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民王侯》 第1章 大炎朝 陈莫醒来的时候，整个头都快要裂开。 那股刺痛感，就好像狂饮一斤白酒之后，沉重而晕眩。 他坐起身子，自己正在一个狭窄的空间之内，天花板因为年久失修漏下来一缕刺眼的阳光。 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在实验室加班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心跳加速，接着倒在地上。 冰冷的地板上，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渐变慢，然后肌肉开始僵硬。 他爬起来走出门，外面是一个简易的木篱笆院子，院子里还种着一些青菜。 喉咙干涩，他本能地走到水井旁边，打了一桶水上来，当他看到水里的自己时，身躯一怔。 自己，根本就不长这样啊！ 一时之间，他连水都忘记喝了。 一股记忆涌了上来。 大炎王朝。 夔州府，凤阳县，坤源村。 同名同姓的木匠陈莫，绰号“陈二傻”。 这忽如其来的穿越，让陈莫目瞪口呆，他一时之间根本就无法接受。 这是一个落后的古代封建社会，自己一个21世纪的蓝星人，在这里该怎么生活？ 说起这个陈莫，往上数四代都是木匠，祖传手艺，到了他爷爷那里，有两个儿子，于是就送陈莫的老子去读书，没想到陈莫的老子读书不行，还早早病死了，只剩下了陈莫。 而陈莫的母亲郁郁而终，伯父又死在了战场上，后来一直是他和爷爷相依为命。 前两年，爷爷也病死，陈莫把家产坐吃山空，苟活至今。 正当他思索着要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外面喊着：“陈二傻，赶紧去村头，今天是配寡日。” 陈莫打开门，只看见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的背影，陈莫认出，那人正是村里的大保长，类似村长。 “配寡日？” 陈莫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抽搐了一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配寡指的就是一年一度的……让寡妇选择夫婿的日子。 大炎连年征战，男丁基本上都要服兵役，战死者近乎三四成。 而为了人口的稳定增长，当权者想出了一个招数，就是让未出阁的女子早点出嫁，过了十六还不嫁，就要加征这一户的人口税，而且是逐年递增的。 这人口税滚个三五年就是一笔巨款，所以没人敢不嫁。 而那些已经嫁了人却死了丈夫的女子，则必须由官府统一调配，给这些寡妇重新安排婚事，如果返回娘家超过两年还没再嫁，还是一样要增收人口税的。 今天，就是凤阳县各个寡妇择婿的日子。 通常来说，配寡妇的原则是各个村子先内部消化，毕竟同村人都是知根知底，官府也不好乱点鸳鸯谱，本质上，这其实也是你情我愿的。 但话虽如此，对大炎的男人来说，却就不一样了。 首先，大炎的男人，如果不是特殊的职业，比如木匠、铁匠，砖瓦石匠等等，十八岁还没成亲的话，官府就默认你为国家人口增长做不出贡献，直接拉上战场。 其次，大多数时候，一个村子里的寡妇会多，反而男人更少，如果寡妇实在嫁不出去，官府第三年会让保长来做媒。 这个做媒照顾的一般都是寡妇们的情绪，寡妇会尽量挑选自己中意的，哪怕一个男人娶好几个寡妇的事情也有，只要这个男人有钱。 至于你男的愿不愿意不重要。 不愿意可以，那你就去充军上战场。 你左右都没法为国家增加人口创造贡献，那就去打仗吧，不然要你何用？ 对陈莫来说，他虽然是木匠籍，但是承担的赋税会比普通人多一些，今年交税款的日子就在明天，陈莫是铁定交不上的。 而只要今天成亲，就可以免税一年。 再者，像陈莫这样的匠人，在孩子没出生之前，是可以先不去服兵役的。 陈莫叹了口气，这天杀的封建社会，男人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没办法，他还是去了。 刚到村头，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 “哟，陈二傻来了，哈哈哈。” “大傻到了，二傻也来了，我们坤源村二傻齐聚。” “大傻二傻娶寡妇咯……哈哈。” 几个半大孩子在那边调侃着。 陈莫平日十分木讷，而且说话慢半拍，所以才得了个二傻的名号。 至于大傻，则是一个有些智力发育迟缓的瘦子。 平时陈莫听到这个多半会气得半死，但这会儿他没心情计较。 此时的村头，站着5个年轻人，基本都是适婚的单身男青年，其中，就有刚才他们说的大傻。 在一些百姓的围观之下，配寡开始。 今年待配的寡妇有8个，按照惯例，包括陈莫在内的男丁都要被强行配寡。 无论陈莫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内心都十分抗拒！ 自己怎么能娶寡妇呢？自己可是头婚啊，前世今生，自己都还没谈过恋爱呢。 配寡，配个毛，这不就是给宠物配种一样吗？ 今天他陈莫就是死，从村头往池塘跳下去，也绝对不会接受被强行配种！ 这时，寡妇们的眼神也在打量着这边。 对于选择谁，寡妇们心里都有数，因为她们也早就和对方谈好了，所以今天坤源村这个配寡只是走个流程。 陈莫看了看，待“配种”的五个男人里面，除了自己和那个叫大傻的，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猎户，去年老婆病死了。 剩下的两个，一个是个驼背，大概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还有一个一直在咳嗽，看起来脸色有点白的年轻人。 留着胡须的保正走上前，宣布配寡开始，他身后，就是今年待配的寡妇团。 那八个寡妇中，有两个五大三粗，身体倍儿结实，一看就好生养。 还有几个身强力壮，胳膊非常粗，陈莫估计一拳就可以把现在的自己打进icu，至于剩下的还有两个身材干瘪的…… 陈莫摇摇头，果然在这个时代，基本是没有什么美……我去。 陈莫忽然张大了嘴，那寡妇群中，还站着一个绝色美女，那美女桃花眼，鹅蛋脸，一双妙目灵动有神，身材也是极好，该瘦的地方瘦，该丰腴的地方也丰腴，妥妥的女神级别啊！ 就算她没有化妆和美颜，也基本完爆了陈莫前世那些网红女子。 寡妇之中还有这种绝色？陈莫相当疑惑。 旁边，那个猎户小声道：“陈二傻，你一直看着秦醉媚，莫非是要打她的主意？” 陈莫道：“你认识她？” 猎户高大元道：“她就是秦家村的扫把星，那个大名鼎鼎的秦寡妇，你要是敢娶她就等着被克死吧。” 陈莫愕然。 第2章 秦寡妇 也就是在这时，陈莫的脑海中开始涌现出一股记忆。 通常来说，有的寡妇第三年没嫁出去，村里保长会做媒，男人那边，只要不是脑子太蠢，通常都会接受，因为谁都不想和保长对着干。 而他们坤源村没有三年没嫁的，不代表隔壁村没有。 比如这位绝色美女秦寡妇，就是一位三年都没嫁出去的寡妇。 说起她的经历，很玄幻。 她第一次出嫁，丈夫是村里小有名气的猎户，但这家伙前来迎亲的时候，马忽然发狂把他甩下来，头砸到了石头当场毙命。 后来秦家女儿第二次出家，过门差不多一个月，这个丈夫是个读书人，本来好好地，自打她过门后，就重病不起，连房都没圆就一命呜呼。 第三任丈夫是个地痞，秦老汉生怕女儿砸手里，也只能赶紧出手，但没想到，这地痞喜宴的时候喝醉，掉进茅坑淹死了。 第四任丈夫死的更离奇，成亲前一天晚上，在自己屋里暴毙，脸上还带着笑容，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样的女人，在封建迷信的古代社会，谁敢娶？ 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她克夫，身上有厄运。 她的父亲原本是个猎户，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已经养不活这么多人了，如果还要出秦寡妇的人口税，怕是一家人都要饿死。 这次坤源村的保长把隔壁村的秦寡妇带来，恐怕就是因为隔壁村根本就没人要，甚至恐怕是走遍了整个凤阳县都没人要。 一旁围观的人群中，还有一个脸色发愁的中年人，这中年人就是秦寡妇的老爹秦老汉。 这时，保长宣布，配寡开始。 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寡妇，马上都各自朝着自己选定的人奔去。 身边，除了大傻和陈莫自己之外，每个人都配了至少一个寡妇。 那个猎户高大元，更是左拥右抱。 他幸福地扬起了嘴角，右手搂着一个起码120斤的壮寡妇，左手则有一个小鸟依人的寡妇，只不过那寡妇就是之前陈莫看着肱二头肌特别发达的那个。 陈莫嘴角抽搐，这个高大元，真是猛人。 另外的那个脸色有些白的年轻人，旁边也站了一个看起来很好生养的寡妇。 至于那个跛子，也有一个寡妇配着。 此时，那脸色有些白的年轻人反倒是冷笑着对陈莫道： “陈二傻，明天交不起赋税，我看你是要被发配去充军了。” 这个年轻人名叫李结，曾经和陈莫共同在县学里面读过书。 只不过，陈莫比较木讷，有几次李结装大爷的时候没有配合他，让李结丢了人，所以李结看他很不爽。 后来陈莫因为给不起束脩辍学，这家伙非常高兴。 如今能够在这个时候踩陈莫一脚，李结很舒坦，脸上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陈莫不以为意，冷淡地道：“你就那么肯定我交不起赋税？” 李结冷笑道：“你个陈二傻，你爷爷的家产恐怕已经没了吧，明天我看你拿什么交。” 陈莫道：“我就不能找个人成亲？” 这话说完，所有听到的人都愣了愣，甚至旁边猎户高大元和那几个寡妇都怔住了。 转眼间，许多人都对他投去鄙夷的眼神。 区区陈二傻，在坤源村也是挺有名的。 早年被送去县学读书，没学出什么名堂，听说圣贤书都背不出半句。 而身为木匠的儿子，做一张椅子四个腿都全部一样高矮，这样的人恐怕自己都养不活，还想成亲？ 哪个女子会嫁给这样的人？ 果然，剩下的那几个寡妇都没有要站出来的意思，场面一时之间陷入尴尬。 李结马上嘲笑道：“你个陈二傻，还在做梦，就算是一只母狗恐怕都不会跟你过。” 众人也是哄笑起来。 这时，保长制止了李结，冷哼道：“住嘴，再扰乱配寡，我就向县令大人提议，加你们李家的人税。” 配寡的事情，可是关系到县令的指标，李结马上闭嘴，把怨气转到了陈莫身上，狠狠瞪了他一眼。 而此时，秦醉媚揉弄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从十四岁开始嫁人，连着嫁了四个，每一个都还没圆房就死了。 今年，她已经满二十岁，这次是她最后一次配寡的机会，否则，就只能让保长给她安排。 她已经放弃了，但是自己也没办法。 在家里，她养蚕、纺丝、染布，粗活累活她都干，可是她的后妈和弟妹，都对她又打又骂，她爹也管不了。 这一次还是嫁不出去的话，她唯有寻死才能解脱了。 旁边，那秦老汉重重地咳嗽一声，催促女儿赶紧去。 秦老汉脸色有些虽然是隔壁村的，但也听过坤源村二傻的名字。 只是，现在女儿再不嫁，自己全家人挨饿都是轻的，要是交不起人口税被拉去充军，那可就完蛋了。 秦醉媚见到父亲的神色，咬着银牙，终究还是走了出来。 此时，猎户高大元和那个跛子，以及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全都往后狂退，生怕和秦醉媚沾上一点。 连他们身边的寡妇都一脸晦气的模样。 就连大傻，都被旁边围观的他老娘给拉走了。 “陈安这次又没人挑，保长，还是宽恕则个。” 那大傻的名字就叫做陈安。 陈安的老母亲是个普通农妇，脸上满是赔笑。 反正大炎律例规定，像大傻这样的不用上战场，娶不娶媳妇也没那么重要。 所以，当秦醉媚站出来的时候，陈安的母亲就赶紧给她那傻儿子带到一边去了。 秦醉媚的脸上满是失望，她有些委屈地看了一眼秦老汉，似乎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所有人都投来嘲笑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寡妇们，眼里都是不屑和得意。 你长得再水灵又怎么样？如今连个男人都找不到，恐怕你娘家也要把你抛弃了，到时候只能去县里做个风尘女子卖肉。 秦醉媚的眼角挂着泪珠，让人我见犹怜。 这时，秦老汉急忙打眼色，意思让秦醉媚去选陈莫。 保长看在眼里，但并没有阻止，虽然陈二傻不咋地，但是涉及到县令给的指标，能完成当然是最好。 秦醉媚虽然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嫁出去，还是走到了陈莫的旁边，有些怯生生地道： “我……我可以嫁给你吗？” 第3章 当然可以！ “当然可以。” 陈莫直接答道。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满脸疑惑。 ？ 这……竟然真的敢娶秦寡妇？ 秦醉媚也呆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人会答应娶自己。 自从四个丈夫都死了后，她就是厄运的代言人，根本就没人敢和自己沾上半点关系。 “你……说真的？” 秦醉媚还是不敢相信。 陈莫又正色地说了一遍：“不错，我说我想娶你，既然你也想嫁给我，那么我们成亲吧。” 他的眼里满是肯定。 秦醉媚惊讶地捂住了樱桃小口，然后眼里涌出了激动的泪水。 秦老汉则是在一旁，老泪纵横。 不容易啊！ 闺女终于又一次嫁出去了。 那边，保长虽然愣住，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道：“陈二……陈莫，你可考虑清楚了？答应之后，若是反悔，要充军流放。” 这话虽然带着唬人的意思，但也是事实。 如果配寡成功之后反悔，最轻也得是下大狱或者罚税好几年。 陈莫再一次肯定地道：“保长，我已经决定了。” 他这会儿说话条理清晰，眼神明亮，哪有什么傻子模样？ 保长也是一惊，不过这对他和秦寡妇来说是好事，保长当即宣布，陈莫和秦醉媚结为夫妻，并且拿出一张婚契，让两人分别盖上手印。 陈莫心中涌起了一丝无奈。 自己以后就算是有了老婆的人了。 前世，自己忙于工作，大学时唯一谈的一场恋爱都无疾而终，他也曾经梦想和心爱的那个她走入婚姻的殿堂。 但是，两个人相处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有爱情，往往最后走到一起的也不多。 拿着这张婚契，陈莫只觉得非常奇妙。 而另一边的秦醉媚，则是一边擦着感动的泪水，一边把婚契好好折起来，放入了随身的荷包中。 等保长和看热闹的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那李结就冷笑道：“陈二傻，你等着被克死吧。” 一边的秦醉媚一听，梨花带雨的脸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她在沉默旁边，拉了拉陈莫的衣袖，有些颤抖地道：“夫……夫君，你别不要我。” 陈莫看着秦醉媚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他心中叹息一声的同时，柔声道：“放心，不会的。” 说完，他直接拉住了秦醉媚柔弱无骨的手掌，这玉掌因为做了过多的农活已经显得不是那么白皙。 秦醉媚止住了眼泪，一张脸马上红了起来，垂下头去。 “我娘子是命中有大气运之人，那些人不过是承受不住她的气运，所以才死了。” “如今遇到我陈莫，我们夫妇二人马上就要飞黄腾达，再者，我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蠢货在这放屁？” 陈莫直接还击，让那李结脸色铁青。 这陈莫平日里说话半天都放不出一个屁，今天竟然这么能说会道？ 李结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当场语塞。 连一边还没走的高大元都是愣住，他身边两个寡妇满脸疑惑，陈二傻不是不怎么会说话吗？这还是那个陈二傻吗？ 此时，陈莫拉着秦醉媚就往回走。 而那李结终于反应过来，破口大骂道：“陈二傻，你给老子等着。” 而旁边，也传来了议论的声音。 “这陈二傻竟然敢娶秦寡妇，真是有种啊！” “就是，一个傻子，估计是知道自己交不起税，只能先成亲拖延一年。” “肯定是这样，不过这秦寡妇可是会克死人的，就怕这陈二傻活不到下个月了。” “我赌他活不过三天。” …… 破旧的房子内，唯独一张散发着霉味的床上。 陈二傻和秦醉媚并排坐着。 屋子里非常简陋，不说家徒四壁吧，简直是一无所有！ 除了破烂的桌子，还有炉灶残破的碗筷，基本就没东西了。 其实半年前家里都还有许多像样的家具，但是陈莫前身根本就赚不到钱，只能全部拿出去变卖了。 陈莫有些尴尬地道：“我家徒四壁，委屈你了。” 秦醉媚此时道：“没有没有，你肯娶我，我感激不尽，就算是做牛做马我都会报答你的。” 说完，她还准备跪下来。 陈莫一把拉住她，故意装作生气的模样道：“不许这样，我们是夫妻，应当相敬如宾。” 这……古代封建社会，女孩们老想着男尊女卑。 唉，多好的女孩子，放在前世也就是个大学生，哪里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 “以后，也不需要你做牛做马，我们都是平等的。” 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慢慢地给秦醉媚建立自信了。 不过陈莫说完后，秦醉媚倒是愣住了，她有些不解地道：“夫君，平等？” “可……你是一家之主，我们怎么可以平等呢？” “你不会是……想不要我了吧。” 说到这，秦醉媚的大眼睛里又有了氤氲雾气。 陈莫的额头浮现出一丝无奈。 好吧，看来不能心急，只能慢慢来了。 “娘子别说这种话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是夫妻，从今以后家里大事我说了算，小事你说了算。” “举案齐眉，夫唱妇随，我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秦醉媚这回终于听懂了。 她既震惊又开心。 震惊的是，这夫君哪里有半点痴傻的样子？反而说话流利，思维敏捷。 而开心的是，夫君不仅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反而还曾经读过一点书，并且长得……也算是很好了。 秦醉媚想到这里，脸色又有些红了。 “夫君，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你，再给你生……” 说到这里，她光洁的脸上又露出了红霞，让陈莫看呆了一下。 空气中，一时间浮现出暧昧气息。 看到陈莫这个样子，秦醉媚想起了什么，羞得更是埋下了头。 之前几次成亲，自己都没有圆房，自己……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但现在是白天，夫君应该不至于要…… 不行，秦醉媚还是羞得不能自己，她起身道：“夫君，我，我去做饭。” 说完，她直接跑到了不远处墙边的米缸，揭开了盖子。 然后，她的表情凝固了。 缺了一大块口的米缸里面，最多只有零星十几粒粟米。 陈莫捂着额头，尴尬道：“那什么……前两天，粮食就吃完了。” 第4章 是时候转行了 陈莫的表情无比尴尬。 刚才安慰得再好，再深情，但是没饭吃，啥都没用。 何况，自己是个男人，这可太打脸了。 秦醉媚见到陈莫表情，马上道：“没关系，夫君。” “你看。” 她说完，拿着荷包往床上倒，里面蹦出来几十个铜板。 陈莫略微一看，大概有三十来个。 这钱虽然不多，但是他们俩省着点的话，也足够活六七天了。 “这是？” “这是我爹塞给我的。” 秦醉媚脸上带着红晕，道：“爹本来想说谁肯娶我，就倒贴钱，于是就给了我这个。” 陈莫道：“傻瓜，我娶你可不是因为要钱。” 秦醉媚道：“我知道，但现在我们成亲了，这些钱就是你的钱。” “夫君，我把家里收拾一下，你去买些粮食回来吧。” 陈莫点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 刚结婚，就把老婆的钱拿出来买东西，补贴家用，对陈莫一个大男人来说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这没办法，陈莫才刚刚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怎么谋出路，他还得好好思考一下。 几分钟后，陈莫走出村子，去往县城买粮食。 他一边走着，一边融合着脑海中的记忆。 这个世界，好像是个平行世界。 秦皇汉武都是有的，孔孟先贤也是有的。 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历史进程完全不一样。 他虽然读过书，但没读过史，所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具体进程。 好比眼下的这个自己没听过的大炎王朝，应该是立国一百八十多年。 当然，这也是曾经在县学里面学到的一点东西，更多的事情他就不了解了。 来到县城，他看到了粮食价格，心头微微愣了一愣。 这个年代，普通人吃的都是粗粮，甚至让陈莫觉得像猪食，自己前世吃惯了白米饭，吃这些恐怕是受不了。 而且，秦醉媚明显有点瘦，自己得让她吃好点才行。 于是，陈莫买了花了20个铜板买了4斤大米，又花了5个铜钱买了一点粗盐。 一来一回，陈莫大概走了近3个时辰，累得够呛。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黄昏时分。 他把大米倒进米缸，米缸一下子变得充盈起来。 秦醉媚看见陈莫买了大米，脸色有些震惊。 她平时在家，加上弟弟妹妹和父母总共五口人，一年都难得吃上一次白米饭。 “夫君……这么多……这么多白米饭，得不少钱吧？” 她有点心疼，但是又不好直接说出来。 看着秦醉媚的神情，陈莫马上就明白她怎么想的。 “怎么，你是不是心疼我把你钱用完了？” 陈莫笑着道。 秦醉媚闻言，紧张起来，差点又跪下道：“不是，我……我没有这个意思，钱就是夫君的，怎么用都是夫君说了算。” 陈莫扶了扶额头，差点忘记这个傻媳妇是不能随便开这种玩笑的。 他慌忙扶起秦醉媚道：“我开玩笑的。” “看你这么瘦，以后你得多吃点才行，不然，恐怕孩子都怀不上。”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弹，直接把秦醉媚的脸炸得通红，如同天边晚霞，娇艳明媚。 “夫君……” 她娇嗔了起来，很是难为情。 陈莫正色道：“你放心吧，你夫君我不会让我们饿死的。” 秦醉媚揉着衣角，不敢看他。 “夫君，明天我回娘家去把之前的酒曲拿过来，到时候我们靠着这些酒曲酿酒，日子就能有盼头了。” 陈莫在记忆中搜寻着。 坤源村里面很多户都是酿酒去买。 在这个年代，普通人的生活非常艰难，不仅要交苛捐杂税，还要服徭役。 耕织是普通人的谋生方式，也是养活自己比较有效率的一种方法。 不过坤源村这边气候和水土条件不佳，历来收成很一般，比不上中原和江南的富庶之地，反倒是民间家家户户制酒曲酿酒之风盛行。 酿酒赚钱，也是凤阳县多数百姓的谋生之计。 陈莫想了想，道：“我们刚成亲你就回家拿东西，这样会不会不好？” 秦醉媚道：“没事的，我爹早就答应过我了，况且，他还说过只要娶了我，什么事他都会答应的。” 陈莫苦笑了一下，这位岳父大人，恐怕是生怕女儿砸在手里。 片刻后，他把剩下的5个铜板还给了秦醉媚，道：“从今以后你管家。”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让秦醉媚心里一暖。 从没听过谁家夫君把钱给婆娘的，夫君……真的是……哎呀，羞死人了。 秦醉媚总觉得陈莫对自己特别好。 陈莫收回思绪，道：“辛苦你了，不过我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秦醉媚红着脸道：“夫君，我相信你，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陈莫笑了笑，道：“不过酿酒卖钱周期比较长，等那时候，估计我们早就饿死，坟头草都3米高了。” 这一句话，秦醉媚的确是听出来陈莫是开玩笑的了，她有些嗔怪的道：“夫君，你干吗说这些不吉利的，大不了我找我爹借点。” 陈莫道：“不用，在此之前，我会想办法换点粮食回来，这点你不用担心。” …… 秦醉媚做饭的时候，陈莫坐在屋外，他裹着自己那件破衣服，思绪飘忽。 这个开局，有点艰难啊！ 大炎的户籍制度是世袭的，不过找找关系花点银子可以去官府走后门修改。 当年自己的爷爷就想让他儿子，也就是自己的老子去读书，后来没成功。 之后，陈莫也被他爷爷送去学了几个月，奈何陈家真的没有读书基因。 不过，陈莫虽然还是匠籍，但他前身做木匠活更是不行。 走到木匠房那边，其实也就是一个连门都没有，墙还少了一面的房间。 好家伙，这里东西还不少，刮、砍、凿、剌的工具很齐全。 不过，这木匠手艺讲得是精密和实用，很显然，陈莫的前身木讷，而且不能沉下心来，这个活他干不成是正常的。 自己是时候转行了。 陈莫决定，去打猎。 打猎，是目前来说最便捷的方法，只要能打到猎物，生活马上就会好起来。 对于陈莫来说，这件事也不是问题。 上一世，他曾经和一个朋友去参加了一个国外的野外生存夏令营，高规格的那种，足足一个多月，他学会了很多野外生存技巧。 而且，现在一地的工具，自己想要做点东西，根本就不难。 想到这里，陈莫就动手了。 第5章 新婚夜 一直到秦醉媚进来叫他吃完饭的时候，所有东西都已经完成的差不多。 “夫君，这……这是什么东西？” 望着地上的一件东西，秦醉媚满脸的惊讶之色。 这个东西，跟她认知中的弓弩差不多，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形状的。 陈莫淡笑道：“这就是我们之后赚钱的工具之一，连发手弩。” 陈莫前世是个资深理工科技术男，而且在实验室的时候，同事的爱好广泛，他也因此受影响，七八年间自己动手做了很多东西。 至于他非常清楚连弩的构造和原理，纯粹是一位大学同学的项目组在修复古墓出土的失传诸葛弩，邀请他共同参与进去的结果。 秦醉媚望着这支手弩，大感惊讶。 这支手弩构造精巧，而且不过就是小臂长短，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陈莫的手弩用了后世现代弓弩的一些技巧，他专门打造了更加方便的连续装填箭仓，也就是像机枪的弹鼓那样，采用转轮的上膛方式。 换做是别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里面的一些精密配件，他都是用木料和一些铁片自己磨出来的。 即便是这样，现在他的手弩还差了几个比较关键的配件，尤其是弓弦和箭支。 所以，他打算明天去找猎户和铁匠，买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 秦醉媚不太懂这些，但是自己男人能做出这种东西，在她看来就已经非常厉害了。 晚饭的时候，秦醉媚吃的特别香，因为她出生以来，吃过大米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哪怕眼前只是一碗清汤野菜，她也吃得很开心很满足。 只不过，她吃得香，但还是只吃了一点。 陈莫有些沉默，这个妻子有些过于贤惠了，甚至可以说是……傻乎乎的。 “你多吃点。” 陈莫道。 秦醉媚笑道：“夫君，你是男人，你才该多吃点，我已经吃饱了。” 陈莫道：“小孩吃这么点都尚且不饱，何况是你一个成年人？” “听话。” 陈莫故作发怒，语气有些沉重。 秦醉媚果然有些害怕了，她连忙道：“我……我吃就是了。” 说完，秦醉媚又盛了半碗米饭，然后吃了起来。 陈莫这才作罢。 两人吃完，洗了碗筷，天色也差不多要暗了下来。 点起烛火，陈莫坐在了秦醉媚的旁边。 在微弱的烛光下，秦醉媚的脸蛋红扑扑的，美的让人心醉。 她似乎是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羞得抬不起头来，娇躯都在轻轻地颤抖。 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羞涩，她坐在床边，连头都不敢抬。 陈莫心中也是有些旖旎，毕竟秦醉媚可是一个可以完爆网红级别的大美女，现在这幅任君采撷的模样，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只是，他这方面经验也不足，前世也仅仅是观看学习资料所学习到的那些，真的上阵的话…… “那个……” 陈莫和秦醉媚二人同时开口。 气氛顿时一滞。 秦醉媚羞红了脸道：“夫君，你先说。” 陈莫故意清了清嗓子，道：“我就是想说，娘子，我们是不是该歇息了。” 秦醉媚声若蚊蚁地“嗯”了一声，然后垂下头去，不敢再看陈莫。 正当陈莫沉浸于秦醉媚的美色之中，有些情不自禁时，窗外忽然传来了“哐啷”一下的声响。 接着，几个孩童的笑骂声传来过来。 “都怪你，那么不小心。” “这下陈二傻发现我们了。” “快跑快跑。” …… 陈莫脸都黑了，他走出门，在晚霞漫天的天色下，墙外不远处的土坡跑过去几个半大孩子，他们朝着陈莫的屋子这里张望着，很显然不想那么快离去。 对了！ 按道理说村子里有人结婚，都得给孩子发喜糖，一些小吃食，以免这些孩子来听墙角，闹洞房。 但陈莫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去县城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起这档子事。 没给吃的，这些小孩估计还要等到入夜之后才走。 陈莫倒是想晚点睡，跟秦醉媚好好温存一下，但是这个年代不比前世也生活丰富，所有的人们都遵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原则。 换算成前世，基本太阳下山后一会儿都差不多睡觉了，凌晨4、5点就起床，自己就算想晚点睡，估计也熬不住。 陈莫恶狠狠地朝着那几个小孩骂了几句，告诉他们明天再来要吃的。 那些半大孩子撇了撇嘴，只得散去。 被这么一搅和，陈莫心头的火焰已经凉了大半，他回到房间，秦醉媚道：“夫君，是不是孩子们闹洞房了？” 陈莫无语道：“是，别管他们。” 秦醉媚红着脸道：“夫君就该买些吃食回来散给他们，他们自然就不会来打扰……” 陈莫道：“无所谓了，等我明天把手弩弄好，就能去打猎换粮食了。” “到时候，咱们买多点粮食，再置办几件家具，然后安排下一步的事情。” 秦醉媚乖巧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陈莫吹了油灯，道：“我们睡吧。” 为了避免让秦醉媚觉得尴尬，陈莫就着黑脱去外衫，躺到了床上。 另一边，秦醉媚娇羞地也脱去外衫，躺到了陈莫的旁边，只不过她是背对着陈莫。 在这种气氛下，陈莫忽然轻轻地搂住了秦醉媚，后者像只小奶猫一样有些瑟瑟发抖。 陈莫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媳妇儿虽然是个远近闻名的寡妇，毕竟还是黄花大闺女，紧张也是正常的。 他笑了笑，轻轻抱着秦醉媚香肩，缓缓闭上眼。 秦醉媚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陈莫均匀的呼吸声。 她的脸很红，但是她却有些不解，为什么，陈莫都……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更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夫妇俩起床后就简易地吃了点早餐。 太阳刚出头，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就上门了。 “二表哥，你怎么来了？” 秦醉媚显得有些惊讶。 陈莫一头雾水，二表哥？ 这不是坤源村的铁匠刘亮吗？怎么会是秦醉媚的表哥？ 刘亮跟陈莫一样也是匠籍，不过，他是铁匠，陈莫昨天想找的铁匠就是他。 一般来说，一个村子里面，基本都只有一个铁匠。 “你这丫头，正式成亲了，我当然要来看看，若是在这里过得不好，娘家人也得给你做主才是。” 刘亮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蓄着短须，长得精壮，说话间打量着陈莫。 陈莫倒是很开心，既然是自己人，想必之后自己想买的东西，应该也不难。 刘亮拿了两斤粗粮过来，想来看看秦醉媚。 他的父亲和秦醉媚的母亲是兄妹，只不过他父亲死的早，这么些年他也会偶尔去看看姑母。 “原来是二表哥，请坐。” 陈莫把人迎了进去。 第6章 威力巨大的手弩 “丫头，这陈二傻没欺负你吧？” 刘亮比秦醉媚年长十几岁，小时候也经常带着她玩。 秦醉媚嫁给陈莫这件事情，刘亮也是昨晚听自家婆娘说的。 陈二傻的名头他也听过，所以他一早就来看看自家妹子过得到底怎么样。 “二表哥，你说什么呢？” 秦醉媚有些埋怨地道：“夫君他……才不傻。” 虽然刘亮是她表哥，但是如今她已经嫁给了陈莫，那她跟陈莫就是一条心的了。 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刘亮说陈莫的不是，秦醉媚也不能干看着。 刘亮微微一愣，反倒是陈莫呵呵一笑道：“媳妇儿，一点误会。” 热情地给刘亮倒了一杯水，陈莫也坐了下来。 刘亮看着陈莫的说话神态和举止，不又陷入了沉思。 这……不傻啊！ 怎么外面人都傻。 秦醉媚道：“二表哥，外面那都是谣传，我家夫君一点都不傻。” 刘亮是个憨厚之人，也没什么弯弯道道，见到妹子对陈莫推崇备至，似乎也相信妹子是没受委屈的。 “那就好，这些粮是我的一点贺礼，收下吧。” 秦醉媚看着那一小袋粗粮，有些感动，道：“二表哥，这怎么行……” 刘亮笑着道：“妹子成亲，我这当表哥的自然要表达一点心意，你拿着吧。” 此时，秦醉媚还向陈莫使了个眼色。 陈莫当然明白媳妇儿的意思，如今大炎连年征战，老百姓不仅有苛捐杂税，还有土匪盘剥。 普通人的生活水平，别说及格线，就算是温饱也只能勉强维持。 就算刘亮是铁匠，但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拿出两斤粗粮，已经是非常贵重的礼物了。 陈莫笑道：“表哥的好意我们夫妇心领了，但是这粮食我们可不能要。” 刘亮一愣，道：“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妹子跟了你，我怕他受苦。” 他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轻视。 毕竟陈莫是个木匠，但却自封读书人，这么久时间以来，他们坤源村的人宁愿去隔壁村找木匠，都没人找陈莫。 因为，所有人都听说他做的木工活根本不行，做个凳子，四个脚的长短都不一，根本就没法用。 陈莫笑了笑，也没有辩解，他拿出昨天做的那张弓弩，直接摆到了刘亮的面前。 刘亮身躯一震。 “这……” 身为铁匠，刘亮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这种手弩轻便小巧，而且构造极为精妙。 其中一大半都是木质结构，但是也有铁片等东西，光看外形就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刘亮脸色微变，马上把门关了起来道：“你这是从哪来的？” 陈莫道：“我自己做的。” 刘亮脸色更是煞白，道：“你胡说什么？” 秦醉媚道：“二表哥，真的是我夫君做的，我昨天亲眼瞧见的。” 刘亮震惊之余，道：“你私自造弩，这可是要被问罪的。” 的确，大炎朝廷对于民间的武器管制比较严格，尤其是弓弩一类的远程武器。 陈莫淡笑道：“表哥，我这70％都是木质结构，朝廷管制的是铁。” “况且，我这只是自己做来打猎的，只要我不说出去，谁又能知道呢？” 刘亮立马冷静了下来，这小子说得对啊。 狗鸡贼的。 这弩上的零件要是一拆，还真不容易让人觉得是个弩。 这怎么可能会是傻子，这要是傻子，恐怕天底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刘亮作为铁匠，也曾经在县城帮助大炎厢军打造过武器，弩的威力有多强他是知道的，如果拿去打猎，只要稍微有点经验，恐怕绝对是收获不菲。 “你这个上面还缺东西？” 眼尖的刘亮发现了，上面少了零件。 陈莫道：“不错，表哥是铁匠，所以我想借用表哥的炉子打造其中的几个零件。” 说到这里，陈莫又笑了笑，继续道：“若是我打到猎物，可以分给表哥。” 刘亮又是微微一愣道：“你打猎？” “那林子里可是要猛兽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打猎的。” 陈莫道：“放心吧表哥，这手弩的威力很强，要是有跟好弓弦，威力更是能翻倍。” 想到这里，刘亮也是有些意动。 现在战事吃紧，连赋税都要加收，自己家里现在也是勉强维持生活。 “行，我那里还有几条上好的弓弦，都是上次在县城帮厢军造弩的时候剩下的，我们几个铁匠拿走了一些，刚好能用上。” 陈莫心下一喜，给军队用的弓弦，那质量自然是不差。 于是，陈莫当下就和秦醉媚说要去二表哥的家里。 秦醉媚也摸清了状况，如果二表哥能帮上忙，那倒也省事了很多。 来到刘亮的家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院子里玩，见到陈莫和秦醉媚，二人表情都有些怯生生的。 这时，刘亮的妻子董娥也出来了，是个淳朴的农村妇女，她也含笑着招待二人。 陈莫跟刘亮一回来就进了铁匠房忙活，一个时辰之后，二人走了出来。 陈莫此时已经将手弩完全打造好，并且配上了弓弦，发射仓里面有6支箭，并且，他还额外打造了备用的10支。 此时的陈莫迫不及待地装上了6支箭，然后用绞盘弩机迅速上弦。 接着，他扣动扳机。 “嗖嗖嗖” 不到5秒钟的时间，箭仓之内的6支箭就全部被激发出去，重重地钉在了十米开外的大树上。 那箭身入木两寸，尾部仍在颤动。 这威力，让一旁的刘亮都心惊胆战。 陈莫非常满意，他特意加上了类似前世自动步枪的那种复进装置，让这支手弩实现了自动装填，这样保证了射速，而且威力也大。 就算是面对四五个人围殴，他也能在瞬间秒杀对方。 可以说，这个弓弩，不比手枪作用小。 于是，陈莫美滋滋地带着秦醉媚回了家，接着，他就迫不及待地准备进山打猎。 经过村口，几个妇人正在晒着太阳闲聊，她们看到陈莫，不禁调侃了起来。 “陈二傻这是要去哪啊？” “这刚成亲，就不陪着媳妇儿了？” “你说那么多干吗？估计他也听不懂。” 几个中年妇人调笑着。 陈莫嘴角一咧，笑道：“我去打猎，打到猎物换点钱买粮。” 望着陈莫的背影，妇人们都有点懵。 “他说他去打猎？” “是啊，确实说的打猎。” “我没听错吧，陈二傻会打猎？” “听他吹，现在高猎户都好久打不到东西了，他一个陈二傻进山能干啥？” “就是，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回来？要是运气不好，还可能死在山上。” “没那么邪乎吧？” “这可说不准……这陈二傻平时都不怎么出门，怎么今天要去上山打猎？” 这时，大家都心照不宣，毕竟秦醉媚可是已经克死了四个丈夫了。 第7章 我想给你生孩子 陈莫带着手弩进山的时候，自然也听到了后面妇人们的一轮。 不顾这些他都嗤之以鼻，都是些迷信的妇人，懒得计较。 等自己打到东西，这些人就必须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一般来说，打猎的人都需要有丰富的经验，二来也要了解猎物的习性。 不同的猎物也需要有不同的时机，或者说不一样的方法才能捕获。 这些对于陈莫来说都不是问题。 陈莫没有往林子里走太深，毕竟他没想过打什么大东西，只想打点野鸡或者兔子什么之类的。 不多时，陈莫就在一边布置好了陷阱，然后蹑手蹑脚地搜寻着猎物。 做任何事情，陈莫都习惯有备用方案，这个陷阱，其实捕获猎物的几率不大，但是放在这里，若是意外遇到猛兽，还是有些用处得到。 陈莫寻找了片刻，就看到了一只野鸡。 “嗖”的一声，陈莫直接精准命中目标。 那野鸡扑腾两下，很快就不动了。 陈莫拔下箭，掂了掂，感觉重量一般，这种东西好像肉不是很多。 片刻后。 又是两支箭精准命中了两只野兔，陈莫笑嘻嘻地提了起来，丢进了麻袋里。 看来收获还不错，要是能打到更大一点的东西，自己这一次就真的是大丰收了。 不过走了近半个小时后，仍然没有什么较大的猎物，他仍旧是打了两只野兔和两只山鸡。 当他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动物的嚎叫，距离非常近。 陈莫赶紧小心地轻手轻脚循着声音走去，只见不远处的土坡旁，一只身上长着白色斑点的黄皮鹿正在觅食。 见此情景，陈莫心头稍微跳动了一下。 这可是好东西啊！ 鹿皮、鹿茸，还有肉和血都能卖大价钱，县城里的商人，绝对肯重金买下。 对陈莫来说，打猎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难，加上有手弩，他很轻松就连发两箭，那黄皮鹿马上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陈莫提着几只野兔和山鸡，然后用一根木头把黄皮鹿绑在上面，扛着美滋滋的回家…… 太阳即将落山，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也开始休息准备回家。 而村口，仍旧是那些妇人在聊了起来。 “这太阳都快落山了，那陈二傻怎么还没回来？” “恐怕是迷路了，这山里面大得很，一般人进去别说打猎，能走清楚路都不错了。” “况且山里还有野兽，要真是在山上过夜，肯定是凶多吉少。” “对啊，这……难道真的这么邪乎？陈二傻连尸体都……” 正当妇人们谈话的同时，满载而归的陈莫出现在了村口，妇人们的眼睛都睁大了，仿佛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陈莫身上背着鼓鼓的包，肩上的木棍还挑了一只鹿。 “天呐，他真的打到东西了。” “那是鹿，可值钱了。” “天，他怎么会有这样好的运气，真的能打到东西？” 她们这下坐不住了，不仅感到一丝震惊和疑惑，更是有些眼红一个傻子都能打到猎物。 “陈二……陈莫，你怎么能打到鹿的？” “陈莫，你袋子里还打了什么啊？” 几个妇人围了上来，连忙问道。 陈莫朗声笑道：“这是因为我媳妇儿。” 看着几个妇人疑惑而又眼馋的神色，陈莫笑道：“我媳妇儿身上有着大气运，那些福薄的人自然承受不住。” “而我，自然是不一样，我福缘深厚，当然能够承受住，所以我进山才能有这么大收获。” “以后你们可记住了，我媳妇儿可不是什么扫把星。” 说完，陈莫还扬了扬手中得到猎物，眉开眼笑地走了。 原地的妇人们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今天这件事，恐怕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村子。 秦醉媚正在家里做晚餐的时候，陈莫回来了。 看着陈莫的收获，秦醉媚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夫君，这……这都是你打到的？” 陈莫笑道：“愣着干吗？收拾一下。” 秦醉媚开心极了，陈莫果然是有本事的男人，以后谁再说她男人傻，她绝对会骂回去。 “呀，夫君，这是梅鹿吗？这是不是很值钱？” 秦醉媚发现了鹿，心中震惊。 陈莫道：“不错，这鹿全身都是宝，平常很难见到，这次我们可以换上许多粮食了。” 不夸张地说，这头鹿的价钱恐怕会不低于二十两银子。 在大炎，一两银子大概能换两贯钱，也就是说，陈莫卖出鹿之后，能得到四十贯钱。 一贯钱就是一千个铜板，在这个时代，四十贯是一笔巨款，足够陈莫和秦醉媚吃上三五年，哪怕是交赋税也绝对不用操心。 第一次打猎就有这么好的收获，连陈莫都始料未及。 收拾好猎物之后，夫妻俩一边吃着饭，一边商量明天去县城卖猎物的事情。 秦醉媚身子骨弱，陈莫就打算把几只山鸡野兔留下来给她补补身子，至于钱，卖鹿就足够了。 “夫君，你明天要自己去县城吗？” 秦醉媚有点担心。 陈莫道：“叫上表哥一起去吧。” 毕竟卖了鹿之后，自己身上可是有笔巨款，来回路程都有七八十里，路上经常有土匪出没，自己一个人确实不太安全。 秦醉媚想了想，也道：“那就好，顺便，我们也分两只山鸡和夜兔给表哥吧。” 陈莫笑道：“没问题，这次也多亏了你表哥，不然我打猎没这么顺利。” 陈莫也打算，明天去县城之后，分一贯钱给刘亮，毕竟没有他的弓弦和零件，自己的手弩是不会那么轻易完成的。 吃完饭后不久，天色又暗了下来。 躺在床上，陈莫还是像昨天那样抱着秦醉媚，就准备睡觉。 秦醉媚的娇躯香香软软，让他一阵心猿意马。 但此时，秦醉媚忽然转了个身，直接一把钻进了陈莫的怀里，还拱了拱。 “夫君……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我可稀罕你了。” “那……那你为什么不……” 说到这，秦醉媚的声音停住，羞红了脸，黑暗中，陈莫都能想象到她娇羞脸红的样子。 “这……我只是怕你还没准备好。” “我……我准备好了，夫君，我……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秦醉媚说完，陈莫心里的小火苗噌地一下就涨了起来。 “小傻瓜，那我们可得努力点。” 媳妇儿都这么说了，陈莫哪里还有什么顾忌，直接朝着秦醉媚吻了过去。 黑暗中，虫鸣蛙叫，还夹杂着一丝轻轻的摇床之声。 这一晚，夫妻二人水乳交融…… 第8章 卖鹿 第二天，陈莫醒的很早。 不过，他醒来的时候，秦醉媚已经在准备早饭了。 陈莫穿好衣衫，直接从后面抱住了秦醉媚。 “夫君……你别这样。” 秦醉媚的声音娇媚地让陈莫都酥麻了，不过她身体还是很诚实，也依偎在了陈莫的怀中。 “怎么样？还痛不痛？” 陈莫和秦醉媚都是初试云雨，作为21世纪的新青年，他当然有必要照顾好妻子的感受。 “嗯，有点，但是还好。” 秦醉媚更羞了，道：“夫君，你去坐着，早饭马上就好了。” 陈莫体贴地道：“你身体要紧，还是我来吧。” 秦醉媚坚决地道：“这怎么行？男人怎么能干这种下厨的活，夫君，你去坐着吧。” 看着秦醉媚执拗的样子，陈莫无奈，只能由她了。 毕竟这个时代，出嫁从夫，女人要承担家里的家务，这是所有女子心中都根深蒂固的观念。 作为男人，陈莫自然舍不得让秦醉媚太辛苦，不过也不能急于一时，不然以秦醉媚的性格，反而适得其反。 夫妻俩吃完早餐坐了一会儿，就带上要卖的鹿，以及一只山鸡和两只野兔，到了刘亮的家里。 刘亮看到这些，也是有些不淡定了。 梅鹿这样的东西非常警觉，并且跑得很快，有经验的老猎户都很难打到，没想到陈莫竟然能打到。 看来自家妹子这真是嫁对人了。 当陈莫提出要让刘亮一起去县城卖鹿得到时候，董娥也是高兴极了，她知道，一起去的话，给点辛苦的跑腿钱肯定是没问题的。 也得亏是自己男人和秦醉媚有血亲关系，不然哪里轮得到刘亮。 刘亮想了想，道：“咱们俩去恐怕还是不太安全，你不是还要买东西吗？人多好办事。” “自然不用太多，找两个年轻力壮信得过的就行。” 陈莫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找谁。” 刘亮踌躇片刻，道：“我倒是有两个人选，一个是我们坤源村的高战，另一个是秦家村的秦大牛。” “这二人曾经都是边军的军士，后来因伤退伍，人也实诚，可以带上一起帮忙。” 陈莫道：“表哥认识他们？” 刘亮道：“不错，我曾经在县城帮边军打造武器的时候认识了他们，知根知底。” 陈莫道：“那就有劳表哥帮忙跑一趟了，让他们放心，只要肯帮忙，工钱绝对不是问题。” 刘亮听完，告诉董娥好好招待陈莫夫妇，自己就出门了。 这边，董娥和秦醉媚聊着，同时带着两个孩子玩，大概过了半小时，刘亮就带着两个汉子回来了。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只不过左手小臂已经被截掉了。 而另一个身材高大，有将近一米八五，长得颇为威猛。 刘亮介绍之后，陈莫认识了那个断了臂的叫高战，另一个身材高大的叫秦大牛。 高战是因伤退伍，而秦大牛则是因为打了败仗，跟着的将军被政敌弹劾，于是那位将军不得已才遣散了自己手底下的几百亲兵。 刘亮已经把这次的缘由说清楚了，陈莫当然也非常豪爽，表示，二人帮忙的话，给每人五十文钱。 高战和秦大牛都是微微一惊，这未免也太多了。 陈莫笑道：“二位不必客气，既然是表哥信任的人，那我当然也相信你们的能力。” 接下来，陈莫就和几人商定了一下路线，还有路上要带的东西。 从坤源村去县城，一来一回要3个时辰左右，这次陈莫想买点粮食，还有给自己和秦醉媚买几件衣裳以及一些日用品，肯定是需要用到车的。 山路崎岖，手推车不便行走，恰好高战有一辆驴车是专门帮人运货的，陈莫和他商定，运货的钱会另外付给他。 不过高战也没多要，毕竟五十文钱已经很多了。 四人准备好之后，就上路了。 至于秦醉媚，则是在刘亮家里等他们回来。 …… 这个时代的路的确难走，就算上一次陈莫已经走过了，这次还是觉得很累。 口干舌燥精疲力尽的时候，四人终于到了县城。 来到县城，陈莫他们直接到了专门售卖猎物的卖场。 见到有人拿了一头鹿过来，那些商贩们瞬间就围了过来。 “好东西啊，这头鹿我要了。” “放你妈的屁，你凭什么要了？” “都别吵都别吵，这么好的东西，就算你们把肉吃了，咱们也都能分口汤吧。” 四五个商贩都非常想分一杯羹，毕竟这种好东西可是很久都没见过了。 “这位小哥，我说你这鹿分开的话卖不卖？” “我想要点鹿血和鹿茸。” 陈莫打的这只鹿刚好是只公的，并且年纪也不大，鹿角刚好值钱。 “不好意思，我们只打算卖整，不分开。” 陈莫笑吟吟地果断拒绝。 这些商贩的套路就是营造出这种假象，让人以为分开卖会更赚钱，其实他们都串通好了，分开卖刚好能把你的价钱压低。 商贩们见陈莫不同意，还劝了一会儿，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陈莫的坚决果然等到了更加优质的买家。 一个衣衫华贵的胖管家发现了鹿，马上带人走了过来。 其他商贩见到这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今天这鹿看来是落不到他们手里了。 “这鹿是你打的？” 胖管家见到四人中明显是以陈莫为首，也有点吃惊。 毕竟陈莫看起来只是个瘦弱的书生，倒是那个高大威猛的汉子更像是个练家子。 陈莫不置可否，笑道：“阁下想要这鹿吗？” 胖管家道：“按市场价，你这头鹿能值三十两，我给你三十五两，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好货，可以来城北的张府，我们一样按更高的市场价给你。” 城北张府。 陈莫记住了。 这一次交易也非常顺利地完成，胖管家给了陈莫三个十两银子的银锭，外加五吊多的铜钱，因为现在一两银子其实是能抵1200多个铜板的。 陈莫拿了钱，接着马上就把秦大牛和高战的工钱给结了，二人都重重地行了个礼表示感谢，毕竟陈莫给的实在太多了。 不光如此，他还带着三人去酒楼吃了一顿，平时的他们基本都吃不上肉，这一顿可算是把他们给吃撑了。 酒足饭饱之后，陈莫带着他们采购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就开始打道回府。 第9章 劫道 回去的路上，刘亮感慨道： “妹夫，看来我那妹子这次真是嫁对人了。” 陈莫笑道：“二表哥，醉媚本来就不是什么不详之人，克夫什么的不过是巧合罢了。” 这个时代的人通常都是迷信的，不过陈莫和秦醉媚已经成亲好几天了，仍旧和没事人一样，刘亮自然也开始相信了陈莫的话。 况且，秦醉媚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子，自己的亲人活的好，刘亮自然也开心。 驴车继续前行，归程已经过了一半。 几人都非常高兴，尤其是高战，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 他也已经成家，有一个孩子，因为身体残疾的原因，去县城找活干非常难，所以一直在村子里做零工，生活很拮据。 这一次帮陈莫做事，他起码赚了之前要小半年才能赚到的钱。 所以，他对陈莫是非常感激的。 “陈公子，以后若有需要，我必定在所不辞。” 高战直接对陈莫表示了诚挚的感谢。 秦大牛也是抱拳道：“俺也一样。” 秦大牛没成家，所以过得相对潇洒，之前他给人当过护院，不过看不惯富人嚣张跋扈的样子，后来就辞了。 这种因故退伍的，一般都没军伍再敢启用，所以他也就回来种田。 陈莫心中对这二人也是比较满意，因为这两个都是在穷苦的日子里挣扎的普通人，他们身上都有着不错的品质。 而自己成为了那道光，如果能给他们带去温暖，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自然就会对自己忠心耿耿。 接下来，陈莫有了想做一些实业赚钱的想法，能用的人多，自然对他更有好处。 前方，途径山坳之处，刘亮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不由叮嘱道： “妹夫，以后路过这里时须得小心些，这里是黑虎寨的地盘。” 陈莫皱了皱眉道：“黑虎寨？” 另一边的高战也道：“不错，黑虎寨是这附近的一个土匪山头，他们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听说最近这阵子他们去外面打秋风，我们才好趁机上路，不然被他们遇到，恐怕这些钱就留不下来了。” 陈莫思索着，在记忆中，他的确找到了关于黑虎寨的信息。 这个时代，土匪的主要收入就是抢劫老百姓。 当然，为了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他们通常都不会把人逼死，而是给人留下一点。 比如，每次下山打秋风，都是在村子里大抢一通，但也不会抢个精光，因为那样的话，人说不定就死了，以后就抢不到东西了。 而且，土匪盘踞在山里，地势易守难攻，没有几倍于土匪的军队，是很难将土匪剿灭的。 何况大炎如今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经历去清剿各地的土匪，所以百姓的日子才会如此难过。 陈莫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如果要在这里生活的好，土匪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正当他们的驴车平稳前进的时候，前方山坳外的矮坡上，忽然跳下来三个汉子。 这三人脸色都是蜡黄，脸上带着阴狠冷笑。 “打县城回来，看来收获不小啊！” 为首的那个三角眼望着驴车上的物资，眼中冒出精光。 这驴车上驮的都是些日用品，一次性能买这么多，肯定是有钱人。 刘亮等人脸色俱是一变，这些人恐怕……就是黑虎寨的人。 这里是黑虎寨的地盘，在这里劫道的自然就是黑虎寨的人，因为其他寨子是不可能来别人地盘劫道的，这不合土匪之间的规矩。 “爷几个是黑虎寨的，识相地赶紧把钱交出来，否则就把命留在这。” 三角眼旁边，一个脸上有刀疤和刺青的汉子冷冷呵道。 刘亮马上赔笑道：“原来是黑虎寨的大哥，这是一点心意，请笑纳。” 他说完，把自己装着60个铜板的布袋捧着走了过去。 那三角眼拿起布袋掂了掂，打开看了下，冷笑着道：“才这么点？你当老子是叫花子？” 说完，他直接一个耳光抽在了刘亮的脸上，刘亮被打得不轻，捂着脸又不敢发作。 此时，别说断了手的高战，就算是人高马大的秦大牛，也是有些不敢反抗。 他们脸上满是为难而有些惧怕的表情。 的确，他们四个人比对方三人还多一人，但是黑虎寨至少有上百个土匪，万一要是进村报复，恐怕他们的家人会很惨。 陈莫皱眉道：“光天化日抢劫，还有没有王法？” 那几个土匪一怔，旋即大笑道：“王法？要不你去报官试试？” 说完，另外两个土匪也大笑起来。 “把车上的东西还有身上的钱财都留下，人给我滚，否则就砍死你们。” 那土匪又扬了扬手中的刀，冷笑着。 此时，刘亮等三人也有些不知所措。 陈莫淡然一笑，而是直接将手弩藏在了背后。 “几位老大，小的这里的确有些钱。” 陈莫把一个银锭摆在了驴车的边沿，笑眯眯地道。 那几个土匪见到银锭，眼睛都直了。 正当他们分散注意力的时候，陈莫将手弩拿了出来，直接连发三箭。 “嗖嗖嗖。” 几道沉闷的声音响起，那几个土匪，全都中箭倒地。 “你……” 那三角眼脖子上中了一箭，鲜血狂飙，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其余两个土匪也是胸口中箭，很快，三人就没了动静。 这一幕，把刘亮吓得不轻，至于高战和秦大牛，则是满脸震惊。 刚才还活生生耀武扬威的三个土匪，竟然瞬间就被陈莫秒杀了？ 他们看向陈莫，眼神都变了。 传闻陈莫不过是个傻子书生，竟然是这样的深藏不漏。 陈莫深呼吸了两口，前世今生，这是第一次杀人，他沉静了片刻，望着地上的尸体，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这种情况，他不杀这几个土匪，受罪的就是自己。 所以，他很果断地将几个土匪击杀。 高战上前探了探几个人的鼻息，他道：“都死了。”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高战和秦大牛也很快冷静了下来。 此时，陈莫道：“把尸体拖到旁边，我们回去。” 没有带什么工具，这几具尸体自然也没办法埋，陈莫把箭支从尸体上拔了出来，以免留下证据。 刘亮等人此时对陈莫已经佩服地五体投地，毕竟动辄杀人的人都是狠人。 “回去以后，咱们几个都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如果被黑虎山的土匪发现了，那我们就完了。” 刘亮那边，直接嘱咐了高战和秦大牛两人。 两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然是点头答应。 陈莫倒是觉得没什么，这个年代没有摄像头没有目击证人，土匪也不可能查到他的头上。 第10章 出手 陈莫回到村子之后，到刘亮家把秦醉媚接了回去，秦醉媚把家里重新布置打扮了一下，这个家瞬间就变得温馨了许多。 看着秦醉媚忙里忙外，陈莫觉得似乎日子也有了盼头。 “这个屋子，还是有点笑了，我看我们得盖一间新的房子。” 陈莫说完，秦醉媚也笑着道：“夫君，你是不是有点想的太快啦。” 虽然她也知道这次的收获不小，但是这年头盖房子要准备的时间也很长，包括自己烧青砖准备其余材料等等。 “没事，慢慢来，将来有一天，我会让你住上大房子的。” 陈莫忽然一把揽过她，勾着她如玉的下巴笑道。 秦醉媚别提有多高兴了，有些娇羞地把头埋进陈莫的怀里。 “夫君，现在天还没黑呢！” 陈莫被她这一拱，有点小火苗在心中燃烧，他一把横抱起秦醉媚，吧唧亲了一口秦醉媚的诱人小嘴。 “白天，更有感觉。” “夫君……你……嘤。” 秦醉媚诱人的小嘴很快就被堵上了。 很快，屋内就传来了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这一晚，食髓知味得到夫妻二人甚至梅开二度，让秦醉媚都有些承受不住。 这也以致于第二天，两人都日上三竿才起床。 夫妻蜜里调油一样吃了早饭，这时候就有个人上门了。 来人正是李结。 此人的父亲原本在村里有些声望，但这个儿子李结却是坤源村人见人嫌的无赖。 这只因四五年前李结父亲去世，留下这个唯一的儿子，但这儿子没学好，却学会了吃喝嫖赌，如果不是同村人看在他已故父亲的面子上时不时帮衬，恐怕这厮早就饿死了。 李结刚进来就看到了正在外面洗衣服的秦醉媚，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淫邪的味道。 秦醉媚被李结吓了一跳，恰好这时陈莫走了出来，把秦醉媚护在身后。 “陈二傻，看来你家日子过得不错嘛。” 李结看了看秦醉媚，又贼眉鼠眼地往屋里面瞧了瞧。 陈莫表情冷淡地道：“你来我家干什么？” 李结冷笑道：“陈二傻，我前天进山打了一只梅鹿，放在家中，不知道到怎么就丢了。” “村里都在传，是你偷了我的鹿拿去卖。” “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买了多少钱，我劝你把钱还给我，否则这事没完。” 陈莫脸色顿时更加冰冷。 这是想耍无赖是吧。 他明白了，这厮分明就是没钱了，想讹点钱。 “你胡说，那鹿是夫君自己打回来的。” 秦醉媚这时候气急道。 李结就这么盘腿坐了下来，冷笑道：“偷了我的东西，还敢说是自己打的，真是不要脸。” “赶紧把钱还我，否则，今天我就不走了。” 李结的行为跟无赖差不多，但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他的作风。 此时，已经有几个乡亲在外面看着，议论了起来。 “这真是奇了怪了，这无赖怎么会打猎？” “听他瞎扯，不可能是他的。” “我看是赌输了钱，想着法子不劳而获。” 围观的乡亲在议论的同时，陈莫冷笑道：“看来你是想来找茬了？” 李结仍旧以为陈莫是之前那个被欺负惯了的木讷之人，趾高气昂地道：“怎么想赖账？” “想赖账的话也行，把你老婆拿来抵债。” 说完，他的眼睛又往陈莫后面的秦醉媚瞟了过去。 陈莫脸上已经带着几分怒意，耍无赖就算了，竟然敢把主意打到秦醉媚的身上。 “你给老子离开这，否则，　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莫这话已经带着三分冷意，毕竟昨天才杀过人，现在凶起来，让人不由畏惧三分。 不仅是李结，连围观的几个乡亲都有些怔住了。 陈二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刚了？ 李结脸上铁青，道：“你敢这么跟我说话？陈二傻你是不是活腻了？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说完，他还撸起袖子，往前走了两步。 陈莫冷冷一笑道：“怎么，你还想动手？” 李结和陈莫好几年以前动过手，不过那时候都是李结打陈莫，陈莫也从没还过手。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以为陈莫根本就是虚张声势，不敢对他做什么。 不过，这一次他想错了。 当李结抡起巴掌准备打在陈莫脸上的时候，他的手掌被陈莫一把抓住。 接着，他看见了陈莫的脸上露出了冷笑。 此时，在所有围观的乡亲面前，在秦醉媚的眼前，陈莫一个巴掌重重地呼在了李结的脸上。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清脆无比。 所有人都懵了。 李结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他妈……你敢打我？” 李结在大庭广众之下哪里丢得起这个人，马上就扬起拳头朝着陈莫砸了过去。 不过陈莫的动作更快。 就在李结抡起拳头的同时，陈莫直接一个左正蹬，把李结踹飞在地。 与此同时，陈莫一把跨坐过去，巴掌拳头直接往李结的头上招呼。 “敢动手，敢动手。” “今天就让你领教一下我的闪电五连击。” 李结被打的嗷嗷叫，鼻青脸肿，口鼻中甚至有鲜血沁出。 这时候，秦醉媚终于把陈莫拉住了。 “夫君，别打了，打出人命要吃官司的。” 陈莫起来的时候，又朝着李结踢了一脚。 围观的乡亲都惊呆了，这还是陈二傻吗？ 那李结被打的眼冒金星，他捂着重大的脸，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道：“你……你给我等着。” 陈莫再度扬起拳头，吓得李结赶紧调头就跑。 而这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在了围观乡亲们的眼中，在短短一个上午，就传遍了整个坤源村。 屋内，秦醉媚有些担忧地捏着陈莫的手看了又看。 “夫君，你没事吧？我可担心你了。” 陈莫的拳头也被磕破了皮，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放心，我没事。” 陈莫不以为然地道。 秦醉媚担忧地道：“夫君，那李结狐朋狗友挺多的，要是他带人来找麻烦可怎么办？” 陈莫安慰她道：“没事，我也有朋友，实在不行叫他们来帮忙就好了。” 秦醉媚的担忧也是正常的，毕竟在这个时代，李结这种烂赌鬼往往是能叫到人帮忙。 只要有利益的情况下，总会有类似他这样的人铤而走险。 但对于陈莫来说，揍这无赖一顿很有必要，不然他还真以为自己好欺负了。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午饭还没做好，刘亮就上门了。 “怎么样？没事吧？” 第11章 回娘家 刘亮也是从妻子董娥哪里听的，听到之后他马上就来了。 毕竟在村子里，谁家出点事，都得靠人捧场。 亲就是亲，这是没法改的事实，更别说，现在的陈莫为刘亮家带去了好东西，也让刘亮赚了钱。 “二表哥，我怕那个无赖报复。” 秦醉媚担忧地道。 刘亮闻言看了一眼陈莫，想起了昨天陈莫杀那几个土匪时候的果断和决绝。 不过，陈莫的眼神透露出三个字：不要说。 刘亮自然也清楚他的意思，便道：“妹子别担心，我还有几个好兄弟，到时候有事我们马上就赶过来，不妨事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心里也知道，陈莫是不可能会在李结那无赖的手下吃亏的。 开什么玩笑，这妹夫连土匪都敢杀，难道还会怕一个烂赌鬼。 秦醉媚去做饭的时候，陈莫和刘亮到了屋子外，说要去送送二表哥。 路上，陈莫道：“二表哥，昨天的事，反响如何？” 陈莫问的自然是土匪的事情。 刘亮低声道：“听说有人看见尸体报官了，不过那些都是土匪，官府查身份查到土匪身上，最终也会不了了之。” 陈莫点头，这年头荒郊野外死了几个土匪，官府是不可能会查的。 “高战和秦大牛那边可以放心，他们绝对不会乱说，只要黑虎山的土匪不知道，那就没什么问题。” 陈莫送完刘亮回去后，吃了午饭，下午他打算再度进山打猎。 这一次，他仍旧是拿上手弩。 不过，这一次的猎物，比之前更加集中也更加密集，陈莫打了几只兔子和山鸡，甚至还有獐子。 他疑惑地道：“奇怪，这些动物怎么越来越往外边靠了？” 仔细一想，陈莫明白了。 这种情形，应该是有猛兽出没。 看来，自己最近不能待在后山了。 土匪可以趁其不备击杀，但是猛兽，比如老虎这样的顶级猎手，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自己的手弩威力不大，能不能杀死老虎都不一定。 要真是那样，自己可就玩完了。 陈莫带着猎物走下山的时候，山下的妇人们又看到了。 她们羡慕的眼神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表示也要让自家男人上山打猎。 “怎么又打了这么东西？难道后山的猎物这么多？” “这么容易就打到东西了，肯定是猎物多。” “一定是，他过午才上山，这么快就回来了，恐怕都没走进林子里。” “要不我们也上山看看？” 妇人们很难不心动，毕竟一只夜兔卖的钱就够她们纺丝数十天了，当你认为不如你的人赚钱速度比你快10倍的时候，你很难保持淡定。 于是，妇人们当即表示要让自己家男人或者自己亲自上阵，去碰碰运气。 陈莫倒是正色道：“最近山上可能有猛兽出动，我劝你们还是暂时别去。” 这话说完，妇人们都不乐意了。 “什么啊，我看你是怕我们抢了你的猎物吧？” “就是，陈二傻，你太小气了吧，这山上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凭什么不让大家去啊。” “就是就是，也不用编造什么猛兽出动的理由吧。” 几个妇人们七嘴八舌地数落起他来，有些不满。 陈莫也懒得计较，道：“反正明天开始我不会去，你们随便。” “不过遇到危险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山里的猛兽可不会跟你们讲道理。” 陈莫走后，几个妇人还是不相信。 因为坤源村附近的山里也从没出现过什么猛兽，所以她们认为只是陈莫不愿意她们分享猎物罢了。 陈莫回到家后，两个人开始准备给猎物做一些清理工作。 这次，陈莫的猎物包括3只野兔，3只山鸡，2只獐子。 按照习俗，明天秦醉媚是要回娘家的，所以今天陈莫打的礼物，两人打算拿出1只野兔和1只山鸡当做上门礼。 本来，秦醉媚只打算拿一只山鸡，但是陈莫觉得，作为给秦老汉的礼物，一只山鸡还是显得不够。 秦醉媚在坤源村，之前都是出了名的扫把星，这一次带她回娘家，陈莫一定要操办的风光点。 第一要给秦醉媚建立起自信，第二也让所有人看看，他陈莫可不是什么傻子。 秦醉媚见陈莫如此坚持，有些感动又有些心疼。 “夫君，谢谢。” 陈莫笑了笑了道：“以后这些事你安排好就行，不过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这些小东西不用太在意。” 秦醉媚笑着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陈莫的话总给她一种莫大的安心，就算陈莫说以后她们会搬到县城住大宅子，她也会相信。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开始准备回秦醉媚娘家。 陈莫特意又去叫找高战借用了一下他的驴车，本来陈莫是要付钱的，但是高战坚决不要，他本身今天也没有活干，自然不可能收钱。 “媳妇儿，你上车坐着吧，我拉你回去。” 陈莫笑嘻嘻地道。 秦醉媚见陈莫拉了驴车回来，愣了愣道：“夫……夫君，你怎么还弄了辆车回来啊？” 陈莫所在的坤源村离秦醉媚娘家不算远，走路大概要两刻钟，平常人出行，也根本就用不到车。 “当然是怕你走路辛苦了，而且我们还要带东西去你娘家。” 陈莫说着，把野兔和山鸡搬上了车，而且，还带了两斤之前在县城买的干果，还有一斤野菜，三斤大米。 这么多的东西，如果不拿一辆驴车，恐怕还真不好带。 秦醉媚都惊了一下，道：“夫君，这么多东西都拿去吗？” 毕竟她现在和陈莫才是一家人，所以她也有些呆了。 陈莫刮了刮她挺拔如玉的鼻子，笑道：“傻媳妇儿，当然拿回去了，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秦醉媚哪里禁得起这么撩，双颊马上飞起红晕，嗔道：“夫君，你……你干吗啊。” 陈莫见她如此模样，更是喜爱，哈哈笑道：“走吧，老婆，带你回娘家。” 陈莫拉着驴车，就开始往秦老汉家走。 路上，许多看见的人都纷纷称奇，有好奇者更是发问。 “陈二……陈莫，带上新媳妇和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哪啊？” 陈莫笑道：“当然是回我媳妇儿娘家了。” “拿这么多东西回？” “那是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多，我媳妇儿过门后第一次回娘家，当然要隆重一点。” 陈莫今天的做派，不亚于前世一个开着宝马的暴发户带着老婆回乡下，就差戴着大金链子和手表。 第12章 娘家人 陈莫带着秦醉媚刚到村头的时候，平日里在这聊天的的妇人们都已经不在。 看来，她们真的已经付诸行动，也去后山打猎了。 陈莫暗自摇摇头，这些人不听劝，他也没办法，只能希望他们运气好点，别发生什么事情了。 继续上路，陈莫带着秦醉媚到了秦家村。 秦家村也是一个和坤源村差不多规模的村子，顾名思义，这里都是秦氏族人。 宗族聚居的形式，从古至今都非常普遍。 秦家村的人认识陈莫的不多，但是基本都认识秦醉媚。 有些人见到秦醉媚坐着驴车回来了，纷纷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秦醉媚再嫁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所有人一直认为这个丈夫恐怕活不了几天，没想到秦醉媚竟然真的回了娘家。 “这不是村西秦老汉家里的扫把星吗，真的回来了？” “果然啊，应该是被那男人赶回来了。” “这也才三天，太快了。” “不是说嫁的是个傻子吗？傻子难道也会赶人？” “不对啊，那男人穿的很周正，怎么看也不像傻子啊，你看那扫把星穿的衣服也是新的。” “对啊，奇了怪了，他们还骑着驴车回来的，上面还有好多东西。” 所有人又开始注意起陈莫和驴车上的东西，一时之间，夫妇二人成为了整个秦家村的焦点 当然，多数都搞不明白怎么回事，都以为秦醉媚是被男人嫌弃，给送回来了。 秦醉媚脸色为难，有些难过地道：“夫君，我……” 她有些害怕，第一次回娘家，竟然遇到秦家村人这样的冷言冷语。 陈莫安慰她道：“没事，我陪着你。” “况且这些人什么也不懂，我向你保证，以后这些人总会有要巴结咱们的时候。” 秦醉媚乖巧地点了点头。 陈莫淡淡一笑，这媳妇儿，就是这么好哄。 村西头，秦老汉家门口，有好事者提前赶来。 “秦老汉，你家大女儿回来了，人已经到村口勒。” 屋外，正在锄地的秦老汉脸色一变。 “你说啥？回来了？” 此时，屋内秦老汉的老婆以及他的儿子和二女儿都走了出来。 秦母有些诧异，又有些慌张地道：“孩他爹，怎么办？是不是新姑爷又……又没了？” 秦老汉也是脸色铁青，这次大女儿要是再克死一个丈夫，那她这辈子恐怕再也嫁不出去了。 那好事者也是个农妇，她道：“你们姑爷也来了，还带着一辆驴车。” 秦老汉和秦母一听，脸色又是一变。 “这么说，姑爷没死？” 秦母愣住。 秦老汉和秦母此时非常担忧。 前几次秦醉媚虽然已经出嫁，但是都没有圆房，算得上是黄花大闺女，只是名声不好。 这次已经过门好几天，恐怕早就圆房了，要是被退掉的话，恐怕真的再也嫁不出去了。 秦老汉愁得皱纹更深了。 此时，秦老汉的儿子秦威和儿媳走了出来。 “爹，大姐又要回家了？” 秦威今年十九，比秦醉媚小了一岁，但是已经成亲两年了。 秦老汉苦着脸，道：“我也刚听说。” 此时，秦威的老婆孙小敏阴阳怪气地道：“我就说，这个扫把星根本就不可能嫁得出去。” “这下好了，她又回来，我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秦威道：“你就少说两句，她毕竟是我姐。” 孙小敏嫁过来两年，没少欺负秦醉媚。 “我说说怎么了，这么个扫把星还不让说了，这要是我，直接就往池塘里一跳，哪里还有脸回来。” 秦母这时候道：“好了，小敏，不要再说了，现在还不知道醉媚是不是真的被退婚了，万一她是带着姑爷回娘家呢？” “就她？她要不是被退婚，我就……” “爹，娘。” 正在这个当口，陈莫已经牵着驴车过来了。 他扶着秦醉媚下了驴车，秦醉媚直接喊道。 秦老汉一家都愣了愣，眼前的秦醉媚风采照人，嫁过去这几天，脸色都变得特别红润。 而陈莫来之前特意换上了新衣服，长身玉立，风度翩翩，长得也颇为俊俏。 秦老汉和秦母这时候的眼睛已经瞪直了，他们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之前传闻的陈二傻。 不是说，陈莫是个痴痴呆呆的傻子吗？怎么会这么的…… 当陈莫把一袋袋东西往下提的时候，一边道： “这是给二老带来的一点心意。” 野兔、山鸡，还有野菜白米，一样样拿出来，让秦老汉简直不敢相信。 “这……这都是给我的？” 秦老汉都快结巴了。 陈莫笑道：“当然是给您的。” 秦老汉一家已经无比震惊，那孙小敏更是错愕，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一边，那好事的农妇瞧见了，也是无比震惊。 此时，秦老汉面对忽如其来的惊喜倒是有些冷静，道：“姑爷……是干啥的？” 秦老汉也从其他人那里打听了陈莫的根底，一个木匠，但是曾经念过几年书，有些痴傻。 怎么可能……忽然有这些东西。 秦醉媚马上道：“爹，夫君是……是读书人。” 陈莫接过话茬道：“不过打猎对我来说也是小事，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进山打的。” “自己打的？” 秦老汉还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一个读书人，还是个木匠，怎可会打猎呢？ 只不过，秦老汉也没问。 秦母则是有些喜极而泣。 “我家这丫头想必终于是熬出头了。” 秦醉媚见母亲如此，也与她抱作一团，抽泣起来。 不过，秦醉媚马上擦干眼泪道：“娘，今天是开心的日子，我们不能哭。” 母女二人也是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秦母也郑重地对陈莫道：“姑爷是有本事的人，我们醉媚真是修来的福气。” 陈莫此时也看出来了，恐怕这个家里，真正对秦醉媚好点的就是这位母亲和她的那个弟弟。 陈莫看得出，他们的眼神之内，的确有真正的关怀。 秦老汉的家里也不富裕，家具不多，两条板凳也是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已经变得坑坑洼洼，脚也不算稳。 此时，孙小敏有些狐疑，对旁边的秦威道：“这个人不是傻子吗？怎么可能会打猎？” 秦威也不太相信，不过他是希望他姐好的，自然没有说什么。 孙小敏倒是不依不饶，冷笑道：“这些东西莫不是偷来的吧？” 第13章 打脸 “不是不是，大姐和姐夫不会偷东西。” 此时，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跑来拉着秦醉媚的手，为她辩解。 这小女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脸上很白净，但是带着一丝蜡黄。 她是秦醉媚的小妹秦小艺。 陈莫眉头一皱，这个恶女人应该就是一直欺负秦醉媚的弟媳了。 秦母赶紧道：“小敏，你怎么能这么说姑爷，赶快道歉。” 孙小敏道：“道歉？道什么歉？” “一个扫把星，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会打猎，这么多东西不是偷的能是怎么来的？” “这要是拿了这些东西，要是吃了官司，那后果可就言重了。” 孙小敏一说，旁边的秦威也有些害怕，但是他又不敢直接说出来。 秦老汉也终于按捺不住，毕竟他也很担心。 “姑爷，这……这些东西？” 秦醉媚着急地道：“爹，这真是夫君自己打的，怎么能是偷的呢？” 陈莫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道：“秦老丈是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了？” 他的语气变冷了一点，没了刚才的笑意。 秦母走到秦老汉身边，带着哭腔道：“当家的，你这是干什么，醉媚好不容易找了个好姑爷。” 这时，旁边的一些秦家村人也在围观，对着陈莫和秦醉媚表示了质疑。 “是啊，一个傻子怎么会打猎呢？” “这谁知道？说不定真是偷的。” 听着这些指指点点，秦醉媚委屈地低下头，她拉着陈莫的手，手心都有些颤抖。 陈莫冷着脸，刚想发作，一个人就拨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进来。 “你们都给我走开，在这干什么？” 来人五十岁左右，是个穿着灰色衣衫的老者。 “大族长。” 秦家村的人都对这个老者很尊敬。 秦老汉和孙小敏这时候也不敢说话了，因为在秦家村，大族长，也是县衙指定的保长，是很有声望的。 此时，秦家大族长冷冷瞪了一眼秦老汉，秦老汉有些懵。 他呵斥道：“你们新姑爷的确是会打猎，今天我去坤源村已经问过了，这些东西就是他打的。” 所有人都是一怔，没想到秦家大族长竟然亲自来帮秦老汉姑爷说话了。 这个时候，秦老汉怔在当场，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家大族长又冷哼一声道：“让你这儿媳道歉。” 秦家大族长这么一说，秦家村的人马上就开始附和。 “是啊，现在哪有姑爷来给岳父母送礼的，秦老汉有这么个好姑爷竟然还不知足。” “就是，还这样说人家。” 此时，最疑惑的反倒是陈莫。 他看了看这个秦家大族长，自己并不认识他，他为什么忽然跑来帮自己说话？ 孙小敏终于害怕了，她的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秦家大族长代表着秦家村的权威，她自然不敢做对。 “啪啪”两声，她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对不起，姑爷，是……是我错了。” 陈莫悄悄捏了捏秦醉媚的小手，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你不该这么说你男人的姐姐。” 此时，孙小敏又是“啪啪”两声扇了自己两耳光，连忙对秦醉媚道：“大姐，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 秦醉媚走上前拉住了孙小敏的手，道：“弟妹别这样，我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的。” 陈莫心中叹了一口，自己这媳妇儿心眼太好了，这么欺负她的人，到头竟然这么轻易就原谅了。 不过，陈莫也猜到了是这个结果。 自己这媳妇儿像是有点逆来顺受的样子，她太善良，希望这些人能记住她的好，否则将来要是再欺负她，就不是几个耳光这么简单了。 陈莫暗暗发誓。 此时，那秦家大族长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别看了，有本事，自己也找个好姑爷。” 人群只得散去。 接着，秦家大族长笑呵呵地道陈莫道：“陈公子，有空的话去大牛那坐坐，他就在村南那边。” 陈莫瞬间悟了，难道……是秦大牛让这位大族长出马的。 秦老汉和秦家大族长寒暄几句后，秦家大族长走了。 陈莫和秦醉媚留下了吃了顿饭。 这顿饭，是秦老汉家人这两年吃的最美味的一顿饭，不仅有山鸡肉吃，还有肉汤，以及大米饭。 秦家小妹吃的嘴巴吧唧响，美滋滋的。 吃完饭后，秦小艺甚至吵着要跟着大姐走。 秦母呵斥道：“像什么话，你大姐那里只有一间屋子，你过去都没地方睡。” “那我和大姐姐夫一起睡就好了。” “不行。” “为什么啊？” “大姐和姐夫是要生娃的，你去了算什么事。” 这话让秦醉媚的脸羞红。 没多久，两人还是离开了秦老汉家里。 临走时，秦老汉的态度大变，热情地嘱咐陈莫下次再来。 当然，秦醉媚要拿走一些酒曲的事情也特别顺利，这些东西跟真正的大米饭和野味比起来，根本就不值钱。 路上，陈莫还是打算去找秦大牛。 秦家村南边的一个小院，就是秦大牛家。 秦大牛的房子相比其他居民们的房子显得要好一些，土墙上摸了一点淡色的石灰。 秦大牛刚见到陈莫，就行礼道：“陈先生。” 后面，秦家大族长也走了出来。 “陈公子来了。” 秦家大族长笑吟吟地道。 “大牛，大族长是你的……” 秦大牛笑道：“陈先生，大族长是我的三叔。” 怪不得，陈莫这才明白。 接着，陈莫入了屋内，和秦大牛聊了聊。 秦大牛没有成家，退伍之后没有人敢启用，毕竟他曾经跟着的人，已经被贬了。 秦大牛道：“陈先生，上次你带我去赚了钱，我三叔也很感谢。” “这次，他听说陈先生来了，就过去帮了帮陈先生。” 秦家大族长也笑道：“我这侄子平日也是赋闲在家，上次多亏了你，以后要是还有赚钱机会，大牛还得仰仗陈先生了。” 秦家大族长的态度，让陈莫有些意外。 不过，秦大牛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后，陈莫也能理解了。 秦大牛十岁的时候父母就没了，多亏这个大族长接济他，否则他后来也当不了兵，恐怕早就饿死了。 这位秦家大族长，也是把秦大牛当亲儿子的。 秦大牛在家没事干，他也有些着急，要是能跟着陈莫赚钱，大族长肯定是乐意看到的。 而且，秦大牛把陈莫说的很有本事。 大族长今日看到了陈莫，自然也看得出，陈莫绝对不是一般人。 当然，秦大牛没有把之前遇到土匪的事说出来，毕竟，那可是大事。 告别了秦大牛之后，夫妻二人踏上了归程。 “夫君，我这次从娘家拿了好多酒曲，过一阵子我们就可以酿酒了。” 秦醉媚非常开心。 这一次回娘家，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夫君是个有本事的男人，这比什么都重要。 陈莫笑了笑，道：“好，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过赚钱的事，以后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第14章 猛兽伤人 秦醉媚笑着点头，以后要是能和陈莫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她就算再累也愿意。 有这么一个人品好又爱自己的丈夫，自己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她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比所有女人都要幸福了。 刚出了秦家村没多久，路上就陆续碰到了几个坤源村的人。 这两个妇人，都是之前一直坐在村口的妇人。 两个妇人见到陈莫，主动打起了招呼。 “陈莫，这是带着媳妇儿回娘家回来了？” “你们怎么在这？” 陈莫问道。 “我们在这里等男人下山啊。” “今天他们上山打猎，我们在这等着。” 不远处，陈莫还见到几个妇人在扎堆聊着，足足有七八个。 看这样子，都是让自家男人上山打猎。 陈莫摇了摇头，这些人不听劝，出了事也不能怪他。 正当他牵着驴车往回走的时候，一个妇人说了起来。 “我们几个力气不行，像刘铁匠他家婆娘某，力气就大得很，男人出去了，自己还能亲自进山，比我们强多了。” “就是啊，她跟着自家男人打铁，有力气是正常的。” 陈莫停住了脚步，道：“你们说的是谁？” “刘亮媳妇儿董娥啊，对啊，说起来，刘铁匠不你家女人的表哥吗。” 其中一个村妇说道。 这下，陈莫的脸色才变了变。 秦醉媚意识到陈莫似乎有些不对，道：“怎么了，夫君，是不是有危险。” 她了解这位二表嫂，匠籍的赋税比普通人高点，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日子拮据，但她也是尽心尽力地帮忙，从未有怨言。 这次听闻进山打猎有效益，她自然会冲在前面。 何况，陈莫打到的东西也分了一点给他们家，这位二表嫂是要强的人，看来是想自己动手了。 陈莫沉吟道：“山上最近应该很厉害的野兽，恐怕有危险。” 秦醉媚一听，有些急了，道：“怎么办，表嫂出事了的话……” 驴车上面，陈莫的确是把手弩带来了。 现在在这个世界，能给他安全感的东西不多，手弩就是其中之一。 “别急，也不一定你表嫂就能遇上，只要他们进去不太深的……” 就在这时，一阵惊恐的声音传来。 “不好了，不好了。” 几个汉子从山道上往下跑，脸上满是恐惧的神色。 陈莫脸色微变，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脸上有痦子的汉子慌张道：“上面有……有黑熊。” 这跑下来的人都是坤源村的田户，也是因为家里婆娘的撺掇才上山的，但是什么东西都没打着，反倒是遇到了一只黑熊。 一声猛兽吼叫声传来，让所有人心中打颤，这声音就在山道上，仿佛已经近在咫尺。 山上，还有两个人往下跑，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后面还有一个妇人，正是刘亮的妻子董娥，她本来也是进山想打点东西。 但是遇到黑熊后，所有男人都跑了，唯独她一个妇人，跑得根本不快，所以在最后一直被黑熊撵着。 董娥正跑着的时候，终于因为脚底下一滑，狠狠摔在地上。 后面，一只巨大的黑熊吼叫着往前冲，离董娥最多只有20米。 这只熊体型巨大，但是跑起来可一点不慢，吼叫中，马上就要跑到董娥那里把她撕成碎片。 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大多数人都已经跑得更远，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妇人们此时更是惊慌失措，撒腿就跑。 秦醉媚也非常害怕，她惊恐地看着不远处得到二表嫂。 在这种体型巨大的猛兽面前，任何人都是无力及恐惧的。 陈莫马上抄起驴车上的手弩，跑过去大喝一声。 “孽畜。” 陈莫的喊声顿时吸引了黑熊的注意力。 “天啊，陈二傻在干吗？他是要救人吗？” “这陈二傻，这不是白白送命吗，他怎么这么傻？” 所有跑道远处的人都懵了，那些汉子和村妇仿佛忘记了害怕，一时间站在那里关注着事情的变化。 就在黑熊的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候，陈莫开始扣动手弩的扳机。 “嗖嗖嗖” 箭支全都插入了黑熊的身体，不过，这些箭支没有伤到要害，皮糙肉厚的黑熊反而瞬间被激怒了，发出更加凄厉的狂吼。 接着，黑熊全力奔跑，朝着陈莫扑来。 陈莫瞳孔微缩，这个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他心惊胆战，直接将另一只手攥着的6支箭安进弹仓，但因为手抖，有两支箭还掉在了地上。 “快点，快点。” 陈莫额头上开始冒汗了，就在他刚完成装箭的时候，那头黑熊已经扑到了他前面不到三米的地方。 带着一股劲风的熊掌已经扇了过来，他已经听到了后面秦醉媚的惊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莫一个灵动的驴打滚，往后退出几米。 他身子还没起来，就端起手弩朝着黑熊疯狂扣动扳机。 几支箭矢全都射在了黑熊的头上和要害处，黑熊瞬间吃痛，嗷嗷乱叫。 黑熊即便再厉害，中了这么多箭也终于倒地不起，鲜血瞬间弩箭插进去的地方流出。 此时，陈莫拿起手里最后剩的3支箭，全部上膛，狠狠扣动扳机，又朝黑熊的头上补了几箭。 那黑熊的怒吼声已转变为痛嚎，没过多久就已经是奄奄一息，最后没了一点动静。 陈莫终于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 身后的秦醉媚马上跑过来扑进陈莫的怀里。 “夫君……你，你没事吧？” 她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而且还挂着泪痕。 就在刚才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要成为寡妇了。 陈莫一边安慰她，一边说没说。 董娥也终于反应过来，秦醉媚过去拉着他，两个女人又流出了劫后余生的泪水。 旁边不远处，所有围观的人都惊呆了，黑熊……竟然被杀了？ 他们脸上既震惊，又懵逼。 力量巨大的黑熊，甚至比老虎还要恐怖，竟然就这么被杀了？ 陈莫手里的武器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厉害？ 但很快，众人脸上又浮现出无比羡慕的神色，那可是一只黑熊，要是拿去卖钱，得多少钱啊！ 陈莫倒是很冷静，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带着手弩的决定。 当然，陈莫打死黑熊的事情，也开始不胫而走，整个坤源村的人走出去都挺直了脊梁。 以前哪个村子能出个打死野猪的都不错了，现在坤源村竟然出了个能打死黑熊的英雄，别的村现在想欺负坤源村的人，恐怕都要掂量掂量。 毕竟，能打死黑熊的人，哪里会是简单的人物。 一时间，陈莫在坤源村有了极高的声望，谁见着都得客客气气地。 哪怕是其他村也都听过了打熊英雄陈莫的名字。 第15章 赚钱的门路 黑熊体型巨大，陈莫直接叫了好几个汉子帮忙，才把黑熊尸体弄上驴车。 当然，一只驴不可能拉动这么重的黑熊，后面又有好几个汉子推着，这才把黑熊的尸体给运回来陈莫家。 之后，陈莫一人给了他们5个铜板的工钱，让几个汉子喜笑颜开。 刘亮这时候也终于赶到，他也没有责怪妻子董娥，而是抱着她一直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边的两个孩子也是哭成泪人，一家人抱成一团。 这一幕让秦醉媚又是有些感动，在旁边偷偷抹眼泪。 刘亮一把跪在了陈莫的面前，道：“妹婿，我刘亮以后这条命就是你的。” 说话，旁边的董娥带着两个孩子也跪了下来。 旁边，还有许多围观的村民，刘亮也丝毫不在乎面子了。 当然也米有人会笑话他，救命之恩怎么报答都不为过，别说是下跪了。 陈莫赶紧把他们拉了起来，道：“切莫如此，你与醉媚本就是一家人，我救表嫂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刘铁匠真是好运气啊，有陈莫这么好的妹婿。” “是啊，以前还以为陈莫是运气好，没想到真的这么厉害，竟然黑熊都能杀。” “不知道陈莫还要不要纳妾，我家幺妹刚好这两年也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了。” “得了吧，你那闺女长得太丑，人家陈莫哪里看得上。” 一边围观的村民，已经开始聊了起来。 听到纳妾，秦醉媚咬着红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而陈莫自然没有听到这些，他和刘亮二人已经在商量这黑熊怎么处理了。 黑熊的价值非常高，熊皮、熊掌、熊胆等等东西都能卖出极高的价钱。 不过，要把这么巨大的黑熊运去县城，难度也非常大。 所以，一时之间，陈莫也没拿好主意，就只好把黑熊尸体稍加处理，就放在了门外。 …… 一连两天，前来围观黑熊尸体的人络绎不绝，不止坤源村的人来了个遍，甚至秦家村，还有更远的布上村的人也来了。 陈莫哭笑不得，看来这个消息已经传得非常远。 甚至第三天，已经有县城的商贩上门了，这些商贩都是想来收购黑熊尸体的。 对于黑熊的价钱，之前陈莫和刘亮讨论过。 不过，这东西，有些人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更别说知道什么价钱了。 不过陈莫想都不用想，这些人的价钱肯定给的不多。 先后三批商人出价就像阶梯一样层层递进，第一个给了80两，第二个给了90两，第三个100两。 陈莫心中冷笑，这种小伎俩在他面前使是没用的。 这种心理战大概就是先将价钱压得非常死，再逐步攀升，让人以为自己赚了。 不过这样一来，陈莫心里反倒有了底，这熊的真实价格恐怕绝不低于200两。 做生意，你永远想不到对方有多黑。 那些商贩见谈不成，也就先走了，不过他们都没走远，一直在院子外面徘徊。 直到午后，一个人上门了。 而且，这个人还是熟人。 上次买鹿的胖管家带着一众家丁直接到了陈莫家门外，脸上带着笑意。 “这只熊我要了。” 胖管家还是开门见山，直接地道。 陈莫淡笑道：“不知大人能给多少钱？” 胖管家道也是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很有前途，上次打到好东西这才多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更大的收获。” “我张蒙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听说有人能打到熊的。” 张管家道：“我们张府在凤阳县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你这熊的价格，我具体也不好说，但是我可以给你个公道价。” 说完，他摊开手掌举了起来，展开三根手指。 陈莫心头微动，道：“那就多谢张管家。” 张管家出手如此阔绰，让陈莫微微一惊。 暗想这凤阳县，竟然有如此大户？ 一般的人就算是十辈子也拿不出300两银子，一般的生意户也绝可能如此阔绰。 而且就算能拿出来，这么一大笔钱也不是一个管家能做主的。 看来，这位张管家的身份真的很不一般。 张管家这次是带足了钱来的，不过300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他自然不可能拿着太多现银。 于是，300两银子，张管家先给了10两一个的银锭10个，然后又给了20多贯的铜钱，剩下的钱，张管家都用了银票支付。 拿到这个世界的银票，陈莫还很新奇。 这种银票，代表着当前大炎朝的商品经济高度发达，前世陈莫所知的世界，也是在北宋才有的银票。 陈莫看了看，都是大炎的正金融机构发行的，换句话说，就是官府发行的银票，绝对有保障。 张管家走前，还特意小声叮嘱陈莫。 “陈小哥，这世道不平，周遭时常有土匪出没，你可得好好思量一番。” 陈莫知道这是对方善意地提醒，自己打到黑熊的事情甚至已经传到了县城，过不了多久，土匪恐怕也会听到消息。 而且，上次自己也杀了3个土匪，虽然土匪查不到他头上，但是他预感，自己迟早和土匪会有一战。 所以，这种危机感让陈莫很不舒服，他要尽快做好准备。 张管家离开后，围观的村民们也逐渐散去了。 忙碌了一天，陈莫刚坐下来，秦醉媚就告诉他，想要买点上好的大米酿酒。 坤源村的大多数存户虽然都自己做酒曲酿酒，但是他们用的基本是小麦酿酒，加上还要匀出一部分自己吃，所以他们产出的酒有限。 秦醉媚知道自己男人赚了钱，所以她想着要是用上好的米酿酒，酒的味道自然会更好。 陈莫笑着摸了摸秦醉媚的头，道：“媳妇儿，你果然还是有商业头脑的嘛。” 秦醉媚红着脸，似乎颇为享受和丈夫的亲昵，她道：“夫君，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陈莫道：“你的想法我百分百支持，我们不仅要酿酒，还要酿举世无双的美酒。” 第16章 举世无双的美酒 “举世无双的美酒？” 秦醉媚有些疑惑。 陈莫其实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这个主意。 这得从凤阳县农户种庄稼开始说起。 这里的农户大多数都是种的小麦，而另外一种，则是蜀黍。 陈莫知道，这里所谓的蜀黍就是高粱。 高粱地这里有不少，大多数都是农户的主食，而且味道吃起来还不如小麦，所以，理所当然地大家都把高粱当做更低贱的食物。 但陈莫知道，高粱是酿酒的绝佳材料。 高粱淀粉含量高，易于发酵，所含的脂肪和蛋白质含量的比例也十分平衡，不容易产生异味，并且酿出来的酒也更加芳香，风味独特。 前世陈莫所在的蓝星，高粱酒是一绝。 所以，当秦醉媚说要酿酒的时候，他马上就联想到了这里。 这个世界的酒他也喝过，跟低度米酒没什么区别。 而陈莫要做的，就是对酿酒工艺进行一次提升。 这个提升，就是蒸馏！ 陈莫信心满满。 其实这个提升，就是把酿造转转变为蒸馏酒，他做一个蒸馏设备完全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陈莫笑道：“不错，举世无双的美酒。” “并且，我们也不用大米，我就就用高粱。” “高粱？” “就是蜀黍米。” “啊？” 秦醉媚惊呆了。 “这……蜀黍怎么能酿酒呢？这也没听说谁用蜀黍酿酒啊。” 秦醉媚难以置信。 陈莫揉了揉她的头，道：“放心，你要相信我。” 秦醉媚被这么一撩，又是脸红心跳，不过她当然会选择相信陈莫。 于是第二天，陈莫就和秦醉媚亲自去买高粱，不过也不用去县城，而是就先在村子里买。 刘亮家中，他满脸愕然的表情。 “买蜀黍？” “这话说的，要多少随便拿就是了，不过你们还要这东西干吗？” 毕竟如今陈莫已经有那么多钱，还买这些东西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陈莫笑道：“这个嘛，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见陈莫如此神秘，刘亮也没追问，别说是要高粱，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二话不说。 “孩他娘，家里还多少蜀黍。” 董娥特意去看了一下，才回道还剩20来斤。 陈莫道：“我全要了，给你们5文钱一斤，如何？” 刘亮夫妇懵了。 “妹婿，这是干什么，这钱我绝对不会要的。” 刘亮以为，这是陈莫想着法给他们家送钱。 董娥也是劝道：“是啊，我们不仅受了救命之恩，还跟着赚了钱，这钱我们怎么能要呢？” 秦醉媚这时候解释道：“二表哥，你说什么啊，我们是真的有用。” 陈莫解释道：“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以后可能还需要更多，上百上千斤都有可能。” 刘亮和董娥对视一眼，一时之间都有些搞不清楚陈莫是干什么，不过既然陈莫已经这么说了，他们自然就给了。 当然，陈莫想要5文钱一斤收刘亮死活都不同意，而是只肯收3文钱一斤，毕竟市面上的高粱也是这个价格。 最后，陈莫买了20斤高粱走。 顺便，陈莫还告诉刘亮，有空的话来自己家帮忙，他照样会给工钱。 这句话其实说了跟没说差不多，刘亮现在对陈莫是感恩戴德，自然会跟着去。 陈莫的想法是，在家里也搞个炉子，用来炼制更多的材料，刚好他构思的蒸馏设备就需要一些铁。 不过这个世界的锻造和冶炼技术还非常原始，他还需要改造一下炉子和打铁的工艺，这样才能更高效率地生产。 回到家，陈莫就和刘亮二人忙活起来。 陈莫用碳块直接手绘出来了蒸馏设备的图纸，不过这年头的纸都薄的很，陈莫花了好久时间才搞定。 看着图纸上的东西，刘亮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不过他也没多问。 他们花了大概半天终于把蒸馏设备各个部件弄好了。 接下来就是开始组装，又花了大概一个时辰，陈莫终于将蒸馏设备组装完了。 当完成的那一刻，他就喊来了秦醉媚。 秦醉媚望着这个古怪的蒸馏设备，满头雾水。 “夫君，这……你和二表哥忙活了大半天，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陈莫笑道：“等过几天酒发酵好了你就知道了。” 酿酒需要一个过程，而现在这个时代，酿酒基本都是十几天的发酵期。 而陈莫的高粱酒，发酵期可短可长，如果想要清香白酒，10几天到一个月就行，如果要浓香白酒，就要2个月甚至更上。 陈莫打算先简单发酵个10天左右出一批货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买更多的高粱再酿。 不过，在此之前，陈莫还需要做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情比较重要。 那就是经营许可。 不错，跟前世在蓝星一样，这里经营酒水一样需要权限，也就是要去办营业执照。 在大炎朝刚成立的时候，民间是不允许售酒的，因为利润颇高，但是后来民间贩卖屡禁不止，之后朝廷就开始慢慢解禁。 如今，大炎境内已经有许多民间酿酒作坊。 陈莫打算酿好酒之后，就可以开始尝试去县城推销，只要自己的酒好，那绝对就没有任何问题。 他敢保证，自己的这种酒，一定会引起疯抢。 看着陈莫如此神秘，秦醉媚也就没问什么。 但陈莫已经说了，接下来就等第一批酒发酵好，就再蒸馏，就能得到绝世好酒。 虽然秦醉媚也不懂什么是蒸馏，但是她对陈莫，已经是无条件的相信了。 第二天，陈莫就找来了秦大牛和高战，以及刘亮。 “最近，那边的黑虎寨土匪有没有什么动静？” 陈莫问道。 秦大牛低声道：“我特意关注过，黑虎寨那边的人似乎是还没有回山头，还没有动静。” 陈莫沉吟道：“那就好，接下来我有件事恐怕需要你们帮忙。” 高战马上道：“陈先生请吩咐。” 他此时对陈莫已经非常恭敬，尤其是听说他射杀大黑熊的时候，更是坚定了陈莫并非寻常人的想法。 陈莫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有点货拿去县城卖。” 刘亮反应过来，道：“就是那批酒？” 陈莫道：“不错，说句夸张的话，这酒拿出去，绝对会被疯抢，我是想问问你们，在这县城之中，谁家的酒卖的最好？” 第17章 未雨绸缪 三人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陈莫担心自己的东西太好，会被人盯上，或者被觊觎。 换做是别人说这话，恐怕三人都不会相信，东西都还没拿出来，竟然这么有自信威胁到县城酒行业的老大。 但是陈莫说的这话，却仍他们三人非常相信。 高战道：“目前，县城的酒业龙头是姜家的酒坊，市面上喝的酒，基本一大半都是姜家酒坊的。” “其次，就是从云安县那边运过来的一些酒，那些酒也不错。” 陈莫道：“这个姜家，是什么来路？” 秦大牛道：“这个我清楚。” “那姜家如今的掌柜姜彪是上代掌柜的养子，但此人是个忘恩负义的猪狗之辈，不仅把养父的家产谋夺，还谋害了养父的亲生儿女。” “这件事发生在五年前，凤阳县的很多人都知道。” 陈莫一听，皱眉道：“这么说，这个人是靠着养父获得了优渥生活，但是在养父死后，不仅谋夺了姜家的所有产业，还把养父的亲生儿女给害死？” 秦大牛道：“不错，此人如今应该已经三十多岁，而他养父的亲生儿子听闻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女儿下落不明，如今兵荒马乱，多半也是早就活不成了。” 陈莫道：“此人是个心狠手辣的小人，如果我们的酒打开市场，他一定会搞破坏，这倒有点麻烦了。” “陈先生，这个倒不用担心。” 高战道。 “怎么说？” “这凤阳县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县令操持，只要花点银子打通县令的关系，那姜彪也不敢在明面上做什么。” “不错，这是个方法。” 陈莫想了想，似乎这个方法是比较合适的了。 接下来，陈莫又道：“我一会儿给你们几个都打一把手弩，到时候，这东西既能防身，又能打猎，也省的你们有时候太闲。” “活动活动筋骨，总是好的。” 陈莫说完后，三人都有些惊讶。 那手弩的价值不言而喻，不仅有射杀黑熊这种高光战绩，甚至还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射杀了土匪。 尤其是高战，刚想道谢，陈莫就拉住他顺便道：“你们别急，这件事我可也还是有私心的。” 说到这，陈莫扫了一眼三人的表情，带着笑意地道：“居安思危的道理你们应该懂吧？” “虽然现在土匪没有找上我们，但是难保将来不会，你们拿了这几支手弩，一边打猎，一边把自己练成神枪手。” “万一将来土匪找上了我们，我们就可以用自己手中的武器进行还击。” “再者，将来若是我的产业做大了，可能还要更加直接面对土匪，你们可得考虑清楚。” 陈莫的话意思很明显，拿了手弩就和陈莫绑定在了一起，面对土匪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不过，三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表明了想法，甚至都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意味。 对于刘亮这个有家室的人来说，他也毫无犹豫。 陈莫此时对于三人还是很信任的，所以也就二话不说，当即带着几人前往刘亮的家里。 在刘亮的家里准备好一些东西搬回自己家里之后，陈莫就带着他们着手造一个炉子。 这个炉子，陈莫还是有想法的，想要打好铁，或者有更多的用途，炉子就必须有更高的温度，所以他还配上了风箱等东西。 忙活半天，炉子弄成了。 接着就是开始打造手弩，手弩的主要部件零件这里一应俱全。 加上还有几个人帮忙，所以一个下午的时间，陈莫就打造好了3支手弩，并且还打了50支配套弩箭。 而高战的那支手弩，他还特意做了个便于残障人士上弦的用躯干推的转盘装置。 虽然体积大了点，但是对于没有左手的高战来说，却非常适合。 “多谢陈先生。” 高战拿着这手弩，心潮无比澎湃。 他瞬间想起了那些在军中的峥嵘岁月，他直接用肩膀一推，弩箭的弹仓就转了上去，然后他一气呵成，射出了6箭。 6支箭全都射在了七八米开外的木篱笆上，而且都呈一条线均匀地上下钉在一条木板。 “好箭法。” 陈莫不禁赞叹道。 像这样间隔距离如此一致，基本都是射手可以控制的结果。 秦大牛笑呵呵地道：“高战以前在军伍之中，也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这弩的精度更高，他肯定能随心所欲地使用。” 在这之后，陈莫又叮嘱几人，去打猎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而且千万不要随意展露自己的武器。 这一点，就算陈莫不叮嘱，几人都会特别注意。 几人走后，陈莫回到屋子里，发现秦醉媚不知道从哪拿来一张木梯子，她正爬到了高处，在天花板那里补那一处漏光的地方。 “你怎么爬这么高，万一摔了怎么办？赶紧给我下来。” 秦醉媚道：“没事，我马上就弄好了。” 秦醉媚下来后，陈莫略带责备地道：“以后这种事我来就行了，要是把你摔了，我上哪找这么好的媳妇儿。” 秦醉媚嗔怪道：“夫君，你干吗老……老这样。” 陈莫笑了笑，道：“我想给我们换个新房子。” “不过，就先用砖头好了，我们自己去找人烧，等以后我们有条件自己能做水泥混凝土，我们再造更大的房子。” “水泥混凝土是什么东西？” “就是非常坚固的建筑材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用上百年也没问题。” “胡说，哪里会有这种东西？我不信。” “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要是真有，你就在他们面前亲我一口，怎么样？” “你……夫君……你坏死了。” 夫妻二人蜜里调油，陈莫哈哈大笑。 时不时逗逗秦醉媚，现在已经成了陈莫每天的调剂品。 这个媳妇儿，实在是太爱脸红了。 这天晚上，陈莫的房子外面，仍旧是虫鸣蛙叫，夹杂着一丝令人羞赧的摇床之声。 第18章 遭贼 两天后，陈莫带着秦醉媚上了刘亮的家里。 昨天，刘亮靠着陈莫给的手弩，上山打了些猎物，虽然没有鹿这种好东西，但是两三只獐子和山鸡是有的。 所以，董娥就特地买了些大米饭，蒸了两只山鸡请陈莫夫妇吃饭。 当她得知陈莫专门为自家男人造了一支手弩的时候，更是感动，陈莫对于他们夫妇的恩德真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餐桌上，两个孩子还特意等客人先动了筷子再动手，让陈莫直夸他们懂事聪明。 “孩子大了，可以送去上学了。” 陈莫说着，刘亮也有这个意思。 毕竟，这个年代，读书是穷苦百姓们唯一跨越阶级的出路。 凤阳县，只有县府那边才有县学，旁边的村子都已经没有学堂了。 吃完饭临走时，董娥还让秦醉媚带一只山鸡回去。 本来二人还在推推搡搡，一个执意要给，一个不想拿。 但陈莫知道这是刘亮夫妇的感谢心意，不拿人家心里总会觉得亏欠，所以还是让秦醉媚收下了。 …… 凤阳县城。 一座巨大的宅邸之内，几个家丁正用一辆车搬运黑熊的尸体。 全府上下，几乎三四十个家丁和下人都在出力。 这热火朝天的光景，一个穿着劲装的青年公子带着几个护卫回来了。 “哟，管家，这哪来的大黑熊？” 这青年公子非常惊讶，这黑熊可是太少见了。 张管家马上恭敬地道：“少爷，您还记得上次的梅鹿吗？” “当然记得。” 青年公子顿了顿，道：“你不会告诉我，这只黑熊也是你收来的，并且是同一个人打的吧？” 张管家道：“不错，这是老奴找的那位小哥收的。” 青年公子这下真的惊讶了，道：“寻常猎户能逮到梅鹿已经是难得了，还能打到黑熊，这可稀奇了。” 青年公子走到黑熊的尸体旁，仔细看着黑熊的尸体。 他摸到了黑熊脑门上的伤口，然后看见了一支深入黑熊头骨没拔出来的弩箭。 他眼神一亮，想要把弩箭拔出，不过试了两次，都没有拔出来。 “你们几个，把这脑袋劈开，把这支箭给我取出来。” “是。” 几个侍卫马上抽出大砍刀，忙活起来。 