办法破坏你们的计划。另外,我想说的是,不管结果如何,你看不到这一天了!” 蓝衣邪神知道刀神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双眉一扬,道:“好,看来我是走不掉了!雾妖一退,就是我们两人较量的时候!”说完,闭目运功调息起来,对外界的事再也不理会。 众人各怀心事,在峰顶挨了一个夜晚。当此之极,谁又能睡得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雾妖”开始消散,众人站起身来观看,等“雾妖”完全消失之后,众人方才下山。 三个天罡是第一批下山的,刀神并没有阻拦他们,只是叫他们今后好自为之。 下山后,蓝衣邪神双臂一振,内家真气运起,全身骨节噼啪作响,就如炒豆一般,喝道:“刀神,来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本邪神要让你知道血手神功的真正威力!” 刀神道:“你知道老夫绝不会放过你,你最好倾尽全力,老夫要让你死得心服口服!”众人四散,都不敢靠得太近,谭暮桥本来打算一走了之,但他惦记着蓝衣邪神的生死,同时又不想错过这一场激斗,所以,他站得远远的观看。 蓝衣邪神脚下移动,每走一步,地上便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就在他走到背对纪芙蓉的时候,突然大喝一声,道:“刀神看掌!” 双手倏地一扬,快如电光石火,发出数十枚黑黝黝的针状暗器,暗器脱手的一瞬间,人化作一道惊虹,一个倒翻,向纪芙蓉扑了过去。 这一招实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众人压根儿就没料到蓝衣邪神如此怕死,不敢和刀神过招。本来么,凭他的武功,整个武林之中,几乎没有让他惧怕的人,谁又会想得到他故意装着要与刀神生死搏斗,其实早就想好了怎么脱身。 刀神在他施放暗器的一瞬间,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心中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长啸一声,身形突破极限,避过暗器,向邪神追了上去。 圆性师太站在记芙蓉右首,眼角见到人影一闪,一股恐怖的气劲向这里冲了过来,心知不妙,想也不想便横身拦在了纪芙蓉身前。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快到了极点。蓝衣邪神知道刀神武功精湛,他只要稍慢一刹那,诡计就不会得逞,所以这一手他是倾尽了全力,谁知圆性师太护徒之心,世间少有,在危机关头,挡在了记芙蓉身前。 第400章 临终之托 不过,他虽然没有拿住纪芙蓉,却将圆性师太扣住了,厉声喝道:“都给我退后,否则我就杀了她!”!刀神仅差五寸就追上了蓝衣邪神,闻言只好将身躯硬生生的顿住,向后飘出数丈,沉声道:“蓝衣邪神,想不到你生为七大邪神之一,竟会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 蓝衣邪神背心被刀神强烈的刀气刺得隐隐生疼,更加不会与刀神做生死相搏,索性小人做到底,大笑道:“七个邪神中,就数我最卑鄙,这又怎么样?圆性在我手中,谁只要敢阻拦我的去路,我会在第一时间让她变做一团肉泥,都给我退后!” 以他的武功,谁都不会怀疑他说的话,他想杀死圆性师太,根本就不给人考虑的时间,没有退后的两个人只得退下,这两个人其实就是方剑明和白依怡。两人本想出手救人的,但连刀神都棋差一着,何况两人呢? 纪芙蓉见圆性师太落在了这蓝衣邪神手中,吓得脸色发白,几乎是哭着喊道:“师父,都是我没用,害了你老人家。” 圆性师太虽被封住了麻穴,但哑穴没有被封,生死掌握在蓝衣邪神手中,依然面不改色,平静的道:“芙蓉,这不关你的事,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手,谁也难以预料。你放心,他不敢杀我的。” 蓝衣邪神一手扣住圆性师太的手臂,一手按在她的穴道上,快步走到谭暮桥身边,道:“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谭暮桥“哈哈”一声大笑,道:“真有你的,好,我在前面等你!”飞身而去。 蓝衣邪神眼光转动,突然暴喝一声,道:“小姑娘,收起你的鬼把戏,不然我立刻杀了她!” 白依怡被他看破心思,忙道:“你别杀她,我不救她就是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偷偷的运起了异灵术。她知道蓝衣邪神不是一般的人,所以尽量的多运气,务必一招击中,叫他避无可避。 众人见蓝衣邪神要逃,正要追上,蓝衣邪神以圆性师太的性命做要挟,叫众人都站在原地不动。 他带着圆性师太退了数十丈,觉得到了安全之地,这么远的距离,刀神轻功再好,也不可能追得上他。 他想起圆性师太刚才说他不敢杀她,心中恼恨,暗运内家真力,一掌重重的拍在了圆性师太背心,圆性师太惨叫一声,全身经脉碎裂,张嘴狂喷鲜血,飞了出去。 纪芙蓉见了,心胆俱裂,失声叫道:“师父……” 蓝衣邪神一掌打在圆性师太背心后,电闪逃离,谁知刚出了三丈,白依怡的身躯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眼中绿光闪现。 蓝衣邪神呆了一呆,身形顿住了,但这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随后便见他脸上升起一种狂怒,一掌轰向白依怡,恨不得要白依怡神魂俱灭。 白依怡耗尽最后一丝神力,消失在蓝衣邪神的血手神功势力的范围内,陡然出现在六丈外,人刚出现,就“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突变一起,刀神施展绝顶轻功,身躯化作一把威力无匹的“大刀”砍向了蓝衣邪神。蓝衣邪神被白依怡阻拦了一下,心知再也逃不出刀神的手心,干脆与他拼命,双手一翻,本来已经血红的手霎时红得妖艳,红得惊心,接下了刀神的第一刀。 两人硬碰了一记,蓝衣邪神只觉双臂疼痛难当,胸口就如有人被刀狠狠的砍了一下,禁不住向后退了一丈。他的横练功夫已经修炼到了刀枪不入的境界,除了神兵利器能伤他外,世上几乎没有人打伤他。刀神没有刀,他的人就是一把刀,却将蓝衣邪神打伤,刀神的修为当真可以比拟神兵了。 刀神焉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片刻之间,向对方发动了二十次狂如暴风般的攻击,两人的身形整整撞击了二十下,地面塌陷,轰声快如连珠炮弹,众人那里看得清二人的交手,被一股庞大的真气挡在了十丈外。 蓝衣邪神被刀神逼退了二十丈,长发散乱,嘴角挂着丝丝血迹,上身衣服碎裂,胸口显出一道长长的刀痕,隐隐渗出鲜血,只见他双眼一翻,两只血红的手臂一振,头顶冲起一股红色的气体,身躯似乎增大了不少,像野兽一般吼道:“刀神,你要杀我,除非有神兵利器在手,不然就是妄想,哈哈哈……”玄幻|武侠|架空|都市|魔法 刀神双眼微微一亮,脸上突然露出一种神圣之气,脸庞笼罩一圈有如实质的光晕,宝相庄严,声音低沉的道:“好,看我怎么杀你!”_ 话声一落,整个人似乎已经变成了一把刀,一把魔性与神性并存的刀,朝蓝衣邪神狠狠的冲了上去。 同一时间,蓝衣邪神将内力全部运起,迎向了刀神。两人在半空相撞,“轰”的发出一声巨响。人影翻飞,刀神飘然落地,气势如龙,从他身上发出阵阵的刀气。蓝衣邪神痛苦的大叫了一声,如铁球一般重重的砸在地上,地面被震得抖了一抖。 蓝衣邪神七窍六血,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他体内再也没有一根完好的筋骨,强忍着锥心的疼痛,没有让自己倒下。 刀神脸色一沉,道:“死了一次的人,果然不是凡人!” 蓝衣邪神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冷笑,嘴一张,鲜血如水一般流出,道:“我说过你杀不死我,谁也杀不死我……” 不等他说完,一声刺耳的长啸冲天而起,方剑明的声音冷如寒冰,仿佛可以杀人,道:“蓝衣邪神,我要杀了你!” 随着话声,一道长长的刀光划空而过,蝉儿轻吟声中,刀气将周围的空气绞碎,那刀光仿佛是来自天外的霹雳,根本无法形容这一刀的速度,看似无声无息,却又充满了力量,刀光落下,将蓝衣邪神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蓝衣邪神的体内本来已经被刀神震碎,被天蝉刀砍为两半之后,再经真气的刺激,顿时化成了一阵血雨,消失在人间,朱祁嫣见了,吓得脸色苍白,闭上了眼睛,白依人因为正在为白依怡输送功力,没有看到这个场面,记芙蓉只顾抱着不知死活的圆性师太大声痛哭,那里还有心思注意到这些。 这一幕恰好被回转的谭暮桥看见了,他等不来蓝衣邪神,后来听到巨响声,知道蓝衣邪神要糟,自忖他们不会为难自己,想来看个究竟,老天果然厚待他,让目睹了方剑明怒斩蓝衣邪神的场面。顿时,他身上惊出了一股冷汗,再也不敢多待,转身飞奔而去,自此以后,将方剑明当作了魔鬼,比见到任何人都要可怕。 原来方剑明见圆性师太被蓝衣邪神下毒手后,飞身接住圆性师太的身躯,他只想救圆性师太,当下运起“醒神经”,为圆性师太疗伤。其实,不要说是圆性师太,就是天、地榜上的高手,挨了蓝衣邪神致命一掌,根本喘不了三口气。但是,一来圆性师太有许多未了之事,放心不下,在这种强烈的求生意念之下,她竟然没有瞬息毙命,二来“醒神经”的神力不能以常情论之,圆性师太在“醒神经”的刺激下,吐了一口乌血后,还留着一口气。不过,无论方剑明怎么救她,都不能挽回她的死。 这个时候,方剑明听到蓝衣邪神说谁也杀不死他,眼前不由泛现依怡姐被圣母击中的那一刻,心神受到强烈的刺激,才会导致他向蓝衣邪神出刀。 刀神从来没有看到过方剑明有如此强烈的杀意,心中为他担忧,道:“明儿,你心中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方剑明杀了蓝衣邪神后,神智清醒过来,定定神,道:“义父,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还是去看看能否救师太。” 说完,跃到纪芙蓉身前,拉住她道:“纪……纪姑娘,令师还有一口气,哭也无用,还是……” 纪芙蓉悲痛的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师父……” 刀神来到近前,弯下腰身,探了一下圆性师太的脉搏,面色一黯,叹了一声,道:“小姑娘,你要保重身体,你师父恐怕不行了。”纪芙蓉打了一个哆嗦,突然朝刀神双膝跪倒,磕头道:“老前辈,你武功高强,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师父,我求求你救救她老人家,我求求你……” 突然,圆性师太剧烈的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双眼微微张开,低低的道:“芙蓉,芙蓉……” 纪芙蓉听了,脸色大喜,抓住圆性师太的双手,喊道:“师父,我在这,我在这。” 刀神和方剑明知道圆性师太有话要对纪芙蓉说,悄悄的退了下去。 方剑明来到白依人近前,白依人为白依怡输送内力后,白依怡的脸色好了许多,张开双眼,见方剑明站在眼前,心头一甜,笑道:“你放心吧,我死了一次,今后就不会再死了,除非你要我死。” 方剑明呆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把她当作谁好,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耳中传来纪芙蓉的哭声:“方大哥,你快来,我师父有话要对你说。”方剑明抬头一看,却见刀神,朱祁嫣,逍遥二老站在纪芙蓉身边,圆性师太脸色苍白,朝他这里看来,急忙跑了上去,道:“师太,你有什么未了之事,只要我办得到,一定为你办妥。” 第401章 重阳遇害 圆性师太看了看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记芙蓉道:“芙蓉,从师父怀中拿出本门的令牌来。” 纪芙蓉从她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银白色令牌来,一面写着“峨嵋令”,一面却雕刻着一座山峰。圆性师太道:“方少侠,我知道你是芙蓉的好朋友,她还认你做了大哥,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两件事,一是芙蓉的安全,二是峨嵋的存亡。我知道我活不过了多少时间,在我临终之前,我求你代我照顾芙蓉,你能答应吗?” 方剑明迟疑了一下,见圆性师太充满期盼的脸色,心中不忍,道:“师太,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她的,我会像照顾亲妹妹一样照顾她。” 圆性师太强自笑了一笑,道:“本来,你能照顾芙蓉,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可是,我始终放心不下峨嵋派,我……我想……”刀神立刻为她输送内力。 圆性师太缓了一口气,道:“……将本门的令牌交由你来保管。今后,你就是峨嵋派的代掌门,我希望……” 方剑明变色道:“师太,这样做不妥。”圆性师太道:“不错,峨嵋派从来没有男弟子,让你做代掌门,不仅是一件重任,还让你很为难。但是,事关峨嵋的存亡,我只是不想让峨嵋毁在我的手中,如果你……”说到这,又吐了一口血。 方剑明忙道:“师太,你别激动,什么事都可以商量。”虽然如此说,但仍然没有答应圆性师太。纪芙蓉突然想起了在京城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心中一震,才明白了那四句话的含义,看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 她抬起头来,恳求道:“方大哥,我知道你还有许多事要做,我和师父都不应该再麻烦你,但峨嵋派的存亡是我师父心头最大的未了之事,我求你能答应。”说着,向方剑明暗使眼色。 方剑明懂得她的意思,他也想先答应圆性师太,让她去得安心,但他这人向来遵守承诺,不愿意欺骗人,一旦答应对方,势必做到不可。 他还在迟疑,圆性师太痛声道:“方少侠,血手门想独霸武林,绝不会放过峨嵋派〔涅盘中文论坛整理,难道你要看着峨嵋派的众弟子死在这些邪魔的手中吗?我死不足惜,但是我……”说到这,激动起来,伤势更重。 方剑明一咬牙,接过纪芙蓉递来的“峨嵋令”,道:“师太,我答应你!但是,在血手门灭亡之后,我会将掌门之位交给峨嵋派的人!” 圆性师太听了,脸上挤出了一丝宽心的笑容,道:“谢谢你,这样我……我就死得安心了,万一有人……有人怀疑方少侠的身份,我希望今天在场的人能为方少侠做一个证人。” 顿了一顿,凄然一笑,道:“想不到我这一次出门,不要说回去,竟连泰山也没有到,真是劫数,劫数……”声音越来越小,终至无声。风吹过,山中飘来纪芙蓉悲痛的哭声,哀人之至。 泰山古称“岱山”,又叫“岱宗”,春秋时始称“泰山”,俗称东岳,居于“五岳独尊”的地位。 泰山脚下有一座山庄,名叫“连云山庄”,一听这个名字,就可以想象得出这座山庄有多大的气派。其实,“连云山庄”的老庄主也是武林中人,他不仅是武林中人,而且还是一个极为好客、当得上当今孟尝的武林前辈。 这位老庄主姓秦,名叫秦仲,五十年前,此老闯荡江湖的时候,因为他来自泰山,江湖人都叫他“泰山一剑”,家传剑法独步武林,罕逢对手。 不过,此老在三十年前封剑归隐,不问世事了。他膝下有三个儿子,也就是“连云山庄”的大庄主秦怀远、二庄主秦怀山、三庄主秦怀水。 秦仲封剑之后,庄中的事务基本上交由三个儿子料理。“连云山庄”的名气在江湖中不算什么响亮,但在山东一代却是大名鼎鼎,一说起它,无人不翘起大拇指。 秦仲虽然封剑了,但他一向好客,只要有江湖朋友来到,他都极力款待,除了武林中事,他都能让来人满意而归。但是,这一次却出现了例外。 武林大会要在泰山召开,“连云山庄”顿时成了许多人争相交谈的话题。凡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鲜有不到“连云山庄”的。本来,这种事属于武林中事,但秦仲似乎是有出山之意,亲自招待各门各派的掌门和首领,还有在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时间截至四月初三早晨,除了少数人还没来到外,大部分人已经到了。方剑明一行在四月初一的时候,已经赶到了泰山脚下,并入住“连云山庄”。 连日以来,“连云山庄”除了热闹还是热闹,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发生,但就在四月初三这一天,庄内发生了一件可怕的惨事,在每个人心头罩上了一种阴影。 庄内的一间大堂内,聚集着闻讯赶来的各派高手,大堂正中,一张席子上,放着一具尸体,死者是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双颊消瘦的老头。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九大门派中黄山派的掌门重阳老人! 当方剑明听到重阳老人被杀的消息后,不由想起了这个高傲的老头来,他现在的身份,是峨嵋派的代掌门,所以是第一时间被请到了大堂中来。 大家都在猜测,重阳老人的武功极高,是什么人竟会在不惊动庄中众多高手的情况下杀害了他? 重阳老人的四个弟子,跪在师父的尸体旁,暗自垂泪。十大公子之一的“飞云鹤”熊白祥立在一旁,脸上一片沉痛。 大弟子“狂雨剑”任佟哭过之后,突然立身站起,手握剑柄,冷声道:“一定是血手门的人杀害了师父!” 秦仲道:“任大侠何以断定凶手一定是血手门的人?” 任佟道:“除了血手门,还会有谁会暗算家师?我们在泰山召开武林大会,打算结盟联手对付血手门,血手门的人当然不想看到,所以他们想破坏,派出门中的顶尖高手,刺杀了家师。” 秦仲道:“是有这个可能。但是本庄戒备森严,凡是可疑的人物都不能进入庄内,再说了,庄上的诸位朋友都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这个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害重阳掌门。此人的武功,未免强得有些可怕!” 刀神道:“重阳掌人的武功不低,想杀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死得未免有些离奇,还是听听百晓生怎么说。” 江湖百晓生换了一身打扮,不再是算命先生的样子,在重阳老人的尸首被抬进大堂之后,他就一直蹲着身子,仔细的检查着重阳老人的身体。 刀神的话刚说完,江湖百晓生站起身来,道:“奇怪,重阳掌门竟是死在失传多年的赤煞掌之下。” 熊白祥问道:“前辈可否知道当今武林谁会这种掌法?” 江湖百晓生的眉头皱了起来,沉吟道:“赤煞掌出现江湖,最近的一次也在一百多年前,随着会这种掌法的人死后,武林中再也没有看到这种掌法的出现,没想到一百多年后,这种掌法又会重现人间。” 顿了一顿,道:“凶手的赤煞掌修炼到了相当的火候,一招之间,就杀害了重阳掌门。” 刀神道:“百晓生,重阳掌门大约死于什么时辰?” 江湖百晓生道:“大概死于昨晚子时。” 刀神朝熊白祥看了一眼,道:“昨晚有谁来找过你师兄吗?” 不等熊白祥说话,任佟道:“昨晚我在家师门外守候,知道什么人找过家师。第一个来找家师的人,是白陀山的宇文庄主,第二个是华山派的魏掌门,第三个是衡山派的钱掌门,第四个是武当派的掌门飞虹真人。飞虹真人走后,我进屋问候家师,家师说他很疲劳,要歇息,我就走了出来,将守夜的任务交给了三师弟王林,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听到了家师不幸被暗算的事!” 重阳老人的第三个弟子王林接道:“我接替大师兄守夜,根本没有听到家师屋中有什么打斗的响声。家师一向早起练功,今早过了时辰,却一直未起,我担心师父出了事,破门而入,谁知道家师真的会被奸贼杀害了。”说时,声音沉痛,眼泪留了下来。想来他对重阳老人的感情极深。 大方禅师道:“阿弥陀佛,重阳老人一代掌门,想不到竟会遭此毒手,实在令人痛惜。任施主,在你守夜的时候,是否听到什么异常。” 这话说完之后,飞虹真人的脸色变了一变,似乎有话要说。任佟抬起头来,看了飞虹真人一眼,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飞虹真人。 任佟道:“当飞虹真人在屋中与家师交谈的时候,我听到了他们起了争吵,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要进去时,师父叫我不要进来。过了不久,飞虹真人脸色不怎么好的走出来,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话,匆匆而去!” 飞霜道长听了,怒道:“任佟,你不要胡说八道!” 任佟冷笑道:“任某说的句句属实,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质问飞虹真人!” 此事关联飞虹真人的声誉,间接是武当派的名声,大方作为飞虹真人最好的朋友,最为关心,回头对飞虹真人道:“真有此事?” 第402章 飞虹真人 飞虹真人叹了一声,道:“不错,昨晚贫道确实和重阳掌门发生了一些争执,的确说过你会后悔的这句话。” 王林跳起来,大怒道:“难怪我师父会被人无声无息的杀害,原来是熟人干的,血手门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进来将师父暗害,原来是……” 说到这里,拔剑出鞘,向飞虹真人刺了过去,剑气斯斯作响。 半途有人伸出双指一夹,将剑身牢牢夹住,沉声道:“不要胡来,就算飞虹道长和你师父争吵过,这也不一定代表杀害他的人就是飞虹道长?” 能用手指夹住王林愤怒中一剑的人,不会有很多,众人朝这人看去,却见这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威武老者,认得他的人都知道他就是祁连山武林世家家主,当年地榜高手之一的仇天忍。 王林无论怎么用力,非但拔不出宝剑,竟连对方的身形也撼不动一分,心中惊骇。他不认识仇天忍,就算知道夹剑的人是地榜高手,他报仇心切,也照样愤恨,怒道:“你是什么人,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仇天忍道:“有话好说,何必动剑?” 任佟知道此老是仇天忍,急忙拉住王林,道:“三师弟,不可胡来,站在你面前的是祁连山仇天忍仇老前辈,你有多高的武功,想冒犯仇老前辈?”明着是劝王林,暗中是不满仇天忍这么做。 仇天忍冷哼了一声,将王林震退,道:“老夫绝没有袒护谁,只是就事论事,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怎敢断定谁是凶手?” 熊白祥出来说话,道:“不错,飞虹真人一代掌门,为人正派,我相信师兄的死跟他没有关系,这一定有什么误会。” 重阳老人的第四个弟子谷应泰在黄山派中向来以慎重出名,尽管心悲师父遭人暗害,但明白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道:“在下也相信飞虹真人不是这种人。不过,我想请问昨晚的四位,怎么会突然来找家师,家师这些年来,极少外出,与四位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宇文修岚第一个站出来,道:“这个是应该的,对于重阳掌门的死,在下深感痛心,在下与重阳真人虽然刚认识,但彼此仰慕已久,去年犬子宇文坚曾经冒犯过重阳掌门,在下来找重阳掌门,就是为了向重阳掌门来赔礼的,重阳掌门宽宏大量,却是早已忘了这件事。” 白陀山庄在武林中的名声一向不好,到了宇文修岚这一代,他为人虽然邪气,但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大家对于他的话,有很多人是相信的。再说了,凭宇文修岚的武功,想在一招之内暗算重阳老人,有些不可能。 华山派的掌门魏中平出来,道:“九大门派虽不是一个联盟,但向来都有些交情,我与重阳掌门喜欢棋道,昨晚我来找他下棋,下了两盘,看出他心中有事,但又不便相问,只好走了。依我看来,他的被害可能和心事有极大的关联。” 任佟道:“魏掌门来下棋的事我可以做证。” 衡山派掌门钱得胜道:“两位既然都说出了实话,在下要是有所隐瞒的话,就未免太对不起被害的重阳掌门。昨晚我去找重阳掌门,其实是为了想和他打好关系。这种事情说出来有些难听,我想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飞虹真人,飞虹真人沉默了一会,方才缓缓的道:“武当派与黄山派的摩擦,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家师当年和重阳掌门的师父比剑,侥幸胜了一招,没想到会让两家结下了莫明其妙的梁子。好在大家都是九大门派中人,就算有摩擦,却也没有大的干戈,上次在京城,贫道曾找过重阳掌门,但是他不肯见我。 这次泰山武林大会,一旦结盟,大家要一起共事,两家若冷淡下去,结盟又有何用?是以,这次贫道无论如何都要来找重阳掌门,希望两家修好。贫道说了不少的好话,不知为何,重阳掌门始终不为所动,不肯两家修好,最后,他还说……” 说到这里,顿住了,叹了一声。 熊白祥道:“真人,家师兄究竟说了什么?” 飞虹真人道:“到了这个时候,贫道为脱嫌疑,不得不说了。重阳真人说想要两家修好,除非让贫道在黄山派祖师的牌位前认输。贫道听了,一时气愤难当,拂袖而去,出门前,才会说下那句话。贫道可以对天发誓,重阳掌门绝不会是贫道暗算的,重阳掌门死于赤煞掌,这种掌法,贫道也还是第一次听说过,更不要说修炼了!” 众人一想也对,想杀死重阳老人,赤煞掌力必定深厚,能在一招内杀死重阳老人而又不惊动旁人,凶手的武功岂是一般的高强?别说飞虹真人,就是天、地榜上的高手,也没有这种能力。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重阳掌门对这个凶手根本没有什么防备,才会死在对方的偷袭之下。话又说回来,让重阳老人没有戒备的人,应该是他的门下。他的门下又怎么会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其实,最关键的地方,便是凶手擅长赤煞掌。 江湖百晓生沉思了一下,道:“任大侠,你问候重阳掌门是在什么时候?” 任佟道:“接近子时。” 江湖百晓生道:“然后你就去找王林,叫他来接替你守夜,是不是?” 任佟道:“是的。” 江湖百晓生沉声道:“这就是了!当你离开重阳掌人,叫王林来守夜的这段时间内,就是令师被害的时辰。” 任佟变色道:“短短一会儿,凶手就暗算了家师,然后顺利逃走,这个人的武功未免太可怕了!” 江湖百晓生道:“血手门高手如云,说句不好听的话,能在一招之内致令师的于死命人,血手门中不下于三个人。” 众人听了,暗自心惊,不清楚血手门底细的人,更加感到不可思议。 刀神眉头微皱,疑惑的道:“这个人难道是鬼神,或者是毒神?不然他来了,我竟连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秦仲叹了一声,道:“这么说来,凶手就是血手门的高手,他们想破坏结盟,才会选择了对重阳掌门下毒手”自责的道:“重阳掌门在本庄被害,我要负很大的责任,我……”话刚说到这,一个管家样的中年人匆匆走进来,来到他身旁,正要低声说话。 秦仲眉头一皱,道:“何事如此惊慌?这里的人都不是外人,秦管家,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吧。” 万管家道:“老爷,有几个无赖在屋外,大喊大叫的指名要见你,还……还……”正在想怎么说才好,“连云山庄”的二庄主秦怀山疾步入堂,道:“爹爹,门外出事了,你老人家出去看看。” 秦仲听后,吃了一惊,究竟是什么事,会要让亲自出面才能解决? 秦怀山扫了一眼堂中众人,道:“大家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出去看看,来人实在太无礼了!” 众人听后,心知事情绝不会简单,留下几个人,其他人都跟着秦家父子走过几座大院,来到大门外。 此时,“连云山庄”的大门外,向两排展开,站着十个背剑的劲装大汉,三庄主秦怀水和他的侄儿,也就是他大哥秦怀远的儿子秦勇正在和一个瘦小的汉子争吵着,准确的说,是秦勇和这个汉子在吵。 秦怀水见老父出来,拉着秦勇迎上,道:“爹,你可来了!” 秦仲出门后,脸上禁不住露出了一丝怒气,众人眼见大门前十丈外,放着一副棺材,很多人都是惊怒不已。 这副棺材是四个粗布衣裳的汉子抬来的,另外还有一个年约三十的瘦小汉子同来,这瘦小汉子正是先前和秦勇争吵的那位。 瘦小汉子小眼乱扫,嚷道:“谁是秦仲,秦仲在那里,快出来说话!” “连云山庄”的人听了,都想暴打他一顿,但看他的样子,一点功夫也没有,那四个抬棺材的人,力气虽不小,但也不像是有武功的人,打他们未免令人耻笑。 秦仲涵养甚深,走上来,双手抱拳,道:“老朽正是秦仲,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瘦小汉子道:“人家都叫我阿三,你也叫我阿三吧。秦老爷子,有人说贵府死了一个武林高手,特地叫我们送来一副棺材。” 秦仲皱眉道:“阿三,是什么人叫你这么做的?” 阿三道:“我不认识他,这个人相貌平平,给了我们两百两的定金,叫我们送来这副棺材,并且还有一些话代他说。” 秦仲道:“什么话?” 阿三道:“这个人交代过,要我们当着九大门派和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各帮各派的人说,不然还有两百两银子他不会给我们。” 秦仲沉声道:“我身后的这些人都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各派高手,那个人要你说什么话?” 阿三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听好了,本门横扫武林,指日可待。你们不要学那挡车的螳螂,召开什么武林大会对付本门,这是自寻死路。” 秦勇听了,气得双眼一瞪,喝道:“你找死!”拔剑出鞘,就要上来打他,秦怀水拉住他,道:“勇儿,要沉住气!” 阿三见无数双眼睛瞪着自己,吓得脸色苍白,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那个人叫我这么说的,我要是不这么说的话,他就要杀了我。” 那四个抬棺材的大汉本来还想粗声粗气的说来,见了这个场面,只得低声代血手门的人传话。 第403章 除恶 一个道:“若能参加本门者,无不优待。” 一个道:“凡参加结盟的人,一律杀无赦。” 一个道:“重阳老人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最后一个道:“你们若不离去,从今天开始,每一晚就会有人丧命!” 说完之后,五人转身离开,秦勇本想扣住他们问个清楚,秦仲道:“不必了,打死他们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这五人没有武功,要是扣留他们,岂不是让血手门的人耻笑!” 那副棺材平放在地上,棍子和绳子都被五人拿走了,众人看着这副棺材,生怕内中有什么阴谋,都没有靠近。 秦仲道:“老二,你上去看看,这副棺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秦怀远正要走上,刀神笑道:“血手门只会用这种伎俩来吓唬人,还是让我来看看这副棺材有什么古怪。” 说着,大踏步走上去,眼看就要接近棺材,远去的那五个人突然惨叫一声,向前扑到,便没了动静。 众人一怔的瞬间,棺材突然离地飞起,夹着劲风,向刀神撞来。 刀神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棺材上,本以为这一掌定能让棺材粉碎,谁知棺材中有一股强大的真气护住棺材,和自己的内力相抗衡,心中微微一惊,正要发动攻势,只听棺材中传来一声长笑,一人举着棺盖从棺材中冲天飞起。 仇天忍长啸一声,腾空跃起,右手一甩,琵琶手功夫打向了对方。对方将棺盖一扔,单掌一竖,左右一晃,向前拍出,一股怪异的叫声响起,听在众人的耳中,似乎是一只怒狮在咆哮。 两人强大的内家真气一接,只听“轰”的一声,真气四射,方圆十丈之内狂风横扫,有些人被逼得连连退后。 两人身形闪电一般落下,来人“哈哈”一笑,道:“琵琶手果然名震天下,在下甘拜下风!”说完,在脸上抹了一下,顿时变了一个人。 方剑明见了他,心中惊喜,暗道:“原来是西门师父,他怎么会在棺材里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棺材中飞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剑明许久没见的西门先生。 方剑明飞步而上,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伤了和气。” 西门先生与仇天忍同时“哈哈”大笑一声,显得非常开心。仇天忍开心,那是因为他已经很少遇到劲敌,西门先生开心,却自有他的一番用意。 刀神将西门先生从棺材中逼出来后,眉头皱了一皱,道:“搞什么鬼?”说着,单手一举,竟将一副巨大的棺材轻若无物的举了起来。棺材在他手中,宛如一副玩具一般,凌空转了一圈,一道黑影突然从棺材内落了下来。 刀神轻轻的踢出一脚,将这道黑影踢得如同陀螺般旋转,西门先生笑声未毕,急忙道:“刀老哥稍示惩戒便可,千万不要杀了他。” 刀神道:“血手门的人,不杀他也要废了他的武功。” 话虽如此说,那道黑影并没有伤到何处,而是轻飘飘的翻落在地。不过,因为穴道被点,浑身动弹不得,面部朝地,吃了不少灰尘。 众人见了刀神的腿法,不仅骇然,踢人能踢成这样的,天下之间,又有几个? 江湖百晓生心中猜到了几分,道:“西门前辈一到,便立了一个大功,可喜可贺!” 西门先生先是向方剑明打了一个招呼,然后道:“区区小事,何足言功?倒是笑老儿这次立了一个大功,大功就赏给他吧!” 方剑明听到“笑老儿”三字,心中一怔,四处看了一眼,就在这时,突听一声大笑传来,笑声刚起,本来还在远处,转眼便来到近前。众人一望,见了对方的尊荣,心头暗笑。 来人正是笑老头。他胁下夹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灰袍,是一个老者,他被笑老头如此夹住,老脸早已通红,苦于开不了口。 笑老头身形一顿,将灰袍老者往地上一扔,道:“这人就交给你们了,秦庄主,酒菜可有准备?” 秦仲似乎已经知道他是谁,向他一抱拳,道:“笑前辈,庄内早已预备酒菜,你老里面请!” 笑老头和西门先生“哈哈”大笑,拉着方剑明,问长问短,旁若无人的进了庄内。 众人将两个俘虏押到大堂,重阳老人的尸体已经搬下去了。方剑明一边回答二老的问话,一边去看两个俘虏,眼见这两个人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这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相貌普通,少的却生得周正,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坏人。 刀神屈指一弹,射出两道指风,将二人的哑穴解了。 灰袍老者能开口说话,愤怒的道:“要杀要剐,赶快动手。” 西门先生走上去,二人还道他要动手,脸色都是变了一变。 那少年又惊又怒,喝道:“你敢杀我的话?今后你就不要想在江湖中混了。” 西门先生眼睛一瞪,道:“你少拿雷家来吓唬老夫,你爷爷见了我,还要叫我一声前辈,何况是你?”说着,从他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方剑明见了这个东西,脸色大惊,失声叫道:“霹雳风火统!” 西门先生一怔,道:“小子,你认识这东西吗?我只知道这东西很厉害,却不知道叫做什么。” 方剑明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过那件东西,仔细看了几眼,脸色又是变了一变,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很快便弄下了四颗又小又圆的铁珠子样的物事。 众人听说是火统,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那被捉少年见方剑明对这东西如此熟悉,心头不仅起了一丝恐惧,颤声道:“你是……什么人?” 方剑明向他瞄了一眼,再一看他身边做吃惊状的灰袍老者,猛然记起了他们是谁,冷笑一声,道:“上次我教训了你们,你们还不知悔改吗?” 灰袍老者眼珠一转,变色道:“你……你是方剑明?” 方剑明道:“哈哈,原来你还记得我!” 那少年沉声道:“你怎么懂得我家的火器?” 方剑明道:“这个你别管,雷家竟然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类,实在有辱门风!” 那少年听了,脸色通红,突然厉声道:“不错,我是雷家的人,这又怎么样?你们谁敢杀我?” 众人听他承认自己是雷家的人,心中均是震惊。雷家的实力,那可是天下皆知的,加上雷家与朝廷的关系,江湖之大,恐怕没有一个门派敢与雷家作对。 江湖百晓生缓缓的道:“我们当然不会杀你,如果把你交给雷风,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少年听了,突然打了一个寒噤,颤声道:“不要!” 雷风就是方剑明在雷家遇到的那个总管,人称“活阎王”,在场的人有不少知道他的作风。 笑老头“嘻嘻”的笑声传来,道:“不把你交给活阎王也可以,但是你要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那少年道:“好,反正你们也猜得差不多了。” 江湖百晓生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道:“我叫雷奇,他叫柯无情。” 有人惊道:“伞下无情柯无情?!” 柯无情听了,神色略为得意,心中想道:“老子的名气果然有些震撼力。”得意的神色焉能逃得了笑老头的眼光。 笑老头骂道:“屁的伞下无情,那把破伞早被我仍了!” 柯无情脸色一怒,道:“有种的话就快把老子杀了!” 江湖百晓生自然听过他的恶名,沉声道:“待会自然会有人取你的性命!”问道:“你们在血手门是什么身份?” 雷奇道:“我是七十二地煞中的人,他是三十六天罡中的人。” 江湖百晓生沉吟道:“你藏在棺材里面,当有人来打开棺材时,你就会用霹雳风火统对付这个人?” 雷奇道:。“ 江湖百晓生道:“就算你能杀人,但是自己也逃不出去,这样子做值得吗?” 雷奇道:“我是雷家的人,谅你们也不敢杀我!” 几声冷哼传来,显然对他的话非常感冒。 江湖百晓生道:“雷家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加入了血手门?” 雷奇眼珠一转,道:“没有人了!”他回答得如此干脆,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谎。 王林喝道:“你不说的话,我们就把你交给活阎王,让他来处置你。还有,是什么人杀害了我师父?” 雷奇哼了一声,道:“你师父是死是活,不管我的事,我也不知道是谁杀的。我说了,雷家除了我,没有人加入血手门。” 方剑明心中暗道:“分明就是在撒谎,霹雳风火统一共只有六把,凭你身份,能拿得到一把吗?还在弹珠里加了特制的火药,会这种手法的人,算起来,绝不会超过六个人!” 他也不点破,因为点破,只能增加众人对雷家的恶意,就算点破,雷风连活阎王都不怕了,还会怕死? 江湖百晓生也看出他是撒谎,但知道再怎么逼问,恐怕也逼问不出,道:“你把整件事详细的说出来。” 雷奇道:“说起来再简单不过,我们是奉命来办这件事的。我们特制好棺材后,我就藏在棺材中,柯无情花钱雇了一些人抬着棺材到连云山庄,谁知走到半途,棺材突然停下来了,接着我就听到老柯的声音叫我打开棺盖,我打开棺盖,看到是老柯,心中没有防备,谁知这个老柯是……”望向西门先生,道:“……是他易容的,一不小心,就被他封了穴道,后来的事你们也能猜到了。” 第404章 内奸 江湖百晓生道:“你们真是残忍,竟然在银子上下毒。” 柯无情冷笑道:“杀人灭口,这本来就是道上的家常便饭。” 西门先生哼了一声,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顿了一顿,道:“有些事还需要我来补充,我和笑老儿打算来看看武林大会,谁知在半路上,一不留神,让我们看出他们两人的可疑来。他们又是特制棺材,又是出手阔绰的,我和笑老头就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他们一切准备好后,我便易容成柯无情,半路上截住抬棺材的人。他见了我,还真以为我是老柯,至于笑老儿吗,他自然去追柯无情了。” 笑老头接道:“我根本就没什么可说的,追上他之后,三下五除二就将这家伙给逮住了。”不知道他底细的人,听他说得如此轻松,半信半疑。 江湖百晓生沉思了一下,突然问道:“难道你们不知道黄山派的掌门被杀害了吗?” 柯无情听了,“嘿嘿”冷笑起来,道:“死得好,死得好。本门高手如云,能在连云山庄内杀掉一派掌门,看来你们的末日就要不远了!”这话说得大家都很没面子,尤其是秦仲和黄山派的人。 王林大怒起来,拔剑出鞘,道:“你敢侮辱亡师,我先杀了你!”正要挺剑刺出,却被熊百祥拉住。 柯无情突然“哈哈”一声大笑,道:“就凭你这小子也能杀我?实话告诉你,八年前,黄山派的一个长老,多管闲事,被老子杀了,丢在深山中,想报仇的话尽管一起上来。” 黄山派的人听了,愤怒起来,纷纷拔剑要宰掉他。黄山派确实有一个长老在八年前无故失踪,没想到会被柯无情杀,突听任佟沉声道:“大家不要妄动,我们若这样杀他,就叫他人小看了我黄山派。” 熊百语声出奇的冷静,道:“不错,这样杀他,只会侮辱我黄山派。”向笑老头一抱拳,道:“前辈,请你老将他的穴道解开。” 笑老头赞道:“好,这样杀他才显出黄山派的真本事!”屈指一弹,将柯无情的穴道解开。 任佟一拉熊百祥,道:“小师叔,还是让我来吧。” 熊百祥道:“不,我来,我要杀了他,为青鸣师兄报仇。”说完,向前走了两步。 柯无情眼睛一翻,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想来送死吗?” 熊百祥冷声道:“姓柯的,你听好了,我叫熊百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柯无情心中一凛,阴笑了一声,道:“原来是黄山飞云鹤,有资格跟老夫较量。” 二人飞身跃到院中,相对而立。 柯无情眼珠一转,冷笑道:“老子的兵器不在手上,不然就要……” 熊百祥仰天“哈哈”一声大笑,道:“姓柯的,你听好了,我要是用我的成名功夫,我便任你一掌打死!” 柯无情阴沉沉一笑,道:“这是你自己找死,可不要怪老子!”话声未了,人已飞身扑来,双掌拍向熊百祥,掌风如雷,吹得四下猎猎作响。 熊百祥喝道:“看我三招取你性命!”身形一转,双掌翻飞,一上一下,同柯无情闪电般过了一招,两人的位置刚好交换。 柯无情飞快转身,双掌拍向熊百祥的后心,眼看就要击个正着,熊百祥冷笑道:“第二招!”侧身错步,间不容发之际闪过,同柯无情又交了一招,位置又换了回来。 柯无情怪笑道:“老子看你三招怎么取我性命?”将全身功力运起,不等熊百祥身形站稳,身形快如奔雷,双掌轰出…… “轰”的一声巨响,不少人都还以为熊百祥遭了毒手,谁知两人的身形突然顿住了,柯无情的双掌略下沉,看上去似乎已经打在了熊百祥身上。 其实,熊百祥早已算好柯无情的掌位,自己的双掌微微一动,立刻同对方的双掌沾上。柯无情想抽掌,谁知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吸力将手掌紧紧吸住,同时有一股内力猛如海涛般传了过来。 柯无情面色一变,厉声道:“姓熊的,你既然要跟老子比拼内力,老子就成全你!” 两人竟在场中比起了内力,但是这场内力比拼很快便见分晓,突见柯无情脸色涨红,眼中露出恐惧之色。熊百祥大喝一声,内力如排山倒海一般爆发,柯无情被震飞出去,眼看就要撞上西面的院墙,谁知柯无情的人刚好贴到墙壁,便不再向后退,双眼圆瞪,似乎是不能相信。 “扑通”一声,柯无情嘴角流血,翻到在地,没了呼吸。 众人见识熊百祥这一手功夫,大为震惊,想不到他的内力会如此的深厚,果然不愧为十大公子之一。 任佟看着熊百祥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沉思,显得怪怪的。 一间密室内,坐着五个人,一个是江湖百晓生,一个是秦仲,一个是刀神,一个是仇天忍,一个是大方。 江湖百晓生面色显得有些凝重,道:“在下让秦庄主请各位前来,因为有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要相告。” 大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难道有了什么发现?” 江湖百晓生看了他一眼,道:“大师果然慧眼如珠,在下确实发现了一件很可疑的事情,此事非同寻常,所以不敢多叫人来。” 刀神皱眉道:“什么事情?” 江湖百晓生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来,这件东西却是一颗小小的白色珠子。 秦仲诧道:“这颗珠子是干什么用的?” 江湖百晓生道:“这是腰带上的饰物。”顿了一顿,缓缓的道:“这颗珠子是我悄悄从重阳掌门手中拿到的。” 刀神听了,笑道:“你不仅会看相,还会空空儿手段。” 江湖百晓生道:“前辈取笑我了,只是当时大家都在想重阳掌门是怎么死的,谁又会注在意在下的一些小动作?” 仇天忍想了一想,道:“莫非这颗珠子是重阳掌门从凶手身上拿下来的?” 江湖百晓生道:“不错,我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他手中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于是便发现了这颗珠子。重阳掌门临死之前,明明有时间呼叫,他为什么不呼叫,反倒从凶手身上拿下了这颗珠子,他应该是想告诉我们一些什么。” 刀神冷笑道:“因为他和这个人很熟悉,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人会杀他,但他又不愿意看到这个人再继续为恶,所以就留下了这条线索。” 仇天忍道:“刀老哥怀疑谁?” 刀神道:“重阳掌门死得离奇,我一早就怀疑黄山派出了内奸。” 江湖百晓生道:“现在整个黄山派中,最没有嫌疑的人只有一人。” 刀神道:“是谁?” 江湖百晓生神秘的一笑,道:“待会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今晚我们一定要这个凶手现行!” 深夜,连云山庄笼罩在夜色下,尽管有灯光,戒备也很森严,但不管灯光多亮,总有它照不到的地方,戒备再怎么森严,总有疏漏的时刻。 任佟坐在椅子上,灯光射在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其实,他的年纪不是很大,今年也就四十七而已。 但是,从他脸上的神情看来,总会让人误以为他已经快六十了。 十年前,重阳老人将派中大小事务交给他处理之后,他俨然是黄山派的掌门人了,也得到师弟们的敬重,不少武林后生,可以没有听说过重阳老人的名字,当提到黄山派时,却不得不提到他的名号。细数整个黄山派,能有他这般名气的,除了飞云鹤熊白祥外,其他人都要落后他们一大截。 这十年来,他的担子确实越来越重,但是,他心中有一种苦涩,一种不为外人所知,只有他最明白是什么滋味的苦涩。 一年前,重阳老人在一次闭关后,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开始管理派中事务来,这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不怕麻烦,不怕重担,他就怕没有大事做,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闲不住的人。 重阳老人遇害,是黄山派一件重大的事,同时也是一件轰动武林的事,相继赶到连云山庄的各路武林人士,到了连云山庄,都赶来拜祭重阳老人。这些人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得知了重阳老人遇害的消息。 任佟脸上带着沉思,似乎在思考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也不知想了多久,他张口轻轻的叹了一声,叹声过后,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嘴角扬起了一种得意的表情。 倏地,他的眉头皱了一皱,走到灯前,将灯光调到最小,有人轻轻的敲门,那敲门的节奏很奇怪,是一高三低,一共敲了三次。 任佟一提身形,到了门边,将门打开之后,他的身形就如幽灵一般向后飞退,一直退到了椅子旁。 一道人影闪进屋中,光线极为黯淡的屋中,来人的相貌非但看不清,就是身材也显得极为模糊。不过,就算灯再亮,你也无法看到他的相貌,因为他脸上戴着面罩。 “你终于来了!”任佟的口气很冷淡。 蒙面人将声音压得很低,道:“你干得不错!” 任佟似乎不想跟他多说,面无表情的道:“下一个目标是谁?” 第405章 少林掌门 蒙面人阴沉沉的一笑,道:“我们认识也快三年了,没想到友情非但没有增进,你对我的脾气丝毫没有改变。” 任佟沉声道:“三年啦,我们都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见,我最近也才知道你是血手门的人,换成其他的人,我想一定好不到那里去。” 蒙面人怪笑道:“其实我们不见面更好,见了面,大家更不好说话。” 任佟眼珠一转,道:“我们见过面?” 蒙面人怪笑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缓缓的道:“重阳老人一死,黄山派掌门的位置,非你莫属。” 听了这话,任佟眼中射出一种狂热,道:“这个位置,我是势在必得!”说到这,脸上露出隐隐忧色,道:“直到今天,我才确信一件事是真的。” 蒙面人问道:“什么事情?” 任佟道:“我黄山派真的有一种不为外人所知的神功,就算是我,也被蒙在鼓里。” 蒙面人道:“哦,你说的这门功夫可是同熊白祥有关?” 任佟道:“不错,正是和他有关。他一直在修炼这门功夫,我最担心他会出来同我争夺掌门之位。” 蒙面人阴笑道:“想要他不跟你争夺掌门,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他!” 任佟心中一惊,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的目标是熊白祥?” 蒙面人冷笑道:“你不是很想除掉他吗?这是一个好机会,重阳老人刚死,他心中一定很悲痛,这个时候去杀他,岂不是最容易得手的时候?” 任佟迟疑了一下,道:“可是,他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 蒙面人发出一声阴笑,道:“你师父的武功那么高,还不是一样被你神鬼不知的杀了。” 任佟的身躯轻轻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他恢复了平静,冷冷的道:“我的这个‘小师叔’和……和他不一样。” 蒙面人道:“你修炼的赤煞掌,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难道还会怕熊白祥?就算他的武功再高,也同样不是你的对手。更关键的是,他对你根本没有防备。” 任佟沉思了一会,脸上露出一丝狠色,道:“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蒙面人道:“什么条件?” 任佟道:“我杀了熊白祥之后,你要把那件秘方告诉我。” 蒙面人阴沉沉一笑,道:“只要你杀了熊白祥,我一定把秘方告诉你。” 说完之后,身形一晃,轻轻的退出了门外。 蒙面人出了大门,轻飘飘的刚出三个院落,他的身形突然顿住了,一回头,冷笑道:“朋友,请出来吧!” 夜色下,从一颗大树后走出一条人影,双手一合,道:“阿弥陀佛,施主好高明的听觉。” 蒙面人怪笑一声,道:“原来是大方禅师,大师过奖了!” 大方道:“施主认识贫僧?” 蒙面人道:“少林掌门,谁个不知?” 大方打量了对方一眼,缓缓的道:“贫僧有一件事不明白。” 蒙面人道:“请说。” 大方道:“依照施主行进的路线,似乎对连云山庄很熟悉,施主究竟是什么人?” 蒙面人当然不会回答,怪笑道:“大师的眼力果然厉害。”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蒙面人已经想了不下十种脱身的办法,但大方是何等人物,焉能看不出他的心思。无形的真气从二人身上发出,空气一时就像被冻住了,十丈之内,感觉不到半点气流的波动。 大方步步逼近蒙面人,双手始终合十,当他的双手张开的时候,也正是他动手的时候。 蒙面人道:“照如今的情势看来,任佟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不然的话,大师也不会守在任佟的门外。” 大方道:“阿弥陀佛,施主何不把面罩拿下来,彼此也好说话。” 蒙面人怪笑道:“大师有本事的话,尽管来拿,在下绝不会让大师失望。”顿了一顿,道:“你们怎么会怀疑到任佟头上来,他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大方道:“任施主并没有露出马脚,揭破真相的人是重阳掌门。” 蒙面人吃惊的道:“重阳不是死了吗?他怎么能告诉你们真相?” 大方道:“有时候,就算是死人,同样也可以告诉世人真相。” 蒙面人想了一想,道:“我明白了。”脚下轻轻的移动一步。 大方低声道:“施主就想这样走了吗?” 蒙面人阴沉沉一笑,道:“在下知道大师武功高强,但是想拦住在下的去路,未免……”话未说完,身形一掠,向外就逃。 大方身法如电,后来居上,拦住了来人的去路,双手一开,伸手去抓对方脸上的面罩,出手快到极点。 谁知,蒙面人怪笑一声,人影一晃,人突然到了左面的丈外。大方身躯移动,飞快的拦在了对方身前,但就在这瞬息之间,蒙面人陡然施展出一种惊人的身法,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也不知他要从那个方向逃走。 大方见了这种身法,脸色大变,低声喝道:“化影!”深吸一口内气,电光石火间将平生最得意的轻功施展出来。 眨眼之间三丈之内都是人的影子,眼看大方就要拦住了对方的去路,不料对方的身法实在过于诡异,突然加快了三分,将大方的身躯拉远了一丈。 大方心知不妙,不等身躯落地,半空之中运起功力,双手做了一个手印,隔空朝对方的背影一舞,一股神奇的力量从他手中猛然发出,六丈之内,尽在这股力量笼罩的范围之内。 蒙面人感觉到这股神奇的力量,心中大惊,凭空将身躯一转,见了大方所做的手势,失声惊道:“大慈大悲手!?” 运起全身功力,一股恐怖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在他的四周布下了三重严密的罡气,双手朝前一挥…… 毫无任何动响,两人的身法突然顿在了半空,但这一顿仅仅是眨眼的功夫,蒙面人闷哼一声,显然受内伤,身躯一翻,拼着受了内伤,一个“流光飞逝”,转过十丈外的一个拐角。当大方追到拐角时,蒙面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大方驻足望着夜色,脸上升起一种疑惑的神色,低低的道:“这人会是谁?怎么对连云山庄的地形如此熟悉,转眼之间,竟逃的无影无踪。” 蒙面人走后,任佟正要把屋中的灯光调亮,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他刚把手收回去,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有人敲门,敲门的手法是一高三低,一共是三次,同蒙面人来时所敲的手法毫无二致。 任佟心中有些奇怪,但不得不走上去,将门打开,飞快的后退。 这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没有人进来,正在他诧异的时候,一个好像是发自地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阴森森的道:“我死得好惨啊,我死得好惨啊!”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从门外“飞”了进来,不错,这人是真的“飞”进来的,因为他的双足根本就没有着地。 黑影进屋后,大门突然关上,黑影飘近任佟,任佟将腰间的剑柄一握,喝道:“你是什么人?” 黑影道:“我死得好惨啊,我死得好惨啊!”飘进任佟八尺左右。 任佟运功凝目望去,吓得脸色大变,冷汗都出来了,惊恐的道:“师父!” 黑影语气一变,厉声道:“佟儿,师父自认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任佟不是一般的人,回过神来,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在任某面前装神弄鬼?”闪电拔剑出鞘,剑光一闪,向对方刺去。 剑光穿过黑影,黑影就像是真的鬼一样,被剑刺中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事。 任佟大吃一惊,手腕一抖,手中利剑幻起千重剑影,急如狂雨。 黑影身在空中,飘来飘去,宛如海浪中的小舟,任剑气,剑光怎么寒人,都粘不到他的身上。 任佟果然不愧为“狂雨剑”,片刻之间,在不算太大的屋中,施展二十种身法,每一种身法之内,都能刺出十六剑,整间屋子均笼罩在剑气之下。 他不错,黑影也不赖,身法高到极点,总能在剑尖快要临身之前飘开。 任佟一口气刺出三百二十剑后,第三百二十一剑猛然加快,点到了黑影罩在身上的黑袍上,任佟厉声道:“去死!”宝剑往前一推,剑气四溢,屋中的摆设本来已经经受不住刺激,霎时碎裂。 黑影大笑三声,第一声大笑,护体真气将剑气阻了一阻,第二声大笑,一拳轰出,正中剑身,任佟手中利剑片片断裂,第三声大笑,黑影的拳头击向了任佟,怪异的力量令任佟起了一种寒意。 性命交关之际,任佟顾不了许多,右手一翻,整只手掌陡然大了三分,掌心显出一圈黑点,迎向了黑影的拳头。拳掌相接,屋中所有物件尽数毁掉,无形的真气将整间屋宇撼动,任佟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夺人心魄。 黑影“哈哈”一笑,道:“赤煞掌果然厉害,领教了!”向后一退,撞破大门,凌空一翻,落地后,吐了一口气,道:“这口真气可把我憋坏了,早知道这么难受,我说什么都不要假扮重阳。” 任佟心头一沉,举步去追黑影,刚踏出大门半步,身形顿住,身形不仅顿住了,脸上还露出从未有过的震惊,身躯微微一抖,一步步向后退,一直退到先前他所坐的那张椅子旁,他想坐下来冷静的思考,但椅子已破碎。 第406章 显形 将任佟“逼”进屋的人,是一个脸上带着失望,愤怒的青年,这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熊白祥! 熊白祥的脸色因为愤怒、不信、痛苦这许多种情绪显得十分夸张,本来一张祥和的脸,在惹上这些情绪后,竟会如此的骇人,如此的惊心,他的步子就如踏在任佟的心房,一路踏进了屋中,可怕的目光直视任佟。 此时的任佟,脸色如死灰,片刻之间,仿佛已经苍老了十岁。熊白祥既然在这种时候出现,他所做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他知道,无论他有多大的本事,将难以逃脱杀师的惩罚,熊白祥不杀他,门中的长老也绕不了他。 “为什么?”熊白祥恢复了冷静。 任佟嘴角露出一丝惨笑,沉默不语。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掌门师兄对你亲如爱子,没想到你会如此心狠手辣,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熊白祥见任佟不答,语气加重了三分,几乎是在喊。 任佟突然大笑了三声,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至少在笑过之后,他能正视这种局面了,冷冷的道:“不要问这么多啦,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我是杀人凶手,为什么还不上来与我一绝生死?” 熊白祥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们怎么会怀疑你?你为什么会变?” 任佟道:“我一直没有变!”顿了一顿,轻声问道:“这件事我自认做的天衣无缝,是谁怀疑我?” 熊白祥道:“你看看那你的腰带。” 任佟低头去看腰带,一脸狐疑,腰带除了做装饰用的白色珠子外,别无他物,熊白祥见他还没有发觉,双指夹着那粒白色珠子,放到耳旁,道:“就是这颗珠子出卖了你,掌门师兄临死的时候,在你身上取下来,你不会不承认这颗珠子不是你的吧?” 任佟仔细一看,才发觉腰带上的珠子确实少了一颗,脸色顿时大变。 熊白祥随手一挥,手中珠子脱手飞出,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墙壁,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带着一种失望和痛苦,摇了摇头,好似要将这些情绪甩开,缓缓的道:“我一直认为,本门中最正直的人就是你,我虽然是你的小师叔,但我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一直将你当作我的大哥看待,我怎么也想不到我的这位大哥会变得如此的快,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任佟听了这话,良心有所发现,脸上不禁略显羞愧之色。 顿了一顿,熊白祥道:“我明白,你是怕掌门师兄退位之后,将掌门的位置传给我,所以你就先杀了掌门师兄,是不是?” 任佟似乎已经被他猜中了心事,脸色一冷,道:“是又怎么样?” 熊白祥看着他的脸色,仿佛在寻找着什么,道:“不,我不相信这是你真正的理由。十年前,掌门师兄闭关修炼,将派中大小事交由你处理,掌门师兄如此信任你,可见下一任掌门非你莫属。江湖上的朋友,很多都是这样认为的。难道你连这么明显的道理都看不出来?” 任佟冷笑道:“我当然看得出来,可惜他老来发昏,一年前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开始不再信任我。” 熊白祥皱眉道:“掌门师兄绝不会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他的理由,除非……除非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任佟听了,心中一凛,想了一想,猛然出了一股冷汗。 熊白祥见他脸色苍白,叹了一声,道:“其实,整个黄山派,就算是一个武功浅微的弟子来做掌门,也轮不到我来做掌门。” 任佟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为什么?” 熊白祥看了他一眼,道:“此中情由,事关我派的秘密,世上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而已。” 任佟听了,冷笑道:“我身为掌门大弟子,尚且不清楚这件事,何况其他弟子,难怪我黄山派的威名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熊白祥苦笑了一下,道:“每一个门派都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甚至本派中的大部分人,一生都不知道派中的某些秘密。一派掌门,天下又有几个人不想做呢?但是无论我的武功如何高,我都不可能做掌门!” 任佟沉思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道:“难道这跟你修炼的本门不为外人所知的武功有关?” 熊白祥点了点头,道:“到了现在我想你也看得出来。” 任佟道:“难怪你的武功会如此的出众!我进门早你近二十年,如果不是你被……师公收为关门弟子,如果不是你修炼本派最高深的武功,你的武功焉能会进步得如此迅速?哈哈,想不到我黄山派,竟然会有这样的臭规矩。” 熊白祥正色道:“倘若让你用一派掌门之位来换取一门武功,你可以做得到吗?” 任佟呆了一呆,脸色一黯,淡淡的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你本来不应该将这件事告诉我的。” 熊白祥道:“不错,我这么做,违背了师父的遗训。依照师父的遗言,这件事只有继承这门武功的人和做掌门的人才能知道。” 任佟心头没来由的一跳,道:“那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熊白祥突然笑了起来,比哭还难听,道:“因为掌门师兄被暗害之后,我就把你视作本派的掌门人,没想到……”喉头梗住,怎么也说不出去。 这一刻,任佟被蒙蔽的良心终于被唤发,只见他全身颤抖,满脸痛苦,道:“没想到杀人凶手就是我,连我也无法相信我会向师父下手!你不要再说了,你越说我就会越感到对不起师父。我一直以为自己这么做,做得很对,事到如今方知我所走的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是一条不归路!” 突然抬起头来,目射火光,瞪着熊白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上来杀了我?” 熊白祥看着他发狂的样子,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但他极力忍住,道:“我六岁那年,在山中修炼轻功,一不小心摔伤了左腿,一直哭个不停,是你找遍了黄山,最后才找到了治伤的草药,治好我的腿伤……” 任佟呆了一呆,喃喃的道:“那不过是师父吩咐我这么做的,你不必记在心上。” 熊白祥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说下去:“……我记得你在跟我敷药的时候,说过一些话,至今记忆忧新。你说男子汉大丈夫留血不流泪,决不能像个娘儿们哭哭啼啼,你还说人可能事事顺风,在那里颠倒就要在那里爬起来。我这一辈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教诲。” 这些话把任佟听得彻底的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件小事,会被熊白祥如此的记挂在心上。 他喃喃的道:“但是我这次颠得很深,再也无法爬起来,也无从爬起,只有死才能弥补我的罪过,就算是死,我也不能弥补杀师的罪孽。” 熊白祥还想说什么,任佟已经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平静的道:“帮我拿一些纸张和笔墨来。” 熊白祥当然知道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看了看他,转身走出了大门。 过了一会,熊白祥将纸笔拿来,任佟当即写了三封信,递给熊白祥,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事到如今也只能做这些事来弥补。一封你看了就会知道我这些年来……的痛苦,一封是交给几位长老,一封是这十年来,我暗中在本门中为血手门培植的弟子名单,该怎么做,就由你和几位长老处理。” 他说完这些话以后,面色略显轻松,好像年轻了几岁,头上却多了十数根白发,非常奇怪。 熊白祥将三封信放进怀里,刚想开口说什么,任佟道:“此事关系本派的名声,我希望……” 熊白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任佟道:“这就好。” 熊白祥道:“刚才那人是谁?此人在血手门中,是何身份?” 任佟苦笑道:“这些年来,他总在深夜里,以这种方式和我见面,我除了知道他是血手门的人外,其他一无所知。” 抬起头来,道:“关于这些事,在我给你的信中,都有记载。我们到外面去吧。” 熊白祥心中一跳,他最怕的就是听到最后这句话,道:“我们当真无法避免一战?” 任佟道:“换成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说完,大步出了屋子。 两人来到院中,先前假扮重阳老人的西门先生与大方禅师早已经把四周布置好了,两人就算动手,也不会有人前来打扰。 这些事本来就在江湖百晓生的意料之中,也是他这么安排的。任佟杀师一事,若被更多的人知道,黄山派的名声可以说要完了,就算被任佟的几个师弟知道,那也是非常了不得的事。 任佟转过身来,道:“我虽然以剑成名,但自知在剑法上,难以胜你,所以就修炼了赤赤煞掌,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打败你。” 熊白祥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任佟道:“今晚,我希望你能用本派的最高武学,一掌将我这个罪孽深重的人打死,也算是清理门户。” 话声一落,大喝一声,双掌一搓,掌风呼呼,向熊白祥攻了过来。 第407章 武林大会 熊白祥身形如电飘动,退了一丈,道:“这一丈是我报答这些年来你对我的教诲,一丈过后,我就要为本门惩治罪人。” 任佟眼中射出一股炙热的光芒,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道:“说得好,黄山派有你这样的弟子,我死也死的安心了!” 话声中,两人使出绝招,激斗在一处。一个是黄山派的掌门大弟子,江湖人称“狂雨剑”;一个是黄山派出类拔萃的角色,十大公子之一的“黄山飞云鹤”。本属同门中人,却舍命相搏;舍去成名功夫,在拳脚上见真章。 两人斗了近百招,兀自没有分出胜负,陡听任佟沉声一喝,身形极快后翻,早已算准好的脚尖在一根柱子上一点,反扑熊白祥,双掌霎时变大,掌心有一圈黑点,顿时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种阴阴的罡风之下。 熊白祥双脚扎稳,脸色陡然变白,宛如白玉,双掌霎时白如云朵,他的人虽然站在地上,但隐隐有一种漂移的感觉,他仿佛变成了一朵飘逸的飞云,双掌缓缓推出,迎向了任佟的双掌。 本来以两人的功力,全力施为之下,双掌之间必定会充满了真气,想碰在一处的可能性极小,谁知二人刚一发动,任佟的身法猛然加快了一分,熊白祥的身形终于“飘”了出去,两人在半空相遇,双掌紧紧的吸在一处,翻滚着落下地来。 两人脸色一黑一白,头上冒出阵阵气体,内力相接,便势成水火,任他大罗神仙,也无法分开,两人心中大惊。 就在相持不下的功夫,任佟脸色突然一黯,闷哼了一声,就在这霎时,熊白祥如山般的劲力打入了他的体内,熊白祥大吃一惊,想收回内力,竟是毫无办法。 任佟全身经脉寸断,那种痛苦,实在不堪言说,他的五官鲜血流出,身形剧烈一振,就如身上被被炸药炸了一般,朝后就倒。 熊白祥好不容易收回内力,及时抱住了任佟的身躯,叫道:“任大哥,我本来不想……”任佟但觉死亡是如此的近,似乎已经看见了死神的降临,勉强张口一笑,却是鲜血狂涌,微弱的道:“没有用,我非死不可。原来我们的武功所走的路子截然相反,所以我们的掌力才会相吸相拼,直到一人身死方休。这就是命!告诉我,这门神功叫什么名字。” 熊白祥道:“云海神功!” 任佟道:“云海神功?原来是取黄山四绝的‘云海’。死在本门武功之下,我也死得值了!这对于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一种赎罪。小师叔,黄山派的未来就靠你了,我……走了!”说完,头一歪,气绝身亡。 熊白祥抱着任佟的尸体,眼前仿佛看到了六岁那年任佟为他找草药的身影。 四月初五,泰山武林大会召开首日。 天刚亮,陆陆续续有人来到指定的大会举行地——山中一片极为宽阔的长草坪。 巳时,草坪上所站的人数已不下千数,然草坪之大,宛如巨型广场,如许多的人身处期间,从半空中看去,也不过是绿草上的点缀。 人多,话语声当然不会少,但这些人绝并不是乱站。 总的来说,草坪上共分作四处,以东,南,西,北划分。东面是各大门派的人,西面是武林中的闲散之辈,北面人数少得可怜,但都是些武林中的前辈高人,南面则是黑道、绿林道上的人。 草坪中央,有一块大石,高出草坪丈五开外,人站在上面说话,四方的人都可以听得见。 随着一声炮响,闹嚷嚷的草坪上开始小声起来,一个人越上了大石。 众人见有人跃上大石,都闭口不言,朝大石上看去,跃上大石的是“泰山一剑”秦仲。 秦仲算是本次大会的半个主持人,当然有资格而且必须由他开场白。 只见他向四方抱了抱拳,声若洪钟的道:“今次的武林大会,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秦某能为大会做出一些贡献,不胜荣幸。多余的话,秦某就不必说了,大家想必都已清楚这次武林大会展开的目的。” 有人道:“不就是为了对付血手门吗?” 秦仲道:“这位朋友说地正是,但不知道大家对血手门了解多少?何以需要大家联合起来对付?” 有人道:“听说血手门想称霸武林,先后攻击了武当,少林,丐帮,势力很大,至于有大到何等程度,就不清楚啦。” 秦仲沉声道:“秦某可以用人头担保,血手门的势力,绝非一门一派可以抵挡,血手门主招徕许多高手为他所用,门下众人,个个武功高强,有些甚至还是现在武林中名声响亮的人……据秦某所知,早在七十多年前,血手门就有称霸武林的野心……” 有人插口道:“秦老庄主,血手门一名,在下还是第一次听闻。六十年前,在下尚未出生,但在下对百年来的武林事多少有些耳闻,为何没有听前辈高人说起,请问其中可有蹊跷?” 秦仲道:“问得好。秦某首先要说的就是这事。为了节省时间,秦某长话短说。 距今大约七十年前,有一个人,姑且称做魔头,也就是当今血手门的门主,他野心勃勃,为了达到称霸武林的目的,训练了一批近乎死士的武林高手,内中七个武功之高,直追魔头。 这事本来做得很隐秘,却被一个有心的人发觉,这个人就是魔头的师兄。为了不让魔头危害武林,魔头的师兄只能先下手为强,约集了当时武林中一批武功绝高人士,与魔头展开了一场生死决战。 最终,魔头被废,那批死士尽数被灭。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血手门会死灰复燃,实力之强,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的虽不多,但众人还是听出了一些轮廓,当然还有疑问。 有人问道:“恕在下多嘴,依照秦庄主所说,血手门已然被灭,事过多年,又何以会死灰复燃?难道当年留下了祸根?” 秦仲向说话的人看了一眼,道:“秦某前面说过,魔头只是被废,按理来说,不会是他作祟,但世上的事,往往出人意料,血手门再次出现,从近来种种迹象表明,正是他在暗中指示。” “魔头被废,又怎么可能有能力招徕高手?” “这也正是我等困惑的原因。” “嘿嘿,当年为何不把魔头杀了,岂不是省事?” 前面提问的人,口气多少含有尊敬的意思,这句话从南面传来,冷冰冰的,完全不把秦仲放在眼里。 众人看去,发话的人是个约胖的老者,南面前排九人中的一位,不少人知道他就是十三连环寨的寨主“追魂刀”宋一雄。 秦仲看了看他,语气很好,缓缓的道:“宋寨主说得不无道理。但是,抓住魔头与发起灭魔计划的让人都是魔头的师兄,此老虽然痛恨魔头的所作作为,却不忍心将他这个魔头师弟杀掉,只将对方的双腿斩断,严加看管,决不会让魔头再出来危害武林。 可以这样说,倘若没有此老,就不会有人知晓血手门,血手门气候一旦大成,整个武林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武林界。 当此老提出不杀魔头时,当时在场的人谁也不好反对,此老武功比魔头还高,由他看管,自然是再好不过。” 宋一雄冷笑道:“真是‘妇人之仁’!宋庄主的消息当真灵通,何以对这些事知晓得如此清楚?” “家父正是当年参与灭魔大战中的一位,他老人家不幸战死,但虽死犹荣。”秦仲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涌出一股自豪。 “秦老爷子果然了得。但宋某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说,但又怕得罪了人,是以不知当说不当说?” 众人听了,大为奇怪,这宋一雄作为一寨之主,武功高强,一向傲气十足,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与先前的语气颇为不同,有很大的顾忌。 秦仲眉头一皱,刚要说话,一条人影跃上大石,众人定睛看去,却是一个相士打扮的中年人。 这相士正是江湖百晓生。招魂幡一直没有离手。 百晓生微微一笑,道:“宋寨主,有什么话,旦说无妨。” 宋一雄见是他,心头微微一动,看了看北面一眼,一咬牙,道:“不是宋某怕事,咱们只是就事论事。不管血手门当年有没有称霸武林的野心,似乎跟我们这些人没有什么相干,当年参与灭魔计划的人,如果还有人活着的话,至少也在百岁开外,那魔头的年纪多半也不在百岁之下,他想要报复的话,也只是找当年参与计划的人……或者这些人的后代,我们又何必去犯他?” 话刚一落,武当掌门飞虹真人从东面人群中走出来,沉声道:“武当派之事,宋寨主想必也听说过吧?” 宋一雄道:“听是听过,但并未亲眼所见。” 飞虹真人道:“贫道可以当着天下群雄的面承认此事,本派自建立以来,还没有遇到过如此重创。当年,本派并无一人参与灭魔计划。血手门何以要找本派的麻烦?试问这不是凶残,欲图称霸武林的体现?” 话刚一落,数十个人声愤愤的大嚷起来,却不是武当派的弟子,而是丐帮的数十名门下。 丐帮为首的却不是帮主华天云,而是一个背着八个袋子的老叫化。此人乃丐帮的长老“长臂丐”查继游。 丐帮的七位长老中,以这位长老为首,他亦是丐帮污衣门的龙头老大。华天云见了他,也不敢端帮主的架子。其实,这是句废话。华天云的口碑在丐帮上下一向很好,别说长老,就是普通弟子,他也从来没拿过架子。 方剑明之前打听过,华天云、吴世明等人因中途有事耽搁,要稍微一点才能达到,查继游与丐帮的两位长老则是如期赶到了。 同查继游一起来的两个长老,分别是执法长老“铁丐”苗若浦,净衣门的龙头老大“瘦丐”卢定岷。 丐帮污衣、净衣向来有些争执,七长老虽以身为污衣门龙头老大的查继游为首,但同为长老,并没有高下之分,所以根本消除不了争执。帮主与龙头老大只能约束门下,却无法消除污、净衣两门的成见。 不料,三个大长老被杀害,促成了两门抛弃争执。这也是血手门的人所始料不及的。 第408章 推选盟主 查继游长臂一举,丐帮门下顿时停止叫嚷。 “丐帮与血手门一无瓜葛,二无怨仇,为何要杀害本门的大长老?分明就是称霸武林的一步。此等大仇,只能以鲜血来偿还,不灭血手门,丐帮誓不罢休。就算流尽丐帮最后一名弟子的鲜血,也要将元凶铲除!” 宋一雄怔了一怔,辨道:“武当与丐帮,在武林中名声赫赫,所谓树大招风,血手门……” “宋寨主,你这话不对,你怕死的话,老夫劝你立刻带着自家兄弟回山寨去。” 听了这话,宋一雄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显得有些惶恐,道:“泰老,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站在南面前排九人中,正好是中间的那位一脸阴沉的老头脑袋一偏,看向了排在左二的宋一雄,冷冷的道:“老夫委实不明白,宋寨主如不想参加的话,又何必千里迢迢赶来此地?” 宋一雄听了,脸色一红,张张嘴却说不出道理来。 此老是何人?竟敢用这种口气对宋一雄说话。 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此老虽然站在九人之中,但的身躯稍微上前一些,这个不太明显的区别,却将他和其他八人的身份划分开了。 要知能排在南面前一排的,无不是当绿林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内中便有北五省的绿林瓢把子“铁胆追魂”柳南星。 此老能令宋一雄不敢高声说话,绝非一般人物,不是巨擘,就是多年不现身的高手。 百晓生见这人开口了,笑了一笑,道:“在下猜得不错的话,尊驾便是司空泰司空前辈。” 老者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赞道:“不愧为武林万事通的弟子,不愧为江湖百晓生,眼光果然高人一等!” 司空泰?司空泰是谁? 有人在心中吃惊,刚才还有人嘀咕这位“爷”凭什么资格站在前一排,如今听说是他,非但要举双手赞成,而且还觉得他不应该站在南面,应该站到北面去。没听过此老的人,赶紧向其他人低声打听。 六十年前,有六个以“魔”成名的高手,这六个人独来独往,没有手下,却是当时成名人物中武功最高的六位,其中一个便是地榜高手,现今魔门的天罗护法“拳罡魔君”。 司空泰这名字虽不怎么出名,但提起“赤脚魔”其人,当时却是无人不知,这倒不是他的武功有多高,而是他出道以来,就没人看见他穿过鞋子,一双铁脚着实杀了不少人。 据传,五十年前,因为不满同他齐名的一位老魔的行事,找上门去,约战荒山。那一战,情形如何,不得而知,最后,传出两人同归于尽。 想不到这个本应死去多年的巨擘并没有死,还活在世上。 看他的打扮,也不再有当年的风采。“赤脚魔”成了穿鞋子的普通人。 人看似普通,大名一出,却惊了不少人。 百晓生听了司空泰的话,道:“未知司空前辈有何高论?” 这正是百晓生的聪明之处,谁都看得出来,有不少人听了宋一雄的话后,多少有些心动,如果此老能说出一些“教训”来,对于联盟对抗血手门来说,无异是莫大的好处。 司空泰道:“高论不敢当。五十年前,司空某做了一件后悔终生的事,后来虽大难不死,但一直隐居深山,本想老死在山中,谁知半年前,被人找上门来,要司空某加入他们,并委以一等客卿之位。司空某没有答应,他们便要对司空某不利,司空某拼力厮杀,才得以逃脱——” 顿了顿,冷笑道:“这些人自称是血手门的人,扬言要称霸武林。嘿嘿,司空某虽然出身魔道,但所杀的人绝没有一个不会武功之人,作为一个江湖中人,如果有这种称霸武林的野心,势必要杀许多人,杀人并不可怕,因为这就是江湖,但所杀的人中,有了不会武功的人,就是一种耻辱。司空某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人。 血手门要称霸武林的野心,昭然若揭,他们连我这种隐居多年的人都不会放过,还会放过其他武林中人?想不滥杀无辜,绝无此理。依司空某看来,对血手门来说,你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敌人,一是朋友。” 说到这,语声一变,道:“出来混江湖的,就绝不是怕死的人,不然当初就不要选择这一条路。身为血手门的敌人,干不过,大不了一死,但作为血手门的朋友,嘿嘿,说白了,是一种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除了门主之外,谁都要受到控制,正如官场一样。一旦大事成功,就不是控制与被控制了,而是铲除与被铲除,幸运的话,还有命留着,但这种命不要也罢。” 话刚一落,有人拍了三声巴掌,巴掌声从北面传来,众人望去,见是一个中年大汉。 北面几乎是清一色的老人,唯独这么一位中年人,显得极为扎眼。北面人数不是很多,至多十数位。但无形中,北面的气势却是最怕人的。 其他三面的人数加起来,也绝不会有北面的人气势大。这不是二等于一加一的算法,而是一大于几十加几十这种说法……甚至更多。 中年人拍完后,赞道:“说得好!” 司空泰到了草坪后,早将北面的人打量了多时,猜出一些人的身份,他本可以前去的,但他生性倔强,而且北面的人看起来多是“正派”人士,他犹豫了一下,仍然留在了南面。 “不知阁下尊姓?” “刀神!” 司空泰脸上微微一惊,道:“久仰,久仰。”转头对大石上两人道:“司空某有个提议,不知两位可否做得了主?” 百晓生笑道:“这里由大家做主,如果司空前辈的话在理,我想大家都会赞同。” 司空泰道:“联盟之事倘若成功,消灭了血手门,如无必要,司空某希望联盟解散才是正理。” 众人听了,很多人想不到他会有这么一个提议,都不仅愣住了。 石上二人听了,没有说话,显出思考的表情,这可不是他们所能做主的事,联盟成功,盟主势必产生,现在盟主还没有产生,就要说解散的事,未免有些扫兴。 站在东面人群中的方剑明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位魔道巨擘看得很远。血手门是一个组织,想称霸武林,武林联盟难道不是一个组织,消灭血手门,不解散的话,难保不会变成第二个血手门?谁能保证选出来的盟主不会犯错? 听了司空泰的话,他对魔道上的人又有了一些改观。早先有酒肉僧等人的例子,如今加上司空泰的一番肺腑之言,方剑明简直想骂说魔道人物都是邪魔歪道的所谓“正派人士。” 草坪上顿时沉静了下来,山间的风吹来,吹起衣袂,吹来花香,却吹不开一些人心头想法,更吹不走武林中的纷争厮杀,人间的悲欢离合。 司空泰的提议看来是难住了不少人。这时,能站出来说些话的人,一定要有身份。不然,就是闹笑话了。 不少人开始在低声谈论,北面的人也没有例外。 方剑明代表的是峨嵋派。 按他的性格,本来是不想以掌门的身份出场的,但在百晓生以及刀神的劝说以及大方等人的默许下,才代表了峨嵋派出场,饶是如此,峨嵋派的人也没有几个。 说实话,就一个纪小黑。 峨嵋派的少部分弟子在途中,不是被血手门的人杀了,就是被落魂坡的雾妖吞没。大部分弟子,都在峨嵋山的道观中,还让血手门控制着。 纪小黑换回了女装,果然不愧为江湖八美之一,最漂亮的莫过于一双明媚清澈的眼睛,如此一对眼睛,生为女人看了也要妒忌。 方剑明自从知道她是女儿身后,举止上不敢再像以前那般随便,打从他心底,将“纪小弟”改变成“纪小妹”,“真正”的小妹,同时,肩上还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如果不是武林大会展开在即,他势必带纪小黑去峨嵋山一趟,将血手门的人赶出峨嵋派。他不问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他只问自己做没有去做。想是一回事,做却又是另一回事。 白依怡和白依人也换回了女装,白依人倒没有什么,白依怡觉得很好玩,换来换去,一会做男子,一会做女子,难道不好玩? 让方剑明吃惊的是,一向做公子打扮的朱祈嫣首次在方剑明面前穿上女装,她的姿色虽然稍有不如三女,但身上的那种英气,却是三女所没有的。如果要交一个异性朋友的话,方剑明第一个选择的绝对会是朱祈嫣。 四女站在方剑明身边,让他多少有些尴尬。 至于寸步不离朱祈嫣的逍遥二老,在朱祈嫣的命令下,混迹在西面的人群中,就算朱祈嫣不让他们离开,他们也不会同五人待在一处。堂堂的逍遥二老,会是峨嵋派的门下?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不少人将四女都当作峨嵋派的门下,惊为天人,对方剑明的身份却是捉摸不透,有认识方剑明的,也不好过问。 方剑明的心思并不全在司空泰的提议上,如果他不是以峨嵋代理掌门的身份出场,这刻,他已经跑到了慈航轩的人所站之地。 他并没有看到龙碧芸,也没有看到龙月,慈航轩来的人中,为首的是当代轩主,也就是龙碧芸的师父龙紫吟,他想去打听龙碧芸的近况,也想知道麒麟鼠给慈航轩捣过什么乱子没有。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儿,北面人群走出来一个人,定睛看去,正是天都圣人。 天都圣人道:“我们商量过了,觉得你的提议很好,应该实行。” 这些老家们都同意了,还有谁敢不同意? 秦仲见群雄都有了联盟的打算和兴致,知道自己的事算完成了,感激的看了一眼百晓生,跳下大石。大石上只剩下百晓生。 百晓生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没有异议,在下就开始说正题了。” “俗话说:蛇无头不行。众位既然联盟,就必须有一个领头的人,领头的人自然就是盟主。在下觉得,盟主至少有三位,一个正,两个副,一来可以互相约束,二来也好分派任务。至于怎样选出来,我想大家一定猜想得出,那就是比武,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好办法。各位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一听有比武可看,很多人都很兴奋,谁还反对?纷纷叫道:“这个主意不错,不知如何比法?” 百晓生沉吟道:“这个简单,每个人可以推举一人,当然,每一个人都可以被推举。” 听起来简单,其实并不简单,甚至很难。 换成是你,你推举谁?如果没有八分的把握,你推举出来的人,一上场就被人打趴下了,别说你脸上不好看,被推举的人也多半要骂你多管闲事。 当然,被推举的人可以弃权,不过有点本事的,真要弃权,面子上未免有些过不去。 如此一来,场面静了下来。 百晓生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个结果,淡淡一笑,道:“不如由在下献丑,先推出一个人来。在下要推举的人便是少林寺掌门大方禅师!” 大方听了,想不到百晓生会给他来这一手,有些吃惊,道了一声:“阿弥佗佛”,道:“贫僧有何德何能,敢担当此重任?论武功,贫僧远远不如前辈高人,论资历,更是无法可比。依贫僧看,不如就在众前辈中选出一位,也比贫僧强上许多。” 百晓生道:“众前辈已经事先表明,不参与选举。禅师,在下推举你,有在下的理由。第一,禅师乃少林寺掌门。我想,就这个身份,武林之中,便没有几个可以及得上。第二,少林绝学,博大精深,禅师身为掌门,武功之高,可想而知。第三,禅师在当下的武林,有很高的威望。在下推举你,就是基于这三点。请禅师万勿推迟。” 大方刚要说什么,很多人叫道:“不错,禅师德高望重,正是盟主的人选之一。” 有这么多人支持,大方想推迟也难以开口,再推迟,非但不近人情,更显得造作了,只有默认了。 这时,又有人推举出一个人来,却是魔教的教主“独孤九天”,同大方一样,独孤九天谦虚了几下,在很多人的支持下,也成了盟主人选之一。 就在这时,南面有人大声嚷道:“你们都不推举,就让洒家来推举!” 众人看去,却是一个大和尚,方剑明认得是酒肉僧。 百晓生笑问道:“推举何人?” 酒肉僧神奇十足的道:“说起这个人,那是没得说。论武功,一百个洒家,也远远不是她的对手,论人品,更是千里挑一,论机智,当世少有。只可惜她今天没有到场,唉,可惜,可惜!” 众人听了,只觉好笑,人既然没有在场,怎么推举?说了这么多,却没有说出这个人是谁来。 就在这时,西面传来吵闹声,接着,便是一片惊叫,再接着,便是人动手的声音。 有人幸灾乐祸的道:“有人打起来了。” “砰”的一声撞击响过后,人群一阵骚动,有人怒道:“你小子当真想找死不成?” 另一人道:“你才是想找死?老子不是已经道过谦了,你横什么横?你要和我打架,等老子办完事再来打过。” 先前的人喝道:“你是谁的老子?” 后者道:“老子要找人,你闪开。” 那人一听他仍然还称老子,火气上窜,扑了上去,一拳打出,道:“你找谁?” 后者一听,呆了一呆,身形一慢,险些被拳头打中,骂道:“老子要找谁与你何干?” 眼看两人即将大打出手,人群中走出一个偏高的中年大汉,伸手一拍说要找人的那位仁兄的肩头,竟将对方的身形拉住,嘿嘿一笑,道:“伙计,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前来闹事,也不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不是血手门派你来的?” 那位仁兄是一个矮胖汉子,听了偏高汉子的话,拳头握得“格格”响,狠狠的“呸”了一声,双眼射出仇恨的眼神,几乎是在发誓似的道:“老子与血手门势不两立!” 众人怔住了。 偏高汉子看了看他,道:“你当真是来找人?” 矮胖汉子道:“老……我真的是来找人。” 偏高汉子问道:“你找谁?” 矮胖汉子脱口而出,道:“我找方剑明。” 第409章 大方战九天 话声不是很大,但由于场中寂静,众人俱在静听,尽管方剑明身在远处,仍然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闻言 一怔。 他看不见此人长得什么样子,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来。 “阁下何人,找方某有何事?”方剑明放声朝西面问道。 矮胖汉子听到了方剑明的声音,脸上一喜,但不知怎么回事,却又露出了一种尴尬的表情。 偏高汉子“哈哈”一笑,道:“刚才多有得罪,请吧!”闪到了一边去。 这时,人群自动让开,矮胖汉子道了一声“多谢”,很快走到了前面。 方剑明见了来人,不禁呆住了。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人会来找他?说起这个人来,也算认识的人,彼此还有些“过节”呢。 矮胖汉子眼光扫了一扫,看到了方剑明,想起以往之事,脸上红了一红,搓搓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剑明扬声道:“鲁兄找在下何事?” 矮胖汉子咬了咬牙,心道:“救命恩人的托付,我一定要办到。” 走上前去,向方剑明深深的弯腰,道:“方少侠,鲁达以前无知,曾冒犯过少侠,还请少侠恕罪。” 方剑明一脸吃惊,不知他在搞什么,张望了几下,不见可疑的人,低声道:“鲁兄,这是为何?令师 呢?” 鲁达一听,眼眶一热,神情大悲,颤声道:“家师……被人杀害了!” 方剑明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杀害西域老虎? 大方走过来,把鲁达拉进人群中,一脸凝重,问道:“令师可是西域老虎虞施主?” 鲁达与师兄路逸曾闹过少林寺,算起来,彼此还有些过节,见大方对师父如此关心,心中涌出一种感激, 道:“正是,有劳禅师关心。” 大方叹了一声,道:“阿弥陀佛,想不到匆匆京城一别,竟成永诀。虞施主既登极乐世界,鲁施主还请节 哀顺便。” 听到他们交谈的人,都想问鲁达,是谁杀了西域老虎,但碍于场面,不好动问。 方剑明想起与西域老虎比武的事,心中感叹,同时充满了很多疑问。 谁杀了西域老虎? 鲁达为什么来找他? 路逸怎么不与鲁达在一块? 正要开口询问,大方抢在前面,道:“鲁施主,你找方掌门之事,且等大会召开过后,再谈不迟,可 好?” 鲁达想道:“反正已经找到了他,也不急在这一刻。”口里道:“好的,就依禅师之言。” 这时,百晓生转头看向了台下的酒肉僧,道:“大师还想不想推举?” 酒肉僧道:“当然要推举,虽然洒家想推举的人不在,但洒家仍然要推举,因为都一样,洒家要推举的 人,就是慈航轩轩主。” 此话一出,几乎在同时,无数的人都大呼道:“不错,我们愿意推举慈航轩轩主。” 声音之高,比之先前,强了不少,显见慈航轩的地位在许多人的心目中,有多高的份量。西面人群叫得最 凶,让司空泰大为诧异。 这当然不是毫无理由,慈航轩历来是武林道正义的化身,白道支持,理所当然,但是,由于龙碧芸出道以 后,对黑道上的人,实行教化,不歧视,黑道对慈航轩心服口服。酒肉僧与莫不同这等人对慈航轩尤为佩服。 北五省的绿林瓢把子,外号叫“铁胆追魂”的柳南星高声道:“柳某代表北五省的绿林同道,衷心推举慈 航轩轩主。” 前次,慈航轩遭到血手门的攻击,柳南星率众来相助,龙紫吟对黑道与绿林道上人物多少心存感激,如今 得到他们的推举,更为感动,虽则他们都是看在龙碧芸的面子上,但她作为龙碧芸的师父,也感到无上的光 荣。 龙紫吟道:“多谢各位的推举,只是紫吟武功低微,难当此大任。” 柳南星道:“选武林盟主,武功高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此人要有高品德,我等深信龙轩主的品德。再 说了,如果三位武林盟主都是男儿,未免显得阳胜阴衰。在场的女中豪杰恐怕要不答应!” 这话博得了在场女子的叫好,龙紫吟推却不得,想了一想,道:“紫吟有个建议,众位可否通融?” 百晓生笑道:“龙轩主尽管说来。” 龙紫吟沉思道:“紫吟许久没有走动江湖,自知无力担当武林盟主重任,但既然有人推举出来,只好出来 献丑。紫吟有自知之明,大家想推举的人,却是徒儿碧芸。我这徒儿,武功、人品皆可,唯一缺的就是地位, 紫吟早已决定,待她出关后,即将轩主之位传给她。紫吟倘若侥幸,她就可以以本轩的轩主身份当此大任。紫 吟向各位保证,我这个徒儿样样强于我。” 这个建议看似有些难度,却难不倒人,因为这根本不成问题。 “龙轩主,不满你说,我们真正要推举的是慈航轩。慈航轩屹立武林数百年,如果没有过人的实力,怎会 直到如今?只要龙轩主当选,我们就承认慈航轩的轩主可以当盟主。” 众人当然听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龙紫吟当真选上,一旦将轩主之位传给龙碧芸,龙碧芸就是名副其实的轩主,她当盟主,可以说是顺理成 章。 此事敲定之后,只听有人朗声道:“现在有了三位人选,一正两副盟主之位恰好,在下本不应多事。不 过,在下必须推举一人。” 众人抬头看去,见此人站在西面前排,年纪不大,不会超过三十岁,白衣宝剑,端的是风度翩翩。 方剑明认得是白马公子苏星浪。听他口气,要推举的人定是一个了不得人物。白马公子在年轻一辈中,本 来就是个了不得人物,经他推选出来的人,岂不是更了不得? “在下要推举的人,便是丐帮帮主华天云!” 方剑明听了,心中大叫一声。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华大哥?天下间,如果连华大哥都当不得盟主,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当此重任。” 这倒不是他想不到,而是他不愿去想。大方已经成了人选之一,如果他去选华天云,就算最后只选出三个 人来,这三个人还是要为了争正盟主动手。 不管是大方,或者是华天云输了,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场上一片沉静,接着爆发一阵赞同声。这赞同声不见得比前面三位的响亮,但在一阵沉静过后,听起来格 外震撼。 一个经常被人提起的人,一旦被人推选,大家想也不想,基本上就会赞同。华天云不然,他行事低调,很 多人都没见过他,被推举出来,众人就要去想他所做过的事。 这些人越想越觉得华天云的有很多好处。认真说起来,华天云所做过的有利于武林的事,绝对在前面三位 之上。他们要选的就是能办事的人。 有武功怎么样?有品德怎么样?有威望怎么样?不办事还不是等于零。 苏星浪继续道:“华帮主不在现场,但据在下所知,他正在来此的途中,相信不久便赶到。如果华帮主不 到,这里还有丐帮的‘长臂丐’查长老,身为污衣门的龙头老大,查长老武功绝高,七十二路通臂拳法罕逢对 手。由他代表华帮主,也未尝不可。” 龙紫吟开了先例,可以代徒参选,查继游当然也可以代帮主参选。 这倒不是说谁都可以代选,代选的人一定要有资格。如龙紫吟、查继游完全有资格,换成一般人,便没有 了这种资格。 选出来的四个人的背景,无不是当今武林中影响很大的门派。少林寺,根本不用说,丐帮也不用说,魔教 是天下第一教,慈航轩乃武林正义的化身,其历史悠长,次于少林寺,与丐帮相若。 也有人再想推选一些人,但见到有了这四人,难以推选,只得放弃。 如此一来,因为只有三名盟主的名额,现在推选出四个人,势必有一个落选。 方剑明最当心落选的人是龙紫吟,换成龙碧芸的话,他绝对相信她不会落选,以现今龙碧芸的武功来说,绝不在天、地榜大部分高手之下。 第二个担心的人是查继游,他不清楚查继游的武功如何,但想来绝不会比独孤九天高,与龙紫吟大概在伯仲之间。 换成华天云呢?这还用考虑? 这四方面,方剑明都不愿意看到有人落选,他与四人的身份都有一定的关系。 他想了一想,暗道一声“侥幸。” 原来,他想到如果龙碧芸和华天云赶到的话,这两个人无疑是三个盟主名额中两名,剩下的就是大方和独孤九天。一个是师祖伯,一个是独孤伯伯,在他心中,当然最不希望落选的是大方。 他虽知道这些日子来,大方将“大慈大悲手”学了不少,越发精妙。武功比当初,提升了一个档次不止。 但独孤九天呢?他看不透。 对独孤九天,他有一种奇怪的心情,有些想亲近他,想多知道些父亲的事情,但又有些“怕”他,这种“怕”恰好来自他对独孤九天的看不透。 总之,独孤九天给他的感觉,只能用一种高深莫测来说明。 你永远不知道这种人心中想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对你怎么样。 基于这种想法,他认为就算独孤九天和大方的武功差不多,或者大方的武功要高出一些,但最后胜出的可能是独孤九天。 世上的事本就如此,胜利者往往都不是最强者,项羽当年是如何的勇猛,还不是落得个自刎乌江。 抽签过后,大方的对手是独孤九天,龙紫吟的对手是查继游。 第一场是大方与独孤九天,就在两人跳上大石互相问讯的时候,方剑明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先是一喜,接着便是一惊。 她老人家怎么来了? “她老人家”也看到了他,脸上微微一喜,手中拄着一根拐杖,悄悄饶了过来。 方剑明迎过去,道:“孙婆婆,你老怎么来了?” 来人是孙大娘。 孙大娘恨声道:“我怎么不能来?我来找司马俟报仇。” 情人山庄尽管也来了人,但都不是些重要的角色,司马俟不在其中。只要司马俟不在,方剑明当然不会怕孙大娘胡来。 心头刚定,疑云又起,问道:“京城之后,你老不是在丐帮某分舵纳福吗?怎么会想到来参加武林大会?” 孙大娘道:“这些日子,老身都快被憋坏了,出来透透气,难道不行?你们不要把老身当作小孩子似的。” 方剑明察言观色,知道她说的根本不是实话,疑心更重,追问道:“你老不是说要报仇吗?谁告诉你老司马俟在这里?是不是丐帮的门下?” 孙大娘一怔,道:“不是丐帮门下。” “那是谁?” “剑明,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当然要问,我怕这人不怀好意。” 孙大娘迟疑了一下,道:“是一个老僧。” “老僧?” 方剑明一呆,念头一转,问道:“这老僧是何谁?” 孙大娘诧道:“不是你们少林寺的人吗?” 方剑明吃了一惊,暗道:“如果这个老僧是少林寺的人,我何以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大方等人不应该瞒着他啊。 “这老僧生得如何模样?” “不高不矮,身材约为消瘦,啊……对了,这老僧下巴生着一颗奇大的黑痣,怪怪的。” “你老是偷偷跑出来的?” 孙大娘不高兴了。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人看着? 方剑明见她不回答,苦笑了一下。 “这个老僧是谁?他为何要叫孙婆婆来这里?司马俟根本就不在,他居心何在?” 他虽然怀疑这个老僧的来历,但司马俟不在场,想想,又省却了一番担心。难道是他多疑了? 他知道孙大娘的脾气,一旦看到司马俟在这里,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她报仇,她才不管什么武林大会呢。 这时,大石上的两人叙礼完毕,各自退了三步,站到了大石边缘,场上顿时寂静了下来。 大石呈圆形,两丈开外。 两人相对而视,半响没有动静。 独孤九天突然沉声道:“少林七绝天下闻名,请教禅师的大慈大悲手!” 说完,心神一沉,双肩下垂,状若老猿,朝大方走去。 方双手合十,道:“天罗策堪称武林宝典,独孤教主赐教!”双眉低垂,眼睛微闭,看似睡着,缓缓向前走去。 两人走得不快,可以用龟步来形容,但再慢的速度也有相会的时候。 一丈五、一丈二、一丈、八尺、五尺、四尺。 两人顿住了,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有人按耐不住了。 独孤九天双臂猛然一振,身躯一挺,笔直如山,如涛劲力爆发,轰向了大方。 大方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双目忽然一张,精光外泄,使出了“大慈大悲手”中新近练成的一招,双手一推,独孤九天只觉眼前一花,无数对掌影朝自己拍来,劲力不是很强,但想在这么多的掌影中,找到真正的掌影,根本是毫无可能。 独孤九天心头吃惊,暗道不好,身形猛退,看在外人眼中,却觉奇怪之极,好端端的干吗要退? 这一退,虽然退出了掌影的笼罩之下,人却已经退出了大石三尺外。有人暗道了一声可惜,只道独孤九天就要落败。 独孤九天果然不愧为魔教教主,不等身形下落,于半空卷作一团,恰是燕子抄水般朝大方扑了过去,“大天罗神功”的内劲暗中发出。 大方料到对方会被自己逼出大石外,却料不到对方的身法会如此诡异,方才他乘胜追击的话,不难将独孤九天逼下大石,至少也能将对方逼得远离大石。但他心存仁厚,没有如此做。 这样一来,他险些被独孤九天震下大石。 “好厉害的大天罗神功!”大方只觉周身似有一股无形真气牢牢捆住自己,奋力一挣,才挣脱,身躯却离开了大石。 不知为何,独孤九天并不乘胜追击,反而向后退出丈外。 大方左袖在大石上一拂,身形急起,落在大石上。 独孤九天道:“禅师先前不愿乘胜追击,存慈悲之心,独孤某效仿禅师,见笑,见笑。” 大方双手合十,道:“惭愧,惭愧。” 独孤九天道:“比起禅师的大慈大悲来,独孤某不过是东施效颦。独孤某想与禅师痛快一战,以慰平生,望禅师放开手段,让独孤某得偿夙愿。你我若不拿不出点真本事出来,未免对不起‘武林盟主’的名号。” 大方道:“独孤教主既然这么说,就恕贫僧无礼了。” 说完,两人在两丈左右的大石上相斗起来,当真是一场龙争虎斗。这一交手,便可看出两人的性情和招法来。 大方功少守多,独孤九天攻多守少。这倒不是说大方的武功不如独孤九天,大方修炼的“大慈大悲手”,走的本来就是“守”,所谓“最强的攻击的就是防守”。独孤九天修炼的“大天罗神功”,讲究攻击,所谓“最佳的防守就是攻击”。 攻击与防守本相反,但彼此却有相通之处,武学高明之士,都是攻击和防守皆备的人。该攻击时就攻击,该防守时就防守。至于什么时候攻击,什么时候该防守,却要应人而用。正所谓“运用至妙,存乎一心”。 在场有不少大家,眼见两人在石上交手,看到妙处,大声叫好。 方剑明看了半会,心下稍定。大方的武功并不在独孤九天之下,两人要分出个胜负,至少在数百招开外。 半柱香过去,兀自不见两人分出胜负。 两人在大石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几乎是劲风到处,人亦同时到达,到了最后,竟不见两人的身躯,只见大石上人影追逐来往,强烈的劲气从石上传来,五丈之内的长草根根直立,看上去怪异万分。 有人见了,心中叹服。这等武功,自己再修炼二三十年,也未必能到达,一派之尊果然是名不虚传。 突然,西面人群一阵骚动,有人低声道:“那不是丐帮帮主华天云吗?华帮主来了!” 有人低声道:“咦,这一行人是谁?” 有人答道:“他们是情人山庄的人,我说呢,情人山庄怎么只会来这么点人,原来主力在后面呢。” 就在人群议论纷纷的时候,大石上的两人终于分出了胜负。 一道人影冲天而起,接着犹如大雕般扑下,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真气,有人失声道:“先天罡气!” 站在大石的大方一动不动,双手合十,周身浮起一层光晕,看上去宝相庄严,宛如活佛。这下更让人吃惊,失声道:“无相罡气!” 眼见“先天罡气”和“无相罡气”相触,气流斯斯作响,隐隐有闷雷之声,空气似已凝固了一般,叫人难以呼吸。 独孤九天长啸一声,似乎把全身劲力用上了。大方大吼一声,震耳欲聋,双掌一翻,却不是出掌,双袖一卷,顿时撞击在对方的罡气上。 一声惊天巨响过后,独孤九天身形翻滚,竟把持不住,远离大石,再也无力使出刚才那种诡异的身法,落在草地上,转过身来,对着石上的大方拱手道:“‘大慈大悲手’果然不愧为武林绝学,独孤某自愧不如,不知禅师方才这一手何名?” 大方脸上呆了一呆,道:“此乃大慈大悲手中的一招‘慈佛渡航’。” 独孤九天笑道:“有劳禅师相渡。”退了下去。 大方心中暗道:“奇怪,他怎么会如此轻易被我击下去?这一招固然厉害,谅也不至于让他下落败。而且,他下去的时候,毫无反震之力,难道他是真力不济?” 琢磨不透独孤九天的用心,眼光一转,看到了一行人,心中一惊,面色微微一白,跃下大石,匆匆赶回原位。 众人只道他是受了独孤九天的反震之力,才会出现这种状况,谁也料不到其中的关键,只有独孤九天心中“明白”。 他“明白”的也不是“真明白”,他当然知道大方并没有受到他的反震之力,他下石时根本就没有发出反震之力,大方何以会有这种像受了伤的神情,他也猜不透,他也懒得去猜,现在还是养足了精神再说。 第410章 捣鬼之人 就在两人各出最后一招的时候,一行人出现在西面人群中,走在最前的是华天云,他已经改回了真面目。吴世明、杨柳月、王宾三人走在他的身后,余下的则是丐帮门下 一行人绕到了东面来,与丐帮的人回合。 恰在这时,也有一行人出现在西面的另一方,走在最前却是一个长相威严的老者。此时,他脸上带着一种怒气,双手背负,一声不响的大步走着。这老者却是情人山庄的老爷西门多子。 两个儿子,生着长胡子的西门强与老头样的西门威走在他之后,西门强做出沉思装,似在思考什么大事,西门威双眉打结,喃喃的道:“小俟子,你跑那里去了?你娘亲都被你急坏了身子。” 在两兄弟之后,却是一对中年美妇,走在一起,甚是相配。男的貌比潘安,风流潇洒,女的风采卓越,姿色上佳。二人正是情人山庄的大少司马正平和他的爱妻,有疯癫病的西门玉音。 司马玉音满脸担忧,四处张望着,从怀中掏出手绢,轻轻的擦拭脸上的泪痕。司马正平低声宽慰。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孙大娘见了这些人,一脸激动,在人群中寻找着要找的人,可惜找了半天,并不见到要找的人,手中拐杖一紧,老脸一沉,便待走出喝问。 方剑明心知要遭,赶紧拉住她,道:“孙婆婆,元凶司马俟不在此地,我们要找的人是司马俟,并不是他的家人,你老犯不着与他们先起冲突。再说了,此刻在召开武林大会,也不是解决私仇的地方,望你老三思。” 孙大娘被他拉住,不能向前,冷冷的哼了一声,沉声道:“婆婆听你的话,但是,司马俟如果出现,谁也休想拦住老身报仇,就算你们怕事不帮老身的忙,老身拼了老命,也要找司马小畜生算帐。” 白依怡不知就里,笑着问道:“老婆婆,你老要找谁报仇?这个人是不是坏人?要不要我帮忙,我最喜欢捉弄坏人了。” 这本是一句好话,但孙婆婆心情不好,加上她见方剑明身边突然多了四个从来没见过的漂亮的孩,想到吴世明对孙女苦儿的情深,用教训的口吻对方剑明道:“不是婆婆说你,做人一定要厚道,似你这般,到处留情,将来收不了场,到时……” 方剑明满脸通红,道:“不,婆婆,你误会了,她们都是我的朋友,并不是你老想的那样。” 孙婆婆那里肯听。 白依怡讨了个没趣,心头闷闷不乐。 这时,龙紫吟跃上了大石,朝下含笑道:“华帮主来得正是时候,请上台赐教。” 华天云还没有弄明白,查继游急忙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华天云听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由华某向龙轩主讨教,大家点到为止。”身形一挺,跃上大石。 龙紫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华帮主果然不愧为一帮之主,你我还未动手,在你面前,紫吟似已落了下风。” 华天云大笑道:“轩主谦虚了。” 龙紫吟思考了一下,沉吟道:“华帮主,紫吟打算以四招为限。由紫吟向你连功四招,华帮主倘若能一一接下,紫吟便认输。” 众人皆惊。 华天云道:“轩主说的是那里话,华某武功平平,怎么会是轩主的对手?” 龙紫吟下定了决心,道:“这四招乃本轩春夏秋冬笈中的招式,如果奈何不了华帮主,再打下去也是枉然,华帮主不需推却。就这么说定了。请!” 华天云无奈,只好一手背负,一手在前,道了一声:“请”,端的是大家架势。 很多人都没见过慈航轩的真实功夫,张大了眼睛看着,想看看四大圣书中的春夏秋冬笈究竟有多神奇。难道真如传说中的一样,暗含四季变化? 龙紫吟身形一动,左掌一引,右掌闪电穿出,直取华天云。这一招快则快矣,却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华天云却眉头一皱,向后退了一步,身形一转,用了一招普通的招式“弯弓射雕”,两人错身而过,就在这刹那间,空气中似着了火一般,站得稍近的人感觉出来,惊道:“春夏秋冬笈中的夏!” 龙紫吟道:“正是!” 说话间,反身弹出,快如闪电,向华天云打出了连环三招,一招快过一招,霎时间,离得近的人但觉经历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刚觉炎热,突然凉意,接着寒冷,最后清新。这种感觉,实在无法形容。 华天云沉着应付,始终抢在龙紫吟攻来之前避开,仅差毫厘。要知大石不过两丈,这等高手比武,一人的掌力笼罩,小的不下丈外,大的远达数丈,甚至更多。龙紫吟的掌力已经将大石笼罩,按理说,人若不反击,只是闪避,万难不会退出石外,但华天云却做到了,这份身手,放眼江湖,确实难有几人比肩。 北面的众位老前辈不禁变色,虽早已得知他的武功不在他们之下,却没料到会如此高强。 四招一过,龙紫吟果然不再进攻,脸上丝毫没有落败时的神色,含笑道:“华帮主的武功高深莫测,紫吟输得心服口服。” 就要下台,突然,一声刺耳、怪异的尖啸传来,却是发自西面人群中。众人正不知出了何事。 一道黑影从人群中跃起,如同幽灵,抬手摘下戴在头上的一顶斗笠,甩手打出,发出呼啸之声,破空直取华天云。 华天云冷笑一声,身手一抓,将斗笠抓在手里,随手一扔,竟将斗笠插进入大石中。 怪异的尖啸再次响起,同时,一条人影朝山下急如电光般掠去,北面跃出一人,正是笑老头,怪笑道:“好朋友,既然敢来,何必匆匆而去。”追了下去,两人轻功绝顶,没几下,便消失了踪影。 就在笑老头去追人的时候,向华天云打出斗笠的人在第二声尖啸的刺激下,如野兽一般怒吼一声,潜力激发,向华天云当头扑下,双掌一翻,推出一排白骨影子。 “俟儿——” “华帮主手下留情!” “司马俟?!” 好几个人叫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华天云运起“破天录”神功,虎目一瞪,射出强人的精芒,双袖恰似水银般飞起,将白骨影子卷散。 司马俟神色一呆,突然目露凶光,身形一折,双掌朝龙紫吟当头劈下。这一掌的力道强劲绝伦,比他平时的内力强了一倍不止,换在正常的时候,龙紫吟对司马俟的掌力也甚为忌惮,何况如今。 危机之间,龙紫吟只得双掌一翻,迎了上去,眼见两人手掌就要相撞,华天云长啸一声,虚空一抓,竟将司马俟的身形抓得顿了一顿,就这一顿的功夫,华天云赶上,拿住了司马俟的后心。 龙紫吟浑身出了一股冷汗,这一掌若击实,自己恐怕要身受重伤,感激的看了华天云一眼。 “华帮主,小儿受人控制,本是无意冒犯,华帮主大人大量,能否放过小儿?” 司马正平越众而出,语气诚恳。 华天云哼了一声,道:“依司马俟的所作所为,华某本应让他吃些苦头。情人山庄和本帮前次交恶,险些水火难熔。倘不是看在大家都来结盟的份上,华某定不会放过他。” 说完,将司马俟丢给了司马正平。 司马正平接过司马俟,拍开他的道。正要退下,却听一个老婆子的声音喝道:“慢着!” 孙大娘拄着拐杖,满脸愤怒的走了出来,方剑明本想阻拦,但见了她那种可怕的眼神,心中一软,拦不住她,此老性情之烈,天下无人可比,一旦逼急,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来,却是不好。 司马俟道被解,顿时恢复了神智,眼见自己在父亲手中,四下一扫,怔了一怔,道:“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正平本待要教训他几句,爱妻西门玉音飞步赶上来,拉着司马俟,道:“俟儿,你可吓坏娘亲了,是谁把你抓走的?” 司马俟呆了一呆,说不出个所以然。 恰在这时,看到一个老婆子拄着一根拐杖走了上来,怒视着自己,认得是孙大娘。 他不清楚当前的形势,只当孙大娘要来寻仇,冷笑一声,道:“孙老婆子,你想报仇吗?尽管来吧,本少爷定不会让你失望!” “住口!”西门玉音呵斥道。 司马俟呆住了。娘亲从未对他这般说话,打小时候起,娘亲对他百依百顺,别说训斥,就是轻轻的责备也甚少,此时,她何以用这种口吻说他? 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让她生气了? 司马正平心知这个儿子的性格,对他这个做父亲的或许不怎么听话,但是,对于他母亲,那是孝顺得很。 他当然清楚儿子犯下的事。儿子杀了孙婆婆的孙女,孙婆婆不足为惧,但是孙婆婆有吴世明,孙苦儿是吴世明的爱侣,吴世明会置之不理? 吴世明的身后有两座大山,一座是少林寺,一座是丐帮。这两座大山,任意一座都已经够人头疼的了。上次为了他的事,与丐帮交恶,如果现在能让司马俟改过,或许还可以解救的机会。而唯一能让司马俟听话的人,除了他的娘亲,不会有别人。 “娘,为什么要让我住口。”司马俟不解的道。 西门玉音瞪了他一眼,道:“你在外面干的好事,休想瞒我,你是不是失手杀了人家的孙女?” 司马俟刚要强辨,西门玉音道:“你不要说没有?如果没有做到这等事,人家几次三番找你算帐,却又是为何?你的事,我已经打听了。有我和你父亲在这里,还有你外公以及伯伯们在,自会为你做主,你不要胡来。” 司马正风平听到这,不禁汗颜。说实话,论武功,他不及爱妻。正因为爱妻有这般本事,她才会得到丈人的格外疼爱,才会让司马俟在庄中处处高人一等,养成了骄纵的脾性。 西门玉音训斥了司马俟,回头看了一眼父亲,西门多子挥了挥手,让她解决。 她转过头来,对孙大娘道:“孙大娘,我儿失手杀了你的孙女,本应以死偿还。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儿少有管教,才会让他如此胡作非为,事已经成事实,你老要杀他,不是让我们做父母的伤心?你老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来,情人山庄定不会让你老失望。” 说完,朝司马俟喝道:“俟儿,还不快向孙婆婆跪下谢罪。” 司马俟一听,冷笑道:“娘,你何苦对人家示弱,武林中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情人山庄何必怕别人?就算儿子下跪赔礼道歉,人家未必会领情。” 孙大娘听了这话,气得举起了拐杖,浑身发抖,道:“你——!” 恰在这时,有人狂笑三声,大步走到孙大娘身边,寒着面孔道:“司马俟,你杀了苦儿,还敢这么振振有词?你道不道歉?” 司马俟冷哼一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些日子来,本少爷的日子受够了,今日就在这里做个了断!” 孙大娘正欲动手,耳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道:“孙大娘,你现在不报仇还等几时?” 听了,竟鬼使神差的举起拐杖朝司马俟扑去,喝道:“司马俟,老身与你拼了!” 中途却被一人挡住,正是百晓生,手中的招魂幡压住对方的拐杖,道:“孙大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今日乃武林大会,前来的都是客人,请你老以大局为重。” 孙大娘呆了一呆,众人只道她想通了,谁知她老脸一沉,用坚决而又恐怖的语气的道:“老身在这里放下话来,谁要阻拦老身报仇,就是老身的仇敌。老身打不过你,总有拼命的机会,拼命就算没有,自绝的机会总该有。到了阎王殿上,必告你一状,让你全家死绝!” 此话一出,众人不寒而栗,这老太婆疯了! 别说其他人,就是吴世明,也想不到她会如此说,这无疑是陷于了一种疯狂。 北面有人看出蹊跷,刀神与天都圣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暗中运起气劲,探查捣鬼之人。 孙大娘可不管有没有人搞鬼,话毕,绕过百晓生,扑向司马俟。这下,谁也不敢阻拦她。 西门玉音飞身上前,双掌一翻,将孙大娘的拐杖引到一旁,正色道:“孙大娘,你就算要报仇,也不能选在这个时候,你要报仇,他日来情人山庄便是。” 孙大娘想不到对方的内功会比自己深厚得多,立刻被震偏三尺,大怒道:“说得好听,一旦结盟,情人山庄便是联盟中人,老身想要报仇,就是与整个联盟为敌。”与西门玉音激斗起来。 华天云在旁劝道:“孙婆婆,请你老看在华某的面上,今日暂且抛开怨仇,他日华某一定为你讨还一个公道。” 堂堂丐帮帮主说出这种话,无疑打算帮助孙大娘。按理来说,孙大娘如果正常的话,当不会坚持己见。谁知,孙大娘失心疯般的笑了起来,道:“华帮主,多谢你的仗义,老身有自知之明,活着也是一条累赘,不如拼了老命。就算到了地府,也能向孩子他娘他爹有个交代,总强过活在这个世上。” 说话的功夫,同西门玉音过了二十多招,她本来就不是西门玉音的对手,加上说话分心,更加不济,好在西门玉音不愿伤她,没有使出杀招。 突然,孙大娘合身扑向中西门玉音,道:“老身与你拼了!”这一招,完全是不要命的杀招,除非西门玉音将她打伤。 西门玉音不忍伤她,身形一转,避开,刚避开,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喝道:“俟儿,不可伤她!” 司马俟见孙大娘扑来,眼中杀光一现,暗道:“你这老婆子真是不知死活,本少爷要杀你,易如反掌,你既然存心找死,小爷便送你上西天!” 运起全身功力,倾力反击。就在这时,一条人影纵起,朝两人之间插去,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 不料,西面人群中急射出一条人影,冷笑一声,喝道:“放屁!”双掌一翻,朝大方后心打去。 这一变故,当真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大方但觉身后之人掌力强劲万分,根本就是想致他于死地,运起护体神功,周身旋转一层光华,双肩下沉,硬受这一掌。 来人化掌为指,刺破护体罡气,点在大方双肩。这几下说来话长,其实不过转眼之间。 方剑明见了,失声叫道:“金刚指!” 大方闷哼一声,将到口的鲜血咽下,右手将孙大娘拉开,左袖一翻,接下了司马俟的这一重击。 孙大娘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不去感谢大方,反而怪他,怒道:“老和尚,谁要你来管老身的事。”挣脱他的手掌,举起拐杖,劈向司马俟。 大方受了重击,焉能受她一挣,内伤更重,身形摇摇欲坠。 “轰”的一声,司马俟与孙大娘身形一合一分,孙大娘手中拐杖断为数截,人如掉了线的风筝,远远横飞出去。 就在这时,方剑明和吴世明已经冲到了大方身前,吴世明身形未稳,再起弹起,一跃三丈,抓住孙大娘即将落地的身躯,喊道:“婆婆,婆婆……” 方剑明怒视着偷袭大方的人。陪同大方来的大能长老和大玄长老飞身而出,大能指着对方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使我少林寺的金刚指?” 这是一个戴着遮面斗笠的人,身材不高不矮,约为消瘦。似这种不愿让人看到面目的,场中不下十数个。事前没有声明,总不至于不准人家前来吧?武林中人,多半古怪,人家不以真面目示人,自然有人家的理由,谁也管不着。 “嘿嘿,大能,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大能吃了一惊,道:“你……你是谁?” 来人怪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罢。” 方剑明怒道:“原来是你在暗中捣鬼,孙婆婆完全是受了你的蛊惑才会陷入疯狂的。” 来人喝道:“小子,你闪开,这是我跟大方之间的事,不管你事!” 方剑明指着他道:“你好卑鄙,偷袭师祖伯,算什么英雄好汉?” 来人大笑一声,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闪开!” 方剑明正待要说什么,大方突然将他拉开,上下打量着来人的身形,眉头一皱,问道:“施主何人?” 来人冷笑道:“大方,你也有今天!?” 听了这话,大方如同钟撞,身躯一震,冷汗直流,脑中想起一个人来,不相信的道:“你……师弟?” 来人一把摘下斗笠,打向大方,阴沉沉的道:“师兄,亏你还记得我!我等这一天整整花了二十多年,现在该是你偿还我的时候了!” 方剑明踏前一步,将斗笠抓在手中,暗运真气,倒吐而出,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来人双袖一卷,将斗笠卷飞,身躯却轻轻的震了一下,冷笑道:“师兄,你教的好徒孙啊!一个比一个厉害,师弟领教了。” 他摘下斗笠,露出了相貌,却是一个下巴生着黑痣的老僧。 见了这个老僧,大方吃惊不在话下,大能和大玄也像是看到鬼一样,指着老僧:“你……你不是大成师兄吗?” 老僧“哈哈”一笑,道:“亏两位师弟还记得我,师兄无以为谢,送个见面礼给你们。” 一手成拳,隔空打出,七道拳影如流星般飞出,一手半藏于衣袖中,一股无形劲气破空打出。一招两式,向二人攻出。 “波罗密手!” “偏花七星拳!” 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这正是他们擅长的少林武学。 对方竟然用他们的武功来对付他们,用意何在,其心自明。两人使出绝学,堪堪才将老僧的攻击化去。 老僧得意的哈哈长笑,道:“怎么样?比起你们来,师兄的武功如何?应该不会比你们差吧?” 第411章 我要报仇 大能与大玄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方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资质的确在我之上,这么多年过去,你的武功越发精进了。” 大成(老僧)冷笑道:“我本不想偷袭你,谁叫你要出面。你是不是心中有鬼?” 大方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西门玉音皱眉道:“俟儿可是你抓走的?叫我们来参与武林大会的也是你?” 大成道:“不错,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西门玉音一怔,道:“情人山庄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 大成阴笑道:“待会你就知道了,说不定还要感谢我呢。” 话刚一落,长长的凄厉的大叫划破空气,令人心惊。 “婆婆——” 孙大娘话没说得几句,便鲜血狂涌,倒在了吴世明怀中。她的双眼大睁,怒瞪着天空,像是在指控,像是在咒骂,不亲眼看到司马俟死,她是死不瞑目。 吴世明心中又悔又痛,恨不得在自己脸上狠狠的抽一巴掌。 为什么?为什么爱我的人都要一个个离我而去?苍天啊,你要对付我就朝我来吧! 想到孙苦儿,一股怨气充满胸膛,无处发泄,仰天长啸,啸声震天,如猿啼虎悲,无人不为之惊骇。 “婆婆,你安心的去吧,你的心愿,我一定会为你办到。苦儿,大哥对你不住,没有照顾好婆婆,大哥就提司马俟的项上人头来谢罪!” 他也不管孙大娘的鲜血沾了自己一身,手臂轻轻的抬起,用手掌为孙大娘合上了睁大的双眼,擦干她嘴边的血渍,将她轻轻的横放在草地上,这一切都是平静的,但是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所有的平静将不复存在。 大方见了,深深的叹了一下,他宁愿受大成一击去救孙大娘,为的就是不想看到这种场面。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孙大娘还是难逃此劫,吴世明依然受到了刺激。 其实,孙大娘先前倘若“不得罪”白依怡,凭白依怡的异能,决定能救回孙大娘一条老命。 这也不是说白依怡不想救孙大娘,她在孙大娘那里讨了个没趣,后来见她要不自量力的去杀司马俟,想让她吃些苦头,无意中发现有人在暗中指示孙大娘,感觉事有蹊跷,急于找出这人。 待发觉孙大娘状如疯子般扑向司马俟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出手时不免一缓,那里还得来得及。 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大方眼见悲剧已经无法避免,而这一切,正是大成加速促成,不由痛心的道:“师弟,想不到事隔多年,你对我的成见依然这么深。” 大成道:“有些事情,一辈子都忘不掉。” 大方轻叹一声,道:“当初,你我本是同乡,一起学艺,情如手足。如今,你这么做,目的何在?你要算帐,尽管冲我来,何必将后辈牵扯进去。” 大成不断冷笑,道:“师兄,你我之间的账是要算,但不是现在,现在就让我们来瞧瞧,下面会有什么精彩的好戏上演。” “你可是加入了血手门?” “哼哼,血手门算什么?师兄未免太低估了我了。” 百晓生等人一心防备血手门的人前来捣乱,压根儿没想过会出现大方的师弟大成。 从司马俟的出场,到孙大娘的被杀,这一切分明就是连在一起的,处在某人的算计之中。无疑,算计的人正是大成。笑老头去追的人,与他乃是同党。既然不是血手门的人。难道只为私仇而来?若只为私仇,犯不着这样处心积虑吧? 大成为什么要千方百计让孙大娘死在司马俟手中?莫非只是为了刺激吴世明?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他与大方有什么仇恨? 何以会将情人山庄拉进去?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圣人也不例外啊。 所以,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不是谁想管就能管的。 每个有每个人的想法,北面的众前辈本来可以出来说两句的,但有些不屑说,有些是心存顾忌,有些懒得说,有些则是抱着这样一种想法:不如先让私仇解决了,结盟之后,才不至于出现这等事。 大家都处于观望的状态,自然就是顺其发展。有心的人,如方剑明、华天云这等人,是想管但不知道从何处入手,只有静静的看着,希望悲剧不再上演。 吴世明双眼充血,杀气腾腾的走向司马俟。司马俟冷汗直流,心惊胆战,连连后退。 司马正平夫妇爱子心切,当然不会任吴世明乱来,拦在了司马俟身前。西门多子带着两个宝贝儿子,又挡在了司马正平夫妇身前。 “闪开!”吴世明冷冰冰的道。 西门多子老脸一红,冷笑道:“我等好意来参加武林大会,没想到这是人家的一个大阴谋。吴世明,你不去找使阴谋的人,却来找我们的麻烦。你究竟想干什么?” 吴世明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杀人!”脚步并没有因此停下。 杀人?他要杀的人除了司马俟,还会有谁? 西门多子怒极反笑,道:“就凭你?” “有我一个就够了!” 华天云正在沉思,闻言道:“世明,来之前,大哥跟你说过什么?” 吴世明终于停下了脚步,掉头对华天云道:“华大哥,婆婆倘若未死,我可以听你的话。但是现在,请恕小弟无法办到!” “难道你不清楚这是有心人设计的圈套?” 吴世明朝大成狠狠的看了一眼,道:“婆婆之死,和你这个老匹夫也脱不了干系。等我杀了司马俟,第二个就找你算帐!” 大成口中冷笑,却没有说话。 吴世明继续上前,根本就不把西门多子等人放在眼里。华天云知道再劝无意,只好作罢。 吴世明与孙婆婆在这一点上,的确有相近的地方,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动。他不是这种性格,恐怕也不会成为孙大娘眼中的最佳孙女婿。 大方从沉思中醒来,若有若悟,禁不住出了一股冷汗,脸色苍白如雪,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失态了。 方剑明瞧了,暗道奇怪,心中生起了一股疑问,隐隐感觉此事绝非报仇那么简单。 大方颤声道:“觉颠!” 吴世明心头大震,脚下一顿。 好啊,你终于对我开口了。我不想出家,你偏要我出家;我想报仇,你现在也来干涉。为什么只要是我的事,你都要管? “觉颠,我以掌门的身份命令你不得在这时候寻仇!” 吴世明胸头怨气更甚,双拳紧握,格格直响,身躯剧烈的战抖起来,心情之复杂可想而知。 “扑通”一声,面朝大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不肖,甘愿受罚也绝不放过司马小贼!” 大方听了,气得浑身战抖,眼中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这种表情绝不是掌门师祖伯所能表现出来的,那是一种“你为什么不懂我的良苦用心”的表情,世上大概只有亲人才能有。 吴世明一跃而起,冷声道:“我要找的人是司马俟,谁要拦在我前面,休怪我对他不客气!” 西门多子双掌一张,道:“这个路,老夫是拦定了!” 吴世明喝道:“你这是找死!”身形一起,夹着一股劲风,一掌劈向西门多子。西门多子双眉一掀,一掌迎上。双掌相撞,各退三步。 西门多子道:“也不过如此。” 吴世明道:“好,再试一掌!”翻腕就是一掌,毫无出奇之处。华天云看了,眉头一皱。西门多子看不出蹊跷,冷笑道:“怕你不成?” 两人双掌相碰,狂风四起,闷雷声大作,气流旋转,西门强与西门威都被迫退开。吴世明向后退了一步,反观西门多子,却是狼狈之极,竟被震得横飞出去,口吐鲜血。 吴世明冰冷的面庞不见一丝得意,踏上一步,正待扑上,西门强与西门威见他这等厉害,将父亲打伤,长啸一声,联手攻上。 吴世明喝道:“滚!”内力一吐,真气如山打出,同两人的掌力于半途相撞,吴世明的长发无风自动,西门强和西门威则被震滚到草地上。 西门威嘴里大喊大叫的道:“小俟子,二伯打不过他,救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你不应该杀了那个老太婆。” 吴世明眼神一厉,看向躲在司马正平夫妇身后的司马俟。 “谁也救不了你!” 西门玉音上前阻拦,面孔一沉,道:“你叫什么名字?”眼角却看着大方,神色古怪。大方脸色更显得苍白。 吴世明听了他话,再看了她一眼,心中没来由的一震,道:“我不和女子动手,你走开!” 西门玉音喝道:“大胆。你要杀我儿,难道要我任由你胡来?” 吴世明听得火冒三丈,道:“你儿子是人,孙婆婆就不是人?苦儿就不是人?天下之大,总要讲理,你走开,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 西门玉音脸上一红,呆住了。吴世明想绕过她,人影一晃,一人站在了身前,并伸手抓来。 他看清来人,禁不住怒道:“掌门,你为何要这样做?”闪了开去。 大方喝道:“不许胡闹,跟我回去。” 吴世明道:“什么叫做胡闹?我报仇乃天经地义,掌门难道容许杀人者胡作非为。” 大方道:“你报的什么仇?” 吴世明一怔,突然笑了起来,就如哭一般,道:“好一个‘报的什么仇’!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恩怨分明的长者,谁知你却如此……自逃下山来,孙家婆孙待我极好,我与苦儿情同爱侣,早已将孙婆婆视作自己的亲外婆,她们皆被司马俟杀害,试问除了我,谁还会来报仇?在少林寺的时候,众位长辈,常常教诲,身为一个武林人,除了要恩怨分明之外,更要有一颗打抱不平的心,依司马俟的所作所为,本当该死。难道他就杀不得?” 说着说着,竟留下泪来,显见心中之痛。 大方硬要相拦,他只怕自己不敢对大方出手,他对大方除了有了一种尊敬之外,还有一种“怕”。对华天云,他只有尊敬,但对于大方,心中的这种“怕”却是源自一种小时候的情愫。 小的时候,他曾经天真的问过大方,别人都有父母,他为什么没有父母,他的父母在那里?为什么要将他送上少林寺? 大方严厉的告诉他,他的父母早已死了,但问起父母是什么人时,大方不说,还罚他面壁。 从此以后,他不再问有关父母的事,既然大方说死了,他就把他们当作死人,不再去想,也不愿去想,就算有一天奇迹出现,有人说父母还在世上,并告诉他在何处,他也不会去找,因为他们不配。 所以,他将大方当作了自己爷爷来看待,凡是大方要求的,他无不去完成。但是,随着他渐渐长大,他有了叛逆,觉得大方对他管得太多了,大方又不是他的爷爷,为什么要逼他出家?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但是,大方不给。 大方越这样,他越痛苦。 听了吴世明的话,大方半响没有说话,草坪上一阵寂静,众人都静静看着场中。 “司马俟当然该死,但唯独你不能杀他!”大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吴世明一呆,喊道:“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西门玉音皱起眉头,在吴世明脸上多看了几眼,突然身躯一振,问道:“你是不是康儿?” 大方听了,痛苦更甚,双眼闭上了。 吴世明愕然道:“什么康儿?” 西门玉音见大方没有表示,心中越发怀疑,大声道:“你腿上是不是有一块四方形的胎记?”语声非常激动。 吴世明大吃一惊,方剑明也吃了一惊。吴世明大腿上有四方形胎记的事,方剑明知道,那是在河边洗澡的时候看到的。当时,他们还戏称这块胎记说不定是什么东西咬的。 吴世明非但惊住了,脸上还出现了惶恐。大腿上有胎记的事,她是如何得知的?她不是司马俟的娘吗? 第412章 大成的报复 “嘿嘿,师兄,事到如今,你还想再隐瞒?”大成阴笑不断。 大方嘴唇轻颤,没有吭声。 西门玉音激动万分,惊喜之极,张开双手,便要去抱吴世明,道:“康儿,康儿,你就是康儿。” 吴世明脑中一片空白。 康儿?不,我不是康儿!我是我,谁也不是! 伸手一推,顿将西门玉音推开,她没有任何防备,踉跄着后退,脸色苍白。 司马俟对母情深,见状跳将出来,喝道:“吴世明,你要杀的人是我,何必拿我娘亲出气!” 吴世明一见他,眼前便浮现苦儿可爱的脸盘与孙婆婆鲜血狂吐的画面。 “司马俟,拿命来!”一掌飞出。 大方无声无息的挡在了前面,幸亏吴世明没有彻底散失理智,一掌及时收回,掌风却击中了大方。 大方闷哼一声,嘴角流出鲜血。 “你……”吴世明惊慌道。 “师祖伯,世明哥。”方剑明吃惊的道。 “掌门师兄。”大能和大玄不约而同的道。 大方缓缓睁开双眼,向大成看去,见他嘴角挂着得意的、阴沉沉的冷笑,不由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来。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个负气出走的师弟在和他分别时的情景。 …… 快要掉光树叶的大树下,大成一拳击中树身,也是用这种冷笑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不满,说出的话令他心寒而心痛。 “……你凭什么做掌门?还不是师父对我有偏见。你救过我一次,二十年后,我若不死,便要来找讨个公道。” …… “你不能杀他,因为你们是亲兄弟!” 大方痛苦而又沉重的叹道。 这话说过之后,他突然觉得一种轻松。二十多年的苦心隐瞒,到了最后,还是瞒不住人。 众人惊住了。 方剑明虽早有疑心,听了仍然呆住了。上次,他正要杀司马俟的时候,就觉得司马俟与吴世明长的有些相像。没想到他们当真是亲兄弟。 这怎么可能? 西门玉音笑了起来,突然又哭了起来,喊道:“你是康儿,你就是康儿,我绝不会看错。” 司马俟回过神来,拼命拉住母亲,道:“娘,你疯了!”抬头对大方怒道:“老和尚,你胡说八道。” 司马正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恼不堪。 吴世明全身战抖,没完的摇头,颤声道:“不……这不可能……你不是说我的父母早已死了吗?我……我怎么会与他是兄弟。” 大成阴笑道:“师兄没有骗你。你不姓吴,你姓陈。” 大能和大玄听了,更觉心惊,因为大方俗家姓名叫陈耀祖。他们不敢深想。 大成看向大方,道:“师兄,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娃儿,我来告诉你,你父亲叫陈志坚,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你母亲吗?嘿嘿,现在可还活着。当今少林寺的掌门,你知道他是你什么人吗?他就是你的爷爷!” “不——” 吴世明哀嚎。 这都是假的,这不可能,这都是谎言。 他想反驳,但无处可反,更无力开口。 大方怎么可能是他的爷爷? 大方不是少林寺的掌门吗?少林寺的掌门会有孙子?这个掌门是怎么当上的? 大能强按心中震惊,怒道:“大成,你不要信口雌黄,我知道你妒忌掌门师兄当上掌门,才会在二十多年前出走。想不到事隔多年,你还耿耿于怀。” 大成冷笑道:“信口雌黄?嘿嘿,信不信,你们问师兄便是?他当年是怎么把这个娃儿带上少林寺的?他为什么要逼迫这娃儿出家?他为什么不让这玩娃儿杀了司马俟?” 问得大能哑口无言,只能看着大方,希望大方能反驳大成。 大方似已想通,轻轻的点了点头。见他点头承认,场外一片哗然。 大方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他现在只想问清一个疑问。 “师弟,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志坚的孩子?” 大成得意的道:“你越想隐瞒,露出的马脚越大。我们本是同村人,当年一起被师父带上少林寺,师父不清楚你家中的事,我却清楚得很。你自幼定有一房媳妇,十八岁那年,你借口回家探亲,实是回家圆房。一年后,生下一孩儿,取名志坚。这时,师父捎来口信,让你回去。 师父对你一向偏心,百年之后,掌门之位,非你莫属。你想当掌门,所以,便隐瞒了这事,回到少林寺。但你时刻担心这事被外人所知,却偏偏告诉了我,因为我们当时是最要好的同门。你曾救过我,我感激,所以一直没有将这事告诉过任何人,逢年过节,都要代你回乡看望志坚。 同在一个师父门下学艺,你我资质相若,谁也强不过谁,我还学了一门你学不来的本事,武功自认绝不会比你差。 师父年老后,要传位,我以为你会推迟,并推荐我。谁料,师父对你好不偏心,极力要你做掌门,你却半句话也不说。 试问,我心中服不服?你当然也看得出我的不服,假惺惺让我做了罗汉堂长老。只因你救过我,我始终不揭破你的老底,但我实在忍受不了老天对我的不公。 为什么你能做掌门,我就不能做掌门?一怒之下,远走他乡,临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本来就是提醒你不要太得意,我忍了二十多年,算是还清了你的救命之恩。 本道你已知足,该退位让贤了,谁知你还坐着掌门的位置。 你以为志坚一死,就没有人知道你的老底了吗?当年,志坚出事,我便怀疑其中有蹊跷。志坚年富力强,何以死得这么早?后来,得知他与一个西门小姐有染,为情所困,郁郁而终。 你虽然常常把孤儿带上少林寺,但是,你对这娃儿与其他娃儿不同。你要安排他,你要他出家,要培养他成为的少林寺的未来掌门人,大概也是不想他重蹈志坚的覆辙。 总之,你处处表现得很严厉,这在外人看来,是你对他器重,对于我,却瞒不过。再说了,这娃儿长得像志坚,我怎么会看不出?师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大方轻轻的叹了一声,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要不是对吴世明过于严厉,怎么会把他逼下少林寺?只要他还在少林寺,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所有悲剧。 “对,你说得很对。但是,有一件事,你弄错了。你以为师父不知道我的事,他却比谁都清楚。我不知道师父为何对我这么看重,但是他强烈要求我做掌门,我又能怎么样?我在师父面前吐露真情,师父并没有怪我,我向他老人家推荐你,他老人家却摇着头说你当不得掌门,他还要我不得将这些事对你说。我知道,不论我如何推迟,他老人家都不会放过我,除非我在众人面前,承认有私生子的事。” 大成不信,冷笑道:“你撒谎,师父逝去多年,可以任由你说——”顿了一顿,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就算真有此事,你为什么不当众承认?既做得出为何不承认?你怕到时候,休说掌门,就是长老,甚至少林寺的弟子,你也做不得,是不是?” “是。” 大成冷笑道:“想不到堂堂少林寺掌门也会如此利欲熏心!” 大能忍耐不住,怒道:“就算掌门师兄做不了掌门,你连做掌门的资格想都别想!” 大悲仰天大笑,道:“我现在已经不希罕了!” 大玄道:“那你还出来干什么?” 大成道:“你们都想我隐避一辈子,我偏要出来,让你们知道我大成绝不是碌碌无为之辈!” 就在这时,司马正平大约是想清了一些什么事,急声道:“你们说俟儿与姓吴的是亲兄弟,他的父母究竟是谁?”他虽然猜到了,但根本就无法相信这是事实,仍然要问。 大成阴笑道:“司马大少,你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还没有发觉?” 此话一出,众人都觉不耻。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来,其人性格之恶,可想而知,难怪无空大师不把掌门之位传给他。 司马正平羞怒无比,瞪着西门玉音。 西门玉音张了张口,道:“正平,你听……” “我”字还没说出,司马正平一掌重重的扇在她脸上,愤怒的道:“贱人!你做的好事!我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奇怪,俟儿出世之后的三年中,你以我花心为借口,独自躲在西院,不让我碰,原来你是在养汉子!” 西门玉音苍白的脸上多了一道五指印,嘴角流出鲜血,花容失色的道:“不……不是这样……我根本……” 司马俟与吴世明同时抬起头来。 “姓司马的,你说什么?你敢再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司马俟一掌推开司马正平,仿佛不是他的父亲,冷漠的道:“你凭什么打娘?要不是你先对不起娘,娘会这么对你?” 司马正平被两个后生教训,气得脸上扭曲,本来一张英俊的脸可怕到极点,颤声道:“俟儿,我是你父亲,你竟敢教训我,你……你反了!” 司马俟道:“你是我父亲又怎么样?谁敢打娘就是打我,我就要对他不客气。” 司马俟坏则坏矣,对母亲一片孝心,确实难得。 司马正平听了他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儿子打老子,反了,反了。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冷笑。 “司马家能有几个好东西,还不都是些花花公子。” 司马正平正无处发泄满肚子怨气,闻言将矛头指向说话之人,喝道:“你出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中年妇人飞身跃出,看她刚才所站的地方,竟是飘香宫的人,以她所处的位置来说,在飘香宫中位置应该不低。 飘香宫宫主“冷艳红煞女”一身红衣,黑纱蒙面,见中年妇人出去,并没有阻拦。 “你是什么人?” “飘香宫的一名管事。” 司马正平一怔,道:“飘香宫与我司马一家向无往来,你刚才说的话,算什么意思?” 中年妇人冷笑,道:“是吗?那么,我问你,司马正华可是你的哥哥?” 方剑明听了,大吃一惊。 司马正华,不就是依怡姐的父亲吗?难道此司马正华不是彼司马正华?不,这个司马正华一定就是依怡姐的父亲。圣母曾说过他是这世上最英俊的男子,司马正平貌比潘安,中年妇人所说的司马正华应该绝不会弟弟差。如果不是,又为何姓名这么巧? 司马正平一呆,道:“你认识我大哥?” 中年妇人冷笑道:“不仅认识,还恨不得将他找出来,一刀劈作两半。” 司马正平心头惊奇,他与这个哥哥近三十年没有见过面了,不是他不想去见,这么多年来,他根本就找不到哥哥下落。 “我哥哥与你有仇?” “我和他没仇,我家小姐却和他有着深仇大恨。别看他长得比你还英俊,心肠之花绝对在你之上。他是见一个爱一个,我家小姐爱上他,他却辜负了我家小姐的一片真心,一去不回,害得小姐……哼,小姐待我如同姐妹,我发誓一定要找出他来,在他身上锉个三刀六洞,说,司马正华躲到那里去了?” 司马正平冷笑道:“你好大的口气,司马世家虽然落寞了,但还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 中年妇人耻笑道:“你想搬出司马无风出来?谁都知道,一百五十年前,司马世家因为兄弟不合,彼此为挣脱家产厮杀,家道中落,两兄弟自此后,不再往来。司马无风作为另一家的后代,会为你出头?” 司马正平虽然没有此意,但也被问得哑口无言。因为,这正好打在了他司马世家的疮疤上。 当年,同族两家为争夺势力,酿成血债,司马世家名存实亡。司马无风那一族倒还好一些,他这一族,随着时光的流失,越来越没落,到了他这一代,两兄弟虽然生的一副好相貌,却没有半点作用,他入赘西门,便是最好的证明,哥哥司马正华风流成性,常年在外。 他在入赘西门家后,他的长辈们与南宫世家的人交恶,偏偏哥哥爱上了南宫家的小姐,被两家族人追杀,不得已逃往远方,不知所踪。 这么多年来,长辈们先后先世,他也懒得回去看一下。想想司马无风现在的风光,他就觉得愧对先祖。同是司马世家的后代,差别为何这么大呢? 他越想越远,竟忘了身在何处,只顾发呆。 方剑明听了中年妇人的话,只觉这世界未免太小了,真如他想的那样的话,司马俟和白依怡岂不是堂兄妹? 这件事情本来已经够复杂的了,现在加上一个飘香宫,甚至还有锦衣卫统领司马无风。再搞下去,谁又料到还会牵涉到那家。 这时,吴世明看似恢复了平静,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西门玉音一眼,缓缓向司马俟走去。 第413章 替死鬼 司马俟吓得退了几步,本以为他知道了真相,会看在兄弟的情分上放过自己,谁知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做。 “站住,你没有耳朵不是?我是你大哥,你敢对大哥无礼?” 吴世明狠狠的的瞪了他一眼,道:“呸!你是什么东西?有你这种歹毒的大哥,我感到是一种耻辱!” 西门玉音确定吴世明就是她“丢失”多年的“康儿”,见他还还要杀司马俟,脸色不由一沉,喝道:“康儿,你给娘站住,你想干什么?他是的你的大哥。” 吴世明心头一震,不知该如何称呼她,是叫她“娘”,还是叫她“你”。一时之间,难以进退。 西门玉音见他被自己劝住,温和的道:“康儿,不管怎么说,俟儿都是你的大哥。俟儿对你不起,我可以教训他,让他改过。你对大哥无礼就是不肖。娘不会看着你们兄弟自相残杀。” 吴世明听了,心中好不苦涩,只想找个地方放声大哭,将心中的委屈哭出来。 为什么? 都是你的儿子,你要处处维护他。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他是我大哥,难道就任由他胡来? 为什么? 你当年要把我丢弃?难道正因为我是一个“野种”? “不错,俟儿是杀了你的爱侣,但我想他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爱侣没有了,还可以再找一个。大哥却只有一个,没了以后就永远没了。你知道吗?娘这些年来,一直在找你。我苦命的孩子!” 西门玉音声泪俱下,想到将会上演骨肉相残的事,她心中万分悲痛,簌簌流泪。 吴世明好想反驳,张了张口,但看她如此伤心的样子,心中一软,颤声道:“我……”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叫我一声娘吗?我知道,这些年来,苦了你,都是娘的错。” “娘——”吴世明再也忍不住,轻轻的叫了一声,眼角一酸,滴下两行虎泪来。 他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一天会叫一个人为娘。娘对于他来说,既陌生又亲切。娘就好像天上的白云一般,想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懂事以来,他曾暗中发誓要忘掉父母,但事到临头,却又禁不住渴望有这份亲情。 现在,大概只有方剑明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因为他们都是孤儿,都能互相理解。 孤儿只有在梦中的时候才能叫出这个“娘”字来,但对于吴世明来说,这绝不是梦。 西门玉音高兴的拉起司马俟的手,朝吴世明走去,道:“你们两兄弟以后要好好相处。康儿,快来见过你大哥。” 吴世明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司马俟,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突然,司马俟闪电上前,一掌重重的打在吴世明胸膛上,这一掌下去,休说肉身,就是金刚,恐怕也禁受不住。 “啪”的一声,吴世明闷哼一声,横飞出去,落在远处,一动不动。 司马俟双眼射出得意的光芒,冷笑道:“吴世明,你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让我送你去见孙家婆孙去吧!” 西门玉音万没料到他会对吴世明下手,惊呼一声“康儿”,正要去看吴世明是生是死。司马俟抓住她的手臂,拉住她,不让她去。 西门玉音气急,举手就要打他,手停在空中半天,始终舍不得落下,再次留下眼泪,伤心的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康儿下手?” 吴世明被司马俟偷袭,出乎很多人意料之外,却早在一些人的意料之中,心中还觉得司马俟这一掌打得“好”。 方剑明本想上去看吴世明,却被华天云一把拉住,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管。 伏在草地上的吴世明轻轻一动,双臂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众人惊骇,想不到这小子的身体比金刚还硬,不知是怎么修炼的。司马俟身上出了一股冷汗,指望这只是吴世明的最后挣扎。 “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吗?苦儿死了,婆婆死了,知道了身世却让爷爷在天下人面前出丑,父亲从来没见过,她对我又真的有‘爱’?我活着真的没有意思。但,我吴世明还要活下去,我还要报仇,要让人知道,我吴世明之所以叫吴世明,正是因为世上没有这个名字!” 想着,来到孙大娘尸体旁,重重的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站起来,眼光毅然,朝司马俟母子走去。 西门玉音脸上一片恐慌,道:“康儿,你要做什么?你不要胡来?你大哥不是故意的?俟儿,你还不快向弟弟道歉?” “根本不用道歉,这是我吴世明自找的。”吴世明大笑,比哭难听,将“吴世明”三字咬得特别重,道:“司马俟,你打得好,谢谢!” 西门玉音心胆俱裂。这种情形下,愤怒是正常的,大笑就是不正常的。正常的人,你可以规劝,不正常的呢? 她张臂护住司马俟,喝道:“康儿,你疯了,你敢不听娘的话?” 吴世明冷笑,道:“我听你的话,让你的宝贝儿子再打我一掌,是不是?” “放肆!你不听娘的话,就是不肖。你要杀你大哥,更是大逆不道。大方掌门,你管不管?” 大方双眼紧闭,似已圆寂,但从他一对眉毛还在颤动来看,他的内心正在经受一场战争。 吴世明冷冷的看了一眼西门玉音,问道:“你生我却没养我,为什么?” 西门玉音巴不得他问话,赶紧道:“因为你生下不到半年,就被人盗走。现在想来,这个人便是少林寺掌门大方。” 吴世明忍不住看了大方一眼,本已武装起来的心轻轻一疼,急忙转头,看向远方。 “如果没有被盗之事,你会把我怎么样?我要听你的真心话。你要想清楚,我不是一个在任何方面都会上当的人。” 西门玉音呆了一呆,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康儿,你不要怪娘,不是娘对你狠心,娘对你父亲根本就没有感情,他只是我拿来报复司马正平的工具。没想到,我们只好了一夜,我便有了你。你父亲,他以为我看上了他,我被他纠缠不过,将实话告诉他,他伤心离开,最后,竟郁郁而终。他的死,我要负全部的责任。” “你要悔恨,现在已经晚了。这么说,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父亲?就算我不被盗走,你也不打算抚养我?你同样会把我送人?” 西门玉音虽然没有承认,但从她的辩白来说,无疑是这样。 “但你是无辜的。自你被盗走后,娘担惊受怕,年年想你,只希望能再看你一眼,只要你还活着,娘就安心了。” 吴世明从她的话中,业已看出了她对自己的“爱”。 那只是“再看你一眼”的悔恨,那只是“只要你还活着,我就安心”的内疚,根本就不是发自心底的疼爱。 她爱司马正平,当司马正平背叛她时,她才会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她爱司马俟,不管司马俟犯了多大的错,她都要维护。 对他呢? 他算什么?大概是可有可无。 他虽然看出了这些,却想不通。同是你的儿子,差别何以如此之大? 他越想越觉不满,越不满,心情越糟,越想发泄,厉声道:“够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拔出腰间的屠龙棍,屠龙棍似已知道他的心情,人棍合一,一股强大的力量四散开来。 大方双眼一张,道:“孩子——” 吴世明怒道:“谁都不要劝我。” 西门玉音见他动兵器,分明是来真格的了,爱子心切,正色道:“康儿,你再上前一步,休怪为娘!” 吴世明听而不闻,举步走上。 西门玉音不禁心慌。她武功虽高,但绝没有吴世明高。吴世明若硬来,她根本就无法阻拦。 心一横,冷声道:“你再上前,我就死在你面前!” 吴世明怒极反笑,道:“好,好,原来你爱的只是他。” 西门玉音似也疯了,道:“不错,我压根儿就没爱过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父亲,是你父亲自作多情。” 听了她的话,吴世明反倒沉静了下来,冷声道:“看在你生我的份上,我不杀司马俟,但我非要废掉司马俟的一身武功。” 西门玉音刚要说什么,一股庞大的真力冲来,无力反抗,被真气推着横出两丈,听了他的话,心中稍定,只要他不杀俟儿,废掉武功当然也成,反正自己会照顾俟儿的。 司马俟却不是这么想。他这一身武功,花费了很大的心血才学来,岂能让吴世明废掉?这还不如一棍杀了他!亡命的飞身后退。只要混进人群,谅吴世明也对付不了他。 吴世明出棍如风,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就算不用屠龙棍,凭吴世明如今的武功,两个司马俟都不是他的对手。 屠龙棍如影随形,眼看就要打在司马俟的琵琶骨上。 司马俟吓得连打出掌力的都没有。这倒不是说他修炼的“白骨地狱录”不如屠龙棍。这是一个质与量的问题。 屠龙棍已经完全认吴世明为主,这些日子来,他在苦心琢磨下,领悟了不少新东西。上次发起狠来,尚可以同司徒狂一拼,现在呢,更上一层楼,其实力不言自明。 而司马俟,三番五次受到惊吓,“白骨地狱录”也没有修炼很高境界,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一个发生了质的变化,一个却还在量的中间徘徊,试问司马俟拿什么和吴世明斗? 司马俟宁愿死也不想武功被废掉,危机中,伸手一抓,抓着了一个人,管他是谁,甩足奋力一退,拿这人来做“挡箭牌”。 吴世明没想到他会卑鄙到拿人来挡,一棍下去,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待发现打错了人时,却已经晚了。 那人也奇怪,若硬挣脱司马俟之手,不是没有可能,但他此刻心乱如麻,呆在原地,被司马俟拿来当“替死鬼”,兀自不知,待他发觉死亡的气息来临时,脸上因恐惧扭曲起来,只来得及叫了一声:“俟儿——”胸膛受屠龙棍重重一击,骨头全碎,人飞了出去。司马俟也被他撞飞,两人滚在一起,那人鲜血如注,洒了他一身。 司马俟因恐惧而变得六神无主,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根本就不想要去看冤大头是谁。 “正平——”西门玉音脸如死灰,惨叫一声,扑了过去。 司马俟见母亲扑来,还想找母亲的庇护,迎上去,道:“娘,快救我,孩儿不想……” “啪”的一声,西门玉音手掌一翻,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怒道:“你……你竟然拿你父亲做你的替死鬼!”留下发呆的司马俟,扑在司马正平身上,大哭不止。 司马正平胸前中了一棍,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吴世明杀错了人,心中不禁有愧,呆了一呆。 司马俟明白过来,他用来当作挡箭牌的人正是父亲。他疯狂了,狂吼一声,道:“吴世明,你不是想要老子的命吗?好,老子就与你拼了!” 大喊大叫,手脚并用,带起一阵狂风,连番攻击吴世明。这时,吴世明倒不好立即对他出杀招。司马正平的死,过不在他,但他负有一定的责任。因为怀着一种悔愧之心,才被司马俟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破空掠至,从天而降,夹着无上力道,凌空一翻,双掌拍向了吴世明头顶。 华天云见了,怒喝一声,纵身飞起。 两人在半空相遇、出掌,双掌一碰,罡气互相缠绕,发出一声震天巨响。狂风四起,气劲倒流。底下之人,均能感受。 两人抱着同样的心思各自扑向自己人。华天云右足虚空一点,拉起吴世明朝后飞退,宛如腾云驾雾一般。 来人抓住司马俟的胳膊,双脚连踢,带着司马俟落到了西门多子身前。 两人都露了一手绝顶轻功,但层次却不一样,不懂武功的人,也看得出谁的层次要高 第414章 针锋相对 西门多子见了来人,脸上一惊一喜,道:“父亲,你老怎么也来了?你老不是……” 来人正是情人山庄的老老爷——西门金。 西门金脸一沉,将手一挥,打断他的话,道:“强儿,威儿,上去把玉音拉起来。哭哭啼啼算个什么样子?” 西门强和西门威走上去,好言相劝西门玉音。西门玉音只是啼哭,不肯起来,抱着司马正平紧紧不放。两兄弟无奈的看了看西门金。 对于西门金的死,两人都不怎么感到难过。因为,在情人山庄,人性的东西实在太少了。这都是西门金传下来的。这大概也同“白骨地狱录”有关吧。有时候,练武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西门金见西门玉音不听话,脸上更不好看,喝道:“玉音,你给我起来,人死不能复生,啼哭无益。” 西门玉音站起来了,却将西门强与西门威推开,又爱又恨的看了一眼司马俟。 司马俟道:“娘——” 西门玉音道:“你好自为之!” 司马俟听了,心头一颤,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不祥。 西门玉音抬起头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孽,怪不得别人,死的人应该是我。大哥、二哥、父亲、爷爷,请恕玉音不肖,俟儿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功运手掌,伸手往脑门一拍,倒在了司马正平身上。谁也拦她不住。与司马正平做了同命鸳鸯。 她虽然做过对不起司马正平的事,但对司马正平如此情深,不愿独自活在世上。司马正平如果地下有知的话,想必会后悔年轻时,由于自身的沉迷美色,冷漠她,才使她采取非常手段来报复,不然,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风波了。 西门玉音既已存死心,便无活下去的勇气,谁又能拦得住? 西门威与这个妹妹感情最好,见她自杀,脸上浮起悲容,喃喃的道:“你这又何必呢,又何必呢……” 司马俟连失双亲,心中之痛可想而知,眼中射出一股仇恨的目光,扫过众人,在吴世明脸上盯的时间最长,在大成与方剑明身上停留的时间也比其他人要多。 他恨吴世明与大成,倒情有可原,但恨方剑明,让方剑明大为诧异。 司马俟心中暗道:“好,你们都想我死,我偏不死。你们等着,我要报复,我不仅要报复,凡是参与武林大会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娘,孩儿不肖,有一天,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老人家有我这么一个天下第一的儿子,这便是我最好的回报。” 心中想定,只求立刻走脱,收起悲伤,竟不再理会父母的死。 众人见他没有为父母留一滴眼泪,只觉此人心肠之狠,当真是世间少有。西门金吩咐西门强与西门威抱起司马正平夫妇的遗体,喝道:“走!” 拉着司马俟的手,正要带着情人山庄的人离开,却听人群中有人冷笑道:“不能放过他们,情人山庄已经投靠了血手门。” 西门金吃了一惊,转过身去,阴沉沉的道:“藏头露尾的家伙,出来让老夫看看阁下的尊容!” 那人却没有回应,好像不在了一般。 众人虽然未必相信这人的话,但对不无情人山庄怀疑。 西门金冷哼了一声,突然“嘿嘿”一笑,道:“不错,老夫已经加入了血手门,列为客卿。谁不想死,尽管上来。” 众人听他亲口承认,如何肯放行?但要上去和他较量,却没有多少人,谁愿当这个出头羊?就凭他刚才与华天云对的一掌,放眼目前的江湖,没有几个敢说能拦住他。 华天云同他对了一掌,发觉这老儿的内力竟比上次深厚了几分。 上次,西门金要吸华天云的内力,却反被华天云吸去四层,按理来说,两人的差距更大,谁知,短短的时日后,西门金不知怎么修炼的,非但将内力补回,还增进了不少。难怪他敢当场承认加入血手门。 “血手门早晚要消灭,老夫先会会你。”刀神双肩一晃,掠到场中。 八年前,刀神受过西门金两次重击,这些年来,早就想领教对方此时有多大的道行,同时也想看看自己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西门金,还认得老夫吗?” 西门金怪笑道:“当然认得,你不是被我打败过吗?” 此时的刀神,已不是往昔的刀神,怎会动怒。 “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连这点道理都看不透的话,枉自称做高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较量?看这次是你趴下,还是我趴下?” 刀神的调侃依然那么充满了自信。 西门金自然看得出刀神已经不是当年的刀神,微微一哼,不做回答,也没有交手的意思。 “唔……不敢吗?还是不屑?”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划破半空,疾如电光,喝道:“刀神,当年老夫没有一掌打死你,算你命大。这次,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这种造化!” 刀神听出来人是谁,冷笑道:“司徒狂,你来得正好,老夫正想找你清算这笔旧帐!”纵身迎上。 两人在半空相撞,刀气冲天,死亡的气息弥漫开来,两人连击三掌,翻腾着落地。 刀神落地后,微微一惊。 华天云看了两人交手的情形,也吃了一惊。他最清楚司徒狂的份量。从两人交手的情形看来,司徒狂的武功比起上次来,似乎提升了一个档次不止。是什么原因,让他在短短的时日内,有这么大进步? 这个疑问立刻得到了回答,因为司徒狂落地后,伸出双手来,炫耀般的阴笑道:“啧啧,这一双手套还真是管用,若不是它,此刻我已经败在你的手上了。刀神,虽然你的武功进入了无上境界,我有了这双神奇的手套,你想击败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吧。” 众人望去,只见他所说的手套不知用什么布料做成,通体漆黑如墨,样式与一般的手套没有什么分别。就凭这副手套,就能让他的武功提升一个档次?百晓生见了这副手套,沉思起来。 司徒狂说完话后,随手一挥,无声无息,离他稍近的七八个武林人物在几眨眼时间之后,突然惨叫一声,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双手卡住自己的脖子,似已是难以呼吸,翻到在地,转眼没了气,死状极残。 好歹毒而又可怕的手套! 这么一来,谁都不敢靠近他,纷纷避开。 百晓生抬起头来,惊道:“幽冥手套!各位不要靠近他,四散开。” 很多人不听他说完,都远远的退开了。 司徒狂“哈哈”大笑,道:“百晓生,原来你是一个识货的人。令师现在何处?” 说着,走到了西门金身边。两人站在一处,各有依仗,强如华天云、刀神,也不敢轻举妄动。 百晓生淡淡一笑,道:“家师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听说贵门门主鬼神已经驾临泰山,为何不见他现身?” “嘿嘿——” 一声冷笑飘来,众人竟不知道笑声来自何处。华天云和刀神皱起了眉头,却听天都圣人笑道:“鬼神聂皇杰,你终于现身了!” 原来血手门门主鬼神的真名叫聂皇杰,如果不是天都圣人道出,外界都不知道。“聂皇杰”三字,的确有一种雄霸之气。 “本神一直在这里,何必现身?”一个硬如钢铁的声音传来,很多人听了,就如在心口上放了一把铁锤。 心头大寒。 众人朝声音处看去,这一看,却又吃了一惊。 西面远处的一座半山腰上,不知何时站了十数个人,由于相隔太远,看不清长相,只依稀见得一人在前,其他人一字排在后面。 站在最前的人,恰好立于一块凸出去的岩石上,大有独立于世的气概。 山间的风吹来,吹起他批在身上一件灰色大氅,直如飞人一般,脸上戴着一副鬼面具,看上去,不仅吓人,而且怪异。 身后站立的十数人,身材高矮瘦胖不一,穿着也不同,但能跟随他前来“赴会”,其实力,不问可知。 就在众人惊讶的当儿,北面远处的一座半山上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道:“聂皇杰,你就带了这么点人吗? 你未免太小看天下群雄了!” 随着话声,四条人影出现在半山。四个人的出现,带来的震撼虽然不如聂皇杰等人,但却给群雄一种信心。 这四个人,众人同样看不清长相,但场中有人知道这四个人是谁,因为这本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的一招伏棋。 方剑明听了这个声音,觉得有些耳熟,想了一想,眼前不由浮现起一个人来,接着,又想起了一个人。 他首先想起的是“如云神龙”方白羽。说话的人不是方白羽,还会有谁? 第二个想起的,却是在京城时,遇到的那个自称“龙先生”的白胡子老头,这白胡子老头,已经被证实便是神龙不见尾首的武林万事通,百晓生之师。 武林万事通身边,会武功的,除了方白羽之外,还有一个八怪之一的“烟枪怪”柯佟安。 那名画家沈周只是一个文士,却不会武功,想来绝不会出现这种地方。 出现的四个人排除万事通、方白羽、柯佟安,还有一个,这第四个人是谁呢? 鬼神聂皇杰突然仰天长啸起来,啸声如鬼哭。 天都圣人脸色一变,喝道:“这是聂皇杰的‘逆天魔音’,大家赶快运功护住心神!” 说完,仰天长啸起来,啸声如鹤鸣。 方剑明自然知道“逆天魔音”的厉害,正要护住心神,耳边传来白依怡的笑声道:“有我在,这难听的声音伤害不了你。” 果然,当他向其他人看去时,大多数人紧护心神,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再看白依人、纪芙蓉,朱祈嫣时,并没有什么不适,知道她们也在白依怡异能的保护之下。 鬼哭声与鹤鸣声互相交织,互相攻击,相距这么远,能借声波较量,两人功力之深,当在百年以上。 “嘿嘿,天都老儿,想不到你越老越强,这大概便是你从你身边的哪只白鹤学来的吧?” “聂皇杰,你太让人失望了,令师兄孤叶对你百般好处,你却不知图报,你把他关在了什么地方?” “破坏我的心血,砍断我的双腿,这也叫对我好?想知道他的下落,你们得花一番心思。不过,说起来,如今的这双腿的确适合本神,哈哈哈!” “想不到你为了达到独霸武林的目的,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来。” “五毒不丈夫,成大事者,岂是拘小节的人?” “这么说来,你料定所做的事会成功?” “不远矣。” 两人对话的空儿,众人歇了一口气,但对话一完,两人同时再次长啸,有人经受不住,竟被震昏。 天都圣人脸色微微一白,鬼神聂皇杰厉喝道一声道:“杀!” “轰”的一声,山中一棵大树无缘无故的炸开。 “万事通老儿,你不要枉费心机了,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方剑明听了,念头一转,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白依怡有些惊奇的道:“想不到这个世上也有人会这种功夫。” 方剑明知道她所指的“功夫”是什么,这“功夫”不是一般人所谓的武功,而是很少人才有的能力,这就是所谓的“精神力”,用白依怡的话说,就是异能。 但是,现在的白依怡是个怪胎,精神力之强,比正常人强了千万倍不止,就算是擅长这方面的高手,精神质度也远远不能和她相比(只是她不太会去发挥)。 其实,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本就非常注重精神的培养,所以,有些人尽管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天赋,但因为武功练到了至高境界,无形中,就会有一种可怕的杀人手段,这就是传说中所谓的“意念杀人”,或者之类的恐怖力量。 不过,比起专门修炼精神的人来说,浓度当然不够,而且,专门修炼的人可以据此控制他人,方剑明收复的黑袍便是这方面的一个高手。 说起来,方剑明也是这方面的怪胎,因为他修炼的“大睡神功”本就与精神同出一源,他同白依怡一样,不太怎么去发挥。白依怡是懒得去发挥,他却是摸不着核心,被逼急了,才发挥出来。 黑袍虽然是这方面的一个高手,但比起他这种怪胎来说,其质,根本无法相比,所以,才会反过来受他影响,心甘情愿的认他为主。 “聂皇杰,你没有把孤叶先生怎么样吧?”万事通的声音传来,低低的,要不是有风,还当真听不清。 聂皇杰阴笑道:“他很好,你们不要太多心了。万事通,你的这一套,我早有防备,对别人有用,对我,毫无用处,只能图耗你的精神。” 白依怡低声对方剑明道:“那个白胡子老头好深的精神力,难道他与我一样,是同一类人?” 方剑明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 其实,万事通的精神力是天生具备的,自然比一般人强大不少,经过后天的努力后,才会取得了如此成就。 山中大树之所以会爆炸,便是聂皇杰利用音波将万事通的精神力引到了树上。 “当此之时,你作何打算?”万事通直指问题。 “本想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但本神想了想,暂时放过你们,情人山庄的人我要带走。” 原来这才是司徒狂和西门金敢前来叫板的原因。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后果将会很严重!” “就凭你们这点人?” “嘿嘿,本神还嫌这点人太多了,不是本神说大话,有我一个人就足以应付你们!” 好狂傲的口气,天下恐怕也只有他才会说出这等话来。 “司徒狂必须留下!”万事通稍微改了原先的想法。 “不行!”聂皇杰断然道。 “那双方只有手底下见正章了。” “本神求之不得!” 话声刚落,东面远处的一座山头上传来一声驴叫,一个人骑着一只毛驴出现在山顶。 孤零零的样子,远远看去,极为落泊,却又好笑。 方剑明眼睛一亮,大喜,兴奋的大声喊道:“看老!” 第415章 困兽之斗 “嘻嘻,正是我老人家,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此老当真无时不滑稽,这种场面,这么多人,还能干什么?亏他还一副天真的语气。 “召开武林大会。” “有没有我老人家参加的份?” “只要你老愿意,当然有。” 方剑明惊喜不已,此老一旦伸手管此事,鬼神想来绝讨不了好处。 天都圣人隐隐猜到了“看老”是谁,闻言喜道:“请问前辈可是‘无影神侠’徐老前辈?” 众人听了,大吃一惊。在当今武林中,天都圣人的身份之高,可以说是第一号的,竟尊这骑驴的人为“前辈”,此人的辈份之高,岂不是要在天都圣人之上? 看唱本“嘻嘻”笑道:“什么徐老前辈,我老人家叫看唱本。我老人家看你们这个武林大会开得不太像个样子,死了这么多人,真是不吉利。啊……是不是有人捣乱?” 前面的话是对天都圣人说的,后面的话,自然是问方剑明了,也只有方剑明才能有“资格”回答他,因为除了方剑明,在场的人,都与他没有交情。有人对方剑明既羡慕又嫉妒。 “是的,血手门主前来捣乱。”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其他人啊。” 方剑明顿悟,朝左看去,“咦”了一声,道:“这个人已经溜了,他是来找我师祖伯麻烦的。” 众人先是把注意放在情人山庄和吴世明上,后来又放在了聂皇杰与天都圣人的身上,大成竟借这个机会,偷偷的混入了人群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溜的。他本来是找大方算帐的,难道他认为账已经算完了? “哦,原来已经跑了,可惜,可惜” 连说了“可惜”,也不知道他可惜什么。 似他这种风尘异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关注别人,他故意提到大成,难道是另有用心? 就在这时,远处西面半山上传来聂皇杰那硬如钢铁的声音。 “师叔,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时候见面,你老身体可好?” 众人大惊,这人竟还会是鬼神的师叔。他的武功之高,岂不是更加可怕。他们不会是一伙的吧? 看唱本好像才发现他似的,道:“原来血手门门主就是你?你的声音怎么变得的。多年不见,看不出你竟有了这般本事。奇怪了,你脸上戴这个玩意干什么?” 话声刚落,一股强烈的杀气向他扑面而来,他心中微微一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怎么,你还想对师叔下手?” 杀气到了看唱本身前五尺,突然消散。 “嘿嘿,师叔,你说的是那里话,当初是你将我带进师门的,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敢对你老无礼?” “算你还有些良心,还记得师叔的好处。” “这些年来,难道师叔还放不下担子?” “哎,难啊,人一旦有了包袱,想丢都不丢不掉,别看我一副游戏风尘的样子,其实,我比谁都要苦。” 方剑明还是第一次见到看唱本如此多愁善感。难道他正是天都圣人所说的什么“无影神侠”徐前辈?这“无影神侠”又是什么样的人? 聂皇杰怪笑了起来,道:“苦?苦算不了什么——”话锋陡然一转,冷冷的道:“师叔,你当真要管这事?” “不是师叔要管,而是你做得确实不对。” “对与错,本来就是世间最无聊的东西,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从来不相信这些。” 看唱本的声音沉了下来,道:“此时此刻,你若真的乱来,师叔少不得要向你请教了。” 聂皇杰并没有回答,大概在思考要不要与看唱本硬来。 司徒狂与西门金见他不吭声,心中不禁有些惊慌,聂皇杰不管他们,他们当真能闯得出去? 但让他们开口求救,却是万难启口。 此时,聂皇杰心中想道:“这老儿来得真不是时候,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坏我的大事。司徒狂、西门金,你们此时若开口求我,本神拼着与这老儿翻脸,也要把你们带走,既然你们选择了当英雄好汉,本神就成全了你们吧。” 自从上次被张向风击败后,他口气虽然还大,但行事比以前要谨慎得多了。与张向风一战,他才明白要想成为武林霸主,不是单靠强横的武功就能做到的,还要有理智的头脑。 他之前所吃的亏就在这方面。 自从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他竟发觉武功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更加深信这样的想法是必须的。 原来,武功与人的心是相辅相成的。 “嘿嘿,师叔,我给你一次面子,算是报答你当年的情义。不过,下次见面,你若再管我的事,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看唱本轻轻的叹了一声,道:“这又何必?” 聂皇杰“哈哈哈”大笑一声,带着十数人一晃消失。看来,他是放弃了司徒狂与西门金这两枚棋子。 血手门的人刚走,看唱本的身形随之消失在山顶,方剑明想再向他打招呼,都未及实现。而万事通四人也相继消失在半山腰。 司徒狂与西门金见聂皇杰放弃他们,心中都是气愤,但无可奈何。司徒狂怒骂道:“聂皇杰这无信小儿,早知他会这么对我们,当初与他拼了算了。” 西门金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司徒兄何必为这种人着怒,目前最迫切的是想办法出去。” 司徒狂双拳一握,眼光转动,最后停留在刀神身上,邪笑道:“刀神,有没有胆子与我一战?” 他找刀神,是觉得刀神这一环比较有信心。他曾打败过刀神,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他两次败华天云方手中,华天云又有言在先,说再见他,绝不会放过他,他当然不会去找华天云。 而天都圣人,刚才与聂皇杰较量了一下,不知他受了伤没有,如果受了伤,他就算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假如没有受伤呢?这岂不是说明天都圣人的武功高到了可怕的境界。 其他人呢,他又看不上眼,所以就选择了刀神。 刀神咧嘴一笑,活动活动双臂,道:“司徒狂,我就知道你会挑我,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胜我,这里没有人拦你,你若败了,只好到阎王那里报道了,再留你在人间,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死在你的手中。” 从这话中,无疑表明了刀神的气魄来。 司徒狂冷笑道:“刀神,你想要杀我,恐怕没这么容易。” 两人同时腾身跃起,众人只觉一阵狂风吹来,被逼远远退开。 两人在空中错身而过,却没有过招,互相交换了位置,背对着对方,一动不动。但从二人身上发出的气劲来看,他们一旦动,便是可怕的一动,惊天动地的一动,更有可能是决定胜负的一动。 这时,吴世明向司马俟走了过去,西门金拦在了司马俟之前,道:“小子,先过了老夫这一关再说。” 华天云“哈哈”一笑,走上来,道:“来来来,上次打得不够痛快,我们再来打一次。” 西门金不急动手,眼睛一转,道:“你们要找的人不外是我与司徒兄,你们不会对我的家人为难吧?” 吴世明冷笑道:“司马俟的武功,我废定了,至于其他人,我管不着。” 西门金脸色一沉,暴喝一声,突然射出,扑向了吴世明,双掌一翻,盖向了吴世明头顶。 吴世明长啸一声,屠龙棍一挥,打入了对方的掌影之中,屠龙棍响起一种怪异的龙吟声。 西门金也不比司徒狂笨,叫他去与华天云交手,肯定干不过对方,因为他的“白骨地狱录”在华天云的“破天录”面前,似乎没有什么用,非但吸不了对方的内力,还有可能被倒吸的可能。 恰好吴世明声言要废司马俟的武功,他借机出手,只要杀了吴世明,谁也不会找司马俟的麻烦了。 “多子,快带俟儿离开,他们不会为难你的。”西门金边打边道。 西门多子听了,就要带情人山庄的离开,方剑明身形一晃,拦在司马俟前面。 西门多子见他阻拦,怒道:“小子,你干什么?” 方剑明道:“你们可以离开,但司马俟我要他留下。” “好小子,你这是找死!” 西门多子一掌朝他劈去,方剑明伸掌一挡。 “啪”的一声,方剑明站立不动,西门多子被震退好几步,老脸通红。 今日,西门多子在掌力上,都输与了吴世明和方剑明这两个后生,等于是在众人面前丢尽面子。 他心中大怒,眼中杀机一闪,运起“白骨地狱录”魔功,打算在与方剑明对掌时,吸他的内力。 谁知方剑明不与他对掌,伸手一拔,天蝉刀霍然出鞘,西门多子只觉眼前飞舞着无数的蝉儿,还轻轻的吟唱着,一道寒光便在这一刻,降临他的双手,急忙缩手,纵身后退,却是吓了一身冷汗。要不是他的手缩得快,这双手就不被方剑明砍了才怪? 抬头看去时,方剑明站在原地,天蝉刀不知何时放进了鞘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不曾动过一般。 在场的人,很少有人看得清方剑明这一刀是怎么砍出去的,司马俟也在此列,对方剑明越发妒忌起来,暗道:“你小子的福气真是大,龙碧芸看上了你,身边还跟着这么多美人儿,天蝉刀为他所有,还得到了天河宝录,武功一次比一次高,为什么这个臭小子就有这么好的运气?别人就没有,我为什么没有?” “外公,你们走吧,不要管我,帮我好生埋葬了爹娘。”司马俟知道他们留下也不能帮助他。 “俟儿——” “外公,你们再不走,就走不成了,你们留在这,只会让我们分心。” 西门多子叹了一声,带着情人山庄的人走了,西门威走之前,对方剑明道:“我记得你,你是一个好人,你不要伤害小俟子。”方剑明听了,苦笑道:“我当然不会和他交手,除非他想跑。” 众人要对付的是司徒狂和西门金,因为这两个人留在世上的话,终究是个祸害,自然不会为难其他人。 情人山庄的人刚走不久,西面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两条人影掠出,向正与吴世明激斗的西门金走去。 “朋友,请你退下,这老贼与我们仇深似海,还是让我们来杀他。”左首一个三十上下的白袍青年沉声道。 他眼神虽散漫,但从中可以看到一种悲愤。 方剑明见了这人,惊喜不已,刚要向他打招呼,突然想起这个时候,实在是不适合说话的时候,便将张开的嘴闭上。 走在青年身边的是一个非常平凡的女孩,既没有上佳的姿色,更没有绝世的身材,一切都是普普通通通的,看年纪,与青年相仿,小嘴紧紧闭着,脸上一片悲愤之色。 两人手中都拿着宝剑,看他们的样子,不是兄妹,便是情侣。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方剑明行道江湖时,第一个遇到的“朋友”,素有盲侠之称的花自流。 西门金听出来人是谁,阴沉沉一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们的师父都不是老夫的对手,你们想报仇,只有送死。老夫没有功夫理你们,走开!” 说话一分心,被吴世明加紧攻势,顿时落了下风,几招过后,发起狠来,又扳回来劣势。 吴世明不敢大意,他要留着命来废司马俟的武功,所以,沉着应对,将领悟的屠龙棍法使将出来,越打越觉顺手。 到目前为止,他一共领悟了七招屠龙棍法,屠龙棍法虽然总共只有十四招,但千变万化,每一招暗含天下棍法之变数,一招比一招厉害,他仅学会了六招,就能与西门金对决了半天,倘若学全了,必将成为一代宗师。 花自流“见”吴世明没有退让的意思,转头对身边的女子道:“冰儿,你看?” “冰儿”没说话,伸出玉手,同花自流的手一握,眼睛眨了几下,似乎在传达什么。 众人看了,心头大震。 这被花自流称做“冰儿”的女子竟是一个哑巴。 一个眼睛看不见,一个说不出话,本来已经是非常痛苦的事来,上天还安排他们在一起,难道上天当真不长眼睛不是? 不是,他们非但不恨上天,还要感谢上天,如果不是它,他们就不会走到一块,不会如此的心灵相通。 众人正在叹气的叹气,惋惜的惋惜,两人突然拔剑出鞘,如两只蝴蝶一般飞进了吴世明和西门金的战圈。双剑一合一分,左右一挑,剑光炸开,恰似两朵白云。 吴世明与西门金似有顾忌,脸上浮起惊异,深吸了一口气,朝后退开,竟不敢去硬接两剑。 在场的人,不凡剑法大家,见了这等“双剑合璧”的剑法,不仅惊呆了。这那里还是什么剑法,人间绝不会有这种剑法,它或许不是天下最强的剑法,却是天下最自然的剑法。 西门金脸色非常难看,阴沉沉的道:“你们的内功怎么会突然增加了这么多,不然的话,刚才这一剑,绝不会让我们分开。” 花自流冷冷的道:“西门老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不仅要报你杀我全家的仇,还要报你害死我师父之仇。” 西门金听了,阴笑起来,道:“原来长白雄狮已经被我杀死了……”脸色一变,道:“原来他把内功传给你们,这……这根本不可能!” 花自流冷笑道:“你认为不可能的事,偏偏是真的,老贼,拿命来!” 说完,与“冰儿”纵身跃起,双剑一抖,如灵蛇一般刺向西门金。 西门金长啸一声,双掌一挫,打出两道白骨影子,却被双双剑刺穿。 西门金见白骨对他们无用,始信卫天国将内功传给了他们,换在以前,他们剑上的力道万难做到这般境界。 他根本没有什么考虑的余地,将功力运到极致,招招都是可怕的杀手锏,比与吴世明相斗时,更加疯狂。 他在“阴阳相印”的剑法下吃过大亏,知道这种剑法的可怕之处,当时幸好两人功力不足,才被他打退,现在两人的内力充足,剑法再也找不出半点破绽,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剑下逃生。 三人在草坪上这一大战,顿时看得人眼花缭乱。 其实,“阴阳相印”的剑法非常普通,但因为是由心灵互通的瞎子和哑巴一起使来,便成了天衣无缝的剑法。 这套剑法是二人所创,后得剑法大家指点,更加完备,两人自小相处,情投意合,彼此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言语,都可以知道对方的心意。 吴世明看了一会,为之叹服,眼角看见司马俟东张西望的,像是要逃的意思,醒悟过来,冷笑一声,朝司马俟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道:“阿弥佗佛,大成,原来你当真在这里,快把东西还给老衲!” 大成的声音响起,冷笑道:“老和尚,谁偷了你的东西?” “好你个大成,到了现在还不承认?拿来。” 只听“轰”的一声,大成的身影被震飞,从人群头顶掠过,阴笑声中,朝山下逃去,一个高瘦的老和尚双袖一拂,东晃西晃,在人群中,就如水中游鱼一般,追了下去。 这老和尚是谁?竟能将大成吓跑。 经此一闹,人群一阵慌乱,就在这时,三方面同时有了结果。 在一动不动良久之后,刀神与司徒狂终于动了,几乎看不清两人是如何动的,一股刀气冲天而起,一股死亡的气息弥漫,场中的那块巨石真是不巧,在两股强大的真气挤压之下,轰然粉碎。 刀神的身影就在原地轻轻的动了一下,司徒狂“哇”的一声,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形急退。 刀神喝道:“司徒狂,那里走?” 吴世明一棍向司马俟打过去,司马俟情急拚命,双掌攻上,谁料吴世明突然收棍,飞起一脚,这一脚好不快捷,势必闪电,司马俟来不及防备,琵琶骨上一疼,惨叫一声,人被踢飞出去。 西门金在“阴阳相印”剑法的紧功下,渐敢不敌,以身中两剑的代价,将花自流与“冰儿”逼退。 二人知他修炼的“白骨地狱录”,能吸人的内功,所以不敢过于逼近他。 西门金中的两剑虽不是死,但也是大之一,疼痛难当,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大叫一声“司徒兄!”。 司徒狂领会,两人合在一处,双掌齐出,方圆二十掌之内狂风大起,刀神刚好追上,双掌一翻,用手代刀使出了“倾城一刀”。 “轰”的一声巨响中,掀起了大块大块的草皮,场面为之大乱。 司徒狂与西门金闷哼一声,以闪电般的速度后退,抓起滚到地上的司马俟,乘着人群的慌乱,风驰电挚般逃向西面。 两人借刀神无上的力道加快速度,华天云想出手阻拦也是不及。 刀神大吼一声,追了下去。 吴世明长啸一声,也追了下去。 花自流与“冰儿”双手一握,如比翼的大鸟般纵起,紧追不舍。 方剑明生怕他们有什么不不测,撒腿跟了上去。 场面本来够乱的了,一个追一个,更加添乱。好半天之后,场面才在华天云、百晓生、孤独九天、龙紫吟的维持下,安定下来。 第416章 因果报应 司徒狂与西门金架着司马俟如电一般在山中飞驰,身后五十丈开外,刀神紧跟,距离越拉越近。两人身受重伤,司马俟更是昏迷不醒,刀神气势正盛,不被拉近才怪。 司徒狂突然道:“西门老弟,我本来可以独自离去,但是为了你我结拜之情义,才舍命相陪,救下俟儿。我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了。” 西门金听出他话里有话,忙道:“司徒兄,这好说,只要你我逃过此劫,回转情人山庄,庄主所有东西,你尽可以享用。” 司徒狂冷笑道:“我才不希罕那些俗物。我知道你的密室之内,藏有大量的武学秘笈,内中有一本署名逍遥子的‘众生咒’,是不是?” 西门金一怔,道:“不错,确实有这么一本书。但这本书,不过写着些些修身养性的秘方,司徒兄要来何用?” 司徒狂道:“这你不用管,你答应送给我吗?” 西门金想了一想,道:“好,只要你帮我救出俟儿,这本书就是司徒兄的。” “此话当真?” “我几时欺瞒过司徒兄?” 司徒狂心中大喜,将内力全部运起,加快了步法,刀神见前方三人的速度突然加快,心中一怒,喝道:“司徒狂,你还想往那里逃?” 司徒狂回头大笑,道:“刀神,山中路多,你可要跟紧了,小心跟丢,哈哈哈……” 一阵笑声中,与西门金架着司马俟转过了一个山角,当刀神赶到的时候,却发现失去了三人的踪影。 眼前有三条路可走,心中震怒,这司徒狂当真不好对付,想了一想,选择了中间的路段。 当吴世明赶到这里时候,稍作停顿,选择了左边的路段。 花自流与“冰儿”赶到时,迟疑了一下,选择了右边的路段。 方剑明最后赶到,看着三条路,不知该朝那个方向追去,十分作难,沉思了一下,选择了右首的大路。 司徒狂与西门金走的正是右首大路,飞奔了十数里,两人感觉累了,司徒狂不敢确定是否还有人追在身后,施展龟息法,笼罩三丈之内,与西门金带着司马俟藏在了长草中。 过了一会,花自流与“冰儿”如风一般掠过,没有多做停留。 西门金见是他们,知道刀神已经追丢了,正要出去,司徒狂传音道:“慢着,再等等看!” 话声刚落,一条人影从三人头顶如电一般掠过,正是方剑明。 司徒狂见是他,心中冷笑道:“臭小子,原来你也追下来了,哼哼。” 西门金暗道:“这小子当年也不是被谁附了体,打得老夫无还手之力,还是少惹他微妙。”站起身来,道:“司徒兄,此地不易久留,我们还是远离此地,在做其他打算。” 司徒狂道:“好,他们追不着人,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搜寻。我们找个隐避的地方休息一下。” 两人架起司马俟,不走大道,专捡林深之处走,走了数里,来到了一条小溪旁,两人喝了几口水,坐在溪便歇息,借机调元。 两人的内伤虽不致命,但想要完全恢复功力,三日之内,也难以办到。 两人同时睁开双眼,司徒狂叹了一声,道:“没想到刀神的武功会如此高深,我就算戴了‘幽冥手套’也不是他的对手。” 西门金听了,暗中哼了一声,心道:“你那里知道他抢了我的‘洗髓经’,你能打赢他才怪!” 当年,他得到“洗髓经”之后,因为不是专门修炼它,只是在修炼“白骨地狱录”时,遇到瓶颈,才会去翻阅“洗髓经”,往往都能得到解答。 所以,他虽然极为珍藏,却懒得把全篇内容背下来。再说了,经书大段大段的都是天智神僧说的话,西门金好大喜狂,虽觉得他的话有理,但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 这也是他跟“洗髓经”没有缘分,虽藏着多年,也只领悟了少部分,将当作辅助之用,不一心专研,难有进展。 刀神自从得到“洗髓经”后,抛开一切,一心研究,才取得了如此的成就,可以说是他与“洗髓经”有缘,也可以说是他勤奋使然。 司徒狂见西门金不言语,看了一眼司马俟,见他兀自没醒,只道西门金在担心司马俟,才没有理会自己的话。 “西门老弟,吉人自有天象,你……” 西门金打断他的话,诚恳的道:“司徒兄,俟儿琵琶骨被踢断,武功难保。但是我知道,只要有你相助,我们救得及时,他的武功定能保住,不知司徒兄是否肯出手相救?” 司徒狂作难了,他又不是喜欢帮助别人的人,似这种运功救人,一弄不好,自己也要受到波及,但他心中惦记着“众生咒”的好处,终于在贪心之下,答应了西门金。 “俟儿算是我的徒儿,他出了这等事,我怎么可能不救他?但你我要保存内功应付意外。以一株香为限,救的了他是万幸,救不了他,你我都要收手。不然被刀神追来,大家都要玩完。” 西门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道:“依司徒兄便是。” 两人找了块空地,盘膝坐在司马俟前后,西门金坐在前,司徒狂坐在后,两人伸出双掌,掌心紧贴着司马俟身上大,朝他体内灌输真气。 按理来说,人的琵琶骨断了,武功就等于废了,但这只是针对一般的人,对武功高深的人来说,只要救得及时,也能保住武功。 这两人虽然受了伤,但内功是何等深厚,不一会,两人的头顶生起一股白气,将三人笼罩。 ……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就要到了一株香时间,司马俟苍白的脸上露出红晕,轻轻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 见西门金坐在身前,刚要说话,却被以眼色阻止。 司马俟呆了一呆,便知两人正在为他运功疗伤,又惊又喜。他的武功是可以保住的。 就在这时,西门金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向他挤眉弄眼,做着怪异的神色,司马俟不明白,正要相问,西门金脸上大惊。 司徒狂看不见两人的表情,只道司马俟醒来后,不专心,喝道:“俟儿,不要乱想。在过片刻,你一身武功就能保住了。” 司马俟听是听到了司徒狂的话,但却因为明白了西门金的意思而大骇。 西门金竟想在这个时候,要司马俟帮他吸司徒狂的内力。西门金选择这种时候动手,不仅心狠,而且歹毒。 眼看两人即将收功,司徒狂心中一阵狂喜,兀不知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近。 他还天真的想着,只要救下司马俟,回到情人山庄,拿到那本“众生咒”。找个地方,嘿嘿…… 心中正在得意的时候,突然发觉不妙,内力有倒吸之状,脸色大变,惊呼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两人没有反应,猛然明白过来,惊怒、恐惧、愤恨…… “你……原来是你们在搞鬼,西门老儿,你……你好卑鄙无耻!” 西门金阴沉沉的笑道:“司徒狂,你不要怪我,这是你自找的,谁叫你这么贪心。你放心,等你登西方极乐世界后,我看在咱们一场交情的份上,会为你风光大葬的。” 司徒狂拼命的想收回内力,骂道:“西门金,天下最卑鄙,最无耻的人莫过于你,枉我当你是兄弟,帮你救人,你竟为了一本秘笈就想致我于死地,你不得好死!” 西门金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有关“众生咒”的事,喝道:“住口!死到临头还要乱嚼舌根。” 司徒狂怒极反笑,道:“不就是一本‘众生咒”吗,你拿着也没用,不如送给老子,没想到你……” 西门金打断他的话,道:“俟儿,这老儿要反抗,我们联合起来,将他的内力吸过来。” 司徒狂大惊,道:“俟儿,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师父,你竟想暗害我?你忘了我刚才正在救你?” 司马俟犹豫了一下,一狠心,想道:“你是我师父不错,但西门金是我的外太公,与我关系比你更亲。你救我,我感激,但是,只好对你不起了。” 心中打定注意,联合西门金,倒吸司徒狂的内力。 司徒狂发现内力已经开始在减弱,惊骇无比,任他如何拼命,内力被吸之势,难以挽回。 他心中悔恨不已,想道自己纵横江湖百年,最后竟是这样死法,大叫道:“报应啊!”早知如此,不如死在刀神之手,远胜这种死法。 说完之后,一心求死,别无他求。 随着时间的流逝,司徒狂的气势越来越弱。盏茶过后,面皮开始松弛,脸上浮现深深的皱纹,头发也根根脱落,眼中的愤怒之色也不再有,剩下的只是空洞,无尽的空洞。 或许在这空洞之后,还有无边的悔恨与震怒。 司徒狂人虽坏,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如麻,但这种死法,未免太不值了,太不光彩了。 西门金通过司马俟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吸收司徒狂的内力,直到把司徒狂最后一丝内力吸完,才收回放在司马俟胸前的一双手,头顶白气逐渐转浓,到了最后,竟变成了灰色,人离地一尺,飘在空中。 司马俟行功周天后,跃身站起,琵琶骨上的伤势奇迹般的好转,武功算是保住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司徒狂,见对方死状可怜,轻叹一声,道:“师父,你杀人如麻,落得这种下场,也算你罪有应得。” 走到溪边,俯下身去,喝了几口溪水,从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不禁呆住了。 往昔的风采不在,头发散乱,脸上肮脏,活像一个叫化子,那里还像一个公子的样。 心中又悲又苦又怒,他今日落得这种下场,是谁之过? 是吴世明,是大成,是方剑明,是华天云,是…… 他越想越不解气,一脚踢飞溪边的一块石头,石头打在对溪的一棵树上,大树摇晃了一下,却没有倒下。 “妈的!连一棵大树都打不到,我凭什么报仇?还怎么报仇?” 回头看了一眼西门金,见他运功正到紧要之处,一个可怕而又兴奋的念头浮起,心中突然狂跳。 按住心中的激动,缓缓的走到了西门金身后,抬头看了看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脸上忽而怨恨,忽而惊惶,忽而冷笑,忽而皱眉,各种表情在脸上均是一闪而过,脸由此扭曲起来,说不出的恐怖。 就在西门金即将收功的时候,司马俟脸上露出一副狰狞的面孔,眼中杀气一现,伸手抓向了西门金头顶…… 西门金心中正自狂喜,只要收功完毕,依他吸收了司徒狂的内力,回庄花十天半月,将内功化为己用,到时候,别说刀神,华天云,就是聂皇杰,他也绝不会怕他们,要一个个的收拾。 突然,他只觉脊梁有些冰凉,一股不祥袭来,身上出了一股冷汗,一只手掌无声无息的扣住了他的头顶,冷汗顿时被吓干,险些晕倒。 这个时候,在他身后的人会是谁,除了司马俟还有他人的可能? 三魂立时吓走三魂,七魄只剩一魄,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司马俟正是看准了这正是西门金最弱的时候,才下手的。不然,早了则会被对方的内力反震,晚了就会被他发觉,及时阻拦。 “上天啊!为什么会这样?俟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可是你的外太公!” 西门金心中大喊道,但司马俟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他会收回手掌?笑话,司马俟只要打定注意,便无收手的可能。 就这样,西门金刚从司徒狂那里吸来的内力顿时被司马吸走,西门金心中还存有侥幸,只希望他吸走司徒狂的内力便是,不要吸他的。 司马俟既然下定决心要杀毁灭他,自然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吸走司徒狂的内力之后,开始吸西门金的内力。 西门金心中一阵悲愤与无助,恨不得将司马俟大卸八块。 他也不想想,他是如何吸西门金的内力的,他吸司徒狂内力的时候,怎么又不想想呢? 他没有死在花自流手中,没有死在刀神手中,却死在了自己亲手栽培的外玄孙手中,这正是报应啊。司徒狂死之前,尚且发出了悔恨之音,他呢?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西门金的年纪虽然没有司徒狂大,但也早过了一百多岁,自身内力被点点吸走,童颜开始变化,皱眉遍布脸上,老得不像样子,难看到极点,身材也瘦了半圈,脑袋渐渐低垂,呼吸愈来愈弱。 …… 司马俟吸了两人的功力后,体内的经脉立时粗大了一倍不止,肚皮一点点的涨大,竟如孕妇一般,到了最后,几乎有爆炸的趋势。 他心中似乎燃烧着一团烈火,万分难受,他想狠狠的发泄,眼中精光一闪,射出一道白光,打在对溪的一棵树上,大树被击中,轰然倒下。 随后,双掌朝前一拍,恐怖的掌力如海般涌出,左手是白骨影子,右手是一片死亡的气息。 “轰”的一声,溪中流水竟被炸开,化成气体不见,沟中至少有十丈出现了断流。 好可怕的功力! 第417章 大仇得报 “哈哈哈,从此以后,谁还会是我的对手?”司马俟又惊又喜。发泄完毕,通体舒服。 这一番动响,立时引来了有心人。司马俟察觉,脸上闪过一道杀气,正想大开杀戒的时候,肚子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冷汗直流。 他的内功远远不如西门金,西门金在吸了司徒狂内力后,尚且花了不少时间吸收。他一下子吸了两人的内力,按理来说,早该爆体而亡了,幸而,他身皆两家内功底子,再加上几时得到了发泄,才没有爆体。 饶是如此,肚子的疼痛只是一个小小惩罚以后,接下来将有很大的痛苦,一旦与人交手,时间一长,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反正绝不会是好结果。 他心中冷哼一声,道:“吴世明、方剑明、大成,你们三个给本少爷记住,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本少爷一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哈哈蛤——” 忍住肚子之痛,腾空而起,如飞而去。 刚走不久,两条人影赶到,从天而降,花自流的声音喝道:“西门老贼,拿命来!” 与“冰儿”双剑合璧,双剑夹着无上力道,从西门金身后穿过,在胸前穿出,露出剑尖。 二人感觉奇怪,西门金何以会一动不动的任他们来杀? 两人拔出剑,“冰儿”脸露狐疑之色,将场中情形打量了一下,看了看西门金与司徒狂。 花自流问道:“冰儿,老贼死了没有?你发现了什么?” “冰儿”拉住他的手,将剑收回,用手指在掌心写起来。 花自流大奇,暗道:“司马俟不是被他们架走了吗?怎么这里有两人的尸体,司马俟人呢?” 两人虽然惊诧,但见西门金死了,虽然不是死在他们手中,但也被他们用剑穿了两个窟窿,算是报了大仇。 两人面对西方跪下,花自流留着眼泪,大喊道:“爹、娘、孩儿不肖,直到现在才为你们报了仇,希望你们的英魂得到安宁。” 又道:“师父,你老也安息吧。你的大恩大德,我与冰儿永生不忘,我们听从你的劝告,再也不出来行走江湖。我与冰儿决定,将来生的第一个男孩,要他姓卫,算是我们对你老的报答。” 两人抱头大哭,既感悲伤,又觉快活。大仇得报,其他的都不足以为患,就算要他们现在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这时,一道人影如飞而至,两人发觉,不知是敌是友,拔剑出鞘,严阵以待。 “花大哥,是我,小弟方剑明。”方剑明一跃落地,赶紧表明身份。 花自流听了,喜道:“原来是方小弟,你怎么也来了?” 方剑明道:“我放心不下你们,跟了上来,没想到会与你们跟对了道路。”扫了一眼场中,道:“哎呀,花大哥,你终于报了大仇。” 花自流摇了摇头,道:“我们来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是被谁杀死的?” 方剑明听了,再去看两人,发觉不对,走过去,摸了摸二人的身体,心中大惊,道:“他们的内功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司马俟人呢?” 花自流苦笑道:“我们也不知道。” 方剑明思量了一下,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得出的结论让他心中一跳。按照当前的情景看来,这种猜测不无道理。 司徒狂与西门金的内力被吸干,谁干的? 场中不见司马俟的人影,难道是司马俟把两人的内力吸去? 司马俟不是武功废了吗?他怎么可能办到?两人会让他吸? 他虽然想不出其中的关键,却猜到了一定是司马俟运用了诡计,不然就凭司马俟,想吸两人的武功,根本没可能。 “冰儿”一直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这时,用手指在花自流掌心写了些什么,脸上微微一红。 花自流恍然大悟,道:“方小弟,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水如冰水姑娘。” 方剑明朝“冰儿”抱拳,道:“在下方剑明,见过水姑娘。” 水如冰脸上出现淡淡的红晕,用手比划着,表示友好。 方剑明心中老大的疑问,问道:“花大哥,卫老前辈当真仙逝了吗?你们怎么知道西门金会来泰山?” 听方剑明提到师父,花自流脸上一阵悲伤,沉痛的道:“师父抢了情人山庄的彩礼,西门金果然前来赴约。这老贼的内功,不知怎么回事,增加了不少,师父与他大战数百招后,被他击伤,带伤回来,一直闷闷不乐,愁眉不展,我劝他不要着急,他只是摇头。 到了晚间,我们住在五台山大孚灵鹫寺,由玄通大师招待,这玄通大师乃家师好友。 谁知到了半夜,师父与玄通大师叫我们到禅房来,师父竟然要施展灌顶,将毕生功力分别传给我们。我们听了,当然不会答应,就算报不了仇,也不能让师父这么做。 师父似已知道我们不会同意,竟把我们的道点了,强行传功,让玄通大师在旁护法。灌顶虽然可以将一个人的功力传给另外一个人,但凶险万端,据说还没有出现过分别传给两人的先例。 师父所施展的灌顶来自玄通大师师门,比通常的灌顶更为奇妙。师父将内功传给我们后,第二天就仙逝了。 我们依照师父临终遗言,将他火化,刚做完一场法事,来了一个自称看唱本的老前辈,说西门金去了泰山,要我们前来报仇,迟了就要被别人捷足先登,我们匆匆收拾,就赶了过来。 这看唱本老前辈确实是一个奇人,玄通大师十多年来,在找一个叫大成的和尚,他说这人也会在武林大会上出现。是以,玄通大师也跟我们一块来了。没想到这人当真在此。” 方剑明前次遇到卫天国,在他与方白羽的对话中,就听出了他有成全徒儿的意思,没想到,这竟成了事实,不禁暗自叹息。 “卫前辈如此做,确实令人感叹。莫非,先前去追大成的那个老僧就是你所说玄通大师?” “正是。” “他与大成有何过节?” “听玄通大师说,这大成与他本来是好友,玄通大师虽长对方几十岁,但两人每年都要聚在五台山谈经论道。那料,大成别有用心,十三年前,竟偷了玄通大师的一件东西,逃之夭夭。” 方剑明怒道:“这大成好不可恶,坏事做绝。” 想起一件事来,也不知之间是否真有关系,随口问道:“花大哥,玄通大师的尊师是那位?” 花自流愕然,道:“玄通大师的尊师仙逝多年,你怎么?” 方剑明苦笑道:“我见玄通大师武功高强,他的师父一定是一个绝代高僧,所以才相问。” 这个理由很勉强,但花自流没有追问下去,也不觉的回答这问题是一种冒失,道:“你既然动问,我就告诉你吧。听家师说,玄通大师的师父法号叫做神音。” 方剑明听了,心中一阵激动,紧接着问道:“玄通大师是不是还有一个师兄?” 花自流道:“听家师说,神音大师生前有两个弟子,大弟子后来好像是天榜中人,叫什么,我就清楚了。” 方剑明心中好不高兴,只要听到有关家人的事,他都有一种向往与兴奋。当年,他落下悬崖时,在美和尚文若望的书房内,得知祖父的师父正是五台山一座寺院的主持,法号叫神音。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神音也是玄通的师父,两个神音就是同一个人。 想不到祖父还有一个师弟,这真是太好了。 花自流见他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便打扰。 方剑明回过神来,赧然一笑,问道:“花大哥,你现在报了仇,有何打算?” 花自流叹道:“我在江湖中浪荡了十数年,为的就是寻找仇人,如今大仇得报,我便要与冰儿一同归隐山泉,不再问江湖之事。” 方剑明道:“这样最好,江湖是非太多,恩怨没完没了,根本就不是一个长久之地。” 花自流道:“方小弟,你我虽然见面不多,但你给我的印象很好,我已将你引为我生平最好的朋友,你不嫌弃的话,咱们就在这里结拜如何?” 方剑明大喜,道:“花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花自流将他拉起,方剑明朝水如冰喊了一声“花大嫂”,水如冰羞得满脸通红,用手比划了几下,花自流笑道:“我们就住在长白山中,你几时有空,就来找我们。” 方剑明道:“希望我去的时候,我可以听到有人叫我叔叔。” 水如冰听了,大羞。这姑娘似乎非常害羞。不过,你别说,她羞起来的样子,的确比一般的人好看。 花自流看了一眼水如冰,深情的道:“冰儿,自此以后,我们就可以过太平的日子了。” 水如冰握住了他的手,她不能用语言表达,但行动,无疑是比言语更有力的表达。 花自流转过头来,对方剑明道:“方弟,大哥与你大嫂要走了,你要是遇到了玄通大师,代我向他说一声,就说我们在大孚灵鹫寺等他。” 方剑明道了一声“好的”,与两人挥手道别。 两人走后,方剑明不忍心见司徒狂与西门金暴尸在外,挖了一个坑,将两人埋了。两人若地下有知,不知该做如何想法。 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往回走,走了不到数里,右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道:“孩子,快到我这里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方剑明听了,大吃一惊,这声音非常微弱,分明就是受了内伤,而这个人的嗓音,正是看唱本的。 谁能击伤看唱本?难道是聂皇杰? 方剑明惊呼道:“看老,你受了伤,是谁把你打伤的?” 说着,纵身朝声音的方向掠去,过了百丈,不见看唱本的踪影,着急起来,喊道:“看老,你身在何处?” “你抬头看左上方,便会看到一棵树,你跳上树上后,再往右看,还是一棵树,跳上这棵树后,你就知道我在那里了。” 方剑明抬头左望,果然看到了一棵大树,飞身落到树上,右看时,果然又看到了一颗大树,跃上大树后,东张西望,突然在东面山坡上隐隐看到一个山洞的轮廓,明白看唱本就在洞中。 施展身法,落到了洞口,探身进入洞内,进得洞来,见看唱本倒在地上,一摊血迹,心中大骇,急忙赶上去,将看唱本扶起。 “看老,看老……” 看唱本张开双眼,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想笑,嘴一张,却笑出了血。 “我没事,你不要惊慌。”声音沙哑。 方剑明见了,更觉心痛,道:“看老,我来为你疗伤。” “不用了,我……” 方剑明不等他说完,将他扶正,盘膝坐在身后,运起真气,输入对方体内,为他疗伤。看唱本苦笑了一声,任由他。 他先是调动少林寺的正宗内功,谁知没有多大的效果,后来调动天蝉真气,非但没有效果,还让看唱本疼的大叫了一声。 心中一急,便调动了“大睡神功”的内力,这下算是找对了路子,看唱本只觉伤势有所好转,心中惊奇。 他所中的伤,按理来说,天下没有什么内功可以治疗的,没想到方剑明的内力能有些效果。 不过,他所中的伤,极其严重,而且被他强自压了多日,就算大罗神仙再世,也无法使他痊愈。 方剑明一心想救看唱本,便不顾自身的能力有限,运足功力,拼命施为。他的“大睡神功”只修练到第三层。 能有如此成效,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若再想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 一滴一滴的汗水从额头滚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他兀自不肯放弃,张大双眼,拼命的要治好看唱本的内伤。 “咳……”看唱本受不了他的真气,呻吟了一身,吐出一口鲜血,有一半呈黑色。 方剑明松开双手,惊慌道:“看老,我……你的伤……都是我不好。” 第418章 同悲 看唱本吐出黑血之后,呼吸渐强,笑嘻嘻的道:“不要责怪自己,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笑得出来,无非是不想让方剑明难过,方剑明心中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他心中清楚不过,这话是在安慰他,看唱本的内伤已经深入心脏,要不是他仗内功精深,早已一命呜呼。 “不!看老,你老武功盖世,不会死的,我要救你。” 就要再次为他运功疗伤,看唱本拉住他的手,道:“别傻了,孩子,人怎么可能不会死?武功盖世又如何?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早该知足了。” 方剑明心中一酸,道:“但是——” “孩子,你坐下来,听我说。我现在真的感觉好多了,要不是你,我恐怕说不了几句话就见阎王爷去了。得你运功疗伤,我大概还能活几个时辰,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 方剑明听他只有几个时辰,就要离开人世,别过头去,不忍看他,暗自伤心。一声悲伤的驴叫传来,那只瘦骨嶙峋的毛驴从旁走过来,眼中闪着泪光,用脑袋亲密的摩擦着看唱本的手臂,就如一个孩子一般。 看唱本苦笑道:“你也来惹我伤心吗?” 毛驴长长的叫了一声,犹如人的哭声,看唱本狠心将它拍开,转过头来,道:“孩子,你听我说,我有一些事说给你听,还要请你帮我一件事。” 方剑明自知无法救他,低着头,道:“看老,你说吧。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我也会为你办到。” 看唱本从怀中掏出三个锦囊与一块令牌,交给方剑明,道:“这三个锦囊,烦你将来交给京城八大势力中的飞叶斋斋主慕容杰与无影门门主善无畏,前两个锦囊交给前者,后一个锦囊交给后者。” 方剑明听了,微感吃惊,想不到他竟会与这两个势力有关系。 “这块令牌作何用处?”方剑明藏起锦囊,反复的看着令牌,一面刻着一片金色的树叶,一面看着一扇黑漆漆的大门,心中暗惊。 “这块令牌,我留着一直没用,现在就把它传给你。这块令牌的用处很大,将来遇到慕容杰或者善无畏时,你自然就知道它的来历,你千万不要丢了。” “你老放心,晚辈绝不会让它丢失。” “你是不是在想我究竟是什么人?” 终于说到了核心,他自称看唱本,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假名,隐藏在背后的,或许就是一个极大的秘密。 方剑明道:“晚辈不管你老是谁,也不知道你老以前做过什么事,我只知道你就是我认识的看老,一个风趣的老好人。” 看唱本十分欣慰,点点头,道:“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要是瞒着你,就是我不够朋友了。” 顿了一顿,脸上浮现回忆的表情,缓缓的道:“俞天都说的不错,我早年的外号就叫‘无影神侠’,原名叫徐岚。其实,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有一个兄弟,你当不曾听说,但我有一个侄儿,你当听说,他便是明朝开国第一功臣徐达。” 方剑明听了,暗自吃惊。 看唱本苦笑了一下,道:“正是因为有了层关系,只要我活在这个世上一天,便不能抛开皇家的事不管。达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从我这里学了些功夫,便出去闯天下,我也没料到他会闯出那么大的名声。他有一个女儿,名叫妙云,最得我疼爱,讨我喜欢,后来嫁给了燕王朱棣。可惜她命薄,活了不到五十岁。她临终的时候,担心朱允文以及他的后代夺回天下,求我暗中保护她的子孙。没想到,这个担子我整整承担了四十多年。现在我就要死了,感到轻松多了。” 徐达乃明朝开国第一功臣,这是天下周知的,当年,他为朱元璋打天下,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朱元璋与他联姻,徐达长女徐妙云嫁给了燕王朱棣,便是后来的燕王妃。 后来,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从侄儿建文帝手中夺去天下,建文帝下落不明,朝廷说烧死了,民间却有许多有关他的传说。 朱棣之后,便是仁宗,在位不到一年,便病死,之后,便是宣宗,宣宗在位十年,最后,就到了当今天子朱祁镇。 仁宗是徐妃的儿子,论起关系来,看唱本是皇亲国戚,难怪他关系朝提比关心武林多得多。 方剑明叹道:“看老,你老与张大侠是同辈人,如此年纪,还在操心家国大事,你老真是……” “不,我关心的是人。我一直希望天下太平,人人不再厮杀,不再有战争,但是我又……”想起什么事来,脸上突然浮现悲痛与悔恨之色。 方剑明不便插口,看唱本平静了一下心情,道:“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一件错事,唯独有一件事让我后悔终身。” 方剑明静静的听着,他知道人在临终前,所说的话是世上最真诚的话。 “我自小离家,跟一个道人学艺,那道人有两样绝学,一门传给了我,一门传给了我师兄,就是血手门门主的师父。 我这个师兄为人孤僻,不太与人来往,他本来有一个徒弟,叫做赵孤叶,他带着孤叶在山中修行,不与外界往来。 有一天,我抱着一个孩子找上去,要他收留这个孩子。他死活不肯,说这个孩子将来要危害武林,我可怜孩子自小便无父无母,整整求了他三天三夜,他才肯收做门下。 我当时年不过三十,向往着闯江湖的日子,向往着行侠仗义的快活,一心要在事业上与张向风比个高下。 谁知,过了几年,张向风便因为情孽闭关,我顿觉世事无常,连张向风这样的人都难免做错事,何况我呢? 去找师兄时,他已经带着两个徒弟不知所踪,我只好回到了家乡。 当年若不是我年少气盛,那孩子就不可能成为如今的鬼神。这孩子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我答应过这位朋友,要一生照看好他的儿子。 但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叔叔的责任,在这孩子最需要温情的时候,将他给了孤僻的师兄,这便是我一生中,所做的一件最大的错事。 我与张向风一样,他背着“负心郎”过了一百多年,我背着“不信不义”也过了一百多年。 只因我对这孩子心中有愧疚,对朋友的不信,所以才会任他任性妄为。 有时候,我一想起这事,就会心如刀绞。” 看唱本一向是嘻嘻哈哈的样子,想不到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这么多的苦,这么丰富的内心世界。 方剑明听了,感慨万千,终于明白了看唱本何以知道了鬼神聂皇杰在暗中危害江湖,却无法去管的原因。 看来,这鬼神聂皇杰的身世也极为悲惨。小时,就没了父母,被一个不喜欢他的人带在身边,一定受过许多责骂。长大了,才会有这么大野心以及报复。这虽然不能说是最大的原因,但却是重要原因之一。 也难怪他会看在看唱本的面子上走人。 张向风一死,他鬼神还怕谁?自然是心中还记着看唱本的好处。 “原来鬼神的身世是这样的,那么,你老的内伤又是被谁打伤的呢?谁还能打伤你老?” 看唱本道:“你还记得李慕华身边那四个人吗?” “啊!原来是他们。” “不是,他们想打伤我,还不够资格。不过,他们也有功劳。真正打伤我的是‘魔琵琶’!” 方剑明一呆,问道:“魔琵琶是谁?” 看唱本苦笑道:“魔琵琶不是一个人,它是一件武器,有着神奇的力量。这个世上,除了你们少林寺的天蝉刀、屠龙棍、阿难剑外,还有许多神奇的兵器,魔琵琶便是其中的一件。 李慕华败给张向风,答应在他有生之年,瓦刺不会进攻朝廷,可是,李慕华眼看就要死了,难保不会出乱。我挂心朝廷的事,特地走了一趟瓦刺。 这一去,险些把命搁在瓦刺,不过,却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大方的师弟,大成和尚,多年前就投靠了瓦刺,魔琵琶就是在他的帮助下才会出世的。 十多年前,他从玄通那里偷去‘通天镜’,经过多年的研究,不久前,打开了瓦刺魔山的石壁,让瓦刺大天师得到了魔琵琶,他则得到了‘咒’,这咒能控制人的心神,非常厉害,以后你要小心。” 方剑明听大成投靠了瓦刺,咬了咬牙,他倒不是怪大成投靠谁,他恼恨大成不怀好意的算计师祖伯,现在,他既然是瓦刺的人了,他这么做,难道就只是报私仇? 想了一想,道:“这么说来,他如此苦心算计我师祖伯,会不会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 看唱本提醒他道:“少林武僧名震天下,唐与宋均有借助之处,如果打击了少林掌门,结果不问而知。” 方剑明心头一凛,想了想,便想起了司马俟,恍然大悟的道:“难怪司马俟在武林大会上的前后表现判若两人,原来他是中了‘咒’。” 看唱本道:“我探听到了这些秘密,行踪却被瓦刺的大天师发现,联合那四个高手将我拦住,最后竟动用了魔琵琶,要不我是命大,早就死在了他们手中。” 方剑明惊异的问道:“瓦刺大天师是谁?” “就是上次来京城参加大会的黄发怪人的师兄。这人的武功不在刀神之下,加上有了魔琵琶,世上难有几人匹敌,要想对付他,就先得对付魔琵琶。也不知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克制它。哎,如果不出我的预料之外的话,这场战争将会在七月打起来,到时候又要生灵涂炭。” “什么?战争?”方剑明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 “没有,朝中奸臣当道,小皇帝被蒙蔽,蒙古人一直不死心,这些年来,边防摩擦越来越大,迟早会这么一天。” 想了一想,正色道:“你以后要小心两个人。” 方剑明问道:“谁?” “一个是自称周风的女孩子,一个是烟雨楼楼主杨柳月。” 方剑明大惊,道:“为什么?” 心中暗道:“他怎么知道我认识周风?杨大姐有什么可怀疑的?” “不好说,以后你就会明白,她们或许对你是真的好,但是……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就是。你尤其要提醒华天云,叫他要提防杨柳月。” 方剑明沉思了半会,不禁怀疑起来,他早就觉对周风的身份有问题。她自称杨柳月的表弟,杨柳月并没有否认,还和她关系极好。周风有问题,杨柳月呢?她可能没有问题吗? 但是,他又实在不敢也不愿意去乱猜测,因为杨柳月是华天云的爱侣,要华天云提防杨大姐,对华天云来说,比受到什么打击都要大。 见他没说话,看唱本自然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他不想再让这个孩子受更多的打击。人只要在亲身经历之后,才会变得坚强。 看唱本灿然一笑,站起身来,道:“我这一生,虽然做错了事,但总算没有白活。只是这一身武功,随我一起入土,未免太可惜。我也看开了,就在你面前施展,你能记得多少便是多少,将来对你或许还有些帮助。” 方剑明吃了一惊,道:“看老,这恐怕不便。” “没有什么不便,你不要顾忌,就把我当成你的老友。” 说完,在洞中施展出一套武功来。 这套武功分步法与掌法,步法叫“无影步”,掌法的名字却很粗俗,叫做“打牛掌”。 看唱本一边讲解,一边演练,兴致颇高。方剑明在旁仔细观看,认真记下每一步每一招。 洞不大,但看唱本出掌、走动、跳跃、都显得游刃有余,越打越快,到了最后,方剑明运足了目力,才勉强看清。 看唱本来来回回演练了三遍,至最后一步时,身形突然消失,方剑明四下搜寻,不见其人,心中大奇,眼光转回远处,看唱本却立在原地,就如没有动过一样。“无影步”果然名不虚传。 方剑明见他一动不动,眼睛紧闭,脸上一派沉静,似已睡着。 心中轻轻一震,知道看老已经家驾鹤仙去,忍不住悲从中来,留下眼泪。 只见那头毛驴走上去,围着看唱本转了三圈,仰起脑袋,似要把看唱本看清,随后走了出去,洞外声声悲叫传来,令人心酸。 想不到这只毛驴对看唱本如此情深。 方剑明面对看唱本磕了三个头,将他盘膝坐好,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突然看见石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洞眼,凑近一看,惊奇万分。 原来这些洞眼都是看唱本的掌力隔空打出来的,他本来已经受了重伤,想不到内力还会如此深厚。 就在这时,洞外毛驴的叫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凄惨,状如哭声,几欲滴血,说不出的悲凉。 方剑明暗自伤神,禁不住走了出去。 毛驴站在洞口,高昂着头,朝天悲叫,似在向天边乞求什么,眼角挂着泪水。好一只义驴! 方剑明朝下一看,吓了一大跳,不知何时,下面立满了一大群动物,围成一个巨型圆圈。 见他出来,齐声悲叫,同毛驴凄惨的叫声应和,一时在山中回荡。场面之悲壮,难以言表。 大约叫了二十多声后,毛驴回头扫了一眼方剑明,走回洞中,方剑明被外面的场景惊呆了,当他回过神来时候,身后一声悲壮的驴叫响起,然后,便是“轰”的一声巨响。 方剑明急忙转过身去,原来洞内正在塌方,泥土碎石急速的落下,毛驴站在看唱本身边,高昂着脑袋,就如一个士兵。 泪水模糊了方剑明的双眼。泥土越落越多,越落越快,最后,再也瞧不见看唱本与毛驴。 一代宗师,一代义驴,自此长埋深山。 洞刚被封住,下面的动物逐渐走散,方剑明面向洞口,拜了一拜,暗自将此地记下。身形一抖,飞身落下。 当他赶到武林大会召开的地方时,人一个也没有,猜想大会已经召开完了,只好回转连云山庄。 刚进所住院子的客厅,白依怡一跳一跳的来到身前,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有人找你呢。” 方剑明随口问道:“谁找我?” 白依怡眨眨眼,道:“一个自称关山月的汉子。” “关山月?”方剑明心中一惊,才想起和他相约比武之事,问道:“他几时来的,走了没有?” “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庄中等你了。刚走不久。这个关山月冷冰冰的,不喜欢说话。他要你明天去玉皇顶上会他。” 第419章 绝顶论刀 玉皇顶,乃泰山绝顶,又名天柱峰。关山月约他在绝顶相见,不问而知,是想与他在那里比刀。 “哦,我知道了。世明哥与义父回来了没有?” 方剑明没有心情思量比武的事,他觉得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比武,而是自己的亲人。 白依怡道:“义父已经回来了,世明哥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他有没有事?义父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她跟随方剑明称刀神为义父,方剑明早就默许,但是没想到她称吴世明为世明哥。听吴世明没有回来,他心中一阵担心。 白依怡显得很高兴,小鸟一般叽叽喳喳的道:“你走后,武林盟主的名单已经定下来了。你猜结果如何?” “怎么样?” “华大哥当了正盟主,独孤大伯与龙阿姨分别当了副盟主。” 这早在方剑明的预料之中。但是,令他意外的是,他走了不到一天,白依怡就与这些人打得火热。华大哥的、独孤大伯的、龙阿姨的叫,也不知她是怎么拉上的关系? 白依怡道:“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独孤大伯根本就没有和华大哥比武,他自动让出,华大哥还推迟了半天。” 她没有提到大方,不知是没有想到,还是不想说起,怕引起方剑明的伤怀。 但这也恰是方剑明最关心的。 就在这时,鲁达从外面走了进来,道:“方少侠,我……”他也不是个傻子,当然看得出情形有些不对。 方剑明见了,暗自希罕。以往,这个鲁达,非常冒失,现在怎么学得这么懂事了,想起他说有事要找自己,暂时把烦恼抛到一边,问道:“你不是找我有事吗?什么事?” 鲁达搓搓手,突然握成拳头,怒声道:“血手门要我师父加入他们,师父不肯,还骂他们,他们就合起来杀了我的师父.我师兄他已经叛变,投靠了血手门,师父的死,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他。他要我加入血手门,我不肯,他便要杀我,幸好药仙前辈路过,把我救下,还要让我来找你。” 方剑明听了,虽然知道了西域老虎的死因,但还是不明白西域老虎的死跟鲁达来找他有何关系。还是药仙要鲁达来找他的。 “令师的胸襟的确令人敬佩,不愧一代宗师,只是……” 鲁达似已知道了他想问什么,道:“其实,这都不关方少侠的事,但是,我师兄为人阴险,现在师父一死,他就可以回去跟师伯撒谎,说……” “说什么?” “说师父是在比武中,被你杀的,师伯听信了他的谗言,一怒之下,就会到中原找你。这都是药仙前辈说给我听的,他叫我来,就是要我跟在你身边,如果师伯找上你,我就能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他。” 方剑明心头一惊,问道:“令师伯是那一位?” 鲁达道:“他老人家是白教的教主,武功比师父还高,门下弟子众多。” 方剑明追问道:“莫非就是‘西域五座峰,更有两重山’中的天轮法王?” 鲁达道:“是的。” 方剑明叹了一声,后悔与西域老虎比武,现在事情已经够多,够麻烦的了,倘若再加上这么一个“天轮法王”,他只觉好累。 “不用了,令师伯如果真来找我,我会与路逸当面对质。” “不行啊,药仙前辈说了,我要是不向师伯说清楚,他是不会相信你的。本来我可以回去先告诉师伯真相,但是,我现在终于知道我的武功在中原,连一流高手都算不上,只怕我还没有见到师伯的面,就被师兄杀了。” 方剑明一想也对,但要让他跟着自己,未免有些不便,挥了挥手,道:“让我考虑考虑吧,我现在脑子里一团糟,实在……” 鲁达道:“我知道方少侠一定是在伤心大方禅师的事。” 这话简直就是冲口而出,白依怡阻拦不住,杏眼一瞪,向他噘了噘嘴。 鲁达见方剑明脸上隐隐有悲伤之意,急忙道:“在下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们。”飞也似的逃了。 白依人走上来,温柔的道:“大哥,你……” 方剑明不等她说完,轻声问道:“师祖伯怎么样了?” 白依人脸上露出愁容,迟疑的道:“他……” “他怎么了?” 白依怡替白依人答道:“你不要如此紧张,他老人家只是回少林寺去了而已。” 方剑明心下稍定,想起种种往事,不禁悲伤起来。 白依怡道:“他临走前,叫我给你说,要你听华大哥的话,为武林正义贡献一份力量。要是将来路过一个名叫吉祥村的地方,也许可以从那里打听到你的身世。” 方剑明心中一震,泪水止不住留下,他不好意思让白依怡和白依人看见,飞快的跑出客厅,躲回自己的客房独自伤心。 师祖伯对他的好,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但是,当师祖伯受到伤害的时候,他却不能减去师祖伯的一分痛苦。临走前,他还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世。师祖伯这一去,或许,自己再也看不到他了。他一定回寺去接受“戒律院”的处罚。从此,将面壁思过。 当晚,吴世明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去了何处。秦仲听刀神说起,派出不少人四下去打探。丐帮弟子更是整夜寻找。 刀神与华天云知道方剑明心情不好,特意来到他的房间,陪他说了大半夜的话,才离去。 两人刚走,来了一个人,方剑明一见他,抱着来人失声痛哭。 来人除了他的师父清成,谁还会让他像个小孩子似的? 清成见他哭,心中亦是悲痛,但是做为长辈,他不能让方剑明太过伤心,好言安慰。 方剑明也知道自己这样,只会让他们担心,情绪稳定之后,便擦干了眼泪,忽然记起关山月相约之事,告诉了清成。清成要他好好养神,走了。 翌日,方剑明伴随着朝阳,来到玉皇顶绝顶。 远远望去,云层漂浮,山峰起伏,初生的红日令人振奋,似要将每一个人心中的所有不快扫光。 一个汉子迎着红日,立在悬崖边,腰下跨着一把大刀。 方剑明走近的声音惊动了他,缓缓转过身来,笑道:“大自然的魅力确实令人震惊,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不法可比的,不知你以为……”笑容陡然一收,眉头皱了一皱,冷冷的道:“你有心事?” “你不是要找我比刀吗?我来了,咱们开始吧。请!” 方剑明不想多说。 关山月“哼”了一声,道:“不比了!”说完,双手一背,看也不看方剑明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去。 方剑明一呆,喝道:“为什么?” “你不配与我动手!”关山月冷笑,并没有停下脚步。 “我那里不配?”方剑明涨红了脸。 “我关山月的对手都是些大丈夫。大丈夫处事,就如快刀斩乱麻,一刀了之,痛快淋漓,似你这般,哼哼,就算关某击败了你,关某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眼看就要消失在前面,方剑明俊脸一沉,冷冷的道:“关山月,你给我站住。焉知不是我击败你?” 语气与先前相较,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关山月终于停下了脚步,但没回头,冷笑道:“我三岁练刀,今年二十八岁,一共练了二十五年,一天都没有间断。有时候,为了一个动作,从早练到晚,一直练到满意为止。你凭什么打败我?” 方剑明回敬他,冷笑道:“刀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的若被死的拘限,焉能达到刀术的最高峰?我练刀的时日虽然没有你长,但又焉知我对刀的感情不在你之下?” 关山月笑了。 “刀与人是不同的,我虽然对刀有情,但绝不会恋刀,糊涂的刀客只能沦为刀奴,清醒的刀客永远要与刀划清距离!” 方剑明也笑了。 “刀是有‘感情’的,你对它好,它便能为你所用。反之,连一个合格的刀客都不配!” 关山月缓缓转过身来,道:“你想怎样?” “关兄,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待我解决了峨嵋派的事,一定与你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 关山月“哈哈”一声大笑,道:“好!你的事就是关某的事。峨嵋一行,关某会随时出现,代你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大笑着,不选择山路,直接跳了下去。 方剑明连“多谢”两字都还未说出,身形一掠,飘身至崖边,见他的身影如弹丸般纵跃。没几下,便到了山下。 这份胆识,世上当真难找。 方剑明刚要离开,突然看见一个人出现在另一边的悬崖上。关山月跳下的悬崖,不是非常高,但这人所站之处,却是万丈深渊。 人若不是为了寻死,怎么会站得这么近? “兄台不可……啊,世明哥!” 方剑明大惊,猛扑过去。 “剑明,不要靠近我。” 方剑明听了,急将身形坠落,喊道:“世明哥,你疯了?” 吴世明盯着远山上的云层与红日,似在思考。他满脸的胡渣子,屠龙棍胡乱插在腰带上。刚过一夜,想不到他竟然会变得如此憔悴。 两人就在这么定住了,过了一会,才听吴世明缓缓的问道:“剑明,你说我这一跳,会不会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方剑明知他性子,这时对他不应该来软的,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你尽管跳吧,我绝不会拦你,就当我没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的朋友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吴世明凄然一笑,道:“连你也不认我是你的朋友了。” 方剑明道:“你此刻不是的朋友。” 吴世明身躯微微一抖,脸上扭曲。 方剑明接道:“在之前,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兄弟,我觉得我的这个兄弟拿得起,放的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自暴自弃。谁知,当他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他竟想逃避,他想寻死。我看错了人,没想到自己会把这种人当作兄弟。现在看来,别说兄弟,他做我的朋友,也不够资格!” 吴世明身躯微微一颤,别过头来,道:“你没有看不起我?” 方剑明狂笑三声,冷声道:“没有谁看不起你,这是你心里作怪。你若这样认为,你就跳吧,算我白当你是兄弟了!” 说完,转身就走,他虽然硬下心来转身,但心中还是一痛。 走了十步,不见吴世明有什么反应,心中更痛。 “剑明……”吴世明颤声唤他。 他终于舒了一口气,心情就想一个孩子找回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但他仍要装出爱理不理的样子,没有回头,脚步却停下了。 “干什么?” “对不起!” 这句话虽然平淡,但是出自吴世明口中,非同寻常,听入方剑明耳中,禁不住热泪盈眶。 他尽量保持这种低调,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不应该怀疑我们的友情。当我得知自己的身世后,我曾抱怨过。不知道身世的时候,我还可以想象。我可以想象父母都是顶天立地的侠客,至少也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但是,上天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我竟是一个私生儿。我娘不爱我爹,她也不爱我。我爹不管我。爱我的是我的爷爷,但我总是伤害他,我觉得自己连畜生都不如。我好恨!好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意气用事,就不会害得爷爷在天下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我追不到司马俟,不敢回来,因为我怕面对爷爷,面对你们。我在山中走了一夜,见有人来找我,就躲起来。 我走啊,想啊想,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就死了算了。 但是,我现在知道了。我还可以活下去,因为有你,有华大哥,有我的兄弟,有你们给我的关怀。谢谢你,剑明。” 方剑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为吴世明能这么想感到欣慰。他知道一个人若把什么事都放在心中,早晚要出事,只要将它说出来,才会得到释放,至少让心胸开阔了。 一个人,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一直是坚强的,你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事会想不开,但是这种人往往也是最脆弱的。 如果有一件事击中了他,他坚强的心立刻瓦解,吴世明就是这种人。这种人,世上还会少吗? 缓缓转过身来,方剑明已经泪光隐现,道:“世明哥,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不用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想起一件事来,道:“你或许还不知道,司马俟并没有死,我猜测他的武功并没有被你废掉。” 吴世明听了,大吃一惊,飞身上来,道:“我明明已经踢断了他的琵琶骨,他的武功怎么还可能还能保得住?” 方剑明立刻将昨日的发现说给他听,然后把自己的猜测分析出来。 吴世明沉思了一会,道:“很有这个可能,我们不可大意,真是如此的话,他的武功可能已经不在我们之下,甚至要高过我们。不过,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司马俟的武功平平,他一下子吸收了两大高手的内力,根本就不能迅速化为己用。我估计,他最少要花半年的时间,才能消化掉。这半年之内,焉知我们的武功不在进步之中?只要我们努力,到那时候,他就算来找我们算帐,我们也不怕他。” 话是如此说,但两人一想到他有可能吸收了两大高手的功力,内力之强,可以说是当今第一人,心中不禁有些后怕。 “婆婆的后事怎么样了?”吴世明问道。 “秦前辈请来法师,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只是……” “我知道,她老人家走了,没有人送终,我要是不去,就没有人了。” 方剑明沉吟道:“其实……” 吴世明道:“这种事,只有我才能做,因为我已经发誓今生不会再喜欢另外的女子。我就是婆婆的亲孙子。” 方剑明想问什么,但一直不敢问,吴世明看出了他要问什么,指着天边的红日,道:“每一天都是新的。昨天的就让他随风而去。她不爱我,我却不能不孝。我不会连给她烧香的孝心也没有的。走吧,我们下山去。” 第420章 两大势力 吴世明解开了心结,同方剑明一起下山。 回到连云山庄,华天云见吴世明安然回来,免不了要安慰他几句,并要他立刻到孙婆婆灵前叩头。吴世明见众人并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更加不会想不开了。 方剑明将司马俟的事悄悄告诉了华天云,要华天云告知其他人。他想起看唱本临终前交待的事,踌躇起来,华天云见他似有话说,等着他。但是,方剑明想了一想,终究没有说出来。 他想的是,就算杨柳月对华天云真的有“不怀好意”,她也不会“杀害”华天云的,反倒觉得说出来后,是在离间华天云和杨柳月,华天云未必会怪他,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好。 因为现在的华天云已经是武林盟主,事务繁多,刚有空闲来见他们,不久,百晓生进来,将华天云拉去开会了。 选举武林盟主的大会虽然只开了一天,但善后之事,开了三天会也没开完。会中,还选出了四大分盟。 第一分盟是八大门派(崆峒派并没有来参加)的人。 因为大方自动退出选举,并辞退了少林掌门一位,所以就以武当掌门飞虹真人为负责人,其他各派的掌门或者负责人协助飞虹真人。 第二分盟由黑道与绿林道组成,负责人是赤脚魔,由柳南星这等有势力的的魁首协助他。这样的人物,一共有八个,正是武林大会当日,站在南面前排的那些人。 第三分盟由百晓生负责,下面都是些闲散人物。百晓生挑选了一些在武林中很有名气的人物来协助他,内中便有白马公子。 第四分盟由秦仲负责,是除了九大门派之外的其他势力。四大隐门中,由于龙紫吟是副盟主,慈航轩专属她,并不受秦仲管;银片门近年来,与朝廷走得很近,并没有来参加大会,将它排除。剩下的魔刀门与剑谷,都在此列。 但魔刀门比较特殊,门主刀神是联盟的客卿,他不受秦仲管,就由魔刀门的两个副门主代表门主协助秦仲。 不过,最让人奇怪的是魔门。拳罡魔君朱笑白本来是魔门的天罗护法,做为地榜高手之一,也参加了大会,并荣登客卿,但是魔门并没有来参加大会。 魔门总坛先是被方剑明大闹,后来被魔教横扫一片,朱笑白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好像并不在乎,似乎已经脱离了魔门,见了孤独九天的面,说说笑笑的,根本不把对方当作仇敌。 方剑明同他碰过一次面,他还非常大方的告诉了方剑明一件事,他说真的太上已经去找老友司马无风,并带人找假的太上算帐了,如今,魔门一分为二,正在抢夺地盘。 方剑明不知他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他,但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怀好意的地方,也就不再多问了。 至于地、地榜上还活着的人,都成为了客卿,唯独两个人除外,这两个人就是“白眉神君”与“如意神剑”方滢滢。方剑明自然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但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的必要。 他迟早要去见他的外婆,方滢滢被外婆软禁着,正是想让自己去见她。 当然,客卿也不仅仅是这些人,还有一部分前辈高手,如西门先生,笑老头之类。 方剑明特别注意一个人,这人是天都圣人请来的高手,听说普陀山,与天都圣人交情极深。 这人穿着很随便,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头,但他带着一把奇怪的剑,长度同一般的剑差不多,宽度却不及一般剑的二分之一,十分怪异。 正因为这样一把剑,引起了方剑明的特别注意,他暗中估量,这老头的剑法极高,他无法去评价这个老头,正如他看到张向风时,就知道张向风是一个绝代高手,但无法去评价。 这老头的剑法或许不如张向风,但绝对是一个难得的剑客,看到他,方剑明就会想起了一个青年来,这个青年就是护卫于谦的那个青年,阿难剑的获得者——冷慕云。 两人都有一个特点,似乎都是为了剑而生存。 所列出的客卿名单,有些人不在场,如天山派老掌门钟子丹、药仙等,让方剑明吃惊的时,名单中竟然还有长眉头陀。 能看到这份名单的人都是各盟的负责人以及协助人,方剑明是峨嵋派代掌门,属于协助人,自然有一份名单。 有些人看到这份名单后,又惊又喜。这个联盟,可谓武林有史以来最强的阵势,反过来说,恰好说明了血手门的势力不是一般的大,兴奋让很多人开始在摩拳擦掌。 大会还没有结束,方剑明就已经离开了泰山,这当然得到了华天云的准许,因为他要去的地方是峨嵋山,他要去将峨嵋派的弟子解救出来,这是他应该去做的。 华天云本来要派一些人跟他去,但他以人多口杂为由,拒绝了。 方剑明要去峨嵋山,第一个要跟去的是纪芙蓉,方剑明没有反对。第二个、第三个要跟去的是白依人与白依怡,方剑明强烈反对,却以一票反对,两票赞成没有成功。那两票?白依怡与白依人。 鲁达也要跟去。鲁达更了不起,全部反对他也要跟着。谁也那拿他没折。 朱祈嫣带着逍遥二老也跟了上来,方剑明只当同路而已。 过了一天,方剑明见朱祈嫣没有与他分开行的意思,问道:“朱姑娘,你与二老打算去何方?” 朱祈嫣似已看透他的心思,反问道:“方兄呢?”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方剑明老老实实的道:“我们要到四川峨嵋山。” 朱祈嫣笑道:“听说峨嵋山乃佛教四大名山,山水秀灵,我还没有去过,正想去去见识。” 方剑明无奈,不好意思不让她跟着。 又过了一天,方剑明的脸上突然带着心事重重的表情。他想起了雷家的事。以前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对雷家陌生,现在知道奶奶就是雷家当年的大小姐,他便有了一份责任。 雷家有人加入血手门,说明雷家有危险,如果让血手门控制了雷家,对武林,甚至对朝廷,都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他很想去看看,帮帮忙,但是苦于分身无术,他知道朱祈嫣与雷家关系极好,加上是公主的身份,如果…… “方兄,你是不是在想雷家的事?” 朱祈嫣一语道破,让方剑明大吃一惊,她怎么知道我的心事? “朱姑娘,你从何得知?” “我猜的。” 这样一猜就对的,恐怕就只有朱祈嫣了。 方剑明半信半疑,但也不好追问下去,点点头,道:“正是——”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朱祈嫣好像知道他要说的话,道:“你们江湖中有句话叫,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方兄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出力。”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朱姑娘如此仗义,在下就直言了。我与雷家有些渊源,如今得知雷家出了事情,本想前去一看,但无法分身,如果朱姑娘方便的话,在下请你代我走一趟。” “方兄何必用请?你不说,我也会到江南雷家一趟,既然方兄如此心急雷家的事,在下就走一趟吧。” 方剑明十分感激,向她抱拳,道:“朱姑娘,有劳了。”当下,互相告辞,方剑明带着三女、鲁达先走了。 看着四骑远去,直至消失,朱祈嫣突然轻轻的问道:“二老,你们觉得他如何?” 逍老笑道:“武功高,人品好,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遥老道:“大哥,你尽说好话,我来给他抹抹黑。这小子,虽然心肠好,但不懂得拒绝,武功高,却用在小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臭小子。” 逍老大笑,道:“老二,不用把他的坏处说得如此严重吧?” 遥老哼了一声,道:“等着吧,他沾惹上这么多的女孩子,又害怕伤害,不懂得拒绝,早晚会吃到苦果。” 逍老看了朱祈嫣一眼,道:“这都是那些女孩子不够理智,有一些人,就不会这样。” 遥老不以为然,道:“依我看,理智是一方面,情感却是另一方面,再纠缠下去,早晚要掉进去。” 两人话中有话,朱祈嫣当然听得出来,轻轻叹了一声,忽又淡淡一笑,道:“你们少在我面前指桑骂槐,你们的话中之意,我当真听不出来吗?” 遥老道:“公主既然明白,何不就此不再相见?” 朱祈嫣道:“佛家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如果执着于空,又焉能成空?你们知道我的性情。凡事要讲究因缘,该来的总会要来,没有的再如何强求也是枉然。” 这话说得当然没错,但说出这话,也从一个方面说明了朱祈嫣确实已经陷进去了。 遥老扯开话题,问道:“公主,你怎么知道他心中想着雷家的事?” 朱祈嫣笑道:“这很好猜。第一,当他发现雷奇有‘霹雳风火统’的时候,你们或许看不出来,只当他是震惊,但是,我看出在这震惊背后,却藏着一种关心,因为我比你们多知道一些雷家的事。他为何如此关心雷家?难道仅因为他曾住过雷家,这不太可能。第二,在雷家的时候,钟涛每次谈到他时,总是一副惺惺相惜的样子,就想把他当作了一位义兄。反过来,他也会把钟涛当作很好的朋友,当他猜到雷家有事,而雷家与天山派有联姻关系,他也会忍不住要关心。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现在天山派已经有人去了雷家,我们必须快马加鞭,争取早一日赶到雷家。” 说完,三人一扯缰绳,三骑飞一般的朝另外一条道上奔去。 隐隐传来遥老的声音道:“公主,你如何断定姓方的会如此义气?” 朱祈嫣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爽朗的笑声飘来,异常好听。如果连这点她都看不出,她枉自叫做“巾帼公主”了。 方剑明五人以马代步,晓行夜宿,不一日,进入了四川境内,恰好是四月底。 这时,整个江湖中,谈论的都是有关武林联盟的事。联盟在泰山高举义旗,建立总盟,号召武林同道共伐血手门。 同样,血手门也不在暗中行动,公然在祁连山成立,气焰嚣张,向武林联盟发出挑战的信号。 这时的江湖,谁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不是站在血手门这边,就是站在联盟那头,以人数来说,联盟自然是站了优势,但血手门的势力,竟然扩大到西域。西域两大神一般存在的人物,都成了座上宾。 这两个神一般的人物,门下弟子众多,白教教主自不必说,虽然在朝廷的眼里,从第一沦落到了第二,但在武林中,却是一大势力。 而沙漠之王更是可怕,他在沙漠中建立城堡,四周的势力都要依附于他,座下高手甚多,雄居沙漠数十年。这个时候,他加盟血手门,大概是想在中原地区分一杯羹。 这些都是血手门放出来的风声,目的在于威吓对手,也在于安定自己人的人心。 不过,在局部地方,却还有一些人置身事外,闹得最凶的是魔门。 魔门一分为二,在湖广一带争夺地盘,由于有司马无风的介入,形势一下子就变了,好像是朝廷在帮魔门清理门户。 朝廷得知两大势力的对抗,发出警告,要他们不得相扰黎民,只能用武林手段解决,如果哪一方面敢公然杀害黎民,朝廷必将派大军镇压。 说是这样说,只要不闹得太过分,他们也不会真的兴师动众去剿武林人士。朝廷对此,很矛盾,既希望越闹越凶,最好是两方的人物拼个你死我亡,又怕闹下去,会对统治不利。 皇帝朱祁钰采纳了王振的建议,任他们胡闹下去,虽有部分人反对,以于谦为首。但是,王振一手遮天,于谦等人再怎么建议,都没有被朱祁钰采纳。 这正是一个风云变化的时代,武林中两大势力如两座高山对持,厮杀只在早晚。而朝廷与瓦刺的摩擦越来越大,瓦刺不满朝廷的言而无信,本来说要嫁公主,现在却要反悔,朝廷对此,不做任何表示,因为朱祁钰压根儿就不清楚瓦刺早就对他的江山不满了。他以为,经过几位先祖的出征,蒙古人早已经被打怕了,那里还敢来肇事?就算不满,也只是表现在口头上而已。 瓦刺在边塞蠢蠢欲动,经地方上报朝廷,却被王振压了下来,没有告诉朱祁钰,朱祁钰兀自不晓,有些人开始举家外避,但这一切都是秘密中的,还有大部分官员,以为江山永存,过着歌舞升平的快活日子。 于谦多次上书,都被王振挡下,于谦忍无可忍,挡御驾分析情势,却险些丢官,幸好朝中有忠臣在,朱祁钰念他是四朝元老,加上有众亲王,尤其是得成王朱祁镇力保,才得以幸免。 如此一来,于谦只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密切关注瓦刺动向,并做了一定的防备,防备虽有限,但总比没有防备好。 ,天气已经转热,尤其是蜀地,自古以来,就是中国比较热的地方之一。这一日,五人来到了离峨嵋山两百多里的地界。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三女结成了姐妹,论年纪,白依怡最大,白依怡次之,纪芙蓉最小,白依怡当之无愧为大姐,但她这个大姐做得实在不像个大姐的样子,活像个孩子。 不过,如此一来,纪芙蓉本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被她这个开心果逗乐了,就是方剑明,也觉得这不失为一种放松的方式,任由她胡闹。 鲁达跟他们在一起,只觉受累,白依怡常常捉弄他,不过,虽然受累,却觉得很开心,因为他从来没有与人这般相处过。以前,他与师兄算是要好,但这个师兄喜怒无常,尤其是在害死师父之后,反过来要杀他,他与路逸的交情算是完了。 现在,他能与方剑明这些人相交,只觉得中原人比起他们来,视野的确要开阔许多,也和气许多。 一路上,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关山月偶尔在同一个酒楼里现身,也没跟他们打招呼。 方剑明猜测就算有人来找麻烦,多半也被他打发了。 五人骑着马,马儿已经跑得累了,五人只好让马儿慢慢走动。 眼见路边不远处有一条河,马儿见有流水,欢快的嘶叫,五人知道马要饮水,他们也要洗去疲劳,于是,五人跳下马背,牵着马走到了河边草地上。 五匹马飞快的跑到下游,咕嘟咕嘟的喝水。 五人在上游洗了一下脸,坐在草地上歇息。鲁达在方剑明耳边低语了几句,说天气热,要到下游滚一下身子,方剑明叫他快去快回,鲁达远远跑开不见,躲在暗处洗澡。 这时,白依人对纪芙蓉道:“三妹,你号称‘神女剑’,剑法一定了得,不如乘这个当儿,耍几手得意的招式让我们见识一下。” 白依怡拍手同意,方剑明自然没有异议。 纪芙蓉想了一想,道:“小妹有一把宝剑,藏在峨嵋,如果用它使出,定能大放异彩,现在,权且用手中之剑,献丑一番。” 说完,起身来,绕场一周,在场中使出一套剑法来,正是峨嵋派的“分花三十六剑”,使到急出,只见剑光,难见人影,突见剑光一凝,剑尖斜指河面,河水汩汩作响,猛然冲起一股水柱,水柱一分为二,散开,落入河中,端的是好看之极。 突然,方剑明隐隐听到了鲁达的叫声,怕他有事,让三女待会再过去,自己则是急忙赶了过去。 转过一处,远远便见鲁达只露一个脑袋在河中央,气急败坏的吼叫着,河边站在一对男女,背插宝剑,背对着自己。 鲁达见方剑明来到,大声道:“快来,快来,这两个人好不讨厌,竟在此戏弄于我,少侠来得正好,帮我打发他们走掉。不然,我就上不来了。” 那女子并不回头,“格格”娇笑道:“一个大老爷们,还有什么可害羞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似乎对戏弄鲁达非常感兴趣。 鲁达恼羞成怒,喝道:“要不是看你是一个女人,老子早就上来与你拼命了。” 女子大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一个会家子,那你怎么不上来?” 鲁达脸上一红,道:“我光着身子,怎么上来?你把我的衣服还我,走到一边去,我就上来。” 女子刚要说什么,男子劝道:“算了,师妹,不要再捉弄他了,把衣服还给他,我们还是回去吧。” 说完,转过身来,见方剑明正向他们走来,定睛一看,大吃一惊,拉起女子就跑,女子被他拉得险些摔了一脚,一把挣脱他的手,娇嗔道:“慌里慌张的,你见了鬼不成?” 第421章 弃暗投明 “他……已经来了。” 男子脸色很难看,似乎很怕方剑明。 “瞧你这个熊样,谁来了?”女子一边转身,一边问道。 “方……方剑明!”男子终于说出来了。 方剑明听了,微微一呆。他怎么认识我? 女子身躯轻轻一颤,抬眼望去,却不是方剑明是谁?方剑明看了看两人,眉头一皱。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只是想不起来。 “两位认识在下?” 女子又恨又恼,道:“姓方的小子,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算帐,你害得我好苦,我要杀了你!” 说完,合身扑上,拔剑出鞘,一剑刺来。 方剑明眼疾手快,伸手一夹,脑袋一偏,顿时将对方的剑尖夹住,沉声道:“姑娘与在下无冤无仇,为何要致在下于死地?” 女子骂道:“好你个小子,你不得记得我们,我们可记得你。” 想抽回宝剑,无论怎么发力,即使涨红了脸,也万难抽回,心中吃惊,暗道:不到一年的功夫,这小子的武功竟然进步到了这等境界! 方剑明松指一推,将她震退,仔细的打量了两人一眼,突然亿起是谁来。这两个人不就是要捉他献给他们师父做药引的一对男女吗? 后来,自己还碰上了他们的师父,被打成重伤。 他一想起来,冷笑一声,道:“哦,原来是两位,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幸会,幸会。” 那女子的名叫沈曼莺,那男子的叫范一飞。 两人怎么会在此出现,却另有一番来历。方剑明不知道他们加入了血手门,更不可能知道他们在这里出现,就是跟他有关。 圆性师太死了,血手门便占了峨嵋派的地方,将峨嵋弟子关起来,严加看管。他们知道方剑明会带人来找麻烦,所以早就加派了人手,沿途上打探方剑明的消息,却被关山月伤了十几个,不敢再冒险。 于是,便在峨嵋山附近安排了人手,这对师兄妹正是奉命前来的。说是奉命,却又不太是。 两人自从跟随师父加入血手门以来,过的日子并不比以前好,反而处处受到大师姐的刁难。 在昆仑山峰顶,随师父找到了大师伯。回来后,师父一直闭关修炼,在外以大师姐陶翩翩为大,两人备受她的欺负。 这时,正好遇到血手门加派人手的事,沈曼莺便自告奋勇的前来,范一飞一直暗恋这个小师妹,也跟着她一起来了。 两人还不算是坏人,在师门中,沈曼莺一直守身如玉,范一飞没有坏过一个女儿家的名节,也不知道他们的师父是怎么打算的,并不强求两人。 到了峨嵋派后,沈曼莺以为自己脱离了牢笼。想不到,四大天王中的“财天王”随后跟着来了,且还是驻守峨嵋的领头人之一。 这“财天王”名叫崔百睢,好色如命,五十年前,也不知道坏过多人女子的名节,后来被正派武林人士打杀,躲了起来,去年复出,恶性不该,自当上财天王之后,更是假借权势,犯下不少淫行。 他早就对沈曼莺不怀好意,一来沈曼莺长得漂亮,二来她还是处女。他最喜欢这种女子。 但是,沈曼莺的师父——“勾魂罗刹”曹艳秋有功于血手门,又得到了天尊的赏识,封为散人,虽然没有什么权力,但是,地位不在四大天王之下。再来,色天王——“淫狐”霍弄蝶是曹艳秋的师姐,算是沈曼莺的师伯,他虽然有心,但看在这两人的面上,不敢乱来。 不过,过过手瘾却是经常的,自从来到峨嵋之后,沈曼莺不时受到老色鬼的骚扰,只好虚与委蛇,幸亏有范一飞在旁提醒财天王,不然,这老色鬼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沈曼莺一气之下,便请命到这里来打探方剑明的行踪。一来为公,一来为私,财天王阻拦不得。 范一飞自然跟着她来了,两人带领二十多个属下,买下附近的一座庄院,日夜察看过往行人。 这一天,两人倍感无聊,不由往前多行了几里,恰好遇到了鲁达在河中洗澡,沈曼莺连日受气,便将满肚子怨气出在鲁达身上,鲁达被他捉弄得不敢出水,她心中的气也消了不少,但是一看到方剑明,怨气又上来。 要不是这个冤家,她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见方剑明的武功比从前不知高了好几倍,又惊又怒,正要再次扑上,却被范一飞一把拉住,道:“小师妹,我们斗不过他,还是走吧。”说着,朝她一个劲的眨眼。 沈曼莺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但她一见方剑明,便乱了心房,猛然推开范一飞,嗔道:“我的事你别怪,你回去,这里交给我。” 范一飞苦笑道:“你不走,我又怎会独自离开?” 沈曼莺瞪眼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你快走。” 方剑明在二人对话的当儿,将鲁达的衣服裤子抛到了河边,转过身来,面色一沉,道:“我与两位虽然有些过节,但还算不上深仇大恨,两位要走,我绝不阻拦。不过,在下要是见了令师,不定会向她讨教一二。” 沈曼莺怒道:“你先打败了我再说。” “唰唰唰”连出三剑,剑光如电,方剑明身形飘动,换了三个方位,让开三剑。 沈曼莺刺不着他,越发大怒,发疯似的朝他连刺数十剑。 方剑明只是一味的闪避,并没有还手,待见鲁达迅速上岸,穿好衣服裤子后,冷笑一声,道:“姑娘,你几次找我的麻烦,我都没有找你算帐,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曼莺又气又恨,道:“你杀了我吧。” 方剑明一呆,想道:“我和你又没有深仇大恨,干什么要杀你?” 正要出手点住她的道,却听纪芙蓉的声音怒道:“好啊,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血手门的人?” 只见一道人影向范一飞扑去,正是纪芙蓉。 范一飞的武功本就在沈曼莺之下,怎会是盛怒之中的纪芙蓉的对手,不到两个回合,长剑被纪芙蓉挑飞,“哎哟”一声大叫,身上中了三剑,摔了出去,落在地上,脸色苍白。 “不要杀他。”方剑明叫道。 纪芙蓉一剑飞出,闻言一偏,点住了对方的道。 范一飞正待闭目等死,却发现道被封,暗道一声“侥幸”,心中担心师妹,睁眼求道:“方少侠,这不关我师妹的事,你们要杀就杀我吧。” 纪芙蓉冷笑道:“好一个多情种子!” 范一飞被他说中心事,脸上一红,他喜欢沈曼莺,是藏在心底的,一直没有告诉师妹。他也不知道师妹究竟知道不知道,有时候发现她好像知道了,但她的样子又像是在开他的玩笑。所以,这么多年来,无论师妹要他做什么,他拼了命也要去办。 范一飞刚被点住,方剑明展开“麒麟八变”身法,绕到身满饮身后,一指飞出,弹开沈曼莺向后刺来的剑。 沈曼莺手腕一痛,险些将剑脱手,正在吃惊,方剑明出手如风,不给她出剑的机会,点住了她的肩井。 鲁达握紧拳头走上来,怒冲冲的道:“你这个小女人,刚才捉弄我好苦,现在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剑明劝道:“鲁兄,他们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教训,能否看在下一点薄面,放过他们。” 鲁达只是说说而已,要他去教训一个被点住道的女人,他才不会干出这种“窝囊”的事来,道:“既然有方少侠替你们求情,我便饶了你们。” 白依怡在旁坏笑道:“鲁达,她是怎么捉弄你的?” 鲁达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 沈曼莺见方剑明身边有三个绝世美女跟着,一时心灰意冷,难怪他会看不上自己,原来他身边的女人比自己不知要漂亮多少倍。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心灰意冷,恨不得立刻就死在方剑明手中,也好过有一天被老色鬼糟蹋。 她眼睛一闭,冷冷的道:“方剑明,你杀了我吧。” 方剑明一呆,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沈曼莺道:“你们不是要去峨嵋派吗?” 方剑明点头,道:“不错。但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沈曼莺冷笑道:“当然有关系了。” 范一飞脸色一变,道:“师妹,不要……” 沈曼莺喝道:“想不到你如此胆小,你怕死不敢说,枉自是我的师兄。” 范一飞叹了一声,他哪里是怕死,他是怕沈曼莺说出来后,方剑明就不会放过他们。他死了无所谓,沈曼莺有什么不测,他都不希望看到。 “我们在这里出现,就是等你来自投罗网来的。”沈曼莺冷笑道。 方剑明一想,便明白了,“哈哈”一笑,道:“原来令师加入了血手门。” 纪芙蓉本就怀疑他们的来历,听沈曼莺竟然有胆亲口说出,想起师门不知生死的长辈来,怒气一涌,将剑一振,嗡嗡作响,就要给她一点苦头吃。 方剑明拉住她,道:“他们两个只是小角色,犯不着和他们动怒。再说了,我们前去峨嵋,为的就是解救峨嵋众人,现在向他们下手,非但毫无用处,而且显得我们太没有风度了。” 纪芙蓉道:“不杀他们,他们回去,必会通知其他人,我们想要救人,岂不是难上加难?” 方剑明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笑道:“即便杀了他们,血手门一样知道我们会来,还不如放他们回去,让他们疑神疑鬼的。”顿了一顿,补充了一句:“我们实在没有必要杀他们。” 说完,弹出两道指风,解开了两人的道,沉声道:“今日不杀两位,是因为你们不是大奸大恶之徒,血手门危害武林,残杀无辜,早晚会瓦解。我希望你们不要误入歧途,越陷越深。望你们好自为之,你们走吧。” 两人呆了一呆,都没想到方剑明会这么轻易的放走他们。 对方明明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却还要放过他们,这份胸襟,确实难见,只是劝他们改邪归正的话未免显得太老套了。 沈曼莺心中羞恼之极,跺了跺脚,银牙暗咬,道:“方剑明,你……你不用如此好心。师兄,我们走。” 说完,转身离开,走了十来步,不见范一飞跟上,转身道:“师兄,你怎么了?”却见范一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已呆住了,心下一奇,突见范一飞向方剑明跪了下去,方剑明急忙跳开,却听范一飞大声道:“方少侠,你是好人,请你救救我们吧!” 沈曼莺怒不可抑,道:“师兄,你也太窝囊了!他放了我们,你也用不着如此感激。” 范一飞充耳不闻,自顾自的道:“方少侠,以前,在下与师妹对你不起,是我们的错。我范一飞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你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在下只觉羞愧,求你救救我和师妹。” 沈曼莺又惊又怒,指着他道:“师兄,你……” 范一飞回头道:“师妹,难道你还想回去受老色鬼的骚扰?我们的气已经受够了!方少侠不帮我们,我们便没有出路。你比我懂事,我想这些事情,你比我更明白。” 沈曼莺没想到这个一向百依百顺的师兄竟会这么对她说话,并还说到她的羞处,不禁呆住了。 范一飞继续道:“我与你侍候师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是,师父是怎么对我们的?她传授一流功夫给其他师姐妹,她知道我们早晚会和她分道扬镳,所以只教了我们一些粗浅的武功。大师姐欺负我们,她至多说说而已,你几时见她真的动过手? 自进了血手门,师父当上散人,我们八个弟子当上了勾魂使者,位置理应同等,但大师姐横行惯了,又攀上了高枝,老是挑你我的毛病,常常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是男人。她虽然是我的大师姐,但绝不可以这样说我,有时,我一想起所受的侮辱,就恨不得将这娘们杀了!” 沈曼莺听了他的诉苦,想到自己的经历,不禁悲哀起来。 方剑明见范一飞还跪在地上,走过去,要把他扶起,道:“范兄,你还是请起来吧。” 范一飞不起,道:“求方少侠救救我们。” 方剑明苦笑,道:“你这么跪着,彼此不好说话,你先起来。你若不起来,我就要走了。” 范一飞只好站了起来。鲁达上去拍拍他的肩头,笑道:“你捉弄过我,但我现在敬你是一条汉子。” 两人互通了姓名,鲁达帮他包扎伤口。 这时,沈曼莺慢慢的走了上来,不知改如何面他们,也不知说什么好。 白依人拉起她的手,道:“姐姐叫什么名字?” 沈曼莺见她如此和气,说了姓名。 白依人道:“只要你们肯改邪归正,你们就是我们的朋友。” 沈曼莺想起所受的委屈,禁不住留下了眼泪。 方剑明向范一飞打听峨嵋派此刻的情形,范一飞道:“现在的峨嵋派,上下人等都被他们控制,关在了地牢中,几个老师太被下了毒,谁都不敢反抗。血手门派了四个地煞,三个天罡,还有财天王以及三个客卿守在峨嵋山,只等少侠前去。我与师妹受不了他们的气,带着属下到这里打前阵,为的就是不想与这些人混在一起。” 方剑明四下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不见你们的属下呢?” 范一飞道:“他们在三里外,我与师妹是出来散心的。” 方剑明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道:“你们既然愿意脱离血手门,我们就必须联合起来。你们要是不回去,你们的属下难保不会怀疑。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咱们必须先拔掉他们,有些地方还需借助两位。” 范一飞道:“这很好办,等我们先制住了看守路道的人,再将那十几个属下制住,就不会泄漏消息啦。” 方剑明本来已经想好了计策对付血手门,但是,遇上了范一飞与沈曼莺的弃暗投明,他只好把计划改变了一下,这样更容易对付血手门。 当下,沈曼莺和范一飞走在前,四人骑着马跟在后面,相距很远。 走了大约三里路,范一飞突然打了一个口哨,只见路边的草丛中跳出两个人来,向二人一躬身,口称“使者”。 左首汉子奇道:“范使者,听说你们出去散心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范一飞做出无奈的样子,道:“哎,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地方,有什么好瞧的,两位辛苦了。” 两人有些受宠若惊,连道“不敢”。 范、沈突然出手,两人压根儿没有防备,顿时被击昏。 这时,后面四人飞马赶上,方剑明点了两人的道,将二人拖进草丛中。 范一飞问道:“方少侠,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对付其他人?” 方剑明眼珠一转,坏坏的笑道:“呵呵,瞧我的。” 施展绝妙的易容术,不需多少时间,便将自己和鲁达扮成两个汉子的模样,套上二人的衣服以后,根本看不出是假扮的。 第422章 色鬼天王 见了这等奇妙的易容术,范、沈二人暗自称奇,对方剑明越发敬佩。 难怪血手门对他如此看重,想方设法都要抓住他。这种人若被血手门人所用,岂不是如虎添翼。反过来说,也会成为最大的障碍。 当下,范、沈二人带领方剑明与鲁达前去驻守的庄院,三女则是远远的跟着。 行不多时,便看见了一座古旧的庄园,来到近前,把守庄园门户的是两个带刀汉子,见了范、沈二人,躬身口称“使者”,见了方、鲁,都是微微一怔。 左首大汉诧道:“老赵,老韦,你们不去看着点子,回来做什么?” 方剑明学着老赵的嗓音,压低声音道:“特来看看你们。” 双手往前一探,动作如风,隔空封住了两人的道,两人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相信老赵的武功会这么高,竟会向他们动手。 将两人轻轻的靠在门柱上,四人进了大门,听到正屋里传来吵闹的吆喝声。 范一飞在方剑明耳边低语了几句,方剑明点点头。 范一飞进了正屋,叫出两个汉子,两人刚一出来,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被方剑明放到了。 就这样,范一飞连续使用这招,让方剑明一共放到了十六个大汉,正屋中还剩下四个,这次不劳动范一飞,方剑明一把推开大门,大步走进去。 四人本就有些怀疑其中有些蹊跷,只是不敢怀疑范使者,突然见到“老赵”,脸上均是一愣。 方剑明朝四人一抱拳,“哈哈”笑道:“四位好兴致,牌打得如何?” 四人刚说了一个“你”字,就被方剑明点到。 这些大汉都是小角色,便是一百个也不是方剑明的对手。对付他们,简直就跟玩儿似的。 四人将点到的人都搬到了偏房里去,二十多个汉子挤在一处,那难受,真他妈不是人受的。方剑明的点手法非常精妙,既让他们动不得,也说不出话。十二个时辰之后,道才会自动解开。 干完这一切后,方剑明才把三女叫来。 眼见天黑,七人将就着用过了晚餐,点亮蜡烛,将正屋的牌桌推到一边,各找位置座下,商量着接下来的事。 方剑明先问了有关“血手门”的事,两人毫不隐瞒,互相补充,将自己所知道的事都说了。 两人虽然身为“勾魂使者”,但对“血手门”的事,比外人知道的也不太多。特别告诉了方剑明,他们的师伯,一个被称做“鹿老怪”的人加入了血手门,并说这“鹿老怪”武功高深莫测,时刻举着一个万斤余重的火炉,也不知道在炼什么药物。 当时四大天王找上这“鹿老怪”时,先说好话,没有请动,后来,四人用强,也奈何不了他,色天王霍弄蝶还被他打伤,要不是及时赶去了鬼谷子与两位邪神,四人回得来与回不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也不知道鬼谷子跟“鹿老怪”说了些什么,“鹿老怪”答应下山,只是不接受血手门的客卿名号。至于到了祁连山中后,“鹿老怪”去了何处,别说两人,就是四大天王也一无所知。 只听说鬼神亲自接见了“鹿老怪”,对此老极为看重。 五人听说这“鹿老怪”能举起万余斤的火炉,不仅骇然。这老头的神力,未免太可怕了,就算霸王复生,也比他不上。 这等人再多他几个,天下岂不是要成他们的了? 方剑明问得很细,但也问不出这“鹿老怪”的来历,单知道他是霍弄蝶与曹艳秋的大师兄,两人的武功,大半还是“鹿老怪”代师传授。至于那火炉有什么用,为什么这么重,谁也不知道了。 方剑明对这“鹿老怪”做了一个粗约估计,其身手必在大部分天、地榜高手之上,逼近天都圣人与刀神,但是,如果那火炉还是一种武器的话,实力之强,当不在两人之下。 再问起血手门还有什么特别的高手,两人说了不少除了方剑明知道的外(大漠之王加盟的事也得到了证实),另外还多了三个人。 一个外号叫“不倒翁”,看上去,百岁上下,名叫张大干。 一个外号叫“潇湘渔婆”,老气横秋的样子,名叫温九娘。 最后一位,叫拼命十三,年纪不到四十,武功却高深莫测,竟与前两位老人物平起平坐。 对于这三个人,方剑明不知底细,但知道总比知道的好。 正在交谈,白依怡突然皱眉道:“不好,有人正向这边过来,怎么办?” 方剑明凝神一听,果然听到了衣袂飘动之声,脸色微微一变,道:“这人的身手很高,大家做好准备。” 范一飞与沈曼莺脸色大变。 范一飞道:“这么晚了,会有谁来?”说着,有意无意的朝沈曼莺看了一眼。 沈曼莺咬了咬牙,骂道:“一定是‘财天王’这厮,上次这厮离去的时候,说过还会再来。” 说时,眼中闪过一道既害怕又仇恨的眼神。 范一飞有些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厮武功极高,倘若发现情况有异,叫他逃走,我们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 沈曼莺冷笑一声,道:“这倒未必,让我先出去应付他一下。”似乎想好了对付之法,起身来,走到了外间。几人躲在暗中察看。 沈曼莺武功虽不是很高,江湖经验确实不少,她走到院外,装出心事重重的样子,走来走去,时而抬头看天。 不久,一道人影出现,凌空一翻,落地后,道:“哈哈,我的宝贝,想死我了。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夜要来,特在这里等候?” 说着,张开双臂去搂她。这人是个老者,头带一顶高帽,模样不好不坏,正是“财天王”崔百睢。 沈曼莺“哼”了一声,推开他。 崔百睢见美人生气,心里痒痒的,道:“我的小宝贝,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说出来,本王替你出气。” 说完,抬脚就要进院。 沈曼莺一把拉住他,泣道:“你还说,都是你不好。” 崔百睢一怔,道:“我怎么了?” 沈曼莺显出非常委屈的样子,道:“你明知道我受了大师姐的气,却始终不肯为我出气,你这便是对我好吗?” 崔百睢双眼冒光,道:“这小妮子来过?” 沈曼莺道:“她倒没来过,我只是想起来,便觉伤心。不知道将来的日子怎么过下去,恨不得就现在去死了算了。” 崔百睢心疼的道:“我的小宝贝,你可不能去死。你要是死了,叫我还怎么活?”顿了一顿,皱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妮子现在攀上了‘邪秀才’这老儿,狐假虎威的,连我也不放在眼里。我帮你出气,‘邪秀才’定要找我的麻烦。到时候,我俩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说来,你还是怕星公!” 崔百睢冷笑了一声,道:“怕?这倒未必,别看他位在我之上,但真要干起来,老夫绝不会逊色于他,他有……”下面的话却不说,陪笑道:“好啦,好啊,下次那小妮子再敢找你麻烦,我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她一顿,为你解气,这该成了吧?” 说完,就要进院,沈曼莺拉住他不放,媚笑道:“我就知道你对我好。你看今晚明月当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日子。你且到那边山头下等我,我去弄些酒菜过来,我陪你老喝几杯。那些属下要是知道你来了,又要在暗中笑话我了。” 崔百睢一瞪眼,道:“谁敢笑话,我立刻杀了他” 但被沈曼莺的汤灌得不知东南西北,恨不得当场将沈曼莺搂住,亲个够。 他伸手捏了捏沈曼莺那如玉般的粉颊,色眯眯的道:“你可要快点啊,本王等着你!”哼着小调去了。 沈曼莺回来后,将心中计划三言两语说给其他人听,弄了一些下酒菜,端到山头下。 崔百睢盘膝坐在草地上,用劲的嗅了嗅,十分受用的道:“还是小宝贝会体贴人,我赶了这么远的路,肚子正在饥饿。” 放下菜盘之后,沈曼莺为他倒上满满一杯,道:“你老难得来一次,今晚要多喝几杯。” 崔百睢见她今天特别热情,欣喜若狂,只当她想通了,而且,自己又保证会为她出气,她是决定要跟着自己了。 他连喝了五杯,正要去搂沈曼莺,沈曼莺借给他倒酒避开了,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道:“曼莺以前对你老有些误会,现在误会消除,曼莺自愿罚酒一杯,望你老成全。” 崔百睢更加得意。 奶奶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只要你对她甜言蜜语,还不对你死心塌地。小妮子喝酒了,就是表示她愿意肯跟我了,如果喝醉了,岂不是…… “哈哈,小宝贝敬的酒,我怎么敢不喝?别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以后谁敢欺负你,不管是谁,我都让他不好看。” 沈曼莺再劝酒八杯,自己陪着喝了三杯,脸上开始发烧起来。 崔百睢酒量再好,也经不起她的劝酒,一下子喝高了,色迷心窍,突然一把搂住沈曼莺,就要去亲嘴。 沈曼莺不让他亲,幽幽的道:“其实,你老说这些,都是安慰我的。” 崔百睢酒劲上来,眼睛一瞪,道:“不,我可不是在安慰你。实话告诉你吧,邪秀才是天尊那边的人,我却是毒神大人那边的人,他要是敢动我,毒神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沈曼莺听了,大吃一惊,躲在暗处的方剑明听了,也微微惊讶,想不到血手门内部也是如此的拉帮结派,勾心斗角。 “这不可能吧?鬼神大人立下门规,有一条便是不许拉帮结派,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等事?”沈曼莺故意问道。 “嘿嘿,你就不懂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鬼神大人虽然立下这种规矩,但真正实行的没有几个。我猜想鬼神大人也知道一点,只要我们没有破坏他的计划,他就不会为难我们。” 沈曼莺漫不经心的道:“鬼神大人有什么计划,还不是称霸武林吗?” 崔百睢怪笑道:“称霸武林算什么?老夫招兵买马的话,一样可以称霸武林。当今天下,谁最大?” 沈曼莺沉吟道:“自然是当今天子。” 崔百睢道:“这就对了。鬼神大人要做武林皇帝。凡是武林中人,都要听他的号令。到时候,我等就是武林中的一方之主,要风得凤,要雨得雨,何乐而不为?” 沈曼莺吃惊的道:“鬼神大人的确是千年来的第一人物。只是要当武林皇帝,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崔百睢冷笑道:“你等着瞧吧,武林联盟那帮人只是乌合之众。现在,他们是势大,但我们已经有人打入了他们内部,而且还参与了比较大的决策。” 沈曼莺不由问道:“是谁?” 崔百睢眉头一皱,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沈曼莺心中一惊,解释道:“这当然要问清楚,万一打起来,又不知道是自己人,岂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崔百睢“哈哈”大笑,道:“放心吧,这两个人不会与我们打起来的,决战的时候,两人临阵倒戈,定会让那帮老头子吃些苦头。” 沈曼莺见他守口如瓶,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来,假装再去要酒,崔百睢拉住她,道:“不用去了,我们不如……” 话还未说完,沈曼莺运起全身功力,猛然一掌推去,怒道:“老贼,你的死期到了!”崔百睢“哈哈”一笑,道:“想暗算本王,你太嫩了一点。”单掌一起,接住她的掌劲,如山推出。 沈曼莺“哇”的一声,口吐鲜血,摔了出去,崔百睢纵身掠起,要待去拿沈曼莺,突然,他只觉得一股危险向他袭来,心知不妙,正想“逃跑”。 躲在暗处的方剑明长啸一声,及时跃出,一把接住沈曼莺,于半空中截住崔百睢。两人掌力一接,“啪”的一声,崔百睢竟被震落,心头惊疑,不敢轻敌。 方剑明翻身落地,发现沈曼莺没有性命之忧,将她交给了赶来的范一飞,转身面对崔百睢,脸上带着一种邪笑,道:“财天王,我们又见面了,还认得我吗?” 第423章 诛杀色鬼 崔百睢定睛看去,认出是方剑明,心下一惊,脸色一变,转过身去,脸上带着浓烈的杀气,厉声对沈曼莺道:“好个贱人!你竟敢背叛本门,本王要让你知道背叛的后果有多严重!” 沈曼莺推开范一飞,身形摇晃,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冷笑道:“老贼,你少在我面前抖威风,你还是想想该怎么逃出去吧?” 崔百睢双眼一转,立刻将当前的形势看清了。 一边是方剑明,一边是白依人,一边是白依怡,一边是纪芙蓉,他完全陷入了包围之中。 他不认识三女,但是,看她们均能独当一面,武功一定不错,不然,也就不会出来了。 他虽中了沈曼莺的“诡计”,但他不愧为老江湖,强自镇定,“嘿嘿”阴笑一声,道:“就凭你们这些娘子军,也想拦住老夫的去路?” 方剑明脸色一沉,冷冷的道:“财天王,你知道我最痛恨什么人吗?” 崔百睢一愣,问道:“老夫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你痛恨什么人?” 方剑明咬牙道:“告诉你,我最痛恨江湖淫贼,什么人都可以放过,唯独这种人不可能放过!” 言下之意,是不给崔百睢任何逃命的机会了。 江湖中有三大戒,不管白道,还是黑道,通常都不敢轻易去犯,一个是不义,一个是淫行,一个是甘当朝廷鹰犬陷害忠良。三戒之中,又以淫行最让人痛恨。 方剑明最痛恨淫行,也是很多人最痛恨的。 崔百睢心头一凛,面上却怪笑道:“方剑明,你以为你有天蝉刀,老夫就怕了你吗?” 方剑明仰天大笑,一字一句的道:“不用天蝉刀,我一样可以把你拿下!” 崔百睢心头一喜,口中冷笑道:“这是你自己找死,上次让你逃掉,这次正好把你捉回去领功。” 纪芙蓉听了,耻笑道:“大言不惭,不需方大哥动手,就我一个,就可以杀了你。” 崔百睢的眼光在她身上转了几下,眼露色光,道:“小美人,你又是那位?” 纪芙蓉大怒,暴喝一声,道:“你姑奶奶就是峨嵋派的弟子,今日就先拿你开剑!” 娇躯一拧,人随声到,宝剑一抖,幻化出一片剑光,正是峨嵋派的“分花三十六剑”。 崔百睢怪笑一声,道:“原来是八美之一的‘神女剑’纪小美人!” 立着不动,双掌往前一推,强劲的掌力打过去。方剑明正要上前帮忙,纪芙蓉道:“方大哥,让小妹来收拾这个老贼!” 说着,踏中宫,一剑刺出,崔百睢伸指去弹剑身,纪芙蓉只觉虎口微微有些生疼,崔百睢的手指却红了,知道这小妮子的内力极为深厚,不敢再去弹剑。 当下,两人在场中相斗起来。 一个是峨嵋的后起之秀,一个是血手门四天王之一。一个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一个是老家伙内力精深。 有人觉得,纪芙蓉的武功不怎么样,其实,这只是一种错觉。毒神的徒弟谭暮桥,一路追拿她,在武功上都没能拿住他,后来只好打算下毒毒倒她。她的武功可见一斑。 纪芙蓉从小娇生惯养,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峨嵋派突然遭此横变,她小小年纪,便流浪江湖,后来,到了京城,本想投靠京城的亲戚,谁料到,这些亲戚得到血手门的警告,都不敢收留她,有些甚至想害她,但都被她机智的逃掉。这些苦头,都让她变得坚毅起来。 她外号叫“神女剑”,其实,关键在这个“剑”上,后文自有说明。 她现在使用的宝剑虽然也称手,但并不适于使出她最擅长的剑法。她要是有“剑”在手,早就想尝试单人一剑搭救师门的人。 饶是如此,崔百睢与她斗了五六十招,兀自无法击退她。一来,纪芙蓉厌恶崔百睢这种人,恨不得在他身上刺个窟窿。二来,崔百睢不能尽全力,他还要留着气力来对付自认的场中唯一劲敌方剑明。 眼看就要到了百招,崔百睢不得不发难,他发现再这样打下去,也是一种失策。一声长啸,双掌一翻,涌出两团黑雾,缠住了对方的剑身,内力如潮水一般爆发出去。 纪芙蓉顿时被他震退了好几步,不等她再次出剑,崔百睢腾空跃起,朝白依人扑了过去。白依人站着不动,手捏剑诀,凤目微闭,眼看崔百睢就要从她左边掠过。 剑气陡然惊现,一道剑光划破天空,直取崔百睢双脚,剑气未至,冷气已临。好快的剑法! 崔百睢大吃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白依人的剑法似乎还在纪芙蓉之上,人在空中连换了六个方位,才没有被剑刺中。 刚落地,白依人如影随形般跟到,玉掌打出,掌心绿芒若隐若现,正是“碧玉神功”。 崔百睢不及多想,单掌一起,掌心黑芒如墨,只听“轰”的一声,沙飞石走,狂风劲吹,两人的身形都晃了一晃。 崔百睢暗惊道:“这娘们好深的内力,竟不在老夫之下!”不敢与她硬拼,脚尖一点地,朝白依怡扑了过去。 白依怡等得心急,见状“嘻嘻”一笑,道:“终于轮到我了。” 盯着对方,眼中闪过一道绿光,崔百睢只觉头昏,险些昏倒,咬破嘴唇,令自己清醒,不敢再闯,惊惶之中,还以为对方的武功已经练到了传说中的“魔眼”境界。 他正要向范、沈、鲁三人的方位扑去时,方剑明怒喝一声,道:“财天王,看招!” 一拳打出,拳风凌厉,拳影飘忽,正是“梦逍遥拳”。 崔百睢料不到他的拳法这般怪异,只得打起十二分精深,厉啸一声,喝道:“来得好,老夫就与你小子斗斗!” 两人施展绝顶轻功,各展绝学,在场中激斗起来。 一个使的是“梦逍遥拳”,一个使的是“开碑手”。场内劲风激荡,难以立足。“开碑手”每一击,均是力达万钧,周围三丈之内,都处于掌力笼罩的范围之内。 方剑明人如醉汉,在对方惊涛骇浪般的掌风之中,歪歪倒倒,忽而在东,忽而在西,忽而斜躺,忽而飞起,令人防不胜防,姿势奇特,破绽百出,看上去,那里是在与人决战,简直是在耍猴。 这时候的方剑明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方剑明,当初的“梦逍遥拳”如果还算青涩的话,现在的火候就只能用“炉火纯青”来说明,打得崔百睢叫苦连天,打得崔百睢汗水直淌。 “妈的,这小子怎么如此厉害!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找上他。”崔百睢后悔不已。 半响,崔百睢感觉有些支持不住,大叫一声,喊道:“慢着!” 两人掌力一接,崔百睢被震退好几步。 方剑明以一个貌似“金鸡独立”的姿势罢手,冷笑道:“财天王,你还有何遗言要交待?” 崔百睢眼珠一转,道:“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什么商量?”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放了我。” “哼哼,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沈曼莺误以为方剑明会放过对方,她现在已经知道方剑明是一个软心肠的人,叫道:“方少侠,千万不要放过这个老贼,他不知道坏了多少女孩子的名节,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替天下女子报仇!” 方剑明看了她一眼,再去看纪芙蓉。 纪芙蓉恨声道:“他是血手门的天王,不能放过他。” 方剑明点点头,转头看向崔百睢,突然笑了一笑,道:“我要问的,你一定不知道。” 崔百睢哼了一声,道:“方剑明,你也太小看本王了,有关血手门的一切,我要是不知道,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好,我问你,那些‘活死人’放在什么地方?大约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崔百睢一呆,道:“什么‘活死人’?” “你连‘活死人’都不知道,还敢谈什么条件?” 崔百睢急道:“除了‘活死人’之外,你还可以随便问。” “不必了。你知道的也未必比我多多少?我方剑明虽然讨厌杀人,但在自卫时,或者遇到大奸大恶之徒时,绝不会手软。不过,你还可以选择自废武功,你准备好了吗?” 方剑明冷着一张面孔,活像一个老江湖。 崔百睢自知无法逃走,狂笑一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方剑明,你敢接老夫三掌吗?” 方剑明傲然一笑,道:“接你百掌又待奈何?” 崔百睢阴沉沉一笑,眼露杀气,道:“那你就看好了!” 说完,双肩一沉,双手一扬,一股阴风卷向方剑明,方剑明料到阴风中有古怪,屏住呼吸,接下第一掌。“嘭”的一声中,方剑明退了一步,崔百睢退了两步。 崔百睢第二掌再起,阴风更甚,方剑明一掌劈出,两人掌力一接,身形都晃了一晃。方剑明心中暗觉希奇,这老家伙的内力怎么突然增强了不少。 崔百睢一声怪笑,凌空腾起,双手缩入袖内,待双手出来时,却打出了两股黑砂,身形一转,斜翅里逃走。 方剑明以为对方的第三掌必是绝招,谁料对方老奸巨猾,故意让他这么认为,才能有机会逃命。 方剑明上了崔百睢的大当,大怒,连环七掌,掌风将黑砂震落,转身看去时,崔百睢已经逃出了十丈开外,心中一急,不由使出了看唱本传授给他的“打牛掌”。 这些日子以来,他在梦中修炼多遍,这次还是首次使用,身形一飘,脚下一歪,一掌隔空一拍,打在空气中。 换在以往,这一掌顶多能打出三丈外,属于隔空掌力,但看唱本的“打牛掌”走的虽然是“隔空掌”路子,但效果比一般的“隔空掌”强了许多倍,也微妙了许多。 崔百睢正在逃命,突觉一股吸力来临,竟不知道产生何处,要待挣扎,心口却是一疼,张嘴吐血,浑身劲力全消,一声惨叫,从半空栽倒下来。 纪芙蓉与沈曼莺先后赶来,先是纪芙蓉一剑结果了老贼性命,沈曼莺不解气,一剑狠狠的刺在老贼身上,飞起一脚,将老贼踢入草丛中。 打发了崔百睢,七人转回庄院正屋,商议明早的行动。 最后的结果是,由方剑明化装成崔百睢,将白依怡、纪芙蓉、白依人化装成相貌还看得过去的女子,鲁达则是化装成一个陌生的男子,当作“崔百睢”的跟班,天蝉刀也交给他保管,因为崔百睢从来不用刀。 没人知道范一飞和沈曼莺已经“叛变”,当然还可以用原来的身份。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崔百睢经常带些不三不四的女子回去,这在“血手门”中已经不是秘密,自从到了峨嵋山,老贼更是明目张胆,把“峨嵋派”这个佛门静地搞得乌烟瘴气。因此,老贼还与所来三个客卿中的两位闹了些不快。 这两个客卿,听沈曼莺说,是一对夫妻。男的身材伟岸,宛如巨人,女的身材娇小,宛如娃娃。 方剑明想起血手门围攻少林寺时,有两个客卿正是一对夫妻,没有错的话,正是他们。他曾从大方那里得知,这对夫妻威震西北,号称“铁金刚,俏罗刹”,行事邪气,却不算大奸大恶之徒。两夫妻能把无名三僧中的棍僧缠住,武功之高,绝非等闲。 翌日,天还没亮,七人就出发了,那些被点住道汉子,又一一被方剑明加重了手法,没有两天,是不可能动弹的。不过,饿肚子总比没命的好,他们应该感到庆幸。 七人中午稍做休息,下午时分,便赶到了峨嵋山下。 峨嵋山,四大佛教名山之一,位于今天四川的中南部,四川盆地西南边缘的峨眉境内。 山高水秀、巍峨媚丽、奇秀清雅,有“峨眉天下秀”之美称,山中多猴子,爱戏弄路人。 峨嵋派就建立在山中。 纪芙蓉从小在峨嵋山中长大,对这里的很多地方都很熟悉,如今回来,但觉物是人非,禁不住伤怀。 她本是圆性师太的亲戚,因为拜在圆性师太门下,成了小徒弟。所以,派中比她年长的,许多都要尊她一声小师叔,与纪芙蓉同辈,年纪最小的,也有四十多岁。 峨嵋派同少林寺一杨,既有俗家弟子,又有佛门弟子,峨嵋派的俗家弟子,更是不忌婚嫁。 猴子在山中不时现身,但都不敢过来相扰,朝他们指指点点,有生气的,有大叫的。甚至有猴子向方剑明仍石头的。 方剑明苦笑不得,知道定是崔百睢得罪过这些猴子。 七人路过一处时,只见路边有一个水池,池后是一座凉亭。亭中本有几只猴子在玩耍,见他们来到,吱吱叫着,作鸟兽散。池畔立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峨嵋解剑池”。 纪芙蓉想起峨嵋派往昔的风光来,再对照眼前的惨象,不胜悲伤。 方剑明叹了一声,道:“武当有个‘解剑岩’,峨嵋有个‘解剑池’,我早已闻名已久,想不到我来这里的时候,解剑池已不再解剑。可惜,可叹,可恨。” 第424章 冒牌天王 鲁达道:“血手门真不是东西,佛门静地也要侵扰!” 范一飞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峨嵋派乃九大门派之一,自然成了血手门的眼中钉。” 七人顺着石阶往前走了一会,树林掩映间,一座相当宏伟的殿宇出现在不远处。 守在山门边的是六个劲装汉子,山门左首建了一座凉亭,有石桌与石凳,想来是给前来拜山的客人留坐的。 见“天王”回来,六个大汉躬身行礼。方剑明心中暗笑,大摇大摆的领着其他人走了过去。他已经得到了范、沈的指点,知道该怎么做以及该怎么说。 一路之上,碰到了不少人,大多是些劲装汉子。 突然,迎面走来一个白袍中年人。古铜脸色,身材魁梧,方剑明依稀认得此人,正是当初血手门围攻武当派时,一掌劈开大门的那个天罡。现在,方剑明已经知道此人便是是三十六天罡中的“天勇星”,名叫梁冠杰,很不错的名字。 范一飞给方剑明描述过梁冠杰的相貌,但也怕他认错,赶上去,恭敬的道:“梁前辈。”沈曼莺也上前见礼。 “天勇星”梁冠杰见了两人,眉头一皱,问道:“两位使者,你们怎么回来了?” 方剑明插嘴道:“是本王让他们回来的。” 梁冠杰道:“崔兄这是何意?” 方剑明冷笑道:“哼,姓方的小子已经朝峨嵋山赶过来了,不叫他们回来,难道让他各个击破不成?” “哦,想不到这小子来得这般快。其他人呢?” “还在原地,姓方的小子若是出现,他们就会飞鸽传书。相信明天就会有消息。” 梁冠杰问道:“崔兄,你到那里去了?怎么知道姓方的小子快要到了?” 方剑明面色一沉,道:“本王要去那里,何须你这个天勇星动问?没有什么事,本王要下去休息去了。” 梁冠杰扫了一眼他身后三女,想道:“这老色鬼把附近有些姿色的女子都玩过了,难怪要跑到远处去找娘们,看这三人的姿色也不咋样,老色鬼当真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了。” 面上却不敢笑,道:“崔兄一向消息灵通,姓方小子的行踪,自然瞒不过崔兄。他既然快到了,省得我们再等下去。崔兄,要不要我去叫大家来?我想战前开个会是必要的。”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好吧,你去叫他们。不过,你们先开,我待会就来。大战前夕,老夫可不能亏了。” 梁冠杰皱了皱眉头,面有难色,道:“崔兄,我看你还是赶紧过来吧,不然,铁金刚夫妇又要借此刁难你。” 方剑明冷笑道:“他们不是第一次刁难我了?我还会怕他们?他们看不惯本王,本王还瞧不起他们呢。” 这正是崔百睢的脾气,有些狂傲。而且,这些天来,他与铁金刚夫妇闹得甚是不愉快。 梁冠杰不敢多劝,只得下去叫人,并要范一飞和沈曼莺帮他去叫人。 因为范一飞已经给方剑明说出了崔百睢的住所,由纪芙蓉暗中指点,方剑明很快找对了住所。 崔百睢从山下抓了两个丫头来侍候,方剑明将两个丫头支开,交待三女一些事之后,带着鲁达,慢腾腾的来到峨嵋派的正殿上来,现在已改成会议厅。 所有大角色都到齐了,只差他一个。方剑明让鲁达在外等候,众人只当这个汉子是崔百睢新收的心腹。血手门门下众多,他们又那里认得出谁是谁?方剑明装作一副阴沉沉的样子,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这样一来,有人想找他说话,也得要看他的脸色,偏偏铁金刚不识抬举,很不高兴道:“崔百睢,你既然知道了方剑明即将到来,这种时候,本应以大局为重,你办事却如此拖拉,是何道理?” 方剑明“哼”了一声,道:“铁金刚,我可没说姓方的已经来了,我只说他在来此的途中。就算真的来了,他也不可能有胆子在大白天上山救人。” 俏罗刹看了看他,猛然笑问道:“财天王,方才还快活吗?” 方剑明心中一怔,突然领悟她指的是什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俏罗刹见他生气,更加以为自己的猜想是对的,笑道:“你既然已经快活过了,我们就开会吧,不知众位有何高见?” 见“崔百睢”满脸不乐,算是给丈夫报了仇。 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叫道:“依我说,我们就在这里等这小子来,他不敢上来便罢了,他敢上来,老子要让他尝尝我一对铁拳的滋味。”按范一飞的描述,这汉子是天损星。 一个矮小汉子道:“这样的话,就需日夜防备,不是上上之策。”这人是地慧星。 一个相貌丑陋的老头操着浓浓的四川口音,道:“格老子,不如这样吧,我们分出一部分人手在山下,姓方的小子一来,我们就冲下山去,将来人围住,叫他们插翅难逃。”这人是天哭星。 方剑明听了三人的话,将想好的打算说出来,道:“这些都不是很好的办法,万一敌人暗中偷入,救走了峨嵋派的人怎么办?依我说,我们先要看紧地牢里的人,可以派少数人在山下看守,大部分人则是留在这里。 大家互相呼应,便不怕姓方的小子前来闹事。还有,这几日,每晚都要有守夜的人,轮流来,今晚就由我来,明晚的到时再说,如何?” 场中,虽然是以四个人为首,即财天王崔百睢、铁金刚、俏罗刹和一个叫耿道人的客卿,但真正的实权首领却还是崔百睢。 这里若出了事,第一个要负责的就是崔百睢,下来是天罡与地煞,然后才会轮到客卿。 既然“崔百睢”想出了这个办法,真要出事,也要由他负责。所以,大家也懒得去想,同意了他的意见。 散会后,方剑明带着鲁达回到了住所。开会的时候,他虽然表现得很自然,但因为怕露马脚,心中未免有些紧张,一回来,立时松了一口气。 他暗道:“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开这种无聊的会,今晚我必须想方设法把峨嵋派的人救出来。” 当晚,方剑明领着鲁达开始巡视,两人先把峨嵋派的地形熟悉了一下。虽然范、沈、纪三人把地形互相补充的给他说了,但这等于是纸上谈兵,若不实地考察一番,一旦动手,难免会吃亏。 峨嵋派的大建筑,除了正殿之外,还有三座院。 第一院是众门徒居住之处,离这院不远,有一片练武场,是峨嵋派门下平时习武练剑的地方。 第二院是客房与食堂,左面客房,右面食堂,之间有一堵院墙隔着,有一道圆门供进出。 第三院分为东院和西院,东院就是掌门与众长老居住之所,西院则是藏经阁。 现在,除了藏经阁,都成了血手门居住之地。 峨嵋派还有一些单独的屋宇,都是用来存放杂物的,在第二院与第三院之间,本来有一个地下室,现在却被血手门改成了地牢,峨嵋派众门下均被关在下面。 地牢外,日夜守着二十名劲装汉子,地牢内的外间,每隔两丈都有两个汉子把守,内里却是关押人的房间。加起来,看守的一共有三十来号人。 方剑明将所有应该巡视的地方走了一此后,来到了地牢外。