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无赖》 第一章 小无赖魂穿红楼梦 红楼世界，大乾朝永康五年，神京。 腊尽春回，正该是万物复苏的时节，宁荣街一处二进的宅子东厢房病榻上却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瑞儿，醒醒，该吃药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将贾彪唤醒。 贾彪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苍老而慈祥的脸，眼神中满是关切，花白的山羊胡也在微微颤动。 此老者便是初代荣国公贾源之庶子、二代荣国公贾代善同父异母的胞弟贾代儒，贾府义学的校长。 而病榻上躺着的便是代儒唯一的孙子贾瑞，是那个在《红楼梦》中只出场了几次就一命呜呼的的小人物，一个爱贪小便宜又好色懦弱的废物。 在一次宁府宴会上，贾瑞撞见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的凤姐便起了色心意欲勾引，凤姐心高气傲哪儿能看得上这种小人物？又恼他无理，要惩治贾瑞，诓他晚上来，结果在穿堂里动了他一夜。 哪知贾瑞色迷心窍不知悔改又去找凤姐。凤姐再次邀他前来，结果事先安排好了宁国府的侄子辈贾蓉贾蔷两个把贾瑞拿住了。 一番威逼恐吓逼着贾瑞写下两张五十两的欠条，寒冬腊月里还被泼了一身粪尿冻了一夜。 贾瑞本就身子骨弱，又沉迷于凤姐美色无法自已，偏偏越是不能得手心里就越想，不免有些指头儿告了消乏的事。 蓉蔷二人又不时上门索要，贾瑞又恐爷爷知道，如此几下里加攻，不觉就得了一病：心内发膨胀，口内无滋味，脚下如绵，眼中似醋，黑夜作烧，白日常倦，下溺遗精，嗽痰带血，诸如此症，不上几月都添全了。 于是不能支持，一头躺倒，合上眼还只梦魂颠倒，满口胡话，惊怖异常。百般请医疗治，诸如肉桂、附子、鳖甲、麦冬、玉竹等药吃了有几十斤下去，也不见个动静 只不过现在病榻上的少年身体还是那具身体，灵魂却被一个后世穿越来的小混混贾彪取而代之了。 贾彪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杀人放火的勾当从未干过，不过吃喝嫖赌抽样样都会，坑蒙拐骗偷也小有精通。 最大的本事就是有十根灵巧的手指，不管是扑克、麻将还是骰子，出起老千来随心所欲，甚至街头套圈、投球摆摊的小贩看见他都像见了城管一样赶紧收摊走人，以至于方圆几十里的人都不跟他玩…… 而且还让他在某些女人圈子里混了个“金手指”、“加藤小鹰”的诨号，甚至有富婆直言愿意包养他…… 这一日也算老天睁眼，贾彪只是下楼去买包烟，不想天降横祸，一个三百多斤的美女被骗财骗色后要轻生，从六楼跳下正砸在贾彪脑袋上。 于是贾彪用并不健壮的小身板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自己变成了纸片人，却无意中拯救了美女一命，而后就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贾彪也是觉得郁闷，红楼梦那么多俊男，怎么偏偏自己就穿越到贾瑞这么个废物身上，而且现在病得起床都吃力，该不会只有五千字的戏份就结束了吧？ 贾代儒将碗里的独参汤吹了吹，递给贾彪。 因吃了太多药都不见效，便有郎中让这吃独参汤，代儒如何有这力量，只得硬着头皮往西府里去寻。王夫人是慈善心肠，让凤姐称二两与他。 凤姐只恼贾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哪里肯给？不过表面上答应，私下只将些渣沫凑了几钱给代儒送去，因此才有了这碗独参汤。 端着正要喝，却听外头有人说话，还说什么专治冤孽之症，贾代儒出去看，却是一个邋里邋遢的破足道人来化斋的。 偏偏贾瑞在里头听见了，知道是老道来送风月宝鉴了，忙喊着请进来。真贾瑞正照风月宝鉴一命呜呼了，他这个假贾瑞应该还可以抢救一下！ 代儒读了一辈子的书，本是笃信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可见贾瑞嚷着要见，且吃了那么多药也无效，便也病急乱投医，将跛足道人请进了东厢房。 “老神仙救我！”贾瑞一把拉住了跛足道人。 他可是知道这老家伙是带着宝贝来救命的，自然要做出一副看见大救星的样子。 道人只看了看贾瑞，也不望闻问切，叹道：“哎，不肖子孙啊！你这病非药可医。我有个宝贝与你，你天天看时，此命可保矣。” 说毕，从搭裢中取出个正面反面皆可照人的镜子来，背上錾着“风月宝鉴”四字，递与贾瑞道：“这物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 所以带他到世上来，单与那些聪明俊秀、风雅王孙等照看。千万不可照正面，只照背面，要紧，要紧！三日后我来收取，管叫你病好。” 说毕，徉长而去。众人苦留不住。 贾瑞倒是一愣，风雅王孙？好像和自己不沾边吧……不过这不是重点，他拿了风月宝鉴看了几回，想着终于有救了，可是他却忍不住好奇，这正面真有这么大的功力？ 想着，便将正面一照，只见果然王熙凤站在镜子里面衣不遮体的搔首弄姿卖弄风情，一面点手儿叫他进去。 好在贾瑞知道了进去的后果就是个精尽人亡，他好容易穿越了，又是在这个美女如云的红楼世界，不看一眼自己小时候心中的女神宝姐姐和我见犹怜的林妹妹怎么行？ 当然，光看一眼是远远不够的，他还幻想着当上CEO，赢取白富美（们！），走上人生巅峰呢！ 再说对于前世阅人无数阅片更是无数的贾瑞来说，这点最多算个三级还得打码的小片段根本算不上致命诱惑，贾瑞还是能把持得住的。 知道这玩意会要命，贾瑞也不敢再多看，又翻过来看背面，便有个骷髅头隐现出来，还朝他哈哈狞笑。 贾瑞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也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再多看两眼也就不觉得吓人了。 看着白森森的骷髅贾瑞有些费解：盯着这玩意看就能治病了？这算是心理疗法吗？还是说单纯戒了撸就可以保命？ 又端详了一阵，那骷髅也不说话，只用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子盯着贾瑞。镜子除了正反面都能成像也并无其他奇异之处。 贾瑞只觉身子倦乏，索性将铜镜往胸口一放沉沉睡去。 谁知这一觉睡得倒是香甜，直到第二日天明才醒了，贾瑞只觉得身上似乎有了些力气，腹中也是饥肠辘辘。 贾代儒并夫人牛氏见贾瑞脸色好了些，且能吃粥饭了不由得都喜极而泣。 “我只道那道士不过是个行走四方的骗子，哪里想竟是得道高人，只这一面铜镜就能医治无名之症，这风月宝鉴果然是神物！待到后日他来讨要神器，定要好好谢谢这位老神仙才是！”贾代儒擦了擦浑浊老泪说道。 贾瑞听了心里却是一动：风月宝鉴若是真能治病救人，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就这么还回去了？这不符合他的风格啊…… 第三日，果然贾瑞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康复速度简直让人咋舌，贾瑞便更打定了主意要将风月宝鉴据为己有了。 果然到了下午，跛足道人如期而至。 贾瑞正在大门口摆了把躺椅在晒太阳——这幅身子骨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了，再不晒晒恐怕要发霉。 “哎哟，是老神仙来了！多谢老神仙赐我法器救我一命！”贾瑞扶着墙站起来拱手一揖。 道人站定了上下打量了一番贾瑞：“果然是大好了，不亏是荣国公的曾孙，是个能禁得住诱惑的！ 好了便好，也是你的造化。如此便将宝镜还我吧，日后要记得好生用功，切不可再动无妄之想，不要辜负了……” 不等他的话说完，贾瑞故作吃惊道：“怎么？宝镜我不是已经还给老神仙了吗？这次又来讨要，可让我拿什么给您老呢？” “啊？”道人面露愠色：“小子，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来过？你这么说难道是想贪墨了我的宝物？” 贾瑞一脸无辜的摇动着小手道：“老神仙哪里话，您救了我性命，我安敢贪墨您的宝物？且听我说。 就在方才，来了一个癞头和尚，邋邋遢遢的，说是您老的相识，他说您老人家今日不得空，便让他来代您取回宝镜。 我听他说得都对得上，便信了他，将宝镜给他拿去了。怎么？难道那位高僧竟没遇到老神仙？” 谁知道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好你个老贼秃！居然敢钻这个空子来诈我宝物！快告诉我，那老秃歪仂往哪里去了？” 贾瑞急得顿足捶胸：“原来他竟不是和老神仙一伙的？哎呀呀，都怪我太傻太天真，居然几句话就信了他，这可如何是好！” “唉！你才多大年纪？也不能尽怪你……你快说他往哪里去了！” “我是见着他恍惚往那边去了……”贾瑞随手一指。 “罢了罢了，来日有缘再会，无量了个天尊的，老贼秃，你给我等着！”道人以一种奇怪的身法一窜一窜的朝贾瑞所指的方向追去。 贾瑞看得嘴巴张成鸡蛋：原来瘸子也能跑这么快啊，这要是参加个残奥会啥的，不管是长短跑还是跳远跳高，肯定能得个金牌为国争光啊…… 院内贾代儒听见了外头有人说话，同牛氏一起出来看，却只见贾瑞一个人发愣：“瑞儿，方才是在和谁说话？” 贾瑞道：“是前日送镜子给我的那个老神仙来要镜子了。” “那怎么不见人影？”牛氏问道。 “跑……跳走了!奶奶有所不知，正好镜子我戴在身上，他要就给还了他，本想告诉爷爷奶奶，再好好谢一谢他的，哪儿成想那老神仙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得了镜子便一溜烟的去了。”贾瑞一副惋惜的模样。 二老听了也都信以为真，直道跛足道人是个救世济人不图回报的活神仙，朝贾瑞所指的方向拜了几拜才作罢。 “瑞儿啊，虽说你身子略好些了，毕竟还是早春时节，可不敢让风吹着了，当心头疼，回屋里养着吧。”牛氏说道。 “我知道了，奶奶。在这里晒晒太阳倒是觉得舒坦，一会儿我就进去。” 看着二老又回到院中，贾瑞心情大好，没想到这个老瘸子图样图森破，这么简单就被忽悠走了？自己倒是凭空得了一件宝物。 他复又坐回到躺椅上，翘起二郎腿眯缝着眼哼唱道：“请你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正美着，有人冷笑道：“瑞大叔好情趣，倒是在这里晒太阳唱戏呢！” 不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章 会芳园再遇王熙凤 贾瑞骗得了跛足道人的风月宝鉴正自心里美，却被人打断了，睁眼一看正是贾蓉贾蔷两个来了。 他们两个人虽然都称呼贾瑞为叔叔，可年纪却是相仿。贾瑞今年十六岁，贾蓉十八，而贾蔷也只有十六岁。 “瑞大叔，我们两个听说你的病好些了，特来给你请安，身子可大安了？”贾蓉一拱手请安道。 贾瑞听了心里也是一暖。前世的贾瑞人缘是相当的不好，自从卧病在床，从来没有人探望过一次，他们两个这倒是头一遭。可下句话就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贾蔷说道：“就是，听说前两天瑞大叔病得着实凶险，连寿衣都穿上了，没想到竟是挺过来了。 我们还说呢，若是瑞大叔就这么没了，你欠着我们一人五十两银子我们可找谁讨要去呢！瑞大叔，这事你可不会是忘了吧？” 贾瑞的心彻底凉凉，他这一支并不算远亲，又同在一起住着。生病还是拜他们二人所赐，那会儿病入膏肓他们都不闻不问，如今刚自己好一点就来逼债了！ 这是人干的事？别说是一家子，就是街坊朋友也没有这么办事儿的吧？ 这哪儿是要债，分明是催命啊！这对狗男男！（没错，就是狗男男，前世贾瑞的记忆，贾蓉和贾蔷就是一对同性恋，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宁荣二府的人几乎都知道。） 想到这里贾瑞真想抄起躺椅直接拍死这俩货，可是他忍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而且他现在还真举不起来躺椅…… 贾蓉可是宁国府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的嫡长子，贾珍不但袭了爵位，现在还是整个贾家的族长，贾蓉他现在可惹不起。 而贾蔷也是宁国府的正派玄孙。他父母早亡，从小跟贾珍过活，比贾蓉生得还风流俊俏，深得贾珍宠爱，好像跟贾珍也有些不清不楚的，还是惹不起。 他们两个后面还有个荣国府的管家王熙凤呢，王熙凤似乎和贾蓉也有些暧昧，更惹不起…… 可他也不想一味的示弱，免得这两个人日后三天两头的来找麻烦，便说道：“我在床上躺了这些日子，哪儿来的银子？ 你们若是等不得，便去跟我爷爷要就是了，不是有借据么？横竖我现在病着，我爷爷也不能再打我一顿。到时候想办法让他凑上，送到珍大哥手里就是了！” 贾蓉贾蔷两个听了这话都是一愣，怎么平日里软弱的贾瑞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这病了一场还转性了不成？上次他们来逼债贾瑞还低声下气的祈求宽限几日呢，这回竟然让他们找贾代儒要去？ 他们自然不敢去，因为这钱来得不明白，且真让贾珍知道了这事，贾蓉肯定又没好果子吃。贾代儒虽然是偏房，毕竟辈分在那摆着呢，贾珍还得叫爷爷呢。 贾蓉笑笑说道：“瑞大叔怎么就急了，蔷哥儿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看瑞大叔忘了没有。你若是手头没有，我们还能真去跟太爷要么？” 贾瑞见贾蓉软了也说道：“怎么能忘，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好营生，生银子是极快的，只是一直病着就耽搁了。 两位侄儿再容我些时日，等再过些时日身子好些了定然连本带利的送到宁国府上去，不敢劳烦二位侄儿一趟趟的跑。” “哟，却不知是什么好营生？”贾蓉嗤笑了一声，哪里肯不信贾瑞这个废物有什么好办法赚钱，更不等贾瑞回答只是说道：“如此我们就不耽搁瑞大叔休养了，等过几天再来给您请安！” 看着二人嘻嘻哈哈的走了，贾瑞不由得怒火中烧：就算为了这具身体的原住民，他也得帮自己出这口气！ 看看自己的的小胳膊小腿儿，本就不健壮，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又有些肌肉萎缩，想要报复贾蓉贾蔷两个也好，想要多活几年也罢，或者想要和姑娘们愉快的玩耍，总得先把身子骨练结实点才有本钱。 接下来的日子，贾瑞开始对自己进行康复训练，也不敢太过张扬，在屋里悄悄做些平板支撑仰卧起坐和深蹲之类的基础项目，或者在院子四周走几圈。 不觉又过了十余日，贾瑞的精神日渐好转，却已到了清明节，是祭祖的节日。 红楼世界礼法森严，尤其是对贾府这种钟鸣鼎食之家，祭祖可是一件马虎不得的大事，每年除夕、清明节、重阳节、中元节四节都要按时祭祀，其时只要是贾家在京的进支旁支都要出席。 家家宗祠是宁府西边另一个院子，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上面悬一匾，写着是“贾氏宗祠”四个字，旁书“特晋爵太傅前翰林掌院事王希献书”。 贾代儒作为荣国公庶子，又是代字辈的老人，自然更不得少，只不过是去走个过场，毕竟这个世界嫡庶有别，地位差的还是很多的。 代儒见贾瑞身子已经大好了，自然也要带上参与祭祖。只是期间贾敬主祭，贾赦陪祭，贾珍献爵，贾琏贾琮献帛，宝玉捧香，贾蓉贾蔷展拜垫、守焚池，根本就没他什么事。 礼毕乐止退出，众人围随贾母至正堂上。贾荇贾芷等从内仪门挨次站列，直到正堂廊下，槛外方是贾敬贾赦，槛内是各女眷。贾瑞也只能跟草字辈的一群人站着当门神。 每一道菜至，传至仪门，贾荇贾芷等便接了，按次传至阶下贾敬手中。贾蓉系长房长孙，独他随女眷在槛里，每贾敬捧菜至，传于贾蓉，贾蓉便传于他媳妇，又传于凤姐尤氏诸人，直传至供桌前，方传与王夫人。 王夫人传与贾母，贾母方捧放在桌上。邢夫人在供桌之西，东向立，同贾母供放。直至将菜饭汤点酒茶传完，贾蓉方退出去，归入贾芹阶位之首。 一时礼毕，站了大半日的贾瑞只觉得两腿酸痛，好在人多嘈杂却没人注意到他，便趁人不备从后门溜到了宁国府内花园会芳园内找了个平坦青石一屁股坐了下来。 忽觉的这地方眼熟得很，原来竟是贾瑞第一次堵住凤姐语言调戏的所在，贾瑞不由得摇头苦笑。 才坐了一会儿，便听得有脚步声，只见凤姐在平儿陪同下竟也一路朝这边走来。因是祭祖不好穿她平日喜欢的艳丽华服，头上皆是素白银器，身上月白缎袄，青缎披风，白绫素裙。却也衬托得她更加俊俏脱俗。 贾瑞只得起身道：“请嫂子安。” 凤姐二人也不想假山后头竟然有人，唬了一跳，一瞧居然是老熟人贾瑞！ 她只道是贾瑞依旧色心不死，又要来言语挑逗，不由得怒从心起，脸上却是笑道：“哎哟，可是巧了，这不是瑞大爷？听说你前日病了一场，可是大安了？” “托嫂子福，已经不妨事了，还要多谢嫂子给的人参呢。”贾瑞一面说一面上下打量凤姐。 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目击一头活生生的王熙凤，虽然在风月宝鉴里已经看过多遍了，今次见到穿衣服的倒也别有一番风情，就好像猛地看到了穿着衣服的苍老师就不认识了一般。 凤姐见贾瑞眼神猥琐，直往自己身上瞟，更厌恶了，嘴上却是咯咯一笑道：“都是自家叔嫂，这么客气做什么？嫂子平日里忙，也没得空去看看你，可是你就恼了？病好了也不往我那里去坐坐了。” 贾瑞摆摆手道：“得了，放了我两次鸽子我还不长记性么？你这是侮辱我的智商？这回是又要冻我一晚上，还是让人去拿我？” 凤姐也冷笑道：“头一次可是你不能赴约的，第二回是不巧咱们的话让人听了去，我不得已只得保全自己的名声才出此下策的。瑞大爷是个爷们，该不会和我一个女人家计较吧？” 贾瑞凉笑…… 凤姐瞥了贾瑞一眼道：“罢了罢了，你不信也由不得我，我本以为你是个体贴的明白人儿，没想到竟是个胆小不中用的。如此你就不来，我还能求着你？” 说罢抬脚要走。 贾瑞也不肯示弱：“既然嫂子都这么说了，改日我还去给你请安。” 凤姐又换成一副笑模样：“这才是我的好叔叔呢。这两日祭祖不得闲，你后天下午来我屋里，我同你说话。” 贾瑞做出一副抓耳挠腮的欢喜表情：“说定了！我一准来的，嫂子可别又晃点我。” 凤姐道：“怕了你就别来。罢了罢了，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说了，你若想去了只管去，不去我也不敢强求！平儿，咱们走。” 走出去老远，回头见贾瑞仍在原地站着，凤姐恶狠狠的道：“没人伦的王八东西，真真不知死活！” 一旁平儿劝到：“奶奶这又是何苦来，你管着府里上下几百口子人的事，哪里还有功夫和这种人计较？” 凤姐啐道：“你瞎了不成？没看到方才那厮看我的眼神么？恨不得要吞了我的模样！上回让他捡了一条命是他的造化，没想到竟丝毫不知悔改，比先前更胜了！ 若是让他得了意，传出去往后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来调戏我，成什么了？不让他死在我手里头，竟是不知道我的手段！” 平儿知道凤姐脾气，不敢再言语。 那边贾瑞也是心中气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人之常情吗？就算你王熙凤看不上贾瑞，就不能直说？ 这么屡次三番的要戏弄人，上次就差点要了他的命，这回你还有什么更恶毒的手段？贾瑞倒是想见识见识了。 不知凤姐有何毒计，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章 悲佳人贾瑞遇茜雪(一) 到了约定的时辰，贾瑞便往荣国府凤姐院里去了，果然凤姐在屋里。 凤姐是要给贾瑞再做个局的，自然要先使他着迷，见了贾瑞笑吟吟的说道： “果然瑞大爷今次是有胆子的了。平儿，还不给瑞大爷看茶来？” 平儿答应一声去了。 贾瑞也不等凤姐让座，便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做了，一侧嘴角往上一挑，邪邪一笑道： “这有什么大胆？难不成嫂子还能吃了我？ 琏二哥又不在家里么？感情又是外头有事绊住了？” 凤姐冷笑道：“哪里有那么多事？你去问问是在外头和冯紫英他们吃酒呢不是？ 明天还有东府里你珍大哥的东道，他可是忙得很呢！ 我是个黄了脸的婆子，他不耐烦在屋里对着我。” 贾瑞道：“嫂子若是黄脸婆，那只怕西施也不过是个村姑，貂蝉是个三等的粗使婆子了！” 凤姐噗嗤一笑：“你倒是会哄人，又懂得体贴，日后哪家的姑娘嫁了你，必然是有福气的！你这心呐，是怎么长的？” 说罢抬起手来在贾瑞的胸口处轻轻拍了拍。 贾瑞也没想到凤姐能做出这等轻浮的动作来，索性顺着他演，也说道： “哪儿是什么福分？ 倒是琏二哥才是有福之人呢，娶了嫂子这有容有貌有身材、聪明贤惠还体贴，治家的才能更是出类拔萃的贤内助。 我更想看看嫂子的心是怎么长的呢！” 说着也学着凤姐的手法在她胸口（略朝下）也拍了拍，而后又用手指戳了戳，还捏了两下，顺便掂了掂分量，货真价实，沉甸甸的弹性十足~ 那手法之娴熟迅速让凤姐根本没反应过来。 “放肆！”凤姐没想到贾瑞竟如此色胆包天，她哪里受过这等轻薄？陡然变了脸色，一巴掌朝贾瑞的咸猪手打去。 贾瑞却是早料到凤姐有这一手，早将手一抽，凤姐打了个空。 “原来嫂子也不是个柔顺人儿，许你拍拍我，我竟不能挨着你了？” 贾瑞笑嘻嘻的将手凑到鼻子下狠劲儿嗅了嗅。 凤姐只恨得牙根发痒，却强压住怒气娇嗔道： “大白日里毛手毛脚的当心让下人们看了去！” 贾瑞嘿嘿笑道：“平儿姑娘都被嫂子打发出去了，哪儿还有人敢不敲门就进来呢？ 谁不知道嫂子这里规矩大？” 凤姐啐道：“偏你就不知道！你该回去了。” 贾瑞道：“好狠心的嫂子，我才来还没说上几句话怎么就撵人呢？且让我再坐坐！”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一会儿回事的婆子媳妇都要来了，哪里得空说话？ 你若是想嫂子，明晚亥初你去我院子后头那个小院落里的西厢房里头等我，那里没人……” 贾瑞装作大喜道：“果真么？” “你不信就别来！”凤姐说着从花梨木雕漆炕柜里摸出一把钥匙丢给贾瑞： “记得别点灯，也别混翻混闹，悄悄的才是！若是有人听到了，我是断不会去的！” 贾瑞接过钥匙喜滋滋道：“必来，必来！死也要来的。” “既是这么着，那明儿晚上见了。”凤姐站起身来送客。 贾瑞也站起身来，经过凤姐身旁时却突然伸手在凤姐雪股上捏了一把又拍了两下： “嘿嘿，嫂子可别再放我格子了，好歹我先留点定金。” 凤姐只觉得触电一般，竟没数明白被拍了几下，整个人几乎抓狂。 看着贾瑞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笑嘻嘻的小跑着溜了才瞪着一双丹凤三角眼咬牙切齿的说道： “没造化的下流种子！明儿晚上就是你的死期了，且让你再得意两天！” 出了凤姐院，贾瑞看着手中的钥匙心里好笑：还用这套把戏？她真当自己还是那个色迷了心窍的贾瑞么？ 去是不能去的，可想想凤姐那做作的笑贾瑞又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认怂了，只想着到底该怎么办才能又保全自己又让凤姐吃个哑巴亏才好。 客场作战，自然要先熟悉熟悉地形才好，贾瑞便按着凤姐所指来到那处小院落里。 果然是一座不大的小院，三间正房，东西各三间厢房，门都锁着，后头便是一些有头脸的下人们住的院子。 这处院落虽小，却是被其他有人住的院子包围着，墙也高大不能攀爬，若是还像上次一样，必然又会被瓮中捉鳖。 只略看了一回，贾瑞也不敢耽搁，便出了荣国府。 贾代儒一家三口住的这套二进的院子紧挨着荣国府，一旁不远就是贾府的义学，四旁住着的也都是贾家的旁支以及一些有头脸的下人置办的产业。 说白了，整个宁荣街上住着的一两千人几乎都和宁荣二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贾府经营百年下来确实是树大根深。 正往家里走，忽听一处小院里传来女孩哭泣声，又有个婆子在不住喝骂：“就知道哭丧！下流没脸的东西！ 老娘花了十两银子托了门路才把你好歹送到了宝二爷屋里，还承望你自己有点出息，有点眼力见，将来也混个姨娘当当！ 你可倒好，不上一年竟让人给撵出来了！如今还有脸哭？你还倒委屈了不是？” 又听那女孩哭道：“妈妈这话糊涂，怎么就怨我了？ 是宝玉的奶妈子李嬷嬷吃了宝玉的枫露茶，宝玉吃了酒回来见茶没了就发起火来砸了茶盅子。 说是要把李嬷嬷撵出去，哪知道怎么就把我撵了？” 听到这里贾瑞不由得停了脚步。 对于他这个小混混来说，红楼梦确实是看过，但是却没有什么深的了解。 他知道宝玉身边的丫鬟有袭人晴雯和麝什么的，这个茜雪被撵了是哪一出还真不知道。 贾瑞前世的记忆也只有一丝半毫，只知道茜雪是贾宝玉房里的大丫鬟之一。 听那婆子又骂道：“为何不撵袭人，偏偏撵了你出来呢？ 你若是想法早早的上了宝二爷的炕，如今还能撵了你不成？ 我又托人跟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说了，她只说是老太太发话撵出来的，想进去是再不能够了！ 我养你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银子，如今长大了，倒是又出来嚼用我的了？” 茜雪哭道：“妈妈说得哪里话？我打小就被送进西府里，每个月的月钱从不敢花一分，都是送出来给您老，如今才出来您就说这话，可真真让人寒了心了。” “你还有脸寒心？横竖我这院子里养不起你这等闲人，赶明儿找个人牙子再把你卖了是正经！” 听了这话贾瑞心中一凛：这当妈的也够狠心的，是要把这个叫茜雪的小丫头往青楼窑子里卖啊。 贾府说起来风光，可市井里的口碑却是不大好。 用夸张点的话说，宁荣二府除了门口的两只石狮子是干净的，只怕猫儿狗儿都不干净。 故而贾府的丫鬟若是到了婚配的年龄大多都由太太们指婚给哪个小厮，被撵出来的丫鬟大多是没人愿意正经娶回去当媳妇的，谁都怕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谁也不愿意花着彩礼钱钱买一片大草原在头上顶着啊！ 于是这些被撵出去的人要么找个没本事的老实人接盘，要么远嫁，剩下的也就只有被卖去做窑姐儿了。 这也是为什么以后贾宝玉他妈王夫人的大丫鬟金钏被撵了干脆跳井自杀的缘故了。 “妈妈怎么如此狠心？好歹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不等茜雪说完，贾瑞已经是推门抬腿走了进去。 不知贾瑞要做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章 悲佳人贾瑞遇茜雪(二) 却说贾瑞在回家路上听到一处院落里传来茜雪的哭声，听得是她娘要卖了她去便也不招呼直接推门而入。 见一个穿着半旧的藕合色的绫袄，青缎掐牙背心，下面水绿裙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正在泪眼汪汪的呆看着他，倒也有几分颜色。 而一旁的约莫四十的妇人，就是茜雪她娘茜雪娘了。 屋内的两人明显被这不请而入的贾瑞给惊着了，茜雪先是捂着脸跑到里屋去了。 茜雪娘才结巴道：“这位可是……府上义学里的瑞大爷？” “正是呢，茜雪娘可好，正巧今日路过此处就进来看看，倒是我冒昧了。”贾瑞笑道。 贾瑞平日里本来是不受待见的，只是茜雪她娘却是个脑子灵光的，一下子就想到了贾瑞在贾府义学里是个帮忙的。 现在宝玉又被贾政逼着在义学里念书，贾瑞要见贾宝玉自然是易如反掌。 若是求得贾瑞和宝玉说上些软和话，说不定宝玉在王夫人或者贾母那里求上一求或者撒个娇，也保不齐还能让茜雪回到宝玉屋里呢？ 想到此处茜雪娘笑道： “前儿还听说瑞大爷病着，还说想去看望看望呢，又怕打扰了你静养，没成想这就好了，可见是吉人自有天相了。 今儿来了，好歹也吃杯茶去。茜雪！家里来客了，还不倒茶来！” 喊了两声，茜雪才出来，脸上的泪痕倒是擦干净了，一双眸子还红肿着。 “请瑞大爷安。”茜雪屈膝一福，好歹倒了两杯茶便又进屋里去了。 茜雪娘有些尴尬的笑道：“孩子不懂事，让瑞大爷见笑了，瑞大爷快坐。 你家里爷爷奶奶身子还好？” 贾瑞似笑非笑道：“托您的福，都还硬朗。” 尬聊了几句，茜雪娘便赔笑道：“瑞大爷，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前几天茜雪这孩子不知怎的就惹了哪个，好好的就被撵出来了。 茜雪这孩子是个没嘴的葫芦，也不会说个委屈。 瑞大爷见了宝二爷能不能帮着说和说和，看看能不能让茜雪再回府里伺候？ 毕竟也服侍了宝二爷一场，总该有点主仆之情不是？ 况且宝二爷又是那最知道体贴下人的。” 贾瑞心里冷笑：这老娘们刚才还想把茜雪给卖了，如今又想走他的门路了？ 对自己的女儿都这般无情，他是打心里看不上这老娘们的。 “茜雪娘这话说的是，我虽不常往西府里走动，也常听说茜雪是一等一懂事儿的，想是里头定然有些误会，又或是有小人挑唆。” “哎呦，还是瑞大爷是个明白的。谁说不是呢？就说府里那些丫头婆子们，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谁不是变着法子削减了脑袋想往宝玉房里钻营？定然是有那坏了心肝的小**在老太太面前编排了茜雪！说不定就是袭人那丫头子！” “哎，可不敢乱说。这话若是传到外头去，你可仔细！”贾瑞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 “妈妈别混赖别个，袭人姐姐是个好的，怎么会做这事！”茜雪在里屋说道。 “小蹄子！大人说话你胡乱插什么言？没规矩的！”茜雪娘朝屋里喊了一嗓子，又朝贾瑞笑道：“瑞大爷，您看宝二爷那边？” 贾瑞也不是什么圣母婊，且自己的事都没个头绪，也懒得管这些闲事。 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他管得过来？ “以前在学里倒是每天都见的，只是这两个月一直病着没有去学里，倒是好久没见宝玉了。 如今我爷爷又让我在家里好生养病，上学这事儿倒是不着急。茜雪娘若是着急，怎么不直接去找宝二爷？” “哎呦，我老太婆是什么人，怎么能见宝二爷呢，我这不是想瑞大爷和宝二爷亲近，说话也是有面子的。” 贾瑞心里冷笑：前世的贾瑞什么德行他还是知道的，爱占小便宜，在学堂里恃强凌弱，帮着薛蟠干了不少苟且之事，说是整个红楼梦里人缘最臭的一个也不为过。 茜雪娘见他只是笑而不答，又想想平日里众人说贾瑞是个贪便宜的，以为是在拿捏自己，便起身往屋内，不一会儿居然拿了两串钱来放到桌上笑道：“瑞大爷也别嫌少，这两串钱权当酬谢瑞大爷张一回嘴，给您买杯水酒吃。” 贾瑞直接乐了，这老娘们是在打发要饭花子？一吊钱是一千文，一串钱是二百五十文，两串就是半吊钱，折算成银子不到四钱，下顿馆子倒是够了…… 但是混混出身的贾瑞，人家把钱送到手上了，为啥不要啊？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钱是你自己愿意给的，事办不办那就是我的事了！ 贾瑞觉得自己很有当领导的潜质！ 贾瑞把两串钱推了回去，嘴上说道： “这怎么使得，茜雪娘今儿求到我这是看得起我。 等我再养个一年半载的身子大好了，回头见了宝玉给他说说就是了，还值当给我这个？” 茜雪娘见了知道贾瑞是嫌少了，忙又把钱推过去： “瑞大爷别嫌弃，我这老婆子寡妇失业的，平日里就靠着帮人浆洗，再揽些针线活计过活，日子过得也颇紧巴，这点子您先拿着，等事成了定有重谢的。” 推让了一回，贾瑞才装作不情愿的把钱收了道： “既然茜雪娘如此心意，那我就受之有愧了。 等我信儿吧，回头我就跟宝玉说说。 这茜雪自从被撵出来吃不下喝不下的整日以泪洗面倒是个可怜的。 你也知道，宝玉也是个心肠软的，说不定他跟老太太一说就成了呢。” “哎哟，谁说不是呢！如此可是多谢瑞大爷了。”茜雪娘听了这话喜出望外。 “成，那你老就在家里等信吧，不出三五日我就来回你。 今日我就告辞了。”贾瑞把两串钱揣在怀里，还怪沉的…… 见贾瑞要走，茜雪娘又朝屋里喊道： “瑞大爷要走了，还不快替我送送！你还以为是在府里当二小姐 （大丫鬟的戏称，因为不用干重活，只做些端茶送水暖床的事儿，贾府的大丫鬟比寻常富户人家的小姐还要精贵一些）， 是个不得抛头露面的？ 若不是瑞大爷去帮你求情，你就等着被人牙子带走把，看你到时候见得见不得人？” 贾瑞听了一皱眉，说道：“茜雪娘，不是我多嘴，日后这话还是少说的好。 若茜雪真能回府里，你今天这番话传出去只怕好说不好听。 且茜雪要回去的话肯定是要去给老太太请安的。 你也知道，老太太是个喜欢周正漂亮的，到时候一看茜雪红着眼形容憔悴，说不定又改了主意呢？ 依我说，这些日子你还是对茜雪好一点的好。” 听了这话茜雪娘并没有生气，而是觉得似乎贾瑞这么一说茜雪就可以回宝玉房里了，忙笑道： “可不是，还是瑞大爷有件事，您只管放心，我不打骂她便是了。” 正说着，茜雪从里屋走出来轻声道：“瑞大爷，您要走了？怎么不多坐一会子？” “还有些事要做，就不捞姑娘相送了。。”贾瑞说道。 说是不用送，茜雪还是打开门帘子，将贾瑞送到门口。 “瑞大爷，方才，多谢你了……”茜雪小声说道。 贾瑞知道她是谢自己让茜雪娘对她好些，也是心中感叹。 虽然是个混混出身，可他实在接受不了这种能把自己亲生女儿当成一件货物，想卖就卖的事。 对着这个十五六的小丫头，也不免有了些恻隐之心。 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一种规则，想要在这里立足，就要遵守游戏规则，不然早晚要出局。 “不值当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罢了。茜雪，你在府里当差久了，我倒是有件事要问你。” “瑞大爷有什么只管问就是了。”茜雪道。 “琏二嫂子的院子北边那处小院子，有九间房，隔壁就是周瑞一家子的院子，那个小院儿是谁住的？” 茜雪大概想了想问道：“是那个院子里长着一颗香椿树的小院不是？” “正是正是。”贾瑞点头道。 “那个院子并不住人，如今是当库房用着的。 平日里不用的一些东西都收在里头，比如祭祖用的金银器和摆件……” 听了这话贾瑞心里不禁一凛：凤姐让自己去那里等他，这是要污蔑他行窃么？ 祭祖用的金银器，可都是些值钱的玩意，这罪名若是扣在自己脑袋上可就大了！ 当场打死也不为过，凤姐这是亡我之心不死啊…… “瑞大爷还有什么要问的？”茜雪见贾瑞不语又问道。 “啊，没有了。不过今日路过那里，觉得小院子挺幽静，有些好奇谁配住那里，原来是库房。好了，我就去了。” 贾瑞说罢转身去了，留下茜雪倚着门框发呆。 她没想到，自己被撵出来这些日子，宝玉也好，袭人晴雯等姊妹也罢，没有一个人来看看自己，偏偏是这个未曾谋面的瑞大爷突的跑进来替自己说话。 对于这个贾瑞她也曾听宝玉放学回来说起过几句，说的也都是些笑话他好占便宜或者是做了什么蠢事，在宝玉口中无非是个乐子。 现在看来，贾瑞也并没有宝玉说的那般不堪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章 巧嫁祸琏凤生嫌隙 第二天下午，贾瑞来到宁国府，果然找到了醉醺醺的贾琏。 “二嫂子说今儿晚上亥时初刻往后头那个小院子西厢房里去等她呢。” 贾瑞将贾琏拉到一旁，把钥匙交给他。 这就是贾瑞的对应之法，你凤姐要设个套让我去钻，我就让你老爷们替我钻去，我倒要看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大礼包。 如果真说破了说我调戏你了，空口无凭，拿出证据来。 把贾蓉贾蔷两个端出来也不怕，你们也不干净，敲诈勒索！ 反正你们都是正经主子，我不过是个庶出的旁支，看传出去到最后谁没脸~ “去那里做什么？”贾琏打了个酒嗝说道。 “那二嫂子可就没跟我说了，她只说让你悄悄的，最好别被旁人看了去。” 贾琏听了这话顿时会意了。 他知道那里是装金银器的库房，前天才祭祖自然是动用了里头的东西。 因祭祀之物有些是整个贾府共有的，有些却是两府自有的，用的时候搬出来，用完了各自收回去。 收拾起来人多手杂，有时候难免就有入错了库的东西。 难不成这次是将宁府或者贾家公中的器物不小心拿回来了，账目上有疏漏，凤姐想私藏起来么？ 作为荣国府的内外管事，这种事贾琏他们两口子也不是没干过。 “我知道了，怎么你嫂子让你跑一趟？” “今日有些事去找宝玉，正好出来碰到二嫂子了。 二嫂子说知道你在这里吃酒，定要晚上才散的，便让我顺路给二哥带来了。 告诉你别光顾着吃酒忘了这事。” 贾琏听了也不多疑，毕竟这处库房的钥匙可只有凤姐才有的。 “哎哟，这不是贾瑞么！我可是有段日子没见你了！” 一个身材敦实肥头大耳的富贵公子凑了过来揽住了贾瑞的肩膀，正是贾家的老亲，紫薇舍人之后，金陵薛家的薛蟠。 “不是一直病着在家里么，就没去学里，自然不得见。”贾瑞说道。 “可是大好了？今儿既然来了，且去吃几杯酒，我给你引荐引荐冯大哥。”薛蟠拉着贾瑞入座。 冯紫英今年不过二十岁，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恩荫做了五品龙禁尉（大内侍卫），在宫中当值。 冯家和贾家是故交，几辈人都有往来。 不过一直作为边缘人的贾瑞却还是头次见面。冯紫英倒是性情耿直，丝毫不因贾瑞是旁支而怠慢了，到让贾瑞心生亲切。 贾瑞坐了一回吃了两杯酒便推说身上刚好不敢多吃便去了。 回到家中好代儒两口子吃罢晚饭，天也擦黑，推说身上乏了早早回屋熄了灯假做睡下。 代儒老两口是有了春秋的人，习惯早睡。 贾瑞在屋里听正屋二老也睡下了便换上一身皂色衣服悄悄摸出门，径直往荣府去了。 顺着早已摸好的路线来到库房旁一处院落，顺着墙根一颗柿子树爬上屋顶藏匿好了，只等看好戏。 约么半个时辰，果然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群人也不打灯笼摸索而来，鱼贯进入一处耳房藏好了，看来是准备迎接贵宾贾瑞的人不差了。 贾珍做东道请吃酒一般都是从中午一直闹到午夜时分方肯散的。 今日贾琏因想着凤姐让自己亥时去库房勾当，不敢耽搁，见时间差不多便起身回荣国府。 吃了一日的酒，身上早有了七分醉。 到了二门将跟随的小厮打发了独自一人也不打灯笼便往库房那边去。 摸索着用钥匙开了门进去，里头黑漆漆哪里有人？ 贾琏只当是自己来早了，便闪身进去又将门虚掩了，只等着凤姐来。 哪知才等了一会儿，忽听外头有人喊：“进来贼了！” “抓贼，莫让他走脱了！” 贾琏也吃了一惊，忙摸索着想点灯出去看个究竟，腰间火镰火绒倒是有，哪里有灯烛呢？ 只得摸黑出去，刚一开门，还未待开口已经当头挨了一棒。 “打死这不要命的！” “打他！敢来这里行窃！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为首的来旺儿知道凤姐定然在自己院子里听着这边的动静，一面大声喝骂一面卖力的猛踹倒在地上的倒霉蛋贾琏。 贾琏也是被打懵了，又有了酒，开始只顾得嗷嗷叫，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听这生意着实耳熟，喊道： “来旺？旺儿？是你么？你们疯了不成？我也要打？” 来旺听得不对，那一只要踩下去的脚硬生生的停住了，旁边有人忙拿过灯笼点燃了凑过去一照，贾琏鼻青脸肿一脸脚印子，额头上老大一个包高高坟起。 “琏……琏二爷？” “亏你还认得我，还敢叫我爷！”一脚将来旺踹的后退几步：“还不赶紧扶爷起来！” 众人忙慌手慌脚的把贾琏扶起来。 贾琏怒骂：“你们一个个是逆了天了不是？这个点钟在内宅混转悠什么！” “回……回二爷话，我们……我们是在巡夜……” 来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放你娘的屁！这个时辰了，内宅也是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混闯的？ 巡夜用得着你们吗？那些婆子们是死的？”贾琏一脚踹在来旺脸面上。 来旺惨叫一声往后倒去，却又飞快的爬起来只跪地磕头，再不敢说话。 他可不敢说这是是王熙凤设好的圈套给贾瑞预备的。 二奶奶可是交代过的，这是若是传出去仔细自己的皮！ 虽然贾琏也是管家的正经爷，可这荣国府里谁对下人们的威慑性最强？当然是王熙凤！ 打了贾琏可能会挨一顿板子，罚两个月的银米，可自己毕竟是奉琏二奶奶的命令巡夜的，罪不至死。 若是得罪了凤姐，自己往后还能在荣国府里立足吗？ 见来旺不敢作声贾琏更气，扬起手来啪啪啪的对一众小厮挨个抽嘴巴，可仍是都说奉命查夜，只见有个人摸进库房里也不点灯，只当是个贼就打了，并不知是贾琏。 正热闹时，凤姐也在平儿和两个婆子陪护下急匆匆的来了，见贾琏鼻青脸肿的样子又急又气又好笑还心疼。 “哎哟，二爷这是怎么了？”凤姐忙掏出帕子给贾琏擦脸上的血迹尘土。 贾琏一巴掌拍开冷笑道：“是怎么了？我还没问你，你反而来问我？” 地上跪着的旺儿见凤姐来了忙磕头道： “二奶奶，二奶奶明鉴，我们在这边巡夜，见有人来了，以为是贼便捉了打，哪儿想到是琏二爷！” 凤姐恐他言多失口，丹凤眼一瞪喝道： “放屁！错打了主子还在这里狡辩，还不自己掌嘴？还等着二爷亲自动手？” 来旺跟凤姐多年，知道凤姐是让自己闭嘴，同时也有回护之意，便左右开弓抽起自己的嘴巴来，其他小厮也不敢怠慢，纷纷效仿。 贾母、王夫人那边也都听到了动静，分别派了鸳鸯和金钏两个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凤姐在贾母王夫人当前得用的丫鬟跟前也不敢托大，说道： “是琏二爷吃多了酒走错了院子，被这群巡夜的奴才错当贼给打了，并没有大事，还请回复老太太和太太放心。” 贾琏也知道凤姐定然是有事瞒着贾母王夫人，故而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顺着凤姐的话说道： “黑灯瞎火的竟走到这里来了，闹了这一出，倒是惊扰了老祖宗和太太，实在罪过了。 还请二位姐姐回去告诉声，就说没事。明儿我去给他们请安。” 鸳鸯金钏两个各自回屋回话，不在话下。 这边贾琏也不好再接着闹，指着旺儿的鼻子啐道：“不知死的奴才，明日再和你清算！” 说罢，由凤姐和平儿一左一右搀扶着回屋去了。 来旺等人本是以为要暴打贾瑞的，知道凤姐恨他，要卖好自然下手也重。 好在贾琏挨了两下之后出于本能也知道用胳膊抱住头脸。 换下褶皱脏衣服，平儿拿来跌打药酒要给贾琏擦拭，脱了衣服一看，除了头面别的地方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尤其是贾琏的大白屁股上头两个端端正正的大红脚印子着实吸睛。 凤姐哪儿见过贾琏如此光景，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贾琏收了这无妄之灾，浑身疼痛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听凤姐还笑不禁挥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贱人！还敢笑么？我且问你，到底你弄的什么鬼？” 这还是凤姐自打过门来头一次挨打，或者说自打记事起头一次挨打，不由得懵了。 可今夜毕竟是自己的不是，贾琏又是爷们，也只得强忍着说道： “是怎么回事？二爷怎么就跑到那里去了？” 贾琏冷笑道：“怎么？你也不知道么？ 不是你让贾瑞拿了钥匙给我，让我亥时在那里等你？ 原来是你故意安排着让那群奴才打我么？ 倒是我哪儿得罪了二奶奶？你要这般整我？” 凤姐本就疑心是贾瑞背后捣鬼，听了这话哪里还不明白？ 可自己要坑贾瑞的事又实在不好跟贾琏明言，一是怕贾瑞调戏自己的事让贾琏知道了猜忌自己，一是怕贾琏知道自己要坑死贾瑞往后和自己离心离德。 于是也只能说道：“本来是有些动心要让你拿出去的，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些乱子……” “是库里多出什么东西了？”贾琏没好气的问道。 “是……这些话明日再说吧，先擦药是正经。” 贾琏这才气呼呼的趴在炕上，由平儿给他擦药：“哎呦~你轻点！” 看着贾琏的狼狈模样，凤姐揉着被掌掴的脸心中早将贾瑞问候了千万遍，只恨不得立时就把那混账小子一把掐死再扎上千百刀子才解心头之恨。 不过这小子怎么突然就变得聪明起来了？也比以前更大胆了，什么话也敢说，还敢动手动脚的了…… 那又怎么样？贾瑞！这事儿老娘跟你没完！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章 生怜悯贾瑞救茜雪(一) 贾瑞趴在房顶上目睹了贾琏被打全过程，虽然夜色昏黑看不真切，听那惨叫声定然是下手不轻的。 他深知这若是换做自己，只怕现在早已趴在地上起不来了，甚至小命都要丢了。 王熙凤果然是心狠手辣啊！ 回想着昨日指间那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的弹性和滑嫩，贾瑞暗暗发誓一定要有朝，一日！ 不过现在还不是日的时候，要想一日，得先能在势力或者金钱方面压凤姐一头，又或者抓到她什么致命的把柄才有机会。 现在的他也只能借助风月宝鉴的奇葩功能过过干瘾了。 思量再三，贾瑞决定先不去招惹这个诨号凤辣子的泼辣美嫂子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他得先硬起来，还得防备着来自凤姐的报复，很显然，凤姐不会善罢甘休的。 却不知她怎么和贾琏说这件事，会不会把自己给抖搂出去？ 反正也发生了，爱咋咋地！ 接连几日，贾瑞也不往宁荣二府去，只在家里或是锻炼，或是出去溜溜弯，闲暇时回忆回忆红楼梦中的桥段，想想怎么才能赚点银子。 这日正在外头溜达，却被茜雪娘给拉住了要往家里去坐坐。 贾瑞知道是为了茜雪的事，可他根本就把去求宝玉的事丢在脑后了…… 可身为一个合格的痞子，说了不算答应了不办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自己这身价就值两吊钱？ 来到茜雪家里，茜雪娘尬聊了几句便忍不住问道： “瑞大爷，那日求你的事可有眉目了？” 贾瑞看看她们娘俩都是一脸的期待，长叹一声道： “实不相瞒，第二天我就见了宝玉，说了这事了。” 茜雪娘听贾瑞叹气就知道八成是没戏了，可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宝二爷怎么说？可是答应去求老太太了？” “他答应个屁啊！”贾瑞蹙着眉头挥手道： “别提了，我真想一板砖拍死那个窝囊货！ 你说茜雪这么个乖巧伶俐的小姑娘，因为替别人背锅被撵了，他怎么就一点担当都没有呢！ 我只听说宝玉是对姑娘们最体贴疼爱的，原来都是假的！ 他只说怕让老爷知道了，要骂他，任凭我说破了嘴皮子都不肯去！ 你们说说，老太太那么疼他，还会骂他吗？好歹茜雪伺候他一场，总该有些主仆情谊在，他真是太不讲究了，气死我了！” 听贾瑞把宝玉说得这般，茜雪怔住了，平日里温柔小意的宝二爷怎么这么无情？ 不过宝玉怕他爹贾政就像老鼠见了猫倒是事实，想来就是因为这个吧…… 真可怜自己小心服侍了他这么长时间，想到这里，茜雪垂下小脑袋，眼泪已经吧嗒吧嗒往下掉了。 “真真是个狠心的东西！亏他还是个爷！看着模样好，却是白长了个杰宝！” 茜雪娘一听这事没戏了不禁又是失望又是心疼自己给贾瑞的劳务费，忍不住破口大骂。 贾瑞又道：“我见宝玉不管，心想着如今西府里是琏二嫂子管事，求求她或许有转机呢？结果你猜怎么着？” “难道成了？”母女二人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的火花。 “成个锤子！”贾瑞恨恨的一拍大腿： “那个妖艳**说了，想让茜雪回去也容易，不过她不能白帮忙，给她送去一百两银子，保准这事就成了……” 贾瑞在这里唾沫横飞的恣意中伤宝玉凤姐二人，却说得和真的一样，宝玉确实懦弱，凤姐也确实贪财，由不得茜雪母女不信。 茜雪娘又将凤姐骂了几句，问贾瑞道：“那……岂不是不能够了？” 贾瑞两手一摊：“我是无能为力了，大娘另请高明吧。我也不打扰了，不用送了哈。” 茜雪娘所托非人，又折了两吊钱进去，又恨宝玉无情凤姐贪财，见茜雪只低头抹眼泪便批头打了两巴掌：“ 没用的下流小娼妇！就知道号丧，再没一点本事，只让我天天给你操心！明日便卖了你去！” “哎，打破了相就不值钱了~”贾瑞拦住了茜雪娘又要落下去的手。 茜雪娘这才不打了，只坐在那里呼哧呼哧的运气。 贾瑞也不再耽搁，起身出了屋子。没想到茜雪擦了把眼泪竟追了出来要送。 到了院门口，茜雪哽咽道：“瑞大爷，我有件事要求你，你若肯帮忙就是大恩德了。” “啊？你说。” “袭人、鸳鸯、金钏玉钏我们都是打小在府里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瑞大爷好歹替我跟他们告个别，就说让他们别学我落得这般下场。 我是活到头了，等我见了阎王爷只求他让我们姊妹下辈子别再投胎在奴才身上了……”茜雪说道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贾瑞道：“什么死啊活了的，你这么年轻还是要看开一些。好死不如赖活着吗！” 茜雪哭到：“瑞大爷也听我娘说了，她要把我卖到那腌臜的地方去，活着还有什么趣儿？还是死了干净……” 看着小丫头梨花带雨的模样贾瑞也不由得有些心疼起来，这么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就此凋零确实是有些可惜了。 “罢了罢了！别哭了！大爷我最是心善的，看不了这个。 你且回去吧，我自想办法救你就是了。” “你？”茜雪泪汪汪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贾瑞： “不是求了宝二爷和琏二奶奶都不中用么？还能去求谁呢？” 贾瑞嘿嘿一笑：“求人不如求己！你娘不是要卖了你吗？ 大爷我买了不就得了？ 与其便宜了那些个臭男人，还不如让我自己享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哇！茜雪一下子哭了出来，这个笑容猥琐的贾瑞果然不是好人！ “哎，得了得了，逗你玩呢。傻了吧唧的就知道哭！爷不是那样人！” 茜雪虽然是荣国府的家生子，生下来就是奴婢，却也是在荣国府里养尊处优长大的，几乎没有接触过府外的人，哪里见过贾瑞这种无赖？ 一时间也不知他到底哪句话是真的了。 “我倒是有个主意，说来你听听，若是觉得行呢，咱们就这么办了。”贾瑞说道。 “请瑞大爷说吧。”茜雪小声应道。 不知贾瑞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章 生怜悯贾瑞救茜雪(二) “你先别哭了，怪腻歪人的。”贾瑞从怀中掏出帕子丢给茜雪： “你娘不是容不下你了么？既然要卖，卖给谁不是卖？干脆我把你买了得了。” 茜雪听了不由得大失所望，说来说去还不是被卖了，还是一死了之干净。 “除了你那老不死的娘，你还有别的亲人没有？ 我把你买了，到时候安置在你亲戚家里就是了。或者你自己有妥当的去处也使得。”贾瑞接着说道。 “亲戚？”茜雪怔怔看着贾瑞，原来这位爷是这个打算，看来他还是个好人…… “倒是多谢瑞大爷好意了。我家是家生子，在神京也没有什么近亲了。 打小就被卖到荣国府当丫鬟，哪里还有什么去处呢？ 况且亲娘对我尚且如此，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还能指望得上？ 没准儿一转手又把我卖到哪里去了，还白白让瑞大爷破费银钱。 在我娘眼里头，我不过是个赚钱的工具，每个月的月钱都给我收走。 如今没了月钱孝敬她，又要白费她的嚼用，哪里还能容得下我？” 贾瑞叹了口气道：“本来我家里也不怕多一张嘴吃饭，只是我爷爷看管得我紧，怕是不让的……” 茜雪突然发现方才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总觉得被卖了就是沦为了男人的玩物，难道贾瑞买了自己去不能当丫鬟使唤吗？ “瑞大爷若是能收留我那便是天大的恩情了！还求大爷跟老太爷和老太太说说，我虽然小，却什么活儿都能干的！我愿意伺候他们二老，愿意伺候瑞大爷！”茜雪忙说道。 贾瑞叹了口气：“我尽量吧。” 宽慰了茜雪几句贾瑞便往义学里去了。 相比于说服贾代儒收留茜雪，更要紧的是得有银子。 家里前段时间为了给贾瑞治病已经掏光了继续，哪里有银子买丫鬟？ 于是贾瑞便把主意打到了贾宝玉的身上。 作为及千宠于一身的富贵公子哥，他的零花钱应该不少。 而且茜雪如今落到如此地步，贾瑞认为贾宝玉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于情于理，这银子他得给！ 来到义学，宝玉居然真来上课了！ 亲眼见到贾宝玉，才知道为什么书中林黛玉第一次见到贾宝玉觉得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了、 这一张白里透着红的大圆饼子脸，果然和中秋吃的月饼有一拼！ 这一张好像杨柳青年画上的娃娃那种大圆脸，白白净净的，在这个百姓们普遍面黄肌瘦的年月，宝玉确实是个帅气招人喜欢的小正太。 “哟，瑞大哥，好些日子不见了。听说前些日子你病得厉害，可是好了？”宝玉笑着问道。 “多谢宝兄弟挂记着，已经不碍事了。”贾瑞说着指了指一处僻静的角落： “借一不知道说话？” “什么话还得背着人说？”宝玉嘴上说着，还是跟贾瑞往没人的地方走了过去。 “是茜雪的事儿。”贾瑞开门见山的说道： “前几天我可巧路过他们家，正听茜雪在屋里哭，她娘狠劲儿骂呢。” 宝玉听了忙问道：“骂她什么？其实也不**什么事儿的……” 贾瑞冷哼了一声道：“干不**事儿你得跟她妈说去。到底是什么缘由，好好的就撵出来了？” 宝玉面有愧色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那天我在外头吃了点酒，恼了我奶娘李嬷嬷吃了我的茶，就摔了个茶盅，说要赶李奶奶出去，让老太太听到了就问了。 瑞大哥你也知道，咱们府上那些奶过主子的老嬷嬷是最有体面的，平时连老爷太太们都要让三分…… 老太太就恼了是茜雪没有伺候好惹我生气，就把茜雪给撵了……” 贾瑞听了做出一种惊讶的表情：“就因为这个？” 宝玉有些沮丧的说道：“再没别的了。” 贾瑞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回头你跟老太太说说情，还是让茜雪再上去吧。 要不她一个小姑娘又能去干什么呢？可怜见的。” 说这些不过是为了圆回来方才对茜雪母女说宝玉不肯去说情的话。 万一哪天说破了，茜雪知道贾瑞根本没找宝玉倒是不好了。 “这……”宝玉一脸的犹豫。 “怎么，老太太这么疼你，什么事儿不顺着你？你还不敢说去？” 宝玉才说道：“瑞大哥，你是不知道，李**那老货恶人先告状，还不等我说，先在老太太跟前又是哭闹又是寻死觅活的，说是没了脸面，让小丫头给欺负了，再不能呆了。 老太太这才动了怒撵了茜雪，只怕我说了也是不管用啊。 老太太还说，若是我混闹再说什么要赶李**出去，她要让老爷锤我呢……” 贾瑞记得红楼梦中宝玉那么喜欢晴雯，可晴雯在病中被王夫人撵出去了，宝玉连个屁都没放，只在晴雯临死前去看了一眼，没有一点补救措施，这次肯定也不会替茜雪说情，没想到都被他猜着了。 不过看宝玉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贾瑞对他的好感顿时减了三分。 再加上那张大饼脸，本来十分现在只剩下五分了。 “大饼脸……啊不是，宝玉啊，好歹也是你的不是，你怎么也应该去看看茜雪，跟她说上两句话吧？毕竟服侍了你这些年呢。” 宝玉一脸愧色：“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贾瑞冷笑道：“哼哼。你的脸其实挺大的。 趁着现在不要钱，你还是去见见吧，若不然以后再想见可得花银子了，你说冤不冤？” “啊？瑞大哥这话怎么说？” “茜雪她娘说了，家里不养闲人，说是要把茜雪卖到窑子里去呢，到了那地方想再见，可不得花银子了？” 宝玉一听不由得呆了，好半天才说道：“这如何使得！” 贾瑞道：“既然都被撵出去了，是去配人还是卖第二家还不都是她妈说了算的？ 如今身契也一并给还了，再和贾府没有半点干系了。” 贾宝玉听了眼圈倒是红了，长叹一声： “怎么能有这般狠心的娘？ 这女子果然长大了结了婚就成了鱼眼珠子，是混得不能再混了。” 贾瑞有些厌恶的撇了宝玉一眼道： “行了，该带的话我也带到了，既然宝玉帮不上忙，我也只能原话回茜雪了。 哎，可惜了这么个干净人儿。” “哎，瑞大哥，你先别走，就没有别的法子能救茜雪了不成？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推进火坑里啊！”宝玉一把拉住了贾瑞。 贾瑞心道还算你有点良心，驻足说道： “这还不简单得很，既然回不了荣国府了，她娘又要卖了他，索性宝二爷你再买下来偷偷在外头养着不就好了。” 宝玉有些羞恼的说道：“瑞大哥，人家心里急着呢，你还只顾拿我寻开心。这事儿若是让老爷知道了我在府外头养人，还不得揭了我的皮？” 贾瑞当然也知道宝玉没有这个胆子。对于女色这方面，贾政管得还是相当紧的。本来宝玉的亲哥贾珠就是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就娶妻生子，结果却是一病死了。 再加上宁荣二府乌烟瘴气的男女关系，更让贾政对宝玉管得颇为严苛。如果贾宝玉十几岁年纪就在外头养人，让贾政知道了可能真得打个半死。 宝玉见贾瑞不言语，脑子也在不断思考——把茜雪托付给谁呢？一时间他竟然发现自己所相好的除了府内的姊妹，外头竟是没几个。 神武将军之子冯子英？太大条了，不合适。 薛蟠？那家伙见一个爱一个，是个没长性的。而且那张嘴大大咧咧的肯定到处说去，再说了，让宝钗知道了会怎么想自己？ 柳湘莲？他是个没牵挂的，从来都是来去无踪，总是几个月不见踪影，也不能托付的。 “瑞大哥，不如你把茜雪买了去吧！”贾宝玉突然说道。 贾瑞见宝玉上道心中暗喜，脑袋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宝玉又笑话我了，我是什么条件你还不知道？ 不怕你笑话，我还欠着一屁股饥荒呢，前两天还有人跟我追债呢，现在哪儿有几十两银子买茜雪？ 再说了，我爷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你觉得他会给我几十两银子让我去买个丫鬟？到时候你的皮没被政老爷揭了去，我的皮可是得先不保了！” “若是我给你出银子呢？”宝玉听了又道：“只是……瑞大哥，你日后可得好好待茜雪。” 贾瑞依旧装出一副为难的神情：“宝玉，你可是难为我了，这不光是钱的事儿。我爷爷说让我以学业为重……况且你也知道，我家这状况也是不富裕，再多一张嘴吃饭……” 宝玉听了也知道贾瑞所说的是实情，不免也是叹了一声。 贾瑞见状忙又说道：“不知道要我跟他们二老费多少口舌呢，挨顿骂是肯定的。” 宝玉听了果然又高兴起来：“你挨顿骂值什么，你放心，日后我多帮衬帮衬你就是了，好大哥，你就当帮我个忙吧！ 毕竟茜雪这事儿还是怨我吃多了酒胡闹才拖累了她，若是害得她流落到那种去处，我怕是一辈子都……” 贾瑞不等他说完拍了拍宝玉肩膀说道：“好了好了，不用多说，这忙哥哥帮你了！你放心，日后我肯定对茜雪好就是了。横竖我长这么大都没个丫鬟服侍，有了她谁还能给她气受？” 宝玉听了大喜，拱手一揖道：“如此可多谢瑞大哥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善心的！” 贾瑞摆摆手：“说这些就外道了，还是说说钱……咳咳，说说如何帮茜雪吧。” “却不知要多少银子？”宝玉问道。 “我听茜雪她妈说，点翠楼的老鸨子已经出到五十两银子了，这又过了两天，不知道是否有人出高价了。”贾瑞张嘴就说道。 “四十两？”宝玉听了也是一惊。平日里买个丫鬟也就十几二十两银子。 “怎么，你觉得茜雪那样貌长相不值得？ 不说茜雪长得漂亮，也正是好年纪，又是大户人家里出去的，懂规矩知礼数，到了那里都不用怎么**就可以接客生钱的…… 要不你去跟茜雪她娘砍砍价？” “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银子我想办法，瑞大哥，你先拖住茜雪她娘。等我筹措了银子就给你送去。”宝玉听了忙摆手道。 “行，那你抓紧吧，茜雪她娘可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别再一着急把茜雪给卖了。 到时候进了那去处可就不是四五十两银子能救得出来的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章 生怜悯贾瑞救茜雪(三) 第二天一早贾瑞再去义学，果然贾宝玉凑了五十两银子悄悄塞给了贾瑞。 贾瑞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得了个小姑娘不说，自己应该还能有点剩头。至于贾宝玉这五十两银子哪儿来的他就不管了，想来贾宝玉应该不差这点银子吧？ 其实贾瑞还真是想简单了，贾宝玉还真没钱！ 作为一个还在念书的孩子，虽然是嫡子，宝玉的月钱每个月也只有二两月银而已。一方面是怕他养成在外头赌博吃酒嫖妓听戏的恶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一应吃穿用度都有人给安排好了，他根本用不着花钱。 五十两对于他还真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他毕竟是荣国府里最得宠的，不管是跟贾母撒娇还是跟他娘王夫人讨要，又或者跟凤姐直接张嘴，还是跟姐姐妹妹们借用，都能凑齐。 宝玉怎么凑的银子贾瑞不关心，他现在只想着如何能说得动贾代儒，那个满脑子之乎者也，指望着他能出人头地的便宜爷爷。 贾代儒这么一把年纪了就有他这么一个孙子，说不疼是假的，但是望孙成龙的心情和根本不懂得教育的脑袋坑了这爷孙两个。 贾代儒只以为女色乃是读书进学的大忌，故而一直刻意忽视了孙子的生理需求和性教育，这才把这个闷骚男憋得看见王熙凤如此痴迷，最后死于打飞机。 想到这里，贾瑞也是有些头疼。但是自己又没地方安置茜雪，只能和贾代儒摊牌了。不过他长了个心眼，提前跟奶奶牛氏哭了一鼻子。 “爷，宝玉房里的丫头茜雪被撵了，她娘说要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宝玉说使不得，却又没法跟西府老太太求情，想给我银子让我把茜雪买来，免得她一个清白姑娘……”趁着中午贾代儒回家吃饭的时候贾瑞说道。 “住口！你这逆子！刚刚好一些个又……又想着这些没用的！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果然，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谈崩了。 “爷爷，不是我有什么想法。佛经上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总不能好好的看着一个女孩就这么糟蹋了，再说……” “还敢申辩！救人用得着你去救？你若是身子好了，就将《增广贤文》给我好好抄上几遍！这几日也不用出屋了！去吧！现在就去！”贾代儒指着门吼道。 贾瑞只能灰溜溜的滚了，临出屋还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奶奶牛氏。 “不肖子！不肖子！”贾代儒气得胡子都在抽抽。 “老爷莫要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毕竟瑞儿也是好心，想帮那丫头子一把。”牛氏在一旁劝道。 “哼！好心？他怕是有些什么别的想头才是真的！”贾代儒气呼呼的说道。 “瑞儿也这么大了，想女孩也是应该的……” “胡说！咱们这一家子就剩下瑞儿这一根苗了，还指望他能进学入仕呢，怎么可以小小年纪就沉迷于女色？瑞儿本身天资就不佳，若再不刻苦，荒废了学业，何日方能出头？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听了这话，牛氏倒是不乐意了，说道：“老爷这话说得明白。不过我记得当初老爷娶我的时候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吧？ 且娶我之前也有两个通房丫鬟来着。难不成老爷的意思是，你这一辈子没能考个举人，倒是我的不是了？是我，还是那两个丫鬟让老爷荒废了学业？” “这……”贾代儒没想到柔顺了一辈子的牛氏居然敢顶撞他了，而且他还没法子反驳！ 自己虽然当初是庶子，可按照贾府的规矩，从小也是有丫鬟服侍的，到了岁数有通房丫鬟更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光那时候，现在诸如宝玉、贾环哪个没有？ 牛氏见贾代儒无语，又说道：“孩子长大了，也懂得一些事故了。依我这妇人之见，倒不如给他配个丫鬟伺候着让他知道男女之事，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总比他成日里想着贾琏媳妇的强百倍！老爷，你可想想，瑞儿一陷进去差点就丢了命呢！” 说到这里，牛氏停了停，见贾代儒依旧不言语，又下了一剂狠药：“老爷，当初分家，你从荣国府分出来，除了这栋宅子就只有一处一百多亩的庄子，我不过是个小户出身，也没有什么嫁妆，咱们的日子说苦不苦，说宽裕也是谈不上的。 可儿子长大了也要娶妻生子，老爷没法子，只能把庄子典卖了去给他下聘礼娶媳妇，没成想他是个没福气的，年纪轻轻就丢下瑞儿和咱们两个老的撒手去了……” 说道这里，牛氏不由得呜呜哭了起来，贾代儒也悄悄的抹眼泪。 牛氏擦了把眼泪又说道：“如今咱们这日子更是窘迫了。老爷也是一把年纪了，还能教几年书？ 瑞儿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咱们就是把这把老骨头砸碎了也不能给他凑出银子来下一份体面的聘礼了！ 如今既然有这么个便宜机会，不如先让瑞儿把这茜雪先收了，若是瑞儿真是个争气的，以后凭着自己的本事发达了，就算她是个姨娘。 若是也不中用，起码瑞儿也不用孤苦一生，等你我都没了，也有人照顾瑞儿啊……” 说到此处，牛氏已经是泣不成声了，贾代儒也是连声叹息，甚至连在外头墙根底下偷听的贾瑞都有些入戏了，可怜天下爷奶心呐！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习惯早起的贾代儒起身来到贾瑞房外，却发现屋里依旧亮着灯。这败家玩意，居然睡觉都不知道熄灯，费油不说，就不怕走了水？贾代儒不由得有些生气。 可一进屋就傻了：贾瑞黑着眼圈伏在桌前就着灯居然在写字！ “爷爷，您起来了！”听到们响，贾瑞忙起身道。 贾代儒并没有说话，而是几步走到桌前，原来贾瑞真的是在抄写《增广贤文》！ “难不成竟是一晚上没睡？” “是，爷爷给布置了课业，还未抄完，不敢睡。”贾瑞恭恭敬敬的说道。 “痴儿！病还没好，怎么敢熬夜！”贾代儒心疼道：“唉，若是你平日里也这般用功，何愁考取不了一个功名？” 贾瑞心里凉笑：你念了一辈子书还是个秀才，为啥非得让你孙子功成名就？就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吗？看来古代的小孩儿比后世的孩子也幸福不到哪儿去啊！都是在为了爹妈学习！ 想是这么想，嘴里却说道：“是，孙儿知错了，日后必定加倍努力！” “如此甚好！”贾代儒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妆模作样的看了看贾瑞的字迹：“倒也不潦草，可见是用心了。以后若是拿出这个劲头，不出两年，定能进学！” “是！”贾瑞恭恭敬敬的说道。 “嗯，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往后为了你能专心治学，就让你有个丫鬟伺候吧！” “爷？”贾瑞假装很震惊的样子。 “那个茜雪，你是见过的？”贾代儒并没有什么表情。 “回爷爷话，前儿见过一遭。” “可还中意？” “中意……爷爷，我只是看那女孩可怜，若是……” “如此，哪天接了来我相看。瑞儿，你可要记得，你爹没的早，你现在年纪轻轻，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贾代儒像老和尚念经一般絮絮叨叨的说了半晌，无非是些陈词滥调，贾瑞强忍着困倦苦苦支撑。 他没想到，昨儿跟牛氏说的那一套经牛氏一转达，居然有这么神奇的效果！本来只想着帮茜雪一把，使她不至于流落烟花柳巷，哪成想，贾代儒这是要给自己解决生理问题啊？ 贾代儒说完，天色已经放亮了，贾代儒说道：“还是身子重要！先吃点东西，然后睡上一会儿，我要去学里了！” 刚刚送走贾代儒，奶奶牛氏又进来了，端着一碗稀饭递到他面前说道：“瑞儿，赶紧先喝口粥。” “谢谢奶奶。”贾瑞还真饿了，接过碗呼噜吃了起来。 “瑞儿啊，你也长大了，是董事的年纪了。再怎么说，身子要紧。你爷爷他管教你这么严也是为你好，是希望你日后能有出息，瑞儿以后少惹他生气……” “是。”贾瑞一面答应着一面心里想：都是为了你好，这句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坑害下一代的呢？ “瑞儿也十六岁了，日后有了丫鬟，也省了什么事都让我这老婆子照顾。若是能让我抱一抱重孙，我老婆子死也瞑目了……” “奶奶……”这话贾瑞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他还真没想过要和茜雪如何如何，毕竟茜雪在他心里还是个孩子啊！想到这里，贾瑞突然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升华了！好像变得高大无比起来…… 想知贾瑞如何高大上，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章 生怜悯贾瑞救茜雪(四) 再来到茜雪她娘的院子，贾瑞叩响了大门。 吱扭一声门开了，开门的却是茜雪。 “瑞大爷来了，快屋里坐。”茜雪见是贾瑞不免显出一丝惊喜，忙垂首掩饰了将贾瑞往屋里请。 “你娘没在屋里？”贾瑞偷眼打量了茜雪，有些羞怯之色，眼睛倒是不红肿了，想是这两日哭得少了些。 “哎哟，瑞大爷来了，快屋里坐！”茜雪娘听见说话也出来了。 贾瑞如今有了银子，也懒得跟这个狠毒的婆娘啰嗦，直接了当道：“那日不是说了，我要买了茜雪去么？想必大娘不会又不卖了吧？” 见了银子茜雪娘马上换了个颜色，笑道：“哎哟哟瑞大爷这话说的，怎么不卖？难道我这个当娘的愿意她往那里去？能跟了瑞大爷是这丫头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行，那就这么定了。茜雪，你去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就领你走。” “还愣着干嘛啊？还不快去！”支走了茜雪，茜雪娘又笑道：“瑞大爷，您看这价钱？” “不怕你笑话，我还真没买过人，多少钱你说个数我听听？”贾瑞将褡裢沉甸甸的往桌上一丢颇有点暴发户潜质。 然而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五……五十两！五十两怎么样？”茜雪娘目测了一下褡裢的分量说道。 “卧槽！告诉茜雪不用收拾了，买不起，告辞告辞！”贾瑞拿起褡裢转身就要走。 “哎，瑞大爷，您别急嘛，好说好商量不是？”茜雪娘一把拉住了贾瑞：“您倒是还还价啊？那您觉得多少钱合适？” “我听说当初袭人不过才几两银子？还有晴雯模样那样的好，也不过是十两而已吧？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的，大娘你这一张嘴就是五十两，是觉得我傻啊，还是觉得我脑袋比较大？” “瞧您这话说的。哪儿能呢？大爷有所不知，这些年什么都涨价，再没有几两银子买人的价格。若是那五六岁的小丫头，有十两银子也尽够了。 茜雪可是转年就十六了，模样生得也好，又是在荣国府里**了这些年，最懂规矩。看形体也是个好生养的。您买回去放在房里，不出一年，准保能给你填个大胖儿子……” 贾瑞越听越恶心，他实在看不惯这种亲娘把自己的女儿当商品货物推销的嘴脸，挥挥手打断道：“十五两！” “瑞大爷，您别拿我这老婆子寻开心，这样，我也让一步，就四十两如何？” 贾瑞冷笑道：“你还真把闺女当成宝了？茜雪娘，就茜雪这样从贾府出去的丫头，有几个是干净的？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正经人家，有几个肯要的？ 白送了人家还怕有人背地里戳他脊梁骨呢！你也就只能卖到青楼窑子里去罢了，那些龟公老鸨子一个个的可都是人精，能给你什么价钱？你心里也应该有个数吧？” “这……瑞大爷你这话说的不是，茜雪可是一直跟着宝二爷的，宝二爷的为人你还不清楚？茜雪可是黄花大闺女呢！”茜雪娘反驳道。 “我清楚，可外头的人都清楚？这话你跟旁人说去更合适。” 啰嗦了半晌，最后以二十两的价格成交了，贾瑞也不想再多和茜雪娘见面了，索性当时就请了中人和保人，签了卖身契画押，掏出两锭十两的银子丢在桌上。 谢过保人，贾瑞收好了身契，茜雪低头出来，怀中抱着一个小包裹。 茜雪娘却一把把茜雪手中的包裹抢了过去：“卖人也就罢了，还想卷着老娘的东西走不成？” 茜雪哭到：“娘！我带出来的几件簪环头面已经都给了你了，这里头不过是我平日里穿的几件旧衣服，还有临出来袭人晴雯他们送我的几件衣服，其他的再没有了！娘！你多少给女儿留些体面罢！” “哎哟哟，你这已经是攀了高枝儿了，跟着瑞大爷，还愁没有新衣服穿？还要这些旧货做什么？” 显然这娘们是觉得把茜雪卖便宜了，如今想法子来找补点回去。这几件衣服送当铺也能当几两银子。 贾瑞强忍着用板砖呼她熊脸的冲动，又摸出一锭银子丢在地上，劈手把茜雪的包夺了过来，又拉着茜雪的手往外去了。 转出门去，看茜雪还在哭，贾瑞停了脚步说道：“别哭了，让人看了去好像我是个抢媳妇的一般。” 这句话说得茜雪又羞又想笑，果然不哭了，伸手去拿贾瑞手中的包袱：“大爷把包袱给我吧。” “我拿着就是了。” “哪儿有主子给丫头拿东西的理儿？” 见她坚持，贾瑞也就由着她了。 回到自家院子，可巧贾代儒已经散了学回来了，贾瑞便引着茜雪给二老请安。 茜雪毕竟是荣国府里出来的大丫鬟，言行举止都合礼数，见了二老便恭敬的叩头道：“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 牛氏忙叫起来，见茜雪颇有几分姿色，又是个懂规矩的，心里喜欢，连声道好，已经将她当成半个孙媳妇了。 牛氏拉着茜雪的手扶起来说道：“姑娘是见过大世面的，如今来了我家们里也是缘分，只是我家里清贫，倒是要委屈你了。” “老太太哪里的话，太爷是府中的饱学大儒，老太太也是出了名的和善人，瑞大爷又是一表人才，人又心善，能来咱家里是我的福气。” 贾代儒也对茜雪颇有好感，说道：“瑞儿心地确实不算坏，不过是不肯好好念书。姑娘既然来了，日后也帮着我们督促着他念书才是正经。什么粗活也不用你干，你只管他日常起居也就罢了。” “是！老太爷吩咐自当尊的，只是茜雪没念过书，又是个笨手笨脚的，怕伺候不好瑞大爷，太爷嫌蠢笨。日后若是哪儿做得不对了，太爷只管打骂。” 贾代儒听了这话更是顺耳，便对贾瑞说道：“茜雪是个明事理知礼数的闺女，你日后不可怠慢了，若是欺负她，我是第一个不依的！” “是！”贾瑞只得答应道。 “这个镯子你拿着，权当是见面礼了。”牛氏从手腕上退下一支镯子塞进茜雪手里。 茜雪又惊又羞，哪儿有主子给下人丫头见面礼的道理？这倒像是给姨娘见面礼的意思了，忙道：“老太太这话说得是哪里的话，既然瑞大爷好心收留了我，我自当好生服侍二老和瑞大爷，这镯子可不敢当的。” “哎，既给你你就拿着，难不成还闲寒酸？” 推让了几回，茜雪也只得收了。 到了东厢房，贾瑞引着茜雪到了南屋，指了指新被褥：“先在这里安置吧，都是新的，放心用。若是有什么缺的就跟我说。 这十两银子你拿着，若是缺什么我想不到的就自己置办，到这了就跟到家一样，别委屈了自己。” 茜雪也不接银子，而是跪下道：“大爷，我哪儿还敢要你的银子，我这条命都是你救下的，茜雪这辈子给大爷当牛做马，只要爷不嫌弃就好。 如今又是房子又是新被褥，这我怎么受得起？茜雪只在大爷屋里打个地铺就好，也方便爷起夜了伺候……” 贾瑞把茜雪拉起来笑道：“哪儿有那么多讲究，我又不是宝玉，晚上起来尿个尿喝杯水还要人伺候着。这么多年自己不也过来了？又不是没有屋子住，干嘛打地铺？” 茜雪听了不由得低下了头，好半晌才说道：“大爷，你跟我妈妈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我……我……我的身子还干净，并没有人碰过。这些年伺候宝二爷，他也没有欺负我什么……大爷可是嫌弃我不成？” 贾瑞听了这话知道茜雪是想歪了，拍了拍她的头说道：“我那些话无非是跟你娘讨价还价，你也知道，我手头也着实不富裕，倒是让姑娘委屈了，还请别往心里去。 我哪儿会嫌弃你？只是，嘿嘿，你还小呢，别想这么多，往后的日子可长着呢。” 这倒是他的真心话。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想如此趁人之危，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做出什么龌龊事儿来。 “我……还小？”茜雪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确实不大…… “咳咳，我不是说这个小。你才十五岁不是？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贾瑞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时代，十五岁女孩已经是可以结婚生子的年纪了。 “可……”茜雪听了一皱眉头，长身体的时候，还是嫌自己小啊……难怪宝玉喜欢袭人，原来男人都是喜欢大的，顿时她就有些自卑起来。 “行了，这银子你先收着用，若是不够了……再跟我说就是了。”说到这里贾瑞明显底气不足。 他从贾宝玉那敲了五十两银子，买茜雪花了三十两，再给她十两银子花销，自己可就剩下十两了。 哦，还有茜雪她妈托他走关系给的两串钱，还有一百两的借据在贾蓉贾蔷手里，这个他是不准备还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章 拍贾蔷病猫首发威 过了两日，茜雪已经大致熟悉了新生活了。贾瑞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两个灵魂都没被人伺候过，倒是颇有些不习惯。 这日吃过了午饭正歪在床上拿着风月宝鉴看王熙凤的小电影，寻思着啥时候能摆平这小人妻，听见外头有人说：“薛大爷，蔷哥儿来了！” 果然，薛蟠和贾蔷一前一后进来了。 贾瑞只得把风月宝鉴塞在枕头下接了出去：“文龙！蔷哥儿今儿怎么得空来我这逛逛？” 薛蟠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坐道：“你爷爷在学里出了个寒韵的七言绝句，你也知道，我哪儿写得那个？呆着又无趣，就偷偷跑出来了。” 正说着话，茜雪听到有人来，便拿了热水来倒茶。 贾蔷色眯眯的打量着茜雪说道：“这可不是宝二叔屋里的那个茜雪？没想到还真让瑞大叔买来了啊！” 茜雪听了这话眉头就是一蹙，可依旧是给三人倒了茶。 贾瑞打圆场道：“什么买不买的，不过是看着丫头子可怜，没有个合适的去处，暂时在我这里安置罢了。” “可收用了没？”薛蟠色眯眯的打量着茜雪问道。 “文龙说笑了……”贾瑞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嘿嘿，瑞大叔，不是侄儿说你，有钱买丫头，咋就不先把饥荒还一点呢？你看着这样行不行，让茜雪也伺候伺候薛大叔和我，你欠我们那一百两银子这两月的利钱我就不要了。”贾蔷说着竟然一把握住了茜雪的手。 茜雪轻呼一声，可是手里拎着热水又不敢用力摇晃，挣脱不得，眼圈已是红了。 贾蔷却得寸进尺，另一只手就朝着茜雪的柳腰伸了过去。 贾瑞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但是脸上并不流露，而是把手攥住了贾蔷的手腕，放在桌上笑道：“哎呀，不就是一百两银子吗？我现在拿给你便是了。” “啊？”贾蔷不由得一愣。这傻贾瑞哪儿来的银子还他？ “我现在就拿给你！茜雪，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贾瑞顺手抄起桌上的砚台啪的一声直接拍在了贾蔷的手上。 一时间贾蔷、薛蟠以及茜雪三个都傻了，贾瑞这是什么情况？ 五秒钟之后，贾蔷才感觉手上那碎裂的疼痛，嗷嗷惨叫着抱着手满屋子乱蹦。 “贾瑞！你这是干嘛？”薛蟠吓得也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 “干嘛？我不过是教育一下小辈而已了，文龙兄见笑了。”贾瑞笑嘻嘻的丢下砚台拍了拍手说道。 “教育小辈？”薛蟠看着嗷嗷惨叫的贾蔷有些不知所措，这不是贾瑞的风格啊…… “怎么说贾蔷也得叫我一声叔。现在茜雪是我的丫鬟，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了就收在房里了，到时候就是贾蔷的婶子。 方才你也看到了吧？这小子当着我的面调戏他未来的婶子，这是什么说法？这种没有人伦的孽畜，不打死已经是便宜他了……” 还没等他说完，贾蔷跳着脚骂道：“放你娘的屁！你算什么阿物？也敢跟你蔷爷爷面前充大辈？爷爷可是宁国府正派嫡孙！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我告诉你，今儿这事儿没完！赶明儿我告诉珍大爷去！告诉琏二婶子……” “文龙兄，我还得教育一下小辈，你是要参观呢，还是回避一下？” 不等他说话，贾瑞已将一把椅子抄在手里直接拍在了贾蔷的头上，贾蔷应声倒地。 “这么水灵的小丫头，我还没舍得摸呢，你倒敢来毛手毛脚的！还敢问我是什么阿物？我今儿不打出你屎来算你**夹得紧！” “消消气，消消气，天祥兄！瑞大爷！再拍可就要出人命了！”看着贾瑞没头没脸的猛踹贾蔷十几脚后薛蟠终于反应过来，拦腰抱住了贾瑞。 贾瑞也就住了手，朝一脸血污的贾蔷啐了一口：“下次再敢跟我造次，我不打断你狗腿！” 作为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打过多少场架的痞子来说，贾瑞这几下力道和角度都掌握得恰到好处，看似贾蔷满地打滚，实际上都是皮外伤，流了点鼻血，并不伤及筋骨，更没有性命之忧。 这时听到了声音的牛氏也护着拐棍颤巍巍的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蔷哥儿？这可是蔷哥儿不是？” “啊，奶奶，没事儿，贾蔷和薛蟠闹着玩儿呢。”贾瑞抱着胳膊斜眼看着薛蟠：“是不是啊文龙兄？不是我说你，闹也要有个限度，你怎么能下这么黑的手呢！” “啊……是，是……是我闹得过了。”薛蟠看着贾瑞冷冷的眼神打了个哆嗦，言不由衷的说道。 他平日里也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不过都是指使恶奴出手，方才看见贾瑞下狠手的模样也吓着了。 “快……快请个郎中来看看，可伤着了没？”牛氏说着要去搀扶贾蔷。 “哎，奶奶不用操心，不过是他们俩闹着玩儿，让文龙带着蔷儿去看看大夫就是了。”贾瑞一把拦住了牛氏：“茜雪，替我搀扶奶奶下去歇歇，别吓着她老人家。” “是……”茜雪声音明显有些发颤，还是扶着牛氏出去了。 “哪儿有这个闹法的！都流血了，玩闹也要有个度才好……”牛氏边走边说道 贾瑞这才用脚尖捅了捅还在地上抱着脑袋的贾蔷：“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算什么阿物？” “瑞大叔……” “还特么在地上躺着？跪着！好好说！再号丧我把你满嘴狗牙都给你敲下来！”贾瑞猛地吼了一嗓子，吓得贾蔷一激灵就坐起身来又跪倒在地，一旁的薛蟠也是两腿一哆嗦。 “瑞大叔，瑞大爷！爷爷，是我错了，我不该调戏婶子，我吃了牛屎马尿迷了心窍，大叔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吧！” “你丫给我听好喽！我是死过一回的人呢了，再死一次也不值得什么！以前的事儿到底也有我的不是，我也懒得跟你们追究，若是以后你们再不知好歹，我死了也得拉上你们垫背！你若是不服，只管来找我，不管是阴的阳的，我就在这等着！” “不敢，不敢……”贾蔷连生说道。 “行了，我就不留你们饭了，文龙兄，带蔷儿回去吧。手上的伤用冷水泡泡就没那么疼了。” 等薛蟠扶着贾蔷出去了，茜雪才转进来，还未开口已经是哭了起来：“大爷，都是茜雪不好，给您惹麻烦了。” “啊？”贾瑞一愣：“干你什么事？” “我若不叫那一嗓子……” “嗯，你确实不应该叫那一嗓子，你应该直接大巴掌抽他！直接拿水壶拍他脑袋上！”贾瑞笑着帮茜雪擦了擦眼泪：“不干你事，贾蔷和我本就有些嫌隙的。从前是我软弱了些，让他欺负到我门上来了，日后不会了。倒是让你受委屈了。” “大爷，老太爷说了，让你好生读书呢，还是少惹些是非吧。这般下手没轻没重的，若是真把他打个好歹…… 那蔷哥在宁国府那边也是个受宠的，倘或珍大爷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呢？”茜雪握住了贾瑞给她擦眼泪的手说道。 “嘿嘿，马克思同志说过，惹事就不要怕事……”贾瑞又开始贫嘴了。 “马斯是谁？”茜雪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呃……子曰：打架用砖乎！不宜乱乎，照脸乎，使劲乎，乎不着，再乎，右手乎完左手乎……”贾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马克思，忙又信口胡诌。 “这……孔夫子还教过用砖打架的？”茜雪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瑞问道。 “那当然，孔子年轻的时候可没少打架！他老人家还说过：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穿得再屌，一砖撂倒！可见孔子对板砖是多么的推崇……” “孔子他老人家也打架的么……” “那当然，不打架怎么能当圣人呢！”贾瑞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旁拽了一下：“方才可是吓到你了？” 差点被拉进怀里的茜雪轻呼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贾瑞手里握着呢，又想起方才贾瑞说什么时候收了自己云云，不免脸上一热，心中小鹿乱撞，想抽手出来却没抽动，只得小声说道：“我哪里见过这个，又是砚台又是血的，自是害怕。大爷，我……” 贾瑞的两只手却已经放在了茜雪不盈一握的腰间，还轻轻捏了一把，很软。看着茜雪不知所措的模样，贾瑞更生了几分戏谑之情，一只手往下一滑，已经覆在了茜雪的雪股之上，弹性十足。 “大爷……”茜雪脸红的要滴下血来，又是紧张，似乎还有些小期待。 贾瑞却是只捏了两下又拍了一巴掌：“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发烧了不成？” “爷！”茜雪挣扎开贾瑞的魔爪往后退了一步。 “呵呵，日后谁欺负了你，我就还用板砖拍他们的爪子。”贾蔷空手做了个抓捏的姿势。 “爷方才你不也……” “我怎么了？”贾瑞一脸坏笑的问道。 “爷不要玩笑！”茜雪捂着脸跑了出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章 贾天祥大闹天香楼(一) （为周郎顾同学加更，感谢票票支持！） 又过了两日，贾瑞回到了义学。 一则是贾代儒见他果然大好了，想让他接着上学，一则也是学里三四十个学生，贾代儒一人管理起来颇为吃力。 薛蟠和贾蔷两个这两天又都请了假，贾瑞也没往心里去，这两个渣渣根本也不是来上课的。 倒是课间宝玉又偷偷找来问茜雪的情形，显得一脸的关切。 而贾瑞自然对这种面子上的关心嗤之以鼻。 “好着呢，放心吧，在我那没人敢欺负她的。” 贾瑞一笑，又用手捻了捻道： “就是你也知道，我是个窘迫的，着实没银子给她置办新衣服和头面收拾胭脂水粉那些，倒是苦了她了。” 宝玉虽然没看懂这个捻钞票的手势是什么意思，却也听明白了贾瑞的话，也知道他是个没有经济来源的，说道： “往后每个月的月钱我省下来一点贴补她吧。”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茜雪现在也算我的丫头了，怎么能让宝兄弟再费心。” 贾瑞听了不由得大为失望，宝玉每一个月只有二两银子的月钱，能省出来多少？这点银子够干嘛？ 还能从哪儿弄到钱呢？ 贾瑞陷入了沉思：自己最熟悉的行业，游戏厅、台球室、麻将馆、迪厅、酒吧、KTV…… 这些娱乐场所，现在人肯定接受不了啊，也没那些花里胡哨设备。 洗浴、足疗大保健？没点本钱和人脉也是难弄。 收保护费？自己形单影只连个小弟都没有，怕是会被人拍死吧？ 要不开个小烧烤店卖烤串？这说不定能赚钱！而且还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可现在自己连本钱都没有啊，再说这玩意来钱太慢了。 *** 不觉又过了几日，却是宁国府里贾珍之妻尤氏的生日。 贾珍平日里没事儿还要聚着一群狐朋狗友吃喝享乐呢，有了这个由头更要好好请上一班小戏，弄几个优伶来热闹热闹。 荣国府那边老太太、贾赦贾政以及邢夫人王夫人都是他的长辈，都没有来，平辈倒是都到了，贾瑞也收到了邀请。 这个热闹自然是要凑的，说不定能看到宝姑娘和林妹妹她们呢~ 宴席摆在宁国府的会芳园内的登仙阁，只可惜男女眷不同席，除了贾宝玉窜到二楼和姊妹们混到一处，贾瑞只能和薛蟠、贾蔷等一桌。 “哟，这不是蔷哥儿，怎么这么多天没去学里？”贾瑞一脸人畜无害的和贾蔷打着招呼。 “瑞大叔安，我这几日害牙疼，就没去上学。”贾蔷下意识的捂住了脸。 “啊，是这么回事，难怪呢。” “天祥，如今你可是大好了，趁着珍大嫂子的生日，你可得陪我多喝几杯！”薛蟠说道。 这薛蟠虽然有几分呆傻，仗着家里银钱多又是跋扈惯了的，可也没什么坏心。 自打上次见贾瑞因护着自己的丫头用砚台把贾蔷拍成了个血葫芦，反而倒是对贾瑞高看了一眼。 薛蟠虽然是个不成器的，唯独一点好：对自己的妹子宝钗保护照顾得无微不至。 贾瑞打贾蔷一事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对了脾气。 那日也确实是贾蔷做得过了，毕竟是个小辈，竟然当着贾瑞的面调戏茜雪，事后想想，贾蔷这顿打挨得不冤。 以前都是贾瑞百般巴结薛蟠，如今贾瑞对他爱答不理的，反而让薛蟠觉得这个贾瑞倒是更爷们了。 “哈，这个自然。”贾瑞哪儿知道薛蟠的这些心思。 不一时开席，院子里有小戏唱着昆曲，屋内觥筹交错，一众人猜拳行令吆五喝六或者搂着俊俏小厮打情骂俏，贾瑞还真是不习惯这种富贵人家的酒局。 喝到席上的人都面红耳赤，正好贾蓉从女眷那边敬酒完了出来。 贾珍喝道：“忙忙叨叨干什么呢？也不说给你叔叔们敬酒！” 贾蓉忙陪笑道：“老爷，方才在里头陪着婶子她们说话来着。” “你媳妇呢？让她也出来敬个酒。” “这……”贾蓉面露难色：“方才她被琏二婶子多灌了几杯酒，晕乎了，往天香楼去歇着了。” 一听到天香楼这三个字，贾瑞的耳朵马上就竖了起来，这个词好生熟悉！ 秦可卿淫丧天香楼？ 又看向贾珍，果然贾珍说道：“知道了。来给你叔叔们敬酒吧。” “是。”贾蓉拎着酒壶挨个倒满了酒，一个个敬过去，到了贾瑞这里说道： “瑞大叔，好久不见了，可好？ 侄儿敬瑞大叔一杯，祝叔早日发财，把饥荒都还上！然后再金榜题名考个状元郎回来！” 众人知道贾瑞连个秀才都考不下来，是贾蓉在有意奚落，都哄笑起来。 贾瑞也端起酒杯说道：“祝你头顶有一大片大草原！来，干杯！” 不等贾蓉敬完酒，贾珍站起身来对贾蓉说道： “你在这里好生替我陪着，我今日的酒吃得急了有些不自在，去歪一歪！” 说着拱手告罪，径自摇摇晃晃着去了。 有小厮想跟着送回去，也被他挥退了。 众人都是知道宁国府的酒宴都是要吃上一整天的，贾珍这种中途离席休息的事也是常有，都不见怪。 又坐了一会子，贾瑞也站起身来要离席，却被喝得面红耳赤的薛蟠笑着拉住了： “瑞哥儿，可是又喝不下了，要尿遁不成？不再吃三大杯我可是不放你走的！” 贾瑞撇了薛蟠一眼笑道：“怎么，不让我去，难不成要让我尿在你脸上？” 见贾蓉等都看向他，又改口道：“你们先吃着，我确实内急，大不了等回来了把酒补上就是了。” 贾瑞本来就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配角，这样一说也没人管他了，都各自喝酒行令去了。 宾客们都在登仙阁，宁国府的下人除了伺候宴席的也有跟着一旁看戏的，也有趁着这个机会偷闲吃酒斗牌的，这一路上倒是没碰上几个人，只在天香楼门外有个贾珍身边的小厮在台阶上坐着打盹。 贾瑞并没有惊动小厮，而是绕了一圈儿，从后头一扇开着的窗子翻了进去。 蹑手蹑脚的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能听见一间屋里有人声传出。 “老爷！你……你不能这样……” 贾瑞刚摸上二楼就听见房内一个柔弱女声略带一丝惊恐说道。 “嘿嘿嘿，蓉哥儿媳妇，你可是长孙媳妇，要给我宁国府开枝散叶广生子嗣的。 你嫁到我们家来已经两年了，还无所出，依我说啊，保不准是蓉儿是个没用的。 这种事家丑不可外扬，可又不能让我贾家长房绝后，为了能保持血脉，只好由我来代劳了。 嘿嘿嘿，你放心，老爷我可是个中用的，不像蓉哥儿是个废物，保准你有了一次还想有下次……”贾珍猥琐的笑道。 “老爷，这……如何使得，你再脱衣服我可要喊了！” 这个充满惊恐和无助的声音定然是秦可卿无疑了 “你喊呐！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这楼里的人已经被我遣走了，楼下又有人守着，谁能上来？ 况且即便他们知道了又怎么样？ 难道在宁国府里还有人敢拦着我不成？我看谁不想活了？” 外头的贾瑞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种事，可以说得这么自然的吗？ 这贾珍果然是无耻又跋扈啊。 但是听这意思，贾珍是头一次对秦可卿动手脚？ 本来还想着要等这两人正办事儿的时候来个现场捉奸，听到这里贾瑞反而有些不忍心让秦可卿被贾珍糟蹋了。 他一脚踹开房门跳了进去：“好啊你个老扒灰！居然要**自己的儿媳妇！可让我拿住了！怎么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章 贾天祥大闹天香楼(二) （为轻飘飘同学加更一章，都支持到这里来了，感动~） 贾珍已经脱了自己的裤子，正把秦可卿压在床上撕扯，忽听这一嗓子也是吓了一大跳，嗖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 床上的秦可卿也忙用两手拉扯着衣襟掩盖胸前的一片雪白，将身子扭向床里。 “贾瑞！是你个狗东西！谁让你进来的！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贾珍又羞又气，可第一反应还是去抓地上的裤子。 “哎，没错了，就是我个狗东西。” 贾瑞手疾眼快一把把贾珍胡乱丢在地上的裤子抢了过来晃了晃： “我是狗东西，你做的好事可是连猪狗都不如了。” “你给我！”贾珍怒道。 “珍大哥，你能不能别叫得这么大声？你是要让整个宁国府的人都听见，都来看你的光腚吗？”贾瑞将裤子卷成一团说道。 “哼，你以为你撞破了我的好事还能活？ 你不过是荣国府不起眼的旁支，我弄死你犹如碾死一只蚂蚁！ 全喜！赶紧给我滚上来！把贾瑞给我拿下！”贾珍朝楼下喊道。 他虽然年不过四十，可疏于锻炼，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对着十六岁的贾瑞还真有些心虚。 “哟，你是真不怕是吧？”贾瑞一边说着一边退到了门边。 “老爷，你喊我？” 咚咚咚楼梯响起来，是楼下看门的小厮听到了贾珍的叫唤跑了上来。 “贾瑞偷偷摸进来要**小蓉**奶，还不帮我把他……” “啪！” “啊！” 全喜刚探头进来，就被贾瑞抄起一旁博古架上的花瓶拍在了脸上，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喊呐，你接着喊，要不要我帮你？ 把荣国府里的人都喊来，到时候让他们都看看，是谁光着屁股要爬灰呢！” 贾瑞将手里的碎瓷片丢在地上。 “你……” 贾珍也没想到平日畏畏缩缩的贾瑞今儿是吃了**了不成？怎么一下子就立起来了？ “我？我什么我？你不是要弄死我吗？还腆着脸说我要**你儿媳妇？ 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你可别忘了，现在没穿裤子的人是你好吧？ 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就说我要强上了你，现在我抓着你的裤子，说不定还有人信。 来，继续，把人都给我喊来！我现在倒是有点好奇，他们会信哪个了。 到时候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我，来个死无对证才好呢。” 贾瑞在一把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秦可卿还在慌乱的背对着自己整理衣服。 不得不说，秦可卿确实漂亮，单这个背影已经足够迷倒一片人了。 贾珍见硬的对贾瑞无效，心念一转马上又换了一副嘴脸笑道： “瑞哥儿，瑞哥儿？你别生气，方才是我糊涂。 你也知道，我今日多吃了几杯酒，是有些醉了才做出这等糊涂事儿来，又说了那些混话。 都是自家兄弟，我怎么会让人杀了你呢？” “哟，原来珍大哥是吃多了酒啊，这就难怪了。” 贾瑞两只眼睛在贾珍的光腿和秦可卿之间瞟来瞟去。 贾珍忙用手往下扯了扯衣襟说道： “确是吃多了酒，马溺淹了心肺。 瑞哥儿，大哥平日里带你也不薄，府上哪次吃酒少了你了？ 你就看在往日情分，放了大哥这一回可好？” “往日情分啊？可别说这个，先不说你，你那宝贝儿子和贾蔷两个可是一趟趟的找我讨债呢！可真是大大的情分！” “啊？有这等事？这两个混账小子，回头我就大板子一顿好打给瑞哥出这口气！瑞哥儿，你能不能先把裤子还给老哥？” “可不敢，这可是证据，若是给了你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说着贾瑞又走到床边，从秦可卿头上拔下一根簪子道： “现在她的也有了，可就不怕你抵赖了。”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瑞哥看在都是一家子的份上，可别往外头说去。你若缺什么，哥都给你置办。”贾珍继续央告。 虽然贾珍在宁国府中说一不二，是个跋扈惯了的，可这种事若是传出去也是后果严重。 且不说荣国府里还有个一品诰命的贾母，就是被那些风闻言事的御史听到了弹劾他几本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虽然并未在朝中为官，贾珍毕竟也是有三品威烈将军的爵位，出了爬灰这等有悖人伦的丑闻，搞不好可是要被削爵的。 “一千两！”贾瑞也恐怕夜长梦多，他现在就想敲贾珍一笔银子而已了。 “这……”贾珍听了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是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 可不能答应得太痛快，于是面露难色做犹豫状。 “怎么，珍大哥觉得贵了？那就两千两吧！”刚想讨价还价，贾瑞又说道。 “不是不是，就依你，一千两！”贾珍忙说道。 “立个字据来！” “这……这种事如何落笔啊？瑞兄弟你只管放心，大哥说话一向算话……” “哎！空口无凭可不好。如何落笔吗，写个赌钱输了，欠银一千两即可。” 贾瑞把当初贾蓉贾蔷两个整他的那一套拿出来对付贾珍了。 “瑞哥儿还信不过你大哥我不成？我答应与你一千两银子就是了，这文契就算了吧。” 贾珍还是不肯妥协。 “那可不成，我怕珍大哥记性不好，忘了倒是麻烦，不如趁现在记得清先写下来。 无非是一张条子罢了，我明日得了银子就还了你，你怕什么。” 贾瑞说着从窗户往楼下看了一眼： “方才出来的时候我跟薛蟠说了。若是我迟迟不回去，就让他来天香楼，我请他看好戏的，不知道这呆子还要多久才来。” “好，好，我这就写。”贾珍忙叠声答应。 “去外头吧。” 贾瑞被嘤嘤抽泣的秦可卿弄得有点烦，让贾珍拖着还晕着的全喜拖了出去，自己还没忘关了门。 贾珍明显也是想快点息事宁人，见全喜还不醒，抄起一壶茶水泼在脸上： “没用的王八小子！你倒是会享福，还跟爷装死挺尸，还不起来研墨！” 这招果然有效，全喜骨碌一下爬起来拿起墨块研磨起来。 不一会儿贾珍提笔几下写了一张文契，又签字画押。 贾瑞拿起字据看了一眼吹了吹墨迹折好揣进怀里又将裤子丢给贾珍道：“多谢珍大哥了！” “好说好说。瑞兄弟明儿只管拿着这个条子往账房里去提银子即可，今日之事务必不为外人说道啊！” 贾珍手忙脚乱的穿着裤子说道。 “这个自然，我可是说话算话的。还有，我欠贾蓉贾蔷两人银子的事儿……” “我自当处理。” “如此甚好。珍大哥，你还是赶快回去席面上吧，稳住薛大呆子，我可是怕他真会闯进来可就不好了。” “说得在理，我这就去了。瑞兄弟，我们分开走，你稍坐片刻在下楼。” 贾珍也知道夜长梦多，若真被什么人听了去可不大好，急着要脱身。 “我省得！”贾瑞做了个请的动作。 看着贾珍匆匆忙忙的带着小厮下楼去了，贾瑞看了看手中的镶东珠赤金双花簪，想着是不是应该还给秦可卿去，顺便看看这叫兼美的女人到底有多美…… 刚推开门所看见的一幕却直接让他爆了粗口：我擦！ 若知他擦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章 贾天祥大闹天香楼(三) 秦可卿上吊了！ 就在拔步床的床架上系了一根白绢汗巾，嗯，两米多高的床架干这个倒是合适。 佳人一颗螓首套在汗巾子里面，两只小脚已经悬空，还在轻轻抖动。 就是贾珍写个欠条的功夫，满打满算也没几分钟，有救！ 大病初愈的贾瑞三两步跑到床前就抱住了秦可卿的腿，费了半天劲儿才把她给摘下来，秦可卿的身子软软的伏在他的肩膀上。 “小娘们你是不是缺心眼？就这点子破事儿也值得寻短见？” 贾瑞顺手就在她的屁股上来了一巴掌骂，丝滑柔嫩，弹性十足~ 但是秦可卿并未回应。 “我擦！不会真死了吧？分明看到脚还在动啊！”贾瑞忙将秦可卿放在床上，用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只是大脑缺氧憋晕了。 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便是这么昏死在床上也是恬静妩媚，不怪红楼梦里的可卿又名兼美——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林黛玉。 一通又是抹胸口又是掐人中又是趁机揩油的忙活，秦可卿总算转醒过来。 咳嗽了两声，眼泪已是从眼角滑落了： “何苦要救我，我哪里还有脸面活在世上！还是让我死了干净！” 这个世界，女子把贞洁看得比命还要重，虽然贾珍并未得手，但毕竟是她的公公。 且此事还被外人撞见了，秦可卿只觉得再无颜活在世上，才想一死了事。 “不至于吧？贾珍只不过是个**未遂不是？他又没真的把你怎么样。顶多摸了两把……” 贾瑞还真会安慰人，不过那手感真的很棒~和小茜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秦可卿听了捂着脸呜呜的哭得更厉害了。 “哎哎哎，能不能别哭了？搞得好像是我把你怎么样了似的。 这会儿要是来人了，我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你说我冤不冤？” 还是哭…… “要不我想想法子，让贾珍不敢再纠缠你？”贾瑞试探性的问道。 仍是哭。 贾瑞本来就怕真有人来撞见了说不清楚不敢久留，秦可卿又一直嘤嘤嘤的不搭理他，也是有些急了，又怕自己一走她又要寻短见，索性咬咬牙来一剂猛药：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盘靓条顺，好好活着不行吗？ 就这么死了多可惜！要不趁着还没死，让我来一发？ 方才你昏着的时候我把你的身子可都摸了个遍，确实是玲珑有致……” PIA！ 还没等他说完，脸上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不疼，但是很清脆。 “不让也就算了，干嘛打人呢……” 贾瑞揉了揉脸，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是想让秦可卿把委屈和惊恐转换成愤怒。 “卑鄙！无耻！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滚！”秦可卿吼道。 “成，那我滚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可再寻短见了。” “不用你在这里惺惺作态！你滚！” “哼哼，不是我惺惺作态，我还想睡你呢，你死了我睡谁去？”贾瑞依旧一副无赖模样。 “无耻！” “这算什么无耻，只不过表达一下爱慕之心而已。你也忒没见识了。” 贾瑞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再挨一巴掌：“让你知道什么叫无耻吧。 你可有什么牵挂的人？ 我想想，你弟弟叫秦钟是吧？ 他可在贾府义学里念书呢，你若是敢自杀我就弄死秦钟你看如何？ 哦，还有你爹，叫秦业是吧？你死了我就让他们俩一起下去陪你！” “不……不要！”听了这话秦可卿吃了一惊。 “嘿嘿，若是不想你爹和你弟弟死，就给大爷好好活着吧！ 贾珍都奈何不得我，你弟弟和老爹我可不放在眼里。 我劝你也别想着那些花花肠子，我是不怕的！” “你……”秦可卿所见过的最蛮横的人也就是贾珍了，这位贾瑞真的是连贾珍都不怕，更是一等一的恶人了，她还真怕贾瑞杀她全家。 “行了，爷没心情在这陪着你，要死要活到底怎么样，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贾瑞说罢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走了。 宁国府这边闹了这么一出，却只有贾珍贾瑞秦可卿以及小厮全喜知道，其他人依旧是各乐各的。 因宝玉黛玉等人也都往东府里去了，荣国府这边一群丫头们到没了事情可做。 前些天听宝玉说了茜雪的遭遇，听说最后被贾瑞买了去，袭人晴雯等人也不免有些唏嘘——贾瑞的名声，实在是不大好的。 这天趁着无事，袭人便出了府往贾代儒院子里走去，想好歹也看看茜雪究竟如何，能帮一把也是这么长时间姐妹一场的情谊。 贾代儒在学里，贾瑞去吃席了，倒是老太太牛氏听说是宝玉房里的袭人来了，知道她是个有体面的大丫头，便陪着做了一会儿聊了几句家常才去了。 屋里就剩下袭人茜雪两个。袭人打量了一下屋子，一应用具物品自然是和荣国府宝玉房里的差得天上地下，但也算都齐备，被褥不是什么好面料，却都是簇新的。 “姐妹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想到是这么个散法。 如今你这般处境，可是要吃苦了。 这包里头是姐妹们给你的一些衣服料子，你且收着。 若是缺个什么使的用的，就让门上的人传话给我们知道，我们在里头给你想法子。” 袭人说着眼圈就有些红了。 茜雪听了也是心中感动。 都说人走茶凉，深宅大院里头的丫头们之间更是如此，今次袭人能专程来看她，又带了东西来，可见袭人是真把她当姊妹的。 “劳烦姐姐妹妹们挂念着了，也来这里住了一些日子了，倒是都好的。 方才姐姐也看见老太太了，人是极和善的。 老太爷也是读了一辈子书的老先生，更不刁难人。 出来了虽然吃住的不比那边，却更自在些。 瑞大爷也不用怎么伺候，也轻省得很，更没有那些个规矩。 倒是有自己一间屋子了，这在府里可是万万不能够的。 衣服也有几套呢，劳烦姐妹们挂记着，姐姐回去了代我谢谢姊妹们吧。 前几天瑞大爷还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掂量着给自己置办些东西呢……” 说起在这边的好来，茜雪竟是滔滔不绝停不住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章 俏茜雪春夜画春情(一) 袭人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在这边过得舒心我也就放心了，不用这么说个不停。 成日里只听宝玉常说瑞大爷是个不很着调的，如今不欺负你就是好的了。” 茜雪听了这话倒是有些不高兴了，说道： “可不是呢，以前总听瑞大爷如何如何，我来了这么多日子，倒是没觉得瑞大爷哪儿不好了。 想是外头有人乱说也是有的。” “哟哟，你这小蹄子，才出来几天，宝二爷也成了外人了？” 袭人在茜雪的话中听出来有几分生分了。 她们在荣国府里还能听谁说这些？自然都是听宝玉说的。 “袭人姐姐，你说就因为一碗茶，值当什么？可有我一点错？ 茶是李**吃的，杯子是宝二爷摔的，到最后反倒是把我给撵了。我可不是个替罪的？ 我那妈妈是什么为人你也知道的，见被撵了回不去就要把我再卖了去。 宝二爷可替我求过情不曾？” 茜雪说着眼圈便红了。 “二爷也是在老太太和太太跟前求过的，不过老太太的话到底不敢不从。”袭人小声说道。 “若不是瑞大爷把我买了，只怕就没有我们姊妹这次见面了！不知我被我娘卖到哪里去了呢！” 茜雪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又道： “姐姐是不知道，前几天，东府里那个蔷哥儿过来，对我有些不尊重，要强拉我的手，被瑞大爷几下子就打倒了！ 按在地上往死里打，跟血葫芦似的，端的没把我吓死！ 好歹是薛大爷给拦下了，不然怕是要出人命呢……” 袭人听了也吓了一跳，贾蔷她是知道的，虽然父母双亡，可在东府里有贾珍宠着，也是个淘气的，这贾瑞哪儿来的胆子？ 就因为拉了茜雪的手就被贾瑞往死里打？ 许是茜雪没见过什么，夸大一些也是有的。 又见茜雪的腕子上带着个赤金镯子，却是没见过的，笑着拉过茜雪的手道： “这镯子可也是瑞大爷赏你的？纹样倒也古朴。” 茜雪听了脸上一红道：“这倒不是，是我刚进门那会子，老太太给的见面礼……” 袭人听了顿时就明白了，若是平常丫头哪儿有进门给这么贵重的见面礼的？ 看这情形，竟是要把茜雪买来当姨娘的！ “没想到进了这小门小户也是有好处，这里头人口少，口舌自然也少，倒是比里头轻省得多，只盼着瑞大爷能一辈子都对你好吧。” 茜雪听了也有些害羞，道：“才刚进来几天，哪儿就想得那么长远呢……” 袭人早已和宝玉有了夫妻之实，也是过来人了，见茜雪这羞答答的模样，揶揄道： “哟，怎么还红了脸？感情，你瑞大爷已经给你开了脸不成？” 茜雪大羞：“袭人姐姐怎么几天没见，什么都胡说混问的？哪儿有的事儿！ 我不过是个使唤丫头！” “啧啧啧，哪儿有使唤丫头又是给镯子又是给屋子的？ 你这丫头倒是比在府里还风光了不成？ 都是自家姐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和我说的？” 袭人笑着推了茜雪一把。 茜雪倒是安静了，垂首有些羞涩的小声说道： “还没那福气呢，瑞大爷说我年纪还小，早早的……对身子不好……” 袭人听了又是一愣，茜雪也是及笄的少女了，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贾瑞又是十六岁了，若是在贾府，早就有通房丫头了。 别人不说，宝玉十二岁就和自己啪啪过了。 怎么贾瑞有了茜雪还不着急了？茜雪的颜色也不差，性子又好…… 她也有些糊涂了，这茜雪口中的贾瑞，和宝玉口中的贾瑞完全是判若两人呐。 又想着茜雪还是小孩子心性，没有什么算计，便轻声说道： “茜雪，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若是真觉得瑞大爷对你好，不如早做打算，这…… 有了那层关系，想来瑞大爷带你会更不同，日后有了旁人进来，你也是占了先的。 若是能生个一儿半女，这辈子也算是有个依靠了……” “姐姐今日是怎么了？一来就说些没着边的话……”茜雪羞红着脸说道。 “横竖姐姐不会害你就是了，咱们这种人，就这个命罢了，早看开些早好。” 袭人说着叹了口气，自己以后也不过是宝玉的一个姨娘罢了，谁知道宝玉到底是要娶谁家的小姐呢？ 看府里老太太的意思自然是中意林姑娘，而王夫人则对宝钗更加青睐，自己头上将来会哪个奶奶呢？ 若是在薛林两个中选一个，袭人更倾向于薛宝钗，毕竟宝钗行事说话大方得体，对下人也和气温顺，若是宝钗以后成了宝二奶奶，自己这个姨娘的日子兴许过得轻省些。 见袭人说得郑重，茜雪也不嬉闹了。两女又说了许多体己话，正笑闹着，外间门被推开，贾瑞回来了。 却说贾瑞从天香楼下来转回酒桌上又坐了一回，薛蟠已经喝得舌头都直了，贾珍只装作跟没事儿人一般，却是暗地里用眼撇像贾瑞。贾瑞也只装作不知，又吃了几杯酒，便起身告辞了。 路上因想着上次茜雪说他买回来的栗子糕好吃，便又买了一包，一进门便邀功似的说道：“茜雪，尝尝这家的栗子糕和上次的可是一个味道？” 袭人茜雪忙都起身，一福道：“请瑞大爷安。” 贾瑞没去过宝玉房里，倒是不认识袭人。茜雪忙说道：“这个是宝玉屋里的袭人姐姐。” 贾瑞听了忙还礼：“原来是袭人姑娘，常听宝玉和茜雪两个人说起，今儿可算是得见了，难怪宝玉总是把你挂在嘴边呢，果然是个一流的人物。” 这自然是恭维的话了。相比起十二金钗还有晴雯、香菱等绝色丫鬟，袭人不过是个样貌平平。 用王夫人的话说，袭人笨笨的倒好。袭人的优势就是温柔体贴会照顾人。 袭人听这话似乎有些轻薄的意思，哪儿有当着一个女孩面这么夸人的？可听起来又似乎有些得体。 偷眼打量了一眼贾瑞，倒也生得白白净净五官周正，只是面上似乎带着股子邪气，又与薛蟠、贾琏或是贾环等那些不着调的都不同，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今日得空，就来看看茜雪，倒是打搅大爷了。”袭人说道。 “哎，哪里打搅了，姑娘若是得了空倒是常来才好。茜雪在这边又没有姐妹同她说话玩笑，我还怕她闷呢，你们姐妹在一处这么多年，应该常走动的。” 说了几句，袭人果然见贾瑞并没有宝玉说的那般不堪，也就更放心茜雪了，说道：“想是宝二爷也该散了席回去了，我这一出来大半日，也该去了。” 贾瑞也不留，只是说：“姑娘若是得空了只管过来玩儿，茜雪去送送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章 俏茜雪春夜画春情(二) 待到送走了袭人，茜雪回屋说道：“难为她们还想着我……” 贾瑞笑道：“怎么，可是又想回宝玉屋里了？” “爷！”茜雪娇嗔一声：“在这里好好的，我又回去做什么？去那等着下次再被撵出来么？” 这话一说贾瑞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便说道：“袭人就是来看看你？” “可不，怕我在这边有什么难处，这不，姊妹们又稍了一包衣服给我。”说着便去拆看袭人带来的衣物。 “哈，难为她们念着你，俗话说得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改天得空了咱们去成衣铺子里给她们一人也置办一身权当回礼了。” “她们在府里，四季衣服是有定例，不缺这个，给我这些无非是个念想，是她们的心意。再说也都是半新的，若是拿了新衣服回礼倒是显得我轻浮了。依我说爷也不用破费……”茜雪知道贾瑞并不是个富裕的，斟酌着说道。 她哪儿知道，贾瑞刚发了一笔小财，一千两呢！ “这件百褶裙子是袭人姐姐的，这个夹袄是晴雯的，还有这条汗巾子，是麝月的……”茜雪翻看着衣服说道。 “哎呀妈呀，这是谁的？这玩意也能送人的？这针线倒是极好，绣的桃花跟真的一般。”贾瑞说着从里头挑起一件水粉色绣桃花的肚兜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还要往鼻子上凑…… “爷！”茜雪羞得尖叫一声一把抢了过来藏到身后：“这是我的……被撵出来的时候还没绣完，出来的又匆忙，就给忘了，这次袭人姐姐给我带出来了。” “嘿嘿嘿，给爷穿上看看呗？”贾瑞幻想着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穿着肚兜的香艳画面漏出了猥琐的笑容。 “爷~”茜雪红着脸娇嗔一声。 这么长时间，她也习惯了，这位瑞大爷偶尔会言语调戏，也会揩点油，但也仅此而已，再过的举动是没有的。 又想起袭人下午说的那些话，不觉一颗芳心跳得更是厉害了。 好在贾瑞并没有接着说什么肚兜，而是说道：“来帮我收拾个箱子出来。” “收拾箱子？”茜雪一愣问道：“不知爷要装什么用？” “装银子！”贾瑞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贾珍写下的借据道。 茜雪莞尔一笑，只当他在说笑。收拾罢了又用了晚饭，贾瑞又陪着贾代儒老两口说了会儿话，见二老有些困倦之态了便退出去回自己屋里。 “大爷，今儿是洗个澡还是只洗洗脸脚？” 茜雪本以为贾宝玉就是个爱干净的了，没想到到了贾瑞这才知道，这公子哥洗澡洗头居然比府里的千金小姐们都要勤快，隔三差五就要洗个澡。 “若是厨房里还有热水，就洗个澡吧。”贾瑞恨不得每天一个澡，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奢侈了。 茜雪答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和贾瑞一起准备好了浴桶热水。 贾瑞正待宽衣，见茜雪有些呆傻的杵在那里，便笑道：“怎么，难不成今儿要和我一起洗个鸳鸯浴？” “爷又拿人家取笑了！”茜雪扭身跑出去掩了房门。 贾瑞摇头笑了笑，脱了衣服泡在温吞的水中，舒服得长出了一口气。 想想今日救了秦可卿，敲了贾珍，还真是充实。 自己穿越过来的时间不长，却先得罪了荣国府里的管事人王熙凤，又得罪了宁国府里的家长贾珍，真不错呀…… 不过秦可卿可真是漂亮。想到在天香楼救秦可卿时候给她顺气的那柔软而弹性十足的手感，那双眸紧闭檀口微张的模样，贾瑞不由得有了反应。 “哈，越来越不长进了。”贾瑞索性站了出来，擦拭水渍穿好了亵衣裤喊道：“茜雪，来帮我收拾一下。” 茜雪答应了一声进来了，贾瑞见茜雪换上了白日里袭人送来的一身衣服，问道：“怎么大晚上的又换了衣裳？感情是要出门不是？” 茜雪脸上一红，好在有烛光映衬并不明显：“这会子出什么门？不过是试试看合不合身罢了。刚穿上爷就喊我了。” 这身衣服在同样平胸的晴雯身上穿着就那么好看，怎么自己穿着就不像了呢？茜雪也是很郁闷。 收拾完了屋子，茜雪并没有出去，而是怯生生的站在那里。 贾瑞问道：“平日里这个点钟早就困得张哈流泪了，怎么今儿不急着睡了？” “爷……爷可是困了？”茜雪反问道。 “哈，这才几点，我困什么？”贾瑞答道。 这年头，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一切娱乐，晚上除了创造人类和睡觉就没点别的事儿干了。 “要不我再给你讲个故事？” “好呀！上回你讲到孙猴子用定身法定住了七仙女，后来怎么样了？可是狠吃了一顿仙桃么？”茜雪忙问道。 贾瑞在床上坐了，示意茜雪也坐，才说道：“后来呀，人间有一座山，山上住着一位老爷爷，他种了一棵葫芦秧子。 结果呢，这葫芦秧当年结出了七个葫芦，葫芦长大了，又从里头蹦出来七个小娃娃，他们个个身怀绝技，穿着赤橙黄绿青蓝紫色的衣服……” 茜雪好半天才听明白了，捂着小嘴嗤嗤笑道：“爷，你这故事是说，孙猴子和七仙女她们……尽是些胡说。” “嘿嘿，故事吗，本来就是些胡说，要不然还真能有孙猴子不成？”说到这里，贾瑞就哑巴了——红楼梦还是书上的故事呢，自己现在不也活在红楼梦里？ 可是贾瑞没有死的红楼梦又会是什么样呢？正胡思乱想，瞥见茜雪低头玩弄着衣角，笑道：“小妮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是今儿袭人姑娘来跟你说了什么？是府里有什么变故？” “我？我哪儿来的什么心事，袭人来也不过是说了几句闲话而已了……”茜雪矢口否认道，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嘿嘿，小蹄子还想骗我不成？还不老实交代，我可是会打屁股的哟。”贾瑞银笑着朝茜雪晃了晃手。 “爷~”茜雪娇嗔一声道：“真没什么事儿的。” “哦？”贾瑞拉住了她的手，抬手就作势要打她屁股。 “我……我说！”这么大的人了还被打屁股简直是太羞耻了，茜雪有些招架不住。 “嘿嘿，说吧，到底啥事儿？” 支支吾吾了半天，茜雪才说道：“下午时爷不是要看我穿那件肚兜吗？我现在穿了......” 说道最后已经是声若蚊呐，一张俏脸也已热得炭盆一般，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贾瑞也是呆住了，这小丫头是在暗示自己啊！可她还是个孩子啊…… 但是一个这么俊俏又情窦初开的小丫头邀请你看肚兜，这得鼓起多大的勇气？草率拒绝了是不是太唐突佳人了？ 再者说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贾瑞在这里天人交战，茜雪却像是等了千年之久，见贾瑞迟迟没有反应，心已凉了大半：“又是爷拿我寻开心逗我玩的，我就当真了。爷早些安置吧，我回屋里了……” 方一转身，却被贾瑞拉住了：“干嘛去？” 茜雪再也忍不住了，哽咽道：“爷，是茜雪想多了，以为爷喜欢呢……” “你没想多啊，爷就是喜欢。”看着泪眼婆娑的茜雪，贾瑞决定不掐着了，手一探已是环住了茜雪的柳腰：“好好的就哭了，可是不愿意给我看？” “不......不是……” “嘿嘿嘿，我可告诉你看完了说不定就不是光看看就能解决的了……” “啊？那......那还是不看了”茜雪又有些害怕起来。 “那可由不得你了！”贾瑞手上稍一用力，茜雪就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 “大爷......” 话未说完，两片樱唇已经被堵住了。初尝禁果的懵懂少女哪里禁得起贾瑞的挑逗？不一会儿就已犯迷糊了，一面略显笨拙的回应，鼻子里嗯嗯的哼着。 好容易贾瑞松了口，茜雪只觉得呼吸一下子顺畅了不少，才将呼吸调匀了一些，抬头却件贾瑞正含笑看着自己，而衣襟的盘扣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了。 茜雪不由得嘤嚀一声扑倒在贾瑞怀里，这位爷好灵巧的手，做这些自己一点知觉都没有…… 事已至此，贾瑞也不客气了，将茜雪外头衣衫褪下，只见粉色的肚兜贴服在白皙娇嫩的肌肤上勾勒出少女特有的玲珑曲线。 贾瑞突然想起一个梗：三年血赚死刑不亏…… 初春时节的夜仍有些寒意，不知是冷还是什么，茜雪的消肩在微微颤抖。她将两条莲藕般的胳膊抱在胸前转过身去，却漏出了一片雪白的背脊。 “冷么？来哥抱抱……” “大爷，你在裤子里藏了什么？这么硬，硌人……”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六章 不义之财得来容易 咯咯咯~一声洪亮的鸡叫声在黎明响起，接着又有其他鸡来附和，有几声狗吠传来。 茜雪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被捆着。 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被贾瑞四肢并用像八爪鱼一般缠绕住了，又想起昨夜那羞羞的事，双颊不由得又升起一片红晕。 本想悄悄起身，刚拿开一只禄山之爪，想想它昨日的不安分，脸上又是一热——贾瑞这手是怎么长的？灵巧得有些过分了！ 昨夜到底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可那般缠绵缱绻对于不经人事的茜雪来说已经足够了。 贾瑞却醒了过来，又将茜雪搂在怀里嘟囔道：“才天亮，再睡一会儿……” 茜雪小小挣扎了一下：“我可是要起来了，爷再睡一会儿吧。” “天还没大亮，起来做什么？陪我再睡一会儿。” “我……一会子人起来了看见我在这屋里，成什么了……”茜雪脸上一红。 “还能成什么？当然是我屋里的了。”贾瑞说道。 看着茜雪雪白的膀子，贾瑞不由得又起了色心，刚要去拉，茜雪却一扭身子躲开了，娇嗔道：“可不敢混闹了，大白日里的，让人听了去还怎么活？” 贾瑞一笑也没强求，只笑吟吟的看着茜雪穿衣洗脸。 代儒家里只有祖孙三人相依为命，一日三餐都是一起吃的。 如今多了个茜雪，三人也没把她当丫头看，也是一起吃的，倒是和荣国府里那些老太太老爷小姐们分开吃相比更有家的味道。 吃过了早饭，贾瑞才说道：“爷爷，我今日身子不大爽利，想在家休息一日，不去学里了。” 牛氏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昨日吃多了酒？要不要请郎中来诊一诊？” “奶奶不用担心，不妨事，不过有些头疼。”贾瑞忙说道。 贾代儒见一旁的茜雪这一早上脸色潮红，看贾瑞的眼神都与以往不同了，以猜到了七八分，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下去，我有话对瑞儿说。” 等茜雪搀着牛氏出去了，贾代儒才说道： “瑞儿，你今年也十六岁了，屋里也有人了，可不能再成日里只想着如往常那般混日子了。 爷爷奶奶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能管你几年？ 你爹娘死得都早，只留下你一根苗。 我这把年纪已经是活够了，到了日子只管两腿一蹬就去了，你又怎么过活呢？ 家里也没有什么祖产可留给你的，你也不会什么手艺，若再不好好读书，日后可怎么过？ 科举出仕才是唯一的路啊！ 瑞儿，不要怪爷爷平日里待你严苛，咱家里若是有荣国府百分之一，我也不会如此逼迫你……” 听着贾代儒絮絮叨叨的说着，贾瑞心里像是打碎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他都快忘记了上次有人这么苦口婆心的劝自己学好了。 可科举这玩意，他实在是做不到啊！ 他想告诉贾代儒，不读书当官他也可以活得很滋润，可又怕老头脾气倔接受不了，万一再气个好歹的可就是他的不孝了。 “你也长大了，又出尝男女之事，难免会沉迷其中。 瑞儿啊，你可要把持自己，不可深陷，身子重要，学业更重要……” 代儒的唠叨还在继续。 “爷爷，我记下了。您放心，我一定争口气，不让您老担心。”贾瑞答应着。 “罢了，每次说这些你都不耐烦，如今你也不是孩子了，我也不好动家法打你板子了，只望你自己知道长进吧。” 说完，贾代儒起身，往义学里头去了。 看着贾代儒苍老略显佝偻的身影，贾瑞也是有些不忍，起码这个便宜爷爷是真的关心自己。 怎么混下去呢？ 贾瑞又想起自己熟悉的那些营生，似乎最简单可行的就是开个烧烤店了吧，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所需启动资金也不多，只要贾珍一千两银子一到位就可以了。 等开店赚了钱，就开分店，然后开发廊、足浴、洗浴中心，当上CEO，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爷？你想什么呢？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茜雪看着贾瑞一脸痞笑不无担忧的问道，生恐贾瑞得了失心疯。 贾瑞不好解释，索性一把把茜雪拉在怀里便上下其手。 “爷，这大白日里的成什么了？” 茜雪果然红着脸挣扎开来跑掉了，再不敢往他跟前凑。 贾瑞将自己的敛财大业大概梳理了一番，却见茜雪又去而复返。 “嘿嘿，小丫头，又来让爷吃豆腐了不成？” “爷！东府里珍大爷来了。”茜雪羞答答的瞪了贾瑞一眼。 “啊？贾珍啊？请吧。” 贾瑞已经猜到贾珍是来干嘛的了，没想到这老扒灰还挺积极的。 贾珍进来，贾瑞笑着让了坐，茜雪上了茶。 贾珍笑道：“正好路过，往学里去看了一眼，却听说瑞兄弟没去学里，想是身子不适？” “多谢大哥挂念着，还特特跑来看我了。 想是昨天在哥哥家多吃了几杯酒，不胜酒力，今儿一早起来略有些头疼，就偷懒没有去。” 贾瑞一面说着一面朝茜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 贾珍见屋里只有两个了，才尴尬一笑：“ 可不是呢，昨儿哥哥也是喝多了，一时糊涂做出些不堪的事来，让兄弟见笑了。” 贾瑞笑而不语。 贾珍又从怀中掏出一沓子银票：“瑞兄弟数数，这里是一千二百两。 是昨日写下的一千两的欠债，还有蓉儿和蔷儿他们两个的。 这两个混账羔子，我已经寻了个由头打了他们一顿好板子！ 只是瑞哥的借据我却是不好直接开口讨要的…… 如今这多出来的二百两，瑞哥亲自跑一趟吧，也省的口舌。” 贾瑞也把昨日贾珍写的借据拿出来给他笑道：“到底是大哥想得周到。” 贾珍看了借据后搓成一团塞进衣袖中，又赔笑道： “瑞哥，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只怕你哥哥我要遭人弹劾，你看……” 贾瑞笑道：“珍大哥只管放心，咱们出来混……咱们一家人，自然是要讲信用两个字的！ 我既得了大哥的银子，自然就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章 俩混混不打不相识(一) “是是，瑞哥一向是个说话算话的。” 贾珍略放下点心来： “外头都看着宁国府里风光，可这些年也愈发的艰难了，人情走动断不能少，每年祭祖也是不小的花费。 老爷如今在道观里整日炼丹修道，银子也花得如流水一般。 偏巧这些年也不知是怎么的，庄子上连年遭灾，收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贾瑞一听贾珍哭穷，笑道：“珍大哥只管放心，我也不是那贪得无厌的。 这次也是被逼得没法，才不得已跟大哥张口要钱。 如今得了大哥这一千两银子的资助，倒是想着要做些生意起来，或是置办些产业铺面，日后也好有个进项。 等生意成了，自然不会忘了大哥的恩情。若是赔了去，也没脸再跟大哥张口了。” “哦？原来瑞哥是要做生意，可见是长大了，懂得要讨生计了。若有用得上哥哥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贾珍一听贾瑞又答应以后不会再追着他要钱，长出了一口气。 贾瑞为了能暂时稳住贾珍，索性也将自己想调戏凤姐，结果却被设计坑害，被贾蓉贾蔷两个敲诈的事说了一回。 果然贾珍听了贾瑞把这种阴私事都说出来了态度大有转变，装作生气的样子： “这两个小子，居然敢做出这等混账的事！等我回去再狠打他们几板子！” 贾瑞忙劝道：“算了，珍大哥消消气！我也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说得他自己都想笑。 贾珍忙也顺着台阶下了：“若不是你替他们说话，瞧我不打断了他们的狗腿！ 我说瑞兄弟，不是当大哥的说你，你也忒胆子大了些个！ 凤丫头是什么样的人儿，你还不知道么？居然敢打他的主意！嘿嘿嘿。” 贾瑞也嘿嘿笑道：“大哥教训的是，我也是色迷了心窍，这不就撞在硬石头上了么？还险些丢了小命呢！” 寒暄了两句，贾珍托词有事走了。 贾瑞拍了拍手里的银票嘿嘿一笑：穿越后的第一桶金到手了！ 这钱来的可是容易，就是不知道贾珍会不会日后打击报复啊？ 同时也感叹自己又小了，还以为一千两银子要用好大一个箱子装呢，却忘了还有银票这一回事。 管他呢，既然得了这不义之财，总得嘚瑟一下，便叫来茜雪道： “今儿没什么事，我带你去逛逛街，买几件衣物吧。 前些天袭人姑娘送你那些衣服，毕竟是个情分，如今不如一人给她们买身新的还礼。 也给你买几套替换的，再来两件首饰，你这头脸上也太素静了一些。” 茜雪听了忙说道：“大爷，大可不必的。 姐妹们送的那些都是平日里穿的旧衣服，她们是关心我才送我这些，并不是要我回礼的。 若是送了她们新衣服，倒是显得我轻浮了。 至于首饰那些个，我是不爱的。 横竖也不出门，戴着那些个给谁看呢？无非是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 贾瑞知道她是怕自己乱花钱，笑道： “这话不对，人家送了你东西，自然是要还礼的，怎么会恼你？ 至于新衣服和首饰头面，在家里难道就不能戴给我看的？ 女为悦己者容，感情是茜雪不喜欢我，不愿意美给我看么？” 茜雪听了这话急得涨红了脸： “爷，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大爷现在还在念书，并没有个进项，哪里有那些银子做这种人情走动？ 老太爷这么大年纪了还教书，得的银子也不容易……” 贾瑞道：“银子你不用管，我自然不会跟爷爷要的。 我刚和珍大哥交接了一件差事，得了些银子，花点也无妨的。 放心吧，你的爷肯定有法子赚银子的。 既然你跟了我，总不能让你委屈着，钱的事儿不是你应该操心的。 你只管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就是了。 我负责赚钱养家，你只管貌美如花就可以了。” 茜雪听了只得答应了，况且逛街对于她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贾瑞又从外头雇了辆车来，带上茜雪往都中最繁华的街市去了。 这个年代，大户人家的未婚女子是不能在外头抛头露面的。 茜雪虽然只是个丫鬟，可也是在荣国府里长大的，这么多年来都没逛过街，每月也只出来一次给她娘送月钱罢了。 如今得了这个机会自然是看什么都新鲜，瞧哪里都有趣。 几间成衣铺子逛下来，在贾瑞的坚持下，衣服裙子都买了几件，再逛银楼买了些簪环镯子之类的首饰以及一些针头线脑水粉胭脂。 花了二三十两银子茜雪说什么也不肯再逛了，定要回去。 贾瑞也走得累了便又雇了车往回走。 合该生事，一路行来已经到了宁荣街不远处，因车夫贪近路，便把车赶进了一处略窄小的巷子。 不想一个粗矮的汉子从一处门洞里往外走，那衣襟便挂在了车辕上。 赶车的也没注意，犹自驱车前行，只听刺啦一声，那矮汉的衣服已经被扯了道大口子。 “突！那厮！可是瞎了眼？急急的赶着车去奔丧不成！赔我衣服来！” 汉子也有股子蛮力，一把将车夫从车辕上拽了下来，劈手就是一巴掌。 又打了一拳，贾瑞一挑门帘握住了矮汉的手腕： “有话好说！好好的怎么就动手打人？” “你是这马车的东家？你的马车刮烂了我的衣裳，赶快赔来！” 矮汉丢开车夫，一把攥住了贾瑞衣襟。 “碰瓷的？”看着矮汉一脸匪气，贾瑞不由得冒出这三个字来。 “碰瓷儿？居然敢说你二爷是碰瓷儿的！ 哈哈，你小子还敢不认账不成？我看你是欠一顿好打！” “大爷？是怎么了？”茜雪也从车中探出头来。 “在车里好生呆着！”贾瑞一把把茜雪的小脑袋又塞进车里。 就这一分神的功夫，汉子右臂一用力已经挣脱了贾瑞的手，一拳打在了他的左脸颊上。 “小白脸子，今儿就让你认识认识西廊你倪二爷……啊！” 还没等他说完，贾瑞一记直拳已经砸在了他的鼻子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章 俩混混不打不相识(二) 一吃痛，汉子抓着贾瑞衣襟的手也松开了。 “碰瓷儿还敢打人，今天我让你认识认识我的厉害！” 贾瑞抬腿一脚踹在矮汉小腹上。 矮汉身子倒是敦实，后退了几步站稳了脚又扑上来一拳捯在了贾瑞胸口。 贾瑞又一摆拳过去，矮汉低头一躲，帽子被掀飞了，趁势一头撞在了贾瑞胸膛，顺势抱住了他的腰就要将他摔倒。 贾瑞对这种街头殴斗的套路再熟悉不过了，趁势腿往后一退，上身往下一压，矮汉失去重心，扑通一下被贾瑞压在了身下。 贾瑞两手也不闲着，轮开王八拳就朝矮汉后背上招呼。 哪知贾瑞终是吃了瘦弱的亏，被矮汉一翻身反而压在身下。 “了不得了，快住手！”一个长衫青年三两步跑过来一把握住了矮汉的手： “瑞大叔，快住手。倪二哥也停手，是自己人！” “贾芸？你别拦着，我今儿非得拍死这厮！”贾瑞想抽回手来，却未能得逞。 贾芸也是贾府的旁支，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 生有一张容长脸儿，长挑身材，甚是斯文清秀，父亲早亡，也没有留下什么产业，倒是和贾瑞的出身颇为相似。 贾芸虽是小辈，却比贾瑞还大上两岁。 早几年也曾在贾府义学里读书识字，只因家里条件不济，又自知不是读书的料，故而退了学，常帮宁荣二府做些跑腿的杂事贴补家用。 “芸哥儿别管，我非得打死这小白脸子！”矮汉也吼道。 “想是有什么误会，都是这一片住的老邻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苦闹到这般！ 瑞大叔，有什么话跟你侄儿说，好歹先起来，在大街上让人看去成什么了？ 倪二哥也别动怒，我瑞大叔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贾芸好歹把贾瑞拉了起来。 “这厮碰瓷儿，还出手打人，实在是个没王法的！丫就是个属皮球的——欠拍！” “放屁！倪二爷我虽是个混子，可从没干过碰瓷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倪二又要往上冲。 “都消消气，且听我说两句。” 贾芸好歹把两人分开了道： “倪二哥，这是我族里的瑞大叔，他爷爷就是贾府义学里的老儒讳上代下儒老太爷的孙子。 瑞大叔，这位是西廊的醉金刚倪二，是个最仗义的。 你们二人到底是怎么个误会？连衣服都扯破了……” “哼！哪里是扯破的，是他的马车走得快，刮烂了我的衣裳，还说我是碰瓷儿！ 芸哥儿，你给倪二说句公道话，俺醉金刚啥时候干过那等事儿？” 倪二梗着脖子说道。 “果真你不是碰瓷，只管好好说就是了，撕坏了衣服我赔你，怎么能上来就打人？”贾瑞说道。 “你若是不说我是碰瓷，我怎么跟你动手？” “咳咳，行了，多大点子事儿，也值得这么闹？ 瑞大叔，倪二哥，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不如今儿这事就此作罢。 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吗！ 不如改日我做个东道，请两位找个酒肆吃上几杯酒，大家交个朋友可好？” 贾瑞猛地想起了倪二这么一号人物，好像也是个讲义气的小混混，在赌场放高利贷，还仗义帮过贾芸，是个性情中人。 自己本就是初来乍到没什么朋友，再得罪了这么一号人实在有些得不偿失，又有贾芸撮合，便顺台阶下了。 “原来你就是醉金刚，倒是久仰了。 刮坏了你衣服，又诬陷你碰瓷儿，难怪倪二哥生气！” 贾瑞说着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塞到倪二手中： “这点钱给二哥买件新衣服穿。” 倪二见贾瑞这般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推辞道： “也是我吃了几杯酒上了头，不该上来就出手打人，我这衣服值什么？兄弟快收起来！” 推让了几回，贾瑞见倪二执意不收，也没有勉强，笑道： “既然倪二哥不收，我也不再推让了，不如这样也好？ 今日认识了也是缘分，好歹让小弟做一回东道，请倪二哥吃上几杯，芸哥儿你来作陪！” 倪二一拍巴掌：“哎！这个好！正和我的意思！” 贾芸笑道：“倒是要让瑞大叔破费了！” “这算得什么！”贾瑞摸出一块碎银子，给了车夫： “麻烦把车上的姐儿送回去，这是车钱，剩下的就算补偿你挨了那一巴掌的汤药费了。” 又跟茜雪嘱咐了两句，又见倪二的衣襟好大一个口子，笑道： “倪二哥，你要不要换身衣物？我们便在此处等你。” 倪二哈哈一笑：“又不是小娘们回娘家，换什么劳什子衣服？谁还敢笑话我不成？” 听了这话贾瑞贾芸都哑然失笑，三人便往一处酒肆去了 倪二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进去了就吆喝道：“掌柜的，我来吃酒了，快准备个宽敞的桌子！” “哟，这是倪二爷又来了，三为贵客里面请！”本不是饭口，掌柜的亲自从柜台里头出来迎客。 “煟肘花、酱牛肉、水爆肚、九转大肠，再来一坛子好酒！先说在前头，今天这顿酒记在我头上，这位瑞大爷若是给银子，你可不能收！” “哎！倪二哥，这怎么使得？说好了是我请客给二哥赔不是！”贾瑞忙说道。 “哈哈，到底是我先动手打了你，本该我给你赔不是的。瑞哥若是有心，下次回请就是了！倪二可是盼着顿顿都有人请呢！”倪二爽朗一笑。 贾瑞已经大概知道了这倪二是个直脾气的，也不再推辞，拱手道：“那我就不和二哥客气了！改日我做东道，二哥可不能推辞！” “哈，这是自然！瑞大爷虽然也是读书人，却没有那群穷酸秀才的迂腐，好得很！”说话间三人坐了，菜还没上，倒是一坛子酒先拿了来。 倪二拿了三只大碗分了，又拎起酒坛子道了三碗酒，自己端起来一碗道：“今日是倪二唐突了，动手打了瑞大爷，这碗酒就当给瑞大爷赔个不是。” 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贾瑞也忙端起碗来也一饮而尽说道：“哪里的话，若不是我说倪二哥是碰瓷的，二哥也没那么大的脾气。倒是兄弟的不是。” 倪二见贾瑞喝酒爽利，也高兴起来：“我倪二是个粗人，上不得台面的，也不喜欢高攀你们这样的读书人，瑞大爷倒是例外了！ 芸哥儿我们是早相识的，今日承蒙瑞大爷不嫌弃，也能跟倪二坐在一桌喝酒，倒是我的好大面子，来，我再敬你们一碗！” 贾瑞笑道：“快别叫什么瑞大爷，可当不起。读书也不过是被家里逼迫，我倒是羡慕倪二哥这般潇洒快活。” “可别这么说，我这无非是混口饭吃，潇洒个屌毛。瑞哥儿感情也是常打架的？方才动起手来可真不含糊。” 贾瑞笑道：“我哪里有机会跟人打架，实不相瞒，方才和二哥动手倒是破天荒头一遭呢。” 贾芸也道：“可不是，瑞大叔的太爷管着府上的义学，对大叔管束颇为严格，哪里敢和人殴斗？” “是吗？那瑞哥儿可是个有天赋的！哈哈哈……” 三人越说越投机。 贾瑞从贾芸口中知道倪二是个地头蛇，专放重利债，在赌博场吃闲钱，志管打降吃酒，却因人而使，颇颇的有义侠之名。 而贾芸也是年近二十没个正经营生，颇为苦恼。 自己这边如今有了些本钱，想要干些事，可家里贾代儒肯定是不允的，定要逼着自己读书考功名，如何不三人联起手来？ 开个烧烤店的想法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里：烤羊肉串、烤大腰子，再来点冰镇啤酒……贾瑞还真有些想这一口了。 现在神京的酒肆酒楼普遍都是南北各大菜系，弄个烧烤绝对是独树一帜，而且，这种接地气的行业，非常符合贾瑞的气质！ “倪二哥，芸哥儿，咱们三个脾气相投，又都没有个正经营生，不如捏合起来做点正经事，你们可有兴趣？” 二人一听都来了兴趣，贾芸问道：“不知瑞大叔有什么好点子不成？” “开个酒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章 俩混混不打不相识(三) “这……”二人对望了一眼，倪二说道： “倒是个法子，瑞哥儿想是知道我是个好酒的。 只是如今街上的酒馆也不少了，若再开一家，又有什么赚头？” 贾芸也说道：“开酒肆先要有个好铺面，需寻那人流繁华的地方才好招揽顾客，可上等的铺面租子也不便宜，还要请伙计、掌勺厨子，也是比不小的开销……” “银子我倒是有一些，至于厨子吗，有没有都可以，不过找个切肉的就好了。” “啊？开饭馆不用厨子？难不成就只卖酒？”倪二问道。 “这个，一时也说不清，这样吧，过两日我准备一席，让二位尝尝我的手艺，到时候再商量看能不能开店。”贾瑞信心满满的说道。 又说了一会，三人散了。 回到家中，贾代儒见贾瑞一身酒气醉醺醺的回来，不免又斥责了几句不务正业之类的话。 好在因想着贾瑞如今也是有通房丫头的人了，又大病初愈不好再打板子，便只让他抄习功课。 第二天刚想着要去学里，贾代儒却说道： “今年西府给学里播的例钱还没到。 你今日替我往琏儿媳妇那里去问问，啥时候能给学里拨出来。 这些桌椅板凳也老旧的不像了，早该换一换。” 贾瑞一听不用去学里，本是高兴，可再想想又要见王熙凤，不免有些头大。 不过凤姐接下来的报复手段就这？断了义学的银子？这也太low点了吧？ 到了荣国府二门外，朝门上一个婆子说道： “劳烦大娘把这包东西给宝玉房里的袭人姑娘，就说是外头茜雪给姐妹们的。” 正说着，外头进来一个水蛇腰削肩膀高挑身材的十六七岁丫鬟看了看贾瑞说道： “可是学里瑞大爷不是？” “正是，不知这位姑娘……”贾瑞一拱手. “这位就是宝二爷房里的晴雯姑娘。大爷把东西个给她就对了。”婆子说道。 “那可是巧了。” 贾瑞把包袱递过去，打量了一下这个号称红楼梦最美丫鬟的小姑娘： 瓜子脸尖下颚削肩膀小蛮腰果然自有一番风流，只可惜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完全没长开呢。 “有劳晴雯姑娘了。这些都是茜雪给姊妹们的，里头有条子，一看便知。” 荣国府里的日子其实也颇为乏味，这些丫鬟小姐们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要面对的都是那些日常事，和一张张熟面孔。 那日袭人出去看了茜雪自然就成了新闻，一回来便被一众姊妹们缠着问这问那，故而晴雯也听说了贾瑞的一些事。 今日见了不免有些好奇的多打量了他几眼，接过包裹来说道： “如此，瑞大爷回去了就替我们谢谢茜雪，说改日得空了我们都是要去看她的。” 辞别晴雯，又往凤姐院子里，却见外头一群管事婆子都在等着回话。 凤姐的陪房平儿见贾瑞来了道：“瑞大爷今儿得空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贾瑞道：“是学里有些事要找嫂子问问。” “成，那瑞大爷在这里等着，我回二奶奶。”平儿说罢转身进去了。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回事的婆子们都说完走了，才轮到贾瑞进去。 王熙凤见了贾瑞冷笑道：“哟，瑞大爷又来了。难得今儿有空来我这，可是想陪我说说话？” 贾瑞见凤姐并不提上次想套路自己反而打了贾琏的事自己也就当不知道，说道： “我爷爷让问问，今年给学里的例银嫂子什么时候能拨付？ 还有学里的桌椅等不少器物也都年久失修，合该换一批了。” “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是学里。若是不急，且先等等吧。 这个月有北静王府里王妃的生日、东平郡王嫁女、镇国公二子大婚等好几件大事，竟是再没点闲钱。 不是嫂子拿兴你，府上老太太和太太们的月钱还没放呢。 你们呐，不管事，不知道家道艰难，张口就是要钱，迟了些日子就好像是亏了什么似的。” 凤姐不咸不淡的说道。 “不过是二百两银子……”贾瑞嘀咕了一句。 “啧啧，瞧瞧这口气，不过才二百两，西府每年二百两，东府珍大哥那也是二百两，这一年可就是四百两！ 横竖不过是那二三十个学生，还总是今儿少了这个，明天坏了那个，隔三差五的要来打打秋风。” 王熙凤说着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又道： “要我说，咱府上这义学不要也罢了。 老太爷年纪也高了，难免心力不足，又没有个能接替的，索性让老太爷歇歇吧，回家养老也就是了。 再者说，这么多年了，咱们府里的孩子还有亲戚的子弟也许多在义学里念书，竟然都没出过半个举人，连秀才都没几个。 依我说，赶明儿回了老爷，再聘请个好的先生是正经……” 贾瑞知道王熙凤是故意挤兑他，连贾代儒一起贬低了让他着实心里不爽。 可贾代儒确实是一大把年纪了，确实教这么多学生有些吃力，而且，义学里有贾代儒看着，自己逃学都难，于是拱手说道： “如此嫂子赶快跟老爷们商量商量，最好能快些聘个能的先生来，我爷爷确实是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闲了。贾瑞先谢谢二嫂子了！” 王熙凤听了也是一愣，贾代儒这一房在外头也没个旁的产业，一家子人就指着贾代儒教学为生呢，贾瑞这是故意给她话听？ 以为她不敢去和贾赦贾政说？是在挤兑她？ 再想想贾琏，心中更气，笑道：“都是一家子，哪里用这么客气？等过些日子得空了我就跟老爷们说去。 你若是心疼你爷爷，自己去找二老爷也是一样的。行了，今儿就到这吧，我说了一下午了，也乏了，得喝口茶歇歇了。” “成，那嫂子歇着，我就回去了，改日再来给嫂子请安。找新先生的事儿可务必要费心想着哈！”贾瑞说完人已经出去了。 “哼！这混账东西，感情以为我是唬他玩儿的？”王熙凤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章 宁国府再见秦可卿 从荣国府出来，贾瑞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又去了宁国府。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将银子还给贾蓉贾蔷两个。 到贾蓉房里，贾蓉还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贾瑞看了也是一嘬牙花子。 他真的怀疑贾蓉到底是不是贾珍亲生儿子，怎么就能下这么狠的手？ “瑞大叔，侄儿身子不便，就不能给你施礼了。”贾蓉挤出一个笑来。 “好说好说，怎么就惹恼了珍大哥，打成这样？ 我这给你带了点伤药，专治跌打的，回头让人用烧酒化开了涂在伤口上，保管就好了。” 贾蓉道：“多谢叔叔挂记着。我哪里知道，好端端的老爷就生起气来！ 只说我在太太生日宴上没能招待好叔叔们，瑞大叔，你说我冤不冤？” “冤！确实是冤啊！” 贾瑞心说是你老爹爬灰不成被我撞破又敲了一笔银子，心里窝火拿你出气呢，怎么不冤？ 你简直比窦娥还冤！没给你下点雪应景就不错了。 “我今次是来还银子的，五十两连本带利，都在这里了。” 贾瑞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放在床头。 “哟，瑞大叔还记得这事儿，这倒是……” 贾蓉其实也不缺这五十两银子，只不过有凤姐要修理贾瑞，自己也是以此为噱头逗贾瑞玩儿而已，没事算是个乐子。 “哎，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吗！ 前段时间确实是囊中羞涩，不过到底寻了个好营生，如今周转过来了，一有了银子就拿来给你了。 蔷哥儿那头也还上了，只求蓉哥儿别再上门讨要了才好，哈哈……” “嘿嘿，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贾蓉尴尬一笑，却又心中疑惑，贾瑞这窝囊货哪儿来的什么好营生，居然能还了他和贾蔷敲诈来的银子？ 因笑着问道：“不知大叔是什么好营生？可要提携提携侄儿才好啊！” 贾瑞差点喷出来：我的营生就是抓你爹的奸，然后狠狠敲了他一竹杠，我敢提携你，你敢掺和吗？ “如今已经过了这一机会了，等来日再有好事儿绝忘不了你的。”贾瑞打了个哈哈说道。 正说着，门帘子一挑，却是秦可卿走了进来，见了贾瑞一福： “请叔叔安。你侄儿没眼色，惹得大老爷生气，挨了板子，倒是让瑞大叔费心了。” “都是一家子，说这就客气了。” 贾瑞看向可卿，今日再不是那日天香楼那般哭成泪人儿，虽然脸上仍不苟言笑，也确实是绝色了。 “看你脸色不大好，可是唬着了？ 你只放心，再没有事儿的，珍大哥那边，我自和他说去，让他日后万不能这般了。” 贾瑞一语双关的说道。 秦可卿听了这话身子一颤。 她自然知道贾瑞是说让贾珍别再来骚扰她，可是这可能吗？ 想想贾珍那阴鸷又贪婪的眼神秦可卿便觉惶恐。 “行了，蓉哥儿，你好生养着吧，等过些日子你好了咱们再喝酒。” 贾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站起身来说道。 “多谢瑞大叔，我身子不便，就让你侄儿媳妇替我送送吧。” 来到外室，秦可卿屏退了丫鬟，朝贾瑞又是一福道：“多谢瑞大叔。” “哎呀，不用这般客气。我都说了吗，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贾瑞伸手虚扶了一把。 他倒是真的想伸出手去扶一下可卿的杨柳细腰，又怕唐突佳人。 “我……我是说那日天香楼的事。若不是瑞大叔出手相救，只怕我已经……”可卿声音细弱蚊呐。 “啊，不提也罢。就当没发生过吧。 莫说是我，换做旁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只不过正巧让我碰上了。 贾珍若还敢怎么样，你得先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哭喊也好，撕打也罢，先闹起来，最好闹得动静大点，让整个宁国府都知道。 别怕人知道了没脸，若是真让贾珍得逞了，保不齐日后也能掖藏得住，到时候传开了才是真的没脸了呢。 而且那等老混账，一朝得逞了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 好了，不说这个也罢。若是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让人去带话给我，能帮我尽量帮你。 还有，生命可贵，要坚强一些，不要动不动就有厌世轻生的想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就这样吧，留步。” 贾瑞说完挥挥手径自去了。 这边秦可卿看着贾瑞挑帘子出去了犹自发呆：这人，到底为的是什么？ 虽然那日又是敲诈贾珍又是威胁要杀自己的父亲弟弟，可后来稍一想就知道，那些所谓让父亲弟弟下去陪她的话无非是吓唬她，怕她再寻短见。 自己嫁到宁国府一年多了，对这府里上下人等已经是颇为了解了。 贾敬把爵位和贾家的族长都转给了贾珍，自己却躲在道观里修道炼丹，家中大事小情一概不管。 贾珍则是一人独大，在府中绝对是说一不二。 续弦的尤氏是个温柔软弱的，根本说不上话。 贾蓉看见贾珍就跟耗子见了猫一般，躲都来不及。 其他府中的一些远房或者旁支都是依附宁国府生活，更是哄着贾珍恣意作乐。 荣国府里虽然有老太太在，又有贾赦贾政两位老爷，可毕竟是隔了房的，对宁国府这边的事也不愿多问。 如今怎么就冒出来这个贾瑞，敢和贾珍对着干？ 而今天又说了这些话，分明是想保护自己。 这个贾瑞，到底图的是什么？难道也像贾珍一般图自己的色相？ 想到这里可卿又摇了摇头——他是好人，断不会像那个禽兽一般的。 再想想自己日后的日子只怕也难熬，不知道贾珍会不会再起歹心，忍不住心里惴惴不安。 却说宝玉放学回来，给贾母以及王夫人等请了安，便回自己屋里换衣服，正看着袭人、晴雯麝月等人拿着几件衣服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二爷回来了。” 袭人见宝玉回来了忙迎过去，麝月也忙倒了一杯茶。 “今儿也不是做衣服的日子，哪里来的这些个？” 宝玉笑着也拿起一件桃红撒花洋褶裙问道。 贾府的丫鬟们待遇是很好的，包吃住，每个月还有零花钱，一年四季的衣服也都有专人负责。 晴雯道：“不是府里做的，你再猜不着是哪儿来的。” 宝玉正要猜，听得外面丫鬟道：“姑娘们来了。” 只见宝钗、黛玉、湘云、迎春、探春、惜春几个都进来了。 宝玉在学里憋了一天了，见了姐姐妹妹们不由得喜从心生，大饼脸笑得跟柴犬似的。 “哟，这是谁家的新衣服？怪好看的。” 黛玉从宝玉手中接过裙子翻来覆去看着，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 “正要让我猜是哪儿来的衣服呢。我可是猜不着。”宝玉笑道。 宝钗拿起一件穿花云锦袄看了看说道： “这料子倒不是什么太好的，放在外头去也不过是上等的，不过这花纹倒是新鲜事样。 还有这对襟、盘扣也都不同，想来不是府里做的，应该是外头成衣铺子里新做出来的样子。” 宝玉也跟着看了半天道：“宝姐姐果然见多识广，这也能看出来？” 惜春笑道：“二哥哥，你又不懂这些，自然看不出来。 宝姐姐的针线女红可是一顶一的，又见识多，自然认得。” 黛玉撇了宝玉一眼笑道：“针织他不懂，你若是弄点胭脂膏子给他，他可比谁都明白呢。” 宝玉只是嘿嘿傻笑：“这会子天天去上学倒是好些天没淘弄那个了。 我这里还留着一包红蓝花瓣儿呢，改天做了去。” 探春也拿起一条裙子比划了一下道： “这外头的样式竟也有趣，回头让府里管做衣服的妈妈们也都学学，天天翻来覆去只那几样，也够腻味了。” 袭人道：“三姑娘喜欢就拿去穿，何苦还要做新的？” 探春笑道：“哪儿有根你们抢衣服穿的道理？ 还没说这些个衣服到底是哪儿来的呢？” 不等袭人说话，晴雯嘴快说道： “是学里瑞大爷给送来的，说是茜雪在外头选的。” 还没说完，袭人忙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襟，晴雯这才发觉自己嘴快了。 茜雪被撵出去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如今当着这么多姑娘们提起来，倒是让宝玉没脸了。 倒是天生自带呆萌属性反应迟钝的二木头迎春问道： “茜雪？不是被撵了吗？怎么还有钱买这些个？瑞大爷又是哪个？” 袭人忙打圆场道：“瑞大爷就是学里老太爷的孙子，茜雪现在伺候他呢。 我前些日子去看茜雪来着，倒是还胖了一些，想是过得舒心。” “哦。”迎春点了点头，又说道：“难不成外头吃用竟比府里还好的？” 一群人顿时无语。 倒是宝钗接过话来：“府里有府里的好，外头有外头的自在。 就像这些衣服，茜雪出去了就可以去逛成衣铺子，咱们天天在府里圈着，哪儿有这机会？ 府里的吃食虽然讲究，可到底翻来覆去总是那几个婆子收拾的，到底没有外头花样多。 就说前二年我跟我妈妈和哥哥进京，这一路上倒是看了多少新鲜东西，都是在这深宅大院里不得见的。 颦儿也是打南边来的，你是不是也见了许多？” “那会子还小，又能记住些什么？ 再说了一路上不是在船上就是在车里，不过是走马观花罢了。”黛玉说道。 探春听了叹到：“我倒是怪羡慕宝姐姐和林妹妹的，好歹从南往北也是走过了一遭。 我长这么大，出荣国府的次数都有限。 可惜我生了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子，倒是要好好看看外头的大千世界的。” 迎春又说道：“三丫头这话不对，前两天不是还往东府里去听戏吃席来着？” 众人笑倒，想来在迎春的眼中，去一趟宁国府就算出远门了吧。 湘云笑道：“照这么说，你们竟都没有我自在了，每个月我都得从我们家到老太太这跑一趟，倒是最我见多识广了。” 一屋子人都笑了，唯独迎春一脸蒙圈的没想明白有什么不对。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章 宁荣街兄弟开酒馆(一) 宁荣街西廊下一处略显破旧的小院儿，便是贾芸的家。 此刻院子里有青烟升起，一股股烤羊肉的香气随着青烟飘散开来。 贾芸和倪二两人坐在小马扎上看着贾瑞握着一把竹签子穿的羊肉串在用砖头搭起来的简易烧烤炉上炙烤。 油脂滴在火红的木炭上发出滋啦啦的声音。 “瑞哥儿，还不行呢？我看差不多了吧？”倪二擦了把哈喇子说道。 “还差些火候呢。”贾瑞又洒了点秘制香料。 所谓秘制香料，无非是花椒面麻椒面茱萸等碾碎混合而成的，这年头辣椒还没传过来，实在让贾瑞有些惋惜。 尽管他认为没有辣椒的烧烤是没有灵魂的，但是在自己家里给茜雪烤了两次，看茜雪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的那份吃相又让他信心大增了。 “你再不烤好，这一坛子酒可就没了。” 倪二吃不到肉，只能又端起碗来又喝了一大口酒，想要冲淡口水。 “没想到瑞大叔还懂这个，这种吃法倒是新鲜。”贾芸也说道。 这个世界讲的是君子远庖厨，做饭烧菜杀鸡宰羊这种事稍有身份的男人是不屑于做的。 “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听说西域人都是这么个吃法。 那日试了试，果然有趣，这不就想着给你们也尝尝。” 贾瑞说着将考好的羊肉串分给二人。 “尝尝，我尝尝！” 倪二忙伸手接过来，迫不及待的撸了一串，烫得龇牙咧嘴却不舍得吐出来，哈吃哈吃了半天才囫囵着咽了下去： “这滋味，绝了！若是天天能吃上这个，给个天王老子也不换！” 贾芸吃相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含糊着说道： “这羊肉烤得外焦里嫩，尤其是中间还夹了一块肥肉，一口下去满口生津，难为瑞大叔是怎么想的！” “哈，不是说了吗，西域人就这个吃法。来尝尝这个牛肉也不错……” “可是要多谢瑞大叔让我们吃到这等珍馐了。我敬你一杯！” 贾芸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道：“瑞大叔，你前些日子说要开个酒馆，可是就要卖这个羊肉串？” “正是呢，卖这个不需要什么厨子，只要把肉切好用料腌制了再串成串，有客人来了直接架在火上烤即可，操作也简单。 另外再配上如花生、茴香豆等小凉菜也尽够了。二位以为可使得？” “使得使得！这么好吃的东西，不火才怪呢，上门的食客定然连门槛都踏破了！” 倪二听了一拍大腿说道。 “芸哥儿以为如何？”贾瑞又问道。 “只是不知道价钱如何？可是一般人吃得起的？”贾芸心思要比倪二细得多。 “价钱吗，这羊肉我是四十文一斤买的，一斤能穿三十来串，再加上人工、调料、炭火等，一串成本应该在两文钱左右。 如果是开了店面，想来买肉还能便宜一些，不管那些，暂时算两文吧，定价五文钱一串，各位觉得如何？” “五文钱一串，一两银子是多少？四十串？”倪二明显有些喝大了。 “错了，一两银子二百串。”贾芸说道。 “那不贵呀！若是有一百多串，只怕三四个人也尽够了！” “再加上点酒水……如此算下来和下馆子点些炒菜价钱差不多！ 这可是一串串的都是肉，吃起来可比炒菜要实惠得多！ 而且能有五成以上的利，也不少了！瑞哥儿，这事可干！” 贾芸已经算得明明白白了。 他年近二十了还没个正经营生，如今贾瑞划出了这个道来，倒是有些激动。 “芸哥儿的脑子是够用的，他说可干我倪二也说可干！” 倪二用一根竹签子剔着牙说道。 “好，那我们就操持起来！” “却不知，要怎么个分配？”贾芸试探性的问道。 “我早想好了，盘铺子的银子、以及置办一应物品雇人，所有的银子都我出！ 只是我爷爷看得紧，不能每日都来看店，却要劳烦两位了。 到时候芸哥儿主内，倪二哥镇场子，再帮着在你那群朋友间多宣扬宣扬即可。 这分成吗，我要四成，你们二人一人三成，可好？ 另外，你们每日都在店里店外的操劳，每个月给你们一人先定五两银子的月钱，我是不拿的，二位觉得可还行？” “这……瑞大叔，你又出银子又出秘方，还给我们月钱，是不是……” “哎，你们不觉亏就行！横竖要你们两个出力呢！ 而且我还比你们多分一成，不少了！ 若是做得好了，每个月也能得个十两八两的银子，省着点，一家子的嚼用也尽够了。 等日后做起来了，也可以再多寻几个铺面开几家分号！ 京都这么多人口，有钱人也多，还愁没得银子赚？” “好！既然瑞哥儿这般说了，再婆婆妈妈的倒显得我不爷们了，就这么定了！” 倪二豪爽的端起酒碗：“来，干了这一碗酒！” 贾芸也道：“多谢瑞大叔提携！” 贾瑞笑道：“提前预祝我们的馆子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三人又计议一番，贾瑞将各种细节都一一交代了，贾芸两个都仔细记下，日后几人如何看店铺做准备不一一细表。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章 宁荣街兄弟开酒馆(二) 因舍得花银子，烧烤店又不需要置办酒馆那些炊具，只半个月都烧烤店就筹备的**不离十了。 贾瑞也没有几个朋友，便想着开业前叫上薛蟠、贾蓉、贾蔷三个来试试菜。 一则让他们再提点意见，一则也是这三个都是纨绔子弟。 尤其是薛蟠，来京都里这么久正事没干，狐朋狗友酒肉朋友倒是结交了不少。 贾瑞相信这种新奇的烧烤肯定会引起他的兴趣。 至于贾宝玉吗，想想还是算了，原因正好和薛蟠相反。 贾宝玉可是个娇生惯养的，外头的东西从来不敢乱让他吃，这要是真吃个拉稀跑肚，自己的店怕是开不下去了。 而且，宝玉根本就是个资深宅男，也没什么交际，天天只围着那群足不出户的姐姐妹妹们转悠，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潜在客户群。 薛蟠今日没有酒局，一听有新鲜玩意吃，自然来得快，见了贾瑞说道： “哟呵呵，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瑞哥儿要请客吃酒？这可是头一遭呢！赶紧说说，今儿有什么孝敬我？” “哈，没好东西也不敢请薛大爷，等蓉哥儿来了一并走。”贾瑞打了个哈哈说道。 “瑞……瑞大叔，今儿本该侄儿请客的，前些日子大叔又还了钱，合该我做东道才是。” 贾蔷小心翼翼的说道。 贾蔷不过十五，也是仗着贾珍和宁国府狐假虎威的主儿，自己却是个怂的。 自从被打了之后，突然发觉这个平日里比自己还怂的贾瑞竟然是转了性子，举手投足都和从前大不同，又见贾珍都对贾瑞似乎不敢开罪，自己也就怕了三分，每次看到贾瑞都觉得脸疼。 贾瑞笑道：“你若想做东道也得改日，今日先吃了我的酒再说。 实不相瞒，是我和西廊下的芸儿还有个叫倪二的朋友合伙开了个酒馆子，还没开业，这不是想着先趁着清闲请你们去给试试菜呢。” “哦！居然开了酒馆？”薛蟠立马来了兴致：“可有唱的姐儿没有？” 贾瑞嘿嘿一笑：“有你妹！” 薛蟠听了立马正色道：“瑞哥儿，咱们兄弟说笑归说笑，可不能拿我妹说话！我可是要恼的！” “是我失言了，文龙见谅！”贾瑞笑道。 贾瑞这才想起来薛大傻子还是个宠妹狂魔。 不一时贾蓉也来了，四人说笑着去了。 因想着宁荣街本就是繁华的所在，又是倪二的地盘，这酒馆也开再宁荣街，以前是个徽州商人开的绸缎铺子，如今这商人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便将铺子盘了出去。 这铺子属于前店后宅，中间还有个院子，倒也宽敞。 在贾瑞的授意下，前面是大厅，摆了八张桌子，院子里也弄了几张矮桌，是露天烧烤，后头的正房和东厢房则被改成了两间雅间，西厢房是操作间。 “这倒是有点意思，从没见过开酒馆还在院子里摆桌的，难不成要露天吃？ 这桌子上的铁匣子又是什么？”薛蟠问道。 “嘿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咱们是在屋里吃还是就在当院？” “当院！就在当院！我倒是没这么吃过酒！”薛蟠忙说道。 正说着，贾芸和倪二迎了出来。 贾瑞给倪二和众人介绍了众人便围着一张桌坐了，有小伙计摆好碗碟又倒了酒，往中间的铁盒里加了一铲子烧红的木炭。 “原来是烤火用的！”贾蓉笑道： “这吃法倒是新奇，可是还可以温酒？这天还不暖和，烤着火喝酒也有些意思。” 贾瑞笑而不语。 “天祥，这火炭有了，酒也齐备了，菜呢？”薛蟠见了酒就着急。 “别急，就好了。” 刚说完，就端来了几盘小凉菜。 “就……就这？”薛蟠捻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 “哈哈，薛大叔别急，这就来了。”贾芸笑道。 等到一盘子羊肉串端上来，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主菜。 羊肉是谁都吃过的，可这种新鲜吃法却是闻所未闻，吃了一串儿，果然唇齿留香。 一碗酒没喝完，几十串肉串已经被一扫而光。 “难为瑞大叔是怎么想的，我可没吃过这么爽口的羊肉！”贾蔷说道。 “赶紧的，让里头再送一百串出来！” 薛蟠咔咔的撸着已经没了肉竹签子，那架势似乎是要撸出火星子来。 贾蓉也说道：“这味道，这吃法都如此新鲜，瑞大叔这馆子，想不火都难的！” “借你吉言！”贾瑞端起酒碗说道。 众人都跟着喝了一口，贾蓉又问道：“却不知这烤串，贵不贵？” 贾芸笑道：“倒是不贵，瑞大叔的意思是，一串卖五文钱。” “啥？五文钱？”薛蟠一听不干了，用手擦了把嘴： “我说天祥，你这烤串我吃着滑口得紧，还想着多叫些朋友来给你捧场呢！ 你只卖五文钱一串儿，若是传出去，可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搁！还不让人笑话死？” “哎，文龙别着急，后头还有好菜呢。”贾瑞笑道。 不一会儿，又是一盘子端了上来，贾瑞道：“芸儿，给他们说说，这是什么？” “嘿嘿，这可是招牌菜了，生烤大腰子，咬一口，烫舌头！咬两口，直冒油！咬三口，香一宿……” 还没等他说完，薛蟠已经抓起一串咬了一大口了，果然滋滋冒油的大腰子那叫一个烫！ 烫得薛蟠龇牙咧嘴，可就是不舍得把嘴里的吐出来，好不容易囫囵着咽了，看着众人道： “你们看我干啥？我脸上又没花儿！赶紧都尝尝，你们不吃我可都吃了啊！” 看薛蟠的吃相，众人也都跟着试了一口，果然不同凡响！ 贾瑞笑道：“这个做招牌菜可好？一钱银子一串儿，不算丢了文龙的份儿吧？” “不丢不丢！就这滋味，别说一钱，一两也值得！” “这炭火是可以边烤边吃的，烤串这东西，还是热乎着香一些。” 贾瑞这两天早已经吃腻了，只夹了一筷子拍黄瓜。 “嗯，这羊肉串也好，腰子也罢，我吃着，这伙计烤出来的，怎么就没有瑞哥儿烤的好吃呢？”倪二摇头晃脑的说道。 “哈哈！可让我拿住了！”薛蟠一拍大腿： “天祥，这可是你的不厚道了，自己有手艺还不给我们露一手！” 贾瑞笑道：“都是一般的方子，一样的烤法，怎么就不同了？ 倪二喝多了，别听他胡吣！不信你问芸哥儿！” 一桌子人都看向贾芸，贾芸只能笑道： “叔，其实，确实你烤出来的味道更不同一些个……” 于是贾瑞被一群人推着进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是多了一把烤串：“都尝尝，可是不一样的？” 众人都接了，吃了一口，贾蔷道：“叔，果然有些不同！” “赶紧说说，还有什么法子藏着掖着的？”薛蟠笑着扯住了贾瑞的衣袖。 “嘿嘿，也不是什么秘法，只不过我一边烤的时候顺便往上头撒了一泡尿！味道尚可？” 噗！薛蟠一口就吐了出来，刚想呕，却见一桌子的人都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怒道： “怎么，他撒了尿，你们倒是吃得香甜？” “薛大呆子，以后你也别来我这吃酒了，我这酒里也有尿呢！”贾瑞突然发现这薛蟠也挺可爱的。 众人也都哈哈笑了起来，薛蟠这才知道，自己是被戏弄了，却也不恼，也跟着笑道： “你们读书的都是小白脸子，一肚子花花肠子，我信你个鬼，你个小白脸子坏得很！”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章 宁荣街兄弟开酒馆(三) 两坛子花雕空了，炉子里的碳也熄了，桌上地上散着无数竹签子，也不知是吃了多少，宾主尽欢。 薛蟠拍了拍肚皮打了个酒隔说道：“竟还不够，天祥，劳烦你再烤一些出来？” 喝了这顿酒，倪二也放开了，指着还没吃完的肉串笑道：“桌子上这些不是？” 薛蟠嘿嘿一笑：“实不相瞒，这等好吃的，我想着带点子回去给我娘和妹妹尝尝呢，这些吃剩下的怎么好拿。” 贾蓉笑道：“可见薛大叔是个贼不走空的，吃了人家的，还要拿着走。” “哎，我还就得拿了！”薛蟠又打了个酒嗝，摸出一张银票道：“天祥，你这也算是开张大吉，也不早说，我也没备下什么礼物，这点银子就当是恭贺了！” 贾瑞忙笑道：“文龙见外了，我若是图你点什么，不早告诉你了？你妹就是我妹，我这就给宝丫头烤去！” 刚要往厨里去，却被贾蓉拉住了，也摸了张银票塞进贾瑞手中：“叔，我是小辈，本不应该张口的，可我爹前两天恼我……能不能我也带回去一些给老爷太太尝尝，顺便也让你侄儿媳妇也尝尝？” 贾瑞也笑道：“有什么！无非是我怕这东西不和珍大哥胃口没敢叫他，你爹和我可是兄弟，你爹就是我哥，你媳妇就是我媳妇……侄儿媳妇！侄儿媳妇！安排！” “有劳叔叔了！”喝得五迷三道的贾蓉也没听出什么毛病。 “叔，我……我房里的丫鬟……”贾蔷见二人都这边，也说道。 “安排！都安排！” 荣国府东北角，梨香院。 宝钗穿着一件半旧藕色对襟宽袖袄，手里拿着绷子和针线，一边做女红一边和薛姨妈聊天。 “娘！妹妹！快来看我给你们带回来什么了？”人还没进屋，薛蟠的大嗓门已经传到后宅了。 “你这孩子，又从外头野到现在才回来，可是又吃多了酒？一回来就呼号个什么？” 薛姨妈嘴上说着，见薛蟠进来仍是眉开眼笑道： “我的儿，这是喝了多少？身上这股子烟熏火燎的味儿，赶紧回你屋，脱了这身衣裳挺你的尸去吧，不用来我这。” 薛蟠笑着将手中的油纸包打开了献宝似的说道：“ 今儿贾天祥请客做东道，倒是请我们吃了新鲜玩意，你们瞧瞧！ 这是我特意带回来给妈妈和妹妹尝个鲜的！” 宝钗连手中的针线都没放下，只是歪头看了一眼一蹙眉道： “这是什么肉？还用竹签子穿着，看着油腻腻的就腻歪人。” 薛姨妈也说道：“难为我儿有心，只是这大晚上的，娘可不想吃这个，怕积食。” 薛蟠忙说道：“不腻不腻！吃着绝对是香而不腻！ 不过这一路走回来确实是有些凉了，这烤串要热着才好吃！同喜，快去笼个炭盆来！” “炭盆？难不成还要用碳烤着吃？”宝钗问道。 “嘿嘿，妹妹是个聪明的，一说就中，这烤串就是用碳烤着才香呢！” 不一会儿碳盆笼了起来，薛蟠笑道： “妈妈和妹妹稍等，在屋里烤不得，我这就出去给你们烤热了吃。” 薛姨妈和宝钗也是好奇，便跟了出去。 薛蟠拿起一把烤串笨拙的在火上翻烤，一滴滴羊油受热融化滴在碳上，吱吱的冒着白眼。 “成了成了！赶紧尝尝我的手艺！”薛蟠说着自己先撸了一串。 薛姨妈看了看手中的羊肉串笑道： “这群孩子倒是会想着法子的吃，再没听说过有这么吃肉的。” “赶紧尝尝，要不又凉了。”薛蟠笑着催促道。 薛姨妈咬了一口：“嗯，确实不错，难怪我儿巴巴的给我们娘儿送过来。” 薛宝钗看着被薛蟠烤得乌漆墨黑的羊肉串，又见薛蟠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掏出个帕子来，先擦了擦上面烤焦的地方，才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吧？”薛蟠马上问道。 宝钗掩着嘴咀嚼了一会儿才点头道：“香而不腻，韧而不柴，入口即化，果然有些味道。” “哈哈！就知道你们保准爱吃，来，这里还有！” 宝钗却没接薛蟠手里的，而是拿了一串凉的，自己在炭盆上烤了起来： “你那个都烤焦了，留得你自己吃吧。” “我……我就爱吃焦的！” 薛蟠当然不肯承认是自己手艺不行，又笑嘻嘻的递给薛姨妈一串： “娘，你也自己烤着试试，这烧烤，就要自己烤自己吃才有趣呢。” “哥说的这贾天祥，可是那贾府义学里的贾瑞不是？”薛宝钗问道。 “正是，别看他念书不成，花花肠子竟然不少。 今儿拿回来的这些肉串，都是他亲手腌制和烤的。 说这个吃法是西域鞑子做的，还说应该配上什么辣椒才好吃。 对了，妹妹可听说过辣椒吗？他知道咱们家是皇商，还特意问我。 我哪儿知道什么辣椒甜椒的！” 宝钗答道：“倒是没听人说起过。这烤串，只怕云丫头肯定会喜欢。” 薛蟠笑道：“这好办，等哪天了妹妹做个东道，酒和烤串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再跟天祥要个炉子过去，你们就在府里烤，岂不有趣？” “罢了，也就哥哥敢想。荣国府是什么地方，在院子里烤这个，乌烟瘴气的成什么了？”宝钗用帕子擦了擦嘴笑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章 王夫人敲打王熙凤 却说贾瑞从店里出来回到家，贾代儒尚未睡，见贾瑞一身酒气，脸上不悦道： “不好生读书，又去哪里厮混？前几日让你去西府里问琏哥媳妇的事，可是忘了？” 贾瑞忙道：“不敢忘，早就去过了，琏二嫂子也见着了，只是……” “只是什么？” “爷爷，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贾瑞就将凤姐的那一番话照样学了一遍。 贾代儒听了沉默半晌才说道：“我知道了，你且回屋安置吧。” 第二天，贾代儒也没有去学里，只是让贾瑞带了一副对联让学生做，然后复习昨日的功课，自己却往荣国府去了。 贾政一听是贾代儒来了忙亲自迎进书房让了坐问道： “二叔叔，什么事要亲自跑一趟，让小厮们传个话，政自该登门拜访，怎么敢劳动二叔？” 整个宁荣二府也就贾政把贾代儒当个长辈般尊重了。 贾政为人忠厚、不骄不奢、崇尚诗礼，有着社会贤达和文人儒士的风习，只是生性疏懒，不懂世务。 贾代儒说道：“也没有别的事，只是我如今已是年过六旬，身子一年比一年差了。 尤其是这二年，学里的孩子越发多了，我管教起来颇为吃力，就想着不如告老，卸了这份差事，也享几年清福。 存周（贾政的字）还是再找个博学多才的大儒来做教习吧。” 贾政听了这话呆住了，好半晌才说道： “叔叔虽已耳顺之年，可身子还结实，精神也大好，怎么就要辞了？ 是学里有那淘气不听管教的？ 可是薛蟠不是？或者是宝玉那个不成器的？还是哪个淘气的？ 叔叔只管告诉我，我叫人打他们板子！” “没有的事儿，真是我精神不济。” 贾代儒沉吟片刻才又说道： “况且我掌管族中义学二十载了，这二十年竟是尸位素餐、备位充数，并未能给我贾家培养出一个举子。 老朽实在惭愧，只为了我贾氏一族日后的功名利禄着想，我也早该退下来了，存周还是另请高明的好。” 贾政忙说道：“叔叔这是从何说起啊！ 阖府上下乃至都中，谁不知二叔是饱学之士？ 连东府敬大哥也尊您是族中最有学问的！ 固然这些年族中并未有人登科，也不过是因宝玉那些不成器的东西不肯发奋罢了。 珠儿幼时不也是二叔一手教出来的？不是十四岁就进了学？” 提起早丧的长子，贾政声音有些低沉，贾代儒也不免唏嘘。 “难不成是有人说些个不中听的浑话，惹得叔叔生气？” “没有没有，都说了，只是我精神大不如前，怕没得耽搁了孩子们。” 又说了一会儿，贾政只是一再相劝，就差给贾代儒下跪了，贾代儒也没有答应，只是起身走了。 贾政越想越觉得不对，等宝玉一放学便叫过来，沉声问道： “我问你，这两天在学里都学了什么？可是有淘气，惹得你太爷生气了不曾？” 宝玉本来一听贾政要问他功课早就浑身不自在了，听了这话忙跪下道： “回老爷，现在正在念第四本诗经呢，前儿太爷还说我诗接得好，夸了两句的，并不敢淘气，老爷若是不信可以问李贵和茗烟他们……” “哼，我再问你。”贾政冷哼了一声又问道： “那学里可以有淘气的，或者说些什么闲话惹你太爷生气的？” “我在学里只是念书，旁的这些没用的竟没听说过。” 贾宝玉一听这次不是考他的书，也不是斥责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胆子也大了起来： “若是有什么话，想必瑞大哥是知道的，老爷何不问他？” “嗯，我自会问，下去吧。”贾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 宝玉如蒙大赦，规规矩矩的退到门口，掀帘子一溜烟去了。 不一时贾瑞就被叫了来。 贾政问起贾代儒一事，贾瑞也没隐瞒，又把凤姐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他本不屑于这种打小报告告黑状，就这点小破事儿他还没放在心上，甚至他还希望能让贾代儒退休在家里呆着呢。 可最后还是习惯性的推波助澜了一句： “爷爷听了这话气得当时就发了昏，险些没背过气去。 二叔，我爷爷他老人家确实是年事已高了，您看是不是……” “知道了，你且下去，回去了好生侍奉你爷爷！” 不待他说完，贾政已经摆摆手示意他下去了。 贾政越想越生气，他平日里除了偶尔去一趟工部衙门当差坐衙，平日里都不大管家务。 以前是王夫人管着，这二年都是凤姐在管，没想到这王熙凤居然敢欺负到贾代儒头上了！ 贾代儒可是他亲叔叔，虽然在荣国府相当吃不开，贾政依旧敬他是个长辈，连贾母都不会找读了一辈子死书的贾代儒麻烦，一个王熙凤居然如此放肆？ 但是凤姐毕竟是自己的侄儿媳妇，又是王夫人的亲侄女，他不好直接发作，便回到自己院里，将王夫人好一顿数落。 王夫人也是少见贾政发这么大脾气，听了也不敢替凤姐开脱。等贾政走了也是又气又怒，便让丫鬟找王熙凤来。 “请太太安，不知太太找我有什么吩咐？” 王熙凤见屋子里王夫人沉着一张脸面色不善，金钏儿等几个丫鬟都不敢言语，自己也加了小心。 “这个月的月钱可都发完了？”王夫人抬了抬眼皮问道。 “回太太话，前儿已经发完了。” “方才老爷来说府里义学今年的费用还没支出去，可是有的？” 听了这话凤姐顿时就明白了，说道： “是我的不是，从过年到现在府里府外的杂事太多了，我竟是给忘了。 前些日子瑞哥儿跟我提了这事我才想起来，如今已经准备好了，跟账房打过招呼，正准备给太爷送去呢。” “可不是你故意刁难吧？老爷方才找了我，可是发了不少脾气，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连我这脸上都挂不住了。 说是有人说代儒老太爷尸位素餐，不会教书，这么多年连个举子都没出，老太爷今天找到老爷说要请辞呢！” 凤姐忙跪下说道：“太太明鉴，这些混账话我是再不敢说的，想是我平日里待下人太过苛责，有人趁着这个机会要抹黑我呢？ 我来咱们家这几年，老太太和太太对我自是不必说的，又让我管着家，我步步小心，生恐做错了事给太太丢了脸面，平日里对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也都是小心孝敬，怎么敢生事？ 可府里那些老嬷嬷小丫头们又有几个是善茬，只怕平日得罪了他们，这会子给我上眼药呢？” 说着，凤姐的眼圈已是红了。 王夫人也是因被贾政无端斥责了一顿有气，也知道凤姐当家颇有些为难。 但也不好就这么过去了，还是要敲打敲打，因说道： “凤丫头，你是个有能耐的，不然我也不敢将这么一大家子的事儿都交给你。 你也算是个让人省心的，做得倒也稳妥。 你拿里公中的月钱到外头去放，赚点利息也就罢了，这事儿我不说，也没人敢多嘴。 只是学里老太爷可是咱家仅有的一个代字辈的长辈了，老太太都敬让他三分，老爷更是逢年过节都要过去磕头请安的。 你一个小辈，敬着还来不及呢，还敢开罪？ 你这不是给自己没脸，给我上眼药吗！” 凤姐知道王夫人是动了真怒，又听王夫人说起自己放印子钱的事儿，也不敢分辨，只跪着垂泪，口中念着知错了云云。 王夫人训斥了一通才说道：“起来吧，也别光顾着哭。 赶明儿赶紧把银子给老太爷那边送过去，再给他老人家磕个头多陪几句好话。” 王熙凤心知是贾瑞捣鬼，可也不敢言语，都答应了，又挨了好一顿数落才算完。 回到自己屋里凤姐又羞又气。王夫人是自己的姑妈，凤姐嫁过来几年都是王夫人照拂着她，几乎不曾斥责过，今日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可凤姐又想不明白，自己私下拿各处的月钱在府外放印子钱的勾当做得极为隐蔽，除了平儿就只有来旺家的等几个心腹下人知道，王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平儿是自己打娘家带过来的丫鬟，打小一起长大，现在也是的左膀右臂，对她一向忠心耿耿，自然不会将这些事说出去。 难道也是贾瑞私下告诉的？他一个府外的人怎么会知道？ 凤姐不得而知，但是她还是愿意相信这都是贾瑞那个混账搞的鬼。 气归气，王夫人都发话了，凤姐也不敢违逆。 只是心中暗骂贾瑞这下三滥的下流胚，居然鼓捣贾代儒跑到贾政跟前告状，心中对贾瑞的恨又多了三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章 吃烧烤真人传秘法(一) 贾代儒病了，贾瑞都在一旁端水熬药小心侍疾。 好在老头的身子还算硬朗，只是心里赌了口气，倒无大碍，只是要继续教书怕要等上一段日子了。 “瑞儿啊，这些天学里也放了假，你的功课也耽误了这么多日子了，还是要自己多温习才是。 我的病并无大碍，你也不用整日里在我这侍奉。” 贾代儒将汤药喝完了，把空碗递给贾瑞。 “是。” “哎……想想人家说得都对，我这一辈子到头来也不过是个秀才，又怎么能教出举子进士呢？” “爷爷，话不是这么说，您老是有大学问的，只是不善科考那些刁钻的题目罢了。 而且学里这些纨绔子弟，哪一个肯认真跟爷爷学的？”贾瑞忙安慰道。 “咳咳……你也不用说这个，你不是也不用心学？ 你呀，若是能考个功名，也能给我长长脸，也能给咱们这一房提提气，我死了也好给你爹娘有个交代啊……” 这话说得贾瑞心里也不是滋味，还没法接。 两世的贾瑞没一个是读书的料，前世不会abcd，这个时代科考八股文策论更不是那么好玩儿的。 贾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孙儿知道了，我一定努力，给爷爷争口气。” 贾瑞当然也不会老老实实的每天就伺候老头，这些天，他的“老地方”烧烤店可是门庭若市，生意火爆得紧。 最忠实的粉丝自然是薛蟠，薛蟠几乎每天都来，还带来了京都各个家族的子弟，他的酒肉朋友们。 这种新鲜又颇为豪放的吃法被口口相传，回头率那叫一个高，而且院子里的座位往往是最先被抢占一空的。 再加上来的这些人彼此之间大多相识，往往喝到酒酣耳热之际已经不分这桌那桌了，经常是整个院子一起闹哄哄的喝酒举杯，好不热闹。 在宁国府见过的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也来了几次。 冯紫英也是个爽快性子，丝毫不因贾瑞是旁支出身就低看了一眼，反而几杯酒下肚就称兄道弟起来。 这么小的一间酒馆，每天也能有二三十两的进账，倒也不错了，贾芸和倪二二人看着每天都爆满，已经开始想筹划着开分号了。 贾瑞倒是不急，他知道，现在虽然是生意火爆，可大多都是这群人，受众还是太小了。而且越是这样一座难求越能钩着人来，要开分号，还为时尚早。 “若是实在没地方做了，就在门口再摆上两张桌子！” 二人下巴差点没掉地上，贾瑞嘿嘿笑着看着这两个没吃过脏摊儿的土鳖又说道：“放心，绝对比院子里吃还带劲呢！” 这日晚上店里的食客都已吃得醉醺醺的走了，转职陪酒的倪二也醉醺醺的躺倒睡觉了，贾瑞刚要回家抱着茜雪睡觉，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小得可怜的道士髻，稀疏的长胡子，还有一窜一窜的独特步伐，渺渺真人来了…… 贾瑞早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也知道动起粗来自己不一定能讨到便宜，毕竟人家可是神仙级的存在，干脆换上一副笑脸：“哎哟，老神仙来了！” “哼！”渺渺真人斜眼扫了贾瑞一眼，冷哼一声。 “嘿嘿，老神仙您老消消气，那天是我跟您开玩笑呢，您老别走，我这就把宝贝拿还给您老~”贾瑞的认错态度相当诚恳，不等渺渺真人说话转身就朝家里跑。 