黑熊的头颅可不是一般得到硬，几个侍卫也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弩箭给取出来。 青年公子看着手下呈上来的弩箭，眼中满是惊讶。 这支弩箭就比手掌长了一寸多，粗细适度，箭头非常锋利，打造的非常特别。 他在军中好几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弩箭，这种弩箭自然比寻常弓弩的箭支要小得多，但是却远没有袖弩箭支那么小。 而且，这威力可着实不小。 青年公子又仔细看了看黑熊的尸体，发现上面这种弩箭的伤口足有十几处。 这个现象让青年公子感到不同寻常，他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管家，这个人是猎户？” 青年公子问道。 “会少爷，这人像是个读书人，但是我去收这头熊的时候，那村子里的人都喊他陈木匠。” 张管家道。 “木匠？” 青年公子笑了笑，道：“若这种人只是个木匠，那我们大炎军的工匠不如都去喂猪算了。” “你找个时间，把这个人带来见我。” 张管家一听，心中明悟。 “少爷放心，我抽空去把他喊来。” 青年公子忽然顿了顿，道：“慢着，还是过几天我亲自去，地方在哪？” …… 坤源村。 陈莫刚回到家大门口，发现家旁边就围着几个村民。 “不好啦，陈莫，你家遭贼了。” “是啊，门都被撬开了。” 夫妻二人到了门口，果然发现，家门上的锁已经坏了。 陈莫表情倒没什么变化，他早就防着这一遭，银锭他早就换成了银票，都带在身上。 至于家里，不过才十几二十个铜板的零钱。 秦醉媚倒是脸色大变，她看到家里一片狼藉，马上就哭了起来。 “夫君……” 陈莫抱着她安慰了一阵，道：“没事，媳妇儿，我们的钱都还在呢。” 他在秦醉媚晶莹如玉的耳边悄悄道。 一边说着一遍哈气，让秦醉媚梨花带雨的面庞更是娇媚。 “真……真的？” 秦醉媚不敢相信。 陈莫道：“当然是真的，晚上我就把我们家银票给你看看。” 秦醉媚这才好了些，红着脸在陈莫怀里拱了拱。 陈莫走出门，道：“各位乡亲，不知有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前来我家行窃。” 这时，几个围观的乡亲道。 “我看到那李结鬼鬼祟祟地往东边跑了，可能就是他。” “对，我也看见了，那家伙跑的很快。” “陈莫，你们家丢了多少钱啊？” 陈莫脸上满是愤怒的样子，道：“丢了三十两银子。” 陈莫本来想说五十两，直接让那李结背一个大黑锅，但是想到自己之后可能要开作坊，需要资金投入。 为了免得别人瞧出端倪，他还是只说了三十两。 而且，到时候自己被偷了钱，而且还弄了作坊，别人也就知道他肯定没钱了，自然也能避免再次被偷的局面。 “天呐，三十两？” “李结这个乌龟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啊。” “就是，这也太狠了，把陈莫这么多钱都偷了。” 之前陈莫卖了一只黑熊，他们不知道黑熊卖了多少钱，但是既然陈莫说十两，那肯定就不低于这个数了。 这时候，村里的保长也过来了。 保长一来，围观的村民也就更多。 “怎么样，看见是谁偷的吗？” 保长问道。 “就是李结，刚才他们好几个都看到李结慌慌张张地泡了。” 之后保长又听到陈莫丢了三十两银子，更是气得脸都黑了。 “这个混账，对同村的人也能做出这种事。” 保长和几个平日照拂李结的老人，都是满脸不忿，毕竟偷了这么多钱，要是送官至少都是个流放充军的罪名。 而且，还让同村的人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一瞬间，这些人在陈莫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 另一边，李结从林子里钻了出来，手里的小布包装着大概二十个铜板。 他骂骂咧咧地道：“真是晦气，才这么点钱，这陈二傻肯定还有更多的钱藏起来了。” “不行，一定要再去一趟。” 李结自言自语地道。 第19章 访友 李结往县城的方向走去，他决定找帮手，就一定要找。 之后再找个时机杀回坤源村，之前陈莫揍他的事情还没报仇，他一定要报复陈莫，顺便将他卖猎物赚的钱全部给拿了。 …… 李结偷窃的事情，在坤源村已经传遍了。 据说保长也已经报官，但是这年头官府的办事效率没有那么高，别说是抓人，就连来犯罪现场调查这一步都还没到。 看来想等官府抓住人，没个数月半载是别想了。 而这阵子，陈莫最大的事情就是等待酒的出炉。 终于到了十天之后，陈莫熬到了出酒的那一步。 他马上钻进存酒的屋子，开始和秦醉媚一起，开始给酒蒸馏。 整个过程花的时间并不长，夫妻二人只要等上一晚，就能得到最终蒸馏过后得到酒。 第二天，当秦醉媚满怀期待看着蒸馏出来的高粱酒时，那股酒香扑面而来。 “这……好香啊，夫君。” 说完，秦醉媚就用碗舀了一碗，准备尝尝。 我去！ 陈莫直接拉住了。 “傻媳妇儿啊，这可是高度酒，你这是干吗？” “我……我尝尝啊！” 陈莫哭笑不得。 就算不说这酒度数有多高，刚蒸馏出来的酒还含有一些甲醇和杂醇油、醛类等等，马上喝的话对身体还是不好的。 当然，根据酒的品种和工艺，这个时间可短可长。 陈莫估计，自己酿的这些酒，放个两天再喝就没问题了。 于是，陈莫耐心地给秦醉媚讲解了一下，说自己这酒得放两天再喝，以后他还会酿一些存一两个月再去喝的酒，那种酒的品质就更高了。 秦醉媚此时已经相信了，毕竟她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酒。 当两天后，秦醉媚真正尝到第一口蒸馏酒的时候，马上被辣的脸红，这酒的后劲也十足。 “好香，好辣……” 秦醉媚吐着粉嫩的舌头，呼着气道。 “太好喝了……这酒。” 秦醉媚马上高兴地道。 因为她知道，这种酒，绝对能卖得出去。 不，不仅是卖得出去，恐怕所有人都会抢着要这种酒。 “夫君，你好厉害，竟然能酿出这样的绝世佳酿。” 秦醉媚马上就夸赞起陈莫来。 “知道你夫君我的厉害了吧？还不快来亲一口。” 陈莫直接抱着秦醉媚吧唧亲了一口。 嘤咛一声，秦醉媚羞赧不已。 …… 这次的酒酿好之后，陈莫用十个一斤的酒罐装好，他打算留下一壶自己喝，再拿出一壶来请刘亮等人喝。 剩下的，这就算是此次的样品，陈莫打算拿着这些去售卖，顺便再找个代理商。 没错，他想走的就是供应商代理路线。 这个时代的酒坊，基本都是自己卖酒，就类似于前世蓝星的门店那样，卖自家的产品。 而陈莫打算自己成为供货商，找一个代理商去卖。 单靠自己，想要打开销路其实不容易，就算他花重金打点好所有关节，但是人家表面上不能做，暗地里也能搞破坏。 如果能在县城找一个代理商，长远来看，其实自己稳赚不赔。 后续在推陈出新，销量更好的话，这个蛋糕会更大，到时候自己还能找更多的人合作。 不过，这第一个供应商，陈莫还得好好思量和筛选一下。 那个姜家酒坊叫姜彪的那种人，肯定是不能与之合作的。 毕竟害自己养父和兄弟姐妹的人，绝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这天晚上，秦醉媚和陈莫两人各自喝了一两杯酒，但是这酒还是比较猛的，秦醉媚两杯喝下去就处于要醉的边缘了。 陈莫便不再让他喝了，就算是陈默自己，顶多也就是四五杯的量。 笑了笑之后，陈莫毕竟明白，这具身体可不是前世的。 要是前世的躯体，喝上个八两一斤总该是没问题的。 这天晚上，趁着酒劲，陈莫抱着秦醉媚光滑软糯的娇躯，再次进行了伟大的交融事业。 或许是第一次喝到这么烈的酒，夫妻二人的状态都非常不错，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今夜，连月亮都羞得没能探出身子。 …… 第二天一大早，陈莫刚醒的时候，秦醉媚已经做好了早餐。 陈莫起床又抱着秦醉媚亲昵了一阵子，秦醉媚道： “夫君，我有个朋友在布上村，已经有一两年没见她了，昨天我听说她过得不太好，我……我想去看看她。” 陈莫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道：“这有什么，我们去看看就是了。”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我们还得带上些好东西。” “你那位朋友，她喝酒吗？” 秦醉媚盈盈笑道：“嗯，夫君，她说她家以前也是酿酒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就今天吧。” 说着，夫妻二人就开始准备了些东西。 看得出来，这位朋友对秦醉媚来说还是挺重要的，平日里，陈莫几乎没有听过秦醉媚提过朋友。 但今天，他能感受到秦醉媚的那种激动。 所以，陈莫准备了三斤大米，一壶酒，以及一只腌制过的野兔。 在这个时代，这些东西已经是价值连城的礼物了。 连秦醉媚都被惊到了，不过聪明的她当然知道，夫君是为了给她长脸才这么做的。 去布上村，步行的话要半个小时，现在的陈莫自然少不了代步工具，于是他又去找高战借了驴车。 每到这个时候，陈莫都不由感慨，还是在蓝星的时候舒服，出门就有各种交通工具。 大概二十分钟不到，陈莫就带着秦醉媚到了布上村。 一般来说，外村人来，大多数人都会瞧上几眼。 尤其是像陈莫这种架着驴车的，不过这个村子基本上没人认识陈莫，倒是有几个人认出了秦醉媚。 “奇怪，那不是秦家村的那个扫把星吗？” “说啥啊，人家现在嫁了个好男人，最近你听说那坤源村打了头黑熊不？就是她男人打的。” “啥？她男人打的，这么厉害？” “就是，而且人家过门这么久丈夫也没见怎么回事，反而是越来越好了。” 听到这些布上村的人议论，秦醉媚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此时，她终于没有了先前面对这些流言蜚语的自卑和委屈。 陈莫的内心也是一笑，这日子始终会越过越好，媳妇儿肯定也会越来越开心。 前面转角处，陈莫带着秦醉媚终于见到了她的朋友。 第20章 芸娘 陈莫盯着秦醉媚这位朋友，有些惊讶。 自己媳妇儿这位朋友是位姑娘，而且，长得也特别好看。 此时，这位姑娘在门口，正把野菜放在水里漂洗。 “醉媚？” 秦醉媚马上迎了上去，那姑娘非常欣喜。 “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这姑娘惊喜而疑惑的时候，秦醉媚马上道：“芸娘，这是我夫君，我已经成亲……好一阵子了。” 芸娘马上惊喜地道：“真的吗？太好了。” 她很显然也是知道之前秦醉媚的经历，此时是真的为秦醉媚开心。 陈莫观察着芸娘，的确发现她是真的为秦醉媚感到高兴。 当然，他是想通过观察芸娘的面部表情，继而判断芸娘是不是秦醉媚的真朋友，绝对不是因为芸娘长得好看，绝对不是！ 陈莫在心中无比坚定，嗯！就是这样！ 当芸娘看到秦醉媚带了这么多东西来的时候，有些震惊，但同时又不肯收下。 如果不是秦醉媚讲了半天，说明自己现在生活过得很好，恐怕芸娘是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收的。 通过听她们聊天，陈莫大概清楚了芸娘目前的状况。 秦醉媚和芸娘曾经在县里的染布坊一起共事过，芸娘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富家小姐，会读书写字算术，并且还精通诗词。 只是，她的家里发生变故，于是才来到了布上村投奔她曾经的奶妈杨氏。 杨氏也早早死了丈夫，更没有孩子，这两年来还一直病重，卧床不起，如果不是芸娘伺候，恐怕早就死了。 芸娘还带着二人去看了看在房内的杨氏，此时的杨氏躺在床上，一天只有小半天是清醒的，看情况怕是活不了多久。 之后，秦醉媚和芸娘一起把煮白米饭，然后又做兔肉，就是当午餐。 期间，芸娘还一直不肯让秦醉媚帮忙，说哪有客人来了亲自动手的道理。 但是秦醉媚执意要一起，可不管芸娘的抗议。 于是，二人做好了饭菜，秦醉媚还亲自帮芸娘倒上了酒。 “好……好香。” 芸娘秀丽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她端起酒杯闻了闻，浓醇的酒香扑鼻而来，光是这味道，已经是她生平仅见的酒香。 “这……这是哪家铺子的酒？” 秦醉媚笑道：“这是我家夫君自己酿的。” “啊！” “醉媚，你可别和我开这种玩笑。” 芸娘显然不信，接着，她尝了一口。 顿时，酒香和辛辣之感一股脑冲进了她的口腔，她被呛得咳嗽起来。 但是，清香和甘醇的酒水入喉，让她心中更为震撼。 秦醉媚赶紧抚了抚芸娘的背，笑道：“我第一次喝跟你一样，这下你知道这酒的厉害了吧。” 芸娘绝对没有喝过这样的酒，并且她很清楚，整个大炎绝对没有过这样的酒。 酒香四溢，入喉甘醇浓烈，跟这种酒比起来，她这辈子之前喝过的酒完全就是马尿。 “这真是你……这真是姐夫酿的？” 芸娘直接看向了陈莫。 陈莫笑道：“这是自然，目前你喝到的还是半成品，这个酒还有改进的空间。” “还有改进的空间？” 芸娘更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不错，这酒很烈。” “后续我再稍微改进一下原材料的比例，以及细化工艺步骤等，我会酿出更好喝的酒。” 这下，芸娘直接沉默了。 也不知道她是惊讶，或者还夹杂着什么其他的情绪。 片刻后，芸娘忽然咬牙道：“姐夫，这酿酒之法，你卖不卖？” 陈莫愣了愣，当即摇头道：“不卖。”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陈莫预备在这里转赚一桶金的方法，怎么会轻易卖给别人。 听到这话，芸娘有些失落。 陈莫似乎是怕伤害到她的情绪，毕竟她始终是秦醉媚的好友。 “这个……就算要卖，里面的门道比较复杂，我一时半刻跟你也交代不清楚。” “况且，你既然知道这酒的价值，这酿酒之法你可知道要多少银子？” 其实陈莫也是在旁敲侧击，你想买这酿酒之法，先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么多银子。 芸娘脸色瞬间更是失落，她明白自己有些唐突。 只是，她想起了一些事情，让她变得不冷静起来。 秦醉媚见芸娘失落，道：“夫君，我们之后不是要建酿酒作坊吗？要不你让芸娘过来帮忙吧。” 陈莫还没说话，芸娘就道：“这怎么行？酿酒之法……通常都是秘密。” “而且，杨妈妈现在身体不好，还得我照顾。” 秦醉媚道：“这有什么呀。” “到时候你把杨妈妈接过去就是了，夫君说，他反正是要招工的，而且还会建房子。” “你能一边做工赚钱，也能照顾杨妈妈，这比现在好多了。” 陈莫也笑道：“醉媚说得对，到时候我给你的工资不会低的。” 芸娘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她道： “好，我答应，不要工钱都可以，只要姐夫能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 陈莫纳闷道。 芸娘道：“这个以后我再和姐夫说，姐夫请放心，此事不难，甚至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下，陈莫更是纳闷。 饭后，秦醉媚又拉着芸娘说了会儿悄悄话，并且时不时和芸娘看向了陈莫这边。 期间，芸娘还一阵脸红，甚至打闹着掐了掐秦醉媚的耳朵。 二女笑了一阵，秦醉媚这才和陈莫踏上了回家的路。 “媳妇儿，刚才你和芸娘说了什么？” 秦醉媚笑吟吟地道：“我在和他说，我夫君是个很好的男人，想让她也嫁给你。” 陈莫正喝着水，被秦醉媚这句话给呛了出来，咳嗽了几声。 “开什么玩笑。” 陈莫脸都红了，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秦醉媚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夫君，我可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啥？” 陈莫彻底懵了。 “我的想法是，夫君迟早是要纳妾的，这样才能多子多孙，延续香火。” “芸娘人不差，长得好看，这布上村想娶她的人可多了，可是她一个都看不上。” “我思来想去，只有夫君才能配得上她。” “哦，不，应该是芸娘是配得上夫君的。” 看着秦醉媚一脸认真，陈莫脑瓜子嗡嗡的。 第21章 开始招工 “为什么一定是迟早要纳妾？” “这是当然的，有本事的男人，怎么能没有小妾呢，这样才能子孙满堂，添福添寿啊。” 这…… 这个时代，它……也有它一定的优越性啊！ 陈莫瞬间在心里狂扇自己的耳光。 怎么能这么想？ 这，自己坚决不能做渣男。 看着陈莫不知道在想什么，秦醉媚道：“夫君，芸娘不好看吗？” 陈莫又是咳嗽了一声，道：“这个嘛……还行吧，但是还是不如你好看的。” 这句话，就好比在蓝星，一个老婆问老公：哎你觉得我闺蜜长得好看吗？ 当然，陈莫如此强的求生欲，秦醉媚是不知道的，她甚至带着一丝哀求道： “夫君，你就娶了芸娘吧，她实在太辛苦了。” 陈莫有些板着脸道：“不行，以后这件事别再提，我对你的爱忠贞不渝。” 回去的路上，陈莫完全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任凭秦醉媚怎么撒娇都没用。 …… 这天开始，陈莫在大炎的人生也正式进入了事业上升期。 他目前要做的事情有四件，第一就是招工组建酒坊。 第二是赶紧盖好一个新房，这样家里也能宽敞点。 至于第三个，就是为挑选代理商做准备。 而最后一个，就是要开始着手让秦大牛和高战牵头，招募一些身强力壮的壮丁。 毕竟，陈莫总是想着那群土匪的威胁，所以已经把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算在了里面。 陈莫和带着刘亮这几天一直在忙活，主要是招募了一些汉子来盖房子。 这一步是比较繁琐的，因为不管怎么说，酿酒肯定是需要一个厂房的，就算规模不大，也得建。 而且陈莫还想盖新房子。 不过在任何时代，只要肯花钱就没有办不好的事情。 刘亮直接带着陈莫去买了些青砖，以及一些其他的木材。 这个年代建房，寻常人家也很难全部是砖石结构，那样太贵。 而且陈莫打算之后自己搞更好的，就没想着买太多，毕竟手头的钱要用来酿酒。 短短几天时间，房子的雏形就完成了，后续用不了多久就能盖好。 而酿酒作坊那边，陈莫就建在了离家不远的地方。 这样也便于他时刻关注酒坊的情况，至于酿酒的蒸馏设备，这几天他也和刘亮加工加点赶制了六个更大的。 完成好这些之后，他又买了一些酒缸和酒壶。 最后一步，就是收购原材料。 这一点，陈莫也完成地很快，毕竟高粱这种东西，基本家家户户都有，陈莫收起来甚至都不用出太高的价钱。 只要稍微比市场价多出两三文钱一斤，就有许多人都把自家的高粱送过来。 短短两天，陈莫就收到了将近300斤的高粱，这还只是一个村子里。 要是去布上村和秦家村再收一趟，千斤左右的高粱肯定是有的。 忙活完这些，陈莫就开始正式招工。 坤源村村头，陈莫直接贴了一张告示。 “招工，酿酒师傅五人，每月80文钱，要求有制曲经验，包一日两餐。” “招酿酒女工十人，每月50文钱，也包一日两餐。” “招厨子两人，要求有做大锅饭的经验，也是每月50文钱……” “天呐，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么高的工钱让许多人都不敢置信，而且竟然还管两顿饭。 陈莫这时候是拉着保长一起来的，保长直接道： “大家放心，这是陈莫跟我再三保证过的，绝对信得过。” 陈莫也道：“各位乡亲们放心，我那边已经准备了一个酿酒作坊，现在正式招工，想来的可以找保长报名。” 现在陈莫的酒坊规模还不算大，所以招的人不多。 对他来说，面试这个活交给保长反而更合适，自己只要给他点报酬就好了。 况且，坤源村谁的底细，保长都知根知底，哪些人干活勤快，哪些人干活摸鱼，他都一清二楚。 就在保长帮陈莫筛选面试的时候，陈莫和刘亮等人直接前往了县城，准备去县衙办经营许可。 这一步，过程比陈莫想象的还要顺利。 县衙办事处，基本都是些油光满面的小吏，不管你有没有经营资格，只要给上那么几钱碎银子，什么事情都能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回去之前，陈莫又给秦醉媚买了些首饰和胭脂水粉，众人这才上路。 路上，秦大牛还直夸陈莫非常体贴嫂子。 陈莫说教道：“大牛，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成家吧。” “这追女孩儿啊，得稍微体贴一点，不能太急躁。” “你有没有看上的女孩儿，我去给你提亲。” 刘亮和高战也打趣起来。 “他怕不是只想娶千金小姐，这十里八村的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寡妇，他看不上。” “没事，等咱们赚了钱，娶个千金完全可以。” …… 陈莫刚回到的家附近，就看到了家门口停着两匹马。 皱了皱眉，陈莫加快了脚步。 他的右手伸进了左边的布袋，已经握住了里面手弩的握柄。 刚走到门口，秦醉媚就迎了出来。 “夫君。” 她迎了上来，然后道：“这两位公子说是来找你有事。” 陈莫看了过去，里面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穿着一身玄衣，年纪不大，最多也就二十三四岁。 另一个明显是此人的扈从，膀大腰圆，其貌不扬，明显是个练家子，满脸冷漠和肃然。 “阁下是？” 陈莫把布包随手放在了地上。 看情形，二人并不像土匪。 那玄衣年轻人瞄了一眼陈莫的布包，随即笑道：“陈先生，久仰久仰。” “在下张缜，是县城张府的护院，是张管家介绍我来的。” “张管家？” 陈莫想起来那个胖管家，那人的来头估计不小。 “介绍你来我这干吗？” 陈莫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缜笑道：“是这样的。” “张管家在陈先生这里收了几次猎物，一直夸赞先生捕猎技术绝佳，所以他想派在下来先生这学捕猎。” 学捕猎？ 陈莫有些狐疑地看着张缜。 这个人，不说实话啊！ 那张缜又道：“而且，在下过来的时候发现先生最近也在招募乡勇，组建一支送货卫队。” “在下和这位兄弟都练过几年武艺，可以为先生护送货物。” 陈莫想了想，道：“这么说，你们愿意给我当下人？” 另一个大高个愣了愣，马上就怒道：“你说什么，我们公……” 第22章 学习捕猎？ 张缜马上制止住了大高个说话，道：“先生，我来此是为了学习捕猎技巧的，为先生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陈莫在心中揣测着这个张缜的意图，以及他的身份。 从那大高个的反应来看，这个张缜绝对是个身份地位比较高的人。 不过，这个人既然在这安静地等着自己回来，至少是没有恶意的。 “既然你这么有心，那就来吧，不过我现在已经改行了。” “捕猎的事情，我打算交给我的几个弟兄，而我准备开酒坊。” “开酒坊？” 这个事情，倒是张缜没想到的。 陈莫不是木匠吗？ 打猎已经够稀奇的了，现在竟然还要开酒坊。 “以后我会出货送往县城，所以这也是我组建护卫队的原因，若张兄想来，我还是会付给你报酬的。” “当然，我这里可不包你住，你得自己找地方去住。” 陈莫说完，张缜似乎愣了愣，但旋即还是笑道：“自然愿意。” …… 十分钟后，坤源村口，大高个护卫张茂道： “小公爷，您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去……” 张缜摆手道：“你懂什么？” “这陈莫绝对是个有本事的人，而且防备心理极强，你没见他进门的时候，手里已经握着武器了吗？” “那武器必定极为厉害。” 张茂道：“小公爷，您想要武器，我们花重金买不就行了吗？” “不可，这种武器他肯定会怕官府追责，我们的身份太敏感。” “这位陈莫先生身为木匠，却谈吐过人，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了，待我多观察一下。” “是。” …… 房间内，陈莫看着秦醉媚道：“那两个人没有无礼的举动吧？” 秦醉媚道：“没有，那个年轻人挺客气的。” “怎么了？夫君，他们是坏人吗？” 陈莫笑道：“哪有那么多坏人，这个人可能只是个公子哥，想来找刺激罢了。” “找刺激。” “就是悠闲的日子过久了，想体验点穷苦日子。” “啊，世界上哪有这种人？” “说不定还真有。” …… 一天后，陈莫招的工人就来报道了。 5个酿酒师傅还有10个酿酒女工，还有2个厨子，都是坤源村保长精挑细选的。 这方面，陈莫倒不怕保长中饱私囊，因为干活的人要是不行，陈莫会毫不犹豫解雇他们。 再者，下次这种事情，陈莫也不会找他帮忙了。 正式上岗之前，陈莫亲自为这些酿酒师傅和女工做岗前培训。 岗前培训就是让这些人熟悉自己的业务，当然，陈莫不可能把整个酿酒的过程都让这些人熟悉，毕竟这属于商业机密。 接着，这些人都会签署一个保密协议，要是把酿酒作坊的情况泄露出去，就会被驱逐，不仅得不到工钱，甚至还会要求赔偿。 得到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已经很庆幸，为东家保守秘密这自然是应该做的，所以他们都很爽快地签了。 这一天，这些被陈莫培训的员工都很震惊。 陈莫为他们讲解的时候，非常详尽，并且很清晰，很有条理。 这哪里会是傻子呢？ 他们纷纷下定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多鼓吹一下东家的厉害，以前村民们对东家的误解都太深了。 一天后，陈记酿酒作坊正式开工。 制曲酿酒，整个过程都全部在陈莫的指导下进行，而且最近的天气刚好，就是制曲的好时候。 五个酿酒师傅都是有经验的，所以这个过程陈莫不需要怎么担心，只需要在关键时候提醒他们，稍微改进一下他们的工艺。 就在酒坊这里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另一边的高战和秦大牛，也招募到了二十八个弟兄。 这二十八个人，并非是普通的白丁，而是曾经和他们一样，当过兵上过战场的。 不过，陈莫早就说过，有劣迹的是不能要的，所以高战和秦大牛跑了很多地方，最远甚至去了二百里外的青阳府。 他们多方打听和奔走，最终凑齐了这二十八个人。 不过，里面有两个都和高战一样，失去了一只手臂，有一个甚至是整条右臂都没了。 其余的，还算正常，都是因为发不起军饷而被裁员的。 本来这种情况在大炎根本就见不到，但是因为有些地方的军队长官实在太腐败，贪污军饷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到了事情兜不住的时候，就只好选择裁减军队的人数。 当高战和秦大牛带着这十几人回来的时候，陈莫很惊讶，他可是说过暂时只招退伍兵。 “这么多？” 本来按照他的预估，最多也就五六个人，他都已经准备好降低要求，但没想到竟然还有十几人。 见到陈莫，人群中马上有几个汉子道：“这位就是东家吧？听秦兄弟说来这里当护卫队，一个月有300文钱，还管吃管住？” 陈莫正色道：“不错，不光如此，如果你们在工作过程中受了伤，或者去世，我都会有相应的补贴。” “补贴是啥意思？” “比如说你送货的途中受伤了，养伤期间，我照样给你发工钱。” “或者更坏的情况，你因为送货战死，我会一次性发给你们家属你五年的工资，并且负责你们的丧葬费。” 这话说完，这十几个汉子都愣住了。 他们脸上仍旧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真的？” “东家，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陈莫朗声道：“只要入职，我们可以立下字据，绝对不可能作假。” 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这么高的工钱，他们本来根本就不可能赚的到，现在有这样的待遇，连做梦都不敢想。 所以，他们所有人都同意加入了护卫队。 不过，陈莫也是有要求的。 第23章 恶徒李结 进入护卫队后，有严格的体能训练，平时不送货就要出操训练，若是训练体测不达标，就会扣工钱。 不过相比穷来说，他们更怕看不到希望，所以每个人都对陈莫的规定表示没有异议。 陈莫和这些人纷纷签订了协议之后，告诉他们，等半个月之后过来，就可以正式上岗。 而且，员工宿舍那边已经在建设，如果想带家人一起过来住也是没问题的，但是要额外收取每个月10文钱的房租和物业费。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拿着高工资，还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又有谁不愿意？ 陈莫干好了这件事情之后，又到工地那边去看了看。 自己的房子已经差不多完成，员工宿舍那边，他买的材料足够建成三十间房，目前来说给这些员工住完全足够。 等陈莫回到家的时候，已是黄昏。 刚进门，陈莫就看见了秦醉媚。 “夫君，你回来啦。” 秦醉媚马上迎了上去。 陈莫嘻嘻笑着，道：“媳妇儿，快过来亲一个。” 秦醉媚闻言红了脸，这时候，芸娘也从屋里走出来，笑着道：“醉媚姐，你们可真是恩爱啊。” 这话语中带着一丝揶揄的意味，让秦醉媚的脸更红了。 陈莫见到芸娘，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芸娘已经把杨妈妈接过来。 秦醉媚道：“夫君，我们的房子不是已经盖好了吗，今晚要不我们去新房住，这里就给芸娘住吧。” 陈莫无奈道：“好吧，不过那边今天才建好，估计还有点味道。”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油漆，但还是有类似的涂抹物糊墙，让墙更美观，新房子没经过几天的发散，味道还是会有些重。 秦醉媚凑到他耳边道：“我们不去也行，要不就让芸娘和我们一起睡。” 陈莫差点摔了个趔趄。 我去，这么刺激？ 陈莫脑海中几乎已经浮现出那个画面。 “胡闹。” 陈莫一本正经地道。 秦醉媚道：“这有什么，要是夫君纳芸娘做妾，三个人一起睡很正常。” 这……这也太刺激了。 陈莫咳嗽一声，道：“那我们收拾一下，今天先过去睡吧，明天白天再搬东西。” 芸娘在，所以今天的晚饭稍微多了那么一些。 喝着酒，秦醉媚和芸娘的脸都红扑扑的，陈莫也悄悄看了几眼芸娘，感慨她的确长得很漂亮。 只不过，就是稍微瘦了点，没有秦醉媚那样有肉感。 饭罢，陈莫就和秦醉媚收拾了几样细软就去了新房。 新房是个两房一厅的格局，床也已经弄好了，秦醉媚一边铺着铺盖，一边道： “夫君，要不以后还是让芸娘住在我们隔壁的房间吧，这样她去作坊那里看着也方便点。” 陈莫内心相当无语，自己这媳妇儿，这么做，明摆着就是想让芸娘跟自己搅在一起。 她内心让自己纳妾的火焰，就是熄灭不了。 “媳妇儿，你怎么缺心眼儿呢，非得让她跟我凑这么近。” 陈莫说完，秦醉媚又撒起娇来。 “夫君，你就收了芸娘吧，她自己很辛苦的。” “而且刚才，你不是也偷看了芸娘几眼嘛，我就知道，你也认为芸娘是漂亮的。” 陈莫瞬间脸红。 “这，我不过是怕你们喝醉而已。” “纳妾的事不准再说。” 陈莫的态度还是这么坚决。 不过秦醉媚在心里暗想，芸娘这么有魅力的女人，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让她和夫君相处，总有一天夫君会接纳她的。 “哎呀，夫君，我忘记把我们枕头拿过来了，你回去拿一下吧。” 也不知道秦醉媚是真忘记还是故意，陈莫没办法，还是转身回老房子那边拿枕头。 芸娘刚把杨妈妈从安置的地方搬过来，陈莫就上门了。 “那什么……我来拿枕头的。” 陈莫其实对于芸娘还是很欣赏的，为人重情义，看得出来也很善良。 芸娘帮陈莫包好，直接递给陈莫。 “对了，听醉媚说，你家之前就是酿酒的？” 芸娘道：“是，只不过……如今已经不是了。” 她的眼神里，满是落寞之色。 陈莫暗想，难道她有什么隐情？ “你之前让我答应的事情，我还是会做的。” “工钱我也一样照付，每个月1两银子，另外吃住全包。” 芸娘愣了愣，道：“1两银子？这么多？” 陈莫道： “以后我的产业会越来越多，都会很赚钱，酒坊我也不会一直过问，如果你能力足够，我可以让你帮忙管理我的酒坊。” “所以，这个工钱是把你当高管培养的，你是醉媚的好朋友，我很放心。” 这份恩情，可谓非常重，芸娘当即就要给陈莫跪下行礼。 陈莫捂着额头，这年头的姑娘怎么都这么爱给别人行礼。 他一把拉住，道：“别这样，工钱是靠你自己能力赚的。” 不过由于陈莫太急，一把抓住了芸娘的手，温腻的触感让他反应了过来。 “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两人都红着脸，芸娘一副娇羞不已的模样，陈莫慌忙告辞。 不过陈莫一直出神想着刚才的画面，走到半路，天色已暗，陈莫这才发现自己忘记拿枕头。 这事弄得。 陈莫一拍额头，又苦笑着返回去。 …… 陈莫老屋子的外头，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不远处的树后蹲伏着。 这个人，赫然是之前逃走的李结。 芸娘打了水洗脸，出来倒水，然后转头进了屋。 夜色中，李结轻声自语道：“这娘们儿瘦不拉几的，怪不得是扫把星。” 李结道：“不对，我记得这娘们没那么瘦啊，难道是最近饿瘦了？” “不管那么多，等等把那小子宰了，我还可以……” 说着，他露出了淫笑。 此时，李结悄悄摸进了篱笆。 芸娘刚从里面出来，就被那谢光一把挟持，他掏出刀子架在芸娘脖颈上，恶狠狠地低声道： “不准叫，否则弄死你。” 芸娘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但是她之前遭遇过这种事情，比寻常女子要坚强和镇定的多。 “好汉饶命，我不叫。” “你是谁？你不是那个扫把星？” 趁着李结惊愕的片刻，芸娘当即一口重重地咬在了李结的手上，这一口非常重要，让李结手上鲜血横流。 他吃痛的瞬间，芸娘马上脱离了他的挟持。 “救命……” 第24章 手刃 “臭娘们，我弄死你。” 李结也是个阴狠之人，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在县城已经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本来他想找人一起来做掉陈莫，把陈莫的钱都拿走。 但那些人要的钱太多，他就只好自己来。 在芸娘大声呼喊的情况下，李结的狠辣已经被完全激起来。 毕竟力量和速度上有优势，芸娘刚跑出二十米不到，就差不多被追上了。 “去死。” 就在李结要一把抓住芸娘的时候，陈莫终于赶到。 “住手。” 月色下，陈莫看清楚了这个场景，脸色大变。 他眼疾手快，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挡在了芸娘的身前。 李结见到陈莫，恨意更强，手中的刀子去势更急。 陈莫情急之下，直接想去握住李结拿刀的手。 但是这具身体实在比不得他前世的身躯，预判和力量没能一致，导致他一部分手握住了刀身。 瞬间，手上传来一股剧痛。 情急之下陈莫也顾不得许多，剧痛下一脚蹬在了李结胸口，李结往后倒，陈莫也顺势想上前制服他。 月光下，李结阴狠的神色映入陈莫眼帘。 他面目狰狞，令人惊骇。 凶性大发的他，使出一股蛮力，想要握着刀子捅陈莫。 陈莫被他这股力量一扑，倒在地上。 这样一来，李结反而在他的身上，狠狠将刀子往陈莫的胸口递过去，陈莫瞬间陷入被动。 在生死关头，李结的力气也不小，竟然短暂地压过了陈莫的力量。 眼看，那刀尖处离陈莫的心口只有不到一寸。 陈莫用尽全身力气对抗，脸憋的通红。 旁边的芸娘见状，马上过来推了一把，李结的身躯顿时被芸娘推得一歪。 陈莫虽说身躯不行，但前世好歹也练过搏击术。 趁着这个绝佳机会，他直接一个肘击，以意想不到的角度狠狠打中了李结的脸颊，李结吃痛之下，往后栽倒了半个身位。 陈莫又直接补了一脚在他裆下，李结更是疼得大叫。 快逾石火间，陈莫夺过刀，狠狠扎向了李结的胸口。 这一刀，完全扎进了胸口肋骨缝隙之间，直插心脏，李结登时倒地，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同时，鲜血不停地往嘴外冒。 一边的芸娘已经被吓得不轻，她赶紧查看陈莫手上的伤势，扯下自己的裙摆布条帮陈莫包扎。 陈莫也喘着粗气，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芸娘流着泪，道：“你没事吧。” “都怪我。” 陈莫脸色有些白，不过此时也恢复了一些，道：“你是不是傻，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好这李结没叫帮手，不然，咱们今天就得栽在这。” 晚风拂过，凉意更甚。 陈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恍如隔世。 之前他射杀三个土匪，几乎没用什么力气。 但这一次，他是确确实实经历过了生死搏杀。 在刚才的过程中，若是稍有不慎，自己此刻已经命丧黄泉。 这告诉他，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真实的弱肉强食的世界，时时刻刻都不能放松，不能放下戒备。 陈莫决定，今天以后，一定要加强防备，保护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绝对不能出现这种情况。 此时，周围已经出现了火把。 几个村民已经跑了过来，刚才的呼救声显然已经有人听到了。 刘亮和高战也很快来到，甚至更远的秦大牛过了一段时间也跑了过来，保长带着几个人已经开始在让人群散去。 不过，很多看热闹的百姓都没走。 刘亮有些心急，看到陈莫完好无损的时候，才放心下来道：“妹婿，怎么回事？” 陈莫道：“李结想来抢东西，还想杀我和芸娘，所以打了起来。” “又是这个狗东西，他人呢？” 刘亮气愤地道。 “这不在那吗？” 高战指了指一旁地上的尸体，此时李结早就死透了，旁边还流了一滩血。 刘亮过去看了看，还真的死了。 这该怎么办？毕竟出了人命，到时候会有官差来查看的。 坤源村保长刘寿当机立断地道：“李结想谋财害命，陈莫为了自保，打斗中将李结杀死，事情就是李结咎由自取。” 接着，刘寿还指着李结胸口上的刀，说道： “凶器还有人证俱在，等下把李结的尸体抬到义庄，等县衙和仵作来查验，今晚各位都散了吧。” 保长的意思就是给这事定个性，当然，现在陈莫在坤源村的声望可不一样，所以，大家对保长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异议。 此时，秦醉媚也赶来了。 “夫君，你没事吧。” 秦醉媚急得一直哭。 “没事，皮外伤，过几天就会好。” 陈莫笑着安慰她。 人群逐渐散去后，保长和刘亮等人到了陈莫的新房那边。 “今天这件事，真是惊险，也多谢保长善后。” 陈莫对刘寿道。 刘寿道：“哪里话，李结这厮落到这个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要不是村里几个老人接济，惯成他游手好闲的毛病，他早就饿死了，如今也是他活该。” 说完后，刘寿又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没人报官的话，县衙就算知道，恐怕也要收赋税的时候才会管这种事情。” “就算他们来了，我也会处理的。” 陈莫知道现在自己可是坤源村的大户，刘寿自然会真心实意帮自己处理这些事情。 村长走后，秦醉媚那边还在安慰芸娘，芸娘虽然坚强，但是面对面被人挟持，而且还看到了一个死人，还是有些后怕。 估计，今晚秦醉媚会跟芸娘睡在一起，陈莫倒是不介意，经历这种事情有这个反应也是正常的。 刘亮道：“没事就好，我还以为……” 他还真有点怕这个妹婿也没了，那样不仅是恩人去世，自己的妹子又得落个扫把星的名头。 “一个小混混就让我差点吃了亏，看来明天开始，自己一定要把体能搞起来，顺便把搏击术什么的也练一练。” 陈莫心中暗道。 想到这里，陈莫又道：“你们几个最近也严密观察一下黑虎寨那边的动向，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我。” 对付混混都差点丧命，陈莫可不想现在直面土匪。 几人散去后，陈莫才去屋里一看，没想到秦醉媚和芸娘已经熟睡。 陈莫苦笑，应该是安慰着安慰着就睡着了。 手上的伤口还好不深，刚才握刀刃的地方也就食指和虎口处，所以陈莫自己处理了一下，就在隔壁的木床上凑活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芸娘和秦醉媚起来，这才发现陈莫没有睡在旁边。 芸娘一边道歉的时候，陈莫出现了。 “夫君，你昨晚……在哪睡的？” 陈莫道：“在隔壁，不妨事。” 芸娘道：“对不起，是我打扰了，我不小心睡着的。” “没关系，你一个人住那边是有点不方便，以后要不你还是搬过来住吧，这里离酒坊也近。” “照顾杨妈妈的时候再去那边吧。” 秦醉媚和芸娘都是呆了一下。 “夫君，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陈莫当着芸娘的面，也不好意思提什么纳妾，只是板着脸道： “我知道你想什么，不准说，我们今天还有事情要忙。” 第25章 盖房子 请来盖房子的工人已经把陈莫的三十间员工宿舍盖好，但是一些善后的工作，陈莫就打算请村子里的人帮忙。 比如，把建筑垃圾清理，以及给房子盖瓦和加一些梁板。 所以上午，陈莫就让保长刘寿帮忙在村里喊人，不管男女，只要能干得动，一天就给5文钱，而且管中午饭。 村里的汉子和妇人们，哪里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一时之间来了二十几个。 这都是刘寿刻意选择过的，毕竟如今也到了收野菜的时候，要是都想去那还得了。 留下来的人们都干的很卖力，男男女女都有不少，甚至还有妇人上房盖瓦片。 陈莫发现这些人的确很少偷懒，要是按照这个进度，今天一天，就能把活干完。 高战和秦大牛过来的时候，自然是带着手弩的，陈莫让他们进山去打点东西，正好中午要准备这些人的午餐。 于是，二人就进山打猎。 不过一个多时辰，二人回来，不过他们收获不多，只打了2只野兔和1只山鸡。 “最近山上的猎物越来越难看见。” “不错，我也感觉是。” 高战和秦大牛都有这种感受，这也是这几天来他们达到的猎物越来越少的原因。 陈莫道：“你们打猎的次数多了，这些猎物自然会感受到，他们会迁往更远的地方。” “以后尽量少打猎，慢慢地过一段时间它们就会回来的。” 陈莫说到这，又道：“对了，昨天有个公子哥说想来学打猎，如果这两天他来了，你们就先应付他一下。” “公子哥？” “嗯，不知道什么来路，不过估计有点身份，可能是为了我们的手弩而来。” 说到这里，二人脸色都有些紧张。 毕竟，手弩可是威力巨大的武器，虽然从构造上说并没有犯禁，但是被人查到的话，也会惹一身骚。 陈莫道：“不用紧张，刚好你们最近不用打猎，带着那些人训练就好，如果他来了，就让他一起训练。” “见不到手弩，我相信他坚持不了多久。” 思考许久，陈莫还是觉得那个张缜肯定是为了手弩，因为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中午饭，就是陈莫请的酒坊厨子弄的，他和秦醉媚也跟工人一样随便吃点。 这不仅有米饭，还有很多野菜和肉汤，香味飘出去老远。 二十多男女老少乐呵呵地吃着午饭，也一边聊着天。 “这肉也太香了。” “肯定是放了盐巴和卤料，太好吃了。” 陈莫在县城买了不少做菜的调味品，还买了很多盐巴，这样的饭菜比他们这些人自己做的可好吃了不止一点。 拿着高工资，还有美味的肉汤和白米饭，这种工作简直不要太好，要是陈莫能提供更多的活给他们，他们还是会抢着来。 不过，见到这工作最多下午就完成了，有些大大咧咧地妇人还是追问着陈莫。 “陈莫，这你的酒坊还要不要人啊？” “暂时不要了，等以后扩大规模就会再招人。” “可惜了，我还想去当酿酒女工呢。” “别说你了，我也想。” “就是，陈莫现在出息了，看来人家新媳妇根本就不是扫把星，真的是旺夫的女人。” “对，我也瞧出来了，之前那些人肯定是承受不住人家的旺夫命，陈莫能受住，这不就飞黄腾达了嘛。” 听着这些，秦醉媚的脸红扑扑的，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陈莫也非常高兴，她终于不再向以前那样不爱说话或者说心里有自卑感。 “就是，要不人家怎么能纳姜芸娘为妾呢，昨晚就是陈莫救她才有后面那档子事的。” “你说的是布上村那个姜芸娘？不都传说她以前是个千金小姐吗，长得可水灵了，好多人去求亲都没成。” “对，就是她，不过这也是之前的事，现在嫁给陈莫做妾，估计都是高攀。” 陈莫差点被嘴里的兔肉给烫了一下。 什么玩意儿，这是谁在造谣。 “别乱说啊，芸娘是我妻子的好友，可不是我的小妾。” 不过，陈莫的解释根本没人信。 “别不好意思了，男人纳妾不是很正常嘛。” “就是，不是你的小妾怎么会在你家睡，大老爷们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对，你不承认，我还有点觉得高看你。” 陈莫瞬间无语，看来这件事还真的是解释不清楚了。 一旁的秦醉媚却是掩嘴轻笑，不过她都低着头，没让陈莫看到自己的表情。 时间过去得很快，还不到黄昏，三十间宿舍的收尾工作已经完成，这也意味着陈莫找到的护卫队成员已经可以入住。 陈莫还单独给秦大牛留了一间，毕竟作为护卫队的负责人之一，跟护卫队的成员在一起，还是会更加方便。 当然，高战是有家室的，所以秦大牛在这里更合适。 秦醉媚吃中浓雾完饭就把东西都搬到了新房那边，还叫了董娥和两个外甥一起帮忙，这才搞定。 陈莫回到家的时候，新房已经布置的井井有条。 当然，按照陈莫的要求，现在家里的家具还是太少。 他打算之后去县城，再给家里添点家具。 不一会儿，刘亮一家到了。 秦醉媚笑着道： “夫君，今天表嫂和两个孩子帮忙收拾了一下才那么快布置完的，所以我就叫他们来吃饭了。” 陈莫笑道：“这当然好，晚饭就让我和你一起准备吧。” “可是你还有伤。” “都是小问题，放心。” “嗯。” 秦醉媚乖巧地点了点头。 现在，秦醉媚已经能接受陈莫帮她一起做一些家务了，夫妻二人的感情，会在一起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升温。 不过，陈莫在外面洗菜的时候，还是不小心把右手的伤口崩裂了。 秦醉媚在厨房，而恰好从酒坊回来的芸娘看到了这一幕。 “你怎么乱动啊。” 芸娘都没进屋，眼睛就带上了氤氲雾气。 她捧着陈莫的手，快要哭出来。 陈莫都不知道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不过在家门口，他有点怕被人看见。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芸娘却没让他抽回去。 “别乱动，我给你包。” 芸娘都快滴下泪来，模样很是心疼。 第26章 训练方法 昨晚，陈莫舍身救她的那一幕，在芸娘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几年前就遭遇了变故，身边的亲人都没了，她受了很多苦。 本来，她就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姑娘，看到村里的那些男人来求亲，她一律都是拒绝的。 秦醉媚跟她悄悄说让她也嫁给陈莫的时候，她只当是玩笑，并且也没想着陈莫有多好。 而且她本身也只是希望能利用陈莫的酒坊，为自己报仇，夺回曾经的姜家酒坊。 可昨晚，这个男人忽然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如同清风朗月拂照心间，她的心里温暖了许多，也敞亮了许多。 在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恐怕已经对这个男人有了感情了。 陈莫很优秀，也很正直，让她觉得无比踏实。 就算自己不嫁给陈莫，在他身边伺候自己也能满足了。 “你别哭啊，就是一点小伤，哪有那么严重。” 见到芸娘掉了泪，陈莫一时之间也只能任她施为。 芸娘帮陈莫小心地包好了伤口，道：“有什么事我来吧，不要自己做了。” 说完，她就继续洗陈莫没洗完的野菜。 “谢谢了，不过我真的也可以自己来的。” “我说我来就我来，你去好好坐着。” 屋内，秦醉媚悄悄听着二人的对话，嘴角又绽放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刚才她本来想出来打点水，就看到了这一幕，于是她干脆没出去。 看到这一幕，秦醉媚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肯定，芸娘肯定已经喜欢上自己夫君了。 夫君，面对芸娘这样的大美女，你就别挣扎了，嘿嘿。 要是陈莫知道秦醉媚现在的想法，估计会一头栽倒。 这顿晚饭，陈莫和刘亮多喝了几倍，甚至是平时一倍的量。 刘亮嘴得实在不行的时候，陈莫才笑呵呵地收手，让一旁的秦醉媚嗔怪连连。 要是刘亮喝醉了，她们几个女人哪里搬得动他。 最后，吃完饭没多久，刘亮就带着老婆孩子回去了，而陈莫也差不多锻炼了一下就洗漱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陈莫刚起床吃完早饭没多久，秦大牛就上门了。 原来那些护卫队成员一大部分今天都会回来，他是来提醒陈莫，等下要不要把人集中起来登记造册。 陈莫表扬道：“果然是有军伍经验，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 虽然护卫队如今人数不多，但肯定要把每个人的入职日期和个人信息写清楚，这样将来人一多，才不至于混乱。 大概巳时过了大半，已经有二十二个弟兄带着家人到了，不出意外，他们大部分成家的也带上了自己的家眷，有的还带上了无人照顾的老母亲。 陈莫特意带上了芸娘，让她帮忙给这些弟兄登记造册，上面写明了入职日期，还有来历籍贯信息。 芸娘的字写的很秀气，颇有清丽之骨气，让陈莫一直夸个不停。 在陈莫的夸奖下，芸娘都有些脸红，还写错了好几次。 “你……别说话了，我总是分神写错。” “没事，夸你呢，害羞什么。” 站在一旁的陈莫笑着，竟然鬼使神差地揉了揉芸娘的满头青丝。 不过刚出手，他马上就后悔了。 平日里他和秦醉媚做惯了这种亲密的动作，但眼前的是芸娘，可不是秦醉媚。 果然，芸娘脸色刷地一下红成了火烧云，“嘤咛”一声，直接捂着脸羞得跑开了。 这时代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人这样亲密地对待，绝壁得戴上个失去贞操的帽子。 不过，现在所有人都在传芸娘是陈莫新纳的小妾，所以自然无关紧要。 旁边的高战和秦大牛，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神色。 陈莫苦笑着，这下真的解释不清了，他真想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后面的登记，陈莫只好自己来。 前世，陈莫练过十几年的书法，写的字不仅是不差，甚至可以说不输某些当代书法家，只不过他为人低调，很少显露罢了。 中午的时候，厨子在宿舍旁边的凉棚做好了午饭，众人吃完午饭，所有人也都到齐了。 陈莫让秦大牛和高战把所有弟兄聚集在操场，他对护卫队的弟兄讲了一段话。 大概就是，安下心，现在家人都在这里，他们可以毫无后顾之忧。 然后就是要抓紧时间训练，有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尽职尽责，不一定要拼命，但是要承担起责任。 说完后，陈莫就开始告诉他们每天的训练科目。 “大家先来跟我学俯卧撑。” 看着陈莫在地上做着俯卧撑，所有人都被这种新奇地方法吸引。 接着，陈莫又展示了几样训练科目，如队列行走等等。 虽然，队列行走不是一定要做的，但是能够增强纪律性，以及执行能力等。 当然，最主要的训练科目，还是负重跑和搏击术。 陈莫在前世跟着一位顶级的格斗教练学习过三年，当时的陈莫已经是一个业余高手。 虽然无法跟真正的专业人士相比，但是一个人对付徒手的五六个人是没问题的。 现在，他刚好可以把这些东西交给护卫队成员。 蓝星的现代搏击术，虽然上战场不一定有用，但是对付土匪绝对绰绰有余。 就在陈莫一边演练动作的时候，不远处的树边，张缜满脸震惊。 那种实用的套路和狠厉地战术动作，让张缜不由赞叹。 “好厉害的招式。” 一旁的张茂有些不服地道：“攻击下三路的套路太多，算不得什么光明正大的招式。” 张缜骂道：“你也是上了战场的人，战场上谁跟你讲武德？” “给我闭嘴，好好看着。” 看了一会儿，张缜更是心惊。 这一个村里的木匠，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武功，说出去谁信啊！ 另一边，陈莫也没把所有技巧一一展示，最后他告诉众人，这些都是每天必修科目，一定要认真对待。 “各位要记住，面对敌人，一定不要仁慈，你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这点也不用我多说。” “这套搏击术，虽然有些下三滥，但是却能在关键时刻保命，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灵活地运用招数和战法，才能无往不利。” “好了，今天先到这，明天开始，我们就正式训练。” 不远处的张缜，脸色又是一变。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这……这是兵法之道，这个木匠……他还懂兵法？ 第27章 我要在他身边学习 张缜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要是陈莫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孙子兵法》，他恐怕也不会说刚才那两局。 而此时，陈莫也看见了不远处的张缜。 “你们两个去应付他一下，我今天先回去。” 陈莫可不太想和张缜废话，只想回去洗个澡，然后和老婆享受温情时光。 陈莫解散完护卫队，转身就开溜。 张缜带着张茂走过来，他还想追上陈莫，被秦大牛和高战给拦住。 “这位公……” 秦大牛刚想说话，待他看清楚张缜的面容时，被吓了个激灵。 一旁的高战同样如此，脸色大变。 “属下高战，参见小公爷。” “属下秦大牛，参见小公爷。” 二人齐齐跪倒。 不过，好在训练操场离那边的宿舍比较远，这场景没人看到。 张缜愣了愣，道：“是你们两个？你们怎么在这？” “神威军被解散之后，兄弟们都回了原籍，我们就是凤阳县人士。” 高战解释道。 张缜道：“原来是这样。” 秦大牛道：“小公爷，您怎么会在这？” 原来，张缜的身份比陈莫想的还要大。 小公爷这称呼可不是随便叫的。 大炎朝的爵位制度，共有十级。 每一级都有相应的食邑，躺着不做什么都能享受荣华富贵，有了爵位就等于是真正的贵族。 这位张缜小公爷，爵位是云安县公。 这个爵位等级很高，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受此封赏。 不过张缜出身名门，父亲是当朝的成国公，而且他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几次与女真人交战中身先士卒，所以才能得此封号。 高战道：“小公爷，您的封地不是在云安县吗？怎么会在凤阳？” 张缜道：“我卸职回到云安闲了太久，叔父最近身体不适，本王就来凤阳拜访逗留。” “原来如此，凤阳张府就是您叔父的府邸。” “不错，叔父的病需要大补之物，所以梅鹿和熊都是收来为叔父治病的。” 张缜说到此处，看着高战和秦大牛，眼中似乎有了一丝落寞。 “你们受苦了。” “神威军解散之后，几千弟兄都被遣散回籍，我甚至连安置费都没有为你们争取来，是我对不起你们。” 高战道：“小公爷，这都怪那群中饱私囊的狗官，不关您的事。” 秦大牛也是愤怒地道：“不错，那群狗官和军营中的虫豸勾结一气，真是该死。” 张缜道：“你们几个，还是如此嫉恶如仇。” “但离开军中，须得谨言慎行，现在可不比以前，神威军毕竟已经解散了。” 这话说完，几人的脸上都是落寞之色。 曾经在战场上威风凛凛，让女真人胆寒的神威军，在打了胜仗的情况下，竟然被解散。 这件事，让前线将士们心寒。 神威军让女真人闻风丧胆，本应是对大炎极为有利的一件事情。 但当今大炎皇帝深谙君王平衡之道，为了避免主战派主和派的臣子出现一边独大的情况，他也有意在两边做出平衡。 神威军的解散，正是在主和派几个大臣的一致努力下达成的。 因为主战派除了神威军这样的军队，又有张缜这样强的将领，让他们害怕了。 若将来张缜继续成长，恐怕朝廷之内，根本就不会有主和派的立足之地。 片刻之后，张缜才道：“这个陈莫，到底是什么人？” 高战和秦大牛愣了愣，然后对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现在当着我的面，都不能说？” 张缜道。 “属下不敢。” 两人纷纷拜倒。 “好了好了，起来吧。” “你们已经不是我的属下，不需要如此。” 张缜沉吟片刻，道：“我对陈莫并无恶意，只是对他很好奇，他一个乡野草民，如何能做到这个地步。” 高战道：“大牛，你说吧，在小公爷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 秦大牛想了想道：“小公爷，我们受了他的大恩，若非是你，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别人讲的。” 高战和秦大牛自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若非他们了解张缜，是绝不可能说陈莫之事的。 秦大牛继续道：“陈先生哪里是一个乡野草民，我看，他比以前那些军中幕僚强得多。” 张缜道：“我也知道他不简单，你们与他相处多久？” 这时，秦大牛将和陈莫相处的一些事情如实道来，包括猎杀梅鹿和黑熊，以及去县城交易回来遇到土匪，轻描淡写击杀3个土匪的事情。 但是，另一面，秦大牛也将陈莫乐善好施给村民提供工作的事情全盘道出。 并且昨晚为了救一个女子，没有手弩的情况下奋力搏杀歹徒的事情也讲了一遍。 听完这些，张缜久久不能平复。 “手弩给我看一下。” 秦大牛马上回到自己的地方，把手弩取来呈给张缜。 张缜拿着手弩，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如果之前的一切仅仅是听人口述，那么现在，这种震撼来源于陈莫制造的这种强大手弩。 军中手弩，历来都是讲究威力，所以普遍体积较大，因为只有大弓弩的威力才更强，射程更远。 但是陈莫制造的手弩，结构精巧，而且威力奇大。 “这就是杀死黑熊的手弩？” “不错，此弩精度极高，而且威力大，那日陈先生连发数箭，几息时间就杀死三个土匪。” 张缜端详着手弩，心中愈发佩服陈莫。 “陈先生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隐士高人。” “我再问你们一件事，陈先生是不是还懂兵法之道？” 张缜问完，高战思索了一下道： “这个……倒是未听到陈先生提及，但他曾经读过书，懂兵法应该也说得过去。” 张缜沉吟道：“你们两个，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诉陈先生。” “我决定留在陈先生身边学习。” 张缜说完，高战和秦大牛都是一惊。 “小公爷，您千金之体，难道要……” “就是啊，小公爷，您……” 一旁的张茂也是不停打眼色，让二人劝劝。 张缜道：“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 “陈先生这等隐士高人向来高洁，平常是万万接触不到的，若泄露我真实身份，恐怕他会反感。” “在他身边，我哪怕学个皮毛，之后在战场上，也足以无往不利。” “对了，你们在山野之中，对朝廷的事恐怕也不了解，如今韩节复大人已经升任参知政事，加以知枢密院事，他一定会为我复职。” 此言一出，秦大牛和高战都是满脸喜色。 第28章 暗涌 谁都知道，韩节复大人和张缜的父亲成国公是同一阵营的人，而且私交甚好。 他主持枢密院的事，那炎朝对女真人的政策，绝对会有变化。 此前，主和派对女真一直推行的是议和政策，缴纳岁币换取平安。 但如今，女真人与北面的大兀国交战，屡屡吃亏，已经丧失了许多领土，在大兀国那里吃的亏，女真人就想在大炎身上找回来。 不久前炎朝收到军报，女真人已经开始集结军队，准备大举进攻炎朝。 这种情势下，皇帝任命韩节复，绝对是抱着和女真人碰一碰的心思，所以张缜很有可能复职。 “小公爷，这么说的话，您可能会召回兄弟们继续征战？” 秦大牛一脸喜色。 张缜道：“不错，我已经差人着手准备，若是战事开启，我们以前神威军的三千弟兄都会收到诏令。” “不过，我也不会强求，不愿上战场的，我一样会把以前欠你们的安置费补给你们。” 高战道：“小公爷，我高战承蒙您的大恩，若是我这躯体还能上战场，自然是万死不辞。” 秦大牛也道：“小公爷，我也一样。” 张缜拍了拍二人肩膀，道：“很好，你们果然是神威军出去的忠肝义胆男儿。” “不过，目前形势虽明朗，但是一切都要等女真人那边的行动和圣上的旨意，暂时，还有片刻清闲。” “眼下，我正想和陈先生多学学。” 秦大牛道：“陈先生把护卫队交给了我和高战，如此，我们就为小公爷和张茂兄弟准备两间屋子，就先委屈小公爷了。” 最终，张缜带着张茂留在了护卫队的宿舍。 …… 距离十几里外的一座山头。 这里，就是黑虎寨盘踞之地。 一群土匪骑着马，嘴里发出呼喊之声。 这一次，黑虎寨的土匪倾巢而出，抢了许多东西回来，包括一些女人。 寻常山头，根本养不起女人，因为粮食很宝贵，这些女人对土匪来说都是泄欲的，根本就不会把她们当人看。 但是在一些比较大的山寨，如同黑户寨这样，女人就如货物一般。 不过，这些女人通常都是山寨老大的私人物品，要是手下让他满意，就会得到女人享用一阵子。 这次黑虎寨的老大，带人下山，不仅抢了一些粮食，还有十几个女人。 当晚，黑虎寨就烛火满堂，土匪们庆祝完就各自睡了。 唯独黑虎寨老大金虎，把一个脸色蜡黄的汉子叫到了跟前。 “怎么回事？” 金虎的脸色有些不悦。 脸色蜡黄的汉子是黑虎寨狗头军师银虎，跟金虎拜了把子，平日里为金虎出谋划策，一肚子坏水。 银虎道：“我们走之前，留下了十个兄弟守山寨，今天我回来了清点了人数，发现少了三个。” “后来我找人一问，他们也不知道去哪了。” 金虎冷哼道：“这几个小子，不会是偷粮食跑路了吧？” 银虎道：“没有，我今天下午让人在周围搜寻，在官道附近找到了三具尸体。” “什么？” 金虎站了起来，满脸怒气。 “谁干的？” 银虎道：“这不清楚，但是三人都死于箭伤，是一种不大不小的箭弩，很是古怪。” “箭弩？难道是官兵？” 金虎有些紧张起来。 银虎道：“不大可能，官兵那边我们有眼线，打寨子的话我们会收到消息。” “况且，官兵现在怎么可能有空来管我们黑虎寨。” “说的也对。” 金虎踱步道：“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干的，方圆百里，还有人敢和我们黑虎寨做对。” 银虎道：“大哥，这件事也未必要非得查清楚，我们黑虎寨周边的几个村子，人也不少，如今又到了端午时节，他们家里应该也为过节做了些准备。” “你的意思是？” “我们这几天就在路上收过路钱，哪怕是晚上也不放过，一来二去，那动手的人迟早会露出马脚。” 听到这话，金虎点头道：“好，老弟，这事你亲自去办。” “要是找到了是谁干的，老子就把他们村子烧的精光。” “是。” …… 床上，秦醉媚慵懒地躺在陈莫的怀里。 她脸上泛着潮红，在陈莫的怀里拱了两下，道：“夫君，我之前拿的蚕子还养不养啊？” 陈莫感受着她有着惊人触感的肌肤，抱着她道：“你想养就养，以后酒坊那边，也完全不用你操心。” 秦醉媚道：“嗯，也好，要不我把我弟和弟媳也叫来吧，他们在家现在也没事，来这里养蚕纺丝也还好一些。” 陈莫道：“他们会养蚕纺丝吗？” 秦醉媚道：“他们什么都会一点，但跟你肯定比不了。” 陈莫知道，这是自己的傻媳妇儿心疼娘家人，想给他们一个赚钱的机会。 再者，现在酒坊开张了，一段时间后就是坐着数钱的日子。 秦醉媚也是闲不下来的人，她想养蚕纺丝，这也不失为一个赚钱门路。 这个年代的染色剂成色和蚕丝的纺线效率都很一般，自己要是帮秦醉媚搞一点着色好的染料，或者升级一下纺织机，那也是能赚钱的。 陈莫笑道：“那你叫吧，明天我给你搞个好东西，以后你纺线染布绝对能够事半功倍。” “你可不许骗我。” 秦醉媚整个人赖在陈莫的怀里，笑嘻嘻地道。 “我的好媳妇儿，当然不会骗你了。” “哎呀，夫君，你好坏……” 不多时，房间内就响起了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隔壁的芸娘此时正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这声音，她的脸像熟透了的红苹果。 轻轻啐了一口，芸娘强行让自己闭上眼。 …… 第二天，刘亮刚起床，就闻到了董娥炖的山鸡汤味道。 两个孩子兴高采烈，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早饭。 刘亮感慨道：“这在以前，简直不敢想，我们竟然能吃上大米饭和山鸡汤。” 董娥笑道：“当家的，现在咱走出去，哪个不得客客气气地跟咱们打招呼。” “眼前这些，还有别人的尊敬，这还不是因为陈莫是你的妹婿，你妹子真是修了几百年的福气。” 刘亮也感慨了一阵，夸着陈莫的好。 片刻后，刘亮欲言又止地道：“孩他娘，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董娥道：“你不说我也想知道，你也想去陈莫的护卫队是不是？” 第29章 出酒 刘亮放下碗筷，道：“你咋知道？” 董娥道：“夫妻十几年，我还能不了解你。” 刘亮讪笑道：“孩他娘，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董娥望了望两个孩子，道：“当家的，你想去我当然不反对，别说陈莫给我们送了这么多东西，单他救过我的命这一点，我都可以把自己命给他。” “只不过，你要是去了，可千万要顾及安全，要为两个孩子着想。” 刘亮虽然老实，但也不是什么莽夫，他道：“你放心，我会为你和孩子想的，妹婿那边也肯定不会亏待咱们。” “那就好。” 一家人吃着的时候，陈莫上门了。 “妹婿，你来的正好，一起来吃点。” 刘亮和董娥马上迎出去。 陈莫笑道：“不用，我刚吃完过来的。” “今天来，是想让表哥帮忙打点东西，正好我那边的炉子也已经能用。” 陈莫说明来意，刘亮马上就想收拾东西跟陈莫走。 “二表哥，你别急，先吃完再说。” 陈莫笑着，暗想这二表哥真是个憨厚老实之人。 刘亮吃完，这才跟着陈莫走。 陈莫带着刘亮到新房那边，在这，陈莫专门盖了一间类似于工作间那样的房子，里面，已经把所有木工物件和铁匠物件都搬来了。 陈莫拿出图纸，道：“二表哥，今天我们就是要做这个。” “这么多奇怪的轮子？” 刘亮看了看图纸，上面是一台很古怪的机器。 机器是一个工作台一样的布局，有几根细长圆木，底部的肚子内，有两根横梁，下面有大大小小的齿轮将近十几个。 “这个是我改进的纺织机，纺线效率很快，比现在的能快个5倍左右。” 陈莫道。 “啥？快5倍？” 刘亮呆住了。 他当然不能理解齿轮结构和机械原理，但是比普通纺线机快5倍，他倒是能懂。 这样的机器，要是大量生产，恐怕以后就是坐着数钱。 陈莫道：“不错，醉媚说还是想纺线织布，所以我给她做几台这个机器，能加快效率。” “咱们忙活两三天，装个10台应该不成问题。” 说着，二人就开始动工。 另外一边，酒坊之内，芸娘正在监督着工人们制曲。 制曲的步骤说来也不难，就是需要把握好度，有经验的老师傅完全可以做到不出差错。 陈莫特地将他要的那种曲如何制作写成了一张手笺，芸娘读完之后，觉得很受启发，这制曲方法比自己所知的要更加高明。 而芸娘的指点也非常到位，每个步骤都很好地执行了陈莫的想法。 制曲时间非常长，所以陈莫的第一批货还是用收来的酒曲。 酿酒女工那边，此时也忙的热火朝天，她们已经进入到了蒸馏步骤。 数十个大缸内，正对着蒸馏机器的出酒口，过上一段时间，这些大缸就会被填满。 芸娘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种日子让她找到了一种安宁感，虽然忙碌，但却也是快乐的。 …… 三天后，陈莫和刘亮做好了10台纺织机，而酒坊那边的制曲也进入了贮存阶段。 当然，用收来的酒曲出的第一批酒也已经可以封罐，算是正式出货。 这天中午，陈莫和秦醉媚第一时间来到酒坊。 此时，跟着他来的，还有刘亮和秦大牛高战，以及张缜。 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陈莫浅尝了一口。 旁边，芸娘神色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毕竟是芸娘亲自盯着的第一批酒，要是不好的话，她会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陈莫的信任。 “嗯，不错，比我想的味道还好些。” 陈莫说完，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你们都试试看。” 陈莫说着的时候，众人也各自拿起勺子舀了一些尝尝。 唯独是张缜，刻意舀了一碗。 陈莫道：“你对自己的酒量未免太自信了吧？” 张缜笑呵呵道：“陈先生，你可别小看我的酒量，这天下美酒我喝过太多，平常喝个七八壶不成问题。” 陈莫笑了笑，不置可否。 所有人都被这带着浓烈酒香的酒给震惊了。 入喉辛辣，但是回味绵长，这种酒简直是绝世佳酿。 其他人都有心理准备，唯独张缜被呛得不轻，喉中火辣辣。 “好……咳咳……好酒。” 张缜的脸通红，但是强忍着，嘴里不停地夸赞。 “陈先生，这酒实在是妙极。” 陈莫摆手道：“好了，你缓一缓，这酒可不是普通的低度酒能比的。” “低度是什么意思啊？” 一旁的芸娘问道。 “低度和高度代表酒里面的酒精含量，像这种经过蒸馏的酒，就是酒精含量很高的高度酒。” “至于你们平常喝的，顶多算是米酒，酒精含量非常低。” “如果这个酒有45度的话，你们喝的最多也就15度，所以，喝多了很快就会醉的。” 众人都恍然大悟。 尤其是芸娘，她觉得陈莫提出的这个酒的度数很有道理，这些酒的确更容易让人醉。 “这第一批酒一共有多少？” 陈莫问道。 芸娘道：“总共是130斤。” 陈莫道：“很好，我们这130斤酒，你觉得该卖什么价？” 芸娘道：“这要看我们是卖给酒楼还是酒馆。” 芸娘说的酒楼，其实就是饭店，而酒馆，则是专门卖酒的门店。 酒楼要的货不多，但是价钱可能会高点，但是酒馆的话，可以一次性把货全拿走，但是价钱相应会低点。 陈莫道：“我们长期出售，所以要找长期合作伙伴。” 芸娘道：“如此美酒，出售给酒馆，决不能低于50文一斤。”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惊了。 50文？ 现在凤阳县城卖的最好的酒来自姜家酒坊，才10文钱一斤。 不过仔细想想，众人也觉得合适。 只要喝了这种酒，其他酒的味道跟马尿差不多，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陈莫点点头，这个价格跟自己预期的出入不大。 目前自己出货量小，这个价格也合适，自己后期出货多，质量更好，名气更大的时候，价钱也可以随之上涨。 “那就这么定了。” 第30章 罚跑 “今天出的酒，你们每个人都领一壶回去喝吧，算是单位福利。” 陈莫今天心情不错，这些酒让他找到了曾经在蓝星的味道。 所有人都对品尝过的美酒赞不绝口，尤其是张缜，估计今晚没喝到，连睡都睡不着。 不过他不好意思直接找陈莫要更多，所以已经打算好等下敲秦大牛和高战的竹杠。 人走的差不多后，只剩下了秦醉媚和芸娘。 芸娘对陈莫道：“你打算把这批酒卖给哪个酒馆？” 陈莫道：“我也打算和你说这件事，你对凤阳县的酒馆行业了解多少？” 芸娘道：“凤阳县城，有能力吃下我们这批酒的酒馆不多，就那么几家。” “具体说说。” “最大的，也是财力最丰厚的是姜家，姜家既酿酒又有酒馆，县城里面许多酒楼都和他们合作，” “其次就是许家，据说许家的背景很大，姜家也不敢拿他们怎样，而且许家的产业很多，酒只是他们涉足的一部分，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是仅次于姜家的酒坊。” “最后就是白家，白家的财力和势力比不上前两家，但是个老字号，信誉不错。” 陈莫看了一眼芸娘，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这么了解。 “依你看，我们先找哪一家谈合作比较好？” 陈莫问完，芸娘马上道：“姜家现在的主事人姜彪是个丧尽天良之辈，正常人都不会和他合作。” “我建议我们先找许家，如果不成，我们还可以考虑白家。” “就这么定了。” 陈莫当即拍板。 秦醉媚在一旁轻笑，道：“夫君，我看这次你谈生意就把芸娘带在身边，有她在，说不定价钱还能更高呢！” 陈莫认真考虑了一下，这次还真的有必要带上芸娘。 芸娘的表达能力很不错，而且经历了上次搏杀李结的事情后，他发现芸娘非常坚强，这种韧性十足的品质在这个时代的女子身上是很可贵的。 最终，陈莫把时间定在明天，到时候自己再叫上保长刘寿，以及高战和秦大牛。 …… 护卫队宿舍那边，张缜把高战和秦大牛交到了自己这里。 这间房原本是秦大牛的宿舍，是三十间里面格局最大的那一间，但张缜一来，秦大牛马上就让给了他。 “高战，大牛，那个……我平常对你们还是不错的吧？” 张缜笑道。 高战和秦大牛见张缜如此模样，纷纷笑道：“自然是不错。” “那你们的酒要不也借我喝一喝，日后这酒售出，我再买些还给你们。” 高战和秦大牛的笑容凝固了片刻。 “这个，小公爷，您想喝刚才怎么不向陈先生多要点。” 秦大牛挠头道。 张缜道：“喝酒误事，我只不过是小酌，况且我多要的话，恐怕会给陈先生留下骄奢淫逸的印象。” “所以，我只想借你们的来喝一喝，放心，日后必定会多给你们买。” 高战和秦大牛毕竟还是对张缜爱戴有加，两人把酒递给了张缜。 张缜自然也让两人座下一起喝，结果到最后，其实每个人也差不多就喝了自己的那份。 “陈先生真乃盖世奇人，想不到酿的酒都如此好喝。” “就是，陈先生的确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小公爷，说实话你别生气，陈先生在我心中比小公爷还厉害。” “我也认同，陈先生大才，我自愧不如。” “喝喝喝……” 三人各自抱着一壶酒，喝了不少，一半下肚就已经醉的开始说胡话。 …… 第二日大概巳时过半，陈莫就来员工宿舍叫人。 不过，秦大牛和高战两人显然有些睡眼朦胧，而且身上一股酒气。 “怎么，你们不会把昨天领的酒都喝光了吧？” 陈莫愕然道。 高战和秦大牛脸色带着一丝微红，纷纷鞠躬。 “陈先生，抱歉，是我们贪杯了。” 陈莫嘴角抽搐。 好家伙，昨天他们领的酒都是中号酒壶装着的，有小一斤的样子，这俩货竟然一夜喝光了？ 这时，张缜也走了出来。 他更是哈欠连天，头还昏昏沉沉的样子，伸了个懒腰后，他才发现校场这边的情况。 “报告。” 张缜赶紧跑来。 陈莫嘴角又是抽搐一阵，这家伙看来也醉的不轻。 “你们三个，非休假期间擅自饮酒，违反了员工条例，我现在罚你们跑五公里，有异议吗？” 高战和秦大牛都是一脸颓丧，他们看了看张缜。 张缜虽然脸色有些微白，但还是咬牙道：“没问题，我们认罚。” 陈莫本来想直接罚他们十公里，但是想想的等下还有事情做，就没罚那么重。 张缜和高战秦大牛三人开始跑起来，而陈莫则带着其余人在校场看着。 “这个员工条例是什么东西？” 张缜一边跑着，一边问道。 “是陈先生制定的一些规矩。” “下次给我看看，被罚跑，说出去有损我一世英名。” …… 看这几人来跑着圈，护卫队成员都是噤若寒蝉。 本来他们还觉得两个队长和东家的关系很好，东家应该不会罚他们。 但没想到，东家罚人完全不讲情面，两个队长当众罚跑。 陈莫此时也喊道： “你们看到了，今后再随意违反条例，一定会受罚，所以在拿着高工钱的同时，也一定要警醒自身，规范自身，明白吗？” “明白。” 保长刘寿过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跑完。 于是，陈莫就让他们准备开始上路，这一次，陈莫只带上他们几个，不打算带其他的护卫队成员。 毕竟是谈生意，人多反而不方便。 带了些干粮，众人就上路前往县城。 村头，秦大牛竟然准备好了一辆马车和四匹马。 陈莫和众人走过去的时候，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这马车和马是你准备的？” 陈莫冲秦大牛问道。 张缜道：“陈先生，这是我早两天就准备好的。” 陈莫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还是挺上道。 我就说，秦大牛哪有这么机灵。 四匹马分别是张缜和秦大牛高战，还有张茂骑着。 一辆驴车，则放上了这次带过去的5斤酒。 四人骑上马之后，陈莫扶着芸娘上了马车，然后他又请刘寿上马车。 刘寿推脱道：“这……老头我还是去乘驴车。” “这马车还是你俩口子坐吧。” 刘寿感觉打死也不想做电灯泡的样子，毕竟驴车上刚好缺个车夫。 陈莫辩解道：“保长，这……芸娘她真不是我小妾。” 第31章 顺利签约 刘寿摆手道：“好了，老汉我也是过来人，纳妾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要办纳妾文书就找我，喝口茶的功夫就行。” 说完，还摇着头坐到了驴车上，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脸皮怎么这么薄。” 陈莫无奈，只好上了车。 芸娘红着脸，一言不发。 陈莫有些尴尬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别误会，这些都是谣言。” 芸娘咬着红唇，道了声“哦”。 车马上路，车身摇摇晃晃，就像芸娘的心一样摇曳。 马车空间本就狭小，陈莫和芸娘坐在一起，身体都是挨着的。 行至路不平的地方，马车竟然剧烈地颠了一下，芸娘失去平衡，竟然直接朝陈莫的怀里跌来。 陈莫一把保住芸娘娇躯，道：“怎么回事？” “对不起，公子，这里碎石多。” 那车夫是雇来的，看起来没什么经验，在外面赔罪。 “算了算了，后面小心点。” “是……” 陈莫还没怎么来得及感受芸娘娇软的身躯，芸娘就坐正了，暧昧而尴尬的气氛在车厢内散发。 …… 拐角处，距离官道不远处的山腰。 几个土匪发现了陈莫一行人。 “哟，马车和驴车，这是哪个村子的？好像是肥羊啊！” 一个干瘦土匪道。 另一个土匪道：“去汇报银虎大人，我们在这等着，等他们回去的时候截住就知道了。” …… 这次全员都有车，所以到县城的时候，并没有太晚。 许家酒坊大门口，张缜带着高战几个人先行赶到。 “把你们掌柜叫出来。” 张茂上去就喊道。 “你是什么人？掌柜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 那小厮说话也挺冲。 “瞎了你的狗眼……” 张缜制止了张茂的行为，道：“好好说话。” 此时，恰好许家酒坊的掌柜走了出来，见到张缜，他脸色一变…… 陈莫带着芸娘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 高战和秦大牛几个人打前站应该也好了，接下来就是自己带着芸娘谈判的时候。 这谈生意，主要就是看条件，自己的酒无疑是能够大卖的，所以只要让利方面谈拢了，事情应该也会很顺利。 当陈莫到了的时候，那掌柜竟然已经在门口迎接，并且马上就命人把酒抬下车。 这许家酒坊的人竟然这么热情？ 这让陈莫始料未及。 还没来得及寒暄，许家酒坊的掌柜就上前道：“这位就是陈先生吧，久仰久仰。” 掌柜将陈莫迎了进去，连芸娘也是一头雾水。 她知道许家酒坊的背景很深，平日里非常桀骜，但是没想到此时会这样放低姿态。 不光如此，整个谈判的过程也非常顺利。 芸娘本来准备铆足劲抬价，但是，许家酒坊开口就是60文钱一斤。 这让陈莫都有点傻眼，本来自己是准备好把价格抬到55左右就差不多，毕竟酒馆拿货不比酒楼，你想出货肯定还是要让利的。 但没想到，许家酒坊竟然直接给了最高的价钱。 陈莫清楚，这个价钱，等于许家酒坊的利润就不多了，完全是友谊价。 他心中虽然狐疑，但是也和这位掌柜签订了合约。 签约的时候，许家掌柜还不停地夸赞道：“我这辈子喝过需多酒，但没有一种这么震撼。” “不知公子的酒，可有名字？” 陈莫想了想，道：“此酒名为‘醉媚酿’。” “醉媚酿？好名字，可有含义？” “醉里巴音相媚好，醉媚二字，正是拙荆的名字。” 陈莫将吴音改成巴音，也正是因为夔州府位于巴蜀，并非吴地。 “陈先生果然大才，佩服。” 这位掌柜满脸敬佩。 一旁的张缜脸上满是肃静之色，口中默念着陈莫说的那句词。 芸娘的脸上，则满是羡慕。 这酒一定会名传天下，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这醉媚酿，自然也就知道了秦醉媚的名字。 有这样得到夫君，就算马上死都值得。 芸娘的心里，无比羡慕秦醉媚。 许家掌柜亲自把陈莫送到勒门口，待陈莫等人远走后，他的脸上还挂着欣悦的神情。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道：“大掌柜，您为何对他这么客气，我们……” “你懂个屁。” 许三哼了一声道。 大掌柜是许家的老三，许家老太爷刚死两三年，如今的许家都是由许家三兄弟做主。 但是如此的大生意，都是应该由许家三兄弟一起决定，此刻许三自己就拍板，让手下人都感到奇怪。 “你可知道那个张公子是谁？” 许三冷哼道。 “那是云安县的小公爷，当朝成国公的公子。” 管家闻言脸色一变，道：“啊……就是那主家许家老太娘的……” “不错，别说我们凤阳许家只是支脉，就算是临安城那边的主家，见到这位小公爷也要客客气气的。” “原来如此。” 管家流出了冷汗，还好刚才手下人没有冲撞小公爷，否则他就算人头落地都是活该。 “这位陈先生，小公爷都要巴结，他的身份，你想想有多高？” 管家这时脸都白了。 “这几天你安排一下，所有事情都为接货让道。” “是。” …… 县城回去的路上，马车内的芸娘百思不得其解。 “奇怪，这许三掌柜竟然如此豪爽就欠下了契约，原本我还以为他需要回去和两位兄长商量一下。” 刚才芸娘也把许家的情况说给陈莫听，陈莫开始的时候也是如此，不过他想到了张缜，似乎又明白了。 这小子身份地位看来不低啊！ 高战和秦大牛这俩货难道没发现？等回去之后，自己要好好问问当时的情况。 外面，张缜骑在马上，道：“这临安许家的老太娘，就是我父亲的族姑母，我跟临安许家沾了点亲戚。” “这凤阳许家不过是临安许家的支脉，他们自然要怕我。” 高战和秦大牛都是恍然大悟。 高战想了想道：“回去之后，陈先生肯定会问我们，怎么办？” 张缜沉吟道：“也是，陈先生聪明绝顶，这下该怎么解释好？” 正当几人沉思的时候，道路两旁，忽然窜出来十几个土匪。 “站住。” 一个裹着头巾的光头站了出来，冷冷喝道。 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 第32章 再遇土匪 “想从这里过，留下买路钱。” 那个裹着头巾的悍匪冷笑着。 刘寿眉头皱起，不过，他马上跑了过去赔笑道：“几位是黑虎寨的大爷吧？” 头巾悍匪道：“知道就好，赶紧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拿出来，还有这几匹马，以及马车我全都要了。” 刘寿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里面放着几十个铜板。 他点头哈腰地道：“大爷，我们坤源村一直都按照黑虎寨的规矩定期缴纳粮食，从来都没少过。” “这拦路劫道都是不入台面的小贼所为，还请黑风寨的大爷们高抬贵手。” “今天我们村这是上县城置办了些过节吃食，请通融。” 头巾悍匪接过钱袋晃了晃，接着一巴掌甩在了刘寿的脸上。 “给老子滚蛋。” “一个村置办的东西，几十个铜板想打发老子。” 此时，马车内的陈莫脸色也是微变，他拿出藏在布包里的手弩，准备出去。 芸娘一把拉住他，道：“危险……” 陈莫轻轻拍了拍芸娘的手道：“放心，几个土匪而已，你在里面坐着，不要出去。” 不知为何，芸娘听到陈莫的话，竟然很安心，很快就冷静下来。 外面，张缜冷哼道：“你们这些山贼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光天化日劫道。” 此时，头巾悍匪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冷冷道： “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和我们黑虎寨做对，弟兄们，抄家伙砍他。” 顿时，数十个土匪亮出刀子就冲几人围了过来。 在土匪眼中，对方不过四个人，哪里会是自己十几个人的对手。 在这片刻间，高战和秦大牛各自拿出手弩，扣动扳机。 “嗤嗤——” 数十支箭矢飞出，那些提着刀过来的土匪纷纷中箭倒地，嘴中发出痛呼。 头巾悍匪瞳孔微缩，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手弩？ 这么短的时间能射出这么多箭？ 不过，张缜他们也没想到对面的土匪早就有所准备，就在他们扣动手弩扳机的同时，旁边山坡上有四个埋伏着的土匪，竟然朝着他们拉弓射箭。 这几个土匪的出现太过突兀，导致他们根本反应不及。 土匪的箭矢攻击主要集中在张缜和高战等几个人，刘寿刚才就已经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缜等人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好几年，在危险降临的那一刻，他们迅速做出了反应，纷纷翻身下马用马的身躯挡住土匪的箭矢。 危急时刻，陈莫出现。 他的手中竟然有两把手弩，左右开弓，箭支精准地朝着那十几米外的四个土匪飞去。 几个土匪根本就预料不到对方的弩射程如此远，而且如此快。 瞬间，那几个射箭的土匪全都被陈莫撂倒。 张茂和秦大牛纷纷拿出一柄刀，朝着仅剩得到那几个土匪冲过去。 那头巾悍匪和满脸横肉的土匪自然不是二人的对手，两三个回合就被刀架住了脖子。 不过，那个满脸横肉的土匪显然更倒霉，秦大牛手上力道没把握好，一刀不小心划破了他的脖颈，鲜血狂飙，这土匪顿时就气绝了。 张缜马上道：“留个活口。” 那包着头巾的土匪全身如同筛糠一样颤抖，道：“好汉饶命，饶命。” 高战一脚踢在他身上，道：“闭嘴。” 陈莫此时走过来，道：“你们几个没事吧？” 几人之中，都没有大事，唯独张缜不小心被箭矢擦到了左臂，虽然没有直接射中，但是刮擦的口子也不小，此时鲜血直流。 其余几人神色紧张，尤其是张茂，脸黑得吓人。 “小公……” “住嘴，一点小伤罢了。” 张缜根本就不把这点伤放在眼里，反倒是陈莫走过来查看了一下，道： “伤口有点长，不过好在不深，这几天你多休息下。” 张缜道：“陈先生，我当年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这种小伤对我没有那么大影响，放心。” 旁边，张茂已经拿出金疮药来帮张缜处理伤口。 陈莫这时候走到那头巾悍匪身边，冷冷问道：“你们为什么故意在这埋伏？” 头巾悍匪颤抖地道：“我们接到银虎大人的命令，在这里守着，从县城过来想经过的，都得收过路钱。” 陈莫沉吟道：“你们黑虎寨不是年末才会收粮吗？这次为什么这么早？” 头巾悍匪道：“因为，我们……我们黑虎寨死了几个弟兄，银虎大人说要在这里逼凶手出来。” 他得到声音当中，夹杂着一丝颤抖。 “我都说了，饶命啊……” 陈莫对高战使了个眼色，高战马上一记手刀直接把头巾悍匪打晕。 此时，秦大牛则是查看那些倒在地上的土匪尸体，如果有还没死透的，他直接一刀怼进胸口，让其死得更透。 刘寿在一旁，勃然色变。 “这下完了，死了这么多土匪，我们坤源村完了。” 秦大牛道：“保长，你这话说的，难道他们还敢做什么不成？” 刘寿面如死灰一般道：“你不懂，这黑虎寨的人心狠手辣，非常歹毒。” “杀人屠村的事情他们可不是没坐过。” 陈莫道：“放心吧，保长，这件事我会负责的。”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这几具尸体处理一下。” “陈先生，这个人怎么办？” 高战指着头巾土匪道。 陈莫道：“把他押回去。” 众人回到坤源村，陈莫还特地塞给了那车夫一两银子。 “你看清楚，我们可是连土匪都敢杀，今天的事要是泄露出去，你的性命恐怕不保。” 车夫拿走赏钱，跪拜几下，慌忙跑走。 陈莫先把芸娘送回去，秦醉媚见二人神色不对，忙问发生了什么。 陈莫简单说了下事情的经过，让秦醉媚心惊肉跳。 “你没受伤吧？” 她有些担忧。 陈莫解释道：“没事，我先去和他们商量一下对策，然后再回来，不用等我，你们可以先睡。” 之后，陈莫到了护卫队宿舍这边。 “陈先生。” 张缜这时候已经完全处理好伤口，房内，秦大牛、高战和张茂都在。 “保长呢？” 陈莫没见到刘寿，开口问道。 第33章 按部就班 “他刚回村就走了，估计已经回家。” 高战说完，秦大牛就冷哼一声道：“这个家伙实在是软弱得很，几个土匪就吓成这样。” 陈莫道：“你不懂，这个时代，生活在底层的百姓们一要面对赋税徭役，本身已经过得很苦。” “土匪更是动辄杀人，没有道理可讲，他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 “受惯了欺压的人，不会想着反抗。” 张缜道：“陈先生说的有理，这土匪盘踞山中，占据地势之利，没有几倍于他们的兵力，很难将其铲除。” 陈莫点头道：“这次，保长之所以有这种反应，就是怕土匪报复。” 此时，几人一阵短暂的沉默。 高战道：“陈先生，虽然此次的土匪被我们灭了口，暂时应该查不到我们身上，但这些土匪恐怕会因此报复所有村子，我们该怎么办？” 陈莫道：“这一点我也清楚，黑虎寨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肯定会无差别报复。” “从明天开始我们要未雨绸缪，准备好随时应付土匪的攻击。” 高战问道：“陈先生，我们现在不过才三十个人，该怎么应对黑虎寨的报复，听说，黑虎寨起码有一百多号人马。” “兵者，诡道也，我们不需要硬拼，可以借助其他方法打击他们。” 张缜赞叹道：“陈先生，好一个兵者诡道也，您果然是精通兵法。” 陈莫没有理会张缜的马匹，他让高战取来笔墨纸张，一边写一边道：“我们可以这样……” “这样……” 随着陈莫的讲述，张缜等人的表情先是从不解，再到后面的赞叹以及震惊。 这种对敌之法简直闻所未闻，更有鬼斧神工的奇巧。 房内烛火几乎燃尽，不知过了多久，陈莫最后到：“今天先各自睡觉吧，明天开始，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 第二天，陈莫刚起床吃早饭之时，刘亮来访。 “妹婿，听说昨天遇到土匪了，没事吧？” 陈莫道：“没事，你来的正是时候，刚好有事情和你说。” 之后，陈莫带着刘亮到了工作房间，道：“这几天我们需要做很多东西，你看看。” 图纸上，又画了一些刘亮从没有见过的东西，其中他唯一认识的就是那种手弩。 但是这种手弩比先前他跟陈莫打造的那种似乎有了些变化，提醒也更大。 刘亮道：“妹婿，你……你这不会是想要造反吧？” 图纸上，那弓弩后面写着数目，20把。 陈莫笑道：“二表哥说笑了，这是用来给护卫队训练的。” 刘亮也是摇头一笑道：“这是玩笑话，别当真。” 就算陈莫是真要造反，刘亮也会毫不犹豫地跟随。 陈莫道：“这件事我们两个人肯定很难完成，所以你可能要再去雇点人。” 刘亮道：“需要多少人手？” 陈莫道：“虽然这些东西没有时间要求，但是尽快完成更好。” 刘亮思虑了片刻道：“我在县城有几个朋友，都是铁匠，找四个人不成问题。” “木匠的话，比较难找，可能要工钱高点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 陈莫点头道：“工钱的话不是问题，你尽管去帮忙找。” “好，我等下就可以动身，顺利的话，今晚就能带人回来。” 安排好这边之后，陈莫就去了护卫队宿舍那边。 今天的训练已经在正常进行，让陈莫吃惊的是，受伤的张缜竟然已经照常训练。 并且高战和秦大牛似乎是处于副手的位置，整个训练都由张缜进行调配。 不得不说，张缜的调配能力确实很强，整个护卫队在他的整饬下，训练得井井有条。 “这小子的身份看来没这么简单啊！” 陈莫心中思索。 能有这种能力，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富家公子。 对了，上次还没有问秦大牛和高战的情况，今天得找个时间问一下。 …… 黑虎寨。 “哐啷”一声，一个酒坛子狠狠砸在了地上。 “都死了？” 金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咬牙切齿起来。 “废物，十几号人，还有强弓，竟然就这么死了。” 银虎道：“我亲眼见到了弟兄们的尸体，不过没看见三豹。” “这么说，三豹还活着？” “有这个肯能，看来对方很有可能是冲着我们黑虎寨来的。” 金虎的脸色又是一变，道：“不是官兵，也不是县衙，这能是什么人，难道……是黑吃黑？” 银虎一时拿捏不准，也道：“寨主，对方已经杀了咱们这么多人，这仇肯定是要报的。” “您看，要不要去找您的大舅子借点人？” 金虎的大舅子，是数百里外另一个山头大梁寨的寨主，手底下有近两百号人，兵强马壮。 “现在还不着急，我们黑虎寨一百多号人要是还去借人，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你吩咐弟兄们，这几天不要随意外出，你去一趟县衙周大人那边，送点银子探探口风。” “如果真是官兵那边的人，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 黑虎寨和县衙有勾结，这是正常的。 通常来说，一个山寨想要在地盘上活的滋润，都要打点各方的关系，凤阳县这种并非朝廷任命的官员，接触起来简单得多。 周围几个山寨，统统都向这位周县令送过不少好处费，有什么消息，这些山寨去了自然能够问到。 银虎领命后，就着手去办这件事。 …… 坤源村，陈莫来到酒坊，在芸娘的操持下，这里的一切流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酿酒师傅和女工干活也很卖力，陈莫也不由对芸娘更加高看了几分。 这个姑娘，放在他前世所在的蓝星，完全有成为美女总裁的潜质。 现在酒坊步入正轨，需要的工人也会更多，而且秦醉媚的纺织厂也应该开始着手准备。 所以，陈莫现在需要继续招工。 保长刘寿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从目睹杀土匪这件事情当中缓过来，所以陈莫这次的招工得自己来。 午饭时候，陈莫就又在村口张贴告示。 男女老少见状，都纷纷围了过来。 第34章 还要人不 “招工，需要大量纺线织布染布女工，一天3文钱，管一顿饭。” “酿酒作坊再招20个工人，男女不限。” 男女老少们这下又来了精神，纷纷拉着陈莫问东问西。 又是自家儿子女儿能不能去，又问具体有什么要求。 陈莫招人还是有门槛的，起码要身体健康能够胜任基本的工作。 况且这个纺线染布陈莫将来是想做成衣店的，走流水线生产模式，吃不了苦身体不行的肯定不要。 也就是吃个饭的功夫，陈莫招工的事情再度传遍了整个村子，大量的男女老少都前来应聘。 陈莫带着秦醉媚以及高战等人，亲自在护卫队宿舍那边摆了几张桌子挨个面试。 “我叫刘贵，今年四十岁，咳……咳……我身体没问题，一天能干十个时辰。” 陈莫内心有些怜悯，这样的村民肯定无法胜任酒坊和布坊的工作，但是在这个时代，农村的青壮年男性劳力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陈莫已经在开始思考，有没有一种工作能让这些人干得了，并且还能制造收益呢？ 秦醉媚见陈莫在发呆，轻轻碰了他一下。 陈莫反应过来道：“老丈，这样吧，你先回去，我们现在招人的工作你可能没法干，等下次我们招人会通知你的。” 那刘贵佝偻着身子，有些失落，陈莫对秦大牛道：“你记录一下这次有多少这种年纪大身体不太好的人来面试。” “每个人给一文钱，先让他们回去，告诉他们之后有招工再来。” 之后的面试，更加顺利一些。 不过陈莫大概面试了一个时辰，符合他条件的有16个，而且大多数都是村里的农妇。 毕竟村里没有什么汉子，就算有，也大多数是老弱病残。 按照陈莫的预估，酒坊和布坊起码需要40个工人，这个缺口看来坤源村填补不上。 这时，秦醉媚道： “夫君，不如我们就去一趟娘家吧，刚好把弟弟和弟妹叫过来，顺便，我们去秦家村招人也行啊！” 陈莫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媳妇儿你真是太聪明了。” 陈莫哈哈笑着，然后把揉了揉秦醉媚的头。 “高战，准备车，我们现在就去秦家村。” 秦醉媚这边，有一个弟弟和弟妹，再加上秦大牛的树是秦家村的保长，去秦家村招工的事情肯定也顺理成章。 …… 另一边，秦家村。 几个农人围在秦家村大族长的周围，有些发愁地道：“大族长，今年的收成恐怕不行，咱们好多户恐怕都不够粮食吃啊！” “就是啊，大族长，您想想办法吧。” 凤阳县收成历来就不太行，尤其是今年，雨水也没有往年充沛，收成更是肉眼可见的减少。 秦家大族长也是愁眉不展，他道：“前阵子秦老汉姑爷不是来收了蜀黍吗？各家应该也还有钱买粮吧？” “唉，大族长，那些钱也吃不了多久。” “是啊，家家户户五六口的人居多，这些钱顶多也就吃一个多月。” “大族长，秦老汉的女婿不是在坤源村都开始办作坊了吗？我听说之前就在招人，而且您的侄子大牛不是也在他手底下做事吗？要不您去说说，要他也来我们秦家村招人吧。” “是啊，大族长，这要是能来，哪怕各家各户有一个人都能盘活。” 秦大族长抽着旱烟，巴巴地道：“这，看来还得舍下我这张老脸。” “你们先回去，等大牛回来我问问他，这件事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几个人走后，秦大族长刚准备在村里溜达一下，没想到，村口那边就传来了呼声。 “那不是秦老汉的女婿吗？” “是啊，人家现在可厉害得紧，听说还在坤源村盖了作坊，招的工人工钱特别高。” “要是他能来我们秦家村盖作坊就好了。” …… 秦醉媚坐在驴车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陈莫听到村民议论，心中已经有数。 “媳妇儿，等等到你家的时候，让你弟弟和弟妹去我们作坊的事，你先别提。” “为什么？” “你提和他们提可是两码事，得他们提出来，我们再同意，他们才会念着你的好。” “好吧。” 陈莫嘱咐秦醉媚的话，她已经牢牢记住。 秦老汉那边，已经带着一家人迎出来。 “姑爷，您来啦。” 秦老汉此时的表情别提多喜庆。 秦威和孙小敏也纷纷赔着笑脸，众人进屋后，秦老汉家里的人对着陈莫又是一阵恭维。 “姑爷，几日不见，您更加英俊了？” “那是，姑爷最近可还好吧？” 陈莫对于这一家子的恭维有些不适应，笑道：“都是自家人，这些话就不用说了。” “对对对，自家人。” 秦老汉对“自家人”这个词很是在意，脸上的笑容更甚。 孙小敏这时候不断地向秦威打眼色，秦威的表情有些为难，只好看着秦老汉，而秦老汉也是眼巴巴地望着秦母。 秦母心想，左右也是自己当这个出头人，只怕姑爷不要发脾气才好。 “姑爷，听说您最近的作坊还在招人？” 秦母笑呵呵地问道。 秦醉媚悄悄瞥了一眼陈莫，嘴角带笑。 陈莫有些叹息地道：“还在招，坤源村那边的人太少，根就招不满。” “这样啊。” 秦母继续道：“今年我们这边的收成不行，刚好威儿和小敏也没事，要不让他们过去帮忙吧。” 这话说完后，陈莫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人就上门了。 “大族长。” 秦老汉等人非常诧异，秦家大族长怎么会忽然来自己家？ “老头子我来蹭饭，不打扰吧。” 秦大组长笑呵呵地道。 秦老汉道：“不打扰，大族长能来真是我们的荣幸。” 平日里，秦家大族长哪里会登秦老汉的门，现在能来是因为谁，明眼人都知道。 秦老汉道：“大族长请坐，请坐。” 一边搬来凳子，秦老汉还一边帮大族长擦了擦。 秦大族长道：“陈莫，没有打扰到你吧？” 陈莫道：“大族长这是说的哪里话。” 几人心里揣着事，谁都没有先说，陈莫心里都清楚，笑了笑道：“大族长难道是有急事来的？” 秦大族长道：“陈莫，我这一把老脸也是豁出去才来的，我想俩问问，你那作坊还要不要人？” 第35章 以退为进 话刚说出来，孙小敏脸色就变了，她赶紧肘了一下秦威。 这一幕也落在了陈莫和秦大族长的眼里。 可怜的秦威又看向了秦母和秦老汉。 陈莫哈哈一笑道：“刚才我们也在说这个问题。” “坤源村那边，的确是没有招到足够的人手。” 秦大族长没有理会秦老汉一家的反应，而是直接道：“今年我们秦家村守收成也不会太好，所以，许多青壮们都没了盼头。” “要是土匪再来收粮，恐怕很多户都不够吃的。” 陈莫道：“大族长，您是不是想让秦家村的人过来我那边干活？” 这句话陈莫也是照顾了大族长的面子，毕竟要是大族长亲自开口说，总是会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大族长道：“对，既然话说开了，我也就直言。” “我们秦家村的人比起坤源村是要多一些的，你也不用担心人手不够，只要你肯来，我亲自帮你。” 这时，秦母也终于按捺不住地道：“姑爷，大族长说的对，我们家威儿和小敏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陈莫笑了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大族长和岳母说的都对，不过我对秦家村的人也不太了解，如果真的要在这招人……” 他还没说完，秦大族长马上道：“这点你放心，要是你同意的话，我亲自帮你挑选，要是他们干活偷懒你可以随时告诉我，我来弄教训们。” 这一点陈莫倒是不担心，因为这种情况就和当初坤源村的保长帮自己招聘一样。 关键是，自己的这份恩情要让秦家村的人记住。 陈莫这么做也并非沽名钓誉，而是到了这一步之后，秦醉媚的心态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自卑。 “好，我完全相信大族长。” 说完后，陈莫就道：“这几天，醉媚那边还要开纺线作坊，所以这次我想招大概40个人，不知道可否？” 一听要40个人，秦大族长露出了喜色，道：“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这事做好。” 得到消息后，秦大族长也没顾得上秦老汉一家挽留吃饭的请求，他急匆匆地离去。 而孙小敏那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40个缺，可都是能拿钱的好差事，要是轮不到自己的话…… “姑爷，您……” 秦母刚要说话，陈莫就道：“这40个位置，醉媚早就和我说要给弟弟和弟妹留两个，所以请放心。” 陈莫说得这么客气，然秦家人都有些受宠若惊。 “哪里话姑爷，我们得好好感谢你才是。” “谢我倒是不必，只是醉媚嘛一直是比较担心娘家的。” “谢谢姐，谢谢。” 孙小敏和秦威也是连连道谢，尤其是孙小敏，她之前经常欺负秦醉媚，但没想到秦醉媚还能帮着她说话。 午饭的时候，秦老汉和秦母特意把上次腌制的山鸡拿出来招待二人。 这顿饭，他们特别殷勤地招呼着秦醉媚和陈莫，生怕两人吃得不开心。 秦醉媚都被这热情给弄得有些不适应，一直到回去的路上，秦醉媚还在念叨：“这下弟弟和弟妹都有活干，我娘他们日子也能过得去。” 陈莫笑道：“你啊，就是太善良，以前你弟妹怎么欺负你得你忘了？” 秦醉媚道：“那只怪我在家确实要多交税，多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陈莫无奈道：“你个傻瓜。” 夕阳下，夫妻俩沐浴着橙光往坤源村走去。 第二天后上午，秦家大族长就带着一大群人到了坤源村。 不多不少刚刚四十个，不过加上秦威和孙小敏也来了，就变成了42个。 秦家村现在赋闲的人起码也有五六十个，四十人都是大族长选出来的。 大族长威望高，没选上的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并且大族长也保证，如果这边干活还需要人马上就会叫他们过去。 这批人一到，厂房的后续工作也可以继续进行。 这个年代盖房子，多数人都是自己来的，陈莫要的厂房，地基和土坯以及材料混合都是请人弄的，不过后续继续用他们的话花费会更高，所以陈莫打算让这些刚招的人来干。 之前护卫队宿舍那边也同样是这么操作的，这样能省不少钱。 坤源村的人一下子见这么多秦家村的人来了，暗地里也在议论。 像坤源村这种人丁比较稀少的村子，多多少少都有点受欺负，所以许多户人家都和秦家村的人有点嫌隙。 不过，秦家大族长那边则是大声呼喊道：“今天都给我好好干，谁要是敢偷懒和惹是生非，我打断他的腿。” 秦家大族长说完后，坤源村的人自然也不敢真的和秦家村的人发生什么口角，毕竟这份工作来之不易。 不过，这样微妙的平衡也让两边干活的人更加卖力，坤源村的人见秦家村的人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含糊，手底下干活也更快了。 一时间，整个厂房这边都是热火朝天的干活景象。 陈莫看着众人如此卖力，也就吩咐中午食堂加两个菜，刚好护卫队那边也打了2只狍子和三只野兔。 中午，一顿香喷喷的米饭加肉调动起所有人的食欲，大部分人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所有人都把东西吃得干干净净，恨不得把每一滴汤汁都舔进自己肚里。 陈莫当然很愿意看到这种景象，之前他就把不能浪费粮食这条写进了护卫队的条例里面，以后厂区有了规模，这一条也会写进员工守则。 之后，陈莫到了护卫队宿舍这边，查看护卫队的训练。 护卫队的训练早场进行得不错，不过高战和秦大牛等人却在那里因为什么问题而争执起来。 “我说，这就该这么走。” “你放屁，应该是这么走。” 只见秦大牛和张茂正在下象棋，二人因为一步争执不下。 原来张缜棋艺高超，现在是他同时跟高战和张茂下棋，哪怕是张缜让了一个车和马，此时的秦大牛和张茂也被杀的很难看。 陈莫在后面看了一下就直摇头，二人不仅丢了双车和双炮，连马和象都各自少了一个。 反观张缜那边，除去让的车和马，只丢了3个兵和一个炮。 “你们这下的太臭了，我来。” 陈莫直接接手了这盘棋。 第36章 棋盘论天下 张缜见陈莫来下，同时也变得慎重起来。 不过，陈莫的棋力高过秦大牛和张茂太多，仅仅是十手之后，场面上的局势瞬间逆转，张缜被杀的节节败退。 二十手之后，张缜就被陈莫将死了。 “陈先生，在下佩服，想不到你的棋力竟然如此之好。” 张缜甘拜下风地道。 陈莫哈哈一笑道：“很久没玩有些手痒，之前我经常和电脑的最高难度玩，十把能和棋一把都算发挥超常了。” 这话说完，陈莫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 果然，所有人都是一脸懵的神情。 不过，他们懵的点不在于电脑，而是在于陈莫这么强，下棋竟然会败给那个叫电脑的人，而且还这么离谱？ 这个时代的象棋已经发展了许久，到大炎朝这里，玩法和规则已经和前世陈莫在蓝星玩得一样，所以陈莫自然非常厉害。 “这个叫典挠的人棋力竟如此恐怖？敢问陈先生，他是何方高人？” 陈莫道：“这个嘛，其实我在村子里也没人会下象棋，只是我在梦里时常梦到一个白胡子老头，他自称叫电脑，所以常在梦里和他下。” 众人显然更加惊愕，但是村子里没人下棋也是事实。 毕竟象棋可是文人墨客休闲娱乐的东西，乡下的百姓能吃饱都不错了，哪里还会玩这些东西？ 陈莫道：“这下棋亦如战场，虚虚实实，瞒天过海，必要之时主动出击，便能一举定乾坤。” 这句话，让张缜又是脑瓜子一震。 “陈先生，您对如今的大炎局势有何见解？” 张缜的话让陈莫愣了愣，不过，他也没太在意。 就像前世在蓝星一眼，有很多人都会在茶余饭后讨论一下国际形势，其实主要还是吃太饱，闲的。 张缜在他的眼里，有些本事，但估计就是个家境不错想找刺激的公子哥。 陈莫道：“你指哪方面？” 张缜道：“听闻数月之前，北方草原的大兀国派特使入临安城，想要联合大炎共同对付女真国。” 陈莫愣了愣，这一段，倒是和前世自己知道的某朝惊人的相似。 “皇帝同意了？” 陈莫问道。 张缜摇头道：“圣上当时的意图很明显，的确想同意。” “要知道当年大炎两位先帝被女真国所掳去饮恨而亡，几千的皇室宗亲下场无比凄惨，死于北上的途中。” “大炎与女真国早已是不共戴天之仇，此番有机会能一举灭了女真国，圣上自然是想同意。” 陈莫脸上露出惊愕表情，这一段，他的确是见过。 这就是平行世界吗？该有的好像也有，只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后来呢？” 陈莫心中急于想知道后面的答案。 因为照这个情形，陈莫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这他喵的，按照蓝星的历史来算，等自己差不多60岁的时候，炎朝就灭亡了。 到时候，陈莫后代以及所有村民的后代们过上的都会是难以想象的苦难生活。 大兀国当家后，南方汉人的地位可是连狗都不如啊！ “后来，朝中的几位大臣认为先看看形势，所以，圣上也就想再观望一下。” 张缜说完，陈莫的神色严肃。 他捂了捂额头道：“这就难办了，我看这情形恐怕最终这皇帝还是会同意的。” 张缜见陈莫如此神色，问道：“陈先生，您对这件事似乎很在意？” 陈莫道：“你这不废话吗？我当然在意。” “这可是关乎到炎朝生死的大事，将来你我的后人，乃至所有大炎汉人的后代，都必须要在意的事情。”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愣了愣。 “此话何解？” 张缜问道。 陈莫在棋盘上，拿着两个相摆在最下面，道：“这是炎朝，如今偏安一隅，无力北伐收复国土。” 说完，陈莫继续在上面一点摆了两个卒和一个炮，继续道：“这是女真国，如今已经衰微，但是尚且有一战之力。” 之后，陈莫在最上面摆了5个卒字，以及两个车和两个马，他缓缓道：“这，就是如今的大兀国。” 他一边说着，另外的5个兵他继续往旁边摆，一直摆到了棋盘最边缘。 但这还不够，他仍旧把其余棋子全部都摆在了那边，继续道：“大兀国，是如今这颗星球上最强大的国家。” “一直到数万里外的欧洲，大兀国都没有敌手，这样强大的国家，如果大炎联合其灭了女真，你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陈莫直接把棋盘上代表女真国的棋子给推掉，然后四面八方都成了大兀国的领土。 几个人脸色一变，张缜道：“这……这万里之外仍有国家？” 陈莫道：“自然是有的。” “先生如何知道？” 陈莫道：“是电脑告诉我的，反正你信我就对了。” 张缜脸色慎重地道：“在下当然相信先生，依先生之见，这大兀国可能在灭了女真国之后挥兵南下，攻打大炎？” 陈莫道：“不是可能，是一定。” “大兀人擅骑射，骑兵比起之前的女真国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力强悍，攻无不克。” “大炎如今能维持，一是靠雄厚的财力和稳定的政治结构，二也是因为北方有女真国夹在大炎和大兀国之间。” “有一天，当野心勃勃的大兀国发现女真国这块绊脚石不在了，面对富饶的江南之地，你觉得大兀国会怎么想？” 