一干汉子见到他前来巡夜,每当他路过,都躬身为礼,口称“天王”。方剑明一边点头,一边打量着四周。 来到大门外,见大门用一把大锁锁着,眉头一皱,道:“这是谁锁的?” 靠前的一个汉子道:“禀天王,大门是地杰星大人锁的。” 方剑明皱眉道:“今夜由本王值夜,难道还怕有人救走她们不成?快给本王打开,本王要进去看看,若是跑了人,你们有几个脑袋?” 那汉子吓得冷汗直流,道:“禀天王,钥匙不在小的身上,一直放在地杰星大人那里。” “那你就快去地杰星那里把钥匙拿来,给本王打开,我要审问犯人。” 那汉子战战兢兢的去了。 过了一会,地杰星与汉子来到。地杰星是一个满脸邪气的青年。 “崔老,你老真是勤快,这么晚了,还要审问犯人。” 方剑明板着面孔,道:“你懂些什么,本王是要进去看看你下的毒管不管用,若是让那几个老尼姑恢复了内功,扭断铁栏,跑了出来,谁担当得起?” 地杰星笑道:“崔老,你老放心。我下的毒绝对有效,没有我的解药,她们休想恢复内力。” 方剑明道:“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我进去看看。本王生了一对火眼金睛,她们体内的消解了没有,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地杰星暗道:“这老色鬼怎么这般小心?莫非是听说方剑明就要来了,他才这样的?” 上次,他与气天王去暗害胡不回,被方剑明追上,气天王要他先走,他虽然没有亲眼瞧见气天王是怎么应付方剑明的,但是,后来听说三王联手,奈何不了方剑明,让他逃了。 “难道这老色鬼曾经吃过方剑明的大亏,才会如此谨慎?” 正在迟疑,只听有人笑道:“财天王,不是都说好了吗?今晚由你守夜,你怎么把地杰星拉了一块来?” 方剑明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俏罗刹。 这娘们当真难缠,午间无缘无故的问他那句话,险些让他露出马脚,现在又来找茬,莫非她已经看出了崔百睢是假冒的?“俏罗刹,你为什么不好好歇息,跑出来干什么?”方剑明没好气的道。 “我心中烦闷,出来赏月不行吗?” “你要赏月,大可到山顶去,这里有个屁月可赏?” 俏罗刹笑了一笑,道:“只因看见你在为难地杰星,才过来一探究竟。” 方剑明脸一沉,道:“俏罗刹,这里是关押犯人的重地,我身为天王,有权也有职责进去查看。” 俏罗刹的脸色突然变的很不好看,冷冷的反问道:“恐怕财天王并不仅仅是查看这么简单吧?” 方剑明吓了一跳,暗中防备,问道:“俏罗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俏罗刹脸一寒,道:“谁都知道你这个老鬼好色如命,早就想打她们的主意。你名为进去查看,难道就不想干点别的?” 方剑明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娘们是怀疑他要对峨嵋派的女弟子欲图不轨,脸上却是冷冰冰的,道:“俏罗刹,你也太小看老夫了,大敌当前,本王那里还有心情想这些。” 俏罗刹“哈哈”笑了一声,道:“老色鬼,你这是欲盖弥彰。午间,你根本就没有快活过,听说那三个女子姿色平平,我想你是越看越没有胃口,才放过她们。沈曼莺不给你甜头吃,你欲火焚心,才会提出第一个守夜的屁事来。你说老娘说得对不对?” 方剑明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自己没有快活过,但听她这么认为,心中欢喜极了。对方越这样怀疑他,就越把他当成真正的财天王。 他做出很生气的样子,道:“俏罗刹,就算被你看出来又怎么样?你管得了老夫?” 俏罗刹冷笑道:“我夫妻若不是与你一起共事,按你的所作所为,早就把你宰了。” 方剑明做出大怒的样子,并将拳头握紧,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地杰星在旁看了,急忙出来打圆场,道:“两位,请听在下一言,彼此共事,何必闹成这样?俏大姐,大敌当前,我想崔天王不会胡来的。你若不放心,就由在下陪他一起下去。” 俏罗刹双眼一翻,道:“他会听你的劝告?” 地杰星看了看方剑明,方剑明“哼”了一声,道:“本王不动她们,但是问问话,总该可以吧?” 俏罗刹知道这么一闹,这老色鬼心中的欲火一定大减,又有地杰星陪着,想来不会闹出什么事来,道:“财天王好好查看,切莫辜负了一饱眼福的良机,恕不奉陪。”嘲笑着走了。方剑明气得跳脚。 地杰星劝道:“崔老,她也是为你好,你老就消消火吧。”说完,将大门打开,请方剑明先进。 方剑明恨声道:“这娘们好不气人,老夫早晚要让她知道本王的厉害!” 众人听了这话,心中都在偷笑。老色鬼的厉害是什么?鬼都知道。 方剑明让鲁达留在外面,和地杰星进了地牢。走下十个石阶,便是两丈大小的石室,摆着一张桌子,四根条凳,想是给累了的人预备的。 往左走,一路行去,均有看守之人,来到里间,两排都是牢房,粗如婴儿手臂的铁拦,将她们困住。七个老尼关左首第一间,左首第二间,却是一群中年尼姑。 见二人来到,七位老尼眼睛也懒得睁开。方剑明瞧她们脸上暗黑,知道中了剧毒。一群中年尼姑虽也有睁开眼看的,但都没吭声。 往里走,既有年轻的尼姑,也有俗家弟子,内中有好几个,姿色上佳。难怪俏罗刹会怀疑“崔百睢”到地牢里来是为了她们。这几个弟子,的确值得一个色鬼来。 方剑明心中思忖着,刚往回走,只听有人怒骂道:“你们这些恶毒贼子,快放我们出去。” 地杰星听了,喝道:“找死,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 方剑明见骂人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美貌女子,见她这般大胆,指着她问地杰星道:“她是谁?竟敢辱骂本天王。” 地杰星道:“她是圆性老尼的大徒孙,名叫苗秀英,有个名号,好像叫做‘玉女剑’。” 方剑明故意做出兴趣很浓的样子,在对方脸上打量起来,地杰星见这老色鬼毛病又犯了,赶紧道:“崔老,我们还是走吧,看也看过了,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方剑明道:“不慌,不慌,我还有话问她们。”脸一沉,道:“玉女剑,你对本王无礼,本王本待要教训你,但是,本王念你年起轻轻,不为己甚。你不如顺了本王,本王保你无事。” 第425章 害人不成反害己 苗秀英一扬眉,“呸”了一声,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宁愿死,也不会顺从你这个老贼。有朝一日,我们会将你们这些贼子赶出峨嵋。” 方剑明听了,心中为峨嵋派有这种弟子而高兴,“哈哈”大笑起来。 地杰星也跟着大笑起来,道:“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女人,连自己能活多长都不清楚,还敢在这里说什么狂言。” 苗秀英冷哼道:“要杀便杀,我们绝不会投降的!” 地杰星阴笑道:“要杀你们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杀了你们,峨嵋派就此在江湖中除名。将来鬼神大人统一了武林,怎么可以少峨嵋派?嘿嘿,等到那一天,整个武林都是本门的,峨嵋派也不例外。” 苗秀英嘲笑道:“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 地杰星气极,正想给她一点厉害看看,方剑明拦住他,道:“男人要有大气量,跟她生什么气。” 苗秀英怒道:“滚!” 听了她的话,好几个峨嵋门下走到铁栏边,指着两人大骂着,要二人快滚。可见她们心中是多么的愤怒。 方剑明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们既然如此的不识抬举,就不要怪本王不会怜香惜玉了,早晚要把你们一个个……” 说到这,化为一阵阴笑,带着地杰星出去了。 到了外间,方剑明装出很苦恼的样子,道:“这些小娘们,一比一个性烈,真是不好对付啊。” 地杰星献媚的笑道:“崔老何必为她们生气?天下女子多的是,比她们好的,不知有多少。只要崔老愿意,改天在下就给你老献上几个。” 方剑明心中冷笑一声,决定要动他的脑子了,面上却显出一些激动的神色,道:“此话当真?” 地杰星心中大喜,道:“在下有几个胆子,敢欺骗你老?以后,还望你老多多栽培。” 方剑明暗道:“原来这小子是另有所求,难怪口气会这么好。”面上却是很享受的样子,拍着胸脯道:“你能有这番心思,不枉老夫对你好。本王若不栽培你,还会去栽培谁?你说是不是?” 地杰星听了,猛点头,心头狂喜。 他原先是跟着气天王的,气天王对他不冷不热。他心中早就不满。他喜好弄毒,一直想拜在毒神门下,就算是拜在谭暮桥之下,他的地位也会随之升高。但一直没有机会。 他知道财天王是毒神的人,如果得到了崔百睢的赏识,只要他在毒神或者谭木瞧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以后的路子就宽多了。 所以,他才想尽一切办法来讨好崔百睢,如今,得到了“崔百睢”的肯定,事情便成功了一半。 两人出来的时候,显得非常的亲热,就如哥们一样,看守的人瞧在眼里,记在了心上。 出了此地,方剑明说要送地杰星,地杰星连道不敢,方剑明却一把抓住他的手,亲热到极点,非要送他不可。地杰星虽觉此老未免热情过度,但也没怀疑什么。崔百睢若真对他不怀好意,一句话,就能让他在血手门中混不下去,何须这么麻烦。 方剑明朝鲁达暗中使了一个眼色,拉着地杰星走到暗处。地杰星心中一奇,问道:“崔老,你这是何 意?” 方剑明低声笑道:“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地杰星心中一动,暗想:“这老色鬼难道还不死心?非要动峨嵋女弟子的脑筋?” 口中却道:“崔老有事,尽管吩咐,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方剑明怪异的笑了一笑,令地杰星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那好,你把钥匙和解药交给我,我就饶了你。” 地杰星一呆,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不敢肯定的道:“崔老,你说什么?” 方剑明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叫你把钥匙和解药拿给我。” 地杰星大惊,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大叫,就被方剑明点住了哑,一只手按在他的死上,恢复了自己的嗓音,冷笑道:“识相的,就给我乖乖听话,你若敢大叫一声,我手指一按,你知道结果会如何!” 地杰星拼命的眨眼,求对方不要杀他,他什么都愿意交待。 方剑明冷冷道:“你不要想妄图逃跑,我这根手指别说你区区,就是石头,也得给洞穿” 说完,并起另一只手的食中二指,轻轻的了石壁内,那石壁就像豆腐一般柔软。石壁当然不会是豆腐,指头却是能要人性命的利剑。 地杰星见了,吓得冷汗直流。这等本事,就算是天王,也未必有,除非三公或者三公以上才能具有。 方剑明先从他的怀内掏出钥匙,肘子一幢,解开对方的哑,另一只手仍然按在他的死上。 “告诉我,解药放在何处?” 地杰星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低低的道:“在……我的口袋里。” 方剑明正要去口袋里拿,见地杰星脸上有些诡秘,低声喝道:“你敢骗我,我立刻把你宰了。” 地杰星心头一惊,慌道:“不敢,不敢,小的不敢。你老只要轻轻一按,小的就死了。小的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方剑明道:“你知道就好。” 从他的口袋里果然摸出来东西,却是两个瓷瓶,一皱眉,问道:“那一个是解药?” 地杰星道:“左边哪个。” 方剑明眼珠一转,冷笑道:“为了以防万一,对不起你老兄,在下要先让你尝尝。” 见地杰星脸上毫不害怕,信了他三分,但他不敢粗心,还是弹开了瓶盖。 瓶盖刚出,一股异味从瓶口飘了出来,方剑明嗅了一嗅,暗道:“这解药的味道怎么这么香?” 抬头用询问的眼光去看地杰星,对方似乎是看见了鬼似的,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呆了一呆,不由怀疑起来。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解药的味道如此香甜,会不会是假的?或者是毒药? 轻轻在对方死上一按,地杰星吃痛,本来是屏住呼吸的,禁不住张了张口,吸了一口气,只觉天旋地转,呼吸难受,脸色转黑,软绵绵的倒在了方剑明身上。 方剑明微微一惊,将他的头抬起,见他满脸乌黑,呼吸微弱,分明是中了剧毒。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地杰星的身体弹了一下,便没有了呼吸,脸如黑炭,好不难看。 方剑明心中暗道:“奇怪,他是怎么中的毒,中了什么毒?”转念一想,脸色一变,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将打开的瓶子仍入草丛中。 “好个阴险的家伙,竟然想害我!这瓶原来不是解药,而是毒药。” 如果这瓶真是毒药,他为何没事呢?他明明闻到了气味啊。 他那里知道,当初在悬崖下时,他吃的那些果子虽然不能百毒不侵,但对毒药有抵消之用,后来,随着“大睡神功”的步步提高,又稀里糊涂的将文天赐的“醒神经”精华吸入了体内。那“醒神经”,被文天赐修练到大成,天下根本没有一样毒物能伤害他,最后还是靠药仙妙想天开的花了很大心血,炼制成的“一睡三百年”才让他睡下,而且,还是一下子将满瓶吞了,若吞少了,说不定还睡不下去。 单是有“醒神经”的精华在他体内,世上就没有任何毒物能伤他,地杰星炼制的区区毒药焉能伤得了他? 不过,这种毒药对付其他人,却是厉害无比。地杰星就是榜样。 方剑明虽不清楚自己为何没事,但是,却弄明白了还在手中的这瓶才是真的解药。 他将地杰星的尸体藏好之后,走出来,简单的跟鲁达说了一下刚才的经过,带着鲁达又回到了地牢外。 众人见他回转,心中偷笑,见他拿出钥匙来开门,更是料定他和地杰星说好了。方剑明出来的时候,与地杰星亲密本来就是做给他们看的。 谁也没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反正出了事,负责人的是地杰星。 方剑明板着老脸,好像要办正事似的,进了地牢,仍然让鲁达在石室等候,一个人进了去,来到里间,六位峨嵋长老听到动响,睁开双眼,见他一个人进来,心中都是一惊。一个老尼指着他,厉声喝道:“财天王,你回来想干什么?你若是敢碰她们一下,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方剑明“嘘”了一声,用自己的声音道:“师太请不要误会,我是假的财天王,真的财天王已经被我们杀了。” 七个老尼听他嗓音变了,大奇,在他脸上端详起来,却看不出任何破绽,半信半疑。 方剑明见她们不肯相信,低声道:“你们若不相信我,我便证明给你们看。”说完,面色一沉,走出去,用崔百睢的嗓门喝道:“你们都给本天王进来,你看你们干的好事!” 十个看守大汉听了,胡里胡涂,不知这老色鬼发的什么脾气,但又不敢不听,挨个走了进来,看看没有什么异常,正想问天王出了什么事。 方剑明施展看唱本传给他的“无影步法”,快如鬼魅,闪电出手,十人只觉眼前一花,晕一麻,倒了一地。 这“无影步法”,方剑明只是在梦中练习了一段时间,想不到竟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若修炼到了看唱本那般境界,岂不是想点多少人就点多少人? 十人一倒,七位老尼信了他八分,方剑明走到铁栏前,双手握住铁栏,暗运真气,用劲往两面一拉,铁栏当即被他拉开,七个老尼见他有这等深厚的功力,又惊又喜。 “请问施主尊姓大名?” 一个老尼站起来,满脸惊疑的问道。 第426章 先下手为强 “在下方剑明。现在不是详谈的时候,这是我从地杰星那里得来的解药,七位师太先服下,待会我再来看你们。” 将瓷瓶递给了其中一个老尼,迅速退出牢房,以最快的速度拉开了其他牢房的铁栏。 众人脱困,纷纷感谢。除了七个长老外,其他人都没有中毒。 “玉女剑”苗秀英想起刚才对他的无礼,脸上有些发烧,想给他赔礼,却不好意思。 方剑明当然不会看到苗秀英脸红,这个时候,他飞快的回到关押七个老尼的牢房,见七人盘膝坐在地上,正在运功,担心会有变故,向七人传音道:“在下助七位师太一臂之力。” 试着去运足底的“醒神经”内力,这次,却是随心所欲,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将“它”运到掌心,轻轻的放在一位老尼肩头,老尼但觉一股神奇的力量进入体内,解药的效力还没有发挥,毒药就被这股神奇的力道除尽,功力不仅恢复了,似乎比以往还要深厚一些,心中惊喜。 如此这般,要不了多时,七个老尼脸上暗黑之色褪去,一脸精神,像换了个人似的。 方剑明脸上,不见一丝疲惫之色,比之刚才,更有精神。 众人见了,暗自叫奇,不知道他修炼的是什么功夫,居然有这般神奇的效果。 七位老尼恢复内力,想起这些日子所受的罪,正要与众门徒冲出去与血手门的人厮杀,方剑明拦住她们,道:“各位,请听在下一言。血手门人多势众,你们刚恢复自由身,不宜动手,待在下先把为首的几个高手偷袭制住,你们再听我长啸三声为号,一并冲出来,将血手门杀出峨嵋山。” 众人听了,觉得此法甚好,便留在地牢中养精蓄锐。 一个老尼姑双手合十,道:“阿弥佗佛,施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贫尼想跟施主打听一个人?” “师太请说。” “此人便是被江湖百晓生评为江湖八美之一的‘神女剑’纪芙蓉,她是贫尼的师侄。” “师太法号是?” “贫尼元真。” “哦,原来是峨嵋派的大长老。” 峨嵋有七个长老,为首的就是元真,武功之高,仅次于圆性。 方剑明为了使她们安心,答道:“师太,你老放心吧,与在下同来的人中,有一个正是令师侄。” 元真听了大喜,但是脸上很快黯然起来,叹道:“掌门师姐被害,峨嵋元气大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方剑明道:“峨嵋派会好起来的,在大家的努力之下,一定能恢复原先的名望。” 众人不知他为何如此关心峨嵋,但又不便相问。 方剑明交待了几句后,告辞出了牢房,把鲁达从石室叫进石室与里间之间的通道,低声密语几句,鲁达点点头。 两人回到石室,鲁达留在了石室中,方剑明一个人走出来,对众大汉道:“你们给本王听清了,为了防止有人来救峨嵋派的人,本王特地让亲随留在这里守着。你们都要听他的指挥,谁敢不听,就是跟本天王过不去,明白吗?” 众大汉哪敢不听,都道“是”,方剑明扬长而去,鲁达坐在石室中的一张凳子上,双手往胸前一抱,靠在石壁上假寐。众人害怕财天王,不敢管他,任由大门开着。 方剑明一路走,一路心想:“铁金刚与俏罗刹对崔老色鬼不满,我若是贸然前去,他们必定怀疑,想暗算他们的可能性不大,耿老道看似半死不活的样子,但能当上客卿,武功一定极好,要暗算他,只怕也是不可能。看来,我只能在天王与地煞身上打主意。” 想了想,便将目标锁定在了三位天罡上。 他从范一飞那里知道了天罡所住的院落,径直来到他们居住之地,只见院外守着四个劲转汉子,腰下挂着剑。 这四个汉子气势不凡,一看就知道绝非等闲之辈。 他刚要进去,一个汉子伸手一拦,问道:“崔老,你有要事吗?” 方剑明脸色一沉,道:“当然有事,不然本王来这里做什么?” 那汉子笑道:“请天王稍等,属下这去请三位天罡大人。” 方剑明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让本王进去?给我闪开,本王自己进去就行。” 四个人见他发怒,微微一怔,还是那个汉子,不解的道:“崔老,难道你老忘了规矩?” 方剑明心中暗暗吃惊,问道:“什么规矩?” 四个汉子心中不由怀疑起来。这规矩,血手门上下,人人都知道,何况天王?他们虽然怀疑,但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天王是西贝货,只是认为财天王一时忘了。至于为何忘了,他们可不敢胡思乱想。 “地煞、天罡、三公,虽然有等级之分,但彼此之间的来往,尤其是在办公期间,在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之前,是不能擅自去见该主人的。” 方剑明心中一惊。大意之下,居然险些露了马脚。这等规矩,他那里知道,范一飞也不能将全部要注意的都告诉他。 “实在是事情太重要,一下就给忘了。好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进去通报。” 那汉子去了,过了一会,三个天罡都走了出来,其中两个十分亲热,请方剑明进屋,另一个却十分冷淡,还一脸狐疑的在方剑明脸上仔细的看着,这个天罡正是梁冠杰。 方剑明看出不妙,知道对方开始对他起疑,做出很不高兴的样子,道:“天勇星,你似乎在怪本王打扰了你的好梦。” 梁冠杰瞧不出破绽,道:“不敢,不敢。” 四人进了正屋,其他两个天罡坐得离他很近,梁冠杰却是坐得远远的。 天损星皱眉道:“天勇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欢迎天王驾到?” 梁冠杰道:“岂敢,岂敢,在下突觉身子不适,生怕传给天王,只好坐在这里。天王有什么事,还请说来。” 方剑明重重一拍桌子,喝道:“梁冠杰,你是不是对本王不满?” 梁冠杰道:“不敢,不敢,天王乃毒神大人前面的大红人,谁敢对你老兄不满?只是你老兄竟连规矩都忘干了,未免太对不起毒神大人的栽培了。” 方剑明虽然听出他是话里有话,但他又不是真的崔百睢,根本不知道所指。另外两个天罡却听出来了。 天哭星道:“好你个天勇星,谁不知道你近来跟日公走得很近?日公乃天尊大人座下第一号人物,哪个不知?你挑天王的刺,难道是想挑拨天尊大人与毒神大人的关系?” 原来,天哭星和天损星是三公中月公的亲信,而月公则是毒神的人,两人与财天王是一个阵营的,当然要帮“崔百睢”说话。 梁冠杰听了对方的话,也生气起来,一拍桌子,道:“老子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三位,恕在下身子不适,要回去休息,不奉陪!” 方剑明可不能放他走,起身赔笑道:“梁老弟,你这又何必呢?大家虽然不是一脉,但都在鬼神大人统领之下共举大事,你老弟且息怒火,我给你道个歉,你看怎么样?” 说着,做出低身弯腰的架势,头刚一低,身形陡然扑上,出指如风,点向对方胸前大。 梁冠杰本有防备之心,但他的速度也快不过方剑明的出手,危机之间,向左移动,方剑明的手指点在了他的肩头。 梁冠杰张嘴吐血,一道血箭射出,将方剑明身形阻了一阻,然后,猛地撞破了大门,逃出屋子。 天损星与天哭星呆了一呆,方剑明身形一转,如狂风一般卷向两人,双掌印出。两人压根儿就想不到“财天王”会朝他们下手,待发现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手臂刚抬起,内功未及远足,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人竟被方剑明深厚的内力震断双臂,两人带椅的飞起,砸在墙上,落地后,痛昏过去。 方剑明飞身出了屋子,只见两个汉子扶着梁冠杰,一个汉子大喊大叫的跑去报讯,剩下的一个汉子拔剑出鞘,不自量力,朝方剑明刺来,剑上力道十足,看来剑法不错。 方剑明“哈哈”一笑,身形飘忽,到了汉子身后,汉子不见了方剑明的踪影,知道不妙,头也不回的反手就是连环三剑。 方剑明让他三剑使完,轻笑一声,道:“好剑。” 话声刚落,汉子只觉手腕一麻,宝剑脱手,眼前剑光如电如虹,竟忘了躲闪,待他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挂着数十根布条。 方剑明虽然不擅长剑法,但出手极快,用剑气挑烂了他的衣服。 将对方镇住之后,方剑明仰天长啸三声,啸声远远传出,在山中回荡。那汉子距离得近,刚清醒过来,立刻被震昏了过去。好倒霉的汉子。 方剑明哑然失笑,两个汉子见他如此了得,架起梁冠杰,转身撒腿就跑。 方剑明喝道:“那里跑?”疾步追去。 就在这时,东南方向传来冲天喊杀声,原来是峨嵋派的人同鲁达冲出地牢,与血手门的人打杀起来。 恰在此时,西南面传来数声长啸,数条人影朝这里掠来,半途,却被一个人飞身截住,那人手中挥舞着一把闪着青光的宝剑,剑芒吞吐,令人胆寒。被截下的几个人,是耿道人与三位地煞。 此时的耿道人,可不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紧盯着截下他们的人手中的宝剑,沉声道:“三位,你们过去,这个丫头交给老夫来收拾。”截下他们的是纪芙蓉。 一声娇叱,纪芙蓉连人带剑,冲向了耿道人,耿道人左手一动,宝剑出鞘,阴气森森,与纪芙蓉激斗起来。三位地煞刚要走,却被白依人,白依怡拦住,刚动手,来了一群血手门的属下,范一飞与沈曼莺及时出 现,杀了个措手不及,不过,紧接着,又跑来一群大汉,将他们包围。一个地煞得空,带着十来个汉子,跑去 别处支援去了。 方剑明知道双方的人都打了起来,心中一振,几个起落,眼看就要赶上了梁冠杰三人,却听一男一女同时喝道:“站住!” 一高一矮,两道人影从天而降,两道如山掌力击向方剑明。 方剑明移开身躯,被迫落下,双掌斜上一推,内力吐出,只听“轰”的一声,飞沙走石。 方剑明的上身晃了一晃,心惊道:“这对夫妻果然厉害!” 铁金刚那巨人般的身躯一落地,指着方剑明,怒喝道:“财天王,你混蛋,竟敢造反!” 方剑明“哈哈”一笑,伸手在脸上抹了几抹,顿时变回原来的相貌,道:“铁金刚,你认错人了,少爷可不是老色鬼。不过,财天王那老色鬼确实已经变成了鬼。来来来,少爷与你们夫妻较量较量。” 第427章 峨嵋血战 铁金刚一呆,道:“崔老色鬼被你杀了?” 方剑明道:“虽然不是我亲手所杀,但也跟我有关。怎么,你们想为他报仇吗?” 铁金刚大笑起来,道:“杀得好,老子早就想把这家伙宰了!” 方剑明笑道:“这么说来,我们还是同仇敌忾,咱们就不用比试了。两位,请让让路。” 两人听了他调侃的话,气极。 俏罗刹早就怀疑这个“财天王”有鬼,但只是想到他是“色鬼”,没想到他是“假鬼”。 俏罗刹比丈夫镇定许多,一气之后,冷笑道:“看阁下的相貌,想来就是近来风头正健的方剑明。” 方剑明见梁冠杰在两个汉子的护卫之下,就要消失在前方,道了一声“不错!”纵身跃起,暴喝一声:“挡我者死!” 两夫妻焉能让他过去,同时纵身出掌阻拦,三人在半空如神龙一般硬拼了数招,“轰”一声,方剑明非但摆脱不了两人,还被两人逼落,心神一沉,正要全力施为,却听左首有人冷冷的道:“把他们交给我来对付,你去办事。” 方剑明转过头去,只见左首的一间屋顶上站在一个人,正是关山月。 方剑明大喜,纵身跃起,面向关山月双手一抱,道:“有劳关兄!”凌空一翻,几个起落,便即不见。 铁金刚与俏罗刹为何不去阻拦方剑明?因为他们都被一股可怕的刀气锁住了,这个能用刀气锁住他们的人,竟是一个不到三十的男子。 关山月一手按在刀柄上,一手则是搭在前手之上,立于房上。铁金刚与俏罗刹均是一脸凝重,双腿未弯。 空气中,似乎有一股强烈的火药味。 三人突然动了,一道刀光划破天空,破空劈向铁金刚与俏罗刹。两人身形凌空翻滚,出掌飞快,深厚的掌力将刀光逼在丈外。 关山月一刀砍出,便从房上跃下,朝两人扑来。铁金刚大吼一声,一拳轰出,拳风如暴风一般冲出。 关山月喝道:“来得好!”虚空一劈,刀气与拳气相撞,两人的身形都是晃了一晃。铁金刚再出一拳,关山月还是刚才那一刀,铁金刚不由被震退了一步,关山月则只是上身晃了一晃。 两夫妻大惊,这汉子的刀法未免太诡异了,竟是越战越强。 俏罗刹身形一起,铁金刚知道她的用意,双手一操,将俏罗刹“拿”在手中,猛地抡起妻子,当作兵器,疾如狂风暴雨般砸向关山月。 关山月从没有见过这种打法,微微一怔,还是砍出了刚才那一刀,眼看大刀就要砍在俏罗刹身上,俏罗刹灵如猴子的一转,双掌一夹,顿时将对方的大刀夹住,内力贯注刀身,顿时将关山月震飞。 虽将关山月打退了,但她的耳角却被关山月的刀气轻轻的划了一下,隐隐有血丝。俏罗刹心头大骇,他们夫妻与人交手数十年,还没有一人能让他们吃过这等苦头,就是当初在少林寺,对付无字辈高僧时,也没有此刻凶险。 关山月心中也是一惊,他这一刀,自出道以来,无人可破,没想到竟会被这对夫妻破了,还将他震退。 两方都不敢大意,稍作歇息之后,便在场中大战起来,当真是一场空前的激斗。 方剑明加快身法,没几下,便看到梁冠杰在两汉子的护卫下,朝北面狂奔而去。这时,已经有血手门的人赶来,叫喊者,打算围攻方剑明。 方剑明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打算的机会,施展“沾衣十八跌”的功夫,从众汉子中闯过,出手如电,众汉子不是被真气震到,就是被方剑明点倒,倒了一大片。 其他人见他这等神勇,脸色大变,纷纷退开,只是呐喊着,却无人上来。 方剑明长啸一声,运足功力一跃,顿时射出十丈,伸手朝梁冠杰后领抓去,梁冠杰发觉身后有异,暗道不好,知道方剑明已经扑来,正要转身迎战,恰好那两个汉子回身对敌,他眼珠一转,转身顺势在两人身上一推,两个汉子呼啸着飞向了方剑明。 梁冠杰也顾不得结果如何,拔起身形,翻过了一道院墙。方剑明被两个汉子的身躯阻了一阻,将两人打翻在地后,跃出院墙外时,却早已不见了梁冠杰的踪影。知道他没有跑远,但是心中惦记峨嵋众人,不敢去追。翻回墙来,朝厮杀之处如飞奔去。 他刚赶到正殿上,便见东南方向一大群人厮杀着,朝正殿外的大院中靠近,外围是峨嵋诸人与鲁达,圈里却是一个地煞带着近百名汉子奋力厮杀,不时见到人倒下,但倒下的没有一个峨嵋弟子,尽是大汉。因为七位长老做了前锋,七人联手简直是锐不可当。 西南方向,也有一群人朝正殿过来,却是一大群人被赶过来的。赶人的是谁?正是白依怡五人,赶得最凶的要数纪芙蓉。 纪芙蓉一脸杀气,手中一把泛着青光的宝剑无人可当。先前与她对敌的耿道人已不知去向,大概是不敌她,撒腿溜了,现在与她对战的是两个地煞,两个地煞被她追杀得汗流浃背,恨不得逃离这里。 白依怡、白依人、范一飞、沈曼莺一旁策应,帮着纪芙蓉将血手门一干属下往正殿前赶。 血手门虽然人多,但尽是些武功低微之辈,被追杀得双腿发软,被追杀得亡命逃跑。 没有杀过人的是白依怡和白依人。白依人是心中善良,她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白依怡则只是感觉好玩。两人见纪芙蓉杀伤了不少人,心生不忍,出声劝她。纪芙蓉那里肯听,想起师父被杀的事,想起自己流落江湖,想起峨嵋所遭受的灾难,心中滴血,恨不得将在场的血手门人通通杀光。 范一飞和沈曼莺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地煞,但对付那些下属,却是绰绰有余,也杀伤了好些。 鲁达的武功实不在地煞之下,与他对战的正是一位地煞——地慧星。 但是,鲁达总觉得手脚有些不方便,因为他手中拿着天蝉刀,他不是使刀的好手,动起手来,感觉极为别扭,与地慧星仅仅战了个平手。 血手门众人被对方如此强大的阵容杀得胆战心惊,又不见一个天王出现,客卿也不知道跑那里去了,有人想逃,却已经迟了,刚有人溜出来,方剑明将身一跃,施展隔空点,顿时倒了好几个,其他人见他这么厉害,出手就跟神仙似的,谁也不敢逃跑。 到现在,峨嵋派上下,竟没有一人死亡,只有十来个负伤。 要不是先前方剑明把两个天王废掉,击伤一个天王,峨嵋弟子绝不会打得这么轻松。 方剑明眼觑鲁达打得有些别扭,心头明白,身形掠起,恰如燕子戏水一般,笑道:“鲁达,把刀给我吧。” 鲁达右掌一拍,将地慧星迫退,左手一扬,将刀仍向方剑明。 方剑明从高空滑过,随手一操,把天蝉刀拿在手中,双腿一分,将两个汉子踢翻,滚出好远。 鲁达将倒仍出后,大吼一声,双掌轰出,立时将地慧星震退。 他杀红了眼,眼中透出仇恨的光芒,道:“血手门的人杀了我师父,老子要杀你们报仇。” 连环三掌轰向地慧星,地慧星避不开,只能运起全身功力,和他硬碰掌力。 三声巨响过后,地慧星口吐鲜血,身形摇摇晃晃,指了指鲁达,道:“你……你疯子!”倒地不起,一命呜呼。 鲁达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前湿透,浑身是汗,被两名峨嵋弟子飞快的拉下去了。 这时,两面的人在正殿前会合。方剑明转头看去,脸色变了一变。原来纪芙蓉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脸上杀气腾腾,眼中含煞,宝剑一挥,剑芒大涨,剑气斯斯作响。 她一剑劈了一个汉子之后,不知是第几次找上了两个地煞,两个地煞被她杀得软了,最怕与她对敌,现在又给她找上,刚接了几招,两人便岌岌可危,小命不保,正要下跪投降,纪芙蓉手起剑落,青色的剑光将两人斩杀。 两人若奋起抵抗的话,还能挡下十来招,死得真冤。 纪芙蓉杀了两个地煞,顿觉浑身无力,脸色一片苍白,眼前天旋地转,她强自撑着。 突然,只见她仰天哭叫道:“师父,身为佛门俗家弟子,徒儿本不应多造杀孽。可是,徒儿为了给你报仇,愿意接受死后进入地狱的惩罚。师父,你在天有灵的话,请不要怪徒儿!” 说完,虚脱而倒,被白依人及时抱住,那把泛着青色光芒的剑依然紧握手中,令人心惊。 两个地煞一死,正是树倒猢狲散,血手门很多门下立刻丢了兵器,下跪求饶。 方剑明不愿再看下去,运起功力,大声道:“大家都住手!” 众人只觉耳鼓作响,都同时停了手,忽听“咕咚”“咕咚”两声,两个人倒地不起。 众人看去,却是两个与元真师太大战的中年汉子。这两个中年汉子虽然不是地煞,却是两个头目,武功之高,仅次于地煞,两人联手,更是在地煞之上。方剑明这一大叫,恰巧救了他们一命。 若不有方剑明的大叫,两人不是力尽而亡,就是被元真师太斩杀。 还站着不肯投降的的血手门门下见两个头目都昏了过去,只觉无力回天,还是保命要紧,赶紧扔掉兵器,下跪求饶。 众峨嵋门下有的说不能饶了他们,有的说至少要废掉他们的武功。七个长老劝不住。 方剑明见场面乱作一团,心中一急,从怀中掏出了“峨嵋令”,跃上一个台阶,举着令符,沉声道:“前掌门圆性师太临终前,将‘峨嵋令’交给在下代管,现在我以代理掌门的身份发令,谁都不得对不反抗者施一指之力。违者以门规处之。” 第428章 风波未平 见他拿出“峨嵋令”,峨嵋诸人吃惊,掌门令符怎么倒了一个男子手中?圆真师太确定“峨嵋令”没有假,问道:“代掌门是?” 方剑明道:“在下方剑明。” 诸人朝他脸上看了看,不敢确定,但声音的确就是先前救他们的“冒牌天王”的声音。 鲁达走出人群,道:“他正是方少侠,他不仅救了你们,还是你们的掌门,你们见了掌门,还不快上前拜见。” 七个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圆真师太苦笑了一下,率领诸人就要参见“代掌门”。 方剑明摇摇手,道:“现在还不是见礼的时候,有劳各位长老,先把他们看住,待在下先打发了血手门的客卿再说。” 跃下台阶,转身飞奔而去。圆真长老将事情交给圆澄处理,从白依人手中抱过纪芙蓉,见她完全是另一个人的相貌,怔一怔,霍然醒悟,知道她也易了容,不禁暗赞方剑明易容术之奇妙。 方剑明很快赶到了关山月和铁金刚夫妻相斗之处,随后,白依怡与白依人赶来过了,最后,则是鲁达,范一飞,沈曼莺。 这时,场上三人的打斗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关山月一脸寒冷,看不出丝毫表情。铁金刚挥舞俏罗刹的速度越来越慢,但所产生的气流却越来越凝重,几乎要将空气抽空。关山月每劈出一刀,似乎显得非常的吃力,仿佛刀上有数万斤中的东西压着。 方剑明见三人开始再比拼内力,心中吃了一惊。他担心关山月。关山月的刀法虽然可怕,但是他的内力怎么样呢?方剑明不清楚。 眼看过了盏茶时间,兀自不分胜负。就在这时,俏罗刹粉脸带着汗珠,回头望了一眼铁金刚,道:“天哥,跟他拼了!” 铁金刚一点头,大吼一声,突然把俏罗刹疯狂的舞动起来,俏罗刹在手中,就如风车一般。舞的人臂力强悍,被舞的的人也不觉眼花。这种打法确实为武林罕见。 关山月嘴角挂突然泛起一丝笑容,用刀尖轻轻的一点地面,人随着飞起,连环踢出狂风般的十二腿,与俏罗刹的手掌硬碰硬。众人虽然站得远,但都能感觉到强烈的劲风。 撞击过后,俏罗刹感觉手疼痛难耐,关山月感觉小腿几乎麻木。关山月“哈哈”一声大笑,将刀抬起,作势欲发。 方剑明看出不妙,脸色一变,喊道:“关兄,请住手,如何?” 关山月本来想再出一刀的,听了他的话话,收刀一退,淡淡的道:“有何话说?” 方剑明抱拳道:“多谢关兄。” 关山月想了一想,突然还刀入鞘,道:“何须言谢?关某只是跟他们玩玩而已。” 铁金刚和俏罗刹听了,气得脸色发白。两人打到现在,都感觉有些累,但是,关山月就如一个铁人一般,有使不完的力量。知道若再打下去,他们早晚会败在对方手中。虽然生气,却不再进攻。 俏罗刹冷哼了一声,道:“方剑明,想不到你竟有如此能耐,请来了一个本事很大的朋友帮忙。我料得不错的话,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们的人,死的死,逃得逃,降的降。我父亲算认栽了,你打算把我夫妻怎么办?” 她有自知之明,两人连关山月都斗不过,若再加上一个武功高深莫测的方剑明,两人还有胜出的机会?他们绝不会逃命,更不会投降认输。 方剑明脸色一正,道:“我知道两位内力消耗了不少,如果现在向你们动手,就显得我姓方的是乘人之危之辈。但是,要让我如此的轻易放过你们,却是不可能。我考虑再三,想出了一个办法。两位若能接住在下七层内力的一刀,在下便放你们走。两位若接不下,大概也想到了后果会如何。” 两人本来已经打算战死,听方剑明竟然给出这么“好”的条件,禁不住有些感动。 铁金刚道:“你我本是敌人,在如此情势之下,我夫妻万难逃出去,你却给了我们一个很公平的机会。若不是敌对立场,我必交你这个朋友。” 方剑明道:“动手之前,在下有几句话要说。” “什么话?” “多行不义必自毙。两位是成名多年的武林异人,当知道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血手门野心勃勃,妄图在武林中称王。正如有人说过,武林不是一个人的武林,是江湖人的武林。我不知道鬼神许诺什么条件给两位,让你们如此卖命于他。但是,我还是要劝两位不要再跟着鬼神危害武林。当然,前提是两位能逃过今晚的这一刀。” 铁金刚与俏罗刹互相看了一眼。 俏罗刹叹道:“世间之事,难逃名利两字。我夫妻不是为名,却是为利。利,利害也,威胁也,鬼神亲自出面请我夫妻,我夫妻自知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为了保命,只有跟着他。” 方剑明听了,仰天大笑起来,诸人不知他为何发笑。 笑声一顿,方剑明缓缓的道:“我承认鬼神武功很高。但是,他要称天下第一,简直就是狂妄自大。有人……哼,有人伸出一根手指,就能令他气喘,你们又何须怕他?” 他本来要说有人武功不在他之下,但发现血手门有不少人正是因为害怕鬼神那可怕的武功,迫于淫威,才会甘心为他卖命。若不狠狠的打击鬼神,这些人是不会醒悟的。所以就想到了木头叔叔,甚至不休师父。 不休可以不提,但木头叔叔的实力,他清楚不过。一百五十年前,纵横江湖的杀神在他面前,就跟小孩子似的,何况鬼神? 不过,前提是,木头叔叔出来,或者鬼神进入神秘谷。 两人听了方剑明的话,惊得哑口无言,难以置信。 方剑明冷笑道:“两位可以不相信在下的话,但在下在这方面,从来不撒谎。”面色一沉,道:“两位,准备好了吗?” 两人回过神来,铁金刚将飞身跳起的俏罗刹“拿”在手中,凝目注视方剑明,喝道:“来吧!” 方剑明心神一沉,手摸到了天蝉刀刀柄。天蝉刀受到他的刺激,不安的欢叫起来。众人见了,暗自叫奇。 关山月睁大眼睛,一目不瞬的看着。 方剑明深吸了一口气,运起七成内力,纵身一跃,拔刀出鞘,只见蝉儿陡然出现,飞舞着卷向了铁金刚。 同时,铁金刚猛然腾身跃起,将俏罗刹一转,从背后打出,俏罗刹双掌一翻,掌风激荡,真气如浪涛一般盖向了蝉儿。 蝉儿狂吟,围绕着半空中的三人转了一圈。然后,蝉儿回收,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方剑明落地,朝后退了一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铁金刚与俏罗刹却没有那么幸运,被对方的刀气震得吐血,落地后,一脸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外人看不出来,铁金刚夫妇却很清楚,方剑明对他们放了水。他们不知道方剑明为什么会放过他们,但他们却很感激方剑明。 两人强撑内伤,向方剑明抱拳,俏罗刹道:“方少侠,你大人大量,我夫妻铭记于心,就此脱离血手门,算是报答少侠的不杀之恩。少侠他日有事的话,可以到西北铁家庄找我夫妻。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夫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说完,与铁金刚互相搀扶着下山而去。 等他们离去之后,关山月看了一眼方剑明,露齿一笑,道:“想不到你还会如此收买人心。” 方剑明道:“关兄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非要他们的性命。如果江湖上的邪恶之辈都能改邪归正,江湖岂不就是太平了?” 关山月道:“只可惜有些人恶性不该,任你饶他多次,他也不会知恩图报,反倒对你越来越恨。”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这种人是有,但毕竟是极少数。” 关山月挥了挥手,道:“不跟你说这些了,我跟你来峨嵋,是找你比刀的。你什么时候将峨嵋派的事处理好,就来峰顶找我。” 说完,跳上房顶,晃身消失不见。 白依怡走出来,道:“这关山月倒骄傲得紧。” 方剑明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他有骄傲的资格。” 六人回到正殿前,纪芙蓉已经醒来了,正在与圆真长老说着什么。 众峨嵋门下见他来了,突然朝他一起跪下,高声宣道:“弟子参加掌门。” 方剑明大吃一惊,知道是纪芙蓉搞的鬼,忙道:“各位请起,在下受不起如此大礼。” 纪芙蓉道:“我师父临终前的话,难道你忘了吗?你要是觉得掌门之位委屈了你,你走便是了。” 说着,眼圈一红,流下泪来。 方剑明最头疼女人流眼泪,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方剑明知道说不过她,对诸人道:“快快请起。” 苗秀英跪在人群中,道:“掌门,你这是以什么身份跟我们说话?” 方剑明越发着急,道:“掌门之位,在下愧不敢受。圆真师太乃峨嵋派大长老,掌门之位应有她老人家担当。” 圆真合十道:“阿弥陀佛,掌门师姐临终有言,将峨嵋派托付给少侠,并把令符传给了少侠,少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峨嵋解散吗?” 诸人又高呼了三声“掌门”,方剑明见她们如此强烈要自己承认掌门之位,想推是推不掉,只好做出让步,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先暂时当任峨嵋掌门一职。待峨嵋安定之后,就由大家选出一个合格的掌门来。在下决计是当不了峨嵋掌门的,希望大家能明白。” 武林中,人人都知道峨嵋派的掌门一直是女的,而且还是尼姑,如果有男子,而且还是一个少年,当上了峨嵋掌门,岂不是惹别人笑话? 峨嵋诸人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对方剑明的让步也只好表示同意了。 诸人起身后,圆真师太道:“掌门,你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原来,投降的血手门众人均被赶到了角落,蹲在地上不敢吭声,内中便有那两名头目。 方剑明走上去,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真心的放下了屠刀。但是,既然你们做了不抵抗的表示,我姓方的说话算话,可以放你们走。我希望你们回去之后,好好思量,还要不要跟着鬼神迫害武林同道?下次若是被抓,就绝非这么简单了。” 众汉子听了,称谢不已。方剑明叫峨嵋诸人放行。众人生怕方剑明突然反悔,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飞也似地跑下山。 这里的人刚走完,就有峨嵋弟子推着两个被捆住的断臂男子走了上来。两人一脸死灰,正是被方剑明震断双臂的两个天罡。 方剑明叫人给二人松绑,脸一沉,道:“你们的武功算是废了,再也不能为恶,血手门也不会要你们加入。我要是杀了你们,只会污了我的手,你们滚吧!” 两人捡回一条老命,灰溜溜的下山去了。 众人大战了一夜,精神困顿。但见满地狼藉,只有打起精神来清扫现场,忙到清早,才清理干净。方剑明从草丛中找出地杰星的尸体,将他和其他尸首埋在了一块。 很多人都去睡觉了,方剑明却没有睡。他说身为掌门,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一个人坐在山门外的凉亭中,等有人养足精神后再来替换他。他虽然没有睡,却暗中在调息。 这些日子以来,每当进入梦中的神秘谷,他都要将所会的武功练习一遍,有长生童子帮他,速度之快,几乎是以前的一倍,但也有例外,就是“大睡神功”和“醒神经”。 “大睡神功”不说,它本来就是慢性子,怎么鞭策也长进不起来。“醒神经”一直占据着脚底,经他的努力,终于到了膝盖,但是任他如何努力,也难以再上去,除非他逼迫。 他现在就处于这种奇异的状态中:头部有“大睡神功”,双臂有天蝉刀的内力,胸前后背有“天河宝录”,丹田有少林寺正宗内力,膝盖以下是“醒神经”。 幸亏他没有修炼从黑袍那里得来的一卷“洗髓经”,不然又把它往那里搁? 精神有所恢复之后,他想到了身上的宝贝实在太多,能不能放弃一样呢? 天蝉刀?暂时不可能。 子长生瓶?天,他若敢,长生童子非要把他骂死不可。 天河宝录?废话,能丢吗?能丢早就丢了。 伸手入怀,摸到了看唱本交给他的那枚奇怪令牌和三个锦囊,这几样可是万万不能丢的。他不由想到了“醒神经”和“洗髓经”。 这两样东西,他一直想交给大方。但是,在他身上的“洗髓经”只有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一在义父那里,还有三分之一,不知下落,他想找齐了,一块儿交给大方。 “醒神经”呢,听辛老婆婆说,怪怪的,当今天下没人看得懂,不建议他交给少林寺。他虽然手抄了一本给魔后,但是原本还在他的身上。 他梦想着这么有一天:“天河宝录”的秘密解开,从身上脱落。长生童子与他的妈妈回到了大海,天蝉刀给了信得过的人,秘笈交给少林寺,令牌啊,令符啊,交给应该交的人。他手中只有一根蓝潮箫。一个人,或者与自己喜欢的人,在山间,或者在海边,不管在那,没有纷争、没有厮杀,他吹起好听的曲子,看小鸟从半空飞过,该是一见多么美妙的事啊。 想着想着,不由从怀中拿出了蓝潮箫,低低的吹起来,箫声传出,悠扬悦耳,不多时,竟引来一群飞鸟围着凉亭欢叫应和。 他见了,心中畅快,吹得更欢。 一曲吹毕,刚想换首曲子,群鸟“呼”的一声,全都飞走了。 他眉头微微一皱,只听有人拍手赞道:“好曲,好曲。” 方剑明转头望去,微微一怔。他只觉来人有些面善。 来人是一个身批黑色风衣的汉子,身材很高。突然,来人立在亭外,朝他躬身,语气极为恭敬的道:“孔雀坛坛主林正生拜见少主!” 方剑明猛然想起他是谁来,大喜,跑出去,道:“原来是林大叔,你怎么来了?” 林正生道:“华盟主给少主派人,少主不要。门主担心少主有事,特派我等前来相助少主。” 方剑明笑道:“你们来晚了,血手门的人已经让我们打跑了。” 林正生摇了摇头,道:“少主,血手门如果这样轻易被赶跑,就不是血手门了。” 就在这时,方剑明听到了山下传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竟似来了不少人,而且,他还听出内中有不少可以称得上是高手。 他的脸色变了一变,两道人影从附近的林中飞出,落在林正生两旁,却是一男一女,向方剑明一躬身,道:“凤凰坛坛主风四娘(鹤坛坛主余立本)拜见少主。” 方剑明听出林中还藏有不少人,不由问道:“你们究竟来了多少人?” 第429章 疑神疑鬼 林正生笑道:“少主,请恕我卖个关子。我们的这一招叫‘虚实相合’,定会让血手门的人捉摸不透,不敢一拥而上。待会他们来到,请先交给我等来处理,少主看着就是啦。” 风四娘补充道:“我们若是不行,少主再出场也不迟。” 方剑明知道接下来的一场战斗不会轻松,伸了伸个懒腰,走回亭中,坐在石上,笑道:“昨晚打了一场,这一场就交给三位坛主了。” 正说着,只见山脚处,转出一群人来。走在最前的是一个中年汉子,身穿紫衫,看年纪五十上下,一脸的冰冷。 在他身后,跟着日公、气天王两人,然后是三个长相奇特的老者与五个蒙着面纱的人。这五个蒙着面纱的人中便有两个便是专门搞偷袭的两个。 再往后,则是曾出现过的天罡中人。计有天满星“一拐夺命”韦三绝、天速星“马脸修罗”金大同、天威星百里饭、天暴星百里酒、天煞星——一个矮胖老叟,外加一个气色并不怎么好看的天勇星梁冠杰。 这六位天罡,均出现过武当山。是以,方剑明都依稀认得,只是不知道天煞星的名字。 六位天罡之后,竟有十三位地煞。个个相貌凶恶,气势如虎。十三个地煞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大群劲装汉子,内中有十来个一律青衣短打,看似一群劲装汉子的头目。 方剑明一眼望去,对方的来势果然是锐不可当,不仅倒吸一口凉气,暗自担心。他不清楚魔刀门究竟来了多少人,不过来了总比没来的好,不然,如果没有魔刀门人,现在的峨嵋派恐怕只有拱手让与血手门。 很快,血手门诸人走到了山门前五丈,三个坛主拦路站在了大道上。 气天王抬眼望去,见方剑明一人坐在凉亭内,一副很高深的样子,看也看他们。 气天王心中想道:“这小子是不是另有埋伏?我们来了这么多人,他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日公看了看亭中的方剑明,眉头一皱,正要说话,林正生抢在他的前头,打破了沉静,“哈哈”一笑,道:“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我家少主知道各位要来,特在此地等候。见了我家少主,还不快上前见礼?” 听了这话,血手门诸人心中都是大怒,气天王沉不住气,指着林正生暴喝道:“大胆!见了本门紫衣邪神大人,还有你放肆的地方吗?尔等识相的话,立刻归降,不然就踏平峨嵋。” 风四娘看了看他,突然娇笑一声,道:“在下料得不错的话,阁下想必就是当年人称‘剑鬼’的马占山吧?” 气天王一呆,道:“你是何人?” 风四娘道:“魔刀门凤凰坛坛主风四娘。” 气天王一听“魔刀门”三个字,心中就有一股怨气,厉声道:“刀神在那里?叫他出来!” 听了这话,三人都大笑了起来。 余立本笑容陡然一敛,面色一沉,道:“马占山,四十多年前,你滥杀无辜,引起江湖公愤,我家门主出手将你惩戒了一番。想不到多年后,你恶性不改,竟想跟着血手门兴风作浪。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 气天王一听,脸上气得通红。四十年前,刀神还没有进苍龙谷,专门找上他,教训过他一顿,并在他脸上永远留下了耻辱的一刀。 这是他的疮疤,是他的耻辱,是他最忌讳的一件事。他这次出来,为的就是想找刀神报一刀之仇。 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他想亲自报仇,已经毫无可能,因为现在刀神的武功已经进入了无上天道。 他自知今生再也无法亲自报仇,便死心塌地的为鬼神聂皇杰卖命,希望有朝一日,借聂皇杰的恐怖实力将刀神除掉。 他正想上去称称余立本有多少斤两,却被日公拦住了。 日公转过头来,突然“嘿嘿”一笑,道:“风坛主业已通名,两位也报个名,彼此也好说话。” 林正生与余立本分别说出姓名,听口气,似乎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日公朝凉亭中的方剑明看了看,见对方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越发怀疑,淡淡一笑,扫了一眼树林子,道:“林中的人,请出来吧。” 林中人不答,林正生道:“该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不劳尊驾相请。各位驾临峨嵋,不知是来喝茶,还是来拜山?” 日公双眉一掀,道:“喝茶也好,拜山也罢,刀神既然不肯出来,你就先尝尝本公一掌。” 说完,立在原地不动,一掌缓缓推出,隔空掌力如海浪一般涌起。这一掌,他用了八成的内力,意欲使他对方出丑。对方不过是一个区区堂主,怎么能与他三公之首相抗衡? 林正生面上毫无紧张之色,看准来势,亦是一掌推出,掌风卷起一地的沙石,瞧这气势,内力不俗。 两股掌风相撞,没有任何声响,好像一下子就消散了似的。 过了一会,日公面色一沉,冷冷一笑,不知是褒还是贬的道:“林坛主好功夫!” 林正生双手一拱,道:“彼此,彼此。承让了!” 谁都看得出来,两人的这一掌是半斤八两。日公的武功,可是能与天榜高手交战,如今竟然奈何不了魔刀门的一个坛主。 难道魔刀门的一个坛主就有了日公这等高手的实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魔刀门的实力未免太可怕了。 紫衫中年人——紫衣邪神终于说话了,伸手一指亭中的方剑明,冷声道:“姓方的,你出来!” 口气之大,就像天王老子,方剑明的架子犹在他之上,就如天王老子他老子,微微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一种冷笑,似乎是不屑。 方剑明虽然是为了配合三个坛主行事,但心中一直在思量,这时,突然想起对方是谁来。京城武林大会上,他与“风尘四侠”刚谈起血手门的时候,发现有人偷听,正当逮住两个蒙面人时,却被一个高手救走。这个高手还扬言要亲手捉住他。眼前的紫衣邪神岂不正是他? 余立本“哈哈”一笑,道:“我家少主武功高强,岂是你一叫就出来的?就算鬼神亲至,也未必值得我家少主动手!” 无疑,这是一句大话,一句大得连方剑明都感觉脸红的话。 血手门从日公以下的人听了,怔了一怔,似乎已经忘了什么叫生气,反倒是紫衣邪神一脸阴沉,冷哼一声,面上生起杀气,突然一拳轰出,罡气破空,空气似欲爆裂。 余立本打起十二分精神,运起全身功力,双掌往前一推,掌风影向罡气,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过后,余立本脸色苍白,吐了一口鲜血,人被震退了三步。但是,他的人非但没有倒下去,反而走回来原位,冷笑道:“紫衣邪神也不过如此,再来!” 血手门诸人见了,大吃一惊。本门的七个紫衣邪神,可都是绝世高手,紫衣邪神含怒出手,完全没有留情的余地,这家伙居然挺了过来,还叫嚣着要紫衣邪神再来。难道他是金刚之躯不怕打? 紫衣邪神心中最清楚不过,他这一拳所含的力道,本以为能将对方击毙,谁知对方受了一击之后,看上去并没有受多大的内伤。 这份本事,天王都未必有。 现在,连紫衣邪神也疑神疑鬼起来,生怕林中隐藏着这等不畏死的高手无数个,甚至还有刀神在内。 但他生性高傲,一拳打不死对方,若再出一拳,他邪神之名未免太不值钱了,也让他在众手下面前丢脸。 脸一沉,转身对方剑明喝道:“姓方的小子,你出来。” 方剑明担心余立本与林正生是不是在强撑,闻言,冷笑道:“为什么要出来?” 紫衣邪神道:“你竟敢杀了蓝衣邪神,本邪神要杀了你为他报仇。” 方剑明眼珠一转,微微一笑,道:“要与本少主打架不是不行,但是,你们要听我吹一曲。” 说完,拿起蓝潮箫,对着嘴,“呜呜”的吹起来。血手门诸人见他在这个时候吹箫,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更加怀疑其中一定有诈。 殊不知,这正是方剑明的聪明之处。他的箫声中,暗含了“大睡神功”的内力。余立本与林正生听了箫声,心头突然有一种舒坦,本来快要支持不住的身体竟然获得了一种神奇的力量,内伤不仅有所好转,精神也好了起来。 其他人却不是这样,内功高深的,或觉箫声好听,或觉箫声讨厌,内力一般的,不管是觉得好听的人,还是觉得刺耳的人,大脑都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这曲子虽不是吹眠曲,却因为有了“大睡神功”,具备了吹眠曲的效果。 在场诸人都不清楚其中的蹊跷,就是方剑明,也没有看出微妙之处,他只想试着帮助林、余两人。 气天王当然没有兴致去听箫声,他把梁冠杰叫到身边,低声询问有关“偷袭”的进过。 紫衣邪神等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赶到,却另有一番原因。 梁冠杰到这里不久,见崔百睢与铁金刚夫妇关系不好,担心会误事,便飞鸽传书,向日公请求支援,并把有矛盾的事道明。 日公报知天尊,天尊不能亲至,请紫衣邪神出马,并派了不少亲信跟着紫衣邪神同来。 他们若早来一天的话,事情的发展或许就不是这样了。 梁冠杰逃出峨嵋,一路惶恐,半途上遇到了诸人,将有强敌“偷袭”峨嵋的事说了。日公问他来了多少强敌,他为了推托责任,只说来了很多,却没有说出有人假冒财天王的事。 现在,情形不太对劲,气天王不得不问个明白。梁冠杰根本就不清楚,但为了保命,一横心,就说来了二十多个,人人身手了得,有几个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气天王以为是天、地榜中人,将梁冠杰的话悄悄转告给日公。日公听了,眉头紧蹙,走上去在紫衣邪神耳边低声说了些话。紫衣邪神脸色一寒,好像要吃人的样子,喝道:“都是一群饭桶!” 诸人不敢搭腔。 箫声悠扬,竟引来了一群飞鸟,在半空盘旋,若不是下面有这么多人,恐怕要下来凝听箫声。一群猴子吊在远处的树上,“吱吱”欢叫,拍着巴掌,有几个听得兴起,跳下来,翻筋斗助兴。 紫衣邪神似乎没有什么音乐细胞,一曲没有听完,早已忍耐不住,喝道:“别吹了,你出来,不然,本邪神就用强了!” 箫声一停,那些昏昏欲睡的人才回过神来,兀自不知怎么回事。 方剑明吹箫的兴致被打断,冷冷的站了起来。飞鸟飞走了,猴子们往这头扔了一些石子,却只能扔到半途,然后,一溜烟似的跑了。 出了凉亭,方剑明用兰潮箫一指紫衣邪神,道:“你想与我交手?” 紫衣邪神见他如此托大,更为生气,厉声道:“不是交手,是杀了你!” 方剑明笑了,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万一你失手了怎么办?” 紫衣邪神双眼一瞪,眸子内闪着逼人的精芒,一字一句的道:“本邪神从未失手过!” 方剑明嘲笑道:“大言不惭。” 紫衣邪神冷“哼”了一声,道:“你若击败我,本邪神立即带人离开。” 方剑明轻笑一声,道:“这才像个人物。你若胜我,我将把峨嵋派的地方拱手相让。” 紫衣邪神傲然一笑,道:“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出招吧!” 方剑明淡淡一笑,道:“来者是客,焉有主人先出手的道理?你先出招。” 紫衣邪神毕竟不是三岁小孩,这时已经完全平息了心中的暴躁,他知道方剑明说的这些话,是在故意激怒他。自己要是沉不住气,或许就要失手败在他手中。 诸人见两人即将交手,都远远的退开。峨嵋派闻讯赶来了不少人,却被三个坛主拦在了山门内。 日公的眼睛盯着场上两人,暗中把气劲探入了林中,甫一入林,就被一股气劲缠住。 “好家伙,果然是个高手!”日公心中惊道。 别看他表面上没有动手,却已经同林中人暗中较劲起来。 紫衣邪神眼光一聚,突然冷冷的道:“姓方的,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率峨嵋诸人投靠本门,以后,你就是本门的蓝衣邪神!” 这种殊荣,可谓空前的了,谁一进血手门,就能当上邪神?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让本少主占一个死人的位置,你老兄是在咒我不是?” 紫衣邪神大怒,一拳轰出,罡风冲天。方剑明决定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使出了“打牛掌”。 紫衣邪神刚出拳,突然发觉一股古怪的劲力来临,竟不知产生何处,心中一惊,身形一晃,让开劲力,喝道:“这是什么掌法?” 方剑明笑嘻嘻的道:“打牛掌!” 打牛掌,故意思议,打牛也,谁被打,就是牛。 紫衣邪神却不这么想,厉声追问道:“是不是一个骑着毛驴的老头子传给你的?” 第430章 一脚定输赢 方剑明一怔,暗道:“他怎么知道‘打牛掌’是看老的绝学?”口中道:“是又怎么样?” 紫衣邪神眼光四下一扫,甚为警惕,道:“莫非他也来了这里?” 方剑明当然不会跟他说看唱本已经死了,道:“他老人家神龙不见尾首,才不会出来见你们这等牛鬼蛇神。” 紫衣邪神听了,怪笑一声,道:“早就听主人说过,这老头有一门绝学叫做‘打牛掌’,想不到你竟会是他的传人!不过,这也吓唬不了我。本邪神早就想会会他,既然你会此拳,本邪神倒要看看这拳是如何厉害法。” 方剑明这才明白他何以知道看老的绝学,道:“恐怕你要失望了,在下武功杂乱得很,打牛掌用来打牛,你又不是牛,怎么个打法?” 紫衣邪神青筋暴突,怒吼一声,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人如奔雷,向方剑明扑了过去。 方剑明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他在场中激斗起来。 两人这一场比斗,惊险到极点。紫衣邪神每出一拳,每踢一脚,均是带着罡风,就算你练有铁布纱、金钟罩这等横练功夫,也禁受不起一记。方剑明当然不会蠢到用身体去挡对方的拳脚,他不敢用“打牛掌”,因为他的“打牛掌”还没有学到家,而且,还怕聂皇杰知道他师叔看唱本这门绝学的不足,告诉了紫衣邪神。 他用的是“梦逍遥拳”,这是他最擅长的拳法,施展开来,如行云流水,稍沾即走。 两人在场中,以风驰电挚般的速度相斗了数十招,紫衣邪神果然强悍无匹,逼得方剑明不时后退,隐隐落了下风。 这倒不是说方剑明的“梦逍遥拳”不如对方的拳法,他的“梦逍遥拳”也算武林一门绝学,只是他的内力不如紫衣邪神,紫衣邪神又有强悍的身躯。有时,他一拳打在紫衣邪神身上,对方根本没事,就像在跟搔痒一般。相形之下,方剑明吃了不少的亏。 紫衣邪神一掌震退方剑明,冷笑道:“姓方的小子,本邪神劝你还是赶快出绝招吧。不然,你很快就没有机会了。” 方剑明嘻笑道:“你鬼叫什么?我若出绝招,你必败无疑。” 说话一分神,险些被紫衣邪神击中,不敢再分心。 两人又缠斗了十数招,紫衣邪神突然双掌一搓,手掌变得血红,印向了方剑明胸膛,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充满了鲜血的味道。 方剑明见他使出了“血手神功”,怎敢大意,身形急退,闪电拔刀,揉身而上,一刀夹着飞蝉砍出。 “砰”的一声,血手与飞蝉相撞,方剑明只觉气血沸腾,被震飞三个筋斗落地。紫衣邪神的身形只是晃了一晃,接着飞扑上来,一手拍出,那只血红的手掌突然变大了,转眼间,就如磨盘一般,盖向方剑明头顶。 方剑明一脸凝重,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劈出一刀,蝉儿似聚还散,满空飞舞。 两股强大的劲力相撞,一层气浪向四周向激浪一般传开,刮起无数的沙石,凉亭为之一摇。 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停住了,方剑明双脚微弯,天蝉刀朝前探出,刀身围拢着飞舞的蝉儿。紫衣邪神身在半空,一掌相距蝉儿两尺左右,血红的手掌怪异的忽大忽小,骇人之极。 诸人见识了“血手神功”的诡异以及天蝉刀的魔力,不仅倒吸一口凉气,换成自己的话,恐怕早就被打趴下了。 血手门诸人只盼望着紫衣邪神赶快胜出,峨嵋派与魔刀门的三位坛主则是暗中祈祷方剑明将紫衣邪神击退。 就在这时,看似也在观看的日公的身形突然向后晃了一晃,胸口微微一喘,脸色一白,一脸阴沉,冷冷的哼了一声。 魔刀门的三位坛主见了,暗中舒了一口气。 倏地,紫衣邪神狞笑了起来,另一只手掌朝方剑明隔空拍出,众人见他居然还有能力出掌,不仅大骇。 方剑明被掌风打中,闷哼一声,危机之间,施展“无影步”,避开了。紫衣邪神抢占了先机,不给对方任何机会,如影随形,紧追不舍,一双手掌几乎是贴着方剑明的后心跟着。 方剑明知道身后有手掌威胁着他的性命,不敢有意思大意,倾尽所能,将“无影步”施展到极致,人如清风般左右走动,有时候因为速度太快了,场外的人根本就看不清他是怎么到到达另外一个地方的。 他步法精妙,紫衣邪神的步法也很古怪,始终紧跟在他身后,没有落下半分。他的“无影步”还没有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不然,这时完全有余地反手出刀,只因两人的速度不分轩轾,一被紫衣邪神抢占了先机,他想反手出刀,却要顾忌到紫衣邪神那双离他后心米粒远近的血红手掌。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身躯抗打击能力强,但也不敢轻易去受对方一掌。再说了,对方掌风强劲之极,他虽然有护体神功,也觉得后心疼痛,更不敢让对方打实。 峨嵋派诸人与三位坛主见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手心充满了汗水。血手门诸人则是脸露得意的笑容,似乎已经看到了方剑明吐血飞出的场面。 这时候,白依怡等五人也赶来了,白依怡见方剑明处于危险之中,正想给紫衣邪神一点颜色看看,白依人拉住了她,向她摇了摇头,白依怡最听她的话,只好罢手。 白依人对方剑明有一种信心,她始终觉得方剑明是最强的,尽管处于危险中,但她可以预见方剑明能在关键时候反败为胜。 无论多么快、多么精妙的步法,都要靠内力的支撑,两人在场中奔走了半天,都消耗了些内力。 方剑明渐觉气喘,知道内力消耗了不少,照这样下去的话,他非败不可。 换成其他人,不是认输,就是拼了受对方一掌,倾力反攻,方剑明却不是这样想,他觉得看唱本的“无影步”应该在紫衣邪神的步法之上,只因自己没有练到家,才会被对方穷追不舍。 既然没有练到家,能不能有一种可弥补的办法呢? 他突然想起了“麒麟八变”的身法,一个是身法,一个是步法,能不能二者结合使用? 他脑子里虽然在思考能否结合的可能,脚下却按着“无影步”的走法急速的走动,一刻也没有耽搁。 倏地,他心头一亮,想起了先前在凉亭中吹箫时,望向远山时,但见云层片片,风吹来时,云层虽然被吹跑,但并没有散开,最后,还结合成很大的一块云层。 一是一,二有时候也是一,只要二结合在一起,不就成了一? 这一顿悟,心神爽快,只觉身轻如燕,天台清明,朗笑一声。笑声中,人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绕着紫衣邪神转动。 以往,他的“麒麟八变”身法只能横着来,或者竖着来,结合“无影步”后,竟能以圆圈展开。不仅如此,他的人影已经不是八个,而是数十个,就像是凭空多了数十个他。 诸人瞧了,目瞪口呆。 紫衣邪神感受最强烈,他正要得手时,这小子猛然施展出这种骇人听闻的身法,向他开始反动,四面八方均是对方的影子,难辨真伪。 他也不傻,急忙将双掌撤回,身形转动,在四周上下舞动,布下了一道严密的防线,宛如千臂罗汉一般。 方剑明每砍出一刀,均能让他虎口一疼,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刀后,紫衣邪神的躯体再怎么强悍,也禁受不起天蝉刀的魔力。虎口流血,头发散乱,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紫衣邪神的野性终于被彻底激发,竟不在抵挡天蝉刀,任天蝉刀砍在肩头,鲜血飞溅,肉一紧,将刀身夹住,一掌印向方剑明的脸。 这一掌若打在方剑明的脸上,是个人都知道结果会如何。 说时迟那时快,方剑明猛然拔起身躯,一偏身子,让对方的手掌击中肩头,“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被震飞出去。 紫衣邪神狂吼一声,不顾肩头的刀伤,挥掌直追方剑明,血红的手掌向方剑明隔空一推,一道充满血腥味的手掌印破空飞出。 危机之间,方剑明突然想起了扶桑人的刀法来,强忍肩头的伤痛,双手一握刀柄,天蝉刀夹着飞蝉自上而下的朝血手印一劈,血手印顿时被劈开,消散在四周。 方剑明被震的高高的弹起,紫衣邪神则是闷哼一声,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向方剑明落身之处扑去。 方剑明虽然早已知道邪神个个都是强悍之辈,但事到临头,总会让邪神狂性大发。他已无力挥刀,一咬牙,一脚踢出。这一脚,踢得还真漂亮,简直就是一个倒勾。 他一踢腿,足底的“醒神经”运转起来。紫衣邪神发了狂,只想尽快把方剑明一掌劈为两半,根本就不屑对方的这一脚。再说了,这一脚来得极快,他想避也避不开。 “蓬”的一声,方剑明的脚尖正中他的下巴,将他粗壮的身躯踢飞,在半空转了无数个圈。 血手门诸人关心他的生死,纷纷抬头观看,白依怡等人关心方剑明的伤势,都向方剑明的落脚方向冲了过去。 一人抢在他们之前,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方剑明落脚之处,双手往上一接,将方剑明抱个正着,转过身来,双眼泛起阵阵绿光,脸上寒气吓人,身上传出怪异的力量。四周的草木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力量,无风自动起来。 紫衣邪神落地后,不住的后退,下巴脱臼,满嘴鲜血,伸手指着方剑明,怪声怪气的道:“你……小子……你脚下使诈……” 双眼一翻,往后就倒,昏了过去。 日公赶上来,将把扶住。这时,白依怡抱着方剑明缓缓向血手门诸人走来,眸子内的绿光越来越盛,似乎即将射出。 日公见了,心头大骇,掉头就走,道:“她会‘魔眼’,大家先回去,他日在找姓方的算帐!” 大部分人不知道“魔眼”是个什么东西,但见一向强横的紫衣邪神都被方剑明击倒,心中惊骇,转身飞快的跑了。 他们刚走,林正生和余立本张嘴吐出一口黑血,坐下来运功料伤。他们虽然得了箫声之助,但只有延缓作用而已。强忍内伤,不吐黑血才怪。 这时,从林中走出一群人来,最前面的是三个人,中间一个老者,被左右两个汉子扶着。看样子,老者受了内伤。 方剑明并没有昏过去,他只是觉得有些累,被白依怡亲密的抱着,只觉浑身不自在,挣脱下来,向老者走了上去,关心的道:“俞老,你的伤要不要紧?” 这老者正是魔刀门的三大护法之首俞乐天。他与日公较量,为对方所伤,但日公也受到了一定的内伤。 将俞乐天扶到了客房躺下,再去看望林正生与余立本的伤势,知道他们没有性命之后,方剑明的心神才松弛下来。 刚走到门边,一阵头昏眼花,强烈的睡意袭来,他的身形晃了一晃,伸手扶住门框。但是,仅仅的轻轻一推门框,想站直身子,没想到,身子竟然不受控制,朝后倒了下去。 “大哥……” “掌门……” 无数人的惊声在耳边响起,迷糊间,也不知道倒在了谁的怀中,只觉对方的怀抱十分温暖,软绵绵的,。 他把这个人当成了母亲,他就躺在母亲的怀中,他多么想一直这么被“母亲”抱着,永远不醒来。 神秘谷。 山洞下,草地上。 方剑明盘膝坐着,双眼微闭,一动不动,脸上透出一层薄薄的精气。 长生童子一手托着白乎乎的小腮,粉嘟嘟的脸蛋上显出很无聊的神态,一对小眼睛四周乱看。 他在神秘谷待了一段时间,早已把这里的一切熟悉,除了帮方剑明连功之外,他偶尔去找木头叔叔聊天,但木头叔叔开口的时候不多,很多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在说。木头叔叔是一个不错的听客,但绝不是一个很能说的木头。 他想念妈妈,并坚信妈妈一定在思念着他。 与妈妈分开了好多年,也不知道妈妈变了没有?不过,妈妈再怎么变,都是天下最漂亮的瓶子。 他拔了一根青绿的小草,叼在嘴上。突然,他的眼睛骨碌一转,小嘴轻轻的嚼动,张嘴一吐,直射出去,绕着方剑明旋转起来。 方剑明眼睛一张,伸手一抓,将小草抓在手中,笑道:“长生,你又在淘气了?小心我打你的小。” 长生童子一跃而起,朝他扮了一个可爱的鬼脸,道:“来啊,来啊,我才不相信你会抓到我呢。” 方剑明板着面孔,道:“好小子,竟敢向我挑衅!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的我,看我怎么逮住你。” 话声未了,人如飞鸟一般向长生童子扑去,长生童子的小身子一晃,顿时不见,出现在十丈外,回头“哈哈”笑道:“向你挑衅又怎么样?你就这么点道行,还想抓我?你做梦吧!” 第431章 九天玄女步 话刚说完,突觉身后有劲风来临,急忙将身一抖,消失不见。这个时候,他出现在一块巨石后面,向外探头探脑的。 方剑明一抓不中,不见了对方,做出很生气的样子,道:“小无赖,每次都躲起来,也不怕人笑话。你就在这片空草地上,我一定将你逮住。” 长生童子“嘻嘻”一笑,出现在方剑明面前,双手叉腰,道:“好,你要是抓住我,我就指点指点你的武功。” 方剑明“哼”了一声,道:“你就跟小不点似的,还想指点我的武功。看我抓住你后,怎么惩罚你。” 两人在草地上追逐起来。长生童子的“轻功”简直不是盖的,小脚根本不着地,任意的飞来飞去。 方剑明将“麒麟八变”和“无影步”结合起来,满场都是他的影子,但是,他想抓到长生,似乎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这样一来,也锻炼了方剑明新创的“轻功”。 两人玩累了。方剑明满身是汗,先到河里洗了个澡,长生童子也脱光了,如洋娃娃一般,在河中漂浮着。 最后,两人只穿着裤衩,枕着软软的青草地。长生童子的裤衩是几片树叶,倒挺别致的。 “长生,我刚才这套身法怎么样?”方剑明看着高而远的天空,问长生童子。 “哼!着实不怎么样,太花哨了。”长生童子小鼻子一皱。 “我觉得很好啊,你说说看,是怎么个花哨法?” “那我就不客气了,依我看来,男不男,女不女的,也只有你这种人才会想得出这种身法。” 方剑明不理会长生童子的讥笑,心头一动,想起了一个很好的注意,坐起身子,道:“长生,你给我想个法子,将这套身法改造一下,最好是适合女子所用。” 长生童子见他有求于自己,得意的跷起了二郎腿,道:“办法不是没有,就看你怎么报答我了?” 方剑明笑道:“随便你说。” 长生童子眼睛一亮,道:“那好,你先给我按摩。” 方剑明以商量的口吻道:“换个法子怎么样?” “不行!”长生童子一口封死。 “好吧。”方剑明满口同意。 长生童子见他突然答应得这么快,怀疑他是不是暗藏着什么阴谋,但他没有多做他想,因为方剑明已经开始在给按摩。 被按摩的滋味真不错,浑身的肌肉就如在温泉中泡了一样。长生童子想一直这么被按摩下去。 方剑明很费力的给他按摩,见他很受用的哼着小调,恨不得在他小上打一拳。 按摩终于完了,长生童子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道:“你的手艺不错,啊!” 见方剑明捏着拳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呵呵一笑,道:“不要发火嘛,我这就给你想想。” 这次轮到方剑明是大爷了,躺在草地上,道:“给你一株香时间,想不出办法,结果会很严重,知道吗?” 长生童子这才知道这个差事并不好做,只有歪着小脑袋,冥思苦想起来。 一株香过后,传来方剑明“呼呼”的呼噜声。长生童子听了,气得骑到了方剑明身上,撕开方剑明的嘴,恶狠狠的道:“我好心给你想办法,你却在我面前睡大觉。我叫你睡,我叫你睡……” 方剑明吃痛,将长生童子掀翻了,长生童子爬起来,感觉身下凉飕飕的,方剑明一呆,突然指着他,哈哈大笑,长生童子知道他在笑什么,小嘴一撇,重重的“哼”了一声,光着走了。 笑闹归笑闹,但谈论到正题上,两人却是却寸步不让。 长生童子先在方剑明展现了经过他修改过的“轻功”,方剑明嫌娃娃气太足,长生童子不服。 两人一边谈论着,一边展示着。不知不觉,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最后,两人终于达成了一致,将显得花哨的部分去掉,让新创的“轻功”完全讲究轻灵与速度。 就这样,两人谈论累了,便睡大觉。醒来后,又开始谈论。两人反复琢磨,务求创造出一门绝世轻功来。 正因为两人的苦苦琢磨,才有了后来峨嵋派轻功天下第一的名号。 方剑明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头伏着一个人,他揉揉眼睛,看清了是白依人。她的眼睛虽然闭着,但眼圈微微有些红肿,似乎哭过。 他不敢惊动她,悄悄下床,轻轻的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出了房间。 此时,天刚亮不久,阳光照射下,有一种百废待兴的感觉,空气中飘来一阵扑鼻的花香。 突然,他听到叫喊声传来,循着叫喊声,他来到了练武场上的一角。 只见偌大的一个练武场,站了百来名峨嵋女弟子,列成队形,剑光雪亮,正在练剑。 一个美好的背影对着自己,高喊着剑法的招式,这时,她正好喊到了“分花三十六剑”的最后一招“万花齐放”。 见大家终于在自己的口号下练习了一遍剑法,她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下来,大家先行练习三遍,如有不明白的地方,再来问我。” 说完,转过身来,突然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见是掌门方剑明,大喜,道:“掌门,你醒来了?” 方剑明认得她,正是曾经骂过他苗秀英。他点了点头,看着场上练剑诸人。 一见方剑明,苗秀英就会想起骂他的事,她的粉颊红了一红,道:“掌门,你用过早膳了吗?如果没有,就让我去弄吧。” 方剑明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忙你的吧。”便去认真瞧场中诸人的练剑。 他看了一会,发觉苗秀英仍然站在身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站在这里,没有打扰你吧?” 苗秀英忙道:“没有,没有。” 方剑明想了想,道:“苗姑娘,本门除了‘分花三十六剑’外,还有什么武功?” 说起这个,苗秀英来了兴致,滔滔不绝,恨不得将所有有关峨嵋派的事说给他听。 原来,峨嵋派创派的时候,奉九天玄女为祖师,是为道教。后来,道教式微,佛教大兴,峨嵋派吸收了佛教的东西,再往后,竟完全成了佛教,但祖师还是九天玄女,并有一套“玄女剑法”流传。但是,不知道是何原因,宋朝末年的时候,这套剑法失传了不少剑招,“玄女剑”却留了下来,就是纪芙蓉所使用的泛着青光的那把宝剑。 峨嵋派的武功,除了“分花三十六剑”,还有“玉女拳法”,以及一进门就可以修炼的“桃花剑法”。另外,还有一门内功心法,叫做“玉女心法”。 当然,峨嵋派也有自己的剑阵,但是,说实话,这个剑阵着实不怎么样,比起武当、天山的剑阵来,威力远远不及。 方剑明听她叙述完,思考了一下,道:“你先让她们休息一下,你下去走一趟给我看看。” 苗秀英知道掌门要指点武功,心中大喜,叫众师妹罢手,散开,自己在场中表演起“分花三十六剑”来,格外的卖力。 方剑明曾经看过纪芙蓉使出这套剑法,大致有些印象,看苗秀英从头到尾使出两遍之后,便叫苗秀英罢手,叫道身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苗秀英听了,欣喜若狂,跑开了。 那些弟子却并没有歇下,继续在场中练剑。 过了一会,一群人跟着苗秀英来了,除了七长老和十来个中年尼姑外,还有三女。三女脸上本来是担心的,见到他后,各以不同的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似是都在怪他。 方剑明见她们眼圈都有红肿,微微希罕,自己不过睡了一觉而已,她们何以弄成这副样子? 他却不知道,这一睡,足足睡了三天。 白依怡绕着他走了一圈,娇声问道:“你好了?你没事了吧?你怎么这般好睡?” 方剑明哭笑不得,耸了耸肩,道:“我生性如此。” 白依怡突然打了他一拳,像一只雌虎般的怒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你,担心死了。二妹整日整夜的守在你身边,照顾你,你醒来了也不叫她,真是没良心的。” 这一拳当然不会让方剑明疼痛,但却击在了他的心上。自从原先的白依怡死后,他便在心中决定,今生除了龙碧芸,再也不会爱上其他女子,连指腹为婚的东方天骄,他都怕去想。 但是,他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白依怡要他好好的照顾白依人,便就是让白依人代替自己来照顾他。 他想过,为白依人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而且,他曾可笑的想把“纪小黑”介绍给白依人,谁知“纪小黑”是个女的。 第432章 两个雪人 两小听了他的话,愣愣的看着他,表情可笑。方剑明朝它们比划了一下,两小脸色大变,“吱吱”的叫着,跑掉了。 方剑明心中好奇,不知道它们为何突然跑掉,难道它们听明白了自己的话?它们怕什么?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也难得去想,只好上山去。 接下来的几天,方剑明悉心指点七位长老、纪芙蓉、苗秀英的“九天玄女步”,务求将所有心得告诉她们。女子使出这套身法来,就是不一样,飘飘若仙,比方剑明使出来要好看得多了。 闲暇的时候,他就跟鲁达聊天,有关西域方面的见闻增长了不少。有时候,他与鲁达切磋武艺,他虽然没有什么大进步,鲁达却获益匪浅。 七长老掌握了“九天玄女步”的一些要领之后,便传授给徒弟,再由她们的徒弟传给徒孙。 不过,纪芙蓉和苗秀英在峨嵋中的资质是出类拔萃的,掌握的东西比七长老还要多。两人有了一些心得,都会彼此交换看法,所以,她们的进展非常迅速,出乎方剑明的意料之外。 五天后,峨嵋派上下,人人都多少会这套“九天玄女步”,再配上“分花三十六剑”,施展开来,威力竟比以前强了一倍不止。倘若个个都修炼得娴熟的话,峨嵋派的实力岂不是增加了很多? 这正是方剑明想要的效果。峨嵋派的实力越大,他就可以越安心。圆性师太临终托付他的事,他总算没有辜负,甚至显得无比的慷慨。 这晚,皓月当空,夜凉如水,诸人在院子中说些好玩的事。 纪芙蓉拔出“玄女剑”,在月下用轻轻的擦拭着,白依怡就坐在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剑身,道:“三妹,这柄‘玄女剑’当真神奇,不仅会泛起青光,摸上去,就如摸在一块玉石上似的。” 纪芙蓉道:“这把剑是我们峨嵋派的开山祖师传下来的,年代已不可考。宋末元初,蒙古人占去我大好河山,峨嵋派也受到波及,‘玄女剑法’失传,派中只有几页残谱。师父得到‘玄女剑’后,一直在琢磨剑上的图案,但一直未能禅透,后来传给我,还把那几页残缺的剑法相授,此等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只怪我太贪玩了,将‘玄女剑’收起来,便满山的乱跑,有一日回来的时候,发现师父与几位师叔被血手门的人制住了,师父以死相胁,他们才放过我。没想到血手门的恶贼瞒着我师父,一直想抓我回去,幸亏遇到了方大哥,不然,别说我,就是峨嵋派,也不复存在了。” 白依人道:“难怪你出去一会,便拿了一把剑回来,原来你早就知道剑放在那里。” 纪芙蓉道:“师父跟我说过,此剑关系重大,不能让外人拿去,我剑法没有大成之前,不敢拿出来现眼,于是,就藏在了火房的密洞之中,不然的话,这把宝剑早就被血手门的拿去了。” 方剑明抬眼看了看“玄女剑”,这时,月光射下,正好罩在剑上,从他的角度看去,似乎看到了一些文字,微微一奇,道:“拿来我看看。” 纪芙蓉将“玄女剑”递给他,他拿在手中,反复看了几眼,只见剑身确实有一些图案,但看不懂是什么东西,放在月光下,仔细的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发现,心中暗自纳闷。 “难道是我眼花了不成?” 他心中想着,把剑还给了纪芙蓉。 白依怡突然说到了猴子,笑道:“三妹,峨嵋山上的猴子很多,但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它们。” 纪芙蓉苦笑一声,道:“我小的时候,被猴子欺负惨了,一见到它们,心中就会有一种害怕,到了现在也挥之不去。” “要是你也喜欢猴子的话,我倒想抓几只来养着,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放过它们吧。” 纪芙蓉正要说什么,方剑明想起“胖胖”与“瘦瘦”来,问道:“芙蓉,峨嵋山除了本门的人之外,还有其他的武林人物吗?” 纪芙蓉一怔,道:“好像没有吧。我自小到大,还没有遇到过。遇到的都是路过的武林人物。” 突然想起什么,道:“不过,有一件事却很奇怪。去年,我在山中曾见到一只雪人。” “雪人?” “是啊,山下的村民也说看见过。听说雪人一般生活在雪山的森林中,但从没有人看见过。我见到的那只怪物也不知是不是雪人,反正很像传说中的样子。” “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还偷偷的瞒着师父去找雪人,找了半个月,一直没找到,就像是突然失踪了一般。” 这件事,圆性师太在武林大会上也曾隐约提过,当日,还被昆仑派的掌门令狐云追问,只是圆性师太言语含糊,没有详说。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就算真的有,现在也应该已经回雪山去了吧,应该和雪人没有关系。” 纪芙蓉听他话里有话,正想相问,白依怡眨眨眼,抢先问道:“什么是雪人?” 纪芙蓉道:“雪人是一种动物,头发是红的,全身长着白毛,智力低下,但是,成年的雪人身材高大,极为勇猛,连老虎豹子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话刚说到这,“吱吱”声传来,两只小猴子爬到了对面的屋顶上,见了方剑明,朝他频频招手。 纪芙蓉小时候曾受过猴子的欺负,见它们竟敢爬到屋顶上来撒野,就要赶走。方剑明叫住她,仔细的看了看两只猴子,猛然想起它们正是“胖胖”和“瘦瘦”。 两只小猴子一脸着急,朝方剑明拼命比划着,一个做出大肚子的样儿,一个哭丧着脸,来回的走动,心事重重的样子。 众人都瞧不明白,不知道它们在玩什么把戏。方剑明跃上房顶,笑问道:“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两小猛点头,翻过了屋脊,飞快的落到了一颗树上。方剑明回过头来,对下面的人道:“我去去就来。” 说完,施展“九天玄女步”,脚尖在屋顶上轻轻一点,如飞一般落到了树上。两小呆了一呆,惊喜的翻了一个筋斗,跳下大树,飞也似地在前面带路。 方剑明只是用脚尖轻点地面,便能毫不落后的跟着两小身后,两小不时回头看,见方剑明没有跟丢,惊喜起来,大喊大叫的,更加来劲。 就这样,两猴一人在山中飞奔起来。山中是猴子的天下,只要它们想得到,便没有做不到的,峨嵋山更是它们的家,一路奔去,容易之极,方剑明能跟上,显见“九天玄女步”有多么的精妙了。 不知道往前跑了多少路程,花草树木,越来越茂密,就像是进入了原始森林一般。 方剑明心中奇怪。这么晚了,两小究竟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地势虽然越来越陡,但这根本难不住方剑明。突然,两小停下了身子,回头朝他招手,让他过去。 方剑明纵身落到两小身边,顺着“胖胖”所指的方向看去,吃了一惊。 只见远处有一个山洞,洞外来回走动着一个近丈高的怪物,一头红发,浑身长满雪白的长毛,四肢极为发达。 “难道这就是雪人?” 方剑明心中暗暗吃惊,正要上去,却被“瘦瘦”拉住了。 抬头再向“雪人”看去时,只见对方急促的搓了搓手,心情似乎很烦躁,突然狠狠的敲了敲头,仰天大吼一声,伸臂一扫,竟将一棵大树拦腰折断,“轰隆”一声巨响,树倒在一旁。 方剑明见了,更加惊奇,这“雪人”还是一个武学高手。 两只小猴子让方剑明先躲起来,同时跳了出去,走向“雪人”,“吱吱”的叫着,向对方打招呼。 “雪人”见两小来了,有些不耐烦,挥手让它们走开。 两小“吱吱”一叫,拍着胸膛,也不知对“雪人”说了什么,“雪人”突然机警的抬起头来,向方剑明藏身之地看来,呼吸有些急促。 方剑明知道瞒不住雪人,索性走了出来。 “雪人”见两小竟然带人闯入它的府邸,大发雷霆,怒吼不已,两小吓得脸色发白,急忙逃走,躲在了方剑明身后,“吱吱”的说着什么,“雪人”吼了几声,挥手叫两小滚开。 方剑明走近后,隐隐听到洞中传来痛苦的呻吟声,猜想洞中还有一个“雪人”,想必是受了什么伤。 他将当前的形势稍微细想,恍然大悟。原来,两小叫他来,是想让他来帮助它们的朋友“雪人”的,但它们的朋友“雪人”对人有敌视,非但不要人相助,还对两小发脾气。 方剑明明白后,朝前走了一步,十分友好的道:“我不是坏人,我是‘胖胖’与‘瘦瘦’的朋友,我想……” 话声未了,“雪人”大吼一声,左臂拦腰一扫,劲风呼啸。方剑明吃了一惊,急忙纵身而起,躲过凶猛的一扫,落到了一颗树上,道:“你先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别看“雪人”身材高大笨重,其实,它的速度惊人的快,一看眼前没了方剑明,几大步便来到了方剑明停身的大树,向上跃起,握起双拳,狠狠的擂向方剑明。 这“雪人”竟还会轻功,真是奇了。 方剑明不想与它对打,掠到另一棵树上,高声道:“你听我说。我不是坏人,你要相信我。我要是对你有歹意,现在就对你不客气了。” “雪人”可不管,追着他狂吼出拳,它的轻功虽然不高,但纵起一两丈高下,却不是难事。 林中不时倒下大树,轰然作响,方剑明被追得发火,与对方对了一掌,将对方震退好几步,自己的掌心却隐隐发疼。这“雪人”的确是皮厚肉坚,寻常刀剑恐怕也难以伤它。 “雪人”也被他打得疼痛,发起狂来,使出一套“武功”,与方剑明对打。方剑明在对方的拳影之中上下移动,左右飘移,宛如海浪中的一只小船,心中却是吃惊,暗道:“这套‘拳法’是谁教它的?我若不是练成了‘九天玄女步’,恐怕已经伤在它的掌下了。看来,这个雪人是有主人的,而且还是一个绝世高人。” 他一边闪避,一边叫道:“朋友,你主人在那里?” “雪人”听了,眼中突然射出强烈的杀气,进攻得更加猛烈、简直是在拼命。 方剑明得了空闲,道:“朋友,就算你主人不在,你也不用对我如此不客气吧?我好心来此,你若有什么难处,我会帮你。但是,你也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雪人”疯狂进攻,不搭理他。 方剑明说了不少好话,雪人兀自抢攻不停,他一怒之下,一个转身,远远跳开,抓起看傻了的两小,转身就走,道:“没见过这种不识好歹的,胖胖,瘦瘦,人家既然不相信我们,我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走,我们回去。” 这时,“雪人”悲愤之极的仰天长啸了一声,转身跑进了洞中,不时传来哀嚎之声,令人动容。 方剑明不过是说说而已,那里会一走了之,带着两小悄悄的摸到了洞口边,朝里一看,吃了一惊。 洞里果然还有一个“雪人”,这个“雪人”是女的,挺着个大肚子,躺在一片草地上,好像即将临产的样子,一脸汗水,痛苦的呻吟着。 方剑明看了看,看出这个女雪人不是临产的疼痛,而是是中了武林高手的掌力,内伤发作,加上有孕在身,牵动体内的小雪人,痛得死去活来。 方剑明看了看,不仅为之动容,恨不得立刻上去想办法减轻对方的痛苦。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女雪人只有死路一条。 男雪人坐在一边,豆大般的眼泪滚下,疼爱的看着地上的“妻子”,既想帮忙又显得无能为力。两只小猴子溜了进去,男雪人见它们进来,没有去赶它们,只是呆呆的看着躺着的“妻子”。 方剑明生怕自己进去后就会惹男雪人发怒,站在洞边,道:“朋友,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的妻子中了别人的掌力,一直好不了。现在它有了身孕,发作起来,生不如死,是不是?” 男雪人这次并没有狂吼,但也没有理会他。 方剑明继续道:“有人打伤了你的妻子,你便对人有很大的敌意,也难怪你要追着我打,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真要对你们不怀好意,我会处处躲避吗?我图什么?‘胖胖’和‘瘦瘦’把我当作朋友,说明它 们信得过我,它们是你的朋友,你也不相信它们?我想你也很明白,我真要打你们的注意,刚才就与你打起来了,你自信能打得过我吗?” 男雪人只是流泪,方剑明却知道它也在听着,道:“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你的妻子。但是,我可以试一试,我尽一切所能。你要是同意的话,就点点头,你要是还不相信我的话,不管你是沉默,还是对我大怒,我掉头就走,你看着办吧。” 第433章 刀声入心 两小在旁为方剑明说好话,“吱吱”的大叫,又指了指躺着的女雪人,躺在地上的女雪人突然张开了双眼,对男雪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雪人终于点了点头。 方剑明松了一口气,暗道:“这男雪人还真是犟得很,若不是有女雪人劝说,恐怕也不会让我进来。” 来到近前,蹲下身躯,问道:“你中掌的地方在那里?” 躺着的女雪人翻过身来,方剑明见了,不仅怒火中烧。只见女雪人的背部有一大片青黑,与雪白的长毛形成鲜明的对比。打伤女雪人的人,掌力非但深厚,而且异常的狠毒,若不是女雪人的体质很好,早就被打死了。 方剑明仔细的看了看掌伤,想了一想,运起功力,双掌轻轻的放在了伤处。他所用的内力是“大睡神功”。 多次以来,他都是仗着“大睡神功”治好自己所受的内伤,但是,这次却不太怎么管用,只是减轻了女雪人的痛苦,青黑的地方变小了,但并没有完全消除,也就是说,还没有达到治本的目的。 女雪人受“大睡神功”的影响,双眼微眯,昏昏欲睡。方剑明见了,暗道:“可不能让它现在就睡了,它想要活命,靠我是不行的,还得要靠它自己。” 想罢,试着运起了“醒神经”,“大睡神功”退回脑中,“醒神经”内力飞速而上,直到手臂。天蝉刀的内力见刚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赶紧让路,不让路不行啊,方剑明让它让路,它非让不可。 女雪人双眼猛然一张,神采奕奕,脸上的汗水消失不见,生命力在体内转动起来。这一刻,女雪人强烈的感受到一种新生,它要活下去,它还要生下孩子,要回到雪山,重建属于它们的家园。 就在这时,方剑明体内的“醒神经”泉涌而出,冲入女雪人体内,在对方体内运行了一周,将阻塞或者坏死的血脉治愈。想不到,这“醒神经”居然还有造血的功能。 方剑明生怕还有一些地方没有经过“醒神经”的治疗,又在对方体内运行一周,感觉所有地方都走过后,才收回了“醒神经”。 这一番辛苦,令他出了汗,擦了额头上的汗,笑道:“现在,应该不会有事了。你先休息一会,若还有什么地方疼痛,尽管叫我。” 说完,便坐在地上吐纳起来。 女雪人试着动了一动,没有发觉有什么不适,全身非但没有疼痛,连疲劳也没有,脸上露出喜色。男雪人见了,跑到洞外,非常高兴的大叫了三声,跑回洞中,正要与起身来的女雪人向方剑明道谢,却见方剑明头顶冒起了一股白气,惊奇万分。 两小见了,也瞪大了眼珠看着。 不久,一股黄气从方剑明足底涌出,紧接着,一股黑气从两掌掌心飘出,黑气、白气、黄气很快相会,交融在一起,将方剑明团团裹住。 过了一会,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了方剑明身上。 正在运功的方剑明隐隐感觉附在身上的“天河宝录”有了一点点的动静,好像在转动,“子长生瓶”也开始向他体内输入一种古怪的力量。这时,如果他张开眼来看看自己的身体的话,必会为自己身上所发生的怪事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三种气体由浓转薄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接着,围绕他的身体,有一圈图画旋转着,穿在身上的衣衫根本挡不住,任何人都可以看得见。 首先,是一个小人打着一趟拳法,拳法平常,但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似乎学会之后,就能让人长生不老。 其次,是十八副铠甲,金光闪闪,也不知道用什么材料打造的,看上去,威猛超凡。 最后,是一张奇怪的地图,图上有海有山有岛。 两小与两雪人从来没见过这种奇怪的事,不禁吓呆了,动弹不得。 这时,在方剑明的脑子里,隐隐出现一些画面,但这些画面却极其迷糊,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小人在打拳,却看不清打的是什么拳,然后又依稀看到了一批光芒闪耀的铠甲,最后看到了一副图画,有山有水,还有小岛。但这些东西均是在脑中一晃而过,想再去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令他好生苦恼。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气,道:“奇怪,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你们刚才看见了什么没有?” 却见两小与两雪人呆呆的望着他,似乎在看怪物一般,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好。看了看自己,没有什么不好啊。 这时,两个雪人醒悟过来,要向他下跪拜谢,方剑明拦住,道:“使不得,你有孕在身,不要行如此大礼,虽然你的内伤是痊愈了,但还需几日的调养。你躺下休息吧。” 女雪人虽然躺下了,但是,男雪人代替女雪人向方剑明一共磕了六个头,方剑明根本就拉不住,只有接受。 两小兴奋起来,向方剑明描绘着刚才它们所看的情形,方剑明瞧得半懂不懂的,只瞧明白他身上曾出现过一些异常。 他出去看了看,见天快要亮了,生怕峨嵋诸人担心他,道:“我要走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们。胖胖,你给我带路,瘦瘦留在这里,要好好的照顾你的朋友。” 胖胖听了,欢喜的拍拍手,扭着红领着方剑明走了。男雪人送了十多丈,若不是方剑明让它回去照顾女雪人,恐怕还要送出好远。 回到峨嵋,胖胖走了。他一夜未回,众人确实担心,但见他安然回来,便放下了心。 方剑明感觉诸事办好,心情畅快,当即写了一封信,要一名弟子带去峰顶,找一个姓关的汉子,将这信交给他。 然后,他便向诸人宣布,要闭关三天。 三天后,他将与关山月进行一场比斗。他要在三天之内,将所学的武功好好的梳理一下。说是闭关,他的闭关却跟别人不一样,他是坐着睡觉。这些日子以来,方剑明一直忙碌着,根本就没什么机会与三女好好说话。纪芙蓉倒好,可以借练“九天玄女步”来打发,白依人熬得住寂寞,白依怡却甚是苦恼,好在她后来找到了一个办法过日子。 她对峨嵋山中的猴子进行了一次大袭击,山中猴子可受她的苦了。但是,这些猴子却宁愿受这种苦,因为白依怡捉弄它们过后,就会给它们一些奖赏。因此,从方剑明闭关后,峨嵋派四周总是有一群猴子整日叫唤着,跳跃着,堂堂九大门派之一,眼看快成了猴子窝。 三日后,方剑明出关。一醒来,便听到猴子声,出来一打听,竟是白依怡招惹来的,哭笑不得。 峨嵋山金顶,有一座金殿,乃朱元璋的第二十一子朱模赏赐黄金所建造。关山月就借住在金殿中。 这些天,他也没有闲着,一直在练刀、练气、练神。 为了看日出,方剑明五更就出发了。 金顶不是峨嵋的最高峰,最高峰是万佛顶,当方剑明跃上万佛顶上时,天还没亮。 山顶生着无数冷杉,林下杜鹃、箭竹丛生,看上去,格外的优美。 关山月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早上山,在万佛顶的一片空地上摆了一张桌子。桌上置了一壶酒,两个酒杯,简简单单。 关山月遥遥向他一抱拳,道:“请。” 方剑明毫不客气,走上来席地而坐。 关山月为他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干了。再倒一杯,关山月高声道:“把酒临风,其意自壮。人生之畅快,莫过于此。” 方剑明道:“能与关兄结识一场,小弟甚感荣幸。当今之世,关兄这等人是越来越少了。” 关山月道:“你是在讥笑我还是在赞美我?” 方剑明笑道:“当然是赞美。关兄虽然生性冷淡,但侠义心肠,令人钦佩。武林中正是缺少了关兄这等人,才会永远充满了纷争。” 关山月大笑了一声,道:“我这种人,也有个不好的地方,总是喜欢找人比武。” 方剑明道:“比武没有什么不好,只要大家点到为止,交情仍在,不但可以互相切磋,而且还可以加强彼此间的友谊。” 关山月眼睛一亮,道:“比如你我?” 方剑明笑道:“关兄若有这样心思,小弟求之不得。” 关山月突然叹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向东方,方剑明也看向了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两人静静的期待着奇景的出现。 只见朦胧的东方,墨紫墨紫,天地一色,群峰高耸的轮廓若隐若现。突然,天边飘起缕缕红霞,一抹紫红出现,照出了群峰的形态。 很快,一轮红日终于跳出了天际,似乎所有的束缚的都已经解除了,红日尽情的展示着它的魅力。 万道金光射向大地,将峨眉山染成了金色,两人身上也布满了金辉,就如两个下凡的仙人。 看到这,关山月缓缓的道:“世间事,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认识一对夫妻,就因为喜欢比武,最后竟闹到了晚年鲜少来往的地步。” 方剑明心头一动,问道:“这两对夫妻莫非与关兄有莫大的关系?” 关山月一仰首,喝干了杯中酒,推杯起身,道:“言尽于此,你若有兴趣听的话,他日我再相告。” 方剑明喝尽了杯中酒,起身道:“比武之前,以酒热身,浑身充满了动力。多谢关兄的款待。” 关山月冷冷的道:“先别谢我,待会动起手来,你就知道我是怎么款待你的了。” 这话的意思,方剑明很明白。关山月这种人,在其他方面,或许兴趣不大,但对于比武,确实非常热衷。 一旦与人动手,全副身心都会放在里面,想必不会留情。 方剑明淡淡的道:“小弟定当竭尽所能,报答关兄的款待。” 这话的意思,关山月懂。就是说,比武中,你对我不客气,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关山月不由兴奋起来,方剑明的武功,他早已见识过,只是看不透对方的潜力究竟有多少。他看到的,仅只是表面。 他苦练刀法,为的就是找到一个真正的对手。但是,武林中,多是些欺世盗名之辈,他找了许多号称刀法名家的人,谁料,那些人根本不堪一击,分明是在侮辱刀。 现在,他找到了方剑明这样的一个对手,他要好好珍惜,不管是他胜了,还是他败了,他都觉得是一种幸福。 幸福的定义并不一定是成功,有时候失败也是一种幸福。失败的幸福,恐怕要比成功的幸福更令人心动。 两人立于山顶,立于山风之中,立于金光之下,除了头发、衣袂偶尔被风吹动时,就如两尊石像。 两人都在用心神捕捉对方的“出手”,两人还没有出手,怎么捕捉?他们捕捉的并不是动作,而是眼神,是气劲,是心跳,甚至是呼吸。 这一刻,两人心中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仿佛与空气,与风,与日光,与大地结合为一体,探寻着对方。 两人都不愿放过这种神奇的感觉,他们知道,这种感觉千载难逢,不是谁都能遇到的。一旦两人堪破了这一关。两人的武功就会进入另一种境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飞鸟突然飞来,从峰顶飞过,看了一眼下面的两人,尖叫一声,亡命似的飞走了。 就在尖叫声响起的一刻,两人同时爆发,幻化成两抹电光,夹着两道刀光,一道缠绕着飞舞的蝉儿,一道呼啸着刀风,在半途相遇。 没有刀与刀的碰撞之声,因为两人的刀在还没有相碰之前,两人的身躯同时一翻,向远处掠去。 两人再次出刀,但在刀碰撞之前,两人身形再翻,落向另一面。 因此,只见两人的身形急遽的翻动,却没有刀与刀的碰撞之声。 片刻之间,两人的速度超越了极限,在峰顶四处跳跃,根本就看不见他们是怎么跳出去的,也不知道下一刻将跳向何处。凡是能立足的地方,都有可能是下一次的跳跃之地。 刀气已经无法形容,因为刀气已经和山风混合在一起,吹裂了石壁,刮走了数不清的岩石,纷纷落向深不见底的悬崖。两人交手上百招,却没有用刀相碰过一次,可谓比刀中的罕见之举。既然比刀,却没有刀与刀的相击之声,的确是够怪的。 “刀声”不在耳中,“刀声”在心中。只有使刀的高手,才能领会出这种奥妙,才会用心去听那凡夫俗子用耳朵也不可能听得见的“刀声”。 第434章 知心之交 一百招、两百招、三百招……八百招、九百招,眼看就要到了一千招,两人兀自没有分出一个高下,正是旗鼓相当。 这时,到了中午,红日挂在半空,炙热的照射着大地,似乎在炫耀它的威力。 但就在这一刻,它突然看到了一种向它挑战的光芒,光芒令它震怒,谁的光芒敢掩盖它的光芒? 它一生气,将光芒放到了最高点。它的光芒或许能盖过来自峨嵋山绝顶的光芒,但接着发出的一声震响,却是它没有的。它羞愧的藏进了一片云中,好半天才露出头来。 一声金铁交鸣响起,两人的刀终于相撞了。这不仅是刀与刀之间的撞击,还是人与人之间心灵的碰撞。 “轰”的又是一声巨响,两人都被对方这倾尽力量的一刀震得全身一抖,两人所立之处,顿时四分五裂,两人跟着碎石一块落下了悬崖。 两人脸上并没有一丝惊恐之色,只是绷紧了脸庞。 眼看两人就要坠入万丈深渊,就在这时,两人狂笑一声,双刀相交,就如一对亲密的朋友,即将落在二人身上的巨石,被二人发生出的真气震碎,化成粉末。 两人不向下落,反而冲天而起,竟从悬崖上冲上了半空,就如两只大鸟一般,远远地落到了一块大石上。 方剑明手碗一动,天蝉刀收回鞘内,一脸深思。 关山月看着手中的刀,这本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但因为它在关山月手中,便变得不平凡。此刻,这把刀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是被天蝉刀砍的。这把刀应该感到庆幸,因为在天蝉刀之下,还没有一把普通的刀能不断。 突然,两人同时笑了三声,笑声爽朗,充满了豪情。 方剑明双拳一抱,道:“关兄,不好意思,将你的刀弄坏了。” 关山月伸指弹了弹刀,发出一种悦耳的声音,唱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唱到“杰”字时,手腕轻震,咔嚓一声,长刀一分为二。他竟把这把跟随他多年的刀折断了。 方剑明阻拦不住,只有叹道:“可惜了一把刀。” 关山月道:“刀已在我心中,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就让它随风而去吧,下辈子千万不要再做刀。” 双手一挥,两片刀远远飞出,当真是随风落下了悬崖。 两人转身,看着浩瀚无际的云海,群峰犹如座座孤岛,只露出峰巅,一眼望去,有一种站在天空中的感觉。 随着风势,云层瞬息万变,神奇莫测,时如游龙戏凤,时如仙人驾车,时如万马奔腾。 关山月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我一直以为,只要战胜了自己,战胜了别人,自己就是世上最强的人。但是,我错了,自己根本无法战胜,别人也无法战胜,因为每个人都有一颗心,人心是不能战胜的。” 方剑明笑道:“我们虽然不能战胜自己,但是我们可以提升自己。既然我们不能战胜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帮助别人呢?帮助别人何尝不是一种自我的提升?” 关山月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用你的爱心来提升自己,岂不是落了下乘?” 方剑明一怔,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但是,这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不,我不管是不是落了下乘,我觉得这样做,才是真的我。我不觉得自己真的就那么好,我按照我的心愿去做了,又不给他人带来麻烦,自己就不会做恶梦。我喜欢睡觉,喜欢做梦。一个人如果连梦都不做,或者经常做恶梦,岂不是很无趣?” 听了这句带有调侃意味的话,关山月笑了,方剑明也跟着笑了。 关山月边笑边道:“我与你不同。” 方剑明点头,表示同意。他们是不同,世上绝没有一个相同的人。但两人有一颗真诚的心。 关山月伸开双臂,大声叫道:“现在,我要向大自然挑战,这或许是一条很漫长的路,甚至是没有尽头,但总有一线希望。不知为什么,我喜欢上了这里,我去过很多名山,但都引不起我的兴趣,只有这里,我才会有一种久违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一种缘分吧。” 方剑明道:“人生本就有不少缘分。峨嵋山的确很美,我若不是还有事,一定在此长久待下去。” 沉默了片刻,关山月道:“我将在这里结庐居住一段时间,有空的话,欢迎你来。” 方剑明笑道:“一定来叨扰。” 说完,告辞下山,关山月送了一段路。 当方剑明回到峨嵋派时,白依怡抓着两只小猴子迎面跑了上来,道:“怎么样,是输了还是赢了?” 方剑明笑道:“谁也没有败,我们都赢了。” 白依怡没有听懂,但她没追问原因,扬着两只小猴子,道:“这两只小猴子又来找你了。” 方剑明见是“胖胖”与“瘦瘦”。两小哭丧着脸,无论怎么扭动,都挣脱不掉白依怡的“魔爪”。 方剑明叫白依怡快放下它们,白依怡一瞪眼,道:“这两个家伙居然不搭理我,我要好好的收拾它们。” 两小脸色大变,这“魔女”的手段它们早已打听到了,急忙向方剑明发出求救的尖叫。 方剑明看它们可怜兮兮的样子,暗自好笑,道:“算了吧,它们找我,或许真有什么事。” 他想起了两个雪人。白依怡“哼”了一声,将两小松开,两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残”的大姑娘,躲到了方剑明身后,“吱吱”的叫着。 胖胖拉了拉方剑明的裤腿,要他跟它们走,方剑明转身就要离开,白依怡眼珠一转,喊道:“站住,你要去那里?” 方剑明为之头疼,道:“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白依怡道:“你又不会玩失踪是吧?不行,我也要去。” 方剑明被她缠住,不想要她去吧,撒泼起来,天都要变色,要她去吧,又怕她胡来。 两小“吱吱”的叫着,不要白依怡去。白依怡心中大怒,突然出现在两小身后,逮住两小,道:“要不要我去?” 两小完全成了刀板上的小鱼,不住的点头,但谁都看得出来,它们是多么的委屈。 白依怡笑道:“好啦,这才是听说的好孩子。它们都同意了,你也不会反对吧?”眨巴眼睛,看着方剑明。方剑明若说一个“不”字,大有扑上去咬几口的意思。 方剑明不敢与她对视,道:“你……你去也可以,但是,你得听我的话。” 白依怡心中一喜,道:“我最听话的,不信,你问它们。” 两小为了尽快脱离魔爪,猛点头,白依怡便放了两小。 两小这次可不敢再得罪她,带着两人出了山门。方剑明依稀认得路,见它们正是带他去见两个雪人。 到了雪人居住的洞外,那只男雪人站在洞外,方剑明生怕他误会,道:“她是我的伙伴,不会伤害你们的。”却见白依怡双眼一亮,跟男雪人比划了起来。男雪人与她交谈了一会,大喜,请两人快进去。 方剑明大奇,问道:“你能和它交流?” 白依怡得意的道:“当然,我可不是一般的人。” 方剑明道:“你们说些什么?” 白依怡头一扬,道:“不告诉你。”像一个女将军似的进了洞。 到了洞中,白依怡立刻与女雪人交流起来,女雪人亲热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用耳朵贴着对方的大肚子,像是在听肚子里的宝宝在干什么。 方剑明啼笑皆非,问男雪人道:“你们找我有事吗?” 男雪人拿出许多洗干净的野果,放在方剑明面前,做为招待品,方剑明越发认定它们是有主人的。 他吃了一个果子,男雪人不知从那里拿来一本小册子递给他,方剑明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紫府秘笈。 翻开第一页,刚看了几行字,便知道这是一本武学秘笈,不敢翻动,道:“这一定是你们主人的,我不要。” 两只雪人急了,拼命的摇头,突然留下眼泪来。白依怡急忙劝慰它们,并与它们交流起来,方剑明在旁看着。 两雪人讲到动情之处,泪水流下,白依怡也为之伤心落泪,及至听到最后,白依依听得咬牙切齿。方剑明不懂,只有坐下来吃水果,两小就像是到了自己家,毫不客气的享受了新鲜的果子。 好大一会儿,白依依才和两雪人交流完毕,再由白依怡将它们的遭遇说给方剑明听。 原来,这两个雪人原本住在昆仑山的罕见之处,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有一天,突然发生了雪崩,两个即将被雪崩掩盖之极,被一个老人所救,这个老人自号“太瘦生”,意指自己身材很瘦。 两个感激“太瘦生”的救命之恩,自此就跟在他的身边。“太瘦生”没有徒弟,也没有儿孙,将它们当作了自己的孩子,教会了它们许多东西,两个还学了一些武功。 但是,过了十多年后,昆仑山来了一个“坏人”,手中整日举着一个大火炉,不时的来骚扰“太瘦生”。 有一晚,“太瘦生”满腹心事的仰天长叹,最后,从怀中拿出一本秘笈,交给两个,说这本“紫府秘笈”是他从一个隐秘的地方找到的,没想到被举火炉的“坏人”知道了,向他索取,他生怕不敌,本想烧毁,但又觉可惜,只有交给两个保管,绝不能让“坏人”抢去。 两个将秘笈藏起来,太瘦生要它们将来交给可以值得交付的人。 第二天,举火炉的老怪果然来了,这次,他不再客气,和“太瘦生”激斗起来。“太瘦生”的武功并不在对方之下,但因为近年来感到年老体衰,苦斗数百招后,被对方打伤。两个上前帮忙,也无济于事,女雪人还被打伤,要不是“太瘦生”舍命让它们逃走,不然,它们也会步“太瘦生”的后尘。 两个怕老怪来找它们要秘笈,挖出秘笈之后,便逃离了昆仑山。一路躲藏,走走停停,便来到了峨嵋山。因为不习惯气候,两人病倒了好几次,但两个因为受过“太瘦生”的指点,挖草药吃,很快病愈。 后来,两个就逐渐习惯了这里炎热的气候,还发现这里的确适于隐藏,便躲在山中。“胖胖”和“瘦瘦”,正是在山中结识的。两个雪人教了两小一些东西,是以,两小多少也能听懂人话。纪芙蓉所看得两个雪人,正是它们。 方剑明听完白依依的转述之后,心中一怒,暗道:“这举火炉老怪一定就是鹿老怪,想不到他这么坏,难怪会加入血手门。” 白依怡道:“你救了它们,它们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要把这本秘笈送给你,它们希望你不要推迟。” 方剑明坚决的道:“这是老前辈舍命都要保住的秘笈,我怎么可以如此轻易拿到?不行,我不能拿。” 两个雪人急得团团之转,白依怡突然笑了起来,道:“这样好了,让我来为他保管。” 两个雪人大喜,点了点头。方剑明刚要说什么,白依怡道:“你就不要再推迟了,这么一来,成全它们的一片心意,它们也好安心。” 方剑明无奈,只好接受了。白依怡毫不客气的从他手里拿过“紫府秘笈”,放入怀中,道:“放心吧,我会好好保管它的。” 方剑明抬头问道:“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白依怡跟它们交流了一下,两个突然朝方剑明跪下,磕了三个头,方剑明要跳开,却被白依怡拉住。 白依怡道:“它们说,这里不适合生下小宝宝,要回昆仑山生下小宝宝,就要走了。” 方剑明沉吟道:“这样也好,你告诉它们,就说那举火炉的老怪已经离开了昆仑山。” 白依怡将这话告诉了两个,两个大喜,大叫了三声。 “胖胖”和“瘦瘦”得知它们的朋友要走,十分舍不得,在洞中发起脾气来,摔这摔那的。 两个雪人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安慰它们。终于,“胖胖”和“瘦瘦”不难过了,要送两个朋友。 男雪人抱起两小,放在左右两肩,牵着妻子的手出了洞。方剑明和白依怡也出了洞。 半路分手,两个雪人朝两人挥手道别,两人也挥手致意。“胖胖”和“瘦瘦”感觉有趣,拼命的挥手,险些掉下来。 看着它们远去的身影,方剑明心中充满了一种温暖。白依怡流着感动的泪水,“哇”的哭了起来。 方剑明哭笑不得,道:“你哭什么?” 白依怡小嘴一撅,抬起眼泪花花的脸庞,哼了一声,道:“谁像你一样,如此铁石心肠!” 拉起方剑明的衣角,擦了擦眼泪,弄得湿漉漉的,然后,就像不关她什么事的走了。 方剑明拿她没有办法,只有自认倒霉。 时光飞逝,方剑明在峨嵋派又住了三日,见众女的武功多有进展,“九天玄女步法”各有进步,不禁有了离去的想法。 这一晚,他独自一人来到了万佛顶,只见关山月已经搭建了一座茅庐,此刻,关山月正在庐外饮酒,见他来了,起身笑道:“你来得正好,与我喝酒。” 方剑明盘膝坐下,由衷的道:“关兄的逍遥自在真是令人羡慕。” 关山月抬头看着夜空,吟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方剑明接着吟道:“……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两人连喝了三杯,自觉未有的痛快。 关山月用手指转动着酒杯,缓缓的道:“想听我的故事吗?”方剑明正襟危坐,道:“小弟洗耳恭听。” 第435章 凄凉下场 关山月淡然一笑,仰首将杯中酒喝干,道:“我的故事很普通,就像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一样。我生长在一个还算幸福的家庭,祖孙三代,共有六口人。三岁那年,家乡得了瘟疫,全家只剩下我一个。我站在家门口,充满了绝望。当时的我,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痛苦,但是,眼见亲人一个个的离开,我有一种惊恐。幸好,我的大师父路过,将我抱回了山中。 我不懂得什么叫做享受,因为我从上山的第二天,大师父就开始教我练刀。他的训练方法很严残酷,简直就是不拿我当人,每天我都是累倒在练刀的地方。 我曾埋怨过大师父,为什么我要这么辛苦的练刀?但是,我不敢去问大师父。 我与大师父住在雁荡山的一座高山上,大师父不喜欢说话,整天的修行,我能看见的除了飞鸟外,就是走兽。我知道山下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但不敢私自下山,每月的十五才能下山到市集中去,那便是我最快活的一天。 不记得是那一天,我走远了,爬到了对面的一座山上,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她问我是不是卓凌风的徒弟,卓天风是我师父的名讳,我说是,她狂笑了三声,突然砍了我一刀,我吓傻了,完全不知道闪避。 她没有砍中我,只是在试探我。她见我不动,居然称赞我是一个可造之才,硬要收我为徒。 我不答应,她不管,在我面前,舞了一套刀法,才将我放走,警告我要是敢把这事告诉了大师父,就会把我偷看她练刀的事告诉大师父,要大师父逐我出师门。 当时,我不知道大师父与二师父的关系,害怕得紧,回去后,一直不敢告诉大师父。就这样,只要有空,我就会跑到对面的山头上去,二师父不仅传授我刀法,还教会了我许多不懂的东西,我在二师父那儿,有一种安全的感觉。 待我长大一点后,竟发现他们传授我的刀法截然相反,这并不是说阴柔与阳刚的区别,而是招式上完全背道而驰,既能互相克制,又能互为补充。 这时,大师父开始怀疑我来,最后,他终于发现了二师父传授我刀法的事,大怒之下,就要把我赶下山去。 二师父突然出现,对大师父道:‘卓凌风,你的肚量一直这么小,难怪你一直不是我的对手。’大师父听了,冷笑道:‘谷亚男,谁说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一直让着你。’ 两人一言不合,大吵大闹,一个说对方抢了他的徒弟,一个说对方气量狭窄,容不下人。 后来,两个人打了起来,我无法劝阻,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刀法,至今还清清楚楚的印在我的脑中。 大师父和二师父年轻的时候,本来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但因为两人都是使刀的好手,又十分好胜,谈论刀法,从不相让,便有了分歧。最后,竟年年都要比武。不管是谁输了,输的那一个从来不会服气,下一年必会反败为胜。 两人虽然没有仇恨,却有了隔阂,终于分手。 多年后,两人到了雁荡山居住,一个住南峰,一个住北峰,两峰遥遥相对,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意。 但是,我知道,他们之间并不是真的无情,只是他们都不愿意向对方认输,不承认对方的刀法是最强的刀法。 我过了二十岁,知道了他们的事,曾劝过二老和好。他们都很固执,不肯放下心中的骄傲。 三年前,他们最后一次比武,也是两人今生的最后一次,我做了见证人。两位师父刀毁人亡。临终前,终于向对方说出了心意,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他们生前虽然有分歧,但在临死的哪一刻,他们都同意了对方的观点。 刀有无数种练法,如果仅限于一家,就不能算是刀法名家。我将二老合葬之后,便离开了雁荡山,四处游荡,希望找一个对手,看看自己的刀法练的怎么样。 但是,很多人都是虚有其名,都算不上真正的刀客,一直到武林大会上遇见你,我才知道你是我这一生中,最想找的对手。” 方剑明长叹了一声,道:“两位前辈本来可以好好的生活在一起,无奈上天总爱捉弄人。” 顿了一顿,道:“无怪关兄的刀法如此精湛,原来身皆两家之长,我虽然不知二老的名声,但对他们的事甚感惋惜。” 关山月道:“两位师父虽然常在我们面前说对方的坏话,但我听得出这是一种关心。” 方剑明道:“爱恨本来就在一线之间。” 两人说说笑笑,不觉月兔西沉,东方发白。 这时,两人都听到了脚步声向这里走来,向远处看去,只见一条人影跃上来了。 方剑明定睛一看,惊喜不已,起身离座,飞奔了上去,欢声道:“世明哥,你怎么来了峨嵋山?”来人竟是吴世明。 吴世明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一个人前来救峨嵋门下。我要去贵州,所以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吴世明与关山月自然认识,只是没有什么交情,两人都是那种狂人,虽然性情相近,但却谈不来。 方剑明见吴世明似乎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便向关山月告辞了。 回到峨嵋派,方剑明领他进了客房,并让人上茶。 吴世明四下看了看,笑道:“剑明,现在你是峨嵋派的掌门人,我见了你,要不要行个礼?” 方剑明脸上一红,道:“不管我成了什么人,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师兄,当作我的大哥。”问道:“刚才世明哥说要去贵州,不知有什么事?有没有我效劳的地方?” 吴世明道:“我要到贵州,是大哥派我去的,同我一块去的,还有丐帮的三个长老。我们已经得到消息,贵州有人想谋反。” 方剑明吃了一惊,他曾在贵州待过一段时间,知道那里的民情,大多数人纯朴善良,问道:“不知是什么人?” 吴世明道:“目前还查不出来。我们这一去,正是收集证据。你也知道,大哥一向关心这些事。现在,血手门与武林盟对抗,他分不开身,就派我来了。其实,我们也不想管这挡子事,但是,据说幕后还有黑手,我们怀疑是瓦刺在暗中捣鬼。”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若是瓦刺人在背后使阴谋,那就另当别论了。”他想起了看唱本告诉过他的事,瓦刺要发动战争,这个时候,贵州一乱,朝廷难以兼顾,瓦刺的进攻岂不是比平时容易? 他心中一动,突然问道:“杨大姐也在华大哥身边吗?” 吴世明听他问得希奇,道:“杨大姐一直在大哥身边啊。剑明,你这句话问得可不够高明。” 方剑明沉默了一会,吴世明见他似乎有话说,问道:“你看你,还跟我客气,有什么话尽管说。” 方剑明道:“世明哥,华大哥与杨大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怎么认识的?”吴世明笑道:“原来你想打听他们的事,是不是在关心他们的将来?” 突然,“啊”了一声,道:“我差点忘了,我来的时候,大哥叫我跟你说,清心石的作用很大,他感觉现在好多了,下次再见你的时候,会还给你。” 方剑明摇手道:“不急,不急。” 吴世明道:“大哥与杨大姐的结识,是在十多年前。当时,为了追击一个瓦刺密探,两人不打不相识,彼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便转化为恋情。” 方剑明道:“最近,杨大姐是否有什么与以往不同的地方。” “好像没有,不过,你这一问,我倒想起一件事来,杨大姐担心大哥的身体有些神经质,经常莫明其妙的问大哥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有一晚,我还听见她躲在房中一个人哭泣,这不像她一贯的作风,她好像在怕什么。” 方剑明没有告诉华天云看唱本的警告,却可以把这事告诉吴世明。 吴世明听了方剑明转述看唱本的话,一拍桌子,十分生气的道:“不可能,剑明,这老头子分明在胡说。杨大姐若对大哥不怀好意的话,就不会十数年如一日的爱着大哥,她若想伤害大哥,大哥有十条命,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因为大哥根本就不会防备杨大姐。” 方剑明见他生气,忙道:“我也怕之间有误会,所以没敢告诉华大哥。不过,看老乃当世高人,我告诉你,只是要你注意一下,你是经常在华大哥身边的。” 吴世明道:“我虽然不相信这个老前辈的话,但我会注意的,注意是否有人想暗害大哥。不过,大哥身边有王大哥在,他比我老道,做的一定比我好。”顿了一顿,道:“近来,你没有什么紧要事吧?”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你是不是想拉我和你一块去贵州?” 吴世明笑道:“不错。” 方剑明为难起来,吴世明不知道他在惦记雷家的事,以为他舍不得离开这里,道:“我之所以到峨嵋来,还有一个原因,我还要去一趟情人山庄,一来是为了拜祭……我娘。二来,我怕司马俟躲在情人山庄。三来,仇老前辈托我带个口信给一个人。” “仇老前辈?” “就是地榜高手仇天忍仇老前辈。” “哦,他老人家叫你带口信给谁?” “情人山庄的三大少,也就是仇老前辈的孙子仇枫。” “啊,原来是他,这人我见过两次。现在,仇老前辈是不是打算收拾他了?” “仇老前辈虽把他逐出了家门,但放心不下他,要我再去劝他一回,他若不肯听的话,今后成了敌对的人,仇老前辈绝不会轻饶他。” 方剑明听他要去找司马俟,心中动了一动,他担心司马俟的武功已经在他们之上,让吴世明一个人前去,未免有些危险。所以,满口答应。 只要办好了贵州的事,他便立刻赶去江南。 在峨嵋用过了午餐,方剑明将派中事务交给了圆真师太,带着鲁达与吴世明出了峨嵋。 三女本来要与他同去的,但是,他有理由不让她们去。纪芙蓉要在峨嵋练剑,白依人也要勤练剑法,最不好对付的白依怡也被他搞定了。因为有了那本“紫府秘笈”。白依怡无意中看了那本秘笈上的内容,居然喜欢上了上面的武功,方剑明得知后,鼓励她修炼。 白依怡虽然想跟她一块去,但是,又舍不得丢下修炼的好机会,经过两女的劝说,她只好暂时留在了峨嵋派中。 吴世明先带方剑明和鲁达去见丐帮的三个长老,分别是“长臂丐”查继游,“铁丐”苗若浦,“瘦丐”卢定岷。 为了不引人注意,方剑明与吴世明走一路,鲁达与苗若浦、卢定岷走一路,查继游带着几个弟子走一路,其余的丐帮弟子分散,三五成群,这样便不会惹人怀疑。 方剑明换了一身很普通的衣服,天蝉刀也用布抱着,脸上约做易容,认识他的人不注意看,是看不出他的身份的。 先前说过,四川有五个武林势力,峨嵋是其一,唐门是其二,其他三个,却都是新势力。现在,情人山庄式微,恐怕要在武林中除名,还剩飞鹰堡和飘香宫。 方剑明问起唐门的事,吴世明也不怎么清楚。这几个月来,唐门似乎销声匿迹了似的。本来,唐门与血手门有仇,泰山大会上,是应该到场的,但竟没有一个代表参加。 相反,与血手门没有仇恨的飘香宫和飞鹰堡都来加盟,飘香宫宫主亲到,飞鹰堡派了一个副堡主,这个副堡主不是方剑明见过的郑可庄,而是另外一个。 难道唐门的人不想报仇了? 从峨嵋往贵州的方向走,沿途要经过情人山庄。 这一日,众人来到了情人山庄。方剑明重回故地,依稀有些影子,只是这一次,早已物是人非。 清明节虽然早过了,但吴世明买了一些香烛与纸钱,在方剑明的陪同下,来到情人山庄附近的一座坟地里。 这里埋葬着他的亲生母亲——西门玉音,旁边却是一个对于他来说,十分陌生的司马正平。 吴世明简单的祭祀过后,正要与方剑明到情人山庄走一趟。 突然,小径那头传来了脚步声,两人急忙躲了起来。过了一会,只见一个老头模样的人走上来,手中拿着香烛与纸钱。两人认得他,正是西门威。这些日子不见,他似乎已经老得不行了。 只见他在坟前烧了香,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念道:“三妹,二哥来看你了。他们都不来看你,只有二哥来看你,因为只有你,才不会把二哥当作傻瓜看。” 他突然发现这里好像刚有人来过,四下看了一看,不见人影,别不再管,烧了一沓纸钱,道:“大哥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暗算父亲,他以为我是傻子,我才不是真的傻,我早晚要杀了这个畜牲,还有那几个该死的!” 两人听了,吃了一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西门威道:“小俟子啊小俟子,这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端。你娘生前对你多好,这么久了,你也不到坟前来看她一眼。”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不耐烦的喊道:“死老头,好了没有,你快些,不要让我们好等。” 西门威低声骂了句粗话,起身来,慢慢的走了。 方剑明与吴世明从藏身之处跃出来,方剑明皱眉道:“想不到西门金一死,情人山庄居然会落到这般天地。” 吴世明道:“西门强竟然暗算了西门多子,这事有些微妙。” 方剑明道:“今晚我们就去一趟情人山庄,看究竟是不是真的。” 到了晚上,两人悄悄的来到情人山庄的围墙外,翻过院墙,一路走去,竟不见半个人影。有些地方,布满了灰尘与蛛网,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两人转了半天,来到一处,才见到有人。 这里,好像是一个地牢,外间灯火通明,守着十数个汉子,两人隐伏在离此不远的一片竹林内。不一会儿,只见对面走来了一群人,其中一个,一身华服,打扮得威风凛凛,正是仇枫。 同他并排走的,是两个男子,一个是西门强,一个是位中年汉子。 三人之后,却是两个中年女子,再往后,却是一群壮汉。到了大门前,三男两女进了大门,留着一群人在外面。 吴世明与方剑明商量了一下,吴世明扔一颗石子出去,发出响动,引起众汉子的注意,有一半的人向这头呵斥着赶过来。 方剑明施展“九天玄女步”,悄悄的绕到了对面。 走向吴世明的那群大汉刚见到吴世明冷笑着现身,便被吴世明捡来的一根木棒打昏,他出手极快,这些人的武功跟他比起来,实在无法比。 他解决了这群汉子,那头,方剑明施展“九天玄女步法”,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众汉子统统点倒。 吴世明走出来,向他伸了大拇指,方剑明伸指朝大门指了指。 两人进了大门,这里果然是一个地牢,一路进去有汉子把守,但两人的武功是何等厉害,不给对方发声的机会,不是被点倒,就是被一棒打晕。 最后,来到了一座地下室外,隐隐听见里面有人声狂吼,就像野兽一般。两人悄悄的摸进去,里面的人压根儿就没想到有人会来,加上两人轻功绝高,没有人发觉他们进来。 只听一个人的声音愤怒的骂道:“悔不该生下你这个畜牲,你干脆杀了你老子吧!你老子绝不会告诉你这个畜生的。”正是西门多子的声音。听了这话,两人禁不住苦笑。他骂儿子为畜生,他岂不是畜生他老子。 “哼哼,你想死,没有那么容易。怎么样?这种滋味不好受吧?你要是固执的不肯说,就让你再尝尝它的滋味!”一个男子冷酷的说。方剑明听出是仇枫的声音,不由想起他那张虚伪的脸来。 第436章 报应不爽 “姓仇的王八蛋,你有种就杀了你爷爷!”西门多子怒骂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在老子面前逞能,我要让你知道不说的下场!”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之后,便是西门多子的一声惨叫传来,一阵臭味飘入两人的鼻中。 两人偷偷的往里看了一眼,脸色不禁变了一变,只见两个着上身的人被吊在空中,身上满是伤疤,仇枫手中拿着一块烧红了的烙铁,站在其中一人之下,旁边站着两个劲装汉子。 在仇枫的身后,却是西门强与那两女一男。 “给我狠狠的泼水!”仇枫向两个劲装汉子下命令道。 两个劲装汉子向西门多子泼了两桶水,西门多子剧痛之下,受到冷水一激,顿时又醒过来,张开微弱的双眼。 仇枫恶狠狠的道:“老杂毛,你说是不说?” 旁边哪个被吊的人突然怒骂道:“你们都是一群畜牲!” 仇枫听了,转头看向他,冷笑一声,道:“杜川,你尽情的骂吧,我会慢慢的将你折磨,直到你死,或者我们知道了藏宝库,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杜川眼射鄙视的目光,“呸”了一声,道:“姓仇的,老子死都不怕,还怕你的折磨?”抬起头来,道:“西门强,难道你当真是丧尽了天良?你眼睁睁的看着你的老父亲被人折磨,你就不说一句话?” 西门强听了,心中有愧,但他利欲熏心,对西门多子道:“爹,你就把藏宝库的地方说出来吧,你的武功虽然被废了,只要你说出藏宝库的所在,我们会像以前那样侍候你老人家。” 西门多子眼睛大张,“呸”了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咬牙骂道:“畜牲,若不是你,我会被这两个小子暗算?老子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杜川又向那两个女的道:“你们两个,要是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就把你们的父亲放下来。” 其中一个稍胖的女人心中生出一种不忍,对仇枫道:“枫哥,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 仇枫道:“玉芳,你难道忘了我们的抱负,我们的誓言?只要拿到了藏宝库中的武学秘笈,我们重建情人山庄,岂不是更好?” 另外一个女的有些心虚的道:“但是,他终究是我们的父亲,这样对他,我们心中也感到不安。” 西门多子听了,怒道:“你们两个不要这样假惺惺的作态,我的一群女儿中,我现在只认玉音一个,你们是什么东西,不配做西门家的人。” 那中年男子冷笑着道:“玉莲,听见了吧,他都不认你了,你还念着什么亲情?他只认他的大儿女,你们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原来这两个女的是西门多子的二女儿和三女儿,稍胖的是三女儿西门玉芳,二女儿叫做西门玉莲,这中年男子是二大少,也就是西门玉莲的丈夫,早年是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物,名叫麦辉。 情人山庄自从司马俟出事后,便开始有人外逃。后来,西门金与司徒狂在武林大会上被人揭破身份,不知生死,西门多子越发控制不住家人出逃,很多女儿都跟丈夫卷着部分家产跑了。 司马正平的那几房小老婆在司马正平下葬后的第二天,带着子女远走高飞了。这样一来,偌大的一个情人山庄空荡荡的,十分凄凉。 仇枫之所以甘在情人山庄这么多年,就是等这一天。他少年的时候,因为强奸了家乡的一个少女,爷爷大怒之下,就要他与那女子结为夫妻,他呢,只是玩玩而已,想不到爷爷会当真,害怕之下,便逃出祁连山,最后,就入赘了情人山庄。 他早就有心夺取情人山庄,趁此良机,连同二大少麦辉威胁加利诱的劝说西门强。西门强一时鬼迷心窍,竟与他们联手起来害自己的老父亲。 西门玉莲与西门玉芳嫁给两人多年,父亲对他们又不好,自然是帮着丈夫。但是,不管是西门强,还是西门玉莲和西门玉芳,都没有料到仇枫与麦辉的手段会如此的残忍,不仅废了父亲的武功,还把他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每天都要逼他说出藏宝库的所在。 西门多子不说,就要吃烧红的烙铁,饱受折磨。 那名叫的杜川汉子,是情人山庄的家仆,对西门多子忠心耿耿,不愿与他们为伍,也被抓来拷打。 西门玉莲听了麦辉的话,沉默了,不再劝说。 仇枫“嘿嘿”冷笑了一声,道:“无毒不丈夫,做大事的就要做到六亲不认。老杂毛,你虽然嘴硬,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乖乖说出藏宝库的所在!” 西门多子道:“你做梦吧!” 仇枫听了,大怒,五指一扣,将西门多子的小腿抓住,运劲一拉,竟硬生生的撕下一片血肉来。 西门多子冷汗直流,但没有吭声,只是以冷冷的眼神看着对方。 方剑明与吴世明想不到情人山庄竟会有这样的无耻的“叛徒”,心中不忍,决定要管。 一声冷笑,吴世明率先现身,方剑明随后出现,听到冷笑,几人心头一跳,回头一看。 见了两人,西门强吓得魂飞天外,指着两人,惊恐的道:“你……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方剑明道:“走进来的。” 西门强冷汗都出来了,道:“不可能,外面有许多人守着。” 吴世明冷笑道:“那些人都进入了梦想。西门强,算起来,你还是我的舅舅,想不到,我竟会有你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舅舅。” 西门强脸色一沉,道:“你们想干什么?” 吴世明见他还不知悔改,心中大怒,一掌拍出,西门强举掌一封,竟被震飞出去,摔在角落里,半天爬不起来。 “干什么?恨不得杀了你们这些衣冠禽兽。” 西门玉莲与西门玉芳见大哥被打倒,跑过去扶起西门强,西门玉芳回头喝道:“你就是吴世明?” 吴世明道:“正是。” 西门玉芳沉声道:“你既然是大姐的私生子,我便是你的三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犯上。” 吴世明仰天大笑一声,道:“放你妈的狗屁!我连司马俟都不放过,何况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你们将老父亲吊在这里拷打,所犯下的罪恶,老天都不会放过你们!” 两女听了,又羞愧又生气,飞身扑上,打算教训了吴世明再说。 西门家的女儿,武功都不在女婿之下,甚至有些还比女婿还高。但是,吴世明的武功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她们,西门玉芳与西门玉莲的联手,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 十招不到,便被吴世明一一打倒在地。 麦辉见了,吓得脸色变了,他的武功还在妻子之下,怎敢与吴世明动手?“扑通”一声,跪下来求饶,道:“我该死,我该死,请两位少侠饶命。” 这时,方剑明屈指一弹,射出两股指风,割断了两个被吊人的绳子,两人软倒在地。那两个劲装汉子都已经吓呆了,不敢动弹,仇枫一脸阴沉,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突然,一条人影从室外冲进来,狂声道:“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一见麦辉,大叫一声,向他扑了过去。 麦辉大惊,跃起来,与对方激斗,仅仅打了八个照面,麦辉便被对方一掌劈中肩头,身形踉跄,西门玉莲看了,一脸苍白,还没有来得及叫出“住手”,来人重拳击出,正中麦辉的脸。顿时,血流如注,麦辉的一张脸完全不像样子,仰天栽倒,那里还有命在?来人是西门威。 西门威似乎已经发了狂,杀了麦辉后,朝仇枫扑去,仇枫提掌一封,“蓬”的一声,两人都被震退了半步,西门还待上前,吴世明身形一晃,点住了西门威的昏睡,道:“他是该死,但也不是你所杀,自然会有人惩治他。” 仇枫脸色大变,惊恐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爷爷让你们来的?” 吴世明冷笑道:“你还有脸提起仇老前辈,若不是仇老前辈对我有交代,按照你的所为,我今晚非废了你不可。” 仇枫跪下道:“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该死,我再也不敢了,我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你们不信的话,我立刻就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两人想不到他会如此的“下贱”,只觉打他一掌,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滚吧!”吴世明沉声道。 仇枫起身就往外跑,西门玉芳一把抓住他,道:“还有我呢?你为什么不带我一块走,不是说好的,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吗?” 仇枫一脚把她踢开,道:“你滚开,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这么多年来,你跟我生过一个孩子没有?我受够了!”飞也似地的跑了。 这时,那两个劲装汉子也吓得跪下求饶,方剑明放他们走了。 仇枫走后,西门玉芳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喃喃的道:“说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的时候,却弃我而去。罢了,罢了,你既然如此无情,我也无颜活在这个痛苦的世上。”竟咬舌自尽了。 西门玉莲见她自杀,看了看麦辉的尸首,狂笑三声,道:“报应啊,报应啊,这都是报应……”话声未了,咬舌自尽,步上了黄泉路。 西门强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地面,似乎已经不会动,不会说了。 方剑明摇头叹息,走过去帮杜川运功疗伤,吴世明也上去跟西门多子疗伤。西门多子缓和了一口气,便不再让吴世明为他疗伤,冷笑道:“姓吴的,用不着你的好心,我爹死了没有?” 吴世明起身来,冷声道:“我的心肠才不会这么好,我只是可怜你,可怜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会遭受如此悲惨的下场!” 西门多子怒吼道:“我不要你的可怜,你滚!” 依照吴世明往日的性格,听了这句话,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但他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对方。现在的西门多子,完全是一个老人,一个让人恨不下心来哪怕只是轻轻责备的老人。 第437章 罪有应得 方剑明感觉杜川的伤势好了一些,站起身来,道:“西门前辈,算起来,你还是世明哥的外公,他救你是应该的。” 西门多子听了这话,身躯轻颤,脸上闪过一道黯然之色,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只想知道我爹到那里去了,是否还活在世上。” 方剑明不隐瞒他,将西门金与司徒狂的死告诉了他。 西门多子听了,呆了一呆,忽然“哈哈”大笑,道:“一定是小俟子干的。这娃儿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敢做,为了报仇,他谁都可以杀,哈哈……”笑着笑着,竟然哭了起来。 方剑明叹了一声,对杜川道:“这里就就交给你了,我看这里不适合居住,你还是带着他们离开吧。” 杜川向两人一抱拳,道:“多谢两位相救,在下感激不尽。情人山庄已经是名存实亡,我会带着三位主人离去的。” 吴世明指了指躺在地方的西门威,道:“他只是被我点了昏睡,六个时辰后,自会醒来。” 两人看了看傻呆呆的西门强,均是摇头长叹,离开了此地。 两人走后,杜川劝西门多子,西门多子不听,他又去劝西门强,西门强突然揪住他,傻傻的问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杜川一呆,道:“大爷,你怎么了?” 西门强一脸痴呆,一把推开他,道:“我是谁?我是谁?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是一只鸟,一只会飞的鸟……飞呀飞呀……” 做飞鸟状,跑出了地下室,看样子是疯了。 杜川拦他不住,只能叹了一声,道:“既知几日,何必当初。” 西门多子突然冷冷的道:“走了,都走了,好,好,你们也走吧。” 杜川道:“老爷!” 西门多子道:“带起威儿走,我们情人山庄,只有威儿还有点良心,杜川,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威儿,现在家中的所有金银珠宝,你想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只是不要再回来了。” 杜川心中一震,道:“老爷,我不走,我要……” 西门多子断然喝道:“你走!你快走。你若不走,我现在就杀了你。记住,从此以后,不要再来江湖。” 杜川心中一酸,强忍泪水,向他磕了三个头,抱起西门威,转身出了地下室。 地牢中,倒着三具尸体,地上坐着西门多子这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谁突然来到这里,必定会吓一大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人影一晃,一个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狞笑,道:“西门多子,想不到我会回来吧?” 西门多子抬头一看,见是仇枫。他似乎早就预料仇枫会回来,淡淡的道:“你终于来了。” 仇枫见他没有被吓住,心中火起,一把抓住他,喝道:“快告诉我,藏宝库究竟在那里,不然,我杀了你。” 西门多子道:“你杀了我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仇枫冷笑道:“老杂毛,你想死,我偏偏不让你死。”伸手在对方道上一按。西门多子冷汗直流,但没有吭声。 仇枫一张凶残的脸上说不出的可怕,阴森森的道:“你不说,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出去找了一把刀来,照对方的手指砍去,刀光一闪,跺下一只手指,西门多子的嘴角了一下,似乎已经麻木了。 仇枫气得一刀砍下,将他的一只手臂砍下,鲜血飞溅,西门多子流出了豆大般的汗珠,咬着牙齿,哼了一哼,没多久便昏死了过去。 仇枫似乎也发了疯,不停的道:“你别跟老子装死,老子逼不出藏宝库的下落就不姓仇,我一定要让你告诉我,我一定要让你告诉我,我要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我要……” 正要去打水来泼醒西门多子,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心头微微一惊,转过身去,还没看清是什么人,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脖子,对方出手很慢,但他在这人面前,他使不出半分力道。 “司马……”仇枫双眼睁大,脸上一片恐惧,就像看见了阎王似的,刚说了两个字,便再也不能说下去。 对方的手一紧,仇枫只觉呼吸困难,难受之极,青筋暴突,血气阻塞,一张脸就如死鱼那般难看。 渐渐的,他的脸上升起一股青气,对方的手猛然一紧,“咔嚓”一声,仇枫的脖子竟被活生生的掐断了。 仇枫双眼暴睁,当真是死不瞑目。 西门多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一张椅子上,他感觉身上少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自己只剩下了左臂,才想是仇枫一刀砍断了他的手臂,当时,人已经麻木了,没有感觉,现在想来,却有一种后怕。 在他对面,站着一对男女,男的是司马俟,女的却是亲家夏侯世家的夏侯真真。 夏侯真真见他醒来,喜笑道:“外公,你终于醒来了。” 西门多子笑了一笑,点点头,就如看到了自己的外孙女。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刹那,他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这可是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过的。 夏侯真真道:“你老放心吧,今后再也不会有人对你无礼,那个该死的仇枫已经得道了应得到的下场。” 西门多子看了看司马俟,道:“是你杀了他?” 司马俟傲然一笑,道:“这种角色,再来一百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西门多子听了,心中一叹。经历了这么多惨变,司马俟还是以前的性子。看来,他与吴世明的仇恨只能以死亡来解决。 “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还回来干什么呢?难道仅仅只是来祭拜你娘?” 司马俟道:“祭拜我娘当然少不了,但是,我来此的真正目的,是……”从怀中拿出一个册子,在西门多子眼前一晃,“众生咒”三字异常醒目,道:“……为了这个!” 西门多子眉头一皱,道:“这不过是一本普通不过的养生之书,值得你来了吗?” 司马俟“哈哈”大笑一生,道:“错!这不是一本普通的养生书,司徒狂骗了你们。这本书倘若与‘鬼息大法’结合修炼,武功就会一日千里,虽不能是天下第一,但一定会让我获得空前的进步。” 西门多子听了,却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来,沉默了一下,轻轻的问道:“他们都是被你吸干了内力而亡?” 司马俟冷笑道:“他们都是快要死的老头子了,是他们自愿让我吸的。” 西门多子想说你撒谎,但看了看他身边的夏侯真真,笑了一笑,道:“好,很好。” 夏侯真真道:“外公,这里你不能待了,府上一个人也没有,你还是跟我们到我家去吧。你到我家住,我想我爷爷一定会很开心的。” 西门多子凄然一笑,道:“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可以值得留念的?谢谢你的一片好意,我那里都不去,我只想在这里,一个人静静的待着。你们走吧,这里的确不适合年轻人居住,这里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根本就不是人能住的地方。” 夏侯真真还要劝他,司马俟拉起她就走,头也不回的道:“你要是想通了,就来夏侯世家。” 两人走后不久,西门多子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从梦中醒来,仿佛看见了年轻的时候,父亲强逼他娶媳妇的场景。 他的妻子,他一个也不喜欢,但仍然要与她们生活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傀儡,一个做了六十多年的傀儡,没有自由的生活,所有的东西都要父亲来安排。他麻木的看着妻子们一个个先他死去,没有一点悲哀,就像死的人只是一只小青蛙或者别的什么。 突然,他笑了。因为现在他得道了解放。但是,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 他找来火把,弄了半天,才用火折子点着,看着火把熊熊燃烧,他似乎看到自己获得了永生。 他点燃一切能烧着的东西,然后把火把仍进了大厅中,他就站在厅内,任熊熊烈火在身边烧毁一切,连同他在内。 他临死之前没有叫过一声,因为在大火烧还没烧到他身体的时候,他的心已经死了。 明朝永乐十一年,朱棣设立了贵州承宣布政使司,管理一省的行政。另外,还有提刑按察使司主管司法,都指挥使司主管军事。这三者加起来,就是所谓的明朝三司。 但是,贵州乃少数民族之区,朝廷为了方便管理,又允许大量的土司存在,这些土司,也被叫做洞主。能当上洞主的,都是该部族的首领。 贵州多苗族,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苗寨就成为了贵州的一大亮点。 方剑明虽然在贵州住过一段时间,但是,他所去的地方有限,又经常在山中练功,只是偶尔下山来买些货物。 不过,他对贵州的一些风土人情也有一些了解,甚至还能听懂一些苗语。 当他走入贵州的地界时,想起与义父在贵州所住的欢快岁月,禁不住感慨万千。 吴世明全然不懂这些,三个长老虽然也常走南闯北,但对苗家人也不甚了解,鲁达呢,也不懂。 幸亏他们有向导,向导就是丐帮设立在贵州的分舵舵主,一个叫艾孟海的中年人。 在丐帮分舵的一间大厅中内座下后,查继游将来意简单的说了一下,艾孟海不仅感到有些头疼。 各洞主之间每年都有一些摩擦,但都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械斗,如果真有人图谋造反的话,这里必将不得安宁。 吴世明道:“我们也只是听说而已。好像是瓦刺暗中支持苗寨的某个洞主搞独立,如果独立成功的话,就有可能成为瓦刺的傀儡。西南边疆一直都是朝廷的心头大患。若有人造反,朝廷必定兴兵。这时,瓦刺若是突然发动进攻,朝廷那帮昏庸无能的将官一定阵脚大乱,何谈抵抗?华大哥正是想得周远,才会让我们前来探听的。” 第438章 飞歌风波 艾孟海想了一想,道:“我想大家也听说了,这些苗人不好管,大小洞主,个个就像土皇帝一样,互相常有摩擦,但都是为了争夺猎物,粮食,想查出那个洞主不轨,还真不好办。” 方剑明笑道:“艾舵主,这些洞主中,应该有一些比较出名的吧,你把比较出名的都说来听听。” 艾孟海道:“据我所知,苗家人最有势力的洞主,有四个。一个是保哈绰洞主,一个是沙林洞主,这两个洞主不怎么闹事,沙林洞主与朝廷还走得极近。另外两个洞主,却大大有名,一个叫安都洞主,一个叫朗达洞主,两人年轻的时候,本是结拜兄弟,后来,两人当上了各部的土司之后,关系恶化,经常为一些小事情发生争吵。 五年前,还出现过一次小规模的械斗,朝廷只好派兵规劝,并让双方签订了什么协议,当着上天发誓不再抢夺对方的猎物和粮食。这几年来,倒是相安无事。如果真有人想造反的话,这两个洞主的嫌疑最大,当然,这也不能排除另外两个洞主的可能,因为,能当上洞主的,无一不是厉害的角色。” 众人商讨了一会,便分派了任务。 艾孟海带领分舵弟子与鲁达到保哈绰洞主的苗寨探听消息。查继游带领跟来的大部分弟子到沙林洞主的苗寨。苗若浦与卢定岷带领少部分弟子到朗达洞主的苗寨。方剑明和吴世明则是到安都洞主的寨。 说定五日之内,不管有没有消息,都要赶回来,在分舵聚会。 翌日,四路人各自出发了。 方剑明与吴世明换了服装,打扮成普通苗人男子的样儿,向山中进发。 贵州一向有“地无三里平”之称,何况那时候交通极不发达,走的尽是些山路,好在两人不是寻常人物,一路走来,没有过不去的地方。 爬上一座山岭,远远望去,有树有花,却不见一丝人烟,两人下了山坡,继续往前走。 突然,左面的山坡上传来一阵甜美的歌声,两人停步凝听。 吴世明诧声问道:“这算怎么一回事?” 方剑明笑道:“我们来得正巧,这里快要举行歌会了。” 拉起吴世明,找个地方藏了起来,偷偷的向外观看。 两人刚藏好,只见左面山头出现了一群人,都是些青春男女,放声歌唱的是站在最前的一个苗家姑娘,颇有姿色,一身苗衣,落落大方,唱完一首,众人鼓掌叫好,并纷纷叫喊起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像在怂恿什么人似的。 就在这时,对面的山头传来一阵男子的歌声,一群青年男女出现在右面山头,放声歌唱的是一个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的苗家青年男子,模样虽然不是很英俊,但是自有一股勇猛的气质。 方剑明低声道:“这就是苗家人的对歌,也有叫飞歌的,一男一女对唱,如果心中满意对方的话,还会一直唱下去,若是没有意思的话,就会换成另外一个人唱。” 那名苗家青年的歌喉很好,歌词又充满了生活气息,连吴世明这种门外汉听了,也觉得极为动听。 苗家青年唱完后,获得了一片掌声,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穿着很出众的青年用手碰了碰他的腰,脸上有一种促狭的笑容。那苗家青年脸上一红,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那穿着很出众的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是让他放心的样子。 大家都急盼着两人对下去,有人开始叫喊。那苗家姑娘满脸通红,看了看对面山头一眼,她身后一个穿着出众的美丽姑娘伸手推了推她,将她推得向前一步。众人见了,拍手鼓励。 那苗家姑娘正要放声歌唱,突然,传来了一阵令人讨厌的笑声,一群人出现在右面山头,与那苗家青年所在人群的地方约有五十丈。 这群人一出现,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那穿着出众的青年跳出来,喝道:“朗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这么多人来我们苗寨,你究竟想干什么?” 只见一个穿着华贵的苗家青年走出来,脸上还保留着一种令人讨厌的笑意,道:“安乌,论起关系来,我好歹也是你的大哥,你对我说话客气点。我听说你们在这里飞歌,也想来凑凑热闹。” 穿着出众的青年冷冷的道:“我们这里不欢迎任何不怀好意的人,你带着你的人赶快走吧,免得引起误会。” 只见一个管事打扮的尖嘴汉子走出来,怒声道:“安乌,你竟敢说我家少爷的不是,我要你立刻向我家少爷道歉。” 安乌“哼”了一声,道:“道歉?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这里人人都知道你家少爷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朗拉,我不想给你难堪,你快带着你的人离开我们的家园。不然,就不要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尖嘴汉子指着对方喝道:“好你个安乌,我家少爷不辞辛苦前来参加你们的歌会,是看得起你们,你竟敢要赶我们走。” 话声刚落,左面山头的那位穿着出众的美丽姑娘娇叱道:“朗拉,你没用听清我大哥的话吗?我们并没有请你们来,你们也不是我们的客人。你们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是不是存心搞破坏?” 朗拉正要说什么,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脸上蒙着面纱的人,怪笑一声,道:“这位想必就是安都洞主的千斤安妮小姐吧?” 美丽姑娘瞪眼道:“是又怎么样?” 蒙面人笑道:“听说安妮小姐拉得一手好弓,乃苗寨中的第一女豪杰。不如,就在今日让我等开开眼界。” 安妮冷笑道:“你想和我比试?” 蒙面人道:“那里,那里。” 安妮听了,更加生气,喝道:“拿我的弓箭来。” 只见山坡后走出两个武士,一个拿着把弯弓,一个拿着一个箭囊。 安妮抽出两只箭来,搭弓拉弦,瞄准山下一处,手一松,两只箭疾如闪电,“夺夺”两响,了一棵树上。 安妮道:“我这两箭,分别射中了两片树叶,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下去看看。”众人见安妮的箭法这般了得,纷纷鼓起掌来。 蒙面人道:“在下相信安妮小姐的箭法是百发百中,用不着下去看了。” 说完,从身后一个武士手中接过弓箭,拉弓搭箭,手一松,随后,又飞快的搭上一支箭,开弓射出。 前箭去势不快,后箭来势甚快,不久便追上前箭,两箭同时打中了安妮射出去的两箭箭尾,将它们推出树身,了地底。 安妮是又惊又怒,惊他箭上劲力奇大,怒他竟敢把自己射出的箭打出树身,正要开口指责,蒙面人再次搭箭射出,这一箭去势甚快,而且暗藏内家真气,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棵大树顿时被一支小箭射断,倒在地上。 朗拉以及他带来的一干手下立时开口叫好,安乌和安妮,以及他们族人的人却是一阵震惊。 这蒙面人的箭法或许不如安妮,但劲力之强,绝非安妮可比。两兄妹怎么也想不到朗拉身边竟会有这样的高手。 朗拉见两兄妹都没有吭声,以为他们低头认输了,笑道:“安乌,安妮,这下你们该服输了吧,我……” 话没说完,只听山下有人气急败坏的大声嚷道:“我的天啊,是哪个小子将我家的树给弄断了?是不是嫉妒我家的大树生得好看。” 随着话声,方剑明从藏身之处飞跑了出来。众人见山下居然有人,都是吃了一惊。只见方剑明跑到大树倒下的大树旁,看了看,突然扑在大树上,大哭起来,边哭边道:“我可怜的树啊,你为什么这么早就死了,你一死,叫我怎么活下去啊,让我也跟着你一起被射死吧。” 众人听了,哭笑不得。原来这人是个疯子。 就在众人在心中笑话方剑明的时候,方剑明猛地跳起来,擦了擦眼泪,一路指着三面的人,道:“是不是你射断了我家的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指到了蒙面人那头,怒道:“刚才哪一箭就是从你这里射出来的,一定是你这个见不得人的家伙射的,你赔我的树来,不然,你也连我一块射死。” 众人听了,不禁暗自惊奇。这疯子虽然疯言疯语的,但是眼力倒还满不错的。 蒙面人看不出方剑明身怀武功,但见他模样不算难看,年纪不到二十,就算真有武功,也很有限,怪笑了一声,道:“你要我怎么个赔法?” 不等方剑明回答,安妮笑骂道:“你这个疯子来凑什么热闹。你快走开,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你要树的话,改天我赔给你就是。” 方剑明道:“树又不是你射倒的,为什么要你陪?我就要哪个见不得人的家伙赔。” 蒙面人听了大怒,先前一句小子,之后的两个见不得人的家伙,分明就是存心找茬。 蒙面人搭箭开弓,阴沉沉的道:“小子,你不是想跟你的树一块儿去死吗,我成全你便是。” 放箭出去,直取方剑明的心口。 安妮见了,虽然还在为方剑明的不识好歹生气,但也不愿见到他就此死在蒙面人箭下,飞快的射出一箭,将蒙面人的箭撞偏,娇叱道:“疯子,还不快走,难道你是在等着送死吗?” 第439章 装疯卖傻 方剑明道:“你才是疯子呢。你刚才在我家的树上射了两箭,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你居然说我是疯子。” 安妮听了,气急,道:“我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我帮你挡了一箭,你非但不感谢我,还说我的不是。真是气死我了!” 方剑明学着她的口音道:“真是气死我了,你为什么要帮我挡箭,我没有叫你这么做啊,真是气死我了。” 众人听他学得惟妙惟肖,有人不禁笑了,安妮一咬银牙,跺了跺脚,道:“你要送死就让你死了算了!” 方剑明嘻嘻笑道:“我活得好好的,干吗要送死?” 蒙面人听了,心中吃惊,暗道:“这小子好像是在装疯卖傻,不知道是何来路?”冷笑了一声,道:“安妮小姐,这种疯子跟他理会什么,还是让我一箭让他闭嘴吧。” 说完,一连射出了三箭,安妮连射三箭,将他的箭挡开,喝道:“这是我们的家园,不许你杀人。” 蒙面人见了,心头大怒,喝道:“安妮小姐,我敬你是安都洞主的千斤,你可不要坏了老夫的兴致!” 说着,开弓就是一箭射出,安妮急忙射出一箭,却没有将对方的箭震偏,知道对方这箭万分强劲,脸上一急,喊道:“疯子,快躲!” 方剑明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利箭即将临身,“哎哟”一声,方剑明翻了个筋斗,滚到一边去,躺在地上不动了,身上插着那只箭。 蒙面人阴笑道:“臭小子,我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 话刚说完,方剑明突然从地上跃了起来,大叫道:“这是什么箭,怎么没有箭头?还给你,再射我一支。” 说完,随手一抖,从身上拿下的利箭从原路打回,去势之快,如同闪电,蒙面人吓了一跳,来不及射箭撞击,头一低,利箭从头顶一寸之处飞过,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那尖嘴汉子的一颗门牙顿时被射断,满嘴鲜血,疼得喊爹叫娘。 幸亏方剑明没有使出多大的力量,不然,别说一颗门牙,就是一个脑袋,也得要被射穿。 蒙面人见了,大吃一惊,知道对方是一个高手,但他没有怕对方之意,喝道:“原来阁下是在装疯卖傻。好!再吃老夫几箭。” 一连射出了六箭,六箭连环,呼啸着向方剑明飞去。 方剑明“哈哈”一声大笑,捡起地上的石子,迅速仍出,嘴里笑嘻嘻的道:“射不着,射不着……” 眼看五箭均被石子击落,第六颗石子似乎仍歪了,最后一只箭电闪般射到方剑明头部。 方剑明的脑袋猛地一歪,翻了个跟头,众人见了,发出惊呼,不少女孩子发出尖叫,不敢再看。安妮更是粉拳紧握,一脸紧张。 突然,方剑明一个鱼跃跳起,转过脸来,嘴上刁着那只利箭,张嘴一吐,笑道:“你请我吃箭吗?现在我已经吃了,只是这箭不合口味,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请你吃石子。” 屈指一弹,夹在指间的一块小石子飞出。蒙面人想不到方剑明的身手竟会这般敏捷,出手又是这般的快,一不留神,险些被石子打伤,脸上的面罩被石子带起的劲风,掀开了一半,却被他及时拉下,冷哼了一声,道:“臭小子,咱们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转身道:“朗拉公子,人家有高手相助,我们还是走吧。” 朗拉见他吃了亏,知道今日再难以捣乱下去,只得狠狠的瞪了先前唱山歌的哪个苗家青年一眼,带着一干手下走了。 众人见他们被方剑明吓走,跑下山来感谢。 安妮拉着先前唱歌的苗家姑娘跑在最前头,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家的样儿。方剑明见他们如此热情,心中吓了一跳。 安妮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问道:“疯子,你是那里的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你的武功真是棒极了!” 方剑明笑呵呵的道:“你又是那里的人?我怎么没有看见过你?” 有人喝道:“大胆,你知道安妮小姐是什么人吗?”原来是一个苗兵。 方剑明耸耸肩,道:“她是谁不管我的事,我只知道我的树被你们弄断了,我要你们赔来。” 众人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若是真傻,怎么会有这般好的身手,若是假傻,说话一点也不正经。 安乌与那个唱歌的苗家青年并排走上来,将他仔细的看了一下,都不认得方剑明,安乌道:“多谢壮士帮我们打跑了朗拉这个混蛋。” 方剑明道:“我没有打他们,脚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去那里,是他们的事。对了,你们是什么人呀?” 安妮抢着回答道:“我叫安妮,这是我的好朋友罗莎,他是我的哥哥安乌,他是我的好朋友孟基,其他人都是我的族人。你叫什么名字?” 方剑明心中暗道:“我的名字现在可不能告诉你。”口中道:“啊,原来是你们。我的名字,你刚才不是说对了吗?我就叫疯子,疯子就是我。” 安妮气得跺了跺脚,道:“哪有叫疯子的,真是气死我了!” 方剑明一本正经的道:“真是气死我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叫疯子?疯子有什么不好?” 安妮在族人中,一向都是以女中豪杰自称,现在,被方剑明的一顿疯话抢白,恨不得上去撕拉他的嘴。 安乌从没有见过妹妹这么吃憋过,心头暗笑,拉了一下妹妹,朝方剑明道:“壮士,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帮了我们,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还有事情,不打扰你了。你哪天天有空的话,可以来我们苗寨作客。还有,一会儿我就叫人赔你一棵树。” 方剑明道:“这还差不多,记得要一模一样的树,不然,我不会要的。” 安乌暗道:“天下那里有一模一样的树,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口中道:“好,我尽量找就是了。” 说完,拉着安妮转身就走,安妮挣脱不得,回头喊道:“疯子,你的武功不错,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叫阿爸让你当他的侍卫。” 方剑明嘻嘻笑道:“什么叫做侍卫?好不好玩?” 安妮险些气得晕倒,不再理他。 一大群人走了,身后跟着近百名苗兵。跟安家兄妹一块来的除了他们的手下外,还有一些是苗寨中的族人,都是他们兄妹拉来热闹的。本来大家都想撮合罗莎与孟基的好事,谁知被朗拉破坏了,走的时候,都在谈论“疯子”,暂时把两人的事放在了一边。两人心中好不苦恼。 他们一走,吴世明便从隐身之处走出来,拍手笑道:“剑明,想不到你演起戏来还真有一手。刚才的哪几滴眼泪,是真的吗?” 方剑明没好气的道:“当然是真的了。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让你上,你偏不上。” 吴世明大笑,道:“这可不是馊主意,你没听见吗?这一对兄妹正是我们要找的安都洞主的儿女。你出去英雄救美,不正好能亲近他们吗?” 方剑明道:“可惜人家有戒备,根本不打算带我们前去。” 吴世明道:“放心吧,只要你在他们心中留下印象,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到洞主。” 两人继续前行,黄昏的时候,来到了一个村庄。一打听,这个村子是安都洞主管辖的村庄之一,离安都洞主所住的大苗寨还有三十多里。 两人见天色已晚,便在村中的一户苗家借住。 当晚,村子里的广场上烧起篝火,两人坐在苗人堆中,看苗家女孩绕着火堆跳舞。 突然,只见一个苗家青年朝他们的地方走了上来,方剑明定睛看去,见来人孟基,心中微微一喜。 孟基走上来,他立刻起身。 孟基道:“想不到壮士来到了我们村,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壮士要是不嫌弃的话,请到我家吃酒。” 方剑明道:“我还有一位朋友,不知方不方便?”吴世明站了起来,朝孟基微微一笑。 孟基道:“我们苗家人不是小气的人,两位能到我家作客,是孟基的荣幸。,我阿爸和阿妈一定会欢迎你们的。”领着两出了广场。 见他如真诚,方剑明和吴世明也不隐瞒,将姓名告诉了他。 孟基听了,对方剑明笑道:“我就知道到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方剑明赧然道:“先前我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还望孟兄不要见怪。” 孟基道:“我倒没有什么,只是,若让安妮知道你是在装疯,我就不敢担保她不会找你的麻烦了。” 说着,已来到孟基家门外。孟基家的屋子虽然不是村中最大的,却也不小,看他穿着朴素,相信他们一家都是勤劳的人。 进了正屋,只见一个苗家老汗坐在屋中抽旱烟,孟基忙给他们介绍。原来这老汗就是孟基的阿爸,是这个村庄的首领。难怪孟基会与安家兄妹是好朋友,原来孟基的阿爸是安都洞主的手下之一。 宾主落座之后,老汉叫来孟基他娘,一位朴实的大妈,叫她要用最好的酒菜招待客人。 孟基将先前的事说给阿爸听了,老汉看了看两人,皱眉问道:“你们虽是苗人装束,但我看得出你们并不是真的苗家人。” 方剑明赶紧向他解释,老汉笑了一笑,道:“老汉我开通的很,不管你们是汉人,还是苗人,你帮过孟基,就是我们家的客人。我只是有些奇怪,你们到我们苗寨来做什么?”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方剑明低声道:“老伯,不瞒你说,我们是前来打听一件事的。” “什么事?” “听人传言有洞主要谋反。” 老汉听了,脸色一变,问道:“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朝廷的人,干什么要打听这种事? 第440章 拜山神 吴世明道:“正因为我们不是朝廷的人,所以才来打听。朝廷对你们苗家人施加高压,致使一些人反抗,我们是同情的。但是,这次,同以往不一样,却是有外人指使。我们怕苗人受了别人的欺骗,特来一趟。不然,我们又何苦跑这么远来管这挡子闲事。大伯有什么风声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们。” 两人之所以把来意说明,一来可以试探对方对此有何反应,二来是一种表明诚意。如果是安都洞主有反意,他们也不怕泄漏出去,正要把他们来到的消息传到安都洞主那里,他若心虚,派人来捉拿他们,岂不是不打自招?若给他们来阴的,他们也会奉陪。不过,两人的期望不大,按照安家兄妹的表现来看,安都洞主绝不会是一个愚蠢到受人指示的人。 老汉听了他们的话,沉默不语。 孟基沉声道:“我们的洞主,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来,现在我们还算过得可以,根本没有必要和朝廷作对。” 方剑明笑道:“我们从你们的身上看出了安都洞主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才会将来意说出来。” 这时,孟基他娘端上一座酒菜,其中一盘菜,尽是鸡头。 方剑明见了,知道这是以尊贵的身份来招待他们,叫吴世明快吃、多吃。吴世明不懂这些礼节,只好憋着吃了。 他还是喜欢喝酒,苗家人酿造的酒虽然不太合他的口味,但是,他也喝了几大盅。他从苗家人的酒中,竟然喝出了一种野劲,比中原的酒不知道要浓烈多少。 当晚,两人就在孟基家歇下,一夜无话。 翌日,两人刚起来,在门外洗脸时,便见很多苗人向村中的广场方向跑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吴世明问孟基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热闹。” 孟基面上露出一丝凄容,道:“今天是我们村的灾难日,轮到我们村向山神进献食物了。” 两人心下一奇,面面相觑。什么山神?进献食物有什么可悲伤的?怎么说成了灾难日? 待要再问,孟基道:“我呀去了,两位今天最好不要出去,免得引起族人的误会。今天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除了家中妇孺之外,成年人都要去拜山神。” 方剑明道:“我知道你们苗家人有很多祭祀活动,但这种整个苗寨集体参加的活动,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们拜的是什么山啊?这神又是谁?你看上去怎么……” 孟基脸色一变,急忙打断了他的话,道:“方少侠,这种话下次千万不要说了,要是让我的族人知道了,他们会把你赶出去的。” 两人听了,甚是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孟基跟着老汉走了,家中只剩下大妈。大妈坐在屋中缝补衣服,见两人进来,放下伙计,要给他们端上早餐。 两人说自己来就行,不要麻烦她。 草草用过早餐,吴世明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妈,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外面怎么吵吵闹闹的?” 大妈听了,面色微微一变,道:“两位小哥,你们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孟基告诉了你们。” 方剑明笑道:“孟大哥没有告诉我们,他好像很怕我们知道,不敢告诉我们真相。” 大妈诧道:“这孩子一向好客,这种事想来绝不会瞒着你们。啊……我知道了,这孩子!” 顿了一顿,道:“我听孟基说,你们都是有些本事的人,从大地方来。” 方剑明谦虚的道:“本事倒没有多大,只是会些武功而已。” 大妈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他不告诉你们,是担心你们听了后会打抱不平。” 两人心中一怔,同时问道:“什么打抱不平?” 大妈叹了一声,停下手上的活计,道:“我们这里有一座山,名叫黑雾山,这黑雾山原本是我们族人的神山,山顶有黑雾笼罩,非常奇特。我小的时候,还远远看见过山顶的黑雾中有金光闪烁,尤其是夜晚的时候,更加夺目。 可是,十年前,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只……怪兽,自从这怪兽来了后,将黑雾山占据,时常下山来吃人,将我们苗寨弄得人心惶惶。安都洞主多次带人捕杀它,反倒让它了伤害不少人。 后来,就有人建议把它供奉起来,每月选择一个时候,给它送些食物,这怪兽也怪,知道每月有食物之后,便不在下山骚扰。这些年来,倒也平静无事,只是谁也不敢走近黑雾山,成了我们族的禁地。” 刚说到这,外面响起了“呜呜”的声音,大妈道:“你们听,他们已经启程去见安都洞主了,安都洞主要带整个苗寨的人去拜怪兽。” 孟基说是去拜“山神”,大妈却说是去拜“怪兽”,可见,大妈对这种行为不支持,还挺反感。 吴世明想了一想,脸色猛然一沉,道:“大妈,你老实告诉我,你们给这个怪兽送的到底是什么食物?” 大妈想不到他这么快会怀疑,心中一虚,低声道:“你们听了,可不要真的跑去破坏。” 两人更加吃惊。他们为什么会怕自己去破坏呢? 方剑明道:“到底是什么食物?大妈,你说出来吧,我们不乱来就是了。” 大妈叹了一声,道:“这怪兽的口味古怪得很,什么都不吃,专吃十五六岁的女孩子。” 两人大惊,接着大怒。 吴世明道:“难道你们当真向这怪兽送十五岁的女孩子?” 大妈老泪留下来了,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怪兽不是我们这些平凡的人所能赶走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正是青春年华。当父母的,谁又舍得将她让被怪兽吃了?所以,有些女孩子想逃跑,生怕有一天霉运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但是,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不是被族人捉回来,就是被打死在山中,好不可怜。” 两人听了,怒火中烧,站起身来,往外就走。 吴世明道:“真是岂有此理,不能再让他们愚昧下去了,怪兽一旦成了气候,便说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你们整个族人都要受到伤害。” 大妈吓了一跳,喊道:“两位小哥,你们可不要乱来,杀了怪兽倒也罢了,只怕两位也不是它的对手,你们要是有什么伤害,我岂不是把你们往火坑里推,你们……” 方剑明回头安慰道:“大妈,你放心吧,我们会小心行事的。就算不能杀掉怪兽,我们也不会让它把我们吃的。” 大妈道:“黑雾山在西南面。” 两人听了,想不到大妈比其他人要开通得多了。至少,她心中是渴望将危害族人的怪兽杀死,不像有些人,宁愿坑害女孩子,也不愿反抗。 两人到了广场,却不见一个成年人,只有几个苗家小孩子在广场玩耍。 只见一个小女孩双手反被,做出被绑住的样子,其他小孩推着她,绕着广场走动,似是要把押送到什么地方去,小女孩小脸苍白,感到有些害怕,呜呜哭了起来,其他小孩呵呵笑了起来。 接着,又换成了另外一个小孩。这种游戏让他们既觉得好玩,又觉得可怕。但是,小孩子就这样,在找寻刺激的时候却又有些害怕。 其实,世人何尝不是这样。比如,有人想去爬高山,但又怕摔下来,最后又忍不住要去爬。 两人见了,只觉悲哀,同时,也激起了他们斩杀怪兽的决心。 两人往西南方向施展轻功,如飞过去。翻过几座山岭,远处有一座高插云天的山峰出现在眼前。 山峰山头,漂浮着黑雾,看来这就是黑雾山了。 飞奔了一会,两人发觉前面有人,便绕到了左首山坡上去,只见把守在外,的是数百个手拿长矛的苗兵。 两人沿着山坡间的小道,隐藏着前行,很快便绕过了这些苗兵。 不一会,两人便摸到黑雾山斜对面的一座小山上,伏在草地上,往下一看,只见下面人山人海,站着数不清的人。 一阵芦笙响起,只听有人高声宣道:“拜山神大礼现在开始。” 两人定睛一看,只见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古怪的汉子,看他的打扮,好像是一个巫师,相貌甚是丑陋,两人一见之下,心生厌恶,倒不是嫌他长得丑,而是对方身上有一种让他们讨厌的东西。 别看下面站满了人,但都是井然有序,最前的是一个高大的老者,在他身后,一字站着十多个苗人,想来都是副洞主的身份,然后才是各村庄的首领,孟基的阿爸赫然在列。 在老者的率领之下,众人跪下,头低得低低的,几乎要伏在地上。 这时,只见一群穿着怪异的苗人跑到前台,跳起一种奇怪的舞来。刺耳的芦笙响起。 方剑明听过芦笙,也看过芦笙舞,但从来没有听过、见过这么万分压抑的芦笙与舞蹈,想来是专门为怪兽特别安排的。 好大一会,才将舞跳完之后,台上舞者呼喊着跑下去了。 只听那巫师样的丑陋汉子有些宣道:“三拜献礼!” 在高大老者的率领下,众人朝黑雾山磕了三个头。然后,便见六个赤膊大汉抬着三个被绑在竹床上的女孩子走到前台上来,三个女孩子嘴上塞着布团,眼泪已经流干。 两人见了,恨不得下去救人,但他们知道这么做,只会与族人产生严重的冲突。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将女孩子放在台上后,那丑陋汉子宣道:“起身。” 众人起来,伴随着怪异的鼓声,花了不少时间,这么多人才退出了黑雾山下,只剩三个苦命的女孩子放在台上。 两人确定下面没人之后,才往山下走去。 突然,两人有所察觉,身形一晃,藏入了一块巨石之后,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向这头跑来。 两人心中纳罕,来的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渐渐的,这群人走近了,两人定睛看去,见来人竟有两个是他们认识的,走在最前的两人正是安乌与安妮,两兄妹后面,跟去一群苗兵。每个人刀、弓、箭具备,装束也是一身劲装。 一群人来到台下,乌妮愤怒道:“真是气死我了!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姐妹被这怪兽吃了,今天我们要替我们的姐妹报仇。” 安乌四下看了看,道:“妹妹,我们当真要这么做吗?” 安妮一瞪眼,道:“你是不是怕死?” 安乌哼了一声,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会怕死?”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我只是想起昨天遇到的哪个壮士,要是他也在这里的话,无疑是一个很的好帮手。” 安妮眼睛一亮,口中却嗔道:“都是你不好,非要拉着我走,现在可好,他成了孟基的客人,真是气死我了!” 安乌道:“我不是怕他是别人派来刺探我们苗寨的人吗?我要是知道他们是好人,早就拉他去见阿爸了。” “哼,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不,还不晚,他现在就在孟基家中,不如,我们去……” “哥哥,你也太没有出息了,难道我们就没有本事斩杀怪兽?” 回头对众苗兵问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众苗兵大声道:“斩杀怪兽!” “为什么要斩杀它?” “它吃了我们的姐妹,是我们的仇敌,我们要剥它的皮,喝它的血。” “好!你们有信心战胜怪兽吗?” “有!” 众苗兵眼中射出视死如归的光芒,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正在同怪兽做生死搏斗。 “哥哥,你快去救人。” 安乌带了两个苗兵上台去,将三个女孩子救下,三个女孩子获救后,害怕得大哭了起来。 安乌脸色一变,要她们不要哭泣,赶快离开这里。三个女孩连谢都来不及,飞快的跑了。 安妮看着山顶,一对凤目充满了自信和坚定,将手中的苗刀朝天一举,娇叱道:“出发!”率先向山顶进发。 乌安见妹妹这般勇气,不甘落后,第二个上山。众苗兵均是苗寨中勇猛的汉子,怎肯落后,跟在两兄妹后面上山。 第441章 庞然大物 见两兄妹带着苗兵上山,方剑明和吴世明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他们后面。 吴世明传音道:“看不出来这个安妮倒是挺豪气的,比他的哥哥的胆子要大多了。” 方剑明传音笑道:“外界的人都说苗人野蛮无礼。其实,那是他们根本不了解苗人,才会以讹传讹。” “以前我也不了解,所以才会认为他们都是一群蛮人,现在才发现他们不仅好客,而且有一些人颇懂礼节,这对安氏兄妹更是苗人中的龙凤。” “正因为还有许多苗人纯朴,所以才会被人利用。我们来此的目的,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让他们造反的人根本不是为他们好。” “听你的话,似乎已经看出了些什么?你有什么线索吗?” “世明哥,凭心而论,你觉得这两兄妹怎么样?” “当然好了,绝不是无知的人。” “你认为他们会是那种被人利用的人吗?” “你的意思是?” “从种种迹象来看,我可以断定,想造反的不是安都洞主,最大的可能是朗达洞主。昨天,那蒙面人分明是个汉人,朗达招揽武功高强的汉人干什么用?难道仅仅是用来保护他?那蒙面人让我想起一件事来。我初出少林,到苍龙谷的时候,瓦刺的黄发老怪身边曾有九个蒙面人,个个身手了得,不在一派掌门之下,其中一个,后来被我打听到,竟是华山派的一个元老。我怀疑那蒙面人正是九个蒙面人中的一个。抛开这些不谈,只看朗拉的那副德行,想来他的父亲也强不到那里去,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轻易的被人利用,甘当别人的傀儡。” 吴世明心头一喜,道:“是啊,还是你想得深远。这么说来,我们就不用在这里耽搁下去了。” 方剑明道:“也不是,我现在非常担心。” 吴世明一怔,诧道:“担心什么?” 方剑明道:“担心安家兄妹。这个怪兽要是真那么好对付的话,也不会霸占黑雾山十多年。连安都洞主都拿这怪兽没有办法,他们兄妹带这点人来,能斩杀或者赶走怪兽?他们一定是凶多吉少。” 吴世明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行为可嘉,但是行动未免失之冒失?” 方剑明道:“我有一种预感,这怪兽若不是庞然大物,就是异常凶猛的上古异兽。” 他心中突然想起了在苍龙谷中遇到的“银角兽”。 西南一带,山高林密,多野兽,有很多地方还都是荒芜之地,有成了精的怪物也不是没有不可能的事。 “倘若真的被你说中,就凭安家兄妹和那些苗兵,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我们必须跟下去,必要的时候出去解救。” 吴世明点点头,道:“不错,我们不能让他们被怪兽吃了,如果我们救了他们,又杀了怪兽,我们就成了他们的朋友。到时候,想不见安都洞主都不行。” 方剑明道:“这也正是我想的。” 两人想得很周到,但是,他们偏偏忽略了一点,这怪兽究竟有多厉害?他们真的能对付? 黑雾山不仅高,而且难爬,但对于他们这等武林高手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困难,倒是前面的人,走走停停,半个时辰后,才到了半山。 两人见前面的人坐下来休息,急忙隐藏了起来。 一个苗兵问道:“这怪兽究竟住在那里,为什么还不见它出来?” 安乌也感觉奇怪,道:“今天是向它献礼的日子,它应该知道,怎么现在还不下来?难道要让我们爬到山顶不成?妹妹,你想想是怎么回事?” 安妮喘了一口气,道:“我又没有见过这怪兽,怎么知道它现在在那里,在干些什么。” 一个苗兵道:“我听说这个怪兽是一条巨蟒。” 另一个苗兵道:“不是,我听说是一只巨熊。” 接下来,有人说是“巨大的蜈蚣”,甚至有人说是“巨大的蚯蚓”,虽然众口不一,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这怪兽都很巨大。至于有多居大,众人也想象不出。 安妮听了他们听来的传言,道:“不管这怪兽是什么东西,这次我们一定要让它死在我们的刀下。” 休息了一会,继续上路。 越往上,路越难走,好在他们都是爬惯高山的人,身手又矫健,前行了大约百丈,地形突然平坦起来,但是,山风却愈发强烈,“呼呼”作响,不时见到黑雾漂浮,众人知道快要接近山顶了。 安妮道:“大家小心一点,这怪兽又可能就在前方。”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安妮从箭囊中拿出一只利箭,开弓射出,射入了黑雾中,大声娇叱道:“恶魔,快出来受死。” 方剑明与吴世明摸到他们身后十丈外的大树后躲了起来,见她连射了三箭,箭箭夹着呼啸声,力道不小,却始终不见怪兽出来。 安乌有些开玩笑的道:“莫非这怪兽知道我们要来,怕了我们,在我们来找它之前,已经立刻了黑雾山?” 话声刚落,突然,一阵阴风吹来,安乌等人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躲在树后的两人脸色一变,鼻中嗅到了一股怪味,同时,也发现黑雾中有一个庞大的东西向这头“走”过来。 安妮等人也嗅到了怪味,却没有发现怪物已经来了。 众人正四下察看,倏的,黑雾中喷出一股黑烟,安妮等人只觉头昏目眩,知道不好,赶紧退出几丈外,抽出箭来,搭在强弓上,只待怪兽一现身,就给它一顿“箭雨”。 黑烟卷过,便见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黑雾中缓缓的爬出,众人见了“它”,惊得目瞪口呆,吴世明和方剑明也不例外。 这是什么怪兽?怎么如此恐怖! 只见这怪兽是一只形如巨蟒的大家伙,头上生着一个鸡冠样的肉球,两只眼睛呈三角形,宛如两扇巨门,眨动间,足以让人胆战心惊。一张大嘴虽然没有张开,但是,以它的口形来看,足以吞下一头水牛。 它的脑袋直如一座巨大的房屋,粗长的身躯,活如千年老树的的躯干,上面还长了十多对尖利的脚。 这仅只是它半个身躯的形状,还有后半部隐在黑雾中。 方剑明之前见过最大的怪物要数苍龙谷中的“银角兽”,但“银角兽”好歹可以让人接受,这怪兽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它的巨大完全超出了意料之外,“银角兽”在它面前,就如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安妮率先回过神来,娇颜一沉,喝道:“好个怪兽,还我姐妹的命来。” 开弓射箭,其他人见了,回过神来,向怪兽射箭,顿时,箭如暴雨,朝怪兽飞去。 这些苗兵都是族人中一等一弓箭手,这么多箭射出去,落到了怪兽身上,对方却好像没有被射中一样,倒像是在给它搔痒。 很快,箭囊中箭就要射完了,怪兽兀自没事,两对大眼缓缓转动着,似乎还在猜测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 安妮一咬牙,将最后五只箭一起射出,击中了怪兽的眼睛,怪兽大概感到有些疼痛,巨嘴一张,露出尖利的长牙,一股浓烟从嘴里喷出,就如刮来一阵烈风,掀翻了众苗兵,只有安妮和安乌摇摇晃晃的没有倒下。 安乌大吼一声,拔出苗刀,向对方冲了过去,刚出得两丈,便被一个人抓住衣领,将他扔了出去,落地后,吓得呆了。 安妮正要上去,却听身后有人道:“安妮小姐,你们远远的退开,把它交给我们吧!” 回过身去,见了说话之人,又惊又喜,不由喊道:“疯子,原来是你!” 方剑明站在她身后,一脸微笑,点了点头。 这时,吴世明一把将都乌仍出去后,掠到了怪物身前六丈,指着对方,厉声喝道:“好个劣畜,你不在山中修行,却跑到这里来吃人,罪大恶极。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说完,一掌拍出,掌风如雷,卷向了对方。 他出手极快,怪兽闪避不开,被打个正着,但它只是轻轻的晃了一晃,继而,双眼射出凶狠的光芒,大吼一声,张嘴吐出一股烟雾,一股狂风卷出。 吴世明心中一惊,急忙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但依然没用,人还是被狂风吹出了好几丈,更加吃惊,双眼泛起一道精芒,仰天长啸起来,他内力精深,啸声中暗含内力,专门用来对付怪兽。 啸声一起,地面刮起了一层劲风,无形的真气袭向怪兽。 怪兽双眼呆了一呆,被真气打中,感觉很不舒服,张嘴大吼,隐藏在黑雾中的大尾巴带着烈风猛然扫出。 吴世明还没有被扫中,就觉身形难立,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把自己摔出去,心神一沉,脚尖一点,腾身跃起,冲天怕不有五丈高下,人刚立地,只觉底下就如卷过一道海浪。 他怎敢大意,拔出腰间的屠龙棍,使出屠龙棍法,向对方发动了强大的攻击。 方剑明在旁观看,只看得心惊肉跳。屠龙棍对这个大家伙,似乎没有致命的伤害,虽然也让它吃痛,但越发激起对方的凶性。 有几次,吴世明的屠龙棍明明击中了它的身子,但是,对方仅仅痛得大吼了一声,震的地动山腰,但都没有使它倒下。 相反,吴世明非但没有击倒它,还被它扫中了两下,远远的飞出去,饶他护体真气严实,也感觉疼痛无比,再多来几下的话,他的命恐怕也到了尽头。 方剑明知道这只怪兽已经成了精,单凭吴世明一个人对付不了,便在一旁协助。 他施展“九天玄女步”,绕着怪兽一连串的使出“打牛掌”。 怪兽身躯庞大不灵活,根本躲不开,每中一掌,都会痛得大叫一声。 不一会儿,怪兽身上中了数百掌,除了在脆弱的地方留下一些淡淡的掌印外,也不能让它受到重创。 怪兽被方剑明打得再也禁受不住,对他早已恨之入骨,舍去吴世明,猛然扑向方剑明,张开大嘴,尖森的长牙带着腥风,要把对方一口吞下,方解心头之恨 第442章 误吞内丹 方剑明见它来势凶猛,不敢硬拼,急将身形一抖,掠到了怪兽头顶,双掌齐出,正中怪兽头上的鸡冠样的肉球。 这肉球好像是怪兽的弱点之一,它吃痛不住,仰天大叫,顺势被方剑明强大的掌力震出了七八丈,大尾巴却是一卷,想把方剑明圈住。 方剑明吓了一跳,将“九天玄女步”施展到极限,堪堪逃过了一劫,落地后,背上出了一股冷汗。 怪兽一扑不中,反而被方剑明打中,愈发恼怒,庞大的身躯一转,张开大嘴,巨大的眼睛射出愤怒的目光,看着两人。 吴世明将屠龙棍一舞,盘出一个棍花,道:“剑明,我们一起上!” 方剑明道:“好!” 两人施展轻功,绕着怪兽旋转,棍影翻飞,掌风如雷,怪兽在两人一阵猛烈的袭击中,只觉身上疼痛万分,它想吃掉两人,却是难上加难。 方剑明一口气打了数十掌,突然发觉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每当他打到怪兽腹下两个白色的东西上时,对方就会疼痛无比,好像那两个白点也是他的弱点所在。 方剑明心中一动,加快速度,陡然在两个白点上连打了三掌,怪兽突然狂吼一声,跳了起来,向方剑明扑来。方剑明刚一闪开,对方便将地上砸了一个大坑。 随后,大尾巴一扫,扫断十树棵大树,安妮等人站得远远的观看,吓得脸都白了。 怪兽扫断大树之后,尾巴一点地,居然站了起来,宛如巨人一般。二十六对尖利的脚凌空舞动,张开大门般的血口,长牙森森,鼻孔中开始喷出两股黑如墨汁的气体。 方剑明见这股黑气与先前的黑烟不同,知道有剧毒,喊道:“雾中有毒,世明哥,小心!”转过头去,叫道:“你们快下山去,不要在这里,否则会被毒气伤害。” 话刚说完,怪兽口中喷出一道黑气,滚向两人,两人不敢大意,屏住呼吸,腾身跃起,斜斜的落在了六丈外。 黑气虽然没有打中两人,却慢慢的蔓延开来,凡是被黑气扫过的花草树木瞬时间枯萎变软。 安妮还待要看,却被安乌一把拉起,向山下跑去,众苗兵紧跟着跑下山顶。下到半山,安妮一把挣脱安乌的手,气道:“疯子为了救我们,与怪兽生死相搏,我们怎么可以丢下他不管!” 说着,就要上山,安乌拦住她,道:“妹妹,我何尝不想帮他们?但是,我们武功低微,上去只能帮倒忙,让他们担心,难道你要让他们为我们分心吗?” 苗兵们劝道:“是啊,这两个勇士武功高强,我们上去除了添乱,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小姐还是不要上去了。” 安妮听了,心想也是,但他担心方剑明的安危,心情浮躁,一刀一刀的砍着大树,借此打发心中的不安。 怪兽显然已经彻底被两人激怒了,不顾一切的使出绝招,让两人知道它的厉害,黑气不断的从它口中涌出,两人不敢过于靠近,隔空出招。 “砰砰……”之声不绝,吴世明每挥出一棍,便会从屠龙棍从冲出一道龙影,击在怪物身上,加上方剑明的“打牛掌”,怪兽的气焰顿时又被压制下去。 过了一会,两人都感觉有些疲劳,内功消耗了不少,但是,怪兽依然没有倒下。 方剑明叫道:“世明哥,这样打下去,对我们不利。它腹下有两个白点,好像是它的弱点所在,你我各攻一个,务必一击之下,将白点打破!” 吴世明看了看怪兽腹下,果然看见两个磨盘大的白点,道:“好的,你攻左边的,我攻右边的。” 两人屏住呼吸,立在黑气中,双眼闪着精芒,一人手中举着屠龙棍,一个拔出了天蝉刀。 怪兽似乎预感到了不妙,对屠龙棍与天蝉刀的联合有所忌惮,想把腹下的两个白点藏起来,不让他们看见。 这一来,两人更加确定两个白点是它的弱点,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长啸一声,啸声传出,震得地动山腰,怪兽竟被两人的啸声震得退了好几丈。 两人离地飞起,如离弦之箭,射向怪兽的腹下。 怪兽想躲开却来不及了,只能再次吐出一股黑气,这股黑气乃是它最厉害的一招,别说是人,石头都会被黑气熔化掉。 两人屏住呼吸,加上有护体神功,周身布满罡气,料想已经不怕任何打击,谁知一碰上怪兽的最后一口黑气,罡气顿时被击破,而两人眼看就要攻到了白点。 吴世明只觉头昏眼花,浑身疼痛,肌肤欲裂,身形停在了空中。这口“黑气”当真歹毒,竟能从皮肤渗入。 方剑明浑若无事,连人带刀的穿进了左边白点中。 怪兽想不到方剑明不怕它的黑气,白点被天蝉刀穿破,惨叫一声,黑气的威力顿时大减。 就在这刹那,吴世明清醒过来,一咬牙,双腿凌空连环踢出,连人带棍的了右面白点中。 怪兽发出一声惊天惨叫,在地上打起滚来。 两人的半个身子进入白点,就好像进了浆糊中一般,一股恶心的气味传来,令人作呕。 两人挣扎了一下,怪兽痛得更加厉害,高高弹起。 突然,两人感觉有什么东西滑到了嘴边,一张嘴,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被吞进了喉咙,两人想吐却吐不出来。 怪兽的疼痛似乎已经到了极点,身躯一震,竟将两人从半点中震飞出去,远远的撞在一片石壁上。 两人落下地来,只觉浑身胀痛,小腹似乎有一股烈火在燃烧,双眼赤红。吴世明手中的屠龙棍发出阵阵刺眼的光芒,棍身的飞龙大概飞出去的意向。 方剑明手中的天蝉刀狂吟着飞蝉,每一只飞蝉就好像披着一件充满光芒的彩衣,夺人心魄。 他们吞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竟会让他们以及手中的兵器发生这般变化? 原来,这两个圆滚滚的东西正是怪兽修行多年的内丹,平常人吃人,内力就会暴曾数十年,幸好两人的内功都不在一甲子之下,吞下内丹之后,只觉胸腹如火烧。不然,早就爆体而亡。 按理来说,内丹不在了,任何怪兽就不能在逞凶,但是,这只怪兽邪门得紧,气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比以前更加猛烈了十数倍,尾巴一甩,砸向地面,顿时,砸出一个巨坑,两人都被气浪震的高高弹起。任凭如何发力,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这才知道这才是怪兽真正的实力。 两人大骇,若它刚才就使出这招,要不了几下,两人早已成了它的口中之物。这家伙既然受了重创,难道没有一点事情? 怪兽的双眼射出道道金光,猛地一扬头,头部与身子相接的地方有一个金色的圆球在转动。 两人见了,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但猜想必定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若是药仙在此的话,必定会欣喜若狂,因为这怪兽已经练成了金丹。一个怪兽,只要苦修,可以练成内丹,但要练成金丹,却是困难无比。金丹的威力比内丹的威力不知要厉害多少倍。 这只怪兽不仅有两个内丹,还有一个金丹,可以算是万古难寻了。 怪兽运起金丹,正要将两人一网打尽,就在这时,山顶突然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 怪兽见了,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飞快的向山顶爬去,转眼消失了踪影。两人呆了一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道金色的光芒是什么东西?竟然能令怪兽丢开他们。 两人都不是笨蛋,转念一想,面色陡然一变,朝峰顶跃了上去。 两人吞了内丹,虽不能立时化为己用,但也觉内功增加了一些,浑身充满了力量,心中惊喜。 十数个起落之后,两人落在了峰巅,只见峰巅有一个巨大的山洞,那道金色的光芒正是从山洞中发出来的。 此时,那只怪兽盘着身子,趴在地上,仰起脑袋,贪婪的看着洞内一株小树样的植物,准确的说,是紧盯着植物顶端生着的一朵金光闪耀的花儿。这花只有三片叶子,却金芒四射,仿佛天地之间的灵气已经被它所吸 收了。 两人傻呆呆的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倏地,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不要让它吞下‘金蚕花’!” 两人大惊。这人的内功太骇人了,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人还在数里外,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人已经来到近前。须知黑雾山难爬,就算轻功再高,没有一会儿功夫,也爬不到山巅。没想到这人就跟飞人似的。 两人听了,猛然惊醒,飞身向山洞电闪般扑去。怪兽怒吼一声,鼻孔喷出两股黑气,然后,张嘴一咬,将整株花吞入了口中。 两人被黑气所阻,落下地来,刚落地,只觉一道人影从身边飞过,射向怪兽。 “劣畜,把金蚕花吐出来!”来人喝道。 然后便是“轰”的一声巨响,两人都被一股强大到极点的真气震出好远,那怪兽竟被来人一掌震起,撞破了山洞。 但是,怪兽已经把“金蚕花”完全吞下,疼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全身发出耀眼的金芒,大尾巴一点地,立了起来,一对大眼睛,有些忌惮的看着一掌将它震起的人。 来人身形顿住,紧盯着立起来的怪物,一脸凝重,对它也颇为忌惮。 两人定睛看去,见来人是个身穿道袍的老头。这老头满头白发,身体微微有些发福,脸如满月,看上去,有些可爱。 这白发老头是何方神圣,竟然有这般大的神通。须知现在的方剑明和吴世明的武功都已经不在天、地榜高手之下,两人联手,使出了少林寺的两大绝技,都没能奈何这怪兽,这白发老头一来,一掌就能将怪兽震得撞破山洞,力道之大,怕不有数十万斤。光从这一手来看,武林中有名的超级高手,在他这等高人面前,也只能算是二三流而已。 方剑明立时想到了辛二娘,暗道:“细数整个天下,恐怕只有辛老婆婆才能与这个白发老头斗上一斗了。” 白发老头并没有朝他们多看一眼,心神一沉,气机如蛛网一般散开,业已把怪兽锁住了,而怪兽运起金丹,头顶鸡冠般的肉球在金丹的刺激下,射出一股金芒,与对方的气机缠在一起,试图摆脱对方气机的控制。这样一来,一人一兽就这么僵持住了。 两人本想上去帮忙,但刚走了几步,只觉前面似有一堵无形的气墙挡着,难以上前一步。 两人若强行上前,也不是难事,但这么一来,无疑要给白发老头带来极大的麻烦。因此,两人不敢再向前踏出一步,静静的看着。 第443章 力斗怪兽 白发老头与怪兽对恃良久,兀自没有结果。突然,怪兽的尾部闪过一道金芒,一股无形力量以它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排开。眨眼之间,山头都被笼罩在这股力量之下。方剑明和吴世明暗自运起内力,与这股奇怪的力量对抗着。 倏地,白发老头终于出招了,双膝微微一弯,双掌在身前划起圆来,每一个动作,恰如行云流水,宗师风度尽显无遗。 最神奇的是,随着他慢腾腾的招式,山头上立时多了一股神奇的力量,与怪兽发出的力量相抗衡。 两人但觉心头一松,压力顿减。 方剑明看了一会,感觉这白发老头打出的招式似曾相识,就在他思量的当儿,白发老头“哈哈”一声长笑,一个漂亮的转身,双掌软如棉花般的轻轻隔空一拍,一股排山倒海的真气罩向怪兽。 怪兽见了,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大尾巴一甩,强大的力量猛然爆发,一股狂风冲天而起。 白发老头脚下滑动,双掌凌空一吸,怪兽竟身不由己的跟着对方上前。 两人见了,猛吃一惊,这老头竟能运用内力将这庞然大物吸动,实在太恐怖了! 怪兽挣扎一会,眼中突然暴射一道金光,向白发老头射来,白发老头向后退了一步,双掌往前一推,跟着身形一转,竟将金光化为无形,随着金光的消散,空气中却传来一股强大气流,将两人逼退了好几步。 怪兽见金光对白发老头起不了作用,仰天大吼一声,奋力一跃,挣脱对方的控制,朝白发老头扑来,张嘴就吐,一股金色的光团打向白发老头。 白发老头面色约显凝重,身躯快速的后翻,光团追着他出了数丈,眼看即将打中白发老头,白发老头突然停住身形,双手在身前划圆,光团竟在他手中转动起来。 怪兽见了,呆了一呆,却见白发老头双手旋转着光团,陡然将光团扔了回来,急忙张嘴一吐,一个光团飞出。 “轰”的一声巨响,两个光团在半空相撞,顿时,半个天空似乎都为之变成金色。 两人只觉这等神通已经超出了武功的范畴,惊叹不已。 白发老头一不小心,让金光烧着了白发,手忙脚乱的拍灭了刚燃起的一撮白发,怪兽更惨,被震翻了一个跟头,身上被烧了青紫一大块。 白发老头不敢再让怪兽吐出这玩意儿,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怪兽后面。两人根本就看不出他是怎么落到怪兽后面的。 只见他双手一起,使出了刚才的那一套武功来,慢腾腾的,就如散步一样,方剑明脑中猛然闪过一道亮光,失声惊叫:“这……不是……太……极拳……吗,你……你是……” 怪兽见白发老头没有攻击它,呆了一呆,见对方表演似的打拳,嘲笑的怒吼了一声,尾巴一扫,撞向对方。 这时,白发老头正好右脚往前踏上一步,随手一甩,正中怪兽尾巴,“轰”的一声,怪兽大叫一声,竟被震退好几丈。白发老头也不乘胜追击,自顾自的打拳,双拳一上一下在空中画着圆圈。 怪兽不甘心,向他连扑了几次,均被打退。看上去白发老头没用多少力气,但是怪兽只要一碰上他的手掌,就好像撞上了一堵坚不可破的气墙,将它反弹出去。 白发老头老头越打越快,打得兴起,脚步倏地一滑,人便到了怪兽身后,一掌拍在它的身上。怪兽吃不住,高高的弹了起来,白发老头不等它落地,人掠起,一掌拍出,正中怪兽。 怪兽大叫一声,凌空翻了一个筋斗。白发老头“哈哈”一声大笑,不等怪兽落地,一把揪住了它的尾巴,盘空舞动起来,那怪兽就如一个球般在他手中转动着。 白发老头的身形也跟着舞动,一只手举着怪兽,一只手不停的击打着怪兽的尾巴部分。怪兽屡次要待挣脱,但是一被对方掌力击中尾巴,只觉浑身无力。如此一来,白发老头举着怪兽在场中拍打起来。 这怪兽的重量少说也有数万斤重,白发老头单手举着,简直就是天神一般,两人看得呆了。 击打了数百下怪兽的尾巴后,白发老头感觉差不多了,也觉得累了,大笑一声,喝道:“劣畜,滚!”将怪兽仍向了高空。 怪兽落下时,产生的力道令整个黑雾山为之一晃。这一落,任这怪兽多么的皮坚肉厚,也只觉从头到尾疼痛不堪。很多大石头滚向了山下。 三人以为怪兽这下该没气了。谁知,过了一会,那怪兽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异变,从尾巴处开始蜕皮,皮一旦蜕掉,立刻便会就如春蚕吐丝似的冒出了一道道的蚕丝,将蜕皮的地方包裹起来。方剑明与吴世明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过这种异变。 白发老头脸色惊变,失声道:“不好,金蚕花已经在它体内起了功效,这下可怎么办?” 心神一沉,脸色霎时变得深紫,双掌往前推出,一道深紫的光圈射出,将怪兽团团罩住。 这一手正是武当派的“紫气神功”,而且还是最高层次的“紫气神功”,因为传说中,“紫气神功”修炼到最高境界,脸上的神色就会变成深紫。 两人都吓了一大跳,方剑明颤声问道:“老前辈是不是武当开山祖师张真人张老前辈?” 吴世明惊叹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武当‘紫气神功’!” 白发老头急叫道:“两个小娃娃不要忙着评头论足。拿出你们所有的本事,快向它用劲的打。” 说这话的时候,一张深紫色的脸上隐隐流出汗水,可见他已经将内力运到了极致。 两人听他说得如此严重,再也不敢大意,都暗自将全身功力运起。 吴世明大吼一声,屠龙棍如电一般打向怪兽的身子,棍身上窜出一条龙影,再也分不出虚实。这一棍正是吴世明全部功力所在,威力势不可挡,谁知碰上怪怪兽后,一股奇怪的力量竟将吴世明震飞。 吴世明落地后,一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怪兽被屠龙棍上发出的龙影缠住,只觉周身欲烈,蜕皮更快,蚕丝吐得更多,真是痛并兴奋中。而且,在它的尾巴体内开始出现一朵金光闪耀的花,透过蚕丝的包裹,竟能看得清清楚楚,正是“金蚕花”。 难怪白发老头要击打它的尾巴,原来是想把“金蚕花”打出来或者打散。“金蚕花”一出现,怪兽的金丹也随之转动起来,发出光亮,与“金蚕花”呼应着。 受了金丹的影响,“金蚕花”开始向金丹移动,白发老头虽然用“紫气神功”将怪兽控制中,却不能阻止“金蚕花”的移动,眼看“金蚕花”每移动一分,怪兽的皮就会蜕一分,蚕丝冒出,将那一分包裹住。 白发老头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喝道:“不能让它将金蚕花与金丹合在一起,一旦让它得逞,就会祸害天下,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制住它。” 方剑明向坐在地上运功调元的吴世明看了一眼。现在,只有自己可以帮助白发老头了,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倾尽全力。 他深吸一口气,心神、气机、天蝉刀,合三为一。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人腾空跃起,头下脚上的落向怪兽,天蝉刀朝底下一挥,蝉儿飞舞,刀风四飞,形成一股龙卷风。这正是天蝉刀法的前三式。 天蝉刀狠狠的劈在了怪兽身上,怪兽惨叫一声,一蓬鲜血飞溅。 方剑明本以为这一刀就算不能将它斩为两截,也能将它砍成重伤,谁知仅仅在它身上砍出了一个脸盆大的伤口。而且,因为它体内有“金蚕花”,伤口又迅速的愈合。 这家伙练成了金丹,加上有“金蚕花”护身,竟然连天蝉刀这等宝刃都难以斩断。 方剑明急了,见白发老头满脸汗水,似乎快要控制不住了怪兽,一咬牙,身形跳动,闪电般的向怪兽连砍了数十刀。 刀刀见血,伤口却很快愈合,任他砍多少刀都不能将怪兽砍断。 不过,怪兽吃痛,狂吼不住,若不是白发老头运用功力将它制住,恐怕方剑明要被它的力量震飞出去。 方剑明转念一想,飞身而起,朝“金蚕花”处重重的砍了一刀,飞蝉与金蚕相遇,“金蚕花”顿了一顿,又慢慢的向金丹处移动,方剑明却被震得晕头转向,坐在地上喘气。 “天啊,蚕丝包裹的地方竟连天蝉刀也伤不到它。” 定了定神,抬头看见怪兽头上的鸡冠样的肉球,暗道:“这家伙既然不怕天蝉刀砍,我就试试醒神经的力量。” 想罢,站起身来,积聚了最后的力量,运起足底的“醒神经”,精神大振,被他吞进肚中的内丹终于被他完全吸收。 顿时,方剑明浑身充满了力量,双眼眨动,金芒闪动,冲天而起,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向了怪兽头上的肉球。 “轰”的一声巨响,方剑明高高的弹起,怪兽发出惊破云层一般的惨嚎,被踢出了十数丈外。 白发老头收回双手,长吐了一口气,刚想歇一口气,脸色突然一变,喝道:“不好,这家伙还没死!” 怪兽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猛然立起,摇摇晃晃,金丹的光芒越来越弱,“金蚕花”却还在向金丹缓缓移动,两者相距不过八尺。 方剑明踢出一脚后,只觉浑身被抽空了一般,落下来时,被白发老头一把接住,向他体内输入一股真气。 眼看怪兽即将站稳身躯,闭目调元的吴世明双眼猛然一张,精光闪动。这一刻,他终于将体内的内丹化为己用,同时,屠龙棍在受到强烈的刺激下,向他脑中输入了屠龙棍的第八招棍法心诀。 他一开眼,便见怪兽就要站稳,厉喝一声,连人带棍的飞出,疾如闪电,一棍击在怪兽右眼。怪兽的右眼竟被屠龙棍打稀巴烂,鲜血狂流,一声惨叫后,“轰”的一声响,终于扑到在地,再也站不起来,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怪兽虽然已经气咽息息了,但“金蚕花”却依然闪着金光,向金丹的部位移动,只是速度慢了许多,照此下去,终有到达的时候。 三人站在怪兽身边,白发老头一脸沉思,琢磨着该怎么办。 吴世明惊声问道:“这怪兽究竟是什么东西,怎地如此难对付?” 他本想让白发老头回答他,但是白发老头的心思压根儿不在这上面,正在苦思怎样才能不让“金蚕花”移动,甚至将“金蚕花”从怪兽体内取出来。 就在这时,方剑明感觉足底一热,他根本没有运起“醒神经”,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热度越来强烈,比先前的吞下的内丹更滚烫,他一脸通红,不安的走动起来,这样才好过一些,嘴里喃喃的道:“奇怪,我的脚底怎么这般热?是不是刚才因为踢到了那玩意。” 白发老头听了,仔细的看了看怪兽的肉球,再看看金丹的部位,然后,眨了眨眼睛,端详了方剑明几眼,双眉猛的一扬,惊喜的拍手道:“妙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小娃娃,你足下的这种功夫老道虽然还不太清楚,但现在你已经把这劣畜的金丹精气吸收了,等于是金丹跑到你脚底。快,你赶快在往金蚕花的部位踢一脚。” 说完,将怪兽抓起,高高举了起来,喊道:“来来来,照金蚕花的地方死劲踢,不要怕。” 方剑明还没有弄清是什么事,见白发老头这般催他,只好远远的退开,一个助跑,距离怪兽七丈的时候,身形飞起,甩退就是一脚,正中“金蚕花”的部位。 “金蚕花”受到金丹精气的刺激,金芒一闪,穿破怪兽,涌入了方剑明足底。 “啊……” 方剑明一声尖叫,脸上冷汗直流,痛得生不如死,就在他感觉就要死的时候,白发老头面色一沉,脸色变得深紫,手腕一震,内力狂涌,竟将怪兽的脑袋与身体震得分家。 就在怪兽的脑袋飞出去的刹那,一道金色的光芒从断头处飞出,白发老头仍了手中的怪兽,离地跃起,伸手一抓,将金色的光芒抓在手中。 人落地后,掏出一个特制的瓶子,将那金色的光芒放了进去,盖上瓶塞,摇了一摇瓶子,满脸喜色,道:“虽然只是金蚕花的一根小茎,但已经足够让人起死回生了。” 宝贝似的将瓶子放进怀内,看了看方剑明,见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并没有什么伤害,心头一宽。 “两个小娃娃,今天多亏你们出手,否则,老道也收拾不了这劣畜。老道还要赶回去,不奉陪了!” 说完,大笑着下山而去,两人追他不及,只能叫道:“前辈且请留步,我等有话要相询。” 希望他能多留下片刻,谁知,白发老头去意已绝,笑声传来,竟是到了山脚。 两人面面相觑,吴世明一脸惊骇,道:“这老头当真是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张真人?” 第444章 苗寨贵客 方剑明沉吟道:“除了他老人家之外,恐怕也不会有别人了。想不到他也还活在世上。” 吴世明一怔,诧道:“这个‘也’字从何说起?” 方剑明笑道:“我认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听她说,她与张真人是一个时代的,还与他有一些瓜葛。” 吴世明咋舌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等长寿的人,张真人到现在怕不有两百多岁?” “是啊!” 吴世明吐吐舌头,道:“我的天啊,我本以为张向风张老前辈是当今最老的人了,没想到他的祖师爷武当开山祖师还活在人间。” 方剑明本想说:“这有什么希奇的,我还见过几百年,甚至近千年的呢。”但是转念一想,不敢说出来吓吴世明。 吴世明关心的道:“你的身体没什么事了吧?” 方剑明皱眉道:“说来也奇怪,先前还痛得要命,自从‘金蚕花’跑入我的足底后,我倒没有事了。” 吴世明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剑明,你的福缘可谓千年难有,我先前吞了这怪兽腹内一个圆滚滚的玩意,好像就是所谓的‘内丹’,自觉内功增加了不少,还道自己福份很大,没想到,你居然把这家伙的‘金丹’以及‘金蚕花’吸入体内,比起你来,我的福份小的多了。” 方剑明赧然道:“刚才我也吞了一个内丹。” 吴世明呆了一呆,突然爆笑起来,道:“我的老天啊,好像所有的好事都让你赶上了,你赶快运功看看,别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 方剑明依他所言,盘膝坐下运功。 不大功夫,只见方剑明满面红光,鼻孔吐出两道红色的气体。吴世明见了,暗自叫奇。 一般来说,人打通了“任督二脉”,过天地之桥,就算是修炼到了“三花聚顶”的境界,运功时,头顶就会出现不同颜色的气体。现在,方剑明鼻孔吐气,算是很特别的了。 运功一周天后,方剑明张开眼来,笑道:“现在应该没有事来!” 说完,就想站起身来,谁知,却觉得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大腿,伸手一摸,感觉软软的,粘粘的,仔细一看,失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世明蹲下身去,伸手抓了抓粘在他腿上的几缕白色丝线样的东西,惊道:“这不是蚕丝吗?坏了,肯定是‘金蚕花’在作怪。” 方剑明道:“那我该怎么办?” 吴世明眼珠一转,笑道:“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以后尽量不要运功到大腿以下就行了。”顿了一顿,道:“说不定这以后就是你的法宝。” 方剑明听了,苦笑不已。 吴世明帮忙着将他两大腿上的蚕丝撕掉,两人站了起来。这时,两人都听到了脚步声。 方剑明道:“会是谁来了?” 吴世明笑道:“我猜得不错的话,定是安妮找你来了!” 方剑明脸上一红,正要说什么,只听安妮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喊道:“疯子,疯子,你在那里?你还活着吗?” 两人一听,啼笑皆非。 方剑明大声叫道:“你咒我死呢?我好端端的在这里,你们过来吧,怪兽已经被我们打死了。你们的族人以后就不会再受它的迫害了。” 片刻,只见安妮和安乌带着那群苗兵爬了上来,来到近前,见怪兽已经断成两截,偌大的一个脑袋就如一座房子一般,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就凭他们两个能把这庞然大物斩杀。 众人回过神来,欢呼一声,向他们跑了过来。 倏地,只听有人尖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把山神打死。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 随着话声,只见一大群苗兵涌上山来,将两人团团包围,手中拿着长矛。 吴世明一听这个声音,眼前便浮现一张令人讨厌的脸来,施展轻功,穿过人群,一把抓住说话的人,飞一般的回到原位。 众人只见人影一晃,巫师便被他抓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围住两人的苗兵只怕他轻轻的一动,自己的小命便不报,纷纷后退。 吴世明见他们被自己吓退,“哈哈”大笑了一声,道:“你们怕什么,我又不是怪兽!” 将手中的人丢在地上,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你是这里的洞主吗?” 这人正是先前宣读拜祭山神口令的那个苗家汉子,他被吴世明迅捷而又粗暴的手段吓了一跳,但是自忖吴世明绝不敢对他乱来,虽然被点了道动弹不得,嘴里却非常傲慢的道:“我虽然不是洞主,却是这里的巫师,你快把我放了。否则,你就是对神灵的不敬,要遭到神灵的惩罚。” 这时,只见安都洞主在一群苗兵的簇拥上,走到了前面,众苗兵闪开一条道。 安妮跑到安都洞主身边,不满的道:“阿爸,要不是他们两个杀了这个怪兽,我们的族人也不知道要受它迫害到什么时候,他们应该是我族的大恩人。” 安都洞主脸一沉,道:“你还敢开口,你把‘献礼’私自放走,胆大包天。回去后,我自会跟你算帐。” 安乌见他生气,急忙跪下,道:“阿爸,这一切都是孩儿的注意,不管小妹的事,你要惩罚就惩罚孩儿吧。” 他刚跪下,跟他们一起来杀怪的一干苗兵也跪了下去,道:“不管少爷和小姐的事,是我们该死,轻洞主责罚。” 安妮见了,气得跺脚,道:“你们也太……我没有做错,我觉得我做的是对的!” 安都洞主见“她”这么固执,正待说她,被吴世明抓住的巫师急声道:“洞主,救我。” 安乌洞主瞪了安妮一眼,向吴世明一躬身,道:“壮士好功夫,他是我族的巫师,还请壮士宽宏大量,放了巫师。” 吴世明道:“你们族中,是巫师大,还是洞主大?如果是洞主大的话,这个巫师刚才的言行好像并没有将洞主放在眼里啊。” 那巫师听了,脸色大变,心头惴惴不安。 安都洞主心中甚是不快。他虽然早就对这个巫师不满,而且最近感觉他瞒着自己正在密谋一件事。但是,吴世明当着他的族人问这个事,无疑是给他难堪。哼了一声,道:“自然是本洞主大。” 吴世明道了一声:“好,在下就听洞主的。” 这话让安都洞主满意极了,对他非但没有了恶感,还有一些好感。 吴世明说完之后,解开巫师的道,随手将他扔了出去,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竟把对方仍到了怪兽的脑袋旁边,把巫师吓了个半死。 吴世明嘲笑道:“你不是巫师吗?连死了的怪兽都怕,还当什么巫师?” 巫师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道:“谁……谁说我怕它了?”说完,为了发泄吴世明对他的侮辱,用脚狠狠的踩了踩怪兽的独眼。 吴世明面色一板,道:“你不是说它是山神吗?你竟敢如此作践山神,拉出去砍了。” 有人听了,忍不住笑起来。 突然,巫师惨叫一声,吴世明道:“你鬼叫什么,我……咦……不好,这怪兽还有气!”与方剑明同时暗运内力,小心戒备。其他人则是惊恐的后退不迭。 只见怪兽一口咬住了巫师的腰身,巨嘴张了张,便不再动了,谁也不敢上去查看。过了一会,两人确定怪兽确实死了,才舒了一口气。 原来那怪兽不是凡物,被巫师踩了几脚,最后一丝灵气缓过来,一口将巫师咬死了,最后一口气也终于断了。 吴世明苦笑道:“我没想过要你的命,你要是不踩它几脚,或许就不会被它反咬一口了。”但人毕竟是他仍过去的,心中不免有些歉疚。 安妮哼了一声,道:“这老乌龟早该死了,他坑害了那么多女孩子,我早就想把他一刀宰了,活该!” 安都洞主喝道:“放肆。”心中却为巫师的死感到高兴。 这些年来,巫师对他这个洞主的位置越拉越感兴趣,他虽然知道有不少族人投靠了巫师,却不敢指责巫师的不是,每逢节庆的日子,他这个洞主也要听巫师的。 他虽然也惋惜法师的死,因为巫师毕竟是一个人才,但比起领导族人这等大事来说,他更在乎后者。 安都洞主叹了一声,道:“来人,把巫师的尸体抬下去,要好生安葬。” 几个苗兵壮着胆子上去,从怪兽口中扯下巫师的身子,抬下山去了。 这时,安都洞主才面向两人,身子一躬,道:“两位壮士为我族斩杀了山怪,就是我族最尊贵的客人。我族将用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两位,请两位壮士不要推迟。” 吴世明“哈哈”笑道:“我们正要叨扰洞主几天呢。” 安都洞主道:“休说几天,就是一年半载也无妨。” 方剑明道:“洞主,这怪兽虽然死了,但请们的族人半年之内,最好不要上到这里来,以免出现事故。”。 安都洞主赞道:“壮士不仅勇猛过人,而且慈悲心肠,本洞主深感敬佩。我会约束族人的。两位,请!” 两人当仁不让,与安都洞主并排走下山去。 安妮走在三人身后,睁大了一双妙目,不时的朝方剑明的背影看去,脸上隐隐露出一片红晕。 安乌还是第一次见到妹妹露出这种小女家态,诧道:“妹妹,无缘无故的,你脸红什么?是不是生病了?” 安妮一瞪眼,哼了一声,道:“你才生病了,要你管!” 安都虽然被称做洞主,但并不是住在洞中。这只是因为古代苗疆落后,苗人常以洞居住。进过多年的发展,苗家人也早有了自己建的屋子,稍大的村落就叫做苗寨,而安都洞主所在的苗寨正是方圆百里最大的苗寨。 两人一路走来,颇受苗家人礼遇。进了苗寨,来到寨中最大的建筑物——洞主家,也是苗人商议大事的地方。 稍微有点身份的苗人都前来招待问候两位“壮士”,众人才刚按位置落座,只听脚步声甚急,一名苗将大步走进来,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安都洞主喝道:“莫扎挞,什么事这般紧急,也不怕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 莫扎挞跪下道:“属下按照洞主的指示,暗中注意木图副洞主的动向。果然不出洞主所料,木图副洞主早有不轨之心,听说巫师死后,带着部分族人想谋反,现在已经被我压制了。只是属下无能,未能将木图副洞主截住,让他带着部分族人逃跑了。” 听了这话,很多人大吃一惊,脸上露出惶恐之色,安都洞主却显得异常的镇定,冷声道:“巫师果然早就窜通了我的那个义弟,他这一死,投靠他的木图当然会借机生事,你做的很好,下去我会奖赏你的。传我命令下去,不要去追木图等人,让他们去吧。” 第445章 撕破脸面 莫扎挞迟疑了一下,道:“洞主,木图倘若与朗达联合起来,实力大增,我们岂不是……” 安都洞主截住他的话,道:“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我们即便能追上木图,将他拦住,一旦动起手来,受损伤的都是我的族人,我的那个义弟只会暗中称快,我绝不会让他的奸计得逞。” 只见坐在他下首的一个副洞主道:“洞主果然是明察秋毫,只要洞主施行宽容的政策,我想那些逃跑的族人不久就会知道洞主的好出来。只有洞主,才会给他们更好的日子。他们到了朗达那里,除了替他卖命之外,根本就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安都洞主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不置可否,转过头来,道:“两位壮士,让你们见笑了。” 吴世明道:“安都洞主,都怪在下鲁莽。巫师的死,在下也有责任,不然的话,他的手下也就不会反叛了,给你族带来莫大的灾难。” 安都洞主正色道:“吴壮士,此话差矣,巫师是罪有应得。我早就怀疑他暗通外人,想借他人的实力推翻本洞主,谋取洞主之位,他的反叛只在早晚,我还要多谢壮士呢。” 当下,安都洞主摆下丰盛的酒宴,从村长至洞主,各大首领都来参加,无非是感谢方剑明和吴世明斩杀了怪兽,让苗寨过上了太平日子,今后也用不着向怪兽“献礼”了。 两人从未有吃过这等丰盛的菜,不禁放开肚子,与众人畅饮。 这场酒宴足足吃了一个时辰,宴罢,安都洞主正要拉他们去观赏附近的山水,方剑明道:“洞主如此热忱,令我两有宾至如归之感。观赏山水,明天亦可。现在,我们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向洞主打听。” 安都洞主听后,让众人各自散了,领着两人到了一件密室里来,屏退左右,密室中只有三人。 安都洞主道:“我知道两位壮士不会无缘无故的前来我苗疆,你们有这等本事,前来办理的事情一定是重大之极。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两位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两人听了,都觉安都洞主果然不愧为一洞之主。不能说他老奸巨滑,但也当得上深谋远虑。 吴世明打了一个哈哈,道:“洞主当真是心细如发,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了……”顿了一顿,道:“洞主觉得当今朝廷对你们苗家人如何?” 安都洞主眉头一皱,道:“两位莫非是朝廷的密使?” 吴世明道:“非也,非也,朝廷还请不起我们这种人。” 安都洞主沉吟道:“朝廷对我们苗家人自然是皇恩浩荡。” 吴世明冷笑一声,道:“洞主,何谓‘皇恩浩荡’?” 安都洞主面有难色,道:“这……” 吴世明沉声道:“据在下所知,朝廷的一些官员在苗疆四处胡作非为,朝廷虽有明令禁止,但是,一些地方官欺压百姓之事,时有发生。别说苗疆,就是中原繁华地区,普通百姓亦是备受欺凌。依我看,苗疆地处偏远,虽然也有受欺凌的时候,但我想绝不会比中原百姓来得苦吧。” 安都洞主听了,叹道:“正如吴壮士所说,因为这里地处偏远,所以,才会少受朝廷的苛捐杂税,我自觉我的族人还可以活下去。” 吴世明双眼睁大,问道:“若被朝廷逼得无处可活,可反抗吗?” 安都洞主瞧了两人一眼,沉声道:“外界都说我苗家人野蛮无礼,未免夸大其词。但是,若真的把我的族人们逼得无路可活,我们的族人会奋起反抗到底,争取到我们生存的权力。” 吴世明赞道:“好!”语锋一转,道:“若有人怂恿洞主造朝廷的反,洞主会如何处理?” 安都洞主心头一动,大笑起来,道:“两位也太小看我了,我虽然不怎么懂中原礼节,但也看过一些中原书籍。我的族人活得好好的,没有必要这么做。” 吴世明道:“但是,一些人并不是这么想。” 洞主心中一惊,道:“怎么?” 吴世明道:“不瞒洞主,我们乃武林人士,受我家大哥丐帮帮主之命前来探听消息。据丐帮弟子称,有洞主想在苗疆造反,而这并不是所谓的官逼民反,乃是有人在暗中指使,这个想造反的洞主也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洞主不知可有听闻?” 安都洞主吃惊的道:“先前就有人向我提起两位壮士的来意,如今听到两位亲口说出,实在令我倍感惊讶。” 吴世明冷笑了一声,道:“洞主莫非以为我在挑拨离间?” 安都洞主听了,脸色显得有些难看,沉默了一下,道:“我族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一带,若想开拓领土的话,早就开始了,也不必等到现在。两位的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吴世明道:“千真万确。” 安都洞主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我可以向两位保证,我的族人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来。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不骚扰我的族人,我是不会用生家性命来赌一把的。” 吴世明道:“洞主见多识广,对其他洞主也应该熟悉,不知那位洞主有此迹象。” 安都洞主不说了。 方剑明道:“安都洞主,我知道这很令你为难,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一家人。不过,洞主请想想,若这个洞主一时被外人蒙蔽,当了别人的棋子,当真起来造反的话,苗疆必不得安宁,洞主的族人恐怕也不能置身事外,势必卷入其中。与其到时刀兵相见,不如现在就查出此人来,劝之导之,尚有平息战争的机会。” 安都洞主听了他的劝告,有些心动,但要他说出这人来,却十分为难。 吴世明“哈哈”笑了一声,道:“其实,洞主不说,我们也猜出了一些。朗达洞主是你的义弟,他好像对你一直不服气,你的族人比他多,他一直想与你合并,你没有答应,双方还因此打了几次仗。后来,还是朝廷出面调停,才得以平息。朗达洞主的为人,我想你比我们清楚。昨日,他的儿子前来捣乱你族人的歌会,并有一汉人跟随。朗达洞主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等武功高手?他请这些武林高手来干什么?我想洞主应该比我们清楚得多了。” 安都洞主听两人分析得头头是道,长长的叹了一声,道:“我这个义弟的野心的确很大,他买通巫师,就是为了想吞并我。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这可是要杀头,甚至灭族的。” 正说到这,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走到密室外,高声道:“禀洞主,朗达洞主派使者前来求见。” 方剑明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朗达派使者来,跟我们所谈的事有很大的关系。” 安都洞主起身道:“两位壮士,请稍坐一会,我去去就来。”说完,走了出去。 两人在密室坐了好大一会,安都洞主才一脸不快的走了近来,他坐下后,似乎已经忍无可忍,伸手一拍身边的一张桌子,震得桌上茶水翻到,怒道:“真是欺人太甚,他终于撕破了脸,要与我开战!” 方剑明道:“洞主,请消消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安都洞主道:“果然不出两位壮士所料,我这个义弟确实有不轨的迹象。一个月前,据我的探子密报,我义弟身边多了一批来历不明的神秘人物,为首的一群个个都是高手。同时,我又发现了巫师暗中与他暗通书信,知道他想指使巫师推翻我的位置。巫师在我族颇有声望,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之前,我不好动他,天幸,两位壮士一来,便斩杀了怪物,并让巫师自食其果。我族有人叛变,不足为惧。我最担心的是我这个义弟要与我刀兵相见,现在,他居然派使者来要我和他尽快合并一处,还要……” “还要什么?” “他还想让我把两位壮士抓起来,交给他处理,这分明就是在命令我,试想,这不是逼我和他开战吗?” 吴世明冷笑一声,道:“他真是大言不惭,洞主,他这么做,难道不怕你率先发难吗?” 安都洞主苦笑道:“一来,我和他之间有协议。二来,他身边有武林高手相助,为他出谋划策。三来,他……他现在竟把保哈绰说动,加入了他的阵营。” 方剑明皱眉道:“这个保哈绰莫非就是四大洞主中一个?” 安都洞主道:“正是。如今两人联手,实力犹在我之上,他们若要对我发难,我必败无疑。” 方剑明道:“这倒出乎我们意料之外,对了,不是还有一个叫沙林的洞主吗?” 安都洞主道:“没有用的。这两个洞主一向安分守己,别说跟朝廷作对,就是与其他小洞主发生了摩擦,也恨不得息事宁人。现在看来,他们都是装出来的,保哈绰见有机可乘,便跟着朗达一起造反。至于沙林,就算没有加入朗达的阵营,我想他也只是抱着观望的态度,我们想拉他加入我们,很难。而且,他的苗寨离这里太远,来返一趟就要半个月。” 冷哼了一声,又道:“既然他如此无义,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大哥无情了。这几年来,我一直对他忍让,我的族人早就对我这个当洞主的有些不满。现在,他既然向我这般挑衅,我也不会再让他一步,当真打起来,我相信我的族人会为了保卫领土,与他们抗争到底。” 方剑明劝道:“一旦打起来,受害的只能是你们苗人,这只是不得已的法子。现在也不是不能避免,只要有人能让朗达看清事态,不受外人的蒙蔽,我想他不会如此糊涂的。不知他派来的使者走了没有?” 安都洞主道:“还没有,我让人正招待着。” 方剑明道:“这就好,还请洞主休书一封,陈明厉害,让使者带回去。如果你的这个义弟还念兄弟之情,族人之谊,我想他不会不考虑你的劝告的。” 第446章 拒绝 吴世明冷笑了一声,道:“只怕他利欲熏心,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谁也劝他不住。” 话虽这么说,但战争都不是人人都想看到的。他们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阻止战争的吗。 当下,安都洞主便写了一封长信,道明厉害,劝朗达不要将苗家人拉进战争中,当牺牲者,还要朗达尽快将身边的那些所谓“高人”赶出苗家人的地方。苗家人只欢迎朋友,从来不欢迎带给他们灾难的豺狼。 当晚,山寨中,燃起几处大篝火,苗家人庆祝怪兽被杀,我们的勇士——方剑明和吴世明成为了今晚的主角。 苗家人不仅是勤劳的,而且是好客的,只要你对他们好,他们便将你当作真诚的朋友。方、吴两人替他们除去了大害,在他们心目中,早已把两人当成英雄看待,尤其是那些未出阁的苗家女孩子,频频的向他们敬酒。 两人喝多了,感觉不胜酒力,满面通红,安乌见两人的确是不能再喝下去了,便不再让人敬酒,将一些苗家人的传说妙趣横生的说给两人听。安妮敬了他们一杯后,就不知道跑那里去了。 这时,只听芦笙缓缓的响起,一对漂亮的苗家女孩伴随着芦笙,摇动着铃儿,扭动着款款的腰身,跳到篝火边。 接着,便是一列苗家小伙子吹着芦笙,围着女孩子们边吹边跳,场面非常的欢快。 有人唱起了苗家歌,歌声嘹亮,他们赞美大地,赞美山水,还不忘赞美令人向往的爱情。 安乌笑道:“芦笙是我们苗家人的吉祥物,在苗语中,它被称做‘究给’,所有的苗家小伙都要学它,因为我们苗家的女孩对能吹出好听的芦笙的小伙格外青睐。” 吴世明看了方剑明一眼,道:“这可说不一定啊。” 安乌道:“有关芦笙舞,在我们苗人中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相传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大地一片荒凉,我们苗人的祖先靠狩猎飞禽走兽为生,为了解决捕获鸟兽的困难,一个心灵手巧的苗家小伙子,在林中砍下了树木和竹子,做了一只芦笙,模仿鸟兽的鸣叫和动作,引来各类鸟兽。之后,我们的祖先在此基础上,创造了许多动听的曲调以及舞蹈。” 方剑明道:“我们应该感谢古人给我们留下了这么丰富的东西。” 安乌道:“不错。因此,我们一直把芦笙当作我们苗人的吉祥物,只要还有芦笙,就一定有我们苗人!” 方剑明刚要要说什么,场上突然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三人抬眼看去。 安乌大喜,笑道:“你看,我妹妹终于出场了,她可是我们族跳舞跳得最棒的女孩子,我平时想看都看不到,若不是你们两个来到,我还看不到呢。” 吴世明怪笑道:“安乌老弟,你这话说错了,你应该说是我的这位剑明小弟,我们都是沾了他的光。” 安乌有些不懂,但他素来不爱追根问底,笑了一笑。 方剑明的脸更加通红,道:“世明哥,你不要笑话我了,说不定是我们沾了你的光。” 吴世明道:“你不信?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看是沾谁的光。” 安妮今晚打扮得特别漂亮,就如一朵花似的,饱满、奔放、热烈,露着一截雪白的小腿在外,双手套着一串银铃,头插金钗,一对耳环随着的娇躯的扭动,不停的晃动。 她已经完全是今晚的主角,在所有姑娘中,她最为引人注目。 她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欢笑,不时的朝三人这头看来,吴世明轻轻的撞了方剑明一下,低声道:“看见没有,她在看你呢。” 方剑明道:“别乱说,让安乌听见了,怪不好意思的。” 安乌转头道:“你们在谈什么?” 方剑明忙道:“没什么,我们在说安妮的舞跳得很好。” 吴世明听了,大笑起来。他觉得这样逗方剑明,十分好玩,他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方剑明虽让吴世明“别乱说”,但他心中确实有些心虚,生怕被吴世明说中。他身边的女孩子已经够多的了,若再加上安妮,岂不是更大的麻烦。他不希望还有女孩子缠上他,他怕自己辜负了对方的一片真情。 欢乐渐进,很多人都加入了跳舞的行列,安妮边跳边向这里走来。突然伸手向方剑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安乌见了,大为惊异,呆了一呆。 方剑明恨不得离开这里,吴世明推着他道:“你看人家都请了,你怎么也不请?” 方剑明没有动,脸上十分难看。 安妮见他没有出来,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再次向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方剑明不敢跟她“请”,他知道苗家人的礼节,自己若贸然受她的“请”,无疑是在她的族人面前表示接受了她的情义。这虽然不能完全代表是爱情,但绝对是一个开始,何况安妮是洞主的女儿,她选择郎君,其实很随便的?方剑明既不想令安妮伤心,又不想多犯桃花,急得站了起来,嗫嚅道:“安妮小姐,在下……” 安妮见他不肯接受她的“请”,芳心轻轻一痛,但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转念一想,苗家女孩子要拿得起放得下,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安妮避开他的目光,跳回去了,过了一会,场上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吴世明埋怨道:“剑明,你怎么能这样?不就是跳个舞,你何必扫安妮小姐的面子。” 方剑明看了看安乌,低声对吴世明道:“世明哥,你不懂的。” 这时,已经来临,就算没有人来请你,很多人都起身跑到场中跳起来。 安乌道:“吴兄,方兄,让我们跳吧。”当先跑到了场中。 吴世明兴起,也跑上去跳着,他的舞姿虽然笨拙,但因为他是学武之人,偶尔来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便引来一阵叫喊,渐渐的,他成了场上的一个焦点,很多人围着他欢快的跳着,他越发卖力。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快乐极了,一种从来没有的快乐。他这一次是来对了。在这里,至少在这个夜晚,是没有纷争,没有恩怨,没有厮杀的,一切都是热烈而且友好的。 方剑明并没有上去参加狂欢,他悄悄的离开了篝火,漫无目的走着,也不知道该去那里。 走了一会,听到了河水声。不久,淡淡的月光下,一条大河出现在眼前,波光粼粼,夜色下,别有一番风情。 但是,在河水的流动声中,却夹着阵阵轻轻的哭泣声。他心中一奇,循声找去,便见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河边,定睛一看,正是安妮。 他心头一凛,知道这个多情的苗家姑娘已经被他深深的伤害了。他真的不想伤害她,但是,他又不能接纳他,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只好辜负她的一片深情了。 呆了一会,他走了上去,只听安妮边哭边道:“我有什么不好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跳舞?” 方剑明还以为她知道自己来了,正要说话,安妮接着道:“平时的时候,阿爸都要顺着我的性子,你却扫了我的面子,难道是因为我长得不够漂亮?恩,一定是你嫌我不漂亮。我知道自己不算漂亮,但是,我真的是好喜欢你。疯子,我就喜欢叫你疯子,我倒希望你是真的疯子,你为什么不再疯一次给我看看?” 说完,伸手拔了一棵青草,往河中扔去,轻轻的唱起了一首古老的苗歌。她唱的是一个苗家女人在苗寨等她的丈夫回家,丈夫却在狩猎中死了,族人们都不敢告诉她真相,她就一直等下去,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丈夫回来。 歌声忧伤,方剑明禁不住动容。 在她身后静静的立了一会,待她唱完后,方剑明才走到她的左首,缓缓坐下。 安妮吓了一跳,见是他,擦掉泪水,瞪了他一眼,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欢乐。” 方剑明真诚的道:“对不起,安妮小姐,让你伤心了。” 安妮“哼”了一声,道:“你既然知道伤了我的心,说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好过吗?” 方剑明道:“你是一个好姑娘,谁要是娶了你,一定很幸福。” 安妮听了,脸上滑过一道羞色,抬头看着他,道:“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你不喜欢我?” 方剑明道:“我喜欢你。” 安妮心中一喜,低声道:“你既然喜欢我,为何还要当着我哥哥的面拒绝我?我那里做的不好,我以后可以改。” “安妮,我喜欢你的率性,喜欢你的大方,喜欢你的豪气,也喜欢你的柔情,但是喜欢并不等于爱。现在的你,就像山中即将开放的花儿。你天上是一片广阔的天空,你还有许多选择的机会。你可以选择开放给小鸟,也可以选择开放给雄鹰。” “我已经找到了要开放的对象,我不在想等待。” “不,这仅仅是你的一种冲动,你会发现在这后面,还有许多值得你开放的东西。” 安妮突然又流下泪来,叫道:“我不管后面的东西有多好,我只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其它的再好,也不是我想要的。” 方剑明见她如此执着,呆住了,过了一会,缓缓的道:“我们才刚认识两天。” 安妮撇嘴道:“认识两天又怎么样?在我们苗家人的传说中,有很多人都是一见钟情。” “传说是美丽动人的,人却是现实的。” “你宁愿现实,也不想让我开心一次?” 方剑明突然激动起来,将双手搭在她的肩头,紧盯着对方的双眼,道:“安妮,你了解我多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就这么相信一个陌生的人?” 安妮被他的举动吓得心慌意乱,几乎是喊叫着道:“不错,我就要相信你。只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了你。” 方剑明心头一凛,冷声道:“不,安妮,你错了,你太冲动了。你不知道,我已经有了妻子!” 这句话就像一只利箭射在了安妮的芳心上。 “不……你骗我的,你年纪轻轻,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妻子?再说了,你们武林中人,成婚一向都晚。” “我有妻子。我的第一个妻子,她已经死了,我悲痛欲绝。我的第二个妻子是中原武林道的正义化身,但她现在不在我的身边。我还有一个未婚妻,还有几个女孩子需要我照顾,她们对我很好。我不知道我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她们这么对我,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们。有人说我花心,但是,我真的不想伤害其中一个。对你,我感到很抱歉,我……” 安妮见他越说越伤心,不禁心疼起来,道:“不要说了。对不起,说到了你的伤心事。” 方剑明抬起头来,仰望着夜空,道:“没有什么,这是我自找的。你看这夜空,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位置,都不会打扰谁。” 安妮不想再刺激他,道:“是啊,它们都很乖。我小的时候,问阿爸,星星是什么?阿爸说,星星就是每一个人的灵魂,每当世上多了一个人,天上就会多出一颗星星。” 方剑明苦笑了一声,道:“我听说的正好相反,当一个人死的时候,天上便会多出一颗星,这颗星就是他的灵魂,他可以在天空中看见他的亲人,为他们祝福。” 安妮是一个坚强的女孩,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笑了一笑,道:“今晚是一个好日子,你看我们却在说这些令人烦恼的话,还是让我们说些开心的事吧。” 想了一想,抬起头来,道:“你的妻子,她们一定是貌若天仙。” 方剑明脸一红,道:“这……你怎么知道呢?” 安妮笑道:“瞧你的样子,好像怕我抢走她们似的,你放心吧,我这个人最讨厌强人所难的事,我们还可以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就怕你瞧不起我。” 方剑明忙道:“不会的,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好朋友,我非常的高兴。” 第447章 又见故人 安妮道:“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说完之后,心情顿时舒畅,抬起头来,笑道:“今晚的夜色很好,我虽然读过你们中原人的一些诗词,但所知有些,不如你现在就念几首有关明月的诗词给我听听,让我也长长见识。” 方剑明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跟他谈过这些东西,说起来,他在断崖下的那些岁月,着实看了不少的书籍,有不错的功底,闻言,道:“关于明月的诗词,不得不提李太白的这首静夜诗。”缓缓念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安妮道:“这李太白莫非便是号称诗酒仙的哪位?” 方剑明含笑道:“正是,李太白之诗乃千古绝唱,唯诗圣杜甫才可以与之相比。”顿了一顿,道:“但是,我觉得最脍炙人口的还是苏东坡的这首水调歌头。”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安妮听了,但觉甚美,想起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上方剑明,而对方没有接受,本来是一件有些哀伤的事,但最后,两人终于成了好朋友,不正好与这首词相合嘛,也跟着念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再也没有一点芥蒂。随后,两人坐在月下河边,笑笑谈谈,不知不觉,已过了三更,彼此的情感不仅增加了几分,但这绝非夹着儿女私情,而是一种男女之间的友情。 有人说男女之间只有爱情,没有友情,这话对,但也不对。一个男人若是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必定会尊敬对方,这尊敬便含着友情的成分,若是没有这种尊敬,恐怕就要沦于“兽性之爱”。只顾自己之爱,是一种强权的爱,一种令人讨厌的爱。 翌日,方剑明与吴世明刚从客房中出来的时候,便传来了一个非常振奋的消息。原来,那些逃走的族人,大部分都逃回来了,只有木图与和他的亲信顽固不化,甘当他人的走卒。 这些回来的族人前来向安都洞主请罪,原谅他们的无知,安洞主对他的族人是宽厚的,他非但原谅了他们,还设宴款待他们中的代表。当然,方剑明与吴世明也在筵席上出现。 宴罢,安家兄妹硬拉着两人到山头去唱山歌,还给他们介绍了很多苗家的小伙与姑娘,两人听都听不过来。 谈得最多还是孟基与罗莎的事,安妮一张小嘴,压根儿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将孟基与罗莎结识的经过说了。原来,罗莎是苗寨一位副洞主的独生女儿,有一天,离开自己的山寨,到另外一座山中游玩,不慎遇到了一只豹子,罗莎虽然也习过弓刀,但在凶猛的豹子面前,她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就在这个危急的关头,孟基出现了,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事迹,一箭射伤豹子,并与豹子展开了激烈的搏斗。最后,孟基负伤了,但他终于将豹子杀死了。 罗莎见孟基这么勇猛,一颗芳心便爱上了他。他们不时的约会,感情越来越深,这事瞒不过细心的安妮,她决定要撮合这对有情人。 罗莎担心自己的阿爸不同意,因为她的阿爸是副洞主,在族人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孟基的父亲却是一个小小的村长,等级悬殊。不过,热心的安妮拍着胸脯说她会把罗大叔劝服的。 于是,安妮特地安排了一场歌会,要成全两人。谁料,却被讨厌的朗拉破坏了,朗拉早就对罗莎心怀不轨,安妮和安乌便不给他好脸色看,哪知对方有武林高手,要不是出现了方剑明,歌会的哪天,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安妮曾把朗拉比作一只愚蠢的豺狼,虽然愚蠢,但毕竟是豺狼,不定会做出一些可恶的事来。 在一阵掌声中,罗莎红着脸庞开始唱起了苗歌,随着她的歌声越来越响亮,她便放开了一切矜持,向她的情郎表达了深情的爱意。 待她唱完后,孟基也出场了,他倒没有什么扭捏的,热烈奔放的唱了一首,当孟基唱完后,罗莎早已做好了决定,大大方方的接着唱下去。 就这样,两人开始对歌起来,不时的想起热烈的掌声,人人都为他们祝福。 安妮看着两人隔着山头深情款款的对歌,心中羡慕极了,她流下了感动泪水,方剑明见了,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歉意。安妮是一个多好的姑娘啊,谁娶了她,谁将会是幸福的。但他不能接受他,因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在她面前,他是渺小的。 歌会结束,他们吹起了芦笙,在山谷中欢快的跳起舞来。 欢快的时间总是很短,当他们回到山寨后,安都洞主却正在展开族会。几年来,苗寨还是第一次开过这等族会。究竟是发生了事? 散会后,安都回到家中,安妮拉着阿爸问发生了什么事,安都洞主知道这事不能再隐瞒下去,便把方剑明和吴世明,以及安家兄妹叫到了密室中,说出了召开族会的原因。 原来,朗达洞主收到他的信后,大发雷霆,认为这是在藐视他的智慧,当即修书一封过来,信中指责安都洞主的百般不是,并威胁安都洞主,三日之内若不答应他的要求,便要发兵攻打他们的族人。 安都洞主看了,极为生气。朗达洞主敢公然违抗协议,断绝彼此还存在着的一点情义,岂不是跟山中的豺狼一般。 安都洞主召集了大小首领,立即召开了族会,商讨此事。各大小大首领听了,人人都十分震怒,朗达洞主觊觎他们的族土,也不是一朝一夕了,这次“合并”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要打就打,谁怕谁,苗家人只有战死的勇士,绝没有屈服投降的懦夫。 在安都洞主辖下的苗寨中,有正规苗兵八千多人,不过,苗家人善于爬山,在与恶劣环境的争斗中,练就了强健的躯体,人人都是一名合格的苗兵,可以说是全苗皆并,动员起来,至少有三万人。 大小首领回去后,将朗达洞主的野心以及恶行昭告本部族人,要他们时刻做好打战的准备,族人们虽然不愿意看到战争,但当“豺狼”欺负到头上时,他们绝不会放弃抵抗。一时之间,在安都洞主辖下的所有苗寨内,随处可以看到苗兵的身影。 吴世明与方剑明与安都洞主商量了一会,决定先回去与丐帮的三个长老会合,看他们有什么消息。临走前,两人给安都洞主出了一些主意,要他利用地形,将险要的地方扼守住,对方要打进来,恐怕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两人回到丐帮分舵之后,艾孟海与鲁达早他们一步回来了,据他们探来的消息,保哈绰确实已经与朗达结盟,并奉朗达为大洞主。他们探听到这个消息后,不敢久留,赶紧回来。 第二天,三个长老没有回来。到约定期限的第五天,查继游风尘仆仆的回来,他探听到了一个奇怪的消息,沙林洞主不在苗寨中,而是赴什么人的会去了,他的苗寨,一切平静。 等到当天下午,苗若浦与卢定岷还是不见回来,众人担心他们出事了,若不是出事,两人回不来,总该派个人来报信,现在连报信的人都没有,只怕他们的身份暴露了。 苗若浦与卢定岷身为丐帮长老,武功极高,身边还带着十多个算得上是一把好手的丐帮弟子,若是都被人家制住了,这些人的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了。 眼看就要天黑了,一向稳重的查继游也不安起来,五人商议了一下,与其坐着干等,不如前去查探。 乘着夜色,五人换了一身夜行衣,便出发了,并没有带上一个丐帮弟子。五人风驰电挚一般的在山中腾跃,一个时辰过后,便看到了灯火,知道已接近了朗达辖下的苗寨。 五人轻功极好,加上又是夜晚,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守寨苗兵的耳目,通过几个小村落,终于来到了朗达所在的大苗寨。 五人是有备而来,根本不怕有人能对付他们,稍作休息之后,直逼朗达府上而去,刚来到朗达所住的那幢宏伟的府邸前十丈外时,一声轻笑传来,有人用非常礼貌的口气道:“各位前来,洞主以及周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各位就不要再躲躲藏藏的了。” 听了这个声音,方剑明大吃一惊,暗道:“怎么会是她?她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她是……” 猛然想起看唱本对他说过的话,身上立时起了一股冷汗,不由想到了华天云来,心中万分担心。 吴世明只觉这个声音有些刺耳,但是想不起对方是谁来。 既然已经被看破了行踪,五人干脆出来,飞身落到了府邸前,见有陌生人凌空落下,守在府外的一群苗兵吓了一跳,他们虽然有些惧怕这些跃来跃去的“高手”,但回过神来后,便挺着长矛,朝五人围了上去。 只听有人大喝道:“都给我退下去。” 众苗兵一听是洞主的声音,急忙退下去了。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一脸胡子的苗家老汉与一个英俊的青年并排走出来,身后跟着一群人,大多是苗人。有五个人脸上蒙着面纱,怪异得很,其中一个,便是那日被方剑明惊走的哪位。 吴世明看了看英俊青年,眉头皱了一皱,道:“你是……” 英俊青年大笑道:“吴兄莫非记不得在下了?” 吴世明眼珠一转,猛然想起他是谁来,脸色大变,喝道:“你不是杨大姐的表弟周风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英俊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令方剑明非常头疼的周风,同时,她也是瓦刺的公主,也先的妹妹。 第448章 瓦刺公主 周风淡淡一笑,扫了方剑明一眼,看着吴世明道:“吴兄的记性真好,居然还记得在下。” 吴世明满脸困惑,周风既然是杨柳月的表弟,怎么会与瓦刺人走到了一块,脸色一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风冷笑了三声,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脆生生的道:“问得好!我是什么人,你的好兄弟,姓方的小子最清楚。” 方剑明听了,脸上通红,他曾做过对不起周风的事,心中对她一直有一种负罪的感觉。 吴世明听周风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像女孩子的,更加起疑,转头问道:“剑明,他是什么人?” 方剑明抬头看了看周风,周风像变戏法似的,手中多了一把折扇,“唰”的打开,轻轻的摇动,仰天大笑了一声,道:“方少侠,难道你很怕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月色之下,周风风度翩翩的摇着扇子,顿时给人一种迷人的感觉,“他”好像就是下凡来的玉郎。 方剑明低下头来,不敢与她对视,嗫嚅道:“她……她并不是男子,她是一个女的。” 吴世明吃了一惊,失声道:“什么?他竟会是女子!?” 上下打量了一眼周风,才看出一些端倪来。不知道周风是女子的人也暗自惊奇。周风本就有男儿气概,穿上男装,别人只道她是潘安在世,谁知却是一个西贝货。 吴世明想得更多。他想起了方剑明给他说过有关看唱本临终的警告,心头一震,暗道:“杨大姐从来没有欺瞒过我与华大哥,周风明明是个女子,她为何要说是她的表弟?难道……难道正如看唱本所说,杨大姐对华大哥一直以来都是……” 他不敢再往下想。在他心中,早就把杨大姐当成了华大嫂。现在,这种情况下,不由他不怀疑杨柳月的身份来。 他向前踏上一步,厉声喝道:“说,你和杨大姐到底是什么关系?”一股强大的气势向周风迫去。 周风手摇折扇,似乎不知道危急降临,嫣然一笑,道:“我与杨大姐是什么关系,已经来不及让你们救华天云一条命了。” 吴世明发出的强大气势,顿时消散。 方剑明见了,吃了一惊。他曾领教过周风的武功,知道她的武功犹在自己之上。这些日子,他虽然已经不是往昔的他,但是,从周风刚才这一手无声无息就破了吴世明强大气势的手段来看,她的增进也是飞速的。 吴世明脸色凝重,眼中暴射过一道浓烈的杀机,一掌轰出,吼道:“华大哥若少了一根毫毛,我就拿你是问。” 掌风惊涛骇浪般的涌出,飞沙走石,眼看即将击中周风,突然,“轰”的一声,地面破开,一条人影从裂开的地面冲出,接下了吴世明这一掌。 “蓬”的一声,吴世明的身形晃了一晃,吃了一惊。 那人接了吴世明一掌,竟被震得在空中转了十数个圆圈,虎口疼痛,整只手臂都麻了,落地后,禁不住退了一步,暗道:“这小子的内功怎么增加了这么多?与我们的估计完全不一样啊。” 他那里知道,吴世明吃了怪兽的内丹,内功至少增加了三十年以上,尽管他天生的强悍,也禁不起这猛烈的一掌。 接下吴世明这一掌的是一个长相奇特的汉子,头发有些卷曲,身材魁梧,肩胛骨一般的人大了几分,正是周风的两个贴身护卫之一的塔绍布! 塔绍布踏上一步,头一扬,喝道:“吴世明,你竟敢我们的公主殿下无礼,真是不知死活!” “什么,公主殿下?” 不光是吴世明,这次连方剑明也大吃一惊。 周风竟会是公主殿下!这太出乎两人的意料之外了,尤其是方剑明,他做梦都没想到。 周风朝方剑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方少侠,是不是很难让你接受?” 这话暗含的意思,也只有方剑明听得出来。 正因为只有他听得出来,所以更加的惊慌,指着她,颤声问道:“你……莫非你便是瓦刺的公主?” 周风仰天大笑一声,道:“不错,我正是瓦刺的公主,我不叫周风,我的蒙古名字叫娜仁托雅。不过,在中原的这些年月里,我已经喜欢上了周风这个名字。你们叫我周风也好,叫我娜仁托雅也罢,都不能改变我的身份!” 方剑明心中忐忑不安,张了张口,花了很大的力气的问道:“你既然是瓦刺的公主,杨大姐呢?她会不会也是……瓦刺人?” “你说对了,杨姐姐也是我们瓦刺人。” 听了这话,方剑明暗叹了一声,吴世明则是感觉被人一拳重重的打在脸上,怒吼道:“不,不会的,你在撒谎!杨大姐绝不会是瓦刺人,绝不会!” 周风冷笑道:“杨姐姐本来就是瓦刺人,你再怎么否认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吴世明道:“她要是瓦刺人,就绝不会跟华大哥要好,她要是瓦刺人,早就暗害了华大哥。” 周风冷然道:“吴世明,你醒醒吧,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这改变不了华天云的命运。上次,我还以为他已经被老师杀了,没想到他竟会活转过来,武功更加厉害……” 说到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方剑明,恨声道:“都是你这个小子害了我们的大事,你为什么要和我作对?我那里对不起你了?” 方剑明尽管有些心虚,但他理直气壮,道:“你问我为什么要和你作对,我只能这样回答,华大哥是我好朋友,他有什么伤害,我都不希望看到。” 周风正要说什么,吴世明猛地抬起头来,冷声道:“不会的,就算杨大姐真是瓦刺人,她也不会伤害华大哥。” 周风笑了,点着头道:“不错,杨姐姐的确深爱着华天云,不然的话,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杨姐姐要暗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杨姐姐舍不得这么做,她要把华天云说动,与她一起退出武林。但是,这些年来,华天云一直拖着两人的事,我一气之下,又不想让杨姐姐为难,便请我的老师出山。只要老师肯出山,华天云武功再高,也不会是他老人家的对手。我花了好大心思才请得动老师,谁知道华天云竟会死而复生,原来就是因为有一块小小的玉佩在暗中作怪。”说完,怨恨的看了方剑明一眼。 方剑明避开她的目光,道:“原来云雾老仙李慕华是你的老师,难怪你的本事这么大。” 周风哼了一声,道:“遗憾的是,老师的武功始终棋差张向风一筹,不然,现在的京师早就控制在我瓦刺人的手中了。” 方剑明心头一动,道:“你叫我离开京师,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周风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我猜想得不错的话,你们早已在京师外埋下伏兵,张大侠若是输了,你们就会进攻京师。不过,京师固若金汤,兵力不少,你们能在城外布置多少人,攻得进去?” 周风冷笑道:“用兵之道,贵在神速,若出其不意,就算百万雄师,也挡不住突然降临的神兵。” 方剑明转念一想,道:“你前来苗疆,莫非便是为了你们瓦刺的大计?” 周风脸色一变,道:“我们瓦刺与朗达洞主是友好关系,他想做什么,我们自然是支持的。” 她这一手果然厉害,不仅将方剑明想说的话封死了,也给了朗达一顶高帽。朗达本就有很大的野心,怎么又会肯听他的劝告? 他当然不会白痴到在这时候劝说朗达不要听瓦刺人的怂恿。 突然,吴世明“哈哈”一声大笑,道:“周风,你自认聪明,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周风淡淡一笑,道:“你是不是想擒下我,做为交换华天云性命的条件?” 吴世明冷声道:“华大哥若是有性命之危,你也活不了,你最好庆幸华大哥没事,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周风道:“放心吧,华天云只是中了一种蛊毒,暂时不会有事的。” 艾孟海失声道:“我们帮主中了哪一种蛊毒?” 周风冷笑道:“一种至今无人可解的蛊毒,你们最好在他的蛊毒发作前找到解药,否则华天云必死无疑!” 方剑明道:“杨大姐只是向华大哥下了蛊,可见她仍然念着彼此的情意,只要华大哥近期没有事,我一定会找到解药!” 周风笑道:“我也不希望华天云现在就死,因为我们还需要他来对付血手门。血手门与武林盟对恃,实力正是旗鼓相当,最好是让你们这些中原武林人士互相残杀,通通死绝。这样一来,便不会有人再多管闲事,更利于我瓦刺的大计。” 知道了华天云还没有“被害”,吴世明心中稍微安定,道:“据传瓦刺公主神机妙算,乃瓦刺的一位了不起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位仁兄想必就是公主座下两大护卫之一的塔绍布吧,还有一个呢,怎么不见?” 话声刚落,只听有人冷笑道:“吴世明,你好大的口气,华天云见了我们,也不敢用这种口气对我们说话。”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凌空向场中急射而至,并一拳击向了吴世明。 这一拳的力量强大之极,实不下于血手门七大邪神所拥有的力量,难怪华天云在边疆的时候,曾与这两个瓦刺勇士大战了许久,并称赞过他们,两人果然是技艺不凡。 吴世明焉会怕他,正要看看自己的内功究竟高到了何等境界,立在原地,一掌拍出。 两股强大的劲风撞在一起,气流急速的滚动,形成一道气墙,旁观的人都被逼退了好几步。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吴世明满头长发飘舞,脚下所立之处,裂开了一道缝,不等裂缝继续扩大,他双脚一沉,乱石滚动,顿时将裂缝补齐。光从这一手来看,他的武功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来人凌空了翻了三个筋斗,落地后,“噔噔噔”朝后退了三步。 显然,吴世明的内力在对方之上。不过,吴世明也不是完全没事,他的手掌与对方的“铁拳”相碰,感觉有些吃痛,暗惊道:“难怪华大哥会他们两人如此推崇,出手果然不凡!” 第449章 处处领先 抬头看去,见来人是一个头发有些卷曲的异族英俊汉子,道:“尊驾就是塔岱钦?” 异族英俊汉子冷冷的道:“不错!” 周风见了吴世明的实力,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吴世明,莫非你已把屠龙棍法全部学会了?” 吴世明“哈哈”一笑,道:“我若是全学会了屠龙棍法,你座下两护卫之一的嗒岱钦现在恐怕就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 听了这话,嗒岱钦并不生气,与塔绍布走到了周风身后。众人见两人对周风这般恭敬听命,心中禁不住赞叹。 周风诧道:“在我的估计中,你的内功绝不会有这么深厚,你是怎么做到的?” 吴世明笑道:“忘了告诉你,我近来刚刚吃过一种神奇的东西,这就是你猜不透的地方。”语气一转,冷声道:“周风,丐帮的两个长老是不是被你困在了这里?” 周风听他终于说到了正题,闻言一笑,道:“不是困在这里,而是在这里作客。” 吴世明喝道:“把他们放出来。” “放是可以放的,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离开苗寨,或者不再插手苗家人之间事。” “你要我们不插手苗人的事,那你们呢?” “我们自然也不会插手。” 五人听后,怔住了。她“扣留”两个长老做人质,完全有资格谈更多的条件,谁知道她仅仅是不要他们插手而已,而她自己呢,却不会插手。 “你会这么好心?你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苗家人听你的吗?” “吴世明,你也太小瞧我了,同时,你也太低估了朗达洞主的智慧。苗家人一直是四分五裂,不肯团结,如果他们联合起来,明朝廷就不会敢再任意欺压他们。正因为苗家人不团结,才会受明朝廷的欺辱,缴纳各种各样的贡物。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最后一句问的时候,却是看着方剑明。众人听了,难以反驳,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事实。 朗达洞主“哈哈”笑道:“公主说得很有道理,我一直想与我的那位义兄合并一处,然后联合其他两位洞主建立一个更加强大的苗寨,看他朝廷,敢不敢来欺负我们苗家人?可是,我的这个义兄不明白我的心思,总以为我要夺他的地盘。迫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向他做出一些小小的威胁了。” 方剑明冷然道:“朗达洞主,听说你们不是签订了什么协议吗?你想做个不守信的人?” 朗达洞主道:“一张协议管个屁用,利益才是最大的,为了我族的利益,我可以背负不信的骂名。” 方剑明冷笑了起来,道:“好一个利益就是最大的!你们联合壮大是好事,你们要反抗朝廷的迫害,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但是,你不要忘了,这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瓦刺当权者当真会为你撑腰?” 这话没有惹恼朗达洞主,倒把周风气得不行,喝道:“方剑明,你……你看不起我瓦刺。” 方剑明心中一叹,道:“在下绝没有看不起瓦刺的意思,我想瓦刺有许多人是热爱和平的,他们也不愿意看到战争。你身为公主,难道真的想让你部落卷入战争?” 周风淡淡的道:“我也不喜欢战争,但战争不得不爆发的时候,我只能将我族人的利益放在最高的位置,我要想一切办法减少族人的伤亡。” 方剑明正要说什么,吴世明抢在他之前道:“现在跟她说这些,她也不会听进去的。瓦刺觊觎我大明良久,任何借口都是战争的最好理由。周风,把两位长老放出来。” “你们还没有答应我的条件。” “只要你们不插手,我们也不会插手,让苗家人自己解决,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好好解决的。” “好。” 周风对朗达洞主道:“洞主,请你下令,把他们放出来吧。” 朗达对她十分客气,下令放人,片刻,只见苗若浦和卢定岷神色委顿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十来个丐帮弟子,看样子,他们都被制住了某处道。 周风屈指连弹,指风如电,将他们被封住的道解开了。 卢定岷道一解,一脸的愤恨,正要上前,却被苗若浦拉住了,低声道:“稍安毋躁。” 卢定岷冷冷的盯了周风一眼,与卢定岷带着十数个丐帮弟子与查继游会合一处。 查继游沉声道:“周姑娘,这笔帐,丐帮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不算的。” 周风又开始摇着折扇,笑道:“帐是要算的,但要看怎么算。贵帮两位长老以及他们的属下,这两日来,在朗达洞主这里,住好吃好,一切如常,不信的话,可以问两位长老。” 卢定岷与苗若浦听了,更觉难堪,卢定岷恼羞成怒,喝道:“你……” 周风不等他说下去,伸手做了一个请字,道:“请吧!” 卢定岷怔道:“做什么?” 周风道:“你们的吴公子不是要抓在下吗?此地施展不开手脚,我们到前面去。” 说完,带着两个护卫以及那五个蒙面人朝西面走去。 方剑明等人自然不会落后,紧随而上。朗达洞主并没有跟他们一块去,因为这不关他的事,就算他想管也管不了。 到了一处宽阔的山谷中,两边的人相对而立。 右边是方剑明、吴世明、查继游、苗若浦、卢定、鲁达、艾孟海,以及十多个丐帮弟子。 左边是周风、嗒岱钦、塔绍布,五个蒙面人。 方剑明这边虽然在人数上占了上风,但是,那十几个丐帮弟子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以对方五个蒙面人的实力,随便一个,恐怕就不在任何一位长老之下。嗒岱钦与塔绍布联手对付吴世明的话,应该没有输掉的道理。 五个蒙面人分出一个来对付鲁达,鲁达要赢的话,也不容乐观,至多不相上下。艾孟海呢,说真的,他的武功还没有鲁达好,剩下的一个蒙面人足以能对付他。 如果周风要找方剑明,方剑明会放手与她一斗? “我想你们也看到了,以眼下的这种形势,真打起来的话,你们绝不会胜的。”周风道。 吴世明冷笑道:“就算抓不到你,我也想斗斗你座下的两个护卫,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周风道:“既然吴兄如此好胜,你们两个就下去陪吴兄走几下,千万不要伤了吴兄。” 两人听了,道了一声“是”,同时向吴世明扑去,吴世明听了周风的话,万分恼怒,大吼一声,与两人大战起来。 周风道:“前日,在下约施小计,擒下了两位长老,两位长老心中必定将在下恨之入骨。地府魔君,幽灵魔君,阎冥魔君,你们三个下去与三位长老比划比划。记住,不要伤了他们。” 只见三个蒙面人道了一声“是”,飞身跃起,分别扑向三位长老。三个长老禁不住动怒,与三人大战起来。 鲁达不等周风开口,大步走上去,指着一个蒙面人,道:“你出来,我要与你比试一下。” 那蒙面人一声冷笑,道:“好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别怪本座对你不客气。” 周风淡淡扫了鲁达一眼,道:“鬼魅魔君,这傻小子是狂了一点,但你也不可难为他。” 鬼魅魔君听了她的话,道了一声“是”,将身一纵,扑向鲁达,鲁达大吼一声,与他激斗起来。 剩下的一个蒙面人面对着艾孟海和那十数个丐帮弟子,并不急着出手,双手朝后一背,冷冷的道:“谁敢乱动一下,本座就让他立刻倒下!” 艾孟海长啸一声,闪电般扑出,这蒙面人正是那日被方剑明惊走的哪位仁兄,只见他将身一纵,与艾孟海在空中相撞,“砰”的一声,艾孟海闷哼一声,落地后吐了一口鲜血,赶紧坐下来调元。 蒙面人则是被艾孟海的真气震得落地后晃了一晃。那十数个丐帮弟子见这蒙面人这般厉害,不敢上前,只是围着艾孟海。 蒙面人见他们不动手,他也懒得动手。 周风看到这里,转过头来,对方剑明道:“姓方的,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与我到那边谈谈。” 方剑明一想,道:“去就去。” 两人远离众人,来到山谷深处。周风站定了,背对着方剑明,看了一会夜空,轻轻的叹了一声,道:“你又破坏了我的大事。” 方剑明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谁叫你我立场不同。” 周风缓缓的回过身来,沉声道:“你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吗?” 方剑明心头一震,道:“当然记得,不过,那事并不全怪我,你所中的药并不是我下的。” 周风冷笑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不管是谁下的,我的清白之躯已被你玷污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 “第一,你娶我为妻,做我瓦刺人的驸马。第二,你自杀谢罪。” 方剑明心头一凛,道:“没有其他的选择吗?” 周风冷声道:“没有!”脸色一沉,问道:“难道你还想抓我去救华天云?” 方剑明冷笑了一声,道:“我说过,我绝不会向你动手,我今生不会施加一指之力在你身上。” 周风心中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道:“其实,就算你真的抓住了我,华天云也活不过三个月。” “我会在这个期限内,找到蛊毒的解药。” “刚才我没有说清楚,现在可以告诉你。本来华天云的武功高强,蛊毒也未必制得住他,因此,我们还在蛊毒中加了我瓦刺一种独特的东西,两者一起使用,便是大罗神仙,也没有法子解除。” 方剑明心头大惊,急声问道:“当真解除不了的话,华大哥的结果会怎么样?” 第450章 大战来临 周风并不立刻回答他,反问道:“华天云在你们心目中,当真是那么伟大吗?” 方剑明道:“我不觉得华大哥伟大,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值得我敬佩的真男儿!” 周风听了,突然长叹了一声,道:“好一个真男人,难怪杨姐姐会这般深爱着他。她也真傻,却傻得情深。她跟随华天云这么长时间,却只求一吻。现在,她虽然如愿以偿了,但是,也给华天云种下了蛊毒。我想当她吻下去的时候,她心中既是痛苦的,又是幸福的。这种蛊毒就叫做‘情人吻’,一吻定情,一吻定生死,谁也逃不了,使蛊的人也会因为情人的的死,心痛七七四十九日而死!” 方剑明听了,心头一凛,叹道:“杨大姐这又何苦!” 周风道:“杨姐姐说了,她既然选择了背叛,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原来杨大姐的心中一直很苦。” 周风轻轻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杨姐姐是很苦,但世上还有许多过得很苦的人,他们的苦又有谁能知道?” 方剑明定了定神,沉声道:“当真没有一个解除蛊毒的方法?” 周风斩钉截铁的道:“没有!” 方剑明不相信的道:“不,一定有解除的法子,我不相信世上真的没有东西能破解‘情人吻’。” 周风道:“或许有,但是谁都不知道。当你知道后,华天云与杨姐姐早已经死了。” 方剑明脸色一变,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风冷笑道:“为什么?因为华天云杀过我瓦刺很多人,我瓦刺与他仇深似海,有他在世上一日,我瓦刺便不会有好日子过。” 方剑明道:“这是你的诡辩,若不是你们瓦刺屡次侵犯我大明边界,乱杀无辜,华大哥也不会率领丐帮弟子与你们作对。” 周风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瓦刺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中,有很多人经常没有饭吃,想到内地来,你们中原人却不允许,还把我们赶回去。为了生活,我们不得不这样。” “你说的或许是事实,但这不能作为你们发动战争的理由。” 周风大笑起来,道:“方剑明,你太幼稚了。这本就是一个乱世,打打杀杀本来就是一件正常的事。等全天下真的太平的时候,你这种话,我也会说。正因为你的这种性格,你永远做不了武林盟主,别看武林盟主可以号令天下,但无一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如果他不够狠的话,武林盟主的位置也坐不长。” 方剑明突然想到了龙碧芸,她现在是副盟主,可能还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但是,只要她一声令下,又有多少人会因此而丧命呢?这难道便是所谓的“心狠手辣”。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控制别人,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 话锋一转,冷冷的道:“我再问你一件事。” “是不是有关大成和尚的事?” “是,大成的所作所为,可是你一手操纵的?” “哼,你也太抬举我了。我虽然也有这种想法,但决不会使出来,别看我是瓦刺的公主,但是,我的权力也很有限,瓦刺是掌握在我哥哥也先手中。这件事是大成与我大师父想出来的。” 方剑明惊奇的道:“你到底有多少师父?” 周风道:“认真算起来,没有一个,我只是向他们学习。” 方剑明心头一动,道:“你大师父是不是用‘魔琵琶’打伤看老的瓦刺大天师?” 周风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剑明冷声道:“你见到了你的大师父,烦你告诉他,我一定会找他算帐的。” 周风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道:“那老家伙是不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方剑明一怔,道:“我只知道你们就要发动战争,其他的一概不知。”他没有把看唱本临终前交给他东西的事说出来。 周风心头一宽,道:“你要找我大师父算帐,我看你是去送死。连哪个老家伙都不是我大师父的对手,你去只有死路一条。” 方剑明仰天大笑,道:“却也未必,看老若不是因为有李慕华座下四大高手的威胁,我想他老人家也不会重伤在‘魔琵琶’之下。” 周风不置可否,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希望你与我大师父对战,与其看你死在我大师父手中,你不如现在就实现你的承诺吧。” 方剑明已经下定了决心,道:“我还有许多承诺,现在还不能死。等我将这些事办完之后,定会来找你,任凭你处置。” 周风冷笑道:“原来你是个不守信的人。” 方剑明道:“随便你怎么说我,我现在不能死,除非……除非你亲自动手。” 周风又恨又气,她当然不是真想要方剑明死,只要方剑明稍微向她服软,她也不会再为难方剑明。 方剑明越这样对她,越让她恨他。 “我现在就要杀你,你又怎么样?”周风冷笑着。 方剑明心头一凉,叹道:“我已经说了,你亲自动手的话,我绝不会逃避,你动手吧!” 周风恨得咬牙切齿,喝道:“方剑明,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要当英雄好汉,我现在就一剑杀了你!” 方剑明闭上了双眼,不说话,等着她出剑。 周风心中一震,随手一甩,手中的折扇飞出,却不是打向方剑明,而是了十丈外的一片石壁中,这一手功夫,的确是惊世骇俗。 “呛啷”一声,她伸手拔出了宝剑,剑光一闪,疾如电光,朝方剑明的胸口刺了过去。 方剑明只觉胸口一疼,有利器刺入了肉身,这一刹那,他突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但是,剑尖还没有刺入心脏,不知是周风的力道已经使尽,还是她改变了注意,宝剑倏地收了回去。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我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这一剑就算我报了你侮辱我的仇,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将来,我们若在战场上相遇,我对你绝不会手下留情。” 她冷如冰霜的的话让方剑明心头大震,张开双眼,只见对方眼中有一种非常复杂的神色。 她似乎怕方剑明发现她什么似的,冷冷的笑了一笑,道:“你不走,我走!”转身大步而去,没有一点迟疑。 方剑明呆呆的目送她消失在夜色里,始终想不通她为什么不杀了自己。难道她不想报仇了?自己曾破坏过她的大事,按理来说,她绝没有放过自己的道理。难道她…… 方剑明心头一凛,暗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怎么会呢?” 许久,一道人影向这头闪电一般掠来,落到方剑明身边时,关心的道:“剑明,你没有什么事吧?”猛然看见方剑明的胸口有一道剑伤,变色道:“你受伤了!” 正要去看伤口,方剑明道:“不打紧,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说也奇怪,胸口的这一剑,虽不是恨严重,但也不轻,方剑明站了这么长时间,非但不见血流出,待他想去包扎伤口时,却发现伤口已经不见了。 吴世明见了,大奇,道:“剑明,你究竟被她刺中了没有?” 方剑明苦笑道:“刺是刺中了,但是,她好像并不想要我的命。” 吴世明一惊,道:“你也不是她的对手?” 方剑明道:“我也不知道。” 吴世明迷惑的看了他一眼,本想追问下去,但见方剑明这般神情,不忍再问,温和的道:“剑明,我发现你变了。现在的你,心中好像藏着许多的事。能不能告诉我呢?” “世明哥,人总是学会要长大的,有一些事,只有自己才能解决,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与周风很熟悉?” “我是有点好奇,但是,我们是好兄弟,你要说的事,一件也不会瞒我,你不便说的,我也不怪你。你总劝我要乐观,我也要把乐观二字送给你。” “世明哥,谢谢你,只有你才理解我。”顿了一顿,方剑明道:“其实,抓住了周风也没有用,我已经问清楚了,华大哥所中的蛊毒至今还没有解除的方法,就是下蛊的杨大姐,也活不长。” 吴世明神色有些黯然,道:“杨大姐她这又何苦呢,并不是所有的瓦刺人都是坏人,就算她暴露了身份,难道我们会伤害她吗?” 两人依然称呼杨柳月为“杨大姐”,可见他们并不把杨柳月当作是仇敌,只当她做了一件“糊涂”的事而已。 方剑明道:“我们要在三个月之内,找到能破解蛊毒的药方。” 吴世明道:“想不到我刚离开华大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虽然只是听说,但比亲眼所见更让我不安。” 方剑明安慰道:“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华大哥不会是一个短命的人。我深信这世上一定会有解药。啊……对了,如果找到药仙前辈,他老人家或许有解救的办法。” 吴世明道:“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赶回丐帮分舵去,让丐帮所有弟子一起出动,寻找药仙。” 两人回到先前激斗的地方,方剑明见众人都没有什么大碍,心中一宽。原来,方剑明与周风走后,众人缠斗了半响,并不曾有人倒下,艾孟海的内伤也好了大半,但也不敢轻易向那蒙面人出手。那蒙面人既不加入其他战团,也不进攻艾孟海等人。 这时,周风回来,发出了退走的命令,众人哪里拦得住他们,吴世明担心方剑明,不敢去追,就来找方剑明了。 众人回到丐帮分舵,三个长老亲自下令,命这里的丐帮所有门下去寻找药仙,也就在当晚,三个长老就离开了,他们要回丐帮总舵,与其他长老召开丐帮大会,华天云中了蛊毒这等事可不是一件小事。 方、吴两人虽也关心华天云中蛊毒的事,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现在只想找到能解除“情人吻”的药方。 他们刚睡下不久,便被人唤醒了,丐帮弟子打听到了一个极不好的消息,朗达洞主与保哈绰洞主合兵一处,向安都洞主的苗寨进发了。 鉴于与周风的约定,他们不敢前去帮忙。其实,就算去了,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这本就是苗家人之间的矛盾。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却可以去看看,辞别了艾孟海,方剑明、吴世明、鲁达三人施展轻功,朝山中狂奔而去。 最后,他们攀上了一座高山上,朝下一望,见了眼前的情形,吃了一惊。 只见朗达洞主骑着一只怪兽,与一个骑着怪兽的苗人在队伍的最前头,两人的身后,有大片是骑着各种各样怪兽的骑兵,之后才是数千步兵。 这种阵势,三人从来没见过,暗自为了安都洞主那边的苗人捏了一把汗。 前方,是一个狭隘的谷口,守在谷口的,除了几百名苗兵外,还有十几张大弓,长有八尺的巨箭蓄势待发。 这时,安都洞主骑着一只怪兽,带着一群人从谷中出来,立在弓箭手后面。 安都伸手一指朗达,大声喝道:“义弟,你太令我失望了,你要是还有一点情意的话,赶快退兵!” 第451章 开战(上) 朗达大笑道:“义兄,你才令我很失望。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打算与我等合并,难道要等我们攻进你的山寨,你才想通吗?” 安都心中生气,道:“你当真要打吗?” 朗达脸一沉,道:“废话,不打我来干什么?” 安都冷声道:“你竟敢撕毁协议,向我的族人挑起战争,若是让朝廷知道,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朗达的神情显得信心十足,道:“朝廷恨不得我们自相残杀,那里还有心思管这些事?不信的话,咱们就试试看,我们在这里杀得人仰兽翻的,朝廷绝不会出面。” 安都怒道:“你既然知道这样只会减弱我们苗家人的实力,为何要干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我们应该团结一致!” 朗达喝道:“既然团结一致,你为什么不与我合并一处?” 安都道:“团结一致与合并是两码事,你若有难,我必会相助,这才是团结一致。如果合并一处,谁来领导我们苗家人?是你还是我?” 朗达被他难住了,迟疑的道:“这……谁的本事大就来领导。” 安都“哼”了一声,道:“说的好听。朝廷一直就怕我们苗人强大,更不会允许我们合并。我们一旦合并,朝廷定会立刻派大军前来干涉,到时候,别说是你我,整个苗人部落都要受到牵累。” 朗达“哈哈”一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们苗家人了,这里是我们的家园,说到打仗,朝廷就算来了百万雄师,也斗不过我们,他们要是敢来,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安都喝道:“放屁,你要造反就造反,不要拉我下水。我只希望我的族人平平安安,任何骚扰我族人的事,我都不允许发生。” 朗达听了,脸色阴沉沉的,冷冷的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怕朝廷,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答不答应合并的事?” 安都道:“我们斗了数十年,难道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我说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就在这时,朗达身边的那个苗人,也就是四大洞主之一的保哈绰“嘿嘿”一笑,道:“安都大哥,我希望你能看清眼前的形势,你若再执迷不悟,这只会给你的族人带来更大的灾难。” 安都听了,指着他骂道:“保哈绰,你这个不讲信用的无耻之徒,我记得你曾当着所有苗家部落的首领说过,你不会插手各部落之间的事。现在,你竟与朗达联合起来侵犯我部落,你该死!” 保哈绰阴笑了几声,道:“安都,你太幼稚了。我这么做,无非是在迷惑你们,你当真以为我是一个无所作为的洞主吗!” 安都厉声道:“保哈绰,你果然有一套。废话少说,你们要进攻就进攻吧,我一定会让你们知道侵犯我族人的代价。” 说完,催动座下怪兽,带着那群人进了谷中。 两人见他这么不识好歹,心中大怒,商议了一下,决定先派出两百骑兵试探。 只听一声号角令下,两百名骑着怪兽的苗兵呐喊着,手持长矛,朝谷口冲杀过去,怪兽齐奔,地面轰轰作响,气势果然不凡。 谁知,这些骑兵刚冲到谷口三十丈远近,守在谷口的弓箭手使足了劲,将巨箭射出,“呼呼……”声不断,冲在最前的几个苗兵顿时中箭落下,有几只怪兽中了巨箭,惨叫一声,四肢跪倒,鲜血狂流,半响站不起来。 谷口前的地方本来就不是很大,有怪兽倒下,便会阻挡后面的怪兽,随着更多的怪兽被射倒,后面的怪兽受到惊吓,再也不敢向前,后退不迭。 不一会儿,谷口前留下一片人与怪兽的尸体,剩下的七八十名苗兵骑着怪兽退了回来。 两人见损失了这么多人与怪兽,更加生气,朗达喝道:“给我上!” 五百多名步兵举着特制的盾牌,向谷中步步进发,就在这时,守在谷口的苗兵将大弓换成了小弓,人数也增加了两倍,人人配着弓箭,眼见敌人过了警戒线,开弓射箭。 顿时,箭如飞蝗,射向五百多名步兵,对方尽管用盾牌挡着,但也有好几个被射中了的。 很快,五百多名步兵在被射伤了三十多个人后,终于逼近了,发一声喊,将手中的长矛奋力仍出,四百多只长矛一起飞出,落向对方的弓箭手阵营中,立时倒了近百个。 仍出长矛后,他们拔出腰间的苗刀,不顾射来利箭,向谷口冲去,突然,山谷左右的山坡上各出现数十个苗兵,拉弓射箭,箭如雨下,眨眼之间,四百多名步兵被射死了三百多个,其余人带着伤逃了回来。 朗达气得哇哇大叫,道:“安都,你的族人竟敢射死了我这么多族人,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这次,派出一千多苗兵,向谷内发动了冲刺,苗人自来骁勇,尽管身边有人不断的倒下,但活着的人仍然猛冲。不久,有人就冲入了敌营中,与对方展开了苗刀的拼杀。 不断的有人倒下,鲜血流了一地,三人在山顶见了,都不忍再看。 分布在谷口左右山坡的安都洞主的弓箭手生怕误伤了自己人,不敢乱杀,只能射冲来的敌人。 就在这时,在这些弓箭手之上,大约高出十丈距离的半山腰上猛然出现了一群弓箭手,向安都洞主的弓箭手拼命的射箭。 安都部下的这些弓箭手料不到敌人已经摸到了头上来,想要回射,却已经来不及,顿时有大半人死在了箭雨下,其他人见大势不好,立刻退了回去,他们一退,更多的敌人涌向了谷口。 安都在远处看见了,见形势对自己这方极为的不利,命令吹响了退兵的号角声。 朗达和保哈绰见朗达要逃,十分得意,叫人吹响了进攻的号角,率领所有的苗兵向谷口冲了上去。 那一千个率先冲上去的苗兵在与对方一阵拼杀后,还有一半的人,见对方逃走,穷追不舍,刚追到谷口一半,大石头纷如雨下,顿时砸死、砸伤了过半数的敌方苗兵。 其他苗兵生怕前方还有埋伏,不敢再追,急忙退了回来。当朗达布下的弓箭手从山腰上赶过来的时候,除了射倒几个仍石头的苗兵外,其他仍石头的苗兵早已跑了, 朗达与保哈绰本想乘此机会奋力冲杀,谁知那两三百个苗兵突然退回,堵在了谷中,有人收势不住,让怪兽撞翻了好几个人,场面有些乱,好一会才稳定下来,待朗达与保哈绰出了山谷之后,安都已经带着他的苗兵们不见了。 向前追了数里,终于看见对方苗兵的身影。朗达心中大喜,骑在怪兽上,挥舞着一根长矛,大声叫道:“安都,你逃不了的!” 就在这时,山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猛烈的脚步声,有人吹起了“呜呜”怪异的螺声。 朗达与保哈绰听了,大吃一惊,急忙叫停,并命令步兵后退一里,以一百个人为一个方阵。 刚布置完毕,一大群疯狂的野兽向他们冲了过来,这些野兽竟是受螺声的控制才会跑来的。 这些野兽,种类数十种,数量上千,无疑是一支不怕死的力量。跑在最前的是一只八尺高下,身长近丈的野牛般的怪兽,但它绝不是野兽,它是一头牛精,在山中是称王的角色,连老虎豹子都不敢招惹它。 朗达与保哈绰身先士卒,端坐在怪兽上,率领所有的骑兵形成一道铁墙,不让这些野兽冲过去。那只牛精仰天大吼一声,狠狠的撞向了朗达的座下怪兽。朗达座下怪兽比牛精小,当即被撞得退了好远,但朗达手起矛落,在牛精背上划了一道伤口。 突然,又是一种“呜呜”的螺声传来,很快,西面地动山摇,远处翻起一股尘土,无数的野兽飞奔着向这头冲来。 朗达见了,哈哈大笑,道:“我们的野兽来了,这下看你们往那里逃!” 只见跑在最前的是一只庞大的怪物,既不是老虎,也不是豹子,而是一只浑身斑斓,头上长着一只尖角的怪兽。 跑在第二的是一只头上生着两只尖角的怪兽,身形约小于独角兽。在这两只怪兽的率领下,近两千只野兽卷起尘土超前猛冲。 这时,安都带着本部所有的苗兵出现在远处,见了这等情形,老脸沉重,发了一声口令,控制野兽的螺声一变,本部的野兽转过身来,向西面冲来的野兽迎上去。 两群野兽在半途相遇,展开搏斗,场面顿时颇为壮观,不时传来怪兽的惨叫一声。 一群苗兵从西面饶了上来,领头的正是哪日称朗拉为少爷的那个尖嘴汉子。 朗达双眼一瞪,喝道:“你怎么搞的,现在才来,害得本洞主损失了不少兵力。” 尖嘴汉子神色慌张,道:“洞主,我们中了埋伏,所以来迟了。” 保哈绰不关心他们中伏的事,急忙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尖嘴汉子听了,更是害怕,颤声道:“属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都的山寨中没有一个人。他们好像知道我们要来偷袭,全都躲到了深山中,只留下一个空寨。” “什么?” 朗达和保哈绰的脸色都绿了。 朗达怒道:“我让你抓一些他们的人来当人质,你却说他们都躲起来了,你办事不利,要你何用!” 尖嘴汉子心中一惊,刚要跪下求饶,朗达将长矛往前一刺,“噗”的一声,将尖嘴汉子的身体刺穿,挑了起来,再摔出去,骂道:“蠢货,你坏了本洞主的大事。” 保哈绰比较冷静,道:“虽然没有偷袭成功,但是他们的山寨想来也已经不成样子了,现在还是我们稳占上风。” 一个副洞主道:“二洞主说得是,我们的兵力在安都之上,就算是野兽,也比对方多了一倍,无论怎么打,安都和他的族人早晚要被我们消灭。” 第452章 开战(下) 话刚说完,安都那边有人骑着一只怪兽冲到场中,手中长矛一指,喝道:“我叫孟基,谁敢上来与我一战?”朗拉见了,正要冲出去,却听身边有人道:“何须少爷亲自出马,属下一定拿下这小子献给少爷!”随着话声,一个苗将骑着怪兽冲出人群,喝道:“孟基,听说你乃一勇士,今天我就要看看你这个勇士有多大的本领!” 孟基道:“我们部落,人人都是勇士,来吧!” 两人在场中厮杀起来,不到八个回合,孟基猛然一个回头,手起矛落,出手极快,将对方刺着,对方吓了一跳,负伤而逃,骂道:“好你个小子,竟敢使诈!” 孟基坐在兽背,不屑的冷笑了几声。 朗拉见“情敌”大出风头,恨不得将孟基碎尸万段,骑着怪兽冲了上去,喝道:“孟基,本少爷来与你较量较量,看我怎么把你这个狂妄的小子刺落。” 孟基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两人在场中激斗起来,你来我往,交手二十多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看不出朗拉还当真有些手段。 倏地,朗拉长矛一挺,闪电般的刺出,眼看就要击中孟基的心窝,孟基上身一仰,长矛一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的长矛挡开。 朗拉眼中闪过一道狠毒的光芒,腾出左手来,在腰间一摸,阴声道:“孟基,你去死吧!” 一道乌光射向孟基,两者距离太近,孟基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危急之间,只有拼尽全力,从兽背上一跃,乌光射进了大腿。 “杀!”的一声大喝,孟基长矛如猛龙出海,刺中了朗拉的左肩,正要将朗拉挑起,大腿被伤部位疼痛难耐,浑身无力,落在了兽背上。 朗拉想不到孟基这般强悍,险些丧命在对方手中,见孟基软倒于兽背上,不顾肩上的伤痛,正要一矛刺死孟基,只听一声娇叱,一道箭影向他射来,知道是安妮来了,赶紧用长矛将利箭挡落,转身就跑。 赶来的不止是安妮,还有安乌,安乌伸手将孟基抱到自己的坐骑上来,转身跑回,哪只怪兽也跟着跑回去了。 安妮一张俏脸带煞,骑着怪兽飞跑,张弓搭箭,向对方的阵营射去,转眼之间,十数只利箭先后射出,只听“啊啊……”声不断,每一箭射出,就有一个骑兵翻落兽背,当真是箭无虚发。 朗达和保哈绰见了,脸色大变。他们都知道安都有一个宝贝女儿,号称苗家第一神箭手。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苗家人虽然不怕死,却对有大本事的人敬畏,安妮这一发威,顿时将对方的所有苗兵吓住,有些甚至有了逃跑之念。 朗达脸色变得很难看,沉声道:“安妮侄女,你好大的本事啊!” 安妮冷笑道:“谁是你的侄女?你敢上来,我就把你射落!” 朗达仰天大笑三声,道:“你以为你箭法如神,就可以射倒本洞主吗?不信你就试试看!” 说完,骑着怪兽冲了上来,安妮一咬牙,朝他连射三箭,却被朗达挥矛挡落。朗达能当上洞主,除了世袭的外,还有他那一身勇猛的力量。 安妮伸手一摸,却发现箭已经射完了,朗达赶到,笑道:“你刚才没有射朗拉,我就不杀你,但是我要把你拿下!” 说着,左手一探,朝安妮抓去,安妮拔出腰间苗刀,一刀挥出,朗达大意之下,险些被砍中,急忙收手。 两人分开后,朗达不再小瞧对方,一矛刺出,带起一股劲风,安妮挥刀一斩,只听“当”的一声,安妮只觉手腕发麻。 朗达的这根长矛虽不是金铁所铸,却是山中一种特殊的材料所打造,坚硬无比,被刀砍中,也仅仅留下一抹刀痕而已。 朗达感觉手上一沉,暗道:“想不到她的力气会这般大,再给她两三年时间,苗家第一号人物当数此女!” 向安妮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安妮将苗刀舞动,与他交战。十多个回合后,安妮落了下风。 安乌见妹妹危险,骑着怪兽冲了上来,与安妮联手对付朗达。朗达一根长矛如神龙出海,将两兄妹逼得连连后退。 安都见了,喝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快退回来,让阿爸来!” 两人听了,奋力将朗达逼退,退了回来,朗达也不追赶,坐在兽背上“哈哈”大笑,道:“义兄,你我皆是苗家数一数二的人物,打了数十年,一直没有分出胜负,今日就让你我在此分出一个高下!” 安都举起了长矛,心中却有一种苍老的感觉,早在一年前,他就有了这种感觉,他比朗达大将近十岁,朗达正当壮年,他却老了,若换在五年前,他毫不思量,冲上去就与朗达激斗。但是,现在他有些不敢。这也正是安都为什么敢肆无忌惮的要发动战争的原因之一。 为了族人,也为了他自己,他不得不出去。 他正要冲出,却听一声大吼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却是正在与牛精对决的独角兽怒叫一声,猛然将牛精扑到在地,张口就咬,牛精前蹄一起,顿时将对方踢飞。 两只怪兽站起来后,双眼赤红,互相对视着。其他怪兽不敢靠近它们,在远处互相冲撞着。