风月宝鉴虽说是个宝贝，可贾瑞实在没发现这玩意除了放小电影有什么别的作用，与其留着得罪了这老道，还不如还了他呢，说不定日后还有什么需要他帮忙救命的呢。 不一会儿贾瑞便又跑了回来，只见渺渺真人正坐在门槛子上阖目养神。 “老神仙，宝贝物归原主，多谢老神仙救命之恩~”贾瑞乖乖从怀里摸出铜镜弯腰双手奉上。 渺渺真人接过镜子看也不看，噹的一下敲在贾瑞的脑袋上：“你个小滑头！还敢糊弄太爷！怎么和你爷爷那小兔崽子一点都不像？” 原来贾瑞早就想着渺渺真人上次被忽悠走了肯定不会干休，便请匠人照原样仿造了一面铜镜，没想到直接被人家给识破了。 贾瑞却并不觉得不好意思，揉着脑袋嘿嘿一笑：“老神仙别恼，我逗您玩呢~我是看着这风月宝鉴古朴大气觉得好看，就找匠人仿着造了一个，嘿嘿嘿……您看，这是您的宝贝不是？” 说着，果然又从怀里掏出一面同款风月宝鉴。 渺渺真人却并没有接，而是扬手将假宝鉴丢给贾瑞：“去给我烤点那个肉串串来！” 贾瑞一听，嘿，这是好事儿啊，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你老道士吃了我的总不好意思再要风月宝鉴了吧？ 在这里想撸串还不简单？二话不说亲子跑到后头给老头烤了一把羊肉串。 渺渺真人左右开弓撸得满嘴流油，不一会儿就干掉了四五十串，用衣袖摸了摸嘴角的油渍表情很是满足。 “老神仙，您看这宝物……”贾瑞见渺渺真人心情不错，试探性问道。 “不过是小玩意，太爷爷见你骨骼清奇，人也机灵，又够厚颜无耻，颇有我年轻时的风采，便送你做个礼物了。” 贾瑞听了心里一喜，可脸上却表现出嫌弃的表情： “老神仙，这么好的宝贝，你还是自己拿着玩儿吧，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小电影，还不是十八禁的，我早看腻歪了好吗？” 渺渺真人冷笑一声将手一伸：“拿来！” 贾瑞本来想说点风凉话，挤兑挤兑这老道，万一他一上火能给点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呢？ 可没想到这老东西居然伸手要了，只得将铜镜递了上去。 “臭小子，看着！” 渺渺真人接过镜子，在正面镜面上用手写了小王八三个字后，贾瑞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知贾瑞为何惊呆，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章 吃烧烤真人传秘法(二) 只见渺渺真人在镜子上一阵划拉，风月宝鉴居然开机了，开机了…… 看着镜中的几个古色古香的图标，贾瑞的下巴差点砸脚面上，这玩意居然是个平板电脑？ “果然是个宝贝！嘿嘿嘿，是我凡夫俗子有眼无珠了~老神仙，您让我看看？” 贾瑞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可接过来摆弄两下，贾瑞不由得又大失所望： 风月宝鉴确实像是平板电脑，可里头除了记事本、小说阅读器、播放器和扫雷纸牌等几个小游戏啥也没有。 “这玩意，不能上网吗？不能玩农药？吃鸡也没有啊，也没小说，没有那个片……” “吃个屁的鸡！”渺渺真人扇了贾瑞一脑瓢：“不要给我！” “要要！”贾瑞忙叠声说道。 白给的东西还有不要的道理？有个扫雷也行啊，聊胜于无么！ 看来这老道果然有些道行，贾瑞决定套套话，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自己能不能多捞点实惠。 “老神仙，您老法力无边，还有什么真本事，给我露两手我也长长见识啊！” “就这点羊肉串就想让我施展神通吗？今儿我也吃饱了，改日想吃了你再孝敬我吧！” 渺渺真人擦了擦嘴就想走。 “哎哎！别急啊您老，我这还有好东西没孝敬您呢！等着，我这就给您老安排！” 贾瑞哪里肯放他走？急急地往厨房里跑去。 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两串滋滋冒油的大腰子。 腰子散发的香气使渺渺真人双眼一亮，一把抢过来骂道：“臭小子，有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跟你太爷爷还敢玩儿留一手！” 贾瑞看着渺渺真人被烫得龇牙咧嘴笑道： “嘿嘿，老神仙，这腰子不是需要烤得时间久吗，您一来我就烤上了，这会儿才熟！” “嗯嗯……”渺渺真人含糊着应了一声。 贾瑞心里极度鄙视，神仙的吃相就这样？ “老神仙，您法眼通天，是不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载啊……” 说到这里，贾瑞突然灵机一动：“那您能不能算出来，今年院试的考题是什么？” “这有何难！” 贾瑞听了大喜：“那您老帮我算算呗，我也考个秀才玩玩~” 渺渺真人已经吃掉了一串大腰子，喝了口酒道： “你小子哪儿那么多花花肠子，不老老实实的当你的痞子，考秀才有啥用？” 贾瑞忙陪笑道：“老神仙，我这不也想光宗耀祖吗……” “不用，什么只得吹嘘的事儿？不稀罕！ 你告诉他们，祭祖的时候别弄点子乱七八糟的瓜果梨桃了，弄点烤大腰子才是正经！” 渺渺真人开始对第二串烤腰子发动攻势，不过这次是细嚼慢咽了。 贾瑞心说我们家祭祖又不是祭你，你管这么多干嘛。 “老神仙，其实我也不愿意去考什么秀才，不过我打小就没了爹娘，是爷爷奶奶含辛茹苦将我拉扯成人。 我爷爷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学有所成。 偏偏我是个不争气的，为了这个爷爷生了多少气？ 前些日子还因为这个被人奚落了一顿，说他读了一辈子书，教了一辈子书也没教出个成才的来，爷爷还因此病倒了……” 渺渺真人听罢叹了口气：“痴儿何必如此呢？ 代儒这熊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罢了，全看在你这份孝心上头，我便演算演算，不就是个秀才么！” 渺渺真人三两口吃完了腰子，随便捡起一把竹签子就在地上神神叨叨的推算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真人便将风月宝鉴拿在手中勾勾画画几笔：“行了。” 贾瑞忙接过来，只见里面两篇《四书》文和一首诗： “照这个抄了就能考上秀才？” 看着贾瑞将信将疑的表情渺渺真人一瞪眼：“怎么？敢质疑我老人家的能力？” 贾瑞忙笑脸相迎：“不敢不敢。 不过老神仙，风月宝鉴这等好宝贝功能如此强大却只能玩玩扫雷，也未免太暴殄天物了，您看能不能给我弄点大片啊，游戏什么的？” 渺渺真人冷笑一声：“能玩游戏我还给你？你就别想了，数据太大，跨位面传输缓慢，弄不过来！” “……” 贾瑞一脸无语，可死缠烂打是他的一贯作风，站起身来给渺渺真人掐着两个肩膀： “老神仙，那您给弄本小说看也行啊？ 小说可以吧，只有一两兆，不占地方~别的都不用，您给整本红楼梦就行了，嘿嘿……” “嗯！再用力一些，上头一点，对对对，就是这个地方多按按~” 贾瑞的手法显然还是很不错的，渺渺真人一脸的受用。 贾瑞果然揉捏得更卖力气了：“老神仙，您看《红楼梦》这事儿？” “要那破玩意有啥用？太爷爷教你一招不世绝学！” 不知是何绝学，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章 吃烧烤真人传秘法(三) 贾瑞听渺渺真人要传他绝学不禁大喜： “有没有那种金枪不倒夜御百女的！” 渺渺真人蹦起来就扇了贾瑞一脑瓢： “你小子就不能有点出息？净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 贾瑞抱着脑袋又问道：“那有没有点石成金，日入百万的？” “我……”渺渺真人抬手又要打：“庸俗！” “那……有没有刀枪不入神功护体的？”贾瑞试探性又问道。 “这个么……还真有个差不多的！”渺渺真人捻着稀稀拉拉的长胡子说道。 “真的啊！我要学！老神仙请收下我的膝盖吧！”贾瑞两眼冒星星。 许是怕人打搅，渺渺真人将贾瑞引到一处清幽无人处。 “好，你看好了~”渺渺真人摆了个POSS： “面向东方，自然站立，先意守丹田入定，即采用顺呼吸法。 意念天上的阳气自百会吸入下行，地下的土气由两脚涌泉吸入上行，两股真气在丹田汇聚成太极形。并缓慢旋转，意念或离或存，勿忘勿助……” 贾瑞见不敢再嬉皮笑脸，果然认真学了起来。 努力了几次之后，只觉得手中一沉，知道是成了，刚要欢喜，却发现两手正托着朴实无华的两块板砖…… “这……这是什么仙法啊？” 贾瑞颠了颠手中的砖，这古朴的造型，沉甸甸的手感和颗粒的质感，板砖无疑了。 渺渺真人没想到贾瑞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不禁大喜： “你不是要刀枪不入的护体神功吗？ 这个板砖召唤仙术等你练得纯属了可以用身体任何部位召唤板砖，不就刀枪不入了？” “我……”贾瑞有种被坑了的感觉，他突然想一板砖拍死这个老头子： “老神仙，我就凭着这两块板砖就可以刀枪不入了？” 渺渺真人瞪了贾瑞一眼： “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始且善成。 你个小兔崽子不过是窥得皮毛便口出妄言，实在是坐井观天鼠目寸光！ 这一段不过是入门段位：手中有砖，心中无砖！ 你若学会了第九重，便可御砖飞行，上天遁地……” 贾瑞听了忙又换上一副渴望学习的表情： “那还等什么啊！我觉得我还可以深造一下！” “且听好了：天上一群大白鸽，河里一群大白鹅。白鸽尖尖红嘴壳，白鹅曲项向天歌……” 一个时辰后，贾瑞看着沉甸甸的双手却空无一物： “这……炼成了？” 渺渺真人很满意的点点头： “孺子可教也，你现在已经练到了板砖召唤术的第二重：心里有砖，手中无砖！” “那继续前进啊！” 贾瑞幻想着自己双脚踏板砖漫天飞舞的样子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痴儿不可贪功冒进，殊不知欲速则不达？ 你只一晚上功夫已经练到第二重已经是相当了得了，当然，这是太爷爷我教得好！ 你回去了先将这第一第二重好好修炼九九八十一天就可以练第三重：手中无砖心中无砖了！” “我……”贾瑞一阵无语，可还不死心，又问道： “那我啥时候可以御剑……砖飞天？” “若是根骨好又肯下苦功夫的，八八六十四年也尽够了！ 好了，我老人家要去了，你好生练习，过些时日我再来看你！” 看着渺渺真人一窜一窜的潇洒离去，贾瑞突然觉得自己被玩儿了。 一宿无话，第二日一早贾瑞便被贾代儒叫了起来： “瑞儿！这些日子我身上不大好，你越发倦怠了，课业也不温习，字也不写！ 照这样下去，你怎么才能进学？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贾瑞一听老头又要开始说教，忙说道： “爷爷，孙儿不敢懈怠，不过孙儿这些天在摸索一套学习之法，如今已颇有些心得了，还想着今年这场院试便要去试试运气呢！” 贾代儒一愣，贾瑞这小子什么水平他这当爷爷的还能不知道？ 红楼世界科举制度要先从县试开始，而后是府试，继而是院试。 这三场加在一起又称之为童子试。 县试和府试的内容都很简单，只要略通些基础的知识，写出来的文字通顺就可及格，院试的要求就略严格了。 院试通过了才是秀才。考中秀才之后才有资格称学生，参加乡试。 中了秀才就可以穿儒衫、自称学生了，可以见官不跪，可以享有八十亩免税的田地。 乡试再考过了就是举人了，算是有功名的人了。 然后再参加会试，再过关就是进士了，金榜题名，参加殿试，走上人生巅峰。 不过想想，让这小子去见识见识也好，也让他知道天高地厚，自己的水平还差得远呢，说不定回头还能让他知道发愤图强。 贾瑞见贾代儒不言语，自己说道： “爷爷，人要是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总要试一试才好吗！即便不中，也能知道自己的不足，好激发孙儿读书的劲头不是？” “嗯，既然瑞儿如此说，那就试试也无妨，权当去下场见识见识罢了！” 贾代儒便顺着贾瑞的话说道： “只是这报考的时日已过了，你若是想考，还得去西府里寻你二叔，让他帮你寻个门路好歹报上名才可。 如此我免不得拉下我这张老脸去府里跟你二叔说说……” 贾瑞忙道：“爷爷还病着，怎么敢劳动爷爷？一会儿我自己去一趟便是了。” 爷孙二人正说着，却听外头有女子道：“太爷可在家里呢？” 贾代儒同贾瑞正在商量找贾政补名额下场参加院试的事，忽听外头有人说话。 接着门帘一挑，竟是凤姐来了。 贾代儒想起凤姐那些话，顿时一张老脸耷拉到了肚子上。 “请太爷安。”凤姐屈膝一礼： “我听说太爷这两日身子不大好，可好些了么？ 本想早就来看太爷，只是家里俗事缠身，实在走不开，故而来的迟了。 太爷身子可大好了？” “这不是琏儿媳妇？托福，我这把老骨头还死不了！不劳挂念！” 凤姐心里有气，却生恐贾政又让王夫人敲打她，哪里敢得罪，只得陪笑道： “太爷这话说的，您是长辈，我们这些晚辈当然要想着。 这里是一些药材，也不知用得上用不上，还请太爷看着用吧。 还有，今年学里的例银本早就该送来的，不凑巧前些日子东家西家的各种人情往来要用银子，库里一直没得闲，今天才得了，就给太爷送来了。” 听了这话贾代儒又想起贾瑞病中要吃独参汤自己去西府里要凤姐拿着一些不中用的人参须子糊弄他的事来，心中更气了： “药我家里有，你只管拿回去就是了，我用不着！ 学里的银子你也不用往这里送了，我已经和存周说过了，我年事已高，老迈昏聩，是不中用了。 这些年也没给家里教出个成才的人物来，索性就告了老罢了，往后学里的事我是不管的，银子你也拿回去！” 凤姐本就因被王夫人骂了一顿又责令她再不许在外头放印子钱正心里有气，又被贾代儒一席话给怼了回来、 再看贾瑞，却正站在贾代儒身后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几乎想把这小子给撕扯烂了。 可贾代儒这边可是贾政说的明白的，必须要来赔礼道歉，凤姐只能陪笑道： “太爷想是听了什么浑话才生气的么？ 我平日里对下人们严苛了些，故而总有小人想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太爷若是生气，就骂我几句…… 只是这学里还是得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学究管着才像话。 太爷万不可因一时之气误了族中子弟的学业，不然老爷太太都不能饶我的……” 贾代儒看凤姐可怜巴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不免有些心软了，贾瑞则是心里暗暗佩服：这娘们简直就是戏精啊！ 正说着，却听外头有人道：“瑞大叔在呢么？” 不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章 宁荣街铁手初扬威（一） 贾瑞正看凤姐的表演，却见贾芸来了。 贾芸见凤姐在这里也是一愣，随即施礼道：“请太爷安，请琏二婶子安，瑞大叔安！” 说完连给贾瑞使眼色示意他出去说话。 贾瑞道：“爷爷，我先去求二叔院试报名的事了。这事早一日报上早些踏实。” 这个借口贾代儒自然不会拒绝，便说道：“去吧，替我给老太太问好。” 凤姐则是将贾芸贾瑞两个的动作看在眼底，便留心听着。果然二人才一出门贾芸便说道：“瑞大叔，有人在咱们酒馆里捣乱呢，倪二哥已经被打倒了，你快去看看罢……” 酒馆？他们什么时候开酒馆了？凤姐一面狐疑一面又跟贾代儒陪好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贾瑞同贾芸一面往外走一面问道。 “来了一群泼皮，问咱们店要保护费，倪二爷不肯给，就动起手来了，如今倪二爷头也打破了……” 贾瑞一听就炸窝了，自己就是个混混，现在重生到这边想学好开个饭馆养家糊口，居然有人跟他收保护费？ 生意太好，自然会惹来嫉妒，更会被人模仿。 开业不到一个月，贾瑞的烧烤店已经被山寨出一间来了。山寨的传统自古有之，这烧烤本来也不是什么高尖端技术，被人模仿在所难免，这也算公平竞争，而且烧烤店多了也可以让更多的人接受这种新鲜吃法，也不见得是坏事。 可现在都中的混混也看着眼热了，也要来收保护费？宁荣街因为守着宁国府和荣国府两个国公府，本来是没有混混敢涉足的，可这生意火爆的烧烤店实在是太扎眼了。 倪二虽然也是泼皮，可毕竟是放高利贷的，和那些敲诈商贾勒索摊贩的锅伙不是一路，以前倒是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见这家新开的铺子如此赚钱，自然要来试试看能不能分一杯羹。 到了店门口，只见一群有二十个歪戴帽子插着花的痞子正把门口围了个结实，外头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人群里头传来倪二的喝骂：“甄绪！你他娘的仗着人多来生事，可还是个站着尿的！你若真有本事，咱们一对一的来，把你倪二爷打躺下算你是条汉子！” 贾瑞分开人群挤了进去，只见倪二正拿着一条汗巾子捂着头，血已经渗了出来。 “瑞哥儿，你来做什么？当心伤着了，这种事交给我就好。”倪二说着想把贾瑞拉到身后。 “哎，二哥别着忙，我得跟他们讲讲道理。” “哟呵，方才这小白脸去叫人，我当是什么样的金刚，原来又是个小白脸子？他也是能出头的？今儿风大，赶紧回你娘被窝里猫着去，当心风大把你吹跑了！”混混头头甄绪说道。 顿时一群痞子跟着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穿着长衫身形略显瘦弱的人，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他们怎么放在心上？ 贾瑞也不生气，而是笑道：“这位可是甄绪，真大爷？” “正是你甄爷爷！” “万事说不过一个理字，不知绪大爷为何动手啊？” “你们开店，不和我打招呼，还不交保护费，非得让我费事跑一趟，我自然不高兴，就是这个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不就是保护费吗，我们给就是了！”贾瑞笑道。 “瑞大叔，可给不得，这群人都是贪得无厌的，依我说还是报官，或者求求琏二婶子，找官府……”贾芸生恐贾瑞不知道这群混混的真面目，太傻太天真。 “就是，这群人不能跟他们好生说话，瑞哥儿……”倪二也说道。 “哎！”贾瑞一挥手：“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有钱大家赚吗！二哥，芸儿，你们何必如此看重这些黄白之物？这位甄绪爷要银子，咱们给就是了！” “哼哼，书呆子，算你明白！赶紧拿来吧！”甄绪伸出手来说道。 贾瑞嘻嘻一笑，从怀中摸索了半晌，摸出一枚铜钱递过去：“多大点事儿，不就是钱吗！” “你……你小子是不是傻？你拿这个打法要饭花子呢？老子要银子！银子懂不懂！”甄绪咆哮着口水喷了贾瑞一脸。 “啊？难道你不是花子？接着！”贾瑞说着把铜钱丢了过去。 完全出于条件反射，甄绪下意识的一把就接住了。 “哎，这才乖吗。行了，钱也拿到了，滚吧，明儿再来，还给！”贾瑞笑道。 “你娘！”甄绪把铜钱往地上一摔：“我看你这铺面是不想开了，兄弟们，给我砸了这鸟店，连人带店一起砸！” “等等！我还有话说！”贾瑞喊道。 不知贾瑞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章 宁荣街铁手初扬威（二） 一群混混正要一拥而上，贾瑞做了个stop的手势： “且慢动手，我有话说！你也是道上混的，总该有个规矩，想收保护费，也得立个腕儿才行，想要银子，总得让我服气不是？” 甄绪怒极反笑：“行，怎么让你服气？” “打一场啊！不过太祖说过，要文斗不要武斗，咱们今日来一场文斗如何？” “如何叫文斗？”甄绪当然没听过这个词，也不知大乾太祖是否说过这句话。 “简单，你们人多，打群架赢了也胜之不武，我是不服气的。 咱们两边各出一人，也不纠缠，都往这里一站，你给我一拳，我踢你一脚，先趴下的算输，如何？” “哈，你这法子倒是有趣！” 甄绪打量着老地方烧烤店的这几个人，最壮实的倪二已经失去战斗力了，几个伙计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贾瑞和贾芸更不像是能打的，于是说道： “来吧，就按你说的法子！” “哼，若不是你们人多，真当醉金刚怕了你们不成？来来来，你倪二爷再陪你过两招！” 倪二摇摇晃晃的就要上前。 “二哥，你且歇一会儿，先用不着你动手，我先领教领教！”贾瑞拦住了倪二。 “这……” 倪二也和贾瑞打过一场，知道贾瑞并不像看起来那么不堪一击，而且自己确实有点晕乎，于是指了指一个高大的猛男说道： “瑞哥儿，那你多加小心，他们那个叫葛虎的实在有把子力气！” “行，知道了，咱们是文斗，不比力气！”贾瑞笑嘻嘻的说道。 “哟呵，这小哥儿可是要亲自上场？既然你们认识葛虎，那就让他领教领教你的文斗吧！”甄绪笑道。 葛虎足足比贾瑞高出一个头，再加上魁梧的身形，在这个年代确实算是壮实的了。 二人上场，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都纷纷起哄，一则没见过这种新颖打发，一则是贾瑞的身形和葛虎形成了鲜明对比，简直是羽量级对超重量级！ 葛虎高贾瑞一头，体重足足能套下两个贾瑞！ 葛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位小哥儿，看你是个读书人，我也不想打你，你还是乖乖掏银子吧，我怕一拳打死了你，我还要吃官司。”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贾瑞也笑道：“既然是放下话来，自然生死有命，文斗吗，还望手下留情！” “好，那既然是一对一下的，小哥儿就先动手吧！”葛虎用拳头锤击着自己的脸：“用足力气，往这打！” 说着，葛虎居然还用手拄着膝盖半蹲下来，生恐贾瑞打不到他的头一般。 “如此，得罪了！”贾瑞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将书生长袍的前襟曳在汗巾子里，用巴掌大概瞄了瞄葛虎的左脸。 “小哥，一看你就是没打过架的，巴掌固然扇得响，还是拳头更吃劲头！”葛虎还真是个大好人。 “受教了！我也教你一个，这巴掌可能伤害不如拳头，可侮辱性极强~” 贾瑞笑了一声，又朝四周看热闹的人说道： “诸位都听清楚了，这是文斗，你一下我一下，谁先趴下就算输了，只是打赌，不拼生死！” 众人还以为贾瑞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顿时嘘声一片，也有好事者起哄：“是了是了，赶紧打吧，人家的脸都给你了！” “好，那就开始了，葛虎是吧？得罪了！天上一群大白鸽，河里一群大白鹅……” 只见贾瑞抡圆了胳膊，右手并不是拳头也不是巴掌，而是成爪状，似乎是抓着一块板砖，抡圆了就呼了过去。 啪！一掌糊在了葛虎的太阳穴上，葛虎应声倒地！ “咋样？是不是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来吧，换你打了。”贾瑞将手背到身后站好了说道。 可葛虎并没有爬起来，而是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了。 “噫！”人群中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这身高马大的葛虎，居然被这弱不禁风的小书生一巴掌抽晕了？ “喂，葛虎？该你打我了！”贾瑞用脚尖踢了踢还在吐白沫的葛虎，没反应，葛虎依旧像螃蟹一样吐泡泡。 “握草！瑞哥儿牛逼！”倪二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发自肺腑的一声欢呼。 他现在才明白，第一次见到贾瑞和他动手，贾瑞是手下留情了！ 看热闹的人也反应过来，一时叫好声不断。 而这群泼皮的表情就精彩了，都惶恐着看向甄绪。 甄绪作为老大自然不能丢了份儿，可葛虎被一巴掌扇抽了实在太震撼了！淡定，淡定！ 甄绪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道：“这位小哥果然好身手！佩服！在下也要领教一掌！” “哎，你的人都抽抽了，还不认输？”看热闹的人开始起哄。 “就是就是，说好了文斗，你们派出这么个大个头还没打过，如今躺下了要说话不算话了！” “放你娘的屁！我又没说不文斗！只是我可说过一局定输赢？三打两胜懂不懂？” 对这些看热闹的，甄绪自然不会客气。 可场下嘘声一片。 “行，就依你，那三打两胜！”贾瑞嘿嘿一笑毫不在乎。 “如此，我要亲自请教了！”甄绪一抱拳说道。 “请请！” “上一局是你先出手，这次是不是该换我了？”甄绪说道。 “合该如此！”贾瑞似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拳脚无眼，哥儿小心了！”甄绪一双小三角眼下意识的看向了贾瑞的裆部。 “多谢提醒！” 还没等贾瑞话说完，甄绪飞起一脚踢像贾瑞的***！ “握草！”全场惊叹声想起，这难道就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断子绝孙脚？ 然而就是这一句握草，掩盖了骨头踢中板砖那一声碎裂的声音。 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甄绪已经抱着脚哀嚎着满地翻滚了。 “握草！”惊叹声更大了！ “承让了，是不是该我了？”贾瑞朝着右手掌心吐了口吐沫，哈哈狞笑着走了过去。 甄绪的小弟们也都被镇住了，这断子绝孙脚可是甄绪的成名绝技，今日居然不灵了？ 看看若无其事的贾瑞，再看看还在吐泡泡的葛虎以及抱着脚哀嚎的甄绪，竟无一人敢上前。 “哥哥饶命，我知错了！下次再不敢了！”甄绪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再也顾不上脚疼了，跪地求饶。 “哥哥也是你叫的？”贾瑞冷冷的说道。 “大爷！爷爷！祖宗，孙儿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这一回吧！” 贾瑞一笑如三月春风：“祖宗赏你的钱呢？还不捡起来？” “是，是！谢祖宗赏赐！”甄绪忙摸索着要去捡那枚铜钱。 “谁特么让你用手了？给我用嘴！”贾瑞一声暴喝吓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机灵。 甄绪差点尿了，忙用嘴衔住了铜钱。 “既然是赏你的，就吃到肚子里吧！” “是，是！”甄绪不敢违抗，一仰脖儿，还真把铜钱咽下去了。 “乖，这才是好孩子吗！”贾瑞蹲下身子拍了拍甄绪的脸：“出来混也不容易，以后每天卯时我都会赏你一枚铜钱，你乖乖的带着你这些小弟跪在这等着领赏，听见了没？” “啊？”这要求也太过分了，甄绪不由得一愣。 贾瑞右掌落下，拍在了甄绪扶着地的手上。 “嗷！”一声惨叫，甄绪晕了过去。 即日起，贾瑞获得了一个诨号：铁手铜裆贾天祥！ 破皮们抬着甄绪灰溜溜的去了，正收拾门口残局，却见又有一群人跑来。 不知来者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章 宁荣街铁手初扬威（三） 打发走了这群混混，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了。贾瑞看了看倪二的伤口： “倒是无碍，二哥下次别太冲动。” “瑞哥儿，你说实话，是不是练过什么绝世武功？铁裆功？铁砂掌？” 倪二一脸崇拜的看着贾瑞。 贾瑞正不知如何敷衍过去，却是薛蟠带着一群家丁伙计呼啦啦的跑来了： “天祥兄！我听说有人来捣乱了？” 贾瑞笑道：“呵呵，无非是几个宵小之辈，吃饱了没事儿来闹一闹罢了，已经打发走了。 倒是多**龙挂念着。既然来了，赶紧里头坐吧。” 薛蟠见果然无事了，才让家丁散了，同贾瑞等人进了店里。 “本想着今儿跟冷子兴吃上几杯酒，跟他交割几件古董，没想到就听说店里出了事儿。 到底是怎么了？连倪二的头都打破了。” “嗨，不提也罢。”倪二苦笑着将来龙去脉说了一回，又叹道： “原来瑞哥儿先前同我动手竟是手下留情了，若是今日这一巴掌拍在我身上，只怕我也得抽了。 瑞哥儿，这一手绝活你可得教教我！” “哈哈，这个吗，其实也没什么，只要你屏气凝神，将全神之力凝聚于掌中，再用尽吃*奶的力气拍过去就可以了！” “我的乖乖，瑞哥儿！你这吃·奶的力气可是不小啊！不知道茜雪姑娘吃得消吃不消？”果然薛蟠的关注点很奇特。 众人听了都是哈哈笑了起来。 “这话我没法说，要不你让你的香菱来试试？”贾瑞自然不肯吃亏，他其实是想说可以让你妹来试试的。 玩笑一回，贾瑞正色道：“倪二哥、芸哥儿，我下个月准备下场参加院试，可能有段日子不能来店里，到时候可要劳烦两位了。” “瑞大叔要下场了？可是有把握？” 贾芸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意外，贾瑞那点水平他是有所耳闻的。 “有没有把握总要试一试才知道。即便落榜也无所谓，就当去见识见识了。” “哎，我看天祥此番下次定能高中的！今日我做个东道，提前祝天祥金榜题名！”薛蟠说道。 “哈哈，借你吉言，不过我不过是去考个秀才罢了，到没有什么金榜银榜的。 在我这里怎么好让文龙做东道？ 今日我请客，一来给倪二哥压压惊，二来感**龙这些日子的捧场，带了这么多好朋友来，三来吗，试试新菜！” “新菜？什么新菜？”众人都来了兴致。 “三鞭全会！” 众人吃喝不在话下。 贾瑞因还想着要去见贾政，故而也未吃酒，等众人散了便往荣国府里去了。 贾政听闻贾瑞要参加院试倒是有些意外，又颇有些欣慰： “嗯，瑞儿长大了，知道上进了。只是这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要下场了，倒是有些匆忙。 若是中了最好，太爷那边肯定也高兴，不过你还年轻，也不用着急。 即便这次不成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这次就当是去见识见识，明年再去心里也有底了。 这补名额之事，我这就修书一封送到直隶提督学院的学道那里给你补了。” “是，侄儿谨遵老爷教诲。”贾瑞恭敬的说道。 “瑞哥儿这次急着下场，想必是胸有成竹了，定能考取功名，今秋在乡试中也可一展头角，可喜可贺！”贾政的清客詹光说道。 “呵呵，不过是玩笑罢了，他才读了几本书，能有胆下场也不错了。” 贾政说着脸上却有些失落： “好了，你去吧，趁着还有几天功夫，再好好将功课温习温习，下场不需太拘束，若有什么缺的只管来找我。” 虽然贾家是武勋世家，贾政却是个爱读书的，而且荣国公的爵位已经被贾赦袭了，自己当年本想着要靠科举出仕，不料其父贾代善临终时遗本一上，皇上因恤先臣，遂额外赐了贾政一个主事之衔，升了工部员外郎。 虽然出了仕，却也断了他的科举之路。 贾家宁荣二府，自贾源贾寅以来只出了一个进士——贾敬，余下连个举人都没有过。 长子贾珠倒是个好学的，十四岁就中了秀才，无奈天妒英才，不到二十娶妻生子后就一病去了。 贾琏不是念书的材料，无外花银子捐了个同知衔，如今也只帮着管家，并未出仕，只等着日后袭贾赦的爵位了。 贾宝玉更是个不争气的，虽有十分的聪明，却是十二分的不学无术，每日只看些闲书，更是在脂粉堆里打滚虚度光阴。 至于宁国府贾珍贾蓉一流更不必说。 贾政倒是真的希望家中能出个举人，而贾瑞毕竟也是自己亲二叔的长孙，隔得不算远，哪怕先考个秀才出来，也多了个借口日后敲打宝玉。 贾瑞出了贾政的书房，正好看见贾宝玉小心翼翼的过来，应该是来给贾政请安的。 “哟，瑞大哥，有些日子不见了，学里太爷的身子可大好了？”宝玉问道。 “还不大好，看情形还得在家里将养一段时间呢。”贾瑞如实说道。 宝玉听了这话大喜，却努力装出一副哀痛的模样：“瑞大哥回去了帮我问太爷安吧，等我得空了去看望太爷。” “好说好说，难为宝兄弟想着。”贾瑞一拱手。 “瑞大哥可是刚从老爷书房出来？不知老爷心情如何？” “还可以吧，没看出什么不妥。” 宝玉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听薛大哥说，瑞大哥在外头开了个烤肉店？” “呵呵，不过是玩闹罢了。” “本来应该是去给瑞大哥捧捧场的，只是老爷太太管得严，不让我随便在外头吃东西。听说，你那烤肉味道是极好的，宝姐姐都赞不绝口呢！” “是吗。”贾瑞倒是没想到薛宝钗居然也爱吃这口。 “可不是呢，难得宝姐姐说什么东西好吃，说得我们也都想尝尝。嘿嘿，瑞大哥，若是哪天不忙了，能不能进来也帮我们在府里烤一次，让我们也尝尝？”宝玉一脸谄媚的笑道。 “宝兄弟想尝尝，我还能说不行吗？你只管定好日子告诉我就是了，我若是得空一准儿来。”贾瑞听了一口答应了下来。 贾宝玉想不想吃他不关心，他只想着能借机看看黛玉宝钗以及三春等人~ 虽然他也是荣国府并不算远的旁支，可以自由出入荣国府，想见见这群老爷太太，以及出阁并且在管事的王熙凤等人都方便，要见这群整日藏在内宅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们可是太难了！ 宝玉见贾瑞答应得如此爽快，笑道：“即使如此，就四月初八可好？地方我都选好了，说是有烟气，咱们就在老太太院子后面的西花园，正是桃花开的好时节，边吃边玩儿岂不自在？” 说道兴奋处，宝玉手舞足蹈，似乎已经在和姊妹们一起愉快的撸串了，完全忘记了要去给贾政请安的忐忑。 “好，到时候你让人把东西都提前搬过去就是了。”贾瑞算了算，初九入场，初十开考，完全不耽误他的求学之梦。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章 犯小人酒馆遭肆扰 第二日，贾瑞的烧烤店再一次被骚扰了。 门外赫然围拢了一大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叫花子，这些花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中拿着破了口的瓷碗、包浆的竹杖、数来宝的快板和牛髀骨或蹲或站堵在门口。 伙计们正在一人一枚的发铜钱，可这些人得了铜钱并不离去，而是依旧一声声的吆喝： “好心的大老爷赏口饭吃吧！” 很明显，这群人是来找茬的。 “我说天祥啊，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昨儿来了一群泼皮，今儿又是一帮花子，明摆了是不让你做生意啊！” 薛蟠拧着眉毛问道。 “咳咳，我这店铺才开了多少天？来的都是你和其他朋友介绍来的老客，再说咱家和气生财，你在店里的时间比我还长呢，可见我得罪过什么人不成？” 贾瑞也是一脸郁闷。 红楼世界商人地位并不高，连薛家这种钦点的皇商也是因为开国之时因运送军粮有功，太祖皇帝赏赐了薛家祖上一个五品的紫薇舍人，更不用说贾瑞这种根本没有什么背景的小店主了。 普通商贾开店也会受到官差、地痞的盘剥。 但是官和痞倒不是最让他们头疼的，最恶心的却是丐。 乞丐这个行当，你若是不惹他们，每次有乞丐上门行乞，给一两个铜板也就请走了，可如果不客客气气的给钱，得罪了他们，那后果绝对精彩绝伦。 比如大晚上的给你用一桶大粪刷刷门，比如在你店铺门口给你来一出卖身葬全家…… 反正是怎么恶心怎么来，保证你再好的生意也能给你搅和的门可罗雀。 偏偏还没什么好办法对付，官府肯定是不管这种烂事的。 自己动手打吧，打轻了人家不在乎，打得重了或者打死了人官府肯定找上门来。 贾瑞也知道得罪不起，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一拱手朝着一众乞丐说道： “诸位诸位，发财发财！小店新开张没几天，不懂规矩，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足？ 还望告知，在下感激不尽，这里是一点茶资，还望别嫌寒酸。” 众乞丐却没人伸手去接，而是都把目光看向了人群后头的一个五六十岁头发有些花白身子却硬朗的老乞丐。 老乞丐使了个眼色，这才有人接了银子，可众人还是不肯散去。 而是纷纷把手伸出来，口里喊道：“老爷给口吃的吧！” 贾瑞顿时头大了，这要是一人一块银子，可得十几二十两，而且若是天天来闹，生意别做了。 “哎，我说你们是不是觉得你醉金刚倪二爷爷是个好相与的？ 一个个的别给脸不要啊！再不滚蛋，我可是要打的！” 倪二晃着拳头说道。 “就是就是，再不走可要报官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天子脚下，宁荣二公府邸的巷子！小心将你们都抓了去一顿好板子给你们吃！” 贾芸也说道。 薛蟠更是干脆，直接把离着最近的一个乞丐一把推出去往后退了几步坐倒在地。 那乞丐也不恼，也不闹，爬起来连身上的土都不弹，又把黑黢黢的手伸出来： “大老爷可怜可怜我们吧……” “给口吃的吧！” “要不报官吧……”贾芸小声说道。 “有个屁用啊，官差来了，现在能把他们轰走了，可官差一走，又冒出来了。 再说，官差也不是给你白跑一趟的……”贾瑞揉着眉心说道。 见贾瑞不再给钱，那个乞丐头头走上前来，也不看贾瑞等人，而是从腰间解下一条当汗巾用的麻绳，来到门框一跳脚一挥手，绳子已经是挂在了门框上。 “活不下去了，这位好心的大老爷，借你的宝地一用……”老乞丐说着已经将绳子打了个结，就要把脑袋往里钻…… 我草！贾瑞还真没见过这个。这要真在自家店铺门口吊死个人，日后谁还敢来他这吃饭？忙抄了把菜刀出来一刀砍在门框上把绳子砍断了。 那老乞丐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哎哟哟的叫唤起来：“我的腰啊！我的腿啊！我的心肝脾肺肾啊……” 而其他乞丐也都掏出麻绳要吊死在这里…… 一时间贾瑞等人的呼喊声、乞丐的吆喝声以及看热闹人群的起哄声乱作一团。 就在贾瑞刚要召唤板砖开拍的时候人群外头有人喊道：“劳驾劳驾，让我进去！” 果然有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分开人群挤了进来，正是冷子兴。 冷子兴是个古董商人，又娶了荣国府王夫人配房周瑞家的女儿为妻，颇有些头脑，都中侯门大户人家买卖古董字画都会让他瞧瞧。 “瑞哥儿！文龙兄！诸位，今日我来迟了，久等久等。”冷子兴先是一抱拳，又朝着躺在地上的老乞丐拱手笑道：“哟，这不是于四爷，今儿来这发财了！” 老乞丐一骨碌爬起来笑道：“兴哥儿，感情是来吃酒的？今儿你怕是得换个地方了。” 冷子兴笑道：“四爷这话说的，实不相瞒，这铺子是我朋友开的，可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咱们里面说道说道去！” 说着一伸手就拉住了于四爷的一条胳膊，同时朝贾瑞使了个颜色。 “对对对，四爷您里面请。”贾瑞会意，也上前跟冷子兴一左一右的把于四爷架起来往里头去了。 显然一群乞丐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都有些懵圈，贾瑞打了个眼色，一群乞丐也都被伙计们连拉带拽的带进了院子。 “诸位诸位，感谢诸位今日捧场啊，既然来了就是缘分，我便做个东道，请诸位尝尝我们老地方烧烤的味道如何，还请多多指教！”贾瑞带着贾芸等人招呼众人落座。 “这……”于四爷没想到贾瑞会来这一出。 “哎，四爷只管尝尝，他家的烤肉新奇又有趣，味道更是没的说的。”冷子兴把他按在小马扎上。 不一时酒肉都上来了，几杯酒下肚，尴尬的气氛顿时缓解了很多。 贾瑞端起一杯酒道：“四爷，诸位，以后若是想吃肉喝酒只管过来，我这随时欢迎你们！” “瑞哥儿好意心领了！我诨名于四，这个爷字可是当不起的。”于四爷忙也端起一碗酒说道。 “瑞哥以前只管上学，竟是不认识于四爷，都中的乞丐竟有三成是归四爷管的。整个神京中，四爷的消息是最灵通的，哪家有个家长里短就没能逃脱四爷的耳朵和眼镜的！ 哪家发了财可能要买些古董，哪家子败了家业要变卖字画，都是四爷跟我通气的。”冷子兴笑着说道。 丐帮！贾瑞马上冒出来这个词，他知道，这群人更得罪不起了，笑道：“是我孤陋寡闻了。四爷，失敬失敬，以后还请多关照。” “多关照谈不上……”于四爷见贾瑞如此彬彬有礼自己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四爷，可是天祥兄有哪里得罪了您？”冷子兴又问道。 “哪里哪里，瑞哥儿如此和善，哪里开罪了我们，只是前两天接了个差事，有人出十两银子，让我们这些老花子来这里闹一闹，原来是自己人，惭愧惭愧。回头我就将银子退了回去。” “却不知是谁？”贾芸问道。 “哎，这位芸哥儿，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是不能说的，还请海涵。”于四说道。 贾瑞在桌子下踢了贾芸一脚，又摸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过去道：“四爷，可是耽误了您的财路了，这点银子只当是给您补偿补偿。” “哎，瑞哥儿这是做什么！既然你不嫌弃老叫花，还请我们喝酒，我就当你是朋友，这银子你快些收起来，不然我可走了！” 贾瑞见冷子兴也朝他使眼色，只得把银票收了笑道：“如此我就不和四爷外道了。四爷若是想吃这一口，只管过来！您这群兄弟们也是一样的！只要来了报您的名号，随便吃喝，不要一钱！” 院子里的乞丐听了这话轰然叫好。 于四这群乞丐虽然和小说里的丐帮相去甚远，可也都是直爽性子，一顿酒下来和贾瑞也熟识了，都觉得这小伙子，人不错！ 自然也是贾瑞有意讨好奉承，这群人虽然是社会最底层，可却是耳聪目明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多个朋友多条路，交好总没有什么坏处。 送走了这群乞丐，贾瑞也是长出一口气，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麻烦没有？ 凤姐屋里。 “好没用的蠢东西，不过是一间小店铺都搞不定，你还能做什么？”凤姐听完了来旺的汇报骂道。 来旺忙跪下说道：“奶奶明鉴，小的找了花子头头于四，可……不知那贾瑞使了什么迷魂术，竟然和那群花子坐到一起称兄道弟喝起酒来，那花子还把银子给小的退了回来……” 没错，这些事儿都是王熙凤指使的。这贾瑞不但总想着要调戏自己，更是在贾政面前告了自己一状，搞得现在她都不敢拿公里的月钱出去放印子钱了，此仇不报她还叫王熙凤？ 听说贾瑞开烧烤店，而且生意兴隆，她马上就想要搞黄了他的店铺。可今日见贾瑞一脸春风得意，肯定是事儿没办成。 “没用的蠢东西！平日里只当你还算是个能的，这点子小事都做不成！要你何用！不如远远地打发到庄子上去种地！” “是……奶奶息怒。”来旺忙磕头：“我再想别的办法。” “你想个屁！拿着你二爷的名帖，再准备点银子，往顺天府那里去一趟！”凤姐咬着银牙说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章 西花园贾瑞见金钗 到了和宝玉约定好的日子，贾瑞一早便进了荣国府西花园。 这本不是正经花园，不过是一个略大些的院子，里面挖了个水池种了一些荷花，池边有个亭子，周遭十来株桃树，如今桃花也快开败了，花瓣不时随风飘落。 碳炉肉串等物已经由婆子拿进来了，只是都放在一处角落，很显然，这意思是贾瑞作为一个烤工，提供服务就行了。 贾瑞倒也不生气。 本来他就是个混子，不要面子的，更何况他这个身份，能进来一睹芳容就不错了。 他只想看看这群传说中的美女们，最好能搭讪搭讪。 于是他蹲下身子，支起炉子点燃木炭，准备开干。 不一会儿，听得一片欢声笑语，果然一身红衣的贾宝玉带着一大群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进了小园子。 贾瑞见了不由得大失所望，这完全是一群小学生啊！ 最大的那个看着也不过和茜雪年纪相仿，别说和重生过来见过的最漂亮的秦可卿比，就是比人妻凤姐也差的太远了。 这群小萝莉们见了穿着一身半旧长袍的贾瑞，嬉闹声顿时也低了下来。 “这就是瑞大哥，没事儿，也都是一家人，不然断不能让他进来的。” 宝玉笑道：“你们先玩儿，我跟瑞大哥去打个招呼让他给咱们弄吃食。” 说罢，宝玉走过来一拱手：“瑞大哥，感情一早就来了，今儿可是要辛苦你了。” 贾瑞笑道：“多大点事儿值得说谢的，你们玩儿吧，烤串马上就得了。” 宝玉又道了谢，回到了亭子里又同一群小丫头嘻嘻哈哈去了。 贾瑞拿着把大蒲扇一边扇风烤串一边用余光打量着亭子里的人。 虽然隔得远，也能看个大概，那个穿着白衣罩着斗篷瘦瘦小小的应该就是林黛玉了，旁边身姿丰腴举止稳重的是薛宝钗？不大爱说话，只在一旁听着的是二木头迎春？ 串儿烤好了，贾瑞也没有唐突，而是叫了个婆子过来把东西用托盘装了过去，自己接着闷着头烤。 吃闹了一会儿，却是一个弯眉大眼圆脸蛋，只十二三岁穿着一身大红镂金丝钮牡丹花纹锦衣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给瑞大哥请安。”小丫头纳了个福。 “安。”贾瑞一笑，看了看她胸前的金麒麟：“你是湘云妹妹吧？” “哈？瑞大哥竟然认得我？”湘云瞪大眼睛问道。 “我胡乱猜的，没想到竟是中了。时常在学里听宝玉说起你来。 不好好跟她们玩儿，来这边干嘛？烟气火燎的，当心脏了衣服。” “爱哥哥还说起我来着？ 嘿嘿，我想看看瑞大哥是怎么把羊肉烤的如此美味的，不妨碍吧？” 湘云一笑两腮显出两个酒窝来，说话二爱不分，有些咬舌。 “不妨碍，这个简单得很，将羊肉切好腌制了穿成串儿，再这样烤就成了，一边翻一边再撒上点佐料……” 贾瑞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小湘云倒是活泼不外道，在一旁站了一会儿，偶尔问上一句，不一会儿就亲手举着一把串儿回到亭子里了。 “瑞大哥这人有趣儿，我就问了句安，他便猜出我的名字了。喏，瑞大哥说这是鸡肉，不腻的，都尝尝。” 湘云把串儿分给众人。 “有这等事？他是怎么猜的？”探春问道。 “瑞大哥说，在学里听爱哥哥说起过我，一见面便猜到了。” 众人都把眼光看向宝玉，宝玉挠了挠头笑道：“想是有说过吧。” 黛玉是个心思重的，便想着，宝玉在学里都说起湘云，却不知说起过她不曾？若是也说起过，都说的是什么？还说过别人不曾？ 其他人也都好奇。她们虽然都是千金小姐，养尊处优，可每天足不出户，听的见的实在有限，这么新奇的吃法更是闻所未闻的。 连吃过的宝钗都想看看贾瑞是怎么烤出来的，更别说其他人了。 而且比起烤串，她们此刻更好奇，贾瑞能不能猜出她们的名字。 不过毕竟都是第一次见贾瑞，又是个十六岁的大男孩了，除了湘云这种活泼性子，谁也不好意思过去看看。 倒是探春说道：“咱们在这边吃喝玩闹，倒是辛苦瑞大哥了，按理说，都是自家哥哥，咱们做妹妹的也该去敬杯酒道个谢的，才不失礼数。” “正是呢，三丫头说得在理。”一群人马上响应。 而后，一群莺莺燕燕在宝玉的带领下卷着一股子香风就过来了。 贾瑞见了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知道，机会来了~ “诸位妹妹，吃着这烧烤味道如何？可合胃口？” 贾瑞尽量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请瑞大哥安，味道极好，比厨里柳嫂子炙出来的更入味。”宝玉说道。 “既是如此，就多吃一点，我这里还有鱼你们没吃到呢。” “都吃得饱了，哪里还吃得下，瑞大哥也歇一歇吧。”湘云倒是个自来熟的。 “瑞大哥也忙了这么一会子了，且先吃杯酒吧。”宝玉说着倒了一杯酒给贾瑞。 贾瑞笑着接过了一饮而尽，又对着一个圆脸杏眼皮肤白皙略有些婴儿肥的女孩道： “这才吃了多少？你们吃了这半天，都不如你哥哥一人吃得多呢。” 这个小萝莉自然就是宝钗了。 没想到圆脸原来也可以这么漂亮。 宝钗听了也是吃了一惊：“瑞大哥见过我不成？” “我猜的。” 众人都以为又是宝玉在学里说了薛宝钗些什么话，几双眸子都看向宝玉，尤其是黛玉眼中分明有些醋意。 宝玉忙说道：“瑞大哥，我记得并没有同你说过宝姐姐什么，你是怎么猜的？” 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的小心思怎么能瞒得过老油条贾瑞？ 贾瑞一笑：“你可不是忘了，我和文龙是最要好的。 宝姑娘这眉眼岂不是和薛大哥有些相似？” 贾瑞说这句话是违心的，虽然脸型和五官有些像，但是长在薛蟠脸上和长在宝钗脸上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啊。 湘云接口道：“瑞大哥，那你能猜出其他人都是谁吗？” 其他人虽没有明说，眼中却都是期待。 贾瑞呵呵一笑，拿起一片烤馒头片递给黛玉：“林姑娘，你身子弱，想是不敢多吃肉的，吃点这个烤馒头片，有助消化。” “多谢瑞大哥。”黛玉接过来道谢。 馒头片烤得酥脆金黄，火候恰到好处。 “这位应该是二妹妹了吧？你是三妹妹，还有这个最小的是惜春妹妹，可都对？” “都对了，再没有一个错的！瑞大哥好厉害！”湘云跳着拍手道。 “呵呵，院子里就你们几个，年龄又大小不同，想猜出来也不难。”贾瑞如实说道。 “六个人呢，都没见过却能一个猜不差，也是很厉害了，来，瑞大哥，湘云敬你一杯！一则表示谢意，一则表达对你的钦佩。” 湘云说着倒了一杯酒，贾瑞一饮而尽。 “我也敬瑞大哥一杯，这些日子我那哥哥虽然每日在外头吃酒，妈妈却放心得很，全都是因为她知道哥哥这些日子都是在瑞大哥的店里吃酒，肯定不会惹出什么事儿来。倒是要多谢瑞大哥了。” 宝钗也倒了一杯酒说道。 “哈，文龙兄每天都给我捧场，是我该谢谢他的。”贾瑞又喝了一杯。 “感谢瑞大哥给我们忙了这大半天的，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我也敬瑞大哥一杯。”黛玉也说道。 “客气什么，你们开心就好。林妹妹倒是应该多吃些东西，太瘦了，身子弱。” …… 喝了一圈下来，宝玉刚要敬酒，贾瑞忙摆摆手：“今天的酒也竟够了，实不相瞒，明天还得下场呢，若是吃多了可要耽误大事了。” 下场？众人一听都傻了，这个给他们烤羊肉串的贾瑞，居然明天要参加院试？ 宝玉一脸愧色：“瑞大哥怎么不早说，若是知道你明日要下场，我是再也不敢烦扰你的……” 贾瑞一笑：“有什么？不过是个小小的院试而已了。” 言语中是满满的自信和不在乎。 “即使如此，那我们就一起敬瑞大哥一杯酒吧，祝瑞大哥一举进学！”宝钗说道。 众人都跟着端起酒杯。 “那就借诸位妹妹吉言了。”贾瑞说道。 宝玉笑道：“瑞大哥，可没想到你就要下场了。想是心里有底的，今日我们花下品酒吃烤肉，不如瑞大哥极性赋诗一首可好？” 此话一出口，一众金钗都停了话头，将目光看向贾瑞。 “咳咳……”贾瑞差点一口酒呛死：“宝兄弟说笑了，诗词你们才是大家，我那点子墨水怎敢在这里班门弄斧？没得让你们笑话。” 宝玉刚要再说，宝钗笑道：“罢了罢了，瑞大哥是要留着脑子做政经文章的，哪儿有功夫同我们逗耍？若要作诗，等瑞大哥高中了再做也不迟晚。” “嘿嘿……”贾瑞就坡下驴：“多谢宝姑娘体恤。” 喝完了酒，探春说道：“吃也吃了，玩也玩了，也该散了，不敢再叨扰瑞大哥了。” 贾瑞笑道：“若是你们喜欢，等我考完了，再给你们安排，我还有好东西没拿出来给你们烤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章 考秀才贾天祥下场 回到家里，说起明日就要下场的事，贾代儒又老生常谈的嘱咐了几句，最后说道： “还是那句话，只当是去见识见识，你还年轻，即便这次落榜也不值当什么，往后奋发起来就是了。” 贾瑞一一答应了，回到自己屋里，茜雪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和羊肉串味儿一皱鼻子： “明儿就要下场的人了，还跑去外头喝酒。” “嘿嘿？是生气了？”贾瑞嬉皮笑脸的凑过去。 “哪儿敢生爷的气？方才政老爷派人过来，送了这些个东西，想是都备齐了，咱们自己准备的倒是用不上了。 只是以前没有准备过这个，不知道是否齐全？ 爷还是自己看看吧，若真的缺了什么，可是耽误大事了。” 茜雪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考篮说道。 院试作为考秀才的最后一场，考四科，每科一天，也就是说，一旦入场，就得在不足两平米的小空间里待上四天三夜…… 所以要准备的东西也颇多，笔墨镇纸笔洗等文具、布帘蜡烛晾衣杆被褥等起居用品、洗漱用品，还要带足四天的干粮。 说是考篮，全加在一起足足有好几十斤。 只是随便看了看，贾瑞就觉得头大如斗，但是还是将风月宝鉴拿了出来塞进考篮里。 茜雪噗嗤一笑：“爷可真是个爱干净的，圈在那么个小地方四天，又要做文章，又要吃喝拉撒，哪儿还有心思照镜子？” 贾瑞笑而不语，吃的喝的都可以不带，风月宝鉴不带，自己干嘛去了？ 而且如今风月宝鉴里头已经多了一部《红楼梦》了，贾瑞决定趁着这几天在里头没事干好好研究研究。 “政老爷还说了，明儿一早打发几个下人过来，用一辆车送大爷去考院，政老爷可真是个好人。” “呵呵，是啊，是个好人。”贾瑞也没想到贾政这么热心。 他不知道，贾政年轻时本想是走科举这条路的，无奈被恩荫出仕，断了科举这条路，就只能把这个希望寄托到下一代身上。 以前是长子贾珠，可贾珠二十出头尚未中举就挂了，而二子宝玉年纪尚小，如今出来个贾瑞，毕竟是自己的侄子，贾政也乐得帮忙。 第二日一早，果然荣国府那边早早的派了车和小厮过来接上贾瑞往考场去了。 因见车马、烤篮等物具有一个贾字，又有贾政同提学道打了招呼，贾瑞只走了个过场就入场了。 其他学生就没那么幸运了，不但随身携带的物品被仔细检查，有的甚至要求脱光衣物全身搜查，甚至连谷道都不放过，看得贾瑞浑身发毛。 至于考试就乏善可陈了，考题一出来，拿出神器风月宝鉴趁着没人的时候将答案照着抄上就可以了。 这几天，贾瑞除了没事儿的时候苦练板砖召唤大法之外，倒是把红楼梦读了一遍，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赚大钱的法子…… 等终于结束交了卷出来，早有马车在门外候着了，回到家，贾代儒正拄着拐杖由牛氏陪着在门口等着呢。 “爷爷，怎么在外头等着，你这病还没大好呢。”贾瑞缠着贾代儒往里走。 “不当事，瑞儿考得怎么样？可有什么怪题？都答上了没有？” “问题不大，绝对外焦里嫩！爷爷只管放心等着放榜吧。”贾瑞自信满满。 “呵呵，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贾代儒摇摇头笑道： “好好歇一晚上，明儿去府里谢谢你政老爷去是正经！” “瑞儿可是吃苦了，长这么大都没离家这么多天的。 我吊了一锅鸡汤，还在火上煟着呢，快去换身衣服，我让人给你端过去。” 奶奶牛氏爱怜的说道。 “是！”贾瑞答应了一声，先往后宅去了。 这老两口是真的疼孙子啊，贾瑞心里暖暖的。 “大爷回来了。”茜雪小跑着迎了出来： “可曾冻着了？这几日晚上倒是冷，我还说，怎么就没带一床稍厚一点的被子给你。” “不妨事，让人烧点热水，我要洗澡。” 这四天可不好熬，虽然不用费脑细胞答题，可就在那么小一间格子间里闷着，吃不好睡不好，洗澡更是不可能，倒还真是挺累的。 喝了碗鸡汤，感觉舒服了不少，正要洗澡，却是贾芸找来了。 “瑞大叔，可是考完了，考得如何？” “马马虎虎，芸哥儿，你这么急赤白脸的，可是有什么事儿？” “这……”贾芸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瑞大叔，咱们的店面，让衙门给查封了……” “啊？”贾瑞愣了。 “前天的时候，有一家子用门板抬着一具尸体来店里闹，说是在咱们店里吃了饭，当晚就吐血死了。 不一会儿官府的人来了，倪二哥说店是他的，官差就把他带走了，还封了咱们的店，说案子不查清楚不能开店……” 贾瑞一听就明白了，这肯定还是和前些天找自己麻烦的是一伙儿人，没想到居然还动用官府了。 贾瑞想起了凤姐那怨毒的眼神，又想起她铁槛寺弄权，使关系拆散别人婚姻，这事儿，想必也是她的手笔了。 “是顺天府的人把倪二带走的？除了倪二还抓了别人不曾？” “只是将倪二哥带走了，将店铺查封了，其他并无影响。薛大叔听了这事儿，已经去疏通关系了。” “得想法子见一见倪二才好。告诉他不用担心，自然想办法捞他出来。” “是，倪二哥被带走前也跟我说了，说顺天府狱神庙里的牢头和他颇熟识，不会吃多少苦头。” 正说着，却是薛蟠来了，见贾瑞笑道：“哟，秀才哥儿出来了！” “行了，出了这档子事还有心情打趣，听说文龙兄去托关系了，不知到底怎样了？” 贾瑞见薛蟠一脸轻松倒也放下点心来。 “我去找了我舅舅了，跟他说了一回，他说没什么大事，已经写了条子，拿给顺天府尹就可以了。 只是毕竟出了人命，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怕不好现在就放人。” 薛蟠口中的舅舅，就是王熙凤的叔叔，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了。 贾瑞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能否进去见上倪二哥一面？” “这好说，我也正要去狱神庙里见见倪二呢，如此就一起去吧，也好让他放心。”薛蟠说道。 贾瑞倒是没想到，薛蟠这不相干的人平时大大咧咧的又跋扈惯了，出了事情倒是真够朋友。 “甚好，事不宜迟，走起！”贾瑞也顾不得洗澡了，只说贾芸薛蟠要给他摆酒庆贺便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章 中秀才荣府摆宴席（上） 顺天府尹李穆听说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的外甥求见也是一楞，使人请了进来。 顺天府尹相当于北京市市长，掌管都城治安、民事纠纷、维持秩序等事宜，权利不小。 京营节度使则是掌管着拱卫京师的军队，而王子腾又是金陵王家如今最得意的人，圣眷正浓，自己这顺天府尹虽然也是三品大员，也不好得罪。 问明来意之后，李穆的脑袋有些大，一个是王子腾的内侄女，要封了这家铺子，一个是王子腾的外甥，要解封放人，这是什么情况？ 只能打着官腔对薛蟠说道：“世侄来意本官以明了，只是如今闹出了人命，又有苦主追着不放，好歹也得让杵作勘验完毕，再还倪二一个清白，起不干净？ 至于倪二，暂时还得在牢中委屈两天，世侄只管放心。 既然你都如此保证了死者绝不是吃了他店里的东西而死，想是其中另有缘由。 本官定会秉公断案，也不会让倪二在监里受什么委屈就是了。” 听李穆如此说，贾瑞等人无法也只能起身告辞，又央去监中探视倪二，李穆倒是痛快答应了。 来到狱神庙，果然倪二并未受什么刑罚，一人住了一个单间，倒也还算干净。 倪二倒是大大咧咧：“咱们店里的吃食又没问题，怕他个鸟！ 你们只管放心，我也不是头一回进来了，和牢头也都熟识的，哪里就委屈着我了？ 等放我出去，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才有他好看呢！” 说了一会儿，众人出去了，贾瑞又塞给牢头十两银子托其关照一二，牢头推让一回也就接了。 等到贾瑞走远了，牢头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笑道： “这倒是有点意思，一家子人，一个说要抓，一个求着要放，倒是让爷捡了个便宜。” 贾瑞耳朵尖，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一家子自然是冲着薛蟠和凤姐的关系说的，看来果然是王熙凤无疑了。 这还没完没了了是咋的？不就是因为前世的贾瑞精虫上脑想调戏你还没得手吗？已经把小命都搭上了，还不行？ 自己开个小烧烤店都得给自己挤兑关门？ 他并不知道，拜他所赐，凤姐被王夫人呵责断了财路。 贾瑞可不想因为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屁事和王熙凤继续纠缠不清，他还是不舍得自己的小酒馆关张，开了这段时间生意不错，而且贾瑞喜欢这种市井的味道。 这事儿必须得说开，要不然以后不用在这里愉快的玩耍了。 贾瑞决定认一回怂，去跟凤姐赔个不是。 第二天一早，贾瑞又进了荣国府，先给贾政请安，感谢贾政此次科考出手相助。 贾政问起考试中的一些情形，贾瑞只回答尚可，都答上了。 贾政听闻点了点头，他也没想着这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贾瑞能考取个秀才功名回来，好在知道上进了，又言语劝勉了几句便不再说话了。 贾瑞躬身告辞，又往凤姐院儿去了。 可巧凤姐正在院子里听着一群管事婆子回事，照例，等这些事处理完了才让他进去。 “哎哟，这不是咱家的秀才吗？这是考完了不是？得空来我这坐坐？” 凤姐正眼都不瞧贾瑞，端着茶盏轻轻吹了一口。 贾瑞笑道：“能不能考得上还两说呢，不过借您吉言了，若是真中了我定做个东道请嫂子吃酒。 今日是来谢二老爷二太太的，顺便给嫂子请个安。” “行，那我可等着你的东道了。”凤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贾瑞也懒得跟他扯皮，直接说道： “嫂子，以前是我的不是，猪油蒙了心，对嫂子多有不尊重了，还请嫂子大人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把。” 说完态度诚恳一躬身。 王熙凤并不抬头，而是伸出十根尖尖的手指看了看： “瑞大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对我可是尊重的很呢，我怎么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 贾瑞又赔笑道：“嫂子，横竖都是一家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苦这么为难我呢？ 如今我真的知错了，您是有能耐的，管着这么一大家子的事儿，就别再消遣我了。 实不相瞒，我开了这个铺面也不过是想补贴补贴家用，让爷爷省点心，还请嫂子抬抬手，饶了我这一回吧。” “瑞大爷，吃茶。”平儿倒了一杯茶给贾瑞，又将眼神看向凤姐。 “多谢平姑娘。”贾瑞接了茶盅喝了一口。 凤姐冷笑一声：“既是都说开了，我若是再不依不饶的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 成吧，看在瑞哥儿说得诚恳，你就跪下给我磕个头赔个不是，我就放开手。” 贾瑞没想到王熙凤这么蹬鼻子上脸，不怒反笑： “呵呵！让我跪也可以，不过你得先躺下把腿劈开才行啊。” “混账王八羔子！你胡说什么！” 凤姐听了这话一张俏脸顿时气得煞白，一拍炕几指着贾瑞的鼻子就要开骂。 “哎！拍桌子谁都会。”贾瑞将茶盅放在炕几上，一抬手召唤出一块透明板砖重重拍在上面，顿时茶盅粉碎。 凤姐和平儿哪儿见过这个？都唬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 “就是拍拍桌子而已了。那铺面，我不要了，告辞！”贾瑞拍了拍手转身去了。 “你这没王法没人伦的混账东西！敢跑到我这来撒野了？你且别走，看我不…… ”等贾瑞走远了王熙凤的喝骂从屋里传来。 “奶奶，您消消气……” 出了荣国府，贾瑞也是一声叹息。 生气归生气，若是自己的嘴不那么欠，再跟王熙凤好好认个错，说不定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现在倒好，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烧烤店这下是开不成了，不知道倪二能不能顺顺利利的放出来。 估计这种小孩子之间的斗气，王子腾也应该懒得管吧。毕竟死人和自己的店没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顺天府还真能因为王子腾一句话就草菅人命？ 没想到刚来没多长时间就把红楼梦里的第一泼妇给开罪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贾瑞的原则是：既然摊上事了就别怕事。而且这王熙凤也确实欺人太甚了。 要怎么才能治治她呢？他得再好好研究研究红楼梦！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章 中秀才荣府摆宴席（中） 事情要比贾瑞想像的顺利，虽然开罪了凤姐，毕竟那边薛蟠也找了王子腾，顺天府还是要给些薄面。 没过两天，倪二的人已经被放出来了。不过烧烤店还在被封着，只说案子尚未了结，不得经营。 “娘的！到底是谁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坑咱们？我知道了定不饶他！”倪二咬牙切齿的说道。 薛蟠自然也知道了是凤姐在后头捣鬼，脸上不免有些不好看，贾瑞给了他一个眼神，又拍了拍倪二肩膀：“行了，二哥，先不管这些，咱们先找地方吃顿酒，给你去去晦气是正经。” “正是呢，我已经置办好一桌席面了，同去同去！”薛蟠早已在醉仙楼摆了一桌酒，叫了几个唱的要给倪二好好接风。 “这么好的营生，如今店铺都开不得，真真是……”倪二叹气说道，语气中都是惋惜。 “这里开不成了，不如换个地方接着开。”薛蟠说道：“不过这次可得算我一股！” 贾瑞说道：“换个地方，好容易把铺面支撑起来了，到时候再这么隔三差五的闹也是没趣。” “这……”薛蟠知道凤姐的性子是个不饶人的，虽然不知道到底贾瑞和凤姐之间有什么嫌隙，可也不好问，叹了口气说道：“难不成这么好的营生就不做了？到哪儿去吃烤串啊！” 倪二和贾芸也觉得惋惜。 “哎，文龙这话说的。人没事儿才是正经。铺子开不成了无非是少赚点银子，赚银子的办法有的是吗，何必急在这一时？”贾瑞却并不以为意。 听了这话，众人都来了兴致，贾芸问道：“瑞大叔，你还有什么法子赚钱不成？可别忘了你侄儿！” “还有我！瑞哥儿可不能忘了我倪二！” “有倒是有，不过不急在这一时，等太平一段时间再说。”贾瑞说道。 倪二放出来了他也就放心了，至于铺面吗，虽然是赔了点钱进去，也不算多，还可以接受。既然想做些正经营生受阻，那还是像上次敲贾珍竹杠一样，继续捞偏门吧。 众人见贾瑞如此说，也只得作罢，在薛蟠的撺掇下推杯换盏吃起酒来。 待到散了席，贾瑞故意放慢脚步和倪二落在后头：“倪二哥，你混迹市井这么多年了，可认识一些有道行又机灵的媒子（做局的骗子）？” 倪二一愣，停住了脚步问道：“媒子？倒是认得，你问这个干吗？要去骗哪个？” 贾瑞嘿嘿一笑：“铺子给咱们弄关张了，怎么能就这么吃个哑巴亏？若是如此，日后也不用在京都中混了！” 倪二听贾瑞是要报复，大喜：“这才对吗，我就说你们这群读书人小白脸子都是有心眼子的。只是，方才你怎么不说？” 贾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二人寻了个托词，辞别了薛蟠和贾芸来到倪二家中关了房门贾瑞才将自己和凤姐的恩怨以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我说瑞哥儿，你这嫂子也忒心狠了点吧？你又没真把她怎么样，何苦这么不依不饶的？”倪二听了愤愤不平道。 “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二哥，这事儿不好与薛蟠和芸儿两个知道，毕竟也算是一家子……” “我省得！” “好，那你就找个机灵一些的媒子，我们做个局，好歹也得补贴补贴咱们铺子的亏空，还有二个这几日受的苦……” 因在等着院试成绩，贾代儒这几日也没有逼着贾瑞去学里。又不用去店铺里了，贾瑞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睡几天懒觉了。 这一日正睡得香甜，不想外头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贾瑞被吵醒，刚要发点起床气，却见茜雪跑进来：“大爷！大喜了！还不快起来！” “啊？你有了？”贾瑞脑子有点转不开，自己也没破茜雪的身子呢，再说，即使是有了不也应该很羞涩很委婉的告诉自己吗？ 茜雪脸上一红：“爷又浑说了，是榜下来了，大爷高中了！说是第三名的秀才呢！爷还不赶紧穿衣裳，外头报喜的还等着赏呢！” “啊，中了啊……”贾瑞伸了个懒腰，并不以为意。 好歹穿了衣服到了前院，已是围了一院子的人了。街坊四邻都闻讯都赶来看热闹，见贾瑞出来了都抱拳恭喜，牛氏已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贾代儒也闻讯赶了回来，一听贾瑞中了，而且是第三名不禁喜极而泣老泪纵横，拿着捷报看了又看，差点抽过去。 然后，宁荣两府也都知道了，贾政又派了车来接贾代儒和贾瑞过去，给贾母请安报喜，还要到祠堂祭告先祖…… 贾瑞有点懵圈，不就中了个破秀才吗？至于这么大阵仗？这要是中个进士回来得是什么效果？ 他哪里知道，对于武勋起家的宁荣二府，自打最早贾源贾演二公起到代字辈、文字辈、玉字辈、草字辈五代人，就没出过几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学霸贾敬是贾府科举第一人，咔咔考了个进士，官居京营节度使，结果自废武功辞官出家当道士去了。 贾代儒中了秀才却一辈子没考上个举人，废了。 好不容易出了个贾珠也是学霸，还没考中举人，挂了。 贾府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出过一个秀才了，贾瑞的这个第三名秀才，实在是让贾政看到了希望！ 荣国府，荣庆堂，贾母居所正厅。 贾瑞头一次见到荣国府的人这么齐备。贾母在正中做了，旁边是宝玉和邢夫人和王夫人以及凤姐儿，下手做着贾赦贾政，后面站着贾琏贾环贾兰…… 见贾代儒带着贾瑞进来了，贾赦贾政带头起来先给贾代儒请安，毕竟是和贾母一辈的老人，连贾母都起身让座。 而后贾瑞又转圈请了一圈的安。 “嗯，好，好，咱贾家终于又出了个有功名的了！瑞哥儿不错，也为咱们贾家争光了。也是你爷爷教导的好！” 贾母对这个功名倒是不以为意，毕竟不是自己的宝玉考中了，但是还是给贾家争光了，又是贾代儒的孙子，总要给点笑脸。 “回老太太，不过是个秀才，侥幸而已，不值得什么夸奖。”贾瑞假装很谦虚的说道。 贾政却说道：“瑞哥儿，做学问谦虚是好的，只是也不可妄自菲薄。怎么也是全京都第三名，今年可是四百多个考生呢，着实不易了！” 王熙凤笑道：“咱府上多少年没正经出个秀才了，没想到瑞哥儿这次居然中了，可见老太爷还是教子有方，才十六岁就成了秀才，将来只怕要入阁拜相的。 只是不知道太爷用了什么巧法儿，教得瑞哥儿这般出息了？太爷有什么好法子可不能噎着藏着，好歹也教给宝玉他们一些，让他们也考个状元回来，老太太老爷太太们也都高兴高兴。” 凤姐前些日子还说贾代儒教子无方，这么多年都没教出个有功名的，贾瑞就考了第三名秀才，可谓是啪啪打脸了。但是凤姐一颗玲珑心，在这个场合怎么会找茬？ 听了这话，贾政微微颔首。贾母却只当是个笑话。宝玉是不爱念书的，谁不知道？ 贾代儒听了这话却当真了，想了半天才说道：“哪里有什么巧法儿？不过比起学里其他子弟，打得狠些就是了。” 此言一出，贾政的眼睛顿时一亮，贾母怀里的宝玉马上脸色一黑，下意识的看向贾政，正碰上他爹两道阴鸷的目光看过来。 “当日功课背不下来就打手板、敢夜不归宿就罚跪一晚，不给饭吃……”贾代儒并没有看到这对父子的无声交流，依旧滔滔不绝的讲述着教子心得。 “咳咳，今儿瑞儿得了功名，倒是可喜可贺，姑娘们也出来给你们瑞大哥道个喜吧！”贾母可是个精明的老太太，听了这话知道宝玉肯定不自在，忙转移了话题。 话刚说完，由李纨带着一众姐妹出来，纷纷给贾瑞道贺。 贾瑞依旧是装成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一一还礼称谢。 正说话，外头有丫鬟说道：“珍大爷、珍**奶带着小蓉大爷来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章 中秀才荣府摆宴席（下） 果然，是贾珍带着尤氏、贾蓉来给贾母请安了。 给贾母以及贾赦贾政邢王夫人请了安，又同众人打了招呼。 贾珍笑道：“才听说，瑞哥儿得了第三名的秀才，我一猜就是一准儿来给老祖宗报喜了，就急着赶了过来，果然都在这里呢。 我早就说瑞哥儿是个不错的，将来定然也是能中状元的。” 贾母却没接贾珍的话，而是问贾蓉：“蓉哥儿，你媳妇呢？怎的没过来？” 贾蓉忙说道：“回老祖宗话，秦氏这两天身子不爽利，不能走动。她说让我替她给老祖宗磕头呢。” 听了这话贾瑞不由得一愣，怎么前些天看见还好好的，这会儿就病了？ 该不会是贾珍又色心不死吧？ “好好的，怎么又病倒了？年纪轻轻的，可得注意保养。可请了太医没？” 贾母听了这话也是一蹙眉。 “已经让王太医看过了，说是并没有大碍，开了方子，让多养着。”贾蓉答道。 贾母嗯了一声，便没了话。 看了几遍红楼梦之后，贾瑞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贾母那么喜欢秦可卿，说她是“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 秦可卿不就是一个五品郎中秦业从养生堂抱养来的孤儿吗？ 不过是长得好。贾母确实是喜欢漂亮小丫头，但是就因为这个？ 至于秦可卿死的时候贾母态度冷淡，可能是因为听到了贾珍爬灰的事，孤儿改变了态度，可现在，爬灰事件被他给掐死了…… 还有个让他很不解的地方，就是惜春和宁国府众人的那种生疏的关系。 惜春按理说是贾敬的女儿、贾珍的胞妹，可为什么惜春对宁国府似乎冷淡如陌路呢？ 贾敬死的时候甚至都没露面，贾珍、尤氏这两口子也对惜春漠不关心。 今天贾珍一来，惜春居然悄悄的退到了屏风后面，这哪里像是一家人？ 惜春和宁国府这一家子有什么故事？ 还有就是贾敬，承袭了爵位还中了进士，又是贾府的族长，背后有着庞大的关系网，若是想入朝为官，完全可以平步青云。 即便不想出仕也可以像贾珍一样做一辈子的富贵老爷，可为什么突然讲究看破红尘当道士去了？ 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 贾敬根本就很少回府，有什么箕裘颓堕的？ 到底又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家事消亡？ 宁国府，似乎藏着很多秘密啊…… 虽然贾瑞中秀才这事贾母并不是很上心，可毕竟一大家子都凑齐了，中午，贾母命厨房置办了几桌酒席，也算给贾瑞庆贺一番了。 只可惜内宅女眷和男子是分开的，贾瑞不能再睹一众金钗们的风华。 能让一群莺莺燕燕陪着吃饭的男丁，也就只有集千宠于一身的贾宝玉一个人了。 里间自然是以贾母为首带着邢王夫人薛姨妈以及众金钗加上第一活宝宝玉。 可话又说回来，贾瑞对这些十来岁出头没胸没屁股的小萝莉还真没什么兴趣（嗯，宝钗倒是发育的不错……）。 外面则是在贾政等人的坚持下让贾代儒坐了首席。 贾赦贾政在两旁陪了，下手是贾珍贾琏贾瑞。 贾代儒一扫往日的阴霾，又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前些日子你们不是还说我教育不出人才吗？如今我孙儿就拿了个第三名的秀才！ 席间听着贾政和贾代儒探讨如何打孩子，贾代儒意气风发，口若悬河的说起来没完，贾政听了频频点头。 贾瑞也没法接话，只剩下埋头狂吃了。 贾府百年富贵，在吃上可是颇为讲究，最大的特点是做什么没什么味儿。刘姥姥进大观园时吃茄鲞就没吃出来是茄子。 挨着贾瑞坐的贾琏端着酒杯笑道： “瑞兄弟，来，二哥敬你一杯，恭喜院试高中了，还是第三名的秀才！也恭祝下次下场一举拿个举人回来！” “多谢琏二哥，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贾瑞也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琏二哥这脸上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有伤？” 他可不想去考什么举人。 即便找到渺渺真人要了考卷中举了，真让自己入仕咋办？ 到时候肚子里没有一点墨水，还不直接穿帮？ 他考个秀才不过是为了暂时慰藉一下爷爷罢了。 贾琏下意识用手去挡了一下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伤处尬笑道： “前些日子吃醉了酒不小心绊了一跤，不当事。 对了，听说你们在外头开了个烤肉馆子，味道极好？ 薛大傻子说好吃得跟什么似的，不是当哥哥的怪你小气，怎么就不给我说一声？ 好歹让我知道了，二哥也去给你捧个人场不是？ 哪天也让二哥去尝尝？哈哈，你放心，不白吃你的！” 贾瑞嘿嘿一笑：“二哥说笑了，你是管家的大忙人，府里几百口人里里外外多少事？ 这点小事实在是不敢打扰。 再者前些日子也是忙着下场，倒是想着等考完了好好请一请琏二哥的，可没想到，考完了试，馆子却被人家栽了赃，让衙门给查封了。” 贾琏作为荣国府的长房贾赦长子，生得倒也风流倜傥，只是学业无成，不喜读书谋官。 现在只跟着贾政住在这边和凤姐一同料理家务，凤姐主内他主外。 “啊？有这等事？”贾琏听了说道： “可是顺天府办的？还是县衙？怎么不和我说？ 我帮你说和去，仔细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人看着我的馆子生意好，眼热，被小人算计了。 且薛蟠已经和舅舅那边打过招呼了，事情已平息了，这次就不劳动二哥了。 日后少不得有求二哥的地方。” 贾瑞心说这事儿你得问你媳妇去，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不好明说。 “瑞大哥不够意思，亏你还总是说要照顾我，开了烤肉馆子都不请我吃一顿，可见是小气了。” 一旁贾环一张嘴撅的老高，只是贾政在桌上，他不敢大声吵闹。 贾环这个贾政的姨娘所生的庶子，和探春是一母同胞。 虽然是个猫嫌狗不理的绝色，可平心而论，生得也是眉清目秀的。 毕竟贾政长得就堂堂正正，贾环生母赵姨娘本就是贾政最宠爱的妾。 俗语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赵姨娘的模样也算是一等一的，生出来的探春都是绝色，贾环自然也不差。 只是贾环因跟着赵姨娘长大，少了人教导，形容猥琐，看人从不用正眼，坐没个坐像，站没个站像，永远都是一副歪歪斜斜的模样，说话也是带着一股子市井味，又爱搬弄是非打小报告，故而让人喜欢不起来。 一旁贾政听了瞪了贾环一眼，又绷着脸对贾瑞说道： “你小小年纪正是该读书上进的时候，好好的开什么馆子？ 咱们贾家难不成还差这点子银子？ 被查封了也就罢了，日后也别想着再开。你 只管好好跟着太爷读书做学问，若是银子不够花只管来跟我说。 那什么烤肉馆子，不开也罢了，传出去倒让人笑话！” “是……”贾瑞心里暗自腹诽：你给钱？能给多少？ 我又不是你爹！你还能养我一辈子？ 贾政又说道：“瑞哥儿，可想过日后如何打算？ 既然你是块读书的料子，又进了学，不如我寻门路把你送入国子监，好生发奋起来苦读几年再参加乡试可好？” 国子监由各省选送了行俱优的生员入监为监生，举人会试落第者亦可入监。 大乾朝监生分为四类：举监、贡监、荫监、例监。 举监是指参加京师会试落选举人，复由翰林院择优送入国子监学习者。 贡监是以人才贡献入监之意。品官弟子也可以入监，称之为荫监，贾蓉就是监生。 贾政的大儿媳李纨的爹李守忠曾经就是国子监祭酒，想安排个子弟进国子监读书简直不要太简单。 即便不寻这个门路，凭贾府的面子，送个子弟进国子监读书还是轻而易举的。 贾瑞听了心里一个大大的卧槽，没等贾政说完忙说道： “多谢二老爷美意。只是我还不想进国子监，我寻思着自己功底还不够扎实，想跟着爷爷再多读上一年半载的到时候再谋划。” 开玩笑，去国子监读书？要住校的好不好？ 十天只放一天假，剩下的日子都要起早贪黑的念那些之乎者也，还不如杀了他！ 再说了，自己这点墨水进去了能干啥？ 他重生一次可不是为了来吟诗作对写八股文的！他是来享受生活和妹纸的好吗？ 贾政听了点了点头：“也好。你爷爷也是个有学问的，若是什么时候改了主意只管跟我说。” 这种有长辈在的宴席难免呆板，好在贾代儒毕竟上了年纪，吃了几杯酒就要回去歇着了，贾瑞也忙就坡下驴，准备一起走。 贾珍也起身说道：“明日得空了去我那边，瑞兄弟大喜，我这做哥哥的也得做个东道，给瑞兄弟庆贺庆贺。 只是不知道老祖宗肯否赏光，大老爷二老爷得不得空？” 贾政说道：“既是你这当哥哥的做东道，我们若是去了你们兄弟反而不自在。老太太那边你自去问，想也是不肯去的。” 贾珍又往里头问了贾母并邢王夫人，果然都不肯去，只得悻悻的出来，又和贾瑞等定好了明天的日子，贾瑞才陪着贾代儒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章 贾天祥胡诌前世缘(一) 第二日，贾珍果然在宁国府摆了酒席。 贾府玉字辈草字辈的几乎尽数都来了，还有薛蟠、冯子英、柳湘莲等人，满满的坐了几大桌子倒也热闹。 女眷荣国府那边倒是只有个凤姐来了。 “蓉哥儿，陪我去看看你媳妇，怎么好生就病倒了？” 凤姐也不避讳，直接找到了贾蓉。 贾蓉压低声音说：“谁说不是呢，好好的就病了。 找了几个大夫也诊不出个端倪。只说是心火，竟成了大症候。 婶子去看看吧，平日里你们娘俩就交好，旁人问她也不肯说。 她最听婶子话的，婶子好歹开导开导……” 虽然声音不大，却也让一旁的贾瑞听了个七八。 贾瑞不由得一皱眉，病得这样重？ 这是让自己吓得？还是贾珍又干啥来着？再想想秦可卿那张鲜艳妩媚的脸婀娜的身姿…… 难不成贾珍爬灰失败了秦可卿还是难免一死？ 只可惜自己不能跟着去看看。 看着宝玉跟着凤姐一同往内宅去了，贾瑞不由得羡慕嫉妒恨起来。 开了席，众人纷纷举杯庆贺贾瑞中了秀才，贾瑞只得端着酒杯应付。 约莫半个时辰，才见凤姐走了出来，一双丹凤眼略微发红，竟是哭过了一般。 贾瑞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秦可卿的病真的严重？想到此处再没了吃酒的兴致。 好在席上众人已经渐入佳境，猜拳行令吆五喝六的正是热闹，贾瑞托词要醒一醒，离席而去。 来到内宅敲了门，便有可卿的丫鬟瑞珠开了门，见外头只有一个贾瑞，倒是唬了一跳：他这个外戚男跑到内宅来干嘛？这可不合理法！ “哟，这不是瑞大爷？您不跟他们在前头吃酒，感情是走错了路，跑到后宅来了？” 瑞珠挡在门口并没有要让贾瑞进去的意思。 “听说蓉哥儿媳妇病了，我来看看。”贾瑞说道。 “这……”瑞珠又往贾瑞身后看了看，确定只有他一人后说道： “替我们奶奶谢谢瑞大爷了。 方才琏二奶奶已经来看过了，我们**奶睡下了，瑞大爷还是请回去吧……” “我能医好她的病。” 来都来了，怎么能回去？ “你能治病？那等我回了老爷太太……哎呀！” 还没等瑞珠说完，贾瑞已经将身子挤了进去，往里屋去了。 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 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 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 “瑞大爷，你再不出去我可要喊人了！”瑞珠忙在后头追着。 “我看你喊一个试试？”贾瑞停住了脚步，扭头斜着眼看着瑞珠冷冷的说道。 瑞珠哪儿见过这个？那痞得不能再痞的眼神唬得瑞珠往后退了一步，顿时闭了嘴。 到了里屋，塌上的可卿已经听到动静挣扎着坐了起来：“是瑞大叔来了？” “正是，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躺着别动！” 塌上的可卿面妩媚的面上有些苍白憔悴，那句病弱西子胜三分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 “多谢叔叔挂念……” “怎么好好的就病成这样？” 可卿眼帘低垂无语。 “可是又有人来烦扰你？” 可卿抬起头来，明眸含水，摇了摇头依旧不语。 “你先出去，我和你们奶奶有话说。”贾瑞对身后不知所措的瑞珠说道。 “奶奶，我……”瑞珠可怜巴巴的看向可卿。 可卿摇摇手：“去吧，给瑞大叔倒杯茶来。瑞大叔是好人，不妨事。” 等瑞珠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贾瑞上前一步： “是贾珍又想欺辱你了？不是告诉你了，有事只管找我。” “他并没有，只是……”可卿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可是他看我那眼神，说话那语气都不同，我知道，他是不死心的。” “我不是说了让你有事情只管告诉我吗？你怎么不派人跟我说去？” “多谢叔叔好意，只是我毕竟是宁国府里的人，这深宅大院的，叔叔也不好进来。 瑞大叔能护着我一次两次，可我和他成日里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又岂是长久之计？ 这宁府上下又有哪个是敢管他的？如此提心吊胆的这哪儿是人过的日子？ 这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的干净……” 言罢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洒落下来。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更何况可卿是贾瑞两辈子加一起见过的最美也是最媚的女人，怎能让她就这样香消玉损窝囊死？ 但是自己还真拿贾珍没什么办法啊，人家是一家子，住一个大宅子里，自己总不能一年三百六十天看着可卿吧？ 那怎么办？一板砖呼死贾珍？贾珍可是有爵位的人，到时候自己也活不了了。 那……带着秦可卿私奔？人家愿意吗？你算老几啊？ 怎么办？怎么办？贾瑞苦苦思索，又努力回想着红楼梦中可卿出场的那几次描写。 “叔叔不必如此，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这等事……” “可卿！”贾瑞突然叫了一声秦可卿。 “啊？”俏脸上犹自挂着泪珠的佳人不由得愣住了。 可卿本是她的乳名，这宁国府中并没有人知道。 只是那一次贾宝玉在梦中呼喊过一次，为何贾瑞能叫出这个名字？ “叔……叔叔叫我？” “怎么？这屋里还有别人叫可卿不成？”贾瑞笑道。 “这……叔叔怎知我的乳名？”可卿都忘记了方才沉重的话题。 古代女子的乳名是十分神秘的，只能给父母兄姐等至亲之人知道，出嫁以后便不再用了，只叫秦氏。 “我不单知道你叫可卿，还知道你的小名可儿，表字兼美。 知道你并非秦业亲生，而是从养生堂抱养来的，和你一起抱养的还有个男孩，只是没能站住……” 贾瑞滔滔不绝的说道。 这下秦可卿真的是震惊了。这些都是他家里不为人知的极隐私之事，连她弟弟秦钟都不知道！ 秦业更是因为担心可卿日后嫁人，婆家人知道她是抱养的，出身不清楚让人低看了去，故而从未对外人说起过，只说秦可卿是自己亲生的，可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贾瑞怎么知道？ “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可卿并没有说话，而是用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贾瑞。 “因为……前世你是我媳妇！”贾瑞恬不知耻的说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章 贾天祥胡诌前世缘(二) “吓？”可卿明显唬了一跳：“前……前世？” “我也是才知道的。”贾瑞继续胡编乱造： “前些日子我不是病了一场，几乎活不成。恍惚间就见到一黑一白两人要带我走。 后来碰到了一个叫警幻的仙子，说我阳寿未尽，不能死。 她还告诉我，我前世的媳妇如今已经转世投胎到了神都，被一家姓秦的给抱养了。 你的乳名、表字那些都是她告诉我的。 直到她说起嫁给了宁国府长孙贾蓉，我才知道，原来仙子说的那人竟然是你！” “……警幻仙子？”可卿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没错。她还说，你有一劫近在眼前。前些日子天香楼的事儿就是她指点我去的。” “可……现在我是蓉**奶，我……那个仙子还说了什么？” 可卿只觉得脑子有点乱。 “说得不多，我问了她很多她只说天机不可泄露，再不肯多说的。只说日后我们还能做夫妻。” 贾瑞说着在床头坐了，握住了可卿的手。 “瑞大叔，我……”可卿下意识的把手抽了回来：“你说得这些，实在太……” “太玄而又玄了是吧？别说是你，我当初也是不信的。 可经她指点，在天香楼救了你之后，看着你的模样和神情，我突然就明白了，你就是我前世的结发妻！ 可儿，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来，握着我的手，闭上眼睛，好好感受一下，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熟悉？” 贾瑞又把可卿的一双柔荑握在手中，这双小手儿，柔弱无骨~ 可卿这次没有抽出手去，任由贾瑞握着，也听话的闭上了双眸。 可哪儿有什么感觉？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一只小鹿一般几乎要跳出胸口来。 她也曾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什么仙境，果真有个姐姐叫警幻仙子，可梦中警幻似乎是将她许配给宝玉了啊，怎么这个贾瑞能说出这些话来？ 许久，贾瑞才轻声问道：“可儿，可感觉到了？” 这些都是贾瑞现编出来的，可卿感觉到了个屁。 但是小手被握着的感觉，确实让她很有安全感，暂时忘了贾珍那老扒灰。 “可……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今世，我已为人妇……” 贾瑞抬起一只手用两根手指轻轻封住了可卿的樱唇： “那又如何，你还是我的可儿。前世我们恩爱一生，今生还要携手到老！可儿，你可愿意？” “我……” “我知道，你一定是愿意的是不是？即便你已经忘记了前缘。” 贾瑞并不给可卿说话的机会。 “可……” “可我现在还不够强。还不能将你夺回来，是我无能，我废物，我不能保护我的可儿……” 贾瑞一脸懊恼的说道。 “瑞……大叔，并不是，你……你还是个孩子啊！” “可儿，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要将你救出这火坑去！你放心，不用很长时间，我一定能做到，到时候我们双宿双飞，白头到老，你相信我吗？” “我……” “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活着。 我的可儿虽然温柔善良，可骨子里确是个要强的是不是？ 可儿，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绝不苟活！” 贾瑞依旧不给可卿说话的机会。 “瑞大叔，你……” “答应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会等着我来带你走！你会好好善待自己！” “我……我答应你……”看着贾瑞那双真诚的眼，可卿轻声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记得，你若是死了，我也是活不成的！” “瑞大叔，你这又是何苦，天下女子多如繁星，你何必……” “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前世今生，如果还能有来世，我只要可儿一人！傻卿卿，还叫我叔吗？” “……” 贾瑞本来还想哄可卿叫哥相公听听的，可他知道这事儿急不得。 而且自己从酒桌上消失的时间也不短了，再不走恐夜长梦多。 贾瑞先是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而后悄悄的走到门边，猛的拉开了门。 门外贴耳偷听的瑞珠失去了依仗，一下子跌了进来，手中的茶壶打翻了，水撒了一身。 “瑞……瑞大爷……”瑞珠一脸诚惶诚恐。 可卿见了也是唬了一跳，原来方才那些话，都让这丫头听了去！ “嗯，都听见了？”贾瑞背着手居高临下看着瑞珠。 “没，我……我刚倒了茶来，什么都没听见！”瑞珠忙矢口否认。 “哼，茶都凉了，还说刚来？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瑞大爷，我再不敢跟旁人说，你就饶了我吧。” “方才那些话，你若是跟外头胡乱嚼蛆，我和可卿不知道如何，你定是不能活的，你信不信？” “大爷，我再不敢去外头说一个字。”瑞珠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贾珍要爬灰，秦可卿和贾瑞是前世的夫妻？贾瑞要带着可卿远走高飞？她听到的这些话信息量可实在是太大了，天大的家丑啊！若是真的传出去，她还真活不成了。 “叔叔不要为难瑞珠，这丫头跟了我许久，是最贴心的……”可卿也说道。 “嗯，就依娘子。”贾瑞朝可卿一笑又说道：“瑞珠，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是，大爷放心，我若是敢乱说，就让我舌头上长个疔，烂到嗓子眼里去。” “你若是敢乱说，不用长疔，许多人会盼着你死！