此话一出，让张缜振聋发聩。 所有人都是满脸思索的神情。 当人拥有了强大的力量，自然就会想着征服，大兀国就是如此。 这个道理许多人都知道，但是把这个道理安插在天下形势上，却让人的格局一下子打开了。 张缜满脸凝重，道：“陈先生，依您之间，这女真国还能抵挡多久？” 陈莫道：“这不好说，若是炎朝完全中立，女真国如今尚且有一战之力，但是也不会撑太久，最多恐怕也就十几年。” “那若是炎朝联合女真国对抗大兀国，可有胜算？” 张缜道。 陈莫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仍旧是没有胜算。” 第37章 利器出炉 “先不说大炎会不会和女真国联合，就算是联合，又能动员多少人力物力？” “两国如何合作迎敌？如何配合，这都是问题。” “就算真的联合，面对强大的大兀国铁骑，胜算又能有几何？” 张缜脸上满是失落，道：“那大炎岂不是处于必败之地？” 陈莫无语道：“这就不是你我操心的事了，好好训练，将来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这倒是实话，陈莫虽然知道历史的走向，但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改变什么。 在那时候，他已是暮年，只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够有自保之力，所以从现在开始，他更多的是要为之后做准备。 不过，一个忽如其来的念头从脑海中萌生，他忽然道： “对了，女真国和大炎有多久没大规模交战了？” 张缜道：“小摩擦不断，大战的话已有近二十年没有。” 陈莫脸色变了变，道：“糟了，那岂不是女真国会打大炎，恐怕就在这一阵子。” 张缜闻言，脸色更是无比震惊。 女真国的确在大炎边境吞兵，意图攻打炎朝。 他得到这个消息不足为奇，毕竟他是大炎的贵族阶级。 但陈莫在这远离庙堂之处，消息闭塞，他竟然只靠推断就得出了这个结论，这是何等通天的人物？ “陈先生……您知道女真国会打大炎？” 张缜问道。 一边的张茂和高战秦大牛，也是满脸震惊。 他们前几天就听张缜说过这个消息。 陈莫道：“不错，女真国与大兀国交战吃了亏，损失的东西自然是想在大炎身上讨回来。” “通过战争，既能获得更多的人口和地盘，也能用这种手段迫使炎朝求和，提高岁币的数量。” “所以，这一战迟早会开打。” 张缜这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陈先生，那我们这一战该如何打？” 炎朝面对女真国的铁骑，历来都是输多胜少，大部分的炎朝军队战斗力低下，根本就没有直面女真国军队的勇气。 陈莫道：“这一战，女真人是劳民伤财，并且他们的骑兵也不如以前，大炎应该不至于溃败。” 张缜又道：“虽说如此，但如今炎朝久未有大战，而且炎朝战马数量太过稀缺，想要战胜女真国铁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陈莫道：“你傻啊，对付骑兵的方法有很多种，谁说只有骑兵才能克制骑兵？” 张缜一听，表情马上就变了，“陈先生，您知道如何对付女真国的骑兵？” 陈莫道：“这是自然，有很多种办法，主要是灵活结合实际情况，在一场战斗中，会面临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 张缜差点就高兴的叫出声来，结果一旁的的高战捅了捅他手臂，他才克制住自己。 “真是，跟你们说这些干吗，咱们几个人跟这些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莫摇摇头，道：“下午可以放假半天，明天拂晓前我们就得出货。” 说完后，陈莫离去，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小公爷，您差点就露馅了。” 高战站在一旁道。 张缜沉默了一阵子，道：“陈先生话，你们都听见了吧？” 几人点点头。 “陈先生果然是一个盖世高人，胸中藏着天下，竟然能有对付女真国骑兵的办法。” 秦大牛和高战脸色也是很震撼。 陈莫说道这些的时候，举重若轻，风轻云淡，仿佛说的不是天下大事，而真的仅仅是一盘棋。 张茂有些不服地道：“小公爷，这……他只是一个乡野闲人，上阵对敌之事他哪里会懂？” 张茂一直对陈莫有点不服，这么说也情有可原。 张缜道：“你不明白，陈先生根本就不屑于撒谎，我断定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张缜想着陈莫说的方法，还是耐不住地道：“不行，我一定要像陈先生请教，到底怎么样才能彻底打败女真国的骑兵。” 张缜的心情众人能理解，毕竟在许多次和女真国爆发的冲突中，大小规模的战斗他打了十几场，虽然多数他都胜了，但基本都是惨胜，己方死伤的人非常多。 现在，炎朝面对女真国的袭击，只要能保持不败就可以算是胜利，想要歼灭对方的部队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莫此时并不会想到张缜有多么急切地想找他详谈，他来到了铁匠房那边，查看给护卫队的武器制造情况。 铁匠房内，陈莫后来又多弄了三个炉子。 此时的里面总共有四个炉子，这些炉子经过陈莫的改造，比现在炎朝的炉子强了太多。 再加上他独特的去除杂质打铁法，他这里铸造的铁器以及各种零件，已经足够碾压这个时代的任何工艺。 当然，关键的铁器和零件铸造，陈莫只告诉了刘亮，这种东西想瞒也瞒不住，所以刘亮也在这几天之中教会了过来打工的那几个铁匠。 这几个铁匠都和刘亮交情不错，他们自然知道这种方法打出来的东西肯定很好，但关键是需要这种炉子，他们自己肯定是造不出这种炉子的。 陈莫来的时候，里面温度挺高，炉子旁边已经摆着二十几把打造好的兵器。 旁边，还有一些装在手弩上的铁片零件。 刘亮迎过来道：“妹婿，这是已经打造好的刀。” 陈莫拿起一柄刀，仔细端详。 “很不错。” 这刀完全是按照陈莫的图纸尺寸打造的。 刀全厂90厘米，刀身平直，宽度为5厘米，刀尖上翘成圆弧形，开了反刃，并且还有几道血槽。 这个世界的刀，是没有血槽的，陈莫拿在手里的这种带血槽的刀，绝对是首创的。 陈莫带着笑意道：“不错，先打个40把就足够。” “手弩零件也都全完成了。” 刘亮说完，道：“至于另外几个大的部件，有点费事，可能还需要几天。” 陈莫道：“没事，那些东西不急，我是弄来以防万一的，可以慢慢来，但一定要保证质量。” “没问题。” 有刘亮在，陈莫还是比较放心的。 “等下我让人过来，你把手弩部件和主体部分全都整理出来，等一下就要装配好试射。” “明白。” 第38章 贵族身份 半个多时辰后，张缜带着高战和秦大牛等十几个护卫队的成员赶到。 刘亮已经从铁匠房以及木匠房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一群人马上就在外面开始组装。 陈莫在一旁也即是给与指导，因为若非如此，他们自己肯定是没法完成组装的。 这次的弩分为两种，一种还是原来小型的手弩，能够手持，装箭方便射速快精度高。 第二种比手弩打，箭支更粗更长，而且威力更猛，更重要的是射程，陈莫估计，这种弩的射程有150米以上。 打土匪，这种弩的杀伤性更强，足以让更远的敌人胆寒。 在陈莫的指导下，十几个护卫队成员很快就把两种弩组装好。 原来种类的手弩总共有二十支，而威力更大的手持怒有三支。 众人望着那更大的弩，眼里满是震撼和惊奇。 陈莫让秦大牛扛着这弩，比他的肩还宽了点，但秦大牛很惊奇地道：“陈先生，这弩看着大，但是很轻。” 陈莫道：“这个弩一个人其实也可以操作，不过在山地野战的情况下，两个人操作更方便，精度也会更高。” 说完，陈莫直接拿出一根箭，直接用手摇绞盘方式上了闲。 整张弩的弓弦全都紧紧绷起来，陈莫在弩的前方设计了一个可拆卸的两脚架，就如同蓝星的那种班用机枪脚架一样。 这个弩的宽度有大概80厘米，长度有一米多点。 弩的下面陈莫也一样设计了一个箭仓，这个箭仓想要运转流畅，难度还是比较大的，陈莫钻研了许久才攻克这个难题。 现在，这种弩的上弦速度已经不比手弩慢多少。 “嗖”的一声，陈莫扣动扳机，第一支箭迅速射出。 接着，陈莫转动左侧得到上弦弩机，第二支箭很快就上好，陈莫又是扣动扳机。 “嗖。” 一连六支箭矢飞出，总共还不到15秒钟。 那六支箭整切地钉在了二十米外的大树上，深入其中。 这巨大的威力和射速让所有人为止震撼。 陈莫满脸满意地道：“我们找个更远的靶子，等下你们都试射一轮。” 张缜等人马上兴奋地带着东西转移到了后山。 山下这边有一大片荒地，陈莫目测了一下，刚好找了个靶子。 一块腐朽不堪的木板摆在了大概八十米处的位置，陈莫让他们轮番试射。 这个中型弩的真实射程大概有一百五十米左右，但考虑到威力衰减，陈莫认为八十米左右是最佳距离。 这个距离既能发挥射程的优渥，也能将威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张缜和高战秦大牛等人轮番上阵试射，陈莫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是很吃惊。 6支箭矢，高战命中5箭，秦大牛命中4箭，而张缜竟然全部命中。 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陈莫也对张缜高看了几分。 同时，他又想起自己忘记问秦大牛二人张缜的情况。 陈莫想着以往和张缜的相处，不禁沉思起来。 护院？ 难道这小子看起来这么年轻也是退伍兵？ 张缜已经远超了一个护院身上该有的本事，不过县城的那个张府明显是个大贵族，请得起这种护院也不奇怪。 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护院。 张缜的眼光和心胸，以及谈吐，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贵族阶层。 “陈先生，此弩果真是无双利器。” 张缜非常激动。 陈莫忽然笑道：“怎么？如今炎朝军中难道没有这等弩？” 张缜道：“炎朝军的强的主要只有两种，床弩和神机弩，这两种要么精度差，要么操作不便，野战根本没法用。” “先生的弩若是能够广泛用于大军之中，别说是女真国，就算是那大兀，我炎朝又有何惧？” 张缜激动的神情全都被陈莫看在眼里，陈莫道：“你一个护院，对于炎朝大军的武器怎么这么了解？” 张缜怔道：“这个……我曾经和他们一样都在军中服役，自然是清楚的。” 旁边高战和秦大牛等人都是讪讪笑着点头。 陈莫又道：“这样啊，我原本还想和你探讨一下关于如何瓦解敌军骑兵大纵深的战略，以及平原地区野战中如何有效对付骑兵的方法。” “看来我是想多了，和你们说这些好像有些浪费时间。” “毕竟你们只是大头兵，讨论来讨论去咱们也都只是纸上谈兵。” 张缜一听，急了。 “陈先生，这……我……我们一起讨论讨论，也不失为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有什么意义？无非是浪费口水，咱们乡野之人干吗要去操皇帝的心。” 陈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张缜终究是有些忍不住，道：“陈先生，慢着，其实在下乃是……” 陈莫马上竖起耳朵。 就在这时候，秦大牛咳嗽了两声，张缜还没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陈莫冷笑道：“好啊，秦大牛，看来你们都知道他的身份，这是帮着他来隐瞒我？” 高战和秦大牛这时慌了，二人连连鞠礼道：“陈先生，是我们的错……” 张缜叹道：“陈先生，这其实不关他们的事，主要是在下想在这里和您学习，所以才让他们隐瞒的。” 当下，张缜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陈莫。 “云安县公？” “神威军首领。” 陈莫这下倒是真的大吃一惊。 县公的爵位在此时可是排第六，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爵位。 炎朝爵位分为十级，除去前几级只有皇族才能册封之外，县公离最高的国公只差三级。 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能被封为县公，就不仅是军功的问题了，恐怕其家世…… 陈莫道：“令尊是？” “家父是当朝成国公，张仪。” 陈莫一怔，国公，那可是皇族以外的顶端贵族身份。 其实陈莫今天试探张缜，的确是有着自己的私心。 前面他已经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炎朝灭亡，自己该何去何从。 如果自己能有个贵族身份，哪怕炎朝不存在，自己依旧可以获得很滋润。 在这片大地之上，纵使天下易主，但有一点却永远不会变。 那就是士大夫治天下。 天下虽是皇帝的，但仍旧要靠士大夫和贵族阶级治理。 正是因为如此，陈莫才想要个贵族身份。 第39章 上战场？ “这么说，你曾经是他们的上司？他们都为你做事？” 陈莫这才明白为什么张缜能如此轻易地就搞定高战和秦大牛。 张缜道：“陈先生，他们曾经于神威军之中服役，所以我也曾带过他们。” 高战和秦大牛有些害怕陈莫因此辞退他们，哀求道：“陈先生，我们对您绝无二心，小公爷对您没有恶意，所以我们才……” 陈莫摆手道：“行了，不追究你们，之后好好干就行。” 对于高战和秦大牛，陈莫还是比较了解的。 张缜显然是一个很有威望的将领，所以才能让他们甘心隐瞒。 不过现在这两个人都是自己的人，所以陈莫对于二人也没有什么芥蒂。 他们当然也清楚，现在的美好生活都是陈莫给的，肯定也不至于做出对不起陈莫的事情。 陈莫这时候对张缜道：“既然你是县公，那么我想弄个爵位的话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可以花钱走走关系？” 陈莫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张缜闻言，沉吟道：“这个，恐怕不行。” “本朝自太宗皇帝以来，就定下了规矩，爵位只能授予有军功者。” “就算是亲王后代承袭爵位都有严格的规矩，只允许嫡子降级继承，现在的炎朝，能封爵者无不是立下大功的。” 陈莫一想也是，炎朝的授爵都是皇帝下旨亲自封赏，皇帝自然不可能卖爵位。 而为了防止养太多的皇室宗亲，这种严格的世袭爵位制度也有好处。 陈莫想了想道：“也就是说，我想要爵位只能通过军功？” “确实如此。” 张缜说完，陈莫眉头皱了皱。 这倒是有些麻烦，难道自己为了这个贵族身份真的去上战场？ 这恐怕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是目前来说应该也没有别的办法。 张缜这时候道：“陈先生，如今女真国军队即将犯境，若是先生能和我去军营，以先生的能力自然能够立下军功。” 他知道陈莫想要贵族身份后，心里更有了底。 同时他也是真心为陈莫着想。 “这件事再说吧，上战场毕竟不是儿戏。” 陈莫有些烦恼，他可还没有下定这么大的决心。 在蓝星的时候，他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可从来没有体会过战争的滋味。 但是他也深知上战场就是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马虎和儿戏。 “你说女真国真的打算攻打炎朝？” 陈莫想起这茬。 张缜道：“不错，如今女真国已经在边境屯兵20万，随时准备发动对炎朝的进攻。” 陈莫道：“奇怪，难道和大兀国停战了？” 张缜道：“如今大兀似乎没有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女真国的身上，所以女真国鉴于损失，就想在我们大炎身上讨回去。” 陈莫又是一阵沉吟，这个时代的大兀此时应该还在西征之中，但是仅凭三成的力量打败女真也不是不可能。 女真国现在的举动，倒真的是想最后赌一把，拿大炎填饱肚子，再去打大兀国。 陈莫道：“算了算了，这个以后再说，我们先干好手头的事。” “倒是你，一个堂堂县公，可别再跟着我掺和这些，要是再受伤了，我可负不起这个责。” 陈莫有些苦笑地道。 张缜此时哪里还肯轻易离去，道：“陈先生，我实在很想跟您学习，此时朝廷调令还未到，恳请先生能让我多留些时日。” 陈莫无奈道：“上次你都受伤了，要是再受伤，我怕自己两条命都不够砍的。” 这个年代，社会等级森严，贵族就是高高在上的，陈莫一介平民让张缜在手底下办事，这可是要被杀头的大罪。 何况张缜又受过伤，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张缜道：“陈先生，您是隐士高人，断断不会拘泥于如此世俗法则，还请先生成全。” 陈莫心中苦笑道：“这小子还真是高看我。” 要是自己真的那么不在乎世俗法则，干吗还想要个爵位。 “既然你要留在这，千万要小心，明天出货恐怕那些土匪会有更加大的动作。” 陈莫提醒道。 张缜笑道：“先生放心，这次我们手中有如此利器，就算土匪倾巢而出也奈何不了我们。” 听到这，陈莫又想起了那些刀，便道：“我还打了一些刀，你们拿去用用看顺不顺手。” 几人把弓弩弄回去，陈莫带着他们去铁匠房那边把刀又拿了出来。 陈莫打造的这些战刀，外形跟他前世的蓝星历史上出现的雁翎刀差不多，这种刀盛行于明时期，是当世最风靡的武器。 张缜等人拿着刀比划了一下，纷纷啧啧称奇。 这刀不仅手感好，而且还上面还有一些独特的设计，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你拿原本的刀试试。” 陈莫提醒张缜。 张缜此时拔出自己原本的佩刀，直接让张茂和他对砍试刀。 没想到，仅仅一个照面，张缜的佩刀就被雁翎刀给斩断。 反观雁翎刀，只是崩了个小缺口，继续使用是完全没问题的。 “厉害。” 张缜赞道。 所有人都叹为观止，哪怕是从来不服陈莫的张茂，此时都瞪着眼珠子，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先生，这刀竟然有二十余把？” 更让张缜惊叹的是，短短几天，陈莫竟然铸造了这么多把刀。 陈莫道：“你不会向官府举报我吧？” 毕竟，民间私铸刀剑都属于重罪，最轻都要流放。 张缜道：“先生说笑了。” 张缜自然不可能这么做，因为他已经非常钦佩陈莫，况且陈莫这也是为了对付土匪，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罪。 陈莫道：“明天出货的时候，除去你们之外，护卫队只要二十人，人太多反而不好行动。” 高战等人自然明白，于是马上就去安排明天的任务。 等他们走后，张缜还是问道：“先生，我还是想请教一下，到底该如何克制女真国的骑兵。” 陈莫此时知道了张缜的身份，自然也就顺势说了下去。 “对付骑兵的办法，其实有很多。” 陈莫一边把人请到旁边的石桌座下，一边道：“根据实际情况，我可以告诉你几种方法。” 第40章 论战 “这第一点，要看战争的具体地点。” 陈莫拿出炭笔和草纸，在上面了一条线。 “假若是守城战，对方的骑兵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你们只需要在城墙之上使用远程弓弩进行射击，女真骑兵再厉害恐怕也难以得手。” 张缜点点头，这一点他自然知道。 陈莫接着画了一大片地方，继续勾勒道：“这第二，若是平原作战，女真骑兵应该尤其擅长纵深作战。” 张缜道：“何谓纵深作战？” 陈莫直接在防线上划了一道口子，道：“在很长的防御线上，寻找薄弱之处，以骑兵猛击之。” “撕开防线后，以骑兵的高机动优势进行穿插向两翼进攻，可以骚扰奇袭，也可以攻击辎重和粮草，配合正面的主力大军进行攻城作战。” 这话说完，张缜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同时道：“不错，女真骑兵多次用这种战法，让我们炎朝吃了大亏。” “我们炎朝军队没有非常有效地克制骑兵的方法，所以才让他们的骑兵肆无忌惮。” 陈莫直接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炎朝军队执行力太差。” “一个政治和军事相对稳定的大国，应该能够有足够的回旋余地，在前方军队守住的同时进行增援。” “而正是因为炎朝军队的执行能力不行，不能在有效的时间内赶去增援，士兵畏战，将官怕死，才让对方骑兵的优势无限扩大，这样一来，战争自然就会失败。” 这番话，完全是戳到了如今炎朝军队的痛处。 张缜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的确，张缜带出来的神威军，已经是炎朝军队中执行力和军纪最好的那一档。 除去他们之外，大部分的厢军和边军都是死气沉沉，毫无斗志。 “不过，炎朝没有什么好的养马场，发展骑兵已经不太可能。” “面对这种情况，只有构建强大的防御工事打乱对方骑兵阵型，并且保证后勤补给，才能赢。” 张缜道：“防御工事？类似拒马？” “不错。” “可是实战中，骑兵往往不会直接攻城，在一些突袭战中，拒马的范围有限，需求的材料也多，而且碍于地形，很难抵挡大规模的骑兵冲锋。” “所以这就要出现一种更加轻便的东西，比如铁丝网。” “铁丝网是何物？” 张缜懵了。 陈莫笑道：“这个，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你只要知道铁丝网能够非常有效地对付骑兵就行了。” “而且使用方便，能够在任何地形布置。” 陈莫说完，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最后来说说野外平原地区作战。” “这种情况下，以大炎军目前的军队情况，很难取胜，除非有许多战车或者火器，以及射程非常远的重弩或投石机。” “不然，还是早点跑为好。” 张缜又是一脸愣住。 “陈先生，这战车，重弩和投石机我知道，火器又是什么？” 这个年代，根本就还没有人发明火药，更别提把火药运用到战争之中。 陈莫道：“这个短时间内我也没法让你知道，你既然知道投石机，那现在炎朝军队的投石机射程和威力如何？” 张缜道：“如今大炎军队的投石机，通常分为守城用和攻城用，最远的射程有两百步，若是用火油包裹石弹，威力尚可。” 陈莫淡淡道：“还行，若是能够加以改造，对付骑兵也够了。” “这几天有空我把铁丝网弄给你看看，那时候你就知道这东西对付骑兵有多厉害。” 在张缜激动的心情中，二人结束了谈话。 张缜清楚，既然陈莫如此有信心，那这个铁丝网就一定能够对付女真骑兵。 这一晚，陈莫心中藏着事，自然没那么快入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夫君，你有心事吗？” 秦醉媚从后面抱着他问道。 陈莫道：“媳妇儿，你说我给咱们家弄个贵族身份怎么样？” 秦醉媚道：“什么贵族身份？” 陈莫道：“就是那种达官贵人，普通人见到我们都得下跪，哪怕咱们见县太爷也不用行礼。” 黑暗中的秦醉媚惊诧地道：“这么厉害？” “夫君，你是不是想去考状元啊？” 在这个年代，寒门子弟想要成为贵族阶级似乎只有读书这条路。 上战场立功，就算是头破血流也未必能改变阶级。 陈莫道：“我没有这个想法，你觉得我去打仗怎么样？” “什么？打仗？” 秦醉媚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她带着哭腔道：“夫君。” 陈莫抱着她安慰道：“别哭啊，媳妇儿。” “你是匠籍，为什么想去打仗？” 秦醉媚就好比知道了丈夫战死的寡妇，哭的很伤心。 陈莫安慰了许久，她才好点。 “我只是想要个贵族身份，这样的话，我们，包括我们的孩子，以后就能活的更好。” 陈莫温声细语地解释，让秦醉媚安心不少，但她还是不希望陈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哄着哄着，二人抱在一起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陈莫的手麻得不行，把手从秦醉媚的脖子下面抽出来又继续进入梦乡。 天还没亮的时候，陈莫就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帮秦醉媚盖好被子，然后洗漱一番就准备前往护卫队宿舍区那边。 而门口，芸娘也刚好走出来。 “这么早就起了？” 芸娘道：“今天不是出货的日子吗？我当然也要在。” 陈莫笑了笑道：“你不在也行，不需要这么辛苦。” 芸娘执拗地道：“那不行，我一个月可是拿了一两银子，要是不卖力点，说不定你哪天就把我赶走了。” 陈莫笑了笑道：“这我可舍不得。” 本来陈莫是想说芸娘非常有才干，不舍得放走这么好的员工。 但是这话在芸娘听来，就有些变味了，尤其是这种情形下。 芸娘的脸顿时一红，脸上浮现出娇羞的表情。 “我……我先去酒坊那边。” 说完，就飞快地逃开。 陈莫苦笑一下，自语道：“我好像说错话了。” 来到护卫队宿舍那边，所有人都已经开始集队。 “向右看齐，向前看。” “稍息。” “立正！” 第41章 出货 陈莫来到的时候，张缜带着高战等人，已经点齐了20个护卫队成员。 连同陈莫，这一次总共二十五人，十五匹马，五辆驴车。 驴车上自然是放着这次要出的酒，除去赶车的五个成员只配备雁翎刀之外，其余所有人都配备了一支手弩包括雁翎刀。 另外他们还带上了三支中型弩，以备不时之需。 趁着天还没亮，陈莫他们就出发了。 不远处的门口，芸娘看着远去的队伍，脸上有些担忧。 一直到队伍消失在村口，她才咬着嘴唇转身离去。 路上，众人神情都比较轻松，他们趁着天还没亮出发，就是想避开土匪的耳目。 这样，他们返程的时候，可以早做准备，甚至给土匪一个突然袭击。 凤阳县城，陈莫带着人顺利地把所有酒都交接给了许家酒馆。 许三掌柜亲自带着人来迎接。 这次交易还是很顺利，他当场就付给了陈莫所有货款。 十几两银子都是通过银锭和铜版支付，陈莫带着众人吃了顿饭，又换了更多的铜版准备回去给工人发工资。 然后，又添置了一些家用物品，众人就开始启程往回走。 “陈先生，这次我们怎么对付那些土匪，要不要直接杀上他们的老巢？” 秦大牛坐在马上，直接问道。 陈莫道：“这恐怕不行，我们对黑虎寨地形不熟悉，而且人数又少，贸然进攻肯定会吃大亏。” 张缜也道：“先生所言极是，山中地势复杂，不熟悉的人进入其中恐怕会迷路，更别说还要面对数十倍于我们的敌人。” 陈莫道：“上次他们在那里伏击我们，这次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山坳处，几个土匪蹲在路旁的林子里，监视着路上的情况。 对面的土坡背后，也有十几个土匪。 他们在这里已经连续蹲了两天，鬼都没看到一个。 最近这阵子，因为他们拦路抢劫，有很多人都不从这儿经过。 本来这个年代就没几个人出远门，再加上听说有土匪拦路抢劫，就更没人出门了。 “咱们要蹲到什么时候？这几天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一个土匪抱怨地道。 “就是啊，唉，不过银虎大人那边说了，这次在县城再三打探消息，根本就没有官兵对咱们出手，所以肯定是有人针对我们黑虎寨。” “为了把他们找出来，真是苦了兄弟们。” 数十个土匪抱怨着，但是也不敢贸然离开这里。 因为金虎已经下了死命令，谁要是敢擅离职守，就会被打断腿赶出寨子。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种结果无异于等死。 一个土匪跑到不远处，刚松开裤腰带准备解手，一只手就狠狠地扼住他的脖子。 瞬间，他的心口被刀尖洞穿，眼中的生机慢慢逝去。 秦大牛解决完这个土匪，让两个人守在旁边，往回走了数百米道： “陈先生，侦查清楚了，这边和对面总共有二十五个土匪，都带着兵器。” 陈莫道：“很好，把这些人解决掉，开始行动。” “是。” 张缜本来也想亲自上阵，但是被陈莫死死的按住了。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一位小公爷，怎么可能亲自去和土匪厮杀。 要真出了什么事，陈莫可是要负责的。 等他们带着人走后，大概十分钟，陈莫张缜也继续往前行进。 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打斗之声。 “你们是什么人？” “好大的胆子，敢偷袭我们黑虎寨。” “老子是坤源村陈家的护卫队，杀的就是你们这些土匪，拿命来。” 顿时，手弩和中型弩的箭矢不要钱似的射出，收割着那些土匪的性命。 许多土匪都反应不及，直接被箭矢射死。 就算有的土匪反应快，他们手中的武器也不可能比得上护卫队的武器。 短短两三分钟，大部分土匪都被杀死。 不过，处于最远端的几个土匪还没有死，两个中了箭，但是不够致命，他们自知不敌，已经开始疯狂的向山上逃跑。 而后面的护卫队成员大声交谈的声音也落入了他们的耳朵。 “不好，先生有令不能留活口，否则黑虎寨的人去村里报复，我们不是对手。” “快，射那几个逃跑的。” 几个土匪听到这话，更是不要命地跑。 短短几十米，三个土匪之中，先后有两个相继中箭倒地。 而剩下的那个，始终没有箭矢能射中他，不一会儿，这个土匪就钻进林子里不见了。 高战来到陈莫面前，汇报道：“先生，按照您说的，我们放走了一个。” “很好，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陈莫淡淡笑道。 接下来，陈莫让他们清理战利品，处理尸体。 对于这些土匪，陈莫连留活口的兴趣都没有，要不是还有后续计划，一个也别想逃走。 这些土匪身上都带着很多条人命，这样子死还算是便宜他们。 而且，从他们的嘴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陈莫也没那个兴趣真的去攻打黑虎寨。 …… 黑虎寨山门，逃跑的土匪踉踉跄跄跑了回来。 “快，我要见寨主。” 不多时，逃跑的土匪终于被送到了金虎的面前。 此时，聚义堂内，黑虎寨的金虎银虎，以及四大金刚都在座上。 “寨主，不好了，兄弟们全都折了。” “什么？” 金虎脸上满是惊讶和怒气。 这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派了二十多个山寨弟兄，没想到竟然只跑回来一个。 “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自称是坤源村陈家的护卫队。” 众土匪听到这句话，纷纷露出思索的神色。 “坤源村，不就是西头那个很小的破村子吗？他们大多数是姓刘的，好像只有几家外姓的散户。” 银虎有些纳闷地道：“这些贱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你把方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道来。” 第42章 连环计 金虎命令完后，那逃回来的土匪马上就开始讲述刚才的情况。 这土匪说了一大堆，大概就表达两个意思。 其一，就是这些自称护卫队的人非常厉害，手里的弩射得很快，而且威力大，一个照面，基本上就弄死了所有弟兄。 第二，就是这些人似乎非常害怕黑虎寨山门报复，从这次看来，他们能够杀死黑虎寨这么多弟兄，完全是因为手里的弩。 这下，聚义堂的土匪头子们都炸锅了。 “寨主，点齐人马，我们去屠村。” “寨主，我们雷火堂的弟兄愿打头阵，去把那些家伙的？头拧下来。” 一时间，整个聚义堂闹成一团。 “都给我住嘴。” 金虎冷哼一声，道：“二弟，你怎么看？” 银虎想了想道：“大哥，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但是我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二寨主，这些贱民绝对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这还需要考虑什么。” “就是啊二寨主，还等什么啊！杀上去报仇吧。” 此时，银虎摆手道：“这些贱民的武器是从哪里来的，你们想过没有？” 这话说完，所有土匪都陷入了沉思。 的确，一个基本都是种田村民的村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的弩。 银虎道：“只有一个解释，我看这些人多半是什么地方的官兵假扮的。” “这……” 所有土匪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金虎沉吟片刻道：“二弟，你说的有道理，这莫非就是什么诱敌什么的？” 银虎道：“不错，那些弓弩这般厉害，为何偏偏留下了一个活口？前两次，可是一个活口都没有。” 金虎眉头皱起，道：“这些人果然阴险，竟然想出这么歹毒的计策。” “大哥，我们应该按兵不动，然后悄悄派人去侦查一番，再做打算。” “好，就依你之计。” …… 坤源村这边，陈莫让护卫队在外面埋伏了整整两天，也没有见到任何动静。 护卫队宿舍这边，张缜房内。 秦大牛道：“先生，看来这群土匪警觉性很强。” 高战也道：“的确，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这些土匪竟然按兵不动。” “按照先生吩咐的，这几天坤源村的一切都如常，弟兄们发现了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村子外偷偷张望，不过没敢进来。” 陈莫淡淡一笑道：“这些土匪看来确实有点东西，不算没脑子。” 张缜道：“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如果土匪不中计的话，我们拿他们没办法。” 陈莫道：“这有什么，你忘了我们还有一颗棋子没用。” “棋子？” 几人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 陈莫笑道：“大牛，上次带回来那个戴头巾的土匪，现在怎么样了？” 张缜马上明白过来，也露出笑意。 秦大牛道：“在关着，每天给了点东西吃。” “陈先生，您的意思是……” 高战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陈莫笑道：“这颗棋子一落，他们再能忍，也绝对会按捺不住。” “我们拭目以待。” …… 昏暗的房间内，头巾土匪三豹有些虚弱。 不过，好在这些日子都挨过来了，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逃跑。 几天来，这个地方安静地可怕，他只能听到外面看守者的声音，并且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 他的叫喊只能换来毒打和挨饿，所以他干脆变得很安静。 这个房间，甚至连小窗户都被人堵上，他在这里，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间。 这一晚，外面忽然传来了谈话声。 “大牛哥，你怎么来了？” “行了，今天晚上我和高副队长来帮你值守，你放个假。” 另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三豹马上凝神倾听。 “放假，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另一个看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让你走就走，你懂什么，今天陈先生出了货，光是货款都有近百两银子，今天刚给所有人发工钱，顺便摆庆功宴。” “啊，这么快就发工钱？” “还愣着干吗，赶紧去吃酒宴，我和高副队长已经吃过了。” 这时候，另一个声音也道：“去吧，今晚我们看着。” 那看守的声音透露着喜色，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昏暗的房内，三豹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出货得了近百辆银子，还要摆庆功宴？ 他不由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个英俊的年轻男子，这些人都对那个男子无比恭敬，看来那就是他们口中的陈先生。 这时，外面两个人似乎已经碰着杯，畅饮美酒。 三豹有些烦躁，自己连吃都吃不饱，外面的人竟然在喝酒。 他无比迫切地想出去，想回到黑虎寨。 “你说咱们跟着陈先生，如今过上了这种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就是，陈先生先是打猎赚钱，就赚了上百两银子，如今织布酿酒，样样都赚了这么多钱，还让咱们都有那么高的工钱。” “白米饭随便吃，顿顿都有肉，这就算是神仙也不过如此。” “就是啊，连酒都这么好喝。” 说到这，外面两人又是碰着碗，一顿豪饮。 三豹脑海中掀起滔天海浪，顿顿有肉，酒还这么好喝？ “咱们护卫队如今二十来人，要是一直跟着陈先生干下去，恐怕都会过上这么舒服的日子。” “咱们既然吃这碗饭，就要为陈先生好好干，今天遇到那些土匪，也就是你我拼命才拿下的。” “这些土匪，看着就来气，迟早老子非得杀进他们寨子，把他们都砍了。” “哈哈哈，你是不是喝多了，开始说胡话，我们只有二十几个人，那黑虎寨少说一百多号人马，拿什么去砍他们？” 黑暗的房间内，三豹露出思索的神情。 这些人只有二十多个，竟然还敢对付他们黑虎寨？ “陈先生给我们制作的手弩厉害是厉害，但是也架不住人多，要是黑虎寨土匪全都冲杀过来，我们二十来人恐怕一刻都抵挡不了。”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怎可长他人志气。” “兄弟，我这说的都是实话，看来你真是喝多了。” “不管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喝……” 第43章 中计 又是一阵碰碗之声，外面的两人显然已经进入了微醺状态。 “明天还有庆功宴，而且陈先生还要请工人们吃饭，所以明天在村口放哨的弟兄都会回来，看来又得我们两个去放哨。” 一个打着饱嗝的声音说完，另一个声音道：“你啊，就这两天辛苦一下，也不打紧，过两天就好了。” “他娘的，这些恼人的土匪，我这口气实在咽不下，要不是这天杀的黑虎寨，我们哪里需要这么戒备。” “你把钥匙给我，老子要开门进去揍那个混蛋。” 说到这里，房内的三豹神色微动，他的心内稍微那么颤动了一下。 不多时，想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微弱的烛光随着打开门后的缝隙透了进来。 来人进来之后，对着三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三豹抱着自己的大光头，一动也不敢动。 “好了好了，陈先生还想关他一阵子，逼他画黑虎寨的地形图，可别打死了。” 另一个个醉醺醺的身影走进来，制止了前一个人的行为。 浓烈刺鼻的酒味同时飘了过来，这股气息让三豹的头顿时清醒，他的精神一下子集中了些。 等到两人出去的时候，一个硬物掉在地上的声音让三豹心头狂震。 这种声音，就是钥匙掉在地上的声音。 于是，三豹凭借着刚才对于光的感知以及声音的来源，开始在地上摸索。 同时，外面又喝了一阵，渐渐地平息下来。 不多时，三豹听到了两个人的鼾声。 许久之后，他终于在门后不远处摸到了一把钥匙。 顿时，三豹喜出望外。 再三确认外面的人没有动静之后，三豹终于把铁链锁给打开了，外面的门没有关，他看了一眼趴在桌上醉倒的两人，不敢逗留，马上跑走。 片刻之后，秦大牛和高战坐了起来，相视一笑。 “看不出来，你演的不错。” “你也不差。” …… 三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满是劫后余生的快感。 但同时，他不敢多停留，马上朝着黑虎寨赶去。 他在黑虎寨好几年，就算是在晚上，借着月光他也能熟门熟路地回到黑虎寨。 大概两个时辰后，精疲力尽的三豹终于回到了黑虎寨。 “三豹回来了，快去禀告寨主。” 此时，整个黑虎寨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早上，秦大牛和高战就来汇报了昨晚的事情。 陈莫道：“不错，看来这时候的黑虎寨已经商量好了准备来进攻的事情。” “让弟兄们各就各位。” “是。” 陈莫和几人刚说完话，芸娘就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委屈。 “怎么了？” 陈莫道。 芸娘道：“今天本来是照常开工的日子，但没想到，十几个人没来，等我去叫他们的时候，他们竟然让我走远点。” 陈莫皱眉道：“怎么回事？他们说了些什么？” 芸娘道：“他们说，说你得罪了黑虎寨的土匪，所以不来上班了。” 听到这话，秦大牛最先怒道：“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敢这么做。” 陈莫道：“你有没有找保长。” 芸娘委屈地道：“找过了，没想到保长说别怪他，得罪了土匪，他不想让整个村子的人送命。” “他还说他这几天看到了村口有鬼鬼祟祟的人在看什么，所以就通知了乡亲们这件事。” “如今，恐怕村里都在传我们得罪了土匪。”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眉头不展。 秦大牛气得不轻，一直在骂人。 “陈先生，我大牛真为您感到不值，这群人……” 陈莫摆手道：“好了，你先消消气。” “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们苦土匪久矣，也没有人能帮助他们，现在他们有这个反应是很正常的。” 说到这里，陈莫继续道：“这样也好，杀土匪容易，但是想要杀的震撼，杀得有效果，就一定要让他们看见。” “还好，我们已经准备好。” “高战，你现在去贴告示，若是今天未时三刻之前能回来上班的，每个人工钱翻倍。” “如果不来上班，今后永不录用。” 陈莫说完后，高战马上就着手去办。 村口，马上有人就看到告示。 “什么，这陈莫胆子这么大，竟然还不跑，还想开作坊？” “就是啊，他这也太不把土匪放在眼里了，还想着让人去干活。” “他不要命了。” “唉，他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有些不会看情况办事。” “土匪恐怕这两天就要打过来，大家还是少出门为好。” “没命花，赚再多钱有什么用。” 陈莫的告示很显然没有太大的效果，一直到午饭的时候，也没有一个工人回来上班。 酒坊内和秦醉媚那边的布坊中，上班的人还不到四分之一。 这三分之一要么是孤家寡人，要么就是在家里会被欺负的人，总之他们还是坚守在岗位上。 陈莫能理解这些村民们的决定，同时，他也打算好，今天就要给这些人上永生难忘的一课。 …… 坤源村外面几里地的林子里，数百个土匪正满脸煞气地朝着坤源村前进。 “就是前面的村子，对吧？” 金虎扛着一柄大刀，缓缓问道。 “不错，之前我们收过粮，就是这里。” 旁边的银虎观察着道。 “马上准备进攻，告诉弟兄们，等下尽情地杀。” 黑虎寨数百好人呼喊了一阵，开始朝着坤源村进发。 不过，他们此时也万万没想到，迎接他们的会是何种场景。 一队土匪人马到了村头，正当他们要策马进入村子的时候，前面的道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坑。 前方的十几二十个土匪，连人带马全都掉了进去。 里面，插着无比尖锐的木桩。 顿时，鲜血疯狂飚射，那些土匪惨不忍睹。 “有机关，快退。” 此时，金虎也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寻常，他马上下令先行后撤。 不过，就在这一瞬间。 几十道嗖嗖声响起，无数箭矢直接从两边飞出，朝着众土匪射来。 近三十支手弩、三支中弩一起发射，箭雨直接笼罩了整个土匪阵型。 第44章 大获全胜 “不好，有埋伏。” 金虎目眦欲裂。 这种漫天箭雨的场景，堪比交战现场，他们这些土匪哪里见过这等世面。 瞬间，刚经历过二十多人减员的土匪，在这一蓬箭雨之下，再度死伤了三四十人。 原本一大片的土匪，此时仅剩一半。 金虎慌了，银虎也露出了惊骇的神情。 但是，强大的求生欲爆发，他们并不想死在这里。 “弟兄们，他们的箭射完了，给我冲出去。” 金虎大声呼喊道。 于此同时，道路两遍的高坡上，所有护卫队成员再度快速上弦。 约摸不到半分钟，等土匪们往后冲的时候，他们发现，原本过来的道路中间，摆着几个巨大的拒马桩，上面浇着火油和一层油布，瞬间就被火把点燃。 “轰”的一声，巨大的火焰横亘在路中央，所有马匹都受惊，不敢往前。 “该死，这究竟怎么回事？” 金虎满脸铁青，银虎寒声道：“大哥，我们中计了。” 他话还没说完，一根箭矢就狠狠穿进了他的脖子。 顿时，银虎捂着脖子，鲜血狂飙，他脸色逐渐苍白，缓缓栽下马。 就在这时，两旁开始滚下四五块巨大的石头，土匪的阵型被这几块石头一逼，再度集中在更紧密的一处。 这时，护卫队成员们的弓弩早已上好弦。 “放。” 秦大牛一声大喝，众护卫队成员又是一轮齐射。 “下马。” 金虎命令众匪，全部下马用马当掩体。 这一招的确稍微降低了他们被杀的概率，但是，许多箭矢还是狠狠扎进了一些土匪的身体里。 一时间，哀嚎声求饶声不断。 现场，刺鼻的血腥味开始蔓延，许多土匪都已经肝胆俱裂。 “杀。” 见土匪已经是这幅模样，张缜下令，全队冲杀。 那场中，还有战斗力的土匪还不足二十个。 护卫队成员抽出雁翎刀，呐喊着朝路中间剩余的土匪冲去。 当然，秦大牛和高战等一些神射手的手里，还是握着手弩，在有必中把握的时候，他们还是要用手弩保护队友的安全。 此时，剩余的土匪和护卫队成员战成一团。 不过，土匪们早已被吓破了胆，就算是金虎，也根本没有了什么战斗力。 几个回合后，又有数十个土匪被砍死，还活着的土匪全都丢下了兵器，全身发抖。 “饶命，饶命。” 金虎面如死灰，声音颤抖。 秦大牛一脚踢在了他胸口。 “垃圾东西，给我闭嘴。” “把人押过去。” “是。” 此时，坤源村内，震天的喊杀声已经惊动了许多村民，不过他们都以为是土匪已经进村，纷纷闭紧门窗。 然而，一阵喧天锣鼓之后，秦大牛粗犷的声音传来。 “陈先生已经歼灭土匪，坤源村危机解除。” “陈先生已经歼灭土匪……” 所有人听到这声音，全都愣住了。 秦大牛的声音他们自然听得出，但是，刚才喊杀的打斗声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还有隆隆的马蹄声。 那分明就是土匪即将进村的声音，怎么这会儿秦大牛他们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很快，就有好奇的村民打开房门出去查看。 伴随着这些村民的惊叹声和议论声，越来越多的村民走出屋子，看到村头的一幕，脸上充满了震惊。 村头，跪着数十个土匪。 其中，还包括了那不可一世的黑虎寨头目金虎。 金虎这几年都带着手下在每个村子收粮食，往往一言不合就会杀人，根本不给村民们留活路。 就算是他化成灰，村民们也能认出他来。 “那是……黑虎寨的金虎？” “天呐，陈莫竟然把他抓住了。” “难道他没带多少人。” 这时，有村民喊道：“我的天，死了好多人。” 众村民跑到村口处，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护卫队成员们正在从坑里和路上搬动黑虎寨土匪的尸体，有许多没死透的，他们甚至还会补上一刀。 村口几十米外的地方，很快就用尸体堆成了两座山。 许多村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纷纷吓得打颤，许多人连走路都走不动。 在这种惊骇之下，许多人连吐都忘记了。 这可是尸体，而且是土匪的尸体。 在村民们的印象中，这些土匪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但现在，一个个都成了冰冷的尸体，死状凄惨，面目狰狞。 保长刘寿也终于出现在了村口，他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他的手，以及脸上的部分肌肉都因为过度紧张而在颤抖。 “陈……陈莫，这些……都是你干的？” 保长是唯一一个此时还能保持一丝理智说话的人。 陈莫道：“是我干的，确切地说，是我手底下三十来个护卫队弟兄干的。” 两座土匪尸体堆成的小山极为恐怖，足足一百多具尸体，那种震撼程度根本不是文字所能描述。 这个场景，会在村民们的心里留下永久的阴影。 此时，陈莫长笑一声，道：“你们好好看看。” “这些在你们眼里不可一世，无恶不作的土匪，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此时，所有村民们都说不出话，偌大的村子，近百号人没有一个人张嘴。 “你们害怕我得罪土匪，牵连了你们，所以宁愿不工作不干活。” “我理解你们的想法，但是从今天起，有我陈莫在，这坤源村就是铁板一块，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里随意践踏我们的土地。”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随意威胁到我们的安全，更没有一个人可以随意剥夺你们干活赚钱的权力。” “战胜了自己心中的怯懦，才能顶天立地活在这世上。” “勇者无惧，智者无惑，诚者有信，仁者无敌。” 陈莫的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哪怕是张缜，也满脸深沉，思索着陈莫这番话。 片刻后，陈莫冷声道：“这些土匪罪大恶极，如今也绝不能苟活于世。” 说完，秦大牛也是一声冷喝：“杀！” “不，你不能杀我，我大舅子是大梁寨……” 金虎恐惧的神色中，他的话还没说完。 “噗。” 一道刀锋抹过他的脖子，鲜血狂喷。 高战冷笑道：“聒噪。” 顿时，所有村民两股战战，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全场针落可闻。 第45章 捣毁匪巢 接下来，陈莫命人开始焚烧尸体，尽快善后。 而他也再度拟了一张告示，本来那些不来干活的人，想要回来也可以，但是工钱得降三成。 他的主要目的自然也不是为了让这些人不上班，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法在另一方面提高员工的素质。 本质上来说，陈莫甚至是为了他们好。 毕竟，这些村民只是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他们的行为自然不能用普通狭义上的道德标准去要求。 这一场大胜，护卫队没有损伤一兵一卒，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受伤。 用这样几乎完美的战绩全歼黑虎寨土匪，张缜更加佩服起陈莫。 他在整件事情中的安排和布局可以说是层层叠叠，一环扣一环，张缜在心中认定，陈莫，绝对是个有大才的隐士。 这次的歼灭土匪战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让整个凤阳县都为之震动。 本来，县衙那边还打算派人来问罪，毕竟这种事情完全看县官怎么判定，若是给你定个械斗，那陈莫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这件事因为有张缜的参与，县令也根本不敢过问。 别说是一个县令，就算是夔州路的知州来了，也不敢对张缜如何。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坤源村的人对陈莫已经是带着三分尊敬，七分畏惧。 若说之前杀那李结是因为自卫，但是杀土匪那可是真的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划拉，那吓人的场景给很多村民都留下了阴影。 当然，干活的那些村民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岗位上班，对于少拿三成的工资，他们也没什么怨言。 就算只拿一半，这也已经是来之不易的工作。 并且，他们多多少少也有对陈莫的愧疚，所以在工作上，反而更加卖力。 就在杀完土匪的那个下午，陈莫和张缜带着人，直接抄到了黑虎寨的老家。 黑虎寨中，此时只有五六个土匪守着家门，自然更不是他们的对手。 护卫队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把黑虎寨的地盘一锅端。 那三豹此时还躺在床上睡大觉，这厮也是足够警觉，在外面响起声音的时候，他本以为是寨主他们得胜归来。 但是当他从上往下看的时候，就看到了那群护卫队成员杀了进来。 他被吓得屁滚尿流，脸上都在打颤。 不过，他所在的地方是山寨中地势最高的房间，平日里就是一个了望岗哨位置，这个地方有密室，他马上爬到床底打开密道钻了进去。 众护卫队成员在山寨中一番搜寻，也确认了没有留下的土匪。 接着，陈莫带着人找到了山寨的核心区域，里面就是金虎和银虎等人的住所。 走进去一番搜寻，陈莫找到了金虎藏的东西，这里面，光银票就有两百多两，而且还有一些金银珠宝，看起来价值也不低于三百两。 里面还有一本账目，上面记载的竟然是黑虎寨向凤阳县的几个官员行贿的数据。 陈莫丢给张缜看了看，张缜也是冷哼道：“这些狗东西，竟然和土匪勾结在一起。” 陈莫道：“这种事恐怕再正常不过，这东西你看着处理吧，反正我也拿着没用。” 张缜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这个人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眼下这种情况，他肯定会有所作为。 不过，后面的事情陈莫也管不上，张缜自然有办法让这账本上的官员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时，高战走了过来道：“陈先生，那边还发现了一些可怜女子。” 陈莫愣了愣，道：“女子？” 高战说道：“这些女子都是被土匪抓来或者抢来的。” 陈莫的脸色变了变，他和张缜等人过去看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很不舒服。 这个地方就像猪圈一样，外面一个大棚铺着干草，味道非常冲。 里面全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她们脸上都没有什么活人应该有的那种精气神，个个眼神空洞，充满了麻木的神情。 同时，有许多女子穿着的衣裳都破破烂烂，甚至衣不蔽体。 当陈莫等人喊了几声她们可以走的时候，有些女子似乎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接着，有人开始啜泣起来。 最后，越来越多的女子开始哭，一时间场面难以控制。 陈莫等人劝了半天，这些女子才稍微好了点。 本来陈莫是想从土匪的不义之财中拿出一些给这些可怜女子，让他们回家。 但是许多女子听到这话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脸上满是茫然。 此时，一个脸上涂了许多黑灰的女子走出来道：“几位官人，你们……是官兵吗？” 这女子说话口齿清晰，让陈莫愣了一下。 “我们……不是什么官兵。” “不是官兵？” 这女子也非常吃惊，道：“那些土匪……真的被你们杀了？” “不错，一个不剩。” 秦大牛胸脯拍得咣咣响道：“我们是坤源村的护卫队，区区土匪哪里是我们的对手。” 这位姑娘叹了口气道：“官人们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总共十七个女子都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 “要么被家中父母贱卖，要么就是家中亲眷都死于战火天灾，已经没有任何亲人。” “就算……官人们给了我们盘缠，我们也已经是无处可去。” 陈莫沉思了片刻，他刚才其实已经想到这些。 这个年代，百姓的苦难往往都是如此。 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已经很不错。 前世他在蓝星翻开历史书的时候，那些封建王朝的百姓们往往都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可是在那个相应的时刻，这些数字却是同样多的鲜活生命。 他们有血有肉，也有自己的感情和思想。 眼前这一幕，让陈莫感慨万分。 “如果你们想的话，我们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活给你们干，也可以给你们提供住处，发你们工钱。” “真的？” 这话说出来，十几个女子的脸上顿时有了生气，不再那么茫然。 陈莫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就是东家，只要你们能吃苦，肯勤快积极地面对生活，那里就可以成为你们的归宿。” “太好了。” “我们不怕吃苦。” “我们可以。” 瞬间，十几个女子都喜极而泣。 她们非常相信陈莫，因为陈莫和护卫队成员，就是在极度黑暗中给她们光明的人。 第46章 克制骑兵之物 陈莫带着一众护卫队成员回到村子里的时候，那些可怜的女子也都跟着他们回来了。 这一下多了十几个员工，陈莫又得开始筹建新的员工宿舍。 这些女子的安置工作，陈莫交给了秦醉媚。 自己这媳妇儿如今已经是贤内助，做这样的事情当然不再话下。 当秦醉媚知道丈夫救了这么多可怜女子回来的时候，心里非常高兴。 这不仅是因为她善良，也因为她知道丈夫是个有能力的正人君子。 接下来的好几天，整个坤源村都开始忙碌起来，不仅又要开始盖房子，同时，秦醉媚的布坊也要继续扩大规模。 于是，盖房、上作坊，坤源村里面，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连带着秦家村，秦家大族长也帮陈莫再招了20来个人。 能来干活的人都是秦大族长千叮万嘱过的，所以也没有人偷懒。 加上又在和坤源村的人较劲，想要比个高下，所以各方面的干活效率都非常高。 …… 陈莫坐在家里，秦醉媚正在给他揉捏肩膀。 “夫君。” “嗯。” “现在他们说的你可神了，下令杀土匪一点都没眨眼。” 陈莫道：“这些土匪都该死，我们不动手，将来也会被他们欺负。” “夫君，我支持你，他们都说你吓人，可是他们不知道你有多好。” 陈莫笑着，一把抓过秦醉媚在怀里，捧着她的脸道：“媳妇儿，还是你最好。” “夫君……” 秦醉媚嘤咛一声，脸上满是红晕。 不过她都已经习惯陈莫的忽然袭击，有的时候为了能多和陈莫相处一会儿，她甚至总想赖在陈莫的怀里。 “夫君，你……要不还是纳妾吧。” 秦醉媚在陈莫的怀里，又说出了这句话。 陈莫满头黑线道：“干吗又说这种话。” 秦醉媚道：“夫君，芸娘这么好，你就娶了她嘛。” “实在不行，这次救回来的姑娘里，那个叫辛荷的也不错。” “她很机灵，抓进去之前就用黑灰涂花了自己的脸，长得也很水灵，而且还没被土匪碰过呢！” 陈莫嘴角抽搐了两下道：“别胡说，我说了不准你提纳妾的事。” “夫君……” 秦醉媚在陈莫怀里又拱了拱，但是陈莫就是不松口。 夫妻二人温存了一阵，陈莫还是得去干活，因为之前和张缜约定的东西，他还没准备完成。 这两天，张缜已经问了两次铁丝网的事情，反正如今已经把黑虎寨的土匪解决了，顺带做铁丝网也是有时间的。 不过结合实际来说，在这个年代想要做铁丝网，无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不说别的，光是按照能够对付女真国骑兵的标准去做，就涉及到很多问题。 比如锻造工艺，铁丝网需要用含碳量低的熟铁做。 这种铁软，塑性好，容易变形，虽然强度和硬度较低，但是拧成网后，上面再打成结，错综复杂，对马匹的杀伤力非常大。 但是，这个过程是很复杂的，炼制熟铁对工艺要求也很高，更别说后面的铁丝网加工，都需要一些称手的工具。 所以，这次陈莫又把刘亮叫了过来。 刘亮之前就想加入陈莫的护卫队，但是陈莫没同意。 因为现在村里的铁匠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叫来帮忙的毕竟也不是自己人，所以陈莫还是想让他专职为村里先打铁。 但是，陈莫也开始萌生了再收个徒弟的想法。 铁匠房这边要是一忙起来，靠刘亮一个主心骨还是不够的，自己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这里看着。 这次的铁丝网打造，陈莫也没有再请人，就是靠自己和刘亮。 忙活了两天，历经了几次的失败之后，陈莫终于控制好了原材料的锻造程度。 第三天的上午，两人终于打造出了合格的铁丝网。 刘亮看着这细小的铁丝，不禁问道：“妹婿，这……咱们打这东西会不会太耗时了，这能有啥用。” 陈莫笑道：“这东西可有大用处，要是用得好，可以改变咱们全村人的命运。” “这么厉害？” 刘亮呆住。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又辛苦赶工，终于造好了一段七米长，近两米高的铁丝网。 后面就是给铁丝网塑形，这个部分也需要很长时间，于是陈莫叫来高战和秦大牛等人一起帮忙。 张缜和张茂随后也赶到，尤其是张缜，脚下生风。 他早就想见识一下这神秘莫测的铁丝网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在任何地形都能对付女真国的骑兵。 陈莫特意做了几个钳子，这样，众人给铁丝网塑形的效率就提高了很多。 大概一个时辰不到，这项工作也完成了，陈莫在两边加上了立地木桩，就让张茂和秦大牛搬到了外面的路上。 “这铁丝网竟然如此轻？” 看到两个人搬动好像一点都不费力气，张缜也非常惊讶。 陈莫让秦大牛牵了匹马过来，对张缜道：“你让人试试，看看这铁丝网的威力究竟如何。” 张缜道：“不用，我亲自来。” 说完，张缜就跨上马，催着马儿朝那铁丝网冲去。 马儿自然没见过这种东西，它也不可能知道这是啥。 两米的高度，一般的马是不可能跳过去的。 所以，马直接朝着铁丝网小跑了过去，想要冲过去。 不过，铁丝网可不是野草枯枝，这匹马瞬间就陷入了铁丝网的铁刺之中，于是它想要挣扎。 但是越挣扎就越难受，那些铁刺嵌入它的身体中反而更深，马儿顿时鲜血横流。 同时它也吃痛把骑在自己身上的张缜给甩了出去。 张缜身手不错，翻滚了一下卸去力道。 此时，他的脸上满是惊喜。 “先生，此物果然厉害，竟然让这一匹马无法脱身。” 此时，秦大牛和高战拿着工具去把受伤的马儿解救了出来。 秦大牛看见马受了伤还是有些心疼，毕竟上次缴获的黑虎寨上百匹马如今都是秦大牛在负责养。 “先生，可是，女真国的骑兵冲锋往往人数非常多，我们要准备多少铁丝网才能拦住他们？” 高战还是有些担忧。 张缜笑道：“这个无妨，就算女真国的骑兵再厉害，只要前面的骑兵和人受阻，后面的也同样会踩上去。” “只要他们的阵型一乱，我们就能主动出击，要是这样都不能打败他们，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陈莫对张缜的眼光也颇为赞叹，道：“不错，这种铁丝网非常轻便，只要带上工具，在战场上可以临时赶制。” “搬到要布置的地方，就能限制敌军的骑兵。” 第47章 学认字？ 张缜击掌道：“先生，这铁丝网实在是太妙了，我想向先生定制大量铁丝网，我要一摆百丈长，哦不，我要两百丈。” 陈莫一听，脸都黑了。 “你想累死我？” “就这么点都是我跟刘亮累死累活几天才做出来的，两百丈，我这辈子都做不出来。” 陈莫直接嘴角抽搐。 张缜抱歉道：“先生，是我考虑不周了，那不知道先生可否传授此法，让军中的工匠赶制？” “这同样也是一件大功。” 陈莫问道：“那能得个爵位不？” 张缜迟疑了一下道：“这个，我也不敢保证，不过我会尽力为先生争取。” 陈莫想了想道：“想要制成耐用又符合标准的铁丝网，要求很高，我得亲自去军营，改造一下炉子，以及指导那些工匠。” “没问题，若是先生愿意去，我亲自护送先生，并且保证先生的安全。” 张缜拍着胸脯保证，脸上满是喜色。 如果能够请动陈莫出山，那女真国根本就毫无胜算。 陈莫一看张缜这种反应，好像巴不得立马把自己搬上前线，他总有一种吃了亏的感觉。 不过这也没办法，自己还指望换来一个爵位，就算不想去也得去。 当然，他仅仅是为军队赶制铁丝网，或者一些其余的必要东西。 上战场他是万万不会上的。 当然，现在朝廷还没有给张缜诏令，所以陈莫还是有时间享受一下生活的。 接下来的日子，陈莫也终于清闲了一阵，每天就是在工地和酒坊看看，同时也查看护卫队的训练和女工宿舍那边的建设情况。 有秦醉媚和芸娘等人在，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此时的陈莫就像一艘航船的老船长，他主导一切，但是各个关键部位都有能用的人，所以船的各个方面都运行良好。 这一天，陈莫贴出招一个铁匠徒弟的告示，许多人都想来应聘，但是苦于达不到条件。 最后，还是一个人，陈莫各方面都觉得符合条件。 这个人就是秦威。 秦威本来是在秦醉媚的纺线作坊那边帮忙，但是那边其实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手。 尤其是里面女工太多，孙小敏这个人又比较多疑，于是秦醉媚就想让陈莫把他弄走。 陈莫听到之后一直记着这个事，现在来看，自己媳妇儿这弟弟脑子还行，也忠厚老实，身体也不差，是个打铁的好苗子。 “今后你就先跟着刘亮学，工钱的话每个月80文，你是自家人，拜师礼什么的也就免了。” 陈莫笑道。 秦威道：“姐夫，我一定竭尽全力。” 秦威本来就忠厚，陈莫如此看重他，他自然会卖力地好好干。 刘亮那边有了帮手，以后干活也会轻松很多。 解决了这个问题，陈莫就去了酒坊那边。 芸娘正在带着女工们踩曲。 她见陈莫来了，马上就停下了活。 后面，踩曲的女工们有说有笑，里面也有大部分上次从黑虎寨救回来的姑娘，她们此时已经回归到了正常人的生活。 “芸娘姐姐，你怎么走的这般急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相好来了呢！” “就是啊，芸娘姐，你不是说要好好踩，一直到下午吗？” 众女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芸娘叉着腰道：“你们几个丫头片子，再胡说看我不扯你们的嘴。” 她的脸上满是红晕，带着几分娇羞，让陈莫看的都有些面红心跳。 “咳……这个看来最近酒坊也热闹起来了。” 陈莫带着笑意道。 芸娘道：“可不是吗，那几个丫头年纪比较小，平日里说话也没大没小。” 陈莫道：“这是好事，要是她们干活太辛苦又枯燥，效率反而不高。” “这批原材料还够吗？” “嗯，放心吧，还有上千斤的料，用到下个月都没问题。” “那行，这里有你把关我很放心，其实你也不必天天都来，要是累了可以给自己放个假。” “这可不行，我要是不来那不成了吃闲饭的？别人要嚼舌根的。” 陈莫失笑道：“不用在乎这个，就算你再勤快，别人也会说的。” 芸娘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又是一红，道：“我……你，你讨厌死了。” 芸娘这个模样，让陈莫又是心神一簇。 陈莫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道：“芸娘，这次我其实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酿酒作坊这边，踩曲和出酒要是有闲暇时间，你带着女工们认认字，学点基本的算术。” “啊？认字？” 芸娘有些惊讶，她从来没听说，会有东家要求手底下的女工学这些。 陈莫笑道：“不错，就是认字。” “她们学点基本的文化知识，能会一点算术，个人素质也会提升，这不光是为了我们的生意，也是为了她们自己好。” 芸娘道：“这……你不觉得女人不该学这些吗？” 芸娘很吃惊，毕竟在这个年代，女子无才便是德。 就算是她这样出身在很有实力的商贾之家的女子，读书也会被许多人说闲话，如今这些身世可怜的姑娘们，竟然能有这种待遇？ 陈莫道：“这是一种时代的偏见。” “女人和男人都一样有学习和生存的权力，没有说男人就应该高人一等。” “相反，我很欣赏那些能够追求实现自我价值的女人，她们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芸娘被陈莫的话震惊的哑口无言，她心里，陈莫的身影无比高大。 她自幼就争强好胜，在许多方面都不想输给兄长。 后来遭逢变故，自己的命运就发生了大转折，回不到从前。 但是现在听到的这番话，她似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一时间，芸娘很感慨，眼里竟然有氤氲雾气。 陈莫似乎知道她的心情，安慰道：“是不是响起以前的事情？没事，今后我会帮你，醉媚也一样会帮你的。” 本来芸娘还能控制住，但是陈莫这么一说，她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 陈莫顿时有点懵。 第48章 芸娘的身世 “你……你别这样。” 陈莫有些手足无措，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害怕女人在面前哭。 要是一哭，他的脑子运转都会慢几分。 芸娘哭得可伤心了，抽泣着道：“我想我父母，想我兄长……” “呜呜呜……” 芸娘经历过非常大的变故，这一点陈莫早就猜到，但是芸娘一直比较坚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 以至于现在，一时让陈莫慌了神。 “别哭，我们都会照顾好你。” 陈莫情急之下，也就没想那么多，直接把芸娘抱在怀里。 他一边轻轻拍着芸娘，一边道：“没事没事，不哭。” 这时候，所有的踩曲女工们都看着这一幕。 “哇，东家抱住芸娘姐了。” “嘘……别吵别吵。” “真的，快看快看。” “你们啊，还不专心干活，人家本来就是夫妻，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的吗？可是芸娘姐一直说她和东家之间是清白的。” “傻丫头，都抱在一起了，说不定还亲嘴呢。” “也对哦。” 这时，秦醉媚好巧不巧地也来了酒坊。 “芸娘，这是我……” 秦醉媚刚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她的脸上瞬间呆住。 陈莫脸上的表情凝固，而芸娘则是从陈莫的怀里出来，嘤咛一声，红着脸就跑了。 “媳妇儿，你听我解释，这个……” 秦醉媚笑的花枝乱颤，也不管跑走的芸娘，把手里的食盒放在一边道：“夫君，你终于开窍啦。” “太好了，这下芸娘真的可以做我姐妹了。” “什么鬼，这是……这是芸娘刚才触景生情，我在安慰她。” “夫君，我只恨我没早点来。” “啊？” “那样的话，我就不让芸娘跑，让你多抱她一会儿。” 陈莫彻底栽倒。 …… 这个小插曲倒没有给陈莫和芸娘造成什么太大影响，毕竟所有人都已经默认，芸娘就是陈莫的小妾。 当然，芸娘为人也好相处，并且帮陈莫做了很多事情，许多人也并不觉得她在家里是小妾的地位。 就算不比秦醉媚，那也该差不多有个正妻能有的待遇。 不过这是陈莫的家事，现在陈莫的威望那么高，也没有人敢嚼舌根。 反倒是芸娘一连好几天都躲着陈莫，不敢见他。 一直到五六天后的下午，酒坊停工，她才回来，顿时和陈莫秦醉媚撞了个正着。 秦醉媚笑道：“芸娘，你终于肯回来啦，坐下吃饭吧。” 他们刚把饭做好。 芸娘脸上红了一片，道：“我……我刚吃过，你们吃吧。” “站住，坐下。” 陈莫直接不容商量，让芸娘坐了下来， 秦醉媚也走去拉着芸娘一起坐下。 陈莫道：“别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好好吃顿饭。” 说着，他就开始动筷子。 芸娘无奈，只能开始吃。 片刻后，陈莫道：“芸娘，你之前让我帮你做的事，现在就告诉我吧。” “过一段时间，我很可能要外出。” 芸娘顿了顿，道：“外出？” 陈莫道：“不错，我可能要和张缜去打仗，女真人准备入侵炎朝，这次他需要我的帮助。” 这话说出来，芸娘筷子都吓掉了。 “你……不行，这……” “醉媚，你怎么不劝劝他，这上战场可不是闹着玩的。” 芸娘一脸急切的模样。 秦醉媚还没说什么，陈莫就道：“我已经和醉媚说了，而且这次我只是在后方帮军队赶制一些铁丝网，不会亲自上战场，这点你就放心吧。” 秦醉媚在一旁也点头，示意芸娘不用担心。 不过，芸娘面对陈莫的问话，还是有些迟疑。 陈莫道：“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芸娘终于道：“我……要你做的那件事，其实和酒坊的生意也有关。” “其实，我本身就是凤阳县人士，我……就是凤阳姜家的人。” 这话说完，秦醉媚和陈莫都是愣了愣。 “就是，县城的那个姜家？姜家酒坊的姜家？” “不错。” 芸娘说完，眼神中又闪过黯然。 她同时也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姜家在凤阳县是一个几代酿酒的家族，累积到芸娘这一代，已经算是富甲一方。 芸娘的父亲娶了三个老婆，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后代。 所以，后来芸娘的父亲从别人那里过继了一个孩子，之后他的大夫人死了，他又重新娶了个正室。 没想到，这个正室反而怀孕了，最后生下了一男一女。 这个女孩就是芸娘。 听到这，陈莫倒是愣了愣，他一直以为是芸娘的父亲不育，但后来的妻子竟然怀孕了，这是什么操作？ 难道说…… 陈莫狗血的猜测还没结束，芸娘就说，后来一直帮家里看病的郎中告诉了父亲真相，原来真正不孕的是父亲的上个妻子。 那个妻子担心小妾怀孕她会失去地位，但是又不愿意害自己丈夫，便让郎中准备了一些药，让那些小妾都怀不上。 后来她死了，芸娘的父亲才有了两个孩子。 不过，过继的那个孩子一直是由前一个正妻抚养，所以和前一个正妻感情很深，在这个过程中也多少受了影响。 而芸娘和兄长自然更受到父亲的喜爱，他一直就怀恨在心。 于是，后来芸娘十二岁那年，这个过继子姜彪就发动了针对芸娘和兄长二人以及姜父的架空行动。 当时，姜父本就病重，奄奄一息，姜彪直接带人让姜父强行按下了手印，姜父也因此死去。 整个姜家都成了姜彪一个人的，姜彪甚至还让打手追杀芸娘和兄长。 后来，兄长为了救芸娘，掉进河里淹死了，芸娘福大命大才捡回了一条命。 她也不敢声张，生怕姜彪找到自己，这才投奔到了小时候的奶妈杨妈妈这里，毕竟杨妈妈的存在姜彪并不知情，在这里相对安全。 说到这里，芸娘眼里又带着些雾气，秦醉媚在一旁轻轻安慰她。 陈莫沉吟道：“怪不得，你先前想买我的酿酒技术，后来又说帮你做一件事，并且这件事是顺理成章的。” “你是想通过我们的酒，打击如今的姜彪对吧？” 芸娘点点头，道：“这血海深仇我要是不报，我咽不下这口气。” 陈莫道：“如此狼心狗肺的歹毒之人，必须得到报应。” “这件事，我们已经开了头，我当然也会全力支持你。” “无论如何，我和醉媚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第49章 出征 陈莫说的这番话，让秦醉媚又是一笑，她悄悄在芸娘耳边道：“怎么样，我就说夫君不会不管吧？” “你就从了夫君吧，嫁给她，名义上我虽然是正妻，但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芸娘听完，脸上红霞都染到了莹白的脖颈。 “嘀咕什么呢？说正事！” 陈莫自然知道自己这媳妇儿在一边添油加醋。 “嗯，夫君放心，我刚才和芸娘说的也是正事。” 陈莫无奈，扶额道：“接下来我们不用制曲，这些酒曲都已经够用。” “我们把重心放在新品研发上面，明天开始我去酒坊和你一起研制，这次的酒贮存时间比较长，不过一出酒，就会比上一批更好。” “好。” …… 护卫队这几天的训练都排得很满，高战和秦大牛作为正副队长，各自带着一队人搞拉链，互相比拼。 两边互相较劲也很快让凝聚力变得更强，而张缜这段时间则很少参与训练，他期间还回了一趟云安县，五天后才返回。 张缜似乎收到了什么风声，他已经命人开始召回曾经的神威军。 高战和秦大牛听到这个消息也非常激动，如今在乡野之中，虽然过上了安稳日子，但是女真国进犯在即，他们自然想上战场。 张缜同时也找到陈莫，希望陈莫能提早和张缜前往前线，早点准备好铁丝网。 陈莫思虑再三，决定七天之后和张缜动身，这七天他刚好能把酒坊的新酒研制出来，顺便陪陪秦醉媚。 毕竟出门打仗，恐怕没几个月是回不来的。 时间往前走着，陈莫的规划也正逐步实现。 但变数也随之而来。 这一日，淅淅沥沥地下起秋雨，泥泞的道路上基本没有人出行。 这个年代没有水泥沥青路面，一下雨很多地方都寸步难行。 就在这个当口，一骑在泥泞的路上飞奔，骑手穿着蓑衣，似乎有什么急事。 一路疾驰到坤源村门口，这骑手高举一枚令牌，高声道： “急报，女真国突袭大炎。” 这骑手一直跑到了护卫队的宿舍那边，许多村民们都在自家窗户目睹了这一骑飞奔而过。 “急报，小公爷。” 这骑手摘下蓑衣和斗笠，正是消失好几天的张茂。 张缜和高战秦大牛马上冲了过来。 “小公爷，枢密院韩大人急报，女真国二十万大军已于昨日兵分三路，分别向夔州、均州、安丰发起了进攻。” 一边说着，张茂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呈给了张缜。 张缜拆开后，眉头一皱。 “这么快？” 高战在一边道：“小公爷，事情比我们预料的更快。” 张缜沉吟道：“神威军的弟兄征召回多少？” 张茂道：“已经有一千二百余人，再等三天的话，应该还能多三四百人。” 张缜道：“来不及了，我们今日就要动身。” “韩大人命我北上，协同王将军共同戍卫夔州府。” “王将军？可是王晋将军？” “不错，正是王老将军。” 众人当即商定，今天下午就要启程前往夔州。 陈莫中午正在和秦醉媚以及芸娘吃饭，张缜带人赶到。 “陈先生，军情紧急，恐怕您今天就得和我们启程。” 陈莫满脸错愕，道：“今天？” “不错，女真大军已经兵分三路发起了进攻，我们必须马上动身。” 陈莫沉吟道：“这样的话，恐怕我去了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好铁丝网。”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生只要在军营，我定会为先生凑齐足够多的人手和材料。” 这样的话，就等于能做多少算多少了。 陈莫道：“既然如此，我收拾一下，马上和你启程。” 秦醉媚这时马上也帮着陈莫收拾东西。 分别在即，秦醉媚自然有些依依不舍。 她虽然支持陈莫去前线，但是想到要分开几个月，秦醉媚还是有些舍不得。 陈莫抱着她安慰了好一会儿，才带上东西准备出门。 “夫君，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秦醉媚坚持住没有哭，因为大炎朝的规矩就是，男人出征，女人绝不能哭，否则会不吉利。 一边的芸娘倒是偷偷抹了几滴泪，跟秦醉媚一起送别陈莫，她也说道： “你可不能不顾安危上阵，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陈莫笑着安慰他们，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有事。 临走前，陈莫还特意叮嘱在铁匠房的秦威，要保护好秦醉媚，秦威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好好照顾姐姐。 村头，保长刘寿也到了。 自从上次之后，他许久没露面，这次，他直接到场为陈莫送行。 “陈莫，老头子我活了一大把年纪，我们坤源村还没有出过你这种大人物，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刘寿此时也是全身心地为全体村民着想，也关心陈莫的安危。 陈莫屡次帮助坤源村的村民走出困境，此时竟然要上前线打仗 作为匠籍，本来是不用服兵役的。 但张缜的身份已经在坤源村传开了，那么大的人物竟然在这里为陈莫吃了许久苦头，就是想请陈莫出山。 如今的陈莫在村民们心中，已经成为了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连同着在秦家村，秦醉媚娘家人也成为了村民们的巴结对象。 陈莫今天要出征，许多百姓知道后，都主动来村口送行。 村口，此时已经站满了男女老少，甚至还有许多秦家村的人。 两个村子许多人都自发地前来送行。 张缜等人早已等候多时，陈莫穿上了一身新衣服，这件衣服是秦醉媚和芸娘共同缝制的。 二女也跟着陈莫到了村头，此时陈莫拱拱手，对着村口的男女老少道： “多谢诸位今日为我送行，家中妻眷就劳烦各位帮忙照顾了。” “陈莫，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就是啊，陈莫，大家还指望你回来涨工钱呢！” 无论如何，此刻的村民们都舍不得沈莫走，更不希望他出事。 一番寒暄之后，陈莫还是踏上了路途。 官道上，转角处，陈莫看了后面一眼，便跟在张缜等人后面疾驰而去。 第50章 宝甲 张缜召集的神威军如今正在云安县，所以他们先要往东北方向走两天，再从云安县改道前往夔州府。 陈莫才学会骑马没多久，自然不可能高强度地狂奔，就算马能受得了，他都受不了。 所以，为了照顾陈莫，众人骑马的速度也有所减慢。 途中，陈莫和张缜聊了一下，也更加清晰地了解了如今大炎周边的形势。 其实大炎这块版图和南宋没有太大的出入，也是直接面对北方的强敌，女真国。 几十年来，党项国和女真国时不时会袭扰边界，令大炎百姓苦不堪言。 去年，西北的党项国才被大兀国灭掉。 听到这里，陈莫也是一愣，随即陷入深深地沉思。 这个世界的党项国被灭的这么早？ 时间线发生了一些混乱，所以陈莫脑子里也有些混乱，照这个情形，大兀国的吞并速度会不会加快？ 而女真国的抵抗时间又有多少？ 陈莫陷入了沉思，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大兀国的吞并速度过快，这样未来就充满了变数。 接着，陈莫又和张缜聊了聊如今的大炎朝。 如今的这位皇帝四十余岁，执政初期也是在对女真国的政策上摇摆不定，他先后任用了韩、赵两位大人为相。 后来赵相被罢免，如今的韩节复已然是第一权臣，在这个形势下，大量主战派的官员都被启用。 总的来说，这位皇帝陛下比较犹豫，经常摇摆不定，总体来说还是一位比较仁厚的君主。 而跟陈莫所知的历史不同的是，这位韩大人的发迹时间似乎更晚，而且党争和北伐也没有出现过。 在陈莫思索不定的心情中，他和众人走到了云安县。 云安县距离夔州府不过才二百里路程，在出征之前，张缜还需要一天时间准备粮草和装备等等，加上神威军还有很多人在路上，这一天时间也能再等等。 陈莫被张缜安排在自己的府邸客房，他还没坐热凳子，张缜就赶来道： “先生，前线工匠恐怕不多，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多找些工匠一并带过去？” 陈莫道：“有这个必要。” “那好，我现在就去安排人找工匠，先生还需要何物请写出来，我让人一并购买。” 张缜说完后，命人取来纸笔。 陈莫当即写下了一些材料，以及需要的各种工匠人数。 在这方面，陈莫都是宁多勿少。 毕竟是去战场，人数多点总没坏处。 张缜拿了信笺后，不由赞叹道：“先生，您的字疏朗细劲，自成一派，真是好字啊！” 陈莫笑道：“你没见过这种字体吗？” 张缜摇头道：“从未见过，但是比我见过的许多大家的字都要好。” 陈莫暗道：“自己这瘦金体他竟然没看过，看来这个世界已故的那位徽宗，连艺术成就没了。” 张缜准备东西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个下午就把所有工匠找齐，包括那些需要用到的东西，也都装上车。 整个府邸，所以有兵丁和侍卫都是行色匆匆，非常忙碌。 不过，他们再忙却也没有乱，这足以看出，张缜治理部下非常有一套。 这一晚，陈莫第一次离开了家，没有抱着秦醉媚香香的娇躯入睡。 思乡愁绪涌现出来，陈莫一时半会儿还真睡不着。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又飞到了前世蓝星。 要是现在能有手机就好了，还能和秦醉媚微信视频。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 陈莫脑海中一会儿又是蓝星的灯红酒绿，一会儿又是秦醉媚的如花笑靥。 不知不觉中，陈莫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陈莫仍在睡梦之际，外面就响起了隆隆的鼓点声。 这鼓声虽不急促，但声势渐强。 陈莫意识到，这应该是军中的集合鼓声。 于是，他赶紧起床，稍微洗漱一下就穿好衣服走出门。 此时，外面刚天亮不久。 鼓点响起后，整个县公府都想起了甲胄和兵器磕碰之声，之后，又是哒哒的脚步声。 高战专门为陈莫拿了一套甲胄过来，让陈莫换上。 “这……我一个后勤工匠部门的还需要穿这个？” 陈莫愕然。 高站道：“先生，上战场甲胄是必须的，以防万一。” 这个道理大概就跟工地上必须戴安全帽一样，陈莫还是觉得小命要紧。 所以，陈莫穿上了这套甲胄。 甲胄其实分为盔甲和头盔，头盔又叫兜鍪。 高战为陈莫拿来的这套，其实是张缜以前穿过的。 一般来说，上战场都得自己做盔甲，因为这个东西得合身才行。 但陈莫的身材和张缜差不多，于是张缜就拿了这套过来让陈莫试试，没想到果然很合身。 陈莫头戴明光凤翅兜鍪，上缀白缨饰，身上穿着亮银十字甲，这打扮，妥妥地英姿勃发少年将军。 高战也不由赞道：“先生，您穿上这甲胄英武非凡，少了几分书生气。” 的确，陈莫穿便装就是个标准的书生模样，现在穿上甲胄，多了几分英武。 陈莫最后蹬上云头靴，再配上雁翎刀，自己也满意地点点头。 “这身行头还不错，价格估计也很美丽吧？” 高战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啥意思，但也知道陈莫是在说盔甲造价。 “这是小公爷之前的盔甲，具体价钱我也不清楚，但小公爷打造的铠甲，至少都要上百两银子。” “好家伙。” 陈莫啧啧道。 贵族阶级的手笔就是不同凡响。 自己穿越过来为止，总共赚的钱也就一百多两，当然，不包括清剿黑虎寨获得的利益。 十分钟后，陈莫和高战前往县公府门口。 此时，大部队已经集结完毕。 张缜也是一身戎装，见到陈莫后，不由赞道：“陈先生，这铠甲果然十分衬您，今后就送予先生，还望笑纳。” 陈莫也不跟他客气，道：“那我就收下了。” 之后，张缜命令全军开拔，往夔州府行进。 此行，神威军共一千五百余人，按照正常陆路速度来说，到夔州府至少要四天时间。 不过张缜心忧前线战事，命令全军轻装简行，辎重一律不带，这样一来，估计三天就能到达。 至于张缜和一干主要将官，则都乘坐大船，自长江顺流而下，到夔州府只需要一个白天的时间。 第51章 不长眼的水匪 张缜安排好行军事宜之后，派出张茂作为阵前先锋副官，统领陆路行军。 之后，他就和陈莫到了云安县的码头。 此时的码头，早就有一艘商船等候。 张缜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商船老板马上殷勤地跑了过来。 如今大炎朝鼓励民间通商，大大刺激了民间商品经济的发展，类似云安这种靠着长江的地方，依靠地利之便，漕运无比繁华。 所以张缜等人想要更快地乘船，还不如在码头征收一艘商船。 要是靠枢密院和各路知州事长官调拨船的话，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 这船老板是个中年男人，长得比较富态，留着一撮小胡子。 “小公爷，船上已经清了场，就等您来。” 看得出来，能被张缜征用，这艘船的老板非常高兴。 平民百姓能和这样的贵族阶级接触，自然是会好生巴结。 这中年老板自报家门，其祖上一直是夔州人士，这几代都是靠着漕运为生，如今小有家财。 张缜明显对于这中年人的自报家门没什么兴趣，他征用了船，报酬自然也会给。 不过那中年老板还一直推诿说不用钱，自己能为小公爷效劳是荣幸，张缜后来自然也依得他。 整艘船顺流而下，伴着江上清风，站在甲板上的陈莫有一股怡然自得之感。 “先生，今日申时之前，我们就能到，到时改走陆路，黄昏前就能到前线。” 张缜说完，陈莫道：“如今女真国进攻势头如何？” “具体的暂时还不清楚，但是女真国似乎把更多的兵力集中在均州。” “均州此地处于咽喉之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女真国想从侧面攻打夔州和安丰，多半也是想要以夹攻之势，尽快取得战果。” 张缜一边说，还顺带分析了一下战场形势。 陈莫道：“我们虽然已备齐材料和人员，但是若军情紧急，恐怕成果有限。” 陈莫的担忧不无道理，他在研究生阶段非常喜欢读史，不仅是正史，也包括各朝各代的战争史。 虽然是业余爱好，但陈莫也花了许多时间阅读。 通常这种战斗，进攻方都想速胜，掠夺才是他们的战略目标。 从大局上来说，只要能依托城防与适当的战略，守住一段时间后，女真国的军队就会因为后勤补给问题不战而退。 毕竟他们的北面，还有个强大的大兀国在对付他们。 中午时分，船老板特意奉上了非常精美的酒菜让张缜等人享用，不过他们只留下饭菜，没要酒。 因为张缜等人随身带着陈莫的“醉媚酿”。 酒壶一打开，醉人的酒香就飘到了整个船上。 所有人包括船夫们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浓郁的酒香？ 船老板惊愕道：“小公爷，您的酒真是绝世仙酿，不知是从何处购来？” “莫不是朝廷赏赐下来的？” 张缜道：“这酒是出自凤阳县坤源村的醉媚酿，正是我身边的陈先生所酿。” “看在你招待得不错的份上，赏你一壶，接着。” 张缜直接把酒壶抛了过去，船老板接过，小心翼翼地闻了一口。 接着，他的脸上满是舒爽的神色。 “谢小公爷。” 船老大尝了一口之后，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想不道陈将军竟然懂得酿酒之法，并且是这种举世无双的美酒。” 船老大早就想恭维一下陈莫，因为他发现连小公爷都对这个陈将军毕恭毕敬，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但陈莫看起来太高冷，他一直没找到机会。 此时，秦大牛道：“见识少，我们陈先生此时还有正在酿造的更好喝的酒。” “这……还有更好喝的？” 船老大实在无法想象，此时手中的酒已经是生平仅见的好酒，还有更好喝的，那不是神仙才能喝到？ “爹，有多好喝，我也想尝尝。” 旁边，船老板的年轻儿子也跃跃欲试，他平时爱喝酒，此时早就忍不住了。 “小兔崽子，只准喝一口，你爹我还没喝多少呢。” 船老板把酒壶给儿子后，毕恭毕敬地道： “陈将军，这酒若是传出去，必定名动天下，草民想借着您的光买一些，不知可否？” 陈莫淡淡道：“此时这酒我已经给了凤阳许家酒坊专卖，你若是想买，可以早点过去。” “晚点的话，恐怕就买不到了。” 船老板一听，喜道：“多谢将军提点。” 船老板得到指点更是高兴，接着转头想去抱着美酒品尝。 “小兔崽子，你……你竟然喝了一半？” “你个逆子，我……我非得把你扔河里喂鱼不可。” …… 船上，伴随着船老板的嚎叫，大船继续顺流而下。 这个小闹剧后来以船老板的儿子挨了顿打而告终，不过毕竟是自己儿子，船老板也没下狠手。 陈莫回船舱房间里小憩了片刻。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他察觉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陈莫出了船舱，只见张缜等人都已经到了外面。 “怎么回事？” “旁边……那是水匪？” 陈莫愕然。 “不错，就是水匪。” 张缜也观察了半天，早已确认。 没想到，竟然遇上了水匪。 船老板这时候跑过来唯唯诺诺地道：“小公爷，陈将军，这地段的江水处于下坡地势，水流非常湍急，平日里的确有水匪出没。” 经济发达，商船多，水匪自然也会有。 不过，平日里的官船他们是不敢抢的，但此时他们乘坐的是商船，水匪自然毫无顾忌。 只见江面左边，有两艘比商船小一半的船疾速划来，上面的舵手和船夫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江面此时风大，那两艘水匪的船乘着风势，扬起船帆，靠着比商船更加轻便的优势，疾速地接近着商船。 本来，面对这种情况，大部分船老板都会选择给钱了事。 毕竟他们是做生意，为了安宁求财，该忍就忍。 但张缜此时在这艘船上，哪里会看得惯这种事情。 张缜直接取来中型弩，对着那右边的船头就是一箭。 “嗖”的一声，那支中型弩的箭矢瞬间就飞了出去。 这支箭势大力沉，那边船上的水匪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船头一个水匪直接被这支箭矢贯穿腹部，而后面一个水匪也直接被贯穿而出的箭矢射中。 这一下，两个水匪竟然变成了串串香。 商船的船老板和众船夫都是一阵惊惧。 第52章 乱了乱了 秦大牛立在船头，直接扬起一面张缜的帅旗。 “瞎了你们的狗眼，云安县小公爷在此，再敢冲撞，灭了你们九族。” 秦大牛声若洪钟，气势不凡，这一嗓子，让不足百米的两艘船上的水匪都听见了。 众水匪被吓得不轻，自然知道这是真的。 不然，船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弩箭，这肯定是边军才有的武器。 所以，两艘船很快就调转船头，急匆匆跑路。 张缜此后还对船老板道：“若是这些水匪再找麻烦，到时候你告诉我。” 船老板连连点头。 经历了这次水匪突袭之后，后面的路途都非常顺利。 一个时辰之后，商船即将到达目的地。 此时的商船，到了一处江洲交汇处，岸边高峻的城墙耸立，其间石楼与堡台和民居紧密排列。 山上绿荫葱郁层层，奇石叠嶂。 此处不仅风景为一绝，连上面的城防工事也极为巧妙坚固，这让陈莫一阵惊奇。 张缜见陈莫的模样，便解释道：“此处名为白帝城。” 陈莫愣了愣。 “这就是白帝城？” “不错，先生听说过？” “这……当然，据说此城为西汉末年公孙述所建，因城中一井常冒白气，宛如白龙，便借此自号白帝，并名此城为白帝城。” 张缜道：“先生果然博学，这白帝城到了本朝，乃是对抗北方女真国和党项国的堡垒，经过几代将军的经营，防御工事已经无比坚固。” 陈莫点点头，哪怕是在蓝星上的历史，南宋抵挡强大的蒙古帝国，西南一线也坚持了极长的时间。 其中，更有让蒙古大汗蒙哥折戟的合州之战，欧洲人称其为上帝折鞭处。 合州距离这白帝城也只有几百里地，这沿线的工事都差不多是如此建立。 由此可见，这一带的城防到底有多牢固。 陈莫感怀道：“昔年诗仙李白三过此地，作下了几篇诗作，这其中的《早发白帝城》流传千古，如今亲到此处，终于能体会其中之景了。” 高战和秦大牛等人自然没有读过书，理解不了陈莫说的。 张缜自然明白，道：“先生，此处的确是胜景，只不过……” 他刚想问李白是谁，陈莫便自顾自地继续道：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张缜听到后，先是愣了一下，转而满脸震惊。 “先生，这是七律，后面呢？” “你没听过？” 陈莫心中腹诽道：“小公爷连杜甫都没读过吗？” 不过，他还是把后面四句吟了出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张缜听完，脸上满是震撼之色。 他细细回味着诗中的味道，脸上久久难以平复。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这不正是眼前的景象吗？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这……难道就是先生的一生吗？ 先生如此年轻，竟然有这等悲凉的人生感慨。 这首诗，愁肠百结，那延绵不绝的愁绪，让张缜哀悸。 其中，张缜甚至也品出了忧国伤时的淡淡情绪。 “先生，您……此诗真是千古绝唱。” 张缜非常激动，马上命人取来笔墨，要誊抄这首诗。 那船老板虽然也不不懂诗词，但是平日里也喜欢附庸风雅，也马上命人赶紧抄写陈莫的诗句。 “这是杜甫之作，你没听过？” 陈莫有些无语。 “杜甫？杜甫是何人？李白又是何人？” “先生，我知道此诗就是您所作，您是隐士高人自然不喜宣扬，但此时乃千古绝唱，我若不记录下来，岂非是当今读书人的一大损失？” “先生，您果然有惊世之才。” 张缜非常激动，他马上就开始写刚才陈莫读的诗。 陈莫彻底无语。 他忽然想到，这个平行世界，在有些事情和人物上会出差错，没有杜甫李白好像也很正常。 陈莫苦笑扶额，这下玩笑开大了。 自己不小心念了一首古今第一七律，诗圣大人，这可不是我故意要抄你诗的啊！ 等到船靠岸，张缜让高战把诗收好，那船老大也同样如此。 陈莫苦笑着直摇头，只希望这首诗日后不要带给自己太大的麻烦才好。 下了船之后，众人前往城内的驿站，张缜出示了令牌之后，驿丞毕恭毕敬地准备好了几人所需要的马匹。 然后，他们骑马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一座城便浮现在众人眼前。 这里就是夔州城。 此时，城门处有官兵巡逻，张缜等人一到，仍旧是出示令牌，巡城兵丁便恭敬地把他们请了进去。 城内此时行人稀少，也不知是因为黄昏还是因为战事在即。 不过，照理说此时女真国的军队仍在二十多里外的大宁监外围，并且，那里有王晋将军的三万大军驻守，夔州城内的居民也不至于逃走。 陈莫跟着张缜等人一路骑马，终于到了大宁监的地盘。 已经入夜，军营之内的灯罩让烛火格外明亮，加上有许多火把和篝火堆，所以并不算黑灯瞎火。 一个穿着铠甲披风的老将军出来迎接了张缜。 “世侄，两年未见，风采依旧。” 张缜抱拳道：“老将军，您才是老骥伏枥。” 这将军此时脱下了兜鍪，头发已然半白。 “世侄来的正好，女真国大军已经在大宁监一代周边展开攻击，我正愁将少，无法分兵。” 张缜道：“王将军，此时战况如何？” 这两人看来都是工作狂类型的，让一边的陈莫看的直摇头。 一副地图上，王晋标注了几个圈圈，他指着这几个圈圈道：“此次女真国负责进攻夔州一路的乃是卓鲁完答。” “此人是术虎贞座下的几大猛将之一，非常擅于攻城之法。” “据我们收到的消息，他率了三万精兵，以及八千女真铁骑，从前日开始，已经从三个方向，围绕六峡沟发起进攻。” 张缜闻言，查看了一下地图。 “王将军，此地恐怕不能轻易交出去。” 王晋道：“不错，此地位于枢纽处，且地形极高，便于侦查，与旁边的大宁监城遥相呼应。” “但此时那里守备力量还不足，我已经把大部分的兵力调往大宁监。” 张缜道：“王将军，两日之后我的神威军便能到达，我马上拟令，让他们从北线一代穿过，直达六峡沟，协助防守。” “如今，那六峡沟的守军是何人统帅？” 第53章 接手工匠营 王晋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神色，冷哼道：“这个人你也认识。” “周天德。” “是他？” 张缜皱了皱眉。 王晋道：“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一点，六峡沟事关重大，周天德此人心浮气躁，难堪大用。” “这六峡沟如此之重地，怎能交给他？” 张缜也是不解。 王晋冷哼道：“圣上疑心，此次我统御西南兵马，朝中主和派自然也会争取一些利益，这周天德是周勐的儿子，自然就安插了进来。 “此次世侄你来了，我立即予你兵符，由你总领大宁监一带防务。” “诺。” 张缜领了兵符，道：“去大宁监前我须得赶制一物，此物能对付女真骑兵，还请王将军将工匠营交给我。” 王晋略微诧异道：“世侄真有对付骑兵之法？” 张缜笑道：“千真万确。” “这位就是陈先生，我专门请他出山来协助此次战斗。” 张缜郑重地向王晋介绍了陈莫。 王晋打量着陈莫的同时，陈莫也仔细看了看这位老将军。 方才张缜也和陈莫讲了这位将军的事迹。 从军三十余年，立下战功无数，是大炎的两朝老将，为人刚正不阿，是个直性子。 炎朝重文轻武，武将地位一直不如文官。 但作为硕果仅存的几位老将之一，王晋在当朝武将之中有极高的声望，地位自然不低。 “拜见将军。” 陈莫微微躬身，他不是武将，自然不会行军中礼仪。 王晋是个老成持重的人，自然不会过于看轻陈莫，让张缜如此看重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微微颔首之后，王晋道：“陈先生莫非是精通工匠冶炼之术？” 陈莫谦虚地道：“家传手艺，自然是略懂皮毛。” 张缜则是道：“陈先生过谦了，您文韬武略，有惊世之才。” “陈先生，接下来工匠营就交给您。” 陈莫道：“放心，我一定尽力，争取赶制铁丝网。” 王晋听到张缜的话，心中不由直摇头。 这应该是世侄在哪寻来的颇有造诣的工匠，这孩子现在怎么也学会了满嘴天花乱坠。 平时张缜就喜欢结交一些文人墨客和能巧匠人，王晋以为，这应该是张缜想让门客在营中混个好位置，才故意这么说的。 现下军情紧急，王晋每天都处理很多军伍，自然也没说更多，只是交代了张缜其余一些细节，就出了大营。 张缜察觉到王晋的浑不在意，向陈莫告歉道：“王将军此时军务繁忙，请先生勿怪。” 毕竟，陈莫在张缜的心中可是隐士高人，丝毫不亚于那三国中诸葛亮的地位。 “无妨，王将军也是一个直爽之人。” “先生，今夜您先休息，我们明日再去工匠营。” “也好。” 陈莫被张缜安排在了夔州府外的边军大营之中。 在军营里，条件自然比不上府邸，连被子都充斥着一股霉味，搭建的床板也有些凹凸不平，异常冰冷。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军营之内为了避免敌军夜袭，通常都会避免放一些易燃物，所以连床板都用水泡过，而且也多数是朽木。 这一夜陈莫睡得就更不踏实了，这种感觉就像在一个未知危险的地方露营一样。 陈莫脱去甲胄和衣而睡，这一夜，他感觉无比漫长。 半梦半醒之际，外面传来了巡逻兵丁的甲胄碰撞之声。 陈莫主动起了床，简单梳洗。 不多时，高战和秦大牛就过来了。 “先生，您起的这么早？” 高战有些诧异。 陈莫苦笑道：“在这种地方能呼呼大睡，那是有多没心没肺。” “走吧，现在是不是该去工匠营了？” 高战点头道：“小公爷让我来请您。” 陈莫和高战走出营帐大门，张缜和秦大牛已经备好马匹等着陈莫。 四人骑马往北走了一段，到了十里外的一处集子。 这里，离夔州城比较远，反而是离大宁监比较近。 张缜解释道：“这前线战事之中，所有兵卒的武器甲胄若有损坏，统一都会收集到工匠营修补。” “这个工匠营自然会在前线后方一些，便于集中管理和操作。” 按照章程上来说，战时工匠营肯定是由主将管理。 但现在张缜一到，王晋已经把这边的管辖权放给张缜，所以手持令符的张缜很快就找来了工匠营的负责人。 此人是个年约三旬的汉子，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 “属下连仓拜见小公爷。” 连仓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喜色。 “看来你在这工匠营干得不错。” 张缜带着笑意道。 “小公爷，神威军解散之后，若非属下得王将军赏识庇护，恐怕也得赋闲归农。” “只是，属下也不愿意再为其余人上阵杀敌，如今您回来，属下恳求调离工匠营。” 连仓有这种神色，自然是早就渴望回到张缜的手底下做事。 不过，张缜摆手道：“先别急，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让你做，这件事甚至关乎到此战胜败。” 连仓闻言，脸色也慎重起来。 “请小公爷吩咐。” 张缜把陈莫推出来道：“这位是陈先生，以后你们工匠营就归他调配。” “陈先生在此，就如同我亲临，所有事情，全都要按照陈先生的吩咐去办。” “若有任何人敢抗命，直接军法处置，明白吗？” 连仓打量了一眼陈莫，他马上认出陈莫身上穿的铠甲，就是小公爷以前穿过的铠甲。 这套甲胄可是他连同许多工匠共同打造的，不仅耗时耗力，还用上了一些黄金点缀兜鍪。 没想到小公爷竟然送给了眼前的人，由此可见，这个人绝对让小公爷非常看重。 “属下领命。” 连仓的眼力劲特别好，马上就郑重回答道。 接下来，张缜就对陈莫道：“先生，这里就拜托您了？” 陈莫道：“小公爷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张缜走的非常急，按照神威军的脚程来看，可能今天下午就会提前到达。 高战没有跟随张缜一起走，而是留在这里充当陈莫的副手，顺便保护陈莫的安全。 陈莫带着高战和连仓先简单地看了一下工匠营的所有人员和设备，结果让陈莫连连摇头。 第54章 变故 “先生，您何故摇头？” 连仓问道。 陈莫道：“你们这里的工匠倒是不少，但是炉子不多，想要短时间完成任务有一点难度。” 连仓道： “先生，我们工匠营修补武器和铠甲效率很高，每次都能按时完成任务，炉子是够用的，这点您可以放心。” 他还以为陈莫是担心工匠营不能完成任务，没想到陈莫摇头道：“我要做的不单单是这些事。” 说完后，陈莫带着连仓到了工匠里面一处房间，道：“小公爷既然让我来帮忙，我自然会尽心尽力。” “你看看，这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东西，你觉得现在这些炉子够用吗？” 陈莫摊开了几张图纸，上面详细画出了工匠营接下来要做的东西，并且每个部件如何打磨和长宽规格都有严格的规定。 连仓只是看了几眼，就露出无比震惊的神色。 人们在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那一刹那，往往会流露出震撼的神情，以及片刻的茫然，之后他就会认识到之前的自己犹如井底之蛙。 此时，连仓就经历了这个心路历程。 他看着上面画着的东西，声音有些颤抖地道：“这……这些是？” 陈莫指着铁丝网道：“光是做这个，我们起码需要十个炉子，这是用来对付骑兵的。” 接着，他指着第二件东西道：“这是我设计的第一样秘密武器，用来对付女真国的攻城部队和骑兵都有效果。” “不过，这武器虽然构造简单，但是几个关键部件需要严格把关，稍有差错可能就达不到效果。” “而且，这个东西也需要木匠的配合，刚好这次小公爷在云安那边招募了几十个木匠，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连仓脸上震撼的神色还未褪去，他指着第三张图纸道：“先生，那这个……我们能造出来吗？” 这图上的武器，比他见过最大的还要大上许多，如果让他看到实物，那得多震撼？ 陈莫道：“当然可以，接下来，我们就是要干这个。” “你马上召集所有人，我们今日就开始扩建锅炉房。” “是。” 连仓还不知道，接下来这段日子，会在他的人生中增添一段难以磨灭的印记。 这可比上阵杀敌还要爽的多。 陈莫召集所有人，给工匠营所有人都派发了任务，有的人开始改造锅炉房，扩建炉子，有的人开始着手准备打造部件。 一切，都在陈莫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按照陈莫的估计，只要给他十天时间，他就能赶制出足够用的铁丝网。 十五天时间，就能打造好几样秘密武器，当然，这些武器仅仅是够用的地步。 要是大炎皇帝把国有工匠都归他调配，他能打造出举世无双的一批国之重器。 不过，这也仅仅是理论上的，陈莫可不会去给皇帝老儿打工，还是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比较好。 对了，现在还没孩子，不过可以慢慢造嘛。 如果事情一切都按照陈莫的预料发展，那就无比顺利。 可惜，事情终究还是出了变数。 在这之前，陈莫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两天之后的午时，正当陈莫在监督工匠营干活的时候，一个传信兵飞奔到了工匠营。 “急报，工匠营陈莫，速速前往大宁监大营。” 传信兵手持令符，传达了这个消息。 陈莫还想问到底是什么事，高战在一旁道：“先生，战场上这种紧急调令传信兵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您只有去了才知道。” “我不能拒绝是吧？” 高战道：“理论上来说，这是战时指挥官下达的诏令，若是不去，要被军法论处。” “这是小公爷的命令？” 陈莫表示怀疑。 高站想了想道：“小公爷若是想见先生，肯定会亲来过来，不会下这种诏令。” 这点跟陈莫的想法一样。 “去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陈莫带着高战，马上启程前往大宁监的军营。 两地相隔并不远，骑上马，两刻钟的时间便到。 此时，大宁监这边的整个营帐，似乎都笼罩着一片阴霾。 伤兵们成群结队，眼神里满是空洞，而有些兵卒，却是精神焕发，在一旁谈笑。 这种明显的对比，让陈莫看了许久。 片刻后，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走了过来。 “陈先生，您终于来了。” 这人的声音有些疲惫，看到陈莫后带着一丝欣喜。 “大牛，怎么回事？” 陈莫和高战都排着秦大牛的膀子，不过好在他没有受什么伤，身上的血也不是他自己的。 穿着轻甲的秦大牛道：“陈先生，我们中埋伏了……小公爷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什么？” 高战满脸气急，道：“你干什么吃的，竟然没把小公爷保护好。” “张茂呢？你们两个真是……” 秦大牛也蔫巴着道：“本来，神威军按照预定路线从西线传过来协助防守六峡沟，但是路上中了埋伏。” “多好几倍的女真军队截断了路线，准备包抄合围神威军，小公爷和我马上带人杀入重围准备配合神威军土突围。” “但是在六峡沟的周天德所部贻误了战机，没能在约定的时间策应，导致突围的我们损失惨重……” 秦大牛详细说着事情的经过，陈莫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神威军被困，张缜自然心急前去解救。 他孤身犯险，强行带人闯进了包围圈，和那周天德约定好进攻时间，利用大部队在外围牵制，想要突围。 没想到周天德那边到了约定时间，只是敷衍性地进攻，没有调动起女真大军的力量。 而且持续时间也不长，让突围的神威军遭受到了巨大损失，而且张缜也身受重伤，如今昏迷不醒。 张缜自知受伤过重，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指挥部队作战，于是，将自己的帅印托付给了秦大牛，嘱咐他一定要交给陈莫。 也就是说，现在的神威军，已经全权交给了陈莫。 而且，王晋任命张缜统筹大宁监一线的战事，能调配大宁监所有守将。 现在陈莫接管了这一职务，名义上，陈莫就是大宁监防线的主将。 不管是六峡沟的周天德六千军队，或者是大宁监的五千边军，陈莫都能向他们发号施令。 陈莫苦笑，这个担子好像有点太重了。 “张茂人呢？” 高战问道。 秦大牛道：“他已经带着受伤的小公爷回夔州府。” 第55章 你是什么身份？ 在夔州府，便于张缜养伤，张茂的决定是正确的。 “那帅印呢？” 高战直接问道。 秦大牛道：“本来我想带着人直接交给先生，但是被副将截下了。” “他们有什么权力截下帅印？