三千来只怪兽聚集在山中狠斗,三人在山顶看得格外清楚,那种气势,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这个时候,三人也看明白了一些,安都这边的野兽损失了近百只,朗达这边的损失也差不多。不过,朗达这边的野兽不光是他部落的,还有保哈绰部落的,数量几乎是对方的一倍。照这样下去,打到最后,获胜的必定是朗达。 眼看两只领头的怪兽即将做最后一搏,安都没有立即上去和朗达拼斗,朗达也甚是关心这场对决。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两只怪兽。 惨叫、怒吼、轰然声不断传来,两只怪兽好像是置身事外,动也不动。 倏地,它们四肢狂奔,向对方冲去,眼看还有五丈就相撞,同时立地飞起,在半空相遇。 “嗷……” “嗷……” 两声大吼震破了云层,宛如霹雳,两怪兽张开大嘴就咬。 只听一声痛苦的惨叫传出,两怪兽擦身而过,牛精落地后,滚出了好远,鲜血流了一地。 安都见了,大吃一惊。多年以来,牛精从来没有输给过独角兽,这次是怎么回事,难道它也老了吗? 独角兽落地后,前肢微微一曲,猛然立起,显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随即扭身朝重伤在地牛精扑去。 安都见了,急忙下令让螺声改变,但为时已晚,独角兽一口咬断了牛精的脑袋,断处鲜血狂喷。 安都的族人见了,有人悲愤得禁不住留下泪来。独角兽咬死了牛精,仰天得意的狂吼三声,当它抬起头来的时候,隐隐见到它的脖子下套着一个项圈样的东西。 三人定睛看去,瞧得清清楚楚。 吴世明一拳打在草地上,愤愤的道:“好个阴险的家伙,这只独角兽的脖子下定是套上了坚硬无比的东西,牛精虽然率先咬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当它发觉不妙的时候,对方随后便咬伤了它。想出这个办法来的人不知道是谁,当真是心机深沉。” 方剑明立时想到了周风,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的,多半就是她了,难怪她说不会插手苗家人的事,原来她已经安排好了。 朗达与保哈绰见独角兽咬死了牛精,越发得意。 独角兽没有了对手,跑入群兽中,与那只比它稍小的双角兽共同进退,转眼之间,就将安都部落的野兽咬死了十数只。 保哈绰笑道:“朗达,你看,只要你我的野兽联合,还有谁是它们的敌手!” 朗达道:“保哈绰,现在正是发动进攻的好时机,冲吧!” 两人将手一挥,率领全部兵力向对方冲了过去,顿时,怪兽奔跑的巨响传出,震耳欲聋。 安都端坐兽背,手拿长矛,脸上一片沉重,并没有立即发出号令。 安妮道:“阿爸,赶快下令吧。” 身后的人都大叫道:“洞主,你下令吧,我们要与他们决一死战!” 安都叹了一声,脸色陡然一沉,下令道:“都给我退到山中去,谁要是敢违抗命令,以我苗家人的家法处之!” 众人听了,禁不住一呆。 安都催动怪兽,当先转身就退,众人心中虽然不满,但还是听命退走。 见他们要跑,朗达与保哈绰心急起来,朗达道:“不要让他们跑了。” 话刚说完,不知出了什么事,“呜呜”的螺声突然停了下来,众人都呆住了。接着,每个人的心中都升起一种恐慌。 正在搏杀其他怪兽的独角兽突然大吼了一声,在地上打起滚来,只听有人惊恐道:“不……好了,驯兽师被人杀了。” 听说“驯兽师”被杀了,很多人慌作一团,恨不得逃离现场,没命的四逃,谁也控制不住。 独角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猛然立起,“嗷嗷”的仰天大吼,眼中红光隐现,独角一顶一仰,顿时将挡在前面的一只野兽撞得高高飞起,冲出兽群,朝人群冲了过来。 它一不受控制,所有的怪兽也失去了控制,竟不在互相厮杀,反而联合起来,跟在独角兽后面,列成一道长长的铁墙朝人群冲来。落后于独角兽,超过群兽的正是那只双角兽。 突变一起,场面顿时大乱起来,谁也顾不得谁,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只想尽快逃离这里。但是,他们又哪里跑得过群兽。 惨叫连连,呼声不断。 不一会儿,场上便被群兽咬死、踏死了数不清的人。其中,又以朗达和保哈绰这边的苗人最多。幸亏安都下了后退的命令,他的部落才没有让群兽冲个正着,虽然也损失了不少人,但比起对方来,要好得多了。 好一会儿,待群兽远去后,场上留下大大片尸体,血流满地,宛如人间地狱,真是惨不忍睹。 朗达和保哈绰带来的苗兵竟只剩下两千来人,安都的部落还有三千多人,形势一下子就颠倒了过来。 朗达与保哈绰气得几乎要死过去,坐在怪兽上不住的骂人。 场面稍微安定之后,朗达怒声道:“究竟是谁杀了驯兽师?” 一群苗兵抬着一个满身刀孔的尸体上来,道:“就是他杀了驯兽师。” 两人定睛看去,朗达一怔,道:“他不是驯兽师的弟子吗?怎么可能是他干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有人怯怯的道:“我亲眼看见他用刀插进了驯兽师的背心,还看见他被我们的人杀了。” 朗达还是不信,道:“保护驯兽师都是本族最可信的人,他是驯兽师的弟子,比任何人都可信,绝不会是他干的。” 这时,安都带着族人返回,距离对方三十丈远近的地方停下。 “朗达,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宠信驯兽师,让他横行无忌,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他的劣行!”安都沉声道。 只听有一个苗兵低低的道:“我……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杀驯兽师。” 朗达喝道:“你快说。” 那苗兵道:“他原本和一个女孩相好,谁料,那女孩被驯兽师看中了,将他们拆散,因为驯兽师是他的师父,他一直忍着,后来,驯兽师将那女孩抛弃,当着他的面,赏赐给属下,他更加痛恨。这可能就是他要杀驯兽师的原因。” 朗达呆了一呆,道:“一个女人,值得他这么做吗?” 那苗兵当然不敢说朗达的“不是”,道:“我听他说过,他这一生只喜欢那女孩子。” 朗达还是想不通,他虽然勇猛,在这方面,却远远不如许多平常的人,只听他喃喃的道:“一个女人就让我损失如此惨重,不可能,不可能的,这一定是他中了邪,中了邪。”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脚处转过一小撮苗兵来,向这头没命的狂奔,跑最前一个苗人惊惶的喊道:“洞主,不好了,不好了,沙林部落向我们的苗寨偷袭,就要追上来了,还有……还有……”气喘不已,说不下去。 朗达不等他说完,打断他的话,不相信的道:“什么?你说沙林偷袭我们的苗寨?”脸色转而变得很可怕,怒道:“这个阴险的小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本洞主要活劈了他。” 不久,蹄声如雷,暴雨般传来,只见一大群人马从远处山脚处冲出,队伍整齐,势不可挡,一面大旗迎风飞舞,写着一个大大的“明”字。来人竟然是大明军队。这实在太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了。 第453章 追兽遇高人 在三千名全副武装的官兵之后,才是一群苗兵。 来到近前,列阵以待,一个军官带着一伙人上来,在军官左首的是一个苗人,年约四十,指着朗达“嘿嘿”一声,冷笑道:“朗达,想不到我会来吧?你竟敢与瓦刺人勾结,预图谋反,你不尊义兄,撕毁协议,罪大恶极,还不快下来束手就擒?” 又指着保哈绰冷笑道:“保哈绰,你真是愚蠢,竟敢跟着朗达造反,事到如今,你还想反抗吗?” 保哈绰见大势已去,心中早有了投降之意,闻言,带着本部的人上前叩头认降,朗达骂道:“保哈绰,你这懦夫,不配做我苗家人!” 保哈绰心中虽然有些羞愧,但比起自己的命来,这算得了什么。 朗达骂过了保哈绰,双眼喷出怒火,盯着那中年苗人,怒骂道:“沙林,想不到你会成为汉人的走狗,你有种的话就上来与我决一死战。” 沙林“哈哈”大笑,道:“朗达,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王大人座下一员猛将足可以将你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王大人,也就是哪位军官终于开口了,道:“朗达,你现在要是肯低头认罪的话,我可以向指挥使大人求情,饶你一命。” 朗拉听了,心中一动,也要带人上前去口头认罪,并劝朗达道:“阿爸,我们……” 朗达脸色阴沉,不做声。 朗拉见了,心中惊惶,他对“阿爸”的性格最清楚,他不说话的时候,便表示他心中的怒火已经到了极限。 朗拉想独自上前认罪,但又怕“阿爸”,最后,他忍不住向前走去。 “你干什么?”朗达厉声问道。 朗拉心头一凛,转过身来,道:“阿爸,我……” 朗达一看儿子露出怕死的表情,心中就有一股冲天怒火,同时,也让他有一种羞辱感,仰天大叫一声,道:“我朗氏苗家,从来没有一个懦夫,你不配作我的儿子!” 说完,一矛刺出,朗拉想闪开,却哪里闪得开,惨叫一声,顿时被刺死。众人见他杀了亲生儿子,心中都是大惊。 安都和他毕竟有过一段交情,朝他喊道:“义弟,你又何必这样?” 朗达仰天大笑,道:“我并没有后悔,我始终觉得我所做的都是对的。”转过头去,瞪着沙林,冷冷的道:“沙林,你是不是偷袭我的苗寨?” 沙林见朗达一脸杀气,心中微微一凛,但自忖在这样的形势下,朗达根本伤害不了他,阴笑一声,道:“不错!” 朗达双眼圆睁,喝道:“我要你死!” 长矛脱手飞了出去,直取沙林胸膛,沙林没料到他会仍出长矛,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就在沙林即将被射中的当儿,一道人影飞出,凌空一翻,伸手一把抓住了长矛,落地后,双手一扳,暗运真气,喝道:“断!” 随着话声,竟将长矛震为两段,扔到地上,冷笑道:“朗达,还不下跪认罪的话,你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这人是一个中年军官,但他两太阳高鼓,竟是一个内力精深的武学高手。 朗达虽然为对方的神功震惊,但他武力非凡,毫不畏惧,喝道:“大言不惭,你是何人?官居何职?” 中年军官冷笑道:“我姓张,官居千户。” 朗达拔出腰间的苗刀,道:“本洞主绝不会向你们汉人低头认输,有本事就把本洞主杀了!” 说完,跳下兽背,冲上去挥刀一砍,刀风强劲,力道沉稳。张千户见了,收起轻视之心,与朗达大战起来。 朗达虽然武力过人,刀法也不错,但毕竟还不是武学高手的对手,二十招过后,便被张姓千户一掌击中,飞落丈外。 朗达甚为强悍,吐了一口鲜血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挥刀扑向对方。 张姓千户脸上升起一股杀气,喝道:“你要寻死,我便成全你!” 身形如闪电般跃起,避开苗刀,一掌飞出,印向对方的后心,就在这时,一只利箭射来。 张姓千户冷笑一声,击出去的掌势不变,另一只手掌隔空一拍,真气涌出,将射来的利箭震飞,一掌落在了朗达后心。 朗达惨叫一声,向前冲出好远,扑到在地。 射箭的是安妮,她虽然讨厌、痛恨朗达,但也不仍忍心见他就这么被杀,禁不住想救朗达,但是,她的箭法再好,也难与内加高手相比,没法挽救朗达的一条命。 朗达一死,贪生怕生的几个副洞主急忙跪下来,叩头求饶,其他苗兵知道若不这样做,最后也只能步洞主的后尘,扔掉手中兵器,跪下叩头求饶。 朗达为了保全族人的生存,带着族人上来,就要下跪认错,那王大人道:“安都洞主,不可如此。” 说完,下马来,拉起安都的手,道:“我知道这事不关你部落的事,完全是朗达一手造成,你不用如此。” 他一下马,谁还敢坐着,都下了坐骑。 安都心生感激,道:“有劳王大人领兵前来,安都心中有愧。” 这王大人官居副指挥使,在地上方,也算是一位大员,他对安都似有好感,温和的道:“安都洞主,我素来敬仰你是苗家人的领袖,从现在开始,朗达部落的苗人就归你管了。” 安都和沙林脸色都是一变。 沙林惊道:“大人,这是怎么……” 王大人眼睛一瞪,沉声喝道:“这是朝廷的旨意,你敢不服?” 沙林听了,急忙跪下,道:“不敢,不敢。” 王大人道:“起来吧。” 沙林这才起来,心中虽然有老大的不满,却不敢写在脸上。安都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心中既喜又苦,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王大人道:“其实,我们早就得知朗达与瓦刺勾结,预图造反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发动。”笑了一笑,道:“洞主能有今天的这等造化,如果要感谢的话,可要感谢于大人。” 安都诧道:“于大人?哪个于大人?” 王大人道:“说起这位于大人,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位居兵部侍郎,名讳于谦。指挥使大人曾得过他的提点,都司大人和他也有深交。于大人一向关心民生,颇为关注西南的安定。指挥使大人有一次在书信中提到洞主,于大人听说你为人方正,特别嘱咐指挥使大人要与你们苗家人搞好关系,这次还是于大人为洞主说了许多好话,上面才同意的。” 安都听后,叹了一声,道:“于大人公事繁忙,竟然还记得我这个小小的洞主,当真不愧为朝廷的栋梁。” 王大人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复命了,安都洞主,告辞。” 安都道:“王大人好走。” 王大人押着保哈绰等人走了,那些还活着的怪兽却留下来,今后就成了安都部落的坐骑。 随后,沙林也带着族人走了,他本想在这次事件中得到更大的好处,但是,真正的好处却被安都拿去了,尽管这个“好处”对于安都来说,是一个沉重的代价换来的。 安都看了看朗达的尸体,叹道:“义弟,你太好强了,今日有此下场,也怪不得别人。” 传令下去,要族人开始处理现场。 伏在山顶的三人早在王大人来到的时候就已经走了,看到有朝廷军队前来,他们便知道这场战争已经接近了尾声,朝廷完全成了最后的赢家,不仅消除了有谋反知心的人,也大大的消耗了苗家人的实力,最后就是抚慰与处置,千百年来,当权者玩的都是这一手。 刚下山,方剑明眉头一皱,问道:“你们说,那些野兽发疯一般的在山中狂奔,会不会伤害山中的苗人?” 鲁达道:“方少侠,你想得真多,我就没想过这事。” 吴世明笑道:“剑明,你是不是想去看看?” 方剑明道:“有一点。” 吴世明道:“我看你不是有一点,而是很想去。这样吧,你轻功了得,你一个人去瞧瞧,但是也要小心点,管不住就不要管了。这些野兽折腾够了,想必就会跑进了深山。” 方剑明道:“好的,你们先回去,我尽快赶回来。” 说完,便与两人分开而行,施展“九天玄女步”,身形如电,朝野兽所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九天玄女步”果然不凡,他在山中飞奔,速度根本受不到多大的影响,若换成其他身法,万没有这等效果。 追了数十里,隐隐听到前方传来犹如雷动般的声响,心头一喜,知道快要追上了群兽。 再往前赶了几里,便看到群兽在山中狂奔的身影,这些野兽在放发了狂的独角兽带领下,竟是不知疲劳,一味的向前狂奔,若让它们闯进了苗寨中,不知又有多少人要丧命在它们的冲锋之下。 方剑明脚尖轻点地面,一晃之下,就到了十丈外,三次过后,已经追至群兽五十丈开外。 眼珠一转,他想到了一个主意,运起内力,仰天长啸了一声,想引起群兽对他的注意。 啸声远远传出,群山回应,令人心惊。 突然,群兽放慢了速度,还不安的大叫起来,最后,所有的野兽都停下了奔跑,在原地焦躁的走动着。 方剑明暗自叫怪,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啸声当真这么厉害,能让群兽止步? 倏地,只听领头的独角兽惊怒的大吼十数声,似乎在向什么东西示威,群兽大叫呼应,山中就如起了一阵飓风。 方剑明心头一动,暗道:“是什么让它们不敢上前?”惊疑不定,施展“九天玄女步”,几个起落,掠到了一个山头上,居高临下的朝远处看去。 此时,群兽身处一个广阔的山谷内,前面两百丈开外有两座高山相对,群兽要想过去,势必要从两座高山之间通过。 独角兽站在最前,双角兽站在稍后一点,两只野兽都抬着头,紧盯着前方,吼了十数声后,低低的叫着,显得非常的恼怒与惊恐。 方剑明仔细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让它们惶恐的是什么,转念一想,不觉有些恐惧起来,暗道:“难道是遇到了山中的鬼怪不成?” 念头还在脑中转动,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前方右面山顶传来,方剑明吓了一大跳,因为他从这股强大的力量中知道了这并不是鬼怪发出的,而是人发出的。我的老天啊,谁这么厉害,竟能在两百丈开外的山头发出这等强大的力量。 就在这个时候,右面山头出现一条人影,轻轻的一晃,居然落到了山头的一棵树上,苍老的声音响起,喝道:“不知死活的劣畜,滚!” “滚”字暗含无上的内家真气,方剑明只觉空气中有一股力量冲出,那只独角兽竟被震地翻了一个筋斗,爬站来后,惊惧而又不满的低声吼叫着。 “老太婆,这么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大,哈哈。”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 随着话声,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人出现在左面山头。 笑声方落,独角兽好像被无形的气体推动着,再次翻了一个筋斗。当它爬起来后,也不敢吼叫了,只是在原地打着转儿。 第454章 讲道理的张三丰 方剑明听了这两个声音,再往两人定睛望去,依稀认得,心头又喜又惊。喜的是竟能在这里碰到这两位绝世高人,惊的是他们在这里相见,绝不会是这么简单。 右面山头,坐在树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功超凡的辛二娘。 左面山头的人却是他前几天见过一面的哪位身穿道袍的白发老头,在方剑明的心中,已经把他当作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 方剑明曾经听辛二娘说过她的一些往事,只是言语不祥。看样子,她与这白发老头相当的熟悉。 “张邋遢,你少在我面前说风凉话,你的脾气还不是一样的大!”辛二娘没好气的道。 听了这话,方剑明更加肯定这白发老头就是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张三丰纵横江湖的时候,他的外号就叫“张邋遢”。 虽然早有了准备,方剑明还是免不了吃惊,暗道:“我就说吗,除了张真人外,还有谁会把太极拳打得如此娴熟!” 张三丰“哈哈”一笑,道:“二娘,你好没道理,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很邋遢吗?老道以前是随便了一点,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 辛二娘冷笑了一声,道:“你要是早这样想的话,我也不会来找你了。废话少说,你出手吧!” 张三丰一怔,道:“怎么?” 辛二娘沉声道:“这一百多年来,我都在找你,谁知道你躲到了苗区来。这次,我一定要打败你!” 方剑明听了,暗道:“辛婆婆说过,许多年来,她一直想打败一个高手,难道这个高手就是张三丰?” 张三丰听了对方的话,苦笑道:“二娘,我们都是两百多岁的老人了,何必为了当年的一件小事闹得不愉快呢?不如这样,我请你喝酒,向你道歉,你就放过我吧,让我再过几年太平日子。” 以张三丰的身份,说出这番话来,可谓天大的面子了。 辛二娘却不给他任何面子,冷然道:“张三丰,你听清楚了。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你要道歉的话,就到我姐姐灵前去说吧。如果当年不是你负情于我姐姐,她也不会死得这般早。” 张三丰苦着老脸,很冤枉的道:“二娘,你一直误会着我。我和你姐姐纯粹是道义之交,绝非儿女私情。不信的话,我张三丰可以对天发誓。” 说着,当真要对天起誓。 辛二娘仰天大笑了一声,冷笑道:“好一个道义之交!事隔多年,你把什么都推得干干净净,还亏你是闻名天下的武当派祖师爷。我只问你一句,我姐姐是不是很喜欢你?” 这话就如一只箭射进了张三丰的心中,让他难以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张三丰缓缓的道:“当年的事,确实怪我。只是,以我当时的处境而言,我……” 辛二娘冷笑着打断他的话,道:“你不是要发誓吗?你就这样发誓:我张三丰这一辈子从没有辜负过一个女子的深情,此话若假,就让我张三丰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敢不敢?你敢的话,我辛二娘立刻掉头离开!” 张三丰本来打算把这些事埋藏在记忆里,如今被她说出来,禁不住有些悲伤和气苦,道:“二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一个出家人。作为一个出家人,怎么可以娶妻生子?不错,你姐姐对我确实是一片深情,是我不识好歹,辜负了她的一片真情,这事完全怪我。可是,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你也不能老拿这事来挤兑我。你我都老成这副样子了,还有什么事看不开的?” 辛二娘也觉刚才说的话有些过火,人家好歹也是一派宗师,想了一想,道:“好,我不跟你说这事。现在,我要与你比个高下,你可同意?” 张三丰苦笑道:“我本以为你找我是来叙旧的,谁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辛二娘沉声道:“你比是不比?” 张三丰想了想,道:“说真的,比武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刚要说什么,见辛二娘脸色阴沉起来,急忙改口,笑道:“……其实,比武也不是全无是出,至少可以活动筋骨。不过,你要给我一个理由,理由充分的话,我就同意。” 说来说去,还是不想比,难怪此老能创出武当太极拳来,敢情他说话也这么“太极”。 辛二娘冷哼了一声,道:“你是名冠武林的人物,自创了不少绝学,太极剑法,号称天下第一……” 张三丰道:“慢一点,你说我哪破剑法号称天下第一,是哪个家伙说的?不是想让我死吗?” 辛二娘道:“当年的武林中,谁不是这么说?你既然不承认的话,当年为什么不出来澄清。” 张三丰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很懒的,不然也不会被叫做张邋遢了。少林阿难剑法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了空大师若还活在世上的话,我永远不敢称天下第一。” 辛二娘“呸”了一声,道:“你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了空老和尚早就死了。” 张三丰诧道:“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他是失踪了一百五十多来,可并不代表他入土了,我们不也是还活世上吗?” 辛二娘冷笑道:“你少跟我装蒜,你我心知肚明,他分明是误入了桃花源,被仙人谷的高手困在了里面,后半辈子出不来。你若有胆的话,就与我闯进仙人谷中,看他死了没有?” 方剑明听到这里,大吃一惊。辛二娘提到的了空大师正是当年打败“杀神”的少林神僧,算起来,此僧还是不空大师(大方的师父)的太师祖。 据说,此僧打败“杀神”后,在回少林寺途中不知所踪,少林寺多方查找都没有结果,原来是被请去了“仙人谷”。 方剑明一想到“仙人谷”就有一种心痛。外婆给他半年的期限,眼看要到了一半,他却还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去。去是必须去的,除了方滢滢和白眉神君的事外,他还想去弄清一些谜团。 但是,连了空这等神僧都被困在里面,他一旦身陷仙人谷,还能出来吗? 这时,他也明白了外婆为什么会这般“不满”父亲。父亲出入仙人谷,旁若无人,还把母亲带走,试想做为谷主的外婆,颜面何存?不过,他心中也非常的自豪,这样岂不是说明父亲的武功高到了天下都可去的地步。 他乱想了一会,没有听到两人之后说了什么,回过神来,刚好听到辛二娘冷声道:“……他若不是死了,阿难剑怎么会易主?” 张三丰不再是老气横秋的神态,笑嘻嘻的道:“好,就算你说得对,既然阿难剑已经易主,你可以去找现在阿难剑的主人比试比试,何必找我这个快要入了土的老头子?” 辛二娘脸色阴沉,道:“你要让我跟一个后生比武?” “怎么?你怕了?” “放屁!” “不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实话跟你说吧,那后生的剑法可是高得很,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只要打败了他,就等于是打败了我。哈哈,这样一来,你拿到了天下第一的称号,又不伤我们之间的交情,岂不是两全其美?” “呸,什么天下第一,老婆子才不希罕。在我眼里,这种虚名根本就不值一提。” 张三丰奇道:“我就纳闷了,你既然把天下第一看作是粪土,为何还要找我比武呢?” 辛二娘恨恨的道:“因为你是张三丰!” 张三丰好像很喜欢跟人讲道理,道:“张三丰又怎么了?我还不是一个人?同其他人一样要……” 辛二娘满脸不耐烦,喝道:“够了,你有完没完?我现在才明白有一句话说得太对了。” “什么话?” “人越老的话,就越喜欢唠叨。” 张三丰正色道:“你可错了,我这不是唠叨,我这是在讲道理。俗话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就拿你找我比武来说,你的理由若不充分,我能和你比吗?” 辛二娘被他气得够呛,忍无可忍,陡然发出一道剑气,射向对方。 张三丰吓了一跳,避开剑气,道:“你看你,动不动就要发脾气,你能不能把你脾气改改?像我一样,动手之前,要先把道理讲清楚,就算动起手来,也是有理有据。” 辛二娘气得老脸发紫,正要再次发出剑气,张三丰叫道:“慢,我还有一句话要说,就一句,真的就一句!” 辛二娘脸一沉,道:“说。” 张三丰脸色一正,道:“其实不用比,结果已经出来了,你的剑法才称得上是古今一绝。” 辛二娘一怔,问道:“这话怎么说?” 张三丰不吭声,与前判若两人。 辛二娘以为他在卖关子,喝道:“你到底说不说?” 张三丰还是不吭声。 辛二娘不由奇怪起来,这老家伙不是非常喜欢说话吗,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却又不说了。 “小子,你出来。”辛二娘朝方剑明这边看来,说道。她的眼光只是一扫,便将山下的群兽镇住,独角兽与双角兽往后退了几步。 方剑明听了,暗道:“原来他们都知道我藏在这里。”想罢,飞身跃起,落到了所在山坡的最高处,分别向两人遥遥作了一揖,语气恭敬的道:“晚辈方剑明,拜见两位老前辈。” 辛二娘道:“在我们面前,你不要如此客气。你说说看,张邋遢为什么不说话。” 方剑明暗自偷笑了一声,面上却非常正经,缓缓的道:“辛婆婆,张老前辈方才说过,他只有一句话要说,一句话说完,没有你的允许,他也不敢开口。张老前辈,不知道晚辈猜得对是不对?” 张三丰不说话,却面露微笑,朝方剑明这边点头。 辛二娘听了,才知道被张三丰“算计”了,心头虽然有气,却不想在晚辈面前有失风度,道:“原来是这样。张邋遢,你快说出道理来,我不怪你。” 张三丰如释负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真是把我憋坏了。” 方剑明见两人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像小孩子一般斗气,不禁在心中暗笑。这时,他想起了义父,想起了看唱本,想起了木头叔叔,甚至还有不休师父。 这些人的年纪一个比一个大,却一个比一个有趣、搞怪,难道这才是所谓的“返老还童”? 相貌的可以变年轻,但心态如果还是苍老的,又怎么称得上是“返老还童”? 只有心态上的年轻,才是真的“返老还童”,哪怕对方是一个几百岁的老头子,也是“青春”的。这恐怕也是长寿的一个原因。 这时,只听张三丰缓缓道:“我说你的剑法是千古一绝不是没有道理,不信的话,我可以吟一首杜老先生的诗。” 口气一变,沉稳的吟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吟到这,便不在吟下去,道:“你瞧,杜老先生才华横溢,将你师门的剑法表现的淋漓尽致。连这样的大诗人都赞叹你的祖师剑法可称天下第一,何况其他人呢?” 方剑明起初听他吟出这首诗,微微一怔,继而听他说辛二娘是“公孙大娘”的后世传人,不禁吃了一惊杜甫的这首诗的确算得上是一代绝唱,尤其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更成为了千古佳句。 公孙大娘乃盛唐时期的人,以舞剑而名动天下,被宫廷请去表演,无人可比。她有一个弟子,叫做李十二娘,有一次舞剑,杜甫恰好在座,观后,大为惊叹,想起了小时候观看公孙大娘的剑舞来,感慨不已,就写下了这首诗。 辛二娘听了张三丰的话,心中所有不痛快立刻烟消云散,道:“张邋遢,想不到你也会说这等恭维的话。” 张三丰只盼将她说动,索性厚着脸皮说下去,道:“什么恭维话,这可是事实。吴人张旭,擅长草书,自从看了令祖师的剑法,草书大有长进,可见令祖师的剑法名不虚传,冠盖古今。” 辛二娘听了这话,却又有些不痛快起来。张三丰这样说,未免太过了?堂堂一派的开山祖师,如此推崇一个人,如不是真的佩服,就是“别有居心”。 张三丰见她脸色阴沉下来,赶紧闭口,不敢在说下去。 还好,方剑明及时解了危,道:“原来辛婆婆的的祖师还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公孙前辈,难怪你老的武功这般高。” 张三丰高兴极了,道:“不错。所以,我若与她比武,不是在自找苦吃吗?根本没有比武的必要,你说是不是?小娃娃。” 第455章 三美驾到 方剑明暗道:“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他可不敢说张三丰的武功不如辛二娘,眼珠一转,笑道:“两位前辈既是相熟的人,自然不能争强斗恨。不过,切磋一下武艺也是可以的。” 张三丰听了,刚要说话,辛二娘抢在他之前,大笑道:“张邋遢,你可听清了?” 张三丰本想让方剑明帮他劝说辛二娘,谁料方剑明把他也“算计”了,气得吹胡子瞪眼,道:“好你个小娃娃,待会要你好看,别以为老人家好欺负。” 方剑明含笑不语。 辛二娘脸一沉,道:“张邋遢,你要是胆敢动他一根手指,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张三丰只是说着玩而已,想不到她会当真,奇道:“二娘,小娃娃是你的什么人?你这般维护他?” 辛二娘“哼”了一声,道:“你别管他是我什么人。不要说我不给你面子,如果再给他几年时间,就不是你教训他,而是他教训你了。” 张三丰并没有生气,点了点头,道:“小娃娃身上这么多宝贝,将来的成就定当在我们之上。”话锋一转,道:“只是,宝贝多了,未必就是好事,关键是要学会使用,尤其是要学会怎样把所学过的武功融为一炉,我创立了那么多门武功,但我现在只会两招,一招是守,一招是攻。” 方剑明一听,肃然起敬,不敢吭声,认真的听着,他知道两位老前辈就要指点他。 果然,只听辛二娘接着张三丰的话道:“攻就是守,守就是攻,若能将两者发挥到极致,必将立于不败之地。天下武学,万变不离其宗,就算是平平常常的招式,只要运用得当,就是天下奇招。” 张三丰道:“所谓‘化腐朽为神奇’就是这个道理。武学没有最高的境界,只有不断的进取,所取得每一次进步,都是对自身能力的一个挑战。” 辛二娘不完全同意他的观点,道:“哼,光挑战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出息,要与自然挑战。” 张三丰笑道:“大自然是要挑战的,但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和它好好相处。我就是从大自然中领悟了许多以前领悟不到的东西。”辛二娘瞪了他一眼,道:“看你那得意的样子,我对那些找我麻烦的东西,从来不会手软。” 张三丰道:“人应有慈悲之心,不是我没有劝过你,只是你不听。你杀了那么多野兽,小心来世会有报应啊。” 辛二娘压根儿不信这一套,冷笑道:“这种话也只能骗骗小孩子,对了,你最近不是也杀了一只吗?” 张三丰道:“你太夸奖我了,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这都是小娃娃的功劳。” 辛二娘一怔,半信半疑,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金蚕花呢?是不是你拿走了?” 张三丰叫道:“冤枉啊,天大的冤枉。金蚕花被小娃娃吃了,我仅仅拿到它的茎而已。” 辛二娘面上闪过一道惊容,朝方剑明这边仔细的看了一眼,眼中露出喜色,道:“好,这样才好,要是让张邋遢拿到了,等于是暴珍天物。” 张三丰叫屈的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好歹还能活几年。我去拿金蚕花有一个重大的原因,是为了……” 辛二娘冷然道:“无关的话我们就不要再说了,开始吧。” 张三丰知道赖不掉这场比武,只好叹了一口气,道:“我的明好苦啊,若让我选择,我情愿选择不做张三丰。二娘,我第十八次提醒你,咱们只是切磋而已,你可不要来真的。” 辛二娘一愣,道:“你还记得我们这是多少次比武?”张三丰道:“我也不知道是多少次,反正这是最后一次,我就随便说了一个,第十八次,大吉大利,希望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这时,方剑明却又后悔自己的多事来,张三丰如此“害怕”与辛二娘比武,难道是怕输给对方?这绝不可能。原因多半出在辛二娘身上。只是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中的蹊跷。 辛二娘看了一眼下面的群兽,那只独角兽仍然不肯掉头,脸色一沉,道:“待我先把这劣畜杀了,再来和你比试。”说完,就要动手。 张三丰急道:“你杀了它,这些野兽岂不要乱成一团,到时候跑出去伤害了人怎么办?” 辛二娘眼中闪过一道杀气,喝道:“大不了把它们都杀了!” 张三丰道:“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以杀止杀不是最好的办法,你若造这样做,我就不与你比武。”语气极为坚决。 就在这时,两人似有所觉,不约而同的朝东面的天空望去。 张三丰脸上一喜,笑道:“这下好了,不用我们驱走它们,自会有强物收伏它们。” 辛二娘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待会要你知道我这百年来的进步,你最好打起精神来,不然会输的很难看。”说完,盘膝坐在树顶,打坐起来。远远望去,就如一尊菩萨。 张三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懒洋洋的道:“有时候说话比与高手过招还要费力气,我也要休息一下。” 对方剑明大声喊道:“喂,小娃娃,记住了,待会全都安静了,就叫我起来,千万不要误了时辰。”往山头上的一片草地上一趟,一动不动,好像是去见周公去了。 方剑明听了,苦笑不已,先前还在想尽办法不比,现在却怕误了时辰。 不久,他突然听到了一声鹤鸣传来,心中微微一惊,暗道:“两老的武功果然旷古绝今,比起他们来,我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不大功夫,只见东面的天边飞来一只全身雪白的大白鹤,他定睛望去,认出是天都圣人的坐骑白鹤“花花”,心中大喜。难道是卓家兄妹前来找他? 泰山大会的时候,方剑明曾从天都圣人哪里打听到一个消息,卓家兄妹结识了“不平箭”曹继云,曹继云当了“金龙武将”,住在京城,两兄妹和他谈得来,就留在了京城,并还要帮他做什么事情。至于做什么事,天都圣人没有告诉方剑明。 这大白鹤本来是卓家兄妹经常乘坐的大禽,后来借给了龙碧芸,慈航轩的变故处理好后,方剑明就离开了,当时,大白鹤还在慈航轩。也不知道它究竟回到了主人身边没有。 大白鹤飞近了,因为飞得太高,方剑明看不清坐的是什么。 他想了一想,发出一声长啸,借此引起白鹤对他的注意。大白鹤是认识他的,只要看见了它,一定会下来。 可是,大白鹤仅仅向他所立的山头看了一眼,便紧盯着一个方向看着,长鸣一声,发出一种警告的叫声。 大白鹤的鸣声刚落,山中立刻传来一声整天巨吼,声音之大,比独角兽的嗓门还要响亮。 独角兽感觉遇到了劲敌,发出低沉沉的怒吼,盯着远处的山口。那只双角兽也低沉沉的叫着,为独角兽助威。 倏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惊喜万分的道:“找到了,他就在下面,终于找到他了。花花,下去吧,不要理会那只讨厌的怪兽。” 方剑明一听这个声音,大喜,喊道:“月儿,你们怎么来了?芸儿呢?她来了没有?” 大白鹤双翼扇动,向方剑明所在的山头飞下,飞到方剑明头顶十丈高下时,发出欢快的鸣叫声。 方剑明知道它是在向自己打招呼,向它挥了挥手,表示友好。 随后,便有三条人影从大白鹤背上跃下,站稳脚跟后,还是先前哪个女孩子的声音道:“方大哥,小姐没有来。不过,你看到跟我一起来的两个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方剑明听了,心中一阵失望。看清了另外两个人,虽然也很高兴,却感觉有些头疼起来。 这两个人都是绝世大美人,一个是东方天骄,一个是祝红瘦。一个穿黄衣,一个穿绿衣。 两人站在一起,还当真比不出谁更漂亮,加上一个俏丽的龙月,顿时,让人眼前大亮,满山的风景,一霎时都被她们比了下去。方剑明暗道:“奇怪,她们三个怎么会走在一起?芸儿怎么没有来呢?难道她先去了泰山?” 东方天骄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嫣然一笑,道:“龙姐姐本来是要来的,可是,她现在接任了副盟主,抽不开身,就让月儿、我,还有祝姐姐来了,她希望你不要怪她。” 方剑明听了她的话,明白了龙碧芸不能来的原因,却为一件事非常惊讶,暗道:“她左一个龙姐姐,右一个祝姐姐,好像和她们关系极好,这太离奇了,三人都是八美中人,如果三人结成一个阵营,实在太可怕了。” 他又想起了白依人和纪芙蓉。她们两个也是八美中人,现在与白依怡结成了姐妹,铁定是一个阵营的。这两股阵营和他都有极大的关系,不管它们是有矛盾的,还是最后结成一个大的阵营,反正,他的处境绝不会好过。 他胡思乱想起来,便不由想起去年做的一个梦来,那是他人生中所做的第一个春梦,他当然不会忘记。 莫非哪个春梦是一种预示?他身上顿时出了一股冷汗。三人见他脸色忽而苍白,忽而变青,忽而通红,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暗自担心。 祝红瘦皱眉道:“方弟,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方剑明回过神来,满面通红,在三个大姑娘面前想这种事,怎么不叫他尴尬,慌道:“没有……没有……” 祝红瘦道:“什么没有?看你的汗都流出来了,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 说着,就要上去摸方剑明的额头。 方剑明退了几步,不让她摸,定下神来,道:“我没有生病。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三女见他的脸色好转起来,安下心来。 龙月抢着说道:“我们到了峨嵋派,听说你与吴大哥去了贵州,就往贵州这边赶来,也是凑巧得很,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你。” “你们到过峨嵋派?” 方剑明睁大了眼睛,有些吃惊的问道。 第456章 再见银角兽 祝红瘦道:“废话,我们若没有去过峨嵋派,怎么会来贵州找你。你今天是怎么了?神经兮兮的。” 方剑明道:“我的确是有些神经过敏了,你们到了峨嵋派,没出什么事吧?” 东方天骄突然“噗嗤”一笑,道:“原来你担心我们会与依怡姐她们起冲突,你放心吧,依怡姐很好相处,她还吵着要来找你,后来被依人妹妹百般劝说,她才没有来,芙蓉妹妹呢,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也能相处。” 她这话把方剑明说呆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看来,今后他的苦头可有得吃了。不过,经此一来,他对东方天骄的印向有所改观。东方天骄的细心绝不在龙碧芸之下,只是他大老粗一个,没有发觉。 方剑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道:“这样就好。”正要说什么,心头一动,朝飞在半空的大白鹤瞧了一眼,问道:“就你们三个人来了吗?阿毛这小家伙来了没有?” 他这一问,三女才醒悟过来。 龙月诧道:“真是奇怪,这一路上,这小家伙不是很急于见到你吗,怎么看到你了,却不下来。” 四人抬头看向大白鹤,大白鹤鸣叫了一声,猛然抖了一抖身子,麒麟鼠阿毛终于出场了,只见它探出半个身子,很舒服的趴在大白鹤背上,朝下挥着前肢,“吱吱”的叫着。 四人见了,啼笑皆非。 三女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只看得出它在向方剑明打招呼。方剑明却听出来它在说什么。 原来,麒麟鼠之所以现在才出来,是想让他和三女多叙叙旧,它不能出来打扰,否则就是不识趣。方剑明非但不能责怪它,还要奖赏它。 方剑明见它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儿,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臭小子,这些日子不见,竟学会了邀功。你下来,我要好好的教训你。” 麒麟鼠自忖身在高处,方剑明拿它没法子,还向方剑明吐舌头,扮鬼脸,好不嚣张,正在得意的当儿,大白鹤不再配合它,猛地翻了一个身,麒麟鼠没有抓稳,顿时飞落下来。 方剑明“哈哈”一笑,急如闪电的飞身跃起,麒麟鼠想逃,却哪里逃得掉,立时被揪住了小脖子。 方剑明落地后,狠狠的道:“好你个臭小子,竟敢想逃。说,该怎么惩治你?是打下面,还是打上面。” 麒麟鼠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露出哀求的眼神,见方剑明没有放下脸来,就将求助眼神看向了三女。这时,在它的眼中,竟有一种怪怪的眼神,好像放电一般。 龙月第一个“电”倒,娇声道:“阿毛不是存心这样做的,或许它刚才睡着了,没有看到你。” 方剑明啼笑皆非,这也是理由? 正要给麒麟鼠一点颜色瞧瞧,东方天骄第二个被“电”倒,劝道:“算了吧,瞧它的样子,怪可怜的。” 方剑明一怔,暗道:“连你也被这臭小子收买了?”抬头去看祝红瘦,只希望祝红瘦没有被它收买。 祝红瘦毫不理会麒麟鼠在向她“放电”,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这家伙确实是该好好的惩治一下,绝不能手软……” 方剑明脸上露出了笑容。阿毛啊阿毛,也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不过,要惩治它由我们来,你不能动它。”祝红瘦冷冷的将话说完。 笑容僵在了方剑明脸上。 这次换成是麒麟鼠得意了,“吱吱”叫着,催促方剑明赶快放下它,否则的话,就有他的好看。 “不是吧,你们都为它说话,它究竟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嗷……” 回答他的是一声巨吼,四人一惊,朝远处的山口望去,“咚咚”的声响中,从山口跑出一只大怪物来,身丈余,头大如钟,头顶生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尖角,身后拖着一条大尾巴。 大白鹤见了银角兽,向它飞了过去,猛然一个俯冲,夹着一股狂风,扑向对方。 银角兽怒吼一声,用头上的银角去顶大白鹤那坚硬无比的爪,只听“轰”的一声,大白鹤鸣叫着飞高。银角兽被撞得退了好几步,仰天大吼着。 方剑明仔细的看了看银角兽,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它,喊道:“大白鹤,暂时不要攻击它,看看再说。” 大白鹤听了,飞到山头上来,收翼落下,站在了四的人后面。 东方天骄突然失声叫道:“那是什么人?怎么坐在树上?” 就在同时,祝红瘦也发现了张三丰,道:“那边山头上好像躺着一个人。” 经她们的提醒,龙月才发现,她凝目望去,依稀认得坐在树上的人是辛二娘,惊喜的“啊”了一声,面朝右面山头跪下,道:“徒儿不知师父在这里,还请师父恕罪。” 辛二娘动也不动,好像坐化了一般。 方剑明道:“你们千万不要打扰这两个前辈,他们待会要切磋武艺。” 龙月见辛二娘不理她,满脸的疑惑的站起身,听了方剑明的话,口气有些不屑的道:“我师父的武功虽不能说是天下第一,但也不是谁都能和她切磋武艺的。方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 方剑明脸色微微一变,“嘘”了一声,道:“你小声一点,你知道躺着的哪位前辈是谁吗?” 不等龙月问,祝红瘦冷笑一声,道:“管他是谁,与月儿的师父过不去,就是跟我们姐妹过不去。” 东方天骄虽然心细,却怎么想得到白发老头就是张三丰,道:“他是什么人?怎么躺着不动?” 方剑明生怕她们又说出些无礼的话来,道:“这位前辈的辈份之高,在当今的武林中,恐怕要算第一人,恕我先卖个关子,待会你们就知道了。你们快看,银角兽和独角兽就要打起来了。” 三女听了他的话,朝下望去,正好看到银角兽跑到了独角兽十丈前停住,两只怪兽互相对视着,眼中射出敌意的光芒。哪知双角兽在一旁低沉沉的吼着。群兽异常安静,静悄悄的立在原地。 “它们干什么要打起来?”龙月有些奇怪的问道。 祝红瘦道:“这种事很正常,在怪兽的世界里,谁的力量最强,谁就是头领。这独角兽原本是群兽的头领,现在突然来了一只银角兽,它的领导地位受到威胁。一个想保住领导地位,一个想领导群兽,自然会打起来。” 东方天骄笑道:“这银角兽也真奇怪,一直跟着我们,还吼个不住,我们又没有招惹它。大白鹤有好几次去驱赶它,它也不走。” “吱吱”一叫,方剑明只觉手中一滑,麒麟鼠从他手中挣脱,跳到了一块凸出去的大石上。 方剑明并没有管它,只是看着两只怪兽。 麒麟鼠安心了,学着人的样子站着,站在大石上,前肢在身后一背,朝下面“吱吱”叫着。 银角兽听到它的叫声,昂起头来,朝它愤怒的吼了一声,麒麟鼠越发得意,像个将军在清点自己的士兵似的,左右走动,点着小脑袋,不时发出训话似的“吱吱”声。 四人看了,忍俊不住,方剑明低声道:“看它这副架势,这银角兽八成是它招惹来的。” 麒麟鼠这一闹,群兽都抬起头,向它这里看来,这种万众瞩目的场景令麒麟鼠更加神气,飘飘然的几乎要跳下山。 “嗷……”的一声,群兽齐声大吼,群山似乎为之一摇,麒麟鼠吓了一大跳,赶紧伏在了大石上。 方剑明笑骂道:“瞧你这个脓包的样子,既然有胆子招惹人家,事到临头,胆子却这么小。” 麒麟鼠回过头来,不满的比划着,方剑明道:“得了,得了,你不要跟我解释,谁都知道你的借口是最多的。” 话刚说完,两声巨吼同时响起,独角兽和银角兽奔跑向对方,在场中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 银角兽的个头比独角兽高,但身子没有对方长,不过,它有一条大尾巴。两个你来我往,动作迅捷,撕打了一会,没有分出胜负。 两个突然将头一低,用头上的角顶向对方,“轰”的一声,两人撞在一块,做最后的力量相斗。 龙月看到这,问道:“你们猜,是独角兽赢还是银角兽赢?” 祝红瘦毫不迟疑的道:“银角兽。”东方天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方剑明“啊”的一声叫了起来,道:“我记起来了,这只银角兽,我是见过的。它和我义父在苍龙谷斗了好多年,想不到会被阿毛引到了这里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这只独角兽绝不是它的对手。” 就在这时,银角兽头上的银角突然爆发一道光亮,力量顿时倍增,独角兽抵挡不住,不住的后退,地上留下了深深的大脚印。 倏地,站在一旁的双角兽跃起来,用头上的两只角狠狠的插向银角兽。 龙月失声道:“不好。” 只听“轰”的一声,双角兽飞了出去。 原来,在这个危急的时候,银角兽的大尾巴猛然立起,如钢鞭一般抽在双角兽身上。 这一抽的力量当真非同小可,双角兽滚到地上后,痛苦的叫着。 银角兽将双角兽击倒后,银角猛然一抬,顿时把独角兽顶得翻了一个筋斗,跟上去用大尾巴重重的打在了独角兽身上。 独角兽哀叫一声,在地上痛苦的滚动起来,眼露惊惧。 银角兽打到了两个对手,立刻奔跑到群兽前面,仰天巨吼三声,群兽皆服,朝它半跪着。 独角兽与双角兽被它打怕了,也甘愿做它的小弟,忍着伤痛上来跪拜。 银角兽做了新的群兽之王,就想到了惹它的家伙,朝山头大吼一声,率先爬山,群兽如潮水一般涌上山来。 三女见了,脸色大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方剑明心头微惊,见麒麟鼠吓得跑回来,毫不客气的给了它一个暴粟,道:“都是你这臭小子惹的祸端。”不等银角兽奔到半山,长啸一声,道:“你们别下去,让我来。” 说完,跳出去,如一只飞鸟,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喝道:“银角兽,你还记得我吗?” 见有人飞下,银角兽停下了脚步,群兽跟着止步。 方剑明落在银角兽三丈外,道:“银角兽,八年前,在苍龙谷中,我义父救过你,难道你已经忘记了?” 说着,向它比划了一下。 银角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用鼻子在口气中深深的嗅了一嗅,缓缓向他走来。 方剑明运起护体神功,站着不动。银角兽走到他身边来,绕着他转动,鼻子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在嗅什么。方剑明在它面前就如一个小孩子,三女都为了他捏了一把冷汗。 倏地,银角兽眼露喜色,低低的欢叫了一声,跑开,对着群兽大吼,群兽听了,如潮水般退下了山。 银角兽喝退了群兽,跑到方剑明前面,朝他做出施礼的样子,模样居然有些可爱。 第457章 绝世轻功 方剑明见它如此乖巧,心头一喜,知道它已经嗅出自己是谁来。动物一般都有这样的本领,何况这是一只灵兽。 方剑明笑呵呵道:“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想不到我们还会再见面,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银角兽点了点头,大尾巴欢快的摇着。见他与银角兽攀起交情来,三女与麒麟鼠都跑了下来。 龙月惊讶的道:“事隔多年,你变了模样,想不到它还会记得你,果然不愧灵兽。” 方剑明道:“说起来,我与它的交情还不浅呢,我曾经和它开了一个很大玩笑,它一定会记在心上。义父救了它,它感激我们,才会对我这般好,是不是?银角兽。” 银角兽听了,不住的点头。 东方天骄轻叹了一声,道:“兽类也会知恩图报,世上却还有不少忘恩负义的小人,这些人连兽都不如。” 麒麟鼠胆大起来,走上去,昂着小脑袋看着银角兽,“吱吱”一叫,打算和对方套近乎。 谁料,银角兽眼中闪过一道惊惧,嗅了一嗅,恐惧的呻吟了一声,退出好远,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四人大奇,不知道它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 抖方剑明见银角兽全身颤斗,好像中了什么毒似的,还以为麒麟鼠对它做过什么,问道:“阿毛,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麒麟鼠转过身来,无辜的眨了眨眼,表示它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奇怪了,你一上前来,它就成了这个样子,不是你还会有谁?” 麒麟鼠翻了一个白眼,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冤枉。 方剑明想了一想,恍然大悟,暗道:“听药仙前辈说过,阿毛是上古异兽,而且还是异兽之王。银角兽不过是一只灵兽,当然不敢对阿毛不敬,它原先距离阿毛远,没有发现阿毛的身份,现在两个相距不过咫尺,它嗅到了阿毛的王者之气,才会显得如此害怕。只是,阿毛现在又没有发生异变,银角兽又是怎么嗅到的呢?” 走上去,蹲下来温和的对银角兽道:“银角兽,你别害怕,有我在这里,阿毛不会胡来的。” 银角兽听了这话,身子不再颤抖,却不敢抬头,依然伏在地上。 方剑明苦笑了一声,道:“这样好了,你现在就带着你的手下到深山中去,我们就此告别,你可要约束它们,不要让它们出来伤人。” 银角兽听了,才敢抬起头来,看着麒麟鼠。 麒麟鼠难得发一次威,“吱吱”叫着,四肢齐出,高难度的比划着。银角兽不敢吭声,认真凝听。 方剑明见麒麟鼠没完没了的发号施令,见它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气样儿,心中一怒,将它逮起,道:“人家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再给我显摆,小心我把你阉了!” 猛然想起旁边还有三个女孩子,脸上一红,神色有些难堪。 麒麟鼠听了,立即闭嘴,做出很乖的样子。 银角兽这才跑下山去,率领群兽朝山上吼了几声,然后,带着群兽就如潮水一般退走。不久,连奔跑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四人又跃到了山头,却听辛二娘的声音传来,道:“月儿,你来了吗?” 龙月赶紧跪下,道:“徒儿向你老人家请安。” 辛二娘双眼一睁,含笑道:“好徒儿,起来吧,别过来了,就在哪里待着,看为师怎么打败张邋遢。” 三女听了,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到“张邋遢”是谁来,介于辛二娘是龙月的师父,祝红瘦和东方天骄面向右面山头,向她施礼,辛二娘十分欢喜,道:“好,孺子可教也,都起来吧。” 方剑明转头看去,见张三丰兀自躺着,想起他要自己叫醒他的事来。 辛二娘骂道:“张邋遢,你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方剑明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力,将声音凝成一线,送到张三丰耳边,道:“老前辈,现在安静了,该你老家人出场了。”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合适。 辛二娘点了点头,赞许这一手功夫。三女见了他这一手功夫,惊叹不已,一些日子不见,他的武功竟会增进到了这般境界。这种功夫与“传音入密“有一个很大的区别,“传音入密”只有被传音者才能听得到,而且,一般都很小声,而这种功夫,不管是谁,听在耳中,声音都是一般大小。须知,张三丰远离他,三女却在他身边,能做到这一点,内功的精湛,可想而知。 这种功夫可以同“千里传音”相比,与“天南地北无音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祝红瘦忖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闭关修炼,本以为出关后,武功绝不会输给任何人,谁想到见了龙姐姐,听说她也是刚出关,我却摸不透她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我想我是打不过她了,方弟的武功,又是如此的古怪,恐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有点灰心,但想起两人都是自己的朋友,不禁为两人有此成就感到高兴,尤其是对方剑明,她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仿佛他取得的成就越大,自己就会越高兴。 东方天骄则是这样想道:“看来,他与龙姐姐才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还好,我听了师父的劝告,与龙碧芸打好了关系。看他先前的样子,根本没把我当作他的未婚妻,这一次,我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定要让他喜欢上我。” 龙月呢,就没有两人这么复杂,她仅仅是为方剑明高兴而已。 方剑明的话说完后,张三丰才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慢腾腾的坐起,伸伸懒腰,然后站起来,扭扭腰身,口中道:“你方唱罢我登场,现在该是老道我显身手的时候了。” 猛地转过头来,诧道:“什么时候多了三个小姑娘?小娃娃,她们都是你的相好吗?” 方剑明红着脸道:“前辈误会了,她们是我的朋友。” 辛二娘喝道:“张邋遢,你少装疯卖傻,哪个穿红衣服的女娃子就是我新收的弟子。” 张三丰听了,大为不满,道:“二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收了这么一个小徒弟,她要是碰见了我那些徒子徒孙,他们岂不是要叫你的小徒弟老前辈?不行,不行,这个辈份实在太离谱了。” 辛二娘大笑道:“张邋遢,老婆子就要让你的徒子徒孙难堪。月儿,下次见到了武当派的哪帮牛鼻子老道,就说你是他们武当派开山祖师张邋遢一位好友的弟子,他们若不尊你为前辈,你就来找为师。” 三女听了,惊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这个有些发福的白发老头竟是武当祖师张三丰。 东方天骄有些不敢相信,道:“婆婆,你说这位前辈就是武当派的祖师爷张真人?你……和他是同时代的人?” 辛二娘道:“你们和月儿是好朋友,难道她没有告诉你们我老婆子是谁?” 龙月忙道:“师父没有让我说,徒儿不敢说。师父,这位老人家当真是张真人?” 辛二娘道:“当然是真的,要不是他,师父怎么会和他比武?” 三女急忙朝张三丰施礼,道:“晚辈不知张真人,还请张真人原谅我们的无知。” 张三丰道:“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穿红衣服的小姑娘,你师父刚才说的话都是作不得数的,你可不要听她的。” 龙月道:“晚辈既然知道是你老人家,当然不敢如此冒失。” 辛二娘不为己甚,万一将张三丰逼急了,又不知道他还会想出什么借口不比武,“哼”了一声,道:“张邋遢,咱们还是按老规矩来,先比轻功,后比剑法,最后比内功。” 张三丰道:“我有选择的的余地吗?你想怎么比就怎么比,我奉陪就是。” 辛二娘沉声道:“一百年前,我在轻功与内功上都输给了你,这次我要赢回来了。” 张三丰笑道:“但愿如此。” 见两人即将动手,四人不敢说话,远远的看着。麒麟鼠安静了下来,趴在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大白鹤也不敢飞起来,立在四人之后。 这时,一阵轻风吹过,送来山中不知名的花香。 突然,辛二娘从树上向空中缓缓升了起来,越升越高,就在同时,张三丰“哈哈”一声长笑,纵身掠起,上到十丈高下,也不知他是如何换气和发力的,就如在平地上一般凭空向前走了十步,双臂一伸,直线下落,刚落下八丈,离地还有两丈的时候,人陡然弹起,不停的翻着筋斗,速度极快,越翻越高,不久,就追上了辛二娘。 辛二娘见他追到,双掌一拍,人如陀螺般旋转起来,如一股风般向天上窜去,速度不在张三丰之下。 虽说是比试轻功,但这等绝世轻功也需要无上内力来支撑,否则,两人绝不会在空中待那么长时间。 两人宛如飞人一般向天空飞快的上升,到了最后,四人抬头看去时,只能看到两个黑点。 四人瞧得呆了,这等大神通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东方天骄和祝红瘦顿时有了井底之蛙之感,她们的那点本事在这两位前辈面前根本就是小孩子的把戏。正因为两人看了这种大开眼界的比武,激发了她们的潜能,发奋修炼,最后终于取得了不凡的成就,并在协助方剑明最终的“除魔卫道”中立下了很大的功劳。 两人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后,呼吸困难起来,知道快到了极限,几乎是同时的向地面落下,落下的速度比正常人从空中落下不知道快了多少,简直就是闪电一般,只见两道人影“砸”向地面。 辛二娘的声音道:“张邋遢,你看好了!” 即将落地的身躯神奇的朝前扑出,绕着大树转动起来,越转越快,到了最后,只能看见一条影子绕着树身旋转,形成一股狂风,无数的树叶脱离树枝,射向对面山头的张三丰。 在她绕树转动这个当儿,张三丰也没有让双脚着地,凌空转圈,见树叶射来,笑道:“二娘,今年已经不流行这个了。” 说着,身形不可思议的一弹,上升了六丈左右,身子斜下飞落,距离地面五尺的时候,又是一弹,上升了六丈,然后是斜下飞落……如此这般,他一口气竟移动了数十丈,随着身形的移动,他的双手在胸前旋转着,形成一股罡气,飞来的树叶顿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在半空有顺序的排列起来。 这几下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几眨眼的功夫。当辛二娘不再绕着大树旋转,定在半空时,张三丰也恰好是最后一次斜下飞落,立地五尺定在半空。 两人之间的高空上用树叶“写”着四个大字,却是“仁者无敌”。 四人为两老神奇的轻功震惊,叹服不已。 两人不落,四个大字也不散。过了一会,辛二娘脸一沉,道:“张邋遢,真有你的,算我输给你了。”落下地来,微微吐了一口气。 张三丰双手一拱,道:“承让,承认。”落地后,并不掩饰,用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苦着脸道:“像这种极限运动还是少来。” 话声未了,“仁者无敌”四个大字散开,数不清的树叶随风飞舞,就如蝴蝶一般,落得满地都是。 辛二娘喝道:“接下来是比剑。”伸手朝张三丰一指,一股剑气雷电般激射出去。 张三丰想不到她说打就打,急忙伸手一指,一股剑气飞出,正中对方的剑气,半空响起“轰”的一声,威力之强,远离他们的四人都能感受得到。 辛二娘以双手当剑,隔空出招,身形不住的翻动,瞬间,至少有三百股剑气飞出,一股脑的涌向张三丰。 张三丰脸色一变,道:“老太婆,你忘了我的提醒不是?你当真要和我拼命?早知还是如此,不如输给你算了。” 打起全副心神,以双手当剑,立在原地,出手飞快,小心的应付着对方发出的剑气。 第458章 异变 两人在两座山头上,相隔数十丈,不停的向对方发动攻击。辛二娘每一抬手,便会有至少上百道剑气冲出,在她的前方布下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剑网,张三丰虽然看不见这些剑气,却能感受得到。 他虽然处于守势,但也时不时发出强大的剑气,两人的剑气在半途相遇,势必撞在一块。 于是,不断的传来“轰轰……”声,就如火炮一般。不过,像这么密集的火炮,别说古代,就是现今,也未必有。 四人瞧得心惊肉跳,两老虽然没有被剑法所伤,但四人都为两老捏了一把冷汗。麒麟鼠却异常的兴奋,不断“拍手”叫好,大有恨不得让这两个人就这么一直打下去的意思。 突然,两人都不在向对方发出剑气,伸手一指地上,两截枯枝飞起,向对方刺去,两截枯枝在半空相遇,就如两把利剑一般交战起来。 这已经完全是以气运剑了,也就是传说中的飞剑。在两截枯枝上,注入了两人无上的内家真气,可以说,比一般的刀剑都要坚硬三分。 一株香过后,张三丰“运剑”的速度缓慢下来,辛二娘却越来越快,急如狂风暴雨。枯枝相撞,传出密如鼓点的异响,真气向外排开,空气翻滚,不一会儿,两座山头之间,形成一股龙卷风,树叶、枯枝、乱石等等都被卷入了风中。 见了这等场面,四人彻底的惊呆了。 方剑明看了一会,不禁不住低声念道:“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杜老夫子的这几句诗确实没有说错,看了这等比试,我才知道世上有这等奇妙的剑法。” 须臾,再也看不清了辛二娘是怎么运用枯枝的,只能看见数不清的“剑影”如闪电般击向张三丰运用的枯枝。奇怪的是,张三丰的枯枝慢如蜗牛,好大一会儿才往前刺出一下,但无论辛二娘的枯枝怎么快法,就是攻不进去,而张三丰的枯枝向再往前刺出一分,也是难上加难,两人就这么干耗上了。 许久,方剑明有些担心起来,道:“两老这般比试,完全是在消耗内力,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尽头?” 龙月早就一脸焦急,道:“师父也真是的,说好切磋而已,事到临头却动起真的来了。” 话刚说完,两根枯枝突然凭空消失不见,原来是被两人深厚的内力震为粉末,被狂风吹散,虽然没有了枯枝,但两人兀自不停的进攻着,好像手中握着一把无形的长剑。 只听“轰”的一声,张三丰四丈外的一片草地上响起一声巨响,乱石腾空,出现了一个大坑。 张三丰脸色大变,道:“老太婆,你想谋杀老道不成?” 说完,改变了打法,动作忽快忽慢,同时施展了两种太极剑法。一是“太极快剑”,一是“太极慢剑”,快时如雷电闪击,慢时如蜗牛散步,但不管是快剑,还是慢剑,都能发出强大的剑气。 顿时,以他为中心,十丈之内,均是剑气笼罩的范围。辛二娘一声不吭,沉着老脸,出手如电,非但没有一丝减慢,反而还越来越快,快到极点的时候,速度竟在张三丰的太极快剑之上。 不过,因为张三丰加上了太极慢剑的原因,弥补了太极快剑的不足,并没有让辛二娘暂上风,两人在剑法上的造诣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原来,一百多年前,辛二娘曾与张三丰多次比武,两人在剑法上互有输赢,而在轻功以及内功方面,辛二娘总是稍逊一筹。这些年来,辛二娘为了破解张三丰的快剑,就在快字上加倍努力,时至今日,终于在快字上高过了张三丰。 但是,剑法并不是“一快”就能打遍天下,还要讲究力道。力道不足,又焉能胜过对手? 张三丰虽为辛二娘的“超级快剑”惊讶,知道她的剑法已经进入了她师门的最高境界。但是,他自忖自己只要把快剑与慢剑综合运用,不管对方的剑法如何快,也万难伤到自己,不过,自己要击败她,也是难如登天。一时之间,两人又耗上了,而且,比刚才更加危险,说是拼命也未尝不可。 一个时辰过后,两人还没有分出个高下。张三丰感觉力气有些不足了,据他猜测,辛二娘也好不到那里去。方才他们比试轻功,本就消耗了不少内功,现在比剑,比刚才更加消耗内力,时间一长,任两人内功如何精湛,毕竟不是铁人,终于感觉累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人都开始在喘气,额上有汗水滚落,速度慢了一分。 四人看了,心中有了惶恐之感,如此下去,两人还没有分出个胜负就会脱力而倒。 龙月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急得大叫道:“师父,张真人,你们不要打了,这样下去,你们都会倒下的。” 辛二娘缓了一口气,厉声道:“月儿,这是我与张邋遢的事,你不要管,谁也不要管。” 张三丰听了她的话,心头大惊,急忙飞身跃起,急如离弦之箭,向山下落去。他一走开,那股龙卷风不受控制,竟撞向他所立的山头,“轰隆”一声惊天巨响,山石滚落,塌了一大片。 辛二娘发出的剑气尽数打在张三丰先前所立的地面,顿时,地面裂开,半个山头在轰然巨响中,毁于一旦。 张三丰落地后,双足稍沾地面,朝后飞退,人在空中仰起头来,吹胡子瞪眼的道:“老太婆,你究竟想怎么样?” 辛二娘晃身站到了山头边,道:“我要让你知道本门剑法的厉害!” 张三丰道:“我已经见识了,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你绕了老道吧,算我输了不成?” 辛二娘见他认输,心中更是大怒,飞身跃下,人在空中,伸手朝下一指,数十股剑气射向对方。 张三丰身形加快,一晃间落在了十多丈外,从他刚才所立的地方到他身前一丈的这块地面,没有一片完好的土地,皆被剑气打碎。 张三丰忍不住有些生气,沉声道:“二娘,你越老越糊涂。这么打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已经认输,你还待怎么样?” 辛二娘怒道:“谁要你认输?”人在空中连翻了十数个筋斗,向他冲来,手上不停,向他发出了数不清的剑气,剑风撕破空气,猎猎作响,令人心惊。 张三丰长啸一声,全身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喝道:“你既然要比,好,我就和你纠缠到底,看谁最后倒下。” 说完,双手在胸前划圆,施展“太极拳”,周身一动,就会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对方的剑气打散。 辛二娘的身躯刚冲到他身前八丈外,就被一股大力弹退,心下猛吃一惊,见了他古怪的姿势,脸色一沉,冷笑道:“张邋遢,你的‘太极拳’虽然厉害,但并不是天下第一。” 说着话,不再向对方发出剑气,心神一沉,双掌自胸前缓缓推出,一股强大之极的力量迎向了对方神奇的力量,两股力量相遇,纠缠在一处,互不相让。两人相距十二丈,第三次耗上了。 四人见了,再也忍耐不住,一脸着急的冲下山去,刚来到两人三十丈外,就觉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在身边翻滚着,就如身处飓风中,要不是运起内力相抗,势必被吹倒。 四人再往前走了十步,风势越来越大,连呼吸也困难起来,方剑明好不容易再向前踏出了五步,回头一看,东方天骄和祝红瘦在身后吃力的移动着,任她们如何用力,都难以再向前,龙月则落在最后,脸上急得快哭了起来,见方剑明回头来,喊道:“方……大哥,这……这怎么……办?” 祝红瘦深吸一口气,道:“两位前辈的武功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肝火?” 东方天骄道:“先前见他们比试轻功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现在看来,我的预感没有错,只是想劝阻已经来不及了。” 方剑明苦笑了一声,十分后悔的道:“早知道如此,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两老打起来。” 龙月道:“方大哥,你……你快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的话,师父……师父会……会受重伤的。” 方剑明低头想了一想,道:“好,我就试试看吧。不过,我也没有把握。”顿了一顿,脸上升起一股坚毅之色,道:“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拼着受伤,我也要把两老分开。” 说完,运起全身的功力,向前一步步艰难的走去。 这时,他想到了“醒神经”。这些日子,他多次成功的运用它,不仅打败了紫衣邪神,还重创了怪兽,吸走了它的金丹,现在要想分开两老的话,恐怕也只有靠“醒神经”力量。 他不敢用“大睡神功”,因为“大睡神功”他才修练到第三层,虽然这三层对于别人来说,是可怕的三层,但对于他自己来说,还没有将“大睡神功”修练到一个稳定的境界,万一出了什么错,他非但没命,就是两老,多半也会受到影响。 他也不敢用天蝉刀,认真说起来,他的天蝉刀法差不多快修炼完了。但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足,前三招虽然厉害无比,但施展过后,本身就会因为消耗过甚,体力不支,而后面的招数,每一招虽然也都厉害,但他一直不能将它们连贯使用,好像总有一些地方不对劲。 不管是在梦中,还是在平时的修炼中,他都一直没忘记捉摸天蝉刀的最后一招,他隐隐发觉,只要领悟了这最后一招,天蝉刀法才可能有一个新的变化,只是他捉摸来捉摸去,始终悟不透。 “大睡神功”和天蝉刀都不行的话,他只有使出“醒神经”了。 足底一热,他运起了“醒神经”,可是,就在同时,他发觉一个奇怪的地方来。以往运起“醒神经”的时候,它的速度都是非常快的,而且会令自己精神大振,有一种要战斗的感觉。但现在,它的运转速度虽然也快,但并没有让自己精神大振。 他心中惊疑不定,暗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金蚕花的原因,还是金丹在作怪。” 念头刚起,只觉双腿“长”出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两只腿上“吐”出了金蚕丝,这金蚕丝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以极快的速度从裤子上冒出,片刻之间,已经将他的双腿包裹了好大的一圈。 三女在后面见了这般怪事,伸手掩住了张开的嘴,惊骇的看着他的背影。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和方剑明有着极好的关系,她们恐怕还会以为方剑明是一个怪物。 方剑明心中一急,不想让金蚕丝再往外冒,将“醒神经”运转得更快,谁料是适得其反,金蚕丝“吐”得更多更快,就好像他的身体本就是一只“金蚕”,能吐出金蚕丝一样。 转眼间,除了头部以外,他的全身都包裹着一层层的蚕丝,就连背上的天蝉刀也不能例外,看上去怪怪的。 两老正在聚精会神的与对方较量,突然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劲,隐隐感觉有什么“怪物”在向他们移动着,两人同时收回了真气,转身向方剑明这头看来,一见之下,呆了一呆。 很快,两人脸上均是又惊又喜,张三丰正要开口说什么,方剑明脸上露出一种痛苦之极的表情,仰天一声大叫,顿时如巨雷震天,风云为之变色,三女险些被震昏过去,脸上一片苍白。 倏地,方剑明的身体闪电般冲起,双腿一分,两股金蚕丝从脚底涌出,如两根“绳子”一般卷向两人,远远看去,这两股金蚕丝还发着若隐若现的金芒,令人恐惧。 第459章 方剑明变成蚕茧了 两老见了,脸色凝重,等到金蚕丝来到,伸手一抓,顿时将金蚕丝牢牢的抓在手中,向外一拉。方剑明的神智在踢出两腿之后就有些不清了,现在被两人一拉,顿时不清东南西北,也忘了他所来目的,发觉有人拉动他,只是本能的再次运起“醒神经”,更多的金蚕丝吐出。 不大功夫,他本人已经被蚕丝包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蚕茧,悬在半空,并不落下。就是两老,因为手拉着金蚕丝,也被金蚕丝在身上缠了一圈,两人好像很乐意被金蚕丝缠住,并不后退,立在原地,紧紧的拉着蚕丝。 过了一会,两老也被金蚕丝包裹,形成了蚕茧。不过,比起方剑明来说,两人形成的蚕茧小得多了。此刻,再也看不到方剑明的身躯,半空中悬着一个巨球般的蚕茧,而方剑明就在这蚕茧中。 三女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这已经超出了她们认知的范围,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麒麟鼠在旁看了,兴奋的仰天大叫,并有天火从它嘴中吐出,随着它不断的大叫,天火的火势越来越大,并形成一股火柱,怕不有一丈高下。 三女只觉身边好像燃烧着一股烈火,见了麒麟鼠的这般异常举动,惊骇的后退了好远,不敢靠近麒麟鼠。 三女看看麒麟鼠,又看看场上三人,忘记了说话,忘记了一切,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突然,只听两声“轰”的巨响传来,不知怎么回事,两老身上的金蚕丝爆炸开来,两人终于露出了身体。这时,两人已没有先前的疲惫之色,脸上容光焕发,双眼闪着精光。 张三丰看了看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蚕茧的方剑明,眉开眼笑起来,道:“金蚕花的力量果然强大,非但能让小娃娃的身体得到改造,还让我们的内力更加精纯,这真是祸兮福所依。” 辛二娘却是一脸凝重,冷然道:“你别忘了,福兮,却是祸之所伏。你我的内力比他深厚了不少,破茧而出,已经废了好半天的功夫,金蚕花在他体内,金蚕丝的力量更大,他要是不能破茧而出的话,一辈子就只能在待金蚕丝包裹形成的蚕茧中。” 张三丰并不是很担心,道:“这你用不着担心,他非但吃了金蚕花,还吃了那怪兽的金丹。一颗金丹加上小娃娃本身的内功修为,足以让他破茧而出,只是要花费一些时间而已。” 辛二娘沉声道:“先别管以后的事,现在怎么办?” 张三丰道:“先把他拉回我的道观再说。记住了,千万不要让他碰到任何东西,我怕会出意外。” 辛二娘道:“何须你说。” 两人同时拉动,施展轻功,在山中飞腾起来,全身包裹在金蚕丝中的方剑明也跟在两人后面,因为两人的速度太快,巨大的蚕茧一直处于空中,并不曾落下。 麒麟鼠见他们走了,大叫一声,一股天火喷出,将空气烧得咝咝作响,跟着如飞而追去。 三女这才清醒过来,叫来大白鹤,跃上鹤背,骑着大白鹤急跟而上。 两老的轻功当真不是盖的,大白鹤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全速的飞行,才没有将他们跟丢。麒麟鼠的速度之快,比大白鹤还快了一些,始终跟在半空中的蚕茧后面。 不一会儿,两老终于来到了一座山下,速度慢了下来,张三丰道:“好了,上面就是我的道观,将他交给我吧。” 辛二娘手一松,放开了金蚕丝,张三丰凌空纵起,双手拖住巨大的蚕茧,向山上飞奔而去,辛二娘紧跟在他的身旁。 刚到半山,迎面走来两个道童,张三丰道:“轻风,明月,快去备茶,招待客人。”两道童道了一声“是”,惊奇的看了看张三丰手中的蚕茧。 张三丰举着蚕茧和辛二娘进了半山中的一座道观中,这道观乃是张三丰的住处,在这道观中,除了张三丰外,还有五个人,除了轻风、明月外,还有一个扫地的老者、一个炼药的老头和一个专门负责煮饭炒菜的老头。 当麒麟鼠赶到的时候,那扫地的老头正在观外坐着休息,他虽然只是一个扫地,却是整个道观的第一道把守者。 他见一只陌生的小动物闯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的扫帚一扫,刮起一道狂风,将麒麟鼠的身形逼落,喝道:“你是什么怪物,胆敢闯进观中!” 麒麟鼠见有人阻拦,大吼一声,张嘴吐出一口天火,向扫地的老头喷来,扫地的老头见了,心头大吃一惊,他跟随张三丰多年,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急忙后退,落在了道观的大门前,全身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双眼闪着精光,两个太阳高高的鼓起,并还颤动着。 麒麟鼠发觉对方并不是寻常之辈,不敢轻敌,正在想办法怎么闯进去时,一个道童从观中走了出来,见状忙道:“扫地伯伯,不要阻拦它的去路,让它进去吧,观主说了,它是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这道童只是将张三丰的话传达而已,扫地的老头听了,暗自嘀咕:“看它的模样,一点也不可爱,真人怎么会让它进去?” 虽然想不通,但不敢违抗张三丰的话,闪到一边,让麒麟鼠进去。麒麟鼠进了观中,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扫地的老头,脸上带着一种怪怪的笑容,它本想给对方的一个可爱的笑容,谁料,扫地老头见了,饶他见多识广,禁不住吓了一跳,将手中的扫帚紧了一紧。 道童笑道:“扫地伯伯,你平时不是很大胆的吗,怎么见了这个小家伙,这般谨慎。” 扫地老头道:“它可不是一般的动物,它嘴里吐出的是天火,天火连刀剑都能熔化,对它当然要小心一些。” 道童吐了吐舌头,道:“原来哪就是观主说过的天火,我还当是一般的火。”顿了一顿,道:“一会儿,还会有三个女施主骑着一只大白鹤来到,观主要你让她们进来。” 说完,转身就走。 扫地老头眉头一皱,道:“清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这道观除了来问病求药的人外,很多年没有江湖人物前来了。” 清风回头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扫地伯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待会去问观主吧。” 扫地老头向他挥了挥手,道:“你去招待客人,当真有你所说的人来到,我自会让她们进去。” 见清风去了,他又在观外放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过了一会,果然看见一只大白鹤向这头飞来。 大白鹤在观外降落,三女翻身落地,向扫地老头走来。扫地老头见她们如此年轻,其中两个更是绝世美人,心中暗奇,他也懒得起身招呼,道:“三位,我家主人说了,你们自管进去吧。” 三女见对方虽然只是一个扫地的老头,但一双眼睛精光外露,内外功夫均已上乘,暗暗吃惊。不过,她们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好希奇的,能留在张三丰身边的人,岂会是寻常之辈? 三女向他施了一礼,龙月让大白鹤到山中去觅食,和两女进了道观。 刚走了几步,清风迎面而来,向三人打了一个稽首,道:“道童清风,见过三位女施主。”三女向他还了一礼。清风道:“三位远来辛苦,还请到客厅用茶。”龙月刚要说什么,东方天骄暗中拉了她一下,笑道:“请带路。” 于是,清风前面带路,三女跟随其后,须臾,就来到客厅。 此时,张三丰与辛二娘在客厅中坐着,陪坐的却是一个须发皆灰白的长髯老者,一派仙风道骨,就如得道的高人。 龙月见了师父,也顾不得礼数,跑进客厅,急声问道:“师父,方大哥他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 辛二娘对她非常钟爱,温和的道:“他只是被金蚕丝包裹住,暂时不会有什么事,只要他破茧而出,师父还你一个活生生的方大哥。”龙月听了,脸上闪过一道羞色。 张三丰见三女都不敢落座,哈哈一笑,道:“在我这里,从来不讲礼数这一套,你们三个也坐下来喝茶。” 三女看了看辛二娘,辛二娘道:“张……张真人让你们坐下,你们就坐下来吧。”三女这才在下首落座。 张三丰指着长髯老头,道:“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长青子,他的医术极为高明,你们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向他请教。” 长髯老者向三女含笑为礼,三女急忙起身,向他施礼,虽然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张三丰如此推许他,想来绝不会是平凡之人。 张三丰又道:“你们三个也介绍一下自己吧,免得称呼上不方便。” 三女都把姓名以及出身简短的说了,张三丰听后,笑道:“了不得,了不得,三个小姑娘的来头都这么大,小娃娃这下可有苦头吃了。” 三女怎么听不出他话中之意,想说什么,却不好意思说,张三丰却不再管她们,问长青子道:“依你看,小娃娃什么时候可以破茧而出?” 第460章 等待 长青子的眉头微微一皱,道:“这个不好说,我方才看了一下,暂时还不能确定,须待三个时辰后,我再去看一次,才能下一个结论。” 张三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在我的估计中,也是这个时辰,他体内的金丹才会产生效果。” 长青子苦笑了一下,道:“我活了一百多岁,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这等福缘的人,一个人同时吃下金丹与金蚕花,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一个从来没有碰见过的难题。” 辛二娘道:“别说是你,老婆子也没有听过。在医术方面,老婆子远远不如你们,你们究竟能不能尽快让他破茧而出?” 张三丰道:“二娘,小娃娃破茧只是早晚的事,你又何必如此着急?” 辛二娘冷冷的道:“你以为我白活了这么多年不是,人在金蚕丝里待的时间长了,不定会对他的身体带来什么坏处。长青子,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你说老婆子说的对不对?” 长青子看了看张三丰,张三丰做了一个很无奈的动作,他才恭敬的对辛二娘道:“辛前辈,根据医术的推断,人在金蚕丝中的确会给身体带来一些坏处,内功强如前辈和真人这等,自然不会怕,但依你们的描述,这年轻人不到二十岁,内功再怎么深厚,也不能与你们相比。金蚕花,据古书上记载,乃天下至阴之花,六百年培育,八百年才会开花。一般的人别说吃下,就是闻上一闻,就会被阴气所伤。这少年几乎吃下整株,阴气入心,非死不可,但好在他之前又莫明其妙的将怪兽的金丹吸进了体内,才没有事……” 张三丰插嘴道:“这正是我让他去踢金蚕花的原因。当天,我因为金蚕花的茎不能保留多长,才会急急赶回来,没有告诉他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我本待过过些日子后,再去找他,谁知却又遇到了他。看来,连老天都已经安排好了。”说时,脸上有一些得意。 辛二娘冷笑道:“幸亏老天是这样安排的,不然,你就是断送了一个大好少年的性命。” 长青子听辛二娘抬杠起来,急忙接着说下去,道:“……他体内有极阴的金蚕花,又有极阳的金丹,两者虽然能让他阴阳两气保持平衡,但稍一不慎,就会出大乱子。依照你们刚才所说,他是想上去分开你们,才会出现这种怪事。据我的推断,他的体内还有一些奇怪的内力,其中一股内力恰好在足底,并与金蚕花结合在一起,他一旦运起足底的内力,金蚕花就会随之发挥威力,并压倒了金丹的力量。 因此,金蚕花在他的体内大占上风,不断的通过他的身体吐丝,才会有此现象。现在金丹仍然被金蚕花的力量压制着,不能及时的发出阳气,我想过几个时辰后,金丹会慢慢起作用的。” 东方天骄试着问道:“前辈,有没有办法让金丹快些发挥作用呢?” 长青子道:“有是有。不过,这样一来,谁也不能预料到结果会如何。俗话说:欲速则不达。身体毕竟是他自己的,也只有他才能帮助自己,通过他自身的努力,是可以加速破茧的”顿了一顿,道:“有一个人在这的话,或许有办法解决这等难事。” 张三丰问道:“你说的是你师兄?” 长青子道:“正是。” 张三丰道:“他的医术在你我之上,想来会有解决的办法,只是现在该到那里去找他?算了,算了,这个法子也不通。” 辛二娘见他们没有办法,叹了一声,道:“看来,我们也只有等了。” 张三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笑道:“今天难得有这么多客人光临我这个小道观,我让小范多弄了一些好菜,你们就在观中吃晚饭吧。” 辛二娘瞪了他一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着吃的。方小子若有什么不是,老婆子和你没完。” 张三丰道:“放心,放心,小娃娃不是短命的人,一定会度过难关的。” 三女见三老都没有办法让方剑明立刻破茧而出,只好等着了。这时,那叫明月的道童带着麒麟鼠从外面进来了。麒麟鼠一见三女,欢天喜地的跑上来。先前,它还在为方剑明着急,紧追不放,到了观中,却让明月带它参观了一下道观,也只有它才在这时候会这般开心。 过了一会,张三丰便叫齐众人,在饭厅用餐。张三丰这个人很奇怪,好像没有什么辈份概念,硬要大家坐在一块吃。 他与辛二娘自然是坐在上首的位置,三女依次坐在右首,左首依次是长春子、煮饭的老头、扫地老头、清风、明月。 饭桌上,张三丰介绍了煮饭老头和扫地老头。三女听了这两人的姓名,均是大吃一惊。 这扫地老头原来竟是“八怪”中的一怪,叫做展镇岳。四十年前,他遇到张三丰,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和张三丰打了起来,后被张三丰轻松打败,一听对方竟是武当祖师张三丰,当即拜倒,要拜张三丰为师。 张三丰不肯,他死赖着不走,张三丰赶不走他,只好收下他当作仆人,偶尔指点他的武功,也能令他有不小的进步,四十年来,他一直跟在张三丰身边,很多琐事都是他办的。 那煮饭的老头却是多年前名震江湖的一号人物,人称“双掌镇三江”,名叫范星武,本是绿林道上的一位瓢把子,后被手下暗算,被张三丰救了一命,他本想去报仇,却被张三丰感化,不再记恨仇人,三十多年来,跟在张三丰身边侍候着。范星武喜欢吃,厨艺极好,在当瓢把子的时候,一旦抢了大宗货物,必定会为手下做吃的,自从跟了张三丰,就成了张三丰的专用厨师。 长青子呢,与范星武差不多一块跟着张三丰的。只是,长青子的年纪比两人都要大,而且医术了得,张三丰虽然本身也精通医术,但也不时的请教于他。所以,展镇岳和范星武对长青子也非常恭敬,将他视为大哥。 两个小道童,却是张三丰十年前收的,张三丰虽然传授他们武功,但并没有让他们拜师。两人不仅得到张三丰的指点,还有三位老伯伯的指点,一身武功非常可观。 二十多年前,张三丰带着三人来到贵州的大山中,见这里奇山众多,就在山中建了一座道观,除了修炼武功外,更多的是为人治病,他与长青子炼制了不少灵丹妙药,免费赠送给前来问诊的穷人。 因此,远近的居民,都知道山中有一座道观,观中住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在他身边,有几个仆人,只要有了什么病,都会到观中求医,白胡子老头非但不要任何费用,还免费赠药。只要你还有一口在,无论得的是什么病,只要愿意上观中来问诊,一定会活着回去。 这事越传越远,把白胡子老头的事迹传得神乎其微,很多人把他当作了“老神仙”,却没有人知道这位老神仙竟是天下闻名的张三丰,更是朝廷要找的张真人。 其实,也不是没有有心人来找过张三丰,只是被张三丰吓走了,并让来人不得告诉他人,否则必让这人今生不得安宁,这当然是张三丰的吓唬之言,不过,来人慑于他的武功,哪里敢说。 别看范星武当年是黑道上一大凶神,厨艺当真不错,并不下于任何大厨,三女虽然担心方剑明的情况,但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不过,吃得最多要数麒麟鼠,它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足足吃了四大碗,加上喝了几两小酒,有些晕头转向,随便找块地方躺下了。 吃过饭后,天也黑了下来。到半夜的时候,三女跟着三老到了张三丰平时打坐修炼的练功房。 这间练功房比较大,墙壁上都画着八卦,正中的地面也画着一个巨大的八卦,方剑明正被放在地面的八卦上。只是,他已经被金蚕丝包裹着,宛如一个圆球,如同蚕茧,看不见他的人。不时的有金蚕丝吐出,散落一地,包裹他的金蚕丝却不见减少。 六人仔细的看了一会,长青子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地上的金蚕丝,有些惊喜的道:“这金蚕丝已经有了一些变化,看来,金丹的威力已经开始在发挥作用了。” 不一会儿,金蚕丝不再外吐,反而向中间内缩,众人只觉一股奇怪的力量从蚕茧中传出,并伴有一阵阵的暴戾之气。 张三丰诧道:“这股暴戾之气是什么?” 辛二娘想了一想,脸色一变,道:“是天蝉刀。” 张三丰双眼一张,道:“天蝉刀?这下坏了。” 辛二娘道:“什么坏了?” 张三丰道:“当年,我曾听了空说过,这天蝉刀煞气太强,均被少林历代神僧镇压在塔下,从唐朝以来,煞气减少了许多,才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风浪。谁料到,天蝉刀以及秘笈被了空的一位师叔串通外人偷走,不知所踪。多年后,不知为何竟到了杀神手中。杀神所杀的人中,虽有不少坏人,但也有不少无辜的人,我正要去找他时,却被了空捷足先登。随着杀神的失踪,天蝉刀也失去了踪影,想不到一百五十多年后,它又出现于江湖。如果让天蝉刀与金丹结合,我怕天蝉刀的魔性会被激发。” 长青子也有些担心,道:“传说天蝉刀乃是上古蚩尤的随身兵器,蚩尤被黄帝打败,天蝉刀失踪,魔性并随之大减,才能被一般的人持有,不知怎么回事,后来就成了少林寺一绝。传说真对的话,要是让金丹激发了它的魔性,我看这少年人也控制不住它。” 张三丰道:“这个你倒放心,了空说过,天蝉刀只要认主,便会心甘情愿的为主人所用,我只是担心天蝉刀的煞气恢复后,会改变小娃娃的性格。” 辛二娘冷笑了一声,道:“这个也请你放心,我相信方小子,我从来没有看错一个人,他绝对是千年来一大异数,能改变他的,只能是他自己。” 张三丰笑道:“二娘,你先别激动,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相信他,难道我就不相信他?不过,等他破茧之后,还需给他说明一下,免得他懵懵懂懂的。” 辛二娘道:“这还用你说。” 这时,透过金蚕丝,有一颗闪着金光的圆球出现,并转动着。 长青子指着圆球,道:“金丹已经出现,这下好了。” 六人看了一会,金丹一直转着,金蚕丝不断的内缩,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异常。 长青子苦笑道:“看来它们已经耗上了,至少要一天的时间才能有个结果,我们还得等下去。” 东方天骄道:“三位前辈,夜已经深了,这里就交给我们三个晚辈看着吧,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去告诉你们的。” 张三丰笑嘻嘻的道:“小姑娘真会替我们老人家着想,我去叫清风、风月给你们准备一些躺的东西。” 三老走了一会,清风、明月抱了三张崭新的褥子,给三人打好地铺,告辞而去,三女称谢不已。 三女坐在褥子上,看着中央的蚕茧,谁也没有说话,想的都是方剑明什么时候可以破茧而出。 不知道他破茧之后,会发生变化?万一他改变了模样,甚至变成了一只金蚕,这可怎么办好? 人就是这样,越关心就越会乱想,三女胡思了半天,不觉疲惫起来,便躺在褥子上睡着了。 翌日,展镇岳还是像往常一样起了一个大早,拿起大扫帚,到道观门前扫地,刚扫了一半,听见山下有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去,见是两个人。 一个是位长相古怪的短发老头,身穿一件古旧的长袍,另外一个却是位十分美丽的大姑娘,身后背着一个药箱子,东瞧瞧,西望望,好像对什么东西都有很大的兴趣。 恰好,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从山中飞过,大姑娘兴奋的蹦跳了一下,对短发老头道:“师父,你看,你快看啊,麻雀,好多的小麻雀,它们这是要去哪里?” 短发老头赞许的道:“你终于认出什么是麻雀了,它们饿了,要出去找吃的。” 大姑娘小嘴一撅,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能认出很多小动物,不信的话,我……” 短发老头急忙道:“我信,我信。” 大姑娘将身后的药箱子紧了一紧,一脸天真的道:“师父,我们到这里来究竟要找谁?你带着我跑了这么远,一会儿是大河的,一会儿是大山的,都没有一个人和我玩,闷都闷死了。” 短发老头道:“好啦,好啦,只要办成了正事,我就带你去找人玩。” 大姑娘双眼一转,道:“我要孙悟空陪我玩。” 短发老头笑道:“好,不仅有孙悟空,还有猪八戒。” 两人说着,朝道观走来,展镇岳看着两人来近,并不出声。 短发老头见了他,微微一拱手,含笑道:“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长青子的人?” 第461章 人如棋子 展镇岳不知两人的底细,道:“这里的确是住着一个叫长青子的人,你们是什么人?找他是来问医的,还是干什么的?” 短发老头道:“我是他的一个故人,有事前来找他,劳烦你进去说一声。” 展镇岳听了,心中暗奇,这二十年来,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要找长青子的,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心中虽然疑惑,却不得不进去说一声,看了看两人,转身就要进去,大姑娘见他这般缓慢,眼睛一瞪,道:“我们又不是坏人,我师父让你进去通报,你怎么还不去?” 展镇岳听了,心中不乐,将转过去的身躯转回来,冷冷的看着大姑娘,沉声道:“小丫头,你说什么?” 短发老头见他有些生气,急忙训斥了大姑娘几声,大姑娘气鼓鼓的不理老短发头,跑到一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短发老头才向展镇岳双拳一抱,道:“小徒顽劣,不识礼数,言语上多有得罪,还请兀怪。” 展镇岳见他如此和气,气也就消了,他也看出了这大姑娘有些“不正常”,又生怕来人真是长青子的故交,笑道:“好说,好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在下去去就来。”说完,转身走了。 不大功夫,只见长青子与展镇岳飞快的跑出来,短发老头一见长青子,脸上一阵激动。 长青子见了短发老头,惊喜的道:“师兄,果然是你,稀客,稀客,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展镇岳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连声向对方道歉,道:“在下不知药仙前辈驾到,还请恕罪。” 这短发老头不是别人,正是药仙,那大姑娘不是风铃还会有谁? 展镇岳知道对方就是名震天下的药仙,对风铃也非常的客气,道:“小姑娘,方才都是我不好,你们进来吧。” 风铃见他突然这般好,脸上怔了一怔,眼光在他脸上转了一转,道:“师父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展镇岳虽然没有生气,却非常尴尬。 药仙忙道:“你们不要听她胡说,这小丫头就喜欢乱说话。” 长青子看了一眼风铃,当即看出她“有病”,笑了一笑,向展镇岳使了一个眼色,道:“师兄,快进来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药仙领着风铃跟着他进了道观,有些感叹的道:“师弟,我们也有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吧?” 长青子道:“是啊,三十年前,我们就已经是个老头,现在老得都不像样子了,昨天我还和真人说到你,没想到你今天就找上门来,莫非这就是天意。” 药仙一呆,道:“这个真人莫非便是远近村民称做‘老神仙’的哪位?” 长青子笑道:“可不是,如果你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一定会很吃惊。” 药仙又是一呆,道:“难道他还是一个大人物?” 长青子有些神秘的道:“岂止是一个大人物,简直就是一个你想都不可想的世外高人。” 药仙见他如此推崇这位“老神仙”,心中的好奇之心更甚,道:“听说他的医术了得,难道他的医术还在你之上?” 长青子实话实说的道:“此老的医术未必在我之上,但在武学上,此老足以开一代风气。” 药仙听了,猛吃一惊,能当得起“开一代风气”的人,数千年来,寥寥无几,这“老神仙”当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想现在就见到他。” 长青子把两人领到了客厅坐下,然后叫清风、明月看茶,这才去叫张三丰。辛二娘听说有客人光临,也到了客厅。 药仙抬头见是一个奇老的老婆子,心中一奇,暗道:“莫非这老太婆就是‘老神仙’,不对啊,这里明明是一座道观,而且,据当地的人说,这‘老神仙’是一个头发全白,和蔼可亲的老者,怎么变成了一个老太婆?” 辛二娘一见他,眉头轻轻一皱,脸上突然一喜,问道:“你就是武林中的药仙?” 药仙听了,暗自一奇,道:“不敢,不敢,正是在下。” 风铃张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辛二娘,道:“老婆婆,你是谁?” 辛二娘瞄了她一眼,心头一惊,她已经看出这小姑娘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只是不知道怎么运用而已,转头看着药仙,问道:“你就是长青子的师兄?” 药仙越发惊疑,听她的口气,是把长青子当作了晚辈,这么说来,对方的年纪岂不是要在自己之上,不敢怠慢,答道:“正是。” 辛二娘大笑一声,道:“你来了就好,快跟我去看看。” 药仙一愣,道:“看什么?” 张三丰和长青子正好进来,闻言,张三丰接口道:“去看小娃娃现在怎么样了,你就是药仙?” 药仙向张三丰看了一眼,觉得这白发老头有些不凡,只是不凡在什么地方,他却看不出来,将眼光看向长青子。 长青子笑道:“师兄,这位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张真人。” 药仙听了,惊疑万分,道:“张真人?”看了看张三丰,想起一人来,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张三丰道:“老道张三丰,药仙的大名,老道可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药仙惊得呆住了,好一会儿,才迟钝的道:“前辈……前辈就是武当……武当祖师张真人……张老前辈。” 张三丰“哈哈”一笑,道:“怎么每个人见了我,都是这副表情,是不是巴望我早已不在人世,或者是看见了老道的鬼。” 药仙忙道:“不敢,不敢,晚辈失态了,晚辈见过张真人。” 长青子打趣的笑道:“师兄已经够镇定的了,我当初见到真人的时候,哪种惊骇的样子说起来就很丢人。” 张三丰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便把辛二娘介绍给药仙。 药仙听了,浑身出了一股冷汗,暗道:“幸亏刚才没有得罪她,不然,就不好收拾了,这两个老家伙怎么活到了现在?” 见风铃脸上一副天真的表情,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忙道:“风铃,师父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见了前辈,还不快跪下见礼?” 风铃道:“师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叫我怎么向他们见礼?他们的样子好老啊,不知是天都伯伯大,还是他们大?”他说的天都伯伯就是天都圣人。 药仙哭笑不得,轻轻的喝道:“胡说,你天都伯伯只是伯伯,这两位却是当今武林中辈份最高的长者,你要叫……叫做……”想了一想,却不知道该怎么叫法,只好道:“这位是你的师叔,快上去见礼。” 风铃走上去,向长青子跪下见礼,道:“风铃拜见师叔。” 长青子心中大喜,将她拉起来,道:“乖孩子,快起来吧,初次见面,师叔没有准备礼物,待会一定给你一件大礼。”拉着风铃,指着两老道:“这两个前辈,一个姓张,一个姓辛,以后见了他们,你要叫他们为张老前辈和辛老前辈,知道吗?” 风铃拍手笑道:“我知道了,我叫天都伯伯为伯伯,却要叫他们为老前辈,这就说明天都伯伯的辈份在他们之上。”说完,上去向两人见礼。 辛二娘见她这般可爱,拉起她,帮她解下背上的药箱子,随手放在了一旁,道:“好孩子,我们出去玩,让你师父在这里跟他们说话。” 风铃一听有人陪她玩,十分高兴,道:“太好啦,辛老前辈快带我去玩。”辛二娘疼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拉着她出去了。 见两人走后,药仙向张三丰深深作了一揖,道:“今日能见到真人仙颜,真是晚辈的荣幸。” 张三丰眼睛一瞪,道:“不要说这种客套话,在我这里,没有辈份,大家都是朋友。对了,你怎么知道你师弟在我这里?” 药仙道:“我也是偶尔打听到的。” 长青子甚为困惑,问道:“听说你不是住在江南一带吗,怎么突然到了贵州?” 药仙叹道:“此事说来就话长了。”脸上露出一种怪怪的表情,对张三丰道:“请恕晚辈放肆,有一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张三丰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知不知道血手门的事?” 药仙一惊,道:“原来前辈早就知道了。” 张三丰道:“我不仅知道有一个血手门,还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 药仙沉吟道:“前辈既然什么都知道,何为不现身武林,阻止鬼神祸害武林?” 张三丰“哈哈”一笑,道:“万事皆有因果,无论你有多大的力量,都难以化解武林中的恩怨。鬼神之所以会向武林报复,是有很大原因的,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是谁对谁错。世事如棋,每一个人都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说白了,他鬼神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当然,老道也是一枚棋子。 一百年前,老道就已经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我现在所做的事,只是我觉得快乐的事。更何况,江山代有才人出,武林中的事如果不靠你们这些后辈去解决,难道还要让我们这种快要入了土的老家伙来管不成?活到我们这个年纪,什么都看得开了。哼,说句不好听的话,什么以武林为己任,以天下为己任,如果不是出自真心,全都是一套骗人的鬼话。” 长青子跟随他多年,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这番言论,惊得呆了一呆,药仙听后,汗都流出来了,道:“真人教训得极是,晚辈受教了。” 张三丰“嘿嘿”一笑,意犹未尽的道:“我也不是让大家都不管武林中的事,相反,我还很赞成有志之士去管。不过,要做到面面俱到,却是困难之极,须要有大勇气、大智慧。这种事应该交给年轻的一代来管,我们能帮忙的时候不妨也会帮上一点。” 第462章 法王来临 药仙叹道:“前辈已经是世外高人,仍然惦记着武林的安危,令晚辈深感敬佩。晚辈学医一生,别无长处,这次前来贵州苗区,却是为了寻找一种奇花。血手门有一副门主,称做毒神,此人擅长使毒,听说他已经研究出了传说中的‘无影之毒’,我生怕正道武林人士受‘无影之毒’的涂炭,便依据古书上的记载,千山万水的寻找千种草药,想炼制一种能克制‘无影之毒’的丹药,找到现在却只差一种药引。据古书记载,贵州苗区,有一名叫‘金蚕花’的奇花,正好可以当作这味药引。 于是,我师徒两人就来贵州寻找,没想到,我去了云雾山顶,不见了‘金蚕花’,却只见到‘喷雾兽’的尸体。古书记载,有‘金蚕花’的地方,必定会出现‘喷雾兽’。‘喷雾兽’死了,‘金蚕花’去不见踪影,我就知道‘金蚕花’被高人取走了。我下山一打听,却听苗人说是两个汉族少年打死了‘喷雾兽’,后来,我再问他们这里有没有懂得医术的人,他们就说山中有一位‘老神仙’,精通医术,能起死回生,我就猜测‘金蚕花’是被这个高人拿走。 因为‘金蚕花’的功用,除非是精通医术的人外,世上几乎没有人知道,我便一路打听,最后找到这里来,并从当地居民的口中得知这位‘老神仙’身边还有一个大夫,自号长青子。我一听这个名字,就觉得耳熟,因为我有一位师弟正是叫长青子,从他们的描述中,我猜出了这个长青子正是我的师弟,这才找上前辈的道观,说起来是偶然,其实,这也是必然。” 听了他的大段叙述,张三丰和长青子都笑了起来,药仙诧道:“真人,师弟,你们笑什么?” 长青子道:“师兄,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喷雾兽’的死,正是与真人有关。不过,这‘金蚕花’吗……”说到这,顿了一顿,道:“已经被人吃了。” 药仙听后,先是大吃一惊,接着长长的叹了一声,道:“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没有‘金蚕花’,我的丹药就练不成,该如何对付‘无影之毒’?” 长青子笑道:“师兄,你先别叹气,我的话还没说完。‘金蚕花’虽然被人吃了,但是,我这里还有‘金蚕花’的一根茎,我把它放在炼丹炉中,保存完好,就等着你来。” 药仙脸上立刻由忧愁转为大喜,有些埋怨的道:“师弟,你怎么不一下说完,害得我失态了。‘金蚕花’药性极强,就算是它一根茎,只要保存好,足以能令人起死回生。” 想起什么,一脸疑惑,道:“师弟,你说等我来的话,多半是开玩笑,难道你也想炼什么药不成?” 长青子道:“师兄,你与真人是不谋而合。说起来,这还是真人的功劳,他知道血手门身边有一个擅长使毒的人,所以就跟我商量,想炼制一种能克制天下奇毒的丹药,我和他老人家研究了一段时间,发现正好缺少‘金蚕花’,他老人家不辞辛苦,四处寻找,终于让他找到了‘金蚕花’,当时‘金蚕花’还没有开花,待真人再次前去的时候,却被‘喷雾兽’捷足先登,幸亏真人和两位少年出手,才将‘喷雾兽’打死,‘金蚕花’被一个少年莫明其妙的吸到体内,真人也拿到了一根茎。” 药仙惊奇的道:“这两个少年是谁?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将‘金蚕花’吸进体内的这个少年不知有什么异常没有?” 张三丰起身笑道:“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他。” 药仙吓了一大跳,惊声道:“哪个将‘金蚕花’吸进体内的少年就在真人的观中?” 张三丰点头道:“不错。” 药仙惊异不定,起身来,三人出了客厅,向练功房的方向走去。 这时,三女也起来了,刚用过早餐,也要去练功房探望方剑明,看蚕茧有什么变化没有。 龙月眼尖,一眼就见到了药仙,大喜,飞快的跑上来,一路喊道:“药前辈,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药仙转头看来,见是一个小姑娘,怔了一怔,猛然想起她是龙碧芸身边哪个名叫龙月的丫鬟,诧道:“咦,你怎么也在这里?你家小姐呢?” 龙月道:“小姐没有来。”把两女介绍给药仙。药仙更为惊奇,问道:“你们怎么都到了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龙月道:“这事以后再说,药前辈,你快去看看方大哥吧,他吃了‘金蚕花’,身体竟会吐出金蚕丝,现在被金蚕丝裹成了蚕茧,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破茧。 药仙大惊,双目大睁,失声道:“你说什么?你说是方小子吃了‘金蚕花’?” 龙月道:“是的。” 药仙听了,十分担心,道:“快,我们快去看看,这小娃儿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还了得!” 众人快速来到练功房前,推门而入,地上的蚕茧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仍然和昨晚所见一样。 长青子眉头一皱,道:“按理来说,也应该有个变化,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走近,突然,张三丰脸色一变,发出真气,将其他人的身形拦住,沉声道:“有些古怪。” 除了张三丰,其他人只觉一股奇异的力量传来,昏昏欲睡,这种感觉比中了迷药不一样,就好像突然间想睡觉,并不感到疲劳。 张三丰眉头一皱,道:“小娃娃练的究竟是什么武功,好奇怪的力量。” 随手一拍,将这股力量震散,其他人又清醒过来,都是一脸惊奇,三女更是啧啧称奇。 药仙绕着“蚕茧”走了一圈,仔细的看了一看,道:“还好,你们没有给他施加任何外力,不然的话,方小子就算破茧而出,身体也会受到影响。这种事,谁也帮不上忙,要让他自己来破茧。” 他说的跟长青子说得差不多,只是语气更加肯定而已。 “咦,这金丹是‘喷雾兽’的?” 当下,张三丰便把哪天的情形简短说了一下,药仙笑道:“这小娃儿福缘当真大得很,几乎所有的宝贝都让他一个人独吞了。” 长青子的医术要在药仙之下,他不敢肯定方剑明会不会没事,问道:“师兄,先前你还紧张这少年,现在却好像不担心他了,这是怎么回事?” 药仙道:“他的来头不小,既是刀神的义子,又是少林寺的人,还是慈航轩的贵人,身怀数宝,万一出了事,无法想象会出现什么乱子,在看过蚕茧的情形之后,我的心才安定下来。有了金丹,‘金蚕花’就不会作怪,同样的道理,有了‘金蚕花’,金丹也不会伤害方小子。这两者一阴一阳,如果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体内,就会达到平衡,只要他破茧而出,两者就能融合,就算今后再结成蚕茧,也不会担心阴阳不合。” 听他话中之意,好像方剑明今后还有可能结成蚕茧,祝红瘦忙问道:“依前辈看来,方弟破茧而出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药仙一愣,道:“这个我倒没有想过,毕竟古书上没有记载。不过,据我的推断,他一旦破茧而出,各方面都有很大的进步,武功至少要提升好几个档次,进入所谓的无上境界并不是什么难事。” 张三丰听了,笑道:“别人修炼百年,也未必能进入无上境界,这小娃娃却有这般造化,真是天赐福缘。” 药仙再朝蚕茧仔细的瞧了一瞧,眉头皱了一皱,道:“奇怪,天蝉刀怎么会与金丹纠缠在一起,希罕,希罕。” 对于这一点,他也不清楚,就在这时,清风来到门外,道:“观主,有三个男施主领着一群叫化子在观外求见。” 张三丰眉头一皱,道:“他们是什么人?你问了吗?” 清风道:“弟子问过了,他们并没有说,只说要找一个叫药仙的人?” 药仙听了,奇道:“找我?难道是丐帮的人?” 东方天骄比较心细,问道:“这三个人长得什么样子?其中一个男子看上去是不是年约二十五六,腰间还别着一根奇怪的棍子?” 清风想了一想,点头道:“正是。” 张三丰听后,立刻想到说的是谁来,笑道:“当日与我大战‘喷雾兽’的是两个小娃娃,年纪稍小的小娃娃在这里,外边的这个一定是另外一个小娃娃。” 龙月高兴的道:“莫非是世明哥?” 药仙皱眉道:“吴世明?他找我做什么?” 他刚来到这里,就有丐帮的人找上门来,丐帮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帮,消息端的迅速。 药仙向长青子叮嘱了几下,便随清风出去了,龙月也跟着出去。 三人来到观外,来找药仙的三人中果然有一个是吴世明,其他两位是鲁达和艾孟海。展镇岳不认识他们,将他们拦在了观外。三人身后,跟着十来个丐帮弟子。 见药仙出来,吴世明和鲁达都是大喜,上前拜见,吴世明见龙月竟然也在这里,惊奇万分。 这时,药仙笑着对鲁达道:“你果然没忘我的吩咐。” 鲁达傻傻的笑一下,道:“前辈救了在下一命,在下怎么不会听前辈的话,只是……只是……在下没有跟好方少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他。” 药仙道:“他没有事。”看了看艾孟海,艾孟海立刻上前做自我介绍,药仙道:“唉舵主,你们丐帮的消息好不灵通,我前脚刚到这里,你们随后就追上来了。”转头去看吴世明,问道:“你们这般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世明听他知道方剑明的消息,本想问他有关方剑明的事,想了一想,道:“不知道这里说话方便吗?” 清风含笑道:“我家观主说了,来者皆是客,各位,里面请。” 艾孟海让众丐在观外候着,几人正要进观,吴世明脸色微微一变,突然转过身去,看着上山的道路,皱眉道:“什么人也上山来了,好强大的气势,来者不善啊。” 展镇岳也发觉了,向清风使了一个眼色,清风领会,向几人告了个罪,进观去了,大概是去通知张三丰。 不大功夫,只见一群人走上山来,走在最前的是一个身穿白色袈裟的年老喇嘛,胸前挂着一串佛珠,每一颗都有拇指般大小,身后跟着八个喇嘛,都是双手合十,腰间均挂着两个金钹,再往后,则是一群人,因为被喇嘛们挡着,看不清是些什么人。 见了走在最前的年老喇嘛,鲁达脸色大变,失声道:“师伯来了!” 吴世明眉头一皱,惊奇的问道:“走在最前的哪个喇嘛莫非就是西域白教的教主天轮法王?” 鲁达点了点头,突然走跑下山去,吴世明担心他出事,也跟了下去。 鲁达还没有跑到天轮法王身前十丈,从八个喇嘛后面闪出一个人,抢先跃出,道:“师伯,让弟子前去拿下鲁达这个叛徒!” 说完,转过身来,迎着鲁达走去,脸色阴沉,喝道:“叛徒,你还有脸来见师伯,还不快束手就擒,等待师伯的发落!”暗中运功,面上杀气隐现。 鲁达见是路逸,想起师父的惨死,悲愤不已,指着对方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师父待我们极好,你却贪生怕死,暗……” 路逸脸色一变,脸上杀气更甚,喝道:“你竟敢对师兄这般说话,我非好好的教训你不可!” 话声未了,人如快箭,掠向鲁达,双掌一翻,带起一股劲风印向了对方的胸膛。 鲁达怒道:“怎么?你还想杀我灭口!” 运足功力,双掌一翻,迎了上去,只听“轰”的一声,飞沙走石,鲁达被震退了好几步,只觉气血沸腾。 路逸本以为这一掌虽不能杀死鲁达,也能让他重伤倒地,没想到他的武功会进步得这么快,喝道:“见了师兄,还敢反抗,我废了你的武功!” 闪电般冲上,双掌带起强劲的掌力将鲁达全身笼罩,意欲将鲁达击毙于掌下。 吴世明正要出手,一条人影抢在他之前从他身边掠过去,手中的扫帚一扫,只听“砰”的一声,劲风四散,路逸向后退了几步。 展镇岳一招将路逸逼退,挡在鲁达身前,扫帚往地上一杵,瞪着路逸,喝道:“臭小子,你是哪条道上的?竟敢在这里闹事,你好大的胆子!” 路逸见这个其貌不扬的扫地老头竟有如此武功,自忖不是他的对手,但仗着己方势大,沉声道:“在下奉劝阁下少管闲事。” 展镇岳“哈哈”一笑,道:“这个闲事老夫是管定了!” 这时,天轮法王等人来到近前,展镇岳只觉有一双可怕的眼神紧盯着自己,心头一跳,抬头看去,见是天轮法王。 目光与对方的目光一接,一股强大的压力袭来,急忙深吸了一口气,运起内力,双眼闪着精光,才把心头的不安扫去。 天轮法王轻轻的“咦”了一声,暗道:“此人不过是一个扫地的人而已,竟有如此功夫,这座道观的主人是谁?” 虽然如此想,但他这一生中还从来没有遇到一个令他害怕的人,道:“看你武功不俗,竟沦落到在这里扫地,可惜,可惜。观里住的是什么人?药仙是不是被你们藏起来了?” 展镇岳双眼一翻,冷笑道:“凭你也配问我家主人的姓名?” 天轮法王身为白教教主,被人尊称为法王,几时听过这等逆耳的话,任他密宗功夫精深,心中禁不住有些动怒,双目微微一眯,随后一张,一股恐惧的气势压向展镇岳。 第463章 据理力争 展镇岳将全身功力运在扫帚上,缓缓向前推出,每前进一分,就觉得对方带来的压力增加了一分。须臾,他再也前进不了半分,手中的扫帚好像变成了一座大山般沉重。 在整个西域,天轮法王几乎是所向无敌,除了与他齐名的“大漠之王”和黄教的根敦朱巴之外,根本没人是他对手,像黄教中有妙音法王和大慈法王,这两人算是根敦朱巴的师兄,在世的时候也曾被他打败过,他来中原之前,本以为中原武林没有几人是他的对手。 谁料,这个毫不起眼的扫地老头竟能在他的密宗之下坚持了这么久,心中不禁有些惊奇起来,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双眼暴射精光,喝道:“好功夫!”正要施展更大的神通击退展镇岳,倏地,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一笑,道:“天轮,你师父幻轮在世的时候尚且不敢到我这里来闹事,你好大的胆子!”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一把抓住展镇岳,将他甩了出去,右手往前一拍,和天轮法王打来的左掌相撞,没有任何的动响,好像两只手掌仅仅是贴在了一起。 天轮法王还没有来得及看清这人是谁,只觉一股可怕的力量袭到,身不由自主的滑退了一丈,抬头看去,见是一个白发老头,惊疑的问道:“你就是这座道观的主人?” 张三丰面露微笑,摸着白胡子,点头道:“不错,我正是这座道观的观主。” 天轮法王心头一沉,双手合十,道:“道长是何许人,竟知道家师的名号!” 张三丰淡淡一笑,道:“老道就是这家道观的观主,不要多问,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天轮法王自忖对方的武功还要在自己之上,不敢生气,向鲁达看了一眼,道:“家师弟为奸人所害,我特来捉拿叛徒与元凶。” 张三丰扫了一眼鲁达,道:“我看你虽然憨厚,但也绝非叛徒,还不上去说个明白。”说完,退了下来,不知对展镇岳说了些什么,展镇岳点了点头,进观去了。 鲁达见这“观主”竟能震住师伯,心头惊疑,走上去,“扑通”一声,向天轮法王跪下,道:“师伯,请你老为弟子做主。” 天轮法王看了他一眼,喝道:“做什么主?你师兄把什么都跟我说了,想不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来,竟敢连同外人来暗算你的师父。” 鲁达脸色一变,想不到路逸在天轮法王面前也说了他的“坏话”,道:“师伯,你不要听信师兄的谎言,弟子可以对天起誓,我绝没有暗算过师父。暗算师父的人是师兄。” 天轮法王冷冷看了他一眼,突然喝道:“你撒谎。” 鲁达见他不信,变色道:“我没有。” 天轮法王道:“你既然没有撒谎,那你为什么不敢回西域来见我?” 鲁达沉痛的道:“不是弟子不敢,而是不能。弟子的武功不如师兄,他暗算了师父,之后又投靠血手门,要杀我灭口,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弟子要留着有用之身将真正杀害师父的凶手说给师伯听。” 路逸听了,脸色一变,喝道:“你胡说,暗算师父的明明是你,你却赖在我的头上,我杀了你!” 说完,正要上去,天轮法王喝道:“路逸,别忙,让他说下去。” 路逸道:“师伯!” 天轮法王眸子内闪着寒光,道:“你敢不听师伯的话?” 路逸心中一跳,低下脑袋,道:“师侄不敢。” 天轮法王将目光落在鲁达身上,道:“路逸说,杀害你师父的的凶手是一个叫方剑明的少年人,对是不对?” 鲁达道:“不对。” “我再问你,你师父是不是和这方剑明比过武?” “这……” “你只要回答是不是。” “是的。” “你师父在和方剑明比武的徒中,本来他已经胜了,可是,突然有一个叫做药仙的人,暗中偷袭你师父,方剑明才将你的师父打成了重伤,而你呢,见你师父身受重伤,贪生怕死,非但不帮你师父和师兄他们,反而暗算了你师父,这才让方剑明杀害了你的师父,是不是这样?” 吴世明听他如此说方剑明和药仙,心头大怒,正要上前和他理论,却被一个人拉住了,回头一看,却是药仙。 药仙脸上也有不平的表情,但异常的冷静,只听他低声道:“先别激动,让他们继续说下去。“ 这时,鲁达早已怒火冲天,狠狠的瞪了路逸一眼,道:“不,这根本就是路逸对弟子的诬陷,这一切都是他的编造出来的谎话。”他已不称路逸为师兄,可见他对路逸是多么的痛恨。 天轮法王脸上始终是一种冷然的表情,道:“你说路逸说谎话骗我,那么,你对此有何辩解?” 天轮法王虽然狂傲自大,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鲁达道:“师父的确是与方少侠比过武,但早已在事发之前比完,师伯若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华山上的秦家大院的人。” 听了这话,天轮法王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我已经问过了,他们都说是比武当天出的事,你还有何话说?” 鲁达一听,惊疑万分。这怎么可能?在方剑明和师父比武过后,他们就跟师父回到秦家大院,虽然师父没有告诉他们比武的结果,但从师父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不快,想来没有输。他们在秦家住了一天,才离开华山,第三天才发生血手门找上门来的事。 秦家的人怎么说是比武当天发生的事?难道……难道这秦家和血手门有关系,或者说秦家本来就是血手门的一个据点? 鲁达一想,冷汗都流出来了,发觉此事透着一种可怕,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来,他们在秦家住了一些日子,除了师父外,都没人见过秦家的主人秦百川,在师父走的那一天,师父脸上还带着一种愤怒。 如果秦百川真是血手门的人,师父之所以会在走的哪天生气,大概就是因为秦百川想拉拢师父,被师父拒绝了,才因此惹下了大祸。 天轮法王见他脸上一片苍白,冷声道:“你还不承认你所做的事?我再让你看两个人。”头也不回的道:“韦任发,柏冬青,你们给本法王出来!” 话声刚落,只见从八个喇嘛身后的人群中走出一个粗壮的汉子和一个紫脸老者,两人脸上阴沉沉的,指着鲁达,对天轮法王道:“法王,就是他暗算了虞大哥!” 鲁达大怒,猛然站了起来,双拳紧握,沉声道:“韦任发,柏冬青,你们这两个卑鄙的小人!” 柏冬青(紫脸老者)冷笑了一声,道:“鲁达,任你如何狡辩,也逃难暗算师父的罪名。我、韦老弟、还有路逸,拼死逃了出来,为的就是要把你的恶行告诉法王,让他来主持公道,严惩凶手。帮凶药仙就在这里,还请法王先治此人的罪。” 不等天轮法王问他谁是药仙,药仙“哈哈”大笑着走了出来,来到鲁达身边,按住鲁达的肩头,让他先不要动怒,道:“我药仙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无耻的小人,你们投靠血手门也还罢了,却还要诬蔑我等,你们这么做,分明就是受了血手门的指使,最终的目的,是想挑起白教与武林联盟的对抗。” 朝天轮法王看去,道:“阁下就是西域白教教主的天轮法王?” 论年纪,天轮法王还要比药仙小一些,药仙这么称呼他,也并不为过。 天轮法王在他脸上仔细的看了一下,沉声道:“正是。” 药仙道:“你贵为白教首领,应该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难道还看不出这是一个骗局?” 天轮法王冷冷的道:“韦任发和柏冬青是本法王师弟的朋友,他们的话不由本法王不信。” 吴世明听了这话,突然“哈哈”大笑。 天轮法王向他看了一眼,冷声道:“你是什么人?笑什么?” 吴世明道:“在下无名小卒,有一件事想请教法王。” 天轮法王不冷不热的道:“你说。” 吴世明道:“以法王的慧眼看来,鲁达和路逸两人,谁的品行要好?” 路逸听了,抢先道:“师伯,不要听他的胡说,这小子是方剑明的兄弟,名叫吴世明。” 吴世明恨不得上去给路逸一巴掌,但现在这个时候,不是他意气用事的时候。天轮法王乃西域白教的首领,一个弄不好,就可能造成宗教的矛盾。张三丰之所以会让他们在自己的道观前理论,多半也是因为这个。 吴世明不屑的瞧了一眼路逸,道:“我说到了你的痛处,是不是?”路逸气得满脸通红,却不敢上前与吴世明交手。 天轮法王见路逸这般“脓包”,心头有气,但他又不得不据实的道:“据本法王所知,我师弟一向都喜爱他们两个。不过,师弟曾对我说过,鲁达贵在老实,路逸贵在机智。”顿了顿,道:“但这并不足以说明什么,忠厚的人也会做出不忠厚的事来。” 鲁达听后,悲愤的仰天大叫道:“弟子虽然愚笨,但也不是阴险的小人。师伯若不相信弟子的话,弟子就死在你老的面前,以表清白。”说完,抬起一掌,运起功力,往自己的脑门拍去。 药仙一把拉住他的手,喝道:“事实没有弄清楚之前,你死了又有何用?你把当日杀害你师父的凶手指认出来,我可以让你师伯相信你所说的话。” 鲁达一怔,惊讶的道:“前辈,你……” 药仙似乎很有把握,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道:“你尽管说出来,余下的事就交给我。” 说完,转过头去,道:“天轮法王,请你把你的手下叫到一边去。” 天轮法王面上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挥了挥手。八个喇嘛身形一晃,闪到了路边,他们的速度不仅迅捷,而且几乎是不带一点的风声,轻功之高,端的吓人。 八人一闪开,后面的人顿时全被看清,为首的是血手门三公之一的星公邪秀才,跟他一起来的,均是一等一的好手。 第464章 成竹在胸 鲁达将目光投向对方的人群中,搜寻了一下,脸上显出一片悲愤,指着一个左颊上有刀痕的汉子道:“有一个人就是他!”这人却是气天王。气天王听了鲁达的话,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 鲁达又指着一个瘦小的老头,恨声道:“还有这个老头,当日就是他一拐打在了师父的背上。”这人却是三十六天罡中的天满星“一拐夺命”韦三岩。 鲁达道:“当日,还有一个身穿长袍的老者中途出手,此人不在现场,他武功奇高,还在这两个人之上,若没有这人的中途偷袭,暗算了师父,师父也不会被他们杀害。” 气天王“桀桀”一笑,道:“鲁达,你真会编造故事,你真以为法王会相信你的话吗?” 不料,天轮法王听了,冷冷的道:“这事越来越奇怪了,本法王绝不会轻易相信一方。鲁达,你跟师伯说清楚,当日围攻你师父的究竟有几个人?他们是怎么出手的?” 鲁达听他有些相信自己的话,心中一喜,声音大了起来,道:“师伯,经过是这样的。当我们遇到血手门的人的时候,他们问师父是否答应他们的条件,师父说不答应,他们便动手,先是我刚才指出的这两个人联手围攻师父,师父武功高强,这两人不是师父的对手,正在激斗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长袍老者,向师父偷袭,一掌打伤了师父,之后,三人联手,师父一个不慎,又被那长袍老者一掌打中,早在长袍老者出手偷袭的时候,我们就上去帮忙,血手门的其他人也上来帮忙。 混战之中,我见师父岌岌可危,正要拼了性命去保护师父,可就在这个时候,师兄突然向师父扑去,一掌打在了师父的胸口。师父想不到师兄会向他下手,就这样又被暗算了。那使拐的老头趁机从后面一拐打在了师父的背上,师父挨了这一拐,鲜血狂喷,却冲到我这边来了。师父想把我救出去,当他老人家刚把我仍出后,就被那脸上有刀痕的汉子一剑刺穿了身体,临死的时候,还向我这边张望着。” 当他说到西域老虎被害的时候,愤怒的眼光扫过了路逸、气天王和韦三岩,三人只觉心中一寒,如果鲁达的眼光也能杀人,他们早已死了上百次。 药仙接着道:“我与徒弟正在华山上采药,听到打杀声就赶来过来,正好看到鲁达向我这边跑过来,便与孙女将他救下来了。” 韦三岩听了,阴笑道:“一唱一和,你们两个说的好故事,连我都以为我干过这种事。” 药仙眼神如刀,瞪了韦三岩一眼,沉声道:“这不是故事,老夫有证据。” 气天王“嘿嘿”一声冷笑,道:“药仙,你不要胡吹大气了,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瞧瞧。” 药仙仰天一声大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证据就在你们身上,难道两位已忘了吗?” 两人一怔,异口同声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药仙道:“当日,我见你们两个要杀鲁达,情急之间,从怀中掏了两包药粉,洒向你们,你们两个没能完全躲开,被我打中。这药粉虽然不是什么毒药,却是我特制的东西,能透过身上的衣服,在身上留下一些痕迹。我记得,一包打在一人的腰间,一包打在另一人的背上。你们以为打中你们的是什么毒粉,略一停顿,当知道不是毒粉时,却被我的徒儿一掌震得滚出好远,鲁达就这样被我们救下了。老夫说的对不对?” 两人脸上一红,接着便是大惊,韦三岩的神色有些慌乱,厉声喝道:“你胡说!” 药仙冷笑道:“我胡说?那好,脸上有刀痕的这位老弟,请你把背上的衣服撕烂一块,让大家睁眼看一看,若没有一个两指般大小的红色印记,我药仙任由你们宰割!” 气天王听他说得如此肯定,越发不敢让人看,怒道:“你是什么东西,老子为何要听你话?” 话声刚落,只听有人冷冷的道:“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讨打!” 话声一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气天王脸上挨了一把掌,抬头看去,见场上多了两个人,一老一少。 “是你打本天王?” 这一老一少是辛二娘和风铃。 “啪”的又是一声,气天王虽早已暗中提防,但眼前人影一闪,根本就看不出对方是怎么出手的,脸上重重的又挨了一下,身上立时出了一股冷汗,吓得退了几步,再也不敢开口。 风铃见了气天王和韦三岩,指着两人十分生气的道:“你们两个是大坏蛋,要杀猪八戒,打得好。” 众人一怔,药仙苦笑着解释道:“她说的是鲁达。” 天轮法王惊疑的看了一眼辛二娘,暗道:“这老太婆的武功好高啊,这座小小的道观竟然会有两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高人,中原武林,果然是藏龙卧虎。”向风铃瞧了一眼,问道:“小姑娘,你有没有一掌震退他们两个人?” 风铃见他的打扮奇怪,笑了一笑,道:“你是谁?你的样子好希奇,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人。” 天轮法王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戏言”,沉声道:“本法王再问一次,你有没有一掌将这两个人震退?” 风铃见他生气,也怒了,道:“是又怎么样?你也想尝尝吗?” 天轮法王脸色一怒,突然长笑一声,道:“正有此意!”人如闪电一般飞向风铃。 辛二娘冷冷的哼了一声,翻腕一掌劈出。 天轮法王见了她的手法,心中吃了一惊,将全身内力运起,一掌压向了辛二娘的头顶。 辛二娘脸色微微一变,将功力提升到七层,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天轮法王被震回原地,并朝退了一步,辛二娘的身躯只是晃了一晃。 辛二娘脸色一沉,道:“能接下老婆子这一掌的,天下可数,看你的打扮,莫非就是西域的天轮法王?” 天轮法王强压心头的惊讶,道:“不错,正是本法王。” 辛二娘道:“传言果然没错,以你的武功,在西域确实可以成为神。” 天轮法王问道:“敢问你是何人?” 辛二娘仰天大笑,道:“老婆子是一个无名之辈,说出来你也不知道。你身为白教法王,竟向一个小女孩出手,不显得很掉价吗?” 天轮法王毫不动容,道:“本法王只想求证一件事,再说了,我也料到你会出手。” 辛二娘冷笑了一声,双眼看天,似乎已经懒得说话。 药仙道:“天轮,如果我的徒儿能接下你的一掌,是否就代表你相信了我的话?” 天轮法王向气天王和韦三岩冷冷的看了一眼,淡淡的道:“虽然还不太相信,但至少也不会再相信路逸所说的一切。” 路逸听了,脸色大变,正在打算如何离开此地,突听天轮法王冷喝一声,道:“站住!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伴随着话声,天轮法王转过身去,冷冷的看着一干要转身开溜的人。 八个喇嘛动作飞快,从人群头顶跃过,拦住了血手门诸人的退路,其中一个喇嘛怪声道:“法王有令,谁都不能走。” 这八个喇嘛乃天轮法王座下的八尊者,跟随他多年,武功极高,八人联手,天轮法王自己都没有把握胜出。被他们拦住,星公等人当然不敢硬来,都是一脸非常可笑的表情。 天轮法王虽然曾经与鬼神聂皇杰交涉过,但并没有答应加入或者加盟血手门,聂皇杰有些生气,想杀掉对方,但又自忖虽能胜过他,元气一定会受损,所以,干脆改变策略,要拉拢他,派了一些人跟着他,打听方剑明的下落。 其实,他们追到这里,并不是查到方剑明在这,他们是追踪药仙而来的,药仙在路逸的谎话中,虽然不是元凶,却是一个帮凶,天轮法王要为师弟报仇,当然要找他算帐不可。 星公见天轮法王脸上阴沉沉的,知道他已经开始起疑,“哈哈”一笑,道:“法王,你既然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人,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还要回去向门主复命。” 说完,就要带着人转身离开,天轮法王冷声道:“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谁都不许走,谁走本法王就杀了他!” 吴世明听了,拍手笑道:“法王果然不愧为西域白教首领,明察秋毫。在真相未明之前,他们的确是不能走,否则,法王要为师弟报仇,恐怕要与聂皇杰为难。” 星公听了,眼中闪过一道杀气,倏地,他腾空跃起,去势如电,凌空一翻,双掌一搓,打向吴世明的头顶。 吴世明已非昔日阿蒙,冷笑一声,道:“来得好!”双臂一抬,一招“霸王举鼎”,要和对方对掌。 岂料,星公的这一掌只是一个虚招,掌势一变,五指如勾,抓向了吴世明的脸庞。吴世明似乎早已算准对方会有这一手,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右掌一翻,闪电的扣向对方的手腕。星公想不到他的招数会如此快捷,急忙撤招。 吴世明喝道:“看掌!”双掌印向了星公的胸膛,星公闪避不开,只有运起全身功力,迎向了对方的双掌。 “轰”的一声,星公闷哼一声,被远远的震飞出去,落地后张嘴吐了一大口的鲜血,身形摇摇欲坠,惊恐的指着吴世明,骇然道:“你……你的内功怎么会这般深厚?” 三招不到,吴世明就把三公之一的星公打得吐血,心中十分痛快,闻言傲然一笑,道:“邪秀才,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星公气得双眼一翻,加重伤势,又吐了一口鲜血,沙哑着声音道:“今日之仇,本公非报不可!” 吴世明冷哼一声,道:“只要你今日能逃走,大爷随时恭候你来。”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让星公生离此地。 天轮法王见吴世明有这等身手,不仅朝他多看了几眼,暗道:“此人是方剑明的兄弟,竟有如此能耐,难怪师弟会找方剑明比武,想来这方剑明的武功不在此人之下。” 星公一受伤,血手门诸人谁还敢擅自离开?他们的身体虽然没有动,心中却打起了各自的小九九,有些后悔不该跟着来凑热闹,有些在想该怎么逃跑,有些在想能不能逃掉…… 药仙把风铃叫到身边,道:“风铃,这位是西域的天轮法王,他要和你比试掌力,你使出全力和他比试一下,万一不行的话,就把你天都伯伯传给你的哪一手功夫使出来,知道吗?” 风铃点了点头,乖巧的道:“知道了。” 辛二娘道:“放心,有我在此,谁也伤害不了她。”说时,却瞪了在一旁看热闹的张三丰。张三丰咧嘴一笑,摸了摸白胡子,好像很开心。 有了辛二娘的话,药仙更加放心。 见风铃上去了,龙月来到辛二娘身边,低声道:“师父,风铃姐姐能接下天轮法王的一掌吗?” 辛二娘道:“这天轮法王有些自大,他若出全力的话,风铃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不过,他绝不会出全力,风铃非但不会有事,我看这天轮法王要倒大楣。” 话刚说完,风铃已经走到天轮法王身前两丈,凤眼一瞪,道:“天轮法王,你不是要和我比掌吗?来吧。” 天轮法王被她的话气得要吐血,冷冷的道:“本法王乃白教教主,你不过是中原的武林后学,本法王要是先动手,未免让天下人耻笑,你尽力攻本法王一掌,本法王就能看出你有多大的本事。” 风铃嘻嘻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万一我将你打倒了,你可不要怪我。” 天轮法王称雄西域多年,几时听过这种话,心中虽然有气,却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发出来。 风铃有模有样的吸了一口气,运起丹田的真气,娇斥一声,双掌隔空一拍,就在她起掌的哪一刻,众人只觉身边有一股强大的气流涌动着,都是吃了一惊,天轮法王更是吓了一跳,见她一出掌就有这么深厚的内力,急忙一掌拍出,掌劲即将吐出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的掌力仅仅是刹那的功夫,之后便消失了,自己这一掌若打出去,岂不是要让他打一个不还手的小姑娘? 天轮法王手掌下沉,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喝道:“小姑娘,你搞什么鬼?” 风铃“咦”了一声,将双掌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突然发不出掌力了,你等等,让我再试一次!” 话声未落,双掌猛然往前一推,一股巨浪般的真气冲出,顿时,飞沙走石,场面惊人之极,除了辛二娘和张三丰站在远处不动的话,旁观的人都被一道强大的真气迫得后退。 第465章 不知悔改 吴世明为风铃骇人的内功惊奇,暗道:“这丫头的内功怎么如此精深?我若没有吃过怪兽的内丹,在内力上,也不是她对手!” 天轮法王首当其冲,感受最深,脸色一沉,知道自己低估了这个不起眼的丫头,但箭已在弦,不得不发,匆忙之间,只能运起七成的内力,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狂风大起,风铃站在原地不动,一幅傻呆呆的样儿,天轮法王的身形禁不住晃了一晃,右脚向后退出…… 就在这瞬间,吴世明冷哼一声,喝道:“星公,你还想往那里走?拿命来!” 飞身而起,向星公追去,他刚飞身而起,天轮法王的右脚刚好落地,闻言,顺势转身掠出,怒道:“谁敢走,本法王立刻杀了他!” 他虽然这般威吓,但血手门诸人怎肯听他的话,乘他没有追来之前,纷纷夺路而逃。路逸刚想乘乱逃走,却被鲁达拦住,发了疯般的向他展开攻击,一时之间又焉能脱身?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是转眼之间,吴世明身法之快,简直是赛过了闪电,凌空一晃,追上了跑在最前头的星公,拔出屠龙棍,一棍打出,棍风作响,听在星公的耳中,就好像是阎王的催魂铃,危机之间,星公也不及多想,一狠心,咬破了舌尖,全身猛然一震,一股可怕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反身一掌拍出,正打在屠龙棍上。 “砰”的一声,两股强大的真气相遇,形成一股烈风,两人的身形都是晃了一晃,一晃过后,吴世明被对方突然暴增的内力震落下来,星公则是惨叫一声,脸色惨白如雪,人如掉线的风筝摔出去,翻滚着向山下落去。 就在两个人交手的时候,那八个喇嘛将手中双钵仍出,十六个金钵“呼呼”呼啸的转动着,连成一线,将大部分要逃的人的身形挡了一挡,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但这已经足够了。 天轮法王人在空中,突然从身后拔出两个奇怪的银白色的轮子,随手一抖,左手轮子飞出,发出一种奇异的声音,不少人听了,只觉心神狂跳,真气不定,痛苦不堪,不得不蹲下来捂住耳朵,运功相抗。 右手轮子随后飞出,却是向落下山去的星公打去,天轮法王巨雷般的声音喝道:“本法王说过,谁跑就杀谁!” 他这句话暗含无上真气,以音波功追向对方,速度快过了星公,“击”在星公的背上。星公本来已经被屠龙棍震得几乎窒息,头脑昏沉,再受此一击,顿时“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昏死过去,一头载向地面。 眼看轮子就要打在他的身上,就在这刹那间,一团白色的剑光暗含着黑色的流光冲天而起,并带起一种邪气的的尖叫声,罩向了轮子。剑光与轮子相碰,响起一声震天巨响,轮子旋转着飞回,落到了天轮法王手中。 跟在邪气剑光之后飞起的是一个身披白色风衣的男子,只见他凌空一翻,左手一把将星公抱住,右臂朝前一挥,手中一把奇形怪剑爆发一股邪气,一道无形的剑气射出,将追来的吴世明逼落,不等吴世明追上,电闪般的飞退,并响起起一声阴笑,道:“法王的天轮果然不是凡物,竟能相抗本公的承影剑,厉害!”这人不是别人,却是三公之一的月公。 眼看他就要抱着星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天轮法王大怒,再次打出了手中的天轮,夹着一股异响,射向了月公的后背。月公却不回头,好像不知道轮子已经来临。 倏地,三道浓烈的杀气冲天而起,随之,便是三道剑光从草丛中飞起,“铿锵”一声,架住了轮子,三把充满了杀气的宝剑也难当轮子,三人竟被推着凌空向后退,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道剑光冲起,这股剑光非但充满了杀气,还有一种雄壮之气,比先前的三道剑气强了一倍不止,剑光如长虹,落在了轮子上,终于将轮子震了出去。 天轮法王脸色一沉,凌空一抓,将轮子吸了回来,抬眼望去,不见了月公的踪影,也懒得向四个后辈动手,将两个轮子收了。 吴世明见了出剑的四人,心中涌出一股怒火,厉声喝道:“好啊,原来是你们!”身形如电,身形腾起,朝四人扑去,手中的屠龙棍一舞,使出了一招屠龙棍法,顿时,从棍身窜出一条龙影,轰向四人。 这四个人是月公的徒弟,为首的是大师兄——天杀。天杀眉头一皱,感觉得出吴世明这一棍必定是石破天惊,冷冷的道:“你们先走!” 三位白衣青年身形一伏,射入了草丛中,转眼不见。天杀将手中的宝剑竖在胸前,全身功力贯注剑身,剑上发出一股耀眼的光芒,杀气蔓延开来,猛然向前一劈,了飞来的龙影中。 “轰”的一声,天杀脸色苍白,被震退了好几步,但他甚是强悍,虎口明明已经崩裂,鲜血流出,却没有痛得哼出一声。 他这一剑的剑气,也将龙影击散。吴世明见了,心头一凛,冷笑道:“他们走了,你要留下!”又是一棍打出。 天杀身形飘动,掠到了六丈外,张口一吐,喷了一口血落在剑上,奋力向半空中的吴世明仍出,这一仍当真是急如电光石火,吴世明眼角只见剑光一闪,弥天的杀气已然临身,心头一惊,将屠龙棍舞动,身前布满了真气,才没有被对方的剑气所伤。 待他落下地来时,天杀仍来的剑已经被他的真气绞碎,刚好看到天杀给他留下一个冷笑的面容后,身形一伏,射入了草从中。 吴世明好不恼恨,向他消失的地方扑去,双脚刚落地,脸色一变,急忙将身一纵,滚在草丛的顶端上,朝左侧翻动。 “轰轰轰……”的数声巨响传出,草丛被炸得一片浪迹,烟尘四起,泥土纷飞,吴世明从烟尘之中跃起,绕着方圆二十丈搜寻了一下,不见半个人影,冷笑着对着远方道:“想不到雷家的‘霹雳弹’也被你们用上了,你们给我听着,姓吴的下次再遇上你们,非杀了你们不可!” 当他赶回来的时候,只见血手门诸人被天轮法王和八个喇嘛拦住了去路,路逸脸如死灰,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韦任发和柏冬青站在路逸的身后,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师伯,弟子该死,弟子贪生怕死,暗害了师父,罪大恶极。你老就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路逸突然哭着道。 见了他这个样子,天轮法王举起手掌,真想一掌把他杀了,但想起一些事来,又始终落不下手掌。 鲁达尽管痛恨路逸,但毕竟和他是师兄弟,见他吓成这个样子,对天轮法王道:“师伯,他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做下这等事情来,你老杀了他也挽不回师父的性命。你老要杀他的话就给他一个痛快,不然就废了他武功,让他去吧!” 天轮法王听了鲁达的话,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声,暗道:“他们两个同时到中原来游历,没想到结果会如此的天差地别,师弟啊师弟,我们都看错人了。”目光一寒,冷冷的看着路逸,沉声道:“亏你师父待你千般好,你要是有你师弟一分好,也不会干下这等大逆不道的蠢事来,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这时候的路逸完全变了个人,失声痛哭起来,道:“弟子自知罪孽深重,无脸再活下去,就请师伯赐我一掌,让弟子到师父座前忏悔。” 天轮法王听他提起西域老虎,不禁有些伤神。他虽然贵为白教教主,权力极大,但朋友却只有一个,这个朋友就是西域老虎。因此,他一听到西域老虎被人杀了的消息,就大发雷霆,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的来中原报仇。 谁想到事情逆转,害死西域老虎的凶手有一个正是向他告状的路逸。他若杀了路逸,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师弟,因为师弟的这两个传人,以路逸的天资最高,路逸一死,西域老虎也差不多是后继无人了。鲁达天生愚笨,再怎么苦练,也难成大器。 天轮法王虽然比较相信鲁达,却比较疼爱路逸,所以才会没有立刻杀了路逸。 路逸见他迟迟没有动手,跪着爬过去,扑到天轮法王脚下,道:“师伯,弟子知道你平时最疼爱我,你要杀弟子却又不忍心,都怪弟子一时鬼迷心窍,你老要是不忍心动手,就让弟子亲手了断自己。”说完,双目一闭,伸手拍向了自己的脑门。 天轮法王被他说动,急忙身手拉住了他的手,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你跟我回西域去,好生修行,多做善事,我想你师父的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 路逸听了,颤声道:“师伯,弟子……罪该万死……你老人家……” 哭声戛然而止,路逸陡然出手,出其不意的扣住了天轮法王的手腕命脉,同时纵身跃起,一掌按在了天轮法王后心死。 谁都没想到路逸会乘机暗算天轮法王,当八个喇嘛将两人团团围住时,天轮法王已经被路逸“控制”在手中。 “站住!不要靠近我,否则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杀了你们的法王!”路逸一脸杀气。 八个喇嘛脸上毫无表情,冷冷的瞅着他。 路逸将手掌上的力道加重了一分,喝道:“把你们的金钹都给老子收起来,闪开,退到一边去。” 八个喇嘛依言收好金钹,乖乖的退到了一边。韦任发和柏冬青见他制住了天轮法王,心中暗喜,正要上去和他一块离开,路逸冷冷的道:“都给老子站住,谁敢上前一步,就杀了谁!” 柏冬青不信这个邪,冷笑道:“路逸,你好没良心,我们两人为你说了不少的好话,你就这么对待我们?” 路逸冷然道:“你说的好话要是管用,也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叫你站着别动,你还敢跟我上前?” 柏冬青“哈哈”大笑着向他走去,道:“路逸,天轮法王在你手中是真,但这并不……” 话还没说完,一个喇嘛也不知是如何出手的,两个金钹旋转着向他的脖子抹了过去。 柏冬青在西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在这八个喇嘛中任何一位面前却根本不值一提,为了逃命,一个“癞驴打滚”,非常狼狈的闪过了对方的金钹,站起来时,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赶紧退到了人群中。 路逸见了,得意的大笑起来,下命令似的道:“八尊者,给我挡住他们,谁若敢来追我,格杀勿论!”八个喇嘛果然听话,将手中的金钹拿在手中,挡在了路中间。 路逸扣着天轮法王一边向后退,一边阴笑道:“师伯,对不起你老人家了,我不想回去过苦行僧一般的日子,只好借你一用了。” 天轮法王突然冷冷的道:“你若立刻回头,还来得及。”他好像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被制”着急。 路逸却很有信心,哈哈一笑,道:“师伯,你少吓唬我,我知道你的密宗功夫了得,我就算按住了你的命脉和死,也未必要得了你的性命。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修炼过密宗功夫的人,我的这一掌若是用密宗‘迦叶功’,你自信能受得了吗?” 天轮法王轻轻的叹了一声,道:“无知,无知,本以为你是真心悔过,你却假心假意做出改过的样子,还想妄图我用当作护身符。这是你咎由自取,就怪不得师伯了。”面色一沉,道:“八尊者,给本法王杀了这个孽障!” 闻言,八个喇嘛犹豫了一下,便将手中的金钹抬高了一点,作势欲发。 路逸脸色大变,手上加重了三分力道,喝道:“你们敢!天轮法王,你不想要自己的老命了?” 天轮法王冷冷的道:“孽障,你试试看,能不能伤本法王半分? 第466章 死无葬身之地 路逸脸色一厉,道:“天轮法王,这是你逼老子的!你既然想死,老子就成全你,大不了你我一块死,哈哈……” 狂笑声中,使出了“迦叶功”,内力一吐,打入了天轮法王的死。不料,任他如何发力,掌力进入对方的体内,都是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笑声戛然,他脸上一片惨白,心头大骇,冷汗禁不住流了出来。 天轮法王喝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孽障,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密宗功夫修练到最高境界,就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吗?” 路逸脸如死灰,陡然大叫一声,拼尽全身力量,给了天轮法王一掌,刚要逃命,却发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的身体紧紧拉住,天轮法王的身躯猛然一震,一股骇人的罡气透体而出,形成一股白气,将路逸远远的震了出去。 路逸人在还空中,八尊者将手中的金钹发出,去势如电,形成一个圆圈,众人只见十六个金钹绕着路逸的身子旋转了一圈,便又飞回了八个喇嘛手中。 “轰”的一声巨响,路逸还没有落地的身躯爆炸,人转眼化为灰烬,只有一蓬鲜血洒落在地上。 这八个喇嘛的功力当真吓人,联手对敌的话,普天之下,鲜少有人能对付,两老在旁看了,也觉希罕,他们虽然也有把握能胜过这八人,但必将胜得艰苦。 鲁达见天轮法王没有事情,跑上去,向对方跪下,道:“弟子无能,请师伯责罚。” 天轮法王一甩袖,一股真气将鲁达托起,道:“起来吧,这不关你的事,待师伯来为你师父报仇!”说完,向韦任发和柏冬青走了上去。两人早已被路逸的惨死吓得三魂去了两魂,见天轮法王向他们走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蒜,都道:“法王饶命,法王饶命,这都是路逸要我们干的,我们并不是要存心欺骗法王。” 天轮法王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喝道:“本法王若杀了你们,是污了本法王的双手,你们两个卑鄙无耻,竟敢欺骗本法王。死罪虽免,活罪难逃,理应受到惩戒!” 话声一落,双袖一卷,两人刚要反抗,哪里还来得及,“啊……”惨叫一声,一个左肩被震碎,一个右肩被震碎,滚下了山去,爬起来时,头破血流,战战兢兢的抬头看着天轮法王的背影。 天轮法王也不回头看他们一眼,沉声道:“你们的武功还剩下一层,是留给你们保命的,若再敢胡作非为,本法王绝饶不了你们,滚!” 两人捡回了一条性命,不敢有任何怨言,互相扶持着下山去了。 天轮法王别过脸去,脸上阴沉沉的,双目冷如寒冰,扫了气天王和韦三岩一眼,两人心头均是一寒,有一种死亡临头的感觉,但两人好歹也是一号人物,强自镇定。 天轮法王冷冷的道:“这两个人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其他人听了,如释负重,就要离开,吴世明喝道:“慢着!我还有话说。”有人刚要逃跑,吴世明隔空一掌打出,将那人打翻了一个跟头,站起来,惊惶的看着吴世明,不敢逃了。这人是七十二地煞中的一位,武功可以排在前十,却被吴世明隔空一掌轻轻松松的打倒,其他人不敢在往前走出一步,均是惊惧的看着吴世明。 有人认得吴世明,沉声道:“姓吴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想怎么样?” 吴世明冷笑一声,道:“我想怎么样?这还用吗?你们是血手门的人,遇见了我还想走吗?” 那人怒道:“姓吴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的武功比我们高就很了不起吗,若把我们逼急了,大不了和你拼了!”顿时,其他人都附和他的话,叫嚷着要拼命。 吴世明虽然想废掉他们的武功,但又怕他们当真要拼命,到时候照顾不到丐帮的弟子,岂不是害了他们? 正在犹豫,张三丰“哈哈”大笑着,一摇一摆的走了上来,身形突然一晃,便来到那人身前,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在血手门是何身份?” 那人根本就不知道张三丰何时到了他的身前,吓得脸上一白,立即答道:“我是天哭星!” 张三丰道:“好,你下去吧!”一把抓住他衣领,将他扔了出去。天哭星只觉人如腾云驾雾一般,天旋地转,晃悠间落到了山脚下,双腿一软,险些软倒在地,正在不知该何去何从,身边不断有人“呼呼”的落下,不大功夫,十多个地煞都被人“扔”下了山,传来对方那苍老的声音道:“尔等好自为之,若在为血手门卖命,下次落下山就不是脚着地,而是头着地。谁执迷不悟的话,就回去告诉贵门门主一声,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独霸武林,他若要逆天而行,有一天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十多个人听了,不敢多言,胆战心惊的跑了。他们为张三丰的绝世武功震惊,自思鬼神武功再高,也不是这个老头的对手,跟着鬼神打天下,到最后恐怕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就此退出江湖,从此之后,这些人隐姓埋名起来,再也不敢回血手门。 天轮法王见张三丰有这等神通,心中暗叹了一声,想道:“此人武功之高,当在我之上,就算师父还活在在世,也难以匹敌,他究竟是谁?”想了一想,不由想起了一个人来,傲气顿时去了八分。 张三丰将一干人仍下了山去,拍拍手,笑嘻嘻的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他们去吧,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事,我们进观喝茶去。” 说完之后,转身就走,辛二娘左手拉着龙月,右手拉着风铃,跟着也进了道观。随后,药仙、吴世明和艾孟海也跟着清风进了道观,外边只剩下十多个丐帮弟子。不久,展镇岳拿着一个大茶壶、十来个茶杯,随手放在了地上,道:“这是我家主人给你们的茶水,你们自个儿喝吧。” 说完,便坐到了观外的椅子上,也不朝山下看一眼,好像就当天轮法王等人已经走了,那十多个丐帮弟子想不到这里的主人会如此招待他们,先前见了张三丰的手段,早把他当作了神仙,现在当真是“受宠若惊”,竟然变得斯文起来,慢慢的品起茶来。 天轮法王见了,心头不免有些不快,将心中的火气发泄在气天王和韦三岩身上,冷冷的道:“说,暗算本法王师弟的另外一个人是谁?现在何处?” 气天王眼珠一转,道:“我若说出来,你就放了我们两个人吗?” 天轮法王仰天大笑,道:“你说出来,本法王给你一个痛快,若不说出来,死得很痛苦。” 两人脸色一变,互相看了一眼。韦三岩冷笑着道:“天轮,你若有胆,就暂时放了我们。” 天轮法王眼睛暴射寒光,道:“死到临头,还敢在本法王面前玩什么把戏?本法王要杀你,只在转眼之间。” 韦三岩怪笑了一声,道:“天轮,当日联手杀死西域老虎的是三个人,你不是要为西域老虎报仇吗?今日你把我们两个留下,就算你杀了我们,这也只能弱了你白教法王的名声。你不是自称天下无敌吗?你有胆量的话,等我们三人到齐了,再和你一绝高下。” 天轮法王脸色一沉,道:“你以为本法王会上你们的当吗?” 气天王阴笑道:“天轮,你身为法王,若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敢自称法王?真是令人齿冷。”说完,与韦三岩讥笑了起来。 鲁达按耐不住,怒声道:“你们两个恶贼少在这里激我师伯,他老人家绝不会上你们的当。” 天轮法王道:“鲁达,你不要说话,师伯自有主张。”想了一想,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道:“好,本法王就和你们赌一把,暂时放过你们,日后……” 话还没有说完,有人接口道:“不用日后了,现在就让你们将此事做一个了断。天轮法王,你要的人在这里。”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条人影快如闪电的朝山上飞奔而来,转眼就到了面前,身形未稳,来人将手中的一个大麻袋往地上一扔,双手向天轮法王一抱,道:“天轮法王,久违了。” 天轮法王见是他,双手合十,道:“原来是曹施主,幸会。” 来人伸手一指地上的麻袋,道:“这里面的人就是杀害你师弟的第三个人,该怎么办,不用我说了吧?” 说完,冷冷的瞪了气天王和韦三岩一眼。韦三岩见他年约五十出头,身上背着一张弓,相貌颇为有些威严,顿时想起一人来,脸色微微一变,刚要喝问对方,来人身如飞鸟,两个起落,落到了观前,对展镇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展镇岳便让他进去了。 两人虽已猜出了来人是谁,却怎么也不会相信麻袋里的人就是“第三个人”,走上去,三两下便打开麻袋,拉出一人来,见了麻袋中人,两人大惊,异口同声的叫道:“秦兄!” 鲁见了这人,怒火大起,指着这人对天轮法王道:“师伯,就是这个恶贼杀了师父。” 气天王伸手在那人身上乱拍了几下,那人的道被解开,一跃而起,厉声道:“曹老儿,此等奇耻大辱,姓秦的他日双倍返还!” 天轮法王见了这人,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气,冷声道:“秦百川,睁大你的眼睛瞧瞧,还认得本法王吗?” “秦百川”转头见了他,面上泛起笑容,有些讨好的道:“原来是法王,法王在这里正好不过,我等……” 气天王打断他的话道:“占山兄,你还跟他亲热什么?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秦百川”脸色大变,道:“这……” 韦三岩道:“你别这那的了。曹兄,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曹庆伤这老儿制住的?你们不是被派去灭掉华山派吗?” 秦百川听了,冷笑起来,阴声道:“从此以后,武林中再也没有华山派了!” 第467章 密宗武学 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们这边也损失了一些好手。我们在回去的途中,武林联盟的援兵赶到,彼此激斗中,老子很不幸,被曹庆伤暗算了。”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微微一红,两人当然看得出他是被曹庆伤凭真本事捉来的,这只是他的托词而已。 气天王冷笑道:“华山派不自量力,妄想对抗本门,今日得此下场,是他们自取的。” “秦百川”道:“华山派虽然完了,却跑掉了关键的两个人,一个是孔海山,一个是魏中平的儿子魏廷山,魏中平不在华山,才得以幸免。” 韦三岩阴笑道:“这已经足够了,除了孔海山外,魏家父子不足为惧,他们三个人就如三条小泥鳅一样,翻不起什么大浪,华山派的确是完了!” 天轮法王冷冷的的声音插进来,道:“你们三个连泥鳅都不如,遗言说完了没有?” 三人心头一凛,这才想起当前的情形。 “秦百川”眼珠一转,怪声笑道:“天轮法王,别看你是白教法王,你有本事杀得了我们三人吗?”说着,向八个喇嘛扫了一眼,用意非常明显。 天轮法王“哼”了一声,道:“你们放心,本法王要亲手杀了你们,本法王座下的八尊者绝不会出手。” 三人心头一喜,“秦百川”将地形稍微打量了一下,突然看到坐在道观前的展镇岳,感觉有些眼熟,定睛看去,认出是谁来,有些惊喜的喊道:“展兄,别来无恙乎,还认得小弟吗?” 展镇岳向他这里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道:“哦,原来是秦兄。”语气非常冷淡。 “秦百川”心中暗奇,正要说什么,气天王问道:“他是谁?” “秦百川”道:“他与我同是八怪中人,名叫展镇岳,一身武功极高,若得他相助,今日之战,必胜无疑。” 这话说得很大声,分明就是想让展镇岳听见,话中讨好之意也极为明显,但展镇岳就好像聋了一般,并不朝这头看一眼,似乎说的不是他而是别人。“秦百川”见他无动于衷,好不失望。 韦三岩冷笑道:“占山兄,你不要套近乎了,他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仆人,根本就不认识你。” “秦百川”一听,轻叹了一声,道:“想当年,我们八怪威震江湖,何等荣耀,料不到展兄竟给人家……”打了两个“哈哈”。 展镇岳冷冷的朝他望去,道:“秦占山,老子已经不是八怪中人了,现在只是一个扫地的,恕不接待!” 天轮法王听了,喝问道:“秦百川,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秦百川”阴沉沉的笑道:“真实的姓名叫秦占山,乃八怪之一,现今化名为秦百川,表面上是华山秦家庄的庄主,实是血手门散人之一。” 天轮法王沉声道:“八怪之名,本法王也听说过,难怪师弟会死在你们的手中,你少拿聂皇杰唬人,就算他在现场,也拦不住本法王杀掉你们!” 秦占山面色一变,喝道:“天轮法王,你可要想清楚了。” 天轮法王冷笑道:“杀了你们,聂皇杰若有胆子的话,尽管来西域来找本法王替你们出头,只怕他不敢!” 秦占山道:“你……” 气天王听了,“哈哈”大笑一声,道:“占山兄,你休要长他人之志,灭自己威风。凭我们三人的力量,难道还怕他不成?” 韦三岩听了,被他的语气煽动,冷笑道:“占山兄,他是白教教主又怎么样?武功再高也高不到那里去,我们三个并不是泛泛之辈,合我们三人之力,难道还斗不过他一人?” 秦占山听后,暗道:“不错,他只是一人而已,我们却有三人,只要八尊者不出手,我们的胜算还是不小的。” 想通之后,怪笑道:“天轮法王,今日之战,是我们四人之间的事,其他人不等干预。” 天轮法王叫住刚要说话鲁达,道:“你们放心,你们有本事杀掉本法王,八尊者绝不会为难你们。” 三人听了,心头一喜,身形闪动,将天轮法王围在中央。 气天王缓缓将“黑蚓剑”拔了出来,伸指一弹剑身,响起一种异响,道:“剑啊剑,今日之战,就全靠你了!” 韦三岩将手中的拐斜指地面,长发无风自动。 秦占山双掌在胸前交叉,然后一转,掌心朝下,脸上霎时变得漆黑,就如黑炭一般。 天轮法王见了,冷笑道:“原来你修炼了‘黑煞掌’。”将手一挥,八个喇嘛和鲁达都远远的退开。 “听清除了,本法王要在十招之内取你们的狗命。十招过后,谁若没有死,本法王今后就不再找他算帐。” 三人听了,又怒又喜。韦三岩冷笑道:“天轮法王,休要猖狂,你也太小看我们三个人了。”话声一转,喝道:“两位,还等什么?杀!” “杀”字一落,三人同时扑向了天轮法王,拐风、剑风、掌风形成一道强大的密网,将天轮法王笼罩其中。 天轮法王双手一招,两个轮子就到了手中,双轮在胸前撞击,“嗡……”的响起一声怪异的震响,跟着,他的身形一翻,天轮出击。左轮快如闪电,几乎是同一时间打在了拐与剑上,将两人震退;右轮一插,后发先至,打到了秦占山的胸膛。 秦占山吓了一大跳,想不到他的动作会这般快捷,急忙撤招后退。 天轮法王喝道:“看好了,这是第一招!”话声未了,人如闪电,双轮盘空一舞,攻向了秦占山。 秦占山双掌迎上,只听“蓬”的一声,秦占山一声闷哼,退了几大步,身躯摇晃,宛如吃醉了酒一般,这时候,气天王和韦三岩的剑和拐才递到天轮法王身后一尺。 倏地,两人眼前人影一晃,不见了天轮法王的身躯,两人大惊,同时回头,毫不犹豫的“送”出兵器,却又落了空,天轮法王的声音在耳边想起,道:“这是第二招!” 两人只觉一股骇人的劲风扑面袭来,急将内力贯入兵器之内,迎向劲风,“砰”“砰”两声响过之后,两人手上一沉,好似被大铁锤重重的敲了一下,虎口疼痛,鲜血流出,兵器差点脱手飞出。 两人惊恐万分,奋力一跃,落到秦占山两旁,组合成“三才阵”,蓄势以待,并不进攻。 天轮法王仅仅出了两招,就将三人打伤,这份武功的确是惊世骇俗。三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守住自己的方位。 天轮法王见三人合在了一起,喝道:“以为这样本法王就奈何不了你们了吗?第三招!” 双轮翻飞,人紧跟而上,绕着三人急转起来。三人运起全身功力,将平生最厉害的招式使出,认真对敌。 “砰砰……”声不断响起,伴随着击打声,天轮法王那狮子一般的嗓门就如催命的音符,道:“第四招、第五招、第六招、第七招、第八招、第九招,撤手!” 三人被天轮法王一阵密雨般的进攻打得只有硬拼,第九招一过,三人都是“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气天王手中的黑蚓剑脱手飞出,飞到半空时,竟无声无息的化为粉尘。韦三岩的拐也远远的飞了出去,还没落地,就“轰”的一声爆炸,不见了踪影。 一来,是天轮法王的内功强劲,二来,这对“天轮”不是一般的轮子,两件兵器才会有此下场。 两件兵器甫一飞出,三人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仰天长啸,身形弹起,运起全身功力,双掌一翻,轰向了天轮法王。 天轮法王张口大吼,如狮子大叫,双轮一收,双手再胸前极快的转动,眨眼间便结出了九个手印,就如九朵盛开的莲花,密宗“六大”真言中的前五大——地、水、火、风、空,合而为一,一股超强的力量平地而起,化为一股无形的真气迎向了三人的如山掌力。 “第十招!”天轮法王的声音喝道。 “轰”的一声巨响,天轮法王立在原地身形不动,脸上笼罩着一层白气,很是吓人。 三人从半空落下,狂吐鲜血,凄惨无比。三人中以韦三岩武功最低,落地后就一命呜呼了,气天王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双眼一翻,也断了气。 秦占山落地后,抬起头,瞪了闭着双目的天轮法王一眼,断断续续的道:“密宗……密宗武学,果……果然不凡……秦……秦某……领教了……”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命归黄泉。 鲁达见三个仇敌死了,双膝跪倒,对着天空哭道:“师父,仇人已经授首,你老也该瞑目了。” 天轮法王双目一张,闪过一道可怕的光芒,向三个喇嘛使了一个眼色,三个喇嘛走上去,把三人的尸体抓起,下山而去,等三人回转的时候,鲁达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天轮法王将鲁达拉起来,对八个喇嘛叽哩咕噜的说了一些话,便带着鲁达来到观前,正要开口,“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山峰似乎为之一摇,一股恐怖的煞气从观内冲出,无人不为之色变。 第468章 挑战 天轮法王脸色一沉,身后两个天轮不安的晃动起来,戴在胸前的那串佛珠绕着他的脖子旋转起来,天轮法王禁不住“咦”了一声,暗自运功,待他将天轮和佛珠压制住后,那股恐怖的煞气也消失在空气中。 天轮法王按下心中的惊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西域白教天轮法王前来请见观主!”声音不高不低。 张三丰的声音从观中传来,道:“进来。” 天轮法王带着鲁达走进了观中,迎面走来清风、明月两道童,向两人打了一个稽首,领着两人到了客厅。客厅中,只有张三丰一人。 张三丰要二人坐下,鲁达死活不肯,立在天轮法王身后。张三丰叫清风倒茶之后,笑道:“你现在应该知道老道是谁了吧?” 天轮法王道:“家师在世的时候,曾对我说起一事。百年前,他老人家到中原来游历,曾和一位前辈高人切磋武艺,败在这位前辈手上,这位前辈想必就是你老——武当开山祖师三丰真人!” 张三丰笑哈哈的道:“正是老道。” 鲁达听了,身上顿时流出了冷汗,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足无$%^敌(龙!&$书屋整理以称得上老不死的张三丰。 天轮法王面色陡然一肃,道:“家师自败给三丰真人后,一直念念不忘。三丰真人武功出神入化,天下皆知。我做为后辈,想请三丰真人赐教一二。” 鲁达听了,大惊。 张三丰摸着白胡子,道:“天轮,你是想为你的师父挽回面子?” 天轮法王道:“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任何过节都成为了往事。晚辈虽不是一个武痴,但向来仰慕中原武学,还请三丰真人不要推迟。” 张三丰打了一个“哈哈”,道:“你远来是客,老道怎么能与你动手?不行,不行。” 天轮法王一声怪笑,道:“三丰真人如此说,莫非是看不起我白教的密宗功夫?” 张三丰大笑一声,道:“密宗功夫,老道早在百年前领教过了,确实是天下一大奇功。” 天轮法王听了这话,冷冷的道:“三丰真人虽然击败了家师,但这并不代表中原武学就在白教密宗武学之上。” 张三丰道:“你可不要胡说,老道可没有说过武当派的武功代表了中原武学。中原武学,首推少林,我也不认为中原武学就在你们白教的密宗之上,老道只能说,两者是各有所长。” 天轮法王面上禁不住有些气苦,道:“三丰真人的武功非但超人一等,就是说话也很有艺术。” 张三丰笑哈哈的道:“过奖了,过奖了。” 天轮法王想不到张三丰竟是这样一个人,软硬都不吃,恐怕上去打他一个巴掌,他也不会生气,正在苦思计策,门外有人道:“法王若要找人比武,在下愿代真人领教。” 张三丰听了,眉头一喜,笑道:“你来得正好,老道正有此意。” 天轮法王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背宝刀的少年走进了客厅中来。鲁达惊喜的道:“方少侠,原来你在这里。” 方剑明朝他含笑道:“鲁兄,有劳你的关心,多谢你了。” 鲁达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都是药仙前辈的功劳,我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 天轮法王双目一凝,深深的瞧了方剑明一眼,他竟然摸不清这少年有多深的功夫。说他有功夫,却又不像,两太阳平平,双眼虽然有神,但又不是精气,难道对方的武功已经返璞归真了?就算真的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凭他天轮法王的眼力,也可以看得出来。比如张三丰,他能看出张三丰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至于高到什么境界,他看不出。但是,方剑明给他的感觉,就如一个平常人一样。 这少年修炼的究竟是什么武功?怎么会有此造诣? 天轮法王定了定神,道:“阁下就是与本法王师弟比过武的方剑明?” 方剑明含笑道:“正是在下。” 天轮法王眉头一皱,道:“你打败了本法王的师弟?” 方剑明笑道:“没有。” 天轮法王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既然没有,你凭什么向本法王挑战?” 方剑明一声长笑,眼中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灼灼逼人,道:“就凭在下手中的天蝉刀!” 天轮法王霍然醒悟,惊奇的道:“方才观中传出的煞气,莫非就是你发出的?” 方剑明点头道:“法王果然是料事如神。” 天轮法王眉头一皱,道:“你是武林晚辈,本法王和你交手,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试问法王在真人面前,岂也不是晚辈?” 天轮法王一时语塞,鲁达急了,道:“方少侠,我跟在你身边,为的就是不想让你和师伯打起来,现在师伯已经知道了真相,你又何必?” 方剑明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道:“鲁兄,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教密宗武学而已。” 鲁达正要说什么,天轮法王一声大笑,道:“本法王纵横西域数十年,二十年来,还没有一个人敢向本法王挑战,更不要说年轻人。好!你既然有此胆量,本法王便成全你。” 鲁达听了,脸色大变,张三丰笑嘻嘻的道:“法王有此气魄,连我这个老道也深感佩服。” 天轮法王得到他的赞许,绕他修为精深,心中忍不住有些兴奋,嘴上却道:“不敢,不敢。” 方剑明伸手一请,道:“法王且请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便由在下向法王讨教。” 张三丰吩咐道:“清风、明月,快下去给两位客人安排房间,可不要怠慢了客人。” 清风、明月都道了一声“是”,在前引路,天轮法王起身来,向张三丰合十告退,领着鲁达跟着清风、明月走了。 两人刚走,方剑明那自信的脸庞顿时变成了苦瓜脸,道:“真人,晚辈……” 张三丰摇了摇手,打断他要说的话,笑道:“你不要自责了,我知道这定是二娘教你说的。” 话声刚落,辛二娘大步走了进来,满脸不高兴的道:“张邋遢,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我为你挡过了一难,你感谢我还来不及,竟在暗中说我的坏话。早知道如此,就不让方小子出来了。” 张三丰耸耸肩,模样有些滑稽的道:“这怎么能叫暗地里?你不是在外面听了好半天吗?” 辛二娘气得咬了咬牙,“哼”了一声,坐到了椅子上,沉着老脸。随后,进来了一群人,正是吴世明等人。 吴世明人刚进来,就笑道:“对于这种事,晚辈最喜欢不过,谁料辛老前辈偏偏选不上我。” 辛二娘眼睛一瞪,用一种教训的口吻道:“小娃娃,你要和天轮比试,还差一些火候。” 吴世明并不生气,道:“人家是白教教主,号称天轮法王,在西域可是神一般的人物,晚辈只是中原的一介武夫,当然不敢向他挑战。剑明,你福缘实在深厚,这番破茧而出后,武功变得高深莫测,为兄的恭喜你了。” 方剑明道:“你先别恭喜我,我感觉身上有些不舒服,有什么东西缠着身体,却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是好是坏。” 张三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刚破茧不久,当然会感到有些不适应,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龙月道:“这个天轮法王骄傲得紧,连张真人都敢挑战,真是不自量力。方大哥,你这次一定要让他知道我们中原武功的厉害。” 辛二娘眉头微微一皱,道:“月儿,他虽然还没有资格挑战张邋遢,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西域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他的一对天轮至今未逢对手,更可怕的是他胸前戴着的哪串佛珠,我虽然看不出它有何妙用,但威力绝对在天轮之上。” 方剑明苦笑了一下,道:“天轮法王既然如此厉害,前辈又何必硬要我和他比试呢?” 辛二娘道:“你刚破茧而出,须要磨练,天轮正是最好的对手,不管胜败,对你都有莫大的好处。” 东方天娇道:“是啊,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这时,一直在旁苦思的药仙和长青子先后失声叫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眉头舒展。 药仙道:“师弟,我们两个真是老糊涂,放着这么一个好宝贝不找,却要舍近求远。” 吴世明惊喜的问道:“两位前辈莫非已经想出了治好华大哥所中的蛊毒的法子?” 药仙道:“目前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治疗,但这样东西绝对有些用处。” 吴世明道:“什么东西?” 药仙抬头看着方剑明,道:“明儿,这就看你的表现了。” 方剑明讶然道:“我?” 药仙点头道:“‘金蚕花’乃天下奇花,可以解天下奇毒,你若舍得一滴血,华帮主的性命至少可以延长半年,说不定你的血还能将他所中的蛊毒解去。” 方剑明听了大喜,忙道:“事不宜迟,现在就放我的血吧。” 药仙道:“本来要你的几滴血,是没有什么事的,只是你明天还要和天轮法王比武,我只怕……” 方剑明道:“没关系,谁给我一把小刀?” 吴世明劝道:“剑明,也不急在这一时,你……” 方剑明道:“快一点我就心安一点。” 药仙掏出一把小刀递给他,然后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上,方剑明用小刀在手腕上割了一个口子,一滴鲜红的血流出,落在了瓶中,奇怪的是,伤口又迅速的合上了。 众人见了,暗自叫奇,药仙道:“‘金蚕花’的药性当真极强,以后你想自杀都不可能了。” 方剑明一咬牙,一连割了五刀,又滴了五滴血在瓶中,药仙见他还要出刀,拉住他的手,道:“好啦,不要了,这点已经够多的了。”将瓶塞盖上,想了一想,道:“由谁交给华帮主?” 吴世明道:“把它交给我,我现在就立刻启程去见大哥。” 方剑明道:“世明哥,你就骑着大白鹤去吧。” 话声刚落,只听有人道:“不可,大白鹤还有用处。” 方剑明转过头去,只见从客厅外走进一个人来,却是一个被着一把弓的长衫中年人。 药仙道:“你来得正好,无$%^敌(龙!&$书屋整理你不是说有重大的事告诉我吗?什么事?” 吴世明低声对方剑明道:“这位前辈就是地榜上的‘箭傲天下’曹庆伤曹老前辈。” 方剑明忙上前向他见礼,曹庆伤看了他一眼,道:“不需如此多礼。你与继云交好的事我也听说了,果然不愧刀神的义子。” 说完之后,扫了一下场中,似乎在确定什么,药仙道:“你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曹庆伤沉声道:“华盟主中蛊毒的事,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但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极坏的消息。”顿了一顿,一字一句的道:“血手门已经开始向武林联盟发动了攻击,祁连山仇家、华山派和昆仑派首当其冲,损失极为惨重,并且,武林联盟内部藏有内奸。” 第469章 世事多变 方剑明失声问道:“孔海山大哥和熊白祥大哥他们有事没有?” 曹庆伤道:“他们虽然受了伤,但没有性命危险。本来,我们的安排已经很周密了,谁知道却被奸细泄漏了消息,让血手门的人知道,才让他们钻了空子。顾此失彼,这场劫难也算是命中注定的事,只是白白牺牲那么多人。” 吴世明冷冷的“哼”了一声,问道:“曹老前辈,不知奸细查出来了没有?” 曹庆伤道:“目前只是怀疑,还不敢肯定,相信不久就会查出来。” 辛二娘听了,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们武林联盟主事的帮派极多,有奸细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也不知道武林万事通是怎么搞的?要在百年前,老婆子绝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听了她的教训,谁也不敢说话,张三丰走出来,笑嘻嘻的道:“二娘,你生气了?” 辛二娘冷笑道:“你不用讨好我,这种事我早已不管了。什么武林正义,江湖中的仇恨若能化解也就不叫江湖了。” 曹庆伤轻叹了一声,有些感慨的道:“听武林万事通说,这场劫难乃千年来武林中的一大浩劫,将会死伤无数。只要武林后辈能活下来,继承武学,我等就算是死也甘愿。” 张三丰道:“这的确是一大劫难,杀了鬼神也无济于事。”话中之意,就算他亲自出手,也挽救不了这场劫难。 听了他的话,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曹庆伤问道:“吴世明,你知道华盟主现在何处吗?” 吴世明听他问得奇怪,道:“难道他已经不在泰山?” 曹庆伤点头道:“不错,他已经离开了泰山。此刻,他正率领着盟下部分人前往祁连山,要与聂皇杰交涉。” 方剑明道:“曹前辈,两位副盟主也跟着去了吗?” 曹庆伤道:“这倒没有。独孤副盟主坐镇泰山,龙副门主带着盟下部分人要去江南,大概出发了两三天。” 龙月听了,急忙问道:“曹前辈,我家小姐赶去江南做什么?” 曹庆伤脸上显得凝重,道:“鬼神聂皇杰和毒神虽然还在祁连山,但天尊令狐松和大漠之王已经赶去了江南,要策划雷家的叛徒反叛,并联合了沿海一带的倭寇,要占领江南。龙副门主这次的任务可不轻。” 药仙道:“聂皇杰这一手真够狠毒的,要是让他们占领了江南,武林联盟背腹受敌,日子更加不好过。” 曹庆伤道:“因此,江南的这一战是三路中最至关重要的一战。但是,其他两路也不容忽视,尤其是华盟主这一路,不仅要与聂皇杰斗力,还要斗志。总之,形势极为的严峻。” 药仙问道:“你的打算是?” 曹庆伤道:“华帮主这边,由我和吴世明带着部分丐帮弟子前去助阵,江南这边,就由峨嵋派的现任掌门方少侠带些人前去。” 说完,转过头去,看了看张三丰和辛二娘。辛二娘当然明白的他的意思,冷冷的道:“这些事情,老婆子不喜欢管,还是让张邋遢来管。“ 张三丰道:“老道已经老了,想管也管不了。你们只要尽心尽力,总有一天会消灭血手门的。” 掐指算了一算,面上有些凝重,催道:“你们两个快启程吧,不要耽误了时辰。我对他们自会有交待。” 当下,曹庆伤和吴世明、艾孟海向众人告辞,率领丐帮弟子前去与华天云会合。 三人刚走不久,辛二娘也要告辞离开,众人挽留不住。 辛二娘看了看龙月,又看了看风铃,突然轻轻的叹了一声,道:“张邋遢啊张邋遢,我可被你害苦了。” 除了张三丰外,大家都不明白她为何会在临走前说出这种话来。 辛二娘也不需要向他们说明,转头对药仙道:“你的这个小徒弟非常可爱,不知你愿不愿意让老婆子带走她?” 药仙听了,又惊又喜,道:“劣徒能得前辈的抬爱,晚辈求之不得。风铃,还不快上去拜谢辛老前辈。” 不等风铃上前,辛二娘大笑一声,身形如风,右手一拉风铃,左手一拉龙月,闪电般掠出了客厅。 龙月惊疑不定,回头去看什么,口中有些着急的问道:“师父,你要带徒儿到那里去?” 方剑明、药仙、东方天骄和祝红瘦随后追出了客厅外,落在院中,抬头看去,只见辛二娘拉着两女站在对面的屋顶上。 辛二娘沉声道:“月儿,不要闹。凭你现在的武功,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师父要好好的调教你一番。” 龙月心慌意乱的向下面看了一眼,道:“不知道徒儿要去多久?” 辛二娘道:“这就要看你的资质了。你何时像个样子,师父才会放你回去见你家小姐,还有你的方大哥。” 这时,下面四人向三人摇手告别,东方天娇和祝红瘦对她有了一些感情,见她要离去,心中都是一酸,喊道:“龙妹妹,保重!” 方剑明道:“月儿,记得要好好的学武。” 听了这话,龙月心中有一种害怕。她怕这一去,再也见不到方剑明,再也见不到小姐,再也不见不到关心她的“亲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觉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主了。 药仙虽然也很伤感,但能让风铃跟辛二娘去学艺,这是她天下的福份,摇着手道:“铃儿,记住要听辛老前辈的话,不要惹辛老前辈生气。” 风铃回过头来,一脸的天真,笑颜如花,道:“师父,我记住了。过几天,我买好多好多的东西来看你,孙悟空,再见了,两位小妹妹,再见了。” 三人心中禁不住涌出一种伤感,道:“风铃姐,再见。” 方剑明见龙月呆呆的不说话,安慰的道:“月儿,你放心的去吧。芸儿哪里,我会替你说一声的。” 龙月正要对他们说一声告别的话,眼泪再也忍不住,不停的留了下来,喉头咽住,说不出半个字。 辛二娘身形一起,带着两人消失不见,传来风铃奇怪的声音道:“咦,月妹妹,你怎么哭了?不哭,不哭,姐姐会待你很好的。” 麒麟鼠也不知从那里跑出来,一跃上了屋顶,朝远处“吱吱”叫个不停,大白鹤在半空盘旋鸣叫着,声音有些哀伤。 四人在原地立了一会,方剑明叫回麒麟鼠,四人才黯然伤神的回到了客厅。 下午的时候,方剑明把药仙拉到了自己的房中。药仙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道:“方小子,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问我吗?究竟是什么事?”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小子斗胆,请问你老是怎么认识魔门圣母的?” 药仙听了,心中吃了一惊,道:“你问这事做什么?” 方剑明并不回答,问道:“你老是不是炼制过一种叫做‘一睡三百年’的药丸?” 药仙更是吃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眼,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神色惊疑不定,接着又摇着头道:“不会的,不会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巧?” 方剑明抬起头来,道:“这事对晚辈极为重要,还请你老成全。”说完,就要向他下跪。 药仙急忙将他拉住,叹了一声,道:“这些事我本不想再提起,但你既然要知道,我就不隐瞒你了。” 想了一想,道:“数十年前,我为了炼制两种神奇的药丸,一种是你所问的‘一睡三百年’,一种是几能起死回生的‘一醉解万愁’,前去武林几大凶地之一的桃花源。 桃花源虽然美丽,但其中暗藏着无数杀机,我去的时候,正赶上桃花盛开的季节,我历经万险,终于挖到了想要的药草,但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一群奇异的人把我拦住了。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群人,每一个人的武功都在我之上,但看他们的打扮,就如普通的农夫。他们有的说要把我杀了,有的说要把我抓进去治罪。反正,我是逃不出他们的手心,正感到绝望的时候,来了一个少女和一个丫鬟,哪群人见了少女,尊称她为少谷主。 我虽然不知道这少谷主是什么人,但她有一副菩萨心肠,她以少谷主的身份命令哪群人在什么谷中到来之前放了我,还说一切后果由她承担。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数十年来,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算是天都他们,也不知道这事。 二十年前,有一个女子找上我。这女子就是哪位少谷主身边的丫鬟,也就是魔门的圣母,她说她家小姐被仇人追杀,要从我这里拿一些治伤的药,为了报答哪位少谷主的大恩,我非但给了她很多治伤的药丸,还把我苦心炼制的‘一睡三百年’给了她。 这药的药性极为奇特,本来是在失眠的时候吃的,但是,吃过量或者经常吃,对身体就会有害,轻则整日昏昏欲睡,重则一睡不醒。我本想让她拿去除掉仇家,可是,我后来一打听,江湖中并没有“睡死”的武林高手,也就不清楚她拿去做什么用。 当她再次找上我的时候,我问过她,她没有说。这些年来,她三番五次找上我,不是要这,就是要那,只要我有的,都给了她。后来,我起了疑心,打听到她所干的一些坏事,便不再给她,除非她让她家小姐亲来。 我已经明白了,她家小姐是一个非常仁慈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她干出这些无理的事情来?定是她离开了她家小姐,假借小姐之名。我要是早些想明白,也就不会给她药丸去害人了。” 方剑明再次听到有关娘亲的事,心中不禁有些悲伤。药仙又仔细的端详了他一会,道:“现在想起来,你和我的哪位大恩人有几分相像,你……” 方剑明也不隐瞒,黯然道:“她正是我的娘亲。” 药仙张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半响,才叹道:“难怪你会问这些事,你是从何处打听到有关你身世的事的?” 方剑明道:“我父亲是魔教前任散人,我的身世是独孤教主与魔后告诉给我的。” 药仙又叹了一声,道:“想不到你还和魔教有很大的关系。”心中突然起了一些困惑,问道:“这么说来,你也见到了他们?” 方剑明伤心的道:“见是见到了,但他们已经作古多年。” 药仙吃了一惊,道:“这……圣母还活得好好的,恩人怎么会去得这般早?他们是怎么死的?” 方剑明听了,心头一震,想了一想,轻声道:“病死的。”他没有说出真正的死因,显然不想让药仙为此事有一分内疚。 药仙面色一沉,喝道:“圣母这丫头果然早就离开了恩人,不然的话,恩人和令尊绝不会死得这般早。”顿了一顿,问道:“如此说来,你是在魔教出生的,怎么又会被大方抱到少林寺去的?” 方剑明道:“是圣母把我从魔教中偷去的。她被独孤教主派人追截,急于脱身,又把我交给了一个位武林长者,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又从这位武林长者手中抢走了我。师祖伯发现我的地方却是北方的一个被马贼践踏的村庄。”面色突然一喜,道:“对了,师祖伯曾经要我到北方一个叫做‘吉祥村’的村庄查找我的身世,这个村一定就是师祖伯救了我的哪个村庄。” 药仙点了点头,道:“虽然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既然有这么一个线索,将来有机会的话,你也要去看看。” 方剑明道:“我会的。”心头却暗道:“奇怪,难道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吗?李大哥来中原的时候,曾在一个叫做‘吉祥村’的村子生活了多年,我又是在‘吉祥村’被师祖伯捡回来的,莫非都是同一个村子?” 一想起武狂,眼前便浮想武狂那张非常个性的老脸来,也不知道他在高丽怎么样了。 第470章 柳生一剑 扶桑,此时正处于室町幕府时代。这个时期的扶桑,武士的力量完全在公家之上,自室町幕府的第三代将军、号称征夷大将军的足利义满完成国家统一大业来,已经将近有六十年,传到了第八代将军足利义成(即足利义政)手中。 这一年,宝德元年,足利义成才十四岁,就任将军位。 “迎风一刀流”——扶桑第一大派,与军部有极大的关系。足利义满南征北战的时候,“迎风一刀流”的上一任门主曾出力不少,现任门主佐腾武藏就任门主以来,经历了几代将军,在策划朝鲜叛乱的事件失败后,他的锐气减少了很多,尤其是被师兄乌龙老僧击败后,他一直躲在自己的小院子中,不肯出来见人,就算他的大弟子铃木野,每一个月才能见他一两次。 一天,铃木野接到了军部来的一封密函,当他把这封密函交给佐腾武藏看过之后,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强烈的恼怒。 “八格牙路,黑龙集团欺人太甚!”密函从佐腾武藏手中滑落,铃木野拾起来草草看了一眼,也禁不住生气。原来,这封密函是军部一个通知,撤掉了佐腾武藏原先的职位,改由黑龙集团的首脑接任,而佐腾武藏却挂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 无疑,这表明了“迎风一刀流”不再是扶桑第一大派,至少在官方上,它已不是。难怪两人都会生气。 急促的脚步声传到了门外,一个扶桑武士打开了大门,双膝跪倒,面上万分惊惶,道:“门主,大事不好。” 佐腾武藏面上还是恼怒中,对这话无动于衷,铃木野眉头一皱,喝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扶桑武士低着脑袋,道:“听说……听说柳生家的柳生流云去了圣山。” 铃木野冷“哼”了一声,道:“他去了圣山又怎么样?出去!” 扶桑武士颤声道:“他……他已经回来了,还……” 铃木野怒道:“还什么?” 扶桑武士咬了咬牙,一口气道:“他还带回了一把魔剑,半途上被北条家的北条英机阻拦,柳生流云一剑就将北条英机杀了。他的哪一剑实在太可怕了,听说哪把魔剑还会喝人的血。” 听了这话,佐腾武藏终于被惊醒了,抬起头来,一脸的震惊,旋即,沉声道:“‘魔阳剑’终于出世了!” 转过头来,对铃木野喝道:“我要闭关三天,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来打扰我。” 说完,大步出了屋子,只留下两个惊呆了的人。 魔阳剑,一把足以令全扶桑惊惧的剑,据传是曰本天照大神当年除魔的一把宝剑,天照大神嫌其魔性太重,特以圣山镇压,先前的名字已不可考,如今被世人称做“魔阳剑”。 三天后,一封挑战信送到了“迎风一刀流”的总部,送信的人是黑龙集团的人。 佐腾武藏刚出关的时候,就接到了这封挑战信,但他没有看内容,只是轻轻的将它撕碎。从出关之后,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喝着茶水,听着室外传来的曰本古老音乐,好像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扶桑古老的气氛中。 翌日,“迎风一刀流”最大的一间道场内,除了佐腾武藏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佐腾武藏跪坐在蒲团上,双目眯着,似已睡着。 不久,木门被人打开了,一个扶桑武士将两个人请进来之后就退下了。佐腾武藏已经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道场二十丈之内。 进来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在前,身穿武士服,个子异常的高,年约三十,肤色黝黑,一脸的刚强之色,手中拿着一把奇特的宝剑,剑柄上刻着一个太阳,剑鞘上布满了樱花。 女子身穿和服,相貌非常美丽,但从她一对大眼睛中,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性格坚强而又凌厉的女人。她手中没有剑,而是一根笛子,一根点满了樱花的笛子。 佐腾武藏抬头来看男子一眼,沉声道:“柳生流云,你来了!” 男子冷冰冰语气宛如寒冰,道:“请不要叫我柳生流云,我现在叫做柳生一剑!”眉头一皱,道:“你的内功还没有完全恢复?” 作藤武藏“哈哈”一声大笑,道:“柳生一剑,不要以为你拿到了魔阳剑,就可以打败我,只要有我在,迎风一刀流永远是扶桑最强的!” 柳生一剑傲然一笑,道:“任何神话都会被打破。三十年前,我爷爷败在你的手中,让你摘去了扶桑第一高手的桂冠,我曾发过誓,一定要将柳生家的名誉夺回来。”顿了一顿,道:“你的内功还没有完全恢复,这对你很不公平,比武之事……” 佐腾武藏截口道:“不要等了,就在今日。我现在充满了斗志。” 柳生一剑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斗志有何用?北条英机号称扶桑第四,我只出了一剑就要了他的命。渡边一郎号称扶桑第二,是除了我爷爷之外,整个扶桑用剑最高的人,但我去找他的时候,只因他说了一句有辱我柳生家族的话,我一剑就宰了他。” 佐腾武藏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也只用一剑,就可以把我杀了?” 柳生一剑冷冷的道:“不错!” 佐腾武藏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道:“柳生一雄有你这么一个孙子,足以含笑九泉。” 柳生一剑道:“你放心吧,在你死后,迎风一刀流还可以在扶桑存在,黑龙集团绝不会加害你的门下。” 佐腾武藏双眼猛然一张,暴射精光,喝道:“来吧!” 柳生一剑站起来,道:“这是我的妻子樱子小姐。”那女子朝佐腾藤武藏福了一福,轻轻的退到了门边。 道场内霎时静了下来,就算有一根针落到了地上,也能听得清声音。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相对而视,半响之后,佐腾武藏脸上流出了一滴汗水,缓缓的站了起来。柳生一剑的脸上还是哪样的表情,冷如寒冰。 道场内的气流突然不安的滚动起来,地板上的蒲团全都浮了起来,两股强大的气劲互相抵制着,从佐腾武藏身上升起一股骇人的刀气,他的人就如一把大刀,锋芒毕露。从柳生一剑身上则是发出一股可怕的剑气,他还没有拔剑,但是无形的剑气业已布满了身前一丈。 “杀!”的一声,柳生一剑人如一道流光射向对面的佐腾武藏,一股充满了魔力的剑气冲破屋顶,飞向高空,一道宛如烈日的强光在他的手中闪现,樱子轻轻的将眼睛闭上了。 就在这一刻,佐腾武藏毫不犹豫的打出了他平生最厉害的一招,就在他打出去的一瞬间,他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奇怪的微笑,好像他已经胜利了。 笑容还残留在佐腾武藏的脸上,他的人就缓缓的跪坐在蒲团上,双眼一合,脑袋一低,脖子上飞溅起一蓬鲜血。 似乎有一股魔力牵引着,哪蓬鲜血落向了强光内,与强光融合,放射出妖异的光辉。 强光一收,宝剑入鞘,柳生一剑没有任何事情的站在原地,恭恭敬敬的朝佐腾武藏行了一个礼,转身走了,樱子轻轻的跟着他的身后。 当两人走出“迎风一刀流”的大门时,象征着“迎风一刀流”的比武道场,在轰然一声巨响中,顷刻倒下。一大群扶桑武士在铃木野的带领下,跪在道场外的十丈处,唱起了古老的歌曲。 与“迎风一刀流”门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黑龙集团的人,看到柳生一剑夫妻安然无恙的走出了“迎风一刀流”总部,很多人都欢呼了起来,有几个更是得意的吹起了口哨。 一个黑巾包头的扶桑武士快步追上柳生一剑,阴声笑道:“柳生一剑,好样的,现在你就是我们大和民族的第一高手,这个时候,正是我们黑龙集团灭掉迎风一刀流的大好时机,你……啊……”一声惨叫,胸膛中了一拳,骨头全碎,人横着飞了出去。 柳生一剑看也不看他究竟是死是活,继续前行,冷冷的道:“我不是黑龙集团的人,我是柳生一剑!我警告你们,谁敢再打迎风一刀流的主意,不管是谁,我就杀了他!” 柳生一剑夫妇刚走过这条大街,从一个角落里走出两个中年人,左首的道:“这小子的武功实在太可怕了,不知道天下还有谁能制得住他。会主果然没有猜错,只用了一个人的性命就试出了他的用心。” 右首的道:“试不试都一个样,迎风一刀流是彻底的完了,再也起不了什么大风浪,灭不灭掉都无所谓。这小子留在扶桑,总是一个大麻烦,不知门主想到了什么法子?” 左首的阴沉沉笑了一声,道:“这一点早在门主的意料之中,这小子从小就很好强,门主看出了他的这一个弱点,相信过不了几天,他就会离开扶桑,带着樱子姑娘,横扫中原武林,那时候,我大和民族就可以称霸天下了!” 七日后,高丽。 一男一女两个扶桑人闯入了皇家寺院,守卫的众多好手没有一个人能挡住两人的前进。那男子根本就没有动手,女的一根笛子千变万化,将阻拦的人一一打倒。 听说有扶桑人硬闯皇家寺院,武狂怒发冲冠,带着一群宫廷高手赶到了现场。 “住手,你们两个是什么人,胆敢到此放肆?”武狂厉声喝问道。 这一男一女正是柳生一剑和樱子。两人转过身来,樱子收起了笛子,向武狂福了一福,道:“我叫樱子,这是我的丈夫柳生一剑君,来自扶桑。我们听说贵国第一高手乃乌龙禅师,特来请教。” 武狂听了,双拳一握,双眉一竖,怒道:“岂有此理!”正要出手,只听有人道:“阿弥陀佛,师弟,请慢些动手。” 随着话声,一个老僧带着两个小沙弥走了上来,武狂迎上去,道:“师兄。” 柳生一剑朝老僧看了一眼,冷冷的问道:“你就是乌龙?” 老僧道:“老僧法号通慧,乌龙乃家师兄。” 柳生一剑眉头一皱,道:“乌龙禅师何在?” 通慧双手合十,道:“阿弥佗佛,家师兄已于月前圆寂,两位来得真不是时候。请入客厅用茶。” 柳生一剑道:“不必了,他是怎么死的?” 武狂刚要发怒,被通慧用眼神制住,道:“家师兄与贵国的迎风一刀流门主,也是老衲的二师兄比武受伤,加上年事已高,才于月前坐化。” 柳生一剑想了一想,道:“这么说来,你现在是高丽第一高手?” 通慧道:“罪过,罪过。” 柳生一剑冷然道:“三日后,我再来找你。”正要离去,通慧道:“柳生施主若要比武,老衲受高人指点,由此向东,行到海边,离海岸大约四十里处,有一座孤岛,岛上住着一位武林前辈,武功高深莫测。” 柳生一剑听了,脸色一沉,道:“好!”带着樱子离开了。 遣退众人之后,武狂诧声道:“师兄,师父在孤岛上住了多年,一直清静,你怎么让他去打扰师父?” 通慧叹了一声,道:“师父早就算到他回来,才会吩咐我这么做的。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希望师父能压下他的气焰。若师父都拿他没有办法,他定会到中原武林横行,不知道有多少剑客要死在‘魔阳剑’之下。” 武狂道:“原来师兄也知道了二师兄的事情。” 通慧点头道:“我今天早上才得到的消息,二师兄虽然邪气,但还不算恶人,想不到会死得这么惨。” 武狂问道:“这‘魔阳剑’真的很厉害吗?” 通慧道:“‘魔阳剑’的厉害并不在于它的锋利,而在于它每杀一个人,就会吸取这人的鲜血,魔力随之增加。” 武狂惊道:“难道天下没有东西可以克制它?” 通慧道:“在我们高丽,目前还没有能克制这把魔剑的兵器,但在中原,一定会有,就算不能克制,也能和它分庭抗礼。不过,任何兵器,都是物体,关键还在于人自身的修为,修为到了至高的境界,别说‘魔阳剑’,就是比它厉害十倍的兵器,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第471章 异乡无名客 在扶桑和高丽之间,是一片海域,在这片海域中,有无数的小岛,一艘小船,载着两个人离开了高丽,前往东方。没有摇橹的人,但小船在内力的催动之下,去势如箭,当真有乘风破浪之势。 去了十来里,船上的女人——樱子脸上流出了汗水。男人——柳生一剑怜惜的看了她一眼,道:“樱子,让我来吧。” 樱子抬起头来,嫣然一笑,道:“不,你还要与人比武,不能过多的消耗内力,我还能支持下去。” 柳生一剑为她擦去了脸上的汗珠,道:“樱子,你跟着我受苦了。” 樱子道:“不,伴随在柳生君身边,樱子感到无比的幸福。” 小船前行了七八里,樱子开始喘息起来,柳生一剑道:“樱子,让我来,你休息。” 樱子没有再坚持下去,坐在船上歇息。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东方,眼神有些迷离起来,低声道:“柳生君,还记得十年前我们两个在京都看樱花的日子吗?” 柳生一剑道:“当然记得,我们就是在哪个时候认识的。” 樱子道:“京都的樱花虽然好看,但没有我家乡的樱花多。在哪里,就如一个樱花的世界,柳生君,你什么时候和我一块到哪里去看樱花?” 柳生一剑的脸上突然升起了一种向往,好像已经沉浸在了花海之中,沉默了一会,答道:“作为一个大和武士,我要带着最高的荣誉去见令尊。我虽然现在就想和你一块去,但是,你最清楚,我的最高荣誉是什么。” 樱子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一直没有强迫你,我也知道这一天在不久的将来会来到。” 柳生一剑道:“谢谢你,樱子。” 柳生一剑内力惊人,不久,海面上非常清晰的出现了一座孤岛,看上去虽然近,但尚有一段距离。 最后,小船终于到了孤岛附近,找个地方停泊后,两人上了岛。这是一个行如葫芦的孤岛,他们是从葫芦嘴上岸的,一直走到了葫芦的大肚子,才看见一座小屋孤零零的坐落在山中。 不过,他们是先看到一个人后,才看到小屋的,哪个人就在小屋右首的一座高山上,迎风而立,满头白发,宛如白雪一般,到了近前,柳生一剑要樱子不要上去,他一个人跃上了山头,他的轻功很简单,轻轻的一弹,人就如冲天而起的飞鸟,落在了那人的数丈外。 “扶桑柳生一剑特来领教阁下的绝世武功!” 那人望着远处,好像没有听见柳生一剑的话,突然伸手一指西方,道:“你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吗?” 柳生一剑眉头微微一皱,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我相信一定很美丽,我将来会去那里。” 那人笑了,白胡子抖动着,道:“那里是我的家乡。一百多年前,一个黑发青年为了躲避蒙古人迫害,离开了家乡,他虽然学了一身很好的武功,但再也没有回去看一眼。” 柳生一剑道:“这么说来,你既不是高丽人,也不是我们扶桑人。” 那人道:“所以,我选择了这一座孤岛,表明了我的立场,我这一生,一共收了五个徒弟,一个成了得道高僧,一个也将会成为得道的高僧,一个纵横扶桑多年,一个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败类,最小的一个,一身武功飞很可观。” 柳生一剑道:“你应该感到自豪。” 那人道:“我是自豪过,但我现在毫无自豪之感。因为,为了他们,我付出了很多的心血。他们之中,不是高丽人,就是扶桑人,却没有一个中原人。当我想清楚这些之后,已经晚了。” 柳生一剑冷冷的问道:“假如再让你从新来一次,你会不会选择同样的路?” 那人呆了一呆,不等他说话,柳生一剑道:“不要说了,你已经做了回答。” 那人这才认真的打量了一眼柳生一剑,道:“你本不该是这样的人。” 柳生一剑傲然一笑,道:“我就是我,柳生一剑!” 那人轻轻的叹了一声,道:“等你老了,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心境。我知道每一个扶桑人,都非常热爱樱花,你现在回头,还可以和你的妻子回乡看樱花,你若一意孤行,必会后悔终身!” 柳生一剑心头一凛,作为一个扶桑人,都能明白自己对樱花的那份钟爱,可以用刻骨铭心来形容。如果真的再也不能看一眼樱花,有再多的荣誉又有何用? 这种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并不让柳生一剑有丝毫退却之意。 “我柳生一剑乃堂堂武士,怎么可以放下手中的剑,不要说了,我们开始吧!” 说完,纵身一跃,退了两丈。 那人一对深邃的眼睛盯着柳生一剑,好像穿透了对方的身躯一般,面上没有一点大战来临的斗志。 柳生一剑试探性的发出了一股气劲,气劲撞在了对方身上,却消散而去,就如没有碰到一般。一次不成功,柳生一剑再发一次,对方依然没有发出任何真气来相抗,这个人就如变成了空气,气劲对他没有任何的作用。 柳生一剑脸色微微一变,陡然扑了过去,一拳击向了对方的胸口,拳头离他还有三尺的时候,就被一股骇人的力量阻挡,无法再前进一步。 柳生一剑一击不中,腾身跃回,右首一握剑柄,一股强大的剑气冲天而起,远处的海面似乎受到了它的影响,突然翻起了一道海浪。 那人一对白眉微微一掀,眼中暴射精光,一股庞大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海面那股翻起的海浪还想在作怪,却在留下一点痕迹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柳生一剑闪电拔剑,厉声道:“杀!” 一道堪与日月争辉的强光在他的手中闪现,他的人化作电光冲向了对方,强大的杀气充策整个山头,似要把它毁灭。 “轰”的一声巨响,柳生一剑翻滚着退回原位,“魔阳剑”收回了鞘内,落地后嘴角挂着一丝鲜血。 当他抬头去看对方时,脸色一沉。那人面上带着一种微笑,就如一个大人在看顽皮的孩子似的。 柳生一剑冷然道:“你是第一个没有倒在我第一剑之下的人!” 那人道:“回去吧。” “我柳生一剑绝不会败在你的手中!” 随着话声,他使出了第二剑。这一剑比先前一剑,速度虽然慢了一分,但无论是气势,还是力量上,都强了三分。 耀眼的剑光伴随着浓烈的杀气绕着那人团团直转,已经看不见了那人的身影,好像是千百年之后,又好像是电闪的念头间,柳生一剑闷哼一声,张嘴吐了一口鲜血,飞了出去,远远的摔在地上。 再看那人时,除了脸上稍微有些苍白之外,怎么也看不出半点不适,他的嘴里还劝道:“回去吧,回去吧……” 突然,有些哀伤的笛声从山下传了上来,这是一曲扶桑古老的悲歌,是赞颂勇士的苍凉之歌。柳生一剑在笛声中缓缓站了起来,浑身充满了斗志,一步一步的向对方走去。 那人惊疑的朝山下的樱子看了一眼,将全身的功力凝聚在双掌。 “杀!” 柳生一剑招牌似的厉喝一声,魔阳剑不快不慢的刺出,只见一团光华绕着剑身转动,刺破了一层又一层的气墙,终于来到了那人身前,再前进了两尺,吓人的剑尖距离那人的眉心不过一寸。 奇怪的是,这点距离却成了难与逾越的冰点,无论柳生一剑怎么用力,无论笛声如何的哀伤,都没有让剑尖刺中那人的眉心。 片刻,那人全身一震,满头白发飞舞起来,装如仙人,双掌往前一递,柳生一剑只觉手腕一沉,闪电般的收剑,然后出剑,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海面上冲起一股巨浪,巨浪落下后,两人强大的力量顿时消失,柳生一剑手中的魔阳剑不知什么时候收回了鞘内,怔怔的看了眼前的老人,好半天,才道:“你是第一个被魔阳剑杀不出血的人!” 那人惨然一笑,道:“你赢了。” 柳生一剑道:“你虽然败了,但你不是败在我一个人的手中,而是败在我与我的妻子的手中。” 说完,转身跳下山去,樱子不再吹笛,面向山顶的那人深深的福了一福,跟在柳生一剑身后,离开了这里。 两人刚离开,那人连喷了五口鲜血,满头的白发瞬间脱落,一根不剩。他缓缓的坐到了地上,面向的方位正是他的家乡,那个遥远而又古老的国度。 ……………… 方剑明和药仙一番长谈之后,到了晚餐时间,用餐过后,方剑明便和两女在屋檐下漫无目的的聊天。 晚上,张三丰把方剑明叫到了练功房里来,方剑明见他一脸的凝重之色,不敢先问,静静的等着。 张三丰沉思了一会,才缓缓的道:“这是一场武林大浩劫,谁也阻止不了。你知道二娘为什么要把两个小姑娘带走吗?” 方剑明道:“晚辈不知。” 张三丰道:“她也算出了不妙,所以要把那两个女娃儿训练成为高手中的高手,将来好让她们到江湖中去解决武林的危难。” 方剑明神色一惊,道:“她们两个要学成回来,恐怕要好几年。难道血手门的祸害要延续好几年?” 张三丰道:“我也不太肯定,总之,就算消灭了血手门,几年后,江湖上还会起一场更大的风波。在这方面,我不如武林万事通,他是‘神算门’的传人,知道的一定比我更多,只是他永远不会说出来。” 方剑明还是第一次听说“神算门”这个名字,觉得有些希奇,问道:“为什么?” 张三丰沉声道:“他不敢也不能。” 不敢和不能本来就是一种无奈,两者若碰头了,除非是天大的事,不然也是无济于事 第472章 神奇一战 方剑明不知说什么好,他只有等待。 张三丰沉默了一会,缓缓的道:“有一句话叫做‘天机不可泄漏’,‘神算门’是一个千年来单传的奇怪门派。凡是身为它的传人,可以通过一些奇异的手段知道将来要发生的事,这种识破‘天机’的能力,也只有‘神算门’的人完全俱备,如我这等,只是一种预测。因此,‘神算门’的传人只能引导人去做,而不能将‘天机’泄漏,一旦泄漏了‘天机’,就要遭到天谴。这种事我也不太相信,但是,‘神算门’的第八代传人就因为泄漏了‘天机’,不到一个月就惨遭横祸。自此以后,‘神算门’没人敢泄漏‘天机’。” 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所以充满了惶恐,若能“算”到自己的未来,岂不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方剑明却不这样想,脸色微微一变,道:“如此说来,作为‘神算门’的传人岂不是活得很痛苦?” 张三丰眼神一亮,仔细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愉悦。 “小娃娃,老道果然没有看错你。普天之下,除了你之外,我看谁也无法继承我的‘太极拳’了。” 方剑明大吃一惊,道:“真人,你这是……” 张三丰郑重的道:“我叫你来,除了要告诉你这些外,更重要的是想把我研究了多年的‘太极拳’传授给你。” 方剑明脸色一变,断然道:“不可。” 张三丰双眼一翻,道:“难道你瞧不起我的‘太极拳’?” 方剑明道:“晚辈绝没有此意,‘太极拳’乃前辈的绝学,足以名传千古。武当派传至飞虹真人一代,也有了好几代,晚辈若学了‘太极拳’,试问将来如何面对武当派上下?正如前辈所说,晚辈是不敢也不能!” 他这话说的义正辞严,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大概也不会勉强他,但张三丰自有他的考虑。 “好啊,小小年纪,竟给老道说起大道理来了。你先别慌,我传给你‘太极拳’不是没有条件的。第一,将来你要用这套拳法代我去收拾一个人,而且必须由你去收拾,任何人都不可以,这关系着我武当派的颜面。第二,你学会之后,要帮我把这套拳法传给武当派的弟子。” 张三丰若硬要传方剑明“太极拳”,方剑明肯定不会接受,但张三丰所提出的两个条件,对他是充满了信任和期待,不由他考虑起来,想了一想,道:“真人要晚辈为你办事,晚辈定当竭尽所能,只是这传拳一事,还望真人慎重而行。” 张三丰叹了一声,使出了“软功”,道:“我创下‘太极拳’,本是为了强身健体,谁料我的那些徒子孙们,以为它是绝世神功,误入歧途,没有一个人能继承我的衣钵,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张向风,他却为情所困,无法超越自己,难以将‘太极拳’发挥到极致,顿成憾事。据我观察,你的脾性正好适合修炼这套拳法,我传给你,你也不用拜我为师,就当是互相切磋。” 方剑明刚要说什么,张三丰却当着他的面,一招一式的打起“太极拳”来。只见他身法如行云流水,动静有致,虚实相接,进退有序,正是:舒缓犹带三分迅,洒脱暗含三分狂,大开深藏三分合,物我两忘十分真。 “太极者,无极而生,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 张三丰一边演练招式,一边念着口诀,再把各处详细的讲解。方剑明本来就天资聪颖,听了一篇,就已经将全部口诀记在脑中。张三丰又演练了一遍,他已经深深的印在了脑中。 张三丰一连打了两遍“太极拳”,只觉通体舒畅,“哈哈”一笑,道:“掌就是拳,拳就是掌,掌拳随发,由心使然,痛快,痛快。” 方剑明朝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前辈传艺。” 张三丰接受了这个大礼,待他起来后,道:“明天你还要与天轮法王比武,快些去休息吧,记住我交代你的两件事。” 方剑明道:“晚辈谨记在心,一定会把这套拳法传给武当门下。” 张三丰道:“你不要囿于辈份,武当门下,谁天资好,适合修炼此功,便传给他。” 方剑明道:“晚辈明白,只是……只是真人要晚辈收拾的人是?” 张三丰道:“将来你就知道了。” 方剑明也不再多问,躬身道:“前辈也请早些休息,晚辈告辞。”转身就走,就在他踏出大门的时候,传来张三丰那苍老的声音道:“小娃娃,这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老道已经老了。明早比过武后,不管是胜是败,你就带着两个小姑娘走吧,药仙暂时留在这里炼制丹药,日后自会与你们见面,临别前,我有一句话要送给你。” 一个人说他“老了”,不外两个意思,一个是调侃,一个是表示自己的生命将不长矣。 方剑明听了,心头一震,猛然转过身去。这个时候,他才发觉眼前的这位武林至尊,一代宗师是那么的苍老,苍老得令人心酸。一个人,任他武功再高,也难逃岁月的侵蚀。 张三丰似乎不想把他的这一面展现在方剑明眼中,他笑了,道:“武功最高的境界是爱,同样,做人的最高境界也是爱。我老张穷一生也远远没有达到这个标准,我希望你能超越我。” 方剑明向他缓缓跪下,无比敬重的磕了三个头。大门慢慢的合上,将一老一少相隔。人虽相隔,但心却是不能任何东西能隔住的。 翌日,方剑明果然没有再看到张三丰一眼,当他离开道观的时候,他竟有了一种依恋,就如一个即将离开家的孩子。 两女跟在他的身后,都没有说话。天空中飞着大白鹤,麒麟鼠正在它的背上睡大觉,毫不知道他的主人正要与西域的一位神一样的人物展开一场罕见的比武。 行了数里,来到一个山谷中。走在前面的天轮法王让八个喇嘛和鲁达等在外面,当先走了进去。 方剑明让两女在谷外等候,随后也进了山谷。 这是一个没有人来过的山谷,虽然宽阔,却布满了陷进,到处都是刺眼的植物,有些长草疯狂的生长着,比一个人还要高。这个山谷是植物的王国,谁要是敢闯进来,它们就要给来人厉害瞧瞧。大白鹤也不敢飞进谷中来,在谷外高空飞翔着。 天轮法王几个起落,才找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转过身来,面对远处的方剑明。 方剑明双目一扫,人陡然离地飞起,宛如大雁,落在了一块稍微凸出的岩石上面,距天轮法王大约有十丈。 天轮法王见了他一手轻功,微微一笑,道:“好轻功。” 方剑明道:“过奖了。” “你准备好了吗?” 方剑明将身后的天蝉刀解下,拿在手中,道:“请法王赐教。” 天轮法王眼神一凝,看了看天蝉刀,眉头微微一皱,将两个天轮从身后拿出,一手一个,道:“今日一战,不管你是胜是败,都足以让你成为武林中的顶尖高手!” 方剑明淡淡一笑,道:“顶尖高手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的用处。” 天轮法王眼中闪过一道赞赏的眼光,道:“好,出招吧。” 方剑明沉声道:“得罪了!” 右手一握刀柄,心神一沉,顿时,一种奇异的感觉袭上心头。这一刹那,他好像已经不再是“人”,只剩下了一双眼睛。 在他眼前,再也看不见天轮法王的身影,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杀场,他就如一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勇士,浑身充满了煞气,浓烈的煞气令他极为不安,却又令他兴奋。 “呜……”的一声怪叫,手中的天蝉刀发出狂热的吟声,似乎在欢迎“他”的到来。 就在这时候,天轮法王眼前所见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岩石上的方剑明双眼赤红,发带突然断裂,满头长发飘扬着,手上的天蝉刀剧烈的抖动着,并发出一股股吓人的煞气。此刻的方剑明就如一尊天神,不,应该是一个“魔王”,将他所有的“魔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股强大的刀气向天轮法王直逼过去,沿途上的植物无不俯首,天轮法王稍不留神,竟被逼得退了一步。 如果方剑明是魔王,那他天轮法王就是天神,心神一沉,将一对天轮交叉放在胸前,口里低沉沉的念着密宗真言。天轮在他深厚的内力贯注下,发出白色的光芒,和煞气对抗着。 谷中不时的刮过一道狂风,但到了他们附近时,却古怪的绕到而行,两人方圆三十丈内,再也容不下一点风儿。谷中的所有植物都害怕的低下了头,似在乞求。 这时,天色变得阴沉起来,乌云密布。还没有到中午,天色看起来就像是要天黑了似的。 谷外众人见天色阴沉,就像要下雨的样子,在谷外一处找到了一个山洞。他们虽然看不见谷中的比斗,但这场比武就如这天气一样,令人难以捉摸。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谷内没有半点动静。半个时辰过去了,天色越来越阴沉,不时有狂风吹进洞里。 大白鹤“背”着麒麟鼠,模样滑稽的跑进洞里来,甫一进洞,一阵细小的雨点随风飘进洞来。 八个喇嘛坐在地上,双手合十,轻轻的念着佛经,对外界不闻不问。鲁达面上一片焦急,不停的来回走动着。 两女站在洞口,向外探看着,明知看不到比武,但她们忍不住要想洞外看上一眼。 突然,只听一声巨响传来,阴沉的天空闪过一道金光,就如一把巨斧劈开了半个天空,就在雷声响起的同时,洞中众人都听到了两声毫不逊色于雷声的长啸。 这两声长啸不是比武的结束,仅仅是一个开始,是他们交手的开始。两道人影在谷中来往纵横,不管风雨多大,都无法阻挡他们的去势,不管雷声是如何的响亮,也难以掩盖两人真气相碰时的爆炸声,不管闪电是多么的明亮,也遮不住天蝉刀和天轮的光芒。 不知道交战了多少招,天轮法王微微感觉有些累了,反观方剑明,势如猛虎。这是很正常的事,内力上,天轮法王根本占不了优势,兵器上,他也占不了优势,体力上,他根本就是处于劣势。鏖战下去,他能不累吗? 天轮法王久战不胜,心一狠,突然将两个天轮串起来,腾身跃起,脱离了天蝉刀的笼罩范围,手腕一震,响起一声刺耳的怪响,头下脚上的朝方剑明急速扑下。 方剑明眸子内闪过一种邪邪的笑意,长发飞舞中,天蝉刀一挥,蝉儿蜂拥而出,一股无人可以匹敌的煞气冲向了天轮法王。 “轰”的一声巨响,天轮法王闷哼一声,被震了出去,方剑明收刀而立,脸上尽是邪笑。 天蝉刀果然不愧为魔刀,在“魔性”得到释放的时候,重击之下,竟把天轮法王的两个天轮击得粉碎。 天轮法王两手空空的落地,呆了一呆,眼中暴射寒光,摘下了脖子上那串佛珠,在手中不停的转动着,嘴里念着古怪的话,万千雨点顿如暗器一般,向方剑明激射而去。 方剑明猛然倒翻,一个漂亮的连环双踢腿,两道金蚕丝从他的脚底飞出去,虽只是两根蚕丝,但其中暗藏“醒神经”的力量,威力吓人,击破了密如网的雨点,令其还没有来到近前就落了下去。蚕丝余势犹存,击向了天轮法王。 天轮法王双肩一沉,沉声道:“地!”手指一拨,一颗佛珠暴闪精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两根蚕丝击落。 “水!”天轮法王手指拨动,一颗佛珠暴闪光芒,又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向了方剑明。 方剑明脸色一沉,天蝉刀劈出,“砰”的一声,方剑明竟被震得翻了一个筋斗。 “火——风——空” 天轮法王根本就不给方剑明任何喘息的机会,喊出了三大真言之后,拨动佛珠,三道精光暴闪,三股无上的密宗力量一波接一波的打向方剑明。 在这三股奇异的力量打击之下,任方剑明如何出刀,都难以抵挡,接连翻了三个筋斗,人早已退到了草丛之上。 天轮法王见他没有受伤,心头禁不住一寒,为了要击败对方,他不得不使出了最后一招,人腾空飞天,那串佛珠在手臂上转动了六圈,忽然脱手飞出,发出无上的力量,罩向了方剑明头顶。 佛珠越来越近,但方剑明只觉得浑身无力,怎么也劈不出天蝉刀,就如被困住了似的。 天轮法王正要得意,倏地,方剑明仰天一声长啸,面上肌肉滚动,双眼一闪,两道金色的光芒暴射而出,他体内的“金丹”终于在天轮法王强大的力量下彻底激发出来,与天蝉刀融为一体。 天蝉刀轻轻一挥,不见飞蝉,也不闻蝉吟,只是刻满蝉儿的刀身向前缓缓移动着,弥天的煞气达到极限,半个山谷不再落下一滴雨点,都被逼得飘向了远处。 那串佛珠还没有与天蝉刀相遇,光芒顿时减弱,退了回去,落入了天轮法王的脖子上,这是天轮法王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形,一时之间呆住了。 天蝉刀魔性大发,竟不再受方剑明的指挥,带起方剑明砍向了天轮法王。天轮法王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抵挡,就算全盛的时候,这一刀的威力,他也无法抗衡! 就在这个时候,方剑明脑中闪电般闪过了张三丰昨晚临别前的话。他与天轮法王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不,真人要我去爱,我绝不能杀他,不管天蝉刀的煞气多强,我都要让它知道毁灭不是最终的目的!” 一种全新的感觉袭上心头,他似乎抓到了什么,一股神奇的力量从他身上爆发,这股力量并不是真气,却比真气还要强大。 手一收,天蝉刀被他收回,鞘内。 “哇”的一声,方剑明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他的修为毕竟还没有达到武学的顶峰,真气反震,把自己伤了。 他虽然受了伤,但他还是成功了。这次的成功,向他揭示了一个道理:天蝉刀的魔性并不是并不可以化解的。只要时间容许,有一天,天蝉刀就能彻底的为他所用。 天轮法王眼见方剑明吐血,并从半空中掉下,心头大震,一种觉悟宛如醍醐灌顶般袭来。在他眼中,此时的方剑明已不再是哪个脸上还有三分稚气的大男孩,对方就如一尊活佛照亮了他心中的尘埃。 纵身掠起,在方剑明还没有落入草丛中,天轮法王轻轻的抱住他,人如流星,朝谷口跃去。 雨越下越小,终于不再,天色又开始放晴起来。山谷在经过大雨的一番‘洗礼’过后,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到处充满了生机。 第473章 三百两黄金的消息 江湖,什么叫做江湖? 武林,什么又是武林? 这个永久的话题似乎再谈上一千年,也难以有个定论。近一个月来,整个江湖都沸腾着,所有的武林人物不管是议论,还是听闻,总不外乎这三个话题。 一,血手门率先发难,将昆仑派赶出了昆仑山,将仇家赶出了祁连山,将华山派赶出了华山,占据了西北的大片势力,在这些地方,虽然还有一些小势力存在,但完全要仰仗血手门的鼻息。在这一役中,武林联盟损失惨重,死伤数百人,血手门虽然也死了不少天罡地煞,但伤亡之数要在武林联盟之下。 联盟盟主,也就是丐帮帮主华天云率领丐帮弟子,以及天、地榜上部分高手,加上少林寺、武当派、青城、飞鹰堡、以距离华山一百多公里的一个大镇为中心,将血手门的嚣张气焰压制住。绕是如此,据说血手门的天尊,联合了大漠之王,率领部分高手已经进入了江南,并和雷家的人有勾结,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还怂恿沿海一代的倭寇上岸来,要瓜分整个江南。 二,一个从扶桑来的武士,自号柳生一剑,带着他的妻子在山东上岸后,到处找中原剑客比剑。短短数日之内,已经有二十多个在武林中稍有名气的死在他的剑下。这一片本来是在独孤九天的管辖范围内,但他对此也无能为力,因为这个柳生一剑只找剑客比剑,手段虽然残忍,但毫无阴险之处,他的一手剑法,远远在那些中原名剑之上。 独孤九天若采取群攻的方式,岂不是要让他扶桑耻笑我中原无人?山东用剑的高手中,首推连云山庄的秦仲。当他听说柳生一剑的事后,不顾独孤九天和天都圣人的劝阻,找上了柳生一剑。后果不难相信,秦仲败了,还险些把命丢在了场中,幸亏在旁观战的天都圣人将他救了回来。 人们津津乐道的是天都圣人在出手救下秦仲后,是否受了伤。如果没有受伤,传言中竟有天都圣人在客栈吐血的小道消息。不过,柳生一剑受了伤倒是真的,但他在客栈修养了一天后,便携妻子取道南下,一路之上,当真是所向无敌,战败了六十八名剑客,朝杭州逼了过来。中原武林,为之哗然,尤其是用剑的人,很多都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有些剑客开始弃剑不用。谁能在剑法上打败柳生一剑?这成了一个很大的疑问。 三,魔门的太上在司马无风的相助之下,借大批的锦衣卫和金龙卫士的力量横扫魔门叛逆,终于将白莲教从圣母手中夺了回来。传言,圣母带着一群高手加入了血手门,并一一被封为散人。对于他们的行踪,人们也很感兴趣。因为,武林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现在何处,是在祁连山呢?还是赶去了江南?这股势力虽然难以对抗朝廷,但在江湖中,确实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第三个消息传到方剑明耳中的时候,他正在酒楼上吃饭。 这里距离杭州还有三百多里,一行共有六人,计方剑明、东方天骄、祝红瘦、白依怡、白依人、纪芙蓉,但六人的样子已经变了个大样。 方剑明长须飘飘,活脱脱的一个中年人,在他的脸上,无论你怎么看,都看不出他原本是一个少年,他化名叫做“美髯客”。他没有拿着天蝉刀,天蝉刀在东方天娇的手中。 东方天骄不再是大美人,而是一个相貌一般的中年妇人,一个用刀的江湖妇人,对外她是“美髯客”的两个妻子之一,化名“紫牡丹”。 祝红瘦则成了一个中年女剑客,相貌极为丑陋,方剑明本想将她易容得好看一点,但她没有同意,坚决要化装成这样,她扮演的角色是“美髯客”的师姐,化名“红木棉”。 白依怡化装成一个脾气有些古怪的中年妇人,扮演的角色是“美髯客”两个妻子之一的“绿玫瑰”。 而白依人和纪芙蓉则成了“美髯客”的两个宝贝女儿,分别叫做“白莲花”和“黄蔷薇”。“白莲花”是“绿玫瑰”的女儿,“黄蔷薇”是“紫牡丹”的女儿。一个温和,一个冰冷。 这个办法是东方天骄想出来的,后得白依怡的大力赞赏,终于实行。六个奇怪的人,一男五女走在一起,本来就非常吸引眼球,当他们在酒楼上落座用饭的时候,很多人都禁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按照他们的行程,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赶到这里的,但因为有了大白鹤,四女合乘,方剑明和白依怡施展“绝顶轻功”,速度不在大白鹤之下,他们才会来得如此快。 由于麒麟鼠暴露的目标过大,所以在逼近杭州后,四女没有再乘坐大白鹤,让麒麟鼠独自一人享受高空飞行的滋味。方剑明“严重的警告”过麒麟鼠,没有什么大事,就不要来找他们。这正合麒麟鼠的心意,就当作是放假。 没有了大白鹤,按照他们的脚程,明日天黑之前当可以抵达杭州。 方剑明听到有关圣母可能会来江南的小道消息后,朝白依人看了一眼,见她虽然有些不安,但基本上没有什么破绽,传音道:“依人妹妹,你现在已经不是魔门的人了,不要为圣母的事担心。” 他知道白依人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子,尽管太上曾告诉过她,圣母杀了她的父母,但她念着圣母对她的养育之恩,根本就不可能会报仇。所以,他仅仅是点到为止,并不多说。 白依人看着方剑明,坚定的点了点头。 方剑明朝后看了一眼,见散播这个消息的却是有些印象的“三手鼠”张三。 楼上的很多人议论了一会,突听一个粗嗓门的声音道:“张三,你的消息是从什么地方打听来的?” 张三得意的“嘿嘿”一笑,道:“有关这个问题,你只要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就会悄悄的告诉你。” “你眼中只有银子。” “我张三就是靠这一行吃饭的,若把什么都说给外人听,哪里还有我吃饭的地方。” 方剑明眼珠一转,朗声道:“张三,我向你打听一个事,不知你能不能回答?” 张三眼睛一亮,跑了上来,看了看方剑明,一脸微笑,道:“大爷,瞧你这副样子,定是一个大富大贵之人,我张三别的本事没有,打听消息却是内行中的内行。” 方剑明潇洒的摸了摸美髯,点点头,道:“你的规矩是什么?” 张三道:“大爷果然识货。从我这里打听消息,起价一百两,上不封顶。” 方剑明“嗯”了一声,道:“我的问题是,扶桑的柳生一剑,剑法非但超群,还异常的毒辣,我中原武林死了很多剑客在他手中。我问你,谁能在剑法上击败柳生一剑?” 这个问题一出,大家都把耳朵竖直了,张三想了一想,道:“当今使剑的人,千千万万,但要说到剑法最好的,要数这三家。一是武当派。可惜自张向风大侠之后,武当派再也没有出现一个绝世奇才。二是天山剑派。据说天榜上的钟子丹前辈已经把天山剑法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按理来说,剑法并不在柳生一剑之下,但钟老前辈毕竟是一百多岁的人,而柳生一剑正当盛年,胜负难料。 三是剑谷。白眉神君本来很有希望在剑法上胜过柳生一剑,可惜他自断臂之后,意志消沉,半年来更是不知所踪。其他使剑的人,虽各有成就,但不是修为不够,就是所练剑法平平,都难以和柳生一剑一交高低。”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张三,你的论断是有些见地,但并不是我要的答案。” 张三神秘的一笑,竖起一个指头,道:“大爷若看得起张某,你给这个数,我就将一个消息卖给你,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相信张某。” 东方天骄插口问道:“一千两?” 张三缓缓的道:“黄金。” 白依怡听后,终于有机会展现了,伸掌一拍桌子,几乎要将桌子打翻,双眼一瞪,宛如雌虎,怒道:“你这是敲诈,老娘把你劈了。” 这个举动,非但吓傻了张三,楼上的所有人都被惊住了。方剑明拉住她,笑着劝道:“娘子息怒,我自有主张。” 白依怡一把推开他的手,道:“你这个死人,当初要不是我爹给你一箱又一箱的黄金,你能在这里摆阔?” 方剑明想不到白依怡会演得如此的逼真,也不知道她的这些话是谁教给她的,瞪了她一眼,道:“妇道人家,懂些什么,给我坐下!” 白依怡还要发怒,却被东方天骄和白依人劝下了,纪芙蓉冷冷的抬起头来,问道:“爹,难道你真要给他一千两黄金?” 祝红瘦也来凑热闹,发出一声冷笑,丑脸更加的吓人,道:“师弟,你放心,我若发现这个消息不值这个数,我就把他的手指跺下来。” 方剑明见她们都演得如此好,“嘻嘻”一笑,道:“张三兄弟不是这样的人,他的消息一定会值这个数的,是吧,张三?” 张三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想了一想,道:“大爷,算我张三怕了你了,你就给三百两黄金,再低于这个数,张三就不可能说了。” 从一千两黄金降到三百两黄金,张三心疼得要命,但又万万不敢得罪这群来历不明的人。虽然是三百两黄金,也是一个非常吓人的数目,能出得起这个价钱的,也只有大财主一般的人物。 方剑明让东方天骄给了张三相当于三百两黄金的银票,引来不少眼馋的目光,张三将银票收好,恭恭敬敬的道:“大爷,不知这个消息你是要独自听,还是?” 方剑明豪气万千的大笑道:“这种消息当然不能一个人享受,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花了三百两黄金,为的就是一个消息,而且还要让很多人免费听到,出手之阔绰,简直是不可理喻。 张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豪客,跷起大拇指,赞道:“大爷的豪气果然高人一等!” 顿了一顿,道:“这个消息绝对可靠,若有一分假,我张三就不再江湖中混了。于谦于大人身边的哪位号称‘剑神’的青年已经南下。他这次南下,用意非常明显,就是挑战柳生一剑。大家想来都已知道,‘剑神’手中的宝剑乃少林七绝之一的‘阿难剑’,其锋利绝不在柳生一剑的哪把魔剑之下。两人年岁相若,正是旗鼓相当。这一战,将会成为百年来武林中的一件大事,因为这不仅关系着少林寺的声誉,还关系着我大明朝的声威和荣辱。” 此话一出,楼上一片议论之声,这个消息的确是石破天惊。 方剑明的眉头微微一皱,只听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两个凶恶的汉子出现在楼梯口,两人目光一扫,满含杀气,酒楼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方剑明的目光与两人的目光一对,微微一笑,两人却不领情,脸上带着冷笑,朝他们这头走来。 方剑明笑道:“张三,找事的来了,你快闪开,免得把你连累。” 张三见是这两个人,脸色一变,赶紧溜了。 第474章 胆大的大财主 两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朝六人走来,六人却不予理睬,谈笑风生,压根没把两个人放在眼里。 有人低声道:“糟了,这六个人要倒大楣了,郭家两兄弟找上他们,也不知是他们的晦气,还是彼此有仇。” 这人的声音极低,也只有他旁边的人才能听得见,但方剑明好像听见了他的话一般,朝他看了一眼,淡淡一笑。 这时,两个汉子已经来到近前,左首哪位冷笑一声,道:“都给老子起来。” 方剑明瞥了两人一眼,笑道:“两位,我等与你们毫无干系,怎么用这种口气说话?” 左首汉子道:“谁说没有关系?你知道这是什么地界吗?” 方剑明道:“请教。” 右首汉子喝道:“在这条道上,哪个不知道我郭氏双雄的名号,你们瞎了眼,到了这里,竟敢不前来问好,还敢在这里摆阔,是不是不把我兄弟放在眼里?” 不等方剑明说话,祝红瘦脸色一沉,道:“什么郭氏双雄,我看是郭氏狗熊,滚!” 这郭氏双雄所言也非假话,在这条通往杭州的道上,很多人都知道郭氏双雄的名号,哥哥叫做郭猛,弟弟叫郭威,两兄弟养着一群手下,横行了好几年,虽没有到令人切齿的地步,却也让当地的百姓叫苦不迭。 听了祝红瘦的话,郭威(右首哪位)怒火上升,喝道:“丑婆娘,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正要上前教训人,却被郭猛一把拉住了。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教训这丑婆娘?” “老二,待会动手也不迟,我想他们也不是不开眼的人给他们一个机会。” 郭猛说完,转过脸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方剑明一眼,冷笑道:“请问这位仁兄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方剑明“哈哈”一笑,拈须道:“不敢,不敢,在下美髯客,没有仙乡,两位有何指教?” 郭猛眉头紧蹙,向五女匆匆扫了一眼,方剑明顿时领悟,心中念头一转,立时想到了一个极好的法子,笑着道:“这两位是在下的拙荆,一位自号‘紫牡丹’,一位自号‘绿玫瑰’,这位是家师姐,自号‘红木棉’,至于这两个吗,哈哈,乃在下小女,‘白莲花’和‘黄蔷薇’。两位,不知还有什么可交代的?” 说着,仰望着两位,神色十分的诚恳,好像把两人当成了官差。 这么一来,倒把两兄弟弄得不知怎么是好,他们此举的目的就是要探听这六个人的底细,事前就没想到对方会说出来,不说出来的话,他们就有借口大打出手,不管胜负,也能从对方的武功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没想到,方剑明将计就计,干脆说了出来。 两人呆了一呆,面面相觑,郭猛道:“六位要进入杭州城?” 方剑明笑道:“你说的没错,我们正是到杭州城去,不过,我们不是去打架,而是去发财。” 两人怔了一怔,郭猛脸色一沉,道:“这么说来,你也应该知道杭州城眼下的形势?” 方剑明道:“知道那么一些。” 郭威怒道:“那你还敢来?”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正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我才会来,不然,就算你用八抬大轿请我,我也未必会来,哪里可以大把大把的赚钱我就会在去哪里。” 能说出这种话的,若不是武林投机者,就是疯子。不过,事实确实是正如方剑明所言,此刻的杭州城是一个能发大财的时候,但要你须要有胆子,有本事。无论怎么看,众人眼前的易了容的方剑明都是一个胆子大的人,至于有没有本事,就没人知道了。 郭猛仰天大笑一声,笑声震得桌上的杯碗跳动,显见他的内力不浅,笑声一收,冷冷的道:“奉劝阁下,不要妄想在杭州浑水摸鱼。” 说完,带着弟弟就要离开。 “站住!”祝红瘦冷冷的道。 两兄弟同时转身,郭威阴沉沉的道:“丑婆娘,你想干什么?” 祝红瘦道:“你数一数,总共说了几句‘丑婆娘’?” 郭威一愣,突然大笑起来,道:“丑婆娘,老子一共说了你三句,不,加上这一句是四句,怎么样?你要动手吗?” 祝红瘦冷声道:“自己打自己四个嘴巴。” 此话一出,很多人知道事情可闹大了,郭氏双雄是能得罪的吗?别说要他自己打自己嘴巴,就是他打你嘴巴,你也只能合着血吞下。 有人起身,要逃离此地,郭威喝道:“都给老子好好的坐着,谁胆敢动一下,老子把他的脑袋扭下来。”伸手一指祝红瘦,“桀桀”一笑,道:“丑婆娘,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祝红瘦道:“自己打自己五个嘴巴!” 自始自终,祝红瘦都没有看郭威一眼,这种藐视,就算是佛,也会忍不住升起。 郭威怒吼一声,向祝红瘦扑了过去,祝红瘦拿起桌上的酒杯,向外一扔,去势如电,郭威待要避开却已经晚了一步,额头重重的挨了一下,人被杯子所带来的劲力震退了三步。 “蔷薇,给我张嘴!” 纪芙蓉早已看不惯郭威,闻言,身形一晃,来到了郭威身前,玉掌一翻,朝他的左脸扇去,她身法奇怪,郭威想躲都躲不开。 “啪”的一声,左脸上狠狠的挨了一下。 “这一掌是打你对我师伯不敬!” “啪”的又是一声,郭威右脸挨了一下。 “这一掌是打你狗仗人势!” “啪……啪……啪”接连三掌,两左一右,郭威尽管有所防备,但纪芙蓉出手刁钻,仍然被打中了,一张脸红肿不堪。 “这三掌是替天下所有女人打你,叫你还敢不敢小瞧女人!” 打完五掌之后,纪芙蓉已经坐回了原位,郭猛想上前来抓她,却迟了一步,只有一把扶住郭威,叫道:“老二,老二,你怎么样?” 郭威张了张口,牵动脸上伤势,骨肉连心,疼得大叫了一声,怎么也说不出半个字。 “你……” 郭猛双眼射出寒芒,怒瞪着纪芙蓉。祝红瘦站了起来,吓得两人都退了一步,方剑明淡淡一笑,道:“师姐,杀了这种人也是污了我们的手,俗话说:和气生财。还是饶了他们吧。” 祝红瘦喝道:“看在我师弟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你们,你们若敢在继续为恶,当心脑袋不保,滚!” 郭猛虽然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他好歹也是个人物,冷冷的道:“我弟弟的五掌之仇,老子早晚会报,只要你们敢进杭州城,老子定叫你们有去无回,老子……” 狠话还没有说完,嘴被什么东西封住了,接着便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扶着郭威,脸色苍白的下楼而去,眼尖的人还可以看见有几滴鲜血从他的下巴滴落。 只听白依怡自言自语的道:“嗯,这根鱼刺太小了,应该换一根大一点的。”抬起头来,对白依人道:“莲花,还不快吃,吃完了,我们还要上路,等进了城,我就叫你爹为了做一件新衣裳。” 白依人虽然没有看见她是怎么出手,却知道郭猛是被她吓走的,莞尔道:“知道了,娘。” 这一场变化以郭氏双雄惨败而走,很多人都是虚惊一场,再也不敢小视这一家人,早先觊觎他们财富的人也大多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也有不开眼的,在六人结帐下楼而去之后,有人起身离坐,“暗中”跟上了他们。 六人下楼后,飞身上马,不快不慢的向前行。不久,祝红瘦便发现了有人跟踪,冷冷的哼了一声。 方剑明低声道:“祝姐姐,暂时不要惊动他,我们就装作不知道。” 行了里许,只听身后传来飞快的马蹄声,只听有人大声喊道:“大爷,等等小的。” 众人回头一看,见是张三。 眼看他追上来,祝红瘦冷声道:“你是不是也想打听我们的来历?” 张三一脸的冤枉,道:“大姐,我张三胆子再大,也不敢打你们的注意,干我这一行的,最知道什么可以打听,什么不可以打听,我要是一个糊涂蛋,就算有一百个脑袋早就搬家了。” 方剑明双眼一瞪,吹着胡子道:“你既然不是一个糊涂蛋,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为什么要去杭州城?” 张三“嘻嘻”一笑,道:“大爷去杭州发大财,小的去杭州发小财,不冲突,不冲突。”压低声音,道:“大爷,有人跟上了你们,好像是独行大盗‘黑白通吃’孟三思。” 东方天骄心中微微一惊,冷笑道:“早就听说过这人的名号,他若敢来,我倒要斗斗他。” 张三道:“孟三思武功高强,我看六位还是暂避锋芒的好。” 纪芙蓉不知道孟三思其人,冷冷的道:“我们为什么要避开他?” 张三道:“干强盗这一行的,至少也有上千,但论名头最响亮的,莫过于这三个人,一个是半年前消失于江湖的‘黑盗’丁世杰,一个是‘快手秀士’司空南,最后一个就是这‘黑白大盗’孟三思,他出道比前面两人还早,数十年来,从没有失手。” 方剑明笑道:“你呢?” 张三道:“我还算不上强盗,我是小偷,不仅偷东西,还偷消息。” 白依怡“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一个小偷,看你贼眉鼠眼的,是不是也想偷我们的银子?” 张三脸色一变,道:“不敢,不敢,小的也差不多快改行了,现在只偷消息。” 方剑明笑道:“你把这些告诉我们,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样样都看重钱的人,好吧,一会儿入住客栈,所有花费由我包了。” 张三脸上一喜,道:“多谢大爷。” 正说到这,身后传来急骤的马蹄声,众人把坐骑牵到路边,回头看去,只见来路上,一群人纵马飞驰,好像有什么大事似的,很快来近了,宛如一阵风般卷过大道,转眼间只剩下跳动的背影,那狂烈的马蹄声兀自响在耳边。 张三“啧啧”称奇,道:“原来是衡山派的人,看来他们是赶去和慈航轩的龙小姐会合。” 方剑明“嘿嘿”一笑,道:“人越多对我们越有利,最好是全武林的人都来了。” 张三想了一想,慎重的问道:“大爷,你当真要混这淌水?” 方剑明道:“说的什么话,不混这淌水又怎么能发大财?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越冒险的事银子就越多这句话吗?”十足的一副武林投机者的样子。 其实,从他一出手就是三百两黄金的行事来看,他的身价至少在百万之上,本可以安详晚年了,但他声称“发大财”,想赚的数目难道仅仅是百万之数?恐怕他的胃口大得吓人,没有千万,也有数百万。 张三最清楚这一类人了,这些大财主,从来不会嫌钱多,就算富得流油,也会一刻不停的想着继续发财的事。只是眼前的这个“美髯客”和其他大财主有些不同。第一,他的胆子大得吓人。第二,他有些本事。第三,他有很有力的帮手。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他的头脑非常精明。如果不精明的话,可以称为“老油条”的张三怎么会有些怕他,把一个消息从一千两黄金降到了三百两黄金? 前行一个多时辰,来到一个镇上,眼看天色也不早了,他们就在镇上的一家客栈落脚,方剑明包下了这家客栈的东院,给人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张三倒也识趣,并不来打搅他们,只是在分别前,偷偷的告诉方剑明,要他今晚特别小心,孟三思可能会在今晚动手。 晚餐的时候,方剑明在饭桌上把孟三思可能要来的事告诉了五女,叫她们谨慎一些。 他们虽然不怕孟三思,但孟三思是一个大盗,自有他所擅长的一手绝活,不得不防。 夜幕降临,镇上亮起了灯火。本来,这个镇是通往杭州的必经之地,向来热闹非凡,但由于杭州近来是杀机四伏,旅客少了大半,显得有些冷清,除了当地的人外,多半是些武林人。 六人在正屋等到半夜,不见孟三思来到,不觉有些困了。方剑明一想不对,他若不来,岂不是要等到天亮? 正要让五女去休息,只听院子里响起“咚”的一声,有人用“偷石问路”试探他们。这种手段不过是江湖小贼采用的把戏,孟三思身为武林三大名盗之一,难道也要用这种过时的伎俩? 几人正在困惑,又是“咚”的一声,比先前响亮了一倍,是个人都知道外面有事。六人坐着不动,要看看这孟三思搞什么鬼。 “啪”的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落在了院中,声音更加响亮。六人更加疑惑,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强盗?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来了,非要弄出些动静来不可。 第475章 人比黄花瘦 白依怡忍不住,怒问道:“是哪个鼠辈在外面捣乱?”“哈哈……”一声大笑,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道:“老子夜盗百户,还从来没有人胆敢叫我一声鼠辈,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孟三思的规矩吗?” 白依怡道:“什么规矩?” 孟三思道:“这三声‘投石问路’乃孟某的招牌,江湖中鲜少人不知,三声过后,若不把财物乖乖的交出来,孟某就要动手了。” 白依怡大笑道:“你要动手便动手,还讲什么规矩?你以为你一讲规矩就能把我们的财物偷走吗?” 孟三思冷哼一声,道:“老子孟三思从来不用偷,只要是老子想要的东西,老子就会光明正大的去拿。老子看上了什么,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老子就会动手去拿。” 说完,只见外面“蓬”的一声,亮起了火把,六人还以为是客栈里的人来了,都走出去。谁知,整个客栈除了他们这里外,都是静悄悄的,亮起火把的是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看年纪约莫有五十上下,其实,他已经快七十岁了。 方剑明稍微打量了对方一眼,道:“阁下就是‘黑白通吃’的孟三思?” 大胡子咧嘴一笑,道:“老子就是孟三思,识相的快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方剑明打了一个哈哈,道:“原来名震江湖的孟三思就是这个样子,可惜啊可惜。” 孟三思一怔,诧道:“可惜什么?” 方剑明拈须笑道:“你这些年来所盗的财物加起来价值几何?” 孟三思冷笑一声,道:“没有一百万两,也有八十万两。” 方剑明道:“这也太少了,就凭尊驾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客栈中的其他人点倒的这份能耐,至少可以值三十万两,加上尊驾方才的三声‘投石问路’,也才六十万两,嗯,你敢亮起火把,声言要拿走我们的财物,这份胆量,可值三十万两。我给你一百万两,你就来当我的管家,如何?” 一百万两,对于很多人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孟三思虽然做了几十年的大强盗,所盗财物,加起来也不过此数,现在有人愿意用一百万两买他做管家,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出手如此阔绰的大财主。 他有些心动了,但他孟三思绝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认真的打量了一眼方剑明,“嘿嘿”一笑,道:“这个价钱实在太诱人了,老子的心都动了。不过,你这一招不管用,老子放倒了你们,还不是照样可以成为百万富翁。” 方剑明怪声怪气的笑道:“你以为你这次可以成功?” 孟三思道:“老子从来没有失手,这一次也不例外。” 方剑明脸一沉,喝道:“薇儿,上去称称他有多少斤两。” 纪芙蓉道了一声“是”,走上去,冷冷的看着对方,娇声道:“孟强盗,你打算如何动手?” 孟三思眼珠一转,冷笑道:“小丫头,你腰间的那快绿色的玉佩,质地上佳,价值不在一万之下,看老子怎么把它拿到手!” 纪芙蓉大怒,挥掌朝他拍了过去,孟三思身形一转,闪电般扑向纪芙蓉,伸手一抓。纪芙蓉玉掌一封,将他逼退。 “嘿嘿,小丫头,老子说到做到,你看这是什么?”孟三思说着,将手中的东西晃了一晃,脸上万分得意。 纪芙蓉呆了一呆,伸手去摸腰间,玉佩早已不见,无比恼恨的瞪了孟三思一眼。 孟三思大笑道:“小丫头,你不要不服气,这对于老子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你身上除了这块玉佩外,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退下去吧!” 见了他的妙手神技,方剑明不敢再让其他四女上去,道:“薇儿,你下来。”纪芙蓉咬了咬牙,道:“爹,他欺负我,你要为我报仇。”说完,退到了白依人身边。 方剑明似笑非笑的看着孟三思,道:“你听见了吗?我女儿说你欺负了她,要我找你报仇,你看这个仇怎么个报法?” 孟三思瞧了方剑明一眼,道:“腰间鼓鼓的,一定是件好宝贝。” 方剑明微微一惊,孟三思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可最明白,冷冷一笑,道:“你若能把我的这个家传宝物偷走,我就将身上所有的财物给你。” 孟三思的目光与他的目光一接,心头微微一震。他阅人无数,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等眼神的人,眼前的这个人绝对是一个高手,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可怕的高手。 孟三思一咬牙,道:“老子孟三思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失手!” 方剑明上前走出一步,道:“你若失手,该当如何?” 孟三思傲然一笑,道:“老子如果失手了,就当你的家奴,‘黑白通吃’的招牌自此不要。” 方剑明道:“我给你三次机会。” 孟三思大笑道:“一次就够了!” 话声未了,朝方剑明扑了上去,双手齐出,五女只觉眼前一花,然后便是“砰”的一声,一条人影翻滚着落地,正是孟三思,只见他一脸惊骇,满脸的不相信之色。 原来,就在他快要的得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方剑明的腰带竟会转动起来,挂在腰带上的鼓鼓东西跑了身后去,但他身法宛如鬼魅,几乎是同一时间转到方剑明身后,伸手去抓,眼看就要抓到,腰带再次转动,那东西又转到了方剑明身前。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眨眼之间,当孟三思第九次出手落空的的时候,心知身法即将慢下来,一怒之下,两指一勾,就要去扯断方剑明的腰带,手指刚碰到腰带,一股无形的真气从腰带上发出,他这一对手指不知破了多少种真气,万万没想到竟失手在方剑明的真气之下,两根手指一疼,几欲折断,被震了出去。 方剑明虽将他震退了,也为他的诡异的身法和手法喝彩,孟三思的“空空之术”业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孟三思,现在你该没话可说了?”方剑明冷冷的道。 孟三思回过神来,暗道:“他若要断为两指,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唉,想我孟三思纵横盗界数十年,竟会折在一个无名之辈手中。”但想起先前人家哪一手“以气转带”的功夫,不由深感佩服。 “孟三思见过主人,还请主人恕罪。”孟三思说着,上前向方剑明拜倒,毫无作假之色。 方剑明上前把他拉起,道:“我说过,我要请你做我的管家,不知你愿不愿意?” 孟三思抬起头来,面上一阵激动。他做强盗五十载以来,武林中人都把他叫做大强盗,官府将他唤作老贼,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过这种话。 “主人,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好,现在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孟三思将玉佩还给了纪芙蓉,赔罪不已,纪芙蓉也不想为难他,说了几句后,便饶了他。 孟三思一一拜见了五女,才转过身来,对方剑明道:“主人,你当真要进杭州城吗?” 方剑明道:“当然。” 孟三思道:“主人,现在的杭州城是两大势力的天下,你的武功虽然高强,但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此行只怕赚不了钱,还可能会亏本。” 他江湖经验丰富,不可能看不出方剑明想要在杭州城里“混水摸鱼”,大捞一笔的心思。 方剑明佯装脸色一狠,道:“他,别看他们人多势众,想要吃掉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孟兄难道就没有一点胆量吗?想要赚大钱,不冒大险又怎么成?” 孟三思胆气为之一壮,道:“主人,只要你一声吩咐,我孟三思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方剑明笑道:“哈哈,赴汤蹈火就算了。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只是要劳累你奔波。” 孟三思道:“主人请吩咐。” 方剑明道:“你即刻启程去杭州,包下城中最豪华的酒楼,准备迎接我们的到来。记住,我这个人虽然出手大方,但绝不是乱花,须要花钱的地方一分都不能少,不该花钱的地方一分也不能花。”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硬塞给孟三思。 孟三思本想自己掏腰包,但见他如此相信自己,一出手就是十万两,更为感动,将银票放入怀中后,道:“主人,我孟三思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到时候你若不满意,就拿我出气!” 说完,纵身上了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六人回屋,祝红瘦道:“方弟,你就这么相信他?万一这老儿一去不回怎么办?” 方剑明神秘的一笑,道:“放心吧,他绝不会逃跑,他是一个老江湖,应该知道其中的厉害,他若赌对了这一把,十万两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白依人道:“方大哥,你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无非是想引起血手门的注意,万一……” 方剑明道:“万一真让他们瞧出我们的身份,你们就赶快去与芸儿会合,以我当前的武功,就算天尊亲自动手,也奈何不了我,其实,这也只是最坏的打算。你们都扮演得很好,相信谁也看不出来,当然,除了一个人例外。不过,嘿嘿,他老人家若见到了我,只怕也认不出我是谁。” 将他拟好的计划告诉了五女。他们易容的事,是东方天骄最先想出来的,但这激发了方剑明的智慧,这些天来,他想出了一条可以破坏血手门方法。要将在江南的血手门打败,并把他们赶出江南,与龙碧芸会合是一个办法,但这个办法只能稍微壮大武林联盟的力量,如果他们打入了血手门内部呢,这无疑是给血手门重重的一击,这比双方惨烈的厮杀要好得夺了。 交待完后,再次叮嘱她们一定要谨记自己所扮演人物的性格,他有些不放心白依怡,要东方天骄和白依人在适当的时候指点她。白依怡对这件事有极大的热心,见他对自己唠叨了半天,不依起来,说不干了,吓得方剑明不敢再说她。 五女中,以东方天骄和祝红瘦的江湖经验最多,让其他三女去睡后,他在两女耳边密语了几句,两人脸色微微一变,互相看了一眼,就好像在商量什么一样,最后,两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方剑明在得到她们的首肯后,不敢耽误,悄悄的出了客栈,风驰电挚般朝杭州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还没有得到“金丹”和“金蚕花”之前,他的“九天玄女步”本来已经是快得吓人,此时全力施展,加上是夜晚,就算迎面来人,也根本看不见他的身形。不久,他便追上了孟三思,之后,便将他远远抛开,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到杭州城下。 跃进城后,闪到了一条巷子中,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身形突然高了一分,瘦了三分,面上的肌肉急速滚动起来,好像有一股气在脸上走动,眨眼间,就如变魔术一般,脸上不见了皱纹,漂亮的长胡子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天啊,这已经超出了易容术的范畴,根本就是运用神奇的真气随意的改变面貌。 方剑明脸上毫无得意之色,好像早已习惯了,身形化作轻风,朝雷家的方位掠去。 一座两层小楼坐落在雷府一处非常幽静的地方,别看这里幽静,但保护这座小楼的高手足以吓破你的胆子。从三天前起,这座小楼成了慈航轩轩主龙碧芸的休息之所。 夜半三更,小楼上的灯还亮着,一条人纤细的丽影立在窗边,眼神迷蒙的望着远处,好像已经痴了,一张有些消瘦的脸蛋惹人怜爱,但她身上的那股天生的圣洁之气,又会让人不敢有半分亵渎之心。 “小姐,天已经很晚了。”一个身穿绿衣的丫鬟在楼梯口出现。 俏立窗边的丽人轻轻的叹了一声,道:“你去睡吧,不要管我了。” “小姐,我知道你又在想贵人。既然你这么想他,当初为何不……” 丽人转过身来,轻声叱道:“小红,不可以这么说,大敌当前,我岂能……”顿了一顿,道:“算了,你先睡吧,我一会就睡。” “小红”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小姐”已经转过身去,只得叹了一声,悄悄的小楼而去。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丽人轻轻的念起了李清照的这首《醉花阴》,语气伤感,令人心碎。 倏地,她柳眉微微一皱,似有所觉,一个令她芳心大震的声音响起,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芸儿,你瘦了。” 随着话声,一条人影飘进了小楼中,一目不瞬的看着咫尺外的丽人,似要把她的模样深深的刻在脑中,还有一分稚气的脸上略带一些激动。 “方……”丽人张口欲呼。 “嘘……”飘进楼中之人伸指在嘴前一竖,低声道:“不要让人知道我来了,黑袍已经被我点住了道,两个时辰后,自动解开,他知道我是谁。” 丽人双眼一眨,一滴精英的泪珠从眸子里滚落,娇躯再也站不稳,倒在了来人怀中,来人很自然的轻轻将她抱在怀里。 他本来准备了许多要说的话,但此刻,他再也说不出一句,任何相思之言,也比不上这深情的拥抱。 好一会儿,丽人才抬起头来,道:“方郎,就你一个人来吗?” 久别重逢,应该是两人情话绵绵的时候,但是,一来,他并不擅长此道,二来,他还有一件万分重要的事告诉她,也只能忍痛道:“是的,就来了我一个。芸儿,我有一件重要的事,须要你的配合。” 说完,拉起丽人的手,在楼上的圆凳上缓缓坐下,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并要她如何的配合。 第476章 各怀心机 今天的杭州城非常热闹。天刚刚透亮,就有一群穿着整齐的青年男女列队站在城外的大道两旁,城内有十头狮子舞早已等待着,从城门到杭州最豪华的酒楼——天堂之乡的这一段路上,随处可见飘扬的彩带,把好几条大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一个管家打扮的大胡子率领着一群下人不时的走动在这一段路上,只要他一看见哪里不顺眼,就会大声的呵斥那些下人,要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办,一直忙到中午时分,他才算满意,然后,他就领着一群下人来到了城外的大道上,迎接什么人的到来。 这事惊动了城内的所有人,包括杭州府的知府李大人,李大人本来已经在为两大武林势力的事弄得焦头烂额,杭州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有一种惊恐的感觉。现在,有人突然在城内大张旗鼓的搞欢迎仪式,他只觉头上的这顶乌纱帽随时都有可能丢掉的危险。 其实,消息已经传到了杭州城,很多人都知道有一个名叫“美髯客”的大财主要来杭州,至于他来做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美髯客”花三百两黄金买“剑神”南下消息的事不知从什么人的口中传出,很快就满城皆知了。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想看看这“美髯客”长得什么样子,因此,沿途上的人家都把自家的大门、窗户打开,不时的向大街上偷看一眼。 沿路茶楼、酒楼、饭馆,只要是能留得下的人地方,几乎是客人饱满,老板们都乐开了花,简直要把“美髯客”当作财神爷。 不过,也有例外的,例外的是三家,一家是“如意茶楼”,一家是“祥云酒楼”,一家是“欢客酒楼”。 此时,在“如意茶楼”的楼上,偌大的场地,只有六个人,一个公子哥儿打扮的“少年”,两个相貌奇特的老头,一个身穿便服的五旬老者,还有两个看似保镖的青年。 公子哥儿般的“少年”手中把玩着茶杯,那两个老头则是一脸冷冷的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的向窗外看上一眼,五旬老者尽管也是坐着,但头上的汗不停流淌,眼神也有些不安。 那“少年”抬起头来,见了对面的五旬老者的怪状,哑然失笑,道:“李大人,你很热吗?” 李大人脸色一慌,道:“没有,没有,卑职是在担心。” “少年”道:“担心这个‘美髯客’会闹事?” 李大人道:“是的。” “少年”笑道:“你放心吧,听说这个‘美髯客’是来杭州发大财的,不可能会与你过不去,他若要闹事,也就不会搞出这么大的排场。” 李大人一想也有道理,恭敬的问道:“不知公主殿下对此人来杭州有何高见?” “少年”沉思了一下,皱着眉头道:“我原先以为他是我想象中的一个人,但以目前的形势推断来看,这人又不是他。所以,我也猜不出他的真正来意。不过,他的到来,或许对事情会有些转机。”说完,一脸深思,似在思考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茶楼上静了一会,李大人讷讷的道:“公主殿下,恕卑职斗胆。我们为何不管雷家的事呢?要知雷家之事关系重大,一旦出了差错,就有可能会造成极大的损失。” “少年”听了,咬了咬牙,双眉一竖,道:“不是我不想管,而是我根本管不了。王振这狗太监把持朝政多年,到处都有他的爪牙,皇帝哥哥有时候都要听他的。要不是我二哥和于大人多次上书,皇帝哥哥也不会派金龙武士前来打击倭寇。” 李大人满脸愁容,道:“依公主殿下之意,这两大武林势力有一天将会在杭州城内械斗?” “少年”点头道:“这只是早晚的事。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是武林中人的事,我们也警告过他们,不得伤及当地百姓,我想他们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和朝廷作对。” 李大人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暂时松了一口。 只听坐在右首的老头道:“公主,雷家与朝廷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而且还是朝廷的一大帮手,如今他们内部出了冲突,难道真要我们眼看着他们自己解决?” “少年”叹了一声,道:“雷家的矛盾在我还没有出世的时候就已经出现端倪,这次爆发出来,很正常,只是我也没有想到,雷家的事还会跟武林争霸牵涉到一起,形势更加的复杂,朝廷若贸然介入,只怕不仅仅是杭州一城的事,有可能将整个江南都卷入纷争之中。” 左首老头淡淡的道:“当年,雷猛的父亲正是借助一批武林高手的力量,铲除异己,才将整个雷氏家族控制在手中。现在,雷猛效法其父,联合武林联盟的力量,想消灭反叛他的堂弟,只怕要艰难得多了!” 右首老头冷笑道:“雷猛的父亲当年要对付的只是不愿听他号令的雷家人,雷猛现在要对付可是还有血手门加入的雷家人。照我看,我们当真不管的话,雷家只怕要换主人了。” “少年”听了,默然不语。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这“少年”是谁了,她就是巾帼公主朱祈嫣。那两个老头是逍遥二老,李大人则是杭州知府,两个青年是他的贴身侍卫,只是没有穿官服而已。 朱祈嫣来杭州的时候,本以为形势还不是很糟糕,谁知甫一进城,就发现情形大大不对,城中多了大批的武林中人,最后才知道这些人不是武林联盟的人,就是血手门的人。 当她来到雷家的时候,迎接她的不是雷天东,而是隐居多年的雷猛。在雷府住了几天,也把杭州城的形势了解了一二。 原来,反叛的人正是雷猛的堂弟,一个叫做雷洪的人。前面说过,雷猛的父亲打下来的基业,他的几个弟弟和堂弟们都出过很大的力气,雷猛之父大权在握的时候,看出这些弟弟和堂弟将来会成为祸患,所以,在他死之前,就将这些“有功之臣”杀掉的杀掉,削权的削权。 不过,雷猛之父有一个同胞兄弟,曾经救过雷猛之父的命,加上这人忠心耿耿,雷猛之父非但没有杀他,还把部分权力交给他。 这人就是雷洪的父亲,他在世的时候,确实是一心一意的为雷猛之父做事,毫无贰心。 雷猛之父和雷洪之父相继死去,雷猛掌权,效法父亲,将部分权力交给雷洪。早期,雷洪也没有贰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雷家的矛盾越来越大,那些被雷猛之父削权的“功臣”后代不满雷猛的一些作为,纷纷投靠雷洪,这些人虽然没有多大的势力,但好歹也是雷氏大家族的一分子,人数不少。 雷猛看出情况不妙,想除掉雷洪,却已经无能为力,一狠心就将雷洪外放,让他离开杭州,管理雷家的分部,随后,便将雷家掌门人之位传给了大儿子雷天东,其他三个儿子也是大权在手,杭州的雷氏家族已完全是雷猛四个儿子的天下。 雷洪被外放,并不等于失去了权力,他也知道雷猛将他外放的真正目的,如果他反抗,雷猛就有借口向朝廷借兵打他,所以,他忍了下来,暗中与朝廷的某些官员来往,并和王振攀上了交情。如此一来,就算雷猛要制他,他也不怕,只要王振一句话,朝廷是不会帮助雷猛的,但要王振帮他,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王振把持朝政多年,也不敢公然帮他“造反”。朝廷认可雷家的主人是雷猛,而不是他雷洪。 就在这个时候,血手门的人找上雷洪的人,彼此联系上,并逐渐的有了合作关系,演变到后来,在血手门的怂恿下,雷洪决定抢夺雷家的掌门人之位,得到血手门支持后,他便率领儿孙们,还有府上的近千名家将进了杭州城,与雷猛对抗。 杭州知府李大人一看是雷家起了内讧,不敢插手,立刻把此事上报了朝廷,朱祈镇知道妹妹巾帼公主和雷猛家的关系很好,加上雷猛又是现任掌门人,正要插手此事时,王振却出来劝他不要管,并指出雷家已经是矛盾重重,让他们自己解决,朝廷须要一个更强大的雷家,不管是那一方获胜,最后也还是要听朝廷的号令,在这番实施而非的言论下,朱祈镇也不再管,只是要人密切关注此事。 朱祈嫣住在雷府的这几天,双方都有一些冲突,但因为有朱祈嫣带着知府李大人时不时出来捣乱,没有什么伤亡,当天山派的人赶到的时候,雷洪这边处于劣势,雷猛正要一举消灭雷洪时,血手门的主力终于赶到,力量顿时远远超过了雷猛。随后,龙碧芸带着武林联盟的援手及时赶来,双方的力量恰好是旗鼓相当,谁也不敢贸然动手,成了僵持的场面。 雷猛怕朱祈嫣受到伤害,有一天把她“请”出了雷府,朱祈嫣知道他这是一番好意,并不怪他,只好住在官府中。 后来,沿海的几股倭寇竟敢出来作乱,抢了雷家的不少财物,这些财物大多是雷猛家族的,雷洪家族的虽也遭劫,但损失少得可怜。 于谦听说后,多次上书朱祈镇,加上有朱祈钰说话,朱祈镇也知道倭寇的害处,就让弟弟朱祈钰派金龙武士前去江南,配合当地的官兵,消灭这些倭寇。 这么一来,江南的形势复杂得令人头疼,就算谁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 朱祈嫣正在出神的想着,只听大街上响起了爆竹之声,接着就是敲锣打鼓的声音,顿时被惊醒。 四人起身,来到窗户边,朝大街上看去。那两个保镖样子的青年仍然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去看。 此时,整条大街似乎都已经沸腾了,只见前面是五头狮子开道,后面也有五头狮子尾随,中间则是一群下人簇拥着七个人向前行进着。 人头攒动,沿路上的人朝那七人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这恐怕还是杭州有史以来最古怪的场面。 七人中,走在最前的是方剑明假扮的“美髯客”,身后跟着白依怡和东方天骄,再后是白依人和纪芙蓉,最后则是祝红瘦和孟三思。孟三思神色恭敬的在和祝红瘦说着话,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管家正在向主人汇报什么。 朱祈嫣运功凝神,仔细的看了看方剑明,根本看不出任何可疑的地方来,柳眉紧蹙,问道:“二老,你们看出了什么没有?” 逍老苦笑道:“看不出来,此人陌生得很。” 遥老道:“我也看不出来,不像是易过容的。” 就在四人向大街上望去的同时,“祥云酒楼”和“欢客酒楼”的楼上窗户边,各自出现了几个人。 “祥云酒楼”上几个人中的一位绝色美人向下看了一会,脸上好不失望,轻轻的摇了摇头,她旁边的一对仙风道骨、貌似夫妻的中年夫妇问了她些什么,她还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窗边。 突然,那对中年夫妇中的中年男子抬起头来,目光一凝,望向了对面不远“欢客酒楼”上出现的几个人。其实,在他眼中,只有一个人而已,这个人是一位长相优雅的中年文士,赫然正是血手门的天尊令狐松。 令狐松微微一笑,好象是见到了老朋友一般。 中年妇人冷冷的笑了一下,拉起中年男子离开窗户边。 令狐松几人立在窗边,直到望着人群远去,他们才离开了窗边。“欢客酒楼”的二楼也就他们几个人而已。几人落座后,令狐松笑问道:“邓先生,怎么样?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其中一个长相怪异的老头沉思了一会,冷冷一笑,十分肯定的道:“我‘神眼’邓迁敢用人头保证,最前面的这个人绝对没有易容,那五个女的吗,有化过装的迹象。” 第477章 妙手空空 令狐松听后,眉头皱了起来,道:“这‘美髯客’究竟是什么何方神圣?难道真如传言中的那样,只是想来杭州发大财?他有多大的本事,敢在现在的杭州大发横财?不可能,不可能,他一定是别有用心。” 一个身穿红袍,年过古稀的老头怪笑一声,道:“邓先生,寇某希望你不要把话说满了。” 邓迁双眼一翻,一脸恼怒,冷声道:“寇中原,你这是不相信老夫。贵门既然如此不信任,老夫一走便是!” 说完,站起身来,就要离开。令狐松急忙拉住他,笑道:“邓先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向寇中原递了一个眼色。 寇中原本来没有得罪他的意思,只是提醒他而已,没想到对方的脾气会这般大,忙起身赔礼道:“邓先生号称‘神眼’,自然是眼神如电,都怪在下不会说话,冲撞了你,还请邓先生原谅。” 一个中年美妇吃吃一笑,风情万钟的道:“邓老爷子,寇老儿并不是存心要气你,你老何必生气呢?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任何闪失,你老大人大量,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邓迁满脸气呼呼的坐下,道:“你们怀疑‘美髯客’是别人假扮的,才会让老夫来看看,老夫有话直说,你们又不相信,老夫不生气才怪!”顿了一顿,道:“哼哼,别说他姓方的小子,就算是你们说的哪个复姓西门的老儿,他要是敢在老夫面前易容,也逃不过老夫这一双‘神眼’。” 最后一个身穿长衫的男子道:“天尊大人,是否要拉拢他?” 令狐松道:“我已经派人前去试探了,希望这次能有所收获。”打了一个哈哈,举起酒杯,笑道:“既然不是这小子,我们就放心了。来,为我们即将到来的胜利干杯。” 不说他们在酒楼上开怀畅饮,单说大街上的热闹在一个多时辰后才逐渐散去,什么人该干嘛都干嘛去了。 这时,方剑明已经身处“天堂之乡”南院的一间装饰豪华的屋子中。“天堂之乡”不独是杭州城最大的酒楼,还经营客栈的生意,即以客栈而论,也当得上全杭州的第一。南院虽然是众多院中最小的一个,占地却相当的大,也是众院中最豪华的。 孟三思站在下首,向方剑明汇报着各处的开销,细细算了一下,总共的花费出乎方剑明意料之外。他本来还以为十万两所剩无几,谁知,这一切的花销只要了六万多两,从此可见,孟三思算得上是一个能为主人着想的“好管家”。 孟三思汇报完后,要把剩余的银两交给方剑明,方剑明笑道:“不要给我了,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眼珠一转,拈须笑问道:“都有什么人来打听我的来历?” 孟三思道:“主人果然是料事如神,先是血手门的人,后来是武林联盟的人,最后,才是官府的人。” “你怎么回答他们?” “我只说我家主人是一个来杭州发财的人,不想让人知道来历,也并不想得罪任何人,都会上门一一拜访。”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回得好,按理来说,血手门第一个找上我,我应当先拜访他们,但是,我偏偏先去拜访知府大人。” 换了一身衣服,便要去拜访知府大人,还没走出房间,进来一个下人,禀道:“老爷,外面有一个人求见。” 方剑明心中一怔,眉头一皱,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通了姓名没有?” 下人道:“没有,看他的样子好象是一个读书人。” 孟三思听了,道:“主人,让我来打发他走吧。” 方剑明沉吟道:“不,我初来乍到,什么人都不想得罪,咱们还是去看看。”领着孟三思出去。在孟三思向方剑明汇报情况之前,五女早已带着一群下人到院子中玩赏去了。 来到南院的大门外,只见一个相貌英俊的书生站在门外候着,见两人出来,略为打量了方剑明一下,“哈哈”一笑,十分热情,道:“美先生果然是英姿不凡,幸会,幸会。”说着,上来双手一拱。 孟三思脸色大变,正要提醒方剑明,却见方剑明摸着长胡子笑道:“人都老了,哪里还有什么英姿,惭愧,惭愧。” 也不见他是怎么出手,只听轻轻的“砰”的一声,书生脸上微红,向后退了几大步,心头的惊骇,实在无法用言语说出。书生的这一手暗藏空空术,自出师以来,还没有失手过,就算武功高他数倍的人,也难以防范,方剑明仅仅摸了摸胡子,就将他所有下手的路子封死,并让他退后,这份本事,放眼天下,寥寥无几。 书生呆了一呆,大笑道:“美先生好高明的手法,在下望尘莫及,佩服,佩服。” 走上来,伸出右手,要与方剑明握手,方剑明眉头一皱,正要和他握手,孟三思见了对方那双细长而又光滑的手,脸色微微一变,冷笑道:“我家主人身份尊贵,岂能与你握手?还是让老子来吧,嘿嘿。”说完,飞步向前,伸手去与对方的右手一握。 两人双手一握,身子微微一晃,接着便分开双手,各自向后退了三步。书生仰天一声大笑,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道:“孟老爷子,得罪,晚辈失礼了。” 孟三思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扬了一扬,道:“这不是女儿家用的东西吗?司空南,你也不过如此!” 书生冷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扳指,神情得意的道:“孟三思,这么一个扳指,至少也要值八千两吧。” 孟三思脸色一沉,喝道:“拿过来!” 书生见他只偷了自己一样东西,越发得意,道:“孟三思,你我同为强盗中的强盗,想不到你的身手也不过如此。” 孟三思突然仰天一声大笑,将手猛然一扬,手上多了一件东西,发出一阵脂粉味,“哈哈”笑道:“这是什么东西哟?啊,原来是女人的肚兜,好香。司空南,亏你还是三大名盗之一,竟无一点男子气概,身上全是女人的玩意,真是笑死老子了。” 司空南见了,一张小白脸气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两人的空空术相差无几,但孟三思拿司空南的东西开刷,无形中,司空南是“败”了。 孟三思将肚兜和手绢扔了过去,喝道:“你的这些东西,老子一件都看不上眼,还给你!” 司空南阴沉着脸,把银票和扳指扔了过来,道:“孟三思,我早晚要和你在空空术上比个高下。” 把各自的东西收好后,孟三思道:“主人,此人就是我曾经说过的‘快手秀士’司空南。” 见了两人的空空术,方剑明为之叹服,向司空南略一抱拳,道:“司空老弟的空空术果然了得,不知有什么事要找在下?” 司空南知道有孟三思在,自己难以向“美髯客”下手,只得道:“听说美先生来到杭州,本门天尊想请先生移尊一晤,还请先生赏光。” 方剑明道:“哎呀,真是不巧,在下正要去拜访知府大人,贵门天尊之情,恐怕要推延后了。” “这……” “这什么这,你没有听到我家主人的话吗?快给老子闪开。” 司空南脸色阴沉起来,冷冷的道:“美先生,你当真不给本门天尊一个面子吗?” 方剑明道:“岂敢,岂敢,在下绝没有此意,只是知府大人乃杭州最高长官,在下若不去拜访,恐他人嫌话。在下是一个生意人,知道贵门是财神爷,岂有不给面子之理?” 司空南听了,脸色才转好,道:“美先生想发大财,本门有的是钱,随时恭候先生大驾。”说完,转身而去。 待他走远后,方剑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想用血手门吓唬我,你们可打错算盘了,你们若拿不出让我动心的价钱,再多的威吓也是枉然。”领着孟三思扬长而去。 拜访知府李大人根本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在方剑明送给对方一颗珍珠之后,李大人顿时笑开了颜。方剑明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觉得受不了,借口方便,让孟三思代他与李大人嘻嘻哈哈。 当他方便后,在半路上被朱祈嫣带这逍遥二老拦住了。 方剑明佯装很生气的样子,道:“你们是谁?为何要拦住我的去路?” 朱祈嫣道:“方少侠,这里没有外人,你就露出真面露来吧。” 方剑明脸上一怔,道:“方少侠?谁是方少侠?” 遥老冷哼一声,道:“你不是方剑明?” 方剑明笑道:“原来三位认错了人,三位的眼神也太不亮了,你们看我像一个少侠的样子吗?” 遥老沉声道:“说,你来杭州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方剑明一声冷笑,道:“三位请闪开,我没有功夫和你们闲聊。” 遥老大步上来,一掌抓出,方剑明伸掌一格,只听“蓬”的一声,遥老身形半旋,侧身去抓对方的肩头。 方剑明肩头一挺,又是“蓬”的一声,遥老只觉手指疼痛,被撞退了好几步,怒道:“原来你修炼的是金钟罩!” 向方剑明闪电般攻出六招,均被方剑明一一破解。 “尊驾若再苦苦相逼,在下就对你不客气了!” “老夫还怕你不成?” 方剑明双肩一沉,一拳打出,遥老竟是避不开,被震出丈外,逍老见了,大吃一惊,纵身上前,喝道:“‘美髯客’,看不出你的功夫还不赖,老夫也来讨教。” 与弟弟联手,急如疯狂暴雨般的招式功向方剑明,方剑明朗声一笑,道:“在下若没有一些本事,怎么敢来杭州?” 双手一抓,顿时抓住了两人的一只手,向外一扔,喝道:“出去。” 逍遥二老活了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在不知不觉间被人抓住手腕,心头惊骇,同时发力。 “轰”的一声,方剑明站在原地不动,逍遥二老落在了数丈外,老脸阴沉,朝方剑明步步走上来,显然,他们是被方剑明激怒了。 李大人和孟三思闻声赶来,李大人吓得脸上一片苍白,道:“误会,误会,三位请看在在下一点薄面上,不要打了。” 方剑明“哼”了一声,道:“今天就看在李大人的面子上不与你们计较,李大人,在下还有事情,告辞了。” 带着孟三思有些不愉快的大步而去,逍遥二老要追,朱祈嫣干咳了一声,两人只得罢手。 如此一来,三人再也不会相信“美髯客”就是方剑明,朱祈嫣禁不住为雷猛这一边担心,逍遥二老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天,地榜上的高手,但两人联手对敌,普天之下,能在一招之下抓住他们手腕的人,其武功之高,绝对要在天、地榜上的很多人之上。雷洪若把“美髯客”请走,实力一定会超过雷猛。因此,方剑明前脚刚出李大人府上,朱祈嫣便带着逍遥二老后脚去了雷府。 回到天堂之乡,天色将黑,用过晚膳,方剑明与五女在院中说说笑笑,他们不敢保证那些下人中没有血手门的人,所说的话都是符合自己扮演角色的身份,他们也没有什么顾忌,只听纪芙蓉问道:“爹,我们既然是来发财的,为什么现在就不去拜访武林联盟或者血手门呢?” 方剑明躺在舒适的躺椅上,信心十足的道:“薇儿,你放心吧,不出两天,爹担保他们都会来找我的。” 话刚说完,孟三思疾步走进了院中,手上拿着一份帖子,有些兴奋的道:“主人,好消息,雷猛和龙轩主联名请你到雷府赴宴。” 方剑明笑道:“看,这不是来了吗。”跃身而起,接过帖子,匆匆看了一下,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孟三思走了。临走前,要五女好生看好财物。他算定血手门的人在没有摸准他的底细之前,是不敢贸然来找五女麻烦的,如果将他“美髯客”惹火了,对他血手门并没有任何好处。 坐上雷府豪华的马车,别看方剑明脸上很轻松,其实他的一颗心却在“砰砰”的跳个不停,这次赴宴,他不仅会看到一些熟悉的人,还会见到自己的舅公——雷猛(第一次见雷猛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基本上没有什么感觉),更重要的事,他还要装着不认识龙碧芸。 前来接他的是竟是雷天西和“风尘四侠”,雷天西和“一枝梅”、“飘然生”陪他坐在车中,“疯道长”和“大度和尚”陪孟三思坐在车辕上。 客套了一番后,谁也不敢贸然问他的来历。 “一枝梅”笑道:“美先生的胆量真不是一般的大,这个时候还敢来杭州赚钱,在下是远远不及,先生想必有一身非常惊人的武艺吧。” 方剑明淡淡一笑,道:“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别人越不敢做的事,在下就非要去做不可,至于武功吗,还算过得去。” 听了他的话,三人心中都是冷笑着,他们也听说了“美髯客”的事,本来还有些怀疑,想不到此人当真是自大得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雷猛和龙碧芸嘱咐过他们,他们非要试试“美髯客”有多大的本领。 车中四人无话可说,车外三人却是笑声不断。“一枝梅”暗道:“听笑声,二弟和三弟与孟三思相处不错,孟三思就算不做强盗了,也不可能当这种自大的人的管家啊?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马车行到半途,要通过一条昏暗的街道,车外三人都不再笑谈,暗中戒备,只听得见马车走动的声音,马车刚过半条街,突然,“嘿嘿嘿……”宛如鬼叫一般的笑声飘来,这笑声非但带有鬼气,还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两匹骏马停下来,不安的鸣叫着。 大度和尚怒吼道:“给洒家滚出来!” “嘿嘿嘿……”笑声飘到,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两匹马的鸣叫由不安变为惊恐,随时有软倒的可能。 倏地,车后传来脚步走动之声,速度之快,不让奔马,转眼就距离马车只有三丈。按理来说,两匹马在鸣叫,怎么也不可能听到脚步声,但他们的确是听到了,正在吃惊,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的大笑起来,道:“老赌才刚进城,就遇到了你这个‘老鬼’在这里哭丧,有老赌才在此,你‘老鬼’休想杀人!” 第478章 雷府酒宴 “老鬼”不是人的姓名,而是一个人的代号,一个杀手组织中一个很有名杀手的代号。在这个凶险万端的江湖中,有人自己解决不了私仇或者不想自己动手,就有了杀手的出现,杀手有了领导就成了组织。杀手的种类也就是两种,一种是单干,就如天杀一样,一种是专门的杀手团体。 江湖中的杀手虽然不是太多,但能当得上杀手的,无不是武功极高之辈,至少在暗杀这一方面,他们都有自身过人的本事。 “老鬼”是一个杀手组织中一个名头很响亮的杀手,每当他要杀人的时候,就会发出令人恐惧的鬼笑,这种鬼笑就成了他的招牌号。 “老赌才”这个自称也是别无分号的,除了“赌神翻天”之外,天下还会有第二个上官无错吗? “此老也赶来了,看来武林联盟是有希望了。”方剑明心中暗喜。 鬼笑倏地收起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冷笑道:“上官无错,这里没有你的事,你不要惹火上身。” “哈哈,老赌才说要管的事就管定了,老鬼,你再不走的话,就不要怪老赌才出手狠毒,对付你这等人,老赌才从来不会手软!” “上官无错,我‘老鬼’并不怕你。” “是吗?” 上官无错的话声一落,身形一翻,朝左面的屋顶上扑了过去,强烈的劲风罩向黑暗之处,一条人影闪电般飞出,与上官无错在半空中狠狠的对了一掌,接着,两人翻滚着落地。 上官无错身形未稳,那条人影急如狂风,鬼笑着向上官无错发动了暴风般的袭击,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发出森森剑芒,一股阴柔的杀气散布开来,马车上的众人都能感受得到。 车辕上的三人飞身下地,将马车紧紧看守住。 方剑明想了一想,正要出去瞧瞧,雷天西伸手一拦,道:“美先生尽管放心,这些事自会有人处理,不劳先生动手。” 方剑明淡淡一笑,道:“我不是想动手,在下最喜欢凑热闹,这等惊险的场面,怎么能错过?” 不顾三人的劝说,起身下车,一枝梅和飘然生赶紧跟着下车来保护在他左右,雷天西见这人如此“不识好歹”,也只好下车来了。 方剑明刚一下车,抬眼望去,就听上官无错一声长啸,身形猛然加快,与“老鬼”缠绕在一处,对方那快如电光的剑气竟伤不了他分毫。 数十招一过,突然,“啪”的一声传出,有人闷哼一声,飘出了数丈外,上官无错站在原位,一脸嘻笑。 众人望去,只见这个“老鬼”脸上带着一副面具,身穿黑衣,就如出没于夜间的幽灵。 上官无错脸上的嘻笑还没有消失,猛然将手一扬,一枚麻雀打向对方。老鬼举剑一削,剑芒吞吐,只听“当”的一声,那枚麻雀被削为两半,老鬼的身形晃了一晃,却没有后退半步。 “好家伙,你的内功挺深厚的嘛。” 上官无错说着,右手五指迎风一招,五指间多了四枚麻雀,随手一甩,化作四道光电打出,分袭对方四处大。 老鬼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快速的转动,短剑舞动,护住全身,只听“当当当当”四声响过,尽管已经把四枚麻雀挡开,但他的人却被震退了丈外,手腕有些疼痛。他的内力不如上官无错,若不是仗着身法的怪异,手中的短剑只怕要脱手飞出。 上官无错脸上闪过一道惊异的神色,正要下重手,倏地,衣袂飞动之声至身后传来,一道人影就如一只巨型蝙蝠凌空扑到,双掌带着强大的真气印向上官无错的后心。 “小心!”方剑明几乎要把心中要说的话说出来。 上官无错脸色一变,一转身,双掌推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狂风大作,上官无错退了三步,那人被震出好远,落地后冷笑个不停,与随后来到的五个人大步走上。 就在上官无错与那人对掌的时候,老鬼身形一转,朝雷天西扑去。原来他要杀的人是雷天西。 不用雷天西出手,一枝梅和飘然生飞身迎上,与他打在一处,十余招下来,老鬼竟然占了上风,短剑施展,剑剑均是致命的杀招,森寒的剑芒将两人逼得后退不迭。 大度和尚与假道士见了,不约而同的加入了战团,才将老鬼的气焰压制住,但要将他逼走,也不是片刻之间的事。难怪此人敢来杀雷天西,原来他的武功竟是如此的高强。 方剑明目光一转,望向了迎面走来的六个人,看清之后,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怒火,原来这六个人正是魔门的无天等人。 走在最前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双眼碧蓝的怪人,从他刚才所施展的身法来看,方剑明看出这人就是假冒太上的那个人,这才是他的真正面貌。 在他左右,分别是无天和余一平。三人身后的三人则是魔门四大长老中的风、雷、电三个长老。 至于圣母和无法等人,却没有来,或者并不是和他们走在一起。 方剑明一见到他们,禁不住要想起白依怡被圣母杀害的事,恨不得上去狠狠的打他们一顿。这些人虽不是杀死白依怡的真凶,却是帮凶。 不过,他没有上去,以他目前的身份来说,他与这些人没有任何的仇怨,再说,就在这六人来到的时候,他发现四周突然多了几道异常强大的力量,知道暗中有人隐藏着。这些人里面,不仅有武林联盟的人,还有血手门的人,他若稍有异常,所有的心血都算是白费了。 无天伸手一指上官无错,冷冷的道:“你就是‘赌神翻天’上官无错?” 上官无错面对三大高手,毫无畏惧之色,嘻嘻笑道:“看你的模样,不是我中原人氏,想不到你也知道老赌才的外号。” 无天心头一怒,一掌隔空拍出,表面上毫无动静,其实暗含强大的真气。上官无错双袖一挥,一股暗劲吐出。 “砰”的一声,上官无错的上身晃了一晃,无天退了一步,心中惊奇,暗道:“这老家伙与‘老鬼’斗了一会,又和大哥硬碰硬的对了一掌,竟然还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果然不愧为天榜上的高手。” 方剑明此行的目的,并非是为了个人的恩怨,眼见形势就要超过他的意料之中,不想再让事情恶化下去,向前踏上一步,如一个和事佬般的劝道:“有话好说,请众位看在我‘美髯客’的面子上,暂且将私仇抛在一边。在下还要赶去雷府发财,各位都停手吧。” 他说他的,却没人把他的话当作一回事。风尘四侠和老鬼相斗激烈,双方都不愿意罢手。老赌才和假太上互相对视着,跃跃欲试,无天和余一平将目光在他脸上看了一下,便望向雷天西。 方剑明的脸色阴沉起来,好象是动了很大的肝火,冷声道:“谁不信邪的话,休怪老子不客气!” 身形一晃,疾如闪电,了激斗之中,伸指一弹,“当”的一声,竟将老鬼的短剑弹飞,冷笑道:“你这老鬼最讨厌,滚!” 话声一落,老鬼当真滚了出去,凌空翻滚着扑向短剑,将短剑一把抓住后,不敢迟疑,洒了几滴鲜血,身躯一纵,消失在黑夜里。 就在老鬼“滚”出去的时候,方剑明身躯一转,左袖一甩,无上的内力涌出,将风尘四侠震出丈外,哼了一声,道:“四位,我不是来跟你们打架的。” 风尘四侠做梦都没想到他的武功会高到这种地步,惊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所有的人,包括暗中隐藏的人,都为“美髯客”的武功所震惊。这“美髯客”的武功当真吓人得很,恐怕已经步入了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无上境界。 上官无错面上闪过一道惊疑的神色,“哈哈”一笑,双拳一抱,道:“尊驾的武功惊人之至,老赌才甘拜下风。” 假太上自忖这“美髯客”是个难缠的角色,冷冷的哼了一声,带着五人走了。暗中隐藏的人也相继而去,大街上又恢复了宁静。 看出“美髯客”是一个绝顶高手后,风尘四侠和雷天西心中再也不敢小视他,对他还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雷天西请上官无错上车,上官无错没有上去,说他就跟在车后算了。几人知道这等异人脾气都有些古怪,便不再勉强他。 不过,在方剑明上车后,一枝梅和飘然生说什么都不敢上车和他坐在一起,说要陪着上官前辈走在马车后,因此一来,车厢里就只有雷天西和方剑明。 方剑明见雷天西神色古怪,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心头苦笑,这种后果也是他意料不到的,只好闭着双目假寐,让对方减轻一些紧张。雷天西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阵势,但不知怎么回事,在见识了“美髯客”的手段后,他有些惧怕这人。 其实,这很正常,有些人相貌狰狞不见得就令人害怕,但那种表面上嘻嘻哈哈、一遇到与自己利害相关的事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方剑明扮演的“美髯客”正是这样的一种人。 如果他不扮演这样的人,就不会引起血手门的注意,更不要说接近血手门了。说白了,这种人就是带有一种“邪气”,血手门招揽的对象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就是满身邪气的人。像“美髯客”这种武功既高,人又邪气的高手,岂不正是血手门最想要的人? 不久,马车就来到了雷府大门前,方剑明与雷天西先后下车,只见雷府大门前灯火通明,立着数十名劲装汉子。戒备森严,飞鸟难渡。 众人刚走上台阶,就见一群人迎了上来,为首的两人竟是雷猛和龙碧芸,身后之人,均是江湖中名头响亮的人物,这种殊荣恐怕是武林仅见的了。 方剑明“哈哈”一笑,双手一拱,道:“不好意思,惊动两位的大驾,在下愧不敢当。” 雷猛大笑道:“美先生肯赏脸光临寒舍,就是给足了雷某天大的面子,先生里面请!” 方剑明目光与龙碧芸的目光一接,笑道:“这位绝色佳人想必就是慈航轩轩主龙小姐了。” 龙碧芸含笑点头,妙目一转,问道:“美先生就一个人来吗?两位夫人没有来?” 方剑明“嘿嘿”一笑,道:“本来,她们都吵着要来,但在下此次前来不是为了好玩,就怕她们不会说话,坏了在下的大事,所以就没有让她们来。哈哈,让各位见笑了,在下就是这样的一个非常庸俗的人。” 他虽然是嘻嘻哈哈的样子,但从他的这些话中,毫不遮掩的表明了他的立场:我“美髯客”是来发大财的,你们再多的热情也没用,若没有实在的东西,我“美髯客”是不会为人办事的。 这时,所有的人都完全清楚了这“美髯客“的性格,传说果然没有错,这人的确是一个典型的大财主。 很多人的眼光不再是热情和期盼,变得冷淡起来,有些甚至露出了鄙夷的脸色,方剑明浑不在意,与雷猛和龙碧芸大声交谈着。不过,身为主人的雷猛一点也不敢怠慢,与龙碧芸左右相陪着他,进入了雷家大院。 宴会在雷府一间宽大的客厅里举行,这间客厅装饰超级豪华,地上铺着波斯的地毯,顶上挂着八盏特制的三色琉璃灯,每一把椅子,均是用最好的木材打造,就连喝酒用的酒杯,也是不常见的杯子,这些花费加起来,数目恐怕不在二十万之下。 在宴会正式开席的的时候,要来的人都来了。有座位的人,加上方剑明和孟三思,竟有二十多个。 这些人是雷猛、龙碧芸、上官无错、风尘四侠、衡山派掌门“荡魔剑”钱得胜和他的师弟“火花剑”卫震东、黄山派现任掌门原先的黄山四大长老之首的柳冲霄(这人也长了一把长须,和方剑明扮演的“美髯客”有一比)和熊白祥、白陀山山庄庄主宇文修岚和大管家蔡忠、“赤脚魔”司空泰和“铁胆追魂”柳南星以及十三连环寨的寨主“追魂刀”宋一雄。 让方剑明颇感意外的却是下面这五个人: 飘香宫宫主凤非烟、醉道人、一对仙风道骨的中年夫妇,还有一个非常奇怪的“西门先生”。 说“西门先生”奇怪,是因为方剑明看出这人是在假扮西门先生,此人脸上易过容,而且还是西门先生独门的易容手法。 这人是谁?西门先生为什么要把他易容成自己的样子?他本人又到那里去了?这么做有何目的? 当然,要看出眼前的这个“西门先生”是假的,也只有方剑明和西门先生。不知底细的,也只会把他当作西门先生。 在场的人虽然不是武林联盟在杭州的全部实力,但相信占了大多数。看来,武林联盟对他“美髯客”是极为的看重,大有招揽之意。 各按位置坐下后,雷猛便一一向方剑明介绍在场的人,当介绍到那对中年夫妇的时候,方剑明吃了一惊。 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对夫妇竟然是天山派的老掌门、天榜排名第四的钟子丹和他的妻子钟佩兰。 按理来说,钟子丹和钟佩兰都是一百三十多岁的人了,但从两人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老态,不知道两夫妻修炼的是什么神功,竟有如此大的朱颜之效。 说到这里,不得不闲插一些有关天山派和钟子丹的事情,天山派住在天山中,是一个有些神秘的门派。传说,早在东汉的时候,天山上已经有剑客居住,到了唐朝末年,相继有剑法超群的剑客来中原找人比剑,于是,有人便称些人为天山派。 天山派发展到这个时候,已由原先的十来个人壮大到近百人,人数虽比不上中原九大门派,但因为择徒极严,又特别讲究资质,所以门下的人都有一身极好的武功。 钟子丹原本是一个孤儿,为钟佩兰之父钟晓澜收养,钟子丹这个名字也是他起的。钟晓澜生有两女,姐姐叫钟佩兰妹妹叫钟佩瑶,因为都是女子,无法继任掌门之位,钟晓澜便把大儿女嫁给了钟子丹,在他晚年后,将掌门之位传给了钟子丹。 钟子丹天资极好,在四十岁的时候,经过苦练,终于将本门的剑法练到了巅峰,后来因为剑法超绝,击败过不少成名高手,再加上受到武林万事通的邀请,参加了那场灭魔行动,被评为天榜第四。 其实,六十年前钟子丹的武功,略低于独孤动天和天竺僧,与天都圣人、刀神,无空不相伯仲,又略高于其他天、地帮高手,但由于一甲子以来,他与妻子合籍双修,武功每天都在进步,在刀神还没有得到“洗髓经”之前,他的武功是要超过刀神一截的。后来,刀神得到“洗髓经”,苦修至今,竟不在他之下。这也是为什么六十年前天地榜的高手,武功的差别不是很大,六十多年后,有些人早就进入了无上境界,而有的,比之当年,除了内功增加外,武功不过是高了一个档次而已。 这也跟个人的机缘有关,因为你在苦练的同时,人家也在苦练。总体上来说,六十多年后,天、地榜上的高手武功是这样的:进入无上境界的有天都圣人、刀神、钟子丹三人,是为最高,独孤动天和无空死去多年,如果活到现在的话,当不在三人之下,天竺僧去年刚死,以他当时的武功来说,也不在三人之下。而美和尚文若望却是一个特殊的情况,他也有妻子,但因为儿子被人盗走,多年寻找不果,武功落下,若没有发生儿子被盗的事,他和妻子双修,以他的资质,活到如今,武功就算不如前面六人,相差也极为有限。 其余的人,相差不是很大,早已死去的独龙尊者首先排除(此人武功和无空一样,非常驳杂,但因为天资比不上无空,修炼的又不是少林寺这等正宗的武学,所以,比起无空来,有不小的差距),第二个排除的是长白雄师卫天国,他在不久前死了,即算还活着,武功和独龙尊者差不多。 第三个要排除病书生,此人的武功要在醉道人之上(醉道人也是承认的),可以说是除了前面七人之外,武功最好的。