日后若是你奶奶有什么话要传代给我，你想法子送出去，能不能做到？” “我……”瑞珠这才明白，自己已经上了贼船了。 “能不能？”贾瑞提高了嗓门。 瑞珠吓得一激灵：“能，能，大爷，我能的。我和奶奶本就是一心，奶奶有什么吩咐我都能做！” “嗯，这才乖。你放心。等日后你奶奶自由了，少不得你的好处！” “这都是我应该的，不敢要大爷赏。” “行了，起来吧，把地上收拾了。” 看着瑞珠哆嗦着收拾打碎的茶壶，贾瑞又来到床边：“卿卿，记得我今日说过的话，一定要好好活着，就算是替我活着，你就是我唯一的念想，可记住了？” “嗯……”可卿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若是有什么变故了，就写个条子让瑞珠带出去给我，我自会想办法。你好好将养身子，等你身子大好了，我想办法把你接出去先避一避。” “好……” “乖，等着我。”贾瑞轻轻在可卿吹弹可破的脸上掐了一把：“太瘦了，多吃一点。” “好……”可卿似乎忘了躲避。 “我真得去了。记得有事让瑞珠送信给我。去了！”贾瑞一侧嘴角上扬，漏出了个坏坏的微笑，转身去了。 秦可卿依旧木讷的坐在床上。 前世的夫妻。 前世今生，如果还能有来世，我只要可儿一人…… 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绝不苟活！ 那一句句在朴实不过的话依旧萦绕在耳边，可卿摸了摸刚被咸猪手掐过的脸颊，他似乎，不像坏人……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章 宁国府做局骗二傻(一) 回到前厅，桌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众人都三五成群的或是摇骰子或是抹骨牌、打公番、斗天九，厅内各处吆喝不断好不热闹。 贾蓉贾蔷两个正在同几个人掷骰子，见贾瑞出来了笑道： “瑞大叔，可又是尿遁躲酒了？来，试试今天手气如何，让侄儿孝敬您点。” 贾瑞也不推辞，入了场玩了几把。 凭他灵巧的小手想迎这群小菜鸡简直是轻而易举，可他却故意一次没赢，不一会儿就将身上带着的几两银子输了个精光。 贾瑞摸了摸干瘪的荷包： “今儿手气背得很，不来了。蓉哥儿，蔷哥儿，借一步说话？” “瑞大叔有话只管说就是。” 贾蔷赢了钱，心情大好，似乎也忘了上次被拍的疼了。 “实不相瞒，我还想问两位侄儿借点银子盘活盘活。”贾瑞笑嘻嘻的说道。 “我当是什么？多大的事儿还用这么着，喏，只管拿去耍，输光了再来跟我借就是了！” 贾蔷拿起一锭十两的银子塞给贾瑞。 贾瑞又将银子塞了回去：“不够啊，我今天张一回口倒不是为了在牌桌上翻本的，而是要拿去生银子。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赚了点银子，又跟朋友借了一些，开了个馆子，没成想刚开起来没几天，就被官府给查封了，搞得血本无归！ 现在只得再想想法子弄出点钱来，好歹把亏空填补填补。” 听了这话，贾蓉贾蔷对视一眼。 贾蔷道：“瑞大叔，不知你要借多少？” “多多益善，不出一个月，还按上次的利钱，连本带利一准儿能还上！”贾瑞想也没想就说道。 “这……” “还立字据！难不成两位侄儿还信不过我不成？” 贾蓉说道：“瑞大叔这话说的，哪儿能信不过你？ 不过……瑞大叔到底有什么好营生，生银子这么快的？说出来让侄儿们也长长见识？” “这……”贾瑞漏出一脸难色。 “叔，有什么好事儿也携带携带我们两个啊！您看这样，我借你一百两，不要利息！”贾蓉忙又说道。 “我也借给瑞大叔一百两！”贾蔷也说道。 “好吧！既然两位哥儿这么够意思，我也不好掖着藏着的。有钱大家赚才是正经！”贾瑞狠狠心说道。 “可不是这个理儿！还是瑞大叔明白！” “只是，万万不可再跟别人说去，若是都知道了，也就轮不到咱们爷们发财了。” “我们省得！”两人忙点头答应。 “是这么回子事儿。前段时间，有个扬州盐商的公子哥儿进京来捐个出身。 一到京城就结实了一群世家子弟，天天勾带着他吃喝嫖赌，不多久就把他带的银子糊弄干净了。 这公子哥儿没法只能编了个幌子说遭了强人将银子给劫了，让家里再送银子来。 可这送信一来一回总要时间不是？于是便想着筹划借一点先度日。 没想这位哥儿不通世务，竟又遇到了一群骗子，借条写了出去，银子却没着落！ 那设局的又是背后有人的，这位哥儿虽然家资百万，可也开罪不起，只能就这么认了。 可哪儿筹措银子还饥荒？ 吃了一次亏，他也知道了京中人狡诈，也不敢再找那些人了，只能拖了个信得过的私下筹措。 给的利钱倒是多，借一百两，一个月后还二百两！ 我就是那次得了信，筹措了点银子放了出去，才还上了两位侄儿的债务……” “借一百还二百？！只一个月的时间？”贾蔷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就是这样。而且每隔半个月都可以先把利息取出来。你们说这盐商是不是人傻钱多？” “确实是钱多啊！”贾蓉感慨一声又问道： “这次瑞大叔借钱，可是又要放给那盐商去？” “正是呢，那位公子哥儿得了从扬州发过来的银子，还清了饥荒，心里又有了底，便又开始吃喝耍了起来，这不，钱又糟蹋光了，便又来筹措银子了。” “不知，这次他要筹措多少？” “这我可不知道了，人家也没说，咱也不好问。 反正咱这种小户，有多少就要多少的。 听说这次是要捐个同知，他寻的人已经传话出来了，门路都铺好了，只等着银子打通呢。 他在京里又没有什么门路，只怕送礼打点，总要万八千两吧？ 嗨，咱们管那么多做什么？ 人家有钱使劲糟蹋呗，我也不过是跟着捞点小鱼小虾也就够我一段时间的用度了。 这次若是两位侄儿借我二百两又不要利钱，我也能赚二百，实在不少了！” “瑞大叔，有这好事儿你怎么不想着你侄儿呢！”贾蔷抓着贾瑞的胳膊： “好歹把那位公子给我们引荐引荐呗，让我们也赚点零花钱啊。” 贾蔷也说道：“就是，瑞大叔可是不够意思了！” “嗨，不是我不够意思，你们也知道，这两个月就翻一番的利，哪儿有这么高的？ 不怕你们二位笑话，若不是上次你们两个在后头逼迫得紧，我也怕是个局，不敢试的。 哪儿知道居然是真的。” 贾蓉听了忙笑道：“瑞大哥说笑了，我们哪儿是逼您，不过是跟您开玩笑呢！ 咱们都是一块光腚长大的，一起念了这么多年的书，您还不知道我们？最爱开玩笑的是不是？” “就是就是，那点子银子算什么，还值当追着您老要？不过是没话找话，想跟您凑近乎。”贾蔷也忙说道。 贾瑞听了一笑，又说道：“反正这次估计这位哥儿捐了出身也就该回扬州了，再没有下一次了。咱们爷们就赚他一笔。” “哎！正是这个理儿！他们那群盐商赚钱多容易！ 这银子与其便宜了那些外头的混小子，倒不如我们多赚些，日后请瑞大叔吃酒手头也宽裕不是？”贾蓉忙说道。 “哈哈，正是正是。只不过，我也不认识那位哥儿。” “啊？”贾蓉贾蔷听了这话对视一眼，贾蓉又说道：“瑞大叔，您就别拿我们逗闷子了……” “并不是逗闷子，我确实没见过。 估摸是那位哥儿也觉得自己这手笔实在不够光彩，又是被骗又是被忽悠的，传出去只怕整个京城的人都得笑掉大牙。 故而借钱还钱的事儿都是让他手下一个小厮出面打理的，这位哥儿姓什么叫什么，我是一概不知啊……” “原来如此。也是这么回子事，若是我，我也不好意思以真面目示人，既花了冤枉钱，又让人扣个缺心眼败家子的名头。”贾蔷点头道。 “可是，这……岂不是没个保障？把握吗？”贾蓉有些犹豫起来。 “这我可不敢保证啊。”贾瑞摊摊手： “上次我就是冒着风险去借的。 不过到了才看见，人家几千两几千两的往里放都不怕，咱这几百两算什么？ 他们几千两银子放出去，难道都没个防备不成？ 蓉哥儿，蔷哥儿，依我看呐，这事儿有风险，还是让我一人折腾吧。 你们若是有富裕银子只管借记给我，我还按世面上的利息付给你们，岂不稳妥？” “这……不知瑞大叔什么时候去送银子？”贾蓉又问道。 “明日一定要去的。这种事自然赶早不赶晚。 若是知道的人多了，你知道哪儿蹦出来个大户一下子把坑填满了，岂不是没我的份儿了？” “那……明儿大叔能不能带我们去长长眼见识见识？” “这怕是不能够。人家又不是来扬名的，呼啦啦去那么多人可不像。要不你们好歹也放个百十两银子，好歹是个意思。” “好，好！”贾蔷忙点头道。 “瑞大叔，既然是明儿去，等我们商量商量，顺便给你筹措那二百两银子去，你等着我们！”贾蓉偷偷踢了贾蔷一脚说道。 贾瑞只装作没看见，笑道：“好，那就有劳二位侄儿了。只是还要再啰嗦一句，方才那些话，可别到处嚷嚷了去，到时候传开了就没意思了。” “侄儿省得！”贾蓉一抱拳，拉着贾蔷往一边商量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贾瑞嘴角往上扬了扬。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章 宁国府做局骗二傻(二) “瑞大哥，独自一人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不知何时，大脸喝得红扑扑的贾宝玉站在了他身后。 “啊？宝兄弟，你啥时候出来的？怎么不在里头吃酒了？” “今日的酒可是没少吃，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还没恭喜瑞大哥呢！” “嗨，昨儿不是已经恭喜过了吗。 再者说了，别说是个破秀才，就是中了举人，进士，考个状元回来又怎么样？ 若不是爷爷逼迫得紧，我才不去考这劳什子呢！ 难不成还真高中了去当官儿？宝兄弟，你觉得我像是当官的料？ 乖乖，每日一大早起来去衙门当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有什么趣儿？ 好好的做什么不好？在家里吃吃喝喝陪陪姊妹岂不快活？” 贾瑞说得倒是大实话。 本来他这个秀才就是抄来的，肚子里没墨水，当个屁的官啊？ 再说当官这种拘束的生活实在不是他想要的啊！ 他想要的是继续混社会，救可卿，报复王熙凤，泡一泡宝钗，勾搭勾搭林妹妹…… “可不是！还是瑞大哥明白！”贾宝玉一拍手说道。 这话可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呵呵，宝兄弟怎么说那些想考功名光宗耀祖的人来着？禄蠹是吧？说得极好！” 宝玉听了更高兴了，说道：“瑞大哥可不是禄蠹，瑞大哥是为了尽孝才考的，是明白人！ 不管怎么说，也该给瑞大哥庆贺庆贺。 昨儿是老太太老爷们给你庆贺，今儿又是珍大哥，明儿我也做个东道……” 还没等宝玉说完，贾瑞忙摆手：“明儿可不行，明天……” 贾宝玉道：“咱们还在园子里，姐姐妹妹们也都说要给你道贺呢…… 啊？感情明儿瑞大哥不得空？” “明天早上肯定不行！最早也得中午！”贾瑞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哈哈，瑞大哥好有趣，哪儿有一早请人吃席的？自然是中午。如此就这么定了？” “定了！”想到那群小萝莉，贾瑞下意识的擦了一把哈喇子：“明儿吃什么？我安排！” “哎！既然是我做东道，怎么好又劳动大哥。明儿你只管来就是了。” “哈，多谢宝兄弟美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合该如此，都是一家兄弟，不能外道！” 定好了时间，宝玉不愿在外头和一众男子厮混，便寻了个由头又往内宅去了。 贾瑞却找到了贾珍，将贾珍拉到一边说道：“珍大哥，今日多谢你的酒了。” “哎，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扯了几句闲篇，贾瑞说道： “大哥，按理说不该再跟您张口，只是前些日子大哥给了那一千两银子，我本想着做些小买卖。 可不成想流年不利，竟是被官服给查封了，手上的银子都搭进去了……” 贾珍一听顿时变了脸色：“瑞兄弟，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我给了你银子，你再不跟我张口，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贾瑞忙说道：“珍大哥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般。” “那……你是要跟我筹借？瑞兄弟你有所不知，哥哥家里看起来光鲜，私底下也艰难。 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每年祭祀祠堂、人情往来、还要孝敬老太太，老爷在玄真观每年烧汞炼丹花费也不小，这几年北边庄子又歉收，又没个其他进项……” 贾瑞听贾珍哭完了穷笑道：“我也听说了一些，所以才想着来找大哥，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你？帮我忙？”贾珍不明就里的看着贾瑞。 “珍大哥，你就没想过，是北边庄子那些庄头故意瞒报，借此侵吞公产？”贾瑞说道。 这是他从红楼梦里五十三回乌进孝进京送地租那一块看出问题的。 虽然不知道宁国府到底有多少亩地，可从贾珍说以为他能送五千两银子一事就能看出，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问题是乌进孝只送了两千五百两，再加上一些米面肉禽兽之类，看起来琳琅满目，实则连几只猪几只鸡鸭都写在账上，并不值多少钱。 而且乌进孝说“从三月下雨，接接连连直到八月，竟没有一连晴过五日。九月里一场碗大的雹子，方近一千三百里地，连人带房并牲口粮食，打伤了上千上万的，所以才这样。” 这话就有问题了。 宁荣二府的许多庄子都在关外辽阳一带，不说下了五个月的雨是否为真，就是那一场雹子也有蹊跷。 农历九月，关外的庄稼早就收割完了，即便真下了这么大一场冰雹，也不会影响庄稼收成才对。 那么肯定，这个乌进孝是在扯谎！ 他就是欺负贾珍不懂农事，来打擂台的。 贾珍又问为何不让乌进孝的儿子进京送东西，乌进孝只说“不瞒爷说，小的们走惯了，不来也闷的慌。他们可不是都愿意来见见天子脚下世面？他们到底年轻，怕路上有闪失，再过几年就可放心了。” 这是为什么？ 应该是怕那些小辈不会说话，骗不过贾珍。 反正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乌进孝绝对是中饱私囊，不知私吞了多少银子土地呢。 而贾珍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本身又有一种大爷情怀，不耐烦跟这些下人奴才一般见识，只要银子还够花，就不会太过琢磨这种小事。 当然，这种大爷情怀也并非贾珍独有的。 贾赦、贾政乃至管家的贾琏都有这种情怀。要不然修大观园的时候也不会随便就让贾蔷带了三万两银子去姑苏采买女孩子了。 正是这种不知俗务的衙内性格，才让宁荣二府中那些看庄子的、管银子的、负责府上采买的下人们敢大捞特捞。 而贾瑞相信，只要去黑山庄转一圈，稍稍用点心一定能查出问题来。 贾珍确实不屑于和手下的家奴计较这些，听了贾瑞的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不过是几个庄子，山高皇帝远的，若是平日里贪墨一些也不为过。 好在他们也算是让人省心的，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岔子。 咱们家一向宽待下人，何苦计较这些个？ 若是真查出漏子，治了他们的罪，谁给府上看庄子？” 贾瑞听了笑道：“大哥说得是，如此说是我多事了。 我听说有修国公府上前些日子彻查了手里的庄子，那庄头居然私下攒的银子就有几万两，堆满了几个银窖，更不用说土地房舍了…… 大哥既然不差钱，我也就不废这个心思了。” “什……什么？几万两？！”贾珍一张嘴张得老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章 宁国府做局骗二傻(三) 再有钱，谁敢把几万两银子不当回事？ “嗨，不过是那会子同他们吃酒，正好有个修国公府的管事，多吃了几杯就说了两句，想是吃多了胡吣也是有的。” 贾瑞欲擒故纵的说道。 “却不知，是怎么查的？” “我听了这话也是好奇，便问了一嘴，不过那管事也没多说什么，想是他也不知其中详情。 只是说事情做得隐蔽，也没有往外声张，这府上出了倒灶的奴才毕竟不光彩，家丑不可外扬吗。” “那倒是可惜了……”贾珍一脸惋惜的说道。 “后来我也想了想，既然是要查，肯定得悄悄地来，大张旗鼓的去了熟面孔定然打草惊蛇，即便能查出疏漏也不全的。 故而应派些再不起眼的人去，私下里暗访，将证据拿了，再出其不意，将他们人赃俱获一举拿下！”贾瑞又说道。 贾珍听了频频点头，可还是下不来这个决心，正在犹豫之际，却见贾瑞的目光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贾珍一回头，正瞧见贾蓉在那又嘎巴嘴又比划的不知道在跟贾瑞表达些什么。 “上不得台面的畜生，在那比划什么！滚过来！”贾珍顿时就来了脾气喝道。 贾蓉顿时像个霜打了的茄子，低眉臊眼的走了过来。 “不长眼的混账王八羔子，没看我跟你瑞大叔在说正事！你在后头耍猴一般上蹿下跳的比划什么！” 说着，竟是往贾蓉脸上啐了一口，黄白相间的浓痰不偏不倚正啐在贾蓉鼻子上，贾蓉也不敢擦，只低头不语。 “滚！”贾珍见贾蓉这般模样更是生气，一脚把贾蓉踹开了。 这一幕看得贾瑞一阵恶寒，是亲爹吗？贾蓉怕不是充话费送的？ 贾珍骂贾蓉是王八羔子，那不就是骂自己是王八吗…… 贾珍踹跑了贾蓉又跟没事儿人一样朝贾瑞笑道：“瑞兄弟，这事儿你可有把握？” “不说有十成把握，七八成总是有的。”贾瑞说道。 贾珍听了摸了摸下颌稀稀拉拉的胡子：如果真能搞几万两银子花花也不是坏事，况且这事儿让贾瑞去查，若是旁人有说嘴的，说宁国府苛责下人，只往贾瑞身上推就是了，倒是可以一试，只不知他要多少银子的酬劳？ 上次天香楼就被这小子敲了一千两，着实肉疼，这次他会不会狮子大张口？ 想到这里，贾珍又问道：“瑞兄弟，既然你有把握，不知要花费几何？何时动身？要多久才能查出点眉目来？” “花费么，既然要查七八个庄子，总要雇佣些人手，路途又远，这一来一回的晓行夜宿饥餐渴饮也是挑费，怎么也得二三百两银子。多久查出来我就不敢保证了。 不过这事儿趁早不趁晚，我现在就去，不但能把以前的底子查一查，也能看看今年庄子上有没有灾祸。” “那，若是真查出个亏空来，兄弟要多少辛苦钱？” 听贾瑞说路费盘缠只要几百两，贾珍松了口气。 “嗨，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替大哥办事还说这些？ 这毕竟是八字没一撇呢，倘或去了一趟乌进孝他们并没有作祟，我还好意思跟大哥张口不成？ 若是事情顺利，大哥看着赏一点下来也就是了。” 贾瑞笑嘻嘻的又把太极推了回去。 贾珍一听贾瑞并没有漫天要价，又说查不到不要钱，心下更安了，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既然兄弟这么说，大哥也不跟你外道了。 乌进孝那老砍头看似忠厚，实则奸猾得紧呢！他若是不私藏倒是奇了。 我先给你五百两，你去找人手，只管去查。 若是查出来，我把抄没的银子分一成给你，你看可使得？” “成交！珍大哥果然是痛快人！那我改日来支银子，尽快动身往关外去！” 贾瑞伸出手来和贾珍击了一掌。 一成！即便是能抄出一万两银子一成还有一千两呢！ 而且乌进孝家替宁国府经营庄子几十年了，绝对是只养了几十年的超级大肥猪！ 贾瑞坚信他们的脏银子绝不止一万两。 更何况北边除了宁国府的庄子还有荣国府的呢，宁国府的都有问题，荣国府的能干净？ 到时候有贾珍打样，贾政应该也不会小气吧？ 贾瑞似乎看见了成箱成箱白花花的银子。 “和瑞兄弟共事就是痛快！”二人相视一笑。 “还有一事，珍大哥，此事最好还是隐秘行事，知道的人多了恐走漏了风声，若是庄头知道了你要查检他们定然销毁证据，到时候更麻烦。 依我说，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得好。” “我省得！” 看到贾珍去了，贾蓉才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将两张银票塞到贾瑞手中：“瑞大叔，这是答应借给您的银子。” “多谢。”贾瑞接过来揣进袖子。 “瑞大叔，我和蔷哥儿也想放点银子试试，明儿能否带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贾蓉笑着说道。 “这值当什么，到时候咱们同去就是了。不是说了么？有银子还是要咱们一家子赚，怎么能便宜了外人？” “是是，瑞大叔这话明白！”贾蓉喜笑颜开的说道。 一下午众人赌钱看戏，到了晚上又摆开了酒席，闹到二更天才散了。 贾瑞这一天可谓收获颇丰，不但忽悠了秦可卿，还给贾蓉贾蔷两个下好了套子，又跟贾珍敲定了去黑山庄查亏空的事儿，正想着回去好好梳理梳理，却听见门口有人在骂街。 贾瑞凑了过去，果然，焦大闪亮登场了！ 不知焦大骂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章 宁府宴焦大骂爬灰(一) 和书上的情节差不多，宁国府总管赖升指派了焦大套车去送凤姐和宝玉回荣国府。 焦大自然不愿意大晚上的去送人，又吃了酒，就骂开了。 “有了好差事就派别人，像这样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派我。 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 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起一只腿，比你的头还高呢！ 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一把子杂种忘八羔子们！” 正骂的兴头上，贾蓉送凤姐出去，众人喝他不听。 贾蓉忍不得，便骂了两句，使人捆起来，“等明日酒醒了问他，还寻死不寻死了。” 那焦大那里把贾蓉放在眼里，反大叫起来，赶着贾蓉，叫： “蓉哥儿，你别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儿！ 别说你这样儿的，就是你爹、你爷爷，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呢！ 不是焦大一个人，你们就做官儿，享荣华，受富贵！ 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个家业，到如今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 不和我说别的还可；若再说别的，咱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凤姐在车上说与贾蓉：“以后还不早打发了这没王法的东西。 留在这里，岂不是祸害。倘或亲友知道了，岂不笑话咱们这样的人家，连个王法规矩都没有。” 贾蓉答应：“是。” 众小厮见他撒野不堪了，只得上来几个，揪翻捆倒，拖往马圈里去。 焦大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乱嚷乱叫道： “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 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生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众小厮们听他说出这些没天日的话来，吓得魂飞魄丧，也不顾别的，便把他捆起来，用土和马粪满满的填了他一嘴。 凤姐和贾蓉等也遥遥的闻得，便都装作听不见。 可贾瑞听见了呀！ 听焦大还是按照原著中骂出来，贾瑞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贾珍爬灰的事儿被自己给搅和了，怎么焦大还是这般骂？ 贾珍可只有贾蓉这一个儿子，贾蓉又只取了秦可卿一个媳妇，这爬灰从哪儿来？ 还有，这养小叔子的到底指的是谁？ 看着凤姐的马车走远了，贾蓉也进了院子，贾瑞一回身，往马厩里走去寻焦大了。 来至马厩里，只见焦大被反绑了双手丢在草料堆上，嘴里塞满了马粪泥块犹自呜呜挣扎着，还有三四个年轻力壮的小厮按着他。 “行了，还不快将人放了！”贾瑞冲几个小厮吼道。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放手。 若是让焦大再骂起来，他们几个肯定也要跟着挨打。 “不用看了。西府的人都走了，蓉哥儿也进去了，再没有人在外头了。 况且焦大太爷这会子也不会闹了，是不是太爷？” 焦大也有点懵圈，贾瑞他是依稀认得的，知道不过是荣国府的外房，平日见了自己也假装没看见的，怎么今天倒替自己说起话来？ 小厮们见焦大不再闹腾也住了手。 贾瑞忙上前将焦大扶起来，又把绳子解开了： “焦大太爷，别和这群小子一般见识，走，弄一壶酒再来两碟小菜，我再陪你喝一盅。” 焦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嘴里还塞着马粪，忙呸呸的吐了，还未等说话，已经被贾瑞拉扯走了。 到了焦大的小厢房，贾瑞给他倒了水让他洗洗，又往厨房里去拿了两碟现成的凉菜一坛子酒过来，到了两杯说道： “焦大太爷，消消气，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唉，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啊！” 焦大叹了口气，浑浊的老眼泛起两滴浊泪，端起酒喝了一大口。 焦大从小就跟在宁国公贾演身边，在宁国府经历了贾演、贾代化、贾敬、贾珍、贾蓉五辈人了，作为唯一幸存的元老级人物，自然知道宁国府的许多隐私，而贾瑞正想打听这些。 宁国府里的秘密太多了！ 为何贾代化早死？为何贾敬本来可以袭爵，却要去考进士？ 为了考中了进士却当了个京营节度使的武官？为何又出家当了道士？ 贾珍和贾蓉的关系为何这么诡异？到后来又有聚麀之诮？ 贾敬出家就真的放下一切？连又不经事的幼女惜春都不管不顾？ 贾珍夫妇为何对自己的弱妹也不闻不问？ 贾瑞还想着要把秦可卿给救下来呢，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能先把宁国府这些隐秘之事给搞清楚了，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突破口。 但是他知道，就这么直截了当的问焦大肯定不会说的。 因为对于宁国府来说，他贾瑞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于是贾瑞决定先套套近乎：“焦大太爷，您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让您大晚上的套车送人呐？” “嗨！还不是赖升那蛆了心的下作老砍头弄的鬼！ 这宁国府上下都是他们的人了，当初跟着国公爷的老人们死的死走的走，就剩下我一个了。 我又敢跟他们骂，他们自然瞧我不顺眼，又不敢奈何我，便拿这些活计恶心我。 他们也不想想，焦大爷怕过谁？ 就他们这群成日里只知道哄着珍哥儿吃喝玩乐的恶奴，若是太爷还在，谁少得了一顿好鞭子？ 太爷呀，您老在天上睁开眼看看那！ 现在这国公府如今被这群人糟蹋成了什么样子……太爷在天之灵如何能安呐……” 焦大说着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等焦大哭了一会儿，贾瑞又给焦大倒了酒： “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太爷，你若是愿意，给我讲讲当初你跟国公爷南征北讨的故事可好？ 我只是模棱知道一些，具体的细节都没人跟我讲过。” 焦大擦了把老泪叹息道：“当初这宁荣两位老国公爷可不是武勋起家？ 如今天下太平，这群不孝子都忘了！ 把祖宗的光荣都忘了，他们只知道在国公爷的恩荫里头享乐，不肖啊！” 喝着酒抹着眼泪，焦大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叨叨咕咕说了起来。 红楼梦所在的这个世界并非贾瑞前世熟悉的世界，而是一个全新的架构，从宋末元初那段时间开始走了不同的路。 南宋被蒙古铁骑所灭之后建立了元，可国祚不足五十年便被汉人推翻，建立了周朝。 而后又经三百年周室衰败，又逢连年饥荒天灾人祸，四处揭竿而起。 北边又有建州女真人的后金和蒙古诸部窥视中原富庶之地举兵南犯，大周风雨飘摇。 乱世中本朝太祖皇帝由金陵揭竿而起，先将江南一众起义军或击溃或收之麾下，而后定都金陵，创建了大乾。 南方平定后又挥师北上，在河套击溃蒙古诸部，北出山海关打败了后金，完成了大一统，以天子守国门之名迁都北上，定都神京。 贾家本就是金陵足迹，当初也是最早跟着太祖皇帝起兵的，随后在同后金作战中更是浴血厮杀，几番恶战之后中于打得后金称臣。 天下已定，论功行赏封爵，大乾册封了四王八公，贾演、贾源二位因战功显赫分别被封为宁国公和荣国公。 焦大当初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是战乱中失去双亲的孤儿，被贾演收留做了个亲随，一直跟着贾演北征大金。 几次险死还生，更有一次贾演中了金军埋伏，全军溃败，更是焦大从死人堆里把贾演背了出来。 没有饭吃，他饿著肚子去偷东西给主子吃，没有水喝，他自己喝马尿，把得来的半碗水给主子喝。 听了焦大的叙述，贾瑞不由得一声叹息。 说焦大是整个宁国府的恩人都不过分啊。 没有他救回贾演，哪儿有现在的宁国公？ 人上了年纪就爱唠叨，如今有了个忠实听众，焦大更是说起来没完。 可说来说去都是战场上的那些见闻以及贾演封了宁国公后的风光，总是无法切中重点。 贾瑞也有些不耐烦了，插空子问道：“ 太爷，方才你骂他们又是爬灰又是养小叔子的，不知骂的是谁？” “还能骂谁？还不是这些主子大爷们！ 当初国公爷拼死挣下这家业，如今就要败在这群不孝子手里啊！国公爷呀~~” “焦大太爷，能不能跟我说说？” “你？”焦大浑浊的双眼有些迷离的看向贾瑞。 不知焦大说些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章 宁府宴焦大骂爬灰(二) “你？瑞哥儿，你是个好的，和他们不同。 这么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将来是有大前途的，你可不要跟这群混账王八羔子学，你可得学好，不能丢了贾家的人……” “是，是，太爷说的是，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他们到底是怎么不肖的？说出来我也好引以为戒不是？” “他们呐！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像个什么！瑞哥儿啊，你可得学好啊，你……” “谁爬灰了到底？”贾瑞心里那叫一个急啊。 “爬灰的爬灰……呼……”焦大打起了呼噜！ “焦大太爷？焦大？太爷？握草，你醒醒，你倒是说啊！” 贾瑞恨不得一板砖乎死这老头。 看着熟睡的焦大贾瑞也是一声叹息。 想当初宁国府最牛逼最显赫的奴才，是怎么把这一手好牌打得如此之烂的？ 看看赖家，赖大是荣国府大管家，赖二是宁国府大管家，赖大的儿子还当了官，自己家里也有不小的花园，而赖家的靠山只不过是伺候过老国公爷的赖嬷嬷。 可这焦大，跟着宁国公出生入死何等赤胆忠心，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拿起一床被子给焦大盖上了，贾瑞也起身回家了。 回到家里，贾代儒竟还未睡下。 贾瑞便将焦大骂人的事说了一回，又试探性的问道： “爷爷，这宁府里头到底是怎么个事？焦大竟然骂出这些话来？” 贾代儒却瞪了贾瑞一眼举手作势要打： “不好生念书，老想打听这些个杂七杂八的事作甚！ 不许问！不该知道的别瞎问，好着呢！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你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日后也少往宁国府去了，专心念书是正经！” 贾瑞一捂脸：他怎么忘了贾代儒是个老卫道士，即便知道宁国府那些龌龊事儿肯定也不会告诉他。 “爷爷，怕是不行，我还跟珍大哥交了一件事，要去替他办理，过几天还得出趟门呢。” “你跟他交哪门子的事儿？不许去！”贾代儒脸色不大好看。 在他印象里，贾珍除了吃喝玩乐哪儿有什么正事？ 他可不愿意自己的孙子跟贾珍这个纨绔子弟走得太近。 贾瑞也没想隐瞒，便将查庄子的事说了一回。 贾代儒听罢沉吟一会儿说道： “你才多大年纪，正该读书进学，管那讨人嫌的杂事做什么？君子四不为，难道你忘了不成？” 贾瑞忙道：“并不敢忘，只是珍大哥已经答应了，若是查出亏空来，分一成给我。 爷爷，你如今年事已高了，孙儿怎么忍心还让你为家为了我儿操劳？ 孙儿也是长大成人了，该替爷爷分担分担了。 若是真能赚个几千两银子，爷爷也就可以好好在家里安享晚年了不是？” “这……几千两？” 贾代儒也是个不通俗务的，本以为查个庄子无非几千两银子到头了，听贾瑞说能赚几千两，也是吃了一惊。 “爷爷你是不知道，宁国府的庄子就有七八个，那么多地，又是这么多年下来，这亏空肯定是小不了的。 珍大哥已经答应了事成后分一成给我……”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你这确是歪门邪道，不可取！” “爷爷，这如何是歪门邪道？ 宁国府那些管庄子的管事监守自盗损公肥私才是歪门邪道，咱这是拨乱反正，大道也！ 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孔夫子是这个意思吗？让你帮着给人抄家？圣人之言是要用在这里的吗！” 贾代儒作势又要打。 贾瑞抱头嘿嘿一笑：“爷爷，好歹答应我这一回，若是成了，爷爷奶奶也可以享享清福，算是孙儿尽了一份孝心。 即便不成，也就当是往外头去见识了一回。 爷爷您看，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京师呢，古语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也应该去见识见识不是？” “你年纪轻轻，不知外头凶险！那黑山庄千里之遥，你没出过门，不知道艰难……” 贾代儒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正是如此才要历练吗。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爷爷，日后我若真中了举人做了官，到时候也算处理过贪贿之案，算有点经验不是？” “可你又怎么会查这些……” “爷爷只管放心，自有明白人指点，我不是一个人去，是要一群人一起去的，路上也有照应。” 软磨硬泡了一晚上，贾代儒终于点头了，这也让贾瑞长出一口气： “爷爷，跟外头只是说我去游玩游玩，至于查账一事，不可走漏风声，不然查起来定然麻烦。” “爷爷省得！你在外头务必万事小心，查不了就及早脱身，不可贪功，不可与人争执，不可吃酒……” 听着贾代儒唠唠叨叨的说着叮嘱的话，贾瑞心里暖暖的。 前世总是把长辈的唠叨当做耳旁风，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贵。 如今贾代儒弥补了他的遗憾。 回到自己屋里，茜雪还在等他。贾瑞笑道：“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睡？” 茜雪打了热水服侍贾瑞洗漱： “大爷是中了秀才了，成日里的西府请完东府请，可是成了香饽饽了。” 贾瑞擦了脸笑道：“可不是呢，明儿宝兄弟还说要做东道请我呢，倒是不好推辞。 倪二也吵着要请客，还有薛蟠、柳湘莲、冯紫英他们……” 茜雪笑道：“可是了不得，这回请我们爷吃酒还得排号了不是？ 这饭馆子开了没几天，倒是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成日喝得醉醺醺的，明儿我就告诉太爷拿了你打你板子，到时候可有你的好呢。” “打我板子？”贾瑞一把将茜雪拉过来伏在自己腿上笑道： “你再叨咕，就该成了抱怨爷们成日不着家的小媳妇了，还敢拿出爷爷来唬我，看我先打你板子！” 说着抬手在茜雪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 茜雪娇呼了一声，羞嗔道：“爷！就知道欺负人家，寻个由头就打人！你怎么这么坏！” “嘿嘿，可是打疼了？爷给你揉揉。” 贾瑞果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一只大手已经不安分起来。 “爷~你再闹，我可要恼了~”茜雪扭动着身子，语气里却没有一点要恼的意思。 “茜雪，过段时间我要出趟远门，你在家里好好照顾爷爷奶奶，知道了？” “啊？”茜雪愣住了，扭过头来看着贾瑞：“出远门？大爷这是要去哪儿？” “往辽阳走一圈，不出三两个月就回来了。” “好生生的，往那苦哈哈的地方跑个什么？听说那边冬日里雪几尺厚，堵得屋子门都打不开，冷死人呢！” “哈，那是冬天。这马上就夏天了，冷什么？ 我是去寻些银子花花，毕竟我也大了，不能总让爷爷这么一把年纪了还为生计奔波。” “爷，你不也才十六？还是个孩子，等日后爷当了举人老爷做了官，还愁没银子？” “十六可不小了，那么多人家，十六都结婚了。” “切！说年岁小的是你，说不小的还是你，这一日三变的！” 想起贾瑞和自己诸般亲昵却不肯越界，茜雪脸上一热。 “嘿嘿，干那档子事儿岁数还小，赚钱养家就不小了。”贾瑞将手探入茜雪衣内。 “爷~”茜雪按住了贾瑞作怪的手。 “明儿去荣国府那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可想你那些姊妹们？” “不了，都是被撵出来的人了，还有什么脸面回去？爷自己吃好喝好吧 。好了爷，都什么时辰了，赶紧睡了吧。明儿又不起来，太爷又该敲窗户棱子了。” “哟，你还别说，明儿一早还有正事呢，还真得睡了！”贾瑞一拍脑袋。 “爷，既是有正事，赶紧放我起来吧。” “嘿嘿，不急，昨儿我教给你的手法，可熟练了？来给大爷做一个看看……” 不知贾瑞有何正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二章 小秀才剽窃葬花吟(一) 第二日一早，贾瑞果然起了个大早。 召唤了几百块板砖当做锻炼身体之后，便同贾蓉贾蔷两个乘车往东城的安富坊去了。 装作路不熟七拐八拐还走错了两次路，三人总算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外头。 贾瑞扒开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说道：“就是这了。这地方还真难找！只来过两次，几乎不记得路了！” 三人下了车，却见大门半开着，有个锦衣大汉抱着肩膀站在外头正好挡住了门口。 “做什么的？”壮汉拦住了三人。 “哦，我们是来放银子的。以前来过，是熟客。”贾瑞忙一拱手说道。 “三个都是？我看你倒是面善，那两位，面生的紧！”壮汉像看贼一般看着贾蓉贾蔷两个。 “这两个都是朋友，再没有错的。”贾瑞说道。 “规矩都懂吧？” “懂，懂！” “嗯，进去吧。”壮汉一闪身示意三人进去。 “好家伙，借钱还这么硬气的？我可是头一遭见到！”贾蔷小声嘀咕了一句。 “嘘嘘！别说话！”贾瑞瞪了他一眼。 到了里屋正堂，却见屋内已经有几个人了。 “这位爷，这是您这半个月的利银，五百两，您数数。” 一个穿着锦缎短衫操着南省口音，富贵家丁打扮的矮个子管事将几张银票递给一个世家公子。管事脸上倒是随和，比门口的壮汉可亲不少。 “有什么可数的，又不是头次来了，还不放心你们？”世家公子笑着一拱手，将银票揣进袖子里径直去了。 乖乖，利息就是五百两，这位公子得存了多少银子？贾蓉贾蔷两个偷偷对视一眼。 又有个管家打扮的将一个包裹沉甸甸的放在桌上：“这位小哥，这里头是二百两现银，还有这些银票，核计三千两，您过过数。” “好嘞，您稍等。”管事说着打开包裹看了一眼，里头果然是白花花的银子。交到里头称重清算银票，不一会儿又转出来说道：“这位老先生，共三千两，我这就给您开借据，您是每月取利息还是合着两个月后一起取？” “等两月后连本带利一起取出即可，省得麻烦。” 管事答应一声，开具借据登基造册，打发了管家，这才对贾瑞三人拱手笑道：“三位公子久候了，不知您三位所为何事？” 贾瑞忙从怀中摸出银票：“放银子，四百两，利息半月一取。” “得嘞。”管事收了银票开好借据又加了印递给贾瑞，又问贾蓉贾蔷：“这二位公子？” “我们也一样。”贾蔷忙从怀中也摸出一百两银票。 “就……就一百两？”管事漏出些许不屑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后又笑着开了借据。 贾蓉也摸出一百两笑道：“我们也是才听说。一时还没筹措出大笔的银子，这点先放着，等过几日筹措好了再来存。” 管事微笑不语。 三日出了院子，贾蔷才吐了吐舌头：“乖乖，这是什么阵仗？今儿跟着瑞大叔走一遭可算开眼了！” “还能是什么阵仗？这年头，借钱的是大爷！咱们这些小鱼小虾米，无非是赚个零花钱罢了。”贾瑞笑道：“看架势这公子哥儿的银子尚未筹措齐备呢，得亏我们来得早了。” 三人上了车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宁荣街，贾瑞跳下车道：“行了，今儿就这般了。十五天之后别忘了去那取利息，宝玉还要请我吃酒，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去了。蓉哥儿，蔷哥儿，要不要一起去？” “瑞大叔说笑了，宝二叔请的是您，又没给我们下帖子，我们怎么好腆着脸去？我们也有事，还要回府的。”贾蓉说道。 “既然如此，也罢了，那咱们就此别过，十五日后跟我去取利银可别忘了！” “自然不会忘记，瑞大叔记得替我们跟宝二叔问好吧。”贾蓉贾蔷说道。 辞别二人，贾瑞进了荣国府，轻车熟路的来到西花园。 “瑞大哥来了！”宝玉和一众姊妹居然已经在花园里等着了，倒是让贾瑞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是说好午时吗？难不成是我来晚了？” 宝玉笑道：“并不是，瑞大哥来得不晚。是我们来早了。因这园子里的几株海棠就要谢了，故而我们来再赏玩赏玩。袭人，快让柳嫂子上菜上酒吧。” 外向的湘云挤上前来笑道：“瑞大哥，你骗得我们好苦，上次爱哥哥让你作诗，你只推不会，一转身就得了个第三名的秀才，想是觉得我们粗鄙，不肯赏脸？” “咳咳，湘云妹妹说笑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有大才的，我怎敢班门弄斧？中了个秀才，无非是运气罢了。”贾瑞一本正经的说道。 从来都是柔弱反应迟钝的迎春却把话接了过去：“云丫头就是调皮，今儿是给瑞大哥庆贺的，说这些干什么？” 宝玉笑道：“这等大喜，正应该庆贺，只是不知瑞大哥做了什么好诗？也念来给我们听听，我们也好学习学习！” 宝钗笑道：“人家是做正经学问，是写八股的。虽然也要写诗词，都是次要的，关键还得看文章！难不成写首好诗就能中秀才了？” 宝玉听了心中不喜：“宝姐姐说的是了。考了秀才后要考举人，自然是要做八股，倒是诗词没甚用处，不能使人加官进爵的。不然宝姐姐也做一篇八股来我们鉴赏鉴赏？” 听了这话，宝钗只是一笑。宝玉不喜欢文章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只在对联辞赋上下功夫。 贾瑞见了也笑道：“宝兄弟这话说的，谁又承望当官了？宝姑娘也是说笑罢了，你就当真了，难不成在座的还有人逼着你写文章？一会儿你倒是做首好诗给我们观摩观摩才是正经！” 说着用余光给宝钗使了个眼色。 宝钗只一颔首，便将目光看向别处了。 倒是黛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而不语。 探春是个急性子，也不管他们打机锋，笑道：“瑞大哥，你入场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诗词？好歹说说让我们听听吧！又没有外人的。” 贾瑞看了一眼宝玉笑道：“我竟忘了！诗词这一道我真不如在座各位，还请原谅则个！” “切~”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三章 小秀才剽窃葬花吟(二) 宝玉见一众姊妹都说贾瑞，自己冷清了半晌，也没意思起来，插口道： “也罢了，咱们今日请瑞大哥来，一则是感谢上次大哥给咱们烤肉，算还席，一则是庆贺大哥中了秀才，来道贺的！ 瑞大哥，这是我的一份贺礼，可不能嫌弃轻省。” 说着朝袭人挥挥手，袭人忙捧着一个包袱过来了拆开。 宝玉笑道：“瑞大哥，我看你平日里穿的太朴素了一些，这身衣服是我特意让人做的，大哥可别嫌弃寒酸。” 贾瑞不禁打了个寒噤——大红色的衣服！ “咳咳，谁说寒酸！我长这么大没穿过红呢！这套衣服我定然好好收着……” 宝玉只当贾瑞喜欢，自己也高兴起来。 旁边一众姊妹除了反应迟钝的迎春，其余人看着贾瑞一副吃瘪的表情也都掩嘴偷笑。 迎春见宝玉送完了，也从司棋手里接过一个小包袱说道： “瑞大哥，我不懂这些人情世故，这是前朝的《忘忧清乐集》，虽不是古本，也是我最喜欢的，大哥若不嫌弃，就收着吧，权当我的一点心意。” “哈，多谢二妹妹了。我回去了定好好研习，等看明白了有机会和二妹妹手谈一局！” 贾瑞虽然心里着实不喜欢一本棋谱，还是笑着接了过来。 “好呢，只是瑞大哥别嫌我笨就好。” 迎春莞尔一笑，鹅蛋脸上两个浅浅的梨花酒窝，煞是好看~ 宝钗也从莺儿手里拿过一个包裹： “瑞大哥，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里是一块砚台，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还将就能用。瑞大哥若是不嫌弃就拿去用。” 贾瑞忙双手接了笑道：“可是要谢谢宝妹妹了，我正想着要换快砚呢。” 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不如板砖顺手！ 一旁宝玉憋不住了说道：“瑞大哥，不拆开看看？” “这……”贾瑞有些懵圈，当众拆礼物合适吗？ 又见众人的目光都是期待，也就顺手拆了。 “哇哦！端砚！”湘云惊呼一声：“宝姐姐，你有这等好东西我都不知道！” 宝钗脸上一红：“虽是端砚，也是本朝的东西，并不是古物，不值什么，希望瑞大哥用得上。” “用得上用得上！我极喜欢的！”贾瑞看着婴儿肥的宝钗点头道。 “君子端端，如墨如砚。宝姐姐这个彩头好着呢！”黛玉笑道。 “呵呵，不知林丫头要送瑞大哥什么？上回大哥知道你身子弱不能多吃肉，还特特的给你烤了馍呢。”宝钗笑道。 “我倒是选了个笨东西，不知瑞大哥喜不喜欢？”黛玉说着拿出一盏玻璃绣球灯来： “这灯笼倒也有些巧劲，晚上走夜路可以提着，若是看书写字也可以摆在桌上。” 贾瑞差点当场吐槽：就这么个玻璃罩子，里面插根蜡烛，这也是礼？ 但是现在，玻璃可还是稀罕东西，贾瑞笑着道： “好精巧的东西，是怎么想的？这回晚上看书再不怕黑了……” 违心！贾瑞觉得自己回到前世绝对可以拿个奥斯卡影帝了！ 探春笑道：“可该我了吧？看着你们都有这些好东西，我竟是要拿不出手了。” 众人都笑了，宝玉说道：“三丫头，你也是个有主意的，到底送瑞大哥什么？” 探春拿过一卷纸笑道：“不过是我临摹颜鲁公的一副对联，只请瑞大哥别见笑。” 宝玉是个急性子的，不等贾瑞，先一把接了过去，展开来看，果然是一副对联：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宝钗见了赞道：“女子善书者，本也不稀奇；但是颜体端庄大气，古朴雅重，与一般闺阁体大异其趣，所以女子专研颜体的，还真是不多。三丫头这字愈发的炉火纯青了。” 贾瑞正不知道该如何夸这十个字，没想到宝钗帮他解围了。 宝钗一说，众人也都跟着赞叹，探春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迎春却说道：“这字也好，联也好，只是怎么没个横批？” 探春笑道：“倒是想了几个，也没一个中意的，就留着让咱们的秀才哥哥写一个呢。” 众人听了都叫好，贾瑞恨不得一砖头拍死这小丫头：就算我能写出个横批，那字也不匹配啊！ “三妹妹说笑了，我对于对联倒是不太懂，字迹更是不堪一提，宝玉的字写得好，对子对得更是没得说，倒不如让宝玉来吧！”贾瑞准备甩锅。 宝玉笑着摇手道：“可使不得，秀才哥哥，好歹给我们露一手吧，快，拿纸笔来！” “我……肚子疼……” 甩锅失败的贾瑞只得硬着头皮拿起笔，对着十个字不知该写什么。 看了又看，看到闲和野两个字，突然灵机一动，提笔歪歪扭扭写下“闲云野鹤”四个字。 众人的眼镜都是一亮，惜春咬着手指说道：“这闲和野两个字联中已经有了，再写在横批里，是不是有些啰嗦？” “并不啰嗦，这两字倒是点睛之笔，只二字就将一幅画展开在人眼前了，端得巧妙！”探春拍手说道。 “没想到，瑞大哥果然有些才情！”宝玉也笑道：“只是这字迹太潦草了。” “咳咳……”黛玉在一旁拉了拉宝玉衣襟。 “哈哈，我这字确实是写得丑，为了这个不知道挨了多少手板子呢。若是能有三妹妹一个犄角我也知足了。” 宝玉笑道：“既是这么着，干脆瑞大哥拜个师得了！” “咳咳……”薛宝钗也扯了扯宝玉衣襟。 贾瑞却笑道：“我是知道的，我这字实在是拿不出手。让大家笑话了。早就听说三妹妹善书法，若是能得三妹妹指点一二自然是求之不得。” “二哥哥又玩笑了，我不过是个女儿家，读过几本书，写个几个字，大哥可是秀才，怎么敢和大哥开这种玩笑？大哥若是得了闲，咱们兄妹一起探讨探讨倒是好的。”探春笑道。 “你们爱个若要拜师什么的一会儿再拜，该我了。”湘云说着摸出一个香囊： “瑞大哥，我没有那些古物，也不会写字画画的，这个香囊倒是我自个做的，你不要嫌我小气。” 贾瑞笑着接过来道：“云妹妹哪的话，这也是妹妹一番心意，我敢嫌弃什么？ 正巧夏日要到了，我没个香囊来避蚊虫呢，妹妹可是雪中送炭了。” 说着又打量了一番，赞道：“早听说云妹妹好女红，如今一件果然是了，这针脚细密整齐，还有上头这海棠绣得跟真花一般，可见功夫到了！” 湘云见贾瑞真的喜欢，笑道：“瑞大哥说笑了，我这针线还差得远呢，你没见过宝姐姐的活计，那才是好呢。” 贾瑞也不接话，而是将香囊系在腰间，朝湘云点头一笑。 看了几遍红楼梦之后，他发现史湘云这个世家大小姐、侯府千金其实并不如外人想的那般光鲜。 还在襁褓中，父母便双双亡故，自幼跟着叔婶长大。虽说有小姐身份，但还要做女工一类的针线活补贴家用。 贾瑞不知道是因为叔婶苛刻于湘云还是史家真的这么窘迫。按理说湘云的二叔史鼐是保龄候，三叔史鼎是忠靖侯，家境不止如此…… 正胡思乱想，一桌酒菜已经备下了，惜春急道：“可该我了！瑞大哥，我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画了一幅画给你，你可别嫌弃。” 说着拿过一卷画轴递给贾瑞。 贾瑞展开一看，乃是一张粉墨山水，一座险峰上桃花正开，一条蜿蜒石路通往山脚下一条山涧，一个小和尚正挑着水往山上去。无论布局还是笔法着色都显得熟练老道。 贾瑞不由得赞道：“好一副深山藏古寺！” 惜春听贾瑞一语道破主旨也暗暗佩服。 宝玉笑道：“瑞大哥还说不会作诗，这幅画并没有古寺，只有个光头和尚，瑞大哥一句就道出了此话意境！” 贾瑞一脸尴尬，众人也都跟着起哄，贾瑞只得笑道：“现在却做不得，需有了酒方可！” 黛玉笑道：“瑞大哥也要斗酒诗百篇不成？那我们可等着了。” “光顾着说话，菜都齐备了，瑞大哥，请入席吧。”宝玉张罗着众人坐了，一群人在亭中说笑吃喝起来。 这群小屁孩不过是十几岁的熊孩子，自然不善饮，只是装模作样喝点果子酒，几杯下肚以湘云为首也是一个个面色绯红起来。 黛玉笑道：“瑞大哥，如今酒也吃了，我们可都等着你的大作呢。” 贾瑞脸上笑哈哈，心中草泥马。他怎么会作诗？但是看着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他，如果不拽一首出来，以后没脸面跟妹妹们一起玩耍了。 于是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既然妹妹们高兴，我就不免要献丑了。” 然后背着手迈着鸭子步在亭中踱了一圈。 然后他又踱了一圈…… 还是没想出来，又往亭子外头转了一圈…… 正赶上一阵风吹来，外头海棠树上花瓣飘落，贾瑞眼珠一转，道：“有了！” 众人听了忙让他吟来，贾瑞摇头晃脑的念道：“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宝玉听了刚要拍手叫好，黛玉却扯了他一把小声道：“还没完，你喊个什么好？好好听着吧！” 贾瑞只能又念道：“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章 小秀才剽窃葬花吟(三) 却说众人都逼着贾瑞作一首诗来，贾瑞腹中草莽，哪儿有什么墨水，灵机一动便凭着记忆将黛玉所做的葬花吟念了几句出来。 然后……他忘词了。 这几句还是因刚看过，又听过电视剧里唱的主题曲才勉强记住的，后面只记得一句天尽头何处有香丘了。 这么长的诗，能记住这么多贾瑞已经很自豪了。 “只得了这几句，后面的再想不出了。哪个妹妹若是有了好的，再补上吧。”贾瑞挠头笑道。 “好是好，可惜未了……”宝钗叹道。 而黛玉心里默念着这几句，竟觉得这诗就是给自己写的，短短几句话道出了自己的心境、 想想自己小小年纪母亲早丧，父亲又身子不好，客居在外祖母家中，果然是愁绪满怀无释处，不觉已落下泪来。 “好妹妹，你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细心的宝玉见了忙问道。 “哪里就哭了？不过是方才一阵风吹了眼。”黛玉转过头去擦眼泪。 贾瑞道：“倒是我的不是了。这诗太感伤了些，不好。倒是惹得林妹妹伤怀了。” 黛玉听了转回头啐了一口：“都说了我是风吹了眼睛，你以为你写了半首诗就能让人伤怀？实在有点自不量力了，真是好笑。” “得，得，当我没说！”贾瑞也知道林黛玉是个刺猬性子，又是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儿，跟她置什么气？索性一笑不再说话了。 宝玉见黛玉这般，早心里疼得不行，又是哄着又是要帮她吹沙子，搞得黛玉也有些不耐烦了，又因方才对贾瑞口气重了些，说道： “早就好了，好好坐着你的吧！” 这种场景众人都见的多了，黛玉隔个三五日总要闹一回，宝玉每次都小意逢迎，再正常不过了，便都不以为意。 探春笑道：“瑞大哥这诗可有名字？” “《葬花吟》”贾瑞想都没想就说道。 “葬花吟……原来手把花锄出绣帘居然是去葬花的。 好个葬花吟，读了这么多的诗词，再没听过葬花一说！ 现在想来，确是一桩雅事。虽可惜这诗词未完，有这意境也足够了！”宝钗说道。 “就是，难为瑞大哥这么个男儿怎么就把一个闺房小姐的举止和心思写得都如此生动。”湘云也说道。 贾瑞笑而不语……这话没法接啊！ 他总不能说，是这诗本来就是林黛玉写的，他只不过是提前给念出来了吧？ 湘云道：“瑞大哥都做了诗了，就是写的这园子里的海棠，咱们是不是也该做几首起来？” 说罢却是看向了身旁的迎春。 迎春忙说道：“你们只管做，我是做不来的。” 宝钗也笑道：“有瑞大哥做了一首极好的放在这里，我也不敢班门弄斧了，还是你们做。” 探春笑道：“都是一家子兄妹，不过是玩耍消磨时间，一个个都这么谦虚做什么？ 依我说，不如我们结个诗社起来，或竖词坛，或开吟社，隔三差五的开一社，拟个题目限好韵，大家一起玩乐岂不有趣？” 宝玉听了这话先叫起好来：“倒是三妹妹高雅，可惜迟了，早该起个社的。” 黛玉一听也来了兴致：“此时还不算迟，也没什么可惜；但只你们只管起社，可别算我，我是不敢的。” 湘云笑道：“你不敢，谁还敢呢？” 宝玉道：“这是一件正经大事，大家鼓舞起来，别你谦我让的。 各有主意只管说出来，大家评论。宝姐姐也出个主意，林妹妹也说句话儿。 瑞大哥，你怎么说？” “咳咳……你们玩儿你们的，就不用算我了吧？我这点子墨水怎么好在你们这群才子佳人前搬弄？” 贾瑞本来想装空气，结果还是没有被遗忘。 这海棠社不是大观园建好之后才起的吗？看来世道变了啊~ 让他吃吃喝喝逗逗乐子还行，作诗？开什么玩笑！这不是逼着公鸡下蛋么？ 湘云笑道：“瑞大哥这话说的，今儿可不就是你的半首葬花吟引出来三丫头的主意？再少不得你的。” 众人都跟着附和。 黛玉冷笑道：“人家是秀才公子，怎么肯放下身份跟咱们这群呆笨的厮混？没得辱没了人家。咱们就别想着高攀了。” 黛玉嘴上这么说，却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那半首葬花吟深得她喜欢，就想着日后能让贾瑞将后面的补上了，因而才故意拿话激贾瑞。 贾瑞虽然不知道黛玉的心思，却想着若是加了他们的诗社，倒是多了个借口和这群小萝莉们一起玩耍了，至于作诗吗，大不了自己狠下心来多背几首他们没听过的拿来应付就是了。 想到此处笑道：“林妹妹这张嘴，真真的厉害，也罢，只是日后我做的诗不通了，你们可不能笑话！” 众人听了都笑：“还是林丫头有办法。” “既然这么着，那咱们不如今日子就做起来！”宝玉笑道： “瑞大哥，就数你年纪大，又是有功名的，好歹给我们起个头，你是把那首葬花吟做完，还是来一首新的？” 贾瑞听了又一个卧槽：这贾宝玉诚心给自己挖坑把？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腕上并不存在的表：“实不相瞒，我外头还有些俗务，不能陪着你们耍了，得告罪先走一步了。” “哎，瑞大哥，好歹也不差这一会儿，先做一首来！”宝玉笑着拉住了贾瑞。 众人也都跟着起哄。 贾瑞无法，又装模作样的背着手溜达了两圈，猛的站住脚念道： “看着风景美如画，本想吟诗赠天下。奈何自己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好了好了，告辞告辞！” 念完歪诗，贾瑞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了。 众人看着贾瑞远去的背影好半天没反应过味来。 好半晌，倒是湘云憋不住先噗嗤一声乐了出来，顿时众人东倒西歪笑成一片。 “这个瑞大哥，实在有趣，还能这么写诗的！哎呦呦，我肚子疼，快给我揉揉。” 黛玉笑得几乎坐不住，将头靠在宝钗身上捂着肚子笑。 只有迎春没笑，看着众人笑成这样反而有些不解： “你们一个个笑什么？就为一首打油诗？ 方才我听着瑞大哥那首葬花吟做得到好，可临走这一首怎么就如此平平？竟不似出自一人之口。” 宝钗笑道：“二姐姐，你还不明白，瑞大哥是故意做一首歪诗来哄我们玩儿呢。他呀，就当我们是一群小孩子罢了。” “哦~”迎春恍然，又问道：“那他为何要哄我们玩儿？另外，这卧槽一词在此处又作何讲？” 众人绝倒。但是谁也不好意思跟她解释。 探春笑道：“我们竟也不太明白，等下回瑞大哥来了，二姐姐问他吧。我们只是觉得有趣儿。” 迎春知道探春在拿她说笑，也不生气，笑道：“三丫头如今也学得和林丫头一般的嘴利，你们不说，我不问便是了。” 笑了一回，宝玉说道：“瑞大哥走了，咱们接着玩咱们的，还是以这海棠为题，谁先来一首？” 黛玉笑道：“我是做不来了，现在一想到诗，就是方才瑞大哥说的那四句绝句，我自己是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说着又掩嘴笑了起来。 被贾瑞这么一闹腾一通大笑，众人也都累了，又吃了几杯酒就散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章 王夫人迁怒撵金钏 却说酒席散罢众人都回了自己屋子，宝玉来到王夫人上房里。 只见几个丫头手里拿着针线，却打盹儿。 王夫人在里间凉床上睡着，大丫鬟金钏儿坐在傍边捶腿，也乜斜着眼乱恍。 宝玉轻轻的走到跟前，把他耳朵上的坠子一摘。 金钏儿睁眼，见是宝玉，也不搭理，继续阖眼假寐。 宝玉便悄悄的笑道：“就困的这么着？” 金钏抿嘴儿一笑，摆手叫他出去，仍合上眼。 宝玉见了他，就有些恋恋不舍的，悄悄的探头瞧瞧王夫人合着眼，便自己向身边荷包里带的香雪润津丹掏了一丸出来，向金钏儿嘴里一送。 金钏儿也不睁眼，只管噙了。 宝玉上来，便拉着手，悄悄的笑道：“我和太太讨了你，咱们在一处吧？” 金钏儿不答。 宝玉又道：“等太太醒了，我就说。” 金钏儿睁开眼，将宝玉一推，笑道： “你忙什么?‘金簪儿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连这句俗语难道也不明白？ 我告诉你个巧方儿：你往东小院儿里头拿环哥儿和彩云去。” 宝玉笑道：“谁管他的事呢!咱们只说咱们的。” 只见王夫人翻身起来，照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指着骂道： “下作小娼妇儿!好好儿的爷们，都叫你们教坏了！” 宝玉见王夫人起来，早一溜烟跑了。 这里金钏儿半边脸火热，一声不敢言语。登时众丫头听见王夫人醒了，都忙进来。 王夫人便叫：“玉钏儿把你妈叫来!带出你姐姐去。” 金钏儿听见，忙跪下哭道：“我再不敢了! 太太要打要骂，只管发落，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 我跟了太太十来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见人不见人呢！” 王夫人固然是个宽仁慈厚的人，从来不曾打过丫头们一下子，今忽见金钏儿行此无耻之事，这是平生最恨的，所以气忿不过，打了一下子，骂了几句。 虽金钏儿苦求也不肯收留，到底叫了金钏儿的母亲白老媳妇儿领出去了。 那金钏儿含羞忍辱的出去了。 王夫人平日里吃斋念佛，对下人多宽容，至少表面上是个心善的，为何却对金钏发这么大脾气？ 原来昨天贾政还发了一通脾气，只因突然冒出来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贾瑞十六岁就中了秀才，宝玉也十三岁了，不求上进不喜读书，成日里只知道和姊妹丫鬟们厮混在一处，完全是一副好色之徒的样子。 王夫人今日听了宝玉和金钏如此调情自然生气，当然，这自然不是她宝贝儿子的错，是金钏故意勾引！ 且金钏挑唆宝玉去拿贾环的不是，嫡子找庶子的麻烦，实在不是大家的规矩。 王夫人便是要拿个态度出来杀鸡儆猴，给府里的那些丫头们看看，别带坏了她的宝贝儿子。 还有一点就是金钏无意中的一句“金簪儿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触到了王夫人的痛处。 金簪一词马上让王夫人想到了宝钗。 虽然宝玉年纪还小，王夫人已经开始给他物色未来的媳妇了。 最早贾母其实是想把史湘云许配给宝玉。 因为湘云是贾母的姑孙女，而且又孤苦伶仃没个依靠，贾母自然想湘云日后能有个好姻缘，故而打小就让宝玉湘云两个常在一处玩耍。 宝玉有玉，湘云就有金麒麟，这些都是贾母一手炮制的，也是红楼梦中第一个版本的金玉良缘。 只是毕竟二人都只是几岁的孩子，贾母并没有挑明什么罢了。 后来林黛玉丧母被贾母接到了荣国府，这件事就微妙了。 一个是姑孙女，一个是亲外孙女，湘云明显不如黛玉和贾母更亲了。 而且宝玉和黛玉两个更是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于是贾母眼中的孙媳妇人选就从湘云变成了黛玉。 而薛姨妈带着薛蟠和宝钗进京客居在荣国府之后，王夫人见宝钗大方端庄办事得体，又是自己的亲外甥女。 这么个识大体的人若是日后做了自己的儿媳妇，肯定能把家管得井井有条，又可以像凤姐那般能被自己拿捏。 更主要的是，宝钗日后定然是会照顾人的，绝对比林黛玉那种动不动就耍小性子的人强百倍！ 而薛姨妈本来就守寡，儿子指望不上，没个倚靠，若是能把女儿嫁给宝玉，以后宝钗当了荣国府的奶奶，后头又有自己的姐姐罩着，自己也算是有个倚靠了。 老姐妹两个一拍即合，正好宝钗有癞头和尚送的两句吉利话要簪在金器上，于是王夫人和薛姨妈便谋划起第二个版本的金玉良缘来。 如此几件事在一处，王夫人自然盛怒，便将金钏撵了出去。 哪知金钏也是个烈性不肯受辱的，此后又生出许多事来，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章 斗地痞铁手再发威(一) 贾瑞撂下一首歪诗出了荣国府，他还真有要紧事去做。 要查宁国府黑山庄的事，光靠他自己自然是不行。 这事要悄悄进行，又不惹眼，还不能花费太多，贾瑞打的主意就是靠于四和他手下的那群乞丐。 这群乞丐其貌不扬又最适合打探消息，干这个活计在合适不过。 神京虽大，可要找到于四并不困难。 贾瑞只问了几个街头巷尾的乞丐，说要找于四爷，果然就被带着来到一处破败的小院子里。 于四正翘着二郎腿靠在一张藤椅上优哉游哉的晒太阳。 作为职业乞丐的头头，平日里只要没有接什么大活儿，是不需要于四亲自出马的。 “哟，四爷，您歇着呐！”贾瑞笑着一抱拳说道。 “哈哈，这不是瑞哥儿，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坐快坐！给瑞哥儿看茶！” 贾瑞也不客气，在一旁坐了，接了小乞丐递过来的茶水道了谢，也不嫌埋汰就喝了一口。 于四笑道：“瑞哥儿，听说高中了秀才，我糟老头子还没去给你道喜呢。 我这花子窝可不是你这公子哥儿该来的地方，不知有何贵干哪？” 贾瑞也不啰嗦，说道：“实不相瞒，是有一项买卖要请四爷出手相助。” “哦？敢情是有人开罪了瑞哥儿？可是瑞哥结了什么仇家？你只管说，我保证让他们舒坦了！” 作为一个花子头头，于四收人钱财帮人出头的事也会做一些。比如上次在贾瑞的烧烤店闹事。 “呵呵，我成日里都不怎么出门，哪儿有什么仇家？是这么回子事……” 贾瑞将想查黑山庄的事说了一回。 “这……”听完了贾瑞的叙述，于四有些犹豫： “瑞哥儿，实不相瞒，我们毕竟一群花子，用你们读书人的话来说，不过是乌合之众，小打小闹的事还可以，这等重要事……况且这黑山庄远在辽阳……” “四爷也不用想得那么麻烦，不过是派出去几个精明一点的，往那边去打探打探，看看最近这些年收成几何，还有那庄头乌进孝一家子有多少田地多少房舍，大概有多少银子的老底。打听这些可不是你们最拿手的？” “若是做这个倒是简单，只是……” “只是确实是路途遥远，我知你们不愿意走那么远，但我又找不到更合适的，所以只能劳烦四爷了。 这里是三百两的银票，权当路上嚼用以及弟兄们的辛苦钱，若是剩下了就给四爷打壶好酒喝。等查出什么名堂了，另有重谢！” 贾瑞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沓子银票拍进于四手中。 “我……” “四爷，拜托了！” “瑞哥儿，咱们就是一群花子，这些事也不难，不过是走得远些，哪儿用得了这么多银子？” “哎！四爷不用推辞。实不相瞒，这事若是办好了，我也是有好处的，不然也不敢劳烦四爷。 我既然得了好处，怎么能白辛苦你们？ 四爷若是嫌少，只管开口就是，只要贾瑞能的，定不含糊！” “啥也别说了！瑞哥儿是个痛快的，我于四也不能含糊！瑞哥儿，你就说啥时候去吧！ 别说是黑山庄，就是十八层地狱的刀山火海我也给你走一趟！” 于四拍着胸脯说道。 “哈哈，四爷爽利！”贾瑞一抱拳：“这事儿赶早不赶晚，我的意思是，四爷将要派过去的人手分几批去，四处打听，也不惹人注意。这张纸上写着的是宁国府名下的几处庄子。我还有些俗物要处理，等处理完了也动身过去。” “这点小事，瑞哥儿若是放心就只管交给我们去做，何苦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呵呵，不是不放心，我也想去见识见识，主要是这段时间我不能在神京……” “好，我这就安排人过去。”于四说道。 又把细节和要查的事项大概说了一回，贾瑞便辞别了于四往回走了。 快到宁荣街，因贪近路，贾瑞便走了一条小巷子，可刚转过个弯来，就见一群人在那里互殴。确切的说，是一群人动手另一群人抱头挨着。 这场景顿时让贾瑞深感亲切，不由得往前凑了凑，可一看，那挨打的人里头怎么有几个如此眼熟？ “还不快住手！”贾瑞吼道。 不知那挨打之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章 斗地痞铁手再发威(二) 却说贾瑞在一个僻静巷子里看见两伙人殴斗，那抱着头挨打的有个生得粗壮，正是那日在他店里闹事被他一板砖拍得口吐白沫的葛虎。 “还不快住手！”贾瑞紧赶两步走了过去。 两拨人正打得热闹，这一嗓子下去居然都住手了，几十双眼镜都看向贾瑞。 “贾……贾大爷？”被打得满脸是血的一人挣扎着坐了起来，果然是甄绪。 “甄兄，几日不见，可巧在这碰上了。你们这是玩儿什么呐？”贾瑞嘿嘿一笑。 “哈哈，道上有点俗务，让瑞大爷见笑了……”甄绪一笑跟哭似的。 “呵呵，你这俗务看起来处理得不是很顺当啊。”贾瑞笑道。 “突！哪儿来的小白脸子，不要命了不成？识相点的赶紧给爷滚蛋，回家找你娘吃奶去！要不然连你一起打了。”对面为首的一个黑脸汉子操着山东口音喊道。 贾瑞一皱眉：“我这看见个熟人说两句话，干你屁事？你贵姓？你妈妈没教给你做人要有礼貌吗？” 甄绪在贾瑞手上吃过亏，知道贾瑞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却是个下手极黑极重的人，且又有神功护体便说道：“赵老二，你丫把眼珠子睁大点，这位就是铁手铜裆贾天祥，贾大爷！” “贾天祥？”赵老二听了也是有些犹豫。 什么铁手铜裆他是没听说过，不过这里离着宁荣街颇进，姓贾的多少都跟宁荣二府有些关系，而且这贾天祥又穿着一身长衫，显然是读过书的人。这种人，还是不开罪得好。 想到此结，赵老二一抱拳道：“原来是贾爷，失敬失敬。这是我们江湖事，贾爷看样子就是个读书人，还是接着行您的路，不要蹚浑水得好。” 贾瑞道：“哦！原来是江湖事，这我还是不掺和的好，回家读书去才是正经。” 赵老二听了心中一喜，道：“果然贾爷是个明白事理的。如此就请吧。” 甄绪等人却是大失所望，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当初还给人家店铺找过麻烦，现在为什么要帮自己？ 贾瑞笑着朝甄绪拱拱手：“既是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甄兄先忙着，改日了咱们吃酒。” 说罢，已经是背着手继续往西走了。 赵老二又朝着甄绪等人说道：“姓甄的，你若是还想在这片地儿混下去，就乖乖的跪下给你二爷我磕几个响头，叫一声爷爷，自此以后，你跟着二爷我混，我让你有口饭吃。瞧瞧你混得，连个小书生都打不过……” 啪！不等他说完，后脑勺已经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板砖。赵老二也算是个抗揍的，只觉眼前一黑，往前扑了两步竟然没有摔倒。 但是身经百战的贾瑞怎么会错过机会？一步跟上去第二砖已经拍了出去：“书生怎么着？让我滚回家吃奶？我今天打不出你屎来算你**夹得紧！” 两面的人都傻了，这是什么情况？这小书生刚才还笑嘻嘻的，怎么突然就暴起伤人？还有，他那砖头是哪儿来的？ “还特么愣着干什么？上啊！**们！”贾瑞对还在发呆的甄绪和葛虎喊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顿时两拨人又嗷嗷叫着扭打在一处。 贾瑞丢下已经不省人事的赵老二，如一只大苍蝇一般灵巧的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着，找准机会就来上一板砖。 毕竟是在京师重地，两波泼皮寻常殴斗，也恐伤了性命，惊动官府，故而并不敢用兵器，只是以拳脚招呼，贾瑞板砖在手自然是全程大放异彩。 正拍得开心，忽听有人喊道：“鹰爪孙来也！扯呼！” 贾瑞没听明白什么情况，一旁的葛虎却已经拉着他拔腿就跑。其他人也都爬起来四散跑了。这会才看清楚，原来是拐角处几个差役已经提着刀赶了过来。 这群人显然都是经验丰富，出了巷子众人便分散开来往四面跑去，更让本就人少的差役们无法追赶了。 跑了几条巷子，甄绪葛虎等几人带着贾瑞闪入了一套院落。 先是喘了一气，甄绪才一抱拳：“今日多谢瑞大爷仗义出手，若不是瑞大爷，今天兄弟这个跟头竟要栽得狠了。” 贾瑞笑道：“甄兄这话严重了。实不相瞒，我是看你们打得热闹，手痒难耐啊……” “哪儿是打得热闹，不是瑞大爷来，我们倒是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你们呐，还是经验欠缺。看你们两边人数也差得不多，为何你们只能被动挨打？因为你们气势被压下去了。打架，比得就是气势。 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哪怕面对十倍于你的对手，只要能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就是胜了一半！那另一半，就看你跑得快不快了…… 咳咳，气势是其一，第二么，擒贼先擒王听过吧？为何我一出手就能带着你们反败为胜？因为我上来就放倒了他们老大。这叫什么？斩首行动！所谓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就是这个道理……” 一群混混都是一脸崇拜的听着贾瑞侃侃而谈，搞得贾瑞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葛虎问道：“瑞爷，您是不是练过？这一掌下去怎会有如此力道？那日一掌将我击昏，今天又是几掌放倒了赵老二。这赵老二是出了名的混不吝，也是个练家子，颇有些功夫。难不成瑞大爷练过铁砂掌？” “就是，瑞大爷，上次我踢你的那一脚，实不相瞒，自己居然伤着了筋骨，脚到现在还跛着，难不成您这是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甄绪也问道。 “嗨，什么横练功夫，不过是小时候拜了个师傅练过几手罢了，好久不练，都生疏了。”贾瑞打了个哈哈。 “哦！果然是铁手铜裆！”众人叹道。 “咳咳，能不能换个绰号？这也忒难听了吧！”贾瑞不满道。 “嘿嘿，瑞大哥，我们都是没念过书的，哪儿能想出什么响亮的名号？要不就叫玉树临风铁手铜裆贾天祥？” “风流倜傥铁手铜裆贾天祥？” “能不能别……算了，还是叫我一声瑞哥吧。”贾瑞也是无语了：“却不知今日事是因何而起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章 斗地痞铁手再发威(三) “哎，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赵老二看我们势微，想乘势吞了我们罢了。 咳咳，实不相瞒，正是因为我们前些日子在瑞哥儿店铺那找麻烦被瑞哥儿给挑了，这消息传出去使得我们落了势头……” “哎！话不能乱说哈，这锅我可不背！你们打不过人家是你们自身问题，怨不得我！”贾瑞笑道。 “咳咳，并没有埋怨瑞哥儿的意思，确实是我们混得不如人家……”众人一脸愧色。 “那赵老二，听口音不是神京人啊？” “他们大多是山东来的，去年逃荒到了京师，没想到这群山东侉子因仗着人多心齐又敢拼命，只一年功夫居然抖起来了，在神京已经占了不小一块地盘……” 听了甄绪讲述，贾瑞不由得摇头叹息：这群坐地户地头蛇居然被一群外来的混混给欺负了，丢人哪！ “瑞哥儿有所不知。他们都是农户出身，一个个身子骨坚实，又有一身蛮力，动起手来我们实在不占上风。 若是一对一，除了葛虎能讨些便宜，其他兄弟都支撑不住几下子。” “那你们就不能锻炼锻炼？一对一打不过，就不能多招募些兄弟**们？亏你们还是道上混的！”贾瑞恨铁不成钢。 “这……瑞哥儿，你是读书人，不懂我们这一行的道道。 我们也是为了一口饭吃，现在艰难，若是人口多了兄弟们分得的银钱就更少了。” “给我详细说说你们的收入从何而来，有些什么规矩。” 对于这个世界的***，贾瑞是充满了好奇的。 “瑞哥儿既然问了，自是不敢隐瞒……”甄绪开始说了起来。 红楼世界中的这些混混其实和后世贾瑞熟悉的也差不多，一群没有一技之长好吃懒惰的人聚在一起，在头头的带领下以暴力手段威胁勒索小商贩赚点保护费花花。 当然，逢年过节还要拿出点银子来孝敬孝敬臬司衙门的那些官差衙役，以求出了事衙门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臬司衙门的差役俸禄本就低得可怜，每年能得这些混混的孝敬虽然不多，也是比收入可以补贴家用，又不用自己朝百姓们伸手，久而久之也和混混成了共生体。 而神京鱼龙混杂，许多店铺买卖背后都有各种深背景，比如那些开钱庄、当铺、大酒楼青楼等勾当的，是这群混混们根本得罪不起的。 他们只能欺负欺负贩夫走卒引车卖浆的下等人。如此一来自然入账不丰，养不起那许多人手。 混混们拉帮结伙，各自有各自的势力范围，如若捞过界免不了就是一场拳脚上的较量。这次冲突就是因为赵老二带人明目张胆的捞过界引发的。 贾瑞听了甄绪所言不禁心痒——这才是他所熟知所热爱的世界啊！ “等过些时日我得了空就帮你们找回场子如何？” “这……”甄绪并没有显出惊喜之色，而是说道：“瑞哥儿，今日确实是因你突然出手先击倒了赵老二才使得局面反转。 瑞哥儿有勇有谋身手了得我们是佩服的，只是这山东帮人多势众又经营一年有余，即便一时扳回一局，日后恐……” “卧槽，你们是不是混混啊！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怂样子！他们经营一年了，你们经营多少年了？这就让人打怕了？真给神京混混丢人！ 甄绪，甄绪，你丫是真的虚啊！你这大哥当的也忒不称职了！ 人少就招兵买马啊！单挑不过就锻炼身子骨啊！能不能有点上进心？既然当初选择了做混混这么有前途的行当，就要混出个名堂来啊！ 难道就这么成日里混日子？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让你们磕头叫大哥，你们能不能要点脸面？” 一番话吼得众人面带愧色，都低头不语。前排甄绪等人偷偷用袖扣擦着被喷了一脸的口水。 好半晌，甄绪才说道：“瑞哥儿，你能文能武，要不，做我们老大吧，带我们一统神京混混界！” “是啊瑞哥儿，我们都跟你混吧！”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咳咳，这如何使得，我是读书人……”贾瑞心里恨不得一口答应下来，面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得矜持一点！ “瑞哥儿，我们都是粗人，也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是你方才说得对，咱们是神京土生土长的混混，怎么能让外人欺负了去？你的身手我们也都见识了，更是没得说。 不怕瑞哥儿笑话，自打我接了这老大的位置，兄弟们的日子过得越发艰难了，我实在不是当大哥的材料。瑞哥儿，你就好歹拉兄弟们一把吧！” “这如何使得，我家里爷爷管得严，不能在外头胡混的，若是知道了我干这些勾当，还不气个好歹？ 况且你们也都知道了，我虽然落魄，也算是荣国公之后，若是传出去了，岂不辱没了先祖？府里也不肯饶的。” 一众混混听了这话都无言以对，确实，人家是侯门公子，又有功名在身，怎么会干这种勾当。 贾瑞见要把天聊死了，也假装想了一回说道：“不过……还是算了！” 甄绪一听似是有转机，忙问道：“瑞哥儿，有什么要求你只管开口，只要兄弟们能办到的，再不推辞。” 贾瑞笑道：“甄兄言重了，哪儿有什么要求。不过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葛虎忙笑道：“我就说，瑞哥儿是个有计谋的，自然有办法。瑞哥儿快跟我们说说？” “明里我肯定是不能出头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法子，可让你们体魄强健，再教你们几招我的绝学。 等你们练出一些门道了，自然就不怕那群山东侉子了。另外，我可以给你们出出主意，想想法子，只是……”说道这里，贾瑞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众人忙问道。 “只是你们必须得听我的，不得擅自行事，否则大事难成！”贾瑞正色道。 “这有何难，瑞哥儿能带着我们奋腾起来，我们哪个不听您的，我第一个不答应！”甄绪忙说道。 “就是，我们都愿意听瑞哥儿的！”众人也都跟着附和。 “即使如此，我就勉强试试。总不能让那群山东人骑在咱们兄弟头上拉屎！即使如此，明日就在此地，把兄弟们召集起来，我来说道说道！” 贾瑞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当老大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章 告黑状宝玉遭杖挞(一) 第二日贾瑞刚要出门去寻甄绪等人计议，却和贾政的小厮撞见拦住了：“瑞大爷，政老爷那边有请呢。” 贾瑞一皱眉，问道：“不知老爷一大早叫我有什么吩咐？” “说是提学道老爷来府上做客了，要见一见瑞大爷。” 贾瑞心里一句卧槽：自己就中了个秀才，你一个提学道巴巴的跑来干嘛？ 多半是想趁机攀附荣国府的，你攀附你的，还非得拉上我作陪，这不耽误我的大哥之路吗！ 但也只能心中腹诽，贾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说不定以后还得依仗着这位二叔呢。 来至荣国府贾政的外书房梦坡斋，每次看到这三个字贾瑞就想笑，这和孟婆寨有什么关系没有？ 进了正厅，早有贾政陪着一为四十上下年纪长须清瘦的中年坐了，旁边有清客詹光、单聘仁、胡斯来等人在下手作陪。 贾瑞先躬身施礼道：“请二叔安。” 贾政嗯了一声：“见过学道龚大人。” 贾瑞又躬身道：“学生贾瑞见过龚大人。前日还多亏大人帮忙补上了名额今年才能下场，学生还未得空去大人府上致谢，实在是失礼得紧。” 龚裴站起身道：“好好。快免礼。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必挂在嘴上？只见过世侄的文章，实在是璧坐玑驰蹙金结绣，今日一见本人，果然人如其文，生得端庄大气，温文尔雅，果然是侯门之后。” 贾政听了心中欢喜，笑道：“龚大人莫要谬赞了小孩子，他才读了几本书，又会做什么好文章出来！不过胡乱认得几个字，背了几首诗，信口胡诌罢了。” 龚裴也笑道：“并非是我故意讨好政公，世侄所做之文确实是这些年来都未有之佳作。只可惜，字迹略显潦草，不然，这第一名的秀才非他莫属的。” 贾政文言也是吃了一惊。他也是为官多年，知道什么字迹潦草都是托词，背后之意肯定是有后台硬的托了门路，点了第一第二名。 “存周（贾政的表字）难道没看过世侄的文章？”龚裴见贾政一脸的不可置信问道。 “瑞儿只说一出考场，精神一松就忘却了，故而我也并未得见。” “呵呵，原来如此。正巧，我今日却把卷子带来了，有几处妙处还想落下这张老脸来和世侄请教一二呢。”龚裴说着竟然真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 贾瑞一脑袋黑线，这玩意考完了不是要封存的吗？他怎么偷出来的！这试卷当时就是照着风月宝鉴直接抄的，抄完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请教我，我请教谁去！ 贾政见了却是大喜，忙接过来道：“玄衷（龚裴表字）有心了，今日我到要看看，瑞儿到底做了一篇什么文章，值得玄衷金口一赞。” 打开卷子，贾政先是皱了眉头：龚裴所言字迹略显潦草还算是美言了，这哪儿是潦草啊，分明是鸿鳦满纸，居然还有错字…… 但是接下来贾政的表情是这样的：嗯……嗯？嗯嗯？嗯！嗯嗯！ 贾政自幼酷爱读书，却在诗词一块并无半点天赋，只爱八股文章。浸淫多年，一篇文章的好坏自然是一看便知。 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居然呆住了。 “呵呵，不知瑞哥儿做了什么好文章？也让我等见识见识？”詹光说着将卷子也拿了起来同其他几人一起看了起来。 “规矩而不以也，惟恃此明与巧矣……这破题颇有些意思！夫规也、矩也，不可不以者也；不可不以而不以焉，殆深恃此明与巧乎……” 听着詹光将文章读了出来，贾政的心里颇为复杂，喜欢得是贾瑞毕竟是自己的堂侄儿，如今有了出息，他是替贾代儒高兴；落寞的是贾瑞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俩货宝玉和贾环都是不争气的。 由这个又想起了自己的长子英年早逝的贾珠，这文章的风格和贾珠写的文章颇有些相同，如果贾珠还在，说不定现在早已中了举人，甚至是进士了…… “好！实在是好文章！”单聘仁赞道。 “没想到瑞哥儿年纪轻轻竟能做出如此大气蓬勃之文章，失敬失敬！” “依我之见，凭此文章，别说是个秀才，即便是乡试，也可稳稳的拿个举人回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将贾政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玄衷，不知我可否将此文章抄录一遍？”贾政问道。 “呵呵，本就是世侄的佳作，存周请便。” 不等贾政吩咐，早有胡斯来拿了纸笔抄录起来。 “回头定要让宝玉那个不成器的孽障先抄它一百遍！”贾政恶狠狠地说道。 贾瑞听了这话肝儿直颤：这要是因此得罪了宝二爷，自己可就没什么机会进荣国府和那群小萝莉们玩耍了啊！ 众人又是摇头晃脑的品评了一番，詹光笑问道：“瑞哥儿，恕我才疏学浅了，你这句：夫人之于离娄，不称其规矩，称其明也。人之于公输，不称其规矩，称其巧也。到底是……” 贾瑞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涌而过，刚想着是不是应该装肚子疼赶紧滑脚还是干脆直接晕倒让人抬出去比较好，忽然外头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嘶叫：“可了不得了！吓死我了！死了人啦！了不得了！” 这尚未变声的鬼哭狼嚎，贾瑞和贾政都是一听就知道出自何人——贾环！ 还有外客在，儿子在府中这般叫喊成何体统！ 贾政的火腾的一下子就冒上来了，三两步跨出门去朝外头的小厮喝到：“将这小畜生拿来！先给他几大板！” 贾环哪儿成想贾政今日没去当值？吓得顿时不敢动了。 “好好的，你喊个什么！有没有一点规矩！平日里念书就学的这般叫驴疯狗的性儿？”贾政吼道。 “老……老爷息怒，我知错了。实在是……西头游廊旁边那处水井，有个丫鬟跳井淹死了，着实吓人，我才吓得失心疯了……以后再不敢了……” “什么？有人跳井？！好端端的，谁去跳井？我家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 大约我近年于家务疏懒，自然执事人操克夺之权，致使出这暴殄轻生的祸患。若外人知道，祖宗颜面何在。” 贾环忙上前拉住贾政袍襟，贴膝跪下道：“父亲不用生气。此事除太太房里的人，别人一点也不知道。我听见我母亲说——” 说到这里，便回头四顾一看。贾政知意，将眼一看众小厮。小厮们明白，都往两边后面退去。 贾环便悄悄说道：“我母亲告诉我说，宝玉哥哥前日在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儿强干女不遂，打了一顿，那金钏儿便赌气投井死了。” 话未说完，把个贾政气的面如金纸，大喝：“快拿宝玉来！” 不知宝玉死活，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收藏到300了,感谢亲们的支持~继续厚颜无耻的求票~ 第五十章 告黑状宝玉遭杖挞(二) 谁知厅内众人见贾政怒气冲冲的出来，怕是要打贾环，都准备来劝上一劝，包括龚裴在内，众人把贾环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自然，贾环也是故意的。 这么多年被歧视被忽视，又有他娘赵姨娘的不断挑唆，他早已把宝玉恨之入骨了，巴不得让全府的人都知道这点事儿，让贾政下不来台，至少得狠打宝玉一顿。 最好直接把宝玉打死了才好呢！ 到时候他环三爷可就是贾政唯一的独苗了，谁还敢看不起他？ 显然，贾环这番话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小厮们见贾政如此一副声色俱厉的模样，忙小跑着去拿宝玉了。 “谁敢往后头送信，一并打死！”显然贾政也知道身边有老太太的眼线。 “咳咳，存周啊，我刚想起来，衙门还有些公务，今日就不多打扰了，告辞告辞。” 龚裴咳了一声在贾政身后说道。 贾政也是气昏了头，这才记起，还有外客呢，这下一张老脸更没地方搁了，只得拱手道： “犬子无状，扰得家宅不宁，让玄衷见笑了。 既是玄衷公务在身，我也不便久留，今日招待不周，改日定当登门谢罪。詹先生，帮我送一送玄衷吧。” 送走了龚裴，不一时宝玉已被带到。 因贾代儒一直在家里病休，学上放了假，宝玉这几日倒是过得逍遥，方才正在自己屋里调制胭脂膏子。 贾政叫的匆忙也不及收拾，脸上还沾着一块胭脂。 贾政见了更是生气，怒喝道： “把这荒废学业，淫辱母婢的不孝子给我捆起来！拿大棒来！快快打死了省心！” 宝玉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仗着胆子分辨道： “老爷，我虽书念得不好，哪里敢做出别的事来，想是父亲听了什么谗言？” “还敢狡辩！若不是你做了什么混账事，好好的，你太太屋里的金钏怎么就跳井死了！ 莫不是你以为死无对证了，还敢抵赖？” 听闻金钏投井死了，宝玉也是呆住了，一时竟忘了分辨。 贾政见了更以为是铁证之前宝玉无言以对，气得愈发不能。 等木棒打在屁股上吃痛，才回过神来，刚想争辩，嘴里已经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声。 贾政犹嫌打轻了，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来，咬着牙，狠命盖了三四十下。 众门客见打的不像了，忙上前夺劝。 贾政那里肯听，说道：“你们问问他干的勾当可饶不可饶！ 素日皆是你们这些人把他酿坏了，到这步田地还来解劝。 明日酿到他弑君杀父，你们才不劝不成！” 众人听这话不好听，知道气急了，忙又退出，只得觅人进去给王夫人送信。 王夫人不敢先回贾母，只得忙穿衣出来，也不顾有人没人，忙忙赶往书房中来。 慌的众门客小厮等避之不及。王夫人一进房来，贾政更如火上浇油一般，那板子越发下去的又狠又快。 按宝玉的两个小厮忙松了手走开，宝玉早已动弹不得了。 贾政还欲打时，早被王夫人抱住板子。 贾政道：“罢了，罢了，今日必定要气死我才罢！” 王夫人哭道：“宝玉虽然该打，老爷也要自重。 况且炎天暑日的，老太太身上也不大好。 打死宝玉事小，倘或老太太一时不自在了，岂不事大！” 贾政冷笑道：“倒休提这话。我养了这不肖的孽障，已不孝；教训他一番，又有众人护持；不如趁今日一发勒死了，以绝将来之患。” 说着，便要绳索来勒死。 正没开交处，忽听丫鬟来说：“老太太来了。” 一句话未了，只听窗外颤巍巍的声气说道： “你要勒死哪个？先勒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 贾政见他贾母由凤姐并鸳鸯几个搀扶着来了，又急又痛，连忙迎出来。只见贾母扶着丫头，喘吁吁的走来。 贾政上前躬身陪笑，说道： “大暑热天，母亲有何生气，亲自走来？有话，只该叫了儿子进去吩咐。” 贾母听说，便止住步，喘息一回，厉声道： “你原来是和我说话！我倒有话吩咐，只是可怜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却叫我和谁说去？” 贾政听这话不像，忙跪下含泪说道： “为儿的教训儿子，也为的是光宗耀祖。母亲这话，我做儿的如何禁得起？” 贾母听说，便碎了一口，说道： “我说了一句话，你就禁不起；你那样下死手的板子，难道宝玉就禁得起了！ 你说教训儿子是光宗耀祖，当初你父亲是怎么教训你来！” 说着，不觉就滚下泪来。 贾政道：“母亲有所不知，宝玉才多大年纪，就要**母婢，倘或不好好管教，日后不定能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老爷从哪里听来的胡说？”王夫人听了一惊。 “哪里的胡说？好好的，怎么那金钏就跳井死了？除了宝玉还能是哪个？” 王夫人忙说道：“并不曾有的事。 金钏只是那日和宝玉调笑了几句，我听着不像，便想着把她撵出去几天吓一吓她，给她个记性，过几日还让她上来的，怎么好好的就投井了？ 老爷，宝玉虽然有些不肖，可爱女孩的性子难道你不知道？他怎么能做出**的事来？” 贾政听了这话也回过神来，想想宝玉每天里虽只爱围着一群丫头打转，却从未苛责下人，况且他屋里也有袭人晴雯等七八个丫鬟伺候着，想做那些事，哪里还用强的？ 贾母却无暇再和贾政计较，只管抱着宝玉，只见他面白气弱，底下穿着一条绿纱小衣皆是血渍，禁不住解下汗巾看，由臀至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不觉失声大哭起来。 一时早有丫鬟媳妇等上来，要搀宝玉。 凤姐便骂道：“糊涂东西，也不睁开眼瞧瞧。打的这么个样儿，还要搀着走！ 还不快进去，把那藤屉子春凳抬出来呢。” 