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高战满脸不忿。 的确，早在大炎朝太祖皇帝时期，太祖皇帝就立下规矩，战场上帅印一旦交出手，接替帅印之人就成为指挥官。 其他人没有权力截帅印，要是敢这么做，以军法论处。 秦大牛低声道：“这都是那些纨绔二代们向孟将军施压的结果。” 这大宁监的守军，孟肃是被王晋派来监军的，可以说，只要张缜有什么意外，那孟肃就应该接过指挥权。 但战场上，有许多主和派的二代们是来军队镀金的，这些人游手好闲，真打起来也不可能真上。 他们的父辈在朝中能量不小，这些纨绔二代们联合在一起向孟肃施压，孟肃只能妥协。 于是，孟肃暂时扣押了帅印，让陈莫亲自前来。 陈莫心中明悟。 这个孟肃处理事情还算是比较沉稳。 规矩不能逾越，张缜的决定他无法更改，现在他让陈莫过来，恐怕是想看看陈莫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要是陈莫知难而退，孟肃自然就接过兵权，这样也不至于得罪那些二代。 秦大牛这时候难掩失落道： “先生，您一定要拿回兵权，我们神威军弟兄连同伤员只剩下了九百人，突围之中，有五百弟兄都没了……” “神威军，是小公爷手头最后的家底……” 陈莫看着悲怆的秦大牛，有些触动。 后面，有一部分神威军弟兄也看着陈莫。 这些士卒们的眼中有些落寞，他们身上的衣甲都被染上了殷红鲜血。 但即便如此，他们的眼中仍有坚定的战意。 那是一种顽强和不屈的意志。 他们当中，有许多还年轻的面孔，但此时也被迫少年老成。 或许当他们回头望着支离破碎的河山时，已经不容许他们不成熟。 张缜的治军向来严格，这支神威军，已经是大炎军队中少有的战意十足的军队。 但此刻，他们非常疲惫，这几天，他们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陈莫看着他们，许久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拍了拍秦大牛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入营帐。 一股无名的火气，在陈莫的心中蔓延。 走入营帐，里面已经有七八个身穿甲胄的将官。 当陈莫走进去的时候，这些将官纷纷露出了惊疑的神色，片刻之间，他们脸上又满是不屑。 “胡闹，不过是个工匠，这张缜也太儿戏了。” “就是，这军中之事，一个工匠能懂什么？” “这模样跟个娘们儿似的，恐怕上了阵都会尿裤子。” 旁边两三个年轻将官听到这话，甚至笑了起来。 几个将官当着陈莫的面说这些话，声音也没有压低，仿佛就担心陈莫听不到。 此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将官道：“阁下就是陈莫？” 说话的人正是孟肃。 此人是王晋的副手之一，跟随王晋数十年，在军中颇有资历。 陈莫道：“正是。” 孟肃打量了一眼陈莫，道：“事情你应该都清楚了？” 陈莫点点头。 孟肃继续道：“张缜虽然把帅印授予你，但是这不合规矩，你不过是一介工匠，根本就不懂行军打仗。” “而且，你若贸然接下帅印，一旦战场上有任何纰漏，上头问责下来，你都得承担责任。” “这帅印，我劝你还是别接。” 此时，那几个二世祖将官中，一个没有穿铠甲的年轻人走出来冷笑道：“你就叫陈莫？” “区区工匠，我劝你还是别掺和这趟浑水，要是吃了败仗，你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陈莫这时打量了一下此人，道：“这位将军是？” 那年轻人冷笑道：“周天德。” 陈莫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周将军，失敬。” 众人见陈莫这幅模样，不由更是冷笑，看来这个陈莫比较识趣。 原本他们还以为张缜找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听说是工匠后，他们还哈哈大笑，说这张缜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 如今一看，陈莫如此卑微，心中更是鄙夷。 周天德不屑道：“既然你如此识趣，我就给你指一条明路。” “回到工匠营做好你的分内之事，这帅印交给孟将军调配，如此一来可保平安无事。” 孟肃看着陈莫，内心也是无比失望。 他和这些纨绔二代自然并非一条心。 此时他担任的是一个中间角色，王晋派他来监军，也是怕张缜和这些纨绔二代起冲突。 而且王晋也知道，张缜恐怕也没有办法全部调动这些二代们的人马，有孟肃在这里从中调停，一切会顺畅许多。 张缜一直是主战派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孟肃也非常看好他。 但是如今这个情况，陈莫看起来也不争气，孟肃为了不让大宁监全线崩溃，只能先稳定好这些二代们。 此时，陈莫忽然微笑道：“周将军，刚才你说吃了败仗九个脑袋也不够砍。” “我想问问，周将军吃了败仗，又该当何如？” 这话说完，营帐内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周天德刚才还冷笑着的神情也是一变，寒声道：“你说什么？” 陈莫淡淡道：“据我所知，此次神威军的突围，周将军本该在外围牵制女真军。” “但是周将军不仅没有完成任务，反而提前撤走了人马，这才导致神威军损失惨重。” “从这一点看，张缜将军的受伤和周将军的怯战不无关系，若是按照军法，弃同袍于不顾，扰乱战场局面，这又该定什么罪呢？” 陈莫说到这里，话语间已经带着三分寒意。 周天德脸色铁青，沉声道：“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你又是什么身份？” 陈莫忽然走到那张桌子旁，伸手将那枚帅印拿在了手中。 接着，他高高举起帅印，道：“我是谁？” “我是张缜将军指定的阵前指挥官，有权号令大宁监所有对女真国的作战边军。” “周将军，我怎么就不能和你这么说话？” “或者，我能不能治你不敬统帅之罪？” 此言一出，营帐内针落可闻，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不解和震惊。 这个工匠，真的……好大的胆子！ 第56章 这帅印，我接了！ 那周天德脸色铁青的同时，转而满是冷笑，他双目几乎快要喷出火焰。 “好，好大的胆子。”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敢接这帅印。” 此时，陈莫淡淡一笑，道：“有何不敢？” “这帅印，我接了。” 陈莫将帅印攥在手中，脸上满是淡定的神色。 “即日起，我陈莫接下帅印，暂代张缜将军大宁监统军帅位。” 周天德满脸阴冷，道：“好，好一个工匠，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带兵打仗。” 此时，孟肃满脸震惊地道：“陈……陈莫，你可想清楚了。” “若是和女真人交战中有任何差池，你可要负全责。” “你现在把帅印放下，还来得及。” 陈莫道：“多谢将军提醒，不过，我心意已决。” “还请将军将大宁监的边军归我调配。” 孟肃沉默片刻，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此时大宁监的边军就由你指挥。”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会前往夔州府禀报王将军。” 当然，孟肃知道，只要陈莫接下了帅印，就算是王晋也无法剥夺陈莫的统帅之位。 除非，当今圣上亲自下旨。 不过，此事传回临安城，恐怕都要经过数月功夫，等圣旨一到，仗早就打完了。 周天德见陈莫真的接了帅印，满脸的冷笑，接着便狠狠瞪了陈莫一眼，拂袖而出。 此人是几个纨绔二代将官的主心骨，他一走，旁边的三个纨绔将官也跟着走了。 营帐内，只剩下了孟肃和另外三个偏将。 孟肃谈了口气道：“陈将军，你虽然接下帅印，但是行军打仗可不比工匠房里的活，你可要三思而后行。” 陈莫知道孟肃这是善意地提醒，道：“孟将军，这点在下非常清楚。” “那几个人手下的兵卒，恐怕不会让你轻易调动。” 孟肃说完，跟陈莫解释了一下。 大宁监的城防部队，其实也分为几个部分。 其中，夔州路调拨的厢军共两千人，王晋的虎贲军共三千人，至于周天德带领的那几个纨绔二代，手底下有支三千多人的玉城军。 最后，就是神威军，如今能作战的恐怕不到八百人。 厢军战斗力不高，而且军纪涣散，基本上不顶什么用。 那支玉城军基本都是那些纨绔二代们拼凑来凑数的，先不说战斗力，他们不抢劫百姓已经算得上是仁义之师了。 如今陈莫虽然接手帅位，但是玉城军他肯定指挥不动。 而如今外面的女真军队，至少有四万人。 这是四倍于大炎边军的人数，此时王晋很怕女真军队的骑兵纵深战术，所以根本就不敢继续往大宁监派兵。 提醒完陈莫之后，孟肃就急匆匆往夔州城赶，他要赶紧把事情禀告给王晋。 至于陈莫，则陷入了沉思。 眼下这场战斗，其实并没有那么好打。 在旁人看来，大宁监作为夔州城的门户，地形不算险要，城墙和城门也无法跟大城比较。 如果女真军队大举进攻，大宁监肯定守不住太久。 因此，六峡沟作为重要的战略点，是能否守住大宁监的关键。 而现在，那里被周天德的玉城军把守着。 这种人是不可能受得住这种战略要塞的。 陈莫思索的同时，那周天德带着几个纨绔已经到了自己的营帐。 “老大，这小小工匠胆子竟然这么大，我们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一个纨绔将领不屑地道。 “就是，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鸟气。” 周天德冷哼道：“此人胆大包天，我倒要看看他一个工匠，哪里来的底气。” “刚好，此时女真军队已经对大宁监发动了猛攻，这厮肯定会吓得打颤。” “老大，照我看，您的姑母不是皇上的爱妃吗？这个事情，刚好是扳倒张缜的机会啊！” 旁边，一个纨绔说道。 周天德冷静一番后，道： “不错，那成国公一直和我爹做对，这张缜也处处和我较劲，我马上给我爹写信，让他利用好这个机会。” 当下，周天德命人取来纸笔，就开始写信。 另一边，陈莫带着秦大牛和高战来到神威军的营地。 此时，整个军营中士气低落，刚刚被征召回来的他们本来打算大干一场，没想到出师未捷，就遭遇了巨大挫折。 尤其是他们的统帅小公爷，和他们突围的过程中身先士卒，因此受伤。 秦大牛早就和神威军的将士们说过，陈先生深得小公爷信任，这次小公爷把帅印交给陈莫，陈莫一定会带大家奋勇杀敌。 众将士对小公爷心服口服，陈莫既然是小公爷指定的人，那他们自然也会遵从陈莫的指挥。 陈莫在神威军营帐中巡视了一圈，士卒们对他的第一印象普遍都是，看起来很斯文，像个书生。 不过既然小公爷如此推崇陈莫，他们自然也相信陈莫。 陈莫之后回到了工匠营，找到连仓道： “铁丝网目前有多少？” 连仓道：“大概六十丈左右。” 陈莫皱了皱眉道：“这还远远不够。” 沉思片刻，陈莫道：“铁丝网先不用做了，立即准备另外几样东西。” “从今天开始，所有人轮班，昼夜不停全力赶造。” 连仓早已知道了小公爷受伤的消息，如今形势严峻，他自然也知道事情轻重。 “陈先生，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 连仓的打铁水平非常高，陈莫只是带他两天，就知道他一定能完成任务。 现在的问题就是，高强度的工作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坚持，陈莫希望工匠营能顶住压力。 从工匠营离开，陈莫和高战秦大牛直接前往了大宁监。 路上，秦大牛言简意赅地讲了一下战况。 从昨日神威军突围后，女真军队似乎想打大宁监一个猝不及防，大批人朝着大宁监猛攻。 包括六峡沟那边，也被女真的步甲和骑兵部队猛攻。 陈莫想了想道：“你觉得女真军队是想趁此机会拿下大宁监？” 秦大牛和高战都道：“定然如此。” 陈莫手指轻轻敲击着马鞍，道：“先去看看再说。” “是。” 第57章 情势危急 陈莫带着二人来到营帐，此时，周天德率领的玉城军早已经不在，应该是回六峡沟那边去了。 登上城头，此时上面已经有许多士卒挂彩。 这里的守军是王晋的虎贲军，三千多人分为神弓营、步军营，以及槊甲营。 厢军战斗力实在太差，所以守将直接把他们安排在后勤线上，在这城头，士卒们个个都是身心俱疲。 城墙上，有不少黑油和烧焦的痕迹。 外面的护城河面，此时还漂浮着一些女真国士兵的尸体。 大宁监的城墙外并不算太开阔，目力所及的地方最多600米就到了林地拐角，对于守城一方来说，视野不佳。 陈莫看了片刻之后，目光转向了西面。 据此几里外的西面，那就是六峡沟，就算是肉眼，此时也能看到那边高地上的营帐。 这也就说明，在那边，很容易就能看清楚整个大宁监城墙的戍卫力量。 所以，六峡沟才如此重要，若是大宁监守军的一举一动全都暴露在女真军的视野之中，一切就失去了先机。 陈莫回到营帐，将刚才所见的情形以及大宁监周边的地形都好好思索了一遍。 片刻后，陈莫对高站道：“把地图拿过来。” 高战取来地图，陈莫对于这个年代的简略地图很是无语，不过他还是自动提取到了有用信息。 许久后，陈莫道：“你让大牛带人前往工匠营，找连仓把做好的东西都搬过来。” “两个时辰后，召集所有部将及以上军官到我这边，我要布置一下作战任务。” “是。” …… 六峡沟。 山下，有北面和西面往大宁监的唯一一条路。 并且这里是设置埋伏的绝佳地点，只要守住这里，大宁监就可以不用担心侧翼的安全。 周天德为了抢功劳，自然是主动请缨守住这里。 从大的层面上来讲，如此重要的地盘，交给周天德王晋并不放心。 但是，周天德的老子在朝堂上很有势力，他姑母又是皇帝的爱妃，这个面子王晋也只能卖。 山腰处的大营，周天德身边还有两个侍女，一个给他捏肩，一个正在喂水果给他吃。 就在此时，大营处忽然传来锣鸣之声，整个营地乱作一团。 周天德一个激灵，站起身道：“什么事。” “不好了，老大，有女真军队攻上来了。” 一个副将冲了进来，心急火燎地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老大，几处岗哨不知道为什么没回报，一队女真军破了我们防线，现在很多女真军队已经攻上来了。” 周天德脸色铁青，他跑出营帐一看，果然山脚下已经有许多女真军队。 而自己的玉城军，此时已经且战且退，看这情势，已经守不住六峡沟。 “老大，怎么办？” 副将也是脸色不好看。 “还能怎么办？马上撤。” “撤去哪？” 副将问道。 周天德脸上露出一丝阴狠，道：“直接回夔州城。” “那大宁监……” “那个工匠不是很厉害吗？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挡住女真人铁骑。” “老大，要是放弃六峡沟，王晋那老匹夫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吧？” 周天德冷笑一声，道：“他敢？” “再说，女真军队出动数十倍于我方的军队，我们玉城军守不住也正常，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老大，明白。” 几分钟后，整个六峡沟都陷入了激斗，玉城军几乎是丢盔弃甲，军械物资全都弃之不顾，仓皇逃窜。 而女真军队的目标很明确，似乎就是为了拿下六峡沟，对于逃跑的玉城军，他们并未过多追赶。 在原本周天德的营帐内，一个穿着战甲的女真军将领走了进来，满脸冷笑。 “卓鲁将军，这些炎军果然不堪一击。” 旁边的副将说完，卓鲁完答一脚踢翻了盛放水果的瓦盆，冷笑道： “该死的炎狗，我们本该早就打进夔州城，配合均州大军南下。” “将军，我们的人马已经穿插到了夔州城外，这个大宁监已经是囊中之物。” 旁边的副将很有信心，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胜利。 卓鲁完答点头，随机道：“那夔州城守将绝对不敢贸然增援大宁监，只要我们的骑兵夹在中间，他们就不敢出来。” “命令斥候随时监视大宁监的动向。” “遵令！” …… “驾！” 斥候飞奔，军报迅速传到夔州城。 “什么？” 王晋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满脸怒色。 “该死，这个周天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人呢？” 副手禀告道：“将军，他说受了伤，正在行馆休息。” 王晋气得脸都黑了。 “他受伤？难道还能比张缜受的伤更重吗？”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张缜把兵权交给了一个工匠，这个周天德更是不战而逃。” 一个副手道：“将军，这……我问过，他们都说女真军人数有万余，他们力战不敌。” “可笑？这种话亏他们说得出来。” 王晋胸口起伏，被气的不轻。 “我们已经摸清了状况，此时在前往大宁监的路上，至少有女真国的铁骑五千人，如果我们贸然增援大宁监，肯定会中伏。” 副手说完。 王晋沉默了许久。 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情况，女真国还是下狠手把六峡沟攻了下来。 他们靠着强大的骑兵机动优势，穿插到了夔州府和大宁监的中间，这大宁监如今已经被两面包围。 王晋道：“两侧能不能派人支援？” 副手道：“将军，西面有数座大山，大军绕行可能要七天以上。” “我们只能从东面派人增援，并且还要沿途小心翼翼，担心女真国的埋伏。” 王晋又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道：“马上派人从东面绕去大宁监支援，就算再难，这大宁监也不能丢。” “得令！” …… 此时的大宁监城内，倒是丝毫没有慌乱。 城内，能逃难的百姓早在数月前就已经走了，因为大炎百姓落到女真人的手里，下场会无比凄惨。 六峡沟失守的事情，城头上的士卒们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并且，玉城军丢盔弃甲的场景他们也全都看在眼里。 此时，一股悲怆之感笼罩在所有边军的心中，六峡沟的失守就意味着他们很难守住大宁监。 若是早点从东门走水路撤军，说不定还能撤走。 就在这个时候，大宁监城防的各级军官都被高战叫到了陈莫的营帐外。 第58章 攻城 炎朝重文轻武，即便是军中的最高职位殿前司都指挥使都只是从二品。 陈莫之前说的部将，其实就是手底下有100号人的小队长，五部为一营，一营就是500人，指挥官为正副将。 而五营则为一军，指挥官叫统制或统领。 这一下，陈莫叫来的人可不少，加上几个统领，总共有60多号人，以往的行军打仗过程中，这种情况比价少见。 由于人数比较多，都只能站在校场。 这些人基本都是有着好几年的行伍经验，但被叫来此处开会，还是头一回。 “听闻此次执掌帅印的是一个工匠，这不是荒唐吗？” “真的假的？” “我也只是听说，张缜将军因为受伤，临时把帅印交给了此人。” “张将军如此英明之人，怎会犯这种错误？” “说不定此人真有通天之才，当时张缜将军受伤时，我就在旁边，他说的非常坚定，此人可以承担重任。” “这……” “唉，如今六峡沟失守，大宁监肯定保不住，也不知道我们该当如何。” 几个军官一边讨论着这件事，但是很显然，多数人脸上的表情都流露着不解。 而且，要说一个工匠真的能打仗，这更没有人信。 不多时，陈莫就到了。 他的身边除了高战之外，还有一个三十多岁国字脸的男人。 这人就是目前大宁监虎贲军的统领许士清。 许士清似乎已经听到了手底下的人议论，马上呵斥道：“放肆，都给我安静点。” 其实，他是在保护自己的属下，他们议论的事情私下说没什么，要是被当事人听到那可不一样。 他才接触陈莫，也摸不清陈莫的脾气，人家现在可是执掌兵符帅印，要是陈莫治他们一个妄议上官之罪，那可就不好弄了。 众将官听到许士清的话，纷纷闭上嘴巴。 陈莫走到这群将官面前，脸上带着几分从容。 “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心情。” 他踱着步，脸上满是淡然。 “女真军队正虎视眈眈，而且你们信服的张缜将军受伤，临时把帅位交给了一个工匠，你们对此表示怀疑。” 所有人都没出声，噤若寒蝉。 一边，许士清忧心忡忡，难道，这人真的是小肚鸡肠之人？ 他已经在想，若是陈莫要触发他们，自己说什么也要拦下。 陈莫道：“不过，我很理解你们，你们面对的是凶残的女真军队，是与我们大炎人斗了数百年的豺狼虫豸。” “若是指挥官无能，不仅仗打不赢，兄弟们也会枉送性命。” “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 …… 将近一刻钟之后，所有将官都满脸震惊地从校场离开，他们必须赶紧把陈莫的指示带给手底下的人。 但他们脸上都透露着一丝不解，他们得到的命令一度让他们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再三确认后，众将领都是半信半疑，然后去布置任务。 许士清在陈莫的营帐内，满脸震惊之色。 “先生，您……您真的要这么做？” “若是稍有差池，恐怕……” 许士清非常震惊，此时略带劝告地道。 陈莫淡笑道：“若是弃城逃跑，军法会如何处置主将？” 许士清道：“轻则流放，永不录用。” “重则满门抄斩。” 陈莫道：“所以你还担心什么？我像是不要命的人吗？” 许士清道：“这……并非是末将不相信先生，只是此等方法，简直闻所未闻，让末将……” 陈莫摆手道：“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说完后，陈莫又对秦大牛道：“怎么样？工匠营那边的东西都搬来没有？” 秦大牛道：“先生，全都搬来了。” 陈莫淡淡一笑道：“很好，接下来我还有个东西让他们打造，你把图纸交给连仓。” “让他明日下午之前一定要造出来，否则军法处置。” “是。” …… 夜幕很快降临。 大宁监城头上，点起了稀稀疏疏的火把。 城内，人影攒动，但是在火把照耀下，依稀可见炎军大部队正在往东面集结。 六峡沟的山顶处，几个女真军队的斥候正观察着一切。 “那些炎狗要逃跑，马上去汇报卓鲁将军。” 斥候马上将消息传到了卓鲁完答的营帐。 “将军，我们要不要立刻动手，追杀炎狗？” 几个将领问道。 卓鲁完答冷笑道：“不用，他们只能从东面走林子，再绕水路。” “水路那边要绕许久，而且还有中路大军，他们若是走得慢，必然会被围歼。” “此时我们贸然追击，夜战对我们不利，反而不好。” “传令下去，全军养精蓄锐，明日拂晓便进攻大宁监。” 众将领齐声道：　“得令！” ———— 此时，大宁监东城门，数千人的大军开拔往外走。 陈莫脸色平静，旁边的火把让他全身有些发热。 不多时，许士清来报。 “先生，大部人马都已经扯到东门外。” 陈莫道：“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我已经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出了岔子，可是要担军法的。” 许士清道：“先生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有闪失。” “很好。” 陈莫说完，接着对高战道：“神威军动向如何？” 高战道：“大牛已经带人到了地方，并且已经把所有东西带上。” 陈莫苦笑道：“这一战，就看大牛这小子能不能顶住压力，我们可都是把命交给他了。” “放心吧先生，大牛也是打过硬仗的，这对他肯定没问题。” “希望如此，先去好好休息下，我估计天刚亮，女真军队就会进攻，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给他们演出戏。” “遵命！” …… 当鸡鸣拂晓之时，整个六峡沟的女真军队都动了起来。 大宁监外原本的女真国攻城军队，也在第一时间动了起来。 密集沉重的鼓点响起，整个大宁监外，浩浩荡荡女真军队来袭。 前面，数十辆攻城云梯车开始行进，一大片乌泱泱的女真军队喊杀声震天，朝着大宁监发动攻击。 “杀……” 城头，陈莫早已安排好的边军士卒们，开始搭弓射箭。 并且，几台投石机也开始反击，火油包裹着的石弹飞出，零星地落入女真军队中。 第59章 化整为零，计定乾坤 这软绵绵的反击，分明就是弃城而逃后的象征性抵抗。 女真军队之前已经攻击了大宁监三次，不过都没有拿下。 这次，他们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就直接攻入了大宁监。 当女真军队全部占领整座城池的时候，还没有到巳时，也就是说，太阳出来之后，半个多时辰他们就拿下了整个大宁监。 此时，城门大开，卓鲁完答带着一众将官缓缓踏入。 “卓鲁将军，这大宁监的守将忽然如此脓包，先前我们还担心有诈，如此看来，炎狗们的确是懦夫。” “你这不是废话吗，炎狗本来就是软脚虾，还能有什么诈？” 几个将官纷纷不屑一笑。 “可惜这大宁监如今是座空城，已经没什么油水可捞。” “本来还想找几个水灵的炎朝母狗，可惜了。” 卓鲁完答冷冷道： “你们最好给我安分点，大宁监是攻打夔州城的重要据点，若是尔等玩忽职守，小心项上人头。” 他很了解这些属下，在北方被大兀国的铁骑打得灰头土脸，如今遇到软弱可欺的炎朝，他们自然想好好放纵。 归根结底，这些炎朝人打仗不行，他们根本没把对手当回事。 “让所有斥候出动，侦查清楚这些大宁监守军的去向。” 卓鲁完答命令完后，几个将领都有些发愣。 “将军，前往大宁监的路我们已经堵上，溃军都是往东走的，既然不追我们何须追查？” 卓鲁完答冷哼道：“虽然不追，但是我们有必要搞清动向，以防他们有什么阴谋。” 不得不说，卓鲁完答非常谨慎，于是女真军的斥候也开始出动。 属下们则不以为然，如今他们已经占领大宁监，溃败而逃的炎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们不被中路军伏击都不错了，怎么可能有什么阴谋。 ———— 距离大宁监东面三十里左右，有一片茂密的林子。 这片林子再往东北延伸十几里外，有一片更大的原始森林，寻常人都进去，恐怕这辈子都出不来。 所以，陈莫带着大宁监的所有边军没有继续往外走。 当然，这片林子是天然的藏人温床，女真军队也绝不可能想到从大宁监“逃走”的边军会躲在林子里面。 这个年代没有航空侦查，况且这又是枝叶茂密的树林，女真军队的斥候也不可能进来查看，所以陈莫带着的几千边军就相当于人间蒸发。 许士清走来对陈莫汇报道：“先生，按照你的命令，两个前锋营已经往东走，前往二十里外扰乱女真军的视线。” 说完后，许士清欲言又止。 陈莫笑道：“还有疑虑？” 许士清道：“周天德的人已经跑了，我们两军人数本来就不多，先生分兵之后，我们本身力量会更加薄弱。” 陈莫道：“这点我当然清楚。” “您既然清楚，再分两个营到六峡沟以北，这样做岂不是更加冒险？” 许士清有些坐不住，陈莫的做法非常冒险。 自己一方兵力本来就处于弱势，女真军队的将领卓鲁完答也是炎军的老对手。 此人是这次女真军队的总指挥术虎贞手下三大猛将之一，在他手下，炎军几乎没有赢过。 陈莫道：“给敌人制造一系列假象，用来掩盖真实的行动，你可知道这样有何意义？” 许士清道：“为了出其不意。” “你知道就好。” “化整为零，妙用极大。” 陈莫又道：“你担心的无非是两点，其一是我们兵员不足，无法在和女真军队的战斗中取得优势。” “其二是大宁监如今被女真军队占领，我们很难夺回来。” “如果我告诉你，这两点我都有必然能解决的方法呢？” 陈莫言语间无比淡定，让许士清怔住。 这时候，高战来报：“先生，工匠营的人已到。” 陈莫淡淡一笑，对许士清道： “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新式武器，有了这些，你的顾虑便可消解。” …… 十分钟之后，许士清满脸震撼地和陈莫走了回来。 此时，许士清已经对陈莫佩服得五体投地。 “先生，末将……先前实在是井底之蛙，还请先生赎罪。” 许士清眼神之中满是震惊和钦佩。 陈莫道：“许将军，赶紧让你的人适应一下武器，他们在天黑之前，一定要穿插到六峡沟北面。” 许士清胸脯拍的咣咣响，道：“先生放心，我已经让两个正将立下军令状，若是做不到，就砍了他们。” “好，你们可别让我失望，这一次让我们打个漂亮仗。” “遵令！” 十几分钟后，两营人马共一千人，带上了陈莫的秘密武器，朝着六峡沟以北的方向穿插。 “先生，您之前的部署已经全部完成。” 高战作为陈莫此时的秘书，把所有陈莫的命令执行得非常到位。 陈莫道：“很好，接下来我们的关键之战就在今晚。” “许将军，你不是担心我们能不能夺回大宁监吗？就让你看看我的准备。” 说完，他对高战道：“让连仓把东西抬过来。” 片刻之后，连仓带着几个工匠营的人搬了一个东西过来，让许士清又是大吃一惊。 “先生，此物……这……” 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女真国的东西吗？” 眼前，一个巨大的海东青雕像被放在地上，通体都是金色，而且底座足有一米多高。 这雄鹰双翅展开，极为神骏，栩栩如生。 陈莫微微一笑道：“看不出来，你的手艺不错。” 连仓道：“先生谬赞了，多亏了您的图纸，否则我们如何能作出这种东西。” 陈莫对许士清道：“许将军，你试试能不能藏身于其中。” 连仓此时将那海东青雕塑打开，里面竟然是中空的。 许士清爬了上去，刚好能够藏身于其中。 然后，陈莫又打开底座，高战也进去试了一下，蹲下身子之后，也刚好能容纳。 连仓继续道： “先生，按照您的要求，此雕像外表以黄铜镀金打造，上下中空，内部有机关，可以从内部打开上下的暗门。” 许士清一脸震惊，今天他的震惊已经超过前半辈子的总和。 当然，到了这个地步，他终于知道陈莫要干什么。 “先生，你是想让我在这东西里面潜伏？” 第60章 里应外合 陈莫道：“不错。” “此物应该是女真国的圣物图腾，如此雕像，他们必定当成战利品放在大宁监城内。” “只要我藏两个人在其中，半夜只之时打开城门，就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的套路，众人都没有见过。 一时之间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许士清道：“先生，此计甚妙，那我们该派何人完成这任务？” 此时，陈莫看着他，然后一旁的高战也看着他。 许士清瞬间会意，道：“先生……我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若没有帮手，我独自打开城门还是有些难度的。” 陈莫道：“没事，我让高战和你一起去，你们谁在上面谁在下面？” 许士清道：“我的身材比高兄弟高大，要不我在上面吧。” 高战道：“但是下面空间可能小点，要不还是你在上面，我在下面吧。” 陈莫听到二人的对话，脑海中忽然泛起一股恶寒。 他摇摇头苦笑道：“你们别争了，都一样。” 他嘱咐两人，在大宁监城内，只要找个时机出来，然后蛰伏到半夜解决守卫即可。 到时候，他会带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城中，一举夺回大宁监。 许士清和高战二人已经商定好，高战在底座，而许士清藏在雕像里面。 陈莫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赶紧把东西放过去，等鱼儿上钩。” “你们俩就先委屈一下了。” “先生，放心，只要能打赢，别说是委屈，就算血染沙场，末将也在所不辞。” 许士清斩钉截铁地道。 当然，如果他能提前知道一刻钟后的事情，或许他就不会这么勇。 陈莫命令众人把这东西抬到了工匠营的炉子那边，然后让十几个汉子撒尿泼在上面，要是有大号的话那就更好。 没想到，还真有狠人有大号。 而且，还是许士清手底下的兵将。 他们转身去了林子，不多时就用布袋抱着一坨东西，然后直接摔在那雕像上。 现在这种情况，雕像里面的许士清闻到的味道可想而知。 他手底下的那些兵卒们个个露出笑意，仿佛恨不得多拉点涂上去。 “你们这群兔崽子，差不多就行了。” 里面的许士清几乎要呕了出来，而底座的高战没有直面这些，情况反而好点。 准备功夫做完，陈莫带着一小队人离开工匠营，回到林子里。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一队女真兵就发现了工匠营。 “大人，发现炎军的工匠房。” “进去看看。” “是。” 一队女真士兵冲了进去。 “大人，他们有些铁坯和兵器还没有转移走。” “这些炉子和兵器都好好看守起来，我们之后用得上。” “大人快看，我们发现了这个。” 这队女真士兵的领头走到一处铁匠房内，里面赫然是一座海东青雕塑。 “该死，这些可恶的炎狗，他们哪里来的我族圣物。” “我族圣物竟被如此对待，他们肯定是想熔炼上面的金子。” 这一队女真士兵的领头冷冷道：“抓到这群炎狗，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大人，好沉啊！看来是真金所铸。” 一个士兵稍微挪了挪雕塑的位置，发现分量很重。 不过上面的异味太重，女真士兵们也不可能仔细查看。 “快，赶紧搬回去，卓鲁将军必定重重有赏。” 领头的发话了，几个女真士兵只好把东西搬出门口，从大宁监调来马车过来把东西运进城内。 不过，捞了一件战利品这种事情，上报起来也没那么快。 都要等到专门的军中记录战利品人员登记造册，便于上官查阅。 所以，弄了这尊雕塑的事情，卓鲁完答等一众高级将领也没那么快知道。 这件雕塑因为异味太重，也没有摆在房间内，而是直接丢在了城门附近的一处街道旁，先散散味道。 卓鲁完答的营帐之内，一个斥候来报。 “将军，中路军已经发现了大宁监炎军的踪迹，他们想要渡河，被中路军赶跑。” “另外，在夔州城外堵截的必兰将军也发现了少量敌军，被他们追赶到树林之中。” “继续打探，若有消息第一时间传回。” 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惊奇，这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因为从大宁监跑出去的炎军只有这两条路可走。 卓鲁完答吩咐道：“这几天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一下，准备接下来进攻夔州城。” “得令！” 众副手得了命令，表露出松散懈怠的模样，手底下的人见到，自然更以为没什么事。 所以，放松戒备是正常的。 几个时辰后，夜深人静。 大宁监本来就只剩一座空城，加上此时女真军队已经知道炎军逃跑，防备更为松懈。 城内的巡逻兵卒非常少，不仅如此，连城门处的守卒都只有两三人。 南门处，本来应该要派重兵把守，以防炎军偷袭。 但女真军队的作风早已非百年前的骁勇。 明确炎军动向之后，没有人会相信如同丧家之犬的炎军会来偷袭。 四周寂静无人之时，许士清和高战终于从雕塑当中出来。 许士清刚出来就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在里面这憋屈的几个时辰，简直是他这一辈子经历的最漫长的时刻。 如果可以，他下次再也不会自告奋勇。 许士清对这里无比熟悉，他和高战先就地侦查了一下，兵营离城南门有一段比较长的距离。 而且，此时连巡逻兵丁都非常少，事情比想象的更加顺利。 本该守卫森严的南门，此时只剩两个守卫，而且，两个人都在呼呼大睡。 除此之外，城墙上的火把有十几个，也只有两个无精打采的女真士兵在上面。 二人身手都不错，悄无声息地就把下面睡觉的两个女真兵抹了脖子，然后，上到城楼，也飞速解决了两个巡逻士兵。 许士清直接将城头上的火把全灭。 这，就是他和陈莫约定好的信号。 此时，城外的林子里，瞬间亮起了数百支火把。 陈莫带着人早就埋伏多时。 “全军出击。” 南大门，被高战和许士清直接打开，而巡逻的女真士兵离这里还远得很。 别说他们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也完全来不及。 大军趁着夜色，直接摸进了大宁监。 第61章 请君入瓮，三面合围 此时，冲进城内的边军先锋部队，每人手持着一小桶火油。 这是陈莫预备给他们火烧女真军队大营的。 等到大炎边军近三千人全部冲进城内的时候，女真大军的营帐内，所有人还沉浸在梦乡。 “杀。” 陈莫一声低声冷喝，身边的边军弟兄已经冲上前，朝着女真军队大营进攻。 瞬间，砍杀声和营帐燃烧的声音此起彼伏。 睡梦中的女真军队反应过来的寥寥无几，几乎在同时，数千大炎边军冲进了他们营帐。 更有的边军士卒，干脆在营帐外面放了一把火，只要里面有人冲出来，就是扬起刀一刀砍一个。 或者是直接拿着槊重重一捅，定叫里面的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就在女真营帐这边开始蔓延战火的时候，在城北大门附近的卓鲁完答营帐，也终于察觉。 “怎么回事？” 卓鲁完答在睡梦中惊醒，此时城中已经火光冲天。 几个副手慌忙来报。 “将军，不知为何，炎军已经破城，我们的兵营被袭击了。” “什么？” 卓鲁完答脸色瞬间冰冷。 “马上召集人马还击。” 卓鲁完答打了十几年仗，除了在大兀国面前吃过亏，何时在炎朝面前遭遇过败仗？ 这种情况，是他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将军，炎军的手上有极为厉害的弓弩，我们……我们抵挡不住啊！” 副手脸色为难，跟吃了苍蝇一样。 “将军，我们先撤吧，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 卓鲁完答一脚蹬在那副手的胸口。 “放屁，他们是炎军，不是什么大兀铁骑。” 卓鲁完答暴躁的同时，有几个士卒冲过来道：“将军，炎军攻势猛烈，我们快抵挡不住了。” 此时，其中的一个女真士兵肩胛骨上还插着一支箭，这支箭竟然直接洞穿了女真士兵身上的盔甲。 这女真士兵脸色苍白，鲜血自伤口汩汩流出，很快就瘫倒在地。 卓鲁完答瞳孔微缩，他们的铠甲可是久经沙场，炎军何时拥有这样厉害的武器？ 就在这时，外面已经传来了砍杀之声。 “弟兄们，给我冲进去抓住卓鲁完答。” “先生说过，谁能抓住主将，报请王将军官升三阶。” “冲。” “杀！” 外面，炎军的动静闹的很大。 他们离这里近在咫尺。 卓鲁完答自然不敢拿自己性命冒险，马上就带人往外撤。 他行军打仗多年，一直都很谨慎，这也是为什么他把营帐设立在北门的原因，北门外不远处的六峡沟和几十里外都有女真军队驻守。 北城门，一众女真军队面对着炎军的追击，只能选择逃亡。 这种事情，可不多见。 虽然女真军队个个都无比屈辱，但是在晚上，他们根本摸不清炎军的动向，而且炎军的手里有非常厉害的弓弩。 这种弓弩二三十丈外依然能穿透他们身上的铠甲，这种武器，让他们胆寒。 所以，在这城内，他们根本就讨不到任何便宜。 更别说他们连炎军的人数都没摸清楚，就已经死伤大半。 此时大宁监内，驻扎的五千多女真军队，恐怕已经十不存一。 “快开城门。” 卓鲁完答率领着两百多人的残兵，准备前往六峡沟据守，到时候他们联合大宁监南面的骑兵，以及北面三十里外的五千军队，仍旧可以卷土重来。 他至今还是想不到，炎军明明已经钻到了东面几十里外的树林里，而且已经溃不成军毫无战斗力。 他们是怎么能有胆子回大宁监，并且破门而入的。 而整个过程中，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卓鲁完答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耻辱，征战十几年，他从未有过如此屈辱的失败。 但是，还好现在还能补救。 只要卓鲁完答带人退守到六峡沟，凭借地利以及上面的两千驻军，他就能再度完成对大宁监的包围。 这些炎军不过是困兽之斗。 正当卓鲁完答率领残部朝着几里外的六峡沟行进时，他们却愕然发现，六峡沟上竟然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山腰处的营帐，竟然全部被点燃。 隔着几里，他们似乎都能听到震天的喊杀声。 “这怎么可能？” 所有女真士兵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这个情形，分明就是六峡沟也被袭击了。 这……袭击六峡沟的炎军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 他们难道会飞不成？ 卓鲁完答这一下真的有些慌了。 而后面，此时已经响起了炎军追杀的声音。 如此情形他们根本就顾不得多想，刚准备跑路，从六峡沟的方向，却又冲来一队炎军。 “卓鲁完答，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否则性命不保。” 一个冷峻的声音自夜色中传来，是炎朝话无疑。 卓鲁完答此时哪里还敢答话，两眼一黑，差点摔下马。 不过，他还是反应过来，立马调转马头，朝着正北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两边的大炎边军朝着残兵射箭，手中的弓弩齐齐发射。 顿时，数百名女真士兵丧命在箭下。 前面骑着马的一队人包括卓拉完答疯狂催动着马匹逃跑，只是，他们却不知道更绝望的事情还在前面。 就在他们以为甩开追兵时，前方山隘口，蓦然亮起了无数火把。 “女真国狗贼，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漫山遍野，火把映照出几百个炎军森冷的面容，他们正高声呼喊。 卓鲁完答面如死灰，他的胸口狂突突地跳动。 火把之下，那些炎军个个冷漠肃杀，但是胸有成竹。 一些炎军的手中，还端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弓弩。 那种弩，下面竟然还有一个极为精巧的箭仓，威力之大，设计之巧妙他从未见过。 前方的几个女真士兵在这种情况下还妄图冲过去，没想到瞬间就被射成了马蜂窝。 卓鲁完答脸色大变，口中吐出一口黑血。 …… 第62章 克敌制胜，占尽先机 几个时辰后，太阳刚出头。 距离大宁监南面十五里外。 一处女真骑兵大营正在开拔，他们想要赶回大宁监附近，协助卓鲁完答夺回城池。 拂晓时，他们的斥候就发现了大宁监方向火光冲天，于是他们侦查到了大宁监被炎军夺回去的消息。 不过，这在他们看来虽然非常惊奇，但都认为这是炎军的困兽之斗。 因为此时的炎军处于四面被包围之中，根本就走不出去。 本来他们这支骑兵的任务是协助进攻夔州城，但如今主力部队仍在后方，他们自然要先解决大宁监的隐患。 不过，他们派出去的斥候由于要绕开大宁监，所以没有那么快回复。 于是这支骑兵的统领命令全军开拔，朝着大宁监方向赶，以免延误军情。 但是，当他们没走出多远，两边就有炎军埋伏，朝着骑兵射箭。 女真骑兵统领当即冷笑，嘲笑这些炎军蚍蜉撼树。 此时，笔直的官道上左边是山地，根本不便于骑兵展开，右边则是一片树林，骑兵优势也难以展现。 但是，女真骑兵的统领清楚，这么宽阔的官道，炎军才这点人根本就不可能抵挡得住他们的冲锋。 秦大牛站在高处，冷眼看着那些女真骑兵。 “秦将军，我们已经在前方布置好铁丝网，就等他们上钩。” 秦大牛挥挥手，道：“让弟兄们做好准备，这次，我们要让女真人血债血偿。” …… 面对着炎军软绵绵的攻击，女真骑兵直接冲击而来，他们想要像往常一样，冲进炎军的战阵之中，然后宰杀这些炎军。 他们每一次和炎军作战，基本都是单方面的屠杀。 这一次，他们认为不会有什么两样。 而前面的炎军且战且退，像极了溃败而逃的模样。 女真骑兵见状也是追杀的更厉害。 不多时，前面被追着跑的炎军被追到了一个更加开阔的地形。 于此同时，女真骑兵追得更加起劲，因为前面的地形更利于他们的马匹加速。 那种地形上面，不超过十息时间，他们就能把前面的炎军逃兵斩于马下。 “炎狗，哪里逃——” 数千女真骑兵蜂拥往前，朝着前方逃跑的炎军两翼穿插，他们想要直接在这块平地上将炎军杀死。 就在这时，前方逃跑的炎军阵型忽然分得很散，然后朝着两边跨过两条草丛，往两遍的高处跑出。 后方的女真骑兵依旧紧追不舍。 他们的速度甚至比之前还要快，这种地形，女真骑兵身下的马匹也能感受到地形和主人的心情，纵情驰骋。 但是，等到这些女真骑兵发现前面的草丛有古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霎时间，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全都被那草丛里的铁丝网撂倒。 马匹都以为眼前不过是简单的草丛，哪里会明白里面内有玄机。 但是当这些马儿挣扎地越厉害想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铁丝网深深地陷入肉里，怎么都无法摆脱。 铁丝网前面，已经有挖好的竹竿倒刺，许多女真骑兵被摔下来之后，全都掉在里面，被竹刺贯胸而死。 前面的骑兵一倒，后面的往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多骑兵因此被踩踏，而后面的蜂拥而上，又有更多的骑兵倒下，马屁受惊四散奔逃。 “杀！” 就在这时候，官道边，秦大牛早已带着埋伏好的神威军五百人，手持改进的重威力中型弩，朝着下面的女真骑兵扣动扳机。 “嗖嗖嗖。” 无数箭矢夹杂着神威军的怒火，朝着女真骑兵疯狂倾泻。 几日前，他们正是在这支女真骑兵的手下损失惨重，许多弟兄埋尸沙场，永远无法回头。 这一战，只为洗刷耻辱，只为替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杀杀杀！” 许多神威军将士们杀红了眼，他们的眸子里透露着恐怖的杀意。 两三轮的齐射之后，下面的女真骑兵早就人仰马翻。 官道和下面平地也被早就伪装在路边的两队神威军用铁丝网隔开，这样一来，整个女真骑兵阵型都被分割。 上面的这部分，全都在神威军的中型弩射程之内。 “嗖嗖嗖。” 无数的箭矢收割着这群女真骑兵的性命，他们至死都没想到，眼前这种能够让马匹无法脱离也无法跨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们的人如同麦子一般被收割，整个女真骑兵部队瞬间就被杀得鬼哭狼嚎。 不过，陷入到铁丝网之中的女真骑兵还有一些想要负隅顽抗，朝着外面突围。 但他们根本就无法跨过铁丝网，于是，越来越多的女真骑兵想要弃马而逃。 铁丝网外面，一个个早就准备好的神威军士卒手持小型手弩，朝着他们射击。 要么他们只能在里面等着被包饺子，要么现在就强行突围。 可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面对他们的都是死路一条。 半个时辰不到，几千女真骑兵基本被全歼。 最后，只剩下铁丝网里面的几百骑兵想要投降。 但是，秦大牛黑着脸，冷冷道：“你们这群畜生，还妄想活命？” 他随后一挥，数百支手弩接连扣动扳机，无数箭矢将这些女真骑兵洞穿。 …… 夔州城。 大营之内，王晋和几个将领满脸都是忧愁之色。 大宁监已经被围两天，前面的消息一点都传不过来。 女真国还有一支几千人的骑兵部队穿插到了夔州城北面，就是为了埋伏堵截夔州城的援军。 王晋按兵不动，打算派人绕路支援。 但是，绕路支援的人却遇上了打均州的女真中路军。 很显然，远水解不了近火。 无奈之下，这拨人只能原路返回。 片刻后，斥候来报。 “将军，女真大部骑兵已经北上，去向正是大宁监。” 听到这个消息，王晋和所有将领都是脸色一变。 “完了，大宁监恐怕已经失守。” “唉。” 王晋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 这个结果虽然他们早有预料，但是靠着坚固的城防和两军士卒，怎么也该能坚持半个月以上。 一个将领道：“将军，此事您须拟好奏章，这完全是因为张缜将兵权交到一个工匠手上，若是朝廷……” “住嘴。” 王晋呵斥道。 第63章 一波三折 王晋虽然也知道这次战局急转直下并非是他的首过。 但自己身为主将，如果全都把事情抛给张缜，这明显不是忠义之士所为。 更何况自己和成国公也有多年私交，一直把张缜当成亲侄子对待。 于公于私，这次自己也该承担这次职责。 “我王晋堂堂正正，此事现下弥补，也并非毫无转机，这等话休要再说。” 王晋脸色不好看地道。 那副将低着头，行了个半跪军礼道：“属下知错。” “行了，先起来。” “你们给我听好。” 王晋接着道：“此事大宁监的守军恐怕已经全军覆没，我们必须……” “报——” “将军，前方急报。” 一个传信兵高举令箭来报。 “说。” “斥候打探到，前日六峡沟已然失守，昨日清晨女真国大军对大宁监两路夹攻，守军只坚持了一刻钟便弃城而逃。” “昨日，往东一带走的守军遇到了进攻均州的中路军，被迫返回，如今不知去向。” 王晋和众将皱眉。 竟然只坚持了一刻钟？ “真是荒唐，太儿戏了。” 众将领都是满脸怒色。 一刻钟？ 这恐怕根本就没有抵抗，而是直接弃城而逃。 “该死，这个工匠贪生怕死，难道守将也任由他胡来？” “这怎么可能？” “不对啊，大宁监那边的守将是许士清，他兢兢业业数十年，并非软弱无能之辈。” “岂有此理，竟然弃城而逃，一定要将这工匠以军法论处。” 就在众将疑惑不解之时，又有传信兵来到。 “报——” “将军……” 这传信兵上气不接下气，明显是下了马就跑来的。 “将军，斥候来报，说……大宁监守军……” “到底怎么了，快点说。” 一个脾气火爆的将领拍着桌子道。 “大宁监守军昨夜夺回了大宁监，此时北面的女真骑兵就是回去增援大宁监的。” “什么？” “？？” 所有将领都是满脸震惊，连王晋也是满脸问号。 “消息属实吗？” 王晋往前走了两步。 那传信兵明显是个新兵蛋子，被这么多大佬瞪着，难免紧张。 “这……这是斥候的飞鸽传书所写，此消息千真万确。” 顿时，营帐内爆发出一阵惊呼。 “这怎么可能？” “那卓鲁完答是个非常难缠的人物，竟然被夺城了？” “这该不会是女真人放出来的假消息吧？” 很快，就有几个将领表示疑惑。 无论从任何角度去想，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宁监作为炎朝和女真国的边境，护城河和城墙屡次扩建，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城，但也颇为坚固。 女真军队的数量更是大宁监守军的数倍，这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夺城？ 而且，他们收到的消息分明是大宁监守军不战而逃，怎么现在成了女真国城池被夺？ 那个火爆脾气的将领一把揪着小兵的衣领，瞪圆眼珠道：“你最好老实说，这是不是真的。” 传信兵吓得脸色发白，道：“将军……信上暗语完全正确，不……不可能是假消息啊！” 这暴脾气将领把小兵放下，冲王晋道：“王将军，或许斥候已经被抓住，这是那卓鲁完答的奸计。” “不错，此人诡计多端，十有八九就是他放出来的假消息。” 也有不少将领附和，认为这个猜测比较合乎情理。 不过，也有一些将领认为这可能是许士清组织起来的反攻。 两拨人因此吵了起来，营帐内顿时喧哗不已。 王晋也在一旁沉默，他本来打算将事情写成战报上报朝廷，但是如今只能再等等了。 约莫两刻钟后。 “报——” 此时，又有传信兵来到。 众将脸色又是一边，今天的军报怎会如此密集？ “将军，斥候情报，北上大宁监的女真骑兵……被尽数歼灭。” 瞬间，营帐内无比安静。 “你说什么？” 王晋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传信兵明显更为稳重，朗声道：“从夔州城以北撤退的四千女真铁骑，被神威军尽数歼灭。” “同时，大宁监已被夺回，并且加上城外六峡沟总共数万人的女真军队，死伤惨重，卓鲁完答被守军……俘获。” 营帐内，所有人脸色狂变，然后满脸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绝对是假消息。” “这卓鲁完答未免太小看我等，这种消息恐怕是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就是，就算许士清真的带人夺了城，难道卓鲁完答还不会跑吗？” “明眼人都知道的事，竟然也故布疑阵？” 就在众将领纷纷嗤笑之时，王晋摆手道：“安静点，你把信传书给本将查阅。” “是。” 稳重的传信兵把传书呈给王晋，王晋看完之后，将这封传书死死攥在手中。 他皱起眉头，道：“你们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如果这真是卓鲁完答的奸计，他又在图谋什么？” “我们的大军若非探明情况根本不会出动，他想伏击我们是断断不可能的。” 此时，外面士卒禀告。 “将军，大宁监许士清将军求见。” 营帐内，众人全都愣了一下。 许士清竟然真的来了？ “让他进来。” 许士清风尘仆仆赶到，拜下军中跪礼道：“末将许士清参见将军。” 王晋急切地道：“快说，如今大宁监到底什么情况？” 许士清呵呵一笑道：“将军，别急，且听末将慢慢道来。” 当下，许士清从头到尾将事情完整说了一遍。 其中，陈莫至关重要的指挥和布局，许士清更是全都详细地说完一遍，又讲解一下。 他生怕将军们听不懂陈莫的后手。 包括利用海东青雕塑混进城中，以及将守军分为四个部分往三个方向大穿插。 如何迷惑敌人，如何让敌人信以为真。 最后，他更是带来了强大的重型弩和中型弩，这两种弩一种威力奇大，射程远。 另一种射速极快，便于单兵使用，包括铁丝网，将女真骑兵死死克制。 许士清越讲越起劲，而王晋和众位将领目瞪口呆。 最后，当许士清说完的时候，整个营帐内鸦雀无声。 他们此时还是不敢相信，许士清说的是真的。 “将军，我已经把卓鲁完答押到夔州城大营，此时就在外面。” 第64章 陈先生，神人也！ “放开我，你们这群炎狗，若不好生优待，小心你们狗头。” 王晋将营帐上的气口打开，从这个地方，众人刚好看到秦大牛带着几个神威军兵卒押着卓鲁完答。 卓鲁完答是术虎贞的女婿，术虎贞自然不可能见死不救。 俘虏了卓鲁完答，王晋手上就多了一张非常重要的筹码。 此时，所有将领才终于信了，纷纷露出惊骇的神色。 这个工匠……不，这个陈莫先生，真乃神人啊！ 本来，所有人都认为陈莫不过是个工匠，甚至已经脑补到他弃城而逃，贪生怕死。 但没想到，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想到，陈莫主动示弱，并且利用女真军队的轻敌和傲慢扭转劣势。 这场战斗，边军和神威军只伤亡了四十多人，除去战死的八人，剩下的都是轻伤。 用这样微乎其微的代价，他们歼灭了七千多女真军队，俘虏了一千五百多人，其中包括主将卓鲁完答。 这样的战绩别说炎朝没有，纵观古今任何一朝，都没有。 而且，许士清口中，那陈莫似乎能随心所欲制造强大的弓弩，所造的武器更是能轻易击破女真人的铠甲。 如此厉害的人物，又能造出这样恐怖的武器。 陈莫，真乃神人也。 “陈先生此时在哪？” 王晋迫不及待地想见一见陈莫。 他内心回想起当日的轻视，只盼望陈莫不要怪罪自己才好。 不过，很快就有人唱反调了。 刚才在这营帐之中的，有周天德的人，周天德的人听到一半，就跑回去把坏消息告诉了他。 周天德这两天躲在城内，不知道多清闲。 逃跑的时候，他跑的飞快。 甚至连侍女都没落下。 但这几天，他都没有露面。 刚才手下急匆匆地告诉他，陈莫不仅没有丢掉大宁监，反而夺回了城池，立下大功。 周天德脸色瞬间一变。 不过，他的手下没把事情听完整，就偷偷跑了出来。 所以周天德打死也不信陈默有这种能耐。 就算是张缜，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吧。 所以，周天德马上跑到王晋这边的营帐。 “王将军，我看这……军情也未必是真的吧？” 他来的仓促，根本就没有看到外面被俘的卓鲁完答。 营帐内，所有将领都怔了怔。 王晋冷哼道：“怎么，周公子身无恙？” 周天德重重地道：“王将军，这一定是那女真军队的阴谋，说不定这个许士清此时已经被策反了。” 这话说出来，王晋重重哼了一声道： “周天德，你往外看看。” 周天德依言往外看，刚好瞧见了外面被俘虏的卓鲁完答，他就算再蠢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好好看看，外面的俘虏就是卓鲁完答。” “这里可不是临安城的青楼酒馆，你要是再喧哗，本将可要治你的扰乱军纪之罪。” 王晋早就不想容忍这个周天德，这会儿正是王晋高兴的时候，没想到这厮还出来找存在感。 周天德脸色铁青，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能办到呢？ 许士清在一边冷冷地瞥了一眼周天德，换做是别人，恐怕他早就一脚蹬过去。 但忌惮于周天德的家世，他还是忍住了。 此时的周天德就宛如一个小丑，没有人理会他。 许士清道：“王将军，本来末将想让陈先生一同前来夔州大营，但陈先生说此时他身为主将，不能随意离开大宁监。” “而且，他说要观察女真军队，顺便研制一些东西，这几天无法离开。” 王晋捋须哈哈大笑道：“陈先生立下如此战功，仍旧如此淡定从容。” “这份气度，便无人能及。” “来人，备笔墨，我要亲自写奏章和军报，向陛下报告这个好消息。” “是。” “还有，把卓鲁完答那厮关起来，稍后我要亲自见他，我倒要看看此人是不是还那么不可一世。” …… 张缜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听到了陈莫打胜仗的消息。 他满脸喜色，捂着伤口一边笑一边吃痛道： “好，太好了，不愧是陈先生。” 他的伤口几乎崩裂，还是旁边的随军郎中几次提醒，张缜才开始注意。 张缜受伤比较重，此时能醒来都已经是莫大奇迹。 至于说话，早已不如平时中气十足。 为了让张缜安心养伤，王静本来准备把他送往后方。 但是张缜坚持要到夔州城，离前线近一些。 王晋当然知道，这是张缜对上前线还抱着一丝幻想。 不过他纵横疆场多年，张缜身上的伤没有几个月恐怕是不会好，现在别说打仗，能自主活动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王晋也只能由他，这个侄子的本性他还是很了解的。 王晋的军报奏章很快就传回了临安城。 在大炎朝，连报信的士兵都知道，若是捷报，百姓们都会奔走相告，为之沸腾。 所以传捷报的士兵，都会大张旗鼓在街头纵马驰骋。 若是战败的消息，传信兵都会遮遮掩掩。 西门处，传信兵飞奔而来。 “捷报捷报——” “女真国八千精兵被歼灭，先锋主将卓鲁完答被俘，我大炎边军大获全胜……” 街道上的百姓们都沸腾了。 “老天开眼，女真狗贼死了八千多。” “是啊，有一阵子没听到捷报。” “这些女真狗贼该死干净才好。” “也不知道是哪位将军打的胜仗。” “放心吧，如此胜仗，圣上一定会颁诏嘉奖，到时候我们就知晓。” …… 短短一日，捷报传遍了整个临安城。 而在这种形势下，成国公府内，成国公本人却是很心忧。 第二日上午，韩节复大人到了国公府，二人不知商议了什么，韩大人走后，成国公显得很高兴。 成国公夫人见丈夫如此，颇有微词地道：“缜儿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她满脸忧色，愁眉不展，儿子受伤的的事情她已经知道，只是不清楚具体细节。 王晋为了避免她和成国公过于担心，信上只是说轻伤。 而现在，更大的问题是，张缜阵前私自换帅。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偏偏是个工匠。 这个事情，可是要被问欺君之罪的。 成国公叹道：“夫人，你放心吧，缜儿不会有事。” “等两天，夫人，等两天你就知道了。” 成国公笑着道。 第65章 复盘 大宁监大营。 陈莫正注视着桌上的地图。 旁边，高战道：“先生，您其实可以去夔州城大营见一见王将军。” “这样有便于您之后行事。” 陈莫道：“还是算了吧，跟如此有权势的人打交道，条条框框太多了，我还是在这儿待着，比较自在。” 高战知道陈莫的想法。 先生乃是盖世高人，不愿意与世俗权贵结交，至于小公爷，能请到先生出山，实则是福缘到了。 陈莫道：“你说这女真国的右路军先锋主帅都被我俘虏了，女真国接下来会有什么动静？” “在北面，女真国仍有数万大军还未展开，他们若是继续猛攻，大宁监又将会面临威胁。” 的确，虽然这次歼灭了近万女真军队，但女真国是有备而来，根本就不可能轻易放弃。 而且，卓鲁完答被俘，女真国肯定也想救人。 “先生，这是小公爷托我带来的信。” 秦大牛这时走人营帐，把信给了陈莫。 陈莫打开信，看完后心情不错。 张缜在信上说，他这次的军功已经被王晋如实上报，这么大的功劳封赏是肯定的，还有就是希望陈莫能坚持把大宁监这一仗打完，他身上的伤太重，还没有那么快能回来。 关于这点，陈莫其实心里有数。 一次战役自然有许多大小战斗，这第一程的较量，他大获全胜。 但是女真人的进攻是分三条路线，统筹指挥之下，女真军队肯定没那么容易打垮。 既然能赢一次，陈莫就有信心赢下第二次第三次。 “先生，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 ———— 距离大宁监西北八十里，。 此处就是女真军队右路军的大本营。 “砰。” 一个拳头狠狠砸在桌上。 “真是废物，废物！” 穿着铠甲的女真将军重重地呵斥道。 “将军息怒。” 旁边，一个中年人是唯一一个敢劝术虎贞的。 术虎贞听说卓鲁完答被俘，连夜从进攻均州的中路大军营帐赶来。 此时，整个右路军不仅损兵折将，连主将都被俘，术虎贞气得想把这些主将砍头。 “将军，此战那炎军神出鬼没，奇袭侧击迂回，奇谋跌出。” “更听闻他们手上还有极为厉害的武器，战败之原因，也不全在各位的身上。” 这中年人虽然其貌不扬，但说话还是很上道。 在场的将领纷纷投去感谢的目光，都松了口气。 术虎贞在女真国极有威望，而且还是当今皇上的发小，早就被引为肱骨之臣。 他一发脾气，场面上是噤若寒蝉，每个人都不敢大口喘气。 “白先生，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定然要好好修理他们。” 这位白先生，是术虎贞从中都城带来的谋士。 说起他，众将领也是早有耳闻。 此人是炎国降将的后代，当年他父亲携带全家降女真国，由于其父的地位，他得以在女真国立足。 后来此人展露头脚，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得到了术虎贞的赏识。 毕竟是炎朝人，在女真国是不可能进入权力中枢的，这个白先生也非常精明。 术虎贞不仅能给他厚禄，还能给他极大尊重，于是这位白先生就在术虎贞旁边出谋划策。 在术虎贞身边数十年，术虎贞也是因为他的帮助才能立下赫赫战功。 “为今之计，该如何想象把卓鲁完答救出来。” 术虎贞有些头痛，这些炎军历来都是唯唯诺诺，除了少部分硬骨头之外，大多数根本就毫无抵抗之力。 怎么这一次的炎军，跟吃了药一样，这么厉害。 白先生道：“将军，这一次的炎军想必有高人指点。” 在桌子上的地图，白先生清晰地划出了陈莫的行军路线。 并且，每股力量的强弱，他都用几个方块注明，方块越多，力量越强。 如果陈莫在这里，一定会感到惊讶。 这行军路线基本跟陈莫的调度指挥一样，除了兵力强弱以外，没有任何差别。 白先生指着大宁监道： “炎军先是制造弃城而逃的假象，然后全军蛰伏在这一片林子。” “接着，炎军兵分四路，最弱的一支往东走，迷惑了我们的中路军，又一次制造惊慌失措的假象。” “而北面这支更强的，则以非常快的速度向大宁监以北穿插，堵住了大宁监回大本营的路，也顺带合围了六峡沟，完全阻断方向。” “接着，还有一支往南穿插，绕到了我们骑兵部队和大宁监之间，目的就是埋伏骑兵。” “最后，整场最关键的，也就是这一路。” 白先生点了点大宁监的南城门。 “这一部不知用什么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夜袭了大宁监，并且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就灭掉了我们女真国的几千精兵。” “指挥之人，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实乃千古良将。” 白先生说完这些，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容。 而在座的各位将领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世上，竟有如此用兵如神之人？ 这样用兵，根本就是天马行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偏偏又取得了这样的效果，他们作为战败一方，此时除了无能狂怒，没有任何办法。 一旁的术虎贞表情凝固。 如果不是因为指挥之人是敌军将领，简直都想拍掌叫好。 但同时，他也更加看重这个白先生。 这一仗他们输得不明不白，如果不是白先生如此清晰地复盘，他们连对方怎么打的都不知道。 “白先生，以你看，这指挥之人是不是张缜？” 术虎贞说完，所有女真将领都是点头，认为极有可能是此人。 作为为数不多能在女真国对面打胜仗的将军，张缜在女真国也是悬赏人头价值最高的那几位之一。 白先生摇头道：“不太可能，张缜此人用兵虽有勇有谋，但达不到这等程度。” “这次的对手，用兵之道恐怕可称为炎人千古第一。” 如此高的评价，让术虎贞和所有人都是一怔。 第66章 朝堂 “当然，我这并非长他人志气。” “对手足够强大，才能凸显术虎将军的英武。” 术虎贞淡淡一笑，颇为满意地道：“白先生，你认为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白先生也是一笑，道：“很简单，攻其软肋。” ———— 临安城，今日有朝会。 这个年代的早朝，官员们都是五更前就要到皇宫。 五更，也就是后世的3点到5点，这就说明，他们在3点多或者4点就要起床，因为从家里赶到皇宫，还是需要一段距离的。 夜色正浓。 位于皇宫旁边的待漏院中，已经有许多官员在此等候。 待漏院，就是官员临上朝之前歇脚的地方。 有一些官员府邸较远，干脆前一晚就在此等候，在院中坐着靠背椅休息。 此时，成国公和几个官员骑着马相继到达。 “成国公，今日来的甚早啊！” “陆大人，你也这么早。” “还有柳大人，想不到你也这么早。” 成国公和几个官员寒暄着。 “还没吃吧？走走走，去买朝食。” 成国公说的朝食，也就是早餐。 这个点，换做后世，恐怕连夜宵都关门了。 但炎朝这待漏院所在的御街上，有许多小贩专门做这些高官们的生意。 此时，许多小摊贩都已经备好了自己的货叫卖着，油锅和案板都噼啪作响。 几位官员的随从查验过食物之后，就把食物交给了几位大人。 成国公和几个大人一边走着，一边叹道：“这临安城之景，已不复当年汴梁之繁华了。” “朔方兄，你可小心让有心人听了去，参你一个亵渎圣上之罪。” 陆大人和成国公认识许多年，此刻仍以字称呼对方。 成国公笑道：“汴梁之繁华亘古未有，陛下自然亦是仁义中兴之君，但这临安城又哪里比得上汴梁。” 此时，骑着马路过的一个中年官员从旁不屑地朝他们望了一眼。 “成国公，这御街上摊贩早就该整治，如此伤风败俗，真是有辱斯文。” 成国公淡淡道：“周大人，你家中可是有不下数十个专用的厨子，我们哪里比得上？” “整治之言也切莫再说，难道你想让我们这些请不起厨子的人都饿死不成？” “哈哈哈。” 成国公说完，旁边几个官员也是大笑。 周勐冷哼一声，转身夹着马匹走了。 成国公的话，分明就是讽刺他骄奢淫逸，喜欢享受。 “朔方兄，今日在朝堂之上，你可小心点，说不定有一番恶战啊！” “尽管放马过来吧，我张朔方又有何惧？” “哈哈哈……” 更鼓响起。 朝会如期进行。 百官穿着朝服，缓缓步入大庆殿。 皇帝赵适入座之后，百官手拿朝笏有序地站了满满一殿。 处理了几件日常政务之后，陆大人马上呈报了关于大宁监大捷的事情。 “官家，此次大宁监大捷，张缜指挥调度有功，他手底下的人打出了如此战绩，请陛下嘉奖。” 百官一听，精神来了。 陆大人是主战派一系的中坚力量之一，按照朝堂上的规矩，此时理应会有主和派的同级官员出来怼一怼。 果然，主和派的朱大人马上站了出来道：“官家，臣以为此事不妥。” “为何不妥？” 陆大人直接反问。 朱大人道：“听闻此次张缜将帅印交给了一个工匠，这简直是儿戏。” “区区一个工匠，怎可执掌我大炎边军？” “胜了也就罢，张缜和那工匠亦算是功过相抵。” “但如今若是官家封赏，岂不是告诉全天下的武夫，拥兵自重不讲规矩也能获得封赏？” 龙椅上的皇帝略微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朱大人说的有理。 那朱大人很会察言观色，瞄到这情况，继续道：“臣以为官家只需下个免罪诏即可，万万不可嘉奖。” 此时，又一位大人出来直接和朱大人对喷。 “荒谬。” “官家，朱大人此言着实荒谬。” 皇帝看了一眼这位，道：“郭卿有何见解？” 郭大人道：“此时女真国再起兵戈，无非就是不敌大兀国，想要彻底掀起争端，我大炎天朝大邦，岂能一而再再而三忍气吞声？” “但边军将士苦女真国铁骑久矣，且许久未经历大战，眼看这女真国另外两路大军连克数座城池，许多将士已士气不振。” “此次大胜女真国，不仅使我朝将士得到鼓舞，两日来，连临安城的百姓都奔走相告，甚为快慰。” “若是官家不赏，天下百姓该如何看待官家？” “这前线的边军将士又该作何感想？他们怎么去和女真国铁骑拼命？” “他们不拼，谁去拼？是你在临安城享福的朱大人？还是钱大人？又或者是周大人啊？” 这话一出，直接怼的那朱大人哑口无言。 主战派这边，多数官员都是面露微笑，他们心里都在拍手称快，骂得好，骂得好啊！ 这位郭守义大人平日嘴巴就利得很，而且从来都是刚正不阿。 大炎朝从不杀文官，所以朝堂氛围就是如此，有激烈的时候甚至会问候对方的亲人。 这种情况也不过是小场面罢了。 刚才郭守义怼的三个人就是主和派的代表，所有主和派们的官员这下都脸色微变。 朝堂上骂人要是输了，那可就是丢大脸。 有许多人此时都想站出来，但是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话能反驳，一时众多官员只能哑口无言。 “郭大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勐站了出来。 他作为主和派的主要人物，必须站出来。 “敢问郭大人，我大炎朝以何立国？” 郭大人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周勐道：“先圣太祖皇帝曾‘杯酒释兵权’，我大炎能有如此繁荣之景皆因以文立国。” “无论何事，必须遵循这圣理法度。” “这张缜阵前换帅，已经是触犯大忌，前朝唐，武官屡屡犯禁，各节度使拥兵自重，因何？” “搁下这旧事不提，几十年前，我大炎仍有叛将投降女真国，这又是为何？” “请官家明鉴，若是封赏，便等于让这些武官野心膨胀，继而拥兵自重，万万不可开此先河啊！” 第67章 再造利器 赵适听到郭大人的话，本来已经在动摇之前的想法。 但现在又听到周勐的话，低头思索起来。 貌似，也有道理啊！ 自己，总不能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吧！ 此时，韩节复终于出来说话。 “官家，臣以为，此次不封赏，亦不嘉奖。” 这话说完，主和派的官员们都愣了愣。 韩节复可是如今官家以下的第一人，代表着主战派发声。 他出来这么说，无疑是已经同意了主和派官员们的意见，这就有些奇怪了。 张缜是成国公之子，而且处于冉冉上升的阶段，若是再让其成长，主和派们的生存空间会再被挤压。 为了遏制这种情况，这两天他们早就统一了意见。 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皇帝嘉奖张缜。 韩节复道：“张缜阵前私自换帅，而且是一名工匠，不符法礼。” “但此工匠用兵如神，以少克多，狠狠灭杀了那女真国不可一世之威风。” “臣以为，官家可下诏嘉奖此人，以及参与此战的将官士卒，如此方能维护我大炎之国本，亦能体现官家之气度，不至于让前线将士们寒心。” “而且，一介工匠，不过是出身贫寒的庶民，能为大炎取得如此战果，也给天下庶民树立了榜样。” “届时，天下万民得此激励，必定感念官家圣恩，如此方能上下一心，誓死捍卫我大炎社稷。” 这话说出来，让赵适连连点头。 他满意地道：“韩卿深知朕心，朕也认为此法得当。” “那韩卿认为，该给这工匠什么封赏合适。” 韩节复道：“官家，此时战事未完，那女真国肯定会有后续动作，按道理官家此时应该下旨剥夺那工匠的帅位。” “但不妨再看看战局，若是这工匠真的能调度有方，接连大胜，官家不妨封赏便是。” “若是这工匠不过昙花一现，后继乏力，甚至兵败，那官家也可不封赏，观后续定夺。” “好，就依韩卿所言。” 赵适显得心情不错，一件左右为难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难得的是，朝堂上的官员们这时候都没什么意见。 不过，接下来讨论的如何面对女真国的进攻，才是另一件重头戏。 这次女真国的进攻明显是抱着掠夺的目的，所以，主和派们认为此时已经到了议和的时机。 毕竟，他们手里俘虏了卓鲁完答。 卓鲁完答既是术虎贞的一员猛将，也是他的女婿。 有这个筹码，完全能够议和。 赵适本来就不怎么想打仗，但是他非常信任韩节复，所以这才赶着这个时候任命韩节复。 现在真打起来了，目前也只有夔州城方向有点优势。 均州那边，仍在僵持。 至于安丰那边，已经丢了两座城池，现在正在长江隘口处对峙着。 赵适本来也没有完全打仗的决心，现在这个局面主和派也非常审时度势地向赵适提出议和。 当然，议和能否取得主动权要看战场上的情况，所以赵适也遵从了韩节复的提议，先等战局更加明朗。 ———— 大宁监大营。 陈莫这两天可是一点都没有松懈。 本来，他以为女真军队应该会再次举兵进攻，但却没有什么动静。 甚至，连斥候打探这边举动的情况都没有。 营帐内，高战把打探到的情况都跟陈莫汇报了。 “这么说，还真是一点动静没有？” 陈莫有些讶异。 就算不想进攻，打探消息也该是有的。 这种不正常的现象，莫非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多时，连仓也来禀告陈莫。 “先生，工匠营已经打磨好了第一批雁翎刀，旋风重弩和天威投石机也按照您的要求做出了样品，您随时可以查看。” 陈莫道：“走，去看看。” 陈莫和众人来到了工匠营。 此时，大部分的工匠都在院子里候着。 院子里摆了许多兵器，当然，最显眼的还是那重弩和投石机。 陈莫让工匠营打造的重弩比之前他做的中型弩还要大一些。 不过，没有如今的大炎床弩那么大。 他的这种重弩，相对大炎床弩来说，主要就是解决了发射速度的问题。 其次，提升了射程和精度。 这种弩以大炎床弩为基础，陈莫改造了绳索和滑轮，让二者紧密连接在一起，提升动力来源。 之后，他用了机械原理，将两套弓臂利用铰轴牵扯回引，能加快弓弦回弹速度，提高连射频率。 “先生，您的这个重弩我们今早试射了一次，这射程可真是不得了啊。” 连仓满脸振奋地道。 秦大牛和高战都露出骐骥的神色。 “有多远，难不成有八百步？” 秦大牛所说的一步，在大炎其实就是一米左右。 通常来说，重弩的射程都在三百步左右。 不过这毕竟是陈莫造的，射程要是不愿意点，秦大牛都不愿意接受。 连仓一副你真没见识的样子，道：“五百步？” 他嗤笑道：“你太保守了。” 秦大牛有些惊讶道：“难道有千步？” 连仓嘿嘿一笑。 “你胆子太小了。” 秦大牛满脸惊异，连高战都怔住道：“千步以上？” “整整一千五百步！” 连仓满脸兴奋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里厉害的重弩，不仅射程远，而且十息之间就能射出五箭。” “装填速度也无比迅速，若是这种武器大面积装备边军，保管叫女真狗贼有来无回。” 所有人都表情都非常振奋。 一千五百步射程的重弩，这是闻所未闻。 当即，陈莫让秦大牛带几个人去试射旋风弩。 绞盘上弦的时候，需要两个人一起用力。 而且瘦弱的士兵肯定是拉不起来，这或许算是床弩的缺点之一。 弓弦拉力太强，需要两个人一起上弦。 要是真到战斗的时候，恐怕得备一队人来轮流装填。 两个士卒咬着牙装填好后，重弩上面能一次性射出五箭。 “放。” 负责发射的士卒直接踩动开关，五支箭矢迅速离弦。 沉闷的弓箭发射声音响起，箭矢如同流星般激射而出。 一千五百米的距离，就算是肉眼看得也不是那么真切。 但是，众人都看见了箭支射到了非常远的石头上，虽然没扎进去，但是冲击力可谓不小。 施展的时候，只要能射中女真军队阵营，一支箭最少能杀死一个女真兵。 第68章 试探手段 “真乃神器啊！” 秦大牛这边也盯上了旁边的投石机。 “先生，此物莫非是您改进的投石机？” 陈莫道：“不错，这种投石机经过改进，威力更大。” 眼前的投石机，比大炎边军原本的投石机要大一倍都不止，上面的各部件用料都更加多。 这种东西，如果做的这么大，本身的木头材质是很难承受那么大张力的。 但是陈莫加入了韧性十足的金属部件，解决了这个问题，现在这种投石机射程非常远，而且非常可靠耐用。 众人用了石弹，将角度调整好，仅仅是一半的射程就有三百步。 这个距离让所有人都非常震惊。 要知道投石车由于石弹过重，射程最远的都只有二百步。 但现在陈莫改造的这个，全力发射的话，射程恐怕有六百步。 看着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陈莫心中满是他们没见识的腹诽。 他手里拿着一颗几斤重的石弹，暗想道：“要是搞点空心弹，里面装上点火药，射出去之前点燃……” 那画面，陈莫已经能想象到。 不过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人没听说过火药。 硝石这种东西虽然有，基本都是用来做火引子的，只要找到硫磺，再自己弄点木炭，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肯定不难。 当然，现在这画面，陈莫也就只是想想。 硝石虽然常见，但要弄硫磺和木炭还是比较麻烦的。 等陈莫有空，才能去搞这些东西。 整理好心情，陈莫直接给连仓下了命令，从今日开始，每天至少要保证能造出一架投石机，两台重弩。 工匠们对于造东西基本是一回生二回熟，有了这第一台的经验，后面自然会快很多。 陈莫一边梳理着脑海当中的信息，一边开始思索如今的情形。 只要工匠营的速度保持正常，那么他就有信心应对一切情况。 正当陈莫坐在营帐中小憩片刻的时候，高战皱着眉跑来道：“先生，不好了。” 陈莫一个激灵，起身道：“什么事？” ———— 距离大宁监以北十几里外，许多百姓正沿着官道往前走。 这些百姓个个衣衫褴褛，甚至有的身上连块布都没有。 几百个百姓，男女老少皆有，他们眼神之中满是空洞。 这就是女真国的炎人奴隶。 女真国打下了炎人几乎半壁江山，为了便于统治，女真国有许多炎人官员，军队有很多炎人。 但这些不关寻常炎人百姓的事，仍旧有很多炎人百姓地位极为低下。 尤其近年来女真国掳走的炎朝战俘以及百姓，他们基本被充当奴隶，再者，就像今天这样，当成开路的肉盾。 百姓队伍的两边，有女真士兵骑在马上手挥皮鞭。 只要有人不听话，他们就会把人打得皮开肉绽。 百姓队伍的后方，有一支数千人的女真骑兵。 他们躲在炎朝奴隶的后面，分明就是想利用炎朝边军同情同胞的心情，造成混乱，好让他们趁虚而入。 这一招女真国在和炎朝的交战中试过好多次，起初炎朝边军的确因为这个吃了亏。 后来，炎朝边军这边的将领吸取教训，无奈之下只好吩咐士兵，迫不得已也没办法，连同炎朝奴隶一同射杀。 当然，这给士兵们也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但是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是无奈之举。 大宁监这边，斥候很快发现了女真人的伎俩，马上就把发现的敌情汇报给了陈莫。 秦大牛一脸愤怒。 “这群狗贼，竟然使用这等卑劣的招数。” 许士清道：“先生，女真人如此狡猾，实在可恨，我们该如何应对？” 陈莫沉思道：“后面的女真骑兵才数千人？” “不错，斥候看得很清楚。” 高战也在一边道。 陈莫想了想道：“看来，这是一种试探。” “试探？” 几人不明就里。 “不错。” 陈莫接着道：“我们拿下大宁监，以及全歼那股女真骑兵，女真国并不知道我们是如何做到的。” “方式和方法可以推测，但是武器不行。” “他们一定是想试探，我们拥有什么样的武器。” “因为光凭策略，我们很难取得这样的战果。” 几人点头，这话言之有理。 如果是正常的攻城，不可能才派这么点人。 “先生，那怎么办？” 陈莫道：“组建好接纳阵型，如果女真军队让我们炎朝子民走在前头，我们尽数接纳。” 许士清一愣，忙到：“先生……这，恐怕不合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 “这些奴隶俘虏当中，肯定会混入女真国的细作，他们一旦入城，肯定会搞破坏。” 的确，这种事情边军早就有相应对策，那就是不给这些奴隶俘虏进城，否则他们要是下毒或者传染瘟疫，事情会更麻烦。 在这个时候，陈莫道：“这些人可都是大炎子民，都是各位的同胞弟兄，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他们受这般凌辱？” 陈莫说完，几个人都有些沉默。 “当然我不是过于圣母，我只是想表达，你们作为大炎军人，守护的是这一方土地和一方人。” “若是百姓受苦你们弃之不顾，如何称得上军人？” 听到说完，许士清有些懵。 转头一想，他又涌起一丝羞愧。 “末将受教，先生说的对，若我等贪生怕死，才会真正寒了百姓的心。” “虽然百姓里面有细作，但是绝大部分都是可怜人。” 高战和秦大牛也是有些脸红，他们原本也抱着和许士清一样的看法。 陈莫道：“好了，我没责怪你们，你们有这个想法很正常。” “不过现在今非昔比，我完全有办法把细作找出来。” “是。” …… 大宁监北门外，隔着护城河，有边军士卒组建好了战阵。 战阵都是由神威军士卒组成，他们在前方摆上铁丝网防线，同时后面的城门上有旋风投石机压阵。 如若女真骑兵强行进攻，绝对有来无回。 “走，随我同去。” 陈莫穿上了甲胄，带着三人直接到了北门处。 第69章 接纳百姓 大宁监北门城头。 陈莫已经能看见远处走来的百姓队伍，不过，看的还不是特别真切。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见到那些百姓的惨状。 陈莫内心非常触动，升起一股悲凉之感。 前世在蓝星翻阅历史，史书上记载的从来都是成王败寇，王侯将相，何曾记载过这些人呢？ 平民百姓只是史书上的一个数字，甚至是一个概念，可那些鲜活的生命也一样有血有肉。 他来到这个世界，能做的不多，或者说，他没有想过能改变什么。 但是此刻，他不想让这些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 “让城内的所有郎中都候着，如果这些人能进来，先大概检查一下身体。” 陈莫冲高战吩咐道。 高战点头，马上去准备。 “大牛。” “在。” “你通过旗语向神威军的弟兄下令，以保护百姓安全为主，不得恋战。” “明白！” 陈莫李在城头，时刻关注着不远处的动静。 那些百姓们终于到了能让沉默看得见的距离。 他们本不愿意继续往前，但是，在后面女真士兵的驱赶下，他们不得不向着前方。 对他们来说，往前走，大概率会被射杀，但是往后走，更是十死无生。 慢慢地，许多百姓开始往前走。 后面的百姓也缓缓跟随，他们的脚步非常沉重，但是别无选择。 慢慢地，许多百姓已经接触到神威军军阵。 令他们发愣的是，迎接他们的不是刀枪箭弩。 此时，面前的铁丝网被打开一个缺口，后方的神威军阵型，直接让开了一条道路。 两边，有盾牌挡在道路两旁。 “快点过去，不要东张西望。” 为首的将官中气十足，他们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快点，不要磨蹭，若是晚了就进不了城。” 百姓们瞬间难掩激动，赶紧通过。 此时，后面的女真士兵离得老远，有些骚动。 那女真士兵的统领很惊讶，旁边的副手问道：“将军，我们要不要现在冲过去。” 女真将领摇头道：“我们才这么点人，冲过去恐怕也是枉死，撤退。” 女真骑兵很快就开始掉头撤退。 他们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如果这些炎人奴隶真能入城，反而比被射死更好。 这个结果，他们更乐意看见。 很快，这些百姓就到了大宁监城内。 大门不远处的校场，陈莫已经让人搭好了许多营帐。 许多士卒拿了一些临时的旧衣服和布料，给那些百姓暂时穿着。 城内，许多百姓都恸哭不已。 这些人当中，有的是被俘虏的士兵，有的是女真国的炎人犯人后代，也有的是炎人难民。 “请问守将是哪位将军，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一个老者在人群中似乎颇有声望，他拱手朝着几个士卒恭敬问道。 老者一说话，所有百姓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想要记住，到底是谁让自己回到了故土。 “是陈莫先生。” 此时，许士清带人走了过来道。 另一边，陈莫站在城头，望着这些可怜的百姓。 他们听到许士清的话，忙朝着城头这边的陈莫跪下来，连连磕头。 “多谢陈先生。” “多谢……” 所有百姓又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 半个时辰后，陈莫坐在营帐。 “先生，按照您的吩咐，已经给所有人刚入城的百姓登记造册。” 高战把一本册子呈给陈莫。 “上面记录了姓名年纪，以及您说的户籍所在地，还有因为何事沦为女真国奴隶。” 陈莫点头道：“他们身体如何？” 高战道：“所有的郎中都在忙着，目前大概查看了数百人，还有一大半的人没有接受问诊。” “已经看过的人之中身体都没有多大问题，而且他们基本都是光着进来的，身上也没藏东西。” 陈莫手指轻轻叩击桌面，沉吟道：“好，那边的事你多上心，这些百姓你可以先安置在营帐或者废弃民宅。” “食物方面，军粮有限，你可以先给他们少量食物，之后我们看情况再说。” “是。” 高战走后，许士清来到。 “先生，您找我来有何吩咐？” 许士清此时对陈莫毕恭毕敬，甚至还超过了王晋。 陈莫道：“我需要点东西，你去找王晋将军想想办法。” 说完，陈莫给许士清递过去一张纸。 许士清看了看上面的东西，露出不解神色。 “先生，这……这些东西……” 陈莫笑道：“放心，我并非是用来享乐。” 许士清道：“您是为了那些百姓？” 陈莫摇头。 “也不是，我是要用于和女真国的作战。” 许士清怔住。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道：“末将这就去办，王将军那边若有异议，末将会倾力解释。” 陈莫笑道：“辛苦你了，如果他们不理解，你就把我原话告诉他就行。” “遵令！” 许士清出了营帐，马上带了两个卫兵，骑兵朝着夔州城奔去。 夔州城军营中，一个传信兵正在将来临安城的信件呈给王晋。 王晋看了之后，脸色沉静如水。 “将军，官家的意思如何？” 王晋道：“跟我想的一样，那些人果然已经想着议和。” “官家嘱咐我，一定要保护好卓鲁完答，如有必要押送回临安城。” 对于这个结果，众人早有准备。 虽有杀敌之心，但奈何受制于人。 许士清来到后，王晋倒是稍微高兴了点。 “将军，陈先生需要些东西，让末将来恳求将军。” 许士清直接把陈莫写的东西给王晋看。 王晋看完后有些不解道：“这粮食一千六百石好说，但是这丝绸和猛火油，鱼胶等物不太好找。” “这丝绸要的还不少，陈先生要这些有何用？” 几个将领听说陈莫要这些东西，也是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打了胜仗想享受享受？ 但这样的话要女人还能理解，要丝绸和这些东西做什么？ 许士清道：“陈先生说，他要用于和女真国的对战之中。” 王晋想了想，道：“你回复徐先生，我会尽力帮忙。” 许士清领了命之后，把刚才陈莫接纳战俘和奴隶的事顺带提了一嘴。 “什么？” 这下，王晋有点慌。 第70章 强敌来袭 “这……遭了，若是当中有细作，岂非功亏一篑？” 沉稳如王晋都有些坐不住了。 许士清道：“将军，陈先生说他已有安排，保证万无一失。” 王晋听了这话，也是犹豫片刻。 这种行为非常冒险，早年间和女真国的交战中，类似的情况比比皆是。 后来，军中也就有了规定，战时不得接纳战俘和奴隶，一是为了避免麻烦，二来也是为了保护将士安全。 如今陈莫放了几百号人进大宁监，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不用猜测，甚至不用调查，里面肯定会有细作。 问题就是，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搞破坏。 王晋思索许久，终于下定决心道：“你一定要多加看管这些人，陈莫可能不清楚，但你得有数。” 这样说，便等于是默许陈莫的行为。 许士清领命走后，几个将官有些坐不住。 “将军，真的让那些人在大宁监吗？” “恐生祸患啊！” “将军，这太冒险了。” 王晋摆摆手道：“我当然知道，只不过如今帅印在他手上，我不便干预。” “况且，以这位陈先生的行事作风来看，不像是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许士清是稳重之人，应该没有大问题。” ———— 女真军大本营。 术虎贞和白先生正在下棋，旁边几个将官一边喝酒，一边犯困。 此时，有人来报。 “大将军，那些炎人奴隶进了大宁监。” 几个将官顿时来了精神。 术虎贞也脸色一喜，道：“先生，竟然真的进去了。” 白先生落下棋子，淡笑道：“大将军，看来可以确定，这守将绝非是张缜。” 的确，任何大炎边军将领都不可能放奴隶进城。 术虎贞大感兴奋，道：“白先生，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 “大将军，我们立即准备人手，随时都可以冲入大宁监。” 几个将官都站了起来道。 那些炎人奴隶之中，细作有数十人，这也是白先生让他们准备好的。 “不着急动手。” 白先生道。 “此人心思缜密，绝对会对这些奴隶严防死守，我们需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术虎贞道：“如何转移？” 白先生拱手道：“大将军，如今均州中路军久攻亦是未果，我想请大将军调拨中路军四万人马。” 术虎贞道：“四万人马？” “不错，若想攻克西南门户进入炎朝的腹地，夔州府必取之。” “若取夔州府，必取大宁监，以大将军两路军六万人马合围，必定能让炎朝措手不及。” 白先生说完，术虎贞也是点头。 “如此，就依先生之言。” ———— 清晨。 陈莫营帐中的灯火才刚刚撤下。 他揉了揉眼睛，哈欠连天，一夜没合眼，此时的他很乏。 桌子上放着很多图纸，经过缜密计算和反复推敲，陈莫终于画出了想要做的东西的图纸。 纸上有方法步骤，整整二十来张纸。 陈莫把纸放好，不多时就躺在榻上呼呼大睡。 期间，许士清和秦大牛都来了一回，都被高战制止。 “陈先生还在睡？” 秦大牛第二次来的时候，有些坐不住了。 “先生昨晚忙了一夜，什么事？” 高战问道。 秦大牛道：“术虎贞那边集结了许多人，好像有大动作。” “另外，王晋将军今早发来军报，女真国进攻均州的中路军，也有几万人正在往这边赶。” 高战怔道：“这……难道是要动用中路军一起来打大宁监？” 秦大牛满脸忧色，道：“应该是这样，所以，得赶紧把这件事汇报给先生。” 高战道：“你先回去吧，先生醒了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他，到时候先生肯定会叫你们来开会。” “行。” 秦大牛走后大概一个时辰，陈莫醒来。 高战马上就把事情告诉了陈莫。 陈莫皱眉，直接拿来了地图，开始研究起来。 高战在一边道：“先生，听闻此次术虎贞已经到了前方，这次他准备亲自坐镇指挥。” “此人是女真国三大名将之一，在女真国有极高声誉。” 陈莫一边看着地图，一边道：“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高战道：“很有可能是想要把重心放在我们大宁监和夔州城。” “或许就是想要包围大宁监。” 陈莫道：“动用这么多人，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大宁监。” 他指了指夔州城，道：“可能，夔州城也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高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也变了变。 “王将军那边有没有什么说法？” 陈莫问道。 高战道：“这个还未听说。” 陈莫思索片刻，道：“我先吃点东西，你晚点叫许士清和大牛过来，我说点事。” “是。” 约莫一刻钟之后，陈莫吃着米粥的同时，许士清和秦大牛就到了。 “陈先生。” 陈莫加快速度吃了几口，道：“你们坐吧。” “我让你们来，是针对术虎贞大军即将到来的事情。” “你们觉得，六峡沟还能不能守住？” 许士清神色凝重地道：“陈先生，我已经跟将士们都通了气，这场战斗，众将士绝对会死战到底。” “哪怕是拼到最后一人，我们也会守到最后一刻。” 陈莫道：“许将军，你让六峡沟的将士们全都撤回城内。” 许士清直接怔住。 “先生，这……六峡沟不要了？” 秦大牛和高战也是被吓了一跳。 如果六峡沟不在手中，整个大宁监就会暴露在女真军队的眼中，自己一方就会很被动。 陈莫道：“六峡沟在我们手中固然更好，但是如果要牺牲几千将士的性命死守，那完全不值得。” “况且，这次女真军队数量众多，死守六峡沟战略意义不大。” 陈莫说完，道：“当敌人过于强大的时候，我们只能先保存实力，才能更从容面对更艰难的情况。” “明白，我这就命人去通知六峡沟的弟兄回来。” 许士清点点头。 对于陈莫的命令，他现在都是无条件执行。 陈莫又对秦大牛道：“神威军的弟兄们现在状态如何？” 秦大牛道：“先生，弟兄们咋走就像狠狠地杀女真人。” “上一战弟兄们可还没过足瘾。” 第71章 紧张局势 上一次全歼女真骑兵部队，神威军终于狠狠出了口气。 但是他们和女真国的恩怨远非这么一战就能消解，每个神威军士卒都对女真士兵恨之入骨。 陈莫道：“那就让他们最近好好休息，说不准，日后我有更危险更重大的任务给神威军。” “重大任务？” 秦大牛一听有点兴奋。 “到时候你们会知道，而且，这个任务危险重重，你们得有心里准备。” 陈莫认真地道。 秦大牛道：“放心，哪怕是刀山火海，神威军弟兄也绝不退缩。” 张缜带的兵是真没的说，神威军的确没有脓包。 这一点，陈莫还是非常钦佩的。 陈莫让许士清重新安排一下大宁监的防务，总体上不分昼夜，一定要保持各个位置都有人。 安排好后，陈莫感觉实在困得不行，还是躺着沉沉睡去。 …… 两日后的上午，许士清找到陈莫。 “先生，您上次让我去找王将军要的东西，都有眉目了。” 陈莫心下一喜，道：“都有？” 许士清道：“粮草已经在路上，明日就能到达，丝绸的话比您要的数量少了一点，其他东西全都如数找到。” 陈莫眉开眼笑道：“很好，接下来我要开始忙起来了。” “你在城内找一处最宽敞的院子，除了粮草以外，剩下的东西都搬过去，我要做点东西。” “你再帮我通知连仓，让他来见我。” 虽然许士清根本理解不了陈莫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但还是照做。 …… 就在陈莫满心欢喜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大宁监城外，女真大军已经开始进行集结。 不到一日的功夫，大宁监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外都已经出现了女真军队的营帐。 守城的士卒急忙汇报上去。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陈莫这里。 陈莫带着许士清等人登上城头，果然看见不远处的女真大军营帐。 大宁监东城门，这里是最四门之中地形最为开阔的地方。 护城河外三百步之外，就有一大片大营。 里面帅旗高扬，炊烟高起，很显然，这是在生火做饭。 看这个阵仗，绝对是准备长时间在这里耗着。 “先生，从他们的营帐数量来看，光是东城门外就有一万人以上。” 城头上，所有人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一个城门外就有这么多人，加上其余城门，恐怕不少于四万以上。 城内的四千多人，要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女真军队，这无疑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 陈莫却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 对面营帐内。 术虎贞亲自坐阵，他遥望着城墙上的守军，道：“白先生，如今我们已经对这座城完成合围。” “依你看，这最后通牒该何时发？” 术虎贞亲自调来6万人马，已经完成了对大宁监的合围。 白先生道：“大将军，在下认为，应当适当给夔州城压力。” “不如您再分兵到夔州城的北面，这样一来，我们还能给那王晋施压。” “等我们夺了大宁监，下一个就要合围夔州城，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两条路。” “要么死守夔州城看着大宁监被大将军攻下，要么出城和大将军决一死战。” “无论是哪一条路，在下相信，王晋都会很难受。” 术虎贞微微颔首，道：“先生言之有理。” …… 夔州城大营。 王晋的军帐之内连空气都是凝滞的。 “报——” “禀告将军，斥候已经打探清楚，在北面，多出至少一万女真国大军。” 王晋愁眉不展，道：“这术虎贞真是不可理喻，竟然调配中路军到这里，如此一来我们将要面对数倍于自身的敌人。” 孟肃道：“将军，那大宁监怎么办？” 整个夔州路是大炎的西南门户，而夔州城则是要塞。 大宁监虽然重要，但为了夔州城，王晋根本也没办法支援陈莫。 现在，术虎贞明显是要故技重施，想要包围大宁监，等破城后在猛攻夔州城。 “此时，唯有请官家下旨，让均州的徐拱前来支援。” 王晋说完满脸忧愁。 战时调动人马支援，这是需要枢密院和皇帝商量的，有主和派那些官员在，调动人马支援肯定是不太可能。 就算能调动，恐怕也得讨论许久。 现在，夔州城倒是没太大危险。 但是大宁监恐怕…… “大宁监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王晋自从几天前见过许士清后，就再也没听到关于大宁监的消息。 “现在外面全是女真人的探子，信鸽也很难入城，许多都被女真军队射杀了。” 王晋眉头紧锁，道：“这下只能希望那陈莫再次创造奇迹。” “不过，术虎贞搞这么大的阵仗，恐怕多半还是为了那卓鲁完答，只希望官家那边赶紧拿主意，否则大宁监几千将士的性命，就真的危矣。” “马上派人稳固城防。” “密切注视女真军队的动向，有什么消息立刻来禀告。” “是！” ———— 大宁监一处院落之内，这里是工匠营新的场地。 此时工匠营在城外肯定是不行的，在女真军队合围之前，他们已经撤到大宁监城内。 这里，已经搞了好几个规格一样的炉子。 工匠营内，能够铸造炉子的能工巧匠不少，这些活都手拿把攥。 此时，几个工匠对连仓道：“老大，这图纸上的东西打起来太难了，还得你亲自出马。” 连仓瞧着图纸，就是之前自己见过的那个奇怪的大铁罐子。 这铁炉子中间圆两头扁，而且尺寸很小，根本就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陈莫的要求是最后拼接上一定要严丝合缝。 更复杂的是，这个路子还有一个阀门，阀门处的几个零件，他们根本就没法打出来。 连仓看完后表示自己也做不出来，恐怕除了陈莫，世界上没人能做得出。 同时，所有工匠也是更好奇，这东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整个工匠营最厉害的几个匠人，这几天都在忙这些东西。 连仓当然不知道，他咳嗽一声道：“这个嘛，是陈先生的秘密。” “就算说出来你们也不懂，好了，你们先去把其他的东西弄出来，这个到时候先生会亲自做。” 第72章 我要上天 就在工匠营的匠人们忙碌的时候，陈莫则在另一个院子里苦恼。 他想要做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可以说是跨时代的。 但是，真实践起来，还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 里面工艺的问题就很复杂，有些材料只能用现在手头有的去代替，即便如此陈莫的信心也勉强只有一半。 想到这里，陈莫不由更佩服前世在蓝星那些改变时代的人物。 发明和创新，真的要顶住非常巨大的压力。 任何一个环节都要付出超乎常人的艰辛努力。 陈莫叫来工匠营的数十个匠人，让他们依照自己的要求开始制作一个球状骨架。 当然，材质方面，陈莫觉得用铁肯定是不行，因为太重。 但是这个年代，炼制铝实在是太难，自己就算是穿越者也无能为力，所以只能选择用熟铁扎。 做成类似铁丝网那种骨架，这样一来会更加轻便。 完成好这一步之后，陈莫就开始完善后续。 工匠营的人都惊呆了。 这个巨大的球状物体到底是个啥东西？ 难道陈先生又想效仿上次那海东青雕塑，这次打算造一个更大的，藏更多人在里面？ 但是这么轻的东西，恐怕进不去多少人。 连仓到来的时候，陈莫正带着工匠们在用鱼胶黏丝绸在骨架上。 “陈先生，” 陈莫从梯子上下来，道：“怎么，有困难？” 连仓汇报了一下情况，道：“先生，这东西，我们怎么都做不好，恐怕得您亲自指导。” 粮仓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之前跟陈莫学了一阵子。 陈莫笑道：“让你们做这个的确有点为难你们了。” “这样吧，我跟你带着人亲自动手，这样能快点。” 陈莫让他们做的东西，的确有点复杂，他们做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先生，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连仓和一众工匠们有点郁闷，从业这么多年，他们还是头回感到自己的无力。 在陈莫面前，他们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陈莫笑道：“如果我说，我想上天，你们信不信？” 连仓和几个工匠都哈哈大笑起来。 “先生说笑了。” …… 另一边，夔州城内。 张缜此时心急如焚。 神威军所有弟兄都在大宁监，而陈先生也同样如此。 二者对张缜来说都很重要。 他此时还是重伤之体，行动还有诸多不便，否则，他恐怕会突破重围到达大宁监。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在别的方面帮助陈莫。 他满脸忧色，当即写了一封信交给张茂，让赵茂连夜出发送回临安城交给成国公。 张茂八百里加急把信交到了成国公的手上。 此时的成国公和韩节复在一起。 韩节复道：“朔方兄，看来令郎的确很着急。” 成国公叹道：“这位工匠到底有何通天的本事，竟让我儿如此慎重与紧张。” “这信上言辞之恳切，几乎将此人推崇为卧龙诸葛。” 韩节复笑道：“以我来看，此人的确有很大的本事。” “如果这样的人才就此流失，对我大炎是非常大的损失。” 成国公道：“这信上说，希望我尽一切力量让官家增援大宁监，哪怕是让出些东西。” 韩节复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所谓的让出东西，其实就是把资源让一点给主和派。 哪怕付出这种代价，都要力保他们同意派兵增援。 “只要那几个人能同意，官家应该没问题。” 韩节复想了想道。 成国公道：“韩相，真要如此？” 韩节复笑道：“埋下一粒种子只需等待来年发芽。” “若真能成为参天大树，我等又何乐而不为呢？” …… “报——” “许将军，女真军队在门外叫嚣。” 一个守军来报，许士清和高战秦大牛都马上坐了起来。 “叫嚣？” “是，女真军队的人说，让我们七日之内交出卓鲁完答，否则七日后全力攻城，还要……” “还要如何？” 许士清问道。 “还要将所有守军杀死曝尸。” 那传信兵道。 几人都是冷笑。 秦大牛道：“女真狗贼，如此大言不惭。” 许士清则是低头沉思，道：“如此看来，这果然是一条毒计。” “先是以此给我等压力，然后再是给朝廷压力。” “不错，若是我等迫于形势弃城投降，对他们而言更好，若是朝廷想犹豫不决，他们恐怕宁愿付出重大代价攻城。” 高战说完，马上把消息带给了工匠房那边的陈莫。 陈莫洗了个手，思索片刻后道：“跟我预想的差不多。” “这术虎贞弄这么大的阵仗，把大宁监团团围住，我就猜他是抱着这个心思。” 高战道：“先生，这西面地形陡峭，他们恐怕不会从西面进攻。” “其余三门，以东面和北面地势对他们最为有利，如今之势，我们应当稳固这两个门的城防才是。” 陈莫沉吟片刻，道：“也好，你和许士清去办这件事。” “对了，最近这几天，城内的那些难民百姓如何？” 高战道：“那些百姓自发在城内耕种，帮着打理菜地，没有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 说到这，高战还道：“这是他们感念先生的恩德，所以才情愿如此。” 陈莫道：“有没有什么行为异常的人？” “暂时还没有。” 陈莫道：“那就好，不过对他们的管理不能松懈，每日的查寝制度和宵禁一定要严格执行。” “明白。” …… 就在陈莫吩咐高战的同时。 大宁监城中的西校场，那些难民居住的帐篷处。 许多男女老少已经有了气色，相比之前的枯槁和落寞，他们现在已经活得更像个人。 大宁监如今所有的百姓都已经逃走，所以这座城就是空城。 在这个年代，打仗往往都需要军民齐心。 后勤工作，以及农作物的照料，包括战时的物资运送，都需要百姓的帮忙。 原来的老百姓逃走了，现在，这些难民便主动承担起了这些职责。 这些难民之中，以先前在城门那边问守将是何人的老者为尊。 这老者名叫袁兆，本是女真国管理炎人奴隶的一名小头目。 因为时常照顾炎人奴隶，被女真人发现，因此被迫害。 这些炎人难民时常受他照顾，所以袁兆在这些难民之中地位很高。 第73章 暗流汹涌 袁兆这时叫了几个男女过来，营帐内，许士清也在。 “许将军，按照您的要求，我给三百三十五个人分成了十个生产队，这就是十个大队长。” 许士清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道：“陈先生嘱咐我，若是你们有什么困难，可以向我们提。” “粮食方面，我们暂时还是够的，当然，城内的许多地这时候需要你们照顾，虽然收成可能不好，但也能救救急。” 袁兆道：“许将军，陈先生能让我们进来已经是恩同再造，这如今的日子比之前更是好上许多。” “请您通知陈先生，我们一定会卖力干活，誓死和城池共存亡。” 他的语气慎重而笃定。 连同他身边那几个小队长也都是满脸刚毅的神色。 许士清道：“多谢袁老，我一定会转告先生。” “如此，接下来多劳烦诸位费心。” 袁兆道：“许将军哪里话，这是我等应该做的。” 把难民们分成生产队的方法，是陈莫提出来的。 这样一来，他们可以更有序地为守军做事情，在战时，许多事情都需要有条理完成。 陈莫的细致分类，可以让他们更有条理地工作。 许士清走后，袁兆对几个生产队长道：“要好好珍惜啊，现在的生活可是来之不易。” 说完后，袁兆又对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胡须男道：“郑阶，你留下，我有话要嘱咐你。” 此时，这个叫郑阶的男子表情微微变了变。 不过他隐藏的很好，仅仅那么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神色。 所有人走后，袁兆对郑阶道：“陈先生并不限制我们的自由，本来前几日你就能回江南西路，想不到你主动留下来。” 郑阶似乎非常仗义，道：“这……陈先生对我们恩同再造，我怎么能独自离去呢？” “原本是我错怪你了，若是这一战能胜，老头子我倒真想尝尝你们江州府鄱阳湖的桂花鱼。” 郑阶也是哈哈大笑，道：“袁老，放心，若是能打退女真狗贼，我一定带你去我家乡。” “到时候，我定然温酒抓鱼，好好犒劳你。” 袁兆面露微笑，道：“那我就等着了。” 郑阶出来后，回头望了一眼袁兆的营帐，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片刻后，他来到了另外一处营帐，这里，有个尖嘴猴腮的男子。 “老大，那老头看出什么了？” 这人名叫余通，是郑阶的小弟。 郑阶的脸上露出一丝庆幸，道：“应该没看出来。” “不过这老头精明得很，为了防止意外，你给我好好盯着他。” 余通点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现在这些边军晚上都有人值夜，我们根本出不去。” 郑阶低声道：“晚上不行，那就白天做。” “你我分头行动，我已经知道是那一队负责战俘营，你负责去搞定战俘营那边。” “到时候我会找个由头把你安插过去。” “至于我，明天白天，在城西的菜地那边，自然能找到机会传消息。” “明白……” ———— 陈莫倒腾了半天，终于把整个骨架部分弄好。 然后下午，陈莫就带着连仓着手打造自己需要的灵剑。 如此忙到第二天，终于把需要的东西做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东西的制作非常累，哪怕是陈莫前世自己动手做了不少，在这个地方难度也是非常大的。 而且做完之后，还需要进行反复的实验，就算是彻夜不停，恐怕也得要个七八天才能完成。 当然，过程很艰苦，如果真的能起到作用，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 城西，这里是一片开垦过的农田。 在大宁监这种地方，更多的庄家农田都在城外，不过按照炎朝的惯例，边境线上的许多城池都会在内城蓄水屯田。 这也是为了应付战时的极端情况，很显然，现在大宁监的形势，这些农田还是能够解决一定问题的。 草垛边，郑阶带着几个人刚忙完，此时正在歇息。 他朝着另外一边的一个中年汉子道：“罗大哥，求你个事。” 姓罗的汉子是鲁地人士，为人豪爽，直接道：“有什么求不求的，说吧。” 郑阶道：“余通这两日也不知道是不是染了风寒，腹痛许久。” “听闻罗大哥二弟那支队是在战俘营那边当看守送饭，我想把余通塞过去几天，他在外面实在也是干不了活。” “陈先生收留我们，我们也不可能白吃白喝，哪里能闲下来养病呢？” 郑阶说的极为诚恳，真情流露。 姓罗的汉子道：“说的不错，我去给我二弟说说，只要边军官爷们同意，应该没问题。” “那就仰仗罗大哥了。” 郑阶笑着道。 不一会儿众人继续劳作，郑阶没干多久，便露出一副腹痛想出恭的模样。 接着他找了个僻静之处做做样子，便偷偷溜走。 此时的郑阶弓手蹑脚，步履轻盈，看模样根本就不像一个农户。 他刻意避开了两队巡逻的边军，来到城西一段偏僻的城墙处。 在墙根处，他直接咬破手指，扯下一段衣襟，用血书写了几行字。 将这片衣襟包裹住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后，他直接朝着城外扔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郑阶直接往回走…… ———— 临安城。 此时的城内，许多百姓都在热议一件事。 之前打胜仗的将军到底是谁，捷报传回已久，但是皇帝的昭告和表彰却迟迟没有声响。 