下来就是上官无错(此老的麻雀功夫堪称一绝)、飞龙子(在魔教的这些年,与独孤九天互相切磋,并修炼了一点修罗策上的武功)、姜无涯(此老得到了“相思钩”)、醉道人、仇天忍(此老虽然也有妻子,但妻子早死)、曹庆伤,方白羽、朱笑白、方滢滢。 最后一个白眉神君又是一个例外,就拿血手门的日公来算,白眉神君和上官无错都与日公交过手,均是不分胜负,他的武功,发挥出来的话,当不在上官无错之下。 钟子丹和钟佩兰之所以会像个中年人的样子,与他们合籍双修是有很大关系的。 雷猛将场上所有人都介绍完后,举起酒杯,道:“美先生,些许薄酒,不成敬意,请!” 众人喝了一杯酒后,各自吃着精致的小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剑明始终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好象就只是来喝酒的,有人忍受不住了,只见宋一雄站起来,双手举杯,运起全身功力,发出一股暗劲,对方剑明道:“听说阁下的武功很好,在下宋一雄,最敬仰武功高强的人,敬阁下一杯。” 方剑明“哈哈”一笑,也不起身,举杯道:“宋寨主敬酒,在下哪里有不喝的道理?请。” 右手小指一曲一弹,顿时将对方的暗劲化为乌有,一仰首,将杯中酒喝干。宋一雄出了全力,但方剑明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小指而已,孰强孰弱,一看便知。宋一雄将杯中酒喝完,脸上一红,随手将杯子放在桌上,道:“各位,在下不胜酒力,告退了。”说完,大步走了出去,柳南星随后也说自己酒力不行,跟着出去了。 第479章 惊人一招 众人见了方剑明的手段,都不敢贸然相试,上官无错酒杯笑道:“尊驾手法高明,老赌才敬你一杯。” 方剑明看出这一杯不是试探,欣然接受,喝完这一杯,方剑明不想在等下去,推杯道:“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我‘美髯客’来杭州的目的,说来不怕大家笑话,我现在就把自己当作一件货物,为了能卖一个极好的价钱,在下不得不露一手真功夫,不知哪位看得起在下,赐教一二。” 听了这话,有人忍俊不住,只见宇文修岚拿着酒壶慢慢的走上来,脸上一片笑意,道:“美先生真是一个风趣的人,时间还早,在下为尊驾倒一杯酒,还请赏脸。” 说完,提起酒壶就倒,他的眼睛并不看着桌上的酒杯,而是盯着方剑明,很快,杯子满了,但他兀自倒个不停,酒水高出杯口却不见溢出,最后,整壶酒倒完了,酒水形成一股水柱,距离壶嘴不过一两寸,随手一扔,酒壶落回了原位,他站在方剑明的桌前,伸出两个指头搭在桌上,笑道:“美先生,不知在下这一手如何?” 说话的当儿,那股水柱非但没有落下,反而欢快的东摇西晃起来,就如跳舞一般。众人见了,都是一奇,白陀山的武功果然不同寻常。 方剑明心中微微一惊,暗道:“这宇文修岚的武功好不怪异,我一直以为他的武功和飞虹真人在伯仲之间,今天看来,此人的武功竟似乎不在师祖伯之下。” 眼珠一转,朗声一笑,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壶,张嘴一吹,壶盖子猛然冲天而起,左手一指搭上桌面,笑道:“多谢宇文庄主。” 宇文修岚脸上一红,只觉对方的内力远远在自己之上,那股水柱飞快的钻入了方剑明手中的酒壶内,又从壶嘴冲出,宛如小水龙,方剑明略一张嘴,便将酒水接住,当最后一滴酒被方剑明喝下肚时,壶盖子正好落下,不差分毫的将壶口盖上。 众人见了这一手,很多人都忍不住站了起来,脸上都是惊骇之色。 龙碧芸芳心又惊又喜,暗道:“以方郎现在的武功,天下没有几个人能让他吃亏,想不到这短短数月,他的武功竟会增加到了这般境界!”本来有些担心他会出事的,现在已经没了。 方剑明这么做的目的有二,第一,要让不知他底细的人明白这绝不是在开玩笑,第二,让知道他底细的人放心。 钟子丹脸上终于露出了惊容,突然立了起来,众人见此老被惊动,很多人都想看看他要怎么出手“教训”美髯客,上官无错和醉道人本想出手试试方剑明,见钟子丹起身,也不好抢他的风头,按坐不动,他们虽然知道钟子丹的武功在他们之上,但都想看看比起他来,自己有多少的差距。 方剑明不知道龙碧芸将他的底细告诉钟子丹没有,他曾经要龙碧芸在酒宴上给他一些“难题”,难道这最大的“难题”就是钟子丹? 他心头狂跳起来,佯装有些醉了的样子,飞身落在地毯上,语气有些狂妄的道:“钟前辈想赐教,在下不胜荣幸。” 雷猛看了一眼钟子丹,道:“亲家,算了。”转过头来,大笑道:“美先生武功之高,天下少有,你就开个价吧。” 方剑明“嘿嘿”一笑,道:“只怕在下开出来,雷老爷子有些舍不得。” 雷猛脸色一沉,道:“雷家虽然算不上天下首富,但银子有的是。” 方剑明伸出三个指头,一字一句的道:“三百万两白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方剑明随后说的话几乎要把场上的所有人气得吐血,道:“三百万只是我一个人而已,再加上我的两位夫人,两个女儿,还有我师姐,以及孟管家,我就算五百万两吧。” 五百万两,就算是江南上代首富沈万三在世,打死他恐怕也不会拿出这么银子来“请人”。 听了这话,钟子丹再次立身站起,冷冷的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五百万两,足以让一个人再一夜之间成为天下巨富,阁下武功高,但口气更在武功之上,老夫倒要看看你是否真值三百万两。” 也不见他是怎么出来的,众人眼前一花,钟子丹已经立在了方剑明身前四丈外,绝顶高手就是绝顶高手,稍微一动,就让很多人有望尘莫及之感。 方剑明淡淡的道:“钟前辈神功盖世,在下自然是不敌,但前辈既然要伸量在下,在下只有舍命相陪。” 钟子丹冷声道:“你只要能接下老夫一招,你就算开口要一千万两,老夫也不会说一句闲话。” “前辈的这一招想来是石破天惊,在下若接不住,只怕要血溅当场。”顿了一下,道:“在下最喜欢冒险,如果发不了大财,大不了把这条命搁在这里,钟前辈,请赐招。” 众人听了,对他不禁有些佩服起来,这种“人为财死”精神,业已被他发挥到了极致。钟子丹是什么人?虽然只是一招,但这一招下去天下间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接得下,接不下的后果是什么?有脑子的都知道。 龙碧芸眉头一皱,道:“美先生,你既然知道钟前辈神功盖世,又何苦为了银子把身家性命丢在这里?” 话中之意,方剑明无论武功再高,都接不下钟子丹这一招。其实,不仅她如此认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孟三思也觉得方剑明玩得太过火了,他可不想就此失去一棵大树,起身道:“主人,两位夫人还在客栈等着你,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方剑明以眼神制止他的动作,沉声道:“来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你怕了?” 孟三思胸膛一挺,道:“老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怕。” 方剑明笑道:“那好,你就乖乖的待着,看我怎么接下钟前辈这一招!” 钟子丹冷笑了一声,发出一股无上劲道,朝方剑明压下,方剑明脸上除了有些凝重外,看不出半点慌乱的神色,同样发出了一股无上劲道。两股劲道相接,两人的身形都飘了起来,就如欲飞的仙人一般,过了一会,两人的身形才缓缓的落地,众人见方剑明能抗衡这么长时间,不由怀疑其自己来,是不是看走了眼。 但钟子丹随后的出手又让他们将信心落在了钟子丹这头,只见钟子丹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双掌慢慢的提起,掌心凝结着一团光华,从这两团光华中,众人都能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剑气。钟子丹非但进入了无上境界,还练成了传说中的“气剑”。无人不为之骇然,包括方剑明在内。 钟子丹的武功之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照这样的情形看来,此老的武功直逼前辈高手中的张向风,不在数月前的鬼神之下。他若有天蝉刀在手的话,当然不惧对方,但是现在,不要说天蝉刀不在身边,就算在手上,他也不能动用。 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再也动弹不得,好在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随着钟子丹给他压力越大,他体内的鲜血越发沸腾,一股无上的力量充满了全身,但他不能动,绝对不能动,对于他来说,等待是最好的防守方式。 三丈五,三丈,两丈五,两丈,一丈五,一丈,就在同一时间,两人都不约而同向前推出双掌,动作缓慢,好象在推动一座巨山,剑气和掌力送出,在两人的四周狂舞着劲风,劲风虽然不太大,但威力比大自然自己产生的劲风要强大几百倍。 方剑明立在原位不动,钟子丹则是向前一步步的走上,随着两人的身子越来越逼近,狂风的范围非但没有扩大,反而缩小起来,由三丈逐渐变为两丈,但劲风的威力比刚才又要强大了几百倍,别看两丈外没有劲风,但只要你敢伸手进劲风之内,那怕只是一点指甲,也会把你卷进去,顷刻间连人带肉的成为肉饼,直至粉尘。 所有的人都身不由己的站了起来,脸上除了惊骇,还是惊骇。 钟子丹最后一步踏出,双臂也伸直了,方剑明的双臂也恰好同时伸直,两人双掌贴在一起。方剑明双掌虽然没有“气剑”,但他一对眸子内闪着金光,两个圆球样的金色东西在眼珠子里急速的转动着,论光芒,竟在钟子丹的“气剑”之上。 钟子丹看到对方眼中的金色东西后,业已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吃过什么怪物的内丹,不然,绝不会有此现象,难怪对方会如此“胆大”,说能接下自己的一招。 说是一招,其实也只是碰掌,但只有方剑明心中最清楚,钟子丹双掌缓缓向前推出的这一段时间,有上千次发出剑招的动机,在这等强势的逼迫下,为了防备对方的剑招,方剑明将看唱本的“打牛掌”、自己独创的“梦逍遥拳”和“少林龙爪手”融为了一体,创造了一种全新的“打法”,这种融合了掌、拳、爪的“打法”也为他将来领悟太极拳的精华打下了基础。可以说,这一场不算比试的比试,对方剑明的好处,不在他与天轮法王那一场比武之下。 钟子丹也为对方能防备自己的这一招而吃惊,在和对方双掌相接之后,将功力提升到极致。比内力,现在的方剑明并不畏惧任何人,将功力暗自加上。两丈的劲风再次缩小,成了一丈大小。 半响之后,两人的身子都是一震,钟子丹双掌掌心的“气剑”缓缓减弱,方剑明眸子内的金芒也逐渐消失。两人双手倏地一分,钟子丹长袖一甩,淡淡的道:“你尽管开价吧,老夫不在说闲话。”晃身出现在钟佩兰身边,携着妻子的手出了大厅。 雷猛想不到会是这个结局,呆了一呆,连钟子丹都奈何不了这人,“美髯客”要是加入了血手门,对己方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这人得留下,但要在这时拿出五百万两来,还不如给他一刀。 方剑明也知道不能逼人过甚,哈哈一笑,道:“雷老爷子,我知道五百万两对现在的你来说,有很大的困难,但我们还可以商量嘛,在下回去等三天,三天之内,你可要给在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双拳一抱,朝众人一拱,道:“在下还要回去看看,各位,告辞了。”转身而去,孟三思一脸崇敬的跟在他的身后。 雷猛清醒过来,喝道:“来人啊,还不快恭送美先生回客栈!” 第480章 逍遥派 中午的时候,方剑明还在高枕而卧,昨夜与钟子丹的那场交手,令他的毛病又犯了。 但是,就在他睡到最香甜的时候,忽感耳朵疼痛万分,睁开眼来,还没看清是谁,就被对方揪着耳朵,将他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拉出来。 能有这么大胆子这么做的,除了白依怡之外,还会有谁? 白依怡好象见惯了他的身体一般,一点也没有难为情的意思,嘴里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睡觉,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好在方剑明穿了大裤衩,不然这个丑就大了,饶是如此,他也觉得冷飕飕的,赶紧找外衣披上,道:“姑奶奶,不是早跟你说过吗,进我的房门要敲门,你怎么老是记不住?” 白依怡眼睛一瞪,道:“我是你的老婆,进你的房门也要敲门?这岂不是成了外人?” 方剑明揉了揉眼睛,道:“那是在外人面前装出来给别人看的,现在没有外人,你不要叫得如此亲热好不好,我可是一个没老婆的人。” 白依怡娇“哼”了一声,道:“我就要叫得这么亲人,你能怎么样?你打算把我如何?” 方剑明苦笑了一下,道:“随便你吧,只是记得在戏演完后,我们都要恢复原来的身份。” 白依怡小嘴一撅,道:“我已经不记得我原来的身份,你把我们的便宜都占了,还想赖帐,亏你还是一个大男人呢。” 方剑明急得脸上通红,道:“你不要胡说,我占你们什么便宜了?你与东方妹妹虽然与我同住一间屋子,但我们没有……” 说到这,似乎是非常难以启齿,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有什么?你以为没有什么就没有事?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听东方妹妹说过,女儿家的名节最重要。我可以不在乎这个,但东方妹妹可是很在意的,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方剑明只觉头大如斗,刚才还在梦中与长生一起打“太极拳”,兴致浓浓,转眼就被白依怡弄醒,又胡搅蛮缠的教训了一顿,其间的变化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 “对了,你叫醒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方剑明懒得也很怕在在这个问题上和她纠缠下去。 白依怡这才想起自己所为何来,道:“你睡大觉,当然什么都不知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今天一大早,有一群人进了杭州城。” 方剑明打了一个哈欠,道:“都是些什么人?我们这边的,还是血手门那边的?” 白依怡见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头不仅有气,又想去拧他的耳朵,方剑明身形一晃,赶紧闪开,道:“别玩了,究竟是什么人?看你的神情,好象来人非比寻常。” 白依怡道:“如果是寻常之事,谁敢来打扰你的好梦?这些人来的目的和我们一样,听说也是来发财的。” “什么?”方剑明双眼大睁,吃了一惊,接着脸上显得有些凝重,道:“你打听清楚没有,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白依怡得意的“哼”了一声,道:“本姑娘打听来的消息,自然是非常清楚。这些人可不是像你这个‘美髯客’一样没有一点来历,听说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说完,卖关子似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壶摇了摇,道:“你怎么也不泡一壶好茶?去我们的屋里把我今天早上刚泡好的茶拿来。” 方剑明不敢不听,疾步出去,从外间桌上拿来茶壶和茶杯给她。原来他们所住的房间别有洞天,从外面看去,只是宽大的一间,其实有好几个小间。 在梳洗室胡乱梳洗了一下,来到自己房中,白依怡正学着品茶人的样子一口一口的品着,他见了,苦笑了一声,道:“你快说吧。” 白依怡抬起头来,伸出玉指一指,道:“赐你座位。”方剑明乖乖在她指点的位子上坐下,白依怡这才把情况大致的说了一下。 原来,今天一早,城门刚打开不久,一群人来到了杭州。这群人的行事虽然神秘,但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家伙,将他们的底细和来意都说了。 这群人也是来杭州发大财的,自称逍遥派,门主竟是神秘客中的“多情公子”,其余人都是他的手下,内中有“清萍剑客”归远帆、“幽冥鬼王”欧阳绝、“五大门派的掌门人”东郭材这等在京城武林大会上露过脸的人,更多的人则是方剑明第一次所听说,但这些为方剑明第一次听说的人,均是很多年前消失江湖的门派中人,论武功,应该不在前面三人之下。 方剑明曾经和“归远帆”交过手,知道他的武功颇高,而欧阳绝和东郭材,武功之高,直逼八怪这等高手。这些人加起来,一共有二十多个,实力相当的可怕。 不管是血手门,还是武林联盟,若得逍遥派的相助,必会如虎添翼。对于“多情公子”,方剑明是有些印象的。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他第一次听到这人的口音,就觉得这人是一个难缠的角色。后来,此人帮助飘香宫的人消灭了东厂的一伙老太监,和飘香宫似乎要合作什么事情,而听白依怡说,当时替他杀死武功最高的哪位太监竟是两位金龙武将,即飞叶斋的贾飞羽和逍遥派的叶开怀。他还亲口说过将来有可能成为朝廷的人。 这“多情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真算起来的话,此人才算是真正的“神秘客”。其手下不仅众多,而且都是出身不同的门派,为武林所罕见。 方剑明想起“多情公子”和飘香宫有合作的事来,有些怀疑他是来相助飘香宫的。 听了白依怡的叙述后,他叫来孟三思,让他去打听逍遥派的动静。四女听到他醒来的消息,都涌到他的房间里来,商量该怎么办。最后,他们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因此,从今天开始,他们就如销声匿迹了似的,待在客栈里足不出户。好在南院极大,花阁庭台不少,虽然没有出去,但也有玩的。孟三思则成了他们联系外界的听筒。 当天晚上,孟三思打听到了血手门宴请逍遥派的消息。自从逍遥派来到之后,顿时成了抢手货,他“美髯客”虽然武功高强,但整体实力不为外人所知,所以,两边的人好象都把他忘了,但方剑明很清楚,他们并没有忘,相反,他们会一直密切注意着自己的一切动向。 按理来说,听到有人来抢生意,他“美髯客”一定会非常焦急,但方剑明反其道而行之,只派孟三思打听消息外,其他的一切都过得很正常。 两边的探子的报道都是些今天吃了什么菜,美髯客在屋里看了一上午的书,两位夫人谈笑了大半夜之类的事情,显得可笑而又平常。 第三天,传来了一个证实方剑明怀疑的消息,逍遥派在分别受到两边的热情宴请过后,被雷猛花了一百五十万两“买下”。 听到这个消息,方剑明高兴极了,他不清楚这是不是龙碧芸故意安排的,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武林联盟的实力在表面上是超过了血手门,血手门若不再打他的主意,只怕会吃亏。 他的料想果然是准确无误,就在逍遥派被雷猛“买下”的消息传来不久,血手门派人来请他去赴宴,方剑明没有立刻答应,推说身体不适。血手门派来的人苦求不下,只好回去了。 当天晚上,五女和他在院中说笑,孟三思脸色有些阴沉的走了进来,在方剑明耳边低语了几句,方剑明眉头一皱,道:“让他们进来吧。” 孟三思出去了一会,便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人是“红袍量天”寇中原,一进门来,哈哈一笑,道:“美先生一家好雅兴,尊驾的仙尊当真不好请,在下寇中原,代表本门天尊欲请先生移尊赴宴。” 祝红瘦和东方天骄心头东均是一凛,寇中原之名,她们可是听说过的,想不到此人也被血手门招揽了。 方剑明起身来双拳一抱,道:“贵门天尊的好意在下非常感激,但在下确实是身子有些不适。” 寇中原也不是瞎子,看方剑明的神情,哪里有不适的地方? “先生这么说,分明是在责怪本门的怠慢。我给先生带来两个人,让你解气,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只见两个人乖乖的从身后人群走出来,正是郭氏双雄。 寇中原冷冷的道:“不用我说,你们该知道怎么做。” 两兄弟“扑通”一声双膝跪倒,趴在地上,道:“都怪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先生等人,请先生责罚,要打要杀,小人毫无怨言。” 方剑明打量了这些人一眼,发现跟寇中原一起来的,有几个是他见过的,都是天罡中人。郭氏兄弟虽然站在最后一排,但以当前的情形看来,他们至少也是地煞中人。 血手门的地煞肯向人下跪道歉,看来,血手门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把他“美髯客”请走。 方剑明正在迟疑,郭氏兄弟“啪啪……”的互相打起嘴巴来,下手极重,没几下,两人的脸都肿得如包子一般。 白依人心生不忍,道:“爹,我们来杭州又不是为了寻仇,你就饶了他们吧。” 方剑明眼睛一翻,朝两人一瞪,道:“要不是看在我的好儿女份上,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了,起来吧。” 两人如蒙大赦,爬了起来,乖乖的退回原位,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寇中原含笑道:“先生的气也该消了吧?” 方剑明点点头,道:“贵门对在下如此招待,在下若不在再给面子,还能算人吗?”正要去换一身衣服前去赴宴,寇中原扫了一眼四周,道:“这里的环境虽然不错,但哪里比得上本门为先生特意安排的别院,请先生让下人稍微收拾一下。” 方剑明眼珠一转,笑道:“贵门知道在下所开的价钱吗?” 寇中原仰首一声大笑,道:“先生的胃口的确是大的吓人,在下带来了一点薄礼,还请先生笑纳。” 第481章 互斗心机 话毕,将手一挥,只见一个汉子举着一个大锦盒走上来,方剑明伸手接过锦盒,打开一看,脸色微微一变。只见锦盒里放着十二颗圆滚滚的大珠宝,颜色不一,论单个的价值,不在十万之数,加起来的话,因为颜色的各不相同,最少值一百五十万之数。 白依怡看了,双眼闪过一道亮光,一把夺过来,笑盈盈的道:“贵门的心意,我代丈夫收下了。” 寇中原笑道:“夫人若喜欢,本门还有不少。这点小意思算是定金,先生若肯答应加盟本门,后面将有更多的好处。” 方剑明向白依怡瞪了一眼,道:“还不快收起来。”转头对寇中原笑道:“贵门出手之大方,比起雷家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下若不答应,这一趟杭州之行算是白来了。” 当下,叫下人们稍微收拾了一下,一大群人出了天堂之乡,至于有关善后之事,根本就不用方剑明要孟三思去办,血手门早已为他办妥了。临去前,遣散大部分下人,只留下六个下人服侍。 到了血手门为他们特别购置的别院,进去转了一圈后,几人心中禁不住有些惊奇,这里的豪华虽然比不上天堂之乡的南院,但因为地处偏僻,更多了三分清静之气。这别院只是雷洪和血手门一起买下的众多院子之一,在这所别院的附近还有不少的大院,占地非常广。 因为来得迟了,方剑明推说身体疲乏,想把宴会延迟到明晚举行,寇中原一口同意,说了几句后,留下一些下人在此听候吩咐,带着手下告辞了。一晚无话。 翌日,吃过午饭,方剑明便叫来别院的管事,一个有些武功底子的汉子,问道:“这别院左右住的都是什么人,你看我要不要去拜访拜访?” 管事听他语气这般和蔼,忙道:“左边住的是两位天王和几位客卿,右边住的是几位散人。” 方剑明佯装眉头一皱,管事接道:“两位天王是酒天王和色天王,至于客卿,小的虽然见过,但并不清楚,几位散人是前几天刚住进来的,小的身份低微,一个都不认识。” 方剑明听了,暗道:“假太上等人也是刚到杭州没几天,难道这几个散人就是他们?” 正在思量,一个丫鬟进来禀报说有人求见,方剑明不知是什么人,便带着孟三思前去一看,直到见了来人,心头不禁惊怒万分。 原来来人是两个女人,一个正是他最痛恨的圣母,另外一个不认识,但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 透过面纱,圣母冷冷的眼光在方剑明脸上紧看了一下,暗道:“天尊怀疑他是姓方的小子,但我怎么看都不像,那小子的胆子那里有这般大?应该不是那小子。”顿时没了多少的兴趣。 这么多年来,她对出众的男子都有一种仇恨的心里,见“美髯客”飘逸出尘,更加讨厌。 与她同来的却是那日出现在“欢客酒楼”上的妖艳妇人,也就是色天王,早年有淫狐之称的霍弄蝶。 霍弄蝶近距离看方剑明,越看心底越痒。她玩过无数的俊男,但像这等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她还没有尝试过。 只见她妙目一转,张开小嘴勾魂般的笑了一声,道:“听说美先生加盟了本门,我们两个特来拜访先生,先生的风采果然不俗。” 方剑明忍住心头的怒气,面上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霍弄蝶娇笑道:“我是色天王,名叫霍弄蝶。原来的魔门圣母。” 方剑明“哦”了一声,抱拳道:“两位的大名,在下早已听说,幸会,幸会。” 霍弄蝶朝他抛了一个媚眼,道:“美先生难道不想让我们进去坐坐吗?” 方剑明心头一惊,道:“霍小姐风采万端,在下不仅有些看走了神,兀怪。两位里面请。” 霍弄蝶听他称自己为“小姐”,心头暗喜,掩嘴轻笑,道:“胡说,在龙碧芸那小丫头面前,先生都没有失神过,何况我这等蒲柳之姿。” 方剑明心中奇道:“她怎么知道我在雷家的情形?”面上笑道:“龙小姐虽然是人间绝色,但又哪里比得上霍小姐的风情万钟?” 霍弄蝶心中一荡,道:“美先生真不愧是生意人,一张嘴就如生了蜜糖一般,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刚说到这,白依怡那母老虎般的声音响起,尖声传来,道:“谁和你是一家人?” 随着话声,白依怡满脸不高兴的走了上来,对方剑明道:“你这死人,刚来到这里,就跟别人打情卖俏,亏我们还这般死心塌地的跟在你身边。” 方剑明佯装有些生气,道:“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还不快进去?” 白依怡一把挽住他的手臂,道:“你叫老娘进去,老娘偏不进去,你敢动我一根手指,老娘跟你没完。” 圣母“咳”了一声,十分冷淡的道:“美先生,本人突感身体有些不适,要回去休息,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霍弄蝶想不到白依怡会是这么一个醋劲十足的泼妇,心中恨恨的,面上却不表现出来,见圣母走了,她也不好厚着脸皮要进去,道:“嫂夫人真是风趣得很,妾身不便打扰,告辞了。美先生何时有空就来找妾身,妾身必备好酒招待。” 说完,朝方剑明卖弄风情的勾魂一笑,转身走了,白依怡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很年轻吗?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里卖俏,真是不知羞耻。” 霍弄蝶最忌讳别人说她是一个老女人,听了这话,早已把白依怡恨得入骨,但忍住了心头的怒火,一直走出了大门。 因为这事,当只有五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少不了要被五女埋怨了一番,方剑明一张嘴说不过她们,只好自认倒霉,白依人听说圣母也来了,心情有些低落,众姐妹免不了要安慰半天。 到了晚上,血手门的筵席在一间毫不逊色于雷猛府上那间大厅的客厅中举行。这次,方剑明将五女都带来了,到场的人虽然不多,但都是一些重量级的角色。 方剑明终于见到了这次事件中一位至关重要的人物——雷洪。 这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普通得就像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但方剑明看得出,雷洪的武功绝不在雷猛之下,甚至有可能还比雷猛更加阴狠,因为越是这种普通的人武功就会越出人意料之外的高,就像他扮演的“美髯客”一样,若不是他出过几次手,谁又能把他当作可以比肩钟子丹的绝顶高手呢? 这种场面,当然要由天尊令狐松亲自出面主持,他和雷洪都坐在主人的位子上,但谁都看得出,真正的主人是令狐松,雷洪充其量是半个主人,从此便可一眼分出两方的情形来。 武林联盟是相助雷猛抗击血手门,血手门则是支持雷洪反叛雷猛,并打击武林联盟。若没有血手门的加入,武林联盟是不可能相助雷猛的,最多天山派会出手而已。而没有武林联盟,血手门照样会支持雷洪取得雷家主人的位置。 到场的人,除了方剑明所知道的寇中原、霍弄蝶、假太上、阴山老怪(气天王,方剑明对气天王的那一身打扮记忆忧新)四人外,他还知道了到场的其他高手。 三个穿着长袍的老者,乃血手门客卿,名字分别叫做娄大,屈二,徐三,这三个人曾出现在少林寺一战中,三人曾与天竺四怪相战,武功相当的厉害。 另外,还有五个天罡。天玄星——一个青衫汉子,天健星——一个面貌阴沉的汉子,这两个人都出现过武当和少林,也就是在令狐松被天竺僧临死之前击成重伤,守在他身边的那两个人。前者拳法、步法了得,后者擅长毒掌。 天退星、天寿星、天剑星,这三个人也出现过,三人曾联手对付天竺来的第五个怪人,也是武功最高的那个怪人(天竺的库伦多师)。 最后一个,则让方剑明禁不住要多看了他两眼。这人被称做“神眼”邓迁,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方剑明之所以会对他特别注意,是因为他隐隐觉得这人脸上好象易过容,但又不敢确定,暗惊道:“我本以为武林中,除了西门师父外,任何人的易容术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想不到这里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心头不由有些担心起来,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担心五女被邓迁看出破绽,但见他只是看了五女一眼,脸上毫无异常,便扭头与人大杯的喝酒,似乎没有看出什么破绽,这才放心。同时,他心头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酒席上,不少人向他频频敬酒,他是来者不拒,他的酒量不算是海量,但内功精深,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事。五女意思似的各饮了一杯后,吃了些小菜,便在中途退席。临走前,白依怡在方剑明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满含敌意的看了霍弄蝶一眼。这事落在别人眼里,都明白她是在告诫丈夫不要胡来,同时也是警告霍弄蝶不要勾引她的丈夫。 不过,五女走后,霍弄蝶就开始向方剑明卖弄风情,亲热的坐到了方剑明身边。 方剑明本以为他们要试试自己的身手,但见没有一个人相试之意,不由有些奇怪起来。难道他们不用试就知道了自己的武功很高? 不久,有些人喝醉了,邓迁醉得最厉害,老眼迷糊,当场吐了一地,还叫嚷着自己没醉,寇中原赶紧让人把他扶下去,又派人清扫现场。 到最后,筵席上只剩下方剑明、令狐松、霍弄蝶、寇中原、阴山老怪。 方剑明在霍弄蝶不住的劝酒之下,喝得满脸通红,宛如红脸关公一般,令狐松乘方剑明没有注意,向霍弄蝶使了一个古怪的眼色。 霍弄蝶一声娇笑,举着酒杯看似要向方剑明敬酒的样子。方剑明伸手一挡,道:“在下今晚喝得太多了,请霍小姐放过在下。” 霍弄蝶调笑着硬要敬他酒,两人你推我挡,场面有些好笑,突然,霍弄蝶一失手拿不稳酒杯,竟将酒水倒在了方剑明身上。 霍弄蝶“哎呀”一声,掏出一块香喷喷的手绢,去擦对方身上的酒水,方剑明想不到她会这么做,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起来,口里道:“我自己来,不用麻烦霍小姐。” 霍弄蝶突然轻笑了一声,道:“美先生的这一把长须生得真是标致,妾身看了,也禁不住为之心动。”出手如电,一把揪住了方剑明颌下长须,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想是用力过猛,竟一下子扑到了方剑明的怀中,也扯掉了对方的几根长须。 方剑明骤然吃痛,连忙将她推开,珍惜的理顺胡子,有些生气的道:“霍小姐,我看你是喝醉了。在下的这一把长须蓄了多年,希望你能手下留情。” 第482章 奸细 令狐松三人看了,这才确定“美髯客”不是他们怀疑的人所扮。因为“美髯客”真要是他们怀疑的方剑明,无论他有高明高明的易容术,也不会让下巴长出胡子来,只能用假胡子粘住。就算用药水粘上假须,人若用力抓的话,就是一大把而是几根。 另外,他们还从方剑明脸上痛苦的表情看出方剑明是真痛,是那种皮毛连心的痛,一点也没有作假的表情。 比起三人来,霍弄蝶的感受最深。她本来就不相信这人会是一个毛孩子假扮的,一试之下,试出是真胡子,欣喜若狂,佯装醉了的样子,手一摸额头,向方剑明的怀中倒了过去,道:“妾身不知道喝醉了没有,但妾身一看到美先生,连心都醉了。” 方剑明想不到她会如此难缠,发出一股内劲将对方的身躯扶正,道:“霍小姐,在下是有妻子的人,还请你自重。” 霍弄蝶不以为然的道:“就那两个黄脸婆,怎么能配得上先生的相貌?先生,人生在世,钱是很重要,但千万不要忘了及时行乐。” 方剑明淡淡一笑,再次把她倒来的身躯“扶正”,道:“霍小姐,我想你是看错了在下,在下对女色并不是很看重,你就不要在演戏了。” 朝令狐松双手一抱,道:“令狐兄,没有其他的事的话,在下这就告退了。” 令狐松“哈哈”一笑,道:“色天王,美先生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人,你的这一套对他根本不管用,你还是放过人家吧?” 霍弄蝶虽然恨不得一口将方剑明吞进肚里去,但见他如此的不上道,只好脸色一正,狠狠的“瞪”了方剑明一眼,道:“先生既然知道弄蝶是在演戏,为何不一早就说出来?害得妾身在他们面前出了丑。” 方剑明“嘿嘿”一笑,道:“霍小姐如此喜欢演戏,在下要是不陪着演一下,岂不是显得我这个人很无趣?但在下又是一个怪人,只喜欢点到为止,霍小姐见谅。”众人大笑。 令狐松见天色很晚了,正要叫人送方剑明回院,只见天玄星一脸愤怒的走了进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令狐松的脸色猛然一沉,霎时变得很难看,喝道:“把他们都给本天尊抬进来!” 方剑明暗自惊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随后,六副担架被人抬了进来,放在地上,上面都用白布盖着,好象是死了六个人。 寇中原上去一一揭开白布仔细的看了一下,向令狐松禀道:“天尊大人,他们六个的死法和前天以及昨天的人一样,都是被内家高手一掌毙命,掌力之深厚,不在属下之下。” 方剑明很关心的问道:“寇兄,死的是什么人?” 寇中原道:“本门的六个地煞。” 方剑明吃了一惊,六个地煞在一夜之间被人所杀,而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份身手未免太吓人了。 阴山老怪冷笑道:“这个人躲在暗处,接连三个晚上暗杀了本门十个地煞,使得本门损失了不少好手,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非把这人碎尸万段不可。” 方剑明惊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寇中原向令狐松看了一眼,令狐松挥挥手,道:“美先生现在不是外人,用不着瞒他。” 寇中原这才把三日来发生在此地的怪事告诉了方剑明。原来,自从方剑明来到杭州的第二天起,不知是什么人潜入戒备森严的这里来,偷偷的杀死了两个地煞。这事引起了令狐松的重视,派人追查,但追查毫无结果。第二天,尽管再多戒备,还是有两名地煞被暗杀。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十个地煞先后死在这人的手中。十个地煞的力量,绝不是一个小损失,在当下的形势下,更加显得重要。 令狐松昨天就已经有些怀疑他们内部有奸细,现在一下子死了六个,他越发确定是内奸所干。因为,想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死六个地煞,如果不是突然偷袭,连他都未必做得到。 “把所有的人都叫到这里来。”令狐松向寇中原下命令的道,顿了一顿,道:“除了大漠之王和他的人之外。” 寇中原迟疑了一下,似有话说。方剑明佯装思考的样子,道:“令狐兄是怀疑有内奸?” 令狐松点头道:“除了是‘自己人’干的外,谁又能在一夜间暗杀了六个地煞?他们的武功都不错,不可能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方剑明苦笑一声,道:“幸亏在下还在这里,不然嫌疑定是最大的一个。在下觉得叫来所有的大头目,也未必能查出奸细是谁。这人既然能神鬼不知的暗杀这么多地煞,除了自身武功了得的话,隐蔽的功夫做的极好,几乎是天衣无缝。这人有可能是化装成小人物,混在其中。” 寇中原点头道:“美先生与我是想到一块了。天尊大人,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 令狐松想了一想,道:“既然这样,就不要去惊动他们了。”脸色仍旧很震怒,可见这六个地煞的死对他是多么的重要。 阴山老怪抬头看了一眼令狐松,问道:“天尊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令狐松问方剑明道:“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方剑明也不客气,道:“依照我的意思,可以派人逐个的询问这些手下一些事情。工作量虽然很大,却不失为一个办法。” 寇中原眼睛一亮,道:“对呀,可以要他们互相问对方一些隐秘的事,有可能查出此人来。”随后却又皱眉道:“不过,这也有个缺点,若有人贪生怕死,互相隐瞒,也无法查出这人来。” 方剑明想了一想,点头表示赞同,道:“看来在下的这个法子也是行不通。” 令狐松沉思了一下,叫人把尸体抬下去,道:“美先生,这些事就由我来处理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方剑明不便打扰,拱拱手,转身走了。 待他走后,四人脸上的神色都显得有些难看。他们本来有些怀疑前晚和昨晚死的地煞是方剑明杀死的,但依据今天的情形看来,又不是他,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几人琢磨了一会,寇中原试探性的问道:“会不会是他?” 令狐松沉声问道:“谁?” 寇中原低声道:“‘神眼’邓迁这个老家伙。” 阴山老怪听了,冷笑道:“我也在怀疑这老匹夫,自从他来了之后,本门事事不顺,好象是这家伙带来的霉运。” 霍弄蝶双眼一翻,道:“你们可要想清楚,邓老儿是我大师兄的好友,得罪了他,小心我大师兄哪里不好看。” 阴山老怪听后,想起她大师兄的厉害,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不再吭声,寇中原没有亲身经历过,对她大师兄不是那么的畏惧,皱眉道:“你大师兄多年不见这老儿,这老儿还是你大师兄让我们到他指定的地方找来的,能保证他会不为武林联盟所收买吗?” 霍弄蝶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和大师兄的关系虽然不好,但他的为人我最清楚,只要是他推荐的人,绝不会出卖我们。” 寇中原还想说什么,令狐松脸上有些不耐烦起来,道:“好了,你们不要再争了,本天尊觉得我们都错了,但错在什么地方,本天尊一时还没有想到,你们都下去吧。” 三人不敢多言,躬身下去了。令狐松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闭着眼睛做沉思装,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双目突然一张,暴射精光,道:“进来。” 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从一道暗门幽灵般闪进来,上身一弯,恭敬的道:“天机星参见天尊大人!” 令狐松道:“叫你打听的事,有什么结果没有?” 黑衣人道:“龙碧芸最近把属下盯得很紧,属下无法打听,不知是什么人能混入本门。”顿了一顿,道:“不过,属下倒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令狐松道:“是不是有关逍遥派的事?” 黑衣人道:“天尊大人果然是料事如神。据属下观察,逍遥派这一帮人和飘香宫来往极为密切,他们来杭州的目的,根本就是受飘香宫宫主凤飞烟的邀请。属下还看得出来,凤飞烟和‘多情剑客’林秀林很快就要来找本门的麻烦,因为就在今天,这两个人曾提议即刻攻打本门,但他们的提议没有得到龙碧芸的支持,只好作罢,然而,属下业已看出两人对此有些不满,相信两人会瞒着龙碧芸采取行动。” 令狐松静静的听完,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龙碧芸是在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她打入我们内部的棋子已经杀了我方不少好手,本天尊早晚要和她算清楚。凤飞烟和多情剑客敢来找麻烦的话,嘿嘿,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大漠之王这些日子玩腻了江南的女子,正愁找不到好的,凤飞烟自动献上门来,就让大漠之王来收拾她吧。” 黑衣人恭维的道:“天尊大人真是高见。”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的道:“属下斗胆,不知本门何时……何时……” 令狐松道:“你是怕龙碧芸发现你就是奸细?放心吧,只要你这些天不采取任何行动,她就算怀疑你,也不敢拿你。三天,三天之后,只要那帮愚蠢的水师和金龙武士被山田的人引到远处,你就可以带着自己的人马过来,到时候就看本门怎么消灭他们。好了,你回去吧。” 黑衣人道了一声“是”,又如幽灵般出了暗门。 令狐松静坐了一会,起身在墙上某处一按,打开了一个秘道,走下秘道,向前行了一会,来到一间石屋里面。 两条人影从角落里“飘”了上来,一个高,一个矮,两人脸上都带着面具。只听那身材矮小的人发出一声奸细的阴笑,道:“令狐松,是不是有什么生意要让我们动手?” 令狐松阴沉沉的道:“老鬼,小鬼,你们给我把‘神眼’邓迁紧紧的看住,一旦发现他有不轨之处,就立刻杀了他!” ‘小鬼’阴笑道:“你放心吧,邓迁只要一有不轨,他是死定了。” 第483章 大漠之王 由于两方都有高手加入,实力大增,越发不敢贸然动手。两方都在等,等决战的时刻,至于决战的时间只有决策的人最清楚。 龙碧芸在等方剑明的行动。在方剑明的计划中,他打入血手门内部后,尽快的把一些重要角色制住,然后就派五女前去给龙碧芸送信,里应外合,一举将血手门击灭。 这个办法不仅可以打血手门一个措手不及,更重要的是可以减少己方的损失,要是硬拼的话,双方早就打起来了,也不必等到现在。 不过,这还不是龙碧芸真正要等的目的。武林联盟内部出了奸细的事,已经不是秘密,她要查出这个奸细出来。 在来江南之前,武林万事通曾要她特别注意一个人,她照做了,而且也有了一些眉目,只是没有充分的证据而已。只有将奸细从内部剔除,才能保证己方的消息不会泄漏。 令狐松等的则是一股不算小的势力,而且是一群颇有装备的势力,这股势力就是倭寇。明朝时期,倭寇之所以会多年危害沿海一带,除了他们的凶残、行踪不定外,还跟他们的装备有很大的关系。这些装备就是倭寇抢来或者花大价钱从外国商人手中购买的武器,有些甚至比大明水师更有威力。这些装备对绝顶高手未必有用,但对一般的高手来说,有很大的威胁,比箭雨更加难防。 接连三天,血手门内部非常安静,没有人再被暗算,那个“奸细”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继续得手,所以,就干脆不采取任何行动。 这三天来,方剑明也不敢动手。一来,他和血手门的人混得还不算熟,不敢贸然出手,他要下手的话,就要一次成功,一次性的将重量级的几个人制住。二来,血手门表面安静,暗中实则是人人自危。他若在这个时候去联络感情,只怕要惹人起疑。 不知怎么回事,越等下去,他就感到一种不安越来越强烈。俗话说:迟则生变。如果今天不动手,明天就有可能被人看出破绽的危险,到那时候,还不是一样的要前功尽弃。 他思来想去,不想再耽搁,决定在今天晚上动手。今晚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的确是一个采取行动的好时机。看来,连老天好象都在帮忙。 半夜,他换了一身夜行衣,叮嘱了五女一番,不管自己有没有得手,明天天亮之前就要离开此地。 叮嘱完后,他悄悄的潜出了别院,等巡夜的人过去后,他飞身一纵,犹如鬼魅般的落进了别院左首的大院中。 他早已打听清楚了,左首住着阴山老怪、霍弄蝶、娄大、屈二、徐三五个人,其他人则都是些小角色,凭他现在的武功,只要对方事先不知道他会突然偷袭,这些人压根儿挡不住他一招。 奇怪的是,当他将整个大院子观察了个遍,没有发现一个值得他动手的角色,阴山老怪等人竟不在房中。 这大半夜的,他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难道是被令狐松召去开会了?出了左首大院,他潜入了右首大院。屏住呼吸,发出气劲,将右首大院探察了一番,这里的情形也是一样,没有任何值得他动手的人。 他一沉思,便觉得不对。这决不可能是巧合,他们一定都是去办什么事去了。奇怪,这些人去了什么地方?竟然要瞒着自己,难道他们还相信不过自己?他刚要收回气劲,突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叫喊声飘来,心头一动,施展“九天玄女步”,人如一道闪电朝西面飞奔而去。 不大一会儿,他跃上了一座极高的屋顶,朝远处望去,只见叫喊声传来的地方灯火格外明亮,同时,他也察觉到那里有几股强大得可怕的力量,知道是绝顶高手,一点也不敢大意。 眼珠一转,心神一沉,人顿时化作一阵轻风向前掠去,眨眼间摸到了近前,但他不敢过于靠近,只能保持适当的距离看着,运功一听,刚好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的道:“大漠之王,快给本宫主出来,本教要找你算一笔旧帐!” 方剑明听成了“本公主”,微微一奇,暗道:“不像是巾帼公主的声音啊。”双目一凝,顿时将前方的情形看清。 只见偌大的一片场地上,分两边站在一大群人,左面所立的人数竟不在百数之下,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对男女,男的相貌英俊,女的脸上蒙着面纱,竟然是“多情剑客”林秀林与“飘香宫”宫主凤飞烟。 两人身后一丈开外,人群分成两列,一列处在林秀林之后,内中的人便有方剑明所见过的归远帆、欧阳绝、东郭材。另一列站在凤飞烟之后,人数比前一列多得多了,除了方剑明所见过的楼兰石剑客和三个头发呈蓝色、红色、绿色的老者外,其余都是女子。 楼兰石剑客站得稍微靠前一点,三个老者与三个手拿粗大拐杖的老太婆成一字排列,再后,则是四个中年妇人和一个美貌女子,这美貌女子方剑明也见过,正是“飘香宫”的三大花主之一的燕梅,五人之后,则是十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女子,最后是一群劲装少女,个个背插长剑。 见“飘香宫”的人和林秀林同时出现在这里,方剑明更加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有道理的。 原来,那在宫中偷去一件宝物而被锦衣卫高手追杀的蒙面女子一直被方剑明怀疑是“飘香宫”的三大花主之一的燕梅,那蒙面女子不仅身形像燕梅,声音更像,正因为怀疑,当晚他才会带着两女跟上去,本想在紧急的时候帮她一把,让她逃出锦衣卫的追杀,谁知,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非但出现了三个奇怪的老者和众多太监,还牵连进来楼兰石剑客和“多情剑客”林秀林。 他不是一个非常喜欢打听别人身份的人,但既然遇上了,难免会在留在心中,空闲的时候,他也琢磨“飘香宫”的来历。 这个算是中原武林新起的门派,听名字,按照常规,门下全都是女子,怎么会有三个称为护法的老者?更让方剑明奇怪的是,楼兰的石剑客和他们还有很大的关系。 “飘香宫”究竟有什么来历?难道她们来自西域的楼兰?方剑明对西域的情形实在很陌生,所以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不过,在他意识中,形成了这样一个想法:“飘香宫”不单单是武林中的一个门派,还和西域的楼兰有关连。 当方剑明见到来了这么多人时,忍不住大吃一惊,暗道:“难道芸儿已经开始行动了?”但看形势却又不对,瞧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来打头阵的,更离奇的是,凤飞烟语气冷冷的指名要大漠之王出来,好象和对方有着深仇大恨。 在他们对面,站在十三个穿着奇特的汉子,手中均拿着哭丧棒样的兵器,不言不言的与对方对峙。 按理来说,凤飞烟与林秀林带人前来挑战,血手门的人再怎么延迟通报,令狐松不会不知道,但奇怪的是,他愣是没有出现。 凤飞烟一连喝问了三声,还是不见大漠之王出来。林秀林眉头微微一皱,道:“凤小姐,只怕我们中了他们的埋伏。” 不等凤飞烟答腔,三个老太婆中的一个越众而出,将手里的粗大拐杖往地上重重的一杵,“啪”的一声,地面顿时裂开了一道口子,厉声道:“管他什么埋伏,我们只找大漠之王这老匹夫算帐。大漠之王,你这老匹夫,你难道怕死不是,还不快出来受死?” 话声一落,只听一个嗓门极为响亮,约带磁性的汉子声音喝道:“谁要赶着去投胎,竟敢找本王的麻烦!” 随着话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穿玄色长袍,外面披着一件大麾大步从黑暗中走出来,身后跟着一群穿着打扮都很怪异的人。 方剑明见了走在前头的男子,气劲禁不住猛然一跳,知道此人是一个绝对可以比肩义父的绝顶高手。 向男子身后的那群人匆匆扫了一眼,吃了一惊,别看这群人只有十个人,但个个眼神如电,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分别是两女八男。 见“大漠之王”终于出来了,那老太婆脸上升起万千仇恨,厉声道:“大漠之王,你还记得老身吗?” 大漠之王的年纪看上去只有五十出头,真实年龄却不被外人所知,只见他双眼一眯,看了看老太婆,摇头道:“你是什么人?本王想不起你是谁。” 老太婆阴沉沉的狞笑了一声,道:“你当然不记得老身是谁。你杀过那么多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怎么可能还记得老身的样子?但是,你就算是化成骨灰,老身也一样认得你。几十年来,你杀了很多我们楼兰的圣教子民,迫得我们无处为生,只能到中原来躲藏,这个旧帐就要在今晚算个一清二楚。” 大漠之王听了,“哈哈”狂笑起来,道:“本王还以为是谁,原来你们是楼兰人圣教的人。本王已经放过了你们,想不到你们还敢来找死?”眼光一转,在凤飞烟的身上转了一圈,眸子出异样的光彩,“嘿嘿” 一笑,道:“这位美人难道就是圣教现任圣女?” 只见那三个头发颜色不一的老者跃身而出,拦在凤飞烟身前,中间的蓝发老者冷冷的道:“大漠之王,还认得老夫吗?” 大漠之王收回目光,在蓝发老者脸上瞥了一下,“哼”了一声,道:“你不就是楼兰圣教的大护法哈黎木吗?你怎么还没有死?” 哈黎木的老脸因为悲愤而变得扭曲起来,道:“你都没有死,本护法怎么敢去死?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大漠之王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就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伸手一指对方,傲气十足的道:“三十年前,本王要把你们圣教收归旗下,谁料你们不给本王面子,妄图抵抗,才惹下祸端,之后,便被本王的人马杀得四分五裂。当日,你们圣教十大护法联手对付本王,被本王杀了四个,其余六人均是身受重伤,狼狈而逃。你现在说这等大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无知?” 听了他狂妄的话,三个老者脸上气得通红,那三个老太婆飞身上前,与三个老者站成一线。 大漠之王扫了六人一眼,不屑的道:“原来你们六个都还活着。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要来送命?” 六个护法冷冷的“哼”了一声,一条人影如风飘上,站在了六人之前,盯了大漠之王一眼,伸出右手,轻轻的摸着腰间一把石头做成的剑,低沉沉的道:“大漠之王,知道老夫是谁吗?” 大漠之王冷冷的看了看他挂在腰间的石剑,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道:“原来是楼兰石剑客,想不到你也来送死,可惜,可惜。” 石剑客冷笑一声,道:“只因老夫一心修炼剑法,离开圣教多年,才致使圣教遭此大劫。待老夫的剑法大成之后回来,圣教的子民不是被你杀掉,就是被你赶出了楼兰。老夫本想前去找你算帐,但知道你住在沙漠之城中,奈何不了你。这些年来,老夫一直在寻找圣教弟子,终于天可怜见,让我找到了圣教的圣女和六位护法。你的手段实在太狠毒了,早晚会不得好报!” 大漠之王冷笑道:“这么说来,你就是圣教左右双使的左使,难怪本王当日杀进圣教禁地也不见左使出来应战。哼哼,那圣教右使大言不惭,说要和本王单打独斗,却被本王三招击毙。你在场的话,也不过如此。” 石剑客脸色一沉,道:“老夫承认你的武功在我等之上,但是,老夫要是不离开的话,也就不会发生右使和你单打独斗的事,凭我们圣教左右双使和十大护法的力量,难道还怕你大漠之王?” 大漠之王眼神一寒,道:“三十年前你要是在场,本王对你们还有些忌惮,但是,三十年后的今天,别说死去的人不会复活,就算他们真的复活了,你们连起手来对付本王,本王也会一个个的将你们击毙于双掌之下,这绝非是狂妄之言,本王的武功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能杀死本王的人还没有出世。” 第484章 两大绝学 听了大漠之王的话,飘香宫的所有人都大怒起来,“呛”的一声,所有弟子拔剑出鞘,剑光霍霍,即将发动群攻。 凤飞烟转过身去,一双白玉般的手朝天一举,众女不得不把长剑回归入鞘,不管是拔剑,还是收剑,动作简单而整齐。 凤飞烟轻轻一跃,来到石剑客身旁,透过面纱,眼神冷冷的看了一眼大漠之王,冷然道:“大漠之王,我圣教毁在你的手中,这等血海深仇,就让我们双方在今晚解决。” 大漠之王向来是我行我素,行事邪气,“嘿嘿”一笑,带着磁性的声音道:“看来,你就是圣教的现任圣女,可惜啊可惜。三十年前,本王就是为了想得到圣教的圣女,才会攻打圣教,哪知本王连见都没有见过她一面,就让她给逃跑了。你既然来了,就休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凤飞烟非常沉得住气,好象一点也没有为他的话着怒,冷然道:“大漠之王,你自认武功高强,在西域为所欲为,但你来中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本宫主要和你单打独斗,你敢不敢?” 石剑客与六个护法听了,脸色均是微微一变,石剑客沉声道:“宫主!” 凤飞烟像是打定了主意,道:“石左使,你不用再劝我了,除了这个办法能杀掉大漠之王之外夀的势力,的办法吗?躲在暗处的人,都出来吧,我们既敢来这里,就不会怕你们。” 话声一落,一声大笑传来,令狐松率领一大批人从黑暗中走出,四面八方顿时多了很多人,将“飘香宫”和“逍遥派”的退路给堵住了,看来,令狐松是早有准备。 “王兄,只要你一声吩咐,我令狐松立刻帮你把这些人拿下。”大漠之王并不是姓王,大漠之城的城主没有姓名,都被人称做是大漠之王,令狐松称他为“王兄”,是取最后一个字之意。 大漠之王双眼一翻,淡淡的道:“这是我与楼兰圣教之间的事,不需要令狐兄插手。” 令狐松看了一眼林秀林,笑道:“可是来人好象并不只是楼兰圣教的人。” 林秀林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双手向令狐松微微一抱,笑道:“在下是前来观战的,令狐前辈若有心指点的话,在下非常高兴。” 方剑明听了他看似有些自大的口气事后诸葛亮光荣、小心谨慎可耻(幻剑二十荣二十耻),对自己的判断更为相信。这林秀林看上去武功不是很高,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他若没有绝高的本事,万万不会说出这般话来。 没有人比令狐松更清楚林秀林的武功,在他设宴款待林秀林的那晚,“逍遥派”仅仅来了林秀林和三个老僧。席间,他曾试探过林秀林的武功,竟发现对方的武功虽然还比不上他,但相距有限得很,他要击败对方,只怕也要在五百招之外。他虽然没有试探过三个老僧,但看得出,三个老僧的实力也不在寇中原这等高手之下。因此,今晚他才会亲自出面,并带来了魔门的假太上和圣母等人。 听了林秀林的话,令狐松微微一笑,道:“林门主这一招棋下错了,你着实不应该与飘香宫的人一起来,本天尊只怕你是有来无回。” 林秀林“哈哈”一笑,潇洒万端,道:“令狐前辈应该知道杀敌一千自毁八百这句话,这种战术乃兵家之大忌,试问前辈这么聪明的人,会用这种下乘的手法吗?我等虽然处在你们的团团包围之中,也自知整体实力在贵门之下,但这么多的人一旦开战起来,动静还会小?你想龙小姐会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令狐松脸色一沉,道:“你在威胁本天尊?” 林秀林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只是说实话而已。” 令狐松生性多疑,还真怕这是龙碧芸故意布下的圈套,他若硬要把“飘香宫”和“逍遥派”消灭在这里,己方定会损失不少,到时候龙碧芸打过来,就算还能抵抗得住,只怕损失更大,而明天就是他的援手到来的时候,难道真要急着在这一刻动手? 令狐松沉思了一下,嘿嘿笑道:“林门主最好是来看热闹,否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林秀林道:“我对风宫主的武功是非常有信心的。” 大漠之王听了这话,冷冷的盯了他一眼,道:“本王平生最讨厌使阴谋诡计之人,等本王收拾了圣教的人,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林秀林的眼光和对方的目光一对,只觉此人的武功高深莫测,眉头一皱,有些为凤飞烟担心,暗道:“按理来说,凤飞烟修炼了他们圣教的最高武学,在招式上,能够克制大漠之王的武功。但是,我一直怀疑这其中有些问题,问题出在那里呢?”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将这种想法归为自己的多疑。 大漠之王将目光转到凤飞烟身上,冷笑道:“小姑娘,你有多大的本事敢向本王挑战?” 凤飞烟冷然道:“你不要忘了,本教的最高武学是能够克制你们沙漠之城的武功的。” 大漠之王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你说的是可‘罗刹心经’?” 凤飞烟冷哼一声,算作回答。 大漠之王冷笑道:“难道你修炼了‘罗刹心经’?这绝不可能,‘罗刹心经’失踪了两百余年,你怎么可能找得到它?” 凤飞烟听他的口气,像是对这门神功颇为忌惮,对有关本教最高武学能克制沙漠之城的武学这个传说更加深信,道:“本宫主就让你死个明白事后诸葛亮光荣、小心谨慎可耻(幻剑二十荣二十耻)。本教的‘罗刹心经’一直没有失踪,它是被先人藏在了‘罗刹令’中,无奈本教的先人因为被元朝的忽必烈所逼迫,不得不把这块象征本教圣物的‘罗刹令’献给忽必烈。 这些事也是我一年前在本教的古籍中发现的,为了找回‘罗刹令’,本教多方查找,才查出它被忽必烈的子孙藏在了宫中。元朝的大都就是今天的京城,本教牺牲了不少姐妹,才从宫内将它盗出来。” 方剑明听后,这才明白燕梅为什么会把那件圣物看得比生命都还重要,原来里面藏有一本武学秘笈,同时也明白了燕梅为什么会在大内出现,原来她偷进宫去就是为了查找这个圣物,想通这些之后,很多东西便都明白了。 大漠之王“哼”了一声,道:“你得到‘罗刹心经’也没有多久,就算你是天才,短短时日内练成了上面的武功,但内力也很有限,怎么会是本王的对手?” 凤飞烟突然朝圣母投去一眼,道:“去年,为了争夺‘芙蓉鱼’,魔门圣母与本宫主大打出手,最后本宫主才以‘相思钩’从天榜上的姜无涯前辈手中换回‘芙蓉鱼’。此鱼对男子没有太大的功效,对于女子来说,却有很多的用处,其中的一样功能就是,它能增加人的功力。你还想问什么?” 大漠之王呆了一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难怪你敢找本王单打独斗,虽然你学会了‘罗刹心经’,内力也有所增长,但本王就不相信‘罗刹心经’能够克制本城的‘御女魔功’!” 凤飞烟冷笑一声,道:“本宫主现在就让你相信这个事实!” 两人同时爆发出掌,强大的掌力在半途相遇,响起“轰”的一声巨响,场内卷过一道狂风,两人的身躯都是晃了一晃。 众人均是大吃一惊,从两人打出去的掌力来看,大漠之王的内功要高出凤飞烟一截,但不知怎么回事,两人的掌力相撞之后,竟是半斤八两的局面。看来有关“罗刹心经”能克制“御女魔功”。 大漠之王的十个得力助手担心城主有事,不约而同的走上来,大漠之王将手一挥,喝道:“都给本王退下,谁敢插手我们之间的比斗,本王就杀了他!” 那十个人知道他的脾气,虽然担心他的安危,但都不敢上前帮忙。 大漠之王眼神一寒,冷然道:“无知的小姑娘,你不要得意,本王就要你知道真正的‘御女魔功’有多大威力。” 说完,双掌一合,一股无上的力量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没有发招,但强大的真气已向对方冲去。 凤飞烟香肩略为下沉,玉掌也是当胸一合,一股无上的力道猛然发出,迎向了对方的真气。 两股庞大的力量相遇,一股狂风冲天而起,众人都能感受得到那股足以令人粉身碎骨的劲力。不管是谁,包括令狐松在内,他也都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其他人就不要说了,场上武功最低的那些人完全被逼入了黑暗中。 身在远处的方剑明也能感受这股恐惧的力量,暗惊道:“想不到凤飞烟现在的武功竟会是如此的高强,这大漠之王的武功好不可怕,聂皇杰能请来这等高手,难怪他敢向武林联盟挑战。”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场上两人化作两道电光激斗起来,身形鹞起兔落,无上的劲气源源不断的涌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场,打到后来,业已看不出他们使用的是什么招式。只见两道人影忽而冲天相斗,忽而斜飞相斗,忽而贴地相斗,身法非但诡异,更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两百招过后,大漠之王禁不住大怒起来,这对于他来说,还是生平第一次久攻不下,狂吼一声,将全身的力量在最厉害的一招之中爆发出来,一拳轰向了对方,无上的力量令众人心头一寒。 凤飞烟知道大漠之王使出了最厉害的一招,不敢大意,玉掌一翻,也使出了最后一招,决心在最后一招让对方毙于自己掌下。 两股无上的力道刚一相接,令狐松眉头一皱,运起内力相抗迎面而来的劲风,其他人也运起内力相抗。有人把持不住,竟给震得连连退,场上显得有些慌乱。 “轰”的一声,一股真气匝地而起,地面裂开,翻起数块大石,半空中,大漠之王和凤飞烟的身影一合一分,朝后退开,同时落地。 数块大石被恐怖的真气震为碎石,如雨点落向坑中,落完之后,场上一片寂静。大漠之王与凤飞烟立在原地也有了半刻,不知谁胜谁负。 突然,大漠之王闷哼一声,伸手一摸胸口,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众人还以为大漠之王败了,就在这个时候,凤飞烟的娇躯剧烈的一抖,就如被电流击中了一般,身形摇摇晃晃起来。 大漠之王“哈哈”狂笑,道:“本王忘了告诉你,在本城的古籍中,记载着一个秘密。‘罗刹心经’修炼者的武功一旦克制不了‘御女魔功’修炼者,后者就可以‘借’前者修炼到武学中的‘魔化’境界,这真是本城有史以来最大的福运,本王一直就在等这一天的到来!” 第485章 洞中之变 众人不知道“魔化”是个什么样的境界,但以他现在的武功而论,已经是天下间武功最高的极少数人物之一,若到了“魔化”境界,只怕天下无人可以制得住他。 凤飞烟当然知道他说的“借”是什么意思,厉声道:“本宫主就算自杀,也不会让你碰我一根手指!”一张嘴,就要咬舌自尽。 大漠之王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做,在她的话还没说完之前,人化作电光扑了过去,屈指一弹,六道指风射出。凤飞烟的牙齿刚碰到舌头,只觉道被制,浑身无力,心中的惊恐,胜过了死亡。 就在同一时间,石剑客当先扑出,要把凤飞烟“抢”回来,大漠之王右掌一起,与对方的石剑一碰,只听“砰”的一声,石剑客张口吐血,向后跌出,大漠之王一手抱住凤飞烟,冲天而起,破空直射出去。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是在眨眼之间,林秀林一发现不妙,是第三个冲出的人,他本来可以阻拦一下大漠之王的,但令狐松在看到大漠之王将凤飞烟制住后,便“哈哈”一声长笑,腾身掠上,将他从半途截下。 两人在空中虚空对了一掌,强劲的内力相撞,形成了一股狂风,威力之强,令人骇然。 令狐松落下地来,笑吟吟的道:“林门主,请了!” 林秀林落下地后,身形晃了一晃,看来,他的火候还差令狐松一筹。但他不等身形站稳,陡然飞身纵起,与石剑客联袂朝大漠之王远去的方向追去。 “飘香宫”的人见宫主被大漠之王抓走,都抢着去追,“逍遥派”的人见掌门去追大漠之王,也担心他出事,也跟着去追,场面顿时大乱起来。 围在四周的血手门高手焉能放过他们,一心要将他们拦住,场面更加大乱。令狐松有他的打算,突然将手一挥,喝道:“不要阻拦他们。” 血手门众人不敢不听,收手退下。不一会儿,“飘香宫”和“逍遥派”的人都走光了。谁都不敢质问令狐松为什么要放走这些看起来就如瓮中之鳖的人。其实,有些人已经看出了令狐松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漠之王的武功,他们也见识了,少了这么一个高手,要将这些人留下,只怕要花一些时间,而谁又能保证在这段时间内,武林联盟不会来攻打过来?少了一个大漠之王,双方混战起来,他们的损失绝不会在对方之下。 就在场上大乱的时候,方剑明悄悄的追了上去,他的内功虽然未必是天下第一,但轻功绝对是当之无愧。 不久,他就出了城,将很多人都远远的抛到了脑后,更重要的是,他能发现这些人,这些人却发现不了他,因为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过了一会,他也超过了石剑客,最后,他终于赶上了林秀林。林秀林正在奋力追大漠之王,忽然感觉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追上来,速度竟比自己还快,心头大惊,知道这人绝不是石剑客,担心是令狐松追来了,猛然转身,一掌拍出,冷笑道:“是谁?” 方剑明想不到他会发现自己,匆忙之间举掌和他的手掌相碰,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飞砂走石,两人左右分开,地上卷起一道飓风。林秀林被震翻了三个筋斗,方剑明也被震落下地来,急忙叫道:“林门主,在下方剑明,自己人!” 两人都同时抢出,几个起落,竟不知道大漠之王去了何方。 “林门主,你往这头,我往这头。”方剑明说着,也顾不得许多,朝北面追上去。 林秀林听出对方的声音是方剑明,但连他的面貌都没看上一眼,只好朝西面追了上去,心里面却充满了疑问,对方的武功怎么会进步得这般快? 方剑明一口气追了三十多里,才发现前面有一道人影闪电般的奔驰,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是追对了,再也不敢大意,加紧身法,宛如流星赶月,眼看就要追上。 突然,那条人影猛然一晃,便消失在黑夜里。方剑明大惊,追到人影消失的地方,四处查看了一下,才发现右首不远处有一个山洞。 他不敢贸然进洞,将四周的情形看清之后,这才运功于双掌,往洞里一步步的走去。 这个山洞也不知道有多长,黑乎乎的,好在练武之人的眼神比普通人要好得多,饶是如此,方剑明也只能看见前面三丈的距离。 大约走了七丈,他的心头猛然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暗道一声不好,一股恐怖的掌力从身后袭到,他本来已经很小心了,但大漠之王是何等人也,暗中偷袭他,焉能让他躲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他的身躯刚转过来,内功刚运起不足五层,就被对方的左掌击中,横飞出去,撞在前面山洞转弯处的石壁上,人成大字型深深的陷进了石壁中。 大漠之王对自己的这一掌极为有信心,而且,照这种形势来看,这个被他打进石壁的人是必死无疑。 黑乎乎的洞中突然亮起了火光,大漠之王亮起火折子,四下一照,点燃了洞中也不知是什么人留下的一堆枯枝,衣袖轻轻一挥,扫出一大片干净的地方来,将手中的凤飞烟放在了地上。 他走上去看了看石壁上的人,“咦”了一声,奇怪的道:“怎么不是多情剑客?这人是谁?” 忽然看见对方生了一把好看的长胡子,顿时明白过来,冷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家伙,难怪你敢来杭州混水摸鱼,武功硬实得很啊,只可惜你碰上了本王,本王又逼不得已才会偷袭你,要怪就怪你来得太不是时候。” 见对方嘴角和双眼都在流血,如同死人,但身体还保持得好端端的,也为对方的内功惊奇起来,他要不是暗中偷袭,对方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他所杀?若来明的的话,要想收拾对方,只怕也在数百招之后。 大漠之王不禁为自己的小心庆幸起来,他纵横西域多年,别说偷袭人,就算是和人比武的时候,也不愿意沾别人半点便宜,现在因为情况特殊,才会做出这等有辱他身份的事来。 他不怪自己卑鄙,反而想成是对方的倒霉,这也就是邪派和一般人的区别,凡事都以为自己是对的,我行我素。 大漠之王也懒得去察看方剑明是真死还是只是昏死过去,微微一惊后,转身朝凤飞烟走上去,在对方身边蹲下,嘿嘿一笑,道:“本王倒要看看你长得是如何貌美。” 伸手一摘,将对方的面纱摘下。只见凤飞烟生得果然是国色天香,极有个性的小嘴,直挺光滑的琼鼻,柔可弹破的肌肤,尤其是一对蓝幽幽的妙目,令人忍不住会有一股冲动。但是,此刻,凤飞烟眼中只有强烈的悲愤。 大漠之王见了,呆了一呆,伸手在她的脸蛋上摸了一下,笑道:“想不到你生得竟是如此的绝色。” 凤飞烟只觉万念俱灰,只盼望有人在这个时候能将自己杀了,泪水禁不住从眼眶里滑了出来,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成了待宰的羔羊,这副可怜的样子,并没有得到大漠之王的同情。 大漠之王之所以是大漠之王,还在于他有一颗非常冷酷的心,看着对方的玉脸,一股欲火直冲脑门,他一把拔开了凤飞烟的上衣,露出一件粉红色的肚兜,粉嫩的肌肤更加刺激着他的欲火,毫不犹豫的伸手摸向那圣洁的乳胸。 突然,他眉头一皱,将凤飞烟戴在胸前的一根链子扯断,正要进行下一步行动时,他看到了一件饰物,眼神猛然一呆。 这件饰物是与链子连在一块的,链子被扯断,这件饰物就滚了出来,大漠之王盯着饰物看了一会,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伸手一抓,将那件饰物拿在手里,凑在眼前,反复的看了几下,全身轰然一震,一件令他终身难忘的事如闪电般涌入了脑中。 一种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冷汗从额上流下,这种情形还是大漠之王第一次出现。 他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脑中一连串的道:“不可能,不可能……” 突然,他将凤飞烟翻了一个身,让她的背部朝上,伸手一扯,将上衣全部扯下,露出一片光滑的背部,但在这片光滑的玉背上,一朵的殷红的小花绽放着,栩栩如生。 凤飞烟的眼泪已经流干,脑中一片空白,就在大漠之王将她翻过身的刹那,她已经彻底的麻木了。 猛一看到这朵怵目心惊的小花,就如一把利剑刺入了大漠之王的心脏,他禁不住大叫了一声,全身剧烈的颤斗起来。 但他不愧为大漠之王,很快保持了冷静,将衣服轻轻的为凤飞烟盖上,张张嘴要说什么,却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倏地,碎石落地的声音传来,将他惊醒。他转身一看,禁不住大吃一惊,只见被他打入石壁中的人张开了双眼,两个金色东西在眸子内急速的转动着,样子就如怪物一般。 “哗啦”一声,大片的碎石滚落,对方竟然活转过来,从石壁内走出,全身的骨头“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就如炒豆一般。 就在这一瞬间,神奇的事情发生,对方的相貌诡异的变化起来,脸上肌肉不断的波动着,一把长胡子不可思议的缩入肌肤之内,身形长高了一分。不一会儿,对方已“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这也正是方剑明的正真面貌。不过,在他的身上,又多了一些以往没有的东西。 大漠之王见了,双眼露出惊骇之色,想起什么来,失声叫出两个字,道:“魔化!” 就在“化”字刚落的一刹那,方剑明眼神闪亮,怒吼道:“大漠之王,你这个淫贼,我要杀了你!” 一掌劈出,一股无上的力量轰向大漠之王。大漠之王深吸一口气,运起全身功力,双掌往前一推。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山洞摇晃起来,大漠之王鲜血狂喷,离地飞出了洞外,也不知还有气没有。方剑明也被对方可怕的劲力震得撞回石壁上,山洞又是一阵摇晃。 方剑明吐了一口气,摇摇头,走上去,在凤飞烟身边蹲下,非常自责的道:“凤姑娘,都怪在下太粗心了,害你遭此大辱,你……咦……” 突然发现对方的样子不像是刚被强暴过的样子,又惊又喜,一时忘形,将对方的身子翻转过来,双眼陡然看到对方胸前一对丰满的,心跳加快,脸上发红,赶紧别过头去,伸手一抓,抓到了地上的衣服,胡乱为她盖上,很尴尬的道:“凤姑娘,在下不是有意要看你,实在是……” 话还没有说完,洞外传来衣袂震动之声,一个披头散发的高大汉子形如魔鬼般的“闯”了进来,并惊奇的沉声问道:“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扮‘美髯客’?怎么会魔化?” 第486章 身世之谜 方剑明听这个声音,竟是大漠之王,不禁有些骇然,本以为他被自己的掌力震飞出去,不死也得重伤,谁知他的伤势并不是很重。 方剑明担心凤飞烟的安危,跃上六尺,将她挡在身后,冷冷的道:“大漠之王,亏你还是一代高手,竟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下流的人。你再敢动风姑娘一根指头,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大漠之王面上闪过一道焦急之色,喝道:“你快给本王闪开。” 方剑明沉声道:“不闪。”运功双掌。 大漠之王不想与他动手,喝问道:“臭小子,你能为她解?” 方剑明怔了一征,大漠之王接道:“她中了本王的掌力,再不施救的话,就会散功而死,你快闪开,本王要为她解。” 方剑明冷哼一声,道:“你还想使出什么卑鄙得手段吗?” 大漠之王面上又急又怒,骂道:“愚蠢的小子,她有可能是本王的亲身女儿,本王再好色、再毒辣,也不会伤害她半根头发。” 听了这话,方剑明禁不住呆了一呆。凤飞烟竟会是大漠之王的女儿,这怎么可能?这事情变化得未免太离谱了。 方剑明转过头去,见凤飞烟脸上尽是一片惊色,知道大漠之王的话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他试着隔空为对方解,但无论怎么试,都没有成功。大漠之王走上来,屈指一弹,方剑明还不敢相信他,射出指风,将对方的指风打散,却发现对方指力并不是很强。 “笨蛋,本王要给她解,你挡我干什么?” “谁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本王真要被你气死了,你再不闪开,本王对你不客气。” “我还怕你不成?” 大漠之王被他气得要吐血,平生第一次退让,道:“好,好,本王倒要看看你怎么解开她的道,等你找到窍门之后,只怕她就要死了。” 方剑明不由有些慌乱起来,问道:“你当真不是伤害她?” 大漠之王双眼一翻,道:“本王要伤她,何必等到现在?” 方剑明没有办法,只好道:“我让你给她解,但是,你若敢乱来,我会与你拼命。” 大漠之王懒得理会他,屈指一弹,六股指风打在凤飞烟身上。 凤飞烟道被解,突然大叫一声,扑入了方剑明的怀中,将他紧紧的抱住,颤斗着声音道:“我不是他的女儿,我不是他的女儿,杀了他,杀了他,快帮我杀了他……” 大漠之王心中没来由的一疼,将手中的饰物一晃,道:“我问你,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 方剑明被凤飞烟紧紧的抱着,只觉怀中软软的,急得他满头大汗,脸色通红,慌张的道:“风姑娘,你别这样,先把衣服穿好。” 凤飞烟突然醒悟,又羞又急,一把将他推开,胡乱将衣服套上,这番动作,牵动内伤,“哇”的一声,张口吐血,身形摇摇欲坠。 方剑明忙一把抱住她,大漠之王道:“快给她运功。” 方剑明不及多想,也顾不得男女之嫌,右掌贴在她的身上,输入内力。 凤飞烟得到他的内力之助,面色有所好转,张开双眼,看了方剑明一眼,脸上一片感激。 大漠之王见她醒过来,张开手掌,将手中的饰物让她看清楚,急声问道:“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你背心的梅花胎记是不是天生的?” 凤飞烟愤怒的看着他,尖声道:“恶魔,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大漠之王见她没有回答,心头大急,一拳打在石壁上,整直手臂都陷进去了,仰首大叫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回答本王?这难道是老天对我的报应?为什么,为什么……” 见他这副神情,两人都禁不住呆了一呆。 大漠之王情绪稍微稳定之后,将手中的饰物丢给她,沉声道:“不管你是不是本王的亲身女儿,本王绝不会再伤害你。” 凤飞烟将那件饰物握在手中,不敢再失去它。这件饰物对她太重要了,每当孤寂的时候,她就拿出这个饰物来看看,眼前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师父那张清瘦的脸,师父对她的好,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她定了定神,起了一丝疑心。她虽然恨大漠之王险些把她玷污,但对自己的身世一直充满好奇,现在听大漠之王屡次说她有可能是他的女儿,虽然不相信,但总算是一个线索,冷冷的道:“大漠之王,你为什么认定我就是你的女儿?” 大漠之王抬起头来,在她脸上端详了一会,眼中升起一种温柔的神色,声音低沉沉的道:“二十五年前,我曾强暴过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那女人脖子上戴着一个和你手中饰物一模一样的东西,当我对她施暴的时候,她哭,她叫,她咬我,手中却一直紧紧的握着这件饰物,她的背心也有和你一样殷红的小花。因为这个特殊的印记,我始终忘不了她,每当想起这件事,就好象只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这种事换成另外一个人说的话,无论脸皮再厚也不会说得这般流畅、这般痴迷。 凤飞烟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猛然想起了师父那张总是愁苦的脸来。 从她懂事的时候起,每次见到师父,都没有看到她笑过,一旦问起自己的身世,师父总是会抱着她哭个不停。 待她长到十一二岁的时候,师父也不会抱着她哭,只说她的父母早就死了。她也就相信了。在她十八岁那年,师父死了,是郁郁而终的。 她继任宫主的位子后,曾向四位阿姨多次打听师父当年的苦事,罗姨说得最少,何姨说得最多。 何姨是她最尊敬的人,可以说,她是被何姨带大的。 不知是怎么回事,她一向何姨问起自己的身世,何姨都会流眼泪,最后却是半个字都不说。 据四位阿姨的叙述,师父在楼兰当圣女的时候,曾爱上过一位中原来的美男子,那美男子名叫司马正风。师父为了对方,曾放弃过圣女的身份,愿意与他到中原生活。 但司马正风是一个无情的人,在得到师父的身体后,一个人离开了楼兰,师父伤心欲绝,曾多次要自杀,都被四位阿姨以及圣教的众位护法劝阻。 几年后,师父的心情好多了,要一心为圣教献身,谁知一件大灾祸临头,沙漠之城的城主大漠之王要来抢师父,圣教的子民奋起抵抗,无奈对方兵强马壮,圣教中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少数的人还留在师父身边,这些人与师父为了躲避大漠之王的追杀,走过很多地方,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四位阿姨和三个女护法。 待她们稍微安定之后,却又发生了一件悲惨的事。有一天,师父说要出去散心,没有让人陪,她一去,直到晚上才从外面回来,脸色苍白的把自己关在房中,要上吊自杀,最后被阿姨们及时发现救了。 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寻死?她都是一声不坑。 为了防止她再有寻死的念头,四位阿姨轮流看着她,直到最后,师父才伤心的吐露心事,她在出外的时候,遇到了“恶魔”。至于那“恶魔”是谁?什么样子?她一直没有说,这就成了一个谜。 这个时候,大漠之王的铁骑发现了她们的行踪,她们被迫离开了西域,来到了四川,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彻底的安定下来。 至于三个男护法和石剑客,都是后来找到她们的。 “如果你今年是二十四岁左右的话,你就是我大漠之王的亲身女儿!”大漠之王约显激动的道。 凤飞烟虽然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但以推断来看,自己刚好是这个年岁。前后一联系,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身世来。 师父曾被强暴过,这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大漠之王说他曾强暴过一个女人,如果说是巧合,难道天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再怎么巧合,大漠之王强暴的人也不会被他描述得和师父一模一样啊? “原来……原来侮辱我师父的‘恶魔’就是你这个卑鄙的小人!”凤飞烟怒骂道。 大漠之王念头一转,吃惊的问道:“你师父莫非就是上一代圣女?” 凤飞烟冷冷的哼了一声,双眼仇视着他。 大漠之王呆了一呆,突然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可笑啊可笑,我为了你师父,不惜大动干戈,谁知那个被我侮辱的女人就是本王苦苦要得到的圣女。” 语气一转,十分肯定的道:“你师父一定就是你的母亲,而你,就是我的亲身女儿。” 凤飞烟不相信的道:“不会的,师父对我那么好,如果她是我母亲,她不会不告诉我事实的真相。” 大漠之王道:“傻孩子,正因为她对你好,所以才不肯告诉你就是她的女儿。”说完,就要上前。 凤飞烟俏脸一变,厉声道:“你走开,你再上前一步,我就自杀。” 大漠之王和方剑明都吓了一跳,方剑明劝道:“风姑娘,有话好说,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大漠之王退了几步,道:“到了现在,你还不相信我的话?我要害你,刚才已经……你好好想想吧。”指着方剑明,道:“你跟本王出来!” 方剑明沉声道:“我为什么跟你要出去?” 大漠之王冷笑道:“你想不想救我的女儿?” 方剑明道:“这……” 大漠之王冷哼一声,脸上布满了杀气,道:“你不救也得救,我女儿要是死了,本王会让很多人为她陪葬。” 方剑明想到此事关系凤飞烟的生死,考虑了一下,道:“只要能救风姑娘,跟你出去又有何妨?”便跟着大漠之王出去了。 两人到了洞外,大漠之王抬头望着夜空,缓缓道:“本王纵横西域多年,从来没有向人认过错,这一次本王要为刚才的鲁莽向你道歉。” 方剑明冷声道:“你毋须向我道歉,你要道歉的人是凤姑娘,如果你真是他父亲的话,你当真是……是连畜生都不如。” 这话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说出来,只怕早已被大漠之王大卸八块,但现在的情形不同。大漠之王认定自己有一个女儿后,心性大变,人虽然还邪气,但那种杀戮之气完全消失了。 这也是有原因的,大漠之王妻妾成群,但不知是怎么回事,不管他下多大的功夫,都不曾生有半个子女,这成了他多年来的一块心病,加之修炼“御女魔功”,越发的残暴和好色。 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竟有一个女儿(在他以为,凤飞烟一定就是她的女儿),这种惊喜胜过了一切。 大漠之王道:“你骂得好,我的确是连畜生都不如。想我大漠之王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早该得到报应了,但是,我从来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 方剑明怒道:“难道你对今晚所做的事也不后悔?” 大漠之王冷然道:“本王若没有这样做,这一辈子只怕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父女相残的事也早晚会上演,难道你希望我父女自相残杀?” 方剑明“哼”了一声,懒得、也暂时想不到适合的理由反驳他。 大漠之王接道:“她中了我的‘御女魔功’,世上只有一种方法可以救她,在我修炼的‘御女魔功’中,正记载在这种治疗的方法,本王要传你口诀,让你来救她。” 方剑明冷笑道:“你不是认定你是凤姑娘的父亲吗?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救她?” 大漠之王怒道:“你以为本王会在你治疗她的时候暗算你?本王若是这样的一个人,刚才就会乘你为她输送内力的时候给你一掌。” 方剑明一想也对。 大漠之王接道:“关键是这种治疗的方法,须要男女相对,虽然不是行男女之事,但也差不多了,试问这种方法,本王怎么可能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方剑明听了,脸上一红,忙道:“不行,不行,在下绝不会做这种有辱凤姑娘的事。” 第487章 如此施救 大漠之王冷笑道:“随你的便。本王说过,一旦我女儿死了,本王会让很多人陪葬。你自己看着办吧,时间不多,若不在半个时辰内给她治疗,世上无药可救。” 方剑明道:“我就不相信没有别的办法治疗凤姑娘。” 转身走进洞去,见凤飞烟红晕满面,看上去没事,实则浑身无力,懒懒的躺在地上,看到他进来,似乎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方剑明猛一咬牙,道:“凤姑娘,在下为了救你,得罪了。” 抱起她来,双掌紧贴在她身上,朝他体内输送内力。他先是用“醒神经”,谁知不用还好,一用就让凤飞烟冷汗涔涔,浑身发抖,知道起了反作用,不敢再用,接着,他用上了“大睡神功”,一股慢腾腾的力量从脑中涌下,直到手臂,再进入凤飞烟体内。 凤飞烟似乎很舒服,方剑明大喜,以为“大睡神功“可以治好她的伤势,更加卖力。不料,凤飞烟的气息越来越弱。她舒服是舒服,但只觉昏昏欲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叫方剑明罢手又舍不得这股“舒服”。 方剑明发觉不妙时,凤飞烟竟一头倒在他怀中,眯着双眼,似睡非睡,可爱的样子令方剑明心头狂跳。 他苦笑了一声,伸手一探对方的脉搏,眉头皱了起来,正不知该怎么办,忽然想起药仙说过他的血可以治天下奇毒,不妨姑且一试。 咬破右手指,要滴血给凤飞烟吃,无奈凤飞烟正处于“甜蜜”的昏迷中,小嘴闭得紧紧的,只好用左手挤开她的小嘴,滴了一滴鲜血在对方口中。 他还不放心,一连滴了六滴,这才将对方轻轻的放在地上,小声唤道:“凤姑娘,风姑娘……” 凤飞烟得到他的鲜血之后,竟奇迹般的清醒过来,感觉嘴里咸咸的,不知他给自己吃了什么,道:“方少侠,是你救了我吗?” 方剑明不敢看她,道:“对不起,凤姑娘,我曾经服用过一种奇药,体内的血可以解天下奇毒,所以……所以就擅自作主的给你吃了。” 凤飞烟本来红晕褪去的玉脸微微一红,细如蚊声的道:“你不用说对不起,你这也是为了救我,我……我……”身躯陡然一震,脸色苍白起来,冷汗直流,双手紧紧的抓住方剑明的胳膊,惊恐的道:“不……不……”用牙咬着嘴唇,脸上显出一种很痛苦的表情, 方剑明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急得大叫道:“凤姑娘,凤姑娘……” 大漠之王闻声跃进洞来,看见了她这副表情,脸色大变,一把将方剑明推开,伸指在凤飞烟身上点了几下。 “臭小子,你给她吃过什么?”大漠之王眼中射出吃人的目光。 “我……我给她喝了我的血。” 大漠之王看了看他,猛然想起先前他眼中诡异的出现两个金色的东西,猜出他吃过什么奇药,冷声道:“你的血虽能治好她的伤势,但救不了散功。” 方剑明大吃一惊,道:“什么?你说凤姑娘现在的样子就是散功的迹象?” 大漠之王冷笑道:“不错。本王早已说过,除了‘御女魔功’上的口诀,谁也救不了她。” 方剑明想到凤飞烟会散功,禁不住慌忙起来。武功对于一个武学的人来说,无疑是第二生命,有很多人是情愿死也不愿失去武功的。凤飞烟若失去了武功,试问她怎么去管理“飘香宫”的弟子? 从凤飞烟那痛苦的眼神中,他也看出了她不愿失去武功的心情。 “这……这该怎么办?” “怎么办?按照我教你的法子给她治疗,否则一切免谈。你不救也是你的事,她就算失去了武功,她还是本王的女儿,本王会照顾她一辈子,谁都不敢动她一下。” 方剑明急得团团打转,忽然转过身来,沉声道:“你解开她的道。” “干什么?” “我要问凤姑娘愿不愿意让我治疗,她若不愿意,我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治给她治疗。” 他这话说得很蠢,人家一个大姑娘,怎么好意思同意?实则是他不想让凤飞烟成为第二个周风。一个周风已经令他非常头疼了,再多一个,他无法想象结果会怎么样。 大漠之王解开了凤飞烟的道,但一只手还停留在凤飞烟的肩头,生怕她会有强烈的反应。 “凤姑娘,在下……在下要用一种特别的方法治疗你,只是……只是这样做有辱你的名节。你要是同意的话,就点一下头,不愿意的话,就摇头。”方剑明注视着凤飞烟,心头忐忑不安。 凤飞烟脸上通红起来,好半天没有动静,但谁都可以看得出她眼中有一种非常痛苦的表情,只是没有叫出来而已。看来,这散功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很大的痛苦。 “你不是要杀我吗?没了武功,本王看你怎么杀我?”大漠之王突然冷冷的道。 凤飞烟到现在还不敢肯定大漠之王就是她的父亲,对他兀自怀着强烈的仇恨,听了大漠之王的话,想起师父那张从来没有笑过的脸,眼神一冷,朝方剑明点了点头。 大漠之王出手如风,伸指封住她的几大道,叫方剑明跟他到了洞外。花了一点时间,将口诀告诉方剑明,并详细讲解该怎么运功以及行走的经脉,方剑明用心记住,然后才进洞去。 这时,凤飞烟眼中流露的痛苦更加惊心,方剑明一咬牙,闭着眼睛将她的衣服全部脱了,他闭着眼睛脱衣服,少不了要碰到一些不该碰到的东西,不仅他自己非常尴尬,就是处于痛苦中的凤飞烟也被他弄得羞红满面。 接着,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带在身上的东西放在衣服底下。从凤飞烟身上飘来一股香味,令他忍不住有些心动,深吸了一口气,暗中运起“大睡神功”。 将凤飞烟抱起,两人肌肤相贴,方剑明鼻中尽是对方身上的一股奇特香味,但好在他运起了“大睡神功”。 他虽然正常了,但凤飞烟却不正常起来,呼吸急迫,浑身发烫,眼中射出异样的光芒,既是痛苦又是兴奋,香汗流了一身,身上的香味更浓。 方剑明不敢再迟疑,与她相对而坐,拿起她的手,做成两人双掌相贴的姿势,传音入密道:“凤姑娘,你什么都不要想,我的真气进入你的体内之后,你要是感到自己的内力有了起色,请你配合我,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凤飞烟听了他的话,芳心一惊,俏脸更加通红,赶紧将胡思乱想抛开,抱元守一。 方剑明为她输了一会功,她只觉能够运起真气,方剑明也发觉了这个迹象,心头大喜,便用“传音入密”告诉她怎么做。 两人相对而坐,双掌紧贴,各自运功,不久,两人身上涌出不同颜色的气体,将两人包围,很快就看不见了两人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剑明的真气碰上四道阻力,知道这是凤飞烟身上被大漠之王封住的道,内力猛然一冲,顿时将四道阻力冲开,凤飞烟的四处大也就解开了。 方剑明只觉浑身一片舒服,缓缓收回双掌,凤飞烟也在同时收回双掌,两股笼罩他们的气体被两人吸进了体内。 方剑明运功一周天后,双眼一张,眸子内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正要看看凤飞烟怎么样了,一股香风扑面而来,一个人扑入了他怀中。 他大吃一惊,还没有来得及作何表示,凤飞凑上来,紧紧的抱住了他…… 就在这个危机关头,方剑明大脑猛然清醒,“大睡神功”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心头的念头强自熄掉,见自己这副样儿,羞愧万分,将嘴巴从凤飞烟的小嘴上收回,满面通红的站起来,道:“我不能这么做,对不起,凤姑娘!”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人影悄悄的出了洞,这人是大漠之王。 方剑明刚才若敢前进一步,大漠之王就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一掌击毙他,但冥冥中,自有天定,方剑明修炼的“大睡神功”非常神奇,将他拉了回来,救了他一条命。 没有了方剑明的配合与抚摸,凤飞烟顿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浪荡”的样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在她害羞的这段时间内,方剑明迅速穿戴好一切,背对着她,道:“凤姑娘,你还是穿上衣服吧。” 很快,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知道凤飞烟在穿衣服,不大一会,凤飞烟低低的声音道:“方少侠。” 方剑明转过身来,却不敢看她,道:“在下实在该死,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凤飞烟脸上的红晕未消,道:“不要说了,这也是我的错。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你若不这样救我,我的武功就会失去,请受飞烟一拜。”说完,盈盈一拜。 方剑明道:“其实,救你的人应该是大漠之王,要不是他教我口诀,我也救不了你。” 大漠之王从洞外走进来,道:“本王这么做只是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凤飞烟双眼一寒,冷冷的看着他,道:“大漠之王,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我要回去问几位阿姨。如果我发现你所说的话都是骗人的,我不是师父的亲身女儿,我不会领你的这个情,我一样还会来找你算帐。”说着,飞身出了山洞。 方剑明急忙追出去,喊道:“凤姑娘,等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两人刚出山洞没多远,大漠之王赶上来,沉声问道:“你们要去那里?” 凤飞烟冷声道:“这不关你的事。” 大漠之王道:“你以为现在回到雷猛府上就能找到你所说的阿姨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也不看看天色。” 两人这才醒悟过来,心中都有些慌张,原来现在已经是白天,看天色,天亮有一个时辰了。 大漠之王接道:“据我的推断,现在两边的人就要打起来了,你们要找人的话,就跟我来。” 说完,朝东面不快不慢的行去,两人一想也对,只好跟着他走。 白依怡五人等了方剑明一晚,眼看天色就要亮了,还不见他回来,猜想他可能出了事,按白依怡的性格,要找令狐松,不过,东方天骄劝住了她,五人叫起孟三思,说要出外。 孟三思二话没问,跟着五人悄悄的出了别院,白依怡施展她神奇的能力,绕过了无数的暗卡,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血手门的势力范围。 孟三思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问东方天骄道:“夫人,怎么不见主人?我们这是要去那里?” 东方天骄道:“我们也不想瞒着你了,其实,我们是武林联盟的人。” 五女本以为他会很吃惊,谁知,孟三思脸上毫无吃惊的表情,白依怡惊异的道:“孟老头,你干嘛不吃惊?” 孟三思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你们有可能是武林联盟派来的卧底。” 五女吃了一惊,孟三思苦笑道:“说真的,你们的易容术的确很高超,但你们忘了我是一个惯走江湖的人,这些天,你们再怎么的防我,也让我瞧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祝红瘦踏上一步,玉手按在剑柄上,冷冷的道:“那你怎么不去向令狐松告密?” 孟三思冷笑道:“我孟三思岂是这种小人?我……” 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大街上猛然射来三道人影,这三个人是两个人在追一个人,前面那人身上好象受了伤,一口气凌空掠过十丈远的距离,来到五人身前,喘气道:“你们是什么人,还不赶快闪开,‘老鬼’和‘小鬼’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混蛋,小心你们的脑袋。” 说话间,与追上的两人交手几招,连番遇险,险些被森寒的剑光刺中。 祝红瘦大怒,也不管谁是谁非,拔出“银龙剑”,一道剑芒射出,将两道剑光架住,只听“当”的一声,祝红瘦只觉手腕一沉,人被震退三步。一大一小两条人影随着剑影凌空翻滚,向被追杀的人杀了过去。 突听“呵呵”一声笑传来,白依怡的声音道:“让我来试试这两个带着面具的人有多大本事。” 笑声方起,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招式,只听“砰”的一声,一大一小两条人影旋转着远远的飞了出去,落地后身躯均是晃了一晃,二人似乎对白依怡甚为忌惮,冷冷的目光盯着白依怡,没有再出剑的意思。 第488章 大战在即 这两人无论是身法,还是剑法,都快到了极点,但白依怡竟然能看清他们脸上戴着面具,加之一出手就让两人吃了大亏,绕他们杀人不眨眼,也禁不住吓住了。 孟三思看清了三人,微微一征。被追杀的人竟是“神眼”邓迁,追杀他的两人中有一个是“老鬼”。 邓迁也看清了他们六人,喜形于色,笑道:“原来是你们。好,实在太好了,老夫有救了。” 纪芙蓉不知他的底细,喝道:“邓老贼,你以为我们还是血手门的人吗?告诉你,我们是武林联盟的人,你受死吧!” “呛”的一声,拔剑出鞘,一剑刺出,邓迁闪身飘开,伸手在脸上摸了几下,顿时换了一个人,竟然是西门先生。 东方天骄和白依人都见过西门先生,见状急忙叫住了纪芙蓉,西门先生喘了一口气,道:“你们是卧底,难道老夫就不能是卧底吗?” 脸色陡然一变,道:“快走,对方很快就有高手赶上来了。” 白依怡道:“你们先走一步,让我把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打发了。” 双掌一搓,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双掌上滚动,发出银白色的光芒,猛然朝前一拍,一股铺天盖地的劲力罩向两人,虽说是罩向两人,但整天大街都在她的掌力范围内。 老鬼和小鬼寒冷的眼神露出惊骇之色,运起全身功力,双剑暴射剑芒,朝前一探,两股恐怖的剑气迎向白依怡打出的掌力。 “轰”的一声,烈风狂舞中,白依怡“呵呵”一笑,转身如飞而去。老鬼和小鬼的剑刚探出,但觉一股可怕的力量推着自己的身子往后直退,一直退到大街的尽头,这股可怕的力量才消失在空气中。两人身上出了一股冷汗,这是什么武功?竟有如此威力。 两人抬头看去时,那里还有几人的身影。 不久,白依怡追上了前面的人,西门先生笑道:“小姑娘,看不出你的武功满高的嘛,你叫什么名字?” 白依怡睁大双眼,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姑娘?” 西门先生“哈哈”笑道:“老夫这双眼睛要是看不出你是一个大姑娘,就枉称易容高手了。” 刚走过两条大街,迎面来了一群人。这时,天色才刚刚发亮。 这群人,来势虽然不是很快,但谁也不说话,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除了前面六人外,其他人均是身穿白衣的劲装汉子。 走在最前的一个人竟是白陀山庄主宇文修岚,在他身边的,除了宇文坚和蔡忠外,还有三个长袍老者。 宇文坚看清了迎面而来的人,见其中一个人是西门先生,脸上露出吃惊之色,正要说什么,宇文修岚重重的“哼”了一声,他才没有问。 西门先生见他们来得奇怪,眉头一皱,低低的道:“谁也不要出声,老夫倒要看看宇文修岚想干什么。” 一方从东大街来,一方从西大街而来,在正中相遇,明明是认识的,谁也没有出声打招呼,情形极为的怪异。 眼看两面的人就要错身而过,脚步声戛然而止,就在这时,宇文修岚陡然腾身跃起,拔剑出鞘,剑光如虹,剑气激荡,剑风激起了气浪,如同产生了海啸一般。 西门先生几乎也是在同时腾空跃起,双掌一合,猛然隔空一拍,一声狮子吼传出,两道强大的力量在半空相撞,气流诡异的旋转起来。剑光弥天,狮吼声不断。 祝红瘦眼尖,突见西门先生的身形微微迟钝,知道他的身法受到了内伤的影响,娇斥一声,人离地飞起,银龙剑闪电出鞘,剑光犹如银龙接下了宇文修岚的一剑,“当”的一声,三条人影一合即分。 宇文修岚料不到祝红瘦有一把宝剑,手中剑险些毁在其下,好在他内功精深,才保住了长剑,身形落地后,喝道:“走!” 身形如电,当先走掉,其他人不敢迟疑,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西门先生落地后,脸色显得有些凝重,道:“想不到他的武功竟不在我之下,我们都看走了眼。” 东方天骄皱眉道:“宇文庄主不是武林联盟中人吗?他怎么会对你老人家偷袭?” 西门先生苦笑道:“我也不太清楚,或许他……”脸色一变,失声道:“难道武林联盟内部的奸细就是他?” 话刚说完,有人接口道:“不错,这小子就是奸细!” 人随声到,一个背着个大葫芦的怪人出现在众人身前,跺了跺脚,恨声道:“我来迟了一步,让这些兔崽子溜了。”抬眼看了一下西门先生,惊道:“西门,你受伤了?是谁把你打伤的?” 西门先生苦笑道:“老酒鬼,你先别问这个,快带我们去见龙副盟主,我有些紧要的事要通知她,” 今天一大早,杭州城内就处于一种沉闷中,街上行人稀少,偌大的一座城似乎在一夜间成了空城。 天刚亮不久,武林联盟的一封约战信传到了令狐松手中,令狐松几乎是毫不思考的,就答应了武林联盟的约战。 双方约战的地点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的一片广阔的树林内。双方好象已经料到今天就是决战的日子,早早有了布置,几乎没有花多少时间,双方的人都聚集在了场外的树林内,对峙而立。整片树林再也找不到一只鸟雀,都被这些人身上的杀气惊飞了。 从人数上来说,双方的实力都差不多。不过,由于双方都“失踪”了高手,没有立即开战起来。 “飘香宫”的人心急凤飞烟的安危,当场追问大漠之王的手下,她们的宫主被大漠之王捉到那里去了,大漠之王的手下见城主一夜未回,也生怕他出事,反过来问武林联盟,是不是他们故意安排的陷进,将他们的城主暗算了。 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正要诉之于武力的时候,突然,只见远处的天空升起一股红色的光芒,冉冉冲天,直至消失在半空,并爆发一股好开的火花。 大漠之王的手下见了,心中大喜,知道这是城主发出的信号,内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如同爆竹一般的东西,奋力往天空扔去,发出了同样的信号。 不一会儿,只见三条人影风驰电挚的来到了树林中,见三人竟走在一起,所有的人都感觉这有些不可思议,很多人开始议论起来。 这三人正是方剑明、大漠之王、凤飞烟。 三人来到近前,大漠之王眼光一扫,沉声道:“本王的人何在?都给本王站到这里来。” 听了这话,从血手门的人群中走出二十个人,正是十个拿着哭丧棒样兵器的人和那十个跟随大漠之王多年的得力助手。二十个人一声不吭的来到大漠之王身后,躬身候命。 令狐松本来还在为大漠之王的到来而欢喜,见他一反常态,突然这么做,禁不住一呆,沉声道:“王兄,你这算什么意思?” 大漠之王“嘿嘿”一声冷笑,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之间的事不关本王的事。要打要杀,本王绝不会插手。” 听了这话,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这时候,凤飞烟已经走到了“飘香宫”的人群中,石剑客等人见她脸上的神情不像是被欺辱过的样子,不知道昨晚她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好当着群雄的面相问。 令狐松眼光一转,冷视着方剑明,他现在已经猜到了方剑明就是假扮“美髯客”的人。 方剑明的计划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却瞒过了他们许多人,还骗去价值一百五十多万的珠宝,令狐松一想起这事,就恨不得上去一掌击毙对方。 “臭小子,又是你坏了本门的大事!本天尊今日不杀了你,难消心头之恨。”令狐松阴恻恻的道。 他认为大漠之王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方剑明的原因,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凤飞烟和大漠之王的关系。其实,在场的人,谁又能想得到呢。 方剑明匆匆扫了一眼场上,在武林联盟这边的人群中找到了白依怡五女和孟三思,心头大定。五女没有换装,依然是先前的模样。 他见孟三思站在了武林联盟这边,心中高兴,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哈哈”一笑,习惯性的伸手摸向颌下,却发现没有了长胡子,脸上微微一红,故意用“美髯客”的嗓门笑道:“令狐松,多谢贵门的慷慨。在下本想给你们来个暗中偷袭,可惜天不从我愿,可惜,可惜。” 圣母心中充满了疑问,再也忍耐不住,跃身而出,冷声道:“方小子,‘美髯客’当真是你假扮的?” 方剑明见了她,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冷笑道:“不错!” 圣母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朝五女的方向指去,问道:“她们五个又是谁?” 方剑明走上去,在五女脸上弄了一下,顿时恢复了原来的相貌。 很多人见了五女,均是吃了一惊,原来五个人都堪称人间绝色,五人站在一起,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眼球。 在方剑明给五女恢复相貌后,东方天骄将天蝉刀交给了方剑明,拿到天蝉刀,方剑明信心十足。 见了白依怡,圣母打了一个寒噤,失声道:“依怡,你……你没有死?” 白依怡笑嘻嘻的道:“我当然没有死,我死了,谁还回来找你索命?” 圣母吓得退了一步,摇着头道:“不……这不可能,你中了我的致命一掌,怎么可能还活得好端端的?” 纪芙蓉冷笑道:“白姐姐福大命大,是不会死在你这个恶婆娘手上的。今天,我们就要为白姐姐向你讨一个公道。” 假太上在人群中冷笑了一声,道:“乳臭未干,也敢在此大言不惭。当日之事,老夫也有一份,老夫看你怎么讨公道?” 纪芙蓉一怒,玉手按在剑柄上,东方天骄拉住了她,低声道:“纪妹妹,先别跟这种人生气,待会再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大漠之王也不知跟那十个得力助手交代了些什么,这时,走到中间来,威风凛凛的道:“你们要打要杀,本王管不着。但在动手之前,本王须要把一件事查问清楚。”伸手一指“飘香宫”三个年老的女护法,道:“本王问你们,现任圣女的亲身母亲是谁?” 三人心头均是一震,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凤飞烟。凤飞烟双眼含泪,看了三人一眼,突然扑在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怀中,轻声哭泣起来。 三个年老的女护法中的一个将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杵,厉声道:“大漠之王,圣教的事,你管不着。” 大漠之王“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们怕说是不是?本王就替你们说了,现任圣女就是上代圣女的亲身女儿!” “住口!大漠之王,你胆敢侮辱本教圣女!”石剑客脸色一变。 那三个年老的男护法的脸色也是一变,同时喝道:“胡说!” 大漠之王冷笑道:“本王行事虽然邪恶,但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假话,你们瞒了她这么多年,究竟要瞒她到什么时候?” 这时,凤飞烟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下,从那中年妇人怀中抬起头来,颤声道:“何姨,事到如今,你们就不要瞒着我了。” 那四个中年妇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都望向了三个年老的女护法,好象在寻求她们的意见。 见了她们奇怪的神色,石剑客和三个年老男的护法不由怀疑起来。石剑客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前说话的那个年老女护法厉喝一声,怒道:“大漠之王,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老身跟你拼了。” 话声一落,飞身而起,冲向了对方,拐杖打出。 大漠之王不屑的冷笑一声,隔空一掌劈出,竟将对方震飞出去,要不是被一个年老的女护法腾空接住,只怕还要飞出十数丈。 饶是如此,两个人落地后,禁不住向后退了三大步。这也是大漠之王手下留情,不然,两人势必在群雄面前出大丑不可。 第489章 圣教 “住手!”凤飞烟缓缓的直起腰来,冷冷的道:“‘飘香宫’的所有弟子听令,没有本宫主的号令,谁都不许动手。” 凤飞烟这一下令,石剑客和六位护法都不敢擅自动手,要看她怎么打算,宫中的女弟子对凤飞烟非常尊敬,别看她们的年纪都在凤飞烟之上,但凤飞烟若叫她们去死,只怕她们也会去。 凤飞烟收起了眼泪,看着何姨,轻轻的问道:“何姨,请你老实告诉我,师父是不是我的母亲?” 何姨脸上一片慌乱,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就在这时,只见四个中年妇人中的一个,也是曾在泰山武林大会上出现过的那个中年妇人站出来,道:“烟儿,你不要忘了,你是圣教的圣女。” 凤飞烟道:“罗姨,请你不要叫我烟儿,我现在是以‘飘香宫’宫主的身份在跟你们说话。” 罗姨想不到她会顶撞,气得全身发抖,道:“好,好,你反了,你是我们一手养大的,现在竟敢教训起我们来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说到这,便没有再说下去。 “不应该让你生下来,你是不是想说这句话?”大漠之王插口道。 凤飞烟冷声道:“大漠之王,你不要多嘴。” 大漠之王叹了一声,道:“好,我不说了,让你来问吧。” 凤飞烟想了一想,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口吻道:“罗姨,我知道你们对我好。但生于人女,我一定要知道自己的出身来历,如果你们真对我好的话,我希望你们告诉我真相。” 罗姨怒道:“我早就知道,你会反叛圣教。你师父传下来的规矩被你改得面目全非,你还擅自做主,让胡丫头脱离了圣教。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你师父,对得起圣教的先人?” 凤飞烟道:“我这不是反叛圣教,你们总说圣教是多么的好,但是所立的规矩,耽误了许多姐妹的青春,我身为宫主,不为她们着想,难道还要为谁着想?” 罗姨沉声道:“她们都是我们收养的,应该为圣教献身!” 凤飞烟道:“不错,她们是你们收养的,没有你们,她们可能早就饿死了。但是,圣教不是说过人人都是自由身吗?难道她们不愿意干的事你们也要逼着她们去干?” 话刚说完,罗姨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出,“啪”的一声,凤飞烟没有闪避,玉脸上挨了一记。 “你为什么不躲?”罗姨又惊有气的问道。 “我知道我这么说,对你们是不敬,我情愿挨这一掌。” “你既然知道,还要说吗?” 凤飞烟突然跪下,道:“我还要说,请罗姨成全,告诉烟儿的出身来历。” 罗姨虽然知道她的性格一向固执,但想不到她会固执到这种地步,厉声道:“我告诉你,你师父是你师父,你母亲是你母亲,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凤飞烟抬起头来,反问道:“如果师父不是我的母亲,她为何会把她视为至爱的饰物给我,还要我不可丢掉,我的背上为什么会与师父生着同样的殷红小花胎记?”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你……”罗姨气得无话可说,抬起了手掌。 何姨忽然痛声道:“你们不要争了。烟儿,你不是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何姨告诉你。”闭着双眼,道:“不错,你师父就是你的母亲,这件秘密,我们隐瞒了你多年,现在该是告诉你的时候了。” 那三个年老的女护法听后,感觉脸上无光,同时喝道:“住口!” 罗姨身形一晃,“啪”的一声,打了何姨一巴掌,还想打第二掌时,凤飞烟立身站起,拉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罗姨,你太放肆了,你可以打我,但不可以打何姨。”将对方的手松开。 罗姨气得浑身发抖,手掌再起,却怎么也不敢落下。 何姨挨了一把掌,非但没有痛苦的表情,反而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大姐,你打得好,我明知道结果会这样,但我还是要说出来,烟儿,你师父就是你的母亲,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你还是何姨亲手接生的。你是怎么来的,何姨想你也很清楚,你母亲生前一直过着悲苦的日子,想不到你也跟着我们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背负着一件无法完成而又荒诞的使命。 我瞒了你这么多年,以为这样是为了你好。但是,我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很蠢。楼兰古国很多年前就已经消失在世上,我们也只是一群假充的楼兰子民,所谓的圣教,也只是一群没有的人。” 众人都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禁不住为她的大胆呆住了。 但是,除了那三个年老的女护法和罗姨之外,“飘香宫”的所有女弟子,都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因为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很多女弟子还在心底同情她。 先前说话的那个年老女护法气得老脸泛起杀气,将拐杖一翻,纵身上前,猛然朝何姨头顶打来,喝道:“你身为圣教弟子,竟敢说出这等有辱圣教的事。老身毙了你!” 何姨没有反抗,闭目等死,眼看她就要死在对方的拐杖之下,龙碧芸见凤飞烟只顾着发愣,再也看不下去,踏上一步,衣袖微微一甩,一股暗劲发出,将那根拐杖震偏了三尺,和声道:“邬护法,请你老手下留情!” 邬护法这一拐用上了全力,想不到会半路会杀出个龙碧芸来,拿捏不稳,身形险些颠了一跤,心头震怒,脱口怒骂道:“姓龙的小丫头,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圣教的事你可管不着。” 自从龙碧芸当上武林联盟副盟主之后,不是被尊为“龙副盟主”,就是被称做“龙轩主”,邬护法叫她“姓龙的丫小头”,显然是不再把看自己看成武林联盟中的人。 龙碧芸倒没怎么样,脸色如常,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好的涵养,顿时,无数的人喝问、指责起邬护法来,尤其是黑道上与绿林道上的人,大有上去将她打成肉酱的情形。 邬护法犯了众怒,心头虽然有些惊惧,但面上却装出很镇定的样子,冷哼了一声,道:“实话告诉你们,本宫之所以会加入武林联盟,就是想借你们的力量对付大漠之王。不过,照现在的情形看来,本宫也不用在看你们的脸色行事。从此之后,本宫不再受你们武林联盟的限制,大家各走各的。” 这话一出,很多人都不满起来。 “赤脚魔”司空泰冷冷的道:“邬护法,你当武林联盟是什么所在?老夫虽然在泰山武林大会上说过消灭血手门后,武林联盟就要解散之类的话,但现在血手门的实力还很强大,你们飘香宫闹分裂,算什么意思?” 邬护法双眼一瞪,道:“赤脚魔,别人怕你,老身可不怕你,你是不是要伸量老身?” 司空泰已经很多年没有动怒了,闻言,双手握成拳头,喝道:“你说对了,老夫正要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按司空泰的年纪来说,的确可以叫邬护法为“小辈”,邬护法看上去是很老,实则还没有满一百岁。 龙碧芸急忙出来劝道:“两位请息怒。” 这种情形,对于血手门来说,自然是非常有力的。令狐松“哈哈”一笑,嘲讽的道:“本天尊还以为你们武林联盟多么团结,原来也不过如此,真是虚有其表。”血手门的不少人都得意的大笑起来。 “龙副盟主,你下令吧。” “龙副盟主,血手门这么猖狂,难道我们还要忍受下去吗?” “龙副盟主,本派前任掌门被血手门害死,这个仇今日不报何时才报?” 场上乱哄哄的,眼看一场武林罕见的大战即将上演,大漠之王突然将双手朝天一举,宛如豹子般大声叫道:“本王还有一些话要说,各位稍安毋躁。”嗓门将所有的声音都盖下去了。 他也不管有没有人听,看着对凤飞烟,眼中流出慈祥的目光,道:“烟儿,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凤飞烟怔怔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虽然一直渴望有个爱护她的父亲,但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的亲生父亲竟是她的最大敌人,害得母亲悲苦半生的最大凶手,心中有太多的痛苦和矛盾,她想远离这里,却发现双脚已经麻木。 邬护法骤听大漠之王称凤飞烟为“烟儿”,心头惊怒,厉声道:“大漠之王,烟儿也是你叫的吗?” 大漠之王冷笑道:“邬护法,你好威风啊。本王怀疑‘飘香宫’的主人究竟是烟儿还是你。你是不是想当圣女?你如果想当的话,本王可以成全你!” 这话给邬护法的羞辱可大了,她气得失去了理智,埋藏在心底的话,全都说了出来,道:“这三十年来,老身对圣教所做的贡献,谁也比不上……”眼光一扫石剑客和三个年老的男护法,道:“你们一个只知道练剑,三个只知道提升自己的修为,何曾关心过圣教的事?我们三姐妹为了圣教的复兴,不知花了多少的心血。现在,却还要受一个黄毛丫头的限制,实在是忍无可忍。”拐杖重重的打在地面。 她这话一语双关,既是在说凤飞烟,又暗指龙碧芸。 龙碧芸不以为意,道:“邬护法既然要让‘飘香宫’脱离武林联盟,碧芸无法阻拦,也愿意成全。从现在开始,‘飘香宫’不再是武林联盟中人,大家互不干涉。”转过头去,望着林秀林,道:“碧芸知道林门主这次来杭州,完全不是来发财的,‘飘香宫’既已脱离本盟,林门主做何打算?” 林秀林打了一个哈哈,道:“龙轩主果然是不愧为副盟主,既有芳驾成全,林某的人也不好在此打扰,至于雷老爷子的一百五十万两,在下一分未动,随时可以奉还。” 转身朝三个老僧使了一个眼色,三个老僧带着逍遥派众人扬长而去,谁也不敢去拦。 雷猛虽然大为不满,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与他翻脸。 这个情况却是“飘香宫”始料不及的,邬护法愕然道:“林小子,你的人都走光了,我们的协议怎么办?” 林秀林笑道:“协议只是一纸空文,再说了,与我定协议的是凤姑娘,现在‘飘香宫’由你当家,这个协议还有什么用处?邬护法,你我都心知肚明,在下曾帮过你们的忙,但你们几乎没有帮过在下什么忙,在下对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邬护法气得怒吼道:“那你还在这里等什么?” 林秀林朝“飘香宫”中的一个女子看了一眼,脸上浮起一股温柔的笑意,道:“在下号称‘多情剑客’,自然是为了等心爱的姑娘。” 邬护法知道他说的是谁,狠狠的瞪了燕梅一眼,怒道:“老身早已看出你和这小子勾勾搭搭的没有什么好事情,想不到你会如此的不要廉耻,老身……”举起了拐杖。 林秀林脸色一沉,冷如寒冰的道:“邬护法,你敢动燕梅一根指头,本公子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邬护法咬了咬牙,不敢下手。这时,只听罗姨突然冷笑道:“林秀林,你不要忘了,燕梅是圣教的人,她身为圣教的人,死也当是圣教的鬼。” 林秀林“哈哈”一笑,道:“是吗?据本公子所知,燕姑娘只是你们在中原买来的丫头之一。这些年来,她为了你们圣教,做了不少的事,浪费了自己的青春。更重要的是,她曾冒着生命的危险,从宫中盗得了‘罗刹令’,这足以抵消一切。依本公子之意,‘飘香宫’所有女弟子都有选择离开的权力,她们为了圣教那飘渺的复兴,付出了很多很多。梅儿,我知道你还惦记着你们宫主对你的好,但现在的‘飘香宫’已经不是以前的‘飘香宫’,你还是到我这里来吧。” 第490章 一剑了断世俗事 方剑明听了林秀林这番话,禁不住对他刮目相看,原先对他没有多大的好感,在此之后,竟有了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燕梅现在的心情矛盾之极,一方是视她如姐妹的宫主,一方是她的爱朗,当真是难以抉择啊,她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这时,凤飞烟也差不多平静了心情,听了林秀林的话后,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抬起头来,对燕梅笑道:“燕梅姐,你还在迟疑什么呢?三大花主中,你是最后一个至今还留在我身边的一个,现在,该是你选择自由的时候了,我希望你以后会过得很好。” 燕梅看到对方给她鼓励的眼神,心中感动,含着眼泪跪下来,朝她磕了三个响头,又面向西方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带着哭腔道:“宫主,你要保重,燕梅以后再也不能侍候你了。”转身飞奔到林秀林身边。 林秀林拉起她的玉手,“哈哈”一笑,带着她纵身一起,身法快如流星,两三个起落,消失在远处。 凤飞烟目视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缓缓转身,面向众门下,道:“你们如果还当我是你们的宫主,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自由。” 三个年老的女护法和罗姨听了,大吃一惊,都同时叫道:“不行!” 邬护法沉着脸道:“烟儿,老身绝不会容许你这么做!” 凤飞烟脸色一沉,冷冷的道:“我是宫主,你们要罢我宫主的职位,也只能是六大护法一致同意。” 那三个年老的男护法看到“飘香宫”的弟子走的走,现在又闹出凤飞烟是上代圣女的亲身女儿,不仅有些心灰意冷。 他们本来指望凤飞烟修炼了“罗刹心经”后,能够击败大漠之王,圣教就可以复兴。但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修炼了“罗刹心经”,也不是大漠之王的对手。这岂不是说明圣教的复兴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连圣物都帮不了他们,难道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帮他们? 听了风飞烟的话,哈黎木无限感慨的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你们要走就走吧,毕竟你们都不是正统的圣教弟子。” 三个年老的女护法和罗姨那里阻拦得住要走的人,当下,大部分弟子因感恩宫主,朝凤飞烟磕了头,又朝西方磕头,转眼走了好多,最后只剩下十个人,这十个人却是“飘香宫”的十大香主。 现在的飘香宫,除了十大香主外,只剩下石剑客、六大护法、凤飞烟和四个中年妇人。 凤飞烟见十大香主没有离去之意,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走?” 十人一起朝她跪下,其中一人道:“宫主没有脱离险境,我等不敢走,就算粉身碎骨,我等也要誓死保护宫主。” 众人见“飘香宫”竟有这般弟子,心头不禁肃然起敬。 “我不会有事的,你们都走吧。” 听了凤飞烟的劝说,十人都没有动身,站在原地,似乎要看到凤飞烟安全离开这里后,她们才肯离去。 凤飞烟由得她们,脸上突然显出了一种非常轻松的表情,只觉这些年来,宛如做了一场沉甸甸的梦,现在梦醒了,虽然什么都没有了,但有一种获得天下最宝贵的东西时的心情。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成了圣教的罪人,这个责任她愿意承担,哪怕是死,她也心甘情愿。 “扑通”一声,她跪在石剑客和六大护法面前,道:“烟儿辜负了左使和六位护法的众望,还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烟儿自知罪孽不可饶恕,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大漠之王听了,大吃一惊,叫道:“烟儿!” 凤飞烟冷冷的道:“这是我们圣教的事,请你不要插手,你要插手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 这话无疑是提醒或者是警告大漠之王:你要是还想让我认你这个父亲的话,你就不要插手,否则,你这一辈子别想我认你。 大漠之王虽然不敢插手,但一直紧盯着六个护法,一旦他们要对凤飞烟下手,他可不管,要出手救下女儿。 石剑客脸上毫无生气的表情,仅仅是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移向远处。 三个年老的男护法看了看她,摇着脑袋叹气,显然是无话可说。 两个年老的女护法虽然对她的做法很生气,但舍不得惩罚她,只有邬护法举起了拐杖,浑身发抖,作势欲打,但她想起了一些往事,也舍不得下手,重重的“哼”了一声,将拐杖打在地上。 “你走吧!” 倏地,一条人影闪电扑出,一掌打在凤飞烟的胸膛上。 “哇”的一声,凤飞烟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横飞出去,不知死活。大漠之王一心防备六大护法,这人出手极快,距离凤飞烟又近,他想要阻拦已拦不住,只得纵身而起,将凤飞烟在半空接住,颤声喊道:“烟儿!” 落地后,一看凤飞烟那苍白无血色的脸,还以为她没有救了,“啊……”的一声巨吼,他仰天大叫。 声音如同金刀裂石,远远传出,树林中卷过一道狂风,卷起无数树叶,很多人禁受不住,捂住了耳朵,惊骇的看着他。 大漠之王转过身来,双眼射出吓人的光芒,不管是谁见了,心头都是一凛。 钟子丹夫妇见了,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来,暗中戒备。 钟子丹曾与大漠之王交过一次手,知道对方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而且,对方那可怕的战斗力更在他之上,他与妻子双剑合璧也无法将他击败,只能稍沾上风而已。 正因为是忌惮大漠之王恐怖的身手,龙碧芸才迟迟没有动手。 况且,她来杭州的时候,武林万事通曾提醒过她,说大漠之王有可能不会真心帮助血手门,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千万不要去招惹他。 现在看来,大漠之王确实有些不愿意出手相助血手门之意。但是,现在凤飞烟被人打得不知死活,谁能保证大漠之王会不会迁怒到他人身上?看他对凤飞烟那份关心,就知道凤飞烟在他心中的有多么重的份量。 出手打中凤飞烟的是罗姨,只见她脸上带着狞笑,发出刺耳的笑声,道:“我这一掌是打你忘恩负义。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们圣教中人,你想去那里就去那里,圣教的事也和你没有任何瓜葛。” 大漠之王眼中闪过一道可怕的杀气,每一处骨节因为真气的运转而“噼啪”作响起来,眼看他就要大开杀戒。 “嗯……”的一声,凤飞烟呻吟着,奇迹般的从他左手中挣脱,站稳了身子,颤声道:“你……你要是敢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就……就永远不会认你。” 大漠之王见她没有生命危险,脸上大喜,但他何曾被人如此威胁过,脸色由大喜转为震怒,道:“难道你要看着我被他们打死?为了这些人,你就要和亲爹作对?” 此话一出,震惊全场,大漠之王竟会是凤飞烟的父亲,这实在是武林中的一大骇闻。 三个年老的女护法听了,怒不可抑,同时暴喝,骂道:“原来哪个‘恶魔’就是你这个畜生,拿命来!” 三人心意相通,手中的拐杖一扫,刮起一股狂风,卷起满地的树叶,拐杖夹着沉重的力道砸向大漠之王。 大漠之王将凤飞烟轻轻推开,只是一掌,就将三人的拐杖封住,瞪眼喝道:“本王不会杀你们,你们快滚。” 三个年老的女护法那里肯听,抽拐后退三步,悍不畏死的向他发动暴雨般的攻击,大漠之王急如狂风的躲避着三人的拐杖,看上去险象环生。 转眼过了数十招,大漠之王实在无法忍受这等不还手的交手,双掌一压,将邬护法递来的拐杖打中,也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法,竟将对方的拐杖抢夺到手,正要一拐击毙这个讨厌的邬护法,忽然想到凤飞烟说过的话,身形顿时停住了,不敢下手。 其他两个护肤见他陡然停下,也不管他为何会这样,双拐夹着沉重的力道急如奔雷般打向大漠之王的背心。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咔嚓”两声,两道人影横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爬起来时,虎口流血,一脸的惊惧。 大漠之王背上挨了两拐,仅仅是向前跨了一步,脸上既无痛苦的表情,也没有愤怒之色,仅仅是呆了一呆,陡然将手中的拐杖朝天一举,狂吼一声,眨眼间,那根粗大的拐杖竟被他深厚的内力化为木屑,落了一地。 见他这等厉害,三个年老的男护法长啸一声,向大漠之王冲了上来,大漠之王正要动手,只见他的十个得力助手中飞身跃出四个,为他挡下了三人。 这十个得力助手,跟随大漠之王多年,一身武功高深莫测,每一个人的武功均在圣教的护法之上。四人联手攻击三个护法,没几下,就让三人连遇险招,邬护法等三人见了,急忙上去参战。 谁知,六对四,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罗姨厉声喝道:“我和你们拼了!”飞身加入了战团。 其他三个中年妇人,包括何姨在内,想起大漠之城对她们的迫害,也加入了战团。如此一来,双方是刚好是旗鼓相当。 十大香主也要上去帮忙,石剑客沉声道:“你们已经不是圣教的人,不要插手,免得枉送性命。” 邬护法边打边喝道:“今天就是我们圣教和你们大漠之城数百年来的恩怨一并解决的时候。” 与他们对打的四人中的一个沉声道:“不错,这场恩怨早该解决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十四个人激斗在一块,均是拼命的打法,劲风激荡,树叶狂舞,真气四射,当真比猛兽之间为了争夺食物更加惨烈。 场外,群雄各怀心思的看着,谁也没有上前劝说,因为这已经不是任何人能够管得了的。 凤飞烟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面向西方,十大香主也学着她的样子跪下。 “壮志未酬头先白,一剑了断世俗事。”石剑客低沉沉的念到,向前踏上三步,解下腰间石剑,将它举起,身上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道:“大漠之王,我明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也要和你一战。你若能接下我倾力一剑,我与你们大漠之城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大漠之王豪气万千的大笑一声,道:“想不到这一场比试推迟了三十年。好,你来吧。不管你是死是活,我大漠之王在此许下诺言,大漠之城今后再也不会欺负周边上的其他民族。” 石剑客突然叹了一声,道:“我们之间的恩怨本该在西域解决,谁知道会在中原的江南之地解决,这实在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大漠之王心头猛然滑过一道亮光,记起了一个预言,但他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转瞬便将这个预言抛之脑后,笑道:“石兄何必如此感叹,你我当着天下群豪的面比试,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两人心神陡然一沉,两股无形的力量纠缠在一处。空气中除了十四个人的那股惨烈厮杀味外,更多的则是一种沉闷气味。 突然,只听一声惨叫传来,原来是一个女护法被对手击中,扑到在地。接着,又是一个男护法在惨叫声中倒下,而大漠之王的四个得力助手中有一个想是内功耗尽了,竟被邬护法一掌打得脑浆都迸了出来,但他脸上毫无痛苦以及后悔的表情,好象是死得其所。 那六个大漠之王的得力助手与十个拿着哭丧棒样兵器的手下眼睁睁看着,谁也没有上去帮忙。 随着时间的流逝,厮杀也接近了尾声,地上倒着十二副尸体,只有一个大漠之王的得力助手与何姨还在支撑着,一招一招的对打。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响起,石剑客腾身跃起,手中石剑闪电般脱手飞出,射向对面的大漠之王。 大漠之王脸色有些凝重,双掌在胸前急速的翻动,眼看石剑刺破了他发出的罡气,就要刺到他的身体,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大漠之王双掌向外一分,在胸前做抱球状,一股无上的力道顿时挡住了飞来的石剑,他批在身上的大麾直飞而起。 这时,两人完全是较量上了内功。那把石剑距离大漠之王不过一尺,但任石剑客如何发力,都无法再前进一步。大漠之王想把石剑逼退,也不是三两刻间的事。从石剑客到大漠之王的这段路上,完全充满了强大的真气,地面似乎已经开始燃烧起来,不断的有树叶化为灰烬,众人不禁有些骇然。 突然,只听“哇”的一声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正与何姨对打的哪个汉子被何姨双掌劈在心脏的部位,仰天狂喷鲜血,不住的后退,口里一边狂笑,一边道:“城主,大漠之城与圣教再也没有任何仇恨,希望我们四个人的鲜血能洗掉城主和少城主的一切仇恨。”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就在他倒下去的哪一刻,那六个得力助手不约而同的抢出,将四人的尸体抱了回来。 凤飞烟张开双眼立起身,眸子内闪着晶莹的泪光,向缓缓倒下的何姨扑去。 也就在同时,大漠之王和石剑客终于分出了胜负,两人大叫一声,身形陡然升了起来。大漠之王双手一转,一道玄色的光圈笼罩在石剑上,无穷的力量霍然爆发。 “轰”的一声,那柄跟随石剑客多年、他仗以成名的石剑被无形的真气炸成了粉末,随风消逝,而他则在狂吐一口鲜血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这也是大漠之王手下留情,不然,他也没有命活着。 石剑客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看也不看场上的一个人,转身大步走去,只留给人们一副落寞、孤寂,悲怆的背影。 “从今以后,天下没有石剑客这个人,也没有圣教。十大香主,把护法他们的尸体好生安葬,然后,你们就各自散了吧。” 第491章 开战(上) 石剑客的话声一落,十大香主站起身,飞身而上,将六位护法与四个中年妇人的尸体抱起来,跟在石剑客身后走了。从此以后,武林中再也没有石剑客这个人,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方。 凤飞烟扑到何姨身边时,哭着道:“何姨,你这又何必,都怪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们……” 何姨睁开眼睛,微弱的眼神看了看她,凄然的笑了一笑,断断续续的道:“烟儿,你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你应该……应该感到高兴。你今后再也……再也不会负起所谓的复兴重担。何姨一直……想放下这段仇恨……但何姨不能……所以我只有选择死。何姨觉得……觉得我们这一代的恩怨……不……不要传给你们这一代……这……这就是……就是……何姨临终前……前的最大……最大心愿……”头一歪,永远的闭上了双目,呼吸停止。死的时候,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天堂,脸上尽是一片安详。 凤飞烟放声痛苦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何姨被一个香主抱走。 大漠之王走上来,眼光四下一扫,沉声道:“我要解决的事已经解决了,你们中原武林的恩怨本王绝不会插手,告辞!”拉起凤飞烟,如飞而去,他的手下跟在后面,很快就消失树林尽头。 这场西域来的恩仇在林中上演,以死亡来结束,对在场的很多人有不小的触动。 钟子丹向前踏上一步,以一种劝说的口气道:“武林中的仇杀本来就已经很多了,贵门还想妄图掀起整个武林的血凤腥雨,你等若还有一些良心的话,就赶快放下屠刀。” 令狐松听了,脸上闪过一道阴沉沉的冷笑,道:“武林中的恩怨本就说不清,你要本天尊放下屠刀,本天尊还想让你等归顺本门。” 上官无错“哈哈”一笑,道:“令狐松,大漠之王已经走了,当前的实力相比,你应该很清楚,总不会想学螳臂挡车吧?” 令狐松眉头一皱,暗道:“这么久了,山田他们怎么还没有赶来?” 龙碧芸似乎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的道:“令狐松,你不要再等了,你的帮手已经赶不来了。” 令狐松心头一惊,面上却做出很平常的神色,道:“龙碧芸,本天尊不懂你此话何意?” 龙碧芸道:“你是不是约了倭寇?” 令狐松冷笑道:“是又怎么样?” 龙碧芸道:“这就对了,你利用调虎离山之计,让少数倭寇引开了浙江的大部分水师兵力,好让倭寇上岸来相助你们,你自认这个诡计很秘密,其实,这个诡计早已被我看破。不错,浙江水师大部分兵力是上了这个当,连金龙武士也上了当。但是,你不要忘了,巾帼公主是支持雷老爷子的,她有皇上钦赐的东西一件,想要调动周边的水师前来相助,也不是什么难事。她的脾气可是官场上出了名的,谁得罪了巾帼公主,无疑是就跟皇上过不去。” 雷猛走了出来,盯着雷洪,冷冷的道:“你以为巴结上了王振,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王振就算想帮你,也是鞭长莫及。比起远在京城的王振来,巾帼公主比王振更有力量。” 令狐松倒还罢了,雷洪不禁有些慌神,变色道:“这不可能,不可能,巾帼公主胆子再大,也不敢私自调动水师。” 雷猛喝道:“到了现在,你还死不悔改?” 令狐松脸上闪过一道杀气,冷冷的盯了龙碧芸一眼,道:“姓龙的丫头,本天尊低估了你,但你也不要太过得意,今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大家跟我一起上,杀!” 身形一纵,率先扑出,钟子丹早有防备,同时跃身而起,喝道:“令狐松,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轰”的一声,两人在半空对了一掌,响起一声巨雷般的巨响,狂风飞舞,两人翻翻滚滚的在林中激斗起来。 在两人交手的时候,双方的人也开始厮杀起来,林中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兵器相撞之声不绝于耳,无边的杀气蔓延开来。 杀、杀、杀、杀。 龙碧芸的娇躯刚一动,两道森寒的杀气扑面而来,凌空一转,身手摘下头上的一根发簪,纤手一挥,扔了出去,发簪带起无上的力道将两股杀气冲散,她的人急如闪电般从两道人影之间冲了过去。 一抓发簪,仍旧插好,莲足刚一着地,陡然回身飞出,双掌带着一阵寒风,与两道人影交战于一处。 这两个人一大一小,正是令狐松花钱买来的杀手组织中的“老鬼”和“小鬼”。“老鬼”鬼笑不断,“小鬼”则阴笑不断。“老鬼”的剑法本来就已臻上乘,但这“小鬼”的武功更在“老鬼”之上,要不是龙碧芸进过几个月的闭关,得到了师祖的上百年功力,只怕要伤在两人剑下。 上官无错“呵呵”一笑,找上了假太上。两人武功旗鼓相当,打得热火朝天。 寇中原找上了“赤脚魔”司空泰。寇中原一把量天尺在手,使出了诡谲般的招式,司空泰不愧为六大魔之一,一身武功不在寇中原之下,不管寇中原的量天尺来势多么的凶狠,他都能挡得住。两人要分出胜负,只怕要在五百招之后。 雷猛和雷洪两人一对上后,就是雷家的“翻天印”。几招过后,雷洪感觉自己的修为稍微不如雷猛,便将最近学来的一门阴毒功夫加上,堪堪与雷猛打了一个平手。两人的儿孙和家将们也都交上了手,将大片场地占去了。奇怪的是,却不见雷柔和雷鸣在场。雷柔不在,钟涛自然也不在。 孟三思的对手是司空南,这两个江湖上有名的大盗都不服对方,虽然是性命相搏,却一边还施展着空空术,打得异彩纷呈。 醉道人正在寻找一个值得他出手的敌人,耳边陡然传来一声大吼,一个身穿青衣,看上去是个小头目的汉子面色寒冷,一拳轰来。强大的真气外涌,顿时将周围的十多个人震飞出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醉道人面色大变,单掌一封,响起“轰”的一声巨响,竟被对方那巨大的力量震退了三步,急忙将背上的酒葫芦拿下来,与对方激斗起来。交战十数招,醉道人早已瞧出此人的武功竟然不在自己之下,尤其是那种悍不畏死的气势令人胆战心惊,醉道人曾用酒葫芦打中过对方,但对方好象感不到疼痛。 “你是七大邪神之一的青衣邪神!”醉道人冷笑道。 青衣人狂吼一声,并不回答,向他发动了狂风般的攻击,醉道人只得打起十二精神来与对方交手。 阴山老怪刚一动,面前便出现了一张笑嘻嘻的脸,心头一跳,道:“你是笑老头?” 来人正是笑老头,他也正是假扮西门先生的人。这些日子来,他易容成西门先生,心头早被憋坏了,出手没几招,一来是阴山老怪有些畏惧他,二来笑老头出手刁钻,阴山老怪就被打得汗流浃背,连番遇险,好在天玄星及时前来相助他一臂之力,两人联手对付笑老头。 西门先生的对手是宇文修岚。西门先生先前受了伤,但在这段时间内,因为服下了天山雪莲,虽然没有完全复元,但也好了个,他本以为施展出绝学“天狮功”,就可以在六十招之内擒下宇文修岚,谁知宇文修岚的武功高得令人吃惊,越打越猛,西门先生只得小心应付。 他那里知道,宇文修岚虽然只是三十六天罡中的天机星,但因为是令狐松亲手扶植的“门生”,武功之高,比起三公中武功最低的星公还要高上一些,西门先生虽有绝学在身,人家的剑法也是独门绝学,当然不会怕他。 衡山派的掌门“荡魔剑”钱得胜与三大长老,即“奔雷剑”冯大刚、“火花剑”卫震动,“飘雨剑”刘成风联手对付娄大、屈二、徐三。四人同门学艺多年,四剑在手,结成阵势,宛如怒龙出海,将三人杀得冷汗涔涔。门下弟子与一批血手门手下混斗在一处。 黄山派现任掌门柳重霄率领本派的三个长老,即易重天、习重景,宁重辉对付天退星、天寿星、天剑星,本是旗鼓相当,但后来加入了三个地煞,形势急转,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熊白祥解决了三个小头目,转头看见,长啸一声,加入了战团。熊白祥在中,其他四人在旁,连成一线,大展神威,将七个敌手打得连连后退,血手门这边赶紧又加上了十几个小头目。 五人想起重阳掌门被害之事,与血手门当真是仇深似海,不仅杀红了眼,他们是黄山派的顶梁之柱,尚且控制不了自己,就不要说其余弟子了。只见黄山派的大小弟子与血手门的一交上手,均是亡命的打法,拼着自己挂彩,也要让敌人倒在自己的刀下。 “铁胆追魂”柳南星找上了白陀山庄的大管家蔡忠。柳南星身为北五省的绿林盟主,一对铁胆使得神出鬼没,无独有偶,这蔡忠的武器却是两把飞刀。铁胆对飞刀,相斗起来显得有些别开生面。 “追魂刀”宋一雄的对手是宇文坚。宋一雄本来还有些托大,认为一个青年那里是自己对手,谁知交手不到五招,险些被宇文坚的利剑刺伤,不敢再轻敌,展开一套刀法,与对方缠斗起来。宇文坚自从知道父亲是血手门的人后,这几个月来,他心中都有一种抵触情绪,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若不是宋一雄找上他,他也不会出剑反击。 至于黑道和绿林道上的高手以及他们的手下,则是与血手门的部分天罡、地煞以及众多手下交战一处,内中便有酒肉僧、“阎王刀”莫不同、“追风杀人退”张杀人、“杀人不长命”莫长命四人,他们四人的对手是两个相貌有些相似的老者,酒肉僧一边打一边笑骂道:“‘川东双魔’,我们又见面了。你们也是黑道上有脸的人物,什么时候做了血手门的走狗?” “去你妈的,你们也好不到那里去。”川东双魔中的一个怒道。 莫长命冷笑道:“上次没有分出胜负,今天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的,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川东双魔中的另一个道。 另一面,天山派众弟子加上“风尘四侠”,在钟子丹的妻子钟佩兰领导下,将白陀山庄的大小高手团团围住。白陀山庄的三个长袍老者乃宇文修岚的师叔,但他们的对手不是钟佩兰,而是“风尘四侠”。 钟佩兰的对手不是白陀山庄的人,而是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汉子,这中年汉子使用的兵器是一支长矛。钟佩兰和他一交手上,就发觉这人的武功不是一般的高,喝问道:“你是什么人?难道是血手门的客卿?” 中年汉子淡淡的道:“区区天闲星。”钟佩兰暗自吃惊。本来,以她的武功,要收拾一个天罡,那是非常简单的事情,谁知这个天闲星的武功竟是出奇的高强,虽然还比不上她,但自己要收拾他,也有不小的困难。 这里要说明一下,三十六天罡在外人的眼里,武功相差不是很大,但因为有几个是令狐松亲手栽培的,武功极高,若按武功论,这几个人的身手要在四大天王之上。但令狐松偏要安排他们在天罡中,一来,便于控制手下,二来也给人造成一种错觉。 天山派原有“天山七老”,但先后死了四个,只剩下三个,其中一个与钟子丹的大儿子坐镇天山,没有来,来的两个长老很快也找到了对手,他们的对手是魔门的余一平和花堂主。 这两个长老的名字分别叫岳东海与谷正帮,两人剑术精湛,岳东海对付余一平,谷正帮对付花堂主,四人中,花堂主的武功最低,好在余一平不时的过来助她,但余一平自身的修为要在岳东海之下,分心后更不是岳东海的对手,打到后来,余一平和花堂主干脆联手对付两老,幸亏两老许久没有出山,攻击力一直没有提到最高,不然两人中至少有一个人要挂彩。 霍弄蝶曾经被白依怡辱骂过,早就想“杀”掉她,双方的人刚一大战起来,霍弄蝶二话不说的将身躯纵起,扑向了白依怡。不料,她把白依怡大大的低估了。白依怡修炼“紫府秘笈”后,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其实,她就算没有修炼“紫府秘笈”,霍弄蝶想伤她,也是万万不能。 不过,由于白依怡从纪芙蓉和白依人那里学了一些普通的招式,她想施展来玩玩,这些招式虽然只是入门功夫,但白依怡修炼的“紫府秘笈”,连天鼎老怪都想得到,威力之强,岂非等闲? 白依怡仅仅用了一招“美女照镜”,就让霍弄蝶吃了一个大亏,将她“甩”了出去,霍弄蝶双脚着地后,正在惊奇,纪芙蓉早就看不惯这个“老太婆”,拔出“玄女剑”,剑芒大涨,杀向对方。霍弄蝶不敢大意,与纪芙蓉激斗起来。 正在激斗,一股强大而又怪异的阴森真气突然冲来,打在“玄女剑”上,将纪芙蓉震得气血沸腾,后退不迭,脸上一片震惊。 霍弄蝶转头看去,惊喜的叫道:“小师妹,你终于来了,恭喜你的‘阴阳’修炼成功。” 来人是一个美艳无双的女子,正是“勾魂罗刹”曹艳秋。只见她身披一件透明的薄纱,里面只穿一件紧身衣,丰胸和翘臀,无一不在显示她傲人的身材。跟在她身后的是六个女子,正是“勾魂八使”的六使。 见纪芙蓉吃了大亏,祝红瘦和东方天骄不约而同的丢下围攻她们的一群小头目,凌空跃出,朝曹艳秋飞身击到。 曹艳秋的眸子内闪过一道古怪的眼神,身子旋风般转了三圈,脸色霎时变得诡异,左脸呈黑色,右脸呈红色,腾空跃起,双掌往前一吐,喷出黑红两道气体,打向祝红瘦手中的“银龙剑”和东方天骄的“天罗掌力”。 “轰”的一声巨响,地面裂开了两道口子,接着便是“撕”的一声,三人各自分开落地。 东方天骄脸色凝重,祝红瘦的脸色也好看不到那里去。脸色最不好看的是曹艳秋。她披着的薄纱本是一件宝物,刀剑伤不得,谁知却被祝红瘦的“银龙剑”割开了一个缝,虽然只是一个又短又小的缝,但对于她来说,却是一种奇耻大辱,她的一张“丑脸”突然露出可怕的狞笑,越发令人心寒,道:“本散人要杀了你们这两个臭丫头!” 第492章 开战(下) 说完,将身上薄纱取下来,忽而卷成一团,忽而散开,将祝红瘦和东方天骄笼罩劲力的范围内,两女不知对方的底细,但见她的武功如此怪异,怎敢轻敌,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她。 霍弄蝶见曹艳秋现在的武功远远在她之上,禁不住又羡慕又惊骇,一失神间,险些被纪芙蓉一剑刺中,大怒道:“好你个臭丫头,竟敢偷袭老娘。”与纪芙蓉激斗起来。 六个勾魂使者想上来相助,白依怡嘻嘻一笑,也不知是怎么出招的,顿时将六人震得退了好几步。六人大吃一惊,拿出看家本事来,与白依怡打在一起,无奈白依怡就没把她们当成对手,本来她们的武功也算是可以的了,但在白依怡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白依怡只把她们当作练武用,一时之间,也没有伤害她们,不过,她们免不了要摔跟头之类的。 白依人的对手是魔门的风长老风公度和电长老宁长鸣,三人打得非常奇怪,都没有下重手。白依人固然是不愿意伤害他们,他们也不想伤到这个从小就很仁慈的圣女。 场中,打得最激烈的还是这两对,一对是黑袍,一对是方剑明。 黑袍先前是想斗斗大漠之王的,但因为大漠之王的退出,一时没有对手,在打翻了二十多个雷洪的家将之后,正要选择己方薄弱的环节参战,场上却传出了一声古怪的笛音,五个脸上带着青铜面具的怪人向他扑来,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这五个人正是“魔门七杀手”中五个,武功极高,黑袍本以为这五个人不够看,谁知一交上手,便大吃一惊,急忙拿出了“打神鞭”,使出浑身解数,与五人交战。这五个人前面已经说过,其中两人是陈锦蓝和黄升,五人联手对敌,天、地帮上的一些高手也要为之震惊,好在黑袍有一身怪异的武功,与五人打斗,虽然有些辛苦,却极为兴奋。 方剑明出手如风,将扑上来的几个敌人点倒之后,目光一转,便见圣母、无法、无天向他扑来,他要试试现在的自己武功究竟有多高,毫不犹豫的拔出了天蝉刀,一刀劈出,接下了三人的招式。论三人的武功,无法要弱一些,但三人的势力,绝对不下于血手门的三公之一,尤其是圣母,恐怕要不在天、地榜高手之下。 方剑明一刀奏效,非但接住了三人的招式,还把无法震退了三步,心头一定,冷声道:“圣母,我本来是要杀你泄恨的,但我不忍多遭杀孽,我会废掉你的武功。”三人想不到这小子的武功竟会进步得这般快,三人联手,根本占不了半分便宜,听了他的话,圣母怒喝道:“臭小子,你不要嚣张。”四人这一交手,当即打得难分难解。 不久,场上便倒下了很多人,鲜血流淌,林中简直就有点像是人间的地狱。令狐松与钟子丹交手过百招后,知道自己无法取胜,抽空朝外看了一眼,心头一惊,除了少数人外,血手门大部分人完全是处于挨打的局面,叹了一声,恨恨的道:“一子走错,满盘皆输。” 钟子丹道:“令狐松,你们血手门气数已尽,你还不投降?” 令狐松“哈哈”大笑道:“江南之行,我们是失败了,但这并不等于本门已经输给了你们,本天尊就让你们暂时先得意一阵子!” 钟子丹听出他有逃走之意,急忙加紧了攻势。果然没有多久,令狐松身形一晃,逃出钟子丹的剑气范围,闯入了人群之中,一出手,就将西门先生打伤,抓起宇文修岚,向外就逃。 宇文修岚匆忙间抬眼往外一看,见宇文坚和宋一雄交战正热,忙道:“天尊,救救坚儿。” 令狐松飞身纵出,眼看就要一掌击毙宋一雄,身后有人喝道:“令狐松,看招!”钟子丹已然赶来,一剑刺出。 令狐松无奈之下,只得转身对敌,交手数招后,又故伎重演,借人群来到了宇文修岚身边,抓起他,仰天长啸一声,闪电般冲了出去,钟子丹穷追不舍,西门先生自认追不上他们,留下来相助其他人。 令狐松一逃,血手门的人再也无心恋战,士气低落,只顾逃命,然而武林联盟早已把他们包围在场中,想逃也逃不出去,很快,不是被杀,就是做了俘虏。不过,也有人逃出去的,只是付出了一些代价而已。 寇中原的武功本来与司空泰差不多,一心要逃,当下就有些不敌,硬挨了司空泰一掌之后,他也顾不得许多,仍出三颗雷家的“霹雳弹”,在一阵爆炸声中,是继令狐松和宇文修之后岚逃出去的人。 青衣邪神也不是笨蛋,丢下醉道人,仗着自己强硬的身体,一路闯了出去,谁也挡他不住,尽管身上挨了无数刀,但也杀了几十个人。 过了一会,雷猛与雷洪拼了个两败俱伤,雷洪刚要逃,却被醉道人与雷猛的两个儿子制住了。雷洪一被拿住,他的那些家将和子孙们为了活命,赶紧跪下求饶,转眼间,场上的混战减少了许多,只剩下几处还在打。 司空南眼见己方大势已去,丢下孟三思要逃,还没跑出五丈,就被醉道人的酒葫芦打中,滚到地上,被雷猛的几个家将上前将他绑了。 阴山老怪本来要逃的,但不管他向哪个方位逃,都逃不出去,成了困兽,大怒之下,陡然朝笑老头扑了过去,西门先生本来想去相助笑老头的,看出不妙,失声叫道:“大家快闪开!”身形一伏,只听“轰”的一声爆炸传来,阴山老怪被自己身上的数颗“霹雳弹”炸得粉碎,绕笑老头武功了得,向外闪开之时,也被炸伤。周围三丈之内,尽在霹雳弹的爆炸范围,有几个雷府的家将也被炸得血肉模糊。 天闲星长矛一挺,接着一扫,身形向外飞纵,喝道:“我长矛内藏有霹雳弹,谁不怕死的话,就上来与我一起死吧。”钟佩兰吃了一惊,宝剑微微迟疑,不知拦是不拦,就在这瞬间,天闲星急如闪电般闯了出去。醉道人想要去追时,天闲星业已逃出了十数丈外,又生怕他的长矛内当真有“霹雳弹”,只得放弃了追杀。 这时,白依怡早已搞定了六个勾魂使者,将她们点倒,上去帮忙祝红瘦与东方天骄,三人联手对付曹艳秋。 曹艳秋的“阴阳”修炼成功,武功增长十数倍,原先与两女打斗,还略为占上风,但加上白依怡后,她便感觉有些不敌,眼珠四下一转,四面八方都是对方的人,为了能逃出去,一个狠毒的念头想起,双掌一劈,发出强大的内力将三人迫退后,猛然朝纪芙蓉当头扑去,一掌抓向对方的头顶。 醉道人和西门先生见了,怒喝一声,与三女向前飞上,人影纷乱中,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传来,一条人影鬼魅般的朝外掠去,转眼消失在林中,谁也追不上她。 场上,祝红瘦的“银龙剑”和纪芙蓉的“玄女剑”穿过了霍弄蝶的身体,鲜血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出,一对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曹艳秋为了逃命竟利用她,她当真是死不瞑目。 就在曹艳秋逃走的时刻,“老鬼”和“小鬼”不敌龙碧芸,也想逃走,两人联手一剑,意欲逼退龙碧芸。龙碧芸冷着脸道:“你们两个杀人无数,今天我就算不杀你们,也要废掉你们的武功。” 随着话声,玉掌一翻,一股无上的力道将两人震了出去,醉道人突然将酒葫芦仍出,将两人击中,两人鬼叫一声,滚入了草丛中,醉道人紧跟着飞身落入了草从,很快又面色凝重的走出来,道:“老鬼死了,小鬼却已经重伤逃遁。”抬头望了一眼龙碧芸,道:“龙副盟主,你还不知道吧,杀手组织中的人要么不能得罪,要么就把他们杀了。放过他们,后果会很麻烦。” 龙碧芸道:“碧芸受教了。” 此时,魔门的人已经结成了一线。假太上、圣母、无法、无天、余一平、花堂主、风公度、宁长鸣八人联手对付方剑明与上官无错。白依人在对方结成一线后,就被方剑明叫出了打斗。他越打越觉顺手,天蝉刀施展开来,劲力十足,别说对方八人,就是上官无错,也感觉惊心。 龙碧芸等人本来想上前帮忙的,但见方剑明的武功高到这种境界,都想看看他与上官无错联手,是否能将八人制住,所以就没有上前,只是将四周看好。 黑袍与五个魔门杀手交战正浓,外人根本插不上手,而柳南星和蔡忠以及宇文坚和宋一雄的交战也接近了尾声,只见蔡忠抖手一扔,两把飞刀射出,柳南星的一对铁胆同时打出,只听“砰”的一声,一柄飞刀与一个铁胆相撞,在多次相撞之后终于再也禁受不起,炸裂开。 另一柄飞刀绕开了另一个铁胆,插在柳南星的胸膛上,蔡忠“哈哈”大笑道:“柳南星,你的铁胆再神出鬼没也败在了我的飞刀之下,哈哈……”笑声未了,“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手捂着心脏的部位,一脸的不相信,倒了下去。 柳南星脸上出了一股冷汗,一坐在了地上,道:“总算捡回了一条命,这一刀没有插中心脏。”司空泰忙上去与他疗伤。 宋一雄和宇文坚也不知道斗了多少招,两人只觉身上没有了力气,刀剑相撞,两人再也支持不住,向后退了几步,用刀和剑杵在地上,不使自己的身体倒下,宋一雄道:“痛快,痛快,老子很久没有打得这般痛快了,好小子,我们若不是敌人,老子一定要交你这个朋友。” 话声一落,“咕咚”一响,他滚到了地上,竟累得昏了过去。宇文坚没有说话,他只怕一说话就会昏过去,再也起不来。他冷冷的眼光扫过场上的很多人,没有人上前杀他或者抓他。 突然,只听假太上的声音传来,道:“住手,我有话说!” 方剑明和上官无错飞身后退,方剑明转首看去,见黑袍与五个魔门杀手相斗甚烈,冷冷对无法道:“还不让他们助手?” 无法吹了一下笛声,五个魔门杀手退出,飞身落到了无法身后,黑袍没了对手,只得上来向方剑明见礼,口称“主人”,方剑明挥挥手,让他不要多礼。 上官无错手里转动着一块麻雀,“嘿嘿”一笑,道:“你还想说什么?” 假太上冷笑道:“我们与武林联盟无冤无仇,犯不着这样打下去。” 龙碧芸走上前去,道:“这么说来,你们是想俯首认输?” 假太上“哼”了一声,道:“我们加入血手门也是迫不得已,但自问没有加害过武林联盟中人,现在我们退出血手门,你们应该放我们走。” 方剑明冷笑道:“是吗?” 假太上冷声道:“信不信由你们。老夫把话说在前头,你们若要硬逼,我们就算全都死在这里,你们之中,也将会有不少人陪葬。” 这么一来,把众人给难住了。方剑明想了一下,朝龙碧芸道:“龙副盟主,请你把这件事交给在下处理。” 龙碧芸虽然是副盟主,但也不敢擅自作主。 上官无错在旁笑道:“我没有什么意见,这件事就由方小子处理吧。” 他一说话,醉道人和西门先生也表示同意,这三人都同意了,也没有人反对,此事就交给了方剑明。 方剑明看了一眼无法,道:“你想要活命,就把他们五个的禁制解了。” 无法心头一喜,道:“我若把他们的神智恢复,你就放过我?” 方剑明沉声道:“你最好不要搞鬼,否则,就算你逃到天边,我也一样会把你抓回来。” 无法但求有活命的机会,哪里还会搞鬼,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上官无错眼尖,发现圣母眼珠乱转,知道她想打鬼注意,向前走出一步,笑道:“圣母,你最好不要动。” 圣母冷冷的哼了一声,闭上了双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法要五个魔门杀手各自服下一粒药丸之后,吹了一段古怪的曲子,五个魔门杀手全身颤斗,突然翻倒在地。 无法道:“好了,等他们醒来之后,就会没事了。” 五人当即被武林联盟的人抱了下去。 方剑明道:“你走吧,若再敢仗着这种把戏害人,我绝不会放过你。” 无法暗道一声“侥幸”,离开了此地。临走之前,也没有看魔门的其他人一眼,好象把他们当作了陌生人一般。 方剑明伸手一指圣母,道:“你必须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圣母仰天大笑道:“臭小子,我早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你若有胆量,我们就单打独斗。” 方剑明沉声道:“好,我成全你。” 假太上等人走了,但不知怎么回事,眼看他们就要消失在树林的尽头,只听一声惨叫传来,听声音,竟是无法的声音。 随后,便见假太上等人退了回来,只见一群人从北面围上,众人望去,只见来人中竟有五个相貌奇特的波斯人,和五个波斯人走在一排是一个胡子全白的老头,手上举着一具尸体,面上露着狞笑,忽然将尸体抛出,道:“老夫说过,一定要将你们这些祸害白莲圣教的人杀光。”此人竟是魔门的太上,在他身后,除了本门的弟子外,部分还是锦衣卫中人。他仍出的尸体却是无法。 突然,一条绿影从一棵树上飞下,落入场中,抓起圣母,喝道:“快走!”两人闪电般向外飞掠。听了这个声音,方剑明大怒,喝道:“绿袍老怪,又是你来坏事!”当先追了出去。 事出突然,谁也不知道这绿影是什么时候潜到树上去的,待回过神来时,方剑明已追出了二十丈外,那绿影回头阴沉沉的笑道:“方剑明,你有胆子的话就追上来吧。” 右手一扔,一颗小珠子样的东西落在地上,冒起一股白烟,方剑明冲天而起,跃过白烟,但两人去势极快,转眼消失在树林尽头。 “方小子,穷寇莫追,谨防有诈。”西门先生喊道。 方剑明叹了一声,只得回转。这时,太上与五个波斯人将假太上等人围住了。这五个波斯人正是波斯圣教的五大护法,即摩柯多、摩柯罗、摩柯古、摩柯娑、摩柯河。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摩柯多朝方剑明腰间的“子长生瓶”看了一眼,脸上略为有些思索的表情,然后转头看向假太上,厉声喝道:“叛徒,还不快跪下受缚?” 假太上冷笑道:“想不到你们五个会一直追着不放。” 太上正要说些什么,只听有人叫道:“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 众人扭头看去,见说话的人是宇文坚,原来他乘这段时间,恢复了一些力气。 龙碧芸眉头紧蹙,不知该怎么处置他,黄山派有人站出来道:“他老子是奸细,本门前掌门又可能就是他老子暗算的,绝不能放过他。” 关于重阳老人被任佟杀害的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黄山派的很多弟子都不清楚其中的底细,只知道重阳老人是被血手门潜进来的人暗害。 当下,就有人要去拿下宇文坚,方剑明想说什么,但见群雄激愤,转头看向了龙碧芸,龙碧芸与方剑明早已心意相同,哪里会不明白的心思,正要开口,倏地,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向场上冲来,所有的人,包括方剑明在内,脸色都为之大变,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怨有头债有主,就算重阳老人是被宇文修岚杀的,这也不关宇文兄的事,你们谁敢动宇文兄,我就杀谁!” 一条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宇文坚身边,所带来的气势,将上来要拿宇文坚的几个人震飞出去,这几个人不死也只有半条命了。 方剑明见了来人,脸色大惊,喝道:“司马俟,你果然没有死!” 司马俟仰天大笑,伸手一拍宇文坚,一股无上的真气打入对方的体内,顿时帮宇文坚的内力恢复了一半。 宇文坚惊喜不已,道:“司马兄,原来……原来你没有死。” 司马俟笑声一顿,道:“我大难不死,现在是来招人算帐的!”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看了方剑明一眼,四下一扫,道:“别看你们人多,但尽是些无用之辈,我只要动动手,便有很多人要倒下,当今天下,能与我交手的寥寥无几,此时此地,唯有一人而已……”眼光定在方剑明脸上,道:“姓方的,你出来,今天我要与你一交高低!” 第493章 守信 方剑明飞身上前,高声道:“各位,司马俟吸了两大绝顶高手的内力,内功之高,当世鲜少有人是他的对 手。他既然指名要找在下,就由在下来对付他。各位请不要插手。” 他这是为诸人着想,因为司马俟的话激怒了场上无数的人,有人忍不住要动手了。 听了方剑明的话后,司马俟冷笑一声,道:“方剑明,我最看不惯的一点就是你处处为别人着想,你太幼 稚了。你瞧,有几个会听你的忠告?” 话声刚落,就在同一时间,熊白祥、司空泰、卫震动三人运起内力,朝站在中央的司马俟发出劈空掌劲, 三股强大的掌力狂卷出去,犹如海涛。 司马俟仰天一声大笑,道:“你们既然要试试我的掌力,我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单掌在胸前一竖,一股无上的潜力在周身涌动,非但将三股强大的掌力打散,另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从他身 上冲出,将三人都震得身形晃了一晃。别看三人表面上没事,其实三人此时已经是身受内伤,其中又以卫震动 最重。由于他们均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三人联手,若被一个三十未到的青年击退,传出去的话,恐怕也 难以在武林中混了,因此,他们拼着受伤也不愿退后。 三人中,最感到惊骇的是熊白祥,他与司马俟同为十大公子之一,他的“云海神功”还没有大成之前,他 自认武功与司马俟在伯仲之间,自“云海神功”大成之后,他的武功要高出司马俟一些,想不到现在的司马 俟,武功之高,远远的超过了他,就算他将“云海神功”修炼到最高境界,只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顿时,他 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看来,人是须要一些奇遇的,若光是勤学苦练,在有生之年恐怕也难以攀到武学的最 高峰。 司空泰与卫震动为人要老成一些,他们之所以动手,是想试试司马俟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一试之下,他们 业已清楚。卫震动只能怨自己倒霉,司空泰则在估计司马俟的内力高到何等地步。 场外的人也看清楚了,于是,再也没有人敢上前招惹司马俟。 方剑明沉声道:“司马俟,你我之间的仇怨,不关别人的事,你要怎么个比法?” 司马俟道:“我看得出来,你现在的内功又增加了不少。你若能接下我一掌,我就不为难场上的人,你若 接不下,嘿嘿,就不要说我心狠手辣,我已经好久没有杀人了。” 白依怡早已看出这个“司马俟”是一个浑身充满力量的人,担心方剑明的安危,踏上一步,嘻嘻笑道: “你不是想要找人比试吗,姑奶奶愿意奉陪,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司马俟大怒,喝道:“你是何人?滚开!” 右掌一翻,掌心朝外一吐,一道白骨影子飞出,速度快到极点,方剑明还没有来得及阻拦,只听“轰”的 一声,地面就如爆炸了一般,泥土翻飞,众人赶紧闪开,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冲天而起。 待场面安静下来以后,只见司马俟站在原地,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白依怡距离原来站立的地方有几尺的 距离,她虽然被震退了,但脸上只有愤怒之色,看不出受了内伤。 司马俟的这一掌,本是信心十足的,万料不到对方竟会没有事情,而白依怡呢,心中又惊又怒,她从来没 有吃过这等大亏,正要不顾一切的上前和司马俟打斗,方剑明不敢再让她逞能,飞身拦在她的身前,沉声道: “依怡,你退下。” 白依怡道:“我不退。” 方剑明喝道:“你不退下,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白依怡小嘴翘得高高的,道:“好,我退下就是。”恨恨的瞪了司马俟一眼,道:“你给姑奶奶记住,有 一天我会将这一掌讨回来。” 司马俟冷笑一声,并不回应。 方剑明刚说什么,只听有人怪声怪气的道:“方少侠,你是一个守信的人,是不是?” 方剑明转头看去,却是假太上。 方剑明呆了一呆,道:“在下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信大义之人,但也知道信用二字的含义。” 假太上脸上一喜,道:“方少侠,你方才说要放我们走,现在我们被人所阻拦,不知你有何打算?” 众人听了这话,不禁为他的这话感到吃惊和震怒。他这么说,无非是想让方剑明代他们出头,他的语气之 中,虽然有恭维方剑明之意,但方剑明一旦“上当”,无疑是给自己招惹上一大麻烦。 龙碧芸深知方剑明的性格,正要上前说什么,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原来,这个 时候,她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要让方剑明做一次主,就算他上了对方的大当,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 少能让“爱郎”在群雄面前显出他那仁慈的一面,对他将来有很大的好处,这虽然也会产生副作用,但比较起 来,还是利大于弊的。 这时,雷猛已经开始吩咐家将,将一干俘虏押着离开树林,他本想留在此地看看有什么须要他帮忙的地 方,但是,钟佩兰却把他劝走了,走的除了雷家的人外还有不少武林联盟的人。不过,尽管走了大半,剩下的 也有近百人,加上白莲教诸人与五个波斯人总共有一百五十多人。 太上眼珠一扫,冷冷的看了看风公度和宁长鸣,满脸杀气,道:“富海之死,你们两个也有份。罪魁祸首 的鲍天雷虽然早被老夫杀了,但本太上仍然要将你们杀掉。” 说完,提起真气,向两人走去。两人脸上露出恐惧之色,余一平上前一步,与两人站成一线,喝道:“殷 木春,别忘了还有我呢。”原来太上的名字叫做殷木春。 殷木春冷笑道:“加上你,本太上也照杀不误。想当初,你加入本教就是本太上引荐的,想不到你居然会 背叛本太上,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余一平道:“良禽择木而栖。不错,你是给我当过引荐人,但你是怎么坐上太上这个位置的?难道你都忘 了吗?我也是有一份功劳的。” 殷木春“呸”了一声,厉声道:“你若学朱笑白,本太上看在彼此的交情上还可以饶你一命,谁料你竟会 与圣母那贱人来加害于我,本太上若饶了你,岂不是自打嘴巴。” 说完,就要动手,余一平眼珠一转,沉声道:“三位,难不成你们想看戏不成?”他说的三位自然是假太 上、无天和花堂主。 殷木春一声大笑,道:“他们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力量保护你们,叛徒受死。”一掌拍出,寒冷的真 气扫过,好似卷过一阵凛冽的寒风,刺骨之极。 倏地,半途杀出一股奇异的力量,将寒气逼散,方剑明走上一步,道:“太上,在下有话要说,请慢些动 手。” 殷木春脸色一沉,道:“方少侠,别以为你救过我,我就会听你的,请你闪开,不要多管闲事。” 白依怡正是一肚子气,见居然有人敢喝斥方剑明,指着殷木春嗔道:“你是什么东西?闪开的应该是 你。” 殷木春见她出来说话,心中的疑惑压过了动手之心,瞧她先前与司马俟对了一记,完全不是玄阴神功的路 子,惊疑的问道:“圣姑,你不是死了吗?” 白依怡怒道:“你才死了呢。” 殷木春百思不得其解,沉吟道:“若不是你,我只怕要死在圣母的手中。好,我倒要听听他要说什么。” 余一平三人长吁了一口气,想起当初要致方剑明于死地的事,不禁感到有些羞愧。 方剑明朝殷木春双拳一抱,道:“殷前辈,先前在下曾答应过让他们离开,做人不能不守信,希望你老今 天能放过他们。” 殷木春心头震怒,面上却是冷笑连连,怪声道:“如此说来,此事你要管定了?” 方剑明道:“在下也是逼不得已,前辈今天若不放过他们,在下就只好得罪了。” 殷木春朝他身后的一干人看了一眼,高手之多,简直要吓死人,自己若要一意孤行,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正在沉思,摩柯多眼中闪动着奇异的神采,缓缓的道:“方少侠当真要插手此事?” 方剑明对这五个波斯来的怪人一直感到头疼,尤其是这个摩柯多,似乎已经看出了他腰下的东西正是武林 至宝“长生瓶”,硬着口皮问道:“请恕在下多嘴,敢问五位与魔门的这几个人究竟有何仇恨?” 摩柯多指着假太上道:“你们或许还不知道,此人原是我波斯圣教的一名弟子,十五年前,他受了一个中 原人的蛊惑,盗走了本教的一门神功,带着两个本教弟子……”指着花堂主与无天道:“就是这两个人,逃到 中原来避祸。本教教皇对于此事,非常震怒,四处查找,终于查到他们逃到了中原,所以,才会派我五人前来 捉拿叛徒,刚巧又碰上了京城的武林大会,顺便也参加了。” 方剑明想了一想,问道:“哪个中原人可是无法?” 摩柯多点头道:“正是。” 假太上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冷笑,沉声道:“摩柯多,当真是教皇派你们来的吗?” 摩柯多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若不是教皇派我们来的,我们怎敢私自离开圣山?” 假太上用一种非常不满而又怀疑的口气道:“圣教中有那么多的武学秘笈,我只不过是拿走了一本‘蝙蝠 神功’,教皇何以会派你们五个护法不远万里的前来捉拿我们?这其中恐怕不仅仅是捉拿我们这么简单吧?” 摩柯多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可怕的神色,喝道:“到了现在,你还不知认错,看来你们是无可救药了。” 第494章 相较 假太上冷笑道:“我要是猜得不错的话,你们来中原,并不单单只有一项行动,你们真正的目的是前来寻找……” 摩柯多眼中闪过一道杀气,口里也不知念了什么,长袖一挥,一股古怪的力量卷出,假太上急忙挥掌一挡,“砰”的一声,两人的身躯都晃了一晃,假太上站立不住,后退了半步,脸色阴沉沉的道:“我修炼了‘蝙蝠神功’也不是你的对手,我猜的果然没有错,区区‘蝙蝠神功’又焉能惊动教皇?” 摩柯多冷声道:“你若再敢在此胡言乱言,今天本护法就要代教皇将你除掉。” 假太上心神一凛,“嘿嘿”冷笑了几下,没有继续说下去,想来是有些害怕。 摩柯多转过头来,笑道:“方少侠,你要我们今天放过他们不是不行,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方剑明道:“什么条件?” 摩柯多扫了一眼场上的人,道:“人多口杂,这里毕竟不是谈事之地。” 祝红瘦在旁冷冷的道:“你们不放也得放,还敢谈什么条件?” 摩柯多淡淡一笑,道:“我等自知不是你们的对手,但天下总要讲个道理,难道你们中原武林都是不讲道理的人?我看绝不会是这样的吧,至少方少侠不是这样的人。” 就算没有这顶高帽,方剑明也会囿于信义两字而答应对方,他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的条件绝不能让我做出违背良心,违背侠义之事,否则,在下就算背负不守信也不会为你们办事。” 摩柯多脸上一喜,笑道:“此事很好办,很好办。”说完,向其他四人使了一个眼色,五人身形一飘,让开了路。 殷木春见五人退出去,他一个人无法对付假太上等人,他带来的哪些人根本就只是壮壮声势而已,只得道:“今天就看在方少侠的面子上,暂时放过你们,他曰本太上必将会再次找上你们。”带着众手下退开。 假太上朝方剑明一抱拳,颇为感激的道:“方少侠,多谢了。”带着无天与花堂主如飞而去。余一平等三人向方剑明道谢了一声,随后也离开了。 几人刚走,殷木春看了一眼白依怡和白依人,道:“圣姑,圣女,见了本太上还不快上来行礼?” 白依怡小嘴一撅,道:“你是在跟我与依人妹妹说话吗?” 殷木春一呆,道:“难道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 白依人上前向他行了一礼,道:“依人拜见太上” 殷木春脸上大喜,却听白依人接道:“希望太上能成全我们,我和依怡姐要脱离魔门。” 假殷木春脸色一沉,道:“一入白莲圣教,终身便是白莲圣教的人,你们要脱离本教,那是万万不行。” “谁说不行?”三个人女子的声音同时道,原来是东方天骄、祝红瘦和纪芙蓉。 殷木春脸上显出愤怒之色,不满之色写在脸上。 龙碧芸道:“殷前辈,依怡姐和依人妹妹既然想脱离贵教,还望前辈卖碧芸一个面子,成全她们。” 殷木春见龙碧芸都为两女说话,不禁惊奇起来,想了一想,还是不想得罪她们,道:“好,人各有志,我就不强求你们。” 白依人脸上一喜,道:“多谢太上。”突然脸露为难之色,轻声道:“太上,关于我的父母,我……我想……” 殷木春一甩衣袖,哼了一声,道:“你既然不再是本教的人,本太上也不会将你的事告知,你想要问的话,自己去找圣母好了,她最清楚。”朝五个波斯人双手一拱,道:“五位,在下知道你们还有重要的事待办,就此分别。”五个波斯人向他行了一个礼,摩柯多道:“殷兄好走。” 殷木春也懒得朝场上多看一眼,带着一群手下扬长而去。 司马俟的耐性极好,看到此处,发出一声怪笑,道:“姓方的,说你愚蠢呢还是说你太善良了。” 方剑明不理他的讥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距离司马俟两丈之处,道:“司马俟,废话少说,你出掌吧。” 司马俟脸上闪过一道怨恨的杀气,眸子内闪动寒芒,双掌一起,猛然爆发无上的掌力。右掌一拍,一股白骨影子打出,左掌一翻,一股无上的死亡生气息如风般卷出。这两股掌力仅是一股就足以令人胆寒,何况是两股同时发出。 两股力量刚起的哪一刻,场上所有人都有一种死亡来临的感觉,有人禁不住后退,有人则是运起内力相抗,很多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震骇,龙碧芸等女则是一脸的担心,暗自运功,只要方剑明一旦不敌,她们就会飞身扑出,就算用自己性命也要救下方剑明。方剑明若接不下司马俟的这一掌,除了失败之外,只怕连命都要搭上去。 司马俟刚一出掌,方剑明便将十二成功力全数运起,长啸一声,双掌往前一推,奇异的事发生了,只见两个半圆形的金色光圈从他的掌心飞出,对上了白骨影子,在他的双脚所立之下,一股古怪的力量冲出,顿时将那股死亡的气息盖住了。 司马俟脸色大变,不知道对方又修炼了什么武功,赶紧将全身的功力运出。两人发出的力量相遇,地面为之一震,场外的人任他定力再高,也禁不住心头一跳。 紧接着,一股可怕的劲风吹来,人人都被迫退,冷汗涔涔。 “轰”的一声巨响,十数棵大树连根拔起,被一股巨大的风柱卷起,如刀剑般的风芒将大树斩为数十截,不断的落到地上,引起地面巨大的震动,众人心头都是狂跳不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场上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听司马俟的声音传来,冷声道:“方剑明,你果然是我司马俟视为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对手,今天就放过你们,下次再来找你分个高下。” 随着话声,一条人影如鹰鹫般掠起,伸手一抓,将呆在一旁的宇文坚抓起,两人如飞一般破空射出,刚去得二十多丈远近,迎面纵来一道人影。 司马俟感觉得出这人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但他没有将方剑明难住,心头正有火气,哪里还管得了许多,空余的一只手掌往前一推,喝道:“闪开,挡我者死!” 那人也是一肚子火气,见有人竟敢找他的麻烦,沉声道:“无知小辈!”长袖一卷。 两股无上的力道相碰,响起了一声巨响,司马俟只觉虎口一麻,有一种即将破裂的感觉,知道对方的内力虽然不如他,但修为远远在他之上,心头吃了一惊,长啸一声,带着宇文坚远去了。 来人的吃惊更在司马俟之上,他的长袖刚一卷出,就如碰到了一块钢板,任他如何发力都难以击穿这块无形的“钢板”,当他落下地来时,双脚了地面,那地面就好像是豆腐做的似的。 他双脚一拔,跳出地面并向场上一掠而到,惊奇的问道:“此人是谁?内功之强,只怕当世无人可以匹敌。” 来人是钟子丹,看他空手而回,想来是把令狐松追丢了。 钟佩兰走上来道:“此人是情人山庄的司马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身怪异武功。” 钟子丹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却听龙碧芸的声音有些焦急的传来道:“钟前辈,你快来看看。” 钟子丹纵身上前,只见一群人围着方剑明,满脸担心,见他来到,众人都散开,钟子丹上前,不敢去碰立在原地不动的方剑明,在对方脸上仔细的看了看,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样子,心头大奇。 他虽然没有目睹方剑明和司马俟比试的情形,但可以猜得出他定是与司马俟打斗后才出现这种状况。他曾经试过方剑明(美髯客)的武功,知道方剑明的内功独特,诡异之处,虽然不如司马俟,但奇异之处,绝对要在司马俟之上。司马俟都没有事,他怎么可能有事呢?钟子丹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怪事。 只见方剑明双眼微闭,呼吸均匀,脸上保持着一种温和之态。见他这个样子,场上的人都大奇。 钟子丹皱眉道:“此子呼吸正常,并没有受伤,何以一动不动?”琢磨了一会,也无法看透。 白依人猜道:“会不会是……” 龙碧芸妙目一转,脸上突然闪过一道可笑的表情,道:“依人妹妹,你说他是不是睡着了?” 白依人点点头,白依怡大怒,伸手去推方剑明,嗔道:“你怎么每次都是这样,害得……” 话还没有说完,方剑明被她一推倒下,龙碧芸非常自然的伸手一抱,将他抱住,探了探他的脉搏,心头大定,含笑道:“他果然是睡着了,大家不用担心。” 好像是回应龙碧芸的话,方剑明开始打着轻微的呼噜声。众人相顾愕然,只觉世上再也没有这般奇怪而又可笑的事了。 第495章 合计 一座古老的破庙,坐落在杭州城外的一处。没有庙祝,庙里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进来了。 下午时分,破庙外立着四个身配长剑的汉子,剑鞘上均挂着黄色的剑穗,如果你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一定可以看出这四个人是夏侯世家弟子。夏侯世家业已完全退出了江湖,但那黄色的剑穗却成了不变的标志。 破庙内,正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青年男子盘膝坐在地上运功调息,面上呈现一团青气。 就在此时,那打坐的青年男子收功立起,沉声道:“想不到姓方的小子武功进步得如此神速,看来他是另有奇遇。我想要击败他,只怕要等到我将体内的内功尽数化为己用。” 那女的走上来,关心的看了看他的脸色,道:“俟哥,你没有事,我就放心了。” 司马俟拉起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笑道:“真妹,你放心吧。当今世上,能打伤我的人,还没有出世。”这女的正是司马俟的未婚妻夏侯真真。 夏侯真真幽幽的道:“俟哥,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但是,我就是担心你。” 司马俟道:“担心我什么?” 夏侯真真叹了一声,忍不住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道:“到了现在,你还再想着报仇的事吗?” 司马俟冷然道:“当然。”见夏侯真真要说什么,转过头去,道:“宇文兄,你没有什么事吧?” 夏侯真真见他没打算听自己的劝告,只得在心中叹了一下。 宇文坚双手一抱,道:“有劳司马兄,今日要不是有司马兄,我就算不死,这一身武功只怕要被武林联盟的人废掉。” 司马俟道:“凭你我的交情,何必说这些。”顿了一顿,冷笑道:“其实,血手门和武林联盟并不可怕,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为了利益,彼此打杀,你犯不着为了血手门得罪武林联盟,要不是因为血手门,我母亲也不会死。” 宇文坚叹道:“我虽然不愿意加入血手门,但家父却是血手门的天罡之一。” 司马俟仰天一声大笑,道:“为了你父亲,你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可是令尊呢?他想过你没有?他走的时候可曾想过救你?” 宇文坚道:“他是想救我的,只是有心无力而已。” 司马俟冷笑道:“有心无力?恕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这是为了保保住自己的性命。在这个世上,为了自己的性命,不管是谁,只要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哪怕是至亲至爱,也舍得丢下不管……”见宇文坚要说什么,道:“宇文兄,咱们不说这个,我问你,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宇文坚想了一想,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白陀山庄的人死的死,降的降,现在的白陀山只剩下一些老迈之人,我想该是我回去看看的时候了。” 司马俟道:“你不想找令尊了?” 宇文坚道:“我虽然知道家父是疼爱我的,但他丢下我不管却让我看透了一切,我以后也不想与他为血手门卖命了。” 司马俟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宇文坚听了他的话,不禁有些惊奇,话里有话的道:“司马兄,想当初我们曾经也是有着一番雄心壮志的,想不到现在都是一事无成,难道上天就不肯眷顾我们吗?” 司马俟道:“不错,我们是有过一番壮志,但我与你不同。你至少还有父亲,我呢?我的家人都死光了,我的壮志是为了家母。母亲在世的时候,我想做出一番大事业来让她看看,但她一死,我便对这些都失去了兴趣,就算现在让我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我也提不起一丝兴趣。” 宇文坚与他相交甚久,知道他是一个对母亲极为孝顺的人,外人怎么看司马俟,他管不着,但对于他来说,司马俟却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好朋友,说他们是“臭味相投”也好,像他们这样的人,难道还在乎别人说他们的坏话? 宇文坚道:“令堂的不幸,小弟业已听说了,还望司马兄节哀顺便。” 司马俟道:“没事,我已经挺过来了。” 宇文坚道:“司马兄,你现在是今非昔比,只要你愿意去做,天下便没有你做不了的事,我预祝你打败方剑明,有朝一日为父母报仇。” 司马俟不置可否,反问道:“你现在就要回去吗?” 宇文坚点头道:“是的,当初我来中原的时候,满怀,但现在,我再也找不到那种,我留在中原也没有什么意思。” 司马俟想了一想,道:“好,我就送你一程吧。” 宇文坚大笑,道:“司马兄,我现在虽然是孤身一人,但我比任何时候更有力量,武林联盟想要我的命,大不了给了他们就是。” 司马俟冷笑道:“谅他们也不敢。” 宇文坚抱拳道:“司马兄,有空的时候就来白陀山找我,小弟定竭力相待,就此告辞。” 司马俟抱拳道:“宇文兄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宇文坚转身离开,走到门边时,突然转身过来,看了一眼夏侯真真,对司马俟道:“司马兄,你变了很多。夏侯姑娘是一个好姑娘,我希望你能善待她,不要让她伤心。” 他这话的意思,司马俟听得出来。原先的司马俟仗着自己生了一张英俊的脸蛋,曾经有不少相好,自从他与夏侯真真相交以来,倒不曾留下什么风流债。可见多情的人也同时是一个深情的人。 夏侯真真的俏脸上闪过一道羞色,道:“宇文大哥,你有空的时候就来夏侯世家玩。” 宇文坚点头,含笑道:“好的,再见,夏侯姑娘。”离开了破庙。 宇文坚走后,那守在庙外的四个汉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躬身道:“小姐,我们该启程了。” 夏侯真真朝司马俟看了看,轻轻的问道:“俟哥,我们回去吧。” 司马俟站着不动,突然道:“真妹,你们先回去。” 夏侯真真脸色一变,道:“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救了宇文大哥,我们就回去,难道你真要找武林联盟的麻烦?” 司马俟冷笑道:“我说过,武林联盟根本不算什么,我的头号大敌是方剑明,为了打倒他,我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夏侯真真禁不住生气,道:“俟哥,方少侠是一个好人,你为什么一定要致他于死地呢?” 司马俟“哈哈”一声大笑,道:“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正因为方剑明实在太好了,才显得我司马俟是那么的坏。” 夏侯真真呆了一呆,道:“俟哥,你既然知道自己做了一些对不起人家的事,为何不就放下心中的这段仇恨呢?” 司马俟眼中闪过一道吓人的光芒,道:“连你都说我是一个坏人,看来我是真的坏,跟一个坏人在一起,会要了你的命。” 夏侯真真脸色一正,沉声道:“俟哥,我不管你是不是坏人,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俟哥,哪怕你与整个武林为敌,我也不会怪你。” 司马俟脸上露出温柔之色,道:“真妹,我司马俟能有你这么一个知己,此生足矣。你放心吧,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不会任意而为的,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不会去找方剑明。” 只听四个汉子中的一个道:“姑爷,依小的看来,你要报仇的话,最好的对象是吴世明,毕竟他才是你最大的仇人。” 司马俟眼神一厉,道:“这些道理你们无法明白,吴世明不足为惧,我要杀他,非常容易。再说了,吴世明与华天云一直在一起,我要杀他,要经过华天云这一关。华天云能当上武林盟主,武功绝不会在我之下,假如他们两人联手,以我现在的武功,暂时还不是他们的对手。因此,我须要找一个地方修炼。” 夏侯真真道:“我们夏侯世家有的是地方。” 司马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道:“真妹,难道你还不了解我?” 夏侯真真苦笑道:“俟哥,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多留在哪里。” 司马俟道:“你既然知道,就应该体谅我。给我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我就会去看望你。” 夏侯真真只得在心中叹了一声,依依不舍的带着四个汉子走了。 司马俟在破庙中立了一会,突然沉声道:“姓段的,你既然来了,还不现身?” 一声大笑传飘来,两道人影跃进破庙,左首之人是一个身穿绿袍的老者,右首之人却是魔门的圣母。 绿袍老者笑道:“司马老弟的武功果然是惊人之至,段某甘拜下风。” 司马俟冷冷的看了一眼圣母,道:“段淳风,你这算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信不过我的能力?” 段淳风忙道:“哪里,哪里,司马老弟多心了,方姑娘不会插手此事。” 司马俟冷笑道:“不插手最好,须知那件东西一旦得手,得到的人越多,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威胁。” 圣母听后,微微“哼”了一声。司马俟并不为意,道:“段淳风,你还没有查出来吗?” 段淳风道:“司马老弟,你何必如此心急?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把那件东西的藏身之处查个清楚。” 司马俟冷笑道:“依照我说,我们现在就找上雷锋塔,杀了宝珠哪个老秃驴,就不相信找不到那件东西。” 段淳风笑道:“司马老弟,这个办法好是好,但一来宝珠武功高强,二来那件东西万一被他藏得很隐蔽,只怕将雷锋塔掀倒了,也未必找得到,还是让我派人查上三天,三天之后,还是在这里,你我前来相会,一起去找宝珠,定要让他交出那件东西。” 司马俟道:“好,我就等你三天。”纵身掠起,飞出了破庙。 第496章 收获 司马俟一走,圣母冷冷的道:“段淳风,你究竟是什么人?” 段淳风笑道:“天下之大,姓段的能有几家?” 圣母诧道:“莫非你是大理段家的人?” 段淳风道:“我非但是大理段家的人,还与你同在一个榜上。” 圣母冷笑道:“你也是神秘客上的人?”略一琢磨,接道:“你就是春秋上人?” 段淳风淡淡一笑,道:“不错。” 圣母冷然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段淳风道:“因为我们都是同样的一种人。” 圣母“哼”了一声,道:“你是你,我是我。你的武功也高明不到那里去,犯得着与姓方的小子为敌?” 段淳风大笑,道:“你错了,姓方的小子也是我的敌人,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 圣母冷笑道:“你救了我,我不会领你的情。” 段淳风道:“这个我很清楚,只要你还再仇恨方小子,我就算救对了。” 圣母咬牙道:“我当然仇恨姓方的小子,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只可恨他的武功一天比一天高,我要杀他,难如登天。” 段淳风笑道:“对付一个人并不是全靠武力,还要靠头脑。姓方的小子武功进步之快,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短短数月,他的武功只怕已经进入了无上境界。不过,用不着我们去对付他,让司马俟去对付他好了。” 圣母道:“司马俟愿意帮你对付他?” 段淳风“嘿嘿”一笑,道:“不是他帮我,他本来就想对付姓方的小子。” 圣母念头一转,问道:“刚才听你们说什么宝珠和尚,他是什么人?你好象对他有些忌惮。” 段淳风阴笑道:“宝珠和尚乃雷锋塔的住持,武学修为高深莫测。” 圣母一听是雷锋塔的和尚,不屑的道:“区区一个和尚,武功再高也有限得很,你若不愿意出手,就让我代你出手。” 段淳风淡淡一笑,道:“方姑娘,你自问武功比起我来,谁高谁低?” 圣母冷声道:“就算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若要打败我,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段淳风道:“去年,我曾与宝珠老和尚交过手,你猜结果如何?” 圣母道:“你没有胜。” 段淳风道:“我是没有胜,但你恐怕想不到的是,他根本就没有动手,让我打了他一掌。你猜我这一掌打在他什么地方?我打在他的天灵盖上,嘿嘿,当今世上,除了他之外,只怕已经没有人能在我一掌之下不死。” 圣母听了,心中生起一股寒气。人的天灵盖是人身最大死所在,试想段淳风这等高手,一掌打在人的天灵盖上,就算此人修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只怕也难以活命,这个宝珠和尚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这么大的修为? 圣母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这个人就是文天赐。文天赐若还活在世上的话,修为之高,当不在这个宝珠之下。想起文天赐,对方剑明的怨恨就越深,身躯颤斗起来。 段淳风见她陡然莫名的激动,心中暗奇。 “你是不是也为这宝珠和尚的修为震惊?” “由不得我不震惊。” “我自忖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才会让司马俟帮忙。” “他肯听你的?” “哈哈,是人都有贪婪之心,雷锋塔内有一件东西,只要我们得手,他将会得到一份。” “什么东西?”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其实,圣母也不是非要知道这件东西是什么不可,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倒显得有些轻松起来。 “你要司马俟帮忙,难道你以为他能对付宝珠和尚?” “现在的司马俟已经不是当初的司马俟,我看得出来,他的武功极为邪门,利用他来对付宝珠和尚最好不过,到时候两人必定两败俱伤,我则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圣母心头一震,暗道:“我本以为自己的心机已经够深沉了,在他面前,我的心机似乎太幼稚了。”对段淳风顿时起了防备之心。 段淳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嘿嘿一笑,道:“方姑娘,你对我有戒备之心是对的,因为我这个人本来就是这样,但你也要清楚的看到,现在你除了与我合作之外,你别无选择。” 圣母冷笑道:“就我们两人,还能干出何等大事?” 段淳风沉声道:“实话告诉你,我这次把段家的六大高手都带来了,加上有扶桑人的协助,我这次一定要把那件东西拿到手不可。” 圣母奇道:“你还认识扶桑人?” 段淳风笑道:“很奇怪吗?我曾经在扶桑居住二十多年,认识很多人,与他们的关系极好。” 圣母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段淳风眼珠一转,道:“别问这么多了,到时候我会带你去见他们的,他们都是一些好客之人。” 两天,方剑明整整睡了两天。当他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卧室里,这间卧室对于他来说,实在太熟悉了,因为他曾在这个卧室里住过一段时间。这是他初次到雷府时,雷鸣特地为他安排的地方,想不到雷家会一直都给他留着。 阳光从打开的窗户射进来,是一个晴天。他翻身坐起,试着运功,发现自己的内力竟有了一些增进。 这两天来,他在梦中修炼了多时,有长生童子的相助,他业已把金丹的力量全部化为己用。若没有长生童子的帮助,要想到达这样的地步,至少得须要两个月以上。 不过,对于金蚕花,他还是没有充分的认识,只知道它已经和脚底的“醒神经”结为一体。最令他惊喜的则是“大睡神功”竟有了不小的进展,似乎已经进入了第三层的成熟阶段,只要他再这样努力下去,过不了多时,他应该可以突破第三层进入第四层。 听木头叔叔说过,只要自己进入了第四层,就可以把“大睡神功”运转自如,还可以用它来对敌。但是,木头叔叔也提醒过他,一旦进入第四层,虽然是一个全新的境界,但想要修炼到第五层,却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不休师父当年从第四层进入第五层,可是足足花了二十多年的岁月。 话又说回来,他只要能进入“大睡神功”的第四层已经感到很高兴了,须知不休师父那样的人进入了第七层,也是花了好几百年的时间,比起不休师父来,他幸运得足以让不休嫉妒得要死。 他解开内衣看了看,发现“天河宝录”还是附在身上,没有太大的变化,苦笑了一下,起来穿好衣服,正要到梳洗室,门打开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道:“主人,你终于醒来了。” 方剑明见是黑袍,笑问道:“我睡了几天?”他对于自己这个毛病已经是彻底习惯了。 “主人睡了两天。” “还好,没有多睡,没有出什么事吧?” 黑袍道:“没有什么事,只是几个少奶奶很为你的身体担心。” 方剑明一怔,继而脸色通红,道:“黑袍,这种事不要乱说。” 黑袍一本正经的道:“黑袍看得出来,她们几个对主人很关心,尤其是龙小姐。” 方剑明在原地站了一会,并没有说话,突然叹了一声,道:“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些了,我肚子有些锇,你帮我去拿些吃得来。” 黑袍道了一声“是”,转身就走,方剑明想起什么,叫住他,问道:“你知道那五个脸上带着青铜面具的人的后来吗?他们好了没有?” 黑袍道:“主人要见他们?可惜他们已经走了。” 方剑明一惊,道:“你说他们走了?全都走了?” 黑袍道:“是的,全都走了,其中一个姓陈的与一个姓黄的曾来这里看望主人,好象有许多的话要跟主人说。临走前,说要去见他们的妻子,并说日后会来找主人道谢。” 不知怎么回事,方剑明总觉得心中有些不踏实,他与陈、黄两人虽然相交的时日很短,却从小就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大哥哥。他们好不容易脱离了无法的控制,现在又不知所踪,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挥了挥手,让黑袍下去。听说方剑明醒来了,最先来看他的是龙碧芸,随后,白依怡、白依人、祝红瘦、东方天骄、纪芙蓉也都来了,几女问长问短,搞得方剑明吃个饭花了半个时辰。 之后,又有人来探望他,却是西门先生、笑老头和醉道人等人,跟三人一起来的,还有孟三思和风尘四侠。风尘四侠带来了钟子丹的问候。 方剑明问起他们是怎么处置俘虏的事,龙碧芸说大都放了,有少部分被废了武功,当方剑明问到雷洪的时候,龙碧芸没有立即回答,其他人也没有吭声。 方剑明心头一跳,道:“我舅爷爷是不是要杀他?” 众人一怔,白依怡奇道:“谁是你舅爷爷?” 方剑明道:“我舅爷爷就是雷老爷子。” 白依怡笑道:“你可真会乱认亲戚,雷老爷子几时成了你的舅爷爷?你不是睡多了睡出了问题吧?” 第497章 认亲与希罕事 方剑明正色道:“我没有乱认,雷老爷子确实是我的舅爷爷,我奶奶便是雷老爷子的亲姐姐。” 龙碧芸与东方天骄对方剑明的身世多少有些了解,但远没有他清楚,她们虽然怀疑,但也不敢确定。 醉道人一脸的惊讶,道:“慢点,慢点,你说你奶奶是雷猛的亲姐姐?” 方剑明道:“是的。” 醉道人瞪大了眼睛,道:“雷猛的姐姐不是嫁给了文和尚文若望了吗?难道你是美和尚的孙子?” 方剑明道:“正是。” 醉道人喜道:“想不到这个傻小子竟会是故人之后,难怪我们与你特别有缘,这么说,你都把你的身世查清楚了?” 方剑明道:“明儿查得差不多了。” 醉道人笑道:“美和尚有你这么一个孙子,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 方剑明站起来,道:“醉老,你是天榜上的高手,说话有份量,请你老带我去见我舅爷爷。” 不等醉道人开口,笑老头嘻嘻笑道:“方小子,你的善心又大发了。这次只怕你的善心管不了用,雷猛对雷洪的所作所为,实在太震怒了,你去了也未必有用啊。” 西门先生道:“有你这么劝人的吗?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还是希望方小子能救下雷洪。” 醉道人眼睛一瞪,道:“你们要是还在这里罗里罗嗦的,雷洪有几个脑袋也早就搬家了。” 于是,一群人离开了此地。他们脚程飞快,不久便来到了一座大堂外,却被雷家的家将拦住了,雷猛的二儿子雷天南上来,道:“原来方少侠已经醒来了,各位且请到大厅用茶,等处理了雷家的叛徒,在下会禀告家父和大哥的。” 方剑明不知道他排行第几,上前一拜,道:“叔叔请受明儿一拜。” 雷天南大吃一惊,急忙闪开,变色道:“方少侠,你这是……”却听堂内传来怒喝之声。 方剑明生怕迟者生变,道:“叔叔,请恕明儿无礼。”施展“九天玄女步”,身形一晃,雷天西眼前一花,哪里阻拦得住,竟被方剑明从旁掠了过去。 方剑明跃入大堂后,还没有落地,只觉三股强大的劲力朝他打来,双掌一翻,一股真气散开,将三股劲力化为无形,双脚一着地,眼光一扫,见出手的人竟是三个老头。 大堂前方,正中坐着雷天东,左首坐着雷猛,右首则是那三个老头,雷洪站在场上,正有两个家将押着他的身子,似乎要让他下跪,见有人突然闯进来,两个家将都怔住了,不知该怎么办好。 雷猛见是方剑明,眉头一皱,道:“方少侠,你这是何意?” 方剑明朝他一拜,道:“舅爷爷在上,请受明儿一拜。前几天因为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欺瞒了舅爷爷,请舅爷爷责罚。” 几人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雷猛,好半天,他们才回过神来,脸上都充满了疑惑。 雷猛才飞身而出,上来将跪在地上的方剑明拉起,道:“你说什么?你说我是你的舅爷爷?” 方剑明道:“不错,你老正是我的舅爷爷。舅爷爷记性还好的话,应该还记得你老还有一个亲姐姐。” 雷猛呆了一呆,脸上突然显得万分激动,颤声道:“难道……难道你就是我姐姐的孙子?” 方剑明点点头,有些悲伤的道:“明儿也是前不久才查出自己的身世,不然,我早就来看望你老人家了。” 这个事对雷猛的触动实在太了,几十年前,他一直在打听姐姐的下落,却始终不闻她的音讯,这些年虽然没有寻找了,但根本没有忘记“雷嫣。” 雷猛搓着手,来回走动着,口中道:“想不到,想不到,你竟是姐姐的后人,记得姐姐嫁给姐夫的时候,他们也快老了,天东也长大了,一晃之间,数十年过去,我都一大把年纪……”突然摇头道:“奇怪,你不是姓方吗?我姐夫是天榜高手,名叫文若望,你就算不跟我姐夫姓,也应该跟我姐姐姓。你怎么会姓方?你是不是搞错了?” 方剑明道:“明儿是跟家母姓。” 雷猛惊疑不定,追问道:“你当真是我姐姐的孙子?她还活在世上吗?” 方剑明神色黯然,道:“爷爷和奶奶都已经作古了。” 雷猛的身子定住了,脸上露出伤心之色,过了一会,问道:“那你的父母呢,他们在什么地方?” 方剑明的神色更加难过,道:“他们也已经仙逝了。” 雷猛呆了一呆,想了一下,叹道:“孩子,想不到你竟会是我姐姐的后人,这些年来你受苦了,你先到大厅等舅爷爷,待我们处置了叛徒,我就和你大叔叔去看你。” 方剑明突然朝他跪下,道:“舅爷爷,明儿闯入这里,就是为了想求你老人家开恩,不要为难……”却不知该怎么称呼雷洪,算起来,雷洪与他也有些关系,只是这关系有些难算罢了。 雷猛怔住了,目光落在方剑明脸上好一会。他似乎从方剑明身上看到了姐姐当年的风范。姐姐岂不就是这样的一个经常为别人着想的人吗?越发相信方剑明的话。 “孩子,你还小,这种事情你不懂。我知道你心底善良,但你还是先下去吧,这事你不要管。” 方剑明跪着不起来,道:“舅爷爷,他是犯了错,但他毕竟还是雷家的人,难道你们当真要杀他吗?我是不懂这些事情,但明儿却知道人难免会犯错,若不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又焉能知道他还有没有救?明儿请求舅爷爷对他从轻发落。” 雷洪先前被雷猛等人喝斥,要他跪下接受执法堂的处罚,他都没有半分动摇之心,现在听方剑明竟为他这般请求,心中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大声叫道:“孩子,你不要向他请求,他们要杀便杀,我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雷家的人!” 雷洪称方剑明为“孩子”是有道理的,想当初,雷猛之父打下的基业,雷嫣也立过不少功劳,加上她聪明,制作火器手段远远超过同侪,她的父亲很想把家主的位置传给她,但因为她是女儿身,生性太过善良,当时又在追求美和尚,为情所困,才让雷猛后来当上了家主。 雷嫣还在雷家的时候,与其他人的关系极好,雷洪等人也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的年纪比美和尚小一两岁,而她的弟弟和雷洪等人则要比她小了十多岁),因此,听说方剑明是雷嫣的孙子后,尽管方剑曾帮助雷猛与他作对,但他并没有怨恨之心。 雷猛拉不起方剑明,愤怒的看了一眼雷洪,道:“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 雷洪冷笑道:“你所杀的人还算少吗?也不差我一个。当初要是大姐当上了家主的位置,我今日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这都是你逼的。” 雷猛喝道:“你敢说你没有除我之心?” 雷洪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说这些也都晚了,你要杀就赶快杀吧。” 两人在堂上大吵,却把雷府的家主雷天东和那三个执法堂的长老晾在一边,一来说明雷猛确实有些专权,二来说明雷洪对雷猛的不满之心早已有之。 雷猛说得口干舌燥,也没有多少心思再与雷洪打舌战,沉思了一下,对方剑明温和的道:“孩子,你先起来。” 方剑明道:“舅爷爷可是答应了明儿?” 雷猛叹道:“舅爷爷答应你不杀他,但是舅爷爷也不会轻绕他。” 方剑明见他做出这些让步,知道已经是极限了,这才站起来。 雷猛喝道:“将他给我拉下去。” 两个家将押着雷洪走了, 雷洪一路走一路怒吼道:“雷猛,你有胆子就杀了我,想当初,我父亲为你父亲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看看如今,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声音渐远。 这时,雷天东和三个老头走了上来,雷猛指着雷天东道:“这位就是你的大叔叔。” 方剑明上前拜见,那三个老头却是雷家执法堂的三个硕果仅存的长老。雷洪与雷猛是一辈的,要审他,并不是雷天东一个人可以胜任的。至于其他的人,则交由素有“活阎王”的雷风带人审理。方剑明既然救下了雷洪,也不怕雷风会将雷洪的子孙们杀掉。 当晚,雷府摆起了酒席,一来是招待各方群雄,二来是庆祝方剑明认亲。场上非常热闹,连那五个波斯人也来了,处于场面的考虑,摩柯多并没有对方剑明说出他的条件,他若在这个时候跟方剑明谈这个,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在这两天,武林联盟陆续有人离开杭州,前往祁连山的方向,要去与华天云等人会合。令狐松等人是逃走了,但就那么几个人,翻不起什么大浪。现在只要收拾了鬼神聂皇杰,武林就可以太平了。 杭州没有了血手门,难道就真的平静了吗?不,这绝不是。 就在酒席过半的时候,雷府的家将前来禀报,带来了一个令全场为之震惊的消息:扶桑的柳生一剑半个时辰前在城外一剑杀了五个找他挑战的成名剑客,现在已经入城,住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中。 传言他从明天开始,将会在杭州设立擂台。十天之内,若没有人敢来找他比剑,或者没人在剑术上击败他,就说明整个江南无人是他的对手,届时,他将会杀入内地,进而横扫整个中原。 一场欢宴顿时没了多少气氛,只得草草收场。宴罢,雷猛把方剑明叫到他的书房里,两人长谈了一个多时辰,雷猛才让方剑明去睡。 方剑明回房后又怎么睡得着呢,他躺在床上,想起了很多事。他从雷猛口中知道了雷柔和钟涛的去向。原来,他们两个跟着雷猛的四儿子雷天北随同朱祈嫣去打倭寇去了。听说,帮朝廷打倭寇还有不少武林中人,内中不乏高手。 他东想想,西想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便听说柳生一剑已经在城内设了擂台,很多人一大早就已经前去观看,白依怡等人也去了。 按理来说,这等好事几女会想到他,但不知处于什么原因,她们并没有来通知他。龙碧芸并没有去,她正在与钟子丹等人开会。 他一个人闲得无聊,便带着黑袍和孟三思出去了。孟三思还是把他叫做主人,他没有办法,只得任他叫。 三人出了雷府,先到一家酒楼上喝酒,顺便打听一些消息。由于两大势力的人相继离开杭州,杭州又开始恢复了原先的热闹,酒楼上几乎是座无虚席。 大家谈论最多的是扶桑人柳生一剑摆擂的事,很多人处于一颗民族之心,盼望有人能出来打败这个狂妄的扶桑人,扬我国威。可以说,两大势力在杭州对抗的风波已完全被柳生一剑的到来而掩盖。 孟三思听了,愤愤的道:“这个柳生一剑当真是狂妄得很,我要是学剑的,非得去和他比试不可。” 方剑明道:“孟老哥,这柳生一剑能击败那么多剑客,技艺绝非等闲。想要在剑术上击败他,只怕有很大的困难,不知道剑神冷暮云何时能到杭州?” 孟三思道:“主人,你见过剑神吗?” 方剑明笑道:“当然见过,我还和他有三剑之约呢。” 孟三思眼神一亮,道:“我不敢说主人的剑术天下无敌,但要说到武功,当今世上,只怕没有人能打败主人。” 方剑明赧然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以前败在不少人手中。人不怕失败,就怕失败之后就此一败涂地,我算是幸运的了。” 正在说着,一个人向他们这里走来,方剑明抬头看去,忍不住笑了一笑。 来人是“三手鼠”张三,方剑明易容成美髯客的事,许多人都知道了,像张三这么消息灵通的人,不会不知道。 方剑明做出拈须状,问道:“张三,认得我吗?” 张三向他一拱手,语气有些巴结的道:“方少侠的易容术堪称天下第一,小的佩服之至。” 方剑明见他不敢落座,笑道:“别跟我客气,你坐吧。” 随后叫来伙计,添了杯筷和酒菜。 孟三思道:“张三,血手门已经被赶走了,你还留在杭州干什么?难道是想打柳生一剑的主意?” 张三道:“孟前辈说笑了,小的可不敢打柳生一剑的主意,他那把魔剑只要轻轻一划,我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要在瞬间喀嚓一声落地。”嘿嘿一笑,道:“楼上的这些人大多是肉眼凡胎,居然不认识方少侠,可笑。” 方剑明道:“张三,我每次一看到你,你都会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不知这次你带来的是什么?” 张三道:“方少侠果然厉害,你如此款待于我,我张三便知恩图报,告诉你一件非常希罕的事。” 孟三思瞪眼道:“还有什么消息要比柳生一剑摆擂的事更加希罕?” 张三神秘的一笑,道:“请问孟前辈,你老的力气有多大?” 三人一怔,孟三思“嘿嘿”笑道:“说大也不大,若运用内功的话,当可以举起数千斤的巨石。” 张三道:“你老可曾游览过杭州南屏山?” 孟三思道:“去过。” 张三道:“慧日峰下有一座净慈寺,孟前辈当不会陌生。” 孟三思笑道:“我当然不会陌生,它就在西湖附近,宋代高僧如净禅师曾两度在该寺任主持,只可惜这些年来,连遇火灾,游人渐少。” 张三道:“该寺有一样庞然大物,巨重无比,孟前辈能举得起来吗?” 孟三思骂道:“好你个混小子,竟拿我开玩笑。那寺中有一口巨钟,高有一丈有余,重达两万多斤,别说是我,天下间只怕没人举得起来。” 方剑明笑道:“孟老哥,这也未必。我曾经遇到一个前辈高人,功力深厚,能将一只重数万斤的怪物举起来拍打,还显得很轻松。” 孟三思呆了一呆,道:“主人所见的这个人要不是神仙,就是隐居深山多年的老怪物。”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孟老哥说对了。” 张三喝了一口酒,道:“本来这口巨钟是放在净慈寺中的,但就在一夜之间,有人将它移到了雷锋塔前,你说这希不希罕?” 第498章 大闹雷峰塔 三人听了,孟三思倒吸一口冷气,方剑明与黑袍则是大吃一惊。净慈寺距离雷峰塔也有一段距离,这人竟能将一个重达两万多斤的巨钟移到雷峰塔前,若不是霸王在世,就是有深厚无比的内力。黑袍自忖自己都没有这个本事。 “张三,你知道是谁干的吗?”孟三思问道。 张三摇头道:“小的尽管消息灵通,但这人做的很秘密,小的也不知是谁,从天亮到现在,那雷峰塔前围聚着许多看热闹的人,都是些当地的老百姓,还说是出现了妖怪。” 孟三思冷笑一声,道:“不是出了妖怪,我料得不错的话,定是有人要找雷峰塔的麻烦。对了,这个雷峰塔的主持是谁?会武功吗?” 张三道:“听说主持是一个叫宝珠的老和尚,在杭州住了好多年,只知道他是一个得道的高僧,却没有人说过他懂武功。” 方剑明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去年,他在雷家作客的时候,曾与段彦宗相约在雷峰塔比武。当日上山的时候,半路上遇到一个老僧和一个小沙弥。那老僧曾断言他有大难,事后他就被绿袍老怪段淳风暗算,险些把命丢在山中。他曾求见过雷峰塔的住持,知客僧却说住持下山去了。难道那个老僧就是宝珠?难道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想了一会,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张三却已经离开了。他喝了一口酒,结了酒菜钱,带着两人下楼而去。他本想去看看柳生一剑摆擂的情况,但不知怎么回事,心中总惦记着雷峰塔前发生的怪事,好象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他要去看,正没头没脑乱走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一条非常熟悉的身影,脸色微微一沉,暗道:“好啊,段淳风,原来你还在杭州,我倒要看看你又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传音入密对两人道:“黑袍,孟老哥,跟上前面的哪个绿袍人。”三人混在人群中,悄悄的追了上去。 方剑明所看的绿袍人正是段淳风,方剑明跟了一会,才确定只有他一人,却不见圣母。 只见段淳风东转西逛的,很快离开了大街,朝西湖的方向走去。 方剑明心头暗惊,想道:“他去西湖做什么?难道那口巨钟是他移来的?不可能啊,他若举得起来,我还可以相信,但要将巨钟移到雷峰塔前,他却未必有这个能耐。” 他虽然不相信巨钟是段淳风移动的,但看对方形迹可疑,此事有可能和他有关系,更不会放过。很快,段淳风就来到西湖附近。 此时,西湖游人如织,三人借人群躲藏,加上段淳风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会有人跟踪他,当他来到雷峰塔前的时候,只见塔前的广场上围着无数的人,向人群中指指点点的,啧啧称奇。 段淳风身形一闪,挤进了人群中,站在人群内向场中观看。 三人也挤进人群中去,朝场内看去,虽然早已知道巨钟被移到了这里,但见了眼前景象,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只见场上倒扣着一口巨大无比的古钟,人站在巨钟前,也显得自己很渺小。巨钟左首,站着六个和尚,其中一个老僧,宝相庄严,胸前挂着一串佛珠,正是方剑明所见过的哪个老僧。 老僧身后的五个和尚,有一个是小沙弥,其他四人却是中年和尚。那四个中年壮则壮矣,但没有练过武功,手上拿着绳子和棍子,想来是要搬走这口巨钟。 当他们上去将巨钟绑好后,一起使力,无奈的是,任凭他们怎么努力,也没有将巨钟移动半分,累得满头大汗,那绳子眼看也要被崩断了。 那老僧正是宝珠和尚,他眼见四人搬不动巨钟,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道:“罪过,罪过。”眼光一扫,道:“阿弥陀佛,是哪位施主和我老衲开这等天大的玩笑,还请出来相见。”人群中传出一阵惊讶之声,却没人出来。 宝珠和尚虽然有武功在身,但他不便使出。这个移来巨钟的人用意很明显,是一种恐吓,也是一种挑战。他在这里修行多年,为人好善,从来没有得罪过人,怎么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呢?他的小徒弟,那个小沙弥在旁跃跃欲试,他早看在眼中,不过,他没有准许徒弟去动巨钟一下。他的这个徒弟武功虽好,或许能举起巨钟,但要说到移动,也是难上加难。除非他自己动手,不然这口巨钟是移动不走的。 无奈之下,宝珠只得叹道:“阿弥陀佛,在场的各位施主,其中不乏力大之人,谁要是能将这口巨钟移走,老衲必有重谢。” 这听起来好象是一个笑话,别说是一口两万多斤的巨钟,就是数百斤重的大钟,也未必有人能搬走。但是,世上偏偏有不信邪的人,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走出来,道:“老禅师,你别慌,让我来试试。”卷起袖子,走到巨钟前,看了看,却不知道该从那里下手为好,心一横,干脆有双手去抱巨钟,霹雳般的喝道:“起!” 谁知那巨钟就如生了根一般,别说起来,就是动也不曾动一下,大汉涨红了脸膛也不管用,暴怒之下,使出蛮力去推巨钟,却又哪里推得动半分? 很多人见他这等大汉都拿这口巨钟无法,越发认定这口巨钟是妖怪移过来的。 突听人群中有人暴喝道:“你下来,让俺来试试。” 只见一个高大的中年莽汉走出人群,手中提着一对硕大的铜锤,单个的重量就不在一百斤之下,那大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正要走进人群,却听中年莽汉喝道:“你先别走,给俺拿着铜锤。” 说着,不由分说的便将两个铜锤交给了大汉,那大汉猛然拿着一对铜锤,险些摔了一跤,好在他还有些力气,立刻把铜锤拿着手中,心头却对中年莽汉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愿为他拿着铜锤。 这中年莽汉却是方剑明所见过的人,正是京城武林大会上和钟涛交过手的那位仁兄。只见他走到巨钟前,伸手推了推巨钟,没有推动,使出浑身力气,也才推动了一点,却已经博得很多人的叫好声。 中年莽汉心头有些得意,双手一抱巨钟,运起全身功力加上自己的一身巨大力量往上一起,那巨钟似乎升高了一点,但定睛看去时,巨钟仍然放在地上。 中年莽汉怒道:“俺就不相信搬不动你。”将所有的力量猛然爆发,只见那口巨钟果然被他抱了起来,可惜的是刚离开地面一尺,就“轰”的一声砸向地面,响起一声震动。 宝珠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摇了摇头。中年莽汉喘了几口粗气,道:“这口巨钟实在太重了,俺也拿它没有办法,大师还是多请些人手将它弄走吧。” 话声刚落,只听有人笑道:“让在下试试看。” 随着话声,方剑明从人群中走出来。见方剑明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段淳风吃了一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方剑明朝段淳风所处的方向看去,段淳风冷冷一笑,却不离去。 就在这时,只见六个形迹可疑的人向段淳风靠拢过来,同一时间,黑袍与孟三思走出了人群,冷冷的盯着段淳风。段淳风冷笑了一声,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宝珠看了一眼方剑明,心头暗奇,想道:“此子天生宝相,我好象在哪里见过。”转念一想,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少年他是见过的。 那中年莽汉曾在京城武林大会上见过方剑明,见他出来,大喜,抱拳道:“原来是方少侠,幸会,幸会。” 方剑明抱拳回礼,道:“幸会,请问尊驾贵姓大名?” 中年莽汉道:“俺叫牛保山,来杭州是找钟涛老弟的。” 方剑明“哦”了一声。看来,这个牛保山与钟涛是不打不相识。 宝珠走上来,双手合十,道:“小施主若能将这口巨钟移回原位,老衲必有重谢。” 方剑明向他行了一礼,道:“老禅师毋须重谢,能为老禅师效劳,在下非常荣幸。” 走到巨钟前,打量了几眼巨钟,深吸一口气,双手一抱,暗运内力,轻声喝道:“起!” 巨钟应声而起,众人瞧得目瞪口呆,几疑是见到神仙。方剑明虽然抱起了巨钟,却只觉手上就如挂着一座小山一般,只要他稍一松懈,巨钟就有可能失手落下。 适应了一下巨钟的重量,他缓缓运起天蝉真气,猛然将巨钟一抛,双手一接,竟将巨钟牢牢的接在手中。 众人见那口巨钟往上升了八尺接着又落下,砸向底下的少年,身上都吓出了一股冷汗,待见他准确无误的接住后,人群中爆发一阵狂热的掌声。这种场面,他们一生中只怕也只有这一次见到。 人群自动闪开一条道来,宝珠在小沙弥耳边低语几句,小沙弥走上来,在前面给方剑明带路,后面则跟着孟三思和黑袍、贾保山,最后则是一大群围观的人。段淳风站在人群内,冷冷的笑一下,并没有移动脚步。 见有人能举着巨钟走路,引来了无数的人围观,到处都是惊奇之声,人们瞪大了双眼。于是,人群形成了一条长龙,尾随方剑明向净慈寺走去。 到了净慈寺前,方剑明已完全适应了巨钟的力量,一脚刚踏进山门,却听雷峰塔前传来一声洪亮的佛号,心神一沉,脸色大变,暗道:“不好,一定是段淳风要与宝珠大师为难。” 他虽然不知道段淳风为什么要找宝珠的麻烦,但他可不能让段淳风得逞,内力全数运起,双臂一振,顿时将巨钟远远的抛出去,落在了数丈外,不偏不倚的砸在寺中一块巨石上。巨石吃力,霎时碎裂。 他顾不了这许多,双脚一点地,腾空跃起,从慌乱的人群头顶掠过,朝雷峰塔急射而去。黑袍、孟三思以及牛保山三人跟着也向雷峰塔的方向跃去。佛号响起的哪一刻,小沙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转身如飞而去。 雷峰塔前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人群乱作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当方剑明赶到塔前的时候,围观的人群跑得一干二净。 广场上,宝珠正与一个青年双掌相对,两人周身布满了护体内气,头上冒出不同颜色的真气,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个和尚,像是被人点了道。方剑明定睛一看,见这个青年居然是司马俟。 那小沙弥被四个扶桑浪人围攻,脱身不得。这四个扶桑浪人的剑法非但狠毒,而且出手极快,但那小沙弥武功却高得出奇,虽然闯不过四人的剑势,但四人想要伤他,也是万难办到。 孟三思和牛保山大怒,跃上去相助小沙弥,牛保山一边挥舞着大铜锤,一边骂道:“你们这些扶桑小贼,竟敢在此地横行,俺要好好的教训你们,让你们知道俺的厉害。” 方剑明眼光一扫,看出宝珠老僧的武功高深莫测,司马俟伤不到他,身躯一长,飘身掠进了塔内,黑袍紧跟着飞身进去。 塔内有一处是藏经阁,原本一排排整齐的摆放着经卷,可是现在,却被段淳风与六个汉子将里面弄得一团糟,看情形,他们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见两人跃进来,段淳风冷笑道:“方剑明,老夫奉劝你少管闲事。” 方剑明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闯进来捣乱,这事在下是管定了,你……” 段淳风不等他说完,屈指连弹,大理段家的“逍遥神剑”猛然发出,十数股剑气朝两人射去。 两人发出劈空掌力,将剑气震散,一不小心,却把一些经书毁了。 方剑明脸色一沉,道:“段淳风,你好卑鄙,你若还算是一个人的话,就跟我出去单打独斗,不要把雷峰塔里的经书糟蹋了。” 段淳风得意的大笑起来,道:“你不敢在这里和老夫交手是不是?哈哈,老夫还没有得到要找的东西,岂能善罢甘休?看指。” 口中说着,手上却没有停过,不断的发出“逍遥神剑”,顿时,藏经阁内剑气纵横,经书乱飞。 第499章 波澜再起 大理段家的“逍遥神剑”果然不愧为天下一大绝学,方剑明和黑袍两人因为受藏经阁地形的限制,又要顾忌经书的存毁,立时被剑风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段淳风“哈哈”大笑,催促那六个人赶快寻找东西。不久,整个藏经阁的经书几乎被他们翻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 黑袍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勃然大怒,那里还管得了许多,大叫一声,双掌往前一推,一股劲风打出,将一排书架震倒。幸亏他只用了一层的功力,不然休说一排书架,便是十排书架也非倒下不可。 这排书架一倒,也不知道触到了何处机关,只见另一排书架突然转动起来,地面弹出一块大青砖,打造极好,内中空,藏着一本经书。 段淳风见了大喜,眸子内闪过一道贪婪的精芒,身躯纵起,快如流矢般向青砖扑了上去。 方剑明作色道:“段淳风,你敢?!”同时扑上,要阻止对方抢经书。 段淳风那只经常藏在袖内的手掌突然穿出,朝外一拍,一道杀气弥漫开来,旋即便是“轰”的一声,火光暴起,原来是十多卷经书被他手掌中发出的古怪真气烧着了。 方剑明吓了一跳。他知道这些经卷虽然不是什么武林秘笈,但对于任何一座家寺院来说,绝对要比任何武学秘笈重要的多,顾不得阻拦段淳风,飞身上去,双袖一展,发出两道柔和的真气,霎时将火花扑灭。饶他出手极快,仍然有经书被烧了小半。 就在这时,那六个人与黑袍打了起来,场面更乱。突然,塔外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力量散开,雷峰塔为之一震,楼顶顿时落下不少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 紧接着一条人影奇快绝伦的射了进来,段淳风一把抓起青砖内的经书,阴笑道:“宝珠老和尚,你来晚了,还不快去救火?” 另一只手隔空一拍,古怪的掌风四散,顿时将几处经卷点着。进来的人是宝珠,只见他一脸悲悯之色,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一股神奇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非但将火扑灭了,还将段淳风的身子震得一晃。 不过,由于他刚与司马俟较量一场,内力一时没有提升到极致,段淳风一声闷哼,身受内伤,施展扶桑忍术,闪电般逃出了雷峰塔。 那六个人见段淳风走了,急忙舍去黑袍,夺门而逃。宝珠却没有阻拦,任由他们离去。 方剑明刚要去追,宝珠叹道:“阿弥陀佛,家师果然是料事如神,这个结局早在冥冥之中。善哉,善哉,两位还请穷寇莫追,让他们去吧。” 话声刚落,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好几排书架同时移动,地面弹出好几块大青砖,都是内中空,放着经书。 方剑明与黑袍大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段淳风拿走的经书是真的还是假的呢?究竟是什么经书能让段淳风花这么大的心血来抢。 宝珠目中亮光一闪,合十道:“多谢两位施主仗义相助,还请两位暂时回避一下,待老衲稍微收拾一番,再出来拜谢两位施主。” 方剑明道:“老禅师万勿客气。”带着黑袍走了出来,却见那四个扶桑人业已被小沙弥和孟三思、牛保山三人制住,司马俟不知去向,地上有一摊血迹,往旁看去时,怔了一怔。原来段淳风的那六个手下并没有逃走,而是被三个人拦住了去路。 拦住他们的三人,为首之人竟是段彦宗,身后两人则是太阳高度的内家高手,见方剑明从塔内出来,段彦宗也是呆了一呆。 那六个人中一个正说道:“少主人,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还请少主人网开一面。” 段彦宗沉声道:“你们奉谁的命?” 那人颤声道:“奉二爷的命令。” 段彦宗冷冷的道:“我问你们,大理大家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六人从来没有见“少主人”如此生气,脸上流出了冷汗,都不敢回答。 段彦宗接道:“我曾经警告过你们,叫你们不要来中原武林惹事,想不到你们竟会当作耳边风,我要是不以家法处罚你们,试问我这个家主还有何威信?” 六人“扑通”一声跪下,道:“我等知错了,再也不敢做这种事,请少主人责罚。” 段彦宗看着他们,眼中有一种痛惜之色,轻叹了一声,徐徐的道:“你们真是糊涂,又不是不知道我舅舅与扶桑人勾结。他所做之事,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之外,越闹越不像话,大理段家若还想留在世上的话,就要远离武林的是非,不要和朝廷作对,但他……你们起来吧。” 六人如蒙大赦,赶紧起身,站到了段彦宗身后。 这六个人武功极高,实不在那两个内家高手之下,大理段家虽然落败了,但实力还是有的。他们八人乃是段家的一等护卫,整个段家,也就二十个一等护卫而已,都是段彦宗父母在世时培养的。 段彦宗走上来,朝方剑明略一抱拳,道:“方少侠,想不到我们竟会在这里碰面。” 方剑明抱拳笑道:“段兄的到来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是什么时候到杭州的?” 段彦宗苦笑道:“我要是早到一会的话,也就不会让我舅舅将雷峰塔搞成这样了。” 孟三思走上来,脸上带着惊叹之色,道:“主人,老禅师真乃绝代神僧,如司马俟这等罕见高手也被老禅师打伤逃走了,你看地上的那摊血迹,就是司马俟临走前留下的,这小子受了不小的内伤,我们要不要?” 他知道司马俟是方剑明的一大“敌人”,意思是提醒方剑明派人去寻找,凭雷家在江南的力量,就算搜寻不到司马俟的踪影,至少也能将他惊走。 方剑明道:“算了,让他去吧,希望他经过这次教训,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转头望向段彦宗,道:“难得在这里遇上段兄,小弟就在雷府落脚,刚巧又算得上雷家的半个主人,段兄若不嫌麻烦的话,何不就去前去作客?” 段彦宗刚进城来,正没有落脚之处,闻言道:“方少侠诚意相邀,段某就打扰了。” 这时,宝珠从塔内走出来,在小沙弥耳边低语了几句,又进塔去了。 小沙弥走上去,解开那四个扶桑人的道,道:“你们快走,再敢来捣乱,家师绝不轻绕。” 四个扶桑人想不到还能活命,哪敢逞强,爬起来一溜烟似的跑了。 小沙弥来到方剑明身前,双手合十,道:“家师吩咐小僧,施主帮了雷峰塔的一个大忙,今晚或者明晚请务必来此一见,家师定有重谢。小僧还要进塔收拾经书,各位随便。” 说完,也不管方剑明是非答应,领着那十几个被解开了道的和尚进塔去了。宝珠是一个怪人,他的这个徒弟也是一个怪人,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司马俟强忍内伤,一路狂奔,当他来到破庙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运功疗伤。 一个时辰后,内伤有所好转,但宝珠带给他的恐惧仍然没有消除,他缓缓的站了起来,道:“想不到这个老秃驴会这般厉害。段淳风呀段淳风,老子的性命险些断送在你手中,待你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等了一会,还是不见段淳风回来,脸色渐渐阴沉起来,冷声道:“好你个段淳风,竟敢阴老子,东西一到手后就逃之夭夭。妈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把你找出来。” 想到自己一时贪心托大,非但上了段淳风的大当,还让宝珠打伤,恨不得要杀人。 再等了半个时辰,仍然不见段淳风的踪影,也不再等下去,出了破庙,朝北行去,他不敢走大道,专捡一些深山小径走,当他来到一座山岗下时,似乎发现了什么,深深的嗅了几口气,道:“奇怪,这附近怎么会突然死这么多人。” 原来他修炼“白骨地狱录”,少不了与死人打交道,在这方面有特殊的本领,他循着死人气味的方位找去,不久,便在山中隐蔽的树下发现了十几具尸体,而且都是赤露的成年男子,死状甚怪,精尽而亡。 “看他们的死法,分明就是被内家高手吸尽了元阳,不知是谁在这里修炼这等奇功。” 一念至此,不由举步往树林深处走去。越往前走,地形越陡,但司马俟艺高胆大,如履平地。他深深的嗅了一口气,发出一股气劲,隐隐发觉左首有一股人运功时的声息,同时也从这个人的呼吸中知道这人是一个有些难对付的高手。他不敢大意,悄悄的走近,不久他来到一处山壁前,四下一扫,脸上带着狞笑,正要采取行动,一股可怕的内力突然从山壁内打出,一块巨石飞出,撞向他。 司马俟双手一接,将巨石接在手中,仍到了一边去,“哈哈”一声大笑,掠进石壁间的一个山洞内,借着光线,只见洞里盘膝坐着一个丑陋的老女人,一边放着两具男尸。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发现我在这里?”老女人厉声喝道。 司马俟察觉对方真气浮动,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冷笑道:“老妖婆,你又是什么人?” 老女人道:“老娘就是江湖上闻名胆破的‘勾魂罗刹’曹艳秋,无知小辈,快给老娘滚开!”双掌缓缓的提了起来,掌心冒着奇怪的真气。 司马俟要是没有被宝珠打伤过,这会早就上去了,他见这老妖婆尽管处于调元中,还能发力,不清楚对方有多强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哦,原来是你这个老妖婆,你不是血手门的散人吗?怎么会躲在这里?” “谁说老娘躲在这里?老娘是在这里练功,现在已经大功告成,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一个人是老娘的对手,你要是还想活命的话,就赶快走开!” 原来,曹艳秋逃走的时候,受到好几个高手的联手一击,虽然让师姐做了她的替死鬼,但她自己也受了内伤,这些天躲在山中,修炼“阴阳”,眼看就到了紧要关头却被司马俟发现了。 她惊怒之下,不顾有走火入魔之险,一掌震开堵住山洞的巨石,要将来人撞死,谁料来人武功高得出奇,将巨石接住了。她生怕对方乱来,才会出言恐吓司马俟。 司马俟也是一个精明人,看出了她的不妙,心头狂喜,暗道:“这老妖婆内力如此深厚,我若吸了她的内力,天下又有谁是我的对手?” 脸上泛起狞笑,朝曹艳秋步步走近,道:“曹艳秋,你不要怪我,怪只怪你选择了一个风水不好的地方。” 曹艳秋眼见他一脸杀气,浑身透出恐怖的力量,心神陡然失控,真气上涌,张嘴吐了一口鲜血,厉声叫道:“你敢……” 话声未了,司马俟离地飞起,一掌朝她头顶劈来,她心胆俱裂,却也不能这般便宜对方,翻掌朝天一举,只听“轰”的一声,两人手掌相接,曹艳秋正想与对方同归于尽,司马俟却施展了“白骨地狱录”,将她的手掌牢牢吸住。 论功力,曹艳秋自然要在司马俟之下。司马俟虽然受了伤,但曹艳秋走火入魔后,受伤更重,哪里还能抵挡得了司马俟,顿时,她的内力不断的被司马俟吸走。 一顿饭过后,司马俟全身肿胀,曹艳秋全身干瘪,前者的一头黑发刹那间变成了红、白、黄三色,曹艳秋的长发却根根发白,双眼深陷,脑袋一垂,最后一丝内力司马俟吸走,她的人也归西了。 司马俟尽管吸了曹艳秋的内力,但也清楚其中的危险,稍有不慎,他自己就会爆体而亡,于是,他飞身出了山洞,使出全副精神,不停的狂奔,借此来发散体内的热量。 他要寻找一个安静而又隐蔽的地方来修炼,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就能将体内的内力平衡综合,到时候看谁还是他司马俟的对手? 第500章 瓶子的来历 雷府的一座别院,方剑明与段彦宗在一间客厅中说说笑笑。当方剑明问起有关段彦宗舅舅段淳风的时候,段彦宗先是叹了一下,徐徐的道:“说起我的这个舅舅,当初却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幼年的时候,他到扶桑学艺,与扶桑人的关系极好,谁料回来之后,性格大变。家母临终前,把我交给他,当时我已弱冠之年,在很多事上,均要请教于他。 为了振兴家业,我也曾经满怀信心,但以当前的形势来看,我大理段家是再也振兴不起来了。我的这个舅舅,有个外号,叫做‘春秋上人’,是神秘客中的人。他武功虽然很高,但鲜少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学过多少功夫,就是我,也不太清楚。”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与扶桑人的关系极好,除了‘逍遥神剑’外,还会扶桑忍术。” 段彦宗脸色显得有些沉重,道:“他与扶桑人关系好,我不怪他,但他不该背着我与扶桑人勾结来算计我朝的大好河山,大理段家虽然衰落,但还不知干出引狼入室之事。” 方剑明道:“你舅舅曾好几次要抢‘天河宝录’,均被我挡了回去,以前我曾发誓再见到他,要把他留下。” 段彦宗朝他双手一拱,道:“我这次来杭州,是受了家族长老的嘱托,要把我这个舅舅带回去治罪,不让他再出来惹祸。少侠若再见到他,还请饶他一命。” 方剑明道:“他虽得罪过我,但我也不是非要他的命不可。” 段彦宗站起来,向他一施礼,道:“少侠果然是大仁大义之辈,在下感激不尽。” 方剑明急忙回礼,连道:“段兄毋须如此。” 两人在厅中畅所欲言,不由谈到武学上。段彦宗自从回大理后,刻苦修炼,武功提升了不少,“逍遥神剑”更加炉火纯青。 方剑明与段彦宗在场上印证了一番,暗自吃惊,他若没有连番奇遇,只怕已经不是段彦宗的对手。段彦宗本以为自己现在的武功就算不能胜过对方,至少也能和方剑明平分秋色,谁料不管他怎么进招,都无法震动方剑明,知道自己的武功仍然要逊色于对方,对方剑明更加佩服。 两人印证完毕,方剑明让段彦宗休息,他则回到了自己的别院里,没多久,白依怡等女回来了,口中谈的都是柳生一剑摆擂之事。 原来,柳生一剑摆擂的第一天,根本就没有人上台。台上虽然冷清,台下却是热火朝天,四面八方的人物都来观看,虽没看到一场好戏,但那种气氛却令人流连忘返。 方剑明虽然也希望有人能将这个柳生一剑赶走,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们可不要鲁莽行事,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个柳生一剑,但听传言,此人的剑法已达无上境界。” 白依怡噘嘴道:“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们,所以,我早有先见之明,今天就没拉你去看。” 方剑明这才明白其中的原因,摇头苦笑。 东方天骄嫣然一笑,道:“方大哥,你放心吧,我们不会乱来的。” 祝红瘦想笑却没笑出来,神色怪怪的道:“方弟,你太多心了。我虽然也想上台挑战柳生一剑,但自认剑法还没有到达本门的至高境界,当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纪芙蓉道:“只要他不来惹我,我不会去找惹他的。”却见白依人皱着眉头,问道:“依人姐姐,你在想什么?” 白依人道:“你们看出来了吗?跟在柳生一剑身边的那个樱子姑娘,也是一个武学高手,” 祝红瘦眼中闪过一道神采,道:“我看出来了,摆擂的若是她,说什么我都要上台和她比划比划。” 方剑明问道:“你们谁知道‘剑神’冷暮云几时能到杭州?” 东方天骄略一沉思,道:“大概就在这两天吧。” 祝红瘦道:“方弟,听你的语气,你对这个冷暮云有极大的信心,你与他交过手吗?” 方剑明道:“虽没有正式交过手,但我感觉得出,冷暮云的剑法业已登峰造极。” 祝红瘦道:“不知道比起他来,我还有多少的差距。” 方剑明听了,微微纳罕。以前的祝红瘦,是一个谁也不让的女剑客,现在居然也谦虚了起来。他却不知道,他身上有一种人格魅力,谁要是与他相处多了,不知不觉的就会受到影响,祝红瘦正是在他的这种人格魅力影响下,逐渐变得稳重起来。 黄昏的时候,龙碧芸回来,告诉了他们一件重大的消息,令狐松等人,逃到了海上,与倭寇站在一边,并联合了三股海盗,与大明水师相抗,双方在海上交锋好几次,互有胜负。 其实,论兵力,大明水师远在对方之上,但因为这些倭寇与海盗善于隐藏,对水势地形又非常熟悉,竟拿他们没有办法。 龙碧芸与钟子丹等人商讨的结果,是派一些人前去相助,至于派谁去却是没有议定。不过,也是这两天的事。龙碧芸问方剑明有何打算时,方剑明说他要去的话,至少要在两天之后,并把午间的事说了出来。众女都在场,听了他所说的事,感到惊讶,想不到雷峰塔内竟有这么一个绝顶高手。 当天晚上,波斯的五个护法来找方剑明,方剑明知道他们的来意,本来想让他们当场说出条件的,谁知摩柯多似乎有什么不便对外人说的话,定要让方剑明同他们去城西一谈。 众女有些担心他的安危,均要陪着他去,方剑明没有同意,他隐隐猜到摩柯多和他相谈的事,很有可能就是“长生瓶”。其实,就算他答应了,摩柯多等人也不会答应,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只要方剑明一个人去的。 这是一个月淡星稀的夜晚,六人施展轻功,快如电光石火,直奔城西而去,来到城西,进入一片树林中后,五个波斯人停下身形,坐在了草地上。 摩柯多道:“此地人迹罕至,适于相谈,方少侠请坐。” 方剑明学着他们的样子坐下,打量了一下四周,暗道:“他们选这个地方,看来是早有准备。” 摩柯多看了看他,赞道:“少侠肯一个人与我等前来此地,足见少侠是一个信人。” 方剑明淡淡一笑,道:“摩护法过奖了。”话锋一转,直奔主题,问道:“不知五位的条件是什么?” 摩柯多道:“在谈条件之前,请少侠允许我说一些有关本教的事” 方剑明暗道:“难怪他们只要我一个人来,原来还有这么多的麻烦。”口中笑道:“在下一向喜欢听人说故事,这也能增长自己的见闻。” 摩柯多略沉思了一会,徐徐道:“本教在波斯传承多年,至今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教内最高者为教皇, 他统领教众,传诵教义,达及天下。教中武学秘笈代代相传,不下百种,但能学会者却是屈指可数。 数百年前,本教丢失了一件圣物,除了教皇之外,更加无人可以修炼最高深的武功,这些年来,本教的威信日益衰落,岌岌可危。不瞒少侠,我五人这次前来贵国,真正的目的不是捉拿本教叛徒,而是寻找这件圣物。” 方剑明奇道:“贵教遗失了圣物,当在波斯寻找,怎么会想到来我国寻找呢?莫非……” 摩柯多道:“这件圣物据传业已流传到贵国。” 方剑明心中一动,问道:“不知这件圣物是什么?” 摩柯多双眼眨动,闪着精光,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是一对瓶子。” 方剑明心头大震,脱口而出道:“莫非贵教的圣物就是‘长生瓶’?” 摩柯多道:“我也不太清楚。在我们波斯,这对瓶子被称为‘大圣瓶’与‘小圣瓶’,这对圣瓶本来是供奉在本教禁地之内,却不知被何人盗走,本教多方打听,一直没有消息,还以为是圣瓶自动消失。 多年后,本教有一个教使前来贵国传播教义,无意中听到魔教有一件宝物,叫做长生瓶,回来说起此事,教皇便派人打探,打探的结果却是魔教的长生瓶只有一个。 不久,本教就发生了叛徒盗走‘蝙蝠神功’的事。近些年来,新兴的势力增多,本教逐渐受到排挤。为了本教的光复大计,教皇特派我五人前来贵国,务必追查到大小圣瓶的下落,不管魔教的‘长生瓶’是不是大圣瓶或小圣瓶,我们都要查个清楚。 我五人到了中原,首先去见魔教教主独孤九天,他听了我们的来意后,却说他们魔教的‘长生瓶’被人偷走了,后被太监王振抢走。我向他问起‘长生瓶’的模样,他却支支吾吾的,竟说没有见过。 我五人虽然怀疑他言不由衷,但也不便追问下去,到了宫中,我五人好几次去求见王振,起先,他还热心招待我五人,但当说明来意后,他便翻脸不认人,竟把我五人轰了出去。王振的势力在贵国庞大,以我五个人的力量动他不得,正在想办法的时候,我在武林大会上遇到了少侠,并从少侠身上觉察到了一件异样的宝物。” 方剑明吃惊的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摩柯多道:“我来贵国之前,曾面对大小圣瓶的图像观看了三个月,练就了一项奇特的本事。”顿了一顿,道:“我的条件就是希望少侠能解下腰间的宝物让我五人开开眼界。” 方剑明眼珠一转,道:“摩护法,你敢肯定我腰间的这个东西就是你要找的圣物吗?” 摩柯多道:“如果不是的话,便说明我波斯圣教不会有复兴之日。”说的虽然是反话,却表明了他的肯定。 方剑明突然感觉空气中有一种沉闷,不冷不热的道:“反过来说,若是你五人要找的东西,是否就意味着你们要用强?” 话声刚落,除了摩柯多之外,其余四个波斯护法突然立起,展开身形,快如疾风,将方剑明围在场中。 摩柯多道:“请少侠实现你的诺言。” 方剑明脸上并没有惊慌之色,神色淡定的道:“我当然会应诺,只是在此之前有一句话要说。” 摩柯多道:“什么话?” 方剑明道:“这个东西倘若真是你们要找的圣物,我希望五位不要过于激动,彼此好好说话。” 听了这话,那四个波斯护法收起了内力,但脸上还残留着激动之色,可见“圣物”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摩柯多吸了一口长气,道:“好。” 方剑明解下腰间的口袋,打开,拿出“子长生瓶”,朝天举着。 摩柯多运功双目,注视“子长生瓶”好一会儿,眸子内突然射出异常惊喜的光芒,失声道:“它就是本教的小圣瓶。” 这个时候,方剑明已经感觉到五人有强烈的出手之意,将“子长生瓶”收好,正色道:“在下实话告诉你们,‘长生瓶’有子母之分,我拿的是‘子长生瓶’,王振所拿的是‘母长生瓶’。摩护法,你所说的这一切也许都是真的,但在下觉得,贵教的复兴若靠两个瓶子,也未免太儿戏了。” 不等摩柯多说话,站在北面的摩柯古突然用怪怪的强调道:“方少侠,如此说来,你是打算将本教的‘小圣瓶’占为己有?” 方剑明有些不悦,淡淡的道:“对于贵教发生的事,在下深感惋惜,但是就我所知道的,与摩护法所说的有些出入。” 摩柯多双眉一皱,道:“方少侠,难道你清楚本教圣瓶的来龙去脉?” 方剑明道:“‘子母长生瓶’或许留在贵教多年,但要说到它们的来历,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摩柯多心头大惊,沉声道:“大小圣瓶乃本教的圣物,从一开始就在本教的禁地之中。少侠是中原人,又是如此的年少,从何得知它们的起始?就算知道,多半也是误听人言。” 第501章 以一敌五 方剑明“哈哈”一声大笑,道:“摩护法这话说得太武断了,尊驾有识别‘长生瓶’的能力,难道在下就没有其他的特殊能力吗?” 五人没有插口,任他说下去。 “在下必须说明一点,‘子母长生瓶’原先是在大海中,至于这个大海在什么地方,我虽然不太清楚,但绝对是我国沿海一处,而并非波斯的什么海。” 五人脸色大变,摩柯古喝道:“你胡说,据本教的经卷记载,‘大小圣瓶’是从我波斯的大海中打捞上来的。” 方剑明笑道:“这就对了,总之,‘子母长生瓶’是从海里上来的,至于从什么海,你们是根据经卷,而我却是听当事人说的。” 五人大奇,摩柯多问道:“这个当事人是谁?” 方剑明拍拍腰间的“子长生瓶”,道:“当然就是它了。” 五人只觉荒唐之极,瓶子若能说话,太阳也该从西边出来了。 摩柯古冷冷的道:“少侠的这个玩笑开的未免太离谱了。” 方剑明正色道:“在下之言绝非玩笑,你们相信‘子母长生瓶’有无上的能力,能助贵教复兴,难道就不相信它们还有其他的能力?” 五人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反驳。他们若能反驳,岂不是说明“子母长生瓶”只是普通的瓶子?焉能助波斯圣教复兴? 方剑明接道:“打捞上来‘子母长生瓶’的人是一个渔夫,他不知道瓶子的用处,就把它们当作了摆设。 后来,这个渔夫的后代将它们卖掉,又被山贼抢走,并在无意中发现了它们的用处。世人为了争夺它们,互相厮杀,这场厮杀,范围之广,只怕涉及到众多国家,它们或许就落到了你们波斯人的手中。说到这里,在下倒要请教一下,贵教与魔教当真有关系吗?” 摩柯古冷笑道:“当然有关系。本教势力最强盛的时候,天下都有本教的传承者,你们中原也不列外,魔教算是本教的传承者之一,只可惜彼此遥远,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成了独立的一支,改变了教义,本教再也无法管理。” 方剑明想了一想,推断的道:“这就是了,贵教的‘大小圣瓶’,八成是魔教的第一代教主盗走的,他生怕你们找他的麻烦,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当秘密保守不住的时候,就传言‘长生瓶’只有一个,误导你们。” 说到这里,心头禁不住嘀咕道:“一百五十年前,魔教教主独孤惊天盗走了‘醒神经’,六十年前,魔教教主独孤动天偷走了我父亲。若真如我猜的那样,魔教魔教主的这个毛病想来也是有遗传的。” 摩柯多半信半疑,道:“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番经历,但不管怎么说,‘大小圣瓶’是从本教流失出去的,本教一定要收回来。” 方剑明淡淡一笑,道:“在下也很希望贵教能复兴,但你们要拿走‘子长生瓶’,只怕须要问‘子长生瓶’。在下曾答应过它,一旦找回它的妈妈,就让它们母子回归大海,你们若把它拿走了,怎么可能还会让它回归大海?恕在下难以从命。” 五人听得稀里糊涂,却也能听出方剑明根本没有把“圣瓶”交给他们的意思,摩柯多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道:“方少侠,我五人实在不想与你为敌。” 方剑明道:“在下也不想与五位动手。” 五个护法中,摩柯古的脾气最烈,闻言喝道:“方剑明,你与我波斯圣教作对,只能自讨苦吃。” 他连“少侠”也不称了,可见是撕破了脸皮。 方剑明沉声道:“在下吃的苦头还少吗?就算你们教皇亲自来找在下,在下也是这样对他说话。” 五人听了,均是大怒,在波斯,谁敢在言语上对教皇有一点点不敬,这个人早就被抓起来治罪了。 摩柯多脸一沉,道:“方少侠,你当真不愿成全我五人?”他虽然生气,但涵养比摩柯古好多了。 方剑明道:“很抱歉,其它的事在下可以答应你们,唯独这件事,在下办不到。” 摩柯多叹了一声,道:“看来,我们是必须交手不可了。” 方剑明笑道:“这是唯一也是最好的法子,你们若打败了我,自然就可以拿走‘子长生瓶’。” 摩柯古按耐不住,喝道:“看掌!”隔空一掌拍出,划空啸风直冲出去,开碑碎石不在话下。 方剑明虚空一按,右手就好像放在一张无形的桌子上,但听“砰”的一声,六股劲风消散,摩柯古被震退了三大步。摩柯古看似劈出一掌,其实暗藏六道潜力。 摩柯多见方剑明轻轻松松的破解了摩柯古的手法,脸色微微一变,道:“方少侠内力深厚,招式神奇,我五人为了本教的大计,不得不以多欺少了。” 方剑明一声长笑,道:“素闻波斯武学不下于我中原武学,今晚在下就向各位护法讨教一番。”身形一掠,顿时出现在十丈外。 五人想不到他的轻功会如此怪异,他若存心要跑,恐怕也拦不住他。 方剑明转过身来,道:“这里比较开阔,五位请!”这时的方剑明再也不是初出道的毛头小子,身上有了一种大师的风度。 五人施展极快的身法,再次将方剑明围在中央,摩柯多做了一个奇异的手势,只见其他四人各自做了一个怪怪的手势,方剑明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怕的力量顿时涌了上来,他就如处在惊涛骇浪中一般,要不是使出了“千斤坠”,只怕要摔倒。 他眉头一皱,不敢大意,朗声道:“波斯武学果然厉害。”双掌一翻,朝天一拍,无上真气爆发,方圆十丈的气流一阵波动过后,他却没有将五人的攻势打破,那怪异而又庞大的力量仍然源源不断的压向他,片刻间,他只觉身上就如压着一座巨山,比举十万斤的重物都还要沉重。 五个波斯人,以摩柯多为首,口里开始不停的念着古怪的言语,手势变化万千,一波又一波的力量罩向方剑明。 方剑明护住心神,周身发出无上真气,缓缓的盘膝坐下,双手朝天,做举塔状。 一顿饭过后,方剑明凭借金丹的力量,将五人联手发出的那股力量引到了他手掌上。 就在这时,五个波斯人怪啸一声,身如流星般飞扑而上,双袖一甩,就如五把剪刀一般剪向场中的方剑明。衣袖笔直如刀,带起的罡风,竟令气流斯斯作响,其锋利,只怕钢铁也要为之剪断。 方剑明并没有拔出天蝉刀,自从与钟子丹交手后,在梦中,他时常琢磨什么样的武功才是不败的武功,现在他有了初步的认识,那就是,一个人要到达武学的至高境界,就必须做到化腐朽为神奇,那怕只是普普通通的招式,也能产生无穷的力量。 这个道理他虽然听别人说过,但只有当自己能够体会的时候,才会有所领悟。 眼看五把“剪刀”即将临近他的身躯,方剑明陡然弹身跃起,以快到不能再快的速度闪过了围攻,五人似乎也早料到了方剑明跃去的方向,跟随着他的身形移动,位置虽不断变化,但始终将方剑明围在中间,双袖连番打出,好象天空中有五只蝴蝶在飞舞一般,煞是好看。 他们在移动,方剑明的身形也在移动,而且动得比他们更快,每一出手,均能将攻到身前锋利如刀的长袖荡开。 六人起落之间,竟交手十数招,速度快到了极点。 落地后,五个波斯人施展波斯绝学,将方剑明紧紧围在当中,出手如电,急如连珠,根本就不给方剑明任何喘气的机会。 方剑明毅然不惧,将新创的那套打法使出来,五人虽将他的退路封死,但也攻不进他的防线之内。 每当打得紧要之出,方剑明就会使出“太极拳”,均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这也仅仅是刹那间的事,随后他的打法又回到了原来的招式上。 五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招式,说它是掌法却又不像,说它是拳法,却又不是,说它是爪呢,又太软了点。 有时候,方剑明还会踢出一脚,也不知他脚底有什么古怪的力量,两道蚕丝吐出,并伴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总能让五人吃哑巴亏。 到了后来,五人只要一看见方剑明有出脚的征兆,就会以双袖护住全身。 五人越打越是苦恼,方剑明却是越打越振奋,他发现新创的这种打法竟与“太极拳”有着相通的地方,那就是两者都讲究“随意”,只是他的这种打法还不成熟,有待进一步提高。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打着打着就不由自主的打出“太极拳”来的原因,但又因为“太极拳”没有练熟,转眼又回到自己的套路上去。 半个时辰之后,六人身上都流出了汗水,方剑明流出的是痛快的汗水,五人却是真的有些累了。他们长时间的疾攻,甚耗力气,不累才怪?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方剑明把“太极拳”打了一趟,自觉愈发顺手,威力虽然没有充分发挥出来,但也算可观的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五人只觉压力倍增,方剑明的力量似乎用不完似的(他们哪里知道这是“醒神经”在作怪)。 摩柯多心头暗叹了一声,知道在招式上根本无法击败方剑明,只好将希望放在了内力上,一声怪啸发出,其他四人听了他的怪啸,心知肚明。 五人猛地往后退开,随后又扑了上来,夹着全身的功力,双掌从长袖中穿出,拍向场中的方剑明,真气还没有到达地面,地面就被气流割破,开始裂开无数道口子。 方剑明终究不是天神,这时只觉压力大到了极点,身上每一处筋骨隐隐作痛,双脚往地下陷去,脸上肌肉受五人真气的挤压,急速滚动着。 说时迟那时快,方剑明眸子内泛起耀眼的金光,大喝一声,双脚拔出地面,双臂一振,运起天蝉真力,身形一转,无上力量爆发,紧跟着,他凌空旋转,双脚连环踢出。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树倒土翻,好好的一片树林,竟被六人的内力毁去了六分之一。 方剑明尽管内力深厚,也平衡不了五个超级高手的联手一击,顿时被震出了数丈外,凌空翻了几个筋斗,落地后,就盘膝坐在地上。 不过,摩柯多五人的情形比他不知要糟糕多少倍,方剑明的双脚踢出后,从脚底射出无数的蚕丝,卷向五人。五人闪躲不及,竟给缠上了一些,虽然只是少许,但因为是“金蚕花”的蚕丝,又融入了“醒神经”的力量,一缠上他们的身体,就将五人紧紧缠住,并不断的发出力量,大有把五人勒死的意思。 五人心头惊骇,运功相抗。他们鏖战多时,功力所剩无几,相抗了一会,便浑身没了力气,“咕咚”声中,先后栽倒在地,蚕丝的力量也逐渐消失了。此刻,就算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能将他们轻易杀掉。 片刻,方剑明双眼一睁,站了起来,正要朝五人走去,忽听得衣袂声传来,眉头微微一皱。 “哈哈哈,你们的胆子真大,竟敢找本王女婿的麻烦?怎么样?本王女婿的武功如何?瞧你们一个个像粽子似的,还要打吗?” 随着话声,两条人影向场中飞落而下,却是大漠之王与凤飞烟。 凤飞烟双颊飞红,娇媚之极,嗔道:“爹,你……你怎么这样说?”走上来,关切的问道:“方少侠,你没事吧?” 方剑明扫了两人一眼,诧道:“怎么会是你们?你们还没有离开杭州吗?” 大漠之王双眼一瞪,道:“都是为了你这个小子,否则,本王父女早就回大漠去了。” 方剑明更加奇怪,讶然道:“我?我怎么了?” 大漠之王一向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闻言正要开口,凤飞烟一急,跺脚道:“爹,先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这么快就把我的话忘了。” 大漠之王笑道:“爹当然没忘,我只是不满这小子而已,他对你做了那等事情,居然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爹忍不住……” 凤飞烟一张俏脸羞得通红,怎肯让他再说下去,转到一边去,嗔道:“你再说,我就不跟你回大漠了。” 大漠之王急忙住口,陪笑道:“好,我不说了,让你说罢。”身形一晃,来到五人身前,一把抓起了摩柯古,反手一指方剑明,道:“这小子是本王的女婿,你们跟他过不去就是与本王过不去,信不信本王将你们杀了。” 摩柯古压根儿就没有力气反抗,被大漠之王拿在手里,何曾有半点波斯护法的体面?一时之间,羞恼不堪,愤恨的双目,怒视着大漠之王。 第502章 逼婚 如此粗暴的行径落入方剑明眼中,让他感到有些不快,沉声道:“大漠之王,这是我与他们之间的事,你不要胡来。” 大漠之王把摩柯古往地上一扔,道:“本王这次就放过你们,下次再让本王看到你们对本王女婿不利,本王非把你们五个杀了不可。” 方剑明皱眉道:“大漠之王,在下何时成了你的女婿,请你自重。” 大漠之王脸色一变,刚要发怒,见凤飞烟埋怨的眼神看来,只得忍下,暗道:“这小子究竟有什么好,居然让烟儿对他如此这般,要说是因为烟儿的身体被他看了,但也不至于如此。” 这时,摩柯多等人恢复了一些力气,全都站起,摩柯多深深的盯了大漠之王一眼,冷冷的道:“阁下是什么人?” 大漠之王“哈哈”大笑,道:“尔等竟连本王都不知道,你们给本王听清了,本王就是西域的大漠之王。” 摩柯古眼中喷火,厉声道:“大漠之王,你给本护法记住。只要我五人不死,本教教主一定会来西域找你算帐。” 大漠之王冷笑道:“你们教主是何人?” 摩柯古道:“教皇。” 大漠之王皱眉道:“教皇?”脸色陡然显得有些凝重,道:“你们是什么教?” 摩柯古道:“波斯圣教。” 大漠之王脸色一变,转而“嘿嘿”一笑,道:“哦,原来你们是波斯圣教的人,难怪口气会这么大。本王在西域的时候,曾听说波斯圣教教皇武功通神,早就想去会会他,只是路途太远,没有前去。你回去告诉你们教皇,就说我大漠之王在‘沙漠之城’恭候他的大驾。” 摩柯多听了“沙漠之城”四个字,脸色变了一变,道:“原来你是‘沙漠之城’的城主,你的恶行早就传到了波斯,我等是如雷贯耳。” 他们只听说过“沙漠之城”城主是一个及其凶残的人,却不知道城主的名号。 大漠之王勃然大怒,道:“你是想找死不成?若不是本王答应我的女儿再也不滥杀一个人,你再敢对本王无礼,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五人冷哼了一声,不理会他,站着调息了一下,恢复了大半力气,才撕掉身上的蚕丝。 方剑明走上来,向五人一抱拳,道:“五位,在下得罪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便让摩柯古老羞成怒,道:“方剑明,你给我们的羞辱,他日我圣教必定讨回。” 方剑明苦笑道:“在下……” 摩柯古截口道:“你最好把本教的东西交给我们,否则……” 摩柯多脸色一沉,喝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摩柯古愤愤的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摩柯多涵养甚好,朝方剑明回礼道:“少侠的武功在我等之上,我等输得心服口服。只是,那件东西事关本教的前途,我们五个拿不走它们,并不代表本教没有人做不到。数年之内,本教一定还会有人前来讨教方少侠。” 方剑明道:“只怕贵教的人来找在下的时候,在下已经让它们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摩柯多脸色大变,道:“少侠若真这么做,后果将会很严重,本教教皇说不定会亲临贵国,与少侠印证武学。” 方剑明道:“在下认定的事,便不会更改。” 摩柯多长袖一拂,道:“方少侠执意如此,我等无话可说,告辞!” 话罢,五人转身离开,临走前,摩柯古狠狠的瞪了大漠之王一眼。 五人走后,方剑明看了一眼凤飞烟,两人脸上都是一热。 大漠之王见了,心头欢喜,大声道:“方小子,本王要你跟我们一块去大漠,你可愿意?” 方剑明吃惊的道:“在下跟你们去大漠干什么?” 大漠之王瞪眼道:“你对本王的女儿做了那等事,难道本王的女儿还能嫁给别人吗?你不娶了她,本王会杀了你。” 方剑明心头“咯噔”一下,暗道:“这种事越怕越会找上门来。” 凤飞烟见他不说话,幽幽的道:“方少侠,我知道当时你是为了救我才会那么做的,但我一个女儿家,都被你那样了,你以为我还会嫁人吗?” 方剑明面红耳赤,想反驳却难以启齿。 大漠之王道:“方小子,男子汉大丈夫,做事爽快一些,不要婆婆妈妈的,你究竟要不要本王的女儿?” 方剑明朝凤飞烟一抱拳,低着头,道:“在下那晚绝非有意冒犯姑娘,还请姑娘原谅。” 凤飞烟轻轻的道:“你可是因为龙轩主?” 方剑明猛然抬起头来,道:“凤姑娘也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请姑娘不要为难在下。” 凤飞烟浑身一颤,大漠之王变色道:“你不要本王的女儿?” 方剑明正色道:“凤姑娘又不是一件礼物,何来要不要?在下那日救凤姑娘,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更不是要她用身子来报答,如果在下答应了你们,岂不是显得我姓方的很下作。” 大漠之王“哈哈”一笑,道:“刚才你若答应了,本王说什么都不会把烟儿交给你,现在,本王非常相信你的为人。只要你愿意娶本王的女儿,本王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没等方剑明开口,凤飞烟幽幽的道:“飞烟蒲柳之姿,又怎么配得上鼎鼎大名的方少侠,爹,我们走吧。” 说着,转身就走,大漠之王与方剑明都急了,大漠之王身形一跃,拉住凤飞烟的手,道:“烟儿,你别走,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方剑明道:“凤姑娘,在下绝没有看不起你之意,只是这种事讲的是两情相悦,天下有那么多的好男儿,比在下好的比比皆是。” 凤飞烟挣不脱大漠之王的手掌,芳心一乱,道:“爹,你让我走吧,方少侠说得很明白,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了。” 大漠之王冷冷的道:“本王看准的女婿,难道会让他走了不成?”转头看着方剑明,道:“方小子,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娶不娶烟儿?” 方剑明道:“在下已经说得很明白。” 大漠之王脸上腾起一股杀气,松开凤飞烟的手,阴沉沉的道:“好小子,本王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道行,竟敢与本王作对。”一股力道朝对方压去。 方剑明身形一晃,向左移动了两丈,道:“在下不想与你动手。” 大漠之王怒道:“本王要与人交手,这个人还会躲得开吗?”话声中,右掌一拍,凌厉的掌风卷出,这一掌看上去毫无出奇之处,但方剑明忽觉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出,大吃一惊,朝前扑出的身子顺势一转,手掌往前一伸,只听“蓬”的一响,方剑明的身躯凌空纵起,朝后一拔,落在了三丈外。 大漠之王一脸惊疑,喝道:“好小子,本王的这一招,数十年来,还没有人能逃出去,你是第一个。” 方剑明心头暗惊道:“这家伙的武功好不奇怪,要不是我及时的运起‘醒神经,只怕要遭了他的道儿。”口中道:“这就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大漠之王“哈哈”一笑,双掌一翻,似爪非爪,凌空朝方剑明一吸,道:“让你尝尝本王‘御女魔功’的厉害。” 方剑明心头一跳,顿时只觉浑身燥热,浑身软绵绵的,竟提不起半分力气。 凤飞烟见方剑明面上通红,担心他有事,忙道:“爹,不要伤害他。” 大漠之王笑道:“放心吧,他是我的女婿,我怎么会伤害他。” 话刚说完,面色大变,原来,他突然感觉方剑明体内产生了一股古怪的力量,正逐渐将他的“御女魔功”破除,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正在吃惊间,对方那股古怪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讲他发出的劲力全“吃”了。 大漠之王收回双手,脸上无比凝重的问道:“你用的是什么功夫?” 方剑明没有吭声,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目视着前方。 大漠之王与凤飞烟大觉惊奇,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片刻,只见方剑明眼中闪过一道白芒,凤飞烟见了,只觉昏昏欲睡,但这也只是刹那间的事而已,大漠之王没有太大的反应,但心头也为之一跳,暗道:“这种症状岂不是传说中的‘魔眼’吗?这小子越发令人捉摸不透了,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过了一会,方剑明的眼睛眨了一下,好象刚回过神来,见了两人,奇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搔搔脑袋,皱眉道:“奇怪,刚才我是怎么了,‘大睡神功’竟会自动运转,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听他嘀咕了半天,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凤飞烟关心的问道:“方少侠,你没有事吧?” 方剑明听她这般关心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歉意”,忙道:“凤姑娘,在下没有事。”暗道:“我现在是没有事,不过待会就不一定了。你父亲若还要逼我,我今晚想没有事只怕也很难了。” 大漠之王虽然没有与方剑明“正式”的交过手,但通过几次的试探,知道他的武功古怪得令人生寒,自己想要把他制住,恐怕是难如登天,先不说对方体内有可怕的内力(这内力绝对要在他之上,但精纯不如他),单以那晚在山洞中偷袭他,将他打入石壁中,他照样能活转过来的强硬本事,就绝非寻常人可比。一个人若打都打不死,岂非比任何武功都可怕? 大漠之王想想就觉得丧气。这次来中原,也让他的骄气减去了三分,自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拿下方剑明,面色和缓的道:“方小子,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娶烟儿?” 方剑明脸上一红,道:“婚姻大事,在下不能儿戏。” 大漠之王沉声道:“你当真一点也不喜欢烟儿?” 方剑明心头一震,道:“凤姑娘貌比天仙,天下的男子,又有几人不对她有爱慕之心,只是在下心中已经有人,再也装不下别的人。” 凤飞烟先前被他拒绝,芳心本来就已经暗暗生疼,现在听了他的话,只觉万念俱灰。她第一次与方剑明见面,是在杭州城里的一条巷子里,当时两人相撞,心中都有过异样的感觉。她虽然与方剑明很少见过面,但不知怎么回事,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想起与方剑明第一次相遇的事,这种感觉淡淡的却又是值得回味的。 她也曾与方剑明在一些场合见过,但方剑明的身边总是出现不同的女孩子,她就觉得方剑明未免太“花心”了,更加不会想和他打交道。 以她的相貌,追求她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是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天下的少年俊杰,谁也无法进入她的心底。后来,“多情剑客”林秀林找上门来,还曾对她表示过好感,但她总觉得林秀林这个人心机太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那晚,在山洞中,当方剑明将她救醒后,她不顾一切的扑到了方剑明怀中,与其说是她害怕,还不如说是一种渴望,她渴望有人能保护她,而这,从方剑明的表现中也实现了。 男女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的奇怪,有人尽管天天见面,但只有友情,有人见面很少,却在一面之间定下了生死情缘。 凤飞烟毕竟是一个正常的大姑娘,若说她在经过那么多事后,对方剑明没有倾慕之心,不免是违心之言。不过,她这种人也有一个缺点,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更改。 她对自己的相貌很有自信,但相貌绝非一切,最重要的是缘份,她与方剑明大概是那种“有缘无份”的人罢。 只听凤飞烟低低的道:“方少侠,我不会怪你,你这是尊重我。同样的,我也要尊重你。”抬起头来,看着夜空,极力的不让自己脸上有悲伤之色,道:“今晚一别,我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他日有空,少侠可以来大漠找我,飞烟定盛情款待。” 话罢,飞身而去,转身的的哪一刻,她的心就好像被尖针深深扎了一下,两滴清泪忍不住滚了下来。 奇怪的是,这一痛过后,竟是无尽的轻松。 大漠之王瞪了方剑明一眼,道:“你小子真是不识抬举,烟儿这么好的人,你居然不要,本王就不相信天下没有比你更好的人。”转身大步而去,没几下,便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走后,方剑明的身形晃了一晃,揉了揉两太阳,强忍着一股浓浓的睡意,施展“九天玄女步”朝雷府的方向掠去。 好不容易到了雷府,众女见他回转,吊起的心才放下来。方剑明没有多说几句话,只说了“我要睡觉”四个字,就一头栽进了东方天骄那丰满的胸脯中。东方天骄万料不到他会说睡就睡,一种酥软的感觉涌上心头,羞得满面通红,一张娇艳欲滴的俏脸越发令人心动,只是方剑明已经看不见了。 第503章 入套 正谈论着一些事情。由于方剑明的“大睡神功”发生了异常,惊动了木头叔叔,他才难得的出洞一见。虽然从木头叔叔的脸上看不出有何表情,但从他半响没有吭声的情形看来,这事儿也把他难住了。 在木头叔叔当哑巴的这段时间,方剑明问长生童子道:“长生,你与你妈妈可是去过波斯?” 长生童子怔了一怔,道:“我不知道。” 方剑明遂把他与波斯五护法的事简短的说了一下,末了,道:“我擅自为你作主,你不会怪我罢?” 长生童子笑道:“我哪里会怪你,你做的好极了,我才不会与他们到什么波斯去呢。”小脑袋一偏,想了一想,道:“你不说我倒忘记了,记得很久以前,我与妈妈的确是在一个时而黑暗,时而明亮的地方住过一段时间,我不知道哪里是不是波斯的禁地,但我讨厌那个地方。” 方剑明听他这么说,舒了一口气,转而,有些歉意的笑了笑,道:“长生,我曾答应过你,要帮你找到妈妈,但是我现在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我总觉得很对不起你。” 长生童子虽然想念妈妈,但这些日子与方剑明相处以来,与他有了极深的感情,非但没有怪他,反而安慰的道:“你不要自责,我觉得这样也很好。以前,我一个人待在温泉里面,孤零零的,没有人陪我说话,寂寞死了,现在有你和我玩,我还要感谢你。妈妈住在姓王的太监哪里,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的。” 方剑明见他粉嫩的小脸上虽然笑嘻嘻的,但还是看出他眼中流露出想念的感情,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放心吧,血手门的气数也快到头了,只要把他们打垮之后,我说什么也要闯一闯王振府邸。” 话刚说完,却听木头叔叔道:“以你现在的本事,闯王振府邸是没有事,但他若把长生的妈妈藏起来,你想找出来可有点难度。还有,你别忘了,魔教丢失长生瓶,明知道就在王振手中,为何没有人去找?” 方剑明道:“一来是王振身边潜伏着众多高手,不容易对付,二来,魔教也不想得罪这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 木头叔叔发出一声讥笑,道:“你以为独孤九天会怕王振?” 方剑明脸上一红,反问道:“那他为何不去与王振索要?” 木头叔叔没有回答他的话,冷笑了一下,道:“独孤九天此人心机极为深沉,以后你要小心他。” 方剑明正待追问,木头叔叔“嘿嘿”一笑,道:“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方剑明道:“什么办法?” 木头叔叔道:“主人当年创下‘睡觉经’这套旷古绝今的神功,虽然是源自主人的灵感,但他也参考过不少的武学秘笈,古往今来,凡能成为一代宗师者,无不是博学之人。” 方剑明眼珠一转,顿时明白了他话中之意,道:“你要我参考其他的绝学?” 木头叔叔道:“我问你,你身上还有什么武学秘笈?我是说你没认真学过的。” 方剑明老老实实的道:“一卷‘洗髓经’和全本的‘醒神经’” 木头叔叔道:“着啊,放着这些好东西不用,你不是在暴殄天物?” 方剑明道:“可是……” 木头叔叔道:“可是什么?” 方剑明道:“你不是常跟我说过,学武忌讳贪多,我现在连‘大睡神功’都学不好,再去学其他的,岂不是贪多嚼不烂?” 木头叔叔道:“这不一样,我让你去看,并不是让去学,你要是学的话,也没有人会怪你。哈哈,以你的资质,应该可以从其他绝学中找到解决的法子。” 方剑明想了一会,总觉得他的话不对头,却想不到问题出在何处。 木头叔叔道:“‘睡觉经’毕竟是主人所创,他不在,我也不敢枉下断论,我给了你一个参考的法子,你要不要这么做就是你的事了。” 话罢,拉起长生童子,一溜烟似的跑了,笑声传来,道:“长生,我们玩去,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想想。哎,学武的人多苦闷,幸好我们都不是‘学武’的,不然天天像他这般发愁,岂不是很没有意思?” 见两个走了,方剑明愁眉不展的想了一会,从怀中拿出了“洗髓经”和“醒神经”,左看看,右瞧瞧。 这两门武林绝学,他本来不打算学的,但事到如今,他又不得不从中找出办法来解决当前的困难(他曾试着运起“大睡神功”,但不知怎么回事,竟运转不起来),他虽然怀疑木头叔叔的话掺着极大的水份,但木头叔叔既然不肯说“老实话”,自己又不可能用刀子逼着他说。 “洗髓经”的内容,他没有看过一页,但“醒神经”他却是看完了的,并且还记在心上,更重要的是,他足底有父亲“传”给他的“醒神经”能量,那虽然只是父亲发出体外的真气,但曾多次帮过他的大忙。 将一薄一厚两本绝世秘笈放在草地上,他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想了想,拿起了“洗髓经”。他为何先不拿“洗髓经”,是有原因的。 “醒神经”自出世以来,能学会者也仅仅是王聪与他的父亲。在他心中,王聪虽然不像达摩老祖那般成为一座巨像,却也是绝代奇才。至于父亲,那就更不要说了。 他的意识里,“洗髓经”应该要比“醒神经”容易得多,这倒不是说“醒神经”比“洗髓经”厉害。 不过,他的这种想法有一个站不住脚的地方。他体内有“醒神经”的真气,从根本上来说,是打下了修炼“醒神经”的基础,反过来说,修炼“洗髓经”反而不如修炼“醒神经”那么容易。 可是,这也仅是从理论上来说的,具体到实践上,谁也无法预料。 他看了第一页,便知道这卷“洗髓经”是三卷中的中卷。在刀神手中的那卷是上卷,这是他知道的。 看了一遍之后,末尾写着“天智僧“三个字,看到这个名字,他禁不住笑了一笑,接着便有一种崇敬。 他笑是因为想起这个老和尚当年与不休师父的交往,崇敬是因为这个神僧虽然没有留下他独创的东西,但他所做出的努力却是巨大的。 如果说不休师父属于开创者,这个天智僧却是属于集大成者,不能说那个更强。开创者固然值得人称赞,但若没有后人来继承,开创者的东西早晚会被淹没在岁月中。举个简单的例子,若没有他方剑明,不休师父的“睡觉经”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世上。 天智僧呢,看起来,他是没有任何建树,但你只要想想十三棍僧是他的弟子、为了保存少林武学,他做了很大的工作,以及不休师父是在他的影响下才当和尚的,这才会有不休师父后来的成就等等这些事,无形中,他所做出的努力更多、更大。 方剑明把这卷“洗髓经”翻了好几遍,不知不觉竟将内容记在了心中。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能看懂的地方似乎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叹了一声,他放下“洗髓经”,拿起了“醒神经”。 他虽然将“醒神经”的文字记在了心中,但眼为人体之神,记得再深,也不如看上一眼。 当他看了几页后,便觉得浑身发热起来,匆匆看了一遍,足底的“醒神经”竟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急忙坐下来盘膝运功,要控制住真气。 谁料不运功还好,一运功,脑中就不断的闪现着刚才看见的文字,这些文字都是“醒神经”的内容。跟着文字的引导,足底的一股热流在体内运转了一遍,平时到达不了的经脉竟受此一刺激,霍然开阔。 他不知是祸是福,运功一周天后,缓缓睁开双眼,刚要活动一下身子,心神猛然狂跳,竟不受控制,一道奇怪的力道打入心头,“哇”的一声,张口吐了一口鲜血,只觉浑身疼痛无比。 霎时,一段文字在他脑中闪现,那是“醒神经”上的内容,紧接着,另一段文字硬闯入了脑中,那是“大睡神功”上的一段。 这两段文字的内容截然相反,恰如一阴一阳相撞,一刚一柔相遇,顿时,足底狂涌出“醒神经”的真气,大脑中涌出“大睡神功“的真气,两股力量来势异常凶猛,在胸口部位相撞,互不退让。 豆大般的汗珠从额头流了出来,他想叫但叫不出声,浑身剧烈的颤斗起来。他不知道由于他的修炼,触动了“醒神经”的力量,这门神功本来与“大睡神功”是背道而驰的,在此之前,他没有刻意去修炼“醒神经”,“大睡神功”也一向是懒洋洋的。如今两者都有了异变,他一下子进步得太快,虽打通了身上好几处经脉,但也因此让两者产生了敌意,不在他体内争斗才怪。 当他痛苦得要死的时候,木头叔叔和长生童子正在树林中并排躺着,看着天空,长生童子小嘴上还叼着一根小草。 木头叔叔似有所觉,陡然坐起来,道:“长生,你觉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长生童子眨眨眼,道:“是有一点。”跟着也坐了起来,吐掉小草 两人互相看了一看,不约而同的朝方剑明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方剑明被两股力量折磨着,但觉生不如死,突然,他脑中闪过了一段文字,这段文字是洗髓经上的一段内容,大意是叫人如何镇定心神的,他也顾不了这么多,忍着剧痛,扑到“洗髓经”前面,翻开那一页,匆匆看了一眼,便记起了许多文字,盘膝坐下运功调元。 说来也奇怪,他依照“洗髓经”上的这段文字来运转丹田的那股真气,任两股力量在胸间冲击,那种痛苦减轻了一些,虽然只是一些,但他觉得要好过得多了,守住心神,缓缓的将少林寺正宗内功心法运转。 这时,木头叔叔与长生童子来到了近前,长生童子见方剑明脸上有痛苦之色,要上去瞧瞧,木头叔叔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道:“等等。” 长生童子着急的道:“还要等什么,我看他是走火入魔了。” 木头叔叔点头道:“我知道。” 长生童子道:“你既然知道,还拉着我干什么,我们快去帮他。” 木头叔叔道:“这个时候不要惊动他,看看再说,万一不行的话,我们再上去。我就不相信凭我们两个的力量还有什么事办不到。” 长生童子定了定神,明白了他的话,便不再作声,静静的看着。 第504章 奇怪的画卷 方剑明丹田的那股真气虽然也极为强大,但比起体内的其他力量要小得太多了,按理来说,在两大力量较劲的时候,它万不能有所行动,但世上的事偏偏如此奇怪,这股真气在方剑明的努力下,慢慢的运动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又生,他双臂上的“天蝉真力”不运自发,夹着排山倒海之势冲向胸膛部位,要与两大力量一争高下。这么一来,好比天下三分,三道强大的力量互相攻城掠池,抢夺地盘,但彼此又有所顾忌,搞得方剑明越发痛苦不堪。 这个时候他才领悟到当初不休师父为什么要残酷锻炼他的身体的用意,要不是不休师父当初让十八铜人用魔鬼般的训练锻炼他,现在他只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他紧咬着牙根,不管这三股力量如何的“蛮横无理”,一心运起丹田之气。 其实,少林派的正宗武学,从根本上来说,都源自易筋与洗髓,他所修炼的少林派正宗内力虽仅仅是入门的功夫,但天下武学,最讲究的是根基,没有根基,任他什么盖世武学,学到最后,不是达不到顶峰,就是走火入魔。 他丹田的内力不怎么强大(不过,比起很多少林寺的弟子来说要大得多了),但因为是源自易筋与洗髓,现在他依照“洗髓经”的一段文字来运转,竟有了神奇的效果,没有让他的神智之光灭掉,丹田之气也在不知不觉中壮大了不少。 这种结果虽然令人可喜,可是三股力量根本就把“丹田之气”当作是“聪明”的小弟弟,只要它不参加进来,便不会去动它,兀自互相冲撞。这样下去的话,也不是一个办法。 这时候,他的身上涌出了一道道的金蚕丝,逐渐将他的身子裹了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蚕丝越来越多,将他的身躯全部裹住,形成一个巨大的球体。 木头叔叔道:“长生,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在前,我在后,看能不能帮帮他。” 说定之后,木头叔叔站在“球体”一端,平举双掌,贴在金蚕丝上,发出神奇的力量。长生童子则是盘膝浮在半空,发出一股古怪的力量,打入了金蚕丝之内。 如此这般,过了许久,两个才收功。 “球体”变小了许多,两个瞧了瞧,向后纵开,忽闻一声巨响,“球体”爆炸,宛如破茧一般,一条人影从中冲天而起。 木头叔叔大喜,待方剑明落下地后,一把抓住他,上看下看,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方剑明的模样倒没有变,只是手中多了一件东西,还没等他看清是个什么东西,长生童子捡起草地上的“洗髓经”和“醒神经”,上来递给他,气鼓鼓的道:“都是烂木头出的馊主意,这两本武学秘笈你还是不要学了,免得下次又出现这种状况。” 他虽然是小孩子的模样,但口气老气横秋的,一点也不跟他的模样相配。 方剑明乖乖的接过两本秘笈,将它们放入怀内,道:“奇怪,我身上的‘天河宝录’好象有了什么变化,我手中的这个东西就是从里面跑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眼前一看,却是一个小画卷,长不过三寸。 长生童子觉得新奇,从他手中拿过来,道:“什么东西,先让我开开眼界。” 方剑明没有急着去看,而是解开衣领,朝胸膛瞄了一眼,“天河宝录”仍然附在身上,不由有些歇气。 木头叔叔关心的问道:“小子,你身上没有什么不适了吧?” 方剑明道:“没有了,只是感觉怪怪的。” 木头叔叔伸手给他把了把脉,道:“你体内真气端的怪异,既有‘睡觉经’,又有‘醒神经’,还有‘天蝉真气’,现在的丹田之气壮大了许多,应该是受到‘洗髓经’的影响,你试着运起‘睡觉经’看看。” 方剑明依言一试,“大睡神功”果然又能运转自如,点头道:“可以运转了,你怎么知道丹田之气是受了‘洗髓经’的影响?” 木头叔叔答非所问的道:“只要它能运转自如就行了。近期内,你要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这门神功上,我察出你的内力已经到了‘睡觉经’第四层境界,只是修为还没有达到,所以,你可不要懈怠。” 方剑明见他又来这套,没好气的道:“是,木头叔叔。” 木头叔叔很久没有听他称呼自己这个名字了,正想开口教训教训他,长生童子在一旁奇怪之极的道:“这上面画的究竟是什么呀,有山有水,还有十八个古怪的盔甲。” 木头叔叔毫不客气的从他手中拿过来,仔细的看了一看,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小子,这下你有福气了。” “什么福气?”方剑明睁大眼睛问道。 木头叔叔没有立即回答,将画卷翻来翻去的看了几下,突然运起神奇的力量,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竟将画卷一分为二,都递给了方剑明,道:“你仔细的瞧瞧。” 方剑明接过来,先看了左手的画卷,只见上面山水密布,好一派景象,下方,栩栩如生的画着十八副铠甲,最下方,则写着几行小字,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文字。 画卷虽小,但作画之人,却是一个丹青妙手,竟将这么多的东西画入其中,毫无拥挤之感。 他粗看了一眼,便觉得那十八副铠甲似在哪里见过,突然想起上次“天河宝录”发生异常的时候,脑中闪现着不少画面,其中一幅画面就是十八副铠甲。 他迫不及待的拿起右手画卷一看,果然,这副画卷是一副有海岛的画,正跟当日脑中闪现的海岛图一样。 这两副图画的是什么地方,他看不出,问道:“这几行小字是什么文字?” 木头叔叔道:“我虽然不认识,但猜得出是古时候的一种文字。” 长生童子指着画上的铠甲问道:“这十八副铠甲能做什么用?” 木头叔叔道:“它们的用处应该不会小。嘿嘿,小子,你若找到了这十八副铠甲,用它们来打天下,定会成功。” 方剑明笑道:“我又不想做皇帝,有它们也没用。” 木头叔叔道:“你不想当,天下人想当的太多了。” 方剑明沉吟道:“留着它岂非是害人?” 木头叔叔道:“这却不然,凡事有利有弊。你若把这幅画送给有识之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方剑明想了一想,喜道:“这十八副铠甲的画藏在‘天河宝录’内,定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我若把它献给朝廷的有识之士,岂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竟不多看这幅画卷一眼,将它放入了怀中。木头叔叔好象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声,道:“你这个想法好是好,不过就怕你找不到一个有识之士。” 方剑明道:“不会的,我已经想好献给谁了。”看了看右手的画卷,皱眉道:“这副画卷又说明了什么呢?” 木头叔叔道:“段淳风当初要抢‘天河宝录’,你说是为什么?” 方剑明道:“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东西?” 木头叔叔道:“应该不会错,这副图画极有可能是一张藏宝图。‘天河宝录’就算让姓段的小子得到,他这一辈子也休想打开,刚才若没有我们一起发功,这两件东西也不会从‘天河宝录’中跑出来。我仔细的看过了,现在你手中的这副画卷是被人用‘三味真火’打进‘天河宝录’的,估计年代不会很远。武林中的很多人都以为‘天河宝录’是一门武学秘笈,却不知道它还有这种功用。因为这副画卷是后来人打进去的,才会与你怀中的那副画卷贴在了一起。真是奇怪,这一百多年来,谁会有这等功力,竟能运用‘三味真火’的真气,将这副画卷打进去。” 方剑明道:“木头叔叔,你可以吗?” 木头叔叔道:“我当然可以。” 方剑明笑道:“既然你都能可以,为什么就没有人可以呢?” 木头叔叔道:“臭小子,竟敢小瞧我。我若出去,有我在你身边,无人敢动你。” 方剑明心头一动,问道:“神仙谷呢?” 木头叔叔呆了一呆,道:“这个不好说,要看是什么样的情况。” 方剑明听木头叔叔这般说,不禁有些惊奇,道:“难道连你也拿神仙谷没有办法?” 木头叔叔道:“不是这样说,神仙谷的人,当然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只是……”干咳了一声,道:“有些地方很奇怪。我想你也清楚,你的身世与神仙谷有关,这神仙谷虽然有些自大,但确实有些地方很神奇。嗯,对了,你什么时候去神仙谷?” 方剑明见他跟自己打哈哈,也跟他打起了哈哈,道:“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木头叔叔道:“你怎么会不清楚呢,抛开其他不说,难道你不想见见你外婆?” 方剑明神色一黯,道:“见了又怎么样?她能置我母亲于不顾,就更别说我了。” 木头叔叔道:“这可不一定,一般来说,隔代最亲。而且,你不是还要去探望你的白叔叔与惠尘师太吗。” 方剑明咬了咬牙,道:“就冲白叔叔与师太,我也要去神仙谷一趟。” 木头叔叔笑道:“这才是个好孩子。” 方剑明这才醒悟对方是在套他的话,“哼”了一声,道:“木头叔叔,你太奸猾了。”将画卷放入怀中,拉起长生童子转身就走,边走边道:“长生,不要跟这个老狐狸在一起,小心他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长生童子嘻嘻笑道:“我早就领教过他的这一招了。” 木头叔叔啼笑皆非,扬声道:“你先别怪我,当你去神仙谷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这段时间,我要好好的睡一觉,没有什么紧要的事,就不要来打扰我的好梦,尤其是长生,你再来跟我捣乱,小心我打烂你的。” 长生童子回头朝他扮了个鬼脸,吐着舌头道:“你睡得就跟猪一样,我再捣乱也没法让你醒来,下次我得换个花样。” 不等木头叔叔追来,与方剑明一溜烟似的跑得不见。远远的,还传来两人嘻嘻哈哈之声。 第505章 宝珠 方剑明的这一觉睡得不是很长,收获却不小。当他醒来的时候,正是第二天天黑时分。 翻身从床上坐起,发觉身上粘乎乎的,整张床都布满了金蚕丝,他在睡梦中,当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伸手入怀,果然在怀里摸到了两幅画卷,只觉得这件事未免有些邪门,却也懒得多想,试着叫了黑袍一声,黑袍听到他的呼喊,立刻进来,见他没有事,喜道:“主人,你醒来了。”接着惊奇的道:“主人,在你睡着的时候,我曾进来看过你一次,见你身上都是蚕丝,不知道你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你没有什么事吧?” 方剑明笑道:“我没有事,都怪我不小心吸了一朵神奇的花,才会有这种状况。” 黑袍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主人,你这一觉醒来,修为又有了进步。” 方剑明当然不会跟他说有关“大睡神功”的事,就算说了,黑袍也未必会信,只好道:“这大概是因为‘金蚕花’的功效吧。” 方剑明先洗了一个澡,这段时间内,黑袍已让人把他的床铺收拾了一下,换上新的被子,收拾床铺的两个小丫头从来没有收拾过这种床铺,心头又惊又怕,却不敢声张。 方剑明舒舒服服的洗了澡后,黑袍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饭菜,他也确实有些饿了,边吃边问道:“我睡了多久?” 黑袍道:“从昨晚到现在,差不多一整天了。” 方剑明想起宝珠老和尚的事,不敢耽搁,吃了三碗饭,匆匆而去。临走前,说明了他的去向。 宝珠老和尚让他去雷峰塔相见,绝非重谢那么简单,定是还有其他的事。 不过,让他更好奇的却是宝珠的一身武学修为,以宝珠的武功,放眼天下,能与之相比的,在方剑明所见过的人中,也仅仅张三丰,辛二娘二人而已。其他人中,张向风或许能与宝珠一比,但因为方剑明见到了张三丰,不由将张向风排出去了。 雷峰塔他去了不少次,虽然是夜晚,但他轻车熟路,不久就来到西湖边上。 这时候的西湖,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画舫轻摇,歌声传来,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方剑明也懒得多看,沿着湖堤匆匆而过。 突然,一艘小船犹如飞箭一般从西湖一角朝湖中挺进,他无意中见了,微微一奇,暗道:“这人的内力倒也不浅。” 那小船上没有摇橹的人,只有一个身穿长袍的老者,相貌有些丑陋,单从他以真气催动小船如飞前行这点看来,他的武功极高。 有人在西湖上施展这等惊世骇俗的内功,方剑明忍不住多看了这人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却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个当儿,只见从三个方向,三艘小船朝湖中如飞而去,船上都只是立着一人。 这四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同时在西湖上显露一手精深的内力。就在方剑明暗暗吃惊的时候,一条人影在不远处出现,“哈哈”一声大笑,竟施展“以气凌水”的上乘轻功,双脚飞快的踩着湖面,宛如“蜻蜓点水”,朝湖中飞掠而去。见有人在水面“飞翔”,一阵惊奇声传来。 湖中,泊着一艘大船,看这五人的架势,是冲这艘大船而来的。 方剑明朝大船看去,船上站着一伙劲装打扮的汉子,船上高挂八盏大灯,照得通明如昼。 四艘小船的速度几乎是一般快,那人的速度更快,虽然是最后出现的,但却先一步赶到大船三丈内,身形陡然掠离水面,朝大船上落去。 倏地,离他最近的那艘小船上的一个背着长剑的中年人沉声道:“习老儿,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张狂。” 话声中,劈空掌力朝那人拍去,那人身在半空,毫无着力之处,眼看就要被掌力打中,却见他双臂一振,身躯陡然朝左移三尺,落在了船板上,与他同时落到船板上的,还有三个人,一个是那丑陋老者,一个是道装中年人,一个是黑脸老头,唯独那发掌的中年人没有上来。 “习老儿”受到中年人的袭击,竟还能与三人同时落船,身手自然要比三人高出半筹,他以水面做力点,比三人以船板做力点困难不少,身手又要高了半筹,总的来说,武功比三人要高出一筹。 落船后,只见“习老儿”转身喝道:“曾广泰,你这算什么意思?你敢上船来,老子就把你打下去。” 那中年人料不到“习老儿”的武功进步得这般快,冷冷的道:“习老儿,我要是上来了,你没把我打下去又当如何?” 习老儿“哈哈”大笑道:“你要是能上得船来,老子就……” 话还没有说完,船舱中传来笑声,有人道:“习大哥,曾兄弟,你们这又何必?” 随着话声,六个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当先一位,是一个气度不凡的汉子,身后五人,年纪约在三十出头,看上去似乎是这汉子的手下。 见汉子出来,那三个人向他抱拳道:“古兄好。” 那汉子抱拳回礼道:“三位好。” 习老儿“哼”了一声,道:“古老弟,你把我们请来这里,难道就是让姓曾的与我为难?” 那汉子陪着笑道:“曾兄弟是鲁莽了些,还请习大哥原谅则个,大家同为大事而来,何必闹得如此不快。”那三个人也出来打圆场。 习老儿气顺了不少,道:“今天就看在你们的面子上不与姓曾的理会。” 那汉子朝曾广泰道:“曾兄弟,你也上来罢。” 曾广泰听了,这才敢飞身上了大船,原来他生怕习老儿会在半途袭击他,他武功逊色对方一筹,唯恐出丑,面上毫不在乎,内里却谨慎得很。 这些人,方剑明一个都不认识,看到这里便不再看下去,又朝雷峰塔的方向行去。 很快,他来到雷峰塔前。雷峰塔四周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任何人。 这时,只听门响声传来,一个人从塔旁不远处的一间小屋里走上来,正是小沙弥。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施主请跟小僧前来,家师业已等候多时。” 方剑明双手合十道:“有劳。”跟在小沙弥身后,来到了一间禅房内,那名叫宝珠的老僧坐在一张蒲团上,双眼一开,道:“施主请坐。” 方剑明坐下后,小沙弥端来清茶,然后非常自觉的出去了。 方剑明扫了禅房一眼,觉得今晚的气氛中透着一种古怪。宝珠看了他一眼,似乎已经猜出了他在想什么,道:“施主定是在想今晚的雷峰塔何以为如此冷清,竟连知客僧也不见。” 方剑明道:“还请老禅师解答。” 宝珠叹了一声,道:“是老僧这样安排的,今晚,雷峰塔会有一些麻烦,他们不会武功,只好让他们暂且避一避。” 方剑明脸色一变,道:“哦,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可有在下效劳之处。”他不由想到了西湖上的那群人。 宝珠道:“此事还是由老衲解决好了。”话锋一转,道:“老衲请施主来此,是为了结缘。” 方剑明一怔,道:“结缘?” 宝珠点了点头,道:“老衲等这一天已经快有三十年了。” 