刚把宝玉抬出去，却是一个小厮跑来。 “又怎么了？”贾政没好气的问道。 “老爷，瑞大爷他……” “瑞儿如何？”贾政这才反应过来，似乎一出事儿就不见了贾瑞的身影。 不知贾瑞如何了，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站住!打劫!把你兜兜里的银票都交出来! 第五十一章 度生气贾瑞救金钏 却说贾瑞一听贾环那段话就知道，贾宝玉要挨打了。 但是他更关心的是救金钏。 按说金钏投井的事应该在几年后才发生，怎么就提前了？ 可救人如救火，贾瑞哪有时间想这些？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西游廊水井处，果然围着一圈人，一身湿漉漉的鸳鸯已经被捞了出来，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金钏的妹妹玉钏儿跪在金钏身畔呜呜的哭着。 “在水里泡了多久？救上来多长时候了？可有外伤？井里水有多深？” 贾瑞分开看热闹的人群挤了进去。 “泡了有半炷香时候，才捞上来的。”有人答道。 贾瑞伸出手去探了探金钏的鼻息，又摸了摸颈动脉。 “没用的，捞上来人已经是不中用了。” “不一定，不试试怎么知道？来，搭把手！”贾瑞单膝跪地，示意众人帮他把金钏先翻个身面朝下腹部抵着他的大腿。 “瑞哥儿，人已经没了脉搏鼻息，还何苦这么折腾她，不如让她安静的去吧。”有人劝道。 “费他妈什么话！赶紧帮忙！不愿意帮忙的都滚蛋！你是玉钏吧？赶紧搭把手，说不定你姐姐还有救呢！” 一阵吆喝，玉钏倒是唬了一跳，和一旁看热闹的茗烟一起将金钏的身子按贾瑞所说放置好了。 贾瑞顶着金钏小腹在后背上又是拍又是顺，好生一通忙活。果然口鼻中控出来好多水，但金钏依旧没有呼吸。 “瑞哥儿，别忙活了，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什么没见过，人已经是没气了，阎王爷收走了的人，哪儿还能救得过来的？”一个婆子倚老卖老的说道。 “滚！”贾瑞瞪了她一眼，又见茗烟也在一旁看热闹，说道： “你别在这里了，赶紧让人往里头去给太太老太太送信吧，宝玉怕是要挨打了。” “啊？挨打？挨什么打？谁要打宝二爷？” “你是不是傻？你觉得府里还有谁敢打宝玉？再不去可晚了！” 说罢，贾瑞也没空理她，伸手去解金钏领口处的盘扣准备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 “你干嘛！放开我姐姐！”玉钏一见贾瑞双手叠着压在了金钏的胸口，不由得怒从心起，一把将贾瑞推了个跟头。 “我……我是在救人！你再敢推我一下，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蹄子！” 贾瑞爬起来瞪了玉钏一眼。 急救术贾瑞也只是在电视里看过，动起手来还是头一遭，好歹知道大概流程，一会儿按压胸腔，一会儿捏着鼻子嘴对嘴呼气，直忙活得满头大汗也不见金钏有什么反应。 一旁看热闹的都在窃窃私语，玉钏也明白了贾瑞似乎并不是在侮辱姐姐的身子，只是呜咽着在一旁握着金钏的手掉眼泪。 贾瑞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但仍不肯放弃。正撅着屁股给金钏送气，猛的一把又被人推开了。 贾瑞刚要发火，却见一个婆子指着贾瑞骂道： “天杀的下流种子，我家姑娘都死了你还要作践她！ 亏你还是个爷，大白日的当着这许多人居然做这种勾当！ 金钏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抛了老娘去了……” 说着，婆子已是瘫倒在地，拍着胸口哭了起来。 贾瑞这才知道，这就是金钏玉钏的娘，老白媳妇。 看老白媳妇哭的伤心，贾瑞也生不起气来了，毕竟，自己这种急救动作对于这群人来说太惊世骇俗了一些。 老白媳妇一来，玉钏也哭得更起劲了。 看着母女两个在那里嚎啕，贾瑞捂住了脸长叹一声——他还是失败了。 正当他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玉钏突然尖叫道：“我姐的手动了一下！” 看热闹的人听了都唬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难不成这是要诈尸？ 贾瑞却是大喜，忙又跪下身去继续方才的动作。 老白媳妇刚要阻拦却被玉钏一把抱住了：“娘，瑞大爷是在救姐姐，你别拦着！” “浑说，哪儿有这么救人的，他分明是在轻薄金钏儿！” “滚你妈的蛋吧！人都这样了有什么好轻薄的！真当大爷我没见过女人了！” 贾瑞一面按压着金钏胸口一面回嘴道：“老实等着，好多着呢！” 又忙活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人喊道：“动了动了！手动了!” 贾瑞听了心中一喜，忙又大口吹了几口气进去。老白媳妇母女两个一个闺女一个姐姐的叫着，哭得声音更大了。 “再大点声！”贾瑞说道。 “啊？”听了这话，母女两个倒是愣住了。她们以为贾瑞在说反话。 “啊什么啊？叫啊！大点声叫！你闺女的魂儿要回来了，还不快叫醒她！” 贾瑞真恨不得一人给她们一脖篓子。 果然，这种掺杂了迷信思想的话相当管用，二人马上带着哭腔满口女儿姐姐的喊叫了起来。 又是几轮按压和送气之后，金钏终于又吐出一口水在张石川的脸上，缓了一会儿才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啊~~~金钏儿！回来吧！”贾瑞仰天长啸长出一口气，终于特么的救活了！ 他现在只觉得两臂酸软，嘴唇都要秃噜皮了。 “金钏儿！我的儿啊！”老白媳妇看见金钏活了，一头扑在闺女胸口。 “姐姐！姐姐，你睁眼看看我，我是玉钏儿啊！” “真……不是诈尸？”旁边有人将信将疑的说道。 贾瑞此时好像被遗忘了。 然而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贾瑞却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退了出去，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求票,求收藏,求每天都来看看贾瑞这小痞子~他更新很快的,每天一万字左右,只想让你们多看他一眼~ 第五十二章 当大哥贾瑞传绝学 来到酒糟坊，甄绪带着一院子不到三十人已经等了一上午了。 让贾瑞没想到的是，倪二居然也在。 可再想想倪二本来就是个混混，出现在这里也在情理之中了。 见到贾瑞一脸疲倦身上皱皱巴巴沾满泥土的模样众人都是唬了一跳。 “瑞哥儿，可是来的路上被赵老二的人算计了？”甄绪上前问道。 “啊？并没有。不过是上午家里有些事牵绊了。这身打扮确实有些狼狈了。 不过想着弟兄们都在等着我，哪儿还敢耽搁，就这么来了，还望莫见笑！” 葛虎这八尺大汉听了说道： “瑞哥儿，你家里有啥只管忙你的，我们都是闲人，多等几日又如何？” 贾瑞嘿嘿一笑：“既然是爷们，自然说话要算的！ 说好了今日相聚共同商讨大计，怎能失约？” 几坛子贾瑞开饭店时候的库存酒端上来，顿时气氛就热烈起来。 “渴了！先干一碗！”贾瑞抄起一个空碗一伸手，马上葛虎就端起坛子倒了一碗酒。 倒在地上的肯定比倒进碗里的多…… 贾瑞一口喝了，故意假装很粗放的用袖子擦了擦嘴： “兄弟们，今儿我来晚了，就不跟诸位外道了，长话短说！” 一院子的人轰然叫好。 “我姓贾名瑞，字天祥……” 还没等他说完，下面有人接口道：“铁手铜裆贾天祥！” “咳咳……”贾瑞差点没呛死： “诸位，诸位，想必甄绪也跟你们说过了，我毕竟是荣国府的人，姓贾。 明面上和大家混在一处着实不便，以后这个诨号诸位就别叫了。 若是传到府里那些老爷门的耳中，知道我干这些勾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你们懂的。” 众人点了点头，有人叹息道：“如此响亮的名号居然不能用，着实可惜了。” 甄绪问道：“那我们应该如何称呼瑞哥儿呢？” “这称呼吗，如果诸位看得起在下，不妨叫我一声彪哥吧！” “彪哥好！” “彪哥好！” 马上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嘻嘻哈哈拱手打起招呼来。 “彪哥，你究竟有什么好法子能带着我们赶走山东帮的那群侉子？赶紧说说吧？兄弟们可都等着呢！” “是啊彪哥，咱们啥时候动手？” “今日人手齐备，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没错！现在就去跟那群侉子干一仗！” 都有了酒在肚子里，一有人带头众人都鼓噪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跟着贾瑞荡平山东帮。 贾瑞只是笑笑也不答话，等声音平息了一些方说道： “诸位，我且问你们：咱们出来混，为了是什么？” 混混们都有点不知所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回答。 “为了混口饭吃呗！”终于有人说道。 “好！没错，为了混口饭吃而已。”贾瑞似乎是赞许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出来混，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 “武艺高强！” “没错！要有像瑞哥一样的身手，铁手铜裆，以一当十！” 贾瑞这时却摇摇头说道：“错了，最重要的是义气！兄弟之间的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 你们想一想，为什么你们干不过山东帮？因为技不如人？力气不如他们大？人数没有他们多？ 这些个都不是主要原因。最根本的是你们心不齐！ 现在我们要做的并不是要去找他们干仗，把他们即刻赶出神京，而是要把我们自己凝成一股绳，攥成一只拳头！ 现在这样一盘散沙，即便一时间打走了山东帮，日后还会有山西帮、江苏帮出现！ 方才你们也说了，出来混为的是什么？无非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可混到什么样的一口饭可就大不同了，是吃糠咽菜的勉强混个温饱，还是有酒有肉的舒坦日子？” “既然是要混口饭吃，谁不想吃香喝辣？只是……”下头有人说道。 “好！你们是不是也都想吃香喝辣？不只是你们，咱们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有爹娘，有的甚至还有了媳妇孩子，是不是也应该让他们也吃香喝辣？ 既然要混，就应该混出个名堂来！让我们自己、让家人都跟着咱过得舒坦！” 见众人都是一脸蒙圈儿，贾瑞又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当混混就是混日子，是上不得台面的？ 错了！我会让你们知道，当混混可是一件很有前途的事业！只要肯努力肯上进，一定能混出名堂来！ 我们先要将山东帮赶出神京，把失去的地盘都要收回来。日后我们也不能就靠着那些小商贩的孝敬活着。他们也生活不易，在他们嘴里能榨出几个钱？ 目光要长远！我们要瞄准那些大商号、铺面和青楼！那里才是肥肉！” “彪哥，你是读书人，这里头的门道只怕你不懂。那些大商号都是有后台，在官府里都说得上话的，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啊。”有人插话道。 “哼哼，谁说我们要得罪了？我们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交保护费！你们的思维要改一改了，不要想着日后还像以前那样只靠欺负弱小混口饭吃。 本来就是弱小的，你欺负他们能得几个好处？咱们日后要提供服务，懂么？不管是小商贩还是大商贾，只要你缴纳了保护费，我们就真的能给你提供保护，咱得可以罩住他们！ 若是有外人欺负上门来，咱得能给人家平了事！只要你在我的地盘，不管是被偷了被抢了还是有人来闹事，只要找到咱，咱得兜得住！” “这……这还是混混吗？” “为什么不是？你们以为当混混就要人憎狗嫌？我不是说过了吗？混混也是个很有前途的行当！ 你们是还要做以前那种混吃等死的混混，还是想跟着我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新时代五好混混？ 你们是愿意接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欺负小贩，还是愿意跟我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 大秤分金银，这怎么听着像说书先生口里说的那些打家劫舍占山头造反的山大王？但是众人都喊道：“我们愿意做五好混混！愿意跟着彪哥混！” 又是画大饼又是洗脑一番话下来，院子里的混混似乎一下子都有了奔头，都准备跟着贾瑞将混混这个全天下最有前途的职业好好发扬光大。 “彪哥，我们什么时候去**们山东帮的？” “是啊彪哥，咱们啥时候动手？” 贾瑞只是一笑：“他们昨天吃了大亏，现在肯定找机会报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藏起来。” “藏……藏起了？”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 “没错。咱们才这二十七个人，他们人多势众且又能打，现在和他们正面交峰肯定讨不得便宜，所以我们要先避避风头，避其锋芒，懂不？” “这……要避到什么时候啊？”甄绪问道。 “三个月！” “三……三个月？我们三个月不现身，只怕地盘都让他们占尽了！” “先让他们得以一段时间又何妨？这三个月不是让你们都悄眯着，而是要让你们锻炼的！既然动手打不过他们，就好好练一练！你们若是愿意学，我便教给你们几招如何？” 众人有许多见过贾瑞出手，知道他铁手铜裆的名号不是白来的，一听贾瑞这么说都高兴起来，纷纷表示愿意。 “好，我这铁手的功夫只怕一时半会儿你们难以练成的，不过，咱们可以想个折中的法子！”贾瑞说着从一旁拿起一块板砖：“用这个！” “砖头？” “没错！你们不要小看了这板砖，其形端，方正而不阿；其色瑞，朱红映丹青。其尺寸恰可盈握，其分量正适挥舞。 可藏杀气于袖口，拍敌脑门于方寸之间。其威猛异常，非寻常物可媲美也。只要练好了这砖上的功夫，你们个个都可以如我一般以一当十！ 而且，这玩意杀伤力不俗，却不算凶器，又随处可得，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之精品！” 一群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听贾瑞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葛虎，还记不记得我一掌把你拍得口吐白沫？”贾瑞问道。 “自然记得，彪哥好掌力！”葛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们如今没有这般掌力，但是借助砖头再辅以技巧和训练，想一砖拍倒一个壮汉也并非不能够。” “好，今日我们先来熟悉一下这板砖！”贾瑞示意一人拿了一块在手上又说道：“砖者，六面十二棱，可以拍、可以砍，还可以挡和刺……” 看着贾瑞摆出几个造型，众人频频点头。 讲完了几种用法，贾瑞又将他多年来总结出的招数和心得系数传授：“打架，讲求一招制敌，谁能告诉我，想要一招使敌人丧失战斗力，该拍哪里？” “太阳穴！” “后脑海！” “拍他老二！” 众人哄笑。 贾瑞满意的点点头：“不错，都是要害。但是我以我，应该照着鼻子拍！ 哪管你再结实抗揍，一板砖拍在鼻子上保证再壮士的爷们也得痛苦捂脸涕泪横流！ 好，你们看好了，这板砖第一式就叫做开门见山……” 接下来，贾瑞又演示了双砖灌耳、金砖压顶等绝技，众人无不倾倒。 “回去都严加练习，体能和砖法都要多练！ 记住，三个月内不要出门，这是三百两银子，每人先分十两，省着点用也够这三个月的嚼用了。 三个月后，就是我们重出江湖之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章 王夫人甩锅送金钏 荣国府，贾政院。 贾瑞不知道为什么，贾政又将他喊了过来，八成是因为昨日金钏之事。 这段日子贾瑞往荣国府跑得倒是勤了许多，比穿越前的贾瑞十几年来的次数还多。 而且不同的是前一个贾瑞主要是想去勾搭王熙凤，现在的贾瑞经常被贾政给叫过来。 “请老爷太太安。”贾瑞朝贾政夫妇施礼道。 “嗯，安。”贾政点了点头： “昨日里正说你的文章，却出了那起混账事打搅了。 你的文章我又读了几遍，写得极好，竟连我都写不出这样的文章。 瑞儿，正好明年便是大比之年，今秋你可打算下场试试？” “回老爷的话，我年纪上幼，还想着再历练几年，等文笔老练些了再下场。” 贾瑞装出一副乖乖仔的模样心里却万马奔腾。 开什么玩笑？还考？这次混个秀擦起无非是想慰藉一下贾代儒一颗老玻璃心罢了。 他拿什么去考举人？即便再用烤腰子换来答案抄个举人来，肯定又会被逼着考进士了！ 或者凭着贾府的人脉当个州官之类的，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啊！ 他想在神京快快乐乐的当个混混好吗？ 贾政见贾瑞申请躬谦倒是颇喜欢，点头道： “嗯，少年郎不骄不躁倒是好的。 只是依我看，你年纪轻轻文笔已经不错了，火候已是足够了，竟也不用太过妄自菲薄。 既然明年便是考期，不妨下场试一试，若是中了自然最好，若不中，就当去见识见识，也可知自己的不足，回家再好生用功，等三年后再考也不晚。 这事也不用你操心，我明日就修书一封给你把名报上去，你只管好生在家里理功课就是了。” “我……谢谢你全家……”贾瑞心里苦。 算了，到时候大不了交白卷落榜就是了。反正还有一年呢。 贾政却摇头道：“瑞儿这话不通！我全家不也是你全家吗？ 这一年你便抓紧做学问，不用有其他顾虑，这是一百两银子，拿去给你太爷花销。 另外除了做学问，你这字也得好生练练才是！ 学道老爷也说了，若不是你这字迹实在潦草，本可以得个第一的！” “是……” 贾瑞心说这要不是有死鬼贾瑞的记忆，自己根本就不会写毛笔字好吗？ 另外，贾政又给自己银子是什么意思？ 管他呢？既然是给了不要白不要！ 见贾政说完了，王夫人道： “瑞哥儿，是谁教给你的法子，昨日竟然能将死了的人救活过来？” 贾瑞知道救了金钏这事儿肯定不能就这么接过去，早编造好了理由，说道： “太太也知道，侄儿年前不是大病了一场？ 倒在炕上病急乱投医，也自己看了一些爷爷藏的医书。 忘了是在哪一本上看过救溺水之人的法子。 这溺水者之所以死过去，皆是因为口鼻进了水阻塞胸肺呼吸，倘或时间长了自然是救不得的，若是溺水时间尚短也可一救。 按压胸腔是为了排除溺水者胸中的浊气和积水，而口对口呼气则是为了要将活人的生气度入伤者胸肺。浊气排除生气灌入，则溺水者生…… 昨日因听得有人落水，赶去一看知道时间尚不长，突然想起了这些，便依法一试，没想到竟然成了！ 只是当初无暇顾及男女授受不亲，落在外人眼中倒是我轻薄了金钏姑娘了。 金钏毕竟是婶婶房里的丫鬟，好歹应该将那些看热闹的人打发去了再施救才是。 是侄儿虑事不周，还请叔婶责罚。” 听了这话，贾政点头道： “原来如此。瑞儿心中坦荡，又是救人一命的事，你也不用自责，什么事还能大得过人命去？ 若是外头有人说三道四，让琏儿媳妇查出来狠狠地罚！” 后面这句话是对着王夫人说的。 王妇人手中捻着佛珠点头称是，也说道： “阿弥陀佛！佛经里头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瑞哥能有这等本事，救了金钏儿一命也是她的造化，谁还敢嚼舌根子？ 说来婶娘还要多谢瑞哥儿，若不是你救下金钏那傻丫头，倘或她真有个好歹，旁人倒是要说我这当主子的苛责下人了。 不单是我，连着宝玉也要被人背地里说三道四的！ 宝玉也并没有想如何她。 只因金钏不小心打碎了一件我心爱的东西，我一生气就打了一巴掌说要撵了出去。 当时也不过是气话，心想让她长长记性，等过几日再叫她上来，哪还能真的撵了？ 这傻丫头，没想到气性也大。居然自己就跳井寻了短见了！ 若是真就这么死了，我和宝玉只怕要让人说一辈子呢。” 说着用眼看了贾政一眼。 贾政脸色也是不好，他已经知道是自己错听了贾环浑说，冤枉了宝玉。 但是打也打了，还能怎样？老子打儿子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贾瑞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夫人听了金钏跟宝玉说那些话王夫人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可他现在要依仗贾政，自然要顺着王夫人了，便说道： “可不是这话。依我说这金钏儿实在不知道感恩，婶婶是何等慈善的人，她一个下人丫鬟哪里就这么娇贵，受不得一点子委屈？ 这竟是婶婶平日里待她们太好了，一个个的都宠坏了不是？ 她死了不打紧，起不是连累了婶娘和宝玉两个的名声？” 一句话说到了王夫人的心里去了，她点头道： “谁说不是。还是瑞哥儿读书明理看得明白。 本来还想着过几天让她再上来伺候，你这么一说金钏我竟是不能要了。 不如就给了你去吧。” “我……多谢婶娘好意了，可我这……” 贾瑞脑子有点死机，这都是什么操作？ “瑞哥儿都叫我婶娘了，怎么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如今你也是有功名的人了，旁边没个人伺候也不像。 正好金钏这丫头不懂事，你是能讲道理的，也好替我管教管教，省得日后再生事端。” 王夫人笑着说道。 “婶娘，我屋里已经有了茜雪了，足够了。 实不相瞒，您说我也没个正经收入，还只靠着爷爷养活呢，屋里两个丫鬟实在不像……” “呵呵，既然你婶娘如此说了，瑞哥儿也不用推辞了。 至于月钱吗，还在你婶子这边支取就是了。”贾政笑道。 贾瑞也看出来了，王夫人这是心里有愧，留着金钏肯定膈应，又怕啥时候这气性大的姐们儿再弄一出跳井上吊的戏份来，到时候丢的可是她的脸面，这烫手山芋，她是绝不会再留在屋里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能点头答应了。 “如此就多谢二叔二婶了。”贾瑞致谢，又说道： “昨日出了那起乱子，好歹是将人救活了过来。 我已去登门拜会过龚大人了，一面是致谢，顺便也将昨日之误会提了提，他也知道咱们府上并没有人逼迫下人，还请二叔安心。” 贾政听了这话更为满意，抚须颔首： “昨日又急又气，我倒是疏忽了。还是瑞儿虑得周祥，你有心了。” 他本是淸懒性子，并不耐烦这些俗务。 偏巧昨日事发之时正好有外人在，若是传出去实在是丢了贾府的脸面。 自己都没想到要如何去擦屁股善后，没想到贾瑞不仅想到了，而且不声不响的就做了，不由大为欣慰。 “都是侄儿应该做的。还是那句话，本来没有的事儿，如果真被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去嚼舌头，还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传到外头可不好听。 二叔二婶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想去看看宝玉，不知可方便？” 贾政道：“你是那孽畜的堂兄弟，怎么不方便？ 只是这不成器的畜生实在不知上进，瑞哥儿若是得了空，可得帮我多教导教导他才是。” 贾瑞忙说道：“都是兄弟，怎么敢说教导。 宝玉在学里可是极好的，尤其是诗词对子，我爷爷每次都夸他。 还有那一手字写得也是极好。 方才二叔让我好生练字，我还想着等宝玉身子大好了，跟宝兄弟好好请教请教呢。” 贾政听了沉着脸道：“他哪里及得上你！ 还要跟他请教，这话断说不得，不然这孽障更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回去告诉你爷爷，等他日后再去学里，再不可夸他一个字，只拿了戒尺狠狠打他手板是正经！” “咳咳……二叔二婶，那我就去看宝玉了。” 贾瑞知道这话没法接了，便退了出去。 一出外屋门，却被外头的玉钏儿叫住了。 “多谢瑞大爷昨儿个救了我姐姐。 昨儿是我娘和我不知瑞大爷有这等救人的巧法儿，倒是错怪大爷了，还请大爷见谅。” 玉钏屈膝一福。 “哦，姑娘不用这般客气，都是应该的，难不成还能见死不救？你姐姐可大好了？” 贾瑞还了半礼。 “托大爷福，已经好些了，只是身子没力气。我娘说等姐姐身子大好了让她登门给你道谢呢。” “啊……这个大可不必了，日后是要见天见的。” 贾瑞觉得装傻也不是事儿，索性挑明了。 “啊？”玉钏听了一愣。 “咳咳，方才太太说，让金钏跟了我去。” 贾瑞想着反正王夫人也会说这件事，不如自己先说了，不然倒显得遮遮掩掩不够坦荡。 玉钏听了沉吟了一会儿道：“如此，也是姐姐的福气了。” 伺候王夫人这么多年，王夫人的脾气秉性她还是清楚的。 王夫人表面上时常吃斋念佛宅心仁厚，实则也是个厉害的。 姐姐闹了这么一出却没死成，又连累宝玉挨了一顿好板子，姐姐日后即便还能留在王夫人屋里也不见得如何，还不如出去了的好。 况且贾瑞那日在井边为了救死过去的金钏又是揉胸又是亲嘴的，可是让那么多人都看了去，虽说人是救回来了，日后这院子里的闲话肯定也少不了，不如出去了耳根子清净。 还听袭人说茜雪出去后被贾瑞买了，如今开了脸，穿金戴银的，吃住都和主子一般，不管是贾代化老两口还是贾瑞待她都极好，在那边过得竟比在荣国府还舒心。 只是不知金钏去了会如何…… 正寻思着，屋里又出来个小丫头朝玉钏道： “玉钏姐，太太让你娘进来呢，有话吩咐。” 玉钏只得应了一声又和贾瑞道别，去叫她娘了。 贾瑞也往宝玉屋里去了。 不知宝玉伤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章 探伤员贾瑞讲故事(一) 出了贾政院，贾瑞便到后头去看宝玉。 到了才见已经围了一屋子的人，黛玉宝钗湘云和三春来了个齐全。 看着黛玉等人眼眸还红着贾瑞不由得感叹：还是有主角光环的好啊，挨了老爹一顿打就有这么多姐姐妹妹们来看。 同众金钗见了礼，来到内屋只见宝玉趴在床上身上盖了一床锦被。 “怎么就打得这般狠！可了不得！还疼吗？”贾瑞假装吃惊道。 “多谢瑞大哥挂念着。擦过了宝姐姐送来的伤药，这会儿不那么疼了” 贾宝玉一笑跟哭似的：“瑞大哥，我这身子不方便，就不跟你见礼了。” “快别动，好生躺着是正经，当心伤口长不好！” “瑞大哥也坐，袭人，给大哥倒茶来！” “呵呵，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听你挨了打，不放心，便来看看你如何了，哪儿成想你屋里这么热闹，我倒是成了恶客了。” 宝玉笑道：“瑞大哥这话从何而来？你怎么就成了恶客？” “可不是，你看这群妹妹们因你挨了打一个个心疼得不行，我这以来，她们都不好意思哭了，这想哭又要憋在心里头，得有多难受？”说着贾瑞瞟了一眼黛玉。 黛玉忙将头扭过去看向别处，其他人脸上也不自然起来。 宝玉道：“瑞大哥说笑了。昨日可是多亏了你救了金钏儿呢！若不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下可好了，都说明白了。 令外茗烟也说是大哥跟他们说了话里头老太太太太们才知道我挨了打的，若不是传信及时，只怕今次要被老爷打烂了……” 贾瑞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阵膈应：金钏可是差点就死了，贾宝玉却只是关心自己**母婢的罪名是否成立，似乎这事儿比一条人命更重要。说好的最懂得疼女孩的呢？ 探春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是环儿那个烂了嘴舌头长疔的嚼蛆浑说！” 宝钗怕探春难做，笑着劝道：“三妹妹何必生气，贾环才多大年纪，想是头次经历这种事吓着了也是有的。” 探春道：“宝姐姐这会子又替他说话。若不是他浑说，二哥哥怎么会挨上这顿好打？都下不得床。 那种没脸的话也是能乱说的？ 好在瑞大哥把金钏救活过来了，若不然可真是死无对证，二哥哥就是再生出十张嘴来也说不清楚了。” 宝玉笑道：“所以说，到了最后瑞大哥竟是我的恩人了。 瑞大哥，你到底是如何把金钏给救活的？ 我听婆子们说，金钏被捞上来没有脉搏没有喘气，已经是不中用了。” 一屋子的人本也都好奇这个，只因听人说贾瑞那会又摸又亲的，故而都不好意思张口问。此刻宝玉提起来，不由也都看向贾瑞。 贾瑞只得将他那一套排出死气度入生气的法子又说了一遍。 众人虽觉得有些玄乎，可金钏被救活却是事实，也不由得她们不信。 宝钗道：“没想到瑞大哥年纪轻轻知道得竟是多，这么救人的法子我倒是头次听说。” 贾瑞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废话，便笑道： “方才我去给二叔请安，二叔还让我明年秋天下场赶秋闱呢，可愁死我了。” 宝玉笑道：“怎么，瑞大哥不想去考举人？ 你还说这个。老爷得了你的文章，好一顿夸，还让人抄了给我送来，说让我背熟了呢。” “我才多大年纪，怎么就考得什么举人。况且你也知道，我这笔字实在难看。 我还说回头要跟宝兄弟好好学学写字呢。你的字在学里可是常常被爷爷夸的。” “我不过也是乱写罢了，哪儿就敢说好了。”宝玉听了这话心里高兴： “瑞大哥，我倒是给你推荐个师父，你想练字不如跟三妹妹学。三妹妹的字写得是极好的。” “二哥哥少浑说，我不过是乱写罢了。宝姐姐林姐姐的字难道不好？”探春忙摆手笑道。 宝玉自然知道黛玉的字写得好，可想到黛玉教贾瑞写字，心里就有些酸酸的。 黛玉也摆手道：“我更是乱写，可不敢说好。况且我的字未免太小女儿家了一些。还是三丫头的字大气阳刚，字如其人。” 探春听了嗔道：“林姐姐就是说我像个男人呗？看我能不能饶你！” 说着便要去抓黛玉，黛玉却一闪身躲在了宝钗身后笑道：“我哪里说过，三丫头不要无赖好人。” 不得不说，看着一群可爱的小萝莉嬉戏打闹确实很赏心悦目，别说贾宝玉，贾瑞都流下了哈喇子——嗯，萝莉养成，似乎也不错…… 毕竟是一群娇小姐，跑了几步就娇喘连连了。 探春嘴上依旧不饶：“林丫头，下次我定要撕你的嘴。” 黛玉喘气笑道：“我又没招惹你，你就要打人，果然是错投了女儿身，下辈子投胎男儿当个将军可好呢。” 探春又气又笑，又要去抓黛玉，却被宝钗拦下了：“好了好了，都歇歇吧，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般。” 黛玉躲在宝钗身后笑道：“听见没？宝姐姐说你了。”刚说完，便咳了两声。 “快好生坐着吧，闹完了又咳嗽。”宝钗转头问贾瑞：“瑞大哥，那日你做的那首葬花吟，不知道补齐了没有？”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贾瑞，尤其是黛玉，更是一脸的期待。 贾瑞一脸黑线，怎么好好的就说起这个来了？葬花吟自己还没背下来啊！ “咳咳，这两日杂事颇多，而且也没了当天的心境，尚未写完。” “那瑞大哥就在做一首更好的给我们听听吧！”湘云接话道。 众人都跟着称是。 贾瑞道：“今日是来看望伤者的，怎么好做那些个。” “做一个做一个……” “咳咳，看了宝兄弟被打成这样，哪儿有兴致吟诗，不如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解解闷？”贾瑞试图转移众人注意力。 “好呀好呀！讲个故事给我们听！”小惜春拍着巴掌说道。 见众人也都看着自己，只得想了一会说道：“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和尚旁边有个缸，缸里有个桶，桶里有个盆儿，盆儿里有个筐，筐里有个碗，碗里有个勺，勺里有块肉，肉上有个豆，我吃了，你馋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然后满屋子安静…… 迎春好半晌开口道：“瑞大哥这讲的是什么故事？我怎么没听明白？” 湘云笑道：“二姐姐，你呀……瑞大哥这哪儿是什么故事？这是敷衍咱们，把咱们当小孩子哄呢！” “哦~”迎春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这个不算，瑞大哥再换一个好的来！”探春也说道。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练字……”贾瑞嘿嘿一笑：“我又没个人教，只能自己摸索了。” 探春笑道：“瑞大哥这话说的。你若不嫌弃，我便和你一起探讨探讨，教字可是不敢当的。不过你得好歹讲个精彩的故事给我们听听。” “就是就是，瑞大哥可不能把我们当小孩哄了！”黛玉也说道。 “呵呵，不哄你们，那给你们讲个白蛇传如何？” 贾瑞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自己熟悉又可以吸引这群小萝莉的故事。 “《白蛇传》？不就是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的故事吗？戏文都看过多少回了，早就腻烦了！换一个换一个！”湘云说道。 “并不是，我的《白蛇传》是许仙日蛇……咳咳，许仙和白蛇的故事，不知你们听过没？”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每天都来看看啊亲人们!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追读率掉了额! 每天万字更新,真的不用养,每天都是肥肥的够看~ 第五十五章 探伤员贾瑞讲故事(二) “许仙？白蛇？没有！”众人都说道。 “呃，没听过就好办了。”贾瑞清了清嗓子：“从前有座山，山上有……” “瑞大哥又糊弄我们呢！”惜春不满意的嘟着嘴打断了贾瑞的话。 “咳咳，我这还没开始呢，四妹妹，好生听着吧！ 这山名曰青城山，乃是天下一等一灵秀的仙山，山上有一条修炼千年的白蛇，一日却被一个捕蛇人抓了。 合该她命不当绝，正好有个牧童路过，见那条白蛇可怜，就苦求捕蛇人放了白蛇。 那白蛇因此得了性命，便发誓有朝一日要报答牧童。几百年后……” 作诗贾瑞不行，讲故事还是颇有些门道，尤其是讲到一些白娘子举手投足再配上个兰花指倒也惟妙惟肖，惹得一屋子人各个忍俊不禁。 刚讲到白素贞施法降雨借伞给许仙，外头有丫鬟说道：“李奶奶来了。” 门帘子一挑，宝玉的奶娘李嬷嬷拄着拐走了进来：“宝玉可好些了？” 贾瑞只能住口，众人都觉得扫兴。可贾府规矩是奶过小姐公子们的老**们颇有些地位，她们也不敢得罪，便都起来让座。 宝玉也忙道：“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不敢动弹。多谢妈妈挂记着，还特特跑一趟。” 李奶奶也不客气，自己在椅子上坐了说道：“宝玉身子伤着，怎么来了这么一屋子人？吵吵闹闹乱哄哄的成什么？宝玉的伤需要静养才是。” 顿时屋内气氛就尴尬了。 宝钗一笑道：“正是这个理儿，我们也都坐了半晌了，也该让宝兄弟好好躺一躺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黛玉更是话都不说，直接扭身就出去了。 “宝姐姐，林妹妹，你们好歹多坐一会儿，急着去干嘛……”宝玉一脸不舍。 “爱哥哥，你好好养着吧，等明儿个我们再来看你，就不打扰你养伤了。”湘云说罢跟着三春也起身去了。 “得，那我也走了。宝玉，你好生养着，回头我带点好东西给你解闷儿！”都走了，贾瑞自然也不愿意再呆着了。 “瑞大哥，你方才说给我们什么好东西解闷，可别忘了！”众人都出了门，宝玉还在里头喊道。 出了宝玉屋，一众姊妹已经三三两两的要散了。 贾瑞却喊道：“湘云妹妹，且慢走，我有句话要说。” 湘云停了脚，一笑显出两个酒窝：“瑞大哥，那白素贞和许仙最后到底怎样了？” 贾瑞反问道：“你是个聪明的，觉得应该怎样了？” 湘云咧嘴一笑：“我倒是觉得许仙人善，是个好人，白素贞又是个知恩图报的，按理说应该在一处。可若就这么着完了又觉得没趣。世上的戏本不都是要一波三折的？如董永好七仙女，牛郎织女，最后都不能在一起的。” 贾瑞也笑道：“这故事实在太长了，你想提前就知道结局吗？那往后再听起来可就没趣儿了。” 湘云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也是这个理。那瑞大哥喊我有什么话说？” “内个……其实我是想谢谢云妹妹前几日送我的香囊。” 湘云笑道：“瑞大哥这话外道了，不过一个香囊，值当什么？还用再说谢？你若是这么着，我下次可不敢送你东西了。” “啊，不是，其实吧，是这么回事。”贾瑞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送的香囊我甚是喜欢，第二日就戴在身上了。谁知被外头的几个朋友见了非要拿去看，一个个都赞不绝口，非得买我的……” “啊？瑞大哥给卖了？”湘云听了这话不由得停住了脚瞪着一双眸子看着贾瑞。 “嘿嘿，哪儿能呢，你看，不是在这呢？”贾瑞从腰间解下香囊朝湘云晃了晃。 “哼，你要是给了别人，日后可再别想得我的了。”湘云撅着小嘴说道。 “我省得。只是……那群人缠我缠得实在腻烦，非得问我是哪儿来的，我只推说是茜雪做的。他们都吵着要买，我实在推不过，不知道……妹妹那可还有富余的？我帮你卖卖？” 听贾瑞并没有说是自己绣的，湘云脸色才好起来，笑道：“既是这么着，那瑞大哥就让茜雪去做不得了？或者干脆外头买几个就说是屋里做的，给了他们就是了。” 贾瑞笑道：“你这丫头会弄鬼。你做的东西能和外头的比么？他们看上的是这个针线功夫，别说是外头买来的，茜雪也没有这等女红啊。” 湘云又说道：“都是同样的针线，又能差到哪里去？我就不信，谁还能真这么挑剔不成？非得我做的才是好的？” “虽然自己不会做，这针线好坏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就说宝玉不也是从不用那些婆子的针线，只要屋里人做的？” 湘云想想也是，犹豫了一下道：“正巧快端午了，我做了个荷包，你拿去吧，只是不许说是我做的。” “妹妹只管放心，别说对外头，府里的人我都不说的。不然把妹妹私房针线拿出去卖了，我成什么了？”贾瑞笑着接过荷包揣在怀里。 他当然不是真的要拿去卖，只不过是想帮帮这个窘迫的侯门女。 细读红楼之后，他惊讶的发现，红楼梦中这个活泼外向健康心直口快的史湘云原来生活如此不如意。 襁褓中父母双亡，跟着叔婶过活，也不知道是史家真的是潦倒了还是她叔婶勤俭持家，抑或是故意虐待史湘云，让这么一个小姑娘在府里做活计到半夜三更，更是几乎没有什么零花钱，想请一次客都得薛宝钗帮她做东道。 按理说史家一门双侯，又不像宁荣二府只是袭了个爵位而无实职，应该不会这么潦倒才对。贾瑞也就是想帮这个小丫头一把，不想她过得这么紧巴巴的。 正往外走，可巧又碰上凤姐儿带着平儿和几个小丫鬟往里头走。 贾瑞只得一拱手：“二嫂子安。” “哟，瑞大爷安！”王熙凤冷哼了一声就要接着往里头走。 “二嫂子。”贾瑞又喊了一声。 “怎么？瑞大爷有什么话说？” “我若再给你赔个不是，咱们就此将前头的话不提了可好？ 实不相瞒，我这烤肉店着实往里头投了不少钱，又花了许多心血才有今日，就这么关了着有些可惜……” 贾瑞还想再给王熙凤一次机会。 “烤肉店？我怎么不懂瑞大爷说得是什么？你开不开店于我有什么干系？”凤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行吧。”贾瑞依旧一副笑脸。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章 闺中话茜雪劝金钏(一) 回到家里，贾瑞因想着过几日金钏肯定要过来的，不如先跟贾代儒夫妇说了这码事。 便将如何救金钏，王夫人又如何死乞白赖的把金钏送给自己的事儿说了一遍。 贾代儒听了不禁皱起眉头： “瑞儿啊，你虽然中了秀才，可还得进学呢，这举人可不如秀才这么好考了，你还是得以学业为重。 且这金钏姑娘不过是被打了一巴掌骂了几句就要寻短见，不知日后会不会……” 贾代儒又长篇大论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贾瑞只能点头称是。 牛氏倒是有些不满了，说道： “老爷，瑞儿救人本就是件好事，难不成还能见死不救的？ 且把金钏给瑞儿又是他二婶子的主意，也不是瑞儿自己要的，怎么能怪在瑞儿头上来？ 再者说，老爷这一支到了瑞儿已经是两代单传了，我没能多给老爷生养几个儿女。 故去的效儿也只留下瑞儿这一根苗，为了后世香火延续，也该多给瑞儿找几个人才是……” 说着，牛氏竟流下泪来。 贾代儒只能说到：“我只不过是想瑞儿上进说了几句，又没有说不让他收金钏，怎么就招惹出你这许多话来，好了好了……” 贾瑞倒是有些尴尬了，说到： “爷爷，奶奶！金钏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我也没说收在房里。 大不了过几年放出去就是了。我才多大年纪……” “嗯，瑞儿果然长大了，懂事了。”贾代儒欣慰的点了点头。 “好好的放出去干嘛！”牛氏一听又不高兴了： “你看看宝玉屋里有多少丫鬟伺候着，瑞儿这才两个哪里多了？ 虽然咱家家道艰难，也不多这一张嘴吃饭……” 果然过了几日，老白媳妇带了金钏挎着一个小包裹来了。 先给贾代儒夫妇磕了头，贾代儒不免又老生常谈的唠叨了一回。 金钏也是在王夫人手下**了多年的丫头，自然懂得卖巧，都点头答应了。 “既然是二太太让你过来的，我们也不好推辞，你就在这边好生的吧。 左右我们这小门小户的人也少事也少，只望你安安生生的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来就好。” 贾代儒还是对金钏跳井自杀一事耿耿于怀。 “是……”金钏又磕了头。 老白媳妇也赔笑说了几句话去了。 贾瑞便带着金钏往自己的东厢房里走。 金钏又给贾瑞跪下磕头道：“瑞大爷，前几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贾瑞忙叫起来：“值当什么？” 金钏起来了只垂首不语，脸上有几分腼腆。 当日贾瑞如何施救一旁的玉钏和其他看热闹的人都看得分明，金钏早已打听清楚了。 想想这个贾瑞大庭广众对自己又亲又摸的，金钏只觉得耳根子发热，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襟。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贾瑞说道：“别在院子里了，去屋里说话吧。” “是。”金钏答应一声跟着贾瑞进了内屋。 “金钏儿姐！”茜雪早等得不耐烦，见他们过来了忙挑开门帘子。 “茜雪……”金钏见了被撵出来的茜雪不觉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一时又红了眼眶。 “咳咳，我先说两句，金钏儿，坐。茜雪，你先回避一下。” 进了堂屋，贾瑞在主位上坐了，示意金钏也坐。 金钏不肯，茜雪倒了茶小声道：“大爷让你坐你便坐，大爷是最没有架子的。” 金钏这才小心的坐了。 茜雪道：“大爷，那我先回屋里，有事只管喊我。” “嗯，不许偷听，偷听晚上打屁股！” “爷！”茜雪嗔怪的瞥了一眼贾瑞，回到耳房里去了。 金钏儿见贾瑞居然这么不知遮掩的和茜雪调情，臊得红了脸，贾瑞却不以为意。 “金钏儿，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也是个尊重的，到我们家是委屈你了。 那日的事宝玉也都跟我说了，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却要怪在你头上了，实在不应该。” 这话直接捅到了金钏的痛处，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低着头眼泪又滴落下来。 贾瑞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也不劝你，你心里的委屈竟是要哭出来才好受一些。 只是有些话我还得说在头里。 你真对宝玉有心也好，还是妄图攀高枝也罢，如此这么一闹，只怕有太太在，你便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过俗语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断了你这个念想未必就是坏事。 宝玉是什么尊贵的人你想必也知道。 衔玉而生，打小都是被宠着长大的，他房里那几个，袭人晴雯麝月秋纹等一个个颜色都不差。 这姨娘到底能有几个，只怕也要挣得头破血流呢。 你即便日后做了宝玉的姨娘未必就是个好结局。 你看看政老爷那两个姨娘，日子过得不也惨兮兮的？ 周姨娘没个一儿半女，每日只坐牢一般在那小院子里不出门。 赵姨娘生了探春和贾环两个，不还还得在太太跟前立规矩小心事奉？ 姨娘，不过是高一等的奴才罢了。 你虽然是贾家的家生子，可也知道，贾家对下人多宽容，你又何苦只看着眼前宝玉这点风光？ 往后若是呼啦啦大厦倾倒…… 咳咳，你有没有想过给自己活着？活成你自己？活成白金钏？” 贾瑞突然想到不能剧透，忙止住了话头。 “活成白金钏？”金钏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贾瑞。 “没错！这话我跟茜雪也说过。 你们虽然是女儿身，又是一时的奴仆，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一辈子你是给谁活着？ 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能真对你好，照顾你一生、对你尊重呵护的人成家立业，相夫教子。 或许不如在荣国府里当姨奶奶风光，不愁吃穿，可心情想必是大好的。 你想想赵姨娘、周姨娘，这还是政老爷和太太是宽厚的，可那种日子是你想要的？ 你再想想大老爷那几房妾过得日子，有一个舒心的？ 虽然投生女儿身，也不能只想着依附男人过完这一辈子，你也得试着去谋求自己的幸福……” 听着贾瑞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虽然都是大白话，怎么金钏就有些不懂？ 女人，尤其是她们这种一生下来就依附于豪门望族的女人，不都是这个结局吗？ 这位瑞大爷的言语简直有些……惊世骇俗了。 “咳咳，行吧，就说道这里。我今日说的这些或许你觉得不对，等日后自己慢慢体会吧。 我这地方小，只能委屈你和茜雪先挤一个屋子将就了。” “瑞大爷哪里的话……”金钏忙说道。 她毕竟是个丫鬟，哪儿配有自己单独的屋子，在王夫人屋里伺候的时候也是几个丫头住一间房的。 “另外，日后再有什么想不开的，别自己闷在肚子里，找你妹妹说说心里便舒服了。 日后别再干轻生的傻事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你若是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到头来还不是坑了你父母家人？ 别信什么贞洁烈女，都是扯淡，做个坚强的女孩子，只要你问心无愧，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听了这话，金钏又跪下道：“金钏明白了。多谢瑞大爷教导。 我这条命都是瑞大爷给的，只要你不嫌弃，我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咳咳，你还是不明白！我不是让你做牛做马，我是让你做自己！ 珍爱生命！算了，就说到这吧，你也去屋里收拾收拾。 茜雪你们从府里也是相熟的，如今你突的换了环境自然不熟悉，不妨多跟她说说话，让她给你说说话吧。” 说罢，贾瑞起身回自己屋里去看红楼梦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章 闺中话茜雪劝金钏(二) 听贾瑞说完了，一旁偷听的茜雪钻出头来，见贾瑞去了才走出来，帮金钏拿了包袱来到自己屋里笑道： “好了，姐姐不要哭了。如今咱俩也好凑个伴了，也不孤单。” 金钏打量了屋子，并不大，陈设也简单，好在干净整洁。 “箱子柜子都是现成的，被褥也都是新置办的，就等着姐姐来呢。” “我……哪里用得这么麻烦……”金钏看着崭新的被褥有些受宠若惊。 “这有什么？姐姐不用这般，我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茜雪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道。 “嗯……茜雪妹妹，不知，这边有什么规矩？我这初来乍到的，还请妹妹指点一二。” “嗨，哪儿有什么规矩？说句不敬的话，我出来这么长时间，竟然觉得比在西府里过得舒坦多了！” 茜雪帮着金钏收拾衣物一面说道：“在这边根本就没有规矩，只做好该做的就是了。也不用看别人脸子，也不用处处小心，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只恨出来得晚了呢。” “自在？” “嗯，自在！金钏姐，等过些日子，我带你去逛街，你才知道什么叫好玩呢！这街上可热闹……” 茜雪巴拉巴拉的炫耀着自己的“见识”。 “你……就一点都没想过要回宝玉屋里？”等茜雪终于止了话头，金钏才问道。 “回去？回去干吗？我是大爷买回来的丫头，怎么回去？”茜雪反问道。 “宝玉又不是不讲情面的，大不了让他给瑞大爷银子赎回来就是了。难不成还真不回去，就在外头混一辈子？” 金钏倒没想到茜雪说出这等话来。 “哼，讲情面……”茜雪哼了一声：“金钏姐，我说话你或许听了不受用，可我觉得就是这么个理儿。 当初在西府里，不管是小姐们还是丫头婆子，谁不说宝玉是个有情义通情理懂得疼人的？ 可现在想想，都不过是些虚头巴脑罢了。姐姐知道我是为什么被撵出来的吧？” 金钏点了点头。 茜雪被撵的事早就传开了，一群小姑娘老婆子在府里除了端茶倒水那点活计就没别的事可做，又没有别的消遣，背后嚼舌头传小话就成了最受欢迎的娱乐，府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茜雪的委屈她自然知道。 茜雪接着说道：“我虽然不是聪明伶俐的，也没干过什么错事，不过是为了李奶奶吃了宝玉一碗茶，宝玉发了脾气要撵她，最后还不是我出来顶缸？姐姐在府里，可听过宝玉替我求过情？” “宝二爷也是求过老太太和太太的……”金钏小声说道。 “呵呵，那可要谢谢二爷了。”茜雪冷笑道：“那你呢？你这事大爷也跟我说了个大概，不过是两句玩笑话，便要撵出来，宝二爷可站出来给你讨个公道？” “我……”金钏想起来当时王夫人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后贾宝玉跳下炕一溜烟的跑了，一时也语塞了。 是啊，宝玉但凡有一点担当，出来说上一句话，自己何至于委屈得跳井？ “好了，既然都出来了，反正我是不想着再回去了！能伺候大爷一辈子，也是我的福气。” “一辈子……”听了这个词，金钏似乎忘了方才沉重的话题，红着脸小声问道：“茜雪妹妹，瑞大爷可是……给你开了脸了？” 茜雪听了俏脸一下子红了：“姐姐哪儿问这等浑话！呸呸呸，好不知羞！” “我……”金钏这才发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 可如今自己已经来这边了，茜雪又来得早，长得也比自己俊俏，那瑞大爷他…… 又想起玉钏说的贾瑞救她时对她又亲又摸，金钏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章 得利银兄弟动贪心 这一日，已经到了和贾蓉同去取利钱的日子，一早，贾瑞便往宁国府去了。 贾瑞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外头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藏了起来，等见贾蓉贾蔷两个兴冲冲的走出来朝他家走去才进了宁国府角门。 一路上小心避过看门婆子来到内宅径直进了可卿闺房。 “瑞……瑞大爷。”瑞珠和宝珠两个见了都唬了一跳。 “嗯，我过来看看你们奶奶，去看好门。” 贾瑞只丢下一句话就进了里屋，唬得瑞珠忙往外看了一眼，又掩住了房门。 “瑞……瑞大叔来了。” 可卿见到自己“前世”的相公不由得有些紧张。 “可卿，快躺着，别起来。”贾瑞紧走两步在旁边坐了：“卿卿，这些日子可好些了？” “多谢叔叔挂记着，好多了。”可卿垂首轻声说道。 “还是下不来地吗？可还吃药？吃东西可香甜？我给你把把脉……” 贾瑞说着伸出咸猪手装模作样的搭在可卿的手腕上。 可卿明显哆嗦了一下，可也没有将手抽回来，而是小声说道： “其实已经可以下地了，不过是因为想着病好了每日还得去太太那里立规矩，到时候不免要和那人碰面总有些害怕，故而还装病。” 贾瑞点了点头道：“总这么着也不是事儿，若是好了总要下地走动走动才对身子好，天天这么躺着，好人也要废了。 还有，若是病好了，那药也该停了。 是药三分毒，好好的总吃药可不是好事。况且也瞒不过那些来诊治的太医。” “可是我怕……” “不用怕，你这两日便假装渐渐地好起来，等大好了，我便让人来送信说你爹病了，要你回去帮着照料照料，好歹你先在娘家住上一段时间。 我也得出一阵子的门。等我回来了，我再想办法帮你出了这个火坑。” 贾瑞说着索性不再以什么诊脉为借口了，而是将可卿的柔荑握在手中。 “这……可行？”可卿将信将疑的问道。 “可不可行也只能先这么办了，好歹我不能让我的卿卿遭罪。 我现在不够强，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将你带出这乌烟瘴气的宁国府。卿卿，信我。” 贾瑞的语气真诚的几乎要感动自己。 “嗯……”可卿抬起头来看着贾瑞，轻轻点了点头答道。 “乖，那就好好养好身子就可以了，剩下的我来安排。 乖卿卿，不要老是这般心事重重的。你呀，就是心思太重了一些。” “嗯，好……” 看着可卿一副百依百顺的模样，贾瑞很想去摸摸她的脸，好歹忍住了说道：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这便去了。 记得，过几日若是有人来接你回去，你便装着担心你爹病情……” 又叮嘱几句，贾瑞才出了后宅，刚到前头，就见贾蓉贾蔷两个回来了。 “瑞大叔，不是说好今儿一起去那边取利银？你怎么……”贾蓉说道。 “是啊，我这不一早就特特的过来了？没想到竟没寻到你们。”贾瑞抢先说道。 “可不是咱们两边走岔了！我们刚从你家回来！”贾蔷笑着说道。 “好，如此咱就走吧。借据可拿好了？咱们这就去吧。” 一路无话，又到了安富坊那处宅院，依旧是有壮汉把门，矮个子南省口音年轻管事打理。 拿出借据，没费什么话贾瑞便支取了一百两的利银，贾蓉贾蔷两个则是一人二十五两。 “这……这就结了？”贾蔷拿着手里的银票有些不敢置信。 存一百两，半个月就给了二十五两的利息，两个月连本带利就翻一番，可比外头放银子每月一钱高太多了啊！ “那还能怎么样？”贾瑞嗤笑道：“得了银子还不好吗？” “这……不知这家要使多少银子？”贾蓉说道。 “这咱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人家要筹借，咱们就赚点零花钱，管他那么多干嘛？” “这要是多筹备点银子投进去，可比什么营生都好啊！ 瑞大叔，你这一百两的利息，怎么不再投进去？” 贾瑞笑道：“实不相瞒，我是真等着银子用呢。 这不，正要出趟远门的，不然也不会急着半个月一取利银，放到里头利滚利多好呢？” “原来如此。”贾蓉道。 “蓉哥儿，我还有件事要求你呢。我过些天出门，只怕短时间内回不了。 这借据你先帮我收着，到日子了就将利息和本银都帮我取出来，等我回来了必然做东道好好谢谢你们二位。 不知两位侄儿可愿意帮我这个忙？” 听了这话贾蓉笑道：“瑞大叔这话说得外道了，都是一家子人，况且我们也要按日子来取银子，帮你取一份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敢劳你的东道？” “如此便有劳了。”贾瑞说着将他自己那一份借据放到贾蓉手中。 “瑞大叔，你既然找到了这么好的门路，怎么不多投一些进去呢？ 这两个月就翻一番，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买卖？”贾蔷问道。 贾瑞笑道：“怎么，你觉得我这样的人已经拿出四百两了还少么？ 这四百两银子里还有根你们二位借的二百两呢！” “去外头筹借也行啊！哪怕是跟钱庄借钱再放到那边也有得赚！” 贾瑞道：“从钱庄借银子可太麻烦了，又要保人又要抵押的，我爷爷知道了我在外头借银子还不打死我？ 我又不认识手里有大把银子的人，往哪里去借呢？ 西府二奶奶那边管着银子，我也说不上话去。 薛蟠有银子，可着实张不开嘴啊。 况且人也不能太贪心，有点进项已经不错了。 等再过一个半月就能把开馆子借的银子都填补上，再还上你们两兄弟的饥荒，我也就知足了。 我劝你们哥俩也别太贪心，赚点零花钱就好了。 这事虽然是来钱快，可毕竟不是正经钱庄借贷，万一人去楼空了呢？ 蓉哥儿，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又是宁国府的长房长孙，将来别说是这宁国府，整个贾家的族长都要落在你身上呢，还差这点小钱？” “是，瑞大叔说得是……” 贾蓉嘴上说着心里却是不屑：这贾瑞果然是个没有大成色的。银子还有嫌多，觉得压手的？ 但是贾瑞无意中的话也提醒了贾蓉：没钱，凤姐有啊！他和王熙凤熟啊，可以和凤姐借点用用！ 凤姐往外头放印子钱这并不是什么大秘密，跟她那挪用点，等回头了再连本带利给她补上，自己这一来一回可不能赚不少？ “我还有点别的事，就不回宁荣街了，咱们就此别过。 我那银子就拜托二位侄儿费心了。再得了利银你们就先把我跟你们挪借的补上就可以了。” 贾瑞一抱拳说道。 “好说好说。”贾蓉贾蔷两人一拱手去了。 贾瑞转了一圈，又从后门绕回了方才的院子后院。 “瑞哥儿！”倪二一见贾瑞进来，放下了手里的板砖。 “咳咳，说了多少回了，在外头别叫我瑞哥儿。” “是，彪哥！”倪二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你瞧我这记性。” “二哥，我这马上就要出门了，你可得把这个院给看好了啊。” “放心吧彪哥，你就放心的去吧！” “我……你能不能说点吉利话？”贾瑞听了一脑袋黑线。 “瑞哥儿，你这法子真的行吗？” “嘿嘿，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吧。咱们谋划到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你觉得这哥俩不像贪财的？这么高的利息，有几个能把持得住？” 倪二也是一笑：“别说是他们两个，我放了这么长时间的印子钱，若不是知道这是个套子，自己都得消减了脑袋往里钻呢。 彪哥，咱们是不是趁着有这个局，多去外头宣扬宣扬，多拉几只肥羊入圈？” 贾瑞却说道：“不可，咱们是第一次干这个营生，不可贪功冒进。 且这神京里达官显贵太多，若是人多了谁知道得罪了谁，到时候真要彻查起来，只怕日后便没有你我的好日子过了。 二哥，我设下这个局不过也是解解气，并不是真的要以此为生。日后咱们的帮派才是正经事！现在兄弟们都如何了？” “昨日还和甄绪碰了个面，他跟我好一通抱怨，说这些天山东帮那群侉子更是无法无天，已经捞到咱们的地盘上了，每日在街上吆五喝六的好不嚣张……” “跟他说，想要能赶走山东帮的人，必须练好自身的本事。打铁还需自身硬！不但我教你们的那几招要练熟，仰卧起坐俯卧撑那些个体能项目也要勤练！ 营养也得跟得上，若是银子不够了就先支取给他们点，多吃些肉蛋才能有力气！ 至于山东帮，好歹等我回来再带着大伙找回场子。 来，把那几招再演练一遍，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足。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帮我做……”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九章 查贪墨贾天祥回京(一)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两个月过去，已是七月。 贾瑞从辽阳省归来，神色却颇为凝重。 这两个月在于四的丐帮帮助下，贾瑞不但将宁国府在辽阳的几处庄子大致查了一遍，更把荣国府的也了解了个大概，其结果简直触目惊心。 难怪这么大的贾家几年后就被抄家夺爵，原来隐患早已深埋多少年了。 贾家这棵庇佑了几千人近百年的擎天大树远远看去好似光鲜，其实早已经从根须开始腐烂了。 看见神京在望，与贾瑞同行充当常随的葛虎不由长啸一声： “可算是回来了！彪哥，咱们是不是该收拾那群山东佬了？ 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兄弟们都怎么样了。” 贾瑞呵呵一笑：“告诉他们，明日一早都在酒糟坊集合，我看看弟兄们操练得如何了，若是成了，咱们就动起手来！” “是！”葛虎答应道。 虽然这个被称为彪哥的贾瑞不过十六岁，可似乎江湖阅历比他这个十来年的混混还要丰富，且出手又大方，对手下极好。 这两个月朝夕相处下来，葛虎对贾瑞是由衷的佩服。 进了城，二人分道扬镳，贾瑞却并没有往宁荣街走，而是往丰储坊去了。 三转两转来到一处极不起眼的院落里，三轻两重的敲了敲房门，过了一会儿又敲了两遍。 又等了一会再敲了两遍门里才有人说道：“天王盖地虎！” 贾瑞便回道：“小鸡炖蘑菇！” 门才开了一条缝，漏出半张脸来。 “哟！瑞哥儿回来了！”倪二一见果然是贾瑞忙让进了院子小声道：“可算回来了！” “叫彪哥！”贾瑞一闪身进去了。 “是！哈哈，两个月不叫，竟然是忘了。” 贾瑞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倪二进屋才问道：“办得如何了？收网了不曾？” “按照彪哥的吩咐，十天前就收网了。”倪二一脸的兴奋： “彪哥，你猜猜统共套了多少银子？” “呵呵，三千两？” 贾瑞也不知道到底能从贾蓉贾蔷这两个傻子那骗来多少钱，他也有点小兴奋。 “八千三百五十两！”倪二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盖不住激动和兴奋： “自打你走后，这两个傻子就隔三差五的来一趟，今儿弄个几百两，明儿上千两，开始还是半月结利息，后来索性就都等着两个月后再取了……” “好样的！”贾瑞也是一阵激动，没想到贾蓉贾蔷这两个傻子还真能忽悠，不知道除了王熙凤那里他们是否还去别处搞钱了。 压抑住兴奋的心情，贾瑞又问道：“其他的事都处理好了不曾？” “那几个媒子一人得了一百两银子，都远远地打发出京了。 银票都分着使人兑了银子，又在其他票号兑成银票了，保管谁也查不出来去向。 彪哥，你是不知道，那贾蓉贾蔷两个末一回来见人去屋空都傻了，满大街的嚷嚷又哭又闹，还报了官，顺天府、县衙、五城司和京营的人一波波的来，将整个安富坊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贾瑞听了也是一凛，他没想到贾蓉居然真的蠢到相信官方能查明白这些案子，惊动了这么多衙门，肯定是动用了贾府的势力。 “二哥，你确定没有露过面吧？这事若是查出来可是**烦，不然你也先带着家人往城外去避一避得稳妥。” “哎！彪哥只管放心，这两个月我每日都只在后面藏着，连撒尿都不敢出门一步，外头有生人，我连放屁都不敢大声。 彪哥，你可说一回来就要收拾山东帮的，这热闹的事可不能把我给踢出去！” 贾瑞笑道：“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怕现在查得严，拖累了二哥。” “哎！都是兄弟，说什么拖累？”倪二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盒道： “彪哥，银票都在这里了，你点点。” “点什么，我还能不信你？二哥，这银子本来应该咱们兄弟平分，可我还要拿着有大用途。 你也知道，弟兄们都得要银子过日子，丐帮于四爷那边也得使钱，我先给你两千两，剩下的两千两算你先借给我你看可好？” 倪二听了眼珠子一瞪：“彪哥这是什么话？ 这都是你的主意，我不过是帮着你看了两天场子，怎么敢要你的银子！ 你这么说是不把我当兄弟了！” 贾瑞忙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咱们筹划的这件事成了是富贵，若是败露了可是掉脑袋的营生，这银子说是二哥拿命换来的也不为过，二哥若是不受，难道是嫌少？” “少放屁！彪哥，我真不是图你的银子。 自打咱们头一次交手，到后来喝酒，又一起开馆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干大事的人，彪哥若是不嫌弃倪二蠢笨，倪二愿意跟着你混了！” “呵呵，既然要跟着我混，那是不是凡事都得听我的？” “这个自然！日后必唯彪哥马首是瞻！”倪二抱拳信誓旦旦道。 “那这银子你……” “这银子可受不得！我知道，彪哥是有大抱负的人，你还说过要一统神京混混呢，到时候得多风光！ 虽然我不知道彪哥究竟有些什么手段，但是我也知道，办大事就要使大钱，这钱，彪哥可不能给我！” 好说歹说，倪二都有些急眼了，贾瑞无法，只能拿出五百两银票道： “那些前头的媒子一人还拿一百两辛苦费呢，你这托幕的桩子怎么也不能比他们少不是？ 五百两可真不多了，好歹收着。不然可就是不听大哥话了。” 不由分说将银票塞进倪二怀中。 倪二只得收了道：“如此多谢彪哥。” “先别忙着谢，虽然得了银子，最近这些日子也不可肆意张扬，现在正是查得紧，若是被旁人瞧见你凭空手头这般富裕了，有那眼热多嘴的捅出去也是麻烦。 二哥，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喝醉了嘴没个把门的……”贾瑞还是有些不放心。 “彪哥放心，我省得了！”倪二点头道。 “贾珍怎么样了？” “哈哈，现在兴许可以下床走动了吧？”倪二嘿嘿一笑： “甄绪这群家伙打不过山东佬，胡同里敲闷棍倒是在行！” 贾瑞听了长出了一口气。 当初托词可卿父亲身子不好送走可卿不过是为了安慰可卿，再没有过了门的媳妇回娘家几个月不回来的。 贾瑞自然也不会让可卿独自一人处于危险之中，于是他暗中让甄绪找人打断了贾珍的一条腿…… “宁国府和荣国府那边有没有什么别的消息？” “前些日子听芸哥儿说那个琏二奶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似乎还病倒了，宁国府那边我就没听说什么了。” 贾瑞嘴角微微上扬：知道凤姐过得不好，他也就放心了。 “行了，二哥，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 今天便早点回去歇着，明儿咱们酒糟坊再议大事。对了，帮我搞点吃的东西来吧，我今夜在这边将就一晚上。” “彪哥好容易回来了，怎么不回家去？要在这地方窝着？”倪二不解的问道。 “还不能回。若是回去了就不得这么自由出入了。偷出一两天的空闲来，好歹先把山东帮的事捋顺捋顺。”贾瑞说道。 他发现通讯落后没有手机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贾代儒就不能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既是这么着，我就在这里陪你吃杯酒，好歹也有人陪你说说话。”说着不待贾瑞说话便去了。 不一会儿倪二果然买来一坛子酒并几个小菜，二人摆了杯盘便吃起来。 喝了两杯，倪二道：“彪哥，这勾当钱来得这般容易，往后咱干脆就以这个为营生岂不轻省？ 也不用天天劳碌，每隔一年半载干上一票就有几千两银子，比干什么不强？” 贾瑞笑道：“可使不得，这毕竟是偏门中的偏门，今次不过是运气好，碰到了个傻的。 若还在神京里用这些手段，不出三回肯定会被抓现行。 到时候翻出来新账旧账一起算，你我还有命在？ 倪二哥，此事便揭过去了，日后休要再提，切记切记！ 咱们还是将地盘夺回来，有了地盘和人手才能稳妥发展，图个长久。” “地盘再大，那些小商贩们身上又能有多少油水，不过三五个大钱，哪像这，白花花的银子人家巴巴的给咱送上来……” 倪二小声叨咕。显然这八千两银子使他膨胀了。 “呵呵，谁还能指望着那些街巷里的小商贩？ 咱们要地盘，无非是要建立起一个秩序来，真正赚银子的，还得靠自己积累些产业。” “产业？是又要开烧烤店了吗？”一听这个，倪二顿时来了兴致。 “呵呵，等立稳了脚跟，自然要接着开。 现在咱有了钱，上可以打点官府，下可以养活兄弟，还怕什么？ 烧烤店不过是个开始，以后还要开酒吧、ktv、洗浴、当铺……” 贾瑞喝着小酒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似乎自己已经成了神京大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章 查贪墨贾天翔回京(二) 荣国府，凤姐院儿。 王熙凤真的病倒了，此刻正躺在炕上觉得头痛欲裂，西洋进口药膏依弗娜也无法缓解。 一个月前，贾蓉贾蔷两个神秘兮兮的跑来跟她借钱，一张嘴就要五千两。 凤姐自然不会巴巴的拿钱出来，便问他们借钱何用。 贾蓉开始还支支吾吾不肯说，凤姐不过放了两句狠话，贾蓉便将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两个月就是翻一番的利，这对于凤姐这个常年在外头放印子钱的主来说简直是太诱惑了。 虽然心痒，凤姐毕竟是个精明的，唯恐里头有诈，便只借了一千两给贾蓉两个，又让来旺跟着一起去看了看，又往四下里去打听这个借钱的盐商弟子到底有没有什么来头。 这一打听，还真听说东安郡王府最近时长有赌局，里头有几个外地来的商贾为了巴结和买前程，经常是一晚上几千两银子的输赢。 这种赌局大家都明白，明着是赌钱输了，实际上就是变相行贿而已。 如此凤姐便信了四五分，又往里头借了二百两银子出去，果然过了十五天都能拿到利银，高利诱惑，再加上贾蓉贾蔷两个时不时来磨嘴皮子，凤姐便动了心。 又借给兄弟两个一千两，还将自己这些年的积蓄以及这个月应发下去的荣国府月钱截留了，又从官中挪了点，共凑了五千两都放了出去。 这么一大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凤姐也使人在安富坊外头盯着，又有贾蓉贾蔷两个长去领以前的利银。 开始几天还都相安无事，依旧有人来人往，可突然一天，居然发现安富坊那处民宅已经人去房空了！ 听了这个消息，凤姐当场就炸窝了，急忙忙把贾蓉找来，贾蓉还信誓旦旦的说道昨儿还去了，都正常，还领了两个月前第一次同贾瑞去存的的本银回来，因想着反正贾瑞也没回来，便又都投了进去。 “我安排了人日夜在外头守着，怎么不知道？难道他们还敢唬我？ 两个黑了心的玩意，你们是不是跟外头那群人串通好了来哄我的银子！ 我跟你们说，赶紧把银子都给我找回来可好着呢，若是差了一钱，你看我能饶你们哪个！” 凤姐劈头盖脸的骂道。 贾蓉见凤姐动了真怒，忙又往安富坊跑了一趟，哪里还有人在？一时也慌了手脚，跑回来赌咒发誓说自己也是被骗了。 “一定是贾瑞那厮骗的我们！ 就是他带我们去的，难怪说要出远门子，还把借据交给我们，原来不过是为了稳住我们罢了，现在他得了银子滑脚跑了！ 我这就找贾代儒说理去！” 贾蓉说着就要去找贾代儒。 “混账糊涂东西，你去找老太爷有什么用？你方才说贾瑞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跟我说！ 贾蔷，你赶紧去报官！ 来兴，给我叔叔那边送个信，让他们暗暗的查！” 凤姐也是经历过事的，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毕竟挪用了公款，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闹起来。 贾代儒虽然不过是一代荣国公的庶子，可毕竟也是现在贾家唯一的代字辈老人，且又得贾政尊重，没有证据怎么敢轻易招惹？ 而且贾瑞，那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敢有这么大胆子，又有这么大心计？ 难不成他还真为了这几千两银子抛家舍业？他不要他爷爷奶奶，不要这个贾姓了不成？ 而且贾瑞现在可是有功名的，虽然只是个秀才，也在官府有底子的，他能跑到哪去？ 红楼世界，人口流动远远比后世更麻烦。 人若是想去外地谋生，必须有祖籍所在地开具的路引，不然即使你有钱也是寸步难行，别说在外地置办产业，连住店都成问题。 他一个没出过门的小毛孩能有这份魄力？ 等听完了贾蓉将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凤姐也是疑惑，只凭着贾蓉说的，贾瑞也是个被骗的，并不能就肯定贾瑞是幕后主使。 而顺天府、县衙、五城司和京营的人去了无非也就是找安富坊那处宅子的房东问话、又问遍了街坊四邻，并没有得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凤姐无奈，只能要挟贾蓉贾蔷兄弟两个，逼他们赶紧想办法还银子，硬要把自己那五千两也赖在他们两个头上。 贾蓉本就理亏，更知凤姐是个不饶人的，单说要让贾珍知道了，依着贾珍没事还要寻个由头打自己一顿的性子，还不得将自己打死了干净？ 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安稳住凤姐，一面自己想办法。 凤姐也知道这两个一时半会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只得将自己的头面首饰拿出来几件先当了千八百两银子好歹把上个月的月钱给发了下去。 如此又急又气，本来身子就不大好的凤姐便病倒了。 而贾蓉贾蔷两个一面想着法子找补银子，一面四处打听贾瑞的下落。 因贾瑞同贾珍说是去私下调查，务必保密，故而贾蓉也没有问出去向，只得盼着贾瑞真的能回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一章 五马坊火并山东帮 神京西城五马坊。 五马坊和宁荣街相距不远，在神京中略显偏僻。也没有那般繁华。 五马坊中有一幢大三进的大宅院，层是朝中内阁大学士崔文康的府邸，后来崔文康因犯了事被抄家问斩，家人或被杀或发往边疆充军，这座宅子也冲了公。 只是十几年过去了，似乎皇家并未有将这座宅子再赏赐给谁，而是任其荒废。 宅子西侧是一座花园，也因年久荒芜早已杂草丛生，塘池干涸，其中亭台轩榭已破败腐朽得不成样子了。 而此时，这座荒园中却有两群人在对峙。 “呵呵，甄绪，没想到你还在神京啊，我以为你吓得卷着铺盖跑了呢。 怎么着？今天是要跟我道个别，然后带着你这群没用的手下滚蛋了？” 山东帮老大赵老二抱着肩膀看着对面这二十来人。 “赵老二，要来做什么信中都已经说清楚了，你也不用在这里嘴上逞英雄。 咱们两边就在这寂静处好好练一场，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看看。 你们若是能赢了，我们二话不说，从此再不出来混。 我们若是赢了，你们也不用在神京混了，趁早从哪儿来滚回哪里去！” 甄绪插着腰回怼道。 “哟呵，不还是你们这二十来个人？难不成这段日子不见，是藏起了练了什么绝世神功？还是喝了猴尿皮子发骚了？” 两伙人这二年来可交过无数次手了，甄绪手下这点人有什么能水他在清楚不过。 而且今日，他们山东帮可是倾巢而出了，人数有他们一倍以上，且都带着棍棒，还能怕了他们？ “别跟他们废话了！拍他们！” 站在人群中蒙着脸的贾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从草丛中摸出一块板砖就冲了上去：“兄弟们，按计划行事！” 二十多人纷纷捡起了草丛中事先藏好的板砖，嗷嗷叫着跟贾瑞一起冲了过去。 赵老二等人看傻了，这叫什么？拿块板砖就敢往上冲？ 三秒钟之后，赵老二举起手中的棍子指着对面的蒙面男：“削他！” 然后一群人抄起棒子迎了上去。 双方还有五米远，贾瑞率先出手，一块精美的板砖直飞向了赵老二面门。 赵老二反应也不慢，一闪身躲开了飞来横祸，然而，贾瑞旁边的葛虎也丢出板砖，其他人也纷纷出手。 顿时，十来块板砖飞向同一个目标——赵老二。 赵老二这次躲无可躲，只能仓促中用胳膊互助头脸。 挨了几飞砖之后，贾瑞已经冲到近前，一板砖拍在了赵老二天灵盖上。 其他人也一拥而上，四五个人围住倒地不起的赵老二就是一顿狂拍，其他人都在外围策应，不停的往试图靠近的敌人身上丢搬砖。 “斩首成功，分组开拍！记住要害！” 贾瑞一抬胳膊硬扛着了挥来的一棒，只听当的一声，竟然像敲在了石头上。 不等拿棍子的人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挨了一砖头，顿时鼻血和鼻涕长流，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 “看见没！就是这样，有机会就照着鼻子拍！” 贾瑞一面将板砖轮得行云流水一面还不忘教导小弟。 “是！彪哥！”一开始就放倒了对面的老大，甄绪等人顿时士气大振，按照平时的操练三两人一组开始了狂拍。 而其中最出彩的自然是贾瑞。 只见他两手各持一块板砖，或丢或拍或砍或砸，再加上一身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对着一群拿着棍棒的人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只一盏茶的功夫，打斗便已结束。 山东帮五十来人一个个倒在地上或是头破血流或是抱头哀嚎，一个个都无还手之力。 贾瑞这边虽然也有七八个挂了彩，但都还能站得住。 那些意犹未尽的犹在找着那些伤的轻的山东帮成员补砖，不时发出几声哀嚎。 满脸是血的赵老二被拎着头发拖了过来。 “赵老二，我问你，可服气了？”贾瑞蹲下身子问道。 赵老二倒是硬气，并不答话，而是将一口血痰吐向贾瑞。 “废了他一条胳膊！”贾瑞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 “好嘞！”这群人吃够了山东帮的苦头，听了贾瑞这么说马上有人将赵老二按在地上拽出胳膊就准备下手。 “等等！”贾瑞却叫停了。 “啊？彪哥有什么吩咐？” “你们这样不行，这样一砖头下去兴许能把骨头砸断，但是只能骨折两端，如果有医术高的跌打郎中还能接上，你们得这么着！ 用两块砖头将他的胳膊踮起来，对，中间留个缝隙，这样再砸，卯足力气，保准粉碎性骨折，就是华佗在世也接不上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恶寒，这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怎么这么心黑手狠…… 赵老二听了更是吓得连连哀嚎告饶：“大哥！大爷！祖宗！我错了，我明儿就滚出神京，还望大爷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 “哼哼，现在知道怕了？”贾瑞冷笑一声：“兄弟们，你们说，答不答应？” 一众人等都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了，都看向贾瑞。 “呐，你看到了，我的兄弟们不答应，行了，砸吧！” “得令！”葛虎答应一声，手中的板砖砸下。 一声惨叫，然后就没了动静。 赵老二的小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着，而赵老二已经昏死过去了。 整个废弃的园子里一片寂静，连那些哀嚎的山东帮成员们都闭了嘴。 “我数十下，全他妈在我面前消失！还没走的，跟他一个下场！ 兄弟们，记住这群杂碎的脸，五天之后，如果还在神京看见他们哪一个，就照这样拍！” “是！” “明白了彪哥！” 一群人纷纷应和着。 “一！二！三……”贾瑞开始数数。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二章 贾天祥夜探宁国府(一) 酒糟坊，吉顺酒家。 不到三十人，闹哄哄的坐了四桌，为首的正是贾瑞、倪二、甄绪等人。 “彪哥威武！” “是啊！彪哥身手何其了得！” “这下这群山东侉子终于怕了！” “我共同敬彪哥一杯酒！” “呵呵，都是兄弟们这两个月勤学苦练才有今日之胜，诸位也都辛苦了，来干杯！”贾瑞也有些飘了。 “今日击败了山东帮只不过是一个开始。从明日起，我们要将地盘都收回来，并且接管山东帮的地盘，日后，整个神京都是我们的势力范围！” 众人欣然叫好。 “咱们今日既然要共同讨生活，总要有个帮会名字才方便，不知诸位有何高见？”贾瑞说道。 “既然咱们都是神京人，又在这里讨生活，干脆就叫神京帮！”有人提议道。 贾瑞听了笑道：“神京帮，有点土啊，念得快些跟神经病差不多，不妥不妥。” 虽然不知神经病是一种什么病，众人也不好问，又有人提议道：“彪哥传授了我们这套砖法，今日一战全靠板砖，不如我们就叫板砖会？” “太上不得台面了！可不能！”还没等贾瑞说话，已经有人开口反对了。 “既然彪哥是咱们老大，不如就叫彪帮？” “绕口了一些，也不够大气。” “那……将彪字拆开，虎三帮如何？” “依我说，不如叫三虎帮，倒是上口又霸气！”倪二摇晃着脑袋说道。 众人都跟着喊好。 贾瑞本来想起个什么洪兴、青帮之类的名字呢，看众人都对三虎帮情有独钟也笑道：“成，那就三虎帮吧。弟兄们，今日一仗打得漂亮，可咱们不能得意忘形，功夫可不干荒废了！” “我们省得！”众人答道。 “接下来还得定个帮规出来，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别看咱们是混混，若想做大也要有规矩才行，不能乱来。” “我们都听彪哥的！” “对，有什么规矩彪哥就只管说出来，我们一定照做！” “好，既然大伙都答应了，我就先暂时立个规矩：不准欺师灭祖；不准泄露帮务；不准兄弟相残；不准私下抢劫；不准引进匪类；不准调戏良家妇女；不准扒灰倒笼；不准私吞财货；不准违抗调遣……” 这些规矩是贾瑞一早就相好的。 甄绪等人听了贾瑞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大堆不许哪个能记得住？不由得大眼瞪小眼。 “彪哥，记不住啊！” “记不住没事儿，回头我写下来，抄几份，你们多看几天就记得了。” “报告彪哥，我不识字！”葛虎举起大手吼道。 “你特么……”贾瑞跳起来扇了葛虎一脑瓢：“不识字给我学！从帮规开始学！学不会统统给我滚蛋！我们要做有文化的混混，懂么？” 混混们一脸苦相…… “还有件要紧事，这几天都好好接着在家里眯着，没事儿谁也不许出门！” 虽然两拨泼皮打架官府不爱管，可如今凤姐被骗一事搞得京营都惊动了，还是小心为妙。 众人本以为这次打败了山东帮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在街上好好威风威风了，哪知道贾瑞却发出这么一条规矩？ 混混们的脸一个个跟苦瓜似的…… 入夜，宁国府内宅。 正是夏末，京师的夜晚却依旧炎热。 可卿倚在窗前单手杵着香腮望向外头的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卿卿，干嘛呢？可是在想我？”贾瑞的脸冷不防从窗根冒了出来。 宁国府的院墙虽高，可难不倒会凭空变板砖的贾瑞。 召唤出一堆板砖然后翻墙而入简直不要太简单。 “啊！”秦可卿唬了一跳惊呼出来。 “嘘！”贾瑞忙做个禁声的手势。 可卿忙也捂住嘴小声说道：“瑞大叔，怎么是你？” “刚回神京，放心不下你，白日人多眼杂，倒是晚上摸黑进来看看的方便。可是唬了你一跳？”贾瑞笑道。 “那可不是，大晚上的突然冒出来，魂儿都要被你吓掉了。” 正说着，外屋里瑞珠听到可卿的呼声推门进来了：“奶奶，是怎么了……啊！” “嘘！”可卿和贾瑞异口同声的说道。 瑞珠这才闭了嘴。 “快别在窗外头站着了，当心一会儿让查夜的婆子撞上，快进来。”可卿说道。 “啊？”贾瑞倒是愣住了：“你屋里，没别人？” “今夜宝珠值夜，就我们两个。”可卿答道。 贾瑞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待遇，他本想跳进来能看一眼可卿说上两句话，知道她还好就好了，没想到贾蓉居然不在！ 这大晚上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嘿嘿嘿…… “还愣着干嘛？瑞珠，快去给瑞大爷开门……” 可卿倒是有些急了，她可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贾瑞呢。 “嘿嘿，不用开门，从这进去是一样的。”贾瑞故意要耍帅，单手撑着窗框，脚上一用力就要翩翩然跳进来。 哪知得意忘形没算好屋里屋外的地面高度不同，双脚一落地不由身子往前一倾，啪叽一声摔了个五体投地。 “哎呀！”可卿唬了一跳，忙去扶贾瑞： “好好的有门不走，非要跳窗户，可摔坏了没？” 贾瑞忙爬起来老脸一红： “许久不跳，手脚不太利索，我草率了。没事儿没事儿，并没有摔到哪。” 可卿犹不放心，将烛台举了仔细看了一遍贾瑞头脸才放心。 已是夏秋交替时节，又要入睡了，可卿并未着脂粉首饰，只将一头云鬓随意松散的绾成个髻，一张俏脸在烛光映衬下愈发显得妩媚，不经意间亵衣衣襟敞开，漏出抹胸上头一片嫩白。 贾瑞强忍着不让目光往那里看，可他控制不住他自己…… 可卿也发现了贾瑞的目光，俏脸一红，忙用手掩住了衣襟，又将烛台放下关了窗户，示意瑞珠往外屋去看着，一面将贾瑞引到床边： “别在窗子边坐着，点着蜡烛外头容易看到人影。” “倒是你心细。”贾瑞跟着可卿来到床边做了说道：“这些日子来可好？” “都好呢，谢谢叔叔挂记。”可卿皱了下眉头才又说道： “叔叔这两个月是去哪里了？ 问谁都说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听蓉哥儿和贾蔷两个在嘀咕说是找到你了定是要你好看呢！ 你可是……那人的腿果真是叔叔打断的？” 贾瑞一脸痴呆相：“啊？啥啊？谁的腿断了？为啥要我好看？” “你……”可卿一双眸子看着贾瑞的脸，似乎想从上头找出一些说谎的蛛丝马迹，然而只看到一张笑得坏坏的脸。 “还说不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敢去招惹他呢！” 可卿说着又站起身来开始翻箱倒柜的规整东西。 “卿卿？你到底是怎么了？”贾瑞有点蒙圈。 “喏，这个拿着。”可卿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精致木匣，沉甸甸的递给贾瑞。 “这是什么？干嘛给我？”贾瑞问道。 可卿并不答话，而是又拿起一块包袱皮，胡乱将梳妆台上的几件白日里戴的金银首饰抓了放在上头包成一包一股脑塞进贾瑞手里。 “干嘛？你是缺银子使想让我帮你当了去？可卿，若是缺银子你就跟我说，何苦要当自己的头面首饰？” 可卿仍不答话，想了想又抬手将脖子上带着的一条赤金细链子解下来，上头吊着一个小巧的羊脂白玉长命锁，锁上似乎还有字迹。 不待贾瑞细看，可卿却往外推他：“叔叔拿着这些东西，有多远就逃得多远吧，再别回来了。 这玉锁是我生母留给我的，如今咱们再不能见了，你便拿去吧。 其他的东西当了换银子某个生计，这玉锁好歹留着也是个念想……”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要推可卿了,你们的掌声在哪里?欢呼在哪里?银票在哪里? 第六十三章 贾天祥夜探宁国府(二) 贾瑞握着还带着可卿体香的温润玉锁好半晌才说道： “停！停！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这刚回来你是要赶着让我去哪儿？ 还哭哭啼啼的，搞得还跟生离死别似的……” 可卿哽咽道：“叔叔，我知你是为我好，可那人毕竟是有爵位在身的，又是宁府之长，你打断了他的腿，如今又被人得知了，还能有你的好？ 贾蓉他们还在四处找你呢！ 叔叔还是快快离了这是非之地，天涯海角，寻个没人认得的地方再别回来……” 贾瑞这才听明白，这是两码事被可卿给混为一谈了。 因为怕自己离开的这两个月贾珍那老色鬼会惦记可卿，他确实让甄绪安排人手寻机会打断了贾珍的腿。 可这事儿发生在他离开神京之后，况且甄绪私下也告诉自己了，这事干得干净漂亮，且这段时间三虎帮的兄弟们都蛰伏起来，再没人能查到踪迹。 至于贾蓉贾蔷两个要让自己好看，肯定是因为发现自己存的银子打了水漂才放出狠话来，和贾珍的事并不相干。 贾蓉他们不找自己，自己还要找他们要那七百两银子呢！ 但是有些事还是不能让可卿知道贾瑞只好继续装傻： “卿卿，你怕是说糊话？我又没招谁惹谁，你说的那人是谁？我好好的为何又要跑？” “你还和我装傻么？叔叔不要骗我可好？”可卿哽咽道。 “呃……好，不骗你。”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贾瑞实在无法拒绝。 “那……老爷的腿是不是你打断的？” “这个真不是……”贾瑞刚说完，看着可卿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才又说道： “不过是我暗中使人打断的……” “我就说，除了你，再不会有人因为我敢打断他的腿了……”可卿哭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就不想想自己？ 如今他们都等着拿你呢，你还敢回来，还不快远远地躲开，偏偏又自己送上门来，不要命了不成？” 贾瑞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是因为你没被拿住呢！到了他们手里你还能有活路？” “可……我若是逃了，谁来保护你？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卿卿，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我照顾你一辈子！” 贾瑞突然冒出来私奔的戏码，便调笑道。 可卿听了这话一怔，哭到：“叔叔，你说的那些上辈子的事我都已不记得了。 可我知道现在你是真心对我好。 只是今生我已为人妇，叔叔对我的好这辈子我无以为报了，若是还能有来生，我定会报答你的恩情……” 贾瑞这么说只是一句玩笑罢了。虽然和这么一个绝色尤物私奔想想就刺激，可贾瑞也舍不得对自己好的贾代儒夫妇还有茜雪他们。 再说自己好不容易有了这次重生，又混进了红楼世界，刚来这么几天就跑路了岂不是有点亏得慌？ 可他没想到这样一句玩笑话竟然让这个不韵世事的佳人如此的肝肠寸断，他自己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我若是一走了之，往后的日子谁来护着你呢？” 可卿凄然一笑：“叔叔不用担心，等你远走高飞之后，我便一根绳子吊死自己也就清净了，咱们来世再做……” 话未说完，檀口已经被贾瑞用手轻轻掩住了： “怎么好好的又说这些个？卿卿，难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 日后万不可再说些死啊活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只要有我在！” “你斗不过他们的……”可卿低头啜泣道。 “怎么斗不过？现在我不还好好的？大不了我一板砖拍死贾珍那老……” 不等贾瑞说完，可卿也伸出手来堵住了贾瑞的嘴： “叔叔，你何苦要为了我而……你才多大年纪？ 又刚中了秀才，往后的日子还长呢，还有大好前程，切不可为了我再做什么傻事了…… 你就忘了我吧！来生我一定……” 说到此处又是泣不成声。 贾瑞也是有些气馁了，秦可卿还是没有放弃轻生的念头啊。 握住了堵住自己嘴的小手，又试图替她擦去那如泉涌的眼泪，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可卿了。 总不能告诉她说贾蓉他们并不知道是他找人打断了贾珍的腿，他们找他是因为自己跟他们玩了庞氏骗局骗了他们八千两银子吧？ “为了我，耽误了你一辈子的前程，我已是无颜再见你了……快走吧，躲得远远地，再别回来了……” “卿卿？”贾瑞打断了秦可卿的唠叨。 “嗯？”秦可卿一双雾蒙蒙的眸子怔怔地看着贾瑞。 “我……能不能吻你？”贾瑞脑子一抽冒出来一句。 “啊？”可卿一怔，然后整张俏脸都红了，垂下头不语。 作为资深老流氓，贾瑞自然以为沉默就是默认了，他用手垫着可卿的下巴使她抬起头来，那张尚挂着泪珠的俏脸上有一丝羞涩，长长的睫毛微微发颤，还挂着泪珠儿，檀口轻闭，又有一丝欲拒还迎。 看着贾瑞正望着自己，眼中满是让人羞色的神情，可卿唬得忙闭上了双眼，可樱桃小嘴却微微撅起。 这时候，还能装什么正人君子就是不正常了，贾瑞从来不是柳下惠，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贾瑞低头噙住了两片香唇。 软糯生香，只是，可卿的回应似乎有些迟钝，有些羞涩，还……有些笨拙？ 许久，已是有些头晕目眩的可卿轻轻推开贾瑞，将螓首伏在贾瑞胸前双肩随着略显急促的呼吸起伏。 不能急，不能急……贾瑞小心翼翼的环着可卿的杨柳细腰对自己说道。 