这让百姓们都在议论，茶肆酒坊，各个地方都充斥着疑惑，当然也有不满。 大炎朝民间议论天家事也不新鲜，一般来说，皇室都不太会管这些东西。 除非，有些人作死天天说自己想谋反。 皇宫。 赵适似乎有些心烦，他带着几个太监在御花园中踱步许久，最终还是去了一处宫殿。 此处，是杨皇后的寝殿。 杨皇后曾经伺候过太皇太后，和赵适算是青梅竹马。 赵适也对她有些依赖，时常在烦闷之时来找她。 “官家今日来的这般早？莫非又因为朝政烦心？” 杨皇后比赵适还要大上几岁，但是在深宫之中，保养的还不错。 赵适道：“说到这个，关于女真军队在西南一线的事情，这次朝臣想法倒是出奇的统一。” “朕也就下诏让均州徐拱率领大军前往解围。” 第74章 真的要上天？ 杨皇后一边给赵适斟茶，一边笑道：“既然如此，官家还有什么可忧心的。” “莫非，是因为宏儿的事情？” 赵适叹道：“还是皇后深知朕心。” 赵适本来有过几个儿子，但是都早夭。 杨皇后在数十年前也曾产下过一子，也没保住。 眼见年纪越来越大，赵适只好遵循群臣意见，准备过继一个皇族子嗣过来。 赵适是太宗一脉，他这一脉人丁实在太凋零，只能从太祖一脉的后裔中去寻找。 如今的赵宏，已经是赵适的第二个过继子。 这个赵宏，赵适是打算当太子培养的。 但是，这家伙入宫这几年，勉强算是能读的下书，其他方面就不怎么行了。 喜欢享受，而且还大嘴巴。 今天说这个大臣为官不行，明天又说那个大臣的私德不好。 几年下来，得罪的人不在少数。 已经有许多大臣写折子，让赵适再找嗣子。 赵适也是正是因为此时而苦恼。 皇后想了想道：“官家，群臣也是为了大炎江山考虑，您身为社稷之主，也理应好好思量。” “不如臣妾帮官家敲打敲打他，若是再继续如此，那官家也顺利成章更换人选便是。” 既然杨皇后都这么建议，赵适也道：“也罢，那就辛苦皇后了。” ———— “辛苦诸位。” 陈莫对一众工匠拱手致意。 陈莫带着连仓和众工匠忙活了两天，许多人几乎只休息了一两个时辰。 现在，要做的东西都已经完成，就差剩下的实验。 众工匠将纷纷表示不辛苦，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这东西到底是干吗的。 陈莫带着一众人安装好了一个巨大的丝绸麻布气球，底下装了一个吊篮。 这个吊篮足以装四五个人。 剩下的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燃烧器的动力问题。 这一步，陈莫想用木制煤气，所以早在两天前 所以，之前工匠们怎么都做不好的东西，其实就是那个粗糙版的真空抽气机。 至于压力阀弹簧等这种东西，他们也是在陈莫的指导下才完成的。 到了这一步，委实很不容易。 当陈莫把只做好的导气管和一些贴纸仪器组装好的时候，然后又命人搬来许多木柴。 然后，他就开始尝试制作木煤气。 这一步骤非常繁琐。 如果是在前世蓝星，陈莫十几分钟就能搞定，最多就是买材料需要的时间久一点。 但是这里，他就面临了许多困难。 不过只要肯花心思下苦工，一切都能解决。 陈莫接着忙活了一下午的收集和制作木煤气。 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陈莫估摸着罐子里的木煤气才一半的程度。 于是陈莫叮嘱他们一定要把四个罐子都贮存满，并且注意勤快点添加柴火，他睡觉的时候如果醒了也会来看。 这样的话，等到第二天下午应该就能收集完成。 …… 刚入夜不久，女真军队的答应之中便灯火通明。 无数火把和篝火灯笼，让整个军营非常敞亮。 术虎贞的营帐内，几个将领和白先生都在。 “这守将竟然只是一个工匠？真是无奇不有。” 术虎贞得到细作传出来的消息，有些震惊。 不光如此，所有将领都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这工匠面用兵如神，女真军队除了在大兀国的面前，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白先生道：“炎国人口众多，隐士高人虽然稀奇，但也不是没有，诸位将军也不必自怨自艾。” “如今内应的消息有限，但我们仍然可以得知，城内守军不多于五千人。” “主将并非军伍出身，守军对其恭敬且服从，如此看来，这一战并不好打。” 术虎贞打了半辈子仗，自然知道白先生的意思。 大宁监已经是一座孤城，但棘手的是，城内的军民一心，非常信服主将。 这种攻城战是最难打的，因为越是这样，他们越会死守。 哪怕跟你耗尽最后一个人，最后一粒米，甚至是易子而食，他们都会死守到最后一刻。 “还有个不好的消息，我今天下午得知，炎朝皇帝已经下旨，让均州徐拱的五万大军过来支援，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术虎贞说完，几个将领就有些不屑地道。 “大将军，这徐拱的军队没有什么厉害的，只要我们再调拨些人马，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 术虎贞哼了一声，道：“这次我们的目的可不是要和炎朝人长期作战，我们是要让炎朝低头。” 白先生道：“大将军，综合来说，这守城战，就算那守将再厉害，能任他施为的空间也很小。” “等七日时间一到，将军不妨以雷霆手段，看看这城池内的守军到底有多厉害。” 术虎贞颔首道：“不错，我们女真铁骑，急需一战来证明，如今的炎朝仍旧不是我们女真国的对手。” “命令所有人做好准备，这次若是败阵，所有主将都去冰海喂鱼。” “得令！” …… 第二天。 当陈莫来到铁匠房的时候，木煤气已经充好。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陈莫内心还是颇为复杂的，在这个时代做这种东西实在太困难了。 如今真的可以着手实验，他有种在前世解出一道非常难的数学题的那种心情。 “陈先生，这东西……您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看到这个热气球的造型，连仓内心还真的有点嘀咕。 陈莫笑道：“这是当然，我可没跟你们开玩笑。” “真要上天？” 连仓一脸愕然。 陈莫道：“当然。” “这……” 所有工匠都惊呆了。 这玩意儿真的要是上天？ 陈莫直接对所有人道：“你们谁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做这个世界第一个上天的人？” 所有人都是一脸懵。 连仓吞了口唾沫，道：“先生，您真的要坐这个东西上天？这东西能飞的起来？” 陈莫道：“那是自然，就算是现在工艺还比较粗糙，我估计也能飞个两米高。” “不，应该是能飞个六百丈高以上。” 所有人更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六百丈？” 连仓的脸上满是震惊。 “这……要是掉下来不得摔成肉泥？” 所有工匠脚底都窜起一股寒气，毕竟许多人都有恐高的潜意识。 陈莫道：“理论上来说，是的。” 不过稍后，陈莫沉思着道：“按道理说，我每一个步骤都在现有情况下做到最好。” “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 同时陈莫也在心里默念，自己可是拥有前世蓝星的无数科学知识底子，做这个肯定没问题。 “你们也不用怕，谁跟我一起坐上去试试，我保证不会出现问题。” 这是多么苍白无力的保证。 所有工匠都是默不作声，一副千万别选我的样子。 连仓本来想说自己去，但是想到在那么高的地方，双腿就不由打颤。 “放心，我都一起上去，你们有什么怕的。” 陈莫试图放松气氛。 第75章 载入史册事件 “先生，这……” 许多工匠还是表情有些不对。 最后，连仓还是咬牙道：“先生，我跟你上去。” “若是真出了事，我相信小公爷一定会帮我照顾好一家老小。” 所有工匠都露出佩服的神情。 还得是连老大啊，真是个狠人。 不愧是跟小公爷上过无数次战场，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陈莫拍了拍连仓的肩，道：“放心，有保命装置，我可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说完，陈莫带着连仓上了吊篮，开始准备点火器。 热气球的燃烧器需要的功率非常大，并且火焰要能抗住强风不灭，所以这个燃烧器都花了陈莫很久时间。 当陈莫最终打开阀门开始点火的时候，火焰喷射而出，整个气球气囊开始鼓胀起来。 众工匠看的目瞪口呆，这上面的火焰之猛烈，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 很快，热气球已经开始腾空。 不过，陈莫把吊篮用绳子绑在了院子里的树上，所以此时还没有升上高空。 陈莫指挥着工匠们把绳子解开，然后，热气球开始逐渐升空。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热气球攀升到了十丈、二十丈，最后到了将近一百米的高度。 此时，整个人都已经麻木的连仓身体有些颤抖。 此时，风向是往南的，所以陈莫通过控制高度搭乘风向，让热气球逐渐开始往南偏移。 底下，一大群工匠脸色震撼，他们也不停地跟着热气球的轨迹 高度继续攀升，当看到脚底下的房子都跟火柴盒差不多时，连仓赶紧坐在吊篮内，大口喘气。 他根本就不敢探出头去看地面，瘫软在吊篮之中道：“先生，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飞得很高了。” 高度升高，气压也会变得不一样。 不过这点高度应该也不至于让连仓这么喘。 看情况，这应该是吓的。 陈莫看了看地面，笑道：“还行，我们现在大约已经在五百米的高度。” 地面上，工匠们在街道上追逐着热气球，越来越多的边军士卒也发现了他们的追逐，然后抬头往上看。 巨大的热气球此时已经变得比较小。 但是有其他参照物做对比的话，地面上的人还是能分辨清楚，那个东西其实非常大。 “天，那……那是什么东西？” “飞的这么高，难道是什么珍奇异兽？” “不可能啊，那不是……不是个球吗？” “别瞎猜了，那……那是陈先生做出来的东西，陈先生就在上面。” “什么？” 所有听到的边军士卒都被吓得不轻，继而也开始追逐起来。 高战和秦大牛正在南门大街这边巡视布防，看到街上一大群人抬头望着天，他们也疑惑地朝着天上看去。 “那……那什么东西？” 秦大牛满脸问号。 “不清楚。” 高战也是一脸懵。 这世上，还有长得如此奇怪的巨大飞鸟吗？ 当他们听到上面是陈先生的时候，脸色大变。 “这……” 他们已经被这个消息给震懵了。 什么？ 陈先生在上面？ 他们满脸慌张也跟着热气球跑起来。 “该死，连仓那个混蛋，竟然让先生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怎么办？” “先生这是怎么做到的？为何能驾驭此物飞上高空？” 高战担心的同时，也是满脸疑惑。 他们既慌张又震惊。 人类对天空的向往由来已久，但是除了那些神仙之说当中的人物，还没有哪个人能真正飞起来。 这个现实世界，更不可能有什么高来高去的轻功。 地心引力是真实存在的！ 陈莫现在搞的这出，几乎已经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热气球上，陈莫心情较愉悦。 他上一世也玩过各种极限运动，翼装飞行、攀岩、热气球都玩过好多次，现在这种情形对他来说只能算小场面。 到1200米左右的高度后，陈莫就控制好热气球，没有继续攀升。 现在，陈莫已经能俯瞰整座大宁监城池周围的环境。 四面的女真军队营帐，他能非常清楚地看清楚格局。 旁边，瘫软在吊篮里的连仓脸色还是那么白。 “死没死？” 陈莫轻轻踢了他一脚。 连仓反应过来，道：“先生，我……还好。” 陈莫蹲下身子道：“没死就起来，把四面的女真军队营帐布局画下来。” 连仓颤颤巍巍地起身，只觉得自己全身发软。 “先生，我……” 陈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第一次都这样，我理解。” “不过你作为人类史上第一个登上天空的人，可是要青史留名、光宗耀祖的。” 这么一说，连仓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是啊，这等事情，可不是要名垂千古吗？ 这么一想，他似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终于不再变得那么害怕。 陈莫笑着道：“赶紧画，再不画我们就要飘出城外，到时候回来就麻烦了。” 陈莫自然也不是吓他，毕竟热气球只能控制高度，没法控制方向。 现在是西北风，他们从城北起飞刚好是往东南飘的，要是太久不下去，飞出城外恐怕会被女真军队给盯上。 连仓接过纸和炭笔，调整呼吸，开始画四周的女真军队布防图。 “你打仗这么多年，对于敌方营帐应该也不陌生吧？” 陈莫问道。 连仓这时候认真起来，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处于高空。 他道：“先生，这是自然，我曾跟随小公爷夜袭过女真军营好几次，他们的军营我也算了解。” 这个年代的各国行军营帐，都带有各自的特色，但基本是大同小异。 “先生，你看那营房，那边肯定是炊事房，那边是士兵的营帐，那边是侦查岗哨。” 连仓一边说一变画，几分钟功夫就把四个城门外的女真军队营帐清晰地画在纸上。 陈莫观察着四周的地形，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几分钟后，他道：“你说，这女真军队出动这么多人，他们的粮草怎么解决？” 连仓想了想道：“往北八十里，就是旬阳城。” “此城原本在我大炎手中，但被女真国夺去几十年，女真军队在那里屯兵屯粮，围城的女真军队，粮草大部分都得从那里来。” 第76章 作战计划 陈莫点点头，这点跟自己的猜测是一样的。 毕竟若是从东面运来，路途更加遥远。 在这个年代，就算是举国之力，运输效率也是非常低的。 没有任何机械动力，全靠人力畜力运送几万人的粮食，其实非常艰难。 首先，道路不便，为了运送粮食经常要跋山涉水。 而且在战时，还得防着敌人打粮草的主意。 所以，这种战争，为了维持进攻方军队的粮草需求，附近肯定会有一个粮仓。 不然，士兵饿着肚子，是不可能有什么战斗力的。 大费周章做了个热气球，陈莫想的可不止是高空中侦察这么简单。 女真国营帐处，许多士兵也发现了大宁监上空的热气球。 不过，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这件事马上汇报给了术虎贞。 术虎贞刚带着几个将领和白先生出来看，没想到热气球已经不见了。 听着一众士兵说什么出了异象，有古怪的巨大怪鸟，而且没有翅膀，形如圆球，白先生露出了些许疑惑。 那么高的高度，女真国士兵不可能看清楚上面有人，而且也没有人会想得到上面会有人。 术虎贞显然浑不在意，因为他根本想不到，这会是城内的炎朝边军做出来的东西。 …… 城内，陈莫控制热气球降落在了距离南门几百米的一处街道上。 此时，地面上已经有非常多的人等着。 许多人都是满脸震惊之色，仿佛现在仍旧难以相信。 而秦大牛和高战则是有些担忧，直到热气球终于平稳落地的时候，他们才赶紧迎上去。 “陈先生。” “先生。”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边军士卒和工匠营的人大概有数百，把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果不是许多士卒不能擅离职守，恐怕这时候会有更多的人出现在这里。 “先生，您可吓死我们了。” 高战赶紧道。 见到陈莫平安落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陈莫笑了笑道：“不妨事，我有经验，小事一桩。” 所有人惊呆了。 也就是说，陈先生已经不止一次这么上天。 陈莫料事如神，胸藏丘壑，而且体恤百姓，本来他们心中就已经将陈莫奉为深不可测的高人。 而现在，陈莫竟能使出手段让凡人上天，在他们眼中，陈莫已经与神明无异了。 “先生，您要的那些东西就是为了做这上天的神器？” 许士清这时候赶到，也是满脸震撼之色。 陈莫道：“不错，这东西你可别小看，我可是有大用的。” “你们几个跟我回营帐，我有点事情要安排。” “命人把这东西搬回我的院子，千万要小心别弄坏了。” “是。” 许士清马上安排好人手，让他们搬运热气球。 之后，他和高战秦大牛二人来到了陈莫的院子。 院子内，陈莫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我有个大胆的计划，如果可以实现，那这位金国名将术虎贞，恐怕就得永远留在大炎的领土上。” 这话说完，三人大惊。 …… 大宁监城内，西城区的战俘营。 余通成功地替换掉了另一个小队成员。 今后的几天，他都会在战俘营看大门，就类似于门卫的那种存在，不过他也是有一个同伴的。 这同伴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面黄肌瘦，说话也没有什么中气。 看得出来，是因为体质太弱，才被分到了这个差事。 “通哥儿，我们在这里还是比较清闲的，看你好像很乏的样子，实在不行你可以睡一睡。” 这少年说完，余通道：“这怎么行，我可是受了陈先生的恩惠，决不能玩忽职守。” 余通说的斩钉截铁，让少年愣了愣。 少年有些羞愧地道：“通哥儿，你说得对，我也不能偷懒。” “看大门虽然简单，但也是要认真对待的。” 如今在大宁监城内的战俘其实都是炎人，女真人在女真国之中本身是占少数的，所以这些战俘，陈莫没有赶尽杀绝。 里面，还有少量的女真人士兵充当高层。 当然，几百人的战俘每天要许多粮食，边军历来和女真人作战中，几乎没有设么战俘，所以管理战俘问其实没啥经验。 陈莫让这些战俘白天帮忙运输物资，晚上则是给他们一点东西吃。 战俘营所在的位置也是一片荒地，四周都有边军把守。 而难民之中一部分体弱的人，则被分来这里看守，也负责给守卫战俘营的边军士兵以及里面的战俘送东西吃。 余通自然是被策反的难民之一，他们一共有五人，都是被女真国策反的。 他们的首领就是郑阶，五人之中，有几个迫于家人被挟持，有一些纯粹是为了荣华富贵。 余通显然就是后者，他的伪装可以说很成功，骗过了袁兆等人，也骗过了眼前的少年。 “没事，你还小，多睡也是应该的。” “不如这样，以后上午你就多睡一下，下午我也休息一下，毕竟那个时候，边军官爷们都不用吃饭。” 余通这时候提议道。 少年想了想道：“也对哦，那我以后上午就睡觉，劳烦通哥儿多照看。” “没事，就交给我吧。” 余通心里流露出冷笑。 终究是毛都没长齐的少年人，他只要睡了，自己办起事来才能更加方便。 …… “这……这可行吗？” 营帐内，秦大牛等人有些难以置信。 陈莫的计划不足以用大胆来形容，可谓是老虎头上撩虱子。 许士清则是咬牙道：“怕什么，如今的情形，先生的计谋是唯一破局的办法。” “你要是不敢去，老子带人去。” 秦大牛一听，这哪能忍。 “放屁，老子当然赶去，不过是怕你们边军守不住城池罢了。” “放心，我们边军将士绝对不会如此脓包。” 许士清回嘴道。 “好了别吵，我们听先生安排。” 高战在一旁充当和事佬。 陈莫笑道：“大牛，我之所以让你带着神威军去做这件事，完全是因为这个任务适合你。” “而且，神威军有丰富的穿插奔袭作战经验。” “这一战，我们打他们一个准备不足，并且声东击西，方能够起到奇效。” 秦大牛站起身道：“放心，先生，这一次我们也绝对会完成任务。” 第77章 守城之战，启！ 陈莫点头，道：“眼下还有件事情比较重要，许将军，你手底下可有能人？” 许士清道：“先生尽管吩咐。” 陈莫道：“这个计划，王晋将军的配合至关重要，所以我想写封信陈述利害。” “不过如今外面都是女真军队，热气球的动力也只够再维持两次飞行，所以这封信只能通过人力送出去。” 许士清思索片刻，道：“先生，这个简单，西城墙有个暗门，我找个熟悉地形的弟兄送信便可。” 陈莫道：“好，那你来安排这件事。” “这封信至关重要，千万不能落入女真人手中。” “明白。” …… 几个时辰后。 大宁监西门。 在一处非常隐秘的城墙墙根处，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被从里打开。 一个精瘦的汉子钻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盖好土。 接着，他轻声走入护城河，朝着对岸游去。 这精瘦汉子非常警觉，黑暗中，他两次遇到了女真国巡逻兵，但都被他巧妙地躲过。 他很显然非常熟悉这一带的地形，有些能够藏岗哨的地方，他都刻意躲避。 只要越过眼前一段数百米宽的道路，他就能够隐身于林子之中，找到小路直接走到夔州府。 终于，找到一个绝佳的机会之后，精瘦汉子直接蹿了出去，避过所有巡逻士兵的耳目，潜入林子。 第二日清晨，他就到了夔州城。 向城门守军表明身份，他很快就被带到了王晋的营帐。 “王将军，这是陈先生给您的信。” 王晋拆开信看完后，脸上满脸震惊。 他沉思许久，转而竟然大笑起来。 众将官都是疑惑不解，眼下军情紧急，那术虎贞的大军不仅包围了大宁监，还对夔州城虎视眈眈，这种时候王将军竟然还笑得出来。 王晋对那精瘦汉子道：“你回去回复陈先生，我一定会在约定时间向女真军发起进攻。” …… 丑时刚过，大宁监西门。 城墙偏僻处的暗门，秦大牛带着神威军八百个弟兄正开始一个个往外钻。 他们肩负的就是陈莫的特殊使命。 一直到两个时辰之后，大部队才陆续通过，这么多人想要不搞出动静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此时周围女真国军队的斥候都已经熟睡。 而且，他们是分批进入前方山中，并不聚集。 所以神威军八百弟兄，等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西门进入了山区。 驻扎在外面的几千女真士兵，根本就没有察觉。 之前陈莫在热气球上侦查得的女真军队营帐位置，每个将官都已经牢记。 这是生死战场，信息的掌控往往决定了战争胜负。 所有人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疏忽懈怠。 陈莫的营帐内，高战汇报道：“先生，大牛已经带人在路上了，估计要三天后才能到预定位置。” 陈莫苦笑道：“要是有个电台就好了，现在这个情况真是不好联系。” “电台是什么？” “没什么。” 陈莫直接道：“这个时候，那术虎贞应该也清楚我们不会投降，你说他的七天日期会不会等足日？” 高战思索道：“这个，我还真不确定。” “许士清那边，一直都在期盼着女真军队的攻城，他们说早就铆足劲了。” 陈莫道：“这次是硬仗，已经不像上次那样可以出其不意，流血牺牲在所难免。” 说到这，陈莫有些感慨。 上一次，陈莫以非常微小的代价赢得胜利，这一次恐怕会更加艰难。 从行军布阵来看，这个术虎贞不简单。 如果所料不错，他们应该能看出自己上次是怎么把卓鲁完答所部吃掉的。 所以，这才不惜一切代价调集了数十倍于大炎边军的部队。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一次的守城战，陈莫只能抓紧赶造重弩和投石机，只有这样才能让己方伤亡降低到最小。 接下来的两三日，整个大宁监都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劳动之中。 所谓的劳动，主要是集中在工匠营。 工匠营那边，所有工匠都开始打造大量重型弩和旋风投石机，以及铸造无数的长短箭支。 街道上，每日运输队来往繁忙，所有军械物资不停地运送着。 当然，这些运送武器的事情都是边军自己在做，那些入城的难民多数都是做运送物资之类的事情。 一个房间内，郑阶和余通两人鬼鬼祟祟地交流着。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都动手？” 余通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郑阶道：“现在没机会，恐怕得等到城外的大军攻城我们才能趁乱动手。” “你这几天多留意战俘营那边的情况，一旦打起来，他们肯定会疏于看守。” 余通道：“这几日，我看到那城南作坊不停地在运武器出来，本想去看看，但根本无法靠近。” 郑阶冷哼道：“那个工匠营，他们肯定会严防死守。” “你可别自作聪明，要是误了大事，小心你狗头。” “还有盯紧点另外几个人，要是他们出了岔子，你我的性命恐怕都难保。” “放心，老大，我一定会盯紧。” …… 一日后的清晨。 整个大宁监外，想起了沉闷的号角声。 陈莫在大宁监这段时间总是睡的不够安稳，所以号角声一响，他马上到这高战就往城墙那边赶。 这……恐怕是女真军队的攻城号角。 果不其然，许士清命人来通知陈莫，路上，传信兵就遇到了陈莫。 “先生，女真军队攻城了。” 陈莫沉声道：“打的哪个门？” “北门、西门、东门外都有敌军列阵，不过他们主要是进攻北门和东门，西门外敌军数量非常少。” 陈莫直接和高战来到了东城门。 此时，护城河外的女真军队，已经集结好了站阵。 后面，数十辆攻城云梯车和各种辎重器械正在徐徐推进。 许士清忙道：“先生，城头危险，您先回营帐吧！” 陈莫摆手道：“别废话，马上组织你的人，把所有武器都架好。” “投石机呢？” “正在准备。” 陈莫查看着城墙上的布防，果然是非常严密，城头上堆满了箭支以及石弹、火油等武器。 “如今的重弩射程非常远，你一定不能让那些投石机进入他们的射程，否则，我们就危险了。” 第78章 箭支充足，尽管取用 陈莫叮嘱完，许士清就重重保证道：“先生放心，末将知道。” 武器的进步能改变战争方式，这一点哪怕是在冷兵器时代同样适用。 女真军队现在根本就不知道陈莫这边的武器装备有多厉害，所以攻城自然还是老一套。 他们想用那射程才200米的投石机推到城门外，对城墙上的大炎边军发动攻击。 陈莫当然不可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此时城头上的投石机，射程有600米，能够打到护城河对岸很远。 而重型弩，射程足有1500米。 这个距离，可比拟蓝星的那些机枪射程。 虽然威力无法与之相比，但是杀死女真士兵完全足够。 东城门外，相对攻城一方是最为有利的地形，地势开阔，便于军阵和攻城器械展开。 所以，女真军队将大部分的进攻兵力都放在了这里。 城头之上，边军士卒们开始准备武器，箭支上弦，投石机也全都处于发射状态。 眼看女真军队进入射程之内，许士清一声大喝。 “擂鼓。” 鼓点接着密集响起。 城门楼最上方，三个擂鼓士卒重重敲击着大鼓。 这是振奋城头将士们的一种方式，同时也是战争正式开始的信号。 瞬间，城头重弩万箭齐发。 “放箭放箭。” “箭支充足，尽管取用。” 所有边军将士心里都憋着火，就算不用许士清喊，他们也不会节省箭支。 大宁监是直接面对女真国的要塞之一，这里的军用物资非常多，而且陈莫到来之后，带领工匠营的工匠又日夜不停地赶制许多箭支。 现在的大宁监，箭支、石弹等东西可以说是完全不用担心。 别说是射杀几万女真大军，就算是射杀几十万女真大军也完全足够。 顿时，重型弩的箭支直接飞出，一蓬遮天蔽日的箭雨朝着进攻的女真军队而去。 对面，观战的术虎贞及众将领，这时候都齐齐怔住。 “大将军……这些炎军是不是疯了，这起码有一千五百步的距离，竟然……” “不错，看来这守将也并非有三头六臂。” “毕竟是工匠，恐怕是看到我们的大军冲锋已经吓傻了，这才慌乱命令放箭。” 几个将领嗤笑起来。 在这个时候放箭，除了浪费箭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唯独白先生，此时疑惑的脸上有着些许不安。 然而就在几个将领嘲讽完之后，让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漫天箭雨来势缓，但落势急。 这些箭雨精准地命中了女真军队方阵。 顿时，无数女真士兵身上的铠甲被洞穿，惨叫连连。 在这个距离，他们阵列中的盾兵根本就没有把盾张开。 毕竟谁能知道，炎军的弓弩竟有一千五百步的射程？ 不过，工匠营这阵子赶制的重型弩只有五十几台。 东面摆了三十台，北门摆了二十台。 这一轮齐射，一百多支箭矢飞过去，直接就让女真军队损失惨重。 由于他们的军阵内人员紧密，有些箭矢直接洞穿了两个女真士兵。 直到第二轮箭矢飞过来的时候，所有盾兵才慌忙张开护盾。 有了护盾，能够稍微削弱箭矢的杀伤力。 术虎贞旁边的一众将领，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们已经是满脸震惊。 天底下竟有射程如此远的弓弩？ 足足一千五百步的距离，竟然让军阵损失惨重。 “将军，这等弓弩，一定要夺来。” 此时白先生有些激动地道。 “我们女真国若有此利器，对付大兀国便不会处于下风。” 术虎贞心中也有这个想法，自然是微微点头。 这种超远射程且威力强大的弓弩，让一众女真将领都不淡定了。 很快，超远弓弩的威力也再次让他们开了眼界。 这个时代的盾牌防御能力有限，抵御一般的弓弩的确很有效。 但是陈莫改造过的箭矢，穿透力非常强。 并且，在箭头上涂抹上火种，射过去之后，能对这种藤制盾牌造成毁灭性打击。 女真国军阵继续推进，城头大炎边军的火箭也开始上弦。 “放！” 许士清大喝，又是一轮箭雨射出。 那些女真士兵本来就有些犯怵，现在这么多的火箭过来，许多军阵之中的盾牌也瞬间被点燃。 由于准备仓促，而且水源有限，女真士兵许多装备和衣服都是干巴巴的，根本没有泡水。 这也导致军阵之中的火燃烧的很快。 几轮火箭之后，就有一些士兵身上有火苗窜起，场面颇为混乱。 眼见他们阵型散乱，城头上的边军士卒及士气高涨。 同时，鼓点更加急促有力。 而那些拉弓上限的士卒们，已经光着膀子，挥汗如雨。 “弟兄们，痛快，女真狗贼快不行了，加把劲。” 许士清一边鼓动士卒，一边观察场上的女真军队情形。 陈莫在一旁，看到这攻防战的场景，心中也是极为震撼。 同时他也对许士清的指挥感到满意。 这种时候，调动士兵的士气非常重要，许士清做的不错。 看现在的情形，女真军队冲到距离城门六百米内就要承受不小的代价，而到了那里，也就进入了投石机的射程。 而再往前，地上有护城河，天上有飞来的石弹和箭矢，除非女真军队根本不怕死，不然他们连城墙底下都到不了。 在这个时候，女真军队的阵型被迫提前分散。 这东门外的地势非常开阔，所以女真军队的近两万大军才能提前分散。 这种做法，就是想分散守城军的攻击力。 陈莫马上对许士清道：“投石机可有编号分组？” “回先生，都有分组。” 陈莫道：“你指挥他们，按分组各自瞄准女真军队阵型，可以分散，但主要击中在那几个区域。” 陈莫将几个重点区域指了出来，主要是扇形区域的中部地区。 许士清自然瞧得出，重点攻击这个部位的精妙所在。 东门外的弟兄，包括护城河在内，其实就是一个扇形区域。 进攻的女真军队哪怕再如何分散进行，随着往前推进越来越深，他们会在那个区域堆积更多的兵力。 所以，只要朝着那片区域覆盖投石机火力，绝对能让女真军死伤惨重。 第79章 细作密谋，处心积虑 就在女真军队推进到护城河对岸一百米左右，大宁监城头的投石机开始发射。 投石机发射的石弹，每一个都有几斤重，包裹上油布点火，杀伤力会增大数倍。 另外，还有几台重型投石机，射程只有400米，上面的石弹有十几斤重，这种主要是用于攻击敌人的攻城器械。 陈莫改造后大大提升了这些投石机的瞄准精度，完全能够胜任这次战斗。 如同先前的情况一样，现在攻城的女真士兵也没料到投石机的射程会这么远。 相对一般的投石机，如今大宁监城头的投石机足足远了3倍。 这次的准备不足仍旧让他们吃了大亏。 许多女真士兵要么直接被石弹砸死，要么被火油点着，在地上扑腾打滚。 术虎贞那边，已经有些坐立不安。 他站在高处督战，将眼前的情况尽收眼底。 “大将军，如此作战，恐怕损失巨大，我们先行撤兵吧。” 白先生在一旁将术虎贞的表情看在眼里，马上提议退兵。 术虎贞马上采取了白先生的提议，下令撤兵。 两万人的攻城大军，顿时狼狈撤回。 术虎贞表情不悦退回营帐。 一番修整后，一个将领就把伤亡数字呈报上来。 这一次进攻，有一千三百多人阵亡，还有八百余人受伤。 这数据，让术虎贞的脸阴沉的可怕。 一时间，营帐内又是噤若寒蝉。 ———— “先生，据我估计，此次女真军队伤亡至少在两千人以上，真是痛快。” 许士清满脸喜色地道。 城头下的临时营帐内，他和几个正将都颇为高兴。 高战刚从北面城墙赶回来，他也汇报道：“先生，北面的女真军队也是损失惨重，至少有一千人阵亡。” 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不错，要知道北面攻城的女真军队，还不到1万人。 “先生，我看这女真军队绝对想不到咱们会有这么厉害的武器，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许士清手底下的几个正将都是神色振奋，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轻松将女真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陈莫让他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不过片刻，就淡笑道：“你们可别忘了，他们可是有超过六万人。” 这句话，让气氛稍微凝滞了片刻。 陈莫又接着道：“下次，女真军队的进攻肯定会有所防备。” “我们的武器虽然厉害，但想要造成他们这么大的伤亡肯定不行了。” 许士清道：“先生，那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陈莫道：“接下来，我们将石弹作为主力武器，并且在护城河的河面上做点文章。” “河面？” 许士清忙然不解。 陈莫笑道：“听说城中的猛火油库存非常多？” 许士清道：“不错，如同大宁监这种边城，朝廷会囤积非常多的猛火油在此。” “之前女真人打进来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转移。” 陈莫道：“估计明天他们就会进行第二次进攻，你今晚带人将部分猛火油洒在护城河面，不用节省，尽量多倒点。” 许士清才终于明白陈莫的用意，道：“先生，您是想火烧女真军队？” 陈莫道：“不错，这个法子比较简单，并且未经加工的原油在燃烧时还有大量黑烟，足够女真军队喝一壶的。” “遵令。” 许士清马上就安排人手去做这件事。 同时，陈莫沉吟片刻，又道：“你再让人搬些猛火油到工匠营旁边，我还有用处。” ———— 战俘营。 到了派发粮食的时候，余通和那消瘦少年栓子开始提着木桶给战俘发粮。 木桶里盛着些粗粮粥，每到一个战俘聚集之处，两人就拿着瓢，舀半碗粥到战俘的碗里。 在一个留着辫子的女真人面前，余通趁着舀粥时，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那女真人瞬间愣了愣，不过此时仍旧处在卫兵的监视下，他很快就调整了表情，没有露出破绽。 余通说完后，转身的刹那又说了几个词语，留辫子的女真人心领神会。 当日入夜后，余通来到了一处杂草茂盛之处。 在这里观察了好几天，他已经知道了守卫士卒换岗的具体时辰。 此处的地形平坦，逃出去非常难，但是利用杂草遮蔽视野，低下身子交谈是可以做到的。 余通捏着嗓子佯装虫鸣，那留着辫子的女真人很快就爬了过来。 “你是何人？” 那女真人道。 余通道：“大人，我是卓鲁将军手底下的斥候，特来策应大人。” 卓鲁完答手下养了一支炎人细作队伍，他被抓后，这支队伍由于还在旬阳城，所以直接被术虎贞安排了进来。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城内策应破坏。 “很好，你来的非常及时。” “大人，明日大部队攻城时，他们的守卫肯定如同今天白天时一样空虚，届时我们几人会放倒守卫，请大人带人夺取兵器物资，我们将西门打开。” …… 陈莫在营帐中，深夜才入睡。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想法，但是苦于手头没有制造黑火药的东西，还难以实现。 如果有那些东西，这场战斗今天恐怕就结束了。 第二日早，女真军队竟然没有发动进攻。 陈莫料想，他们这次准备的时间应该会长一点。 他带着高战巡视了一番城头，说了些激励将士们的话，并且如果再次大胜，定然会加餐，上报军功。 此时的护城河面，已经漂浮着一层猛火油。 昨夜，许士清很及时地完成了这个任务，由于这些水都是死水，猛火油在上面完全可以过很久。 一直到下午，城头上的士卒才汇报，女真军队已经开始组织阵型。 陈莫马上登上城头。 对面，术虎贞仍旧在一块高地上督战。 此时，一个将领道：“大将军，我们这次准备充足，定然能拿下大宁监。” 术虎贞也是信心满满，冷哼道：“传令下去，先登城头者，官升三阶，赏钱百贯，良田百亩。” “遵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次，术虎贞下定决心，想要一鼓作气攻破城防。 当然，细作那边也传来消息。 今天下午，会随着大部队攻城时也一起动手。 第80章 将计就计 关于这一点，术虎贞听从了白先生的建议。 白先生认为，细作行事终究是小道，那大宁监守将非常谨慎，细作能不能成功也是个未知数。 所以，术虎贞不仅调来了充足的水，更是连夜运来了非常多的青铜和铁制混合材料的重型盾。 面对大宁监城头有恐怖射程的弓弩和投石机，这种盾牌能大大提升攻城士兵的存活率。 一刻钟之后，术虎贞下令，发起攻击。 与昨天相比，今天的女真军队人数更多。 城头，许士清观察着情况，神色有些凝重。 陈莫在一边道：“看来今天他们已经从别的地方调兵了？” 许士清道：“先生，北门起码少了一半人，他们想要集中兵力攻破东城门。” “其他门呢？” 陈莫问道。 “其他门我们没有看到太明显的变化。” 陈莫冷笑道：“这么自信，那我们今天得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就在女真士兵发起冲锋的同时，大宁监城头的鼓点开始响起。 擂鼓的士卒赤膊上阵，战鼓隆隆作响。 看今天这个情形，这女真士兵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冲过来，许士清已经让所有士卒做好短兵相接的准备。 观察情形之后，陈莫思考了片刻，道：“这一仗非常重要，许将军，可有把握？” “先生放心，我等誓死血战到底。” 许士清的身上透露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城头，众多重型弩已经上弦，只等许士清一声令下。 就在女真士兵的军阵进入射程时，许士清大喝道：“放箭！” …… 大宁监，西城门附近的战俘营。 郑阶带着几个人已经提前在不远处等着。 这个时候，就只等余通放倒守卫。 余通刚准备转身，栓子揉了揉眼睛道：“通哥儿，你这是要去哪啊？” 栓子睡下没多久，这个时候忽然醒了。 余通笑道：“我去解手，你睡吧。” “哦，好的。” 余通见栓子又躺下，直接转身出去。 这时候，整个战俘营已经调走了一般人，守卫只剩下几十人，站岗放哨的就更少了。 他在两刻钟前给守卫的饭菜里下了药，现在估摸着蒙汗药已经生效了。 这些蒙汗药是昨天从城外扔进来的，郑阶交给余通的时候，叮嘱他务必小心。 余通走出去之后，发现数十名守卫果然已经栽倒在地。 他赶紧往里走，去迎接那留着辫子的女真人。 “大人，我们此刻就能行动。” “怎么人少了这么多？” 余通看着后面的战俘最多只有几十人，不由愣了愣。 那留着辫子的女真人道：“昨日他们连夜转移走了许多人。” “莫非他们早有察觉？” 余通有些慌神。 辫子女真人道：“不可能，若是他们有所察觉，你根本就不会成功。” “废话少说，你的人在哪？” 余通马上带着这些人往外走。 片刻后，在荒地外的街角处，郑阶带着几个细作迎上来。 “人少好办事，若是太多反而会暴露目标。” 郑阶听到后，直接合计了一番，决定马上去打开西城门。 “郑队长，你做的不错，我等出去之后一定会给你报功。” 郑阶笑道：“那就仰仗大人了。” “我看，你谁也仰仗不了。” 一声冷笑传来。 郑阶等人都是脸色一变。 …… 城头，四十台重型弩一次性射出了两百枚箭矢。 十秒钟之后，每台重型弩上面又重新装好了五支箭矢，再度发射。 “放！” 许士清嗓子几乎都哑了。 现在所有的弓弩兵，都已经能够熟练操纵重型弩。 几分钟内，就能倾泻数千支箭矢。 这对于攻城的女真军队来说，无疑就是一场箭雨。 而且，这箭雨威力极大。 此时，第一波箭雨已经和女真军队的盾牌相击。 这一次，女真军队用的是混合青铜和铁材质的盾牌，这种盾牌就算是再强大的箭矢也很难贯穿。 不过，用了这种盾牌，女真人军阵的推进速度非常缓慢。 而且，一旦他们进入到了投石机射程，这种盾牌反而会加速他们的死亡。 陈莫心里有数，所以，看着现在重型弩基本毫无建树，他一点也不着急。 反倒是许士清有些急切地道：“先生，他们似乎是用了更加坚硬的青铜盾。” 陈莫笑道：“无妨，他们人数众多，用这种盾牌非常消耗体力，而且他们行进缓慢。” “你让投石机全都做好准备，顺便用上火油弹。” “是。” …… 郑阶脸色大变，眼前的四面八方，有数百大炎边军。 那陈先生身边断了一臂的军官冷笑道：“你还想指望谁升官发财？” “你们……你……” 高战冷笑着说完，袁兆和栓子就从他身边走了出来。 “是你？” 郑阶和余通都是脸色大变。 “你这老不死的，你早就知道？” 郑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袁兆语气很平淡，道：“你的出现和改变太过突然，我不得不防。” “而且，江州府根本就没有什么桂花鱼。” “你诈我？” “你……” 余通也是看着栓子，难以置信。 这个少年，竟然也早就识破了自己？ 栓子道：“通哥儿，陈先生对我们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郑阶和余通都是咬着牙，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此时，刚才战俘营的看守，一队二十多人的卫兵也从后面把人围了起来。 转瞬之间，这群细作就已经全部被包围。 留着辫子的女真人见事情已经败露，冷声道：“拼了。” 高战直接下令，数百边军士卒手中的弩直接射击。 顿时，那些还想困兽之斗的战俘全都被射成了刺猬。 …… 城头，许士清已经下令，所有投石机都进入发射状态。 许多石弹都被绑上了油布，再用猛火油浸湿，之后点燃。 “放！” 许士清一声令下，几十台投石机瞬间发射。 几十颗火油弹朝着女真人军阵狠狠砸去。 每一个几百人组成的军阵，少说都有两三颗火油石弹砸进去，顿时，这些军阵乱作一团。 任凭举着护盾的士兵再强，面对这巨大的燃烧石弹也抵挡不住。 女真军阵因为举着非常重的盾，队列之间非常紧密，面对石弹攻击，根本无法抵挡，许多军阵的阵型已经散乱。 “弟兄们，给我继续打。” “重弩不要停，继续射。” “是！” 许士清喊着的同时，城头又是一轮重型弩和投石机的齐射。 第81章 “重炮”显威 这一轮齐射，直接让进攻的女真军队有了更大伤亡。 须知盾牌一破，许多士兵就暴露在了箭雨和火油弹的直接攻击下，哪怕是身上溅到任何一丁点火苗，士兵的行进能力就会受到影响。 陈莫当然知道这一点，这也是他稳坐钓鱼台的原因。 反观女真国营帐那边，就有些不淡定了。 “该死，他们的投石机怎地也有这么远的射程。” 几个将领气得直跳脚。 先前他们面对重型弩的射击，已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现在600步开外的距离，炎朝边军的投石机竟然能直接打到，这让他们更不淡定。 这次带出来的家当，都是他们手底下的精锐。 没想到这仗才刚开始打，就遇到了这么厉害的城防部队。 眼前的炎军，已经是他们对阵过最厉害的军队。 术虎贞的眉头皱起，他身为全军统帅，自然要考虑战损问题。 按照这样的情况，就算能把城池打下来，都会损失惨重。 白先生在一边道：“大将军，全力夺取大宁监，方能合围夔州城，这一点我们必须不惜任何代价。” 术虎贞知道白先生的策略是正确的。 拿下大宁监，是整个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如果因为畏惧损失而放弃，达不成目的的话，这一次的大举出征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诸将听令。” “在。” “第二路继续上。” “是。” 所谓的第二路，就是位于先头部队后面的攻城军。 毕竟这个区域面积再大，也不可能同时上好几万人。 此时，女真国营帐这边，号角声变化。 十几个几百人的军阵再次集结，往前冲锋。 这一次的军阵后面，攻城器械也在往前推进。 此时，高战上了城墙来到陈莫旁边。 “事情如何？” 陈莫问道。 高战道：“先生，还好昨夜我们及时转移了许多战俘，这一次才能如此轻易地处理掉他们。” 说道这里，高战又道：“还是先生高瞻远瞩，早就安排了袁老监视汇报。” 的确，这一点陈莫早就有着防备。 如果是里面混进了细作，谁最有可能察觉不对？ 当然是最了解所有难民的那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袁兆。 陈莫自然能看出袁兆古道热肠，忠肝义胆。 于是，陈莫找到袁兆，让他多留意最有可能是细作的人。 袁兆做这件事当然不在话下。 并且，栓子也是他的亲孙子。 只不过，这层关系，所有人都不知道。 袁兆老谋深算，得知了郑阶有问题后，第一时间就把郑阶的情况汇报给了陈莫。 而陈莫也提前分批将战俘关押，挖出所有细作自然水到渠成。 “战争时期，敌人会用各种方式渗透，这一点不得不防。” “事情虽然已经解决，但还是要多加注意。” 陈莫说完，高战便道：“明白。” 此时，女真人的攻势已经推进到了城墙三百米之内，而那些攻城器械也终于进入了投石机的射程。 接下来，该重型投石机上场了。 “许将军，让重型投石机瞄准敌人攻城车。” “是。” 顿时，几台重型投石机开始准备。 这几台投石机异常巨大，当初造好的时候都不是完整地搬运上城头，而是将各个部件运上来。 之后，陈莫带领着工匠营的人在城头组装。 这种投石机，石弹有一百斤重，都包上火油浸泡的布，点燃后威力倍增。 “放。” 重型投石机，陈莫命名为“旋风重炮”。 这个名字虽然土了点，但是非常贴切。 这么重的石弹，飞上高空然后再下落，势能足以击碎女真军队的任何防御。 一架云梯战车直接被击中，顿时严重受损，即便女真军队提前用水打湿过，但是猛火油遇水仍然能燃烧。 整架云梯战车顿时被火焰包裹，上面的女真士兵也身上冒火，开始四散奔逃，满地打滚。 还有几发石弹直接砸入了女真军队的军阵中，让女真军队死伤惨重。 这种数百斤的石弹，飞溅出来的碎石块杀伤力也是不容小觑。 如此巨大的威力，让对面的女真将领无比胆寒。 这到底是如何造出来的？ 竟然能发射这么大这么重的石弹？ 此时，冲在最前面的女真攻城部队已经到达了城墙不足100米的距离，再往前几十米就到了护城河。 到了这个地方，对于女真军一方来说已经成功了一半。 毕竟他们的人数多，前方的女真士兵已经开始架桥，让后续军队过河。 这个距离，城头炎朝的边军士卒已经派出了弓弩手，开始用陈莫的轻型手弩和中型弩射击。 这两种弩，经过了几次实战的检验，性能可靠，边军士卒已经完全掌握了用法。 “嗖嗖嗖” 无数箭矢怒吼飞出，漫天箭雨朝着护城河附近的女真军队射去。 这个时候的箭雨，跟之前的重型弩箭矢不可同日而语。 要知道，城头上数千守军射出的箭矢，一次性就有五千支。 遮天蔽日，可以说是真正的火力覆盖。 许多女真士兵根本来不及抵挡，就被射成了筛子。 恐怕的火力覆盖让女真士兵胆寒，他们不得不用盾牌暂时抵挡。 他们想等到城头守军上弦的时候架桥冲过去，但令他们感到绝望的是。 城头上那些恐怖的弓弩，仿佛根本不用上弦，箭雨一波接一波，根本不曾停息。 绝望的情绪开始在女真军队的前锋部队中蔓延。 除非你真的不怕死，不然谁又敢在这种时候出去？ 城头上，陈莫观察着一切，心中了然。 手弩和中型弩射速本来就快，加上上弦方便速度极快，再采用梯队交替射击的方法，自然能达到这种效果。 在这种攻势下，女真军队绝对没那么容易攻上来。 当然，陈莫还是小瞧了女真军队中的督战队。 就在女真军队前锋军踌躇不前的时候，一些躲在盾牌后留着辫子的女真军官开始强行让人往前冲。 如果不快点把桥架好，他们的损失会更重。 畏战不前者，这些留着辫子的女真军管直接抽刀砍了上去。 在这种形势下，女真军队前锋军不得不开始冲锋。 往前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不冲，立马会被砍死。 第82章 痛打落水狗 陈莫见状，眉头一皱。 他当然也预想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护城河面的火油才能排上用场。 架好桥后，数百名女真先锋军被射成了刺猬。 剩下的一边用盾牌抵挡，一边艰难地往前冲锋。 甚至有一些直接跳入护城河，开始往对岸游。 大宁监城外的护城河，规格并不算高。 河面深两丈七尺，宽四丈六尺，这个距离，只要略通水性，很容易就能游过来。 而且，箭支入水，威力便削弱九成九，根本就不能造成什么伤害。 为了活命，许多女真士兵都开始跳入河中。 女真国营帐内，众将领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按照他们的兵力来说，只要能顺利到达城墙底下，城头炎朝守军总有守不住的时候。 “大将军，看来那群炎人撑不了多久了。” “不错，那城头的弓弩也着实厉害，竟能连续射击，若能得此利器，就算是那大兀国也没那么可怕。” “怪不得先前卓鲁完答会败，这等弓弩的确是异常厉害。” 就在这几个将领说话的同时，城头不远处的护城河面上，顿时火光冲天。 城头的许士清一声令下，弓弩手直接用火箭点燃了护城河上面的猛火油。 刹那间，火光飞窜。 那些跳入河中的女真先锋军本来就觉得不对，河面上竟然漂浮着一层非常厚的猛火油。 但是还没来得及游过去，整条河都被点燃了。 顿时，惨叫声，哭骂声响成一片。 黑烟滚滚，夹杂着烧焦的味道朝着城头飘来。 下方，无数还没来得冲的女真士兵终于被这景象吓傻，开始丢盔弃甲往回跑。 此时的督战队人数本来就不多，在城头弓弩和投石机的压迫下自身难保，他们也很难管的了如此规模的溃败。 溃败的情绪很容易感染，破防往往只在一瞬间。 越来越多的攻城士兵开始往回跑，督战队无能为力。 “继续放箭，投石机也不要停。” 许士清根本就不关女真军队跑不跑，他们的箭支充足，根本就不用节省。 而且，痛打落水狗，是所有边军士卒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重弩和投石机没有任何停歇，朝着逃跑的女真士兵倾泻箭矢和石弹。 女真军队此时兵败如山倒，疯狂撤退，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术虎贞脸色阴沉，冷哼道：“你们这群废物，这就是你们练出来的兵？” “如此溃逃，也敢号称精锐？” 几个将领脸色也挂不住。 “将军，我们马上去处理。” 几个将领赶紧策马飞奔，想带人到前面截住溃兵。 对于溃兵，女真军队的做法从来都是不留情。 不仅要斩首，还会将家眷充军流放，甚至为奴。 这种连坐处罚许多士兵都承受不住，但是刚才炎朝边军的反击，他们着实也被吓破了胆。 “下令全军修整，再做打算。” 术虎贞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次攻城，冲上去的先锋军加第二路军足有一万两千余人，没想到连城墙都没上就被撵了回来。 这对术虎贞来说是奇耻大辱。 片刻之后，营帐之内，术虎贞对一旁的白先生道：“如今之计，只能让幽云军上了。” 白先生道：“大将军，幽云军是您的嫡系精锐，若是折损过多，恐怕……” 术虎贞摆手道：“别无他法，若是大宁监攻不下，本将一世英名尽毁于此。” ———— 大宁监城头，所有边军士卒都是欢呼雀跃。 “女真狗贼，死的好。” “真是痛快，痛快！” 此时，阳光穿过了厚重的云层，照射着整片大地。 城门外，战火仍在燃烧，浓烟依旧滚滚。 地上到处是女真军队的尸首，武器甲胄辎重等物也被丢弃在战场。 这等景象，让陈莫怔住了片刻。 这种场景，比在影视剧中看到的真切的多。 空气中，有刺鼻的火油燃烧味道，也有浓重的血腥味。 苍凉，肃杀，冷漠。 陈莫的胸口，久久不能平复。 绕过欢呼的边军士卒，陈莫回到了临时的指挥营帐。 闭上眼睛，刚才的一幕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消散。 这……就是战争么？ 无论在哪个时代，战争永远是人类的伤痛。 但是，人类在任何时代都不会缺少战争。 自己作为这个世界的后来者，如今亲身经历了战争，陈莫颇为感慨。 如果不是迫于无奈，他想让自己以后永远远离这种场景。 自己……还是更适合回去抱着香软的娇妻，好好过日子。 不多时，许士清和高战走了进来。 “先生，您还好吧？” 高战以为陈莫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身体不适。 陈莫道：“我没事。” 说完后，陈莫道：“今天这一仗干得漂亮，弟兄们应该没有伤亡吧？” 许士清大笑道：“先生这是哪里话，那女真人这次的进攻根本就没法进入到他们的投石机和弓弩射程。” “他们的投石机最多二百多步射程，今天他们的投石机全部都没进四百步内，我等何来伤亡？” 陈莫点点头道：“很好，你去安排一下，今天的晚餐允许饮酒，另外，再加肉！” 许士清大喜，道：“多谢先生。” 在战时，能够饮酒作乐已经是非常难得，如果能加上吃肉，那就更舒服了。 大胜后的犒赏通常都是喝酒吃肉，但是一般都是在仗打完之后。 如今女真人仍然盘桓在城外，陈莫便下令犒赏，这属实是非常规的操作。 换做是旁人带兵，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因为喝酒误事，会降低士兵的斗志。 许多谨慎的将领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但陈莫考虑的是士兵也需要放松，刚刚经历过一场高强度的战役，适当让边军士卒们放松身心，再吃顿好的，自然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许士清的想法也是如此，打仗会出操训练时，他通常都会让士兵们适当地放松。 不过此时陈莫执掌帅印，陈莫不发话，他当然不敢这么做。 “多谢先生。” 许士清美滋滋地说完，陈莫又笑道：“行了，赶紧去安排。” “是。” 许士清走后，高战道：“先生，大牛那边应该已经到了地方，接下来，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第83章 犒赏将士 陈莫道：“这个不急，我们约定的时间应该在明日对吧？” 高战点点头。 陈莫又道：“之前根据我侦查的情况来看，今日攻城的部队中，似乎还少了人，看来这个术虎贞还藏着一手。” 高战道：“先生，这术虎贞手底下有支幽云军，战斗力非常强。” “幽云军？” “不错，这支军队是术虎贞的嫡系军，统领者是他的第二子术虎燕然，此人勇武非常，而且极擅长冲锋陷阵。” “术虎贞无论出征何处，都会带着幽云军，这支军队历来都是胜多负少。” 陈莫想了想道：“这幽云军有何过人之处？” 高战道：“这个还不清楚，幽云军成立不过数十年，多数时间是在与大兀国交战。” 陈莫道：“如此看来，我们再会一会这个幽云军，应该就能差不多结束这场战斗了。” …… 距离大宁监北面六十里外的一处茂密的林子内。 秦大牛头顶草环，他的身边，两个神威军正将也同样如此。 按照陈莫的说法，这样做能大大提高隐蔽性，和周边化境融为一体。 “看到没有，前面就是旬阳城。” 秦大牛指了指山下的一座城，低声道。 他们所在的位置地势极高，刚好是东面的一座悬崖，能够俯瞰整个旬阳城。 一个正将道：“果然是座大城，看这护城河，恐怕都有数十丈宽。” 另一个正将也道：“这样一来，咱们想要混入城中怕是不好办。” 秦大牛冷笑道：“怕什么，等先生一到，我们就有办法。” 说完，秦大牛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风向。 “这两日竟然都不刮风，希望明天可要来南风才好……” …… 大宁监。 一场大战过后，边军所有将士们都知道晚上可以饮酒，并且有肉吃，全军将士皆是欢天喜地。 校场上，除了值守城门的将士会安排人送饭外，所有边军将士几乎都到齐了。 许士清站在高台之处，简单地说了几句话。 没有什么过于形式化的语言，就是让所有将士们吃好喝好，并且感谢陈先生。 陈莫此时在边军中的声望极高，所有将士对他都无比信服。 他们纷纷叫嚷着：“请先生共饮。” “先生请！” 这里的酒水味道当然比不了自己的醉媚酿。 陈莫端起美玉酒杯，朗声道：“诸位兄弟。” 听得陈莫说话，偌大的校场顿时静悄悄的，所有将士都没有吵闹。 连角落里那些原本的难民百姓也望着陈莫，等待着他的话语。 “女真大军此时仍在城外，战斗还没有结束。” “今日之战，我在一旁，已被诸位兄弟的勇气所震撼。”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众兄弟同仇敌忾，视死如归，是我大炎难得的好儿郎。” “这杯酒，我敬诸位兄弟。” 说完，陈莫举杯饮尽。 所有将士，“哗”的一下全都站起身子，全都举起了碗。 他们之中，许多人的碗都缺了角，不知用过多久。 这个动作，所有人都出奇的整齐，就仿佛排练过一般。 “谢——先——生。” 所有将士都将碗里的酒举起，向陈莫致意，接着一饮而尽。 陈莫嘴边挂着淡笑，又道：“我也谢过诸位兄弟。” 说完后，陈莫又倒上了第二杯酒。 “这一杯，敬血洒沙场，如今已经不在这里的弟兄。” 这话说完，所有边军将士都在默默倒酒。 随着陈莫将酒缓缓洒在地上，众将士也是神情肃穆，将酒洒在地上。 有一些汉子似乎是想起了昔日同袍，眼中竟隐隐泛着泪光。 袁兆也是颇为感慨，他对旁边的栓子道：“小栓，敬一杯给你的父母。” 栓子很坚强地没有哭，撒了一碗酒在地上。 此时，难民之中，已经有些百姓发出了啜泣之声。 日暮西斜，残阳如血。 陈莫继续道：“请诸位，痛饮！” 顿时，战鼓响起，场面热闹起来。 当然，这种战鼓是在犒赏全军时的一种信号，炎朝边军历来有这个规矩。 鼓声一响，就说明可以尽情的饮酒。 气氛这才热烈起来。 炊事房那边，已经端着十几口大锅上来，开始舀给将士们。 此时的将士们，有划拳的，高谈阔论的，甚至还有弹着乐器纵情高歌的。 “小娘子长得俏，瞧得哥哥心里痒哎……” “小娘子，你家住何方，哥哥想你俏模样哎……” 一个只穿着掩膊的汉子弹着一种五弦乐器，高声唱着。 旁边，不少边军士卒饮酒谈笑，鼓动着此人，拍手叫好。 陈莫笑了笑道：“那边唱曲的是谁？” 许士清道： “先生，此人是我手下的一名部将，名为梁大涛，祖籍汴梁，幼年时曾跟随家人卖艺，所以懂些民间曲调。” “先生不喜的话，末将立即让他停下。” 毕竟，像陈莫这样的读书人都不喜欢这种调调，尤其还带着些荤话的民间曲调。 许士清也是担心陈莫不满，就准备去让梁大涛停下。 “没事，等他唱完你再叫他过来。” 陈莫对许大涛手里的乐器非常感兴趣。 那五弦乐器有柱，形状酷似琵琶，陈莫认得这个乐器。 这乐器的名字叫阮。 他前世在蓝星，有个非常要好的女性朋友就是民乐专家，涉猎各种民族乐器。 陈莫做什么事天赋都很强，于是跟那位朋友学了一阵子的民族乐器，阮，正是其中之一。 那边梁大涛唱完之后，许士清就把人叫了过来。 梁大涛一脸懵，还以为自己唱的荤曲让陈莫不高兴了，刚想请罪，陈莫就把他按住。 “把你手上东西给我。” 陈莫直接道。 梁大涛更懵了，许士清一脚蹬在他屁股上，骂道：“磨唧什么，让你拿就拿。” “是。” 梁大涛把阮呈给陈莫道：“先生，这……这是属下的家传之物……还请先生……” 梁大涛有些紧张，他也以为刚才唱的曲让陈莫不爽，陈莫想把他的阮给砸了。 陈莫直接挑拨了几下弦，道：“这音准不太行，看来你小子很久没调音。” “啥？先生你还懂这？” 梁大涛这下惊住了。 第84章 古来征战几人回 陈莫稍微调了调音，道：“曾经玩过，有些生疏。” “我也来唱个曲，你们且听听。” 梁大涛从懵逼变为震惊。 许士清和高战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陈莫还会唱曲？ “先生要唱曲，恁几个给我安静点。” 梁大涛马上朝着校场吼了一嗓子，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陈莫拨动弦，阮声浑厚而苍凉。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陈莫在歌唱上面也有不错的造诣，虽然达不到专业级的水准，但是也非常有技巧和情绪。 此情此景，让陈莫有些触动，所以才有了兴致。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被陈莫的歌声吸引，连碗里的肉都没有那么引人注目。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陈莫的歌声传遍了校场之上，边军将士们听到此处，终于动容。 他们从军多年，手足同袍已经有不少牺牲，此情此景，他们再也不复得见。 许士清，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恨欲狂，长刀所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心似黄河水茫茫！ 这，不正是说的北方故土吗？ 许士清从军十七年，当初一起从军的伙伴，如今早已战死，只剩下他一人。 少年时意气风发，只为杀敌报国，转战千里不曾皱眉。 但是朝廷那些大佬根本就没想过收复故土，在消磨中，他几乎过完了自己的前半生。 每每想到自己那些伙伴，他都会流泪。 今日，陈莫的歌曲让他再次潸然泪下。 许多边军士卒都是同样的情形，他们大都来自其他州府，有一些祖籍也在北方。 但北方沦为女真国的土地已经多年，他们甚至已经没法回到故乡寻根。 北伐，一个遥远而陌生的词。 炎朝的上一次北伐，还要追溯到七十年前。 但那位举世闻名的大将军，立下无数战功，到最后却被莫须有的罪名杀害。 到了今时今日，北伐仍然是一个禁忌的词汇。 哪怕有再多的边军战士有请战之意，他们的雄心壮志也无法施展。 梁大涛，这个方才唱着荤曲的汉子，此时也满脸泪痕。 “小六子，大元，你们在底下可要活出个样子来，老子将来下去了，看到你们过得不好，一定要踢你们的屁股。” 他一边说着从军时好友的名字，一边抹着眼泪。 无数挥洒着青春的不甘，与对昔日同袍的思念，在陈莫的歌声中升华。 这些边军将士，都是有血有肉的汉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陈莫一曲唱罢，见到眼前的景象，朗声道：“众兄弟，不醉不归！” 众将士伤怀过后，也是豪饮不止，似乎想把这所有愁绪都装进酒杯之中，让一切烟消云散。 陈莫和许士清等人喝了非常多，酣畅淋漓之际，陈莫也有些微醺。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陈莫缓缓吟诵，神情庄严。 眼前的场景，不正是对这首诗最好的诠释吗？ 一旁的许士清也缓缓默念着。 “古来征战几人回……” 不远处的袁兆，听到此时，当下是心神一震。 他内心无比震惊。 “陈先生真是好文采啊！” “此诗真有汉唐遗风。” 袁兆说完，高战立马让人将陈莫的诗记了下来。 张缜早就叮嘱过他，说陈先生才学冠绝当世，若有诗词之作，一定要用笔记下来。 面对战争视死如归的勇气，面对不知道是什么结局的明天。 这首诗触碰到了战争中军人们最柔软的地方，所有的边军弟兄，他们都不怕死，他们也不想抱怨战争。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上，自己的同胞兄弟，妻子儿女就会被欺负。 生与死，已经不在他们的手中。 他们，不得不上。 这就是边军弟兄的血性。 不知不觉间，太阳落山。 夜幕逐渐降临，而校场之上，推杯换盏，依旧是人声鼎沸。 …… 第二天早上，陈莫醒来的时候，直接给自己来了套眼保健操。 虽然不是高度酒，但是喝多了还是有些头昏脑涨，眼睛也不太舒服。 他来到城墙处，边军士卒们都已经在岗位上忙着。 昨晚就算喝了酒，他们仍旧没有懈怠。 这一点，陈莫非常满意。 他巡查了几圈，然后开始伸出手，观察风向。 今日，真的刮起了南风。 陈莫微微一笑，道：“甚好。” 一刻钟之后，陈莫来到了工匠营旁边的院子里。 连仓迎上来道：“先生，您之前让我们赶造的东西，已经做完了。” 陈莫道：“很好，把东西搬上热气球。” “是。” 连仓命人开始搬东西，而自己则有些心虚地道：“先生，这次，我……” 陈莫道：“这次你就别去了，热气球载重量不大，你要是上去，我怕它飞不起来。” 连仓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不过，他面子上有些过意不去。 “先生，这，您总得让个人保护你一下。” 陈莫笑道：“要不，你还是上去？” 连仓脸色一白，不敢说话。 陈莫大笑。 上了热气球之后，陈莫让他们解开绳索，然后朝着北面飘去。 …… 夔州城。 北门内的校场，王晋正在集结部队。 “将军，真的要如此冒险吗？” 孟肃在一旁，神色凝重。 主动出击和女真军队野战，这是不太明智的做法。 毕竟，面对女真军队的骑兵部队，固守城池，才能以己之长，克敌之短。 如果主动进攻，局面会不利于己方。 王晋道：“此战，是为了配合陈莫小友，命令全军，半个时辰后发起进攻。” “是。” 孟肃虽然有疑虑，但军令如山，他还是无条件地执行。 城内，正在养伤的张缜走出寨子门口，发现校场那边的军情之后，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现在仍旧在养伤阶段，根本就没办法上战场。 叫来张茂之后，他让其赶紧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茂领命而去。 第85章 先生多虑了 片刻后，张茂回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出城进攻女真大军？” 张缜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按照王将军的谨慎程度，他肯定不会出城主动进攻女真大军。 能让他如此做的，肯定只有陈先生。 张缜顿时哈哈大笑。 不过，这一笑把伤口给崩开，他还没笑完，就龇牙咧嘴起来。 “小公爷，您切勿激动，要是崩裂伤口就遭了。” 张茂提醒道。 张缜虽然牵动伤口，但仍然止不住笑意。 “这次，那术虎贞绝对会吃大亏。” …… 陈莫在热气球上，高度逐渐攀升。 这一次，他要乘着风往北飞去。 他的目的地，正是旬阳城。 就在热气球升空的时候，大宁监城外的女真军队也有人发现了。 如同上次一样，事情很快就上报给术虎贞。 这次，术虎贞带着白先生和一众将领，都瞧得真切。 “这是何物？” 术虎贞不解之时，一旁的白先生则是沉思起来。 此时，风变得更大。 高空的那个古怪大球似乎飞得越来越高，然后朝着北面飞去。 “大将军，这难道是什么珍奇异兽？” 一个将领说完，另一个将领也道：“我看必是祥瑞之兆。” “大将军今日定然会顺风顺水，一路攻破夔州城。” 面对未知事物，他们只能往这方面想。 白先生忽然道：“大将军，前几日斥候是否汇报过，东北部山林有些不对劲？” 术虎贞道：“对，他们说东北的山林有人活动的踪迹，只是岗哨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白先生沉吟之后，忽然道：“不好，大将军，很可能有炎军出了城。” “什么？” 术虎贞被吓了一跳。 炎军竟然在四面合围的情况下出了城？ “这绝不可能，白先生你是不是太过多虑。” 一个将领马上就反驳道。 周边防务和岗哨，正是由这个将领负责。 白先生这么说，分明就是打他的脸。 “四个城门皆在我等掌控之下，炎军不可能出得去。” 白先生道：“话虽如此，但不得不防。” “这周边山林离城池不远，断然不会有什么猛兽活动的踪迹。” “上次那些踪迹的确更像是来自于人类，若是炎军出了城，恐怕会有变数。” 说完，白先生又对术虎贞道：“大将军，这炎军很有可能会袭击我们的粮道。” “这……” 几个将领都是脸色微变。 围攻大宁监的大军有近七万人，若是粮草被毁，他们只能撤兵补给。 这样一来，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炎军不过这么点人，就算真的出城，袭击粮道也是以卵击石。” “不错，旬阳城到此不过一百多里地，运粮过来一日时间都不用，我们也可以随时增援。” “反倒是他们，若是真的袭击运粮车队，绝对有来无回。” 一众将领纷纷附和。 无论怎么说，大宁监的炎军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实力。 所有人料定，他们不敢这么做。 术虎贞对白先生向来比较信任，只是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不太相信炎军敢主动出来。 况且，一支运粮队少说都有几百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伏击。 “白先生，这是否过于多虑了些？” 术虎贞道。 白先生道：“大将军，或许是在下有些多虑。” “不过，万事还是谨慎些好。” 术虎贞点点头，当即道：“那就依先生所言。” “传令下去，派出一营人马沿途警戒，若发现有炎军的踪迹，立即上报。” “是。” 虽然术虎贞已经做了部署，但白先生还是望着那天边逐渐成为小黑点的热气球，默然不语。 …… 与此同时，热气球上的陈莫，哼着歌欣赏着风景。 吊篮之内，放着几十斤的火油以及油布、石弹。 这些东西，就是陈莫今天的重要工具。 拿着地图观察许久，陈莫开始和下面对照，虽然这个时代的地图简陋，但是基本主干道和区域还是画的比较清楚。 按照现在的风速，自己下午就能到目的地。 …… 夔州城外。 北面十五里。 孟肃率军直接奔出城门。 不远处的女真军队斥候，正在无精打采地烧地瓜吃，看到夔州城城门大开，一队边军急奔而出，脸上震惊。 “夔州城的炎军出动了，快，快去禀告。” 斥候迅速点燃狼烟，而后撤退。 一个时辰之后，军情就汇报到了术虎贞那里。 “什么？王晋竟然敢出城？” 术虎贞也是怔住。 若是守城，夔州城算得上易守难攻，对炎军有利。 但是出城作战，优势就在女真军这边。 “好一个王晋老匹夫，竟有此等勇气。” 术虎贞一拍桌子，冷笑道：“看来是想要趁此拖住我们的大军，为大宁监争取时间。” “不错，大将军所言极是。” “那均州一路的徐拱大军正在路上，这更给了那王晋信心。” 几个将领也附和道。 “马上派人告诉纥石烈部，他手底下有八千精骑和四千精锐步甲，若是不能拖住王晋老匹夫，提头来见。” “得令。” 纥石烈部，正是穿插到大宁监南面堵住增援炎军的将领。 “还有，让燕然来见我。” “是。” 不多时，一个浓眉大眼高大威猛的女真大汉就进来了。 此人正是术虎贞的儿子术虎燕然。 “你的部下准备的如何？” 术虎燕然声音沙哑，但表情颇为狠厉，他道：“父帅，我的幽云军已经准备充分，随时可以杀敌。” “很好，午时一到，立刻进攻。” “遵令！” …… “将军，前方就是女真人占领的关隘。” 一个传信兵前来向孟肃禀告。 孟肃下令：“列阵，准备进攻。” “是。” 夔州城内，两万大军在孟肃的率领下直接出城，进攻关隘。 这条路，是前往大宁监的唯一通道。 好在这里的地势并不算宽阔，而且作为防守的一方，女真军队的骑兵也不能全部展开。 战鼓隆隆，随后，夔州城的边军正式向关隘口的女真军队发起进攻。 瞬间，喊杀声震天。 第86章 为什么要撤退？ 王晋下了死命令，要以必胜之决心进攻关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通前往大宁监的路。 所以，这时候的边军作战极为勇猛。 固守夔州城的边军，已经养精蓄锐多日，早就憋着一股劲想和女真军队干一场。 听闻大宁监被围，许多将士也有请缨上阵的决心。 如今，他们的攻势无比猛烈。 …… 午时刚到，大宁监东门外，女真大军的军阵就开始推进。 这一次的军阵，足足比上次多了一倍。 后面，还有术虎贞的王牌嫡系幽云军。 大宁监城头，鼓点密集。 许士清号令全军准备，所有武器都已经准备好。 他清楚，今天这一战，将会无比惨烈。 女真大军的军阵推进时，他已经看到了后面的幽云军。 “弟兄们，给我打起精神，是成失败，就看今天。” “是！” 所有边军将士都扯着嗓子喊道。 他们的眼中满是战意。 …… 陈莫吃完带的干粮，观察着地形。 前方不远处，就是和秦大牛约定的地点。 于是，他控制着热气球开始缓缓下落。 前方的一处山崖上，秦大牛等人老远就看见了热气球，早就提前到了这里等候。 按照约定，今日如果刮南风，陈莫就会到。 热气球的下降速度比较慢，秦大牛带着人等了许久，陈莫才缓缓降落。 “先生。” 秦大牛上前扶着陈莫下来，陈莫道：“怎么样，侦查情况如何？” 秦大牛道：“先生，我们的人已经乔装进去打探过了。” “这旬阳城是女真国着重打造的屯兵屯粮点，光是护城河就比我们大宁监的宽了两倍以上。” “城东的官仓弟兄们没法靠近，此时城内防守兵力不多，但官仓就有重兵防守，那里肯定就是粮仓。” 陈莫听完后，沉思片刻，一边道：“你把旬阳城的官仓位置大致标出来。” 秦大牛闻言，捡了根树枝开始简单画了几笔。 “先生，官仓的位置，大概就在这。” “若是在高空之中，很容易就能看到。” 陈莫道：“如今混入城内的有多少兄弟？” “本来按照先生吩咐，我们想多进去点人，但现在盘查繁琐，我们怕露馅，所以至进去是个弟兄。” “那也够了。” 陈莫说完，拿起树枝在地上一边画一边道：“我们的计划就是这样。” “我会在空中给你们掩护，给粮仓造成混乱后，你们就趁机，夺取城门。” 秦大牛一听惊了。 “啥？” “先生，我们不是来破坏运粮的吗？夺门？” “那我们怎么撤退？” 秦大牛和几个将领都懵了。 陈莫淡淡一笑道：“撤退？” “我们为什么要撤退？” …… 几分钟后，趁着风势还在，陈莫继续登上热气球。 这次，他身边又有了个搭档。 秦大牛要指挥作战，所以就指派了一个机灵的小伙协助陈莫。 “你叫什么名字？” 毕竟是上天，陈莫想缓解一下小伙的紧张情绪。 小伙眉眼分明，除了皮肤有点黑之外，长得还是不错的。 “回先生，属下叫巫彦祖，广南东路英德府人士。” “你挺狂啊，敢叫这名字？” 陈莫哑然失笑。 巫彦祖愣了愣，道：“先生，属下平日为人谦逊，莫非是属下哪里做得不对？” “冇问题啦，同你讲笑嘅。” 陈莫说完，巫彦祖更是一愣，转而欣喜道： “先生，想不到您竟会说我的家乡话？” 陈莫笑道：“我甚爱游历，你们广南东路我也是去过的。” 很显然，陈莫的放松气氛做的不错，巫彦祖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上千米的高空之中，和陈莫开心地聊起了家乡。 陈莫和他聊着的同时，已经操控热气球朝着旬阳城的上空飞。 不多时，热气球就逼近了旬阳城。 …… “放！” 许士清扯着嗓子喊道。 大宁监城头，无数箭矢和火油石弹飞了出来，朝着冲锋的女真军队飞去。 箭矢和石弹落入军阵之中，大部分都被女真军的盾牌给挡下，当然，石弹可没那么容易防，多数还是给女真军造成了致命打击。 这一次，女真军队似乎没人敢轻易逃跑，顶着如此密集的攻击，仍旧往前冲锋。 到了护城河外，女真军队知道了河面有蹊跷，似乎是让一些敢死队进行强制冲锋。 那些敢死队的身上，穿着里外两层更厚的背心和披风，似乎是为了防火。 这种措施可能对普通火势有效果，但是面对猛火油的燃烧，作用就大打折扣。 一些敢死队强行架桥，还是死伤惨重。 城头上的炎朝边军，仍旧是不知疲倦地使用弓弩和投石机进行攻击。 女真军队无奈之下，只能顶住攻击，等待河面上的火焰消散再行进攻。 在此期间，无数箭矢和火油弹全都朝他们射来，密集程度达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在这样的攻击下，女真军队的前锋军几乎全军覆没。 术虎贞下了死命令之后，女真军队攻势更猛。 此时，在不计代价地冲锋之下，已经有七八台投石机进入了能够攻击大宁监城头的距离。 城头的许士清开始指挥投石机瞄准女真军的投石机，毕竟，那些东西能直接威胁到城头将士们的安危。 顿时，城头的几架重型投石机调整角度，朝着女真军队的投石机发射石弹。 巨大的弓弦拉动声一响，石弹飞出。 这几发石弹没有打中女真军队的投石机，城头上负责重型投石机的军官只能招呼众人调整角度，继续射击。 “许将军，火油不够了。” 本来想点燃石弹，但是数百斤的石弹需要火油过多。 剩下的火油，他们是想等女真士兵爬上城墙再用的。 “那就别用了。” “是。” “给我放。” 就在许士清刚说完的时候，那女真军队的几架投石机就展开了攻击。 几颗石弹直接打在了城墙之上，甚至有两发还精准落在城头，飞溅的石块击中了几个士卒，几人瞬间吃痛倒地。 “快救人，其余人继续攻击。” 许士清喊着。 这时候，对于两边来说，战斗都到了最艰难的时刻。 女真军队那边，越来越多的投石机进入到了射程，大宁监城头的守军将要面临更大的风险。 第87章 天谴之 旬阳城上空。 巫彦祖有些激动，道：“先生，您这东西真是神器啊，竟然能带着我们飞到这么高的地方。” 陈莫笑道：“这上天第一人是我，你嘛，只能算是第三个。” “工匠营的连仓是第二个，我估计这史书上恐怕不会有你的名字了。” 闲聊之间，陈莫降低高度，此时，旬阳城的巨大粮仓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城内，许多百姓都抬眼望到了空中的热气球。 此时，热气球的高度，已经下降到了六十米左右的高度。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这，好生古怪的球，难道是什么异兽？” 街道上，所有百姓都指指点点，朝着空中望去。 甚至有些还朝着热气球跪拜，以为是什么神明显灵。 陈莫探出头去张望，心中估算着和粮仓的距离。 下面，有眼尖的看到了陈莫探出来的头。 “那……上面，是神仙，神仙啊……” 几个百姓马上就跪拜下去，磕头许愿。 有人一说，其余人也立马跪拜，朝着热气球磕头。 陈莫无奈摇摇头。 这也正常，热气球实在太超前，已经不在他们的认知范围之内。 此时，街道上一群巡逻的女真士兵也抬头看着热气球，当场懵逼。 陈莫对巫彦祖道：“刚才你看到城门上的布防没有？” “回先生，我看到了，人数不多。” “你估计按照这个情形，城内的守军有多少人？” 巫彦祖想了想，道：“城门戍卫历来都是总量十之一二，这城内守军，最多两千人。” 陈莫沉思道：“有点多啊。” “不过没关系，咱们得把动静搞大点。” 陈莫看着底下百姓的反应，忽然想到了什么。 “有了。” 他马上翻出一沓纸。 “可惜临走时带的不多。” 这些纸是为了点燃火油准备的，虽然不多，但现下足够用。 陈莫随手用布条蘸了火油，接着缠在手指上开始在纸上写字。 巫彦祖在一旁不明所以，道：“先生，您这是在写什么？” 陈莫道：“让女真军头痛的东西。” 片刻后，陈莫已经写了好几张，他递给巫彦祖道：“直接扔下去。” 巫彦祖闻言照做。 一个写，一个扔，纸片开始在空中飞舞。 “快看，这是什么。” “这上面写的什么？” 这个年代，认字的人还是稀缺的。 不一会儿，就有识字的人满脸震惊。 “女真国无道，天罚之，助女真国者，天谴之。” “这……” “这是神仙的旨意，这是神仙的法旨。” “女真国要遭殃了。” “真的吗？切莫妄言啊！” “这乃是神仙所说，绝无虚假。” 街道上的百姓哗然。 当街说这种话题，简直是不要命。 尤其，此时已经有巡逻士兵在街道上。 “你们胡说什么？” 一个巡逻士兵的头子恶狠狠地道。 随即，他抢过那百姓手中的纸，脸色一变。 此时，那高空的热气球，仍旧在撒纸张下来。 越是讳莫如深的事，在民间越能广为流传。 陈莫知道，只要这些纸条撒了下去，那么整个旬阳城，甚至再远一点，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当然，仅凭一张纸条是不够的。 所以，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陈莫见纸张撒的差不多，留了一些做火引子，便开始放上去在热气球的燃烧器那里点燃。 接着，陈莫开始点燃火油布包裹着的石弹。 “看见下面那个大仓没有，给我狠狠砸，一定要全烧起来。” 巫彦祖心领神会，直接把石弹丢了下去。 此时的热气球已经位于大仓的上方，这大仓的内院，就放着许多粮食，看样子是为了防止发霉而放出来晒晒。 这刚好方便了陈莫，看到这些粮食，他再也无后顾之忧。 热气球这时离地只有50米左右，巫彦祖基本一扔一个准。 两分钟内，整个大仓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守卫大仓的女真士兵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滚滚浓烟开始冒出来的时候，他们这才慌了。 大街上，百姓们联想着刚才的纸条，再看到眼前的场景，脸色都是大变。 巫彦祖扔的手都麻了，大概三十多个燃烧弹扔下去，整个大仓已经有多处起火，并且逐渐连成一片。 这种火势，除非他们有消防车，不然神仙难救。 陈莫非常满意，这时候热气球也逐渐往北偏移。 “接下来，让我们把动静闹大点。” 巫彦祖甩着酸麻的膀子道：“先生，我们还要怎么做？” 陈莫道：“一会儿你看着下边的宅子，但凡看到院子大的，或者说像衙门和官员府邸的，一律扔燃烧弹。” 巫彦祖马上会意。 “先生高明，您这是想一把火烧了整个旬阳城的权贵府邸？” “当然不是全部，毕竟我们没法转向。” 热气球乘着风继续往北，然后，一路上的大宅子，纷纷遭殃。 “先生你看，这个院子真大。” “嗯，我看像是贪官住所，烧！” 巫彦祖继续扔燃烧弹。 “先生，这院子好大的喔，够赛豪华，还有假山池沼。” “烧！” “先生，你看那边，那个地方有衙役，肯定是县衙。” “不错，但是有点远，咱们够不着，用弩，你把箭矢点燃。” “明白。” …… “砰”的一声，一块石弹在城头碎裂，石子飞溅。 几个边军士卒被石块击伤。 “弟兄们，女真狗贼架梯子了，给我狠狠烧。” 东西横亘数千米的大宁监城墙上，已经有许多女真军队的攻城梯架了上来。 马上，边军士卒开始城墙壁上倒火油，往梯子上倒火油，然后点火。 还有的探出身子朝着下方射箭，用石弹狠狠往下砸。 探出身子的边军士卒，有被城下女真军的弓弩射中的危险。 这种情况，一部分边军已经很难腾出手对付冲锋的女真士兵，他们必须着重应对正在爬上城墙的女真军。 女真士兵悍不畏死地冲锋，朝着城城墙发动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的进攻，每个边军士卒都杀红了眼。 “不好了，许将军，城北那边也有许多女真士兵在攻城。” 一个传信兵满脸急切地前来通传。 许士清脸色微变。 “狗X的女真狗贼，城北现在有多少弟兄？” “现在有两营人马。” 第88章 夺城 “梁大涛。” “属下在。” 背上还背着阮的梁大涛马上端着弓弩跑了过来。 “带上你的人去支援北门，守不住的话，提头来见。” “是！庚酉营的弟兄，随我走。” ———— “纥石烈将军，那些……那些炎军跟发疯一样，咱们顶不住了。” 一个留着辫子的女真将军面前，满脸是黑泥和血的传信兵慌慌张张地道。 纥石烈部，正是术虎贞派来狙击南面夔州城大军的。 他满脸横肉，身材高大，长相颇为狠厉。 不用这传信兵说，他站在隘口后方的高地，也能看到炎军的冲锋。 他们的人数本就更多，而且己方是防守，地形也不便骑兵展开。 在炎军如此猛烈的攻势下，他们伤亡惨重。 “真该死，这些炎军发的什么疯。” 纥石烈部虽然长相粗犷，但是个颇为谨慎的人。 他沉思道：“马上去向术虎将军汇报，我们伤亡惨重，若无兵马增援和粮草补充，只能坚持两天。” “是。” 此时，隘口外，炎军的冲锋仍未停止。 纥石烈部有些焦虑，来回踱着步。 ———— 往东二百里。 宽阔的官道上，大军正在前行。 “徐将军，这是王将军那边传来的信。” 一个斥候将信件呈上。 脸庞消瘦的徐拱拆开信一开，神色微怔。 “将军，怎么了？” 旁边的将领似乎是察觉到徐拱有异色。 徐拱沉思道：“这王晋，忽然之间让我不用到夔州城，而是在东北方的房州驻扎。” “取地图来。” “是。” 徐拱看着地图，沉吟道：“房县、竹山县，就在此地。” 他点了点地图，有些不解。 旁边的将领道：“将军，这两县距离那大宁监还有一段路程，他让我们在此驻扎用意何在？” 徐拱道：“我也不知道他的用意。” “不过，既然他不要我们过去，我们就依他所言。” 徐拱心中反倒舒服。 本来这差事他也不想来，他是主和派一系的将领，如今不用自己手底下的人亲自上阵，那自然更好。 “命令全军，今夜之前务必到达目的地。” “遵令！” ———— 旬阳城。 陈莫和巫彦祖乘坐的热气球已经飘出了城，陈莫打算在北面就近找个便于降落的地方。 如果再不下去，他们回去的燃料可就不够了。 不过，这个时代没有摄像头，野外也是人迹罕至，陈莫不担心自己被人发现。 而且这个时候，旬阳城已经乱作一团。 好几个乡绅的院子都莫名其妙被天火焚烧，而且连衙门也遭了罪，一干衙役好不容易才灭了火。 事情发酵，已经传遍了整个旬阳城。 “女真国无道，天罚之，助女真国者，天谴之。” 这句话，所有百姓都已经知晓。 本来，许多地方着火，尤其是大仓着火，守卫会让百姓一起提水救火。 但没想到，根本没有百姓敢帮忙，他们宁可冒着得罪官差的风险，头也不回地跑了。 此时，南城门处，守卫空虚。 原本就不多的守卫都被调去救火。 他们的顶头上司，城防队长的府邸也遭遇了天火袭击。 原本五十多人的守卫，此时只剩下十个不到。 城门后，神威军的几个弟兄很快就集合起来，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倒了那些守卫。 城内大乱，这里本就人迹罕至，他们非常顺利地就夺下城门。 秦大牛率领神威军直接攻入旬阳，开始占领南城门。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八百神威军弟兄充分利用对方仍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入城的情况，逐个蚕食。 许多城内的女真士兵救完火刚回来，就中了神威军的埋伏。 许多场小战斗爆发，神威军采取打闷棍的方法，让许多女真士兵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在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下，神威军已经逐渐控制了旬阳城一半以上的地区。 南城大部分地区，已经有女真士兵发现了不对劲，但是为时已晚。 此时的街道上，有一些还没来得及回家的百姓，亲眼目睹了战斗情形。 “大炎边军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秦大牛带人喊着这句话。 这下，刚才本来就见识到“神迹”的百姓们更加肯定，纷纷逃回家中，闭门不出。 直到秦大牛带人冲进县衙的时候，那些士兵和衙役仍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旬阳县令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平日没少鱼肉乡里。 “狗东西，老子是大炎边军。” “给我杀。” 秦大牛一声令下，县衙之内，顿时兵器交鸣，喊杀声不断。 本来女真士兵就因为救火精疲力尽，此时不可能是神威军的对手。 至于压抑，欺负百姓还行，生死搏杀时刻，他们哪里派得上用场。 不到几分钟，县衙内的女真士兵就被肃清，那些衙役，则是跪地磕头求饶。 本来秦大牛带的人手就不多，原本他还打算放过这些人，派人看守。 但是当手下弟兄搜出来许多金银财宝和良家少女时，秦大牛彻底怒了。 一个县衙，就有那么多的金银财宝。 而且那些良家少女衣衫褴褛，神情恍惚，身上脸上满是伤痕。 一问之下，秦大牛这才知道她们已经沦为县令和几个官老爷的玩物。 他当即下令把县令和所有压衙役直接喀嚓，一个不留。 出了县衙，秦大牛立即带人前往另外几个门，故技重施，夺取另外三个门的控制权。 整场战斗从爆发到结束，不过一个多时辰。 许多百姓听到外面的打杀之声，纷纷祈盼不要伤到自己才好。 不过，等了许久，外面的打斗之声逐渐安静下来，再无别的声息。 陈莫和巫彦祖也在这个时候进了城。 此时，旬阳城已经完全处在神威军的控制之下。 这么大的城池，单单控制城门肯定是不够的。 陈莫思索片刻，道：“你马上派人去街头巷尾敲锣打鼓宣传一下，就说大炎边军替天行道。” “如今一干恶人已经伏诛，我们绝不伤害任何百姓。” 秦大牛道：“明白。” 第89章 关门打狗 “还有，你确定没有人逃出旬阳吧？” 陈莫道。 秦大牛拍着胸脯道：“先生放心，我们已经完全控制局面。” 陈莫点点头，道：“接下来，就按照之前的计划做。” 陈莫对秦大牛非常信任，这家伙虽然性格莽了点，但是粗中有细，肯定能够处理好这边的事情。 如今，自己的计划已经到了最重要的一环。 拿下旬阳城之后，这场战斗，他已经可以说是胜券在握。 ———— 大宁监。 此时，战况无比惨烈。 城墙之下，女真军队的尸体已经堆得老高。 但他们仍旧在朝着城头发起冲锋。 城墙上，许士清已经杀红了眼，上面已经冲上了几十个女真士兵，白刃战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而攻城梯上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女真士兵在往上爬。 许士清提着一口带血的刀，刚解决完一个女真兵，就有士兵喊道： “将军，北门那边女真军队损失惨重，他们停止进攻了。” “马上让他们过来支援。” “是。” 城外，女真士兵的投石车也已经弹药告罄，云梯车开始推进。 而术虎燕然率领的幽云军，正以极快的速度冲锋。 城头，许多女真士兵冲上来又被乱刀砍死，如此循环往复，惨烈至极。 很快，梁大涛带着北门的数千弟兄前来驰援，顿时，场面又开始朝着边军这边倾斜。 他们很快就打退了女真军队的进攻。 不过，城头上的边军士卒们也牺牲了不少，许多人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许士清手臂上也被开了口子，简单地包扎下，伤口依然渗出血。 “伤亡如何？” 许士清皱着眉道。 “将军，阵亡二百四十七人，受伤者不下于四百人。” 旁边，梁大涛把刚统计完的数字报了上来。 许士清道：“还能动的，全都给我上来守城。” “是。” “看情况，女真军队马上就要准备下一次冲锋。” 许士清来回走动，查看着城头上的情况。 “将军，仓库的猛火油全都搬来了。” “箭矢呢？” “也全都在这。” 许士清大概估算了一下，道：“火油省着点用，箭矢应该足够。” 此时，远处的女真军队那边，号角声再度吹起。 “弟兄们准备，女真狗贼又来了。” 城头上，许士清喊着，所有人开始动。 “弓弩手准备。” “是。” ———— “先生，我们已经清点好了，这城内有三个座军器仓和两个粮仓，其中一个粮仓被烧掉了，另外一个粮食库存起码有3万石以上。” 秦大牛说完，陈莫道：“你马上带着人把粮食全分给城内的百姓。” “全分？” “车马全都动用，不用说话，门口丢下粮食就走，能拿多少是多少。” “是。” “还有，今天午时过后，把大部分人集中在南门。” “明白。” 一上午的时间眨眼便过，陈莫在这期间在旬阳城逛了一下，然后让人把自己的热气球运回了城内。 这座城在女真人的手里多年，主体并没有太大变化。 除了有兵器库和粮仓之外，变化最大的就是南城门的加固和护城河扩建。 吃了点干粮，陈莫就带着巫彦祖来到南门。 秦大牛办事效率非常高，午时刚到，他就集合好了人员守在南门处。 陈莫带着巫彦祖上了城门，秦大牛道：“先生，那运粮队也不知什么时候来。” 陈莫笑道：“不急，你让弟兄们把女真军队的衣服换上。” 众神威军弟兄换上女真军的铠甲后，伪装成女真守军在城墙上，而秦大牛则充当女真军的将领。 陈莫道：“放心，我们以逸待劳，等着就是。” 不多时，天边来了一大片云，遮蔽了太阳。 城外，终于行来了一队女真士兵。 这是一支运粮队，车马数量非常多，押送士兵足有二三百之多。 “开城门。” 那为首的将领直接掏出令牌对着城头的秦大牛道。 为了避免露馅，秦大牛没有说话。 直接打开城门后，运粮队直接入了城。 “你是何人？必兰将军呢？” 那运粮队的女真将领觉得秦大牛面生的很，心生疑虑。 不过，正常人都不会想到，此时整座旬阳城已经在炎军的掌控之下。 纵然这个将领有所疑虑，也没有马上警觉。 秦大牛呵呵笑道：“我是必兰将军的侄子尼叠，将军旅途辛苦，不如先喝杯茶再上路。” 那将领道：“想不到必兰将军竟有你这么大的侄子。” “喝茶就不比了，前线战事吃紧，这粮食得赶紧运过去。” 那将领没太在意，跟着部下全都进了城。 此时，后面的秦大牛直接让人关上城门。 城门之内，一个巨大的校场上，另一边的门也被直接关死。 秦大牛上了城头，旁边的陈莫摆了摆手，顿时，所有神威军士卒端起弓弩，在城楼上瞄准了下面校场的女真士兵。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将领再傻此时也明白自己中伏了。 只是他现在还摸不清楚状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大牛冷笑道：“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是大炎边军。” 那运粮队将领脸色大变。 “不可能，你怎么会是……” “放箭。” 还没等他说完，秦大牛就下令放箭。 这种情况，基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秦大牛吩咐着众人打扫战场的时候，陈莫道： “运粮队遭遇袭击，那边的粮草很快就会坚持不住，术虎贞定然会以为粮道出了问题。” “不过他们想要知道问题出在哪，肯定会来这里，你做好准备，如果敌人太多，马上撤离到城外。” “是。” 说完，陈莫内心合计了一番，转而自语道：“说起来，王将军的人最迟明日也该到了。” 望着天色沉思片刻后，陈莫道： “明天，风向应该就该变了，不知道大宁监的弟兄们守住没有。” 秦大牛道：“先生放心吧，王将军手底下的兵，都不是怂包，肯定守得住。” “但愿如此！” …… 第二日。 正午时分。 大宁监城头，战况已经无比惨烈。 幽云军的战斗力的确非常强，他们的身手比寻常女真士兵要强上许多。 第二波的冲锋，幽云军在前面炮灰的掩护下，已经非常接近于成功。 但是，顽强的边军士卒仍旧靠着意志守了下来。 第90章 战局惨烈 此时城头的守军，多数都已经受了伤，相比前两天，今日他们的减员情况更加严重。 城头的边军旗帜，也已经发黑，上面还有不少血迹。 许士清带着几个正将和副将在城头，遥望着远处的女真军营帐。 这两日，女真军队已经彻底放弃进攻其他城门，转而向东门发起了猛烈的如潮水般的攻势。 女真军队纵然也是死伤惨重，但是他们仍旧在准备下一波进攻。 看着不远处正在集结的军阵，许士清的右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他狠狠拍打了几下自己的手掌，拿出酒壶狠狠灌了一口。 “将军，你给我留点啊。” 梁大涛在一边，眼馋许士清手里的酒。 许士清把酒壶丢给他，道：“都给你们了，一人一口。” 梁大涛接住酒壶，直接往嘴里猛灌。 “梁大涛，你个龟孙儿耍诈。” 旁边，一个将领直接把酒壶从他口中夺了过来。 剩下的几个将领都不是什么文雅人，纷纷夺过来夺过去，片刻间就把酒壶里的酒喝个精光。 最后那位，更是伸出舌头，一滴滴地接住。 梁大涛响起陈莫之前在犒赏会上说的，道： “也不知道陈先生说的天下最好的酒到底是啥滋味，我做梦都想尝尝。” “就是，陈先生说的神乎其神，要是不能尝一口，真是可惜。” 另一个将领也道。 那日，陈莫喝的起兴时，就跟他们说自己的“醉媚酿”，那酒才是天下间最好的酒。 就算是仙酿，也不过如此。 陈莫的话，让一众边军将士心痒难耐。 许士清站起身，望着已经开始冲锋的女真军道： “想喝，那就给老子狠狠杀这群狗贼，得胜之后，我厚着脸皮，无论如何也会向陈先生讨酒。” “是。” 所有人都直身子，手中握紧了武器。 ———— 女真军营帐那边。 术虎贞脸色非常阴沉。 纥石烈部两天发了四次军报，夔州城的炎军攻势猛烈，并且粮草几乎耗尽，若是今日没有粮草和增援，恐怕就守不住了。 “运粮的是何人，怎么还未回来？” 术虎贞吼道。 几个将领脸色也是非常难看。 “将军，照理说早就该回来了，莫非真的在路上遇到炎军？” 气氛紧张起来，术虎贞脸色也是微变。 “马上派两营人马沿着粮道北上，看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他命令完，白先生道：“将军，纥石烈将军那边，您有何决断？” 这话是在提醒术虎贞，纥石烈部那里的军情肯定是真的，他们坚持不了太久。 如果防线被突破，那么他们就会面临两面的敌人，到时候，这大宁监必然打不下来。 术虎贞道：“传令，让他们退守二十里，堵在大宁监南门，和我们呈掎角之势。” “是。” 一个将领马上去安排人通传。 等许多人散去后，白先生道：“大将军，此举恐怕会有让我们陷入重围的危险。” 术虎贞冷笑一声道：“白先生，你多虑了。” “我们虽然在攻城中伤亡了一些人，但如今还有齐整的五万人马。” “王晋那点人，就算加上均州徐拱大军，也不可能围得住我们，更何况我们随时能北上旬阳。” “若我下令调兵，旬阳以北的安康县还有五万兵马，他们随时能支援。” “想要合围我们，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先生知道术虎贞的思路完全正确，炎军根本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况且均州的徐拱大军战斗力一般，如果不是凭借地利，均州早就被打下来。 但是，白先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大概一个时辰后，术虎贞收到传回来的消息。 “将军，王晋大军正在追赶纥石烈将军，但他们似乎没有动员全部兵力，有另外部分人马正在往东面迂回。” “什么？往东面迂回。” 术虎贞闻言，脸色微变。 “他们竟敢这么做？” 这下术虎贞才察觉到有那么一丝危险的气息。 虽然他之前无比笃定自己的想法，但是现在，王晋的大军竟然真的像是要包围自己。 术虎贞迟疑的时候，白先生道：“将军，有两个可能。” “第一是那王晋故布疑阵，想让我们知难而退，往北撤兵，缓解大宁监危局。” “第二，就是那王晋真的有恃无恐，想和均州徐拱大军一起，反过来在北面合围我们。” 术虎贞沉思起来。 白先生说得对，如今两种情形都有可能。 “看来，他们真有点不知死活了。” 术虎贞有些恼怒，这个时候，如果退兵的话，不仅会在皇帝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政敌都会因此弹劾自己。 这一战，自己连中路军都调来增援，绝对不允许这么容易就撤兵。 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继续。 “让人带我的兵符去安康调兵，三日之内，一定要赶来增援。” “得令。” …… 大宁监东门。 城墙下的女真士兵尸体已经堆积如山，那护城河之内，也几乎漂满了女真士兵的尸体。 城头上，以及城门楼下，还活着的边军士兵几乎都受了伤。 校场另一侧，同袍的尸体被摆放的整整齐齐，几乎已经占满了整个校场的一半。 原本的三千边军士卒，此时只剩下一千二百人。 许士清知道，女真大军还没有放弃，如果不是铁一般的意志坚持着他们，他们根本守不到现在。 更重要的是，前几日的那场犒赏，给许多将士们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陈先生一介书生，临危受命，在危难时在城头和将士们身先士卒。 他也没有退却，自己又怎敢不死战？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弟兄们，坚持住，只要援军一到，我们就胜了。” 许士清的声音非常嘶哑，他忍着剧痛，大声喊着。 城头上，所有边军将士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没有说话，全都默默搬动着能用的一切武器。 火油早已用完，石弹也所剩无几。 原本堆满整个城楼的箭矢此时只剩下了一层。 几十万支箭矢，竟然被用得见底，可想而知，这一战有多惨烈。 “他们来了，准备。” 许士清喊着。 不远处的女真军阵，准备再一次发动冲锋。 第91章 胜利的曙光 此时，天空中，一个巨大的热气球开始缓缓降低高度。 “快看，那是……陈先生。” 城楼上，所有边军士卒都发现了空中的热气球，他们精神为之一震。 空中，吊篮之内。 陈莫看着底下冲锋的女真士兵，对巫彦祖道：“把刚才我写的纸都撒下去。” 巫彦祖手头拿着两摞纸，开始往外扔。 顿时，天空中开始飘落纸片。 这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哪怕是准备攻城的女真军，也抬头望着。 漫天的纸片洒落，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炎军已夺取旬阳，尔等已被围。” 女真士兵当中识字的并不多，但是哪怕只有一个人识字，这个消息就不可能捂住。 “什么？旬阳被夺？这怎么可能？” 刚刚集合好的军阵，此时就骚乱起来。 在打仗的时候，军心和士气非常重要。 一旦军心动摇，军队的战斗力大会大打折扣。 就在军阵骚乱之时，几个领兵将领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头，他们拿起纸张来，脸色大变。 “快，快交给大将军。” 术虎贞早就听到了外面的骚乱，和一众将领走出营帐。 此时，漫天的纸片还在飞落。 那热气球的高度也越来越低。 “这……这到底是何物？” “大胆，竟敢乱我军心。” 术虎贞看到纸上的字，勃然大怒。 “装神弄鬼，弓弩兵，给我将那东西射下来。” 几个将领依照术虎贞的吩咐，让弓弩手朝空中的热气球开始放箭。 但此时的热气球仍在七八十米以上的高空，女真军队手中的弓弩朝天射是不可能够得着的。 陈莫在吊篮之内看着女真军队气急败坏的样子，冷冷一笑。 “竟然敢放箭，咱们还有多少石弹？” 陈莫问道。 巫彦祖看了看脚下，道：“先生，还有最后一个。” “看见那边那个戴着帽子的没有？” “您是说那帅帐旁边的？” “不错，我看那家伙周边簇拥着一群人，可能就是术虎贞。” 巫彦祖非常认同，道：“八成就是。” “你把石弹裹上火油布然后点燃，朝着那边扔，如果把术虎贞砸死了，你就立下了泼天大功。” “到时候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美事一桩。” “啥，啥欧？” “就是升官发财，再娶个千金小姐。” 巫彦祖嘿嘿笑道：“承先生吉言，那我就试试。” 巫彦祖点燃石弹，直接朝着不远处的术虎贞那边扔去。 这个高度，加上是逆风，几斤重的石块其实并不好控制落点。 巫彦祖也没有再这么高的地方扔石头的经验，这石弹，着实有点偏。 底下，术虎贞旁边的几个将领马上就看到了飞速下落的石弹。 “将军，小心。” 他们慌忙将术虎贞往旁边架，生怕被那火油弹砸个正着。 一行人非常狼狈，但是最终发现，这石弹直接砸到了后面的营帐，整个营帐瞬间就被点燃。 术虎贞脸色铁青，死死盯着空中的热气球。 他这时候终于确定，那上面的古怪大球根本不是什么祥瑞之兆，而就是大宁监城内的炎军弄出来的。 鬼神之说，他根本就不信。 而且这纸上面的字，分明就是猛火油写就。 “将军，此时我们不能赌了，必须马上撤兵北上，若是……” 白先生还没有说完，术虎贞就打断道： “绝无可能，马上让全军发起冲锋，此时此刻，一定要将大宁监拿下。” 术虎贞下完令之后，女真军队仍然发起了冲锋。 陈莫那边，直接驾驶着热气球缓缓降落在了大宁监城内。 下了热气球，陈莫就赶紧朝着东门那边赶。 此时的街道上，连仓带着工匠营所有工匠还有那些难民，全都准备冲到东城门。 “先生，您终于来了。” “你们都准备上？” 袁兆道：“先生，您的恩德我们没齿难忘，我们早已决定和大宁监共存亡。” 陈莫心中非常感动，对袁兆拱手示意。 要知道，这些几百人的难民，青壮者不过三四十人，其余都是妇女老人和儿童，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 陈莫带着众人到了东城门时，已经有女真士兵打上了城头。 这些女真军队的精锐幽云军和边军站成一团。 此时的女真军已经没有了士气，而边军弟兄，完全是凭借着最后一口气和坚韧的意志在战斗。 城头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尸体。 陈莫没有让难民中的妇女儿童上城楼，而是让他们在下面帮士卒守城门。 他带着一些青壮直接杀上城头。 陈莫想起几日前和边军弟兄饮酒吹牛，而这时候校场和城头的尸体，让他心中不能平静。 他的心中，已经被一腔怒火所填满。 捡起地上的一柄雁翎刀，他朝着一个女真士兵砍了过去…… 城头，兵器交鸣，喊杀打斗之声不绝于耳。 陈莫狠狠将雁翎刀从那女真士兵的胸口拔出来，大口喘着粗气。 自己的体力还是太差了。 刚才和一个敌人耗了只有一分钟，自己就精疲力尽。 这是生死搏杀，是体力智力的对决。 如果不是学过一些搏击技巧，他甚至不是这个女真士兵的对手。 那女真士兵很快就咽气，双目泛白。 旁边，高战砍翻了两个女真士兵，慌忙带着两人把陈莫保护了起来，道： “先生，这里危险，您先下去吧。” 陈莫咬着牙道：“少废话，赶紧战斗，我不需要你保护。” “先生……” 此时，城头上又跳上几个女真士兵，其中一个就在几人的面前，高战直接一刀砍翻。 而这时，东北面的山林之内，一支大军终于摇旗呐喊，从林中奔袭而出。 那支大军，帅旗正是挂着一个“王”字。 “弟兄们，王晋将军的援军到了。” 陈莫等上城门楼子最高处，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此时，城头所有的边军将士心头一震，咬着牙狠狠将眼前的敌人砍倒在地。 所有人极目望去，东北面的地平线上，一支大军奔袭而出。 他们，正是孟肃率领的王晋大军。 对面女真军队的营帐。 “报——大将军，东北面发现炎军，他们正在向北面的道路和隘口包围我们。” 所有人这时候都能依仗地势看到另一边的炎军，他们正从侧面冲过来。 如果不撤，等到那徐拱的大军一到，他们就真的危险了。 炎军竟然真的敢这么做？ 第92章 目的达成 术虎贞的眼中，狠厉之色还是黯淡了下去。 他不想撤兵，但这时候的理智告诉他，如果再不走，真的有可能陷入包围圈之中。 退回旬阳，还能够组织反击，这一次的战斗可以说并没有结束。 术虎贞终究还是妥协了。 “下令全军集结，北撤旬阳城。” 所有将领都怔了怔。 术虎贞做出这个决定，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 不过他们短暂地失神后，立即就去组织自己的人马准备撤退。 女真大军开始收拢，如同潮水般地进攻开始停止。 久攻不下，女真大军的气势本来就已经颓废，此时撤兵命令一下，所有女真士兵直接转身就跑。 大宁监城头，所有边军将士终于泄了口气，他们全都瘫软在地，“哐啷”的兵器掉落声响成一片。 “大涛……” 许士清那边，正抱着梁大涛，他的胸口正汩汩冒着鲜血。 梁大涛刚才力战三个女真士兵，身中数刀。 他本来是该穿着胸甲的，但是许士清的胸甲坏了，他便强行将胸甲给了许士清。 “大涛，我欠你一条命。” 许士清眼中含着泪水，脸上满是悔恨和自责。 “先生。” “陈先生来了。” 旁边的士卒们让开了一条道路，陈莫喘着气，蹲了下来。 “先生……” 梁大涛嘴里开始冒着血泡，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身边的阮交给陈莫。 “这个……赠予先生，先生懂乐器，请……请帮我修……” 陈莫接过阮，上面的弦已经绷断了两根，立柱上还有两个很深的刀口。 “放心，我一定会修好。” “先生，真是可惜，我……还没尝过你说的仙人美酒。” 梁大涛说完这句话，逐渐停止了呼吸。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天空，直到失去神采。 这一刻，所有边军将士都没有说话。 这个场景，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对这种场面甚至都已经麻木了。 他们只能在心里，默送同袍。 “朝廷会给他家人发抚恤金的吧。” 陈莫抱着阮，眼里也有些湿润地道。 他的心里非常难受。 曾经活生生鲜活的生命，就如风一般逝去了。 许士清落寞地道：“先生，他早先的亲人都已经过世，他还没有成家。” 陈莫闻言，长叹了一声。 …… 女真军营帐。 术虎贞的命令下完，全军就开始动，他们一方面要面对侧击而来的夔州城炎军，还要收拾东西逃跑。 所以，殿后的女真军队根本也无心恋战。 为了掩护术虎贞和主力撤退，殿后的女真军也是勉力维持，做做样子。 不过，夔州城的炎军没有继续追击，他们在大宁监城外十里之处一直延伸到城门处建立了防线。 孟肃带着人入城的时候，陈莫正带着人打扫战场。 “陈先生。” 孟肃当即拱手行礼。 这个礼，在大炎军中只会对平级的军官使用。 孟肃这么做，这是彻底佩服陈莫的勇气和谋略。 “孟将军，别来无恙。” 陈莫说完，孟肃道：“陈先生，我们有八营军士已经迂回到了旬阳，他们传回军报，已经和神威军汇合了。” 陈莫舒了口气。 这代表着，自己的目的已经彻底达成。 术虎贞这几万人的部队，目前已经彻底陷入了炎军的包围圈。 另一边，距离旬阳城还有二十里的女真军临时营帐。 术虎贞脸色铁青。 “这怎么可能？” 术虎贞将桌子直接踢翻，勃然大怒。 “旬阳城的守将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会被炎军夺城。” 这个消息，不仅是术虎贞接受不了，所有人都无法接受。 旬阳城在女真国手里这么多年，被打造成了粮仓和兵器库，而且城墙和护城河都是按照中都的规格修建的。 如果炎军派人在里面固守，就算几十万大军也不可能轻易拿下。 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彻底被包围。 并且，大军如今军心涣散，想要突围已经是非常艰难。 此时此刻，唯一的办法只能立即调兵求援，并且，只能从东面走。 在术虎贞的嘶吼声中，将领们都是脸色惨白，不敢说话。 …… 临安城。 连着三道捷报入京。 “前方大捷，女真国大将术虎贞被边军包围，命悬一线。” “大捷——边军力战守城，大宁监寸土未失，斩敌二万六千余人。” 整个临安城沸腾了。 无数百姓再度奔走相告，城内一片欢腾喜庆。 皇宫之中，赵适收到军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竟然又胜了？” 此时的赵适还在皇后的寝宫。 杨皇后面带笑意地道：“官家，打了胜仗，为何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赵适一会儿喜一会儿又露出为难之色。 “这……皇后有所不知。” “这胜仗……是个工匠打的。” 杨皇后一愣。 “工匠？” 赵适对杨皇后非常依赖，甚至许多朝政的事情都会找杨皇后商量。 之前，杨皇后也听过前线的事情，包括后来的朝堂之争。 所以，杨皇后也马上反应了过来。 “官家，之前，韩相不是已经出好主意了吗？” “您这就去召集他们议事，把事情定夺下来便是。” 赵适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总体来说，打了胜仗还是应该高兴。 “说的是，但是在继续打还是谈判的问题上，免不了又要争执。” “皇后，朕先去议事，晚点再来。” “恭送官家。” 赵适出了皇后寝殿，直接命人急召几个大臣前来议事。 这一次议事，一直到了下午傍晚，最终，赵适和几个大臣终于敲定了结果。 