方剑明暗自惊奇,没有说话。 宝珠接道:“请问施主可是少林寺的弟子?” 方剑明道:“不敢相瞒,晚辈从小在少林寺长大。” 宝珠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沉思了一下,缓缓的道:“老衲曾许下诺言,谁若将巨钟移开,定会重谢。” 方剑明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老禅师神功盖世,就算没有晚辈,这种事也难不住你老,可惜晚辈武功低微,没能拦住盗经者。老禅师若信得过晚辈,晚辈定会帮老禅师要回经书。” 宝珠道:“施主有此心意,老衲感激不尽。那本经书不要也罢。” 方剑明道:“盗经者晚辈知道是谁,如果……” 宝珠含笑道:“这一切尽在家师的预料之中,那本经书本是为盗经者预备的。” 方剑明吃了一惊,暗道:“他的武功本就已经很神奇的了,他师父岂不是非常了得?竟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宝珠见他一脸疑惑,道:“此事说来话长,施主若有兴趣的话,老衲愿意奉告。” 方剑明道:“老禅师肯赐告的话,晚辈极为荣幸。” 宝珠徐徐的道:“说起这些事的前因后果,却要从百年前说起。百年前,时值元末,老衲当时还小。有一天,我家来了一个行脚僧,他见了我,甚是喜爱,要收我为弟子。我父母极为疼爱我,没有答应,行脚僧临去前,传了一套练功之法给我。几年后,爆发了起义,杭州受到波及,战乱之中,我父母不幸遇难,因我有些内功底子,才幸免于难。这时,那行脚僧又前来杭州,找到我,并将我救走。之后,我便跟在他老人家身边,成了他的弟子。 当时,中原各地,起义军遍布,家师带着我四处游荡,虽也解救了不少人,对战争却是无能为力。天下能人异士极多,大多卷入了这场战争中,就连武当开派掌门张三丰也不能例外。” 方剑明听到这,心头一跳,禁不住问道:“张真人当时也参加了反元斗争?”暗自奇道:“当今世上,不管是白道,还是白道,只要说到张老前辈,任他是大魔头,还是大侠士,至少要尊称一声真人。听他的口气,好象不觉得张真人有什么大的能耐。对了,他也算是一代奇僧,武功绝高,虽然晚张真人几辈,想来也不会太推崇张真人。” 谁知他却是想错了,宝珠道:“施主定是在怀疑老衲的话,实不相瞒,家师虽然只是一个行脚僧,但他的前身大有来历。佛家有化身千万之说,家师非但精通佛法,而且武功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家师辈份极高,老衲既然是他的弟子,辈份就绝不在张三丰之下。张三丰少年的时候,家师也曾指点过他,只是见他不是我佛中人,没有收他为徒。” 他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方剑明脸上除了一阵疑惑,些许惊奇之外,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如此以来,宝珠越发肯定这人就是他要找的“有缘人”,道:“施主的定力果然是超人一等。” 方剑明脸上一红,赧然道:“老禅师过奖了。”心中很想知道宝珠的师父是谁,竟有如此大的能耐。 第506章 吃惊 宝珠淡淡的笑了一笑,道:“老衲的武林掌故并不多,均是当年耳闻目睹,当时,张三丰早已经退出江湖,他的徒孙张向风也因为情事,闭关不理世事,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受到战争的波及,少林、武当也卷入其中。各路起义军先后找上武当派,最后被朱元璋拉拢。当朱元璋与陈友谅之间展开大战的时候,那陈友谅身边聚集着很多武林高手,他们只道张三丰已死,张向风不理世事,打算灭掉武当派,想不到张三丰竟会突然出现,阻止了他们的行动,并与陈友谅身边的八大高手约战。 这一战的结果,以张三丰险胜,那八大高手元气大伤,回途中,竟先后遇到了两大高手。前一位是一个名叫辛二娘的老太婆,她追问八大高手,张三丰去了何处,追问不出,出手打伤了八人。后来一位是一个名号‘无影神侠’,叫做徐岚的汉子,这姓徐的武功虽然比不上辛二娘,但也可观,八大高手受伤之后,竟被他打死了半数,才被他们的弟子赶来救走。” 方剑明听到这,暗道:“看老是徐达的叔叔,徐达则是朱元璋的一员大将,他帮朱元璋打陈友谅也在情理之中。”口中问道:“听老禅师所叙述,莫非是身临其境?” 宝珠道:“阿弥佗佛,这些都是老衲亲眼所见,当时老衲的武功平平,因跟随家师,才目睹了这些事件,似这般争杀,家师早已看淡了,他老人家若插手,是玷污了他的双手。 那一场比武,张三丰虽然胜了,但他似乎觉得不光彩,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武林。陈友谅损失了四大高手,其他四大高手也在不久重伤不治而死。他花了大笔的金钱,打算另请高手。家师因为救治人,显露了神功,竟被他的手下找上门来,家师当然不会答应他们,谁料他们便要为难家师,对付那些人自然用不着家师,都被老衲打打发走了,但是因此一来,陈友谅更不会放过家师与我,居然把我与家师当作了朱元璋那边的人,派人追捕。家师懒得理会他们,带着我飘然而去,他老人家还从中看出了天下绝不会是陈友谅的,而是朱元璋的。那朱元璋虽然心机深沉,但好歹会用人,陈友谅却骄傲自大,空有大批干将。家师的预言果然没错,最后还是朱元璋得到了天下。 天下大定之后,家师眼见老衲的功夫可以自保,便云游而去。老衲回到故地杭州,随后,就在雷峰塔附近住了下来,恰好雷峰塔原先的住持是一个高僧,与老衲交好,他圆寂前,将雷峰塔交给老衲管理,老衲便不知不觉做了数十年的住持。家师大概是尘缘未了,在这期间,曾多次来找过我,并住了一段时间。家师神踪不定,我不敢过问。回想起来,我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却是永乐十八年(1920),算算也差不多三十年了。就在家师与我最后一次相聚的日子里,他老人家吩咐了一些事情,道明藏经阁内有机关,多年后,必会有盗经者前来,机关触动,一切自然明了。” 方剑忖道:“这老前辈可真够神通广大的,若还神游人间,我只要见上他一面,此生也足矣。”问道:“这位老前辈既然算出会有人来雷峰塔盗经,难道他老人家已经有了计策?” 宝珠点头笑道:“施主果然聪慧,当时老衲也不知道家师采取了何种法子,直到盗经者盗走经书后,才明白过来。盗经者盗走的仅仅是一本佛经,欲盗之经却在后面弹出的经书之内,盗经者固然聪明,但早在家师的预料之中,那日的情形施主也是看见了的。” 方剑明这才领悟过来,这位老前辈的手段果然高明,先让“假经”出现,盗经者见了,岂会及时辨认?就算他辨认出来,随后连续出现几本经书,他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瞬息间辨认哪一本是“真经”,而宝珠就在一旁,就算给盗经者时间辨认,只怕他辨认出来后就给宝珠制住了。 方剑明苦笑道:“难怪老禅师显得不是很着急。请恕晚辈多嘴,这其中莫非还另有用意?” 他没问段淳风要盗的是什么经,却格外注意这位“老前辈的”的用心。 宝珠眼神一亮,道:“施主问得好,倘若你是盗经者,自以为得到是一本‘真经’,一旦脱险,最先想做什么?” 方剑明道:“当然是翻阅‘真经’。” 宝珠道:“天下人莫不如此,试问那盗经者又怎能免俗?” 方剑明不太明白,搔着脑袋,宝珠笑道:“家师这么做,就是为了渡人。盗经者千辛万苦得到经书,即算他看出经书是假,但又怎肯舍得扔掉?” 方剑明一怔,很快领悟过来,段淳风这人生性多疑,他就算看出盗去的不是真经,只怕仍想从假经中找到些什么,如此一来,就正好中了“圈套”。不过,方剑明仍然有些拿不准,问道:“如盗经者此辈,真还可以翻然醒悟?” 宝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在家师眼中,天下无不可渡之人。” 方剑明心头一震,神色肃然,双手合十,敬重的道:“看来,这件事要落到老禅师的身上了。” 宝珠念道:“阿弥陀佛。” 方剑明早就忍耐不住,脱口问道:“敢问这位老前辈的法号如此称呼?” 宝珠毫不迟疑的道:“家师法号天智。” 方剑明乍一闻,先是呆了一呆,接着便吓了一大跳,“呼”的站了起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道:“请老禅师再说一次行吗?” 宝珠含笑道:“家师法号天智。” 方剑明强忍心头的狂跳,追问道:“可是天边的天,智慧的智?” 宝珠点头。 方剑明彻底的呆住了,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天智,天智,岂不就是不休师父的老对头及老朋友,想不到他竟会是宝珠老僧的师父。 这位神僧,不休师父追了多年,一直追不到,谁料他已脱去肉身,化身他人,游戏世间。不休师父有几多分身,天智僧能有这般神通也在理所当然之中。 方剑明正心潮澎湃的当儿,宝珠从宽大的袍袖中掏出一本经书,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曾说过要重谢施主,这本经书就送给施主,作为酬献罢。” 方剑明被他的话声惊醒,抬起头来,见他要送经书给自己,不敢伸手去接,道:“晚辈受之不起,还请老禅师收回。” 宝珠道:“施主不妨先看看这是一本什么样的经书。” 方剑明听他说的蹊跷,不由将手一伸,接过来放在眼前一看,顿时张大了嘴巴,脸上尽是吃惊之色,失声道:“‘易筋经’!” 宝珠点头道:“不错,正是少林寺的‘易筋经’,盗经者多次偷入雷峰塔的藏经阁内,要找的就是这本武学宝典。老衲住持雷峰塔数十年,竟不知家师会将‘易筋经’藏在钻头内。这本‘易筋经’虽不是原本,而且仅为上册,但经家师之手,业已译成汉文。你既然是少林寺的弟子,它就交给你了,也算是物归原主。” 方剑明拿着“易筋经”,心头起伏,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宝珠笑道:“其实,这也是家师交代的。那藏在砖头内的数本经书中,有一本内夹一张书签,其上留着家师的字迹,一项吩咐就是要我将这册‘易筋经’送给有缘人,而施主,恰好就是这个有缘人。”见方剑明既不吭声,又不把“易筋经”收好,甚是焦急,催道:“‘易筋经’乃武学宝典,施主万勿迟疑,尽快收起来,免得再起事端。” 方剑明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安的道:“老禅师这般厚爱,晚辈受之有愧,晚辈……” 宝珠不让他说下去,道:“莫再迟疑,若让外人得知此经就在你身上,定会带给你无穷烦恼。” 方剑明见他甚是紧张这册“易筋经”,只好把它放入了怀内,宝珠的脸色才放松起来。 方剑明笑道:“说起这位老神僧,晚辈倒有些耳闻。”遂把不休师父与天智僧之间的交情简短的说了。 宝珠听后,颇觉有趣,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记得家师曾对我提起过一位老友,虽没有说出这位前辈的名字,却对他非常推崇,想来就是不休前辈了。认真算起来,老衲与施主乃同门,从某方面说,辈份是一样的。” 方剑明可不敢与他“称兄道弟”,急忙道:不敢,不敢。” 宝珠突然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道:“如果让你一直往西方行走,你会达到什么地方?” 方剑明呆了一呆,摇着头苦笑道:“晚辈不知道,西方乃极乐世间,想来会遇到很多有趣的事。” 宝珠想了一想,道:“据家师推测,最终将会达到原来的位置。” 方剑明吃惊的道:“这是为什么?” 宝珠道:“老衲也不明白,你知道三保太监这个人吗?” 方剑明道:“三保太监?难道……难道是郑三保?” 宝珠道:“就是他。” 方剑明疑惑的道:“这与他有什么关系?”话刚说完,似有所觉,眉头皱了一皱。 宝珠看上去没有觉察到什么,接着他的话道:“三保太监七次远行西洋之事,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家师有可能下过西洋。” 方剑明微微惊讶,突然笑了起来,道:“老禅师,今夜月色甚好,我们不如到外面赏月如何?” 宝珠压低声音道:“老衲知道有人来了。” 此时,三道人影轻捷无比的掠到了雷峰塔前,偷偷摸摸的转了一圈,见不远处的一间禅房内透着亮光,走在中间的那位仁兄朝左右两人一挥手,三人身形一纵,跃到了近前。 接跟着,三人身躯一长,贴到了窗下,从三人的行动来看,轻功还不错。三人屏息静气了的蹲一下,中间那位仁兄缓缓站起身来,用耳朵紧贴着窗户,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脸上的一对短小眉毛渐渐皱了起来。 他听了一会,眉头几乎要皱在一块,忽然朝两人一打手势,三人倒纵出去,往外就走,距雷峰塔有一段距离后,只听中间那位仁兄轻声骂道:“妈的,什么也没有听到,让老子白听了半天。” 左首一个身材约胖的汉子道:“我们回去该怎么对师父说?” 突然,后脑勺一疼,不知被谁打了一下,转头对中间那位仁兄道:“大师兄,你干什么?” “大师兄”一呆,道:“老三,你发什么神经?” “老三”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跟着,刚转过来,后脑勺又挨了一下,虽然不太痛,但忍不住有些着恼,道:“大师兄,你没有听到什么就算了,怎么把气出在我头上?” “大师兄”与右首那位仁兄听了他的话,均是呆了一呆。“大师兄”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异常,掉头怒视着“老三”,沉声道:“老三,你皮痒了是不是?” 话刚说完,后脑勺挨了一下打,他看着“老三”说话,后脑勺正对着右首那位仁兄,猛一吃痛,立刻转过脸来,怒道:“老二,你打我干什么?” “老二”一脸的无辜,道:“大师兄,我连手臂都没有抬一下。” “大师兄”停下脚步,机警的四下扫了一眼。他好歹也算是一个人物,猜测是遇到了高手,沉声喝道:“是那位朋友开我们三人的玩笑?有种的话就现身出来,老子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没有人回声,也没有人出现,就在这时,只听“老二”大叫了起来,惊恐的道:“是谁打我?” 三人心中一阵惊慌,虽然是在晚上,但也有月光,他们的目力也不错,出手捉弄他们的“人”,身手之高,远远在他们之上,三人竟连对方的“人影”也没见到就被挨了打。 “大师兄”强自镇定,道:“老二,老三,你们别慌,我们背靠着背。” 三人挤在一块,朝下一步步的走去,本以为如此一来,任那“人”武功多高,也至于挨打,谁料,就在同一时间,三人只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说疼也不太疼,但心头越发恐慌,以为是遇到了鬼怪,齐声大叫“有鬼”,如飞一般逃走,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第507章 不识趣的一伙人 三人方离开,一条人影出现在三人原先站立之处,眼神明亮,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怪怪的笑意,不是方剑明还会是谁。 原来他与宝珠听出有夜行人来到,两人低声说了几句闲话后,便闭目坐着,不动也不说,那“大师兄”听了半天,当然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三人探听不到消息,来此之前,又没有得着吩咐,不好硬闯,只好回去禀报,方剑明悄悄的跟了下来。 他料定这三个人与先前遇到的那伙人是同路,忍不住小孩子兴起,捉弄了三人一番。他存心“卖弄”了一手“隔空打人”的手法,好让三人回去说明,三人身后之人若是个高手,当会明白是怎么回事,隔空发掌算不上什么惊天武功,巧就巧在他的手法比一般的隔空发力高明了无数倍,须知隔空出掌不易控制力道,方剑明捉弄三人,就好像是一个无形的人站在他们身边,出手打他们一样。若是识货的高手,听明后,当会知难而退。 方剑明返回禅房,刚与宝珠说了几句话,听到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方剑明笑道:“不识相的人来了,老禅师且请在屋里静观,这种事情就让在下代劳好了。” 话罢,也不管宝珠是否答应,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在雷峰塔前的场地上站定。 很快,只见一伙人疾步来到塔前,在方剑明三丈外站定,走在最前的是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根蛇头杖,身后三人却是先前那三位仁兄,其余人等,一色劲装打扮。 那三位仁兄脸上还有惊恐之色,眼珠乱转。 突然,宝珠的徒弟——小沙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在方剑明身边,双手合十,道:“各位施主,深夜到访雷峰塔,不知有何要事?” 这小沙弥修炼的是童子功,武功已得宝珠真传,对那三位仁兄先前的到来早已知晓,只是宝珠曾嘱咐过他,叫他不要理会“鬼祟之辈”,他才没有出现,现在,来了这么多人,他是非出来不可了。 那老者斜睨了小沙弥一眼,好不自大的道:“小秃驴,少罗嗦,快叫你师父出来,老夫有话要说。”对方剑明却是连正眼也不看一下。 小沙弥道:“家师不方便出来相见,有什么事,施主就与小僧说罢。” 老者哼了一声,道:“什么不方便?老夫说要见他就要见他,他竟敢捉弄我的弟子,敢情是没把老夫放在眼里,老夫倒要见识见识他有多大的道行。”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阿弥佗佛。” 老者道:“你念佛也没用,快叫你师父出来。” “嗤”的一声,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老者眼珠一转,怒道:“无知小辈,你敢笑老夫?” 方剑明淡淡的道:“听你的口气,来头很大,未请教阁下万儿。” 老者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鼻子里一哼,道:“无知小辈,闪到一边去,别多管闲事,就凭你,还不配问老夫的姓名。” 方剑明笑道:“不知什么样的人才配问?” 老者傲然道:“老夫横行江湖的时候,你还没有出世呢。无知小辈,你与宝珠有何关系?” 方剑明学着他的声音道:“就凭你,还不配问本少爷的来历。” 此话一出,顿时把老者吓了一大跳,这明明是他的声音,怎么让对方说了出来?江湖中虽然不凡易容行家,但能将声音学得这般惟妙惟肖的,他还没有见过。 老者上下打量着方剑明,见他除了英挺外,毫无出奇之处,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是“高手”,心头一宽,道:“雕虫小技,吓不住老夫。小子,报上名来,老夫杖下不死无名之辈。”。 方剑明由“无知小辈”变为“小子”,可见老者也并不是一味的狂妄自大。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巧了,本少爷的名字就叫无名。” 老者脸色一沉,右手一紧,将蛇头拐杖往地上一杵,眸子内闪着凶光,冷冷的道:“老二,你上去代为师把他收拾了。” 不等“老二”出来,方剑明轻笑一声,道:“老头,不要让你的徒弟出来丢面子了,你的三个宝贝徒弟,刚才已经尝到了本少爷的手段。” 那三位仁兄脸色大变,不敢相信就是这个少年捉弄他们。 老者的脸色变了一变,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竟能使出“隔空打人”的极高手法,怒喝一声,道:“好小子,竟敢捉弄老夫的弟子,老夫也不管你是谁,先把你拿下再说。” 话声一了,身形闪电纵起,飞身掠出,五指如爪,向方剑明肩头抓到,他快方剑明更快,眼看他的大手就要抓住方剑明的肩头,谁知却扑了隔空,方剑明不知所踪,忽闻身后有风响,老头身躯一转,蛇头拐杖夹着数千斤力道扫出,这次又打了个空。 “老头,我在你头上呢。”方剑明的声音在半空响起。 老者抬头一望,老脸阴沉,左掌一翻,强大的真气轰向半空。 方剑明运起护体神功,看似没有出手,其实周身布了一层罡气,老者的真气竟没有打伤他,只是把方剑明的身子高高抛起,而老者禁受不住反震之力,朝后退了几大步,心头骇然,暗道:“这小子是金刚不成?” 念头方起,一股劲风迎面打来,急忙左掌一拍,如山掌力冲出,只听“砰”的一声,狂风卷动中,老者双眼大睁,拼命的使出“千斤坠”,要极力站稳身子,但最终站立不住,不停的后退,退了十多步才勉强站稳脚跟。这几下说来话长,实不过在眨眼之间。 老者身上出了一股冷汗,抬眼望去,方剑明笑嘻嘻的站在前方,好象这根本不关他的事似的。 老头也非无名之人,心中虽然为方剑明的武功震惊,但也引发了他的冲天怒火,怪啸一声,蛇头拐杖舞动,杖影如山,带起阵阵阴风,急如暴风般朝方剑明展开了进攻。 方剑明的打法别具一格,只是低头、弯腰、转身、跳开,任对方有多么快的速度,多么大的劲道,他总能抢在第一时间避开,看似危险之极,却给人一种随意的感觉。 在老者使出杖法之后,老者的三个徒弟与那伙劲装汉子都远远退开,小沙弥眼神如电,立刻看出问题所在,暗道:“这老人的蛇头杖上有毒。”见方剑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大为好奇。 老者快攻了三十多招,方剑明的身法依然快捷,微微吃惊,知道遇上了“可怕”的对手,眼珠一转,喝道:“小子,似你这般躲躲闪闪,何时是个尽头?你有种的话,就接老夫一招。” 方剑明“哈哈”一笑,伸手一抓,顿时抓着了蛇头杖的一头,往后一带,巧妙万端的夺过了蛇头杖。 老者欣喜若狂,竟不管蛇头杖,朝后退了七步,盯着方剑明,喊道:“倒也,倒也。” 方剑明笑眯眯的道:“不倒,不倒。” 老者见他没有倒下,脸色大变,指着他道:“你……你不怕老夫的‘七步倒’之毒?” 方剑明仰天大笑,道:“便是‘半步倒’,本少爷也不怕。” 老者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惊得说不出话。 这“七步倒”的毒药涂在蛇头杖上,先前舞动时,经内力的催动,毒气已经散布,两丈之内,闻者即倒。老者事先服过解药,当然不会有事,但方剑明没有服过解药,怎么会没有事呢? 当时,老者只道方剑明内力精深,抵挡得住毒风,随后他便出言激方剑明,方剑明果然中计,伸手去夺蛇头杖,所抓的部位又正好是杖尾,那杖尾涂得最多,自己便是服下了解药,也不敢轻易去碰。 谁料,方剑明仍然没有中毒的迹象,老者仗以成名的“七步倒”竟对人家起不了半分作用,大惊之下,掉头就走。他一走,他带来的人急忙跟着他离去。 方剑明身形一晃,急如流星般掠过众人头顶,落在了老者身前。 老者“吓”得退了几步,畏惧的看着他,颤声道:“你……你还想干什么?我不找你的麻烦就是,那……那些武学秘笈我也不敢染指了。” 方剑明失笑道:“你忘了拿你的东西。”将蛇头杖递给上去,老者小心翼翼的接过来。 “什么武学秘笈?”方剑明皱眉问道。 老者只盼望早些离开,道:“雷峰塔的砖头中不是藏有武学秘笈吗?” 方剑明道:“谁说的?” 老者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方剑明听了,没有作声。老者道:“我们可以走了吗?”与先前的自大判若两人。 话声一落,眼前人影一晃,方剑明消失在眼前。 老者心头一叹,知道这少年的武功业已出神入化,再多十个自己,也不及对方,回头对那伙劲装汉子道:“回去告诉你们帮主,就说老夫武功低微,帮不了他的忙,再也没脸见他,告辞。”带着三个徒弟从另一条路走了。 那伙劲装汉子见这老怪对方剑明如此惧怕,半途开溜,哪里还敢待在此地,一窝蜂似的走了。 这伙人离去后,宝珠从禅房中走了出来,叹道:“阿弥陀佛,武林中贪图武学秘笈之人,数不胜数,若人人都像施主这般,雷峰塔也就不会多灾多难了。” 顿了一顿,道:“净悟。” 小沙弥道:“弟子在。” 宝珠道:“你下去罢,不管发生了事,你都要好生看护着雷峰塔。” 净悟(小沙弥)道:“弟子明白。”退下去了。 方剑明道:“老禅师对此事有何看法?” 宝珠道:“有关雷峰塔塔砖内秘藏经卷的传闻,早已有之,经盗经者一闹,引来大批武林中人也是必然之事,老衲身为住持,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这时,只见来此的途中亮起了火光,一伙人上山而来,很快,一大批人到了雷峰塔前。 方剑明眼光一扫,见走在最前的除了先前见过的“习老儿”、丑陋老者、道装中年人、黑脸老头、“古兄”外,还有三个怪模怪样的人。那名叫曾广泰的却没有到场。 “古兄”大概是这群人的头儿,深深的盯了方剑明一眼,沉声道:“阁下究竟是谁?” 方剑明微笑道:“一个无名小卒。” 黑脸老头冷笑道:“管他是谁,陶达安这草包奈何不了这小子,并不代表我们拿不下他,我等……” “古兄”干咳一声,打断他的话,朝宝珠一抱拳,道:“在下古越冬,听闻大师佛法精深,特来请大师到在下的小船有事商议。”他带着这么多“打手”来请人,可算是一绝了。 宝珠含笑道:“古施主如此盛情,老衲愿意一去,请前面带路。” 谁也料不到宝珠会答应古越冬的邀请,方剑明正要说什么,宝珠道:“这位施主适逢其会,望古施主连他也一块请。” 古越冬打了一个哈哈,道:“好说,好说。” 于是,一群人离开雷峰塔,来到西湖边上。古越冬的那艘大船如今虽然没有在湖中央,但距离湖边也有十多丈的距离。 古越冬等人各自以不同的身法跃上了大船,那三个怪模怪样的人竟然是踩着湖面过去的,方剑明见了,暗道:“这三个家伙的武功犹在习老儿之上。”古越冬的身法虽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方剑明料定他的武功绝不会在三个怪人之下,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做这些人的“临时头儿”。 方剑明看了一眼宝珠,笑道:“让晚辈为老禅师开道。”也不见他如何发力,身形纵起,掠过湖面十丈,落在大船上。古越冬等人看了,眉头都皱了起来,他们倒不是为方剑明的轻功震惊,似这等一掠十丈,他们也办得到。 他们这么做,只想看看两人的武功有多高,谁知方剑明却没有上当。 黑脸老头冷笑一声,道:“好小子,你倒懂得藏拙。” 就在这时,只见宝珠在湖边捡了一段树枝,往湖面上一投,身躯一晃,站在了树枝上,树枝带着宝珠飘到了大船下,也不见他有何动作,人已经站在了船上。 古越冬等人见了,心中大惊,方剑明心中笑道:“老禅师这一招实在妙极了,这些人若知趣的话,定不会再打雷峰塔的主意。” 不等古越冬说话,那道装中年人沉声道:“大师的身手果然超凡,在下长孙离,请大师赐教。” “呛”的一声,拔出肩头宝剑,剑光一闪,闪出点点星光,遍袭宝珠身上九大道,剑上力道虽然不大,但剑法极为精妙。 宝珠站着不动,眼见就要被剑尖刺中道,说时迟那时快,宝珠袍袖微微一动,只听“当当……”九声连响,众人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长孙离突然将宝剑一收,朝宝珠一躬身,道:“在下惊扰了大师,多谢大师手下留情。”弹身跃起,踩着湖面到了堤上,身躯一晃,没入树丛中不见。 第508章 落汤鸡 长孙离一走,古越冬的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这些人都是他请来相助的高手,事前说好赶走宝珠老和尚后,大家平分雷峰塔里的武学秘笈,谁料先是走了一个陶达安,现在又走了一个长孙离,叫他面上无光。 黑脸老头踏上一步,冷笑道:“老和尚,看不出你还会‘金刚指’。” 他虽然没有看清宝珠是如何施展指法弹开长孙离的宝剑,但凭他多年的经验,料定宝珠先前袍袖一动的瞬间,手指从袍袖里穿出,破解了长孙离的精妙剑法。 长孙离的剑法有多高,他是清楚的,天下又有什么指法能破解长孙离的剑法呢,他一下子就想到是少林“金刚指”。 不料,宝珠淡淡一笑,道:“施主看走眼了,老衲施展的并不是少林‘金刚指’。” 黑脸老头冷声道:“不是‘金刚指’又是什么?” 宝珠道:“这只是老衲临时想出来的指法而已。” 黑脸老头不相信,道:“长孙离的剑法绝非浪得虚名,少林‘金刚指’乃至刚之劲,除了它之外,天下又有何等指法能破得了他的剑招?若说你的内力远胜长孙离,我却不信。” 宝珠道:“施主当真不信,老衲也没有办法。” 黑脸老头“哼”了一声,道:“你敢接我一掌吗?” 宝珠道:“只要施主不骚扰雷峰塔,老衲便是接施主百掌也无妨。” 黑脸老头面上闪过一道狡诈的诡笑,方剑明眉头一皱,道:“老禅师武功超凡,岂会与你这等人交手?在下愿代老禅师接下你一掌。” 宝珠道:“施主的好意,老衲心领了,还是让老衲来罢。” 黑脸老头暗道:“老秃驴,这是你自己找死,可不要怪老子心狠手辣。” 这时,大船移动,远离了湖边。在古越冬的计划中,本打算在船舱中施展手脚,但现在出了新的状况,自然用不着“先礼后兵”了。 “习老儿”、道装中年人、丑脸老者虽然没吭声,但非常关注场上的事情,只有那三个怪人半睁着双眼,神色十分的傲慢。 就在宝珠与黑脸老头对话的当儿,船上的劲装汉子都退到了后舱内,除了那五个看似古越冬的得力手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 黑脸老头阴沉沉的一笑,道:“老和尚,你若接得下我这一掌,我桑天佐从此不踏入杭州城一步。” 话罢,双膝一弯,双掌在胸前缓缓提起,一张黑脸更加漆黑。宝珠站着原地,动也不动。 方剑明定睛看去,脸色微微一变,只见桑天佐的双掌掌面呈现一道道的黑纹,看上去就像是蛛网一般。 “这家伙定是修炼了什么歹毒的掌力。”方剑明暗中为宝珠担心。 宝珠也看到了桑天佐掌上的黑纹,但他的脸色非但没变,反而笑了起来,道:“桑施主请出掌。” 桑天佐眸子内闪过一道杀气,运足全部功力,身形朝前一扑,双掌劈向了宝珠。 只听“蓬”的一声,整艘船摇晃了一下,宝珠依然站在原地,面上带着善意的笑容,桑天佐双掌打到他胸膛三寸之外就在也无法打下去了。 众人见了,大吃一惊,桑天佐想不到这个老和尚的修为竟到了这等境界,就算人家让他打,他也休想近得了对方三寸之内,冷汗从他的额上流了下来。 宝珠心中不忍,长袍一拂,一股无上力道扫出,盖在桑天佐的双掌上,桑天佐才收可以收回双掌。 倏地,只听“砰”的一声,接着便是“咔嚓”一响,有人惨叫一声,从船上飞了出去,“哗”一声,掉入了湖中。 宝珠的声音无奈的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并不想伤害你,想不到你竟会暗算老衲,这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老衲。” 原来,宝珠刚收回袍袖之际,桑天佐心生歹念,运起功力,双掌劈向了宝珠的心口。 这一招对别人或许有效,但对于宝珠却没有任何效果。宝珠保持童身百年以上,修炼的又是佛门正宗,虽然没有运功,但体内的真气遇到外力自会产生反震之力,桑天佐害人不成反害己,立刻被震飞出去,双臂折断。 一来,是他的内力远不如宝珠。二来,这种情形,出手越重,反震之力就越大(当然,这也要看两者功力的相差程度,桑天佐的武功若差宝珠不多,就算被震飞出去,宝珠也要受伤,如果相差无几,就不是桑天佐飞出去,而是宝珠飞出了。) 桑天佐飞出去的时候就痛得晕了过去,一入水立刻沉了下去,宝珠见了,正要将他救上来,却见古越冬的那五个手下中走出一个,飞身一跃,跳到湖中,将桑天佐救了上来,看他在水里的动作干脆利落,想来是个“浪里白条”。 桑天佐被救上来后,仍然没醒,被抱到后面救治去了,宝珠叹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见识了宝珠的神功,古越冬、习老儿、丑脸老者、道装中年人都自认比不上宝珠,谁也不敢上前一试。 突然,那三个怪人同时向前迈出一步,中间那位冷冷的道:“老和尚,别看你武功了得,但绝不是我们三人的对手,我劝你还是识相的离开好,免得后悔莫及。” 不等宝珠说话,方剑明踏上一步,冷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打发你们三个有我就够了,何须老禅师出手?” 三个怪人双眼大睁,暴射寒光,盯着方剑明,中间那位喝道:“无知小辈,你知道老夫三人是谁吗?” 方剑明道:“请教。” 中间那位道:“老夫三人就是‘塞外三仙’。” 方剑明“哈哈”笑道:“没听说过。” 三怪大怒,“塞外三仙”之名虽然不如、地榜,但绝不在“八怪”之下,方剑明竟然说没听说过,岂不是小看他们? 这倒不是方剑明有意戏弄,他确实不知道“塞外三仙”是谁。其实,这“塞外三仙”并不是他们原来的称号,他们原来的称号叫做“塞外三魔”。他们觉得“仙”比“魔”好听,就自称“三外三仙”,不过还是有人叫他们“塞外三魔”。“三魔”分别叫做顾金彪、羊牧雄,茅成宏。 与方剑明说话的是老大顾金彪,只见他眸子内泛起杀气,喝道:“小子,报上你的名来。” 方剑明笑道:“你们找的是我还是我的名字?” 羊牧雄按耐不住,隔空一掌打来,掌风如山卷出,方剑明道:“这船再坚实,也经受不住多少震动。”右掌一翻,顿时将对方的掌力化为无形,那如山掌风居然没了动静。 除了宝珠外,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古越冬仔细的看了看方剑明,沉思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脸色大变,张了张口要说什么,但见了“塞外三魔”的脸色,硬把吐到嘴边的问话吞劲了肚里。 羊牧雄料不到方剑明会有这般大的能耐,脸色阴沉起来,道:“臭小子,你有胆量的话,就跟老夫下船一较高低。” 方剑明笑道:“你们三个一起上吧,免得一个个的上,浪费时间。” 话声刚落,羊牧雄大怒,一掌拍来,方剑明身形一飘,落向了湖面,半空中招手道:“你不是要与我在湖上相斗吗?还不下来?” 羊牧雄将身一提,跃了下去,双掌夹着劲风罩向方剑明。 方剑明双脚一沾湖水,几乎是不可能的滑着湖面退了两丈,羊牧雄万料不到他的身形会如此快,收掌不及,掌力打在湖面上,“轰”的一声,冲起一道巨浪。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你跟湖水有着血海深仇吗?要这般折腾它。” 羊牧雄气得满脸通红,大吼一声,双脚一点湖水,快如闪电扑向方剑明。两人在湖面兔起鹘落的交起手来。 很快,过了二十多招,旁人都看得出方剑明是游刃有余,羊牧雄却逐渐吃力起来,这毕竟不是在陆地上交手,两人都还要提气不让自己落水呢。 方剑明试出对方的身手与血手门的四大天王在伯仲之间,身形忽然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落到了羊牧雄身后,羊牧雄虽然听出他已经到了自己身后,但一口气提不上来,竟被方剑明抓住了后劲,轻轻往外一抛,一个偌大的身子飞了出去。 看到这里,顾金彪与茅成宏再也看不下去,同时将身一纵,四掌翻飞,真气如海浪般击向站在水面上的方剑明。 方剑明道:“来得好。”双掌隔空一拍,天蝉真力爆发出去,三股力道在半途相撞,先是“砰”的一声,接着便是“轰”的巨响,一股巨浪冲天而起,水花四溅。 方剑明长啸一声,先巨浪一步冲天掠起,并没有沾上半点湖水。 顾金彪、茅成宏的掌力与方剑明的掌力一接,两人非但没有被震出去,反而觉得有一股吸力将他们吸向湖面,朝湖中极快的投去。 两人吓了一跳,知道是方剑明搞的鬼,眼见水花打来,顾金彪奋力将身往外一纵,堪堪避开了湖水,茅成宏就没有他幸运了,尽管他的身形也不慢,但头上还是沾了不少湖水。 方剑明低头见了,对顾金彪能避开水花有些意外,暗道:“这家伙想是三人中的老大,看来,他的武功与血手门的星公差不多。” “塞外三魔”几时被人如此羞辱过,顾金彪喝道:“臭小子,你死定了!老二,老三,‘三才阵’法。” 话声一落,三人冲天掠起,落下来时,顾金彪双脚一分,踩在了羊牧雄与茅成宏的肩膀上,看上起就像是一个“巨人”。 方剑明微微一怔,笑道:“这就是‘三才阵’吗?不错,不错。” 话声未了,“巨人”陡然一分,三道人影闪电般扑了过来,强大的劲气将六丈内笼罩。 方剑明“咦”了一声,双肩一抖,连出三掌,三道强劲的掌力将三人震了出去,但三人来去各有方位,待方剑明第六次将三人震出去后,三人又组成了“巨人”。 方剑明呆了一呆,羊牧雄讥笑道:“臭小子,你现在要是跪下来给我们磕头,或许还可以捡回一条小命。” 方剑明只不过是觉得他们的“三才阵”有些古怪而已,哪里会怕他们,闻言大笑道:“这‘三才阵’也不过如此,三位听好了,在下五招之内,必破此阵。” 顾金彪沉声道:“臭小子,你若在五招内破得了这阵法,老夫甘愿做你的干儿子!” 方剑明“噗哧”一声笑道:“在下可收不起你这般大的干儿子,你们从哪里来还是就会哪里去罢。” 话声中,离湖面一尺,朝羊牧雄疾冲而上,不等他冲到近前,顾金彪突然从两人的肩头掉了下来,一股庞大的真气涌出,翻动湖面,撞向方剑明。方剑明猛然收势并向左首移动三丈,这一手,功力、轻功、应变都是上乘中的上乘,瞧得古越冬等人心头大震。 顾金彪栽下的身躯并没有掉到湖中,而是被羊牧雄与茅成宏伸手抓住了双腿,将他扔了出去。 方剑明还没有发动攻击,顾金彪就已经扑了上来,双掌夹着可怕的劲风劈到,方剑明心头暗惊道:“这家伙的功力怎么突然增加了数倍?” 双掌一迎,只听“砰”的一声,顾金彪被震了出去,落在羊牧雄与茅成宏的肩上,而方剑明的身形则是晃了一晃。 “啊,原来这家伙竟吸收了其他两人的内力,难怪我的七层内力不能打伤他,还险些出了丑。” 方剑明瞧出“三才阵”的威力所在,再也不敢大意,他说过要在“五招”内破解此招,如今过了一招,若不费些心思,就算最后将三人打落湖中,但只要没有在五招内破“三才阵”,他便算是“败了”。 于是,他心神一沉,脚尖轻点湖面,身形化作电光,向顾金彪发动了攻击。若换成其他的人,大都会攻击羊牧雄与茅成宏,因为这两人等于是顾金彪的“两条腿”,想要破阵,似乎只有在“两条腿”上想办法,但这恰恰是“三才阵”与众不同的地方,方剑明试了一招,就已看出进攻顾金彪才是最好的办法(其实,他要是进攻羊牧雄或者茅成宏,也有能力破阵,只是那恐怕已在五招之外)。 打蛇要打七寸,“三才阵”的七寸就在顾金彪身上。眼看过了三招,方剑明兀自没有破阵。 顾金彪心头大喜,就在他脸上刚露出喜色的那一霎时,方剑明正好在半空翻了一个筋斗,右足一踢,一股怪力射出,他求胜心切,双掌一翻,真气涌出,打算震散这股怪力,哪知这股怪力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没有被震散,想躲开时哪里还有时间,只觉身子一紧,就如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捆住了似的。 抬头看去时,方剑明已逼近面前,刚想要震开身上的束缚,方剑明伸手一抓,就如老鹰抓小鸡般将他提了起来,抛进湖中,“哗”的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就在顾金彪落水的同时,方剑明双足一分,轻轻的一勾,十分轻松的将羊牧雄和茅成宏踢进湖里。这一切实在太快了,羊牧雄与茅成宏想要避开却迟了一步,顿时成了落汤鸡。 “救命……救命……”顾金彪在湖中拼命的挣扎着,这倒不是因为他不习水性,而是他压根儿就用不上多少力气。他身上好象绑着什么东西,内力半层也提不起来。 羊牧雄与茅成宏从湖里掠起,浑身的将顾金彪从水中抓出,朝湖堤上跃去。三人如此狼狈,哪里还有脸面待下去,自然是尽快离开为妙。 方剑明也不阻拦,看着三人远去的身形,“哈哈”笑道:“三位慢走,在下不送。” 第509章 不服 “塞外三魔”好歹也是江湖上大有名头的人物,却被一个“小子”击败,传出去,只怕是很难在江湖上混了。 古越冬见识了方剑明的手段,更加确定这人是谁,心中直叫晦气,再也没有心思抢夺雷峰塔中的武学秘笈。就算没有方剑明在场,到了此时,他也该明白宝珠是一个武功非凡的神僧,就凭他们这些人的武功,还不够资格打雷峰塔的主意,若硬来的话只能是自触霉头。 他沉思了一下,正要说些场面话,却见丑脸老者与“习老儿”同时走了出来,前者道:“两位武功了得,洪某甘拜下风。”后者道:“大师与少侠的武功惊人之极,习某自愧不如。” 方剑明笑道:“你们还想继续玩下去吗?” 两人脸上微微一红,好在两人比较识相,不愿步“塞外三仙”与桑天佐的后尘,“习老儿”打了一个哈哈,道:“少侠说笑了。”眼光与丑脸老者的眼光一碰,都看出了对方有离去的打算,两人转过身来,向古越冬一抱拳,“习老儿”道:“古兄,这事就此作罢,多谢你的款待,告辞。” 话罢,两人纵身掠起,如两只大鸟般落在湖上,踩着水面远去,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那道装中年人一脸深思,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古越冬叹了一声,朝他抱拳苦笑道:“赖兄,事已至此,只怪我等打错了算盘,在下无脸留客,你请便罢。” 道装中年人还没有说话,宝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古施主,你能这般想,老衲颇感欣慰。夜已深了,我们也要回去了。” 古越冬巴不得宝珠不追究,忙道:“在下井底之蛙,得罪大师之处,还请大师包涵。” 宝珠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与方剑明腾空掠起,恰似一对飞鸟飞落水面,踩着湖水远去。 两人走后,道装中年人笑道:“古兄猜出这少年是谁了?” 古越冬道:“若不是他,又怎会让‘塞外三魔’吃这等大亏?” 道装中年人略一抱拳,道:“在下还有些事情,告辞。”飘然而去,古越冬没有挽留的意思,皱着眉头想事情。 这时,古越冬身后的一个汉子走上来,低声道:“帮主,曾广泰与倪远志怎么办?” 古越冬怔了一怔,才想起这两个人来,朝夜色中的雷峰塔看了一眼,待要带人前去,念头一转,暗道:“这两个家伙只怕已被宝珠的弟子擒下了,我要是上去为他们求情,我堂堂一帮之主的面子又往何处放?算了,想来那老和尚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们,我也用不着多此一举了。” 他不担心这两个人的死活,只觉的有一件事比什么都重要,沉声道:“叫兄弟们把好口风,谁若把今晚的事传出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明天若有人来找我,要尽快通知我,知道吗?” 几个手下异口同声的道:“是,帮主。” 方剑明与宝珠上了湖边之后,沿着小径前行,方剑明沉吟道:“老禅师,你不怕古越冬安排他人,乘机偷袭雷峰塔吗?” 宝珠含笑道:“有小徒守着,不会有问题。” 方剑明虽然知道那小沙弥身怀绝技,但想到江湖上的诡异伎俩层出不穷,自己曾吃了不少的亏,不免有些担心。 忽听身后传来衣袂飘动之声,有人道:“大师与少侠请留步,在下有事请教。” 两人回头看去,都是呆了一呆,来人竟是那道装中年人。 方剑明笑道:“怎么?你没有死心,还想打雷峰塔的主意?” 道装中年人“哈哈”一笑,道:“方少侠果然是人中豪杰,刚才将那三个老怪戏弄得痛快之极,赖某当真是大开眼界。” 方剑明诧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方?” 道装中年人淡淡一笑,道:“赖某的眼睛还没有瞎,自然不会看错人。” 方剑明忖道:“这人绝非桑天佐那等人可比。”口中问道:“尊驾莫非见过在下?” 道装中年人道:“赖某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方少侠,但对方少侠的大名却早已是如雷贯耳。本门门主曾在京城武林大会上目睹了少侠与大理的段彦宗比武的经过。他老人家一说到少侠,那是赞不绝口,认为在年轻的一辈中,当以少侠的武功最高。” 方剑明道:“贵门门主谬奖了。”心中好奇,道:“贵门门主是谁?在下认识吗?” 道装中年人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笑道:“可惜当时少侠与段彦宗相斗甚紧,没有见到本门门主。” 方剑明略一沉思,突然想起那日与段彦宗在台上比武时,台下确实有几个特别的人,事后也猜出了其中一个是周风。 道装中年人突然向他深深的一抱拳,道:“在下赖长空,有一件事想请教少侠,不知少侠可愿相告?” 方剑明笑道:“只要你不是找麻烦的,在下乐意奉陪。” 赖长空脸上一喜,想了一想,陡然问道:“少侠与‘多情剑客’林秀林的交情如何?” 方剑明一怔,道:“我们谈不上什么交情,在下只与他见过几次面,说过一些话而已。” 赖长空道:“听说这林秀林身边跟着一群人,个个武功不俗,自成一派,名为‘逍遥’,可是真的?” 方剑明道:“这些事早已传开来了,尊驾难道没有听说吗?” 赖长空道:“赖某孤陋寡闻,让少侠见笑了。”顿了一顿,道:“请恕赖某再问一句,那林秀林身边可是有三个年老的僧人?” 方剑明越听越觉得希奇,林秀林身边跟着些什么人,这些都已经不算是秘密了,好多人都知道,这赖长空既然到了杭州,多少也有些耳闻,何以要问得这般详细? 方剑明点点头,道:“不错,林秀林身边确实有三个老僧。” 赖长空道:“少侠可曾见过他们出手?” 方剑明摇头道:“没有。但我看得出来,那三个老僧的武功相当高明。” 赖长空沉思了一下,抬起头来,向方剑明一抱拳,道:“多谢方少侠,赖某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朝宝珠道了一声“打扰了大师。”转身如飞而去。 这赖长空来历不明,方剑明对他起了疑心,暗道:“他问得这么详细,难道与林秀林有什么过节?” 心头想着,与宝珠继续前行。不久,两人走到了雷峰塔不远处,却见场上站着好些人。 宝珠扫了场上一眼,暗道:“他怎么来了?”迎了上去,只见一个身穿长袍,身材中等,气势不凡的老者“哈哈”一笑,大步迎了上来,声如洪钟的道:“大师,近来可好?” 宝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想不到贾施主到了杭州。”朝随后赶过来的小沙弥轻轻的叱道:“净悟,你又不是没有见过贾施主,怎么不请客人到大厅奉茶?” 净悟脸上一红,长袍老者忙道:“大师,你不要错怪了令徒,是贾某愿意在这里等候大师的。” 伸手朝外一指,笑道:“大师,这两个狂徒竟敢惊扰雷峰塔,已经被贾某点住了道,等着大师如何发落他们。” 尽管已是深夜,但场上的情形却是一目了然,除了净悟与长袍老者外,还有五个人。 一个是方剑明先前见过的那名叫曾广泰的汉子,与曾广泰“站”在一起的是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秃顶老头。两人姿势怪异,曾广泰双手朝天举着,正是“霸王举鼎”的招式,秃顶老头单腿直立,双臂伸直,正是“金鸡独立“的招式。 两人既不能动,也不能说,眼珠骨碌碌直转,秃顶老头额上略有汗水,大概是“站”累了。 另外三人,分别是一个英挺青年、一个腰间悬着长剑的中年人、一个手拿折扇的中年胖子。 这些人,除了曾广泰外,方剑明都是第一次见过,他略一扫视,便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曾广泰与那秃顶老头是一伙,现在已经被人制住了,其余四人,却是以长袍老者为首。 宝珠看了曾广泰和秃顶老头一眼,走上去,袍袖一拂,将两人身上的被制道解开,道:“你们走罢。” 曾广泰与秃顶老头松了一口气,却又惊疑不定,没有离去。 那中年胖子眉头一皱,朝两人走去,边走边道:“大师放你们走,你们还不快走?” 曾广泰怒视了他一眼,道:“脚长在我们身上,我们要走自己会走,用不着你催。” 中年胖子脚步一停,笑咪咪的道:“敢情你是不服气?” 秃顶老头冷笑了一声,道:“我两人正与那小沙弥相斗,谁料你们突然出现,一时不备,这才着了你们的道儿。”说时,瞪着长袍老者。 长袍老者淡淡一笑,道:“阁下是怪我不该插手?” 秃顶老头虽然惊异他的武功,但受此大辱,怎会罢休,沉声道:“老夫要与你单打独斗。” 这话一出,那中年胖子“哈哈”大笑起来。 秃顶老头怒道:“你笑什么?” 中年胖子脸色一沉,喝道:“无知狂徒,还不快滚?” 话罢,手中折扇“唰”的一声展开,迅捷无比的朝对方脸上拍去,这种打法可谓新奇得很。 秃顶老头只觉眼前一花,劲风扑面,大吃一惊,急忙一仰首,倒纵两丈开外。 中年胖子转头朝曾广泰咧嘴一笑,喝道:“你也快滚!” 折扇一合,当作长剑用,点向对方的“气舍”。曾广泰双掌在胸前一封,劲风凛然,冷笑道:“雕虫小技,老子怕你不成?” 不料,中年胖子中途陡然变招,折扇改变方位,点向了“天突”,速度之快,不受掌风的影响,令人骇然。 曾广泰脸色大变,被迫退了一步,中年胖子如影随形,折扇连番点出,认之准,好不吓人,曾广泰毫无招架之力,只得左闪右避的不住后退。 方剑明见这中年胖子出手如此迅捷,微微吃惊,想道:“这胖子的点手法非但是独树一帜,而且已经登峰造极,曾广泰要倒大霉了。” 第510章 争端 果然,两人一前一后、迅如奔雷的移动了两丈左右,曾广泰身形稍微一滞,只听“啪”的一声响,曾广泰右肩被折扇点中,竟被打翻了一个筋斗。 那中年胖子“哈哈”一笑,身子突然半转,“唰”的一声,折扇一展,往前一架,顿时架住了秃顶老头的手掌,两人内力同时暴发,中年胖子立着不动,秃顶老头闷哼一声,竟颠了出去。 看到这里,方剑明又是一惊,暗道:“看他的年纪比秃顶老头小,内力竟比对方还要深厚。” 没几下的功夫,曾广泰与秃顶老头都被中年胖子打伤,两人心头惊骇,站到了一块,秃顶老头厉声道:“阁下好精深的内力,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中年胖子面色一沉,冷声道:“连我都打不过,还想与我家斋主独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们还想活命的话,就不要问这么多。” 两人听他称长袍老者为“斋主”,细想了一下,同时想到了一个人来,脸色大变,话也不吭的转身而去。 方剑明暗道:“斋主?武林中会有什么斋呢?”略一思索,心头一动,忖道:“莫非是‘飞叶斋’?”向长袍老者望去,上下打量了几眼。 他在打量人家,人家也在打量着他,并含笑问一旁的宝珠道:“大师,这位少侠是?” 宝珠道:“他是老衲的一个‘有缘人’。” 长袍老者大吃一惊,想道:“天下能称得上他的‘有缘人’,寥寥无几,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有这般大的本事。”对方剑明不禁另眼相看起来,朝方剑明一拱手,道:“在下贾连城,请问少侠如何称呼?” 方剑明脸色一变,失声道:“尊驾难道就是‘飞叶斋’的斋主?” 长袍老者点点头,道:“正是在下。” “飞叶斋”,京城八大势力之一,富甲天下,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的财富比“飞叶斋”多,就算是江南雷家也不行,因为“飞叶斋”中经营的均是古玩玉器,随便一件,都抵得上大批珠宝。 有关“飞叶斋”的传闻,除了那惊人的财富外,还有斋主贾连城一身不凡的武功以及他的卧室机关。贾连城的武功很高,至于高到何等境界,鲜少有人知道,但比起他的武功来,他的卧室更加充满了传奇色彩,传说没有人能接近他的卧室十丈之内。 “飞叶斋”的人,方剑明只见过一个叫贾飞羽的人,此人现在当上了“金龙会”的金龙武将。 一听这长袍老者就是“飞叶斋”的斋主贾连城,方剑明猛然想起了看唱本临终前的嘱托来。 看唱本曾交给他三个锦囊,要他把前两个给“飞叶斋”的斋主贾连城,当时,听看唱本的语气,非常看重锦囊,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这些日子,他因为忙于峨嵋派的事以及江南之事,几乎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想起来,急忙向对方一抱拳,道:“在下方剑明,见过贾斋主。” 贾连城听了,颇觉意外,但也没有如何吃惊,那中年胖子听后,忽然朝那英挺青年看了一眼,笑道:“飞羽,你不是说过,要会会十大高手吗?这不正好,方少侠乃十大高手之一,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 那英挺青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斜背宝剑的中年人抢在他的前面,笑道:“三哥,你别怂恿飞羽,他心头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气。” 果然,那英挺青年想起了什么事,脸上一片气愤,贾连城见了,道:“飞羽,不得鲁莽。” 扭头对中年胖子与斜背宝剑的中年人道:“你们两个就不要激飞羽了,这里是大师的地方。” 两人忙道:“是,斋主。”对贾连城异常的恭敬。 英挺青年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走上来,向方剑明一抱拳,道:“在下贾飞羽,今晚能在此地见到方少侠,幸会,幸会。” 方剑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抱拳道:“幸会。”忽然惊疑的问道:“阁下也叫贾飞羽?” 中年胖子“嘿嘿”一笑,道:“方少侠,站在你面前这个贾飞羽可是货真价实的贾飞羽,你之前见过的那位‘贾飞羽’只是一个西贝货。” 方剑明微微吃惊,暗道:“那假的‘贾飞羽’为何要冒贾飞羽之名,难道他不怕‘飞叶斋’吗?还是他存心冒名?” 贾飞羽一咬牙,沉声道:“那冒牌的‘贾飞羽’太卑鄙了,竟敢冒充我的名字,要不是斋主拦着我,我早就找他算帐去了……” 贾连城干咳了一声,似乎在提醒他。 贾飞羽不便多说,道:“方少侠,依你看来,在下与那冒牌货,谁的武功要高?” 方剑明只觉好笑,想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谁的武功高?人家敢冒充你的名字,自然是不怕你。”想了一想,沉吟道:“在下觉得你们两位都算得上是人中龙凤,只是那人冒你之名,这种行为似乎……似乎……” 想起自己也曾冒充过他人,脸上微红,再也说不下去。 宝珠出来解围,道:“小施主与贾施主都是老衲的贵客,请客厅相谈。” 方剑明本打算回来看看,一旦没有出事,他便要回去,但现在遇到了贾连城,他当然不会就此离去,遂跟着宝珠来到了客厅。 客厅不大,就在禅房的右首不远,厅上亮起了灯光,尽管已是深夜,却也热闹。宝珠吩咐净悟给客人上茶,净悟十分听话,上茶之后,就静静的站在宝珠身后。 贾连城打趣的笑道:“大师,令徒功力深厚,倘若行走江湖,必定轰动武林,你却让他在这里给我们上茶,难道不觉得是埋没了人才吗?” 他与宝珠关系极好,当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宝珠道:“阿弥陀佛,贾施主过奖了。” 贾连城道:“大师,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你看方少侠,年纪比令徒大不了多少,却已经在武林中闯出了极大的名头。我知道大师不喜欢打杀,可是,人之练武,除了能强身健体外,更须懂得自保。先前那两个人与令徒过招,我看了一下,瞧出令徒武功高出他们甚多,但令徒的武功总不能发挥出来,就因为他少了磨练。” 宝珠道:“贾施主的话不无道理,但武林中的纷争实在太多了,老衲不想让他卷入武林的争斗之中。” 见贾连城还要说什么,话锋一转,笑问道:“贾施主来杭州,恐怕不仅仅是来找老衲的罢?” 贾连城笑道:“大师果然是料事如神,本斋有些事情须要我亲自处理,顺路来杭州看望大师,没想到遇到了这挡子事。” 宝珠没有问他要去办什么事,只问了中年胖子与斜背宝剑的中年人姓名,前者叫杜金斗,后者叫蔡学礼。依照“飞叶斋”内部的排行,杜金斗行三,蔡学礼行五。方剑明坐在一旁听着,不太明白,但又不好相问,见他们顿下话后,乘机向贾连城道:“贾斋主,在下本来还想过些时候就去找你,想不到你我竟会在这里见面,在下有一件事相问。” 贾连城心头虽然奇怪,但他见过的怪事不少,点了点头,和气的道:“方少侠有什么事尽管问,贾某是知无不言。” 方剑明道:“贾斋主可听说过‘看唱本’这个人?” 贾连城一怔,苦笑道:“贾某听说过不少怪名字,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惭愧。”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无影神侠’徐岚这个人,贾斋主应该听说过罢?” 贾连城乍一听这个名字,脸色大变,陡然立起身来,口气有些“不善”的问道:“少侠从何处得知这个人?你与他老人家是何关系?” 见他一脸凝重,杜金斗与蔡学礼飞身跃起,将大门看住了,贾飞羽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方剑明。 谁也没有料到就因为方剑明一句话,就将场上搞成这样。 宝珠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贾连城深深的看了一眼方剑明,似乎要看清对方是友是敌,对杜金斗与蔡学礼道:“你们两个都退下来,不得无礼。” 两人退下后,他朝宝珠看了一眼,却见宝珠微闭双目、面色平静如水。他与宝珠相交极深,顿时明白了宝珠在“指点”他,要他冷静处事。 他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道:“方少侠,只因‘无影神侠’徐老前辈与本斋有莫大的关系,贾某忽听方少侠问起,不知你是敌是友,才会失态,请问你是从何处得知徐老前辈的名字?” 方剑明越发疑心,暗道:“看老到底与‘飞叶斋’是何关系,竟让贾连城如此失态。”想是这般想,但他自问行得正,没有理由“怕”他们,道:“是他老人家亲口告诉我的。” 贾连城听了,神色一喜,道:“听少侠的口气,你与他老人家是友非敌?” 方剑明苦笑道:“在下这点年纪,怎么会与他老人家结仇?贾斋主误会了。” 贾连城察言观色,看出他没有说谎,略为放心,道:“少侠与……与他老人家相识了多久?” 方剑明道:“在下与他老人家初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去年,当时,他老人家自称‘看唱本’,一副游戏风尘的模样。” 贾连城道:“他老人家现在何处?身体还好吗?” 方剑明神色一黯,低低的道:“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什么?”贾连城心头大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方剑明说错了,追问道:“你说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方剑明点点头,道:“是的,还是在下亲手将他老人家埋葬在山中的。” 贾连城呆了一呆,脸上突然涌出一股悲伤,长叹了一声,道:“想不到,想不到……” 突然,杜金斗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想不到方少侠会是一个喜欢讲笑话的人。”显然,他不相信方剑明的话。 方剑明正色道:“在下说的句句属实。” 杜金斗道:“你敢对天发誓?” 方剑明道:“在下若说半句假话,就让在下不得好死!” 杜金斗“嘿嘿”冷笑,仍然不信,道:“杜某真是佩服你的胆量,这种毒誓你也敢发,叫你得知,我家斋主数月前还与他老人家见过一面,你却说他老人家已经去世,这种‘玩笑’开得未免太过火了。” (在434章,一时糊涂,把飞叶斋的斋主写成了慕容杰,慕容杰是清风楼的主人,飞叶斋的主人才是贾连城。 第511章 别逼我做令主 方剑明扭头去看贾连城,问道:“贾斋主,请问你是几时见到看老前辈的?” 贾连城道:“就在京城武林大会召开的期间。” 方剑明道:“这就对了,他老人家却是在泰山武林大会期间去世的。贾斋主,你既然见过他,我想你也知道看老前辈在这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罢。” 贾连城道:“不错,他老人家是告诉过我。” 蔡学礼虽然不像杜金斗,但也保持同样怀疑的态度,插话道:“不管他老人家去了什么地方,但他老人家武功盖世,论年纪,与武当派的张向风张大侠差不多,活了一百五十多岁,身体一直很硬朗,怎么会说去世就去世了呢?” 方剑明道:“几位有所不知,他老人家是被人害死的。” 杜金斗“哈哈”一笑,冷声道:“方少侠,你的‘玩笑’越开越大了,以他老人家的武功,天下还有谁能伤得了他?” 说时,忍不住望了宝珠一眼,心中暗道:“听斋主说,这老和尚的武功不在令主之下,瞧他先前出手解开那两个人道的手法,武功并不在斋主之下,但要说他与令主不相上下,未免言过其实,多半是斋主抬举他。”其实,他又哪里知道宝珠的来历,看唱本的武功固然是世间少有,但与同时代的张向风与李慕华比起来,约差张向风一些,与李慕华在伯仲之间。 宝珠的年纪虽然没有他们大,但若真打起来,连张向风也难不住他。读者或许有个疑问,张向风是张三丰的徒孙,他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师祖,但说实话,除了内力、武学修养外,张三丰的武功比张向风高不了多少。 若以“鬼神”聂皇杰来论,他曾败于张向风之手,但相差也是极为有限,聂皇杰的武功呢,比西域的两重山,即天轮法王和大漠之王高了一点。(特别要说明一下,因为大漠之王修炼的“御女魔功”,极为特别,聂皇杰倘若真要对付他,就算赢了,也赢得非常惨烈。) 辛二娘的武功与张三丰的武功相差微弱,也就意味着她的武功虽然在张向风之上,但也比张向风高明不了多少。天轮法王约弱与聂皇杰,聂皇杰约弱于张向风,张向风又约弱于辛二娘。所以,上次天轮法王与辛二娘对掌时,他可以接下辛二娘的七层内力。 至于刀神、天都圣人、钟子丹这三个人,他们的武功与毒神(加上他的毒功)在伯仲之间,能与大漠之王一较高低。 不过,这也不能代表天下就以这些人的武功是最高档次的,因为在武林之外,还有隐士,即以目前所出现的年轻一辈论,也有一些人的武功不在这些人之下,如华天云、柳生一剑、冷暮云等等。 方剑明见杜金斗始终不肯相信他的话,知道不说出看老的死因,对方压根儿就不会相信看老死了,沉声道:“不错,看老的武功是超凡入深,但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人多’,他老人家孤身一人,被众多高手围攻,受了重伤,又忍受着伤势奔波了数千里,再也没法施救,才会去世。” 他如此一说,贾连城沉思了一下,完全相信他的话,蔡学礼信了几分,杜金斗还是有些怀疑。 贾连城道:“我相信方少侠的话。” 杜金斗变色道:“斋主,你……” 贾连城摇摇手,道:“你先听我说完。徐老游戏风尘,我们很难理解他老人家心里想的是什么,这数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来看我。我没有告诉你们他老人家要去什么地方,因为这件事非常重大,他也叫我不要多说,现在他老人家既然已经仙逝,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也不再瞒着你们。”顿了一顿,道:“他老人家跟我说过,他要到瓦刺去探听消息。” 杜金斗与蔡学礼脸色微微一变,蔡学礼道:“斋主,你当时就没有劝劝他老人家吗?” 贾连城道:“你们两个又不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气,谁劝得动?想那瓦刺对我朝觊觎良久,内部高手如云,徐老武功再高,也难保不会中伏。”看着方剑明,道:“方少侠,究竟是谁能打伤徐老?” 方剑明道:“听他老人家说,他是被一种名叫‘魔琵琶’的武器打伤的,这‘魔琵琶’就在瓦刺大天师手中。” 贾连城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声道:“原来是这个人,哼!这个仇我们‘飞叶斋’早晚会报。” 方剑明不敢再多问了,从怀中掏出看唱本交给他的三个锦囊,选了两个,将最后一个收好,道:“这是看老临终前托在下交给你的,现在我就把它们交给你罢。” 贾飞羽站起来,上去从方剑明手中接过两个锦囊,交到了贾连城手中。 贾连城正要打开,突然想到了什么,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方剑明,问道:“方少侠,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吗?” 方剑明搔搔头,道:“好象就只有这两个锦囊。啊,对了,还有一样东西,是看老送给我的,样子非常特别,看老说过,只要你见了它,就会明白它的来历。” 贾连城忙道:“是不是一枚令牌?”方剑明笑道:“是的。” 贾连城道:“请少侠拿出来让在下见识见识。” 他先前还自称“贾某”,现在却自称“在下”,显然对方剑明已经有了极大的转变,杜金斗与蔡学礼听说他得到了“令牌”,脸上一片惊骇。 方剑明瞧在眼里,想道:“难道这块令牌真有莫大的用处?”迟疑着,没有立即拿出来。 贾连城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几乎是恳求的道:“少侠别误会,在下只是看看而已。” 方剑明虽然起了极大的疑心,但他生性善良,很少拒绝别人,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了那枚令牌,道:“看老说过,这令牌用处很大,在下……” 话还没有说完,贾连城又惊又喜的起身来,面向他躬身道:“连城见过新令主。” 杜金斗与蔡学礼见了,脸色大变,猛然站起,朝方剑明躬身行礼,异口同声的道:“属下参见新令主。” 贾飞羽呆了一呆,急忙起身,学着三人的样子,道:“‘飞叶斋’弟子贾飞羽,参见新令主。” 方剑明吓了一大跳,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不是你们的令主,这枚令牌是看老送给在下的,你们快起来。” 蔡学礼道:“见令如见令主,令主有何吩咐,请下令。” 方剑明苦笑不已,暗道:“看老也真是的,这枚令牌有这么大的用处,怎么也不跟我说个明白,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要这令牌了。”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看唱本,他曾跟方剑明说过,这枚令牌的用处很大,只是他隐瞒了一些事情而已。 看唱本非常清楚方剑明的脾气,他若告诉对方太多的事情,方剑明也就不会收下这枚令牌,反正他要死了,这枚令牌对于他来说,有等于无,一时兴起,便把令牌送给了方剑明。 不过,看唱本当时也耍了一个滑头,他“利用”了方剑明的善良,说是把这枚令牌“传”给对方,你想方剑明能当着他的面说我不要的话吗? 现在回想起来,方剑明只觉看唱本太会“整人”了,略一沉思,已有应付之策,道:“难怪我说这枚令牌有些特别,原来看老要我做你们的令主,看老真会开玩笑,在下年纪轻轻,哪里有资格做你们的令主,这令牌就交给贾斋主罢。” 贾连城万没料到他会如此“大方”,脸色一变,道:“令主,这么说,岂不是折杀连城?老令主将‘皇金令牌’传给你,你便是我们‘飞叶斋’的新一代令主,连城不敢接令。” 方剑明索性与他“耍赖”,道:“在下说过,这是看老送给我的,现在知道它有这么大的用处,自然要交还。” 贾连城道:“‘皇金令牌’关系重大,连城不敢。” 方剑明道:“贾斋主,看老将这枚令牌送给我,或许就是想让在下将来见了你,得知此令的来历后,再转交给你。” 贾连城道:“这只是令主的猜测,老令主这么做,是信得过令主,令主若硬要连城接令,连城只好以死抗令了。” 方剑明想不到他会说出这么重的话来,拿眼去看宝珠。宝珠却一直闭着双目,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净悟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并不说话。 方剑明心头一动,笑道:“好,我也不为难你了,这枚令牌我就收下。” 贾连城喜道:“令主能……” 方剑明正色道:“贾斋主,在下可没有答应要做你们的令主,请你不要这么叫我。” 贾连城苦笑了一声,道:“方少侠不愿做我们‘飞叶斋’的令主也罢,但‘飞叶斋’上下会把你当作令主一样看待。只要少侠一声吩咐,就算赴汤蹈火,我等也会全力以赴。” “飞叶斋”富家天下,方剑明不让他们赴汤蹈火,只要伸手向他们要钱,天下最富有的人恐怕就要算他了。 说到这里,除了贾连城中途坐下,其他三人仍然站着,想来是三人不敢落座,方剑明眉头一皱,道:“三位,我说了我不是你们的令主,你们不必这样,若这样的话,在下只好离开了。” 第512章 锦囊 贾连城向三人使了一个眼色,道:“你们都坐下罢,老令主在世的时候,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三人才敢坐下。 方剑明暗道:“早知道会弄成这样,我就不把令牌拿出来了,看他们对这个令牌如此恭敬,显见看老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奇怪,看老一副孤家寡人的样子,想不到会是‘飞叶斋’的令主,连斋主贾连城都要听命于他。” 猛然想起看唱本还要让他把最后一个锦囊交给无影门的门主善无畏,心头忍不住一跳,忖道:“这枚‘皇金令牌’莫不还是无影门的什么信物罢?若真是的话,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贾连城见他脸上神色变化不定,含笑问道:“少侠是否还有很多地方不解?” 方剑明随口道:“确实不少。” 贾连城道:“连城愿为少侠解答。” 方剑明看了看他,道:“算了。你还是先看看锦囊里有些什么,看老很在意这两个锦囊。” 贾连城早就想看了,闻言急将一个锦囊解开,从中拿出一张纸条来,看过之后,心中想道:“原来如此,难怪老令主叮嘱过我,不要与‘无影门’的人闹矛盾,原来我们是一家人。” 将纸条收好,打开第二个锦囊,拿出的又是一张纸条,也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他越看脸色越沉,猛然抬起头来,道:“方少侠,你要不要看看这张纸条上写着些什么?” 方剑明摇头道:“这上面写的定是有关你们‘飞叶斋’的事,在下不便看。” 贾连城没有勉强他,将纸条收好,朝宝珠双手合十,道:“大师。” 宝珠双眼一睁,道:“贾施主要走吗?” 贾连城道:“事情万分紧急,在下还要赶回京城去。” 贾飞羽脸色一变,道:“斋主,我们从京城过来,还没有办成事情,难道就这么回去?” 贾连城沉声道:“你的事情我自会为你做主,但须要推迟一些时候。”说着,起身离坐,道:“大师,少侠,我等告辞了。” 宝珠与方剑明同时起身,相送出去。贾连城的心情看无敌龙书屋起来很沉重,双眉皱着,带着三个人匆匆而去。 四人走后,方剑明有些感叹的道:“想不到今晚会发生这么多的事。”看看天色,向宝珠双手合十,道:“大师,在下也该告辞了。” 宝珠含笑道:“施主若能常来雷峰塔,老衲会很高兴。” 方剑明道:“在下若有时间,定会来看望老禅师。”话罢,转身而去。 他虽然没有施展轻功,但因为一心要回去,脚下自然是走得飞快,破晓之前已来到雷府大门不远处。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来得好快,转眼间已经到了身后不远处,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准确的说,应该是三个人,因为那男子手中还“提”着一个人。 方剑明脸上先是呆了一呆,接着便露出了惊喜之极的表情,飞步迎上,高声叫道:“冷兄,你终于来了!” 杭州城北,有一座荒废了的戚家庄院。十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件凶杀案,戚家上下尽在一夜之间被杀,官府把戚家的东西充公之后,一面追查凶手,一面将这里封了起来。十年过去,凶手没有查出来,戚家庄院也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所在。 自从没有人住过以后,戚家庄院里到处长满了杂草,破败,荒凉,阴森,一到夜晚,都会有大群的野鸟飞来在此相聚,似乎在诉说人间的悲惨。 一座曾死过人的庄院,一群叫声凄凉的飞鸟,还有当地人有关凶杀案的传说,因此,戚家庄院就更加显得恐怖,别说是夜晚,就算是大白天,当地的人也不敢走近。 奇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今晚的戚家庄院显得与往常不一样,非但没有野鸟飞来,庄中一座大厅的房檐下还挂着两盏“气死风灯”,灯光朦胧,照着厅下左右的两座略有缺损的石狮子,充满了鬼气。这两座石狮子本来是戚家人用来镇邪的,但如今,看上去,给这座庄院平添了几分狰狞。 奇怪,戚家庄院废弃了多年,是什么人在这里挂的“气死风灯”?难道是戚家的冤魂不成? 倏地,一道人影快如闪电,掠过了戚家庄院的高墙,直奔大厅而来。来人轻功不凡,五六个起落就已经到了大厅不远之处,当他走到两座石狮子前的时候,仔细一看他的模样,身穿道装,年纪四十出头,正是向方剑明打听林秀林消息的那个自称赖长空的人。 只见他抬头看了看两盏“气死风灯”,朝厅中躬身行了一礼,道:“‘忠’字堂堂主赖长空拜见副门主。” 话声刚落,很快,只见一条会影从厅内飞射出来,凌空翻了三个筋斗,落在赖长空身前丈外。这人身材不高,身穿一件灰色长袍,颔下留着两寸左右的胡须,看年纪有六十多岁,眼光一转,道:“赖堂主,你这么快就打探到了消息?” 赖长空道:“属下刚得到一个确实的消息,前来告知副门主。” 那人道:“什么消息?” 赖长空道:“属下应古越冬的邀请去对付雷峰塔的一个名叫宝珠的老僧,谁知那老僧却是一个武艺通天的神僧,他与少林寺的方剑明还颇有交情,方剑明代他打发了‘塞外三魔’,属下……” 那人脸色一变,道:“等等,你说‘塞外三魔’被姓方的少年击败了?” 赖长空的道:“是,而且是三人联手。” 那人道:“‘塞外三魔’名震江湖多年,武功绝非寻常,就算是天、帮上的高手,也不可能同时将他们击败,门主与我描述过这姓方少年的武功,想不到短短数月,他的武功竟已经经入了无上境界,真是后生可畏啊。” 赖长空接着道:“方剑明是武林联盟的负责人之一,他一定见过林秀林,属下就追上去与他套交情,从他口中,证实了林秀林身边确实有三个年老的和尚。” 那人脸色略显沉重,道:“此话当真?” 赖长空道:“属下见那方剑明赤子之心,绝不是一个说谎的人。” 那人沉思了一会,双眉紧蹙,自言自语的道:“果然不出门主所料,这林秀林的真实身份颇为诡异。如果那三个老和尚真是当年的广云、广元、广通,这林秀林就一定是那人的后代。” 赖长空虽然知道他所说的“那人”是谁,但对于当年的事不是很清楚,问道:“副门主,那人就算还活着,也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难道他还想……” 那人道:“当年的是与非,只有留待后人评说,就算他不想,他的子孙也不甘心,这林秀林现身江湖,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赖长空不敢多问,道:“副门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人沉思了一下,道:“‘逍遥派’人多势众,绝非我等所能相抗,先不要打草惊蛇,那三个老僧武功高深,极难对付,听门主说,那林秀林一身武功高深莫测,连门主都没有把握赢他。” 赖长空变色道:“这么说来,本门岂不是要寻求外援?” 那人“嘿嘿”一笑,道:“还没有到非要外援的地步,令主他老人家若知道这事,定会来相助。” “令主”其人,赖长空只听说过却没有见过,只知道本门就是他一手创立的,四十年前,这位老人将本门交给现任门主之后,飘然远去,不知所踪。 那人接道:“你进去把兄弟们叫出来,我们也该回去了。” 话声刚落,一阵阴森森的冷笑飘来,道:“回去?你们还能回去吗?”话声飘忽,竟不知道此人身在何处。 两人一惊,赖长空沉声道:“何方鼠辈,胆敢偷听。” 就在他说话的当儿,大厅内飞快跃出六条人影,从石狮之上一掠而过,落在那人与赖长空身前,“呛”一声,六人整齐划一的拔出佩剑,剑光闪亮,顿时将“气死风灯“比了下去。光看这六个人拔剑的动作,就知道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剑客。六人年纪不大,均在三十出头,一色的青衣。 飘来的冷笑陡然一顿,一个年老的声音道:“楚幻生,你想要这六个毛头小子送死吗?你可还认得老衲三人?” 随着话声,三道人影急如流星般凌空射来,落向场中,三人袍袖一挥,发出极强的真气,轰向六个剑客。六个剑客手臂一抖,内力贯注剑身,长剑吞吐,剑芒闪烁,剑气练成一线,迎向真气。 “轰”的一声巨响,飞沙走石,六个剑客闷哼一声,均被震退了三步。三道人影稳稳的落在地上。 楚幻生(副门主)脸色大变,往前掠出,将手臂一挥,阻止六个剑客再次行动,冷冷的眼光扫过三人,语气凝重的道:“广元、广云、广通,想不到你们还活在世上。” 所来的三个人正是林秀林身边的那三个老僧。 广云(站在中间的老僧)面色一沉,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楚幻生,这六个毛头小子是什么人?武功还算不错,竟能接下老衲三人的五层内力。” 楚幻生道:“他们是本门‘忠’字堂的弟子。” 广云“嘿嘿”冷笑一声,道:“难道他们就是‘忠’字堂的精英?” 楚幻生道:“不错。” 第513章 仇恨 广元(左首老僧)眼中射出仇恨的眼神,冷冷的道:“‘无影门’的‘忠’字堂从今晚以后将在武林上消失。” 赖长空听了,仰天一声大笑,道:“老和尚,你好大的口气!” 广通(右首老僧)看了他一眼,道:“你大概是就‘忠’字堂的堂主罢。” 赖长空道:“不错。” 广通“哈哈”一笑,道:“无知小辈,你不信老衲的话,可以问问你们的副门主。” 赖长空转过脸去,看着楚幻生。此刻,楚幻生的脸色异常的沉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目注广云,道:“广云,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广云道:“你们自认行动神秘,但所有的一切均逃不出我们的耳目,你们一到杭州,行踪就已经落入了我们的眼线之内。” 楚幻生叹了一声,道:“四十多年不见,大家都已经老了,难道你们还想造反不成?” 广云怒道:“住口!造反的是你们这帮乱臣贼子,若不灭掉你们‘无影门’,难消老衲三人的心头之恨。” 楚幻生眉头一皱,道:“你们的主子来了没有?” 广云冷哼了一声,道:“楚幻生,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打发你们这几个人,还用不着小主人亲自到场。” 楚幻生眼珠一转,道:“广云,我承认我的武功是不如你们,但就凭你们三个,还不能将我们全部埋葬在这里。”抬起头来,冷笑道:“两位,既然来了,何必再隐藏下去?”话声刚落,两声长笑响起,两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三个老僧身边。 一人喝道:“姓楚的,你听好了,老夫乃‘幽冥鬼王’欧阳绝!” 另一人淡淡的道:“在下‘清萍剑客’归远帆。” 赖长空见了两人,脸色一沉,道:“欧阳绝,归远帆,你们知道这三个老和尚的底细吗?” 欧阳绝道:“知道。” 赖长空道:“既然知道,还敢和他们混在一起,你们有几个脑袋?” 欧阳绝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我说老弟,你还不知道吗?我与归老弟早就加入了‘逍遥派’。” 赖长空还要说什么,楚幻生道:“长空,现在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 欧阳绝“桀桀”笑道:“对,你们还是想想该怎么个死法。” 楚幻生忽然仰天一阵大笑,边笑边道:“你们的主子真是看得起我们,对付我们这几个人,竟然要劳动你们五个‘高手’的大驾。” 欧阳绝冷笑道:“楚幻生,你的废话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我们也该动手了。”说罢,作势欲扑,楚幻生沉声道:“慢着,我还有话说。” 广云道:“你是不是想问有关小主人的事?” 楚幻生道:“反正我们已经逃出不出你们的手掌心,难道你们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吗?” 广云略一沉思,道:“好,就让你们做个明白鬼,你要问什么?” 楚幻生道:“他还在世吗?” 广云道:“当然还在。” 楚幻生道:“林秀林是他的什么人?” 广云道:“是他的亲孙子。” 楚幻生神色一动,道:“莫非便是朱文奎的儿子?” 广云冷笑道:“亏你还记得太子殿下。” 楚幻生道:“当年的事我不想再多说,大家各为其主,朱文奎是你们的太子殿下,在我们眼里,他却是逃犯。”顿了一顿,道:“这么多年过去,万事皆定,难道你们还不死心?” 广云脸上泛起阴沉沉的冷笑,恨声道:“死心?你说得太轻松了。当年若不是朱棣这叛臣起兵造反,阴谋篡位,圣上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太子也不会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 楚幻生道:“成王败寇,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广云面色一沉,道:“好一个‘成王败寇’,你问了老衲这么多,老衲也要问你一句,徐老贼死了没有?” 楚幻生脸色一沉,道:“令主武功盖世,怎会如此轻易仙逝?” 广云怔了一怔,道:“他最好不要死,小主人还要亲手取他的颈上人头。” 楚幻生发出奇怪的冷笑声,道:“大言不惭,林秀林武功再高,也绝非令主的对手。当年若不是令主手下留情,你们三个早已成了他的掌下亡魂。” 三个老僧脸上微微一红,广云杀机大起,喝道:“楚幻生,今晚老衲要让你知道死亡的痛苦。” “苦”字还在口中打转,人已疾扑而上,宽大的袍袖一拂,卷向楚幻生,内力到处,气流翻动。 楚幻生知道对方的厉害,运起十成功力,双掌朝前一拍,真气排山倒海般迎上,只听“轰”的一声,狂风大作,两盏“气死风灯”飘摇不定,顿时熄灭了,飞沙走石中,楚幻生脸色一青,向后退了一步。广云的身子微微晃了一晃,接着,脸色一沉,冷笑道:“楚幻生,我们再来。”双掌一提,真气运足,拍向对方,庞大的劲力匝地滚出。 楚幻生刚压下沸腾的气血,见无处可避,只好运起十二成的功力,与对方硬拼。 “轰”的一声巨响,一股暴风狂卷,那两座数百斤重的石狮竟被推动八尺有余,险些撞到了大厅的破门上。 广云脸色铁青,禁不住朝后退了一步,楚幻生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不住的后退,退到一座石狮旁的时候,伸手轻轻一带石狮,才稳住了身形。 “长空,你快走!” 楚幻生突然搬起身旁的石狮,奋力往广云扔去,就在这一霎时,赖长空腾身一掠,朝外飞纵,归远帆早就留意赖长空的一举一动,就在对方双脚刚离地的时候,“铮”的一声,他拔剑出鞘,一道剑光闪现,剑气冲向赖长空的后心,沉声喝道:“姓赖的,拿命来!” 赖长空忽闻身后剑风来临,知道对方剑法厉害,陡然一转身,双掌一拍,紧紧的夹住了对方的长剑。 就在他双掌夹住长剑的当儿,六个剑客本来想去帮助赖长空的,欧阳绝哪能让他们如愿,面上杀气腾腾,身形一晃,双掌翻飞,劲气四溢,真力暗涌,朝六人扑了过去。六个剑客竟施展不开轻身身法,待他们摆脱了欧阳绝发出的怪力之后,赖长空和归远帆业已在场中展开了生死拼斗。 欧阳绝“桀桀”一声怪笑,道:“无影门‘忠’字堂的弟子果然了得,可惜今晚就要全军覆灭了。” 六个剑客均是用剑好手,知道他是存心气他们,没有上当,沉住气儿,施展开剑法,将欧阳绝围在场中。欧阳绝在剑光之中左冲由撞,竟然闯不出去,但六人想要伤他,也绝非百招之内的事。 广通见欧阳绝被围困在剑阵内,双眉一皱,喝道:“欧阳绝,你我联手,看几招之内破掉此阵!” 随着话声,身形往前跃出,双袖一荡,卷开了两柄长剑,闯入剑阵之内。 广元双手背负,冷冷的看着场上,他虽然没有出手,但只要“无影门”的人想逃离这里,他就会在第一时间阻拦,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当石狮来到广云身前的时候,广云袍袖飞出,闪电搬打在石狮上,石狮顿时裂成十数块,落在地上。 楚幻生想不到对方的“双袖”如此厉害,微微一惊,他连接了广云两掌,身受内伤,知道自己的内力不如对方,一想到旁边还虎视眈眈的站着一个广元,只觉今晚万难生离出去,心头一狠,目注广云,怒喝道:“广云,你要想杀楚某,可没有这么容易。”一个“鱼跃龙门”,凌空旋转着朝对方扑上,“砰砰……”八声响过,广云一时大意,竟被对方逼退了好几步。 楚幻生得势不让人,将生平所学施展出来,招招均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广云的武功虽在楚幻生之上,但犯不着与他拼命,顿时又被逼退了好几步。 广元看到此处,便要上前,突然,一声惨叫传来,激战中的楚幻生心头一惊,扭头看去,见是一个“忠”字堂的一个弟子被杀了,凶手不是欧阳绝,而是广通。他这一分心,顿时被广云抢回攻势,若不是广云有些顾忌他的打法,他早就倒在了对方的掌下。 欧阳绝有广通相助之后,不出十招,两人便将剑阵破了,广通还在第十招的时候一掌了断了一个剑客的性命,一声冷笑,道:“欧阳绝,老衲已经解决了一个,你的速度怎么这般慢。” 欧阳绝被他一激,大吼一声,双掌一搓,真气遍布全身,两道剑光急闪,刺到了他的身上,还没有来得及刺入他的体内,他发出的劈空掌力击中两个“忠”字堂的弟子,两声惨叫传出,两人横飞出去,一命呜呼。 楚幻生听到这两声惨叫,心头一凉,一不小心,险些被广云的左掌劈中,饶是如此,掌风袭来,震碎了他右胸膛的衣裳,化作蝴蝶。 很快,又是一声惨叫,他的心头越来越凉,等到第六声惨叫传来,便已知道六个“忠”字堂的弟子死在了欧阳绝和广通的手中。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向他撞了过来,并大声的叫道:“副门主,你快走!” 第514章 剑神 原来是赖长空舍命扑来,归远帆随后追到,一剑刺出,赖长空大吼一声,竟不转身,反手一掌劈出,剑风掌风相遇,匝地卷起一股狂风,只听“砰”的一声,归远帆的左肩竟被赖长空的劈空掌劲打中,不过,他的长剑也刺入了赖长空的肩头。 归远帆的长剑刺入对方的肩头一分,便再也刺不进去,心中微微一凛,知道对方修炼过金钟罩一类的硬功,身形缓了一缓,待要发出全力,说时迟那时快,楚幻生长啸一声,咬破舌尖,精神大振,双掌拍在归远帆双肩,厉声道:“长空,走!” 这原只是转眼之间的事而已,归远帆突然虎口大痛,连人带剑的被一股强悍的内力震出去,归远帆紧跟着闪电一般飞了出去。 一旁观战的广元怒道:“想走?”腾空跃起,打算拦住半空的归远帆。归远帆只觉体内充满了内力,见广元阻拦,一掌轰出,广元飞掌迎上,只听“轰”的一声,两人掌力相接,广元闷哼一声,竟被震落下来。 恰在此时,广云一掌印出,正中楚幻生的背心,楚幻生毫无反抗之力,就如废人一般飞了出去,撞破了一道土墙。 广云呆了一呆,接着便明白过来,喝道:“楚幻生,你好狠!” 原来,楚幻生将全身的功力打入了赖长空体内,自己成了废人一个,才会如此不堪一击。广元的内力虽然有些不如广云,但也稍高于楚幻生,但赖长空体内因为有了楚幻生的真气,才会让广元吃了个大亏。 赖长空心知肚明,这种“神通”只能用一次,忍住悲恨,对完一掌之后,身躯凌空一拨,闪电般掠过了大厅,消失不见。 欧阳绝与广通见广元在内力上竟输给了赖长空,稍微迟疑,便让赖长空逃出了包围,及至听了广云的话,顿时醒悟,两人发出怪啸,追了下去。广云、广元、归远帆随后疾起直追,先后消失在场中。 戚家庄园又恢复了宁静,只是在这宁静中,传来的血腥味,加上场上的几具尸体,越发令人恐怖。 赖长空虽然逃出了五个高手的包围,但他身中一剑,尽管因为修炼过横连功夫,但仍然流了一些血,一阵狂奔过后,便觉得有些眼花,楚幻生打入他体内的真气也逐渐散去。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多远,但他仍然要逃,一种力量支撑着他。 没有多久,身后传来了衣袂飞动之声。 敌人越追越近,他的速度却越来越慢,忽然,他真气一滞,身形缓了一缓,便被广通追上,双袖一甩,发出一股劲气,正中他的身子,他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身子如掉线的风筝落在十丈外,在地上挣扎着。 追上来的五个人见他成了“笼中之鸟”,放慢速度,朝他呈半圆围上。 广元冷冷的看着在地上的赖长空,道:“姓赖的小子,你还想逃吗?就算徐老贼在此,他也救不了你。” 右掌举起,正要一掌结果对方性命,倏地,一股怪异的力量传了过来,五人心头均是一跳,好像有一把无形的剑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浑身不舒服。 远方,模模糊糊的,有两条人影正向这里“走”来,这两人虽然还身在远处,但其中一人身上发出一股强大到极点的力量,无人可以抵抗。 广元念头一转,一掌印向了赖长空的后心,眼看赖长空就要死在他的手中,一个冷到极致的声音道:“你若杀了他,我立刻杀了你。” 话声一落,那两个人已经来到近前,一股无形的“剑气”撞向广元,广元双袖一卷,“蓬”的一声,两人都没有动,但广元的身子凭空矮了半截,双腿竟被震入了地下。 包括广元在内,五人都是大吃一惊,归远帆定睛一瞧,见其中一个人手上有一把巨长的宝剑,面色大变,失声道:“你不就是‘剑神’冷暮云吗?”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脸冰冷,正是冷暮云,女的穿着草鞋,绝美的脸蛋如罩寒霜,却是钟锦铃。 冷暮云看了一眼广元,道:“这只是一个教训,你若再不听话,别怪我要了你的命。”话罢,伸手凌空一抓,想把赖长空吸到手中。 广云眉头一皱,冷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暗运内力阻拦,两道内劲相接,他顿时被震退了一步,心头惊骇。 冷暮云如同没事人一般将赖长空吸到手中,一股真气输入了对方体内,才将赖长空轻轻的放在地上。赖长空只觉一股暖流进入体内,渐渐的恢复了生气。 欧阳绝也听说过“剑神”之名,但他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看了一眼“长剑”,怒喝道:“冷暮云,你想干什么?你与这小子是什么关系?” 冷暮云冷冷的瞟了他一眼,道:“没有关系。” 欧阳绝道:“那你为什么要救他?” 冷暮云道:“我喜欢。” 广云沉声道:“‘剑神’之名,我等也听说过,老衲奉劝阁下不要插手此事,阁下若救了他,只会为你带来无穷的麻烦。” 这时,赖长空清醒了过来,发觉自己没死,便明白是被眼前的这个“青年”所救,苦笑一声,道:“兄台,你……走吧,在下……在下……” 冷暮云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道:“我不是你的兄台,我救你,只因为看不惯他们五个打你一个。” 归远帆双手朝冷暮云一抱,道:“冷兄,我等敬你是一条汉子,但这是本派与‘无影门’之间的事,请你不要插手。” 钟锦铃听了,道:“原来这个人是‘无影门’的人,你们又是那一派?” 归远帆道:“逍遥派。” 钟锦铃怔了一怔,道:“哦,原来是你们。”眼光望向冷暮云,看他有何表示。不管他有何决定,她都会全力支持。 冷暮云冷冷的道:“我不管他与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恨,我现在将他救下了,就绝不会让你们伤害他一根头发。” 欧阳绝“哈哈”一声大笑,道:“姓冷的小子,别人怕你,我们可不怕你,你若知趣的话,就赶快把这小子放下,不然……” “不然怎样?” 广云冷冷的接道:“不然就不要怪我等不讲江湖规矩。” 冷暮云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似乎是不屑,有像是嘲讽,几乎是毫无声息的,一道剑光陡然出现,欧阳绝惊惧的大叫一声,捂着右脸颊不住的后退,归远帆的长剑刚拔出剑鞘两寸,眼前亮光划过,长剑断为两截,冷暮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拔剑!” 广云,广元,广通发觉不对时,剑光一转,同时朝三人逼了过去。三人怒吼一声,三对袍袖宛如利刃迎向剑光,“砰砰砰”三声响过之后,冷暮云也不知是如何将“长剑”收回鞘内的,伸手一抓呆住了的赖长空,飘然而去,钟锦铃似乎已经看惯了这种场面,神色自若的跟着离开。 过了一会,欧阳绝伸手擦掉脸上的血迹,心有余悸的道:“,这小子若再加一分力,我这张脸就彻底的毁在了他的剑下。” 归远帆扔掉手中的断剑,背心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冷暮云若把他当做一柄剑,此刻他已经被分成了两半,他自认自己出剑已经算快的了,但在“剑神”面前,他完全就像是一个小孩子。 两人看向三个老僧,正在奇怪三人为何半天没有动静,一阵风吹来,三人的长袖化作蝴蝶,随风飘去,三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抹去额上的汗珠。 冷暮云的剑是够快,但三人还是接住了,但“阿难剑”上的力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他们有一种意识,这一剑,冷暮云所出的力道绝不会超过六分,若出了全力或者多加一分力,不难相信结果会怎么样。 五人正在商量回去后该如何向林秀林报告时,冷暮云“提”着赖长空与钟锦铃在雷家大门前的街道上和方剑明相遇了,途中,冷暮云察觉赖长空伤势加重了,点了他几处道,赖长空痛得昏了过去,但也延长了他性命。 冷暮云和钟锦铃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方剑明,见方剑明大步走来,冷暮云难得的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原来是你。” 方剑明向两人一抱拳,道:“冷兄,钟姐姐。” 钟锦铃柳眉一皱,暗道:“这小子怎么如此称呼我。” 方剑明眼光一转,看清了冷暮云手中的人是赖长空,脸色微微一变,道:“冷兄,这个人怎么会在你手中?” 冷暮云道:“你认识他?” 方剑明点头道:“不久前还说过话。” 冷暮云随手一丢,将赖长空抛给他,道:“既然你认识他,你就发发善心,将他救了罢,我可不会救人。”带着钟锦铃进了雷府的大门,守门的雷府家将大概知道他们的身份,没有出来阻挡。 方剑明接住赖长空,无奈的摇了摇头。 “剑神”冷暮云来到杭州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茶楼、酒馆、饭庄,这些聚集人的地方,热闹异常,谈论的话题都是冷暮云何时去找柳生一剑的“麻烦”。这几天来,一共有十五名剑客丧生在柳生一剑的“魔剑”之下,这些人上台之前,都已经签下了生死状,可惜没有一个人能让柳生一剑出第二剑。 第515章 试剑 在冷暮云到来之前,已经有人在传中原武林没有一人能逼柳生一剑出第二剑的话,这种话当然不是中原人说的,而是扶桑人说的,这话无疑是一种大话,充满了挑衅意味。 柳生一剑与他的妻子之所以会摆下擂台,也是在扶桑“黑龙集团”的操办下进行的。柳生一剑虽然不怎么喜欢“黑龙集团”的人,但有人能为他与妻子提供高档,清静的住处,他也乐得成全对方。 一大早,大批好事者涌到了擂台下,他们都想看看冷暮云会不会来找柳生一剑,让他们失望的是,一直等到午时,柳生一剑非但没有来,往日围观的武林中人也少到了许多。就在大家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有人惊奇的大叫了起来,那站得高的人朝大街东头看去,只见三个绝色美女正往这里走来,走在最前的竟是一个穿着草鞋的女子,她手上还拿着一把巨长的宝剑,令人生畏。 人群自动的闪开,三个绝色美女来到了台下,正要跃上台去的时候,一个扶桑浪人走到台边,傲慢的道:“凡是上台来的人,都要接下擂主的一剑,你们若没有这个本事最好不要上台来。” 穿草鞋的绝色女子冷笑了一声,道:“柳生一剑何在?” 那扶桑浪人道:“你是来比剑的?”眼光有些惊异的看着巨长的宝剑。 穿草鞋的绝色女子道:“叫柳生一剑出来答话。” 扶桑浪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中原武林难道没有男人了吗,居然还娘们……”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银光闪现,一股剑气划过那扶桑浪人的下巴,胡须尽皆绞碎,那扶桑浪人好歹也是一流剑客,竟没有看到这一剑是谁发出的。 他吓得身上出了一股冷汗,看了看台下的三女,三人手上都有剑,他正对着站在中间的穿草鞋绝色女子说话,应该不会是她,那么,出剑的人不是左边的美人,就是右边的美人,但看她们生得国色天香,怎么会是剑道高手呢。 左边的美人冷冷的道:“你若再敢乱说一句话,断的就不是你的胡须而是你的人头。” 扶桑浪人大吃一惊,指着她道:“你……” 左边的美人喝道:“快把柳生一剑叫出来。” 扶桑浪子几时受过这种气,心头大怒,要拔出腰间的利剑,左边的美人闪电出手,银光再次闪现,那扶桑浪人的利剑刚拔出一半,只觉手背一痛,已经被剑气划中,鲜血流了下来。台上站着的其余扶桑浪子见了,心中均是一怒,纷纷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住手!”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喝道,随着话声,一个人从后台走了出来,正是柳生一剑。 那受伤的扶桑浪子疾步上去,想要说些什么,柳生一剑冷冷的盯了他一眼,道:“你不配用剑!”也不知他是怎么出手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剑,正是受伤扶桑浪子的佩剑,真气暗运,一把上好的佩剑竟在转眼间粉碎。所有的人,包括三个绝色女子,都吃了一惊,这柳生一剑的武功果然是出神入化。 柳生一剑看也不看那扶桑浪子,走到台中,道:“谁要挑战?” 穿草鞋的绝色女子道:“你就是柳生一剑?” 柳生一剑眼光朝三人看去,脸色微微一变,他不是为三人的美貌所惊动,而是为那把巨长的宝剑所惊。 “我正是柳生一剑,你是什么人?” “你听好了,我乃天山剑派的钟锦铃。” 柳生一剑眉头一皱,道:“钟子丹是你的什么人?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比剑?” 钟锦铃冷笑道:“我是他老人家的晚辈,他老人家的武功已经进入了无上境界,对付你,何须他老人家出手?” 柳生一剑一点也没有生气,淡淡的道:“如此说来,你是想代他出战?” 钟锦铃道:“不是,我这里有一封战书,你若敢应战的话,就接下此帖,若不敢应战,就立刻回到你们扶桑去。” 柳生一剑沉声道:“听说你们中原的剑神已经到了杭州,难道就是他想挑战我?” 钟锦铃道:“你若应战,到时自知。” 柳生一剑轻轻的哼了一声,道:“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 钟锦铃道:“你有什么条件?” 柳生一剑道:“我一路南下,会过无数所谓的高手,未尝一败,除了一个叫做天都圣人的能让我出第二剑外,无人接下我一剑,我看你们三个都是用剑的行家,你们之中若有人能接下我一剑,我就接下战书,否则,只好请他亲自到场与我一战。” 钟锦铃冷声道:“我们早就料到你会有此一招,今天我就要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天山剑派的剑法。”话罢,纵身上台,台下的两个绝色美女脸色略显紧张,时刻准备接应钟锦铃。她们之所以跟着来,是怕钟锦铃失手,虽然来此之前,冷暮云曾说过钟锦铃能够接下柳生一剑一剑的话,但龙碧芸与方剑明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两个人陪着钟锦铃而来。这两个人却是祝红瘦和纪芙蓉,先前出剑的人是祝红瘦。 柳生一剑看了看钟锦铃手中的剑,道:“难道你想依仗此剑接我一剑?” 钟锦铃冷笑道:“你怕了吗?” 柳生一剑“哈哈”一声大笑,道:“我柳生一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怕。”脸色一沉,道:“听说贵派的剑法在中原武林数一数二,你若能接下我这一剑,便说明贵派的剑法的确有过人之处。” 钟锦铃道:“事关本派的荣辱,我将会全力以赴。” 柳生一剑道:“在下出剑,向来是毫不留情,你看好了。”话音未了,一股强大的剑气从他身上发了出来,台上霎时间充满了一股杀气,除了钟锦铃外,站在台上的人都被逼得跳下台去。 钟锦铃心头一凛,运足全身功力,不为对方的杀气所动,暗道:“这人身上的力量竟不在冷大哥之下,传言果然没错,他将会是冷大哥的最大劲敌!” 柳生一剑没有出剑身上就已经发出了这般强大杀气,他要是出剑了,天下还会有多少人能抗衡?这是柳生一剑设擂以来“真正”的对敌,之前向他挑战的,根本就没有看清柳生一剑是怎么出剑的,场外的人也只见一道耀眼的剑光闪了一下,比剑的人便已经飞出了擂台,死在台下,伤口都在脖子上。 台下的人屏住了呼吸,没有人敢出声,很多人都在为钟锦铃担心,若这么一个大美人死在了柳生一剑的剑下,岂不是大煞风景。祝红瘦与纪芙蓉距离擂台最近,深深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杀气,两人手中的宝剑突然轻轻的震动起来,隐隐有出鞘的意思,两人急忙按住了剑柄,不让两剑再有更大的动作。 就在这时,柳生一剑撤下了腰间的宝剑,伸手一按剑柄,注视着钟锦铃,准确的说是注视着对方手中的长剑,道:“我手中之剑,名叫‘魔阳’。” 钟锦铃将长剑横在胸前,冷冷的道:“剑名‘阿难’。” 柳生一剑双睛猛然一亮,暴喝一声“杀”,他的人顿时不见了,代之而起的却是一道赛过烈日的光芒,无上的杀气冲了出去,就在同时,一股带着无上佛力的剑气冲天而起,架住了杀气。 没有任何的动响,场上突然静得可怕,台下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台上,柳生一剑站在原地,就好像没有动过一样,“魔阳剑”不知何时收回了鞘内,脸色有些惊疑。钟锦铃站在了台边,若再退一步就要掉下台去,“阿难剑”也不知何时收回了鞘内,她的额头上隐隐有香汗渗出,她尽管接下了柳生一剑那恐怖的一剑,但她毕竟不是“阿难剑”的主人,仅仅出了一剑就已经消耗了她极大的体力。 柳生一剑没有吭声,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过了一会,钟锦铃暗道一声“侥幸”,从腰间拿出战书,扔了过去,道:“这是战书!” 柳生一剑伸指一夹,将战书夹住了,打开来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三日后,飞来峰,冷暮云。”就在他打开战书的时候,钟锦铃跃下擂台,与祝红瘦、纪芙蓉飘然而去。 三人的丽影刚消失在街道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座擂台轰然倒塌,尘土满天飞扬,吓得许多人不住的后退,人群一阵慌乱。 “柳生一剑呢?他怎么不见了?”待场上有些平静之后,有人惊呼道。果然,场上不知何时失去了柳生一剑的踪影,场上有这么多的人,其中不凡好手,竟连柳生一剑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难怪人家要扬言横扫中原。 冷暮云救下赖长空的第二天中午,雷府的一间密室内,一个中年人正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想心事,这中年人正是赖长空,经过方剑明的一番精心治疗,他脸上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他能下地走路,肩头的剑伤也已痊愈,可谓空前的了。 本来,他中归远帆的一剑,是要不了他的命,但是,后来他被广通双袖发出的劲力打中,内腑深受其害,按理是活不过三个时辰的,但因为被冷暮云及时的给他输送内力,才让他多活了一些时辰。 第516章 疑问 在冷暮云将他交给方剑明的时候,他已经是半死不活,方剑明为了救他,花了极大的心思,既找了好些丹药给他服下,又给他推宫活血,最重要的是,方剑明往他体内输送了长达两个时辰的内力,这些内力均是“醒神经”的力量,方剑明尽管是累得满头大汗,却也救下了他的一条命,并让他的内伤好转得如此飞快。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他昏迷中进行的,他并不清楚,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方剑明治好了他的伤势。 “咔……”的一声,密室的门突然打开,走进来一个少年,正是方剑明。 “赖大叔,你感觉好点了吗?”方剑明一进门就十分关心的询问。 赖长空急忙起身,向他拜谢,道:“方少侠如此称呼,赖某受之不起。若没有方少侠出手救治,赖某早已一命呜呼了。” 方剑明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你要感谢就去就去感谢剑神罢,要不是他及时把你救回来,在下也是束手无策。” 赖长空脸上涌出一种感激,道:“方少侠,赖某深受你与冷大侠的大恩,此刻无以为报,唯有当面拜谢。请你把冷大侠请来,赖某要好好的当面谢谢他。” 方剑明苦笑一声,道:“他这个人比我更古怪,我也曾叫他来看望你,但他一直不肯来,他说救你只是看不惯‘逍遥派’的作风。”顿了一顿,道:“你放心在此疗伤,逍遥派的人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赖长空道:“为了赖某一条残命,给你们添麻烦了。” 方剑明道:“哪里,哪里。” 两人坐下之后,方剑明沉吟道:“赖大叔,我听钟姐姐说,你是被‘逍遥派’的人打伤的,你曾经向我打听有关林秀林的事,你和他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为什么要致你于死地呢?” 赖长空长叹了一声,道:“赖某本该据实相告,但此事说来话长,而且事关本门的声誉,牵涉太大,赖某……” 方剑明也自觉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过头,忙改口道:“在下心中有个疑团,不知该不该问?” 赖长空道:“少侠救了赖某一条命,别说问一句话,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赖某也义不容辞。”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你当真是‘无影门’的人?” 赖长空道:“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我确实是‘无影门’的人。” 方剑明脸上一喜,道:“不知贵门门主现在何处?” 赖长空怔了一怔,道:“门主他老人家现在就在京城,怎么?少侠想见本门门主吗?” 方剑明道:“我与贵门门主本不相识,但在下曾受人之托,要把一件东西交给他。” 赖长空大奇,禁不住问道:“不知是什么人相托?” 方剑明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说出来,赖长空猛然醒悟,道:“赖某一时情急,惭愧,惭愧。” 方剑明沉吟道:“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在下只是在想这个人与贵门有何关系。”顿了一顿,笑道:“赖大叔,你认识一个自称看唱本的老前辈吗?就是他托我将东西交给贵门门主的。” 赖长空一脸迷糊,道:“别说认识,赖某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方剑明道:“这位看老前辈原不是叫这个名字,他老人家原名叫做徐岚。”说时,双眼紧紧的盯着对方。 赖长空沉思了一下,脸色突然微微一变,道:“方少侠,你说这人姓徐?” 方剑明点点头,道:“正是。他老人家纵横天下的时候,有一个外号,叫做‘无影神侠’。贵门叫做‘无影门’,在下正在猜想他与贵门究竟有何关联。” 赖长空听到“无影神侠”四个字的时候,脸色大变,等方剑明把话说完后,脸色凝重的道:“赖某不知道徐岚是何人,但本门前任门主正是一个姓徐的老人,他老人家的名号就叫做‘无影神侠’,难道……难道徐岚就是他老人家的本名?唉,可惜他老人家离开本门的时候,赖某年少,尚未入门,从来没有见过他老人家的仙颜,只听门主说过他老人家的一些事迹。” 方剑明心头一动,道:“你可听说过‘皇金令牌’?” 赖长空更加吃惊,心神大震,陡然站了起来,失声问道:“少侠……你从何处得知‘皇金令牌’这个名字?” 方剑明见他如此激动,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测,道:“这个我待会再告诉你。这位看老前辈,也可以叫做徐老前辈,他身上有一枚令牌,名字就叫‘皇金令牌’。” 赖长空惊喜不已,兴奋的道:“果真如此的话,这个人无疑就是本门的前任门主。方少侠,不知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方剑明不想瞒他,但又怕说出来打击他,好半天没有吭声。 赖长空心头起疑,追问道:“方少侠,你若知道他老人家的消息就请你告诉赖某,因为这事关本门的存亡。” 方剑明听了,低低的道:“他……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赖长空呆了一呆,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方剑明神色黯然的道了一声“是”。 赖长空脸上一阵苍白,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要出密室,方剑明跃上前,伸手拦住他,道:“赖大叔,你要去什么地方?” 赖长空咬着牙道:“我不能在这里躲下去,我要尽快赶去京城,将这件大事禀告门主。” 方剑明劝道:“你身体刚刚好转,还不能长途跋涉,休养一段时日再说吧。” 赖长空非常着急,道:“不,我不能再耽搁下去,。” 一个要走,一个要拦,也不知怎么回事,赖长空突然不住的后退,眼看就要颠倒,方剑明急忙掠上,将他拉住。 赖长空脸色苍白无比,喃喃的道:“我的内力,我的内力……” 方剑明道:“赖大叔,你的内力仅仅恢复了少部分,这一出去,万一遇上‘逍遥派’的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赖长空脸上猛然泛起一股怒容,恨声道:“‘逍遥派’!这一切都是‘逍遥派’干的,本门与‘逍遥派’势不两立。” 他虽然愤怒,但好歹也是无影门“忠”字堂的堂主,仔细一想,只得坐回原位,神色安定了不少,道:“方少侠,实不相瞒,徐老前辈虽然不再是本门门主,但本门却是他老人家一手创立的,更重要的是,他还是本门的令主。他人家是怎么去世的?” 方剑明便将看唱本如何遇害的事告诉了他,赖长空听后,叹了一声,道:“令主他老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为这些事情奔波,实在苦了他人家。他老人家的死,本门一定会讨回来。” 他也不是粗心大意之人,想到一事,问道:“少侠,令主他老人家去世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在他身边吗?” 方剑明点点头。 赖长空生怕他忘了“令主”的某些交代,道:“请恕赖某多问,令主他老家人临终前除了托少侠把一样东西给本门门主以外,就没要其他的嘱托了吗?” 方剑明暗自发笑,想道:“他大概是想要问有关‘皇金令牌’的事。”想了一想,道:“当时看老伤势很重,在下拼尽全力也无法救他,因此,他只是匆匆交代了一下,要在下把‘皇金令牌’与一个锦囊交给贵门门主。” 方剑明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不由赖长空心中起疑,暗道:“‘皇金令牌’极为重要,令主怎么会如此轻易交给他?此子仁厚仗义,绝非撒谎之人,但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难道是我多疑了?” 想是如此想,但他没有追问下去。方剑明可以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若再胡乱猜测,说小了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大了就是“忘恩负义”。 赖长空思索了一下,道:“令主没有把有关‘皇金令牌’的事告诉少侠吗?” 方剑明摇了摇头。 赖长空道:“赖某之所以会如此看重‘皇金令牌’,实因这枚令牌来头极大,谁若持有它,就能号令本门。” 眼见方剑明似有话说,笑道:“方少侠,令主将‘皇金令牌’托你保管,可见他老人家对你极为信任,你若还有什么疑问,不妨都说出来,赖某知无不言。” 方剑明道:“在下确实有个疑问,京城八大势力,贵门名列其一,不知贵门与‘飞叶斋’究竟有何关系?” 赖长空怔了一怔,道:“少侠何以会这般相问?本门与‘飞叶斋’虽然都名列京城八大势力,但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少来往,互不相干。” 方剑明心头暗奇,按照他的推断,“无影门”与“飞叶斋”都是看唱本当年领导过的,应该同属一脉,赖长空居然一点也不知道,难道看唱本压根儿就没有告诉两派中人? 他想了一想,问道:“贵门门主没有特别嘱咐过你们什么吗?我的意思是他没有跟你们提过贵门与‘飞叶斋’有何关系?” 赖长空觉得他问得蹊跷,低头沉思了一下,道:“少侠一再追问,倒让赖某想起一件事来,门主曾叮嘱过我们,凡是本门中人,谁也不能与‘飞叶斋’的人作对,至于原因,他老人家却没有说明。我曾问过门主,万一‘飞叶斋’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该如何应付。门主却说‘飞叶斋’绝不会与我们作对,叫人好生奇怪。”顿了一顿,笑道:“少侠对京城八势恐怕还不太熟悉罢。” 第517章 求教 方剑明道:“在下仅仅听人说过名号而已。” 赖长空道:“说起来,本门与‘飞叶斋’倒也有些相似之处。在八大势力中,除了本门与‘飞叶斋’外,其他六家的发展,都没有超过四十年。而本门与‘飞叶斋’从创立到现在,至少也有五十年。” 方剑明略一沉思,道:“你刚才不是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皇金令牌’的吗?” 赖长空诧道:“难道不是令主告诉少侠的?” 方剑明道:“他老人家没有告诉我令牌的名字,我是从另外一个人口中听说的。” 赖长空惊疑不定,道:“不知此人是谁?” 方剑明笑道:“说起来也是巧得很,你那晚走后,我与老禅师回雷锋塔,便遇到了老禅师的朋友,内中一人竟是‘飞叶斋’的斋主,就是他告诉我的。” 赖长空大吃一惊,道:“少侠说的人可是贾连城?” 方剑明道:“正是他。” 赖长空一脸疑惑,道:“他怎么知道‘皇金令牌’的事?奇怪。” 方剑明道:“看老临终前,分别给了在下三个锦囊,其中两个就是交给贾斋主的,因贾斋主问起‘皇金令牌’一事,在下便将令牌取出来,他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枚令牌。” 赖长空越发惊疑,道:“方少侠,可否把‘皇金令牌’取出来借赖某一观。” 方剑明从怀中掏出“皇金令牌”,递了上去,赖长空接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的看着,脸上若有所思,脸上突然露出惊喜的表情,道:“莫非……莫非‘飞叶斋’也在‘皇金令牌’的号令范围之内?” 方剑明道:“正是。” 赖长空脸上大喜,道:“这样的话,本门就不用怕‘逍遥派’的人了。”抬起头来,将“皇金令牌”交给方剑明,道:“这枚令牌事关重大,还请少侠收好。” 方剑明犹豫了一下,接过来贴身放着,道:“这‘皇金令牌’究竟有什么大的魔力,竟能让贵门与‘飞叶斋’如此看重。” 赖长空诧道:“方少侠,‘皇金令牌’的事你一点也不知道?” 方剑明摇摇头,道:“在下确实毫不知情。” 赖长空沉吟道:“我知道的也有限,据我所知,这枚令牌原是成祖文皇帝钦赐给令主他老人家的。” 方剑明道:“照你这么说,这枚令牌岂不是还有更大的用处?” 赖长空苦笑了一声,道:“若在四十年前,朝廷上下,除了圣上之外,只要有这枚令牌,谁都可以治罪,只是令主他老人家从来没有用过,以致于除了极少人知晓外,谁也不知道它的来历。” 方剑明道:“难怪看老要我好生保护这枚令牌,原来它的来历非同小可。”见赖长空脸上有些疲乏,起身道:“赖大叔,你在此静心养伤,在下他日再来看望你。” 赖长空听他要走,张了张嘴要说什么,方剑明笑道:“赖大叔,你还有事吗?” 赖长空道:“方少侠,你内力精深,不知有没有办法使赖某的内力在一两天之内恢复,哪怕只是一半。” 方剑明道:“这……” 赖长空站起来,向他一拜,道:“少侠若有法子,赖某感激不尽。” 方剑明忙将他拉起,道:“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但我可以问问其他人,或许有人知道。” 赖长空沉声道:“‘逍遥派’出现武林,就是冲着本门来的,赖某实在没有心情在这里长待下去,还望少侠见谅。” 方剑明不清楚“无影门”与“逍遥派”究竟结了什么仇恨,他救赖长空只是处于一片好心,至于要插手两派的事,他却是不敢多想,虽然看唱本是“无影门”的令主,但武林中的纷争,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地,他不知道谁是谁非,还是不要强出头的好,免得到时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但他向来主张以合为贵,不由问道:“赖大叔,贵门与‘逍遥派’所结的梁子,难道就没有办法解开吗?” 赖长空脸上闪过一道仇恨之色,咬牙道:“本门与‘逍遥派’的过节不共戴天,少侠你不知道,就在你我相见的那晚,‘逍遥派’的人杀害了本门的副门主以及本门‘忠’字堂的兄弟,赖某若没有被冷大侠救下,也要死在对方手中。赖某身为‘忠’字堂的堂主,绝不会就此罢休,若不及早回去通知门主有所防备,本门只怕要有灭门之祸。” 说完,便要向方剑明下跪,口中道:“如果少侠有这个能力,在下求你……” 方剑明急忙将他拉起,道:“赖大叔不可如此,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换成是我,我也很着急。好罢,在下拼尽全力也会一试的。” 赖长空再三感谢,送方剑明出去了。 吃过晚饭之后,方剑明独自一人在屋中苦思办法。按理来说,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要想恢复内力并不是难事,关键是时间问题,一般情况下,少则十天半月,多则几个月,赖长空想在一两天之内恢复功力,这种事说出去多半要被人视为做梦。换成方剑明自己,他倒有这个信心,只是受伤的是赖长空,方剑明若施用在他身上,未必就见得有效。 他叫来黑袍,问对方可有法子,黑袍想了一会,只给了他两个字——没有。 这时,几女前来找他,龙碧芸第一个进来,说有重要的事告诉他,黑袍见没有他的事,便出去了。 方剑明问龙碧芸有什么重要的事,龙碧芸笑问道:“现在有一件差事,不知你想不想去?” 方剑明道:“什么差事?” 龙碧芸道:“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要去打倭寇与海盗,你的打算呢?” 方剑明想了一下,道:“你们都去了,我怎么能不去。什么时候启程?” 龙碧芸道:“明天。” 方剑明听了,沉默不语,龙碧芸看出他有心事,问他,他便把赖长空求他的事说出来了。 祝红瘦在旁听后,道:“真是岂有此理,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功夫,莫说让他在一两天内恢复内力,即使是十天半月也很难。” 东方天骄柳眉一皱,道:“‘无影门’与‘逍遥派’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也不清楚谁是谁非,就算他的内力恢复,只怕也出不了杭州城,难道我们当真要为了他与‘逍遥派’作对?” 方剑明笑道:“要想把他送出杭州倒不是一件难事。” 龙碧芸嫣然笑道:“你想给他施展易容术吗?” 方剑明笑道:“除了这个办法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白依人道:“赖前辈若能有方大哥给他易容,‘逍遥派’的人绝不会认出他来。” 方剑明脸上微微一红,道:“这是西门师父传授给我的一门绝技,若没有他的传授,我压根儿就不会。” 众女见他这个样子,心中都是一乐。白依怡笑嘻嘻的道:“这里都没有外人,你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你这个人就是太谦虚,照我说,应该说是西门师父三生有幸,收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妙目一转,神秘兮兮的一笑,道:“那姓赖的想在一两天之内恢复功力也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听了大奇,方剑明忙问道:“你有办法?” 白依怡一瞪眼,道:“你?你什么你?本小姐没有名字吗?” 方剑明最怕她胡搅蛮缠,急忙陪笑道:“依怡姐,你想到了办法就快告诉我吧。” 白依怡心中一甜,道:“这真是孺……孺子可教也,本来呢,我是要你叫我一声……恩,我知道你面皮薄,就不太难为你了。想要尽快恢复内力并不难,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去做,我保证不出三个时辰,那姓赖的内力就会恢复如初。” 方剑明大喜,站起来道:“那你就赶快教我罢。” 纪芙蓉好不奇怪,问道:“依怡姐,你当真有法子?” 白依怡道:“你们不要忘了,我手上有一本‘紫府秘笈’,上面除了记着一些武功,还有不少希奇古怪的东西,其中有一样就是教人如何尽快恢复内力的,只是这个法子须要两个条件。” 方剑明道:“什么条件?” 白依怡道:“第一,施术之人内力要高,按照书上的要求,我想你也够资格了。第二,被施术之人要能忍受得下巨大的痛苦。” 方剑明听她说得这么简单,狐疑的道:“就这两样?” 白依怡“哼”了一声,道:“你不信就算了,反正那姓赖的又不是我的什么亲人,本姑娘才不管他呢。” 龙碧芸笑道:“依怡姐说的这个法子在我们慈航轩的记载中也有提及,只是没有说明出处以及方法,想不到会记载在‘紫府秘笈’中,我相信依怡姐的话。” 白依怡听了,十分高兴,道:“我原以为这种方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想不到碧芸妹妹也知道,难怪武林中人都尊你为武林盟主。” 龙碧芸道:“我的本事哪里有依怡姐的大,我只是听说而已,并不知道详细情况。” 白依怡心中更加欢喜,当下好不避忌的将这个法子说了出来,几女见她将这等堪称绝技的事说给大家听,越发喜欢她,她虽然是场中年纪最大的,但因为已经不是以前的白依怡,心性就像小孩子似的,几女反倒把她当作了小妹妹。 第518章 助人等于助己 方剑明听了她的法子,心中微微吃惊。这个法子乍一听,确实有些惊世骇俗,因为它与平常的武学理论完全是背道而驰,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是妙不可言,唯一麻烦的地方是,施术之人本身内力要高到一定的境界,否则会造成两败俱伤。 方剑明估计了一下,自忖这几个月来,连获奇遇,内力增进了不少,应该可以办得到,详细问明之后,确定无误,让几女在屋中聊着,一个人去见赖长空。 赖长空正在密室中盘膝运功,他费尽了全力,也仅仅能运起不到两层的功力,见方剑明来到,下床来道:“赖某自己试了一下,只能勉强运起一成多的功力,若要想恢复如初,恐怕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赖某先前说的话如今想来只觉万分惭愧,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少侠……” 方剑明打断他的话道:“在下与几位朋友商量了一下,觉得有个办法可以试试,只是这需要赖大叔的配合。” 赖长空本已经是万念皆消,闻言惊喜之极,道:“只要能让赖某尽快恢复功力,赖某什么都能配合。” 方剑明道:“在下先前观察过你肩头的伤口,似乎是被利剑所伤,但你好像曾经修炼过金钟罩一类的武功,所以便没有多大的事。” 赖长空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我的师尊,我也不是修炼过什么硬功,只是小时候师父对我极为严格,教导我说,一个练武之人,学会打人同时也要学会挨打。他老人家在我身上使用了各种手段锻炼,不知不觉,我的身体就比一般的人还要坚实几分,倘若没有师尊的教导,就凭肩头的这一剑,赖某的这只手臂就废了。” 方剑明不由想起不休师父来,对赖长空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有些感叹的道:“在下也深知这种挨打的痛苦,但在下要使用的办法,决不仅仅是上的痛苦这么简单,你若……” 赖长空正色道:“方少侠,你尽管一试,在下咬牙承受就是了,就算咬断舌头也不会叫上一声。” 方剑明道:“赖大叔既然有此毅力,在下只好勉力一时。”叫赖长空脱掉上衣,坐在床上,既不运功,也不要做任何反抗,尽量的放松。 赖长空毫不犹豫,依言照办,待他坐定之后,方剑明运功于双掌,在对方身上“啪啪……”的拍打起来。 赖长空只觉方剑明的手掌过处,体内就如有万蚁乱咬一般,又痛又氧,好不难受,但他硬是没有哼上一声。 方剑明拍打了一会,赖长空满头汗水,方剑明见了,不仅暗自佩服他的毅力,突然停止了拍打,改成用两指去点他身上的道,出手极快。 方剑明的点手法完全违背了武学理论,往往是刚点到某一处道时,并不沿着顺序点下去,而是点到了另外一处道,这个时候,赖长空的身体都会禁不住抖动一下,这倒不是因为赖长空熬不住,而是自然反应,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 点了半会,赖长空上身已经通红如血,方剑明突然改指为掌,一掌推出,将赖长空打得转了半圈,背对着自己,将内力运到掌心,快如闪电的印在对方后心。按理说,后心是人身体死之一,别说方剑明这等高手,就算是普通的练武之人,赖长空受此一掌,不死也得吐血重伤,但赖长空在经过方剑明一阵拍打以及点之后,只觉有一股古怪的内气涌到了后心处,顿时痛苦到极点,险些昏死过去,咬破嘴唇,强自忍受,突觉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后心钻入,将后心的那股内气一下子冲散。 这一霎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入他的心头,他只觉人飘飘然的就如成了仙一般,内力非但是运转自如,而且比以往增加不少。这种机会可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呆了一呆,耳边传来方剑明的声音道:“赖大叔,终于大功告成,你快运功三周天。” 赖长空不敢迟疑,急忙运功,只觉丹田的真气粗大了不少,运功三周天后,张开双眼,精神十足,浑身充满了力量,轻轻一跃下床,转过身来,见方剑明正在运功调息,不敢惊扰,悄悄的穿好上衣,静静的立在一旁。 过了一盏茶时间,方剑明缓缓张开双眼,赖长空的眼光与他的眼神一对,不知怎么回事,竟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好在方剑明眼眨了一眨眼,这种感觉才消失不见。 赖长空心头大奇,暗道:“不知他修炼的是什么武功,竟如此古怪。”不等方剑明起身,向前踏一步,朝他跪下,道:“恩公在上,请受长空一拜。” 方剑明大惊,下床将他扶起来,两人内力相撞,赖长空被震得手臂发麻,暗暗吃惊。 方剑明呆了一呆,忖道:“奇怪,我的内力非但没有损耗,似乎还有些许增进。看他的样子,内力好像比没有受伤之前更深。”口中道:“赖大叔,你千万不要如此。” 赖长空道:“恩公非但治好了长空的伤势,还增加了长空的内力,此等大恩,就算长空粉身碎骨也难保万一,从今以后,恩公若有差遣,长空即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方剑明苦笑道:“你这么一说叫我如何敢当。” 赖长空正色道:“恩公莫要如此说,倘不是因为长空身为‘无影门’的堂主,现在就要做恩公的一个跟班,任凭调遣。” 方剑明说不过他,只是摇头。 赖长空道:“长空受此大恩,理应在此听命,但长空心急本门之事,这就要拜别恩公了。” 方剑明道:“你打算怎么出城?” 赖长空道:“长空这个样子出雷府,只怕还没有走到城门就已经被‘逍遥派’的人拦截,长空懂得一些易容术,决定化装出城,只是这些东西仍须恩公帮忙。” 方剑明要看看他的易容术如何,帮他找来一些易容东西,不久,赖长空就易容成一个了相貌丑陋的老者,他的易容术虽然也不差,但比起方剑明来,还有一段距离。 方剑明笑道:“你扮成老头子倒也是有模有样,不过‘逍遥派’藏龙卧虎,难保没有易容高手,你若假扮成少年,效果兴许会好一些。” 赖长空苦笑道:“长空的易容术有限,扮不来少年郎。” 方剑明微微一笑,拿出自己的易容工具,没几下功夫,就让赖长空易容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赖长空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大吃一惊,连他都认不出了自己,若不是他有自知之明,他还以为镜中的少年面貌就是他自己的,对方剑明的易容术赞叹不已。 方剑明指点了一下他须要处理声音上变化后,把一颗药丸交给他,道:“你到了安全的地方,将这颗药丸用水化开,用此药水洗脸,很快就能恢复原来的相貌。”想了一想,从怀中拿出锦囊与“皇金令牌”,道:“这就是看老托在下交给贵门门主的锦囊,我怕锦囊里有重要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把此地的事处理完,就由你代我转交了。这‘皇金令牌’也请你转交给贵门门主。” 赖长空只接过锦囊放入怀中,道:“长空不敢接令,请恩公恕罪。至于锦囊,长空一定将它亲手交给门主。” 方剑明没法,只好把“皇金令牌”收好,他还怕中途会有差错,便把孟三思从外面叫了进来,请他与赖长空同行。孟三思听了,欣然答应。方剑明知道孟三思江湖经验老道,有他陪行,应该不会有事,为孟三思易容后,交给他一颗药丸,特别嘱咐了一番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匆匆出去,很快又回来,手中拿着两颗极大的珍珠,道:“孟老哥,这些日子承蒙你的照顾,在下无以为报,这两颗珍珠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也算在下的一点心意。” 孟三思没有伸手去接,正色道:“主人,你把我孟三思当成了什么人,我孟三思虽然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但也绝非贪图钱财之辈,这两颗珍珠请你收起来。” 方剑明苦笑道:“其实我也知道你会这么说,但在下除了这些实在……” 孟三思突然笑了一笑,道:“这两颗珍珠太珍贵了,老孟不敢接受,主人身上若方便的话……” 方剑明会意,从怀中拿出一沓银票来,本想全部给孟三思,孟三思只抽了三张,笑道:“这三张已经足够用度了。” 方剑明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由他。 翌日,天刚刚发亮的时候,赖长空与孟三思便由密道出了雷府,两人在城中转了一圈,从北门离开。 逍遥派的人做梦也想不到赖长空的伤势会好得这般快,更想不到他会这个时候离开,哪里会发现不妙。别说逍遥派,就算是官府,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也查找不出半点异常来。 方剑明送两人出了密道,回来休息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出发的时刻,他刚要动身,不料,有下人前来禀报,说“剑神”冷暮云要见他。方剑明让龙碧芸等人先行一步,跟着那个下人去见冷暮云。 第519章 为谁而战? 雷府占地极广,方剑明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那下人带着他转来转去,终于进了一座僻静的院子,两人走到一间屋子外时,那下人顿住脚步,道:“冷大侠就在里面。” 方剑明挥退下人之后,推门而入,见了屋子里的情形,不禁有些诧异。这间屋子空荡荡的,什么摆设也没有,冷暮云一身白衣,手持阿难剑,立在数丈外,见他进来,道:“你来了。” 他猜不透冷暮云找他来的用意,双手一抱,道:“冷兄约小弟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冷暮云深深的盯了他一眼,眸子内突然射出精芒,冷冷的道:“你还记得我们的三剑之约吗?” 方剑明怔了一怔,道:“当然记得。” 冷暮云道:“那好,你拔刀罢。” 方剑明大惊,道:“冷兄,你这是……” 冷暮云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道:“你以为我的阿难剑斗不过你的天蝉刀?” 方剑明变色道:“不敢。” 冷暮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废话少说。” 方剑明道:“咱们的三剑之约可以延迟到与你柳生一剑比剑之后。” 冷暮云冷笑起来,道:“连你以为那柳生一剑当真那么好对付吗?” 方剑明脸色一变,道:“冷兄的意思是……” 冷暮云眸子内闪动着一种奇怪的寒芒,道:“我虽然没有见过那柳生一剑,但早已听说他的可怕。昨天,我让锦铃试剑,为的就是想从中探寻出对方的深浅,当我从锦铃手中接过‘阿难剑’后,我发觉‘阿难剑’变了,并明白了柳生一剑的剑法不在我之下。我与他飞来峰一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方剑明大惊,想不到事情会如此严重,道:“我来杭州已经有一些日子了,但我也没有见过这柳生一剑,在我的直觉中,他是一个练剑入魔的人,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不禁要想,你名号剑神,他当可以称为剑魔。” 冷暮云淡淡一笑,道:“剑神,剑魔,神与魔总是处于敌对的状态。不是我狂妄自大,当今天下,能击败我的人,绝无仅有。”顿了一顿,看了方剑明一眼,道:“你或许在怀疑我的话,但我问你,当你使用‘天蝉刀’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方剑明不用多想就已经说出了自己深切的体会,道:“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一种与天地同在的感觉。” 冷暮云冷冷的道:“不错,当我使用‘阿难剑’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大凡神兵利器,无不是采自天地间的灵气,因此都要比一般的兵器锋利,并伴有意想不到的威力。两个武功相等的人若使用的是同样兵器,自然难分高下,但要是其中一方使的是神兵利器,获胜的一方必定是拿神兵利器的一方。” 这未必是真理,但也是事实,方剑明没有异议。 “不管是刀还是剑,修练到一定境界,就会达到无刀无剑的境界,相信你我也已经达到这个境界,我们手中若拿的是普通刀剑,只会成为累赘,但它们不是,它们是‘天蝉刀’与‘阿难剑’,少林七绝中的两绝。简单一点说,我有‘阿难剑’在手,便不会怕任何人,即使张三丰还活在世上,只怕他也不能耐我何,因为他要是修练到了视神兵利器为无物的境界,也应该升天了。古时候有这样的人,将来或许会有这样的人,但至少在当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这种言论,方剑明还是头一次听说,他虽然觉得这话说得有些“满”,但没有反驳,念头一转,道:“你的意思是说柳生一剑手中的魔剑威力之大,不在‘阿难剑’之下。” 冷暮云道:“事实正是如此。” 方剑明道:“你怕自己会败?” 冷暮云突然笑了,道:“换在以往,单凭你这句话,我早已出手。说出来你或许不相信,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产生过自己会失败的念头。” 他虽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会怕,但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态。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你既然怕自己会败给柳生一剑,为什么还要与他约战?谁都知道,剑神从来不插手武林中事,难道你是为了……” 冷暮云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道:“你错了,我等这一天已经有十年了。” 方剑明越发惊奇,道:“你算准了会有这一天?” 冷暮云道:“我没有这个能力,是我义父告诉我的。” 方剑明道:“你的义父是?” 冷暮云道:“如云神龙方白羽。” 方剑明愣了一愣,道:“原来是他老人家。”想到方白羽跟在武林万事通身边,这个“预言”多半是武林万事通算到的,只是他想不明白冷暮云为何要等这一天的到来,这关他什么事呢?这一战非打不可吗? 冷暮云看了看他,道:“我花了十年时间跟在于大人身边,一来可以保护他老人家的安全,二来可以修炼阿难剑法。这十年,是我人生中最孤独的十年,但也是我最可贵的十年。” 方剑明道:“为这一战,你足足等了十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应该闭关自修,为何还要与我履行三剑之约?” 冷暮云道:“阿难剑法一共有九九八十一招,我苦学至今,仍然无法领悟最后一招,我若领悟了最后一招,虽不能说一定击败柳生一剑,但胜算的把握多少总会增添一点。‘天蝉刀’传说为魔王蚩尤之物,生具魔性,‘阿难剑’倘能与它一战,必会激发‘阿难剑’的潜能。” 方剑明笑道:“说来也巧,小弟的天蝉刀法也是未修炼完。”略一思索,道:“你想借我之手让你领悟阿难剑法的最后一招?” 冷暮云道:“这对你也有极大的好处。” 方剑明突然“哈哈”一声大笑,道:“这的确是一个绝妙的方法,可惜我觉得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冷暮云冷冷的问道:“我错在何处?” 方剑明正色道:“神兵利器固然有它的不凡之处,但修炼在于个人的……” 冷暮云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从练剑的时候起,就已经选择了这种磨练的方式,现在想改已经来不及了。” 方剑明道:“不,你自己或许还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得出,现在的你已经变了,人既然已经变了,磨练的方式自然要变。” 冷暮云脸上闪过一道惊容,冷笑道:“我没有变。” 方剑明不管他眼中射来的冷芒,道:“我还没有见你的时候,江湖传言,你一剑在手,所向披靡,高高在上,与剑神之名所相称。当我初次见你的时候,你我虽然只是匆匆一晤,但我能感觉得出你的心并不是完全冰冷的,我们这次见面,你却救了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 冷暮云冷声道:“我早已说过,我是看不惯‘逍遥派’的人以多欺少。” 方剑明道:“这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原因,你一向不理会武林中的事情,‘逍遥派’虽然只是一个刚兴起的门派,但鲜少有人知道它的来历,只知道以‘多情剑客’林秀林为首,门下高手众多,论实力,绝对要凌驾于各大门派之上。你出手救下赖长空,或许是因为你跟随于大人多年,无形中受到了他的影响,绝不仅仅是看不惯三个字。” 冷暮云禁不住怔了一怔,突然冷笑一声,道:“你说得很好听,但我们早有约定在前,况且,你不是很想知道‘阿难剑’怎么会到我手中的事吗?” 方剑明呆了一呆,道:“我是很想知道。” 冷暮云道:“那你还不拔刀?” 方剑明想了一想,伸手摸向了刀柄,冷暮云眼中射出一种狂热的光芒,方剑明见了,眉头一皱,他虽然也想与冷暮云切磋武功,但总觉得在这种状况下出手是一种“失误”,现在见冷暮云眼中含有狂热,他起了“疑心”。冷暮云越想与他交手,他就越感到其中的事情并非践约那么简单。 他伸出去的手眼看就要握住了刀柄,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走近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虽轻,但他还是听到了。同样,冷暮云也听到了,而且,好像知道“来人”是谁,眼中狂热稍敛,眉头轻轻一皱,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他突然发现今天所说的话是这十年来最多的一天,这一天的话完全可以比得上以往的半个月。 方剑明观颜察色,疑心更重,手顿在了半空,沉思了一下,也隐隐猜到“来人”是谁,再一细想,脸色大变,冷汗禁不住流了下来,同时,一个胆大的念头在心中升起。 “来人”站在房门外,既不进来,也不离去,说是偷听,却又不像,格外的奇怪。凭方剑明现在的修为,还能感觉到这人的心很不平静,别看“来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外门,但这人的心绪非常的复杂。 第520章 情到深处 人一旦想得太多了,情绪自然就会过于激动。无上天道之所以会被视为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境界,就是有这种特殊的能力:没有见到人,但只要有人稍微走近,就能发觉。 见冷暮云不吭声,方剑明也不点破,微微一笑,收回右手。 冷暮云眼中的狂热冷却了下来,话声却依然的冰冷,道:“你不想知道有关‘阿难剑’的事?” 方剑明向他一拱手,道:“三剑之约,算我失约,你说我不守信也好,反正我是不会和你打了,至少在你与柳生一剑比武之前,我不会与你动手。” 冷暮云眼中暴射一道寒芒,一股气劲冲出。方剑明只是运起护体神功,“砰”的一声,被震得朝后退了三步。 冷暮云这一出手,只觉对方的内力深不可测,冷声道:“你为何不还手?” 方剑明正色道:“我现在不会与你过招。” 冷暮云冷冷的道:“你再不出手,我就会杀了你!”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与你动手。”说完,转身就走。冷暮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陡然喝道:“你站住!” 方剑明转过身来,面色变得非常凝重,道:“冷兄,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若回答得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与你动手。” 天下间,恐怕也只有方剑明能与“剑神”这般讲条件了,奇怪的是冷暮云并没有生气,反而安定了下来,道:“你说。” “冷兄等了十年,为的就是与柳生一剑生死一战,那我倒要问问你。这场生死之战,你究竟是为什么而战,为谁而战?” 冷暮云冷笑道:“我若说我是为了中原武林而战,连我自己都会笑死。柳生一剑是一个可怕而又难得的对手,我练剑至今,但求能有所突破,若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今生再想增进,恐怕也得等许多年后。” 方剑明道:“我姑且称之为为自己而战罢,除了为自己,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人么?” 冷暮云脸色微微一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剑明的目光并不避开对方凌厉的眼神,道:“我的意思你明白。” 冷暮云的脸色越来越沉,大有拔剑出鞘的意思,全身发出强烈的杀气,整间屋子都笼罩在这股杀气之下,阿难剑突然一震,发出一声怪响,冷暮云的右手放在了剑柄上,身体四周涌动着无形真气。方剑明尽管内力深厚,但在这种强大的力量之下,手心也流出了汗,背上的天蝉刀发出怪吟之声,晃动起来。 “天蝉刀啊天蝉刀,你若这个时候出来坏事,小心我把你扔了。”方剑明心中暗暗的道,尽量的让心神放松,天蝉刀似乎听到了他的警告,虽然还发出怪吟,但动作已没有先前的那么剧烈。 过了一会,冷暮云轻轻的叹了一声,将手收回,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方剑明,冷声道:“你走罢。” 方剑明却没有离开,道:“你不说,我替你说。你虽然不怕死,但是你怕失败,你怕失败之后,再也无法面对爱你的人。” 这一句话就好像一只箭一般射入了冷暮云的心坎,他心头有一种绞痛的感觉,但他却出奇的没有动怒,站着一动不动。 方剑明见他“不为所动”,忍不住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大声道:“是个人都看得出钟姐姐非常的爱你,她从天山下来,到京师去,无非就是看一看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当然清楚钟姐姐对你的爱意,但因为你要等这一战,又不能预料到结果如何,你总是冷面相对她。我记得你说过,我们的三剑之约要放在你办完一件大事之后,现在看来,这件大事就是你与柳生一剑的决斗。那时候的你,当然还没有想到柳生一剑的可怕,所以你觉得自己会赢,就算你不能赢,至少不会败给柳生一剑,事后,三剑之约照样可以进行。 从年初到现在,虽然只有几个月,但这几个月,足以改变很多人,改变很多事。当你发现柳生一剑的可怕后,你的心就不平静了,你认为自己可能会败,而失败的结果就有可能是死亡,因此,你才会约我来此,先履行三剑之约。不错,我与你动手,对你,对我,都有莫大的好处,我也很想成全你,但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学武之人,都会遇到武障,现在的你,就是遇到了武障。武障,越过了它,武功自然会有极大的提升。 你想试一试,但我不能,更重要的是,武障有可能使你陷入疯狂之中,我不希望再看到一个‘柳生一剑’。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但我觉得你可以多想想钟姐姐对你的深情厚意,有一个武林前辈曾跟我说过,武功的最高境界就是‘爱’,我也把这句话给你。” 方剑明一口气把这话说出来后感觉轻松多了,而冷暮云则好像已经变成了石像,动也不动。 方剑明叹了一声,道:“冷兄,小弟的话或许说得太过了,还请你原谅。你与柳生一剑一战,我不能看到了,但我希望你能赢,很多人都希望你赢,因为只有打败柳生一剑,才能让他离开中原。小弟告辞。” 说罢,转身走了,打开房门时,站在门外的人果然是猜想中的“她”,朝“她”看了一眼,方剑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的叫了一声“钟姐姐”。“她”不是别人,就是钟锦铃。 钟锦铃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中闪着晶莹的东西,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在方剑明面前露出她脆弱的一面,别过头去,回过头来时,冰冷的脸上笑了一笑,说不出的动人,道:“谢谢你。你快赶去罢,不要让龙小姐她们久等了。” 方剑明向她抱了抱拳,大步而去。等他走后,钟锦铃缓缓的走进了屋中,冷暮云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两人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冷暮云轻轻的转过身,目光柔和,就好像一个丈夫对自己的妻子那般说道:“锦铃,你为什么不劝我离开这里?” 钟锦铃淡淡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劝你离开?我要是不知道你的脾气,又怎么会跟在你的身边?这几个月的相聚,我已经感到很满足了,再也没有其他的奢求。” 冷暮云心头涌出一种感动,想说些感激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声轻叹,道:“他说得虽然有些偏差,但我确实很怕。” 这种话由冷暮云亲口说出来,真叫人难以置信。但钟锦铃相信,她相信他的每一句话,因为她在心中,自己已是冷暮云的妻子。 “柳生一剑的哪一剑,充满了必杀之心,他要是再出第二剑,我就算还能拔出‘阿难剑’,也会死在他的手上。不管是什么人,一旦败在他的手上,结果都是一样。”钟锦铃说出了她深切的感受。 冷暮云道:“你为我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钟锦铃道:“我这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认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我。” 这虽然只是一句非常普通的话,但冷暮云能从中体会到更深的含义,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奇异的笑容,道:“你不觉得我是在怕‘死’吗?” 钟锦铃也笑了,就如冰雪中绽放的兰花,道:“‘死’有很多种,但结局只有一个,一个人死后,留下的若是太多的伤感,还不如不死的好。”向冷暮云走去,一直走到对方身前一尺才停下莲步,扬起脸来,深情的注视着冷暮云那张略显苍白,现在却已经是冰雪融化的脸,笑道:“我也很怕‘死’,因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可贵。” 冷暮云伸出手臂,轻轻搂住了她的香肩,道:“我还没有玩游过杭州,你愿意陪我一起去看西湖么?” 钟锦铃呆了一呆,旋即,眸子出惊喜的光芒,蝤首轻点。 不久,杭州城内爆发了一条重大的消息,“剑神”冷暮云与一个穿草鞋的绝美女子去了西湖,不苟言笑的“剑神”首次在公众场合露出了笑容。 大战前夕,“剑神”不闭关练剑,却与爱侣到处游玩,这成了很多人议论的话题。有人说“剑神”有必胜之心,有人却说“剑神”根本就打不过柳生一剑,他这么做,是想在人生的最后几天好好享受一翻。 这些话传入两人的耳中,两人把它们当作了笑谈,继续两人的游玩。人生是美好的,若不在活着的时候懂得享受,岂不是白来世界一遭。 方剑明出了雷府的大门,门外的大街上停着一辆马车,上了马车之后,车内早已坐了一个人,却是段彦宗。 方剑明喜道:“段兄也要去么?” 段彦宗道:“倭寇侵犯我国沿海居民,我早有所耳闻,我也想看看这些倭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顿了一顿,道:“我就怕我叔叔也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倘若他也在其中,我就要动用家法,令他跟我回去。” 第521章 打倭寇 方剑明不由想起了被段淳风救走的“圣母”,眼光扫了一下,道:“你的那几个属下呢?” 段彦宗道:“今天一早,我就让他们回去了。” 两人在车厢中说着话,马车开动,过了一会,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只听车夫冷冷的问道:“两位这是干什么?” 方剑明刚要探身出去看,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请问车上坐的可是方剑明方少侠?”听了这个声音,方剑明大喜,急忙道:“是陈大哥么?” 随着话声,人已经下了马车,只见两丈外,站着两个人,一个背着判官笔,一个腰悬宝剑,正是黄升与陈锦蓝。 两人打量着方剑明,从他脸上依稀看到一点他小时候的模样,两人不禁感慨万千,向前拜倒,方剑明将身一纵,双手左右一分,将两人拉住,道:“陈大哥,黄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黄升面有愧色,道:“方少侠,你对我两人……” 方剑明面色一正,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了这也不是你们的错。不要叫我少侠,在我心中,我一直把你们视为兄长。” 陈锦蓝道:“我们两个听说你们要去打倭寇,也想参加,不知要不要我们。” 方剑明道:“陈大哥,你说的哪里话,快请车上说话。” 三人上车之后,方剑明便把段彦宗介绍给两人,接着又介绍两人给段彦宗,三人客套了几句,方剑明问道:“陈大哥,黄大哥,两位嫂子好么?” 两人一怔,陈锦蓝诧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成亲了?” 方剑明道:“这个你们就不要问了,反正我知道就是了。” 黄升道:“她们还好,而且已经为我与你陈大哥生了两个孩子。” 方剑明高兴的道:“小弟恭喜两位大哥。” 两人笑了一笑,脸色却显得非常难看,陈锦蓝叹了一声,道:“方……方小弟,你没问我们这些年做了什么,更让我们感到惭愧。都怪我与你黄大哥太过自大,我们若不逞强,也不会有此结果。” 黄升接过话头,道:“那年,我们两个拜别你与刀老前辈后,连袂去海南,到了哪里,发现魔门的人也到了海南,我们认定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一路跟踪,哪知道,他们到海南却是要与海南一个号称‘海龙帮’的门派结盟,更想不到的是,那‘海龙帮’的帮主武功高深莫测,不在天、地榜之下,帮中几大弟子,武功极高,魔门非但没有说成,反而被他们赶出了‘海龙帮’的地盘,我与你陈大哥生怕惹上‘海龙帮’的人,也赶紧退出了他们的势力范围,不想,途中遇到了魔门的人,我们两个寡不敌众,被他们抓去。 这些年,不知是非,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魔门的无法,本是海南的一个邪派高手,有一年,远去波斯,不仅学会了笛声控制人的本事,还带来了三个波斯高手,也就是假太上、无天、花堂主,这四个人与那万恶的圣母控制了整个魔门,每当他们须要我们出手的时候,就会给我们吃一种丧失心智的药,这在期间,我们都只能听从无法的号令,所干的事一点也不清楚。更卑鄙的是,圣母在我们糊涂的时节,硬逼魔门的两个女弟子与我们…… 唉,如此一来,我与你陈大哥更觉加深了罪孽,本想乘清醒的时候一死了之,但我们又不甘心就此死去,总想办法逃离,可是,每次都没有成功,去年,当我们听说妻子有了身孕之后,我们……”说到这里,脸上尽是悔恨,颤声道:“我愧对义父,愧对帮主,只等这次击溃倭寇之后,便到师父与帮主身前请罪。” 陈锦蓝脸上亦是一片黯然,方剑明安慰的道:“两位大哥,你们不要太过自责。黄大哥,我想令师与华大哥都不会责怪你的。” 黄升道:“他们虽然不会责怪,但我的所作所为实在有辱我丐帮的名声。” 陈锦蓝叹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个手上都沾满了血腥,也不知杀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段彦宗突然插话道:“古往今来,人一旦踏入江湖,又有几个没有杀过人呢?两位,凡事都要想开一点。” 马车载着四人行了多时,就听到了江水声,原来他们要从钱塘江乘船入海。那车夫是雷府的一个家将,对杭州极熟,到了地头之后,四人下了马车,车夫便赶着马车去了。 钱塘江,古称浙江、之江等,乃浙江省最大的河流,由西至东奔腾而去,注入杭州湾,最后混入东海。每年农历八月中旬,钱塘江都会形成极为壮观的钱塘潮,便是平时,江潮亦是不小。是故,那南来北往的旅客都想目睹这一壮观,观潮逐渐成了一种风俗,更有那大胆的弄潮儿,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勇于与江潮搏斗。每一年,那被江潮卷走,夺去生命的事时有发生。但是,越是如此,人们越想来观潮,因为人的性子里总是充满了冒险与刺激的精神。 四人刚一下马车,便见江面上泊着一个庞然大物,桅杆高耸,装备整齐。方剑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巨大的船。 龙碧芸等人正在江边等着,见来人中多了陈锦蓝与黄升,都有些意外,江边除了龙碧芸等人外,还有列成队形的一群官兵,这群官兵并非水师营,而是浙江知府派来的,为首的将官却是雷家的雷惊。 这雷惊是雷猛第四子雷天北的第三子,去年,方剑明初次到杭州的时候,被飞鹰堡的人袭击,惊动了城中官兵,那领头的正是雷惊。论起关系来,雷惊还是方剑明的表哥,不过,这个表哥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最大的孩子今年也已经十三岁了。 “惊表哥,你怎么也来了?”由于雷府家大业大,人口众多,细算起来,要方剑明叫表哥的,不下十数个,为了方便称呼,他干脆叫雷惊为“惊表哥”。 雷惊笑道:“我是来给你们送行的,顺便也要为你介绍一个人。” 方剑明扭头看去,见与龙碧芸等人站在一起的,还有三个陌生人。这三个陌生人中,有一个是军官,另外两个,看他们的神态以及穿着,好像是这军官的亲兵。 那军官年约四十,个子不高,但肌肤黝黑,颇为健壮,不等雷惊开口,他便“哈哈”一笑,走上来道:“小表弟,我是雷惊的二哥,叫做雷海,现在水师营中当差,你们的事,我也知道了一些,有这么多高手同行,我就更加放心了。” 方剑明忙上前见礼,称对方为“海表哥”。 雷家与朝廷之所以有很深的关系,除了在火器方面外,更重要的是,雷家的不少弟子都在为朝廷做事。 别看这雷海已经四十出头了,但他还没有娶妻生子,所以,在为人处事方面就显得有些大大咧咧的,他在水师营中干了十多年,现在已经是一名军官,虽然是副职,但也非常气派。 按理来说,就凭雷府和朝廷的关系,他随便干个三五年,捞个正职绝对没有问题,但是,一来,他不想靠关系升官,二来,他喜欢跟水兵打成一块,因此,他拒绝了家族,尤其是他父亲雷天北的安排,加上一个人浪荡惯了,一回家就要被父亲责骂,所以,一年难得回家一次。方剑明在雷府的这些天,当然是不会见过他的了。 众人上了战船,战船就开始起锚起帆,这是一艘种类叫做福船的战船,远远看去,宛如一幢大楼一样。 福船,是福建、浙江沿海一带尖底海船的统称。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曾云“福船高大如城,非人力可驱,全杖风势。”显见此种船之大。 现在虽是英宗时期,但福船的发展已有很大进步。早在永乐年间,三宝太监郑和率船队浩浩荡荡下西洋,其所乘坐的那艘大号宝船,堪称“海上巨无霸”。据史料记载,大号宝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如此庞大的宝船,在当时可以说是举世无双的。据现在人的推断,这种宝船属于福船。 方剑明所乘坐的这所战船,虽然远远没有大号宝船那般大,却是二号福船,长有十八丈,战船上除了有十二个水手外,还有官兵五十人,另外,还有一名副军官,姓马,叫做马河。当雷海把他介绍给方剑明等人的时候,这人只是点了点头,不怎么热情,显见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 明代,火器已经比较普遍的用于战场,战船上相应的也配备了火器,除了配有弓、弩、长刀等冷兵器外,还有火箭,火枪,火铳,将军筒,甚至还有铁炮。不过,让方剑明最吃惊的,还是船头与船尾各安放着一个大铜管一般的火器,依他对火器的认识,这两个玩意有可能是场上威力最大的火器。 雷海大笑着为他们介绍这些火器,说到那两个古怪的玩意的时候,有些得意的道:“这两个大家伙是我闲下来的时候,花了十多年时间研制成功的,别的战船都不敢用它们,说它们麻烦,我就把它们放在了自家的战船上。我还没有给它们取名,小表弟,不如你给它们起给名字罢。” 第522章 遇袭 方剑明怔了一怔,苦笑道:“海表哥,这是你苦心设计出来的的火炮,我又怎么好意思给它们取名呢。” 雷海道:“你不要跟我客气,我让你取你就取吧。”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你在水师中干了这么多年,至今还没有一个将军的称号,不如就把它们称做将军炮罢。” 雷海听了,拍掌大喜,道:“将军炮,嗯,好名字啊,以后,它们就叫将军炮了。” 这时,方剑明突然想起了一包东西来。去年,他从断崖下出来之后,身上本有两个大包袱,一个装着珠宝之类的东西,另外一个却装着从断崖下来的一些火器,当他落脚雷府之后,就把装有的火器的包袱藏在了房间的某个隐秘之处,若不是突然看到这么多火器,他也想不起来。那些火器是他奶奶雷嫣精心研制的,体积虽小,但他非常清楚,其威力绝非寻常可比,好在他藏之前已经把内中的机关关了,不然被某个不懂事的丫鬟打扫出来,造成的危害将极为严重。 正在想得出神的当儿,忽然,白依怡“咦”了一声,玉手一指,道:“你们看,那是什么人?” 众人不约而同的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人影急如飘风,朝江边飞奔而来。说他是飞奔,是因为他的速度,但观此人的身形,却没有一丝忙乱,有一种飘飘若仙的感觉。 雷惊见战船开出了一段距离,正要带着手下离开,谁料,那人来得好不快捷,竟然飘过了数十名官兵,立在了江边,比雷惊还要远上一丈。 这人来得无声无息,把雷惊吓了一大跳,怒喝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说罢,将手一挥,众官兵围了上来,将来人围在场中,只留下一条退路,而退路就是跳江。 “阿弥陀佛,老衲来得鲁莽,罪过,罪过。”来人双手合十,一股无形的潜力发出,雷惊想要拔刀出鞘的手竟然动了不分,心头惊骇,他好歹练过数十年的武功,但在这老和尚面前,简直是毫无用处。 方剑明站在船上,定睛望去,顿时认出了来人,惊喜不已,急忙大声叫道:“惊表哥,是自己人。”来人不是别个,正是雷锋塔主持宝珠。 只见他偏身面向战船再次双手一合,含笑道:“阿弥陀佛,方施主,我们又见面了。”声音不大,但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雷惊听方剑明说是自己人,忙叫众官兵退下,对宝珠道:“在下冒犯了大师,还请大师原谅。” 宝珠道:“不敢,不敢。” 方剑明好不诧异,扬声道:“老禅师,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么?” 宝珠道:“老衲听说你们要去打倭寇,那倭寇数年前,曾侵犯江浙一带村民,杀人掠货,犯下甚大罪孽,老衲早有超度之心,苦于无船可渡海,方施主与哪位将官若不嫌老衲是个累赘,可否让老衲与你们同行?” 方剑明更觉奇怪,对于宝珠的作风,他多少有些了解,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打倭寇呢,迟疑道:“这……”看向雷海。 雷海笑道:“小表弟,我没有任何异议,就看你的了。” 他既然都不反对,方剑明更不会反对,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战船已经开出了数十丈外,雷海正要吩咐水手转帆,宝珠微微一笑,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身躯一晃,宛如鸿雁,朝战船掠去。 雷海见了,大吃一惊,喊道:“大师,小心江潮。” 话声未落,宝珠快如闪电,脚尖在江面上一点,斜上飞起,竟凌空渡过二十多丈的江面,落在了船上。 众官兵见了,不管是江边的,还是战船上的,还以为自己到了神仙,有些人只觉双腿发软,要不是平时有所训练,早就软到地上。 场上除了方剑明外,每个人多少都吃了一惊,须知这钱塘江不比别处,水势不小,加上此时又值初夏时节,正是钱塘江潮汛期的前期,别说普通的人,就算是武林高手,在这等江面上施展轻功也颇为费力。 宝珠上船之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法号宝珠,乃雷锋塔主持,向众位施主问好。” 众人还礼,很多人都道:“不敢,不敢。” 去打倭寇的人,除了方剑明和龙碧芸六女外,还有上官无错、黑袍、服侍龙碧芸的丫鬟小红、风尘四侠、牛保山(他也被方剑明请去了雷家,听说去打倭寇,可以见到钟涛,他说什么都要参加进来),再加上段彦宗、陈锦蓝、黄升,一共有十八个人。 这会儿,上官无错看着宝珠笑了起来,却仍然没有说话。从方剑明四人来到之后,除了与方剑明点头示意外,他压根儿就没吭声。 宝珠看了他一眼,忽然也笑了一笑,道:“上官施主为何发笑?” 上官无错没有因为对方知道自己的姓名而惊奇,反问道:“大师又为何发笑?” 宝珠道:“阿弥陀佛,上官施主语含禅机,莫非是想考较老衲么?” 上官无错脸色一正,道:“杭州历来多有奇人,依老赌才所看,这数十年来,最奇的莫过于两个人。” 宝珠道:“据老衲所知,至少有三个。” 上官无错“哈哈”一笑,道:“大师抬举老赌才了,比起你与老赌才的师弟,老赌才实在差得太远了。” 宝珠微微一笑,道:“上官施主又何必妄自菲薄,想当年,施主在千军万马之中的那等气势,天下又有几个人能相比?” 上官无错一怔,旋即苦笑一声,道:“想不到老赌才当年的狂妄无知之举竟也落入了大师的法眼中。” 宝珠道:“老衲这数十年来,自认没有显露过武功,还不是一样被上官施主察觉。” 两人说着外人不太听得明白的话,就如多年未见的朋友,宝珠刚一说完这话,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竟显得非常的欢愉。 江水急速,风送大船,当真是去势如风,沿途风景无限,引得众人啧啧称奇,雷海对这一带熟悉之极,为众人介绍,话语之声,滔滔不绝,直说得口干舌燥。 这时,江面远处,出现了九艘战船,其中一艘,高大无比,却是一号福船,比他们所乘的二号福船大了一些,近二十丈长,另外八艘中,四艘是海沧船(中型船),四艘是苍山船(小型)。别看苍山船属于小型战船,装备却不差,该有的火器一样也不缺,水手四人,官兵三十多人,海沧船,是配合福船用的,单艘有水手九人,官兵四十多人。 明代战船上的官兵按照编制,福船为五甲,海沧船为四甲,苍山船为三甲,一个水师营就有五百多人。因为有方剑明等武林高手的加入,这一水师营的力量当然要超过了常规。那一号福船上,乘坐的却是一个名叫常万科的军官,是这一水师营的头领,雷海与马河是他的左右副手。 当下,十艘战船颇为浩荡的顺江而下,向杭州湾进发。据巾帼公主朱祈嫣派人送来的消息称,朝廷与敌方在舟山群岛展开了交火,互有损伤,他们便是去援助的,其实,这也谈不上援助,因为朝廷先前派去的兵力要在敌方之上,战船更是敌人无法比的,只因敌人熟悉当地,狡猾之极,才迟迟没有被消灭。 不久,战船进入了杭州湾。到了下午,战船已经进入大海深处,远望四方,再也看不到半点陆地,极目皆是碧波荡漾的大海。 这时,众人都感觉有些疲惫,有些人进舱休息去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在桅杆探哨的水手惊叫了起来,指着大海东面,大声叫道:“有船只出现。” 这一下,当真是一石惊起千层浪,十艘战船上的官兵都戒备起来。 早在洪武时期,朱元璋曾多次厉行海禁,并立下了“不许寸板下海”的祖训,到永乐年间,稍有松弛,但永乐过后,又紧张起来,如今竟在大海上发现了船只,除了倭寇,海贼,贡船,又会是什么呢? 若说是贡船,现在却又没有到贡期,那么,来船极有可能是倭寇或者海贼,不过,这也不能排除出现例外。 过了一会,东海面果然出现了船只,其中有一艘是大型船,有一艘是中型船,其他的,全是小型船,一共有六艘。 雷海见了,奇道:“这是那股海贼,竟有如此多的战船。”运起功力,大声道:“我们遇到了海贼,大家小心。” 双方战船的距离逐渐拉近,过不多时,可以粗约看到对方船上的情形,方剑明等人目力极佳,正在扫视对方船只时,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从方剑明心头升起,他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对方大船上有火光闪现,就在同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颗巨大的弹丸远远的飞了上来,正中一艘海沧船,海上就如响过一声惊雷,令人胆战心惊。 看见那艘海沧船剧烈的摇晃了一下,雷海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接着便是大怒,随后,只听有人失声叫道:“不好,船漏水了。”那艘海沧船上的所有官兵都是大惊失色,他们虽然没有被炮弹打伤,但此刻也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第523章 海贼 白依怡见了,奇怪的问道:“雷海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海脸色阴沉沉的,一时之间也跟她解释不清楚,只是沉声道:“想不到海贼之中竟也有这等火炮。”心头惊疑万分,按照双方的距离,不管是什么样的火炮,万难打得这么远,对方的火炮怎么会打得这么远呢?难道对方有新式的火炮不成?这火炮又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依雷海多年的见闻,当前,本朝还没有制造出能打出这么远的火炮。不过,他有对付的办法。 只见他迅速下令,让四个官兵把船头的那门将军炮调好,做好一切开炮工作,由于那时的火炮不像现在这般发达,所以,这一番工作,足足花了好些时间。 就在将军炮待发的时候,海面上又传来一声炮响,一颗炮弹飞来,一艘海沧船被击个正着,众武林人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不清楚那炮弹的威力究竟有多大,当然不敢以身犯险。 那名叫常万科的将官面色又惊又怒,站在船头,一个劲的催道:“快,快冲上去。” 方剑明四下扫了一眼,问道:“难道我们没有能打这搬远的火炮么?” 雷海还没有说话,只听有人“哼”了一声,道:“不是我说朝廷的不是,能打这么远的火炮,在本朝还没有制造出来。我们的战船若不尽快赶上去,我们大家都得下海喂鱼。” 众人转过脸去,只见说话的人却是马河。 雷海正色道:“马老弟,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制造出的将军炮并不比对方的火炮差。” 马河叹道:“你制造的这种火炮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可惜,可惜……”说着,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失望。 方剑明正待要问他些什么,马河脸色一变,道:“哎呀……不好,这件东西千万不能丢了。”转身下舱而去。 雷海苦笑了一声,命令官兵将放在船尾的那门将军炮也弄到了船头。 这时,第三声炮响传来,炮弹落在了他们所在的战船右首不远,“轰”的一声巨响,冲起一股水柱,水花四溅。这一炮没打中,却吓了众人一跳。 雷海脸色微微一白,禁不住骂道:“妈的,我若不让你们这些该死的海贼见识见识我的将军炮厉害,你们还它们是当作摆设。” 亲自操炮,发出了将军炮的第一颗炮弹,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对方有一艘小型船顿时被击中,在中间炸开,这将军炮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非但将那艘船炸了一个大窟窿,还燃烧了起来,更重要的是,炮弹一炸开,数十块小铁片四散,船上海贼不是死就是重伤,临近的船只也受到了波及。 那艘将军炮打出炮弹之后,雷海便不再管它,操作起另一门将军炮来。 这时,那两艘被炮弹击中的战船漏水严重,速度越来越慢,官兵,水手都跳下海去,拼命的游向其他船只。 宝珠看到此处,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突然飞身掠起,落向了海面,施展绝顶轻功,宛如飞鸟一般踩着海面,抓起两个官兵,将他们仍向了战船。 上官无错“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人。” 话声中,身形一晃,落下海面。 方剑明见了,跟着也跳了下去,黑袍是第三个跳下去的,段彦宗随后也跳了下去。海上不比其他水面,光有绝顶轻功,若没有极强的定力,别说救人,就是自己也保不住。 所以,除了他们五个人外,再也没有人下去,一些是不敢,一些却是不便。 就在他们救人的途中,雷海发出了第二枚炮弹,将一艘小型敌船击中。两门将军炮虽然威力不凡,但吃亏在于炮膛禁不住热气,现在已经奇烫无比,若硬要发出炮弹的话,只怕要引起严重的后果。 但比起海贼的火炮来说,无论是准确度,还是杀伤力,都要高了一个档次,唯一比不上对方的就是不能在短时间内连续发弹。难怪马河刚才说什么“可惜,可惜”的,原来指的就是这个。 五个超级高手同时下海救人,那种场面算是世所难见了,不断的有官兵和水手被抛上战船,过不了多时,落水的官兵与水手都被救了上来,除了极少数受伤外,竟没有一个人伤亡。 五人掠上了战船,尽管他们轻功绝高,内力深厚,仍然被海水打湿了双腿。 这会儿功夫,却听不到对方的炮声了,那两艘战船也即将被海水所吞没。 雷海喜道:“看来,敌人的炮弹并不多。” 话刚说完,“轰”的一声巨响,一颗炮弹向他们这艘战船飞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宝珠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眸子内闪过一道精芒,使出大神通,双掌一合一分,一股奇异的力道顿时包住那枚炮弹,将它移到了数丈外,落入海中,炸起了巨大的浪花。 这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而已,待众人明白过来时,身上都出了一股冷汗,若不是他及时出手,这艘战船虽不能说要完了,但速度绝对要受到极大的影响。 马河正好从船舱中跑出来,见到这个场景,呆了一呆,喃喃的道:“天下真有此等神人,原来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常万科因为损失了两艘战船,战船上又多加了人,直气得暴跳如雷,不住的要战船加快速度。 众武林人士不懂得海战,想要施展轻功到敌人战船上去,但彼此还有一段距离,谁也不敢冒此大陷。 龙碧芸柳眉轻皱,道:“雷海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雷海道:“现在,我只希望对方的炮弹不多,只要我们的战船冲上去,到了弓箭与火铳能攻击的范围,就不怕他们了。” 说话间,双方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雷海脸色忽然一沉,冷冷的道:“不好,这些家伙要逃。” 常万科站在船头,厉声叫道:“快追上去,若放走了这批海贼,别说本官的脑袋不保,就是你们,也要一个个掉脑袋。” 果然,前方的敌船正转帆要走,想来他们非常清楚一旦进入了弓箭与火铳能攻击的范围,他们将会受到多么大的攻击。 突然,只听“轰”的一声炮响传出,一颗炮弹从半空飞了过来,远远的落在身后的海面上,炸起巨大的海浪,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时,方剑明等人已经能听到对方船只上传来人语声,只听一个嗓门特大的男子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是怎么搞的,总共就只有这几枚炮弹,你打偏了三枚,你知不知道,这损失了老子多少银子?老子要不是看在你会发炮的份上,一枪就把你杀了。这一枚炮弹你要是打不中,小心老子的枪走火。” 方剑明等人听到此处,都是大吃一惊,眼看双方的距离就要到了弓箭可以攻击的范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枚炮弹如飞一般击向船只。 方剑明仰天长啸一声,心神一沉,全身布满护体真气,身躯陡然飞了起来,天蝉刀豁然出鞘,一道刀光在半空闪现,蝉儿飞舞,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罩向炮弹,炮弹刚飞到船只八丈开外,便“轰”的一声在半空爆炸,巨大的反震之力将方剑明震落下来。 众官兵见后,惊呆了。这时,双方已经进入了弓箭能攻击的范围,雷海见常万科惊得说不出话,急忙下令攻击,众官兵回过神来,弓箭手上前,射出了利箭,箭如流星,虽不是完全射中敌方,但也让敌人倒了十数个。 海贼一看形势不妙,赶紧还击,接着,便是火统的响声,双方在海面上展开了一场大战。 近距离的战斗,官兵大占优势,一来,官兵平时训练有素,二来,无论是弓箭,还是火铳,数量远远在对方之上。 过不多时,海贼死伤过半,又损失了两艘船只,朝廷这边,除了少数人受伤外,却没有一个死亡,这也要多亏方剑明等人在其中出力,每当看到有利箭射来,他们都会发出劈空掌力,将利箭震飞。 就在海贼抵挡不住的时候,海贼船中的那艘大船上,六个大汉冒着攻势,将船上一个又大又重的玩意推推到了船头,先前那个大嗓门的男子大声叫道:“住手,老子有话要说。”从他的声音中,可见此人学过武功,有些内功,不然,任他嗓门再大,也难以让众官兵听清。 常万科虽然是第一次见过那又大又重的玩意,但能猜得出那是一种火炮,见炮口正对着自己的船只,急忙下令停止攻击。 雷海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又不好违抗常万科的命令,只能狠狠的瞪着对方的船只。 只见那艘大船上走出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看他的装束,不像是海贼,倒像是一个商人,手里拿着一根烟杆般的东西。 马河凝目望去,脸色一变,道:“你手上拿的可是火绳枪?” 中年男子先是一怔,接着便“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你也知道这玩意叫火绳枪,叫你们的长官出来说话。” 常万科走出来,沉声道:“大胆海贼,竟敢袭击本官战船,若不赶快投降,定叫你们个个葬身大海。” 第524章 王保仔 那中年男子想来就是这群海贼的头儿,闻言大笑,晃了晃手中的火绳枪,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常万科喝道:“本官管它是什么,再厉害也强不过本朝的火铳。” 海贼头子冷笑道:“你睁大你的眼睛瞧瞧,这是西方人新近发明的火器,名叫火绳枪,比起你们的火枪,威力大得多了。” 雷海见过不少种类的火铳,但还是头一次见到火绳枪,心头惊奇万分。 常万科冷冷一笑,道:“就算它再厉害,也挡不住我们万箭齐发。” 海贼头子走上去,伸手拍了拍那门火炮,道:“实话告诉你们,这也是西洋人的玩意,它的厉害你们也看到了,现在,里面还有一枚炮弹,你我的船只相距不远,你若敢下令攻击,老子就轰烂你的大船,大不了同归于尽。” 不等常万科回话,方剑明走了出来,冷冷的道:“你少吓唬人。” 海贼头子有些惊惧的盯了他一眼,道:“刚才就是你击毁了炮弹?” 方剑明道:“不错。” 海贼头子脸色一变,退到了三个汉子身后,那三个汉子两太阳高鼓,一看就知道是内力颇深的武学好手。 这三个汉子虽然也为方剑明先前的手段震惊,但又不便示弱,其中一个道:“朋友,请报个万儿。”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不必多问,你们降是不降?” 那汉子沉声道:“朋友,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朝廷?” 方剑明冷笑道:“为什么?你们无故攻打我们,用意何在?” 海贼头子藏在三人身后,“嘿嘿”一笑,道:“本来嘛,我的船队从来不与官兵作对的,但这一次因为有人花了极大的价钱,要我阻拦你们的去路,老子逼不得已就率领我的人船队来了。” 方剑明诧异道:“是什么人雇你们来的?” 海贼头子道:“除了正在与官兵打得不可开交的那股海上势力之外,还会有谁。” 常万科闻言大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倭寇勾结,罪该万死。” 海贼头子脸色一变,道:“老子可没有跟倭寇勾结,与倭寇勾结的是张老三,张老四兄弟。” 常万科怔了一怔,语气和缓下来,道:“你若投降,就免你一死。” 海贼头子冷笑道:“老子在海上过得逍遥自在,干吗要投降你们朝廷?” 常万科气道:“你……”却不敢下令攻击。 方剑明沉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海贼头子道:“你们若能把我们放走,我王保仔保证以后绝不会与你们朝廷作对,并有厚礼献上。” 雷海听了“王保仔”三个字,微微一惊,道:“你就是王保仔。” 海贼头子看了他一眼,道:“不错,刚才击毁我的两艘战船的人就是你?” 雷海傲然道:“正是雷某。” 王保仔道:“好,你有种。” 常万科想了一会,忽然道:“王保仔,你是我朝招降的头号海贼,为何迟迟不来归降?” 王保仔冷笑道:“若不是你们逼迫,老子怎么会被视为海贼?废话少说,你是头儿,你说话罢,是放还是打?” 突然,宝珠向前走了一步,双手合十,声如梵音般的道:“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场上的所有人听后,只觉心头一震,似有所悟,这一霎时,每一个人都呆了。 就在这个时候,方剑明运起内力,身形陡然掠出,宛如离弦之箭,只凭一口真气,凌空掠过海面,堪堪落向了王保仔所在大船的船头。 众海贼做梦都想不到有人能凌空掠过来,许多人都吓出了冷汗。那三个汉子惊骇万分,齐声大吼,纵起身躯,发出如山掌力,劈向身形刚稳的方剑明。 方剑明脚尖在船板上一点,双掌一翻,顿时把六个海贼打晕了过去,侧身一掌推出,一股强劲的掌风卷出,与三人的掌力相撞,只听“砰”的一声,一股狂风卷出,站得近的海贼东倒西歪,个个惊惶失色。 方剑明一击奏效,声如惊雷一般喝道:“你们三个敢偷袭我,若不给你们一点苦头吃吃,我就不姓方。” 话声中,身形急如电光,一脚飞出,将一个汉子踢倒,右手一扫,将一个汉子扇了一个筋斗,左手一砍,将最后一个汉子伸向腰间欲要拔刀的手腕打中,那汉子疼得大叫一声,向后颠倒。 三人刚要跃起来再战,方剑明屈指一弹,施展凌空点手法,三人哪里避得开,皆被点中,身躯刚起又倒在了船板上,心中的惊恐实非笔墨所能形容。 三人被制,王保仔点着火绳,举起火绳枪,对准方剑明,眼看就要发出,方剑明早料到他会用火绳枪对付自己,身形往前一射,同时屈指弹出一道利如宝剑的劲风,将火绳打灭。 王保仔根本就没有看清方剑明是如何来近及出手的,只觉手腕一麻,火绳枪已经不在手中,他刚要有所行动,却已经被方剑明一手扣住了脉门。 “王保仔,你的性命就在我的手中,你信不信我一发力,你就会去见阎王。”方剑明语气冷冷的道。 王保仔吓了一大跳,只觉浑身无力,急忙喊道:“少侠手下留情,我投降,我投降。”他一被制住,那三个汉子又被点了道,其余海贼谁也不敢动弹。 “你现在投降已经完了。”方剑明吓唬的道。 王保仔道:“少侠,求你不要杀我,我王保仔虽然是海贼头子,但除了抢人钱财之外,绝没有乱杀一个好人。” 方剑明脸色一沉,冷笑道:“你还想骗我们,这火炮里还有炮弹么?” 说着,拉着王保仔走到那门火炮旁边,往里一瞧,心头微微一跳,原来这门火炮中果然有一颗炮弹。那发射炮弹的海贼脸色苍白,显然已经被方剑明的手段吓住了。 王保仔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不信的话,少侠可以问我的兄弟们。” 方剑明道:“就算你们没有杀过人,掠夺他人的财物也是不该。” 这时,官兵的战船来近,龙碧芸等人掠了过来,宝珠与上官无错却进船舱去了,众海贼不敢反抗,乖乖的被俘了。 常万科带着两个亲兵跳上王保仔的大船,先是去火炮哪里看了看,看到炮弹时,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走上来向方剑明拱手道:“方少侠武功盖世,本官佩服得很,这一次要不是有少侠等人相助,本官等人只怕要葬身大海了。” 白依怡见了方剑明手中的火绳枪,感觉很希奇,道:“你把你手里的东西拿给我玩玩。” 方剑明道:“这是西洋人的火器,你不会玩,小心走火。” 白依怡小嘴一撅,道:“你当我是小孩子么?我只要不让它近火,便不会有事。” 方剑明还待说些什么,王保仔笑道:“女侠若喜欢,这把火绳枪就送给女侠了。”话虽是如此说,但心中心疼得要命,须知为了这一把火绳枪,他花了不少银子。 常万科不是一个笨蛋,闻言笑道:“方少侠,这次多亏有你们同行,区区一把火枪,算不了什么。” 白依怡一把从方剑明手中抢过火绳枪,道:“他们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话说。”拿着火绳枪,喜滋滋的走到一边去了。 方剑明自忖王保仔不敢反抗,便把他松开,对常万科道:“常大人,这姓王的就交给你处置了。” 王保仔见到常万科,倒没怎么惊惶失色,仍然站着,语气有些傲慢,道:“常大人,你想把我怎么样?” 方剑明等人听了他的口气,不觉一怔。 常万科脸上微微一红,怒喝道:“王保仔,到了现在你还敢用这种口气对本官说话,来人,将他给我绑起来,听候发落。” 王保仔“哈哈”一笑,道:“我王保仔怕武林高手却不怕你们当官的,老子就不信你能把我杀了!” 雷海在旁听了他的话,不知怎么回事,对他的印象有了很大改观,口中不说,心头却道:“这王保仔倒不失为一条汉子。” 见常万科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与马河劝了两句,扭头对王保仔道:“姓王的,那你想怎么样?” 王保仔看了他一眼,道:“雷大人,你们朝廷不是要招降我吗,不知现在是否还有效?” 雷海眉头一皱,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保仔道:“我自幼在海边渔村长大,自从当上海贼之后,对海上的情形颇为了解。我知道你们是前去打倭寇与张家兄弟的,那倭寇与张家兄弟因为对海上情形熟悉,所以,朝廷才迟迟未破。我王保仔愿意做先锋,率领众兄弟擒拿倭寇与张家兄弟。” 雷海冷冷一笑,道:“王保仔,你以为没有你,我们就不能擒获那帮人么?” 王保仔道:“雷大人,你觉得我买来的这门火炮威力如何?” 雷海道:“确实有些厉害。” 王保仔道:“据我所知,张家兄弟也从西洋人哪里买了这种火炮,具体数目我不知道,但他们实力大增,只怕……” 雷海脸色一变,道:“此话当真?” 王保仔道:“信不信由你们。” 第525章 海外有琴声 方剑明在旁听了,心生一计,弹出两道劲风,王保仔“哎哟”一声,道:“少侠手下留情,我真的没有骗你们。” 方剑明哑然失笑,道:“你放心,我不是想要你的命,我只在你身上做了一些手脚,你若真心相助我们,等击溃了倭寇,我就会给你解开禁制,你若中途有异心,甚至引我们上当,嘿嘿,没有我给你解开禁止,一个月之后,必全身肿胀而亡,这种手法乃我的独门绝技,你休想打其他主意。” 王保仔吓了一身冷汗,道:“在下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少侠就放心罢。” 常万科虽然是众官兵的头儿,但他一向依赖雷海,便由雷海处理有关王保仔的事。这次他奉命出海,一来是上命难违,二来也想借机发财。各朝各代,凡是当官的,又有多少人不为发财?何况当时的明朝,虽不能说是透顶,但奸臣当道,那一干下属嫌俸禄太少,都变着法子刮收老百姓,在这里面,军队可以说是清水衙门,官兵在驻地自耕自食,亦农亦兵,可想官兵的头儿们也跟着“倒霉”。 说实话,别看常万科是水师营的头儿,一年所得,相对来说,实在少得可怜,现在好不容易逮着王保仔这只“大肥羊”,岂能杀了了事,若不是有方剑明等人在场,只怕他要与王保仔称兄道弟起来。 王保仔一归降,方剑明便解开了那三个汉子的道,三人对方剑明的武功佩服透顶,光是方剑明一个就让他们几无还手之力,看着这群前来打倭寇的武林人士,他们哪里还有异心。他们跟着王保仔,也不过是为了发财而已。 不说众官兵如何整理战船,单说经过这一场大闹,方剑明等人也觉累了,各自回舱休息,方剑明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这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吃了一些东西后,他来到船头,便见白依怡,纪芙蓉两个正围着雷海与王保仔问有关火绳枪的事情,看雷海与王保仔有说有笑的,他不禁感到希罕。昨日,一个是官,一个是贼,一夜之间,竟然如此要好,这年头,当真什么事都会发生。 忽然,一股酒味飘来,他心头一奇,暗道:“什么人竟敢在战船上喝酒?”回过头去,只见马河手里拿着一个酒壶,面色有些微红的路过,见了方剑明,马河淡淡的道:“原来是方少侠。” 方剑明道:“马大哥,你……” 马河道:“你想不想喝酒?” 方剑明道:“这……” 马河道:“放心罢,船上都是自家兄弟,他们都知道我有这个毛病。” 方剑明早就觉得这人有些“不寻常”,闻言笑道:“马大哥既然诚心邀请,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当下,两人来到马河的房间,战船中的房间当然不会大,但也绝不致于容不下一张桌子,马河将房门关上,取出两个杯子,方剑明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杯子,道:“马大哥,这杯子好像不是我们中原的。” 马河道:“不错,这是西洋人的玩意。” 方剑明心头更加起疑,他怎么会有西洋人的玩意?就拿昨日来说,他居然一眼看出王保仔手中的火器叫做火绳枪,这也是一件非常令人奇怪的事。 见方剑明一脸狐疑,马河笑道:“我有一个叔叔,当年下过西洋,这两个杯子是他送给我的。” 方剑明听了,道了一声“哦”,便没有追问下去。 马河给他倒了一杯酒,道:“喝这种酒须要这种杯子,否则味道就不对了。” 先前,方剑明只是轻轻的闻到了酒味,现在美酒就在眼前,发觉这酒竟是自己从来没有喝过的。 “这是葡萄酒,你喝喝看。”马河道。 方剑明拿起杯子,微微尝了一口,只觉有点苦涩,又有点辣,过后又有些甜,最后便是香醇浓郁,令人回味无穷,心头一喜,道:“在下还是第一次喝过这等好酒。” 马河举起杯子,突然显得豪兴大发,道:“方少侠,我敬你一杯。” 方剑明忙举杯道:“不敢,不敢。” 两人喝干了杯中酒,马河陡然大笑了起来,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大笑声中,又给自己与方剑明倒了一杯,道:“方少侠,我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来,咱们再干一杯。” 方剑明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某些东西,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便没有问,两人喝了一杯后,方剑明便问他有关海贼与倭寇的事,在方剑明的心中,倭寇就是在沿海打家劫舍的扶桑人,对于海贼,却不怎么清楚。 马河喝了些酒,话也多了,便把他所知的有关倭寇与海贼的事说了。前面说过,明朝早期的倭寇大多是扶桑人,这些人中,既有渔民、农民,也有商人、武士和浪人,或是在本国活不下去,或是在本国吃了败仗,或是想发大财,他们就武装起来,对明朝,高丽沿海一带的居民烧杀抢掠,不单如此,他们还在海上劫掠海上商船,有时遇到遇到官兵,就诈称入贡。虽然这个时候的倭寇还不至于成为明朝的严重祸患,却也令人头疼。 如此一来,明王朝便把“海禁”当成了防备倭寇的一大政策,不许民间船只下海,也就是不让民间下海做生意,你想沿海的老百姓靠海吃海,不让他们下海,等于是杜绝了海民的正常谋生之路。于是,有那么一些人,不瞒朝廷的禁海令,偷偷的下海经商,用今天的话说,也可以叫做海商,明朝廷视他们“反民”,称为海贼,或者海寇,盗寇等等。 中国海贼,由来已久,早在东晋末年,一个叫孙恩和一个叫卢循的,曾领导海上起义,旗下有近百万的大军,纵横东海,南海,算是中原海贼之祖。拿元末来说,就在浙江与江苏,有个叫做方国珍的,绰号“海精”,横行海上,抢劫粮运,势力极强,后来归顺了朱元璋,死后,朱元璋还为他亲自设祭。朱元璋开了这么一个先例,王保仔虽然被视为海贼,但能被朝廷招降也不是没有道理之事。 这个时期的海贼还不太怎么势大,到了明朝中后期,出现了几个震惊中外的大海贼,也就是王直,徐海等人,身皆海商海贼两职,亦商亦盗,势力最强横的时候,向朝廷叫板,要朝廷开放海上贸易,朝廷不许,便攻城掠池,令官兵望风披靡,可惜的是,这些人变相的成为了倭寇,最后落得被朝廷设计斩杀。到了明朝末年,更是出现了一个海上大巨头,名叫郑芝龙,也就是郑成功的父亲,身皆商人,海贼,官员,旗下十万余众,威震海上,朝廷不敢得罪。 这些都是题外话,为的就是说明海贼并不全是奸徒。他们有的偷运国内货物,远涉外海,买给其他国家,从中获取暴利,有的在海上“黑吃黑”,甚至抢掠入贡的货物,反正是谁的势力大,谁就有海上说话的权力,无奈的是,大明王朝一直奉行朱元璋的祖训,招降不了,就大肆诱杀,苦的就只有沿海百姓。对于那侵犯沿海居民,无恶不作的倭寇,朝廷出兵攻打则又另当别论。 两人边说边喝,虽然没有下酒菜,但两人并不觉得寡味。喝酒喝的就是心情,如果硬要什么都齐备了才喝又未免落入了俗套。 不知过了多久,一壶酒让两人喝得点滴不剩,马河站起来还待去要,方剑明忙起身道:“马大哥,不用了。” 马河道:“这些年来,难得遇到你这样的一个人,岂能不喝个痛快?” 方剑明道:“马大哥若要喝个痛快,等击溃了倭寇,在下定与你浮一大白。” 马河一想也觉得现在不是痛快的时候,道:“好。”刚把方剑明送出舱门,一声奇异的鸟叫声隐隐传来,听那声音竟是鹤鸣。马河倒没怎么样,方剑明心头却是大喜,通过心灵感应,他已经感受到了“麒麟鼠”在召唤他的声音,急忙向马河道了一声告辞,飞快的跑出了船舱。 此时,只见众船船头站着许多官兵以及受降的海贼,皆是望着东面天空,龙碧芸等女俏立船头,海风吹来,掀起众女的衣袂,宛如仙女一般,不知是谁第一个将目光看向她们,很快,所有的目光从东面移开转到了六女身上。 六女尽管有所察觉,但因为听到大白鹤的叫声,很想看到大白鹤以及麒麟鼠,便一动不动的站在船头观望,方剑明身形一掠,站到了船头,左首是龙碧芸,东方天骄,祝红瘦,右首是白依怡,白依人,纪芙蓉。黑袍与段彦宗等人从舱内走出来,见了这个情形,谁也没有上前打扰,惟恐自己这一上去,破坏了这道奇妙的风景。 此时,只见东面的天空中有一个白点正在向这头飞来,白点来得好快速,不一会儿就来近,可以看清了它的躯体,正是大白鹤阿花。麒麟鼠阿毛坐在大白鹤背上,探出半个身子,得意而又欢快的尖叫着,前肢挥动,模样甚是滑稽。 第526章 大白鹤和麒麟鼠 众官兵何曾见过这么大的白鹤,全都呆住了,白依怡向天挥手,不停的嚷道:“阿花,阿毛,快下来,让我看看你们,你们这些天去了什么地方,快告诉我。” 大白鹤越飞越低,巨大的双翼轻轻扇动,“嗖”的一声,麒麟鼠从大白鹤背上跳下来,落在了白依怡怀中,十分享受的用脑袋摩擦着不应该摩擦的地方,白依怡“格格”娇笑。方剑明见这小子刚一来到,就吃了白依怡的豆腐,瞪了它一眼,道:“阿毛,这些日子你好逍遥啊,都去了什么地方,还不快从实道来。” 麒麟鼠有些委屈的将嘴一撅,那意思是说,明明是你让我与阿花去玩的,现在我们来找你们,你倒说起我的不是了,早知如此,我阿毛也不来找你了。它想是如此想,但要它立即离开却又舍不得。 大白鹤收回双翼,落在船头,宛如一个巨人,欢快的叫着,向六女打招呼,等麒麟鼠一一跟六女问过好后,才轮到方剑明。 方剑明一把抓起麒麟鼠,走到一边去,道:“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原来你记得我。” 麒麟鼠向他一个劲使眼色,方剑明怔了一怔,接着会意,暗道:“这家伙究竟发现了什么,如此神秘。” 麒麟鼠四肢,脑袋,尾巴齐用,夸张的比划着,方剑明与它交流了半天,终于知道了它这些天的遭遇。原来,自从方剑明将它“赶”走后,它便与大白鹤去了一趟海外,期间见到海上有船只相战,两个觉得无聊便没有多看, 天都圣人与两个徒弟的住所原在普陀山中,大白鹤特地带麒麟鼠到它去普陀山观赏了一番。这普陀山乃舟山群岛中的一个小岛,是我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山中多高僧,天都圣人虽不是高僧,但他与山中的年老高僧均有数十年交情。六年前,慧尘师太就是受到天都圣人的邀请,到普陀山参加禅佛大会,她要是没有被邀请去的话,刀神与方剑明去她的庵中的时候,一定会受到慧尘师太的礼遇,也就不会发生路遇白依怡等人,被她们“追杀”之事。 麒麟鼠在普陀山中游玩了几日,山中那好吃的果子都被它尝遍了,便要大白鹤带它到更远的地方游玩。大白鹤一时兴起,就带着麒麟鼠去了。 两个这一去却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途径一个荒岛的时候,麒麟鼠要撒尿,大白鹤就落在了荒岛上,麒麟鼠刚撒完尿,忽然听到有人来近的声音,麒麟鼠让大白鹤飞走,自己躲了起来。不久,来了两个带刀汉子,四下找了找,毫无所获,骂骂咧咧的走了,麒麟鼠觉得希奇,就偷偷的跟了上去。最后,它竟发现这并不是一个荒岛,岛上隐秘的地方住着不少人,尤其是当麒麟鼠偷进一个洞府中去时,那洞府深处竟放着好多金银珠宝,看得麒麟鼠双眼冒光。于是,它悄悄的离开,唤来大白鹤,记住这个地方,两个返回普陀山,紧跟着,前来寻找方剑明。依麒麟鼠的意思,它是要方剑明把那些金银珠宝取来。 方剑明听明了它的意思后,见它一副立了大功的样子,忍不住敲了它的脑袋一下,低声道:“我原以为你只是好吃好色,想不到也这般贪财。” 麒麟鼠不瞒的瞪了他一眼,方剑明接道:“不过,这次你的确干的很好,值得称赞。” 他不敢把这事告诉其他人,以免引起风波。大白鹤在船上歇息了一会,引了些淡水,便要起飞,麒麟鼠大为着急,催促方剑明快跟它们去夺宝,方剑明沉思了一下,走过去对龙碧芸道:“芸儿,阿毛在海上发现了海贼,我打算前去查看。” 龙碧芸道:“是吗?” 白依怡欢叫道:“我也要去。” 方剑明吃了一惊,刚要说什么,她却不管,飞身跃起,落在了大白鹤背上,摸着大白鹤的羽毛,亲昵的道:“阿花,快带我们去找海贼。” 麒麟鼠见了,赶紧跃上去,落在白依怡身前,朝方剑明一个劲的尖叫。 方剑明见纪芙蓉张口欲言,忙道:“我这一去,若被敌人发现,势必要大战一番,其他的人就不必去了。”传音对纪芙蓉道:“芙蓉,我这是为你好,你还是留在船上罢。”低声对龙碧芸道:“芸儿,老禅师与上官前辈都是世外高人,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找他们。”看了一眼白依人,道:“依人生性善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帮我照顾好她。” 这话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但听入龙碧芸耳中,比什么言语都要动听,方剑明让她照顾好白依人,无疑是把她当作了“自己人”。自从上次与方剑明分手过后,她总觉得与方剑明的关系若即若离,他身边不断的出现美女,这曾经让她有些苦恼,但她并没有埋怨过谁,她可以不在乎有多少女子喜欢方剑明,可以不在乎方剑明爱着以前的那个“白依怡”,但她却非常在乎方剑明对她的肯定。她身为慈航轩的轩主,又是武林盟的副盟主,身上压着许多无形的东西,有时候,她想抛开这一切,像白依怡那般天真而又大胆的去爱方剑明,但她做不到,至少在血手门没有被消灭之前做不到。 “方郎,你放心罢,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依人妹妹欺负。”龙碧芸像是发誓的道。 东方天骄,祝红瘦,纪芙蓉,白依人四人听了,各自的感受不同,但都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东方天骄心里叹道:“在他的心中,始终把龙碧芸放在第一位,我虽然也是他的未婚妻,但他总是把我当作朋友。方郎啊方郎,究竟要我怎么对你你才肯如此在乎我,我究竟哪里不如龙碧芸。”任她如何好强,越想越痛,竟险些落下泪来。 祝红瘦有些出神的看着方剑明那张虽不算是美男子但有一种亲和力的脸,忽然想起了周风。她行道江湖以来,唯一能看得上眼的男子,就只有“周风”和方剑明两个。她与周风见面虽不多,但对“他”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跟在方剑明身边,有时候,她会拿周风与方剑明做比较,越是比较,她越迷茫。 她压根儿就不在乎别的女子喜欢方剑明,也不怎么关心方剑明是否喜欢她们,她觉得方剑明有一种怪异的吸引力,就如一块磁石一般,你越靠近他,对他越熟悉,就欲罢不能。或许每一个人对其他人都有吸引力,但是,这种吸引力大多是随着彼此的了解而逐渐减弱,终直消失,而方剑明给她的感觉恰恰相反,她想弄清楚其中的原因,但她找不到门路。 纪芙蓉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在峨嵋派没有发生变故之前,她本是一个有些任性,有些天真的女孩,总以为不管受到了什么伤害,师父都会为她出头,可是,上天偏偏要与她作对,血手门的人来了,逼她离开峨嵋,她四处流浪,开始学会了什么叫做悲苦。师父死后,她把方剑明当作了唯一的亲人,峨嵋派中有那么多的姐姐和长辈,奇怪的是她觉得这些人都没有方剑明亲近。圆性师太临终前,把峨嵋派的令符交给方剑明,要他代管峨嵋,其中也有将纪芙蓉托付给他的心情。 方剑明不理解,或许是他不想去理解,一直把她视为妹妹。她似乎觉得方剑明应该是她一个人的,别的人都不能霸占,但她又觉得自己太无理了,方剑明凭什么就是她一个人的,除了相貌之外,她那样比得上其他女孩子。她忧虑,生怕武林联盟一消灭了血手门,武林恢复平静,方剑明就会将掌门之位传给其他人,从此不管峨嵋的事情,再也不跟她来往。 白依人是四女中触动最大的,别看她表面很平静,其实她现在已经是几经麻木了,连方剑明与白依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不错,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但谁说一个善良女孩就不须要人呵护,她与方剑明的缘份可以从八岁那年的相遇算起。夜街相撞,石壁上的轻抱以及守护方剑明的那一夜,她这一生永远不会忘记。她是一个相信缘份的人。“白依怡”临终前,把她托付给方剑明,她觉得这是一种缘份,是“白依怡”赐给她的缘份,可是,结果会怎么样呢? 方剑明能拼命的保护她,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她相信方剑明都会去给她拿到,像她这样的人,天下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在意?她小的时候,圣母不止一次对她说过:这世间的男子,个个都不是好东西,你对他越好,他越不领情,所以,你不要爱上任何男人,缘份都是假的,有缘无份的人比比皆是。这一刻,她懂了,她与方剑明是有缘,但份呢?份在何处? 四女的心情,方剑明当然不会明白,他离开的时候,只觉得有些怪怪的。少年的心,总有充满阳光的一面,当大白鹤载着他与白依怡飞远,感受着天空的翱翔,扑面而来的暖风,以及一望无涯的碧蓝海面,方剑明的心情顿时轻松起来。 第527章 飞来峰 大白鹤的速度比战船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当晚就赶到了普陀山,大白鹤到了普陀山就如到了自己的家,领着两人在山中走着,麒麟鼠则是跑到了白依怡怀中,大睡起来。偶尔遇到山中的僧人,他们也见怪不怪的。不一会儿,来到天都圣人的住所,这里虽然仅仅住了天都圣人师徒三人,但与天都圣人交往的僧人极多,他便加盖了几间屋子,方便来客。离此不远处,还住了一户人家,乃山中的农户,一家五口,日子虽然清淡,但其乐融融。天都圣人师徒不在家的时候,这一家子便帮着照看。见大白鹤领着一对男女来到,农户一家知道他们定是天都圣人的朋友,让方、白两人在家中吃过晚饭,安排他们在客房中安息。 吃饭的时候,方剑明曾观察过这一家子,老的六十出头,精神很好,但没有学过武功,中年夫妇虽然相貌普通,但行动轻快,略有些武功底子,想来是受过天都圣人的指点。那小孩五六岁的样子,资质一般,可是方剑明却发现他的体质强于普通孩子,像是从小就被一个绝顶武学高手为他疏过筋骨一般,略一捉摸,就猜出定是天都圣人所为。 这一家子曾招待过不少人,但像方、白这般人物,还是第一次招待,生怕出什么差错,简直是招待得无微不至。那小孩见了白依怡,一个劲的叫她“仙子姐姐”,喜得白依怡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要送给那小孩子,小孩他爷爷见了,吓了一大跳,这颗珠子足够他一家人生活几代了,硬是没有收下。 第二天,用过早餐,方剑明拿出一锭银子,硬塞给老人家,山中人虽然对银子看得不太重,却也是必须之物,老人家感激万分,忙让小孙子拜谢,不等小孙子拜谢,方剑明和白依怡已经跃上大白鹤,驾着大白鹤远去。 离开普陀山后,一路朝东北方向,不知行了多少里,其间路过好几座海岛,偶尔见到岛上有房屋,道路,但均不见人烟。原来,以前舟山群岛的一些岛上住着居民,但在洪武年间,大多被朱元璋派遣军队强行迁走(舟山岛除外),除了那些隐士高人外,鲜少有人住。 大白鹤正飞行间,海面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座海岛,不知怎么回事,大白鹤竟然改变了方向,打算绕岛避过,白依怡见了,奇道:“阿花,你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呢?你怕什么?” 大白鹤不知听懂了白依怡的话没有,竟将身躯压低,距离海面不到八丈,就在这时,只听“铮”的一声,一道琴声传来,方剑明只觉心头一跳,大吃一惊,暗道:“这琴声中夹着至高的无上修为,是何方高人居住在这岛上?” 忽见海岛一处停泊着两艘大船,更加吃惊,忙叫大白鹤避开,大白鹤急将身子往左一穿,快如奔雷般落到了岛上。 两人一鼠刚从大白鹤身上跃下,“铮”的又是一声琴音传来,大白鹤眼中竟露出害怕之色,不安的走动着。麒麟鼠见了,向方剑明比划着,原来它上次与大白鹤从此经过的时候,便不明白大白鹤为何会害怕这座海岛,上次并没有传来琴音,安静得很。 就在麒麟鼠向方剑明比划的时候,那琴音“铮铮”的传来,一声快过一声,声声贯注内力,有一种魔力,大有裂云之势。方剑明虽然不怕这琴声,但自忖那人就在自己十丈之内弹奏,自己也要运功相抗,或者吹起蓝潮箫抵挡。 这弹琴的人无疑是一个无上高手。他(她)是谁?为何会在这海岛上弹琴?那两艘大船又是什么人的? 杭州飞来峰,有关它的传说,大多带有神话色彩,其中最为人所知的就是济公抢新娘一说。济公,是民间对这位活佛的一种称呼,他原名李修缘,乃南宋高僧,法号道济,行为颠狂,又被人称为济颠。 传说,济公法力无边,一日算到四川峨眉山将有一座山峰飞来灵隐寺前,他挨家挨户的劝说附近的村民赶快搬走,否则就要被飞来的山峰砸死,村民都不相信,济公正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听到唢呐声,灵机一动,来到轿前,背起新娘就外村外跑。和尚抢新娘,这还了得,全村的人奋勇直追。济公一口气跑了十多里,才将新娘放在路边,村民正要上来打济公,忽听“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一座山峰从天而降,砸在村上,村民明这才明白过来,纷纷向济公磕头道谢。 济公算到这座山还不稳当,估不准什么时候又要飞到别处去,便发动村民,在这座山的四周凿了五百尊罗汉,将这座山镇在了灵隐寺前,因为这座山是飞来的,所以,人们都把它叫做飞来峰。 这个传说虽然夸大了济公的能力,但济公确实是古往今来的一大奇僧,最受民间欢迎。灵隐寺,济公出家的寺庙,创建于东晋年间,乃印度高僧理惠所建,相传,他到杭州的时候,见了此山,惊叹道:此峰本在印度,名为灵鹫峰,不知何故竟来到此地。这便成了飞来峰的一个传说。 一大清早,灵隐寺的和尚还没有做早课,山门外便来了一对青年男女。那青年男子年纪不到三十,身穿白衣,手中拿着一把奇长宝剑。那青年女子年约二十五六,一身墨绿,体态婀娜,宛如仙女下凡,一对玉足却穿着一对草鞋,斜背一把剑。 到了山门处,青年男子将奇长宝剑递给青年女子,便踏进了山门,朝寺庙行去。 谁也不知道他在庙中做了些什么,一盏茶过后,才见他从寺内出来,到了山门边,从青年女子手中接过奇长宝剑,柔和的目光看着她,道:“锦铃,你就在这里等我罢。” 青年女子一脸毅然,道:“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不会离开你。” 青年男子心中一阵感动,忽然仰天大笑三声,携起青年女子的玉手,两人施展轻功,朝飞来峰中掠去。 飞来峰中,怪石嵯峨,古树繁茂,相传有七十二洞,但大多湮没,在诸洞以及沿溪间的峭壁上,雕刻着从五代以来石像,其中,一尊南宋建造的大肚弥勒像是为最大,那坦胸露怀,笑口常开的样子令观者无不为之神往。 半山腰上,有一座亭子,名叫翠微亭,小巧玲珑,掩映在古树之间,乃南宋抗金名将韩世忠为悼念岳飞而建。 当那对青年男女来到翠微亭前的时候,亭中早已坐着两个人。这两个人也是一对青年男女,只是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们扶桑。 上山来的青年男子眸子内闪过一道精芒,亭中的青年男子眼里也在同一时间暴射寒光,两人目光在半途相接,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亭中的青年女子看了看上山来的青年女子,脸上微微一惊,她虽然听说过有关这个绝美女子的描述,但亲眼看到毕竟与听到不同。同样,上山来的青年女子也在打量着她。 于是,两队青年男女互相注视着,气氛怪异,山中吹来柔柔的风儿,但在这微风中却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肃杀。 良久,上山来的青年男子冷冷的道:“你知道此亭的来了么?” 亭中的青年男子淡淡的道:“知道。” 上山来的青年男子道:“既然知道,你还敢坐在里面。” 亭中男子道:“我已经在这个亭子里坐了半夜。” 上山来的青年男子道:“想不到你比我还要来得早。” 亭中青年男子道:“我来早是因为我要熟悉这里的地形。” 上山来的青年男子道:“有何结果?” 亭中的青年男子道:“你我都没有吃亏。” 上山来的青年男子怔了一怔,忽然明白,大笑道:“这倒是我疏忽了。” 亭中的青年男子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我为了能保证赢你,我必须付出我的努力。” 上山来的青年男子眼神一寒,沉声道:“柳生一剑,你有把握赢我?” 柳生一剑道:“冷暮云,你是一个难得的对手,我千里迢迢来到贵国,为的就是寻找像你这样的剑道高手。我若不赢,结果只有一种。” 说罢,人已经离座从亭中走出,樱子(亭中青年女子)缓步从亭中走出,静静的立在柳生一剑身后。 冷暮云冷冷的道:“结果虽然只有一种,但也要自己去选择。” 柳生一剑冷声道:“我们扶桑人与你们中原人不同,我没有选择。” 话声过后,两人以一飞冲天的至高轻功朝山顶掠去,两人身法当真是快如闪电,一眨眼的功夫就各自站在山顶的一块怪石上。 樱子与钟锦铃(上山来的青年女子)跟着也来到山顶,却只是远远的看着。 柳生一剑忽然将手一招,十丈外的一片草丛中飞出一口棺材,朝冷暮云飞去。 “你看,棺材我也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手凌空吸物的功夫确实有些惊世骇俗,须知吸的不是寻常物体,而是一口重达数百斤的棺材。 冷暮云将手一挥,棺材刚来到身前两丈就被一股劲力推出了好远,恰好卡在了山壁间,看上去,显得有些吓人。 第528章 剑神与剑魔(上) “你的好意,姓冷的心领了。” 柳生一剑见冷暮云轻而易举的将棺材推到远处,“哈哈”一声大笑,道:“果然不愧为中原剑神,虽未出剑,但这一推,却暗藏了剑法中的‘柔’字诀。” 冷暮云道:“阁下刚才的那一招岂不是暗藏着剑法中的‘引’字诀?” 话刚说完,两人都盘膝坐了下来,将宝剑横放在大腿上,竟闭上了双眼。 远处的两女也各自找地方坐下,看她们脸上并没有异色,但她们的心中却正在为自己的情郎担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盘膝而坐的两大高手兀自没有出声,更没有出剑,山风吹来,传来风动树叶之声,一片冒失的树叶晃晃悠悠的要从两人之间飘过,不知怎么回事,转眼间竟已经消失在半空。 钟锦铃与樱子见了,芳心均是大震,凭她们的眼力,只能觉察其中有古怪,却看不出究竟有多厉害。 就在那片树叶消失不到五弹指的功夫,柳生一剑和冷暮云突然站了起来,柳生一剑双眼一睁,浑身上下布满了杀气,摸着手中的宝剑,就如摸着情人那娇柔的,道:“此乃我国最锋利的宝剑,名为魔阳。” 冷暮云将手中奇长宝剑往前一推,道:“此剑乃少林七绝之一,名为阿难。” 两人几乎是同时伸手朝剑柄摸去,当两人的手碰到剑柄的哪一刻,两股怪异的力道各自从他们身上传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方撞去,在半空相遇,发出“砰”的一声震响。 就在震响响起的那一瞬间,“铮”的一声,两人拔剑,拔剑的速度快得旁人看不见,只见得两道电芒射出,深深的没入了石壁间。 剑鞘入石,柳生一剑厉喝一声“杀”,连人带剑飞出,魔阳剑在真气的催动下,放出强烈的光芒,光芒愈烈,则代表杀气愈浓,威力愈大。 冷暮云遇到过很多高手,但像这种视死如归,不顾一切的剑法还是头一次遇到,手中的阿难剑一转,内力贯入其中,剑芒闪烁。阿难剑本已经是天下最长的剑,加上那一抹剑芒,越发的令人胆寒。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剑风四溢,冷暮云身躯向后退了一步,双眉皱着,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柳生一剑的身子裹在魔阳剑的光华内翻滚着落回原位。 “这一剑并不是我的‘必杀一剑’。”柳生一剑落地后冷冷的道。 “我知道。”冷暮云淡淡的回道。 柳生一剑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道:“你看上去虽然处处有破绽,但我至今还没有发现你真正的破绽在何处。” 冷暮云道:“你与我不一样,你每时每刻都保持着警惕之心,全身上下毫无破绽,我想找出你身上的破绽同样困难。” “世上没有无破绽的剑法,能达到这个境界的只有死人,死人才没有破绽。” “死人虽然没有破绽,但他没有生命,有破绽并不可怕,只有人还有生命,破绽总会弥补上去。” 柳生一剑摇了摇头,道:“你我虽然都已经将剑法修炼到了至高境界,但我们所走的路子却是截然相反。” 冷暮云笑了,道:“三天以前,我走的路子与你一样。” 柳生一剑冷笑一声,道:“难怪你刚才的哪一剑起先含着杀气到了后来却成了祥和之力。我对你很失望,我原以为你也是一个像我这样的剑客,但我看错了。” 冷暮云道:“我不在乎我的改变,我练剑二十余载,从来没有真正的问过为什么要练,现在,我明白了。” 柳生一剑朝钟锦铃望去,道:“可是为她?” 冷暮云并没有直接回答,道:“樱子小姐看上去是一个难得的女孩子。” 柳生一剑“哈哈”一声大笑,道:“在我心中,谁也比不上她。” 冷暮云道:“是否包括你的剑?” 柳生一剑一怔,旋即,脸色阴沉起来,冷声道:“我们的废话到此为止,我只相信我的妻子会永远与我站在一起。” 冷暮云道:“我也觉得我们的废话太多了,毕竟我们是来比剑的。” 话声未了,身形暴射,阿难剑电闪刺出,剑气纵横。这一剑,正是阿难剑的第一招“阿难出世”。 别看两人表面上谈笑自若,但两人却暗中窥探着对方的气势,以求找出对方破绽所在。冷暮云找不出对方的破绽,忽然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没有破绽就是最好的破绽,所以,他才会当先发难。 柳生一剑就怕冷暮云站着不动,因为他知道中原剑法,最讲究的就是“以静制动”,虽然在冷暮云暴起的哪一刻,他依然看不出对方破绽在哪里,但他有信心找出来。 “杀”的一声,柳生一剑将魔阳剑一挥,迎了上去,两道剑光在半空相遇,剑气四射,魔阳剑的光芒足以和烈日相比,但阿难剑的光芒却堪比那深蓝的大海。 冷暮云自小学剑,历练十载,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将精神提到最高。以往,和他对战的人,很多都躲不过三剑,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将阿难剑法使到第十招,今天,他的对手是柳生一剑,扶桑的第一高手,当他将阿难剑法施展开来的时候,他知道,柳生一剑将会破掉他以往的记录。 柳生一剑的“必杀一剑”,杀气十足,威力非凡,鲜少有人避开,在他所遇到的高手中,也只有孤岛上的白发老头和天都圣人能相抗(严格上说,钟锦铃不算),可是,他的“必杀一剑”在阿难剑法面前似乎显得有些多余了,任他的速度如何快,力道如何足,也攻不入对方一尺之内。 冷暮云紧紧护住心神,将阿难剑法从第一招使到第八十招,阿难剑那深蓝的剑光足以挡住魔阳剑的烈芒,但柳生一剑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让他大为头疼,别看柳生一剑攻不进他一尺之内,但这时候的他已经感到气血有些沸腾。论内力,他自认不在对方之下,但论力道,他却略有不如。 场外两女业已看不清两人的动作,只见两道剑光在半空互相交叉,强大无匹的剑气四散开,八丈之内,无人敢入。 不知道过了多少招,柳生一剑手中的魔阳剑光芒暴涨,达到极点,冷暮云手中阿难剑的蓝芒激射,两人身形在半空一合,两剑相撞,发出“当”的一声巨响,无边的剑气排山倒海般冲出,身在远处观望的两女就如处在狂风中一般。 两人的身体从半空缓缓落下,但姿势保持不变,依旧是双剑相交,强烈的光芒使得两人都闭上了双目,推动内力,渊源的不断经过手中剑轰向对方,好在魔阳剑与阿难剑都是天下绝好的宝剑,不然早在无上的力量下爆炸粉碎。 场外两女终于不能平静,粉脸紧张,手心都流出了汗。 两人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柳生一剑的双目忽然一张,眸子内就如闪着两个烈日,竟推着冷暮云一步步的后退。冷暮云额头隐隐见汗,猛一咬牙,双目大张,瞳孔深蓝,不顾一切的激发了以往的斗气,将柳生一剑推回原位。 钟锦铃见冷暮云扳回劣势,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露出了一种悲苦之情。这时候的冷暮云已经回到了原来那个冷酷,毫无感情的人,他固然浑身充满了杀气,充满了斗气,但这并不是钟锦铃想看到的。 柳生一剑心头大喜,冷暮云越是这样,就越能激发他体内的潜能。天下绝没有一门武功能在杀气上盖过他,因为他手中的魔阳剑不知吸收了多少人的血。 这时,两人就如两只发狂的野兽一般在场上较量起内力,较量起杀气。 过了一会,樱子忽然从腰间解下笛子,放在嘴边,呜呜的吹起来,笛声并不悠扬,反倒充满了悲壮。柳生一剑脸上露出了一种怪异的冷笑,双眼闭上,用心去凝听笛声,任冷暮云如何发力,都万难撼动他。 钟锦铃大惊,看了看樱子,又看了看场上两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冷暮云闷哼一声,朝后退了一步,柳生一剑脸上依旧保持那种怪异的冷笑,内心与笛声相应,一波一波的杀气冲向对方。 冷暮云再次后退一步,脸上表情痛苦异常,他忽然觉得现在的柳生一剑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而是一个魔,一个能操纵万千生灵的魔鬼。 一步,两步,三步…… 随着冷暮云步步后退,钟锦铃芳心大痛,如果能够,她愿意代替冷暮云承受痛苦,正急得没有法子可使的时候,忽然看见身边不远有一棵古树,她心头一亮,飞快的走上去,身形纵起,摘下了一片树叶,稍一卷,放着嘴边,幽幽的吹起一种古怪的声音。 笛声与树叶声此起彼伏,各不相让,若论音律,樱子远远在钟锦铃之上。尽管冷暮云已经听到了钟锦铃的树叶声,但这仅仅只能让他稍微抵住了一下柳生一剑那强大的攻势,树叶声怪异的想着,冷暮云依然步步后退。 不过,这时候的冷暮云心情却起了一些变化,这树叶声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小的时候,在天山上,便有一个小女孩子经常在身边吹起树叶声,尽管吹不成曲调,但他喜欢听,喜欢那种感觉。 第529章 剑神与剑魔(下) 看着冷暮云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步步后退,钟锦铃越吹越想哭,她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学音律,樱子的笛声不知比她的树叶声好听多少倍,冷暮云若死在柳生一剑的手中,全都是因为她不好,她责怪自己。 冷暮云的身后是一片陡崖,虽然只有十多丈,但这十多丈足以让柳生一剑在冷暮云失足踏空的时候倾力一剑,斩杀对方于剑下。 陡崖越来越近,冷暮云脸上的痛苦越来越强烈,他想要让钟锦铃不要吹了,但他叫不出声,他唯有闭上眼睛,想籍此逃避什么。 “锦铃,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希望来世你能原谅我。” 这是冷暮云心灰意冷的想法,不是他不想争取反攻,而是他根本反攻不了。阿难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此刻的心情,光芒跟着减弱。 眼看冷暮云就要被逼到陡崖旁边,钟锦铃双眼一酸,晶莹的泪珠滚了下来。她忘了身在何处,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她强忍伤痛,只想把这首曲子吹完,那怕所花的代价是她的生命。这种结果,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柳生一剑冷酷的脸上杀气陡然加强,将冷暮云的一只脚逼出了陡崖。 “杀!”的一声暴喝,柳生一剑全力催动内力,猛然将冷暮云的身子震出了陡崖,同时凌空纵起,魔阳剑当作长刀使用,从上而下的劈出充满了无上力量的一剑。剑光闪耀,剑气缠绕,剑芒伸缩。 就在同时,钟锦铃“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树叶声戛然而止,随后,只听“轰”的一声,无数的碎石滚下陡崖。 柳生一剑的这一剑刚劈下去,便暗自一惊,他只觉这一剑不是劈在冷暮云身上,也不是劈在阿难剑上,而是劈空了。 这怎么可能?冷暮云到了什么地方? 匹练般的剑气自剑身涌出,将陡崖毁了大半,陡崖的石壁上本有两尊石像,自此以后,消失在人间。 柳生一剑一击不中,心生警惕,霍然转身,只见冷暮云犹如鬼魅一般,静静的立在自己身后不远,脸上笼罩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柳生一剑大惊,他刚才是有些狂喜了,但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冷暮云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避开剑锋并转到他身后,这未免有些神乎其微了,可是,事实就摆着眼前,不由他不相信。 冷暮云全身猛然散出一股神奇的力量,右手一振,陡然一剑刺出。 这一剑刺出来,毫无出奇之处,但别有一种力量,剑尖轻颤,捉摸不定。柳生一剑大吼一声,魔阳剑闪电刺出。两剑剑尖相碰,柳生一剑竟被震出一丈,急忙将身一纵,凌空斜移了三丈。 可是,当他落地的时候,阿难剑的剑尖如影随形,离他的心口不过一尺。柳生一剑冷酷的心再也静不下来,在冷暮云这古怪而又神奇的一剑之下,他的“必杀一剑”竟然全无用处,他只有逃避,但无论他逃到哪里,剑尖始终紧逼着他。 樱子不再吹笛,她发现柳生一剑的心已经乱了,她脸上升起了悲伤之色。 钟锦铃情动之下吐出鲜血,但这也恰好救了冷暮云的一条命,她忘了去擦嘴角的血迹,呆呆的看着冷暮云追逐着柳生一剑。 柳生一剑从来没有失败过,他痛恨失败,他觉得失败是一件可耻的事,被冷暮云逼得使不出“必杀一剑”就是他最大的失败,就是他这一生中最可耻的事。 他突然停下脚步,不顾自己的性命劈出一剑,这一剑虽然不是“必杀一剑”,但其中的“死意”要高于“必杀一剑”。 “砰”的一声,胜负便见分晓,一道人影摔了出去,滚到地上。有人惊呼一声“柳生君”,朝滚到地上的那条人影扑了上去。 深蓝的剑光转动,眼看就要将两人刺穿,剑的主人轻叹一声,竟不顾自己是否有能力控制剑势,硬将阿难剑一收,剑光过处,一道鲜血飞溅,一股剑气冲出,将卡在远处石壁上的那口棺材击中,顿时炸得粉碎。 滚到的地上的是柳生一剑,扑在他身上要替他挨剑的是樱子。柳生一剑虽没有事,但樱子的手臂却被剑气的余芒扫中,已是伤了。不过,两人都没有生命之忧,算是万幸中的万幸。 “樱子,樱子……”柳生一剑将樱子抱起,大叫着道。 樱子脸上露出笑容,颤声道:“你……没有事,我就放心了。” 冷暮云道:“你应该感谢樱子小姐,若不是她舍身相救,世上早没有你这个人。” 说罢,将身一纵,阿难剑准确无误的石壁中的剑鞘内,轻轻一拔,练剑带鞘的抽出了石壁,脚尖在石壁上一点,落回原位,转身大步而去。 钟锦铃飞奔而上,喜极而泣的望着冷暮云的脸,说不出话。 “锦铃,谢谢你,若不是你给我信心,我早已死在了柳生一剑的剑下。” “我……我早已说过,你若死于他的剑下,我也会跟着你一块下去。” 冷暮云深情的看了她一眼,拉起的手,朝山下走去,他击败了柳生一剑,他不怎么高兴,但听了钟锦铃的话,他却忍不住要动情。 眼看两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古树间,柳生一剑的声音传来,道:“姓冷的,你刚才哪一剑叫做什么?” 冷暮云头也不回的道:“阿难剑法最后一招,九九归一。” 话声中,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古树间。可是,就在两人来到半山的时候,冷暮云突然张口吐血,脸色苍白,若不有钟锦铃扶着他,他已是扑到在地。 “暮云,你不要吓我,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钟锦铃颤声道,疼惜的眼神几欲落泪。 “你放心,我死不了,我难得想通了一些东西,怎么可以就此离去。”冷暮云只觉浑身轻松,就如卸下了重重的包袱。 方剑明与白依怡在海岛边上听了半会琴声,白依怡对于音律是一窍不通,只觉好听而已,方剑明却从这琴声中听出了一些东西,这弹琴人所弹奏的是一曲“樵歌”,乃南宋琴师毛敏仲所创。琴声中隐隐有问来人的意思。 由于大白鹤的身躯过于庞大,容易被人发现,方剑明便让麒麟鼠在此陪伴大白鹤,自己则与白依怡施展轻功,朝琴声处掠去。这座海岛并不是一座孤岛,它有六个山头,到处可见参天大树,林中时而闪过一两只小动物,见了陌生人,也会好奇的停下来观望一下。 翻过一座山头,便见对面山中有几间屋宇,那琴声正是从屋宇处传来的。 就在这时,一曲“樵歌”终于弹完,白依怡指着右首远处的林中,轻轻的道:“那边有人。” 方剑明运功一听,顿时发觉,暗道:“这些人大概就是两只大船的主人。”不敢大意,与白依怡将身形放缓,籍着山中树木,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上了那群人。 琴声停了一会,突然,“铮”的一响,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道:“来人止步。” 方剑明与白依怡急将身躯一纵,躲在一旁,只听有人“哈哈”一声大笑,道:“武林后辈段淳风,与数位好友特来拜谒老前辈,听君一曲‘樵歌’,胜似人间仙乐,前辈的琴艺,已然登峰造极,佩服,佩服。” 方剑明听了,大吃一惊,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春秋上人”段淳风竟会在此地出现。 “樵歌”乃浙派代表琴曲之一,民间多有练习者,段淳风能听出此曲,也并非什么难事。 方剑明想看看圣母是否也在这里,便将脑袋从一棵古树后探出来,运功于双目,只见林中远处站着八个人,其中两个,正是他非常熟悉的段淳风和圣母。 圣母手中拿着一具七弦琴,除了段淳风外,另外六人中,有三个人也拿着七弦琴。不过,与段淳风和圣母打扮不同的是,这六个人乃扶桑人。 “你说你姓段,与大理段家有何关系?”苍老的声音传来道。 段淳风笑道:“晚辈正是大理段家的人。” 苍老的声音“哦”了一声,道:“段承天是你何人?” 段淳风道:“他老人家乃晚辈的舅太爷。” 苍老的声音道:“他是否还活在世上?” 段淳风道:“他老人家已经仙逝多年。” 苍老的声音道:“看在你是故人的后代份上,老夫放过你们,你们走罢,再来打扰老夫清修,休怪老夫手下不留情。” 方剑明听到这里,微微吃惊。段淳风至少也有六十多岁了,他的舅太爷如果还活着的话,起码也是和张向风一代的,而这弹琴的老人竟然说段淳风的舅太爷是他的故人,岂不是一个老怪物。 段淳风淡淡一笑,道:“晚辈本不该前来打扰老前辈的清修,但老前辈隐居海外,恐怕还不清楚当今中原的情形。” 苍老的声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淳风道:“当今中原,已呈乱像,武林中出现了一个叫做血手门的门派,势力广大,可以和武林正道相抗衡。蒙古异族野心勃勃,重新卷起,早有夺回天下之意。满人逐渐壮大,不堪忍受明皇帝压制,已起反心。老前辈此时若能回到中原,振臂高呼,定是群雄相应。晚辈……” 第530章 岭南羽士 不等他把话说完,苍老的声音冷冷打断他的话,道:“住口。老夫问你,你可知道老夫的来历?” 段淳风道:“晚辈略知一二。” “铮”的一声,那人猛然一拨琴弦,琴声暗含真气,从半山间急袭而至林中,就在这时,圣母与那三个拿着七弦琴的扶桑人同时一拨琴弦,四道琴声传出,堪堪接下了那人的琴声。 “你们果然是有备而来。姓段的小辈,老夫再奉劝你一句,赶快带着你的朋友离开此岛,否则,老夫就要大开杀戒了。” 段淳风没说话,站在他旁边的一个扶桑人冷笑一声,怪声怪气的道:“尊驾的口气未免太大了。” 苍老的声音道:“你是何人?” 那扶桑人傲然道:“扶桑黑龙集团的领导人之一,伊藤次郎。” 苍老的声音冷声道:“三十多年前,一个叫做伊藤春男的扶桑剑客,率领一群扶桑武士要占据本岛,老夫一怒之下,割了他的一只耳朵,才让他离去。你也姓伊藤,莫非你想试试被割耳朵的滋味?” 伊藤次郎隐隐动怒,道:“伊藤春男正是家叔。” 苍老的声音“哈哈”一笑,道:“这么说你是来替他报仇的?” 段淳风急忙向伊藤次郎递了一个眼色,道:“我等怎敢冒犯老前辈的雄威。” 苍老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急躁,沉声道:“那你们还不赶快离开本岛。” 段淳风眼珠一转,道:“晚辈猜得不错的话,老前辈就是当年名震天下的‘岭南羽士’。” 话声刚落,“铮”的一响,一道声波从半山射了下来,直向段淳风奔去。这次,不等圣母三人动手,段淳风暗运真气,食中二指一并,往前一探,一股剑气飞出,正是大理的“逍遥神剑”。 声波与剑气相遇,林中卷过一阵狂风,段淳风站着不动,脸色微微一沉,道:“你虽然是武林前辈,我等却未必怕你。” 弹琴老人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大理‘逍遥神剑’乃武林绝学,看你出手,想来已得八分真传,果然是后生可畏。” 大理的“逍遥神剑”向来难练,数百年来,能将这门绝学修炼到十分的,寥寥无几,这弹琴老人看出段淳风已将“逍遥神剑”练至八分,便有称赞之意,殊不知,段淳风的外甥,也就是段彦宗已将“逍遥神剑”修炼到了九分。 顿了一顿,弹琴老人突然叹了一声,怀着无限感慨之意,道:“不错,老夫正是‘岭南羽士’,除了你之外,世上大概再也没有人记得老夫了。” 方剑明听到这里,将记忆中的武林前辈回想了一下,并没有“岭南羽士”一人。 段淳风听对方承认了,脸上微微一喜,道:“前辈侠肝义胆,晚辈敬仰万分,当年若不是被奸人所害,岂会……” 岭南羽士猛然喝道:“胡说,老夫几时被人所害?” 段淳风听他有生气之意,忙道:“前辈莫要着怒,晚辈也是听人说的。想当年,前辈与七个武林高手,合称‘南派八雄’,汉王礼贤高士,特聘前辈等八人为汉王府的八大尊者。斯时,群雄并起,唯有朱元璋与张士城可与汉王相抗,令人扼腕的是,那朱元璋奸猾无比,煽动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与前辈等八大高手比武,结果是两败俱伤。朱元璋背信弃义,乘前辈等人受伤之际,派遣众多高手,沿途袭击,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倘若不是朱元璋奸计得逞,天下又哪里会是他朱家的?” 方剑明听了,大吃一惊,暗道:“听老禅师说过,汉王陈友谅座下有八大高手,当年与张真人比武,被张真人险胜,回程中先是被辛老婆婆惊扰了一番,后又被看老袭击,半数逃走。这逃走的四个高手,过了不久,也因重伤不治而死。这‘岭南羽士’既然是八大高手之一,怎么还活在世上?” 这时,岭南羽士的声音传来,道:“天下间的事,大多是以讹传讹,朱元璋为人狡猾,虽当不得英雄,但也不失为一代枭雄,他能得到天下,也并非全靠奸诈。当年之事,老夫不想再提。言尽于此,你等赶快离开。” 段淳风见他不肯“上道”,哈哈一笑,道:“前辈若能忘怀当年之事,你老又何必在此苦研‘焦尾琴’?” 此话一处,岭南羽士和方剑明都是大吃一惊,岭南羽士所惊者,乃段淳风怎么知道他所弹的是“焦尾琴”,方剑明则是惊奇“焦尾琴”的出世。 “焦尾琴”,传为东汉文史大家蔡邕所斫,来的琴声,妙比仙音,因此琴琴尾留有烧焦的痕迹,故名“焦尾”。南北朝时期,为齐明帝获得,珍藏宫中,可惜,自此之后,消失无踪,久不现人世。 方剑明在断崖下的时候,曾在爷爷文若望书房中的资料中得知一些有关“焦尾琴”的传闻。他怀中的“蓝潮箫”,论名气,是比不上“焦尾琴”,但在隋朝之前,两件宝物曾有一段时间被一个叫做公孙亮的所得,到了隋朝初年,“焦尾琴”不知所踪,“蓝潮箫”为一个精通音律的胡姓武林高手所获,并把蔡文姬的琴曲“胡笳十八拍”改编为箫曲,流传后世,最后落到了文若望手中。这蔡邕就是蔡文姬的父亲,两父女均是大琴家。 方剑明虽然精于吹箫,但至今无法弄懂改编后的“胡笳十八拍”,如今听说岭南羽士所弹之琴就是“焦尾琴”,他多么希望岭南羽士能弹奏一曲“胡笳十八拍”,好让自己从中体会到一些东西,可惜的是,岭南羽士并没有如他所愿。 “‘焦尾琴’失传多年,你又不曾见到老夫所弹之琴,怎敢断定它就是真品?”岭南羽士冷冷的问道。 这次,论到圣母说话了,只听她冷冷一笑,道:“四大名琴中,‘号钟’宏亮,犹如钟声,早已不现人世。‘绕梁’余音不断,楚庄王沉迷其中,后忍痛割爱,命人用铁如意捶之,已成绝响。‘绿绮’为司马相如所藏,哼……”顿了一顿,接道:“此等公子哥儿竟用它来勾引卓文君,岂能比得上前辈手中之琴?前辈倘若借琴一观,晚辈定能辨别真假。” 方剑明听她如此“侮辱”绿绮琴,不知怎么回事,竟隐隐有一种同情。她若不是被父亲和依怡姐的父亲伤害过,又岂会说出这番话来? 岭南羽士“哈哈”一笑,道:“天下七弦琴之多,数不胜数,焉知老夫所弹之琴不是那唐琴中的第一神品‘春雷’?” 圣母道:“‘春雷琴’乃宫廷之物,只怕就藏于皇宫某处,怎会流落民间?” 岭南羽士想不到圣母竟也是一个“行家”,问道:“丫头,你是何人?” 圣母道:“晚辈方兰。” 岭南羽士道:“老夫问你师承何人。” 圣母当然不会把她出身“仙人谷”的事情说出来,想了一想,道:“晚辈白莲圣教。” 岭南羽士“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韩山童的传人。”顿了一顿,道:“不错,我所弹之琴正是‘焦尾’。本来,依照你们的行事,老夫本该惩戒,但老夫修养多年,不想再造杀孽。老夫若立刻赶你们走,又未免不近人情。你们跟老夫听好了,谁敢踏入这座山头一步,老夫必杀之。” 话罢,便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伊藤次郎听了,脸上微微一怒,段淳风压低声音道:“伊藤君,稍安毋躁。” 挥了挥手,八人转身而去,方剑明与白依怡悄悄跟上,但两人都不敢过于靠近,走了一段距离,才听伊藤次郎沉声问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不成?” 段淳风笑道:“当然不会,这老儿没有赶我们走,我便有办法让他听我们的。” 圣母道:“你想让我们四个用琴声来激将他?” 段淳风点头道:“不错。这老儿武功深不可测,我们犯不着与他硬来。他爱好琴道,你们四人每天在山中弹琴以歌,他必为所动,到时候,他想不出山都不行了。” 伊藤次郎道:“这么说,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 段淳风道:“船上有吃有喝的,难道还能锇着?” 方剑明与白依怡跟了一会,转道朝东,来到了大白鹤处,麒麟鼠居然爬到树上睡着了,方剑明把它叫醒之后,与白依怡跃上大白鹤,叫大白鹤压低飞行。 白依怡诧道:“你不是要找那圣母算帐么?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方剑明道:“你没有听到么,他们要在这海岛上待一段时间,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想必他们还在这座海岛上,你要是出去,就成了‘打草惊蛇’,以后想找他们恐怕要困难得多了。” 话声中,大白鹤载着两人一鼠,尽量将身体压低,避开大船,绕过海岛,朝东北方向飞去。 大白鹤在茫茫大海上飞了两个多时辰,方剑明唯恐把它累着,抬头看了看天色,估计在天黑之前赶不到海贼岛,这时,白依怡惊喜的叫了起来,道:“你看,那边有个小岛。” 方剑明斜下远望,果见汪洋之中耸立着一个小岛,拍了拍大白鹤,道:“阿花,就在那座小岛上歇歇罢。” 第531章 会醉的蛇 大白鹤虽然还有力气,但听方剑明这么说,也只好转了个方向,朝小岛飞去,一盏茶过后,大白鹤就来到了小岛上空,从上望去,只见这个小岛呈椭圆形,形如鸡蛋,岛上一片郁郁葱葱。 到了岛上,方剑明发现这个海岛倒有些特别的,半山以下,远远不及半山之上那般繁茂,除了生着一些杂草外,竟没有一棵树,两人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一条从山顶流下来的小溪,两人喝了个半饱,任由麒麟鼠和大白鹤在溪边玩耍,两人往海岛深处走去。 走了一会,忽然飘来一股异香,白依怡脸上显出欢快的表情,道:“啊,那边有果树,我们去摘几个来吃吃。” 话罢,当先飞奔了过去,三四个起落,落在高处,娇躯一跃,跳上了一棵果树,摘下果子就吃,方剑明随后赶到,道:“这果子也不知道有毒没有,小心中毒。” 白依怡道:“这果子这么香,怎么会有毒,你若怕死,就不要吃了。” 方剑明放眼看去,只见这片果林子都生在高处,个个又红又大,令人眼馋,白依怡一连吃了三个,道:“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我摘几个给你尝尝,反正你都万毒不侵了,还怕几个果子么?” 说着,摘了两个果子扔下来,方剑明伸手接住,见她吃了都没事,想来绝不会有毒,便吃了起来。 两人添饱了肚子,正要回去叫麒麟鼠和大白鹤也来尝尝果子的味道,突然,远处的草丛中“呼”的一声,闪过一道长影,两人听到异响,转过身来,方剑明急如快箭,落到草丛中,喝道:“谁?” 却没有人回答,也没有见到什么,白依怡笑道:“别大惊小怪的,不定是岛上的小动物。” 方剑明眉头一皱,暗道:“我虽然没有看到这是个什么东西,但能感觉到是一条长东西,我们今晚要在这岛上过夜,可不能被岛上的怪物惊扰了。” 心中想着,与白依怡按原路回到溪边,不知怎么回事,他忽然感觉有些困倦起来,而白依怡,却依然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儿。 他叫来麒麟鼠,道:“阿毛,你速度快,行动敏捷,到岛上的其他地方看看,要是有可以容身的洞府,就回来告知我。对了,那边有一片果子林,你饿了的话,就痛痛快快的吃罢。” 麒麟鼠双眼一亮,“哧溜”一声,飞一般的朝海岛深处跑去,转眼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内。 方剑明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四下一扫,见不远处有一块光滑的大石,遂一边朝大石走去,嘴里一边道:“依怡,你要是累了,也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罢。” 白依怡抿嘴笑道:“我才不像你呢,整天都想着睡觉。”说完,掠上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坡,四处张望,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方剑明被她看破心事,脸上微微一红,但他与白依怡相处惯了,也不怎么难为情,跃上大石,朝石上一躺,竟发觉非常舒服,一侧身躯,背对白依怡,呼呼大睡起来。 白依怡料不到他说睡就能睡着,气得银牙一咬,本想跳下去踢他两脚,可一想到他那贪睡的性子,忍了下来。 哼,你不与姑奶奶玩,姑奶奶还不想和你玩呢,我和阿花玩去。纤手一招,唤来大白鹤,叫大白鹤载着她到四周游玩。 方剑明入睡了好半天,麒麟鼠没有回转,白依怡也不知骑着大白鹤到了岛上何处,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一片草丛中突然翻动起来,并传出一种奇怪的呼吸声,就好像是有什么怪物在草地上爬动一般。方剑明对此似乎没有感受,沉睡如死,毫无所觉。 那片草丛距离大石,至少也有五六丈的距离,眼看就要来到草丛尽头,突然,从草丛中喷出一股红色的雾状气体,朝方剑明涌去。红色气体到了方剑明身旁,逐渐的将他笼罩,很快就将整块大石包围。这红色气体奇怪得很,竟有一种浓烈的酒味。 倏地,草丛中猛然飞出一条全身通红的大蛇,张开尖嘴,露出利牙,吐出鲜血一般的舌头,快如闪电的咬向大石上沉睡中的方剑明。 “砰”的一声,那条怪蛇还没有靠近大石,半途就被一道小身影撞了出去,在地上翻了一滚后,发出怪异的叫声,一对细长的眼睛瞪着前方。 将怪蛇撞出去的是麒麟鼠,它正好回来,见到有怪蛇要伤害主人,哪里会让怪蛇得逞,急起一撞,顿时将怪蛇击退了。 这时,方剑明身形一挺,从大石上跃下,道:“阿毛,先别攻击它,看看再说。” 麒麟鼠听了,本来已经张大的小嘴收了回去,但目光依旧警惕的注视着怪蛇。原来,就在红色气体卷向方剑明的时候,方剑明已然发觉,只是他没有立刻动弹而已,他自忖自己服下金蚕花,天下没有任何毒物可以伤他,便要静观来物是什么东西,万没想不到竟会是一条怪蛇。 这条怪蛇长略一丈,身躯粗如人的大腿,浑身通红,双眼细长,头上还生着一个形如弯钩的肉球。这种怪蛇,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怪蛇似乎有些恼恨麒麟鼠破坏了它的好事,陡然怪叫了一声,从地上弹起,张嘴吐出一股红烟,罩向麒麟鼠。 麒麟鼠好不生气。见了本鼠,你不伏地求饶,竟还敢攻击本鼠,我看你是活腻了。猛一张嘴,吐出一股天火。天火一出,顿时将红烟烧得干干净净。 怪蛇这时才发觉这只“怪鼠”的不凡之处,转身欲逃,忽听一声鹤鸣传来,声震四方,大白鹤从天而降,张开长嘴,朝它啄去。 白依怡从大白鹤身上一掠而下,落在方剑明身边,道:“这是什么蛇?长得真难看,难道它就是先前惊动我们的怪物么?” 方剑明道:“有可能就是它。”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儿,大白鹤业已和怪蛇交战起来。一个在空中,一个在地上,互不相让。大白鹤尽管已是修行有成的灵禽,但那怪蛇也不差,它在这海岛上修行多年,并得到高人的指点,懂的攻击之术。两个正所谓是棋逢对手。 方剑明观看了一会,心中大喜,暗道:“看它们交战岂不就像两个武林高手过招,其中的妙处,又远非武林高手所能及。” 当下,目不转睛的观望着,看到精彩之处,心中为之惊叹。白依怡学武没有多少日子,但近来颇有此好,也津津有味的看着。麒麟鼠呢,当然也在一旁看着,而且比两人更兴奋,好像交战的不是大白鹤,而是它一样。 在大白鹤曾遇到过对手中,除了麒麟鼠能让它信服以外,还没有遇到过能让它吃亏的对手,现在遇到了这条难缠的怪蛇,它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应付,使出了浑身解数。 那怪蛇数日前业已修行有成,本以为任何灵禽都不是它的对手,想不到先是一个麒麟鼠让它吓了一跳,接着又来了一只大白鹤,更是与它不相上下。交战半响,胜不了对方,几次要逃,均白被大白鹤拦住,大怒之下,索性与大白鹤决一死战。 此时,夕阳射来,照在两个身上,增添了一种神采,不论是大白鹤的“白鹤亮翅”,还是怪蛇的“怪蟒翻身”,都充满了动人心弦的韵味。方剑明越看越有味,竟忘了身在何处。 大白鹤久战不下,终于使出了“杀手锏”,夹着庞大的力道冲向地面,一对大翅膀含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扫向怪蛇,怪蛇也将压箱底的功夫使出来,身躯一弹,快如流星,头上的弯勾肉球狠狠的击向对方。 两个的身形快到极点,只听“蓬”的一声,大白鹤痛得大叫一声,落下了一根羽毛,高高的飞起。怪蛇惨叫一声,被大白鹤的左翼重重的扫重,滚出好远。 方剑明看到此处,清醒过来,急忙叫道:“你们别打了。”叫下大白鹤,查看它的伤势,幸好伤得不是很严重,双掌暗运内功,轻轻的拿捏着伤口四周。大白鹤只觉一股温和的力量传入体内,伤口逐渐愈合,大喜,仰天长鸣了几声。 白依怡则是与麒麟鼠跑去看那条怪蛇,白依怡胆大异常,不像一般的女孩子,见怪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红色的小桶一般,在地上检了几颗石子,往它身上砸了几下,怪蛇毫无反应。 “咦,这怪蛇怎么这么快就死了?阿毛,你上去看看。” 麒麟鼠虽然不怕怪蛇,但见它周身通红,状若死物,感觉有些恶心,并没有上去,而是眨了眨眼睛,盯了怪蛇一眼,小鼻子嗅嗅,忽然抱着小肚子“吱吱”大笑起来。 白依怡见它不听自己的话,反而大笑,娇斥道:“你笑什么?” 麒麟鼠一边笑一边比划着手势,末了,就如一个醉汉一般,东倒西歪迈着八字步,不知是高兴过度,还是故意为之,竟抱着白依怡的一只小腿做出睡觉状。 白依怡明白了,“格格”大笑,惊异的道:“原来这只怪蛇也会醉,奇怪,它怎么会醉呢?阿毛……”见麒麟鼠依然抱着她的小腿不放,一把将它抓起,道:“你这小家伙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么,竟敢吃姑奶奶的豆腐。” 第532章 天资惊人 麒麟鼠的伎俩给她识破,“吱吱”叫着,极力辩解。 白依怡懒得理会它,走回来,关心的对大白鹤道:“阿花,你的伤势怎么样?” 大白鹤向她点点头,表示已经好了。 白依怡道:“都是那只怪蛇干的好事,它现在已经醉昏了,正是你报仇的大好机会。” 大白鹤长鸣一声,朝怪蛇飞了过去,方剑明还没有反应过来,诧道:“你说什么?那只只怪蛇醉昏了?” 白依怡道:“是啊。” 方剑明只觉希罕之极,道:“蛇怎么会醉呢?它又没有喝酒。” 白依怡道:“你不相信的话就过去看看。” 方剑明抬眼望去,只见大白鹤绕着怪蛇飞了好几圈,几次要下嘴,但不知怎么回事,偏偏下不了手,最后竟又飞了回来。 方剑明顿时会意,暗叹道:“想不到阿花这种灵禽也知道乘人之危是一件可耻的事。”走上去,仔细的看了看怪蛇,发现它确实没死,只是昏了过去而已,而且,从它身上还发出一阵阵的酒味,端的是奇怪之极。 方剑明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心想这怪蛇受了伤,今晚绝不会再来生事,便不再管它,抬头见天黑,生怕又钻出什么怪物,走回来对麒麟鼠道:“阿毛,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这岛上可有洞么?” 麒麟鼠眼珠转了一转,点了点头,表示有,并转身带路。 两人一鹤跟在麒麟鼠身后,往山顶走去,走了半响,风儿渐起,一轮昏暗的月亮从天边探出了脸儿,距离山顶越近,地势越陡,好在这都难不住两人。 突然,走在前面的麒麟鼠一闪,消失了踪迹,方剑明正待出声,从左首传来麒麟鼠招呼的“吱吱”声,两人穿过了三丈远近的树藤,来到了一处石壁前,大白鹤则是从上空飞了过来,落在石壁前的空地上。 石壁前有大片空地,奇怪的是,外面有不小的风,到了这里,风势极小,方剑明运功双目,将四下看清,除了茂密的树藤外,何来山洞?正在奇怪,麒麟鼠将身子一纵,钻入右首一片乱树藤内。 过了一会,突听“咔”的一声,石壁居然向两旁分开,露出一个山洞,两人正在惊奇,麒麟鼠从树藤内钻出来,得意的“吱吱”一叫,将前肢拍了拍,就如人在拍手一样,向前走了几步,“咔”的一声,石壁又合上了。 方剑明大奇,诧道:“阿毛,你搞什么鬼?你怎么发现这道石门的?这石门怎么会听你的话?” 麒麟鼠越发得意,拍拍手,吱吱叫,石壁门又开了。看它的样子,并不想这么快把其中的秘密告诉两人。 白依怡眼尖,见麒麟鼠尾巴上缠着一根颜色与草地相仿的小树藤,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一握树藤,试着拉了一拉,“咔”的一声,石壁门打开了。 方剑明恍然大悟,暗道:“原来这山洞的机关就藏在这树藤之内,阿毛这小子倒耍起我来了。” 麒麟鼠的伎俩被白依怡识破,尾巴一松,将树藤丢了,一溜烟似的跑进了山洞中。方剑明哑然失笑,走上去分开树藤一看,果见树藤之后的石壁上有一个机关。那机关上还缠着一根树藤,正是麒麟鼠用来操纵开关的那根。 麒麟鼠能找到机关,方剑明倒没怎么希奇,因为这石壁前确实有些奇怪,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可以看出这石壁后必有天地。他再打量了一下四周,结合机关的设置,很快就推出了一些事情,这石壁四周以前并没有这么多的树藤,那机关设置在石壁右首,是方便人进出山洞,很多年过去后,这里生满了树藤,连来路以及机关都掩盖住了。 至于麒麟鼠是怎么发现机关的,大概是这小子误打误撞,若换成一个人,谁又会愿意将身子钻进这不知深浅的树藤中去呢? 他正在沉思,传来了白依怡惊奇的叫声,唯恐发生意外,急忙转身走进了山洞中。他目力极佳,很快就看清了山洞中的情形。 这山洞足有两丈来宽,长度略有五丈,右首靠着洞壁有一张石床,左首则是一张石桌和一条石凳,石桌上放着一堆书卷,边上放着一个古油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大出方剑明的意料之外。 白依怡指着对面的石壁,道:“你看,这石壁上大段大段的写了一些字,你快把油灯点亮,我们也好看看写了些什么。” 方剑明掏出火折子,走过去在那古油灯上一点,幸喜这古油灯中还有小半瓶油,而且,伴着灯绳燃烧,竟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什么油。 古油灯点亮,顿时将整个山洞照亮,两人抬眼看去,只见对面石壁上有人用精深的指法深深的刻着大段文字,方剑明吃了一惊,心想这个山洞果然是世外高人所住,忙躬身道:“晚辈方剑明与白依怡误入前辈洞府,前辈若知,还请恕罪。” 白依怡笑道:“这洞里哪里有人?就算有人,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说完,看着石壁上的字念道:“入此洞者,即是有缘人。老夫避居海外,七十年矣,自觉大限将至,特将多年来的武功心得,刻于洞内,留待有缘人……” 方剑明道:“依怡,别念了。” 白依怡道:“为什么?” 方剑明道:“这山洞乃前辈高人所建,留毕生武学心得于壁上,你若要学的话,应该面对石壁跪拜三礼。” 白依怡道:“你呢?你不看看么?” 方剑明道:“你是第一个进洞的人,可见你与这位高人有缘,你若真心要学壁上的武功,磕它三个头又有何妨?” 白依怡“哦”了一声,道:“你让我磕我就磕罢。”说完,双膝跪倒,恭恭敬敬的面对石壁磕了三个头。 方剑明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你要学的话就加一把劲。” 白依怡对石壁上的武学很感兴趣,“嗯”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看起来,看到精妙之处,也会翻动一下玉掌。 方剑明出洞去,见大白鹤在石壁前歇息,那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山洞,麒麟鼠则是靠着大白鹤的身子睡着了。 方剑明无所事事,便走到石桌前,随手拿起放在最上层的一册书卷,胡乱翻看了一下,才发现这册书卷乃是山洞的主人所写,有一段写道:“……吾疲于乱世,为避战祸,扬帆海外。某日,来到此岛,见岛上生有异果,醉人心脾,吾名之曰:醉果。岛上有怪蛇,好吃醉果,吾名之曰:醉蛇。此岛风水不利,每年六月,暴风大浪袭击,一夜间半岛淹没,蔚为壮观,而醉蛇逐年减少,无应对之法,将来恐成绝响。吾与醉蛇为邻,相处甚欢,各不侵犯,世人险诈,远胜禽兽矣……” 方剑明看到此处,这才明白自己先前为何吃了果子之后便觉得有些困倦,原来是受到了“醉果”的影响,而白依怡吃了,毫无感觉,多半是因为她的体质使然。那条“醉蛇”之所以会“醉”过去,大概是因为受到大白鹤的奋力一击,多年来长吃“醉果”,体内的醉气顿时涌出,将它自己给醉倒了,加之受了重伤,宛如死了一般。 他翻看了一会,心头突然一跳,暗道:“这位前辈说每年六月这里都会起暴风大浪,此岛将被淹没过半,如今正是六月,不知道过了没有?不过,就算遇上,我们身在山顶,想来绝不会有事。” 他虽然如此想,但仍然有些担心,看了一会山洞主人的笔记,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文字,越看越想睡觉,转过头去,见白依怡兀自再捉摸着石壁上的武学心得,心头好笑,任由她去,便伏在石桌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听“哗啦”一声震响传来,顿时被惊醒,耳边传来白依怡惊喜的声音道:“啊,我快练成了,我快练成了。” 方剑明这一醒来,不光听到了白依怡的叫声,还感觉到了一股凉风,一股不安的预感袭上心头,也来不及转头看白依怡一眼,身形一纵,跃出了山洞外,来到石壁前,只见大白鹤站在右首高处,麒麟鼠趴在它的背上,两个迎着大风,都看着远处。 这时,石壁前的风比睡觉前大了不少,外面的风势有多大不难想象。他双脚一点地,向高处跃去,人在空中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风势,好在他内力深厚,下身一沉,稳稳的落在了大白鹤身边,凝目望去,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海面波涛起伏,一浪追逐着一浪向海岛拍来,就如有一个无形的巨人在海中戏水一般,狂风在耳边呼啸,令人心惊。 观看了一会,风力越来越大,海势也越来越强,四周的海面果然正逐渐的爬上岛来,相当的诡异。 方剑明呆呆的看着,忽然想起那条醉蛇,也不知道它醒来了没有,忙对麒麟鼠道:“阿毛,你到刚才的那个地方看看,如果那条怪蛇还在的话,想办法将它弄高一点,不要让海水将它吞没了。” 第533章 练成 麒麟鼠“吱吱”一叫,闪电一般跑下山去。大白鹤双翼一扇,迎着风势也冲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只见大白鹤嘴里夹着那条怪蛇飞了上来,将它仍在远处的一块凹地里,飞了回来。麒麟鼠随后也跑了上来,向方剑明“吱吱”解释它搬不动怪蛇。 就在这时,山洞里传来“哗啦”一声巨响,方剑明吓了一大跳,转过头去,只见白依怡从山洞里飞奔出来,一连兴奋,道:“我终于练成了,我终于练成了。” 方剑明跃下来,道:“你练成了什么?你在山洞里做了什么?” 白依怡呵呵笑道:“我把那石壁上的武功都学会了。”说着,从方剑明身边一掠而过,快得惊人。 方剑明大吃一惊,暗道:“这怎么可能?”正要进洞看个明白,不经意间扭头望去,正好看到白依怡入风一般跃上高处,眨眼间便消失踪影,这一下可把方剑明吓坏了,急忙纵身来到高处,朝下一看,只见白依怡的身影忽而出现在这里,忽而出现在哪里,正向海浪处跑去。 “依怡,你疯了不是?这么大的风,这么大的浪,你要到哪里去?”方剑明脸色大变,惊呼道。 白依怡回头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刚练成了石壁上的武功,想下来试试威力,不要为我担心。” 方剑明万没想到她会如此“疯狂”,生怕她出事,长啸一声,投身下去,施展“九天玄女步”,快如流星,很快就追上了她。 可是,此时的白依怡竟迎着扑面而来的海浪一对玉掌凌空一拍,爆发出一股势如山河的力量,形成一股龙卷风,把身前那不下于六丈高下的海浪挡了回去,发出“轰”的一声惊天巨响。 方剑明呆了一呆,心想她的掌力怎地如此可怕,竟能将海浪阻挡,见她还要发掌,而第二波海浪也快卷了过来,凌空纵起,来到白依怡身旁,一手抱起她,一手往肩头一探,拔出天蝉刀,反手一劈,一股刀气横飞出去,将海浪挡了一挡,提气往山上奋力一跃,两人远远的落到了一块大石上。 “你太胡闹了,万一你被海浪卷走,叫我如何是好?”方剑明沉着脸道。 白依怡躺在他怀中,笑嘻嘻道:“原来你也这么关心我的死活。” 方剑明道:“废话。” 白依怡见他当真有些生气了,道:“这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海浪么。” 方剑明松开她的柳腰,往下一指,道:“你看。”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海浪卷来,在白依怡刚才所站的地方拍打着,好不吓人。白依怡先前倒不觉得有什么,现下看了,也觉得有些可怕。这时,风越来越大,两人处于大石之上,衣袂狂舞,那风几乎要带动两人。大白鹤突然长鸣了几声,仿佛在叫他们回来。 方剑明道:“不要闹了,我们上去罢。” 白依怡迟疑了一下,方剑明一拉她的手臂,硬把她拉到了山顶。 到了石壁前,方剑明早已对这里的风势为什么会这么小而起疑,瞧了瞧四面的布置,沉思了一下,恍然大悟。 这山洞主人在此岛住了七十余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想来都很熟悉,而且也非常清楚起大风时哪里的风势最小,因地制宜,才会在这里建造了一个洞府。任凭外面是如何的鬼哭狼嚎,到了石壁前,除了刮过一阵阵不大的风外,倒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那风声与海浪冲击声传入方剑明耳中时,未免让他有些不安,当他拉着白依怡走进洞里时,又吓了一跳,原来对面的石壁被掌力震塌,石屑落了一地,吃惊的道:“这是……是你干的?” 白依怡天真的道:“我哪里知道这石壁如此脆弱,我只是轻轻的发了一掌,石壁就成了这样。” 方剑明睁大双眼,道:“这么说来,你当真学会了石壁上的武功?” 白依怡点点头,方剑明像看怪物一般看了她一眼,暗道:“这丫头的资质实在太吓人,半夜之间就将人家苦苦研究出来的武功学会了。” 他虽然惊奇白依怡的天资,但没有忘记外面的情形,严令白依怡不可再乱来后,到了洞外,跃上高处,朝下观察了半天,见那海浪不管有多么猛,却始终只在半山处打转,再也上不来。 他放心了,心想难怪那些醉果树在生长在半山以上,原来半山以上才算安全。确定海浪不会上来之后,回转山洞,只见白依怡已把山洞里收拾了一番,将石屑堆在一角,刻着武学心得的那面石壁自然是再也看不到一个字了。 方剑明道:“你练了半夜,也该歇息了。” 白依怡看了看那张石床,道:“这张床的,怎么睡人?” 方剑明苦笑道:“那你就在上面打坐好了。” 白依怡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打坐一醒来也该天亮了。”说完,爬到石床上打坐起来。 方剑明见大白鹤和麒麟鼠都在石壁前歇下了,也就伏在石桌上睡下。 翌日,海浪退去,风势转小,留下半山狼籍。方剑明知道树上结的果子是醉果后,不敢再吃,白依怡却是照吃不误。 方剑明将山洞大门关了,对着石壁拜了一拜,然后,两人一鼠跃上大白鹤,正要离开,却见昨日的那条醉蛇快速的爬了过来,大白鹤立时发出警告的长鸣,醉蛇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毫无敌意。 方剑明知道这条醉蛇已具灵性,想必它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在山顶,明白被救,见他们要走,特来相送的。 大白鹤见醉蛇不敢过来,似乎也已经明白了它的来意,仰天长鸣三声,双腿一蹬地面,离地飞起,煽动两只巨大的翅膀,朝远处飞去。 昨晚还是狂风巨浪,现在却是风平浪静,艳阳高照。大白鹤速度如箭,飞了两个多时辰,就来到了麒麟鼠所发现的那个海岛。 在看到海岛轮廓的时候,麒麟鼠已经“吱吱”叫了起来,提醒方剑明已经到了。这一次,大白鹤学乖了,不敢再向上次那般招摇,压低身形飞行,找了一片荒凉的树林地落脚。 这座海岛看上去虽然荒凉,但据麒麟鼠的描述,岛上住了一些人,并不像表面上的那般安静。此岛极大,不规则的蔓延开来,一不小心的话,只怕要迷失在岛上。 大白鹤落脚的这片树林,是海岛东南面的一片原始森林,甫一入林,就惊起了一群飞鸟。因为有了麒麟鼠的描述,方剑明知道这里还算安全。让大白鹤在树林中歇息后,由麒麟鼠带路,两人跟在它的身后,朝海岛深处走去。 走出这片树林后,便是一座横在前面的山坡,到了山坡上,远远望去,除了能看见大山外,根本就看不见大海,可见此岛不是一般的大。 前行了好半响,所经之处,不是参天大树,就是乱石林立。 突然,麒麟鼠似有所觉,回过身来,向两人吱吱一叫,两人急忙找地方躲了起来,麒麟鼠哧溜一声,爬到树上去了。 过了一会,只见四个劲装彪形大汉,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大刀,背上背着长弓,腰间挂着箭囊,向这头慢慢走来。来近后,只听一个大汉骂道:“奶奶的,自己想要吃野兔肉,不会自己来打,偏偏要我们来,这些做老大的真会享受。” 另一大汉道:“算了罢,谁叫我们的武功不如人家呢。” 先前那大汉道:“说到武功,依你们看,大当家和二当家的武功比得上那几个人么?” 又一大汉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那几个人是武林高手,大当家和二当家自然比不上他们。” 最后的大汉道:“咱们先不要谈论这个问题,走了半天,别说连一只野兔,就是一只小鸟也没有发现,我们该怎么回去交差?” 先前那大汉“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道:“这一带的野兔都被我们捕捉光了,哪里还有什么野兔?要想捉的话,只有翻过那座山坡。” 另一大汉道:“那边阴森森的,兄弟们都没去过,就算有野兔,只怕也是危险得很。” 又一大汉耸耸肩,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最后的大汉“嘿嘿”一笑,道:“怎么办?我倒有一个法子,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什么办法?”其他三人齐声问道。 最后的大汉道:“我前天刚好打了一只野兔,还没有舍得吃,我们要是真打不到的话,就拿我的那只充数罢。” “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我不是无条件的,你们每人给我十两银子,我就把野兔拿出来。” “吓,亏你想得出来,你可真会要价。”其他三人都想揍他一顿。 “你们既然不愿意,那你们就继续找下去罢。” 最后的大汉找了个地方坐下,其他三个见了,都有些不高兴,另一大汉道:“你这算什么?” “没什么,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反正我不着急,你们三个不要管我。” 三人虽然恼他在这个时候“敲诈”,但也懒得找下去,商量了一下,答应这人的要求,每人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交给了他。 第534章 偷财宝 最后的大汉将银子揣好,道:“你们也别心疼,我估计我们的海贼日子也快到头了,说不定过几天大家就要散伙,到时候每人至少也能分到百来两银子。” 三人听了,大吃一惊,先前那大汉道:“你怎么知道?” 最后的大汉道:“实话告诉你们罢,我听人说,三当家已经开始叫人收拾东西了,还有……”压低声音,神秘的道:“听说,藏宝洞里的金银珠宝整整装了十五箱。”说到这里,眼神发亮,似乎已经看到了满箱子亮晃晃的银子。 听了这话,先前那大汉满脸愤愤的道:“我们这些人拼死拼活的为他们卖命,所得到的好处也就那么一点而已,几位当家的却有这么多,实在太不公平了。” “嘘,你小声点,这话要是让当家的知道了,我们都要掉脑袋。你就知足罢,当海贼,至少还能吃饱喝足,强于被贪官污吏欺压。” 这人的话声刚落,便听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道:“你们四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里议论当家的不是。” 四人吓了一大跳,刚站起来,眼前霎时多了一个身背大刀,气宇不凡的少年。四人怔了一怔,并不认识这个少年,明白有陌生人上岛来了,心头惊疑,正想发出讯号,方剑明哪里会肯给他们一机会,身躯一晃,出手如电,将四人的道点了,既不能说话,又动不了半分。 四人知道这少年要杀他们,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盼望对方能手下留情。 “哈哈,你们也不要害怕,只要你们老实回答我的问话,我心情一好,就放了你们。哼哼,你们若敢大叫,甚至通风报信,就休怪我的刀不长眼睛。” 方剑明无非是想吓唬一下四人,四人却当成了真,拼命的眨眼,一脸乞求。这时,白依怡也从暗中闪了出来,四人见到这个天仙似的人儿,禁不住呆了一呆,只觉生平所遇到过的女子,绝没有一人比得上此女,而且是远远比不上。 “吱吱”一响,头顶传来麒麟鼠的叫声,方剑明抬头看去,只见麒麟鼠不知何时爬到了四人顶上的一棵树枝上,凌空翻了一个筋斗,震得树叶簌簌直落,四人看不到麒麟鼠,也不清楚树上有什么怪物,更觉害怕。 方剑明笑道:“阿毛,他们已经够害怕的了,你还吓唬他们,小心把他们吓傻了。” 麒麟鼠听了,便一坐在树枝上,后肢一荡一荡的,颇为悠闲。 方剑明扫了四人一眼,道:“你们四个谁来回答我的问话?” 四人都眨了眨眼,方剑明将眼光定在最后的大汉身上,笑道:“你消息比较灵通,就让你来回答我的话罢。” 说着,屈指一弹,射出一股指风,解开了对方的道,那大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大爷,不管你问我什么,我都会回答你的问话,我只求你不要杀我。”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起来说话。” 那大汉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但身子犹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显见心中的惊恐。按理来说,他们身为海贼,绝不会有这么害怕,但这些海贼可以不怕官兵,不怕杀头,但最怕武林中人,他们知道这些人武功高强,杀他们就如切瓜一般,而且最会折磨人。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害怕。 “我问你,这个海岛叫什么名字?” “原来……原来没有名字,自从我们来了之后,大家都叫它兄弟岛。” “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因为……因为我们的大当家和二当家是一对亲兄弟。” 方剑明心中一动,道:“你们大当家和二当家叫什么名儿?” 那大汉颤声道:“大当家原名叫张德寿,二当家原名叫张德喜,但是,认识他们的人都叫他们为张老三和张老四。” 方剑明不动神色的问道:“这么说来,你们就是近来与朝廷作对的那帮海贼?” 那大汉慌道:“这不关我们的事,是大当家和二当家的意思。” 方剑明沉声道:“本来你们在海上称霸,谁也管不着,偏偏你们要与倭寇沆瀣一气,危害百姓,惹恼了朝廷,才会派兵攻打你们。你们若还有一点良知的话,怎会干出打家劫舍之事?” 那大汉听了,吓得脸色苍白,磕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再也不敢做这种事了。” 方剑明脸一沉,道:“说,你们究竟都干什么多少坏事?” 那大汉为了活命,一五一十的道:“小的是跟着大当家和二当家一起当海贼的,当时我们只有五十多人,开始的时候,我们专门抢劫海上的船只,到了后来,大当家说这样成不了大事,我们就偷偷的在沿海以极便宜的价钱买了大批货物,运到海外,转手卖给扶桑人,有时候也会卖给西洋人。 谁料到,朝廷得知之后,规定沿海商家只能卖出多少货物,来历不明的也不许卖给,商家若不听的话,定要受到责难。这样一来,我们便没有了货源,大当家一怒之下,干脆到陆地上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被抢的人家多是富商,他们受了我们的威吓,多有不敢报官者,也有些不怕威吓的,都被大当家派人杀了全家。这些年来,虽有朝廷派兵出海,但往往是敷衍了事,甚至……” 方剑明喝道:“甚至什么?” 那大汉道:“甚至有一些官员暗中与大当家来往。大当家送给了他们大批珠宝,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我们不闹得太过份,他们也乐得清闲。” 方剑明听到这里,忍不住怒道:“想不到朝廷竟会如此。”眼神一寒,道:“依照你们的行为,我本该一刀两段,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们今后不再干坏事,我便饶了你们。” 那大汉听出有活命的希望,忙磕头道:“只要大侠放了我等,我等绝不会再干海贼这个勾当。”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我再问你,岛上有多少人,都住在什么地方?可有武林高手?” 那大汉道:“岛上大约有一百二十多号人。”随地检了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下,标出哪里有暗哨,哪里人比较多,哪里是住头目的地方等等,方剑明暗记于心。末了,那大汉道:“岛上除了我们这些小角色之外,还有三当家,四当家和五当家,另外,大当家不知从什么地方请来了五个武林高手相助,兄弟们都很怕他们。” 方剑明沉吟道:“这五个人长得什么样儿?” 那大汉道:“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瞪眼看人的时候,模样很吓人,其中两对好像是兄弟,长得有些想像。” 方剑明道:“这五个人住在什么地方?” 那大汉在地上画了一下,道:“就住在这里。” 方剑明道:“你先前说的藏宝洞又在什么地方?” 那大汉不敢隐瞒,又在地上画了一下,道:“藏宝洞外,日夜有二十多个人看守着。” 方剑明道:“你说你们快要散伙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大汉道:“小的也是听别人说的,有人说朝廷这一次是下定决心要剿灭我们,不断的加派兵力,我们与倭寇加起来,还不足两千多号人,怎么会是朝廷的对手?就在昨晚,我的一个要好兄弟叫我在这两天之内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离开,我问他为什么会如此急迫,他说我们连番吃了败仗,再也不能与朝廷硬抗下去,三当家得了大当家的密令,要在这两天内把藏宝洞里的金银珠宝运到别的地方。” 方剑明脸上显出沉思的表情,过了一会,才缓缓的道:“你没有骗我么?” 那大汉道:“小的怎敢。” 方剑明道了一声“好”,突然在他身上点了几下,那大汉惊道:“大侠……” 方剑明笑嘻嘻的道:“你放心,我只不过点了你几处道而已,还要不了你的命。” 说完,解开了另外三个人的道,并在三人身上点了几下,三人不敢动弹,更不敢惊呼。 “你们四个身上均被我的独门手法点了道,只有我才能解,你们像往常一样回去,我想你们回去之后,应该知道说些什么。我能悄悄的上来此岛,便能悄悄的离开此岛,谁若不听我的奉告,一月之后,没有我给他解开道,必全身肿胀而亡,你们懂了么?” 四人但求保命,哪里还会不听奉告,忙点头表示懂了。 “你们走罢。” 四人匆匆而去,绝口不提今日之事。 四人走后,白依怡问道:“你现在什么都问出来了,打算怎么办?” 方剑明笑道:“现在还早,等到了晚上,我们再行动。” 白依怡道:“你不怕他们回去后将我们说出来?” 方剑明道:“看他们刚才的害怕样儿,怎么会舍得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说完,转身便走,白依怡诧道:“你回去做什么?” 方剑明道:“找山洞。” 白依怡更加奇怪,道:“难道我们还要在山洞中过夜不成?” 方剑明道:“不是我们,是我。” 白依怡赶上去,与他并肩行走,一脸困惑的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535章 偷财宝 方剑明吩咐麒麟鼠到四周去找山洞之后,转过头来,对白依怡道:“我已想好了,打算今晚就把那批财宝偷出来。” 白依怡微微惊讶,道:“这么多的财宝,你往哪里放?” 方剑明道:“这就是我要找山洞的原因,希望能找到一个容得下这批财宝的山洞。” 白依怡想了一下,道:“你这么做显得有些多余,照我说,我们两个干脆打上去,把他们一个个制服,还怕拿不到财宝么?” 方剑明苦笑道:“他们的武功虽然很低,但人数不少,况且我们又不清楚那五个武林高手的底细,不便对付。我将那批财宝偷出来,一来可以起到威吓作用,二来也要让他们明白天外有天。” 白依怡道:“那我做什么?” 方剑明停下脚步,神色有些凝重的道:“明天天不亮你要离开此岛,去给上官前辈他们报信。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张老三他们要回到这个岛上来,万一上官前辈他们追错了方向,这批海贼仍然还要在海上横行。” 白依怡关心的道:“你一个人在岛上能应付得过来么?” 方剑明笑道:“还有阿毛陪着我,只要你们尽快赶来,我相信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白依怡知道他武功高深,对付这些海贼,绰绰有余,唯一有些难对付的就是那五个武林高手,想了一想,道:“好吧,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方剑明道:“你放心好了,就算是血手门的天尊在岛上,我也不会怕他。” 两人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山洞,反倒是麒麟鼠找到了。麒麟鼠将两人带到一片乱石林中,只见乱石林的尽头赫然有个巨大的山洞,别说放下十五个箱子,就是三十个也不出问题。这个山洞非常暴露,也难怪海贼没有把它当作据点之一。 方剑明让麒麟鼠去叫大白鹤,自己则与白依怡将四周的地形勘察了一遍,等大白鹤与麒麟鼠来了,方剑明如此这般吩咐了一下麒麟鼠,然后又对大白鹤比划了一番,大白鹤看了半天,终于明白。 等到天黑的时候,方剑明和白依怡便出发了,由于两人轻功已臻化境,加上知道何处有暗哨,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六处暗哨给放倒了,整个海贼窝顿时没有了设防。沿路上,一旦遇到敌人,根本不给对任何机会出声,出手制住,拖入隐秘之处。 等他们摸到藏宝洞附近时,细算下来,被制的人竟有三十多号人。这藏宝洞是一个天然洞,入口不大,但入口处非常隐蔽,若不是有二十个壮汉把守着,也难以发现。 就在两人刚到不久,三个人从另外一条道上走了过来,两人定睛看去,只见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年约四十的汉子,身材微胖,身后两人,年纪与前面一人相仿,但身材都很高大,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 见了三人,众大汉忙躬身喊道:“三当家,四当家,五当家。” 三人点了点头,进洞去了,须臾,三人走了出来,三当家道:“兄弟们辛苦了,今晚一过,明天大家都轻松了。” 嘱咐了几句,三人扬长而去,他们三个若知道有人伏在一旁,打财宝的注意,非气得吐血不可。 两人等到月上中天,方剑明传音道了一声“动手”,两人身形化作电光,朝众大汉扑去,众大汉站了半天,多少也有些疲劳,加上两人身法快如鬼魅,还没有看清是人还是鬼,纷纷被点了道,姿态不已的立站原地,远远看去,倒像是在执勤守洞一般。 众大汉心头惊恐,还以为遇到了山中精怪,叫又叫不出口,动又动不了身,眼珠乱转,身上早已被冷汗湿透。 来此之前,方剑明已经和白依怡商量好了,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洞中财宝搬走,箱子虽重,但对于两人来说,却是轻若无物,两人进洞后,略一扫视,双手各举一个箱子,施展身法,快如闪电出洞,众大汉只觉眼前似有什么东西飘过,根本就没看清是什么,吓得有些人闭上了眼睛,暗念阿弥佗佛。两人来回跑了几趟,便将十五箱财宝搬到了山中,而这仅仅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大白鹤在山中等候多时,见有箱子来到,伸出巨大的爪子,牢牢的抓起两个箱子,往乱石林飞去。 这时候,麒麟鼠却蹲在那五个武林高手所住的大门外的树枝上,探视着五人的动静,五人在屋里喝了大半天的酒,分别睡下了,压根儿就没有出过门。 忙碌了一个多时辰,两人一鹤才把十五个箱子搬进乱石林尽头的山洞中,方剑明转身去了半天,把麒麟鼠叫了回来,手上还多了一个口袋,袋中鼓鼓的,也不知道装着些什么。 白依怡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袋子,里面装了什么?” 方剑明脸上笑嘻嘻的道:“真是巧得很,我到他们的灶房看了一下,居然发现有未吃过的菜肴,顺手拿了一些来。” 说着,从袋中拿出七八个菜包,放了一地,两人吃了一会,白依怡突见他腰上挂着个水袋,道:“这水袋也是你偷来的?” 方剑明道:“没办法,我可以不吃但我不能不喝。” 白依怡道:“你不是很贪睡么?万一……” 方剑明呵呵笑道:“这种时候,就算想睡,我也不敢啊。” 添饱肚子之后,白依怡进洞歇息去了,方剑明在四周检了许多小石子,堆放在洞口外,忙完这一切后,他才在洞外的一块石头上打坐起来。 天还没亮的时候,白依怡已经从洞中走出来,方剑明也打坐完毕。白依怡知道事情急迫,听完了方剑明的嘱咐之后,跃上大白鹤,大白鹤双翼一扇,载着白依怡远去了。 白依怡刚走不久,远处便传来了长啸之声,听这啸声,显见这人的内功极为深厚,方剑明毫不理会,心想你啸声中带有挑战之意,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犯不着回应你。原来,江湖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你若惹了人,人家用长啸来向你挑战,你听到了,若不回应的话,只能说明你怕他。成名人物一般听到有人挑战的啸声,绝不会不回应。 但方剑明却不这么想,他向来不觉得自己的名声有多大,也不在乎人家怎么说他。因此,任凭那啸声多么响亮,他非但不理会,反而躺在了洞外石头上。麒麟鼠更不会理会,趴在他身边呼呼大睡。 方剑明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听到石林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汉子的声音道:“这事真他妈的邪门,你说会不会是岛上的精怪干的?” 另外一个汉子道:“你也不用脑子想想,若是精怪干的,我们在这个岛上住了好几年,怎么一个也没遇见,这定是那些高来高去的武林中人做的。” 先前的汉子道:“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了一洞财宝,若想要我们的命,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另外一个汉子道:“你也别高估了这人,我们这边不也是还有五个武林高手么?” 先前的汉子冷笑道:“他们五个比起人家来,恐怕差得好远,不然的话,竟连一点风吹草动也听不到。” 话刚说到这,方剑明偷眼看去,只见两个手拿大刀的汉子出现在石林中,两人也看见了躺在石头上的方剑明,只是距离远,看不清长相。 两人没来由的心头一跳,迟疑了一会,壮着胆子走了上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才来?”方剑明道。 两人怔了一怔,左首汉子将手中刀一扬,喝道:“你是什么人?” “你们不是要找偷财宝的人么,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两人惊疑不定,心想这家伙是不是疯了,既然偷了财宝怎么还不赶快离开此岛,反而在这里等“主人”来捉。 “你……” 方剑明一见两人来近了,轻声喝道:“别再往前走了,谁敢往前走一步,不要怪我不客气。” 两人怎么看都看不出方剑明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竟然忘了发出信号,都想捉住方剑明邀功。 “你个奶毛未干的小子在这里胡吹什么大气,快叫你家大人出来……”左首汉子话刚说到这,只觉腿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哎哟”一声,前仆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右首汉子想要去拉他,但又怕不明不白的遭了道儿,站在原处吓得直打哆嗦。 过了好半天,躺在石上的方剑明毫无动静,右首汉子这才敢去把左首汉子扶起来,左首汉子眼里又怒又惊,正要发出信号,右首汉子却一把拦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左首汉子怒道。 “你没看出来么,这里还藏着一个高手,你要是惹恼了他,你我性命大有不保。”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右首汉子沉思了一下,扶着左首汉子退了一步,见没有什么意外,心中一喜,扶着左首汉子从原路退了回去。 方剑明听了右首汉子的话,暗自发笑,他们若发信号的话,自己也不会阻拦他们,反正对方早晚会找到这里来。他微微张开眼睛,只见两人已经退出了十多丈外,再过一会,两人已走远了,消失在石林内,随后,只见两枚红色的信号冲上半空,心知过不了多时,对方将会有大批人赶来。 第536章 临阵倒戈 果然,没有多久,方剑明便听到了吵杂的脚步声,还没有见到一条人影,就听有人冷冷的道:“不知尊驾是何妨神圣,竟与我等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方剑明听出是先前向他发出长啸之人,沉着气没有吭声。 那人料不到方剑明的架子会这么大,抢上一步,出现在石林中,接着身形一晃,落在了方剑明三丈开外。 方剑明偷眼看去,只见这人身穿一件紫色长袍,头发有些灰白,批在披肩,双目如电,手中握着一把极长兵器,定睛看去时,竟是一把方天画戟。 方剑明微微吃惊,暗道:“这老者是谁?看他的气势,竟隐隐不在天、地榜高手之下。” 来人见方剑明对他的到来无动于衷,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怒气,喝道:“阁下好大的架子,晁某领教高招!” 话音未落,全身爆发一股强大的力量,手中的方天画戟破空刺出,瞬时间,方圆两丈之内,尽是一片戟影,无数个戟尖闪现于方剑明眼前。 方剑明大吃一惊,急忙腾身跃起,落在了洞口一丈之处,麒麟鼠却是早已溜到一边去了。 来人明明能及时收回戟势,但他为了给方剑明一个下马威,戟势不变,戟尖还没落到石上,那块大石就已经被戟气打中,“轰”的一声,成了一堆碎石。 方剑明见了,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哈哈”一声大笑,拍手赞道:“阁下的方天画戟当真是出神入化,在下佩服,佩服。” 来人将方剑明上下打量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道:“想不到你如此年纪,武功会这般高强,老夫低估了你。” 这时,一大群人涌进了石林中,走在最前的,是四个长相古怪的老者,从左数过来的两位,长得有些相像,从右数过来的两位也长得有些相像,这分明就是两对兄弟。 四人来得比其他人快,转眼间就来到了近前,方剑明仔细一看这四人,已认出左边两个是血手门的天罡,分别是“天威星”百里饭,“天暴星”百里酒,至于右边两个,他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这两个人的名号。 百里兄弟见了方剑明,脸上一片吃惊,百里饭指着他道:“你……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方剑明冷哼一声,道:“果然是血手门的人,百里兄弟,别来无恙。” 方剑明见过百里兄弟两次,百里兄弟却只见过他一次,但这仅有的一次,已经让方剑明在二人心中留下了一种惊惧。在峨嵋山的时候,血手门的“紫衣邪神”与方剑明决斗,最后败在了方剑明手中。两人心中,七大邪神就意味着七个不可战胜的强人,紫衣邪神负于方剑明,表明方剑明的实力要在邪神之上,而且,这已经是快两个月前的事了,谁又料到这小子会不会有什么奇遇。 “百里兄弟,他是什么人?”手拿方天画戟的人问道。 百里饭道:“他就是方剑明。” 手拿方天画戟的人眼神一亮,道:“原来你就是近来武林中风头最大的方剑明,果然是后生可畏。” 方剑明淡淡一笑,道:“不知阁下又是何人?” 手拿方天画戟的人道:“老夫是血手门四大天王中的气天王,江湖人称‘戟王’的晁烈。” 方剑明脸色微微一变,道:“原来是四十年前名震武林的晁前辈,幸会,幸会。血手门的四大天王,一一命丧黄泉,不知晁前辈怎么会当上气天王?” “戟王”晁烈,四十年前,已经是名震天下,这四十年来,听说已经退出了武林,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踪迹,想不到他会当上了血手门的“气天王”。 “阴山老怪这种人物都能当上气天王,老夫武功比他强,怎么就不可以当上气天王。”晁烈冷冷的道。 方剑明仰天“哈哈”一声大笑,道:“在下绝没有轻视晁前辈之意,前辈可知血手门的恶行?” 晁烈道:“知道。” 方剑明道:“前辈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与血手门同流合污?” 晁烈“嘿嘿”一笑,道:“所谓恶行,不过是不择手段而已,古往今来,能成大事者,谁又没有恶行?武林联盟中,难道就没有恶行之人?” 方剑明呆了一呆,道:“晁前辈的话不是不对,但前辈想过没有,武林若为一家独霸,又焉能叫做武林?” 晁烈“哈哈”一笑,道:“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又何尝不是武林的一件幸事。” 方剑明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摇头道:“在下还以为你是一个能讲道理的人,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因为练武而走火入魔的人。” 晁烈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道:“这话怎么说?” 方剑明正要说话,却见三个大汉自认为行动很隐秘的绕到了山洞右首,冷哼一声,随手从小石堆中检了三颗石头,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三个竟敢走近。” 话音未落,三人“哎哟”大叫,滚到地上去,方剑明手中的三颗石头业已不见了。他是怎么出手,在场的人,谁也没有看清,就算离他最近的晁烈,也仅仅见到他的手腕动了一下而已。 “难怪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制住,这么说来,那十五箱珠宝就在你身后的山洞内。”晁烈道。 方剑明道:“不错。” 一听财宝就在山洞中,三当家(身材略胖的中年人)脸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财宝还在岛上,他便放心了。 他眼见血手门的人光顾着和方剑明说话,迟迟不动手,不禁感到有些不耐烦,道:“晁前辈,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是他干的,何必与他罗唆,将他围杀之后,取出那十五箱珠宝,大家也好安心。” 晁烈头也不回的道:“你要杀他?” 三当家道:“若不杀他,岂能消除我们心头之恨。” 晁烈道了一声“好”,突然走到一边去,百里兄弟自认不是方剑明的对手,也走到了一边,另外两个人一声不吭的闪开。 三当家心头震怒,但不敢表现在脸上,仅仅是哼了一声,对方剑明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岛上的,总之,你今天非死不可。” 一声令下,身后走出三十个汉子,人人手中拿着弯弓,箭在弦上,瞄准了场上的方剑明。 方剑明脸上毫不变色,好像面对的是三十个手拿稻草的小孩,淡淡的道:“我劝你最好打消杀我的念头。” 三当家哪里会肯听劝告,道:“放箭。”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三十根利箭往方剑明身上射去,箭快,方剑明的身法更快,猛然从地上弹了起来,起身的哪一刻,业已把两颗稍微大一点的石头拿在手中,内力暗运,两块石头顿时碎裂,不等三十个汉子再射第二箭,随手一甩,数十颗石粒飞出,场上一片痛叫,三十个汉子手中弯弓扔掉,抱着手腕急退,谁也不敢再靠近方剑明。 三当家见了,面如土色,四当家和五当家见了,为之震惊。 方剑明冷冷的道:“这只是略施惩戒,你们有胆量的话,就一个个上来,我一一接下便是,谁若敢再用弓箭对着我,我就把他的手腕废了。” 众海贼谁敢上去找死,内中有四人便是昨天被方剑明制住的那四个,见方剑明武功高到这种境界,暗自庆幸,想到身上有方剑明下的禁制,又不禁感到有些不安起来。 方剑明扫了一眼众海贼,道:“你们之中,定有昨晚被我点住道的人,当时我若要杀你们,又有几个能躲开?我之所以不杀你们,就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之前做过什么坏事,我一概不究,也无权追究,但从现在起,谁与我作对,就是我的敌人。” 方剑明这一番话说出来,顿时把除了三个当家之外的海贼吓唬住了,谁不惜命啊,明知不是对手还要上去找死,岂不是白痴。 三当家抬起头来,色厉内荏的道:“臭小子,你把我们的财宝尽数偷去,还敢在这里装好人。” 方剑明脸一沉,道:“不义之财,人人可取。你放心,这十五箱财宝,我绝不会动它一分。” 三当家冷笑了一声,道:“说的比唱的好听,谁敢保证你没有一丝贪念。” “老夫可以保证!”随着话声,晁烈走了回来。 三当家脸色一变,道:“晁前辈,你……” 晁烈道:“你把你的手下带远一点,免得伤了他们。” 三当家听了大喜,知道他们要动手了,带着一干手下走远。 “老夫不敢保证一定能从他手中夺回珠宝,但老夫等人会尽力而为。” 晁烈说完,转身面对方剑明,将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横,深深看了方剑明一眼,道:“方少侠,你的侠义之举,老夫也略有耳闻,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屡次破坏本门的事情,本门门主已经对你下了绝杀令,凡是本门中人,只要杀了你就可以坐上副门主的宝座。”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在下也不是狂妄自大,有人能杀得了在下,别说副门主,只怕贵门门主鬼神也要退位让贤了。” 第537章 迎敌 这时,百里兄弟和另外一对兄弟走了上来,听了方剑明的话,那对兄弟脸上显出一片怒意,似乎很在意别人对鬼神的看法。 晁烈脸色猛然一沉,道:“方少侠,你看好了,我这一戟是怎么出手的。” “的”字一落,飞戟朝方剑明面门刺去,方剑明正要还招,晁烈突然变招,他出手本来就已经够快的了,但变招比出手还要快上三分,横戟一扫,竟向那对兄弟杀了过去,嘴里暴喝一声道:“方少侠,快把百里兄弟制住!” 那对兄弟脸色大变,刚举起双掌,只听“砰”的一声,两人均被震出了丈外,双掌鲜血淋漓,其中一个面色狰狞,怒道:“你……” 晁烈得势不饶人,方天画戟快如闪电般刺出,将两人的身形牢牢圈住。 就在晁烈向那对兄弟发起攻击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呆了一呆,方剑明和百里兄弟几乎是在同时清醒过来,方剑明管不了许多,双掌一分,内力狂涌而出,拍向了两人。 百里兄弟一时之间慌了神,竟稀里糊涂的举掌相应,待醒悟过来时,业已迟了,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传出,狂风四起,真气四溢。 “哇哇”两声,百里兄弟口吐鲜血,横飞出去,撞在石头上,昏死了过去。两兄弟若施展拿手本领的话,怎么说也能挡下方剑明两三招,与方剑明比拼内力,不是自讨苦吃吗。 百里兄弟刚昏死过去,晁烈与那对兄弟的战况也见了分晓。晁烈暴然偷袭,伤了两人,随后更是戟戟夺命,出手毫不留情,绕是这对兄弟武功高强,最后仍被晁烈击杀于戟下。 两人的身体被长戟挑出了三丈多外,双目圆睁,死得好不甘心。 晁烈击杀两人之后,连一口气也顾不得喘,身形一纵,落到了场上一块最高的大石上,喝道:“谁敢乱走一步,休怪老夫手中兵刃不认人。” 众海贼虽不明白他何以会突然击杀那对兄弟,但早被他的手段所震住,谁也不敢动弹。三当家硬着头皮,颤声道:“晁……晁前辈,你……你这是……” 晁烈双眼一瞪,道:“废话不要多问,你们只要乖乖的站着别动就行了。”话罢,跳下大石,向方剑明走来,到了近前,道:“方少侠,你不要多心,老夫其实是打入血手门内部的人。” 方剑明从他击杀那对兄弟的时候起,就有些怀疑他的身份,现在听到亲口说出,便也信了八分,道:“在下方才误会了前辈,还请前辈见谅。” 晁烈道:“没事,没事。”看了方剑明一眼,笑道:“你大概还没有完全相信老夫。” 方剑明脸上一红,道:“在下……” 晁烈道:“这也难怪,换成别人也是这样,事情的变化实在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说到这,顿了一顿,正色道:“方少侠,你若信得过老夫,就请你帮我一个忙。” 方剑明道:“什么忙?” 晁烈道:“帮我看住这群海贼,不要让他们任何一个离开这里。”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好罢。”他既没问原因,也没有回绝,显见已经差不多相信对方了。 晁烈大笑一声,提戟纵身而去,三五个起落,便消失石林中。方剑明叫麒麟鼠守住石林一头,自己则掠到了晁烈适才所站的那方大石上,居高临下,看着众海贼。 在众海贼眼里,方剑明比晁烈更加可怕,一来是他一掌就把百里兄弟打得不知死活,二来他突然出现在这个岛上,未免太玄乎了。因此,尽管方剑明没有向他们出言威吓,他们也不敢动一下身子。 过了好一会儿,晁烈依然未回,就在这时,海贼中有人颤声道:“大……大侠。” 方剑明定睛看去,见是昨天被自己制住并向他要口供的那个汉子。 “什么事?”方剑明的口气异常温和。 那汉子定了定神,道:“现在我们已经是板上之鱼,你要杀我们是易如反掌,请大侠高抬贵手,解……解了我们身上的禁制。” 方剑明哑然失笑,点了点头,道:“你们一个个的上来。” 话声刚落,那汉子疾步跑了上来,生怕别人跟他抢了似的,到了石下,正不知方剑明怎么为他解开禁制时,方剑明屈指一弹,射出几股劲风,在他身上打了数下,但觉浑身舒坦,这倒不是方剑明给他解了禁制,只是他的一种心里作用而已。 其实,方剑明压根儿就没给他们下什么禁制,他的那种点手法,在当时的确是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而且过后的几天总有身体不适,但绝非什么一个月之后全身肿胀而死,这仅是方剑明的吓唬之言而已。 方剑明依法泡制,给其他三人解开了“禁制”,其他海贼见他能隔空出手,更不敢有异心。 不过,三个当家心中却是气苦得很,三当家忍不住骂道:“原来你们四个早已知道岛上来人了,吃里爬外的东西。” 那汉子豁出去了,回骂道:“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三当家气得脸色发白,道:“你竟敢骂我?” 那汉子道:“骂你又怎么样?” 三当家喝道:“我杀了你。” 方剑明再也看不下去,道:“都给我闭嘴。” 四当家和五当家出身草莽,最受不了这种站着不动的滋味,这时,也开了口,四当家道:“你究竟想怎么样?是放还是杀?” 五当家接口道:“不错,你要杀的话,大不了是脑袋落地,你若放的话,我们不再与你作对便是,那十五箱珠宝任你拿去。” 方剑明正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晁烈的身影在石林中出现,凌空三个筋斗,落在一方大石上,对众海贼道:“你们都给老夫听着,你们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一日不来,你们就一日不能离开此岛。” 众海贼脸色均是一变,三当家失声叫道:“晁前辈,这是为什么?” 晁烈道:“为什么?哼,老夫实话告诉你们,岛上仅有的三艘船已经控制在老夫手中,你们谁也别妄想离岛报信。” 三当家听了,脸如死灰,一坐在了地上,喃喃的道:“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四当家和五当家脸色十分难看,一阵青,一阵白,其他海贼,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惊惶失措的表情。 晁烈似乎已经不怎么在乎这些海贼了,走到百里兄弟身边,在两人身上踢了两脚,也不知他踢到了什么位,两人竟从昏死中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睛,只觉手臂疼痛欲裂,全身无力。 方剑明从大石上跳下来,走到那对死不瞑目的兄弟身边,看了两人一眼,便没有再看第二眼,两人临死的模样实在有些吓人。 那头,晁烈伸指在百里兄弟身上点了几下,回头道:“方少侠,你认识他们?” 方剑明沉吟道:“在下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 晁烈道:“他们是‘天地双豹’柴氏兄弟。” 方剑明乍一听“天地双豹”,似乎想到了什么,搔搔头,沉思道:“天地双豹,柴氏兄弟……” 晁烈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沉重,道:“这对兄弟,当年的名声极臭,现在却成了飞鹰堡的护法。” 方剑明“啊”的一声叫了起来,道:“不错,我想起来了,就是他们。” 晁烈怔了一怔,道:“在此之前,少侠定是和他们兄弟朝个面啦?” 方剑明摇了摇头,道:“我曾见过他们的样子,但他们没有见过我。”他一想起这两个人的来历,身上顿时起了一股冷汗,变色道:“不好,他们既然是飞鹰堡的护法,难道……难道飞鹰堡与血手门有勾结?” 晁烈点点头,道:“老夫打入血手门内部,费了极大的功夫,才探出飞鹰堡实乃血手门的据点之一。” 方剑明立时想到了华天云等人的安危,急忙问道:“晁前辈,你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了么?” 晁烈道:“老夫已经传了出去,不过能不能及时揭破西门万鹰的假面具就不太清楚了。”顿了一顿,苦笑道:“老夫打入血手门内部已经有三个多月,可是,聂皇杰与令狐松始终不肯重用老夫,仅让老夫做了一名客卿。老夫现在成了血手门的天王,却被令狐松派天地双豹暗中监视,幸亏老夫比他们机灵,抢先一步把消息传了传去。老夫在这个岛上已经好些天,心里早闷坏了,表面上硬要装着很悠闲的样子,才没让天地双豹看出疑点,可怜他们被老夫拍了几天的马屁,临死的时候才明白。”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百里兄弟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看清楚当前的形势,百里酒喟然一叹,道:“我兄弟自出道以来,还没有像今天败得如此凄惨。”神色极为的落寞,越发苍老。 百里饭怒视着晁烈,道:“姓晁的,想不到你会是武林联盟的奸细,是我兄弟看走了眼。” 晁烈道:“这只怪你们打错了算盘。”顿了一下,道:“你们能活下来已经算走运的了。” 百里饭一怔,道:“你不杀我们?” 晁烈道:“柴氏兄弟当年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你兄弟还没有犯下大恶,罪不致死。况且,你们的内力仅剩下三成,从此再也不能为血手门所用,老夫又何必要杀你们。” 第538章 百里兄弟 百里兄弟听了,抬起头来,望向方剑明,眼神中,既有惊惧,又有无奈,还有些许的侥幸。 这对兄弟虽然参加过围攻武当派的事,但方剑明还不至于非要取他们的性命不可,他先前出手,根本未尽全力,不然的话,百里兄弟又哪里还能在这里说话。 “方少侠内力深厚,我兄弟哪里会是他的对手,怪只怪我兄弟入错了门。”百里酒重重的叹道。 方剑明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倒觉得有些惭愧,道:“在下适才出手实在有些太重了。” 百里饭眼睛一翻,道:“败就是败,我兄弟被你打伤,性命就在你手中,你要杀便杀。” 方剑明沉声道:“我要杀你们,先前再补一掌,又何必等到现在?” 百里兄弟虽然不出名,但武功确实有过人之处,本以为两人联手,能击败他们的,世上寥寥无几,现在被方剑明一掌打得半死,只剩三成内力,哪里还有横行武林之心。听两人都不想杀他们,两兄弟便不再吭声。 晁烈转过身来,见众海贼兀自站在原地,喝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都给老夫回去好好待着,该干吗的干吗。对了,你,你,还有你,烧些好菜,快给我们送来。” 众海贼听了,一哄而散,只剩下四个汉子,方剑明见是昨天被自己制住的那四个人,诧道:“我不是给你们解了禁制么,你们怎么还不走?” 四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内中一人道:“大侠,容小的回禀,小的四个回去,势必要被三当家叫人打死,小的四个愿意在这里听从两位大爷的差遣。” 晁烈冷冷的道:“你说得可是真心话?” 四人忙磕头,都道:“真心。” 晁烈点了点头,道:“谅你们也不敢有半分异心,起来罢。” 四人大喜,站了起来。 晁烈扭头对方剑明道:“这四个人倒也乖巧,你若信得过他们,不妨就放他们替你看守山洞好了。” 方剑明听了,抚掌笑道:“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注意。” 晁烈对四人喝道:“你们四个没长耳朵么?还不快去看守山洞。箱子里的东西若少了一份,老夫绝不轻绕。” 四人听话得很,急忙提着大刀跑到了山洞口,谁也不敢往洞里看一眼。 晁烈眼见柴氏兄弟的尸体放在不远处,叹了一声,道:“老夫的手段着实有些毒辣,你们虽然被老夫所杀,但老夫也不能看着你们暴尸荒野。”说完,将方天画戟地下,走上去,提起两人的尸体,飞一般的离开了石林。 方剑明见他轻轻用力就将戟尾送入了地下,暗赞了一声好。 不久,晁烈空手回转,刚要对方剑明说些什么,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一变,拔起方天画戟,道:“不好,老夫险些忘了。方少侠,你且稍等,老夫去去就来。”话音未落,身形电闪,朝石林外纵去。 方剑明见他两次来去匆匆,脸色都有些凝重,虽然没有对他起什么疑心,但也觉得纳罕,不知他要去做什么紧要的事。 乘这个时候,他问那四个汉子的姓名,分别叫吴通,李能,杨八,周鸣,最能说的那位就是周鸣。 晁烈这一去,又是好半天,百里兄弟的伤势虽然没好,但已经能站起来,两人本打算离开,但想了半天,不知该何去何从,两兄弟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彼此推拿着疗伤。 这时,被晁烈吩咐送菜来的汉子满头大汗的出现在石林中,一个挑着担子,一个手抱酒坛,一个拿着碗筷杯子,将东西放下之后,不见晁烈,三人谁也不敢走,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过了一会,晁烈才大步从石林外走进来,一边走一边道:“这下老夫就完全放心了。” 方剑明问道:“晁前辈,你去做了什么?” 晁烈脸上愤愤的道:“那三个王八蛋果然去要挟船上的人,幸亏老夫及时赶去,一怒之下,将三人全都杀了。” 方剑明惊道:“这三个人莫非就是三个当家?” 晁烈道:“不是他们三个还会有谁?老夫本来已经饶了他们的性命,谁知他们不识好歹,假装下跪,暗下杀手,若不是老夫够机警,恐怕也要伤在他们手上。” 