同时用自己灵巧的小手在她的腰间做些小动作试探她的反应。 然而，可卿细弱蚊呐的一句话就使其攻陷：“叔叔……你若是不嫌弃，就都拿去了吧……” 这哪里把持得住？贾瑞一把搂住了可卿。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四章 贾天祥夜探宁国府(三) 事后，看着塌上斑斑点点的落红，贾瑞有点蒙圈，又有点欣喜。 秦可卿，还是个处子之身？ 后世都因脂砚斋的一句“秦可卿淫丧天香楼”就推测出了多少故事，断定秦可卿之死和贾珍爬灰有直接关系，又从秦可卿的判词“情既相逢必主淫”中认定了秦可卿是一个**之人。 而现在，可卿居然是处女！嫁给贾蓉两年了，这有点说不过去啊！ “叔叔，卿卿今儿将干干净净的身子给了你，也不遗憾了，只希望……” 可卿张开有些迷离的双眸喃喃道。 “卿卿，还叫叔叔吗？”贾瑞打断了可卿的话。 “嗯~”看着贾瑞一脸坏笑，可卿本就潮红的脸色更加娇艳： “相……相公，日后不要忘了妾身……” “哪里能忘？前世不能，今生更不会！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蓬门今始为君开？” 贾瑞实在是好奇心爆棚啊！ “哎呀……”可卿将头埋得更深了。 再贾瑞一再追问之下才说出实情，原来，她虽然年已十九，两年前就嫁给了贾蓉，然而并未同他圆房，贾蓉竟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图有个好相貌，竟不能行人伦之事。 贾瑞听了不由得泪流满面——老天爷对他不薄啊啊啊！ 这特么不就是给自己留着呢吗！ “卿卿今生再无憾事了，相公日后多加小心，此处并非久留之地，恐夜长梦多，你还是早早的去吧，奴在天上也要护着你，日后……” 虽然嘴上说，可一双藕臂依旧紧紧环着贾瑞。 话未完檀口再次被封住了。 “卿卿，你这是要卸磨杀驴吗？” “哈？”可卿一愣，随即在他胸口卿卿捶了一拳笑道： “好难听的词句，这怎么是卸磨杀……相公莫要胡说。” “嘿嘿，那你为何要赶我走？难不成是……” “我是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即便是死我也不能瞑目了！” “好了好了，什么死啊活啊的？”贾瑞轻抚怀中佳人云鬓道： “你只管放宽心，我再不会有什么事的。 非但我无事，你肯定也会平安无事，我不求来世，今生便要与你白头偕老共度余生的。 我虽年少，也是个爷们，怎么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你信不信我？若是信得过只管等着瞧就是了，我一定可以将你从这火坑里就出去，给我一点时间，我给你一个开开心心的余生可好？” “我……” “卿卿，信不信我？”贾瑞双手托着可卿的双颊，很郑重的问道。 “我……我信！” 贾瑞拿起长命锁又给可卿戴上：“你娘留给你的念想，可要好好收着，你的这些私房体己也都留着，我用不上。” “可你无权无势，怎么斗得过那人？” 可卿口上说相信，毕竟贾瑞和贾珍两人差距太大了，一个是三等威烈将军、大乾宁国府大老爷、整个贾家的族长，一个只是荣国公庶出的儿子的长孙…… “嗯……说实话我也没个具体章程，不过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我现在确实弱了些，但是只要给我些时日，早晚有一天我是不怕贾珍的。 三年……不，两年时间，卿卿，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定能救你出火坑，将贾珍踩在脚下，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我还要使劲赚银子，即便两年之后我仍旧不是贾珍的对手我也要带着你远走高飞，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了此一生！” “远……远走高飞？”可卿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对，我们走得远远的，去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有百十亩地，几户佃户，咱们就收租子过活。 不求大富大贵，只要朝夕相伴，我挑水来你浇园，到时候给我生一大堆孩子，好不好？” “相公……”可卿娇嗔一声，可眸子里却都是向往。 “不过那之前，你务必要照顾好自己，再不可动不动就有轻生的念头，能做得？ 你若是死了，留我独活还有什么意义？两年，等我两年！”贾瑞正色道。 “嗯……相公放心，别说是两年，二十年卿卿也等你。”可卿点头答应道。 本就倾国倾城的貌，此刻更多了几分娇羞妩媚，再加上那柔顺温润的性子，贾瑞情不自禁的又将嘴吻了过去。 缠绵缱绻至四更天，贾瑞才依依不舍的又翻墙而去，往丰储坊那处宅子去胡乱睡下，直至日上三竿方醒来。 假做刚回神京，先回家给贾代儒夫妇请安报平安。 代儒夫妇两个见孙子平安归来都欢喜，便问起路上种种。 贾瑞神色凝重道：“爷爷，可是不大好。这辽阳不去不知道，竟然有大症候，若是不解决，只怕哪一天翻出来就是天大的祸事……” 听贾瑞将所见所闻大概说了一遍，代儒夫妇也都眉头紧锁。 牛氏道：“如今我们早就分了家，那些产业跟咱们再没有一点干系，即便日后追查出来治了罪，也和我们这一房没什么相干吧？” 贾瑞道：“虽说分了家，可到底我们还是姓贾。难保不跟着沾包。 且这些年咱们也是依附荣国府讨生活，如今既然知道了，断没有不管的道理。 爷爷，我先回来跟您二老报个平安，这就要去宁国府那边找珍大哥说道说道，还要汇知荣府两位老爷知道，让他们及早料理了才是正经……” “很该如此，你便去吧，正事要紧！”贾代儒点头道： “正好前些日子你珍大哥骑马摔断了腿，你也去看看吧。” “骑马摔断了腿？”贾瑞强忍着笑，这贾珍还挺好面子，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是被人打断了腿。 “嗯，有一个多月了，说是往北静王府里去赴宴，吃多了几杯酒，骑马回来不慎落马，就摔着了。”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等吃了午饭就往宁府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五章 恶刁奴田庄生祸根(一) 宁国府，内厅。 贾瑞正翘着二郎腿坐等贾珍出现，却等来了贾蓉贾蔷哥俩——这哥俩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又想到昨晚和可卿风流一夜，再看看风流俊俏的贾蓉居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心里不由得暗爽——难怪你丫二十了还不长胡子，一辈子搞基吧你！ 可卿就由我来帮你照顾了！ 贾蔷却是抢步上前一把薅住了贾瑞的衣襟： “好啊你个贾瑞，还敢回来！快把我的银子都还给我！若是少了一钱，我只要你好看！” “啊？银子？啥银子？”贾瑞一脸人畜无害。 “哈？还跟我装傻？你设局骗了我那么多银子，你心里没点比数？”贾蔷怒道。 一旁贾蓉也抓着贾瑞的袖子： “我就说，这世上哪儿有借一百两俩月就还二百两的事儿？原来是你捣鬼！” “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倒是好好说，我刚回来……”贾瑞依旧一脸懵逼。 “好好说？今日我不打死你个龟孙……” 贾蓉说着举起了拳头就要往贾瑞脸上招呼。 “住手！”一声断喝响起。 贾珍坐在一把二人抬藤椅上，由两个健壮的粗使婆子抬着从后头走了进来。 “珍大哥！蓉哥儿蔷哥儿两个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一见就说我骗他们银子！”贾瑞忙告状道。 “爹……”贾蓉瞬间没了脾气，那举起的拳头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哼，蓉哥倒是抖起威风来了，连你瑞大叔也敢打了？ 再过几日，只怕要打我这老棺材瓤子了吧？” 贾珍拍了拍椅子扶手示意落椅。 “老爷哪里的话，儿不敢……”贾蓉就像见了猫的老鼠。 “滚！没用的王八羔子！我和你瑞大叔有话说，不得空料理你，改日再和你算账！快滚！别在这污了我的眼！”贾珍一挥手。 贾蓉如蒙大赦，和贾蔷一起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瑞哥儿，别和你侄儿一般见识，回头我必好好教训他。” 贾珍看向贾瑞马上换上一副笑脸。 这哥们才从辽阳回来，自己能不能发一笔横财，辽阳那边乌进孝家里到底能有多少家底现在只有贾瑞知道，自然不能得罪。 贾瑞整了整被揉搓皱了的衣襟笑道： “都是孩子罢了，大哥何苦和小孩子动怒。 倒是听说大哥习武的时候骑马摔了腿？还没大好呢？ 可请了大夫不曾？如今在吃什么药？大哥这腿可不管乱动……” “咳咳，不过一点子小伤，值当什么？还要劳烦兄弟挂念。” 贾珍老脸一红：“瑞哥儿这两个月上千里路程倒是辛苦了，说说看，那边是什么情形？” 贾瑞正色道：“不大好么。” “不大好？”贾珍听了心头有些失望：“难不成真是年景不好，庄子里欠收？” “这倒不是。我也问清楚了，这几年来辽阳那边年景都好，并没有灾祸，年年都是丰收呢。” “那……是那乌进孝那老砍头经营不善亏空了？” “呵呵，方圆百里，谁不知道乌家是一等一会算计的？” “那到是怎么不好？瑞哥儿你就别掖着藏着吊大哥胃口了，快告诉于我知吧！”贾珍崩溃了。 “大哥，你那九处庄子，我都使人走访了，有三个还是我亲自勘察的，确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那是乌进孝他们贪墨了去？好兄弟，你就快说吧！”贾珍已经等不急了。 “咳咳，大哥，你听我慢慢说啊。”贾瑞说完看了看厅里伺候的丫鬟。 “把茶留下便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贾珍说道。 “是，老爷。” 众人退下，贾瑞才说道：“北边的年景我大致问了一回，这十几年说不上连年风调雨顺，也没有什么大灾荒，不过有时候略旱一些收成要少两三成罢了。” “哦！乌进孝这老砍头果然是跟我打擂台！ 隔一年报上来倒是要旱一年或涝半载，原来都是糊弄鬼的！ 果然是看我对他们宽厚惯了又不去监察，居然做些监守自盗的勾当！ 却不知他家底有多少银子了？” “这家里有多少银子可没个具体数字……”贾瑞有些为难的说道： “毕竟财不外漏不是？不过乌进孝的大宅子修得可是大气，加上一个园子，竟比宁国府也不小！” “果然如此？” “大哥若是不信自己去看看便知。他手下家丁打手就有五六十人，想是家里也过得颇为富裕的。” 贾珍不由吸了一口气：宁国府这么大，真正府中的丫鬟婆子和小厮加一起不过也就二百余人，乌进孝不过一个庄头，打手就五六十号人？ 贾瑞又接着说道：“珍大哥，辽阳有你九个庄子，一百二十余顷田地，这是临行前你给我的数字，可你知道，挂在宁府名下的土地有多少吗？” “难不成是这群雷劈的居然把庄子上的土地偷卖了去？”贾珍闻言皱眉道。 “非也！只粗略一算，如今挂在宁国府名下的土地共有二百八十顷！” “咦！”贾珍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这个数字实在有些触目惊心了。 作为国公后人，宁荣二府的农庄土地都有不纳粮的特权，而为了钻这个空子，自然有许多人想尽办法将田地挂靠在宁荣二府门下以逃避赋税，可没想到这个数字居然恐怖如斯！而且这些是是贾珍一点都不知道的！ “都是那些黑了心的奴才私下做的？他们好大的胆子！”贾珍问道： “这多出来的一百六十顷土地，有多少是那些庄头私下购置的田产，又有多少是每年给庄头一些好处挂靠在贾家名下的？” “这个若要细查起来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查清楚了，得下大力气着许多人慢慢查才能明白。 不过乌进孝一房私下的地产就有五十顷之多，都是他这些年来和官府勾结、盘剥当地百姓，半抢半骗廉价购置的。 而他所做的那些恶事，却都被百姓们安置在了宁府的头上，他们在那边做的恶事，都是打着贾家的名头做的……”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当初看他们是跟着祖宗出生入死打出来的，又老实本分，才让他们在北边管着庄子，如今居然到了这步？ 贪墨了做了恶事倒是让我这个做主子的去顶缸！简直岂有此理！” 贾珍将身旁的方几拍得啪啪作响。 “珍大哥，你先别忙着生气，还有更大的祸事呢……” 不知是何祸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六章 恶刁奴田庄生祸根(二) “更大的……祸事？”贾珍听了果然安静下来： “那群没王法的混账又在北边干了什么下三滥的勾当？是强抢民女，草菅人命还是……” “咳咳，那都不算什么，这祸事若是被上头查下来，只怕咱们整个贾家都不好呢！” “啊？到底是怎么了？瑞哥儿你还跟我打哑谜！你是要急死你大哥吗！” “大哥，那你可坐好了啊，我真说了……” “赶紧说！有什么事还能吓到我不成？难不成这乌进孝还敢造反？”贾珍伸手去拿茶杯。 “咳咳，那倒是不至于，不过，他们每年都会将大批的粮食卖给西边的蒙古诸部以及北边的建州野人……” 啪！茶杯摔在地上碎成几块。 贾珍好半晌才说道：“可……可当真？瑞哥儿，这事玩笑不得。” “当真，事关重大，不敢玩笑。”贾瑞正色道。 贾珍一双眼睛瞪着，却说不出话来。 大乾律法明令禁止私下和蒙古、建州以及罗刹国通商，尤其是粮食这种关乎国民生计的东西更是禁止外卖。 虽然边疆仍有人走私，可一旦被查出来，私通蛮邦的罪名真定下来，抄家灭门也不为过啊！ “此事……”贾珍沉思片刻刚要说话，忽见厅外有人影晃过，大喝道：“外头是哪一个！” 外头没有动静。 “瑞哥儿，我腿脚不灵便，你往外头去看看，是哪个下贱的作死敢在外头偷听？”贾珍说道。 这种大祸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被人听了去传到外头，怕真要祸事临头了。 听了这话门才开了，贾蓉小心翼翼的探进头来道：“老爷，是我。” 贾珍看着贾蓉那鬼鬼祟祟提心吊胆的模样更是生气，骂道： “说了我和你瑞大叔有正经事，你还在外头偷听？还在那里站着，过来跪着！” 贾瑞值得垂首低头走过来跪倒贾珍跟前道：“ 并不是偷听，实在是找瑞大叔有正经事，便看看老爷和大叔谈完了没有。” 贾蓉说得倒是实话，他生恐贾瑞和贾珍说完了事就跑了又没处寻去，便一直在门外堵着，倒是没有偷听的意思。 贾珍听了怒道：“不知好歹的废物，方才对你瑞大叔不敬我还没和你理会，你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你瑞大叔是办大事的人，哪儿有闲空和你胡缠？” 越说越怒，贾珍抄起一旁的拐杖狠狠地在贾蓉脑袋上敲了几下，顿时贾蓉的前额就鼓起一个核桃大小的包来。 贾蓉也不敢说话，更不敢闪避，只能跪着拿脑袋接着。 贾瑞看得直吸冷气，贾珍到底和贾蓉有多大的仇啊？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而且是独子，二十岁的人了，就这么打？ 贾珍又敲了几下之后贾瑞才拦住了：“珍大哥，好好的怎么又生气。 你腿上还有伤呢，可不敢动力气。再者，正事要紧……” 贾珍这才住了手，又用拐杖狠狠一杵贾蓉胸口：“滚！别在我眼前晃荡，脏了我的地！” 贾蓉被杵得往后一倒，又爬起来道：“是，不敢惹老爷生气……” 说罢才躬身退了出去。 “王八羔子……”贾珍犹自在骂。 “大哥何苦生气，又不是什么大事。”贾瑞安慰道。 “哎，方才那逆子找你是何事？我看他竟然是要动手的？” “我也不知道啊，才回来怎么就跟我欠了他多少银子一般……”贾瑞一脸无辜： “珍大哥，还是正事要紧，依我说，咱们还是往西府里去一遭，也让两位老爷知道知道。 到底商量着拿个什么主意出来，可不敢让那些庄头们如此在北边败坏咱家的清誉。” “难不成，荣国府那边也是如此情景？”贾珍听了忙问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贾瑞摇头苦笑道。 贾珍听了顿时心情就放松了不少。 宁荣二公虽当年宁国公为长，可荣国公却袭了两代，两个荣国公都为大乾立下了赫赫战功。 尤其是当初在辽阳与鞑子几场血战，一代荣国公贾源战死沙场。 父死子披甲，贾源长子贾代善又统兵和蒙古鞑子苦战三年最终将鞑子驱赶到漠北，才使大乾东北边境安宁。 赫赫战功除了使荣国公的爵位袭了两代，荣国府所得的赏赐、田庄、奴仆等更比宁国府多一倍还不止！ 若是荣国府的庄子也有私通蛮邦的勾当，定然是比宁国府有过之而无不及，贾珍突然感到有给自己垫背的了…… “正是正是！拖延不得，咱们这就去！”贾珍说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七章 恶刁奴田庄生祸根(三) 荣国府，贾政书房梦坡斋。 “珍哥儿，你腿上还有伤，有什么事这么匆忙？”贾政问道。 “二老爷，有大祸事了，侄儿不敢擅自拿主意，只能来劳烦两位老爷。”贾珍恭恭敬敬地说道。 虽然论年纪他并不比贾政小几岁，可人家辈分在那儿摆着呢。 “哦？祸事？”贾政听了一皱眉。 方要问，贾赦也在两个小厮陪同下进了书房，脸上颇有些不悦道：“珍哥儿有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把我喊来？” 贾瑞忙站起来行礼：“请大老爷安。” 贾赦是荣府一房的长子，又是袭了一等将军之爵，可一不入朝为官，二不管家里的事，更是在荣国府原来的花园建了围墙起了几间房子自己住，似乎是要和荣府划清界限一般。 自己的儿子贾琏倒是跟着贾政一起住帮着料理家事，还有邢夫人每日在老太太屋里立规矩，贾赦没事基本上不出现。 但是毕竟贾赦也是老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总不好跳过他去。 贾赦在正手椅子上坐了，贾珍才屏退了小厮和丫鬟道：“大老爷，侄儿和瑞哥儿有些事要和两位老爷以及琏兄弟商量，还请两位老爷拿个主意。” 说着便将如何让贾瑞去查勘田庄，发现了那些勾当的事说了一遍。 贾赦贾政贾琏听了都是大吃一惊。 贾赦问道：“瑞哥儿，荣国府的庄子你走了几家？可也是这般情形？” “回大伯话，荣府的庄子太多，又有些分散，因时间仓促且人手不足，并未都走过来，只走了黑山庄左近几处，情形和宁府的庄子差不多，那乌进孝的兄弟乌进义也是过得土皇上一般的日子……” “他们也将粮食卖往蒙古和建州？”贾政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是。” “这群奴才好大胆！居然做出这等事来！”贾赦一拍茶几喝道。 “我家自宁荣二公以来都是厚待他们，从不苛责，哪成想这些胆大妄为的人居然背着主家做出这等诛九族的勾当，他们简直是……”贾政气得手直发抖。 “二位老爷，侄儿再没经历过这些勾当，如今还请老爷给拿个主意。”贾珍说道。 “这……”贾赦贾政彼此对望一眼，他们能有个屁的主意？ 一个是从不管事儿只管吃喝玩乐取小老婆，一个是顶着管理家务的甩手掌柜，天天和一群清客下棋扯淡，都是不通俗物的主儿。 想了一回，贾政才说道：“私通番邦偷卖粮食是重罪，不如我们明日上个折子给天子，说明个中缘由，只是由家中几个贱奴私下里的勾当，和我们并不相干，还请天子网开一面，可使天子派锦衣亲军将那几处奴才这些年通蛮积攒下的家资抄没充公……” 虽然不知道那几个庄头到底贪墨了多少，想必也不会是个小数目，不过比起银子来，贾政更在乎的是脑袋，说好听点是贾家的清誉。 把这几个犯了事的奴才推出去，虽然贾家依旧会落下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可看在祖宗曾立过赫赫战功的份上，看在贾府愿意将脏银上缴的份上，想必天子也不会将事情做绝。 而贾珍就比较肉疼了。如果按贾瑞所说，乌进孝等人手中的土地也有一百多顷。更不用说他们几代人经营所置办的宅子、积攒的金银更是少不了。 如果这些田产银钱都能归他所有，那日后宁国府每年的收入至少要翻上一倍，自己的奢靡生活也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可他只是心里想想，并不敢直接说出来。 贾政看众人都不言语，问道：“大哥以为如何？” 贾赦轻抚长须道：“方才听瑞哥儿说，是听说修国公府上前些日子彻查了手里的庄子，却不知他们是如何处置的？” 贾瑞说道：“是抄了几个庄头的家，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我们是不是也可暗暗派人去抄没了那几个奴才的家产，然后悄悄息事宁人？”贾赦问道。 虽然不知道具体乌进义等几个庄头私下贪墨了多少银子，侵吞了多少土地，想是肯定比乌进孝只多不少的，这么一大笔钱若是上缴，贾赦也有些肉疼。 现在贾赦贾政两家并未分家，这些都是公中的资财，真等到贾母蹬腿去了的那一天，兄弟两个分家过，可是有自己的一半呢！ 贾赦的话正和贾珍的意思，忙点头表示赞同。 贾瑞却说道：“二位叔叔有所不知，那修国公府的庄子并不在边疆，他们庄子里的事只不过是贪墨银钱以公谋私和借着国公府的名声在外头做些恶事，并没有交通番邦的口舌。” 众人听了都是不语。 贾琏道：“那，就如二老爷所说，将这事上奏给天子，让天子处置？”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贾瑞。 贾瑞清了清嗓子道：“这般，依我之愚见，也不妥当……” “有何不妥？”贾政问道。 “乌家之所以敢将粮食卖给鞑子，一则是手中的土地太多，再加上每年的租子虚报省下的，自然手里粮食多，更主要的是，用粮食可以和鞑子换回大量牛马羊肉等物品，从中又可牟利。 而他们敢这么做的底气就是他们早用银子买通了辽阳节度使陈谟，三节两寿都有大笔的孝敬。 若是将此事捅到天庭，细查下来定然会查到陈谟包庇之事，到时候不管天子如何发落，我们贾府倒是先把人给得罪了……” 贾赦有些不满的说道：“瑞哥儿见识短了。咱们贾府难不成还怕一个小小的辽阳节度使不成？” 这倒不是贾赦狂妄目中无人。贾府虽然现在只有一个贾政在工部是个五品的员外郎，贾珍和贾赦都只有爵位没有官职，可并不代表贾家已经退出了政治舞台了。 不管是当初同宁荣二公一起追随高祖定天下的王公勋贵往还是这些年来联姻的个大家族，贾府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昔日贾敬便是京营节度使。后来贾敬出家，贾府便使了门路，让王夫人之兄王子腾当了京营节度使。 同样都是节度使，京营和辽阳可是有天壤之别了。 贾瑞只是淡淡一笑：“不单是一个辽阳节度使，那边除了贾府的田庄还有镇国公和李国公以及广宁侯、盖州候和其他勋贵的田庄，若是真细查起来，只怕抖落出来的就更多了。 若天颜震怒，再查查其他边疆节度使的烂账，到时候只怕开此道之先河的贾家怕是要成了千夫指啊……” 此话一出，书房内一片寂静。如果因为这档子事得罪了那么多人，贾府可就承受不起了。 “不过是几个奴才，我们不如直接派人将他们的家抄了，人拿了，主子管教奴才可不犯法！”贾赦说道。 贾瑞苦笑道：“方才可能是侄儿没说到。 那乌进孝加中圈养的家丁就有五六十人之多，平日里帮他们欺压佃户收租子，若有了事也都可看家护院的。 况且他们又和辽阳官府有勾结，只怕大老爷派的人少了，去了未必顶用……” 说到这里贾瑞止住了话头，至于他们敢不敢公然对抗宁荣二府他不知道，可动了辽阳节度使的利益，陈谟想也不会坐视不理。 好半晌贾政才又说道：“难得瑞儿想得周到，说得颇有道理。 只是难不成我们就只能听之任之，假作不知吗？这若是日后天家查出来……” 不知贾瑞如何作答，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八章 恶刁奴田庄生祸根(四) 贾瑞说道：“二老爷也不必太着急，依我看此事虽触犯了国法，十年八年内也不会有事。” 贾府虽然最后被抄家，那也是几年之后宝玉他们长大成家立业之后的事了，说这句话贾瑞还是有底气的。 “哦？瑞儿何出此言？”贾政问道。 “大老爷，二老爷想想，这些个庄头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几辈子人都给贾府经营庄子。 不管是兼并土地还是私贩粮食肯定也不是最近这几年才有的事了。 这些年来他们把宁荣两府不都瞒过了？ 若不是侄儿去了一遭，又有许多眼线帮着查，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依侄儿愚见，老爷们竟也不必太着急。 现在我们准备不足，若是仓皇出手定然打草惊蛇，到时候那些奴才们真急了眼，反咬一口说是你们主使他们做的这些混账事，来个玉石俱焚反而不好了。 倒不如依旧假装不知此事，暗地里却着人再仔细勘察明白了，看看他们到底还做了些什么，还有什么是咱们不知道的。 等准备足了，到年底那些庄头们来府上交租子了，老爷们直接将人扣了，到时候辽阳那边群龙无首，再下手也便宜。” 贾赦贾珍听了都不住点头，贾政犹不放心：“可真出不了什么事？” 贾瑞道：“二叔，这私通番邦是掉脑袋的罪过。 陈谟敢这么做一方面是利益驱使，还有就是山高皇帝远。 他这个节度使在辽阳也是封疆大吏了，可以说就是个土皇上，下面的那些官员也都得了好处，谁会去开罪他？ 况且卖粮之事也做得隐蔽，想来近期不会有事。 还有就是其实卖粮给那些鞑子还有一个好处，鞑子们不懂农事，只知道放牧牛马追逐水草而生，若是赶上灾年就要饿肚子。 若是没了饭吃，与其饿死不如铤而走险进犯我大乾疆土掠夺一番，故而中土一直被鞑子困扰。 而这些年他们可以从辽阳用牛羊牲口换粮食，日子也过得好了些，能有口饭吃，谁还愿意铤而走险来犯我大乾疆土？ 所以我想，是不是朝中其实早就听到些风声，只是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毕竟大乾这几年来太平无事，也不缺粮食，若此法能稳固边疆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此话一出，众人都颔首。 “难得瑞哥儿小小年纪有此见识！这番话说得在理。依你看，该如何查呢？” “使人暗中查，切不可让他们有所察觉，不然他们肯定有了防备，再查起来就难了。 最好的莫过于安排人手暗中混进乌家，做账房也好，做家丁也罢，和他们混熟了，日子久了自然能查得详细。” “是这个法！回头我就让周瑞派人去查！”贾政道。 “可使不得！”贾瑞忙说道。 “有何使不得？周瑞专管庄子里春秋两季的地租……哦，你是说怕他们有勾结？” “二老爷明鉴。只怕那些庄头们非但打点好了辽阳那边，连咱们府上的这些管事们也早就买通了。我听说，辽阳那边还有周瑞家一个庄子呢。” “竟有此事！”贾政脸色精彩至极。 “咳咳，非但周瑞，赖大、赖二只怕也不干净。”贾瑞说道。 赖大和赖二都是赖嬷嬷的儿子。 赖嬷嬷是伺候过贾母的老人了，两个儿子分别是宁荣二府的大管家。 赖家多有钱红楼梦中没有明说，不过他们一个奴才家，修的花园竟然有大观园一半大小，在京师不可为不扎眼了。 “嗯……难怪赖嬷嬷曾提过想给他孙子赖尚荣捐个官当，几千两的银子拿出来都不眨一下眼，原来她家里竟然也……”贾政道。 “所以，此事还是不要外传得好。依我说，竟连太太们也都不让知道才方便行事。”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深得王夫人信赖，若是王夫人知道了，保不齐周瑞家的不听到什么风声。 “这群刁奴！都是咱家这几代人对他们太宽厚了才落得今日！ 改日定然寻个他们的不是，都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贾赦恶狠狠地说道。 “大老爷，急不得。还是那句话，小心打草惊蛇。 府里这些管事虽然也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到底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不敢太过了。 况且这些都是府里用惯了的老人，真要发作他们只怕老太太第一个就不同意。 依我说竟不着急对付他们。 不过平日里也暗暗查一查，知道他们都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到时候清算了有个说法也就是了。 庄子上那些才是大鱼呢！ 等把庄子上那些人处理了，再回头来修理这些奴才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罪证也是全的，谁又能说出什么？” “嗯，有理！瑞儿在那边是怎么查的？说来听听。”贾政道。 “回二叔话，我是买通了几个要饭花子和做小买卖的货郎，让他们这两个月来在辽阳四处转悠打听才听出来个大概。 因为时间仓促，并且银子不富裕，只有珍大哥给了我五百两，故而查得并不仔细，只是听那些佃户和庄户们说了一些。 二叔下次使人去查可要在那边常驻才可以。 打入他们内部才能查明白，这可不是三两个月能做到的。” 又是一阵沉默，谁去查？ 贾赦贾政贾珍肯定是不可能去的，三人的目光都落在贾琏身上。 “琏儿，这是咱们家的大事，不如你去走一遭吧，使人暗暗查。”贾赦说道。 “……”贾琏一笑跟哭似的。 “大叔，这事琏二哥只怕也不方便。”贾瑞朝贾琏使了个眼色： “一则此一去时间太长，琏二哥毕竟还要料理荣府外头的大事小情，断是缺不得的。 一则琏二哥也是熟面孔，每次乌进义来交租子总是要见的，若是琏二哥一去让人认出来了，倒是坏了大事，还是找生面孔稳妥些。” 贾赦道：“既然瑞哥儿是去过的，都熟悉了，不如还让你去岂不便宜？” 贾瑞苦笑道：“大叔，我也是露过面的了，且我爷爷奶奶年事已高，家里又没有别人，我还想在家里服侍。” 说了半天，也没个合适人选。 贾赦揉了揉额头道：“此事也急不得，今日就到此吧。 瑞哥儿刚赶了千里路回来，也该好好休息几天。你们回去也都想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众人应了一声，散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亲们,来点银票~现在人气不错,银票好惨淡。 第六十九章 恶刁奴田庄生祸根(五) 出了贾政书房，有人搀扶着瘸腿贾珍上了轿子往宁国府去了，贾赦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只剩下贾琏贾瑞两个。 贾琏笑着拍了拍贾瑞肩膀道：“瑞兄弟现在可是长出息了，刚中了秀才，又查出这么大的事来，可是立了一大功呢。” 贾瑞苦笑道：“二哥说笑了，这是什么大功，只是查出了事，并没有根除，到底是个祸根。” 他心里苦啊。本来贾珍还答应抄了乌进孝家后要分他一成，他还估计怎么也得有个万八千两银子呢，这回到好，银子是不少，不过遥遥无期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动乌进孝家？ 此事已经远超出贾瑞的掌控了，谁知道啥时候能把这事儿处理好？即便处理好了，那一成还作不作数？ 贾琏道：“若不是你亲跑一趟，府里还只当那群奴才各个都是忠心的呢，谁知道竟然做出这许多天杀的勾当来？你自然是有大功劳的。” 贾瑞脸上笑嘻嘻心里mmp，谁特么想要功劳？老子想要银子！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贾琏见贾瑞不答，又道：“瑞哥儿，那些个庄头果然贪墨了那许多？” “这还能有假？乌进义那老东西都快五十的人了，还一房一房小妾往屋里抬呢，我在那边这两个月就赶上来着。听说他小妾有二十多个，没钱敢这么糟？” “这是拿着咱们家里的钱糟蹋啊！”贾琏的脸上写满了羡慕嫉妒恨。 “嘿嘿，琏二哥，是你们家里的钱，和我没什么大关系。” 贾琏眼珠子一转，拉着贾瑞的胳膊笑道： “这话说的，虽然兄弟这一房是早就分了出去的，好歹你也姓贾不是？ 到时候若真查办了这群奴才，还能少得了你的好？ 大老爷和二老爷都不是小气的人。珍大哥不是说要分你一成呢吗！” 贾瑞讪笑道：“可不敢指望，谁知道到头来怎么说呢。” 而贾琏却是想着如何能贾瑞一起想个什么法子从乌进义身上榨出点银子来，不必充公的那种。 故而拉着贾瑞笑道：“瑞兄弟，你这赶了几天的路了，今儿好不容易回来，我给你接个风，你可得赏光。” 贾瑞道：“就不打扰了，实不相瞒，确实身上乏得很，况且我爷爷奶奶那边也惦记着呢，二哥好意我心领了，这酒席改日再叨扰吧。” 贾琏却拉着贾瑞不放：“哎，咱哥俩好久没见着了，今儿必须得喝点，跟哥哥讲讲这一趟都有什么趣事。 知道你累了，咱也不往外头去吃酒，只在我屋里弄两个小菜，又便宜又清净还省得走动。 太爷那边你若是不放心我就拍人跟他说我留下喝酒了，晚上准回的。” 贾瑞无奈只得跟着贾琏往内宅去了。 凤姐还在贾母处并未回来，平儿见贾琏带着贾瑞回来了倒是颇为意外。 作为王熙凤的心腹，凤姐被骗的事她可是一清二楚，她一直也以为贾瑞是携款潜逃了，怎么被贾琏给拉回来了？ “让厨房弄几个精细小菜，再把那一坛子绍兴酒拿来，我和你瑞大爷要好好吃几杯！”贾琏道。 平儿更是意外了。贾琏什么时候和贾瑞这么熟络的？今儿居然还带到屋里来吃酒？这可是从没有过的。 不过平儿也不敢多问，吩咐下人去准备了。 酒菜摆上，二人坐了，贾琏便拿起酒杯道：“瑞兄弟此行辛苦了，来，二哥敬你一杯。” 贾瑞忙也端起杯来吃了一口。 贾琏也不好直奔主题，只问一些贾瑞北边的景色趣闻，贾瑞便随便捡了几件说。 二人边吃酒边说话，正说着，只听得外头丫鬟婆子有些忙乱，是凤姐下来了。 凤姐在众人簇拥下进屋见贾瑞和贾琏在一桌吃酒也是一愣，因想着自己被骗的银子有了着落，又不能当着贾琏的面问，只笑道： “哟，今儿可是刮的什么风，把咱家秀才公子给吹到我屋里来了。” 贾瑞只得站起来拱手道：“请嫂子安。” 贾琏笑道：“瑞哥儿刚回来就被我拉了，他远道回来，算我这做哥哥的给他接风。 你身子还没大好，怎么不好生在屋里养着？如今可是忙活完了？坐下来也吃杯酒。” 王熙凤冷笑道：“我天生的劳碌命，只要不死是闲不得的。 比不得你们爷们不管有多大的事儿还能没事人一般吃酒谈笑。” 贾琏笑道：“你有所不知，瑞兄弟这次实在是……” “咳咳……”不等贾琏说完，贾瑞忙给他使眼色。 贾琏也想起方才在贾政书房众人商量的，黑山庄的事不可对他人说，也忙住了嘴。 王熙凤瞥了一眼二人道：“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当我稀罕听么？平儿进来！” 说着已经摔帘子进了里屋，留下两人都有些尴尬。 “来来，接着吃酒。”贾琏尬笑一声： “你嫂子就是这么个性子，看这样，保不齐又是在太太跟前挨训了，拿咱们使性子呢。” 内屋，平儿道：“奶奶有什么吩咐？” 凤姐道：“你赶紧王外头找个小厮去西府里告诉蓉儿他们，就说贾瑞在这边呢！ 让他们看着点，别又让这小贼厮走脱了，那件事要赶紧问。” “是。”平儿答应一声却没有走，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奶奶，若坑了你银子的是这瑞大爷，他还敢跑到你屋里来吃酒？” “小蹄子知道什么？或许他是故意来给我们看的呢！ 一个多月没见到人，保不齐是将银子远远藏在哪里，以为稳妥了故意来露个面给我看呢！ 让你去就赶紧去，你若想操心，等我蹬腿了你二爷把你扶正了有你操心的时候！” “奶奶……”平儿一脸委屈，也不好言语，只得退了出去。 因王熙凤就在内屋，贾琏贾瑞也没了吃喝的兴致，又吃了两杯酒，贾瑞便起身告辞了。 贾琏见留不得，只能说到：“那件事瑞兄弟也多费心吧，你是去过的，知道那边的情形，若是有合适的人也可举荐给老爷。你本是个周全的，也算帮哥哥一把。” “这个自然。”贾瑞道。 “今日倒是招待不周了，等改日咱们叫上薛大傻子他们，一起往外头去好好乐一乐。” 送到门口，见贾瑞去了，贾琏回到屋里不免有些恼怒，让丫鬟将残席撤了，只将一壶酒留下自斟自饮。 见凤姐出来了说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是大太太给你气受了？ 还是那些下人婆子们又有什么幺蛾子？ 一回屋里就甩脸子，我这有客呢也不给我点脸面。” “客？哪儿有什么客？我怎么没看着？” 凤姐一双丹凤三角眼斜了贾琏一眼道： “不就一个贾瑞，人模狗样的，也成了客了？什么人都往我屋里带了！” 贾琏听了笑道：“怎么就人模狗样了？ 好歹也是我堂兄弟，如今又考了秀才，连二老爷都高看一眼呢。” “切，不过是个秀才，什么稀罕物？ 别说是个秀才，就是举人、进士，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里值当什么？ 到头来不过是做个穷官，说出去好听罢嘞！” “话不能这么说，你不知道，瑞哥儿办了一件事，如今正得两位老爷器重呢，我看他不错，日后说不定是个有出息的！” “哼，你们姓贾的都有出息！我是高攀不上的。你若是想攀高枝，只管外头攀去，别什么人都往我屋里带！” “你……你吃了什么风，往我这撒？”贾琏也有些挂不住了。 “我是巡海夜叉，就是这副嘴脸！” 正说着，彩明进来说道：“琏二爷，大老爷说有事找你说，让你紧着过去呢。” 贾琏也懒得和王熙凤莫名其妙的吵，便起身去了，留下气鼓鼓的凤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章 耍无赖恶人先告状(一) 却说贾瑞刚出了二门，马上被贾蓉贾蔷两个又拉住了。 或是因为方才挨了贾珍一顿拐杖，贾蓉这次倒是客气了不少： “瑞大叔，可算是忙完了。” 贾瑞看着贾蓉额头上被敲出来的包笑道： “蓉哥儿，你头上的伤不碍事吧？ 不是我说，珍大哥下手着实重了一些。他就怎么忍心？” 贾蓉尴尬一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不过点皮外伤，早习惯了。 瑞大叔，侄儿找你可是有正事呢！” “啊？既然是正事，那就说吧。” “瑞大叔，那放出去的银子，你……” “嗨！我当是什么正事，原来是这个。”贾瑞笑道： “哪里就有这么着急的。既然蓉哥儿这么惦记着，那就多谢了，拿来吧！” 贾瑞说着朝贾蓉伸出手来。 “啊？”贾蓉想过贾瑞若干种可能，或者装作不知或者赌咒发誓说骗他银两一事和他不相干，可现在怎么贾瑞和自己要起钱来？ “怎么？蓉哥儿说的不是往外放银子的事儿？” “是……是这回事。” “啊，我临走前不是把我那份借据给了你们兄弟两个，麻烦你们到日子就帮我取利息和本银吗？ 现在两个月已经过了，那会儿各和你们兄弟两个借了一百两，我又拿了一百两的利息走，连本带利通共应该是七百两，还你们的银子，再给我五百两就…… 喂，你们不会是要跟我装傻赖账吧？” 看着两人呆傻的表情贾瑞停了口。 “瑞大叔，你真不知道？”贾蔷问道。 “啊？知道什么？”贾瑞问道。 “那家……” 不等贾蔷说话，贾蓉就拦住了，自己问道： “瑞大叔，你说你跟那个借贷的人相识？” “不认识啊！我开始不就跟你们说了，也是人介绍我去的！ 我开始也放了一百两，真得了二百两，又听说他们那还缺银子使才又凑了四百两放过去的，这些一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又问这些做什么？” “咳咳，实不相瞒，那家子人竟然是骗子拐了银子，跑了！”贾蓉这才说道。 “跑了？多早晚的事儿？报官了不曾？”贾瑞一听就急了。 “就是前几天跑的……” “前几天？”贾瑞狐疑的看着二人： “不对啊，咱们放的银子，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到期了的！ 难不成我那银子你们没帮我取出来？你们自己的呢？” “不对，是半个月前跑的！”贾蔷忙说道：“连带你的银子和我们的都一块被骗去了！” 贾蓉恨不得踹思维混乱的贾蔷一脚，说道： “瑞大叔，是不是你哄着你侄儿玩儿呢？ 不是我说，你老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都惊动官府了，现在四处拿人呢。 我知道大叔是个爱开玩笑的，如今你便把银子都还给我们，我们便再既往不咎，你看可好……” “哈？你们说我跟骗子是一伙的？”贾瑞当场就炸了： “贾蓉，你可别血口喷人！我自己的银子都没收回来，你还敢跟我要银子？ 你还既往不咎了？ 啊！我明白了，你们这是见财起意，要私吞了我的银子！ 好啊你们两个，平日里就爱占我便宜，上次借着那档子事就敲了我一百两，整**着我还钱，险不把我给逼死过去！ 这次居然胃口更大了！居然赖上我了不是？这还了得！ 走，我们一同去找珍大哥评评理去！” “事是你跟我们说的，地方是你带我们去的，难不成我们丢了银子找你还有错了？” 贾蔷听了也来了气。 “我？是我上赶着找你们的？是不是你们非得追问我才说的，是不是你们一定要跟着我才带你们去的？ 我让你们投银子了？我还说什么来着？我在这里不同你们理论，我只找珍大哥说话！” 贾瑞说着拽住了贾蓉的衣襟就往宁国府去。 贾珍坐着一乘小轿回到了宁国府内宅。 这一路他都在苦苦思索，到底有哪个是干事又利落又值得信赖的人可以去细查黑山庄之事。 再想到私通番邦的罪名，心里又怕又恨。 如何才能将这场大祸事变成给他带来几万两银子的好事呢？ 来到后厅，却见尤氏同可卿都在。 因贾珍腿上有伤，这一个多月来都是躲在哪个姨娘屋里不见人的，秦可卿过得倒是自在了不少，作为长孙妇每日照旧往尤氏跟前立规矩。 此刻见贾珍被人抬着走进来，也不好转身就走，只能硬着头皮福了一福：“请老爷安。” “嗯。身子可大好了？你……”贾珍将目光凝聚在可卿的脸上，突的就哑住了。 这张俊俏的脸他明里暗里打量了多少次了，可今日可卿那本就风情万种的眉眼间竟然多了一丝妩媚之色！ 还是那种让男人看了怦然心动的妩媚！ “回老爷话，已经好些了。” 可卿见到贾珍那毫不掩饰的色相顿时心里一颤，低头下意识的往尤氏身旁靠了靠。 尤氏也是女人，怎么能看不出贾珍目光中的欲望？ 可她不过是贾珍的续弦，出身寒门，平日里都不敢违逆贾珍一句，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可此刻的情形贾珍实在失态了，尤氏只得说道： “老爷，腿上的伤还没好，又往西府里去做什么？ 有什么要紧事只让蓉儿跑一趟不就好了，还劳烦老爷亲自跑一趟，老爷……老爷？” 贾珍这才回过神来，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子道： “那没用的畜生，有事还能指望上他！” 对于贾珍对贾蓉的这种态度尤氏早已习惯了，只得说道： “我也知道老爷是盼着蓉哥成才，可也不能只顾得生气。 老爷身子还不好，若是气坏了可怎么好？老爷还是保重身子要紧。” “知道了，不用啰嗦。”贾珍说着又偷眼打量了一眼秦可卿。 没错，可卿今日确实与往日不同，那股子媚意是盖不住的…… “荣儿媳妇，你这身衣服也穿了好几次了，怎么不换一身？ 瑞珠，你去账房，就说我让支二百两银子，给你们奶奶置办几身新衣服，再订一套头面……” “谢谢老爷，只是我屋里还有好多身衣服没上过身呢，不用了吧……” 可卿小声应诺，头都不敢抬。 “多几身衣服怕什么？我说做就做。瑞珠，还不快去！” 尤氏知道这老色批又起了歹念，正想着让可卿回自己屋里，却有小丫鬟问道： “太太，晚饭得了，是现在摆还是等一会儿再说？” 贾珍却接过来道：“就摆在这里吧，我也没吃呢，今日同太太一起吃了。” 尤氏忙接口道：“是了，就摆在这里吧。蓉哥儿媳妇，这里也不用你伺候了，回你屋里吧。” “是，太太……”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一章 耍无赖恶人先告状(二) 还没等可卿退出去，贾珍却又说道： “都是一家子，哪儿来的那么多规矩？ 蓉哥儿媳妇先不着急回去，就在这里陪着我和你太太吃口饭！” 在小户人家，儿媳妇和公公婆婆一起吃饭再正常不过了，可在宁国府这种大户人家却是失礼了。 作为长房大妇，秦可卿伺候尤氏吃饭是规矩，可再没有跟自己的公公同桌而食的道理。 可此刻贾珍如此说了，尤氏也不敢反驳，可卿更不敢拒绝，好歹觉得起码有尤氏在，贾珍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不一会儿丫鬟端着食盒进来，将里头的菜肴一道道摆上来，可卿依着规矩接过来在桌上一盘盘摆好。 贾珍在正手坐了说道：“哪里有这么多规矩，不过是一家子坐一起吃顿饭，蓉哥儿媳妇，你只管坐着，让他们摆就好了。” 可卿只得也在下手低头坐了。 饭菜摆好，贾珍道：“还都干坐着作甚？ 吃吧，一家子又何必这么拘谨。这都是那些狗屁礼法作祟。 你们看那些小门小户的，一日三餐都是一大家子坐一起吃，可真是其乐融融，哪儿像咱们家，吃个饭还有那么多规矩！ 依我说呀，这规矩日后得改一改，咱们以后也跟那些小户人家学学，每天一家子一起吃饭，岂不热闹？ 都傻坐着干什么？吃菜吃菜！” 贾珍说着夹起一只炸鹌鹑的腿儿放到可卿碗里。 “……”可卿也不拿箸，低头不语。 “老爷，她是小辈，哪儿敢让你给他布菜？”尤氏说道： “蓉哥儿媳妇你病才好，少吃些油腻才是。 我让厨里熬了一碗冰糖燕窝粥，等一会儿让人送到你屋里去吧。” “哎！都好了这些日子了，哪儿能总吃碗粥！”贾珍说着又色眯眯的打量了一番可卿： “我看蓉哥儿媳妇今日脸色到是好得很，白里透粉的，这颜色真是……” 可卿听了这话忽的响起昨夜和贾瑞一夜春情，只觉得脸蛋像着了火，下意识的紧了紧领口，似乎怕人看到胸前的一颗殷红的草莓。 而这幅模样在尤氏看来，显然是让贾珍吓到了。 在贾珍看来却是让人有些浮想联翩了。 这顿饭吃得着实不轻松。 贾珍时不时给可卿夹菜，可卿却大多不吃，只象征性的夹了几口眼前的素菜没滋没味的咀嚼着，味同嚼蜡，只盼着这顿饭能早点吃完。 而贾珍却是细嚼慢咽，似乎一点都不急。 正吃着，却听外头乱哄哄一阵吵杂，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贾珍被搅了兴致，眉头一皱刚要呵责，却见贾瑞左手拽着贾蔷衣袖右手薅着贾蓉衣领走了进来。 桌前三人见到这一幕都傻了，这是什么情况？ 贾瑞这才松了手一拱手道：“珍大哥，大嫂子安。” 又看了看一旁的可卿，却没再叫蓉哥媳妇，只是嘴角一扬微微一笑。 可卿毕竟是晚辈，忙起身一福：“请瑞大叔安。” “瑞兄弟，你这是演的哪一出？”温馨的晚餐被打扰了贾珍很是不爽。 贾瑞冷笑一声：“大哥，有件事可得找你给我评评理呢。你若不管我是不依的。” “是蓉哥又对你不敬了？”贾珍的眉头蹙了起来。 “不敬？他啥时候敬过我？这回更了不得了，不但骗了我的银子，还反咬一口说我骗了他！珍大哥，你可得给我做主！” “到底怎么回事？”贾珍喝道。 “老爷，并没有，不过是一场小误会……”贾蓉就像看见猫的耗儿一样垂头小声说道。 “我问你是怎么回事！”贾珍抄起桌上的茶盅就砸了过去。 只是盛怒下失了准头，砸到后头墙上茶盅摔了粉碎。 “还是我来说，是这么一回子事……”贾瑞便将他们放银子一事都说了。 尤氏和可卿本来是要回避的，可听贾瑞这么一说不免心中好奇，都没有挪动。 可卿和贾瑞有了夫妻之实，更是挂念自己的情郎，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么回事？” “是。”贾蓉答道，又说： “我想着是瑞大叔带着我们去的，或许他能认识呢，就问了问，没想到瑞大叔误会了。” “糊涂东西！天底下哪儿有这等好事？每月五钱利息，你当人家都傻吗？ 这分明是做局等着捞大鱼呢！” 贾珍的事后诸葛亮当得理所当然。 当着尤氏和秦可卿的面，他还是要拿出家长的派头来的，更要显得自己英明神武。 “就是！我也劝过，不要太贪心，赚点小钱也就成了，没想到他们不单自己又投了银子进去，还把我的也连本带利给投了进去！ 这回好了，银子没了，我这刚回来你们两个就来找我要？我还没找你们要呢！ 居然说我骗了你们银子？ 不是我说你们哥俩，这也太无赖了！太无耻了！ 珍大哥，这两个月我去做什么了你可都知道！你得替我说句话！” “话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是你早就安排好的，早就设计好了套子，然后故意离开，等我们入了套再收网，正好让人觉得你不在……”贾蔷小声说道。 “哈？珍大哥，看见没？这还是要怪我啊！我倒是有一身好本事了，可以在千里之外把你们算计得这么详细明白？”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你的银子一结回来，我们再往里头投就被骗了？”贾蔷仍不甘心。 “糊涂东西！一开始不给你们点甜头谁会上当？ 人家肯定是捞到大鱼收网了！你们两个混账到底让人骗去了多少银子？该不会你们是那条大鱼吧？”贾珍问道。 “我们……” “我们不过往里头又投了不到一千两银子。”贾蓉忙接过了话头。 他可不敢让贾珍知道他们东挪西凑了三千多两银子，还有王熙凤的五千两也被骗了。 若是真说了这个数，估计贾珍会直接用家法把他给打死！ “我当是多少，一千两银子就值得你们这样？瞧你们那点出息！我的拐杖呢！” 一旁的丫鬟忙把拐杖递过来。 “跪到这里！”贾珍喝道。 贾蓉贾蔷两个不敢违拗，都垂头跪了下来。 贾珍用拐杖在两人头上狠敲了几下： “怎么就养活了你们两个不成器的玩意！ 成天不读书不习武，只知道整些没用的！偏偏眼界还这么低，就为这点银子？ 自己办了烂事还想让你瑞大叔顶缸，你们真是要气死我不成？ 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你瑞大叔虽然年岁不大，可人家已经有了功名，将来是可以成大事的人！ 你们好的不跟人家学点，还要拿这点子烂事来恶心人！ 来人！把这两个糊涂种子拉下去，每人狠狠打三十板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顺利进入第四轮推荐~每日万字更新没有白费,亲们的支持也没有白费~ 28日开始第四轮pk,亲们记得每天来追更,把银票投在最新章节里,感谢感谢! 第七十二章 耍无赖恶人先告状(三) 尤氏看不过去了，在一旁劝道： “老爷，蓉哥儿和蔷儿毕竟还小，不懂事也是有的。 老爷身上还有伤，何苦和两个孩子发这么大火气？这大暑天里的，当心气坏了身子。” 贾瑞也说道：“珍大哥消消气，我是实在让两位侄儿缠着不过才找大哥讨个公道的。 若是因为这个让两个侄儿挨了板子倒显得我这个当叔叔的不懂事了。 如今把事情说开，日后别说是我骗了两个侄儿就成了，不然我日后可就抬不起头来了。 至于那银子吗，我也不要了，就当我买个教训吧。 这板子也算了吧，大热天的，当心打坏了可不是玩的。” 这时候姿态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贾珍听了更生气：“听听，瑞哥儿不过也不到二十，人家说话办事你们怎么就不能学学！ 也罢，既然瑞哥儿都给你们求情了，那就少打两下，一人二十板子吧！” 贾瑞还要再劝，贾珍却挥挥手打断了，又问道： “瑞兄弟，这两个畜生欠了你多少银子？” “没多少，不过五百两，本钱就只有二百两，不要也罢了。珍大哥，你就别为难两个侄儿了。”贾瑞依旧是一副老好人的嘴脸。 “不打一顿他们怎么能长记性？瑞兄弟就不用替他们求情了。 你那银子怎么好让你认倒霉，一会儿去账房支五百两就是了。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个孽畜拖出去，每人二十板子，若是打得轻了，你们自己知道！” 门外进来两个小厮将贾蓉贾蔷两个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外头就传来竹板炒肉的啪啪声和二人的哀嚎，还真是没手下留情啊…… 贾珍却跟没事人一般，笑问贾瑞道：“瑞兄弟，可用了饭不曾？” 贾瑞因见可卿还在一旁站着，也想多赖一会儿，就说道： “哪里得空吃饭？在琏二哥那吃了两杯酒，琏二哥临时有事，就散了。 结果就被蓉哥儿他们哥俩给拉住了。 还好珍大哥是个明白人，不然我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大哥也没吃完饭呢，就让我给搅和了，倒是我施礼了。 好了，现在事都说开了，我也就回去了，大哥和嫂子慢慢吃饭吧。” “哎，既然没吃，那就陪着哥哥喝两盅！” “不用了吧，改日再吃大哥的酒，今天就不打扰了。”贾瑞道。 “怎么说是打扰？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咱们可是兄弟，当大哥的留你顿饭可不是再应该不过的？” 一旁尤氏也说道：“正是这个理，瑞兄弟就别和你大哥客气了。” 贾瑞笑道：“既然大哥和嫂子都如此说，我再推辞倒是显得我轻浮了，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贾珍笑道：“很应该！快，把这一席撤下去，再换一席新的来，我要和瑞兄弟喝上两盅。” 贾瑞忙道：“大哥，你腿脚还没好透，酒还是算了吧。” “哎，不妨事。我平日里也是喝的。” “依我说，也不用重新置办席面了，这许多菜都没动过。 珍大哥，不过是顿家常饭，你要当我是兄弟，就这些足够了。” 贾瑞说着已经在空位上做了下来。 “哈，好好好，瑞兄弟不嫌弃就好，再拿一副碗筷，再打一壶绍兴酒来！” 贾瑞也不客气，接了筷子就夹起来贾珍给可卿夹的炸鹌鹑腿儿咬了一口：“嗯，这个味道好，火候也刚刚合适，焦脆爽口，连骨头都嚼得动！” “蓉儿媳妇，你去看看蓉儿吧，看着他们请大夫上药，这里也不用你陪着了。”尤氏忙说道。 “哼，那小畜生，打死了倒是干净！”贾珍冷哼一声，看着可卿走了。 贾瑞也只能看着那婀娜倩影摇摇曳曳的消失在门外，顿时觉得嘴里的鹌鹑也少了一份滋味。 “瑞兄弟，琏二弟找你吃酒可是有什么事？”贾珍同贾瑞碰了一杯问道。 “啊？倒是没说有什么事，不过聊了聊我这次出门的见闻。” “哦。”贾珍心里猜想八成贾琏也是想多套出点话来，想法子从北边庄子里扣出点银子来当私房钱。 方才贾蓉说贾瑞做局骗他银子的事，贾珍其实也有些怀疑就是贾瑞一手安排的。 想想那日在天香楼他敲了自己一千两银子，再做这种局偏偏贾蓉贾蔷那两个傻子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却完全袒护贾瑞，一则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攥着，一则是辽阳那边的农庄真的查办起来，宁国府和荣国府里面的那些得力的下人都信不过，说不定还要指望着贾瑞和他那群乞丐花子。 贾瑞，还有利用的价值。 贾瑞其实也不饿，不过是想和可卿多呆一会儿，没想到尤氏一句话就把可卿给打发走了，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不过尤氏说得也在理，虽然可卿和贾蓉没有夫妻之实，但是毕竟有夫妻之名。贾蓉挨了板子，没道理不去照料的。 可想起方才可卿的表情和目光，怎么如此怪怪的？似乎有些惊恐又有些欢喜，那表情，贾瑞看不明白。 胡乱吃了几口，和贾珍东拉西扯了几句后贾瑞便以怕贾代儒等得着急为由起身告辞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顺利进入第四轮推荐~每日万字更新没有白费,亲们的支持也没有白费~28日开始第四轮pk,亲们记得每天来追更,把银票投在最新章节里,感谢感谢! 第七十三章 教无方代儒说典故 回到家里，贾代儒还在等着贾瑞回来。 贾瑞便将今日和贾赦等人商议的事说了一回。 代儒听了沉吟一会儿才说道： “果然是没什么好法子。瑞儿啊，你年纪还小，这回能帮着他们发现这个事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其他的事你也帮不上什么，听爷爷劝，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跟着掺和了。 咱们也不图他们感激，也不要他们的什么报答。 私通外藩可是等同谋逆的重罪，这事若是真被朝廷追查起来，你掺和在里头难免说不清楚。 你还是安心在家里温习功课，或者求求西府里的老爷将你送入国子监，静下心来做几年学问，将来中了举人出仕才是正道呢。” 贾瑞一听国子监脑袋就有点疼，忙说道： “爷爷，虽然咱家是分了家出来的，可您也毕竟是荣国公的儿子，我是荣国公的曾孙。 咱们和荣国府还是一族，且这些年也颇受了两府不少照顾。 如今出了这等事，怎么好不闻不问呢？ 且将粮食卖给鞑子都是那些下人瞒着两府做的勾当，即便日后朝廷真的追查起来，想也不会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吧？” 贾代儒听贾瑞说了一大堆之后吃了口茶才缓缓说道： “瑞儿啊，你总觉得自己长大了，可这世上有些事并不如你所见的那般简单。 你呀，还只是个孩子，不懂得这世道险恶！ 别以为你也姓贾就如何如何了，姓贾，也难呐！” 贾瑞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这是要给他上一课的节奏啊，不过这一课可不是平日的之乎者也，而是关乎于宁荣二府的那些秘密，那些曹雪芹刻意隐藏的秘密，那些贾瑞活了十六年都不知道的秘密！ 贾瑞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贾敬出家，为什么贾珍那么不待见贾蓉？ 为什么惜春对宁国府那么冷淡？为什么贾赦要把荣国府正房让给贾政，自己却把花园改成住所？ 为什么…… 太多未解之谜！ “是，孙儿年幼，还请爷爷教化！” 贾代儒叹了口气道：“也罢，如今你也大了，就说一些事情给你知道吧。” 在贾代儒的叙述中，贾瑞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贾代儒所担心的事。 贾府自开国以来一门二公，也是大乾朝数一数二的豪族了，然而却也逃不过一个魔咒：世上难有百年的富贵。 近三十年来四海升平再无战事，除了西陲和北疆偶有小股蛮夷骚扰抢掠百姓再无大战事。 贾家爵位也从国公变成了宁国府贾珍的三等威烈将军和荣国府贾赦的一等将军。 可毕竟贾家是开过功勋，这些年来又和其他王宫贵胄都有往来，也是大乾数得上的望族了。 然而，贾家却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党付太子。 为了家族的利益提前党付未来的天子本也无可厚非，让人想不到的是，幼年便被立为太子的义忠亲王“坏了事”了。 天子春秋正盛，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看意思待机时间要堪比伊丽莎白，而义忠亲王已经四十多岁了。 当了四十年太子的义忠亲王等不及了，便趁着天子去铁网山围猎之际想要一图起兵软禁天子逼其退位。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因事先走漏了消息，计划失败，义忠亲王被废除太子之位，将其幽禁在咸安宫内。太子党羽中直接参与此事的也被治罪。 “爷爷，宁府敬老爷好好的京营节度使不当了非得出家是不是也和这事儿有关系？” 贾代儒似乎很满意贾瑞思维敏捷，点头道： “正是。贾家并未直接参与那次谋逆，故而并未受到责罚。 可贾家毕竟也层党付太子，而京营节度使一职则掌管拱卫京师的京营，皇上自然不放心让一个昔日的太子党担此重任？故而贾敬才辞官出家去了。” “原来如此！”贾瑞恍然，又问道： “可王家和贾家关系密切，皇上怎么又能放心让王子腾接任了京营节度使？ 难不成……当初告密的就是这个王子腾？” “小孩子家家，浑说什么！”贾代儒呵斥道。 “是是……我不说了，爷爷你继续。”贾瑞忙给贾代儒倒了一杯茶。 贾代儒呷了一口接着说道：“太子倒台后宁荣二府也惶恐了好一阵子，好在没有被波及。 而天子也因此事大受打击，身心俱疲，不出一年便得了脑风，言语含糊，半边身子不得动弹，故而将皇位传给了四皇子忠正亲王，也就是现在的天子。 新君登基，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实际掌权的还是隐居后宫的太上皇。以至于新天子继位三年都不敢改年号。 而如今，新君终于站稳了脚跟，后宫也有传闻，太上皇身子已经越发不好，天子已经开始排除异己了。 作为昔日的太子党，咱贾家这几年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就是怕的这一天到来，如今真有了庄头私通蒙古鞑子和建州野人的事，若是被查出来，岂不是一条大罪证？” 贾瑞听了心里一个握草，他也看了几遍红楼梦了，可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啊！ 不对啊，不是还有贾元春才选凤藻宫当了皇妃的吗？ 大观园还没盖起来呢！ 应该还有几年的好时光，起码那群萝莉加宝二爷还能愉快的长大呢，他还有时间！ 他的三虎帮才刚刚起步，他还没混成神京第一混混呢！ 可卿的命运都被改变了，还有什么不能改的？ “老子要雄起！”想到这里，贾瑞不由自主的跳起来喊了一嗓子。 “雄起个屁！”贾代儒拿起折扇在贾瑞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说了这么多就是要让你知道，别掺和宁荣二府里头这些烂事！记下了？” “爷爷，可我们现在不还得依仗两府过活？若是能……” “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你爹娘早早撒手去了，丢下你个逆子给我这糟老头。 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苦一把年纪还要和义学里那群不成器的兔崽子们厮混？” 贾代儒说到这里，又狠狠敲了贾瑞几下。 “是是，是孙儿不肖，让爷爷不得颐养天年。” 贾瑞低着头挨打，却一点都不生气，只在心里感叹：可怜天下爷奶心哪！ 要是上辈子有人这么为自己操劳，是不是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现在能明白就好了。日后不要再掺和他们两府里头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了，你只专心做学问就好。 我明日就去找存周，让他把你送入国子监，你去了好生用功，日后中了举人，你爹娘九泉下有知也会替你高兴的……” 贾代儒又开始巴拉巴拉的说了起来。 贾瑞听了一惊，这是要把自己送到贵族寄宿学校去啊！ 在那里头天天跟着一群老头念书，同窗也都是满嘴之乎者也的酸儒，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爷爷，虽然贾府当初是太子**的，可新皇登基之后贾家不是一直低调吗？ 现在也只有政老爷在朝中做个小小的五品员外郎，依我说，天子八成不会搭理贾家呢。” “哼，你知道什么？天威难测啊！” 贾代儒读了一辈子死书，人也固执异常，只是于实事却看得并不见得透彻。 贾瑞心道天威确实难测，这皇帝老儿先是把贾元春册封为妃子，后来又抄了宁荣二府，到底是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别说贾代儒，贾府上下又有谁能看得透呢？也只有贾瑞知道个大概的方向罢了。 又说了一会儿，贾瑞又细问了宁荣二府一些隐私事，贾代儒只是不答。 天色一晚，代儒一向早睡的，贾瑞便问了安退了出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依旧日万,挺我啊!照这速度再过几天就不能在新书榜里混了,只能求点银票了…… 第七十四章 俏茜雪呷醋诉衷肠(一) 却说贾瑞同代儒说完了话来到自己屋里，茜雪便欢喜道： “大爷可算是得了空了，大老远回来了就忙叨叨的一大天也不见个人。 吃饭了不曾？我这就去烧热汤来让爷沐浴。” “吃过了，还吃了两顿呢。洗澡还是要的。” 贾瑞又看向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金钏： “姑娘在这边可还习惯吧？若是缺什么只管说便是了。” “谢大爷挂念，并不缺什么。还是我去烧水吧，茜雪你陪大爷说话。” 金钏说着已经转身出去了。 她被王夫人转给贾瑞没几天贾瑞就出门去了，两人并未有什么太多交集。 虽然贾瑞救了金钏的命，并且自己的冤屈也被昭雪，可金钏心里仍不大领情。 他本来可以用死证明清白，让整个贾府都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结果被贾瑞这么一掺和，不但自己被撵了出来，还被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轻薄了许久，如此一来，自己的清白再无从谈起了。 王夫人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这是嫌弃自己给她添麻烦了，便做个顺水人情把自己给了贾瑞。 若是贾瑞肯要，自己以后就是他的姨娘，若是不肯，命运便不得而知了。 比起荣国府内集百宠一身的宝玉，贾瑞可以说一无是处。 在王夫人屋里他虽然只是个丫鬟，可吃穿用度都是一等的，更不用做这些烧水打扫的粗活！ 而到了这里，虽然自在了不少，可她现在和粗使婆子干的活计也差不多了，金钏感觉自己的后半生一片灰暗…… 金钏这些心思贾瑞自然不知道。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不去国子监，怎么才能把宁荣二府在辽阳的庄子搞定，怎么能分一杯羹，更重要的是怎么才能护得可卿周全。 “大爷，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可是太爷又说你了？” 茜雪看着贾瑞一脸官司有些心疼： “太爷也是太严苛了些个，爷这一出门就两个来月，刚回来怎么又骂你？” 贾瑞回过神来笑着一把拉过茜雪坐在自己腿上道： “并没有，爷爷不过是和我说了些典故。” “爷！一会儿金钏姐进来了看到多不好！”茜雪扭动着纤纤腰肢欲拒还迎。 “嘿嘿嘿，小妮子，想爷了没？”贾瑞环着茜雪的身子享受着少女的芬芳和温度。 “爷才多大年纪，自己就出这么远的门，怎么能不挂念呢。 爷这一路上可是吃苦了吧？都晒黑了，脸也小了一圈。” 茜雪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抵抗，任由贾瑞轻薄。 “啊？比起宝玉那大饼子脸确实是小了。” 贾瑞将口鼻深埋在茜雪的颈项里狠狠的嗅了一口。 茜雪吃痒，咯咯一笑躲开了：“一回来就欺负人家，我可是挂念你呢！” 贾瑞又狠狠的吸了两口才笑道： “都憋了俩月了，回来还不让我好好欺负欺负？这两个月你倒是过得如何，没受什么委屈吧？” 茜雪将脖子一扭笑道：“爷不在，这院子里还有谁欺负我？ 老太爷老太太还怕我憋闷呢……爷！还有人呢，别乱摸！一会儿，等睡下了再让爷……” 看着茜雪那娇羞的模样，贾瑞早把什么辽阳国子监丢到爪哇国去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古人诚不欺我！虽然还和茜雪没有夫妻之实，可茜雪此刻的神情实在让人欲罢不能啊！ 嘿嘿，小别胜新婚，昨天才和还是处子之身的可卿一夜春宵的贾瑞此刻有点把持不住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 等等，为何今天在宁国府的时候可卿的表情那么勉强？那不是害羞的神情，是不希望看到自己？不对！那是无助！ 可卿怎么了？ 贾珍！肯定是贾珍！贾瑞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往脑袋上冲。 想到这里贾瑞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累得腿上的茜雪差点摔了一跤。 “爷，这大晚上的，你是要去哪儿？” “我忽然想起来还有意见要紧事要办，茜雪乖，在家里等我，别让我爷爷知道我出去了！” 贾瑞说着已经推门出去了。 “大爷这是去哪儿？水烧好了……”正拎着半桶热水往屋里走的金钏也唬了一跳。 “不关你事，这热水你们用了吧，不用给我留了！” 夜已深。 宁国府内宅，可卿院。 佳人没有丝毫睡意，依旧坐在窗边一只纤纤玉手捂着有些红肿的脸颊望着窗外发呆。 昨夜里就是在这扇窗户，突然而然的那个替她谋划又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人跳了进来。 那个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前世夫君的人，今生又拿走了她的第一次。 一夜春宵，就好像梦一样，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 可为何他一回来就有这么多是非？ 先是和贾珍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从西府回来贾珍见了自己又犯了病。 而后贾蓉又被打了二十板子，自己去看贾蓉，又被盛怒之下的贾蓉打了一嘴巴…… “卿卿，是在想我吗？”贾瑞突然从窗外冒出头来。 “啊……”可卿着实吓了一跳，刚要惊呼，小嘴却被贾瑞用手捂住了。 “乖，是我，可是唬到我的卿卿了？罪过罪过。”贾瑞也没想到可卿反应如此大。 “你……你怎么来了？”可卿这才反应过来是贾瑞来了。 都说曹操跑步第一，贾瑞也不含糊啊。 贾瑞依旧是昨夜的动作，单手支撑着跳进窗户： “看你下晌神色不太对，回去了怎么也睡不着，就来看看你。 卿卿，你还好吧？可是有人欺负你了不曾？” “多谢叔叔……” “还叫叔叔？” “夫……夫君！” “哎！这才对吗！好卿卿，到底是怎么了……你总挡着脸干嘛？” 贾瑞借着烛光看到可卿白皙的脸上赫然有个巴掌印。 “没……没怎么……”可卿试图遮掩，可哪里拗得过贾瑞？ “谁！谁敢打你！”贾瑞当场就炸了。 “相公轻声！是我不小心碰了一下。”可卿忙伸手堵住了贾瑞的嘴。 贾瑞也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实在不宜大声喧哗，毕竟自己是跳墙进来的。 “卿卿，是谁打你了！” 在贾瑞再三追问下可卿才说出了事情原委。 被尤氏催着去探望挨了板子的贾蓉，贾蓉却恼羞成怒，又见可卿面色与往日不同，非但没有什么同情的神色，反而柔媚更胜于前日，再想想自己最爱的贾蔷也挨了板子，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于是贾蓉愈发觉得秦可卿的探问虚假，盛怒之下便给了可卿一巴掌。 “敢他妈打我媳妇！我弄死你个瘪三！”贾瑞咬牙切齿的说道。 “相公，并不碍事，他挨了板子趴在床上能有多大力气？卿卿不疼，相公不要意气用事。” 可卿反而安慰起贾瑞来。 “没完！”贾瑞咬牙切齿的说着惦着可卿的下颌看了看掌印。 确实打得不重，只是因为可卿皮肤白皙娇嫩才显得有些骇人。 “不过是一巴掌而已，并没什么，相公就赶紧回去吧，若是被人看到了可不好说。”可卿道。 “不急，好歹让我陪你坐一坐。”贾瑞说着自己做了又把可卿拉进怀里： “今儿见了你，怎么看你神色慌张？” “哪里有？不过是没想你会带着贾蓉过来。” 虽然有了亲密接触，可卿对这种亲昵举动仍有些不习惯，俏脸顿时火烫。 “和我还不说实话？”贾瑞在可卿腰间骚了一下。 可卿吃痒，扭动了一下腰肢笑道：“真的没有什么。” “再不说我可要严刑逼供了啊~”贾瑞说着就要唐突佳人。 被逼得不行，可卿只得说道：“我若是和你说了，你不能生气。” “好。”贾瑞忙答应了。 可卿便将晚饭间贾珍当着尤氏的面言语调戏自己的事大概说了一回。 “这老扒灰，色胆可真是越来越大了。”贾瑞恨恨的说道。 “不妨事，毕竟有太太在，他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以前他也没有这般明目张胆的。日后我都躲着他就是了。”可卿说道。 “你知道他为何这般放肆了？”贾瑞问道。 “不知……” “因为我卿卿的颜色实在太诱人了。” 贾瑞说着在那张滑嫩脸颊上亲了一口。 “浑说，以前不也是这样，还能有什么不同的。” “嘿嘿，自然不同。昨日咱们同了房，如今你已是人妇，自然眉眼间多了一股风流，我都能看得出，贾珍那花丛中的老手自然也能看到。” “哪里有？”可卿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 贾瑞一手拿起桌上一面铜鉴，把脸贴在可卿脸上道：“你自己看看，眸子里都跟水儿似的。” 可卿扭头一看，只见镜中两个人的脸庞在烛光映衬下迷离朦胧，贾瑞的一双眼正色眯眯的看着自己，可卿已经感觉出贾瑞身体的变化，不禁俏脸更红了。 再看看镜中二人影像，这算不算郎才女貌？可卿接过镜子放在桌上，将螓首偎依在贾瑞胸口。 衣衫下那不算健硕的胸膛中沉稳的心跳声使人心安。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五章 俏茜雪呷醋诉衷肠(二) 云歇雨住时已三更，意犹未尽的贾瑞被可卿连哄带求的回了家。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茜雪还在等着他。 “怎么还熬着？都这么晚了，还不睡？” 茜雪噘着嘴道：“爷只说有要紧事要出去，也不说多咱回来，也不说是什么事，如何让人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呀，跟个小媳妇似的。”贾瑞笑着脱外头的长衫。 茜雪上前帮忙，又打了盆水服侍贾瑞洗了脸脚：“爷是不是在外头有相好的了？” “啊？胡说什么呢？”贾瑞下意识的矢口否认。 茜雪撇了撇嘴：“这大晚上的还急匆匆的往外跑，回来衣衫上又有股子脂粉味。 偷了嘴还没胆子承认？大老远的回来，也不知道爱惜身子，就往那种地方胡混……” “别浑说！谁去胡混了！”贾瑞一听茜雪以为他是去狎妓了便有些不快，他是去和自己前世爱妻啪啪来着 “喂，好好的你哭什么？” “谁哭了！我是打哈欠罢了。”茜雪端起铜盆往外走：“夜了，爷睡吧。” 看到茜雪委屈巴巴的神色贾瑞哪里肯让她走，拉住了笑道：“怎么？还吃醋了？” “我吃的哪门子醋？我不过是个使唤丫头，轮到我吃醋的？” 茜雪端着盆自不好甩掉贾瑞的手。 在荣国府长大的茜雪也知道，像贾府这总人家，爷们哪个不是妻妾成群？ 连王熙凤那么厉害能吃醋还把平儿给了他做通房丫鬟呢，逛妓院嫖相公也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想想贾瑞刚回来就偷偷跑出去干这些勾当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而且贾瑞虽然和自己有许多让人羞于启齿的亲昵，却始终不肯要了自己的身子。 难道自己就真的连外头那些不知廉耻的娼妓都不如？ 想到这里茜雪心里边一阵阵难过。 这些小心思贾瑞自然猜不到，茜雪也不会主动提及，可贾瑞脸皮多厚？ 在贾瑞软磨硬泡下茜雪才抽抽搭搭的将自己的心事说了一回。 贾瑞听罢强忍着笑道：“好茜雪，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爷也不用来哄我，你出去身上可是没有那香味的。” “咳咳，这个我不否认，我是去见了个女子，不过那女子却不是烟花柳巷的，而是……这事儿没法跟你说啊！” “是……有夫之妇？” 茜雪倒是吓了一跳：狎妓不是犯法，勾引有夫之妇可是要浸猪笼的！ “我的爷，你可别唬我！你现在可是进了学的，日后还要考举人当官的！ 太爷还承望着你将来能有大出息，可不敢因为这些坏了前程！” 贾瑞心说确实是有夫之妇，可这事儿我没法跟你说啊，只能笑道： “茜雪，你怎么说话的口气越发的像我爷爷了。” 茜雪嗔道：“这是什么话？太爷平日里说教不过也是想大爷日后能有出息，我说这些话也是盼着爷日后好不是！ 难不成只有挑唆你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才是为了爷好？ 俗语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好话自然不如花言巧语来的中听，爷也是个秀才，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的？” 贾瑞听了笑道：“好了好了，茜雪，你这小丫头平日都是笨嘴拙舌的，怎么今天就巧舌如簧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让人无法反驳。” 茜雪并不觉得好笑，犹豫了一回才咬咬牙说道： “爷，你若是……若是嫌我年纪小，金钏姐今年十七了…… 她虽然表面上看着冷冰冰的，只要爷能拿出对我的这份好来对金钏姐，我相信用不了多久……” 贾瑞干咳了两声：“小茜雪，你这说的都是什么？” “屋里有个人总好过去外头眠花宿柳的……”茜雪低头委屈巴巴的说道。 贾瑞见了不由心下感动：虽然和茜雪并没有越过最后一步，可诸多亲昵早已让茜雪觉得自己日后是个姨娘了。 而姨娘这个略显尴尬的身份，和正经奶奶争不过，只能几个姨娘之间争风吃醋，竞争对手自然是越少越好。 茜雪能说出这种话，可见她是真的替自己担忧，怕自己在外头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贾瑞笑道：“你也不用担心，我知道深浅，在外头不会胡来。 不过是今晚有个约会，和几个兄弟商量着做些什么营生补贴家用，然后就有人找了两个唱的。” 茜雪将信将疑的看着一脸真诚的贾瑞：“就这？” “还能是什么？” “那……爷方才为何不直说？还说什么不能说。说不是烟花柳巷的？” “咳咳……那个，人家卖艺不卖身，淸倌儿，怎么好说是烟花柳巷？ 再者，爷爷也不让我去做生意，故而本不想和你说的。” 茜雪叹了口气：“爷，你是读书人，怎么成日里就想着赚钱赚钱呢…… 昔日我在荣国府里，宝二爷可从来不想提这些仕途经济。 不光他不说，连宝姑娘史姑娘当着他的面说这些也要恼的。” 贾瑞道：“宝二爷是富贵公子哥，自然不用发愁柴米油盐。我自然比不了。” 茜雪方知失言，忙说道：“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比宝二爷……比宝二爷尊重人。 宝二爷只是嘴上尊重，爷是从心里没把我当下人看待。” 贾瑞笑道：“我确实和宝玉比不了。他不用担心生计，我却不得不考虑。 爷爷奶奶年事已高了，我也这么大了，怎么好还成日待在家里白吃白喝？ 总要学着分担一些才是。不是有那么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 世人都说读书清贵，可读书的目的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做官？ 可做个官下来一年到头才多少俸禄？ 连养家糊口都勉强，更不用说还要养门子、差役、轿夫、车马夫了。 那怎么办？就只有贪。 念书的时候说什么读书明礼，到头来却为了去做个贪官，茜雪你不觉得好笑吗？” “爷说得这些话我就不懂了。可荣国府政老爷也入朝为官，都夸他清廉呢！” 贾瑞轻轻在茜雪额头上敲了一下笑道： “你是不是傻？你觉得政老爷缺银子吗？他有必要去贪吗？ 若是没有荣国府在后头撑着，把政老爷发出去当个州官，你看看他光拿俸禄没有家里补贴能不能活？” “可是这经商，怎么是读书人该做的事……” 贾瑞也知道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想要三两句话说动茜雪，经商是光荣的行业，是为了搞活经济他肯定也听不懂，于是说道： “茜雪，你是希望我将来做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还是凭自己本事赚钱的商贾？” “我……”茜雪有些懵圈，蹙着两道弯眉想了一会儿说道： “我希望爷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不管做什么，只要爷喜欢就好。” “嘿嘿，茜雪，你这小嘴越来越会说话了。”贾瑞说着在茜雪樱唇上亲了一口。 茜雪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爷~我再会说，还说得过你不成？好了，夜了，大爷也该安置了。” “嗯，是累了，睡吧。” “那……爷放手，我也睡了……” “陪我睡~嘿嘿嘿……” “爷~让金钏姐知道了还不笑话我！” “笑话什么？君子坦蛋蛋……” 贾瑞说着已经色眯眯的将手伸到茜雪腰间，只轻轻一拉，一条藕荷色汗巾已经脱落了。 “爷！这都三更天了，快安生睡觉吧！” “茜雪？” “嗯？” “爷突然不觉得你小了~” “爷~”茜雪听了这句话只觉得浑身骨头都酥了。又觉得那十根灵巧的指头一路攀上了高峰。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才知道原来更得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字数破30万就不能赖在新书榜里了……节奏缓一缓,每天6000字了,希望大家体谅。继续求银票求评论求追读~爱你们~ 第七十六章 接风宴薛蟠发牢骚(一) 第二天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 贾瑞做起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腰有些酸疼。 这小身板还是不行啊，只两次就有些力不从心了，看来还得锻炼身体。 又想起昨夜茜雪那小妮子欲拒还迎生涩的模样，不由得又有些蠢蠢欲动。 茜雪听到屋里响动走了进来，看见贾瑞仍赤裸着上身脸上一红，上前帮他穿衣服。 “嘿嘿，你倒是起来得早，怎么样？没有什么不适吧？昨夜里流了那许多血，应该好好休息……” “爷~”茜雪的脸更红了：“都什么时辰了，我不起来，让人见了我还有脸活？ 爷，手能不能老实点！你再混闹我可出去了……” 正笑闹，门外金钏说道：“瑞大爷，西廊下的小芸二爷来了，在外头等着呢。” 贾瑞应了一声，这才停止了揩油，穿好衣服往外头走去。 到了正厅，正见贾芸在下手坐着和牛氏说话。 不知道说的什么，牛氏笑眯眯的似乎颇为高兴。 见贾瑞进来了，贾芸忙站起来一躬身：“请瑞大叔安。” “安，安。”贾瑞只是挥了挥手。 没办法，虽然贾芸年纪大，谁让贾瑞辈分大呢~ “侄儿听说瑞大叔出了远门才回来，想着叔一路辛苦，今日特备了一席想给大叔接风呢，还请瑞大叔务必赏光。”贾芸双手抱拳说道。 “这……我还有课业要做呢，怕是……”贾瑞装作为难的模样看向牛氏。 贾芸笑道：“瑞大叔是个有才气的，才中了第三名的秀才，日后再中举也是早晚的事，用功也不在今天这一日半日的。太奶奶，您说是不是？” 牛氏笑道：“正是这个理儿！ 瑞儿，你也不用整日都想着读书，芸哥儿想着给你接风，那是他一番心意，不好辜负。你们就出去乐一乐吧。” 贾瑞下巴差点掉地上：贾芸这是给牛氏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奶奶鼓励自己出去喝酒？ 而牛氏也是有自己的算计。 贾瑞因性格原因从前就没什么朋友。到了他这又已经是两代单传了，父母早丧，也无兄弟扶持，孤零零一个倒也可怜。 她和贾代儒都有了春秋，等撒手去了单剩下一个贾瑞她怎么放心？ 所以她是希望贾瑞能有些交心朋友的。 而贾芸虽然和贾瑞叔侄相称，两人年纪却相仿。 贾芸又不像贾府其他纨绔子弟那般不肖，虽然清贫了一些，也是个务正业的，代儒和牛氏对贾芸印象都还不错。 如今牛氏见贾芸给贾瑞接风，只当他们两人关系处的好，倒是为贾瑞能有个朋友可以走动了而高兴。 再加上贾芸也是个懂事的，方才陪牛氏说话，光捡着那些老太太爱听的话说，哄得老太太高兴，现在要出去吃顿酒自然不在话下。 于是，贾芸携了贾瑞就出去了。 “芸哥儿，你到底给我奶奶灌了什么迷魂汤？”出了大门贾瑞笑问道。 “哈哈，哪儿有什么迷魂汤，不过是跟老太太说瑞大叔是个能耐的，将来必定要有大出息，侄儿还指望着日后瑞大叔多提携提携我才是呢。” 贾瑞听了顿时无语：我提携你？我带你去收保护费，你也不是那块材料啊！ 可毕竟是出来了，心下高兴，笑道：“你要请什么东道？都还有谁？” 贾芸笑道：“还能有谁？薛大叔、倪二哥咱们四个。还是烤肉串。薛大叔早就馋的不行了，嚷嚷着要吃呢，就等你回来呢。” 贾瑞哑然失笑：“不就是撸个串吗？你也会，倪二也会，何苦要等我回来？” 贾芸道：“实不相瞒，瑞大叔出门这些日子我们也隔三差五的在老地方小聚，可没有瑞大叔，烤出来的总觉得少点什么。” “知道为什么吗？”贾瑞神秘兮兮一笑。 “请大叔指教。” “爱！是爱的味道！我是用爱在烤串！” “哈哈，受教了……”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笑，刚转过一道街，就见贾琏一身便服转了出来。 “琏二哥！” “琏二叔！” 二人忙打招呼。 “哟，瑞兄弟，芸哥儿，你们俩这是要去哪里快活？好不高兴？”贾琏笑道。 贾芸道：“这不是得知瑞大叔回来了，想去吃顿酒给瑞大叔接风呢。 琏二叔可得空？若是没什么急事，不如一起岂不热闹？” 贾芸和贾琏并不熟，他本以为贾瑞和贾琏也不熟，贾琏肯定不会来的，自己不过是客气一句而已。 哪知贾琏还在想着要和贾瑞套近乎，想从北边庄子弄点银子花花，听了这话笑道：“合该如此！ 昨儿我还说要给瑞兄弟接风呢。 今天既然你们都约好了，我也就不再单独请瑞哥儿了，就如芸儿所说的，人多了热闹！ 不过话得说在前头，今天这顿酒席可得我请哈！” 贾瑞贾芸两个没想到贾琏居然一口答应了，相视一眼，都有些出乎意料。 可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自然不好往回收。 贾芸笑道：“我们倒是不去酒楼，在个院子里自己炙肉串吃，既然琏二叔肯赏光，那就一起吧。” “自己炙？这倒是新鲜，还是你们会玩。 对了，是你们开的那家酒馆吧？ 早就说想尝尝，总是有事竟耽搁道现在了，如此我更要去了，走吧！” 贾琏听了也觉得新鲜。 来到老地方烧烤店，因为大门还贴着顺天府的封条，不敢撕开，三人便到了一处墙略矮处。 “倪二哥！我们来了，梯子递出来一下！”贾芸隔着墙喊道。 听了这话贾琏一皱眉：“怎么吃顿饭好好的有门不走，偏要翻墙？” 贾芸尴尬一笑：“门上贴着封条呢。” 贾琏听了更好奇了：“这好好的铺子，怎么就贴上封条了？ 我也没听说最近神京里有什么……” 正说着，墙里面探出一个大脑袋来： “哈哈哈，贾芸啊贾芸，叫大爷我就卧槽？……琏二哥？” 贾琏笑道：“薛大呆子，原来你也在呢！我说是谁出的幺蛾子，吃个饭还要翻墙的，哈哈……” 薛蟠一听就不乐意了，刚要开喷，却见一旁贾瑞朝他挤眉弄眼，便不言语，将一把梯子送出来才说道： “原来是琏二哥来了。赶紧进来吧。瑞哥儿，一会儿可得多喝点！” 三人踩着梯子进了里面，拿着一把破蒲扇正在点火的倪二忙站起来，胡乱擦了一把手上的黑炭，有些局促。 “老二，不用外道，这是荣国府里琏二哥，不是外人。琏二哥，这是倪二，诨号醉金刚的就是了。”薛蟠给二人介绍道。 倪二一抱拳说道：“原来是琏二爷，久仰久仰。” 贾琏本看不上这些醉金刚怒罗汉之流的市井泼皮，可看这架势倪二似乎和贾瑞等人都很熟识，也笑道：“原来是醉金刚，今日一见果然是条汉子！” 寒暄一阵众人入座。肉和火都已预备齐了，众人便吃喝起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七章 接风宴薛蟠发牢骚(二) 贾琏倒是头一次吃烤串，只觉得不但吃法新奇有趣，肉吃起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边吃边赞不绝口。 薛蟠因恼王熙凤暗中使手段逼得贾瑞关了店，自己少了个吃酒作乐的去处，因有些恼贾琏，累得贾瑞连连给他使眼色。 贾芸因失了生计也有些懊恼，只是看贾瑞都不说自己做小辈的自然不好开口。 倒是倪二知道贾瑞做局骗了那许多银子，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个小烧烤店了。 觥筹交错，便说起贾瑞此次出门的见闻。贾瑞只捡着没要紧的趣事说了一二，又听薛蟠说些京中新闻，不觉众人都有了几分酒。 贾琏用一根竹签剔着牙问道：“这吃法定然是瑞兄弟想出来的吧？” 贾芸笑道：“正是呢。” 贾琏道：“吃法新鲜，味道也好，怎么好好的就被查封了呢？实在可惜！” 薛蟠听了这话可憋不住了，讥讽道：“我说琏二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们装傻呢？” “啊？此话怎讲？”贾琏有些蒙圈。 贾瑞忙说道：“文龙，你吃多了酒吧？来吃串腰子。” “天祥，你就让我说，不然这酒我都吃得不痛快！”薛蟠早憋不住了，便将贾瑞开店，王熙凤背后使促狭陷害一事说了一回。 “果有此事？我竟然都不知道！”贾琏听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再看看众人的表情都不像乱说。 “还能有假！本来多好的生意，又有趣又好吃，被这么一闹不但少了个去处，更累得天祥一下子赔了不少银子进去！ 这不，现在我们自己吃顿烤肉都得跟做贼似的，还得翻墙进来！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 二哥，不是我说，你们都是一家子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要断人生计？你回去了好歹也跟二嫂子说说，就高抬贵手，饶天祥这一回吧。” “呃……”贾琏一脸尴尬：“我回去了就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瑞忙说道：“二哥，算了……其实都是小弟不好。去年吃醉了酒，言语上得罪了二嫂子，这也都是我该受的。 不过是一间铺子，当初政老爷还说我不务正业呢，如今不开也就罢了。何苦为了这点子小事让你们夫妻二人生口舌？倒是我的罪过了……” 贾瑞如此一说贾琏反而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刚要说话，却被薛蟠打断了。 “我说天祥，你就别在这装大户了。耗子尾巴上的疮，你能有多少浓水？你筹措点银子开了这铺子，还拉上芸哥儿和倪二两个，如今生计没了，你自己的窟窿堵上了没？云哥他们两个不也没了生计？ 依我说，既然琏二哥知道了，好歹让他回去跟二嫂子说说，不过是几句口舌，能有什么？到时候这店铺接着开才是正经呢！ 你若是嫌钱少或者你要在家里用功考个举人回来我自然是不好阻拦，你便把这铺子兑给我，我和芸哥儿他们经营！” 贾芸也是一脸期待的望着贾琏。他自然是希望还能继续开店，自己是个没固定收入的，开店起码每个月能有几两银子的收入。 贾瑞有些尴尬一笑：“文龙别浑说，这钱不钱的值当什么？一家子和睦才是要紧！二嫂子既然不肯原谅，我日后躲着她就是了，何苦还让琏二哥跟着一起挨骂？” 贾琏更觉得自己落了个惧内的名，借着酒劲拍拍贾瑞肩膀说道：“妇道人家还敢骂我不成？ 瑞兄弟，你不用多言了，我知道你是个知礼数的，也知道你二嫂子有时候确实有点小心眼。 又不是什么大事，她确实是有些欺负人了。回去我就跟她说去！你们这铺子，该开就开，若是顺天府的人来问，让他们问我去，我跟他们说话！” 薛蟠听了这话也在一旁拱火，一竖大拇哥道：“琏二哥，啥也别说了，硬！是爷们！薛蟠佩服！来，走一个！” 于是欺负又热闹起来，闹到下午，都累了才要散场。 照例，薛蟠又将一把烤串用荷叶包了要带给妹妹，又塞给贾琏一包：“也让我凤姐姐尝尝，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让开店，岂不是糟蹋？” 众人刚要翻墙出去，贾琏却拦住了说道：“你们自己的铺面，何苦还要翻墙？我们就走正门！顺天府的封条还能拦着我不成？” 说着走到大门处拉开门栓用力一推，那门上的封条便被撕坏了，贾瑞见了哭笑不得，只得让贾芸拿了钥匙将锁开了，众人从大门走了出去。 贾琏又三两把将封条撕了个干净揉成团丢在一旁，而后揽着贾瑞的肩膀故作亲热道：“明儿收拾收拾只管开业，到时候哥哥给你封个大红包来！ 瑞兄弟，不是哥哥说你，你说你二嫂子给你委屈受，你怎么就不跟我说呢？早找我，能让你这铺子关上几天的门？ 下回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当哥哥的替你做主！” 贾琏长贾瑞四岁，小时候倒是也一起玩过。只是两人一个是荣国公庶子的孙子，一个是嫡长孙，二人地位相差悬殊，等贾琏不上学了自然也就生分了。 这两日贾琏频频套近乎，贾瑞又不傻，自然之道贾琏是有所图，多半是辽阳那边的庄子，想让自己多出点力。 贾瑞也想着和这个浪荡公子哥套套近乎，对日后自己混在神京自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于是笑道：“如此多谢二哥了！”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都是一块长大的一家子。”贾琏颇感满意：“得了空只管去找哥哥，咱们还是应该多说说话！” 又说了几句众人分手，贾琏便往荣国府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八章 知真相凤姐动心机(一) 单说贾琏回到自己院子，正好凤姐也刚刚午睡起来，才洗了脸正在吃茶。 贾琏将手中荷叶包着的烤串放在桌上笑道：“怎么，今日倒是悠闲了？” 凤姐见贾琏面色宣红，是吃了酒的，忙让平儿去沏杯醒酒茶来： “今儿这是跟谁去吃的酒？倒是回来的早了。” 贾琏在一旁坐了说道：“和薛大呆子他们吃了几杯酒。 你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都吃得清淡，怕是口中早就淡了。 