接着，圣旨直接发往了夔州城。 六天之后。 女真军队的粮草应该已经所剩无几，大宁监东北面，有二十几万的女真军队也正在集结。 传言说，女真国皇帝听闻术虎贞被围，当即下令调兵二十五万，意图和炎军硬碰硬，准备解救术虎贞， 炎朝这边，京西南路和江南西路的主帅也非常敏感。 在朝廷没有明确指挥的情况下，也开始下令全军备战。 这时候，两边都高度紧张。 稍有不慎，一场规模空前大的战争便一触即发。 女真国那边，这几日在朝堂上其实也是争论不休。 那二十多万大军，也是女真国为了和谈而撑场面拼凑出来的。 毕竟，他们已经没法维持双线作战。 第93章 封赏 “臣领旨。” 夔州城营帐，王晋恭敬地接下圣旨。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三分不甘。 最终，官家还是下旨决定议和。 虽然王晋早就料到这一步，但还是想着韩相那边能斡旋一下。 不过，官家的性子，王晋非常了解。 想要做出点成绩，却又过于优柔寡断。 终究还是主和派的那些人把他拿捏住了。 临安城那边，关于是战是和甚至都没有通过朝会议论，官家的旨意下来后，直接就到了前线。 “王将军，此次前线战况激烈，真是辛苦了。” 一个穿着官袍的中年男人面带笑容，淡淡地道。 王晋脸上有一丝不悦，但是强行忍住道：“周大人，这等话莫要再说，真正辛苦的另有其人。” “不过，令郎这次倒真是辛苦，只怕如今都已经胖了吧。” 送圣旨来的，正是谈判团的主官周勐。 皇帝想要议和，当然要找专业谈判的。 周勐作为主和派的中坚力量，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王将军，想不到数月未见，嘴皮子厉害很多。” 周勐脸上仍旧带着笑意，面对挖苦还有这份不动如山的神态，倒是让王晋不好再说什么。 王晋这时候仍然对周天德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 如果不是有陈莫救场，如今的战局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周大人，令郎这次犯的错，可是足够军法处置，若是我参一本……” 王晋鼻子之中还是重重哼了一声。 周勐又是一笑，道：“王将军，这圣旨还有一道，是专门嘉奖和封赏将士们的。” “这便请将士们过来领旨吧。” “对了，那位叫陈莫的工匠如今可还在军中？官家对此人大为褒奖，还有专门给他的赏赐。” 说到这里，周勐压低了声音道： “王将军，这次官家对于您和王家军的封赏本来是没那么丰厚的，若非本官进谏，恐怕……” 王晋暗道这周勐果然是个老狐狸，果然早就有准备。 而且，这个东西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无中生有，他现在也不知道。 王晋哼了一声，直接离开营帐。 片刻后，夔州城的校场。 一众边军将士都聚集在此。 其中，不仅有神威军和戍卫大宁监的边军，还有夔州援军的副正将以上军官。 陈莫此时也在其中。 本来，陈莫是不想来的。 但是仔细一想，这个时代的圣旨应该是不需要跪着接的。 打听之后，果然如此。 所以，陈莫还是早早地来了。 那台子上除了坐着王晋之外，还有孟肃等一干官职较高的武官。 另外，还有四五个文官。 陈莫对大炎的官服不太了解，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那几个文官是什么品级。 一旁的巫彦祖见到陈默神情，便悄悄道：“先生，我早就打听清楚了。” “那二位是当朝大员，中间的是太子少师兼吏部尚书周勐大人，旁边那位，是礼部侍郎兼刑部侍郎史弥远大人。” 陈莫闻言一愣。 看着那位史大人，心下俱震。 说好的平行世界略有不同呢？ 这还真的来了个正版真人？ 史弥远的名字他可非常熟悉，这位日后成为奸相的大人物不仅把持朝政许久，甚至还左右了皇位的人选。 眼前的史弥远，身材中等，相貌平庸，下巴一缕小胡子，看外表像极了一个憨厚的老实人。 但是谁能想到，这位史大人日后会是权倾朝野的奸相？ 周勐首先宣读了犒赏边军的旨意。 这道圣旨，不仅给每个军官升了官职，还额外一次性奖赏了两年的俸禄。 有些官职本身较高的，比如孟肃等一干主要将领，本身已经有爵位的，还给升了爵位。 不过，炎朝武职的官位基本都是虚职，还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接下来，轮到陈莫的封赏圣旨。 “陈莫接旨。” 陈莫走上前，这时所有将士们都集中起注意力。 陈先生，可是他们心目中的最大功臣。 如果没有陈先生，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打赢这场战斗。 当周勐宣读圣旨完毕后，陈莫本人还没什么反应，底下的将士们则露出一些不解和愤怒。 陈先生这么大的功劳，竟然只封了个最低等级的开国男爵。 除此之外，还奖励了一些绫罗绸缎，但这些都不如赏个官位来得实在。 就连王晋都是脸色不好看，他当然清楚，如果换做他主和派一系的官员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绝对不止这么点封赏。 陈莫本人倒是非常乐意，美滋滋地接下圣旨。 “陈男爵，立下如此大功，不骄不躁，却是不凡。” 周勐带上带着淡淡笑意，对陈莫说道。 陈莫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周大人，都是边军将士的功劳，我岂敢贪功。” 周勐又道：“如此大功，就算再行封赏也是应该的，若是陈男爵还想要别的，本官可以做主。” 这话说完，一边的众将都是脸色一变。 若是陈莫真的还想再要点什么，周勐完全能以“亵渎圣上”的罪名将陈莫下狱。 皇帝的封赏你竟敢不满，还想多要？这不是亵渎圣上是什么？ 不过陈莫却是淡笑道：“周大人，我本乡野草民，如今圣上给了如此重赏，我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陈莫的回答滴水不漏，让王晋等人都是一阵钦佩。 周勐似乎也预料到陈莫气度不凡，毕竟带兵作战方面，此人甚至能超过张缜。 他心中也是庆幸，还好此人看起来无入朝为官之意。 其实他也没有真的想通过这种办法来毁掉陈莫，毕竟陈莫还只是个乡野草民罢了，以他的身份，还没有必要专门针对陈莫。 宣旨封赏结束后，这群大佬便离去。 那周勐旁边的史大人还专门看了一眼陈莫，眼中流露出一丝莫名地笑意。 陈莫心中一阵嘀咕，这家伙，以后还是别跟他有什么关系才好。 朝廷的事，陈莫是绝对不想参与的。 回到营帐，陈莫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算算日子，离家已有一月之久，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现在到底是怎么样。 正当陈莫看着营帐内想家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陈先生，陈先生……” 第94章 精忠报国 张缜的伤看起来好了好多，这时候已经能够自如行走。 “你伤看来恢复的不错。” 陈莫淡淡笑道。 张缜有些愤懑地道：“先生，我已经听说了，这次的封赏实在是……” 陈莫道：“别，这对我来说是最完美的结局。” 不仅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贵族身份，而且片叶不沾身，没有和朝廷扯上关系。 张缜知道陈莫淡泊名利，所以他虽然感叹，但也只能接受事实。 “先生，这一战，您做到如此地步，真是用兵如神。” 张缜早就想到了陈莫会走一步非常厉害的棋，但是听闻术虎贞已经陷入了炎军包围时，他还是吓得不轻。 术虎贞此番集结两路大军，想要打下大宁监，夺取夔州城，一路直入炎朝腹地。 但没想到，还没开始，就陷入了炎军的包围圈之中，并且损失惨重。 眼下的情形，其实对女真国非常不利，如果炎朝能否趁机北上，定能收复失地，重整山河。 只是，炎朝南迁以来，极少有皇帝能有这等心思。 就算有，也是摇摆不定，优柔寡断。 这一次，议和的消息传来，不仅许多主战派的大臣和将领失望，许多士卒也非常失望。 他们收复河山的志向，再一次破灭。 张缜很显然就是其中之一，他少时便立下志向，想要继承几十年前那位大将军的志向，收复河山。 如今的情形，正是炎朝最好的时机。 女真国北有大兀威胁，西面的党项此时几乎被大兀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炎朝这时候养精蓄锐多年，正是富庶之时。 可惜，皇帝仍然采用了主和派的主张，进行议和。 陈莫知道张缜非常落寞，道：“这是朝廷的意思，单凭你一人恐怕无法改变。” “你也别太难受，我相信不久以后，仍然有机会的。” 陈莫是后来者，虽然这个世界的走向并非和他所知的完全一样，但是轮廓基本相同。 不出所料，最多十年左右，女真国就会被大兀所灭。 只不过，到时候大兀国横扫整个欧亚大陆，唯一强劲难啃的对手只剩下炎朝。 到那个时候，陈莫也不知道自己该当如何。 按照正常来说的话，炎朝也不可能是大兀国的对手。 多少英雄汉，江山北望，也再难平复。 壮志难酬，亦如江水东流，残阳斜照。 那王师北定中原日的场景，根本也无法实现。 张缜道：“先生，我知道战事一定，你肯定就会要走。” “我如今还不便远行，只能送先生出城，还往恕罪。” 陈莫道：“无妨，你还是好好养伤，也不需这般客气。” 的确，陈莫在心中已经把张缜当成了朋友，根本就无需客套。 此时，二人出了营帐，秦大牛和高战等人也都在。 旁边，连仓、巫彦祖，以及一干工匠营的弟兄也到齐了。 “先生，我和高战还是要跟您回去，这地方我也不想待。” 秦大牛上来便意难平地道。 的确，朝廷这次虽然给了神威军封赏，但是临时组建的番号还是没有同意恢复。 这就意味着，主和派那边对于神威军和张缜还是没有松口。 神威军虽然打了胜仗，但是张缜临时换帅的问题，显然给了他们借口。 张缜也点点头，道：“先生，这些弟兄若是没仗打，肯定是不能继续待在前线的，就劳烦您了。” 巫彦祖本来是边军的人，但是他这次也是对朝廷心灰意冷，所以也向许士清提出要跟着陈莫。 许士清如果不是还有一大帮的弟兄，恨不得自己也去，自然欣然同意。 连仓更是如此，不仅他如此，他还带走了五个工匠营的弟兄。 这件事得到了王晋的默许，毕竟这一次大宁监保卫战，已经牺牲了许多边军士卒。 他们都是有功之人，家中无弟兄姊妹的，便准许退伍还乡。 陈莫内心非常感动，这些人如果留在军营，依靠这次的功劳说不定还能升职。 现下他们肯跟自己走，完全是对自己的钦佩。 “诸位，陈莫何德何能。” 他拱手致礼。 众人也是行了军礼道：“陈先生，我等愿意追随于您。” 高战作为最熟悉陈莫生活习惯的人，已经去营帐内打包好了陈莫的行礼。 而连仓则是赶了一辆车，带人把陈莫的东西放上去。 一番整理后，陈莫一行人便出发。 军营之外，此时竟然站满了边军士卒。 街道上一直到南门外，满满当当。 陈莫自然认出来，这些边军士卒都是大宁监的守军。 “末将特带兄弟们前来为先生送行。” 许士清身上的伤口处还缠着纱布，许多边军弟兄也同样如此。 陈莫顿时心中一酸，有些难受。 他看向这些汉子，他们双目刚毅有神，同时又有一丝不舍。 正是这些人，保住了大炎江山。 而临安城的朝廷权贵，声色犬马，直把杭州作汴州。 陈莫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他没别的办法。 在这个时代面前，任何一个人的力量恐怕都是微不足道的。 “先生，我们想再敬您一杯酒。” 许士清拿起一个破碗，已经把酒给倒上，捧给陈莫。 此时，道路上的所有弟兄，都捧着一碗酒，朝着陈莫举起。 “敬先生。” 雄浑的声音响彻天地，整个城内都听到了。 不远处的营帐内，周勐和史弥远等人也行出来，看看发生了何事。 “干。” 陈莫直接将那碗酒饮尽，众边军将士也是仰头喝完。 此时，有边军弟兄唱起了歌，正是陈莫之前在犒赏宴上唱的那支。 “狼烟起，江山北望……” 陈莫微笑，也拿出已经修复好的阮，弹了起来。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很欲狂，长刀所向……” 阮声苍凉而悠扬，歌声亦是如此。 千余名汉子这阵子一直在传唱这首歌，早就已经学会，此时，更多人加入了进来。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这场景，让不远处的王晋和孟肃等人都为止一震。 他们带兵多年，自然知道士卒们眼里的情绪代表着什么。 陈莫，已经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军魂所在。 “先生，此曲可有名字？” 陈莫乘着车马，已经开始走远。 他高声喊道：“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 许士清嘴里喃喃道。 “好一个精忠报国。” “恭送先生。” 许士清半跪在地，朝着陈莫的车马缓缓行礼。 所有边军将士，都哗啦啦地跪倒一片。 “恭送先生。” 陈莫在马车内，终于还是忍不住，滴落几滴泪珠。 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恐怕不会有什么青史留名的机会。 但是他们身上的正气，足以气贯长虹，流芳百世。 第95章 回家 另一处的大门，袁兆带着一众百姓们也排起了队伍。 在这种时刻，他们也不便接近边军的营帐，所以只能远远地相送。 那些百姓们个个都跪送陈莫车马远去。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只能用此大礼来表示对陈莫的感谢。 陈莫对他们挥手致意，逐渐走远。 不远处的军营那边。 周勐望了望王晋等人的神色，忽而笑道：“这位陈男爵，看来的确有一套。” “如果我不知道这些是王将军手下的兵，还以为是陈男爵的人。” 王晋冷哼一声，对于周勐这话表示鄙夷。 此时孟肃道：“周大人，陈先生的确是个不世出的带兵奇才。” “若得此人，胜过十万大军。” “哦？” “想不到孟将军对陈男爵有如此高的评价。” 周勐想了想，心中更是庆幸。 还好主和派已经把此人入朝为官的路径都堵死，就算韩节复那边想要重用此人，都很难找到机会。 陈莫的车队逐渐远去，整个军营也安静下来。 对大宁监的边军将士们来说，他们度过了永生难忘的一个月。 而一切归于沉寂之时，只剩下了无限惆怅。 …… 临安城这几日倒是非常热闹。 不管朝廷最终会和女真国达成什么样的协议，但是这捷报总会是宣布的。 打了大胜仗，皇帝一般都会下旨昭告。 这道圣旨，在这一天终于让百姓们等到，上面诉说着让百姓大快人心的事迹。 四千边军，力战八万女真大军，竟然歼灭两万人，并且，女真国主将被包围，女真国举国震惊，皇帝派人求和。 这些如同天方夜谭一般的消息，直接震惊了整个长安城。 而后，又向四周辐射。 圣旨上说的这陈莫，到底是哪位将军？ 众百姓根本就没有听过。 但是偏偏关于这位陈将军，却没有任何信息，也没有人知道他官列几品，是何方人士。 对于这位陈将军，所有百姓心底都是打心底的佩服。 难道这大炎，又要横空出世一位绝代名将了吗？ 更令人惊叹的是，这位陈将军不光在平民百姓的圈子里一下出了名，在文人士大夫的眼里，也拥有惊世诗才。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光是这一首诗，就让一众自诩才子的文人墨客无比震惊。 一个工匠如何能写出这种诗？ 但是结合情景，与当时前线的情况，似乎又说的通。 而之后，又有一首更厉害的诗被爆出来。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据说，这首诗是当日陈莫路过白帝城登高所做。 这一下，让这个炎朝文人圈子炸开了锅。 此诗甚至让许多大儒都拍案叫绝。 不过，这首诗太过逆天，以致于有人认为这是剽窃。 因为传言这陈莫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人，如何能写出“艰难苦恨繁霜鬓”这等悲苦之言？ 但这种说法很快就被人否定了。 因为当今之世，能写出这等诗的人根本就不多。 就算是那几位大儒，恐怕也没有这等笔力。 尤其是身在临安城的几位大儒，也自叹不如，这种说法自然站不住脚。 一时间，无数文人都开始打听，这陈莫到底是何许人也。 …… 临安城的事情，陈莫不是很关心。 而且，自己身处在漩涡之中，自然也清楚那周勐是如何想的。 主战派有个张缜已经让他们坐立不安。 如果自己再横插一脚，绝对会让他们吃不下饭。 况且，自己也没有什么入朝为官的心思。 这次的封赏，不仅符合他的预期，更消除了以后的麻烦。 对陈莫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那场谈判，随便猜猜，他就能知道结果。 就算局势再好，炎朝皇帝也不敢和女真国开战。 到最后，这术虎贞肯定也会安然无恙。 当然，这些他也不在乎了。 他现在只想早点回到坤源村，那里，有自己的家。 车马前行的速度不紧不慢，第二天，陈莫才到了渡口。 从这里乘船回云安县，只需要一天时间。 一路上，秦大牛不停地和连仓等人吹嘘陈莫的“醉媚酿”有多么好。 可惜，这次路上带来的酒都喝完了，并且回到坤源村之后，他一定会请他们喝酒。 这让连仓和巫彦祖急得心痒难耐，毕竟，那等绝世美酒，晚一天喝到都是莫大损失。 “好了，别再说了，我怕他们口水都掉光。” 陈莫制止了秦大牛这种行为，他可不想连仓和巫彦祖等人一到地方就喝个大醉。 毕竟，高度酒可是非常容易让人喝醉的。 下午傍晚时分，陈莫众人就到了云安县的码头。 换乘车马后，他再也按捺不住似箭的归心，让众人快点赶路。 不过就算再快，从遇难到凤阳，也需要一天以上的时间。 这段时间，陈莫觉得无比漫长。 第二天一早，又在云安县置办了一些东西之后，陈莫和众人又继续上路。 中午进入凤阳地界时，陈莫才开始有了到家的感觉。 又走了许久，眼前终于出现了炊烟袅袅的村落。 青山翠峰，阳光明媚。 那种烟火气，正是外出已久的陈莫最渴望看到的。 村口的空地上，好事的妇人们最先发现了车马队伍。 “正是谁来了？好多车马。” “我的天，会不会是陈二……不对，是不是陈莫回来了。” “肯定是，我们这穷乡僻壤，平日哪里得见车马队伍。” “快，快去通知陈莫媳妇她们。” 院子内，秦醉媚正在准备晚饭。 陈莫离开的这些日子，她基本都是和芸娘两个人吃饭。 不过，日子变好了，她还是舍不得顿顿吃肉，就像今晚，她和芸娘都只煮了点野菜。 “醉媚，你家男人好像回来了。” 屋外，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啪嗒”一声，秦醉媚手里端着的箩筐一下掉在地上。 她和芸娘对视一眼，两人马上就往村口跑。 “陈莫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在村里喊着，让全村的人都听到了。 顿时，家家户户都有些沸腾，纷纷跑到村口。 护卫队那边此时仍旧没有结束训练，听到这动静，也赶紧集合队伍，往村口跑去。 第96章 夫君上天了？ “真的是陈莫回来了。” “竟然有这么多当兵的保护他，又是大马车什么的，看来这次陈莫真是立下大功了。” 这时，巫彦祖一副骄傲的模样道：“我们先生，被当今陛下钦封为开国男爵。” “天啊，男爵是是多大的官啊？” 众村民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但毕竟是皇帝封的，那肯定了不得啊！ “多大啊，是不是比县太爷还大？” 巫彦祖嗤笑一声道：“县太爷？” “……就算是见了安抚使大人，他也得跟咱先生客客气气的。” 陈莫额头浮现出黑线，这家伙牛皮也吹太大了。 炎朝安抚使也算是封疆大吏，大概相当于蓝星的省级长官级别。 众村民听到陈莫竟然有这么大的官阶，都是无比惊叹。 “好威风啊，陈莫真是太厉害了。” “就是啊，醉媚，你男人真有本事！” “醉媚，陈莫是不是还要纳妾啊？我家侄女可水灵了，要不你把她领进门吧，她肯定好好伺候你们。” “四姨娘，你说个什么东西啊，你侄女才十一岁。” “十一岁怎么了，可以先养着，还能干活呢！” “别说了，人家陈莫要是纳妾，肯定也是芸娘第一个，哪轮得到你家侄女。” 眼前的妇人七嘴八舌，很是吵闹。 但秦醉媚的眼里，却只有陈莫的身影。 陈莫直接下了马车，含笑走来。 秦醉媚真想扑进他的怀里，但是现在这么多人，她可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陈莫那边也是一样，现在就想好好抱抱她。 换做在蓝星这都不算事，但在这里，尤其是秦醉媚面皮又薄，他肯定是不能这么做的。 “妹婿，你可终于回来了。” 刘亮带着秦威和几个工匠也赶到，如今的工匠房那边，都是刘亮在一起帮忙着打理。 “姐夫。” 秦威看见这阵仗，也觉得自己脸上特别有面子。 见着眼前的亲人和乡亲，陈莫也觉得有些心中踏实。 “各位乡亲，今日旅途劳顿，改日在和诸位好好叙一叙。” 陈莫说着，已经招呼众人散去。 “就是就是，你们还是别围在这了，让人家陈莫好好休息一下。” 此时，保长刘寿也是劝村民们离开。 “就是，陈莫人家刚回来，可要和自己婆娘好好相处。” “对啊，你们别看着了，上次我男人做工五六天回来，把我弄得死去活来的。” “你们啊，今天就别去人家陈莫宅子凑热闹了。” 这话说完，组多小媳妇都是脸红心跳。 不过，那些上了年纪的妇人们可就没什么，说起这些话比大老爷们还要荤。 陈莫此时，也悄悄牵着起了秦醉媚的手。 哪怕有旁人在，秦醉媚因为脸红稍微挣脱了一下，陈莫也还是牢牢攥住了她的手。 秦醉媚羞红着脸，一旁的芸娘则是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众人回了陈莫的新房，高战便指挥着巫彦祖和连仓等人把行李搬下来。 “这么多东西啊！” 秦醉媚都有些惊讶，没想到丈夫外出一趟，从前线下来，竟然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陈莫笑道：“大都是在云安县置办的，那些绫罗绸缎是皇帝赏赐的。” 之后，陈莫直接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有数十件精美的首饰。 虽然是从前线回来，陈莫也按照出差一般，在路上给家里的人带点礼物。 他拿起一支翠玉簪子，直接戴在了秦醉媚的头上。 “嗯，果然不错。” “这么多？” 秦醉媚愣了愣。 眼前十几件金银首饰，玉镯、耳坠、发簪都有各种样式，简直是珠光宝气撒遍满屋。 秦醉媚非常开心，一旁的芸娘心中则有些酸楚。 不过，她马上也开心起来。 因为陈莫从首饰中也挑出了两三件，推到了芸娘的面前。 “这阵子辛苦你了。” 陈莫淡淡笑道。 芸娘心里虽然也欢喜，但是表面还是有些推诿。 毕竟，自己在陈莫这里还没有名分。 自从陈莫出门之后，不仅秦醉媚每天失神，连芸娘心里也空落落的。 她这才知道，原来陈莫在自己身边，自己会拥有那么强烈的安全感。 眼下，陈莫终于回来。 自己开心归开心，但是那种无根浮萍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看见芸娘的踌躇，秦醉媚则是一把将首饰塞在她手里。 “芸娘，你快拿着。” 秦醉媚知道芸娘的愁绪，所以很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刚才都忙忘了，还没做好饭呢。” 陈莫这时也道：“跟我回来的还有好一帮兄弟，今天你就别辛苦了，我们去护卫队宿舍那边一起吃吧。” 这么多人的饭菜，准备起来肯定很麻烦。 陈莫可不希望把秦醉媚累着，体力都得留在晚上才行。 此时还不到酉时，对于吃晚饭来说有点早了。 但是陈莫一行人因为赶路中午饭都没吃，所以，护卫队的食堂那边也就提前开火，准备晚饭。 护卫队的成员中，有一些没能上战场都很遗憾，纷纷向众人打听战场上的事情。 陈莫带着二女和刚到护卫队宿舍那边，就听到巫彦祖在那吹。 “想那时，真是刀山火海，情势危急。” “我与先生二人，孤身前往那女真国旬阳城，面对几千敌军，我与先生毫无惧色。” “先生手持六尺雁翎刀，我追随先生，在旬阳城中杀的那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尸首堆积如山……” 陈莫咳嗽了两声，巫彦祖赶紧闭上了嘴。 连仓众人都笑成一片。 “当然，这个是经过加工的，其实我跟先生真的大闹旬阳城，并且真的飞上了天。” 护卫队的一众成员根本不信，这世上哪有人能上天的？ 最后，还是高战出来说道：“他说的没错，先生和他真的飞上了天，恐怕有几百丈高。” 高战是护卫队的队长，而且平日里老成持重，根本就不会开玩笑。 这下，所有护卫队的成员们都惊呆了。 “先生，真的上天了？” “先生，那大球是什么东西啊，真的能上天？” 一群人都充满求知欲地看着陈莫。 一旁的秦醉媚和芸娘则是一头雾水。 上天？ 夫君上天了？ 第97章 还有土匪 陈莫则是道：“那东西叫做热气球。” 说完，陈莫就把原理大概和众人解释了一下。 “……只要动力源一直燃烧，那么巨大的气球就能把一定重量的东西带上天空。” 所有人都是一脸懵。 陈莫则是内心苦笑道：“没事说这些干吗。” “好了，说了你们也不懂，反正那就是我自制的法器，只要有风，我就能靠着它上天。” 所有人都极度震惊。 陈莫真的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不光能带兵打仗以少克多，甚至能捣鼓出让人上天的东西。 这下，他们对这位东家更是奉若神明。 陈莫也是比较惋惜，那个热气球动力耗尽，自己也懒得去再做，索性也就放在了大宁监。 护卫队宿舍这边的食堂其实就是个棚子，之前招的一个做饭工人也不够，后来又接着招了一个。 新来的女工是原来那位做饭师傅的老婆，年纪四十来岁，身宽体胖，说起话来也是个超级大嗓门。 “东家，要不要给拿点酒过来。” 这话一说，巫彦祖和连仓等人都眼神一亮。 陈莫当然知道这群货早就想喝酒，便道：‘行吧，那就……’ “芸娘，如今酒坊是你负责，我想取十斤酒来，行不行？” 陈莫忽然对着芸娘这么说，在场所有的汉子们都是一阵揶揄。 芸娘有些脸红，道：“你……你是东家，问我做什么？” 陈莫笑了笑道：“你既然是酒坊负责人，那就得有规矩，就算是我要酒，也得经过你的同意才行。” 芸娘红着脸别过头道：“那……你想喝，喝就是了。” 说完，陈莫就大手一挥，高战和秦大牛马上带着人去酒坊取酒。 饭菜准备得也非常快，等到他们把酒取回，饭菜刚熟。 众人就在护卫队宿舍外边的空地上摆起桌子。 不过，护卫队众人都有家眷在此，大多数人都是先把饭菜领回了自己的宿舍，让家人先吃。 之后自己才来到外面，和陈莫等人同席。 秦醉媚和芸娘是女眷，自然不方便和一群大老爷们坐一起，所以陈莫给她们单独在另一边准备了桌子。 连仓和巫彦祖等人刚尝到美酒，就被震惊了。 如此美酒，果然是只有仙人才能尝到啊！ 不过，酒劲太大，从大宁监回来的几个人都顶不住，不多时就有些醉醺醺的。 好在陈莫没有拿太多，并且也控制了他们的量。 酒足饭饱后，陈莫暂时先把连仓和巫彦祖等几个弟兄安置在了护卫队宿舍的空房。 宿舍这边经历了两次扩建之后，现在有80间房，安排他们自然绰绰有余。 回到家，秦醉媚就开始给陈莫准备洗澡水。 成亲这么久，秦醉媚还是会害羞。 放好洗澡水后，她就准备出去。 陈莫一把从后面拉住她，坏笑道：“我可是想死你了，还往哪跑？” “嘤咛”一声，秦醉媚直接被陈莫拉进了浴桶。 “夫君……你……” 秦醉媚羞得要死，拍着陈莫的胸膛。 陈莫直接吻住秦醉媚，她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不多时，陈默的房间内，就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其中还夹杂着水声。 秦醉媚虽然害羞，但是这阵子实在太过思念陈莫，所以逐渐也开始主动迎合陈莫。 原本洗澡的二人，也不知道如何，就逐渐开始滚到了床上。 接着，整个房间，又是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另一间房的芸娘此时听见这声响，羞得面红耳赤。 她想起之前秦醉媚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更是觉得全身燥热。 夫妻俩小别胜新婚，这一番折腾直接到深夜才停息。 秦醉媚气喘吁吁地瘫在陈莫怀里，拱了拱陈莫道：“夫君，你……你坏死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油嘴滑舌，夫君你出门一趟怎地学会这些。” “胡说，这可是你夫君我早就会的。” 陈莫逗着秦醉媚，抱着她说起了这次出征的事情。 没过多久，秦醉媚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陈莫并没有讲什么惊险的事情，反而把战场说的和和气气，毫无波澜。 在秦醉媚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陈莫也慢慢闭起眼睛睡了。 黑暗中，陈莫会心一笑，还是家里的日子好啊！ …… 第二天，陈莫醒来的时候，秦醉媚和芸娘已经把早餐做好。 三人吃着的时候，高战前来求见。 如今护卫队的训练照旧，巫彦祖和连仓等人自然也顺理成章加入了护卫队。 “看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般来说，高战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早晨不会来找自己。 高战道：“先生，昨天护卫队的小队长就跟我说过这件事，不过我看您刚回，便没有汇报。” “所以今日我一早就来汇报给先生。” “什么事？” 陈莫带着高战坐在客厅，泡上一壶茶道。 “小队长告诉我，最近几次出货去县城，都有土匪找他们要过路费。” 陈莫眉头一皱，道：“哪来的土匪？” “那黑虎寨不是已经被我们灭了吗？” 高战道：“他们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土匪，而且也不知道他们的山寨在哪。” “不过，他们每次都向护卫队索要高额过路费，并且不劫其他人。” 陈莫沉吟片刻，这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这分明就是冲着他们酒坊来的。 高战继续道：“本来弟兄们准备死磕，但是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您又不在，所以弟兄们才暂时隐忍。” 陈莫手指轻敲桌面，道：“他们做得不错，这样是对的。” “先生，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高战问道。 陈莫道：“下一次出货是什么时候？” “就在三天后。” “很好，我们就亲自去会会这拨土匪，到底是什么来路。” ———— 坤源村外数十里的一个林子里。 盘桓着一股土匪。 这些土匪似乎没有正经的寨子，在野外扎起营地，烧起篝火，旁边还有锅碗瓢盆。 一个备受蚊虫叮咬的土匪脸色不快，道：“二当家，咱们还要在这待多久？” 另一个敞着衣衫的高大土匪冷哼道：“阿杰，我们这一次可是肥差，要不是在这地方，咱们哪来这么多银子？” 第98章 大梁寨 “这倒是……不过二当家，那个什么黑虎寨的小子，你们真的信他？” 土匪二当家闻言，看着篝火，思绪回到了半个月以前。 那时，寨子里的兄弟在水面上抢劫一艘商船，没想到普通的商船上竟然有边军的人，寨子里的两个弟兄被杀。 当时，他就在船上，眼见商船上有这么厉害的武器，他马上带着人跑路。 这一趟出寨子不仅没有捞到油水，还折损了两个弟兄，他身为二当家脸上无光。 刚回到山门，就把两个弟兄的尸体抬上堂说明情况，向大寨主请罪。 没想到，堂上有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上来就满脸惊惧指着尸体道： “寨主，这……这就是那人的弓弩，绝对是。” “寨主，只要你们去那里，就知道我所言不虚啊！到时候，绝对能有天大的收获。” 二当家这时打听清楚情况，这才清楚，原来此人叫三豹，是一百多里外黑虎寨的人。 那黑虎寨的金虎是大梁寨寨主铁狼的妹婿，在那凤阳县一带很有势力。 这个叫三豹的人，上来就说黑虎寨被人灭掉了，金虎的财产和山头都被一个村子给霸占。 并且，那个村子好像发了大财，家家户户都吃白米饭，而且不知道往县城送什么货，非常赚钱。 三豹道：“铁寨主，只要您带人过去抄了他们，肯定能大赚一笔，到时候继承黑虎寨的地盘，再扩充大梁寨的人马，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大寨主铁狼还在踌躇之时，二当家直接喝道： “放你妈的屁，这弓弩是边军的武器，老子的弟兄刚才就折损在他们手下。” “大当家的，这人来路不明，肯定有诈，还不如一刀剁了。” 二当家马上扬起刀。 三豹吓得脸色惨白，道：“铁寨主，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铁狼制止了二当家的行为，眯着眼道：“你确定那些人都是村子里普通村民？” “村民能把黑虎寨灭了？” 三豹哭嚷着道：“铁寨主，我所言句句属实啊！” “那个坤源村有个很了不得的人物，我被他们抓过，那里的人是一个叫陈先生的人统领的。” “这人搞出了很厉害的弓弩，并且还和凤阳县的许家在做生意，让很多人都发了财。” “此人还招募了一些乡勇，这才能和黑虎寨对抗的。” “我风餐露宿乞讨这么久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铁寨主报信啊！” 听完这话，铁狼沉思起来。 现在这个年头，官兵肯定是不可能去管土匪的。 至于官差，基本上都吃了土匪的好处，更不可能去断自己的财路。 这样一看，这个三豹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铁狼当即道：“若是骗了我，你可知道后果。” “小人绝对不敢骗铁寨主！” …… 篝火通明。 二当家的思绪回到当下，冷笑道：“寨主若是无利可图，自然不可能让我等前来。” “目前来看，这个村子的确非常富有。” 此时，一个土匪道： “二当家，那黑虎寨的山头我们已经观察了七天，没有任何人上山下山，上面肯定没人。” 二当家道：“好，你明早就去通知寨主他们，可以先派一部分弟兄过来。” ———— 第三日，大梁寨的一大批土匪就赶到了黑虎寨的山头。 上次陈莫把这里捣毁之后，放了一把火把大部分的地方都给烧了。 不过有些屋子都是砖石土坯所建造，并没有全部烧毁。 所以，大梁寨的人稍微重建了一下，他们也能勉强住下。 在大梁寨附近，土匪的竞争也非常激烈，尤其是他们在水面上打劫的，效益已经大不如从前。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大梁寨也想把手伸远一点。 如果能全盘接手黑虎寨的地盘，他们的实力会更加壮大。 到时候，就算搬到这里来，也根本无所谓。 至于坤源村那边，就算再有战斗力，难道还能打得过自己寨子里两百多号人不成？ 有些人就是这样。 他们总觉得别人是傻哔，如果换做自己上，肯定做得比别人更好。 很显然，大梁寨的人，都认为黑虎寨不行，我上，我行！ “二寨主，打听清楚了。” 一个土匪匆匆跑来，道：“这坤源村的人往县城运的是酒。” “酒？” 二当家眼神亮了起来。 酒这东西，的确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怪不得这个村子里的人竟然这么富裕。 “听说县城那边的许家酒坊最近有一种酒非常火爆，恐怕就是这个村子里酿的。” “好，让弟兄们盯紧点，这些人出货的时候，一定要扒下他们一层皮。” ———— 今天，是酒坊要出货的日子。 “醉媚酿”在县城卖的非常好，不仅各大饭馆酒楼争相抢购，连周边几个县的酒商也慕名而来。 许家掌柜早就来信，表示自己对“醉媚酿”的来源守口如瓶。 并且字里行间还表露着现在生意做大，愿意再让一点利给陈莫。 陈莫看完信后会心一笑，这个许家掌柜也是个明个白人，生意做的这么大不是没有道理的。 “醉媚酿”的潜力大家都清楚，如果产量跟得上，恐怕会占据酒市场的半壁江山。 如果不让陈莫这边满意，这个许家酒坊卖酒的特权恐怕就会易主，到时候这损失的可是一大笔银子。 陈莫特意到酿酒作坊瞧了瞧，即便工人们每天都很忙，但感觉产量还是远远不够。 看来，是时候该对酒坊进行扩建了。 陈莫在上面观察着的时候，也刚好到了吃午饭的休息时间，芸娘和秦醉媚都在。 之前陈莫从黑虎寨救回来的那些女子，这时候全都在酿酒作坊干活。 她们大多都年纪不大，加上嘴甜，做事利索，秦醉媚很喜欢她们。 平日里，秦醉媚也时不时会做些点心来看她们。 不过她们对芸娘，则是又敬又怕。 因为芸娘是酒坊的管理人，要是她们上工的时候不好好干，或者犯了错，会被芸娘责罚。 此时，几个丫头围着秦醉媚说着些什么，一阵莺声笑语。 秦醉媚在那里红着脸，道：“你们几个小丫头，真是不害臊。” 第99章 罚她给夫君暖床 “你们几个，没大没小的，谁让你们和东家夫人这么说话的。” 芸娘在一边听得也是面红耳赤，板着脸呵斥那几个丫头。 其中，一个瓜子脸眼睛灵动的少女笑嘻嘻地道：“芸娘姐，你呀也别害羞，说不定，过一阵子就轮到你啦。” “你……你个丫头是不是想讨打。” 芸娘似乎被她说中心事一般，脸瞬间更红了。 她说罢，上来作势就要掐那少女。 少女笑嘻嘻地往后跑，想要躲开芸娘的追击。 不料她本身就刚踩完曲，还没来得及穿鞋，这下仓促跑动，脚下一滑，往旁边摔去。 顿时，场中响起惊呼。 旁边可是有几个大酒缸，要是磕在上面，不是酒缸破就是她的头破。 就在这时，少女落入了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之中。 陈莫的脸出现在了她面前。 少女眼里的画面几乎停止在了那一刻，她的心开始砰砰狂跳。 “怎么回事？” 陈莫把少女扶了起来，看着秦醉媚她们。 秦醉媚这下有些紧张地走了过来，道：“没事吧？你这小丫头，我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 “哎呀，夫君，这几个小丫头片子刚才在调侃我和芸娘，我们开玩笑呢！” 陈莫看了看这少女，好像有点印象。 对了，这就是上次自己在黑虎寨山头救回来的那些女孩中的一个，当时她说话挺利索。 不过，上次她黑乎乎跟个碳头一样，没想到模样还挺水灵。 这少女十六七岁的年纪，瓜子脸，一双大眼睛上方钳着忽闪的长睫毛，满是青春的灵动气息。 “小心点，这里是厂房，要是打闹摔着了，我可不给你算工伤。” 陈莫笑了笑道。 此时，女孩从陈莫的臂弯出来，脸上通红，像个熟透的水蜜桃，让人想咬一口。 秦醉媚看着陈莫的眼神，嘴角带着一丝笑容。 她忽然一把搂着那女孩的腰，笑道：“辛夷，这下被我抓到了吧。” “芸娘，快来和我把这丫头扛回去，我要罚她给夫君暖床。” 少女闻言瞧了瞧陈莫，她的脸更红了，她一副娇羞的模样道：“东家夫人，我错了，快放了我吧。” 陈莫差点打了个趔趄，道：“好了别闹，你这是干什么？” 陈莫把秦醉媚的手掰开，让少女逃离了“魔爪”。 少女红着脸，马上和几个同伴跑了出去。 陈莫轻轻点了一下秦醉媚的额头，无奈道：“你在想什么啊？” “这可是咱家的女工，要是这么做，外人怎么看咱们，你这不是强抢民女吗？” 秦醉媚搂着陈莫的胳膊道：“夫君，你看着那丫头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一下，不如就把她纳了吧。” “这小丫头啊，本事还挺大的！” “她叫丁辛夷，脑子特别机灵，听说她学认字算术学得特别快，已经能帮芸娘做很多事了。” 一边的芸娘也是点点头，中肯地道：“这丫头的确很聪明，就是有些顽皮。” 陈莫真是大无语。 他当然知道秦醉媚打的什么主意，分明就是想把丁辛夷当成新的纳妾目标。 自己拒绝了她那么多次，现在她又把主意打到那个丁辛夷身上。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个年代，妇人们往往都会有这种心思，基本上所有正室都不会反对自己的夫君纳妾。 因为普世价值观就是如此。 妇人们若是反对纳妾，就是反对夫君子嗣兴旺，家族都会受欺负。 而且那样，就是个妒妇，说出去也不好听。 所以，陈莫想让秦醉媚打消让自己纳妾的念头，肯定是难上加难。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我可不会打她主意，这是犯罪！” 陈莫一口回绝地道。 秦醉媚却道：“她都快十七了，哪里小啦？” “女子十四便能出嫁，寻常女子十七岁都有孩子啦。” “好了，不准再说，你去给我找些干艾叶和鱼骨来。” 陈莫说完，秦醉媚和芸娘都愣了愣。 “夫君，你要这些干吗？” 陈莫道：“最近天气燥热，蚊虫比较多，我要做些驱蚊的东西。” “真的吗？” 秦醉媚和芸娘高兴起来。 她们都住在陈莫的新房里，蚊子也特别多，每晚想睡个好觉都特别难。 新房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村民那边了。 陈莫早就注意到这点，只是之前外出打仗的时候走得太急，还没来得及做。 现在，刚好有空捣鼓一下这些东西。 “夫君，要什么鱼的骨头啊？” “嗯，鳝鱼、甲鱼什么的都可以。” “好，这些东西二表哥那边就有，我们一会儿就去。” “对了，顺便看看谁家有干野菊，也顺便买点过来，你让高战去就好，这些事不用你忙。” 陈莫和秦醉媚芸娘回了家后，就让高战去找刘亮那边拿这些东西。 然后自己则前往了铁匠房那边。 如今的铁匠房，人员又得到了补充。 除了巫彦祖以外，连仓和另外五个弟兄，都在军营干的是打铁的活。 陈莫也正在寻思着，自己靠着铁匠房这边，又能搞点什么东西赚钱才好。 “妹婿。” “姐夫。” 铁匠房这边，目前是刘亮和秦威在操持着。 二人看到陈莫，马上就迎了上来。 陈莫道：“怎么样，最近如何？” “姐夫，放心吧，我学得很快，现在已经能自己打活。” 刘亮也道：“不错，现在秦威算是出师了。” 陈莫道：“干得不错，来，今天我们做个简单的东西。” 说着，陈莫就在图纸上大概画了一个简单的图。 陈莫说是个简单的东西，其实还真的比较简单，类似蓝星那种螺旋状的蚊香陈莫肯定没必要搞。 他直接把蚊香设计成了一个简单的筷子形状。 用一根小木棍做模具，然后用纸糊成大概十五寸的圆纸筒， 封死另一头之后，竖起来往里面填充原材料，之后再把另一面压实封好就行了。 当然，除了陈莫让高战去准备的那些之外，还需要更多的材料是干木屑。 这个东西铁匠房这边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等高战把东西拿过来之后，他又带人去村民们家里买了许多的干菊，之后，陈莫就带着众人开工。 第100章 新的方向 两个时辰左右，陈莫和众人就做出了大概三百多根蚊香。 “先生，这东西到底是干吗用的？” 一边的连仓有些摸不着头脑。 巫彦祖道：“顶你个肺，这都不知道。” 连仓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 “这个嘛……当然是用来点灯芯用的，我看加了那么多木屑，还能是做什么的？” 连仓切了一声道：“你傻啊，先生带咱们做了这么多根，就为了点灯芯？” “你还不如说这是香。” 连仓说完，众人也沉思起来。 “难道是生火用的？” 巫彦祖纳闷地道。 陈莫笑道：“别乱猜，今晚你们每个人带一根回住处，睡觉之前就点上，明白吗？” “明天一到，你就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不过我提醒你们别离床或者其他东西太近，别走水。” 众人各自领了一根蚊香回去之后，陈莫也回到家。 他刚回去就把蚊香给点上了。 淡淡的熏香气马上就弥漫在了屋子里。 “夫君，这就是你说的蚊香吗？好香啊！” 秦醉媚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起初她还以为是香，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出这种东西。 当然，蚊香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蚊香点上不久，蚊子就失去了火力，无精打采地趴在墙根。 有些体质差的蚊子直接掉了地上，两腿一伸，挂了。 这一晚，陈莫和众人睡得都特别香。 整晚，旁边都没有蚊子“嗡嗡”的响声。 第二日，陈莫起床的手，秦醉媚和芸娘都还在睡。 看来这蚊香的效果，属实还不错。 来到工匠房这边，秦威和刘亮等人都在夸赞昨天的蚊香真的不错。 “先生，这蚊香真的太好用了，一整晚一只蚊子都没有。” “是啊，我们一家人都没有受到蚊子的骚扰，睡得可香了。” 二人交流着昨晚自己家使用蚊香的心得，纷纷表示太好用。 而其余几个工匠都各自领了蚊香，昨夜显然也过得不错。 此时听到二人交流，也马上凑来附和。 “就是啊，这个蚊香真是管用，一整晚再没蚊子。” “不错，先生果然厉害，带兵打仗厉害，这些小道竟也如此厉害。” “那是，我感觉这世上就没有先生办不成的事情。” 陈莫走来时，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先生，这蚊香我们还想要……” 陈莫淡淡一笑道：“放心，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可以当做福利发给我们自己的员工。” 陈莫虽然接下来想卖蚊香，但是对自己的员工，送一点还是不妨事的。 今天起来到工匠房这段时间，他就已经想好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蚊香可以当做是日用品产业的头炮，毕竟作为穿越者，一些简单的日用品很容易就能做出来。 比如肥皂、花露水，甚至陈莫还可以尝试进军一下服装行业。 这个行业嘛，当然是利用自己的纺线织布作坊，进行成衣的设计和制作。 当然，这个要做的话，投入的成本还是挺大的，光是考虑到这个时代人们的接受能力问题，就需要做一番努力。 当下，陈莫可以先进行几样简单的东西实验。 想到这里，陈莫就开始准备制作肥皂以及花露水。 这两样东西，肥皂非常简单，至于花露水，陈莫倒是有一点别的想法。 现在已经有了蚊香，那么花露水的功效似乎有些重叠。 既然要赚钱，那么什么人的钱最好赚？ 毫无疑问，当然是女人，花露水变成香水，岂不是更能抓住市场脉络？ 陈莫向来都是说干就干的人，所以他告诉刘亮，接下来准备再弄个作坊。 “又弄作坊？” 众人都愣了愣。 不过马上就有人反应过来。 “先生，我们是准备做蚊香了吗？” “对，不光是蚊香，还有肥皂，这些东西成本低，制作过程短，销量好的话，收入也不菲。” 陈莫直说了这两样，至于香水，他打算自己关起门先研究一下再说。 说动就动，当天上午，陈莫就直接让秦大牛在秦家村贴招工告示。 来秦家村也是因为坤源村的人基本都有事做，不是在酒坊就是在织布作坊，所以为了补充工人，只能去秦家村。 秦大牛自然找到秦大族长做这件事，秦家大族长出面，事情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这次招工的第一部分，自然还是盖楼。 这方面，坤源村人手还是够的，有些没做工的男女老少，都能过来帮忙盖楼。 买了十几车的青砖之后，陈莫在距离酒厂不远的地方，开始大兴土木。 男女老少来盖厂房，自然都是有工钱拿，而且陈莫包两顿饭，伙食不错，这让所人干活都相当卖力。 第二天上午，秦家大族长也带着秦家村的人过来上工。 然后，两边村子的人又开始互相较劲，跟上次如出一辙。 而这次，坤源村的保长刘寿也在现场，两个人都也很严格地监工，当然，有他们在也没人敢偷懒。 现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让陈莫非常满意。 如今他们干活的效率也越来越高，就算自己不在问题也不大。 陈莫正满意的时候，忽然发现几个半大孩子正在抬青砖。 他们身板非常瘦小，一次性搬动一块青砖，稚嫩的脸上满是龇牙咧嘴的沉痛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孩子？” 陈莫直接脸色微变。 那五个孩子当中，最大的最多十二三岁，最小的估计才七八岁。 这时，刘寿走了过来道：“陈莫，这是村里几个家里没大人的孩子。” “没大人？” “对，那左边一大一小，一个小子一个姑娘，是刘业家的，他前几年战死，现在家里还有个身体不好的老婆。” “这两个孩子，本来还指望着母亲照顾，但是他们娘一直身体不好，已经卧床一个多月，家里的粮都没了。” “所以，这才带他们来的。” 陈莫闻言，心中有些难受。 这种情况，对两个小孩来说真的太艰难。 “另外几个呢？” 陈莫问道。 刘寿道：“另外几个情况也差不多，都是父亲战死或者还在外戍边，家里要么没有娘亲，要么就是就是娘亲生病，没法做工赚钱。” 陈莫叹了口气，他忽然想到了大宁监那些边军弟兄。 第101章 变数 那些边军弟兄，家里恐怕多数都上有老下有小。 他们若是真的为国捐躯，家中亲眷为何又落得如此下场呢？ “没有抚恤金吗？” 陈莫直接问道。 刘寿抹泪了一把道：“唉，抚恤金层层盘剥，到了一家孤寡的手里，又能剩多少呢？” 陈莫知道，刘寿说的是对的，这个时代的悲哀就在于此。 现下，自己有能力，自然不能让这些孤儿寡母受难。 陈莫道：“让他们别做了。” “高战。” “先生。” 高战走了过来。 “保长，你带几个孩子跟高战去，以后让几个孩子在酒坊干活就行，别再来这。” 刘寿一愣，道：“这酒坊有他们做的活？” 陈莫道：“自然有，跟着女工们踩曲就是，不会可以学，还能整理一些材料。” “给他们一天两文钱吧，吃饭跟着女工们一起。” 高战点头称是，赶紧带着几个孩子去酒坊那边，刘寿也紧随其后。 这一切都让秦家大族长看在眼里，他暗自点头，眼中满是对陈莫的欣赏之意。 …… 就在陈莫在村里大肆建厂房的同时，酒坊出酒的日子也来临。 清晨时分，陈莫就亲自来到了校场这边，点齐人马之后，就带人来到酒坊。 酒坊那边，芸娘也已经备好货物。 她见到陈莫，便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这次的货物很多，单凭条账很难交接清楚，得我亲自去和许家酒坊交接。” 陈莫料想路上可能会遇到土匪，本来不想让芸娘前往。 但是这批货交接也至关重要，陈莫权衡再三，还是让芸娘同去。 陈莫可是手撕女真国数十万大军的人，难道还因为担心区区几个土匪保护不好身边人？ 校场上，巫彦祖和连仓等几个工匠也到场。 他们刚从前线下来，自然是属于闲不住的那种人。 这回听说要跟土匪打，麻溜地就跑来集合。 为了防止一切遇到的糟糕情况，陈莫这一次带了二十人出门，加上秦大牛和巫彦祖等几个工匠，足有二十七人。 出发路上，芸娘直接被陈莫安排在马车内。 空间狭小，二人坐在一起难免有些身体接触。 如果换做之前，陈莫还能心内坦荡，但是秦醉媚一直以来的古怪撮合，让他心里总是没法那么自然。 更何况，芸娘真的是个大美女。 陈莫道：“那什么……我感觉我还是出去骑马比较好。” 芸娘同样如此，她本来就已经羞得不行，坐在陈莫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陈莫出去之后，她才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默默出神。 …… 山坳两边，那大梁寨的二当家和几个人看着陈莫的车队，脸色震惊。 “竟然有这么多人？” “他们还带了家伙。” 远处，二当家带着几个土匪，根本不敢上前。 “他们人太多，咱们不能动手。” 二当家这时候非常理智。 “索性等大当家把人都带来之后再做打算。” “是……” 陈莫做足准备，就是为了在路上应付土匪。 但没想到，这一路到县城都非常顺畅。 看来，在暗中观察的土匪应该是发现他们人多，并且武器精良，所以不敢动手。 按照陈莫的估计，这周边的土匪，估摸着不会就此放弃，等他们酝酿好，恐怕就会有更加强大的手段。 不过陈莫并不担心，自己如今护卫队人数虽不多，但装备精良。 上次那个寨子里的人就被自己全都灭掉了，如果这次还有不知死活的土匪继续和他做对，他不介意将对方斩草除根。 一路行至县城，陈莫就让他们把武器尽量藏起来。 毕竟进城的话，这么多人带着武器太过招摇。 拉着货到了许家酒坊，已经有人在等着。 许家酒坊，交接货物的人仍旧是许三爷。 这位许三掌柜每次都是亲自到场清点货物，和芸娘对接。 今天，陈莫的出现让他面色一惊。 “陈男爵，许三有礼了。” 许三掌柜马上笑盈盈地迎上来道。 陈莫心中倒是平静，自己被封爵的事情不算什么秘密，以许家的势力，自然很快就能知道。 “许掌柜，客气了。” 陈莫淡笑道：“这次的货比较多，恐怕要多劳烦你一阵子。” 许三掌柜的表情似乎有些忐忑，道：“这个无妨，不过陈男爵，还请入内一叙。” 陈莫看见许三掌柜的神色，心中升起一丝不解。 若是简单交接，或者是要对自己示好，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出邀请。 陈莫带着芸娘走入酒坊，后面还跟着秦大牛和巫彦祖。 穿过一个回廊后，许三掌柜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厅中。 此时，这里已经有一个青年男人在等着。 这人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身穿一身宽袖青袍，肤色白皙，身材矮小且胖，像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带刀护卫，满脸冷漠。 青袍人见陈莫进来，脸上首先露出一丝不屑之色，接着端起茶杯喝茶，没再看陈莫一眼。 许三掌柜则是笑道：“周大人，这位就是陈男爵。” “嗯。” 那周大人鼻中哼了一声，傲慢地道：“坐下吧。” 陈莫疑惑之时，许三掌柜道：“陈男爵，这位是新到的凤阳县令周方大人。” 县令？ 陈莫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周方态度桀骜，似乎极为想表露出对自己的不屑，看来是想针对自己？ “周方大人的族叔乃是当朝大员周勐大人。” 许三掌柜似乎看出来陈莫不明就里，便出言提醒。 陈莫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周勐是此人的族叔，说明这个人和周家就有很大关系。 自己让周天德吃了亏，他这副态度，这就说得通了。 不过，陈莫马上就反应过来，这个周方出现在这里，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给自己脸色看。 那么…… “陈男爵这次立下如此大功，仍旧不骄不躁，真是令人钦佩啊！” 周方将茶水放下道。 这话的内容虽然是夸奖，但语气其实很阴阳。 陈莫淡淡道：“周大人客气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陈莫故意将“该做的事”几个字略为突出，让周方也是脸色一变。 聪明人交谈，对方的机锋自然都一清二楚。 陈莫这么说，自然是告诉周方，得罪周天德，我不后悔。 第102章 长得矮，管得倒宽 周方冷笑了一声，道：“陈男爵，听闻你的作坊酿出来的酒很不错。” “本官找许掌柜买了些许，饮完之后果然如此。” “想不到陈男爵用兵如神，诗才惊人，连这酿酒之术也为一绝，倒真让本官有些难以置信。” 陈莫内心冷笑，看来自己猜对了。 这个周方，正是为了“醉媚酿”而来。 更确切地说，是为了自己的生意而来。 “这酒的确是我亲自酿制，不知周大人有何见教？” 周方露出一丝得意笑容，道：“见教倒不敢当，只是我听闻许三掌柜与你有合作，便向他打听了一番。” “这一打听才知道，许三掌柜这边利润微薄。” 说到这，周方一副惋惜的样子，继续道： “我们湖州周家，与许家的本家颇有交情，本官来凤阳上任，自然要多照拂许家旁支。” “于是，本官和许家几位掌柜谈了谈，认为你们这生意的利润分成有些不妥，理应重新拟定契约。” “许家酒坊七成，你三成，这样才算公平，不知陈男爵意下如何？” 说到这里，周方满脸笑意，似乎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作为专利方，竟然只有三成利润，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打劫。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根本就不是真正地谈生意。 许三掌柜此时在一旁脸色有些尴尬。 这个说法，自然是周方强加在他们许家酒坊身上的。 以他的城府和定力，本来不该如此，但是眼前的陈莫和周方，一个背靠云安县小公爷，一个背靠湖州周家，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但相比之下，周方那边的势力显然更大，许家几位掌柜商量后，只能屈从于此人。 陈莫身后的芸娘等人瞬间就怒了。 这分明就是想强行拆散陈莫和许家酒坊的合作。 陈莫知道这周方是有备而来。 在大炎，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对市场直接售卖酒，而是向许家酒坊这样有底蕴，有人脉的老字号才有这个资格。 因为官服对卖酒这块的审查非常严格，小门小户的酿酒散户，一般都只有向这些酒坊卖酒的资格。 周方身为县令，自然有资格查办陈莫的酿酒作坊，他让许家酒坊和自己中断合作，自己的酒就没了销路。 那么，自己就只能去找别的酒坊合作。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城内别的酒坊，恐怕都已经投靠了这位周县令。 届时，自己的酒所赚的钱，恐怕大部分都会落入他的口袋。 而自己身为酿酒者，恐怕获得的利润微乎其微。 周方挑自己和许家酒坊合作的这件事，的确是抓住了陈莫的软肋。 陈莫停顿了片刻，转而也笑了起来。 “周大人如此操心，真是辛苦了。” 芸娘看着陈莫，神色紧张，她还以为陈莫会直接同意。 “这么说，陈男爵愿意如此？跟许家酒坊重新签订契约？” 周方站起身，眼睛眯着道。 陈莫也是一笑，道：“周大人，你的行事作风果然与外表一样。” “哦？怎么说？” “长得矮，管的倒宽。” 陈莫笑眯眯地道。 所有人都略微一怔。 他身后的芸娘，更是直接掩嘴轻笑。 “大胆，竟敢如此诋毁大人。” 周方身后，那个带刀侍卫勃然大怒。 周方按住了侍卫，还是一副淡笑的模样道：“陈男爵，你莫非是想激怒我。” “这个程度的话，可是不够啊！” 陈莫表情不咸不淡，道：“哪里话，这是个玩笑罢了。” 说完后，陈莫对许三掌柜道：“许掌柜，看来我们的合作已经无法继续，不如就签订解约契，之前的契约作废。” 这个结果，许三掌柜自然预料到了。 陈莫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契约，而且周方要的就是陈莫这么做。 直接解除契约后，陈莫带着芸娘转身离去。 至于今天拿过来的酒，自然也就停止交接。 陈莫直接拉着货物到了客栈那边，便坐下道：“这个周方，是冲着我来的。” 秦大牛也是一拍桌子，怒道：“该死，好端端的，这周家竟然针对先生。” “一定是先生立下战功，让那周天德眼红，故意针对。” 巫彦祖也道：“定是如此，这周方真是卑鄙至极。” 陈莫道：“我想此人也不是因为针对我才来凤阳，应该是顺手而已。” “阿祖，你去查查这个人到底什么底细，把他的详细情况汇报给我。” 巫彦祖道：“没问题，这人是周氏族人，肯定很好查。” 芸娘这时候愁眉不展，道：“这次我们的酒该怎么办？要是卖不出去的话……” 陈莫道：“如今县城，应该没有酒坊敢和我们合作，就算是有，应该都是周方的人。” 芸娘道：“除去许家酒坊，有实力吃下我们这些酒的只剩下……姜家。” 她说完，又补充道：“按照姜彪的性子，恐怕早就主动投靠周方了。” ———— “周大人，这是在下一点心意。” 姜彪一副笑脸，让手下把礼盒放到了桌上。 周方眼睛都不抬，道：“有心了。” “听闻姜家酒坊是凤阳县最大的酒坊，姜老板果然还是会做生意的。” 周方的手下将礼盒笑纳，姜彪笑着道： “大人谬赞，此次大人来凤阳上任，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周方道：“这是当然。” “大人，城内诸多富商贵绅都想请大人赴宴，不知大人……” “好说，你去安排。” “谢大人。” 对周方来说，许家的人虽然忌惮他的身份，但是他也不能明目张胆插手许家的生意。 所以，要想在凤阳县培植自己的势力，周方就得和这些人接触。 “对了，若是那陈莫来找你合作……” “大人放心，别的不敢说，这陈莫想要将酒卖出去，就只能来找我们姜家。” “很好，该怎么做，你们清楚。” ———— 芸娘有点担心，如果要和姜家合作的话，那就等于让她的仇人得意。 陈莫道：“我们的酒不担心卖不出去，我不会和姜家合作。” 听到这话，芸娘内心安定了许多。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秦大牛道。 陈莫手指轻敲桌面，道：“先回去再说。” 目前的形势对陈莫来说不算太糟糕，酒也不是什么急需甩卖的物品。 不过陈莫还是不太喜欢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凤阳县有个处处算计自己的人，而且还是县令，他始终有点不爽。 第103章 上门生意 一连三天，陈莫都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酿酒作坊那边，陈莫仍旧让其继续开工，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日子让酒坊酿制藏酒。 这日午时，陈莫刚吃完饭，就前往护卫队那边。 从今天开始，陈莫打算跟护卫队成员一起训练。 上次在大宁监的战场上，自己还没怎么动手就气喘吁吁。 作为一个非常有忧患意识的人，陈莫自然对自己有严格的要求。 话说从上次搏斗李结开始，陈莫就有心锻炼，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地苛求自己实行。 “一二一……一二一” “都给我跑起来，别偷懒。” “是。” “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护卫队成员喊着号子，正在体能训练之中。 陈莫也加入其中，在队伍的最后跑着。 不过，以他现在的体质，全程不掉队有些困难，走走停停，陈莫才最终完成了五公里跑。 出一身汗，让陈莫感觉畅快许多。 回到家刚洗完澡，秦醉媚就跑出来道：“夫君，村口来了车马，我听高战说是来拜访咱们的，你赶紧出来。” 陈莫略一沉吟，马上穿衣服出门。 来到门口，不远处，高战和一干护卫队的人已经带着一队车马行来。 “先生，这些人自称是江陵府的商人，来和先生谈生意。” 高战迎上来道。 此时，一个佩着剑年轻人走了过来，拱手道：“敢问，这位就是陈先生吗？” 陈莫拱手道：“不错，在下正是陈莫。” “我家公子出自会稽杨家，现下在江陵府做生意，今日特来拜会陈先生。” 听到这话，旁边的高战都是神色一惊。 陈莫一边把人请进去，一边冲高战投去疑问的眼神。 接着高战附耳在他旁边说了一句，陈莫也是脸色微变。 此时，那马车之内，走出一个青年公子。 这青年公子气度不凡，手摇折扇，锦袍银冠，长相颇为英俊。 他满是笑意地道：“陈男爵，早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度翩翩的卓绝人物。” 陈莫也是拱手道：“杨公子谬赞，这怎么敢当，请进。” 当下，陈莫便带着人亲自迎接这位杨公子入内。 陈莫的新宅算不上多么豪华，毕竟他之后还打算盖一个更大的别墅。 现在这院子，也就是普通水平。 所以并没有引起这位杨公子和一干随从的瞩目。 入内后，秦醉媚知道是来了贵客，便奉上茶水。 陈莫道：“我来吧，你去休息。” 秦醉媚乖巧地点点头，毕竟这个时代，女眷一般都是不随便见客的。 那位杨公子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 其中那个佩剑侍卫，此时正打量着屋内格局，仿佛是在查看有没有什么危险。 此时，杨公子很直爽地报了姓名。 “在下杨佑，字余庆，这几日听闻陈男爵的事迹，心中激荡不已。” “用兵如神，巧歼女真国大军，将那术虎贞玩弄于鼓掌间，力保我大炎寸土未失。” “在下身为七尺男儿，亦恨不得随陈男爵建立功业，奋勇杀敌。” 杨佑说这话神采飞扬，语气之中既有对陈莫的赞叹，也有几分遗憾，的确是真情流露。 陈莫自然能看出来，这位杨公子应该没什么恶意。 难道还真是自己粉丝？ “杨公子实在太客气，我也只是顺势而为，功劳都是炎军将士的。” 陈莫心中还是比较镇定，毕竟人家说是来谈生意的。 杨佑感慨道：“陈男爵果然如同传说中一样，如此恭谦。” 陈莫还是直入正题，笑道：“杨公子，今日想来谈什么生意？” 杨佑一拍大腿道：“你瞧瞧，见到陈男爵我都激动地忘了。” “上个月，我在江陵府喝到一种绝世仙酿，不过那酒实在太少，令我念念难忘，后来打听，才知道是出自凤阳县。” “后来找到许家酒坊，那许家掌柜也是好说歹说都不肯透露。” “之后我手底下的几个人几经辗转，终于从这名字上看出端倪，加上陈男爵的出货车队现身许家酒坊，我们自然就找上门来。” 说到这里，杨佑真诚地道：“陈男爵，事出有因，还请恕杨某暗中调查之罪。” 这人来头挺大，而且并没有恶意，陈莫自然不好说什么。 “杨公子客气了，都是为了生意，这也不算什么。” “而且，就在前几日，我已经和那许家酒坊解除了契约。” 杨佑脸色一喜，道：“听闻陈男爵已经把‘醉媚酿’的出售权交给许家酒坊，我还道可惜，想不到竟有此事？” 陈莫道：“确实如此。” 陈莫心中还在狐疑，刚把契约解除，就有人送上门来做生意。 这该不会是那周方的人吧？ “杨公子是在江陵府做生意？” 陈莫淡笑着道。 杨佑自然清楚这是在打听自己的来路，便也直接道： “不瞒陈男爵，在下在经营许多生意，成都府路、广南西路和江南西路都有我的铺子，有布坊成衣店，也有酒馆酒楼，客栈等等。” “在下，也的确是会稽杨氏的族人，这一点，陈男爵可以放心。” 陈莫道：“杨公子可知，这凤阳的新任县令是谁？” 杨佑道：“当然知道，就是周方那个蠢货。” “此人自诩才华横溢，满腹经纶，若是跟陈男爵比起来，那真是云泥之别。” “陈男爵，若是你将‘醉媚酿’给我独家售卖，我敢保证，两年之内，整个大炎都为之陷入疯狂。” “放心，有我在，那个蠢货绝对不敢动你。” 陈莫笑道：“杨公子的话很让人心动。” “不过，既然是生意人，我们还是说点实际的比较好。” 杨佑笑了起来，道：“陈男爵放心，我给的价格，绝对公道。” 说完，他直接甩了甩袖子，道：“‘醉媚酿’如此美酒，我愿出250文钱一斤。” 这话说完，连陈莫都被吓了一跳。 “你要多少？” “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陈莫的脸色更不淡定了。 250文钱一斤？ 这比之前许家酒坊的价格翻了好几倍。 就算醉媚酿再好喝，卖这个价钱也有点过分了吧？ 第104章 财大气粗杨公子 见陈莫不淡定，杨佑笑呵呵地道：“陈男爵，这个价格可还满意？” 陈莫道：“满意，当然满意。” “但是，这个价格会不会有点……” 杨佑知道陈莫的意思，道：“放心，这酒的销路绝不仅限于江陵府，哪怕是远至江宁、福州、临安，绝对有不少人争先购买。” 陈莫也明白了，这个杨佑看来真的很有手段。 如果不是走高端销售路线，他不可能给这么高的价格。 陈莫道：“看来，杨公子的生意做得很大，这个价钱没有让我拒绝的理由。” “那就合作愉快。” 陈莫不由感慨，换做在蓝星，这种大买卖光是交接预约就得花不少时间。 如果对面公司还有人来，起码还要走一走参观座谈等流程，谈之前还得吃饭喝酒。 没想到，在这里做生意，竟然这么简单。 当然，这也是因为陈莫的酒质量实在太好。 杨佑笑道：“陈男爵，现在酒坊内，不知道能出多少货？” 陈莫想了想，对高战道：“去请芸娘回来。” “是。” 高战领命而去后，陈莫便道：“杨公子稍候，如今酒坊的事情我很少过问，能出多少货还得请负责人过来。” 杨佑和几个仆从都是一惊。 这么重要的酒坊，竟然交给别人负责？ 不多时，芸娘就过来了。 此时的芸娘不用亲自做工，在酒坊监督和清查账目货物，并不算累。 这阵子在陈莫这里吃的又好，所以面色很是红润。 加上她本就长得好看，所以一出现，就引起了杨佑等人的惊叹。 芸娘见到这么多人，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 陈莫道：“芸娘，这位是江陵府的杨公子，想来买我们的酒。” 芸娘微微一怔，旋即行礼道：“小女子姜芸娘，见过杨公子。” 若以杨佑的身份，寻常女子见礼他自然无动于衷。 但是他一下就看出，芸娘的身份绝不简单。 酒坊可以说是陈莫的生财根基，竟然交予了她，这女子跟陈莫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 所以，杨佑也对芸娘还礼，笑道：“陈男爵，这位姑娘难道是掌柜？” 陈莫笑道：“说是掌柜也没错，她如今不仅负责酒坊的生产，账目方面也是由他清查。” 这话说出来，杨佑等人更是惊讶。 要知道，清查账目可是最核心的东西，陈莫连账目都交给她，可见对其信任之深。 “这位姜姑娘，果然厉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杨佑钦佩地道。 “公子谬赞了。” 芸娘仍是盈盈还礼。 “芸娘，如今我们的库存有多少？” 陈莫问道。 芸娘道：“若是加上今天没交付出去的，我们还有一千六百斤。” “再等上两日的话，还有藏酒四百斤能出库。” 陈莫笑了笑，对杨佑道：“杨公子，实在抱歉，作坊小，目前能出的货就这么多。” 杨佑一听，道：“虽然低于预期，但是还算不错，那么我们先签订契约吧。” 签契约的时候，陈莫整个人又是被惊了一下。 这位杨公子，真是财大气粗啊！ 不仅直接拿出这两千斤酒的货款，还额外下了个三万斤的订单。 而且，杨佑当场就让人掏出了2000两银子的银票。 还好陈莫定力强，要不然看着这么一大笔钱，非得咽口水不可。 2000两银子，折合成大炎如今的铜钱，那可是3700多贯钱。 这种程度，让陈莫的家底一下从小康小富水平，一下跃升成为了大财主。 毕竟是巨款，陈莫对芸娘使了个眼色。 芸娘会意地检查着银票，杨佑那边，则是笑眯眯地看着。 “套印没有瑕疵，且每一张都有户部、路、州府的押印，货真价实。” 芸娘向陈莫说道。 杨佑等人则又是一脸惊讶。 要知道，杨佑仆从拿出来的银票，不仅有用贯做计量的小额交子，也有五十两、一百两一张的大额银票。 普通人这辈子也不可能见过面额这么大的银票。 在炎朝，银票流通非常广，自然也有一些铤而走险的人为了利益造假。 所以，炎朝制造的银票也有防伪技术。 首先，雕刻模具的匠人手艺精妙，其上会雕刻各种花鸟纹饰，字迹细小。 其次，纸张也是用的楮皮纸，极难生产，原材料更是稀有。 最后，上面还有各级官府及钱庄的押印。 在流通供过程中，还会有些信誉极好的商人会在上面签字或加印，证明银票真伪。 加上伪造银票是重罪，会被斩首，所以民间基本没人敢造假。 但即便如此，杨佑等人也没想到，在这里，会有这么快就能分辨出银票真假的人。 杨佑断定，这个姜姑娘肯定是出自大户人家。 陈莫和杨佑签完契约后，将银票收起来，眉开眼笑。 之后他特意取来一壶“醉媚酿”。 开封时，酒香四溢。 杨佑乐开了花，道：“此酒真是绝世仙酿。” “若是有此酒常伴左右，人间值得！” 听到这话，陈莫笑呵呵地道：“杨公子还是个妙人，我还真怕你买这么多酒，全都留着自己喝。” “哈哈哈。” 杨佑笑了起来，道：“陈男爵的性子甚是对在下的胃口，真是恨不能与陈男爵把酒长谈。” “不如在下就在陈男爵这里叨扰三日，正好也能等等那四百斤佳酿，如何？” 陈莫道：“这……就怕这乡野之地，杨公子会不习惯。” 杨佑道：“哪里的话，在下儿时也曾在乡间住过许久，并非娇生惯养之人。” “那好，这几日，我必定好好招待杨公子。” 陈莫心中对这个杨佑的来历已经不在怀疑，周方若是要找人对付他，恐怕还请不到杨佑这种级别的。 而且从谈吐来看，这个杨佑进退有度，为人也很精明，家族地位绝不比那周方差。 数个时辰后，到了晚饭时间。 陈莫特地加菜在院中摆下一桌酒菜，宴请杨佑。 陈莫本想让秦醉媚也出来，但是她死活也不肯。 炎朝规矩如此，女眷不能在宴客的时候出来，否则就是不敬夫君，不敬客人。 反倒是芸娘，本来也不想来，但是在陈莫的拉扯下还是来了。 “你是我酒坊的大掌柜，这是谈生意，上桌来怎么了？坐下。” 陈莫板着脸道。 第105章 宴请 芸娘还真就和秦醉媚一样，只要陈莫板着脸，她就不敢再忤逆陈莫。 所以，芸娘也乖乖地坐下了。 “杨公子，你不介意吧？” 陈莫问道。 杨佑笑道：“怎会介意，在下也最烦繁文缛节，不如请尊夫人也坐下如何？” “正好舍妹也在，她也不便和仆人一起用餐，陈男爵如此洒脱，理当也不会介意吧？” 陈莫敏懵了一下，谈生意，还带着妹妹来？ 杨佑解释道：“舍妹是个喜爱游山玩水之人，这次听闻我要远行，便跟着一同出来。” “她自小就被宠爱惯了，我这个族兄也拿她没办法，还请陈男爵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既是如此，就请令妹一同入座。” 陈莫亲自去把秦醉媚拉了出来，按在自己身边的座位。 不多时，一位鹅黄衣裳的妙龄女子也走了进来。 陈莫只是看了一眼，便觉惊艳，片刻间难以移开目光。 那女子眉眼含黛，犹似春水淙淙，烟波浩渺。 明眸皓齿，朱唇映月，一如瑶仙谪尘，丽质无双。 她步伐轻盈端庄，直到坐下时，一双翦水秋瞳才盯着陈莫看了片刻。 那眸子里的目光，让陈莫心神一簇。 好美的女子。 陈莫不是没有见过美女，秦醉媚，芸娘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但是眼前这女子，不仅美，那种气质更是独步无双。 她整个人透露出来的那种出尘之感，仿若空谷幽兰，带着三分清淡，却又光彩熠熠，泫然夺目。 “小女子杨姁予，见过陈先生。” 陈莫道：“杨小姐多礼了，切勿如此客气。” 他心中也是感慨，该死，这炎朝的美女质量也太高了。 自己媳妇儿，还有芸娘，甚至那个酒坊的小丫头都不错。 没想到，眼前又是一个高质量美女。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胭脂水粉的作用比起蓝星实在差太多，眼前的这位杨姑娘在他的眼里跟素颜差不多。 但是，素颜就这么能打。 这完爆他前世在蓝星看过的所有那些网红和明星。 “陈男爵，我这妹子打小就不喜欢待在闺房，跟男子一样，喜欢舞刀弄枪吟诗作对，可惜……” “可惜生做了女儿身，若是个男子，绝对是个文武双全的……” 杨姁予朝着杨佑剜一眼，杨佑竟然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这自古以来，并非只有好男儿才能建立功业，名垂青史，比如……” 说到这，陈莫的话戛然而止。 对啊！ 这不是以前的蓝星，历史是略有不同的。 自己要举例子，这万一举出来的人物没有，就有点太尴尬了。 不过陈莫说出来的话已经不能收回，不光是杨佑和杨姁予看着他，连秦醉媚和芸娘都脸色骐骥，期待他后面的话。 没办法，陈莫只好硬着头皮说。 “比如这诗中女豪杰花木兰。” 陈莫稳如老狗，他就从这诗中先说，如果《木兰诗》真的存在，那么自己就不尴尬。 果然，杨佑稍微点了点头，杨姁予也是微微颔首。 “替父从军，建功立业，而后急流勇退，是个英武不凡的奇女子。” 杨姁予这时候笑道：“先生，这花木兰虽有诗歌赞颂，但若要追溯起来，却也是难寻其人，这个不能算。” 陈莫心中暗道，这姑娘好鸡贼，竟然挑毛病，难不成铁了心让我难堪？ 这可不行。 要不再说个文的？才女！ 李清照？ 若论第一才女，非这位奇女子不可。 不过，这个风险太大了，按照时间线来说的话，李清照就是这个时代的人物，要是有她还罢了，若没有，自己就社死了。 还是稳点，说个别的吧。 “这个嘛，再比如，这平阳昭公主。” 陈莫适当地停下话。 这次，杨佑倒是愣了愣，杨姁予则是美眸一亮。 有戏！ 杨佑道：“这平阳昭公主是哪一朝的公主？” 一旁的杨姁予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这位公主是唐高祖李渊之女。” “她智冠三军，曾统帅几万兵马，其部下号称娘子军，为唐朝建功立业，在战场上立下大功，死后，更是以军礼下葬，为古往今来的女子第一例。” 陈莫眼神一亮，这杨小姐不简单啊！ 这种东西，若非是熟读史书者，根本就不可能记得。 如果不是陈莫在蓝星的时候什么书都看，而且记忆力特别好，肯定也记不住。 “杨小姐说得对，这位平阳昭公主的确可称女中豪杰，功业甚笃。” 陈莫说着，也附和起杨姁予。 杨姁予忽然想起了什么，道： “陈先生，听闻你的酒坊交予一位姑娘打理，莫非就是这位？” 说着，她看向芸娘。 芸娘微微颔首道：“杨小姐，的确是小女子。” 杨姁予盈盈一笑，道： “姜姑娘一介女子，陈先生竟愿意将如此大事交付于你，看来姜姑娘无论是德行、能力都是上佳。” “只不过，女子出阁抛头露面，难道陈先生和姜姑娘不怕招人话柄吗？” 这话虽然真的带着询问之意，但是在这个场合说出来不免让人恼怒。 这个杨小姐，才学谈吐倒是有涵养，就是……看起来情商不高的样子。 豪门大家族的女儿嘛，这个特点和她的身份还真是符合。 此时杨佑是金主，陈莫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怎么样，他刚想说话，一边的芸娘就先开口了。 “杨小姐，我是不会在意的。” “我也可以告诉您，先生更不会在意。” 芸娘笑着道。 “为何？” 杨姁予似乎非常想知道原因。 芸娘道：“因为他曾经跟我说过，女子和男子都一样有学习和生存的权力，男子并不比女子高人一等。” 这话说出来，杨佑都怔了怔，杨姁予也是微微一怔。 “他曾救下一些苦命的女子，让我教她们识字算数，他也说过，他更欣赏那些能够追求实现自我价值的女子，她们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他救过我的命，我本来已经无依无靠，正是因为他的这番话，我才决定要好好活着，让自己努力实现自我价值。” “所以，杨小姐，您觉得他，会在乎这种话柄吗？” 芸娘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只不过，她明亮的眸子中，有一蓬星泉。 第106章 称兄道弟 陈莫听到芸娘这番话，心中很欣慰，看来自己说的那些给了芸娘动力。 她是个坚强的女子，让她明白这个道理，也正是陈莫说那番话的初衷。 杨姁予看着芸娘，转而一笑，道：“我很佩服姜姑娘，也佩服陈先生。” “我敬你们一杯。” 杨姁予端起眼前的酒杯，向二人示意。 陈莫和芸娘自然也是致意回应。 不过，酒太烈，杨姁予被呛得不轻。 一边的杨佑偷笑，换来的又是杨姁予一个杀人般的眼神，杨佑马上收敛神态。 “说是兄妹，这个杨佑怎么这么卑微的样子？” 陈莫心中狐疑。 杨佑很显然是个颇有社会阅历的公子哥，至于这位杨小姐，虽然说是喜爱游山玩水，但看起来根本就没怎么和人接触过。 不过，陈莫也不可能去问这种事，推杯换盏间，气氛也更加活跃。 话题基本还是掌控在陈莫和杨佑的手里，毕竟三个女子都不怎么喜欢插话。 秦醉媚酒量不行，喝了两杯就满脸红晕，陈莫心疼媳妇儿，立马就把她送回了房。 之后，他又来陪着杨佑继续喝。 让他没想到的是，杨佑和杨姁予这二人的酒量竟然还行，一边聊一边喝，坚持了快两刻钟都没醉。 随着酒意上头，陈莫和杨佑谈天说地，话题渐行渐远，他们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陈莫渊博的知识和独到的见解，不光是让杨佑和杨姁予惊叹，连芸娘也时不时掩嘴微惊。 “陈兄，我们真是相见恨晚，来，再敬你一杯。” “喝。” “陈兄，方才说到这下酒菜虽有盐卤，但仍旧无味，你说的这火锅是个什么东西？” “这火锅就是取食材尽数没入沸水之中，沸水之内再加以火锅底料。” “火锅底料的灵魂就是辣椒、牛油、香料、花椒等物，食材浸泡几息之间，便能入口。” “而且入口醇香，辣而不腻，口感绝伦。” “世上竟有如此美味的烹饪之法？” “当然有，只不过辣椒嘛，现在还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暂时杨兄是吃不到了。” “这辣椒在什么地方？只要陈兄说出来，在下一定能搞到手。” 说道这里，陈莫倒是想起了什么，便道：“杨兄，如今的大炎，可有与番邦通商？” 杨佑马上道：“自然有，通商诸番，有六十余个。” 陈莫一听，心里乐开花。 这就好办了，到时候自己弄几条大船，让人出海去美洲，那里的好东西太多了。 辣椒、土豆、玉米、西红柿这几样，就足以产生震荡性的改变。 陈莫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肯定是不能让自己喝醉。 最后，眼见杨佑差不多醉了，陈莫才终于主动结束宴席。 全程，杨佑后面的护卫和杨姁予身后站着的婢女都神色紧张。 不过杨姁予丝毫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面带红晕。 这当然更显得她出尘脱俗，美艳不可方物。 不过陈莫不是见了美女就走不动路的人，当下就安排高战带着他们去休息。 陈莫没把他们安排到员工宿舍那边，毕竟这两兄妹来头不小。 好在之前陈莫把老宅翻新了一遍，用来招待客人勉强还可以。 他们走后，芸娘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陈莫点点头道：“会稽杨家。” “当今杨皇后本出自民间，未封后位之前，在宫中势单力薄，所以认了会稽杨家一位武官做兄长。” “这兄妹二人谈吐不凡，应当是那杨家杰出后辈。” 芸娘一惊，道：“这么说，这二人是当朝皇后的……外甥辈？” “应该是。” 陈莫说完，芸娘捂着嘴道：“那我们岂不是和皇亲国戚做了生意。” “算是吧，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今后酒的销量，三万斤的订单，你这半年都有的忙了。” 等到酒作坊一扩建，这个时间可能还会缩短。 不过按照陈莫的估算，这三万斤酒对杨佑来说估计很快就能卖完。 他对杨佑的销路很有信心，炎朝皇亲国戚是不能干政的，因为炎朝太祖立下的规矩就封死了这条路。 所以这些皇亲国戚搞不能搞政治，那肯定会搞经济。 加上陈莫的酒本身就质量好、口感佳，又有什么理由卖得不好呢？ …… 陈莫老宅。 杨姁予看了一眼不远处被护卫扶进房间的杨佑，转身在院中石凳坐下。 “青儿，你觉得这位陈先生如何？” 婢女青儿道：“您是指哪方面？” “明知故问？” “奴婢不敢。” 青儿长得也很耐看，是那种有点婴儿肥的类型。 但她的表情比较冷，看起来和外表极为不搭。 “这位陈先生，的确不凡。” 杨姁予道：“我第一次听说，有男子会说出女子并不比男人低一等的话，你说他是真这么想，还是虚有其表之徒？” 青儿道：“奴婢觉得不像。” “他家夫人看她的眼神非常真挚，还有那位姜姑娘，时不时亦有爱慕之意。” “加上那位陈先生看您的目光之中没有丝毫亵渎，以奴婢多年的识人之术来看，他的确配得上外界对他的传闻。” 杨姁予淡淡一笑，道：“你的评价倒是颇高。” “不过，他今天晚上的表现可还够不上一位用兵如神，才高八斗的文武全才，我们拭目以待吧。” …… 第二日上午。 二十里外的原黑虎寨地盘，又来了一大批人。 为首的，正是大梁寨的老大铁狼，他带着大梁寨的大部分人马，到了此处。 在这个年代，土匪占山为王，通常不会再迁移。 但如果有更大的利益，土匪自然会铤而走险。 自从这里的黑虎寨被灭掉以后，这块地盘一直没有土匪占领。 因为三豹这个漏网之鱼，大梁寨开始来占领黑虎寨的地盘，而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陈莫。 “寨主。” “那人底细查的如何？” 铁狼对二当家问道。 二当家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道：“寨主，事情绝对比我们想象的容易的多。” “快说。” 铁狼闻言，急于想知道原因。 二当家道：“我前两日在那县城中打听，基本跟我们之前知道的差不多。” “不过，后来我搭上了县衙都头大人的关系，给了他一些好处，他告诉我，这个陈莫的确有些本事。” “不仅卖了许多上好的酒，赚了许多银子，还和一位权贵认识。” 铁狼道：“权贵？” “不错，都头大人告诉我，那位权贵是云安县的张小公爷。” 铁狼闻言，脸色微变。 第107章 对弈 “小公爷？该死……这我们如何得罪的起？” 土匪毕竟是土匪，打劫的对象，上限最多商贾。 贵族阶级，甚至牵扯到当朝极有势力的人物，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动。 云安县小公爷，父亲是当朝成国公，这在整个夔州路人尽皆知。 “寨主，事情并非如此。” 二当家赶紧道：“凤阳新任县令，乃是来自湖州的周家，这个周家，就是当朝大员周勐的那个周家。”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听说新来的这位周县令，想对付陈莫。” “竟有此事？” 铁狼闻言，眼神也一下子亮了。 “不错，寨主，只要我们能背靠周大人，那想做什么事，在这凤阳县又有何人敢有异议？那云安县的小公爷手再长，也管不到这里，况且……” “况且，当朝大员周勐可是权臣。” 铁狼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虽然是土匪，但也紧跟时事，炎朝的一些大人物他当然知道。 “既然如此，我们对这位周县令，就拿出最大的诚意。” …… 凤阳县城。 繁华街道的一处酒坊。 堂内，一个掌柜模样的青年男子脸色有些不悦。 “怎么样，还没有人来？” “没……没有。” 这青年男子正是姜彪。 他听得账房先生的话，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岂有此理，这许家酒坊不敢做他的生意，他为何不来找我们姜家酒坊。” 姜彪有些坐不住了。 这个“醉媚酿”有多大的商业价值他很清楚，这么一大笔财富被许家酒坊夺去，他之前已经非常不爽。 本来靠着周方，姜彪以为陈莫想要找实力足够的酒坊就只剩姜家酒坊。 但是等了好几天，那陈莫根本就没有半点要来合作的意思。 姜彪这才有这副神情。 如果谈成这笔生意，就算分给周方一半利润，自己也还是赚的。 凤阳县根本就没有其余的酒坊有能力吃得下陈莫的那批酒，那陈莫不跟自己合作，又能找谁？ “让人准备一下车马，明日我要去坤源村。” “是。” …… “陈兄，今日头痛欲裂，美酒虽好，贪杯却也令人烦恼啊！” 杨佑一见陈莫，就笑着道。 昨晚，杨佑的确是醉了，他自诩酒量不错，但还是醉得不省人事。 陈莫笑道：“杨兄，我早就说过这酒不能多喝。” “来，咱们喝茶。” “咦，竟然有棋……” 杨佑看见石桌上的棋盘棋子，道：“陈兄，我可是对弈狂手，纵横十几年难有败绩，不如我们对弈一局如何？” 陈莫淡笑道：“那就来吧。” 半个时辰后…… 杨佑的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这个陈莫，棋力未免太恐怖了。 他之前说自己是对弈狂手，还真不是吹牛。 下遍这炎朝的权贵，势均力敌的有几个，但是能胜他的真的不多。 杨姁予是一个，教他棋的师父是一个。 但是，这二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他这么大的压力。 眼前的棋盘上，陈莫几乎是绝对压倒性的优势。 强势碾压！ 如果是在大宁监，术虎贞是被陈莫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么现在和陈莫对弈的杨佑，则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自我怀疑之中。 自己，真的会下棋吗？ 这是什么怪物？ 十息之后，杨佑投子认输，苦笑道：“陈兄，和你一比，我感觉自己根本不会下棋。” 陈莫则是淡笑道：“杨兄不必这么说，我曾经学棋也惨遭碾压，毕竟，一山还有一山高。” “好一个一山还有一山高，佩服。” 杨佑这会儿也不觉得自己丢面子，道：“就算是我师父见到陈兄，恐怕也要败下阵来。” “是吗？” 此时，杨姁予带着婢女青儿走了过来。 她直接看了一眼杨佑，美眸中带着几丝不屑。 杨佑自然读懂了杨姁予的意思，这是在责怪他在外人面前丢师父的脸。 杨佑起身，摆了个请的手势。 意思很显然：你行你上！ 杨姁予端庄地坐了下来，道：“小女子也想向陈先生讨教一二。” 杨佑眼睛一转，哈哈笑道：“陈兄，你惨了，舍妹虽然跟我是同一个师父，但是棋力远胜于我。” “你可要小心应对，若是输了，可是丢我们七尺男儿的脸。” 陈莫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心道： “这套路，怎么感觉跟修仙升级流一样，打了小的来更强的。” “杨小姐请！” 杨姁予马上专注起来。 不过，她当然也不是陈莫的对手。 大概一个半时辰之后，黄昏时分，杨姁予同样认输。 她现在的表情有点呆萌，望着棋盘，又看了看陈莫，有些不理解。 这个人的棋路天马行空，环环相扣，进攻和防守都让她捉摸不透。 这种棋力，真的是她生平仅见。 “我认输。” 杨姁予摇了摇头，柳眉微展。 一边，杨佑笑得合不拢嘴，不过杨姁予瞥了他一眼，他马上就敛去笑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佩服佩服。” 杨佑道：“陈兄，在下愿称你为炎朝棋圣，此等棋力，真是冠绝古今。” 陈莫笑道：“杨兄说的太夸张了，这个名号我可担不起。” 杨佑道：“这有何当不起，说起这个，我还想起一件事。” “之前就听闻陈兄用兵如神，我有些武人好友，都在复盘你在大宁监的布局作战，他们皆称陈兄你为兵圣。” “而且，陈兄还有诗文流传于世，就算是我这等附庸风雅之人，也能吟诵陈兄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许多文人雅士也称陈兄你为炎朝诗才第一人！” 杨佑说的神采飞扬，道：“陈兄，如今你我兄弟相称，我倍觉三生有幸，从今以后，我也能逢人就说，大炎朝的兵圣和诗才第一人是我的好友。” “而且，今日之始，你这位兵圣和诗才第一人又得冠以‘棋圣’的称号了。” 陈莫嘴角抽搐，这个杨佑，真是满嘴跑火车。 一边的杨姁予则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沉默。 片刻后，杨佑又在和陈莫吹嘘着的时候，杨姁予忽然开口道： “陈先生，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打败术虎贞的，不知可否解惑？” 陈莫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她，心中迷茫。 这姑娘还真是好奇又直爽，喜欢听这些。 于是，陈莫还是稍微讲解了一下自己是怎么布局的。 从如何俘虏卓鲁完答，再到战术穿插，以及成功拿下旬阳城，再说服王晋与他反过来包围术虎贞。 听完后，杨姁予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 第108章 又作诗？ 她第一时间听闻有人能以几千大军打败卓鲁完答一万余人时，还以为是主将神勇，驭兵有方。 后来，她又听闻主将示敌以弱，主动放弃城池，再夜袭夺回城池，并且全歼睡梦中的敌人，俘虏了主将。 这下，她马上就对这位主将有了极大兴趣。 炎朝将领众多，能打这种胜仗的还是第一次听闻。 而且，还是用这种办法，她后来得知主将是一名工匠时，更是难以保持冷静。 一个工匠会这么厉害？ 她自幼练武，喜欢舞刀弄枪，又酷爱习读兵书，恨不得征战沙场。 但大炎的民间风气，是女子必须保守，若非她出身尊贵深得宠爱，恐怕习武这一项就不会被允许。 听闻炎朝出了这等用兵如神的人物，她马上就想来学习，所以才会用一些办法离家，找到杨佑，让他带自己来这里。 今日听完陈莫的复盘之后，杨姁予大感快慰。 “陈先生，想不到，您竟有如此精妙的战法。” “面对敌人数倍于己方时，您为什么敢做出分兵的举动，这样一来，会将自己至于险境之中。” 杨姁予问道。 陈莫道：“化整为零，妙用便是迷惑敌人，虽然分兵，但是只要将每一股力量都用得巧妙，就能转劣势为优势。” “那您又是通过什么法子夺回大宁监的？” “这个嘛……告诉你也无妨，恐怕到现在为止，那卓鲁完答都还想不明白。” 陈莫接着把自己用海东青雕塑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包括如何冶炼，再将人藏于其中，让女真士兵搬回去，最终里应外合夺城。 杨姁予道：“想不到，陈先生您对敌人的了解这么透彻，这个法子甚妙。” “那您说的热气球究竟是何物？它真能把人送上天吗？” 陈莫道：“不错，这个东西确实能把人送上天。” “原理是这样的，首先我们需要气密性好的材料，丝绸勉强可以，然后我们用……” “这样……” “接着一定要……” “最后再……我们就可以上天了。” 杨佑：“……” 杨姁予：“……” 陈莫额头浮起黑线，自己前世在蓝星喜欢讲解的毛病又犯了。 他刚才差点以为自己又在实验室跟几个同学讨论。 “陈先生，恕小女子愚钝，您刚才说的……我一句没听懂。” 杨姁予说完，陈莫便道：“这个，其实你们可以理解为一种风筝。” “风筝？” “不错，这不过这个风筝不需要绳子拉着，是用火的，只要风势足够，就能载人飞上空中。” “我正是用这个法子，才能掩护地面部队拿下旬阳城。” 今天陈莫的话，给了杨姁予非常深的震撼。 这个人，未免也太过厉害了。 当然，陈莫不清楚，他这两天的表现，给自己接下来带来一个麻烦，而且还是甩不掉的那种。 一夜无话。 第二日，陈莫带着杨佑和杨姁予来参观护卫队的训练。 护卫队如今的训练早就正规化和常态化。 而且，为了给护卫队训练足够的场地，陈莫还专门修建了护栏和靶场，以及越野跑设施等，弓弩标靶也一应俱全。 “队列训练，开始。” “稍息，立正。” “跨立！” “报数。” “1——2……” 一套队列动作下来，杨佑啧啧称奇，至于杨姁予则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眸子中有些惊愕，也有几分沉思。 搏击术展示环节，婢女青儿则是流露出惊异的神色。 这些护卫队的身手都已经不错，但是加上陈莫教导给他们的搏击术，他们的战斗力就更强。 而且，他们的搏斗技巧非常实用，而且狠辣。 在战场上用这种招数，往往是最奏效的。 不过这种招式技巧，青儿从未见过，所以才会流露出惊异的神色。 午时过后，吃完饭，芸娘就来告诉陈莫，那批酒已经能出货。 杨佑这几日似乎非常享受在这里的日子，不过既然已经能出货，他便也该告辞。 当陈莫提出要护卫队送货时，杨佑笑着谢绝了。 “陈兄，你这就小看我了，我常年做生意，身边哪能没有高手保护呢？” “放心，我的人等会儿就来，而且此去江陵府，顺流直下，很快就到。” “陈兄，你的酒马上就要名扬天下了。” 陈莫对于杨佑的经商实力很放心，也知道自己的酒绝对能卖出去，所以根本不担心。 “杨兄，这次就多仰仗你了。” 杨佑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陈兄，我还有两件事需要你帮忙，你可不能推辞。” “杨兄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必定尽心尽力。” 生意已经谈成，陈莫心情也不错。 “这第一件事，对陈兄来说非常简单。” “天下文人墨客都盛传陈兄乃炎朝第一诗才，不如为这‘醉媚酿’作一首诗。” 杨佑直接说道。 “作诗？” 陈莫愣了愣。 杨佑道：“不错，若是此酒能有诗佐之，自然能有更高的知名度。” 陈莫面色微动，这个杨佑还真他娘的是个经商天才啊！ 炎朝什么人消费能力最强？当然是贵族士大夫阶级。 这些人从根本上来说，都是读书人，若是能通过诗词先把‘醉媚酿’的知名度打响，那这酒的销量还用说？ 恐怕就算它比马尿都难喝，那些文人墨客也会赶趟地抢着喝。 这个点子，换做平时陈莫不可能想不到。 只是，他如今还沉浸在抄试的尴尬之中，所以没想到这茬。 现在这杨佑既然提出来了，他自然也觉得可行。 只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又得抄诗了。 陈莫内心嘀咕着：“诸位华夏先祖文坛巨擘们，对不住了，小子又得借各位佳作……” 听到这话，一边的芸娘和杨姁予等人都是有些期待。 尤其是芸娘，她也听说陈莫的诗才惊人。 只不过，这么久以来，她在陈莫身边的时候，陈莫从来没有作过诗。 杨佑笑道：“陈兄，我知道这作诗写文讲究妙手偶得，若是你现下无灵感，日后若是想到，也可差人送……” “不必，取纸笔来。” 陈莫大手一挥。 此时，众人都愣住了。 杨佑更是一喜，道：“陈兄，莫非你已有佳作？” 第109章 你收了我妹子吧 陈莫道：“请看便是！” 陈莫挥毫动笔，第一句便是气势惊人，笔走龙蛇。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一边的杨佑直接吟诵出第一句，整个人宛如被针扎了一下，心神恍惚。 好宏大的气势，简直令人心神激荡。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前后两个长句，一为波澜壮阔，舒卷往复的咏叹，一为悲叹人生苦短的愁绪，让人听来惊心动魄。 杨姁予在一边，也是满脸震惊。 她自小熟读诗文，她的母亲就是一位才女，所以她的诗词鉴赏能力极高。 陈莫这种开篇即王炸的诗，瞬间让她震惊。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当然，现场有能力鉴赏诗词的人不多，杨家两兄妹算两个，剩下的也就一个芸娘。 芸娘多半只是能听好坏，但并不能了解个中详尽，但她瞧见杨家兄妹的反应，便知道陈莫作的诗必定极好。 后面的句子，让杨佑和杨姁予惊为天人。 当然，对陈莫来说，这种诗也不能照抄，不然他也没法解释岑夫子和丹丘生是谁。 所以，他直接改成了“余庆兄，杨小姐，将进酒，杯莫停”。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莫一边写，一边开口吟诵起来。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陈莫曾经跟一位传媒大学的博士朋友学习过朗诵，所以，他的吟诵水平毋庸置疑。 句子和词语的停顿连接，声音的虚实结合，情绪的铺垫和渲染，他都做的很完美。 一篇《将进酒》，就这么在大炎，横空出世。 杨佑的手几乎都在颤抖，他有些激动地道：“陈兄，你这诗……你……你这。” “你这诗必定名传天下，不……是万古流芳！” 杨佑的脸色激动，他当然能瞧出这诗的好，但他更激动的是，上面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看来，这首诗就是昨晚陈莫和他们喝酒时有感而发。 这太妙了！ 这种必定流芳百世的佳作，里面有自己的名字，岂不是就代表他杨余庆的名字可以流传千古？ 一边的杨姁予拿起诗，心中也久久无法平静。 不光这首诗波澜壮阔，气势豪迈，上面的书法也灵动飘逸，瘦劲灵动，堪比大家，非洒脱自信、才华横溢之人不能写就。 这个陈莫，实在……实在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奇男子。 杨姁予的心，不经意间，有了那么一丝颤动。 从小到大，她的身边优秀男子有不少，但是从没有任何一人能比得过眼前的陈莫。 杨佑在一边激动得拍着陈莫的肩膀。 “陈兄，好一个‘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啊！” “哈哈，这天下的文人骚客若不能效仿之，又岂敢称风流人物？” “妙极妙极啊！” 陈莫在一边，心里不停地给诗仙大人道歉。 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他只能转移话题道：“谬赞了，陈兄，方才你说有两件事，这第二件事不知道是什么？” 听得这话，杨佑面色停滞了一下，但很快就笑道：“这个嘛，我的人也在开始搬东西了，不如陈兄送我到村口，我与你一边走一边说。” “好。” 陈莫便只带着高战和巫彦祖，准备一路将杨佑送出村子。 杨佑的人一次性来了不少，光是搬运东西的马车就有十几辆，人更是有四五十个。 此时，他们正在和护卫队那边的人交接，芸娘指挥着众人把酒抬上马车。 这个时间点，刚好工地和酒坊那边都已经开始下班，所以路上有不少村民驻足观看。 “陈莫这是又在做大买卖，真厉害啊！” “我勒天唉……这么多的车马，陈莫这一次得赚多少钱啊？怕是有几十贯铜钱吧？” “格老子，你懂啥，这是马车，我看一辆就能装许多，这么多酒得有几千斤，估计能赚几百贯钱。” “我勒天，几百贯钱，那一辈子都花不完。” “行了行了，好好上工，陈莫肯定不会亏待咱们……” “对，跟着陈莫好好干，咱们日子越来越有过头了……” 一旁村民们的议论，杨佑都听在耳朵里。 “陈兄，来之前我真想不到，你竟是这样一个……文武双全，才冠当世，却又虚怀若谷，心中装着黎民百姓的人。” 陈莫这几天夸赞的话都听麻了，便笑道：“杨兄，你我既然以兄弟相称，就无需客套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杨佑呵呵一笑，有些尴尬地道：“这个……” 见他如此犹豫，陈莫又道：“杨兄，怎地如此犹豫？” 杨佑终于咬牙道：“这第二件事，其实，我想拜托陈兄收了我妹子。” “啥？” 陈莫差点一脚踩空，摔在地上。 ———— 陈莫的老宅之内。 杨姁予放下了手中的笔。 她身前的纸上，正是刚才陈莫作的那首《将进酒》。 片刻之后，婢女青儿拿出一封信，道：“小姐，这是从临安城来的信，刚刚才送到。” 杨姁予将信拆开，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小姐，何事如此开心？” 青儿有些疑惑，出门这么久，小姐还是第一次这么笑。 杨姁予道：“你最讨厌的人，他的好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青儿闻言，脸色微变。 “小姐，你是说……”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母亲已差人告诉我，问我要不要回去。” 杨姁予说完，青儿便道：“那我们回去吧，小姐，您都出来这么久了。” “我才不要。” 杨姁予又是一笑，道：“我决定，要在这里住一阵子。” “啊？” 青儿闻言大惊失色。 “这……要是杨圣人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难道杨佑那个小子他敢说吗？” “这……” “好了，就这么定了。” 说着，杨姁予又拿出一张新的纸，提笔开始写信。 “娘，我一切安好，勿念。” 写完后，她交给青儿道：“传回去吧。” “是。” ———— “杨兄，你在逗我？” 陈莫有点无语。 杨佑低声道：“陈兄，其实……” 说到这里，杨佑仿佛在做什么思想斗争，最终他似乎让自己的某种意识妥协下来。 他叹了口气道：“陈兄，她……是逃婚出来的。” 第110章 逃婚？ “逃婚？” 陈莫瞠目结舌。 那位杨小姐，难道是一位敢于对抗家族的豪门千金？ 父母为其安排了不喜欢的婚事，所以这位杨小姐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了逃婚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 “对。” 杨佑低声道：“她的身份特殊，虽然是我的族妹，但我也惹不起，她此番在你这里躲一阵子，就劳烦你照顾了。” 陈莫对于这位杨小姐的行为，本质上还是非常佩服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女性身上的枷锁非常重。 陈莫曾经看过一些论著，蓝星历史上，曾被深恶痛绝的压迫女性的陋习“缠足”，大概就是在这个时代开始流行。 而且，是从皇宫往外流传。 这种情况下，杨姁予能有这种勇气，说明她非常有个性，非常要强。 陈莫当即道：“杨兄放心，我一定会帮忙照顾令妹。” “不过你这玩笑开的太大了，收不收的话以后可别说。” 杨佑笑道：“我这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既然陈兄答应，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杨佑又从兜里拿出几张银票，面值不小，陈莫扫了一眼，足有数百两。 “陈兄，我这妹子虽个性洒脱，但是家中的独女，备受长辈宠爱，从小就锦衣玉食，在你这，还得多劳烦你照顾。” “这点钱务必收下，就当是她在这的生活费。” 陈莫本想拒绝，但是杨佑态度强硬，非得让他收下不可。 那场景，就好比逢年过节长辈们在拉扯压岁钱一样。 最终，陈莫拧不过他，还是收下了。 “杨兄，一路顺风，若是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派人传信给我。” “好，告辞。” 杨佑翻身上马，不多时就带着车队消失在村口。 此时，天色即将入暮，杨佑连夜赶路，也正是为了早点能把货拉回江陵府。 一路行去，杨佑终于长舒了口气。 “终于把她甩掉。” 杨佑别提多高兴。 身旁，骑着马的护卫道：“少爷，您真的放心把那位……留在这？” 杨佑摆手道：“放心，陈兄的为人我信得过，而且，你不是说，这里很安全吗？” 那护卫道：“这倒是，我这几日观察那些护卫训练，个个都是好手，而且他们的弓弩非常恐怖，这等武器，哪怕面对几倍于自身的敌人，都能扭转劣势。” “如此来说，那不也正好对应了陈兄在战场上的表现吗？” 杨佑笑了笑道。 “陈兄若是能征战沙场，恐怕那女真国和党项国，早就被灭了。” “我估计，也就是陈兄这等人，才能镇住那个煞星。” 回想起这阵子被那位小主支配的恐惧，杨佑还是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自己只是个生意人啊，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多。 还好，那位小主，自己学棋的师妹，同时也是自己的表妹，终于不会再跟自己一道了。 护卫知道杨佑说的是谁，他道：“少爷，若是圣人那边派人来追问的话，小的们该如何应对？” 杨佑踌躇了片刻，道：“这倒是个问题，今日来凤阳取货，许多人都瞧见了。” 片刻后，杨佑道：“这样，等会儿到了县城，你去青楼赎两个姑娘回来，让她们与我们同行，到了江陵府让她们另谋出路便是。” “少爷，此计甚妙。” 护卫马上明白了杨佑的用意。 “我们尽快赶路，天亮前要到云安县渡口。” “是。” 杨佑顺利拿到了“醉媚酿”的独家销售权，顺带又把那个女煞星摆脱，此时别提多开心。 一路上，他甚至哼起了小调。 …… 山坳之处，二当家带着几个土匪，已经能够看到行过来的火把亮光。 “好多的马车，看来他们拉了不少货。” 二当家两眼放光。 几天前他们就收到消息，有外乡商贾进了坤源村，很可能就是谈生意。 然后，今天白天的车马队自然也在他们的视线之下，所以，大梁寨的二当家料定，今日坤源村必定大批出货。 果然，终于让他们等到了。 “二当家的，看这情形，这押送的人都有四五十个，还好咱们这次带足了人手。” “马上吩咐弟兄们，打他们措手不及，如果抵抗，全部杀了。” “是。” …… 正当杨佑踌躇满志之时，前方忽然传来喊杀之声，一片嘈杂。 “怎么回事？” 杨佑勒住缰绳。 “少爷，前面有土匪挡道。” 一个护卫前来报告道。 杨佑冷冷一笑，道：“土匪？真是不知死活，传我命令，每斩匪首级一个，赏钱两贯。” “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之声，不远处，刚才那个护卫就来回复。 “少爷，数百个土匪，被我等砍死砍伤三十余人，其余都作鸟兽散。” “嗯，很好，把数目记下来，赏钱明日便发放，继续上路吧。” ———— 山坳处更深的林子中，一群土匪发足狂奔。 为首的二当家喘着粗气，扯掉了外衫。 “该死，这些根本不是陈莫的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厉害，说好的商队呢？” “二当家的，商队请的人都是寻常镖师，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和兵器。” 旁边的他土匪也是心有余悸，刚才如果不是他跑得快，恐怕就被一刀劈死了。 二当家这次带了这么多人出来劫道，再次吃瘪，他的脸色一片铁青。 “真是晦气。” 他啐了口痰，气急败坏。 …… 杨佑走后，陈莫单独去见了杨姁予。 “杨小姐，在下对你的行为非常佩服，还请放心在这住，陈莫定当会好生招待。” 陈莫淡笑道。 杨姁予则是怔了怔，片刻后，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在心里骂了几句杨佑后，她还是轻笑道：“多谢陈先生。” 陈莫离开后，青儿道：“小姐，他不会把你的身份告诉了陈先生吧？” 杨姁予淡笑道：“他知道轻重，绝对不敢。” “奇怪，那这位陈先生为什么一直说佩服你。” 杨姁予道：“我也不知道，肯定是杨佑那小子说了什么，待日后我知道他若是说了我坏话，定然不会轻饶他。” …… 陈莫之后回到家，此时秦醉媚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差人送一些去给杨姁予和婢女之后，陈莫便和秦醉媚芸娘吃着饭，聊着天。 听到杨姁予是因为逃婚出来的，秦醉媚惊讶地道：“夫君，这个杨小姐真的太厉害了，好羡慕她。” 陈莫无语道：“咋地，你也想逃婚？” 秦醉媚撒娇地哎呀一声，道：“夫君，瞎说什么啊，我只是羡慕杨小姐能有这样的气魄。” 芸娘也道：“的确，杨小姐的魄力让人既羡慕又钦佩。” 陈莫则是笑道：“这也得是她出自名门，备受宠爱的结果，要是普通人家，恐怕也是很难做到的。” 一边吃着，芸娘又聊到了那首诗的问题。 “那天我也在，醉媚姐也在，那诗中为何单单提他们的名字？” 芸娘似乎有点不服气。 第111章 周方的底细 秦醉媚也在一旁，大眼睛看着陈莫，道：“夫君，芸娘说的对，你怎么不提我们两个？” “人家都说这诗能明传千古，却少了我和芸娘。” 秦醉媚似乎带着那么点醋意。 陈莫哈哈一笑，勾着秦醉媚光洁如玉天鹅般的脖颈，道： “傻瓜，你们都是女子，要是我写了你们，全天下岂不是都会说你们俩是酒鬼。” “这可不行，我的女人不能受这种诋毁。” 陈莫只是无心的玩笑，他说“我的女人”原本是指秦醉媚，但在这个语境之下，旁边听得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秦醉媚眼睛一亮，道：“夫君，你终于承认芸娘是你的人啦？” 陈莫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另一边的芸娘则是羞红着脸，嘤咛一声直接跑了。 “哎，芸娘，你跑什么呀？” 秦醉媚笑着，还想去拉芸娘。 不过芸娘跑的极快，直接就进房把门给关死。 “真是可惜，夫君，我还想把芸娘绑到床上呢！” 陈莫一拍额头，无奈叹气。 这个傻媳妇儿，真是服了她。 ———— 第二天，陈莫在查看扩建酒坊那边的工地时，巫彦祖过来道： “先生，关于那周方的底细，我们已经查到了。” 陈莫趁此时坐下来，听巫彦祖详细汇报。 巫彦祖道：“此人的确来自湖州的周家。” 巫彦祖应该是找了云安县那边张缜的人，能查到的基本都查到了。 湖州周家是个大族，如今的周勐官任吏部尚书兼参知政事，妥妥地权臣。 周家因此也是水涨船高，这周方是周勐的同族小辈。 在周家算得上是年轻俊彦，不仅没走恩泽补官的路子，反而是进士及第，考取了一甲第三。 本来他极有可能在临安城待职，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最终到了凤阳县任地方官。 