方剑明抬眼望去,见他手中的方天画戟还残留着少许血迹,晁烈扫了三个汉子一眼,道:“回去告诉所有人,你们的三个当家不听劝告,已经被老夫杀了,谁若再敢乱打鬼注意,三个当家就是榜样。” 三个汉子吓得脸色发白,慌忙走了,等他们走后,晁烈道:“这些海贼平日里也不知干了多少坏事,老夫若不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他们是不会知道后果的。” 方剑明听了,摇头苦笑,换成是他,顶多也就吓唬吓唬而已,绝不会像晁烈这般。 两人坐在石林内,一边吃,一边谈,麒麟鼠闻到酒味,也跑来凑热闹。晁烈问起方剑明是怎么来到这座岛上的,方剑明便将经过大概说了一下,只是省略了来此途中所遇到的事。 晁烈听后,大笑道:“天都前辈的这只坐禽算是帮了一个大忙,你若不来的话,我还想不出应对之策呢。” 方剑明问道:“不知晁前辈想出了什么办法?” 晁烈看了看远处的百里兄弟,此时,百里兄弟渐觉伤势有所好转,站了起来,百里酒扬声道:“晁老儿,你怕我兄弟偷听了去么?告诉你,我兄弟好歹也活了七十多岁,绝不会下作到这种地步。你们放心,我兄弟暂时不会离开此岛,也不会破坏你们的事。”说完,两兄弟转身走了。 晁烈哈哈一笑,道:“老夫要是放心不下你们两个,至少也要把你们制住,又焉能让你们离开这里。” 方剑明听了百里酒的话,突然觉得这两兄弟倒有些可爱起来,至少要比那三个当家可爱得多了。 三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三天来,方剑明和晁烈都过得非常轻松,反倒是那些海贼,随着时间的推移,个个都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第四天,晁烈突然叫齐众海贼,守护财宝的任务交给了麒麟鼠,方剑明让麒麟鼠当场表演了一手吐火的绝技后,众海贼才知道这条不起眼的小动物才是三个中最厉害的一个。 晁烈道:“你们要保命的话,就乖乖的躲在山里面,不管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你们的大当家和二当家说不定现在正被朝廷的水师追击。” 有人壮着胆子道:“你这不是让我们不反抗么?” 晁烈道:“朝廷这次出兵,最主要的任务是消灭倭寇,你们若表现好,至多也就挨上一顿打,这总比白送性命强。” 众海贼听了,只有自认倒霉,他们的头儿与倭寇勾结,本在朝廷的剿灭之中,如果能捡回一条性命,不啻是万幸中的万幸。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叫他们现在就与方,晁两人闹翻?那只是加速他们的死亡。 于是,这群海贼将所有的家当藏好后,躲入海岛深处,没有那个敢出来。 等众海贼离开之后,方剑明叮嘱了麒麟鼠几句,与晁烈施展轻功,朝海岛西面飞奔而去。 不久,两人来到海边,只见这里泊着三艘船只,晁烈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方剑明好生奇怪,晁烈运起内力,大声叫道:“把船靠近海岸,船上的人都给老夫出来,出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你们的水袋。” 很快,三艘船只靠岸,每只船上走下八个汉子,内中三个,武功颇为不弱。原来,这三只船,有一只船本是被血手门控制的,船上原先还有一个地煞,晁烈那日之所以急于要杀死天地双豹,就是怕天地双豹向这个地煞发出信号。他杀了天地双豹之后,赶到海边,装着上船查看的样子,那地煞尽管有些起疑,但又怎么想到晁烈会突然向他下毒手,当时就被一掌击毙了。 那三个武功颇为不弱的汉子乃是血手门的小头目,见地煞无缘无故被杀,当场吓呆了,晁烈警告他们不要出声,并逼他们吞下了三粒臭乎乎的东西,然后,又逼三只船上的其他汉子吞了些希奇古怪的东西,说是穿肠毒丸,这么一来,包括小头目在内,为了保命,都答应愿意听从晁烈的吩咐。 晁烈当时没想到那三个当家的会不顾身家性命偷偷到海边要挟他们的下属开船离开,所以,就没让船上汉子将船离海岸远一点。晁烈想到这个漏洞,再次来到海边的时候,幸好那三个当家还没有得逞。经过那次教训,晁烈谨慎了,为了以防万一,让三艘船距离海岸有一段距离。 这些事,晁烈都给方剑明说了,只是没说给这些汉子吃的是什么毒丸。 晁烈见人都来齐了,道:“把你们的水袋仍在地上,然后转过身去,老夫现在就给你们解药。” 众汉子听了,心头大喜,赶紧转身面对大海。 晁烈将方天画戟交给方剑明,蹲下身去,打开水袋,往里倒沙子,二十四个水袋,没花多少时间,都被装上了细沙。 方剑明在旁见了,顿时明白,心中暗笑。 第539章 青衣邪神 晁烈干完之后,站起来,从方剑明手里接过方天画戟,道:“老夫已经把解药溶于水袋中,每人喝三口,毒药自解。” 众汉子转身过来,从地上拿起自己的水袋,咕嘟咕嘟喝起来,有人生怕三口不够,多喝了两口。 晁烈挥了挥手,道:“这里不需要你们了,有多远就跑多远,最好是跑去与你们的兄弟会合。谁若敢在附近逗留,老夫杀了他。” 众汉子哪敢不听,乖乖的走了。 如此一来,三艘船顿时成了空船,在海岸边飘荡着。 两人在海边商量了半会,便将目光望向海上,过了一会,只见海天相接处突然出现了十数只帆影,远远看去,颇有气势。 两人见了,精神大振,方剑明道:“晁前辈,他们已经来了。”晁烈道:“按计划行事。” 两人展开身法,朝外飞退,藏在远处,为了保险起见,两人都没敢再往外看一眼,只是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 别看两人表面上很平静,其实都有些紧张,两人心中计算着时辰,推测对方来到了什么所在,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听到了一声长啸。 这声长啸好不吓人,几乎整座海岛上的人都能听得见,随后,两人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飞一般的冲向了海岛,等这股力量去远后,方剑明以飞快的速度给自己易了容,把背上的天蝉刀解下来,拿在手中。 两人身形一晃,走了出来,此时,海边停泊着十五六艘船只,其中三艘,特别高大,船上,岸边的人数加起来,竟有六七百之多。 两人斜插上来,立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方剑明匆匆扫了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白陀山庄庄主宇文修岚,站在他左边的,赫然是青衣邪神。 宇文修岚和青衣邪神并不是走在人群的最前面,走在最前的是寇中原、天闲星、一个扶桑人和一个中年汉子。 寇中原远远见了晁烈,有些诧异的道:“晁烈,三艘船上怎么连一个人也没有,你们搞什么鬼?其他人呢?” 晁烈“哈哈”一笑,道:“寇兄还信不过在下么?我们能搞什么鬼,天尊大人何在?” 寇中原道:“天尊大人以为你们出了事情,一下船就赶过去了,谁知你偏偏从另一条路上过来迎接我们。” 听了这话,晁烈心生警觉,但箭在弦上,哪里能够退缩,领着方剑明来近了,拖长声音道:“哦,是么?” 寇中原看了方剑明一眼,道:“这位兄弟面生得很,你……” “你”字还在嘴边打转,四个人突然同时出招。天闲星手中长矛一挺,急如电光,向晁烈刺去,晁烈手中长戟快如奔雷,扎向对方。寇中原单掌运足功力,拍向了方剑明,方剑明亦是一掌拍出,两人使的都是暗劲,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凶险所在。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是瞬息之间,天闲星的长矛与晁烈的长戟率先相碰,发出一声震响,狂风大起,两人各退了三大步。 寇中原的手掌眼看要与方剑明的手掌相遇,一个念头猛然在脑中闪过,这小子究竟是谁,竟敢与老夫对掌,他难道不怕死吗。这一瞬间,他陡然想起了一个人来,脸色大变,想要撤掌业已来不及了。 “轰”的一声巨响,宛如开天辟地一般,劲力如洪水一般四散,晁烈与天闲星身形还未站稳,当即被狂暴的劲力逼出数丈,那扶桑人与中年汉子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被震飞出去,吐口鲜血,好不凄惨。 方剑明这一掌,足足用了八成的内力,虽不能说要了寇中原的性命,但废他的武功只在早晚。寇中原的手掌刚与方剑明的手掌相碰,只觉一股令人可怕的内力涌了过来,全身巨震,眼冒金星,这一刻,他只觉自己离死亡近到了极点。 忽听一声惊天大吼,青衣邪神冲破狂风扑了上来,一拳轰向方剑明,狂风本来是向外排开的,青衣邪神一出拳,就让狂风有内收之势,可见这一拳力道是如何的强霸。方剑明轻叹了一声,一发力,将寇中原震飞出去。 砰……砰……砰…… 三声巨响连珠般响过,场上一片混乱,沙飞石走,方圆十丈之内的地面如蛛网一般裂开。方剑明略觉手掌有些疼痛,不过,青衣邪神的三拳他算是接下来了,而且还把对方震退了丈五开外。 青衣邪神火冒三丈,恨不得把方剑明撕碎,双拳一握,骨节噼里啪啦作响,身材顿时大了一分,上衣粉碎,露出两块坚实的胸肌。 方剑明见他要发疯了,眼中闪过一道杀气,伸手摸向刀柄。 蓦地,一道长啸传来,一个声音喝道:“青衣退下!” 随着话声,一条人影破空直射而来,“轰”的一声,两股无上真气在半途相遇,十丈地面本来已经布满了裂纹,哪里还禁得起两股劲力的扫荡,霎时塌陷。 两条人影在地面塌陷的哪一刻快如闪电般分开,纵跃如飞,落在了远处,相对而立,气势如龙,谁也不敢靠近。 之后,一条人影腾空而起,紧接着,又是一条,后起的这人是天闲星,手中长矛一摆,宛如恶蟒一般刺向前面的人,前面的人是晁烈,他虽然号称“枪王”,但非常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一旦落单,被对方围攻,想要脱身的话,简直是难如登天。 因此,不等对方将他围上,他毫不犹豫的朝方剑明所站的方位掠了过去,天闲星的矛快,他的戟更快,头也不回,反手将戟一伦,“当”的一声,矛戟相交,震耳欲聋。两人使足了力,立刻判出高低。 天闲星只觉手腕一沉,身形疾落,眼看就要落入塌陷的深坑中,好在他矛法老道,手臂伸直一振,矛尖往地下扎去,正中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借力反弹,落在了坑边,那块石头转眼间粉碎。 此时,晁烈却已经站在了方剑明身后两丈,哈哈大笑着道:“天闲星,老夫的戟法如何?” 天闲星纵身上前,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不过如此!” 人影奔突,步声如雷,须臾,方剑明和晁烈已经被团团包围,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尤其是右面,近百个海贼张弓以待,随时发箭。这些人的脸色虽然有些疲惫,但看他们开弓的手法却是一流的,射出去的箭应该比一般的弓箭手更快、更强。 站在这近百个海贼身后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腰间挂着一把阔刃大刀,这汉子长得有些像先前被劲气震飞的中年汉子。 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这股海贼的首领,大当家张老三,那中年汉子却是他的弟弟张老四。 张老四刚下船没多久,就被震伤,倒霉到了极点。那扶桑人是倭寇的副首领之一,只因想到岛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抢在前头,跟着也倒了大霉。两人早被手下抬了下去,虽没有当场死亡,但要在半月之内起床那是休想。寇中原被方剑明震飞出去,立刻就有一个身穿长衫,长相古怪的老头飞身将他接下,老头大概是精通医道,伸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喂他吃了几粒药丸,便坐下来给他运功疗伤。 这种结果,让令狐松非常震怒,但他的震怒还比不上张老三。张老三压根儿就没料到自己的弟弟会遭此横祸,先前还在船上与弟弟大谈洗手不干之后到陆上做何种买卖的事,转眼之间,弟弟就成了一个血人,这让他有一种要杀人的冲动,他恨不得把凶手千刀万剐,剁成肉酱。 他双目充满了血丝,怒火在眼里熊熊燃烧,狠狠的死盯着方剑明,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时间,从牙缝里暴喝两个字,道:“放箭!” 箭弦之声响起,乱箭如暴雨,朝方剑明和晁烈射了过去。 方剑明知道重任在肩,一点也不敢大意,心神一沉,拔出天蝉刀,一股充沛的力量从他身上传出,刀光爆裂,蝉儿飞舞,在身前布下了一道密网,那满天的利箭竟被刀气震断,纷纷折落当场。 张老三气得脸色铁青,怒吼道:“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停下,今天非要把他射成刺猬不可。” 随后,又是一阵箭雨,但都被方剑明和晁烈挡下来了。近百个海贼一连发了十箭,休说把两人射成刺猬,就算是想给二人带来伤害,也差了许多。不一会儿,两人身前散落了一地的断箭。 令狐松看不下去,沉声道:“张老三,你有多少箭,似这般乱射,根本是毫无用处。” 张老三想也不想的就道:“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 令狐松脸色阴沉起来,青衣邪神眼中闪过一道杀气,令狐松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胡来。 令狐松没有动手的意思,天闲星等人也不好动手,只是守住自己的方位,以防两人逃走。 就在这个当儿,一群手拿弓箭的倭寇绕到了方剑明和晁烈身后,开弓瞄准场上两人,箭头上还燃烧着烈火,旁边一个倭寇副首领嘴里道了一声“放箭”,数十支点燃箭头的箭枝朝两人背后急射而至。 第540章 倒霉的人 两人虽在阻挡前方的箭雨,但他们眼观八方,耳听六路,早已觉察,晁烈宛如旋风一般回身,真气贯住长戟,横扫出去,一股劲风匝地涌起,飞沙走石,顿时将全部火箭震飞,幸亏场外的人站得远,不然定有人要被火箭所伤。 那倭寇副首领见了,嘴里骂了一声“巴嘎”,从身边的亲信手中接过一张强弓,搭了三支火箭,嗖嗖嗖,三支火箭直取晁烈上,中,下三路。 晁烈见这三支火箭有些古怪,正要举戟扫开,方剑明听出不妙,身躯一转,道:“晁前辈,箭上有火药。” 晁烈霎时也发现这三支火箭上还绑着炸药,后退五尺,正要打出劈空掌力,耳边猛然响起“呜”的一声,一道奇快绝伦的刀光闪过,刀气撕裂空气,将三支火箭箭头及时砍断,刀风狂卷,将箭身送出数丈外,旋即,“呼”的一声,刀光回收,将近百个海贼射来的一阵箭雨打落。 “在下丑话说在前面,谁再敢朝我们两个放箭,休怪在下不客气。”方剑明先前还有些顾忌,现在已经有些震怒了。 他这一声暴喝,顿时吓住了那近百个海贼,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射,张老三这时也意识到箭枝有限,便没有下令再射。 那倭寇副首领见两人被火箭弄得有些“狼狈”,还道他们怕了,竟不听方剑明的劝告,一声令下,数十支火箭闪电射出。 方剑明心头狂怒,眼中泛起一种令人心寒的杀气,心神一沉,抢在晁烈之前挥出了一刀,这一刀乃是天蝉刀法中的一招,威力之大,可想而知,他虽没有领悟天蝉刀法的最后一招,但对于所学会的刀法,已经是烂熟于胸。 这一刀发出去,晁烈当时就被吓了一跳,只觉眼前飞舞着无数的蝉儿。 刀气,刀风,刀光,三者合在一起,将两人紧紧护住,数十支火箭还没有射中两人,就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反震出去,箭头反转,从原路退了回去。 “啊……”的一片惨叫响起,犹如鬼哭狼嚎,数十个倭寇个个中箭,在地上打起滚来,忙了一阵,才将身上的火扑灭。可是,箭伤岂是儿戏,上来一批倭寇,将这些倒霉的弓箭手拖下,去箭、包扎伤口,少不了又是一阵痛叫。 方剑明心知这些家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转过身去,瞪着那近百个海贼,一字一句的道:“想急着送命的话,你们就放箭。” 近百个海贼心惊胆战,哪里还敢放箭,就算大当家用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宁愿一刀了断,也不会去尝被利箭穿体是如何滋味。 站在令狐松旁边的,还有一个五十出头的扶桑人,眼见数十个弓箭手就这么伤了,这扶桑人愤怒的骂了一声“巴嘎”,拔出腰刀,方剑明还以为他要冲上来,谁知不是这么回事,只见下令放箭的那个倭寇副首领脸色苍白的走到这扶桑人身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扶桑人举刀要砍,令狐松突然托住他的手腕,道:“山本先生,当下正是用人之际,你就饶了他吧。” 山本先生大叫一声,一脚将倭寇副首领踢得滚了一个筋斗,用刀指着方剑明,怒气冲冲的道:“我要与你决斗!” 不等方剑明回话,令狐松道:“山本先生,这两个人交给我们。”扭头看着张老三,冷冷的道:“张老三,这下你该满意了罢。” 张老三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就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急声道:“令狐前辈,只要你帮我杀了那小子,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你。” 令狐松“嘿嘿”一笑,道:“本天尊想要你岛上的所有珠宝,你也愿意双手奉上吗?” 张老三听了,没有说话。 令狐松脸一沉,道:“张老三,你以为本天尊会希罕那些珠宝吗?” 张老三想起先前对他的不敬,顿时出了一股冷汗,令狐松接道:“还不叫你的手下看好海上的情形,万一让朝廷的人追来,你有几个脑袋可砍?” 张老三抹了抹额上的汗珠,依照令狐松的话吩咐下去,他朝远处望了一眼,领着七八个海贼要到老巢去。 令狐松道:“你不用去了,你岛上的兄弟若不是被人杀了,就是被人制住了。至于珠宝,就要问这两个人。” 张老三最关心的是岛上珠宝,抬起头来,大声叫道:“晁烈,你把岛上的珠宝弄到哪里去了?”想到什么,补充似的道:“还有,我岛上的兄弟是死是活?现在何处?” 晁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满脸不屑。 张老三气得几欲吐血,怒骂道:“你这个老匹夫好不卑鄙,是不是你把我的兄弟都杀了,抢去了珠宝。” 晁烈嘲讽的道:“原来你也关心你的兄弟。你放心,除了几个不听话的被老夫宰了之外,其他的被老夫赶走了。” 张老三见他不肯提有关珠宝的事,恨得咬牙切齿。 令狐松冷哼一声,道:“晁烈,本天尊一下船,便觉得岛上有些古怪,你果然是奸细。柴家兄弟和百里兄弟是不是都被你杀了?” 晁烈道:“你太抬举我了,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柴家兄弟的确是死在我的戟下。” 令狐松叹了一声,道:“本天尊对你早有疑心,所以才会派柴家兄弟来监视你,想不到这两个愚蠢的家伙竟着了你的道儿。” 晁烈“嘿嘿”冷笑道:“令狐松,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柴家兄弟之死,你也有一份。” 令狐松“哈哈”一笑,道:“是吗?” 晁烈道:“我打听得很清楚,柴家兄弟是毒神一派,你要他们两个来监视我,万一我不是奸细,到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推得干干净净,我真是奸细的话,到时候不是我死就是他们两兄弟亡,对于你来说,都造不成任何损失。” 方剑明早已从色天王哪里得知血手门内部分派别的事,听了晁烈的分析,暗道:“以聂皇杰的精明,应该能够觉察到门下某些人的不和,难道他就没有管过一下吗?”想是这样想,但这种情形对于武林联盟来说,绝对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场上突然有一阵子沉寂,令狐松猛然发出一声大笑,震得很多人耳鼓发烫,道:“晁烈,你的话说得未免太多了。” 张老三借机道:“不错。晁老匹夫,你若不把珠宝的下落说出来,你今天就死定了。” 晁烈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喝道:“张老三,老夫要杀你,只须一戟。若不是有血手门的人给你撑腰,老夫早把你劈为两半。” 张老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打击”,不禁有些懊悔起来,心想自己兄弟在海上过得好好的,怎么会鬼迷心窍到和倭寇勾结呢,如此大张旗鼓的与朝廷作对,不是找死吗?真是一招走错,满盘皆输。 不过,他仍然没有死心,他还有一些手下,而且,他相信自己在令狐松眼里,还有利用的价值,只要令狐松帮自己要回那些珠宝,便是分一半给血手门,他的下辈子也会过得舒舒服服的。 他心里暗道:“妈的,老子这次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 张老三打好了他的如意算盘,便没有去老巢,一心希望令狐松尽快把晁烈和方剑明拿下,可是,他不敢催促令狐松,这种时候,他是再也不敢得罪令狐松的了。 令狐松有自己的打算,冷冷的看了晁烈和方剑明一眼,侧头道:“山本先生,叫你的手下守在外围就行了,让我们来收拾这两个人。” 山本先生究竟是谁呢,听令狐松的口气,对他倒还客气。说到这里,就不得不稍提一下他的来历。 这山本先生正是倭寇的总首领,原名叫山本次郎,出身倭寇世家。何谓倭寇世家?原来,他的祖父,本是扶桑的一个名主,当时,正处于扶桑南北朝时期,扶桑同时出现了两个天皇,在战争中,他的祖父吃了败仗,唯恐南朝天皇降罪,便纠集了一批扶桑武士和浪人,离开本土,到海上称雄,多次侵犯高丽。后来,野心渐大,率众南下,抢掠大明山东,江浙,广东,与另几股倭寇联盟,对大明造成不小的震动。 其时,朱元璋称帝不久,派遣使者到扶桑交涉,要求扶桑的征西将军怀良亲王镇压倭寇,怀良亲王非但不理,反而拘杀明使,山本次郎的祖父更加猖獗。十多年后,朱元璋巩固了内政,便要收拾这些倭寇,正巧赶上明左丞相胡惟庸谋反一案,朱元璋施展手段,一方面诛杀功臣,一方面严令海禁,派遣水师围剿倭寇。 山本次郎的祖父就在这个时期被剿杀,他的儿子,也就是山本次郎的父亲,逃回扶桑,隐忍多年,永乐年间,卷土重来,劫掠大明沿海村镇,朱棣极为重视,命辽东总兵官严加防范,终于在望海埚之战中,歼灭了入侵倭寇约一千六百人,山本次郎的父亲和哥哥山本一郎在这一战中被斩杀。 第541章 阴闫二 山本次郎当时也就二十出头,听说父亲和哥哥被杀之后,率领极少部属逃回扶桑,多年后,他在本土过得不如意,便召集了一些老部下,收编破产农民,重回海上,于正统八年、十一年先后扰海宁、浙西,不料,在一次劫掠中,被大明官兵截杀,险些把命丢掉。 这两年多来,他回扶桑召集了些破落武士和不得志的浪人,组成了海上最强大的一支倭寇,发誓要报仇雪恨。 这次,他学乖了,知道单凭自己一人的力量难以成大事,恰好血手门的人找上门来,怂恿他到陆上大干一笔,而且,血手门又为他联络了海贼中颇有势力的张家兄弟,于是,双方联合,加上有血手门的高手助阵,只要时机成熟,定能到陆上狠狠的抢杀个痛快。 本来,这一切都准备得好好的,谁知道巾帼公主朱祁嫣到了杭州之后,听到风声,大为震怒,以公主的身份,要浙江巡抚立刻上报京师,朱祁镇得知后,非但让弟弟朱祁钰派出金龙武士,还下令南直隶的水师军官配合浙江水师,以防倭寇。 在双方初次接触的时候,山本次郎等人故意用少量兵力调开大部分浙江水师,然后乘此良机,打算让大部分兵力到陆上来,肆意抢夺,并与血手门策划雷洪造反一事互相呼应。谁料到,这个计谋早被朱祁嫣识破,她将计就计,让浙江水师的大部分兵力去追击少量倭寇,暗中调来南直隶的部分水师,不等倭寇与海贼上岸,突然杀出。 张家兄弟一见情况不妙,掉转船头跑了,随后,山本次郎也率领众倭寇突围出去。于是,朝廷水师追击了一段,将他们赶入了舟山群岛。南直隶的这部分水师虽有防倭之心,却没有多少抗倭之力,加上不熟悉这一带的环境,顿时被山本次郎和张家兄弟反攻,损失了一些船只。 这时,追击少量倭寇的浙江大部分水师在消灭倭寇之后,进入舟山群岛,加入了剿灭山本次郎和张家兄弟的阵营中。 尽管朝廷的船只和兵力远在对方之上,但几次交锋下来,根本没有多大的收获,没多久,令狐松等人前来助阵,朝廷更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就在两日前,朝廷的增援到了,并且还有王保仔这股海贼给朝廷当先锋,有了王保仔这个熟悉舟山群岛的海贼,朝廷势如破竹,当天就将山本次郎与张家兄弟的属下打得落花流水。令狐松本想凭着超人的本事,力挽狂澜,想不到,令狐松一出去就遇到了宝珠和尚,他的手下也遇到了厉害的对手,无论怎么打都是吃亏的。 在此之前,朝廷这边有金龙武将、钟涛和雷家的高手,令狐松等人虽然稳站上风,但总要顾忌到这是海战,这次,情形大大的不同了,他们完全落在下风,混战下来,山本次郎和张家兄弟损失惨重,逃走之时,人数加在一块,也就六百多人,大小船十数艘。两天过后,他们才满身疲惫的来到兄弟岛上。 听了令狐松的劝告,山本次郎恶狠狠向场上的方剑明瞪了一眼,下令众倭寇退后。 令狐松见这些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的人都退下去之后,挥了一挥手,当先纵出,落在两人身前三丈开外,看了方剑明一眼,沉声道:“姓方的小子,你还不恢复你本来的面目?”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说着,伸手在脸上抹了几抹,恢复了真面貌。 宇文修岚见了,有些惊疑,他虽然猜出了对方是谁,但总有些不敢确定,道:“姓方的,你是怎么到兄弟岛上来的?” 方剑明岂能告诉他,故作神秘的反问道:“你说呢?” 宇文修岚脸色一沉,知道对方是不会说的,也懒得再问,反正人已经来了,道:“老夫问你,你们把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方剑明怔了一怔,笑道:“你放心,宇文坚没事,他早已被司马俟救走了。” 宇文修岚松了一口气,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你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你。你这次又想打什么鬼注意,明明有机会离开此岛,怎么反而留了下来。” 方剑明道:“我留下来是想把你们统统捉住。” 听了这话,宇文修岚冷笑道:“就凭你们两个?” 晁烈大笑道:“难道还不够吗?” 宇文修岚没说话,天闲星开腔了,冷冷的道:“晁烈,今天,这里就是你们两个的葬身之处。” 方剑明的目光扫了四下一眼,最后落在一个大胖子和一个高个子身上,低声问道:“晁老,这两个人是什么人?武功如何?” 晁烈苦笑一声,道:“我也不清楚他们的来历,只知道他们是血手门的客卿,高个子是哥哥,叫做闫一,大胖子是弟弟,叫做闫二,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 话刚说完,闫二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细声细气的道:“晁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本门,难道你就不怕门主把你大卸八块吗?” 方剑明听了他的嗓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万料不到这么一个胖子说话就像一个女儿家似的。 晁烈“嘿嘿”一笑,道:“闫二,你没长耳朵吗?” 闫二道:“我就是没长耳朵。” 晁烈神色一变,沉声道:“就算你没长耳朵,总该看得见吧。” 闫二摇了摇头,道:“我也看不见。” 方剑明听了,大奇,这家伙怎么如此说话。 晁烈狂笑一声,道:“闫二,你是不是要和老夫干上一架?” 闫二怪笑一声,道:“你把你的心掏出来给我瞧瞧,看它是什么颜色的。” 话声未落,身形一晃,扑了上来,别看他是个大胖子,行动竟比燕子还要灵活,一晃即到,说他如同鬼魅,也不过分。 他的目标是晁烈,方剑明想插手也有所不便,一来,他想看看对方的武功有多厉害,二来,人家找的是晁烈,他若出手,岂不是很让晁烈大丢面子。 晁烈长戟未出,只觉一股阴风扑面,心头大惊,急忙一掌拍出,掌风如雷,将阴风震散,谁知,闫二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一声尖细的长笑中,已到晁烈身后,伸出右手五指,向晁烈肩头抓下。 晁烈沉肩、身躯一转,单拳击出,只听“撕拉”一声裂帛响传来,闫二一抓抓破了晁烈的肩头衣裳,留下五个血红的爪印。 晁烈的拳头随后打在了对方的肚子上,谁料闫二根本没有任何事情,一个肥胖的身躯宛如皮球一般弹了出去,人在空中翻了六个筋斗,落在地上。 晁烈心头惊怒,将长戟一摆,喝道:“再来。” 闫二看着自己右手五指,怪笑道:“我的指甲若有剧毒,此刻你早已躺下来了。” 晁烈一时大意,“败”在对方手中,又遭他的羞辱,恨不得上去和他决一死战,但又顾忌他诡异的武功,正在迟疑,方剑明身形一晃,拦在了晁烈身前,笑道:“尊驾好高明的爪法,在下也想领教几招。” 闫二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看你细皮嫩肉的,你的身子摸上去一定很舒服,我真是舍不得抓伤了你。” 方剑明脸上微微一红,就在这一瞬间,闫二闪电出手,以快若鬼魅的身法逼近,一爪朝方剑明抓了下来。 方剑明脸色一变,道:“你好……” “卑鄙”两字还没有说出口,只听“蓬”的一声,方剑明身躯摇晃,竟被对方震退了一步。原来就在闫二的五指就要抓到他的头顶时,他使出了少林龙爪手,右手一翻,掌心向上,一式“龙抬头”,化解了危机。 闫二抢占了先机,怎肯放弃,出爪如电,招招夺命,毒辣异常。方剑明仓促对敌,顿时落了下风。 “爪上功夫,名声最响亮的莫过于少林龙爪手与大力鹰爪功。小娃娃,难道你使的是少林龙爪手?”闫二不男不女的尖声道。 方剑明哪里闲有功夫回答他,单手使出少林龙爪手的招式,迎敌不暇。 闫二攻势不减,尖声笑道:“你不说话便表示你默认了,嘿嘿,少林寺龙爪手也不过如此。” 就在两人在场上快如疾风一般交战的时候,宇文修岚与天闲星同时看向了晁烈,眸子内闪过寒芒,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晁烈将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横,踏上一步,道:“两位莫非想称量老夫不成?” 别看他面上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对付天闲星一个,他还有些把握,但是同时对付两人,久战下去,他非败下来不可,何况一旁还虎视眈眈的站着令狐松、青衣邪神等人。 宇文修岚和天闲星正要联手攻上,令狐松突然冷冷的笑了一声,道:”老夫要杀你姓晁的,十招之内,便叫你人头落地,等收拾了姓方的小子,看老夫如何折磨你。” 此话一出,宇文修岚和天闲星立刻打消了出手的念头,他们虽然不太理解令狐松的用意,但不敢违抗。 第542章 突围 原来,令狐松先前与方剑明对了一掌,发觉对方的内力比自己还要深厚,而且,更重要的是,方剑明手中有天蝉刀,一把谁也猜不透的魔刀。令狐松的武功虽然进入了无上境界,但也不可能视天蝉刀为无物,怎么说也有些忌惮。 现在闫二占了上风,如果这个时候去对付晁烈,方剑明定会出刀,这小子究竟有多少实力,令狐松根本就拿不准,要是闫二能在爪法上胜了这方剑明,对方剑明多少有些打击,到时候大家一拥而上,还怕他们跑了出去吗?总之是一句话,晁烈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唯一可担心的就是方剑明。 还有一点,这也是令狐松的私心作祟。闲星和宇文修岚都是他的心腹,先前,寇中原被方剑明击成重伤,等于是打伤了他的左臂,万一天闲星和宇文修岚也出了事,岂不是得不偿失。 在血手门中,毒神是副门主,他是天尊,地位差不多。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在与武林的对抗中,他的心腹已经失去不少了,若再失去的话,将来又拿什么和毒神争?正是基于这种复杂的心思,他才没有立刻采取猛烈的攻击,以致于拖延了不少时间,而这恰好正是方剑明和晁烈所争取的。 闫二的爪法虽然不出名,但招式之阴毒,更胜于少林龙爪手,加上他那轻灵如燕的身法,一时之间,把方剑明逼得连连后退。方剑明苦于单手出招,少林龙爪手的精华未能尽展,他不是不想拔出天蝉刀迎敌,但是,这岂不是表明了少林龙爪手不如闫二的无名爪法,更有可能会加快令狐松对他们两个的围攻。 两人以快打快,身形稍沾即走,看上去有些眼花缭乱,但其中的凶险却要比刀剑更大,不久,过了二百多招,两人没有分出胜负。 闫二心急起来,心想连这么一个小子都对付不了,我闫二以后还有何脸面在血手门中混,一发狠,顿时把身法和爪法加快了三分,务求在十招之内拿下对方。 方剑明只觉阴风倍增,对方给他的压力达到极点,只好缩小了龙爪手的防守范围,眼看过了八招,就在第九招的时候,闫二一爪抓出,爪风凌厉,阴气逼人,方剑明深吸一口气,猛然急退三步。 闫二见方剑明上当,心头大喜,求胜心切,另一只手暴然伸出,抓向方剑明肩头,要扣他的锁骨,这一式虽是后发,却是先至,方剑明脚步刚站稳,五指已降临肩头。 “砰”的一声,闫二的手指抓住了方剑明的肩头,刚一用力,却发现对方肩头坚硬无比,怎么也抓不进肉里,心中惊骇,须知他的爪法专门破横练功夫,现在竟然失效,还以为方剑明的已是金刚不坏之身。 说时迟那时快,方剑明肩头往前一挺,一股劲力震得闫二手指发麻,他虽然惊骇,但还至于乱了手脚,另一只手往方剑明肩头急电般抓下,这一抓,用上了九分力,心想你两个肩头同时被制,看你还能不能发力。 他快,方剑明出手更快,招式一变,手掌做蛇头状,啄向了闫二的掌心。闫二微微一惊,不知他使用的是什么功夫,急忙收手,暴退九尺。 方剑明五指张开,顿时又成了爪势,人往前扑出,闫二出爪来敌,只听“蓬”的一震声,闫二闷哼一声,肥胖的身躯旋转着朝后退出,身形刚停,方剑明如影随形般追近,手掌在他眼前一晃,变成蛇头状,啄向他胸前大。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眨眼之间,场外的人仅仅见到闫二被方剑明逼退了而已。随后,场上的形势急转直下,成了方剑明追逐闫二。两人身法之快,均是脚尖轻点地面而已。 闫一瞧到这里,不禁为弟弟担心起来,令狐松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忽听“啪”的一声,不知是谁把谁打了一下,接着便响起闫二那尖细的嗓门道:“你……你使诈,这不是少林龙爪手。” 方剑明的声音笑道:“谁说不是少林龙爪手?”话声未落,又是“啪”的一声。 闫二惊惶的叫道:“你……” 方剑明道:“你什么你?” “啪”的又是一声,场外的人虽然看不清是谁打了谁,但从两人的对话中可以猜出闫二吃了大亏。 闫一关心弟弟的安危,正要扑上,两人的身形同时停了下来,众人一看,都是吃了一惊,只见方剑明的右手五指牢牢扣在闫二的脉门上,闫二一张肥脸一半青一半红,还带着汗珠,别说过招,就是动弹也须经方剑明同意。 闫一又惊又怒,作势欲扑,口中厉声道:“放开我弟弟。”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闫一,你不想要你弟弟的命,就尽管上来罢。” 闫一按住身形,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方剑明眼珠一转,眼光一扫。 令狐松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正想出手时,方剑明已经冷声道:“闫一,给我把令狐松擒下。” 闫一大惊,失声道:“这……” 他本想说“这怎么可能”,话到嘴边,硬生生吞回肚里,转身朝令狐松扑了过去。 令狐松长袖一甩,发出一股真气,怒道:“闫一,你疯了!” 闫一双掌一翻,道:“天尊,对不起了。” 两股劲力相撞,发出“轰”的一声响,尘土飞扬,令狐松站着不动,闫一被震退了三步。 “闫一,你若不施展全力的话,当心你弟弟的性命。”晁烈推波助澜的道。 闫一长啸一声,瘦高的身材突然变矮了两尺,夹着一股狂风朝令狐松扑去,青衣邪神大吼一声,横插上来,伸开两只蒲扇般的手掌拍向闫一。 “蓬”的一声,一股暴风匝地卷起,直上高空,两人竟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把谁击退。 青衣邪神大怒,闪电般三掌拍出,闫一与对方对了一掌,觉得手掌有些疼痛,但他练的是外功,明知有可能扛不过对方,仍然接下了三掌。 三掌过后,闫一被震退了一步,双臂发麻,青衣邪神见他没有倒下,扑了上去,闫一疾退两丈,接着腾空跃起,一招“苍鹰搏兔”,向青衣邪神当头打下。青衣邪神身形一转,避开来势,施展绝学,与对方交战起来。 晁烈见两人开打起来,“哈哈”大笑,道:“打得好,打得好。” 若论武功,青衣邪神胜过闫一一筹,但闫一的武功怪异,而且是全力以赴,青衣邪神想要将他打倒,绝不是数十招就能搞定的。 令狐松的脸色阴沉起来,眸子内杀气隐现,突然向方剑明走去。 方剑明将闫二往身前一挡,喝道:“令狐松,你站住,你不想要闫二的命了。” 令狐松强压怒气,道:“放了他!” 晁烈冷笑道:“放了他?岂能这么轻易?” 令狐松狠狠的瞪了晁烈一眼,竟不顾方剑明的警告,朝方剑明步步走了上去。 “你们别想生离此岛。闫二在你手中,生死由你定,你要他活命他就活命,你要他死他就死,大不了我们为他报仇。” 听了令狐松的话,晁烈和方剑明心头都是一震,这家伙居然使出这一套看似有理却相当无理的招术。 两人目光一对,决定实施第二套计划,晁烈手中方天画戟一起,往外冲去,嘴里叫道:“挡我者死!” 就在同时,方剑明将手中的闫二扔了出去。这一扔并不是平白无故,非但暗中震伤了闫二,还将令狐松的身法阻挡了一下。令狐松在两人发动的一瞬间朝方剑明扑了过去,见闫二肥大的身躯撞来,本打算一掌劈下,但转念一想,手掌一托,接住了闫二的身子,往外一抛,道:“闫一,还不快接下你弟弟。” 正与青衣邪神交战的闫一听到这话,急忙脱身出来,腾空跃起,双手一抱,将闫二接着手中。 这时,方剑明拔出天蝉刀,与晁烈势如猛虎下山般将前来阻挡他们去路的宇文修岚和天闲星击退,两人身形电闪,几个起落,从一群倭寇头上飞了过去,那群倭寇想要放箭时,又哪里还来得及。 但两人并没有逃出令狐松的视线之内,在两人脱困出去的时候,令狐松随后也赶了上来,接着,青衣邪神,宇文修岚,天闲星也追了上去。 方剑明和晁烈这一放足狂奔,不消多少功夫,就已经来到石林外,令狐松距离他们不过十五丈开外。 方剑明见晁烈满头大汗,知道他使足了全力,身形陡然一顿,道:“晁老,你先进去。”转过身来,真气贯入天蝉刀,大吼一声,往前挥出一刀,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骇人的力量。 令狐松正急如狂风般射来,突觉空气有些不对,想也不想的双掌运足功力,往前推出,在身前布下了一道厚达两尺的气墙,就在这一瞬间,一道狂暴的刀罡划破天空,匹连一般的撞在了令狐松发出的气墙之上。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动响,二十丈之内的空气似乎燃烧着,地面急遽裂开,十几块大石转眼间化为粉碎,方剑明和令狐松无声无息的向后飞退,脸色异常凝重。本来两人还相距三丈左右,到了最后,方剑明退入了石林中,令狐松远离石林足有三十丈。 第543章 力战 令狐松刚停下身形,青衣邪神赶到,越过前者,朝石林扑去,忽然,一条小身影在石林中出现,张口一吐,一股天火卷向青衣邪神。青衣邪神不知天火的厉害,双掌拍出,掌风如雷,想把天火吹开。 谁料,这股天火乃麒麟鼠奋力一击,岂能如此轻易的就被吹开,眼看天火确实有被吹开的迹象,猛然爆炸开来,天火分作十数股,照向青衣邪神。 青衣邪神大吃一惊,护住头脸,四下跳跃闪避,饶他躲得够快,仍然被两三股天火打中,立时一股烂肉臭味飘出,肩膀、大腿鲜血淋漓,头上长发散开,装如野人。幸亏他的身体异于常人,否则早已经化成灰烬了。 麒麟鼠鼓起双颊,张嘴一吐,青衣邪神吓得暴退,哪知麒麟鼠连退了三口,天火没吐出来,口水倒吐出不少。 “哧溜”一声,麒麟鼠转身一溜烟似的跑了。 这会儿,令狐松等人赶上,见他伤成这样,都是暗暗吃惊。 青衣邪神不顾身上的伤势,一掌将一块大石震飞起来,身形斜上窜出,双臂一抬,举起大石,飞一般的向石林深处冲去。 令狐松等人见有青衣邪神开路,跟着也冲进了石林深处。宇文修岚匆匆扫了一眼四周,道:“这两个家伙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天闲星冷笑道:“不管他们跑进来做什么,这次他们再也逃不出了。”令狐松眉头微皱,道:“我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宇文修岚道:“天尊大人,你说他们是不是步好了陷阱,故意引我们近来的?”令狐松还没有作何回答,三人恰好看到前方的青衣邪神举着大石撞向了方剑明。 此时,方剑明正站在山洞外的一块大石上,见青衣邪神“背”着一块大石冲来,着实吓了一跳,那大石至少要比青衣邪神本人大上十数倍,少说也有四五千斤,加上青衣邪神的冲力,起码也有四万斤的力道。 眼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七八丈,青衣邪神猛然怒吼一声,将背上的大石头扔了出去,大石夹着一股暴风落向方剑明。 方剑明若闪开的话,大石必定飞入山洞之中,为了保险起见,方剑明只得挺起天蝉刀,奋力往前一劈,刀光电闪而出,绕着大石旋转了一圈,大石化为细小的石子落在地上。就在方剑明劈碎大石的当儿,天闲星飞纵上前,长矛一挺,扎向了晁烈,晁烈横戟一挡,将长矛压住,戟尖奇快绝伦的刺向对方胸前。 天闲星将长矛一挑,一个“缠龙饶虎”,矛身急转,活似车轮,稍微弹起戟身一分,上身同时一偏,闪过戟尖,矛尖向晁烈左眼扎去。 这一招,实是凶险到了极点,要不是他几时转动矛身,任他闪避得快,也要伤在晁烈的戟下。 晁烈见他非但躲开了这一戟,还展开了攻,心头微微吃惊,运足功力,及时的将方天画戟斜下一转,顿时将对方的长矛死死的缠住。如此一来,两人都没办法施展兵器,两人突然双手一松,双掌往前拍出,两股掌风相撞,出“蓬”的一声,晁烈身形晃了一晃,天闲星却退了一步。 随后,两人将脚一伸一挑,即将落地的兵器被挑回手中,在场上大战起来。两人交手十数招后,忽听宇文修岚哈哈一声大笑,道:“晁烈,你‘枪王’的名号果然是名副其实,宇文某也来会会你。” 话声未落,宇文修岚的身形掠入战圈,配合着天闲星,将晁烈牢牢的缠住。晁烈意气风,气势达到平生的顶峰,一把方天画戟在手中,宛如神龙一般,要打哪里就打哪里,舞到疾处,三丈之内,尽是戟影。 宇文修岚和天闲星联手,自认能胜过晁烈,见他大神威,不仅暗暗吃惊,一时之间想要胜他,简直是妄想。一来,他们稳操胜券,犯不着和晁烈如此拼命。二来,他们也想抓活的,要让晁烈尝尝挫骨断筋的痛哭滋味。因此,只好让晁烈大展神威了。 那头,方剑明劈碎大石之后,横刀一封,将冲到近前的青衣邪神拦住,喝道:“青衣邪神,你不想死的话就退远一些。” 青衣邪神哪里会怕他,怒道:“那只小畜生该死,本邪神要活劈了它。”一掌拍向方剑明,方剑明手起刀落,刀光疾闪,刀芒长达两尺,一阵蝉吟声中,将青衣邪神迫退了两丈多外。 青衣邪神闯不过去,暴跳如雷,令狐松看到此处,道:“青衣,你暂且退下养伤,他让我来对付。” 青衣邪神愤怒的瞪了方剑明一眼,退了下来。 令狐松缓缓走近,向山洞望了一眼,冷笑道:“你们把珠宝藏在山洞里面?” 方剑明道:“明知故问。” 令狐松淡淡一笑,道:“姓方的小子,你们两个把我们引到这里,难道想做‘背水一战’吗?” 方剑明道:“你知道最好。” 令狐松眼神一寒,沉声道:“好,本天尊成全你。”话罢,站在原地,伸手隔空一吸,一股怪异的力道在方剑明四周产生,方剑明手中的天蝉刀不安的吟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方剑明突觉天蝉刀有脱手飞出之势,大吃一惊,急忙牢牢握住刀柄。 令狐松眸子内闪过一道夺人心魄的电芒,喝道:“脱手!” 方剑明眼中暴射煞气,道:“未必!”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身体四周早已布了一层厚厚的气墙,只是令狐松出的纯真气的气墙,方剑明出的是天蝉刀的刀气气墙。 过了一会,两人额头上都留下了汗珠,令狐松心里禁不住惊道:“这小子与闫二斗了一场,又狂奔了一段路程,体力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损耗,竟能与本天尊对抗这么长时间,看来,这小子的实力当真不在本天尊之下。” 这时,石林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不久,张老三和山本次郎带着一部分手下来到石林中,与他们同来的还有闫家兄弟和那个为寇中原疗伤的古怪老头。闫二脸色略显苍白,闫一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他在给弟弟疗伤的时候,现弟弟的左手手腕再也治不好了,这等于是说闫二的无名爪法无法完全挥,至多能挥五成的威力而已,这对于闫二来说,无疑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两兄弟心中把方剑明恨得入骨,专门来看方剑明有何种下场。其实,这也怪不得方剑明,在那个时候,方剑明没有把闫二致死,已经算是非常仁慈的了,换了别人,只怕要将闫二弄个半死。 张老三见了山洞,眼里射出惊喜的光芒,大叫道:“珠宝一定就在山洞中,大家将四周围起来,不要放走了这两个人。” 山本次郎突然问道:“张兄,你我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张老三心中“噔”一下,暗道:“妈的,这家伙又要给我讲条件了。”口中笑道:“山本先生,你这是什么话,我们的约定当然算数。”话虽然如此说,但早已把山本次郎的祖宗问候了多次。 山本次郎大笑道:“好,够爽快,够朋友。”挥了挥手,他的手下也展开了合围之势。 就在他们算计山洞中的珠宝的时候,晁烈的身形缓下来,在天闲星和宇文修岚的联手之下,任他有多少的体力,到了这时,也觉得有些不济起来。天闲星和与宇文修岚见状,心里均是一喜,知道晁烈就要不行了。 两人互相递了一个眼色,同时加快了攻击的度,晁烈脚下突然慢了半拍,竟给天闲星的一矛扎伤,伤势虽然不太严重,但影响了他的度,六招一过,竟被宇文修岚一剑刺中肩头,鲜血飞溅,身形更加缓慢。 麒麟鼠见晁烈受了伤,飞快的扑了过来,张嘴一吐,一股微弱的天火喷出,罩向天闲星,天闲星身形一飘,闪开火光,长矛如同毒蛇一般卷向麒麟鼠,眼看就要刺中麒麟鼠,耳畔忽然传了一声巨吼,晁烈拼着再受了宇文修岚一剑,方天画戟闪电刺出,恰好这时麒麟鼠愤怒的吐出了一口天火,他闪开了天火,一只眼睛却被戟尖刺中。 “啊……”的一声惨叫,天闲星朝后猛退,长矛落地,双手捂着眼睛,几乎要痛死过去,那古怪老头见了,急忙上前,天闲星听到有人来近,伸出一只手,要推来人。 古怪老头沉声道:“是我。” 天闲星撕声叫道:“端木前辈,救我。”身形往后一倒,古怪老头扶着他走了下去。 晁烈一戟毁了天闲星一只眼睛,仰天大笑三声,宇文修岚心头大怒,一剑刺向晁烈胸口,喝道:“晁烈,你去死罢。”晁烈内力消耗过多,哪里还能躲开,只能等死。 宇文修岚正要一剑结果了晁烈性命,忽听身后传来风声,知道是麒麟鼠,暗道:“这畜生好不讨厌,先打了再说。”收剑转身,奋力将剑照准麒麟鼠扔去。 谁也没想到他会把兵器仍出,麒麟鼠还没有扑近,只觉利风扑面,想要闪开时,已然不及,好在它皮厚肉粗,天生硬实,被剑尖在身上撞了一下,疼的大叫一声,凌空翻滚出去。 第544章 大难临头 别人想不到宇文修岚会仍出剑,更想不到麒麟鼠竟只是被剑尖撞退而已,宇文修岚正吃惊间,晁烈挺戟一刺,宇文修岚侧身闪过,伸手一抓戟身,内力如山一般出,晁烈的内力大不如前,顿时被震出了一丈多外,嘴角流血,身形摇摇晃晃。 宇文修岚心里禁不住有些得意,戟王的戟都脱手了,还叫做戟王吗?将方天画戟仍出数丈外,大笑起来,笑声未毕,方剑明的声音传来,喝道:“宇文修岚!”一股刀光向他当头斩下。 宇文修岚吓了一跳,想不到方剑明竟能摆脱令狐松朝他杀了过来,危急之中,也顾不出丑,一个“赖驴打滚”,滚出了数丈,起来时全身已被冷汗倾湿了。 方剑明刚一刀逼退了宇文修岚,令狐松转瞬攻到,心知今天能不能活命就看这一刀了,全身功力贯注刀身,精神与天蝉刀合而为一,迎着令狐松劈去。 令狐松脸色大变,接连用了十数种身法,竟不能避开刀锋,知道对方逼他硬拼,心头大怒,暗道:“本天尊会怕你这个小子吗。”双掌一翻,迎向了刀锋,施展出最厉害的一招绝学。 两人身法快到极点,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招式,只见两道人影缠绕在一块旋转着,真气外放,刀罡似匹连,掌影如海浪,一股无上的劲力冲天而起,宛如巨龙一般,以两人为中心,无形的气墙潮水般漫延开,强如青衣邪神也被逼退了十多,麒麟鼠和晁烈直接被逼进了山洞中。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两人闪电落地,方剑明脸色苍白,嘴角溢血,落地后退了两步,睁着双目,一转不转的直视前方。 令狐松远远的落在了一块大石上,陡然闷哼一声,竟坐了下来,运功调元。 从表面上看,方剑明显得有些狼狈,但宇文修岚等人知道令狐松其实伤得比方剑明略重。 宇文修岚见令狐松都吃了方剑明的大亏,不敢再逞能,青衣邪神尽管心头惊奇,但他料定方剑明现在也快成了强弩之末,大步朝方剑明走了上来,每走一步,地下便会留下一个深达两寸的脚印,他的眼睛里就好像燃烧着什么东西,脸上、上身、双臂变红起来,尤其是双手,通红如血。 当他走到方剑明身前两丈外时,“血手神功”业已运到了极致,一声暴喝,蒲扇般的大手展开,印向方剑明胸膛。 方剑明立着不动,好像一尊石像。 就在青衣邪神的手掌就要击中方剑明时,方剑明暴然出招,一脚踢出,“呼”的一声,恰好正中青衣邪神的手掌。这一招万分冒险,一个不好,就有可能丧命在对方手中。 “砰”的一响,方剑明立在原地不动,青衣邪神一个偌大的身躯横飞出去,掠过人群的头顶,落入石林深处,不知死活。 方剑明这一脚所带来的震撼力过了刚才的那一刀,场上的人,不见方剑明倒下,他们是再也不敢去惹方剑明的了,偏偏方剑明一脚踢飞青衣邪神后,就那么站在山洞前,动也不动,更加剧了众人心中的恐惧。 宇文修岚吩咐了张老三和山本次郎两句,跑去找青衣邪神,过了好半天,才见他在石林中出现,与闫家兄弟商量了一下,又和张老三、山本次郎低声交谈了半天,张老三和山本次郎先是摇头,后来点头。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斜照石林,倍添苍凉,令狐松坐在大石上,一动不动,立在洞口的方剑明也是一动不动。晁烈见对方没有攻击的打算,便在洞里疗伤,麒麟鼠机警的站在方剑明丈外,一来可以保护方剑明,二来也可以看住山洞。 不久,天色黑了下来,四周亮起了火把,张老三叫人胡乱弄了一些吃的,众人凑合着吃了。 不知怎么回事,宇文修岚只觉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但在令狐松调元未完之前,他不敢擅自做主。张老三惦记珠宝,一刻也不敢离开石林,山本次郎与他有同样的心思,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这样下去的后果。这倒不是他们不怕死,在他们心中,敌人就只有眼前的这两个人,只要消灭了这两个人,珠宝自然到手,至于朝廷,他们觉得不会这么快就追上来,因为朝廷根本就不清楚兄弟岛的所在。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到了亥时,有些海贼和倭寇开始犯困起来,眼看亥时也要过去了,很多人都疲倦起来,就在这时,石上的令狐松双眼一睁,暴射精光,眼光四下一扫,双眉一皱,望向山洞外的方剑明,越起疑,沉思了起来。宇文修岚等人见他醒来,谁也不敢先出声。 须臾,令狐松脸色大变,喝道:“快离开此岛,我们上当了。”掠下大石,掉头就走,张老三失声道:“令狐前辈,你……” 话没有说完,远处冲起三道不同颜色的信号,令狐松竟有一丝不安起来,沉声道:“不想在岛上等死的就跟本天尊一起杀出去。” 很多人都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令狐松身形一晃,闪电般出了石林,随后,宇文修岚和闫家兄弟也出了石林。 张老三和山本次郎见令狐松等人走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火炮声陡然传了过来,两枚信号冲上了夜空,格外明亮。石林中的海贼和倭寇们见了,心头大震,知道朝廷的战船已经追上来了。而且,看光景,对方分明乘着夜色悄悄的袭近岛上,掩杀而至。 山本次郎脸色惊惶,拔出腰刀,喝道:“敌人追上来了,为今之计,我们唯有奋力搏杀,或能逃出困境。”率领众倭寇飞步出了石林,转眼去得远了。 张老三神色不定,突然一咬牙,指着身边的一个汉子道:“你率领兄弟们杀出去。”那汉子是个小头目,闻言,不敢违令,当下领着一批海贼出去了,只留下二十多个海贼给张老三。 张老三带着那二十个海贼走到山洞前十丈开外,看了看方剑明,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胆气倍增,道:“兄弟们,有财大家一起发,现在珠宝就在洞里,我们冲进去,杀了他们,然后把珠宝带走。” 众海贼拔出大刀,但都不敢上前。张老三道:“不要怕他们,他们受了重伤,根本伤害不到我们,冲。” 众海贼见方剑明闭目站着,死活不知,贪念大起,胆气也随着一壮,发一声喊,挥刀冲了上去,冲到近前,见方剑明兀自不动,人人心头大喜,还以为方剑明已无厮杀之力,举刀欲砍。 方剑明突然双眼一睁,喝道:“滚!”单掌一推,骤起一道狂风,如海涛般涌出,众海贼顿时有一半的人飞了出去,摔了个鼻青脸肿,其余的海贼见方剑明还有此等神威,吓得转身就跑。 张老三见方剑明竟然还有再战之力,不敢再贪念珠宝,跟着众海贼跑了。不一会儿功夫,石林内外一片清静,远处时而传来火炮声、喊杀声,偶有长啸震天,表明岛上正有一场激烈的厮杀。 方剑明一掌吓退众海贼后,只觉气血不定,喉头一甜,吐了一口鲜血,好在他身体甚为刚健,硬是支撑了下来,深长的吸了几口气,觉得气血稳定了不少。 彼时,晁烈从洞里走出来,关怀的道:“方少侠,你的内伤怎么样?” 方剑明摆摆手,道:“在下没有什么大碍,晁老的伤势好了多少?” 晁烈张开双臂,道:“也没有什么大碍了。”抬眼看去,见伴随自己多年的方天画戟落在十数丈外,轻叹一声,道:“适才好险,我们的人若不是来得及时,我们两个多半要被令狐松等人取去了性命。” 方剑明点头道:“没错,令狐松急于逃命,才放过了我们。他们若联手攻上,我们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麒麟鼠听到这里,“吱吱”叫了起来,方剑明笑道:“阿毛,你就别逞能了,你有多少天火可以吐。” 麒麟鼠见他小瞧自己,抗议的哼了一声。 两人用心静听了一会,火炮声没有了,喊杀声也越来越小。倏地,一声鹤鸣传来,尤为刺耳。麒麟鼠喜得欢跳起来,跃到一块大石上,朝石林外“吱吱”大叫。 很快,大白鹤庞大的身影从石林外飞了进来,看到麒麟鼠,朝后长鸣一声,落到了大石上。 方剑明和晁烈心知有人赶到这里,急忙走了上去,衣袂飘动之声传来,还没有看到是谁,一个女子的声音焦急的喊道:“方大哥,你在哪里?” 方剑明听是纪芙蓉的声音,忙道:“我在这里,你们快过来罢。” 话音刚落,石林中顿时出现了好几条人影,向两人这里掠了过来,内中一人嘻嘻笑道:“我说他不会有事的你们偏不相信,现在你们该相信我了吧。”却是白依怡。 方剑明面上一阵苦笑,在她离去的时候,她甚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如今却说自己不会有事,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来人除了白依怡、纪芙蓉、白依人外,还有陈锦蓝和黄升。见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陈锦蓝和黄升心头大定。 第545章 犁庭扫穴 陈锦蓝扫了一眼四下,道:“方老弟,你的胆子真大,这种拖敌之计你也想得出来。” 方剑明道:“事在人为,我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几人不识晁烈,都用一种询问的眼色看着方剑明,方剑明忙做了介绍。 这会,一批官兵在一个将官的率领下快步进了石林,方剑明忙把当前的形势说了,那将官听说海贼的大批珠宝就在山洞中,眼里闪过一道欣喜的光芒。 晁烈发觉了,暗道:“哼,这小子定是对珠宝产生了觊觎之心。”念头一转,见方剑明等人要到前方助阵,笑道:“老夫伤势尚未痊愈,这就不去了。”还拉了陈锦蓝和黄升作陪。 方剑明不知就里,只得由他,当下,便和三女飞身出了石林,麒麟鼠跳上大白鹤,大白鹤振翅一飞,跟了上来。 当他们来到海边的时候,厮杀也接近了尾声,大部分海贼和倭寇被杀,少部分人还在负隅顽抗。 此时,海面上停泊着密密麻麻一排战船,光是大型战船就有八艘,中型的也有近三十艘,小型的就不用说了,将沿海一片的海面占去了好长一段。战船上都亮起了灯光,以防敌人乘着夜色逃跑。 巾帼公主朱祁嫣正与两个中年将军商量着什么,一队一队的官兵在三人的调配下,分批进入岛上,饶是如此,留在海边的官兵也有一千多人,除了留守战船的外,大部分人将那一小撮敌人围在场中。 见方剑明安然来到,关心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方剑明还没有来得及与众人打招呼,忽听有人怒骂道:“原来你们这些家伙只会以多欺少,我闫家兄弟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 方剑明转头看去,只见那被围困在场上的一小撮人中,除了闫家兄弟外,还有寇中原、古怪老头、吓了一只眼睛的天闲星,其余的人都是海贼,令狐松、宇文修岚和青衣邪神不知去向,就是张老三与山本次郎也没有在场。 原来,有了大白鹤当向导,朝廷的战船乘着夜色追到兄弟岛,先是派遣小型船只突袭,令敌人阵脚自乱,紧接着,所有战船出动,双方展开了一场一边倒的交锋。没有多久,海贼和倭寇惨败,纷纷逃跑,正遇上令狐松等人。 令狐松知道自己想要逃出兄弟岛的话,就必须借住这些海贼和倭寇,杀了三个头目之后,带着众海贼和倭寇反扑上去。随后,山本次郎和张老三的部分属下从石林中赶来,加入了战斗中。 混战之中,倭寇几乎没有一个能活下来,不管是官兵,还是众武林人士,一见到倭寇,都没有放过他们,海贼虽也有好些人被杀的,但只要丢掉兵器下跪投降,当场并没有被斩杀。 战到最后,令狐松见无法夺得战船逃离,另生他计,乘着混乱的局面,带着青衣邪神和宇文修岚跑了,张老三和山本次郎也带着极少部分手下逃向了海岛深处。 寇中原和天闲星本在船上养伤,朝廷打过来的时候,他们也参加了厮杀,只因受伤比较严重,向他们攻击的又不是官兵,两人根本就逃不出去,几番厮杀,对于逃生已经无望。那古怪老头和闫家兄弟厮杀多时,待要学令狐松等人躲起来时,却慢了一步,被众武林人士拦了下来。 如今,他们被困,可以说是插翅难逃,闫一忍不住大怒起来,想他兄弟虽然无名,但武功独到,今日若被群殴而死,下场未免太悲惨了,是以叫嚣着要人和他单打独斗。 众官兵本有乱箭射杀敌人之心,但没有得到将军的下令,他们不敢放箭,而那两个将军虽有令符在身,却也要听取朱祁嫣的意见,朱祁嫣没有表示,他们也不好下令。 闫一大骂了几句之后,白依怡飘身上前,双手叉腰,娇声喝道:“你这个瘦竹竿样的家伙,若在乱叫,就不要怪姑奶奶对你不客气。” 闫一见出来这么一个美貌的大姑娘,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怒道:“小女人,你算什么东西,你不配跟老夫交手。” 白依怡大怒,道:“你敢瞧不起我。” 话罢,玉指一伸,向闫一胸前点到,闫一挥掌扫出,掌力惊人。白依怡“咦”了一声,道:“看来你还有两小子。”娇躯疾转,到了闫一左侧,玉掌拍向对方肩头。 闫一想不到她的身法会这般快捷,急忙侧身挥掌,只听“砰”的一声,闫一竟给震得目眩神昏,宛如喝醉了一般不住的后退。 闫二见哥哥不敌,飞身上前,一爪抓向白依怡胸前,白依怡见他出手如此下流,娇斥一声,使出前些日子刚刚学会的武功,双掌一翻,一股庞大的力量轰向闫二,掌风宛如轰雷震响,闫二的身法再如何的轻灵,顿时就如惊涛骇浪中的小船离地而起,人在空中连翻了五个筋斗,“叭嗒”一声,如死猪一般摔在地上,吐口鲜血,不知死活。 闫一急红了眼,喝道:“小女人,我要杀了你。”运足功力,骨节噼啪作响,身子顿时变矮了两尺,可是就在这一瞬间,白依怡面色一沉,一指点出,一股无形剑气从指尖疾射出去,正中闫一腰间道。 段彦宗心头吃惊,暗道:“她几时学会了我段家的‘逍遥神剑’。” 闫一被剑气击中,脸色顿时苍白如雪,身材霎时恢复如初,并颠了出去,手指颤抖的指着白依怡,惊骇的道:“你……你……”话声未完,“咕咚”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两条人影从人群中飞出,一人抓起闫一,一人抓起闫二,在两兄弟上各点了几下,封住他们身上的道,然后往地上一扔,道:“把他们绑了。”这两个人正是“逍遥二老”。当下走出几个官兵,将两兄弟五花大绑,押下去了。 那小撮海贼见闫家兄弟就这么被制住了,吓得“扑通”跪下,磕头求饶,寇中原低着头,不知在打什么鬼注意,古怪老头脸上阴晴不定,好像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天闲星仰天一声怒笑,一只眼睛斜睨了四周一眼,突然伸手一指方剑明,厉声道:“姓方的小子,你出来。” 方剑明听他叫板,走上来道:“天闲星,我劝你还是放弃抵抗罢。” 天闲星冷笑道:“易地而处,你又能怎样?” 方剑明怔了一怔,道:“这……” 天闲星大笑一声,身形疾掠,冲了上来。方剑明正要出手将他点倒,龙碧芸看出不妙,急声叫道:“方郎,小心。” 话声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天闲星冲到方剑明身前丈外时,身体突然爆炸,血肉横飞,惨不忍睹。幸亏有龙碧芸哪一声惊叫,让方剑明起了警惕之心,瞬间纵退丈外,才免受伤害。 众人见天闲星顽抗到底,心头不仅大骇,像这般不惜自爆而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打法也只有死士才能做得到。 天闲星既死,那小撮海贼纷纷上前受缚,场内只剩下寇中原和古怪老头。 方剑明迟迟不见令狐松三人的踪迹,心中略感不安,忍不住张望起来。 龙碧芸悄声道:“老禅师和上官前辈业已追击令狐松等人去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令狐松想逃走的话,也只有从此处着手,其他地方根本无船可逃。” 这时,那古怪老头面色苍白,上前一步道:“老夫端木申,谁来取老夫的性命。” 龙碧芸冷声道:“端木申,你曾攻击过本轩,我身为轩主,本不饶你,但念你不是罪魁祸首,你自己做个交代,本轩主便饶你一命。” 端木申叹了一声,举起手掌,竖直如刀,砍向自己的左肩。不料,手刀还没有落到肩头,突见他身躯猛然一振,面上尽是愤怒、悔恨,嘴一张,鲜血涌出,厉声道:“寇中原,你这个忘恩负义的……” “小人”两字还没有说完,手刀反斩出去,这一斩,用尽了他的平生之力,闪电般劈在寇中原的脖子上。“咔嚓”一声,寇中原脸上阴狠的笑容方起,霎时僵在脸上,脖子断裂,人飞了出去,一阵飞箭射出,将寇中原的尸体射成了刺猬。 随后,端木申扑到在地,后心露出一截铁尺,鲜血流淌,他双目圆睁,大概是在后悔自己怎么会加入血手门。白依人看到这里,不忍再看,别过头去,她实是想不到人性竟会丑恶到这种地步。 众人见两人落此下场,不仅有些感慨,寇中原用心歹毒,就算不被端木申杀死也会死在别人手中,那端木申死得却实在太冤枉了,他原先还为寇中原疗过伤,怎么也想不到寇中原竟会卑劣到出手暗算他。 恰在这时,一群身穿铠甲的武士押着十来个倭寇走了过来,这些铠甲武士是金龙会中的成员,个个都有一身好本事,比一般的官兵不知要厉害多少。 走在前面的是三个威风凛凛的青年人,身上均穿着宝甲,腰间挂着“金龙武将”的令牌,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把长枪。 第546章 发狂的邪神 方剑明抬眼望去,顿时认出了这三个人。那使枪的人是“清风楼”的慕容平,金龙武将之一,另外两人也是金龙武将,一个是冒牌的“贾飞羽”,一个是“逍遥派”的叶开怀。 三人来到朱祁嫣身前,朝她行了一礼(金龙武将身份特殊,除了亲王、公主之外,就算是候爷,也未必让他们行礼,就不要说将军了)。 慕容平道:“公主殿下,山本次郎和他的党羽已经被我等抓住了,听候公主殿下发落。” 朱祁嫣领着那两个中年将军走上去,金龙武士将那十几个倭寇踢到,有一半的人磕头求饶,唯独最前的山本次郎被踢到之后又爬了起来,口里大骂道:“我乃扶桑人,你们凭什么抓我?” 朱祁嫣强压怒火,冷冷的道:“山本次郎,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山本次郎仰天一声大笑,道:“我山本次郎纵横海上几十年,什么风雨没有经过,谅你也不敢杀我。” 朱祁嫣本想当场斩杀于他,但顾及到两位将军的面子,转头问道:“穆将军、陈将军,你们两位有何看法?” 左首那位沉声道:“山本次郎虽是扶桑人,但他屡次劫掠我朝居民,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犯下累累罪行,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民愤。” 右首那位沉吟道:“话虽如此说,但他毕竟是扶桑人。卑职建议,先把他押送京师,由圣上定夺他的生死。” 朱祁嫣心中有些不快,淡淡的道:“陈将军,山本次郎不过是一股倭寇的首领,似乎不应惊动我皇兄。” 陈将军道:“公主请息怒,卑职只是觉得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应以和为贵,若现在就斩杀了山本次郎,恐怕会引起……”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去。 山本次郎听到这里,哈哈大笑,道:“你瞧,你们中原的官员都怕我们扶桑人,你们最好对我客气点。” 众武林人士见他耀武扬威的样子,更觉面目丑陋,就算方剑明,也恨不得给他一把掌。 朱祁嫣突然喝道:“来人。” 两个官兵上前道:“在。” 朱祁嫣道:“给山本次郎一把长刀。” 山本次郎心头一凛,色厉内荏的道:“你……你想干什么?”一个官兵将一把沾着血迹的长刀递了上去,他不敢接下。 朱祁嫣道:“你们扶桑人不是喜欢说什么武士道吗,你若能接下遥老一招,本公主非但不杀你,还把你安全送回扶桑。” 遥老听到这里,一声冷笑,掠向场中,朝山本次郎招手道:“山本小儿,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若不接刀,休怪老夫先下手为强。” 陈将军见过逍遥二老的本事,面色一变,道:“公主,这恐怕有所不妥。” 朱祁嫣面色一沉,道:“陈将军,难道你有更好的法子吗?” 陈将军察言观色,哪里还敢得罪她,不敢在吭声。 山本次郎接过长刀,暗道:“我山本次郎好歹也练过几十年的刀法,难道就接不下你这老家伙一招,哼哼。”心中打定注意,深吸了一口气,劲力贯注长刀,见遥老毫不在意的看着自己,心头更加气愤,暴喝一声,飞步而上,挥刀砍向遥老。 遥老虽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但他心里清楚,山本次郎如果刀法不入流的话,怎么会当上倭寇的首领,自己要在一招之内杀掉他多少有些困难,因此,他故意表现成这样,好让山本次郎上当。 山本次郎的这一刀不谓不快,而且比中原的一流刀客高出不少,遥老立着不动,眼看刀身就要砍中他的身子,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遥老陡然一闪,刀光过处,森寒的刀锋贴着肩膀疾斩而下。 不等山本次郎变招,遥老伸手一抓,疾如流星,扣住了山本次郎的手腕,内力一运,身形一转,山本次郎下盘顿时不稳,随之也转了一圈,待两人的身形完全停下来的时候,山本次郎竟拿着长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眼里露出不相信而又恐惧的神色。 遥老将双手一拍,好像是要拍掉手上的晦气,冷冷的道:“山本小儿,你要自杀,老夫可管不着。” 话声刚落,“咕咚”一声,山本次郎直挺挺的扑倒在地,鲜血从脖间缓缓流出,那十几个倭寇见山本次郎这般死法,都吓得不得了。他们虽然杀人无数,但都是一刀下去,谁也不曾见过自己反被自己的刀杀死的事儿,遥老若用这一招对付他们,他们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数。 于是,个个“砰砰”的磕头,口中大喊“饶命”。 陈将军眼见山本次郎死了,反倒显得有些气派起来,怒喝道:“倭寇犯我朝沿海,杀我朝百姓,理当一一处死。你们死有余辜,磕破头皮也没用。来人,把他们押下去,就地处决。” 众倭寇刚要反抗,便被被金龙武士制住了,一群官兵上来,将众倭寇押下去,就在远处斩杀了。 倭寇刚被处死,便见张家兄弟和十来个海贼被雷海率领一批官兵活捉押到,与雷海一块回来的,除了雷柔、钟涛等人外,还有宝珠与上官无错,在他们之后,居然是百里兄弟,看两兄弟的神色,似乎是自愿跟来的,也没有被当作犯人。 钟涛远远看见方剑明,便飞奔了过来,方剑明看到他,亦是欢快得紧,雷柔到了近前,却是满脸的不高兴,瞪着方剑明道:“姓方的,你现在可神奇了,你要我叫你什么好呢?” 方剑明一怔,猛然醒悟,原来她是“生气”自己成了她的长辈,他自己想想也觉得颇不好意思。 不过,当他见到宝珠和上官无错空手而回时,知道两人并没有把令狐松三人追到,心情不禁有些沉重起来。 其实,偌大的一座海岛,加上是深夜,尽管两人武功绝顶,但对方亦非弱者,一旦藏起来,一时半刻又哪里能找得到呢。 宝珠面上倒没有什么失望的,上官无错却显得有些耿耿于怀,仅仅与方剑明打了一个招呼,便和龙碧芸商量了起来。 这时,张老三和张老四被官兵推倒在地,十数个海贼不等官兵来推,就已经乖乖的跪在地上,接受处置。 张老四原先被真气震伤,伤势刚好了一点,又遭官兵的追杀,险些丧命,这会被捉住了,反觉轻松起来。张老三一脸的桀骜不驯,虽是跪在地上,但眼睛却瞪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王保仔。他总认为自己的失败,完全是王保仔一手造成的,若不是王保仔投靠了朝廷,为朝廷卖命,他怎么会败的如此快,如此惨。 王保仔见他一直瞪着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心里禁不住有些发虚,但他并没有怕张老三的理由,暗道:“张老三啊张老三,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你若不与倭寇勾结,又哪里会遭此下场。” 朱祁嫣朝张家兄弟看了一眼,道:“张老三、张老四,你们知罪吗?” 张老三哼了一声,道:“我们兄弟犯有何罪?” 朱祁嫣道:“你们结党营私,作乱海上,时而上岸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与倭寇一般无二,这难道不算罪吗?” 张老三自知自己就算不被杀头,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索性表现得轰轰烈烈一点,怒道:“我们若不是被你们这般贪官污吏欺凌压榨,又岂会做这种要杀头的营生?”抬起头来,瞪着王保仔,“呸”了一声,道:“王保仔,老子还以为你是一个草莽汉子,原来你也是个胆小怕死的孬种。” 王保仔听他辱骂自己,心头火起,道:“张老三,你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不错,我们做海贼是为形势所迫,但我老子做海贼有个原则,那就是从来不枉杀贫民百姓,哪里像你,任意妄为,叫你的兄弟杀人放火,胡乱劫掠,所作所为,比起倭寇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老三伸指骂道:“姓王的孬种,你收了老子的银子,竟还帮着朝廷来对付老子,你他妈的真不是一个东西,你就算投靠了朝廷也没有好下场。” 王保仔气得脸色发白,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刀。 众人见他们互相辱骂起来,各有各的心思,方剑明心中苦笑道:“若不是有血手门搀合在里面,我们又怎么会与朝廷联手呢?海贼自有他们的不对,但这个朝廷中,又有多少是干净之人呢。” 忽听张老四低低的道:“哥哥,你不要和他吵了,我们今天得此下场实是咎由自取。”听他的语气,并没有怨恨他人之意。 张老三蹲下身去,道:“弟弟,你怕死吗?” 张老四的声音低得出奇,道:“怕。” 张老三道:“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杀过那么多人,最终也会步上死路,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死得这么窝囊,不甘心那批珠宝!”一边说,一边又站了起来。 方剑明听到这,正色道:“我早跟你说过,你们抢来的那批珠宝我一分银子也不会要。” 张老三冷笑道:“你不要,别人就不要吗?到时候还不是被朝廷的贪官分刮。” 第547章 自杀 方剑明脸色一沉,道:“好,张老三,你给我听清楚了,那批珠宝,我定会让它们用到实处,谁要是贪走半分,我一定追回。” 方剑明本没有义务做出这种承诺,但他见张老三到了这种时候,还在乎珠宝是否被朝廷占去,可见他对朝廷是多么的痛恨,一时激动,便把这件重任承担了下来。 谁也没料到方剑明会说出这样的话,张老三呆了一呆,抬头看了方剑明一眼,正要说什么,忽听张老四大笑了一声,笑声未完,便戛然而止。 张老三心头一震,蹲下身躯,急将张老四抱起,翻过身来,只见他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原来,张老四在被俘之前,就已经在怀里藏了一把凶器,官兵又没有搜身,当下就被他用来了结自己的性命。 张老三心里悲痛,颤声道:“弟弟,你……” 张老四惨然一笑,道:“我虽然怕死,但我更怕在大牢里面过完下半生。哥哥,我先走一步了。”嘴角流血,头一歪,顿时没气了。 张老三陡然大笑数声,道:“弟弟,你死了我又岂能独活?”拔出匕首,往自己身上插去,宝珠见他要寻死,屈指弹出一股指风,将匕首打落,道:“阿弥陀佛,施主既有悔悟之心,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张老三狂笑一声,道:“我这种人都能成佛的话,世上人人都能成佛了。”捡起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的了胸膛,与弟弟倒在一起。 宝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生死轮回,不过一念之间,善哉,善哉。” 那十数个海贼见大当家和二当家死在眼前,更加不敢动弹,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倏地,远处有人惊叫了起来,道:“不好,有人……”刚说到这就再也没有说下去,似是被什么人封住了嘴巴,又像是没气了。 上官无错早有提防,身形电闪,朝远处飞奔了过去,两个起落,冲到一艘小型战船之前,喝道:“令狐松,你还想逃吗?接掌!” 话声中,人如苍鹰般向船上扑了过去,双掌齐发,一股强大无匹的劲力罩向船上。船上站着两人,身穿官兵的服装,但看面貌却是令狐松和宇文修岚两人。不等上官无错的排山掌力袭到,忽听“轰”的一声,海水飞溅,从海里窜起一条人影,凌空一拳击出,恐怖的力量截住了上官无错的掌力。 只听“砰”的一声,狂风激荡,站得稍近的官兵纷纷被吹倒,上官无错口吐鲜血,被对方那暴烈的拳劲震飞出去。 方剑明和宝珠随后赶到,见状,方剑明腾身掠起,将上官无错从半空接住,落地后,道:“上官前辈,你怎么样了?” 上官无错脸色苍白,道:“小……小心青衣邪神。” 就在上官无错被震飞的时候,令狐松一手提起铁锚,另一只手屈指连弹,本已卷起的帆顿时展开,内力源源不断的催动,所在的战船如飞一般滑了出去。 其他战船上的官兵见了,一阵手忙脚乱过后,才往船上放箭。宇文修岚双袖扇动,真气暗出,将射来的乱箭一一打落,转眼间,战船已去了二十多丈。 从海里冲出来的人不是别个,正是青衣邪神。他一拳击飞上官无错后,如同疯子一般的仰天长啸,啸声宛如霹雳轰天,附近的海面也为之翻动,还将附近船上的官兵震得吐口白沫,软倒在船上,少数人竟给他震得吐血身亡。 宝珠正好赶到,脸色一沉,运起佛门内力,高声道:“阿弥陀佛!”声音虽然不如啸声响亮,但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将青衣邪神的啸声打断了。 随后,两人的身形在半空相遇,“蓬”的一声过后,宝珠竟也被震落到海边,脸色显得有些凝重,道:“阿弥陀佛,各位请小心,这个人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 话音未落,“哗啦”一声,青衣邪神如同大石般被宝珠的内力震落海中,但是,他很快又从海底飞出,像一只猛兽般大叫一声,全身变得通红,脚尖在桅杆上一点,“咔嚓”一声,粗大的桅杆断裂,轰然倒下,而青衣邪神则如炮弹一般轰向方剑明。 方剑明刚把上官无错放下,便遭到了青衣邪神的袭击,脸色一沉,天蝉刀霍然出鞘,凝集所有的力量朝对方砍去。 “嘭”的一声,就在这刹那间,青衣邪神居然大胆而又惊险的用手掌紧紧的夹住了天蝉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通红的身体愈发妖艳而又鬼气,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刚从血池里出来的人。 方剑明只觉双臂沉重欲裂,人不住的后退,到了最后竟离地而起,黑袍见主人身处困境,想也不想的就将手中的箱子仍出,打向青衣邪神的后心,“啪”的一声,箱子确实打中了对方,但此时的青衣邪神已不是往日的青衣邪神,一股魔力从他身上反弹,将箱子震成数片。黑袍见箱子就这么毁了,呆了一呆。 早在桅杆倒下的时候,宝珠身形一长,凌空纵起,将桅杆接住了,虽然没有人被砸中,但也把不少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忽听一声长啸传来,原来是方剑明被青衣邪神逼得发狂,运起了足底的“醒神经”,两人同时落向地面,将地上砸起了一个深坑,接着,两人从坑里对打着跃出,刀影纵横,一个又一个的血手印夹杂在刀影之中诡异的闪现。 龙碧芸等人关心方剑明的安危,顾不得去追令狐松,朝两人的所在跃了过去,龙碧芸从头上拔下一只发簪,运起内力,使出“初夏秋冬笈”中的“冬”字诀,将手一挥,发簪带起一股寒气飞向青衣邪神。 发簪去势如电,正打在青衣邪神的后肩,这簪上带着龙碧芸的全身功力,别说人的躯体,就算是宝刀宝剑也要为之洞穿,谁知却没有穿进青衣邪神的体内,但“春夏秋冬笈”果然不愧为四大圣书之一,发簪一及青衣邪神的身体,簪上的寒气瞬时化成寒冰,将青衣邪神包裹了起来。 方剑明挥刀一砍,青衣邪神虽被寒冰包住,但还是能闪开一分,刀光伴随着蝉儿落下,顿时将青衣邪神的一只手臂斩断。 “轰”的一声,青衣邪神奋力一震,破冰而出,脸上除了愤怒外,并没有疼痛的表情,一掌印向方剑明。 纪芙蓉、白依人、祝红瘦同时将手中的宝剑扔了出去,三把剑急如电光,插向青衣邪神的后心,青衣邪神听到风声,大吼一声,收掌反甩,将白依人的宝剑打断,银龙剑和玄女剑也被打飞出去,不过,银龙剑和玄女剑毕竟不是普通的宝剑,立时在他的手掌上割开了两道口子,流出血来。 方剑明的哪一刀下去,本以为会把青衣邪神劈为两半,哪知道仅斩断了他一只手臂,眼见青衣邪神分心去对付三把剑,醒神经的力量集中到脚尖,飞起一脚,正踢在青衣邪神的小腹上。 青衣邪神终于感到了痛苦,惨叫一声,横飞出去,摔在数丈外。方剑明见了,暗自惊骇,早先的时候,青衣邪神也曾被他踢过一脚,人飞去甚远,这一脚比论威力当在那一脚之上,却仅将他踢飞数丈,看来,青衣邪神确实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且是不正常得太过离谱。 众人只道青衣邪神这次该不会站起来了,谁料他转眼间就站了起来,眼里闪着两道怪异的光芒,面上一片痛苦,全身发抖,任谁见了都觉可怕。 一群弓箭手来到近前,在雷海一声令下后,弓箭齐发,射向青衣邪神,利箭撞在青衣邪神身上,纷纷折断,竟伤他不得。 众人大吃一惊,青衣邪神向四周扫了一眼,面上痛苦表情更甚,嘴里喊道:“杀,杀,杀……”一只手臂挥动起来,四下乱闯。众人见他装如疯子,忙退开。忽见他凌空一翻,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双眼珠几欲破眶而出,单手在身上狠抓起来,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令他痛苦欲死。 白依怡吃惊的道:“他怎么了?” 龙碧芸柳眉一皱,沉吟道:“看他的迹象似乎是……” 海上传来令狐松冷冷的声音道:“姓方的小子,你屡次破坏本门的事,这次又害死了本天尊的几个得力手下,本天尊绝不会放过你。”顿了一顿,道:“青衣邪神的武功如何?他吃了本门新近炼成的丹药,会无休止的与你们纠缠下去,哈哈哈……”一阵笑声飘来,已去得远了。 青衣邪神听到笑声,猛然跃起,向外就跑,所去的方位恰好是朱祁嫣等人站立之处,箭如雨下,射在他的身上,丝毫不起作用,陈将军和穆将军吓得脸色苍白,慕容平、“贾飞羽”、叶开怀长啸一声,越众而出,施展绝学,招呼向青衣邪神。 青衣邪神似乎已经不懂得什么招式,单臂一挥,一股劲力冲出,将“贾飞羽”和叶开怀震退,只有慕容平的长枪占了便宜,枪尖刺在青衣邪神的身上,本以为这一枪能把对方刺穿,谁料一股反弹之力传来,将他连人带枪震得凌空狂翻筋斗,落在十数丈外。 第548章 萝卜 “逍遥二老”正要扑上,朱祁嫣早已点燃了西洋火枪,瞄准青衣邪神开出一枪,“砰”的一声,正中青衣邪神。 青衣邪神呆了一呆,全身一震,又向前冲了过来。这把西洋火枪比起朝廷制造的火铳来,无论是在样式上,还是在威力上,都要强上不少,是朱祁镇送给朱祁嫣的,想不到也没能把青衣邪神怎么样。 段延宗有心试试自己的“逍遥神剑”究竟练到了何种境界,运足功力,射出七股无形剑气,一股比一股还快,先后打在青衣邪神身上。青衣邪神虽没有被打倒,但也觉得不舒服,朝段延宗猛扑了过来。 宝珠观察了青衣邪神半天,这会儿突然道:“段施主,把他引到老衲这里来。”然后看向方剑明,道:“方施主,场上所有的兵器也就只有你的能对他造成伤害,待会还须你出手,不然让他这般发疯下去,只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说到这里时,段延宗业已把青衣邪神引到了他不远处。 宝珠伸手摘下胸前的哪串佛珠,真气暗运,每一个颗珠子竟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一方面是因为珠子的特质,另一方面则显示了宝珠深厚的内力。 “段施主,请快闪开。” 闻言,段延宗心知老禅师要出绝活,奋力向外掠开,青衣邪神正要追上,宝珠手中的佛珠飞出,根本不给他任何移动身形的机会,打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佛珠又飞回到宝珠手中。 青衣邪神如中霹雳,大叫一声,扑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竟没有立刻站起来,方剑明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飞身而上,天蝉刀闪电般落下,“轰”的一声,天蝉刀的魔力在这一刀展现无遗,把青衣邪神的身体震入地下,转眼粉碎,血水混合着泥土,令人作呕。 方剑明收刀后退,脸色略显苍白,“哇”的一声,吐出的倒不是鲜血,而是苦水。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一个官兵从远处跑了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跑一边惊慌失色的道:“不……好了,打……打起来……来了。”稍一失神,猛然扑了出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风尘四侠”中的飘然生距离那官兵不太远,身形一晃,掠了过去,及时把对方抓稳,道:“慢些,慢些,你说明白点,谁和谁打起来了?” 那官兵喘了一口气,道:“因为……因为珠宝的事情,陈大侠他们三个动怒,出手打伤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方剑明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暗道:“不好,定是陈大哥三人与官兵起了冲突。” 心中想着,疾跃而出,朝海岛深处纵去,其他人也跟着他掠向了岛上。 当方剑明赶到石林中的时候,场面相当的混乱,地上横七竖八的躺在三四十个官兵,个个鼻青脸肿的,疼得直叫唤。陈锦蓝、黄升、晁烈正与一群官兵打斗着,三人并没有痛下杀手,只是给这些官兵一点颜色看看,教训教训他们而已。 “大家请住手,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 方剑明落到场中,施展“九天玄女步”,宛如穿花蝴蝶一般,先后将三人拉开。 两个军官模样的汉子想是愤怒过头,挥舞着大刀砍向了方剑明后背,不等方剑明出招,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啪啪”两声,两个军官摔出一丈多外,大刀也脱手而出,落在远处。 “你们两个不想活了,竟敢对方少侠如此无礼!”逍老的声音喝道。 两个军官爬起身来,见是逍老,哪敢生气,尽管被对方打掉了两颗牙齿,也只有合着血吞下。 一个军官捂着腮膀子,吞吞吐吐的道:“逍老,他们……他们仗着着武功高,欺……欺负我们。你老也看见了,地上……地上躺了这么多的兄弟。” 就在这时,龙碧芸等人也赶了上来,一脸的疑惑的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锦蓝三人为何会与这些官兵起了冲突。 晁烈“嘿嘿”一笑,道:“我们欺负你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们是官,我们是民,你不欺负我们就算万幸了。” 逍老转过身来,看着逍老,沉声道:“阁下是什么人?” 方剑明忙道:“逍老,这位前辈就是昔年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戟王’晁前辈。” 逍老道:“我不管他是什么王,我只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黄升生怕事情闹大,抢先道:“事情其实很简单,他们要进洞去搬珠宝,我们不许,彼此一言不合,大家就活动了一下筋骨。” 遥老眉头一皱,道:“你们为什么不许?” 陈锦蓝“哈哈”一笑,道:“这批珠宝是方老弟截下的,没有他的同意,谁敢动珠宝一个手指头,就是跟我们过不去。” 先前说话的那个军官镇定了下来,道:“这批宝珠乃是赃物,你们根本没有资格拿去。逍老,我们是……” 遥老突然飘上,反手一掌,给了他一个嘴巴,喝道:“你懂个屁,你知道方少侠是什么人吗?他是公主的好朋友,你与他的朋友过不去,就等于是跟他过不去,跟他过不去就等于是跟公主过不去,你有几个脑袋?” 那军官被打得翻了一个跟头,爬起来时,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他虽然吓得要命,但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存心与陈锦蓝三人作对,道:“我们两个也是为了弟兄们着想,想我们为朝廷出生入死,有多少兄弟死在海上,难道就没有一点功劳吗?” 逍老怔了一怔,忽听有人笑道:“你说得没错,但是你们不应该打这些珠宝的注意,你们有功劳,朝廷自然会论功行赏,这次剿灭倭寇和海贼,每个人都有功劳。依照你们的行为,别说功劳,不受处分就已经算是祖上积德了,好在在场的武林朋友都是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们计较。你们两个赶紧向方少侠和他们的朋友陪个不是,大家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说这话的人是慕容平,朱祁嫣生怕逍老一个人管不住“闹事”的官兵,还派了慕容平前来。他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果然不愧是“清风楼”的人。 两人见连金龙武将都这么说,知道方剑明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一起上来谢罪。 方剑明道:“不必,不必,大家也是误会。两位请放心,这批珠宝我会原封不动的交给公主殿下。打伤了你们的属下,实在对不起。” 两个军官不敢再多嘴,退了下去。 慕容平朝方剑明微微一笑,道:“方少侠若信得过在下,便由在下叫来金龙武士,帮你把这批珠宝搬运到船上。没有少侠和公主的同意,任他是谁,在下也绝不会让他靠近珠宝半步。” 方剑明大喜,双手一抱,道:“有劳慕容将军了。” 慕容平道:“不敢,不敢。” 此事就算是平息了,那两个军官和一批挨打的官兵只有自认倒霉。说实话,这些官兵确实起过贪心,打算在搬运珠宝的时候偷偷拿走一些,谁知道他们连箱子都没见着就挨了一顿揍,可真够可怜的。 原来,挨了逍老两次打的那个军官是第一个达到这里的,他带来的官兵不是很多,不敢轻举妄动,后来,又来了一个军官,两人贪心大起,走开一合计,回来便态度蛮横起来,仗着是朝廷的官员,声言要搬走洞中的珠宝。 晁烈三人岂会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当然不会让他们搬走。幸亏三人出手不是很重,不然这些官兵早被打得没气了。 翌日,躲在海岛深处的那批海贼也被抓住了,大部分是自动出来受降的。他们确实没被杀头,不过,少不了要被官兵一顿拳打脚踢。 这一战,虽然是大获全胜,但逃跑了令狐松和宇文修岚这两个人,不免有些遗憾,当时的情形实在令人难以预料,众官兵刚经过一场厮杀,哪里还有精力扬帆去追人呢,加上是深夜,连大白鹤都不敢去追。 龙碧芸因为惦记着中原的事,当天便要离开,在离开之前,她拉了方剑明出来,两人散步一样的走在海边,闲聊了几句,龙碧芸才说起正事,道:“方郎,你知道你昨天说的一些话有些过大了吗?” 方剑明诧道:“什么话?” 龙碧芸道:“就是有关珠宝的话。” 方剑明回想了一会,脸上微微一红,道:“没错,我现在想来,也觉得那些话确实说得太轻率,都怪我过于冲动了。” 龙碧芸听他自责,反而笑了起来,道:“这一点虽然是你经常犯的毛病,但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方剑明苦笑道:“芸儿,你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我越想越觉得麻烦,朝廷上下,能有多少不贪的官员?想把那批珠宝用到实处,总不能像我以前那样见到穷人就接济罢?你给我出出注意。” 龙碧芸“噗嗤”一笑,道:“你惹上的麻烦,还好意思让我为你担上。” 方剑明向她作了一揖,道:“芸儿,在这方面,你比我聪明多了,我是诚心诚意的向你求教。” 龙碧芸道:“你少给我戴高帽。”顿了一顿,笑道:“我有一个法子,就怕你不肯答应。” 第549章 大漠之王 方剑明脸上一喜,道:“什么法子?” 龙碧芸道:“你忘了一个人么?” 方剑明迷惑的道:“我忘了谁?芸儿,你究竟想说什么?” 龙碧芸道:“你不是公主的‘好朋友’吗?只要你跟你的这位‘好朋友’说明你的难处,凭她堂堂公主的身份,除了当今天子之外,谁敢动那批珠宝的歪脑子?” 方剑明听她话中有话,忙表明态度,道:“芸儿,我与公主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你不要多心。” 龙碧芸佯嗔道:“你看我像喜欢吃醋的人吗?” 方剑明拉起她的一只玉手,道:“芸儿,你不要生气。你知道么?自从依怡姐离开之后,我心中就只有你一个人,其他的女孩,我不是她们当作姐姐,就是把她们当作妹妹。” 龙碧芸心里欢喜,口中却道:“我觉得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方剑明道:“哪里不对?” 龙碧芸看了看他,幽幽的叹了一声,徐徐的道:“在你未出世之前,你和东方妹妹就已经有了婚约,难道你想赖掉吗?依人妹妹孤苦伶仃,你既然答应过依怡姐要照顾他,你又怎能忍心让她伤心?现在的这个依怡姐天真烂漫,除了你的话,她谁的话也不听,你当真会丢下她不管吗?你对峨嵋派有大恩,芙蓉妹妹一直把你视为她心里的英雄,对你有很大的依赖,你如何能抛开她?还有祝姐姐,你当真以为她对你没有情意吗?” 方剑明听了她的话,汗都流出来了,道:“我不会讨女孩子的欢心,除了武功高一点外,其他方面其实都不出众,她们何以会对我这般?” 龙碧芸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一句话虽然俗了点,但很有道理,或许你就是我们所看中的那个萝卜,即算青菜再好吃,也不能让我们动心。”说到这,“噗嗤”笑了一下,道:“你这个萝卜,想吃的女孩太多了,我总不能把你霸占,就只好让她们吃了。” 方剑明苦笑不已,道:“芸儿,你调皮起来,比依怡更让人头疼。” 龙碧芸见话题越扯越远,心知现在也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你究竟去不去找你的‘好朋友’?” 方剑明没做声,过了一会,才道:“有她帮忙,我当然非常放心,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开口,逍遥二老对我一直有成见,我怕一开口,就要被他们挤兑。” 龙碧芸美目中闪过一道笑意,道:“公主殿下始终是千金之躯,无论她答不答应你,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方剑明沉思了一下,突然一拍脑门,道:“不错,我只考虑到我自己,倒没顾及到公主的面子,看来这个法子行不通。” 龙碧芸道:“谁说行不通?” 方剑明半天摸不着头脑,道:“芸儿,你就饶了我吧,你真有办法的话,就赶快告诉我罢。” 龙碧芸也不想再刁难他,道:“这种事你也不一定要亲自去对她说啊。” 方剑明也不是糊涂蛋,“啊”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要我……”面上微微一笑,道:“芸儿,这么说来,你是愿意帮我的这个大忙啦。”朝龙碧芸深深作了一揖,道:“多谢芸儿。” 龙碧芸想不到他会来此一招,正要说什么,有人“咯咯”大笑起来,两人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只听那人娇声笑道:“你们两个好亲热啊,什么多谢芸儿?你是不是要讨龙妹妹做老婆了?” 龙碧芸白玉般的脸蛋上微微一红,方剑明又窘又惊,道:“你胡说什么,你……你怎么跑来了?” 白依怡眨眨眼,道:“老和尚和麻雀伯伯让我来找你们回去,我们的船马上就要开了,你们再不过去的话,我们可不等你们啦。” 两人听后,这才知道她何以会出现。不过,她来到近前,两人也没发觉,虽然也是因为大意,但她的身法确实是高得吓人。 前往西域的官道上,正有一行人不快不慢的朝前移动着,虽然每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但他们都没有急着赶路的意思,信缰而行,时而传来大笑之声,笑得最多,也最为开心的是一个身披大髦的中年男子,他旁边一骑,是一个美若天仙的绝色女子,见中年男子笑得这般快活,绝色女子本来还有一丝惆怅的心情立时一扫而尽。 “中原是一个太多纷争的地方,本来就不适合我,我现在与爹爹在一起,又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忘了他吧,我们之间是有缘无份,再多思念只能图增烦恼。” 她心中想着,抬头看去,见前面远处的路旁有一家酒店,门前挑着一副酒帘子,迎风招展。 “烟儿,前面有个酒家,我们就在哪里歇歇脚,好不好?”中年男子道。 绝色女子点头道:“爹,就按你说的办。” 一行人来到酒店外,纷纷滚鞍下马,从酒店里走出一个伙计,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而且看出他们是江湖中人,不敢怠慢,吆喝一声,道:“各位客官,店里请。” 中年男子当先走进店内,目光一扫,双眉微微一皱,店里虽然摆放着八副桌椅,但只有一个客人。 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客人,背对着大门,一身黑衣,桌上放着一个用灰布紧紧包裹的东西,他的坐姿很奇特,好像有一只脚跛了,不得不把那只跛脚尽量的往外放。 本来,一个跛子,没有什么好希奇的,但中年男子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杀气。 这时,那店伙计象征性的擦了擦一张桌子,道:“客官,请坐。” 中年男子与绝色女子来到近前,坐了下去,其余的人各自找位置坐下,一共占去了四副桌头,中年男子和绝色女子占一副,六个相貌怪异的人占一副,十三个拿着哭丧棒样兵器的怪人占去了两副。 那六个相貌怪异的人所坐的位置正好把中年男子所在的桌头和那黑衣人所在的桌头隔开,虽然之间还空着一副桌头,但无形中,恰好挡住了彼此的视线。 绝色女子看出端倪,低声道:“爹,这黑衣人有问题?”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道:“没事,是他们多心了。”抬起头来,大声叫道:“伙计,快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端上,有什么好酒,也拿几坛来。”伙计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下去了。 伙计刚下去,那黑衣人端起桌上的一碗酒,咕嘟一声喝干,随后,扔下一锭碎银子,拿起桌上的灰布东西,冷冷的道:“大漠之王,你终于来了!” 话声刚落,那六个相貌奇特的人中立刻站起两个,向他走了上去。大漠之王(中年男子)道:“他找的是本王,你们两个给我退回来。”两人不敢违抗,退回原位坐下。 大漠之王缓缓的站起来,看了黑衣人一眼,笑道:“阁下认识本王?” 黑衣人冷声道:“认识。” 大漠之王道:“看阁下的装束,好像也是西域人。” 黑衣人道:“不错。” 大漠之王“哈哈”一笑,道:“阁下惜言如今,实乃本王平生仅见,阁下在这里等了本王多时,不知有何见教?” 自从与凤飞烟相认之后,他的口气已不像原先那般狂妄了,虽然也还自称“本王”,但绝没有看不起别人的意思。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道杀气,冷冷的道:“杀你。” 此话一处,凤飞烟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我爹爹与你有何仇怨,你要杀他?” 黑衣人脸上禁不住闪过一道讶然,沉声道:“都说大漠之王没有子女,原来是骗人的。” 六个相貌奇特人中的一个喝道:“我们小姐问你话,你快回答。” 黑衣人转过脸来,这时,众人才看清他的长相。他生着一张平凡的脸,平凡得就算是见过他多次也难以记住他的相貌。 “大漠之城的十大护法只剩下你们六个了吗?” 大漠之王见他对大漠之城相当熟悉,不免有些惊奇,道:“阁下既然要杀本王,何不先报个名?” 黑衣人站起身来,拖着跛脚走了两步,冷笑道:“你早已记不得我了。”说着,慢慢的解开了手中灰布,露出一个刀柄。 那十三个手拿哭丧棒样兵器的怪人见他手里的东西是一把刀,同时站起身来,人影晃动,拦在了他的身前,内中一人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们主人面前显露兵器。”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一群废物,我要杀他,又怎会怕了你们。” 这话把众人气得够呛,就是大漠之王也觉得这黑衣人的口气大得没边,见十三个手下要动手,忙喝道:“退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手。” 十三个怪人乖乖的退下,但没有退回原位,而是直接退出了酒店。他们一闪开,那六个相貌奇特的人顿时看清了黑衣人手中的刀。 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就跟他的人一样,但奇就奇在这是一把断刀。 见了断刀,六人脸色微微一变,大漠之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六人中的一个喝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550章 西域高手 黑衣人道:“看见我的刀,你们居然还不知道我是谁,你们的眼光也太差劲了。” 那人沉声道:“莫非你就是那个一年只做两次买卖的杀手。” 黑衣人一声冷笑,虽没有承认,但他的神色,已经是默认了。 凤飞烟听到这人就是“西域五座峰”的断刀之后,她的心便慌了起来,按理来说,“断刀”的名气要在大漠之王之下,与“石剑客”在相当,“石剑客”都不是大漠之王的对手,“断刀”又怎么可能杀得了大漠之王呢? 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凤飞烟觉得这个人很可怕,她不想让父亲与对方交手,不等大漠之王说话,她就抢着道:“断刀前辈,我爹爹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找他的麻烦?” 断刀深深的看了大漠之王一眼,冷笑道:“大漠之王,你的女儿好像很害怕你不是我的对手?” 大漠之王道:“她是我的女儿,当然关心我的安危,我们几时见过面?谁叫你来杀我的?” 断刀冷笑道:“我的这只跛脚,还有这把断刀,都拜你当年所赐教,难道你当真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大漠之王回想了一下,隐隐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如此说,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这时,那伙计端着一盘酒菜从后堂转了过来,见到这个场景,吓得不敢动了,站着原地,脸色有些发白。 断刀道:“可以这么认为。”拖着跛脚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在前面的树林里等你,你若怕死的话,可以不必赴约。” 当他走出酒店的时候,十三个怪汉虎视眈眈的瞪着他,没有让路的意思,大漠之王的声音从店里传来,喝道:“让他走。” 十三个怪汉收起兵器,让开了道路,断刀拖着跛脚,一步一步的向前行去,看他移动的这般缓慢,任谁也想不到他竟会是西域的绝顶高手之一。 断刀虽然走了,但凤飞烟的心更加沉重,面对着满座的好菜,她一点口味也没有,大漠之王见了,笑道:“烟儿,你怎么不吃?难道是嫌不好吃吗?” 凤飞烟道:“爹,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和断刀动手。” 大漠之王哈哈一笑,道:“烟儿,断刀是爹的手下败将,就算他再苦练十年刀法,也不会是爹的对手。” 凤飞烟道:“我不知道断刀和爹有什么过节,但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今日的断刀不是以前的断刀,万一你有个闪失,这个世上,我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大漠之王往她的碗里夹了一筷菜,道:“你别担心,你忘了爹是什么人?我的名号要在他之上,石剑客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他?我也不记得是那一年了,他来找我比武,被我打败,你知道当年的我,出手都比较重,虽没有要他的命,但也打瘸了他一只腿。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成了断刀。” 说到这,那六个相貌奇特的人站了起来,往外就走,大漠之王道:“你们吃饱了?” 六人都道:“是的。” 大漠之王沉声道:“胡说,你们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吗?你们都给本王听清了,谁敢插手本王的事,本王绝不轻绕!” 六人中,有两个是中年女子,其中一个道:“城主,断刀狂妄自大,根本就不需要你动手,属下等人……” 大漠之王喝道:“够了,本王的事,你们不用操心,都给我坐下,好好的吃饭。”六个人不敢再多说,回到原位坐下,闷声不响的用餐。 半个时辰过后,一行人又开始上路了,前行了略有六里,只见远处左首有一片树林子,大漠之王道:“烟儿,你们在这里等我。” 凤飞烟道:“不,我要跟你一块去。” 大漠之王道:“难道你还不相信爹的本事?” 凤飞烟道:“你不让我陪你去的话,我就不跟你去大漠之城。” 大漠之王见她用这个做要挟,苦笑了一声,道:“好罢,但是你要答应爹,只许在一旁观看,不许出手。” 那六个得力属下和十三个怪汉也要前去,却被大漠之王喝斥住了。 当两父女来到树林中的时候,断刀已经在林中了好一会儿,见了两人,冷声道:“大漠之王,你女儿是你的帮手吗?” 大漠之王傲然一笑,道:“断刀,本王奉劝你一句,你现在可以安全离开,一旦动手,休怪本王对你不留情。” 断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出招吧。” 说完,将嘴紧紧的闭上,脸上一片肃杀,右手中的断刀在胸前一横,一股无形的杀气卷了过去。大漠之王伸出双手,“御女魔功”在体内暗自运转,杀气到了身前三尺就再也进不来。 凤飞烟一脸紧张的在外看着,见断刀的杀气被父亲的真气挡在了身外,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虽然不清楚断刀的刀法怎么样,但从两人刚刚所表现的实力来看,父亲的内力都在断刀之上。 过了一会,大漠之王发出的“御女魔功”开始反攻,将杀气一步步的推回去,断刀的脸上还是一片肃杀,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落了下风。 忽然,断刀的身子弹了起来,凌空一翻,当即到了大漠之王头顶,一刀砍了下去,大漠之王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招,右手早已等候着,八成的“御女魔功”转瞬推出。 “砰”的一声过后,断刀旋转着飞上了半空,很快又落下,刀光一闪,杀气纵横,旁观的凤飞烟也能感觉得到这一刀已将方圆四丈笼罩。 电光火石之间,大漠之王双掌一翻,竟对着天空拍了一掌,掌力若有若无,丝毫没有反击之劲,可是,身在半空的断刀骤然间觉得浑身一紧,就如被无形的绳子困住了一般,刀锋落下时,竟偏了六寸,没有劈中对方的脑袋,而且,大漠之王的一只手业已闪电般的扣向了他拿刀的手腕。 就在这一瞬间,断刀厉啸一声,喝道:“大漠之王,你去死吧!”说话的功夫,身躯不可思议的绕着大漠之王旋转起来,刀光宛如电芒,将两人的身形都遮掩住了。 凤飞烟眼前只能见到一团光华,根本就看不见人,那光华越来越强,一股无形的劲气传出,欲将她的身子推动,但她并非庸手,运起内力,“罗刹心经”的力量在体内转动,挡住了这股劲气。 忽闻“轰”的一声巨响,光华消散,一道人影远远的飞了出去,撞断三棵大树,滚到地上,凤飞烟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被击飞出去,陡然,一条人影疾如破土而出,剑光一闪,剑芒吞吐,在场中那人身上转了一圈。 大漠之王的声音惊怒道:“本王杀了你!”话声未落,一股骇人的掌风轰出,将破土而出之人震飞出去。 凤飞烟心头顿时明白,俏脸失色,向场上扑了过去,喊道:“爹!” 大漠之王立在场中,脸色略显苍白,握住凤飞烟的手,道:“烟儿,爹没事,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我……”话刚说到这,鲜血从嘴角流出,没有再说下去,双眉深深的皱了起来,目射寒气,盯着树林深处。 那被大漠之王一掌击中的人摔在地上后,一跃而起,撤掉蒙在脸上的一块黑纱,露出一张阴险而又狡猾的脸来,得意的笑道:“大漠之王,你号称西域第一高手,原来武功也不过如此。” 大漠之王的眼睛没看他,但话语却是针对他的,冷冷的道:“沙漠之狐,枉你被人称为西域绝顶高手之一,出手竟是这般卑鄙。” 那人怔了一怔,惊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沙漠之狐?” 大漠之王的目光依然没有望他,就好像他已经是一个死人,道:“西域的高手里面,能一剑刺伤本王的,除了你之外,还会有谁?你能死在本王手中,也应该瞑目了。” 那人阴笑道:“大漠之王,你昏了头,我沙漠之狐虽然中了你一掌,但是……”面色陡然大变,全身颤抖,一股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头发根根掉落,本来还保养得很好的他,转眼间形容枯槁,一对眼珠深深凹陷,惨叫一声,五官流血,如一堆烂泥般倒在地上。 “啪啪啪……” 树林深处,传来很有节奏而又响亮的拍巴掌声,一个身穿青绿色衣裳的蒙面人从一棵大树后转出,一边拍着巴掌,一边向场中走来。看这人的体态,是个女子,不高也不矮,腰下悬着一把宝剑,走动的时候,极为撩人。 凤飞烟见又多了一个人,冷冷的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蒙面女子没有答话,进过断刀身边的时候,看也看对方,断刀身受重创,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嘶声道:“你……你站住。” 蒙面女子回头冷笑道:“你再叫唤,我一剑杀了你。” 断刀脸色苍白如雪,道:“你……”竟没有再说下去。 蒙面女子走到两父女身前三丈开外,一对迷人的眼睛怨恨的看了大漠之王一下,然后落到凤飞烟身上,眸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奇怪的杀气,冷声道:“小贱人,你叫什么名字?是他的什么人?” 第551章 无情女人 凤飞烟气得脸色发紫,娇声喝道:“你骂谁?” 蒙面女子冷笑道:“除了你还有谁?” 大漠之王一直在猜测她的身份,听了她的声音,依稀记得,脸色一沉,道:“师妹,她是我的女儿,你再骂她一句,不要怪师兄与你翻脸!” 蒙面女子一对迷人的眸子内突然射出一种怨毒的神色,厉声道:“亏你还记得我这个师妹,这么多年来,你对我不闻不问,一定以为我死了吧!” 大漠之王叹了一声,徐徐的道:“师妹,我知道你没死。” 蒙面女子冷声道:“当然,我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怎么可能死了?我若死了,谁还来找你报仇?谁还来杀你?” 大漠之王深深的苦笑了起来,立时牵动伤势,咳嗽了一声。凤飞烟脸上一片担忧,道:“爹,你受了剑伤,这个人就让女儿来对付罢。” 大漠之王指着蒙面女子,对凤飞烟道:“烟儿,她是你的师叔,不管怎么说,你都要上去见礼。” 凤飞烟冷冷的看了蒙面女子一眼,有些赌气的道:“她不是我的师叔,我没有这种陷害我爹的师叔。” 蒙面女子发出一阵阴恻恻的怪笑,道:“我也不希罕认你这个师侄。” 大漠之王脸上浮现出一种回忆的表情,缓缓的道:“一转眼我们都老了,我还记得当年你负气离开大漠之城之时脸上的表情,你说当你来找我的时候,就是我毙命的时刻。还好,你的这两个男人并没有将我杀死,相反,一个被本王打成重伤,一个命丧本王的‘御女魔功’,师妹,难道你以为就凭你的武功就能杀死我么?” 蒙面女子冷笑道:“我当年所发的誓言,今天会在这里实现,我不仅要杀你,还要杀了这个小贱人!” 大漠之王脸色一沉,喝道:“够了!” 蒙面女子发出怪异的笑声,道:“怎么?你心疼了?这小贱人是谁生的?你一共有二十三个老婆,但她们都没给你生下你的种,这小贱人会不会是……” 话说到这,凤飞烟再也听不下去,喝道:“疯婆子,你住口!”内力暗运,一掌朝对方拍了过去。 蒙面女子眼中射出一道杀气,一掌封出。大漠之王阻拦不及,两人对了一掌,“轰”的一声过后,两人都退了三步。 如此一来,三人都是大惊。大漠之王吃惊的是,他的这个师妹当年离开大漠之城的时候,内力远远低于自己,除非她有奇遇,否则,不论她怎么勤学苦练,都赶不上自己,但观她与女儿对了一掌,内力居然不在女儿之下,而女儿的内力虽然不如自己,但相差并不是很多。 凤飞烟的吃惊同父亲也差不多,在她没有吃过“芙蓉鱼”之前,内力本来就已经相当可观,吃了“芙蓉鱼”后,又学了“罗刹心经”,曾和父亲相斗一场,丝毫不落下风,虽然被父亲击成重伤,但后来经过方剑明的治疗,她自觉内力比以往更为深厚(大漠之王并没有意识到女儿现在的内力就快赶上他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师叔”竟能在这一掌上与她平分秋色,难道对方的内力也是这般的高深? 蒙面女子的吃惊还要在两人之上,她原本以为凤飞烟的内力再怎么深厚,也难及她的一半,不料,在甫一接掌的那一霎那,她隐隐有不敌的迹象,好在她及时的增加了一成内力,才和对方打了个平手。 这时,躺在远处的断刀终于能站起来了,不过,他受的内伤实在太重,连他仗以成名的那把断刀也被大漠之王震碎了。 他只能靠在一棵大树上,眼见凤飞烟和蒙面女子对了一掌,他厉声道:“杀了他,杀了他……” 凤飞烟误听成了“杀了她”,气得脸色发白,喝道:“断刀,亏你还是西域的绝顶高手之一,竟然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来暗害我爹,你现在还想杀我,你这种卑鄙小人早该死了。” 大漠之王走上前去,将她拉在了身后,道:“烟儿,他要杀的人是我。” 凤飞烟刚喊了一个“爹”,大漠之王摇摇手,语气郑重的道:“烟儿,这是我与你师叔之间的事,爹希望你不要插手。” 凤飞烟脸色越发苍白,颤声道:“爹,我是你的女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要我插手,难道你……” 大漠之王沉声道:“烟儿,你与爹相处了这么多天,难道你还不明白爹的脾气?爹的事,爹自己会解决。” 凤飞烟紧紧的咬着嘴唇,眼里闪着泪光,道:“好,这是你的事,我不管,但我的事,你也不要管。”说完,转身飞跑出去。 大漠之王仰天长啸一声,凤飞烟刚跑到树林边,迎面来了大漠之王的那六个手下以及那十三个手拿哭丧棒兵器的怪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凤飞烟被他们拦住去路,禁不住有些生气。 “小姐要去何处?” “我去哪里不用你管,你闪开。” “小姐,城主有令,属下不能闪开,请小姐原谅。” 凤飞烟一掌推出,那名手下根本没有躲闪的念头,顿时被推出三步,口中还一个劲的劝道:“小姐,你还是回去罢。” 凤飞烟将玉手一扬,作势欲劈,冷冷的道:“你快让开,不然我杀了你。” 那名手下挺着胸膛,道:“就算小姐杀了属下,属下也不会闪开。” 凤飞烟气得跺脚,指着他,道:“好,好,我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转身就走。 十九个人听了,脸色均是变了一变。那名手下道:“小姐,究竟出了什么事?城主不可能会败在断刀手中。” 凤飞烟头也不回,冷笑道:“要杀我爹的人不只断刀个,还有一个更加狠毒的人。” 那名手下吃惊的道:“还有谁敢与城主过不去?”说着话,与其他十八个人跟在了凤飞烟身后。 凤飞烟脚下突然一顿,转身,低声问道:“你们在大漠之城住了很多年,知不知道我爹有个师妹?” 听了这话,那六个手下脸色大变,那十三个怪人却一副没有听说过的样子。 那名手下压低声音,有些紧张的问道:“小姐,难道与城主真正为难的才是这个人?” 凤飞烟见了他们这副表情,疑惑更甚,道:“这么说,你们是见过这个人。” 那名手下一咬牙,突然朝旁闪开,道:“小姐,我明白了,你快走吧。” 其他五个手下见状,也闪开了,脸色都有些焦急。那十三个怪人猛然分开,将七个人团团围住。 那名手下喝道:“你们要干什么?小姐的话你们也敢不听?信不信本护法用家法治你们的罪。” 十三个怪人脸色如常,其中一个道:“三护法,我们只听城主一个人的命令,城主不让小姐离开,我们就不会小姐离开。” 三护法大怒,飞身一拳击出,那名怪人将手中的兵器一挥,堪堪挡住,“蓬”的一声过后,那名怪人被击退了好几步,但他又急速的补上缺口,冷冷的道:“三护法,你杀了属下也没用。除非六位护法将我们都杀了,否则,我们绝不会背叛城主。” 忽听大漠之王的声音传来,冷冷的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连本王的话也不听。” 随后,便是那蒙面女子的声音道:“六位护法,你们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还不进来,难道你们怕我杀了你们吗?” 六个护法听了,脸上出汗,不敢出声。 大漠之王喝道:“你们没有耳朵么?还不快和小姐一起过来。” 六个护法自知不能“放”凤飞烟离开,只得与凤飞烟走入树林深处,那十三个怪人虽然没有走到近前,但也远远的看守着四周。 六个护法见了蒙面女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上也不是,退也不是。 蒙面女子冷冷一笑,道:“我早已退出了大漠之城,你们不必为难,我只问你们一句,我要杀你们的城主,你们是否插手?” 三护法硬着头皮道:“副……副城主,依属下看来,你与城主之间……” 蒙面女子断然喝道:“废话少说,你只需要回答我的话。” 三护法低着头,吐了一个字,道:“会。” 听了这话,大漠之王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师妹,你何必为难他们?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他们是绝不会插手的,再说了,就凭你的武功,是杀不了我的。” 蒙面女子先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到凤飞烟身上,道:“丫头,你怎么不跑了?你一走,你爹为了你,肯定是不会与我决一死战。” 大漠之王脸上泛怒,沉声道:“师妹,你这算什么话?” 蒙面女子冷笑了几声,道:“这丫头担心你会死在我的剑下,难道你一点也看不出来吗?师兄啊师兄,你双手沾满血腥,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个好女儿,其实,我也并不是一定要杀你,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 话还没有说完,断刀已经大叫了起来,道:“紫衣,你胡说什么?杀了他,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誓言?” 第552章 两败俱伤 蒙面女子向他投去一个冷冷的眼神,道:“断刀,你给我闭嘴,我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 断刀气得浑身发抖,颤声道:“你……你好狠,原来……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为什么?为什么?” 蒙面女子仰天尖笑起来,笑声充满了嘲弄,道:“断刀,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会看上你?我不过是给了你一些甜头,你以为我会真的嫁给你?非但是你,连沙漠之狐这只老狐狸也被我利用了,他的下场比你还要惨。你没死在我师兄手上,你应该感到自足了。” 断刀惨然一笑,道:“好,很好,我现在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都怪我有眼无珠,没有认清你的嘴脸,今天我断刀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如何收场。” 大漠之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断刀,我师妹的性格只有我最清楚。你爱上她,只能算你倒霉。你与沙漠之狐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来暗算本王,现在沙漠之狐下了地狱,本王也不会杀你了,你还是走罢。” 断刀狂笑一声,道:“走?你太小看我了,我绝不会走。你不杀我,我也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 凤飞烟见了他这个模样,不禁有些可怜他。如果不是蒙面女子的话,他应该不会与沙漠之狐联手来暗算父亲,如果他们不联手暗算父亲,父亲也不会伤在沙漠之狐的剑下,她也就不会担心父亲不是蒙面女子的对手。 虽然从大漠之王脸上的表情看来,他所受的剑伤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但父女连心,凤飞烟总觉得父亲是在做给她看的,除了不让她担心外,更大的原因可能就是: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对手,他大漠之王绝不会输给任何人,哪怕生命只有一线,也要表现出一城之主的气魄来,才不会愧对“大漠之王”这四个字。 蒙面女子发出一声冷笑,对断刀的话似乎很不屑,目光一转,落在大漠之王身上,道:“师兄,我的话你听清了没有?” 大漠之王道:“你说。” 蒙面女子想了一想,道:“第一,你要恢复我副城主的身份。” 大漠之王道:“我能当上城主,全靠你父亲当年对我的提携。这个条件并不很难,再说了,我根本就没有撤掉你副城主的身份。” 蒙面女子道:“这我不管。第二,我要你娶我为正室。” 凤飞烟听了,又惊又怒,道:“你这个毒妇死了这条心吧,我爹绝不会娶你的。” 大漠之王好像没有听到女儿的话,抬头望着天空,道:“正室之名,在你父亲未死之前,就已经给你定好,只是你最后选择了离开。这么多年来,我虽然娶了那么多老婆,但我至今没有立正室。” 他虽然没有明确表示答应这个条件,但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他没有异议。 凤飞烟怎么想不到父亲会答应这个条件,脸色苍白得可怕,呆呆的看着大漠之王,想问这是为什么,但开不了口。 蒙面女子得意的笑了几声,道:“师兄,你果然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我爹当年肯把城主的位置传给你,就是看在这一点上。要不是我当年一时意气用事,也就不会搞出这么多的事来。” 大漠之王依然看着天空,好像天上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缓缓的道:“我这个人虽然很坏,但谁对我好,我会加倍的奉还。我只是奇怪,你当年那么恨我身边有很多女人,为什么现在才想明白这件事情?” 蒙面女子的眼神微微一怔,忽然变成寒光,冷冷的道:“师兄,你别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你答应了我的第三个条件,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大漠之王将目光收回,落到她的身上,用一种古怪之极的语气问道:“师妹,你的第三个条件是不是要烟儿认你做母亲?” 听了这话,蒙面女子立时发觉不妙,眼里闪过一道杀气,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突然展开了杀招。漠之王运起内力,一股骇人的真气潮涌涌出,右掌势如惊涛一般拍向对方。 蒙面女子身子跃出,同时伸手一探,腰下的宝剑霍然出鞘,剑光刚现,刹那间便暴涨,在半空中形成了一轮巨大的碧月。 霎时,十丈之内,飙风大作,剑气横流,一股强暴的力量在剑气之中左冲右突,似要把这股剑气破坏掉,但剑气组成的剑罡有一种令人无法阻拦的魔力,堪堪抵住了强暴的力量。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剑气陡然加强了一倍不止,那股强暴的力量也同时加大,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过后,泥土翻飞,两人退回原地。 大漠之王脸色阴沉,手里握着一团面纱,冷冷的道:“师妹,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自认对你算是够好的了。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寒山碧月’吗?你在寒山之上练剑,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杀我。这么多年,我何曾与你为难?你利用断刀和沙漠之狐来暗算我,我不怪你。你要做副城主,我也答应你。但是,凡是对烟儿不利的事,我绝不会退步,你好好考虑。” 蒙面女子脸上已经没有面纱,露出一张勾魂的脸庞。说真的,她长得可以用千娇百媚来形容,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就是这股成熟的女人味,才是令男人动心的地方,难怪断刀这样的男子也会甘心为他卖命。 比起她的脸蛋来说,她手中的宝剑毫不逊色,宝剑通体青绿,诡异之极,因为她穿的也是一身青绿,乍一看去,除了洁白的手外,几乎让人以为宝剑和手臂是连在一起的。 “师兄,我差点上了你的大当。想不到你对这个小贱人会这么好,既然你对我如此无情,就休怪我不义!”寒山碧月(蒙面女子)厉声道。 六个护法见两人就要展开生死绝战,同时迈上一步,三护法劝道:“城主,副城主,属下斗胆,你们彼此退让一步,大家……” 大漠之王与寒山碧月异口同声的喝道:“住口!” 凤飞烟刚才虽然没有看清父亲是如何将蒙面女子的面纱抓下的,但她能想像得到,父亲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更不可能只抓下对方的面纱,虽不能说是要杀对方,但最有可能是想把她制住。可惜,这蒙面女子竟会是西域绝顶高手之一的“寒山碧月”,看她的剑法,其武功之高,尤在与她齐名的断刀和沙漠之狐之上,别说大漠之王受了剑伤,就算他没有受伤,想在极短的时间内制住她,也是难如登天。 凤飞烟现在体会到了父亲的用心,他身为大漠之王,绝不可能让人帮他,就算这个人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他一直在拖延时间,好让身上的伤势好转,没想到的是,最后,他仍然没有一招制住对方。 其实,大漠之王对寒山碧月有所顾忌,同样,寒山碧月对他也有顾忌。她虽然算准这个师兄绝不会让那六个手下和十三个怪人插手,但她拿不准凤飞烟,凤飞烟若加入的话,不要说杀大漠之王,她自保都有问题,好在她对师兄的性格把握得很好,不管凤飞烟怎么说,师兄都没有让凤飞烟加入。 凤飞烟不能再看下去了,走出来,双掌一提,冷声道:“寒山碧月,你上来,我要和你比试比试。” 寒山碧月尖笑一声,阴恻恻的道:“小贱人,别以为你内力深厚就可以挡得住我手中的宝剑,我要杀你,根本不需要多少时间。” 大漠之王沉着脸斥道:“烟儿,你下去。” 凤飞烟道:“我不下。” 大漠之王见她不肯听话,语气和缓下来,道:“我知道你这是为了爹好,但爹身为大漠之王,绝不能堕了自己的名头。爹答应你,绝不会再对这个女人手下留情!” 寒山碧月脸色一变,发生一声阴森森的笑声,道:“好,你对我不留情,我也用不着对你客气。你我之间的事,早就该解决了。” 话罢,内力贯注剑身,碧色的剑光发出,令人心寒。 大漠之王将手一挥,一股浑厚而又柔和的劲力打出,将凤飞烟推出了丈外,还没有等凤飞烟抢上,他便长啸一声,离地跃起,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向寒山碧月盖去,手距离对方还有一丈,但强劲的力量业已将寒山碧月全身罩住。 寒山碧月发出一声尖利的怪笑,宝剑舞动,霎时不见了她的身影,只有碧色的剑光旋转着腾起。 大漠之王将全身的功力凝集在手臂上,别说一般的兵器,就是宝剑,恐怕也伤不了他的手臂,只见他的身形在半空连换了八个方位,每换一个方位,都会闪电般的攻出六掌,极大在剑光上,发出铿锵之声。 凤飞烟目不转睛的看着,只要发现父亲稍有不测,她会不顾一切的上去助阵。那六个手下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从内心上说,他们当然希望大漠之王能击败寒山碧月,但不管怎么说,寒山碧月毕竟是上一代城主的女儿,而且当年对他们也很好,因此,他们也不想看到寒山碧月为大漠之王所杀。 第553章 恶斗 断刀虽然也在看,但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好像已经麻木了。那十三个怪人站在远处,更是动也不动。 不久,两人交手上百招,兀自没有分出胜负。一来,大漠之王毕竟是有伤在身,不能发挥全力。二来,寒山碧月的剑法确实出众,大漠之王屡次想夺下她手中的宝剑,但都被她及时的截住了。 过了一会,形势出现了变化,寒山碧月的攻势已不如先前那般猛烈和快速,相反,大漠之王的攻击力越来越强盛,气势一时达到了极限,若不是他先前受了剑伤,只怕寒山碧月现在已经伤在他的掌下。 激斗之中,大漠之王突然暴退,接着便迅雷般冲上,手臂快速屈伸,瞬息发出三掌,虽然仅是三掌,但一气呵成,掌影飘忽不定,掌力狂风般卷出将寒山碧月的身形掀动。 寒山碧月料不到他的掌力竟会强大这个地步,身躯不稳,险些被第三掌打中,好在她将宝剑在胸前挡了一挡,“砰”的一声,大漠之王只觉整只手臂宛如电击一般,心头吃惊,他已和这把宝剑硬碰了不下于千余数,本以为这一掌定能将它震为两截,谁料到仅仅是把寒山碧月震出三丈,宝剑还好好的。 寒山碧月更加吃惊,她虽然知道师兄武功要在她之上,但是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对方的实力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两人的身形分开之后,大漠之王没有立刻展开攻击,而是沉声道:“师妹,看在师父的份上,我再饶你一次,你走罢。” 话音未了,寒山碧月面显狞笑,突然飞身扑上,手中宝剑一挥,剑气冲天,半空顿时出现碧色的月牙形剑罡,落向大漠之王。 大漠之王知道这一剑定是她最强的一剑,急忙双臂一振,批在身上的大髦无风飞舞,猎猎作响,一股怪异的无形真气从他身上传出,恰好挡住了剑罡,不过,虽然挡住了剑罡,但剑身却没有挡住,剑尖正一寸寸的逼向他的胸前。 这时,两人身体三尺之内都流转着一层诡异的气流,两人脸色异常的凝重,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忽然,大漠之王将真气一收,寒山碧月剑上的阻力消失,连人带剑飞了上去,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当”的一声,两人的身躯一合分开,剑光收敛,寒山碧月身形翻滚着斜冲上天。 大漠之王向后退了两步,留下深深的脚印,站住身子,抬头喝道:“师妹,你的剑已经断了,还要再打下去吗?” 原来,就在大漠之王收回真气的一刹那,他早已准备好了对付之策,真气在体内急转,屈指一弹,顿时将对方的宝剑折断,内力随着剑身涌出,将寒山碧月的身躯送上了半空。不过,由于寒山碧月这一剑的劲力实在太大,将他震退了两步。 “我要你死!” 寒山碧月双脚在一棵树上一踏,身形化作电光落下,手中的半截宝剑一挥,剑锋划向大漠之王的脖子。 大漠之王大吼一声,一掌拍出,“蓬”的一声过后,寒山碧月手中的半截宝剑只剩下小半截。 这时,两个人的身形都完全顿住了,寒山碧月脸色一狞,突然伸出左掌,拍向自己的脑门,厉声道:“我杀不了你,干脆死了算了。” 大漠之王暴伸右手,及时的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你要死也不能死在……” 话还没有说完,寒山碧月右手一起,手中的小半截断剑急如电光般落下,正中他的胸膛,幸亏他间不容发之间运起了护体真气,加上那把断剑没有剑尖,无论寒山碧月如何发力,都没有刺入他的胸口。 寒山碧月双眼圆睁,将全身的内力贯注断剑,状若疯子一般的喝道:“我要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块!” 大漠之王只觉她剑上的力道一下子加到了最大,真气在体内快速运转,一股反弹之力冲出,同时伸手扣向她拿剑的手腕,可是就在他的手指刚碰到她的手腕的一刹那,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奋力的向外飞纵,双掌缩伸,重重的印在寒山碧月身上。 “贱人……”大漠之王口中说着,向后退了几大步,伸手摸向扎进体内的断剑,双目喷火。 “哇”的一声,寒山碧月口里狂喷鲜血,全身经脉寸断,远远的横飞出去。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在眨眼之间,待凤飞烟明白过来时,寒山碧月已经被大漠之王双掌震飞出去。凤飞烟粉脸惨白,惊呼一声,朝父亲跃了过去。 “爹……” 凤飞烟扶住了身形摇摇欲坠的大漠之王。 大漠之王的脸色异常苍白,道:“烟儿,你别哭,爹不会死的,爹是大漠之王,没有谁能杀得了爹。” 凤飞烟颤声道:“爹,我不哭,让女儿给你疗伤。”正想往对方体内输送内力,大漠之王拉住她的手,低头看着胸前只露出剑柄的宝剑,苦笑道:“不用了,我感觉现在很好。”六个手下赶到了近前,单腿跪下,道:“属下该死。” 大漠之王扫了六人一眼,道:“如今不是请罪的时候,你们都给本王起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色越发苍白。 断刀眼见寒山碧月摔在远处,一跛一跛的走了上去,面色落寞而又苍凉,到了寒山碧月身边,只见她双眼大睁,竟还有一口气,只是说不出话。 断刀想起她的欺骗,又爱又恨,蹲下身子,一掌落在对方身上,叹道:“你这个样子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寒山碧月张口一吐,一股鲜血喷在断刀脸上,双眼终于闭上了,断刀也没去管脸上的血渍,突然疯子一般的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紫衣,你我曾在月下发过毒誓,谁若背叛对方,谁就不得好死。你背叛了我,就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你虽然死了,但我绝不会背弃你,我要把你抱回寒山,今生今世,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说着,将寒山碧月的尸体抱起,朝外跛着脚就走,走出不远,一个怪人将手中狼牙棒般的兵器一挥,拦住了他的去路。 “让他走吧。”大漠之王的声音传来。 那名怪人将兵器一收,退到一边,断刀“哈哈”大笑,抱着寒山碧月离开。 这时,大漠之王在凤飞烟和一个女护法的扶助下,慢慢的平躺在地上,他觉得这样比站着舒服多了。寒山碧月的那把宝剑里还藏有一把短剑,也就是“剑中剑”,其锋利,犹在长剑之上。当两人的真气在断剑上相遇并碰撞时,剩余的剑身再也经受不起,顿时粉碎,里面的短剑露出,刺破大漠之王的护体神功,好在大漠之王及时闪开一分,没有让剑尖刺入心脏,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拔出剑来。 “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凤飞烟给父亲吃了三颗药丸后,禁不住落泪。 大漠之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烟儿,你不要难过,爹活了这么多年,早该自足了。爹只是有些遗憾,不能陪你到我们的家去了。” 凤飞烟心中悲痛,哭道:“爹,你说过,你是大漠之王,你不会死的。” 大漠之王道:“傻孩子,爹虽然是大漠之王,但也是人,是人都会死。爹死之后,大漠之城就交给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新的大漠之王。” 凤飞烟更加悲痛,眼泪簌簌的滚下,大声叫道:“我不要什么大漠之王,我只要你活着。爹,你答应过女儿,要和我一块回家,现在还没有到家,你就要离开我,你……于心何忍!” 大漠之王嘴角突然流出一道鲜血,惨然一笑,道:“爹何尝不想与你一块回去,但是……”说到这,剧烈的咳嗽了一下,接道:“但是……爹这一次要失信于你了。这是一种宿命,大漠之王离开了西域,又怎么会安然无恙的回去?西域老虎离开西域,结果被血手门的人杀了,石剑客离开西域,结果被爹击败,断刀、沙漠之狐,还有师妹,也都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爹是最坏的一个,杀的人比他们加起来还要多,爹能有这么一个结果,已经算是老天对我的格外开恩了,烟儿……” 凤飞烟嘶声道:“爹……” 大漠之王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头,道:“不要怪爹,爹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靠近……靠近……” 凤飞烟将头凑上去,大漠之王喘了一口气,道:“这……这件事……关系重大,是……是……”嘴角突然鲜血狂涌,话没有说完,竟一口气断了。 凤飞烟怔了一怔,顿时悲痛欲绝,抱着父亲的身子大哭起来,越哭越伤心。六个护法站起来,面色都非常沉痛。 倏地,远处传来一声惊恐的惨叫,众人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两具尸体宛如巨箭一般从林外飞来,“啪嗒”两声,落在场中,正是寒山碧月和断刀。 寒山碧月早已死了,但断刀既然还没有力气抱走寒山碧月,就说明他还有些实力,是谁能在一瞬间将他击杀?这人的武功高得未免太吓人。 第554章 鬼神的金枪 突然,一个鬼魅般的人影出现在林中,十三个怪人的中的一个刚转过身去察看,还没有看清来人长得什么样子,一股狂风袭来,死亡的气息笼罩心头,根本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已经被一件带有魔力的兵器扫中,飞了出去,落地后再也没有生息。 众人冷汗都流出来了,那人发出一声宛如钢铁一般的冷笑,霎时出现在六个护法三丈外,将手中的一件兵器往地上一杵,一对闪着精光的眼睛一扫,冷冷的道:“你们的城主怎么了?” 六个护法定睛一瞧,看清了来人,心里大吃一惊。十二个怪人举步向场上围拢,那人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好像他们就是死人一般。 三护法按住心头的惊惧,道:“尊……尊驾可是鬼神聂前辈?” 来人脸上带着一副狰狞的鬼面具,除手上多了一件兵器外,正是鬼神聂皇杰的打扮,世上也只有他会发出那种钢铁一般的声音。 凤飞烟一听,收起泪水,缓缓的站了起来,向这个近来名声震惊天下的血手门门主看去,看到对方这身有些吓人的打扮,倒没有多少惊惧,只是当看到他手上的那件兵器时,心里大震。 那是一件极长的泛着血红色的金枪,枪尖隐隐透出一个怪异的黑色,令人望而生畏。 聂皇杰看到看了地上的大漠之王,眼神猛然一冷,竟射出一股寒气,沉声道:“他死了?” 凤飞烟异常的镇定,道:“聂前辈,家父不幸,被人暗算,你若要找他老人家报仇的话,就找我好了。” 聂皇杰冷冷的瞟了她一眼,道:“你就是飘香宫的宫主凤飞烟?” 凤飞烟道:“飘香宫已经不存在,我也不再是什么宫主。” 聂皇杰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也不见是如何出手的,枪影一晃,顿时将两个逼上来的怪人刺翻,那把金枪也不知道有何魔力,竟将两人的身子震出好远,落地后再也没有动静。 如此一来,连凤飞烟也惊骇起来,这把金枪是什么枪?竟有这么大的威力?说它是神兵利器也不过如此。聂皇杰最拿手的功夫是“血手神功”,武林中的人都传开来了,但是,谁也没有听说过他会用枪,难道这是他的另外一项绝学? “不知死活的东西。”聂皇杰冷冷的道。 凤飞烟脸色苍白,刚想要叫其他的怪人不要上前,四个怪人发出奇异的怪啸,将手中的兵器一挥,朝聂皇杰攻了上去。 聂皇杰发出一声冷哼,金枪一摆,枪尖发出一股黑色的气体,枪影晃处,三个怪人还没有来到他丈外,“啪啪啪啪”四声,先后被金枪打出去,口吐鲜血,在地上挣扎几下,顿时断气了。 六个护法见识了他的武功,脸色惨白,这十三个怪人乃大漠之王亲手训练的死士,论武功,虽然不如他们,但拼起命来,一对一的情况下,他们休想在二十招之内胜过这些怪人。如今,聂皇杰这般轻易的杀了七个,这等实力,似乎比传说中的鬼神要强悍得多。 三护法念头急转,脸色一沉,喝道:“保护小姐!” 随着话声,六人纵跃而出,一字排开,落在凤飞烟前面,六人十二掌隔空发出,六人的掌力涌出,排山倒海般卷向聂皇杰。 聂皇杰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左掌朝前轻轻一拍,一股骇人的劲力匝地而出,“轰”的一声巨响,六个护法只觉双臂疼痛欲裂,站立不住,都向后退了三步。 聂皇杰仰天发出一声狂笑,笑声陡然一停,冷冷的道:“你们的城主既然已死,你们不如降了本门。” 三护法冷笑道:“聂皇杰,你看错了人,我等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其他五个护法随声附和。 聂皇杰眸子内泛起一道杀气,道:“你们如此不识抬举,本神就成全你们。” 三护法脸色大变,急叫道:“小姐,你快走,他由我们几个来对付。”说时,已经和其他五个护法展开身法,在剩下的六个怪人配合下,绕着聂皇杰转动起来,场上情形一时显得非常紧迫。 凤飞烟并没有离开,而是暗中运起了“罗刹心经”,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 十二个人的身形越转越快,从外面看去,已经看不见了聂皇杰的身子,凤飞烟心神一沉,将双目闭上,一双玉掌发出奇异的白色光芒,本来,在方剑明为她疗伤之前,她尽管已经练成了“罗刹心经”,但双掌并不会发出光芒,这是她这些天在练功中无意发现的,连父亲也没有告诉。 就在这时,十二个人发动了攻击,六根狼牙棒般的兵器夹着足以粉石的劲力挥了出去,六个护法各自使出了平生最厉害的一招,招呼向聂皇杰。 一时之间,狂风大起,呼啸不断,聂皇杰立在原地不动,眼看就要被十二个人打成肉饼,他突然舞动金枪,疾如电光般刺出,一股魔力四下一扫,十二个人只觉眼前闪动着无数个枪尖,枪尖呈黑色,万分诡异。 “砰砰……”一长串的碰撞声中,十二个人全都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六个怪人死了三个,六个护法死了两个,其他的人虽然没有死,但已经受了重伤,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十二个人的身子刚飞出去,凤飞烟双眼一睁,暴射精光,娇躯纵起,玉掌泛着夺人的白光拍向了聂皇杰。 聂皇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金枪横扫而出,一股魔力笼罩向空中的凤飞烟,两人的动作快到极点,只听“轰”的一声,凤飞烟的手掌正打在枪身上,顿时被震飞出去,但这股魔力对她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很快,她又从另一面掠了上来。 聂皇杰冷笑一声,将金枪舞动,在身前布下了一层严密的防护网,他的枪法似乎还不太熟练,但足以将凤飞烟拦在外围,任凤飞烟的身法多快,都快不过他的他的金枪。要是他将枪法练输了,不出十招,凤飞烟只怕要死在他的手中。 凤飞烟将“罗刹心经”运到极致,除了能远距离和对方过招外,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子。 数招下来,她清楚的意识到就算父亲还活着的话,也根本不是聂皇杰的敌手。很快,二十招过去了,聂皇杰“哈哈”一声大笑,道:“凤小丫头,你能接下本神二十余招,算是难能可贵的了。” 话音刚落,全身气势陡然俱增,金枪往前刺出,凤飞烟正要拼了全身力量和他决一死战,忽听一声暴喝传来,道:“姓聂的,接招!” 就在这时,怪事发生,躺在地上的大漠之王猛然离地腾起,将披在身上的大髦闪电脱下,用力甩出,大髦贯注了无上真气,硬如钢铁一般旋转着卷向聂皇杰。 聂皇杰长啸一声,舍了凤飞烟,闪电折身,凌空冲出,金枪击向大髦,本以为一枪刺出,大髦必定会被枪上的魔力震碎,谁料这一枪仅仅将大髦刺穿了而已。高手过招,本在一念之间,大漠之王迅疾的凌空一转,一掌劈到聂皇杰胸前,聂皇杰左臂一抬,险到极点的对上了大漠之王的手掌,“啪”的一响,一股形如巨龙的飙风冲天而起,扫荡四周。 大漠之王这一掌是全力以赴,聂皇杰的出手却显得有些仓促,顿时,聂皇杰被大漠之王推着凌空飞出,途中撞断了十树棵大树,轰响震耳。 两人去势如电,转眼到了林边,凤飞烟见父亲“没死”,惊喜不已,施展身法,追了上去。 大漠之王本想凭这倾力一掌将聂皇杰打成重伤,谁知两人内力相遇之后,对方真气是源源不断,而他却是行将枯竭,之所以能把对方推出去,完全是因为巨大的冲力。 聂皇杰果然不愧为鬼神,一声怪啸发出,声震四野,内力霎时加强,非但将身形稳住,还把大漠之王震翻了一个筋斗。 大漠之王落在地上时,凤飞烟正好赶上,惊喜的喊道:“爹。” “烟儿,爹没事,小心他手中的金枪。” 聂皇杰将手中的金枪一抖,穿在枪上的大髦霎时粉碎,他的人从半空缓缓落下,宛如仙人一般,冷冷的看了大漠之王一眼,道:“你当真没事?” 大漠之王傲然一笑,道:“我若有事,哪里还有力量攻击你。” 聂皇杰冷笑道:“想不到你会装死。” 大漠之王淡淡的道:“聂兄,你杀了我那么多手下,难道还不解气?” 聂皇杰将金枪往大漠之王一指,霸气十足的道:“江南一役,若不是你临阵离开,本神门下岂会败得如此之快。” 大漠之王冷声道:“聂兄,你我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帮你牵制武林联盟那么多天,也算是回报,我并没有杀你门下任何一个人,而你一来就将我的手下几乎杀光,你若还不满足,小弟奉陪到底。” 聂皇杰“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若能打败本神,也就不会装死了。大漠之王,大漠之王,你也只能称王。” 大漠之王大怒,发出一股超强的劲气,聂皇杰冷笑道:“来得好。”也发出了一股劲气,两股劲气相撞,大漠之王脸色更加苍白。 第555章 大漠王之死 聂皇杰阴沉沉的道:“本神看你能强撑到几时!” 凤飞烟娇声喝道:“聂皇杰,我爹受了内伤,亏你是一门之主,还好意思乘人之危。”说着,打出一股劲气,与父亲联手对付聂皇杰。 聂皇杰一声冷笑,道:“你们父女联手,威力应该还要在单人之上,本神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本神怎样。”加强了劲气。 没几下功夫,他突然“咦”了一声,腾身跃起,“血手神功”暴然发出,大漠之王和凤飞烟也同时发出了“御女魔功”和“罗刹心经”,当两股劲气会合的时候,力量霎时大了一倍。 聂皇杰心头微微一惊,一晃身,避开劲气,道:“原来你们的武功是互补的。” 大漠之王大笑一声,道:“聂皇杰,本王虽然受了内伤,但你也看得出来,本王和小女联手出击,你也未必讨得了好处。” 聂皇杰抬头望天,似在深思,半响,看了一眼大漠之王,忽然发出一声怪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本神杀了你这么多手下,气早消了,本神就放过你们。”说罢,将金枪一收,转身而去,别看他走得很慢,但没几下子就失去了踪影。 凤飞烟见聂皇杰走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道:“鬼神的武功确实高深莫测,爹,你的伤……”转头看去,却见父亲脸色苍白得可怕。 大漠之王缓缓坐下,声音苍老得令人凤飞烟心酸,道:“烟儿,这次爹是真的要死了。” 凤飞烟蹲下身去,想给他输送内力,大漠之王摇了摇头,道:“烟儿,没用的,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好爹的伤势,爹能强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有些事没有交待。” 凤飞烟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颤声道:“爹……” 大漠之王回头看去,刚好见到四个护法和三个怪人从林中走出,七人尽管行动迟缓,但总算保住了性命。 大漠之王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是多么的风光,但现在,手下死掉大半,心里多少有些悔恨,不过,这些比起得到一个亲生女儿来说,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烟儿,三护法他们对爹忠心耿耿,你今后要以礼相待,不可发小姐脾气。爹先前是耍了些心计,但我想他们会明白我的苦心,他们跟了我这多年,爹本不该怀疑他们的忠心,但为了你的将来,爹……” 凤飞烟虽然不想让自己落泪,但听了父亲苍老而又苦涩的话,禁不住哭了起来,道:“爹,你不要说了,女儿全都知道,女儿会把三护法他们当作叔叔阿姨看待的,就是爹的那三个贴身护卫,女儿也会把他们当作亲生哥哥一般看待。”说着,扶着父亲躺到了地上。 “爹这一辈子,杀过许多人,树下不少仇家,今后,你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最好不要出大漠之城。以聂皇杰现今的武功,中原武林,只怕已经没有人能制得住他,你答应爹,在血手门没有覆灭之前,不要踏入中原一步。” 凤飞烟芳心一震,见父亲一脸的关怀,眼泪不争气的滚下来,道:“爹,女儿答应你。” 大漠之王叹道:“我知道你对那姓方的小子还念念不忘,爹帮不了什么忙,但爹告诉你,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奇怪的缘份,你与他若还有缘份,早晚有一天会见面,若没有缘份,你再如何强求,也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顿了一顿,脸上突然泛起一种奇异的微笑,那是人在临死前的一种回光返照,凤飞烟见了,更觉悲凉。 “爹一直不相信缘份,但自从遇见你之后,爹才相信,这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到这,眼神涣散。 凤飞烟心里大痛,道:“爹,烟儿在听,你说罢,就这么说下去。” 突然,大漠之王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双眼暴睁,双手紧紧的抓住女儿的手,道:“爹……爹得罪……得罪过波斯圣教,你……你要小心……小心他们……”一口气说到这,已经是极限,双臂无力的滑落,呼吸停顿,双眼永远的合上了。 凤飞烟想起这些日子与父亲相处的欢快时光,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仿佛看见父亲正对着她笑,当大滴大滴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下来时,眼见父亲平躺在地上,是再也不会睁开眼来看她一眼,心中的悲痛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竟忘了身在何处。活下来的四个护法和三个怪人远远看到这个场景,知道城主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一起面向西方跪下。 圣母在海岛上待了几天,发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当她和那三个扶桑的琴道高手出外抚琴的时候,除了伊藤次郎作陪之外,段淳风一次都没有前去。夕阳下山之前,她回转大船上的时候,段淳风总是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儿,自己问他有什么心事的时候,他都用“今天怎么样?”“那老家伙找你们没有?”之类的话搪塞过去。 自从段淳风上次与司马俟前去雷锋塔抢什么宝物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虽然也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但脾气越来越古怪,有时候会自言自语的。尤其是有一晚,她睡不着,从房中出来到甲板上观赏海上夜景的时候,段淳风竟站在船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脸上一片深思,若说他是在想怎么拉拢岭南羽士的法子,却又不太像。 因为,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岭南羽士似乎也为他们的“诚意”打动了,偶尔会抚一下琴,来应和他们的琴声。她是琴道高手,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岭南羽士绝对会“上钩”的。 段淳风根本不用再为此事犯愁,那他是为什么事而发愁呢? 这天,圣母决心要看看段淳风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在山中抚了半响的琴,便称自己身子不适,退出了抚琴的阵营,那三个扶桑琴道高手也没有怀疑她,让她回去歇息,伊藤次郎对她极为客气,更没有疑心。 她回到船上,去找段淳风,不料,她找了半天,对方并没有在船上,向水手和扶桑武士打听,谁也不清楚段淳风去了什么地方。后来,她还是从黑龙集团的那两个高手哪里得知段淳风一早就到岛上练功的消息,这两个黑龙集团的高手,一个叫池田武志,一个叫小野一男,都不喜欢说话,却是黑龙集团一等一的高手。 “段淳风怎么如此勤快?”圣母心中猜不透,别过两个扶桑高手之后,下了船,朝岛上行去,到了无人可以看得见的地方,她施展身法,朝岛上飞快的掠去。 因为岭南羽士曾出言警告,所以,没人敢靠近他所在的山头,这么一来,便省去了一座山头,而她与那三个扶桑琴道高手抚琴的山头距离岭南羽士所在山头不是很远,段淳风不可能会在他们附近练功,最后,就只剩下了四座山头。 就在她来到第三座山头的时候,隐隐听到西面有人语声,她心中一喜,悄悄的摸了上去,岛上多林木,她借着树身避体,很快,就循声来到了近前。 只见段淳风站着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卷经书,嘴里叽哩咕噜的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圣母大奇,暗道:“他在修炼什么武功?”正惊疑不定,段淳风把经书放到了怀里,抬头看着天空,反复的念道:“阿室罗卢吉耶,婆伊恒烁钵写。” 圣母见他状像有点痴,微微吃惊,待要出声叫他,忽见段淳风怪叫一声,单手在胸前一竖,一股奇异的劲力从他身上传出,圣母感觉到这股力量,大吃一惊,立时打消了出声的念头。 从段淳风身上发出的力量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以他为中心,方圆五丈之内,尽在这股力量笼罩之下,那股力量给人一种邪中带正的感觉。 “阿室罗卢吉耶,婆伊恒烁钵写。”段淳风嘴里大喝道,竖起食中二指,往前一指,一股无形剑气破空射出,打在一块岩石上,随着他不断的加强劲力,他竟运用剑气在岩石上开始写起字来。 圣母看到此处,心里惊道:“他的武功怎么增长得这般快?” 须知,就算是少林寺的金刚指,要在石上写字,一般都要用手指贴着石面,如果是那一百多年修为的高僧,隔空施展金刚指,想在石上写字,也是困难得很,而段淳风竟施展“逍遥神剑”,距离岩石数丈写字,这等修为可以说是骇人听闻。 很快,岩石上便出现了一个“段”字,就在段淳风还要再写下去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他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冷汗都流出来了,身躯轻轻的颤抖起来,嘴里不住的念着刚才的那句古怪的话。 圣母见了这个迹象,知道他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忽见对方腾身跃起,那只经常藏在衣袖中的手掌猛地穿出,一股可怕的劲力轰出,将岩石击得粉碎,随后,只见他在场上疾走起来,嘴里依然念着那句圣母听不懂的话。 第556章 琴声夺命 圣母看了一会,见他越走越疾,那句古怪的话越念越快,倏地,段淳风身子一顿,朝她藏身之地看了过来,眼含杀气,一步步的走了上来。 圣母见他发现了自己,便缓缓的站了起来,道:“段淳风,你一个人躲在这里练功夫,难道是怕别人学去了不成?” 段淳风道:“阿室罗卢吉耶,婆伊恒烁钵写。” 圣母为他的气势所慑,朝后退了几步,冷笑道:“段淳风,你搞什么鬼?” 段淳风猛地点出一指,一股剑气破空打向圣母,圣母向旁掠开,喝道:“段淳风,你疯了。” 段淳风面色陡然一沉,一声冷笑道:“谁说我疯了?” 圣母怔了一怔,道:“你没疯的话怎么会向我进攻?” 段淳风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很快,杀气霎时尽无,眉头微微一皱,道:“我最讨厌别人偷看我练功,刚才只是给你一些教训而已。” 圣母“哈哈”一笑,道:“段淳风,你学的好像不全是‘逍遥神剑’?” 段淳风脸色一变,道:“你来了多久?” 圣母道:“也没有多久,你怀里的经书是从雷锋塔里偷来的的吧?你不是说什么也没有偷到吗?” 段淳风眼珠一转,忽然笑了起来,道:“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不错,这本经书是我从雷锋塔里面得到的。” 圣母道:“你利用了司马俟,难道就不怕司马俟找你算帐?” 段淳风冷笑道:“等我将‘逍遥神剑’练到了最高境界,他哪里还是我的对手。” 圣母想了一想,道:“看你刚才修炼的神态,有些不对,我劝你还是不要练了。” 段淳风“嘿嘿”一笑,道:“想不到你也会关心人。” 圣母冷声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快就死,没有你的帮忙,我根本就杀不了姓方的小子,所以,在姓方的小子没有死之前,你最好不要走火入魔。” 段淳风道:“你放心吧,不出一个月,我的‘逍遥神剑’就会有巨大的突破,到时候就算是两个方剑明,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圣母正要说什么,段淳风接道:“你怎么不在那边山头抚琴?” 圣母道:“我们抚琴,你却在这里练功,这种分工岂非很不公平?” 段淳风笑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要是会抚琴,绝对第一个上阵,那老家伙的耐性真大,过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上当。” 圣母冷笑道:“我若是他,也不会如此轻易的上当。” 话刚说完,“铮”的一响,一声琴响远远的传了过来,两人听了,惊喜不已。这些天来,岭南羽士虽然也有抚琴的时候,但琴声都不大,现在两人能听到琴声,岂不是表明他真的动了心? 两人毫不迟疑,施展轻功,往琴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去了一段路,段淳风道:“这老家伙八成是上钩了,我怕那三个人道行不够,你快回去把你的琴拿来,以防万一。”圣母一想也对,掉转方向去了。 当段淳风赶到那三个扶桑琴道高手抚琴之处时,池田武志和小野一男也赶来了,伊藤次郎见了他,走上前来,压低声音道:“段先生,这老家伙是不是……” 段淳风忙用眼色制止他说下去,忽听岭南羽士的声音传来,道:“老夫思考良久,觉得你的话极对,想当年,老夫也是叱诧风云的人物,就因为张三丰这老儿,老夫才会假装死亡,远避海外,唉,虽然是事隔多年,但总难忘怀。” 段淳风运起内力,扬声道:“老前辈,张三丰当年号称天下第一,但现在谁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这就不好说了。” 岭南羽士道:“你在中原可曾听过张三丰的消息,他是否还活在世间?” 段淳风道:“张三丰是否还在世上,晚辈不得而知,但他创立的武当派依然活跃在中原武林。” 岭南羽士哼了一声,道:“你把老夫当成了什么人,老夫会与张三丰的徒孙们交手吗?除非……除非是他的徒孙张向风也还活在世上,算起来,张向风现在也该有一百五十出头了,他是有资格和老夫一战的。” 听他的口气,是把张向风当作了晚辈,其实,这也是说得过去的,他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张向风还没有出世呢,等张向风闯出名声的时候,他已经是前辈级的人物了,他若年轻一点的话,只怕也未必能和张三丰交上手,须知当时的张三丰已经是神龙不见尾首的绝代宗师。 段淳风听了他的话,笑道:“对于张向风,晚辈倒有些耳闻,听说他与血手门的门主交手之后,虽然打败了对方,但也身受重伤,就算还活着,武功也要打折扣。” 岭南羽士惊异的“哦”了一声,道:“这血手门门主是何方神圣,竟能与张向风一较高低。” 段淳风听出有戏,忙道:“前辈退隐江湖后,江湖上是风起云涌,先后出现了天、地榜,八怪等高手,这血手门的来历却很少有人清楚,只知道门下有诸多高手,势力庞大得很。” 岭南羽士果然很有兴趣,紧跟着他的话问道:“如此说来,中原武林现在是高手辈出了?” 段淳风见他的兴趣越来越大,眼珠一转,道:“这可不是,当前的中原武林,不说老一辈的人物,就算是年轻的一带,武功也高得可怕。” 岭南羽士哼了一声,道:“有何可怕?” 段淳风道:“晚辈只说一人,这人年不过十八,却学会了少林寺的天蝉刀,也不知道他服过什么灵丹妙药,内力精深,许多老一辈的人物都栽在他手中,若再给他几年时间,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恐怕要被他夺去了。” 岭南羽士发出一声大笑,边笑边道:“俗话说后生可畏,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小娃娃比起当年的张向风来,要强了不少。” 这时,圣母抱着七弦琴来到,岭南羽士话锋一转,道:“你们的人总算到齐了。” 八人听了他的话,均是吃了一惊,这老家伙远在对面的山头上,竟对这里的情形了如指掌,修为之高,果然是世所罕见。 段淳风道:“前辈,我等是诚意相请,你老……” 不等他把话说完,岭南羽士道:“好,老夫给你们一个机会。” “铮”的一声,岭南羽士拨了一下琴弦,道:“你们四个若能接得下老夫这曲‘高山流水’,老夫就答应你们的请求。” 圣母与那三个扶桑琴道高手听后,盘腿而坐,将琴放在膝上,段淳风等人退出两丈开外。 须臾,对面山头传来了“铮铮”的琴声,弹奏得不是很快,虽说是《高山流水》的曲调,但在外人听来,不是很精妙,圣母四人也跟着弹了起来,所弹的曲子并不是《高山流水》,但听起来,手段之精妙,要在岭南羽士之上。 五种不同的曲调在岛上响起,虽说有些杂乱,但五人均是琴道高手,听起来也不显得难听。 倏地,岭南羽士的琴声一变,霎时高涨了数十倍,就如翻江倒海一般,直击人的心脏,那三个扶桑琴道高手脸色大变,运起内力,疾弹起来,圣母因为蒙着面纱,看不见她的脸面,不过,从她加快节奏来看,她也受到了影响。 段淳风四人坐下来,暗自运功,抵抗琴声 五人的琴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起先还能分辨得出曲调,到了后来,圣母四人的琴声竟合成一股,而岭南羽士的曲调依然是《高山流水》。 这时,圣母四人都已把全身的功力运用到琴声中,本以为就算不能击退对方,至少也能和对方打个平手,谁知,岭南羽士的这曲《高山流水》就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别说停止,就是停顿也不知道是在何时。 这一用琴声交上手,谁也不敢摆手,反复弹奏,四人渐觉内力不济,圣母倒还罢了,那三个扶桑琴道高手早已冷汗遍身,脸色苍白得可怕。 一个扶桑琴道高手硬撑了一会,想道:“早知如此,我就不与这老家伙比试了,罢了,罢了。”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就在这一瞬间,几道琴声化作真气打在他身上,鲜血飞溅,惨叫一声,连人带琴的飞了出去,落地后,再也站不起来,大概是见阎王去了。 伊藤次郎见了,大怒,心神一乱,顿时被琴声所扰,要不是段淳风及时给他输送了一股真气,只怕他也要吐血身亡。 没多久,那两个扶桑琴道高手因为内力消耗得太多,顿时被岭南羽士的琴声侵入心脏,琴弦弹断,所弹的曲调戛然而止,两人面上一片死气,脑袋一垂,竟断气了。 圣母眼见三个人先后遭到毒手,心头又惊又怒,暗道:“段淳风啊段淳风,我到现在才明白你的险恶用心,本圣母不死,一定取你的狗命。” 她心理这样想着,但手上丝毫不乱,她的内力本在那三个人之上,现在消耗了不少,岭南羽士一人对付他,更显得容易。 不多时,她只觉压力越来越大,身上就如有一座巨山一般,而琴弦也重如千钧,拨动困难异常。 第557章 岛上争锋 眼看她即将步上那三人的后尘,倏地,一道神奇的箫声远远传来,这箫声来得奇特,她的压力顿时大减,虽也有压力,但比起适才来,不知要轻松多少。 过了一会,她竟已插不上手,只好停下手上的动作,运功调息,岭南羽士的琴声与那箫声却早已暗中较量起来。 琴箫合鸣,本可以奏出悦耳动听的美妙之音,然而,当那箫声来到之际,琴声业已沾上了血腥,尽管箫声中带有无尽的祥和之意,但琴声始终不愿亦不能和箫声相应。随着琴声和箫声的渐高,整座海岛充策着刺耳的音韵,花草为之振动。 段淳风等人忽觉身心愉快,忽觉气血沸腾,琴声和箫声分明都贯入了无上的真气,饶是他们内力深厚,也受到了不同的影响。 过不多久,伊藤次郎张口一吐,吐血倒地,竟给震昏了过去,池田武志和小野一郎脸上一直在冒冷汗,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两人盘膝而坐的身躯猛然一转,成了相对而坐,两人双掌一起,在半途相遇,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两人联手相抗琴声和箫声。段淳风脸上稍显阴沉,圣母端坐如故。 箫声越来越近,不久,只见两条人影在远处出现。左边一人,身背宝刀,一脸英气,正是方剑明,走在他旁边的却是宝珠和尚。箫声来自蓝潮萧,吹箫的人不是方剑明又会是谁? 两人来到十数丈后便不再上前,方剑明一心一意的吹奏着蓝潮萧,对当前的形势顾不得看上一眼。宝珠似乎没有受到箫声和琴声的影响,只见他先是朝场上看了一眼,然后把目光望向对面的山头,双眉轻轻一皱,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佛号之声,夹在箫声和琴声之内,清晰可闻,段淳风四人听了,心头只觉有一股清泉流过,好不舒服。 可是,就在下一刻,他们的压力陡然加剧了,因为岭南羽士苦战不下方剑明,不禁有些着恼,将全身的内力贯注手指,左手托琴,右手抚琴,大步从对面的山头走了下来,那琴声宛如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的送至。 从这面的山上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长袍的老头正往山下飞“落”,无论是遇到陡壁,还是遇到荆棘,岭南羽士都没放在心上,均是将腿一迈,一跨数丈,直如惊雷一般。不消片刻,他的人已来到了这面山上,距离段淳风四人不过六七丈。 这时,箫声和琴声的音量已大不如前,但其中的威力远胜先前十数倍,整座山头弥漫着箫声和琴声,时而可见林中刮过一阵怪风,将树木振动,增添了一种肃杀之气。 池田武志和小野一郎苦不堪言,知道不须多久,他们两人也要步伊藤次郎的后尘。其实,两人能支持到现在,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倏地,一声佛号传来,原来是宝珠不忍见他们受伤,运用大神通,语声中暗含先天真气,解除了他们心中的痛苦。随着宝珠的声声佛号打入四人的耳内,四人已经能定下心神。 蓦地,异变陡生,段淳风双眼猛地暴涨,一道古怪的光芒在眸子内闪过,人离地跃起,身如飞燕,一指隔空点出,一股无形剑气射向了岭南羽士。 岭南羽士正专心致志的应付方剑明,身周本布满了无形的真气,但这股剑气威力之大,远远超过了人的想象之外,一下就刺破了无形真气。幸亏岭南羽士武功高强,及时的将身躯移开了五尺,手一按琴弦,琴声戛然而止,双眼一寒,冷冷的喝道:“姓段的小子,原来你一直在藏私!” 方剑明见他停下琴声,只好停下箫声,心中暗道:“此老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我和他较量了多时,不分胜负,但这种说停就停的能耐,又岂是现在的我所能办到的。” 岭南羽士话声刚落,段淳风“哈哈”一声大笑,道:“岭南羽士,这可得要多亏你的琴声,若不是你的琴声相助,我也不会这么快领悟逍遥神剑的最后一层心法。你不是极为自负吗?好,你就先尝尝我这三剑的厉害。”语气一沉,喝道:“阿室罗卢吉耶,婆伊恒烁钵写!”一指点出,无形剑气射向对方。 岭南羽士见了来势,微微吃惊,急忙拨动琴弦,一道无形真气如飞刀一般迎向剑气,只听“砰”的一声,段淳风竟丝毫不落下风。 方剑明见了,心头惊疑,就在这时,段淳风连发了两剑,威力均在第一剑之上,岭南羽士虽然接了下来,但看的脸色,接得不是很轻松。 “姓段的小子,你从何处学来的佛门武功?”岭南羽士看出了一些蹊跷。 段淳风冷笑道:“谁说我学的是佛门武功?” 岭南羽士一怔,道:“你的‘逍遥神剑’虽然看似练到了第十层,但绝不是正宗的段家武功。”说到这里,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宝珠,道:“敢问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宝珠双手合十,与方剑明走到近前。 “贫僧宝珠。” 岭南羽士听后,呆了一呆,有些感慨的道:“大师佛门武学早已登峰造极,佩服,佩服。”将眼光定在方剑明身上,缓缓的问道:“小友贵姓?” 方剑明道:“在下方剑明。” 岭南羽士仔细的看了看他,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声,脸色有些黯然,道:“老夫学琴多年,对于乐道,一向自负。方少侠如此年少,竟有这等修为,岂不愧煞老夫?唉,罢了,罢了,我连一个少年人都打不过,何谈再也张三丰相较雌雄。” 只听有人“嘻嘻”一笑,道:“我道是那个老儿在此弹琴,原来是你这个岭南羽士,你不是早就见阎王去了吗,怎么还活在世上?” 随着话声,上官无错的身影从远处晃落到近前,紧跟着,一群人各自展开身法来到山上,内中竟有百里兄弟。 原来,百里兄弟被方剑明废了大半功夫之后,心灰意冷,哪里还有在江湖中混下去的脸面,上官无错从方剑明哪里得知两人的下场之后,要两兄弟也上了船,并忠告他们不要再与血手门的人来往。两兄弟捡回了性命,又坐上了对方的船只,更加不敢有一丝异心,打算回到陆上之后,隐迹江湖。 当大白鹤领着船只到了岭南羽士所在的海岛边时,正是岭南羽士和圣母四人较量琴声的时刻,那两艘扶桑人的船只上本来还有三十几个扶桑武士,但因为琴声传来,虽然距离远,个个也觉得浑身无力,人人趴在船上,堵住耳朵,方剑明等人的来到,对于他们来说,颇有些天外来兵之势,要制住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与方剑明一块乘船来的人,除了龙碧芸、白依怡、白依人、东方天骄、祝红瘦五女外,还有黑袍、龙碧芸的丫鬟小红、宝珠、上官无错、晁烈、段彦宗、陈锦蓝、黄升、风尘四侠、钟涛、雷柔、牛保山、百里兄弟等人,船上的指挥,则是雷海和马河,两人身边就带了两个亲兵,因此,船上除了以上这些人外,就只剩下一干水手,虽然只有一条船,但足够他们乘坐的了。 临走之前,王保仔特来找方剑明,请求方剑明给他解开禁制,幸亏他来提醒,不然,方剑明大概会把这事忘了不可。其实,王保仔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禁制,只是方剑明吓唬他而已,不过,方剑明为了让他安心,煞尤其事的在他身上胡乱拍了几下,王保仔自以为解了禁制,对方剑明是感激不尽。说也奇怪,他本该是埋怨方剑明才对,到了最后,竟把方剑明当作了大恩人。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若不是方剑明,他只怕要死在官兵的手上,就不要说将功赎罪,甚至当官发财了。 至于那批珠宝的事,都被龙碧芸安排好了,也不知道她跟朱祁嫣说了些什么,反正方剑明只知道朱祁嫣已经答应帮他处理那批珠宝,定要让它们用到实处。对此,方剑明不禁产生了一些疑问,龙碧芸虽然是副盟主,但她与朝廷没有什么接触,和朱祁嫣也仅仅是“泛泛之交”,朱祁嫣会这般快答应她?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秘密不成?他问过龙碧芸,龙碧芸笑而不答,只说事情已经办好了,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方剑明见她不答,便也不再问了。 上官无错到了近前,看了看那两个坐着死去的扶桑琴道高手,道:“岭南老儿,你杀人的手段丝毫不比当年啊,若不是方小子及时出手,剩下的人只怕都要被你的琴声震死。” 岭南羽士冷笑道:“这是他们自找的,可惜的是,老夫也上了这个小子的大当。”说完,伸手一指段淳风,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脸上不禁有些微怒,深深注视了上官无错一眼,道:“你是何人?”他的眼睛虽然只看着上官无错,心里却惊奇的道:“奇怪,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上官无错从怀里摸出两枚麻雀,互相敲击,声音异常刺耳,笑道:“老赌才。” 第558章 最后一搏 岭南羽士脸一沉,道:“在老夫面前,你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小子,焉能称老?” 上官无错讥笑道:“岭南羽士,你也不要倚老卖老,当今天下已不再是老一辈的天下。上官无错这个的名字,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吧。” 岭南羽士见他着麻雀,又听到了“上官无错”四个字,深思一会,脸色微微一变,道:“昔年,张士诚帐下有一个精通麻雀的武林异人,莫非就是你?” 上官无错大笑道:“这种事还提它做什么。” 岭南羽士“哼”了一声,摆起主人的面孔,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来了这么多英雄人物,你们来此作甚?” 没等方剑明等人说话,段淳风“嘿嘿”一声冷笑,道:“他们是来找我的。”话声刚落,圣母从地上一跃而起,冷冷的道:“也是来找我的。”紧接着,池田武志和小野一郎也站了起来,将伊藤次郎救醒,两人扶着伊藤次郎,没敢离开,一个岭南羽士已经够让他们受的了,何况还有这么多中原武林高手。 白依人见了圣母,面色有些发白,张张口要说什么,圣母却抢先对方剑明喝道:“姓方的小子,想不到你们也会到这个岛上来。好,我们之间的恩怨,总该有个结束,今天就在这里解决了吧。” 方剑明还没有开口,陈锦蓝和黄升齐声大吼,不顾方剑明的劝阻,朝圣母攻了上去。一人使剑,一人使判官笔,左右夹击,势如猛虎。 “呛”的一声,圣母拔剑出鞘,接下两人狂风暴雨般的招式,一边打,一边冷笑道:“两个恩将仇报的家伙,当初若不是我保下你们,你们两个早被无法无天打死了,更不要说娶妻生子,你们要找死的话,我成全你们。” 说着话,“玄阴神功”贯入剑内,剑身发出冷气,三尺之内,着物即冻。当下,三人就在场上打了起来。 很快,陈锦蓝和黄升攻了数十招,休说击伤圣母,就算接近她的身体也是异常困难,对方剑上的寒气实在太吓人,一旦靠得太近,身形都会受到影响。 这些年来,两人因为受控,斗力是增强了不少,但武功基本上没有什么进展,两人联手对付圣母,久战不下,心中的所有恼恨瞬时涌出,抱着同样的心思,齐声长啸,舍身扑向圣母,竟用上了同归于尽的招式。 方剑明正待上前,宝珠却早他一步掠了上去,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招式,人影纵横之中,只听“轰”的一声过后,圣母的身躯摇摇晃晃的退了几大步,宝珠双手拉着陈锦蓝和黄升退出丈外,随后,他双手一松,两人不由自主的退到了方剑明身边。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三位请听老衲一言。”宝珠双手合十。 圣母心里惊怒交加,厉声道:“老和尚,先前你曾帮过我,我不想与你为难,你若插手此事,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宝珠道:“女施主有何怨气,只管朝老衲施来便是。” 圣母见他不闪开,陡然大怒,一剑刺出,剑光闪耀,剑身未到,寒冷的剑气业已袭至,宝珠宝相庄严,并不躲闪,剑气到了身前五寸,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岭南羽士看到这里,心里大惊,暗道:“这宝珠和尚的修为竟似在我之上,天下之大,当真是藏龙卧虎。” 眼看剑尖就要刺中宝珠的胸膛,只听“当”的一声,圣母只觉虎口疼痛,手中宝剑险些脱手飞出,一股反震之力传来,身躯旋转着退出了数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位。外人虽看不见她脸上有何表情,但都猜得出她肯定是惊住了,场上的所有人,哪个又不是被宝珠的神通惊住了呢?圣母的“玄阴神功”在宝珠面前,简直就没有任何用处,两人武功的差距,至少要在十倍以上。 “女施主刺了老衲一剑,请暂且息怒,老衲有话要说。”宝珠双手合十,面向段淳风,道:“段施主,你多次潜入雷锋塔,老衲不怪你。可是,你拿走了塔内的一本佛经,还请你把它交还老衲。” 段淳风阴沉沉一笑,道:“老和尚,你好不狡猾,我拿去的分明就是一本假的。” 宝珠道:“真即是假,假即是真。” 段淳风怒道:“老和尚,你少在我面前打禅语,我不吃你这一套,我要是不交出来,你待怎样?” 宝珠道:“段施主若执意不肯,就请施主坐下来凝听老衲几句肺腑之言,或许会迷途知返。” 段淳风仰天大笑,道:“荒谬,荒谬,就算你真的是金刚不坏之身,但我现在武功大进,难道还会怕你不成?”说完,一指点出,一股无形剑气射向宝珠。没等宝珠出手,段彦宗踏上一步,亦是一指点出,两人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两股剑气相撞,只听“砰”的一声,两人的身躯均是晃了一晃。 段淳风见段彦宗来到后一直没有上前见他这个“舅舅”,现在又给他出手阻拦,面色不悦,道:“宗儿,你见了舅舅不上前见礼,舅舅不怪你。但是,你与舅舅动手就是你的不对了。” 段彦宗这还是第一次对“舅舅”无礼,想起“舅舅”往昔对他的好来,略微犹豫了一下,段淳风将食中二指一并,往前戳了三下,三股无形剑气打向宝珠。宝珠站在原地,双手合十,一动不动,大有用身躯抵挡之意。 段彦宗看到这里,毫不犹豫的连出三指,将段淳风的三股剑气打落。两人所使用的都是“逍遥神剑”,按理来说,段彦宗比段淳风还要正宗,但三剑过后,段彦宗被震退了一步,段淳风只是晃了一晃。 段淳风虽然占了上风,但并没有半分喜悦之情,脸上泛怒,沉声道:“宗儿,你太令舅舅失望了。” 段彦宗轻轻的叹了一声,道:“舅舅,宗儿求你了,不要再胡闹下去。” 段淳风大怒,喝道:“什么胡闹?宗儿,你就是用这种口气对舅舅说话的吗?” 段彦宗听了,忍不住道:“不错,你是我舅舅,我要尊敬你,但是,你什么时候把我当作家主?你私自带走家中护卫,经过我的同意没有?” 段淳风呆了一呆,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段彦宗将心肠一硬,道:“舅舅,我现在以家主的身份命令你,快把东西还给老禅师,然后随我一同回到大理,接受家法的处置。” 段淳风脸色阴沉起来,缓缓的道:“宗儿,你太放肆了。” 段彦宗想不到他会如此顽固,面色一沉,道:“放肆的是你,你若还认我这个家主,当自己是大理段家的人,就依照我的话做。” 段淳风气得脸色铁青,道:“好,好,你现在可以自主家事,用不着我这个舅舅了,我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段家?你要是还记得我是你的舅舅,就不要管这里的事。” 两人将话说到这种地步,实是迫不得已,岭南羽士听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一顿,道:“姓段的小子,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老夫对大理段家有所了解,家主有无上的权力,别说你是这姓段娃娃的舅舅,就算他亲爹还活在世上,也要听家主的话。你这般顶撞他,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早已犯了家规。” 段淳风双目一瞪,道:“岭南羽士,这是我段家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岭南羽士冷冷一笑,道:“姓段的小子,你尽管咆哮吧,老夫多少还有些耐性,所来的这些人,好像对你都不是很友善,老夫也懒得动手教训你。” 段淳风“哈哈”一笑,道:“大言不惭。”眼珠一转,落在方剑明身上,道:“姓方的小子,你不是自忖武功了得吗,有没有兴趣和我一战?” 方剑明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找你算帐。段淳风,你今天逃不出去了,我看在段兄的面子上,你我的过节,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得把东西还给老禅师。” 段淳风“嘿嘿”一笑,道:“姓方的小子,宗儿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我非常高兴。”顿了一顿,脸上露出阴阴的笑,道:“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的武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若不是有天蝉刀,你的武功高明不到哪里去。” 白依怡听到这里,娇哼一声,孩子般的刮着脸皮,道:“你这人好不要脸,分明就是要方弟弟不用天蝉刀和你动手。” 段淳风道:“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么多的人,若采用车轮战的话,段某就算是铁人,也会栽在你们手中。” 纪芙蓉“呸”了一声,道:“天下脸皮最厚的人我看就是你啦,老禅师神功盖世,一个指头就能叫你爬下。” 她这话虽是在“恭维”宝珠,但也有另一成含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非常了解方剑明,谁都听得出来,段淳风刚才的那句话是在激方剑明,方剑明不用天蝉刀的话,武功多少会打一些折扣(很多人都这么认为),段淳风的“逍遥神剑”又是如此的厉害,谁能保证方剑明在不动用天蝉刀的情况下击败段淳风?纪芙蓉知道宝珠的武功绝对要在段淳风之上,所以,又把矛头转向了宝珠,希望他能出手。 第559章 交战 其实,宝珠何尝不想拿下段淳风,但是,这有违他的初衷。不错,凭他的武功,拿下段淳风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可是,拿下对方又能怎样?难道就会改变段淳风吗? 段淳风的脸皮果然很厚,看了一眼宝珠,道:“老和尚的武功,在下是敬佩得很,其他人嘛,嘿嘿,没什么了不起。” 方剑明一言不发,解下身后的天蝉刀,随手交给了身边的东方天骄,走上来道:“段淳风,你找的是我,就不要把其他人搭进去了。我不用天蝉刀,现在你该没话说了吧。” 段淳风心头大喜,“哈哈”一笑,道:“好,果然不愧是少林寺的门下,你我之战,不许他人插手,你可办到?” 方剑明沉声道:“你放心,我们绝不会采用车轮战,我若是侥幸胜了你,你当怎样?” 段淳风“嘿嘿”一笑,道:“你若胜了,我自当把东西还给老和尚便是。” 听了这话,连一向不太爱说话的祝红瘦也生气起来,冷声道:“你果然是天下最卑鄙的人,东西本来就是老禅师的,你若打不过方弟,最好是自废武功。” 段淳风不理会她的话,道:“姓方的,我若胜了你,又当如何?” 不等方剑明开口,宝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段施主若胜了,老衲保证你可以安全离开此岛。” 此话一出,连方剑明都怔了一怔,段淳风放声大笑,边笑边道:“老和尚,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话声未落,人如惊虹,往前窜出,向方剑明扑了上去,一出手就是狠毒的招式,方剑明不是没有防备之心,奈何对方的身法实在太快,一时之间,只能采取闪躲的打法,好在他的“九天玄女步”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段淳风的身法再快,出手再狠,也未能伤得了他。两人身形如电,兔起鹘落,只见人影,哪里还能看得清谁是谁,更不要说两人的招式了。 别看两人打得这般精彩,却仅仅是热身而已。没有天蝉刀,方剑明的信心怎么说也要受到一定的影响,加上他摸不清现在的段淳风究竟有多大的实力,所以,明明可以用十分力的地方,他只用了七八分,如此一来,倒让段淳风略微占了上风。 而段淳风呢,自认武功大进,信心十足,以往,他忌惮天蝉刀,现在,他没有什么顾忌,一交上手,恨不得将方剑明打倒在地,招式连绵不绝,疾如狂风,可是,他心里很清楚,就算方剑明没有天蝉刀,武功之高,也是令人可怕的,他也没敢用上十分力,只比方剑明高了一两分,也就是分力的样子。 按理来说,两人都是绝顶高手,动起手来,那是石破天惊,场上说什么也要飞沙走石,旁人也会感受得到劲风扑面,然而,除了两人偶尔打实时发出轻响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动静,外人也没有多大的感受。不过,外人并不认为这是武功一般的表现,相反,这正是很多武林中人一生梦寐以求的境界,那就是“收放自如”。 上官无错看到精彩之处,禁不住拍掌笑道:“妙哉,妙哉。” 白依怡一双“神眼”早看出两人的招式,撇撇嘴,道:“有什么好妙的,方弟弟刚才那一招若再加上一分力,这厚脸皮的老头儿就该躺下了。” 上官无错笑道:“不然,不然,他若加一分力,只怕躺下的是他,段淳风阴险得很啊。”说时,朝段彦宗看了一眼,段彦宗面露苦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白依怡看了一会,面上有些着恼,道:“真是的,方弟弟对他太仁慈了,换成我来,早就把他打败了。” 没人相信她的话,就算是宝珠,也没有看出场上两人招式上的“弱点”来。除了白依怡外,其他的人都是正常人,武功低的,只觉眼花缭乱,武功高的,能够看出不少招式,至于宝珠和岭南羽士,那是全部看在眼里。正因为上官无错看出了两人那种“收发自如”的招式,才会大加赞叹,而白依怡不是正常的人,就算没有修炼过“紫府秘笈”和那山洞中无名人士留下的武功,只要她专心的话,也能看得清两人的招式。偏偏就因为她看得太专注了,以致于看出了两人招式上的漏洞。 有一句话叫做“物极必反”,方剑明和段淳风正因为太能“收发自如”了,所以,打倒最后,这种打法反而束缚了两人,两人感觉不到,但已经被白依怡这个“怪胎”瞧出来了。 其实,武学一途,并没有真正的最高境界,那怕你能当上天下第一,你的武功也不是没有不足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看出“弱点”并不代表能克服“弱点”,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依怡真要上场的话,也未必能击败段淳风。 久战之下,两人兀自没有分出高下,段淳风唯恐有变,陡然大叫一声,身形飞退,喝道:“姓方的小子,你看好了。” 话声中,出指连点,一口气射了近百道无形剑气,方剑明功运全身,身形凌空滚动,腾挪翻飞,双臂展开,出掌如风,掌力奇异之极,软时如四两棉花,刚时如三尺金钟,不是把无形剑气震上半空,就是将无形剑气引到丈外消散。 段淳风见“逍遥神剑”伤不了他,把心一横,双脚轻点地面,鬼影一般扑上,那只藏在袖子里的手猛然伸出,蒲扇一般拍向方剑明,一股强大而又诡异的力量顿时涌出。方剑明闪避不及,只好双掌一分,一掌迎向对方的手掌,另一掌拍向对方的胸膛。 两人动作快到极点,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过后,庞大的真气四涌而出,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两人已定在场上,段淳风那只古怪的手终于和方剑明的手掌接实了,只见他的这只手比一般人的手掌大六分,略呈黑色,看上去就像是岩石一样。另外一只手臂微弯,食中二指并立如戟,无形剑气不断的射出,正打在方剑明拍来的一只手掌上。手指和手掌相距不到一尺,但其间却布满了无形剑气,方剑明的手掌掌心滚动着一团黑色的东西,正是这团黑色的真气挡住了锋利的剑气。 此时,两人几乎已把全身的功力使出来了,身体四周翻动着怪异的力量,旁人看到这里,很多人都为方剑明捏了一把汗,从段淳风的表现来看,他一只手是“逍遥神剑”,另一只手是不知名的武功,可以说是两门绝学,而方剑明,仅仅是凭自身的内力与对方相抗而已。 其实,方剑明最清楚自己眼下的情况,他双臂贯注了天蝉真气,内力一分为二,分别对付段淳风的“逍遥神剑”和不知名掌力。令他惊奇的是,段淳风的两门绝学都可以运足全身的内力,说得形象点,就是说他对付的是“两”个段淳风。好在他内力高过段淳风,尽管将真气分成两股,一时半会,还能挡得住对方。 段淳风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怎肯轻易罢休,大喝一声,双手加力,把方剑明推动了三大步,面泛阴笑,道:“姓方的,你认不认输?” 方剑明额上见汗,没有吭声,虽觉双臂沉重如山,但他还能忍受得住,一咬牙关,调动了足底的“醒神经”。 段淳风忽觉情形有异,不敢大意,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出,务求尽快重伤对方。 过不多时,方剑明的脸色变得极为可怕,忽明忽暗,忽白忽黑,到了最后,竟变成金色,双眼宛如电闪一般,夺人心魄。 段淳风大吃一惊,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正在心惊,方剑明张口长啸,啸声直上九天,复又落下,重重的击打在段淳风心头,这一瞬间,段淳风只觉一股骇然的力量从对方掌上传来,全身如若电击,“咔嚓”一声,那只岩石般的手臂折了一下,一道无边的掌力将他震出去,远远摔在地上。 白依怡看到这里,欢呼起来,跑到方剑明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满脸关切的道:“我们刚才担心死你了,你没有受伤吧?”转过身,对段淳风道:“厚脸皮的段老头,你现在没有话说了罢。” 段彦宗眼见舅舅被打伤,心里忍不住一酸,掠上去,要把段淳风扶起来,段淳风的一只手臂折了,但并没有完全断,只见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嘴角挂着血丝,一把扫开段彦宗的手臂,伸指在肩头点了几下,面色又惊又怒,沉声道:“姓方的小子,我刚才明明就要胜了你,你的内力怎么会突然大增?你练的是什么邪门武功?” 方剑明将双掌收回,轻吐了一口气,道:“你别管我用的是什么武功,我只问你,你我之间谁胜谁负?”看他的神色,并没有受伤。 段淳风没有离开回答,站在哪里怔了一会,也不知道想起什么,面如有些苍白,喃喃的道:“我败了,我败了……” 段彦宗叫道:“舅舅……” 段淳风缓缓的抬起头,眼神散乱,虽是看着段彦宗,但不是很聚光,道:”宗儿,舅舅败了,你是高兴还是难过?” 段彦宗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心里“咯噔”一跳,伸手去碰他,道:“舅舅,你怎么了?你听我……” 话声未落,只听“砰”的一声,段淳风抬手一掌,落在段彦宗的肩头,段彦宗压根儿就没想到舅舅会向他下手,顿时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第560章 殊途同归 宝珠面色一沉,纵身而起,袍袖轻轻一触段彦宗的腰间,将对方转了一个方向,同时借袍袖往他体内输入了一股内力,随后人在半空跨了一大步,一掌落在段淳风头顶,喝道:“阿弥陀佛,段施主,你已魔障入心,还不快及早醒来!”这话宛如闪电,又似醍醐灌顶,令段淳风的心智豁然大开。 上官无错早已看出段淳风有“问题”,见宝珠把身受重伤的段彦宗转到他这头来,忙跃起接住,道:“你不要担心你舅舅,有宝珠大师在,他会醒悟过来的。”扶着对方坐下,运功给他疗伤。 圣母眼见段淳风做出发疯的举动,尖声狂笑起来,道:“段淳风,你没有败,姓方的小子使诈,你快杀了他。” 段淳风的心智本来已经开了,听了她的挑拨之言,魔障又生,面色一拧,伸手一抓,抓住宝珠的手腕,大叫道:“我没有败,我要杀了你!”想把宝珠仍出去,谁料,宝珠翻腕一抓,也将他的手腕抓住,任凭他如何发力,也不能将宝珠甩出去。 段淳风脸上大怒,正要把宝珠往地上砸去,宝珠却比他快了三分,袍袖一挥,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出,段淳风双脚站立不住,一坐在地上。宝珠也不知道使用了何等手法,那只被段淳风牢牢抓住的手瞬息间滑脱,人在半空一转,落下时,坐在了段淳风身前丈外,双手合十,眼睛微闭,嘴唇轻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从他脸上透出一种神奇的色彩,在场的人几疑是活佛现世。 段淳风被逼坐下后,脸上的怒气未消,待要站起,脸色突然变了一变,眼珠转动,好想在凝听什么,竟站不起来,须臾,脸上的怒气尽消,一脸深思,学着宝珠的样子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念着什么。 众人瞧到这里,皆是大吃一惊,不少人都知道宝珠正运用无上的神通为段淳风消除心头的魔障,天下能有这等修为的,只怕是绝无仅有的了。方剑明早已从宝珠哪里得知他要“收下”段淳风之意,现在见段淳风完全是换了一个人,心中高兴。他的眼睛虽然看着场上,但并没有忘记圣母,他这次来这个岛上,大半原因就是为了圣母。从圣母的表现来看,她似乎并没有逃走的意思,不过,方剑明也不敢掉以轻心。 众人默看了半会,段淳风的脸色越来越祥和,任谁也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同时也为宝珠的修为惊叹。 一阵风吹来,宝珠双眼忽然张开,语气平静的道:“迷则千百劫,悟则刹那间。段施主,想通了吗?” 段淳风语气同样的平静,道:“想通了。” 宝珠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段淳风道:“弟子受教。” 宝珠道:“你何处?” 段淳风道:“自来处来。” 宝珠道:“要往何处?” 段淳风道:“到去处去。” 过了一会,段淳风的脸色更显平静,宝珠道:“你今生所做的一切为了什么?” 段淳风道:“过往一切,宛如烟云,对也罢,错也罢,皆为虚幻,弟子直到此刻,才明白人生的真谛。” 宝珠点点头,颇为欣喜道:“你能如此大彻大悟,实属难得。”顿了一顿,道:“你愿皈依佛门吗?” 段淳风双膝跪地,上身朝宝珠俯下,道:“弟子愿意。”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很多人还以为是段淳风昏了头,蓦地,圣母电闪掠出,手中宝剑往段淳风脑后劈下,厉声道:“段淳风,你去死吧!” 方剑明见她要杀段淳风,又惊又愕,不知该不该出手阻拦,眼见宝剑就要落在段淳风头上,段淳风跪着的身子陡然往外滑开,观他的动作,明明是可以闪开这一剑的,但不知怎么回事,待圣母手中宝剑落下时,鲜血飞溅,段淳风的一只胳膊掉落在一边,正是那只如岩石一般的手臂。 圣母想不到他会“甘愿”让自己砍断他的一只胳膊,得手之后,不禁呆在了场上。 宝珠缓缓站起来,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本是一句平常不过的佛语,但从宝珠口中说出,自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圣母心中禁不住震了一震。 段淳风忍着失去胳膊的疼痛,伸指在断臂处点了几下,止住鲜血,站起来转过身,脸色虽惨白,但眼神平静得可怕,道:“我骗你来到这个岛上,险些害了你,你砍我的一只手臂,我自当领受。” 圣母万料不到他会这般平静,厉声大笑,道:“段淳风,你还是段淳风吗?” 段淳风道:“是。” 圣母道:“你撒谎!” 段淳风道:“你若还不解气,可以再我劈我一剑。” 圣母怒道:“你以为我不敢吗?”说着,举剑欲砍。众人神色各异的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圣母本想一剑将段淳风杀了,但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杀不了毒手,是不是她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她突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在此之前,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并不是孤单的,因为有段淳风,段淳风虽然算不上她的知己,但至少让她看到了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可是,段现在的淳风已不再是以前哪个阴险的段淳风。她似乎已完全被世人孤立起来了,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亲人。 “哈哈哈……”圣母忽然纵声大笑,笑声古怪,透着一种锥心的凄凉,道:“你曾救过我,我已经砍了你一只胳膊,算是互不相欠。” “当”的一声,手中宝剑滑落,懒得再看场上一眼,转身掠去。白依人心头一跳,叫了一声“师父”,飞身跟上,方剑明不放心,紧追下去。 第561章 皈依佛门 圣母漫无目的的飞奔着,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两旁的景物往后移动,就像时光一样,一去不复返。她只觉好累,真想好好的睡上一觉,这么多年,她从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所做的一切,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何苦呢? 突然,她的耳边传来白依人的一声惊叫,她只觉脚下一滑,人往下落疾落,人在危急之中都有求生的本能,想也不想,她运起内力,身躯一转,双手一攀,腾身跃起,落在了海崖上。不知不觉,她竟已经来到了一个海崖上。崖下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拍打着崖壁,发出刺耳的巨响。 “师父,你不要这样。”白依人追到崖上,脸色看上去十分伤心。 圣母冷冷的道:“你不要再上前。”方剑明随后赶到,落在白依人身边。 圣母看了看两人,发出凄厉的笑声,道:“方剑明,以你现在的武功,要杀我是轻而易举,你不想为你娘报仇吗?我就站在这里,你怎么还不上来杀了我?” 方剑明摇摇头,轻叹一声,道:“我不会杀你,我这次来找你,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圣母冷声道:“你是不是想问依人的父母是什么人?我是否杀了他们?” 方剑明道:“我希望你能告诉她,我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抚养依人,她有权知道她父母是什么人?” 圣母将目光移向白依人,道:“太上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的父母是我杀的,你是我抢来的,我是你的大仇人,我收养你,只是将来能利用你而已,你为何不上来杀我?” 白依人心头悲苦,道:“师父,请你告诉我,我爹娘是谁,是否还活在世上?” 圣母怒道:“我说过了,你爹娘被我杀了,你知道他们是谁又有何用?” 白依人摇着遒首,道:“不,我不相信师父是这这样的人。” 圣母心头大震,沉默了好一会,才长叹一声,无限感慨的道:“这个世上,能这般相信我的人,除了你之外,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 白依人听她的口气已不像刚才激烈,道:“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师父对依人的好,依人会永世记在心上。” 圣母眼神怔怔的看着她,好天没有出声。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我今日得此下场,也算是自己罪有应得。连段淳风这样的人都能想通,我又怎会想不通?依人,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你父母是谁,你只是我捡来的弃婴而已。”她说到这里,眼里射出一种奇异之光,望着方剑明道:“我曾经是你娘最疼爱的丫鬟,你说我见了她,她还会不会一样的疼爱我?” 方剑明脸色黯然,道:“我娘是一个好人,我知道她身前就没有怪过你。” 圣母道:“小姐的确是一个好人,我这一辈子亏欠她的太多。”说完,转身过去,面向大海。 白依人心头一震,失声叫道:“师父。” 圣母看着远处,似乎已经痴了,低低的道:“人的一生就像这大海一样,有宁静的时候,也有波涛汹涌的时候。” 方剑明看出她有寻死之意,忙道:“段淳风能皈依佛门,难道你就做不到吗?” 圣母笑道:“我与他不同,他信佛,可以从佛祖哪里得到解脱,我不信佛,死才是我最好的解脱。” 话声一落,一纵身跳下了海崖,白依人惊叫一声,脸色惨白,与方剑明赶到海崖边时,哪里还看得见圣母的身影,早被海浪卷走,白依人跪在海崖上,落下了悲痛的眼泪。 第562章 得胜归来 当方剑明和白依人返回的时候,吃惊的看到宝珠和岭南羽士正相斗着。这两个修为高深的前辈人物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打法平凡,每一个动作均是十分缓慢。但是,简单自有简单的威力,旁人谁也不敢靠近五丈之内。 “这是怎么回事?老禅师怎么会与岭南前辈动起手来?”方剑明诧异的问道。 上官无错淡淡一笑,道:“你们两个刚一离开,岭南老儿便说我们闯入他的海岛,犯了他定下的规矩,硬要找我们算帐。宝珠大师和陈小兄弟劝了他两句,他竟然不听,和宝珠大师打起来了,怎么样?你们的事情搞定了吗?” 他所说的“陈小兄弟”,指的是陈锦蓝,至于陈锦蓝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面子,方剑明当然明白。 方剑明道:“有劳上官前辈挂心,我们已经解决了。” 白依怡没看到圣母,好奇的问道:“圣母呢?你是取了她的姓名,还是废了她的武功?” 方剑明苦笑一声,道:“她跳下海崖,今生得到解脱了。” 龙碧芸叹道:“她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得不到爱就报复在他人身上,可惜又可怜。问出了依人妹妹的身世了吗?” 白依人低低的道:“师父说她也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我只不过是她捡来的弃婴,我们都误会她了,她没杀我的爹娘。” 祝红瘦道:“依人妹妹,你别伤心,就算真的找不到你的爹娘,我们几个也会把你当作亲人一般看待,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这句话,方剑明没有认真听,此时,他已将目光看向了别处。段淳风的断臂已包扎好,段彦宗肩头的伤势也好了许多,两人站在一块,见方剑明朝这里望来,段淳风微微一笑,单手在胸前一竖,俨然一副佛门中人的样子,语气诚恳的道:“方少侠,我屡次得罪于你,还请少侠恕罪。” 方剑明心里暗自苦笑,双拳一抱,道:“不敢,不敢,段……段前辈能皈依佛门,在下也为前辈感到高兴。” 话刚说完,只听“砰砰”两声传来,原来是宝珠和岭南羽士四掌相碰,连接了两次,一股飓风袭来,场外人几乎张不开眼,待场上安定下来之后,宝珠面色如常,立在原地不动,岭南羽士脸色黯然,也是站在原位,但从他脸上看去,不像是一个获胜的人。 宝珠含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岭南施主的武功果然是超凡入圣。” 岭南羽士听后,长叹一声,道:“大师修为精湛,老朽败得心服口服。” 忽听一声鹤鸣,大白鹤向这头飞来,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它在上空飞翔,好不自在,麒麟鼠的小脑袋露出来,吱吱欢叫。 岭南羽士见了大白鹤,禁不住笑了一笑,道:“原来是俞天都的坐禽,难怪你们能找到这个岛上。二十多年前,这大白鹤路过这里,误入老朽的禁地,被老朽教训了一顿,后来,俞天都前来找老朽算帐,一见是我,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自离去,从此之后,这大白鹤每次从这里经过时,再也不敢犯老朽的禁忌。灵禽就是灵禽,知道老朽不是大师的对手,它便出来,老朽就算要教训它,也得先过大师这一关。”说完,竟仰天大笑数声,甚是愉快。 宝珠道:“岭南施主多年的心结在这几声大笑中想必已经消除了。” 岭南羽士道:“没有办法,命运就是这样。”转身走开,来到放着焦尾琴的地方,将焦尾琴拿起,随手一弹,响起一声长鸣,有些感慨的道:“老朽本想靠此琴打败张三丰,可是,世事难料,老朽不得不认命。”将焦尾琴一扔,道:“汉王当年对老朽颇有知遇之恩,你既然是汉王之后,这把焦尾琴就送给你吧。”说着,头也不回,大步而去,没几下,便消失在山中。 焦尾琴落去的方向正是陈锦蓝所站之处,陈锦蓝急忙上前接住,大声喊道:“前辈,晚辈对于琴道一窍不通,此琴乃千古奇琴,又陪伴前辈多年,前辈……” 岭南羽士的笑声远远传来,道:“哈哈哈,老朽大限将至,要此琴何用?你既不懂琴道,将它送给有缘之人便是了。” 岭南羽士独居此岛许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回中原打败张三丰,以雪当年之耻,可惜,老天好想是存心要和他作对,方剑明一来到,就让他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本以为只要打败了宝珠,就可以找回信心,无奈宝珠的武功在他之上,击破了心中的一线希望。心已死,焦尾琴在他眼里自然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将它送给陈锦蓝,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种偿还罢了。 陈锦蓝抱着焦尾琴,一脸的无奈,忽听东方天娇道:“小妹对于琴道略知一二,陈大哥若肯割爱的话,小妹感激不尽。” 陈锦蓝大喜,走上去,将焦尾琴递给东方天娇,就好像是送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方剑明见了,苦笑不得。 焦尾琴乃四大名琴之一,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任你有金山银山,也未必能买得到,现在被东方天娇这般轻易的得到,算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其实,这也是陈锦蓝看在方剑明的面子上,换成了另外一个人,陈锦蓝就算把焦尾琴砸了,也不一定肯送出去。 岭南羽士是如何知道陈锦蓝是陈友谅之后的呢,原来,在宝珠和岭南羽士动手之前,陈锦蓝曾站出来挑明自己的身份,希望岭南羽士能看在他是汉王之后的份上,不与他们为难。陈锦蓝对于祖上的事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跟随地榜高手独龙尊者学武多年,从师父哪里得知祖上身边有八大高手,其中一人就叫岭南羽士。他本不想出来的,但见岭南羽士语气咄咄逼人,只好挺身而出,谁料,岭南羽士早已抱定和宝珠动手之心,任他磨破嘴皮也无济于事。 这时,那伊藤次郎的内伤好了大半,见段淳风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皈依佛门,大为不甘,道:“现在该是谈我们的事的时候了,段先生,我问你,你当真要出家做和尚?” 段淳风道:“是的。” 听了这话,伊藤次郎的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道:“你不能做和尚,你知道我们黑龙集团的太多秘密。” 段淳风面色一正,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们的秘密说给外人听,但是,在你们走之前,我要提醒你们,你们最好放弃你们的行动,否则,我就算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也会抖出你们的秘密。” 伊藤次郎脸色大变,一咬牙,道:“段……段淳风,算你狠。”突然冷笑一声,道:“我们可以放弃行动,但是你别忘了,柳生一剑可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他要干什么,我们黑龙集团根本就管不住。” 钟涛听到这儿,大声说道:“柳生一剑剑法再高,也打不过冷大哥。” 伊藤次郎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是你们中原的剑神吧?” 钟涛道:“不错。” 伊藤次郎冷笑道:“你们总以为自己是天朝大国,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我国的柳生一剑若是如此轻易被姓冷的小子击败,他也就不会是我国的第一个高手了。” 雷柔早已按耐不住,喝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小瞧冷大哥。”抬手给了他数枚弹丸。 伊藤次郎不知她仍的是何物,吓得疾退,池田武志和小野一男有心显露武功,左右踏上一步,打出劈空掌力,只听“轰轰轰”三声响过,黑烟缭绕,等烟雾散去之后,池田武志和小野一男脸上都沾上了不少黑沙。 原来这弹丸是雷家的火器之一,名叫“一团糟”,爆炸力虽不大,但妙就在妙在一旦有人用掌力击打它,一丈之内,除非你武功远高于放弹之人,否则必会沾上弹内的黑沙。雷柔的武功本就不在两人之下,两人如此托大,岂有不被算计之理? 白依怡见两人成了大花脸,格格大笑,道:“好,太好了,雷家妹子,给我几颗,让我也玩玩。” 池田武志和小野一男在黑龙集团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伊藤次郎都不敢随便使唤他们,现在被一个小丫头弄得如此狼狈,又羞又怒,齐声大吼,扑了上来。 钟涛第一个抢上,双掌一拍,宛如惊雷,刮起一道狂风,叫道:“我们要杀你们,又岂会等到现在,你们快滚!” 池田武志和小野一男只觉一股异常庞大的真气卷来,急忙沉肩分腿,四掌翻飞,“砰”的一声巨响爆发,两人竟给震回原位,双臂又疼又麻,心惊不已。 伊藤次郎见两人斗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心头震惊,知道今天能离开此岛已是最大的幸事,不敢迟疑,转身就跑,跑到那名被岭南羽士的琴声震出去的扶桑人身边时,抱起对方的尸体,急奔而去。池田武志和小野一男也不敢再待下去,抱起那两个坐着死去的扶桑人,灰溜溜的跑了。 上官无错“哈哈”一笑,不快不慢的追上,口里十分调侃的道:“三位不要这般心急,你们死去的伙伴还能赶上转世投胎。老赌才送你们一程,你们千万不要拒绝。海上风大,小心船翻啊。” 有话便长,无话便短。众人回到海边,伊藤次郎的两艘船只已扬帆远行,看他们所去的方向,大概是回国去了。 稍作休息之后,雷海当即吩咐水手扬帆启航,一路行去,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不一日,终于接近陆上。 船靠岸,众人下船,百里兄弟心头感慨万千,悄然离去。雷海有好几年没回家看望父母,这次是特地回杭州拜望双亲的,而马河,也有一些私事要办,一下船后,匆匆而去。众人往城里行去,行不多时,已望见高大的城门。 雷柔四下张望,脸上有些懊恼,白依怡和她甚是投机,问道:“雷家妹子,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雷柔皱着眉头道:“我们这次打了胜仗,我爹爹他们应该得到了消息,怎么没有人出来迎接我们呢。” 雷海也觉得有些奇怪,他们雷家在江南是数一数二的世家,消息一向灵通,按理来说,他们一上岸,雷家的子弟应该听到了风声,在他们来此的途中,雷家至少也要安排马车前来迎接啊,怎么走了半天,一路上冷冷清清的。 忽听上官无错“咦”了一声,纵身掠起,三个起落来到城墙下,语气夸张的道:“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大中午的光景,谁把城门关了,老赌才在杭州生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希罕事。” 城墙上站着的近百名官兵,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人朝下喊道:“今天杭州城戒严,不让人入城,你们走吧。” 众人赶到城墙下,雷柔大怒,抬头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不让我们入城,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那中年军官道:“不管是什么人,没有知府大人的口谕,谁也不许入城。” 雷柔待要施展轻功跃上城墙给他几个耳光,钟涛赶紧拉住她,低声道:“柔儿,你的性子总是这样,他也是奉命行事,怪不得他,不要胡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要关闭城门。” 雷海越众而出,与中年军官打了一声招呼,中年军官瞧他的穿着是水师营中的中级军官,不敢怠慢,道:“你是何人?有公干要入城吗?” 雷海道:“我叫雷海,乃雷家的人,现在水师营中当差,今天回家省亲,麻烦兄台方便一下,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心里好笑,暗道:“幸亏我跟着来了,不然的话,依照柔丫头的脾气,非得掠上去不可。这种城墙,能挡得住武林高手吗?” 中年名军官迟疑了一下,不知是什么人叫了他一声,突见他转身离开,消失在城头。很快,城门打开,中年军官和一个长袍老者走了出来,这长袍老者竟是雷天西。 雷柔和雷海见了,赶紧迎上去,朝雷天西拜倒,一个口称“三爷爷”,一个口称“三叔”,方剑明和钟涛也上前见礼。 中年军官双拳一抱,四下一礼,道:“要不是雷三老爷子及时赶到,在下差点得罪了各位,抱歉。” 雷柔气呼呼的道:“你本来就得罪了我们。” 雷天西轻声叱道:“柔儿,不许胡闹。”刚说完雷柔,双眼一瞪雷海,道:“你终于肯回来了。” 不等雷海答腔,疾步而上,面色显得异常凝重,道:“龙小姐、上官前辈,你们来得正好,那名叫柳生一剑的扶桑剑客杀人成狂,要不是有冷小兄弟暂时稳住了他,只怕他还要杀下去,你们快去看看。” 第563章 杀气冲天 众人大惊,上官无错脸色一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你说什么?柳生一剑竟敢在杭州城里胡闹杀人?” 雷天西脸上涌出一股惊惧,道:“太惨了,实在太惨了,那柳生一剑简直就不是人,完全是堕入了魔道,几乎是见人就杀,从他所住的客栈到我们雷府的几条大街上,至少有一百多个百姓死在他的魔剑下,城内……” 话说到这里,众人早已怒不可遏,方剑明身形往前掠出,沉声道:“柳生一剑这般行径,与倭寇几无区别,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他全力施展“九天玄女步”,旁人还没有看清他的身法,他的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这是一个阴沉沉的日子。 “高升客栈”被一群来自扶桑的浪人包下后,客栈的王老板虽然赚了不少银子,但也受到不少人的唾骂。王老板没有办法,比起扶桑人的刀剑,他觉得唾骂算不了什么。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何况人家扶桑人还多给了不少赏钱。不过,他也暗中求神拜佛,希望菩萨显灵,让这些扶桑浪人快走。 这一天,一大早他就开门做生意,因为就在昨晚,扶桑浪人几乎都走光了,好像只剩下哪个名叫柳生一剑的扶桑剑客。 王老板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柳生一剑一走,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做生意。他的心情本来是很好的,但这种好心情没有保持多久,就被一件可怕的事打破了,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后来发生的事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当时,他正在帐房里打着算盘。天气不怎么样,他的心情却很不错。 就在他满意的拨动最后一颗算珠的时候,关得紧紧的大门,在“蓬”的一声巨响中碎裂,一个人撞破门板走进来。 他吓了一大跳,还没有看清是何方神圣,就被一只十分有力的手从椅子上像抓兔子一般提了起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去,叫你的伙计给我弄一口棺材,我要全城最好的棺材,价钱你出。你若敢说半个不字,我就一剑宰了你。” 王老板定神一看,才看清来人是住在他客栈中的柳生一剑。我的妈呀,柳生一剑一脸的杀气,双眼充满了血丝,那模样,就像一只要吃人的怪物。他吓坏了,这个人他可得罪不起。 被柳生一剑放下来后,王老板双腿直打哆嗦,心里尽管害怕得紧,但不得听命行事,他不敢违抗柳生一剑的命令,他也不敢去报官,他知道报官只能加速自己的死亡。他好不容易熬了二十多年,才能有自己的客栈,柳生一剑要杀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俗话说保命第一,他王老板又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犯不着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慌慌张张的叫了客栈里的三个伙计,一起到棺材铺花大价钱买了一口上等的棺材,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全城最好的棺材,但他知道这口棺材比他自己订下的棺材贵了十倍。棺材被抬到了客栈大门前,这是柳生一剑要求的。 一口棺材大白天的摆放在客栈门口,这算是城里一件非常希罕的事了,听说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客栈门前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啧啧称奇,指指点点。 过了一会,只见柳生一剑抱着一个扶桑女子从客栈里走出来,一脸的冰冷,就跟冰似的。那扶桑女子是谁,王老板当然很清楚,她正是柳生一剑的妻子樱子。 王老板和店伙计都吓呆了,昨天天黑之前,他们还见过樱子小姐,黄昏的时候,还听到樱子小姐吹奏的笛声,想不到一夜之间,这个美丽的扶桑女子竟死了!她是怎么死的?死得这般不明不白。没人敢问。 柳生一剑抱着樱子走到棺材边,低头看了看樱子那张安详冰冷的脸,眼里陡然闪过一股宛如野兽一般的光芒,有人看出不妙,拉着自己的朋友走了,有些人却还睁大眼睛观望着。 柳生一剑轻轻的将樱子放入棺材中,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深深的吻了一下,然后,左手一探,竟将没有盖棺的棺材举过头顶,右手一按腰间的魔阳剑剑柄,冷声喝道:“闪开!”众百姓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跑开了。 柳生一剑举着棺材就这么在大街上大步而去,没有人敢尾随他,因为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个扶桑剑客不好惹。 可是,就在柳生一剑刚刚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迎面走来了六条大汗,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们是城里的地痞流氓,这种人,任何一座城镇都有,令人讨厌。 六个流氓突然见到柳生一剑,怔了一怔,其中一个叫道:“咦,这不是哪个声称要打遍天下的扶桑人吗?”柳生一剑迎着走上去,脸上毫无表情。 六人见他没有吭声,胆气更大,另一个人笑道:“喂,柳生一剑,你的力气可不小啊,不愧是练武之人,这口棺材真好,是准备给谁用的?” 第三个人轻笑一声,道:“柳生一剑,我听说你被剑神打败了,没脸见人,这些天一直躲在客栈里面,你究竟……” 话声未了,双眼大睁,身体陡然一分为二,鲜血飞洒,死得好不凄惨,就在这人被杀的当儿,其他五人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两个拦腰斩断,两个脑袋飞到一边,最后一个全身爆裂,鲜血四射,奇怪的是,柳生一剑和棺材都没有沾上一丝血迹。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转眼之间,街上的人顿时吓呆了,场上霎时寂静得可怕,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着行人,天气似乎也越发阴沉起来。 柳生一剑右手握着魔阳剑,剑身泛出耀眼的夺目光彩,看到地上的鲜血,他的眸子里射出了一种诡异的光芒,好像他杀的并不是人,而是其他的什么。 魔阳剑受到鲜血的刺激,竟开始发出一股可怕的魔力,一股剑气射出,落在地面上时,无声无息的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剑口。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我的妈呀!”这条大街上宛如沸腾的热锅,人人慌忙逃命,哭爹叫娘声,急促的脚步声,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混杂一起,令人惊心动魄。 柳生一剑嘴角露出一股残忍的冷笑,举着棺材往前大步走。杀心一起,他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 杀、杀、杀、杀、杀、杀、杀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借死人的鲜血来强烈刺激手中的魔阳剑。既然是一把吃血的剑,就让它吃个够吧。凡是迎面而来的人,大多死在了魔阳剑下,个个均是一剑毙命。可怜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死得是何其的无辜。 柳生一剑的行动很快,等到知府大人率领一群官兵匆匆赶来时,他已经站在了雷府的大门外的街上,棺材放在身边,脸上冷冷一笑,横剑一扫,剑光如匹连般闪现,一股恐怖的剑气电闪冲出,将十个从大门台阶上冲下来的雷府家将震飞出去,吐血身亡。 这十个家将绝非雷府的一般武士,而是负责雷府前院的高等家将。十人听说柳生一剑举着棺材往雷府这边杀来,知道对方要找雷府的麻烦,一面派人进里禀报,一面召集了前院的所有家将,十人率领众家将刚出得大门,便看到柳生一剑气势如虎一般大步走来,身后留下几具尸体,却是看守大门的家将。雷府大门前的街上一向平静,谁也不敢在这里闹事,只要发现有异常,看守大门的家将总会派出几个下去处理。 十个高等家将见柳生一剑不顾武林规矩杀了雷府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一起冲了下去,本想将对方拦在台阶下,谁料柳生一剑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只出了一剑,就要了十人的性命。 这一来,将那些低等的家将全都吓住了。雷府家大业大,朝廷有时也要拉着它,这柳生一剑杀了这么多雷府的人,胆子简直比天还大。 “柳生一剑,你敢再往前踏上我一步,我雷惊就要你好看。”随着话声,一个身材中等的军官将手一挥,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官兵动作迅速的涌上,开弓搭箭,瞄准了场上的柳生一剑。这些官兵便是杭州城里的“神箭营”的子弟,雷惊曾经用来对付过方剑明。 知府李大人在两个年青人的护卫下,站在一列官兵之后,怒气冲冲的道:“柳生一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杭州城里杀了那么多百姓,你当杭州是什么地方?你……你……”气得说不下去。 柳生一剑突然剧烈的冷笑起来,笑声暗含真气,雷惊脸色大变,运起内力,叫道:“放箭!”就在同时,那两个年青的护卫伸手抓住李大人的手臂,带着他往后疾退。 雷惊说了“放箭”两字之后,只觉气血沸腾,急忙坐下来盘膝运功抵抗柳生一剑的笑声。那一百多名官兵谁也没有把箭射出去,个个扔掉手中的弓箭,双手拼命的捂耳,在地上翻滚着,惨叫连连,转眼间有十多个禁受不起,当场毙命。 忽听啸声传来,一条人影从雷府疾掠而出,落在大门前的台阶上,啸声不停,把柳生一剑的冷笑接过去了。雷惊松了一口气,这才察觉到身上出了很多冷汗,张眼看时,众手下全都倒在地上,很多人只剩下半条命。抬眼望去,见发出啸声的是冷暮云,心道:“多亏他来得及时,否则,我与我的这些兄弟都要死在这里了。” 啸声和冷笑声相持了一会,一条人影从雷府美妙的窜出,伴随着奇异的铃声,来人将右手一探,一道剑影落向柳生一剑的头顶。 柳生一剑挥剑朝上一刺,耀眼的剑光眼看就要和剑影相碰,来人突然凭空升高了两丈,左手一探,握着了右手,双手一分,手中木剑竟变成两柄,双剑齐落,刺向底下的柳生一剑。这一击,简直快过了人的眼睛。 顿时,空气似乎已经凝固了,两柄木剑发出强大的真气,源源不断的涌出,柳生一剑手中的魔阳剑在两柄木剑即将刺入他肩头的时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横,恰好挡住了木剑剑尖。 冷暮云想不到钟锦铃一出来就会使用绝招攻击柳生一剑,心头大惊,啸声中往下扑了过去,就在这时,柳生一剑的冷笑加重,魔阳剑上的光芒达到极点,祝红瘦吐口鲜血,飞了出去,两柄木剑已被魔阳剑上的真气震碎。 “不……”冷暮云只觉万念俱灰,啸声变成凄厉的叫声,人掉转方向,凌空追至,伸手一抱,将钟锦铃的娇躯紧紧抱住,生怕她即将消失了似的,落下地来时,颤声唤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两滴眼泪夺眶而出,打在钟锦铃那张惨白的脸上。 第564章 以杀立世 是因为受到泪水的感动,或者是心灵的相通,钟锦铃的双睫轻轻的眨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变化顿时让冷暮云逐渐冰冷的心温暖起来,急忙往对方体内不断的输送真气,几乎是在呼喊的道:“锦铃,你不能离我而去,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你就这么离开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随着他的真气不断涌入,钟锦铃本来有些冰冷的身躯开始温和,她似乎是听到了冷暮云对她深深的爱意,睫毛再次眨动,两行无声的清泪从眼角滚落。 这时,一大群人从雷府里疾快的冲了出来,奔在前面的,是雷猛和钟子丹夫妇。钟佩兰刚一不出来,便惊呼一声,身形疾飘,掠到冷暮云身边,无比心痛的道:“铃儿,我的话你怎么不听呢,你不要吓我。” 冷暮云见他们赶到,伸手握住钟锦铃的玉手,心头默念道:“锦铃,你放心,我这一次绝不会放过柳生一剑。”将钟锦铃交给钟佩兰,面色一冷,转身朝柳生一剑走去,脚步沉重而又坚决。 “冷暮云,你的女伴死了没有?”柳生一剑冷冷的问道。 冷暮云喝道:“柳生一剑,我本来已经饶了你,谁知你不思悔改,竟敢伤我女友,今天我要你死!” 钟子丹掠上前来,站在冷暮云身边,他并没有太大的冲动,先是看了一眼那口棺材,眉头一皱,道:“柳生一剑,你抬这口棺材来干什么?棺材里的人是谁?”他虽然看不见棺材里有什么,但能隐约察觉到一些端倪。 柳生一剑走到棺材边上,往里面看了一眼,道:“樱子,我的爱妻,我今天带你来此,是要让你看到我是怎么击败冷暮云,你虽然你去了另一个世界,但我知道,从现在起,你与我是并肩作战的。只要我击败了冷暮云,我就带你会扶桑,我们回家去看那满山的樱花。” 钟子丹面色微微一变,道:“你的妻子死了?” 柳生一剑站直身子,嘴角含着冷笑,道:“不!她没有死,她只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等着我。”钟子丹越发觉得事情透着古怪,想了一想,心头大跳,任他再镇定,也禁不住失声问道:“是你杀了她?” 柳生一剑怔了一怔,忽然“哈哈”大笑,道:“你竟能看出樱子是被我送入了另一个世界,眼力之高,让我惊讶,想必你就是天山派的老家伙钟子丹吧。” 没等钟子丹答话,雷猛大吼一声,怒喝道:“柳生一剑,你这王八蛋,老夫看你是活腻了,你竟敢杀了老夫这么多家将,你今天能走出杭州城,我雷猛二字就倒过来写。”一挥手,身后跃出二十余人,每个人双手都戴着一副不知用什么材料织成的紫色手套。看这些人的年纪,均在六十以上,虽然没有带兵器,但周身发出强烈的杀气与火气。他们便是雷府的最高等家将,自小在雷府长大,虽不是死士,但比死士更可怕。 柳生一剑傲然一笑,轻蔑的扫了二十余人一眼,道:“你们想好了,我柳生一剑从此刻起,只要出剑,见不到人死,我是不会罢休的。” 钟子丹看出柳生一剑的可怕,忙道:“雷老弟,不可轻举妄动,快把他们喝退。” 雷猛沉声道:“这王八蛋杀我家将,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钟子丹一跺脚,道:“雷老弟,你是气昏了头不成?难道你没看出这家伙已经没有了人性。这些家将乃是你培养了数十年的精英,你想让他们顷刻丧命吗?” 雷猛不是省油的灯,当然能看出柳生一剑这次是有备而来,他虽然还瞧不出柳生一剑真正可怕的地方在哪里,但对于钟子丹的劝告不敢不听,狠狠的瞪了一眼柳生一剑,一咬牙,叫道:“回来。” 二十余名家将几乎是动作一致的翻身后退,光看他们出场和退场的架势,就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超一流的高手。 冷暮云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知道这个时候绝不是生气的时候。柳生一剑的可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自己一旦着急,与他一交上手,恐怕不出十招就会败在他剑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扭头道:“钟伯伯,他交给我,请你在一旁为我掠阵。” 钟子丹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他,关心的道:“他的武功已经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境界,孩子,你有多少把握?” 冷暮云道:“钟伯伯,不是云儿说大话,云儿要是连他都对付不了,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能对付他。” 这话很伤人,却也是一句实话,钟子丹叹了一声,道:“我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那种视死如归的勇气。你小心,他的剑法未必可怕,但是,他的死意却是令人最可怕的。伯伯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死意这么强烈的绝顶高手。” 冷暮云道:“我知道。” 钟子丹长袖一拂,退下去与雷猛低声交谈了几句,雷猛便吩咐下去,人群远远的退开,那些死去的雷府家将和或死去、或受伤的官兵都被雷府的下人抬下去了,王大人满头大汗的与雷天东密语了几句,在两个护卫的“保护”下,匆匆而去,而雷惊则早被雷府的人扶下去疗伤了。 钟子丹带着天山派的两个长老,即岳东海和谷正帮,站得稍微靠近一点,钟佩兰从冷暮云手中接过钟锦铃后,先是给她服了三粒天山雪莲,然后抱着她退了下去。这一切都在进行着,冷暮云和柳生一剑对视了小半会,冷暮云的眼光一低,落在棺材上,道:“柳生一剑,樱子小姐对你情深意重,想不到你如此心狠手辣,连她都不放过。” 柳生一剑道:“你错了,我和樱子的爱已经升华到人间的最高境界。这种境界,是你们这种俗人所不能理解的。” 冷暮云道:“你杀了她还说爱她,这种鬼话谁也不会相信,在你看来,她只不过是你追求剑道的工具而已。” 柳生一剑脸上闪过一道残忍的冷笑,道:“是什么都一样,总之,我要感谢你没有杀我,所以,我现在没有立刻动手,让你多活一些时辰。” 冷暮云见他毫无“悔愧”之心,脸上禁不住泛怒,道:“我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残暴的人,那日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你要找的人是我,与路人何干?你为何还要杀他们?” 柳生一剑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杀了许多人?” 冷暮云道:“魔阳剑摄血,若不是你乱杀无辜,它又怎么可能会被你激发到这种地步。” 柳生一剑将魔阳剑往头顶一举,剑光跳动,宛如烈日,许多人都为之震惊。 “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挡住了我的去路,挡我者死!” “你们扶桑人不是很讲武士道精神吗?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 柳生一剑阴沉沉一笑,道:“可笑,武士道精神算什么,武功的最高境界就是杀,不杀不足以立世。” 冷暮云微微一惊,道:“你果然疯了。” 柳生一剑冷声道:“我是疯了,我不疯的话绝不会练成没有破绽的剑法。哈哈哈,你的阿难剑法的确厉害,但是,以我现在的武功,莫说是你,就算你与钟子丹一起上,我柳生一剑也会让你们命丧黄泉。” 冷暮云强忍心头的愤怒,暗自不住的提醒自己。钟子丹把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修养再好也按耐不住,脸色一沉,扬声道:“柳生一剑,你以为自己当真是天下无敌吗?你不要逼老夫!” 柳生一剑冷哼一声,道:“自从我将樱子送入另外一个世界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是最强的,我的心已死,死才是世上最强大的力量。” 钟子丹道:“你错了,死并不是最强的的力量,生才是世上最强大的力量。” 柳生一剑冷冷一笑,朝他望去一眼,道:“你叫我不要逼你,我逼你又怎样?可惜你已经老了,生机不再,倒退一百年,你说这句话,我柳生一剑绝对会把你视为头号劲敌。” 钟子丹仰天大笑,笑声古怪,含着无尽的沧桑和无奈。他确实老了,修为虽已经进入无上境界,但无法阻挡岁月的侵蚀。所谓老当益壮,不过是在精神上。如果老人在身体上都不弱于年轻人的话,这个世界恐怕就会乱套了。 天山派的两个长老与他同门习武一百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过钟子丹发出这种奇怪的笑声,心里均是一震,岳东海只觉要遭,舌绽春雷般喊道:“师兄!” 钟子丹道:“东海,你不要说了,我明白。” 雷猛也发觉不妙,大声叫道:“钟家老哥,你刚才还要我不要乱来,你呢?你……” 钟子丹将手一举,截住他的话道:“以前,我有诸多顾忌,直到现在我才想通,你不要再说了。”突然大声一笑,道:“佩兰,你怕不怕死?” 钟佩兰似已知晓丈夫的打算,将手上的钟锦铃交给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飞身上前,站在钟子丹身边,道:“子丹,我们这对老夫老妻活了这么多年,早该知足了。” 钟子丹点点头,脸上一派欣慰,道:“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扶桑小儿犯我中原,该不该杀?” 钟佩兰沉声道:“该。” 第565章 无可救药 钟子丹道:“反正我们两个老不死已经活够了,何不在临死之前做一件好事,将扶桑小儿斩杀于剑下。” “柳生一剑是我必杀之人,谁也不许上来。”冷暮云头也不回的道。 听了这话,钟佩兰心里一颤,道:“孩子,铃儿还活着,你们的日子还长,我与你钟伯伯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你就让我们帮你一次吧。” 钟子丹苦笑道:“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倔犟,我们只有……” 话刚说到这,便被冷暮云的严厉的声音打断,只见他转过身来,右掌斜斜一劈,一道宛如利剑一般的劲气在地面画了一条长达五丈的缝隙,道:“以这条缝隙为限,谁若踏过它,就是与我过不去。” 众人听了,心头均是大震,知道他与柳生一剑算是签下了生死条约。除非一人倒下,否则,谁也不会让其他人插手。 钟佩兰是看着冷暮云长大的,对他的疼爱,那是没有话说,见他心意已绝,万分伤心,靠在钟子丹肩头,低低的道:“傻孩子,锦铃是不能有你的,你万一出了什么事,锦铃醒来,我该如何向她交代。” 钟子丹轻轻拍着她的肩头,道:“佩兰,你不要太过伤心,生死有命,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接受今天的考验。” 柳生一剑一直冷冷的看着,这时淡淡一笑,道:“冷暮云,练武的人不可以有太多感情,你情入心,心已乱,无论你再如何努力,都会死在我的剑下,你认命吧。” 冷暮云收起沉重的心情,尽力让自己轻松,道:“你的死意虽然强大得无法破解,但我相信最后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柳生一剑讥笑道:“是吗?” 冷暮云道:“你为了提升自己的剑法,不惜杀死自己的爱侣,这种行为天地不容,一个天地不容的人能活到既几时?” 柳生一剑“哈哈”一笑,道:“我们扶桑人,你们是不会明白的,永远不明白。樱子爱我,所以她肯为我死,我将她送走后,再也没有牵挂。”顿了一顿,道:“我今天带樱子来,是要让她看到我取得的成就。” 冷暮云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道:“一个死人是不会感受到活着的事物。” 这话似乎有些打击到柳生一剑,只见他的脸猛然一沉,道:“你错了,樱子现在就在天上,我知道她此时就看着下面。” 冷暮云冷笑道:“无论你说得多么动听,樱子小姐也不会听见,是你杀了她,你是凶手!”最后一句话暗含真气,宛如惊雷。 柳生一剑双眼一眨,射出一股寒气,冷冷的道:“冷暮云,你不要枉费心机了,你以为我会内疚吗?你太小瞧我了。我早已说过,死意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力量,不管你用何种方式,都不会攻破我的心,说得难听点,现在的柳生一剑已经没有心。” 冷暮云听了,倒吸一口凉气,本以为这一声大喝能刺激他的心,他既然深爱着樱子,就绝不会无动于衷,谁料,柳生一剑已成了一个“无心”之人。无心之人,还有破绽吗?或许会有,但是,你根本找不到,因为你有心。有心人又怎么可能找到无心人的破绽,除非你也无心,可是,你要是也无心了,你还会去找其他人的破绽吗?不管你是无心还是有心,都已无法找出柳生一剑身上的破绽。 冷暮云越想越觉得可怕,冷汗随着背脊流了下来,他不是怕柳生一剑这个人,而是担心柳生一剑这样继续下去的后果。对于一个无心的人来说,所说的话永远不值得相信,柳生一剑曾说只要击败冷暮云,就会带着樱子会扶桑,只怕他在击败冷暮云之后,就会大开杀戒,四处杀人。到时,又有谁能制得住他?天下之大,又要有多少人死在魔阳剑之下? 柳生一剑四下看了一眼,咧嘴一笑,道:“别看你们这么多人,只要我愿意,再多百倍,我也照杀不误。” 冷暮云猛然抬起头来,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笑容,这时,怪事发生,阿难剑和魔阳剑都不约而同的颤动起来。 柳生一剑不为所动,冷哼道:“又来一个送死的。” 话声刚落,一条人影电闪般射来,从天而降,喝道:“柳生一剑,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太残忍了。” 柳生一剑眉头一皱,盯了来人一眼,道:“你是谁?” 来人是方剑明,在来此的路上,他听到很多人的哭声,街面的尸体虽然被赶来的官兵搬到路边,但鲜血仍在,触目心惊。他心头有一种要将柳生一剑千刀万剐的冲动,可是,在他从天而降的这一瞬间,他看见了棺材里的樱子。他不认识樱子,他只觉得这个漂亮的扶桑女子死得很安详,安详得令人心寒。落地后,念头急转,明白了棺材里的女子是谁。 他没有来得及问雷天西事情的经过,还以为有人杀了樱子,所以,柳生一剑才会有报复的手段。 方剑明听了柳生一剑的问话,冷冷的道:“你别管我是谁,有人杀了你的妻子,你只管找凶手问罪就是,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百姓,试问天良何在?” 柳生一剑一怔,忽然大笑起来,道:“天良?天良是什么东西?我柳生一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可爱的人。小子,你太嫩了,你也不想想,我柳生一剑的剑法天下第一,谁能杀我的妻子?” 方剑明呆了一呆,道:“这……” 冷暮云道:“他妻子若是死在别人手里,此时的杭州城只怕已经血流成河。此人已毫无人性,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连妻子都没有放过。” 方剑明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世上会有这样的人,为求目的,会不择手段的杀自己的妻子。 解释过后,冷暮云淡淡一笑,道:“你总算及时赶了回来,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万一我不幸死在他的剑下,无论如何,你都要杀了这个没人性的疯子。”说完,将手一推,一股庞大的真气涌出,将方剑明送出了十数丈外。 方剑明脸色大变,要扑上去,却被钟子丹拉住,方剑明回头叫道:“你……钟前辈,你老这是为何?” 钟子丹脸色凝重,摇摇头,叹道:“让他一个人去对付柳生一剑吧,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方剑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上前打乱冷暮云的心,从身后解下天蝉刀,紧握在手中。 突然,一条人影如行云流水一般从远处飞快的飘来,此人来得好快,瞬间到了近前,双手一合,道:“阿弥陀佛。” 佛号声不大,但在场的人均感受到了语声中的无边力量,柳生一剑警惕的半转身躯,上下打量了一眼宝珠,冷声道:“老和尚,你是什么人?” 来人是宝珠,只见他深深看了一眼柳生一剑,脸上再也没有以往的那种淡定,低沉沉的道:“老衲宝珠,施主魔障深重,请听老衲一言,不可再枉杀他人。” 柳生一剑狂笑一声,道:“又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老和尚,你多年修行,得来不易,若敢管我柳生一剑的事,我连你也不会放过。” 宝珠长叹一声,道:“阿弥陀佛,老衲从来没有遇到像你这样完全被魔障迷去心智的人。老衲欲要渡你,奈何你已无心。” 柳生一剑暗暗吃惊,宝珠一眼就能看出他现在的情况,这等修为,确实超人一等。 “你要渡我,那也得看我有没有兴趣。老和尚,若论修为,我自认远不如你,但修为不等于一切。我在无心之前,曾杀过一个要渡我的白发老人,可怜他迂腐得很,至死都不明白,他连自己都渡不了,还能渡别人?没有人可以渡人,就算是佛祖,也不可能!”柳生一剑冷冷的道。 宝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既有这等认识,又何苦与自己过不去?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曰:一切皆为虚幻。” 柳生一剑冷声道:“你的废话太多了,你若能降服于我,再与我说这些话不迟。”话罢,转向冷暮云,将魔阳剑轻轻一挥,剑芒闪耀吞吐,喝道:“冷暮云,你准备好了没有,我可要动手了。” “铮”的一声,冷暮云第一次在交战之前拔出了阿难剑,剑鞘随手往后一扔,了雷府院墙外的一个拴马桩内,阿难剑高高举起,脸色平静的道:“这一战有可能是我生平最后一战,我必将全力以赴。柳生一剑,你听好了,上一次的比试不算,这次才是我们真正的生死之战,今天,不是你倒在这里就是我倒在这里!”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志气可嘉,老衲佩服。老衲有一句话要赠与施主,请施主自己体会。我佛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如地狱。”宝珠说完,脚底就如摸了油一般疾快的后退,到了远处,双肩一沉,宽大的袍袖往两旁一拂,方圆一丈的灰尘尽除,坐在地上,双手合十,两目微闭,长眉低垂。 “杀!”的一声暴喝,柳生一剑电纵而起,魔阳剑直取冷暮云,身上猛然传出一股骇人的力量,身在远处的众人只觉一股烈风袭来,有人竟给逼得不住的后退。 第566章 天也不饶 柳生一剑的这一剑与“必杀一剑”没有太多的区别,招式运用上没有过多的变化,只是威力更强、杀气更大,最重要的是,这一剑多了一种可以摧毁一切的强烈“死意”。冷暮云早在对方喊杀之时将内力贯注阿难剑内,眼见对方一剑劈来,刺目的剑光瞬间袭至,急忙横剑一封,只听“当”的一声震响,两道匹连般的剑光缠绕在一起,剑气四散。 两道人影一合即分,随后,柳生一剑身形电转,从左边攻至,他的速度快得不给人思考的余地,冷暮云凭直觉的转身出剑。 这一剑乃阿难剑法中的一招,名为“普渡众生”,当即,两股超强的力量在剑气腾飞中冲天而起,冷暮云仗着阿难剑的长度意欲抢先攻击,谁料此时的柳生一剑已经不是前些日子的柳生一剑,出剑之快,要在冷暮云之上,没等冷暮云攻出剑,他手中的魔阳剑业已再次刺出,冷暮云唯有封剑一挡。在柳生一剑面前,冷暮云完全只剩下了守的机会。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开始崩裂,原来两人剑上的真气狂涌而出,剑身尚未相碰,真气业已互相冲击,所产生的力量岂是地面所能抵挡得了得的,转眼便在地面开了数十条巨长的口子。 一声闷哼传来,冷暮云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身子疾退,柳生一剑大喝一声,双手握着魔阳剑,自上而下的朝冷暮云当头劈去。他人站在原地,魔阳剑长再长也只有四尺左右,但剑芒暴涨,无形剑气从剑尖透出,长度之长,令人难以置信,竟跟随冷暮云退后的身躯追上去,眼看就要劈在冷暮云身上,冷暮云长啸一声,旋风般转动,将阿难剑法的最后一招“九九归一”使了出来。 瞬间,一股骇人的剑气从阿难剑内暴射而出,非但抵住了魔阳剑的无形剑气,还将它反击了回去。对于这一招,柳生一剑仅仅见过一次,压根儿就没有破解的办法,就在魔阳剑的剑气倒射出去的时候,柳生一剑竟将魔阳剑撤了回来,脸上一片死气,活像一个死人,如木头人般不动了。场外的人,包括宝珠在内,只能感觉得到魔阳剑的存在,却已无法感觉的柳生一剑的存在,站在场上的柳生一剑就像一个没有了灵魂的空壳。 冷暮云的感受比场外人不知高出了多少倍,在他眼前,柳生一剑业已不见了,一股浓烈的死意弥漫开来,令他有一种恐惧。找不到柳生一剑,他又怎能回击呢? 可是,冷暮云不愧是“剑神”,换成其他人,此时早已弃剑软倒,他将阿难剑斜刺而出,心神深深的沉下去,与剑身合为一体,极力捕捉到柳生一剑的一丝踪迹。每当他发现有迹象出现在感觉中的时候,他想也不想的就攻出一剑。每一剑均是阿难剑法的招式,然而,让他惊讶的是,每一次攻出去,不管威力多强,总是攻入了无尽的虚空之中。天啊,柳生一剑的气机根本就已经与空气融合在一处了。 在场外人的眼里,只见冷暮云绕着柳生一剑的身子不断的攻击,时快时慢,快的时候根本就见不到两人的身影,只见阿难剑关芒四射,一团剑气包裹着方圆两丈之内,慢的时候,可以看到冷暮云一剑刺出后,剑尖距离柳生一剑身体米粒之地的时候突然莫明其妙的滑开,看上去就像是冷暮云不想伤害柳生一剑一般。 这种打法落入武功一般之人眼中,还以为是冷暮云手下留情,其实,只有高明之人,才看出柳生一剑的的可怕之处来。柳生一剑身上除了死气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气息,连魔阳剑的光芒也黯淡得如同废物。他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死人,任冷暮云朝他如何的攻击,他动都不动一下。 其实,这时候,柳生一剑正在运集体内的死气,一旦死气达到最强盛的时刻,便是他开始逞威的时候。 依照一种理论来说,人的体内有生死两气,人刚一出生,生气和死气是均衡的,随着人渐渐的长大,生气越来越强,死气越来弱,当生气达到最高的时候,正是一个人生平中精力最旺盛的时刻。对于学武之人,除了把生气不断的增加外,更多的是把生气保持得更加长久。而柳生一剑与别人不同。 因为家庭的原因,他自小就生活在除了打骂,没有任何温情的环境中,养成了他偏激的性格,他练剑是为了找回对生的渴盼,有一段日子,他是找到了,那就是樱子的出现,可是,他体内的死气也已经达到了无法压制的地步,找剑道高手挑战,虽说是为了名,但他也有借此压制死气的目的。然而,魔阳剑本身就是一把邪剑,他每一次出手,魔阳剑一吸人血,便会增加他体内的死气,起先的时候,他也感觉到有些恐惧,但他终究是人,一来,又哪里顾得了许多。之前,在他被冷暮云击败的时候,他的生气和死气都已经降到了最低点,若没有樱子的照顾,只怕他早已切腹自杀了,不幸的是,上天偏偏还是没有放过他,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生气弱得微乎其微,死气却以惊人的速度增长。这种想象恐怕是几百年才会在一个人身上出现。 死气远远超过生气,说明这人命不久矣,然柳生一剑并没有感到自己就要死了,相反,他只觉体内有一股难以想象的超强力量,他兴奋又烦躁。樱子看出他的不安,每晚都吹笛来消除他的恐慌,就在昨晚,柳生一剑即将被强烈的“死意”逼得崩溃的时候,樱子吹响了笛声,柳生一剑心智刚恢复,顿时明白了。是樱子给他活下去的动力,但也正是樱子,成了他无法再前进一步的障碍。 樱子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闭上眼睛怀想了许久,突然向他扑了过来,柳生一剑在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下刺出了魔阳剑。 他亲手结束了妻子那灿烂的生命,同时也把心中仅存的生气结束,从哪一刻起,他不再是柳生一剑,而是一个活死人,一个真正的活死人。 冷暮云已经记不清自己攻出了多少招,阿难剑法被他反复用了许多次,每一剑他都很用心,结果却是无力的。在一个无心人面前,不管你再多有心,也无法震动对方。他感觉自己有些疲惫了,可是,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还有机会,柳生一剑终究不是真正的死人,早晚会反攻的,只要对方一反攻,他都还有机会。 许久之后,柳生一剑终于动了,一动石破天惊,左手一推,不远处的棺材突然飞了起来,魔阳剑的光芒一下子暴涨到极点,这个机会冷暮云怎么可能放过,适时使出了阿难剑的最后一招——九九归一。 “轰”的一声巨响,九股狂风卷起,尘土飞扬中,空中的棺材飘摇不落,众人大惊失色,正在猜测谁会胜出,“哇”的一声,冷暮云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倒射出去,落在十数丈外,他虽然受了内伤,但他依然站的笔直,手中的阿难剑不断的在身前挥舞,剑光和剑气交织,布上了一层厚厚的剑罡。 柳生一剑不动则已,一动则不可收拾,他虽然凭借超强一剑震伤了冷暮云,但他明白,冷暮云不倒下就会有反击的机会,他不想冷暮云有反击的机会,他要他死。右手手腕转动,魔阳剑隔空不断的劈出,剑气纵横,激射出去,速度越来越快。 这时,场外的人只见那口棺材漂浮在半空,就如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托着一般,而柳生一剑和冷暮云之间,充满了无数道剑气,更令人惊讶的,魔阳剑射出一股烈日般的柱状红气,源源不断的打在冷暮云布在身前的剑罡上。 每个人的脸上都异常凝重,方剑明暗自为冷暮云担心,心道:“这种比试,比起其他方式来不知要凶险多少倍,冷大哥若不小心,就可能会被万剑穿心,想不到这个柳生一剑的武功竟高到这种诡异的境界。” 片刻之后,怪异的声音突然响起,阿难剑发出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冷暮云全身笼罩,而冷暮云似乎已经承受不住柳生一剑的力量,身形不停的后退,最后竟离地飞起,摔在地上。幸亏阿难剑先一步护住了冷暮云的心脉,否则的话,他现在已经被剑气穿心。 柳生一剑将魔阳剑收回,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那口棺材缓缓的飘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身边,只见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棺材中的樱子,道:“樱子,你看到了吗?冷暮云已经被我彻底的打败了,你……” 话刚说到这,眉头一皱,转头看去,只见冷暮云竟从地上爬了起来。 “咦,你竟然还能站起来?”这有点出乎柳生一剑的意料之外。 冷暮云站直了身子,擦掉嘴角上的血迹,道:“剑在人在,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休想击败我。” 柳生一剑冷冷一笑,道:“阿难剑的神奇不在魔阳剑之下,若没有它,你此时已是个死人,你我心知肚明,我已经在剑道上超越了你,我现在想杀你,只需轻轻一剑。”说完,四下看了一眼,发觉高手多了不少。原来,在他们交手的时候,龙碧芸等人已经赶到。 “哈哈哈,中原武林,果然是高手众多,怎么?你们是想车轮战,还是群攻,我柳生一剑奉陪就是。”柳生一剑傲气十足的道。 方剑明沉着脸,踏上一步,喝道:“柳生一剑,你把我们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我现在向你发下战书,你的元气几时恢复,就几时来找我。但是,在此期间内,你不得再枉杀一人。” 柳生一剑仰天大笑,道:“我说你这小子当真是可爱得令人可笑,我柳生一剑的元气是用之不竭的,你若有胆,尽管上来便是。” 就在这时,冷暮云突然纵身跃起,人剑合一,向柳生一剑扑了过来。众人见他重伤之后还要如此拼命,禁不住大骇,方剑明待要拔出天蝉刀,有人抓住了他的肩头,钟子丹的声音显得出奇的冷静,道:“孩子,让他去吧,我想他现在应该明白了老禅师那句话的含义。” 就在他说话的当儿,柳生一剑冷冷一笑,反手一剑刺出,剑气射出,不料这一剑却刺了一个空,心头一凛,急忙转身连出三剑,只听“当当当”三声过后,随后,便见冷暮云发出一声惊天的长啸,阿难剑在手中疾快的转动,剑影如山,将两人的身形包裹住,谁也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过不多时,一道烈日般的光芒在剑影中出现,并撕破了那如山剑影,剑影不甘心,极力要封住光芒,就在相持不下的时刻,可怕的事发生了,“砰”的一声响之后,剑光剑迹,剑影不在,场上一片寂静。 众人定睛看去,不禁惊得目瞪口呆,阿难剑不见了,魔阳剑也不见了,两人四周的地上撒满了一层碎屑,两件神兵利器从此以后消失在人间。 柳生一剑的左手掌冷暮云的的肩头,鲜血随着指缝缓缓流出,冷暮云脸上惨白得如同死人,奇怪的是,他的眼睛饱含着一种生气,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生气,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身前的柳生一剑。 柳生一剑“哈哈”一声狂笑,右掌一拍,落在对方身上,笑声未毕,戛然而止,双臂倏地收了回来,一边后退,一边颤抖着身子,不相信的叫道:“你……你竟然……竟然……”下面的话没有说下去,眼中露出一种绝望之色。 冷暮云也在退,便退便笑,他是用眼睛笑,嘴角一动,声音细微得只有柳生一剑才能听见,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战,我虽然败在你的手上,但你永远不可能杀我!”口中狂喷鲜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宝珠长叹一声,及时掠上,将他救了下去。除了宝珠之外,谁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柳生一剑的哪一掌,明明可以将冷暮云的身躯震碎,为什么落在对方身上时只把对方震出去而已,难道说柳生一剑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或者是他发了善心? 不,这决不可能,因为就在下一刻,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在柳生一剑身上,只见他一脸的狰狞,嘴里喃喃的道:“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仰天大叫,叫声宛如鬼哭,双手往天上一拍,一股恐怖的力量冲上天空。 天色本来就显得有些阴沉,不知是因为他这一掌的原因还是因为天气开始变恶起来,乌云涌动,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轰隆”一声巨响,正中柳生一剑。 众人瞧到这里,脸上生起恐惧之色,有些人开始后退,场面有些慌乱,柳生一剑披头散发,厉吼一声,喝道:“连你也不放过我!”双臂一伸,全身真气发出,击向天空。老天似乎已经被他的反抗震怒了,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宛如银蛇一般与他发出的真气相碰。 “轰隆”巨响中,云层破开一个口子,雷雨飘落,柳生一剑狂笑数声,全身猛然一震,九股血箭从上身喷出,与雨水混在一起,他的身体在大雨中缓缓的仰面倒下,就倒他妻子的棺材不远处。 第567章 惊闻 这是雷府的一间密室,设置得相当雅致,适于养病,而冷暮云此时正斜靠在一张锦塌上,肩膀缠着厚厚的白纱,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脸上总算还很开心。像他这样一个冷酷的人,开心时的样子其实也瞒讨人喜欢的,陪着他的是钟锦铃。 钟锦铃被柳生一剑的内力震成重伤,经过治疗之后,现在已经好了不少,至少在行动上,她可以来去自如,不像冷暮云根本就下不了地。柳生一剑穿入他肩头的哪一掌,实在太毒,太可怕了。 密室中亮着灯光,灯下的钟锦铃越发美丽,她本来就是绝代美人,加上此刻心情非常高兴,在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是谁说的来着,幸福的女人才是最美丽的。 轻轻的,有人敲响了门,钟锦铃将玉手从冷暮云的大手中挣脱出来,来到门边,将密室的大门打开,只见方剑明神色有些尴尬的站在外面。 钟锦铃怔了一怔,忽然明白了。原来这小伙子以为他打扰了她和冷暮云的好事。 “你进来吧,他等你多时了。”钟锦铃将方剑明请进门后,悄悄的离开,她不是一个不懂得体贴的人,她现在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方剑明进去之后,快步来到塌边,道:“冷大哥,你昨天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没说下去,化作了微笑,看见冷暮云“没死”,他才算真正的放心。 冷暮云伸手请他在塌边的一张锦凳坐下之后,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其实,我现在也等于是一个死人。” 方剑明正色道:“不,冷大哥,你不可以这么说。老禅师把你的情形告诉了我,你真的太令小弟敬佩了。” 冷暮云淡然一笑,道:“我没有什么可敬佩的地方,我这条命是大师救的,要是没有他,我根本就不可能让柳生一剑自己杀死自己,要是没有他,我散功之后也一样会一命呜呼。” 散功?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现在的冷暮云已经是一个废人?一个武学上的废人? 方剑明本还有些顾忌,没想到他会看得这般开,叹道:“对于学武的人来说,武功是第二生命,你舍得把自己的武功散去,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换成小弟的话,也要考虑良久。” 冷暮云看着他笑了,道:“那是因为你身上还背负着许多东西,就算你肯舍得散功,你的亲人也不会允许,而我呢,除了和柳生一剑一战,我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方剑明不由想起了昨天中午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心有余悸的道:“柳生一剑端的可怕,他的死意似乎已经超越了我们所认知的范围,竟与老天较量。对了,依照他当时的武功,那雷电虽然来得疾快,但他要躲闪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为什么不躲呢?” 冷暮云苦笑一声,道:“那时我已经昏过去了,什么也没看见,但是,我觉得,谁也无法真正去了解一个人,柳生一剑之所以这么做,或许有他不得已的原因。说来危险得很,直到阿难剑和魔阳剑同归于尽的哪一刻,我才明白大师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抱着一试的心思将全身功力散去,没想到这一招还真管用,柳生一剑的死气竟无法攻入我的心头。与其说他是被雷电劈死的,还不如说他是被自己的骄傲打败。”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我明白了,他虽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心人,但他还有意识,只要有意识,就不会是无懈可击的。” 冷暮云点点头,赞许的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方剑明想起他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把柳生一剑去掉,不禁为他有些难过,道:“冷大哥,阿难剑陪伴你多年,它现在不在了,你有后悔过吗?” 这种话很少有人能听懂,冷暮云恰恰是其中的一个,淡淡一笑,道:“说不后悔那是骗人的,我从小和阿难剑相伴,早已将它视为知己,若不是遇到了柳生一剑的魔阳剑,我也不会让它这样牺牲。好在它粉碎之前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魔阳剑终究也没有保存下来,否则的话,就算柳生一剑死了,只要魔阳剑还存在世上一天,就可能会出现第二个柳生一剑。”顿了一顿,突然无限感慨的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几百年前,由我冷家亲手打造的阿难剑终于又被姓冷的亲手毁灭,真是生也冷家,死也冷家。” 方剑明呆了一呆,奇道:“冷大哥,你的意思是说?” 冷暮云道:“我叫你来就是要把有关阿难剑的事告诉你,你看我的这个样子,还能和你比武吗?” 方剑明忙道:“冷大哥,就算你现在武功尽失,我也一样不是你的对手,光从修为上来说,我已经是远远不及。” 冷暮云正色道:“你不要妄自菲薄,我当初能约你三剑,难道还看不出你是一个前途无量的人吗?” 方剑明脸一红,道:“冷大哥教训得是。” 就在这时,钟锦铃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闻言,笑道:“暮云,你什么时候变得好为人师了?”这话说得两人都笑了。 方剑明眼见她手中的盘子上放着酒壶和酒杯,诧道:“钟姐姐,你怎么把酒送来了?我现在不想喝酒。” 钟锦铃将盘子放在一张桌子上,亲手倒了两杯,道:“你不喝也得喝,非但你要喝,你冷大哥也要喝。” 方剑明慌了神,急道:“冷大哥的伤口多半还没有痊愈,实在不适于喝酒,我……” 冷暮云打断他的话,道:“你别着急,我喝酒正是因为好养伤,我从小时候起,只要受了伤,总要喝些酒,现在已经成习惯了。” 方剑明这才放心,钟锦铃把酒杯递给二人,两人干了一杯,酒的味道非常醇,略微有些冰凉。方剑明知道这美酒是钟子丹送给雷猛的,乃是用几十种珍贵药材酿而成,他现在虽然是雷府的“小少爷”一个,但也仅喝过三次而已。喝起这酒,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人就是醉道人。他记得醉道人、笑老头、西门先生离开雷府的那一天,醉道人一脸得意,拍着大酒葫芦向他炫耀而又不满的道:“小子,还是你们雷家大方,给老道装了满满一葫芦,好些年前,老道亲上天山,向钟老头讨些酒喝,磨破了嘴皮也才要了半葫芦,钟老儿抠门得紧。”醉道人一生好酒如命,当时说出那番话来是再也正常不过得了。 钟锦铃给他们又倒了一杯后,便要出去,冷暮云道:“锦铃,你也坐下来听听。”钟锦铃坐在锦塌一角,俨然一个妻子的模样。 冷暮云喝了两杯酒后,显得很有精神,想了一想,道:“阿难剑虽然是你们少林寺的七绝之一,但打造的人并不是少林寺的僧人,而是一个姓冷的铸剑大师,也就是我的祖上。我的这位祖上,并不会半点武功,但他一生痴爱于剑,对于剑道,有自己的一番见识。他花了毕生的心血,打造出阿难剑,想不到的是,他将灵气赋予了阿难剑,阿难剑一出世便斩断了他的双腿。他本是阿难剑的主人,但结果却落得残废,这似乎预示了一种宿命,谁持有阿难剑,谁的一生都将会是苦涩的,纵观历代阿难剑的主人,没有一个不是这样的,包括之前的我。关于阿难剑的这个来历,是我从爷爷哪里听来的,这个传闻一代传一代,世上能知道得这么详细的,恐怕也只有我冷姓一氏了。我体内流淌着冷家人的血,所以,当我第一次拿起阿难剑的时候,我有一种自豪而又悲壮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对于剑法的领悟比一般的人高出甚多。” 方剑明听到这,感叹的道:“对于阿难剑,小弟也有些耳闻,只是想不到铸剑人和冷大哥竟有这么深的渊源。” 冷暮云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徐徐的道:“说起阿难剑就不得不说我的师父,我告诉过你,我师父就是地榜上的如云神龙。我从小父母双亡,和爷爷相依为命,若没有师父,我和爷爷只怕要饿死街头,他把我和爷爷带上天山,与天山派为邻,非但亲自教我武功,还请钟伯伯指点我,使我获益匪浅。我在天山住了一个年头,有一天,来了一个小丫头。”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钟锦铃,道:“非要和我比试,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丫头,还以为她是钟伯伯的曾孙女,生怕打伤了她,谁料,这个小丫头的武功远在我之上,我反被她揍得鼻青脸肿……”方剑明暗猜这“小丫头”多半是钟锦铃,果然,钟锦铃娇嗔的插话道:“谁叫你当时乱说话,你把我姨父说成是我的太爷爷,也难怪我当时很生气。” 方剑明听了,惊奇万分,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的辈份怎么这么奇怪?钟姐姐,你和钟前辈是……” 钟锦铃大概是被触动了心事,眼圈微微一红,道:“我们不把你当作外人,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并不是钟家的人,我自小失去父母,在两岁那年,被义母带上了天山。义母和兰姨是孪生姐妹,她老人家对我恩重如山,虽不是我的亲娘,但我早已把她视为亲娘。” 方剑明想道:“她所说的兰姨就是钟前辈的妻子,原来钟前辈还有一个师妹,江湖上好像鲜少人知。” 冷暮云很清楚钟锦铃的心事是什么,道:“锦铃,瑶姨离世多年,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钟锦铃抬起头来,道:“义母像兰姨一般爱着姨丈,然而姨丈恪于师命,始终不可接纳她,义母终身不嫁,老死天山,我一想起这事就不能自禁。”别过头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这才转过头来对方剑明道:“涛弟没告诉你他的父母是谁吧?” 方剑明道:“我问过他,他好像很不好意思,没说,后来我就没问了。” 钟锦铃苦笑道:“你别看他整天开开心心的样子,其实他也无奈得很,他是我姨丈在近一百二十岁高龄时才出生的。” 方剑明呆了一呆,陡然明白她这话的含义,吓了一大跳,道:“什么?你……你说钟老弟是钟前辈的儿子?” 钟锦铃道:“这事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但却是真实的,涛弟还是我带大的。” 她的这番话的确有些骇人听闻,也难怪方剑明会大吃一惊,老年得子不是没有,否则的话也就不会有“老蚌生珠”这句成语了,但一百二十多岁再添男丁,可以算成奇闻了,就算钟子丹夫妻是学武之人,精力旺盛,但能在一百多岁后生孩子,也是很多人接受不了的。 “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怕会伤涛弟的脸面。”钟锦铃叮嘱似的道。 方剑明道:“钟姐姐,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把它放在心底,不会胡乱说的。” 第568章 阴谋继续着 冷暮云笑道:“现在你也清楚这些关系,我说起来就方便多了。我师父虽然传授我武功,但他自己从来没有学过阿难剑法,因此,阿难剑法完全是靠我一个人学成的。当然,若没有师父和钟伯伯给我打下深厚的基础,我这一辈子也休想练成。阿难剑在外人看来,是少林寺的,我也曾这么思考过,而且有一次问过师父,阿难剑是谁给他的,为什么不把它还给少林寺。师父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告诉我他是怎么得到阿难剑的,他只说他曾找过少林寺的无空大师,至于他们之间说过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无空大师并没有接受阿难剑,并说了一句令我师父深受感触的话,事隔多年,师父依然还记得那句话,无空大师说‘阿难剑虽名为少林七绝之一,然现今的少林寺无人可以继承,与其留在寺内,不如将它交给有缘人。’” 方剑明听了到这里,心头一震,暗道:“是啊,祖师爷这话说得实在太对啦。” 冷暮云见他面有异色,问道:“你怎么了?” 方剑明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没什么。” 冷暮云道:“你们少林寺的人曾找过我,要我说出一个名叫了空大师的的去向,这了空大师,我非但没有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双方免不了起了冲突,所幸大家都没有什么伤害,后来,师父知道瞒我不过,便告诉了我一些真相。阿难剑的上一代主人正是这了空大师,与张三丰张真人乃同一时代的高僧,很多年前,此人打败了一个武林恶人,在回寺途中,与随身僧人消失武林不知所踪。” 方剑明道:“这件事我也听说过。” 冷暮云心里有些惊奇,面上却没露出来,道:“你既然知道我就长话短说了,我师父年轻的时候遇到了这个失踪多年的高僧,此老临终前将阿难剑和剑谱送给了我师父,至于此老为什么会失踪,成了一个难解之谜。” 方剑明听了这话,知道方白羽并没有把自身的来历告诉他。 冷暮云接道:“数百年前,阿难剑出自我冷家人之手,数百年后,又回到了我冷家人手中,这大概就叫缘份吧,这也是我不肯把阿难剑归还少林寺的最大原因。师父知道于大人乃国家栋梁,要我下山保护他,以免被小人暗算,并警告我,在十年之内,不得谈儿女私情。我当时不懂师父的用心,直到听说柳生一剑前来中原的事,我才明白,若没有这十年的苦修,我这一辈子休想达到剑道的至高境界,虽然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然而我现在志不在剑,又何必不能释怀呢?” 钟锦铃苦笑道:“涛弟听说你死了,现在还很悲伤呢。” 冷暮云道:“我希望他不要怪我,我与柳生一剑同归于尽之事相信不久就会传遍武林,人死了就会少掉许多的麻烦,只是……”说到这里,双目深情的看了钟锦铃一眼。 钟锦铃道:“你什么都别说,不管你没有有武功,我都不会在乎。等你伤好后,我们两个就悄悄的回到天山,过着隐居的生活。” 冷暮云心里一阵感动,方剑明在旁看了,暗自为他们祝福。 “对了,你有什么打算?”冷暮云问道。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在江南一战中,逃走了令狐松和宇文岚,可以说我们武林联盟是大获全胜,现在只剩下攻打血手门的祁连山老巢。鬼神聂皇杰武功深厚,想要消灭他,绝非一朝一夕,我想乘这个时候把自己的一些事办妥了。” 冷暮云没问他要去办什么事,道:“人活在世上,总要为自己想想,你好自为之吧。阿难剑的剑鞘和剑谱,我会请钟伯伯帮我交换给你们少林寺的,至于他老人家采取什么样的法子,我就不得而知了。” 方剑明盘算着日期,道:“有可能的话,我明天就会离开杭州,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 冷暮云笑道:“只要你来天山,我想我们总会见面的。” 方剑明一脸向往的道:“听说天山终年积雪,景色绝佳,等血手门覆灭之后,我一定会去天山看看。” 冷暮云道:“好,我就不送你了,到时候我们就在天山见。” 夜色朦胧,杭州城外的一片乱坟岗一片漆黑,阴森森的气氛中时而传来怪鸟的叫声,更增添了这里的恐怖。 子夜过后,乱坟岗外突然来了六条人影,这六条人影是施展轻功来的,到了乱坟岗外,最前面的哪个人猛然一顿,后面五人也急忙停了下来,只见紧随最前面的哪个人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彭老,柳生一剑和他妻子的尸体就埋在里面。” 最前面的哪人是一个高身材,脸戴面具的黑衣人,看他的这个装束,竟有点像武林中一个庞大杀手组织中的“老鬼”。 “把他们的尸体给我挖出来,做事要干净利落,不要露出任何马脚。”戴面具的黑衣人冷冰冰下令道。 只见两人身后的四个人疾步往乱坟岗中走去,其中两个是身穿劲装的汉子,一脸的精悍,手里各拿一把锄头,另外两个却是面上蒙着黑布的黑衣人,手里各拿一个袋子,露在外面的双眼宛如利箭一般,令人森寒。 四人进入乱坟岗深处消失不见,戴面具的黑衣人冷声道:“古帮主,我叫你打听的事你打听到了没有?” 站在他身后,被他称做“古帮主”的是一个长袍汉子,看他年纪,五十上下,正是那晚要抢雷锋塔内武学秘笈的古越冬。 古越冬干笑一声,道:“彭老,柳生一剑和冷暮云当天的确是同归于尽,很多人都亲眼目睹。” 戴面具的黑衣人道:“你看到冷暮云的尸体了吗?” 古越冬道:“属下虽然没有看到他的尸体,但据属下的眼线禀报,雷府上下一片愁云,冷暮云的相好,也就是八美之一的‘玄影双剑’钟锦铃哭得死去活来。” 戴面具的黑衣人冷笑道:“什么叫做哭得死去活来?” 古越冬脸色一变,忙道:“属下该死,不该夸大其词,据属下的眼线称,钟锦铃确实很像死了丈夫的样子。” 戴面具的黑衣人“嘿嘿”一笑,道:“如此说来,剑神确实死了。钟子丹和雷猛倒很大方,竟没有把柳生一剑夫妇的尸体碎尸万段,反倒替他们选择了安葬的地方。” 古越冬张了张口,似有话说,戴面具的黑衣人阴笑道:“古帮主,你身为一帮之主,应该知道什么话当问,什么话不当问。” 古越冬听了这话,暗自流了一身冷汗,好在他没有问出来,不然的话就有苦头吃了。 两人在乱坟岗外等了好半响,才见哪四个人从乱坟岗中飞快的跑出来,跑在前面的是那两个蒙面黑衣人,肩头杠着鼓鼓的口袋,从口袋的形状看去,里面装的分明就是人,到了戴面具的黑衣人身前,朝对方行了一礼,扛起口袋闪电般朝夜色中掠去,三四个起落便已不见。 古越冬见了,暗自心惊道:“这两个杀手的实力虽然还不如我,但他们联手的话,想要杀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戴面具的黑衣人看了看哪两个拿着锄头的劲装汉子,道:“你们辛苦了。” 两人受宠若惊,忙躬身道:“能为你老办事,是我们的荣幸。” 话声刚落,一道诡异的剑光闪过,两人心头一寒,想要大叫,但是这道剑光实在太快了,两人脖子一歪,咕咚两声,倒在地上。 古越冬大惊失色,道:“彭老,他们得罪你老了吗?” 戴面具的黑衣人将手一收,剑光隐没,冷声道:“他们没有得罪我,你带他们来就应该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兹事体大,若泄漏出去,连我都保不住你。” 古越冬冷汗涔涔,低着头道:“属下明白了。”正要上去把两个手下的尸体搬走,戴面具的黑衣人将手一举,,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制的瓶子,倒了一些粉状的东西在两人脖子的伤口上,不一会儿,一股浓烈的尸臭味传来,两具尸体化成了一滩血水。 “嘿嘿,这里本来就是死人堆,你们在这里安息也不会寂寞了。”戴面具的黑衣人说着,捡起地上的两把锄头,古越冬忙上去帮他拿着。 戴面具的黑衣人目露赞许之色,双掌一沉,真气缓缓吐出,潮湿的土地怎么禁受得住他强劲的内力,顿时塌陷了一大片,血水不见。 “杭州的雨还会继续下下去,过几天再来看时,就算有天眼,我‘老鬼’谅他也看不出这里曾死过两个人。”戴面具的黑衣人发出“桀桀”冷笑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姓龙的丫头,让你再多活几年。我弟弟的死,我一定会要你加倍偿还!” 古越冬听着他阴森森的话,有些发毛,但是,他心头却有一种特别的兴奋,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纵然牺牲很多兄弟的性命,他也会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他要让杭州的所有武林人物听命于他。 第569章 奇怪小孩 桃花源,一个凶险而又神奇的地方。此桃花源非东晋大文学家陶渊明笔下的哪个桃花源,据考证,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现今位于湖南北部的常德式桃源县,而本书中的这个桃花源却是武林几大凶险之地之一,也是最神秘的地方。它在北方,至于准确的位置,却鲜少有人能说出来。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这是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六月底,那桃花已经朵朵盛开,饱满、诱人的花儿别具一番风采。 一天清早,从远方飞来了一只大白鹤,那大白鹤飞得又高又快,从地上看去,仅仅见到一个白点,不知是它飞累了,还是它发现了什么,突然放慢速度并开始下落,就在它距离地面还有三四丈的样子,两条人影从它的背上跃起,稳稳的站在地上。 “大白鹤,谢谢你,你回去吧!”落地后,两个人中的一个男子扬声道。 大白鹤有些不舍,仰天长鸣三声,收翼落地,用长长的脖子去摩擦那男子,那男子伸手摸着大白鹤,低低的道:“大白鹤啊大白鹤,你放心的走吧,快去找你的主人,这些日子以来,多亏有你,见了你的主人,千万一定要代我致谢。” 大白鹤抬起脖子,点了一下,那男子旁边的一个女子伸出玉手轻抚了一下它的羽毛,柔声道:“阿花,不要担心我们,我们不会有事的。” 大白鹤恋恋不舍的看了两人一眼,两只有力而又粗壮的长腿一蹬,振翼高飞,鸣叫着飞走了,两人目送它远去,这才开始打量着四周。这里是一片平坦的草地,草地连绵远去,也不知道尽头在何处。 那男子是一个背刀的少年,那女子却是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绝色少女。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剑明和白依人。 方剑明看着白依人,脸上有些不忍,道:“依人妹妹,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来桃花源要冒极大的风险?” 白依人回望着他,脸上淡淡一笑,道:“我知道。” 方剑明想不到她回答得如此轻松,叹道:“你既然知道,为何硬要跟我一起来呢?” 白依人轻轻的掠了掠鬓边秀发,目光略为低垂,轻声道:“我还是那句话,我愿意跟你来。” 方剑明怔了一怔,心头突然涌出一种感动,一时之间,他不知说些什么好。 白依人突然抬起头来,嫣然笑道:“我听你说,你是要去见你的外婆,听你的口气,你外婆好像很凶的样子,难道她还会吃人不成?” 方剑明听了她打趣的话,非但没有高兴,脸色反而不安起来。 白依人见了,忙道:“都是我说错了话,我不该这样说你的外婆,你……” 方剑明摇摇头,道:“不关你的事,桃花源被武林中传说得异常凶险,至于有什么凶险却没人能说清。我虽是应约而来,但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白叔叔和方阿姨,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会问一些人一些问题,我……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外婆。”说到这里,展颜一笑,道:“我想这么多干什么呢,反正人都已经来了,只好随其自然。” 白依人听他的语气是不想谈这些事情,眨了眨眼,转移话题,问道:“你猜龙姐姐她们现在到了山东没有?” 方剑明笑道:“还没有吧,大白鹤的速度比马匹不知快了多少。”两人说着,转身朝草地尽头走去。 往前走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家,地形为之一变,只见前面竖起一座高峰,草地稀少,多是些石头。两人沿着高峰行去,大约行了六、七里的样子,眼前景色豁然开朗,耳闻湍湍流水声,花木扶疏,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走了数十步,只见一条小河出现在眼前,这条小河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淌来,清澈见底,并伴有阵阵的桃花香。 两人闻到桃花香味,精神大振,白依人喜笑颜开,道:“这河水好神奇,竟有桃花香味。” 方剑明喜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桃花源离此应该不会远了。”白依人走到河边,俯身捧了两掌河水,桃花香味更浓。 方剑明左顾右盼,不见有路,正在奇怪,只听阵阵歌声传来,那歌声是:“昔年曾作五陵游,午夜清歌月满楼。银烛树前长似昼,露桃花下不知秋。园公子名无忌,南国佳人字莫愁。今日乱离俱是梦,夕阳惟见水东流。”这是唐朝诗人韦庄的《伤昔》,略带感伤。 随着歌声,一个身穿白衣,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从山中大步走来,他手中还拿着一根通体碧绿的棍子,看了两人,脸色变也不变。白依人压根儿就想不到这里会有人出没,急忙站起来,与方剑明面面相觑。 等这人来到了近前,方剑明向前一步,朝对方行了一礼,道:“这位大叔,请您慢走一步。” 白衣中年人似乎才发现他的存在,停下脚步,看着他,道:“有什么事?”连白依人也懒得多看一眼,放佛这个绝色佳人在他眼中就如庸脂粉俗一般。 方剑明含笑问道:“大叔贵姓?” 白衣中年人道:“免贵,姓李。” 方剑明道:“请问这里是不是桃花源?” 白衣中年人想了一想,道:“认真说起来,这里还不是。” 方剑明一听有戏,忙诚恳的问道:“敢问桃花源怎么走?” 白衣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少年人,你去桃花源干什么?” 方剑明道:“在下有些事要到桃花源,大叔若知道的话,还请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白衣中年人“哈哈”一笑,用手中的棍子往左一指,道:“你从这里去,行不到十里就能看见一片桃花林,哪里就是桃花源的边缘。” 说完,扬长而去,一阵歌声传出,正是崔护的《题都城南庄》,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白依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道:“这人好奇怪。” 方剑明笑道:“山中多奇人,我观他步行如箭,神气暗藏,一定是身怀绝技之人。” 白依人笑道:“我看他的这身打扮倒像是一个采药郎中。” 方剑明并没有怀疑白衣人中年人的话,与白依人往对方所指的方向行去,行不多时,果然看见有一条路弯弯曲曲的不知伸向何方,从方剑明刚才所在的地方看这里,任凭你眼力再怎么好也看不出这里竟会有路。 这条小路大概是多年不走人,长满了杂草,但也能辨认出来,两人走了五里左右,竟进入了一个类似胡同的所在。 白依人皱着柳眉,道:“他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方剑明也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转过一个角,眼前居然没了去路,而是一堵极高的石壁,那石壁高得吓人,超一流的好手也休想掠上去,两旁的石壁生满了不知名的长草,令人心头发毛,抬头看,天空不足两丈。 白依人见两旁的山峰高云,前面的石壁又太高,不禁有些嗔怪起来,道:“那采药郎中叫我们走这条路不是难为我们吗?这么高的石壁,又有多少人能攀上去?” 方剑明四下扫了一眼,道:“依人,把你的手给我。” 白依人脸上微微一红,将一只手递上去,方剑明拉住她的手,只觉温软无比,心神一荡,他不敢多想,忙收敛心神,将内力暗自运起。 片刻,方剑明脸上充满了神采,眼内闪动着夺人奇芒,大叫一声“起”,拉着白依人,两人身形如燕子般朝上升去,两人越升越高,竟一口气落到了石壁上。 方剑明松开白依人的手,往后看了一眼,长吐一口气,道:“幸好我的内力深厚,不然我们两个就要往回走了。”到了石壁上,却见石壁往下有一条小路,不知通向何方。 两人沿着小路弯来弯去的走了大约五里左右,一阵奇异的桃花香飘来,令人神清气爽,往前走了数十步,只见好大的一片桃花林出现在眼前,粉红色的桃花,尽情开放,远远望去,宛如一层云海一般。 两人见了,大喜,加快脚步,往桃花林走去,忽听“咦”的一声传来,从左面远处射出一条小身影,往这头扑来。 两人暗奇,站住身子,那人来得好快,转眼便到了近前,只见来人是一个小娃娃,脸上脏兮兮的,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眼珠一转,看了两人一眼,左手往腰间一插,像个大人似的喝道:“来者何人?” 两人怔了一怔,白依人走上去,笑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什么?” 小孩喝道:“喏,你站着别动,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白依人停下脚步,忍住笑,道:“小弟弟,你家大人呢?” 小孩大概是生气了,道:“快,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方剑明走到白依人身边,仔细的看了看小孩,奈何他的脸实在太脏了,完全是个大花脸,根本就看不清长相,道:“小弟弟,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小孩听了他的话,突然发出怪怪的笑声,道:“你们不是坏人,我可是坏人。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两人大奇,方剑明道:“小弟弟,你别闹了,我们来这里找人。” 小孩道:“找人?你们要找谁?这里除了我和我爹娘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我看你们来此一定是不怀好意。快走!” 方剑明笑道:“我们若不走呢?” 小孩怒道:“你们若不走,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方剑明突然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试探性的问道:“你爹爹是不是一个背着药箱的白衣中年人?” 小孩睁大了一对亮晶晶的眼睛,诧道:“你怎么知道?” 方剑明佯装冷笑,道:“你爹爹好没道理,我虚心向他问路,他却指给我们一条险些走不通的路,他现在何处,快带我去见他。” 小孩听了,忽然“呵呵”大笑起来,方剑明本以为他会露出害怕的样子,没想到他竟会笑了起来,如坠雾里,白依人也觉得极为纳罕。 小孩笑过之后,将头一扬,得意的道:“我爹爹最喜欢捉弄人了,你们上了他的当,是你们倒霉,我……”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眼睛瞪得溜圆,像怪物一样看着两人,惊道:“你们……你们真的是从我爹爹所指的路过来的?” 白依人见他忽笑忽惊,活脱脱的小孩子心性,不由好笑,道:“那还有假。” 小孩怪叫一声,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叫道:“爹,娘,不好了,你们快来啊,有人闯进来了。” 方剑明纵身掠去,快如闪电,落在他身前,想拦住他的去路,谁料这小孩甚是滑溜,一扭身,从方剑明身边钻了过去,跑得更快,喊得更急。 “咦,你这小娃娃倒还有两下子,你别怕,我不会伤你。”方剑明说着,倒纵而出,伸手抓向小孩的后领。 小孩反手一剑削出,怒气冲冲的道:“鬼才会怕你呢?你再阻拦我的去路,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这小孩的出手不是不快,奈何他遇到了方剑明,方剑明只是往左一闪,脚还没有落地,便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后领,见他还要出剑,忙出指点了他的道。 “你真不要脸,一个大人家欺负我一个小孩,算什么英雄好汉?”小孩虽不能动,但嘴没有被封。 白依人飘身向前,闻言,吓唬的道:“小弟弟,你再乱骂人,当心姐姐点了你的哑,叫你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向这边飞快的掠来,当先一个正是那白衣中年人,只听他发出一声长啸,啸声震耳,道:“两位果然武功非凡,看掌!”转眼到了近前,功运双掌,拍向方剑明,虽没有掌风,但方剑明知道对方的修为高深,有心试探对方的内力,双掌一翻,暗运五层内力,也听不到一丝掌风的迎向对方。 两人双掌接实,并没发出任何动响,很快,方剑明收掌往后退出一丈,笑道:“大叔修为了得,在下佩服。” 第570章 干儿子 白衣中年人看了他一眼,问道:“少年人,你是不是姓方?” 方剑明道:“不错。” 白衣中年人扫了一眼白依人,自言自语的道:“他们不是说只有一个人来吗?怎么会多了一个,我差点认错了人。”抬起头来,笑道:“少主人,你的武功当真厉害,那条道路极为难走,竟给你们走过来了。” 方剑明听他改口叫自己为“少主人”,双眉一皱,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居然还骗我们。” 白衣中年人“哈哈”一笑,道:“少主人,我可没有骗你们,我若骗你们,你们又岂会走到这里来?不过,我的确没有给你们指出一条捷径,我就是从捷径过来的,比你们早到了好一会儿。” 方剑明听了,哭笑不得。 那小孩却被一个姿色平庸的中年妇人抱到一边,只见她看了看小孩,伸指在小孩身上拍了几下,小孩的道被解,要扑入她的怀中,叫道:“娘,你和爹爹可要为我做主,孩儿……” 中年妇人一把推开他,瞪眼道:“你想得美,瞧你脸上都是些脏东西,还不快去洗干净,不洗干净,今天不许吃饭。” 小孩小嘴撅得高高的,像个小嘴壶,道:“洗就洗。”回过头来,朝方剑明做了一个鬼脸,撒腿跑了。 方剑明见这中年妇人只是看了一下儿子,就能解开儿子的道,心头惊奇,暗道:“这对夫妇好生了得。我现在的内力虽不能说是天下无敌,但也自觉深厚得不可思议,这白衣中年人能接下我五层内力,修为之高,绝不会低于天、地榜高手。这中年妇人更是奇人,一眼就能看出儿子受制的道。” 中年妇人见儿子走了,上来笑道:“少主人,你可来了,我们都等了你好些日子,这位是?” 方剑明忙道:“她是我的朋友,名叫白依人,不知贤伉俪是?” 白衣中年人笑道:“我姓李,名叫李自清,她是我的爱妻,姓温。” 中年妇人仔细的看了看白依人,突然拉起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口中“啧啧”赞道:“好一个绝色佳人,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我说嘛,少主人找回来的妻子又会差到哪里去。” 听了这话,方剑明和白依人都给臊得面红耳赤,方剑明想开口解释,温大娘(中年妇人)业已拉着白依人转身走了,李自清伸手一请,道:“少主人,陋室就在前面不远,请过去详谈。” 方剑明道:“李大叔盛情相邀,在下只好叨扰了。” 两人落在后面,边走边说,到了李自清家院外时,方剑明也差不多搞清了李自清家的底细。据李自清说,他家世代居住在桃花源外,均是代代单传,现在一家三口,老父老母两年前就已仙逝了。他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小孩,名叫李俊生。李自清有时候会出外采药,拿到很远的集市伤去卖,所得银子都用在家用上。 李自清家不是很大,但布置得很合理,屋外有一个大院子,一边种着瓜果蔬菜,另一边,却摆放着桌椅。这里距离桃花林不远,也就一百多丈的样子。 在院外的椅子上坐下后,方剑明不见白依人,知道她是被温大娘拉进屋里去了。 李自清不见妻子出来,嚷道:“俊儿他娘,快把我珍藏了多年的好茶拿出来。” 听不到温大娘的回话,却见一个模样俏皮的小孩子从偏屋出来,端着一个茶盘,盘上放着两个茶杯。 方剑明乍一看这小孩,险些认不住他来,李自清笑道:“俊儿,你真懂事,爹没白疼你。爹像你这个样子的时候,什么都不会。” 李俊生“哼”了一声,道:“你能跟我比吗?” 方剑明大惊,李自清好像已经习以为常,道:“爹当然不能跟你比,至少爹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不会玩泥巴了。” 方剑明听了,暗自好笑,只觉天下再也没有这么一对奇怪的父子了。 别看李俊生年纪小,却学会了奉茶,将茶盘轻轻的放在桌上,端起一个茶杯,恭恭敬敬的递给方剑明,道:“大哥哥,我娘说了,你是少主人,要我对你客气点,我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但我先前得罪了你,现在向你致歉。” 方剑明笑道:“你没有得罪我,但你既然敬茶,我也只好接下。”说完,伸手去接茶杯。 李俊生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眼神,“哎呀”一声大叫,双手猛然松开,道:“不好,这茶杯好烫手,我拿不……”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吃惊的看着,再也说不出话。 这时,只见那个茶杯竟凌空飘着空中,就如有一只无形的手托着一般。 “咦,这茶杯好奇怪,居然能停在空中,小弟弟,你说是怎么回事?”方剑明看着他笑,怪声问道。 李俊生想伸手去摸茶杯,却被方剑明端起放在桌上,李自清瞪了儿子一眼,道:“臭小子,在少主人面前,你的那点小把戏早被看穿了,乖乖的给爹坐在一边。” 李俊生“呵呵”一笑,道:“我说嘛,少主人就是少主人,武功高得出奇。”他学温大娘的口气,竟学得有模有样。 李自清苦笑一声,道:“少主人,我这儿子就是这样,淘气得很,你别见怪。” 方剑明笑道:“不怪,不怪,他这个样子,我倒喜欢得紧。” 李自清心头忽然一动,乘热打铁,道:“少主人既然如此喜欢他,何不就收下犬子?” 方剑明一惊,忙道:“不敢不敢,在下这点年纪,何敢收徒?李大叔,此事万万不可。” 李自清笑道:“少主人谦虚了,俊生虽然是淘气了点,但他资质不错,少主人若有意的话,不妨就收下他,当徒弟也好,当干儿子也好,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为他感到高兴。” 方剑明没有来得及开口,李俊生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方剑明大惊,起身跳过一旁,李俊生转了一个方向,道:“义父在上,请受俊儿一拜。” 方剑明一脸着急,道:“你这孩子,我也不过大你十多岁,怎么可以收你做干儿子,你快起来。” 李俊生没有起来,反而磕了三个响头,他也不管方剑明是否接受他这个义子,抬高手腕,端起桌上的茶杯,道:“义父,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干儿子了,这一杯茶我是要恭恭敬敬的敬你的。” 李自清唯恐天下不打乱,大叫起来,喊道:“俊儿他娘,你还不快出来,我们的儿子已经拜少主人为义父了。” 话声刚落,只见温大娘拉着白依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温大娘眼中竟闪着激动的泪光。 方剑明眼见此事将成定居,自己若再拒绝,只怕会伤害这一家三口,一.剑书,城.走上两步,道:“俊……俊儿,既然你这般心诚,我就收下你这个义子。”从李俊生的小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见李俊生还跪在地上,伸手一拉,将他拉起,道:“俊儿,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可以跪父母,跪天地,但不可以乱跪。” 李俊生道:“俊儿记住了。” 温大娘见方剑明收下了儿子,好像是吃了定心丸,满脸欢笑,待要弄些好酒好菜招待客人,就在这时,方剑明突然听到了衣袂飘动之声,转身朝远处看去,只见两道人影疾快的从桃花林内掠出,往这里奔来。 这两人来得好快,转眼就来到了院外,李自清认出来人,迎上去,道:“方大伯,方二伯,快请里面坐。” 左首那人“哈哈”笑道:“李小子,恭喜,恭喜。” 李自清道:“多谢两老成全。” 方剑明定睛看去,只见这两个人是他所见过的“欧阳兄弟”,李自清称他们为“方大伯”和“方二伯”,难道他们的不姓欧阳?哦,对了,仙人谷中的人都姓方,欧阳之姓难道是二老的化名? “欧阳青风”和“欧阳青云”走进院子里,朝方剑明施礼,方剑明尊他们年老,也回敬一礼。“欧阳青风”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道:“少主,你终于来了。” 方剑明皱眉道:“先不要叫我少主,你们的姓名是怎么回事?” “欧阳青风”苦笑道:“我们不该瞒着少主,更新最快就在这里3G.139GO.NET但那日有刀神在,我们不好言明,只好用几十年前的化名。我叫方青风,我弟弟叫方青云,少主若还有疑问,尽管说出来,我们是知无不言。” 方剑明点了点头,首先想到白眉神君和惠尘师太,道:“白叔叔和方阿姨没有什么事吧?” 方青风和方青云老脸露出黯然之色,方剑明心头一跳,急声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半年之期未至,你们不可以伤害他们。” 方青风默然不语,方青云叹道:“少主,你不要误会,我们绝没有伤害他们,只是……只是……”竟说不下去。 方剑明脸色一变,道:“只是什么?” 方青云道:“少主,我想你也知道了,滢滢曾被血手门的门主聂皇杰打伤,要不是我们的人及时赶去,她早就死在聂皇杰手上,她被救回来后,就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到现在还是哪个样子。” 方剑明惊道:“你的意思是说方阿姨的伤治不好?” 方青云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方剑明想起惠尘师太在京师和他诀别的幕幕,不禁悲从中来,大声道:“不,不可能,你们仙人谷不是神通广大吗?一定会有办法救她。白叔叔呢?他又怎么样了?” 方青风听了,长叹一声,道:“我方青风活了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一个男子。这姓白的是条汉子又是个情痴,一直守在滢滢身边,说要等滢滢醒来。主人见他可怜,每天按时派人给他送吃的,但他几天才吃一顿,人都消瘦得不像样子,谁也劝他不动。” 第571章 依人心思 方剑明听后,脸色大变,咬牙道:“白叔叔用情至深,方阿姨这个样子,他当然没有什么心情。你们快带我去见方阿姨,我要知道她的伤势究竟有多重。” 方青风道:“少主,此事不易操之过急,滢滢的伤虽然奇怪,但她躺在谷中的寒洞中,只要还有一口气,绝不会加重。” 方剑明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刚来,我也不好就让你们立刻跟我回去,好吧,我们就暂且在李大哥家中休息一会。” 李自清喊道:“俊儿他娘,少主人和两位方伯在咱们家吃饭,这种事可不多遇,你快弄些好酒好菜来。” 温大娘应了一声,转身走了,白依人道:“大娘,我也来帮帮忙。”转身跟上,李俊生蹦蹦跳跳的上去,道:“娘,义母,我也来帮忙。”听了这话,白依人心里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只觉脸上发烧,抢先一步进了屋。温大娘笑骂李俊生道:“混小子,什么义母?你义父和义母还没有成亲呢,不要乱叫。”李俊生道:“早晚都会是义母,早先叫也没有关系。” 方剑明听了他们的母子的对话,好不尴尬。方青风和方青云来到之后,虽然都在与方剑明说话,但也注意到了白依人,见方剑明带来这么一个绝色佳人,也不知是该喜该忧。 四人落座之后,方青风低声问道:“少主,这少女是谁?” 方剑明道:“她叫白依人,算是我的义妹。” 方青风道:“可是魔门的圣女?” 方剑明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方青云陡然问道:“你和圣姑的事情怎么样了?” 