今日我拿了些烤肉回来给你尝个鲜。” 说着贾瑞将荷叶打开，里面是一把烤串。 凤姐说道：“才吃过了午饭没一会儿，油腻腻的谁吃这个？ 这是羊肉？怎么还用竹签子串了？倒是没听说过。” 虽然是男尊女卑的时代，贾琏还是有些怕凤姐的。 不单因为凤姐的泼辣性子，还因凤姐是王夫人的侄女，身后有王家支撑着，且凤姐又懂得讨贾母欢心，是两面受宠的。 如今要求她不再为难贾瑞，倒也不好直接开口逼迫，便献殷勤道： “谁说不是，我也是头一回吃，比咱们府里厨子烤出来的肉却是滋味不同。 不过现在凉了看着油腻。平儿，你让他们去弄个炭火盆子来，我给你奶奶热一热。” 王熙凤笑道：“用碳盆子烤？行了，回头再说吧，我可没那么大的福分，怎么敢劳烦琏二爷亲自动手呢！” 贾琏也笑道：“你若是没有，还有谁是有的？你也不用动，我去外头烤，烤好了给你送来你吃。” 在这个君子远包厨的世界，贾琏这种世家公子哥自然从来没下过厨房。 可方才看众人都是自己动手烤着吃，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更何况是给自己的媳妇烤，还有事要求她。 不一会儿，贾琏举着一捧还在滴油的羊肉串进来笑道： “快尝尝我的手艺如何？先烤了这些，你爱吃了我再去烤。” 凤姐笑着接了一串，恐怕滴油下来，用帕子接着端详了一会儿才尝了一口，果然油而不腻，咬下去满口生津。 “果然有趣，和平日里吃的倒是都不同。”凤姐又咬了一口说道。 “得有酒才好！”贾琏见凤姐喜欢，忙又让平儿拿酒来。 “哪儿有这个点钟吃酒的？一会儿回事的婆子们要来，耽误正事可不好。” “怕什么，又不多吃，你也是有酒量的，还能耽误事？” 贾琏从平儿手中接过酒壶给凤姐倒了一杯笑道。 凤姐也不再坚持，吃了一口酒笑道：“二爷是不是又没银钱花了，这么奉承着我？” 贾琏也笑道：“哪里的话，不过是觉得这羊肉串可口，让我媳妇也尝尝鲜，怎么就成了奉承？ 我是真看你连吃了几日的稀饭咸菜，才想着给你换换口味。” 凤姐道：“如此可多谢琏二爷了，我倒是要借花献佛敬你一杯了。平儿，你也来尝尝你二爷亲烤的肉~” 三人都吃了两杯酒，说说笑笑倒是惬意。 贾琏见凤姐心情大好，装作不经意的说道：“这肉先腌再串，直接用炭火烤，这贾瑞还真的挺能琢磨的。” 凤姐听见贾瑞这个名字当时脸就阴沉下来了，将吃了一半的羊肉串往桌上一掷道：“这是他烤的？” 贾琏装傻道：“可不是，今儿上午出门，正好看见薛蟠和贾瑞两个走过来，便一起吃了顿烤肉……” 不等他说完，凤姐用手帕擦了擦嘴道：“不吃了，我得去见那些婆子媳妇们了。” 贾琏忙拉住了凤姐的手道：“怎么了这是？好好的一说起贾瑞来你就翻脸了？ 前儿也是，不过我喊他吃杯酒，你一进来就甩脸子……” “哼，他和我有什么干系？你少混扯了！” “呵呵，和我还来这一套？我也问贾瑞了，他说是有次吃醉了酒，言语冲撞了你可是有的？” “言语冲撞？哼哼，他倒说得轻巧。”凤姐咬牙说道，可她又不好意思说是贾瑞想调戏自己。 毕竟后面那些事也是因为她言语中给了贾瑞一些暗示贾瑞才敢三番五次登堂入室，说起来也不太光彩。 她还狠贾瑞让贾代儒来找贾政告状她克扣学中费用，累得自己被王夫人骂了一顿，还不敢再往外头放印子钱了，这无疑是断了自己财路。 她更怀疑那个通过贾蓉贾蔷两个骗走她几千两银子的背后指使就是贾瑞！ 但是这些话都不能跟贾琏说，她拿公中的钱放印子钱生利的事都是瞒着贾琏的。 自己的私房钱更是贾琏不知道的，不然依着贾琏败家不等天亮的性子，早就变着法儿拿去花天酒地了。 贾琏哪里知道这些内情，见凤姐一脸苦大仇深，陪笑道： “好了，贾瑞不过是个弟弟，你也该让一让，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改日我让他来给你当面谢罪赔个不是，还请二奶奶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 那小烤肉店对你来说不过是小玩闹，对贾瑞可是大生计呢！ 他爹娘没的早，就和代儒老太爷老两口相依为命也不容易。 如今知道开店谋生计也是上进，咱们不说多帮衬，总不该给他为难使绊子。 都是一家子，你这当嫂子的何苦为难自家兄弟……” 凤姐听了这话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冷笑道： “哼哼，自家兄弟？你这当哥哥的怎么突然就关心起他来了？ 他是给了你多大好处还是给你拉了好皮条？二爷居然数落起我的不是来了？” 贾琏听了这话也有些不爽，却并不发作，仍笑道：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真觉得你没必要和一个小弟如此计较。况且他生活也不易……” “哼哼，他生活不易？”凤姐柳眉倒竖： “他生活不易了就来断我财路？他设局骗了我几千两的银子还能生活不易？” “断你财路？骗了你几千两？”贾琏听了唬了一跳：“我的人儿，你浑说什么？” “我浑说？只你那好兄弟说的都对，他就是个大好人？我说的就是浑说了？” 凤姐又气又怒，眼圈已是红了。 “二爷，二奶奶，我去给你们倒茶去。”平儿见势不妙，忙找个由头出去了。 “我的人儿，我哪里说过，可你突然冒出这么两句，我怎么不惊？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瞒着我不成？” 凤姐便将贾代儒告状以及贾蓉贾蔷被骗一事大致说了一回。 “你都听仔细了？这就是你的好兄弟做的好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九章 知真相凤姐动心机(二) 贾琏听了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他倒是不相信这两件事是贾瑞故意而为，他是为了王熙凤这么大的事都瞒着自己。 拿公中的银子往外放贷是小事，几千两银子被骗这么大的事都不和自己说，实在让他觉得有些生分了。 可看着凤姐一双丹凤眼哭得通红，也不好责备，只得说道：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呢？我也好想想法子不是？” “现在说晚么？你不也知道了？你有什么法子？ 你现在就去找你的好兄弟，把我的银子给我要回来！你若是能要回来，我就不再和他计较！” 凤姐几乎是用吼的。 贾琏一手揽着凤姐香肩一手拿着帕子轻轻帮她拭去泪水道： “咳咳，夫人只管放心，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管的？我定会去和贾瑞问个明白！” 凤姐听了这话心里总算受用了一些。 任凭她再要强好胜，也是女儿身，也有其柔弱的一面。 如今憋在肚子里的话都说了，又有贾琏软语安慰更觉得委屈，便一头扎进贾琏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等凤姐哭累了，贾琏才又说道： “凤儿，我还是觉得这事里有蹊跷。是不是你错怪贾瑞了？” 凤姐听了这话又不乐意了，挣脱了贾琏的怀抱道： “这两件事哪一件不是因贾瑞而起？你别看他看着呆傻，心眼子多着呢！ 自打他大病好了之后我就没过舒坦过！ 哼哼，说来说去你宁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信我是吧？ 如此我便成全了你，你如今就一纸休书休了我，我回王家去，你和你的好兄弟过去吧！” 说罢起身就要走。 贾琏忙一把拉住了，软语道：“怎么又急了？我哪里说不信你？ 你别急，慢慢跟我说，到底是哪天的事？可报官了不曾？” 又问了一些细节，凤姐这次也不再隐瞒，便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贾琏听罢说道：“官府都查不出来，可见定然是惯犯了。 但他总不能上天入地，慢慢排查，总会找到的。 不过我还是太信这是贾瑞的谋划——哎，好奶奶，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 咱们先说说代儒老太爷跟老爷告状，你被太太说的这事。 学里本就没有什么进项，一年到头就指望着东西两府里这点月钱，你断了人家的自然要上门来要。 老太爷也是有了春秋的人，脾气急一点，说些不好的话想也是有的。 只是说起太太禁你再放印子钱的事…… 我觉得这事倒是和贾瑞没什么关系。 你想想，你放银子这事做得连我这枕边人都瞒住了，贾瑞怎么会知道？ 又怎么能跑到老爷太太跟前去揭穿？” “若不是贾瑞怂恿代儒太爷来告，太太能说起这个？”凤姐只是认定了是贾瑞的锅。 她心里其实也知道这种隐私之事贾瑞应该不知道，王夫人是如何知道的，肯定是别处走漏了风声。 只是此事就算不是贾瑞告发的，他也是导火索，故而将罪责怪在他的身上。 贾琏也是一阵无语，只能又说道： “再说说第二件，你觉得，贾瑞真有能耐设那么大的一个局骗你银子？ 且不说这场局又要租房又有那么多媒子，他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哪儿认识这许多人去？ 且他若真得了几千两的银子，还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回来？ 换做别人只怕早远远地逃了吧？ 而且，这两个月他根本就不在神京啊~” “他即便不是主谋也是个从犯！”凤姐恨恨地说道。 “你方才不是说，是贾蓉贾蔷两个来找你借银子的吗？难不成贾瑞连这个都算计上了？” “那有什么新鲜？”凤姐柳眉倒竖： “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这些都不**的事是吧？ 他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使你一味替他开脱？” 贾琏犹豫了一回，才悄声说道：“凤儿，有件事，我跟你讲了你可万万不能往外传。” 见贾琏说得郑重，凤姐也是一怔：“你难不成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贾琏苦笑道：“确实有事，只不过不光瞒着你，连老太太太太都不知道呢！” 于是，贾琏便将贾瑞去辽阳暗查宁荣二府农庄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回。 凤姐听了也是深吸了一口气：这事，信息量太大了！ 若是不捅破就将这群无法无天的奴才抄查了，那宁荣二府都将获得一笔横财！ 若是捅破了，私通外藩的罪名也足够贾家喝一壶了。 “这么大的事，为何要瞒着老太太和太太？”凤姐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 贾琏低声道：“你是个顶聪明的，怎么连这个都想不明白？ 以乌进忠为首的那些个蛆了心的庄头在北边背着咱们大捞特捞，这边自然也要打点的。 按照贾瑞所说的，宁国府那边大管家赖二在北边也有好大一个庄子呢！ 你想想，是哪儿来的？ 还有咱们荣国府的赖大，你觉得干净么？” 凤姐点头道：“这就难怪了！ 我听说赖嬷嬷买了好大一片地，要盖个园子呢，还说要给她孙子赖尚荣捐个官！ 我还说她家倒是富裕，这可不就对上了！除了赖家，还有谁？” “贾瑞倒是没查明白。不过听说周瑞也有勾当在里头！” 凤姐不由得哑然。 贾府的规矩，伺候过老一辈主子的奴才也是极体面的。（当然，焦大这个奇葩是特例。） 赖嬷嬷无疑是整个宁荣二府最有体面的下人了，不说昔日风光，现在连贾母见了她都和和气气。 她两个儿子如今还分别是宁荣二府的大管家，这赖嬷嬷可是贾母身旁一辈子的红人。 而周瑞的媳妇也是王夫人的陪房，如今居然都合伙那群庄头挖贾家的墙角！ 难怪这事连老太太和太太都瞒着！ “那……老爷们和珍大哥是什么意思？”凤姐问道。 贾琏苦笑着摇摇头：“还没定呢，谁也没经过这种事不是？若是处理不好了倒是祸事了！你可万万不能同别人说！” “我省得！”凤姐白了贾琏一眼，又喃喃道： “这个贾瑞……难怪你要一味替他开脱。他怎么说？” 贾琏道：“他才十几岁，不过是歪打正着查着了，他能有什么主意？” 凤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冷笑道： “你方才说贾瑞是怎么查的来着？找了一群要饭的花子去暗访？ 这还不是个有主意的？你能想到这个主意吗？” 贾琏一脸尴尬：“这倒也是。贾瑞的脑袋确实点子多，要不也考不上秀才不是……” “等等！你说他能找乞丐帮他查庄子，就不能找他们帮忙做局骗贾蓉贾蔷那两个白痴吗？”凤姐眼镜突然一亮。 “这么大一个局，当时贾瑞又在千里之外，你觉得他有这么大能水？”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贾瑞这厮是对两府里有用，我暂时不和他计较就是了。”凤姐白了贾琏一眼说道。 贾琏见凤姐松了口忙笑道：“我就说凤儿是最通情理的，咱们卖个好给他，不怕他不用心给府里办事。” 凤姐只一笑不置可否。她之所以说暂时不计较，是因为她看到了更大的收益。 若是真能将这群欺上瞒下的奴才们给收拾了，不仅贾府可以多出一大笔收入，这对于已经开始有些入不敷出的荣国府自然是一件好事。 更重要的一点是，荣国府的势力格局将会迎来一次大洗牌！ 贾琏他们夫妻两人虽然是荣国府主事的，可那些婆子妈妈们也都不是好相与的，他们仗着自己是老太太太太的心腹也会恃宠而骄，时常对凤姐阳奉阴违，在府中吃拿卡要、中饱私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如果真能将这件事处理妥当了，如赖大、周瑞等有权势的大管事难免遭殃及，凤姐藉此机会更可以安插自己的人手，从而进一步扩大她在荣国府中的权利和地位…… “丰儿，打盆水来，我要洗脸。”凤姐结束了和贾琏的这次谈话。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章 贾天祥心生侠义心(一) 贾瑞此时最愁的便是如何料理贾珍。 他没想到贾珍这老色批居然这么没有底线，居然开始当着自己的发妻尤氏的面调戏可卿了。 怎么办？还像上次一样打断贾珍的腿？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说贾珍现在几乎足不出户，根本没机会。 带着可卿私奔？他似乎还有些不甘心，至于不甘心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借助他人之手收拾贾珍？ 人家可是宁国府的老大，又是贾家族长，贾母都懒得管他，更不用说贾家其他人了。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贾珍不谋反违逆，神京里都没有人能随便找他麻烦。 等等，谋逆！贾瑞突然想起宁国府庄头私通外藩的事，这事要捅出去说是谋逆也不为过。可也不是百分百的把握。 而且，谋逆罪真的成立了，宁国府是要被诛九族还是诛首恶其他家人流放？ 到时候可卿作为长房长妇也难逃厄运，那样反而更麻烦。 而且整个宁国府、甚至荣国府都要遭殃，多少无辜的人会被株连，想到这里贾瑞有些恶寒，自己也姓贾啊！ 贾瑞此刻感到自己的渺小。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宁国府内部有什么矛盾？有什么人可以利用？ 尤氏？一个完全依附于贾珍的弱女子完全不可能去扳倒自己的老公啊！ 贾蓉？看见贾珍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比贾宝玉怕贾政还有过之无不及。 焦大？完全不靠谱的一个人，虽然资历老，是和宁国公出生入死过的，怎奈性子太直，生生把一副好牌打了个稀烂，现在根本一点地位都没有。 那要如何攻破这座堡垒呢？或许从焦大口中能套出点什么话来？ 如果能多掌握一些宁国府的隐私，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个突破口。 要不干脆去找贾敬套套近乎？ 估计也没什么效果，他只在几年前见过贾敬几面，而贾敬已经出家多年了，几乎不回宁国府，也不掺和任何府中杂务，完全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可做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实在不是贾瑞擅长，他最喜欢的还是轮板砖，干净利落，一砖乎倒。 不知道冷子兴那个百事通会不会知道点隐私？或者像查农庄一样，让于四的手下打听？ 连宁国府的下人都不知道的事，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查出些什么。 横竖没有其他好办法，去碰碰运气吧，贾瑞决定去找于四。 溜溜达达来到于四丐帮据点，却没见到坐在竹躺椅上喝茶的于四，整个院子空落落的，只有少数人也是神情紧张，不时交头接耳。 “彪哥，四爷最近这些日子有件要紧事要办，经常不在院子里，您若是有什么急事就留个话吧，我一准儿给您带到。” 一个叫轱辘的矮小乞丐问道。 轱辘不过十四五岁，身形消瘦却是个手脚灵力的，最善偷鸡摸狗，是个梁上君子，也和贾瑞一起去过辽阳，因觉得贾瑞说话有趣又没有书生架子，对贾瑞颇为亲近。 “既是如此，我就不打扰了，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想求四爷帮忙打听一些事。” 贾瑞将手中的一包东西递给轱辘： “里头是些路上买的吃食，你们分吃了吧。” 轱辘接过来却没有什么喜悦表情只是答应了一声。 贾瑞不由一怔，这小子可是个小吃货，又浑身透着骨子机灵劲儿，贾瑞颇喜欢，可今日得了零食怎么还不开心？ “轱辘，可是有什么大事？不妨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一二。” 轱辘只是摇了摇头：“四爷说不让在外头说。” 听了这话贾瑞也不好再追问，只想着是否应该再去和冷子兴聊聊。 冷子兴和他没有什么深接触，且冷子兴又是王夫人陪房周瑞家的女婿，他不知该不该开口。 正犹豫着，只听外头乱糟糟的脚步声，一大群花子跟着于四涌了进来。 “彪哥？”于四看见贾瑞也是一愣。 “四爷，这是怎么个情况？是和谁干仗了？”贾瑞也是一楞。 进来的这群花子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还有两个被打破了头，血染红了他们破旧的衣裳。 “嗨！别提了！”于四显得颇为沮丧。 贾瑞也没追问，而是帮着他们处理伤口。 干这事他还是比较在行的。 料理清楚了，贾瑞才问道：“四爷，可是被官府的打了？还是被哪个大户？” 要饭的花子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挨打，尤其是像于四手下这种有组织的花子。 要饭要到谁家门口了，想给给一口，不想给他们也不会强求。 而得罪了这群花子后果就很严重了，他们有各种手段在不触犯律法的情况下给你添堵，所以得罪花子是个很不明智的事。 于四叹了口气说道：“和城北独眼佛的人动起手来了。” “独眼佛？”贾瑞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人。 “独眼佛是城北的花子头。”轱辘解释了一句。 贾瑞差点笑出声来：原来丐帮也有势力范围啊，于四这是带着小弟跨片要饭被人给打了？可见于四一脸凝重，还是强忍住了。 “四爷，要不要我帮你去找回场子？我也能召集二十来人呢。” 这次去辽阳于四可是帮了大忙的，现在他们吃了亏贾瑞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瑞哥儿，咱们不是外人，若是平常事我也不和你外道。只是这事……” 于四说道这里欲言又止。 “四爷，我当你是朋友，有什么事儿你倒是说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呢！莫不是瞧不起我贾某？” 于四苦笑道：“彪哥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想知道，我说便是了。” 说罢便娓娓说了起来。 神京繁华，人口近百万有三十六坊，乞丐自然也不可能只有一帮。 于四他们一帮占据了西城，而北城则是由独眼佛占着。 神京格局东富西贵北贫南贱，独眼佛的地盘虽然不好，但是他们却是生财有道——采生折割、拐卖人口！ 所谓采生折割就是将拐骗来的小孩人为的致伤甚至致残，然后丢在闹市博取同情乞要钱财。 独眼佛的手下会从周边府县人贩手中买来被拐的孩子，模样好听话的便养活几年卖到大户家里为奴，次一些的便弄成伤残当做生财工具。 “这群人渣！”贾瑞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来：“官府都不管吗？” “官府？”于四冷笑了一声：“独眼佛敢在神京如此明目张胆的贩卖人口自然是有恃无恐的，他们背后有大人物。”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一章 贾天祥心生侠义心(二) “是谁？”贾瑞自然好奇到底这个大人物是何许人也。 于四摇了摇头：“我们的人也暗中查过。 只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自然他们也做得隐蔽，连他们的帮众都大多不知道。 苗儿就是看不过这群人的所作所为，总是说要将主使铲除，不再让更多无辜孩子受苦，一直在暗中查这件事。 今次苗儿已经四五天不见踪影了，我怀疑是她查到了什么东西，或者暴露了行迹惹恼了那个大人物，被杀或者被抓了。 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日便是和独眼佛理论的时候动起手来了……” 贾瑞说道：“知道了，四爷，这事我必须要帮忙！ 说吧，我能做点什么？我现在手下也有三十来人，若要动起手来也可一战！” 于四苦笑道：“多谢彪哥儿了。我也是没个头绪。等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若是缺了人手我一定找你！” 贾瑞皱眉道：“已经这许多天了，我也使人暗中查吧。苗儿长什么样貌，多大年纪？有何特征？” “苗儿年十八，颇有些身手，长得……”于四大致说了一遍。 又问了些其他细节，贾瑞才和于四辞别，出了院子只觉脑袋有些大——他本是想让于四帮忙查查宁国府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没想到又摊上这一码事。 找于四的女儿苗儿也是个急事，这都没有音信四五天了，一个小姑娘有点功夫又怎么样？ 若是落到独眼佛或者其他歹人手中可棘手得紧。 于四可帮了他不小的忙，自己还没报答呢，这个忙能帮还是要帮。 而且拐卖虐待孩子这种事贾瑞也是恨之入骨，虽然他是个不入流的痞子，可他有一颗正义的心。 前世也看到过不少丢了儿女四处奔走寻子的报道，那种失去儿女的悲伤和绝望，他相信那是对天下父母最痛的打击，古今无不同。 对于这种丧尽天良的人贩子，贾瑞绝对是要拍之而后快的。 可这事要怎么才能帮上忙呢？贾瑞没有丝毫头绪。 打听情报这种事本来就是于四他们的专长，可如今连他们都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自己去哪儿找？ 自己收的那些小弟一个个脑子都不够灵光，做这种事明显也不在行。 思来想去，贾瑞决定先去城北溜达一圈。 东城多是一些如宁荣二府的官宦勋爵的府邸以及依附勋贵们过活的人，而北城则不同。 北城多为平头百姓、京营官兵家属、小商贩的聚集地。 北城房舍明显要破旧狭仄许多，街巷也更拥挤，人口也更稠密，小商贩们推车挑担走街串巷的吆喝，街头茶馆有一文钱一碗的大碗茶，门口有一边浆洗衣物一边聊着家长里短的妇人，一旁是吵吵闹闹的几个熊孩子…… 前世贾瑞被贾代儒管教甚严，几乎没有机会到处溜达，今次还是头一次来北城，不过他喜欢这种吵杂市井的感觉，太亲切了。 一路走来，他也看到了不少身体有伤残的儿童在繁华处乞讨。 他们有的胳膊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有的身上裸露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贾瑞暗暗下定决心，等自己势力够大了一定要将城北独眼佛这帮祸害一方的人渣给拍成渣渣。 可现在不是时候，自己的三虎帮还没站稳脚跟，也只有不到三十人，肯定斗不过有后台的独眼佛，而且于四的女儿下落不明，不能打草惊蛇。 胡乱转了一圈贾瑞也没什么收获，只是对城北有了大概了解，只得悻悻的往回走了。 城西，王府，内宅。 凤姐亲自出马来找王子腾求助了，想让他动用京营之力查一查她被骗一事到底是不是如她所想的，是贾瑞设局伙同一伙乞丐所为。 王子腾在正位上坐了一脸嗔怒：“凤哥儿，你当京营是咱自家的家丁不成？京营是护卫天子的亲军，哪儿有功夫去管你那些劳什子的破事？查几个要饭的花子？这要是传出去成什么了？” 凤姐哽咽道：“叔叔不知，那群人着实可恶，将我的嫁妆以及这几年的体积银子几千两都骗了去，叔叔若是不管，我日后再无法在那边立足了。” 王子腾哼了一声：“若不是你贪图那点小便宜，怎么会着了人的道？也罢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下次注意就是了。” 一旁王子腾夫人也劝道：“老爷息怒，凤姐儿不也是想赚点体己，腰里有了银子，说话办事都硬气不是？ 荣国府我是知道的，他们家的那些下人奴才都是长了一双富贵眼，你若是使银子大方便高看你一眼，若是扣扣索索，背地里就生出多少闲话惹多少是非出来。 凤姐儿才多大年纪，她也不过是想着不给咱们王家丢脸……” 王子腾听了也是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在荣国府混得也不容易。 王熙凤的父亲王子胜虽然是嫡长子，袭了祖上的官，可如今也不过是个三等将军，人在金陵，并无实权。 凤姐被骗，于情于理，自己这个当叔叔的都应该帮衬一把。可按凤姐所说，最有嫌疑之人是荣国府分支的贾瑞，这事就有些麻烦了。 他如今能做京营节度使，还多亏了贾家的运作和人脉，贾瑞毕竟也是荣国公的子孙。若真是他所为，这事倒不如说是荣国府的家务事，他这个外人便不好插手。 “既然你怀疑是贾瑞所为，为何不跟赦老爷政老爷说说，让他给你主持公道？是你们私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管。” 凤姐听王子腾口气有所松动，忙说道：“这事让侄女如何开口？叔叔也知道，我公公婆婆本就不得意我，政老爷又是个不理俗物的。 且那贾瑞看似忠厚实则奸猾，如今又中了秀才，政老爷对他更是青睐有加，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求叔叔的，还请叔叔做主。 我也知他也姓贾，家丑不可外扬，我也不想把他如何，只想着能让他还了我的银子就罢了。” 王子腾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且安心等我消息吧。明日我使人暗暗的盘查就是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二章 巧机缘贾瑞救萝莉(一) 贾瑞回到家，前脚刚踏进门槛就被贾代儒给喝住了：“又跑到哪里去疯了？” “爷爷，还是北边庄子的事，找几个朋友去问问看看有什么……” 不等他说完，贾代儒喝道：“前次和你说的那些你都当耳旁风了不成？ 少掺和那些事！ 你如今中了秀才，正应该好好用功读书，等几年再下场，考取功名才是正途！ 不要成日里只想着这些旁门左道，你说说，你都多少日没有读过一篇文章了……” 听着贾代儒巴拉巴拉的陈词滥调贾瑞很认怂的低下了头。 “老爷，毕竟瑞儿也姓贾，西府里出事，瑞儿上心也是有道理的。 若真能出了力，到时候自然不会少了瑞儿一份好处。 凭着荣府里政老爷一句话，想当个官儿还不轻松？瑞儿若不喜读书，何苦逼着他？” 奶奶牛氏劝道。 “妇人之见！科举才是读书人的正经出路，凭着走后门当个官有什么出息？当了官不明理，也是个昏官罢了！” “太爷，饭好了，摆在那里？”茜雪挑门帘进来问道。 “好好，就摆在这里吧，咱们一起吃。”见了茜雪，贾代儒马上换了脸色。 他已经默认这小丫头就是他孙媳妇了，茜雪又乖巧懂事，代儒夫妇自然怎么看怎么喜欢。 “茜雪，瑞儿贪玩，你好歹也替我说说他，这么长久了可不是事儿！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将来可怎么好？” “是，太爷。”茜雪悄悄看着一脸吃瘪的贾瑞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牛氏也说道：“叫金钏姑娘也一起来吃罢。” 相对于茜雪的讨人喜欢，金钏似乎还未融入这个小家庭，贾瑞也不想强求，他知道金钏的心思还在荣国府里。 贾瑞也不想强求什么，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男神，他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混混。 而且，现在有了可卿这红楼一号大美女，还有天真可人的茜雪，小混混很满足了. 想到可卿，贾瑞脸上不由浮现出一股花痴的傻乐，又想到可卿现在的处境，表情又凝重起来。 如何才能让可卿不这么担惊受怕的过日子？ 如何才能和她长相厮守不需要这么偷偷摸摸？这是现在贾瑞最大的心结。 “瑞儿啊，吃过了饭你去学里一趟，把我书房里那一套朱夫子的《四书章句集注》带回来。 那上头有我的批注，你在家里用心读熟了！” 贾瑞一笑跟哭似的：“爷爷，这也不早了，要不明天再去吧。” “明日复明日，这是治学的样子吗？你这便去，今夜就开始研读！”贾代儒老脸一沉： “茜雪，打今天起，你晚上也要看着瑞儿读书！” “是……”贾瑞只能认怂了。 出了门，贾瑞本想去宁国府偷会可卿，可又怕时间尚早被人撞见，只得强忍住这个念头老老实实的走向义学。 刚取了书要回去，忽听得远处似乎有人呼喊声。 贾瑞推开院门刚想看看热闹，只觉脖领子一紧，已经被人给薅住了，一件冰凉的东西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别出声，不然我宰了你！”一个略显稚嫩但是透着坚决果断的童音低声喝道。 “我……”贾瑞顿时有种日了狗了的感觉，这是被一个小屁孩给挟持了？ 自己呆着没事看什么热闹？ “抓刺客！” “快！他往这边跑了！” 吵嚷声伴着吵杂的脚步声，有大群的人往这边跑来。 “进来！”稚嫩童音冷冷道。 贾瑞只觉得脖子上的刀刃往后一压，似乎就要割破皮肤了，忙一边配合着往里退一边说道： “小朋友莫慌，我不是什么好人……” 这可不是贾瑞口误，而是他聪明的大脑经过严谨的推理之后说出的：外头喊抓刺客，这小子拿着把刀子，看来颇有些身手，又要劫持他，八成就是刺客。 刺客当然是坏人，贾瑞如果说我不是什么好人，是不是表示自己其实也是坏人？ 那这个小孩会不会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从而放他一马？ 然而并没有……在匕首的威胁之下贾瑞退回门里，轻轻关上了房门。 “小英雄！我不过是个读书人，听到门口有动静，就出来看一眼，你就放过我吧！”贾瑞改变了策略。 “闭嘴！再吵吵我割了你舌头！” 小孩似乎也看到了贾瑞一身长衫，手上还拎着一摞书，确是一身读书人打扮，便放松了警惕，也将刀子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脚步声已到了门口。 小孩不由一惊，忙将眼贴在门缝处往外张望。 这么好的机会贾瑞怎么能放过？ 马上召唤出一块板砖，可高举起来却没舍得拍下去——这小孩不过一米二左右高度，完全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啊！ “喂！书呆子，你这边哪里可以藏人？快带我……你手上拿着是什么？” 小孩见贾瑞高举着一块板砖顿时又警惕起来，手中匕首抵住了贾瑞前胸。 贾瑞这下有了防备，忙施展仙术，一块板砖出现在胸口衣襟下，而后板砖就轮了下去。 小孩也没想到被匕首指着胸口这个文弱书生还敢拍砖，手上一用力刀尖划破了贾瑞的衣襟却没有能刺进去，而那一砖头却拍在了他的小脑袋上。 “玛德！非得逼着我动手！”看着晕倒在的孩子贾瑞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想抬腿再补上一脚，看那软倒在地的小身板还是没好意思踢上去。 而外头已经传出了说话声：“朱教头，就是这家！我看见一个黑影往里面去了！” “那还等什么？跳进去拿人！”一个略显粗哑的声音说道。 “这……只怕不妥吧？”另一个声音说道： “教头，这个院子是贾府的义学，咱们若是擅自进去只怕日后不好说啊！” “捉拿刺客要紧，哪里管得了这许多！贾府？可是荣国府？” “还有宁国府。” “宁荣二府如今势头以去，怕他个鸟！直接进去抓人，他们若是敢说个不字，教他们尝一顿好拳头！”粗哑声音又道。 “教头，您有所不知，虽然宁荣二府如今在朝中并无高官，可也颇有些人脉。 且昔日咱们老国公爷也和宁荣二公私交甚密，这贾家还是得罪不得啊！ 依我说，还是先礼后兵，敲敲门为好。” “嗯……敲门！”粗哑声音有些不甘的说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三章 巧机缘贾瑞救萝莉(二) 而后就有敲打门环声响起。 “娘的，你没吃饭吗！这么小的声音给谁听！让开！”粗哑声音又吼道，接着就是重重的砸门声：“快开门！” 贾瑞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这个女孩给他们就完了，可听了这话他就不乐意了，这厮是没把贾府看在眼里啊！他也姓贾啊！ 你想要人？我这回还就不给你了！爱咋咋地！ 他先是蹑手蹑脚的将昏厥的女孩拖到柴房，又用引火的干草遮盖了，等到敲门声越发的急促不耐烦了才捡起地上散落的书本慢悠悠的说道： “什么素质啊！敲什么敲啊？来了来了，大晚上的，谁啊！没礼貌！” 一开门，只见外头五六个人都是一手火把一手拿着兵刃，为首的一个粗壮汉子一脸虬髯。 “你是谁？怎么磨磨蹭蹭的这么长时间才开门！这里进了贼人，快让我们搜查搜查！” 听声音，这个虬髯汉子就是朱教头了。 贾瑞噗嗤一乐：“这倒是怪了，大晚上的你来敲我家的们，却偏要问我是谁？ 感情是我走错了不成？你说进了贼人，难不成你是官差？是县衙的还是府衙的？” “少装糊涂！弟兄们，给我搜！”朱教头一挥手道。 “哎！等等！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官府不成？说搜就搜，还有没有王法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贾瑞一伸手拦住了。 “不就是贾家的义学？” “知道你还敢这么嚣张？看来你来头不小啊！” “哼，我是修国公府武功教头朱酉石！有个贼人跑到你这来了，快让我抓了，省得麻烦！” “哟，原来是候伯伯府里的教头，失敬失敬！”贾瑞一拱手： “朱酉石，猪有食？猫有鱼，狗有骨……好名字~ 我是荣国公曾孙贾瑞便是了，有礼有礼！ 只是我刚读了夜课正要回家睡觉，并不曾见有人进来，只怕教头看错了也是有的，还请去别处搜查搜查吧。” “少废话，快让开！”朱酉石不耐烦的说道。 “啊，那请自便。”贾瑞果然闪开了身，可口中又说道： “只是这深更半夜，朱教头带人擅闯我贾府义学，嘴上说是要拿贼人，这是暗指我这里窝藏贼人还是怀疑贾家和你说的贼人是一伙？ 若是真搜检到了贼人，我无话可说。 若是搜不到，你们这可算是私闯民宅，朱教头总要给个说法吧？ 我贾家虽不入流，也是一门三公忠烈之后，断受不得这等冤枉！” 听了这话朱酉石也有些犹豫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贾府虽然这些年再没出个上得台面的人，可根基深厚啊，而且还有个超品诰命夫人贾母存在呢。 而且这人自称是荣国公曾孙？贾瑞？他怎么没听说过？ 朱酉石有些将信将疑的看向手下。 一人忙说道：“原来是贾公子，失敬失敬。” 同时对朱酉石使眼色示意确有其人。 朱酉石见了也不敢太过造次了，拱手道：“贾公子，久仰久仰。只是今日情况特殊，还请行个方便。” 贾瑞笑得跟头柴犬似的：“请自便。” “多谢！”朱酉石也挤出来个笑容，同时一挥手：“给我……” “等！我这给你方便了，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个方便？ 还是那句话，深更半夜教头带人要查检我家义学，总得给个说法吧？ 倘或你们没找到人，我找谁说理去？ 我们贾家可是诗书传家，总不能也明天晚上带着一群人持刀拿棒的去你们修国公府登门拜访吧？ 今日你不给我个说法，明儿府中老爷太太们问起来了，可都是我的不是了，说不定还得让修家和贾家误会，朱教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朱酉石听了这话也犹豫起来。 他说好听点是个教头，说通俗点不过是个护院头子，保安队长。 贾瑞扣的这顶大帽子他可扛不住。但是就这么走了他也觉得有点没面子。 就在这节骨眼贾瑞又笑道：“教头，今夜我家义学里就我一人在此读书，并不曾听到见到有人闯进来，想是夜黑月晦，您手下有人看走眼了？ 你看这样可好？等明日天亮了我回了府中老爷，让他们增派人手，将学里里里外外都好好搜检一遍，若是有那可疑的人，就捆了送到府上，岂不便宜？” 朱酉石心说等明天人早跑了，去哪儿捆？ 可贾瑞的话软中带硬，倘或自己再擅闯贾家义学，真抓不到人了日后说起来难免麻烦。 而贾瑞又给了自己台阶下，也只得恨恨地说道： “如此有劳小朋友了！我们走！去别处搜搜看！” 贾瑞看朱酉石带着人去了不紧不慢的关了门，口中念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外头的人都走得远了，才转到柴房里，将那一堆干草搬走了，只见那小孩依旧蜷缩着卧在地上。 “卧槽，不会是使劲太大，给拍死了吧？”贾瑞吓了一跳。 虽然他可以熟练掌控板砖力度，可对方毕竟是个孩子啊！ 忙去探了探鼻息，还好，还在喘气。 不过贾瑞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一身夜行衣打扮，还带着把匕首，看意思他肯定是修国公府众人口中的贼人了。 可到了现在，把人交出去自然是不可能的了，总不能把她扔大街上不管吧？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人毕竟是自己拍晕的，总得救醒了再说。 “喂，小屁孩，你醒醒？” 贾瑞先轻声叫了几声，又摇晃了一下他细小的胳膊，小孩才哼了一声，可并没有睁眼。 “喂，是你先用刀子逼着我的，别怪我出手狠啊。那群人走了，你……” 不等贾瑞说完，小孩用微弱的生息说道：“镖……上……有……毒……” 镖？飞镖？贾瑞这才知道，感情不全是因为自己拍的，而是中毒了，这可咋办？中毒这玩意是不是该请郎中？这黑灯瞎火的去哪儿找郎中？ 况且修国公府的那群狗腿子想必也知道这孩子中了毒，会不会派人手盯住各处药房郎中，等着他自投罗网？ 纠结归纠结，总不能让他就在地上蜷缩着，贾瑞抱起小孩准备先安置在自己的休息间（嗯，校长的孙子就是好，还有休息室，特权阶层）。 好在小孩身量瘦小，抱着倒是省劲。只是贾瑞的手似乎在他的背上摸到一枚金属物——暗器？ 贾瑞不敢擅动，忙到了屋里小心翼翼让女孩侧躺在踏上，点了灯仔细看过，只见小孩后背和小屁股上个中了一枚一指大小的飞刀，刀柄还有一条红布。 贾瑞咬咬牙，将两柄飞刀都拔了下来，小孩只是嗯了一声，依旧不省人事。 借着烛光贾瑞装模作样的借着烛光仔细查看了飞刀，又放在鼻下嗅了嗅，也没看出来这玩意到底有没有毒。 是不是要将毒血吸出来啊？这么长时间了，现在再吸会不会太晚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贾瑞解开了小孩的衣衫，然后他傻了…… 这拿着刀威胁自己的居然是个小姑娘……贾瑞突然觉得自己好罪恶。 “呐，是你自己说你中了毒，现在我得帮你把伤口上的毒吸出来，你如果不同意呢，就摇摇头，我可没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哈，我是一个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你这点年纪我丝毫不感兴趣，我媳妇比你漂亮百倍……” 贾瑞叨叨咕咕也不知是说给女孩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将女孩衣衫褪去，果然背上的伤口有些发青色。 “现在我要帮你吸出毒血，要是疼了你就喊哈！” 虽然自己是真想着要救人，但是贾瑞还是有点负罪感——她还是个孩子啊！ 忙活了大半晌，贾瑞只觉得舌头和嘴唇都是麻木的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吸血大法到底管不管用。 “小丫头，能不能活就看你造化了，我明儿一早再来给你吸。”贾瑞大着舌头说完想了想又留了张字条在枕畔才去了。 回到家，因耽搁时间长了，贾瑞又被贾代儒骂了几句，好在他已经习惯了，低头认错的态度好得让人发指。 贾代儒过完了嘴瘾也困乏了，挥挥手打发贾瑞去了。 贾瑞却没有睡觉，而是翻出一大堆书挑灯苦读，读的当然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家里仅有的几本医书。 他想在书上找找看有什么草药可以去毒，可翻来翻去只找到一则治蛇毒的方子，贾瑞无奈只得抄了方子，死马当活马医了。 忙完了才搂着早就困得双眼只能扒开一条缝的茜雪睡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四章 巧机缘贾瑞救萝莉(三) 第二日一早贾瑞倒是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他心里还挂念着昨夜那个小萝莉呢。 出了门倒是跑了三四家药铺买了大包小包一堆药材，之所以跑几家倒不是因为药材不好买，而是怕修国公府的人会在药店盯着买解毒药的人。想了想又买了几个包子便往贾家义学里去了。 这一路上倒上看了几件新鲜事，许多官兵到处抓乞丐，看得贾瑞莫名其妙。 到了义学门口，却见几个生面孔散在四周，见贾瑞过来马上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左顾右盼。 贾瑞心下冷笑：这是当自己傻？不用问，这肯定是修国公府的人昨夜没抓到人在这盯梢呢。 悄悄到了休息室，打开门贾瑞却呆住了，床上空无一人。小萝莉是死掉了然后尸体神秘失踪？还是活了自己跑了？ 贾瑞分明留了字条给她，告诉她外面很危险，有很多怪蜀黍在找她，让她不要乱跑的啊！ 还没等他呆完，脖子上多了一柄冷飕飕的小匕首…… “小妹妹~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神出鬼没的？话说下次打招呼咱们能不能换个方式？”贾瑞说道。 “闭嘴！你个小淫贼！我要杀了你！”小萝莉冷冷的说道。 “行了，大哥哥没空跟你玩过家家！”贾瑞不耐烦的把刀给推开了：“我知道，你是醒了之后发现自己光腚睡在这里，觉得我把你怎么样了是吧？并没有啊！ 你昨夜不是中了飞刀吗？还有毒！我那也是为了救你！哎哎，别瞪眼，也别哭，我真是为了救你。你放心，我就是帮你把毒给吸出来了，其他的什么也没干！ 真的，我可以对灯发誓！再说了，就你才多大年纪，我承认好色，但是不是变态，对你这种小竹竿身材完全没兴趣好吗？” “你还说！”小萝莉又羞又怒，真的一匕首刺向贾瑞小腹。 “卧槽！”贾瑞整个人都傻了，只觉得肚皮一凉，刀尖已经刺入皮肤：“你个小娘皮！居然恩将仇报……” 虽然贾瑞的板砖召唤术已经练到了第二重，可还不能做到随心所欲的用身体各个部位瞬间召唤板砖护体。 小萝莉明显也是吓了一跳：“你怎么不躲？” 贾瑞想骂人：“这么近的距离，你出手又快，我特么能躲得开？你以为我是闪电侠？” 虽然不知道闪电侠是谁，小萝莉也顾不上了：“你身手那么好，怎么会躲不开？昨夜你不是一掌把我给震晕了？” “我特么……”贾瑞一阵无语：“妹子，刀子能不能拔出来了？” “啊……”小萝莉拔出了匕首：“要不是我收了力道，这一下就要了你的命了，笨蛋！” “你现在就没要我的命啊！”匕首拔出之后，血呲呲的往外冒。 小萝莉也有些慌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瑞还比较冷静，他知道这一刀刺得不深。脱了衣服，果然小腹上一条三厘米长的口子刺破了皮肉，好在没伤及内脏。 “我……我真的收力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多谢不杀之恩！”贾瑞用衣服把伤口堵住了一面找出针线：“帮我穿针！” “喂！先止血啊！”小萝莉也回过神来：“你这人，受伤了还想着缝衣服！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你才脑子有病呢！你们全家脑子都有病！我这是要给自己缝针！赶紧的！穿上线，把针弄弯！” 贾瑞一面说着一面拿起火镰点燃蜡烛准备给针消毒。 “给自己缝针？”小萝莉将信将疑的问道。 贾瑞也不答话，接过针线，将肚皮上的血擦了擦又好歹用清水冲洗一下伤口，准备下针。 他前世没少打架，头破血流去医院缝针的时候也有过，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可给自己缝针，他拿着弯针犹豫了半天也下不去手。 “你来！”贾瑞把针线递给小萝莉。 “我？我……”小萝莉明显也没见过这场面：“怎么缝？” “和缝衣服差不多，这样，这样……你个小娘皮不会是没做过女红吧？不会？” “谁说的！看针！” “嗷~”一声尖叫，贾瑞心里暗骂这小萝莉下手可够黑的！可他怕引来人看，忙将衣服咬在嘴里。 这个世界说一个女人不会女红针线几乎和后世嘲笑一个人是文盲差不多，贾瑞也没想到这句话杀伤力如此巨大。 不一会儿小萝莉把绳子打了个结得意洋洋的说道：“好了！” 满头大汗的贾瑞这才吐出衣服长出一口气，看了看缝合的伤口后由衷感叹：“真特么的丑啊！” “我……”看着贾瑞肚皮上好像缺了几条腿的蜈蚣状缝合，小萝莉也无话可说了。 “真他娘的倒霉，好心没好报啊！”贾瑞将衣袖撕下来，准备当绷带缠在腰上。 “喂！你就这么包上就完事了？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买点药回来给你止血。” “站着！”贾瑞一把拉住了小萝莉，牵动了伤口疼得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干嘛？” “你真以为你是没事儿人啊？还能救死扶伤做好事？外头蹲着一大帮修国公府的狗腿子呢！出去还能有你的好？老实待着你的！” “切！不过几条狗而已，能奈我何？”小萝莉不屑的说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本事，一把小刀走天下，粉身碎骨浑不怕！要问英雄名和姓，你爸姓张你姓王……你就别添乱了！话说你身上的毒真的解了？要不要……” “不用你管！”小萝莉以为这个猥琐男又要给她**，马上警惕起来。 “我特么……”贾瑞突然觉得做好人真难啊，他也懒得解释，指了指掉在地上的药包：“这里是几包药，不知道管不管用，你若是好了一会儿我丢了去。” “药？什么药？”小萝莉蹲下身子去看。 “上面写着呢，自己看。”贾瑞没好气的说道。 小萝莉拿起来端详半天才红着脸说道：“我……我不识字……” 贾瑞牙疼状捂脸，自己昨天晚上的字条是白写了。 “决明子、苦白蹄、天茄子、算盘子叶……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啥东西，都是书上写的可以去蛇毒的东西，我不懂，看书上写的管用就买来了。 看你活蹦乱跳的应该是没事了，这些也都用不上了。那包里是包子，估计也凉了，你趁凉吃吧。” “我……”小萝莉心中有些感动，却不肯说出来，只是道：“我用你管？你就是什么都不懂！那暗器上头是箭毒树的汁液，可以使人麻痹昏睡，计量足也可致人死地。 不过此树生长在南方温暖潮湿的地方，采集了携带到北方再用便会打些折扣，充其量只能让人不得动弹，你就是趁我动不得轻薄于我！” “狗咬吕洞宾！我特么昨晚真应该奸了你！”贾瑞说完苦笑着摇摇头：“我干嘛跟你一个小屁孩置气？行了，你且在这里躲着，那些人定不敢进来的。 等他们都散了我再来告诉你，你悄悄潜出去就是了。现在学里放塾假，一般也不会有人来，你只管安心躲着，饭菜我想办法给你送来。” “不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那些三脚猫也奈何不了我。”小萝莉信心满满的说道。 “哼，三脚猫？”贾瑞冷笑一声：“对了，你到底干了啥大事？现在外头可热闹了，似乎整个京营的人都出动了，到处在抓人，连街上的乞丐都不放过。” “啊？”听了这话小萝莉明显吃了一惊。 “哼，现在知道害怕了？算了算了。你到底做了什么不想说就算了。救人救到底，既然我救了你，总不能现在再看着你出去送死，你就在这里躲着吧。 等过两天风头过了再出去也不迟。对了，你有没有家人师父之类的要带个话出去？”虽然好奇她到底做了什么，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贾瑞也没想刨根问底，他的事已经不少了。 小萝莉沉吟片刻才问道：“还不知公子怎么称呼？这里是什么地方？” 贾瑞知道这小萝莉是不放心自己的出身，肯定不肯轻易泄露秘密，笑道：“这里是贾府义学。我姓贾，单字一个瑞。 你知道就好了，也不用想着日后报答。我这人做好事从不留名，只是会悄悄写在日记里……” “你就是贾瑞？”小萝莉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贾瑞。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五章 巧机缘贾瑞救萝莉(四) “啊？这还能有假？你听说过我？”贾瑞看了小萝莉的表情不免有些得意起来，难道自己已经在神京小有名气了？ 他的虚荣心小小的满足了一把，倒了一碗凉茶喝了一口以掩饰脸上的得意之情。 小萝莉还有些不信：“就是那个铁手铜裆贾天祥？” 噗~贾瑞差点被呛着，咳了两声才道：“都是道上朋友玩笑，当不得真。” “真的是你啊！难怪你一掌可以把我打晕！果然名不虚传！”小萝莉一脸兴奋：“不过你的铜裆呢？不是说好刀枪不入的吗……” “咳咳，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爹说起过你。”小萝莉知道这人是贾瑞后明显不再那么戒备，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听说你武艺高超，单掌开碑，双拳能站人，胸口碎大石……方才那一刀怎么没躲开？不是应该扎不进去吗？” “咱们能不能别提这事儿了？还有刀子扎不进去的人？你以为我是钢铁侠？”贾瑞一脸尴尬：“话说你爹是谁？” 小萝莉这么说，她爹肯定听说过他，说不定他也认识。 “我爹是城东花子头头，叫……” “于四爷？”贾瑞几乎叫了出来：“你是苗儿？” “正是，原来你知道我啊？” “你个小丫头片子！四爷满城找你呢，还和城北独眼佛干起来了！不对呀，四爷说你十八岁了，怎么……” “要你管！”苗儿顿时两支眼睛一瞪，犹豫片刻又说道：“我小时候害了一场病，打十岁起就不长个了……” 而此时贾瑞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这是垂体侏儒症？难怪苗儿这么矮，行事又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不过苗儿倒不像那些头大四肢短小的侏儒，身量颇为匀称，和十来岁的小姑娘无异。 这些不重要，找到苗儿才是重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不对，他只是昨天象征性的在城北溜达了一圈，然后就凑巧把苗儿给救了，还没踏破铁鞋呢。 “你可真行！四爷都担心死你了，一点也不让大人省心！他带着那么多人满城找你，还跟独眼佛的人打了一架。”贾瑞很自然的摆起一副长者姿态来。 “老头就是爱大惊小怪，我又不是头一次消失几天不见踪影，还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你个熊孩子！哪儿有当爹的不挂念女儿的？”贾瑞丝毫没觉得眼前的小萝莉比自己生理年龄还要大两岁。 “行了行了，怎么跟老头一个口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苗儿继续吃包子。 “哎……没事就好。不过你还是先别露头，在这里藏一藏。我这就去告诉四爷，好让他放心。不过你到底去修国公府干嘛了？大概跟我说说。” “当然是惩奸除恶了！今次算那个侯孝康命大，下次我一定宰了他！” 侯孝康乃是修国公府的世子，经苗儿私下调查，他就是独眼佛的后台，暗中保护独眼佛做那些拐卖人口残害孩童的勾当。 同时侯孝康也是个**癖，这些年来迫害的娈童幼女不计其数，苗儿才想着为民除害，暗中刺杀了这个败类。 侯孝康作恶多端也是心虚，修国公府更是戒备森严。苗儿到在公府内潜伏了几日终于找到机会下手，还是被家丁给坏了事，仓皇逃出，后背中了暗器。 贾瑞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且好生躲两天，我先去给于四爷报个平安让他放心。 虽然侯孝康作恶多端罪该万死，可你就这么杀了他也是治标不治本，苗儿，你若是信得过我，就不要再逞匹夫之勇了，等日后看我将他和独眼佛等恶人连根拔起！” “切！什么叫匹夫之勇？就算杀了他一个不能将那些孩子都旧了，也能震慑一下这些恶人！”苗儿一张萝莉脸上写满不屑。 “你呀，就算杀了他一个，采生折割的勾当还是会发生。死了个猴孝康，还会有猪孝康狗孝康。 只要有利益，就会有人做伤天害理的事。”贾瑞一个只会轮板砖的小混混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话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违和。 但是他知道要是苗儿真把侯孝康这么杀了，此事怕是难以善终。 “那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的办法……这事得从长计议。反正先得让于四爷知道你安好，不能让他的兄弟们再有折损了。事不宜迟，你且在这里安置，我这就去找四爷。” 贾瑞站起身来又牵扯了伤口。 “你……你身上有伤，还是我去吧。” “这点小伤不碍事。你现在可漏不得面！如果你被人拿了，只怕要牵扯更广。”贾瑞找出一件干净衣服换上又叮嘱了几句才去了。 于四见贾瑞来了，忙迎了出来道：“彪哥好大的手笔，居然让京营来查独眼佛，老头承情了，只是还得麻烦彪哥跟官府说一声，他们抓了许多咱家兄弟进去……” “哈？”贾瑞懵了：“不是我啊！我……” 于四哈哈一笑：“彪哥跟我还搞这些？谁不知道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和你贾家有亲？” 贾瑞知道他是误会了，苦笑道：“和贾家有亲是不假，和我可没什么干系，这次经营兵丁抓乞丐果真和我没干系，我正要告诉你让兄弟们少出去呢。说正事，苗儿找到了！” “什么？这么快？怎么找到的？她没事吧？”于四听了这话忙问道。 “没事没事，也是机缘巧合。”贾瑞将事情大概说了一回。 于四听了也是连连称奇，又骂道：“这小丫头，都不让我省心！今次多亏了彪哥了，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老花子的地方只管开口。” 贾瑞笑道：“四爷，我当你是朋友，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好，彪哥是个讲义气的，老花子也不和你外道了！不知苗儿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四爷，现在京营在四处抓乞丐，我估摸着是不是和这次苗儿刺杀修国公府世子有干系？ 依我说，你这里实在不安全，还是让她先在外头躲躲，等风声过了你们再相见也不迟。” 贾瑞再也想不到，王子腾这一手可不是为了什么修国公，而是为了查到他身上。 于四点头道：“彪哥说得在理，只是毕竟苗儿闯了如此大祸，总是藏在你家学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况且日后真出了事，难免连累了你。 等过两日风声小些了我就将她接来，然后离了京师这个是非之地就是了。” 贾瑞一听不乐意了：“我说四爷，你可是混迹神京多年的老痞子了，怎么一出事了光想着躲？ 那独眼佛本来就对咱们西城垂涎，你这一走，到时候西城岂不成了他的地盘？又会有多少无辜孩子被拐卖荼毒？ 你呀，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觉悟还没有苗儿高？” 于四老脸一红：“我也是怕拖累彪哥。咱们花子，怎么惹得起官府？” “先别急着说走，容我想想，如何妥善安置苗儿，又怎么才能搬倒独眼佛一干人。不过…… 四爷你怎么不早说苗儿个子矮啊！若你早说了我说不定就认出他来了，还能挨这一刀？而且，你这老橘子皮脸，和苗儿一点都不像啊！”贾瑞笑着打趣道。 “咳咳，彪哥有所不知。苗儿因得了这个病，故而最不喜听人说她矮，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所以忘了告诉你。 至于长相嘛，实不相瞒，苗儿并非我亲生的，而是我捡来的。” “原来如此。”贾瑞点了点头，眼珠子一转：“她颇有些功夫？” “正是。因她生得矮，常被人嘲笑，故而更要强好胜，这些年倒也学了一些拳脚功夫，身法也颇不错！”说到这里于四脸上有些得意。 贾瑞啪的一拍巴掌：“有了，我倒是想到了一个藏身之所，再安全不过，不管他修国公府还是京营，就算把神京翻了个底朝天也再查不到那里去！” “这……苗儿打小就任性，又自由惯了，不知她愿不愿意啊？”听了贾瑞的馊主意于四有些犹豫。 不知贾瑞所说何处，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六章 于苗儿混入宁国府(一) “苗儿，我见到四爷了，他知道你没事，也就放心了。” 贾瑞拖着受伤的肚皮又回到义学。 “嗯，知道了。这老家伙就是麻烦。那群狗腿子还在外头蹲着吗？ 不行了今夜我就打出去！这样在院子里藏着太憋屈了。” 苗儿活动着细小的胳膊，骨节居然咔咔作响，看得贾瑞一阵汗颜。 他此时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想法，让苗儿藏到宁国府里，去充当可卿的妹妹住上一段时间。 修国公府的人再嚣张肯定也不敢去宁国府搜查，他们也想不到人会被藏在宁国府，这样一来苗儿肯定是安全了。 而苗儿练过武，如果日夜陪在可卿身旁，自然可以保护可卿安全，这样一来贾珍那老扒灰也没什么机会可以伤到可卿了。 简直是一举两得！贾瑞还在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可苗儿这个性子，如果说让她去藏匿起来肯定是不会答应，于是说道： “苗儿，我有件极为棘手的事想请你帮忙，不知你愿意否？” “请我帮忙？”苗儿有些不可置信：“是什么事？说来我听听。” 贾瑞也不隐瞒，便将想让她进宁国府保护可卿的事说了一回。 苗儿听完了两条小眉毛拧成麻花：“你们姓贾的怎么都这么恶心？” “什么叫都啊……”贾瑞刚想反驳，又想想贾珍是个老扒灰，贾蓉是个gay，贾赦小老婆一大堆，贾琏是个人妻控，好像贾府确实出奇葩。 “你趁人家昏迷脱人裤子，还不恶心？ 贾珍是你大哥吧？居然惦记自己的儿媳妇，不恶心？” “我那真是想救你啊！”贾瑞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我只以为能把毒血吸出来才能救你命！我除了摸了摸吸了吸也没干别的啊！” “你还说！你还想干什么？我真应该一刀扎死你！”苗儿作势要掏刀子。 “算了算了，好歹我也对你有救命之恩呢，你帮我这个忙，咱们就算两清了，行不行？” 贾瑞死皮赖脸的相求。 “嗯……秦氏是那贾蓉的媳妇，人家都没着急，你这当叔叔的急个什么劲儿？皇上不急太监急？” “咳咳……”任凭贾瑞脸皮再厚也是老脸一红： “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你别管这么多了，就当我求你行不行？” “等等！你说过，你媳妇比我好看一百倍是吧？你才十六？好像还没结婚？ 你说的你媳妇，该不会就是贾蓉媳妇吧？” “呃……就是。”贾瑞想了想还是承认了。 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卿的安危更重要，什么脸面，无所谓了。 “哈！哈！！你还说贾珍是爬灰？原来你才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扒灰！ 居然和自己的侄儿媳妇行苟且事！ 看来我说得没错，你们姓贾的没一个好东西。 难怪人都说宁国府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只有门口的两只石狮子是干净的！” “停停停！你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我们两个是前世的夫妻！”贾瑞不爱听了。 “她是你侄儿媳妇！” “我们俩有真感情啊！” “她是你侄儿媳妇！” “我！草！当我没说过！”贾瑞终于后悔了：“包子还有，明天早上我就不给你送饭了！” 看见贾瑞要走，苗儿反而笑了：“嗨，别走啊，爬灰了还怕别人说？ 这点破事我其实是不想管的，不过现在我实在好奇，这秦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让公公也惦记着，你这当叔叔的也偷腥。” 听这意思是有门，贾瑞忙又换做一副笑脸：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亲眼见到就知道了。不过我还得纠正你，我们两个可是有真感情！” “可是……我若帮你这个忙，自己的事怎么办？” 苗儿眼中闪烁着和她萝莉身材完全不符的狡诈。 “你啥事只管交给我！”贾瑞忙说道。 “那个侯孝康作恶多端，我还要去杀了他呢！要不你去帮我杀了这个败类？” “小丫头，你是不是傻啊？你刚行刺失败，侯孝康能不戒备吗？ 你还想去杀他，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人家可是公府世子啊！” “你不也是国公的后人吗？怕什么？” “我太爷爷是国公没错，可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旁支啊，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即便是杀了侯孝康，也无法阻止这个拐卖孩童的团伙。” 苗儿沉吟了一会说道：“现在修国公府里还关押着六七个十来岁的孩子！” 听了这话贾瑞沉默不语。 许久苗儿长叹一声：“好了，其实我也知道你说的那些都对。 现在确实是失去了刺杀那个败类的最好机会。 我也知道，你让我去荣国府看护秦氏其实也是怕我在外头抛头露面被抓。 你小子，虽然色了点，可还算是个好人。 别发愁了，你说得对，再怎么说你的命也是我救的，我就帮你这个忙了！ 只是我要怎么才能混进宁国府呢？” 贾瑞听了大喜，忙说道：“局气！我就知道你虽然长得不讲道理，还是够义气的……” “什么叫长得不讲道理？！”苗儿听了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 她身有残疾，对这种话敏感异常。 “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别管这个，其实很简单，就说你是可卿的妹妹，家里生了变故无处投奔，来投靠她爹秦业了。 秦业是个快六十的老头了，还有个才十岁的儿子秦钟，实在没精力照顾你，只得把你托付给可卿就行了。” “啧啧啧，还可卿，叫得真叫一个亲啊，你个老扒灰也不脸红？” 苗儿一张小嘴撇着，又说道：“喂，贾铜裆，你安排这套说辞，不会是要让我在宁国府里呆个一年半载的吧？ 我可不会一辈子给你侄儿媳妇当长随！” 贾瑞也顾不得老扒灰和贾铜裆的雅号了，赔笑道： “哪儿能呢，是让你充当她妹妹，又不是让你当丫鬟，你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 “哼，这还差不多。” “不过还有件事我得说前头。” “什么事？” “只是让你保护可卿，你可别把贾珍给扎死了啊……他也是有爵位在身的……” 想想苗儿动不动就掏刀子的性格贾瑞还真有些不放心。 “哎呀知道了，啰嗦，我又不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七章 于苗儿混入宁国府(二) 入夜，宁国府内宅。 月光静好，窗外虫鸣此起彼伏。 靠窗的桌上一盏纱罩宫灯亮着，三两只飞蛾围绕着宫灯盘旋。 可卿坐在桌旁，手中拿着一把剪灯花用的精致小剪刀看着飞蛾发呆。 “媳妇，想什么呢？可是想我了？”贾瑞的脑袋从窗外冒出来一脸贱笑。 “啊！唬了我一跳！” 可卿吓得手一抖，剪刀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起来，忙将窗子开大了：“怎么今日过来了？快进来。” “呵呵，今日还是走门吧。”贾瑞苦笑道。 虽然肚皮上的伤口不深，可动稍大一些也会疼。 方才翻墙就费了老鼻子劲了。现在想用那招平沙落雁脸朝下翻窗身法有点困难。 可卿并不知道贾瑞有伤，忙又起身亲自去开了门将贾瑞迎了进来，宝珠瑞珠两个丫鬟知趣的去外头放哨了。 “相公，怎么脸色这般差？可是病了不成？”看着贾瑞脸色有些苍白可卿问道。 “并没有。”贾瑞携着可卿的柔荑来到里间屋，捡起地上的剪刀放在桌上：“方才发什么呆？” “没有，只是闲坐无聊。”可卿矢口否认道。 贾瑞再粗线条也能看出佳人有心事，可又不好追问，只和可卿面对面做了，握着她的手微笑看着烛光下的佳人。 可卿被看得脸上有些发烫，红着脸说道：“相公今日来的不巧，我身子不爽利呢。” “啊？怎么了？又病了不成？可请郎中看了没有？”贾瑞用手在可卿额头上摸了摸，不热。 可卿噗嗤一笑，小声道：“并没有病，只是……只是葵水至……” “葵水？”贾瑞还是没明白。 “就是……月事……”可卿觉得贾瑞又傻又可爱。 “啊！大姨妈啊！”贾瑞这才明白葵水是什么水。 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好像每次他翻墙过来就是为了找可卿啪啪啪的。 人家把心和身子都给了他，而他却没能给可卿一点自由和快乐。 “咳咳，其实我今日只是来看看你好不好，和你说说话的。” 可卿嫣然一笑，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改日得了空我带你去外头逛逛吧？” “啊？”可卿一愣，随即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外面的世界，不属于她这个宁国府长孙媳。 她只能每日躲在宁国府内宅，不能抛头露面，更不能和贾瑞一起出现在外头，若让人看了去传出什么话来，她也不能活了。 “这深宅大院的富贵人家到底有什么好？ 房子再大，园子再动人，也不过是个精致牢笼罢了，还不如小门小户的自在。” 可卿轻叹一声。 “嘿嘿，旁人嫁给小户人家或许可以过自在日子，你却是不能够的。”贾瑞笑道。 “嗯？相公何出此言？”可卿忽闪着一双眸子不解道。 “你这么漂亮，若是住在小宅子里，只怕每日门口都要聚上一群登徒子只想一睹芳容呢。 到时候只怕门都要挤破了，还是在这深宅大院里稳妥些。” 贾瑞本是想哄可卿开心，而可卿听了这话却峨眉微蹙，轻叹一声： “不过是一副皮囊生得比别人好些，偏偏惹出这许多事端来…… 我方才还想着，若是将我这张脸划上几刀，变得丑丑的，是不是那人就不会再来招惹我了？” 贾瑞听了这话再想想刚才可卿拿着剪刀发呆不由吓了一跳。 他知道，可卿虽然看起来柔弱和善，可是个心思极细的人，一件小事都要想几天的。她这是要给自己毁容不成？ “卿卿，你可别做傻事，长得漂亮不是你的错。 万不能伤了自己！你别急，我自然有办法的。” “嗯……我知道，只是那人隔三差五就要来纠缠，我实在避之不及，太太也不好拦着。”可卿垂首小声说道。 “我认识了一个人，她答应过来保护你……”贾瑞大致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可卿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瑞：“这……这个苗儿不过是个只有十岁孩子身形的侏儒，如何能保护我？我身边有瑞珠宝珠两个，那人不也丝毫不在意……” 贾瑞说道：“她身量虽矮，却颇有些身手的。 且宝珠瑞珠不过是丫鬟，自然不敢当面拂逆贾珍。 苗儿不同，只说是你妹妹，每日都让她陪在你身边，贾珍再不要脸也不能耐一个小丫头如何吧？ 先且试试看，若是不行我再想别的法子。” “好，都依相公。”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可卿恐夜长梦多，也不敢多留贾瑞，便催他去了。 第二天果然二门外有人传话进来，说有个小丫头自称是可卿姨表妹，可卿忙让请进来。 二人见面，倒是苗儿见了可卿就招收到：“姐姐！” 可卿也只得演戏道：“苗儿妹妹！一晃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好看了！走，我带你去给老爷太太请安。” 来到贾珍屋里，可卿把贾瑞教的说辞说了一回，贾珍听了笑道： “既然是你妹妹来看你，便是心里有你这个姐姐，只管在咱家住下！ 一应吃穿用度都和你一般就是了。 来人，给小姐去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再配两个丫鬟，两个婆子……” 贾珍要千方百计的讨好可卿，自然不会小家子气，这可不是苗儿来的初衷。 苗儿忙说道：“多谢老爷收留，只是这院子以及下人倒是大不必了。 我是小家小户出身，哪里担待得起别人伺候？ 况且我同姐姐几年不见了，想若是方便，能不能和姐姐住在一起，晚上也好说说话。” 可卿也说道：“我小妹没见过什么世面，怕让人笑话了，还是我先教教他规矩得好。” 贾珍虽然不喜，却不愿拂逆可卿，又不把这个只有一米多高的小丫头放在心上，笑道： “既然你们姊妹情深，就依你便是了。缺什么东西只管让婆子们去置办。” 回到可卿屋里，可卿吩咐了几句，让宝珠等去了。 苗儿仔细打量着略施粉黛婷婷袅袅的可卿，好半晌才小声道： “这位姐姐果然是个仙子般的人物，这就难怪了。公公也惦记，叔叔也偷腥……” 可卿并没有听清问道：“苗儿说什么？” “没什么。”苗儿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身板，突然有种自卑。 可卿也不以为意，拿起一把尺子道： “苗儿妹妹，来，姐姐给你量一量身量，做几身衣服给你。” 苗儿说道：“哪里用做什么衣服，我又不在这里常住的，这不是有的穿？” 可卿嫣然一笑：“这衣服不合适你。苗儿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穿得跟个假小子是的？ 不在这里常住，在别处也要穿衣服不是？ 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就该照顾你这个妹妹，是不是？” 苗儿道：“那也不用这么麻烦，有现成的身量差不多的拿来穿就是了。” “并不麻烦，而且我喜欢做这些针线。”可卿说着矮下身子开始给苗儿丈量尺寸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八章 过火海贾瑞显神威(一) 丰储坊在城西公候显贵府邸邻里中显得很不起眼，这里并没有多少贵人，略显破败。 这里旧日曾是太平仓，专囤积粮草军需，如今太平仓搬到了外城，便限制下许多空地来。 今日丰储坊却热闹异常。 一处空地正中燃着一排篝火，木柴燃烧的劈啪作响，火光映红了夜幕。 两旁则是两排座椅，上头做着神京各派的头脑，后头站着衣着各异的一群小弟。 贾瑞带着倪二、甄绪、葛虎等人呼啦啦来了。 太师椅上众人站起身来，为首一个四十来岁手持两个铁胆的壮实中年汉子朗声道： “来人可是三虎帮大当家，铁手铜裆贾天祥？” 对方人多，且说话还算客气，贾瑞说道：“正是贾某，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汉子道：“我是忠义堂当家，黄一栋。 这位是城北独眼佛，这位是城东脚行大当家陈能，这位是城西于四爷，你是认识的。 这位你也认识了，就是山东兄弟帮的赵二了。” “久仰久仰……”贾瑞作了一圈揖，顺便打量了一番这群黑道大佬。 赵老二的腿还没好，被人用一把椅子改成的滑竿抬来的，看着他的眼光满是恶毒。 独眼佛是个油腻的胖大秃头，头上还有一块癞痢，一脸凶相哪里像什么佛？ “黄爷大名如雷贯耳，早听说您是神京中的英雄，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只是不知今日众位好汉都请来有何指教？” 贾瑞心里也有个大概，这黄一栋作为一个老混混，应该是赵老二请来的和事佬。 神京地大人多，帮派也不少，自己上来就要让山东帮退出神京显然对方不会乖乖听话。 “呵呵，贾小友快人快语，那我也不掖着藏着，来，都坐下说。” 贾瑞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在对面椅子上坐了。 众人也都落座，黄一栋才说道：“贾小朋友的三虎帮刚刚成立，使我神京又多了一股英雄好汉，可喜可贺，老夫先恭喜了，改日还要带上贺礼一贺。” “不敢不敢，小打小闹罢了，还未来得及到各处拜码头是我们的施礼了，日后还要诸位大佬多多帮扶！”贾瑞一脸媚笑又作揖道。 众人都黑着脸没人搭理他。 黄一栋又说道：“只是家有家法，行有行规，咱们虽然是不入流的行当，也有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贾小朋友新入行，还得学学规矩才是。” 贾瑞一脸诚恳：“黄爷教训的是，还请多指教。” “前些日子，你三虎帮和赵二的山东帮干了一架，听说赢得漂亮。 可贾小朋友说要将赵二兄弟的人都赶出神京，这可是有点违背规矩了。 咱们出来混的，靠的一是个理字，一是个义字。 你们三虎帮和山东帮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杀人不过头点地，贾小朋友何苦这么逼人上绝路？ 若是肯给我黄某人三分薄面，你们二人就此握手言和可好？ 你打断了赵二的腿，他也既往不咎，只要你把地盘还给他们，再请他吃顿酒，这梁子就此揭过，起不皆大欢喜？” 贾瑞一听就来气了，分明是这群山东侉子欺负人在先，要抢了甄绪的地盘，那会儿怎么不见你们来主持公道？ 甭问，这肯定是赵老二见打不过，暗中给他们使了好处，来拉偏架了。 还要自己赔礼道歉？还地盘？开什么玩笑？ 贾瑞也不想和他们分辨是谁理亏，只是冷笑一声：“若是我不答应呢？” “好狂妄的小子！别以为你打赢了一场神京就装不下你了！ 毛都没长全的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你手下这二三十人还想掀起多大风浪？别给脸不要！ 想当初老子在神京打架的时候你还尿尿和泥玩呢！” 黄一栋身旁有人怒喝道。 “哼哼，怎么，仗着人多势众不成？”贾瑞斜着眼看着那人，嘴角还挂着不屑的微笑。 黄一栋却压了压手示意众人住口，笑道： “果然是后生可畏，贾小朋友胆识过人，黄某佩服。 既然小朋友不肯跟黄某这个面子，那咱们就按照道上的规矩来。 你只管放心，说到底这是你们三虎帮和山东帮的私事，我们不会直接干预。 今日来了也不过是做个见证，你们两家就按道上的规矩来吧。” “多谢！只是贾某初入江湖，还不太懂，还请指教。” 黄一栋指了指一地炙热的炭火说道： “赵二兄弟茬架输了一招，今日便摆下了这个刀山火海，还请贾小朋友以及手下兄弟露一手，找个兄弟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看看这刀山火海到底是个怎么过法。” 贾瑞顿时明白了，这和旧社会火混的那一套差不多，也和自己的文斗异曲同工：想抢地盘可以，不打群架，只是单纯的斗狠！ 再看看那炭火足足有三丈长，其中分明有许多破瓷烂瓦，在上头走一遭还能活命？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想抢地盘，先撂下条人命。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贾瑞。 其他帮派的自然是想看着贾瑞胆怯服软，倪二等人却是有些不知所措，等着看贾瑞如何决定。 贾瑞倒是波澜不惊，拱手说道： “小子初出茅庐，怎么敢坏了道上的规矩？ 既然是有黄爷坐镇主持公道，又有神京诸位大佬，那就让我见识见识这刀山火海吧。 不过却不知山东帮的兄弟是不是要打个样，先走一遭给我们长长见识？” 这种设局斗狠的方式流传已久了，也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就是一方设局一方派人破，比如今日山东帮设下的刀山火海。 如果山东帮不出人，贾瑞这边真的有个人不畏死冲进去了，那山东帮就算是输了，卷铺盖走人，这里再没有你混的资格。 另一种则是设局的一方先过火海，若是两边都有人敢下场，那就算平手，只能下一场约更狠的。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吃了一惊，要知道，这灼热的炭火还有锋利的瓷片，没人能走得过去，这是要死人的！ 这个不足二十岁的后生怎么如此有恃无恐？ 不知道山东帮要如何应对？ 无数双眼镜齐刷刷的看向了瘸了腿的赵老二。 赵老二本以为贾瑞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这次抬出了诸位大佬，又有这刀山火海，肯定能让他服软，哪想到被反将一军？ 可事已至此自然不能服软，不然他可就真的没办法在神京混下去了。 “来寿，该你了！”赵老二对身旁一个二十来岁小伙说道。 “是，赵哥！”叫来寿的年轻人答应了一声，可脚步明显有些踌躇。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并不魁梧的年轻人身上。 显然山东帮也是有准备的，早就定好了人选。 “你放心的去，一百两银子我明日一早便给你老娘送去，日后给她养老送终！腰杆子挺直了！别给咱们山东人丢了脸。” 赵老二拍着他的肩膀给他打气。 “好！二哥，帮我照顾好我的老母！” 来寿咬咬牙将短褂甩掉漏出并不坚实的胸膛一抱拳：“兄弟们，先走一步，先走一步！” 眼见来寿就要冲进火海，贾瑞却拦住了：“且等一等！”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九章 过火海贾瑞显神威(二) 贾瑞拦住了要冲火海的来寿问道：“等等，这位兄弟，敢问今年贵庚？” “干哈？”来寿一楞。 “没事，就是问问。你不介意在临死之前多一个朋友吧？”贾瑞不紧不慢的说道：“方才听那意思，你有个老娘是吧？这个年纪，这是还没结婚生子？ 你娘养你这么大，不容易。给你取名叫来寿，无非是想让你长命百岁。今日你逞英雄就这么死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老娘日后可怎么活？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惨剧啊！ 你觉得你死了你老娘真能活得好？咱先不说你这位二哥能不能帮你照顾你老娘，你觉得日后她的日子能好过？ 你是英雄？连自己老娘都不能养老送终，你是大不孝！” 听了贾瑞滔滔不绝一番大道理，来寿明显有些踌躇起来。 赵老二见了忙说道：“既然当了混混就没有回头路可走。来寿，你是抽死签抽到的，就得按着祖宗规矩来！ 咱们出来混，讲的就是个狠字！若是坏了规矩，你日后还能抬得起头来？咱们一帮兄弟都得跟你吃挂落！ 来寿，你只管放心的去，日后你娘就是我娘，是我们大伙的娘！” 说着从旁人手中接过一坛子酒倒满了一碗递到来寿面前。 “好！二哥放心，我不是个怂的！”来寿目光又坚定起来，拎起一桶水往身上一泼，又接过酒碗咕嘟嘟的喝了个底朝天，刚想英勇赴死，却又被贾瑞拦住了。 说起来也没什么血海深仇，贾瑞不忍看着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大好青年就这么死了。 “贾铜裆，你还有什么话说？该不会是怕了，要认怂吧？”山东帮的众人都以为是贾瑞怕了，不免一个个面漏喜色。 “怕？怕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怕的！”贾瑞呵呵一笑：“既然两边都要过，那不如我先来打个样吧，这不算坏规矩吧？”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贾瑞要先上？看着地上满满铺着的火炭，再看看贾瑞那并不强壮的小身板，在场的人都是一片安静。 “好！贾小朋友果然胆色过人！谁先谁后并没有这个规矩。既然小朋友说出口了，那就请吧！”镇场子的黄一栋朗声说道。 “彪哥，你可不能去啊！”倪二忙一把拉住了贾瑞。 开玩笑，贾瑞现在可是三虎帮老大，怎么能干这种有死无生的事？ “是啊彪哥，我去！”葛虎说着就要脱衣服。 “都闭嘴！”贾瑞喝了一声：“我决定的事你们还敢质疑？大哥的话也不听了？规矩呢？” “可是……” “放心，不过是小小一堆火，小把戏奈何不了我的，你们就瞧好吧。”贾瑞道。 众人看着贾瑞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都有些将信将疑。贾瑞铁手铜裆的称号他们是都知道的，可地上这火红的木炭，还有里面锋利的瓷片，难道贾瑞还是个铁脚？ 贾瑞拍了拍葛虎的肩膀，又看了一眼赵老二说道：“这种事，当大哥的自然要身先士卒！怎么好让兄弟们冒险？” “少废话！你要先来就赶紧的，让我们也都开开眼界！”赵老二巴不得贾瑞跳进火海尸骨无存呢。 贾瑞也不答话，脱了外衫，鞋袜，将亵裤挽到膝盖以上走到火边，腰间带血的一条绷带分外扎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胆子小的已经别过脸去了。 “黄爷，是不是从这边走到那边就算通过？”贾瑞又确认了一遍。 “正是。”黄一栋答道。 “好！”贾瑞答应一声，用脚底板召唤出无形板砖，一脚就踏在炭火之上。 “呓！”顿时场下想起一片惊呼之声。 第二步，第三步……贾瑞一步一步的在火海中走着，沉稳而镇定。脚下的火炭被踩得火星四溅，瓷片破碎发出咔咔的响声。 全场鸦雀无声，直到贾瑞走完这十来米长的火海，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拼命往脚底板上吹气——虽然有板砖护体，也是很烫啊！ 外带腿毛都被烤得外焦里嫩，拿手一摸索就哗哗往下掉。 “彪哥牛逼！”倪二等人这才反应过来，换呼一声一窝蜂的跑过去查看贾瑞是否受伤。 “没事没事，烫破了点皮，外带把腿毛烧了不少……” 贾瑞站起身来朝黄一栋一拱手：“黄爷，我这算不算过了？” “贾爷好身手！”黄一栋也站起身来拱手道，称呼也从小朋友变成了平辈而轮的贾爷。 在他看来，贾瑞定然是练就了金钟罩铁砂掌之类的硬功夫，居然不怕火也不怕瓷片，看来铁手铜裆的绰号果然名不虚传！ 而一旁山东帮众人脸色就难看无比了。 贾瑞过了刀山火海而且毫发无损，那他们这边即便来寿冲进去烧死在里头了也不过是个平手，到时候白白送了一个兄弟的命。 贾瑞看着山东帮众人脸上的表情轻微一笑：“要不就算了吧，刀山火海我过来了，没事，你们何苦搭上一条人命？” 贾瑞确实是一番好心，可在山东帮眼中却成了挑衅。 “来寿，看你的了！”赵老二从牙缝中说出这一句。 “好嘞！啊~~”来寿大喊一声踏进火海！ 顿时来寿的脚下一股青烟生气，他一皱眉，咬牙哼了一声，第二步，第三步…… 和贾瑞方才的表现比起来，高下立判。 “你他妈是不是傻？”贾瑞看着都觉得脚底板疼。 走出不到十步，来寿忍受不住了，哀嚎一声跌倒在火海里。 “好兄弟！是条汉子！你放心的去吧！”赵老二喊道。 “去尼玛了隔壁！” 贾瑞骂了一声再次冲进火海，架起来寿的两条胳膊一步步的走了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傻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还踏马愣着干啥？凉水！赶紧的！”贾瑞吼了一声拿过一桶水往来寿身上泼去。 哀嚎声还未停，看着在地上捂着脸翻滚的来寿，全场静默。 “贾铜裆，你这算什么？谁用你出手了？你以为我们山东汉子怕死不成？你这一搅局，怎么说？”赵老二阴沉着脸说道。 “哈，我混了这么多年，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老大，不把兄弟的命当回事，还敢大放厥词！我贾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哼，多言无益，今天这一局怎么算？”赵老二显然理亏，忙转换话题。 “怎么算？今天既然黄爷来了，让黄爷说吧。”贾瑞看向黄一栋。 “这……”黄一栋也有些为难。 贾瑞过了火海，而且还是两趟，肯定不能算输了，山东帮的人也进去了，若不是贾瑞出手，只怕来寿已经葬身火海了。 “呵呵，要不这么着吧，今日算平局，明天我再设个局算回请，明日再见真章！诸位以为如何？”贾瑞似乎并不在乎今天的胜负。 “贾爷敞亮！就依你！”黄一栋竖起大拇指。 “那就这么定了？”贾瑞看向赵老二：“明天，还是这个地方，还是这个时辰，咱死约会不见不散！” 不知贾瑞如何回请，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我又来求票票求评论了~二十多万字了,才是个开头,往后的故事更精彩,记得每天都来戳我! 第九十章 下油锅赵老二认怂(一) 第二天，依旧是老地方。 只是刀山火海已被清理，空地上两口大锅架起来，下面柴火点燃了，两锅油在加热。 黄一栋、于四、独眼佛等大佬以及手下，还有三虎帮山东帮众人都以到场。 还是昨日那些人，只是少了被烧生死未卜的来寿。 众人看着两口大锅都是一凛：刀山火海他们看着贾瑞过来了，都听说过有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练成了可以刀枪不入，这下油锅，还能有人不怕油炸不成？ “刀山火海咱昨天过了，今天就下油锅洗个澡如何？” 贾瑞站在锅前，脸上依旧挂着从容而带着痞气的笑容。 赵老二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事是他挑起的，按规矩，他必须要完成和贾瑞的对局，不然就是认怂，就没法在神京混了。 这时一口锅中的油已经泛起泡沫来，贾瑞一抱拳：“诸位，我这好些天没洗澡了，就先下去爽一爽了！” 说着就宽衣解带起来，脱的又只剩下一条亵裤：“倪二，甄绪，来搭把手，把我放进去！” “这……彪哥，行不行啊？”倪二和甄绪都是一脸犹豫。 “哈哈，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赶紧的，油都热乎了，可不敢耽搁！” 贾瑞捣了倪二胸口一拳，然后假装气沉丹田：“好了，来吧！” “好嘞，彪哥，再让他们长长见识！” 倪二和甄绪架起贾瑞，将他缓缓放入已经在冒泡的油锅中。 “卧槽！”全场一片惊呼！ “卧槽！”贾瑞也是大呼一声。 “咋了彪哥？”一直在后面握着拳头的葛虎大叫一声就要冲过去救人。 “舒坦！真他妈舒坦！”贾瑞嘿嘿一笑：“不冷不热，温度正好！” 一地下巴，连故作镇静的黄一栋都被下巴砸到了脚面，这真是下油锅啊！ 滚沸的油在咕咕冒泡可不是假的，坐在里面还能谈笑风生？这贾瑞，怕不是个人吧？ “喂，都看我干嘛？那一口锅里的油也热了，赶紧的吧，趁热！” 贾瑞指了指旁边的油锅。 “我他妈认怂了！我服了！”山东帮中一人喊了一嗓子掉头就跑。 他就是昨天晚上抽死签抽中的倒霉鬼，本来看着昨日严重烧伤的来寿就吓掉了办个胆子，今天看见贾瑞一副舒爽的表情，再看看另一口油锅，他的心里直接崩溃了。 “二孬子！你狗日里孩子王八里个三孙子！你他妈就是个孬种！赶紧把他给我抓回来！”赵老二气急败坏的喊道。 然而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动的。 开玩笑，那是油锅！滚滚的油！ 平时被热油溅一下还喊疼呢，在油锅里炸，还能活？ 他们也不舍得把一个大活人往油锅里扔啊！ “我说，别什么事都指望手下兄弟，还是那句话，当大哥就得有当大哥的样！ 来吧赵二爷！有个爷们样，别跟哥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贾瑞展开无情嘲讽，手一划，一泼油泼了出来，众人纷纷后退。 “我……”或许是因为天热，赵老二一脑门子的汗。 主事大佬转着手中的两颗铁胆朗声道： “赵二爷，昨日你设下的刀山火海贾爷可是过了，还算了个平局，今日你们到底怎么说？ 要么下油锅，要么磕头赔罪滚出神京！这点胆色都没有，还想在神京混饭吃？” “我……我下！”赵老二也是急眼了，三两把撕烂了衣衫大步走到油锅前。 “好！好汉子！”油锅中的贾瑞竖起大拇指：“先试试油热乎不？” “我……”看着滚沸冒烟的油锅，赵老二又踌躇了，先试探着将手伸出去，一根手指探入，马上嗷的一声惨叫。 “嘿嘿，你不能这么小心翼翼的，越是犹豫越疼，你直接一闭眼直接往里面跳！ 看见方才我是怎么做的了吗？直接跳进去就舒坦了！” 贾瑞抬起左臂，右手在腋下搓着泥巴。 “你……你会用妖法！”赵老二还是没有勇气往油锅里跳： “你这都是障眼法！是江湖把戏！” “滚你丫的蛋吧！”贾瑞伸出一只手指着赵老二的鼻子： “昨日你的刀山火海我走过来了，你那可怜的小兄弟也走过来了，结果如何？ 那是障眼法？今日两口锅都在这，你也来给我表演个障眼法啊！” “你不是人！你是妖怪！你会妖术！”赵老二歇斯底里的吼道。 “少废话，葛虎，你去帮帮赵爷！”贾瑞一声令下。 “好嘞！”身高马大的葛虎马上踏步上前，一手揪着赵老二的脖子一手抓住他的裤腰就要往油锅里扔。 山东帮的小弟竟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的，生怕一出手下油锅的就是自己。 “服了服了！我认怂了！爷爷！贾爷爷！我明天就滚出神京，再也不跟您老叫板了！”感受着滚滚热浪，赵老二终于崩溃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贾瑞将手放在耳旁似乎在认真聆听。 “贾爷爷！我赵老二认怂了，我斗不过你！您是我亲爷爷！哎呦！” 也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掉进热油里嘣起一朵油花溅射在他的脸上，又是一声惨叫。 “诸位，这一场算不算我赢了？”贾瑞得意洋洋的看向众人。 “赵老二服软了，自然是三虎帮赢了！”于四忙喊道。 “算！必须算！贾爷牛逼！” “纯爷们！” “拳上能站人，双臂能跑马，贾爷真汉子！” 全场沸腾。 黄一栋站起身来示意众人禁声：“贾爷，也不用比了，神京从此有你一号！我黄某人佩服！” “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于四振臂高呼。 “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呼声四起。 贾瑞差点淹死在油锅里，这绰号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奇葩了…… 可他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纵身一跃跳了出来，上去两脚踹翻了两口油锅，热油遇火顿时火苗飞窜，又是一片惊呼声。 “彪哥，你没事儿吧？”三虎帮一群人围了上来。 “曹踏马，怎么没事！老子的蛋都要熟了！”贾瑞骂了一声。 众人一看，贾瑞两条腿都红了，嗯……只是两条腿红了，其他没毛病。 贾瑞自然不会真的自己跳油锅。 他前世虽然不学无术，却偶尔看过一个揭露江湖骗术的电视节目，所谓的下油锅其实不是真油锅，而是加了醋和硼砂，然后再加油。 醋的比重大于油，故而会沉在下面。硼砂和醋遇热就冒泡，好像油翻开了一般。 当然，他抢先进去的是加了料的油锅，而留给赵老二的却是货真价实的滚油。 这都是他让倪二悄悄安排好的，别人都不知道。 贾瑞踹翻油锅也是为了销毁证据。 可锅下面的火一直在烧，这一会儿功夫也有四五十度了，虽然贾瑞在屁股下面召唤出几块板砖垫底，那也是热醋啊！ 贾瑞也已经到了极限了，再多待一会儿只怕真的要蛋熟了。 三虎帮众人欢呼雀跃，将贾瑞高高举起，山东帮的却是一个个垂头丧气，默默抬着吓尿了的赵老二退场。 黄一栋分开人群朝着贾瑞一抱拳：“好汉子！日后有用到哥哥的地方只管开口！” 独眼佛也翘起大拇指：“纯爷们！