据说，那周家如今的年轻一辈，官阶最高的就是周天德，其次还有几个在临安城做官。 而本被寄予更高期望的周方来到地方做官，很显然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不可抗力。 陈莫听完后，想了想才道：“这就难怪了。” 按照陈莫的估计，周方很有可能是因为在这次风波中，主和派为了推动议和，适当做出妥协，而被当成了置换筹码。 所以，本可以留在临安城的他才会到这凤阳来任职。 怪不得他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来针对我。 除去和周天德为同族这个原因之外，恐怕他更多的纯粹是对陈莫的私怨。 陈莫冷笑一声，这个周方虽然有点难缠，但是自己并不惧怕他。 如今醉媚酿的事情已经解决，并且还有一大批的订单，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周方拿自己也没办法。 陈莫道：“你最近有事没事就多去县城几趟，关注一下这个周方有什么举动。” “是。” 接下来，陈莫又去查看另外新盖的作坊工地。 这里，工人相对没那么多，毕竟这个地方，陈莫是打算用来制造蚊香和肥皂的，暂时不需要太大。 看这情形，估计明天差不多就能完工。 这个时候，高战过来道：“先生，村口又来了一辆马车。” “我上前查看，那车夫说姜家酒坊的掌柜姜彪求见。” 陈莫眉头微皱，但很快就知道了他是因为什么来的。 自从跟许家酒坊解除合约之后，陈莫并没有再找其他酒坊。 就在旁人眼中，自然不合常理，姜彪定然是已经坐不住，才会亲自到坤源村来求见陈莫。 “告诉他，让他回去，我们已经找到了合作酒坊。” 陈莫不可能会见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是芸娘的仇人。 更别说他现在已经跟杨佑谈好了生意。 在村口等着的姜彪吃了闭门羹，勃然大怒。 以他今时今日在凤阳县的地位，这个陈莫，竟然敢拒绝自己。 这时，他想起了有人说一队车马拂晓从坤源村到了县城，难道这个陈莫真的已经找到下家了？ 不对啊，除了他们姜家酒坊，谁能吃得下这么多货？ 此时，姜彪只得转身离去。 他打定主意要去找周方，把这件事情汇报上去。 这次的生意谈成，似乎也预兆着会坤源村的未来会更加美好。 又过了两天，陈莫扩建的酒坊厂房，另外的新作坊也都已经完工。 村民们在领着工钱的同时，更是纷纷对陈莫大加赞赏。 而且，新盖了厂房，那么工人肯定也是要招的，所以有很多村民都在等待着陈莫招工的告示。 这一天，刚到饭点，陈莫回到家。 厅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秦醉媚的母亲，另一个是孙小敏。 “姑爷回来了。” 秦母和孙小敏马上站起身，陪着笑脸。 秦醉媚也从厨房走出来道：“夫君，你回来啦。” “我娘和弟妹刚过来不久，她们主要是来看看我的。” 秦醉媚解释完，秦母似乎也是怕她们上门会让陈莫不开心，也解释道： “姑爷，我们是来看看醉媚和威儿的。” 陈莫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吧，媳妇儿，你让人去把秦威也叫来。” 既然丈母娘登门，陈莫也不可能不留人吃饭。 秦母和孙小敏有些受宠若惊，秦醉媚则是非常高兴。 不过芸娘回来的时候看到秦醉媚的娘家人，便默默打了招呼，准备在房间里不出来了。 家宴，她好像并不适合出现。 不过，秦醉媚直接走了进去，把她架了出来，就坐在陈莫的右边。 陈莫看了她一眼道：“坐下吃饭。” “醉媚，你这厨艺怎么如此厉害。” 秦母吃了饭菜，满脸惊愕。 孙小敏也同样如此，跟自己做的比起来，这也太好吃了。 秦醉媚笑道：“娘，这都是夫君从县城买了佐料回来的缘故，哪有我厨艺的事。” 的确，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有盐吃就不错了，根本就想象不到放了很多种佐料的菜品到底是什么样子。 吃饭的间隙，秦威还向陈莫说了说最近铁匠房那边的情况。 秦威最近学打铁学的也挺勤快，不过最近一直都没什么活干。 陈莫思忖了一下，道：“今天新作坊盖好了，明天开始，我也会去铁匠房，接下来我们开始做点东西。” 不过，做什么东西陈莫没有具体讲，秦威也没问。 反正明天也就知道了。 吃完饭后，秦醉媚送着秦母往外走。 “醉媚，娘有话问你。” “什么？” 秦母一边走，一边道：“那个姜芸娘，已经是姑爷的小妾了吧。” 秦醉媚没有反驳，毕竟要是真反驳，对芸娘的名声不好。 秦母继续道：“你是妻，要有做正室的样子，不能让她骑到你头上来。” 第112章 新作坊 秦醉媚无奈地道：“娘，您说什么呢？芸娘不是那样的人。” 秦母低声道：“你懂什么？” “嫁过来这么久，你的肚子都没个动静，要是她比你先怀上，可不就能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吗？” 一边的孙小敏也附和道：“就是，也别怪当弟妹的说你，我嫁给你哥第二个月就怀上了，你这也太……” 秦醉媚羞红了脸。 这还真是个问题，为什么就怀不上呢？ 秦醉媚嫁过来不久，虽然陈莫耕耘勤奋，但是一直没怀上。 后来陈莫出征，秦醉媚再嫁独守空房这么久，好不容易盼回来陈莫，夫妻俩又努力了一阵子，仍旧未见效果。 最近，陈莫每日都会跟随护卫队一起训练，回到家已是大汗淋漓。 夫妻二人那闺房之乐自然也次数渐少，这样下去可不行。 秦醉媚一边往回走，一边下定决心，这几天一定要让夫君…… 家中，陈莫对芸娘道： “今天，姜彪到了村口，应该是想找我谈合作的事情。” 芸娘听到这个名字，纤瘦的手指攥紧了一下。 陈莫安慰她道：“放心，这个人蹦跶不了多久。” “等杨佑那边的情况稳定后，我会让他以夔州城为中心，在整个夔州路开始辐射我们的酒。” “这个姜彪，一定会被碾得粉身碎骨。” 芸娘闻言，重重点头。 “还有，从今以后，无论是任何人来这里，你都不用回避。” 说完这话，陈莫就出门了。 芸娘在原地，脸有些红，但是她的眸子里，满是坚定和感激。 ———— 大梁寨。 原黑虎寨的山头。 铁狼脸色铁青。 他离开山头两天，好不容易接上了周方那条线，已经得到了周方的默许。 让他没想到的是，刚回到山头，迎接他的就是接连受挫的二当家等一干弟兄。 原本，他们大梁寨因为要迁移，就有不少人不愿意挪窝，投奔了其他山头。 他们近三百号人，来到这里只剩二百五十多人。 前两日，二当家就说要带人偷袭那陈莫的出货车队，为了以防万一，铁狼把一百号兄弟交给他。 没想到，今天回来，他们说折损了三十多个弟兄。 这简直让他无法接受。 “老二，你真让我失望。” 铁狼满脸的愤怒之色。 二当家自知理亏，直接跪在地上，道：“寨主，各位兄弟，再给我一次机会。” “若是这次再失手，我提头来见。” 二当家说的斩钉截铁，声泪俱下。 铁狼哼了一声道：“老二，最后一次，我希望你能珍惜。” “我今日已经见到周大人。” 众匪听闻，都是脸色振奋。 一般来说，土匪占山为王，跟地方官都该是死敌才对。 像大梁寨这种刚刚搬迁场所的土匪，一般的官员根本不会理。 没想到，寨主竟然这么快就接触到了县令，这让他们都是精神大振。 只要能给好处给县令，那么他们行事再无顾及。 “这几日，都给我加把劲，我们要想立住脚跟，就全仰仗这位周大人。” “是！” ……… 坤源村。 今日新作坊正式开工。 陈莫的招工告示也第一时间贴在了村口。 不过这一次要的工人不多，陈莫也就没去秦家村招人，主要还是集中在坤源村。 这次的作坊大概分为两个部分，其中一个主要制作蚊香，第二个制作肥皂。 这两种东西工序都很简单，而且产量不会低。 最重要的是原材料非常易得，前期不需要什么太大的投入，如果买卖的顺利的话，这个作坊能够很长久地开下去。 此时的陈莫手下，以酒坊、纺线染布这两个作坊为主，再加上这个蚊香和肥皂作坊，足够给周边两个村子的人提供就业岗位。 而且赚的钱嘛，现在已经非常多。 新作坊一出来，有些在家里闲了许久的村民们都出来准备抢工作。 陈莫如今的酒坊和布坊，其实要不了那么多工人，而现在厂房都已经建好，所以有许多人都闲了下来。 这次，听说新作坊开工，所有村民们都知道这会是一个长时间都能上工的“铁饭碗”。 所以，他们都志在必得，老早就来占地方。 “哎，格老子的别挤啊，都没得位置了。” “你娃儿过去点，勒边还有位置。” 空地上，人群非常嘈杂，而且时不时有人挤人的现象。 陈莫皱皱眉，要是发生踩踏现象后果会比较严重。 “不要挤，都给我排好队。” 刘寿站在场中，大声喊着。 他发现陈莫的表情不喜，便马上出声制止。 不过，现场实在太嘈杂，有些人能听见，但有些人也没注意，所以秩序还是很乱。 陈莫在刘寿耳边说了句什么，刘寿接着道：“都给我听好了，再扰乱秩序，永不录用。” 刘寿的话加大音量，所有人都听见了。 所以，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陈莫适时地道：“各位乡亲，今天的作坊，要的人不会太多，可能还是不能让所有人有工作。” “但你们放心，用不了多久，作坊还会扩建，只要你们用心，在岗位上好好干，一定都能过上好日子。” 陈莫的话很有作用，他现在在村子里的威望非常高。 所以他说的话，村民们根本不会质疑。 而且，这番话也起到了很大的安抚作用。 毕竟大家伙都是从陈莫的小作坊看着发展到现在的，只要他们认真干活，就一定有好日子。 所以，最终还剩下三成左右的人没能进入新作坊。 不过到现在为止，坤源村的村民们基本家家户户都有成员在陈莫的作坊工作，他们也没气馁，而是惋惜地接受这个结果，以等待之后的工作。 就这样，陈莫的蚊香和香皂作坊也正式投入生产。 开始时候的进度可以不用太快，毕竟陈莫第一波主要是想在周边几个县城卖。 按照陈莫的设想，只要第一波的销量好，那之后就可以提升产量，加快速度。 回到家之后，他正看见秦醉媚和芸娘正蹲在地上，大眼瞪小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怎么了？” 陈莫上前问道。 第113章 伽马术 “夫君，我们的锅坏了。” 秦醉媚拿起煮锅，下面已经裂开了洞。 “这可怎么办，还有个菜没做呢。” 秦醉媚和芸娘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煤灰，跟两只小花猫一样。 陈莫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这一笑，换来二女的白眼。 “夫君，你怎么还笑我们啊。” 秦醉媚有些撒娇地道。 陈莫擦了擦秦醉媚脸上的灰，道：“没事，我给你重新做一个，而且是特别大质量特别好的铁锅。” “真的吗？” “真的。” 陈莫吃着饭，不由感慨。 其实在炎朝，铁锅已经逐渐开始普及，只不过普通村民很少用得起。 陈莫眼中也是一亮，要不试试卖锅？ 不过这个想法陈莫很快就否决了。 因为铁是朝廷严格管制的东西，寻常百姓家里估计就只有铁犁耙，想要生产铁锅，原材料就很难弄到。 更别说，有多少百姓能买得起了。 吃完饭后，陈莫换了身衣服，直接去了铁匠房。 今天下午，陈莫打算再和铁匠房的人好好努力，在改进一下纺线机。 有了之前的经验，陈莫和刘亮等人配合，这次陈莫仅仅花了一个时辰左右时间，就做出了效率更高的纺线机。 陈莫给刘亮等人下达指标，一个月之内，再造五十台。 他准备给秦醉媚那边扩充规模，这样一来的话，坤源村的劳动力应该就已经能被饱和使用。 然后，他就能开始向周边村子辐射招人。 钱是赚不完的。 陈莫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当晚，陈莫刚结束锻炼回到家，就看见秦醉媚给自己放好了洗澡水。 陈莫疲惫了一天，自然需要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 不过，正当他把毛巾盖在眼睛上热敷，思考人生的时侯。 一个温香软玉的身子直接进了浴桶，扑进了他怀里。 感受惊人细腻的肌肤和滑溜溜的胴体，陈莫惊了片刻。 秦醉媚满脸通红的在他怀里，轻轻地道：“夫君……我，想和你一起洗。” 陈莫咽了口唾沫。 乖乖，今天这傻媳妇儿怎么这么主动。 自己虽然累，但是，媳妇儿都这样了，自己要是还保持镇定的话，那自己还是人吗？ 不是，那是禽兽不如啊！ “娘子，你……唔。”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秦醉媚竟然比他还主动得多。 陈莫这下直接迷失在了秦醉媚的热情之中。 房间内，顿时，又传来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 一直到后半夜，这声音才渐渐平息。 第二天一早，陈莫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 他苦笑着，昨天秦醉媚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把自己给折腾得半死。 本来训练就已经够累的，加上昨晚劳累过度，而且睡眠也略有不足，这会儿顶着两个眼袋直接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最近身体素质有所提升，恐怕今天走路都得扶墙根。 身体过于疲惫，陈莫直接给自己取消了去参加护卫队训练的想法。 秦醉媚这会早就去了布坊，而芸娘去了酒坊，所以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过秦醉媚体贴地给陈莫留了粥，他用过早饭后，就坐在院子里。 此时，杨姁予带着青儿上门求见。 “陈先生，昨晚没睡好？” 杨姁予见到陈莫的眼袋，问了一句。 陈莫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道：“那什么……昨晚有点失眠，可能最近有点劳累。” 杨姁予淡笑道：“陈先生，这两日我观看了先生护卫队的训练之法，觉得大有门道，不知先生可否和我具体讲讲？” 陈莫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 是啊，这姑娘听说喜欢舞刀弄枪，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也很正常。 “比如，这所谓的三公里跑和五公里跑，以及蛙跳、仰卧起坐、队列，格斗术等等。” 陈莫当即便开始对杨姁予解释起这些东西。 陈莫让护卫队进行的体能训练，其实即使一种军事化体能增强训练法。 是强健身体，考验耐力，增强团队意识的新型综合强化训练手段。 这些东西，都是在蓝星各国部队基本都会训练的日常科目。 当陈莫逐个给杨姁予解释的时候，杨姁予和青儿都是逐渐震惊。 好厉害！ 有些东西，如果不是陈莫加以解释，她们根本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但是陈莫解释完，她们便豁然开朗。 最后，杨姁予问道：“陈先生，那你教他们的已死列伽马术这门功夫，是从何处学来的，据我所知，您并没有学武经历。” 陈莫嘴角抽搐两下。 编！ 自己这个时候只能编了。 陈莫道：“这个嘛，说来和我早年经历有关。” “这数十年前，我曾因贪玩有一段奇遇，这伽马术也是在那时候学的。” “？” 杨姁予大眼睛里满是问号，愣住片刻。 “不错，我曾经层追随父亲去县府购买铁料，但是过于贪玩，以致迷了路。” “后来我自己走到山野之间，碰到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异域人，那人肤色白皙，而且鼻梁高挺。” “他说我骨骼惊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他那里有一种厉害的武技，问我愿不愿意学。” “当时我还小，就愿意和他学习，他教我的正是这种伽马术。” 杨姁予：“……” 青儿：“……” 两人脸上虽然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但是这个说法好像说不出什么破绽。 陈莫继续道：“后来我跟随他学了数十日，便又回到县城，最终回家。” “我虽然极少练习此术，但是此术在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忘记。” 陈莫说完，杨姁予点点头，道：“陈先生的说法，倒是很合理。” 陈莫的头上差点就写着大无语，心中暗暗道：“好吧，你说合理就合理。” “不过，这叫已死列的番国，我实在未曾听过。” 杨姁予对此表示怀疑。 陈莫呵呵一笑，心中暗道：“这你怎么可能听过，这个时候，人家根本就不叫这名。” 他解释道：“杨小姐，那人自称是来自大食国。” “大食国？” 杨姁予很显然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在炎朝，海运贸易非常发达，和炎朝有商业来往的国家有六十多个，大食国正是其中之一。 这个地方，其实也就是后世蓝星的阿拉伯半岛地区。 不过，说到这里，杨姁予又有些疑惑。 “不对啊，大食国人我也见过一些，但他们基本都不会什么武功，更别说如此厉害的搏击之术。” 青儿在一边道：“小姐，这武学乃是不传之秘，想必番国也是如此，您见到的都是大食国的寻常商人，不会武功很正常。” 第114章 她啥家庭啊！ 一边的陈莫在心中直接给青儿点赞。 解释的好啊！太好了！ 青儿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满是得意，难得有在小姐面前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 杨姁予虽然有些怀疑，但这个理由也非常合乎常理。 陈莫自然是知道炎朝此时的海上贸易非常发达，所以才故意往外国人那里引。 而且，陈莫也已经盘算着，等时机成熟，自己一定要和来炎朝的外商做生意。 要知道，这时候的大食国可有不少好东西啊！ 香料、犀象、珍宝等等，可是这里没有的。 自己想做香水，如果能融合大食的香料，那绝对是大大的爆款。 正当陈莫思绪走远的时候，杨姁予忽然道： “先生，不知道您可以不可以把此术教给我们？” 陈莫略带沉吟，心中有些无奈。 不过既然答应了杨佑好好照顾杨姁予，自然也不能太拂了她的意。 但带着两个姑娘家舞刀弄枪的，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这个，练这个东西其实很辛苦，你们是柔弱的姑娘，若是……” 陈莫刚想找个理由推辞。 杨姁予便道：“青儿。” 青儿会意，抱拳道：“陈先生，您放心，我们绝不是柔弱女子。” 说完，她直接走到院子墙角，直接拿起一根木柴。 这木柴，足有陈莫的大腿那么粗。 正当陈莫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青儿直接伸出手，一下劈了过去。 “喀嚓。” 木柴瞬间断裂，爆出的木屑缓缓落在地上，青儿摆出一个很飒的表情。 陈莫的嘴巴瞬间张成了“o”形。 这…… 这他喵的，这个略带婴儿肥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的婢女，这武力值也太恐怖了吧！ 陈莫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有问题。 杨姁予见到陈莫的神情，嫣然笑道：“陈先生，您看到了，青儿并不是柔弱女子。” 陈莫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这要是柔弱，那自己就是林黛玉了。 “呵呵，看不出来……青儿姑娘真是好身手。” 陈莫只能尬笑着。 杨姁予道：“我知道一般的绝技都是不传之秘，不过陈先生既然已经在护卫队中推广此法，那我想让青儿加入先生的护卫队，顺便学习此术。” “等青儿学会，自然也可以教我，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这……”陈莫犹豫片刻。 教倒是没问题，但是青儿是个女孩儿，让她跟护卫队一群大老爷们训练，有点不太方便。 陈莫道：“杨小姐，青儿姑娘是个女子。” “这护卫队训练时，时常是赤膊上身，一个女子和他们训练，恐怕多有不便。” 杨姁予听完，也的确沉思了起来。 “这倒是个问题。”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陈先生，不如这样如何，我还有些婢女，她们也是自小练武，我把她们也喊来就是。” “到时候，我专门组建一支女子护卫队，让她们也纳入先生麾下，不仅能帮先生解决护卫队人手不够的问题，又能让她们得到锻炼。” “而且，她们的生活费和开销都由我解决，并且还会向先生缴纳学费。” 陈莫一听，内心狂汗。 这位杨小姐还真是执着啊！ 她的婢女都会武功？ 真是难以想象，杨小姐你到底是千金小姐还是女大王啊！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陈莫实在是不好拒绝。 而且，护卫队如今的人手也的确有些不够。 面对新增的土匪威胁，自己这边才三十号人，即便武器再精良恐怕也会有危险。 若是自己出个门，带走一些人，那坤源村就危险了。 如果能多点人手，那么自己就不必担心大本营的安危。 陈莫略一权衡，还是同意了杨姁予的想法。 “好，既然杨小姐如此豪爽，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不知杨小姐那里，有多少人过来？” 杨姁予想了想，道：“大概五十人。” 陈莫差点打了个踉跄，道：“多少？” 杨姁予以为陈莫嫌少，道：“一百？” 陈莫暴汗，道：“杨小姐，咱这恐怕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同时，他心中又在想。 我滴妈呀，这位大小姐什么家庭啊，随便就能使唤上百个婢女？ 看这情形，估计要是自己说不够，她可能还会说出更恐怖的数字。 杨姁予这才会意，道：“那，不如我先叫三十个来如何？” 陈莫这才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杨姁予显然很开心，似乎做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而且，她还和陈莫商定，以后每隔一天，她就会带着青儿来找陈莫，让陈莫指导青儿伽马术。 杨姁予和青儿走后，陈莫苦笑不已。 “杨兄啊杨兄，你这个妹子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不过，陈莫接下来还要解决一件棘手的问题。 那就是，员工宿舍。 随着自己的厂房扩建，已经有一批秦家村的工人长期在坤源村上工。 每次下班之后，他们还要赶回秦家村。 这些工人又不是像陈莫一样都有驴车，所以他们只能靠走路回去。 走回秦家村，再快也要一个小时，回到家几乎都天黑。 这也存在一些安全隐患。 陈莫早就想扩建一下宿舍了。 不过，眼下买砖是个问题。 之前自己买砖的那个砖窑因为经营问题已经关门大吉，自己一时之间很难找到替代的地方。 所以，陈莫也萌生了自己烧砖的想法。 眼下因为杨姁予这个契机，这件事情得提上日程才对。 护卫队那边的宿舍自己打算安排护卫队和秦家村的工人，杨姁予的人都是女子，肯定是不能安排在那边的。 而且，酒坊那边，上次救回来的那些姑娘如今也没地方好好安置。 这阵子她们都是住在护卫队那边的宿舍，虽然已经安排她们和护卫队成员们隔得远，但是也有诸多不便。 所以，陈莫决定新规划一批宿舍楼，专门用来给女工住的。 于是，陈莫立马就去找刘寿，准备询问一下自个建个砖窑。 第115章 他一定是个做大事的人！ 陈莫找到刘寿家里的时候，他正在给孙子喂早饭。 这老头如今家里情况好的多，毕竟陈莫赚了钱，都不会亏待村子里的人。 现在，他的几个儿子和孙子辈都过得比较滋润。 陈莫提出自己想法的时候，刘寿思忖了一番，也觉得可行。 并且，他还给陈莫带来一个很好的消息。 “说起这个，村子西边三里地，有个老砖窑。” 陈莫闻言，道：“老砖窑？什么时候的？” 刘寿道：“有些年头了，我记得还是乾道年间的事，当时村里有人弄了砖窑。” “不过后来因为烧的砖不太行，砖窑做不下去，那里就荒废了，我小时候还在那里玩过。” “现在的话，估计早就长满荒草，所以一般没人知道。” 陈莫闻言，决定带人去看看。 如果那个砖窑还在，那起码底子是有的，自己能省很多功夫。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地方离村子不远，运输起来也很省事。 当陈莫带着十几个人和刘寿赶到那里时，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好。 虽然荒废已久，但是基本的炉胚还在，晒砖和贮砖之处都保留的比较完好。 陈莫便命令众人开始打理这里。 护卫队成员办事效率很高，仅仅半天时间，这里的杂草就被收拾干净。 接着他们开始把修葺砖窑。 众人努力了一天，砖窑就基本恢复了。 接下来，陈莫又花了一天的时间重新做砖窑的炉子，铁匠房的人也过来帮忙。 第三天，这个砖窑就正式开始工作。 这个地方产出的砖，陈莫目前还是打算先自己用。 而且，这个时代的砖，陈莫也是在是看不上。 目前新建的楼，不管是自己住的宅子还是护卫队宿舍，都是青砖盖的。 陈莫理想中的房子，是钢筋混凝土制成的。 等过一阵子，陈莫觉得时机成熟，他就会开始着手准备捣鼓钢筋混凝土。 现在的这种楼，他是真的很难习惯。 陈莫这次给女工盖的宿舍楼选在了距离酒作坊不远处的一块地，这里距离酿酒作坊比较近，而且地势极佳。 按照陈莫的规划，他还是先打算先建几排那种一层的筒子楼。 房间先建个六十间应该就够用了。 就在砖窑这边稳步进入运行的时候，杨姁予也没闲着。 她带着青儿，这几天就在村子里转悠。 逢人就问他们最近过得好不好，并且也问了些陈莫的事情。 现在坤源村，大白天不用上班的人还真没几个，要么就是孩子，要么就是老人。 杨姁予和青儿打听一番，这才发现，所有老人对陈莫都是赞不绝口。 有的，基本是感恩戴德。 反倒是一些小孩，还能说上一两句陈莫之前的样子。 “陈莫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他之前叫陈二傻。” “噗。” 杨姁予看着眼前的小鼻涕虫，笑了起来。 “为什么叫他陈二傻？” “因为……因为别人都说他是个傻子，后来娶了媳妇儿才变聪明的。” 杨姁予逛了两天，发现村民们对陈莫基本都是这个口径。 以前的陈莫木讷，人很傻，但自从娶了媳妇之后，就变得非常聪明。 当然，也有的人说，陈莫娶媳妇之前一阵子就变聪明了。 杨姁予和青儿回到住处，青儿道：“小姐，这个陈莫肯定是故意装傻。” “哦？你说他装傻，用意何在？” “这个嘛……好像也对哦，他好像没有装傻的理由。” 青儿嘟囔着。 杨姁予道：“我看，他是因为对朝廷失去了信心。” “失去信心？” “不错。” 杨姁予肯定地道。 “他的那首《将进酒》，我这几日不停地品味，包括之前他在前线所做的‘醉卧沙场君莫笑’一诗，还有那首《登高》。” “当然，还有如今大炎军中传唱甚广的那白话唱曲《精忠报国》，尤其是这首曲，充满了对昔年岳将军的无限追思，写出了无数将士梦想北伐的思绪。” “此人才华可以说是当世少有，就算比起昔年的蜀汉诸葛卧龙也不遑多让。” “他的诗，洒脱高傲，但又狂放自然，更有沧桑悲悯之情，如果不是对朝廷失望，又何以会隐居深山，不问世事？” 青儿一听，也是点点头，觉得非常有道理。 杨姁予继续道：“青儿，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理解。” “但是我却很清楚。” “我们炎朝的文人，大多都非常仰慕昔年的五柳先生陶渊明。” “但是，他们虽仰慕且争相效仿，却又不得不在朝为官。” “这种‘厌仕而不弃，学陶而不隐’的情怀，实际上是我们炎朝大多数文人的状态。” 青儿虽然听不懂，但还是觉得小姐很厉害的样子，一直在点头。 杨姁予谈到此处，似乎是察觉到青儿可能听不懂自己话，便笑道：“不与你说这些。” “反正，我想说的是，陈莫这个人很不一样，他因为机缘巧合帮助我们炎朝边军胜了女真国，也因此受到朝中主和派的打压。” “但是我相信，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准备做大事的人，不然他不会接济乡里，并且在大宁监打了这么漂亮的胜仗。” “我很看好他，我预感，他一定会成为我们大炎的栋梁人物。” 杨姁予说着，美眸中闪动着光芒。 ———— “我这人呐，没什么大志向，也不想成为什么大人物，只要有钱赚，有饭吃，和老婆孩子在一起就行。” 陈莫搂着秦醉媚，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秦醉媚红着脸，往他怀里拱了两下。 “那……夫君，我还没怀呢。” 她的声音仿佛实在有意挑逗着陈莫一样，让陈莫听来酥酥麻麻的。 “媳妇儿，我发现你最近变了，竟然会夹子音？” “什么是夹子音？” “这个嘛……算了，不管这么多。” 陈莫翻身直接压住秦醉媚，坏笑道：“好媳妇儿，这样也挺好的。” “唔……” 接着，秦醉媚的红唇就被堵住了。 卧室里，夫妻二人水乳交融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116章 姑娘，我下手很轻的 陈莫这几天总是有点无精打采。 护卫队的成员们看在眼里，纷纷暗笑不止。 陈莫这两天负重五公里跑没一次能全程跑完的。 今天，巫彦祖和秦大牛等几个人都特意在队伍最后面，在陈莫的前面跑着。 陈莫之前参加训练的时候，胸脯拍得咣咣响，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掉队。 巫彦祖等人还和陈莫打赌，要是他不能坚持半个月，就得给他们每人一斤“醉媚酿”。 但是没想到，这才几天，陈莫就有点坚持不了。 看着前面那几个家伙的表情，陈莫知道自己正在被嘲笑。 他心头有些叫苦不迭。 咱本来是能坚持的，也不知道自己媳妇儿最近怎么了，天天都让自己交公粮。 有时候，一晚还得交两三次，这谁顶得住？ 陈莫从孱弱的身子一直练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但是想要获得质的飞跃，还需要努力才行。 终于到了终点，陈莫气喘吁吁，直接倒在地上。 巫彦祖和秦大牛等几个人走了过来。 巫彦祖笑嘻嘻地道：“先生，我看您明天就撑不住了，要不咱们赌约您还是认输吧。” 一边的秦大牛也是搓着手道：“就是啊，先生，要不您直接把酒给我们得了。” 旁边，高战倒是没有参与赌约，只是含笑道：“我说你们未免太小看先生了。” 连仓也道：“就是，我还是觉得先生能撑过去。” 陈莫爬起来，喘着气笑呵呵地道：“你看看，还是他们了解我，你们给我等着。” “我这次一定会让你们连着倒一个月的夜壶，等着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陈莫知道想要坚持半个月，对自己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 别的不说，媳妇儿那关就有点难过。 不行，今晚回去说什么也不能再被媳妇儿诱惑。 这养下去，自己怎么能受得了！ 陈莫回到家跑了个澡，然后吃过午饭，杨姁予就带着青儿过来学伽马术了。 陈莫把主仆二人带到了护卫队的训练场地。 众护卫队成员一见有女人过来，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转而又是一副猪哥的模样。 不过陈莫已经提前给他们打好预防针，人家杨小姐身份尊贵，就算是眼神冒犯也绝对不可以。 反而是青儿，长着一张婴儿肥的女高中生脸，被一众护卫队成员盯着看。 “这小丫头，怕是只有十六七岁。” “我看差不多，娇滴滴的，竟然还要学搏击术？” “说不定人家还真的能打，可别小看。” “切，就她这模样，我打一拳都得哭一天吧。” …… 依稀听到护卫队成员的议论，陈莫嘴角抽搐。 他又回想起那天青儿手劈木柴的事情。 你们可别被她外表骗了，这么个萌妹子的模样，人家一只手估计就能干翻你们好几个。 青儿似乎也听到了那群护卫队成员的议论，不过她没什么反应，而是静静立在陈莫旁边。 “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这位青儿姑娘就会随我们一起学习搏击术。” “你们都给我认真点，要是还比不过一个女孩子，我就让他负责整倒个宿舍楼的夜壶，明白吗？” “是！” 所有护卫队成员都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他们脸上都露出小菜一碟的神色。 开什么玩笑，一群大老爷们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比下去。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青儿在旁边，今天的护卫队成员似乎都特别卖力。 陈莫的搏击术，护卫队成员基本都学了个七七八八，如果青儿不来，这个环节基本上就是对练。 青儿在，陈莫便先简单地讲解了几个动作，一来让青儿学，二来也是为各护卫队成员复习巩固。 大概一刻钟后，陈莫就对青儿道：“怎么样，明白了吗？” 青儿点点头，道：“明白了。” 一旁的护卫队成员，纷纷露出不信的表情。 陈莫教的搏击术虽然不算太难，但还是有许多套路的，而且招式非常狠辣。 青儿一个小姑娘，恐怕招式的力度现在都把握不了，怎么可能学会？ 陈莫见到他们如此神情，心中萌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那个，既然你学会了，不如我来找人和你练一练。” 陈莫嘿嘿一笑道。 青儿点点头道：“嗯，那就请先生找吧。” 护卫队成员们此时都觉得有些郁闷，先生是怎么回事？ 竟然让咱们去和一个小姑娘过招。 这谁敢真打啊，要是把人家打伤了怎么办。 再说了，有哪个大老爷们肯和女子对打。 陈莫这时候清清嗓子道：“你们可别小看这位青儿姑娘，人家也是练过武的。” “只要你们谁胜了，奖励三只野兔和三斤‘醉媚酿’。” 此话一出，护卫队成员们眼神都亮了起来。 这个奖励对他们来说非常丰厚。 平常，他们一个个都特别馋“醉媚酿”，喝过那种好酒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喝得下别的酒。 不过陈莫平时管控比较严格，只会在特殊时候才会拿酒出来给他们喝，而且每个人能喝到的也不多。 所以，听到这个奖励，马上就有人站了出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首先道：“先生，我来。” 这人名叫雷骁，是一名小队长，手底下管着六个人。 “姑娘，我下手会很轻的，要是实在不行，你可以先认输。” 雷骁还没成亲，平日里也算是个武痴，训练什么的都特别认真。 青儿脸色淡漠，并没有说话。 旁边，几个护卫队成员嘟囔道：“队长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对人家小姑娘说这样的话。” “就是，只希望队长轻点才好，要是伤了人家小姑娘，咱们还得赔礼道歉。” 这时，雷骁直接出手。 他的拳势很猛，直接朝着青儿轰了过去。 不过，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一拳，被青儿轻松挡下。 “太慢。” 青儿说了一句，然后纤细的右臂一推，一股巨大的劲力将雷骁推了出去。 雷骁狼狈地摔了个四脚朝天，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下，所有护卫队成员都表情凝固，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好厉害，这姑娘还真是个练家子。” 一旁的高战看出了青儿的不同寻常，惊讶地道。 陈莫在一边暗笑，又大声道：“你看看你们，不会真的打不过一个小姑娘吧？” 第117章 武力值爆表 此时，雷骁爬起来，涨红着脸道： “不算不算，刚才……我，我没准备好。” 陈莫嗤笑一声道：“借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和青儿姑娘再比划比划。” 这次，雷骁很显然更加慎重，所有护卫队的成员们表情都紧张起来。 先前他们以为青儿是一个普通少女，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 所以，现在已经不单纯的是看热闹，而是关乎男人尊严的战斗。 雷骁仍旧是采取主动进攻的策略，直接纵身而上，攻势凌厉。 青儿的身法非常灵动，也更有章法。 虽然陈莫教的搏击术很实用，招式也狠辣，但是根本碰不到青儿。 雷骁的攻势就像打在棉花上，根本没太大效果。 仅仅十几秒，雷骁再度被青儿劈在脖颈上，然后胸口又被蹬了一脚，他疼得龇牙咧嘴，只能认输。 雷骁的战斗力在护卫队中可以排前列，但没想到，他都打不过青儿。 所有护卫队成员们，都是一脸震惊。 而且，刚才青儿用的招式，分明就是陈莫教的搏击术。 只不过，青儿是以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打在了雷骁的身上。 如果是生死搏杀，他们敢肯定，雷骁绝对已经没命了。 这下，秦大牛和高战等几人也面露惊骇之色。 这个小姑娘的身手，着实恐怖。 陈莫也很惊讶。 青儿不仅本身的武力值惊人，武学天赋也非常厉害。 仅仅是这么十几分钟，就已经能将伽马术运用到这种程度。 看来，人家这一身的好武艺也不是平白得来的，而是有天赋。 再者，恐怕教她的人，水平也不会低。 想了想之后，陈莫脸上再次浮现出笑意。 护卫队这群家伙，最近已经狂的没边了，他们面对土匪，已经有着非常强大的心里优势。 甚至，这种优势已经让他们有点自大。 青儿出现的时机非常好，陈莫就是要让她给这些家伙好好上一课，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看看你们，我早就让你们别这么狂，现在被一个小姑娘教训，打脸了吧？” “还有没有人想挑战，我刚才说的奖励仍旧算数。” 此时，陈莫又说了一遍。 不过，这次护卫队的成员们都没敢说话，脸上都是凝重的神色。 “怎么，都怕了？” 陈莫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有人说话。 最后，还是秦大牛站了出来。 “先生，我来领教青儿姑娘的高招。” 没办法，手底下的人都不敢上，只有秦大牛这个大队长亲自来了。 他虽然也没把握打赢青儿，但是护卫队的气势不能输。 秦大牛的身手，在护卫队当中应该是最好的。 而且最近学了伽马术，让他的战斗力又提升了一个台阶。 “青儿姑娘，在下秦大牛，请赐教。” 秦大牛先施了礼，这才开始进攻。 有雷骁这个前车之鉴，秦大牛自然不会留手。 陈莫在一旁，也看得出秦大牛尽了全力。 秦大牛因为身材比较高大，招式也比较大开大合，不过，他这种身材运用伽马术反倒不能发挥全部威力。 因为身材高大，秦大牛的速度并没有那么灵动快捷。 反观青儿，飘逸灵动的身躯闪转腾挪，秦大牛基本没法摸到她的衣袂。 连陈莫都有些震惊。 这个青儿姑娘，莫不是真的有什么高人指点过？ 她在对战中的身形和步法非常精妙，甚至还非常赏心悦目。 在前世蓝星，陈莫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武术，难道，这个世界，武力值上限真的比蓝星要高？ 很快，两人还是分出了胜负。 并且，青儿依旧是用伽马术的招式打败了秦大牛。 秦大牛坚持的时间久一点，大概有两分多钟。 “我输了。” 秦大牛倒是没有什么气馁，毕竟这青儿姑娘实在厉害。 “敢问姑娘，是否师承武林人士？” 秦大牛心中清楚，如果不是有武林人士的指点，一个小姑娘不可能这么厉害。 光从小姑娘的力气来判断，她肯定练有屏气凝息的内功。 “不错，我的确有来自武林中的师父，不过名讳嘛就不方便透露。” 青儿耿直地答道。 “那就难怪。” 秦大牛苦笑着。 陈莫也来了兴趣，对杨姁予问道：“杨小姐，莫非，这个世界还真有武林人士？真有内功？” 杨姁予笑了笑道：“这个，你就得问青儿了。” 青儿走过来道：“自然是有的。” 接着，青儿开始给陈莫普及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武林人士。 的确，江湖草莽英雄各朝各代都有。 只不过，相比土匪这种，武林人士都更有组织，而且格局和武术功底更高。 至于内功，倒没有陈莫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只是一种强身健体，锻炼内息的方法。 像青儿这种能通过内力激发自身潜能的，都是十几年以上的童子功，而且对于本身天赋都有很高的要求。 一般人，绝对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难怪如此。 陈莫这下明白了。 虽然没有陈莫想象中的厉害，但是类似青儿这种人的武力值也很可怕了。 换做前世蓝星，估计能单挑七八个特种兵了。 陈莫还饶有兴致地问道：“青儿，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可以学内功吗？” 青儿耿直地道：“你恐怕不行，男子学内功都要从小开始，而且大成之前都不能破身。” 陈莫一脸尴尬，这就算了，自己应该坚持不了。 而旁边的杨姁予则是瞪了一眼青儿，似乎是怪她说话太耿直。 这个死丫头，还真是什么都讲。 “陈先生，您见笑了，这丫头从小跟着我，不谙世事。” 杨姁予抱歉地道。 陈莫摆摆手，笑道：“无妨，我也只是有些好奇。” 不过，陈莫倒是已经想得更远，如果青儿现在也是护卫队的人，要不让她教教护卫队的武功？ 自己会的东西也不多，基本也已经交给他们了。 对护卫队成员来说，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不过，既然是武林人士，恐怕有些东西不能随便传授。 找个时间，得问问杨小姐和青儿，如果可以的话，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第118章 同销万古愁 陈莫结束训练后，亲自送杨姁予到了老宅。 杨姁予一路上，还在和陈莫讨教兵法的事情。 关于这方面，陈莫其实也读过一些兵书，不过，当时的他都是当成历史典籍来看。 在蓝星，许多关于古代兵法的书籍他都有涉猎。 以他的记忆力，自然是不会忘记。 所以，跟陈莫谈的过程中，杨姁予又体会到了自己那种渺小感。 在陈莫面前的自己，就好像一个无知少女。 陈莫的学识之渊博，甚至让她不想结束话题。 不过，陈莫终究还是要走的。 杨姁予坐了许久，忽然对青儿道：“青儿，你说我要不拜他为师吧？” 青儿想了想，道：“这恐怕不行，要是圣人知道了……” 杨姁予也是颓然泄气，道：“也是。” “要不，你去拜他为师？” 青儿无语地道：“小姐，我都已经有师父了，怎么可以另投别人门下。” “而且，小姐你知道我，学武还行，要是学读书写字，片刻就睡着了。” “哎呀，你真是没用。” 杨姁予点了点青儿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道。 青儿撇了撇嘴，有些委屈。 ———— 江陵府。 南临长江，北依汉水，依靠水运地利之便，加上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所以炎朝南迁以来，这里发展得非常富庶。 即便比不上临安和江宁、明州等长江中下游之地，也是炎朝前十的富饶之地。 杨佑带着船对刚下码头，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少爷，您可终于回来了。” 杨佑嗯了一声，道：“明日，我要在春风楼宴请商行的几个老板，你帮我去安排一下。” “是。” “对了，额……我表姐身体有点不适，马上去找轿子过来。” 管家模样的人听到这话，更是慎重的应答，马上去安排人。 第二日，江陵府便爆出了一个猛料。 之前一酒难求的“醉媚酿”，如今已被杨家商行拿到了独家出售。 整个江陵府的达官贵人都在持续关注着这件事。 并且，就在今天，杨家商行旗下最好的酒馆春风楼，今晚就会有第一批的“醉媚酿”新货出现。 凡事想购买“醉媚酿”的人只要前往，就能够买到。 不过，这醉媚酿每日只会出售五十斤，并且价格昂贵，达到了400文钱一斤。 这个价格，让许多打酒客都望而却步。 许多文人更是开始抨击这杨家商行，为了牟利不择手段。 虽然“醉媚酿”是好喝，但是卖这么贵，绝对有敛财扰乱市场的嫌疑。 甚至有些有背景的人，已经向主管酒税的酒务举报，说杨家商行在抬高酒价牟利。 这个事情，炎朝是非常重视的。 要知道，炎朝的税收，几乎三分之一都是来源于酒税。 所以，各地都有专门征收酒课（酒税）的酒务官。 不过，杨家的来头太大，酒务当然也听过“醉媚酿”的名字。 之前就有些“醉媚酿”流落到了江陵府，江陵府的一些达官贵人也是喝过的。 酒务官从杨家商行出来后，对杨家抬高酒价的事情绝口不提，对此给出的解释是“此等好酒，价钱合理”。 这一下，许多人都看不下去了。 看来，这是杨家商行和酒务达成了协议，反正酒价越贵，酒务征收的税便越多。 所以有人也马上提出来，要上书向临安方面弹劾。 正当这股上书弹劾之风愈演愈烈时，一首《将进酒》横空出世。 短短两天，就在整个江陵府扩散，甚至朝着周边辐射。 听到这诗，所有的文人都震惊了。 如此佳作，简直是令人醍醐灌顶，情思激荡。 当这首诗被放出来，并且冠以陈莫的名字时，众人又开始传这“醉媚酿”便是出自陈莫之手。 这下，所有人都沸腾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如同重磅炸弹一般，狠狠地在所有文人墨客的心中爆炸。 是啊。 千金散尽还复来！ 我等书生，难道会在乎这身外之物吗？ 人生得意须尽欢！ 身在庙堂，或仍旧还未入朝为仕，但我辈读书人，意气风发，又如何能让金樽空对月？ 美酒佳酿，五花马，千金裘，又如何可比？ 不如尽换美酒，销去那万古愁绪。 妙！着实妙极！ 原本一边倒讨伐杨家商行的声音，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顿时，整个江陵府都掀起了读诗饮酒的风潮。 每日只卖五十斤的“醉媚酿”供不应求，甚至还有些文人墨客因为争购“醉媚酿”而大打出手，丝毫不顾及斯文。 不光是江陵府如此，甚至周边的县府，也有许多文人墨客闻风而来，只为一品“醉媚酿”，同销万古愁。 酒火，诗更火。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莫，此时仍旧在紧张地忙碌之中。 这几日，他终于把女工宿舍给建好。 而杨姁予的人，也终于在这一天到了坤源村。 三十个女子有的身穿劲装，有的身穿铠甲，俱都带着武器，风尘仆仆赶到。 好在白天的时间村子里的人都在上工，要是平常，估计这么大动静会引来所有人围观。 陈莫嘴角抽搐。 这么多的姑娘，说是婢女，但是春兰秋菊，各有所长，而且长得漂亮的也不在少数。 偏偏她们都还带着武器，这哪里是婢女，说是一支娘子军他都相信。 这位杨小姐，不会真的把闺房变成军营吧？ 这得多宠爱她的长辈才会容许她这样啊！ 陈莫这下是真的觉得离大谱。 一番整顿之后，青儿还有模有样地告诉陈莫，现在人都到齐了。 杨姁予站在场中，此时也平添了几分英气。 她直接对这群姑娘道：“从今日识，你们就暂时归入陈先生的麾下。” “以后，陈先生的命令等于我的命令，若有不遵从者，军法论处。” 陈莫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还军法？ 这位杨小姐，不会真的想上战场吧？ 第119章 共同训练 杨姁予把这些姑娘交给陈莫之后，陈莫就把秦大牛叫来了。 “大牛，这些姑娘，从明天开始，就先跟你们一起训练。” “啥？” 秦大牛愣了。 陈莫拍了一下他肩膀，道：“这些姑娘估计都有几把刷子，也别小看她们。” “不过，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也照看着点，别让她们受伤。” “是。” 秦大牛领命而去，苦笑着去给弟兄们做心理建设去了。 忽然之间来了这么多姑娘一起训练，恐怕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有点懵。 杨姁予叮嘱完这些姑娘，陈莫便安排几个人带着她们先把行李放到宿舍楼那边，然后先熟悉一下环境。 之后杨姁予找到陈莫，想和他商量一下姑娘们训练的事情。 陈莫是真没想到，杨姁予把这些婢女们，真是不当女人看待。 竟然要求陈莫让她们和男护卫队成员一同训练，并且，强度什么的都一样。 陈莫劝道：“杨小姐，这个恐怕不行。” “女子身体构造与男人不同，先天就有些劣势，她们总不可能个个都是青儿这样的高手吧。” “如果不是，这样做太危险了，我建议训练量只能是男护卫队成员的三分之一或者一半。” 杨姁予想了想，认为陈莫说的有道理。 毕竟，这些婢女里面，有一些练过一点武功，有一些是还真的体质一般。 “先生，不如这样，她们上午跟男兵一起训练，下午，我希望您能抽出一点时间给她们上课。” “上课？” 陈莫哑然。 杨姁予道：“就是给她们讲一讲行军布阵和兵法谋略。” 陈莫狂汗。 这…… 这位杨小姐真的太离谱了！ 自己喜欢这样就罢了，为什么总是想着让身边的婢女也学这些，你真的有考虑过她们的感受吗？ 他忽然想起杨佑临走之前说的话。 “我这位妹子从小备受宠爱，骄纵惯了。” 果然不是夸张的话。 陈莫苦笑道：“杨小姐，你确定要给她们上课？” 杨姁予道：“先生放心，我会交学费的。” 说完，她又拿出一沓交子和银票，道：“先生，我再给你五百贯钱和三百两银子，就当做是学费。”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去旁听。” 陈莫无奈地道：“杨小姐，钱就算了。” 他想赚钱，不过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你兄长杨佑正在和我合作，你无需如此客气。” “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也可以帮你，不过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不能每天花时间给她们授课。” 杨姁予道：“先生肯答应就行，也不必每天，只要先生哪天有空，哪怕是一个月上两三次都行。” 陈莫道：“这个倒没问题，但是我得提醒你，体能训练对女子来说非常难，如果没有武功根底就更难了。” “所以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杨姁予叹道：“先生，其实她们也都是苦命人，基本都生活不下去。” “其中，她们大部分都是被家人当货物卖的。” “所以，我想让她们可以不依靠别人，就能好好活出个样子。” “姜姑娘之前说，您最欣赏的不也正是这样的女子吗？” 陈莫苦笑着，看来自己这是不经意间挖坑给自己。 “好吧，杨小姐，既然你们都有这个决心，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希望，你们能坚持下去。” 陈莫回到家后，把杨姁予带着婢女加入护卫队的事情告诉了秦醉媚和芸娘。 两人都是大惊。 “想不到杨小姐是如此有胆色的女子。” 芸娘非常敬佩地道。 陈莫无语地道：“她自己肯定是不会去训练的，主要还是她的婢女们。” 秦醉媚道：“那也十分厉害啦，她做的事情，我们寻常女子是想都不敢想的。” 陈莫苦笑道：“也是，我估计，她培养这些婢女，恐怕还真有可能走上战场。” 虽然这个想法有点疯狂，但是陈莫相信，杨姁予绝对想过。 这位豪门千金，竟然想上战场。 真是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夫君，要不我也跟她一起学吧，下次你要是出门打仗，我也得去。” 秦醉媚忽然异想天开地道。 陈莫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傻瓜，你还是在家给我生孩子吧，谁让你去打仗了。” “嘤咛”。 当着芸娘的面，陈莫就这么和秦醉媚调情，让秦醉媚羞得满脸通红。 芸娘也是脸色通红，赶紧逃回了自己房间。 …… 也就是从第二天开始。 女护卫队成员们就正式和男兵们一起训练。 护卫队的出操时间特别早，所以她们也一早就到了校场。 第一天，陈莫还是顶着黑眼圈来了。 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好好叮嘱一下秦大牛的。 并且，他还让每个姑娘都稍微做了下自我介绍，讲一讲自己是否练过功夫。 结果一轮下来，陈莫都相当无奈。 原来这三十个姑娘里面，练过功夫的只有十四个，其余的都是只会干些家务活的婢女。 里面，还有几个还特别瘦弱，要是真的按照男兵的训练方式去实行，恐怕她们连五分钟都坚持不下去。 陈莫皱了皱眉。 虽然他能理解杨姁予的用心，但是这么做也未免太儿戏了。 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这几个姑娘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于是，陈莫直接安排秦大牛让几个男兵在最后面，随时观察她们的情况。 如果她们有任何不适，就马上让她们停下来。 陈莫能做的，就是尽量在保证她们安全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先锻炼一下自己。 至于那些会武功的，陈莫倒是不担心。 毕竟有青儿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那些姑娘们就算没那么厉害，应该也不会太孱弱。 很快，婢女们（后文统称女兵）就和秦大牛等人一起训练起来。 坤源村的后山训练场，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通常，第一个项目就是队列。 女兵们把基本的队列学会，才能继续往下。 这一关，她们学得非常快。 接下来的障碍跑，哪怕是对速度没要求，她们当中体质孱弱的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有几个姑娘，甚至连一米四的护栏都翻不过去。 第120章 男女搭配 陈莫记住了那几个姑娘的面貌，并且给秦大牛使了眼色。 等下的长跑，这几个姑娘将会是被重点照顾的对象。 第二个训练科目越野三公里跑结束的时候，许多姑娘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她们大部分，根本就跑不完。 但即便如此，她们哪怕走也走到了重点。 这个时候，杨姁予也到了一边观看。 她见状道：“看来，她们有些人还需要很长时间地锻炼才能适应。” 陈莫道：“所以我刚才就和杨小姐说，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二人说完，让女兵们休息了很久。 接下来，训练科目已经进入到仰卧起坐。 女兵们也学着男兵的样子，开始做仰卧起坐。 这个环节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人做，另一个人用双臂箍住其双腿。 刚开始，很多女兵做的速度都非常快，丝毫不亚于男兵。 但是逐渐的，她们就有点跟不上节奏，开始拉胯。 反而男兵那边一直很稳。 陈莫道：“这个仰卧起坐，要学会保持节奏并且调整呼吸，如果一味地猛然发力肯定是行不通的。” 得到陈莫的指示，女兵们也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开始改正。 经过几轮训练，她们已经基本掌握诀窍。 不过这个科目训练完后，那些体质一般的女兵已经累的起不来了。 那些有武功弟子的女兵，则显得状态还行，只是有些气喘。 陈莫对杨姁予道：“杨小姐，我看那几个就先休息一下。” “要知道训练这种事情最忌讳一下过量，对她们来说长时间没有这么大强度的训练，忽然间盲目进行的话，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杨姁予自然明白陈莫的话，便也同意让她们先休息。 那些明显有武术根基的女兵们，则是继续跟男兵进行下一个科目，武装五公里跑。 开始之前，杨姁予还亲自下场给那十几个女兵打气。 陈莫在一旁，基本是有点哭笑不得地听完。 杨姁予的打气基本跟他在蓝星听过的鸡汤差不多。 大致就三个意思： “姐妹们，今天是你们考验自己，战胜自己心魔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努力。” “男人算什么，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你们不比男人差，只有靠自己才行。” “你们都是死过一次人的人，难道还在乎这些吗，给我冲啊！” 这个杨小姐，明明聪明的很，为什么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的时候却一点也不顾及呢？ 陈莫哑然失笑，这位杨小姐看来真的是备受宠爱惯了。 地位高的人，就是这么无所顾忌。 杨姁予一番鼓励之后，武装五公里跑就准备开始。 陈莫现在当然不可能拿出什么单兵枪械和迫击炮给他们背着，所以只好提前给每个女兵准备了一个十斤重的沙袋。 不过，青儿检查了一下沙袋之后，看了看男兵们背上背的，便道：“先生，为什么我们只背十斤的，他们都是二十斤的？” 陈莫道：“考虑到你们的身体素质和男兵有差异，而且又是初次，我认为十斤的重量比较适合你们。” 这话说完，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女兵站出来，行礼道：“先生，我认为不妥。” “既然是训练，您对我们就该和对待男兵一样，一视同仁。” “不错，我们也可以背二十斤。” 又有两个女兵站出来道。 陈莫点点头，还是说道：“好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都换二十斤的。” 高战那边，又带着人给女兵们都换上了二十斤的沙袋。 二十斤跟十斤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许多女兵在沙袋上肩的那一刻，明显没有心理准备，甚至身体都被压的顿了一下。 许多女兵的脸上露出了“竟然这么重”的神情。 不过，更换更重的沙袋是她们的注意，现在换都换了，要是再说换回去的话，肯定丢人。 真要那样，恐怕杨姁予就会骂得她们狗血淋头。 所以，有一部分女兵，这个时候也是咬紧牙关扛下沙袋。 “全体预备。” “跑。” 陈莫下达命令之后，男兵们便缓缓开跑。 而女兵那边，则是一股脑就冲了出去。 陈莫摇了摇头，暗道女兵们实在没啥经验。 杨姁予问道：“先生，难道她们做得不对吗？” 陈莫道：“若是你们真的上了战场，最重要的是什么？” 杨姁予道：“最重要的当然是杀敌。” 陈莫道：“废话。” 被陈莫这么一说，杨姁予的脸红了一下，噘着嘴道：“难道不是吗？” 她还是第一次在陈莫面前有这种小女儿神态，陈莫稍微失神了一下，便道：“当然不对，应该是保命。” “只有活着，才有输出。” 这是一句至理名言！ “什么意思？” 杨姁予满脸问号。 “意思是，战场上，一定要学会如何支配调动自己的体力，保护自己。” “这负重五公里跑，是锻炼耐力和体能极限的好方法。” “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保存体力，尽量保持自己能承受范围内的速度，这样才能一直坚持到终点。” “而她们却恰恰相反，刚开始就直接冲出去，这样的速度，别说跑完全程，就算是一半恐怕也坚持不下去。” 对陈莫的说法，杨姁予虽然表示怀疑，但是接下来的结果无疑非常好地印证了陈莫的话。 就在刚出发不到200米的时候，就已经有女兵撑不住了。 而女兵之中，有一些格外突出的，也因为照顾这些准备掉队的女兵而放慢了速度。 随着她们跑到两公里左右的时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女兵掉队。 秦大牛等人早就被陈莫叮嘱过，所以，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他们也故意放慢速度，等后面女兵赶上。 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让杨姁予很不满意。 十六个女兵里面，能坚持到最后的，只有五个，剩下的是十一个人根本就跑不完，有七个人还是被抬下去的。 这种运动量，对女兵来说非常恐怖。 能有五个人到达终点，已经出乎陈莫的意料。 陈莫对杨姁予道：“杨小姐，你看，我说过女子想要和男人一同训练是非常难的。” 杨姁予沉默不语，她知道陈莫说的很对。 因为身体原因，不可能每个婢女都能练武。 那些不能练武的，自然就没有那么强的身体素质。 所以，这个结果，跟陈莫说的基本无二致。 杨姁予道：“先生，从今以后希望您能好好训练女兵，一切都按照您的方法来，我相信您一定有办法让她们变得更强。” 陈莫思忖道：“你老实告诉我，你训练她们到底是要干吗？” 第121章 熊有韬略杨姁予 杨姁予怔了片刻，旋即道：“我想让她们变强。” 陈莫摇头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杨姁予沉寂片刻，没说话。 陈莫道：“如果杨小姐不想说就算了，但是，我觉得为了她们身体着想，这个训练也没必要搞得这么重。” 说完，陈莫转身就走。 对于陈莫来说，如果一个人在他面前不坦诚，他就觉得没有与之交流的必要。 “我说。” 杨姁予直接拉住了陈莫的手。 本来，她应该是想拉陈莫的手臂，但是没控制好，一下抓住了陈莫的手。 一股惊人的细腻触感传来，这位杨小姐的手还真是十指青葱，宛若柔荑。 杨姁予脸红了一下，自然地放下了陈莫的手。 陈莫心中，一个邪恶小人还在说：没意思，怎么那么快就放手了。 “陈先生，其实……我想让她们真的上战场。” 陈莫闻言，脸色微变。 “你说什么？真的上战场？” “你指的是去作战？” 陈莫愣住了。 杨姁予道：“先生可知，我们大炎如今有多少人口？” 陈莫又是一愣，旋即思索片刻，道：“应当有1200万户以上？” 这个数据，陈莫曾经在史书上看到过，不过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杨姁予听到这个答案也是一惊，道：“先生竟如此清楚？” “先生说的数据与我所知相仿，我们大炎人口的确有这个数，不过考虑到清查准确，以及有许多隐户问题，那么人口起码有1300万户，足有6000万人。” 陈莫点点头，这个数据和他想的差不多。 要知道，此时在北方的女真国，其面积更大，但人口最多只有4000万。 杨姁予继续道：“我们大炎虽然平稳了一段时间，但是也因为连年的征战造成了人丁稀少。” “而我特意查阅了女子户数，发现女子数量已经不比男子少，这一股力量不容小觑。” 的确，在这个时代，男性地位远高于女性，男子不比女子多出多少，已经非常难得。 “我大炎虽然已多年没有大动荡，但是必须懂得居安思危的道理。” “如今朝中的主和派声势颇大，而且已经有许多主战派的中坚力量表现出了摇摆不定的态度，军费也在逐年递减。” “加之民间百姓承担的苛捐杂税众多，且还有徭役缠身，我大炎的军力正在逐渐削弱。” 陈莫听到这里，不由对杨姁予刮目相看。 这个杨小姐不得了啊。 她看问题竟然能到这个程度，恐怕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99％的人。 杨姁予继续道：“如今，女真国正受到大兀国的进攻，其实根本无法对大炎造成大威胁。” “但陛下采取了主和派的建议，对女真国仍然是采取议和的态度，这已经丧失了最好地收复失地机会。” “话回到之前，我说到女子户数问题，若是我能趁此组建起一支娘子军，不仅能让许多身在苦难中的女子得到救赎，还能为我大炎积蓄一股力量。” “届时，若真的时机成熟，这支娘子军将会成为不亚于大炎边军的存在，破云而出，让敌人胆寒。” 杨姁予神采飞扬，将一个庞大的计划在陈莫面前说了出来。 陈莫听完后，内心震荡。 这位杨小姐，端的是人中龙凤。 这个时代，一个女子竟然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让陈莫又是震惊，又是佩服。 “杨小姐，你可知道，你的这个计划有多难？” 陈莫虽然佩服，但眼下还是不动声色，先泼泼冷水再说。 杨姁予道：“我当然知道难。” 陈莫摇头道：“你或许不知道我的意思，打破世俗偏见，让女子成为跟男子一样的人，这份勇气我非常钦佩。”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时代有太多枷锁在你们女子身上，你们真的有破除这些枷锁的勇气吗？” “为何没有？” 杨姁予斩钉截铁地道。 陈莫笑了笑，道：“我相信你，但是你也别想得太简单，有些事情你现在还没预料到有多难，过一段时间，我想你就清楚了。” 杨姁予对陈莫的话并不在意，她心中既然已经坚定目标，那么无论有多难，她都会走下去。 陈莫又道：“所以，你让这些姑娘加入我的护卫队，其实就是想把我这里当做黄埔？” 杨姁予愣了愣，道：“何谓黄埔？” 陈莫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便道：“就是军校，专门传授学生军事知识的学校。” 杨姁予美眸一亮，道：“先生这个说法，倒是非常贴切。” 陈莫苦笑道：“你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早知道做你哥这一单生意这么艰难，我说什么也要把价格多提高几倍不可。” 杨姁予嫣然一笑，清丽不可方物，她道： “先生心中装着天下，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为何又喜欢说这些话？” 陈莫心中暗道：“你真是高看我了，我心中可以点都没有天下，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 陈莫沉思片刻，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教授这些东西，朝廷不会管吗？” “我记得，就算是贵族，也不可招募过多的乡勇，否则就会被处为谋逆之罪。” 杨姁予道：“这个先生不用担心，大炎律规定，男爵可有亲卫、侍从等人三百，只要不超过三百人，不会有问题。” “况且，我手底下能有资格来跟随先生学习的人，也不会有那么多。” 陈莫想了想，道：“我忽然后悔一件事。” “什么事？” 杨姁予疑惑道。 “你给我的钱我真应该收着。” 陈莫苦笑道。 杨姁予也是嫣然一笑道：“先生放心，我们不会白吃白住，不仅会帮先生送货，还会上缴伙食费。” 陈莫一副财迷的样子，道：“一言为定，可不能赖账。” “先生放心，绝不赖账。” …… 和杨姁予达成协议后，陈莫又观看了一下护卫队的训练。 女兵能坚持所有科目的人不多，他让秦大牛和高战多帮青儿安置一下女兵，如果她们有什么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找郎中来看。 从这天开始，女兵和护卫队们一起训练也成了常态。 当然，她们的训练科目，陈莫也重新修订了一下。 否则的话，对她们来说只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第122章 大姨妈的烦恼 而坤源村村民们，也对这些女兵的出现感到非常惊异。 自然，越来越多的流言也开始出现。 许多村民们都在指责这些姑娘有伤风化，哪有一群女子去和一群男人训练的。 要知道这个季节本身已经开始热，基本每天都有大太阳，阴天特别少。 女兵们为了减轻负担，身上自然是穿着很薄的衣服，出了一身汗，身材肯定是展露无疑。 而护卫队那群人大汗淋漓，平时都是赤膊身子训练的，只不过有了女兵加入之后，陈莫规定都得穿衣服。 但是这个规定可让一众护卫队成员叫苦不迭。 还好这个时代的衣服都是透气性比较强的葛麻，否则，估计他们不可能受得了。 感受到一些村民的指指点点，有些女兵就已经泄气，甚至特别委屈。 而有些性格比较强势的女兵则是忍住怒火，因为杨姁予对她们下了死命令，不能和任何村民有矛盾冲突。 带着这样的心情去训练，大多数女兵都是无精打采的。 而且，三十个女兵，葵水时间也是交错重叠。 这两日，就有好几个女兵来了葵水，很难坚持这么高强度的训练。 甚至有一个女兵，是在跑步的过程中来的。 还好男兵跑在前面，要是这一幕被男人瞧见，这个女兵估计会羞愤地自杀。 陈莫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是连连摇头。 这个时代的女子，把贞洁看得比命都重要。 发生这种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说不定会自寻短见。 家里，秦醉媚和芸娘也听说了这事，纷纷表示对那些女兵们的关切。 “夫君，怎么办啊？她们真的要受这种苦吗？” 秦醉媚很善良，最见不得别人吃苦。 芸娘也道：“这样确实很辛苦，我看她们之中，有一些都瘦了好多。” 陈莫想了想，忽然嘀咕道：“这个时代没有卫生棉……” “对了，你们来葵水，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陈莫说完这话，二女同时脸红。 尤其是芸娘，脸上仿佛要滴出血来。 “夫君，你讨厌死了，说这个干吗啊？” 秦醉媚红着脸埋怨道。 陈莫有些无奈，这个时代，谈论这些的确有些过于超前。 不过，他是真心求知，绝对不是猥琐。 “这个，我当然是想知道了。” 陈莫这话说出来，秦醉媚已经羞得无地自容。 “哎呀，夫君……” 陈莫无奈地道：“好吧，我不问便是，我只是想发明一个东西，让你们在来大姨妈的时候没那么痛苦。” “大姨妈？” “就是葵水。” “哦，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秦醉媚和芸娘也没有那么脸红了，开始认真起来。 这个时代，寻常女子用的都是月事布，里面塞些草木灰，就这么处理。 在衣服都这么紧缺的年代下，也不可能有女子每个月都更换一块月事布，所以这个月事布通常都是反复使用的。 因此，这种方式也非常不卫生，洗起来也很麻烦。 不光是秦醉媚，村子里也越来越多女兵，如果自己能搞出卫生巾的话，那岂不是解决了很多麻烦？ 不过，陈莫很快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后世的那种卫生巾，有普通的和那种棉条类的。 棉条就算了，制作难度有点大，普通的那种吸收卫生巾，自己搞出来应该不难。 但是，这种卫生巾通常是要配合内裤一起用的。 这个年代，女子们都有亵裤，但跟后世那种贴身的女性小裤裤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自己要做卫生巾，那还得先普及内裤再说。 不过，要是把这种想法说出来，她们真的不会骂自己流氓大变态吗？ 陈莫想到这，有点摇摆不定。 不过，看着眼前的秦醉媚，陈莫还是决定试一下。 要是她们接受不了，自己大不了只给老婆用。 于是，陈莫就开始画自己的草图，接着还有卫生巾的设计图。 秦醉媚和芸娘都在旁边看着，不过，她们不清楚陈莫画的到底是什么。 陈莫完成草图之后，又跟秦醉媚讲解了一下这个东西的缝制步骤。 最后，陈莫还让秦醉媚拿出针线，照着自己设计的样子先手工做个几条出来。 秦醉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便依照陈莫的要求去忙了。 而芸娘则是一脸迷茫，她当然也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陈莫为了制作合格的卫生巾，还特地构思了很久，其中一些材质不好解决的话，只能找类似的代替。 不过其中最难买的肯定还是棉，虽然这个年代已经有棉制品，但是还不普及。 只有达官显贵才能用得起，陈莫打算过几天去县城卖蚊香和肥皂的时候，让他们顺便买点棉花回来。 几天后，陈莫统计了一下蚊香和肥皂的产量。 蚊香已经有两千五百根，而肥皂也有一千块。 陈莫让高战等人准备一下，明日就先把东西拿去县城兜售。 至于怎么卖，陈莫也已经想好了。 他专门写了一封信给张管家，专门送了些蚊香和肥皂给张府，顺带让张府的张管家帮忙安排一下。 靠着张缜的关系，陈莫相信这个张管家定然会帮自己。 第二天一早，陈莫就在校场集合了护卫队成员。 这一次，杨姁予也在。 本来，陈莫这次并不打算让女兵参加护送任务，但是想到要磨炼她们，陈莫做出了大胆的决定。 这几日，女兵已经进行了弓弩训练，陈莫之前研究的手弩、中型弩、重型弩，她们都已经能熟练运用。 所以，今天，陈莫打算让女兵们参与到护送任务当中。 当陈莫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先生，这次，真的要让她们去？” 杨姁予倒没显得有多担心，满脸喜色。 一边的高战则道：“先生，我们很可能会在路上遇到土匪，她们……” 陈莫道：“不经历实战，怎么能会有所提高呢？” “你们当初在军中也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哪个人手上没几条敌人性命？” 这话说得对，高战等人自然清楚这个道理。 第123章 肥皂的商机 陈莫直接道：“今天，我的人手安排如下。” “秦大牛和巫彦祖带护卫队成员八人，青儿带女兵十二人，前往县城押送物资。” “武器方面，自行安排，但为了避免太招摇，中型弩不宜过多。” 这话说完，众人又是一怔。 秦大牛有些担忧地道：“先生，我们才带这么点人？” “是啊，先生，这恐怕不妥啊。” 旁边，高战也道。 现在附近的土匪活动非常猖獗，如果这么几个人，遇到大部土匪的话，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 尤其，这次队伍当中女兵占多数。 经过几天的训练，男兵们对她们已经知根知底。 除了青儿和另外五六个姑娘身手不错之外，剩下的只能说是勉强，有手弩在身的话，对付几个土匪应该没问题。 但要是对面土匪太多，恐怕就有点危险。 毕竟在紧张的情况下，心里承受能力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因素。 一旦战斗爆发，男兵们为了对付土匪恐怕会无暇顾及她们。 陈莫道：“我当然知道这个情况，所以这也是我提出来这样做的用意。” “这次的路上，你们很可能会遇到土匪。” “所以你们一定要学会怎么作战，并且学会自保，如果现在有怕危险想退出的，可以告诉我。” 陈莫环视了一阵那些女兵，她们都是神色坚定，没有退出的。 杨姁予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陈莫继续道：“很好，既然你们已经同意，那我默认你们接受任何后果，即便是在和土匪的作战中会牺牲。” “准备一下，一刻钟后立即出发。” “是！” ———— “寨主，监视坤源村的弟兄们发来信号，有人要出村了。” 一个土匪汇报道。 铁狼等土匪马上紧张起来。 二当家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道：“来了多少人？” “这个还不清楚，但有驴车和马车，肯定是为了出货。” 二当家露出狠厉神色道：“寨主，这次，我一定带弟兄们一雪前耻。” 铁狼思索片刻道：“好，你率领一百弟兄即刻下山，等他们从县城回来的时候，一举拿下。” “是。” 众土匪脸色阴狠，这一次他们志在必得。 ———— 陈莫把信交给了巫彦祖，让他到了县城后直接去张府求见张管家。 以张管家的能力，在凤阳县城应该还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至于安全，陈莫其实并不担心。 这次他们基本每人都配备了手弩和雁翎刀，加上中型弩和足够的箭矢，面对普通土匪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看着他们即将出发，杨姁予有些紧张。 不过，她拉着青儿叮嘱了几句后，脸色明显更缓和下来。 陈莫则是淡淡一笑，转身回家继续捣鼓他的卫生棉去了。 且说秦大牛等人出发之后，便按照陈莫的要求上路。 他们除了拉上该运输的货物之后，也都带上了武器。 女兵们面色还是有些紧张，只有青儿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由于众人都是骑马加赶马车，所以行进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青儿旁边，一个长相英气的女兵道：“青儿姐，我看姐妹们都有点怕似的。” 青儿切了一声道：“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些土匪吗。” 那女兵道：“可是，土匪可是会杀人的啊。” “你放心，他们肯定不会杀你，你长得娇滴滴的，他们会把你抓回去做压寨夫人。” 青儿吓了她一下，那女兵就有些急了。 “青儿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青儿拍了一下她的头，道：“放心吧，只要有土匪赶来，他们必定有来无回。” 听到青儿这么说，旁边也有女兵道：“就是，怕什么？” “咱们最近训练了这么久，难道还怕区区土匪不成？你们可千万不能给小姐丢人。” “不错，那土匪不来便罢，若是来了，我定然要杀他们一个屁滚尿流。” 几个女兵胆子很大，也丝毫不畏惧土匪。 队伍前面，听到女兵谈话的秦大牛和巫彦祖相视一笑。 他们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没上战场之前，每个人都会有这种自信。 不过，要是真打起来，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好在去县城的路上，一切都风平浪静。 不过秦大牛也明白，土匪不会等他们出门动手，而是一定会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再动手。 因为那个时候，货物都已经换成了现钱，打劫性价比更高。 到了县城，女兵们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她们虽然没有穿盔甲，但都是一身黑色劲装，非常惹眼。 同时按照陈莫的要求，她们统一都把发型弄成简单的马尾辫。 面对街上人们的指指点点，她们毫不在意，直接跟着秦大牛到了张府外面。 通报之后，张管家亲自到了门口。 这次陈莫本人虽然没来，但是张管家还是给足了秦大牛等人面子。 当他看到秦大牛他们拉过来的货时，也非常诧异。 蚊香就不用说了，非常简单实用，而且价格便宜。 很多普通百姓也能用得起。 相比之下，肥皂更让张管家惊讶。 在炎朝，其实是有肥皂的，不过这些肥皂功能性都很一般，并不实用。 炎朝的肥皂，都是用树木荚果混合香料支撑的皂角，其去污能力也有限，而且价格也比较昂贵。 张管家试了试陈莫的这批肥皂，不仅去污去油能力强，而且还分量大，很耐用。 “你们东家打算卖什么价？” 张管家问道。 巫彦祖说话比秦大牛机灵的多，所以，这次是由巫彦祖来向张管家交接。 “先生说，当着张管家的面不用说暗话，这每一块肥皂，先生成本价不过三文钱。” “若张管家能够帮忙出售，每角只卖十文，所得收益可与张府对半分。” 张管家闻言，非常震惊。 这么好用的东西，造价三文钱不到？ “你说的可是事实？” 张管家连忙问道。 巫彦祖道：“在下绝不敢欺瞒张管家，这是先生的原话。” 张管家思忖道：“你们稍等片刻，我去请示一下主母。” 如今的张府主人，也就是张缜的族叔一直卧病在床，家中事物全都交予主母负责。 所以，即便是张管家已经担负起了整个张府的日常事务，但这件事情，张管家还是要请示主人的。 张管家离开大概还不到一刻钟，就笑容满面地走出来道： “几位久等了。” 第124章 再杀土匪 张管家也不拖拉，直接道：“先前陈先生已经卖了许多东西给我们，加上他与小公爷有交情，主母也非常支持。” “不过这对半分倒显得我们张府有些占便宜了，主母说，我们只要三成便可。” 面对这种善意，巫彦祖自然是连连道谢。 “多谢张管家，在下回去，一定会如实告诉先生。” 张管家笑了笑又道：“不过，这种好东西如果能远销其余州府，利润会更大。” “若是陈先生愿意，我们张府可以帮陈先生联系其余的商贾。” “那就多谢张管家。” 事情仍旧非常顺利，巫彦祖他们从张府出来的时候，时间也才到午时。 “先生说给我们出差什么补贴的，咱们就吃顿饭，买完先生要的棉花再回吧。” 巫彦祖见事情顺利，便提出要下馆子吃饭。 其实这也是陈莫交代过的，一定要让他们吃饱喝足再回来，他们要是不吃东西直接上路的话，体力肯定不支。 到时候，战斗力势必会大打折扣。 青儿闻言道：“你好像提起吃喝就特别感兴趣。” 巫彦祖道：“靓女，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啊，先生特意嘱咐我们的。” 秦大牛也道：“青儿姑娘，我们就先吃点东西吧，反正天色也尚早。” 陈莫在护卫队里面还没有给青儿指定什么职位，所以，现在秦大牛身为队长，提出要吃饭，她自然不能说什么。 找了间饭馆饱餐一顿后，众人买了陈莫需要的棉花和一些其余物资，便准备回村。 而在另一边，回坤源村的必经之路上，大梁寨的一众土匪已经埋伏好。 “二寨主，他们这次竟然只派这么点人，而且还有这么多婆娘。” 一个土匪满脸惊喜地道。 刚才秦大牛等人去县城的路上时，他们就已经埋伏在这里。 所以这次护卫队出动了多少人，土匪都一清二楚。 二当家满脸阴狠笑容，冷冷道：“那就正好，男的全都杀了，女的都劫回山上。” “这次，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放心吧，二寨主，我们在路上挖了陷阱，他们绝对跑不掉。” 正当土匪洋洋得意的时候，秦大牛和巫彦祖等人已经进入了山坳之处。 此时的护卫队队伍，层次分明。 为了避免中埋伏，巫彦祖和雷骁走在最前面开路。 后面的队形比较分散，但距离把控又恰到好处，一旦发生情况，他们能迅速合拢，支援队友。 巫彦祖在边军的时候就曾经干过两年斥候，所以由他探路也是应该的。 每一次经过易中伏的地区时，巫彦祖都会先观察一阵，然后再让后面的人继续赶路。 不过，这样赶起路来，他们的速度明显也更慢。 就在巫彦祖和雷骁二人到了一处狭窄的路段时，前面一块地面的颜色引起了巫彦祖的注意。 “顶你个肺，这么明显的埋土痕迹。” 巫彦祖低声对雷骁道：“你去通知他们，把武器都准备好。” 不出意外的话，前面绝对有埋伏。 这是巫彦祖身为一个有经验的斥候得出的结论。 果然，当他们假装踌躇不前的时候，那些土匪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 一阵冷笑声传来，大梁寨二当家带着一大群山匪堵在了前面的路上。 “识相地赶紧放下东西，否则死无全尸。” 眼见一大群土匪压过来，护卫队女兵们顿时有些慌了。 她们不是没有想到会遇见土匪，但是眼前凶神恶煞的土匪竟有这么多，她们慌肯定是正常的。 秦大牛满脸冷笑，马上发号施令：“列阵。” 听到命令后，男兵马上就按照训练的队形列好，而女兵们虽然有些慌，但还是很快就列好阵。 他们摆出的阵列，类似于那种排队枪毙的队形，只不过手里的不是燧发枪，而是手弩和中型弩。 但由于此时土匪没有把他们包围，所以除了两个殿后的之外，所有人的弓弩瞄准的方向都是前面。 “再敢上前，格杀勿论。” 秦大牛冷冷喝道。 众土匪瞧见这阵仗，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犹豫。 二当家马上冷声道：“弟兄们，都给我冲，他们除了几个汉子外，不过是一群婆娘。” “杀一个男丁，奖励一个婆娘，给我杀。” 这群土匪本来就好一阵子没开过荤，对他们来说，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片刻间，他们就挥舞着刀朝众人冲来。 “不知死活。” 秦大牛冷哼一声，发号施令。 “战！” 众护卫队成员也是大喝三声：“战！战！战！” 女兵们喊完口号声，也终于战胜了一些内心的怯懦。 此时，她们的眼中，只有眼前的敌人，脑海中回想起之前在靶场训练弓弩的场景。 接下来，一阵箭矢雨朝着土匪们射了过去。 这种中型弩，在大宁监对战女真军队的时候便大放异彩，女真人的铠甲都能穿透。 而此时，眼前的土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更是没有铠甲。 所以，后果可想而知。 仅仅是一轮中型弩和手弩射击，数百人的土匪起码死伤三十余人。 这群土匪之前在夜里袭击杨佑的人时，只当是那些人厉害，并且不是陈莫的人。 相反，他们早就已经把陈莫有厉害弓弩的事情给忘记。 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了这些弓弩的恐怖。 后面的土匪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护卫队直接射倒一大片。 刚才还有近七十人的土匪，又死伤了二十多个。 大梁寨二当家这下是真的慌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的弓弩这么厉害。 这时，他终于想起当日在江面上打劫的那艘商船。 那种被恐惧支配的感觉又回来了，原来……那种武器真的是坤源村的。 二当家转身就跑，一众土匪此时也顾不得许多，纷纷丢盔弃甲，逃命要紧。 趁着上完弦后，护卫队成员们又是一轮齐射。 不过，剩下的土匪都跑的特别快，这一次他们的攻击收效甚微，仅仅杀死四五个土匪。 青儿直接将旁边女兵的中型弩拿了过来，然后对着不远处的二当家连发三箭。 “嗖嗖嗖。” 三道箭矢直接精准命中跑动的二当家，那大梁寨二当家被箭矢贯穿胸膛，顿时倒地不起。 见此情形，其他土匪都是不要命地狂奔。 一场战斗，如此轻易就化解，让女兵们长舒一口气。 一直到她们回到村子里时，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竟然杀人了！ 第125章 男人都欺负不了我！ 众人回到村子得到时候，秦大牛专门带着所有人去向陈莫复命。 此时，陈莫正在和杨姁予下棋。 听完他们汇报之后，陈莫问道：“土匪尸体都处理好了？” 秦大牛道：“处理完毕。” 陈莫点点头，道：“做的很好，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吃完饭之前，在校场开个总结会，我会准时到。” “是。” 一众成员走后，杨姁予道：“先生，何谓总结会？” 陈莫道：“就是把这次的战斗复盘一下，顺便说一说感受，我想看看女兵们这次有什么收获。” 两人下完棋之后，便去了校场。 此时距离开饭大概还有半个时辰，陈莫便亲自主持会议，让女兵们谈一谈自己的感想。 这一次，战斗结束的很快，但是女兵们还是暴露出了一些问题。 首先就是临敌经验不足，有几个女兵在给手弩上弦的时候，时间远远久于平常训练，甚至有几个还把箭矢掉在了地上。 其次，就是还没有调整好心理状态。 一半以上的女兵，见到土匪的尸体面色苍白，大部分都吐了，整个人精神状态很不好。 最后，就是出手不够果断。 按照平时的训练，在指挥员下达命令时，所有人都要在第一时间扣动扳机。 但是，今天非常明显有五六个女兵在秦大牛下完命令后，隔了将近十息时间才动手。 陈莫听完秦大牛的观察报告以及女兵自述后，沉默了片刻。 最后，他站起身道： “恭喜你们今天完成了第一次任务，不过，针对暴露出来的问题我有必要说一说。” “前两个，我就不多说，这个可以经过锻炼得到提升。” “但是最后一个问题，我必须要严肃地说一说。” 陈莫说到这里，板着脸道：“你们谁犹豫了那么久才扣动扳机的，站出来。” 此时，一众女兵之中，有几个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快点，难道不敢吗？” 陈莫提高了音量，面色严肃。 最终，有五个女兵站了出来。 其中一个，正是之前在路上和青儿开玩笑的那个。 陈莫道：“你们知不知道，如果在真的战场上，你们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几个女兵有的摇摇头，有的则是欲言又止。 陈莫冷冷道：“在战场上，如果你们有一丝犹豫，哪怕是一息犹豫，都将造成严重的后果。” “你的战友，你的袍泽，可能会因为你的犹豫而丧命。” “甚至，无数百姓的生命，都会因为你的犹豫而惨死，一场战役的都会因为你的犹豫而失败。” “所以，我想请你们记住。” 陈莫环视了一眼这五个女兵，重重地道：“你们一定要把每一次战斗当成生死之战。” “不能畏惧，不能怯懦，你们的手里可不光只有你们自己的命，还有身边战友的命。” “若再有下次不依令而行，直接逐出护卫队，永不录用，明白吗？” 几个女兵道：“明白。” “大声点，听不见。” “明——白！” …… 吃过晚饭后，陈莫坐在院子小憩，秦醉媚和芸娘在收拾厨房和碗筷。 杨姁予带着青儿走了过来道：“先生，她们说想增加出货的次数。” 陈莫道：“哦？为什么？” 杨姁予淡笑道：“今日你说的问题，她们都意识到了，并且也都进行了自省。” “为了增加临敌经验，她们都想多护送几次货。” 陈莫无语地道：“她们以为土匪经过这一次，还有胆子不知死活地来抢劫吗？” 杨姁予笑了笑道：“我也是这么跟她们说的，不过，她们都说你把她们看扁了。” 陈莫苦笑道：“这也不能怪我，今天我说的都是实话。” “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杨姁予点点头，觉得陈莫说的很有道理。 “既然如此，先生不如从明天开始就开始授课吧？” 陈莫想了想道：“也行，我明天上午让人准备一下教室，下午就开始上课。” “不过我还得问问，她们的文化基础怎么样？” “文化基础？” 杨姁予愣了愣。 陈莫道：“就是以前有没有上过学，能不能读书写字？” “若是有的会读书写字，有的却目不识丁，这样是很难在一起上课的。” 杨姁予想了想，道：“这我倒是没想到。” “柠花、落雪、渭风、朝云四人是从小伺候我的，她们在我旁边伴读过，能识字，通晓诗文。” “还有几个，比如绿儿、萝儿和玉儿也曾经读过书，至于其他人，好像能认字的还真没几个。” 陈莫道：“这就有些麻烦，我教她们的话，最起码也得先认字才行。” 沉吟片刻后，陈莫道：“不如这样，我们分为基础班和进阶班。” “进阶班由我授课，每月初一开始，隔五天上一次课，教授她们兵法谋略之道。” “基础班由你授课，上课时间你可以自行决定，不过因为体能训练的关系，我不建议太频繁。” “你可以在基础班教她们读书写字，她们学会了一些东西之后，再进入我的进阶班学习，这样一来，就有了教学的层次性，效果也会更好。” 杨姁予美眸之中闪动着光彩。 没想到一件挺棘手的事情，这么容易就被陈莫解决。 陈莫果然是一个有大才的人。 “没问题，刚好再过五天就是下月初一，我们那时便开始施行。” 商定好之后，杨姁予显得很高兴。 回去的路上，青儿撇着嘴道：“小姐，真的要我学认字吗？” 杨姁予点了一下她额头道：“别人都要学，你自然也得学。” “可是……我一读书认字就犯困！” 青儿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满脸委屈。 对她来说，读书认字就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事情。 杨姁予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呀你，永远都是这样，让你读书就装死。” “你看看以前在我身边的那些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你，就只会手劈木柴搬石头。” “那有什么不好，小姐不也说那些都是取悦男人的嘛，我这样多好，男人都欺负不了我。” 杨姁予败下阵来。 “随便你，你要是不想学就一直跟男兵去训练，省得在我面前碍眼。” “嘿嘿，谢谢小姐，只要不读书，什么都行。” “气死我了。” …… 第126章 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时间继续往前，坤源村的人们都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工厂、饭堂，宿舍或者回家。 对他们来说，这种日子已经非常幸福。 护卫队那边，男兵和女兵的训练也正常进行。 经过这阵子的打磨，女兵们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 一切都在平稳有序地进行中。 不过这几日，秦醉媚几乎没怎么出现在布坊，而是在家里捣鼓着陈莫要设计的东西。 为此，陈莫专门在家里组装了一台类似于缝纫机的东西。 说是缝纫机，其实也勉强算。 这台机器，已经有了缝纫机的基本雏形。 有机头、机座、传动几个部分，不过，其实这个机器最难解决的部分是机针和梭心螺丝刀等等。 没有精密加工仪器，这些东西都要陈莫亲手慢慢打。 带着刘亮等人忙了两天，陈莫才把需要的部件给弄好。 当然即便是这样，陈莫组装起来的缝纫机也比较简陋，工作效率不高。 但是应付眼前的东西，肯定是绰绰有余。 从裁剪布料到缝制，陈莫带着秦醉媚在家里忙了好几天。 后来，芸娘从酒坊回来后也跟着一起帮忙，三个人时常忙到夜里。 这一日，陈莫带着秦醉媚终于完成了十条小内内。 这十条女性贴身小内内，陈莫是依旧前世的风格设计的。 当然基本都是三角款式，毕竟平角款式对姨妈巾不太友好。 陈莫拿起一条小内内在秦醉媚腰间比划了一下，秦醉媚便道：“夫君，这到底是什么呀？” 陈莫笑了笑，然后在她晶莹的耳垂边哈了口气，说了一句什么。 顿时，秦醉媚的脸像熟透的苹果。 “啊？” “夫君……你……” 秦醉媚羞得要死，道：“你……你怎么做这么羞人的东西啊！人家不理你了。” 陈莫一把抱住秦醉媚道：“你听我说，别急着害羞。” 说完，陈莫就把贴身内裤的好处给秦醉媚普及了一下。 尤其是在女子的月事期间，贴身内裤加卫生巾能很好地起到保护女子的作用。 “真的？” 秦醉媚有些不相信，因为这种东西，陈莫一个大男人，又是怎么会的？ 陈莫道：“我今日就开始动手制作卫生巾，不过也要你带几个布坊的人帮忙才行。” “制作出实物之后，你只要找几个人帮忙试一下就知道是不是有用。” 秦醉媚红着脸，小手轻轻锤了一下陈莫的胸膛道： “哎呀，谁……谁会愿意做这种羞人的事嘛。” 陈莫无奈道：“实在不行，你亲自试试？” 秦醉媚更是羞得无地自容道：“我前几日才走的葵水，哪有那么快就来。” “好吧，没事，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去跟杨小姐说，让她给女兵们试试就知道。” 显然，秦醉媚对陈莫搞出的这个东西以及卫生巾有些期待，但是又有些怀疑。 陈莫可是个大男人，又怎么会了解这些呢？ 这个年代，女子们洗个月事布都遮遮掩掩，会晾晒在极为隐秘的地方。 要是让别人看见这东西，非得羞愧自杀不可。 不过，陈莫的办事效率的确很高，在秦醉媚带着三个女工的帮助下，短短一天时间，就造出了300片卫生巾。 陈莫试了试手感，发现整体还是不错的。 他信心满满，恨不得马上就找个妹子来试一下。 不过，家里的秦醉媚和芸娘很显然都不在生理期，所以他只能把主意打到女兵身上。 但是陈莫不是变态，他总不可能一个个去问妹子们“你好，你来大姨妈了吗？” 所以，一上午的训练，陈莫都格外注意女兵们的表情和动作。 一旦发现一点女兵们有不舒服的迹象，他就决定马上推销自己的卫生巾。 可惜，上午的训练结束得很顺利，没有任何女兵有不舒服或者异常。 旁边的杨姁予还感到非常奇怪，平日里陈莫看训练最多一刻钟就会离开，怎么今天一直在这。 而且，还盯着女兵们一直看。 如果不是了解陈莫，杨姁予恐怕会觉得陈莫是个大变态。 一直到中午回家，陈莫都没能找到一个推销的机会。 下午，是陈莫正式给女兵们授课的时候。 在女兵宿舍楼外，陈莫临时搭了个棚子，又让人在木板上刷上一些白漆，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黑板。 棚子里，七个女兵已经到齐。 她们七个，就是之前杨姁予说过的有些文化基础的女兵。 见到陈莫过来，七个女兵都是站起身，盈盈行礼。 陈莫笑了笑道：“这个礼以后不用行了，我教你们一个新的礼仪。” “我说上课，然后你们起立，躬身说‘先生好’，我再说‘请坐’，你们坐下即可。” 这么别致的行礼，女兵们都是第一次听闻，都觉得很有意思。 于是，陈莫带着她们试了几遍，她们也很乐意接受了这个新的礼仪。 看着满是笑意的几个女兵，陈莫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陈莫让她们先自我介绍了一下。 这几个女兵，颜值什么的都还不错，虽然没有杨姁予那么惊艳，但也是上佳。 而且谈吐比较得体，其中还有三个女兵有着不错的武术功底。 陈莫道：“选个班长吧，你们谁想当班长？” 几个女兵都露出不解的神色。 “先生，什么是班长？” “班长的职责是上课叫‘起立’，平时也负责收作业，检查大家的功课，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还要及时汇报给我。” 几个女兵们商量了一下，最后那个叫柠花的女兵站了起来道。 “先生，我来担任班长吧，我年纪最长，以前在小姐身边的时候，她们都是我负责带的。” 陈莫点点头道：“很好，那从今以后你就是班长。” 接下来，陈莫开始正式授课。 按照陈莫的计划，给她们授课大概分两个部分， 其中一部分就讲几部经典的兵书，比如《三十六计》、《孙子兵法》。 另外一个部分，主要讲解一些练兵和排兵布阵之法。 陈莫正打算开始讲解的时候，柠花那边脸色有些苍白。 她脸上浮现出尴尬神色，她身边，另外几个女兵也投去关切的眼神，似乎在问发生了什么。 转瞬间，还有一个女兵在悄声问着她什么。 陈莫见状，马上反应过来，他欣喜地道：“柠花，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第127章 先生真是怜香惜玉 下面的女兵们顿时尬住，鸦雀无声。 长着瓜子脸和丹凤眼的朝云带着一丝疑惑地道：“先生，您说什么？” 陈莫一拍手道：“我说，柠花，是不是来大姨……哦不，来葵水了？” 众女兵闻言，顿时满脸羞红。 柠花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红晕，朝云和绿儿等几个人还在窃笑。 “先生，您……您怎可如此为长不尊。” 一边的落雪和柠花关系比较好，她还以为陈莫是在故意让柠花难堪，所以开口对陈莫抗议道。 陈莫笑了笑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想说，有个东西让柠花试试。” 当然，陈莫不可能随身带着小裤裤来上课。 所以他带着几个女兵把柠花扶到了自己的宅子，然后把她交给了秦醉媚。 秦醉媚虽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是看到柠花之后，马上明白了陈莫的用意。 接着，她和落雪等人扶着柠花进房间，过了大概几分钟就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柠花很显然没有那么难受和尴尬，只是脸上还带着红霞。 她一出来，剩下的几个在外面等着的女兵就围了上去，纷纷询问柠花的情况。 虽然陈莫此时也很想凑上去问问柠花感觉如何，但是他怕人家以为他是变态，所以没有过去。 女兵们传来一阵莺声笑语，唯独柠花满脸通红。 不一会儿，秦醉媚和落雪扶着柠花走过来。 陈莫期待地问道：“柠花，你感觉怎么样？” 这话说完，女兵们又是笑了起来，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柠花这时候的脸又红又亮，她声若蚊蚁地道：“感觉不错，比之前好太多了。” 陈莫得到肯定的回答，一副高兴的模样。 看样子，他应该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只要再多让几个人试一下，获得更多的使用样本，大概就能量产了。 “你们几个，都别客气，到时候都来找我媳妇儿要知道吗？用完之后还得谈谈感受。” 几个女兵又是羞恼又是脸红，还有的在窃笑。 秦醉媚道：“哎呀，夫君，你也真是的，她们都还是黄花大闺女，哪有你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话的。” “你放心吧，我都跟她们说过了。” 陈莫尴尬一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回去接着上课。” 发生了之前的小插曲，女兵们反而觉得跟陈莫没有隔阂，课堂气氛也更活跃起来。 陈莫今天讲的是胜战计，瞒天过海。 引经据典，加上语言幽默，让这些女兵们时而笑语连连，时而沉思感悟。 一堂课下来，女兵们对陈莫佩服得五体投地。 “先生，您讲课真是有趣，要是每天都能上您的课就好了。” 长相非常灵动的绿儿道。 一旁，长着一张狐媚子脸的渭风也笑道： “就是，先生讲课比小姐有趣多了，她呀，老是板着一张脸，还动不动要罚我们哩。” “哎呀，渭风侬不要这样讲啦，小姐是怕我们被人欺负才对我们严格要求的。” 玉儿是嘉定人士，才十六岁，年纪最小，也最维护杨姁予。 陈莫看着她们聊着天，思绪忽然想起了之前在蓝星上高中的时候。 那时候的年华，还真是美好啊。 不过，片刻之后，一个清冷的声音道：“我怎么听见，好像有人在讲我坏话？” 杨姁予带着青儿，一脸冷漠地走了进来。 “小姐。” 七个女兵都马上站起身，盈盈拜礼。 渭风和刚才附和过她的萝儿都是一脸紧张，生怕受罚。 陈莫笑道：“刚才都是开玩笑，杨小姐可别错怪了她们。” 杨姁予看了一眼陈莫，淡淡道：“陈先生还真是怜香惜玉，才短短一个下午，你都开始帮她们说话了。” 陈莫呵呵笑一下，有些尴尬。 不过，杨姁予又是转而一笑，道：“先生，我和你开玩笑的，她们一向顽劣，我也了解她们。” “你们两个，对主子不敬，罚你们把今天陈先生讲的内容默写一遍。” “是。” 渭风和萝儿哪敢不遵，马上答应下来。 女兵们走后，杨姁予问了问陈莫她们上课的情况。 陈莫对几个女兵也高度赞赏，她们的底子的确还不错，自己讲的东西她们很快就能理解。 看来，之后的进度还可以适当加快。 ———— 凤阳县衙。 铁狼满脸的烦闷之色，在外面等待着。 此时，这位土匪头子换了件稍微体面的衣裳，特意前来见周方。 不多时，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把他带进县衙。 “怎么回事？本官不是告诉你，没事别来吗？” 周方有些不悦。 本来，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会见土匪头子。 但是这群土匪非常懂事，给的挺多。 而且他们想对付陈莫，所以周方才会见这个大梁寨的人。 铁狼道：“大人，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接着，铁狼就一把辛酸泪地讲自己的人马如何折损的。 大梁寨刚搬到这，想对陈莫下手，没想到接连两次，都遭遇重大挫折。 并且，连二当家都被对方杀了。 周方听完后，神情微变。 “你与本官说说，那陈莫的护卫队是如何将你们这么多人打败的？” 于是，铁狼根据讨回来土匪们的描述，给周方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弓弩强劲，瞬息间可连射几发箭矢？” “竟有此事？” 周方脸色微变，思忖起来。 片刻后，周方对铁狼道：“亏你还是土匪头子，难道不知道用别的方法对付他？” 铁狼一脸委屈，道：“大人，我们这么多人都试过，还能用什么办法？” 周方冷哼道：“他不是招了许多村民当工人吗？难道那些村民不怕土匪？” “你们土匪不是最喜欢去收粮收钱，明着威胁普通人吗？现在就不会了？” 铁狼想了想道：“大人您是说……” 周方冷笑道：“你自己还有不少人马，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是，大人，小的明白。” 铁狼走后，周方身后的侍卫道：“大人，据我所知，这使用劲弩可是有违大炎律法。” 周方冷笑道：“自然如此，让这些愚蠢的土匪再去一次，本官无非就是想更确定罢了。” “你派人跟着这些土匪，如果他们有动静，就把情况汇报给本官。” “如果那陈莫真的敢私藏劲弩，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遵令。” 第128章 给你最好的呵护 隔天，护卫队的女兵们，看向陈莫的眼神已经有些不一样。 有的带着三分脉脉情意，有的则是娇羞，有的则是恼怒。 但基本上，陈莫站在那里，就会吸引着女兵们的目光。 看来，昨天柠花身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女兵营房。 无论任何时代，女人们保守秘密的速度几乎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她们往往没法守住秘密。 杨姁予很显然也听到了这件事，她看向陈莫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 “先生，你为什么会想到那种东西？” 陈莫懒洋洋地道：“你说哪个？内裤还是卫生巾？” 杨姁予绝美的脸也难得红了一下，道：“先生，我是女子，你如此直言就不怕……不妥吗？” 陈莫哈哈一笑道：“杨小姐，你可是立志要打破世俗桎梏的女子，不会这就受不了吧？” 杨姁予眼中露出一丝哀怨，无奈地道：“好吧，我说不过先生。” “不过，先生的灵感是从何而来？” 陈莫道：“其实也不算灵感，我只是见到醉媚生理期很难受，才萌生了这个想法。” “其实这个也算不得多精妙的东西，只是我研究了一下醉媚平时用的，加以改进而已。” 杨姁予道：“先生能体恤夫人不易，实属难得，姁予佩服。” 陈莫也能理解杨姁予的话。 如果一个男人能体恤女人的苦，并且善待她，多半是会受到女子青睐的。 曾经，陈莫就看过这么一个段子，大概意思是： 一个女人爱你，你是丈夫。 百个女人爱你，你是情种。 千个女人爱你，你是英雄。 万个女人爱你，你是珠宝。 全世界的女人爱你，你是卫生巾。 由此可见，能为女人解决麻烦，并且给女人呵护的，又有哪个女人不爱？ 很快，陈莫的贴身小裤裤和卫生巾就在女兵当中流行起来。 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个人说好，就会有人去试。 柠花作为第一个使用者，很快就带动起周围的几人开始使用。 等渭风、朝云、落雪和绿儿等人都在使用时，她们也很惊喜地告诉其余人，这东西，真的很贴心，很有用。 于是，这两样东西很快就席卷了所有女兵。 杨姁予的房内，眼前就摆着一条小裤裤，旁边，还有十几片卫生巾。 “青儿，这个东西真有那么好吗？” 杨姁予望着这些东西问道。 青儿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看她们好像都在穿，也说挺舒服的。” 杨姁予咬咬牙，道：“青儿，你……什么时候来？” 青儿想了想道：“大概就在这两天。” 杨姁予道：“那我命你穿上它，然后再用上这个。” 她指了指姨妈巾。 “用过之后，把你内心觉得最真实的感受告诉我，我要听实话。” “哦。” 青儿想了想，觉得用这个也没什么。 …… 两天后，青儿就告诉了杨姁予自己的使用感受。 果然如同女兵们传闻的那样，这两样东西，都非常好用。 不过，杨姁予则是沉思起来，这个东西原来真的能为女子解决这么大的麻烦。 ———— 这一日，陈莫正在和秦醉媚看布坊的时候，高战急匆匆地跑来道： “先生，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回事？” 陈莫和高战出了布坊，高战道： “刘亮和秦威带着几个人从县城买铁胚回来，路上又遇到了土匪。” “什么？” 陈莫皱眉道：“他们怎么自己去买铁胚？” 高战道：“听说是前两天他们多用了些材料，导致材料不够，刘亮不想麻烦我们护卫队，所以才和秦威等人自己去县城。” “具体什么情况？” “他们带了三个兄弟，不过都不是护卫队的，也不是从大宁监那边回来的老兵。” “路上遇到十几个土匪，土匪不仅抢了他们的铁胚和铜钱，还威胁他们不能给您做工，否则就打断手脚。” “后来呢？” “后来刘亮不屈服，被土匪打断了腿骨，身下几个兄弟包括您的妻弟也受了伤，不过他们伤的不重。” “带我去看刘亮。” 陈莫带着高战，直接去了护卫队宿舍那边。 此时，刘亮已经痛得昏了过去，而秦威和其他几个人，都是灰头土脸，个个无精打采。 除了刘亮之外，他们的确伤得不重。 而刘亮的情况就稍微糟糕点。 陈莫检查了一下，应该是胫骨骨折。 不过，好在没有到特别严重的地步，只要稍加固定，修养上一个多月，应该就能康复。 恰好在此时，刘亮醒了过来。 “妹婿，我……对不住你。” 刘亮脸色苍白，向陈莫道歉。 陈莫叹了口气道：“二表哥，其实你根本不用冒险去县城，不过是铁胚罢了，护卫队可以买回来。” 刘亮道：“这……这我不是怕麻烦他们吗，唉，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材料才会不够。” 陈莫道：“二表哥，这段时间你先好好养伤，我会请郎中来给你治病，工钱我也会按照工伤工资照常算给你的。” 一边众人见到这一幕，对陈莫都是无比敬服。 寻常人家，若是受这么严重的伤，恐怕不仅工钱没有，甚至工作都会没了。 但陈莫不仅给钱养伤，还帮忙治病，这么好的东家，恐怕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刘亮情绪还有些激动，陈莫又安慰了他两句，他才逐渐安稳下来。 陈莫出来的时候，秦醉媚和董娥也到了。 董娥一副刚哭过的样子，她还领着两个孩子。 陈莫道：“嫂子，二表哥没事，你别太悲观，他很快就能好的，你看都把孩子吓哭了。” 陈莫抱起刘亮的小女儿哄了一阵，好不容易才哄好。 “真没事？” 董娥有些担心地道。 陈莫笑道：“我骗你干吗，不信你自己去看。” 董娥带着孩子进去之后，不一会儿就传出哭声，还有刘亮的安慰声。 秦醉媚也是长舒一口气道：“夫君，担心死我了，还好没事。” 陈莫轻轻捏了捏她的柔荑，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找高战他们商量。” “嗯。” 秦醉媚乖巧地点了点头。 随后，陈莫召集了护卫队的大小队长，众人齐聚在护卫队宿舍外的校场。 第129章 决意除匪 “先生，我们该怎么做？不如直接杀上去把他们一网打尽。” 今天的事，秦大牛也是相当气愤。 陈莫摆摆手，示意秦大牛先别急。 他转头问道：“阿祖，我让你调查土匪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巫彦祖道：“先生，我已经大致查清楚，这一拨新来的土匪是从云安那边逃过来的，叫什么大梁寨。” “他们大概跟我们从前线回来差不多的时间到了这里，接着，他们收服了周边零星地几股散匪，正好占领了之前黑虎寨的地盘。” “据我估计，他们此时起码有两百多的人马。” “不过，上一次他们折损了五六十人，此时人数应该只剩下不到二百。” 陈莫想了想，道：“你们认为，这些土匪想干什么？” 女兵之中，杨姁予和青儿，以及进阶班的七个学生也在。 此时，柠花最先开口道：“先生，我认为这些土匪上次强抢不成，现在就想威胁村民。” 渭风也道：“我觉得也是，他们肯定处心积虑地想威胁村民，让村民们不敢为先生做事。” “你们有什么看法？” 陈莫问了问高战等人。 