方剑明怔了一怔,脸上黯然,道:“依怡姐被圣母害死,后来死而复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令人难以接受。” 方青云叹道:“记得我们走的时候,曾叮嘱过你,没想到结果还是这样。” 方剑明心中虽然还想着以前的哪个“白依怡”,但他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道:“圣母要害依怡姐,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依怡姐的性子我最了解,就算知道圣母要害她,她也不会后退。” 顿了一顿,道:“对了,上次来找我的是四个农夫,他们每个人的身手都很可观,在谷中处于什么地位?” 方青风傲然一笑,道:“他们四个只是谷中最平常的一员而已。” 方剑明虽早已听说过仙人谷的厉害,但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吃惊的道:“如此说来,谷中人人都会武功,而且都是武林高手?” 方青风道:“学武是谷中的习俗,若不习武的话,我们也不会活这么长。” 李自清插话道:“少主人,你觉得我的武功如何?” 方剑明笑道:“说实话,你的武功高得有些离谱。”说过之后,猛然发觉这话有些不对,他说李自清的武功高得有些离谱,那么他呢?他又该如何平价自己? 李自清道:“我这身武功虽说是家传的,但与谷中脱不了关系。我虽然没有去过谷中,但据我估计,谷中有我这样的身手的人,绝不在百数。” 方剑明倒吸一口凉气,暗道:“难怪了空祖师爷会被困在谷中出不来,这么多高手,累也把你累死。” 方青云道:“李家小子的这个估计虽然有些大了,但也相差不远。不过,谷中武功在我们兄弟之上的人,也有少部分,所以我曾对刀神说过,少主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不要说魔刀门,就是整个江湖,也会遭殃。少主,谷主她对你非常挂念,她知道你的心情,将来你见了她,请你不要太过刺激她。”说到最后一句时,脸上一片诚恳。 方剑明想起这个“狠心”的外婆,心头的感觉总是怪怪的,场上沉默了一会,方剑明轻叹一声,道:“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我的外婆,我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这时,李俊生端着香喷喷的菜肴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叫道:“菜来了。”四人见他这般欢快的样子,心中各自感觉不同。方剑明没想很多,他只觉得李俊生生活在幸福中。而方家兄弟则颇多感慨,这种天伦之乐对于他们来说,陌生了很多年。李自清则是暗自庆幸,他小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但当他懂事之后,好想到外面的世界去,但囿于家规,每次外出,绝不能超过半月。他知道,人很少不喜欢自由的,他熬过了那些岁月,他李家代代都在熬,他不想这种“悲剧”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他要让儿子获得自由,至少也要他活得相对的自由些。因此,他才会让儿子拜方剑明为义父。他不敢肯定方剑明会不会留在谷中,但他可以猜出,方剑明在谷中绝对有下命令的权力。 这顿饭吃得很长,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席间,方剑明想向两老打听谷中的情形,但二人总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加上两老和李自清不断的劝酒,时间越长,酒意越浓,只觉脑袋重重的,白依人看出情形有异,要说什么,却被温大娘暗地里拉住了。 终于,方剑明在喝下不知道多少杯酒后,彻底的醉了,而且是醉得睡了过去,李俊生见了,好生奇怪,问道:“方大爷爷,方二爷爷,爹爹,你们为什么要把义父灌醉?” 温大娘道:“小孩子家,不要多问。” 李俊生从来没有见娘这么严肃过,翻翻嘴皮,不敢再问。 方青云抱起方剑明的身子,方青风则是仰天怪啸了两声,不久,便见两顶软轿从远处疾奔而来,抬轿的人都是农夫打扮的汉子。 轿子到了院外,抬轿的农夫谁也没有出声,李自清看了看面色通红而陷入昏睡的方剑明,自嘲似的苦笑一声,道:“少主人,我也是身不由己,希望你能谅解我。” 方青云把方剑明抱入轿中,方青风朝白依人道:“我想你也明白了我们的用意,你既然来了,就说明你和少主人有不寻常的关系,但是,老夫还要提醒你一声,桃花源绝不是任何人都能穿过的地方。” 白依人脸色很平静,道:“我早就有心里准备了。” 方青云道:“你光有心里准备还不够,你一上轿,可能从今之后,再也不会出来。这是一个重大的选择,我希望你能多考虑,我们有时间。” 温大娘眼中含着泪水,道:“白家妹子,我看得出来,你对少主人很好,但我仍然要劝你。你留在这里,少主人回来了,你还是可以和他在一起。” 白依人的娇躯微微颤抖,心情之复杂,难以言表。在出发来此之前,她想了很多。她觉得江湖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她根本就不适合在江湖中走动,杀人、纷争、名利、地位……这些是她厌恶的,她之所以心甘情愿的跟在方剑明身边,是想以女人的柔情来抚平方剑明那颗受伤的心,但是后来,她发现方剑明是一个拴不住的人,而且他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多她一个少她一个也没有关系。 不错,她承认自己是爱上了方剑明,但她却不是一个热情似火的女人,她有她独特的爱。既然这个江湖不适合她,那她就离开吧。 过了一会,白依人抬起头,往轿子走了过去,到了轿子边,毫不迟疑的钻进了轿中。轿帘像一扇窗,隔断了她的视线,轿帘更像一扇门,阻挡了她和外界。 感觉中,轿子被抬起,不知道轿子要经过多少路程才到达目的地,但她可以等,她甚至有一种想法,希望轿子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因为就在另一顶轿子里是她所爱的人。 轿子平稳的走了半个时辰,突然,感觉中,抬轿的农夫似乎跃了起来,落地后,轿子竟也平稳,可见这些农夫的身手极高。不知道有多少次跃起过后,路又终于平稳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轿子顿住了,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能耐心的等着,过了一会儿,轿子被抬起,开始前行,这次,她发觉抬轿的人换了,虽然也很平稳,但凭她作为女人的第六感觉,她可以断定,抬轿的人被换了。行了多时,轿子终于停下,只听外面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白小姐,你已经到了,请你出来吧。” 不知怎么回事,白依人心中突然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她有些害怕去掀开轿帘,定了定神,她轻轻的掀开轿帘,从轿中钻了出来。 当她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时,不禁大吃一惊,轿子竟被抬进到一间装饰华丽,异常宽广的屋子中,抬轿的人的确换了,由农夫换成了农妇。 白依人觉得这有些像梦境中,耳边传来一个柔和的女人声音道:“孩子,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欢迎你来到仙人谷。” 白依人抬看去,只见屋中远处的一个高台上坐着一个身穿褐衣的女人,这褐衣女人看相貌,顶多也就四十出头,但白依人感觉得出她至少也有一百多岁了。白依人见过不少老女人,但第一次从这个老女人身上体会到什么叫威严,尽管她语气温和,却有一种令人不敢违抗的力量。 第572章 十面埋伏 这是一条通往山东境内的官道,艳阳高照,道上人马疲乏,路旁林中的知鸟扯着嗓门大叫着“热死了,热死了”,给这个夏天平添了不少热意。 这个夏天是异常炎热的夏天,而且多雨,从去年开始,黄河泛滥成灾,很多难民都南迁了,朝廷虽采取了一定的措施,但王振专权,底下的许多官员克扣救银,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不少地方都爆发了农民起义的事,虽还至于成为朝廷的心头大患,却也弄得朝廷疲惫不堪。加上天气的诡异,暗中有人在传言,说世风日下,天将大变。 这些传言当然也传入了当地官员的耳中,然而多半没有谁去管,就算有,也是借这个机会,大肆搜刮民财。 午时,这条官道上的一间小茶馆外飞奔来了十余骑,乘客极为惹人注目,里中既有滑不溜丢的绝色美人,又有苍发老头,既有道士,又有和尚,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出这些人惹不起,因为他们是武林中人,而且是非同寻常的武林人。 到了茶馆外,乘客纷纷下马,其中一个看上去极为活波的大姑娘用手当扇子使劲的扇着,娇声道:“这天儿实在太热了,我们若不找个歇凉的地方,早晚会晕倒在马背上。” 走在她旁边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绝色佳人,闻言,笑道:“依怡姐,你这话有些不对。” “东方妹妹,我哪里不对了?” “你看那些马,疲乏得不行,我们还没晕倒,它们多半已经跑不动了,哪里还有我们晕倒的机会?” 这话把大家都逗得乐了,浑身的疲乏不禁解除了不少,茶馆的老板一见这个阵势,怎敢怠慢,也上来帮忙,与茶馆中的两个伙计招待客人。 众人落座之后,只见一条松鼠一般的小家伙从茶馆外溜了进来,一个伙计见了,吓了一跳,待要驱赶,说热的那个大姑娘却双手抱起了小家伙,恶狠狠的道:“阿毛,叫你别乱跑你偏不听,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小家伙被美人紧紧的抓着,动弹不得,一脸苦相,只有哀求的份。 只听一个头发灰白、手拿方天画戟的的老者笑道:“阿毛是有大本事的奇兽,依怡姑娘,你再折磨它,可不要把它的本事都折磨光了。” 美人“格格”一笑,将小家伙放在身边的凳子上,随手从桌上拿了一个茶杯,倒了满满一杯茶水,放在小家伙身前,抚摸着它背上柔软漂亮的毛,道:“阿毛啊阿毛,你说我和你的主人,谁要对你好一些?” 小家伙渴极了,只顾喝茶,没有任何反应,美人连问了三声,见小家伙不理她,眼看就要发飙,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绝色佳人微微一笑,道:“依怡姐。” 这三个字竟似有一种魔力,美人刚要生气的脸顿时化作一声大笑,道:“龙妹妹,我不和它生气就是啦,这天实在太热,我心里有些烦躁。” 听了这话,只见一个长相奇特的老头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嘻嘻笑道:“白家大姑娘,这几天的确是有些热,但也不至于热到不能忍受的地步,依老赌才看,你是在怪方小子没有带你一起去吧。” 白依怡怔了一怔,道:“老公公……” 上官无错忙道:“别叫我老公公,我一听这个叫法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好想我快要入土了似的。” 晁烈“哈哈”一笑,道:“上官大哥,别看你满头的苍发,但心态上却像个年轻人,小弟佩服。” 上官无错道:“晁老弟,人既然活着就要活得潇洒一点,哪怕身上压着千金重担,也要多找机会放松心情。” 他这话非但是在说自己,同时还是在暗示别人,至于暗示谁,可以说,场上的人都是。 白依怡却皱起了柳眉,道:“我也想放松心情啊,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总觉得很不安,很烦。” 龙碧芸心里早已发觉她的异常,伸出手去,道:“依怡姐,把你的手给我,让小妹给你把把脉。” 白依怡乖巧的伸出白玉般的嫩腕,龙碧芸伸出葱花般的玉指往上一搭,过了一会,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一脸的困惑,看了看白依怡,道:“依怡姐,你的脉相好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的脉相。” 白依怡道:“有什么奇怪之处?” 龙碧芸道:“正常人的脉相和缓均匀,此时天气有异,稍促一点没有关系,但是,你的脉相忽而疾,忽而散,忽而迟,忽而紧,好像一首曲子。” 众人听了大奇,东方天骄问道:“什么曲子?” 龙碧芸道:“十面埋伏。” 众人都呆住了,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滚滚而来,到了茶馆外,只听一声马嘶,随后,便见一条人影从茶馆外冲了进来,人未站稳,业已急声道:“龙副盟主,在下有紧急情况禀告。”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这人是一个年约三十的汉子,身上穿着打有补丁的衣裳,虽是满脸大汗,但异常的精悍。 龙碧芸脸色一变,率先站起,绕过桌椅,道:“你是丐帮的净衣门的弟子?” 汉子道:“是。” 龙碧芸道:“请问贵姓。” 汉子道:“在下名叫陈五。” 上官无错从桌上抓了一只茶杯,倒满了茶水,走上去,递给他,道:“小兄弟,你别急,有什么事先喝了这杯茶再说。” 陈五接过茶杯,道:“多谢上官前辈。”大口喝干杯中茶水,喘了一口气,脸色沉重的道:“龙副盟主,上官前辈,你们此去千万要小心,黄山派已于不久前惨遭不幸,被不知名的敌人一夜之间烧了。” “什么?”这话就如一声炸雷,谁也坐立不住,都站了起来。茶馆中本来还有几个路过休息的茶客,听了这话,赶紧溜了,茶馆中只剩下这些武林中人。场上突然变得很沉静,落针可闻。 龙碧芸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情,一脸凝重,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五道:“在下也不太清楚,据本帮弟子探来的消息称,三日前,黄山派突遭大火,派中上下,除了熊白祥熊大侠不在外,其余人等全都葬身火海。” 上官无错习惯性的从怀中摸出一枚麻雀,听到这里,使劲一握,瞬时粉碎,沉声道:“好狠的手段!” 晁烈惊道:“这是什么人干的?黄山派不是小门小派,想在一夜之间灭掉它,绝非一人之力。” 风尘四狭中的一枝梅道:“会不是血手门的人?” 龙碧芸柳眉深锁,道:“血手门的势力被华盟主压制在祁连山一带,江南一战中,逃走了令狐松和宇文修岚,令狐松虽然武功高强,但也不会傻到以两人的力量和黄山派拼斗。” 话刚说完,怪异的大笑声传了过来,这笑声来得奇特,众人大吃一惊,纷纷跃出茶馆。 上官无错四下一看,不见有人,运起内力,沉声道:“何方鼠辈,在此装神弄鬼,若有胆子,出来相见。” 白依怡脸色一变,伸手往右一指,叫道:“你们快看,他从哪里来了。咦,是他。” 众人朝她指去的方向望去,却不见人影,突然,一条人影出现,并向这头大步行来,别看他是走,但走得诡异,走得疾快,转瞬间到了近前。 众人看清了这人,暗暗吃惊,上官无错踏上一步,冷笑道:“原来是你!令狐松,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竟敢自动送上门来。” 来人正是血手门的天尊令狐松,只见他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满不在乎的样子,淡淡一笑,道:“龙丫头、上官老儿,久违了。” 龙碧芸不知他是一个人来,还是另有埋伏,面上做出很平静的样子,道:“令狐松,上一次让你逃了,这次你找上门来,莫非另有诡计?” 令狐松双手一背,道:“本天尊一向颇为自负,想不到会栽倒在你这个黄毛丫头手里,你以为本天尊会搞鬼?你太小看本天尊了。” 龙碧芸皱眉道:“宇文修岚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怎么不见他?” 令狐松仰天一声大笑,道:“你们放心,天机星没有来。” 晁烈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横,道:“令狐松,今天若叫你逃走,我们武林联盟今后还有何颜面。” 令狐松异常的镇定,冷声道:“晁烈,你打入本门,将飞鹰堡的机密泄露出去,害得本门损失惨重,来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晁烈狂笑一声,待要上去和他交战,黑袍却抢先一步上去,将打神鞭从身后抽出,冷声道:“令狐松,你若退走,我是拦不住你,你若战,我黑袍愿领教高招。” 令狐松双眼射出寒气,道:“黑袍,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本天尊真是后悔当初把你领进本门。” 黑袍道:“废话少说,我只问你,你敢不敢和我一战?” 令狐松脸上陡然升起一股杀气,阴沉沉的道:“黑袍,本天尊本来还想把你召回,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急着想死,本天尊就成全你。” “令狐松,让他多活一些时辰,本神还有话说。”一个硬如钢铁的声音传来,瞬息间,场上多了一个披着大麾,戴着面具,手拿一把金枪的人。 “鬼神?!”龙碧芸等人惊呼起来。 “嘿嘿嘿,不错,正是本神。” 黑袍突然暴起,身如闪电,矫似怪蟒,手中的打神鞭带起一股神奇的力量往聂皇杰狠狠打去,口中大叫道:“女主人,你们快走。” 话声未了,聂皇杰冷笑一声,身后大麾无风自动,手中金枪一挥,卷起一股尘土。 黑袍是全力以赴,聂皇杰则是用了八分的力,两件兵器相交,一股骇人的力量四下扫出,狂风飞舞,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咔嚓”一声。黑袍只觉手中的打神鞭一轻,上半截打神鞭飞了出去,同时,一股可怕的力量沿着鞭身涌来,震得虎口破裂,再也拿不住下半截打神鞭,“哇”的一声中,狂喷鲜血,横飞出去。一招之间,黑袍身受重伤,聂皇杰的武功当真是恐怖到了极点。 上官无错纵身掠起,将黑袍从空中接下,落地后,急唤道:“黑袍,黑袍……” 黑袍张开双眼,嘶声道:“上官前辈,你们快走,我来断后……”又吐出一口鲜血。上官无错往他体内输入了一道内力,让他自己运功疗伤,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的脸色变得异常的凝重,他“赌神翻天”纵横天下一甲子,心情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沉重过。 聂皇杰一到,确实给场上的人带来了一股无形的震慑力,龙碧芸等人聚拢在一块,将黑袍护在中间。 “本神这次出来,干了两件极为痛快的事,尤其是最后一件,总算为死去的属下报了一些仇。”聂皇杰冰冷的声音道。 龙碧芸知道当下的形势极为严峻,但她身为副盟主,又岂能在聂皇杰面前示弱,冷笑道:“黄山派之事,想来就是你的杰作了。” 聂皇杰“哈哈”一笑,目射电光,道:“龙小丫头,你不用讽刺本神,本神做事从来没有后悔过。黄山派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你们若把本门逼急了,到时候整个江湖就会血流成河。” 白依怡听他的口气如此大,心中泛怒,骂道:“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胡吹什么大气,我方弟弟若在这里,早把你拿下了,你竟敢伤黑袍大哥,待会我定要让你好看。” 聂皇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手中金枪响起古怪的声音,飘然生一直注视着他手中的金枪,此刻听到金枪发出奇响,面色大变,凝目往枪尾望去,恰好聂皇杰因为生气,将金枪在手中转动着,顿时让飘然生看清了枪尾上两颗如同泪滴一般的东西。 飘然生没看见还好,一看见,立时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叫道:“大家小心,他手中的金枪是四大邪书中的‘死神之泪’!” 第573章 鬼神逞威 聂皇杰听了,饶有兴趣的看了飘然生一眼,道:“哦,原来你也认识‘死神之泪’,你是何人?” 飘然生冷声道:“聂皇杰,我乃风尘四侠中的老四飘然生。” 聂皇杰道:“风尘四侠的名儿本神倒听说过,好想都做了天山派的看门狗。” 令狐松“哈哈”笑道:“门主,风尘四小儿的确是天山派的看门狗,这飘然生竟识得‘死神之泪’,要不要将他抓起来?” 风尘四侠听两人称他们为“看门狗”,均是气得七窍生烟,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疯道长是四人中骨性最强的一个,听到这里,按耐不住,大叫一声,向聂皇杰冲了上去,一枝梅和大度和尚制止不住,把心一横,跟着也冲了上去,飘然生尽管畏惧“死神之泪”,但他与其他三人结义数十年,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最后一个冲了上去,他虽然是最后一个,但他擅长的是轻功,却没有落后半分。 此事说来话长,但不过是在眨眼之间,聂皇杰“嘿嘿”一笑,没有动用“死神之泪”,而是将手往前一推,一股强大的真气涌出,喝道:“你们四个倒很讲义气,本神留你们多活一会。” 风尘四侠也算是武林中名声响亮的人物了,谁料四人联手,竟靠近不了聂皇杰丈内,任凭他们如何运功,也抵挡不了聂皇杰那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四人闷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急退。 四人见识了聂皇杰的武功,脸上一片黯然,疯道长仰天大叫道:“枉我们成名多年,竟连人家一片衣角也没摸着,莫非上天当真是要血手门称霸武林!” 龙碧芸担心四人再擅自出手,娇声喝道:“风尘四侠,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副盟主吗?” 四人回过头来,叫道:“龙副盟主。” 龙碧芸道:“都给我退下来。” 四人一言不发,退了回来。 聂皇杰发出一声怪异的冷笑,道:“龙小丫头,看你发号下令的样子,确实像个盟主的样子,本神这次是来对了。” 龙碧芸生怕其他人再胡来,迈上一步,道:“聂皇杰,血手门倒行逆施,滥杀无辜,这都是你一手促成。江湖中有一条规矩,叫做我不犯人,人不犯我,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贵门之所以会成为众矢之的,完全是咎由自取。” 聂皇杰仰天大笑,边笑边道:“好个‘我不犯人,人不犯我,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既然和本神讲江湖规矩,本神就奉陪一二。上官老儿,你出来!” 上官无错似乎已知道他要说什么,迈上一步,道:“聂皇杰,六十多年前的事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你要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聂皇杰冷哼一声,道:“好。本神问你,当年之事,你是不是也参加了?” 上官无错道:“是。” 聂皇杰道:“参加哪一战的人,除了死的人外,活着的人是否就是天、地榜中人?” 上官无错道:“关于这个问题,老赌才也是才听说的,江湖百晓生好想也说明了此事。” 聂皇杰冷声道:“江湖百晓生是武林万事通的亲传弟子,他的话当然可信。”看向龙碧芸,道:“龙丫头,你都听清了吧,有关当年之事的传闻,你当听说。” 龙碧芸道:“当年之事,我虽然不曾亲历,但也耳闻不少。你在雪山中,以药物刺激一干属下,要把他们训练成不死之身,我作为武林晚辈,不便评价好坏,但我知道,这等行径是犯了武林大忌的。” 聂皇杰发出阴沉沉的笑声,道:“犯了武林大忌?这是谁规定的?好,就算本神犯了武林大忌,难道就要遭到众武林高手的围攻?你们最爱说武林规矩,依本神看,你们也不过是一群无知之辈。” 龙碧芸的脸色变冷起来,道:“聂皇杰,我问你,令师兄对你如何?” 聂皇杰身形一震,道:“龙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碧芸道:“我听说令师兄对你极为爱护,当年之事,就是因为他不想让你在不归路上走下去,才联合众武林高手,破坏了你的计划,你被擒下的时候,围攻你哪一路的众高手都说要把你杀了,以绝后患。可是,令师兄再三恳求,仅仅斩断了你一双腿,众高手看在令师兄的面子上,才饶了你。没想到,你会恩将仇报,反过来将令师兄捉去了。你可以反驳我的话,只要你承认令师兄对你不好。” 聂皇杰听了这话,半响没有做声,令狐松万料不到龙碧芸的口才会这般好,见聂皇杰不吭声,道:“门主,这丫头牙尖嘴利,只要你一声令下,小弟一定将她拿下。” 聂皇杰突然“哈哈”一笑,道:“龙丫头,任凭你巧舌如簧,也难以说动本神的心。” 上官无错闻言,双眉一挑,喝道:“聂皇杰,我老赌才也不管你是怎么逃出去的,也不管你是怎么将死去的人救活,你若还算个人物,就带齐了当年的漏网之鱼,在大雪山等着,三月之内,老赌才约齐当年参战之人,与你们在雪山大战,双方不计生死,从今之后再也不出现江湖,如何?” 聂皇杰冷笑道:“你这话说得太晚了,就算本神答应你,其他人也未必答应,本神称霸武林之心不会灭,纵然是逆天而行也在所不惜。” 纪芙蓉对血手门恨之入骨,这会儿怒骂道:“聂老贼,你指使手下害我峨眉,我与你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聂皇杰不怒反笑,道:“臭丫头,你有多少斤两,竟敢与本神叫板。你尽管骂吧,本神不会杀你们四个女的。” 东方天骄神色一紧,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聂皇杰冷冷一笑,道:“小女娃儿,你放心,本神不是贪色之人,本神只要把你们五个女娃儿擒下,那姓方的小子就会为本神所用。” 龙碧芸心头一动,道:“原来你来此就是想抓我们五个。凭武功,我们谁也不是你的对手,就算是令狐松,我们联手对付他的话,恐怕也会大费周章。既然你是来抓我们的,还请你放过其他人。” 听了这话,非但上官无错等人大吃一惊,就是聂皇杰和令狐松也暗自吃惊。 晁烈第一个不满起来,沉声道:“龙轩主,你是我们武林联盟的副盟主,竟会对聂皇杰说出这种话。” 龙碧芸脸上一片平静,语气冷冷的道:“我身为副盟主,就要为盟下的人着想,我可以死,但我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盟下的弟子为我而死,否则的话,还要我这个副盟主做什么?” 晁烈呆了一呆,一脸惭愧,恨无地缝可钻,他是一个老江湖,自然听出了龙碧芸这番话的重量。 上官无错长叹一声,道:“龙副盟主,我老赌才这一辈子鲜少佩服人,你的这番话实在让老赌才感动万分,老赌才纵然是死,也死得欣慰了。” 听了这话,龙碧芸心头一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只见上官无错和晁烈长啸一声,同时纵身跃起,朝聂皇杰扑了上去。 聂皇杰冷笑道:“该杀的当杀,该抓的当抓,本神绝不会手软。”将手中的“死神之泪”舞动,和两人大战起来。 三人才开战,风尘四侠和陈五就朝令狐松飞奔了上去,令狐松不屑的冷哼一声,道:“本天尊杀你们,就跟杀鸡一般容易。” 五女也要上去,只见盘膝而坐的黑袍猛然掠起,宛如一个巨大的黑球般卷向令狐松,喝道:“令狐松,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亡!” 令狐松出手既狠又快,转眼间便一掌将陈五劈倒,正想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了风尘四侠,陡见黑袍扑来,脸色一沉,功运双掌,闪电翻出,只听“轰”的一声,一股骇人的暴风卷出,将风尘四侠震得退出七八丈外,四人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只觉劲风激荡,黑袍身子凌空倒立,双掌平伸与令狐松的双掌相碰,并推着对方在场上绕起圈来,这股劲风就是由两人掌上深厚的内力所发。那头,聂皇杰一枪在手,将上官无错和晁烈压得死死的。 龙碧芸眼见陈五惨死在令狐松掌下,知道今天可能会死很多人,她想就此带着四女和丫鬟小红离开,但觉得这事有些不妥,不离开呢?结果会如何?她念头急转,忽然想起什么,身上出了一股冷汗,仰天长啸一声,道:“依怡姐,纪妹妹,你们两个去对付令狐松,东方妹妹,祝姐姐,我们上。”话声中,率先朝聂皇杰纵身而去。 白依怡和纪芙蓉早已手痒难耐,一个拔出玄女剑,一个将双掌一提,飞奔冲上,祝红瘦拔出银龙剑与东方天骄加入了围攻聂皇杰的战团,聂皇杰将“死神之泪”绕身一转,泛起一股红芒,将五人迫退,冷笑道:“龙丫头,你果然见识超人,本神今天若不能擒下你就会杀了你。” 东方天骄大怒,喝道:“龙姐姐长命百岁,今天就是你鬼神的死期!”玉掌连番攻出,掌上劲力乃“大天罗神功”,劲气逼人,足以碎石。 聂皇杰大笑道:“‘逆天典’与‘天罗策’都是四大邪书之一,可惜你的‘天罗策’远远没有学到家。”左掌一翻一吐,一股霸道而又邪气的劲力与东方天骄发出的掌力相撞,将对方震出丈外,好在他只是花了两分的力,没有伤到东方天骄,因为他要用十分的力来挥动“死神之泪”将其他四人挡住。 东方天骄甫退,祝红瘦接上,手中银龙间幻起一片光影,冷声道:“聂老贼,本姑娘让你尝尝‘神异经’的厉害。” 聂皇杰见她使用的是一把上等宝剑,冷哼一声,道:“‘神异经’没有什么了不起,本神的‘血手神功’足以对付。”左手五指一张,霎时通红如血,竟往剑影中抓去,祝红瘦想不到他会如此大胆,待要变招,聂皇杰屈指一弹,“当”的一声,竟把银龙剑弹得弯曲,同时也把祝红瘦震出去。 “若不是你这把宝剑质能上佳,早已被本神弹得粉碎!”聂皇杰冷冷的道。 “聂皇杰,本轩的‘初夏秋冬笈’绝不在你的任何一门神功之下。”龙碧芸施展“初夏秋冬笈”中的功夫,片刻之间,竟变化出四种天气,热而凉,凉而冷,冷而温,温而热,一股脑儿的涌向聂皇杰。 聂皇杰“咦”了一声,左手一沉,既不是血手神功,也不是逆天典,普普通通的往前一推,“蓬”的一声过后,四股怪异的力量像流水一般散开,聂皇杰的身形晃了一晃,险些被银龙剑刺中。 五人的信心大增,突然,聂皇杰全身猛然爆发一股超强的力量,将五人迫退,沉声道:“之前本神都是在与你们印证武学,从现在开始,本神就要大开杀戒了!” 五人心中大惊,谁也不敢大意,拼尽全力,和聂皇杰交战起来。 令狐松本是被黑袍推着绕场旋转的,不懂门道的人还以为令狐松落了下风,其实此刻的黑袍的真气已不济,白依怡和祝红瘦刚赶上来,只听令狐松发出一长串冷笑,身形陡然顿住,劲风更烈,黑袍闷哼一声,翻着筋斗出去,“啪嗒”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丫鬟小红惊叫一声,提着利剑跑了上去。 白依怡尖声大叫,怒道:“令狐老贼,姑奶奶今天要杀了你。”施展从岛上学来的神秘武功,像一只暴怒的母老虎般攻向令狐松,纪芙蓉俏脸带煞,使出“玄女剑法”,剑光乱舞,剑气森森,招招夺命,与白依怡合攻令狐松。风尘四侠在旁看了一会,寻个机会,也加入了战团。 麒麟鼠阿毛站在两个战团之间,时而往这头看,时而往那头看,小嘴不断的张开,吐出微弱的火苗,身上的毛发倒竖,看上去就像是刺猬一般。 那茶馆中的老板和伙计早已关上大门和窗户,躲在屋里吓得直打颤,好在两个战团远离了茶馆,没有受到过大的波及,而马匹呢,它们似乎知道这些人打起来是非常吓人的,早就跑远了。 第574章 我会温柔 令狐松越打越苦闷,越打越生气,想他堂堂血手门的天尊,可与钟子丹这种人比肩的人物,竟被六个人死死缠住,他屡次想击毙风尘四侠中的一个,但总被白依怡古怪的掌力引开,这丫头的武功招式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是偏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激战之中,令狐松突然舍了纪芙蓉,左掌罩向疯道长。疯道长不敢与他硬拼掌力,正要闪开,令狐松大吼一声,疯道长为他的吼叫所震,心神一分,竟被令狐松一掌震飞,就在疯道长口吐鲜血,远远摔出去的刹那间,令狐松身形电转,左手一拍,右手长袖一卷,分别接下白依怡和纪芙蓉的招式。 大度和尚和一枝梅眼见疯道长被令狐松打飞,双眼赤红,恨不得把令狐松千刀万剐,齐声大叫道:“令狐老贼,我与你拼了。” “啪”的一声响,两人四掌重重的打在令狐松背上,令狐松脸色一红,超强的内力狂涌而出,一枝梅和大度和尚只觉双掌落在了钢板上,发觉不妙时业已来不及了,两股狂暴的内力穿入手臂沿经脉打入心口,两人浑身颤抖,双目大睁,两个嘴角流出鲜血,不住的后退,退出五六丈外时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令狐松这一招实在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他若稍有不慎,受重伤那是一定的了,他见这种在体内“分化劲力”的功夫凑效,心头狂喜,左掌抵住白依怡的如山掌力,右手长袖紧紧卷住纪芙蓉的玄女剑,厉吼一声,竟把纪芙蓉震得飞出去,撞在一块石壁上,落地后,昏死过去,手中兀自紧握玄女剑。 令狐松虽把纪芙蓉打成了重伤,但他一只长袖却被玄女剑的剑气震成无数的小布片,宛如蝴蝶般漫天飞舞。 一声闷哼,令狐松在连番发威后,终于受挫,被白依怡的掌力震退,飘然生因为三位结义哥哥的惨死,活像疯子一般扑来,毫无章法的出掌,令狐松被彻底激怒的白依怡逼得手忙脚乱,背上中了飘然生的五六掌,虽说他有护体神功,但毕竟是肉身,疼痛不堪。 “飘然生,从来没有人能在本天尊打上三掌以上,本天尊纵然深受内伤也要宰了你!”令狐松大叫一声,身形半转,双臂左右一分,左掌劈中飘然生的胸口,将对方全身经脉震断,他一分力,内力顿时不如白依怡,被白依怡震得离地而起,凌空疾翻筋斗。 一声奇异的怒吼传出,麒麟鼠从地上猛然弹起,张嘴一吐,一股天火喷向令狐松,眼看令狐松就要被天火吞灭,半空翻滚的令狐松突然往上拔高了一丈,闪电般褪下少了一只长袖的长袍,迎风一罩,同时松手往前窜出,麒麟鼠这一口天火吐出去,本以为定能把“令狐恶贼”烧成灰烬,谁料烧的是对方的长袍,待要避开令狐松的手掌时已来不及。 “蓬”的一声,一人一物都退了出去,令狐松远远的落在一个石壁上,麒麟鼠痛苦的大叫一声,摔进了一个烂泥塘中。 令狐松站稳后,身上早已出惊了一股冷汗,刚才要不是他凭仗精湛的修为逃过了一劫,否则的话他现在已被天火烧成灰烬。 “哈哈哈,如今只剩下你这个难缠的丫头,本天尊虽然受了点伤,但还不至于不是你的对手。”令狐松正在得意的狂笑。 白依怡却立着不动,面色由白转绿,令狐松大吃一惊,不知道她修炼的是什么功夫,倏地,白依怡将头一抬,双目一眨,两股绿色的光芒从眸子出,令狐松惊呼一声“魔眼”,奋力朝外掠开,白依怡抱定宗旨要杀他,怎肯放过,双眼不停的眨动,道道绿光射出,令狐松施展无上轻功,极为狼狈的闪避着。 令狐松虽然是见多识广,但从来没遇到过这样古怪的对手,心知这样下去,自己不是被累死就是被绿光打中,念及至此,顿住身形,双掌暗含无上真气,往前一拍,打算挡住绿光,不料绿光竟不怕真气,直射而入,若非他躲避得快,当场就会被绿光穿胸,绕是如此,他的左肩也被绿光的边缘扫中,虽无疼痛的感觉,但鲜血拼命的往外流。他一脸惊骇,赶紧封住了肩头的几处道。 白依怡眼中射出这两股绿光之后,脸色由绿转为苍白,娇躯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那头的激战也即将接近尾声,只听聂皇杰狂笑一声,手中的“死神之泪”一扫,正中晁烈的方天画戟,晁烈苦战多时,内力消耗大半,气力大不如前,戟上的力量怎能低得过“死神之泪”的力量,霎时折断。上官无错老而成精,知道晁烈要遭,待要抢救,聂皇杰岂可让他成功,冷笑道:“姓晁的,你误本神大事,不杀你誓不为人。”话声中,一枪刺出,晁烈双手往身前一抓,只抓住了枪身,枪尖却早已穿胸而出。 “快杀了他!”晁烈口吐鲜血,厉声叫道。 聂皇杰想抽回“死神之泪”,怎奈晁烈紧紧的抓住枪身不放,就在这个时候,上官无错飞身跃上,运起全身的内力,拍向聂皇杰背心,聂皇杰回头喝道:“你找死。”一掌劈出,正是血手神功,一股血红色掌影与上官无错的真气一撞,上官无错头发倒竖,喉头一甜,张口吐血,飞了出去,聂皇杰仅仅是移动了一步。 上官无错刚退,东方天骄和祝红瘦冲上,银龙剑闪电刺出,扎向聂皇杰的脖子,东方天骄的“大天罗神功”运在双掌上,击向聂皇杰的大。 聂皇杰狂怒一声,身上的大麾飘起,暗含逆天典的真气,打在银龙剑上,祝红瘦只觉一股庞大的劲力传来,险些拿不住宝剑,闷哼一声,脸色惨败,退了十多步后一跤颠倒在地,半天爬不起啦。 就在同时,东方天骄的“大天罗神功”不敌聂皇杰的“血手神功”,吐血飞退,与上官无错同样受了极大的内伤。 这几下说来话长,其实仅在片刻之间,龙碧芸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知道现在聂皇杰的内力消耗了不少,身形一晃,“初夏秋冬笈”中最厉害的一招全力施为,聂皇杰将“血手神功”运到极致,打算对抗龙碧芸的劲力,不料,这一次却失了效,龙碧芸的劲道透体而入,聂皇杰只觉全身冰冷,转眼成了一块冰人,因为手中的“死神之泪”还插在晁烈身上,连晁烈也成了一块冰人。 龙碧芸对自己的这一招很有信心,除非对方不中招,否则的话万难有生还的道理,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只觉浑身无力,缓缓的坐在了地上,如果注意看的话,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中含着晶莹的泪珠。她身为副盟主,竟保护不了盟下的人,让他们死的死,重伤的重伤,她好怨恨自己。 令狐松被这一幕惊住了,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聂皇杰难道就这么被冻住了?就这么死了? 忽然,冰层开始破裂,龙碧芸脸色大变,想要站起,却毫无力量,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聂皇杰身上的冰块炸开,露出了他的人,就在这时,被丫鬟小红扶起盘膝运功多时的黑袍陡然弹起,一拳击向了还没有张开眼的聂皇杰。“砰”的一声,黑袍一拳打在聂皇杰身上,只觉拳头的骨节碎裂,聂皇杰双眼一张,透过鬼面具,眸子内闪着妖艳而夺人的光芒,黑袍大吃一惊,似乎发现了什么,刚想大叫,聂皇杰伸手扣住他的脖子,“咔嚓”一声扭断,声音怪怪的道:“你这一辈子休想说出本神的秘密!” 双手同时发力,黑袍被远远的被扔到了一边,被冰封的晁烈也在“轰”的一声中,露出尸首倒下,“死神之泪”被聂皇杰拿在手中,一股怪异的强大力量从他身上发出。 就在这时,异变又生,倒在地上的白依怡缓缓爬了起来,双目泛出吓人的绿光,令狐松吃过她的大亏,急忙心神一沉,就在瞬息间,白依怡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令狐松身前,双掌一翻,左手无名掌力,右手紫府秘笈中的神功,令狐松虽然发觉了她袭来的气机,但也被迫和她硬碰硬。 “轰”的一声,狂风卷起,令狐松脸色苍白,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流出鲜血。白依怡将令狐松击成重伤之后,转瞬出现在聂皇杰丈外。 此时的聂皇杰全身充满了力量,恨不得找个人激斗一番,见白依怡竟有这等神功,冷冷一笑,道:“‘瞬间转移’没有什么了不起,本神也会。” 白依怡一言不发,猛然出手,聂皇杰大吃一惊,这才知道令狐松何以会中招,这丫头的出手完全不像一个人,而像一阵风,他施展“瞬间移动”,连换了八个位置,依然没有逃过白依怡的追踪,惹得他大怒,“死神之泪”陡然刺出。 白依怡看也不看“死神之泪”,双掌往前一拍,将全身的力量都使了出来,一股神奇的劲力涌出,附近的青草突然都无风飘动起来。 聂皇杰眼中射出惊奇之色,失声道:“原来你不是人!”白依怡露齿一笑,笑容古怪。 以两人为中心,两道力量冲天而起,龙碧芸见了,心中的惊骇无法用言语说明,过了一会,聂皇杰眼中有痛苦之色,猛然收回“死神之泪”,一声闷哼,聂皇杰退了三大步,气势弱了下去。白依怡脸上则还是保持着古怪的笑容,站着不动。 忽听一声长啸远远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门大叫道:“聂皇杰,老夫刀神,你有种的话赶快出来与老夫一战。” 聂皇杰一听,冷哼一声,飞身掠起,与令狐松施展绝顶轻功,转眼消失踪迹。 两人刚走,一道人影朝这里激射而至,人未到,声音已传来,怒吼道:“聂皇杰,你这个卑鄙小人,老夫早晚会把你大卸八块!” 来人是刀神,只见他到了场上,脸色阴沉,狠声道:“宇文修岚,你这杀千刀的小人,将老夫等人引入歧途,你最好别让老夫遇到你,否则老夫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掠到石壁下,伸手探了一探纪芙蓉的鼻息,知道她还没有死,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取出一颗药丸,将盒子收好,伸手一拍纪芙蓉的背心,纪芙蓉“嗯”了一声,张开小嘴,刀神将药丸扔进她嘴里,传音道:“孩子,这是治伤的药,赶快运功。”往她体内输入了一股温和的力道。 随后,他依法施为,救醒了东方天骄和上官无错,至于龙碧芸和祝红瘦,因为两人都没昏死过去,他将药丸交给了小红,让小红给她们服下。 做完这些之后,四条人影从官道上急掠而来,正是魔门四秀,见了这个场面,四人脸色大变,单腿跪下,道:“副盟主,魔门四秀救驾来迟。” 刀神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快去看看其他人,要是还有气的话,尽量想办法救活。” 说完之后,朝站着不动的白依怡走去,皱眉道:“丫头,你傻了不是?” 忽然发觉不对,白依怡“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倒了下去,刀神大惊,伸手抱住她,叫道:“丫头,丫头,你别吓我,我活了大把年纪,什么阵势都见识过,就怕你们这些丫头有个三长两短。” 白依怡脸色惨败得吓人,声音细小的道:“我……我把他们都打跑了。” 刀神颤声道:“是的,孩子,他们都被你打跑了。”待要从怀中掏出盒子,白依怡展颜一笑,道:“你不用救我了,我要死,谁也救不了,我要生,谁也阻拦不住。你知道吗,我现在好累好累。” 刀神听了她的话,绕他定性再强,也禁不住鼻酸。 “我知道,他很怕我,他嫌我不是他心目中的依怡姐,我虽然凶了点,但我对他是一片真心的。” 刀神听出她所说的这个“他”是谁,怒道:“这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我若见了他,定要好好教训他,为你出气。” 白依怡急道:“你……你不可以教训他,他和依人妹妹去找他的外婆去了,他说他必须去,我不知道必须有多重的分量,但只要是他想做的,我会……会支持他。” 刀神听她越说越小声,险些掉下老泪来。 “我不会死,你知道吗?我只是想睡觉而已,睡觉,睡觉……”她的气息愈发微弱,刀神抱着她的身子,只觉抱着的是一根即将冰冷的物体。 突然,白依怡双眼大睁,神光隐显,抓住刀神的手臂,脸色异常的温柔,道:“你不可以教训他,等我醒来之后,我会变得很温柔很温柔的,不再让他讨厌,不再让他烦心,不再让他着恼,不再……”声音渐低,终于不闻。 第575章 芊芊燕燕 梦,有人说是虚幻的,有人说是现实的反应。梦对于方剑明来说,却是另外一个世界。在梦的世界中,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练功。近来,他自觉“大睡神功”似乎有所突破,但突破在哪里,他找不到。由于有长生童子帮助,他现在已经可以把足底的“醒神经”和臂上“天蝉真气”,在丹田的少林寺正宗真气中结合。三位一体,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力量,记得当他欣喜的结合了三者的力量后,长生童子顿时被他身上的力量震到了林中,好半天才从林中颇为狼狈的跑出来,而一直在洞中睡大觉的木头叔叔也被他惊醒了,跑出山洞大骂,警告他以后练功小心点。这种尝试的代价让他足足在地上躺了两个时辰以上。 对于天蝉刀法,尽管已经把招数练得娴熟,但最后一招,他始终领悟不到,他觉得这最后一招必是惊天动地的一招,而且需要一种机会,没有这种机会,任凭他怎么苦练,永远也练不会。对于太极拳,看似简单,其实包含了很多东西,他现在只求把它练的纯熟。而他自创的那套无名打法越来越简单,他择取了少林龙抓手、梦逍遥拳、打牛掌中的精华,组合成一套只有十招的武功。 他不太清楚的这十招的威力有多大,因为没有练习的对象,他本想找长生童子试验一下,但长生童子死活不答应。最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当他练习这十招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涌现出“洗髓经”中的经文,好像是为了配合他的招式,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一股神奇的力量。每当他打得有些累了的时候,想休息一下,可就在这个时候,浑身的疲乏会一扫而空,身上的每一根毛发和骨节就像吃了人生果一般,舒坦而气爽。其实,他不明白,这是“洗髓经”在他身上起了巨大的作用。如果说运起“醒神经”是喝了二锅头,那么,当“洗髓经”在他体内起作用的时候就是喝了女儿红。 尽管他从宝珠哪里得到了“易筋经”的上卷,但他没有翻看一页,人的体能是有限的,他怕因为看了“易筋经”会破坏他的体质。他的这种想法有些惊世骇俗,换成别人,恨不得将全天下的武功都学了去。 从梦中醒来是一件既痛苦而又高兴的事,当你睁开眼,看见阳光从窗户外射进来,你会因为新的一天开心。 方剑明醒来了,然而他没有动,他只是出神的看着顶上,他没有因为睡在一张舒适而宽大的床上惊奇,他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不知怎么回事,他觉得心里酸酸的,想哭,但哭不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两滴眼泪从他眼角滚落。 这两滴眼泪实在太神奇了,无缘无故的就留了下来,而且,也流走了他满腔的心事,只见他拭干眼角,翻身做起,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四下一扫,便要掀开被子。 忽听脚步声响起,两个娇俏可爱的丫鬟从屏风外小跑着进来,方剑明赶紧把身子藏在了被中。 两个丫鬟向他福了一福,声如黄莺的道:“小婢芊芊(燕燕)拜见少爷。” 方剑明挥了挥手,道:“请你们先出去,我要穿衣。” 两个丫鬟听了,脸色变了变,芊芊颤声道:“少爷,你可是嫌小婢服侍得不好?” 方剑明忙道:“不是,不是。” 两个丫鬟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没有出去,燕燕嫣然笑道:“少爷,服侍你是小婢的荣幸,还请少爷不要拒绝小婢。”说完,举步上来。 方剑明吓了一跳,他下身只穿了一件底裤,怎好让两个姑娘家看见,急叫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不要叫我少爷,先让我自己穿上衣服再说。” 两个丫鬟听了,突然跪下,道:“少爷,小婢该死。” 方剑明眼见她们如此,心知不严词拒绝,她们是不会出去的,佯装脸色一沉,道:“你们出去,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们服侍。你们再不出去的话,我可真要生气了。” 两女吓得浑身颤抖,爬起来退出去了。 方剑明见她们走了,赶紧从被子里钻出来,床边放着一套整洁的新衣,他也懒得去管是谁给他做的,穿上之后,倒还合身,在新衣之旁,是他平时揣在怀里的东西,他一件件的贴身藏好之后,拿起装着子长生瓶的袋子,往腰间一栓,抬头看去,只见墙上挂着天蝉刀和蓝潮箫,想了一想,没有去取。 当他绕过屏风,到了外间的时候,两个丫鬟已经打来温水,芊芊手里拿着一块软巾,燕燕手中拿着一个木盒子。他不知道那木盒子是干什么的,从芊芊手里接过软巾,梳洗了一下,却见燕燕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梳子之类的东西,他正要说什么,两个丫鬟似乎是找到了应付之法,不容他开口,将他按在凳子上,对着镜子给他梳妆起来。 方剑明哭笑不得,只好让两女尽情的“折磨”他。以前,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他都没有怎么在乎自己的穿着打扮,只要干净利索就行,现在被两女在头上梳啊梳的,喷啊喷的,简直比与绝顶高手相斗还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两女才给他梳妆完毕,他从镜子中打量自己,突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他的这个打扮实在太像“公子”了,两个丫鬟呆呆的看着镜中那张想笑而又没有笑出来的脸,一股异样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令两女的芳心如小鹿般乱跳。 方剑明发觉不对,忙“咳”了一声,道:“我有些饿了,请两位姐姐给我弄一些吃的来,好吗?” 两女花容失色,待要跪下,方剑明早已防备她们这一手,将两人拉住,正色道:“你们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不喜欢。” 他拉着两女的手臂,没有多做他想,却把两女羞红了脸。 芊芊低着头道:“既然少爷不喜欢,以后小婢两个就听少爷的。” 方剑明笑道:“这样才对,好啦,你们去给我弄些吃的来吧,我确实太饿了。”松开两女的手臂。 燕燕一转身,一溜烟似的下去了。芊芊躬身站在方剑明身边,一副听候差遣的样儿。 方剑明看了她一眼,道:“你是芊芊罢。” 芊芊道:“小婢正是芊芊。”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什么小婢?” 芊芊颤声道:“小婢就是小婢,小婢早已看出少爷是一个不喜欢繁文缛节的人,但小婢实是不敢越礼,还请少爷不要为难小婢。” 方剑明叹了一声,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对了,这里就是仙人谷罢?” 芊芊点头道:“是的。” 方剑明道:“是……是你们谷主叫你们来侍候我的?” 芊芊道:“是。” 方剑明道:“与我同来的那位姑娘,你见过她没有?” 芊芊道:“禀少爷,小婢没有见过这位姑娘,但小婢知道,这位姑娘现在过得很好,少爷请放心。” 方剑明想了一想,笑道:“我听说谷中的人都会武功,我瞧你娇怯怯的,不像身怀武功之人啊。” 芊芊听了,脸上一红,道:“小婢不敢瞒少爷,小婢倒懂些武功,不过,比起谷中的其他姐妹来,差得还远。” 方剑明道:“学武可以强身健体,在这个谷中也已足够了。” 正说到这,燕燕端着酒菜走了进来,方剑明闻到菜味,食指大动,走上去从燕燕手中硬接过盘子,飞步到桌前,将酒菜一一放在桌上,不要两女给他倒酒,自己先倒了一杯,一口喝干,怔了一怔,诧道:“这酒怎么没有味道?” 两女掩嘴偷笑,芊芊道:“少爷,这是谷中酿造的酒,名叫‘慢条斯理’。喝这种酒必须慢慢的来,快了就尝不出味道。”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都怪我太贪杯了。”吃了几口菜,芊芊给他倒了一杯酒,他拿起酒杯,闻了一闻,酒味淡淡的,轻轻尝了一口,只觉这酒甜中带辣,劲头略显不足,但自有一股浓浓的亲切,就好像喝了家乡的清泉一般。 “好酒。”方剑明赞了一声,大口吃起菜来。 燕燕含笑道:“少爷,你要是喜欢的话,小婢每顿都给你准备一壶。” 方剑明笑道:“喝酒对人有一定的好处,尤其是对学武的人,不过,我的酒量不是很大,多喝了就怕会成为‘醉猫’。” 两女怔了一怔,异口同声的道:“醉猫?” 方剑明道:“就是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找不着南北。” 两女听了,“格格”娇笑,心放开了,胆子也大了,只听燕燕问道:“少爷,你从外面的世界来,外面很大吗?” 方剑明道:“大,太大了,大得你无法想象。” 芊芊轻轻的问道:“比起这里,哪个更好?” 方剑明怔了一怔,若有所思的道:“这个不好比较,外面有外面的好处,这里有这里的好处,我觉得没有一个地方是十全十美的,人家都说世外桃源,其实世外桃源在何处呢?”指着自己的心口,道:“在这里,只要你的心灵好,在哪里都是世外桃源。” 两女大概是没有听懂,微笑的看着他。 方剑明也不管她们听懂了没有,大口大口的吃起菜来,边吃边问两女一些不关痛痒的话,他知道自己问想问的问题,两女未必能答得出来。 吃饱后,他站了起来,沉吟道:“你们知道白眉神君这个人吗?” 芊芊忙道:“小婢知道少爷要说什么,谷主早就吩咐过小婢两人,少爷想什么时候去见白眉神君就什么时候带少爷去见他。” 方剑明听她提起“谷主”,心头一震。以他和“谷主”的关系,他是应该先去见她,但他到了这里后,心里一直回避着。 两女见他久久不语,不敢开口。 “好罢,你们就带我去见白叔叔。” 两女转身,领着他出去了。到了屋外,方剑明这才发现这幢屋子是建在山壁上的,屋外是长长的石梯,通往山下,从屋外朝西望去,天的尽头竟是桃花林,这桃花林绵延而去,不知道有多远,也不知道有多大。在桃花林的这头是一个极大的村庄,屋舍俨然,阡陌交通,凝目望去,还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农夫、农妇、小孩。 方剑明见了,暗暗吃惊,想道:“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放在这里也不过如此。” 他对这里是陌生得紧,前有芊芊带路,后有燕燕跟随,下山后,折向右首,经过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来到了一条小河边,河面架着一座雕工极美的古桥,走过桥上的时候,方剑明暗自猜测这小河许是流经仙人谷,流经桃花源,直通外界的通道。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在他遇到李自清的时候,曾见过一条有桃花香的小河,莫非就是眼前的这条?如果是的话,人要是沿着小河行走,岂不是可以直通桃花源,直达仙人谷?为什么外界的人都把桃花源视为凶地呢?他想不明白。 过了古桥,往前走了数百步,逐渐感到寒意,芊芊回头笑道:“少爷,你要找的人在寒洞中,距离寒洞越近就会越冷。”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寒洞整年都是奇寒无比吗?” 芊芊道:“寒洞是天然的洞,内中四通八达,小婢曾在其中一个洞中待过,确实令人难耐,少爷找的这个人就算是个武学高手,若非意志极为坚强,绝难长待下去。” 不久,方剑明感觉寒意越来越浓,暗道:“白叔叔在寒洞里一待就是数月,这等日子岂非就像是身处冰山之中?”正想间,已经来到了寒洞外。 只见这寒洞有好几个入口,望进去,白白的一片,寒气从洞里飘出,奇异万分。洞外的一块平地上搭建着数间屋子,两个中年人模样的男子正坐在一间屋子外的院子中下棋。 三人进了院子,芊芊朝二人裣衽道:“小婢芊芊拜见二老。”燕燕也跟着一起施礼。 两人抬起头来,见了方剑明,站起身,朝方剑明抱拳道:“寒洞二棋见过少主。” 方剑明回礼道:“晚辈见过二老。” 左首的中年人笑道:“今日得见少主之面,我俩不胜荣幸。”朝屋里头喊道:“徒儿,还不快出来拜见少主。” 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盒子,见了方剑明,忙把盒子放在地上,向方剑明下拜,道:“方小棋参见少主。” 方剑明将他拉起,道:“起来,起来。” 方小棋提起盒子,扭头道:“大师父,二师父……”见两人聚精会神的注视着棋盘,苦笑了一声。 方剑明莞尔一笑,道:“二老倒真是棋痴。” 方小棋道:“少主,请你见谅,我的两个师父平时就是这个样子。小棋知道少主这次来的目的,小棋正好要给洞里的人送饭,少主若急着想见洞里的人,请随小棋来。” 方剑明道:“有劳。” 方小棋想不到方剑明这般好相处,道:“这是小棋应该做的。” 芊芊和燕燕向方剑明裣衽道:“少爷,小婢两个就在洞外等候。” 方剑明点了点头,跟着方小棋走到一个洞口边,忽然回头叫道:“你们不用在等我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这寒洞果然是奇寒无比,方剑明虽说是内力精深,但起先也有些不适,走了一会,才渐渐适应,转来转去,来到了一个洞口外。方剑明往洞里看了一眼,心头微微一震,只见一个白衣人背对着他,坐在一根石凳上,纹丝不动。方剑明从方小棋手中要过盒子,方小棋轻轻的退下。 那白衣人就如一根木头般坐着,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也不回头看一眼,方剑明将盒子放在一个石桌上,轻声唤道:“白叔叔。” 白衣人没动,方剑明又喊了一声,白衣人这才缓缓的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神,苍白、消瘦的面颊、白眉毛、白胡子、白头发。 方剑明心头大震,只觉有一把剑深深的刺入了心中,眼前的这个人哪里还是往昔哪个丰神俊朗的白眉神君!? “你……你……来了。”白眉神君几乎不会说话了,语声怪异而迟钝。 第576章 六朵金莲 方剑明鼻头一酸,叫道:“白叔叔。”走了上去。 白眉神君张开嘴笑了一笑,声音沙哑的道:“他们说你一定会来看我和滢滢的,你快过来,滢滢就睡在这里,你轻一点,不要吵醒了她。” 方剑明走到他身边,只见他身前是一块长石,惠尘师太双目紧闭,呼吸若有若无,正横躺在长石上,身上的穿着还是道装。 白眉神君的一只手握着惠尘师太的一只手,看上去,两人一副相依为命的样儿,只是一个静静的躺着,一个木木的坐着。 “白叔叔,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这不是在折磨自己吗?方阿姨醒来,她是不会原谅你的。”方剑明在长石边的一个石凳上坐下。 白眉神君呆呆的看着“熟睡”中的惠尘师太,没有吭声。 方剑明实在看不下去,拉了拉他,道:“白叔叔,我给你送来了饭菜,你先吃了。” 白眉神君道:“我不想吃,你拿走吧。” 方剑明道:“白叔叔,你听我一句好不好?你先吃饭,让我来替你照看方阿姨。” 白眉神君不言不动。 方剑明长叹了一声,正打算隔空往惠尘师太输送内力,白眉神君似有所觉,警惕的道:“你干什么?” 方剑明苦笑道:“我想看看方阿姨的伤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眉神君道:“你不用看了,滢滢的内伤谁也治不好。” 方剑明道:“白叔叔,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就让我看看罢。” 白眉神君呆了一呆,惨然一笑,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都是骗人的鬼话,有心人最苦、最累。孩子,你走吧,让我和滢滢静静的待在这里。” 方剑明想不到自己千里迢迢的赶来,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他不禁有些委屈起来,但是,他没有埋怨白眉神君,换成他自己,只怕他也会变得如此的不讲道理。 方剑明缓缓的站起,样子看似无能为力了,突然,他伸手一点,戳在白眉神君的肩头,封住了对方的道。白眉神君一来想不到他会向自己出手,二来也没打算反抗,其实,以现在方剑明的武功,突然发难,他也躲不开。 “孩子,你点了我的道也没用,滢滢的内伤太重了,若不是因为放在这个寒洞里面,她早就离我而去了。” “我不相信方阿姨会如此命苦,阎王若要收她早就收了,就算阎王要收她,我也要把她从阎王手中救回来。” 方剑明一脸坚毅的说着,把白眉神君扶到一边坐下,白眉神君闭上双目,颤声道:“孩子,你把我的道解开,我依你便是。” 方剑明正要去看惠尘师太,闻言回头道:“你可不许骗我。” 白叔叔露出一丝苦笑,道:“白叔叔几时骗过你?” 方剑明想了一想,解开他的道,果然,白眉神君不是在哄他,坐在原位并没有起身。 方剑明道:“白叔叔,你放心好了,我会倾尽全力。”说完,走到长石边坐下,伸出两根指头,搭在惠尘师太的手腕上。 他并非是跟惠尘师太切脉,他将丹田的少林正宗真气缓缓运起,直达手臂,天蝉真气在他的控制下,老实的待在原地,让少林正宗真气通过。真气经过他的两根手指宛如暖流一般进入了惠尘师太的手臂中。 甫一进入,便遇阻力,好在这股阻力不是很强硬,立刻被冲破,方剑明不敢冒进,推动内力一点点的移动着,凡是经过的地方,无不在在暖流的刺激下复原,这种救人的方法是他在多次自救和救人的基础上悟通的。 不一会儿,惠尘师太的整只手臂不再僵直,就这么点功夫,方剑明就已经是满头大汗,好在他内力精深,不觉有多少耗损。白眉神君看出有希望,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后,道:“孩子,你歇一会。” 方剑明仰头一笑,道:“没事。”又开始推进真气,他生怕少林正宗真气火候不够,又将足底的“醒神经”运起,跟在了前者的后面。他不敢用天蝉真气。因为天蝉真气的暴戾之气对病人不太适合。 不一会儿,方剑明头顶腾起了一股股的白气,面色时而红,时而白,从他身上不断的涌出神奇的力量,将白眉神君推出了丈外。 白眉神君见他这般卖力,心头感动,同时大吃一惊,暗道:“这孩子莫非又有什么奇遇不成,内力怎地这般深厚?” 一个时辰过去后,方剑明的两根手指上突然吐出金蚕丝,一圈圈的缠上了惠尘师太的手臂,不久,金蚕丝越吐越多,竟将惠尘师太从脖子到脚底一层层的包裹住了。 白眉神君见了,惊骇莫名,若不是因为这人是方剑明,他肯定要把对方当成怪物。 就在这时,方剑明头上不再冒白气,而是腾起了一丝丝的红气,红气笼罩在他的头顶三寸之处,白眉神君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几乎要张口大叫:“红云聚顶” 仿佛是要狠狠的刺激他的心脏,红气越来越浓,越来越多,到了最后,竟结成六朵栩栩如生的花儿。 “六朵金莲!”白眉神君脱口叫道。天啊,这可是传说中的至高武学。 突然,就在六朵金莲之上猛然钻出一个形似睡觉牧童的白气,白眉神君目瞪口呆,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跑出来的。 片刻之后,睡觉牧童散去,六朵金莲也逐渐的褪色,而惠尘师太身上的金蚕丝也一层层的脱落。当六朵金莲完全消失之后,惠尘师太身上的金蚕丝也全部脱落了。惠尘师太虽然还没有醒来,但面上已经有了生气,而且,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焕然一新似的。 方剑明将两根指头抽回来,张开双眼,平静如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方阿姨的命总算保住了。”站起身来,回头道:“白叔叔,这个寒洞之前还可以保住方阿姨一时的性命,但从此之后,她不易久留在这里。”叹了一声,道:“明儿无能,就算倾尽全力也没有让方阿姨醒来,她的脑部中似有一层薄膜,明儿不敢轻举妄动。” 白眉神君感叹的道:“孩子,你能治好滢滢的伤,我已经是感恩不尽了,滢滢当时是撞在了石头上,才会一直昏迷不醒。”说到这里,眼中射出一股寒芒,冷声道:“鬼神,我若能出去,非要和你决一死战!” 方剑明见他有了往昔的气势,心头大喜,道:“白叔叔,你快把饭吃了。” 白眉神君掠上去,单臂抱起惠尘师太,道:“我还熬得住,要吃我们到外面去吃,这里我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方剑明听了,高兴的应了一声,提起盒子,跟着他的身后,两人出了洞室,往左走了十来丈,前面转出方小棋,只见他面上怔了一怔,没有多问,道:“少主,让小棋带你们出去。”说完,在前引路。 方剑明“唤醒”了白眉神君,只觉步下轻松,虽然没有把惠尘师太救醒,但正像他说的那样,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坚信,惠尘师太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 三人刚出寒洞,方剑明便发现情形有些不对,只见洞外站着寒洞二期,两张脸冷冰冰,就像谁欠了他们几千万似的。 方小棋也觉稀罕,他从来没有见过两位师父这种样子。 “大师父,二师父,你们?” 左首的道:“徒儿,你回屋里去,没有我们的命令,不许出来。” 方小棋刚想说些什么,见两位师父开始瞪眼,只好乖乖的回到屋里去了。 白眉神扫了两人一眼,冷笑道:“两位想阻拦在下的去路吗?” 他自称“在下”,可见他是把寒洞二棋当成了“高人”看待。 右首的道:“白眉神君,你要把我们仙人谷的人带到哪里去?” 方剑明忙道:“二老,你们误会了,白叔叔不是要离开仙人谷,我刚刚看过了方阿姨,知道她不易长留寒洞,还请你们给白叔叔安排一个住处。” 左首的听了,道:“好说,好说。”头也不回的道:“芊芊,燕燕,带白眉神君去见谷主。” 芊芊和燕燕走上来,看了看方剑明,似在征求他的意见,方剑明笑道:“走吧,我也去。” 不料,寒洞二棋不打算放过他,左首的伸臂一拦,道:“少主,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 方剑明大奇,道:“为什么?” 右首的道:“谷主交代过,进寒洞容易,出寒洞难,请恕我们无理。” 方剑明眼睛一转,“哈哈”一笑,道:“二老是要考较晚辈的武功吗?” 左首的道:“考较二字不敢,只能说是切磋。” 方剑明想了一想,对白眉神君道:“白叔叔,你先走吧。” 白眉神君自从见他在寒洞中施展神功之后,知道他现在的武功超过自己甚多,这寒洞二棋每一个都有不下于自己的武功,两人联手的话,想胜方剑明是相当的困难,加上他们称呼方剑明为“少主”,是友非敌,因此,他并不是很担心。 “孩子,我走了,小心他们的棋子。”白眉神君说完这句后,跟着两女走了。 等三人消失踪迹之后,方剑明才向寒洞二老一抱拳,道:“二老,我知道你们姓方,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 左首的道:“少主,你叫我方大棋就是了。”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大哥叫方大棋,二弟就是方二棋了。” 右首的抚须笑道:“少主聪明。” “敢问怎么个比法?若比下棋的话,晚辈只好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寒洞二棋微微一笑,方大棋道:“虽然不是比下棋,但也和棋子有关。”两人将方剑明请到空地上,只见这空地上摆了八副大棋盘,每副棋盘上摆了三十二枚棋子,正是象棋开局前的摆法。 第577章 席间交锋 方剑明将八副大棋盘扫了一眼,问道:“如何比法?” 方大棋道:“令尊当年闯进仙人谷,无人可挡,所谓虎父无犬子,少主虽然年少,但多少也继承了令尊的当年豪气,我们两个老不死欲联手和少主在棋子上施展功夫,不知少主可有这个胆量?”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二老如此称赞家父,也这般看得起晚辈,晚辈当竭尽所能,接下二老的招数便是。” 方二棋道:“这八副棋盘比一般的棋盘大上一倍,每副棋盘有三十二枚棋子,少主若能在一盏茶时间内,将八副盘上的所有棋子取走一半以上,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就算输了。” 方剑明沉吟道:“晚辈出手的时候可有限定?” 方二棋道:“少主聪明,少主每一次出手,只能取走两枚,倘若少主稍有不慎,将其他棋子震外,我们只好重来。” 方剑明摆手道:“不必了,我第一次若不行的话,下一次也未必行。” 寒洞二棋走到八副大棋盘中间的空地上,背对而立,方大棋问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少主什么时候开始动手就从什么时候计时。” 方剑明朗声一笑,道:“二老,晚辈失礼了。” 话声中,人如闪电,向一福棋盘扑去,方大棋大喝一声,劈空掌力朝方剑明打去,方剑明被迫转了个方向,朝另外一个棋盘掠去,方二棋大笑一声,隔空一掌推出,方剑明再次改变方向,双手往下一抄,要了两枚棋子,将它们丢到了寒洞二棋居住屋子的院中。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在瞬息之间,寒洞二棋见他身法诡异,不敢大意,将内力如数运起,不断的朝他的身影排去掌力,阻挡他取棋子。 方剑明的“九天玄女步”虽然神妙,但一来地方不是很大,二来要顾忌落脚的地方,是以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东取西取,也才取了四十多枚棋子,离一百二十八枚棋子尚远。 倏地,方剑明急起疾转,双手不停的往棋盘上抓去,虽是每一次只取了两枚,但他的出手实在太快了,寒洞二棋的劈空掌力刚袭到,一副棋盘上的棋子全被他取走,两股掌力打在他的身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化解的,非但没有事,反而转向了另一幅棋盘,寒洞二棋怔了一怔,就这一怔的功夫,方剑明又取走了十二枚。 寒洞二棋齐声大喝,出手如风,掌力排山倒海一般涌向方剑明的身躯,方剑明长笑一声,“九天玄女步”施展到极致,宛如鬼影一般在棋盘间晃动,两枚棋子飞出,落向院中,又是两枚棋子飞出,落向院中…… 如此这般,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其余的棋子都给方剑明取走,抛入了院中。 寒洞二棋长啸一声,纵身跃起,朝方剑明扑了上来,方剑明往外一闪,笑道:“二老,晚辈将棋子全部取走了,不知道算不算胜了?” 方大棋沉声道:“少主,请恕我们有命在身,得罪了。” 说着,与方二棋施展绝学,联手攻击方剑明,方剑明并没有动怒,反而哈哈大笑一声,道:“晚辈也得罪了。”双手一分,左攻方大棋,右攻方二棋,只听“砰”的一声,方大棋和方二棋只觉手臂被震得麻了一麻,心头大惊。方剑明仅仅用了一招,两人就有不敌的迹象,知道方剑明的武功在他们之上,两人心意相通,闪电般交换了一个位置,出掌拍向了正中的方剑明。 方剑明双掌齐出,只听“篷”“篷”两声响过之后,地上的八副棋盘被一阵狂风卷起,凌空翻转,就在这瞬息间,三人同时直挺挺的冲天而起,直上十五六丈高下,真气四溢,烈风呼呼,片刻之后,三人缓缓的从半空落下,八副棋盘也落在了地上。 落地后,方剑明将双手一收道:“二老,晚辈失礼了。” 寒洞二棋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只听方大棋叹道:“少主非但招式精妙,内力也堪称宇内无双,我们两个老不死的甘拜下风。” 方剑明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晚辈的这点武功实在算不了什么,比起家父来,只怕差得还远。” 方大棋道:“少主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依我看,少主的武功已的令尊的八风真传。哎,听说令尊和小姐都已经仙逝了,不知是真是假?” 方剑明脸上黯然,道:“家父家母的确已经去世。” 方大棋叹道:“谷主当年对小姐确实无情了点,好在你来到了仙人谷,从今之后,仙人谷后继有人了。” 方剑明听他们的口气,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向两人拜了一拜,告辞而去。 当他回到石壁上的屋子时,芊芊和燕燕早已准备好了酒菜,他本来没有多大的心情用餐,但见两女开心的样儿,不忍拂二女的好意,将就着吃了。芊芊和燕燕天真无暇,没看出他心情不怎么样,要他说说外面的事。他东拉西扯的说了大半天,两女兀自兴致很高。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到了门外,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谷中弟子方泰拜见少主。” 方剑明想站起来,却被芊芊按住,芊芊问道:“什么事?” 方泰道:“弟子受二长老差遣,前来请少主前去。” 芊芊问道:“是二长老要见少主吗?” 方泰道:“是的。” 芊芊低声道:“少主,谷主曾吩咐小婢,除了她老人家外,若有人求见,你要是不愿意去,可以拒绝。” 方剑明低声问道:“二长老的职位大不大?” 芊芊道:“仙人谷以谷主为大,下来就是六大长老,大长老常年闭关练功,所以,二长老的权势相当的大。” 方剑明沉吟道:“既然如此,我又怎好不去?”扬声道:“方泰。” 方泰在门外道:“弟子在。” 方剑明道:“你稍等一会,我马上就出来。” 燕燕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低声道:“少主,二长老为人严酷,你见了他,千万不要得罪他。” 方剑明笑道:“我得罪他干吗,你别当心。” 站起来要走,芊芊咬着嘴唇道:“少主,你不把你的东西带上吗?” 方剑明怔了一怔,猛然醒悟,知道他说的是天蝉刀和蓝潮箫,苦笑一声,道:“芊芊,你这是在赶我走嘛?” 芊芊花容失色,道:“芊芊不敢。” 方剑明笑道:“既然不敢,那我就走了。”说完,转身走了。 到了屋外,此时,天已大黑,远处的村庄亮着灯火,乍一看去,颇为好看。农村人一般都睡得早,然而这仙人谷中的农夫农妇,并不像外面的人那样早睡。 屋外站着一个身材高瘦的汉子,见了他,上前躬身道:“方泰拜见少主。” 方剑明道:“无须多礼。”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放着一顶轿子,四个劲装汉子立在轿边。 方泰笑了一笑,道:“少主,请上轿。” 方剑明没有多做迟疑,走到轿边,钻入了轿子中。四个劲装汉子抬起轿身,步行如飞,往山下飞奔而去,方泰跟在轿后,丝毫没有落下。 方剑明坐在轿中,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只觉得走了大约有两刻钟,轿身落地,停了下来。 方泰在轿外道:“少主,请下轿,我们已经到了。” 方剑明从轿子中出来,四下扫了一眼,只见已来到一幢屋宇前,在方泰的领路下,进了屋宇,穿过一个院子,走过一条不短的长廊,最后绕过一座花园,才来到了目的地。 只听有人“哈哈”一声大笑,从屋中迎出来,边走边道:“老朽听说少主来了,特备酒菜,给少主接风。” 方剑明抬眼望去,只见这人是一个头发花白,身穿长袍,略为有些发福的老者,见了这个老者,他暗自吃惊,因为他发现这个老者的武功高深莫测,如果是敌人的话,一定很难对付。 “晚辈见过二长老。”方剑明施礼道。 二长老道:“少主这般客气,岂不是要折杀老朽。”亲热的拉起方剑明的手,往屋里走去,方剑明暗道:“燕燕说他为人冷酷,怎么一点也不像,难道是燕燕骗我?不然的话,就是这二长老装的。”一想到这里,暗自戒备起来。 他已经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世外桃源之说,也只是一个理想的社会,仙人谷中虽说人人丰衣足食,自得其乐,但谁又敢说这里没有险诈?他突然想起了不休师父提到仙人谷时,脸上那种不屑的表情,虽说多半是因为不休师父看不惯那些人自称“仙人”,但恐怕也有讽刺仙人谷并不是人间仙境的地方。 他念头急转,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落座之后,笑道:“二长老是前辈,晚辈本当前来拜访才是,没想到二长老竟抢在了前头。”他虽然不喜欢说这种话,但入乡随俗,也只好当自己正在做一场荒唐梦罢了。 二长老笑道:“老朽虽是前辈,但怎敢与谷主比肩?谷主对少主极为爱护,将来前途必定无量。” 方剑明心里一惊,想道:“这老家伙莫非在试探我?”“呵呵”一笑,道:“晚辈这次前来此地,一来看望亲人,二来长长见识,二长老说笑了。” 这时,酒菜不断的端上,摆了满满一桌,这些上菜的下人个个脚步轻盈,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好手。 “少主,老朽敬你一杯。”二长老拿起一只酒杯道。 “不敢,不敢。”方剑明也拿起了酒杯。 两人一干而净,这酒不是“慢条斯理”,入喉之后,方剑明只觉火辣辣的,谅他也喝过不少烈酒,也被辣得脸上微微一红。 二长老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令尊当年豪气干云,曾和老朽对饮此酒两日夜,老朽问他此酒如何,令尊答曰男儿之酒,老朽又问他世间之人,究竟是男为尊还是女为尊,你猜令尊如何作答?” 方剑明道:“家父言行,晚辈知之甚少,无法猜测。” 二长老“哈哈”大笑道:“令尊答曰,世无尊卑之分,男人就像河中的鱼,女人就像河水,鱼没有水,自当渴死,水没有鱼,甚是无趣。令尊的这种答法,老朽至今想来,也觉得新鲜。”顿了一顿,摇着头,一脸的遗憾,道:“可惜,可惜。” 方剑明正想象着父亲当年的风采,闻言一愕,道:“可惜什么?” 二长老目中突然暴射寒光,冷冷的道:“可惜令尊太儿女私情了,否则的话,今日的仙人谷在令尊的领导下,必会把古武学发扬光大!” 方剑明猛然一惊,将杯一推,起身道:“二长老这话算什么意思?” 第578章 谋反有罪 二长老的脸色霎时变得冷酷起来,道:“少主,实话告诉你,老朽当年欲立令尊为谷主,谁料令尊执迷不悟,才会遭致被驱逐的下场,连小姐也跟着他受屈。” 方剑明沉声道:“胡说,家父当年是凭真功夫闯出去的!” 二长老冷笑道:“令尊武功的确当得上宇内第一,但就凭他一个人,真能闯得出这仙人谷吗?谷中虽然没人是他的对手,但大家若齐心协力,硬要留下他,恐怕他也未必出得去。”顿了一顿,道:“一百五十年前,少林寺的了空大师带着一群僧人误入桃花源,还不是被我仙人谷留了下来,那了空大师的修为比起令尊来,只高不低!” 方剑明冷哼一声,道:“难得你这般看得起家父,但你与我说这些究竟居心何在?” 二长老道:“少主且请坐下。” 方剑明虽想就此离席,但终究忍住了,重又落座,毕竟对方是二长老,在谷中的地位,相当于第三把手。 二长老看了他一眼,道:“仙人谷以女人当家业已历经一千六百多年,谷中男儿谁甘雌伏?少主这次来到仙人谷,岂不是上天赐予仙人谷的福音?” 方剑明越听越心惊,道:“二长老,请你把话说明白些。” 二长老一个字一个字道:“老朽欲协助少主夺得谷主之位。” 方剑明心里大吃一惊,面上冷冷一笑,道:“你要我去对付我的外婆?” 二长老“哈哈”一笑,道:“不敢,不敢,少主天资过人,谷主之位是众望所归。少主可以让谷主退位让贤,到时候少主就是谷主,谷主就可以被尊为老谷主。” 方剑明仰天一声大笑,脸色一正,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二长老若还有其他的事,请尽快道来,否则请恕在下不奉陪。” 二长老的一张老脸陡然阴沉起来,双眼射出骇人的冷芒,冷声道:“少主当真要学令尊的不识好歹?” 方剑明沉声道:“二长老,在下生怕和你谈下去会翻脸动手,告辞!”说完,就欲起身。 二长老冷酷的一笑,道:“你来得容易,去就难了。” 话音未了,方剑明只觉一股劲风扑面,大吃一惊,双掌往上一拍,只听“啪”的一声,两人双掌相接,方剑明还没有站稳的身子立时被迫坐在了椅子上。 两人这番内力相搏,可谓凶险到了极点,过了一会,两人头上都升起了层层白气,忽然,无声无息的,方剑明落座的椅子化为一堆木屑,而方剑明的样子仍然像坐在一张无形的椅子上。 再过了一会,两人的脸色都变得通红,全身笼罩着一股超强的力量,忽听“轰”的一声巨响,摆满了酒菜的圆桌爆炸,就在这一瞬间,方剑明大叫一声,内力全数运出,把二长老的身子推出了屋外。 他急起直追,刚追到门边,六股骇人的真气排山倒海般涌来,他大吃一惊,双臂运起天蝉真气,往外一推,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屋子摇晃,屋门以及四扇大窗户尽碎,灰尘飞扬中,方剑明双臂一麻,人被震入了屋内。 那六个向他发掌的人也被他深厚的内力震出两丈之外,这一来,双方都是惊骇无比。那六个人固然是吃惊方剑明小小年纪竟身负绝学,方剑明也吃惊他们每一个人的实力竟不在天、地榜高手之下。 “少主,你逃不出去了,乖乖的听老朽的话。”二长老说着话,带着六个老头走了进来,门窗已被破坏,放眼望去,只见七人身后高高矮矮的站着二十余人,那名叫方泰的汉子只是其中一人。 方剑明向六个老头打量了一眼,道:“六位武功精湛,在下深感佩服。” 其中一个老头道:“少主年少有为,我等得罪了。” 方剑明沉声道:“不知六位在谷中身居何职?” 那老头道:“我等不过是谷中护法而已。” 方剑明冷笑道:“难怪你们的武功会如此高强,在下今晚要生离此地,多半是千难万难了。” 二长老冷声道:“老朽并不是要取少主的性命,只想要少主在老朽家中作客。” 方剑明“哈哈”一声大笑,道:“作客?依在下看来,二长老是打算以我作为要挟,迫我外婆退位于你。” 二长老冷冷一笑,道:“少主可否发现身体有所不适?” 方剑明怔了一怔,忽觉丹田有些疼痛,脸色变了一变。 二长老阴笑道:“少主先前喝的酒中被老朽下了一种堪称天下第一的毒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少主尽管内力精深,只怕也熬不过半个时辰。” 方剑明微微一惊,暗自试着运起丹田之气,疼痛之感立时不再,心头大喜,心知是金蚕花的效果,面上淡淡一笑,道:“是吗?” 二长老双眉一皱,看出对方似乎没有受到伤害,决定速战速决,厉喝一声,道:“老朽就不相信你会逃得出去!”话声一落,人如大鹏一般扑向方剑明,将全身功力凝聚在双掌之上,一团乌蒙蒙的东西从掌心涌出,霎时形成一道气墙,这股气墙撕裂空气,锐过刀剑,硬过钢板。 方剑明心神一沉,立在原地不动,猛然运起天蝉真气和少林正宗真气,两者合为一体,从双掌吐出一股黑白相间的气团,与二长老发出的气墙相撞。 “轰”的一声,两人的脸色都是涨得通红,半响,二长老翻着筋斗退出,从六个老头的头顶飞了过去,而方剑明的双腿却陷入地下一尺。 六个老头眼见二长老都没能奈何方剑明,齐声大吼,向方剑明扑来,六人各自发出如山掌力,涌向场中的方剑明,那势头,简直比惊涛骇浪还要猛烈。 方剑明将二长老震飞之后,只觉气血沸腾,但他知道六个护法绝不会在旁看好戏,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只好豁出去了,将臂上的天蝉真气和足底的醒神经急速运转,与少林正宗真气结合,双臂往前一拍,一股神奇的力量顿时暴发。 “哇”的六声惨叫,六个老头经受不住,顿时口中狂喷鲜血,如掉线风筝一般摔了出去,方剑明闷哼一声,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两只腿全部没入地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只见这幢大屋像面粉一般悄悄的粉碎,那屋中的摆设也没有例外。原来,在方剑明和二长老硬拼掌力之后,这幢屋子早已破裂,只要稍微有些震动,就会坍塌,六个老头和方剑明再生事端,威力更胜于前,这幢屋子没有坍塌,只能粉碎了。 屋子粉碎之后,立时露出屋后的的场面来,方剑明背对着,并没有看见身后有什么,但二长老和那二十余名谷中弟子却大吃一惊,只见方剑明身后十五丈开外站满了人,内中有一顶大轿,轿上坐着一个脸上蒙着面纱的女人。 “二长老,你欲图造反,本谷主绕不了你!” 就在二长老等人刚看见这些人的时候,轿上的蒙面女人急电般射出,向二长老扑来,她出手如风,瞬息间连攻了八掌,二长老避之不及,只有和她硬拼。两人这番相拼,与先前不同,那二十余名谷中弟子只觉狂风激荡,他们虽是超一流的高手,但也被两人碰掌时发出的劲气震得东摇西摆。 “轰”的一声,八掌过后,二长老口吐鲜血,撞破身后八丈外的一堵墙壁,落入乱石之中,蒙面女人落身在那二十余名谷中弟子之间,身上发出一股阴柔的霸气,冷喝道:“六位护法参与谋反,废掉武功,关入地牢。尔等受二长老蛊惑,本谷主不杀尔等,今后各守其责,若再有异心,本谷主必将他挫骨扬灰!” 方泰等人心惊胆颤,匍匐在地,颤声道:“谢谷主不杀之恩典,我等誓死追随谷主,永葆仙人谷安宁。” 话音刚落,一声狂笑大起,只见落入乱石之中的二长老冲天而起,怒道:“老夫不信女人才是仙人谷的当家!”正要朝蒙面女人扑去,倏地,一道人影从黑暗中如鬼影般升起,双手无声无息的抓向二长老的双肩。 二长老凌空转身,双掌一拍,半空响起一声巨响,气浪翻腾,那鬼影一般的人发出一声冷笑,苍老的女人声音道:“二长老,你我共事多年,想不到竟会乘我闭关的时候,欲图夺取谷主之位,其罪当诛,念你劳苦功高,本长老不杀你,只有代谷主废掉你的武功。” 二长老惊叫一声:“你……” 只听“咔嚓”两声传出,二长老惨叫一声,从半空重重的落下,当即被两个赶上的护法抓起来,看他时,已经痛得昏死过去。 大长老人未落地,再次升起,并向黑暗中掠去,声音传来道:“谷主,二长老已伏法,老身告退。尔等听清了,谁敢再生异心,本护法绝不轻绕!” 除了蒙面女人外,场上的所有仙人谷中人一起面向黑暗,跪倒在地,齐声叫道:“恭送大长老,我等自当兢兢业业,各安本分。” 蒙面女人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方剑明,飞身掠起,落回轿上,道:“起驾回宫。” 那抬轿的共有十人,全都是男子,随侍左右的却是十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方剑明呆呆的看着轿子远去,心头五味杂陈。 第579章 领悟睡经 “少主,小婢两个该死,让少主受惊了!”芊芊和燕燕走上来,面向方剑明跪下。 方剑明似乎没有听见两人的话,只是看着黑暗中,他虽然“恨”这个狠心的外婆,但血浓于水,在他灵魂的深处,是多么的渴望外婆能和他说一些话儿,但她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带着人扬长而去。难道在她心中,只有权势,只有威严,没有半点亲情? 两声长叹传来,只见留在场上的方青风和方青云走上,将芊芊和燕燕拉起,道:“少主现在的心情不太好,你们扶少主回去吧。” 两女上去扶方剑明,便要回去,方剑明却轻轻的将她们推开,道:“你们说,她还是不是我的外婆?” 芊芊和燕燕急得眼泪都流出来,方青云道:“少主,谷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二长老谋反,给仙人谷造成重大的损失,谷主心里也不好过。” 方剑明凄然一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们之所以要我回来,原来就是为了铲除二长老,我竟会成为你们的工具,哈哈。”他自以为自己想通了,大笑着,转身飞奔而去。 芊芊和燕燕大惊失色,追上去,喊道:“少主,少主。” 方青风和方青云站在原地,目送三人远去,既没有追赶,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只见一条人影飘来,落在两人身后,两人转身施礼道:“青风(青云)叩见谷主。” 来人正是先前坐轿而去的蒙面女人,只见她将手一摆,让二人起来,声音柔和的道:“难为你们了。” 方青风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蒙面女子不知想起了什么,道:“他现在一定是恨死我这个当外婆的了。” 方青云道:“谷主,为什么不跟他说明你的苦心呢?” 蒙面女子道:“这孩子就跟他父亲一样,固执起来,谁也劝不住。我当年是对不住他的父母,他要怪我也是应该的。” 方青云道:“可是……” 蒙面女子打断他的话,道:“我之所以蒙着面来此,为的就是不想让他看见我这个狠心的外婆残暴时的样子,我要让他看到我的第一眼是慈祥的样儿。” 场上沉默了一会,蒙面女子突然道:“青风护法,青云护法,本谷主待你们如何?” 两人心中一凛,忙道:“谷主待我等极好。” 蒙面女子道:“论起年龄来,你们还是本谷主的老哥哥。” 两人越听越心惊,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躬身道:“谷主,我等不敢。” 蒙面女子语声一冷,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我让李俊生拜明儿为义父。” 两人大惊,低着头,蒙面女子喝道:“把他们给本谷主带上来。” 话声一落,只见三个中年人“送”着李自清一家三口从黑暗中走了上来,说是“送”,其实是押。 见了李自清一家,方青风和方青云大惊失色,压根儿就想不到他们会被带进仙人谷中来,两人拜倒在地,道:“谷主,请你放过李家三口,你要责罚就责罚我们吧。” 蒙面女子冷冷的哼了一声,朝李家三口扫去一眼,李自清和温大娘慌忙跪下,见李俊生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扯着他要他也下跪。 李俊生生气的道:“我为什么要给她下跪?义父说过,男儿膝下有黄精,人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她是我的什么人?我偏不跪。” 李自清和温大娘又害怕又汗颜,温大娘颤声道:“谷主,俊儿无知,还请老人家放过他,我和自清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蒙面女子不理会她,冷冷的看着李俊生,眸子出骇人的光芒,李俊生“哎哟”一声,一坐在地上,双手揉着眼睛,怒道:“你凭什么打我?要是我义父在这里,一定帮我打你。” 这娃儿虽然身怀武功,但人还小,不知道蒙面女子若要打他,一巴掌就足以要他的命。 温大娘吓得脸都白了,颤声道:“谷主……” 蒙面女子喝道:“住口。”温大娘不敢再出声。 蒙面女子冷冷的对李俊生道:“你不向我下跪就得死。” 李俊生从地上爬起来,张臂站在父母身前,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谷主,我爹娘怕你,我不怕你,你要杀我就杀我好了,你要是敢伤我爹娘,我就和你拼命。” 李自清和温大娘听了,感动得想哭,娃儿才多大一点就知道保护父母,这份孝心足以令人观者落泪。 听了这话,蒙面女子反而冷静了下来,李俊生见她没有吭声,想起先前不知怎么回事就被她打到,小心儿跳动起来,但他硬是没有后退半步,咬着嘴唇,瞪着对方。 片刻之后,蒙面女子问道:“你只见过你义父一面,就这么听他的话?” 李俊生道:“我爹说义父是大本事的人,我也要做个有个大本事的人,所以,我要听义父的话。” 蒙面女子怔了一怔,道:“我也是有大本事的人,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李俊生道:“你动不动就让人向你下跪,而我义父却要我不能随便向人下跪,你不配让我听你的话。” 蒙面女子听了,发出怪异的笑声,道:“我不配?我不配?都给本谷主起来!” 李自清夫妇和方家兄弟听后,如释负重,站了起来。 蒙面女子扫了一眼温大娘,道:“你的心思本谷主看得一清二楚,你让你的儿子拜在明儿膝下,就是想有一天让他脱离本谷,你的这个办法实在太高明了。” 温大娘颤声道:“弟子不敢。” 李自清道:“这都是弟子想出来的法子,谷主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个人,不关二老和贤内的事。” 方家兄弟道:“我等身为谷中护法,犯下谷中戒条,自当受罚,李家三口没有铸成大错,还望谷主看在李家千年来看守本谷的份上,不要责罚他们。” 蒙面女子冷声道:“本谷主什么时候说过要责罚你们?” 四人呆了一呆,蒙面女子突然长叹一声,道:“你们的心思,我何尝不懂?仙人谷千年来的规矩一改再改,到现在也即将没有留存下来的道理,但是,我身为谷主,又怎能改变祖上的遗训?”想了一想,道:“这事我会考虑考虑,总之,本谷主不会责罚你们就是了。” 四人忙躬身道:“谢谷主恩典。” 蒙面女子道:“明儿现在十分伤心,李自清,温大娘,你们夫妇快带这孩子去看望明儿,或许能解开他心中的忧愁。” 李自清和温大娘大喜,应了一声,拉着李俊生去了。 方剑明没头没脑的在黑夜中往前狂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奔向何处,他一招将六位护法击成重伤,说明他的武功已经有所大成,他本该高兴才是,但他没有高兴,只要一想起刚才的事,他就会有一种揪心的疼痛。 耳边忽然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淡淡的月光下,一条小河横在前面,他跑到古桥上时,无力再跑,也不想再跑,坐在了古桥中间,呆呆的看着小河向西流去,波光粼粼的河面有时会泛起一两条小鱼儿,他却无心欣赏。过了一会,芊芊和燕燕才追到古桥上,默默的立在他身后,她们生怕自己一出声就会让方剑明再次发狂,素不知现在方剑明已开始冷静了下来。 “义父,义父……”孩子的声音飘来,充满了童真。 方剑明猛然一惊,转头看去,只见李俊生从远处跑了上来,满脸欢快,看到李俊生这等不知忧愁的样儿,他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心情,是什么,让自己的心变得沉重起来?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人的一生不就像这条小河一样吗,涨水的时候汹涌,落潮的时候低沉,但它何尝埋怨过什么?它还不是一直欢快的流淌着? 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领悟,对于“大睡神功”的领悟,一段语句涌入心头,是:众人哭,我独乐;众人悲,我独喜;众人闹,我独静;众人醒,我独睡。睡自天成,何言是非。我本睡仙,奈何以死骂之?刀斧临身,睡之安然。 李俊生正往古桥上跑来,突然看见义父离地升起,盘空旋转,惊讶得目瞪口呆,芊芊和燕燕则是吓了一大跳,随后,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两人身边涌现,两人只觉昏昏欲睡,浑身乏力,但心中又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恨不得就这么一直下去。李自清和温大娘远远的看着,竟忘了走路。 一声奇异的啸声从方剑明口中发出,只见他翻身斜落,将李俊生抱起,凭空转身,冲到河面,往上流飞速的掠去。 李自清和温大娘大惊,赶紧沿着河岸追了上去,方剑明一口气凌空渡了数十丈,脚尖轻轻一点河面,轻盈的转身,抱着李俊生往下游风驰电掣一般掠去,李自清夫妇只觉眼前一花,转身后望,正好见到方剑明抱着李俊生从古桥底下钻过,转眼去了十数丈。 李俊生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刺激,激动得拍手欢叫道:“好啊,好啊。” 温大娘还要去追,李自清拉住她,笑道:“别追了,难得他们这般高兴,就让他们疯吧。” 方剑明“疯”了一会之后,才抱着李俊生落在古桥上,道:“俊儿,你怎么来了?” 李俊生笑嘻嘻的道:“我和爹娘来看你。” 方剑明扭头看去,却见芊芊和燕燕一脸的古怪,像木头人一般立着。 “芊芊,燕燕,你们怎么了?”方剑明将李俊生放下,走上去。 芊芊和燕燕这才猛然一惊的样子,俏脸通红,羞答答的道:“少主,你……你没事了?” 方剑明微微一笑,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忧伤之情,道:“你们看我像有事人的样子吗?你们放心吧,我现在不知道有多好。”见李自清夫妇走来,上前道:“李大哥,李大嫂,你们带俊儿来看我,我实在太高兴了,我就住在前面不远,天还不算很晚,请与我一起去喝一杯。” 李自清想起自己曾把他灌醉的事儿,有些羞愧的道:“少主,你……” 方剑明知道他要说什么,笑道:“你什么?我早把那些不愉快的事统统忘光了,走吧。”拉起李俊生,大步而去。六人越走越远,小河静静的流淌着,仿佛已带走了这人世间的所有忧愁和不快。 第580章 方七根叔 翌日,方剑明刚起床不久,来了一个长相奇特的老头子,这老头子头顶生着几根头发,又长又白,方剑明乘他不注意的时候,仔细的数了数,一共有七根,而这个老头的名字就叫方七根。 “老头儿名叫方七根,见过少主。”方七根一进门,不伦不类的抱拳道。 见了方七根,芊芊和燕燕都笑了,在整个仙人谷中,谁不知道方七根的话,只怕还是不会说话的娃娃,这方七根乃是谷中的一大奇医,说他奇是因为他虽然医术高明,但偏偏治不好自己脱发的病症。他的样子本来就生得滑稽,加上说话的时候总是站不稳,所以特别逗人笑,最得谷中人的喜欢。芊芊和燕燕不知道他的年岁究竟有多大,反正听说比大长老还要大,而大长老至少也有一百三十多岁了。 “前辈光临不知有何贵干?”方剑明还不知道他的底细。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老头儿最不喜欢别人叫我前辈,谷中的人见了我,都叫我一声‘七根叔’,连你外婆也不例外,你也叫我一声‘七根叔’,老头儿就高兴了。” 方剑明一听谷主都要尊他一声“七根叔”,可见此老的厉害,忙道:“原来是七根叔,小子失礼了,芊芊,燕燕,快给七根叔沏茶。” 方七根落座之后,仔细的看了看方剑明,笑道:“少主天庭饱满,骨骼清奇,乃长寿之相。” 芊芊端着茶盘上来,笑道:“七根叔,你这次来是不是想研究少主?” 方七根摸着光秃秃的下巴,道:“这谷中之人,有哪个没被我七根叔研究过?老头儿研究出来的东西,虽然还不能让人长生不老,但也能把只有一口气的人从阎王手中拉回来。” 方剑明听了,顿时明白他是医道高手,道:“原来七根叔懂得岐黄之术。” 方七根眼一瞪,道:“什么话,老头儿起止是懂得,简直堪称谷手。” 方剑明怔了一怔,哑然失笑,人家都称医术高明到极点的人称为“国手”,他却自称为“谷手”。 芊芊掩嘴笑道:“少主,七根叔什么都能医,谷中的小动物,凡有来找他医治的,他都是来者不拒。” 方七根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但很快,他脸上显出困惑之色,用手指头敲着桌面,道:“老头儿听说滢丫头的伤是被你治好的?” 方剑明道:“是的。” 方七根微微一惊,道:“你是如何治好的?滢丫头当初被送进谷中来的时候,经脉几乎全断,仅剩下一口气,若非老头儿给了她一颗续命丹,又放在寒洞中,早已见阎王去了。” 方剑明笑道:“七根叔不是谷手吗?莫非就没能只好方阿姨?” 方七根翻眼道:“谷手不是神仙,当然也会遇到困难,少主,说真的,你是怎么治好滢丫头的?” 方剑明见他说话这般有趣而可爱,不想瞒他,道:“其实,我也不怎么懂得岐黄之术,我只是对人体内的经脉比较有研究而已,在我认为,经脉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唯有好坏之分,好的经脉是人体正常的表现,而坏的经脉则说明人的某部分出了问题,我们都是学武之人,内力是根本,当我把内力输入一个人的体内之后,凡是发现有坏的经脉,就会全力使之愈合,让它成为好的经脉。我就是这样把方阿姨的伤势治好的,无奈的是,方阿姨脑部中有一层薄膜似的东西,导致她醒不来,而我又不敢去动它。七根叔不知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方七根听了,睁大眼睛,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好半天没有吭声,方剑明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又不好说他,燕燕看不下去了,嗔道:“七根叔,茶都凉了。” 方七根“哦”了一声,端起茶杯,一口喝干,喝的时候也一直盯着方剑明,放下茶杯,道:“你的这一套理论令老头儿茅塞顿开,只是人脑不同别处,你是怎么得知滢儿脑中有异常的?老头儿精通医道,可以从滢儿的表现推出她脑中的情形,你凭什么如何断定?难道你的内力能进入人的头部不成?” 方剑明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道:“我靠的是这里,我练有一门神功,说来怪异,那内力就藏在后脑中。” 方七根双眼大亮,夸张的大笑道:“宝贝,宝贝,老头儿终于找到宝贝了。” 方剑明心头一跳,情知要遭,忙道:“七根叔,你既然精通医术,能不能让方阿姨醒来了呢?” 方七根道:“能。” 方剑明大喜,道:“是什么法子?” 方七根道:“给她吃一样东西。” 方剑明道:“什么东西?” 方七根道:“火须人参。” “火须人参?”方剑明和二女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七根叔,你有吗?”燕燕问道。方七根翻了个白眼,道:“老头儿若有,早就给滢儿吃了。” 芊芊听得心急,道:“我的七根叔,你既然没有,还不快把‘火须人参’生长的地方告诉少主。” 方七根道:“老头儿也不知道。” 方剑明本来还有一线希望,听了这话,摇头苦笑道:“七根叔,你真能折磨人。” 方七根掉书呆似的道:“‘火须人参’乃地之灵物,功能起死回生,世间万物,遇之则化。” 芊芊道:“七根叔说胡话呢,它既然能化万物,不知道生长在哪里?” 方七根道:“空中。” 三人大奇,方剑明道:“我见过不少奇物了,但还从来没见过长在空中的东西。”心中暗自记下这“火须人参”,忽然想到自己曾吸收过金蚕花,不知能不能当“火须人参”用,问道:“七根叔听说过金蚕花吗?” 方七根大惊,道:“你见过?在哪里?拿出来给老头儿瞧瞧?” 方剑明想不到他的反应会如此激动,忙道:“金蚕花我确实见过,但是被吸到身体里去了,不知……” 方七根大失所望,摇头道:“宝物讲究天然,你想用你的血当‘火须人参’使用还差了点。” 方剑明道:“如此说来,只有找到‘火须人参’才能让方阿姨醒来?” 方七根点头道:“是的。” 忽听门外有人道:“少主,卑职乃谷主座下八使之一,前来请少主前去‘太平宫’赴会。” 方剑明怔了一怔,方七根大声叫道:“绿衣使者,这个会有老头儿的份没有?” 门外的人笑道:“原来七根叔也在这里,只要有会,又怎么能少得了七根叔你老?” 方剑明走出门去,只见这绿衣使者看上去年约四十,是个中年女子的样儿,随她一起来的,还有四个美貌的少女。 方七根跟着走出来,扫了五人一眼,道:“老头儿记得大小会都在晚上召开,现在才什么时候?” 绿衣使者笑道:“七根叔有所不知,少主还没有见过谷主她老人家呢。” 方七根“哦”了一声,就在这时,上山来的路突然飞跑上一个顽童,那顽童正是李俊生,只见他一边跑,一边大叫道:“义父,义父,我刚刚练完功,现在来看你来了。” 方剑明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方七根闪电般扑出,一跃十数丈,急射而下,人在空中摇摇摆摆的,活像个不倒翁。 “老头儿从来没有见过这小娃儿,既然研究不着少主,就拿你这小娃儿充数好了。” 李俊生还没有看清是什么人,就被一只手臂逮住,被人往腰间一夹,耳畔“呼呼”的吹风,吓得闭上眼睛,带着哭腔道:“义父,义父,救我,救我。” 方剑明哭笑不得,眼见方七根夹着李俊生远去,扬声道:“七根叔,他是我的义子。” 方七根的声音传来,道:“特殊人物特殊优待,老头儿绝不会亏待他。”话声中,业已消失了踪迹。 绿衣使者为免方剑明担心,笑道:“少主,七根叔虽然有点疯疯癫癫的,但人很好,少主的义子这次要交好运了。” 方剑明诧道:“这话怎么说?” 绿衣使者道:“少主,我们边走边说。” 方剑明点点头,然后回头道:“芊芊,燕燕,今晚不用准备我的饭菜了,我可能很晚才会回来。” 六人下山而去,方剑明和绿衣使者走在前面,四个少女走在后面,绿衣使者道:“七根叔喜欢研究人,凡是被他研究过的,都或多或少的得到好处,少主的义子虽然扎过武学根基,但还没有达到脱胎换骨的地步,七根叔这次看在少主的面子上,只怕要给他好好的洗髓一番,将来学任何功夫必将是事半功倍。” 方剑明大喜,道:“我本来也想给俊儿洗髓,只是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既然有七根叔代劳,我得找个时间谢谢他人家。” 绿衣使者笑道:“少主还是不要去谢他。” “为什么?” “他老人家若提出要研究少主,到时候少主是有苦难言,少主本来没有病,最后只怕要被他老人家整出什么病来。” 方剑明想起方七根先前盯着他看的那种眼神,心有余悸的道:“说得也是,哈哈。” 绿衣使者道:“谷主本来是想派轿子接少主的,考虑再三,还是没有,一来天气尚好,二来也想让少主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说到“谷主”,方剑明也不再回避,颇为关心的道:“她老人家昨晚与二长老硬拼了八掌,不知负伤没有?” 绿衣使者听了,心里暗喜,口中说道:“少主,谷主若知道你是如此关心她老人家,她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方剑明道:“我年少气盛,有时候未免太任性,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们指正。” 绿衣使者叹道:“少主能说出这番话来,足以说明少主是一片赤子之心。谷主她老人家自从数十年前失去小姐之后,多次受到二长老的非议,二长老这次谋反也是意料中事,少主的到来,只是加快了二长老的谋反之心。谷主要寒洞二老为难少主,就是想试探少主的武功有多高,是否能应付突然之变。昨晚少主真要不敌二长老他们的话,只要发一声长啸,到时候就会有大批援兵现身。想不到少主的武功竟高得出奇,把六位护法打得半死。” 方剑明苦笑道:“我也不清楚自己的那一招会产生这么大的力量。” 绿衣使者道:“他们也真是可怜,好不容易熬了多年,才能当上护法,现在却被废了武功,关在地牢中,一夜之间,变化之快,实非常人所能接受。” 方剑明道:“我若见了外婆,定要恳求她老人家饶恕他们。” 刚说到这,绿衣使者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变了一变,方剑明扭头看去,只见东面的一个小山坡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一层层紫烟。 “那是什么东西?”方剑明惊疑的问道。 绿衣使者没有立刻回答他,突然,四道人影纵跃如飞的朝这里赶来,到了近前,折向东面而去,连招呼也不向他们打一声,方剑明见四人中有两个是方青风和方青云,心里更加吃惊。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少主去去就来。”绿衣使者对四个少女吩咐过后,带着方剑明向东面的小山坡掠去。 两人并肩飞奔,方剑明见她丝毫没有落下,暗自惊叹仙人谷中果然是高手如云,不久便赶到了小山坡下,只见这里早已围了半圈人,加上刚刚赶到的方青风等四人,一共有十个,十个人以一个灰袍老头为首,连绵不断的朝一个地方打出强劲的劈空掌力。 方剑明定睛看去,只见他们发掌的目的是在阻止一股紫色的气体,那紫色的气体是从山坡下的一个山洞中涌出来的。 “这紫气是什么东西,怎地这般厉害,竟让这么多高手如临大敌。”方剑明忖道。 绿衣使者站稳脚跟后,双掌一翻,和其他人一样,不断往紫气拍去,打算迫使紫气退却。 第581章 情不自禁 灰袍老头突然扭头看了方剑明一眼,沉声道:“你是什么人?还不快帮忙?” 绿衣使者一边出掌一边道:“四长老,他就是少主。” 灰袍老头“哦”了一声,道:“既然是少主,还请少主站开一点,待会这洞中的紫气控制不住,窜过来伤了少主,我等的罪过就大了。” 方剑明跃跃欲试,问道:“是不是要把这紫气压回去?” 方青风听了,笑道:“少主若想帮忙的话也请出手罢,发掌的时候,记住控制掌风就行了。” 四长老并不清楚方剑明的武功究竟有多高,道:“青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当不起。” 绿衣使者道:“四长老,少主的武功比起我们来,只高不低,你就让他帮帮忙吧,今年这古洞中的紫气比以往来得还要猛烈,多一份力就少一份负担。” 四长老惊疑的看了方剑明一眼,道:“少主既然有这等本事,也请助我等一臂之力。” 方剑明道:“晚辈义不容辞。” 说完,将丹田之气运起,一掌一掌的拍向紫气,有他一加入,每个人都多少感到有些轻松了,四长老暗道:“我只道这个少主武功不怎样,想不到他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十一个人拍了一会,紫气渐渐不敌,开始往回缩,四长老大笑道:“这孽障终于退后了,大家加把劲。” 听了他鼓舞人心的话,每个人都加紧了拍势,眼看紫气即将退回洞内,忽然,紫气狂啸一声,竟暴涨了三丈,险些打中四长老。 四长老脸色阴沉,喝道:“孽障,你竟敢欺老夫!” 把内力运到极致,顿时把紫气迫回了洞中,十一个人刚松了一口气,紫气再次冲出,凝聚成水柱般的气团轰向四长老。 十一个人吓了一跳,有人叫道:“四长老,小心。” 只听“砰”的一声,四长老在气团未打在他身上之前双掌推出,一股充沛的真气卷出,将紫气第三次打回了洞中。 这一掌的威力,足可以毁掉一幢屋宇,但也消耗了四长老的大部分内力,他还没有来得及擦拭额头上的汗,紫气令人气恼的又冲了出来,速度虽然比之前慢了很多,但气团却比先前粗了一些。 这一次,其他十个人抢先出手,十人十掌闪电拍出,十股强劲的狂风撞在气团身上,顿时把气团逼回洞内,按理说,十人往一处发力,威力要远远的高于四长老一个人,但奇怪的是,产生的效果比四长老一人大不了多少。 紫气似已被这些无知的人惹恼,狂啸着冲出洞口,撞向了站在最右的方剑明,原来这家伙“瞧出”这十人中,掌力最雄浑的要数这小子。 方剑明见它先是去惹四长老,现在来惹自己,大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往前踏上一步,运起天蝉真气,奋力挥掌,只听“砰”的一声巨震,气团退却,方剑明往前迈上一步,甩手就是一掌,将扑来的气团又击打得退却。 十个人在旁看了,惊骇无比,就在这瞬息之间,方剑明接连出了八掌,人也前迈出了八步,这八掌,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那洞口被震得簌簌的掉石块。 “少主,不用在打了,它已经老实了。”四长老见紫气受了方剑明暴风雨般的八掌之后,徘徊在洞口,忙大叫道。 “四长老,晚辈还能发掌,就让晚辈把它打散了吧。”方剑明自忖自己还有力气。 十人听了他的话,都苦笑了起来,方青云道:“少主,你有所不知,这气团诡异得很,任凭你怎么打,它都不会散,顶多是老实的待在洞中,你若还打它的话,只怕还会激怒它,只要它不出来就算了。” 方剑明往洞中凝眸看去,除了一片紫气外,根本就看不到什么,问道:“这紫气是什么?这洞里除了紫气外,还有什么?” 方青云道:“你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的祖先进来的时候,这个山洞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他似乎不想在多谈有关这个山洞的事,与方青风朝四长老和方剑明略一抱拳,两人联袂而去,与两人同来的两个老者随后也告退了。 四人走后,四长老笑道:“少主内力精深,老朽自叹弗如。” 那五个人上前向方剑明行礼,道了姓名,方剑明一听他们是谷中护法,忙还礼。 绿衣使者道:“少主,这里没有事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两人告辞四长老等人后,回到原处,那四个少女见两人回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六人又开始前行。 不多时,方剑明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依山而建,耸立着一座宫殿。这座宫殿比起外界的那些宫殿来,要小得多,但论美观的话,外界没有一间比得上这一间。踏上通往宫殿的白玉石阶,方剑明的心突然“怦怦”的跳动起来,任他再镇定,眼看就要见到外婆时,也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绿衣使者看了他一眼,道:“少主,谷主其实是一个很慈爱的人,这几年,她日思夜想的就是要找到你,今天你们祖孙见面,是我们仙人谷的一大喜事,你应该很高兴才对啊。” 方剑明道:“我是很高兴,我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绿衣使者笑问道:“对了,与你同来的那位白姑娘,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方剑明道:“她是我的义妹,她是不是被我外婆接到这座宫殿里来了?” 绿衣使者点头道:“是的。” 方剑明道:“我今天能见她吗?” 绿衣使者道:“谷主对这个白姑娘喜爱得紧,少主见到了谷主,或许就可以见到白姑娘。”说完之后,回头道:“绿云、绿雀,你们带少主到‘天祥阁’去,少主若有吩咐,不管是什么,都得去办。” 身后的四个少女中的两个裣衽道:“是。” 绿衣使者对方剑明笑道:“少主,卑职先告退了。”带着另外两个少女,匆匆而去。 方剑明随着绿云和绿雀走了半天,才来到一座漂亮而幽静的花园外,进了圆门,花园的左首有一幢宽大的房子,门楣上有一块匾,写着“天祥阁”三个字。 绿云和绿雀分立大门两旁,道:“少主请进。” 那门是虚掩着的,方剑明伸手一推,抬脚往里走去,迎面是一道高大的屏风,绕过屏风,眼前所见,尽是美轮美奂的摆设,阵阵桃花香飘来,令人心情愉悦,他好奇的从一张桌子上拿起一只蓝色短箫。这短箫也不知道用什么木做成,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试着在嘴边吹了一下,发觉音质棒极了,竟不逊色于蓝潮箫,但他也看出这短箫只能算是箫中极品,还比不上蓝潮箫这等神品。 这时,绿云端着一杯茶,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将茶杯放在桌上之后,道:“少主,我和绿雀就在门外,你若有什么吩咐,只需拉动壁上的那根红色的绳子,我们就会进来听候。”说着,伸手往左面壁上指去。 方剑明抬眼一望,果然看到了一根红绳,见她们如此小心,猜到这“天祥阁”绝非其他屋子可比,笑道:“你们也不用侍候我了,我就在这里等我外婆。” 绿云裣衽道:“绿云告退。”静静的退出了屏风外,随后,便听到细微的关门声。 方剑明眉头一皱,暗道:“看她们这般小心翼翼的,这‘天祥阁’莫非是外婆的住所?” 这间屋子有三处虽然还有门,但因为挂着门帘,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他也不敢擅自进去,等了一会,不见有人来,他便坐到了一张靠背椅上,这靠背椅的两个扶手包着柔软的皮革,他将双手往扶手上一放,感觉舒服极了。起先,他还惦记着外婆要来见他,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睡觉,谁料,久等不来,他人也困了,加上在这种幽静的环境下,他不想睡都难,不知不觉,他双眼一合,沉沉的睡着了。 这次入睡也怪,他竟没有来到神秘谷,他梦见自己还是在这“天祥阁”中,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进来,他想上去和她说话,但无论他怎么走,都无法走到蒙面女子身前,而蒙面女子眼中露出慈祥的笑意,不言不动。他跑啊跑的,跑得越快,越觉得离蒙面女子越远。忽然,身边什么都没有了,他一个人在荒野中往前狂奔,无数的人影向他撞来,既有他熟悉的人,又有他陌生的人,这些人发出怪异的笑声,让他心里很不安,就在这种不安达到极点的时候,他看到了白依怡的影子出现在天边,他不知道这个白依怡究竟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可是,当他看到白依怡脸上有痛苦的表情时,他毫不犹豫的扑向了天边。 天没有尽头,他看到的天边只是一个虚幻,而白依怡永远处于虚幻之中,任凭他如何的努力,也无法接近。白依怡的影子越来越稀薄,开始消散。他大惊,想叫,但叫不出,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有水滴落在脸上,他双眼一睁,醒了过来,双目所及,却是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庞,这中年女人虽然保养得好,但早已起了皱纹,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去,她刚刚哭过。 方剑明呆了一呆,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果然有水渍。 “孩子,你受苦了。”中年女人颤声道。 这种呼唤,是方剑明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也是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外婆……”方剑明情不自禁的留下了惊喜眼泪,猛然站起来,扑入了对方的怀中。 第582章 依人生气 中年女人想不到方剑明这么激动,一种女人的天性让她忘记了礼俗,就像一个外婆那样轻轻的摸着方剑明的头,道:“孩子,你想哭吧就尽情的哭吧。” 方剑明静静的享受了这从来没有过的温暖之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退开了几步,见对方一目不瞬的盯着自己,低着眉眼道:“你……你当真是我的外婆吗?” 中年女人尽量保持自己的平静,道:“你别看外婆像个中年人的样儿,但外婆已经有一百多岁了,我要是不是你的外婆,又怎么会把你叫到这里来?傻孩子,你长得太像你娘了。” 方剑明一想到母亲,眼角湿润,道:“外婆,你现在还恨我娘吗?” 谷主(中年女人)道:“傻孩子,你到现在还埋怨我这个做外婆的?” 方剑明忙道:“明儿不敢。” 谷主叹道:“说来也怪我,当年我要是派人去看望你爹娘,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种种结果。”眼神突然一冷,道:“兰儿这该死的丫头,竟敢对你娘下毒手,我要是早知道她会变成这种狠毒的人,也不会让她跟着你娘出去了。”拉起方剑明,走到桌子边,从桌上拿起那只短箫,笑道:“我听说你会吹箫,特地寻来了这只短箫,权当外婆送给你的见面礼。” 方剑明道:“外婆,你对外孙这般好,外孙还多次误会了,外孙真是该死。”说着,要向谷主下跪。 谷主将他拉起,道:“起来,起来,见了外婆,不要行这么大的礼。”将短箫塞到他的手中。 方剑明拿着短箫,道:“外孙已经有一只了,这……” 谷主道:“傻孩子,这是外婆送给你的,你难道就忍心拒绝外婆吗?”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外婆,你送给外孙礼物,外孙当然会接受,不过,外孙若将它转送给他人,不知你老会不会不高兴。” 谷主笑道:“这要看你送给什么人?你要是送给中意的女孩子,外婆一百个准许。” 方剑明脸上微微一红,道:“外孙想把这只短箫送给新收的义子。” 谷主怔了一怔,道:“你说的是俊儿?” 方剑明诧道:“外婆都知道了?” 谷主叹道:“傻孩子,你收义子外婆不怪你,但你不该……算了,事已至此,外婆也不再说什么。” 方剑明听出蹊跷,道:“外婆,我为什么不能收俊儿为义子?” 谷主见他显得有些着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你就不用担心了,外婆若不承认你收的义子,又怎肯会称他为俊儿?” 方剑明听了,大喜,道:“多谢外婆成全。” 谷主道:“这样也好,你收俊儿的时候,只顾教他如何做人,见面礼也不送一个,把短箫转送给他,一来可以承认他在谷中的地位,二来也让这娃儿不要在心底说你这个做义父的抠门。” 方剑明脸色通红,本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但在外婆面前,自己还是一个孩子。 两人这番谈话,将心中的亲情拉近了,相处得极为融洽,方剑明原先还有多种的想法,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如此顺利。 “我听绿衣说,七根叔去过你哪里,他是不是去问你有关滢滢内伤的事?”谷主问道。 “是啊,七根叔还把俊儿捉去研究去了。” “看来俊儿和你倒真是有缘,你收他为义子也是上天注定的。七根叔和你说过需要什么药才能治醒滢滢吗?” “他老人家说要治醒方阿姨,除非找到一种叫‘火须人参’的东西。” 谷主点点头,道:“他也是这样跟外婆说的。”苦笑一声,道:“说起来,滢滢是我的好姐妹,我们小的时候非常要好,要不是她被你曾外祖母送出去,现在最少也能当上护法。你叫她方阿姨,倒显出我已经老得不行了。” 方剑明也觉得有些难堪,道:“外婆,我不是故意这样叫的,外孙拜刀神为义子,而义父却是武林中辈分很高的少数人之一,义父曾对我说过,不管在什么人面前,都不能弱了他老人家的名声。” 谷主道:“你的这个义父倒颇为有趣。对了,你这些年来都是怎么过的,好好的说给外婆听听。” 方剑明一件一件的说来,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谷主听后,眉头皱了起来,道:“你说的这些事,有些已经被外婆派人证实,但有一件事去令人难以捉摸。” “外婆说的莫非是当年从童五洲童老爷子手里抢走外孙的哪个疯女人?” 谷主点头道:“是的,她把你抢走,却把你仍在了吉祥村中,这件事极为反常。” 方剑明道:“师祖伯要我到这个名叫吉祥村的村子寻找我父母的下落,现在已经用不着了,万一有一天真让我找到这个吉祥村的话,只怕已没有人知道我是被什么样的女人仍在村里。” 谷主听了这话,突然叹了一声。 “外婆,你怎么了?” 谷主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一生恐怕是出不去了。” “为什么?”方剑明吃惊的道。 谷主道:“外婆虽然身为谷主,但也不能私自放你出去,你进来容易,出去却是千难万难。” 方剑明沉声道:“我来的时候虽然也想过这问题,但没有料到会如此严重,竟连外婆也做不了主。” 谷主苦笑道:“你别看外婆昨晚在众人面前算得上是母仪天下,但外婆若放走了你,等于破坏了谷中一千多年的规矩,虽然没人说外婆的不是,但外婆以后要领导他们的话,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自在。你爹当年闯进来,靠的是过人的本事,外婆与他那一战,因为正在气头上,所以把全身解数都使出来了,你爹武功在外婆之上,才让他带走了你娘。” 方剑明自从得知父亲的这些事情后,就把父亲当成了一座永不可攀丰碑,而且,要他和外婆动手,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他不知道谷主就是外婆还罢了,如今见外婆这般和蔼可亲,他宁愿不出去也不愿和外婆交手。 “扑通”一声,方剑明突然朝谷主跪下了,谷主脸色变了变,道:“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方剑明道:“外婆,外孙是绝不可能在谷中长久待下去的,外面还有好多事好多人等着外孙,外孙虽然很想孝顺外婆,但外孙绝不可以就此丢下外面的事不管不问。” 谷主将他拉起,道:“孩子,我知道你的性格就像你爹一样,认定的事谁也劝不动,你放心不下外面的人和事,说明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外婆很高兴。你出去的事,我已经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你肯不肯答应外婆?” 方剑明道:“外孙愿听外婆的安排。” 谷主道:“你先不要答应得这么快,你知道外婆是怎么安排的吗?” 方剑明一怔,道:“外孙不知。” 谷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声,缓缓的道:“外婆希望你能和依人结为夫妇。” “什么?”方剑明这一惊非同小可。 “外婆知道这个办法会让你接受不了,但你想过没有,依人并没有把你当作哥哥一般看待,她一直偷偷的喜爱着你。” “不,这不可能的,自从依怡姐死后,我一直把她当作我的妹妹,她也不会爱上我的。” “傻孩子,你身边有那么多的女孩子,你当然注意不到依人对你的感情。我本来以为你这一次是一个人来,谁想到你会带依人来,我与她虽然才相处了两天,但和她非常投缘,从她口中得知了她的心事,你知道她为了你付出了多大的牺牲吗?” “我……” “千年来,除了你爹外,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进了仙人谷之后,再大摇大摆的出去。依人不是仙人谷的人,若非为了你的缘故,她会毫不犹豫的进来吗?须知一进仙人谷,就意味着永世不得出谷。这个代价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究竟有多大,我想你也很清楚。” 方剑明颤声道:“我就算娶了她,只怕也不会改变她的现状。” 谷主严肃的道:“不,你完全不懂依人的心思,她厌恶厮杀,宁愿失去自由之身,也不想再回江湖中去,她早已有了打算,她进谷来,虽然是为了你,但也是为了她自己。可是,一个女儿家,最在乎的是什么?是名分,没有名分,她在仙人谷中也活不长。” 方剑明想不到事情竟会严重到这个地步,胡思乱想了半天,才低声道:“外婆,依人妹妹在哪里?我要见见她。” 谷主道:“外婆早已料到你会提出要见她,若不让你见她,你是不会相信外婆的话的。”疼惜的看了他一眼,道:“孩子,你不要怪外婆狠心,外婆其实也是逼不得已,谷中向来是以女人当家,你虽然是我的外孙,但也不可能继承谷主之位,我要你和依人结为夫妇,就是要她在我去世之后继承谷主之位,领导仙人谷。” 方剑明听了,没有做声,谷主见他还是接受不了,站起身来,出去了,过了一会,白依人从屏风外静静的转了过来,方剑明听到脚步声,抬头一望,正好和她四目相对,两人只觉脸上微微一热,方剑明低低的道:“依人妹妹,我外婆说得都是真的吗?” 白依人点点头,道:“是真的。” 方剑明道:“如果我能带你出去,你愿意和我一块走吗?当年我爹就是这样带我娘出去的,这个比方虽然有些不对,但我相信就算不和外婆交手我也能找到出去的法子。” 白依人怔怔的看着他,眼圈突然一红,泫然欲泣,道:“你当真不明白我的心思吗?你若要走,就算是千军万马也拦不住你的脚步。不错,我不是伯母,你也不是伯父,你带我走,我就要跟你走吗?我是你的什么人?义妹?还是被你可怜的随身丫头?”说到后来,全身发抖,声音尖锐。 方剑明料不到她会如此激动,忙道:“依人,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白依人的眼泪狂涌而下,悲痛莫名,转身就跑,哭道:“你走吧,没有你,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方剑明大惊,赶紧飞身掠上,将她死死的拉住,道:“依人,你别走。” 白依人平时温柔得可人,一旦激动起来,比一般的人更不可理喻,一发力,将方剑明的手挣脱。 方剑明好不容易才见到她,怎肯放走,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两人一个要走,一个要留,两下使劲,白依怡的力气不如方剑明,顿时被方剑明拉得险些颠倒,慌乱之中,方剑明双手一抱,将白依人的娇躯紧紧抱住,大声道:“依人,没有人要你走,我也不许你走,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向我道来就是了。” 第583章 宴上求情 白依人“呜呜”的低声哭泣起来,将头深深的埋在他怀中。方剑明玉人在怀,鼻端嗅到阵阵诱人的发香,心头起伏激荡,见她只是哭泣连一句话也不说,心中更急,拍在她的肩头道:“依人,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我原是不该对你说那句话的,你要是还不解气的话,就重重的打我一拳吧。” 白依人哭了一会,泪水把对方的胸前沾湿,忽然抬起头来,双眼被泪水模糊,颤声道:“剑明哥哥,都是我不好,惹你不高兴了。” 方剑明见她梨花般的脸蛋,惹人心疼,想起这几个月来,她跟着自己东飘西荡,毫无怨言,禁不住将她从新拥入怀中,道:“依人,以后你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依怡姐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好好的照顾你,既然你不喜欢江湖,你就留在这里好了,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我说到做到。” 白依人心中欢喜,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和他是如此的近,近得令她浑身发热,“嘤”的一声,她脸上烧得通红,不敢看方剑明。 两人就这么搂在一块,过了好一会儿,白依人缓缓的抬起头来,嫣然笑道:“剑明哥哥,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我不会再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方剑明也不知道是哪根经不对了,正色道:“依人,我不觉得这是我不想做的事,你的深情厚意,我现在才真正的体会到,原谅我以前的无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总不会叫你失望才是。” 白依人芳心一震,红着脸道:“剑明哥哥,我不许你这样,毕竟你还有龙姐姐她们,我不敢也不想抢在她们之前。” 方剑明道:“傻孩子,芸儿早已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姐妹。” 白依人道:“那我更不该这样做。” 两人正为对方着想时,谷主突然从屏风外转了过来,笑道:“你们两个就不要再争了,听外婆一句话,好吗?” 一个抬头看去,一个扭头看去,猛然发觉两人还是搂在一起,脸上臊得通红,白依人将方剑明推开,跑到谷主身边,低着头道:“谷主,你老人家进来也不说一声,害得人家……”想到什么话都被谷主听到了,心儿怦怦直跳。 谷主慈爱的拉起她的手,笑道:“傻孩子,我进来的时候,故意将脚步放重,谁想你们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一点也没发觉,这可不能怪外婆。” 白依人听她在自己面前自称“外婆”,更加害羞,向方剑明偷偷溜去一眼,见爱郎一脸的傻笑,心头如小鹿乱撞。 “外婆,外孙愿意听你老人家的。”方剑明上前一步道。 谷主含笑点了点头,沉吟道:“依外婆的推断,你还未年满十八。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鉴于你们未满十八,外婆先想给你们定了名份,将来成婚之事,完全由你们做主,不知你们可愿意?” 白依人走到方剑明身边,两人一起面向谷主跪下,道:“愿听外婆之言。” 谷主上去把两人拉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绕她平时修行再好,也禁不住颤声道:“我孤寂了这么多年,现在有你们这对孩子,外婆也该知足了。”顿了一顿,笑道:“名份之事,外婆想在今晚的大会上公布,让谷中的所有子弟知晓,你们两个同意吗?” 白依人自然是没有问题,方剑明想得更深一些,心知这样一来,白依人留在谷中是注定了的事,却也让谷中人对她另眼相看,对她有莫大的好处,也为她将来继承谷主之位打下基础,外婆果然是深谋远虑的人,难怪连二长老都要栽在她的手上,一念至此,与白依人异口同声的道:“谨遵外婆之令。” 当晚,“太平宫”的大殿上摆起了酒宴,二十盏大灯笼将整座大殿照得如同白昼,妙龄少女来往穿梭,衣袂飘飘,宛如仙宫一般。 戌时刚过,三五成群的人往太平宫赶来,其中最显眼的是方七根这一群,只见他拉着李俊生,嘻嘻哈哈的与旁人打招呼,跟在两人身后,却是李自清夫妇和一个相貌俊逸的汉子,这汉子是方七根的大弟子,论他在谷中的地位,虽无职权,却不在护法之下。 三声钟响过后,前来参加大会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这时,只见一个相貌平凡的老者带着两个中年人匆匆而到,所到之处,人人都向他躬身行礼,平凡老者走到了右首第四个座位坐下,随他来的两个中年人则坐在了他身后。 “四哥,我听说二哥出事了?这是怎么回事?” 平凡老者坐下后,悄声问坐在第三个位置上的四长老。 四长老往身边空着的座位憋了一眼,双眉一皱,道:“老六,此事我也不太清楚,谷主一到,我们就清楚了。你出外办货,一路幸苦。” 六长老(平凡老者)道:“为谷中办事,没有什么辛苦的,我听到了一些传闻,说黄山派被血手门给灭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四长老皱眉道:“上次本谷派出十五个护法,才将滢滢从血手门手中夺回来,血手门的实力之大,可想而知。好在武林中的事与本谷无关,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本谷,本谷也不想与他们为难。” 六长老道:“我还听到一个风声,说蒙古人已经准备开始向明朝进攻,我回来的路上,尽是大批逃难的人,所遇村子,大多是十室九空。” 刚说到这,只听有人宣道:“谷主驾到。” 全场立起,谁也不敢出声,静静的恭候着,先是四个身穿红、黄、蓝、绿的中年女子出来,然后才是谷主,只见她穿着一身彩衣,头上戴着一顶皇冠,左右有两个可人的丫鬟,最后,才是白、紫、青、橙四个中年女子,这八个中年女子正是谷主座下的八大使者,护法见了她们,也得礼让三分。 谷主缓缓坐下,将手一摆,众人落座,眼光四下一扫,最后落在六长老身上,笑道:“六长老,你辛苦了。” 六长老起身道:“这是属下份内之事,不辛苦。” 谷主摆手请他坐下,对众人道:“今天请大家来,有几件事要向大家宣布,在宣布这几件事之前,大家请先饮三杯。” 话声刚落,一群妙龄少女端上酒菜,谷主朝坐在左首第一个位置上的方七根望去,笑道:“七根叔,每次开大会,我首先都要敬你老一杯,这一次也不例外。” 右首丫鬟听了,上前倒了一杯酒,恭敬的将酒杯递给谷主,谷主伸手接过,方七根乐呵呵的一笑,道:“谷主,老头儿恭喜你找回了少主。”两人一干二净。 李俊生站起身来,端着一个小酒杯,道:“俊儿祝谷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谷主面上露出欢笑,道:“难得你这般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孝心。”也与他干了一杯。李俊生虽说年纪小,但李自清从小为了培养他坚毅的性格,少不了要“诱”他喝酒,一杯酒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太难的事。 坐在方七根左首的是一个年老女人,只听她道:“谷主,老身独居小屋多年,对谷中之事鲜少关问,实在有负长老之职,这一杯酒向谷主陪个不是。” 谷主举杯道:“三长老,你这话说得太严重了。”两人将杯中酒喝净,三长老要说什么,谷主微微一笑,抢先道:“我知道三长老要问什么,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三长老要问的事。” 这时,众人喝了美酒,动作慢的虽然没有三杯,但那快的却已经有了五六杯,有人听到这话,便不再喝,其他人察觉,不消片刻,场上又恢复了寂静。 谷主神色一沉,道:“把二长老带上来。”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二长老神色萎顿的从殿下走了上来,身后跟着两个汉子,他身上没有铁链,但谁都看得出,他心中已经紧紧的捆上了铁链。 到了殿上,两个汉子退开,二长老一个人走到场上,没有朝四下看一眼,只是瞪着高高在上的谷主。 “二长老,你可知罪?”谷主冷声道。 二长老突然狂笑一声,道:“老夫何罪之有?” 谷主喝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难道真要本谷主杀了你不成?” 二长老冷笑道:“你布下陷阱让老夫往里跳,老夫怎敢不跳?” 谷主听了他讽刺的言语,心中大怒,眸子里闪过一道杀气,喝道:“本谷主原先念你身为本谷长老,位高权重,不忍杀你,谁料你竟敢出言嘲讽本谷主,本谷主若不杀你,难消心头之恨。来人啊!” 身后的八使者走上来,单腿跪下,道:“属下在。” 谷主道:“将他给我推下去斩了。” 众人大惊,六长老起身道:“谷主,请恕属下多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属下出谷不到一个月,刚一回来,便听说二长老被谷主拿住了,实在是惊诧莫名。” 方七根也劝道:“谷主,他是老头儿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来,脾气是不好了点,却也为谷中做了不少事,你看在老头儿的面上,免去他的死罪吧。” 三长老站起身来,道:“谷主,请你看在老身以及谷中子弟的份上,免二长老一死。” 在场之人,因为大长老没有出席,二长老又沦为阶下囚,以三长老为大,她这一开口,四长老和五长老(女的)也起身来,道:“请谷主免二长老一死。” 霎时,全场的人起身叫道:“请谷主免二长老一死。”众口一致,虽然没有运起内力,但个个都是高手,声音之响亮,直达云霄。 谷主听了,朝二长老射去冷冷的一眼,沉声道:“全场之人,都在为你求情,你若还当自己是谷中人,还不快承认自己罪过。” 二长老心中虽然感激全场人为他求情,但他自知自己就算被活命,二长老之位也实难坐下,“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十分感谢谷中兄弟姐妹,但我如今只不过是一个犯人,不值得你们求情,谷主要治我的治就赶治动手吧,不要打搅了你们的欢宴。” 忽听一个人道:“二长老,我兄弟真为你可惜。” 二长老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方青风,冷冷一哼,道:“方青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青风道:“本谷千年以来,谷主对谷中弟子操有生杀之大权,纵然身为长老,也不能例外,依你犯下的罪,早该处死了,谷主留你到现在,就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当自己是谷中弟子之心,你如此顶撞谷主,岂不是很可惜?” 二长老怒道:“老夫就算有错,也容不得你教训老夫,论年龄,老夫年长于你,论职位,也在你之上,你胆敢对老夫出言不逊。” “够了!”谷主沉沉的喝道,深深的看了二长老一眼,摇着头道:“你身为长老,当做谷中子弟的表率,可你欲图谋反,想取本谷主而代之,其心可诛,谷中戒律,谋反一罪,该凌迟而死,本谷主看在众人的面上,先将你关押三日,三日之后,倘若还没有悔改之心,本谷主非杀你不可。” 六长老听了,大惊,双膝跪倒,伏身道:“谷主,二长老虽然犯下……犯下谋反之罪,但尚未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请你念在他多年辛苦操劳的的份上,免去一死。” 当下,场上有不少人下跪求情,这倒不是说下跪求情的人对二长老忠心耿耿,仙人谷自从有长老以来,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长老被杀头的,就算是其他人犯了错,顶多也就罚去干活,或者面壁三年,如果二长老一旦被斩首,这就意味着仙人谷有了血腥。将来会怎么样呢?是不是有人犯了错,就要被斩首?世上的事就怕开例,在任何地方都不会例外。 谷主其实也有些不敢杀二长老,一来他在谷中有很大的人望,二来这种杀人的事在仙人谷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她可不想成为第一个给仙人谷带来血腥的谷主。 三长老眼见谷主没有说话,走出来,便要跪下,谷主忙飞身从座上掠出,落在三长老身前,将她拉住,道:“三长老,你这又何必?” 第584章 点到为止 三长老哀求道:“谷主,为了仙人谷,为了谷中子弟,请你免去二长老的死罪。” 谷主想了一想,忽听外边有人大叫道:“外婆,明儿也请你饶恕二长老。” 谷主心中一震,抬头看去,这时,众人听了这话,也不约而同往殿外看去,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方剑明和白依人如一对壁人般走进殿来。 二长老转身看见是他,脸色变了一变,张口叫道:“是你?”旋即沉声道:“老夫曾对你不利,你为什么要为老夫求情?” 方剑明边走边道:“我不是为你求情,我是为仙人谷着想,这么一片人间天堂,若沾上了血腥,岂不是大煞风景。你曾对我不利,我早已把它忘了。” 许多人见了他,忙躬身道:“少主。”有些没见过他的,随后也叫了一声。 谷主沉声道:“这么多人为你求情,你当下去反省。本谷主看在众人的面上,不杀你,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谷主罚你在寒洞内面壁十年。” 六长老脸色变了一变,还想说什么,谷主将长袖一挥,喝道:“把他给本谷主带下去。” 那两个汉子走上来,二长老发出一声冷笑,转身而去,两个汉子紧随其后,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外。 方剑明和白依人上前拜见谷主,谷主拉起两人,对众人道:“本谷主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经过几年的寻找,本谷主已经找到了外孙,当年文天赐闯进本谷,带走晴儿之事,你们也都知道,他就是晴儿的亲生孩子,名叫方剑明。” 众人听了,高呼一声“少主”,六长老跟着叫了一声,心头暗道:“少主一事,我倒听说过,只是看他年纪轻轻,二哥怎么会对他不利呢?二哥真要对他不利,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难逃,奇怪,奇怪。”他一直以为这个“少主”的武功顶多也就和谷中护法是一个级别的。 方剑明向四下抱拳施礼,道:“晚辈见过各位前辈。” 谷主将手一摆,四下寂静,只听她唤道:“俊儿,你上来。” 李俊生先前见了方剑明,想要上去见礼,但被父母拉住了,谷主叫他上去,李自清父母心头又惊又喜,松开了他小手臂。 李俊生走上去,正待要朝方剑明下拜,谷主却拉住了他的身子,四下一看,含笑道:“这是明儿新收的义子,今后就是本谷的小少主。”松开李俊生,李俊生朝方剑明下拜道:“俊儿给义父行礼。” 方剑明笑道:“好孩子,义父上次忘了给你见面礼,这次把这只短箫送给你。” 李俊生跪在地上道:“谢谢义父。”正要伸手去接,忽听六长老道:“谷主、少主,请恕属下多嘴,请问这孩子可是李自清的儿子?” 谷主道:“正是。” 六长老道:“李家千年来都是本谷的护谷之人,虽说对本谷有莫大的功劳,但也不至于如此恩待。少主年纪尚轻,属下斗胆以为,此事还是从长计议。” 听了这话,众护法中也有不少人附和,多了一个少主,他们还能接受,片刻间又多了一个小少主,他们心里确实有些接受不了。 “这位前辈,你误会了,我收俊儿只是我个人的行为。”方剑明和颜悦色的道。 六长老道:“少主,你既然到了仙人谷,就该依照仙人谷的规矩办事,属下也不是存心为难少主,只是职责在身,不敢疏忽,还望少主见谅。” 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听了这话,都道:“少主收义子之事确实有些操之过急,我等请谷主做主。”将皮球踢给了谷主。 突然,坐在六长老对面,一个年老的农夫道:“六长老,少主要收义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叫喜上加喜。” 六长老看了他一眼,笑道:“总管,喜上加喜之事,我当然乐意看到,可是,谷中的规矩,当真要改吗?” 老农夫瞪眼道:“你……” 方剑明不知这老农夫的底细,却认出站在他身后的四人正是那四个前去找过自己的乡农,听他敢和六长老叫板,心知这个“农夫总管”定是谷中重要的人物,忙道:“两位前辈若因此事有了口角,晚辈承受不起,请两位听我一言好吗?” 农夫总管摸着白胡子道:“老朽听少主的。” 六长老道:“我也听少主的。” 方剑明还没说出他的打算,只听方七根的声音传来,道:“你们两个人的年岁加起来,都两百六七十了,还像孩子一般吵闹,有个屁用。依老头儿的意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宏基,你是长老,不让少主收义子是你的职责所在,他没有这个能力,别说你不答应,老头儿也不答应,万一耽误了小孩子怎么办?你若有这个能力,老头儿想你也不反对吧?” 六长老点头道:“我不反对。” 方七根道:“少主有没有能力,一试便知,你上去和他拆几招,你把他打趴下了,他想收义子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他把你打趴下了,你……最好不是这样,哈哈。” 六长老慌道:“七根叔,少主如此尊贵,我不敢与他交手。” 方七根嬉笑道:“你怕打伤了少主是不是?放心,有老头儿在,他就算半死,老头儿也会医好他,就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整个仙人谷中,能这么对六长老说话的,除了方七根外,恐怕已经没有其他人。 六长老听了,惊疑万分,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道:“七根叔的这个法子确实很好。”面向方剑明,道:“少主,你以为如何?” 方剑明道:“晚辈能向前辈讨教几手绝学,荣幸得很。” 谷主听后,笑道:“你们交手,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 六长老道:“谷主,你放心吧,我会适而可止的。” 众人退开,空地更见宽广,方剑明双手一抱,含笑道:“前辈,不知如何比法?” 六长老道:“以二十招为限,二十招之前,如果胜负未分,就算我输。” 方剑明道:“好。”抱拳往前一伸,双腿弯曲,行了一个“武礼”,六长老将左手一伸,引到外门,道:“少主不用客气。” 话音刚落,一股风扑面而来,大吃一惊,他虽在说话,但早已暗中戒备,想不到对方的动作会快过他的眼光,急忙出掌一封,只听“砰”的一声,两人的身子都晃了一晃,六长老只觉左臂发麻,暗道:“这娃儿的掌力好强。”不敢大意,将绝学施展出来,他最拿手的功夫是“左右开弓”,两只手舞动起来,非但快到极点,而且会产生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人与他交手,总觉得是在跟两个人对打。 谷主见六长老这么快就使出绝学,心中担心,生怕方剑明会失手,农夫总管看了三招,叫道:“六长老,你的‘左右开弓’大有进展嘛,要是少主学了我的‘上下一心’,你可就要吃大亏了。” 六长老只当没有听见,身法快如闪电,向方剑明一招招的施展。 方剑明接了六招,发觉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使出了打牛掌中的一招,名为“拒牛入圈”,一股无形的力道把六长老弹开,谁料六长老的武功果然高明,发现露出空隙时,立刻抢在方剑明之前补上,死死的缠着方剑明,不给方剑明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的“左右开弓”一经施展,又岂能是说退就退的。 方剑明被逼无奈,只有将打牛掌施展到极点,才堪堪抵挡住,绕是如此,在外人看来,他隐隐之中落了下风。 很快,十七招过去了,方剑明一退再退,六长老信心倍增,将最厉害的三招施展出来,第一招是“黑白分明”、方剑明发出一声长啸,宛如鬼魅般飘动,将自己领悟出来的十招绝学使出,第一招叫“老少皆宜”,源自打牛掌中的“老牛吃草”和梦逍遥拳中的“少儿入梦”,六长老的“黑白分明”本来可以抓住方剑明的双肩,谁料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方剑明不可思议的避开,胁下劲风来临,急忙旋转闪开,第二招“取长补短”使出,四丈之内的气流尽在他的控制之下,方剑明那鬼魅般的身法顿时缓慢下来。“好!”方剑明大叫一声,第二招“随波逐流”,身躯左滑两尺,双手齐出,只听“砰”的一声,六长老的身子被震得腾空而起,方剑明刚扬起头来,六长老喝道:“少主,这是最后一招。” 话声中,身躯凌空旋转,正是第三招“进退维谷”,整座大殿狂风激荡,幸亏众人都运功保护桌上的酒菜,不然的话,那些酒菜非得全被卷得乱飞不可。 方剑明心神一沉,立在原处不动,对扑下的六长老看也不看,眼见六长老那如山般的臂影即将降临方剑明头顶,忽见方剑明双臂往上一抬,穿过重重臂影,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大笑道:“前辈,我们‘握手言和’罢。” 话声中,两人急速的转动,狂风聚拢在两人身周一丈之内,两人宛如影子一般卷向殿外,众人冲出殿去,两人却已经落在殿外的白玉台阶下,站在一块,双手相握,状甚亲密。 方剑明一声大笑,松开对方的手,抱拳道:“晚辈放肆了。” 六长老身上出了一股冷汗,面上却不得不笑道:“少主武功惊人,老朽领教了。 第585章 浓情厚意 两人往殿上走来,六长老传音道:“少主,多谢你手下留情,否则老朽就要出丑了,不知这一招名叫什么?” 方剑明传音道:“这一招就叫‘握手言和’。与人对敌,若不是生死相搏,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倘若大家都能做到这一点,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杀戮了。” 六长老呆了一呆,想不到方剑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突然向方剑明躬身一拜,道:“少主,老朽先前为难少主,颇为不该,请少主恕罪。” 方剑明忙将他扶起,道:“前辈为仙人谷着想,乃天经地义之事,晚辈岂能怪你,快快请起,晚辈受之不起。” 众人在殿上看见二人这般行为,都有些诧异。六长老向来不服人,怎么会突然对方剑明下拜,就算他输在了方剑明手上,以他长老之尊,也犯不着行如此大的礼啊。 两人到了殿上,六长老大声道:“少主武功之强,直追文大侠,少主之人品,更是天下少有。我方宏基现在对少主是心服口服,各位护法,你们之中,还有谁觉得少主没有能力收义子?” 众护法听了,齐声道:“我等没有异议。” 六长老道:“好,那就让我们祝贺少主得收义子。” 众护法躬身道:“祝少主得收义子。”声音之响亮,不亚于万鼓齐擂。 众人回到殿中,各按位置坐下,李俊生又向方剑明行了一遍大礼,方剑明将短箫交到他手中,正式收他为义子。从此以后,无人敢有异言,均把李俊生当作小少主看待。李自清夫妇以子为贵,谷中弟子对他们夫妇是彬彬有礼,礼遇非常。 此事搞定之后,谷主趁热打铁,当场宣布了方剑明和白依人的订婚之事,众人在两人出场的时候,业已看出两人分明就是一对,当下,众人齐声祝福,大殿之上一片欢笑之声,其乐融融。 当晚,方剑明就在太平宫中睡下,这太平宫乃谷主权力的象征,住的都是女人,破天荒的住了一个男子,也算是打破了仙人谷的一大规矩。 翌日,方剑明刚吃过早餐,谷主便携着白依人来看他,三人说了一些闲话,谷主说要带二人去一个地方,两人听她语气严肃,没有问,默默的跟在她的身边,随她一起走向了太平宫后的山上。 通往后山有一条小路,三人走了一会,方剑明回头看去,却再也看不见太平宫,又走了半会,忽闻泉水叮咚和鸟儿鸣叫声,方剑明和白依人心里惊讶,一路行来,尽是长草和不知名的树枝,想不到这山中竟是别有洞天。 前行百步,一条山泉从山中流出,蜿蜒流淌,无数的山鸟落在泉边,欢快的戏水,见了三人,也不知道害怕,有几只更是大胆异常,向三人飞了过来。 谷主脸上露出一种难得的轻松微笑,张开双掌,那几只山鸟飞落在她的掌上,模样亲昵的叫着。 “外婆,这些鸟是你老养的吗?”方剑明诧异的问道。 谷主笑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你对它好,它便会对你好,它们虽非我养,但我常常来此,它们便和外婆交上了朋友。” 只见她轻轻的向掌上的山鸟吹了一口气,几只山鸟双脚直立,翩翩起舞。 两人见了,惊喜不已,白依人拍手笑道:“它们真是可爱。”听了她的赞美,几只山鸟跳得更欢。 谷主逗了一会山鸟,才让它们飞去。三人行不到百步,前面出现一间小屋,屋前站着两个中年女人,见三人来到,躬身行礼,谷主为他们介绍,原来这两个中年女人也是护法,昨晚的宴会并没有参加,看她们住在这里,可见是守着什么。 谷主与两位护法交谈了几句,便带着方剑明和白依人继续前行,走了半响,方剑明和白依人只觉四周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一起移动,定睛看去时,隐隐看到薄薄的雾气,越往里走,雾气越清晰。不久,两人透过雾气望去,只见远处有一个极大的山洞,洞口雾气缭绕,恍如神仙福地。 “外婆,这……这莫非就是仙人洞?”方剑明惊奇的问道。 谷主望了他一眼,道:“是谁告诉你的?” 方剑明道:“是方阿姨告诉我的,她说这仙人洞中能治百病。” 谷主道:“不错,这就是仙人洞。”顿了一顿,苦笑道:“滢滢把仙人洞的事都给你说了,可见她对你是极为的爱护,幸亏我及时派人去救他,不然,我们祖孙之间的隔阂恐怕会越拉越大。” 方剑明听了,颇觉心酸,道:“外婆,我第一眼看到方阿姨的时候,就觉得她很亲近,这种感觉我不明白来自何处,或许是因为我们体内都流着仙人谷先祖的血。” 谷主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们来这里吗?” 两人道:“不知。” 谷主道:“我今天带你们来这里,是想让你们看看我们仙人谷历代谷主的苦难。”指着仙人洞,声音忧伤而又感慨的道:“从这个‘仙人洞’中,历代谷主获得了无上的权力,却因此失去了作为女人所需要的情感。它既是历代谷主的诞生地,也是历代谷主的葬身所,延续到外婆这一代,这种苦难注定是结束了。你母亲的出走,本身就是一种对仙人洞的背叛,对苦难的抗争,谁也想不到晴儿那么温和的人竟是一个拥有巨大力量的人。你的到来,恰恰说明了你母亲的成功,然而,任何成功都是有代价的,倘非她过早的离去,我们仙人谷上下也不会强烈的意识到这种苦难。”说到这里,眼角湿润,用一种又爱又恨的目光看着仙人洞,长叹一声,道:“这一切都将成为往事,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提它,今后我们就不必提它了。” 方剑明和白依人默默的听着,虽然没有亲历过那种苦难,却能感受到谷主语气中的分量有多重。 谷主破颜一笑,拉起二人往回走。仙人洞中的精气能让女人怀孕,可以说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但有时候神奇的地方恰恰也是最肮脏的地方,这正像世间有白与黑的存在一样,白者说“道高一尺”、“邪不胜正”,黑者却说“魔高一丈”,“邪气横生”。 三人往回走了一会,忽然传来一种怪异的叫声,那叫声就像是从地底发出来的,阴森可怕,充满了怨恨。 方剑明听得面色一变,道:“外婆,这是什么人?” 谷主往南面投去一眼,淡淡的道:“没事。” 方剑明却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走了几步,那种叫声又传来,白依人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恐惧的叫声,走到谷主身边,谷主紧握她的手。 方剑明皱眉道:“外婆,这附近是不是关着什么人?” 谷主见他执意要知道底细,道:“孩子,外婆知道你心肠好,但这个人不能放。” 方剑明道:“为什么?” 谷主道:“这人犯下了比谋反更要严重的罪过。” 两人心头大惊,是什么罪竟比谋反更要严重? “孩子,你来太平宫的路上,是不是曾和绿衣前去帮助过四长老他们?” “是的,那山洞里究竟有什么?古里古怪的,据外孙看来,它似乎比仙人洞更神秘、更可怕。” 谷主道:“孩子,以后你最好离哪个山洞远一些,它既是我们仙人谷的一大麻烦,又是我们的龙脉所在。许多年前,外婆远还没有出世,这个被关在这里的人习武成狂,走火入魔之际,要闯入哪个山洞中,此人与山洞中的雾气斗了三天三夜,给整个仙人谷带来严重的危难,谷中联合众人的力量才把他制服,不然的话,他没有闯进洞去,我们仙人谷就要毁于一旦。此人犯下这等罪过,本该处死,奈何他练成了不死之身,谁也杀不了他,只好把他关在这里,用阵法和八条特制的藤条捆在里面,每当他不痛快的时候就会发出这种叫声,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两人听得心惊胆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人的武功未免太恐怖了,若让他出来,仙人谷岂不是灾难临头?方剑明再也不敢想。 走了一会,到了小屋前,两个护法亲手做好了饭菜,五人就在屋前的院中吃了。用餐的时候,方剑明向谷主问起了空大师之事。谷主没有瞒他,将她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不过,她知道的也并非全部,因为当时她还没有出世,她所说的是从上一代谷主和了空大师哪里听来的。 了空大师一百五十年为追受伤的杀神,到了桃花源外,他早已听说桃花源的凶名,见这里景色优美,不像传说中得那样可怕,以为杀神躲在里面疗伤(他不知道杀神被他打成重伤,心中害怕得紧,不顾自身的伤势,一路狂奔南下,又怎会找地方疗伤),带着众僧进入桃花源。这一进,顿时成了武林中的一百多年来的一大谜团,在桃花源中,他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凶险,最后就只剩下了空一人,他闯过桃花源时,人已经是精疲力尽,若非谷中农夫救治,他也活不长。 了空发现了“仙人谷”这么一个世外桃源,固然惊喜,但因此而让众僧丧命于桃花源中,他深感内疚。仙人谷的人不让他出去,他也无力出去,只好在谷中居住下来。谷中条件优越,按理来说,他活到现在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总被心魔所困,八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去世前,正好赶上方滢滢这一代人出谷,他叫了方白羽和方滢滢到他的住处,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三天后,一代宗师圆寂。 方剑明听后,问道:“外婆,你老也不知道大师与方阿姨两人说了什么吗?” 谷主点点头,道:“我确实不知,这得要问他们两个才行,不过,可以推断得出,了空大师想让方白羽把阿难剑谷去。” 方剑明想起“阿难剑”和“魔阳剑”同归于尽,不胜感慨。这把神兵利器“生于”冷家,传承了数百年,维护的是武林正道,到最后,又传到了冷家人手中,终“死于”冷暮云之手,期间的悲苦,又有多少人知晓?了空大师以自己的“死”结束了阿难剑的传承,冷暮云则在阿难剑被毁的刹那自废武功。一把出世就见血的宝剑,留给后人的大概只有它的神奇,人们往往会忘掉使剑的人。 “外婆,青风和青云两位前辈曾在武林中行走十数年,为什么他们能够回谷中呢?”方剑明问道。 “这是因为他们没有超过时限,凡是超过十五年的,都不可能再回谷,像他们这种出了谷而又在时限之前回来的,都要干足二十年的农活才能解放。”谷主说到这里,笑道:“你别看他们只是众多护法中的两个,若真的生死相搏,众护法谁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毕竟他们曾到武林中历练过,其他护法的武功仅仅是在彼此切磋中增进而已。你或许还不知道,世上确实有欧阳兄弟这两个人。” 方剑明惊奇的道:“既然真有这对兄弟,两位前辈为何要假他们的名呢?” 谷主一字一句的道:“因为友情。”却没有说下去。 方剑明怔了一怔,忽然明白了“友情”这两个字在方青云和方青风两人身上的重量。真的欧阳兄弟或许死了,或许瘫痪了,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朋友用他们的名字在武林中闯出了极响的名号,干了不少侠义之事,武林中人记住了欧阳兄弟,却不知道背后的真相,这本身就是一种可贵的“义”,而支撑这个“义”的却是“友情”。 白依人轻轻的念道:“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抬头看了一眼方剑明,见“爱郎”脸上一片怀想,知他正在想他的朋友们,她不明白男人之间的友情有多大,但她知道男人之间的友情是顽固的,一个女人永远不要去干涉男人的友情,要么闭嘴,要么支持,而白依人选择了后者,只听她缓缓的道:“剑明哥哥,你一定是在想华大哥了吧。” 方剑明心里一震,道:“不知他现在的身体怎么样?是否服下了瓶子里的血。” 白依人道:“剑明哥哥,华大哥吉人天相,老天会保佑他的。” 方剑明道:“华大哥的武功举世无双,没有人可以要他的命,毒药也不可能,可是,他伤的是心,这个世上还有人能救他的话,大概也只有杨大姐了。”他越想越心急,忽然觉得自己要办的事还很多,若不是因为这里有他关爱的人,他早已插上翅膀飞出去了。 谷主看出他的心思,站起身来,道:“孩子,外婆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你想出去,外婆不会拦你,时候还早,我带你们两个到村子里走走,明天一早,外婆就送你出去。” 方剑明又惊又喜,起身道:“外婆,依人,我只要办完了外面的事,就会来仙人谷看望你们。” 白依人有些伤感,道:“剑明哥哥,你见了龙姐姐和依怡姐她们,别忘了代我问好。” 方剑明点头道:“我不会忘的。” 太平宫处于仙人谷最里端,中间部分是长老和护法等人的住所,最外面才是谷中子弟的村子,方剑明所住的屋子,位于谷中的一个山坡上,因为地形的原因,只可以看到村子。从太平宫到村子,普通人走得话,大概要花一个多时辰,但三人只花了半个时辰,一路上,当然会遇到路人,其间的礼节,略过不提。 到了村外,农夫总管闻讯迎出,村中子弟听说谷主携少主、少主夫人来看望大家,人人夹道相迎。农夫总管带着四个农夫向方、白两人介绍村中情况。 热闹一直持续到黄昏,在农夫总管家里吃过晚饭,方剑明便去与白眉神君和李自清一家告别,白眉神君送他出门的时候,要他带个口信给天都圣人,说他和惠尘师太一切安好,不要担心。李俊生听说他要走,撅起了小嘴,他花了半个时辰教他吹箫,这孩子果然灵通,片刻就入了门道。 忙到半夜,他才赶回住处,芊芊和燕燕得知他明天就要走,双眼哭得红肿,他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两女逗得破涕为笑。 翌日,芊芊和燕燕为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吃着喷香的东西,他当真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背上天蝉刀,把蓝潮箫放入怀中,装束完毕,两女送他出门,山下早有方青风和方青云等待着,方剑明不见谷主和白依人,问道:“我外婆和依人妹妹呢,她们不来送我了吗?” 方青风道:“少主离谷,谷主和少夫人本该相送,但她们生怕离别给少主增添忧伤,才没有来。”递给方剑明一根绸带,道:“这是少夫人让我交给少主的。” 方剑明接过来,看着这根结有蝴蝶的绸带,眼眶一红,眼角湿润,忍住没有落泪,默默的将绸带系在蓝潮箫上。 “少主,请随我兄弟来。” 方家兄弟带着他往外走去,所走竟不是通过村子的那条路,三人转来转去,地势越来越陡峭,有些地方,需要施展轻功,才能越过。 最后,来到了一间屋子外,方家兄弟躬身道:“少主,我们只能送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就靠你了。” 方剑明向屋子的大门看去,道:“是从这个屋子出去吗?” 方家兄弟点头,没有说话。 方剑明向两人一抱拳,走上去,伸手推门,谁料那门竟像是上了闩般牢固,他运起内力,再次推门,大门应声而开,他大步迈进了屋内,身子刚进去,大门突然紧紧的关闭,四周一团漆黑。 无边的黑暗,挡不住他出去的心,他运起内力,双目闪动,犹如电光,依稀见得有路通往黑暗深处,他在黑暗中走了多时,仍旧见不到半点阳光,奇怪的是,呼吸并没有任何不适。 倏地,黑暗中一道恐怖的掌力朝他涌来,他不清楚四周都是些什么,不敢乱闪,出掌相迎,两股强大的掌力相撞,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方剑明只觉这人内力充沛异常,心头惊骇,左掌护在胸前,沉声道:“请问是哪位前辈?” 前方突然亮起两道宛如金光的东西,方剑明吓了一跳,暗道:“我的老天啊,这人的眼神竟比谷中长老的眼神还要犀利。” 那人距离方剑明大约有十五丈,听了方剑明的问话,陡然发出一声苍老的冷笑,缓缓道:“你是第一个闯进来的人,你放心,我们不会杀你的,顶多把你打得半死。” 第586章 七老吃瘪 话声陌生之极,方剑明断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此人,就在这瞬息之间,左右两面同时“亮”起了三双寒如冷芒的眼神,其犀利,绝不在正前方的这人之下。方剑明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能感觉得到他们的呼吸声,这些人的呼吸缓慢得出奇,若不是修为精深,绝难会有此表现。 方剑明头皮发麻,回头凝眸望去,并不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七个人堵住了去路,却留下了退路,目的很显然,不想让他从此经过。 “七位前辈,晚辈乃谷中少主,一时不慎,打扰了你们的清修,还请各位见谅。”方剑明和气的道。 七人眨着夺人心魄的眼神,注视着他。半响,正前方的人冷笑道:“我们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是乖乖的让我们打,还是放手一搏。” 方剑明眼珠一转,道:“这有什么区别?” 正前方的人道:“区别大着呢,乖乖让我们打,虽然结果也是半死,但痛苦很快,你若放手一搏,痛苦之长,只怕是你这个小娃娃所不能承受的。” 方剑明淡淡一笑,道:“七位前辈武功之高,世间罕见,难道真要联手对付晚辈吗?” 正前方的人道:“我们只把你当成了靶子,并不是把你当对手。” 方剑明神色一正,道:“七位,晚辈还有要事在身,请行个方便,放我过去。” 正前方的人冷笑道:“你若有本事,尽管闯关就是,不要废话连篇。” 方剑明忽然“哈哈”一声大笑,笑声震动,七人只觉耳鼓发烫,心头俱是一惊,暗道:“这娃儿的内力怎地如此深厚!” “你笑什么?” “晚辈自从进谷以来,人人都把晚辈当成宝,想不到七位竟不把晚辈放在眼里,晚辈对七位是敬佩有加,请七位报名。” “要打便打,何须通名?” “七位既然不愿告知,晚辈只好放肆了。” 话声刚落,方剑明闪电出手,七股拳风疾风般击出,七人远在十五丈外,感受到拳风袭人,暗自运起了护体神功,七股拳风传出好远之后,才渐渐消散,七人的眼神依然犀利逼人。 方剑明这一掌虽未必尽全力,但也用了八分的力,但这七人并没有出招相抗,仅仅是用护体神功承受,这份能耐,犹在天、地榜高手的大部分人之上。 “你是在跟我们抓痒,还是没有吃饱饭?”正前方的人讥笑道。 方剑明心中泛怒,暗道:“好啊,我好心没有出全力,你倒出言讥讽我。”面色一沉,道:“七位,晚辈打你们一掌,你们也可以打晚辈一掌,晚辈若叫痛,立刻乖乖听令。” 七人听了,齐声冷笑,正前方的人道:“小娃娃狂妄无知,我第一个教训你!” 黑暗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一股强大之极的掌力涌来,方剑明只觉呼吸紧迫,运起护体神功,硬受了这一击,七人发觉他没有事,心里均是一惊。 “前辈,莫非你没有吃饭不成?” 话声刚落,两股超强的掌力涌来,并不在正前方的人掌力之下,方剑明心神一沉,护体神功在体内流转,按理说,这两股掌力足以将一个人打成肉饼,但打到方剑明身上时,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方剑明眸子内闪过一道金光,眼神之亮,令人不敢直视。 如此一来,把七人给惊住了,剩下的四人大吼一声,同时朝方剑明发出惊天动地的一掌,四股掌风弥漫四周,势将方剑明震成肉泥。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方剑明翻了一个筋斗,“啪嗒”一声,伏在地上,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七人虽然看不清他翻筋斗的姿势有多美妙,但能感觉到他已经“昏死”过去。 “小娃娃,你太狂妄了,再多你两个,也休想闯得过去。”正前方的人冷笑道,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却充满了震惊和疑问,他们七人在这里面待了近百年,修为之高,可以用鬼神难测来形容,七人各发一掌,才将方剑明制住,换成其他人,早已死了七次,而方剑明,仅仅是昏死过去,非但展现了深厚的内力,还表明了坚硬的体质。他是如此想,其他六人也是如此想,都觉这娃娃的武功高得近乎神人。 倏地,正前方的人惊怒的叫了一个“你”字,随后,便是“砰砰砰”三声巨响,其他六人发觉不妙,向前扑上,方剑明却早已和正前方的人交手三招,第三招正是“握手言和”,绕这人修为精湛,大意之下也被方剑明抓住了双手双腕。 “七位前辈武功绝顶,晚辈领教了。”方剑明开口笑道,何曾像受伤人的样子,随手一甩,将手中之人扔了出去,其他六人由于受所站位置的影响,最先抢到两个,左首一个又因正前方的人迎面撞来,身形受阻。 方剑明将人扔出去后,飞身往前冲去,未冲出十丈,只觉脚腕一麻,已被右首赶来的人抓住了。 “小娃娃,你若……” 话没有说完,惊疑的大叫一声,将方剑明抛了出去,他若抓别处,还不至于会这样,偏偏他抓的是脚腕,“醒神经”就在足底,一受到刺激,根本不需方剑明运转,很自然的起了反抗之力,要不是他仍得快,仓促之中,只怕要伤在“醒神经”之下。 “哈哈……”方剑明发出一声长笑,去势如电,道:“多谢前辈相送,他日晚辈定当登门拜谢。”话声中,已去得远了,有人想追,将方剑明抛出去的人叹道:“不用追了,他已顺利过关。” 有人道:“亏我们七个在这里修炼了百年,竟栽在一个小娃娃手中。” 有人不满起来,道:“你和这小娃娃才交手三招,怎么会这么快就被他制住了?就算被制住,也仅仅是刹那间的事,怎地会被他扔过来?要不是你,我早把这小娃娃逮住了。” 正前方的人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这小娃娃在地上装死,突然无声无息的向我扑来,这期间,你在干什么?” “好啦,好啦,我们不要再争了,这小娃娃能承受我们七人的掌力,武功之高,已无人可以杀他。你们想想,这娃娃使用的是什么武功,竟瞒过了我们的耳目。” “大睡神功!” 方剑明施展“九天玄女步”,朝前狂奔,心中喜道:“这次真要多谢你了,若非你在关键时刻管用,我当真会被那七个老怪物打得半死。” 不知道往前去了多远,没有听到身后追来之声,他放慢了速度,最后改成了行走,他一边行走,一边暗自调元,他也并非是神人,七个老怪物的掌力非同小可,他多少也受了内伤,只是这内伤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很紧要。 过了一盏茶时间,内伤在“醒神经”的治疗下,基本上痊愈,他的精神异常亢奋,恨不得回去和七个老怪物狠狠的打上一架,想是这样想,真要回去,他还有些“不敢”。 这时,隐隐有光线射来,往前走了百余步,就算不运功,也能看清脚下的路。 “咦,这好像是一个山洞。” 借着光线,他扫视了一眼四下,抬头望去,只见光线从上面射进来,斜上了走了数十步,他已经来到了洞口,这里长满了乱草,阳光射来,令人舒坦,大喜之下,不由往前多走了几步,陡觉脚下一空,石子滚落,幸亏他及时飘身后退,否则就要落下悬崖。 “我的老天啊,你这不是折腾人吗?刚出狼窝,又遇虎险。”方剑明暗自嘀咕着,左右看了一眼,虽然有路,但也有限,不过十来丈长,过后就是悬崖峭壁。 往下看了一眼,悬崖深不见底,真要从这里下去,不知可不可以?他觉得这是一个充满挑战和刺激的想法,他决定不付诸于行动。抬头看去,才发觉这个山洞处于峭壁中。 现在路有两条,一条往下,一条往上,既然不能下那就只能上了,往左走了几丈,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往上“游”去,他的速度比壁虎还快,强烈的山风吹来,也阻挡不了他奋发向上的决心。 向上“游”了七八十丈,忽见顶上横生一棵小树枝,他“游”到了小树枝下,伸出一只手试了试小树枝的承受力,一试之下,果然不错,一翻身,坐到了小树枝上,暗道:“小树枝啊小树枝,你生在这峭壁之中,遭受风雨吹打,今天又要承受我的重量,实在对不起你了。” 歇了一会气,伸手拍拍小树枝,又开始往上“游”。 不久,他终于“游”到了峭壁尽头,双臂发力,纵身跃起,落在了悬崖上。 忽闻桃花香飘来,定睛望去,只见远处桃花盛开,不知不觉,他竟已经出了桃花源。绕着桃花源走了半响,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心中一喜,施展轻功,往流水声处掠去。当他赶到河边时,见这条小河是从桃花源中流出来的,河流上空,飘浮着桃花香味。 他认定这条小河就是那日和白依人所遇到的那条小河,沿着小河走了半天,终于来到了那天遇到李自清的地方。既然有小河带路,他也懒得另找道路,沿着河岸,径直往下游走。小河弯弯曲曲,不知通往何方,他被弄得不辨东南西北。 河水中的桃花香味越来越淡,最后就再也闻不到,这时,他估计自己行了五十多里。 忽然,他发现距离小河不远有一条山路,他抛开小河,踏上了山路。山路崎岖,极是难走,好在他是学武之人,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走出了崇山峻岭,转到官道上来。 他施展“九天玄女步”,像一阵轻风往前飘去,前行不到十里,路过一个村庄,奇怪的是,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见一家大门半开着,往里瞅了一眼,发现屋里乱糟糟的,就像被山贼洗劫了一样,他吃了一惊,走了十几家,每家都是这样。 第587章 人间惨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有山贼经过这里,村里的屋子早被烧光了啊,怎么还好好的。” 他想了一想,继续前行,正行走间,忽听身后传来雷鸣一般的马蹄声,身形一晃,躲在了路边。 不久,十数骑如狂风一般从远处卷到,方剑明凝眸望去,见这些人不像是马贼,但人人背着利剑,身穿清一色的劲装。 “这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他心中想着,如鬼影一般飘出,轻轻的落在了最后一匹马之上,骑马的剑客兀自不觉。 十数骑冲出了里许才把速度稍微放慢,只听前头的一个汉子道:“蒙古人欺我中原无人,竟敢大举进犯,我们一路过来,所遇村子,大多是人去村空,若让我遇到他们,非把他们斩杀干净不可。” 方剑明心头一凛,暗道:“难道瓦刺已经开始进攻了?” 只听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道:“蒙古人害得我们崆峒派支离破碎,我们与他们势不两立,但我们这次是去铲除本派的叛徒,绝不能意气用事。” 有人道:“师叔,我们见到了掌门,真要去找师伯算账吗?” 中年人沉声道:“你还叫他师伯?他勾结凌云子这个狗东西,在蒙古人的撑腰下,赶走了掌门,你忘了他是怎么对待我们的?要不是华盟主派人来救我们,我们还能活到现在?你要是怕死的话,就不要去啦。”那名弟子再也不敢吭声。 方剑明听到这,暗道:“原来他们是崆峒派的弟子,想不到为崆峒派撑腰的是瓦刺。” 这时,十数骑舍去官道不走,踏上了一条土路,飞奔了四十余里,忽见山中有浓烟冒起,方剑明站得高,看得远,远远看去,心中大吃一惊。 很快,十数骑来到了一个村子外,众人见了村子中的惨状,有人忍不住怒骂出声,村中的房屋大多在燃烧,放眼望去,横七竖八的在道路两边倒着村民,其中不凡小孩,浓烈的血腥味飘来,令人肠胃难受。 方剑明瞧得双目尽赤,只听那中年人的声音道:“这个村子被马贼洗劫了,大家小心一点。” 方剑明忽见路边倒着半截石碑,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心神大震,从马上飘下,十数骑小跑着远去了。 方剑明冲到半截石碑旁,蹲下身子,将石碑扶正,只见上面写着“吉祥”两字,他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天,难道这就是师祖伯所说的“吉祥村”?哪个曾经养育过自己的“吉祥村”?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村民,他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黑,他搬起半截石碑,往村口走去,到了村口,果然在路边发现了小半截石碑,上面写着“村”字,他全身颤抖起来,将上半截石碑安放在下半截石碑上。“吉祥村”三个字就像一个大铁锤重重的敲在他的心上。 这块石碑足有两寸厚、一尺宽,却被人宛如切豆腐一般切断,此人的力量之大,可见一斑,所使用的兵器更有可能是偃月刀一类的长兵刃。 “马贼!”方剑明脸上透出一股煞气,一掌拍在石碑上,两截石碑在他深厚的内力下,转眼化成灰。 “谁?” 方剑明站起身来,眼里射出吓人的光芒,盯着远处的一片草丛。 “给我出来!”方剑明厉声喝道。 草丛剧烈的晃动,随后,便见一个脸色惨白的孩子浑身颤抖的爬起来。 方剑明怔了一怔,忙放下脸色,一晃身到了孩子身边,道:“孩子,你是吉祥村里的人吗?” 那孩子尽管吓得浑身颤抖,但并没有因此吓得六神无主,紧闭着嘴巴,点点头。 方剑明温和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孩子不答。 方剑明道:“你别害怕,我不是马贼,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道:“牧童。” 方剑明呆了一呆,瞧这孩子的样子,确实像个“牧童”。 “我不是问你是什么人,我是问你的名字?” 那孩子道:“牧童。” 方剑明叹了一声,道:“好,我就当你名叫牧童吧。” 那孩子忽然往村里跑去,哭着大喊道:“爷爷,爷爷。” 方剑明跟在他身后,眼看他跑到了村尾,沿路颠倒了好几次,但都没叫过一声疼,方剑明本可以扶住他,但想了想,没有这么做。 村尾有一个小小的屋子,大概是因为这个屋子太小了,马贼没有放火,屋前倒着一个老人,身上中了三刀,看他倒地的姿势,好想是要进屋去,一只手臂往屋里指着。 方剑明进到屋里去,只见地上洒满了黄豆,屋中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但也被人翻得乱七八糟,他心里一酸,险些落泪,同时又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退出小屋,那孩子伏在老人身上哭个不停,方剑明黯然无语,那孩子哭了一会,忽然擦掉脸上的泪水,抽抽噎噎的要摆动老人的身子,他个头不大,本身就有一些瘦弱,要搬动一个大人的身子谈何容易,最后只得拖着老人身子往外走。 方剑明见他甚是吃力,上前帮他,却被他推开了,方剑明见他如此倔强,倒要看看他能倔强到何时。 那孩子拖着老人的尸体走了七八丈,已累得满头大汗,但他仍咬着牙根,将老人的拖到一块草地上,之后,便见他跑回小屋中找了一把带有缺口的小锄头,在老人的身前的土地上挖掘起来。 挖了半会,脸色越发苍白,仅仅挖了一个小坑,大概是想起了伤心事,忽见他的眼泪不争气的留了下来,“呜呜”的哭着,扔掉锄头,竟用十指去挖坚硬的泥土。方剑明大惊,赶上去时,孩子的一双手已是鲜血淋淋,方剑明刚把他抱起来,便见他已经昏过去了,脸色异常惨白。 方剑明一摸他的身子,心头大震,暗骂自己,原来这孩子早已饿坏了肚子,干了这么多力气活,不昏死过去才怪。 方剑明运起内力,缓缓的向他体内输入真,不多时,那孩子十指的创伤也已痊愈,方剑明给他擦掉血迹,他才缓缓的醒来,待要挣扎,却被方剑明点了道。 将他放在地上之后,方剑明找了一个破碗,舀了半碗水,走到那孩子身边,给他喝了两口水,解下身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糕点来,道:“我知道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但不能不吃东西,你要是肯听我的话,我就解开你的道。” 那孩子喝了两口水,有些力气,没有说话,但点点了头。方剑明解开他的道,把破碗递给他,包袱铺在草地上,那孩子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糕点,肚子饿得咕咕大叫。 方剑明走远一些,寻了一块土地,双掌往地面一推,泥土翻开,再一推,一片地面塌陷,成了一个大坑。 走回那孩子身边时,包袱中的糕点已被他吃了一半,方剑明吓了一跳,他倒不是心疼糕点,只要这孩子能吃,就算吃完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那孩子添饱了肚子,站起身来,要上去把老人抱起,方剑明见他抱得甚是吃力,上去帮忙,这一次,那孩子没有拒绝,两人合力把老人抱到坑中,那孩子怔怔的看了看坑中的爷爷,将嘴唇咬得紧紧的,开始往坑里放泥土,方剑明也在一旁帮忙。 两人把老人安葬之后,那孩子跪在老人的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方剑明站在一边,向老人的坟堆弯腰拜了一拜。 忽听“哞哞”的牛叫声传来,方剑明扭头看去,只见一只老黄牛朝这里跑来,那小孩回头叫了一声“老黄”,眼泪又留了下来。老黄牛跑到那小孩身边,抬眼看了看坟堆,大眼中闪闪的,竟朝坟堆低了几个头。 那小孩站起身来,抱着老黄牛低声哭泣。 方剑明见天色不早了,道:“牧童,你跟我走吧。” 那小孩擦掉眼泪,抬起头来,道:“你能把老黄也带上吗?” 方剑明苦笑一声,道:“我有很多事,不能带上它。” 那小孩道:“我与爷爷和老黄相依为命,现在爷爷死了,只有老黄在我身边,我不想离开它。” 方剑明道:“你把它放了。” 那小孩道:“我不能放了它,它会死的。”说完,紧紧的抱住老黄牛,舍不得和它分开。 方剑明道:“你不放它,有一天它也会死。” “老黄太可怜了,它为了我和爷爷,拼命的干活,我不能扔下它。”那小孩越说越伤心,眼泪又哗哗的流下来。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你再不跟我走的话,我可要走了,你们村里的人都马贼杀光了,你还想在这里待下去吗?” 那小孩抱着老黄牛,只是默默的流眼泪。 方剑明等了一会,见他没有要跟自己走的意思,一转身走了。他当然不是真的要走,磨磨蹭蹭的往前走了半柱香时间,才走了两里地,回头不见小孩跟来,摇头苦笑,刚要往回走,却见那小孩出现在远处,他装出没有看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第588章 岌岌可危 那小孩从小就在山中乱跑,年纪虽小,但走路很快,方剑明故意走得很慢,很快就被小孩赶近了,但那小孩懂事得很,与方剑明始终保持在十丈左右,方剑明快他就快,方剑明慢他就慢。 走了一会,方剑明觉得肚子饿了,拿出糕点来吃,添饱肚子之后,他加快了脚步,那孩子虽是山中孩子,但方剑明真的加快了,他又怎么能赶得上,任他走破了脚底也追不上。 方剑明奔了十余里,抬头望去,入目是一大片枫林,正是盛夏时节,巴掌状的枫叶长满了枝头,层层叠叠,惹人喜欢。 过了大半天,那孩子才赶到枫林中,四下张望,看不到方剑明,脸色变了一变,靠着一颗枫树下缓缓坐下,脱掉两只破烂的布鞋,露出起了血泡的脚板,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忽听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那小孩脸色大变,抬头张望,还没有看清是什么人,就被人抱了起来。 “你……你没有走?”小孩吃惊的看着将他抱起的人。 “我走了,谁来给你医脚?”方剑明一手抱着他,一手轻轻的捏住他的脚腕,问道:“很疼吗?” 那小孩摇摇头,神色显得有些激动。 方剑明运起运起内力,给他治疗脚底的血泡,没花多少时间,那小孩已经可以正常走路。 “你的老黄呢?”方剑明问道。 “你说过,老黄早晚也会死的,它比我更要坚强,我相信它会好好活下去的。” “你的名字真的叫牧童?”方剑明坐在枫树下问他。 “我没有名字,小的时候,爷爷都叫我孩子,村里的人也叫我孩子,等我能放牛了,爷爷就叫我牧童。” 方剑明听他连个名字都没有,禁不住为他感到难过,他以为自己算是很可怜的人,这孩子比他还要更可怜。 “扑通”一声,牧童朝他跪了下去,他猛吃一惊,跳起来道:“你这是干什么?” 牧童跪在地上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我要跟你走。” “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我要拜你为师。” 方剑明笑道:“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我要是收徒弟的话,这个徒弟必须能吃苦。” 牧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拜你为师,但是,说到吃苦,爷爷都说我是世上最能吃苦的人。” 方剑明故意刁难他,道:“你说你能吃苦,但你刚才哭了又哭,一点男子汉的气概也没有。” 牧童怔了一怔,低着头道:“爷爷死了,我会哭,老黄牛要走了,我也会哭,只要你答应收我为徒,我从今以后绝不会落一滴眼泪。” 方剑明双眉一皱,忽然抓起他,跃上了一颗枫树,牧童张口欲言,方剑明伸指在嘴边“嘘”了一声。 过了一会,只见从枫林深处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是位胖和尚,一个是位被插双刀的汉子,那汉子一脸横肉,手上还牵着一匹马。 两人边走边说,只听那胖和尚笑道:“翟兄,请你转告毛二爷,就说我预祝他此行马到成功。” 那汉子笑道:“花兄,这几天你可要养好身子,只要我们干完这一票,下半辈子是不用愁了。” 面露狰狞,道:“翟兄,你放心,我今晚就把那些贱人结果了,干完这一票,老子就南下,南方美人多得是,蒙古人再凶,也凶不到南方去。” 那汉子“哈哈”一笑,抱拳道:“花兄,你就送到这儿吧。”翻身上马,抱拳道:“告辞。” 有模有样的单手合十,道:“敬候翟兄佳音。”那汉子双腿一夹马腹,骑着马儿绝尘而去,眼见对方去得远了,这才转身回去。 方剑明悄悄的摘了一片枫叶,目光随着他的脚步移动,嘴里念道:“一、二、三、四、五、六……” 他越说越大声,有所察觉,猛地转身,单掌护胸,喝道:“谁?” “十六。”方剑明猛然将手中的枫叶打出,可怜这虽然发现了树上有人,但还没看清是什么人,只觉身上一麻,“咕咚”一声,一头栽倒。 当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道被人封住了,休想动弹半分,定了定神,见身前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只听那大的笑道:“我没点你的哑,你可以喊叫。” 没有喊叫,却怒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竟敢惹你家爷……” “啪”的一声,方剑明给了他一巴掌,将第二个“爷”字打回去了。 “我只让你喊叫,没让你骂人,你敢再乱骂一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方剑明冷冷的道。 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鱿鱼——只有挨宰的份。 “少侠、小侠,我该死,我该死。”求饶的道。 “我知道你该死。我问你,刚才哪个汉子是什么人?” 迟疑了一下,方剑明沉声道:“你最好说实话,别看那汉子有马,却快不过我的一双腿,我现在就可以把他抓回来,要是让我发现你们的口风不对,嘿嘿,我最恨淫贼,你这只有做风流鬼了。” 吓得汗珠都出来了,颤声道:“我说,我说,他名叫翟子春,是道上有名的狠毒人物,杀人不眨眼,比我干的坏事还多。” “毛二爷是谁?” 道:“是……是七星堂的堂主毛成坤。” “七星堂?毛成坤?他不是在京师吗?怎么会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 道:“少侠,你有所不知,这毛成坤本是王振的干儿子之一,在京师横行霸道,他领导的七星堂位列京城八势之一,今年春天,京师展武林大会,毛成坤想争夺金龙武将,被大理段家的家主打成重伤,他养好伤之后,大概是没有面子再在京师混下去,才来到了这里。”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翟子春是毛成坤的手下?” “是的。” “你们密谋要干什么一票?” 脸色苍白,汗如雨下,道:“我……我不能说,毛家兄弟会杀了我的。” “你说毛成坤还有兄弟?”虽称毛成坤为“毛二爷”,但方剑明以为在他之上的是“李大爷”、“李大爷”之类的。 “他……他有一个哥哥,武功比他至少要强十倍。” “强百倍也没有用,你若不说老实话,我现在就让你去做风流鬼。” 颤声道:“我要是什么都说了,你是不是把我放了?” 方剑明冷笑道:“你若不说,命就没了,你老实说了,我不会杀你。” 掂量了一下,道:“好,我统统说出来。”顿了一顿,道:“毛成坤的哥哥叫毛成龙,是横行北方数十年的第一大马贼的首领……” “等等,你说毛成龙是马贼?”方剑明眼神凌厉,含着煞气。 “是……是的,他武功高强,略有谋略,又有大批手下,加上弟弟和王振关系极好,官府拿他没有办法。” “毛成坤是不是刚打劫过?”方剑明几乎是咬着牙道。 的眼神与他的眼神一对,吓得冷汗遍体,颤声道:“是……是的。”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方剑明满脸杀气的道。 “在……在山里面。” 方剑明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道:“接着说下去。” 道:“我本是一个出家人,因为犯了色戒,被赶出了庙里,那时,毛成龙势力强盛,我迫不得已,只有投靠他,但是我从来没有打劫过,我只是跑跑腿,送送信的角色。毛成坤到了这里之后,与哥哥联手四处打家劫舍。这段时间,蒙古人要打过来了,闹得人心惶惶,毛成坤想到了一个发大财的计谋,他说府里的官员个个是个胆小鬼,乘这个时候,将府里的富户打劫一空,到时候,大家不做马贼了,到南方享乐。” “毛成坤到府里去有什么阴谋?” “他要去劝说府里的官员,要他们和我们一起干。” 方剑明微微吃惊,道:“府里的官员敢这么做?” 道:“毛成坤说,大明朝岌岌可危,这些地上的官员做官只为发财,蒙古人一打过来,他们不是战死沙场,就是成了俘虏,反正官也做不长了,还不如先找一条既能发财又能保住性命的路。这些官员既然都怕死,加上毛成坤的威逼利诱,他们不会不答应的。” 方剑明听了,大怒,道:“他们真敢这样做,我非杀了他们不可!” 道:“翟子春今早从府里赶来,说事情有了进展,敲诈了我不少银子,才回去了。” 方剑明望了他一眼,道:“你没有和毛成龙他们住在一起吧。” 脸色变了一变,颤声道:“没有。” 方剑明道:“你住在什么地方?” 脸色更显苍白,道:“我……我……” 方剑明冷笑道:“你别以为我是初出茅庐的小子,我要是料的不错,你就住在这附近,快带我去。” 道:“我……不……” 方剑明双眼一瞪,道:“我不想再听到一个不字。”伸手在他身上拍了几下,道:“我警告你,你不要妄想逃跑,百步之内,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你最好不要试,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不明不白的就着了方剑明的道儿,心知他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少侠,我不逃,我就带你去。” 方剑明拉着牧童,走在身后一丈开外,看起来很老实,问道:“少侠,请问你老尊姓大名。” 方剑明道:“你不用知道这个。” 碰了一个钉子,不敢再说话。 走出了这片枫林,只见有一座庙宇坐落在远处的山脚下,方剑明道:“,你是道上混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我知道,我知道。”连声道。 到了庙外,上前敲门,不久,便有一个和尚来开门,见了,诧道:“主持,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抬头看见方剑明和牧童,愣了一愣,道:“这……” 眼睛一瞪,道:“还不快进去!” 领着方剑明二人进了庙宇,那和尚关上门,道:“主持,二当家要你到他的房间里一趟,说有事情相商。” “哦”了一声,忽然抓住他的手,道:“你快去给这两位施主倒茶。” 话声未了,猛然将手中的和尚提起,朝方剑明扔了过来,身形一纵,掠墙要逃,口中大叫道:“大家快来。” 方剑明冷冷一笑,随手一掌,将那和尚打昏,隔空一掌朝拍去,人在空中双手齐出,打出十数枚丧门钉,他不下毒手还好,方剑明打出的掌力至多将他震昏,所谓害人终害己,打出的十数枚嗓门钉刚飞出八尺,即被掌风震得反射出去,尽数没入的体内,惨叫一声,从空中落下,在地上挣扎了几下,面色漆黑,七窍流血而死。 第589章 解救众妇 闻得一声惨叫,霎时,从庙中涌出十来个大和尚。这些大和尚人人手拿戒刀,本想上前围攻方剑明,但见主持倒在地上,早已一命呜呼,吓得脸都白了,发一声喊,四散逃窜。方剑明对付这些小角色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屈指连弹,“咕咚”声不断,转眼,地上躺了一大片。 众僧扔掉戒刀,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方剑明拍醒被打昏的那个和尚,喝问道:“尔等与为非作歹,我本想把你们交给官府治罪,但尔等并非主谋,只要尔等真心改过,今后不再作孽,我可以放过尔等。” 众僧磕头如蒜,感激流涕。 方剑明忽然发现情形有些不对,飞身掠上庙顶,往西面望去,只见一道人影风驰电掣往山中狂奔而去。他揭起一块瓦片,往那人扔去,双方相距不下一箭之地,那人的轻功也非庸手,奈何瓦片的速度犹在他之上,眼看就要追上。 那人既非庸手,听到身后风声响,头也不回,身子陡然弹了起来,躲过瓦片,心想你再狠,我都已经逃了这么远,看你奈我何,正在得意,第二块瓦片袭到,心头一跳,急忙再次弹起,接着,便是第三块、第四块、第五块…… 那人惊恐万分,拼命闪躲瓦片,就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狼狈之极,忽觉真气提不起来,原来这片刻之间,他已经消耗了大部分内力,身形受到影响,顿时被一块瓦片击中,惨呼一声,重重的颠在地上。 方剑明本可以在第二块瓦片的时候将对方击倒,但恼对方奸猾,自个儿心存恶作剧,直让对方累得没了力气,见对方倒地之后,两三个起落,掠到那人身边,抓起那人,又是两三个起落,回到了庙里来。 众僧见他把“二当家”抓了回来,更加不敢有异心,伏在地上,不断磕头,有几个硬是把头皮都磕破了。 “尊驾就是二当家吧?”方剑明把手中之人往地上一扔,怪声怪气的道。 那人是一个面貌丑陋的汉子,闻言,双眼一瞪,有力无气的道:“你……你敢杀我?” 方剑明面露微笑,道:“我为什么不敢杀你?” 二当家道:“我与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二当家见方剑明很耐心的问话,误以为对方是“怕”了自己,嘿嘿一声冷笑,道:“我师父和毛大爷是拜把子的好兄弟,你敢杀我,我师父和毛大爷会将你碎尸万段。” “毛大爷就是毛成龙吧,你师父又是何方高人?” “我师父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六指怪’,你年纪小,大概没有没有听过他老人家的名字,但‘八怪’之名也应当听说过吧。”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八怪中人,不知你师父的武功比起‘九指追魂’这个人来,孰高孰低。” 二当家愕然道:“‘九指追魂’虽不是八怪中人,但也是和我师父同时代的人,两人的武功不相伯仲。” 方剑明面色陡然一沉,道:“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你吗?” “你……” “的下场,你该看到了,你和他是蛇鼠一窝,我岂能放过你?” “你敢……” 方剑明伸手一抓,二当家惨叫一声,琵琶骨被抓断,武功算是废了,牧童一直在旁静静的看着,这会突然上来,狠狠的踢了二当家一脚,道:“我记得你这个坏家伙,你害得阿牛一家全都死了,我踢你一脚,算是便宜你了。” 方剑明诧道:“阿牛是谁?” 牧童指着二当家道:“一年前,这个坏家伙到我们村里来,抢走了牛大娘,打伤了牛大叔一家,后来,牛大叔一家因为没钱治伤,都死了。”说完,又狠狠的踢了二当家一脚。 方剑明听了,大怒,真想当场把二当家杀了,但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儿,觉得杀了他是便宜了他,朝众僧看了一眼,喝道:“你们都给我起来。” 众僧颤抖着站起,都道:“我们原是这庙里的和尚,后来来了,把我们的主持杀了,自己当主持,他威胁我们,叫我们给他办事,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求少侠不要杀我们。” 方剑明怒道:“你们拿着戒刀出来,难道不是行凶?” 众僧道:“我们这点功夫是教的,他说我们要是不给他看家护院,就要把我们杀了。”方剑明想了一想,道:“你们要是主犯,我早把你们废了,这庙里是不是被关着无辜的人?快把她们放出来。” 当下,便有两个和尚去了。不一会儿,那两个和尚回转,身后跟着一群女人,年纪小的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大一点的也不过三十出头。 牧童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女人,喊道:“牛大娘。” “牛大娘”正心惊胆颤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忽听有人叫他,抬眼望去,见是一个孩子,依稀认得,又惊又怕,颤声道:“牧童,你……你怎么来了。” 牧童大声道:“牛大娘,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这是我的师父,你看,那个把你抓走的坏家伙已经被我师父打倒了。” 众妇听了,这才看清倒在地上的人,起先她们还有些害怕,后来,一想起这一两年所受的侮辱,有冤无处伸,捡起地上的戒刀,冲上去,往二当家砍落,顿时,二当家被砍得血肉模糊,早已没气了。 只听“当啷”声不断,众妇心中害怕,蹲在地上,哭声一片。 方剑明对众僧喝道:“出家人本该慈悲为怀,你们却做出了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我今天虽不杀你们,但也要废了你们。” 众僧吓得跪下,拼命的磕头,突见牛大娘抬起头来,哭道:“少侠,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我们这些苦命的女人都是被马贼抓来的,他们并没有对我们……只有那两个当家的对我们……”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方剑明道:“你们还不快向牛大娘她们道谢?”众僧面朝众妇磕头,总算保住了性命。 方剑明在庙里转了一圈,收出不少金银来,见这寺庙完全不像一个佛门清静之地,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把火烧了。 到了庙外,见牛大娘抱着牧童痛哭不已,知她已得知了家破人亡的事。 他把所收来的金银放在庙前的空地上,道:“这都是两个人抢来的,你们每人拿一些,各自散了吧。” 众妇朝他跪下磕头,感谢他的救命大恩。方剑明不好上去扶她们,道:“我只能做这么多了,你们拿了银子后,走得越远越好。” 众妇感激不尽,各拿了一份,各奔东西。牛大娘家破人亡,定是不会回吉祥村的了,至于她去了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俟众妇离去之后,方剑明见地上还有一些金银,便对众僧喝道:“你们今后做些什么,我管不着,将这些银子拿去,好好做人。” 众僧捡回了一条命,已是暗念阿弥陀佛,没想到还能拿银子,深受感动,拿了银子之后,各自去了。 方剑明本想一把火烧了这座肮脏的庙宇,但又怕火光被山里的马贼发现,不利于他接下来的行动,便带着牧童到了枫林中,想起先前牧童叫他为师父,颇觉有意思,问道:“牧童,我没答应收你为徒,你怎么叫我师父?” 牧童道:“你虽然没有答应,但我知道你会收下我的。” 方剑明怔了一怔,叹道:“不错,我是要收你为徒,像你这般的徒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牧童听了,大喜,朝他跪下,磕了三个头,道:“师父在上,我给师父磕头。” 方剑明将他拉起,道:“牧童,你既然是我的徒儿,我想给你起个名字,你愿意吗?” 牧童道:“徒儿愿意。”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你爷爷姓什么?” 牧童道:“我不知道,我听爷爷说,我是他捡来的孤儿。” 方剑明听了,摸着脑袋道:“可怜的孩子,我小的时候也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这大概就是你我的师徒缘分罢。”心头一动,道:“你愿姓文吗?” 牧童睁大眼睛,道:“可是文天祥文爷爷的文?” 方剑明一怔,诧道:“你怎么知道文……这个人?” 牧童道:“爷爷常常跟我讲故事,说岳爷爷、文爷爷都是大英雄、大好汉,做人就要做他们这样的人。” 方剑明想不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来,沉默了一下,道:“不错,就是文爷爷的文。” 牧童喜道:“我愿意。” 方剑明抬起头来,眼见枫树挺拔有力,道:“我希望你像这些枫树一样,做人正直,时刻保持一颗坚毅之心,今后,你就叫文牧枫吧。”说完之后,拉起对方,施展“九天玄女步”,穿过枫林,风驰电掣般而去。 他带着文牧枫一路飞奔,想赶在天黑之前达到城中,但天黑之后,还是没有看到城池,想了一想,停下脚步,道:“枫儿,师父再赶半个时候,大概也快到了城中,只是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办好,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地上歇息,明早再进城,你看如何?” 文牧枫道:“徒儿听师父的。” 方剑明四下看了一看,抱起文牧枫,纵身掠起,没几下,已远离大道。文牧枫先前被他拉着,只觉像飞一样,这会儿又觉自己就像腾云驾雾一般,夜色下的树影忽高忽低,他心中充满了兴奋,自己几时才能学成这等本事啊。 翻过一座山头,方剑明双目如电,瞧见山中不远处有个山洞,抱着文牧枫掠到洞外,往里看了一眼,将文牧枫放下,拉着他进洞来。 两人席地而坐,方剑明解下包袱,拿出最后的糕点,两人将就着吃了,方剑明见他的脸色略显疲惫,道:“枫儿,你先睡吧。” 有方剑明在身边,文牧枫自然睡得很踏实,他确实累了,刚躺下不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见他睡熟之后,方剑明从怀中掏出“洗髓经”来,走出山洞,借着淡淡的月光,翻到一页,一字一句的体会。 “洗髓经”乃少林绝学之一,它不能传授武功招式,也与内功心法大为不同,却比这两样都要可贵。人体有很多经脉,没有学过内功的人,感觉不到经脉中“气”的存在,更不会运用,经脉中的“气”越壮、越纯,就表明此人的内力越深、越精,而“洗髓经”能加速人修炼内功时的速度,又不会使修炼者有走火入魔之虞。 方剑明所看的这一页却是教人如何洗髓的,他虽把这些文字背得滚瓜烂熟,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逐字逐句的捉摸,文牧枫压根儿没有学过武,体质与会武功的人不同,万一有个差池,岂不是把这个孩子废了? 半个时辰后,方剑明回转洞内,坐在文牧枫身边,运起体内的真气,双手暖和,慢慢的在文牧枫身上拿捏起来,他的动作很轻柔,文牧枫睡得香甜,只觉身上舒服无比。 方剑明这般消耗功力的给文牧枫洗髓,为的就是想给他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这孩子的体格是有了,但没有任何武功底子,就像一块顽石一样,若不给他打磨一番,是不会让他成为玉的。两个时辰过去后,方剑明满头大汗的收功,盘膝打坐。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张开双眼的时候,文牧枫还在浓睡着,洞外已是隐隐发白,忽见文牧枫睫毛眨动,翻身爬了起来,揉着双眼道:“师父,我们是不是要赶路了?” 方剑明笑道:“不急,不急,我们到外面,我教你几招防身的功夫。” 文牧枫大喜,跟在方剑明身后,兴冲冲的出了山洞。 到了洞外,方剑明叫他在场中站好,道:“练武之人,跳是基本功之一,你跳起来让师父看看。” 文牧枫不知道用意何在,但仍然使足了力气往上一跳。不料,这一跳非同小可,“呼”的一声,竟像鸟一般离地飞去,冲上天空。绕他胆子大,也吓得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好一阵手忙脚乱。 第590章 张三兄弟 方剑明见了,忙道:“不要慌,尽你全力掌握好平衡。” 文牧枫是想掌握平衡啊,但他做梦都从来没有跳得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得开花,岂有不急之理。 “咚”的一声,他落在了地上,没开花,但很疼。他这一跳,足有六丈高下,若非方剑明往他落地之处打出了一股暗劲,他的真的要开花了,揉着站起来,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能跳得这么高?” 方剑明笑道:“将来你会知道的,总之是,你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你好好的练习一下,不要太用劲,再像刚才那样,别怪师父不帮你。” 文牧枫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有了什么变化,但猜出定是师父在自己昨晚睡下后做的手脚,心里感动,发誓要用心练习,否则的话就是对不起师父的良苦用心。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他第二次跳起来时,只用了一点力气,但也跳了七八尺高下,绕他有了心理准备,也做好了平衡身子的打算,落下来时,依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颠了一跤。 方剑明让他独自练习,自己走到一边,在初升太阳的照射下,缓缓的打起“太极拳”来。这套“太极拳”看上去非常简单,但其间的变化绝非外人可领悟,方剑明尽管已练得娴熟,但运用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足,这说明他的修为还不够。 本来嘛,人家张三丰,绝代宗师,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武学,又岂是任何人都能学会的?纵然是天纵奇才,也只能说练得好,练得有味道,但要说会?普天之下,恐怕没人敢说。 打了几趟“太极拳”,他又把自己创造出来的十招来来回回打了十遍,这十招的名字普通到了家,真要说给大门大派的掌门们听,多半会被取笑,但现在的方剑明已不是以前的方剑明,他的武功进入无上境界之后,对于武学的领会不再是从前那样。他觉得,越简单的招式越厉害,所谓“化腐朽为神奇”就是这个道理。 当他停下来之后,扭头看去,文牧枫兀自勤奋的练习着跃起和落地,比之先前,有了很大的进步。 方剑明赞许的点了点头,把他叫过来,道:“你能练到这个程度,已经超出师父的意料之外,师父先教你几手好学的招式,你要认真看清了。” 当下,就给他演练了一遍,然后叫他凭记忆自己练习。方剑明传授的这几手功夫,虽非什么绝学,但寻常之人也学不来,好在他不仅给文牧枫洗了髓,还打通了对方体内不少经脉,让文牧枫得了十数年的真气。 文牧枫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腹部脐下有股气,自己跃起时,那股气就会流转起来,他却不知道,就因为给他洗髓和打通经脉,方剑明现在只能使出八分力。以前,凡是被方剑明救治的人,因为都是身怀武功,彼此有益,但文牧枫毫无根基,方剑明给了他这么多好处,自己反而有了亏损,不过,那两分力,方剑明相信不出半个月,就会复原的。 文牧枫练了几遍之后,方剑明纠正了他一些小错误,让他再练了十数遍,两人才开始启程。 果然不出方剑明所料,半个时辰后,两人已经能够看到城墙,进了城,城中的繁华,自然不是小镇小村所能比的,但因为受到战争的影响,却也不如往时热闹。 找了一家酒店,两人正在楼上用餐,忽听蹄声响亮,方剑明抬头往外一看,只见十数骑纵马从大街那头赶来,自酒楼下进过,出城去了。 “原来崆峒派的人昨晚在城中过夜,看他们行色匆匆,不知要赶到什么地方和凌霄子前辈会合。”方剑明忖道。 说来可叹,武林九大门派中,除了崆峒派外,其他八派都是武林联盟的中坚分子,虽说昆仑和华山遭受过血手门的重创,但内部至少还很团结,崆峒派各自为政,互相厮杀,不知道最终的结局如何,或许到时候,九大门派就要少了一个门派了吧。 吃饱后,方剑明正想下楼,忽见一个汉子飞快的上楼来,四下一扫,向两人这头走来,到了近前,低声道:“请问尊驾是不是峨眉派的掌门方剑明方少侠?” 方剑明一怔,道:“你是谁?” 汉子道:“在下刘五,我家大哥求见,方掌门不知有没有空?” “你家大哥是谁?” 刘五笑道:“我家大哥和方掌门是熟人,姓张名三。” “张三?”方剑明脑中顿时涌出“三手鼠”张三那张尖嘴猴腮的脸来,微笑道:“张三兄弟真是神通广大,竟知道我到了这里。”起身拉着文牧枫,随着刘五下楼而去,进过柜台的时候,待要付账,刘五道:“少侠的酒菜钱,在下已经付过了。” 方剑明道:“破费,破费。” 刘五道:“我家大哥对少侠十分敬仰,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出了酒楼,刘五领着两人行去,这刘五对城里的地形相当熟悉,转来转去,竟把两人带进了一个胡同中来。 刘五往后瞟了一眼,放慢脚步,与方剑明并肩而行,压低声音,道:“方掌门,我们被人跟踪了。” 方剑明笑道:“我也感觉到了。” 刘五道:“方掌门果然了得,在下的这点手段完全是来自多年锻炼的眼光,方掌门却能感觉到有人跟踪,论武功,在下是望尘莫及。” 方剑明也挺佩服他的,道:“兄台的眼光,方某是远远不及。”说着话,拉着文牧枫闪到了左面,刘五机灵的闪到了右面。 片刻之后,一条人影急速的窜上来,刚要查看,方剑明无声无息的来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按住他的肩头,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 那人的武功本来还不错,但他碰上了方剑明,待要动弹时,只觉全身无力。 “请问你是不是方剑明方少侠?”那人定了定神,开口问道。 方剑明“咦”了一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认得我。” 那人松了一口气,笑道:“方少侠,你别误会,我是丐帮的弟子。” 方剑明“啊”了一声,放下按在他肩头的手,那人转过身来,看年纪,三十出头,朝方剑明施礼道:“丐帮山西总舵下第七分舵舵主封有田见过方少侠。” 方剑明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看你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丐帮的弟子啊。” 封有田叹了一声,张口欲言,忽然看了一眼刘五,刘五乖巧得很,走远开去,给两人放风。 “方少侠,这汉子是谁?可靠吗?” “他是我一个朋友的伙计,发现我在城中出现,特意来请我去见那个朋友。” 封有田笑道:“这汉子的武功不怎么样,但甩人的功夫确实难得,我险些跟丢了。”顿了一顿,神色凝重的道:“因为瓦刺已经开始向我朝进攻,本帮上下,一心抗敌,为了打探消息,在下既没有背上袋子,也没有穿上丐服。” 方剑明沉声道:“我早已知道瓦刺会打过来,不知朝廷对此有何反应?” 封有田冷哼一声,道:“朱祁镇这个昏君听信王振的谗言,根本就不重视,据本帮弟子禀告,京师的官员,现在有很多人都在暗中准备举家南逃。” 方剑明万料不到会如此严重,凛然道:“京师乃拒北大本营,倘若失陷,天下危矣,这些当官的,难道就不能团结一致吗!” 封有田道:“帮主的意思和少侠不谋而合。朱棣当年迁都京师,北拒蒙古,就是不想让蒙古人卷土重来,践踏我大好河山。帮主说,当此之际,好男儿当保家卫国,就算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 方剑明听得热血沸腾,道:“华大哥还好吗?” 封有田道:“方少侠,实不相瞒,帮主这两日会经过这里……” 方剑明听了,又惊又喜,道:“华大哥要来?” 封有田道:“是的。” “这太好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和他见面了。” 封有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王振的干儿子,七星堂堂主毛成坤最近到了这里,不知有什么阴谋,请少侠小心提防,我怕他会害人。” 方剑明道:“多谢封舵主提醒,我会注意的。” “方少侠,我还有事,不能久留,你有事的话,就来城北的福隆客栈找我。” “好。” 两人抱拳告辞,封有田走后,刘五走上来,笑道:“方掌门,请随我来。”在前带路,方剑明拉着文牧枫跟着他走了一会,来到一户门前,刘五上前敲门,一个小厮把门打开,让三人进去后,把大门紧紧关上。 刘五领着两人穿过院子,转了几转,到了大厅。厅中摆了酒菜,“三手鼠”张三从桌位上起身来迎,笑道:“方少侠,你给张三面子,张三荣幸得很。”说话的当儿,刘五已悄悄退出。 方剑明四下打量,道:“张三,你真阔气,竟有这么大的一座宅院。” 张三摆手苦笑,道:“我张三真有这么一座宅院,也用不着在江湖中风吹雨打了。” 方剑明一愣,道:“这不是你的?” 张三请两人坐下,道:“这座宅院是人家借给我们这帮兄弟暂用的。” 方剑明笑道:“什么人出手这般豪气?” 张三道:“就是锦衣卫的大统领司马无风。” “咦,你什么时候和朝廷有交情了?”方剑明惊疑的问道。 “我张三武功不高,身份又低,哪里能和司马大统领攀上交情?”张三给他倒了一杯酒,正要给文牧枫倒酒,文牧枫却把杯子拿走了,弄得张三有些尴尬。 “我刚刚吃过饭,又不会喝酒,你不用给我倒了。”文牧枫如此说。 “小兄弟快人快语,张三佩服,佩服。方少侠,不知他是?” “他是我徒弟,名叫文牧枫。” “哦,原来是文小侠,失敬,失敬。” 方剑明道:“张三,你叫我来,不止是要请我喝酒吧?” 张三道:“我先前在路上看见两位在街上,本想上去跟少侠见礼,想了一想,还是决定把你请到这里来。” “张三,我话说在前头,我现在没有多少银子,你要卖消息给我,我可买不起。”方剑明半真半假的道。 张三突然叹了一声,道:“少侠说这种话,就是不把在下当作朋友了。” 方剑明面色一正,道:“在下要是没把你当成朋友,你就算八抬大轿来请我,我也未必会来。” 张三面色显得有些激动,深有感触的道:“我张三十五岁出道,在江湖中混了三十余年,结交的都是些小人物,想不到方少侠竟会愿意和我交朋友。” 方剑明道:“张三大哥,交友贵在知心,纵然结交的是大人物,倘若都是酒肉朋友,又与不结交有什么区别呢?” “方老弟说得是,我今天请你来,不收半分银子,有问必答。” 方剑明大喜,道:“张三大哥,你消息灵通,我正好有件事要问你。” “请问。” “不知血手门和我们武林联盟最近的战况如何?” 张三诧道:“方老弟,这几天发生的事,难道你没有听说?” 方剑明道:“小弟最近几天正处理一些自己的事情,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张三想了一想,道:“血手门门主聂皇杰独自一人出来。” “什么?”方剑明大吃一惊,道:“他出来干什么?是不是又杀了什么人?” “不错,这人的手段果然毒辣,一出来就与令狐松联手,把黄山派灭了,唯独只剩下十大公子之一的‘飞云鹤’熊白祥。” 方剑明一掌拍在桌上,怒声道:“这两个魔头真是该死!” “听说他们两个为了打击武林联盟,竟自动找上门去,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武林联盟损失了几个高手,而聂皇杰和令狐松似乎也受了伤,逃回祁连山去了。” 方剑明听后,突然出了一股冷汗,心跳加速,颤声道:“张三大哥,你当真不知道损失了什么人?” 张三见他面色有异,点点头,道:“方老弟,你在担心?”想了一想,恍然大悟,笑道:“老弟大概是在为龙轩主担心吧,我可以告诉老弟,龙轩主没事。” 方剑明略为松了一口气,以为龙碧芸没事,和她在一起的人应该也不会有事,猜不出损失的是那几位,不禁又有些害怕起来。 他喝了一口酒,定定神,道:“对了,你刚才说这座宅院是司马无风借给你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三苦笑一声,道:“司马无风是官家人,而我是个靠消息吃饭的小贼,按理说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但世事多变,瓦刺进攻之事,迫在眉睫,我和我的兄弟们虽非英雄好汉,但也知道气节两字怎么写,司马无风知道朝廷的那帮探子无用,派人联系我,要我和我的兄弟们给朝廷打探瓦刺军的动向,司马无风有心,我们有意,就这么走到了一起,这座宅院就是这么来的。” 方剑明听了,肃然起敬,举杯道:“张三大哥,为你,为你的兄弟,我敬你一杯。” 张三“哈哈”大笑,甚是痛快,道:“今天能与老弟浮一大白,我张三就算是死在战场上,也不虚此生了。”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张大哥休说这等不吉利的话,我相信张大哥可以活到百岁以上。” 张三笑道:“为长命百岁干杯!”与方剑明连碰了三大杯。 方剑明今晚有行动,不宜多喝,喝了五杯之后,按住酒杯,道:“张大哥,毛成坤此人现在何处?” 张三道:“你不问我,我也要跟你说,这恶贼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就跑到了这偏远的地方来,哼哼,像他这样的人,走到哪里,臭到哪里,据我所知,他住在城南的一家妓院里,他来的这几天,每天都要去拜访府里的官员,不知有什么阴谋。” 方剑明冷笑了几声,把毛成坤的用意说了出来,张三吃了一惊,道:“这恶贼果然不是人,竟想出这等混蛋主意,这恶贼不该死,天下便没有该死之人了。”顿了一顿,道:“毛成龙其人,我略有耳闻,此人武功甚高,率领一帮马贼,横行无忌,武林中早就有人想除掉他,但他非常狡猾,自忖打不过的,就躲在山中不出。数十年来,死在他刀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他的兵器是什么样的刀?” “听说他用的刀是自己亲手打造的,长有一丈二,重达两百余斤。” 方剑明听了,脑中勾画出“吉祥村”的村碑是怎么被切成两半的: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纵马狂奔,身后跟着一大群马贼,马蹄震荡,灰尘漫天,吉祥村的村碑立在村口,就在这一瞬间,一柄大刀从天而降,横削而过,宛如闪电一般,将村碑斩成两截,上半截跟着马蹄往前冲。 画面到此为止,方剑明不想在往下勾画下去,因为接下来的情形除了屠杀,就是放火。 眸子内闪过一道寒光,方剑明冷冷的道:“府衙在什么地方?” 张三见了,猜出他要干什么,道:“老弟,毛家兄弟杀一百次也不解气,但府里的官员杀不得。” 方剑明道:“我不是要杀他们,我有件事要告诉他们。” 张三点了点头,把府衙的位置告诉了他,同时又把毛成坤住在那家客栈告诉了他,张三虽然对他万分敬佩,那也是感于他的为人和武功,像张三这种人,乃是武林中最底层的人物,摸滚打爬了不少年月,能当上这一行的老大,绝非幸事。他详细的说了毛成坤身边有多少人,要方剑明尤其注意哪个背着双刀的翟子春。 “这些人是不是罪不可赦?”方剑明问道。 “这些人都是毛成坤的死党,个个是亡命之徒,杀了也要吐上三口唾沫。老弟,我就怕你到时候硬不下心肠,你若狠不下心,这些人一有机会,可能会伤害无辜,你可要想清楚了。” 第591章 吓得半死 方剑明沉声道:“我这一次绝不会留情,让他们活在世上一天,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死在他们手中。” 张三道:“方老弟,我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我……” 方剑明不等他把话说完,截口道:“张大哥,你还有重要的事情做,这件小事就由我一个人来处理吧。” 张三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强求,毕竟比起瓦刺大军来说,毛成坤这些人只是毒蛇,还算不上猛虎。” 白天不宜行动,方剑明只好等到天黑,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张三安排两人在后院住下,派人监视毛成坤的动静。方剑明乘这个空闲的时间,又指点了文牧枫半天功夫。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方剑明易容成一个相貌普通的刀客,在刘五的带路下,来到了府衙附近。两人并没有走在一起,刘五在前,他在后,两人相距有三四丈,虽是夜晚,但街上也有不少行人。 刘五上了一家酒楼,方剑明则是绕到了府衙的后墙外,一晃身,便消失了踪影。 他虽然不清楚衙门里的情形,但随便抓了一个小厮,就打听到了府衙大人现在何处,将小厮的道点了,塞在假山的夹缝中,没花多少工夫,他像鬼影一般出现在府衙大人的书房里。 府衙大人正坐在书房中的一把靠椅上,双眼微闭,不知是养神,还是思考问题,房中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他也不知道,当他睁大眼睛的时候,才看见身前站了一个带刀的陌生人。 “你……” 他大惊失色,刚要大叫,方剑明冷笑着打断他的话,道:“王大人,你不想活命的话就乖乖的别乱叫。” 这话有一股无形的震慑力,府衙大人果然不敢乱叫,颤声道:“你是……是谁?怎么知道我姓王?” “随便找个人打听,都知道你王大人的大号。王大人,我劝你不要跟我耍心计,外面的两个人,大概是你的贴身侍卫吧,都乖乖的睡着了。” 王大人好歹也做了二十多年的官,见过不少世面,知道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就是武林中的“高人”,忙起身来,抱拳道:“下官不知侠士驾到,有失远迎,请侠士恕罪。” 方剑明一听这话,就知道这“王大人”不是省油的灯,哈哈一笑,道:“王大人客气了。我想大人也是一个痛快的人,痛快人说痛快话,我也不拐弯抹角,毛成坤的大礼,不知王大人收下了没有?” 王大人吓了一跳,浑身出了一股冷汗,道:“下官糊涂,不知侠士这话的意思何在?毛成坤是什么人?” 方剑明一声冷笑,道:“王大人,我不懂你们官场的规矩,但我却知道贪赃枉法之事随处可见,你是一个明白人,你再跟我装糊涂,小心我的大刀无眼。” 王大人频频的抹汗,道:“侠士有话好说,千万别动刀子,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好好商谈。” 方剑明道:“王大人,我再警告你一次,你再干跟我打迷糊,我的刀子当真是不长眼睛了。” 这话把王大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倒,道:“侠士饶命,侠士饶命,下官说就是了。” “我问你,毛成坤送了多少礼给你,你收下了没有,我若发现你说的有一句掺假,不会给你机会。” “下官不敢。是,毛成坤是找过下官,并要送下官五十万两银子,但下官不敢收下。” “你没有立即收下,说明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此事的严重后果,这几天,你肯定是在思考该不该收下这笔大礼吧?” 王大人道:“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方剑明喝道:“你起来。” 王大人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汗珠,显见心中的恐慌。这也不是说他胆小如鼠,毛成坤前来和他密谈的事,居然被外人知道了,万一被朝廷得知,别说他官做不成,脑袋也得搬家,而且会祸及全家。换成其他人,也是这幅德行。正因为此事太过重大,他才没有立即答应毛成坤,这几天确实在权衡中,权衡得人都有些神经质了。瓦刺大军进攻之事,他不是不知道,朝廷不够重视,早晚会打上来,毛成坤是王振的干儿子,他也清楚,得罪了毛成坤,就等于杜绝了升官的道路,等于宣布自己的死刑。 当官的又有几个不为财呢?谁会跟银子过不去?但要让他开门揖盗,显得有些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虽说毛成坤已经给他想好了后路,但他还是害怕万一出漏子。这不,漏子已经出了,人家找上门来,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当下,王大人痛哭流涕,把自家的难处陈述了一遍,什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娇妻幼子,声情并茂,足以让闻者落泪。 方剑明当然不会相信他这一套,却也清楚他是怕死,沉思了一会,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笔筒,眼见是镏金的,美轮美奂,笑道:“王大人,这个笔筒至少也值上千两罢?” 王大人道:“这是一个当地土豪送给下官的,侠士若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方剑明面色一沉,道:“吉祥村是不是在你管辖的范围之内?” 王大人颤声道:“是。” 方剑明怒道:“你身为父母官,吉祥村发生了被马贼屠村的事,难道你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你这个官是怎么当得?” 王大人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道:“吉祥村离此太远,地处偏僻,下官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方剑明道:“限你三天之内,派人去吉祥村收拾,误了一个时辰,我叫你脑袋搬家。” 王大人伏地道:“下官明早就亲自带人前去。” 方剑明道:“我问你,对于吉祥村,你知道多少?” 王大人道:“下官该死,下官疏于管理,所知有限。” 方剑明皱眉道:“有谁知道得比较详细?” 王大人道:“府里的徐幕宾知道得最详细。”(幕宾,也叫幕僚、幕友,相当于师爷,一般无官衔) 方剑明想了想,出去把外间的一个侍卫抓进来,拍开他的道,那侍卫跟在王大人身边也有好几年了,自然知道现在不是大喊大叫的时候。 王大人对侍卫道:“你去把徐幕宾叫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记住,刚才发生的一切,什么都不要说。” 那侍卫待要转身出去,方剑明在他肩头拍了两下,道:“我和你家大人等着你们,半个时辰不到,你小心毒发身亡。” 那侍卫吓得魂飞天外,飞快的去了,他可没有糊涂到用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压根儿就不用半个时辰,就一盏茶的功夫,那侍卫带着徐幕宾来了,方剑明在侍卫的肩头拍了两下,点住他的道,又把他揪出去了。 徐幕宾五十多岁,下巴留着山羊胡子,见东翁书房里有一个刀客,张口欲言,立刻被王大人用眼色制止住了,眼睁睁的看着方剑明把侍卫揪出去,才意识到东翁被困在这里了。 “徐幕宾,你跟了我很多年,我一向对你如何?”王大人道。 徐幕宾道:“东翁对徐某极好。” 王大人道:“我实话告诉你,这位侠士武功高强,想知道吉祥村的情况,烦你把所知道的都告诉他。” 徐幕宾干了二十多年的幕僚,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尽管有些害怕,但比王大人镇定得多了,想了一想,道:“我在这里干了二十多年,从上一任的李大人到现在的王大人,都是我的东翁,可以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吉祥村的情况,我查过府里的资料,这个村名源于北宋年间,数百年来,多灾多难,实在不是一个吉祥的村子,但奇怪的是,这个村子每遭一次毁灭,不出几年,又会有人迁到原址居住,颇为耐人寻味。十六年前,一帮马贼横行到此,将吉祥村毁掉……” 方剑明脸色一变,忙道:“等等,你说十六年前,究竟是什么时候?说得具体一些。” 徐幕宾想了一想,道:“当时在任的是李大人,王大人还没有来,我记得那是十六年前的十月,金秋时节,枫林如火,残阳如血,我们赶到了吉祥村的时候,马贼早已不知去向,场上惨不忍睹。” 方剑明听了,身躯一震,想象着当时的惨状,定是和不久前发生的一样。 不错,这个吉祥村就是他所要找的吉祥村。十六年前,十月中旬,正是大方将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 “查出是谁干的吗?” “这……惭愧,这件惨案直到如今,还没有破案。” “会不会是毛成龙这股马贼干的?” 两人听了,大吃一惊,徐幕宾颤声道:“徐某不知。”看他的样子,很怕毛成龙这个人。 “你还有当时村中人的记载吗?”方剑明平静了一下心情,温和的问道。 “年代久远,加上死的人太多,徐某没有记录。” 方剑明站了片刻,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突然从桌上拿起镏金笔筒,轻轻的一用力,笔筒就如面粉一般碎了,厉声道:“今晚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否则就等同于此笔筒。” 王大人和徐幕宾吓得全身颤抖,应声道:“是。” “王大人,半个时辰后,带上你的人马,到城北‘春香院’抓毛成坤的手下,我想你该知道他们犯了何罪。谁敢告密,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话声未了,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了书房中,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过了好半响,王大人和徐幕宾才晃过神来,擦拭着脸上的汗珠,浑身都湿透了。那两个侍卫的道自动解开,进来请罪。 王大人吓得半死,哪里还有心思治他们的罪,与徐幕宾匆匆商量了一会,点上人马,吵吵闹闹的往城北去了。 第592章 惩恶除奸 方剑明出了府衙,走到街上,坐在酒楼上的刘五从窗口看到他显身,知道他已“摆平”了府衙里的事,结账下楼,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一会,转到一条安静的巷子里来。 “方掌门,刚才在下得到了最新的消息,黑道上有名的‘轰天三霸’进了‘春香院’,被毛成坤的手下请进去了东院,他们有可能走到了一起。” 方剑明听后,眉头一皱,他的时间不多,只有半个时辰,现在多了“轰天三霸”,计划得需要改变一下,问道:“这‘轰天三霸’武功如何?为人又如何?” 刘五道:“三人联手的话,毛成坤恐怕也不是对手,这三兄弟以凶成名,虽不是无恶不作,但也坏到了家。” 方剑明一咬牙,冷声道:“既是这样,只能怪他们倒霉了。” 说完,告辞而去。 他施展“九天玄女步”,人如一道轻风,街上行人根本就看不清,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边掠过。 城北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春香院”,容易找,因为它是一家妓院。妓院,可以叫青楼、烟花之地、勾栏,又可以叫风月场所、窑子,不管怎么叫,反正妓院是一个奇怪的存在。老鸨们在这里发大财,妓女们在这里留尽血汗,龟奴们在这里狐假虎威,有那么几个姐儿因为荣幸,脱离了苦海,但这不代表什么,真的不代表什么。 “春香院”是城里最大的妓院,听说“东家”还是本地的土绅,土绅之流,又土又绅,形象之极。今晚的“春香院”特别的热闹,因为来了许多客人,客人越多的妓院,一般来说,都很发财。当然,你不能把那种高档的妓院和一般的妓院比,高档的妓院若遇到阔气的王孙,为博美人一笑,一甩手给了百万之数,足以将一般的妓院压垮,再热闹也只是表面。 “春香院”不是一般的妓院,比起江南以及天子脚下的烟花巷子来说,它也绝不会逊色半分,老鸨是一个风骚的中年女子,名叫婉娘。 婉娘今晚很高兴,高兴得几乎找不到边了,这几天,有一个豪客,带着一批手下,包下了东院,夜夜笙歌,饮酒作乐,每一晚的开销都在十万之数,像这么阔气的人,婉娘还是头一次见过,但这并不是她真正高兴的原因,她高兴是因为她终于见到了东家。 有人会奇怪,东家出钱让婉娘经营“春香院”,婉娘怎么会没见过东家的面呢?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其实,别说婉娘没见过这位东家,就是在当地住了几十年的人,也很少有人见过这位东家。这位东家十五年前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盖了一座大宅院后,深居简出,虽是土绅,但绝少出户。 东家第一次来“春香院”就给了婉娘一个大大的红包,你说她能不高兴吗?东家这次破天荒的出现,是来拜访包下东院的那位豪客的。 东家刚带着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去拜访客人,就来了三个宛如巨人的汉子,这三个家伙虽然还比不上“中州五虎”,但也比一般的人高出一个脑袋,论气势,也远远在“中州五虎”之上。三人一进来,引起了一阵轰动,但很快就被那位豪客的手下请去了。 三个大块头刚去不久,婉娘便接到了一个姐儿的“哭诉”,据这个姐儿称,一个刀客进了房间,指名要院里最红的“可人”相陪,压根儿就没看她一眼。婉娘吃了一惊,这个哭诉的姐儿虽不是头牌,却也是一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刀客竟看不上眼? 婉娘身为老鸨,最擅长的手段就是处理这些事,她匆匆的赶到了天字一号房,又是赔礼又是道歉,那刀客阴沉着脸,硬要“可人”作陪,任凭婉娘说尽了好话也没用,最后只得去东院跟那位豪客商量,那刀客在她去的时候,一掌劈坏了桌子。 很快,婉娘没来,一个瘦高的汉子进来了,一进门就出口辱骂刀客,并拔出家伙来要砍刀客,刀客一巴掌扇出,这位从来不懂得什么叫斯文的汉子立刻躺下了,从表面上看,这汉子没什么事,但婉娘随后赶到时,一探汉子的鼻息,竟是没了气。 闹出了人命,这可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婉娘第二次出去,很快,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条壮汉冲了进来,见了刀客,怒骂道:“你这孙子竟敢打扰我们的雅兴,还杀了毛二哥的手下,老子……” 话说到为止,一股恐怖的劲力撞来,他急忙伸掌一挡,“轰”的一声巨响,壮汉从哪里进来从哪里回去,落在屋外的院中,吐了大滩鲜血,武功非但废了,人也昏死了过去。 这声巨响,把周围的客人和姐儿都吓坏了,夺门而逃,刀客走出门去,瞪了一眼站在院中脸色惨白的婉娘,冷冷的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去叫人。” 婉娘听后,兔子一般逃离了现场,那刀客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中,看了地上的壮汉一眼,摇头叹道:“‘轰天三霸’,若不是你们逞强,我也不会对你们下毒手。” 话声刚落,只听两声大吼传来,随着吼声,两道人影急电一般冲到,两股强大的拳风罩向刀客,那刀客坐在椅上不动,眼看就要被拳劲打中,电光石火间,忽见他连人带椅的弹起,凌空翻转,双臂一伸,两股暴戾的真气涌出。 “砰”的一声巨响,地面裂开一道大口子,狂风激荡,两声惨叫,冲来的两人双臂被震断,武功全废,撞破了两道墙,昏死过去。 那刀客一招废了两人,也觉得双臂有些麻疼,知道这“轰天三霸”的凶名不是吹的。 就在这时,一群人涌了进来,走在最前的正是七星堂的堂主毛成坤,靠后一点的是一个土绅模样的中年人,在这中年人身后,跟着两个小伙子,最后,则是十一个相貌凶恶的汉子。刀客扫了来人一眼,心头微微一惊。别人看不出这个土绅样的中年人会武功,他却已经看出来了,而且还估计到这人的武功绝不会比天、地榜高手低,此人身后的两个小伙子虽是面带微笑,但这种微笑是一种疑惑人的微笑,你若以为他们好欺负,那就错了,大大的错了。 毛成坤刚一赶到,便见“轰天三霸”被摆平了,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知道今天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阁下好高深的武功,佩服,佩服,毛某先前不知,还请见谅。”毛成坤心里虽然怒火中烧,但他还是有些头脑的。 那中年土绅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尹南志,乃‘春香院’的东家,不知尊驾驾到,开罪了尊驾,还请尊驾看在尹某的薄面上,与毛壮士和解了吧,区区一个‘可人’,不值得尊驾这般动怒。” 刀客缓缓的立起,道:“尹老板,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这是在下与七星堂的事。” 毛成坤吃了一惊,忖道:“这家伙居然知道我们的来历,看他的口气,分明就是来找茬的,王八羔子,老子要是多个心眼,也就不会让‘轰天三霸’这般冲动了,白白损失了三个好帮手。” 尹南志双眉一皱,道:“不知尊驾与毛壮士有何过节?” 刀客沉声道:“尹老板,在下再奉劝你一句,不要插手此事。” 尹南志“哈哈”一笑,道:“尊驾的口气未免太大了,这‘春香院’是我开的,你在这里杀了人,我要是负不起责,还有何面目见人。” 刀客冷声道:“如此说来,尹老板是决定插手了。” 尹南志笑道:“不敢,不敢。” 话音未落,身后的两个小伙子腾身掠起,朝刀客扑来,两人的速度不是不快,但刀客的速度更在他们之上,后发先至,双掌一翻,强劲的内力将两个小伙子迫开,尹南志心中一凛,飞身掠出,一对长袖卷向半空中的刀客。 刀客发出一声冷笑,随手一抓,一股充沛的真气涌出,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两人纠缠到一块,旋转半圈,互换方位,气流滚动,劲风似出未出,陡听“撕”的一声轻响,尹南志翻身退出,落在地上时,微微晃了一晃,左袖一甩,左手背在了身后,掩盖了左袖上的裂痕。 “砰”的一声,一道人影凌空纵起,双掌狠狠的拍在刀客的背上,就在这一瞬间,时间就像凝固了一般,场上一片寂静,旋即,偷袭之人惨叫一声,远远的飞出,一命呜呼。 刀客转身飞扑,拦住了要逃的毛成坤,毛成坤欲逃无路,只有运起全身功力,出拳如雷,往刀客身上轰去。刀客正是要他这样,一掌拍出,拳掌相撞,一股怒风冲天而起,毛成坤痛得大叫一声,双脚滑破地面,一坐在了地上,一时之间竟站不起来。他外练“金铁十八罡”,内练“虎狼之气”,鲜少有人能打伤他,想不到竟挡不住人家一掌。 尹南志落下地后,心头惊疑万分,两个小伙子正要冲上去帮“七星堂”的忙,尹南志伸出右手,示意两人不要莽撞,传音道:“看看再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刀客已把三个凶恶的汉子震倒了,没死的话武功也废了,三人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刀客宛如神龙一般,出手疾快,一个照面,就让对敌之人倒下,这种本事放眼整个江湖,只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办到。 片刻之后,十个凶恶的汉子全都躺在了地上,场上一片狼藉。 这个时候,毛成坤才能站起来,眼中射出惊恐之色,被刀客逼得一步步的后退。 “七星堂”在京师立足的时候,人数有数百之多,虽然很多都是些小混混,但跟在他身边的有十三个武功高强的人,外人都叫他们“十三太保”。他被段彦宗打伤后,自觉给干爹丢了脸面,养好了伤后,干脆退出了京师的势力,来投靠哥哥。十三太保无处可去,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他本来还指望这些手下能多挡一阵,谁料,眼前的这个刀客武功高得吓人,三两下就把他们搞定了。 刀客眼中射出浓烈的煞气,毛成坤几乎不敢和他目光相对,退到尹南志身边时,一把抓住尹南志的手臂,哀求道:“尹老板,帮我杀了他,无论你出多少价钱,我都不会少一文。” 尹南志将他推开,道:“毛壮士,这是你的私事,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毛成坤脸上显出绝望的神色,道:“尹老板,你先前不是说要和合作吗?只要你帮我杀了他,我就帮你联络我大哥。” 听了这话,尹南志眸子内闪过一道诡异的杀气,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动手,因为这个刀客没有杀毛成坤,充分说明毛成坤对刀客有用,自己倘若毙了他,无疑结上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大仇家。 忽听前院人声鼎沸,马嘶声震天,王大人带着众官兵已经赶到,把“春香院”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那刀客身形纵起,朝毛成坤扑来,毛成坤刚想反抗,无奈之前和对方对了一记,内腑受伤,加上被吓破了胆,顿时被刀客一招制住。 一阵风吹过,场上早已没了刀客和毛成坤的踪影。尹南志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低声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人是谁?” 左首的小伙子道:“此人来历不明,使用的招式看似平常,但都能产生无以伦比的力量,无法得知底细。他明明是一个刀客,却没有动刀,要是动了刀。”说到这里,顿住了。 尹南志自然知道下面的话该是什么,双眉深深的皱了起来,忽然双眉一挑,沉声道:“莫非是他?”一脸凝重,似乎是遇到了一件天大的事。 第593章 进入虎穴 就在“春香院”被王大人率领官兵冲进来的时候,刀客夹着毛成坤如鬼影一般掠过“春香院”的高墙。到了约定的地点,从黑暗中窜出两个人,用麻布口袋把毛成龙装上,两人的身手不怎么样,但动作很敏捷,抬着毛成龙飞快的而去。刀客跟在两人身后,不快不慢的紧随着。 黑暗,小屋中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见。忽然,一支蜡烛被人点上了,火光闪动之间,在小屋的一个角落趴着毛成龙,刀客坐在丈外的一把椅子上,脸上表情冷煞。 毛成龙醒来的时候,只觉全身酸痛,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滋味了,就算被段彦宗打伤,那也只是外伤,但他现在的的确确的感觉自己受了内伤,而且是无法治好的内伤,那刀客的出手太暴戾了,就像一只豹子。 眼睛睁开,意识逐渐恢复,看清了丈外的刀客,毛成坤打了一个寒噤,爬到角落里,颤声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平时最凶恶的人,往往也是最怕死的人。 “我暂时不会要你的命。”刀客冷冷的道。 毛成坤听后,心中有了一线生机,语气怕怕的道:“我与大侠素未谋面,不知何处得罪了大侠,还望大侠指点。” 刀客冷哼了一声,道:“你作恶多端,天下想杀你的人,数不胜数,我只不过是一个其中的一个。” 毛成坤定了定神,知道自己再跟他纠缠这些事,恐怕会激怒他,改变战略,道:“人在江湖,谁也无法预料自己的将来,我毛成坤栽在你的手中,是我学艺不精,你没有废我,定是要从我口中得知一些事情吧。” 刀客冷笑道:“我还以为七星堂的堂主是个窝囊废,原来也看出了我的用意。” 毛成坤“哈哈”一声大笑,道:“我毛成坤若没有几把刷子,早被人宰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刀客冷冷的道:“把你大哥毛成龙的老巢告诉我。” 毛成坤微微一惊,道:“原来你和我大哥有仇?” 刀客眼中射出一道煞气,道:“可能是不共戴天。” 毛成坤心头狂跳,暗道:“大哥为人阴狠,我若出卖了他,他一旦不死,就算我是他的亲弟弟,他也不会放过。” 刀客忽然拍了拍巴掌,从屋外走进两个蒙面人,一人手中端着一个大碗,一人将双拳捏得噼啪之响。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毛成坤现在是惊弓之鸟。 刀客没吭声,两个蒙面人走上来,端着大碗的蒙面人怪声怪气的道:“姓毛的,乖乖的把这碗东西喝了。” 毛成坤闻到碗里的臭味,险些要把肚里的东西吐出来,眼见另外一个蒙面人摆出一副要揍人的样子,心知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一咬牙,将大碗中的东西一口喝干。这东西简直不是人喝的,混合着粪便的东西,能好喝吗? 那刀客见毛成坤痛苦的喝了,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但一想到他平日的作为,也叫释然了。依照他的计划,本想凭自己的本事逼问毛成坤,但张三说毛成坤不是一般的人,万一将他逼急了,来个自尽的法子,又何处去找毛成龙。 是以,方剑明(刀客)同意了他的意见,从心理上打击毛成坤。张三恼毛成坤平日里的欺男霸女,想到了一个损招,用粪便和一些泻药熬了一大碗,让毛成坤尝尝这等“人间美味”。 “毛成坤,我只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你好好的考虑,要么带我去见你大哥,要么就和你的手下一样。” 方剑明说完这句话后,带着两个蒙面人出了屋子。离小屋不远,有一间屋子,屋里亮着灯光,张三正和两个精瘦的汉子说着话,方剑明与两个蒙面人进来,张三挥手让两个精瘦的汉子下去,那两个蒙面人摘下面罩,端碗的赫然是刘五,另外一个却是个三十出头的大个子。 “大哥,那小子果然不敢反抗,把碗里的东西全喝了。”刘五有些得意的道。 张三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道:“你手上还有大粪味,快下去洗干净了。” 刘五嬉笑着与大个子出去了。 “方老弟,你去的时候,我对你说过,要特别注意翟子春这个人,你怎么把他放跑了?”张三有些担心的问道。 方剑明在脸上摸了几摸,恢复本来的面貌,道:“这姓翟的根本就没出来。” 张三听了,脸色大变,搓着手道:“坏了,坏了,这小子定是给毛成龙报信去了。” 方剑明微微一笑,道:“张大哥,你别担心,是我故意放他走的。” 张三一怔,诧道:“你?” 方剑明道:“是的,你不是跟我详细说过十三太保的样子吗,我故意找茬的时候,第一个太保一进来就辱骂我,被我……杀了,其他太保随毛成坤来找我算账的时候,唯独缺少了翟子春,当我把那些太保全都放倒后,察觉到有一个人躲在远处,猜出这个人就是翟子春,果然,这翟子春狡猾得很,没有出来,在我逼向毛成坤的时候,他悄悄的溜了。” 张三想了想,道:“你把他放走,难道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方剑明点头道:“有这个意思。” 张三苦笑道:“毛成龙的狡猾,远在翟子春之上,不然的话,他早被人杀了,恕我直言,这次你恐怕要失策了?” 方剑明似乎很有信心,道:“张大哥,你想翟子春溜了,毛成坤会不会知道?” 张三道:“当然知道。” 方剑明道:“这就对了,翟子春把他看到的一切回去告诉毛成龙,毛成龙会作何感想?我不知道毛家兄弟感情如何,但毛成坤既然来投靠毛成龙,而毛成龙又委以他重任,两兄弟总不至于没有什么沟通吧?” 张三想了一想,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毛成坤既然知道翟子春逃了,定能猜到对方是去给毛成龙报信,他在这边装着乖乖的与我们合作,引我们上门去,到时候来个一网打尽。” 方剑明道:“张大哥,不是我们,是我。” 张三变色道:“方老弟,你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我……” 方剑明道:“我说过,我们当前最大的敌人是瓦刺,张大哥重任在肩,不可以犯险。” 张三道:“可是毛成龙手下众多,他左右也有好几个高手,你一个人去,我真有点担心。” 方剑明笑道:“他们有绝活,难道我就没有吗?”话锋一转,脸色有些凝重的道:“张大哥,你对尹南志这个人了解多少?” 张三脸色微微一变,压低声音道:“这个人我们也在秘密查探中,我手头上有关他的资料很少,只知道他来自嘉兴,无儿无女,在城中住了十五年,春香院的东家好像就是他,这人怪得很,一年也难得出门一次。”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嘉兴?”顿了顿,接道:“张大哥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人的武功极高,毛成坤这种高手在他手底下,只怕也走不过十招。” 张三十分惊疑,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早已对他起疑,想不到他竟是一个深藏不漏的绝顶高手。”抬起头来,目光与方剑明的眼神一对,两人脸色一变,异口同声的道:“难道他是瓦刺的奸细?”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方剑明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尹南志在这里住了十五年,当地人谁也不知道他会武功,今晚他突然显露武功,莫非他不想在这里混下去了? 他要真是瓦刺的底细,这些年来,所赚的金银足以私买大批兵器了,一想到这,方剑明脸色急变,二话不说,晃身出去,迎面却碰上了刘五,见刘五脸色沉重,念头一转,拉住他的手腕,道:“刘五哥,是不是尹南志跑了?” 刘五惊奇的道:“方掌门,你怎么知道?”方剑明本想去追,但又不知尹南志去了何处,大半夜的追了也是白追。 两人进了屋,刘五朝张三禀道:“大哥,春香院关门了,尹家庄空寂无人,尹南志和他的下手,不知去向,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张三沉声道:“尹南志可能就是蒙古人的奸细,派出城里所有的兄弟,一定要把尹南志的去向摸清,记住,尹南志的武功高深莫测,叫兄弟们不要上去自找死路。” 刘五道了一声“是”,匆匆下去。 这时,只见那大个子走了进来,道:“大哥,姓毛的说愿意和我们合作。”虽然这是一个好消息,但两人听了,都没有怎么高兴起来。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透亮,方剑明让文牧枫在宅院中等他,一个人押送毛成坤出城而去。 两人骑着马儿,在官道上狂奔了多时,转入一条土路之后,两人把速度放慢了下来,走在前面的毛成坤一脸倒霉相,昨晚喝了那碗臭不可闻的东西后,跑了十多次茅厕,人都拉得没了力气,人刚好一点,就要骑马颠簸,这不是折腾人吗? “王八羔子,你小子有种,待会进了山,老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毛成坤心中打着鬼主意。 方剑明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能猜出他的心思。俗话说,不入虎,焉得虎子,毛成龙的老巢在山里面,若不是故意上套,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两人在山中行了多时,地形越来越复杂,两人骑在马上也不好走,只好下马来,牵着马往前走。翻过了一座山,地势更险峻,忽然,听得前面有人大喝道:“什么人?” 方剑明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一个山头上,冒出两个人来,手里握着大刀。 “王八羔子,是你家老子,快去通告我大哥,就说我带来了一个好朋友,准备宴席招待。”毛成坤装模作样的怒喝道。 “哦,原来是毛二爷,小的没看清,该死,该死。”两个人中的一个陪笑道,另外一个翻过山头,想是报信去了。 方剑明传音道:“毛成坤,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休想动心眼,我若发现不对劲,十丈之内,你必死无疑。” 毛成坤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挤出怪怪的笑容,心里却恨恨的道:“先让你这个小子暂时猖狂,待会我毛成坤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第594章 第一马贼 从山头下路过的时候,方剑明隐隐发现四周埋伏着十几个人,这些人距离他很远,若不是武功高到他这等境界的人,是不可能察觉到的。两人沿着山路走了一会,迎面走来两个腰挂兵刃的汉子,见了毛成坤,道了一声“毛二爷”,从两人手中接过缰绳,把马匹牵走了。行不多时,方剑明已能看见一座山寨,那山寨的大门外,分站着二十多个赤膊汉子。 只听一声大笑传来,一个年过半百、身穿灰衫的人从山寨中迎出,身后跟着一群汉子。 “老五啊,你去了这么久,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那人笑过之后,开口问毛成坤。 毛成坤双拳一抱,道:“四哥,小弟见礼了。” 那人望了一眼方剑明,笑道:“老五,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吗?还不快给四哥介绍介绍。” 毛成坤道:“我的这位朋友姓刀,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刀三爷。”心里暗骂道:“王八羔子,狗屁的刀三爷。” 那人怔了一怔,大概是没想到毛成坤会如此介绍,要他叫一个陌生人为“刀三爷”,比在他脸上打一巴掌还不舒服,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笑着道:“哦,原来是刀三爷,幸会,幸会,里面请,酒席已摆好,就等你们两个了。” 方剑明面上带笑,拱手道:“请问老哥尊姓?” 那人笑道:“我在山寨中排行老四,姓单,兄弟们都叫我四爷。”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让我叫你“刀三爷”,你也得叫我一声“四爷”。 方剑明笑道:“久仰,久仰。” 单四爷险些气得吐血,若不是因为老大的吩咐,他早就上去一掌劈了眼前的这个“刀三爷”。 方剑明所站的位置看似无意,其实充分说明了他的技巧,加上毛成坤的“配合”,单四爷想救下毛成坤,首先得经过他这一关。 三人在众马贼的簇拥下,进了山寨,一路走去,方剑明始终和毛成坤保持在六尺左右,毛成坤被他制住后,内力根本就运不起,谁要是敢来救他,只怕他还没有被救走,人已经被方剑明杀了。他最担心的就是大哥会兵行险招,单四爷离他也不远,万一来救他,他的这条命多半会丢在方剑明手上。 还好,毛成龙毕竟还要顾忌到他的安危,并没有让单四爷这么做。 进了山寨的大堂,堂内摆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要不是方剑明早已知道这是他们布下陷阱让自己往里跳,恐怕还会以为这些人确实相信他是毛成坤的好朋友。 三人分宾落座后,毛成坤大叫道:“四哥,我大哥呢,他怎么不来?我的这位朋友可是个大高手,有他相助,我们的事情必将事半功倍。” 单四爷惊讶的道了一声:“是吗?” 毛成坤眼睛一瞪,道:“四哥,你还信不过我吗?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试试我这位朋友的武功。” 单四爷“哈哈”一笑,道:“老五,不是四哥不相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的脾气。你把刀三爷说得这般厉害,我倒真想试试。” 方剑明“嘿嘿”一笑,道:“只怕会伤了单四哥。” 单四爷听了,心中隐隐动怒,正好借题发挥,笑道:“刀三爷,尽管你是老五的朋友,但我单四爷绝不会手下留情,看招。” 伸手一拍桌子,一只酒杯飞起,缓缓的逼向方剑明。方剑明张嘴一吹,酒杯停在半途不停的旋转,两人暗自较量上了内力。 不一会儿,单四爷脸色通红,就如关公一般,而方剑明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就像一个没事人似的。 酒杯忽然退回,落在了单四爷身前。方剑明佯装有些不满,道:“毛二哥,我本以为和你来此,定能和大家一起共事,想不到你的朋友竟是这般待我,你大哥的面子可真大啊,这么久了都不出来见人。”说着,起身要走。 毛成坤忙拉住他,笑道:“三爷生的哪门子气,我大哥的脾气是大了点,但我相信他绝不会小瞧三爷。” 单四爷试出方剑明的武功比他高了不止两筹,这才明白毛成坤何以会被他抓住了,就凭人家这身本事,大概也只有毛老大能和他一斗了。 哈哈一笑,单四爷起身道了一个歉,道:“三爷的武功果然厉害,在下甘拜下风,毛老大现在可能在换衣服,三爷先坐坐,我去催催。”转身走了,整个大堂,除了方、毛两人,别无他人。 方剑明冷冷一笑,道:“姓毛的,你刚才的表现还不错。” 毛成坤道:“三爷,我帮了你这么多,你可要说话算话。” 方剑明道:“我当然是说话算话。” 片刻之后,只听脚步声传来,从堂外大步走进四个人。当先一个,高大威猛,身材壮硕,从外表看去,也就四十不到的样子,他若真是毛成龙的话,论年纪,现在也快八十了。毛成坤见了走在最前面的人,眼里闪过一道疑惑的神色,但他很快明白,起身道:“大哥。” 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弟,我已经听老四说了,你的这位朋友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有他加入,我们的实力更胜一筹,今后就不会再怕任何人了。” 方剑明起身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名震天下的毛大爷吧。” 那人上前几步,伸手探出,道:“在三爷面前,大爷两字实在不敢当。” 方剑明微微一笑,伸手与他一握,道:“毛大爷客气了。” 两人暗运真气,脚下卷起一股劲风,其他四人瞪大眼睛看着,毛成坤正想退走,不料却被单四爷拉住了,毛成坤脸色大变,暗道:“老子现在运不起内力,你们万一和这小子打起来,老子就死定了。” 单四爷似已知道他的想法,向他连使了几个眼色,毛成坤会意,暗道:“大哥也太小心了,这小子现在是瓮中之鳖,难道还怕他逃了不成?” 他却不知道毛成龙的打算,依毛成龙的打算,最好是不要动武,能干净的做掉“刀三爷”那是最好不过,“刀三爷”能在半个时辰内打将“轰天三霸”、十二太保、毛成坤打死或打伤,或制住,这份本事,也只有他毛成龙才有。“刀三爷”压根儿就没动过刀,倘若他动了刀,毛成龙估计自己至多保持平手,尽管他的山寨中人多,而且又有得力的助手,但也正是奸猾之人所共有的毛病,万事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毛成龙在江湖中横行了这么多年,也不光是靠身手,还要靠头脑。 毛成龙和方剑明双手紧握一小会,两人同时大笑,将手收回来,毛成龙道:“三爷好内力。” 方剑明道:“毛大爷也不差。” 众人重新落座,毛成龙为方剑明介绍同来的人,除了单四爷外,另外两个人中,一个外号叫“黑白无常”,姓皮,大家都叫皮三爷,另外一个姓费,乃毛成龙的结拜兄弟,论年纪,还在毛成龙之上,大家都叫费二爷。方剑明特比的注意这个费二爷,终于发现他左手有六根手指。此人就是“二当家”的师父,八怪之一的六指怪。 费二爷和皮三爷都是那种不喜欢说话的人,除了开头对方剑明道了一声“幸会”外,再也没有吐过一个字,闷声喝酒。 说话最多的还是毛成龙,与方剑明越说越投机,似乎已忘记了自己究竟还要不要做掉“刀三爷”,方剑明呢,又好像忘了此行的目的。 堂上燃起了熏香,味道淡淡的,令人不易察觉,但方剑明察觉了,眉头一皱,道:“毛大爷,这是什么熏香,味道怎么怪怪的?” 毛成龙笑道:“这是我托人从西洋人哪里买来的,可是上等货。” 方剑明道:“想不到毛大爷和西洋人也有交情。” 毛成龙一声,道:“我与西洋人非但有交情,还与西洋女人有过鱼水之欢,三爷恐怕还没有尝过西洋女人的味道吧,等我们做完了这笔大买卖,我就带你去尝尝西洋女人的劲。” 就在这时,方剑明突觉头昏眼花,伸手摸着额头,道:“我……我怎么醉了?” 话声未了,毛成龙大吼一声,一拳击出,方剑明伸臂一挡,只听“轰”的一声,毛成龙坐下的长椅碎裂,方剑明连人带椅的飞出,撞在墙上,滚到地上时,费二爷早已蓄势以待,鬼影一般袭至,左手六指一挥,点住了方剑明身上的道,冷笑道:“就算你会‘移换位’,也逃不过我六指怪的独门点手法。” 方剑明怒目而视,道:“你……” 费二爷冷笑道:“我没有点住你的哑,是给你一次求饶的机会。” 方剑明喝道:“你们这算什么意思?” 单四爷阴笑道:“刀三爷,你就不要再演戏了,你抓住老五的事,我们早已知道,你还是乖乖的听我们的罢。” 毛成坤见方剑明被制住,想起昨晚所受的屈辱,飞步上去,一脚往方剑明心窝踢下,他虽然运不起内力,但还有力气。 眼看方剑明的心窝就要被他踢中,费二爷突然伸手一格,将毛成坤迫退。 毛成坤叫道:“费二哥,你这是干什么?” 费二爷冷声道:“你大哥没有来之前,谁也不许杀他。” “毛成龙没有来?”方剑明睁开眼睛,满脸惊疑,道:“你们……原来我上了你们的大当,早知如此,我刚才就与你们拼了。” “毛成龙”得意的大笑一声,道:“毛老大是什么样的人,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你的本事确实不错,但比起毛老大来,你要棋差一着。” “既然你不是毛成龙,那你又是谁?” 单四爷“嘿嘿”笑道:“他在我们兄弟中,排行最小,我们都叫他詹老六,你想要活命的话,就尊他一声‘詹六爷’。” 方剑明想了一想,叹道:“想不到你这个老六的武功竟然这般高,算我看走了眼,我只是很奇怪,我明明已把喝下去的酒在体内炼化了,怎么还会中毒?” 单四爷道:“谁说酒中有毒?” “这……”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般人总以为我们会在酒中下毒,而你刀三爷,并不是一般人,你是一个高明的人,若不高明的话,老五又怎么肯会栽在你手上。但你自认高明,到头来还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段。这世上,有两种没毒的东西,一旦沾上,就会产生剧毒,所以,不少人都用上了这等手法,确实放到了不少人。” “难道你们不是这样吗?” “我们是谁?我们是天下第一马贼,用这种手法已经过时了。” 方剑明脸色大变,想了想,显得很不甘心,道:“原来是这样,熏香有毒,只有酒才能解,而我误以为喝酒才会中毒,所以拼命的把体内的酒炼化,反而害了我自己,没想到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嘿嘿嘿……” 一声怪笑传来,毛成坤等人听了,收起脸上得意的笑容,面向大门,齐声道:“恭迎老大(大哥)。” 方剑明斜躺在地上,可以看见大门外情形,只见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领着一个背插双刀的汉子进来,那汉子正是十三太保的首领翟子春。 呆了一呆,方剑明怎么也不敢相信威震江湖的毛成龙竟是一个五短身材的人,如果说这个人就是毛成龙,一百个人中只怕也会有九十九个不相信。 能使用重达两百多斤的长柄大刀,怎么说也是一个霸王版的人物,这小个子会是霸王?能使得动两百多斤的兵器? “姓刀的,很意外吧?我毛成龙竟是一个小个子。” 小个子边说边走,进来后,伸手指了指,翟子春立即搬上一把椅子,让小个子坐下。 方剑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想不到杀人如麻、力能扛鼎的毛成龙竟不是一个魁梧的汉子。” 第595章 恶贼下场 毛成龙翘起了二郎腿,对毛成坤道:“小弟,你过来,让大哥看看你的伤势。” 毛成坤似乎很怕这个“大哥”,脸色有些惊惶的上来,毛成龙伸出两个指头,在他脉门上搭了一会,笑道:“没有多大的事,你只是被他封住了几处道而已,待会下去之后,大哥就给你解开。” 毛成坤大喜,道:“多谢大哥。”瞪了方剑明一眼,道:“大哥,这王八羔子就交给我处理吧。” 毛成龙慢条斯理的道:“不忙,不忙。” 毛成坤提醒的道:“大哥,这王八羔子武功很高,时间长了,只怕他会冲开道。” 毛成龙没说话,费二爷开口了,道:“老五,我行走江湖一甲子有余,谁不知道我‘六指怪’的点功夫?你这么说,难道是说我的手法不行?” 毛成龙笑道:“大哥,你的点手法,我是深信不疑,别理他。” 毛成坤还想说什么,毛成龙双眼轻轻一瞪,毛成坤不敢再说了,退到一边。 “我与你根本就没见过面,你怎么会来找我的晦气?”毛成龙问道。 方剑明冷笑道:“像你这般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你。” 毛成龙笑道:“原来你是想学侠客打抱不平,凭你的本事,的确有这个能力,可惜你遇上了我毛成龙。” 方剑明眼珠一转,道:“毛成龙,我问你,十六年前的吉祥村和今日的吉祥村是不是被你带人毁的?” “黑白无常”皮三爷阴森森的冷哼一声,道:“死到临头,你还敢用这种口气对毛老大说话,我看你是活腻了。” 毛成龙摆摆手,道:“我毛成龙最欣赏你这种有胆识的人,我一向不否认我是一个恶灌满意的坏人,十六年前,我的确带人屠过吉祥村,十六年后的前天,发展起来的吉祥村又被我带人毁了。” 方剑明听了,目中射出强烈的煞气,道:“为什么?” 毛成龙双眉一皱,忽然意识到什么,但这种念头就像闪电一般转瞬即逝。无论怎么看,方剑明都像是被点住道的样子,根本就不可能站起来,难道还会怕他动起来不成?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意思,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个人从小就见不得别人好,谁过得好了我会跟谁急。吉祥村,名字好听,我非要把它灭了不可。”说到这里,眼中射出一种狂热的光芒,像极了野兽,咧嘴一笑,道:“姓刀的,我刚才没叫我的兄弟们做了你,是因为我看中了你的武功,我小弟手下的十三太保,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你真有种,把他们和轰天三霸都毁了,只要你答应加入我们,我保证谁也不会伤害你一根寒毛。” 毛成坤听了,脸色大变,如果刀三爷当真加入,他的怨仇这辈子就休想报了,他很想出来说一句话,但多年来对哥哥的畏惧已经根深蒂固,怎么敢说不一个“不”字? 突然,方剑明奇迹一般缓缓的站了起来,包括毛成龙在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你……没有被我点住道?”费二爷瞠目结舌的道。 方剑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的点手法很高明,高明得我都不会解。” “那你?” “我也实话告诉你们,我身上已经压根儿没道可言,换句话,点了也是白点。” 这话把七人都震住了,毛成龙忽然深深的看了他露在肩后的天蝉刀一眼,冷声道:“自从我一进这个门,就觉得有一种奇怪的压力,原来是发自你的刀,我这次失算了。” 方剑明缓缓的把天蝉刀解下,就在他解下天蝉刀的当儿,门外已经站满了人,密密麻麻的,至少也有一百多人,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兵刃,杀气腾腾。但不管这杀气有多大,都大不过堂中的杀气。 堂中的杀气来自七人,从毛成龙直到翟子春,毛成坤虽然运不起内力,但他身上依然发出强烈的杀气,那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一动怒就会有杀气。 七人的杀气又以毛成龙最强烈,完全可以说,其他六人的杀气加起来也没有毛成龙一个人的大,谁也想不到这个小个子的身体里竟会有这么大的杀气,这大概是和他杀的人最多有关吧。 “我早就猜到了詹老六不是毛成龙。”方剑明冷冷一笑,道:“我若不是把他当成毛成龙,又怎么可能会钓上真正的毛成龙?” 七人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很难看,尤其是毛成龙的。 “毛成龙杀人无数,身上的杀气一定很大,就算他不是在杀人,身上也会在无意中发出杀气,詹老六身上也有杀气,但他的杀气还不足以让我心跳,山寨里面,谁的杀气能让我心跳,谁才有可能是毛成龙。毛成龙,你要是去当杀手的话,名声绝不在天杀之下。” 毛成龙突然放松了心情,身上的杀气却越来越浓烈,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咧嘴一笑,道:“天杀算什么?听说他只不过是血手门的一个刺客而已,我毛成龙若是去当杀手,江湖中的杀手都要叫我一声‘老大’。” 方剑明冷冷一笑,道:“毛成龙,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的武功不见得有多高明,你让人害怕的原因,那是因为你杀得人太多,恶人之所以会越来越恶,越来越令人恐惧,也正是这个道理。” 毛成龙傲然一笑,道:“你今天活着进来,我毛成龙就有本事让你死在这里。” 方剑明已起了杀心,双目射出黑光,冷声道:“我一向讲究‘以和为贵’,但今日的情形不同,我所面对的是一群禽兽,对于禽兽,我也是不忍杀的,但对于那些恶灌满意的禽兽,我只有一刀两断。” 毛成龙陡然厉喝一声“给我杀!”,身躯从椅子上翻起,双脚一蹬,椅子向方剑明砸了过去,方剑明闪电拔刀、出刀,刀光一闪,非但把椅子劈碎,还把冲上来的单四爷砍伤了。 一声惨叫,单四爷的一只胳膊掉落,鲜血飞溅,但他硬是没有倒下,身形一纵,退出了大堂。他最拿手的是轻功,用一只胳膊赢得了其他人退出大堂的时间,当他退出大堂大门的一瞬间,一扇铁栅门急速落下,将大门堵死了。 可是,就在这一刻,堂外的人都看到了一件诡异的事,单四爷的身躯越退越远,从人群头顶飞了过去,人在半空,突然狂喷鲜血,一头栽了下来,全身经脉寸断,那是被天蝉刀的暴戾刀气所震断的。 方剑明的这一刀足足用了八分力,也就是说,他已将现在所能用的力量贯注在这一刀上,蝉儿飞舞,人随刀影卷出,铁栅门霎时破开,灰尘飞扬中,方剑明厉喝一声道:“挡我者死!” 尽管他已经出声警告了,然而这些马贼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之徒,一波又一波的冲上来,转眼功夫,地上已躺十数个人,没死的也只有一口气了。费二爷、皮三爷、詹六爷、翟子春杂在众马贼之中,不时的向他偷袭,毛成龙和毛成坤却已经不知去向。 论武功,翟子春的武功最低,但他的双刀确实有一手,其他三人,武功差不多,费二爷高在出手奇巧,皮三爷高在出手诡异,六爷高在出手凶野,三人联手对敌的话,天、地榜上的很多人都不是对手。 四人奸猾异常,总能找到替身保命,片刻之后,方剑明已完全被激怒了,他起先见到一条条人命断送在天蝉刀下,心里多少有些不适,但长痛不如短痛,除恶即是行善,而且他现在是处于自保,心神一沉,天蝉刀绕身一转,将身边的人震退,怒吼一声,全身内力贯注刀身,猛然挥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十丈之内的人都被震飞出去,狂风四起,劲气四散,不知道有多少人或死或废在这一刀之下。 翟子春没有及时闪开,尽管是在三丈外,仍然被一股强大而又暴戾的真气震得七窍流血而亡,费二爷、皮三爷、六爷虽然没死,但都躺在了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脸上均是一种惊恐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魔鬼一样。场上现在除了他们三人能站起外,没有人可以站起,部分死尸,部分半死人。 方剑明这一刀耗损巨大,喘了几口气,正要上去把三人废了,忽觉一股杀气从身后袭之,回身挥刀一砍,只听“当”的一声震响,手臂一麻,禁不住退了一步,那人翻滚着退出四外,将手中的一柄巨型长刀一横,冷声道:“好刀!”原来他手中的巨型长刀已缺了一个大口子。 方剑明定睛看去时,袭击他的人是一个全身都包着铠甲的巨人,听嗓门,竟是毛成龙。 “姓刀的王八羔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毛成坤大叫着,从远处急射而至,与费二爷、皮三爷、詹六爷,拦住了方剑明的退路。 “毛成龙,你的身材怎么变得这么巨大?”方剑明惊疑的问道。 铠甲中的毛成龙发出一声怪异的冷笑,道:“我毛成龙一穿上这套铠甲,人就变得不一样了,你手中的宝刀是什么刀?” 毛成坤听了,这才仔细的看了看方剑明手中的天蝉刀,忽然想起什么来,指着方剑明叫道:“你……你是方剑明?” 方剑明仰天一声大笑,伸手抹了抹脸,顿时恢复了本来面目,道:“今天就让你们死得明白。” 毛成坤一见是他,不知为什么,竟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原来你就是最近风头最响亮的方剑明,好,我毛成龙杀定你了。”话声一落,巨型大刀刮起一股劲风,朝方剑明当头砍落,别看这刀重达两百多斤,但在他手中,就如普通大刀一般,使用起来,又快又狠,所产生的那股力量更是能把人活活的震死。 方剑明举刀斩出,就在这个时候,毛成坤四人从后面攻上,所使用的招式都是拼命的打法,他处于五人狂风暴雨般的夹攻之中,险象环生。 不一会儿,除了毛成龙看不到外,五人都是满头大汗。毛成坤越打越心惊,方剑明那可怕的战斗力几乎要吓破了他的胆,若不是因为畏惧大哥,他早就转身逃了。 “老六,下去把所有的弟兄叫上来,今天不能让这小子离开,否则今后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毛成龙冷声道,同时,手上加紧了攻势,好让詹六爷脱身出去。 方剑明听了大怒,腾身跃起,双足往下一踢,正中毛成龙的大刀,毛成龙只觉刀上有异,一股骇人的力道沿着刀身传了过来,大吃一惊,赶紧抽刀飞退,抬刀一看,刀上已经开了一条长长的裂口。 就在这时,方剑明将手中的天蝉刀脱手飞出,蝉儿狂吟中,一道刀光旋转着将三爷和六爷击中,两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两人一死,把毛成坤和费二爷吓傻了,都忘了攻击,就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厮杀之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毛成龙猛然将手中巨型大刀扔出,砸向方剑明,人如闪电一般朝下山掠去。毛成坤和费二爷见毛成龙跑了,哪里还敢再待下去,紧跟着掠下山去,等方剑明把巨型大刀劈成两截之后,毛成龙已经掠出了六十丈开外,而毛成坤和费二爷也是将近三十丈外。 方剑明心头大惊,他有本事可以追上毛成坤和费二爷两人,但对于毛成龙就没有多大把握了,因为这里是他的山头,一旦被他藏了起来,只怕这一辈子也找不出他来。 毛成龙果然老奸巨猾,他似乎已经知道山下发生了什么事,掠到半途之际,猛然改变方向,朝左首一处陡崖奔去,那陡崖至少也有三十丈高,普通人跳下去,非摔死不可,但他宁愿跳崖也不愿走下山的道,只要跳下去后,他就有把握逃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山下传来一声震天长啸,听了这啸声,方剑明精神一振,心头大喜。 只见一道人影急电般冲上来,在毛成龙距离陡崖还有三丈的当儿拦在了他的身前,一拳轰出,一股霸气的力量正打在毛成龙的铠甲上。 毛成龙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铠甲片片碎裂,显出人来,口中狂吐鲜血,人离地而起,在半空翻滚,本来一个巨大的身材在落地后,已缩小成一个五短身材的人。 “你……你是何人?”毛成龙嘴角一直在流血,嘶声道。 “华天云!”来人朝他走去,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声音铿锵有力。 “‘若问华中翘,丐帮大老一’,丐帮帮主果然名不虚传,死在你的手上,我毛成龙死而无憾。”说完这句话后,毛成龙倒了下去。 第596章 立下大功 毛成坤和费二爷眼见毛成龙就这么死在了华天云手中,心头大骇,不敢往陡崖这头逃命,想往下逃去,又怕遇到丐帮的高手,向往上逃,方剑明已追了上来,两人只有往山寨深处逃去,可是,两人的轻功又怎么能比得上方剑明,未出十丈,已被方剑明断下。两人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忽见费二爷将身形稳住之后,厉声道:“我六指怪成名江湖多年,今天难道就要死在尔等的围攻之中?老夫死不甘心!” 毛成坤听了,亦是怒道:“你们都是江湖中自认为正人君子的人,有种的话一对一,纵然是死,老子也死得无怨无悔。” 华天云双手背负,向两人逼近,冷声道:“华某早就想除掉你们这批祸害百姓的马贼,只是苦于找不到你们的踪迹,而今,山下已被我丐帮三百弟子和一千官兵团团围住,你们是插翅难逃。” 两人听了,万念俱灰,尤其是费二爷,想到多年的苦心经营的基业顷刻毁于一旦,心中大怒,身形一转,朝华天云扑了上去,喝道:“华天云,你休要欺人太甚,老夫和你拼了。”他想,死在华天云手中,总比死在方剑明手中好,因为华天云毕竟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虽死犹荣。 可惜的是,他这辈子注定得不到这等殊荣,他还没有赶到华天云身前三丈,只听半空一声霹雳,有人喝道:“本帮帮主何等身份,岂能与你一战,就让我王宾来收拾你。”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双掌一翻,一招“百战于野”,暗含“大摔背手”的“降”字诀,兜头罩向费二爷,掌风呼啸,真气狂涌。费二爷大吃一惊,也把自己的杀手锏使出来了。 两人都是掌上高手,这番相争,好一场厮杀,只听“砰砰砰”声不断传出,飞沙走石,王宾是气势如虎,费二爷内力已消耗不少,十招不到,费二爷终于招架不住,给王宾击中胸膛,胸骨尽碎,鲜血狂喷,横飞出去。 “你……你是谁……谁的弟子?”费二爷落在地上之后,还有一口气残存。 王宾冷声道:“家师乃本帮执法大长老!” 费二爷听了,双眼暴睁,嘶声道:“你……师父都没有能力杀我,想……想不到老夫竟会死在你的手中!”头一歪,断气了。 毛成坤见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吓得魂飞魄散,听到下山的厮杀声越来越小,知道山寨的兄弟不是被杀,就是被抓了,而他也即将步上地狱的道路,忽见他抬起头来,对方剑明厉声道:“姓方的,你说话要算话,你说过不会杀我!” 方剑明冷笑道:“我不杀你,并不代表我不会废掉你的武功。” 毛成坤正要说什么,只听身后有人冷声道:“毛成坤,剑明不杀你,我可要杀你!”他刚回身过去,见得吴世明脸色阴沉,大步走上,腰间插着屠龙棍,距离他不到两丈,双掌一提,隔空推来,强大的真气刮起一股劲风。 毛成龙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仍然要拼力一搏,运起全身功力,隔空打出双拳,与吴世明隔空较量内力。吴世明没有吃过内丹之前,内力就已在他之上,何况这些日子,吴世明只要有空,就会苦练屠龙棍法,进步可以神速来说明。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毛成龙被震得七窍流血,远远的飞出去,绕他练有“虎狼之气”和“金铁十八罡”,全身上下已没有一块好骨头。死得虽然轰烈,但也惨不忍睹。吴世明不是方剑明,只要他想杀人,绝不会在下手的时候留半点情面。 两人既死,整个山寨再也没有高手,大可放心。方剑明上前与三人见礼,华天云看了看他,突然用一种大哥教训小弟的口吻道:“剑明,你的行为实在有些过于莽撞了,我不得不说你一下。毛成龙一伙能横行这么多年,手段的高明,可见一斑,就算是我,也不敢独自一人找他们的晦气,因为这伙人从来就不会讲道义二字,什么方式能杀人,他们就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你这次太冒险了。”见方剑明似乎有些不明白,正色道:“一个人,无论他的武功有多高,终究是人,总有内力不济的时候。我想你也清楚了,毛成龙一伙的武功有多高,他们联手,未必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他们是马贼,马贼善于马上交锋。一匹马、十匹马,甚至百匹马,对你或许不会有威胁,但是,数百匹呢?数百匹马轮番向你攻击,你也会被弄得手忙脚乱。毛成龙没有动用马战,那是因为这是在山中,根本就派不上用场。他躲在山里,虽然很安全,但也因此给他定下了杀身之祸。” 方剑明听后,身上出了一股冷汗,赧然道:“华大哥,你教训的是,小弟记住了。” 华天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这次可算立了大功,下山后,我们为你摆下庆功宴。” 吴世明也笑了起来,道:“剑明,你新收的徒弟不错啊,让他叫我一声师伯不为过吧?” 方剑明一怔,诧道:“世明哥,你怎麽知道我收了徒弟?” 话声刚落,忽听王宾发出惊讶的一声叫,三人抬头看去,只见王宾站在大堂外的空地上,一脸的惊骇。 方剑明不知何事让他如此惊讶,当先掠了过去,道:“王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王宾抬头看着他,惊声道:“这些人都是你一个人放倒的?” 方剑明点头道:“是啊。” 王宾禁不住翘起大拇指,道:“剑明老弟,王大哥算服了你啦,你知道这些马贼是什么人吗?他们都是毛成龙手底下最精锐的死士,一共有一百人,比山下那些马贼不知要高明多少,你一个人就把他们放倒了,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由于方剑明先前是处于围攻之中,根本就没怎么注意这些马贼,现在认真看去时,才发现这些马贼所穿的衣服都要比沿路所见的马贼好,难怪这些人会如此不要命的攻击他,原来都是毛成龙的死士。 一百个马贼,死了六十多个,还有三十几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他们虽然是死士,但见识到了天蝉刀恐怖的威力之后,心里已经胆寒了,谁也不敢去看方剑明一眼。 这时,只见一大群人涌上山来,文牧枫赫然就在人群之中,见到方剑明,飞快的跑上来,叫道:“师父,师父。” 方剑明想不到连他都来了,疑惑的看了一眼吴世明。 吴世明“哈哈”一笑,道:“是不是很意外?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你和张三兄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毛成龙住在这山中多年,任他隐藏得多好也会露出破绽来,你刚离开不久,我们就已经赶到了城中,可惜没有碰上。来此途中,大哥就说,要是不先把这股马贼灭了,将来会成为我们抗击瓦刺的后患。” 文牧枫跑到方剑明身边,仰头道:“师父,你没受伤吧?他真的是师伯吗?” 吴世明瞪眼道:“你这娃儿也真是的,跟你说了几十遍,你还是不相信我。” 方剑明笑道:“枫儿,师父没事,他真是你师伯,以后你就要改口叫他师伯了。” 文牧枫忙向吴世明施礼道:“见过师伯。” 吴世明高兴坏了,道:“你小子终于肯这么叫我了。” 方剑明有些奇怪,道:“枫儿,你怎么来了?” 文牧枫伸手向身后一指,道:“张大伯他们也来了。” 只见张三从人群中走过来,身后跟着刘五和大个子。 到了近前,张三道:“方老弟啊,我刚才还在为你担心呢,现在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方剑明心头感动,道:“多谢张大哥关心。” 张三道:“你既然没事,我们也要走了。” 方剑明一惊,道:“张大哥,你们这就走了?” 张三道:“不得不走啊。”顿了一顿,开心的笑道:“我把我现在的身份告诉了华帮主,华帮主也非常的支持我,我今生能交上你们这些朋友,死而无憾了。现在蒙古人已经打过来,我必须带上我的这帮兄弟们去为国效力,这一去,有可能会永远回不来了。方老弟,倘若我能活着,到时候就去找你浮一大白,保重。” 说完,双手一拱,转身而去。刘五和大个子向方剑明抱了抱拳,随之而去。 不知为什么,方剑明心头酸酸的,想把他们叫住,但又叫不出声,眼见他们的身影即将消失,他才喊出了一声“张大哥”。 不知何时,华天云来到了他的身后,拍拍他的肩膀,道:“剑明,不要难过,张三兄弟是一条汉子。” 吴世明也来到了身后,叹道:“以前,我以为这张三是个小偷小摸的人物,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自己误会了他,像他这样的汉子,江湖上已经不多见了。” 这时,只见那王大人带着两个侍卫走上来,一脸微笑,道:“华帮主,这次真要多亏你们丐帮仗义出手,不然的话,毛成龙这帮马贼也不知要祸害到多久。下官一定会上报朝廷,嘉奖诸位。” 吴世明本想骂他当官多年却让马贼在管辖之内横行,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冷哼,道:“谁稀罕你们的嘉奖。” 王大人讪讪一笑,道:“下官知道诸位都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自然不会把这些嘉奖放在眼里,下官唐突了。” 华天云四下扫了一眼,道:“王大人,你是官,我是民,本来应当由你做主才是,但华某今天想喧宾夺主,不知王大人可答应?” 王大人笑道:“华帮主太客气了,要不是你们丐帮前来通知,下官还不知道毛成龙一伙究竟住在什么地方,要不是贵帮出手,下官也没办法剿灭这股马贼,华帮主既然有话要说,下官听令就是了。” 第597章 获知真相 吴世明一向看不惯这等人,听了这话,又是冷哼了一声。王大人怎敢得罪他,脸上一直带着笑。 山寨里除了住着马贼外,还住了数十个被劫掠的妇人,这些妇人多年来遭受马贼们的淫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被解救出来,反倒更加害怕,跪在地上,频频磕头。 方剑明先前沉浸在张三离去的愁绪里,等他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四周站满了人,跟随华天云走到了山寨的一片大场子上,只听华天云大声道:“你们都起来。” 众妇听了,非但不敢起来,反而磕得更勤。吴世明见了,大怒,喝道:“叫你们起来就起来,谁再磕头,我就对她不客气。” 这话当真惯用,众妇顿时被吓得站起,绕是如此,全身上下还是在颤抖着。 华天云见众妇被马贼们折磨成这样,长叹了一声。突然,只见六个官兵推着六个妇人从山寨中走了过来,引起一阵骚动,那六个妇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妈,有一个甚至是满脸皱纹,年岁至少也有六七十。 “我们不是马贼,我们是被马贼抓来的当佣人的,你们干嘛要抓我们?”这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胆子比那些年轻的妇人大得多了。 一个官兵恶声恶气的道:“你们不是马贼,为何要躲在灶膛里面,走、快走。”说着,伸手一推,正好推在那老妇人身上,那老妇人步态还健稳,但怎堪一个壮汉的推动,立时颠了出去,幸好被一个丐帮弟子扶住了。 “你竟对一个老人家动手,我劈了你。”那名丐帮弟子扶住老女人后,上前要揍那名官兵,那名官兵吓得身子往后一缩,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敢打我,你想造反不成?”顿时,他身边的十几个官兵将腰刀拔了出来,不让那名丐帮弟子上前。 如此一来,丐帮弟子有几个能受得了,一些脾气比较火爆的按耐不住,要和官兵干起来。 华天云看到这里,脸色一沉,喝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帮主的存在?”他这话自然是对群丐说的。 群丐听了,单腿跪下,齐声道:“帮主。” 那些官兵见华天云说话了,没有一个敢吭声,王大人心里暗骂哪个推人的官兵道:“你真会跟我惹事,要是把这些江湖人惹火了,你他妈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在扫平众马贼之后,官兵和丐帮弟子都有些少许的损伤,官兵虽然比丐帮弟子多出三倍有余,但真要干起来,官兵只有一边倒的份。王大人经方剑明昨晚一吓,对武林中人是惊恐之鸟,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和丐帮较劲。 “你们都是从各地分舵精挑细选出来的弟子,我带你们来,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赶走蒙古人,不是要你们争强斗狠,刚才是谁第一个动武?”华天云眼光一扫,严厉的道。 那要动手揍官兵的丐帮弟子走出来,单腿跪下,道:“属下犯下帮规,甘愿受罚。” 华天云走上去,沉声问道:“你是哪一舵的弟子?” 那丐帮弟子道:“属下乃湖南总舵下的弟子。” 华天云脸色一沉,道:“好,你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那名弟子脸色苍白,忽见一个老丐单腿跪下,道:“帮主,湖南总舵是老朽的管辖范围,你要惩罚的话就惩罚老朽吧。” 方剑明定睛看去,只见这个老丐是查继游,丐帮污衣门的龙头老大。 “查长老,你……” “帮主,本帮帮规之中,曾有一条,只要长老愿意,可以代弟子受罚。这名弟子一时冲动,触犯了帮规,老朽愿代这位弟子受罚,请帮主准许。” 那名弟子听了,竟哭了起来,颤声道:“长老。” 查继游喝道:“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回去之后,还可以多活几年,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 就在这时,与查继游同来的三位长老一起跪下,道:“帮主,请你手下留情。”随后,丐帮其他弟子纷纷跪下叫道:“请帮主手下留情。” 方剑明不太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见王宾和吴世明也开始在劝说华天云,他也过去劝了一句。 华天云想了一想,叹了一声,道:“我身为帮主,理当做个表率。你犯下帮规,等于是我犯下帮规,好,从今天起,半月之内,我自罚滴酒不沾,你们都起来吧。” 这种自罚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华天云有些儿戏了,但丐帮上下,哪个不知道帮主喜欢喝酒,喝酒后的帮主才是真正的“丐帮大老一”。 群丐起来之后,华天云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把这里的事先处理了。”顿了一顿,道:“现查获金银,一共有两百五十万七千两,另有良马四百三十二匹,我丐帮此行是为民除害,绝不会要一分一文,只是希望王大人能拨一些马匹给我们,让我们丐帮弟子能上阵杀敌。” 王大人听了,心中暗喜,道:“华帮主,你们丐帮要去为国杀敌,就算把所有的马匹牵走,下官也不敢说一个不字。贵帮此等侠义风范,实令下官万分惭愧。” 华天云道:“多谢大人。”话锋一转,道:“王大人,这些都是苦命的女子,希望你能拿出一部分金银来分给她们,好让她们回家。” 王大人迟疑了一下,吴世明双眼一瞪,道:“王大人,你为官一方,也该为百姓做些善事,难道不是吗?” 王大人赶紧道:“下官知道了。”立刻叫人搬上一箱子金银,华天云便让众妇每人取了一份,然后令部分丐帮弟子送她们出山。 忙完这一切后,场上还站着那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华天云眉头一皱,道:“几位大婶,你们怎么还不走?” 其中一个“大婶”伤心的道:“我们被这些该死的马贼抓来给他们烧火煮饭,稍有懈怠,就会遭到毒打,一晃眼都过了十多年,根本就不记得回家的路。”指着那个老妇人,道:“这位老大娘被他们抓到山中十六年了,现在都已经是白发苍苍,她说她要回家,但又记不得路,希望你们行行好,帮帮她。” 这种事本来用不着华天云处理,但他仍然温和的问老妇人道:“老人家,你家住在哪里?” 那老妇人道:“我家在一个叫吉祥村的村里。” 方剑明听了这话,心头大跳,急步走上去,声音有些颤抖的道:“老人家,你是吉祥村的人吗?你当真是十六年前被马贼抓来的?” 老妇人抬起头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是啊。” 方剑明面上激动起来,华天云看出情形有异,低声问道:“剑明,你是不是有事要问她?” 方剑明点了点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华天云点点头,过去和王大人交谈了一小会,王大人便率领众官兵押着俘虏,抬着金银离去了。当然,走的时候,留下了一百多匹骏马。 这时,方剑明把那老妇人请到了一边,让她坐在搬来的一张椅子上,问道:“老人家,你贵姓,今年高寿?” 老妇人见这少年人如此客气,心里根本没有任何压力,笑道:“我夫家姓陈,我姓赵,今年都七十三了。” 方剑明听了,既为她高兴又为她难过,高兴的是她活了七十多岁,身体还这么好,难过的是,她被抓到山中来,肯定干了不少粗活,挨了不少皮鞭。 方剑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道:“老人家,你说你是吉祥村的人,你能给我说说吉祥村的事吗?比如有没有外人来你们村子里住过之类的。”他虽然很想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扔在吉祥村中的,但生怕把赵姓老妇吓着,便用这种方式来引起她的回忆。 赵姓老妇想了一想,笑了起来,道:“我虽然都七十多了,但记性还好。你想听的话,我就告诉你,只是,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不要笑我老人家饶舌。” “不会的,你老说吧。” “我小的时候,就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过,我们吉祥村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村子,但我们的祖祖辈辈都没有放弃它,我们希望它像它的名字一样,永远吉祥下去。小的时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件事,那一年,我和村里的伙伴,在附近的一片树林里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全身是伤竟还能活下来的人,他被我们村里的人救了下来,我们都叫他怪叔叔。几年后,他走了,他毕竟不是我们吉祥村的人……” 方剑明很有耐心的听着,听到这里,暗自叹道:“原来李大哥所说的吉祥村也正是这个吉祥村。” 赵姓老妇继续说下去,说到开心的事,呵呵大笑,说到伤心的事,脸上一阵悲伤,终于,她说到了方剑明急于想知的事。 “……十六前,说来真是奇怪,有一天早上,一个女子抱着一个婴儿经过我们村时,竟把婴儿送给了周老实一家。” 方剑明忍不住插话问道:“老人家,那婴儿是不是一个男婴?那女子长得什么样?” 赵姓老妇奇道:“咦,我还没说是男是女,你怎么知道是男婴?” 方剑明颤声道:“真是男婴吗?” 赵姓老妇点点头,道:“是一个喜欢睡觉的男婴。那女子长得很漂亮,像个天仙似的,看上去也就三十不到的样子。只是,她行为古怪,说话颠三倒四,有些不像个正常人。周老实和他老婆结婚十多年了,还没有一个孩子,听说她要送给男婴给他们夫妇,高兴得了不得,还怕是人家诈他们,叫来了村中的不少人,我当时就是其中的一位。那女子见来了这么多人,显得很不安,尽说什么‘这不是我的孩子,你们谁要就让谁拿去吧’,突然一晃身,竟不见了她的踪影,村里的人都说她是仙女下凡,那爱睡的男婴是上天赐给周老实家的。周老实夫妇自从得了哪个男婴之后,把他当作宝贝一样看待……” 说到这里,抬起头来,见方剑明簌簌的落泪,怔了一怔,叹道:“你一定是在伤心那个男婴到了我们吉祥村后,不久就来了马贼。唉,那些该死的马贼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忽然感觉不对,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可能轻易的被故事说哭,见方剑明脸上尽是一片悲伤,忙道:“年轻人,你这是怎么了?” 方剑明悲声道:“我就是哪个男婴。” “什么?你就是那个喜欢睡觉的小娃娃?”赵姓老妇惊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仔细的打量了方剑明几眼,道:“那小娃娃身上有一枚玉佩样的东西,你有吗?”方剑明听了,更加悲痛, 吴世明在远处见了,大步走上来,拍着他的肩膀,劝道:“剑明,不要太伤心了。”方剑明经他一劝,心里好过多了。 “是不是什么都查明白了?”吴世明问道。 方剑明摇着头,道:“将我送给养父养母的女人我还想不出是谁来。” 吴世明眉头一皱,道:“老人家怎么说的?”赵姓老妇听了这话,知道是在说她,道:“你们一定是在打听那个女子吧。那女子我形容不上来,但是她长得很美,说话细声细气的,来来去去都是什么‘这不是我的孩子’,。” 吴世明听了这话,脸色突然白了一白,急声问道:“老人家,你再想想,她还说过什么?” 赵姓老妇想了一会,“啊”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她还说过这么一句话,她说‘我苦命的孩子,你究竟被谁抢去了。’” 吴世明听得全身一震,就如有人重重的打了他一拳,方剑明见他有些反常,忙问道:“世明哥,你怎么了?” 吴世明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半响,才缓缓的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把你从童五洲手里抢去的,也只有她才会做出这种奇怪的行为。” 方剑明一时之间想不出这个“她”是谁,问道:“究竟是谁?” 吴世明脸上滑过一丝悲痛,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娘。” 第598章 北上抗敌 站在吉祥村后山的一片坟场前,方剑明心头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这些坟堆里面,哪一个是他的养父养母——周老实夫妇的。十六年后的这场劫难,让这片坟场又多了无数的冤魂。看着燃烧过后的纸钱随风飘散,他不禁想起了吴世明对他说过的话。依照吴世明的推断,当年从童五洲手中抢走他的那个疯女人就是司马俟的娘,也是吴世明的娘——西门玉音。 西门玉音的武功,他是见过的,处于疯癫之中的她,可以和缚鹰老人一搏,一招将童五洲击败,也不是不可能。其实,这件事对于方剑明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当年的事,就让它随风而逝吧,况且,当年的人也一个个死了,童五洲、西门玉音、圣母,他又何必斤斤计较这件事呢。只要他知道自己的养父养母是谁,就已经足够了。 人活在世上,还是不要事事想通的好,痛苦的原因,正因为是想得太多,想得太深。不管抢走他的人是不是西门玉音,他都不会再去追究。 隐隐的,他听到了马蹄声,很快,那马蹄声越来越响亮,急促、不安、狂躁,他竟能从马蹄声中听到了这些。 他朝坟场最后望了一眼,转身施展“八步赶蟾”往山外急电一般射去,片刻功夫,他已经回到了烧得不像样子的吉祥村,街上虽然没有了死人,但血腥味依然残存。 一匹快马冲到他身前三丈外之后,马上人勒住缰绳,飞身落马,人还没有落地,就已经开口道:“方掌门,大事不好,瓦刺铁骑已经进至猫儿庄。帮主听说之后,知事情紧急,已率领本帮弟子,前去大同。在下的这匹马就交给方掌门了,在下还要到前面去报信。” 方剑明大吃一惊,双手一抱,来不及多问,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骑着马匹冲了出去,那名丐帮弟子施展陆地飞腾的轻功,风驰电掣一般从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原来这人是丐帮中的信使,武功不怎么样,轻功却是上乘,属于神行太保一般的人物。 当方剑明赶到城中的时候,华天云等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文牧枫眼见师父来了,老远就叫道:“师父,我也要去打瓦刺人。” 方剑明飞身下马,大步走上去,道:“你武功太差,去了是白白送死。”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让他去。 与等在门外的封有田进了大门,方剑明问道:“封舵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封有田脸色略显沉重,道:“据可靠消息,蒙古人已经打到了猫儿庄,驻守大同的参将率军北上抵抗,不幸战死。” 方剑明脸色大变,道:“华大哥和世明哥都北上抗敌,我岂能不去?封舵主,麻烦你给我准备一些干粮,我要追上去。” 封有田道:“这……” 方剑明道:“难道封舵主连这点忙都不帮吗?” 封有田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走了,牧枫这个小孩子怎么办?” 方剑明朝他一拜,道:“封舵主,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封有田忙把他扶起,道:“只要你一句话,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只……只怕他不是这么想,算了,我先去给你准备些干粮吧。”匆匆下去了。 方剑明回头不见文牧枫,想跟他说些事也说不着,心想他心里定是受了委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此时也懒得管他,先回自己的屋子中,收拾了一下,随后,封有田便准备了大包干粮送来,他用包袱包好之后,绑在身上,告辞了封有田,骑上马匹,往城门处疾驰而去。 出了城,刚走不远,听得身后有人大叫道:“师父,等等我,等等我。” 听声音,竟然是文牧枫的,回头一看,果然是这个小家伙,放慢速度,等他来近了,脸一沉,道:“你怎么跟上来了?” 文牧枫有些怯生生的道:“我要和师父在一起。” 方剑明怒道:“你以为我是去干什么?快回去。” 文牧枫将牙一咬,一副打死也不回去的样子,道:“我不回去。” 方剑明怔了一怔,劝道:“枫儿,你不是一向很听师父的话吗,我已经和封舵主说好了,让他照顾你。” 文牧枫道:“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听师父的。” 方剑明气得想揍他,想了一想,加快速度,把他抛在了后面。文牧枫本来不会骑马,方剑明也没教过他,但自从与吴世明相处之后,吴世明教会了他,但他的技术还是很稚嫩,他先前听师父不让他去,便偷偷的跑去马房牵了一匹马,抢在方剑明之前出了城,经过饼子铺的时候,买了一大包饼子,本想在城外等候方剑明,但他非常聪明,知道在城门外拦截,方剑明定不会理他,因此,见方剑明走了之后,他才骑马追上,眼见要追丢了,才大喊大叫,现在方剑明存心要他追丢,他哪里还能追得上,心一急,刚追出一里左右,一不留神,顿时从马上摔了下来,幸好他苦练了落地功夫,才没有摔着,他也不再上马,放开两条小腿,追了上去。 