巫彦祖此时道：“先生，这些土匪，很可能就是想对我们坤源村下手。” “不过有我们在，他们根本不敢过来，恐怕只敢威胁我们的村民。” 杨姁予也点点头，她也认为这个解释比较合理。 “先生，不如我们主动出击，直接将这股土匪灭掉算了。” “之前那个黑虎寨我们能灭，那这个大梁寨就一样能灭。” 高战也提出了和秦大牛一样的建议。 如果这种时候，陈莫还放任这些山贼横行霸道的话，那么接下来，坤源村的村民恐怕就不止是受伤这么简单。 所以，陈莫当即拍板。 “既然他们这么着急送死，我们就送他们一程。” 陈莫冷冷道。 接下来，陈莫沉吟片刻，道：“既然我们决定要消灭土匪，大家都说说想法吧。” “尤其是你们几个，已经跟我上了几节课。” 陈莫把目光对准七个女兵。 此时，她们也正在思考中。 作为陈莫进阶班的学生，她们可不能让人小瞧。 最为沉默寡言的朝云这时候第一个说话。 “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用偷袭的办法，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山，土匪肯定毫无防备。” 柠花这时候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土匪盘踞的地方一般都地势复杂，我们贸然进攻，恐怕会有漏网之鱼。” “我看，不如就引蛇出洞如何？” “只要有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那些土匪难保不会心动。” “这样也不太行，土匪现在警惕性肯定很高，他们也不是傻子，不一定会上钩。” 几个女兵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 看见这个场景，陈莫淡淡一笑，看来自己给她们上课，已经让她们有些自己的想法了。 作为老师，陈莫是乐意看到这种发展的。 不过，几个女兵始终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 最后，高站道：“先生，上次我们歼灭黑虎寨的土匪已经有经验，而且那个山头的地形我们也熟悉。” “不如，我们先派几个弟兄摸清楚他们的岗哨，然后将下山的路围死，直接将他们围困在山上。” 陈莫点点头，道：“高战的主意显然更合适，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女兵们沉思起来。 陈莫道：“这些土匪是初来乍到，立足未稳，所以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在山上长久打算。” “这也就意味着，山上的粮食，和其余所需绝对不多。” 说到这里，女兵们也反应过来。 “对哎，只要我们不给他们下山，他们不出来也得出来。” 绿儿恍然大悟地道。 陈莫道：“这群土匪，竟然敢伤害我们村子里的人，我们自然不能姑息。” “阿祖，你马上把具体情况侦查清楚，比如那山头的通道是否只有一条，还有他们山上的物资还有多少。” 巫彦祖领命，道：“先生，交给我就行。” 陈莫道：“你侦查清楚后，马上汇报，我们再来制定详细作战计划。” “是。” 一场针对土匪的报复开始酝酿。 这件事，也极大刺激了护卫队的训练热情，其中，女兵们更是勤奋。 陈莫也同时命令铁匠房那边抓紧赶制箭矢。 之前，库房里存的箭矢大概也就几百支，为了应付这次的土匪，陈莫估摸着怎么也有准备个一千多支。 巫彦祖的办事效率很高，他只是带了四个人去侦查，大概两天就摸清楚了情况。 当然，这几个人都是上一次参与过围剿黑虎寨的成员，所以对那山头的情况也还算熟悉。 陈莫拿到有用的信息后，沉吟了片刻。 下午，他就在七个女兵的课堂上，搞了一个模拟沙盘。 虽然说土匪总共也就一百五十人左右，但是用沙盘能够更好地培养她们的全局意识。 “这几根长树枝代表我们护卫队，这几根断树枝代表土匪。” “现在，我们分成两组，来模拟对抗。” 陈莫的设定很有意思，让几个女兵很感兴趣。 “渭风，还有绿儿、萝儿三个人为一组，你们扮演土匪。” “朝云，落雪、玉儿三个人为一组，你们扮演护卫队。” “柠花负责将她们两边的手法和动向先收集，然后由你模拟演练。” 这时候，渭风嘟囔着嘴道：“先生，我们想当护卫队，不想当土匪。” 另一边的朝云不干了，道：“凭什么呀，这是先生说的，我们不能换。” 陈莫笑道：“没关系，下次你们两边对调就行了，又不是只有一局模拟对抗。” 这节课上，陈莫用这种新颖的方式让她们互相对抗演练，极大激发了她们的兴趣。 而且，为了互相较劲，都想拿下胜利，她们也是花样百出，把陈莫在课上教的内容都用到了。 最终，她们总共模拟了五次，朝云那边胜了三次，渭风那边胜了两次。 这下，朝云那边几个女兵可高兴坏了，脸上都是得意洋洋的神情。 渭风那边，几个人都垂头丧气，一下子就蔫儿了。 第130章 天兵飞索 陈莫笑了笑，安慰她们道：“不必如此。” “这沙盘模拟是为了提高你们的全局观，只要你们牢记这次不足，下次仍然有机会胜利。” 一边的朝云笑道：“先生，你想安慰她们呀，要不就抱抱她们吧。” “尤其是渭风，昨晚还和我们说先生长得好英俊，她还梦到先生了……” “啊……陆朝云，我要杀了你……” 渭风满脸通红，向朝云冲过去。 两个人的队友也都在帮忙，场面一时非常混乱。 陈莫淡淡一笑，走出课堂。 这几个姑娘性格看起来都不错，陈莫给她们上课，也不会无趣。 等到第二天，陈莫就召集了护卫队成员，正式下达了作战的命令。 在进阶班的教室里，高战和秦大牛等几个护卫队的骨干成员都在，当然，还有杨姁予和青儿以及其余几个女兵。 巫彦祖直接在沙盘上把土匪的据点标了出来。 这些土匪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也知道一些基本的警戒和布置岗哨之法。 所以，除了主峰上面的那处大本营外，大梁寨的人还在主干道设置了两个了望岗哨，以及一个类似兵站，储存武器和供巡山土匪休息的地方。 巫彦祖完成标记之后，所有人都看着沙盘，开始想自己的进攻方式。 之后数十分钟，大部分人都提出了自己的进攻想法。 不过，他们的想法基本都大同小异，也就是先前高战提出的围而不歼，等他们自己投降的办法。 陈莫看了看沙盘之后道：“这个想法之前来说没问题，但现在却有一个比较明显的漏洞。” 众人看向沙盘，杨姁予便开口道：“不错。” 她走到沙盘旁边，用一根树枝比划道：“上山的路非常长，而且这个土匪岗哨处视野非常开阔，想要摸进去有一定的难度。” “这个观察哨和这个位置的土匪兵站处于犄角对望之势，我们要解决这个了望哨的土匪，那个兵站的土匪必然会察觉。” “若是他们马上发出信号，你们说山上的土匪会怎么做？” 众人听到杨姁予的解释，都反应过来。 “他们必定会赶紧撤退，从这条岔路逃跑。” 杨姁予指着离土匪大本营很近的一条岔路道。 众人看着那条岔路，默然不语。 的确，这条岔路距离大本营很近，土匪完全有足够的时间从这里逃离。 而且，这条路进入深处之后，是更加错综复杂的道路，到时候，土匪就如同鱼入江海，再也难找到了。 陈莫道：“杨小姐说的很对，这也是我想要和你们说的。” “所以，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提前把土匪逃走的路给堵死。” 陈莫说完后，所有人沉吟起来。 “先生，这条路没有其他方法上去，只有这边峭壁的对面。” “对面另一座峰，只是中间离对面的距离有十丈以上，中间是百丈深渊，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我们从这里根本过不去。” 秦大牛无奈地说道。 众人一时间也很寂静，因为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 巫彦祖忽然道：“先生，您上次的那个叫热气球的可以啊，咱们再做两个就是了。” 众人闻言，眼神一亮。 陈莫摇头道：“做一个热气球需要的材料恐怕就得五十贯钱，成本太高，而且费事费力，需要的时间长，不划算。” 上次如果不是形势所逼，陈莫也不会想着搞那个东西。 不过，陈莫想了想，道：“热气球不能做，飞爪索我们倒是可以试试。” “飞爪索？” 所有人都愣了愣。 陈莫道：“那两边的峭壁可都有着力之物？比如巨石或者树木？” 巫彦祖点点头道：“这个是有的，两边的峭壁有几块巨石，也有树木。” 陈莫想了想，然后在黑木板上把飞爪索的大致模样画了出来。 其实，这个东西要求的工艺水平不算太高，陈莫主要就是解决绳索的柔韧性和强度问题。 在现在铁匠房已经非常成熟的情况下，这些都很好解决。 如果动员所有工匠，一天之内做个两条飞爪索是不成问题的。 相比之下，更重要的是让护卫队成员克服恐高。 众人看到飞爪索的模样，纷纷震惊不已。 然后，陈莫又大概简易画了一下飞爪索的工作原理，包括如何让护卫队成员通过飞爪索到峭壁的另一边。 陈莫道：“怎么样，你们有信心吗？” 所有人都没说话，因为陈莫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 如果这个飞爪索不够结实，中途断了的话，那在绳索上的人就会掉进百丈深渊。 这下场肯定是尸骨无存。 人类基本都对高空有恐惧感，如果不能不是真的胆子大或者训练克服，其实是很难走出那一步的。 陈莫想了想道：“这个你们可以放心，我们铁匠房现在做出来的东西绝对信得过。” “而且，我也会亲自上场。” 这话说完，秦大牛马上就反对。 “先生，您绝对不可以去，若是有什么闪失……” “就是啊，先生，我是上过热气球的人，这我能怕吗？” 巫彦祖也在一边拍着胸脯道。 陈莫道：“你们也别想的太简单，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先练习一下的。” “今天下午我就会安排工匠房连夜赶制飞爪索，从明天上午开始，我们就先进行一天的飞爪索训练。” “是。” …… 如同陈莫所说，工匠房的工作效率绝对没的说。 即便是刘亮在养伤，连仓带着几个工匠，加上秦威和原本的老工匠，第二天上午就赶制出了两条飞爪索。 当然，陈莫也在工匠房跟他们忙碌到深夜，一些关键的零件部位必须由他亲自把关。 第二日，陈莫日上三竿才起床，起来后就简单吃了点东西，马不停蹄地去工匠房。 最后，陈莫跟连仓等人共同把两条飞索爪组装好。 当然，连同飞索爪的配套安全扣和滑轮索等等，陈莫也一次性打造了十个。 整套设备完成的时候，陈莫迫不及待地拿到了护卫队那边的校场。 所有护卫队成员看到飞爪索的时候，都是非常好奇，他们也想看看，这个飞爪索到底有多结实。 第131章 剿匪行动 陈莫当然要检验飞爪索的质量。 直接在校场这边勘查了一下后，他把飞爪索的一端固定在护卫队宿舍楼的顶上。 由于宿舍楼都是一层平房，离地距离也就3米多点。 至于另一头，陈莫的目标是三十米外的一棵大树。 加上从这边过去的地势是下坡，所以刚好可以有一种落差。 这种落差能让护卫队员直接滑过去。 这一点，跟剿匪那边的地形是一样的。 陈莫直接把爪钩安在重型弩上面，扣动扳机。 “嗖”的一声，爪钩直接飞到了远处的树上。 确定固定好绳索后，陈莫观察了一下。 基本上绳索最高处离地面也就五米的样子，挨得地方还不到三米。 这个高度非常适合训练，甚至地面上连护具都不需要放。 接着，陈莫朝着高战等人道：“你们两个队长带着三个小队长上来。” “是。” 高战和秦大牛，带着三个小队长顺着梯子上了房顶。 陈莫一次性让他们五个人都带上护具，然后挨个朝着大树那边滑过去。 如果绳索能一次承担五个人的重量的话，那就证明质量过关。 实际作战使用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陈莫肯定只能允许一个个过去。 众人见到如此厉害的飞爪索，使用起来这么简单，纷纷跃跃欲试。 于是，陈莫也就让他们挨个都试了一遍。 男兵在前，女兵在后，一下午的时间，他们都在进行飞爪索训练。 一直到黄昏时分，训练才结束。 当最后确定飞爪索质量过关后，陈莫便让众人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开始便正式发起剿匪战。 这一晚，秦醉媚也知道明天护卫队要进山剿匪，所以也没有缠着陈莫。 夫妻俩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拂晓，陈莫准时起床。 秦醉媚和芸娘也都一早就起来了，虽然这次是进山剿匪，断然跟上次出征没法比，但是秦醉媚和芸娘仍然把陈莫送到了校场。 这一次剿匪，对护卫队来说是秘密行动，所以自然也不会在村子里大张旗鼓。 护卫队成员们静悄悄地拿上武器装备，就直接向匪巢开拔。 杨姁予今天也穿上了一套轻薄铠甲，整个人英姿飒爽，让陈莫不由暗暗点头。 至于女兵们，都是穿上了她们自己带的软甲和兜鍪。 反观男兵们，基本都是穿自己的衣服。 二者对比，就像是富得流油的正规军和靠抢装备才能活下去的杂牌军。 陈莫心中苦笑着，这有钱人家的家底就是不一样。 不过现在自己赚的钱也够多了，差不多是时候给护卫队都搞一身军装。 这样的话，他们的外形面貌都会好很多，该战斗的时候有作战服，平时穿的有常服。 等这一战打完，自己回去就可以着手忙这件事情。 众人骑着马一路前行，天刚亮的时候就到达了目的地。 之后，陈莫让秦大牛和高战二人，带领十个男兵和二十个女兵把守住咽喉要道。 自己则率领其余人开始绕道而行，直插土匪山头后面的另一座山峰。 半个时辰后，陈莫等人终于到了预定地点。 这里，是土匪山头后面的一座更陡峭的山峰，但海拔更高。 两边最近的地方，的确只有三十米左右。 陈莫预估了一下距离，动用重型弩，完全可以把飞爪索射过去。 此时，后面的杨姁予和一众女兵都有点紧张。 上次历经实战之后，她们也训练了许久，虽然她们都很期待第二次的战斗，但当它真的来临时，多少还是会有些紧张。 不过，这次显然比上次好的多。 许多女兵都在调整自己的心态，还有一些在相互打气。 陈莫准备好飞爪索之后，直接朝着对面山崖上的一株老树射去。 之后测试了许久固定性之后，陈莫就开始让人上护具了。 “谁第一个？” 陈莫转身问道。 这时，女兵们都不敢作声。 还是巫彦祖和青儿想争个第一。 “我去。” 青儿站了出来。 巫彦祖也站出来道：“还是我第一吧，上次我跟先生上过热气球，有经验，我先给你们打个样。” 陈莫点头，还是让巫彦祖先上。 带好护具后，巫彦祖深吸一口气，直接朝着对面山崖滑了过去。 空中，巫彦祖往下看了一眼，旋即觉得双腿发软。 奇怪，上次跟先生在热气球上怎么没有这么恐怖的感觉。 不过，事情还是非常顺利，巫彦祖片刻间就到了对面山崖，然后朝这边招手。 有了第一个过去的人，后面的人都信心十足，青儿过去后，一众男兵也先后滑了过去。 之后是女兵，进阶班的七个女兵这几种，朝云和落雪显然是胆子最大的，滑过去时脸色如常，带着一丝兴奋。 剩下的几个，多多少少都有些紧张。 尤其是玉儿，在空中还吓得哇哇叫，不过好在也是平稳过去。 最后，除了两个在原地收拾飞爪索的殿后男兵外，就只剩下了陈莫和杨姁予。 “杨小姐，你先请。” 陈莫把护具签了过来，一边给杨姁予扣上。 杨姁予身上的幽香顿时飘进陈莫的鼻中，陈莫心神微动。 “先生，我先走一步。” 她说完，便直接足下一踏，朝着对面而去。 空中，她的披风和甲裙随风摇摆，宛若仙子。 陈莫不禁暗赞，这杨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面不改色就直接过去了。 当然，这点场面对陈莫来说更不算什么，毕竟他之前可是连高空跳伞和翼装都玩过的人。 等陈莫过去后，众人就在巫彦祖的带领下，直接往岔路口那边走。 按照和秦大牛那边的约定，只要等到黑烟信号，就立即做好准备。 …… 此时，在正面的秦大牛和高战，已经带着护卫队的人朝土匪了望哨移动。 这个点，土匪们有的还在睡回笼觉。 本身他们警觉性也不高，更不会想到有人会来剿匪。 当秦大牛他们摸过去的时候，了望哨的三个土匪全都在呼呼大睡。 旁边，还凌乱地摆着几个酒壶。 秦大牛相当无语，看来之前真的太高看这群土匪了。 “起来。” 秦大牛一脚踢在门边那个土匪身上。 此时，几个土匪才悠悠转醒。 “你们……” 几个土匪脸色一变。 第132章 包抄 护卫队成员全都配着雁翎刀和手弩、弓弩，几个土匪脸色铁青，但是又不敢轻举妄动。 “把烟点起来。” 秦大牛冷哼道。 “啊？” 几个土匪以为自己听错了。 点烟就是示警，这些人如果要偷袭的话，为什么还要点烟。 “快点，不然老子砍了你。” “是……” 几个土匪吓得直哆嗦，火折子都差点没拿稳。 与此同时，高战带着几个人，已经随时准备朝另一边的土匪兵站那里靠。 当然，这里有数十个土匪，情况跟岗哨楼那边的差不多，如果不是高战他们刻意闹出很大的动静，他们恐怕仍旧不会醒。 “起烟了，有人偷袭，快……咱们快走。” “不好，是陈莫的人。” 这些土匪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马上撒腿狂奔。 不过，这个距离，手持中型弩的护卫队成员几乎百发百中，七八个土匪直接就被乱箭射死。 如果不是高战叮嘱一定要留几个活口，这些土匪一个也别想跑。 很快，就有半山腰的土匪发现了下面的情况。 而且，逃跑的土匪也大声喊着，山上的如非很容易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半山腰的岗哨也往山上狂奔。 “寨主，不好了，有人来攻打我们大梁寨了。” 一个独眼龙土匪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 “什么？谁如此大胆？” 铁狼扛着一柄刀，脸色大变。 “是坤源村的人，他们带着那种很厉害的弩。” “该死的。” 铁狼也慌了，此时容不得他犹豫。 “马上去通知弟兄们，马上集合，我们从西边的山路走。” “是。” 顿时，整个大梁寨的人全都乱成一团，许多他们刚带来的东西都没办法拿走，就全都开始跑路。 “快，给我快点。” 大梁寨的土匪生怕被坤源村的人追上，马上撒足狂奔。 …… 西面的山道上。 陈莫和杨姁予带着人，早就在路上等候。 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奇峰险阻，前面则是手持各种弩的护卫队。 到了这里，这些土匪就一个也别想跑。 “来了。” 青儿的听力似乎都比他们灵敏一些，青儿说完后两三秒，他们才听到了土匪跑路的声音。 由于这种山路崎岖难行，而且靠着悬崖，所以土匪们都是牵着马，根本就不敢驰马而跑。 “全体准备。” 陈莫发号施令的时候，所有护卫队的成员都开始上弦。 当那群土匪终于露出面目来时，陈莫直接喝道：“放。” 顿时，箭矢雨朝着那群土匪呼啸而去。 土匪们都被这一顿操作给直接打懵了，不少土匪都是直接中箭倒地。 还有的直接中箭，在地上乱滚，然后摔下悬崖。 有的马匹也受惊，直接朝着土匪乱蹬，乱撞。 “怎么回事？” 后面，铁狼脸色大变。 “不好了，寨主，前面也有坤源村护卫队的人。” 铁狼两眼一黑，差点晕倒。 “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会比我们更快到这里？” 然而，铁狼这时候的犹豫起不到任何作用，护卫队的箭支仍旧如同雪花一样飞来。 短短几十秒时间，已经有五六十个土匪被乱箭射死，甚至还有土匪是因为慌乱而失足掉落山崖。 这群土匪面对这么凶猛的弩箭攻击，什么东西都已经顾不上，只能往回跑。 正当这一群土匪慌慌张张往山下跑的时候，秦大牛和高战又带着护卫队成员，从正面攻上来了。 秦大牛和高战刚从前线下来没多久，本来就是杀伐果断的狠角色。 尤其是这些土匪竟然敢动坤源村的人，所以在他们手下，这些土匪就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杀！” 他们手中的弓弩就没有停下过。 身上背的箭矢袋也几乎已经空了一半。 这群土匪面对这样的攻击，只能开始往山上的寨子里跑。 “天要亡我！” 铁狼是个凶残之人，眼见没有任何机会活命，便马上召集了几个心腹，拿出武器准备冲过去。 不过，护卫队的弓弩就算对上女真国全副武装的骑兵，都能杀得他们片甲不留，更何况这只是一群土匪。 很快，以铁狼为首的十几个最凶残的土匪就死在了乱箭之下。 而陈莫带着人已经逐渐平推，和秦大牛高战他们汇合在一起。 “先生，大概只剩下了十几个土匪，他们都跑到山上去了。” 秦大牛汇报道。 陈莫冷笑一声，道：“三个人为一组，按品字形排列，三组为一队，往山上搜索。” “是。” 很快，在他们的搜寻下，剩下的土匪基本也被找出来全歼。 而在一处隐秘的隔间里面，秦大牛还找到了一个老熟人。 “先生，又是此人。” 三豹这次直接被秦大牛从隔间里面拖出来，满脸的惊慌。 “饶命，饶命啊！” 三豹惊慌失措地磕着头。 “这不是之前黑虎寨的那个土匪吗？没想到竟然还没死？” 高战也认出来三豹。 陈莫沉吟片刻，冷笑道：“看来，是你把这些土匪招来的？” 三豹直接吓得尿了裤子，道：“别，别杀我……” 陈莫冷冷道：“不杀你？你三番五次打我们坤源村的主意，还把这么多土匪引到这，你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三豹跪在地上磕头道：“好汉饶命啊，我知道那铁狼干了些什么，我也可以把他的藏宝处告诉你们。” “杀了你，我也一样找的到。” 陈莫使了个眼色，秦大牛冷着脸，直接一刀就把那三豹给剁了。 这个苟延残喘的土匪，脖颈之上鲜血狂飙，顿时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后面的几个女兵，有的还是脸色苍白，有的仍旧会捂着眼不敢看这个场景。 陈莫见状，心里也是有了算计。 这些女兵们，看样子有必要让她们练练胆。 将来要走上战场，如果连杀人的场景都见不得，那也不用杀敌了。 接下来，是打扫战场的环节。 秦大牛特地带人把铁狼的尸体搬了过来，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 果然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交子，加起来总共有三百多贯。 而且，在路上也发现了一些散落的金银珠宝，应该是铁狼带人来的时候，一边逃跑洒落的。 “先生，在他尸体上还发现了这个。” 高战拿出几张被折得非常整齐的短戔，呈给陈莫。 陈莫打开一看，眉头皱了起来。 第133章 针对 旁边的杨姁予见状问道：“怎么了？” 陈莫冷笑着，把纸戔给了她。 杨姁予看完上面歪七扭八的字迹之后，顿时气愤地道。 “这个周方竟然还是县令，竟然敢收土匪的钱？” “还有这几个，县尉、主簿、都头等一众的县衙官员差役，竟然都敢收土匪的钱。” “真是胆大包天，任意妄为。” 杨姁予特别生气。 陈莫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发这么大火。 这……在这个年代不是很正常的吗，这位杨小姐的反应，怎么好像是拿了她家的钱一样。 “不行，这种狗官，一定要把他抓起来。” 杨姁予很生气地道。 陈莫道：“那周方是湖州周家的子弟，单凭这个东西，恐怕很难让他如何。” 杨姁予怔了一下，道：“他是周勐的家族子弟？” 陈莫道：“不错，这个人因为我的关系没能在临安城任职，所以对我怀恨在心。” “不过，这个东西可以先收起来，将来未必不能派上用场。” 打扫好战场之后，陈莫这次直接让护卫队成员放火把所有地方都给烧了。 之后又把土匪的尸体堆成山堆在了上山的主干道上。 这样一来，只要有任何人想占山为王，都会经过此处。 看到这尸骨堆成山的场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后果。 一场漂亮的剿匪战以护卫队的大获全胜收场，护卫队这边，甚至没有一个人受伤。 这种非常轻松的胜利，其实对于女兵们来说，不能积累什么经验。 因为一切都过得太快，女兵们甚至只是射出几支箭矢，战斗就结束了。 消灭完土匪后，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轨。 而陈莫，则打算趁着这几天设计一套衣服给护卫队的成员们。 本来，他之前的想法是多弄几套。 但是考虑到现在护卫队人数也还不多，并且自己想的那些军装样式太过复杂，做起来很费事，所以还是先设计一套平时日常和训练的轻便作战服就好。 至于参与战斗时的战衣，陈莫则打算使用棉甲，里面加挡片和锁子甲，这样的战甲既能御寒又相当具有防御力。 夏天的话，护卫队成员们就使用普通的轻甲就可以。 上次买的棉花，基本都已经做成了卫生棉，看来还得找时间去县城采购大批棉花回来。 想到这里，陈莫还有些担心。 毕竟这个年代，棉花还属于比较稀缺的东西。 一次性买那么多，恐怕不一定买得到。 陈莫回到家，跟秦醉媚亲昵了一会儿，之后小憩片刻，他去了铁匠房。 制作新战甲的一些前期准备工作，陈莫还是提前跟他们布置一下，能为将来节省不少时间。 之后，陈莫出了铁匠房，就听到村口处一片嘈杂。 “怎么回事？” 陈莫疑惑的走了过去。 此时，只看见数十个穿着捕快衣服的人拿着枷带着刀，正和几个护卫队的弟兄对峙。 护卫队这边，巫彦祖和雷骁挡在了那群人面前，表情冷漠。 “你们好大胆，连我们县衙的人都敢拦？” 为首的一个留着络腮胡的都头脸色微变。 巫彦祖冷冷道：“阁下是不是县衙的人还两说，该不会是土匪假扮的吧？” 那都头直接掏出一块令牌，道：“看清楚，这是令牌，再敢阻挡，我们就不客气了。” 在这剑拔弩张之时，陈莫皱眉走了过去道：“且慢。” 陈莫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望了过来。 尤其是那都头，见到陈莫便是盯着许久。 “先生，他们是……” 陈莫摆摆手，让巫彦祖先别说话。 那都头直接道：“敢问这位可是陈男爵？” 陈莫道：“正是，几位所来何事？” 都头直接将一纸公文摊开，道：“陈男爵，有人揭发你私自打造禁器，持有数量极多的弩，周大人有令，让我等带陈男爵回县衙，协助调查一番。” 这张公文上面，有县令的官印和周方的丝印，正是类似于蓝星逮捕令那种东西。 陈莫表情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镇定。 “先生，不能跟他们去。” 雷骁马上就道。 “是啊，先生，不能去。” 几个护卫队成员也在一边劝道。 县衙这种地方有多黑他们不是不知道，寻常人进去了，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大胆，你们真是反了，竟敢违抗县令大人之命。” 都头此时满脸冷笑。 他心中也在期盼着陈莫最好不要去，只要他拘捕，那么他们就有理由以拘捕的罪名将陈莫格杀。 就算此时他们的确人手不够，但是周大人却可以请令调拨厢军，到时候这陈莫就算本事再大也难逃一死。 陈莫道：“小事一桩，不就是去县衙吗，去就是了。” 说完，他对巫彦祖轻声道：“放心，我有爵位，他们不敢对我用强，你连夜把这个消息带去云安，告诉张小公爷，他会有办法救我。” “走吧，你们应该有车的吧？” 陈莫对着那都头道。 都头似乎也没料到陈莫会这么爽快。 便做了个请的手势，一群衙役便将陈莫围在中间，开始往外走。 几个护卫队成员们个个脸色焦急，甚至把路口堵住。 都头冷笑着，直接把刀抽了出来，几个衙役见状同样如此。 “好大的胆子，再不让路，便是聚众造反。” 陈莫此时道：“诸位弟兄，放心，我很快就能回来。” “切莫给他们有任何把柄。” 无奈之下，护卫队成员们只能看着陈莫被衙役带走。 雷骁使劲拍了拍膀子道：“这可怎么办？” 巫彦祖道：“别慌，先生让我去云安县通知小公爷，小公爷一定有办法救先生。” “你先把消息告诉告诉大牛和高战他们，我带一个人必须连夜去云安。” “还有，今天的事情没什么人看到，咱们护卫队的人知道就行，千万别往外说，免得引起村子里人的慌乱。” “知道。” 两刻钟后。 护卫队校场，训练间歇的护卫队员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男兵们虽然也很担忧，但不会形于色，反倒是女兵那边，直接就是各种担惊受怕。 “怎么办啊？先生会不会被拷打啊？” 年纪最小的玉儿直接急得哭了出来。 “放心，先生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对，而且先生有爵位，是贵族，他们不能对先生用刑。” 一边的渭风和落雪虽然在安慰玉儿，但脸上也都是担心的神情。 第134章 牢狱 柠花在一旁沉默不语，片刻后，她道：“得把这件事汇报给小姐才行。” “刚才青儿已经走了，肯定是去汇报小姐的。” …… 杨姁予之处，青儿已经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个周方，看来还真是在针对陈先生。” 杨姁予柳眉微蹙，道：“他们说先生私藏禁器，持有大量弓弩？” 青儿道：“是的，我听到的消息就是这样。” “小姐，陈先生不是有爵位在身吗？贵族可以有亲卫和武器，为什么县令会用这个理由抓他？” 杨姁予道：“我们大炎律的确可以允许贵族有亲卫和武器，但是弩不行。” “自太祖皇帝立国以来，就禁止除军队以外任何地方出现弩，当然随着时间推移，这个禁令时而有所松懈，但大炎南迁以后，为了防止流民造反，对弩的限制又更加严格。” “不过当今的情势下，别说是陈莫，哪个有爵位在身的贵族家中没有这些东西呢？” “只能说这个周方有意针对罢了，若是真要查，他自己府上恐怕也会有不少。” 杨姁予说到这里，沉吟了片刻。 之后，她拿出纸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然后拿出自己的玉牌。 “青儿，你马上拿着这封信去夔州府，去找经略安抚使赵慎之大人。” “他拿到信之后就知道怎么做，去吧。” “是。” …… 陈莫家中，此时的秦醉媚几乎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情况的。 她平日里早就习惯有了陈莫，现在陈莫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的天几乎已经塌下来。 如果不是芸娘在旁边一直安慰，恐怕秦醉媚已经哭的昏了过去。 毕竟，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县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 进去的人，哪里能完好无缺地走出来？ 秦醉媚一边抹眼泪，一边道：“芸娘，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芸娘其实也非常担心，陈莫在她的心里，一点也不比在秦醉媚的心中分量轻。 可是，她在强忍住自己的泪水。 如果自己也哭了，那么她和秦醉媚，就会陷入到极度痛苦的情绪之中。 恐怕还没等陈莫回来，她们俩都得病倒。 要是她们两个病倒，那陈莫的作坊就真的会乱了。 坤源村的作坊，都是陈莫的心血，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醉媚，你放心，他走之前已经让巫彦祖去找张缜，张缜小公爷一定有办法救他出来的。” 芸娘一边安慰秦醉媚，一边偷偷抹自己的泪。 果不其然，当晚，秦醉媚就病倒了。 芸娘一边让人去县城请郎中，一边让丁辛夷负责酒坊的工作，自己则守在秦醉媚身边照顾她。 …… 且说陈莫跟随那班衙役到了县衙后，就被直接关进了监牢。 没什么光线进来的牢房内，充斥着潮湿和霉味，还有一种腐烂的气息灌入口鼻。 陈莫刚进来，就极度不舒适。 不过，那都头将陈莫押进牢房之后，就转身离去，没有跟陈莫多说任何一句话。 这年代，牢房是极少有单间的。 不过为了防止犯人互相伤害，穷凶极恶之徒、重案犯是要单独关押的。 陈莫身上有贵族身份，自然也在特殊之列，理当单独关押。 可是这个周方，似乎是有意想恶心陈莫，关陈莫的牢房里，此时还有三个犯人。 这三个犯人相隔也比较远，很显然这三人也并不认识。 不过由于光线太暗，陈莫看不清这三人的面貌。 这几个人见到有新人进来，并且穿着还如此整齐的时候，显然都盯着陈莫多看了片刻。 但很快，那三人又蜷缩在各自的角落。 陈莫想了想，也独自在靠门边的角落坐了下来。 周方的伎俩，陈莫当然清楚。 别说是这种地方，就算环境再恶劣的地方陈莫也去过，毕竟，他在蓝星有过野外生存一个月的挑战经历。 这里的情景甚至比那时候好得多。 …… 县衙大院。 周方手里正持着一支弩，朝着不远处标靶准备射击。 只不过，眼前的标靶不是死物，而是活物。 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被人绑住手脚，身体也跟凳子缚在一起，嘴里塞着一大块麻布，他的头顶放着一个桃子。 周方脸上满是笑意。 “做得很好，头上的桃子这么久都没掉下来。” “不过，接下来我要用手上的弩射你头上的桃子，要是射中了，我就放你了，你说怎么样？” 周方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是微不足道的玩笑话。 但是，那个被绑住的汉子则是全身发抖，脸上满是恐惧。 接着，他被麻布塞住的嘴发出了呜咽之声，全身开始扭动起来。 周方惋惜一笑，道：“看来，你是不相信我的箭法？” “还是你现在觉得有必要为我做点事？” 周方挥挥手，旁边的两个仆从就走过去，把塞在那汉子嘴里的麻布给拿掉了。 “大人，您要小的做什么都愿意，都愿意！” 这个汉子哀求道。 周方此时的神情便是标准的笑面虎，他冷笑道：“是吗？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的箭法。” “真是可惜！” 他把弩放下，道：“要是你早点说，又何必弄到如今这样呢？” “说说吧，那天你店里的十几辆马车到底是租给谁了？” 那汉子是城中一家马车租卖行的老板，上次杨佑拉陈莫的货，租的就是他店里的马车。 “小人真的不知道那几位客官的来路，但是他们最后去了云安县，我还听到船老大叫他杨公子。” 这汉子哭丧着脸，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天，这位杨公子的仆人还额外给了我五两银子，说不能泄露这单买卖的任何信息，小人这才不肯说的。” “要是知道您是县令大人，小人早就说了。” 周方又是冷笑一声。 思索片刻后，他让人把这个汉子抬了出去。 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后，这个人自然没什么用。 而且，他清楚，这个人出门之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除非他嫌自己活得太久。 不多时，衙役都头就来禀告。 “大人，陈莫已经被我关入了天牢。” 周方擦了擦手，道：“你去云安码头调查一下，当日那艘船的目的地是哪里，还有船上的那个杨公子到底是谁。” “这件事你务必要认真，想要彻底做好一件事，就必须把所有因素都考虑进去，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明白吗？” “小的明白。” 都头领命而去。 第135章 博弈 待那都头走后，周方让婢女煮了一壶茶，此时，他身边的护卫道： “大人，要不要我亲自去一趟云安。” 周方道：“这倒也好。” “七天前送的信，现在早就到了临安城，估计就这一两天，云安县的那位小公爷就得忙一阵子。” “你去了之后，就仔细看看，务必确保他一定要去临安城。” “是。” ———— 云安县。 小公爷张缜的府邸之上。 张缜刚刚回来两天。 他重伤初愈，本来还想立马去拜会陈莫，不过郎中阻止了他这个想法。 刚刚才长途跋涉，理应静养一段时间才方便出门。 若是换做平时，张缜哪里会管这个。 但这个郎中是父亲亲自从临安城派过来监督照顾他的，而且在府里勤勤恳恳多年，张缜自然不好忤逆父亲的意思。 不过，张缜才歇了两天，成国公的传书就从临安城来了。 看过信之后，张缜脸色一变。 “小公爷，出什么事了？” 张茂在一边道。 张缜道：“有人弹劾我，说我和地方乡绅勾结，允许他们私自持有违禁弓弩。” “什么？” 张茂吃了一惊。 还有这种事？ “怎么如此？” 张茂有点懵。 张缜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道：“看来这个人是冲着陈先生去的。” 张茂似乎也想明白了事情原委，道：“您的意思是，这个人想对付陈先生？” 张缜道：“不错，现在父亲传信给我，让我一定要亲自前往临安城面圣，当面澄清。” “自从前几年的流民暴动被平定后，官家非常在意这种事情。” “你马上带几个人前往凤阳县，去查看一下先生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有必要的话，务必要用尽一切办法保护陈先生的安全。” “属下明白！” 张缜接到了成国公的传信，自然需要马不停蹄地赶往临安城。 就在张缜走了两个多时辰后，巫彦祖才匆匆赶到…… ———— 夔州城。 半个月前，朝廷和女真国的谈判才落下帷幕。 最后，炎朝以交换卓鲁完答和旬阳城为条件，和女真国再次签订了互不侵犯盟约。 而且，在互市贸易上面，女真国要求的减免三成税款的条件，炎朝也完全答应。 自此，女真国和炎朝双方纷纷退兵。 王晋也率领手下军队撤回驻地，夔州城依旧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赵慎之是夔州路新任的安抚使，总领夔州路的军政大权。 身为炎朝宗室，赵慎之是如今皇帝比较依赖和信任的臣子之一，凭借政绩出色，他不过三十八岁，就已经到了这个位置。 夔州路对炎朝来说极为重要，是巩固中原防务的重要地区。 因此，皇帝将赵慎之派到此处，也是要重点整饬夔州一路。 刚上任半个月的赵慎之正坐在府中查阅档案，一个护卫来禀告道： “大人，有人求见。” 赵慎之皱眉道：“何人？我不是说今天忙，不见客吗？” 赵慎之还以为又是那些想宴请他的下级官员。 那护卫走过来，附耳在赵慎之耳边说了句什么。 赵慎之闻言，脸色一变。 “快请。” 不多时，青儿走了进来。 “见过赵大人，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信。” 青儿双手呈上。 赵慎之拆开信封查阅一阵后，脸色几经变换，沉吟片刻后，他道：“青儿姑娘，请稍候。” 他取出自己的令符，然后拿起纸笔写了几句话，交给护卫道： “马上把信交给提刑马大人，你和马大人追随这位姑娘一起去一趟凤阳县。” “遵令。” ———— 凤阳县，监牢之中。 昨晚的晚饭实在是令陈莫没什么食欲，一个几乎硬到能当砖头的馒头。 不过为了补充体力，陈莫只能就范。 他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就扔了，只能和着衣裳在墙根睡觉。 不过在这个环境，陈莫不可能睡得非常死。 听到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的声音后，陈莫立马惊醒。 此时昏暗的光线下，其中一个犯人正捡起陈莫啃过的那半个馒头，放在嘴边啃着。 这人吃的津津有味，仿佛那个馒头非常香甜。 陈莫醒来发出声音后，那个犯人也看了一眼陈莫，不过仅仅是一眼，他就继续靠在墙根去啃馒头。 陈莫眉头紧锁。 已经过了一天，按道理说，这个周方今天应该也会来见自己了。 他迟迟不现身，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自己有爵位在身，仅凭一个县令是不能对自己问罪的，这个周方，到底在等什么？ 难道要找一个能问自己罪的人？ 这恐怕也说不通，有张缜在，自己这所谓的私藏禁器之罪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何况，如今朝廷管制弩的禁令，在贵族阶级之间基本是名存实亡。 张缜可以说自己是因为之前的夔州之战为边军造武器，才会留下一些弓弩，这样解释也行得通。 大费周章搬别的官员来问自己的罪，无论如何性价比都不高。 那么…… 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陈莫看着另外几个犯人，微微攥紧了拳头。 ———— 坤源村。 从昨天到今天，护卫队成员们根本没什么心思训练。 东家如今身陷囹圄，他们没法专心。 就算是秦大牛和高战，也是忧心忡忡。 秦大牛一拳砸在了单杠上面，单杠发出颤动的声音。 “可恶，要不咱们直接冲进县衙救人算了。” “秦队长，我也同意。” “对，跟那狗官拼了。” 高战在一边道：“大牛，冷静点，先生千叮万嘱我们一定不能冲动。” “可是，万一那狗官对先生不利……” “先生才智过人，肯定能保护好自己，大牛，如果我们真的去县衙，岂不刚好中了狗官的圈套？” 高战叹道。 “我又何尝不知，可是这样等下去，我心中实在难安。” “阿祖那小子也是，怎么回来的这么慢。” …… 陈莫家中。 秦醉媚似乎是发烧了，脸颊很烫，而且浑身乏力，躺在床上眉眼低垂。 “芸娘，我觉得我要死了。” 她面色痛苦，朝着床边的芸娘道。 芸娘在一边啐道：“呸，你在说什么胡话，不过是温病，吃了药很快便能好。” 秦醉媚脸色发白地道：“芸娘，要是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夫君。” “他……还那么年轻，而且，我还没为他生下一儿半女，我走以后，你一定要帮夫君多生几个孩子。” 第136章 你一定要帮他纳妾！ 芸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听到这话哪里还忍得住。 她红着脸道：“你别胡说了，要生你自己给他生。” “你以前是个隐忍坚强的女子，怎地现在这么矫情，还在胡说八道。” 芸娘啐道。 “我是说真的，要是我真的不行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夫君。” “你做他的妻子，肯定是极好的。” 秦醉媚打开了话匣子，根本停不下来。 “到时候，你一定要帮他多纳妾，比如丁辛夷就很不错，长得水灵，也很机灵。” “还有那些女兵里面，我看柠花和渭风还有朝云都可以，尤其是渭风，我看她时不时就来我们家门口张望，肯定是来看夫君的。” “还有，杨小姐真是不错，可惜人家家世太高，肯定是要做正妻的。” “虽然我也佩服她，但是要是跟你抢的话，我还是支持你的。” “而且，我怕她太强势，到时候夫君会有压力。” 芸娘被秦醉媚这一番话弄得气急反笑。 “你呀你呀，能不能少说两句，说的这都是什么胡话。” 她端来汤药，小心翼翼地吹着，红着脸道：“快吃药，就该把你这嘴给堵住。” 秦醉媚半坐起身子道：“你不用管我，你该去酒坊看着，否则要是出了乱子该如何是好？” 芸娘一边喂她药一边道：“这个时候你还想着酒坊呢？放心吧我已经让人看着了。” “倒是你，布坊那边这阵子刚要扩建，就出了这个事，你可得赶紧好起来。” “放心，今天陈莫肯定会回来。” ———— 临安城。 成国公到了韩相的府邸，为的就是有人弹劾张缜的事。 韩节复道：“成国公，这件事你有些过于紧张了。” 成国公道：“弹劾之人是周方，便由不得我不紧张。” “难道是那周勐又想搞什么动作？” 韩节复笑道：“你可知，这周方本来是要在临安城任职的，但是最终却去了那夔州任职是因为什么？” 成国公思忖道：“莫非是因为夔州之战？” 韩节复道：“不错，正是如此，但这夔州之战为什么让主和派让出一些东西，你也应该清楚。” “莫非就是因为这个，他才针对缜儿？” 成国公思索道。 韩节复一笑，道：“那奏章我也看过，字里行间，其实并未透露着针对张缜。” “要知道，夔州之战大胜，虽然张缜有察人甚妙之功，但主要原因确实因为另一个人，那个周方，恐怕是想针对他。” “韩相是说，陈莫？” 成国公惊愕道。 “不错，若非如此，此人绝对不会提前布局。” 韩节复笑道：“你啊，最近也变得浮躁了些许，若换做以前，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成国公颔首道：“也是，看来我是老了。” 他说完后，话锋一转道：“这个周方，针对陈莫，恐怕也有周家的人授意所在。” 韩节复道：“不错，陈莫如今虽有爵位，但还未入仕，我想这个指点的人，并非周勐，而是周天德。” 成国公闻言，微微点头。 “韩相，既然如此，是不是要派人帮这个陈莫一把，如此良才美玉……” 成国公出言道。 韩节复笑道：“不用。” “我相信这一关，这位陈男爵应该能处理好，再说，不是还有张缜在吗？他就算离开云安，也必定留有后手。” “否则，他就不是力破女真国十万铁骑，大炎诗才第一人、用兵第一人的陈男爵了。” 成国公也是一笑，道：“连韩相也听过？” “这是自然，如今在临安城，这位陈男爵已经很有名气了。” …… 皇宫。 皇后寝殿。 一身凤袍的杨皇后正在书房，画着一张百花图。 上面的花有含苞待放的，亦有展蕊争妍的，如此画功，端是不凡之极。 天下人只知道这位杨皇后出身民间，但却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惊人才华。 “禀告皇后娘娘，这是新到的书信，请您过目。” 一个女官把书信呈上。 杨皇后打开后，轻轻一笑。 “这孩子，还真是言简意赅，连我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她在哪，还得去询问别人。” 她笑着把书信收起来，问女官道：“稍后我写封信你带出宫去，交给骐骥使、武德郎杨大人。” “是。” ———— “你，出来。” 监牢门口，两个衙役指了指三个犯人其中的一个。 那犯人闻言，站起身来。 两个衙役押着他就往外走。 那犯人路过陈莫身边时，陈莫才依稀看清些这犯人的容貌。 此人长相非常年轻，但面容枯槁，而且额头上还刺着一个“囚”字。 陈莫低着头，没有说话。 大概几分钟之后，那个犯人就被重新放了进来。 进来的时候，那犯人还看了一眼陈莫，通红的眼神之中，陈莫看到了他脸上的一丝狞笑。 不多时，整个监牢内响起了锣声。 锣声准备派饭的信号，整个监牢都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这是各个监牢之内，犯人们挪到门口等饭的声响。 陈莫表情微冷，右手的手心，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 巫彦祖刚回来，就直接冲到了护卫队校场那边。 此时，下午的训练才刚开始。 男兵和女兵们都在这里。 见到巫彦祖回来，众人都迎了上去。 “怎么样，小公爷呢？” 秦大牛第一个问道。 巫彦祖叹道：“没见着小公爷，张茂说小公爷被成国公召回了京城。” “什么？这下糟了。” 秦大牛脸色一变。 就连高战也是一副六神无主的神色。 “怎么办？队长，我们直接去县衙救人吧？” “对啊，队长，先生肯定会有危险。” 巫彦祖道：“张茂带了几个人，已经去县衙见周方了，他说会保证先生的安全。” “我是来特地问问你们，这个人到底靠不靠谱。” 张茂和秦大牛等人同出自神威军，而巫彦祖是王晋的边军出身，所以并不认识。 高战道：“他一直是小公爷的贴身护卫，身手倒是不错，但这件事，唉，该让如何是好。” 众人都没了主意。 但是秦大牛的情绪还是止不住了。 “妈的，老子现在就去县城把那狗官的头给拧下来。” 本来其他一些护卫队成员心里就憋着火，秦大牛这么一说，多数男兵们都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不善的神色。 “别冲动。” 女兵那边，柠花赶紧过来道： “千万不能这么多人去县城，不然就中了狗官的圈套，先生就更危险。” 第137章 喋血天牢 “先生已经被带走两天，我们怎么能不冲动？”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先生若是有三长两短……” 雷骁第一个跳了出来，挡住柠花，气势汹汹地道。 此时，女兵们都凑了过来。 “怎么着，你们还把气撒在我们柠花姐身上？是不是男人啊？” 渭风走了过来，气呼呼地道。 “你们……” 雷骁刚想答话。 朝云也道：“就是，先生又不光是你们的，还是我们的呢？” “先生出事，谁都着急，但你们这个样子，就算去了也是给先生添乱。” “不错，说得很好。” 杨姁予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赞赏。 “杨小姐。” 男兵们都纷纷见礼，他们都知道杨姁予身份尊贵。 陈莫也叮嘱过他们，无论任何时候，一定要对这位杨小姐保持尊敬。 杨姁予看着女兵们，夸赞道：“现在倒是成熟许多，换做以前，肯定也是沉不住气。” 说完后，杨姁予对着秦大牛等人道：“放心，陈先生今天一定会安全回来。” ———— 昏暗的监牢之内。 衙役直接扔了几个馒头进来。 陈莫旁边的几个犯人，直接就去把那几个馒头抢走。 那个先前被带出去的犯人一下将四个馒头都抢到手里，然后似乎是在怀里摸索着什么。 另外两个犯人根本不敢吭声。 此时，那犯人似乎是摸索到了什么，发出了一阵的冷笑声。 在昏暗得到监牢内，这一阵诡异的冷笑声让陈莫的表情变了变。 “对不住了……看来你得死才行。” 那犯人将蓬乱的头发扒开，露出一张狰狞的脸，他的眼白都泛着红血丝。 他的手中忽然亮出一柄小匕首，纵身一跃，朝着陈莫刺来。 陈莫早有准备，一个翻身直接躲开了这一击。 另外两个犯人见状，直接匍匐在角落瑟瑟发抖，生怕会被误伤。 那犯人冷笑着，再度朝着陈莫刺来。 面对有武器的敌人，陈莫不敢迎接，而是一边利用监牢的地形和游走，一边寻找对方的破绽。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杀我？” 陈莫此时非常冷静。 他早就料到那周方的目的，一定是想在监狱中神不知鬼不觉借他人之手杀自己。 这人身手不弱，而且力气不小，绝对受过训练。 不过，这个人很显然是在狱中关的太久，身体各方面的反应不及陈莫。 若非如此，这个人有好几次机会都能刺伤陈莫。 终于，在一次刺空之后，陈莫终于找到机会。 瞬间，他的手里直接抛出一片稀碎的粉状物，那犯人被迷了眼睛，身躯瞬间暴退。 但陈莫绝对不会给他逃离的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去，手刀狠狠剁在他的脖颈之上，然后伸手夺刀。 那犯人在此时也爆发出惊人气势，力气陡然爆发。 一时间，陈莫和那犯人夺刀的手僵持不下。 而此时，他和那犯人同时使用下盘进行攻击，两个人亦不相上下。 陈莫惊出一身冷汗，此人好厉害的身手，若非他反应快，自己恐怕已经绝后了。 而且，此人所用招式狠辣，一点也不弱于自己的伽马术。 …… 县衙门口，张茂带着两个人赶到。 “云安县公亲卫张茂，求见县令大人。” 守门的衙役极为嚣张，道：“你走吧，我们大人今日不见客。” “烦劳代为通传。” “格老子的，一个侍卫嚣张什么，说了我们大人不见客。” 衙役直接面色不善地道。 “你欺人……” 张茂身边，一个随从直接指着那衙役道。 张茂制止住他，三人往回走。 “去天牢。” …… 就在三人转身离开街角时，几匹快马奔到了门前。 “速速让县令周方出来见本官。” 一个穿着黑色宽袖袍的中年男子跨下马来，直接道。 “大胆，你是谁？想见我们县令大人。” 衙役再度嚣张地道。 中年男子直接掏出自己的令牌，道：“本官乃是夔州路提点刑狱公事马砚。” 这令牌如假包换，那衙役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大人，我……” 马砚旁边的青儿冷哼一声，直接把这衙役的手反扣起来，疼得那衙役哀嚎起来。 “说，你们把陈莫关到哪里去了？” 青儿冷冷道。 “在……在天牢。” …… 陈莫才夺下刀，那犯人便狠狠一撞，将陈莫撞倒在地，陈莫手中的刀也掉在地上。 那犯人直接用双手掐住了陈莫的脖子，欲将陈莫置于死地。 陈莫直接凭着感觉摸到了掉在地上的刀，然后，他狠狠一刀扎在了那犯人的右胸之上。 鲜血顿时溅落，那犯人吃痛，发出了一声闷哼。 按照正常情况，任何人在感受到这种强烈的痛觉之时，都应该会松懈，会把手上的力气撤掉。 但是，这个凡人，竟然强忍着剧痛，手上的力气毫无松懈。 陈莫此时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大脑开始缺氧，他不得不加重力道，再度连刺三刀。 每一刀，都狠狠地插进了那犯人的体内。 终于，陈莫脖子上的力气卸去，那犯人缓缓倒在他身上，奄奄一息。 “陈先生……” 此时，监牢内传来了青儿的呼喊。 “陈先生。” 青儿不到一分钟就找到了陈莫，然后直接让唯唯诺诺的衙役打开了门。 …… 县衙大堂。 马砚坐在上面，而周方立在堂下。 至于陈莫，则坐在凳子上，身上衣衫洒落了一片血迹。 青儿在他身边，欠身在他身边说了些什么。 然后，陈莫看向了堂上的马砚，拱手道：“在下陈莫，拜见马大人，一路劳顿，辛苦了。” 马砚看着陈莫，不由暗自点头。 险些在监牢中丧命，但是对于刚才的事情，对于眼前欲置他于死地的周方，他却只字不提。 这份城府和气度就堪称不凡。 再联想起夔州之战和那惊人的诗才，眼前的陈莫，让马砚越看越舒心。 马砚道：“陈男爵，你受了伤，还是先坐下再说。” 接着，他面色微冷，朝着周方道：“周大人，你且说说，为何将有爵位在身的陈莫羁押下狱？” 按大炎律法，陈莫是男爵，普通县令根本没有资格将他下狱。 周方脸色平淡，微微躬身道：“回马大人，下官接到举报，说坤源村陈男爵私藏禁器，有威力巨大的弓弩。” “按照我大炎律法，私藏禁器乃是谋逆之罪，下官深感兹事体大，情急之下才将陈男爵请来县衙。” 第138章 你想套我话 马砚冷哼道：“人都差点死了。” “这就是你说的请来县衙？” 周方露出一丝叹息之意，道：“这个都怪下官失职，是下官交代的时候未曾说清楚，所以手底下的人会错了意，误将陈男爵关进了监牢。” 马砚道：“周大人，这个会错意差点闹出人命，看来你得好好训训手下。” 周方道：“大人说的是，是下官驭下不力。” 此时，两个衙役拖着半死不活的那犯人到了堂上。 周方继续道：“大人，此人是个要犯，在监牢之中已关了许久。” “由于下官才接手，相关案卷繁杂一时之间难以查阅，也不能断定此人犯了何罪。” “但其本来是关在重犯监牢，不知为何上一任县令离去治所后，天牢衙役管理混乱，将他错关在其余监牢，而且还拿到了兵器。” 马砚冷笑道：“周大人，你这里发生的巧合未免太多了，能让一个重犯拿到武器，可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周方略带几分惶恐地道：“下官之罪，下官一定会好好整饬各部。” 此时，两个押着那犯人的衙役道：“大人，这犯人已经快不行了。” 周方道：“赶紧拖到乱葬岗去，别碍了提刑大人的眼。” “是。” “且慢。” 马砚直接走下堂来，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犯人。 他蹲下身子，测了测犯人脖子上的脉搏。 “流了这么多血，已然是死定了。” 他摇摇头，默许了周方的行为。 陈莫低头沉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两个衙役把人拖走后，马砚道：“周大人，我接到了安抚使赵大人的指示，说陈男爵持有劲弩，是为朝廷所打造，所以，你不必过问。” 周方闻言，面色微变。 夔州路安抚使赵慎之，是炎朝宗室。 当今圣上极为倚重此人，而且是主战派的中坚力量之一。 也几乎是和周方同时来到夔州路任职。 这样的大人物，竟然亲自下场为陈莫说话？ 难道是张缜？ 这不对啊，成国公和赵慎之素来没有什么联系，而炎朝宗室之人，为了避嫌，也不可能会跟其余朝中大臣来往频繁。 那么，是谁在帮陈莫？ 能请得动赵慎之，那这个人的身份…… 难道，真的跟买陈莫的酒的那个杨公子有关？ 正当周方思忖之时，陈莫开口说话了。 “马大人，既然是一场误会，说清楚了就好，周大人也是为了治安着想。” 陈莫说话的时候，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马砚道：“陈男爵，身体不适的话，还请先休息，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多谢马大人。” 陈莫在马砚面前的表现，虽然有一点演的成分，但是他这两天吃的不怎么好，住的也不怎么好，现在的脸色苍白倒是真的。 陈莫和青儿出了县衙，张茂带着人迎了上来。 “陈先生，平安无事就好。” 陈莫道：“张护卫，烦劳你走一趟了，这一次请帮我好好谢谢你们小公爷。” 张茂愣了愣道：“陈先生，这件事……小公爷命我前来，我也没帮上忙，他已经在昨日被国公大人召回临安。” 陈莫闻言，怔住了。 不是张缜？ 那……难道是…… 此时，青儿在一边，脸上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神色。 直到张茂告辞之后，陈莫才对青儿道：“是你家小姐救的我？” 青儿傲娇地道：“先生，你还是很聪明嘛，这么快就知道了。” 陈莫嘴角抽搐，作为杨小姐贴身丫鬟的你都在这，猜到是她很难吗？ 不过，杨小姐就算是会稽杨家的，和当今皇后最多只能说是有点关系。 而且大炎外戚很难干预正室，怎么可能请得动身为宗室的赵慎之呢？ 何况，这位赵大人还是夔州路的最高长官。 陈莫想到这里，对青儿道：“青儿，你家小姐难道是杨家家主的女儿？” 青儿反驳道：“胡说，我家小姐是……” 说到这里，青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哼了一声道：“先生，你想套我的话，我才不会上当。” 说完，她叉起腰，转身走了。 陈莫苦笑着道：“好吧，我不套你话，我们去弄辆马车，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青儿疑惑地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 县衙之内。 马砚刚走不久，周方就冷着脸，直接把茶杯狠狠刷在地上。 “该死，赵慎之为什么会插手。” 周方的脸色开始变得铁青，他的拳头紧紧攥着。 侍卫在一边，阴狠地道：“大人，要不要我亲自去把那个陈莫做了。” 周方冷哼道：“你他妈个蠢货，现在你去动手，谁都知道是我干的。” 侍卫请罪道：“小人知错。” 周方冷笑着，道：“这个陈莫不是喜欢做生意吗？那我就再送他一份大礼。” “你马上带人，把府里的劲弩和箭矢全都搬走。” 侍卫一脸懵，道：“搬去哪？” 周方冷冷一笑，道：“方圆一百里内，哪里有土匪，你就搬去哪，那些劲弩和箭矢你一支都不许剩，明白吗？” “小人明白。” …… 申时刚到，一辆马车就依稀出现在坤源村的村口， 外面是青儿驾着车，所以坤源村口的护卫队员很快就认出她来。 “是先生回来了？” 待到青儿驾车到村口后，护卫队的人才终于确认。 陈莫示意护卫队的人不要声张，道：“青儿，先回我家。” 当陈莫到家的时候，手中端着水盆的芸娘面色激动，而另一边刚刚才稍微好转的秦醉媚也是挣扎着要起来。 “夫君。” 秦醉媚非常激动，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 陈莫坐在床边，抱着她道：“好了，没事，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你怎么生病啦？” 陈莫轻轻拍着秦醉媚的背，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慰好。 一边的芸娘终于舒了口气，很是欣慰，她虽然也有泪水在眼眶打转，但还是没有让它掉下来。 片刻后，秦醉媚似乎是因为哭得太累，在陈莫怀里慢慢睡着了。 陈莫帮秦醉媚盖好被子，然后和芸娘走出房间。 “芸娘，这几日辛苦你了，醉媚病倒，你不仅要照顾两边的作坊，还要照顾她。” “谢谢你。” 陈莫柔声道。 眼前的芸娘非常憔悴，原本光洁的脸上还挂着两个眼袋。 这一刹那，芸娘再也忍不住，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 看到芸娘这副模样，陈莫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抱住了她。 芸娘的娇躯仍旧在轻轻颤动，低声抽泣着。 陈莫把她抱得更紧了。 这时，芸娘才终于抱住陈莫，放声哭了起来。 大概一分钟左右，芸娘才停止了哭泣。 陈莫温柔地道：“芸娘，要不咱们等会儿再抱，要是我们再抱下去，我怕人就死了。” 芸娘闻言，慌忙从陈莫怀里离开，咬牙道：“谁要和你抱，你胡说什么？谁会死？” …… 五分钟后，护卫队男兵宿舍区。 一间空房之内，床上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这人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而且一股发霉的味道，整张脸也是乌漆嘛黑，而且额头上还刺了字。 不过，霉味已经被血腥味所覆盖，因为他的上半身，几乎被鲜血浸透。 护卫队的成员们知道先生回来了，都很高兴。 不过陈莫二话没说就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安排进了宿舍，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房内的郎中出来后，陈莫上去道：“情况如何？” 老郎中叹道：“这位先生，病人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本来他身中数刀，失血过多，早就该死，但是不知为何，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求生毅力。” “现在老夫为他止住血，他的脉搏竟然还能跳动。” “如果能度过今晚，他还真的可能会活过来。” 陈莫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这种情况下，这个人竟然还能活下来，让他也有点意外。 本来，他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第139章 劝纳妾 “多谢老丈。” 陈莫让高战把诊费给人结一下，然后进去看了看那人。 片刻后，他走出来道：“你们谁会照顾病人的？” 女兵们之中，有几个人举了手。 陈莫认识其中一个就是自己进阶班的绿儿。 他道：“绿儿，你安排三个女兵，每天轮流照顾一下这个人，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知道了，先生。” 绿儿回答道：“不过先生，这个人是谁呀，您为什么大费周章救他？” 陈莫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谁让咱是乐于助人的人呢？” 众人哑然。 不管如何，陈莫在离开两天后重新回到坤源村。 让所有的人都把悬着的心放下了。 不知不觉间，护卫队成员们还没意识到，原来陈莫的安危已经成为了他们要毕生守护的信念。 这种潜移默化的东西，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 第二天一早，陈莫醒来的时候，秦醉媚还蜷缩在他怀里睡着。 他抱着秦醉媚，贪婪地吸了一口秦醉媚身上的淡淡香气。 “夫君，你醒啦？” 秦醉媚抬起眼眸，柔柔弱弱地看着她。 陈莫又是吧唧亲了她一口道：“好些了没？” “嗯，好些了。” 秦醉媚又在他怀里蹭了蹭，道：“夫君，我好担心你。” “还好你这次平安回来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肯定不独活。” 陈莫轻轻捏了捏她的晶莹耳垂，笑道：“说什么胡话。” “你夫君我在几万女真大军的敌营里七进七出都没事，去个小小县衙能有什么危险？” 陈莫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实经历告诉她，否则她肯定会担心得半死。 不过秦醉媚的这个部位似乎特别敏感，瞬间身体就有些酥麻，她红着脸道：“夫君，你……不准碰人家那里。” 陈莫本就睡了一觉，现在精力充沛。 眼见老婆这么迷人，他坏笑道：“真是无形勾引最为致命，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夫君……你……” 不多时，卧室之内就响起了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而且，陈莫家的床似乎也是有点不习惯两个人额外的重量，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直胡闹了大半个时辰，秦醉媚才瘫软在陈莫的怀里。 她面色潮红，就像水蜜桃那般诱人。 “夫君，我……我要死啦，我太累了。” 她的声音很慵懒，仿佛不想起床似的。 陈莫感受着秦醉媚娇躯的惊人触感，道：“谁让你，老这样诱惑我。” 秦醉媚道：“夫君，我昨天看见你和芸娘又抱在一起了，要不你还是赶紧纳了她吧，这样你就可以去折腾她。” 陈莫狂汗道：“昨天你不是睡着了吗？” “嗯，可是我听到芸娘在哭，就起来看了一眼。” “没想到，就看到你们又抱在一起啦。” 陈莫扶着额头，这傻媳妇儿，每次她都能撞见这事情，这下更不好解释了。 有劝学的，有劝诫的，有劝降的，陈莫还真没听过有人劝纳妾的。 为了陷入秦醉媚无止境的劝纳妾中，陈莫赶紧穿好衣服说要去工作了。 历经了牢狱风波之后，陈莫的心情还是比较轻松的。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陈莫先去砖窑那边转了转，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器械，所以目前来说砖窑是比较需要人力的。 因此，陈莫在秦家村还找了四十多个工人，加上坤源村的原本二十多人，还有连仓和几个工匠，砖窑总共有七十多个人。 连仓和陈莫汇报了一下这几天的情况，一切都在稳步进行。 砖窑只要再平稳工作个十几天，再盖一百间宿舍的砖瓦都能烧出来。 陈莫接着又去了布坊。 此前，因为重心没放在这里，陈莫来布坊来的极少。 但接下来，陈莫打算给护卫队造盔甲，所以需要用到布坊。 布坊如今的规模也比较大，不仅有纺线机六十台，女工六十多人，还有十台简易缝纫机。 这些缝纫机都是铁匠房的人呕心沥血做出来的。 因为做这些缝纫机，不合格的零件都报废了许多，几乎把所有的材料都消耗完才咋走出这么十台机器。 缝纫机的使用需要一些门槛，现在整个村子里，只有陈莫和秦醉媚会。 秦醉媚打算这两天就找一些机灵的女工，把缝纫机的使用方法传授她们，这十台缝纫机，陈莫就打算先制造一些女子小裤裤加上卫生棉。 至于酒坊那边，因为原材料不足，暂时先停工半个月。 陈莫打算过一阵子收购大量的原材料回来，毕竟杨佑的三万斤订单不是个小数目，需要的原材料非常多。 但好在高粱在这年头不算少见，只要肯出价钱，就一定买得到。 最后，陈莫来到肥皂和蚊香作坊。 这两样东西如今在县城卖的不错，因为价格很便宜，哪怕是寻常百姓都能承受的起。 尤其在这个季节，蚊香非常受欢迎，张官家那边一次性把上次的货全要了。 并且，张管家也联系到了外县的商贾，说不日就有人上门大批采购肥皂和蚊香。 所以，最近这几天，两个作坊都要抓紧赶制才行。 逛完一大圈，陈莫到了老宅。 此时，杨姁予正坐在院中，煮着一壶清茶。 “你似乎知道我要来？” 陈莫坐了下来，自顾自倒了杯茶。 杨姁予嫣然道：“昨天就在等先生，没想到先生今天才来。” “看来是沉浸于温柔乡无法自拔。” 她的语气之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满。 陈莫内心腹诽，这怎么莫名听出一股醋意？ “杨小姐，这次陈莫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若非杨小姐出手，我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陈莫也为杨姁予倒了杯茶，淡淡笑道。 杨姁予道：“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救你的？” 陈莫道：“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若是不想说，我又何必强求呢？” 杨姁予脸上的笑意更甚，道：“和先生相处，真是令人如沐春风。” “我就当你这是夸奖了。” 陈莫也笑着道。 第140章 煮茶论天下 片刻后，杨姁予道：“先生可知道，这次谈判的结果？” 陈莫道：“你是说夔州之战的谈判？” “不错。” 陈莫淡然道：“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 “无非就是签订什么互不侵犯盟约，然后可能女真国还趁机要了点好处，在贸易互市之中再占点便宜。” “而且，我想战俘和旬阳城，应该也是会还给女真国，我说的对吧？” 杨姁予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只是觉得这些陈莫就应该猜得到。 “先生果然都猜到了。” 陈莫笑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倒是我还认为大炎应该多要点利益，比如说能多换点战马什么的。” “若是仅仅依靠和吐蕃互市那点战马，实在是杯水车薪。” 杨姁予怔了怔道：“先生，您知道大炎也和吐蕃互市？” 陈莫道：“这当然知道，远在中东和非洲的国家都能和大炎通商，吐蕃近在咫尺，又有何不可？” “中东？非洲……是哪里？” “额……中东嘛，大概就是大食国那附近，至于非洲则远一点，还要从大食国乘船西行几十日。” “先生如何得知？” “自然是从典籍中得知。” 杨姁予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这让陈莫决定以后千万不能在她面前说漏嘴。 最后，话题还是圆回来了。 杨姁予道：“先生，你认为如今的女真国，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陈莫笑了笑道：“你问这个问题，不如先想想如今的党项国是什么状态。” 杨姁予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党项国本与女真国是盟友，大兀国在北方草原崛起，先后进攻了女真国和党项国。” “后来党项国无法抵御大兀国的大军，不得已向大兀投降请求议和。” “大兀与党项国和平了不到十六年，便再度朝党项国进攻，此时，党项新君登基不过两年，就已然丧失了大半国土。” “党项国的社稷倾覆，恐怕只在旦夕之间。” 陈莫闻言，沉寂了片刻，自语道：“这种情况，那岂不是快了。” “先生？” 杨姁予没听清楚陈莫的自言自语。 陈莫道：“你说这大兀国，为什么非得打党项国？” 杨姁予道：“自然是因为开边拓土，大兀南面的女真国，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但是二者联盟，大兀国自然要先灭掉党项。” 陈莫道：“不错，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大兀会派使臣来找炎朝，要求共同进攻女真国。” “你可知道，大兀国如今有多么强大？” 杨姁予摇摇头道：“不知，但是有传闻，大兀国铁骑纵横无敌，刚刚灭了西辽。” 陈莫点点头道：“西辽并不是重点，连接大食国的地方还有国家，叫花剌子模，你说，大兀国会不会对这两个地方还感兴趣？” 杨姁予沉默了。 她知道陈莫的问题等于白问，一个无比强大的国家，不可能会对开疆拓土不感兴趣。 陈莫继续道：“所以，女真国能坚持多久，大概取决于党项能坚持多久。” “我们炎朝能坚持多久，又取决于炎朝的应对和女真国的坚持时间。” “女真国现在是什么状态，我想答案不言而喻了。” 杨姁予之前自己也想过这些问题，只是，她看问题终究没有这么全面。 陈莫梳理了一下之后，杨姁予觉得豁然开朗。 的确，如今大炎的形势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杨姁予道：“先生，若真的大炎与大兀国开战，我们大炎胜算有几成？” 陈莫道：“一成都没有，十死无生。” 陈莫的话，让杨姁予微怔，她有些不服气地道： “先生，虽然那大兀国如此厉害，但是我们大炎也并非一无是处。” “说一成都没有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陈莫笑了笑，没有急着反驳。 “那杨小姐我想请问，自炎朝至今，历经约有一百五十年对吧？” 杨姁予点头。 陈莫又道：“一百五十年，大炎与女真国作战大小战役百次总该是有的，那么大炎胜场几何？” 杨姁予柳眉不展，道：“不足三成。” 陈莫又道：“那你再回忆回忆数的上来的大胜仗有几次？” 杨姁予回忆了一下，似乎还真的没有多少。 炎朝对女真国最漂亮的胜仗，真的只有之前的夔州之战。 而夔州之战的胜利因素，此时就在她的眼前。 杨姁予叹了口气道：“的确，大胜仗太少了。” 陈莫道：“自从炎朝太宗皇帝驴车漂移之后，炎朝已经很难对对一个政治经济上相对稳定的大国。” “所以，后来的北伐失败等等也成为必然。” “驴车漂移？” 杨姁予一脸的莫名其妙。 陈莫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尴尬一笑道：“高粱河之战，莫非……” 要是没有这场战役，自己就又丢人了。 杨姁予熟读炎朝的军事记录，自然知道这场战斗。 只不过，这场战斗对炎朝来说是惨败，说出来并不光彩。 “的确，此战，我大炎早年间的精锐部队损失殆尽。” 陈莫听到有，就放下了心。 “说起车神这位皇帝呢，格局小了点，还有就是有点不知兵法，其余方面也只能算勉勉强强。” 陈莫当做闲聊一般，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出来。 杨姁予惊愕地道：“车神？” 陈莫笑道：“战败后，驾驶驴车一夜奔袭百里，此等车技的确可称神，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杨姁予这才明白这个绰号浓浓的讽刺之意，她有些生气地道： “你……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侮辱炎朝先帝？” 陈莫顿觉莫名其妙，道：“生气干吗？我又不是在说你的先祖。” 陈莫觉得这杨小姐的确有点不太会和人交流的样子。 交流嘛，怎么忽然急眼了呢？ 杨姁予脸色一黑，然后欲言又止，像哑巴吃黄连似的。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太宗皇帝？” 陈莫道：“这高粱河之战和后来的北伐，都印证了这一点，一个人呢，要是太浪，又喜欢瞎指挥的话，自然会屡战屡败。” 杨姁予想反驳，可是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气呼呼地坐在那里。 第141章 受教了 陈莫见她这副模样，还觉得奇怪。 不至于吧？ 就算你跟炎朝皇室有点沾亲带故，但又不是老赵家的人，干吗一副我在骂你先人的样子？ 不过，陈莫为了让杨姁予缓和一下，又道： “当然，战争失败他的指挥有误是一方面，但其实另一方面也有其他原因，他研究不够深入自然会败，这点也怪不得他。” 杨姁予闻言道：“怎么说？” 陈莫笑道：“炎朝立国之前，五代时期，各国之间征伐频频，时常会以突袭之法对付敌人。” “由于这一阶段各国内政和军事都不稳固，所以这一招非常奏效，等到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己方的目的通常都已经达到了。” “如同炎朝太祖皇帝，便深谙此道，所以才能问鼎天下。” 杨姁予点点头，陈莫说的很有道理。 陈莫继续道：“但是昔日契丹国不一样，当时，契丹国的内政稳定，而且拥有强大的军事防御和支援能力。” “而炎朝大军在进攻幽州之前已然是身心疲惫，急于班师回朝领赏，加上久攻不下，契丹国援兵已到，失败则成了必然。” “可惜，太宗皇帝欲夺取燕云十六州，本来是想要成就万世之功，但是如此失败，冥冥之中似乎又是必然。” “只能说时也，命也。” 杨姁予听到这话，神情缓和了些，有些惆怅。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杨姁予道：“陈先生，请您相助大炎，抵御大兀国进攻。” 陈莫一愣，顿时愣住。 这姑娘脑子坏了？ 咱们是在吹牛啊！ 你啥意思啊？ 这就好比在蓝星，两个朋友在喝着咖啡吹牛逼讨论国际形势，今天米国又打了哪，那边某两个国家又在摩擦，世界形势一片大坏。 然后一个朋友忽然道：“兄弟，请你帮助XX国抵抗米国的进攻。” 另一个朋友：“？？” 陈莫尴尬地道：“杨小姐，这种事单靠我一个人，恐怕改变不了什么。” 陈莫没有说你脑子坏了已经很客气了。 杨姁予脸色凝重，无比认真地道。 “陈先生，您有大才，若在当世能有人可力挽狂澜，那此人必定是先生您。” “一旦大兀国对大炎发难，山河破碎，百姓必定流离失所。” “难道先生忍心看着天下百姓遭逢如此大难吗？” 杨姁予的眉眼透露着一丝悲悯之色，她如同神女一般美丽的面庞上，似乎已经爬满了炎朝山河破碎的无限愁绪。 陈莫愣住了。 本来他预想的是喝茶聊天的场景，但是眼前的杨姁予，她却当成了大事在讨论。 她不仅善良，而且悲天悯人。 这份气度和胸怀，在这个时代鲜有。 联想起她为了训练女兵做出的事情，陈莫又觉得，眼前的杨姁予无比真实，也无比的难能可贵。 在这个年代，朝廷只想偏安一隅。 临安城的达官显贵们仍在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可偏偏这个年代，却有一位奇女子。 不仅想要破除在女子身上的枷锁，更是一位心怀天下、悲天悯人的实干家。 她非常勇敢，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个时代，不正是需要这样的人吗？ 自己身为穿越者，竟然在格局上输给了眼前的杨姁予。 陈莫一时间怔在当地，不知如何自处。 是啊！ 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个人力量微不足道，无法抵挡。 但是，若有千千万万的个人呢？ 他们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情怀，以敢于流血牺牲，敢叫日月换新天的信念，以‘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的决绝，去碰上那滚滚洪流，谁又可知，不能将这滚滚洪流打得它七零八落？ 眼前的茶壶冒出热气。 陈莫的身子也开始滚烫。 他长叹一声道：“杨小姐，今日，受教了。” 陈莫没有给杨姁予什么回答。 他认为，这个问题自己目前还不够资格回答。 他能说“是”吗？ 显而易见，他目前根本没有这个信心。 真实的生活不是爽文，很多东西也并非一蹴而就。 大兀国，那是一股无比巨大的洪流，它即将横扫整个欧亚大陆，所到之处，无人能挡。 如今的炎朝，需要改变的东西太多，不然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这个庞然大物。 眼下，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陈莫离开的时候，青儿过来道：“小姐，陈先生怎么一副失神的样子，是不是被你迷倒了？” 杨姁予敲了青儿的头一下，道：“别胡说。” 看着陈莫的背影，杨姁予沉思着，久久无言。 回到家之后，陈莫和秦醉媚和芸娘吃着饭，二女看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发问。 “夫君，你怎么啦？有心事吗？” 秦醉媚道。 陈莫叹道：“是啊，不知道怎么说。” 秦醉媚和芸娘闻言，都看过来。 “夫君，你就说嘛，有什么事让你那么烦恼。” “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你，芸娘也是，还有护卫队那么多兄弟呢。” 陈莫又是一叹，道：“咱们这点人怕是不顶用啊。” “啊，什么事这么厉害，我们这么多人都不顶用？” 秦醉媚惊了。 陈莫摇摇头，知道自己现在感慨也没什么用，把情绪带给身边的人更是不好，所以索性还是不说。 “没什么事，傻瓜，咱们吃饭吧。” 陈莫摸摸秦醉媚的头，还是不再谈论这件事情。 反倒是芸娘，有些古怪地看着陈莫。 她心里清楚，陈莫肯定是有心事，只不过这个心事可能她们真的帮不上忙，所以陈莫才选择不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陈莫就开始到布坊那边，开始和秦醉媚一起教那些女工使用缝纫机。 这个东西要是用的不够熟练，很可能会伤到手。 所以，陈莫必须亲自监督，规范她们的使用。 如果没能到非常熟的地步，陈莫是绝对不会让她们开工的。 不过，女工们都还算聪明，熟悉了半天，就已经基本熟练。 下午的进阶班课堂，仍旧是如期举行。 不过今天杨姁予和青儿也来听课了。 陈莫走进去的时候，她们都已经坐的整整齐齐。 看了一眼杨姁予，两人都互相点头致意。 陈莫上课之前，还是想确定一下她们对于小裤裤的感受如何，毕竟他之后还打算要生产售卖。 第142章 得多招点人 “最近作坊那边的小裤裤你们都穿了吧？” “能不能和我说说，感受如何？” 陈莫倒是觉得没什么，所以也就毫无顾忌地问了。 没想到，底下的女兵们则纷纷红着脸。 “先生，你上课怎么耍流氓啊！” “就是啊先生，你不去问你的夫人和小妾，还来问我们做什么？” 朝云和绿儿抗议道。 女兵们都是黄花大闺女，这种羞人的问题哪里能回答。 陈莫无奈地道：“我这个东西是准备推向市场卖的，肯定要结合大家的意见，仅仅一两个人当然是不够的。” 但是她们一个个都红着脸，哪里能说得出来。 就连平时胆子最大的渭风都是一副红着脸，羞得不行的模样。 反倒是杨姁予最先道：“先生可是想把这种贴身亵裤推向民间？” 陈莫道：“不错，就算不在生理期，这种亵裤也是极为贴合，起到一些保护作用，能大大降低女子疾病的发生。” “当然，卫生棉这个东西，我也会开始逐步推广，但是由于这个东西成本造价高，可能一般人用不起。” 的确，现在大炎的棉花种植仍旧处于起步阶段，能用得起棉花的人不多。 杨姁予虽然也脸红了许久，但她此时还是比较客观地道：“这个亵裤感觉自然很舒服，比起我们之前穿的胜过太多。” 见杨姁予说话，其他几个女兵自然也就没那么害羞了。 纷纷红着脸提出自己的感受，基本上都是优点。 陈莫闻言，心中也大概明白，其实这个东西对女子来说确实有百利而无一害。 “听你们的想法我觉得还不错，看来这个东西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之后，陈莫开始授课，今天的课程内容是行军布阵之法。 女兵们听得特别认真，而且基本全都在做笔记。 这个年代没有笔记本，所以她们记笔记又要研墨又要写，而且纸张铺得到处都是。 所以，陈莫为了照顾她们，也特意放慢了速度。 就连杨姁予，也非常认真地在做笔记，并且她做的笔记是最多的，字也最好看。 下课后，陈莫还给她们布置了作业。 “啊，先生，还有作业啊。” “可不可以不写。” 马上青儿和绿儿就抗议起来。 因为这两个是里面最懒的家伙。 陈莫还没说什么，杨姁予就道：“不行，不写的话就让你们回临……回老家去。” 青儿和绿儿耷拉着脸，一副委屈的模样。 陈莫哈哈大笑，这种场景让他心情不错。 “记得要完成作业，后天我会一个个检查。” 陈莫离开后，女兵们都是怨声载道，一片幽怨。 下课后，陈莫去看了新宿舍地址那边，这两天护卫队的男兵每天都只训练半天，而下午都得来工地帮忙。 这也是实在没办法，陈莫该招的人都招了，秦家村那边也有三十多人来工地做工。 但还是进度缓慢，所以陈莫只能让护卫队男兵们都亲自上阵。 陈莫想了许久，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大量的人力才行。 作坊那边目前还勉强能维持，要是将来酒坊再扩建，或者蚊香肥皂作坊再扩大，自己的人就完全不够用。 看来还得招人。 再招的话，就得去县城，因为除了秦家村以外，其余的村子离坤源村距离都很远，就算去招到人，也还得住在坤源村才方便上工。 既然如此，还不如去县城招更高质量的工人。 但那样的话，自己好像又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招那么多人，自己就又得修建宿舍，这样的话砖窑得扩大，又得再招人。 自己这是给自己套娃，没完没了。 苦笑一阵，陈莫才知道，果然在这个时代，人口才是硬道理。 一切的经济积累和推动，都得有足够的人口才行。 不过，陈莫在见到杨姁予把这个烦恼说出来后，杨姁予道：“买人。” “买人？” 陈莫愣了愣。 “不错，一般的大城都会有专门的人市，提供一些奴婢或青壮买卖。” 陈莫沉吟片刻，人口买卖是一种毫无底线的人对人压迫行为。 自己身为穿越者，做这种事情的话，心里膈应得慌。 他道：“我记得的大炎应该有禁止贩卖人口的律例吧？” 杨姁予点点头道：“自然是有，不过大炎律法打击的是非法贩卖，拐骗和诱使人成为奴婢者才会被官府判罪。” “但一般来说，自身贩卖者或者因罪名连坐者成为奴婢，一般是允许被买卖的。” “不过，相较于前朝，我们大炎律法规定此等奴婢也是有雇佣期的，一般以十年为限，若是过了十年，主仆商量之后，可以决定再行续约或者恢复自由身。” “但通常来说，到期之后再续约，也不属于奴婢的贱籍，而是良人。” 陈莫点点头，这一点，炎朝律法的确相对进步。 毕竟是经济空前发达的时代，认知进步后，包容性自然更强。 杨姁予又道：“不过，有些贱籍一辈子都很难摆脱，比如自愿缔结了终生卖身契的，这些人的价格会更高，但代价是他们一辈子都可能恢复不了自由身。” 陈莫思忖片刻，如果自己能买到劳力的话，到时候也可以帮他们脱了贱籍，再签订劳动契约就行。 这样，自己心里就舒服多了。 “你若真想买的话，就近得去重庆府或者江陵府，那里都有比较大的人市。” “到时候再说吧，目前我还走不开。” 两人一边在村中散着步，一边聊着。 此时，刚好也就是村里作坊下班的时间。 不过，村里主干道上，正围了一大圈的人，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而且，里面还传来了争吵之声。 陈莫皱皱眉，走了上去。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陈莫来了”，接着所有围观的村民都把路给让开。 此时，陈莫和杨姁予也看到了正中间的场景。 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地上撒泼地喊叫：“快来人啊，打人了，打人了！” “陈莫你来得正好，你来做主评评理。” 那妇人见到陈莫，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场中，还有两个女兵在。 渭风和朝云，此时，两人的神色明显不对，似乎极为气愤。 “你这妇人，休要无理取闹。” 朝云朝着那妇人说道。 第143章 家暴男 “怎么回事？” 陈莫到场中，直接问道。 那妇人言辞锋利地道：“我是刘二狗的娘王氏，昨日刘二狗下完工回来，遇到这两个女子，被她们给打伤了。” “可怜我儿，一只手现在都被打断，完全动不了，陈莫你一定要做主。” 这妇人说着，还装作哭丧的样子，但愣是哭不出一滴泪来。 朝云走过来叉着腰道：“你胡说。” “我和渭风姐是瞧见你儿子在打他媳妇，这才上去制止的。” “没想到你儿子那么不要脸，不仅打女人，还对我们出言不逊，说的话可难听，渭风姐气不过才出手的。” 旁边，围观的村民们也是说起话来。 “村西头王寡妇家的刘二狗，是不是经常打媳妇？” “可不是，他媳妇过门七八年，挨了不止二三十次打，上回我还瞧见她鼻青脸肿的。” “对，这个我也知道，前两年有一回他媳妇还一瘸一拐的，她自己说是摔伤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肯定是刘二狗把她腿打折了。” “真是造孽，自己家的媳妇忍心这么打吗？这王氏也不管管？” “哎哟，管个屁嘛，她自己在坤源村都出了名的刻薄，不帮忙打都不错了。” “勒个也是么得办法的事情，听说刘二狗媳妇么得娘家人，受欺负也不会有人管。” 陈莫稍微一听，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说她们打了你的儿子，那你想我怎么为你主持公道？” 陈莫淡淡笑着道。 那王氏咬咬牙道：“之前你不是说在作坊上班都有工伤补贴吗，这必须算工伤，而且这两个丫头必须赔礼道歉，还得赔钱。” 这话说出来，周围的村民们都是哗然。 “王寡妇，要点脸嘛！” “就是，要不是陈莫，你们家刘二狗又有哪个地方会要他做工。” 旁边的村民们，集体对这个王寡妇发出了鄙夷之声，由此可见这个王寡妇在村里的人缘有多么不好。 “气死我了，你真是不要脸。” 渭风冲了过来，撸起袖子就想打人似的，吓得王寡妇面色一白，又是坐地哭闹。 “打人了，不得了了，打人了！” 陈莫抓住渭风，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仍旧带着笑意道：“你想要她们赔多少钱？” 王寡妇见陈莫似乎很好说话，一下就来了底气，道：“我们二狗还要去请郎中才能治好，起码要赔十贯钱。” 这不要脸的话一说，周边村民们都是倒吸凉气。 这个王寡妇真敢要啊，十贯钱那可是接近五两银子，足够吃好喝好近一年了。 陈莫呵呵一笑。 “既然你想要赔钱，那我也得先把事情搞个明白再说。” “她们说你儿子打媳妇，并且对她们出言不逊，这两件事你又想怎么算？” 王寡妇一口咬定道：“不可能，我儿子从来不打媳妇，而且老实憨厚。” “我勒天，这个王寡妇说假话不打草稿。” “王寡妇，你真的太不要脸了嘛！” 旁边的村民们都开始讨伐起王寡妇。 陈莫这时冷冷一笑，村民们的反应就代表这个王寡妇在说谎，所以，渭风和朝云说的不可能有假。 他道：“既然如此，就去把你儿子和儿媳请来，当面对质吧。” 王寡妇一听，露出犹豫的神色，半撒泼地道：“人的手都断了，怎么能现在出来？” 陈莫道：“手断又不是脚断，有什么走不了的。” “你要是不起，我就让人去帮你儿子过来。” “大牛。” “在。” 陈莫早就看到了围过来的护卫队成员们，毕竟发生了聚集事件，他们肯定是要过来查看的。 “你带几个弟兄去这位王寡妇的家里，把他的儿子和儿媳都请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是。” 秦大牛声若洪钟，让那王寡妇心头一震，她的脸色大变。 不过现在动静闹得这么大，就算她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多时，秦大牛和几个护卫队成员们就带着一家三口走了过来。 那男的身材消瘦，顶着两个大眼袋，此人就是刘二狗。 他媳妇穿的是一袭素布衣裳，长相颇为文静，她手里还牵着一个六七岁的羊角辫小女孩。 见到这么多村民在围观，连陈莫也在这里，刘二狗瞬间就慌了。 陈莫直接道：“你母亲说，你昨天无缘无故被我的护卫队成员打断了手，我来问你，是否确有其事？” 此时，王寡妇一直给刘二狗使眼色。 刘二狗本来就不是善茬，在这么多人围观下，肾上腺素飙升，自然也是咬牙道： “不错，我走在路上，这两个女子说我挡了她们的道，不由分说就上来打我。” 陈莫身后的渭风和朝云气得脸都白了。 “你这卑鄙小人，是不是讨打。” 朝云都忍不住爆粗了。 “你看，你们看，这两个女子就是如此不讲理。” 刘二狗马上指着渭风和朝云叫道。 陈莫示意她们退下，朝着庄静淡淡地道：“你叫什么？” 刘二狗的媳妇一直低着头，直到陈莫往她那靠了几步又问了一遍，她才抬起头有些慌张地道：“我……我叫庄静。” 陈莫又道：“你现在在哪个作坊上工？” 庄静道：“在酒坊，我……我是踩曲工。” 陈莫点点头，又道：“昨天，你男人，就是这个刘二狗，他有没有打你？” 此时，庄静看了一眼刘二狗和王寡妇。 两个人神色狠厉地瞪着她，尤其是王寡妇，那眼神之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不用怕，只要你如实告诉我，任何事我都可以帮你做主。” 庄静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没……没有，他没打我。” 这话一出，周围的村民们都是气愤不已。 “说嘛，女娃儿，你这样回去还是要挨打的。” “就是嘛，陈莫会为你做主的。” 连朝云也异常气愤地道：“亏我们昨天还救了你，要不是我们，你昨天就被打死了，真是忘恩负义。” 这时，庄静牵着的小女孩忽然大声道：“不对，娘你撒谎，昨天他打你了。” 小女孩的声音特别大，在场所有人都愣了起来。 “他就是打了，你不是跟我说不能撒谎吗，为什么要撒谎。” “我不要他打你，我不要……” 小女孩哇哇地哭了起来，哭得特别伤心。 众村民都是唏嘘不已，连孩子都看不下去了，甚至孩子连刘二狗一句爹都不会叫，由此可知这个刘二狗在家里是个什么德行。 此时，庄静也掉下眼泪，抱着小女孩，连忙安慰她。 第144章 遏制歪风邪气 陈莫心中一叹。 这种场面，哪怕是在生活条件极其优越的蓝星也并非没有。 庄静不敢指认刘二狗，多半就是怕再挨打，甚至会波及到孩子，所以才选择忍气吞声。 这种家庭，女子和孩子是最无辜的，她们根本就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下活得像个人。 陈莫道：“我再问你一次，他昨天到底打你没有？” 庄静这时候终于点点头，抱着女儿，全身都在颤抖。 陈莫的脸色瞬间冰冷，朝着王寡妇和刘二狗看去。 两人被陈莫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 “说吧，这工伤补贴和十贯钱还要不要？” 陈莫的语气冰冷的吓人。 王寡妇支支吾吾道：“不……不要了。” 陈莫又冷冷地对刘二狗道：“你很喜欢打人？” 刘二狗脸色铁青，他不敢说话。 “我……我打得是我媳妇，你就算是东家，你也管不着吧。” 刘二狗这时候干脆破罐子破摔，顶了回去。 陈莫冷笑道：“我当然管不着，但是庄静也是我手底下作坊的工人，如果她有什么意外，就不能来上工，所以我当然管得着。” “而且，你也是在新作坊上班对吧？” 刘二狗属于村子里最后那批就业的，毕竟他干活也不算勤快，如果不是实在招不到人，也不会轮到他。 “我们作坊有规定，凡是有家庭暴力行为的，一律不予录用，若发现有此种行为，直接结清工钱开除，永不录用。” 刘二狗脸色铁青，说不出话。 “今天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之后你还敢对你的媳妇或者孩子动手，我说到做到。” “大牛。” “在。” “你派两个人，轮班守在他家门外，如果听到任何呼救声或者他女儿的啼哭声，直接冲进去把他给我绑过来。” “是！” 陈莫今天的行为特别解恨，围观的村民们都竖起大拇指。 而王寡妇和刘二狗则是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散去后，陈莫直接带着众人离去。 旁边，渭风还气鼓鼓地道：“那个刘二狗真不是个东西，打自己媳妇还这么不要脸。” 朝云也道：“就是，那个王寡妇也一样，真令人作呕。” “先生，您为什么不干脆把那个刘二狗逐出作坊，这种人真是不知悔改。” “对啊，我刚才还听到村民们说，这个刘二狗最近还带着村子里的几个男丁去县城赌博，还都把工钱给输了。” 陈莫闻言，皱起眉头。 “我暂时没开除他，是因为他们家需要收入，若是我把他开除，庄静身上的压力会更大。” “而且，如果那刘二狗没了工作，肯定拿庄静的工钱，结果就会更坏。” “不过，你们说的赌钱的事，是听谁说的？” 朝云道：“我们也不清楚，刚才在围观的人群之中，的确有人这么说。” 杨姁予也点头道：“不错，我也听到了。” 陈莫神色不悦，缓缓道：“看来他们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服，已经不知道穷的滋味。” 的确，人性就是如此。 几个月之前，坤源村的人大部分都在生活温饱线左右，多数都只能勉强吃饱。 类似李结那样的赌徒泼皮根本就没有。 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的生活水平变好，贪婪的欲望便开始作祟。 如果不整治这鼓歪风邪气，那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这里面。 对陈莫来说，别人的事情他管不管无所谓，毕竟伤害不到他。 但是作为同村人，陈莫毕竟对这里还有一份香火旧情，如果因为这样，类似庄静和她女儿这样的无辜妇孺越来越多，那陈莫就会于心有愧了。 沉吟片刻后，他对秦大牛道：“你去把刘寿保长请来，就说我找他商量点事。” “是。” 没过多久，刘寿就匆匆赶到。 今天他在砖窑待了一天，所以村子里发生的事情他都还没来得及听说。 不过，在路上，秦大牛就已经说了一遍有人去县城赌博的事情，所以刘寿心里也有准备。 陈莫直接道：“去县城赌博的你知不知道是哪些人？” 刘寿有些惭愧地道：“这事其实我知道，本来我打算找个机会告诉你，但是这阵子砖窑很忙，我一直没找到时间。” 陈莫道：“没事，我知道你也很辛苦，这个月开始，工钱我再给你涨三成。” 刘寿摆摆手道：“你这话就有点把我当外人了，老头子我是一天天看着村里变得越过越好，乡亲们都更滋润了。” “大家都打心眼里感激你，我作为保长，更是受益最大的几个人之一，如今一家老小不愁吃穿。” “加工钱的事就别说了，老头子我如今赚得够多，哪里会再好意思要你的钱。” 陈莫笑了笑，道：“好吧，那我也就不跟您老客气了。” “不过，这件事，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刘寿道：“去县城赌钱的人以刘二狗为主，还有几个村北的青壮，刘正伟和陈细牙、高大元三人。” 陈莫皱了皱眉，道：“高大元不是猎户吗？” 刘寿道：“早就不干了，之前一阵子很难打到猎物，高大元就一直在布坊搬货，现在跟我在砖窑。” “而且，他本来有一个媳妇儿，两个小妾，后来因为打不到猎物，又染上了毒瘾，把两个小妾都卖了。” 陈莫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道：“那另外两个呢？” “刘正伟是个独子，家中父母指望他养老，娶上媳妇儿后，本来也还算和和美美，但是老婆难产死了，现在是个上有老下有小的情况。” “至于陈细牙，家里倒是没有老人，但是有个媳妇儿和两个孩子。” 陈莫道：“保长，那麻烦您老再帮我做件事，你单独跟他们说，在我的作坊做工，是严格禁止赌博的。” “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身上担子不小，如果他们有兴趣加入护卫队，工钱可以翻倍，但是如果再赌博，不仅我不会录用他们，甚至连这个村子我也不会允许他们待下去。” 刘寿道：“放心，他们也是知道轻重的人，我明日一早就去跟他们说。” “多谢保长。” 第145章 不一样的任务 当晚，陈莫就在家中，拿出纸笔开始写东西。 坤源村发展的太快，虽然村民们的日子都在变好，但是基本素质却没有得到提升。 比如，村子里的卫生环境非常差，村民们的生活垃圾和厨余垃圾到处可见，甚至还有随地大小便的情况。 有一回，陈莫结束训练回家，就在路上发现了一坨。 那一坨把陈莫恶心的够呛，而且看规模，绝对不会是小孩子的手笔。 这种恶劣的行径，真的毫无文明素质可言。 陈莫必须想个办法，让村民们意识到这个问题。 秦醉媚看到之后，便好奇地问道：“夫君，你在写什么呢？” 芸娘也在一边，她看到陈莫写的东西，不由美眸一亮。 “坤源村文明公约？” 芸娘扫了一眼内容，马上称赞道：“我觉得特别对，就该大力推广，有些行为真的太可恨了。” “你还得加上，必须要勤洗澡沐浴。” “酒坊有那么几个女工，她们总是不喜欢沐浴，有几次我都闻着她们身上的臭味。” “其中一个还是踩曲女工，我说了她一次第二天还是没洗，我就赶紧给她调岗了。” 陈莫闻言，夸赞道：“做得好，这一条我加上。” 秦醉媚此时大概知道了陈莫实在写什么。 “我也有建议。” “食堂那边，我经常看到有人把吃不完的饭菜倒掉，这个是很不好的行为。” 陈莫也是连连点头道：“不错，浪费粮食更可耻，这个也得加。” 在秦醉媚和芸娘的建议之下，陈莫的文明公约一直加了许多条。 …… 第二天，护卫队那边照常训练。 陈莫就把所有人都集合了起来。 “注意，今天我们有个不一样的任务。” 听到有任务，无论是男兵还是女兵都是满脸振奋。 他们自从上次打完大梁寨土匪之后，闲了很久，每天都是宿舍、校场、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实在枯燥。 “先生，我们这次去灭谁，您说，我们绝对不含糊。” “不错，先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几个护卫队成员都兴奋地叫道。 陈莫摆摆手，笑道：“这次的任务不是砍人，也不是护送，而是演戏。” “啊！演戏？” 所有护卫队成员们都愣住了。 秦大牛和高战也是一脸懵。 柠花举手问道：“先生，您说的演戏是要干吗？” 陈莫笑呵呵地给众人解释起来。 坤源村村民们的种种不文明行为，让护卫队成员们也深有感触。 当然，在座的男兵们，在陈莫提到一些不文明行为的时候，有一些也开始脸红。 至于女兵们，她们大都来自杨姁予的家中，都有良好的卫生习惯，同时也接受过专门的礼仪培训，这方面，她们倒是比男兵们强出太多。 不过，陈莫制定的文明公约，如果单纯地进行说教，或者当成枷锁一样套在村民们身上，恐怕会效果不佳。 所以，陈莫想了个办法。 这个办法，其实在陈莫前世的蓝星也不算什么妙招。 简而言之，就是寓教于乐。 陈莫打算让护卫队成员们排练几个小品节目，然后让全体村民一起观看，在这些节目中，陈莫融入文明公约，让每个村民都能了解文明行为的重要性。 这样一来，让他们感同身受，文明公约就会起到更好的效果。 这个年代，当然是没有小品的，只有杂剧。 杂剧的表演形式跟小品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能演杂剧的都是专业优伶，其中不仅有戏谑部分，还有相当专业的唱词和乐舞。 在这个时代，寻常人吃饱都成问题，更别说满足精神层面的看杂剧表演。 所以，陈莫只要把文明公约融入到表演之中，就一定能大获成功。 “你们之中，有没有人唱过戏文的？” 陈莫问完，男兵们都是摇摇头。 “算了，问你们也是白问，能指望你们就怪了。” 陈莫笑着问女兵们道：“你们会吗？” 女兵们神情别提多骄傲。 “先生，我会唱曲。” “先生，我也会。” “我会唱戏，还有乐舞也会。” 绿儿、萝儿还有落雪等人纷纷把自己会的一股脑地都说出来。 除了她们，剩下的二十个女兵当中，也有近一半的人举起了手。 陈莫哈哈一笑，道：“还好有你们，不然光靠他们一群憨货，恐怕这事办不成。” 秦大牛在一边口苦着脸道：“先生，您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咱们一群大男人，哪会这些东西。” 渭风那边傲娇地道：“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说我们是弱女子。” “就是，我们的能力不比你们差。” 女兵们那边可神气了，似乎是在发泄着平时训练中积累的怨气。 平日里，女兵们训练成绩自然远远落后于男兵，一来二去，男兵们难免会有轻视的目光。 这下，她们可得抓紧机会把厂子找回来。 陈莫笑道：“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些。” “既然如此，我就来布置一下今天的任务。” “明天上午我会让所有作坊停工半天，然后让他们在村里的空地上集合，就说是看戏。” “所以，今天男兵负责布置和搭建舞台，我已经安排工匠房的人在做材料，你们下午就可以过去搬。” “而女兵，今天要排练出让我满意的节目，戏曲和乐舞就一样一个吧，不需要太多。” “反倒是白话戏谑类的节目，我需要多一点演员，而且我也已经有现成的剧本，这个我们今天统一排练。” “明白！” …… 于是，护卫队的成员们分工合作，践行着陈莫的计划。 女兵那边，柠花和落雪、绿儿、萝儿组成了一个女子乐舞团，她们的身段和舞姿非常不错，只是临时拼凑跳了片刻，就让陈莫鼓掌叫好。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啊，这才艺，要不怎么有歌词叫歌舞升平呢？ 他要是个这年代出生的富二代，指定天天在家看乐舞。 至于渭风和朝云，则是展现了自己的美妙歌喉和琴艺。 别的不说，渭风本来就长着一张狐媚脸，站在舞台上就已经足够吸引人。 加上她清吟婉转的唱腔，颇有江南水乡女子的柔弱秀丽之美，跟她平时完全是两幅模样。 朝云的琴艺也是没话说，轻拢慢捻，声声传情，让陈莫沉浸在琴音中无法自拔。 这些女兵们，表现出的艺术素养远超陈莫的预估。 陈莫都有些疑惑了，这么出众的才艺，妥妥得到顶配婢女，杨姁予的家底真的太厚了。 第146章 文明公约 她们这么厉害，陈莫自然不需要担心其余节目。 所以，接下来他选了几个男兵当配角，和数十个女兵打算排练几个小品。 坤源村都是普通百姓，属于底层人群。 所以，以日常白话文对话为主体的幽默小品才更适合他们。 陈莫大致就是把前世在蓝星看过的有关文明道德的舞台小品照搬，把角色设置成炎朝人就行。 这样下来，不到一天，他们就基本能进行完整地表演。 只不过，几个男兵还时常忘词。 陈莫于是叮嘱他们，一定要在今晚加班加点记台词，要是忘词了就扣工资。 几个男兵哭丧着脸，看来今晚他们有的忙了。 第二天一大早，坤源村各个作坊的人就收到消息，所有作坊都停工半天。 这个停工，不扣工钱，而且东家还吗，免费请看戏。 所有村民们都沸腾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陈莫真是太好了，不仅给我们放假，还有戏看。” “大叔公你看过戏没？” “大叔公耳朵都聋了，哪里听得见你讲什么嘛。” “东家说可以回去把家人都带去看，就在村中间的空地上，大家先回去带上家里人。” 整个坤源村的人一片欢腾。 他们本来就沉浸在放假的喜悦中，听说有戏看，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不多时，村中间的空地上就聚集了坤源村的所有村民。 此时可谓是上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陈莫为了让村民们保持肃静，还专程在演出开始前上台演说了一番。 基本就是让村民们珍惜来之不易的看戏机会，不能大声喧哗，并且要认真观看。 陈莫的讲话似乎是起到了作用，所以，在整个观看演出的过程中，基本都很安静。 当然，有意思的小品演出时，村民们时不时地会发出大笑之声。 上至老人，下至儿童，全都开开心心地看完看了这场演出。 最后，陈莫甚至没有再多强调什么。 但是节目当中传达出的观点让一些村民都已经有了若隐若现的文明意识。 于是中午大家吃完饭后，都发现村里多了许多告示牌。 在空地的正中间，还有一块非常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坤源村文明公约。” “团结友爱，言行文明，以礼待人，尊老爱幼。” “爱护环境，注意个人卫生，不得随地解手，不大声喧哗扰民。” “珍惜粮食，不得铺张浪费。” “家庭和睦，珍惜关爱家庭，关心孩子的成长。” 大多数村民都不认字，所以，告示牌旁边，有护卫队的成员们在宣讲。 但是他们只负责宣讲，并不会多说一句“你必须如何如何”。 …… 许多村民们一条条看去，然后再听着护卫队员的讲解，大多数人都开始若有所思。 他们已经意识到，有些东西自己好像真的做的不好。 只要肯反思，再付诸行动，就会进步。 当人的衣食住行问题都能解决，人们便开始会思考道德情操问题。 所以，陈莫这一招非常成功。 而且村民们下午上工的时候，都发现作坊里面也在墙上挂着告示牌。 这告示牌的内容，也有护卫队成员在宣讲。 作坊里的告示牌规定则更加详细，尤其是禁止赌博和迟到早退，禁止将作坊的情况透露给外人。 一切都在陈莫的既定计划之中稳步进行。 这样的宣传只要坚持个一周，到时候再出台相应的处罚政策，那么他相信坤源村的文明程度会直接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正当坤源村的宣传教育活动进行的如火如荼时，青儿找到陈莫说，上次救回来的那个犯人，他醒了。 陈莫心中微怔，想不到，这个人的命是真的硬。 他来到那犯人的房间时，他正对着窗户发呆。 整个坤源村，除了青儿知道这个人是准备杀陈莫的人之外，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不过陈莫特意叮嘱了青儿让他别说出去，所以这个人才能安稳地在这里。 “你为什么救我？” 那犯人转过身。 此时，他的头发已经稍微打理过，露出他本来的面貌。 他的脸显得很干净，如果不是太久没刮胡子，他应该看起来比现在还要年轻好几岁。 只是，额头的刺字让他的面目看起来有些狰狞。 陈莫道：“因为你的命硬。” 那犯人道：“你应该知道是谁想杀你对吧？” 陈莫点点头。 那犯人又道：“我在里面关了三年半，如果能有任何出来的机会，我就绝不会放弃。” 陈莫道：“你的身手很不错，我想你应该不是一般人，所以我理解你。” 那犯人有些吃惊地看着陈莫，道：“你是因为这个救我吗？” “能在监牢之中把武器给我，并且杀你的人，恐怕除了县令没有别人。” “就算我帮你指正，你也不可能靠这个扳倒他。” 陈莫眼睛一亮。 此人单凭这个就能推测出这么多事，不仅身手不错，意志坚定，而且脑子也很灵活。 “我不需要你帮我指认，因为这个仇我会用别的方式报。” “说了这么多，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那个犯人沉默了片刻，道：“我叫零，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陈莫笑道：“这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代号。” 零道：“名字和代号本来就没有太大区别，不是吗？况且，这代表我将从零开始。” 陈莫想了想，道：“你说的不错。” 零道：“你想让我为你效命？” 陈莫摇头。 “我没这么想过，如果你现在想离开这，我甚至可以给你些盘缠。” “救你，只是因为你很特别。” “换做是我，我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掐住敌人的脖子。” 许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陈莫也没有再多问他一句什么。 又不知过了多久，零忽然道：“我这条命，是你的了。” 陈莫淡淡一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 “既然你想加入我这里，就算你不说自己的来历身份，你也该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被抓的。” 零道：“如果我说，我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来历，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抓进去，你信吗？” 陈莫闻言，沉思不语。 …… 零伤的很重，想要全部恢复估计还要半个月以上。 所以，陈莫没有多打扰他。 但陈莫能看出来，零应该没有撒谎。 据他所说，他在凤阳街头醒来的时候，自己跟乞丐差不多，但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而他因为帮助了几个人解决麻烦，没想到被人报复，被关进监牢之中。 没有任何人审问他，也没有任何人会搭理他的怒吼。 他就这样在监牢之中被关了两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