方剑明听到他落马时发出的惊呼,回头一看,见他没摔着,随后见他飞跑追来,又气又苦,这孩子倔强起来,谁也管不住,本想不管,但又怕他会这么一直追下去,想了想,终究是放心不下,将马头调转,冲了回来,距离文牧枫还有十丈时,无奈的道:“好了,好了,师父让你去就是。但是,一切得听师父的,不可像今天这样。” 文牧枫听了,大喜,跑回去跃上马匹,小腿一夹,那马又开始奔跑起来。 “师父,我们要去那儿?”文牧枫兴奋的问道。 “本来我想追上你师伯他们的,但现在看来是追不上了,好吧,我们就去大同!”方剑明说完这话之后,不禁感到有些热血沸腾。 明正统十四年七月,蒙古族瓦刺部落因不满明朝廷,借口明廷拒婚,向明廷发动强硬的进攻,太师淮王也先,也是瓦刺的首领,率领各部,分四路举兵进发。东路,由可汗脱脱不花(名为可汗,大权却掌握在也先手中)与兀良哈部(明人对东部蒙古的称呼,又名朵颜三卫)攻辽东;西路,也先派别将攻打甘州(今甘肃张掖);中路是主力,分成两支,一支由阿剌知院(也先的副将)率领,攻打马营堡(今河北赤城),另一支,则由也先亲自率领,进攻大同。 早在明朝初年的时候,为防止蒙古部落的进攻,明朝廷就在北方设立了九边(九个边防重镇),大同即是其中一个,由于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兵力多达八万余人。此镇倘若被瓦刺攻破占据,对京师必将构成相当严重的威胁。当也先率部到达猫儿庄时,大同参将吴浩北上抗击,损失惨重,本人亦战死沙场。为了堵截瓦刺的进犯,大同守备郭敬(太监)担任监军,与大同总兵官朱冕(武进伯)、西宁侯宋瑛(驸马)、都督石亨等,率领数万大军迎击。 当华天云、吴世明、王宾、四大长老率领三百名丐帮弟子达到大同时,数万大军已经出发了三天,华天云听说监军是郭敬之后,大呼不好,不顾守城将官的劝说,率领三百丐帮弟子,连夜北上。华天云知道这个太监郭敬无勇无谋,由他担任监军,明军多半要败于也先之手。 当他们出城的时候,方剑明和文牧枫却因为走错了路,距离大同还有一大段路。 这一晚,两人赶了大半夜,浑身疲乏,那马也累得不行,口吐白沫,方剑明心知不能再赶路,便叫文牧枫下来走路,牵着马走了半刻钟,忽见远处有一座破败的庙宇,对文牧枫道:“枫儿,我们到庙里歇息,明早再走。” 文牧枫点着头道:“好的,师父。” 两人到了庙外,把马栓在门前的一棵树上,进了庙里,庙中破败不堪,庙祝没有,香火也没有。方剑明轻挥一掌,扫净一块地来,两人席地而坐,吃着干粮。添饱肚子之后,方剑明到庙外喂了马匹,正要进庙去时,忽听衣袂之声传来,心头微微一凛,一跃身,进了庙中,一拉不知就里的文牧枫,掠上了庙顶。 过不多时,只见一道人影疾如闪电的朝这头射来,这人是从破庙的另一面过来的,没有直接走大门,纵身一掠,跨过庙墙,落在了庙中,人刚落地,身形晃了一晃,似乎是受了内伤,将手中的一个人往外一推,沉声道:“你快走,他们暂时还追不上来。” 被他推动的那人带着哭腔道:“太祖爷,辉儿要你和我一块走。” 那人听了,怒道:“没出息的东西,我要是能走,还能叫你一个人先走吗?快走!” 方剑明听了这人的嗓音,依稀记得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而已,探头往下凝眸一看,恰好听到那人怒骂道:“败家子,你还不走?我现在受了重伤,保不住你的性命,我留下来是为了给你断后,你若不走,我打断你的腿。” “太祖爷,辉儿虽然没用,但也不能扔下你一个人不管,我……”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要动手了。” 那人说着,扬起了手掌,方剑明看清了他的相貌,“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人脸色一变,扬起的手掌一转,隔空一拍,朝庙顶击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掌力袭去。 就在这一瞬间,方剑明拉起文牧枫,腾身掠起,掌风从脚底下呼啸而过,把庙顶掀翻了一大片。 “罗老前辈,晚辈不是坏人,晚辈和你老的师兄上官前辈是忘年交,我和你老还见过面呢。”方剑明口中说着,带着文牧枫飘身落在庙中的另一端。 第599章 宗师笑容 听了这话,那人定睛朝方剑明望去,想了一想,猛然想起这个人是谁来,他记得师兄上官无错曾对他说过,这个姓方的少年武功极为了得,脸上闪过一道喜色,道:“是你?” 方剑明走上去,向他一拜,道:“罗老前辈,想不到我们竟会在这种地方再次见面,若需要晚辈效劳之处,晚辈定当竭尽所能。” 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湖海散人罗贯中。湖海散人为什么会与曾孙被人追杀,容后再说,听了方剑明的话后,湖海散人心中稍定,将曾孙推到方剑明身边,道:“方少侠,我也不跟你客气。我的这个没用曾孙就交给你了,你能救他的话就救他一命,若不能救,也别管他的死活了。”说完,脸色显得有些痛苦,剧烈的咳嗽起来,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方剑明大吃一惊,上去要给他疗伤,湖海散人傲然一笑,将他推开,道:“谢谢你的好意,还是让我自己来吧。”点了身上的几处道,双掌一翻,在身上重重的击打起来,这种疗伤的方法可算是别具一格的了。 湖海散人的曾孙名叫罗文辉,此时伤心不已,要不是他自己爱玩,不听太祖爷的话,也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后果,眼泪滴落下来,万分悔恨的道:“太祖爷,你老常常骂我败家子,辉儿很是不满,直到现在,辉儿才知道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你老人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辉儿今生也难以赎其罪。” 方剑明眼珠转了一转,对文牧枫道:“枫儿,你快出去把马牵到庙后藏起来,不要让人看见了。” 文牧枫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出去了,方剑明把罗文辉拉到一边,道:“罗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文辉只顾流泪,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文牧枫把马藏好之后,跃进来道:“师父,我已经把马藏好了。” 湖海散人见他身法矫健,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只听远远的有人道:“罗先生,你受了内伤,还是不要再逃了。”这人身在数里外,却能把话声传到这里来,这份本事,实不下于天、地榜高手。 湖海散人脸色一沉,停止拍打,对方剑明道:“方少侠,麻烦你们师徒把辉儿带进庙中去,这两个人让我一个人对付好了。” 方剑明怎会不知道来人的厉害,以湖海散人现在的武功,多半不是对手,将胸一挺,道:“罗老前辈,晚辈愿意为你老打头阵。” 湖海散人长叹一声,道:“这是我与他们之间的事,你不要多管。老朽只盼望你能保护好辉儿,不让我罗家断后,老朽就算死也死得值得了。” 方剑明还待要说什么,湖海散人脸色一沉,道:“你以为老夫打不过他们吗?别看老夫现在受了伤,他们要杀老夫,也得付出沉重的代价,快进去!”将手一推,一股巨大的力量涌来。方剑明见他执意如此,只好拉着两人,进了庙中,藏在了黑暗里。他放心不下湖海散人,虽是躲在黑暗里但依然功运全身,时刻准备飞身出去助对方一臂之力。 三人刚藏好身子,来人已来近了,只听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冷冷的道:“湖海散人,你跑不了的,还是乖乖的出来吧。” 湖海散人不理会他们,双眼微闭,一动不动。 这时,庙外急电一般射来两道人影,距离庙墙三丈之际,陡然停下,说停就停,绝没有半分迟疑,从此便可见这两人的武功已臻绝顶。 “罗先生,我们知道你就躲在这庙里面,你还是出来吧。只要你跟我们回去,我们绝不会为难你的。”第一个人说道。 庙里的湖海散人还是一言不发,静立不动。 “湖海散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的‘无相神功’能支持多久?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曾孙着想。你还不出来的话,休怪我们进去拿人。” 湖海散人突然睁开双眼,怒骂道:“蒙古鼠辈,我湖海散人就在庙里,想送死的就尽管进来,何须废话。” 那两人听了这等辱骂,压制不住怒火,不约而同的晃身翻过庙墙,朝庙里的湖海散人扑去,打算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厉害。 方剑明听到湖海散人骂他们为“蒙古鼠辈”,心里不禁一怔,就凭这两人的身手,如果都是鼠辈的话,全天下会武功的人,只怕没有多少不是鼠辈了。 两人来势何等快捷,还没有看清是什么人,两人的如山掌力已撞向场中的湖海散人,眼看就要被击中,忽见湖海散人身形不退反进,朝左首之人电光一般射去,那如山掌力对他似乎没有丝毫阻力。 这一招实在太快了,快得谁也始料不及,只听“砰”的一声,左首之人想还招却差了一分,人顿时被湖海散人的掌力打中,吐口鲜血,撞破庙墙,摔了出去。 右首之人想不到湖海散人的内力竟比以往高了一倍不止,心头大惊,飞身后退,但他也非等闲之辈,念头一转,顿时明白这是对方施展“无相神功”的最后一搏,现在的湖海散人恐怕已经是油灯枯竭。 “老匹夫,你竟敢伤我三哥,我杀了你!” 右首之人疾如狂风般卷上,双臂一伸,长如猿臂,十指指尖带起尖锐的风声,插向湖海散人的胸膛。这一插,别说肉身,就算是铁板,他也有信心插穿。 方剑明哪里还能看得下去,飞身跃出,喝道:“你敢!”人在半空,“打牛掌”隔空击出。 右首之人想不到庙中竟会窜出一个武功高深的人来,心知这一掌就算插死了湖海散人,自己也要被这人的掌力打伤,电光石火间,收招后掠一丈,运起全身功力,双掌往半空拍去,一股巨大狂风匝地而去,将湖海散人震飞出去。 方剑明又惊又怒,内力自掌心吐出,一股狂暴的力量冲出,与对方的掌风一碰,“轰”的一声巨响,右首之人还是低估了方剑明,只觉双臂疼痛,闷哼一声,被震得离地而起,人在空中,看清了袭击他的人是谁,眸子内闪过一道杀气,冷笑道:“原来是你!姓方的小娃娃,想不到你的内力竟高到了这等境界,他日在战场上相逢,我四人定要和你决一死战。” 话声中,人如飞鸟一般,伸手抓起被湖海散人震得昏死过去的左首之人,转眼去得远了。本来,方剑明若一心去追的话,也可以追得上,但他关心湖海散人的死活,把对方震伤之后,飞身把湖海散人的身体抱住,人一落地,叫道:“罗老前辈。” 湖海散人面色如纸,嘴角挂着血丝,惨然一笑,道:“方少侠,你放心吧,我暂时还死不了。” 方剑明抬头看着破墙外的黑夜,眼里泛起一种令人害怕的光芒,暗运真气,冷声道:“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的话,我一定把你们废了!” 对方看清了他,他也看清了对方是谁,这人就是“云雾老仙”座下的四大弟子之一,也就是给云雾老仙抬轿的轿夫之一。若不是他们这等高手,瓦刺人中,又有谁能把湖海散人逼迫至此? 罗文辉和文牧枫从庙中跑出来,见湖海散人伤成这样,罗文辉心中悲伤,失声痛哭起来。方剑明想往湖海散人体内输入一口真气,但试了半天,竟输不进去,念头一转,刚想试试“大睡神功”,谁知,湖海散人已制止他道:“方少侠,你不用试了,我已经使用了‘无相神功’中同归于尽的打法,此法相当于‘天魔解体’,一经施展,生机便断,我现在还能说话,只是强撑着一口气。辉儿……” 听到这,方剑明难过的将他交给罗文辉,悄悄的走到了一边。 当初,病书生就是施展“天魔解体”,才因此而活不长的。方剑明纵然有高深的内力,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湖海散人断断续续的对罗文辉交待了几句后,忽然向方剑明这边看来,罗文辉知道他想干什么,喊道:“少侠,你快过来,我太祖爷有话要对你说。” 方剑明掠身上前,蹲下身子,沉痛的问道:“罗前辈,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晚辈一定为你完成。” 湖海散人看了看罗文辉,道:“辉儿,你到那边去,我有话要对方少侠说。” 方剑明和罗文辉均是怔了一怔,罗文辉道:“太祖爷……” 湖海散人道:“快去。” 罗文辉只得把他交给方剑明,走到一边去了。湖海散人见他走后,突然一把抓住方剑明的手,神色十分恳切的道:“方少侠,你不介意的话,我想代家师收你为师弟。” 方剑明吃了一惊,道:“这……” 湖海散人想是急了,一张嘴竟吐出一口鲜血,方剑明运起“大睡神功”,试探着往他体内输入内力。这一下,当真有些用处,湖海散人脸色立时好多了,缓了一口气,道:“家师所传的‘无相神功’,乃天下奇功之一,代代以口诀相传,你若是我的师弟,我就可以把它传授给你。能把这门神功传下去,我也对得起家师了。”说时,眼中充满了请求。 方剑明不忍拒绝他,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湖海散人从他脸上看出了他的心思,抬起头来,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文牧枫,道:“方少侠,你的这个徒弟很有天份,把他也叫过来吧,你们一起听。辉儿资质太差,学这门武功只会害了他。” 方剑明向文牧枫招了招手,文牧枫走上去。“枫儿,跪下,用心谨记。”方剑明要文牧枫跪下,他自己也单腿跪倒。 文牧枫虽不知师父这是何意,但仍然跪了下去。湖海散人面上闪过一道欣慰的笑容,道:“方少侠,你能答应我的请求,我实在……实在太高兴了,你们听好了。”遂将“无相神功”的口诀逐字逐句的说了出来。 方剑明用心听着,不敢有半点疏忽。他知道这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请求,活着的人就不应该有半分懈怠。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隐隐猜到了湖海散人这么做的目的。 其实,对于湖海散人来说,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这么多年来,他暗中寻找了不少人,但都没有一个让他看上眼的,方剑明虽然有资质学“无相神功”,但年纪又稍大了一点,他看中了文牧枫,要把“无相神功”传给这个孩子,但他不好意思夺方剑明的徒弟,只有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既能顾全方剑明的面子,又能不让“无相神功”失传。 湖海散人说到无力的时候,方剑明就会往他体内输入“大睡神功”的神奇力量,这样一来,当他说完之后,还有一口气在,面上一笑,道:“师……师弟,我能这么叫你吗?” 方剑明含着眼泪,点了点头,眼光与对方的眼光相遇,从中看到了一种期盼,顿时领悟,颤声叫道:“师兄。” 听了这声“师兄”,湖海散人面上滑过一种高兴的笑容,这笑容就此定格在他的脸上,再也抹不去。 方剑明心中悲痛,知道这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一代宗师人物与世长辞了。 罗文辉似已知道湖海散人已经断气,大哭着跑上来,从方剑明手中夺过湖海散人,抱着大哭,一边哭一边道:“太祖爷,都是辉儿不好,都是辉儿害了你,你醒过来打我骂我吧,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 方剑明见他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暗自叹了一声,平静一下心情,劝道:“罗大哥,老人家已经去了,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罗文辉倒不是悲伤到了极点,他有太多的悔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这个时候才体会到太祖爷当初对他的诸多好。 突然,他朝方剑明跪了下去,方剑明吓了一跳,往旁闪开,变色道:“罗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罗文辉跪在地上,道:“太祖爷虽然不让我听,但我能猜到他对你们说什么。太祖爷为人严厉,对谁都不肯稍加辞色,自从我跟他学武之后,他见我不肯用心学,常常摇头叹息,我也自知资质愚钝,难以成大器。现在太祖爷的武功能传承下去,我要感谢你。” 方剑明听了,轻叹一声,道:“罗大哥,你既然知道罗老前辈对你这般好,你当初又何必要让他老人家烦心呢。” 罗文辉道:“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说完之后,满脸悲伤的将湖海散人的遗体抱到庙中,放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方剑明拉着文牧枫进来,也对着湖海散磕了三个头。 罗文辉磕完头后,便坐在地上,呆呆看着湖海散人,见他面上带着笑,叹道:“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看到过他老人家脸上会有这样的笑容,我虽是他的曾孙,但我和他老人家没有缘分,而你,完全说得上是一个陌生人,却能让他老人家临终之际露出笑容。人生的命数,其实早已注定了。” 方剑明听了他的话,又是高兴又是悲哀,他若早有这番体会,大概也不会造成今天的这种后果了。 “罗大哥,你们怎么会和那两个瓦刺人结上怨仇的?” 罗文辉听了,脸显怒容,道:“我们与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怨仇。”顿了一顿,才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道:“我太祖爷的祖籍是太原,自从他老人家在杭州暴露身份之后,就带着我和老仆人到了太原居住。我知道他老人家会武功后,一时兴起,就让他老人家教我,偏偏我是一个没耐性的人,学了一段时间之后,吃不得苦,借口练功,常常跑出去胡玩。他老人家见我屡教不改,本想给我娶一房媳妇来管住我,谁知道就在我快要成亲的前一晚,我一时鬼迷心窍,瞒着他老人家出去鬼混。半夜里,也不知被什么人迷倒,醒来后就人被告知是在瓦刺的军营中。太祖爷为了救我,在瓦刺人的胁迫下,到了瓦刺军营中见我,直到那时,我才明白,瓦刺人抓我来,就是想让太祖爷为他们写一份征战檄文。有一晚,太祖爷潜进软禁我的帐篷里将我救走。刚走不远,就被那两个瓦刺人追上来了。一路上,太祖爷和他们打了几次,无奈那两个瓦刺人的武功太高,太祖爷始终无法迫退他们,让他们一直尾随。今晚,又被他们追上,打了多时,太祖爷被他们打伤,不顾伤势的严重,拼力带我脱出围困。若不是因为我,他老人家早已离去了,都是我不好。”说到这里,又落下泪来。 方剑明听后,没有做声,他能说些什么呢?他心里实在有些乱了,乱得很不好受。湖海散人的死,虽然是那两个瓦刺人直接造成的结果,但也可以说是战争的结果。没有这场战争,瓦刺也不会打湖海散人的注意。 三人各怀心事的在庙中坐着,不知不觉,东方已经发白。 方剑明猛然一惊,这才意识到已经天亮了,罗文辉也意识到了,缓缓的站起来,道:“天亮了,我是该把太祖爷的遗体送回家乡去了。” 到了庙外,方剑明无法相送,便从怀中掏出大把银子,硬塞到他手中,道:“沿途之上,需要花钱,罗大哥切莫推迟。”又叫文牧枫将两匹马牵来,道:“罗大哥,这两匹马,你用得着,我因为有事,不能送罗前辈回去了。” 罗文辉想不到他会把坐骑送给自己,又高兴又感激的道:“多谢你了。这里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你们没了坐骑,还要走路。这样吧,我只要一骑,你……” 方剑明正色道:“罗大哥,你不要跟我客气,我是个练武之人,走这点路算不了什么。” 拉着文牧枫对着湖海散人的遗体拜了三拜,心里暗道:“罗前辈,你放心吧,我会让枫儿将‘无相神功’传承下去的。”转头对罗文辉道:“南行七十余里,有一个小镇,到了哪里,干什么都方便多了。我们师徒还要北上,罗大哥,后会有期。” 说完,拉起文牧枫,施展“九天玄女步”往北飞奔而去,转眼的功夫,两人已消失了踪迹。 罗文辉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里感到有些孤单,但他能够承受。一个人的成熟,并不是单看年龄。只是,罗文辉的成熟,所花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第600章 崆峒覆灭 方剑明师徒一大早出发,赶到下午时分,距离大同越来越近了。沿途所见之光景显得有些荒芜,瓦剌大军南下侵扰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朝野,前线战事,一波又一波的传来,别说大同,就是京师,朝中百官都为之震惊。 方剑明心里还想着到了大同之后该怎么去找还华天云等人,华天云等人离开大同奔赴前线的事,他压根儿就不知道。 距离大同约有三十余里之际,方剑明突然听到兵器碰撞之声,他虽是在飞奔之中,但耳目之聪,天下少有。骤闻声响,已知有人在附近搏斗,四下一扫,夹起文牧枫,宛如鬼影一般朝西南方向扑去。掠过数重山坡之后,前方有一片树林。 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林中,还没有看见是什么人在此相斗,已经察觉到林中至少有六七十人,心里微微一凛,不敢过于靠近,与文牧枫远远的藏身,凝目往林内一看,看清是怎么个情况之后,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树林深处,人群分两边站立,中间的空地上,正有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以剑相博,看两人的剑式,无一不是凶险之极,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剑下游魂。看两边旁观之人的穿着打扮,本来是出自同一个门派,如今却分成两派相斗,实在有些诡异。 方剑明看了没几下,忽听一声惨叫发出,两个搏斗之人中的一个中剑倒地,鲜血飞溅,竟是被对方废了武功。 胜利者将手中利剑一扬,得意的大笑道:“凌霄子,怎么样?你服是不服?” 另一边的人见他下手如此狠毒,纷纷喝骂,当中一个长袍老者将手一举,两个劲装汉子上去把被废之人抬回,然后,把悲愤的眼神看向胜利者,怒道:“玄化子,他好歹也是你的师弟之一,想不到连他你也不放过。” 胜利者是一个身材颇高的中年人,听了凌霄子的话,冷冷一笑,道:“凌霄子,就算是你上来,我也会毫不留情。” 凌霄子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一掌劈出,一股劲力打向对方,忽听“嘿嘿”一声冷笑,一道人影跃到凌云子身边,翻腕一掌,接下了凌霄子的这一掌。两人内力不相伯仲,“砰”的一声巨响过后,两人的身躯均是晃了一晃。 “师兄,你这么做算什么意思?”接下掌力的人冷声道。 凌霄子脸一沉,喝道:“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不要叫我师兄,我与你的师兄弟关系,早在你引狼入室的时候就已经一刀两断了。” 接下掌力的人是一个蒙面人,听了凌霄子的话,怪声一笑,道:“好,凌霄子,既然你把话都说绝了,今天的这个比武选举掌门之位是不是也不需进行下去了?” 站在凌霄子身后的一个中年人怒骂道:“凌云子,你这个狗贼走说的是什么屁话,比武当然还要进行下去。” 凌云子(蒙面人)听了他辱骂的话,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气,阴沉沉道:“本座与凌霄子说话,哪里有你这个小辈插嘴的份。” 方剑明听他自称“本座”,不禁一怔,旋即有些领悟,面上流露出煞气来。 中年人发怒笑一声,拔剑出鞘,跃上一丈,厉声道:“凌云子,你不是也想做掌门之位吗?我玄弥子现在向你讨教。” 凌云子“桀桀”一笑,道:“就凭你?本座一只手就可以把你打发了。” 玄弥子恨他入骨,手腕一抬,剑光急闪,陡然一剑刺出,正是崆峒派“七拙剑法”中最有攻击力的一式,凌云子对本派剑法自是熟悉不过,正想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玄化子抢在他之前出手,一剑六式,剑气嘶嘶,剑光如电。两剑相交,发出“当”的一声响,两人都退了一步。 凌霄子看了,暗暗吃惊。玄化子和玄弥子都是他的亲传徒弟,两人的剑法本在伯仲之间。玄化子刚刚力斗了一个玄字辈的高手,体力和内力多少也有所损耗,想不到竟能与玄弥子拼了个击鼓相当,显见现在的他,武功要在玄弥子之上。 “师弟,你当初被我抓住,我没有杀你,就是想让你归附于我。而今,你若想跟我抢这掌门之位,就别怪我剑下无情,玄涂子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玄化子对玄弥子警告过之后,将利剑一扬,扫了对方诸人一眼,道:“你们之中,还有谁不服的话,尽管上来挑战。若是没人敢上来应战,崆峒派的掌门之位从此就是我玄化子的了。” 听了他这般嚣张的话,对面之人怒骂四起,有的骂他恬不知耻,有的骂他狼心狗肺,有的骂他不配做掌门之位。 凌霄子身边站在两个老头,这时忽然往前走出一步,玄化子脸色一沉,道:“两位师叔,大家不是说好了吗,除了凌字辈的外,谁都可以出来比武,莫非你们两位也想动武不成?哼哼,论剑法,我未必会输于你们,但不能坏了规矩。” 这两个老头是崆峒派的长老,分别叫凌弹子、凌合子,听了他的话,凌弹子怒道:“玄化子,以你的为人,根本不配做我们崆峒派的弟子,你杀了凌棵子,难道还有脸面做掌门之位?” 玄化子冷笑一声,道:“凌棵子虽是长老,但他对我误会甚深,一心要致我于死地,为了保命,我不得与他对敌。刀剑无眼,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凌弹子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上去与他拼命,凌合子却怒道:“玄化子,你与凌云子勾结瓦剌人一事……” 玄化子沉声打断他的话,道:“凌合子,说话要讲证据,你几时看到我和大长老与瓦剌人勾结?” 凌合子气得须发飘动,道:“两位师叔甫一出关,即被瓦剌的两大高手击杀,这件事情,已被查实,整个崆峒派,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眼睛一瞪,看向对面的两个老头。那两个头也是崆峒派的长老,一个叫做凌鸠子,一个叫做凌冥子。 见他瞪眼过来,凌鸠子和凌冥子心头一震,他们不是糊涂之人,当然明白凌哈子的意思。 场上寂静了一会,凌鸠子突然叹了一声,道:“当日之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两个瓦剌人有意破坏我们崆峒派的团结,才会突然现身杀害了两位师叔。” 凌合子按住怒火,道:“好,既然你们也知道是瓦剌人杀了两位师叔,现在瓦剌军就要打过来了,你们就跟我们一起去和丐帮华帮主打瓦剌军。” 凌鸠子呆了一呆,道:“我们崆峒派经过上次惨变之后,损失极重,与蒙古大军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凌合子冷笑道:“这还不是你们害的!” 凌鸠子沉声道:“话不能这么说,我……” 凌弹子陡然怒喝道:“住口!” 凌鸠子道:“师兄……” 凌弹子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截口道:“我没有你这个师弟。你们两个身为崆峒派的长老,却听信凌云子的鬼话,两位师叔和凌棵子的死,你们也难辞其咎!” 凌鸠子和凌冥子当初确实是听信了凌云子的鬼话,才会率众反凌霄子,事后越想越不对,不过,事情已经做了,还能回头吗,索性“糊涂”到底,帮着凌云子和玄化子说话。只要玄化子名正言顺的当上了掌门之位,他们的行为便是对的。 自古至今,一向是胜者为王(对),败在为寇(错),又有几个人能跳出这个框框呢? 凌弹子的年纪稍长,换在以前,是可以教训他们的,两人听了他的话,脸上微微一红,但良心这东西,最是不可捉摸,羞愧是一回事,回不回头却是另一回事。 凌鸠子的羞愧眨眼过去,“哈哈”一声大笑,道:“凌霄子除了练武,什么都不干,怎配做我们崆峒派的掌门?我们已经忍了他很多年。本派本来是排在九大门派的第七位,这些年来,就是因为凌霄子的不作为,本派声望每况愈下。他不退位,本派就难以在江湖中立足!” 凌霄子面上苍白,后悔莫及,要不是自己当初沉迷于武道,又怎么会让崆峒派遭此惨变?其实,这也不能全他自己,若没有凌云子,他的大徒弟也不会背叛他。 “罢了,罢了,这个掌门之位,我也不想夺回来了,谁有能力当的话就让谁去当吧。”凌霄子长叹道。 玄化子心头大喜,正待说话,却听凌弹子喝道:“凌霄子,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凌霄子万念俱灰,只想尽快离开此地。玄弥子听了凌霄子的话后,对方在他心中的高大形象顿时垮了下来。这次前来,本想能够铲除叛徒,但看师父现今的样儿,分明是拱手让位。一时之间,气愤不已,见玄化子一脸得意的样子,怒火往上冲,挺剑往玄化子刺去,怒道:“我杀了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玄化子闪得慢了,顿时给他刺破衣服,恼羞成怒,喝道:“玄弥子,你竟敢对掌门无礼!” 玄弥子出剑如风,将玄化子逼得团团直转,骂道:“你算什么狗屁掌门。” 玄化子正想出剑迎战,却听凌霄子舌绽春雷般道:“住手!” 玄弥子呆了一呆,停止了攻击。 凌霄子向玄化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道:“为了崆峒派的基业,我可以不当掌门,你要做掌门,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和瓦剌划清界限!” 玄化子脸色变了一变,不由自主的朝凌云子看去。凌云子见他有些心动了,冷哼一声,道:“瓦刺大军不日即将攻克大同,随后,大军便可直捣京师,夺得天下。我们崆峒派若能相助瓦剌,功成之日就是本派号称天下第一大门派之时!” 众人听了,脸色俱是大变,不等有人向凌云子发难,凌云子朝天发了一枚红色的信号,哈哈一笑,腾身掠过人群头顶,如飞而去,道:“与瓦刺大军作对,你们只有死路一条,要走的话就快跟本座一起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他这一走,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玄化子、凌鸠子、凌合子感觉不妙,施展轻功,赶了上去。 凌霄子、凌弹子、凌冥子异口同声的大吼一声,向三人追了上去,就在这一瞬间,无数的火箭从对面破空往树林中处射来。火箭从六人头顶射过,六人脸色大变,奋身往前一扑。 方剑明也料不到会有这个变化,急忙一拉文牧枫,闪电一般朝后退去。“轰……”的一声巨响,大地为之一抖,树倒泥飞,大火在林中燃烧起来,惨叫之声四起。方剑明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树林中早已埋好了炸药。 “凌云子,你这叛徒,我要杀了你!”凌霄子从地上弹起,人如离弦之箭,朝凌云子追去。 林外,骑兵林立,人数不下于两百,看他们的装束,都是蒙古铁骑。凌云子一出林,便掠上了一匹留给他的空骑。马蹄声如雷,两百余骑往外如飞而去。 凌霄子追出林外时,看着远去的骑兵,不顾自身的安危,将轻功施展到极点,疯子一般追了上去。此时,他的速度比铁骑还要快上三分,距离最后面的骑兵越来越近,倏地,最后十骑回身射箭,每人一气射五箭,五十支进过加工过的利箭急电一般射出。 凌霄子正在狂奔之中,躲没处躲,只有倾力发出一掌,掌风狂涌,将大部分利箭震开,两支利箭暗含真气,乘隙刺破他的护体内功,穿过了他的身体。 赶上来的方剑明见此场景,惊怒交集,大叫一声:“凌掌门!”奋力一掠,划破天空,将凌霄子抱住。 凌霄子所中的两箭,都是致命之处,只见他抬头看了一眼方剑明,凄然一笑,道:“原来是你。” 方剑明悔恨的道:“我要是出来的话,事情也就不会这样了,都怪我。” 凌霄子嘴角开始流血,道:“这本该是我们崆峒派的事,你出来也没有用,凌云子这叛徒,竟与瓦剌人勾结来害他的同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说到这,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气息却越来越弱。 “凌掌门,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我……我是崆峒派的……的罪人……我对不……不起历代祖师……”头一歪,顿时停止了呼吸。 这时,两百余骑早已跑得不见踪影,方剑明将凌霄子的尸体放下,站起身来,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文牧枫小脸苍白的从树林中飞奔出来,到了方剑明身后,见了凌霄子被利箭洞穿的身体,惊叫一声,道:“师父,林中的那四个老爷爷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打了起来,没几下的功夫,四人都口吐鲜血,倒地身亡了。那个中年人已经跑了。”见方剑明没有说话,知道师父心情不好。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切,不觉毛骨悚然。那个惨啊,简直是人间地狱,就跟当初的吉祥村差不多。他的年纪虽小,但自从目睹了吉祥村的惨变之后,心理承受力已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极限。 第601章 乍见故人 崆峒派的覆灭,是方剑明始料不及的,他回头看去时,却见树林中大火熊熊燃烧,心中一叹,抱起凌霄子的尸体,掠到大火前,暗道:“凌掌门,你们崆峒派遭此惨变,我也甚感难过,你的同门和弟子都葬身在这火海之中,我想你也不会反对我把你和他们一起火葬吧。”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把凌霄子的尸体抛进了大火中。他不忍再看,走到文牧枫身边,拉起他如飞而去。 黄昏时分,他们师徒终于来到了大同城下,可是,由于前方战事吃紧,城门早已关闭,城墙上旌旗遍布,戒备森严,见有陌生人至城门下,城楼上的一个将官喝问道:“来者何人?”方剑明道:“在下方剑明,不知将军可曾见到丐帮弟子入城?” 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对方虽是边塞官兵,也曾耳闻过,尤其是华天云曾多次到边塞来抗击瓦剌,他的名字早已不陌生。 “丐帮华帮主确实率领众门下到过这里。” 方剑明喜道:“在下和华帮主是好朋友,不知……” 那将官道:“你来晚了,华帮主已经带着三百丐帮弟子奔赴阳和去了。” 方剑明怔了一怔,问道:“他去阳和做什么?” 那将官“嗤”的一声笑,道:“你还说自己是华帮主的朋友,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他去阳和,自然是去打瓦剌人了。” 方剑明想了一想,问道:“不知在下什么时候可以入城?” 那将官道:“边关重镇,岂是闲杂人等所能进的?这两天风声正紧,你恐怕是进不来了,除非华帮主亲自,才可证明你的身份。” 方剑明想起那两百余名蒙古骑兵,忙道:“蒙古骑兵已经到了大同城附近,你可知道灯火书城一剑手打独家首发?” 那将官听了,“哈哈”大笑,道:“蒙古兵已被我大明数万大军迎截在阳和,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到大同城来,你休要胡言乱语。” 方剑明道:“我确实亲眼所见,他们还把崆峒派的人杀害了。” 那将官听闻此言,脸色大变,怒道:“崆峒派的人今天是出城去了,他们个个身手了得,岂会被杀害?本官看你就是瓦剌人派来的奸细。” 方剑明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想说些什么,那将官喝道:“放箭。” 城上的官兵张弓搭箭,发箭如雨,向两人射来。方剑明又惊又怒,暗道:“我好意来通报,你们却把我当作了奸细。” 但是,他又不想和这些官兵起冲突,只好一拉文牧枫,风驰电掣的退去了。众官兵见两人飞奔远去,利箭追之不急,皆是吓得呆了。那将官料不到方剑明的轻功会如此高强,转眼之间,已不见了两人的踪影,心里有些后悔。这几天,来了一些前来帮助守城的武林好汉,但这些人都有证明,像方剑明和文牧枫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是少年,一个是小孩,若没有大本事,他们敢来吗? 方剑明拉着文牧枫走远之后,放慢了速度。文牧枫气鼓鼓的道:“师父,那家伙真是不知好人心。” 方剑明苦笑道:“这也怪不得他,既然不让进城,我们不进就是了。” 文牧枫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剑明沉吟道:“听他的口气,你师伯他们大概是与官兵去阳和与瓦剌军交战去了,是胜是败,大概也就这两天的事,过两天后,我们再来看看。我们就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我一边教你武功,一边打探那两百蒙古骑兵究竟来干什么。”文牧枫听了,大喜。 当下,两人便在附近找了个能容身的地方住下,因为有干粮,倒也不怕饥饿,所住之地不远,有条小溪,渴了就到哪里饮水。 这些天来,只要一有空,方剑明就会为文牧枫洗髓,这孩子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加上方剑明不惜耗费真元,为他打下坚固的内力根基,因此,学起任何功夫来,进步之神速,连方剑明都自叹不如。 乘文牧枫在一旁苦练招式的时候,他把“无相神功”的口诀在脑里面整理了一下,待文牧枫歇下来之时,让他复述一遍口诀。文牧枫尽管聪明,但复述起来,磕磕巴巴的,有些地方也没有记住,方剑明一一指出,直到让他把全部口诀记在脑中之后,才让他休息。 “无相神功”的前三十句,乃修炼内力的法门,经过方剑明这一夜的禅悟之后,第二天天不亮,就让文牧枫起来,不厌其烦的教他如何修炼,东方发白时分,文牧枫已能初步领悟,方剑明便让他面向东方打坐,依照自己所教的运气方法修炼,生怕他有所不慎,在旁观察了半响,见他没有任何异常,才放下心来。 待文牧枫运功一个周天之后,他伸指搭在文牧枫的手腕上,仔细的查探对方体内真气的状况,这一查,顿时大喜。 原来,文牧枫的丹田本有方剑明给他打下的十数年真气,这股真气结合了天蝉真气、少林正宗真气、醒神经的真气,现在虽然是小溪一般细小,但已比别人二十多年的内力厉害。方剑明生怕他学这“无相神功”之后,会像自己一样,在体内的什么地方多出一股内力来,没想到,这“无相神功”果然是天下一大奇功,竟已经和丹田之气结合了,而且还有助长的功效,如果文牧枫能每天坚持修炼“无相神功”的话,等他长大之后,内力之充沛,实非他人所能想象。 其实,这也是天缘使然,如果文牧枫从小就学过武功的话,万不会有这等效果,因为练武之人,体内多少都会有气,假如文牧枫体内有气了,方剑明就不好给他洗髓,除非先把他之前的气驱除(等于是废掉武功),正因为文牧枫没练过武,方剑明又异常疼爱他,不惜损耗了四分的力,对他的身体进行翻天覆地的改造,而方剑明痛感自己体内存在多股内力,不好使唤,便结合了三者的真气为文牧枫精心打造丹田之气。这等良苦用心,文牧枫现在还不知道,等有一天他明白,才可深深的感受到师父是在用心血来造就他。 “无相神功”的最大特点就是“无相”两字,这两字亦是这门神功毕生追究的境界,湖海散人修炼百年,也只练到了第二境界的“无相之相”,如果要修炼到第三个境界,即“有相无相”的无我境界,除有大的天资外,更要机缘和时间的磨练。 两人在大同城附近待了三日,有空的时候,方剑明便会四下查探那两百余名蒙古骑兵的下落,谁知,那两百余名蒙古骑兵竟已不知去向。第三天,他出外查探时,突然看到了大队明军向大同城内进发。原来这对明军是朝廷风闻战事吃紧,派来的先头官兵之一。 方剑明见官兵队伍涣散,与前些天所见的蒙古骑兵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变,心中叹道:“大明官兵,若个个都是这样,何谈抗敌?” 其实,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朱元璋建国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北征,军队的战斗力极为旺盛。到了永乐时期,朱棣有乃父之雄心,也多次北征,最后,还驾崩于北征回来途中。只要有仗打,军队的战斗力就会时刻保持着。历经仁宗、宣宗,到了英宗,军队已是温和多了。空有百万大军,真正能战斗之人,又有多少呢?加上火器的大量进入军队,官兵多不勤练自身本领,而朱元璋定下的组训,平时没事了,就要脱掉兵服,到田里耕种,亦兵亦农,这种兵制,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官兵战斗力下降。 方剑明本来想逮住一个官兵,询问京师的情况,想了一想,没有这么做,一来是只怕这些官兵也不知道,二来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见他们远去之后,他才往回走,当他走到距离所住之地还有四十多丈的时候,听到了文牧枫和别人的争吵之声。他微微吃惊,不知什么人竟能找到这里,这里地形隐蔽,若不是有心人,谁会来此? 紧赶几步,只听文牧枫的声音道:“你们谁要是再上前一步,我就对谁不客气。” 方剑明生怕有误,闪电般射至,落在文牧枫身前,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话还没有说完,看清了是什么人时,禁不住呆了一呆,神色有些激动,颤声道:“杨……杨大姐……是你……” 两丈之外,站着六个人,最前的一个女子,生得极美,正是“烟雨楼”的楼主杨柳月。不,现在应该叫她为瓦剌人杨柳月了,“烟雨楼”的主人已经不是她了。她身后五人,却是娟娘、史红莲和三个劲装侍女。 杨柳月听他仍然称自己为“杨大姐”,心中感动,道:“难得你还这么叫我,我实在不配这个称呼。” 方剑明这才意识到对方现在的身份。她现在是瓦剌人,与他们是对敌的。 “你为什么要欺骗华大哥?”方剑明有些难过的问道。 杨柳月身躯微微一震,但她很快平复了心情,低低的道:“不错,我一直在骗他,他杀了我也是应该的。” “华大哥不会杀你,他对你情深意重,你却对他下了蛊毒,我看得出,华大哥没有怪你,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杨大姐听了,不由凄然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我是蒙古人,他是汉人,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结合。” 方剑明大声反驳道:“不,我听华大哥说过,蒙古人并非都是坏人。只要你们是真心相爱,我想你们可以冲破世俗的灯火书城一剑手打独家首发。” 杨柳月怔了一会,叹道:“晚了,什么都晚了,我给他下了蛊毒之后,我自己也活不长,他不能放下汉人的身份就如我不能放下蒙古人的身份一样。” 第602章 与君对饮 方剑明道:“华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前几天还和他在一起。” 史红莲插口道:“方少侠,他现在没事并不代表将来没事。” 方剑明哼了一声,道:“华大哥将来也不会有事。” 杨柳月听他的口气如此肯定,更加起疑,道:“蛊毒不是一般的毒,任你是仙芝灵草也难以解除,况且我下的这种蛊毒,名为‘三生命’,已经失传了好多年。” 方剑明不知道这“三生命”有多厉害,但杨柳月既然这么说,华天云的将来就不好预料了,他的血的确可以拖延蛊毒发作,但能不能解除,谁也不知道,想到这里,不禁大为苦闷,道:“杨大姐,你既然都愿意和华大哥一起死,为什么还要给他下蛊呢?我一直想不明白。” 杨柳月长叹一声,道:“我是蒙古人,体内留着蒙古人的血,我不能背叛我的族人,我在瓦刺长大,我就要完成我的使命。” 看了方剑明一眼,似乎想问什么,都没问出来,娟娘知道她是不忍问,只好帮她问道:“依我们的推断,华天云现在也差不多蛊发了,但是,他就跟没事人似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方剑明不回答她的问话,冷冷的道:“华大哥命大福大,你们想要他死他偏不死。你们回去告诉瓦剌王,叫他不要再兴兵侵犯,否则的话,我们中原会让他有来无回。” 娟娘被他教训了一下,苦笑道:“方小哥,不是我小看你们,你们大明的官兵个个怕死得很,哪里像我们蒙古骑兵,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百。这一场战争,说不定要打到京城去不可。” 方剑明想起先前所见之官兵,不禁有些气馁,但当此之际,他又怎能示弱,道:“朝中虽有奸臣当道,但也有忠臣在,像于谦于大人,只要他老人家登高一呼,中原武林人士,必定纷纷前来助师。” 娟娘道:“你们中原能有几个于谦?血手门将江湖闹得血雨腥风,人人自顾不暇,武林联盟还要对付他们,又有多少人能相助明廷?明廷对他们一向采取打压手段,他们肯来吗?你别忘了,京城武林大会的事,已经让武林中人对明廷恨之入骨。” 方剑明沉声道:“不错,我们是对朝廷不满,但这个时候,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相信很多武林中人能够团结一致,协助官兵,对抗你们瓦剌铁骑。” 娟娘还要说什么,杨柳月道:“算了。”抬头看着天空,这时,乌云密布,正预示着大雨降至,而她的心情就像这天空一样,是那么的沉重,那么的忧郁。 “我这次来,本想劝劝你们,但我也早已知道你们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明知来了也是白来,但又不得不来。” “杨大姐,你的这些话,应该是对华大哥说的。” 杨柳月摇摇头,黯然道:“我已无颜见他。” 方剑明想了想,突然苦笑起来,道:“原来如此,你以为我好说话,所以就来找我了。” 杨柳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一个不错的好男儿,可惜……”话锋一转,道:“有人让我带个口信给你。” “谁?” “周风。” 听了这个名字,方剑明的身躯禁不住震了一震。 “她让我最后一次劝你,不要卷入这场战争中来,如果你不听的话,他日在战场上相遇,她绝不会对你剑下留情。” 方剑明长叹一声,问道:“她当真不肯放过中原百姓吗?” 杨柳月听了,纠正他的错误,道:“这不是谁不放过谁的问题,战争是残酷的,有时也是不可避免的,她虽然贵为公主,但有时候也是逼不得已,况且,她也仅是一个公主而已,兵权一直在太师手中。” 方剑明想了想,缓缓的道:“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绝不会退出。” 杨柳月听后,知道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看了看文牧枫,笑问道:“这是你的徒弟吗?” 方剑明点头道:“是的。” 杨柳月道:“你带他来此,只怕会害了他。” 方剑明神色一紧,道:“我会尽我的最大力量保护他,我要让他看到,战争是可怕的,虽然我也没有经历过战争,但从这几天所遭遇的事情来看,战争是毁灭人性的东西。杨大姐,我现在不想与你为敌,我现在还当你是好朋友,但是,这不能保证将来也会这样。” 杨柳月道:“我知道,所以,我们也是该走的时候了,保重。”说完,带着五女如飞而去。 她们刚走不久,天色阴沉得下起雨来了,不一会,便是瓢泼大雨,方剑明和文牧枫找了个能避雨的地方坐下,文牧枫见师父干坐着话也不说一句,知道对方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他不清楚师父和刚才那些人有什么关系,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让师父不高兴的就不是好人,既然不是好人,下次再见到她们,自己就要警惕她们。 这场雨下得很长,当差不多停下的时候,方剑明的思绪才回到当前,一阵阵的风吹来,竟令他有一种寒意。 第二天,方剑明教了文牧枫半天功夫后,见他把所学招式打得娴熟,知道他下了苦功夫,夸了几句,然后往大同城的方向看去,道:“枫儿,我们前去看看,你师伯他们或许已经回来了。”稍作收拾,师徒两人便往大同城的方向走去。 不久,他们远远的看到了城墙,往前走了百步开外,只听城楼上有人大声喊道:“方掌门,你们师徒可来了,快快进城,帮主等你多时了。” 方剑明抬头看去,只见说话之人却是丐帮的长老苗若浦,这次与华天云同来的四个长老,查继游、苗若浦、卢定岷三人,他是早就见过的,第四个长老,名叫冯四海。丐帮本有七个长老和四个大长老,四个大长老中,被血手门杀害了三个,只剩下传功大长老。七个长老,来了四个,可见丐帮对此事极为的看重。没来的三个长老欢迎手机访问独家首发站灯火书城wap.bookwap.net,一个是去年犯过帮规的刘洪,另外两个是“一笔翻天”黄世德(黄升的师父)和“金刀”皱易夫。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方剑明听了苗若浦的话,拉着文牧枫疾快的往城门赶来,眼看快到了城下,城门刚打开一个口子,忽听蹄声踏踏,犹若雷鸣,从城楼上望去,一条人影没命的往城门这边狂奔而来,身后竟是一对蒙古骑兵。 “关门,快关上城门,蒙古大军来了。”城楼上的一个将官大叫道。 转眼间,城门给关上了,方剑明回头看去,只见地平线上正有一个人往这边如飞而来,运功于双目,顿时看清了是什么人,原来被蒙古骑兵追逐的人正是张三。 方剑明心中大惊,伸手一抱文牧枫,将他高高抛起,往城楼里落去,道:“苗长老,拜托你了。” 话声未了,将全身的功力都运在腿上,比快马不知快了多少倍,瞬息间去了百丈,不过,任他速度再快,仍然慢了一分,众蒙古骑兵眼见张三落在了一箭之地的范围内,不等方剑明来相救,张弓射箭,两百余支利箭,如飞蝗一般往张三射去。 这对蒙古骑兵训练有素,内中更有修习武功之人,连凌霄子那等一派掌门也遭了他们的毒手,更何况是武功远不及凌霄子的张三(他的轻功不错)。 眼见张三就要惨死在箭雨之下,方剑明双目尽赤,长啸一声,拔出天蝉刀,奋力往前一扔,正是天蝉刀法中的“蝉有”。蝉儿飞舞,天蝉刀带着一股诡异的力量,流星一般划破近百丈的距离,将箭雨绞得粉碎。 领头的一骑,是一个年约四十的蒙古将领,目光如电,太阳高鼓,分明是一个内家高手,眼见方剑明即将救下张三,伸手一晃,无声无息的射出了三枚暗器,人同时从马背上疾跃而起,双掌一翻,带起一股强大劲风,罩向迎面飞来的方剑明。 方剑明将刀扔出后,即刻朝张三如电扑去,喊道:“张大哥,你别慌,我来……” 突见张三倏地往前扑到,又见蒙古骑兵中飞起一人,知是这恶贼打出的暗器,杀机顿起,怒啸一声,双掌运足九分力(这些天,他恢复到了九分力),轰向对方,那蒙古将领尽管是个难得的高手,哪里挡得住方剑明这愤怒一掌。 两人双掌还未接实,一股冲天劲气四下散开,众马皆惊,扬蹄嘶叫不已。 “啊……”的一声惨叫,那名蒙古将领全身经脉寸断,七孔流血,狠狠的横飞出去,落在了数十丈外。谁也料不到方剑明的这一掌会如此厉害,眼见他一掌将那名蒙古将领击毙之后,半空一操天蝉刀,往外一削,一股刀气狂卷而出,顿时震翻了十匹马。 这对蒙古兵的副将领见了,心知对方的战斗力实在过于强悍,当机立断,不敢逗留,也不管那十个骑兵是死是活,率领众骑转身如飞而去,他路过那名将领的尸体一边时,一个俯身,将对方的尸体捞起,夹在众骑之中,泥水被马蹄踏得翻飞,蹄声如雷,很快就去得远了。 方剑明一刀削出后,掠到张三身边,不顾对方身上的鲜血和泥水,背起对方,朝城门狂奔而去。 这时,城门打开,一对骑兵涌出,呐喊着要去追蒙古兵。原来,城上的将官见只来了这麽一支蒙古兵,贪功心切,急令骑兵出城去追。 方剑明电闪般进了城,检查张三的伤势,张三所中的三枚暗器,都是途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加上张三的力气已经用尽,这时,离死亡之路只差一口气,纵然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方剑明背着他的时候,就一直再往体内输送内力,突然,张三双眼暴睁,紧紧的抓住方剑明的手,道:“尹南志是瓦刺人。” 方剑明急得无法,叫道:“张大哥,张大哥。” 张三的神智一清,看清了他,道:“尹志南是瓦剌人,朝中有奸细,只是……只是还没有查清是谁就……就被发现了……。” 方剑明道:“我知道了,张大哥,你忍着点,我要给你疗伤。” 张三凄然一笑,声音嘶哑的道:“我……我不行了,因为这个消息,我的兄弟们全都死……死在了蒙古人的刀下和箭下,我……”猛然抓住方剑明的胳膊,道:“我张三今……今生是走到了尽头,但我死……死得其所,在我……我临死之前,方老弟能……能和我对饮一杯吗?”说完这句话,嘴里大吐鲜血,若不是方剑明一刻不停的往他体内输送内力,他早就死了。 “酒,快拿酒来!”方剑明几乎是在大吼。 这时,华天云等人闻讯赶来,见张三命不久矣,无不悲愤,听说他要在临死之前喝酒,华天云神色一肃,道:“张三兄弟,我三百丐帮弟子,有一百余名战死在阳和。你这一去,绝不会寂寞,因为英雄不寂寞。” 一个丐帮弟子抱来一坛酒,倒了两大碗,递给方剑明。方剑明接过,张三眼中射出一种令人心酸的喜色,要去拿碗,但他浑身无力,方剑明含着眼泪将两个大碗一碰,道:“张大哥,我敬你。”一碗自己喝,一碗凑到张三嘴边,让他慢慢的喝。 方剑明一口喝完了碗中酒,将碗砸了。张三只喝了半碗不倒,鲜血从嘴里吐出,将碗中酒染得通红,他双眼大睁着,但脸上却是一派喜色,似乎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方剑明伸手一探的身子,发觉他的生机已断,眼泪禁不住滚了下来,颤声道:“张大哥,你好走。” 众人看到此处,很多人都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第603章 太监误国 华天云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吩咐门下把张三的尸体抬下去。这时,去追蒙古骑兵的官兵回转,说那十个蒙古兵本来还有三个活着,见他们赶来,不想做俘虏,统统自杀,逃走的蒙古骑兵不知何往。 匆匆的安葬了张三后,方剑明把张三临死前探到的消息告诉了华天云。 华天云深思一会,沉声道:“南志,南志,志在图南,好个人物,此人在我中原开花楼,不知道赚了多少银两,唉,难怪瓦刺的武器会不在朝廷之下。” 吴世明冷笑道:“郭敬这个狗太监,死在了战场上算他走远,他若还活着,我非宰了他不可。” 方剑明诧道:“这跟郭敬有什么关系?” 吴世明道:“据我们所知,这个狗太监曾经和瓦刺人做生意,置朝廷的法令于不顾,偷偷的把大量兵器私卖给瓦刺。” 王宾接口道:“郭敬是王振的亲信,若没有王振的授意,他也不敢这么做。帮主,你想王振会不会是瓦刺的奸细?” 这屋里除了他们四个人外,还有四大长老,所以,他们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没有什么可顾及的。 华天云看了看四大长老,查继游道:“依我看,王振不像是瓦刺的奸细,这人的来历我们早已查得清楚。他进宫之前,本来不懂武功,净身之后,从宫中的老太监哪里学了不少邪功,因为朱祁镇是他带大的,所以,当朱祁镇登基之后,就特别宠信他,好在那时有张太后在,他还没有太大的劣迹,自从张太后死后,他结党营私、铲除异己、无恶不作,可恨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在巴结他,虽有于谦这等忠贞之士,但也无济于事。这个人奸险是奸险,但还不至于成了瓦刺的奸细,否则的话,朱祁镇活不到这个时候。” 华天云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想了想,叹道:“王振其人,我早就想进宫击杀他,奈何朱祁镇太过昏庸,杀了一个王振,还会出另外一个王振。” 四大长老听了,脸色一变,查继游道:“帮主,此事万万不可,王振也不知道被多少刺客伏击,但他身边多有高手,自身武功又不凡,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击杀他。帮主武功虽然高强,但也不能冒此大险。” 华天云道:“我也想得很清楚,万一我失败了,就会给本帮弟子带来万劫不复的灾难,所以,没有百分的把握,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方剑明沉思了一会,问道:“既然不是王振,那又会是谁呢?” 吴世明道:“不管这人是谁,我推想一定是身居重要位置,否则的话,就算是奸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华天云不知道想起什么,匆匆出去了,王宾和四个长老随后也出去了,屋里就只剩下方剑明和吴世明。 乘这个功夫,吴世明便把他们去阳和的经过简单的说了出来。原来,当他们一行赶到阳和口一带(山西阳高)的时候,数万明军已和蒙古骑兵打了起来。蒙古骑兵个个悍不畏死,大明官兵虽有火器,但抵挡不住疯狂的铁骑,加上太监郭敬的指挥失当,大战下来,数万明军死在了阳和,丐帮的三百弟子也死了一百多人。华天云见蒙古骑兵越来越多,只好率领众丐退守到大同来。 说完之后,吴世明双拳紧握,恨声道:“数万大军啊,就这么一下子全军覆没了,蒙古骑兵的战斗力实在太强了。以前,我和华大哥来边塞的时候,虽有蒙古兵来扰,但那都是少数,看来这次瓦剌是真的要和朝廷干上了。” 方剑明根本就无法想象数万大军全部战死的场景,呆了一呆,问道:“除了你们之外,难道就没有人还活着?” 吴世明苦笑道:“我不知道有谁还能活着,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都战死了,郭敬和石亨不知去向,是生是死,到现在还不清楚。瓦剌人中,藏有大量的高手,我一人敌八,久战不下,华大哥对付瓦剌的大天师,那大天师的武功本来要弱于华大哥,但他手中有一件怪异的琵琶,弹奏起来,会产生无法想象的威力,华大哥苦战多时,瓦剌的二天师加入进来,华大哥以一敌二,堪堪敌住。后来,我们见大势已去,只好退走,退走之际,由我和华大哥断后,给了他们狠狠一击,唉,你要是也在场的话,我三兄弟联手,非把瓦剌那帮高手收拾了不可。” 正说到这,华天云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两人见了,问道:“华大哥,出了什么事?” 华天云没有回答他们,而是问道:“京师有数十万大军,倘若出动,你们想蒙古骑兵会被打回去吗?” 吴世明道:“京师三大营,兵力强盛,如果指挥有方的话,瓦剌自然不是对手。可是,只要我们坚守边关,各方同心,瓦剌久攻不下,自会退去。” 华天云道:“你们还不知道,我刚从井将军哪里得到消息说,他们前来的时候,朝中有大军将起的动静。” 方剑明道:“不知是谁率领?” 华天云皱着眉头,道:“井将军也不清楚。” 吴世明道:“当真这样的话,是谁带兵就很重要了。” 两人见华天云的脸色一直很凝重,心中起疑,方剑明道:“华大哥,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这般忧心忡忡。” 华天云道:“我听井将军的口气,朱祁镇好像有亲征的动向。”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华大哥,依你的推断,他会不会亲征呢?” 华天云双眉深锁,道:“朱祁镇不过二十多岁,何曾见过真正的战争?只怕他会在奸臣王振的怂恿下,想学他的曾祖父朱棣北征,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这个事情就有很大的麻烦了。” 吴世明道:“朝中忠贞大臣当不会坐视不理。” 华天云道:“就怕劝之不住。” 方剑明问道:“瓦剌军究竟有多少人,值得朝廷派出这么多人马?” 华天云在屋里踱着步,缓缓的道:“我们从甘肃赶过来的时候,听说有一支瓦剌骑兵来攻打甘州,那支骑兵不过万余人,有边防官兵,加上我们武林联盟的一些人,应该可以守得住。也先亲自率领的这支,大概有五六万人,却号称十万精兵。不过,也先的这支骑兵,的确当得上精兵,加上众多蒙古高手,我们若没有十万的兵力,万难抵挡,这还是朝廷的官兵都是精兵的情况下。” 说到这里,停下脚步,面色担忧的道:“井将军明天就带兵出城,联合其他三股官兵,大约有四万人,想乘瓦剌军修整之际,攻他们一个出其不意。我恐他们中了埋伏,便对他说,蒙古骑兵十分强悍,这个计策有些行不通,他没听我的劝告,说我们有四万大军,瓦剌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充其量也只剩下两三万人。唉,我知道他这是贪功心切,但又阻止不住,只好随他去了。” 吴世明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华天云想了一想,道:“张三和他的兄弟们不能白死,今夜,我手书一封,派十个弟子立刻出城,以最快的速度将探来的消息告知司马无风,朱祁镇若亲征的话,就让司马无风对他晓以利害,我想他昏庸也不会昏庸到真的想亲自带兵吧,我们呢,就暂时协助众将士守住大同城。”对吴世明道:“把王大哥和四长老叫来,我们八个好好商议一番。” 吴世明出去把王宾和四大长老叫来,八人商议了好一会,决定留在城中协助驻守官员守护大同城。方剑明本想把遇到杨柳月之事告诉给华天云,但终究没有说。 翌日,井将军果然带领一万官兵出城而去,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当天下午,一支蒙古骑兵突然出现在城外数里,人数虽然只有三千多,但也让驻守官员好一阵担心,见他们不进攻,谁也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吴世明本想单身前往查探,但被华天云劝住了,他生怕这是瓦剌兵故意布置的陷阱。 如此相持了两天,第三天的中午,明军探子从另外一个城门进来禀报,说井将军率兵把瓦刺兵的主力打得落花流水,蒙古骑兵已经败退塞外,井将军打算一鼓作气灭之,驻守大同城的几个官员听了,十分高兴,华天云却不是这样想,详细的询问,尤其是双方的损失情况,那探子被逼问得紧,道:“我方虽然损失比较大,但驸马爷(井将军)确实把敌人打退了。” 话刚说完,有远来的官兵传书,说京师五十万大军已于二十三日行进到了宣府,要大同城的驻守官员准备随时出城迎接。 华天云等人听了,大吃一惊,华天云最关心的是谁带队,一问之下,才听那官兵说是天子御驾亲征。 方剑明虽不懂兵战,却也觉得此举有些荒唐,道:“五十万大军,怎么会来得这么快?用得着朱……御驾亲征吗?” 那官兵抬头看了看几个驻守官员,吴世明怒喝道:“说,是不是王振干的好事?” 那官兵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冷汗直流,颤声道:“小的……小的听说是王大公公出的主意,他说只要大军压境,瓦剌必定闻风胆落,逃之夭夭。” 王宾道:“这太监头子未免太狂妄自大了。” 华天云听了,忍不住喝道:“太监误国,太监误国。”那几个驻守大同的官员听了,吓得脸色苍白。 华天云只觉事情的发展有些离常,站起来在厅中走动起来,不觉在地面留下了深深的脚印,驻守大同的官员见了,无不惊骇。 就在这时,又有官兵来报,说数里外的蒙古骑兵已经悄然退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华天云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失声大叫道:“诡计,这里面一定另有诡计。”带着七人告辞,派出门下到塞外去,密切注意瓦剌军的动静。 过了两日,天气变得越来越糟糕,风雨不断,竟有了一种冬天降至的感觉。这日,华天云等人正在屋中琢磨也先的用意,忽有丐帮弟子前来报信,华天云见这个丐帮弟子正是自己派出去的十人中的一个,一见之下,不由抓住了对方的手,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没有把我的信交给司马无风吗?” 那名弟子喘了一口气,才道:“帮主,我们去得晚了。” 华天云面色一沉,道:“把话说清楚,是你们耽误了,还是出发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那名弟子叹道:“帮主,我们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早在十六日那天,圣上在王振这恶贼的煽动下,仓促集合了五十万大军从京城出发,十九日过居庸关,二十三日至宣府,我们恰巧在那一天见到了司马大人,我们把帮主的书信交给了他,看他有何反应,他看了之后,当晚即去面圣,回来后却是一脸怒气,听说是和王振吵了一架,还险些打起来。我们十人恼恨王振这恶贼弄权,想第二天晚上去暗杀这厮,却被司马大人阻止了,他说我们去了只会白白送死,形迹败露的话,还会连累帮中上下。那些天,又是风又是雨,加上补给不足,大军乱作一团,士气低迷。众随驾大臣不顾生死,数次奏请回兵,王振这恶贼竟说众大臣是在动摇军心,依照军令当斩,最后,却罚兵部尚书邝野等人跪在草丛中,邝大人都六十多岁了,还要遭此欺辱,很多大臣都不服,但迫于王振的淫威,谁也不敢与他理论到底。很多人都想杀这恶贼,偏偏圣上最听他的话。” 屋中八人听了,个个咬牙切齿。 吴世明怒不可遏,大骂道:“这狗奸贼要是到了这里,我非把宰了不可。” 华天云道:“王振现在杀不得,军中有他的奸党,他一死,这些奸党就会乘机作乱,到时候,谁也控制不住局面。” 方剑明道:“华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华天云想了一想,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候,视情况而采取相应的行动。” 第604章 夜盗长生 八月初一,大同城外,驻守大同城的官员全部出来迎接圣驾。尽管天气阴冷,每个官员冷得心里直叫娘,但谁也不敢表现在脸上,眼望天子一行在无数大内高手的保护下,率领着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来近,每个官员的心底总算松了一口气。 进了城,听了驻守官员的捷报,朱祁镇非常高兴,他心想:果然不出先生所料,瓦剌一听到大军来近,不战自退,天朝之威,绝非胡人所能相抗。 立于一边的王振也甚是得意,斜眼扫了下面的众大臣,心里暗道:“我早就说过,只要我朝大军压境,瓦剌兵必会闻风胆落。哼哼,你们不信,还多次劝天子退兵,倘若退兵,瓦剌岂能被吓退?” 倏地,一个大臣出来奏道:“圣上,臣等经过阳和的时候,伏尸遍野,血流成河,一片凄惨。蒙古兵未与我大军交锋,突然退走,有可能是诡计。” 朱祁镇怔了一怔,道:“什么伏尸遍野,朕怎么没有看到?” 王振听了那大臣的话,阴阳怪气的道:“王大人,你这话目的何在?” 王大人是户部尚书王佐,这些日子,他早就受够了王振的鸟气,到了现在,王振还想期满圣上,不由气往上冲,道:“圣上,老臣不敢隐瞒,大军进过阳和的时候,到处是死尸,他们皆是我朝军士,蒙古骑兵的凶残,由此可见一斑,圣上难道真的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吗?” “大胆!”王振怒喝,眼里暗含冷芒,道:“王佐,你这般质问圣上,居心何在?是不是对圣上不满?” 王佐双膝跪地,伏在地上道:“圣上,老臣忠心一片,还请圣上圣鉴,请圣上听老臣一言,不可再北上,以免中了蒙古人的奸计。” 朱祁镇看了看王振,道:“先生,你意下如何?” 众大臣见天子每事就问王振,很多人都气恼不已。王振换了一副脸色,笑道:“圣上,以老奴愚见,王大人定是误听人言,才会说出这般犯上的话来。当此之际,军心不可乱,军心不乱,破敌指日可待……” 话刚说到这里,只听门外有人大声叫道:“老臣邝野冒死请见圣上。” 随着话声,两个侍卫扶着一个老者疾步走了进来,那老者突然推开两个侍卫,全身颤抖,跪到了地上,道:“圣上,万万不可再轻进。他们不敢说,老臣要说,阳和一战,西宁侯与武进伯都已战死,数万将士,尽数死在了战场上。连日以来,风雨不断,天气骤冷,来时因补给不足,不知冻死、饿死了多少将士,将士斗志大消,实在不适于交战。老臣等人死不足惜,万望圣上以天下为重,以万金之躯为重,即刻回师回京。” 王振见邝野受了伤还这般不识好歹,心头泛怒,暗道:“老家伙,上次给你的教训是不是没有受够?” 朱祁镇听了邝野的话,呆了一呆。这次,他没有去看王振,而是去看司马无风。司马无风心中暗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些事,只是你听不进去,唉。”出来禀道:“邝大人之言,确实属实,请圣上早做定夺。” 朱祁镇想了一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多年来,他一向是听“王先生”的,现在要自己拿主意,他反倒显得有些不习惯,禁不住望向了王振。 王振见他看来,心中奸笑道:“圣上啊圣上,你现在知道龙椅不好坐了吧。”面上佯装沉思了半会,道:“圣上,据老奴所知,瓦剌兵不过六七万,再怎么厉害,都万难抵挡我朝数十万大军。京师之兵,火枪与火炮精良,瓦剌骑兵跑得再快,也挡不住我们的枪炮。再说了,瓦剌有骑兵,难道我朝就没有骑兵吗?瓦剌人退出塞外,以老奴的愚见,一半是因为我朝大军压境,另一半嘛,确实不排除也先另有诡计,不过,井将军他们已和也先部交战了几次,早已把对方打得精疲力尽,就算有诡计,也万难施展,只要我大军继续北上,一定能把也先部扫荡干净。” 听了这话,朱祁镇不禁有些热血沸腾。对于曾祖当年北征的事迹,他当然不会没有听说过。想当年,朱棣北征是何等的气魄,他身为朱棣的曾孙,难道就没有一点气魄吗?一念至此,点头道:“先生说得极是,瓦剌欺人太甚,不消灭他们,他们还会再来,朕这一次定要让他们从此一蹶不振。” 众大臣皆惊,很多人都跪下来,力劝回师,各有各的理由,有的说天气不适,有的说补给不足,有的说也先奸诈,有的说大军疲惫,到了最后,场上跪倒一大片。朱祁镇见众大臣反对他建“不朽功业”,心头生气,不再理会众臣,拂袖而去。 当晚,王振在一间密室里练功,密室在一座别院里,这座别院乃是驻守官员中的一个姓张的大人特地安排的,算是孝敬“王大公公”。 一个奇特的瓶子放在正中,王振盘膝坐在地上,鼻孔里喷出两股黄色的气体,头顶上也笼罩着一股黄色的气体,脸上时而透出一种如玉般的肤色,看上去诡异万分。 突然,王振那盘膝而坐的身躯飞了起来,凌空落到瓶子的上空,缓缓的降下,眼看就要坐在瓶口上,不知怎么回事,距离瓶口只有一寸之地时,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空中。半个时辰过去后,他脸上如玉般肤色越来越浓。 王振本来是个太监,身上充满了阴柔之气,但现在,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半分阴柔之气,相反,在他身上,充满了一种怪异的阳刚之气。 蓦地,从瓶口冲出一股怪异的力量,从王振的臀部钻入,王振的脸上闪过一道惊喜之极的神色,双臂一振,人如羽毛,旋转着落在了两丈外,落地后,哈哈大笑,眸子内闪过道道精光,边笑边道:“真是天助我也,‘阴阳宝箓’终于突破了第十二重。自此以后,天下之大,还有谁是王某的敌手!” 得意了一阵,他脸上闪过一种邪邪的笑,出去一会,叫来了两个东厂高手,这两个人从来没有见王振这般高兴过,心头忐忑,一个问道:“厂公,你老有什么吩咐?” 王振脸色一沉,道:“你叫我什么?” 两人吓得心头一跳,那人颤声道:“督主……” 王振突然伸手一抓,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那名东厂高手抓到手中,转眼间,那名东厂高手面白如雪,呼吸全无,死得怪异之极。 另外一个东厂高手大惊,赶紧“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督主饶命,督主饶命……” 王振眸子内闪过一道杀气,但他没有立刻杀掉对方,而是一声冷笑,喝道:“起来。” 那东厂高手心惊胆颤的站了起来,嘴里还一直叫着“饶命”。王振双腿左右一分,双手往身后一背,道:“运足你的全身功力往我身上打来,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打不到我,你只有死。” 那名东厂高手当然不会不知道王振的手段,若不把他打倒,自己的小命就要丢掉,深吸了一口气,暗道:“你这个狗太监杀了李保,还能放过我吗?好,既然是你自找死路,就不要怪我下毒手。我这一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东厂的头儿(督主,或者叫厂公)是王振,这人虽是东厂高手中的一员,但不是王振的亲信。其实,就算是亲信,只要忤逆了王振,也没有好下场。朝中之所以人人怕王振,就是因为王振的手段实在太毒辣、太阴险。 这人打定注意之后,倒不害怕起来,道:“督主,属下冒犯了。” 话声未了,将全身功力贯注双掌,闪电般往王振身上拍去。王振脸上带着一种冷笑,一动不动,任他来打,眼看就要被击中,陡听那人怒喝道:“狗太监去死!”电光石火间改变招式,双手拍向了王振的太阳。 “砰”的一声,接着便是一声惨叫,那人横飞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墙上,双掌血肉模糊,剧痛无比。比起他双掌的伤势来,他心里的恐惧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的这两掌,明明打中了王振的太阳,但对方就好像个没事人似的,而他却掌骨尽断,双掌残废。 这人刚想抬头去看王振,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想要反抗却发现动弹不了,瞬间飞了出去,脑袋瓜子被王振的一只手紧紧的扣着,刚想叫一声饶命,话到嘴边再也说不下去,面白如雪,霎时停止了呼吸。 王振将手一甩,把对方的尸体扔到先前那具尸体一旁,看着两具尸体,发出阴森森的怪笑,笑过之后,揉揉太阳,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走到距离大门还有两丈之地时停住了。 “督主,有人求见。” 王振眉头一皱,道:“是谁?” “郭敬。” 王振面色一怔,道:“他不是死在阳和了吗?” “属下不知。” 王振想了一想,道:“好,我马上就去见他。”看也不看那两具尸体,把地上的那个瓶子捡起来,用盒子装上,随手放在一边,关上房门出去了。 一间非常讲究的会客厅中,此时,正有一个太监面色焦急的等待着。当王振刚一进来的时候,那太监突然朝王振跪下,哭道:“大公公救命。” 王振把他拉起,挥退旁人,然后才有些疑惑的问道:“郭敬,我听说你不是战死在阳和了吗?” 郭敬抹了抹眼泪,道:“大公公有所不知,我因怕被丐帮的人拿来泄气,一直躲在张大人家中。” 王振道:“你说的是张天蒙?” 郭敬道:“是的。” 王振突然笑了起来,郭敬抬起头,不解的问道:“大公公因何发笑?” 王振笑道:“你的命可真大啊,宋瑛和朱冕都死了,你却还能活着回来。” 郭敬道:“活下来的人还有石亨。” 王振一愣,道:“石亨也没有死?” 郭敬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想起那场战争,他仍是心有余悸,道:“当日一战,我以为瓦剌不过两三万人,绝不会是我们的敌手,谁知道,双方一交战,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了无数的瓦剌骑兵,冲击之下,我方溃不成军,只有任瓦剌兵斩杀的份。我见情况不对,知道中了也先的诡计,骑马要回大同报信,与我一块逃命的还有石亨,他是一个武将,弓马娴熟,跑了数里,我一不小心,从马背上栽了下来,一时上不了马,要石亨帮我一把,谁料他竟不顾我的死活,单骑逃了。我生怕瓦剌兵追上来,一狠心,用佩剑扎伤马匹,自己在路边的草丛中躲了起来,天可怜见,瓦剌兵大胜之后,退走休整,我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王振听后,这次没有笑他,问道:“瓦剌究竟有多少兵力?” 郭敬道:“具体数目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用脑袋保证,也先的人马并不是几万,至少也有十几万。” 王振一声冷笑,道:“就算他真有十几万,又怎能抵挡我数十万?” 郭敬面色一变,道:“大公公,我深夜来就是想劝你,千万不能再北上。” 王振一怔,道:“连你也这么说?彭德清夜观天象,劝我说再往前走,会凶多吉少,我没有听他的。” 郭敬道:“大公公,也先的退走一定是诡计,我就是上了他的当,才会弄成今天这样。先不说也先究竟有多少兵力,单是蒙古骑兵来去如风的速度,已不是火器所能制住的。华天云是丐帮帮主,武功之高,武林中人,个个都夸,还不是照样被蒙古众多高手打回了大同。大公公,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 王振冷笑道:“华天云!哼哼!” 倏地,他隐隐听到外面有异常的动响,人如鬼魅一般破门而出,站到了院中,抬头看着对面屋顶上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冷冷的道:“你就是华天云?” 郭敬在屋里听了,吓得不敢出去。他逃回来之后,一直躲在张天蒙家里,足不出户,就是不想让丐帮的人得知他没有死。阳和之败,一定程度上和他瞎指挥有关,要是让丐帮的人知道他还活着,不乱刀砍死才怪。 背对着王振站在屋顶上的人发出一声冷笑,道:“王振,别人怕你,我华天云不怕你,众大臣力劝回师,你却多次阻扰,换在以往,我一定杀了你,但现在,我不杀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王振四下一扫,见守在外面的八个东厂高手都被点住了道,心中惊疑,冷笑道:“想不到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也会来劝我。” 华天云喝道:“王振,你听清了,这不是劝你!三天之内,你若还不走,我必取你性命!” 话声未了,反手一掌劈出,这一掌暗含八层的“破天录”。两人相距甚远,但一股霸气冲出,足以毁掉一切。王振冷冷一笑,单掌击出,暗含八重的“阴阳宝箓”。两股掌力相接,场上暴起一股狂风,狂风停息之后,华天云的人已不见。 王振一脸阴沉的在远处站了一会,突然屈指连弹,运用“隔空解”的手法解开了八个东厂高手的道,一言不发的回到屋中。 郭敬见他回转,刚想问话,外面有人禀道:“督主,大事不好!” 王振道:“什么大事不好?” 那人道:“有人闯过密室。” “什么?”王振大吃一惊,人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当他赶到密室中的时候,盒子还在,但里面的瓶子却已经不见了,而是换成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三日不走,脑袋成瓶。 看了这八个字,王振的脸色霎时变得很可怕,手上运功,将纸条和盒子震成灰烬,眸子内闪过浓烈的杀气,恨声道:“华天云!” 出来后,守护瓶子的十二个东厂高手才悠悠醒转,见了王振,一起跪下,道:“属下该死。” 王振心中虽有万丈怒火,但知道杀了他们也是无济于事。这十二个人乃东厂超一流的好手,任何一个,都有不属于一派长老的身手,是谁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打昏?这个人的武功为免太恐怖了。 “怎么回事?”王振按住怒火,问道。 为首的东厂高手道:“禀督主,你老刚走不久,属下等人突然感觉困意涌来,随后,便见一道人影扑来,想要反抗却已经不及,连那人长得什么样都没看清。” 王振扫了十二个人一眼,见他们都是一脸茫然和惊惧,心里暗暗吃惊,忖道:“盗走长生瓶的人是何方高手,竟会有这等邪门的武功。”想了一想,挥退他们,一个人回到了会客厅里来。 郭敬见他进来,观他脸色很不好看,知趣的没有吭声。 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后,王振看了一眼郭敬,缓缓的问道:“华天云身边还有什么高手?” 郭敬道:“在华天云身边的,除了丐帮的四个长老之外,还有三个人,一个叫王宾,武功极高,另外两个,一个叫吴世明,一个方剑明。” 王振听了,失声道:“是他们!” “大公公知道他们的底细?” “京城武林大会的时候,我曾听过他们的名号。如此看来,华天云确实是有备而来,单打独斗,他们三个都不是我的对手,要是他们三人联手的话,这就不好说了。”王振颇为自负的说道。 郭敬脸色大变,道:“大公公,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这些武林中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王振道:“我知道。”沉思了半天,暗道:“不出意料之外的话,盗走长生瓶的不是吴世明就是方剑明,我先前与华天云对了一掌,是半斤八两之局。‘阴阳宝箓’才刚修炼到大成,实在不是两败俱伤的时刻,反正长生瓶现在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暂时让他们拿去算了。好,我就暂且放过你们,回京之后,我定要你们百倍偿还。”抬起头来,对郭敬道:“你留在这里,难保华天云不找你的麻烦,你就跟我一起回京师吧。” 郭敬听他口气,是要回师了,心头大喜,口中却道:“大公公这般待我,我愿誓死追随,但是……”没有说下去。 王振淡淡一笑,道:“你怕什么?我在皇上面前一句话,保证你没事。到了京师,非但不会处罚你,还会提升你,你就等着吧。” 郭敬喜形于色,向王振一拜到底,十分谄媚的道:“多谢大公公。”顿了一顿,道:“大公公,其实回师也不是全无功绩,毕竟,瓦剌兵是被大公公和圣上的天威逼退的,论功,大公公当论第一。” 王振听后,得意的大笑起来。 第605章 路遇奸人 一间房间里,坐着吴世明、王宾和丐帮四个长老,他们在等华天云和方剑明的消息。听说王振还要往北行进,华天云采取了“威吓”的措施,当晚和方剑明夜“访”王振。 后半夜,方剑明和华天云回转,见两人安然回来,六人都松了一口气。见方剑明把从王振哪里“盗”来的瓶子放在桌上,吴世明睁大了眼睛看着,有些怀疑的道:“剑明,这就是你所说的‘字母长生瓶’中的母瓶?” 方剑明微微一笑,解下挂在腰间包裹着的“子长生瓶”,打开之后,把“子长生瓶”放在“母长生瓶”旁边,道:“这次还得多亏了郭敬,要不是他去见王振,我也找不到王振究竟在什么地方练功。” 吴世明听了,诧道:“郭敬?你说的是太监郭敬?” 方剑明点点头,吴世明道:“他没有死?” 华天云替方剑明回答道:“他逃回来后就一直躲在张天蒙家里。”便把今夜的事简短的说了一遍,方剑明也把他是怎么盗走“母长生瓶”的事说了一下。 其实,盗走“母长生瓶”没有多大的困难,他和华天云本来是走在一块的,后来看到郭敬深夜到来,说要见王振,他正苦于不知道“母长生瓶”何在,就悄悄的跟在了那名去通报王振的东厂高手身后,见对方进了一间屋子后,不久,就跟在王振身后出来。 他和华天云分开的时候,早就说好了分头行事,华天云负责吓退王振,他呢,来此的目的,不光是要吓退王振,还要找到“母长生瓶”。见王振走后,他进了屋子,探知屋中有个密道,并有十二个高手把守着。这十二高手可不是吃素的,一不小心,就会打草惊蛇,因此,他躲在暗处全力施展“大睡神功”,并及时电闪而出,在没有任何惊动的情形下打昏了十二个人。王振自信过甚,以为没人敢来找他的麻烦,一时大意,没有把“母长生瓶”藏好,这才让它被方剑明轻易的取走了。 不过,方剑明能在瞬息间击昏十二个高手,这份能耐却是别人无法办到的,一来是“大睡神功”的神奇,二来是他的“九天玄女步”已至化境。 两人说完之后,吴世明怒骂道:“这张天蒙真不是东西,竟把郭敬藏在自己家里,我早就听说他和郭敬是一伙的,都是王振的亲信。” 王宾冷笑道:“蛇鼠一窝,自然会隐瞒着。” 方剑明道:“听说张天蒙的儿子是黄山派的弟子。” 苗若浦道:“张天蒙的儿子确实拜过‘狂雨剑’任佟为师,但还算不上亲传弟子,属于挂名的,像这样的人,黄山派不下于十几个,但也因此逃过了聂皇杰的屠杀,因为这些人根本就不住在黄山派中。” 说到“黄山派”的事,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至于龙碧芸一行被聂皇杰和令狐松堵截之事,华天云虽然得到了消息,但他也不太清楚死的是谁,是以,到现在,方剑明还不知道损失的是黑袍等人。 卢定岷把话题拉到了当前,道:“杀了郭敬虽能解气,但对时局毫无用处,这种人绝不会有好下场的,就让他再多活一些日子吧。” 查继游最关心的是王振肯不肯退走,问道:“帮主,不知王振的意思如何?” 华天云道:“我给了他三天考虑的时间,我看他也不是一个无知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定会离开。” 果然不出华天云的意料,第二天,王振开始劝说朱祁镇回师,谁也不知道他搬出的理由是什么,反正,到了下午的时候,已经传出消息,说明早就班师回朝,这个消息当然让众大臣很高兴。 八月初三,留下八万官兵协助大同官兵守护大同城之后,余下的官兵,护驾回京。 回京的路线有两条,一条由原路返回,也就是经宣府,到居庸关,然后入京,另一条则是南走紫荆关。时任大同参将的郭登建议走紫荆关,有大同十多万官兵作为后盾,即算蒙古骑兵突然袭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再说了,这条路上尽是山地,不适合骑兵,一般来说,也先不会采取这等愚蠢的计策。 王振听后,突然想到走这条路的话会经过自己的家乡——蔚州,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回家了,家乡的人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妙啊,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古语有“衣锦还乡”,现在有圣驾御临他王家宅第的机会,岂不是上天赐予的?于是,王振立即同意了走这条路。数十万大军开始启程,南走紫荆关。 大军离开后,华天云等人才松了一口气,但他们并没有因此放下警惕之心,轮班协助郭登等官员日夜防备瓦剌骑兵的突然袭至。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八月初十这天。在这期间,各种各样的消息传来,攻打甘州的瓦剌别部受到了官兵的坚决抵挡,没有多大的进展,攻打辽东的脱脱不花也遭到了明官兵阻扰,久攻不下。同时,一个令人可笑而又可悲的消息也传入了华天云等人耳中,说本来要走紫荆关的大军突然改变了路线,北上宣府,要从居庸关入京。 听到这个传闻后,大家都气得不得了,如果不改变路线,现在大军当可以入紫荆关了,如今却跑到宣府去,不是明摆着去惹也先吗。 此时,华天云派去打探瓦剌兵动静的丐帮弟子陆续回来,说也先探听到明大军改变路线之后,亲率蒙古大军追击,这个消息虽然很重要,但是,任谁也想不到后果的严重性有多大,包括华天云。 华天云虽然担心也先主力和明大军交锋后,明大军会伤亡不少,但那好歹也是数十万大军啊,也先主力再强,撑死也不过七八万,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日内取得全胜。不过,华天云也没有大意,本想亲自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又怕这是也先故意放出的风声,他一走,瓦剌大军突然来攻打大同,万一失陷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最后,则由方剑明带着文牧枫前去打探。 这些日子以来,文牧枫获益良多,不止是方剑明,其他人只要有空,都会指点他的功夫,进步之神速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加上他勤加修炼“无相神功”,已有了相当的火候。除了实战经验之外,论武功,已不下于一流高手。 用包袱包了“母长生瓶”,背缚在北上,天蝉刀拿在手中,方剑明一副要远行的样子。文牧枫也背了一个包袱,只是哪里面是吃的干粮,为了防身,他在腰间别了二十把小刀。师徒两人告别华天云等人后,骑上快马,疾快的驰出了大同城。 路不好走,加上天气阴冷,到了八月十三,师徒两人才过了宣府,这时,沿路看到了死尸,越往前走,死尸越多,且大多是明官兵,师徒两人不知道战果如何,越发心急,尤其是方剑明,见明官兵死了这么多,已隐隐猜到了结果。 正疾驰间,斜翅里闪电般窜出一个人,越过快马,朝东北方向掠去,转眼间只看得见一个黑点。 方剑明见了,大吃一惊,暗道:“这个老僧是什么人?轻功竟如此高强。”因为事不关己,他没有太过在意,只是他目光不同常人,那人的速度虽快,但仍然看清了是一个老和尚,而且隐隐觉得似在哪里见过对方。 忽然,一条人影闪电般从身后追了上来,凌空一个翻身,落在了道上,方剑明和文牧枫急忙勒住缰绳。 “阿弥陀佛,请问两位施主,刚才是不是有一个人从此经过?”拦住去路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僧。 方剑明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慈眉善目,不像个坏人,随手往东北一指,道:“老禅师,你要追的人已经往东北方去了。” 老僧道了一声谢,施展轻功,往东北方向飞奔了下去。 “师父,这两个人的轻功好高明,速度竟不在快马之下。” “枫儿,江湖中多得是奇人意异士,你今后……啊……原来是这个恶贼!”方剑明猛然想起被追的那个老僧是谁来,脸色大变,调转马头,要文牧枫与他追上去。 “师父,你认识他们?”文牧枫骑着奔马问道。 “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先前的那个老和尚就是我们少林寺的叛徒大成,刚才问路的那个老僧是五台山大孚灵鹫寺的主持玄通大师。” “师父,你跟我说过,这大成和尚投靠了瓦剌人,做了许多坏事,我们是不是要去帮玄通大师把他抓住?” 方剑明道:“是的。枫儿,大成现在是瓦剌的人,只要我们抓到了他,就能从他口中得知瓦剌有什么阴谋,快,一定要追上他。” 两人追了十余里,道路越来越难走,倏地,方剑明有所察觉,猛然飞身跃起,拔出天蝉刀,劈空一斩,刀光闪过,蝉儿飞舞,刀气冲出,将迎面射来的数十支利箭搅碎,就在这个时候,左右两边各冒出十个蒙古兵,开弓放箭,朝落后的文牧枫射去。 文牧枫已不是常人,及时的从马背上跃起,从腰间掏出两把飞刀,向外打出,只听两声惨叫传出,两个蒙古兵顿时被飞刀射中,捂着眼睛滚到地上。 遇到了蒙古兵的伏击,方剑明顿时明白了一切,将刀入鞘,翻身后退,一拉文牧枫,内力暗提,闪电般破空射出二十余丈,左右两边的十八个蒙古兵开弓射箭时,却哪里还能射得着,只把两匹马射死了。 迎面有五十个蒙古兵,眼见射出的利箭被刀气搅碎,都是呆了呆,一愣神的功夫,方剑明拉着文牧枫闪电般掠近,想要射箭,却已经来不及。 方剑明恼恨他们出手这般狠毒,从他们头顶掠过的时候,踢倒了十数个,虽然没有要他们的性命,但也够他们受的了。 闯过了迎面的蒙古兵,方剑明长啸一声,将“醒神经”运在腿上,虚空一踢,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出,非但将扑上来的四个瓦剌人逼开,还把场上正在交手的两个人分开了。 “大成,你这个奸险的小人!”方剑明怒喝一声,拉着文牧枫落在了先前问路的花白胡子老僧身边。 方剑明的这一连串动作,快到了极点,待场上的众多高手明白过来时,方剑明师徒已站在了花白胡子老僧身边,但也因此被众人围在了核心。 “哦,原来是这个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方剑明,你到了这里,想要出去的话就不那么容易了。”对面的老僧正是大成,一脸的奸笑,令人讨厌。 “阿弥陀佛,此事与这两位施主无关,你们放他们走。”花白胡子老僧合十道。 “大成禅师,这小子就是方剑明?”一个瓦剌中年沉声问道。 大成阴阴一笑,道:“不错,就是这小子。” 听了这话,围着三人的众瓦剌高手怒火大起,那瓦剌中年人伸手一指方剑明,脸上充满了杀气,喝道:“你上来,我要杀了你为二师兄报仇。” 话声一落,一个瓦剌高手按耐不住,率先动手,一掌往方剑明劈去。 方剑明心头大怒,一掌打出,两股掌风相接,“砰”的一声过后,那瓦剌高手“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退出丈外,一坐在地上。 方剑明和他硬拼了一掌,被震得身躯晃了一晃,心头一惊,暗道:“这人只不过是这十几个瓦剌高手中的一个,竟能有这等功力,倘若他们联手上来,我也未必对付得了。”暗思退走之策。 见识了方剑明这等超强的掌力,不光是大成和众瓦剌高手,就连玄通也惊奇万分,忖道:“这少年年纪轻轻,想不到竟身怀无上神功。”他武功虽高,但从来不关心江湖中事,是以,并不知道方剑明的底细。 第606章 四大尊者 “慢着!” 见众人正要一拥而上,方剑明忙大喝一声,目注那瓦剌中年人,道:“我什么时候和你的二师兄结过仇?请你把话说明白些。” 那瓦剌中年人将手一挥,阻止了众人的行动,看来,他是这批瓦剌高手中最有威信的人,厉声道:“姓方的,前段时间,你是不是杀了我瓦剌的一个将领?” 方剑明突然想起了那日倾力一掌击毙了一个蒙古骑兵的头领,毫不犹豫的道:“不错。” 那瓦剌中年人怒道:“他是我们的二师兄,你杀了他,我们就要杀你,为他报仇。” 方剑明道:“他若不对张大哥暗下毒手,我也不会要他的命。” 听了这话,大成阴沉沉一笑,道:“哈日巴日,这小子的武功高深莫测,你们对付他,千万不能大意,玄通老和尚就让我来收拾好了。” 那瓦剌中年人哼了一声,道:“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他。” 大成扭头看了一眼被方剑明打伤的那个瓦剌高手,冷冷的对那瓦剌中年人道:“哈日巴日,我知道你们蒙古人喜欢一对一的交手,但现在不是讲江湖规矩的时候。这小子一掌打伤了尼斯格巴日,功力要在我等之上,你一人上去,下场只会与尼斯格巴日一样,你的二师兄,查干巴日,尚且死在他手中,你自认武功在查干巴日之上?” 哈日巴日愤恨的瞪了方剑明一眼,咬牙道:“好,我们就联手杀了他。” 十多个瓦剌高手正要向方剑明扑上,倏地,有人喝道:“先不要动手!”随着话声,五条人影从远处激射而至,从天而降,落在了场上。 方剑明定睛一看,又惊又怒,失声道:“是你们?” 见了这五个人,那十多个瓦剌高手忙向五人施礼,大成也抱拳道了一声“小王子好,四尊者好。” 站在最前的是一个身材魁伟,长相野蛮的少年,后面四人却是瓦剌第一高手李慕华的座下四大弟子。约一个月前,方剑明还遇到了其中两个,一个被湖海散人打成重伤,一个被方剑明打退。 玄通见来了这么多高手,神色凝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要找的人只是大成,还请各位施主不要插手。” 那瓦剌少年是也先的儿子,名叫扎那,京城武林大会上,方剑明见过他,此人还和关山月交过手,拳力非凡,刚才叫不要动手的就是他。 扎那深深的看了一眼方剑明,这才把目光看向玄通,道:“大师,你的东西我已经给你拿来了。”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面奇特的镜子。 大成见了,脸色大变,道:“小王子,你要做什么?” 扎那有些厌恶的看了大成一眼,冷冷的道:“‘通天镜’是你从大师哪里盗去的,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你是想亲自交给大师,还是让我代你转交。” 大成心中惊疑,暗道:“不是说好把玄通抓住后用我的‘咒’控制他吗,现在怎么反倒要讨好他?”虽然想不明白,但他是个奸猾之人,面上一笑,道:“小王子仁义天下,老衲佩服。”看向玄通,道:“玄通大师,当年是我不对,现在向你道歉。” 玄通追了大成几个月,为的就是要拿回“通天镜”,现在听说他们要归还,不禁怔了一怔,道:“这……既然你们肯归还,老衲也既往不咎,只是……”顿了一顿,冷冷的看了一眼大成,道:“你我的交往到此为止,大孚灵鹫寺不会再欢迎你的到来。” 大成“哈哈”一笑,道:“玄通大师,话可不要说绝了,说不定到时候你欢迎我都还来不及呢。” 扎那将手中的“通天镜”往玄通扔去,玄通伸手接过,仔细的看了看,没有发现破损,这才放入了怀中。 “大师,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请便吧。”扎那伸手一请。 玄通却没有走,看了看四周,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还有个请求,不知施主可否答应?” 扎那道:“什么请求?” 玄通道:“这两位施主因老衲才到这里来,还请施主不要与他们为难,也让他们和老衲一块离去吧。” 扎那听了,断然道:“这不可能!” 方剑明大笑一声,道:“大师,你先走吧,我师徒两人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能拦得住我们。” 玄通摇了摇头,道:“施主因我而来,老衲又怎能弃施主而去。” 方剑明怔了一怔,道:“大师,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我师徒自有应付之策。” 玄通还是没有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见不到施主安全离开此地,老衲是不会走的。” 哈日巴日听了,忍不住怒喝道:“老和尚,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就是这样,你再啰嗦,别怪我们连你也一块杀了。” 玄通道:“阿弥陀佛,施主好大的杀气,罪过,罪过。” 扎那懒得去管玄通,把目光落在了方剑明身上,冷冷的道:“方剑明,你的大名我早已听了无数遍,我有一句话要问你。” 方剑明愕然道:“什么话?” 扎那道:“我与巾帼公主本是一对,你为何要从中作梗?” 这句话把方剑明说傻了,他与朱祁嫣之间只是朋友关系,何来的从中作梗?面色一正,沉声道:“扎那王子,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扎那怒道:“方剑明,大丈夫敢作敢当,我原先敬佩你是一条好汉,想不到你竟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方剑明心头火气,喝道:“扎那,请你说话放尊重些,我与巾帼公主之间清清白白,你要是再胡说,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扎那往前走上一步,冷笑道:“好,我也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这次来,无非想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出招吧。” 方剑明眼光一扫,道:“你是一个人上,还是叫齐了帮手?” 这话把扎那气得够呛,论年纪,他比方剑明大不了多少,性格却不知比方剑明刚烈了多少,道:“就我一个人,我要是打败了你,你今生就不要踏入北方半步,我要是打不过你,我今天就放过你们。” 方剑明心中一喜,道:“此话当真?” 扎那大声道:“我扎那说话算话,为了公平,在你我比试的时候,我保证无人惊扰你的朋友。” 方剑明看了一眼大成,道:“只怕有些人不是这么想。” 扎那回头看了一眼,道:“谁不听我的警告,就是与我过不去,与我过不去,就是与我阿爸过不去!” 听了这话,方剑明这才定下心来。凭他的眼光,当然看得出扎那绝非一个言而无信的奸人。 “我们如何比法?”方剑明问道。 扎那解下披在身上的大麾,道:“很简单,谁要能把对方打倒,谁就算胜。”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你不用兵器吗?” 扎那“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从来不用兵器。” 方剑明暗道:“我若用天蝉刀对付你,岂不是很不公平。”把文牧枫叫到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把天蝉刀交给他。文牧枫接过天蝉刀后,便和玄通退开了,围在四周的蒙古高手也远远的退开,场上只剩下方剑明和扎那。 这时,大成悄悄的走到一个腰间插着绿笛的单瘦中年人身边,低声问道:“大尊者,我们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小王子败在姓方的小子手上吗?” 这单瘦中年人是李慕华的大弟子,在京城的时候,李慕华去取华天云的性命,此人曾和华天云交手一招,当时,两人是半斤八两。李慕华在瓦剌被尊为“云雾老仙”,他的四个弟子也就成了“四尊者”。 二尊者是一个身穿蓝衫,腰插旱烟的中年人,三尊者是一位块头颇大的中年人,此人被湖海散人打成重伤,一个月后竟奇迹一般的复原,不得这说这人骨头很硬。四尊者是双臂奇长的中年人,也就是那晚被方剑明打退的人。 从表面看去,大成比四人都老了十多岁,但论起年龄来,四尊者都是年近百岁的老家伙了,只因常年跟在李慕华身边,对养颜之术,颇有心得。 听了大成的话,大尊者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我们来了,这姓方的小子还能逃出去吗?” 大成从大尊者脸上看出了一些东西,阴阴一笑,道:“四位尊者武功高强,这小子今天就要栽在这里啦。” 听了这样的奉承话,大尊者没有吭声,又是淡淡一笑。其实,他心里也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在瓦剌,名誉上的第一高手是李慕华,李慕华死后,第一的名号并没有落到大尊者的头上,而是落在了大天师阿日斯兰的头上。论身份,四尊者不在两个天师之下,但因为李慕华临死之际,让四尊者今后听令于周风,而周风却要听她的哥哥,也就是也先的话。也先封阿日斯兰和伊日比斯(黄发老怪)为天师,可见对他们的器中,无形中,四尊者似乎比二天师矮了半截。 大尊者自忖自己的身手不在大天师之下,只因对方拿到了“魔琵琶”,真要交手,他多半会输。他的武功虽然高于其他三位尊者,但据四尊者回来后的叙述,现在的方剑明,武功高到了极点,他们四尊者联手的话,是有九分的胜算,但世事难料,说不定正是因为少了这一分就成了他们致命打击。 这时,方剑明和扎那已经交起手来。扎那不清楚方剑明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一开始的时候还保留了三分力,五十余招过后,他看出方剑明打得游刃有余,顿时明白人家的名声绝非浪得虚名,知道自己若不倾尽全力的话,今天是打不倒人家的。一声大吼,他使出了绝招,全身笼罩着无可匹敌的真气,出拳如风,轰向了方剑明。从外面看去,这时的方剑明就像处身于惊涛骇浪中一般。 方剑明为人厚道,之前的出招总是留了三分余地,突见扎那的劲力倍增,方圆四丈之内,尽是劲风的呼啸之声,心头暗惊,不敢大意,使出了“打牛掌” 两人又拼了二十余招,方剑明只觉双掌有些生疼,暗赞道:“好家伙,难怪在京城的时候,关山月接他的拳头,也显得无比的凝重,此人的劲力,当不在血手门的邪神之下。” 扎那的吃惊更在他之上,他的阿爸——也先,非但是瓦剌的头领,还是公认的蒙古第一勇士,他继承了阿爸的神力,将来完全就是第二个“也先”,使出全力之下,竟没有把方剑明打倒,难道对方是金刚不成? 文牧枫和玄通眼见方剑明被扎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逼得步步后退,都有些担心,过了百招之后,玄通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佩服扎那超强的神力,但更加佩服方剑明那抗打击的韧力以及深厚的功力,心中暗道:“此子这般年纪,就有这等造诣。三五年后,天下第一的称号,非他莫属。” 就在这时,只听方剑明发出一声长啸,全身透出一股奇异的力量,双掌一翻,天蝉真气爆发,与扎那硬拼一记。轰”的一声巨响,狂风大作,两人都向后退了三步。这一击似是最后一击,谁也没有再出手。从表面上看去,两人是半斤八两。 过了一会,方剑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抱拳道:“扎那王子,承认了!” 扎那的面色猛然一红,张口一吐,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你们走吧。” 哈日巴日见扎那受伤了,赶紧上去把对方扶到一边去,那些瓦剌高手也上去问候。二尊者、三尊者、四尊者身形一晃,与大尊者采取了合围之施,把方剑明三人围在了场上。 方剑明正走到文牧枫身边,见状,停下脚步,面上闪过一种暴戾之气,冷声道:“今天我没有心情再打下去,你们不要逼我。”因湖海散人之死,他恨上了四位尊者,现在又被他们围住,口气当然很不好。 站在右首的四尊者缓缓的道:“你还记得老夫吗?” 方剑明扭头看了他一眼,眸子出一股煞气,道:“当然记得。” 四尊者道:“老夫说过,他日在战场上相见,我四尊者必定取你性命。” 方剑明傲然一笑,道:“四尊者?就凭你们?” 话音未落,前方的大尊者试探性的发出了一股劲气,方剑明哪里会怕他,天蝉真气发出,两人的劲气相接,响起一声巨响,两人的身躯都晃了一晃。 “阿弥陀佛,四位施主都是武功高深之人,莫非要做言而无信的人吗?”玄通双手合十,脸上很是不满。 大成就站在大尊者身边,听了这话,面显讥笑,右掌猛然推出,无形的掌力涌向玄通。玄通袍袖一甩,“砰”的一声,他的身子晃了一晃,大成却退了一步。 “老和尚,奉劝你赶快离开这里,接招!” 站在后方,微闭双眼的二尊者突然暴睁双目,源源不断的无形真气逼向玄通。玄通急电转身,神色显得异常凝重,双手合十,无形的真气从身上发出,接下了对方的真气。 不多时,两人的头上都冒出了白气,突听“蓬”的一声,两人疾快的隔空出掌,随后,两人都被对方的内力震退了三步。 方剑明看出玄通的武功不在二尊者之下,松了一口气,道:“大师,他们要留的是我们师徒,你老还是走吧。” 玄通还没有说话,只听扎那的声音传来,生气的道:“四位尊者,我刚才所说的话,难道你们没有听清?” 大尊者道:“小王子的话,我们当然听清了。” “既然听清了,你们还不放他们走?”扎那气得推开哈日巴日,忍着伤势大步走了上来。 大尊者没有说话,四尊者却扬声道:“扎那王子,我们随你来此,是保护你的安全。姓方的打伤了你,我们不能亦不敢放走他。” 扎那道:“我没有受伤,你们快放行。” 大尊者用一种长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声音不冷不热的道:“小王子,你当真没有受伤?” 扎那一时赌气,才会说出“我没有受伤”这句话,听了大尊者的话,面上通红,大叫道:“不错,我是打不过方剑明,我是受了伤。你们既然叫我为小王子,就应该听我的。” 大尊者摇了摇头,道:“小王子,你错了,天下能命令我们四尊者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太师,一个是公主,我们自始自终都没有答应放走方剑明,你和他的约定,根本就约束不了我们。” 扎那又惊又怒,刚要开口,大尊者闪电出手,一指点在了扎那的昏睡上。凭扎那的武功,本来是不会如此不济的,但因为受了伤,哪里还能挡得住大尊者的突然出手。大尊者将昏睡过去的扎那交给哈日巴日,道:“把小王子带回大营。” 哈日巴日是大天师阿日斯兰的弟子,同样的,场上的十多个瓦剌高手都是阿日斯兰的弟子,哈日巴日排行第五,是其他人的五师兄。大尊者与大天师是同等的级别,当然有权力对他们下令。 当下,哈日巴日叫了三个师弟,护送扎那回营,自己则领着余下的师弟,看守在外围,那些瓦剌兵呢,因为起不了多大的用处,只有看守着来路,以防有人闯入。 “看情形,四位对我师徒两人是志在必得了。”方剑明冷冷的道。 大尊者看了一眼文牧枫,道:“你的徒弟是个可造之材,我们暂时不会对付他。姓方的,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不下于华天云的难得人才,只要你表一个态,我们立刻就走。” “表什么态?” “从今以后,不要管我们蒙古人和你们朝廷之间的事。” 第607章 四虎斗一龙 “只要你们瓦剌立即退兵,在下绝不会管!”方剑明冷冷的道。 大尊者眼中闪过一道令人心寒的杀气,声音低沉的道:“姓方的,你当真要与我们作对?” 方剑明毫不示弱的道:“作对不作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贵国肯不肯退兵。“ “哈哈……”大尊者仰天一声大笑,道:“好大的口气!果然不出公主意料之外,到了这个时候,阁下心里还想着那些虚无的百姓。” 方剑明乍听“公主”两字,脸色一变,问道:“她也来了?” 大尊者目射电芒,道:“公主神机妙算,早已料到你会从大同赶来,若非她派我们前来,又岂能把你困在此地?” 方剑明淡淡一笑,道:“她来了,我或许有些顾忌。只要她不在场,就凭你们四个,只怕还困不我。” 大尊者冷冷一笑,沉声道:“你要想击败我们四个也是难上加难,我们四个当然不会对付你的徒弟,但是,本尊者可不保证其他人不会不这么做。” 方剑明面色一紧,道:“我先警告诸位,谁要是敢伤害我的徒儿,我绝不会放过他。” 哈日巴日听了,冷笑道:“姓方的小子,你杀了我们的二师兄,你以为我等会放过你们师徒吗?你趁早归降,否则的话,我等定要你师徒死无葬身之地。” 方剑明眼珠一转,陡然一掌拍出,劲气撕裂空气卷向哈日巴日,不等哈日巴日接掌,大尊者身形一晃,举掌接下了这一掌,“砰”的一声过后,方剑明一动不动,大尊者却向后退了半步。如此一来,场外之人,无不惊骇。 大尊者落了下风,绕他涵养再好,心里亦忍不住动怒,脸色一沉,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来此之前,公主严令我们四人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与你作对,如今看来,确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方剑明听“周风”对他这般关心,心头一震,失声道:“她……她当真这么说过?” 大尊者冷声道:“信不信由你。”将手一抬,下令道:“本尊者没有出声之前,谁也不许对这个小孩子乱来。” 哈日巴日变色道:“大尊者,你……” 大尊者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道:“谁若不听,休怪本尊者翻脸无情。不过,本尊者可以随时发令,你们也要做好准备。” 这话的意思再也明白不过,他们四人一旦拿不下方剑明或者对付不了方剑明,只要大尊者一声令下,十余名瓦剌高手就可以一拥而上,到时候,不管用什么样下作、狠毒的功夫,务必先把文牧枫擒下才是。 其实,这个法子是周风想出来的。她虽然身在瓦剌大营中,但她推断得出一些情形。华天云一旦得知瓦剌大军追击明大军的消息,一定放心不下,若要华天云亲自来,又恐大同失守。大同就如京师的一个咽喉,若失守,对大明的打击虽非致命,却是沉重的,而周风又非常清楚方剑明的性格,华天云不来,方剑明必来。 周风和哥哥也先本来已经安排好让玄通自投罗网的计策,但是,因为瓦剌骑兵追击大明数十万大军,取得了出乎意料之外的胜利,明朝的数十万大军只顾奔逃,毫无作战之心,断后的数万明军亦被杀得片甲不留。周风不是一个好杀之人,她比哥哥也先更懂得用人之道,清楚倘若把玄通杀了或者擒了,这必将激起中原武林各方人士。俗话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当此之际,何不把“通天镜”归还给玄通,让他离开。玄通回去后,未必宣扬瓦剌不是在和中原武林作对,但也不会为了的朝廷和瓦剌对抗。是以,这才会有扎那和四尊者的突然到来。 听了大尊者的话,方剑明不由退了一步,双臂一振,气势如虎,道:“枫儿,为师已传授你一招天蝉刀法,谁要是来找你的麻烦,为了保命,就使出这一招,你可明白?” 文牧枫右手按在天蝉刀的刀柄上,一脸坚毅,道:“徒儿明白。” 玄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贵师徒因老衲而来,老衲又岂能置身事外。方少侠,老衲武功虽然低微,但也能分担一二。” 说完,伸手入怀,拿出了“通天镜”,也不知他是怎么弄得,轻轻将手中的“通天镜”迎风一扬,“呜呜”的怪声从“通天镜”中发出,文牧枫手中的天蝉刀受到怪声的刺激,也发出奇异的蝉吟声。 大成见了,面色大变,失声叫道:“老和尚,原来‘通天镜’另有玄机,我被你骗了。” 玄通脸色一沉,道:“家师在世的时候曾对老衲说过,通天镜的真正秘密绝不可以示人,你虽然从老衲这里套去了通天镜可以打开魔山的秘密,但你却还不知道它内在的威力,若非你们以多欺少,老衲也不会使用它。” 大成将目光望向大尊者,暗自嘀咕道:“可惜,可惜,我们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还是被这个老和尚骗了。” 大尊者当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冷冷一笑,道:“大成,通天镜没有什么可怕的,顶多只能让他的武功倍增而已,只要你和哈日巴日联手,二十招之内尚不至于败在他手中。在这段时间内,一个小孩子能挡得住哈日巴日的十余个师弟?” 他这么一说,大成定下心来,笑道:“大尊者分析得很有道理,一个小孩子纵然魔刀在手,谅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大尊者已然发动了攻击,身疾若飞,出掌如电,率先攻向方剑明,方剑明就算有防备之心,也难以避开,刚与对方硬碰了一掌,才将对方迫退,二尊者、三尊者、四尊者同时攻至。 三股强大之极的劲气同时涌来,方剑明竟有些寸步难移,双目爆射寒光,大喝一声,双掌翻飞,霎时打出了数十掌,竟使出了自创的十招绝学。 对方三人只觉呼吸紧迫,强大的压力袭来,被逼后退丈外,方剑明刚想脱身而出,四位尊者毕竟是老谋深算,抢先各发一掌,四股强劲的真气奔雷一般击向他。 方剑明倒吸一口冷气,双掌当胸一合,左右一分,全身功力涌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为之一震,泥土翻飞,劲气四射,狂风冲天而起,久久不去。 在五人硬拼真气的一瞬间,玄通和文牧枫都被一股恐怖的力量逼出了十丈之外,而大成和哈日巴日等人则是退到了十五丈之外,身形不快不慢的走动,将场上团团围住。玄通和文牧枫要离开的话,势必先要解决大成等高手。 “老和尚,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大尊者虽然还没有下令,但你若硬闯的话,我们也会群起而攻之。”大成转到玄通身后之时,阴沉沉的笑道。 玄通充耳不闻,目注场上。大成讨了个没趣,冷冷一笑,暗道:“老和尚,若不是大尊者有言在先,我现在就赏你一掌,待会有你好瞧的。” 这时,方剑明和四位尊者已快如闪电的交手数十招,九丈之内,布满了劲气,若没有一甲子内力的人,根本就进不来。方剑明自创的十招尽管厉害无匹,但四位尊者都是不下于天、地榜上的高手,尤其是大尊者,武功之高,直追无上天道之人,方剑明想击败四人,谈何容易。若是单打独斗,方剑明可在百招开外击败大尊者,但四位尊者跟随李慕华多年,一起习武,心意相通,联手对敌,自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威力之强,就算是李慕华,也胜不了他们。 百招过后,四位尊者对方剑明越发惊奇,他们本以为方剑明的武功再好,顶多也只能支持到百招左右,谁知他越打越勇,越打越有精神,内力似乎是用之不尽。凭他们四人的内力,再战五六百招并不是很困难,但这样发展下去,会不会是一种失误呢? 其实,四人也是迫不得已才采用联手的方法,四人身为瓦剌第一高手的亲传弟子,就算放在中原武林,也是独霸一方的超级高手,联手对付一个十七八的少年,传扬出去,已是大丢面子,若还要下令其他人在这个时候擒下文牧枫来要挟方剑明,更是一种卑鄙无耻的行径。正因为四人是真正的高手,大尊者才没有立刻下令。一个人武功再高,若做的都是龌龊之事,相信没有谁会把这种人视为高手。 况且,四位尊者心高气傲,四尊者前段时间被方剑明一招打退,心里早就不服,四人联手,若还打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做本族人的“尊者”? 最后一点,他们非常清楚,一旦把方剑明逼急了,就算最后能制住方剑明师徒,他们这边活下来的能有几个? 总之,最好是凭四人的力量先把方剑明搞定,至于玄通和文牧枫,压根就不是大问题,四人现在隐隐占着上风,又何必去激怒方剑明呢? 方剑明虽然说过“就凭你们”这样的话,但那也只是一种策略,他本就不是一个自大的人。不错,他曾经一掌打跑过四尊者,但那是因为他的内力远高于对方,真要性命相搏,绝不是仅仅单凭内力。与四位尊者交手过百招后,他已渐渐摸清四人的实力 四人中,武功最低的是三尊者,稍高一点的是四尊者,而二尊者却有不输于赌神翻天上官无错的实力,大尊者呢,武功之高,绝不亚于仙人谷中的二长老。 这一场大战说是“四虎斗一龙”也不为过,眼看过了三百多招,双方兀自没有分出个胜负来,大尊者突然将腰间的绿笛拔了出来,当作剑使,每攻一笛,均会发出剑气破空之声。李慕华的四大弟子中,以大尊者天资最好,李慕华临终之前,早把一身所学传授于大尊者,大尊者所差的只是火候而已。 在大尊者使用绿笛之际,二尊者也把腰间的旱烟使用上了,他的这根旱烟和大尊者的绿笛一样,堪称宝物,刀剑难伤分毫。两人前后夹击,分去了方剑明的大部分精力,三尊者和四尊者左右策应,招招都是绝学。四人狂攻良久,方剑明渐渐显得有些忙不过来,但他仗着“九天玄女步”的神妙,总能化险为夷。 五人在场内打得风云变色,场外的人看得心惊肉跳,大成见方剑明的武功高到了这等境界,十分妒忌,想道:“这小娃儿现在就有了这等造诣,再给他几年时间,天下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歹念顿起,暗自摸出了三枚淬毒的梅花针,打算找机会暗算方剑明。 很快,六百招过去了,场上还是不见分晓,倏地,大尊者一声大吼,装若疯虎,喝道:“姓方的,你的内力消耗远在我等之上,到了此时,还不快快服输归降,难道真想命丧于此吗?”说话间,左掌穿出,与方剑明对了一掌,飞沙走石中,两人的身躯都是晃了一晃。 换在双方没有交手之前,大尊者在掌力上是要弱于方剑明的,但现在,两人却是半斤八两,可见方剑明的内力消耗了很多。这也是必然的,方剑明以一敌四,尽管内力远在四人之上,但消耗的速度要快于四人,他现在能和大尊者拼个旗鼓相当,已超出大尊者意料之外了。 “笑话,胜负未分,你说这等大话岂非太早?”方剑明精神十足的大笑道,这当然是“醒神经”在作怪。 “不识好歹的小辈,你既然要被打趴下了才肯服输,我等就成全你。”大尊者勃然大怒,运足功力,右手绿笛通体发出三寸长的光芒,诡异的剑气刺向方剑明,同一时间,其他三位尊者也朝方剑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绝招。 打了六百多招,方剑明的身法已不如先前轻灵,加上四人出手疾快,他想闪开已是不及,电光石火之间,只有将天蝉真气和醒神经的力量汇入丹田,使用了自创十招的最后一招“普度众生”。霎时,他的身影一分为四,就如四尊佛像一般,神奇的力量自他体内流水似的发出,接下了四人的招式。 “轰”的一声巨响,场外的人只觉一股庞大的气流卷来,身不由己的后退,待场面安静下来之后,场上赫然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土坑。 “拿下他们!”大尊者张嘴喊出四个字,随后便吐了一口鲜血,其他三个尊者也“哇”的一声,张口喷血。 命令一下,大成第一个飞身而上,右手一甩,三枚带毒的梅花针无声无息的打在还没有调回真气的方剑明身上,六个瓦剌高手联手一击,攻向了玄通。玄通将手中的“通天镜”一转,呼啸声中,接下了六人的劲力,“砰”的一响,超强的劲风疾卷而起,六个瓦剌高手闷哼一声,脸色略显苍白,给震退了数丈,而玄通仅仅是晃了一晃。 第608章 救兵 哈日巴曰本来是扑向玄通的,见状,身形一扭,一招“苍鹰搏兔”,右手五指如钩,抓向了文牧枫的左肩。玄通想为文牧枫挡下哈日巴日的这一招,却被扑上来的大成和三个瓦剌高手死死缠住,一时之间,又怎能顾及其他? 文牧枫紧记师父的话,就在这刹那间,想也不想,霍然拔出天蝉刀,使出了天蝉刀法。天蝉刀本有魔性,不是任何人都能使用的,它之所以能让文牧枫用,一来因为文牧枫体内有天蝉真气,二来它感受到了文牧枫将会成为下一代主人。 天蝉刀法一经施展,暴戾之气大起,蝉儿飞舞,蝉吟不绝,眼看哈日巴日那硬如钢铁的大手就要落在了文牧枫的肩头,只听“篷”的一震响,漫天蝉儿怒吼似的狂吟,哈日巴日像被利针狠狠的扎着了一般大叫一声,右手掌鲜血淋淋,脸上又惊又怒,远远退开。 文牧枫虽有天蝉刀护身,但他练武也才一个多月,内力那能和哈日巴日这等高手相比,当即被震得头晕目眩,气血沸腾,极为难受,但他边退边挥动天蝉刀,保护着自己,却也起到了巨大的效果,有几个瓦剌高手本想上来捉他,因见哈日巴日吃了大亏,谁也不敢以身犯险,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是眨眼之间,方剑明中了淬毒的梅花针后,真气竟奇迹般迅速的调回,内力到处,将三枚梅花针震出,旋即一个转身,双掌一分,接下两个瓦剌高手的掌力,将二人震退。 “岂有此理,我先废了你这个少林叛徒!”方剑明一不做二不休,运足当前所余功力,使出打牛掌,隔空拍向大成。 大成正和三个瓦剌高手围攻玄通,突觉如山的掌力从身后袭至,急忙转身接下无形的掌力。方剑明虽只能打出三层的内力,但也够大成受的了,加上他想不通方剑明中了毒针后怎么没有毒发的迹象,疑神疑鬼,已有恐惧之心,即刻给震得受了内伤。 就在方剑明把大成震伤的时候,三个瓦剌高手掩近方剑明,劈空掌力打向他,三人畏惧他的强悍,谁也不敢过于靠近,方剑明内力消耗太多,虽施展“九天玄女步”来躲避,但也被掌风震得退了好几步,险些落在了大坑中。 倏地,远处响起了蒙古兵的鼓角之声,紧接着,便传来一个令方剑明精神为之一振的声音,“哈哈”一声大笑,那人道:“你们这些蒙古兵快快滚回老窝中去,不然老道就叫你们有来无回。”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破空疾射而近,左袖一甩,柔中带刚,三个蒙古兵顿时颠倒出去,右手一个奇大葫芦脱手打出,电也似的来回旋转,为文牧枫挡下了四个瓦剌高手。 在这人震倒三个蒙古兵的时候,来路上飞也似的奔到四人,四人出手如风,根本没花多大的力气,转眼就把数十个蒙古兵击倒在地。 文牧枫喘了一口气后,偷眼见大成要逃,掏出一把飞刀,照大成打去。大成不逃还好,一逃就倒了大霉,方剑明恨他入骨,察觉他要跑,紧咬嘴唇,左掌一迎,接下哈日巴日的掌力,右掌一拍,与一个瓦剌高手的手掌相碰,右足虚空一踢,一股劲力冲向大成。远在十丈外的大成突觉一股怪异的力量袭来,急忙转身推出掌力。 “啊”的一声惨叫,大成捂着一只眼睛,没命的夺路而逃,转眼出了数十丈,他虽然没有被方剑明的“醒神经”打成重伤,却被文牧枫的飞刀射中了一只眼睛,算是废了。 及时赶来的“救兵”都是方剑明见过的,哈哈大笑者是醉道人,他用奇大葫芦帮了文牧枫的忙之后,凌空一翻,抓起葫芦,左撞右冲,那四个瓦剌高手料不到他的身手如此刁钻,顿时被逼得连连后退。 四位尊者到了此时才能调动真气,大尊者和二尊者眼见数十名蒙古兵都倒在了来人的掌下,气恼不已,不约而同的飞身跃起,合力发出劲气,打向四人。 随醉道人来的四人正往这头掠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四人中飞起两人,联手发出劲气,只听龙象之音和狮吼之声交织,产生一股神奇的力量,迎向大尊者和二尊者的劲气。 双方庞大的力量相遇,“轰”的一声巨响,狂风冲天而起,大尊者和二尊者因为被方剑明那骇人的真气震伤,内力又消耗大半,哪里会是对方两人的敌手,只听二尊者闷哼一声,脸色十分苍白,内伤更重,大尊者虽没有像二尊者那样,但也感觉这两个人联手所产生的力量令人可怕,被震落地后,道了一声“走”,伸手一抓二尊者,快如闪电的朝大成远去的方向奔逸而去。 三尊者和四尊者与另外两人各自交手一招,因自身功力大损,自知不是对手的敌手,赶紧闪身疾驰而逃,那些瓦剌高手见四尊者都逃了,谁也不敢再待下去,转眼间,纷纷向外逃去。方剑明接下了哈日巴日和一名瓦剌高手的掌力之后,便觉喉头一甜,就要吐出鲜血,但他强自撑着,不让敌人看出他已受了重伤,哈日巴曰本想补上一掌,稍一犹豫,立时没了机会,醉道人没有敌手,冷哼一声,扑上来大葫芦一撞,哈日巴日不知醉道人的厉害,左手硬接大葫芦一记。 两人暗自加劲,哈日巴日突觉虎口疼痛欲裂,“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受了内伤,他也奸猾,借醉道人之力,倒飞出去,速度之快,犹在其他师弟之上。醉道人将哈日巴日震伤之后,自己也有些气血沸腾,暗惊道:“这厮是谁,接了我的‘七转玄气’竟还能逃得这般快捷!” 这时,随醉道人来的那四个人施展轻功,急电般追了上去,四人的身法高于那些瓦剌高手,两百丈之后,眼看就要追及,蓦地,两道人影鬼魅似的破空射至,宛如两只大雕,两人四掌齐出往四人拍去,气浪翻滚,轰然作响。先前那两个联手对付大尊者和二尊者的人长啸一声,再次联手,龙象之音和狮吼之声此起彼伏,瞬息间接下了从天而降的两人联合之劲。 “轰”的一声,场面吓人之极,泥土翻飞,劲气乱卷,狂风激荡,那些瓦剌高手乘此机会,全力飞奔之下,转眼去得远了。 没有出手的两人因为受到强大劲气的影响,身法慢了半拍,就在此时,一柄宝剑穿过劲风,向两人攻出了四十余剑,速度之快,令人喘不过气来。那两人一人使掌,一人使鞭,联合对敌,竟给迫退了十余步,对方剑上的力量令两人好不震惊。使剑之人正想一鼓作气的刺伤两人,醉道人恰好赶至,舌绽春雷似的喝道:“老道来也!” 使剑之人念头急转,猛然收剑,转身掠走,起落之间,竟达二十丈之远,那两个宛如大雕一般的人与先前两人交手三招之后,发出怪异的啸声,瞬间转身退去。 “于东海,孔伯端,本公主知道你们与杨大姐有旧,今日暂且不伤你们,奉劝你们回去养老,若不珍惜,下次相遇,就不会这般走运了。” 说话的人是使剑之人,她来去如电,似乎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刻,方剑明当然也听见了这个声音,心头狂跳,暗道:“是她!”抬头望去,哪里还看得见“她”的芳踪,内伤再也强撑不下去,“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倒。 玄通忙一把扶住他,叫道:“方少侠。” 醉道人等人虽然有些着恼瓦剌公主将那些瓦剌高手救走,但他们也不敢追上去,急忙回转,另外四人却是西门先生、长眉头陀、于东海、孔伯端。 西门先生从玄通手中接过方剑明,眉头一皱,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先找一个安全之地再议。” 醉道人拉起文牧枫,众人朝相反的方向风驰电掣般飞奔而去,去了二十余里,来到一个小山谷中,众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西门先生把方剑明轻轻的放到草地上,满脸关切的道:“孩子,你的内伤有多重,须要我们帮忙吗?” 方剑明见每个人都关心的看着自己,笑了一笑,道:“晚辈还死不了,让晚辈先自行调元半会。” 醉道人见他脸色甚是苍白,道:“小子,真不需要我们帮忙?” 方剑明道:“晚辈还能撑得住。”说完,翻身坐起,盘膝而坐,暗自调元起来。 众人见他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之后,才走开一些,醉道人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咕嘟咕嘟的喝了三大口酒,见文牧枫看着自己,咧嘴一笑,酒气熏天的问道:“你这小娃娃就是方小子的徒弟,姓文的小小子吧。” 文牧枫道:“我师父不是小子。” 醉道人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好小子,竟用这种口气与老道说话,你知道老道是谁吗?” 文牧枫道:“你不就是醉道人吗?” 醉道人呆住了,西门先生“呵呵”一笑,问道:“孩子,你既然知道这老酒鬼是谁,也该知道我是谁啦?” 文牧枫看了看他,突然朝他一拜,十分恭敬的道:“西门师祖在上,请受枫儿一拜。” 西门先生好不高兴,瞟了醉道人一眼,摸着长胡子道:“好,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醉道人瞪眼道:“懂事?西门,你不是在骂我吧?小小子,你知道你师父叫我什么吗?” 文牧枫道:“不知道。” 醉道人气得不行,道:“你这孩子未免太偏心了,肯叫西门一声师祖,竟舍不得叫老道一声醉爷爷,真是气死老道了。” 文牧枫道:“只要你不叫我师父为小子,我叫你醉爷爷又有何妨。” 醉道人道:“你……”拖长了声音,口气一转,叹道:“唉,现在的娃儿一个比一个精灵古怪,老道算是领教了,你叫老道一声醉爷爷,老道以后不叫你师父小子就是。” 文牧枫向他施礼,喊道:“醉爷爷。” 醉道人大乐,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等待遇。 西门先生指着长眉头陀对文牧枫道:“这个眉毛长长的头陀,你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吗?” 文牧枫虽然从方剑明哪里得知了不少人的长相,但方剑明没有跟他说过长眉头陀,他看了看长眉头陀,摇摇头。 不等西门先生开口,醉道人抢先叫道:“你别看他怪莫怪样的,论起关系来,他是你西门师祖的师侄,与你师父算是同辈,你叫他一声长眉师伯,并不过分。” 西门先生哈哈一笑,道:“这种叫法倒也新鲜。” 长眉头陀苦笑一声,见文牧枫向他一拜,忙把他拉起。 醉道人指着于东海和孔伯端道:“这两个人,论起年龄来,差不多可以当你的爷爷了,但因为他们的辈分比我们低,你就叫他们一声于伯伯和孔伯伯吧。” 文牧枫叫了,于东海和孔伯端心里只有苦笑,尤其是孔伯端,论起年龄来,他根本就不在少林寺的大方之下。不过,两人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方剑明现在是峨眉派的掌门,从这个方面讲,身份就不在他们之下。 玄通因为不认识他们,站得稍远一点,这会,醉道人把他叫过来,问道:“你就是五台山大孚灵鹫寺的主持玄通和尚?” 玄通并没有因为对方对自己不敬而生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正是玄通。” 醉道人笑道:“神音大师其人,可是令师?” 玄通脸色微微一变,道:“家师仙逝多年,想不到世上还有人知道老人家。” 醉道人道:“美和尚是你的师兄?” 玄通诧道:“道兄如何得知?” 醉道人哈哈笑道:“你别管老道从哪里听来的,你这声道兄说对了,美和尚在世的话,还要叫老道一声醉兄呢。” 玄通含笑道:“原来道兄是家师兄的故交,贫僧幸会了。” 醉道人道:“我们把废话说到这里为止,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玄通把先前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叹道:“若不是方少侠及时赶来,贫僧只怕已成了蒙古的阶下囚,待他调元醒来,贫僧定要好好的谢谢他。” 话声刚落,只听方剑明的声音传来,笑道:“大师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师徒连累了大师,道谢的应该是我师徒。”只见方剑明一跃而起,气色红润,竟看不出像受过重伤的样子。 玄通走过去要向方剑明致谢,方剑明连忙闪开,急得大叫道:“大师,万万不可,请先听晚辈一言。” 玄通道:“贫僧洗耳恭听。”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请问大师是不是有一个师兄?” 玄通一怔,点点头。 “敢问名讳?” 玄通越发诧异,道:“家师兄名讳文若望。” 方剑明听了,心头大震,猛然朝玄通下拜,语气说不出的恭敬,道:“大师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玄通脸色大变,忙把他拉起,道:“少侠,你……你这是为何?” 第609章 西门说事 方剑明脸上略显激动,颤声道:“家祖正是大师的师兄。” 玄通一呆,旋即又惊又喜,上下打量了一眼方剑明,似乎想从对方身上找到“师兄”当年的英姿丰采,终于,他也禁不住有些激动的道:“啊,这数十年来,师兄没有来看过我,我也不知道师兄避居何处,想不到方少侠竟是师兄的后人。我……我师兄他还好吗?” 方剑明脸色一黯,道:“他老人家已仙逝多年。” 玄通有些难过,叹道:“师兄一向是闲云野鹤,行踪不定,他自从与你祖母成婚之后,我就鲜少见过他,以他的武功修为,活到一百五十上下并非难事,万没料到……唉,对了,令尊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方剑明观颜查色,当即明白,忙道:“晚辈是从母姓,家父不是武林中人。”他没有把父亲的事说出,一来,此事说来话长,二来,他也不想让自己再限于悲痛之中。 玄通“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这时,醉道人嚷了起来,道:“方……明儿,原来你是美和尚的后人,哈哈,这下可好了,老道与你祖父论交,叫你一声‘明儿’并不过分吧。” 方剑明朝醉道人和西门先生拜了一拜,道:“明儿并非故意隐瞒,还望两老恕罪。” 西门先生拉起他,道:“这不怪你。”顿了一顿,话中有话的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令祖,但他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非池中之物,令祖当年有武林第一美男子之称,你继承了他的风采,今后行事务必谨慎,以免……咳……我说的你定当明白。” 方剑明听了,不觉出了一身冷汗,想起众女对他的厚爱以及自己那捉摸不定的感情,忍不住惭愧起来。俗话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方剑明虽非英雄好汉,但也不是寻常之辈,当此之际,外有瓦剌侵犯家园,内有血手门作乱武林,身为男儿,焉能把精力和心思放在私情之上?一念至止,对西门先生道:“西门师父,你老的话,明儿定会铭记于心。” 醉道人“哈哈”一笑,道:“西门,你几时成了老和尚,变得这么爱说禅语啦。” 西门先生瞪了他一眼,醉道人见他貌甚凝重,不敢调侃下去,大口大口的喝酒。 此时,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于东海和孔伯端脸色一直显得有些焦急,尤其是于东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方剑明看在眼里,问道:“于大人、孔大人,你们两位有何心事?” 孔伯端苦笑道:“少侠,我们两个早已不是什么大人了。” 醉道人鼻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道:“老道真替你们两个感到不值,你们在朝廷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昏庸的小皇帝听信谗言,罢了你们的官,你们一听说他御驾亲征,担心得不得了,马不停蹄的从老家赶过来,这份忠心,确实难得啊。” 这番话把孔伯端说得脸上一红,道:“前辈教训得是。”偷偷的看了于东海一眼,神色有些怪异。 于东海忍了一会,突然大声道:“前辈,你有所不知。” 醉道人道:“老道哪里不对?” 于东海将牙一咬,道:“正如前辈所说,我与孔兄确实是被奸臣所害,我们也早已看透了官场中的一切,但是,蒙古人此番前来,势不可挡,肆意践踏我大好河山,身为大明子弟,我们又怎能不闻不问?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国家,绝非贪恋权势。” 醉道人“哈哈”一笑,道:“这一路上老道没少数落你们两个,姓孔的一直和老道打哈哈,你呢,却闷不吭声。你早把心底话说出来,老道也不会再三挤兑你们了。” 听了这话,西门先生骂道:“老酒鬼,你的‘伎俩’他们不知,我可清楚得很,自从我们三个与他们两个走在一处之后,他们没少受你的气,要不是敬你,早就走人了,人家要做什么事自然有人家的道理,何用你来操心?为老不尊。”骂完之后,朝于、孔两人抱拳道:“两位,这老酒鬼的脾气一向很臭,老朽代他向你们说声抱歉了。” 于、孔两人忙回礼道:“不敢,不敢。” 把话说开后,大家自然就亲近了一分,西门先生也把他们五人为何会来此的经过说了。原来,他和醉道人以及长眉头陀本来是在甘州抵抗瓦剌别部的,后来,见形势好转,三人向武林百晓生知会了一声,便来支援华天云这边。 三人到了大同,非但见到了华天云,还见到了于、孔两人,两人也是刚到不久。华天云见他们来到,非常高兴,把方剑明出去的事告知五人,并请五人前去相助,五人听说后,当天就出了城,往宣府赶来。 五人都是经验老道之辈,虽没有坐骑,但施展轻功,比有坐骑更加方便和快捷,方剑明师徒虽然先走,但很快就被追了上来,沿途,五人也见到了大批死尸,惊怒自然少不了。这也是天凑巧和,来到附近之后,醉道人当先发现有蒙古兵,于是,这才有了先前的一番事故。 西门先生说完之后,指着长眉头陀对方剑明道:“明儿,你和他是见过面的,好叫你得知,他是我的师侄。” 方剑明微微惊讶,道:“这……” 西门先生道:“我这一辈子有两个师父,第一个师父传授我易容之术,第二个师父乃世外高人,我从他哪里学会了‘天狮功’。这‘天狮功’与我师兄,也就是地榜上的天竺僧的‘波罗龙象功’乃异域两大绝学。此事说来不长,若非遇到长眉师侄,我这一生恐怕也不明白其中的情形,更不会知道我和天竺僧有一个共同的师父。” 长眉头陀双手合十,道:“师叔,师父来中原之前,已经算出自己的命数,所以,他老人家早已把有关的一切告诉了师侄,并叮嘱我一定要为中原武林出力,只是……唉,他老人家没有见过师叔一面,遂成了生平一大憾事。” 西门先生听后,禁不住有些伤感,道:“这是他的遗憾,也未尝不是我的遗憾。”想了一想,道:“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些事了,对了,明儿,你来此途中有何异常的发现没有?遇见过蒙古大军吗?” 方剑明摇了摇头,道:“除了看到大量的死尸之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西门先生皱眉沉思道:“也先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难道他当真想以数万骑兵追击数十万明兵吗?” 孔伯端欲言又止,西门先生见了,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 孔伯端道:“前辈,你老或许不知道,蒙古骑兵不是一般的强悍。” 西门先生道:“这个我是知道的。” 孔伯端道:“瓦剌虽然只是几万之数,但他们来去如风,令人防不胜防,当年,晚辈曾随太宗北征,见识过蒙古骑兵的厉害。我明官兵虽有数十万之众,但这二十多年来,多不习练,加上王振这奸贼胡乱指挥,双方真要大战起来,胜负实难预料。” 方剑明接口道:“不错,蒙古骑兵的厉害,我也见识过。” 比起孔伯端来,于东海更加焦急,他虽说看透了官场中的一切,但他祖父曾跟随朱元璋打天下,并被封为一方大员,在他小的时候就已经树立了保国卫皇的忠君观念,岂是孔伯端所能比的?是以,当方剑明的话声一落,他立刻从草地上站起来,道:“不行,我得前去打探一下。” 孔伯端脸色一变,道:“老于,你武功再高,也难以抵挡蒙古大军,倘若遇上敌人,这又如何是好。” 于东海仰天大笑三声,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我于东海难道是贪生怕死之人吗?若遇上蒙古大军,就算战死沙场,也不负此生了。” 听了这话,孔伯端不禁有些热血沸腾起来,在朝中,他与于东海关系最好,而且,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在战场上杀敌了,能有此机会,岂能做缩头乌龟? “老于,你既然有这等雄心,我又岂能落后,好,我与你一块前去打探。” 醉道人可不赞成,瞪眼道:“你们要去送死,老道不会拦着你们,只怕你们还没有见着小皇帝的面,就毙命于乱军之中了。” 西门先生听了,叹道:“他若在此,我们也不会为此事发愁了。” 众人一怔,醉道人问道:“谁?” 西门先生看了他一眼,道:“你忘了吗?” 醉道人想了一想,猛然一拍脑袋,道:“哎呀,这个老家伙若在这里的话,施展他的本事,定能见到小皇帝。” “到底是谁啊?”方剑明禁不住问道。 “这个人你也认识的,就是那个一生爱打麻雀的上官老儿。想当年,我们都还年轻的时候,这老儿常常与蒙古人作对,被视为乱党,后来,他成了张士诚手下的一员大将,论轻功,他不见得比我们高明,但他偏偏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这份本事除了天赋之外,也是他多年的经验,是别人无法领会得到的。可惜,张士诚不会用人,与蒙古人打了又好,好了又打,他看不惯,最终脱离了张士诚的队伍。” 他口中所说的“上官老儿”自然就是“赌神翻天”上官无错,方剑明与上官无错的关系很好,可以说是忘年之交,但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当年的事迹,难怪宝珠和尚曾称赞过他,原来他还有这番经历。 于东海将鞭子抽了出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让我们两个先去查探一番。”说完,与孔伯端转身便走。 西门先生朝醉道人使了一个眼色,醉道人本不想理会,但想了一想,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道:“老道也想去见见小皇帝,如果可能的话,倒要见识一下王振这厮有多大的能耐。”嘴上说着的功夫,步行如风,很快就追上了于、孔两人。 第610章 狼狈大军 如此一来,山谷内安静了不少,山风吹过,拂动枝叶,月儿已上中天。西门先生关心方剑明的身体,让他继续调元,好好的养精蓄锐。方剑明料到不久可能将会有大战,也想乘这个时候修炼一番,于是,他又开始打坐起来。文牧枫则是抱着天蝉刀乖乖的坐在距离方剑明不远处,今天的经历让他多长了一分见识。 西门先生等方剑明入定之后,悄悄的对玄通道:“大师,不知你有何打算?” 玄通想了一想,道:“贫僧这次是为本寺的至宝而来,现在至宝已得,也是该回寺的时候了。” 西门先生怔了一怔,道:“大师回寺,西门不敢阻拦,但……蒙古铁骑逼近,贵寺的未来也难以预料,大师难道……”说到这里,便不在说下去。 玄通似有莫大的隐衷,沉思了好半响,眼神陡然一亮,点了点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一言点醒梦中人,贫僧不甚感激!” 他虽然没有直说留下来,但已经是表明了态度。 西门先生见他答应留下来帮忙,虽然有些高兴,但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安。玄通的为人,他不清楚,将他留下来帮忙,究竟是对还是错呢?战场上是无情的,它不像武林中的厮杀,打不过可以逃,人一旦卷入战场,任你武功再高,想要脱身出去,也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 玄通见西门先生半天没有吭声,似乎已明白了对方所想,淡淡一笑,道:“施主不必为贫僧担心,贫僧活了这么多年,也该自足了,就算身有不测,但能保家卫国,也算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长眉头陀在旁听了,双手合十,道:“大师之言,可谓字字玑珠。” 玄通道:“贫僧也是方才领悟,惭愧,惭愧。” 夜已深,西门先生见文牧枫满脸的疲倦,便让他找了避风的地方睡下,自己则和玄通、长眉头陀在淡淡的月光下低声交谈着,偶尔传来轻轻的笑声。 这一晚,他们三人都没有睡,聊到东方发白之际,三人打坐了一小会,顿时容光焕发。这时,文牧枫也醒来了,不久,方剑明也从打坐中张开双眼,虽然只是一晚的打坐,但对于方剑明来说,相当于平常人的十数倍功效。 “醉前辈他们还没有回来吗?”方剑明起身问道。 西门先生望着东南方向,随口道:“还没有回来。” 话声刚落,方剑明突然听到了脚步声,运功仔细聆听,眉头一皱,暗道:“是什么人来了。”他现在的功力,要在西门先生三人之上,听力之强,世所罕见,若是醉道人三人回转,那就是三个人的脚步声,但他却听到了五个人的脚步声。 不久,西门先生三人也听到了脚步声,长眉头陀飞身掠出,两三个起落便消失了踪迹,很快,长眉头陀去而复转,道:“他们回来了。” 忽听“啪”的一声,重物落地声响起,只见一个蒙古将领样的瓦剌人被人扔在了两丈外的地上,动也不动,看情形是给人点了道,醉道人的声音飘来,道:“我们这一去,虽然没有见到小皇帝,但收获也不小,你们瞧,有了这家伙,难道还怕打听不到我们想要的消息吗。” 语声未落,他的人疾如闪电般来到了近前,紧接着,于东海和孔伯端也来到了近前,奇怪的是,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两个衣衫褴褛、浑身血污的汉子。 方剑明定睛一瞧,面露惊讶,“咦”了一声,道:“怎么是你们两个?” 那两个汉子抬起头来,乍见方剑明,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磕头如蒜,惊恐万端的道:“方少侠,饶命,方少侠,饶命……” 这么一来,别说是方剑明,场上的其他人都满脸的疑惑。 “起来,起来,燕家兄弟,我方剑明虽然讨厌你们兄弟,但也不会取你们的性命命,你们见了我,怎么像见了阎王似的。” 一个独眼汉子道:“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我们兄弟不识方少侠,险些冒犯了你老,你老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兄弟吧。” 醉道人最见不得这般怕死的人,怒骂道:“你们这两个窝囊废,你们祖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都给老道起来说话,我们还有话问你们。” 燕宝抬起头来,看了看方剑明,似在征求对方的意见,方剑明见了,啼笑皆非,难道现在的自己成了阎王不成? “有话起来再说,不要跪着。” “多谢方少侠。” 两兄弟如释负重,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垂手而立,等着问话。 方剑明看了他们兄弟一眼,心头不禁有些感慨。谁能想得到,当初凶狠、霸道的“雁北双邪”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 孔伯端生怕醉道人“多嘴”,忙问道:“燕宝,我来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被蒙古兵追杀?圣上现在何处?” 他虽然已经不是锦衣卫的副统领,但燕家兄弟自从在锦衣卫中当差后,虽不直接听命于他,但见了面,少不了要巴结他,他的威信自然还在。 燕宝听了,面上一片惨然,突然哭了起来,燕贵也跟着哭了起来,两人的年纪加起来都快八十岁了,还像孩子般哭,传扬出去,两人也休想混下去了。 孔伯端脸色阴沉起来,喝道:“哭什么哭,平时,你们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现在尝到了被人追杀的滋味,还有脸哭。” 燕宝道:“不……于副统领,我们不是为这个哭,我们是为……”说到这儿,满脸的惊恐,颤声道:“完了,完了,全完了,我们的人全完了,蒙古骑兵实在太强大,任凭我们如何努力都无法挡住他们攻势,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大的军队,我们的人都被他们杀光了,杀光了……” 于东海神色大变,晃身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胸口,沉声道:“我只问你,圣上现在何处?他有没有事?” 燕宝挣扎了一下,焉能挣脱。 燕贵忙道:“于大人,你且息怒,圣上没有事。” 于东海道:“那你们说什么完了?”说着,松开了燕宝。 燕贵想了想,道:“事到如今,小的也隐瞒不下去了。圣上亲征,很多大臣都极力反对,可恨王振这奸贼独揽大权,不听劝告,大军好不容易到了大同,人人都已经是苦不堪言,可恨的是,我们连一个蒙古兵也没有看到,又要即刻回程,绕来绕去,到了宣府之后,忽有谍报传来,蒙古大军就像天兵天将一样尾随杀到,圣上令恭顺侯吴克忠率领一万精兵断后,想不到没过一天的功夫,战报传来,说恭顺侯战死,一万精兵几乎全军覆没。当天,圣上又令成国公朱勇和永顺伯薛绥率领四万大军迎战也先,我们兄弟也随同两位将军作战。哪里料到,我们刚到一个叫鹞儿岭的地方,两位将军不听劝阻,冒险轻进,中了也先的埋伏,霎时间从两旁的山上拥下无数蒙古精兵,两下夹击,我方损失惨重。本来,我们这边有不少大内高手,不是锦衣卫中人,就是供奉中人,可是,瓦剌高手的数量远远在我们之上,我们这些高手本想誓死保护两位将军突出重围,但战到后来,非但两位将军被蒙古人斩杀于马下,大内高手也只剩下我们两兄弟。那个场面,简直是人间地狱,血流成河,尸体成堆。” 听了他的叙述,众人的脸色都万分凝重,燕家兄弟的武功在他们面前,自然不算什么,但比起一般的武林人物,要高出一大截,能被派去抵抗蒙古兵的大内高手,武功虽不能说都比燕家兄弟好,但可以肯定,绝对有部分“高手”坐镇。 孔伯端冷声问道:“我方的高手中都有谁?” 这会换成燕宝回话了,道:“锦衣卫中,除了我们兄弟之外,还有十三个百户,四个千户(五品官),供奉中,除了十几个普通供奉外,还有许公度、池上泉、薛无名这三个供奉。” 于东海和孔伯端大吃一惊,孔伯端沉声道:“薛无名和许公度当真遭到了毒手?” 燕宝点点头,道:“这是小的亲眼所见,他们的宝剑也被蒙古兵抢走了。” 方剑明问道:“薛无名可是有个外号,叫做‘南天一剑’?” 燕宝道:“正是,正是。” 方剑明暗暗吃惊,想道:“薛无名曾与李大哥和高前辈斗过酒,武功极高,想不到连他都没能逃出围困,瓦剌之强,可想而知。” “放屁,放屁,南天一剑这人,我也听说过,一手剑法,非常厉害,连他都没有逃出去,你们两个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还活得好好的?”醉道人嚷道。 燕家兄弟听了,满脸通红,燕贵道:“我们……我们眼见大势已去,自知无力回天,只……只有在地上装死,这才逃过一劫。” 孔伯端道:“那你们又为何被蒙古兵追杀?” 燕贵道:“我们生离鹞儿岭之后,到处看到蒙古骑兵,一时之间,逃不出去,昨晚不幸,遇上了这个蒙古军官。”说着,伸手一指地上的蒙古将领,接着道:“他率领二十多名蒙古兵一直紧追不舍,好在当时是深夜,没有立刻被追上,天一亮,我们的身形立刻暴露,眼看就要成了俘虏,天可怜见,让大人等人救了小命。” 方剑明想到一事,问道:“你们不是走紫荆关这条路吗,好端端的怎么跑到了宣府去?” 燕贵道:“这都是王振搞的鬼,大军眼看将近蔚州,王振说这是他的家乡,当时高兴得很,不知怎么的,到了下午,这奸贼突发善心,说什么生怕大军踏坏了庄稼,下令改道,于是,大军北上,折腾来折腾去,连王振的一些手下也不满起来。” 于东海眸子内闪过一道寒气,厉声道:“不杀王振这奸贼,我绝不回去。” 孔伯端从来没有见他这般生气,安慰了几句,问燕贵道:“你们兄弟说了这么多,也没有说出圣上现在何处。” 燕贵道:“在我们出发的时候,圣上已率领大军离开了宣府,相信这会已进了怀来城中。” 听了这话,孔伯端和于东海都松了一口气,于东海道:“这样就好,只要进了怀来城,凭险据守,蒙古骑兵再强悍,也难以攻破。”但他想到十数万大军被数万蒙古骑兵追击得如此狼狈,心头好不难过。 “哈哈哈,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美梦,你们的皇帝已经被我瓦剌铁骑围困在土木堡,你们明朝的气数已尽,还不快快把我放了。”先前还一动不动的蒙古将领突然大声叫道。 第611章 周风妙算 醉道人大吃一惊,飞身上去,一脚抵在对方胸前的“紫宫”上,喝道:“好你个蒙古人,居然能运功冲开哑,老道低估了你。” 那蒙古将领冷哼一声,道:“阁下的武功算不了什么,你若碰上我的师父,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醉道人大怒,脚下加力,那蒙古将领虽然强硬,但疼得冷汗直流,胸口如万针齐扎一般。 “想不到中原武林高手居然会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我海日古今天算领教了。” 醉道人呆了一呆,突然仰天一声大笑,收回脚尖,屈指连弹,解开了对方的道,冷笑道:“好,素闻你们蒙古人骁勇善战,老道倒要看看你的真本事,先前你被我们联手制住,对你极大的不公,你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 海日古(蒙古将领)翻身跃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扫了场上众人一眼,最后落在醉道人身上,道:“以我看来,这里的人就数你武功最高,倘若我打败了你,你们保证不联手吗?” 醉道人怒极反笑,骂道:“真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家伙,你以为能冲开哑就是天下第一等的武功了吗,这种雕虫小技放在我们中原,也只是末流而已。” 海日古刚要说话,方剑明突然冷冷的问道:“你师父是谁?” 海日古见他如此年少,哼了一声,道:“说出来吓死你们,他就是我们蒙古族的二天师伊日比斯。” “嗤”的一声笑,文牧枫怪声道:“你师父叫‘一日必死’,倘若遇上我的师父,也确实是一日必死,不,或许就不需要一日。” 海日古听了大怒,双眼圆睁,道:“小娃娃,你师父是谁?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领。” 文牧枫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在我师父面前,连提鞋的份都没有,还敢向他挑战,哼!” 海日古怒不可遏,却被方剑明寒冷的目光盯着,心头一震,暗道:“这小子是谁?刚才丝毫瞧不出他是高手的样子,怎么转眼之间,目光之厉,宛如刀剑,难道……难道他就是这小娃娃的师父?难道……难道他就是那名叫方剑明的少年?” 方剑明逼视着海日古,冷声道:“贵国的二天师和大天师,我早晚会领教他们的高招,你先前说什么土木堡,能告诉我们吗?” 海日古道:“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方剑明将右手缓缓的举了起来,这个动作看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普通的姿势而已,但就在方剑明把右手举到与肩相若的时候,一股无形的真气卷向了海日古,海日古惊骇异常,奋力相抗,但他又怎能是方剑明的对手,眨眼功夫,豆大般的汗珠从他的额头留了下来,要不是他咬住牙跟,现在已经趴到地上去了。 方剑明见他如此强硬,也不禁佩服起对方来,但他为了给对方示威,猛然掠出,海日古尽管是伊日比斯的亲传弟子之一,也只能见到一抹光影掠来,想要出招反击却晚了一步,就在这一瞬间,方剑明的手掌业已划过对方头顶三次,也就是说,方剑明绕了他三次的性命。 当海日古从惊骇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方剑明早已回到原地。 “海日古,我今天不会杀你,但你若不老实说话的话,我不保证别人不杀你,你要想清楚了。” 海日古失声叫道:“你……你是方剑明?” 方剑明一怔,暗道:“我的名字怎么传得如此快,好像整个瓦剌都已经知道了我似的。” 海日古见他没有吭声,越发认定对方就是“方剑明”,脸色一白,道:“果然是名不虚传,难怪昨天四大天尊联手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既然是你,我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了。” 于东海最关心的是“圣上”安危,将鞭一扬,道:“快说,圣上怎么会被你们围困在土木堡?” 海日古低头想了一会,抬头冷笑道:“你少吓唬我,我要是不说,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因为一切都成了定局。” 醉道人先前本想好好的教训海日古一下,但被方剑明打断了,当时心里还有些不快,后来见方剑明显露惊人的本领,而且把话说到了正题上,不快之感顿时烟消云散。对啊,他们是来干什么的?难道仅仅是逞一时之快?他虽然有把握在三十招之内拿下海日古,但这有什么用呢?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乎这些? “唉,人不得不服老啊,看方小子刚才的那一手,老道今生只怕也办不到了,不过,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他有此成就,老道也颇感欣慰,毕竟,他是要叫我一声‘醉老’的。”醉道人心中想着,脸上露出了奇异的微笑。他活了一百多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开心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看得开,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以往的自己太过于“自我”了。 西门先生从他的脸上发觉那种古怪的微笑,不知为什么,西门先生心里既是高兴,又是害怕,这种感觉就如昨晚从玄通哪里得来的感觉一样,难道…… 他不敢深想下去也不愿深想下去,记得出发的时候,他单独找过武林万事通,询问这一去的结果,武林万事通没有直接说出结果,单单说了这么一句:事由缘定,该走的该走,该留的该留,命数命数。 这时,海日古开始说他“想说的话了”,只听他道:“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皇帝根本就没有进怀来城。” “什么?这怎么可能?”于东海失声道。 孔伯端一想,脸色阴沉,恨声道:“这多半又是王振奸贼做的好事。” 海日古“哈哈”一笑,道:“不错。” 醉道人道:“难道王振是你们的奸细?” 海日古一怔,道:“他是不是奸细我不知道,但我们的奸细确实在你们的皇帝身边。” 西门先生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进怀来城?” 海日古道:“你们的大军被我们蒙古勇士追得狼狈不堪,到了土木堡的时候,本来只要再加把力进入怀来城,我们就无可奈何,可笑的是王振因为他的千两辎重还在后面,就下令在土木堡驻扎。” 方剑明没有听过“土木堡”,问道:“土木堡是什么地方?距离怀来城有多远?” 孔伯端道:“土木堡是宣府通向居庸关的一个重要驿站,周围地势极高,距离怀来城二十多里。” 方剑明盯着海日古,似乎想把对方看穿,道:“王振虽然自大,但也绝非蠢材,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独揽大权这么多年,一千两辎重难道比他的性命,比数十万大军还要重要?” 海日古道:“我们公主说了,一个当太监的,除了珠宝之外,再也没有他喜欢的东西,那一千两辎重是王振的命根子,而且,他将东厂的大部分高手派去护送,正如你所说,他不是一个蠢材,他进了怀来城,就意味着不管那些手下,他好不容易培养了那么多亲信,怎肯放弃?没有了那些亲信,就算他安然回京,又拿什么和锦衣卫斗?” 众人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均是吃惊,西门先生道:“贵国公主果然是神机妙算,她既然料到了这点,恐怕会派兵阻拦王振的辎重。” 海日古大笑道:“不错,公主只是派了一小股骑兵,就把那些东厂高手唬得一惊一乍的,速度更加缓慢。” 燕宝见他满脸的嚣张之色,想起被他率兵追杀之事,喝道:“蒙古狗,你落在我们手里,还敢如此嚣张,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海日古“呸”了一声,道:“像你这样的人,骂了你都还嫌脏了我的口。” 燕宝作势要上去教训他,但想到对方武功在己之上,没有上去,骂骂咧咧的道:“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就让你多活一些时候,告诉你,我们……”于东海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把嘴闭上了。 于东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缓缓的问道:“海日古,你所说的这些发生在什么时候?” 海日古没有立刻回答,抬头看了看天,然后问道:“你们之中谁能做主?” 西门先生抚须笑道:“海日古,你差不多都告诉了我们,难道还在乎这个问题?” 海日古一怔,大笑道:“不错,我们公主说了,倘若被你们抓住,只要老实说话,你们就不会杀人,因为你们自诩为‘仁义之师’,好,我就告诉你们吧,你们的大军是昨天驻扎在土木堡的,就在昨晚,我们的大军已经连夜赶去,所以我说你们的皇帝被我们的蒙古勇士围困在土木堡。” 众人又是一惊,方剑明急声问道:“你怎么没有去?” 海日古道:“我们公主说了,兵不厌诈,留下小部分人,佯装大军未动的样儿,一来可以迷惑中原的武林人士,二来可以迷惑贵队。” 于东海和孔伯端听了,面面相觑,连声叫苦,前者道:“难怪我们转来转去,未曾见到大股蒙古兵。”后者道:“这个蒙古公主实在是太会算计了。” 西门先生想了一想,突然挥了挥手,道:“海日古,你可以走了。” 海日古道:“你们当真不杀我?” 西门先生道:“我们不杀你。” 海日古也不客气,转身就走,燕家兄弟大叫道:“不能走,不能放他走。” 海日古站住了,西门先生问道:“为什么不能放他走?” 燕宝道:“老前辈,万一他回去把事一说,我们……我们……” 西门先生扭头看着醉道人,问道:“老酒鬼,你要杀他吗?” 醉道人大口喝酒,没有说话。 “大师,你要杀他吗?” “阿弥陀佛!” “师侄,你呢?” “我听师叔的。” “两位,你们呢?” 于、孔两人道:“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西门先生转过头来,道:“好了,两位要动手就快动手吧,免得人家跑了。” 燕家兄弟吓了一大跳,海日古的武功,他们联手也不是对手,哪里还敢上去找死。海日古咧嘴一笑,道:“我们公主说了,中原并非全是仗势欺人的坏人,我现在才相信这是真的。”说完,施展轻功,转眼消失不见。 方剑明眼见燕家兄弟脸上还有迷惑的表情,道:“西门师父,这海日古说了这么多,多半是蒙古公主的主意,她早已料到这些留下的人会被我们捉住,所以离开之前已吩咐好了,就算杀了海日古,对方也知道我们会赶去土木堡,我……我担心她会在沿途之上设下埋伏。” 西门先生没有答话,于东海道:“我有一个法子。” 方剑明道:“什么法子?” 于东海看了看燕家兄弟,喝道:“燕宝燕贵,你们可以走了。” 燕家兄弟心中暗喜,面上却装成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燕宝道:“于副统领,我们也是大明子弟,你……” 于东海冷声道:“你们的德行难道我还不清楚吗?看在雁北五老的面子上,我也不让你们回去受罚,就当你们战死在沙场上,快滚!” 燕家兄弟大喜,哪里还敢多停留片刻,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放开双腿,跑得就跟兔子似的,两兄弟狂奔了十数里,没有遇到蒙古兵,顿时把身形放缓,到了最后,两人都改成走了,确定离开“危险之地”之后,燕宝悻悻的道:“弟弟,你我的前途就这样完了。” 燕贵“嘿嘿”一笑,道:“哥哥,这有什么打紧,你忘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吗。” 燕宝听了,脸色由忧转喜,道:“啊,我还差点忘了,幸亏爹娘他们见机行事,将大部分家财转移到了江南,现在只怕就等着我们过去呢。”顿了一顿,道:“对了,你上次回家,当真没有见到五位爷爷吗?” 燕贵道:“没有。” 燕宝诧道:“这就奇怪了,五位爷爷最疼爱你,虽说他们练功不慎,导致半身不遂,但也不会避而不见呀。” 燕贵眼一瞪,道:“谁说他们最疼爱我,他们最疼爱的是你,你先前是怎么回事,怎么见了方剑明害怕得要死,要不是你先跪下,我也不会跪下。” 燕宝笑骂道:“你奶奶的,分明是你先跪下我才跪下的,现在倒赖在我身上了。” 两兄弟口中虽然互相埋怨着,但想起“下跪”之事,心里不仅有些得意,他们贪生怕死,从死人堆里捡回了一条小命,乍遇方剑明,比遇上了蒙古兵还要恐惧,他们曾对方剑明不利,而现在的方剑明,武功之高,取他们性命简直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若非他们的“灵机一动”,若非他们的“哭声”,又岂能打动方剑明?不过,这都是他们自以为是的想法,至于别人怎么想那就是别人的事了。 第612章 帝国老臣 八月十三日这天,浩浩荡荡而又疲惫不堪的大明数十万将士终于“逃”到了土木堡。土木堡现在河北省怀来县土木镇境内,在当时,却是一处重要的驿站,紧挨着狼山,周围百里之内,群峰林立,地势极为险要。 王振选择这么一个地方驻扎,有他的考虑,虽说蒙古骑兵勇猛异常,但据可靠情报,也先这次率领的追兵只有两万多人。区区两万人,能挡得住数十万大明将士吗?蚂蚁多了,还咬死大象呢。土木堡有什么不好,地势高,又险要,只要他也先敢来,我王振登高一呼,数十万大军齐发,保管让他也先死无葬身之地。 “也先这厮真不是一个好东西,想当初,我暗中和他做了不少买卖,没少亏待他,想不到这次会搞出这么大的事来,本以为他追来只是装装样子而已,谁料朱勇率领的数万官兵会败得如此惨烈。”王振在临时搭建的大营中说道。 在他的左右,有两个太监,一个是他的亲信郭敬,一个虽然还算不上亲信,但也极得他的欢喜,而且,此人经常服侍天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这太监都会第一个来向他报告,简直比心腹还心腹。这太监名叫喜宁。 “公公真是大勇之人,营中有公公坐镇,想那也先也不敢追上来,只要辎重一到,那时再入怀来城,岂不是一举两得?”喜宁讨好的道。 这种马屁,王振一向是喜欢的,点了点头,道:“喜宁啊,圣上最近的身体还好吗?你们可要悉心侍候,圣上乃九五之尊,容不得闪失啊。” 喜宁道:“托公公的福,圣上一切安好,这两天一直叨念着要来看望公公呢。” 突然,帐外有人道:“禀督主,属下有事禀报。” “什么事?” “邝野率领了一帮大臣要到行殿面圣。” “什么?”王振大怒,拂袖起身,阴沉沉的道:“邝老匹夫真是不识好歹,前番上奏,说了一大堆腐儒之言,圣上理都不理,现在却要造反不成?”说完,带着郭敬和喜宁出了营帐。 当王振率领几个东厂番子赶到行殿外的时候,兵部尚书(相当于国防部长)邝野和户部尚书(相当于财政部长)王佐正领着十数名大臣与守在行殿外的侍卫争吵。说是争吵,其实也只是这些大臣们大声说要进去面圣,一干侍卫虽然有心要放他们入内,但摄于王振的淫威,谁也不敢擅自做主。 王振一到,邝野便把矛头转向了王振,只见他朝王振扑了上去,怒道:“王振,我等面圣,你胆敢阻拦,莫非你要陷圣上于危难之中?” 王振两旁的东厂番子正要掠出,王振摆了摆手,赶上去一把托住邝野的手臂,笑道:“邝大人,你急着面圣,不知有何要事?” 邝野听他口气如此和善,怔了一怔,接着,用一种异常沉痛的声调道:“怀来城距此二十余里,当此之际,应继续前行,众将士疲是疲矣,但还可以支撑下去。蒙古也先穷追不舍,唯有圣上尽快入关,才可无忧。你缘何扣留我的奏章?缘何不向圣上分析当前形势?缘何停留于此?” 王振听他追问,只觉脸上无光,好像他王振就是一个大草包似的,脸上表情瞬时变沉,喝道:“你一个腐儒,安知兵事?再敢妄言,休怪我翻脸无情。” 邝野仰天大笑,老泪纵横,道:“我邝野为社稷生灵着想,何惧一死?” 王振勃然大怒,喝道:“给本督主将他拉下去。”手臂一振,将邝野震得歪歪倒倒,就在这时,抢出两个侍卫,架着邝野,不管王佐等人的呼喝,很快去得远了。 王佐见邝野被强行拉走,气得瞪了王振一眼,追了上去,其他大臣谁也不敢再呼喝,跟着王佐走了。 就在王振让侍卫架走邝野的时候,在英国公张辅的营帐内,内阁首辅(首席大学士,相当于总理)曹鼐正在劝说张辅。这两个人,都是朝中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尤其是张辅。张辅是四朝元老,论地位,论声望,都要在邝野之上,曾加官太师(三公之一,正一品)。曹鼐这次前来,其实是冒了极大的危险,然而,张辅毕竟老了,他已经没有当年的壮志,任凭曹鼐百般劝说,他都没有吭声,曹鼐的口才不能说不好,但他说到最后,唯有长叹,这时,邝野在司马无风的陪同下进了张辅的营帐。 自从于东海和孔伯端离开宫中之后,司马无风就觉得像是少了左膀右臂,论交情,与孔伯端最长,论亲近,与于东海最亲,至于和何飞、南宫岩,反倒不怎么样,因为他觉得南宫岩名利心过重,此人一心想恢复南宫世家的声望,连他的侄子南宫翼也被他拉进了朝中,当了金龙武将。而何飞呢,司马无风发觉他在暗中培植势力。本来,这些事情都是正常不过的,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甚至是宦官,都无时不刻的想拉关系,关系网越大,说明这人越有势力,想在官场上混,岂能没有关系? 司马无风和曹家兄弟的关系以往也很好,但最近,这两个大供奉与王振走得很近。他也没少去找曹天佐,谈到圣上亲征之事,两人一致觉得这事很不好,但一谈到实质上,曹天佐就不谈了。司马无风每每一想到曹天佐那忽远忽近的态度,恨不得狠狠的揍对方一顿。 这些天,锦衣卫的高手中,除了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由他亲手提拔的外,大多“投靠”了王振,这也是他想干“大事”却无法干的一大原因之一。 这天,在土木堡驻扎之后,他便命令手下密切注意周围的动静,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心腹出来散心,忽见堂堂兵部尚书被侍卫架着,心里又惊又怒,当即喝住两个侍卫,令他们回去,那两个侍卫不敢不听。追上来的一干大臣见司马无风解了邝野的“困”,这才先后回去,而邝野则拉着司马无风到了张辅帐中。 一进帐,邝野便要向张辅下跪,慌得张辅忙把他搀起。邝野声泪俱下,将他的来意痛陈了一番,要张辅出头,率众面圣。 张辅听后,好不为难,他虽然德高望重,但当年就因为得罪了王振,被廷杖过,现在年老,难道真想“不知死活”?他早已看透了,万岁宠信王振,谁要是敢得罪王振,等于是和万岁过不去。他敢吗?不,他不敢,因为他还有诸多顾忌。王振心狠手辣,万一不行,他一家就全完了。 邝野见他只是神色难过,未曾说一句话,心知再求下去亦是无用,满腔悲愤无处发泄,“哇”的一声,张口吐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 司马无风和曹鼐大吃一惊,想不到他会悲痛到这个地步,急忙扶住他的身体,匆匆离开了张辅的营帐,只留张辅在营帐中长叹不已。 邝野吐血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王振耳里,王振假惺惺的派人问候,心里却十分高兴:这个邝老匹夫,屡次整他不死,现在倒好,气得吐血了,最好是死了的好。 前去探望的人回来禀报,无意中说到了司马无风,王振发出怪声怪气的笑声,边笑边道:“司马老儿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弱,回京之后,我看该是让他下去的时候了。” 一旁的喜宁双眉一皱,道:“公公,此事有些不妙。” 王振愕然道:“有何不妙?” 喜宁道:“司马无风虽说势力大减,但也不可小觑,他突然和邝野走在一起,小的……小的……”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怪你。” “小的生怕他们对公公不利。” 王振脸色一沉,喝道:“他敢?别看他是圣上的亲家,把本督主惹急了,本督主要他灰飞烟灭!” 郭敬忙道:“公公息怒,司马无风现在是独木难支,犯不着和他正面相冲。喜宁之言,颇有道理,还望公公慎之。” 王振一向很在乎郭敬的话,听后,也觉得不可小视,把喜宁遣退之后,秘嘱了郭敬半天,郭敬面带奸笑,匆匆去了。 当晚,在司马无风的营帐内,坐了这么些人,除了主人司马无风外,有邝野、王佐、曹鼐、张益(内阁大学士)、丁铉(刑部右侍郎,相当于司法部副部长)、王永和(工部右侍郎,相当于建设部副部长)。这些人都是司马无风信得过的人,但让司马无风有些头疼的是,这些人不是什么武将,完全是文臣,现在兵权掌控在王振手中,司马无风也没有摸清那些武将是真心反对王振的,因此,不敢叫来。 曹鼐第一个开口道:“出征之前,我曾建议派高手暗杀王振,你们都说这个计划太过冒险,想不到现在我们还是要出此下策。” 司马无风叹道:“事到如今,也只剩下了这个计策。” 邝野白天吐了血,经过司马无风运功治疗后,现在气色好多了,道:“司马统领,这里除了你之外,谁都不会武功,一切由你拿主意好了。” 司马无风想了一想,道:“诸位如此信任司马,司马也就义不容辞了。”拍了拍巴掌,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锦衣卫从帐外走了进来,司马无风突然站了起来,其他人见了,好生稀奇,也跟着站了起来。 “诸位,这位是司马在武林中的一位好友,名叫殷上之,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司马无风介绍着道。 众人顿时会意,邝野拱手道:“有劳英雄相助,我等在此谢过。” 殷上之扫了邝野等人一眼,冷冷的道:“你们不必谢我,老夫完全是看在老友的面子上。” 众人见他相貌,不过三十出头,居然自称“老夫”,不仅有些诧异。殷上之不再理会他们,看着司马无风,道:“司马,你我的交情,不必言说。王振阉贼,我会倾力搏杀,只是曹家兄弟哪里有些不好应付,万一他们和王振联手,我根本没有把握。我总不能让我的手下白白送死吧。” 第613章 无力回天 司马无风道:“殷兄,曹家兄弟那儿,我早已摸透了。只要不去招惹他们,他们绝不会为王振卖命的,他们也想看王振的好戏。” 殷上之双目一眨,爆射精光,道:“如此说来,我就放心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话罢,身形一晃,消失在营帐中,单凭这手轻功,绝不落于天、地帮高手之下。 丑时,数十条人影分做四批,从四个方向悄悄的摸向王振所在的大营,这些不速之客,个个穿着夜行衣,清一色的背着大刀,脚步轻盈,实不下于一流好手。一路摸进,却不见半个人影,为首四人暗自疑惑,来到王振营帐外六丈之际,为首四人突觉不妙,身躯暴起,疾电般腾飞,同时喝道:“小心!” “砰砰……”的火铳声响起,数十名夜行人有四分之一中弹,但他们悍不畏死,看也不看伤势,拔出大刀,冲了上去。这时,一大批东厂番子从黑夜里涌了出来,剑光闪烁,与众夜行人厮杀起来。 这场厮杀完全是以命搏命,转眼之间,双方死伤大半。然而,东厂的番子绝非此数,不断有新的番子加入,同时,无数的官兵朝山下赶来。 “哈哈,本督主等你们多时了,想不到你们会自投罗网。”随着话声,灯火亮起,王振率领一群气势甚强的一等一番子从营帐中大步而出。 倏地,夜行人中有一人腾身掠起,朝王振扑了上去。这人所施展的身法,比他刚才的表现高出太多,简直就是一扑就到。 超强而又恐怖的掌力卷向王振,四丈之内的空气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站在王振左右的一干番子只觉呼吸困难,还没有看清双方的招式,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狂风激荡,真气横扫,纷纷后退。 一声闷哼,袭击王振之人身形晃了一晃,翻身掠走,快如惊鸿,一点也不像受了内伤的样子。王振猝不及防,险些命丧此人之手,幸亏他修炼的“阴阳宝箓”及时救了他一命。 那名袭击王振之人往山下如电落去,刚出数十丈外,便遇上了两个番子。这两个番子不是普通的番子,武功相当高明,合力阻拦。袭击王振之人大吼一声,双掌齐出,与两人硬拼掌力,“砰”的一声,两个番子惨叫一声,只觉浑身奇寒,转眼就被冻死了。袭击王振之人不敢稍停,强压内伤,疾风般逃逸。 这人一逃,没死的夜行人四散逃走,顿时乱成一团。不过,他们没有逃出多远,就被当场格杀了。 王振仓促接了那“无名高手”一掌之后,只觉气血沸腾,张嘴一吐,一股寒气喷出,随手一掌,无声无息的将四个为首夜行人中的一个震倒,那人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这时,司马无风率领一群锦衣卫赶到现场,见王振还活得好好的,心头暗惊。 王振左右的番子掠出,护在了王振身前,司马无风眉头一皱,扫了场上一眼,见夜行人都死光了,心头一震。 “给本督主闪开!” 王振大喝一声,众番子赶紧往左右闪,王振双目含煞,活像一只被激怒了老虎,朝司马无风大步走上去,眼看两人的距离只有两丈,王振怒骂道:“司马老匹夫,你竟敢派人来暗杀本督主,本督主今晚杀了你!” 话声一落,朝司马无风展开了攻击,司马无风也想乘机除掉对方,怒道:“王振,你少含血喷人,老夫怕你不成!”施展绝学,与王振打在一处。 两人这一开打,谁也不敢上前相助,但都为各自的主子捏了一把汗。十数招过后,司马无风心头大为惊骇,他万没料到王振的武功会这般高强,本以为王振受了殷上之的“重击”,自己有八成的把握将他击毙,但照目前的形势看来,王振的武功分明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眼看司马无风落了下风,而王振出手越发凶狠,忽听有人大声道:“王公公、司马统领,且请罢手,有事好好商量。”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凌空射至,不知是被逼,还是有意,竟与司马无风联手,攻了王振一招。王振冷笑一声,使出了“阴阳宝箓”上的功夫,周身爆射黄光,强大而又怪异的力量顿时将司马无风和来人逼出三丈之外。 司马无风和来人大吃一惊,根本就看不出他使用的是什么武功。来人眼珠一转,笑道:“王公公,你的武功又增进了,实乃可喜可贺之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公公与司马统领怎么打起来了?”目光一扫,好想才发现尸体似的道:“呀,居然有刺客,这……都把曹某人弄糊涂了。” 王振见来人是曹天佐,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道:“曹天佐,这是我们东厂和锦衣卫之间的事,你少插手。” 曹天佐道:“王公公,我看你和司马统领之间定有误会,这些刺客分明就是江湖上的乱党,怎么可能会是……会是……” 王振喝道:“怎么不可能?你快闪开,否则休怪本督主连你一块打。” 曹天佐本想做个和事佬,没想到王振会如此不给面子,脸色一沉,道:“王公公,你好威风啊,你刚才施展的武功叫做什么?身上怎么会发出那种真气?圣上要是听说了,一时兴起,恐怕会让公公展示一番。” 王振听了,心头一震,顿时接不上话。 突听有人大声唤道:“圣上驾到。” 只见朱祁镇在一群侍卫的保护下,不快不慢的向这边走来,王振抬头看去,见曹天佑率领一批大内供奉护驾,心头暗道:“曹家兄弟,你们竟敢与司马无风联手对付本督主,本督主总有一天会让你们不得好死。” 念头急转,忙上去见驾,司马无风和曹天佐也急忙上去见驾。涌上山的官兵不敢靠近,只是分布在外围,至于那逃走的刺客却往西北方向去了,山下是连绵营地,少不了受到官兵堵截,能不能将刺客捉到,就要看官兵们的本事了。 朱祁镇没看见刺客的尸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王振,又看了看司马无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振道:“老奴该死,惊动了圣驾。” 朱祁镇疑惑的看了一眼王振,道:“没事吗?” 王振道:“没事。” 朱祁镇道:“没事就好。”正想回去,忽听哭声传来,只见邝野一干大臣挤上,跪倒在地,纷纷上奏,无一不是要他尽快入关。 王振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个份上,待要大声呵斥,司马无风抢在他之前道:“皇上,此地不宜久留,二十里外就是怀来城,请皇上入城。” 曹家兄弟也喊了一声“请皇上入城!”紧接着,场上的很多人齐声叫道:“请皇上入城。” 朱祁镇呆了一呆,没等王振开口,道:“原来怀来城离此不远,既然众卿家都这么说,朕也不好拒绝,但也不急于此刻,天亮之后,前去怀来也不迟。”话罢,下令回转,竟没有给王振开口的机会,这实在是不能“怪”朱祁镇不给王振面子,因为他本来睡得好端端的,突然被叫醒,到了现场,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心情不是很好,急着回去安寝,听众人说要入城,以为此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破天荒的亲自做了决定,压根儿就没想到王振。在他的潜意识里,王振应该也是赞成的。 朱祁镇是走了,但刺客之事却没完,王振下令,严查各处,务必要捉到逃离现场的刺客。 司马无风回到营帐中后,不用他吩咐,就有亲信盯着四周,等了一会,殷上之恢复了先前的装束进账来。 “殷兄,你没有事吧?都怪我低估了王振,让你的手下白白丢了性命。”司马无风十分悔恨的道。 殷上之在脸上摸了几下,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真面目,赫然是白莲教的太上殷木春。 “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殷木春看上去有些不甘心,道:“这不能怪你,要怪的话只能怪王振这阉贼实在太能隐藏了。我曾远远的观察过他,本以为他的武功与我不相伯仲,想不到他竟修炼了一门邪气的武功,在我倾力偷袭之下,非但没有丧命,还打伤了我,真要正面交战的话,你我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听了这话,司马无风长叹一声,道:“我在宫中多年,这阉贼进宫时,并不起眼,谁也没把他放在心上,没想到现在倒让他成了气候。” 殷木春想了一想,道:“想杀王振多半是无望了,他现在对你起了疑心,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算计你,你还是早做打算。” 司马无风默然不语,良久,才听他道:“四十年前,我是魔教中最年轻的长老,本想协助教中一位奇才在武林中打天下,谁料这位奇才志不在此,放弃了教主之位。我失望之下,脱离了魔教,这才来到朝廷当差,仔细想来,终究是一事无成。以王振的脾气,绝不会放过我,罢了,回京之后,我也不再当这统领之职,只要不当官,任他王振三头六臂,也奈何不了我。”抬头问道:“你呢,又有何打算?” 殷木春苦笑一声,道:“你看我这倒霉的样子,还能怎么样?白莲教现已是日落西山,我也无力领导,也只好任其自生自灭了。”顿了一顿,突然压低声音,问道:“司马,上次我遇到的那些带着面具的人究竟是何方高手?他们把余一平等人……” 司马无风脸色一变,截口道:“殷兄,上次给你的震惊难道还不够吗?此事万万不可再提。总之,只要有我在,他们绝不会与你为难,至于报仇之事,你还是乘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将话头引到了其他方面,殷木春也不好意思追问下去。 两人谈了多时,不知不觉,已到了破晓时分,殷木春刚把人皮面具套好,忽听鼓角声传来,两人大吃一惊,飞身出了营帐,只见很多官兵来来往往的奔跑,人人脸色苍白,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似的。 司马无风抓住一个官兵,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官兵慌慌张张的道:“大……大人,蒙古人的……的鼓角声。” 司马无风见他这般害怕,气得将他推出好远,飞身落在一个比较高的地方,运足功力,喝道:“不要乱跑,谁要敢乱跑,军令处置。” 他的这一声大喝,宛如霹雳,半座山头都人都听得见,随后,曹天佐、曹天佑、王振的喝声也从其他方向传来,都是要官兵不要惊慌。 驻扎在这座山上的除了护驾的一干大臣和三千御林军外,还有六千多名官兵,惊慌失色的恰好是这些选来保护圣上安全的官兵,山下那数十万大军此时几乎是乱作一团,比山上还要糟糕。 司马无风脸色铁青,万没料到这些官兵还没有见蒙古兵就害怕成这样,正在指挥间,四面八方传来鼓角之声,厮杀声隐隐传到,心知蒙古骑兵已经开始向山下的官兵进攻了。一个锦衣卫满脸汗水的从山下掠上来,奔到司马无风身前时,已是累得不行,“咚”的一声摔倒,口里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大……大统领,不……不好了,我们……被蒙古大军包……包围了。” 第614章 皇帝眼泪 八月十四日,离中秋节不过一天,但就在这一天,大明的数十万大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破晓时分,蒙古铁骑已追至土木堡,稍作休息之后,瓦剌太师也先端坐在一匹浑身漆黑的骏马上,手里拿着马鞭,冷冷的盯着远方。 也先已经四十出头,但他的精力异常旺盛,整个蒙古,没人敢和他较量力量,从出生的那一天起,他体内就已经蕴藏了无穷的劲力。传说,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能搏杀虎狼。先天的良好条件,加上后天的苦练,这个蒙古的真正首领其实是一个令武学高手也为之胆寒的可怕劲敌。 没人清楚也先的真正实力,就算是他的亲妹妹娜仁托雅——周风也不清楚,因为真正的武功不止是招式,也先所学的武功虽然称不上绝学,但却是杀敌最有效的。 他身后丈外,一字排开,十三名瓦剌大将亦是端坐马上,威风凛凛。这三十个大将的武功并不高,但从他们身上,你可以察觉得到他们真正的将领的那种气势,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一个好的将领,不需要太高的武功,关键是有没有气势,能不能很好的指挥军队。 目光一寒,也先把手抬了起来,接着,他坚定而又有力的把马鞭挥了一下,身后的十三名瓦剌大将纵马飞驰而出,就在这一瞬间,藏身在山头那边的八千蒙古骑兵整齐划一的冲上,鼓角声响起,每一个蒙古人都受到了激励,眼里燃烧着振奋和狂野。蹄声如雷,蒙古大军朝明朝的军营狂奔而去。 对于蒙古兵的突然杀来,明官兵几乎没有什么预防,尽管在人数上比对方多了许多,但一下子就限于慌乱中。杀声震天,蒙古兵的长刀就像是阎王的勾魂贴一样,无数的官兵倒在血泊之中,在交战的一刻,分明就是一场屠杀,就好像一只凶猛的老虎闯进了温顺的绵羊群中。 大明的将官也不都是饭桶,有部分人开始率领官兵反击,有了反击就好,看到自己的同伴死在敌人的刀下,不少官兵激发了战斗力。 火铳声,兵器碰撞声,火炮声,战马嘶吼声,人杀红了眼的疯狂叫声……,这许许多多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令风云也为之变色。 除了也先率军攻击的这面外,其他三面的官兵也遭受了大批蒙古兵的冲击。 四面的大战几乎是同时发生,交战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以蒙古兵的“退后”告终。不错,蒙古兵是退了,但他们是情愿退的,因为这只是一个开端。仅仅一个开端,瓦剌就以一千不到的伤亡把大明官兵吓破了胆,损失了一万多人和大批辎重后,其余的官兵都龟缩在狼山左右。而狼山,正是官兵的大本营,朱祁镇就住在山上的行殿里。 可以说,大明的数十万将士被围困在了土木堡,尽管明军的人数远远在瓦剌军之上,但所有的明将士都被蒙古骑兵的战斗力镇住了,只要对方不来攻击,他们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战争是无情的,没有人会可怜死去的士兵,战场上,战死的士兵只是一级一级向上禀报的数字而已,当损失报到朱祁镇哪里时,朱祁镇吓坏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了如今,朱祁镇还没有搞清当前的形势,看着一班文武大臣,他脸上露出了惊恐和疑惑。 英国公张辅出来奏道:“圣上,蒙古兵已经追上来。” 朱祁镇定了定神,道:“也先有多少人马?” 没人回答,朱祁镇大怒,喝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居然连也先有多少人马都不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王振道:“圣上请息怒,据老奴所知,也先部不过两万余人。” 朱祁镇点了点头,道:“危急关头,还是公公对朕最忠心。既然只有两万余人,不知公公有何破敌之法?” 王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好计策。本来,他以为数十万大军是也先抵抗不了的,谁料,真的交战起来,压根儿就不是那么回事。他说邝野是一个“腐儒”,其实,他自己比“腐儒”还不如。“腐儒”至少还能纸上谈兵,他连纸都找不到。 “这……圣上,英国公乃四朝元老,曾多次出战,不如让他想出一个破敌之策来。”王振把皮球踢给了张辅。 张辅听了,恨不得上去给王振一个大嘴巴。这次出征,如果将兵权交给他的话,又怎会弄成今天这个局面?好你个王振,把火玩到这个地步了,竟然推到了老夫身上。张辅也不是省油的灯,沉思了一下,道:“圣上,当初亲征,是王公公出的注意,现在也当由王公公拿主意,老臣一切听凭吩咐就是。” 朱祁镇看向王振,王振暗自咬牙,面上却堆起笑容,道:“圣上,区区两万蒙古兵,实不足为惧,只要令平乡伯和襄城伯率军攻击,一定马到成功。” 朱祁镇大喜,道:“陈怀,李珍。” 平乡伯陈怀和襄城伯李珍听后,突然“噗通”跪下了,伏地道:“禀圣上,也先部兵强马壮,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朱祁镇想不到他们会这样,皱眉道:“如何智取?” 陈怀道:“禀圣上,臣先前曾率军和也先部交战,我方官兵面有疲色,禁不住也先部的冲击,才会损失惨重,也先部突然后退,定有阴谋诡计,我方若贸然出击,必中伏击。臣认为,当前应该以不变应万变,一来可以让众将士养精蓄锐,二来也可以避免中计。” 听了这话,司马无风道:“这个计策好是好,但也不是最好的法子,臣以为,不如在御林军中挑选一批武功高强的侍卫,冲出重围,前去怀来城报信。怀来城的官兵虽然不多,但只要他们分出部分兵力,从也先部后攻击,我方再从里突围,必能脱困。” 曹鼐接道:“臣也是这么想。” 朱祁镇大喜,道:“就依两位卿家所言。这事就交给司马统领了。” 议定之后,大家的心似乎都安定了不少,司马无风回转营帐,开始挑选侍卫,选出八百名一等一的侍卫后,已是下午。此去万分凶险,司马无风决定亲自带队,另外,曹天佑率领二十多名供奉加入,王振也派了三十多名东厂番子,加上锦衣卫的数十名好手,一行九百余人开始了突围行动。 司马无风这一去,注定是一场赴死行为,因为在通往怀来城的沿路上,早有瓦剌高手等候着。“敢死队”刚走不久,军营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两个官兵为争夺饮用水,大打出手,其中一个把另外一个打成了残废,这事虽然被处理了,却给很多人一种不详的预感。 由于来时准备不充分,现在饮用水已经不多,在曹天佐的指挥下,一群供奉与大批官兵不得不掘地挖井,然而,任凭你武功再高,也休想在土木堡这个地势高的地方挖出一滴水来。这时,有人说南面十五理处有一条河,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因为水道已经被瓦剌军抢先占据了。很多官兵又饥又渴,情绪自然不会好,陈怀的“养精蓄锐”之策看来注定是要泡汤了。 当晚,也先指挥大队骑兵,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土木堡旁的麻峪口,明都指挥(正二品,相当于军区司令员)郭懋率军奋力抵挡,随着时间的推移,瓦剌军越来越多,郭懋渐感力不从心。原来,也先部并非如王振所说的那样只有两万余人,双方第一次交锋的时候,也先部的确只有两万余人,除了也先亲率的八千铁骑外,其他三面各有五千多人,但这只是瓦剌的先头军队。 双方在麻峪KJ战到深夜时,先后有六股瓦剌军赶到,其中三股增援其他三处,而另外三股则加入了攻打麻峪口的行列之中。加上那些分散在各处要道,少则三四百,多则一千多的蒙古武士,也先在土木堡所投入的兵力实不下于六万。 就在郭懋苦不堪言的时候,驸马都督井源率领两万官兵前来,减轻了郭懋不少的负担。麻峪口是场大战,其他地方也有交锋。朱祁镇听说郭懋打得很辛苦,让井源领兵去增援后,与众大臣商议突围之事,尽管已有司马无风去搬救兵了,但谁能保证他们能闯出去吗?于是,在御林军的层层保卫下,外围又是无数的官兵,朱祁镇率领众大臣突围。这个法子好是好,因为它的确将朱祁镇等人护卫得严严实实的,不过,想要突破蒙古兵的防线,那是千难万难。大军可不比个人,一举一动非但显眼,而且稍有不慎就会互相冲撞。大量的官兵又饥又渴,厌战之心早就有了,谁也不肯卖力,转来转去,最后竟又回到了狼山上来。这个时候,朱祁镇才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望着夜色下的远方,他不禁后悔起来,并流下了眼泪。 第615章 荒山激战 司马无风一行的速度相当的快,尽管这一路上遭遇了数股蒙古兵的袭击,但这几股蒙古兵人数不是很多,偷袭了片刻,便四散而去,连警号也忘了发。司马无风和曹天佑为了赶时间,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思考。 当他们经过一座荒山下的时候,真正的致命打击来了。 像是天降神兵一般,两边冒出了八百名蒙古武士,他们手中都拿着弓箭,每人虽然只有一支利箭,却给对方造成了非常大的重创。司马无风和曹天佑首当其冲,险些被箭雨射中,身后的人没有他们侥幸,有大半人中箭丧命。 “哈哈……”一声狂笑,一道人影凌空飞落,强大的真气罩向司马无风和曹天佑。倏地,一个锦衣卫闪电扑出,与这人对了一掌,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人凌空连翻了八个筋斗,落在前方六丈开外,那锦衣卫则是落在了司马无风身边,落地后,朝后退了半步,吃惊的道:“你是何人?” 话声刚落,九道人影纵跃如飞,从天而降,落在了那人身后,脸上照着面纱,一个个神秘兮兮的样子。那八百名蒙古武士将弓箭扔了,拔出佩刀,将司马无风等人团团围住,瞧他们握刀的姿势,绝非寻常。 出发的时候,司马无风还有九百余人,此时,却只剩下四百不到。其实,那八百蒙古武士射出的利箭也并非神箭,只因为大部分御林军已经奔得有些疲惫,才会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嘿嘿,我是瓦剌二天师伊日毕斯,阁下内力深厚,不知又是何人?” 那锦衣卫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沉声道:“老夫白莲圣教教主殷木春,阁下不愧为瓦剌天师,武功高深莫测。” 司马无风和曹天佑都是见过伊日毕斯的,见他率领九个蒙面人拦住了去路,而四周是八百蒙古武士,心头暗暗吃惊。 司马无风往前踏上一步,喝道:“伊日毕斯,本朝对你瓦剌不薄,你们为何要攻打本朝?” 伊日毕斯瞧了司马无风和曹天佑一眼,大笑道:“原来是司马统领和曹二供奉,失敬、失敬。不知你们要往何处去?”对司马无风的喝问未作理会。 司马无风心头震怒,冷哼一声,一掌推出,伊日毕斯单掌一拍,接下了对方的掌力,“砰”的一声,伊日毕斯站在远处不动,司马无风却向后退了半步。 曹天佑大吼一声,一掌拍出,九个蒙面人中跳出一个来,出掌相挡,“蓬”的一声,曹天佑立在原地不动,那蒙面人向后退了一步,发出古怪的冷笑,道:“曹天佑,十五年不见,你的武功怎么一点也没有长进啊。” 曹天佑诧道:“你认识我?你是谁?” 那蒙面人朝伊日毕斯看了一眼,伊日毕斯点点头,那蒙面人将面罩摘下,露出一张阴险的脸来。 曹天佑见了,眸子内闪过一道杀气,冷笑道:“原来是你!罗安通,你……你几时成了蒙古人的走狗?” 罗安通“桀桀”一笑,道:“死到临头,还想逞口舌之利。” 司马无风冷冷的看了一眼罗安通,道:“原来这些年你都一直躲在瓦剌,难怪我们抓不到你。” 罗安通阴笑道:“司马统领,想当年我也为朝廷办了不少事情,只因犯了一点小错,就被锦衣卫和供奉追杀,这个仇我不得不报,今晚,休怪我罗安通出手不留情。” 司马无风听后,神色异常凝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罗安通,我也不会留情!八位,照目前的形势看来,我等今晚想要闯过去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你们何不也把面罩摘下来,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八人发出怪异的笑声,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罩,这八个人与罗安通差不多年纪,内中一个却是被方剑明逮住过的“阎罗魔君”,也就是华山派名宿云中子的弟弟。 八人摘下面罩后,气势陡然加大,司马无风这边的人立时感觉压力倍增。 司马无风见八人是中原人士,而且瞧他们太阳高鼓,分明都是内家高手,想到今晚多半会葬身此处,禁不住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好,很好,八位可否报名?” 八人也不隐瞒,按次报名,原来是“鬼手魔君”端木缜、“阎罗魔君”云中岳、“勾魂魔君”鱼小酉、“夺魄魔君”奚仲发、“无常魔君”太叔铨、“厉面魔君”凌云子、“鬼头魔君”年昆仑、“恨天魔君”厉恨天,等八人报完之后,罗安通阴阴一笑,接道:“还有我,‘幽灵魔君’罗安通。” 话声未了,司马无风、曹天佑、殷木春闪电掠出,他们要抢先出击,否则根本就没有逃生的可能。 但对方早有防备,伊日毕斯长啸一声,纵起身形,将司马无风截下。九大魔君施展拿手武功,四人对付曹天佑,五人对付殷木春,双方的手下也没闲着,在场上激斗起来。 司马无风的武功不是不高,可惜他的对手是伊日毕斯,九年前,伊日毕斯曾和刀神苦战,虽然最后败给了刀神,但经过这些年来的修炼,有了极大的进步,司马无风在宫中养尊处优多年,要不是仗着底子深厚,这会已吃不消了。 斗了四十多招后,司马无风偷空往外看了一眼,心头大震,那人数不到四百的手下,现在还能战斗的只有一百多人,那些蒙古武士的武功根本就要在御林军侍卫之上。 忽听惊恐声响起,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司马无风听出是曹天佑的叫声,心神略分,顿时被伊日毕斯一掌打中肩头。 脸色一白,闷哼一声,司马无风借势翻退数丈,落地后,却不见伊日毕斯追来,扭头看去,恰好看到两条人影双掌互抵,在空中急速的旋转,紧接着,两人分开,落在地上,强大的气势从两人身上传出,令人惊骇。左边之人是殷木春,右边之人却是一个蒙古青年。 倏地,本来已经“伏尸”的曹天佑猛然跃起,一掌劈在罗安通身上,罗安通“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横飞出去,也不知死了没有。曹天佑击飞罗安通后,全身劲力全无,顿时被端木缜、太叔铨、厉恨天三人的掌力震得经脉寸断,命归地府。 伊日毕斯在没有追击司马无风的极短时间内,施展杀手,将六个东厂番子毙命于掌下,随后,又向司马无风扑上,喝道:“司马无风,今晚就是你的死期!”超强的掌力轰向对方。 司马无风施展身法,连换了七个方位,奈何他肩头受伤,身形大不如前,眼看闪避不了,只得和对方硬拼内力。 “轰”的一声巨响,一股暴风冲天而起,横扫四周,五丈之内的地面开裂。伊日毕斯的黄发根根直立,状态疯狂,双眼暴睁,眸子内精光闪动犹如实质,全身功力发出,双手猛地往前一推,顿时把司马无风震出去。不过,司马无风在飞出去的那一瞬间,踢出了一腿,正击在伊日毕斯的。 “哇”的一声,司马无风在半空吐出一口鲜血,落地后身形摇摇欲坠,看光景,他是遭受了重创。 伊日毕斯只觉火辣辣的疼,本想扑上去把司马无风击杀于掌下,但一时之间又施展不开身法。这时,司马无风这边还活着的人已不多,只有十来个还在作困兽之斗,曹天佑一死,除了罗安通外,其他八个魔君没有了对手,跃上去,把剩下的十来个也解决了。 司马无风眼看着手下死光,再也支撑不下去,一坐到了地上,凌云子和云中岳这时才上去查看罗安通的死活,大概是罗安通命不该绝,曹天佑的那一掌打偏了一寸,没有打在心口上,人只是昏死了过去。那八百个蒙古武士死了一百五十多个,活着的六百多人顷刻间走得一个不剩。 现在场上,只有一对还在激斗着,这两个人就是殷木春和那蒙古青年,那蒙古青年是周风的两大护卫之一的塔贷钦。他原先藏身在不远处,后暴然射出,朝曹天佑打了一拳,这一拳,几乎用上了他的全力,曹天佑想不到会突然多了这么一个恐怖的高手,发出惊恐之声,意在提醒司马无风,司马无风听是听到了,但曹天佑在接下塔贷钦一拳后,身形一滞,被罗安通一掌狠狠的印在了背心。塔贷钦见曹天佑倒下后,便找上了殷木春,这也是司马无风在和伊日毕斯激斗时发生的事。 “轰”的一声,场上两人比上了劲力,殷木春仗着“玄阴神功”了得,毫不畏惧对方强硬的手臂。塔贷钦每和对方硬拼一下,都会感觉寒气扑面,但他不怕。 伊日毕斯见司马无风坐下后,突然不想把他对方毙于掌下了,反正司马无风也活不了多久,索性大方一些,让他多活一些时辰,他虽然也为司马无风所伤,但的哪点伤对于他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伊日毕斯,你的武功的确很厉害,我司马无风甘拜下风。”司马无风喘着气道。 伊日毕斯听了,哈哈狂笑,更不想立刻杀他。那些魔君见二天师没有立即取司马无风的性命,谁也不敢上去“代劳”。 忽听又是“轰”的一声,只见殷木春一掌劈在塔贷钦的肩头,“玄阴神功”发动,转眼就将对方的左半身冻住,然而,塔贷钦的右拳在同一时间重重的击在殷木春胸膛。 两人的身躯突然不动了,旋即,殷木春嘴角流血,一步一步的后退,一直退到司马无风身边,一坐下去了。伊日毕斯见塔贷钦的左半身冻住,走上去运功为他解冻。 司马无风见殷木春坐在自己身边,嘴角不住的流血,说不出的恐怖,但他没有感到害怕,反而笑了,嘶声道:“殷兄,你……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殷木春也笑了,双目越来越无神,终于,双目一合,呼吸停止。 司马无风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悲哀,正想说些什么,忽见一条人影从远处一掠而至,八个魔君躬身施礼,毕恭毕敬的道:“参见公主。” 来人是周风,只见她点了点头,扫了场上一眼,忽然转身,把目光望向远处,神色显得有些复杂,道:“你既然追来了,就请现身吧。” 一声叹息传来,一道人影飘落场上,见了满地的尸体,既有蒙古兵,又有明官兵,来人脸上又惊又怒,对周风道:“你……你太心狠了!” 第616章 劲敌来临 周风的目光在来人脸上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转向一边,缓缓的道:“你对我有这种看法,我不会怪你。我的‘狠心’若能换来族人的安全,纵然被你所骂,我也心甘情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剑明。他怎么会跟踪周风到此?其他的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原来,在于东海说出他的计划之后,他们就分头行事了。于东海的计划非常简单,派两个人分别去宣府、大同报信,其他人则赶去土木堡,最后,去宣府的人是孔伯端,去大同的人是西门先生。 众人认为,尽管明军被瓦剌军围困在土木堡,但瓦剌军想要击溃数十万明军,绝非一朝一夕的事,只要后援一到,定能解围。 孔伯端和西门先生去搬救兵不提,两人走后,其他人就上路了。到了土木堡后,方剑明等人就很难再向里面靠近,每一个进出要道都有蒙古重兵把守,以方剑明的身手,当然可以进出,不过,周风既然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说不定已经布置了陷阱,方剑明虽说艺高人大胆,但也不得不防。而且,他们前来的目的是探查瓦剌的虚实以及明军被围情况,没有必要和瓦剌军起冲突。 他们来的时候早已错过了早上的那场大战,在四周查探了一番后,并无所获,眼看天色慢慢黑了下来,方剑明决定进去查探。醉道人知道他现在的武功高出自己甚多,完全有能力进出,加上又是晚上,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同意应了他的这个决定,其他人呢,自然没有异议。方剑明临去之前,把天蝉刀给了文牧枫。于东海把随身佩戴的一件饰物交给他,要他把这件饰物拿给皇上或者司马无风看,说明援军将会在不久来到。 稍作收拾之后,方剑明乘着夜色去了,刚去不久,麻峪口大战就爆发了,方剑明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单凭自己的武功就能把战争阻止,眼看着双方的大军在麻峪口做生死较量,他偷袭了一下瓦剌军后背之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绕来绕去,怎么也找不到朱祁镇所在的军营,正飞奔间,忽见一道人影疾电般从十数丈外一掠而过,心头一动,便跟了上去。 那人行踪不定,对这一带的地形似乎了如指掌,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专捡陡险的地方走,让方剑明好生诧异。让方剑明更惊奇的是,这人的轻功居然异常的高超,跟踪了半天,两人的距离虽然有所拉近,但瞧对方背影也是模糊得很。 不过,这人虽然轻功不俗,但要跟方剑明比耐力,那是大大不如,最后,方剑明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背影。 待他发现所跟踪的人是周风时,心情之复杂自然难以言表。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周风“引”他来此,绝不是见面这么简单。 果然,他到了现场之后,便发现了满地的尸体,这些死人中,大多是明军,虽然也有瓦剌军,单比起明军来,显得很少,死人堆里,居然还有曹天佑,这不得不让他警惕起来。 听了周风的话,他冷笑了一声,道:“瓦剌公主,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这场战争分明就是你们瓦剌挑起的。” 周风怔了一怔,似乎想不到他会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脸色一沉,道:“不错,这场战争是我们开的头,这么多年来,我们蒙古人受你们中原人的气已经够了!” 方剑明冷哼一声,道:“我不明白。”说着,一步步的向司马无风走去。他所站的地方距离司马无风有八丈,而周风距离司马无风不过三丈,周风若要杀司马无风,绝对能得手,但方剑明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司马无风这么快就死。谁料,周风见他向司马无风靠近后,反倒退了开来。 方剑明心头暗奇,但此时哪能容他多做他想,身形一掠,到了司马无风身边,耳边听得周风道:“你不明白的事还有很多,将来……将来你或许会明白。” 尽管方剑明听清了周风的话,但他此时的心思大半在司马无风身上,没有深想下去,手掌按在司马无风肩头,向他体内输送真气,道:“司马前辈,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此,他们绝不会再加害你的。” 就在他为司马无风运功疗伤的时候,周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顿时,一股清新的药味传开,八个魔君闻了,精神为之一振,个个有些眼馋的看着周风手中的丹药。 周风道:“云中岳,你把这颗‘草还丹’给罗安通服下。” “阎罗魔君”云中岳听了,走上去接过丹药,来到罗安通身边,给对方服下了。很快,罗安通哼了一声,清醒过来,虽觉全身疼痛无比,但丹田却有一股暖气。 “老罗,你的福气真大,公主赐给你‘草还丹’一粒,你还不快向公主谢恩。”云中岳低声道。 罗安通挨了曹天佑一掌,虽然没死,但部分经脉已经受损,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但今后只怕也要成了废人,现在得到“草还丹”之助,不啻天将喜事。这“草还丹”可是从魔山中得来的宝贝,据说只有二十粒,昨天,四大天尊受了重伤回来,每人服了一粒之后,不过半个时辰,人已经是生龙活虎的,功效由此可见一斑。 罗安通赶紧爬了起来,道:“谢公主赐药。” 周风挥了挥手,道:“你到一边运功疗伤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了。”说完之后,转过头看着正为司马无风疗伤的方剑明,淡淡的道:“你不要白费功力了,就算你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司马无风的性命。” “哇”的一声,好想是为了呼应周风的话,司马无风张口吐了一口黑血,睁开双眼,道:“你……小兄弟,我……我的内伤太重了,你就不要救我了,没用的。” 方剑明正色道:“司马前辈,你不会死的,我一定要救你。” 司马无风惨然一笑,道:“没用了,你听我说,你要是能闯出这里的话,赶……赶快去怀来城报信……” 说到这里,气息越来越弱,方剑明知道他已经是油灯枯竭了,放弃了给他输送功力,拿出于东海交给他的饰物。 司马无风见了,双目一亮,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微笑,道:“东海……东海也来了……太好……好了……小兄弟……你……你叫什么名字?” 方剑明道:“晚辈方剑明。” 司马无风脸上一惊,接着是一喜,道:“你……你就是方剑明,哈……”突然,他好想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全身一震,伸手一抓,紧紧的抓住了方剑明的手臂,嘶声道:“你……你要小心。” 方剑明一怔,道:“前辈,我会小心的,这些人还伤不了我。” 司马无风眼中闪过一种怪异的痛苦之色,摇了摇头,几次张口要说,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吐出半个字来,最后竟一命呜呼了。 将司马无风的尸体放在殷木春旁边后,方剑明缓缓的站起来,道:“瓦剌公主,我很感谢你没有在这个时候让你的手下袭击我。” 没等周风回话,伊日毕斯此时已经为塔岱钦解冻了半个身子,大吼一声,喝道:“姓方的小子,看掌!” 话音未落,狂掠而出,单臂一挥,一掌向方剑明劈去。方剑明早就想找伊日毕斯报仇,长啸一声,一掌封出。不料,伊日毕斯这一掌只是一个虚招,疾风般闪身,从右面一拳攻击而至,两人的动作快到了极点,不过瞬息之间。 “轰”的一声,两人的身形一合即分,伊日毕斯倒退六丈,落地后,脸色苍白,像是受了内伤。 方剑明仅仅是退了五尺,冷冷一笑,眸子内闪过一道煞气,道:“瓦剌二天师,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 “方剑明,你休要猖狂,你且尝尝我的拳头!”随着话声,塔岱钦电纵而上,发出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转眼打出三十拳。 方剑明怎么也想不到对方还有这么强悍的攻击力,一时不察,只得使出“打牛掌”,硬接对方的拳力。 这三十拳,换成别人,早已承受不起,但方剑明硬是挺了过来,反倒令塔岱钦大为吃惊。 “尊驾的拳头确实刚猛之至,在下领教了!” 方剑明有了机会反击,招式陡然一变,左掌一圈,右掌一圈,身形一转,十分巧妙的将塔岱钦的双臂圈住,随手一推,顿时把对方送出了数丈外。 旁观之人大吃一惊,谁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功夫。 “我没功夫和你们在这里干耗,谁若挡我,休怪我对他不客气。”方剑明冷冷的说了这句话,腾身跃起,想离开此地。 蓦地,一道人影从远处疾射而至,人在半空,双掌一翻,盖向了方剑明,掌力之强,令方剑明有些喘不过气来。 方剑明倒吸一口凉气,自知遇上了劲敌,暗运功力,双掌迎上。 只听“轰”的一声,劲风狂舞,真气横扫,场上一片狼藉,飞沙走石中,方剑明被对方的怪异掌力震回原位,来人也被方剑明的无上劲力震出了十丈开外。 “你……你是什么人?”方剑明只觉对方的功力充沛之极,虽然有些不如自己的精纯,但深厚绝不在自己的内力之下。 凝目望去,只见这人是一个满头白发的白衣人,站在十丈外,活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当这人抬起头来时,月光照射在他那张原本极为英俊的脸上,一股死亡和恐怖的气息一波又一波的送出。这一刻,场上的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悸。 “司马俟,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方剑明吃惊的问道。 第617章 司马之心 冷冷一笑,司马俟怪声道:“方剑明,你我真是有缘,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比起上次来,你的武功又有了很大的进步,我司马俟不得不佩服你。” 面色一正,方剑明沉声道:“司马俟,你也不差,上次我们交手,你的内力似乎略不如我,但这一次,我却试出你的内力并不在我之下,这短短两三个月,不知道你是如何修炼的,难道你……”说到这,心头一震,暗道:“难道他又吸了哪一位武林高手的功力?” 司马俟脸上泛起一丝狞笑,道:“‘勾魂罗刹’曹艳秋,你可认识?” 方剑明道:“认识。” 司马俟冷冰冰的道:“这老妖婆的功力都被我吸去了。” “什么?”方剑明吃了一惊,脸色一变,道:“曹艳秋虽然该死,但你的这种做法实在太残忍了。” 司马俟“哈哈”一声大笑,道:“既然该死,又何必分哪一种死法?” 忽听伊日毕斯道:“司马俟,你跟他啰嗦什么?还不快把他杀了。” 司马俟眼神一寒,冷声道:“伊日毕斯,别看你是瓦剌的二天师,但我司马俟绝不会怕你,我警告你,不要再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伊日毕斯伤在方剑明手上,心头本就有些不痛快,闻言,责问道:“司马俟,这些日子,你在我们蒙古帐篷中,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太师和公主对你礼遇有加,为的就是要你帮忙,除掉华天云或者方剑明,现在方剑明就在眼前,难道你想反悔不成?” 方剑明听了,暗道:“原来司马俟和瓦剌人还有这番交易。” 不料,司马俟发起火来了,冷声道:“伊日毕斯,要不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我司马俟什么时候答应过帮你们杀华天云和方剑明?不错,我在你们的蒙古包中住了一些时日,也先太师和公主对我都很好,我司马俟为了报答,这才前来堵截方剑明,至于要不要杀他,你有本事的话不妨上去试试,我看你也不必试了,就凭你哪点功夫,只怕连人家十招都接不下来。” 这话把伊日毕斯气得够呛,想他蒙古二天师位高权重,受人敬畏,几曾挨过这等侮辱?眼看他就要发飙,周风干“咳”了一声,道:“二师父,我们的目的已达到,我看你老还是去帮我的哥哥吧,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伊日毕斯当然知道这是周风在给他台阶下。若论武功,不管是蒙古,还是中原,他自认鲜少有敌手,偏偏方剑明和司马俟都是超级“变态者”,不能以常理来衡量,真要与其中一个较量上,他非败下来不可,难道方剑明先前给他的“教训”还不够? “好,公主,这里就交给你了。”伊日毕斯转身就走。 方剑明冷冷一笑,道:“伊日毕斯,你和我少林寺的账,我早晚会和你算。” 伊日毕斯转过头来,冷笑着问道:“姓方的小子,我与你少林寺有何仇怨?” 方剑明道:“难道你忘了苍龙谷的事吗?” 伊日毕斯仰天一声大笑,边笑边道:“姓方的小子,我看你是找错了对象。当日与我大战的是刀神,我何曾杀过你少林寺一名弟子?” 方剑明怔了一怔,道:“你虽然没有亲手我杀少林弟子,但你却是主谋。” 伊日毕斯淡淡一笑,道:“你既然这么想,那随你的便,尽管你武功高强,但我又怎么会怕你?” 说完,将身一纵,没几下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时,司马俟已在十丈外坐了下来,一点动手的意思也没有。八个魔君去早已形成阵势,把方剑明围在核心,塔岱钦站在周风下首,低低的说着什么,周风听了一会,挥挥手,塔贷钦微微迟疑了一下,深深地看了方剑明一眼,转身如飞而去。 方剑明想不到连塔贷钦也走了,难道周风真的以为就凭司马俟和八个魔君就能拦住自己的去路吗?不,不止是他们,周风也有可能也会出手。唉,她若动手,他方剑明真能狠下心来吗? 周风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淡淡一笑,道:“可惜你没有带天蝉刀,否则话,我倒想试试,是你的‘天蝉刀’锋利,还是我的‘泰阿剑’锋利。” 方剑明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不知为何,心跳突然加快起来,神态显得有些不自然。周风见了,脸上微微一红,银牙一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到,只听“铮”的一声,一柄通红宝剑握在手中。 她一亮出宝剑,八个魔君暗自运起功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儿,只等她一声令下,便要围攻方剑明。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还不想杀他。”周风冷冷的喝道。 云中岳曾被方剑明抓过,当时是被方剑明偷袭的,他早已怀恨在心,而且,方剑明曾警告过他,要是再看见他“为恶”,决不轻饶,为了今后的安危,他壮着胆子道:“公主,此人不可留。” 周风道:“为什么不可留?” 云中岳道:“这小子几次三番破坏我们的计划,早就该死了,留他活在世上,只会给我们带来无尽的麻烦,为了大计,还请公主下令杀了他。” 周风冷冷的道:“他真有这么好对付的话,我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把他引到这里来了。” 云中岳道:“公主,现在有司马公子助阵,谅他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周风脸上做出思考的样子,司马俟在那边听了,道:“杀不杀方剑明,是贵国的事,我和方剑明之间的‘仇’,绝不会假手于人,我要报的话只会单独一人。我有一个办法,似乎是可以行得通的。” 周风道:“司马公子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司马俟道:“让我先与方剑明大战一场,我自忖没有把握胜他,但他要想赢我,也是不可能的。大战过后,自然是两败俱伤,到时候,他就任凭你们宰割了。” 云中岳听了大喜,赞道:“司马公子果然……” 周风冷声喝道:“住口!” 云中岳呆了一呆,司马俟阴沉沉一笑,道:“我司马俟绝非傻子,上过一次当又焉能上第二次?要不是大成那老秃驴曾用‘咒’使我失去过神智,我娘就不会死在泰山上。我与方剑明真要两败俱伤的话,只怕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周风怎会听不出话中之意,忙道:“司马公子,令堂之事,我和哥哥已不是第一次向你道歉,希望你能谅解。” 司马俟“哼”了一声,道:“我要是不能‘谅解’的话,又岂能与你们为伍?我们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才会暂时走到一块。至于要不要致方剑明于死地,我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方剑明静静的听到这里,觉得有些糊涂,问道:“司马俟,既然我们是‘敌人’,你为何不乘此机会除掉我?” 司马俟“哈哈”一声狂笑,道:“我司马俟发誓要做天下第一人,又岂能做这等卑鄙之事?我把你视为第一号劲敌,就是想有一天能在武功上胜过你。不妨告诉你吧,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会和你争到底,看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方剑明叹了一声,道:“我从来没有想当天下第一人的意思,更没有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人。” 司马俟冷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在明天日中之前,你不得离开此地。” 方剑明语气一沉,道:“你这是警告?” 司马俟道:“是不是警告,你可以试试看。” 方剑明想了一下,道:“司马俟,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司马俟问道:“什么商量?” 方剑明道:“放过今晚,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来找我,我一定会与你大战一场。” 司马俟大笑一声,道:“方剑明,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放了你,你也挽救不了本朝,本朝气数已尽,你以为救兵当真会来吗?” 方剑明反问道:“怎么不会?” 司马俟摇头,道:“王振专权,朝政,官兵怕死,人人自危,救兵来不来都一样。数十万大军尚且被围,何况其他?来了也是送死。” 方剑明心头一动,道:“听你的口气,仍然是把自己当成本朝子民,你……” 司马俟很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道:“我司马俟可不是那种卖国求荣的人,但我也不会成为民族之争中的可笑牺牲品,我今天的话已经说得够多了,要不要打就看你的了。”说完,闭上了双眼。 当然,他闭上双眼不是让方剑明好走,相反,方剑明若是敢轻举妄动的话,他会第一个扑上拦截,武功高如他这等境界,早就不用眼睛看就能判断四周发生的一切。 第618章 突出重围 方剑明虽然心急,但也不敢冒然采取行动。他不动,司马俟也不会动。也许有人会问,司马俟既然“恨”方剑明入骨,为什么不大打出手呢?其实,这要归结于司马俟那奇怪的想法。他先前和方剑明对了一招,两人看上去是半斤八两,但他十分清楚,在他之前,方剑明已和伊日毕斯、塔岱钦交过手。 别看他嘴上说方剑明不可能会打败他,但直到现在,他仍然不能把握方剑明究竟有多大的实力。真要和方剑明在场上狠斗起来,抛开他顾忌周风会使出诡计不说,他心中确实有些“虚”方剑明。 自从他的母亲死后,他把很多东西都看得开了。凭他现在的实力,想要荣华富贵,那是轻而易举之事,但这又怎么样呢?这天下间,并不缺少富贵之人。让他觉得唯一可求的是武功的最高峰,也就是所谓的“天下第一人”。 而且,这“天下第一人”是要在凭真功夫击败方剑明之后才能算,在他的意识中,这世上如果真有“天下第一人”的话,这个人就是方剑明,其他的人根本就算不上,纵然是华天云,顶多也就“天下第一豪杰”,想做“天下第一人”,他觉得华天云也不够资格。于是,只有凭自己的力量打败了方剑明,他才会开心,才会觉得有意思。 总之,他很想赢方剑明,但在没有十分把握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动手的。他之所以会答应周风前来把方剑明堵在这里,真正的原因倒不是“答谢”对方的恩惠,他是想试探一下方剑明,同时也检验一下自己。况且,他并没有完全把吸到体内的真气化为己用。 他深信,有一天,只要把体内的全部真气化成自己的,他就能战胜方剑明。 他的这些想法,旁人自然不会知道,所以,八个魔君尽管对他的“不作为”恨得咬牙,但也无可奈何,他们是老江湖了,怎么会看不出方剑明早晚会找他们算苍龙谷的仇。 果然,方剑明“劝”司马俟不成,目光一扫,向八人看了一眼,最后落在云中岳脸上,冷冷的道:“我是该叫你阎罗魔君呢还是叫你华山叛徒?” 云中岳不敢与他对视,淡淡的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本座的来历。” 方剑明道:“你好想忘了我曾对你说过的话?” 云中岳放声大笑,道:“臭小子,本座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本座所选择的道路难道还要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指手画脚吗?” 方剑明道:“不错,我是没有权力干涉你选择什么样的道路。你要做蒙古人,这是你的自由,但你非要出卖自己的国家,你就是一个十足的大混蛋。在这里,已经有了八个大混蛋,我恨不得把你们都废了。” “哈哈”一声长笑,只见身在远处的罗安通一跃而起,两个起落,到了场上,道:“不,你说错了,是九个,九个识时务的未来武林掌门人。” 方剑明想不到这人居然会无耻到这个地步,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的为人,别说掌门人,就算是做弟子也玷污了武林二字。” 罗安通不以为意,笑道:“姓方的小子,你把武林看得太好了,就让老夫来教教你吧。武林之中,绝大多数都是伪善之人,表面上正气凛然,暗地里却是欺世盗名的伪君子。” 方剑明怔了一怔,冷笑道:“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这已超出了我现在所要解决之事的范畴。你们之中,谁是凌云子?” 凌云子听了,暗自嘀咕道:“这小子怎么知道我是九个魔君之一?”正迟疑间,其他八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方剑明看在眼里,已然明了,厉声道:“凌云子,你丧尽天良,害死了崆峒派上下,抛开我少林寺的仇不说,单从这一点,我今晚就要好好的教训你。” 此言一出,凌云子十分紧张,做了一个接招的姿势,道:“臭小子,莫说你要教训我,你今晚若能逃出去,我凌云子给你磕一百个头。”说完,朝罗安通使了一个眼色。 罗安通会意,身躯一飘,落到了方剑明偏北方,和其他八个魔君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阵法,将方剑明围在核心。 方剑明虽对奇门遁甲之术没有过多的研究,但也瞧得出这是一个阵法,眼珠一转,道:“原来你们是早有准备,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 他不是没有想过尽快前去怀来城报信,但司马俟守在通往怀来城的方向上,焉能让他得逞?别看他嘴上说着话,其实有好次,他都想施展“九天玄女步”绕过司马俟,但司马俟守得甚为严密,根本不给他绕过的机会。 这时,周风将身一纵,退开五丈,背着双手,宛如一个玉树临风的俏公子(她仍然是穿着男装),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她似乎不担心九大魔君的安危。 云中岳见方剑明赤手空拳,顿时有了信心,道:“姓方的小子,老夫劝你还是归降吧,我们的这个阵法虽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要对付一个人,根本不成问题。” 方剑明大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这个阵法究竟有多厉害。”话音未落,朝云中岳扑了上去,他的身法快到极点,瞬息便扑近,眼看就要伸手抓住云中岳,云中岳却一动不动,就在这刹那间,八股强大的力道朝方剑明疾涌而至。 方剑明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顾不得去抓云中岳,奋力一闪,这才没有被击中。 “这是什么阵法,怎么会这般古怪?”方剑明眼光四下一扫,见九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看上去就像是木头人一般。 他不信邪,转身朝凌云子扑上,但结果一样。如此试探了九次,九个人都被他袭击过了,但无论他的速度有多快,都不能奏效,往往在他快要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时候,总有八股力道几乎是不分先后的袭来,令他难为应付。 方剑明不是一个笨人,相反,他非常的聪明,眼看这个阵法确实有着巨大的威力,他放弃了进攻,停在原地。这一停就是好半天,九人却真如木头人一般,谁也没有向他发动攻击。周风看到这里,心知方剑明算是被困住了,找了一块大石,坐下闭目养神。 方剑明见九人不采取进攻,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阵法的奥妙就在这里:只要你不进攻,这个阵法就不会发动,相应的,九人谁也不敢乱出招。 看出阵法的奥妙后(其实也是破绽),方剑明灵机一动,使出了“打牛掌”,隔空一掌向凌云子劈去,强大的劲力卷出,就在这一刻,除了凌云子外,其他八人都不约而同的向凌云子拍出一掌,所起到的效果竟是把方剑明打出的劲力化为乌有。 方剑明冷哼一声,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结果,双掌齐出,上下翻飞,左右推送,转眼间打出了九掌,分袭九人。 九人站立原处,双掌各朝一个方位打出,顿时,九股狂风冲天卷起,场面相当的惊人。 “咦!”方剑明暗自嘀咕了一声,想道:“这鬼阵法倒颇有些门道,难怪他们会有恃无恐。”琢磨了许久,用了不少法子,都未能破掉这个阵法。 时间不等人,眼看东方破晓,方剑明兀自没有突围而出。 九人禁不住得意起来,罗安通嘲笑道:“方剑明,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一个阵法也破解不了。” 方剑明闭上了眼睛,不回答他的话。 凌云子道:“怎么?你想装聋作哑不成?” 方剑明依然没有回答,简直是把两人的话当成了耳边风。罗安通和凌云子讨了个没趣,但也不敢动一下身子。 本来,对于练武的人,站是最基本的功夫之一,但像这样站了一夜,令九人大为苦恼。不过,凭九人的耐力,站到日中并不是什么难事。 眼看过了大半个时辰,非但九人是站立如松,方剑明也效仿起他们来,一动不动,活像一根木头。 这时,周风凤目一睁,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凌云子大概是想在主子面前表现一番,大笑道:“方剑明,你装聋作哑也没用,到了现在,你还是归降吧。” “好!我先废了你这个大混蛋。”方剑明突然张口大喝,双臂一振,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潮水一般四散,紧接着,他的人化作一道电光,朝凌云子扑去。 “不好!”看似还在闭目养神的司马俟陡然大叫一声,朝场上疾电扑上。 周风也看出了不妙,皓腕一扬,赤红的宝剑在手,人剑合一,飞身而上,剑气大盛,剑芒暴涨,要把方剑明拦住。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眨眼之间,只听“啪”的一声,凌云子脸上挨了一个耳光,痛彻心扉,惨叫一声,飞了出去,幸亏方剑明没有用上全力,否则的话,他现在只怕已到阎王哪里报道去了。 随后,便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地面开始震动起来,就好像发生了地震一般,巨响中,夹杂着“当”的一声,刺耳之极。 原来,就在刹那之间,方剑明一人接下了两人的招式,一招“左右开弓”,左掌暗含无上劲气,与司马俟重重的对了一掌。右手屈指一弹,击打在周风刺来的宝剑上。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方剑明身形一转,脱身而出,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出现在百丈之外。司马俟想要阻拦,却已经晚了半步,追出两百丈之后便不再追,折返回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周风冷冷的问八个魔君。 除了痛得昏死过去的凌云子外,八个魔君一脸的茫然,似乎还不相信方剑明已经从他们眼皮底下跑掉了。 “公主,不要问他们了,刚才方剑明身上发出的真气让他们在刹那间失去了神智,他们才会没有发招。奇怪,这小子什么时候修炼了这种歪门邪术?看来,我以后要多多注意。” 第619章 战佛之名 八人听了司马俟的话,惊疑不定,齐向周风领罪。 司马俟不管这些,想了一想,道:“公主,在下先行一步。”施展轻功,朝土木堡的方向掠去,转眼消失了踪迹。 “公主,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罗安通小心翼翼的问道 周风看了一眼躺在远处的凌云子,道:“先把凌云子救醒。” 云中岳和罗安通跑上去救人,端木缜问道:“公主,现在距离日中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的计划……” 周风道:“日中之言,只不过是尽量的拖延时间而已,姓方的能不能搬来救兵,尚且是个未知之数,就算当真被他搬来,也不会有很多,那时,大局已定,姓方的纵然有通天本领,也无济于事。”顿了一顿,道:“阿剌知院的部分兵力距离怀来城不是很远,我想一旦他们得知有人到怀来城报信,定会不失时机的前去骚扰,怀来城的守臣为了守住怀来城,是不可能会派大量救兵前来的” 太叔铨听了,提醒似的道:“公主,阿剌知院这人实在不怎么样,他这次肯出兵,完全是时势所逼,只怕……” 周风脸色一沉,喝道:“不得说阿剌知院的坏话。阿剌知院这次出兵,虽不能说是倾尽全力,但也表明了他的态度。明军之所以会被围困在土木堡,实乃你们中原人不能齐心协力,我蒙古上下,只要团结一致,便没有攻不下的城池。” 她虽这样说,但也多了个心眼,对鱼小酉和奚仲发吩咐了一下,两个魔君道了一声“是”,匆匆赶去。 方剑明使出“大睡神功”后,产生了极大的效果,虽然以他目前的修为,还不能对天、地榜级别及其以上的高手有效,但事实证明,就算是超一流的高手,对“大睡神功”的神奇力量也不能免疫。凭他的脚程,根本没花多少时间,已经赶到了怀来城附近。当此之际,他可不敢让守城将士以为他是瓦剌的探子,与城墙有一定的距离之后,他放慢了速度。城头上的守城将士见了,远远喝问他是什么人,来此何干 方剑明停下脚步,说自己姓方,将来意说了,并要见守臣。众将士听了,谁也不相信数十万大军会被几万瓦剌军围困,有的吓唬方剑明,要他赶快离开,否则就要对他不客气。方剑明一见不是办法,猛然施展轻功,狂奔了上去。 众将士压根就没料到方剑明会如此胆大包天,更想不到他有这么好的本领,一阵慌乱,好不容易射了箭,发了火铳,但也没把方剑明伤到半分,眼看方剑明如同鬼魅一般掠到城下,一跃而上,城上突然出现一个年纪四十上下的军官,拉弓向下射箭,厉声喝道:“大胆毛贼,竟敢这般放肆,看箭!” 方剑明人在半空,忽见六支利箭急电般射来,心里暗道:“想不到这怀来城中竟有这等身怀绝技之人。”伸手一抓,将六支利箭抓在手中,随手一扔,六支利箭断为数十截,将兜头罩下的一阵箭雨破了。 “好大胆的毛贼,竟敢独自一人攻城。”那中年军官大喝一声,五指张开,前来捉拿跃上城来的方剑明。 方剑明“哈哈”一声大笑,随手一带,把对方带了出去。这一带,就算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也要为之颠倒,但这军官仅仅是跄踉了一下。方剑明看出对方下盘功夫扎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捉了,提在手上,喝道:“都别动。” 众将士见副守臣落在了眼前这个“变态强者”的手上,一时之间,谁也不敢乱来。 “你……你是什么人?”中年军官吃惊的问道。 方剑明道:“在下绝没有恶意,我要见这里的守臣,快去把他叫来。” 中年军官被方剑明一手提着,劲力全无,叫道:“你若是瓦剌派来的,本官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的奸计得逞。” 方剑明道:“我是前来相助的武林中人,绝不是瓦剌探子。” 这时,只听一阵吵闹声传来,只见一个五旬左右的军官在一大批将士的保护下,上得城来。 方剑明猜出对方就是怀来守臣,长话短说,把来意说了。 那守臣听后,脸色大变,汗珠都留了下来,抹了抹额上的汗珠,道:“这位少侠,你所说的一切是真的吗?” 方剑明把手中的中年军官放下,道:“在下所说的句句属实,还请大人赶快出兵,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中年军官脱困之后,四周的将士利箭在弦,对准了方剑明。方剑明未作理会,只是盯着那名守臣。 “都给我把箭放下,他要是瓦剌派来的,怎么可能会把我放了。”中年军官大声喝道。 众将士听后,全部放下了弓箭。 那守臣把中年军官叫上去,两人商量了一会,又有三个军官模样的人上来。五人商量了半会,那中年军官急得脸色通红,突然大声道:“你们谁也不去,好,我去!” 其他四人见他叫了出来,好不难堪,那名守臣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胡来。”他是正守臣,完全有权力这么说。 中年军官虽是副将,但也要反驳,道:“圣上被围困在土木堡,我们若不前去救驾,岂不是有负圣恩?” 那名守臣看了方剑明一眼,压低声音,道:“这人来历不明,我等怎敢轻信他?皇上有数十万大军护驾,岂会被瓦剌军围困在土木堡?派兵前去,若是出了差错,我等的乌纱帽别说不保,就是人头也将不保。” 方剑明功力深厚,字字听入耳中,又急又忿,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另一名副城守道:“现在城中兵力吃紧,怎好派兵?万一瓦剌来攻,又当如何应付?我们现在能守住怀来城就已经不错了,除非有圣上的手谕,否则我是不会莫名其妙前去的。” 那中年军官加大了嗓门,道:“不管怎么样,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自带部分兵力前去,后果由我承担。” 五人像讨价还价似的商议了半天,中年军官才领了两千名官兵随方剑明出了城,方剑明见这些官兵差不多都是没精打采的,暗叹了一声,想道:“别说就这点人马,纵然是百万大军,若个个都是这等模样,只怕也会吃败仗。” 忽听城上响起了警戒声,有人叫道:“不好,蒙古大军来了。” 听到这声惊叫,中年军官带来的将士赶紧转身跑回,方剑明正惊疑间,回头望去,身后除了中年军官和一百多名官兵外,其他的人都已经跑进城中去了,而且,城门也被紧紧的关了起来。 见此情景,方剑明不得不长叹一声,中年军官却气得大骂起来。 转过头来,方剑明凝目望去,只见远远的,来了一群蒙古骑兵,虽然还算不上大军,但也有数千之众,在远处停下后,那群蒙古骑兵就再也没有上前。 见对方没有攻城,相距又甚远,城上的那名守臣才下令将城门缓缓的打开,方剑明只得与中年军官以及一百多名官兵进了城。 到了城头,方剑明极目望去,只见这对蒙古骑兵异常的安静,几乎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反倒是守城的众将士,个个紧绷着脸,有些连冷汗都出来了。 到了哺时,瓦剌骑兵也没有攻城,好不奇怪。 方剑明越想越是不妙,猛然将身一纵,直接从城头上跳了下去,中年军官跨上一步,朝下喊道:“方少侠。” 方剑明轻若棉花的落地,回首道:“张大人,不要管我,我会量力而行的。” 中年军官道:“方少侠,你先别去,等我率领一对人马随你上前迎战。” 方剑明忙道:“张大人,城中将士本就不多,你还是不要带兵下来了,紧守城池才对。”说完,掉头朝数千蒙古骑兵大步走了上去。 城上将士见他竟敢以一人之力对抗数十千如狼似虎的蒙古兵,都以为他疯了,人人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前行了三十丈,方剑明把全身功力运起,在身周布下一道无形气墙,眼看距离对方只有一箭之地,他停下了脚步,冷冷的道:“谁是主将,请出来与我一战。” 数千蒙古骑士,竟无一人回应。方剑明连喊了三声,仍然没人答应,仿佛这对骑兵没有领头的一样,又好像都是聋子一般。 方剑明又奇又惊,奇的是那领头的居然不出来,惊的是这数千蒙古骑士谁也没有露出一点异色,在他们眼前,似乎什么也没有一样。 方剑明见对方既不肯战,又不肯退,任他性子再好也禁不住烦躁起来,运功双掌,举步向前,刚走了十步,这对蒙古骑兵居然开始后退了,方剑明每前进一步,对方的阵型就会朝后移动一分。 方剑明暗自纳罕,假装没有看见,一步一步的往前行,而那数千蒙古骑士一分一分的后移,只听马蹄声,不闻人声,就算在退,也未见丝毫慌乱,蒙古铁骑果然非同凡响。 不过,在城头观看的将士们可不这么想,他们这一生,是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看到了号称铁骑的蒙古骑兵被一个少年逼退,那场面之震撼,直到老死,他们也能描绘得出来。 自此之后,一个消息不胫而走:一个侠士未动一拳一脚,就把数千蒙古铁骑逼退了。无论这件事被人夸大到何种地步,唯一不变的是对侠士的称呼,在传言中,人人都把那位侠士称做“方战佛”。 而我们的方剑明,此刻却怎么会想得到他今天的“表现”不久将在边塞传开来。直到把数千蒙古骑兵“逼退”两里外,他才一扭身,向土木堡的方向飞奔而去,而那数千蒙古骑兵并没有追击他,也没有攻城。 这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的,周风派太叔铨和奚仲发前去通知阿剌知院,让他尽量避免交战,没想到反而促成了方剑明的名声。这,大概也是周风料想不到的。 方剑明心急如焚,从数千蒙古骑士不战而退的情况看来,被围困在土木堡的明军多半已经被攻击得不像样子了,否则的话,这数千蒙古骑兵万没有放过他的道理。他这一急,只顾往前狂奔,竟没有听到身后有人在大声喊他。 不久,他听到了厮杀声,距离战场越近,喊杀声越发惊心动魄,连天色也为之阴沉起来。他心头一凉,心知定是瓦剌发起了总攻,不过,他也非常的震惊,就那么一天的功夫,难道数十万明军就抵抗不住了吗? 跃上一个土丘,腾身飞下,人还在半空,一阵箭雨已是迎面射来,他急将身形一沉,间不容发的当儿落在了地上,没等他看清是什么人放的冷箭,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朝他不断的射来,大有将他射成刺猬之势。 第620章 无情厮杀 方剑明大怒,双臂贯足天蝉真气,硬如钢铁,出掌如风。同时,脚底运起了“醒神经”,两条腿就像是罩上了一层无形的护甲,射来的箭矢不是被震碎,就是被震飞。这一刻,他可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有些箭矢虽然被震断,但倒飞出去,把好些人给伤了。对方见这人如此神勇,正惊骇间,方剑明已快如疾风般从他们头顶掠了过去。 方剑明刚闯过去不久,追方剑明的人也赶到了土丘上。当先一位,跃上土丘后,便遭到了箭矢的袭击,他可没有方剑明那么善良,全身爆发一股强大的刀气,双臂连挥,超强的无形刀气席卷而上,非但把射来的箭雨震碎,还把十多个人打得半死。 有他开路,后面的人就方便多了,转眼间,十数条人影跃上了土丘,有的拔出宝剑,杀了过去,有的运功双掌,冲入敌群之中。这十数个人中,竟有好些个是女子,尤其是其中两个,手中使的都是发出光芒的宝剑,两女走在一处,当真有所向披靡之势,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有三四十人倒在她们的剑下。 倏地,马蹄声震耳,一大队蒙古骑兵飞快赶到,形成一个奇怪的阵势,将那十几个人分隔开。领队的蒙古军官是一位千户长,只见他张弓搭箭,连向那最凶猛的开道人射出十数箭,箭矢上的力量异常强劲,一看就知道他还是一个内家好手。 谁料,那开道人只是杀敌,似乎没有看见箭矢已到,虽然被他看似无意中的躲开了前面七箭,后面六箭却无一不漏的射中了他。箭矢倒是射中了,却没有伤着他,因为六支箭矢碰到他的身体后就被震成了两截。 那名千户长见了,大吃一惊,突听一个少年的声音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射刀前辈十三箭,我却只射了你三箭,你若躲了开去,我曹继云甘拜下风!” “嗖”的一声,一支箭矢射来,那名千户长赶紧射出一箭,两箭在中途相遇,射来之箭顿时把千户长的箭从中剖开,距离千户长丈外才落地。“嗖”的又是一声,第二支箭矢射来,千户长使出了全身本事,闪电般射出三箭,一箭紧追一箭。不料,曹继云射出的箭威力奇大,接连剖开对方三箭,飞到千户长五尺外才落地。 千户长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箭法,心知对方的箭术高出自己甚多,不敢迎战,刚把佩刀拔出来,曹继云的第三箭已射出。 “嗖”的一声,接着便是“噗”的一响,千户长还没有来得及将刀劈出,已经中箭,从马上栽了下来。 千户长一死,这队蒙古骑兵显出慌乱之迹,那开道人飞身掠起,拳打踢脚,把七八个蒙古兵打飞,与一个长衫老者会合,两人发出强大的真气,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三十多匹战马发出惨叫声,四蹄跪倒,马上的蒙古兵也被一股劲力震得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那开道人不是别个,正是刀神,只见他伸手一抓长衫老者,道:“上官,蒙古铁骑的厉害,你比我更清楚,小皇帝虽然昏庸,但也不能落到也先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快去救他。”话罢,将对方“扔”了出去。 长衫老者是上官无错,借刀神之力,只见他宛如神龙飞过天际一般,凌空窜出,转眼落在了一百多丈开外,外面虽然也有蒙古兵阻拦,但哪能抓得住上官无错,只听他发出一声长笑,左冲右拐,东闪西转,如入无人之境,别说来抓他,就是想找他也是千难万难。 上官无错刚走,忽听冲锋声传来,一群手持兵器的人从土丘那面翻了过来,加入了厮杀。这群人起码也有三四百人,大多是乞丐,内中不凡一流好手,有几个还是超一流高手。有他们参战,刀神等人的压力大减。 曹继云抢到一个老乞丐面前,问道:“邹长老,怎么只有你们?金龙武士和魔教的弟子呢?” 那老乞丐道:“经过怀来附近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大量的瓦剌骑兵,金龙武士与魔教的弟子上前抵挡,我们则是赶了过来。”两人口中说着话,手上却没闲着。 忽听一声号角响起,场上的蒙古兵急忙退阵,那两个手使宝剑的女子追出百丈之外,斩杀了十数个蒙古兵,在一个女子的高声喊叫下,两女才回转。 “龙姐姐,我们为什么不追上去?”左首使剑少女问道。 被她称做“龙姐姐”的女子却是龙碧芸,只听她道:“蒙古人骁勇善战,万不可轻敌。突然退阵,说不定已在前面设下陷阱。” 只见一个秃顶老者擦干了刀上的血迹,道:“龙副盟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人是邪道上的一名高手,武功并不在邹易夫之下(老乞丐) 龙碧芸朝刀神看了过去,刀神“哈哈”一笑,道:“芸丫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龙碧芸想了一想,道:“好。我们这里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有几百人,大家来此,为的就是抗击瓦剌军,而今,我们对当前的形势不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敌人众多,大家不可分散,遇到险情,大家一定要同心协力。” 数百人异口同声的道:“我们都听龙副盟主的。” 于是,在龙碧芸和刀神的率领下,数百人往前飞奔了过去。 方剑明掠过了瓦剌布下的第一道防线之后,拼命的往前飞奔,途中,虽然遇到了好几股瓦剌军,但都没能拦得住他。他也不会客气了,凡是来阻拦他的,都被他打得飞了出去,虽还不至于要命,但要想继续作战,那是不可能的了。这也减轻了后面之人的压力。 四周传来喊杀声,他也不清楚朱祁镇是被困在哪个方位,最后,他掠上了一个比较高的山头,朝四面八方看了一眼,见东南面的战场比较大,少说也有数万人在厮杀。当他运功凝目望去时,禁不住悲愤交集。 在这片战场上,蒙古铁骑已把明兵截成十数股,挥舞长刀,把明兵当作西瓜一般乱砍,而明兵只顾逃命,能反击者少之又少。有的明兵,甚至丢下手中兵器,解下衣甲,跪倒在地。但这并不能免去一死,瓦剌兵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的把对方的人头砍了下来。 看到这里,方剑明突觉天蝉真气兴奋的在体内流动起来,一股煞气从他身上传出,眸子内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电芒。 “不……”他在心里狂喊,这种场面深深的刺激了他。他虽然明白战场上是无情的,但真正意识到这种“无情”时,一时之间,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忽见一面龙旗在东南角升起,他猛吃一惊,施展轻功,落下山头,往龙旗的方向飞奔而去。一入战场,哪怕是武林高手,想要脱身,亦非易事,方剑明也不例外。 不过,凭他那恐怖的身手,片刻之后,就已经闯到了东南角。途中,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废了多少瓦剌兵。他虽然不想杀人,但到了这时,他又怎么能不杀人,况且,他所杀的瓦剌兵又都是凶狠残暴之人。 到了东南角之后,只见一群御林军护着一辆皇辇奋力突围。 因为有了那面龙旗,大量的瓦剌兵涌向了这边。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辆皇辇上,坐的就是朱祁镇。 “活捉朱皇帝,不要让他跑了。”一个百户长端坐马上,挥舞着大刀,兴奋的大叫着,话音未落,忽见一道人影掠起,手起鞭落,将他打得脑浆崩裂,滚落马上。 方剑明见这人是于东海,微微一惊,十分担心文牧枫的安危。文牧枫虽有天蝉刀护身,但一旦被卷入战场上来,他一个小孩子,能逃生出去吗? 于东海把那名百户长击毙之后,顿时陷入了重围之中,几次冲杀,都未能出去,身上尽是鲜血,除了他的,更多的是蒙古兵的。 “闪开!”方剑明厉喝一声,手起掌落,身法快如旋风,从后面杀到,不消片刻,已有数十名蒙古步兵被他的掌力震得或是颠倒,或是吐血。 围攻于东海的一群蒙古步兵见了,不敢与方剑明对敌,只剩十来个人围攻于东海激外,其他人则跑去围攻御林军去了。 如此一来,方剑明没费什么劲就与于东海会合了。于东海一见是他,道:“方少侠,多亏你来了。” 方剑明双掌一合,一股强大的劲力四散,把围上来的一群蒙古步兵逼退,问道:“于大人,其他人呢?” 于东海怔了一怔,突然醒悟,苦笑一声,道:“方少侠,我也不知道,大战一起,我就奋不顾身的前来,把其他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方剑明更加担心,于东海抬眼望去,脸色大变,道:“方少侠,辇上之人一定是皇上,你武功超凡,请你务必救出天子,不然……”说到这里,手中鞭子挥舞,把射来的箭矢格开。 方剑明心头起疑,一边挥掌档箭,一边问道:“于大人,辇上真是皇上吗?怎么不见其他高手护驾,全是御林军。” 第621章 切莫挡我 他这一提醒,于东海才惊觉这个蹊跷,还没有开口,只见一个身穿金甲的蒙古万户长率领五百名全副铠甲的骑兵杀到。 “车上之人不是明皇帝,全力搏杀!”那名万户长用蒙古语大声叫道。 方剑明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从对方的语声中,判断得出此人是一个不可小视的内家高手。 本来,围攻皇辇的瓦剌兵是想活捉朱祁镇,现在听到万户长下令,便没有了顾忌,无数的箭矢往皇辇射去,忽见一道人影破车而出,手上拿着一把长刀,在身周舞动,布下了一层刀网。 方剑明见了,心里奇道:“想不到这假扮朱祁镇之人竟然还是一个使刀的高手。” 于东海见这人刀法了得,顿时知道对方是谁,大笑一声,飞身上前,喊道:“申佑,原来是你。” 那名叫申佑的“假皇上”的确有几分像朱祁镇,见于东海朝他这边杀过来,心里涌出一种豪气,应道:“我申佑今天能和于统领联手杀敌,就算战死沙场,也不负此生了!”长刀横扫,气势甚强,如一只下山猛虎,众瓦剌兵挡之不住,让他和于东海会合了。 于东海与申佑联手冲杀,感觉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申御史,我们冲!” 申佑热血沸腾,道:“皇上此刻想来也已脱身,我除了多杀几个敌人,别无他求。” 不一会儿,两人便混入了人潮之中,不知所踪。 那些御林军见皇辇上的人不是朱祁镇,谁还肯死守着一辆破车,各自奔逃,瓦剌军纵马去追,杀声震天。 在于东海和申佑联手冲杀出去的时候,方剑明已经被那名万户长率兵围住了。 眼神冷冷的盯着方剑明,那名万户长问道:“阁下就是方剑明?” “不错,你是何人?” 万户长眼中闪过一道杀气,道:“姓方的,实话告诉你,我名叫尼斯格巴日,被你所杀的查干巴日是我的亲哥哥。”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你要找我报仇?” 尼斯格巴日道:“我的武功虽然比不上你,但我有办法叫你死在这里。”将手一挥,五百名蒙古骑兵把方剑明围在中心,急促的马蹄声敲打着地面,令人胆寒。 换成其他的人,早已汗湿衣衫,这五百蒙古骑兵可不是普通的士兵,非但视死如归,人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本领,刀法一流。 不过,方剑明没有一丝害怕,尽管他已经料到这五百铁骑拼起命来,如同“死士”,尽管这五百铁骑可以抵抗近万的普通士兵,但方剑明是一个人,一个没有牵挂的人,一个武功超凡的高手。他有信心脱困。 “我实在不想多造杀孽,尼斯格巴日,如果你现在就把你的部下斥退,他们或许还能多活一些时候。”方剑明警告的道。 尼斯格巴日却不听他的,将佩刀抽出,喝道:“给我杀!” 一声令下,五百铁骑,不,是五百死士,疾风般纵马冲向中心的方剑明。五百柄长刀闪耀着光辉,别说与他们对敌,就是看上一眼,很多人都有可能被扑面而来的气势吓得昏倒。 马是良马,转眼就到,二十名骑士从马背上飞起,朝方剑明杀到,刀光满天飞舞,人影纵横交错,令人惊心。 方剑明料不到这些骑士配合得如此神妙,几乎是天衣无缝了,说时迟那时快,方剑明身形一转,全身真气爆发,挥动双掌,幻化无数掌影,破解刀势,“砰砰”之声响个不停,当方剑明立着不动的时候,场上多了五名骑士的尸体,另外十五名骑士飞身后退,落在了马背上。 方剑明张口欲言,四周的骑士将左手一扬,无数的暗器朝他一窝蜂似的袭到,方剑明大吃一惊,功运全身,左飘右移,好不容易才躲开,二十名骑士挥刀杀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得不打起十二份精神对敌。 尼斯格巴日指挥骑士不断的向方剑明发起攻击,眼看方剑明毫发未损,而五百骑士随时都有人躺下,他心头又惊又怒。本来,他这次并不是来击杀方剑明的,但他一见到方剑明后,仇恨之心淹没了理智,发誓要方剑明死在场上,但现在,方剑明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之外。他想退,可是却又不甘。 突然,只听一个人怒喝道:“尼斯格巴日,你疯了不是?”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凌空飞至,双掌一翻,印向了方剑明。方剑明只觉对方掌力奇强,击退五个骑士之后,接下了来人的掌力。 “轰”的一声巨响,来人在半空连翻了八个筋斗,接着又是两掌落下,方剑明双掌一举,两人四掌相碰,无边的劲气发出,外面之人谁也插不上手。那些骑士训练有素,在两人较劲的功夫,纵马回到了尼斯格巴日身边。 尼斯格巴日狠狠的瞪了方剑明一眼,道了一声“走”,率领四百余名骑士冲杀出去,别看有近百个骑士折在方剑明手上,但其余的人气势犹存,而且,杀气更浓,所到之处,明兵死伤无数。 与方剑明对掌的人却是四大尊者的大尊者,他的武功虽然还不如方剑明,但相差也有限,一时之间,方剑明又焉能将他击退。 “滚!”方剑明陡然大叫一声,将大尊者震得高高飞起,斜斜落在十五丈外。此时,明军大半死在了瓦剌军的刀下,逃走的也不知逃向何处,四周并没有多少人。 大尊者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吐了一口气,道:“方剑明,朱祁镇已被我们抓住了,你还是走吧。” 方剑明吃了一惊,问道:“你们早已知道有人会假扮他?” 大尊者道:“朱祁镇身边有我们的人,他的一切举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方剑明眼珠一转,冷冷一笑,道:“你在撒谎。” 大尊者“嘿嘿”一笑,道:“本尊者来的时候,他是没有被擒下,但现在,只怕已成了我瓦剌的俘虏。” 方剑明听了,作势往后一退,大尊者却没有要追的意思。往左一掠,大尊者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向左移动。 “你中计了!”方剑明大笑一声,身形如电,腾飞跃起,想从半空掠过,但大尊者岂是等闲之辈,长啸一声,拔出腰间的绿笛,攻向了方剑明。 两人在空中交手十招,不分胜负,落地后,大尊者依然堵在方剑明前面。 方剑明脸色一沉,眼中煞气隐现,冷声道:“你再拦我去路,休怪我杀了你。” 大尊者“哈哈”一声大笑,道:“方剑明,你的武功确实比本尊者好,但要杀本尊者,你还需苦练几年。” 话音未落,方剑明飞扑出去,竟用足底去击大尊者。大尊者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打法,但他知道方剑明的武功怪异,这种打法一定是什么绝学。“来得好!”大尊者大叫一声,脸色霎时变得阴冷,一股奇怪的力量从他身上传出,左手食中二指一骈,向方剑明的足心戳去。两人的招式快到极点,只听“砰”的一声,大尊者的指尖抵在了方剑明的足心。 大尊者心头既是惊骇又是狂喜,正要把右手的绿笛打出,忽觉一股古怪热流从指尖传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已翻飞出去,而方剑明却凌空一转,随后又在空中连走了几大步,落在六七丈外,转瞬去得远了。 大尊者想要去追,却发现已受了内伤,张口吐了一道血箭,喃喃的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明明中了暗含无形剑气的‘失魂点’,怎么会没有事?” 方剑明不是没有事,其实,他被大尊者的指尖击中足心后,觉得好不痛苦,但他硬是停了过来,运用“醒神经”的力量把大尊者震伤了。 他也没料到大尊者的指劲会如此厉害,若非有“醒神经”相助,他的脚板只怕已被戳穿了。他不知道,这“失魂点”本是李慕华自创的一门绝学,用来隔空点人道的,大尊者学会后,将它与手剑合二为一,功效非凡,只是,一经使出,非但收不了手,而且极为伤身。不到危急关头,大尊者是不会用的,为了阻止方剑明,他不得不使用,没想到仍然没能困住方剑明。 方剑明尝过了“失魂点”的滋味,可不想再尝第二次,也是他小心,如果他返回去的话,大尊者现在根本就有力量抵挡他的一招。 一路之上,全是尸首和散落的兵器,血腥味弥漫,令人作呕,方剑明屏住呼吸,只顾往前飞奔。奔上一座山头之后,听到右首传来厮杀声,施展“九天玄女步”,朝声响处掠去。 不一会儿,见到了一群明兵正被一群瓦剌兵围杀,他大吼一声,加入了战斗,那群明兵本来不是瓦剌兵的敌手,有了方剑明的加入,他们也奋力搏杀,顿时把瓦剌兵杀得节节败退。 不过,方剑明可不是来帮这批明兵的,见瓦剌兵退去后,叫明兵自己想办法突围出去,没等那些明兵询问他的姓名,他就飞快的去了。 第622章 魔琵琶音 不久,他便迎面碰上了三个劲敌。这三个劲敌是二尊者、三尊者、四尊者。三人见了他,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联手攻击,招招均是绝学,将他逼得连连后退。他见三个尊者在此出现,猜到朱祁镇有可能是被围困在附近。 数十招过后,他佯装不敌,败退而去,三个尊者不敢追击。方剑明刚走,刀神等人突然杀到此处,三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怎么会是对手,急忙发出啸声请求支援。很快,一队蒙古兵在一群瓦剌高手的带领下赶到,双方在场上激斗起来。正激斗间,一道人影如鬼魅般飘至,从三个尊者手中把刀神替换下来。 三个尊者还没有来得及喘气,龙碧芸和东方天骄联手攻向他们,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解。若论人数,自然是瓦剌占上风,但刀神这边,却占了高手比较多的便宜。 方剑明仗着轻功了得,绕了半圈(途中帮了几股明兵的小忙),藏到一个山坡下的山凹内,探出半边身子,抬眼望去,只见山顶上站了数百名蒙古武士,不知在做些什么。他灵机一动,神不知鬼不觉的掠上山坡,远远的把身子藏了。 当他把目光投向山坡下的另一面时,大吃一惊,只见近万名明兵被围困在中心,四面都是蒙古铁骑。无论明兵怎么冲杀,都不能突围出去。将目光投向数百名蒙古武士那边时,方剑明呆了一呆,旋即暗喜。 原来,在数百名蒙古武士的保护下,周风正和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低声交谈着,两人骑着一黑一白的两匹骏马,十分显眼。 不用方剑明多做思考,他已经断定那中年人是周风的哥哥,瓦剌太师——也先。 这时,只见周风手中拿了一面棋子,左挥挥,右挥挥,两股蒙古铁骑突然从两翼攻击明兵,一场大战下来,明兵死伤近千,而蒙古兵只是损失了两三百人。 方剑明没看到司马俟,不知道他会不会藏在附近,所以,他虽然有心擒下也先,但又生怕移动过快,会被人发现行踪,只能万分小心的朝也先和周风的所在缓缓靠近。 距离最近的蒙古武士还有二十丈左右,他心神一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估计也先离他约有二十七八丈,如果突然掠出,是否能把也先擒下呢?他没有什么把握,毕竟还有周风在也先的旁边。而且,那数百个蒙古武士难道只是摆设不成。能跟随也先的武士,恐怕都是蒙古最好的武士。 没有把握,方剑明就等,同时也在蓄积力量,一旦他暴露目标,就成了众矢之的,又哪里还有机会去擒也先。 就在这时,忽见一条人影快如电光石火,往也先所在的山坡掠来,有许多瓦剌兵去拦,结果是谁也拦不住。几个瓦剌高手上前阻拦,但那人身法奇特,竟借着瓦剌兵的身子,闯了过去。那几个瓦剌高手不可能朝自己的士兵出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朝山上掠去。 转眼之间,那人来到山坡上,五百名蒙古武士中有三分之一的人一言不发的上前阻拦,那人发出一声长笑,左奔右突,竟已闯过。见状,一百多名蒙古武士连成一线,挡在了也先和周风之前。 “给本太师闪开!”也先大喝一声。 那一百多名蒙古武士听了,瞬息间闪开,而那人也到了近前,猛地跃起,朝也先扑了上去。在也先斥退武士的当儿,周风策马走到一边去了。 也先见来人扑到,道了一声“好”,端坐马上,一拳轰出,狂暴的力量和来人发出的掌力相碰,只听“轰”的一声,也先端坐马上不动,来人却被震出了数丈。 方剑明见了,倒吸一口冷气。他已经看出来人是上官无错。凭上官无错的武功,竟没能撼动也先,也先的实力未免太可怕了。 上官无错没想到也先的武功会如此高深,叹了一声,自知无法擒下也先,掉头往山下奔去,也先也没有下令众武士阻截。下山之后,上官无错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厮杀的人潮之中。 方剑明既已看出也先的武功高深莫测,更不敢轻易袭击他。藏了好一会儿,那近万名明兵此时剩下两三千人,而瓦剌兵仅仅损失了一千多。 也先脸上禁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与周风率领数百蒙古武士往山下移去。方剑明跟在后面,打算找机会偷袭。 不知怎么回事,厮杀声突然停了下来,方剑明正愕然间,只见众瓦剌兵开始后退,一个身材很高的蒙古人向场中走了上去,手中拿着一面琵琶。琵琶浑身透出一股妖异的味道,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王振,你想听本天师一曲‘十面埋伏’否?” 方剑明听了,顿时知道这蒙古人就是周风的大师父,瓦剌的大天师——阿日斯兰。想起看唱本之死,他恨不得出去与阿日斯兰大战一场,但他终究是忍了下来。 “阿日斯兰,你休要张狂,本督主若非被喜宁这奸贼下了毒药,功力大打折扣,否则的话,本督主早已护着圣上杀出去了。”王振在人群中怒骂道。他一向被人暗骂“奸贼”,想不到今天,他却骂了别人“奸贼”。 “阿日斯兰,曹某若能听下你一曲‘十面埋伏’,你当如何?”一条人影飞掠而出,与阿日斯兰相对而立,正是曹天佐。 阿日斯兰淡淡一笑,道:“曹天佐,你苦战了多时,真气早已不足,根本就听不下来,本天师劝你还是归降吧。” 曹天佐仰天一声大笑,笑声猛然一顿,喝道:“阿日斯兰,你也太小看我曹天佐了,就算战死,曹某也不会归降你们这些鞑子!” 听了这话,无数的瓦剌兵齐声怒道:“杀了他。” 阿日斯兰脸上并没有动怒,深深的瞥了曹天佐一眼,突然弹响了琵琶。 琵琶声一响,方剑明便大吃一惊,他深谙音律,自然清楚其中的厉害,怀中的蓝潮箫“感觉”到了琵琶声,隐隐有按耐不住的迹象。 琵琶声暗含杀伐之气,急处如波涛汹涌,缓处如幽泉呜咽,柔处如情人抚慰,烈处如万马奔腾,听了一会,曹天佐全身紧绷,面色忽白忽青。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去,分明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方剑明暗自叹了一声,正待跃身出去,曹天佐陡然大叫一声,向阿日斯兰扑了过去,掌风如山,撞向对方。 阿日斯兰冷冷一哼,手指一挑琵琶弦,一股劲气射向曹天佐。曹天佐心神为琵琶声所扰,身法不禁慢了半拍,顿时被劲气洞穿了身体。不过,他也甚是强悍,扑到近前,五指如钩,抓向阿日斯兰的头顶。 眼看阿日斯兰的脑袋就要被他的五指扣住,琵琶声暴然急响,仿佛千剑万刀齐撞,曹天佐惊恐的惨叫一声,浑身一震,五官鲜血狂涌,倒翻出去,伏地不动。 曹天佐就这样被阿日斯兰击毙,顿时吓傻了很多人。方剑明双拳紧握,暗道:“难怪看老会伤在他的手中,原来‘魔琵琶’确实有一股魔力。” “各位供奉,你们还在等什么,难道你们也要学曹天佐不自量力吗?”阿日斯兰不再弹琵琶,冷冷的说。 听了他的话,十几个供奉飞身跃出,做了叛徒。很快,数百个明兵自动丢下兵器,上前归降。 朱祁镇身处众侍卫之中,眼见身边的人降了不少,禁不住轻声哭泣起来,只觉天地茫茫,无他容身之地。 “皇上,你保重,老臣去了!”站在朱祁镇身边的一个老者大喊一声,拔剑自刎,朱祁镇救之不及,失声大哭。随后,一群大臣纷纷拔剑自刎,倒了一地。 方剑明瞧到这里,再也看不下去,运足了功力,从藏身之地掠出。悲愤之下,力量似乎无穷尽,三个起落,便已到了场中的空地上。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加上谁也料想不到,待发现场上多了一个人时,方剑明却已经向朱祁镇窜了过去。 “皇上,方剑明前来救你出去!”他说出自己的姓名,无疑是想表明自己的身份。 上官无错听出是方剑明的声音,脸色一喜,大叫道:“我们冲出去!”那些忠君的侍卫发一声喊,挥刀冲杀出去,场面顿时大乱。 如此一来,更利于方剑明行事,他扑近朱祁镇后,五指隔空一吸,朱祁镇只觉一股大力吸来,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一个人夹在腰间,天旋地转间,耳边的喊声越来越远,始知已脱离了重围。 阿日斯兰本想去追方剑明,但被迎面扑来的上官无错死死缠住,一时半会,又哪里能脱身。他武功最高,距离方剑明也最近,连他都没办法,何况其他人。 方剑明夹着朱祁镇,使足了力量,左闪右避,很快就闯出了重围,转眼就把追兵远远丢在脑后,不过,他却没注意到一条人影已经追了上来。 说来真是天意,方剑明刚把朱祁镇救走,刀神等人就冲杀到了,三位尊者等人竟是阻拦不住。 一见上官无错被阿日斯兰逼得颇为狼狈,刀神破空掠到,大声道:“上官,把他交给我,小皇帝人呢?” 上官无错纵身跃退,笑道:“你放心吧,已经被你的义子救走了。” 刀神一听,精神倍增,一掌劈出,将阿日斯兰迫退,道:“这小子总算来得及时。” “刀神,朱祁镇逃不出去,你们就等着瞧吧。”阿日斯兰厉声道,施展绝学,与刀神交战于一处。 刀神怒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有我义子在,便没有办不到的事。” 阿日斯兰气得脸色通红,高手对决,最忌心浮气躁,他顿时落了下风。不过,他确实了得,很快平静了心情,专心对付刀神。 第623章 天子蒙尘 方剑明夹着朱祁镇跑了数里之后,忽觉一股杀气从身后袭到,知道有人追了上来。就算朱祁镇身上没有穿着铠甲,只要方剑明夹着他,追来之人迟早也会追上,因为来人是司马俟。试问两人的轻功差不多,被追的人带了一个“包袱”,又怎么能摆脱掉? 本来,司马俟是被周风请去对付刀神的,但当他和刀神激斗到这边来时,发觉了方剑明离开的踪迹,便丢下刀神去追方剑明。 他现在唯一的“敌人”是方剑明,与刀神交手,他根本只用了八分力而已。 “方剑明,你跑不掉的,快放下糊涂皇帝,与我一战。”司马俟越追越近,阴沉沉的冷笑道。 方剑明头也不回,道:“司马俟,难道你当真要做千古罪人吗?” 司马俟道:“糊涂皇帝被擒被杀,关我何事?” 方剑明冷笑道:“你这么做,分明是在为瓦剌卖命。” 司马俟不听还好,听了大怒,奋力一掠,一掌劈向方剑明后心,一道白骨影子打出,喝道:“你是在侮辱我!” 方剑明本是劝他,没想到反而激怒了他,迫不得已放下朱祁镇,转身与他大战起来。两人这一交手,当真是惊天动地,打得不可开交。不知不觉,两人竟打出了百丈之外。 朱祁镇孤零零的站在哪里,似乎已经傻了。忽听马蹄声传来,小队蒙古兵飞奔而到。朱祁镇刚脱离险境,而今又遇上了险情,世事当真是无常。走了几步,忽然抬头望天,脸上竟无惊恐之色,眼见那队蒙古骑兵来近,朱祁镇席地而坐,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上天。 “哈哈,这里有一个明兵,你们谁也不要跟我抢。” 只见一个蒙古兵纵马上来,看了看朱祁镇,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原来他看重了朱祁镇身上的铠甲。跳下马来,便要脱朱祁镇的铠甲。 朱祁镇身为天子,竟被一个瓦剌兵这般欺辱,死活都不让他脱,就算死,他也要保持一个皇帝的尊严。 蒙古兵大怒,拔出长刀,喝道:“你再反抗,我立刻杀了你。” 朱祁镇依然不肯,那蒙古兵便要出刀,忽听一个人道:“慢着,这人气宇不凡,定非寻常之人,你对他不可以向对普通明兵一样。” 蒙古兵回头一看,却是队长,不敢胡来。 这时,忽见大队人马来到,内中一个番王,双目炯炯,威武不凡。 那队长便押着朱祁镇去见番王,朱祁镇虽然昏庸,但也不是白痴,见这番王颇有威严,知道对方来头不小,问道:“你是也先?伯颜帖木儿?赛刊王?还是大同王?” 那番王听了,大吃一惊,问道:“你是谁?” 朱祁镇不回答,只是问他的身份。 “哥哥,他就是大明皇帝朱祁镇。” 随着话声,周风从远处掠来。那番王听了,跳下马来,又惊又喜,问道:“小妹,他真是大明皇帝?” 周风点了点头,瞥了远处的方剑明和司马俟一眼。这两个人竟坐在地上,双掌互抵,较量起内力来了。 “哥哥,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周风对那番王道。 那番王走了上来,笑道:“小妹,什么事这般神秘?” 周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那番王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人,点了点头,带领大部分人马,把朱祁镇“押”走了,周风领着剩余的人马也离开了此地。 那番王有些来头,正是朱祁镇问到的“赛刊王”,是也先的一个弟弟,自然也是周风的哥哥了。 方剑明和司马俟较量上内力之后,就再也顾不上朱祁镇了,司马俟给他的压力仿佛潮水,而他给司马俟的压力恰似重山。不久,两人身上都涌出了真气,方圆三十丈之内,气流翻腾,满地的尘土飘了起来。 到了最后,方剑明头顶生出了六朵金莲,司马俟头顶却生出了六朵如同向日葵般的气体。突然,一个形似牧童的白气从六朵金莲上钻出,反观司马俟,却见一根形似骨头的黑气从六朵向日葵般的气体上冒出。 接下来,一件足以令人绝倒的事发生了,只见那形似牧童的白气慢腾腾的走到了黑骨头之上,有些顽皮的踢了黑骨头几脚。 就在这时,司马俟脸色一白,张嘴吐了一口鲜血,飞身掠起,朝外狂奔,声音传来,喝道:“方剑明,今天是我败了,但这不代表我下次还会败在你的手上。” 方剑明闷哼一声,脸色苍白,缓缓的站了起来。往外一看,却不见了朱祁镇,四下找了一遍,也不见他的踪影,好不郁闷。他对朱祁镇没有什么好感,之所以救他,是生怕他被也先抓后,作为要挟,让大明听命瓦剌。而今,朱祁镇不见了,大有可能是被瓦剌兵抓走了,他的这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看来,朱祁镇注定是要做瓦剌的“阶下囚”了。 他心中惦记上官无错有无脱身,施展轻功,往来时的方向掠去。 当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刀神却和王振交战于一处,龙碧芸等人浑身沾满了血迹,被团团包围着。见他来到,瓦剌军不知是怕他,还是已经得了叮嘱,自动闪开一条路来。 方剑明惊疑不定,但他毫不畏惧,从这条路上走了上去,见了龙碧芸等人,又惊又喜,掠了上去,一把抓住龙碧芸的玉手,激动的声音都抖了起来,道:“芸儿,你……你们怎么也来了?” 龙碧芸见他来了,神色顿时安详了不少,也觉得身上的担子也轻松了许多。她身上虽然沾了不少血迹,但依然掩盖不了她身上的那种神圣之气。 周风远远看到两人如此亲昵的样儿,脸上虽然没有异色,但心里却是百味杂陈,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 “方剑明啊方剑明,若非你的缘故,你的芸儿早已死在了我的手中,倘不是我手下留情,她们还会活到等你来吗?我的这番苦心,你若还不明白,从今往后,你我一旦相遇,也只能刀剑相见了。” 她的这般心思,天下之大,又有谁能明了。其实,她又何须让人明了?如果有,那,唯一的,也就是方剑明而已。 方剑明四下扫了一眼,突然惊叫一声,声音都变了,道:“上官前辈,你……你老这是怎么了?”朝坐在地上的上官无错疾步行去。 上官无错睁开双眼,露出一个微笑,道:“我没事,皇上呢?安全了吗?” 方剑明叹了一声,不敢隐瞒,道:“我被司马俟追上了,等我把他击退之后,皇上已不知去向。” “这……天意啊天意……” 上官无错长叹一声,回过头去,对身后的曹继云道:“贤侄,多谢你了,你留些真气等会杀出去吧。” 曹继云收回双手,神色十分黯然,道:“上官前辈,晚辈无能。” 方剑明蹲下身子,伸指一搭上官无错的脉相,“咯噔”一下,顿时如坠冰窖。他本想为上官无错疗伤,谁知一试之下,竟发现对方的经脉断了大半,内伤之重,灵丹妙药也难以治疗。 方剑明与司马俟斗了一场,内力消耗不少,已无法为上官无错疗伤,其实,就算他没有和司马俟斗过,能不能给上官无错疗伤也是一个未知之数,因为上官无错中的是一种十分阴毒的掌力,这种掌力专门破坏人体的组织,让人死得不明不白。 “是谁把你老打伤的?” 纪芙蓉眼泪哗哗的道:“上官爷爷是被王振这恶贼打伤的。” 方剑明一怔,东方天骄解释的道:“也先答应王振放他离开,但条件却是要他……对上官前辈和刀神前辈不利。” 方剑明听后,顿时明白了。好你个王振,你除了坏事外,你还能做些什么? 上官无错却看得很开,淡然一笑,道:“方小子,你不要难过,我活了一百多岁难道还嫌不够长吗?只是……”不知想起了什么事,笑容顿失。 方剑明突然悲伤的叫了一声“大师兄”,上官无错呆了一呆,脸上显出激动的笑容,道:“你……你和我师弟又见面了?” 方剑明点了点头,上官无错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方剑明不敢告诉他湖海散人已经死了,上官无错轻声问道:“他是不是走了?” “这……” “你瞒不过我,他要不是走了,怎肯把‘无相神功’传出去?他比我幸运多了,至少他还能把武功传下去,而我的麻雀绝学,却要失传了。” 听到这里,东方天骄禁不住道:“上官前辈,你老不会有事的。”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脸上的难过谁都看得出来。 上官无错哈哈一笑,嘴角流出一股鲜血,人却十分开心的道:“小丫头,老赌才当然不会有事,老赌才还要看你们和方小子拜堂呢。” 听了这话,众人只觉心酸,依照他的伤势,能活到明天早上,只怕已是奇迹了。 忽听“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地面为之颤动,原来是刀神和王振使出了绝招。刀神使出的是“倾城一刀”,他手上无刀,但他的人就是刀,一把攻无不破的神刀。王振使用的是“阴阳宝箓”上的一招“阴阳交泰”。 刀神的“倾城一刀”本是至刚一招,偏偏遇上了王振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结果,两人的招式接上之后,刀神只觉全身骨头疼痛欲裂,要不是他修炼过“洗髓经”,只怕已经粉身碎骨了。 刀神没想到王振的最后一招会强大到令他痛苦的地步,“哇”的一声,刀神狂喷鲜血,横飞出去,方剑明飞身而出,把刀神的身子抱住。还好,刀神虽然受了伤,但并没有性命之忧。 王振本以为这一招必能把刀神震得粉碎,没想到刀神竟接下了他的招式,虽然受了伤,但毕竟是接下了。 众人见王振这般厉害,不禁有些骇然,阿日斯兰暗道:“难道他已把体内的毒逼出了体外?不然,又何以会突然大发神威?” 眼神一寒,王振看向了也先,冷冷的道:“也先,在本督主走之前,请把喜宁这个畜生交出来。” 也先道:“刀神没死。” “不死也差不多了。也先,把喜宁交给我带走。” “喜宁是我们瓦剌的人,不能交给你。王振,你请走吧,免得本太师突然改变了注意。” 王振勃然大怒,凌空一抓也先。也先端坐马上,瞪着王振,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竟与王振相抗起来。 片刻之后,也先腾身飞起,“呼”的一声,坐骑却被王振吸了过去,飞到距离王振尚有三丈左右时,那匹骏马突然无声无息的落地,谁也看不出它是怎么死的。 周风眉头一皱,沉声道:“王振,你的毒已经解了,还不快走?” 王振没能难住也先,吃了一惊,自忖一人斗不过对方这么多人,发出一声阴笑,便要离去。 “王振,你给我止步。”方剑明走了上来。 王振转身一见是他,眼含杀气,道:“你就是方剑明吧?”扫了一眼方剑明腰间,厉声道:“把长生瓶还给本督主。” 听了这话,场上一片哗然。 方剑明没想到他会把这事说出来,脸色一沉,喝道:“王振,你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现在还想回去继续作恶吗?” 王振阴沉沉一笑,道:“本督主先把你宰了再走。” 笑声未落,凌空纵起,双掌盖向方剑明,方剑明双掌一舞,和他对了一掌,“砰”的一声,王振竟给震了出去,而方剑明站在原地,一点也没有退后的迹象。 王振大吃一惊,暗道:“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我虽然有些托大了,但他要不是有过人的本领,又焉能让我吃了一个闷亏?”殊不知,此时的方剑明却受了不小的内伤,只是,谁也没有看出来而已。 王振眼珠一转,笑道:“姓方的,你是一个人才,本督主很欣赏你,只要你肯归顺我,天下便是我们的。” 第624章 奸宦下场 “呸”的一声,方剑明怒骂道:“王振,你这奸贼,好不知耻。我一向不喜欢杀人,但今天却非要杀你不可。” “杀本督主?”王振冷笑一声,道:“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敢……”话刚说到这,便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方剑明已扑了上来。 方剑明当然清楚也先把王振放回去的原因,王振虽然武功高强,但根本就不会打仗,也不会用人,一旦回京,纠集死党,朝中谁敢与他作对?到时候,瓦剌军打到京城去,王振只怕要弃城而逃,把半壁江山拱手于瓦剌。 这时,也先已坐到了一匹黑马上,他似乎喜欢黑色的东西,看了场上一眼,把目光看向了他的妹妹。 周风低声道:“大哥,看看再说。” 也先又看向了阿日斯兰,阿日斯兰道:“太师,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方剑明和王振交上手后,便知道了刀神为何会败在王振的手上,别看王振是个阉人,但他修炼的武功却一点也不“阉”。先前,方剑明是把司马俟打败了,但他自己也受了伤,之后又接了王振一掌,内伤更重。 他本想在极短的时间内击杀王振,可是,“大睡神功”的力量在破掉司马俟的“白骨地狱录”后,就不肯出来了,天蝉真气消耗过多,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处,而“醒神经”因为是在足底,使用起来,终究不如手掌灵活。 外人只见他出腿如风,把王振的攻势挡住,但只有王振和他最清楚彼此的底细。 王振一边和方剑明相斗,心里一边想道:“原来这小子受了内伤,哼,就算你不受伤也不是本督主的对手。” 他此时若走,方剑明根本就拦不住,但他恼恨方剑明,要把长生瓶夺回来,与方剑明激斗数十招后,稳稳的占了上风,更不想走。 纪芙蓉眼见方剑明已呈败像,提剑便要上前相助,龙碧芸一把拉住她。 “龙姐姐,方大哥只怕不是王振的对手,你为何不要我上去帮忙?” “你没看到他们周围四丈之内布满了真气吗?你上去,别说帮忙,就是靠近也不能。” “难道我们真要看着方大哥被王振打伤吗?” 话声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场上见了分晓。方剑明双脚踢在王振的胸膛上,而王振右手一抓,扣住方剑明的一只小腿,将他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方剑明远远的摔在了地上,吐了一口鲜血。王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方剑明的双脚踢中的,“阴阳宝箓”神功险些被一股古怪的劲气所破,心中又怒又惊,更不会放过方剑明。 只见他双臂一振,穿在外身的太监服粉碎,露出里面的一件紧身黄衣,前后背心各绣着一条威武不凡的金龙,头上帽子也化为片片飞羽,满头长发随风飞舞,一股黄色的真气从他身上涌出,浑身充满了阳刚之气。 场上的所有人见了,均是惊得目瞪口呆。 刀神变色道:“王振,你不是太监?” 王振仰天一声狂笑,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笑声顿时把几十个瓦剌兵震得从马上翻到,口吐白沫,呜呼哀哉。 “以前是,但从现在起,我王振便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天下尽在我手,谁敢和我作对,我就让他死。” 王振将右手一握,随后一放,一股劲力卷出,把掠向方剑明的四女震退。 “不要上来,我还能打下去。” 一股力量支撑着方剑明,只见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双眼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 四女见他奇迹一般站了起来,十分激动。 刀神“哈哈”一笑,道:“小子,真有你的,义父以你为荣。” 王振见方剑明居然还能站起来,微微一惊,但他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又怎会把方剑明放在眼里。 “强弩之末,根本是不堪一击,去死。”王振一掌拍出,恐怖之极的掌力轰向了方剑明。 方剑明立在原地不动,目射金光,任掌力打在他的身上,“蓬”的一响,他的身子晃了一晃,但硬是没有后退。 王振“咦”了一声,旋即,怒道:“本督主倒要瞧瞧你能承受多少掌!”朝方剑明走去,一掌一掌的劈出,一道道的超强掌力撞击着方剑明的身体。 刀神见方剑明竟用自己的身体承受王振的掌力,险些惊叫起来,这实在太不可能了,依王振此刻的功力,别说是血肉之躯,即算是金铁,亦能震碎。刀神这样的高手都觉得方剑明的这种“打法”不可思议,就不要说其他的人了。 阿日斯兰眼见方剑明不惧王振的劈空掌力,脸上禁不住露出骇然之色,把目光望向周风,充满了询问。 周风苦笑了一声,道:“大师父,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我也没有查清楚。” 阿日斯兰听了,脸上闪过一道杀气,冷声道:“此子留他不得。” 周风张了张口,却听也先道:“像这样的高手若能为我瓦剌所用,我瓦剌征服天下,必将指日可待。” 阿日斯兰道:“太师,这样的人绝不可能会归顺我瓦剌,快请下令,只等王振和方剑明其中一人倒下,全力搏杀在场的中原人。” 也先看了看周风,道:“这……小妹,你意下如何?” 周风道:“大哥,大师父的话没错,在场的中原人,不可能归顺我瓦剌,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况且这些人都是中原武林的高手,只怕……” 阿日斯兰不等她说下去,有些生气道:“雅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了我大元的复兴,牺牲再多也是值得的,你以前不会有这种‘妇人之仁’,但今天,你的变现,令大师父十分不解。” 周风道:“大师父,明皇帝已在我手,我是想……” 阿日斯兰脸色一沉,道:“够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方剑明?” 周风芳心一震,也先大为惊奇,问道:“小妹,你和方剑明……” 周风忙道:“不,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阿日斯兰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叹道:“雅儿,你就不要再瞒大师父了,你在中原的很多事情,我是一清二楚。” 周风脸色一变,道:“是塔岱钦和塔绍布告诉你老的?” 阿日斯兰道:“你不要责怪他们,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你是瓦剌公主,方剑明是中原人士,你们不可能有好结果的。哈斯高娃和华天云的前车之鉴,你比我更明白。以你的智慧,难道会步哈斯高娃的后尘吗?” 周风听了,脸色有些苍白,从来没有像当前这样心乱如麻。 这时,王振已经走到了方剑明两丈外,随着他的步步逼近,劈空掌力也越来越强,不过,方剑明就如一个不倒翁一般,久久不倒。刀神等人见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王振和方剑明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个气场,外人根本就靠近不了。 王振现在是欲罢不能,别看他打得疯狂,打得痛快,但其中的玄机,除了他之外,谁也无法得知。 原来,每当他的掌力击到方剑明身上的时候,方剑明身上就会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将他的掌力化解,并产生一股吸力。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怎么觉得,但到了最后,那股吸力越来大,他想不出掌都不行了。他隐隐感觉到,如果他突然停下来的话,体内的真气就会反噬,虽不会要他的命,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件比死还要难受的事。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阴阳宝箓”的可怕之处,一旦真气反噬,他苦修至十二重的神功就会倒退。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像他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成了废人,那日子就不仅仅是一个“死”所能解决的了。 不过,王振也没害怕方剑明会把他弄死,他是看不出方剑明使用的是什么武功,但他知道,那股吸力绝不会永无休止的壮大下去,正所谓“物极必反”,一旦那股吸力到了最强大的时候,也正是它最脆弱的时刻,而王振却有信心有能力支持到那个时候。 果然,当王振离方剑明只有八尺的时候,方剑明身上的那股吸力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等机会,王振岂能放过,一声阴笑,电闪扑上,双掌狠狠的落在了方剑明的胸膛。 就在这瞬息之间,方剑明胸膛一软,顺着王振的掌势转了一个身,“轰”的一声巨响,一道气浪卷出,把远远观望的一群瓦剌兵震得人仰马翻,死了一大片。 “砰”的一声,方剑明飞起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在了王振的裤裆下。这一脚暗含了“醒神经”的力量,换成其他的人,只怕要被踢飞出去,但王振全身布满了“阴阳宝箓”的真气,仅仅是退了五步。 脸色狰狞,王振刚想伸手去“吸”方剑明,突觉被踢中的裆下“缩”了进去,一股奇怪的力量随之也进入了体内,虽然很快就被“阴阳宝箓”的真气逼散,但就在他没进攻的一刹那,方剑明乘胜出击,尽了所有的能力,把“醒神经”的力量凝聚于脚尖之上,飞跃而起,“点”在了王振的双眉之间,一根长约一寸的金蚕丝也被贯入了王振的脑袋。 “啊”的一声惨叫,王振双手抱头,脸上一片痛苦,猛地向方剑明扑去,竟把自己当作武器,想把方剑明撞死。可不要小看王振的这一撞,普天之下,能挡得住这一撞的只怕还没出世。可就在王振撞上来的那一刻,方剑明心神一沉,双手一起,使出了“太极拳”,身随手走,闪电般到了王振身后,一掌打在对方身上。 王振已然成了“疯人”,一心要杀方剑明,口中痛苦的怒吼着,全身发出阳刚之极的黄色真气,人如豹子般追着方剑明。 方剑明浑然忘我,一心把“太极拳”施展出来,招招总能击中王振,却又让王振撞不上他。场外的人见了,无不惊为神人。 片刻之后,王振的速度越来越慢,身上发出的真气也逐渐减弱,而双眼却瞪得老大,一副很不甘心,万分后悔的样子 …… 终于,王振直挺挺的立住了,方剑明恰好把“太极拳”施展到最后一招,右手一伸,抓住了王振的一只手腕。 “喀嚓”一声,王振的手腕竟给他震断了,左手伸出,眼看就要击中王振的心窝。 “哇”的一声,方剑明吐了一口鲜血,身躯颠出三丈外,一坐到地上,竟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刀神早已蓄势待发,见状,扑了上去,护在方剑明身前,其他人随后赶到,便是上官无错,也被曹继云拉着,到了方剑明左右。 纪芙蓉见王振兀自“停尸”一般立着,暗骂了一声,一剑刺出,要给王振一个“透心凉”,只听“当”的一声,宝剑竟没有刺入王振的体内,让她心里惊讶无比。 峨眉震山之宝“玄女剑”竟穿不过王振的身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她哪里知道,王振虽然闭气了,但体内还残留着“阴阳宝箓”和“醒神经”的力量,这两股力量互相纠缠着,一时之间,根本就散不出去,王振的尸体受它们的“保护”,当然不会轻易被洞穿。 斯时,也先一声令下,号角响起,无数的瓦剌兵一拥而上,长刀高举,把众人困在了核心,眼看一场两边人数悬殊的厮杀将起,忽听震天的喊杀声传来,一队护卫军飞马赶到,领头的一个,身材魁梧,穿着一身铠甲,手使一把巨长的大铁锤,声如撞钟一般的大叫道:“皇上,我樊忠救驾来了。” 第625章 战死沙场 这队护卫军来势好快,顿时把瓦剌的后军冲散,朝场中杀到。不过,在这队护卫军之后,却是尼斯格巴日率领的一大队瓦剌兵,内中便有那四百个如同“死士”一般的骑兵。 场上正杀作一团,忽见两道人影出招如电,缠打于一处,起起落落间,很快就到了近前,原来这两人却是大尊者和醉道人。 随后,只见玄通、长眉头陀,文牧枫在一群高手的夹击下,向这边移来。那群高手,以大成和哈日巴日为首,个个攻势凌厉,恨不得致三人于死地,但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玄通的“通天镜”,文牧枫的“天蝉刀”,长眉头陀的“金色长眉”,成了无人敢接近的法宝,任凭大成等人如何发力,都不能将三人分开。 除了他们这群人外,于东海、孔伯端、申佑三人被六个魔君围攻着也向这头移来。想不到孔伯端已从宣府赶过来了,不知道他搬来救兵没有。 本来,六打三,六个魔君是大占上风,但于东海三人招招拼命,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六个魔君自认胜券在握,又怎肯和他们以命搏命,只是不让他们跑掉就是了。 那名叫樊忠的是一个护卫将军,勇猛异常,只见他率队冲杀进来之后,不停的喊道:“皇上,皇上,你在何处?” 一身冷笑,三尊者从乱军之中掠出,一掌劈下,喝道:“你们的皇上做了我们瓦剌的俘虏,你还不快下马投降?” 樊忠大怒,道:“老子樊忠就算战死也不会投降!”挥动大铁锤,砸向对方。 三尊者岂会把他瞧在眼里,人在半空,手掌沿着锤柄而下,一下握住了,内力暗运,喝道:“放手。” 不料,他低估了樊忠的实力,竟没能把兵器夺过来。樊忠大吼一声,奋力一振,力大如牛,把三尊者逼退八尺开外,人从马背上掠起,大铁锤舞得呼呼作响。 战场上交手,可不比其他地方,三尊者不好与他拼力气,飘闪几下,躲过了大铁锤,正要上前擒下对方,樊忠却杀入乱军中不见了。 樊忠杀红了眼,不一会儿,就杀到了核心,忽见王振立在不远处,而皇上却不知去向,料想定是被瓦剌捉去了,悲愤难耐,大叫一声,腾身而上,大铁锤自上而下的砸出,怒道:“我为天下杀此贼!” 这一砸,力气何止千斤,王振体内的真气也将散尽,顿时脑袋碎裂。 杀了王振,樊忠心头说不出的痛快,忽觉身上一疼,原来是被一个瓦剌兵一刀砍中,眼睛一瞪,大铁锤伦下,将对方击毙,长笑一声,冲杀出去,毙了几十个瓦剌兵,浑身是血,最后战死于乱军之中。 这场厮杀,直杀得天昏地暗。樊忠带来的这队护卫军,原是为朱祁镇开道的,也就是说,个个都是“死士”,后被瓦剌大军截断,樊忠领着他们杀来杀去,杀到这里后,伤亡过半,再被前后夹击,越来越多的护卫军战死在场上。 忽听一声“住手”,声如惊雷,正是刀神的嗓门。 也先在半山上见了,下令收兵,瓦剌兵退出百丈之外,将场上围得水泄不通。 此时,场上还在激斗的只有一对,这对人就是大尊者和醉道人。大尊者因为被方剑明的“醒神经”所伤,内力大打折扣,竟胜不过醉道人。 刀神喘了一口气,叫道:“你们先住手,我有话要说!” 谁知,大尊者和醉道人已战到了最后关头,岂肯罢手,只听大尊者厉喝一声,道:“醉道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运功于指,使出了“失魂点”。 醉道人大笑道:“老道还怕你不成?”运起全身功力,手中的大葫芦打出。 两人动作快到极点,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尊者“哇”的一声,张口吐了一口鲜血,飞身后退,落到了阿日斯兰身边,周风赶紧给了他一粒“草还丹”,却被他拒绝了,口中冷笑道:“醉道人啊醉道人,你若能活到明天早上,我大尊者今生不入中原!” 醉道人道:“那你就……” 全身一震,没有再说下去,眉头一皱,将大葫芦提了起来,灌了一大口酒,大笑三声,走到了刀神身边。 “你没事吧?”刀神眼神逼人,似要把醉道人看穿。 醉道人笑道:“老道身经百战,怎会有事?”缓缓坐到上官无错身边,道:“老道累了,陪你这个老赌鬼坐坐。” 上官无错笑了一笑,眼神突然变得冷煞,望向了对面的一个人。 此时,樊忠所带来的护卫军只剩两百多人,站在刀神等人身后,随时准备厮杀,他们虽然不清楚刀神这些人是什么人,却知道他们也是来抵抗瓦剌兵的。 “刀神,你有什么话要说?是不是打算归顺?”阿日斯兰冷笑着道。 刀神往前走了一步,厉声道:“老夫要走,谁也阻拦不住,但老夫绝不会独自一人离开。” 阿日斯兰冷声道:“如此说来,你是想拼命了?” 刀神道:“这正是老夫叫住手的原因,你们心里明白,要杀我等,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夫警告你们,如果把老夫逼急了,老夫会拿你们的士兵当作牛羊一般屠杀,老夫耍赖起来,根本就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也不讲什么卑鄙无耻。” 听了这话,阿日斯兰脸色一变,阴沉沉的道:“刀神,你休说大话。” 刀神眸子内闪过道道精芒,道:“废话少说,要么放行,要么大家厮杀到底!” 阿日斯兰正沉吟间,忽听申佑和于东海大叫一声,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申佑喝道:“皇上落入贼手,我申佑有何面目回京?”于东海则是厉声叫道:“我与你们这些鞑子拼了!” 刀神想要阻拦,却又哪里能够,只见两人冲出五十丈后,分别与“鬼手魔君”端木缜和“魔君”年昆仑交上了手。 孔伯端迟疑了一下,正要上场,玄通拦住了他,单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孔施主这又何必。” 孔伯端长叹一声,道:“我去宣府搬救兵,谁料杨洪太过谨慎,只派了少量兵力,来了也是妄送性命。我和于东海情同手足,他若不测,我又岂能独活于世?大师,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就让我去吧。” 玄通听了,高宣一声“阿弥陀佛”,站到了一边,孔伯端分奔出去,刀神知道无论怎么劝阻,都无法将他留下,气得大骂道:“什么狗屁佛曰,你是去送死!” 话声未了,场上顿时有了生死之分,申佑鏖战多时,刚得一会儿歇息,而今又与武功在他之上的年昆仑交手,未及十招,便被年昆仑一掌击飞,不过,他在横飞出去的时候,死死的抱住了端木缜。于东海一鞭落下,将端木缜的脑袋打得脑袋四溅。 孔伯端刚刚出了二十丈,便见申佑死于年昆仑之手,大吼一声,加快了速度,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年昆仑将申佑击飞之后,闪身到了于东海身边,一掌打出,于东海一鞭把端木缜打死之后,顿觉浑身无力,想闪却没能闪开,被击个正着,但就在年昆仑得意之际,于东海拼尽最后一口气,一鞭打在了他的腰间。 “你……”年昆仑疼得眼冒金星,忽觉身后一股劲力撞来,急忙转身出掌。 “轰”的一声,年昆仑被震飞出去,顿时没气了,孔伯端的这一掌用上了全身内力,而年昆仑是仓促接掌,怎能避开? “老于……”孔伯端蹲下身子,万分悲痛的喊了一声,就在他蹲下身去的那一刻,“恨天魔君”厉恨天赶到,双掌一翻,打在了孔伯端背上。 本来,这一掌,孔伯端是可以闪开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居然没有避开,任由厉恨天击中,一下子就扑到了地上去,口中鲜血狂涌,突然大笑起来。 厉恨天听了,只觉毛骨悚然,退了几步,只听孔伯端边笑边道:“自古谁无死,知交最难寻。”顿时气绝。 转眼之间,场上又死了四个人。夕阳西下,满地尸首,宛如人间地狱。 厉恨天刚要转身回去,却听有人道:“厉恨天,你还记得老夫吗?” 厉恨天浑身一震,拔脚便跑,却听那人道:“老夫现在内力所剩无几,难道你也没有胆子接招?” 厉恨天想了一想,转身笑道:“上官老儿,只要你不请帮手,本座就送你上西天。” 那边,上官无错缓缓的站了起来,四女脸色大变,说什么都不肯让他上去,上官无错自信的笑道:“别看老赌才内力仅剩一层,但对付一个厉恨天,却是足矣。” 四女还要劝,醉道人睁开双眼,道:“让他去吧,不去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刀神听了,叹道:“我从祁连山中出来的时候,武林万事通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该去的该去,该留的该留’,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句话所隐藏的含义,上官,你小心一些。” 刀神都已开口了,四女心知再劝也无益,只有闭口,上官无错一步步的走向了厉恨天。 就这么点路,他却走得满头大汗。 厉恨天见了,冷笑道:“上官老儿,二十年前,是你把我打下水去的,这些年来,我一直蒙面行事,就是怕你得知我没死,若不是你,我又岂能……哼,总之是,你该死!” 上官无错眼神一寒,道:“老夫是该死,但你比老夫更该死,当年你所做的事,就算死十次也不足以抵过,老夫当年没把你一掌打死,今天便要为那冤死的一家把你打入地府十八层。” 厉恨天“哈哈”一声狂笑,道:“上官老儿,换在以往,我是要躲着你,但现在,你居然上来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上官无错厉声道:“那你为什么还不上来杀我?” 厉恨天大怒,飞身跃起,打算使出他最厉害,最残忍的一招,不料,上官无错早就在等着他的破绽了,他一动,上官无错立刻看出了他露出的破绽,向后退了三步,就在退后的当儿,上官无错解下了长衫,也不知他是怎么使用的,五十四枚麻雀从长衫中飞了出去,那场面简直无法形容。 厉恨天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叫一声,五十枚麻雀尽数打在的身上,人顿时从半空栽了下来,落到地上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上官无错脸上并没有快乐之色,也没有得意之色,走回去后,一言不发,坐在了醉道人身边,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谁也没有想到上官无错在内力所剩无几的情况下会使出这么可怕的杀招,如果让他在功力充足的情况下使出这一招,在场的人,又有几人能保证不受伤呢? 刀神“哈哈”一笑,道:“太阳要下山了,你们快做决定,是战是退?” 阿日斯兰脸色阴沉,却听尼斯格巴日道:“师父,千万不能让走他们,二师兄就是死在方剑明的手上,难道我们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阿日斯兰道:“为师自有分寸。”把目光看向了周风,周风道:“大师父,我哥哥把这里交给了你,你老自己看着办吧。” 原来这时,也先已经带了一部分人马走了,不过,场上的瓦剌兵至少还有五千,足以控制场面。刀神这边,除了他、玄通、长眉头陀、曹继云、文牧枫(可以算一个吧)、龙碧芸、东方天骄、祝红瘦、纪芙蓉外,没有一个高手还能再战,方剑明仍坐在不动,上官无错和醉道人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内力了,其余的高手,也只剩下那秃顶老者、邹长老和五个六七十岁的绿林高手,不过,这七个人也跟上官无错和醉道人一样,坐在了地上,看光景,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两百多个护卫军虽然还可以战,但对于瓦剌兵来说,还不够塞牙缝呢。 就在阿日斯兰难下决定的时候,方剑明忽然站了起来,冷冷的道:“阿日斯兰,你若还算个人物的话,就出来和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