我老秃子佩服！” “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于四还在重复着贾瑞的新雅号。 “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一章 下油锅赵老二认怂(二) “四爷，能不能换个好听点的？”贾瑞恨不得把于四扔锅里去。 “哈哈哈，我们都是粗人，但是于四爷这绰号起的没毛病！我陈能服气！”东城脚行头子陈能也说道。 “日后还请诸位多多关照，多多关照！”贾瑞朝着众人一拱手，特意看了一眼独眼佛：“今日大伙也都是个见证，我这一身油污，好歹也得洗一洗，就不久留了，诸位，咱们改日吃酒！” “必须的！明天我做东道请请贾爷！”独眼佛上赶着套近乎。 “嘿，打住，你的酒我不吃！”贾瑞冷笑道：“你那点靠着拐骗孩子采生折割赚来的丧尽天良的银子，留着给你自己买棺材吧！” “你！”独眼佛顿时一张肥脸气得通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是啪啪打他的脸啊！“姓贾的，人有人道，鼠有鼠道，我们各有各的生财之道，何必口出不逊？都是在神京混口饭吃，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 “没错，这话说的没毛病！”贾瑞拍了拍于四的肩膀：“四爷我们是朋友，你跟四爷只怕不是吧？那恭喜你，现在你有两堵墙了。人鼠不同路，咱们不是一路人！” 于四一脸感激，黄一栋忙出来打圆场：“都是神京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贾爷玩笑了。” “哎！黄爷，可不敢玩笑，道路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一路人，就别往一起凑！我是混子不差，可我不齿于同这种人渣败类为伍！ 你算个神马玩意？也有脸人模狗样的坐在这里看热闹？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这是没空搭理你，赶明儿得了空我把你那只眼也给你扣瞎喽，让你也坐在街上要饭去！”贾瑞指着独眼佛的鼻子骂道。 “好大胆，敢这么和佛爷说话！” “小子不要太张狂了！”独眼佛的几个手下喝骂着往前冲。 葛虎等人也不含糊，一拥而上将贾瑞挡在身后，眼看两边人要动起手来。 黄一栋忙站在中间将两边人分开了说道：“诸位诸位，且听我一句，大伙都是神京里混口饭吃，今日本是为了三虎帮和山东帮的场子而来，何苦又闹出另一场？ 诸位若肯给我三分薄面，你们之间的恩怨等来日再算如何？今日全且到此处。” 独眼佛不过是作为城北混混代表来露个面看看热闹，本就没带几个人，哪里有三虎帮倾巢而出气势大？若是打起来肯定吃亏。 “哼哼，别以为你有一身功夫今日露了脸就能在神京为所欲为了，江湖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改日请贾朋友来城北耍耍！告辞！”独眼佛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城北，我去了可就没你的饭碗了，赶紧把棺材预备好吧！”贾瑞朝着独眼佛的背影说道。 顿时场面有些尴尬。黄一栋、独眼佛、陈能都是神京有头有脸的混子，本来想和这个后起之秀套套近乎，没想到贾瑞上来就给了独眼佛一巴掌。 黄一栋说道：“今日算开了眼界，贾爷果然好手段，改日我们再聚，黄某有事在身，先告辞了。” 陈能也说道：“告辞，改日拜会！” 没了外人，于四才叹了口气说道：“今日彪哥可是显了威风了，没想到彪哥还有这样一身好本事，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哪里哪里，不过雕虫小技而。”贾瑞让人寻了一桶清水一面洗刷身上的油腻一面说道。 “只是你啊，还是年轻冲动。那独眼佛虽然和我们有些嫌隙，也未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苗儿的事也已查明，并不是他们所为，彪哥何苦刚一立万就得罪了他们一帮人？” 贾瑞停了手上的动作说道：“四爷，您别误会，我并不是因为你和独眼佛的嫌隙才恶语相向，我是真心看不上他的所作所为，不屑于与他为伍。” “那也不至于上来就撕破脸皮啊，若是苗儿查的不差，独眼佛身后有修国公世子给他撑腰，咱们只怕斗不过人家啊！”虽然也知道了贾瑞是荣国公的后人，可毕竟只是个旁支，而且现在荣国府在朝中并没有可以直接说上话的人。 “他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天理难容，既然官府不管，那我就要来管一管！”贾瑞示意三虎帮的人都过来，朗声道：“咱们出来混，为的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啊，他们出来混为的是什么？ “不过是为了吃口饱饭罢了。”倪二说罢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追求了。 “没错！出来混，不过是为了一口饭罢了。若是能混得好些，也能吃香喝辣，让家人过得舒服一些。”贾瑞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是，咱们出来混的，靠什么养活自己？靠的是街坊四邻，靠的是商贾贩夫，靠得是乡亲们给一口饭吃！ 既然如此，咱们就应该为乡亲们做点实事！咱们收保护费，可不能白收，要真拿出本事来保护百姓！ 像独眼佛这种残害乡里为祸一方的败类，我三虎帮不屑与他共事！倘若让我知道帮中哪个兄弟也做出这等欺压良善的事，别怪家法无情！” 众人听了这话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要收保护费，还不让欺负老百姓，这活儿要怎么干？ 今次降服山东帮，尤其是这两场斗狠下来，贾瑞身先士卒不让手下以身犯险的作风和悍不畏死举止使得众人都对他心服口服，老大说的话自然是圣旨。 “好了，今日便散了吧。等过几天我带你们去收保护费，你们先别私自行动。每个月的月钱照样由倪二发放，不可擅自扰民！ 还有要记住，手上的功夫不能荒废，体格也要淬炼！别一个个都跟软脚虾是的！” “是！”众人答应一声各自散去。 “彪哥，今日我老花子做东道，给你摆桌酒宴庆功！”于四说道。 “哎，今日可不行，我还得赶着回家做功课……”想起贾代儒那张沉着的老脸，贾瑞也是一脸无奈：“四爷，我还有一事相求。” “彪哥但讲无妨，老花子定用命。” “让你帮里的人平日多留心一些独眼佛手下的动向，还有他手下有多少无辜孩子，又新拐来几个，都藏在何处，最好都能打探清楚。”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二章 于苗儿棒打双鸳鸯(一) 城北一处三进的宅子。 独眼佛沉着一张油腻的大脸做在厅中。 “佛爷，贾天祥那厮也太给脸不要了！” “是啊佛爷，您这有身份的人主动跟他试好，他还装起大尾巴狼来了！ 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岂不是让全神京的人看了咱们笑话？”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敢和咱们叫板？ 佛爷，您发话，我明天就带着几个兄弟灭了他们什么狗屁三虎帮，让他们知道想在神京混饭吃没那么容易！” 一群手下围在四周你一言我一语的叫骂着，独眼佛却是一言不发。 生气当然是生气，自己在神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一个后起之秀如此叫嚣羞辱怎么能不气？ 如果是几年前，说不定当场就会动起手来。 而现在的独眼佛却少了当初的戾气，原因很简单，他现在是有钱有身份的人了。 人穷的时候可以无牵无挂拼勇斗狠，可现在他不再是那个混迹街头无事实上的混子。 他现在在神京有一套三进的宅子宽敞舒适，有一房娇妻三房美妾，还有两儿一女伴于膝下。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傍上了修国公府这棵大树。 每年用十几二十个拐骗来的孩子换取庇护，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今日虽然当众被贾瑞羞辱了一番他也选择隐忍没有当场发作，是因为他知道贾瑞并不是一个普通混混！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今天之前他和贾瑞的三虎帮并没有什么利害冲突，但是这个后起之秀过火海的表现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他姓贾！ 神京中人口众多，可贾姓却大多数来自于金陵贾家，宁荣二府八房，这个来头可就不容小觑了。 昨日使人暗中一查，果然这贾瑞是荣国公之后，只不过是旁支，他的爷爷是荣国公庶出的儿子。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贾瑞这个来头，知道巴结权贵重要性的独眼佛才在事后主动像贾瑞示好，没想到换来贾瑞一通冷嘲热讽。 而且贾瑞摆明了是已经和自己的老对头于四站在一起了，这不得不让独眼佛心生警觉了。 再想想这几日京营到处抓乞丐，而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和贾家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就更可疑了。 “都闭嘴！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还能翻出天来？你们一个个急什么？” 独眼佛厉声制止了吵杂的场面：“我自有分寸，你们都下去吧。” 到了后宅，对自己的正妻李氏说道：“备下一份厚礼，再将前几日拐来的那个小子带来，我要去修国公府拜访。” “又要送礼！天天赚些银子不够填这个无底洞的，三节两寿要送，得了新姘头要送，今日又是什么由头？赶明儿你把咱家都送了得了……”李氏喋喋不休，显然很不满意。 “老娘们家知道个屁！让你去准备就快点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独眼佛将一只独眼瞪圆了怒喝道。 宁国府后宅。 一身新裙的苗儿睁大了眼睛看着银镜中的自己：“这……还是我吗？” 她自幼被于四收养，从来都是一身假小子打扮，第一次穿上裙子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都不会走动了，只任由可卿摆弄。 可卿嫣然一笑：“这下好看多了吧？喜欢吗？” “喜欢倒是喜欢，只是这身打扮若和人动起手来难免束手束脚，可是大不方便。”苗儿挥出一拳，又踢了一脚。 “呵呵，又顽皮了。小姑娘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是。怎么老想着打打杀杀呢？只可惜时间匆忙，这一套做得仓促了，下一身姐姐再给你做更漂亮的。” “那怎么成，我可是来保护姐姐不受坏人欺负的！”苗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她从小被于四收养，于四一个老叫花自然不可能对她照顾得多入微，不过是和几个小花子一起长大。如今多出这么一个温柔可人的漂亮大姐姐对她呵护关照，怎么让小苗儿不喜欢？ 几天的朝夕相处下来，苗儿竟也真当可卿是自己的姐姐了。 而可卿则是寂寞久了，和小受贾蓉既无夫妻之名也无夫妻之实，平时只有瑞珠宝珠两个说说话，二女毕竟是丫鬟，终是主仆有别，也不能做到无话不谈。 如今凭空多出来一个俏皮机灵的小妹妹来也是喜欢。 “傻妹妹，无非是陪着我就好了，哪里还用动拳脚的？再说你这么柔弱，能打得过谁？” 可卿笑着，又将一支步摇插在苗儿头上，看了一回摇摇头又换了一只发簪。 “姐姐这话不对，还没动手，你在气势上就输了人一头。女儿家确实没有男子强壮，可也不能因此就漏了怯。 也不能时时指望着旁人保护自己，真到了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自己的！” 苗儿知道可卿性子柔和，可自己毕竟不能在宁国府里保护她一生一世，便想着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若是可卿能和她学点身手，性子变得刚烈一些，也不怕贾珍那个被酒色掏空了的老扒灰了。 可卿也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起这些了，只是笑而不语，继续整理着苗儿身上的衣衫，看看哪里还有不合身的。 “嘿嘿，姐姐莫要看我瘦小就觉得我不能，我可是很厉害的，平常男子三两个都不是我的对手。就连贾瑞那小混蛋都被我……” 苗儿本想说被她刺了一刀，可又怕可卿因此而厌恶她，便没再往下说。 “被你如何了？”可卿听了这话果然问道。 “没什么，反正号称铁手铜裆的他都不是我的对手。” “铁……铁手铜裆？”听到这个词可卿不禁想起贾瑞床上功夫，顿时俏脸发烫。 “嗯，姐姐没听过？据说贾瑞一掌拍晕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挡住了甄绪的成名绝技断子绝孙腿……”苗儿滔滔不绝的讲起她听说过的一些贾瑞的事迹。 “啊？”可卿听得目瞪口呆，这些事完全颠覆了她对于贾瑞的认知。 或许她真的对贾瑞了解太少了，她只知道贾瑞是贾代儒的长孙，父母双亡，考了个第三名的秀才…… “怎么，这些事姐姐都不知道不成？” “他……从未讲起过。”或许只是怕自己担心吧？可卿对自己说道。 “切，他就是个小贼，配不上姐姐……什么人！” 正说着，忽听得窗户外头有响动，苗儿反应极快，抄起梳妆台上的脂粉盒就打了出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三章 于苗儿棒打双鸳鸯(二) 啪！ “我日……”贾瑞额头瞬间肿起个大包。 “哎呀！”可卿听到是贾瑞的声音忙跑过去：“可打坏了不曾？” “没事没事，蚊子踢了一脚……”贾瑞姿势不雅的从窗户爬进来。 “我看看，哎呀，都起包了，疼不疼？”可卿掏出手帕轻轻给贾瑞按揉起来，一脸关切。 “切，夜半三更跳窗户，活该挨打！”看着可卿心疼的模样不知为何苗儿心里有些不爽。 不过看可卿的神色，这对男女果然是郎情妾意啊…… 可卿才发觉自己的举动过分亲昵了一些，忙松了手：“怎么今日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并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有些不放心，来看看你们。”贾瑞又摸了摸额头确定没出血后朝苗儿拱了拱手：“多谢苗儿这几日照顾可卿了。不知在这里一切可都还习惯？哟，穿上新裙子了啊？漂亮！这下可不像个假小子了。” “那是！这可是姐姐连着两天一夜给我赶出来的，能不漂亮？”苗儿一脸得色，又转了一圈，好美毕竟是女孩的天性。 可卿莞尔一笑：“只是时间太匆忙了，不然还可以做得好些。” 贾瑞听了却不免有些心疼：“何苦劳神费力做这个？累着了怎么好？量了尺寸找外头的裁缝做了，或者直接往成衣铺子里买现成的岂不便宜？” 可卿抿嘴一笑：“不过是做些针线，怎么就累着了？我倒是喜欢做这些，平日里穿的衣物也都是自己缝制的。” 这倒不是假话，一入侯门深似海，长期居于深宅大院中见不得外头的热闹，更不用为了生计奔忙，可卿又是儿媳妇，且婆婆尤氏也不过三十年纪，管家的事都由尤氏打理，她除了立立规矩每天都有大把时间不知如何消磨。 宁国府又不像荣国府那边人口姊妹都多，确实寂寞得紧，做做针线也是个打发时间的方式。 不单是她如此，上到宝钗黛玉湘云等大家闺秀，下到各房里的丫鬟，谁不会针线？ 一旁苗儿也插话道：“确实，每日里只在这间屋子闲坐着，再不找点事情做做只怕闷也要闷出病来！ 姐姐，赶明儿我带你出去玩吧！外头可热闹了，尤其是赶上集市的时候，人那叫一个多，卖什么的都有，还有变戏法耍花枪的……” 看着苗儿滔滔不绝的说着，可卿只是笑着听，等她说累了才轻声道：“姐姐哪里有你自在，能有你作伴，跟我说说这些姐姐就很开心了。” “我说的哪儿有亲眼看到的好玩？还有那么多好吃的，糖画、糖堆儿（糖葫芦）、梨花糕……” 见她又要长篇大论，贾瑞有点脑袋疼，他来找可卿自然是思念佳人了，如今这么个千瓦大灯泡闪闪放光，实在太耀眼啊！别说干点羞羞的事，连说上句悄悄话都不能够啊！ “咳咳，苗儿，夜了，你是不是该睡觉了啊？”贾瑞委婉的提醒道。 可卿听了俏脸一下就红了，可她也想能和贾瑞独处一会儿，她想问问贾瑞苗儿方才说的什么铁手铜裆之类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虽然她心里头认可了贾瑞的身份，可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啊！天天想着往外头去打架斗殴，怎么能让佳人放心？可这话当着苗儿的面自然是不好问。 “说得也是，夜了，我还真有些困倦了。”苗儿说着伸了个懒腰：“那贾铜裆就请回吧，我们要睡下了。” “啊？”贾瑞没想到苗儿居然下逐客令了：“你们……一起睡的啊？” “啊什么啊？卿卿姐姐是我多年未见的表姐，这次好容易见着了，自然要一床睡的。”苗儿一脸坏笑的看着贾瑞：“嘿嘿，不是你说要让我好好保护姐姐的吗？要保护自然十二个时辰都不能分开的，要是姐姐睡觉的时候来了坏人怎么办，你说是不是？我可都是按着你说的办的啊！” “我……”贾瑞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可这话确实是他说过的，没毛病，于是只能求助的看向可卿。 “姐姐，你不会要赶我走吧？”不等可卿说话，苗儿已经可怜巴巴的拉着可卿的胳膊说道，眼中满是可怜。 可卿自然不好意思当着苗儿的面和贾瑞亲亲我我，笑道：“浑说什么，自然是还和姐姐一起睡。” 戏精！贾瑞怎么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还是个戏精！他突然有点后悔把这么一个大灯泡安置在可卿屋里了。 一时他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倒是尴尬起来。 “先别急着去，我前些日子给你也做了一身衣服，只是没有个精准的尺码，也不知合不合身。今日既然来了，就试试看，若有不合适的地方我也好改动。”可卿说着从箱笼里拿出一件藏青色长袍递给贾瑞。 贾瑞不由心中一暖，媳妇给自己做新衣裳了~又见可卿一脸期待，也不墨迹，便将自己身上穿的一件半旧上衫褪去要试试。 “这是怎么了？”可卿见贾瑞腰间缠着一道白布条，上头还有血渍渗出不由唬了一跳。 “啊……没事没事，划了一下，皮外伤。”贾瑞含糊说道。 “可是和人动手了？伤得可严重？还疼不疼？”可卿伸出手来想解开看一看，又怕触及伤口，犹豫间已是红了眼眶。 “并不严重，过几日就好了，不当事的。”贾瑞忙将新衣上了身赞道：“正合适，我还不知道我媳妇有这么一双巧手呢！” “我也不知道你是个爱惹事的……”可卿斟酌了一下词句。 “不过是玩闹的时候划了一下，我哪里去惹事了？”贾瑞也不好说是苗儿刺伤了他。 “你还唬我？苗儿都同我说了，说你在外头只和人打架……” 贾瑞听了这话狠狠瞪了苗儿一眼。苗儿却跟没事儿人一般一转身不知看什么去了。 “到底你……也该爱惜身子。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怎么活？”可卿到底忍住了没让眼泪掉下来，将贾瑞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说道。 “卿卿只管放心，我记下了，你放心，我往日里说的那些话都算数的。我现在得了你这么个漂亮媳妇，怎么舍得作践自己？咱们可还要白头偕老呢。”见苗儿转身去了，贾瑞忙小声说了句肉麻的话。 “即便是没有我也不能和人逞勇斗狠，外头恶人多，我都知道。你家里也有爷爷奶奶要孝敬，若真有个好歹，你让老太爷他们如何过？ 苗儿和我说了许多你的事，我听着都心惊，你就好好的吧，何苦和那些人一般见识……” “好，我都记下了。再不让卿卿担心。”贾瑞心说你要知道我又多了个刀山火海下油锅的称号还不得吓坏了？ “果然记得就好。”可卿叹到。 贾瑞见了笑道：“卿卿，别总当我是个孩子，我知道深浅的。” 正要再说，苗儿又转了回来，二人方住了口，又说了些没要紧的话，贾瑞只得悻悻的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四章 石雍坊集 市立规矩(一) 石雍坊有西城最大的集市，只要是神京有的在这里都能买到。 虽然没有明确规划，石雍坊集市却自发的分成泾渭分明的两部分。 集市东侧一条街店铺林立牌匾高悬马路宽敞，来往的买家卖家也都衣着光鲜。 这是给西城达官显贵们提供商品的商贾聚集地，产品好，价格自然也略高。 各府的买办管事们仰头背着手走来，掌柜马上迎接进去，一壶好茶奉上，买办们像大爷一般喝着水掏出一张单子给伙计们去打理，然后和掌柜聊聊天，顺便谈谈自己的回扣应该是多少。 而集市西侧则恰恰相反，街面两侧都是衣衫褴褛的小商推车担担的贩摆地摊，街道拥仄，地上污水横流，这自然是做穷人生意的。买家卖家往往因为一文钱或者一根青菜挣得面红耳赤。 “我说老王头，今日你这小白菜年纪可比你长得都老啊！ 你是不是把大白菜拿出来当小白菜卖了？ 这品相可不值一文钱两斤！算便宜点，给两斤半得了！” 一个老妪蹲在蔬菜摊前一面挑挑拣拣一面讨价还价。 “李寡妇，你这话可不对了，我这小白菜今天早上新出的园子！ 你看这色，水绿水绿的，一掐能出水儿，不说比大闺女的脸蛋都嫩，也总比你嫩吧！” 卖菜的老王头也不是善与之辈，听她贬低自己的菜出口还击。 “放你娘的屁！你怎么知道老娘的脸不嫩了？你掐过还是摸过？ 这一堆给我称一下，一文钱两斤半啊！” 李寡妇似乎并不生气，依旧在认真挑菜。 “我……不卖了，今日不做买卖了……”老王头边说边将菜胡乱塞进竹筐里，用扁担挑起来就跑。 “哎！我说你个老砍头！跑什么跑？老娘的菜还没买呢，你等着回家奔丧呢？” 王寡妇跳起脚来骂道，可骂了一句就哑巴了，他发现集市上许多小贩都在急急忙忙的收拾摊子准备跑路，眼光还偷偷看向街头。 她也扭过头去一看，原来街头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大群人，每人手中都抄着一块板砖——三虎帮！ 虽然三虎帮是头一次聚众出现在集市上，可甄绪、葛虎等人还是有人认识的，而且那标志性的板砖彰显了他们的身份。 让三虎帮出名的正是前几日丰储坊三虎帮和山东帮刀山火海和下油锅的两场较量。两场较量除了当事两帮人更有许多人看热闹佐证。 在这个没有电子产品和夜生活，信息闭塞的时代，人们的娱乐本就少得可怜，如此热闹的两场好戏自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三虎帮头领贾瑞也成了刀枪不入的狠人，甚至蓬头稚子都会念叨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了。 三虎帮众人见小贩和百姓们都避之若浼，也有些不知所措。 在贾瑞的一再强调下，第一次收保护费一定要他亲自带人来，要给他们打个样立规矩，可好容易贾瑞得了空，居然一露头就是这么个结局？人都跑光了还怎么收保护费？ “彪哥，要不要我带着几个兄弟把街那头给堵住？”甄绪问道。 “不用那么麻烦，万事开头难，以后应该就不会有这种场面了，这不是还有那么多没跑的吗。” 贾瑞也有点蒙圈，感觉自己像是小鬼子进村了。 这么大个集市，总不能所有人都跑掉。 大多数人对于地痞流氓欺行霸市收保护费的行为已经默认了，跑的那些只是害怕贾瑞的凶名。 再者说来，跑得了今日跑得了明日，还能跑一辈子？想在这里做买卖，被人堵到是早晚的事。 更何况有的摊贩根本跑不了，就比如最东边一个卖茶汤的汉子，有桌椅，有烧水的大壶和炉子，怎么跑？赖以生存的家当不要了不成？ 贾瑞带人走到茶汤摊前，卖茶汤的汉子忙上前一作揖：“好汉，诸位好汉！规矩我懂……” 不等他说完，旁边一个穿着无袖褂子敞着怀的街溜子模样小伙跳过去就是一个嘴巴，呵斥道： “什么好汉？老不思，睁开你的狗眼看好了，这位是贾爷，三虎帮的贾爷！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 “原来是贾爷，小人有眼无珠，贾爷恕罪……”憨厚的汉子捂着脸不敢抬头。 街溜子又转向贾瑞，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条帕子，铺在一张凳子上：“贾爷，您老请坐！” 贾瑞一脸疑惑的看向甄绪：这丫是谁啊？三虎帮就这么三十来人，没见过这位啊？ 甄绪等人也是一脸懵圈。 街溜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贾爷，小的郑三口，就是石雍坊人士，久闻贾爷和三虎帮众好汉大名，今日特来拜见，请贾爷收留，小的绝对能干！” “郑三口？”贾瑞这才明白，感情是来求大腿的：“看你打人挺利索，还挺会来事的哈？” “哎呦，可不敢当贾爷金口，小的是真仰慕贾爷，还求贾爷收留……”郑三口一脸谄媚的笑道。 贾瑞将帕子用两根手指夹了起来丢在地上才做在凳子上，朝后一伸手，似是在要东西。 甄绪和倪二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葛虎灵机一动，忙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一块银子放到贾瑞手中。 贾瑞把银子丢还给葛虎：“板砖！板砖！老子要板砖！一点都不懂大哥的心，怎么当小弟的！” 倪二马上将手中的板砖放在贾瑞手中，贾瑞一转手又给了郑三口。 郑三口大喜，他也听说过三虎帮的招牌武器是板砖，贾瑞给他一块是什么意思？是吸纳自己入帮了吗？这是什么神秘的入会仪式？ “去那边贴墙站好，把这块砖顶在头上。”贾瑞指了指一旁的墙根。 “是……”郑三口有些不明所以。 他听说有些江湖帮会入帮会有些门槛，就像评书里说的，入伙要先纳个投名状来，难道这是入帮的考验？脑袋顶上顶块砖贴墙站着？ 郑三口也不敢问，只得陪着笑脸照做，规规矩矩的站好了。 贾瑞索性跳到椅子上朗声道：“诸位父老，诸位邻里，今日我有话要说！” 不知贾瑞要说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五章 石雍坊集 市立规矩(二) 贾瑞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这片场子呢，以后就由我们三虎帮照着了，还请诸位父老乡亲多多配合工作！ 大伙不用怕，我们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们三虎帮，是为大伙谋福利的帮会，绝不是欺压良善的恶人……” 听了这些话虽然大多数人都嗤之以鼻，可看着贾瑞说话倒也还算和善，便有胆大的凑过来看看热闹。 卖茶汤的汉子也不知道贾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站着。 贾瑞和颜悦色道：“老板怎么称呼？在这里卖茶汤多年了吧？瞧着你面善得紧。” “小的姓牛，邻里都叫我一声茶汤牛，在这里谋生活确实有些年头了……”茶汤牛如实答道。 一开始还有些紧张，聊了几句之后茶汤牛反而放松下来，交谈也从问答变成了拉家常。一碗茶汤只要一文钱，每天生意好了能卖上百碗，生意差就不好说了，十几二十碗也不新鲜，家里还有个瞎了眼的老娘要养…… 贾瑞听了叹了口气：“生活不易啊！” “唉……”茶汤牛也叹了口气：“混口吃喝罢了。” 贾瑞话锋一转：“茶汤牛，你是混口饭吃，我们兄弟也得混口饭吃，所以嘛，这规矩不能坏了。” “是，贾爷说得是，小的懂规矩，只是不知，我得交多少？” “按理说呢，你这小本生意，流水也不多，只缴一文就可以了。不过你又是茶路子又是桌椅的占地方太大了，就定两文吧！”贾瑞慢条斯理的说道。 “啥？两文？”茶汤牛张大了嘴巴，以前每天怎么也得要个十文八文的啊！每天两文，这也太便宜了吧？ “是每日两文，不是一个月啊！”贾瑞又说道。 “是是，小人明白！”茶汤牛忙从钱匣子里摸出两枚大钱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贾瑞使了个眼色，葛虎接过大乾丢进袋子。贾瑞才又说道：“除了每日两文还有事你得知道！” “啊？”茶汤牛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果然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啊！ “你这洗了碗的水可不能胡乱就倒在街上了，街上污水横流成什么了？夏日里会滋生蚊虫，冬天结冰容易使人滑倒。还有，碗和勺子一定要洗干净，你这秫米面可不敢用发霉腐坏的，若是有人吃坏了肚子，你也别在这里混了！” 这个世界没有过度包装，没有纸盒塑料袋玻璃瓶，食物多是用荷叶油纸等包装，绝对绿色无污染，故而集市上的污物大多是污水烂菜叶之类，贾瑞要改变集市上脏乱差的局面，自然要从源头抓起。 茶汤牛听了忙不迭的点头：“贾爷说得小人都记下了，您放心，咱做茶汤虽然赚的不多，可也不敢赚昧心钱，再不会出岔子的，贾爷您若是不信只管问问街坊们，谁不爱吃咱家的茶汤，就是用料好，水干净。这污水么……回头我预备个大缸，每日清理……” “嗯，那就好。”贾瑞点了点头，又将手伸向后面掌心向上。 这次葛虎马上会意了，忙将一块板砖放在贾瑞手中。 “牌子！我要牌子！你拿块板砖给我干嘛！”贾瑞恨不得一转头拍在葛虎那不开窍的脑袋上。 倪二忙从另一个口袋中摸出一块寸许见方的竹牌子放在贾瑞手里。 贾瑞将竹牌子丢给茶汤牛：“既然你交了保护费，日后你在这里出摊就由我们三虎帮照着了，若是有人来闹事，就拿这个牌子给他看，还不行就找我们的人。” 茶汤牛虽然不相信这小牌牌有什么用，也不敢开罪贾瑞，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一看，只是快普通竹片，上面刻着两个字，一个是三，另一个他就不认识了。 “好了好了，下一个！” “贾爷，小的在这里卖菜为生，您看……” “卖菜的啊，每天一文钱，烂菜叶子可不许乱丢了啊！” “是是，小的明白……” 其余商贩见了忙也都凑上前来主动缴纳保护费甄绪等人一一收了给他们发牌子。 忙活了好半晌，收了几十文巨款之后，这一片终于消停了。贾瑞正要继续往前去，却听得一个声音弱弱的问道：“贾爷，小人这……” 说话的正是依旧还顶着砖头站墙根的郑三口。 “哟，一忙起来倒是把你给忘了，过来我有话说。”贾瑞又坐了下来。 郑三口忙将砖取下来捧在手上小碎步踱过来陪笑道：“贾爷您老吩咐。” 平日里脖子上顶着脑袋谁也不会觉得累，可怎么顶块砖头战了一会儿就把整个脖子累得酸麻了？ “方才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贾瑞直接问道。 “是是，都听见了，贾爷心地良善，真是千古未有的大善人啊，定然能逢凶化吉长命百岁，子孙满堂……”郑三口忙奉承道。 “嗯，听见了就好。茶汤牛是我罩着的人，你方才给了他一嘴巴，这事儿怎么说？”贾瑞脸色阴沉下来。 “啊……啊？”郑三口呆立当场，感情方才让自己顶砖头不是什么考验，而是惩罚啊！ “念在你是初犯，我也没将规矩说明白，就不再追究你了。” “多谢贾爷！”郑三口听了这话才放下点心来。 “不过打了人也不能白打。茶汤牛，给他一嘴巴，还回去就是了。” 茶汤牛一辈子老实巴交，怎么敢动手打人，忙摆手道：“贾爷，不用不用，我不过是贱骨头，挨一巴掌值当什么？” 贾瑞见他执意不肯也不强求，又朝郑三口说道：“那人也不能白打了，我给你两条路选，一呢，我替茶汤牛打你一巴掌，一呢，你主动赔点汤药费给茶汤牛，我这人很讲道理的，你自己选吧。” 郑三口见贾瑞摩挲着自己的手掌又是一哆嗦，听说他一掌拍晕过葛虎那傻大个，是练过开碑手铁砂掌的，这一掌下去自己还能有好？ “贾爷，我赔汤药费，我赔汤药费！” “嗯……那就赔一百文吧。” “好好，我赔，我赔！”郑三口忙从怀中摸出钱袋，捡了一块碎银子出来递给茶汤牛：“对不起了您哪，是我鲁莽了，下回再也不敢了，还请您看在贾爷份上原谅一回……” 茶汤牛哪里肯收，只是一脸苦相看着贾瑞。推辞了一番贾瑞说道：“既然你不肯收钱，那你就买茶汤吃吧，茶汤牛，你就受累卖给他一百碗茶汤。郑三口，你就在这慢慢吃吧。” 郑三口听了这话扑通一声软倒在地，而一旁看热闹的人都爆发出一阵笑声。平日里郑三口也是个不务正业的，仗着有几分狠劲也干些欺行霸市的勾当，如今见他吃了憋，看客们无不拍手称快。 “日后谁再敢在这里闹事，都是这个下场！走吧，咱们继续！”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六章 显身手贾天祥收徒(一) 忙活了一上午，这家一文那户两文，贾瑞带着一大帮人收了一百三十八文巨款后众人已经又渴又饿了。 之所以只收这么少的保护费，是因为贾瑞知道这些普通小商贩谋生活着实不易。 他也知道，想要混大混强，光靠勒索小商贩，即便是敲骨吸髓也发不了财。 看着古惑仔长大的贾瑞知道，要想混成京师最牛混混，还得靠自己的产业，像洪兴那样成立自己的公司才行，保护费这玩意，不过是表示这块地皮归你罩着。 而产业吗，烧烤店自然是第一个要上马的项目。 接下来酒吧洗浴赌场大宝剑这些统统都得有！ 当贾瑞唾沫纷纷的将自己的宏伟蓝图给自己的手下讲述一番后，虽然不太明白公司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甄绪葛虎等人也大致了解了贾瑞的雄心壮志。 现在众人已经对贾瑞有种蜜汁崇拜了，自然会言听计从。 这边已经收了个大概，正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收手，后面的交给甄绪等人去做，贾瑞的目光被街角处一个老妪吸引了。 老妪头发斑白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模样，跪在地上旁边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 难道这也是采生折割的？ 贾瑞的第一个念头是独眼佛的人，一挥手，众人都跟着走了过去。 “哎，彪哥，这不是那天和你一起过火山的侉子吗？叫什么来着？”倪二挠着脑袋说道。 “来寿！彪哥不是说过，他娘给他取名叫来寿就是想他长命百岁，结果他非得去下火海。”甄绪说道。 “老婶子，这是怎么一回事？”贾瑞凑上去问道。 “诸位大爷，赏两个钱给我儿买药吧，老婆子谢谢你们了，给你们磕头了……”妇人磕头如捣蒜。 “受不起受不起。”贾瑞忙拦住了，又看看旁边被烧得惨不忍睹不省人事的来寿问道： “那日虽然被烧伤，也并不至于如此，怎么几日不见反而发起昏来？没去医治？” 妇人只是哭着求救人，哪里还说得清楚？ 贾瑞皱了皱眉，让人将来寿用木板抬了往医馆里去了。 医馆中只有一约么三十岁的郎中，五短身材，一张地包天的鞋拔子脸倒是又瘦又长。 郎中诊视一番才皱眉道：“怎么才送来？这烧伤处理不及时，伤口多已红溃，热毒积于体内，已入脏腑，只怕难以医治了啊。 在下也只能尽力而为了，能不能医得活，还要看医缘了。” “如此就有劳先生了。”贾瑞摸出一张十两的银票： “若是不够先生只管开口便是，还请先生快些救治。” “哪里用得这许多……”郎中还要推辞，却被贾瑞强行将银票塞入怀中。 郎中得了银子，又见这么一大群人除了贾瑞一个个都痞里痞气的也不敢怠慢，忙命人取来清水要先给来寿清洗疮口，又开了张方子使人去抓药碾碎。 看着一盆清水贾瑞灵机一动：“且等一等，往里头加些盐。” “加……加盐？”郎中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这小子是要救人还是杀人啊？ 往伤口上撒盐可不是什么好话，那还不得疼死？ 盐水可以消毒在后世算是常识，在红楼世界就有点危言耸听了。 贾瑞也不明白其中原理，无法解释清楚，只得说：“不怕您笑话，我也粗通一些医理，这盐水确实有些消毒杀菌之功效，先生只管放心一试。” “消毒？杀菌？” “就是杀死病毒和细菌，很小的一种东西，肉眼不可见，却能使人发炎，这红肿就是伤口感染……哎呀，我让你用盐水你就用！不然我拍你！” 贾瑞发现解释来解释去不如亮出板砖痛快。 果然搬砖更有说服力，不一时盐水准备完毕，郎中开始给来寿清理疮口，来寿娘见儿子得到医治情绪才平稳了一些，口中连连称谢。 “不用这么客气，哪儿能见死不救的？”来到医馆外间贾瑞示意来寿娘坐下才问道：“为何不早点送医？要托到这个时候？” “还不是因为没钱，若不是遇到诸位大爷，我儿就只有等死了。” 来寿娘又抹了把眼泪说道。 “赵老二呢？他不是说要给你们一百两银子？” 贾瑞也猜到个**，肯定是赵老二事后不认账了。 果然来寿娘说出来就是如此。 当天只有几个人将烧得遍体鳞伤的来寿送回家里，将人丢下就不管了。 来寿娘也是慌了手脚，等第二天反应过来去找赵老二理论却早已人去屋空，还往哪里去寻？ 众人听了都是大怒，骂赵老二没担当，致兄弟的生死于不顾。 贾瑞叹了口气宽言安慰道：“大娘只管放心，来寿看面相是个有造化的，定然能挺过这一关。此事和我也有干系，你们娘儿俩的生计包在我身上了。” 约么半个时辰，郎中才出来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 “伤口都以洗清上了药草了，只是病者依旧高热，且昏迷不醒，不能进水进食，只怕也是熬不过几天啊……” 来寿娘听了这话又哭了起来，贾瑞也是一皱眉，这些事放在后世根本不算事，输退烧药消炎药，下胃管尿管就是了，可现在根本没这个条件啊。 可既然此事是因他而起，贾瑞也不想轻易放弃，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吗，有困难要救，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救。 “先打一壶烈酒来，要最烈的，大娘你用软布蘸酒给来寿擦拭皮肤，主要擦额头、腋下等部位，小心不可碰到伤口。” “这位公子，这是为何啊？”郎中问道。 “酒精挥发的快，可以带走体表温度，从而达到一定的降温效果。”贾瑞大概解释了一句又吩咐道： “倪二，你们去帮我找一跟铁丝，一根细竹竿，一段鸭肠……” “是！”众人虽然不知道贾瑞要这些东西干嘛，还是答应一声各自去了。 其他东西都还好找，唯独铁丝是稀罕物，只在编织锁子甲的时候会用到，他们这群小混混到哪里去找？ 金银丝倒是银店首饰店里都可以做，可这两种东西都太过柔软了，不堪用。 贾瑞又跑了一趟首饰铺子，让匠人将红铜软化了拉成丝，试了试韧度还算满意。 再度回到医馆，贾瑞将铜丝等物先用水煮了再用烈酒擦了一遍，然后将铜丝螺旋状缠绕在竹竿上，外头再套进细鸭肠，随后抽出竹竿，一条有模有样的软管就造出来了。 “彪哥，这管子到底有什么用？”倪二终于憋不住了，问出了在场人都想问的问题。 贾瑞将软管交给郎中说道：“这叫胃管，将此管从口中插入，顺着食道通入患者胃中，而后就可以把米汤或者汤药等物送进去了。快去试试吧！” 郎中拿着软管知会所错，苦笑道：“公子果然博学聪慧，这等医治的法子我竟闻所未闻，小人今日可是长了见识了。只是还请麻烦公子先亲子演示一番，小人也好照做……” “你是郎中还是我是郎中？”贾瑞刚要发作，再想想确实，这年头谁见过胃管？ 好歹自己前世被人拍晕的时候也被下过这玩意，于是说道： “我也是从古籍中看过这个法子，并未用过。不如我们一起试试看吧。” 头一次做这事，自治胃管又不好用，下胃管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等小半碗米汤顺着胃管送入依旧昏迷的来寿腹中，众人都是欢呼一声，似乎来寿已经得救了一般。 待到又灌了点药进去，贾瑞便要将胃管取出，郎中说道： “这位公子，这病者看情况估计短时间内不能苏醒，只怕还得依仗您这胃管喂食喂药。 胃管下之不易，索性留在患者体内起不便宜？” 贾瑞也颇有成就感心情大好，耐心解释道：“万万不可。人的胃中会分泌胃酸，不单会腐蚀胃管，还会腐蚀铜线。 更何况铜有毒，可不能长久留在人体内。还是不要嫌麻烦，每次喂水喂药都插一次的好。” “受教了！”郎中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不知公子看得是什么古籍，可否告知一二？” 贾瑞只能胡乱应付道：“时间长，我竟想不起来了。 这来寿不宜挪动，就先在你医馆中安置吧，还有这位大娘，就让她留下照顾吧。 记得不时用烧酒擦拭给他降温……” 忙完这事天以将黑，贾瑞嘱咐了倪二甄绪等人接下来几日要做的事就散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七章 显身手贾天祥收徒(二) 三日后，贾瑞又来到医馆，才有进门，那郎中便迎了出来拱手道：“贾爷，您来了！” 贾瑞也还了一礼：“不知那日送来的伤者情形如何了？” 一提起这个郎中顿时来了精神：“多亏了贾爷那胃管喂食法和盐水清创法，没想到来寿烧成那样又耽搁了几天浑身如火炭发热，居然救活了过来！” “哦，那就好，那就好……他人呢？”贾瑞听了也是松了口气。 “回贾爷的话，昨天来寿神志已经清醒，他娘便想将他接回家里修养，我便开了一些内服外敷的方子给他，着人帮忙把他抬回家里去了。” “哦，那有劳了，不知诊金还差多少？我这里给你补上。”贾瑞又问道。 郎中忙摆手道：“上次贾爷留了十两银子在这里，哪里用得了？不过才用了不到一两罢了，我也不知贾爷会回来，余下的我都给来寿娘带去了。” 贾瑞听了说道：“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郎中却有些扭捏起来，说道：“贾爷，小人有一事相求，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有什么不当讲的。”贾瑞停下了脚步。 “小人……想拜贾爷为师！”郎中双手抱拳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说道。 “啊……啊？”贾瑞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啥？拜我为师？喂，你有没有搞错啊，你是外科郎中，我是混混……我是秀才，你拜我为师干嘛？学八股？还是学砍人？” 郎中一脸黑线，干咳了两声说道： “贾爷，小人是为您出神入化的医术所折服的。 我自幼学习外科医术，又从医近十年，来寿刚送来的时候我只以为是没得救的，没想到贾爷您盐水、烈酒和胃管这三法居然就将人给救活了！ 小人实在佩服得紧，甘愿摆在门下，还望先生不弃！” 贾瑞见郎中就要下跪，忙拦住了。 这个世界对师承看得还是很重的，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天地君亲师，师父的地位仅在亲生父母之后，可见其地位崇高。 贾瑞不过十六岁年纪，这个郎中怎么也有三十岁了，他怎么好意思收人家为徒？ 更何况他也不懂什么医术啊？ 不过是上辈子被打得多了医院跑得勤有点久病成医的意思。 郎中见贾瑞拒绝，一脸失望，可这个年代确实有许多手艺是不轻易外传的，只好喃喃道： “是小人唐突了，先生这等回天之术怎能轻易授人？ 小人一生励志从医，只想能多治病救人，故而见识了先生的妙法就迷了心窍，还望先生海涵……” “不是不教你，只是我才疏学浅，并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那几招不过是雕虫小技，能称得上什么妙法？” 贾瑞不过是实话实说，可郎中听了这些还都是雕虫小技，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先生，请务必收小人为徒！” “哎呀呀呀，这是干啥，赶紧起来！”贾瑞忙上去搀扶。 哪知郎中却一把抱住了贾瑞的大腿： “师父，您就发发慈悲，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日后徒弟定然好好跟师父学艺，等师父老了给师父养老送终颐养天年……” “咳咳，等我老了你估计都化成灰了好吗？ 黑白无常都说了，我还有七十多年的寿命呢，你觉得是你给我养老还是我给你送终？ 我才十六岁啊大哥！而且我确实不是学医的……” “术业有专攻，悟道不已年纪论。 先生虽年幼，却是华佗在世，触手生春，小人实在佩服得紧，若不能追随先生，此生还有何意思？ 还望先生不要嫌弃小人资质鲁钝，教化一二……” 任凭贾瑞如何解释郎中只是抱着大腿苦苦哀求，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贾瑞小腹上的疮口倒是使得他灵机一动： 想要在神京站住脚日后难免打打杀杀，肯定会有人受伤，如果有个外科郎中处理伤情，似乎也不错！ 想到这里，贾瑞清了清嗓子说道：“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郎中一听有戏忙达到：“回师父，小人姓柯，单字一个辰，祖籍辽东人士. 祖上曾是军医，后随军回到神京定居于此。 因祖父颇有些治疗刀剑伤的本事，便开了这医馆谋生计，小人打小耳濡目染也学了些皮毛……” “磕碜……嗯，长得是不咋地。咳咳，既然你愿意学，我便教你一些就是了。” 柯辰听了大喜，忙又跪好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蒙师父不弃，弟子柯辰有幸拜于师父门下修习救死扶伤之术！ 自入门后，定听从师父教诲，视师父同亲生父母，倘有背弃，必遭五雷轰顶，死后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声……” “行了行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贾瑞发现柯辰越说越离谱了，忙出言制止。 “今日实在草率，改日师父得了空徒儿带上贽敬修金，登门行礼敬师！” 柯辰咧着嘴一笑，鞋拔子脸更长了三分。 “大可不必，我也没有多少可以教给你的，哪里用得这么麻烦……” 贾瑞想着柯辰拎着六礼束脩去自己家里给他磕头，他该如何跟贾代儒解释？ 而且这六礼束脩说起来高大上，实际上就是是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红豆（寓意红运高照）、红枣（寓意早早高中）、桂圆（寓意功德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 这些破玩意贾瑞能稀罕？ 柯辰一听正色道：“师父既然已经收了徒儿，礼数上万万不可马虎，不然……” “哎！咱们出来混，不必讲这许多繁文缛节！ 你认真学，我好生教就是了，至于那些规矩，能省则省，你给我敬一杯茶也就是了。 柯辰……咳咳，这名字叫起来我总是绷不住啊，不如我叫你……叫你鞋拔子吧？” “携八子？”柯辰有些懵圈，随又欢喜道：“多谢师父赐名！” 鞋拔子是清末才出现的叫法，红楼世界辅助穿鞋的工具叫鞋拽靶，故而柯辰并不知这名字到底是何含义。 见贾瑞并不是客气，是真的不喜啰嗦，鞋拔子便依着贾瑞毕恭毕敬的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给贾瑞，贾瑞接过喝了一口又将茶杯放下，便算拜师了。 “鞋拔子啊，既然你拜我为师了，为师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望你好生钻研，日后能有大出息！” 贾瑞学着贾代儒的气度装逼道。 “是！谨遵师父教诲！” “好，今日我便先教你第一课！你去把门窗都掩了！” “是！”柯辰听了这话大喜，知道师父是要交给自己真学识了，忙去关窗门，可再回头一看，师父怎么在脱衣服？这…… 红楼世界男人有龙阳之好并不是什么丑事，鞋拔子只觉得菊花一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八章 石雍坊巧遇史湘云(一) 好在贾瑞只是将长衫和小褂脱了，并未脱裤子…… “还愣着干嘛！过来呀！”贾瑞朝鞋拔子招了招手：“今日教你第一课便是拆药线！” 前些日子被苗儿在肚皮上划了一刀后草草缝了几针，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到现在还没拆药线呢，关键是他下不去那个手，今日倒是便宜鞋拔子了。 鞋拔子也发现了贾瑞肚皮上的伤口，凑上去仔细端详起来。 贾瑞说道：“不用看了，不过是个伤口缝合，现在就由为师教你如何拆……” “师父，这是何人给你缝合的？这针法实在……实在是……还有，怎么用的是普通棉线，这……” 鞋拔子想指出错误，又怕是师父的独门秘籍，不敢多说了。 “你……会缝合伤口？”贾瑞本以为缝合术能惊到鞋拔子，没想到他居然见怪不怪，小丑竟是他自己~ 鞋拔子腼腆一笑：“回师父的话，我祖上是军医，自然会缝合的，他们留下的手稿中也有记载，也曾亲手指点过我，只是，和师父身上的缝合术有些不同。” “啊？你倒是说来我听听，你祖上是怎么缝合的？”贾瑞一听来了兴趣。 “肚皮开裂者，用麻缕为线，或锤桑白为线，亦用花乳石散敷线上，用须从里缝合肚皮，不可缝外重皮，留外皮开，用药掺，待生肉……” 这下轮到贾瑞瞠目结舌了：原来古人早就会缝合伤口了啊！ 看来自己是太小看古人的智慧了！居然还知道用滑石粉润滑！ “桑白线如何制取，有何优点你可知道？”贾瑞问道。 鞋拔子以为师父在考校自己，忙答道： “取桑皮内较粗丝线撕下，细丝攢为线，用时上锅蒸少时则桑白线柔软丝滑。 此线用后无需拆线，可融于肌肤中……” （这种缝合伤口的方法自古就有。《金疮秘传禁方》《证治准绳》等书中都有记载。手术不是西医的专利，更非西医发明。中医外科手术起源于扁鹊，至华佗达到一个高峰。满清以前，咱们老祖宗在世界上一直是巨牛无比的存在，甩现在的所谓列强几百年。嗯，跑题了……） 听了鞋拔子的背诵贾瑞不由得暗暗称奇，居然还有免拆线了？看来自己真的是孤陋寡闻啊。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外科大夫，自己还有什么可教的？不过有了这个人才，日后帮中有人受伤就方便多了。 “师父您这伤口已然愈合，若不嫌弃徒儿蠢笨，徒儿帮师父去线可好？”鞋拔子见尊师脸上阴晴不定，陪着小心问道。 “嗯，就让为师看看你手段如何，到时候再指点你一二。”贾瑞装逼道。 鞋拔子听了大喜，忙取来一个木匣子，打开一看里头整齐装配着刀剪镊子、大小不同的银针以及许多叫不出名的工具，让他看了不住咂舌。 看着鞋拔子拿起剪刀和镊子就要开干，贾瑞忙拦住了：“且住，不管是缝针还是拆线，事先你的手和器具都要杀菌消毒方可！” “杀菌？消毒？”鞋拔子重复着这两个新鲜词。 “对，就像你方才所说，桑白线用之前要用热水熏蒸，一方面可以使其软滑，另一方面就可以杀菌消毒。这细菌么，多数都怕高温！” “还请师父赐教！”鞋拔子见贾瑞似乎是说得口渴了，忙又倒了一杯茶恭敬奉上。 贾瑞终于有了点可以卖弄的，便滔滔不绝说了起来：“所谓菌，乃是一种小至肉眼无法辨识的生物，也可称之为微生物。 你可知人受了伤为何会浑身发热？那便是因为细菌入侵人体，人体自身免疫系统中的白细胞吞噬外来入侵者所导致的。而且升高体温有助于杀死细菌。 伤口感染也就是你所说的红溃便是由微生物所导致的。故而处理疮口前要杀菌！那日用烈酒和盐水处置来寿伤口也正是此意……” 贾瑞用自己一知半解的半吊子医学常识忽悠的鞋拔子一愣一愣的，那么多新名词，新说法让这个小外科郎中有些茫然。 在贾瑞指点下，鞋拔子将自己的双手以及剪子镊子都消了毒，才手法娴熟的给贾瑞拆了线。 棉线粗糙的优点此刻显露无疑，将线头抽出皮肉的酸爽让贾瑞龇牙咧嘴。 “嗯，徒儿手法不错，孺子可教也！ 今日为师还有事要办，等过些时日我再来教你更纯的酒精提取之法。 若是有机会了弄个显微镜就好了，到时候你就知道细菌到底长什么样了。 你先将消毒之法熟练熟练吧。” “是，谨遵师父教诲！”鞋拔子恭恭敬敬的说道。 跟鞋拔子打听了来寿的住处，贾瑞便出了医馆。 正走着，忽听有个清脆女音喊：“瑞大爷？” 贾瑞停住了脚步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一辆马车里传来的声音。 车侧窗帘掀开一角，一个十五六的小丫头在朝他招手。 “你是……翠缕？”贾瑞见是史湘云的贴身丫鬟翠缕，便走了过去。 那次在荣国府西花园烧烤的时候层见过一面，贾瑞还有些印象。 等贾瑞来到车前，又一张圆润的脸蛋显露出来微微一笑显出两个酒窝：“瑞大哥，别来无恙啊！” “哈，湘云妹妹，别来无恙，你这是去哪儿？” “去荣国府呀，这不是快到中秋了，老太太昨日使人接我来过节呢，瑞大哥这是去哪里？” “我不过随便逛逛。哎，对了，上回你给我的那个荷包，我卖了五两银子，既然碰上了，正好给你。”贾瑞说着摸出一张银票。 湘云却没有接，而是笑道：“可使不得，不过一个荷包，没几天的功夫，哪里就值这许多钱？瑞大哥不是唬我？” 贾瑞正色道：“怎么不值？也不看看是什么样的活计？识货的人可多呢！ 别说是一个荷包，就是五个十个只怕也有人抢着买了去了！ 快拿着，等你有功夫了只管做来交给我，我帮你卖去。” “怎么好总劳动大哥呢。” 湘云仍没有接，而是吐了吐小舌头，一双大眼睛一转笑道： “我倒是有件事想和瑞大哥商量呢！” “啊？啥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九章 石雍坊巧遇史湘云(二) “不知这五两银子够不够吃大哥一顿烤肉的？ 本是不该麻烦瑞大哥，可上次吃了你的烤串，着实滑口得紧。 不怕大哥笑话，我到现在想想还馋呢！” 湘云伸出小舌头做了个鬼脸。 贾瑞见湘云一副吃货模样不由也笑了： “想吃只管说就是了，还能要你的银子？再说也用不了这许多。 你且乖乖把银子收了，等过几日得了空我烤给你吃就是了。” 湘云却说道：“瑞大哥先听我把话说完。上次不是三丫头倡议结了海棠诗社么？ 我寻思着有两个月不曾见他们了，这次我便做个东道等过几日就起一社。 咱们还像上次那边咱们大伙边吃酒肉边作诗，岂不有趣？ 只是又要劳烦瑞大哥了。却不知五两银子够不够？” 做东起社本是湘云早就想好的。 只是她无父无母，叔嫂又待她苛刻，并没有那许多月钱花销，她本想着拿出全部体己请贾瑞帮他置办一席，没想到贾瑞居然拿个荷包卖了五两银子，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个极大的利好消息了。 而贾瑞心里骂娘：想撸串就直说，非得又起什么狗屁诗社，到时候又要逼着我写诗，我写你妹啊！ 虽然写不出来诗，他还是愿意有机会多和这群小萝莉套套近乎的。 几遍红楼看下来，他觉得湘云倒是个健康活泼的好姑娘，心直口快，没有黛玉的公主病，没有宝钗的圆滑世故，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很好看…… “不过是一顿酒菜，哪里用得着五两银子？ 快收着，你叫我一声哥，我这当哥的还能管不起你一顿烤串不成？ 就你们这些人，又能吃多少东西？你也忒小看哥哥了。” “瑞大哥！多少是我一份心意，我要请客，反而让你掏银子成什么？你若是不肯收，我也不办就是了。”湘云有些急了。 “呃……”贾瑞也没想到湘云如此坚持，颇有些尴尬。 湘云也后悔自己说得太直接了，又说道：“瑞大哥，我这几日又做了些小玩意，你那若是真有人喜欢，便拿去吧。” 贾瑞嘿嘿一笑：“卖了钱你又不要，我拿它做什么？” 湘云也是一笑：“若是下次还能卖出去，我就要你的银子了。不过也不能都给我，瑞大哥不能白忙，我们二一添作五。” “好好好，都依你便是了。要什么时候开社？日子可定好了不曾？我也好准备。” 贾瑞也看出来了，湘云虽然窘迫，也是有傲气的，便不再和她挣。 “还没定下日子呢，总要人齐整了才热闹有趣。 瑞大哥也知道，那些姐姐妹妹们一个个身娇体柔的，今儿这个病了，明儿那个又害了头疼，等定好了日子再告诉大哥吧……” 湘云说着学着黛玉平日咳嗽的神情咳了两声。 贾瑞哑然失笑：“你这小丫头，若是让林姑娘知道你笑话她又要恼了。 既然如此，等你们定好了让宝玉差人告诉我就是了，保证让你这五两银子花得物有所值。” “那可真是多谢瑞大哥了。”湘云甜甜一笑，又说道： “瑞大哥，那日你给我们讲的故事，白娘子喝了雄黄酒现出原形吓死了许仙，而后和小青要去盗千年灵芝，到底偷来没有？许仙有没有被救活？ 这段日子我没过来，也没能接着听你的故事，心里可一直都挂念着呢，正想着去了要先问问爱哥哥后来如何了，可巧就碰到你了，等起社那天你可得接着讲！” 贾瑞听了脑袋上灯泡一亮：对呀，作诗他不行，讲故事忽悠这群小丫头他还是能做到的，上次的效果就不错！ 哼哼，什么狗屁诗社？看我直接给你改成故事会！ “呵呵，你问宝玉他也不知道的。自打上回讲了那一次，我也出了趟门，又一直有事，也没和宝玉他们聚过呢。”贾瑞如实答道。 “真的啊？”湘云听了这话顿时舒服了不少，又笑道： “那……瑞大哥先跟我说说？白娘子后来到底如何了？” “你真的想被剧透？” “剧透？” “呃……就是一部新戏开演前提前知道剧情。 在这大街上总不好详细的给你讲，只能说个大概，你想想，先知道结局了再去听故事，是不是就少了不少乐趣？” 贾瑞换了一种说法。 “嗯！是这个理儿！剧透，这个词倒是新鲜生动！那我就等着瑞大哥给我们接着讲故事了！”湘云一脸期待。 贾瑞自然是满口答应，只要不用作诗，别说讲故事了，唱歌跳舞篮球rap随便来啊！ 红楼世界本来娱乐项目就少。 湘云虽然也是侯府千金，逢年过节或者生日等日子都会请一班戏子唱一台戏，可翻来覆去不过是那几出耳熟能详的，早不知听了多少遍了。 若是男丁还可以往外头茶楼里听听书、酒楼里听听曲儿，还能多点乐子，女眷自然不好抛头露面。 那些市面上新出的戏本杂书更是不能随便看的，否则就是坏了规矩，传出去会被人说嘴，故而娱乐项目少得可怜。 两人正聊得起劲，跟着车的嬷嬷咳了一声： “小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您若是有话不妨回府了再和瑞大爷说也不晚。” “是了。”湘云嘴上答应着，却悄悄撇了嘴朝嬷嬷那边做了个厌恶的鬼脸，又笑着对贾瑞说： “瑞大哥，那过几日便要麻烦你了，又要给我们弄吃食又要讲故事的。” “说这个就是见外了，亏你叫我一声哥，你再这样我就恼了。” 贾瑞哪里有一点要恼的意思？ “好，那我也不和瑞大哥客气了，那等我订好了日子再告诉你。”湘云嫣然一笑。 “好。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在大街上说话了，你看过来过去的路人都偷偷看你呢。”贾瑞笑道。 “让他们看！怕什么？还能少块肉？”湘云倒是满不在乎，可车外头的嬷嬷倒是在乎。 二人道别，湘云才放下帘子，车子启动接着往荣国府去了。 贾瑞也接着往来寿家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章 遇歹人贾瑞遭追砍(一) 一路打听，贾瑞七拐八拐才从一个小巷子深处找到了来寿娘俩的住处。还未进门便闻到有药香飘出。 一个小小的院落，娘俩只租下了一间低矮的耳房，房门口用木柴吊起一个砂锅，来寿娘正坐在小凳上熬药汤。 见贾瑞来了，来寿娘忙着就要下跪：“恩公在上，请受老婆子一拜。” 贾瑞忙拦住了：“可使不得，我才多大年纪，怎敢受您老的礼，可要折我的寿了。 我听说来寿好些了，今日正好得空，便来看看。大娘若有什么难处只管说。” “俺家就来寿这一根独苗，若没有恩公出手相救，只怕…… 恩公于我家是再造之恩，怎么受不起老婆子一个头？” 屋里躺着的来寿也听到了外头说话便沙哑着嗓子道： “娘，可是恩公来了？快扶我起来，我得给恩公磕头！” “正是这个礼！恩公快往屋里请。”来寿娘忙将贾瑞让进屋里。 屋内只有一条土炕，上面铺了一层残破草席，另有一个用砖头垫着的缺腿桌子，两把摇摇欲坠的椅子和一口炕箱，地上摆着夜壶和一些杂物。 来寿见了贾瑞又挣扎着起来要磕头，贾瑞拦下道： “无须多礼，你若真心存感激，先将身子养好了日后想磕多少个头我都接着。” 来寿那日过火海赤脚走了一半便倒在火炭上翻滚，虽下意识的用手护住了头脸，那炭火有千度高温，在里面滚上两滚哪能有好？眉毛胡子都被烧个精光，整个脸都包着纱布。 “是，恩公教诲，来寿谨记于心，等我养好了身子，给恩公当牛做马！” 来寿咧嘴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他的声音嘶哑，也不知是热气灼伤了他的气管还是因为下胃管的时候戳坏了…… 贾瑞又打量了一圈房屋摆设，才说道： “也不用你给我当牛做马，他日你身子骨养好了好好某份差事孝敬你老娘是正经。 你说你年纪轻轻四肢健全，为何要去当混混？ 又跟个这么个不靠谱的大哥，丢了命你老娘还活不活？” 贾瑞说得大言不惭，完全忘了他现在也是个混混，也有爷爷奶奶要奉养。 来寿则是一脸愧色，小声道： “前年山东大旱，交不起东家的佃租，俺们一家逃难出来。 俺爹饿死在了路上，就剩俺娘和俺一路乞讨到了神京，可神京虽然富庶，却并无我们娘俩的容身之所。 还是赵二哥帮衬了一把才能勉强混口饭吃，俺又没有别的本事，便跟了赵二哥做事…… 若是当初没有赵二哥帮衬一把，说不定我们娘俩也饿死了。 如今出了这事，我也不怪他，我的命也算是他救的，还了他也是天经地义。” 来寿娘也是在一旁抹眼泪。 贾瑞听了也是叹了口气：“也罢，不说这个。如今你这命可是我救的，你是不是该听我的？” “这是自然，赵二哥的恩情我还了，又欠下恩公一条命，等我好了做牛做马……” “停停停，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当鸡当狗，给恩公打鸣报晓，看家护院！” “握草，这个确实比较新鲜……”看着来寿有些可怖的脸上流露出的恳切，直接给贾瑞整不会了。 来寿娘似乎想起了什么，从炕箱中摸索了半天，摸出一个蓝布包双手递给贾瑞： “恩公，这是您垫付的医药费，还有结余，您先收着，花掉的日后我们娘俩砸锅卖铁也要还上……” “你们留着吧，我不差这点银子。”贾瑞当然不收。 砸锅卖铁，首先你也得先有一口锅才行啊？ “这如何使得，恩公已经救了来寿一命，我们怎么好再要您的银子？”来寿娘又说道。 “来寿伤成这样一时无法出门。银子给了我你们娘俩吃什么？你用什么给他抓药？”贾瑞问道。 “这……”贾瑞一句话戳到来寿娘的心坎。 “大娘多大年纪了？身子骨看来还硬朗。”贾瑞突然唠起了家常。 “老妇今年三十有八了，托您的福，身子骨还结实。”来寿娘如实答道。 贾瑞倒是有些意外，才三十八？看着跟六十八的差不多。看来困窘的生活真的更能催人老啊。 “现在来寿也不用人贴身伺候了，我给你找份工吧。 石雍坊的集市现在缺个清洁工，每日打扫一下街面，每个月一两五钱银子，不知你愿不愿意？” 一两五钱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贾瑞本想多给点，又怕他们不肯接受，便开出了这个价格。 来寿娘俩都愣住了，集市还要人打扫？还给工钱？ 随即又明白定然是贾瑞变向帮扶他们。 见他们不答话，贾瑞又说道：“你们也不用觉得我是在施舍什么，集市是定要有人打扫的。你们若是不肯，我也得找别人。 横竖你们娘母又没什么生计，干这个也不用什么技术，有些力气就可以了，只需将垃圾清扫到一处，我自会令寻人用车运出城去。” “即使如此，老妇愿意接了这差事，多谢恩公帮扶了！”来寿娘说罢又要下跪。 贾瑞伸手拦住：“别动不动就下跪，我这人不喜欢这一套。 你若是心存感激，专心做好交给你们的事就是报答了。 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 大娘什么时候得空了就去集市上找一个叫甄绪的即可，我会和他们打招呼。 若是银子不够了也跟我说。” 来寿娘俩又是千恩万谢，贾瑞也不以为意，挥挥手便去了。 出了小院正要到集市上去看看这两日甄绪他们做得如何，却被四个汉子拦住了。 为首一个络腮胡子的问道：“请问朋友可是铁手铜裆贾天祥？” 有着多年被人围堵经验的贾瑞顿时警觉起来：这条巷子极深，且狭窄，并没有什么路人，这三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腰间鼓鼓囊囊揣着什么东西。 “不是，贾天祥是谁？不认识，没听说过！我有事先走了，回见！”贾瑞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且住，我有话问你！”汉子又喊道。 “**！玩儿蛋去吧！”贾瑞撒丫子就开跑。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一百章了~庆祝一下。谢谢家人们近一个月的陪伴和支持,老猿爱你们!记得每天都来看看小无赖,记得把银票投到最后一章!以后的故事更精彩! 第一百零一章 遇歹人贾瑞遭追砍(二) 石雍坊集市。 一群人正在围着茶汤牛的摊子。 郑三口坐在人群中间俨然成了主角。 只见他手中端着一碗茶汤，打了个饱隔难掩脸上痛苦之色。 “磨磨蹭蹭作甚！快些吃！三天时间才吃了七十八碗！你当大爷我是闲的没事整日来看你吃茶汤？” 一旁监工的倪二没好气的给了郑三口一脖喽子。 那日郑三口欺负了茶汤牛，打了一巴掌。 本着保护商贩的原则贾瑞便让他赔银子给茶汤牛。 茶汤牛不肯要，贾瑞便自作主张让郑三口买一百碗茶汤权当赔罪，于是这一条惩处便被一丝不苟的执行了。 收完今日保护费的甄绪葛虎等人闲来无事便也来看热闹。 “哎，倪二，你看那人，似乎是彪哥啊……” 甄绪望着拼命往这边狂奔的一个身影说道。 “哎，还真是彪哥！”倪二顺着甄绪的目光看过去。 “跑都跑得这么帅，不亏是彪哥！”葛虎砸了咂嘴说道。 “后面的是谁？拿着刀子跟着彪哥……彪哥这，好像是被人给砍了啊……”甄绪又说道。 “日了，都愣着干嘛？兄弟们，抄家伙上啊！” 倪二喊了一声抄起身旁板砖就冲了过去。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也都跟上。 不等他们冲过去，半路上突然跳出一人手中拿着两根椅子腿吼道： “天祥莫慌，二郎来也！” 却说贾瑞虽然板砖召唤术傍身，却也不敢以一敌五和这些拿着刀的人硬拼。 偏这日天热，贾瑞贪凉快脚上只穿了一双靸鞋（靸鞋是无跟之鞋，和后世的拖鞋差不多。），又跑了这一路，早将鞋也跑丢了一只。 他只想着能跑到集市上肯定能碰到救兵，却见冷面郎君柳湘莲跳了出来，忙喊道：“二哥救我！” 柳湘莲人送绰号冷面二郎，原也是世家子弟，只是家道中落，父母早亡。 他读书不成，却是性情豪爽，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宿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 他本和贾家也是故交，贾瑞的烧烤店开的时候也长去捧场，和贾瑞倒是颇对脾气，故而两人也吃过几次酒。 柳湘莲也不多话，抡起板凳腿就放倒了冲在最前头的一个人。 贾瑞见柳湘莲出手干净利落，知道是个有功夫的，如今有了帮手，又见倪二等人抄着砖头乱哄哄冲过来，便也不再跑了，召唤一块板砖就掷了出去。 “用这个！”柳湘莲丢过来一条板凳腿，又一棍打落了一把匕首。 贾瑞也知道用板砖对付赤手空拳的人还占便宜，若对上拿着凶器的歹人自然是一寸长一寸强，便拿着椅子腿胡乱挥舞起来。 倪二等人也跑了过来，人未到，砖先至，几块板砖已经破空飞出。 为首那络腮胡子捂着被击伤的胳膊吼道：“点子硬，扯呼！” 贾瑞见他们要跑，也喊道：“兄弟们，别让他们跑了，好歹扣下一两个！” “是了彪哥！”众人答应一声。 于是贾瑞摇身一变从逃跑变成了追人。 刚撵过一条街，忽的街头跳出一队执枪拿刀的官兵来，为首一名军官喝道：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聚众械斗，这还了得！将他们统统拿下了！” 不由分说，先将几个歹人按住了。 一同追赶的柳湘莲见状停了脚步一拱手朝贾瑞说道： “天祥兄，今日既然官兵来了，想是没事了。我不愿与他们多话，就先走一步了！” “今日多谢二郎出手相助，改日我做东道。”贾瑞也说道。 他知道柳湘莲性子有些古怪，不耐烦麻烦事。 “好说好说。就此别过！”柳湘莲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集市上。 贾瑞见跑的那几人都被官兵拿了便凑过去笑道： “你们这次倒是来得快，不像电影里演的等打完了再来收拾。 今日有劳诸位军爷了，这几个人光天化日持刀要伤人，还请……” “将这几个也都拿下了！”为首的军头一挥手喝令道。 “哎？拿我们做什么？”贾瑞有点蒙圈： “我们可是良民，是他们持刀行凶，我是受害者，其他人不过路见不平丢砖相助……” 一众官兵也不多问，上去就将贾瑞等几个按住了。 “我不曾看见他们伤人，只见你们在后头追！”军头冷哼一声。 “你若不信，只管问街上的人，可都看着呢！再不信你看看刀上的指纹，可有我们的不曾！” 贾瑞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明明被人追砍了一路，自己却成了恶人了。 “哼哼，什么知文知武的？少废话，乖乖跟了我们去！” 说着将众人都推搡着往京营都督府去了。 贾瑞倒也不太放在心上，毕竟自己今次确实是受害者，而且来抓的人是王子腾手下的人，自己好歹也是荣国府外房，应该不会太为难自己。 到了都督府便将贾瑞关在一个单间内，也没人问话。 许久贾瑞都不耐烦了，喊着人来说要见王子腾，外头看守的兵卒只是不理。 足足等了有两个时辰，方有人将他带着来到大堂，只见堂上坐着一四十来岁长髯方脸男子。 贾瑞认得，果然是王熙凤的叔叔，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了，忙上前拱手作揖道：“侄儿贾瑞见过叔叔，请叔叔安。” 他是见过王子腾的，王子腾想来不会注意到这个在荣国府毫无地位的外室，便主动叫叔叔，说出自己的名字。 贾瑞并不知道，拜凤姐所赐，王子腾早就开始留意这个十来岁的后生了。 虽然尚未查出他做局拐骗凤姐银子的事之端倪，却也知道贾瑞弄了个三虎帮和其他街痞颇有些过往，今日抓了他来也是要敲他一敲。 王子腾冷哼一声道：“哪里来的泼皮，到了堂上还不老实？谁是你叔叔？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贾瑞见王子腾拿起官腔心中暗叫不妙，可他是个混混，面子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好吗？ “叔叔许是不认得我，我是今年新进的生员，姓贾名瑞，祖父名讳上代下儒，曾祖乃荣国公讳源，贾琏是我堂哥，宝玉是我堂弟。 琏二哥叫您叔叔，宝兄弟叫您一声舅舅，我自然也该叫叔叔的。” 王子腾将桌案一拍厉声道：“少在这里攀亲，我且问你，既然你是王公之后，又有功名在身，如今为何光天化日勾结歹人在大街上行凶殴斗，持刀伤人？ 今日还不将你所做的那些不法勾当统统说了，定要受些皮肉之苦么？” 不知贾瑞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二章 都督府初会王子腾(一) 且说王子腾在厅上并不认贾瑞这个便宜侄儿，只言辞呵斥，想要诈出些事情来。 贾瑞见这般光景也不好再嬉皮笑脸攀亲，也正色道： “节度使大人明鉴，今日之事并非是我招惹是非。 我本是去探望一个朋友，路过一处僻静巷子便被那五个人拦住了，我见他们都拿着凶器便夺路逃了。 那五人一路穷追不舍，好歹我跑到闹市处，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并相熟的街坊见了竟肯出手相助，我才得逃过一劫。 那些刀子都是五个歹人的，我是良民，又是有功名的，也懂律法的，怎么好带刀子出门？ 况且我也不能一人带了五把刀不是？ 大人若是不信也可先审问一下那五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 这一路上也有许多路人见了我被人拿刀子撵着跑，我也不缺人证的，也不怕他们不认账。” 王子腾见贾瑞并不惧怕，反而不卑不亢，说起来条理清晰，不由也对他高看了一眼。 且他也审问了几个人，说得都是贾瑞被追砍在先，连那五个人中也有扛不住刑认了的，便不在今日之事上纠缠，而是又说道： “即便今日之事并非你之过，你就是好人了？ 你只当你在丰储坊和人逞勇斗狠又是刀山火海又是油锅的能瞒得住？ 你聚集一群街痞讹诈良善勒索乡里都是假的？ 你在安富坊以高额利银为饵诈骗他人钱财的事，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你那些同伙早就交代了！我劝你还是早早承认，好多着呢！” 贾瑞听了这番话心里也是一惊，自己以为有多聪明，做得不漏痕迹，原来这些事早就让王子腾知道了！ 不对啊，骗了凤姐那么多银子，王子腾既然早知道，能放过自己？ 淡定！淡定！ 贾瑞也知道和山东帮设局斗狠的事目击者太多，定然是瞒不住的，收保护费也是路人皆知，于是开口说道：“节度使大人明鉴。 丰储坊的事确实是我所为，可起因却因为那群山东帮的人仗着人多势大欺压乡里，我看不过才设了局将他们逐出了神京。 至于勒索乡里的事，并不是如大人所想的那样。 我只收那些摊贩每日一两文钱，且这钱也并非要留做自己使用，而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不知大人是否往街市上去过，那些摊贩无人管束，不但占了官道，还乱丢垃圾混泼污水，以至于街市上污秽不堪，夏日蚊虫滋生，冬天结冰路滑。 我收了他们钱是要充作管理之资费，雇佣人手打扫卫生，日后还要修建摊位、公厕等配套设施…… 大人，我这是为民谋福祉啊！” 这些话是贾瑞早就想好的，本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官府查起来对付用的，没想到今日先说给王子腾说了。 一面说着，贾瑞的脑子也在飞速旋转： 骗钱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此事除了他就只有倪二和几个媒子知道。 那几个媒子早被打发出京了，难道被抓了？ 不对，若是被抓了，倪二也逃不了干系，况且几千两银子，早该找上门来了，为何要等到今日凑巧碰上自己被人追着砍才拿了自己？ 想了一回贾瑞猜想王子腾在诈他！ 王子腾冷哼道：“果然是个上过学的，狡辩起来头头是道。我怎么不知你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回大人，这事已经抓紧在办了。今日已定下了一个打扫街面的大娘，明日就要开工呢。”贾瑞回道。 “哼！那安富坊骗了几千两银子你又怎么说？” 王子腾将一双虎目死死盯着贾瑞，企望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惊慌之色。 贾瑞既想到了是王子腾诈他便心里有了底，面上并不流露什么神色，说道： “大人说的可是蓉哥儿蔷哥儿两个被骗的事？” “正是！还不从实招来！”王子腾一拍惊堂木喝道。 贾瑞还真被这突如其来的拍桌子吓了一跳，一脸委屈道： “节度使大人既然都查得如此详细，怎么就不知我也是个受害的？ 蓉哥儿拿着我的几百两银子都折在了里头，等我一回来不说还钱却要倒打一耙赖在我身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 实不相瞒，我倒是觉得是他们并未受骗，只是编了个借口恶人先告状，赖了我的银子不还呢！ 只是他们是宁国府嫡孙，我不过是荣国府外房，斗不过他们，也没有地方说理去，吃了个哑巴亏罢了。 好歹珍大哥知道我那段日子去向，给我主持了公道又补贴了我的银子，如今怎么好好的又赖到我头上来了？” “你不在神京，谁又保不齐是你私下里早安排好了这一切，等要收网之时故意躲了出去？” 贾瑞怒极反笑道：“罢罢罢！今日我不再言语，既然是蓉哥儿蔷哥儿两个背后弄鬼，我只求当堂和他二人对质！ 若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只管拿出来大家说说理，只靠红口白牙怎么就敢污人清白！ 他们如此屡次三番的污蔑我骗了他们钱财，究竟是安了什么心思？ 将珍大哥也一并请来！将赦老爷和政老爷也都请来！ 到底这些人若都说是我做的我便认了，该打该罚由你们！ 若是说不出个所以，好歹也给我个说法，我跟着爷爷读了十年圣贤书，虽然不大成才，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 这番话一说也有些让王子腾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本就没有拿到什么确凿证据证明是贾瑞干的，如今见贾瑞这般抗争，又抬出宁荣二府的当家人要对质，他反而有些难做了。 王家虽也是金陵望族，爵位却不高，王子腾祖上不过是个县伯。如今他哥哥王子胜袭爵也是个三等将军。 王子腾能做到京营节度使的高位完全是得益于贾府的运作。 当初贾敬辞去京营节度使一职出家，贾珍并无经验声望，定然做不成，只袭了爵位，节度使便空下来。 而贾府在朝中再无高官支撑，王夫人心思缜密便撺掇贾政动用贾家关系让本来就带兵多年的王子腾做了，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以说没有贾府的支持便没有王子腾的今日。 而贾瑞突然中了今春神京第三名的秀才，颇被政老爹看中并非是什么秘密，王子腾自然不会真将贾政贾赦都喊来说这事。 说白了，即便真是贾瑞所为，无非是贾瑞骗了贾蓉贾蔷凤姐的银子，说是家里私事也不为过，自己何苦掺和进去？ 想到这里自己底气便减了三分，只说道：“你也不用急，究竟是何人所为，日后定能查的清楚的。” 贾瑞见王子腾不似方才那般强硬，更明白王子腾并未拿住什么把柄了，说到： “怎么能不急？我到底是忠良之后，骨子里也是流淌着曾祖的血，如今三番五次遭人诬陷，如何让我不急？ 三人成虎这话不假的。我不去追究，却被人屡次三番追问，好像我竟是个贼了！索性今日便说个明白！ 只将老爷和珍大哥他们都请来说说，若都觉得是我做的，我便一头撞死了才干净！ 真不是我做的呢，日后也别再拿这些话恶心人了！ 若不然便是今日过去了，等哪天又想起来还是口舌！” 见贾瑞真急了王子腾也不好再逼，语气又缓和了两分道： “瑞哥儿你别急。不过是话赶话到这里了我随口一问，若不是你你说了便是，何苦这么急扯白脸的？” 贾瑞心里冷笑：方才那口气分明是拿自己当罪犯了，没吓住自己这回又是唱哪一出？ 可人家毕竟是大官，自己也不好再装大，便假装擦了擦眼角泪痕： “大人，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人，要杀要剐都容易。只是不敢辱没了先人的威名，故而方才有些急了，失了礼数，还望大人海涵罢了。” 王子腾也顺着台阶下了：“这才是读书人的样子！到何时都不能失了礼数！ 你爷爷也是个大儒，回去了好好跟他老人家做学问，平日里少在街上胡混！ 你若是不认得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别人又怎么会赖在你头上？ 你看哪个正经人平日里和那些好吃懒做的花子交割？” 贾瑞听王子腾拿出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架势，也顺杆上说道： “叔叔教训的是！侄儿记下了。 我确实认识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不过都是帮扶过我的。 就说于四那群花子，到底前几日帮了我一个大忙呢。我却觉得他们比那些空口污蔑别人的人更好些。” 这话倒也不是套近乎拍马屁，而是要试一试王子腾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和于四是朋友也不是什么秘密，可借助于四手下的人去查宁荣二府在辽阳的农庄的事他只和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四个人知道了。 此刻听王子腾的口气似乎他也知道了，王子腾是王熙凤的叔叔，王熙凤是贾琏的老婆，是贾琏走漏了风声？ 这些日子王子腾让京营的人抓乞丐，感情是怀疑他和于四手下的人做局骗了凤姐？ 他也要诈一诈王子腾！ 不知王子腾如何说，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推本大佬的亿本皇叔,绝对值得一看~《804403+欺骗世界》 第一百零三章 都督府初会王子腾(二) 果然王子腾说道：“我也有所耳闻，这些花子确实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打听起事来倒也方便。不过那并非正道！ 那都是些奸懒馋滑的人，得了银子便帮你做事，若别人许给他的好处多了，便会反过来咬你一口的！” “是，侄儿受教了！只是那些人确实有些打探消息的本事，只怕日后还需依仗他们呢。”贾瑞听了这话心里已经明白是贾琏这个妻管严将事告诉凤姐了。 甭问，抓乞丐的事肯定也是凤姐跟王子腾吹的风。但是贾瑞却一点都不恨凤姐，毕竟自己骗了人家那么多银子，换谁不着急上火？ 贾瑞心里还有点暗爽呢，要是没有凤姐变相支援那么多银子，自己当老大哪儿来的底气？凭什么只收一两文的保护费？拿什么养小弟，开买卖？ 王子腾也不是白给的，听贾瑞这么说便道：“既然你如此看重这群花子，不妨让他们去查查安富坊的事。若是查明白了，一则可以还你清白，一则若真将脏银追回了，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贾瑞心里暗骂：让我自己查自己？你个老狐狸倒是不傻，也不用你一分力气，动动嘴皮子就使唤人！ “舅舅这话说的很是，我也请他们帮忙查了一回，只是并没有什么结果，只怕是那些人是惯犯了，捞了银子便远远遁逃了，说来还是我的不是，不该让蓉哥儿他们跟我一起去的，谁想他们是那么贪心的人？” 王子腾见贾瑞言行也信了大半，自己又没拿到贾瑞把柄，不能把他如何，便说道：“好歹再查查看便是了。我还有旁人要审问，你就先回去吧。回到家里也不用跟政老爷他们说起今日之事。” 贾瑞总算松了口气，又说道：“不知那些帮着我打退了歹人的人能否一并回去？他们都是帮我来着，总不好我自己丢下他们走了。” “哼哼，想不到你也有情有义。这些不用你操心，且管好你自己吧！那些人这次可是想要你的命呢！” 听了这话，贾瑞反而不急着走了，他知道王子腾肯定是问出什么东西来了，便说道：“却不知是谁指示的？若是方便，还请舅舅明示，日后我也好躲着他们。” “哼，你得罪了些什么人，难道自己不知道？” “呃……确实得罪了一些人，可我以为还没到满大街拿刀子追着我的份上啊……难不成是山东那群侉子不死心？” “你和这群花子好，却又得罪了另一群花子，自己没点数？这次是城北那个叫独眼佛的人想要你命呢！”王子腾也知道这小子出去了一打听也能知道，索性送他个人情告诉了他。 “原来是他！”贾瑞也没想到，就那天晚上几句话，这独眼佛就要要自己的命？ “本不该和你说。好歹咱们也沾亲，就告诉你了，你自己小心吧。”这种动动嘴皮子就送人情的事王子腾自然愿意做。 而贾瑞却是脑子转了几圈了，既然王子腾知道了独眼佛，而且独眼佛要杀自己，何不借势让王子腾去对付独眼佛？ 你动动嘴就让我去查什么，我为何不能也利用一下你？ 想到此处，贾瑞说道：“我知道了，多谢舅舅挂念。我确实查出了他们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难怪要杀我呢！不知舅舅知道他们做的那些事吗？” “也有耳闻，从拐子手里买了些苦孩子，逼迫他们乞讨牟利。” 贾瑞又说道：“那舅舅知不知道他们背后是有靠山的？否则凭他们自己怎么敢如此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的做这些勾当？” “哦？”王子腾果然来了兴趣，问道：“你到底查到了些什么？招来杀身之祸？” “他们背后是有靠山的，就是那修国公的世子！据我所知，他们……”贾瑞将从苗儿那里听来的添油加醋说了一回。 “嗯……”王子腾听罢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些话还有谁知道？” 贾瑞答道：“刚刚查明白的，侄儿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并不敢到处说，只恐打草惊蛇。” 王子腾点了点头又道：“还算知道深浅。此事关系国公府，切不可胡乱说，你先回去，等我思量思量再做计议！” 贾瑞一听有门啊！忙说道：“我省得！” 王子腾又思忖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先回去吧！看回去晚了你爷爷着急了。” “是。只是那些帮了我被一并抓进来的人……” “你都带回去就是了，又是什么大事？”王子腾不耐烦的挥挥手，又说道：“日后老实点，别再惹事了。” “是！”贾瑞就差跳起来欢呼了。 王子腾见差役带着贾瑞下去了，才转向一旁站着的一个门子问道：“不知先生以为这小子所说的事如何？” 若是旁人见了王子腾这二品大员对一个门子如此客气或许还有些惊诧，而王子腾知道，这是天子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当朝天子永康皇帝并非太上皇嫡子。只因为皇太子做了四十年的太子按耐不住想要逼宫使太上皇退位却坏了事，太上皇盛怒下下旨将太子永远囚禁于冷宫中，自己也是惊怒交加中了风再无精力打理国事，才让昔日并不显山露水却城府颇深的的四皇子得了天下。 永康帝登基前并无几个朋党，朝野勋贵大多是昔日太子——坏了事的义忠亲王老千岁的拥趸。 继承大统之初根基不稳，永康帝还不敢对那些老辈勋贵们下手，如今三年以过，也到了该排除异己的时候了。 今日贾瑞所说修国公世子所做的勾当是不是就是个契机呢？ 王子腾虽借着贾府的势当了京营节度使，却并非是天子对他绝对信任，而是实在无人可用罢了，不然也不会再巴巴的指给他一个门子来监督他的所作所为，王子腾不傻，自然能看透。 这正是个机会，若是天子首肯，自己能接机扳倒修国公府，那无疑是像天子表忠心的最佳方式。只是圣心难测，谁知道永康帝怎么想？ “董先生以为如何？”王子腾早已没了方才的盛气凌人，而是换成一副虚心请教的嘴脸。 这董先生名叫懂德多，便是他上任京营节度使后天子指派给他的门客，故而王子腾一直以礼待之。 那董先生笑道：“王大人以为如何？” 王子腾心里暗骂老狐狸，脸上却都是笑，说道：“当今圣上最是体贴百姓的，昔日修国公虽然有功于社稷，可后人做出这些不齿之事，也不好说，却不知……” 董先生点头道：“既然如此，学生以为大人应该先上书奏明天子，看天子是何态度再行事，岂不更好？” 王子腾等的就是这句话，便拱手说道：“如此有劳先生拟个折子来，我也好禀明天子。” “都是学生当做的事，我回头便拟了给大人过目。”董先生嘴上说着，也拱了拱手算是还礼了。 见董先生退下，王子腾呷了一口茶又陷入沉思。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推一本很浪的大佬的新书,浓郁的北疆风情,牛掰的文笔,嬴荡的心~《845069+缘定大疆》 第一百零四章 收股份酒馆再开张(一) 倪二等人见贾瑞进了牢房将他们悉数带了出去也都是长出一口气。 “果然彪哥是有手段的，我只以为这次是被京营的军痞给抓了来，好歹也是一场皮肉之苦，没想到这就将我们给放了！” 刚出了都督府角门甄绪便说道。 “哼，你知道什么，彪哥家里和节度使王子腾是有亲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倪二却知道王家和贾家的关系。 众人无不恍然，贾瑞却在想着方才和王子腾的会面，只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在王子腾跟前并没有多少面子，自己一口一个叔叔的套近乎，人家根本不屌他。 难道王子腾真的要动修国公府？ 为什么呢？肯定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派系斗争了。 修国公府候家和贾家过往并不密切，老一辈虽然同为开国八公，到了这一代早就疏远了。 可两家也没有什么过结，王子腾应该算贾府一派的，怎么说起侯家就来了兴致？ “彪哥，到底那群拿刀子追你的人是什么来头？”倪二问道。 “就是，可是那群山东侉子派来的？这还了得！大白日里的就对彪哥动手，若不将他们打得稀烂，我就不姓葛！”葛虎也说道。 “这事回头再说，今日也不早了，我还要家去，改日咱们再吃酒吧。 甄绪，你告诉兄弟们近日在街上小心一些生面孔。其他都不用管，我自有道理。” 贾瑞想起王子腾叮嘱他不可先对外头讲，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没有提起独眼佛之事。 回到家中，因一日未曾着面，贾代儒不免又斥责贾瑞一番，贾瑞只得含糊应付了事。 吃过了饭回到自己屋里，茜雪端了茶说道：“大爷也该收收心了，就算你不爱念书，好歹在家里坐一坐。 整日里往外头跑去，太爷那些车轱辘话反过来调过去的说，莫说是爷，连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太爷是有了春秋的，也好歹也顺着他老人家点，也是孝心……” 贾瑞接了茶笑道：“茜雪，你是要学着新媳妇管男人了吗？” 茜雪俏脸一红：“爷又要拿我取笑，我是什么人，敢管爷？不过是帮着太爷规劝规劝罢了。” 贾瑞喝了一口茶放在一旁拉着茜雪的小手道： “小茜雪，爷在外头是要做正事的。只是这些事不好跟太爷他们说，也不好和你讲。 爷爷奶奶年事已高，家里就我一个能支撑的了，我怎么好总是在家里白吃白喝？总得想些法子补贴补贴家用不是？” 茜雪说道：“我知道爷是个上进要强的。 只是你既然都中了秀才，为何不接着苦读几年？ 到时候中了举人中了进士当老爷，我们这些做奴的也能跟着爷风光风光，太爷老太太也高兴。” 贾瑞顺势拉茜雪在腿上坐了笑道：“我果真不是读书的材料。 想要风光也不一定非得靠读书的，爷自然有办法可以让你们往后的日子过得都舒心，你就等着做你的姨娘吧。” “爷~”茜雪脸上又是一热： “按理说我不该管爷的事，我也不懂，只是爷在外头还是要小心些。 前些日子你肚皮上划得那一道口子着实吓人，这要是再深一些，只怕肠子肚子都流出来了呢……” “嘘……”贾瑞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每日都是茜雪照料他的起居，这么大的伤口自然瞒不过。 茜雪也不再说这事，只是轻叹一声道： “今儿荣府政老爷使人来，说秋闱下场的事已经同那边打好招呼了……” “握草！”贾瑞一拍脑门——他把这事儿给忘一干净！ 因春天中了秀才且成绩不错，贾政又看了自己抄的文章，非得给他报了名，让他参加明年乡试！ 见贾瑞一副吃瘪的神情茜雪噗嗤一笑： “那会子就报了名，怎么爷难道忘了不成？好歹爷才多大年纪，不过是下场去走一走，谁还承望你十六岁就中举去做了官老爷呢？” “谁说不是呢！我还是个孩子啊！”贾瑞捂着脸道。 秀才是靠作弊抄来的，总不能再中个举人回来了。 不然依着贾代儒和贾政对科举的痴迷，下一科的会试和殿试肯定也跑不了了。 凭他这点小学生水平怎么混？ 再说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过渺渺真人，这老头子神出鬼没的一点都不靠谱，谁给他答案呢？ 可若这次下场交白卷出来也有点说不过去啊，上次自己的试卷都被带出来给贾政看了，这次如果交白卷到时候让人知道了怎么蒙混过去？ 要不直接装病不参加考试了？这倒是个注意，不过怎么才能混得像呢…… 正胡乱想着，金钏推门进来了。 见贾瑞正抱着茜雪腻味，忙别过脸去说道：“瑞大爷，外头芸哥儿来了，说有事要见你呢。” 茜雪羞得忙站起身来，贾瑞知道她脸薄，也没再拉着，说道： “芸哥儿来了啊，这大晚上的，想是有什么急事，我出去见见他。” 来到外头见了贾芸贾瑞笑道：“怎么不直接进去，还要在这里等？” 贾芸笑道：“这大晚上的，如今叔叔房里也有了人，侄儿怎么好直接往里头闯？ 本不该晚上来的，可白日里来了两次，不巧叔叔都不在家，就只好晚上来拜访了。” “这两日确实杂务较多，让芸哥儿费心了。你这么急急地找我，是铺面收拾好了不成？” 贾瑞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自从上次贾琏拍着胸脯担保让贾瑞的烧烤店接着开张营业保准没事儿后贾瑞就让贾芸操持着从新开业了。 店铺本来就只是被查封，一应东西都是在的，只需要打扫收拾一下，再顾几个人手就可以营业了，贾瑞便全由贾芸自己折腾去了。 他则是上刀山下火海滚油锅忙了个不亦乐乎。 贾芸可是指望着跟贾瑞开店赚钱养家娶媳妇的，听了这话自然是干劲十足。 早就收拾妥当了，却总也找不到贾瑞，只得晚上来堵他了。 “回叔叔话，早收拾妥当了。只是上次的厨子被人请了去，我又找了个费了些时间，这次就是想请叔叔得空了去看看是否妥当了，咱们也好早日营业。” 贾瑞知道贾芸的心事，笑道：“果真我没看错你，是个能干的，既然都妥当了，咱们现在就去看看，争取早日开门迎客。” 贾瑞比贾芸还小了三岁，却拿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来，贾芸却不怒反喜： “那敢情好，叔叔请！” 二人边说边走，不一时来至老地方酒馆。 只见门上的封条已经除去，门窗都敞开着，厅里桌椅整齐干净，院子里也收拾得颇为齐整，只等有客上门就可以摆上桌椅开撸了。 此刻正是七月间，天气颇为炎热，树上的鸣蝉还在聒噪，只在晚上才有些许凉意。 见了这光景贾瑞想起了前世在路边脏摊上光着膀子撸串喝冰啤酒看着满街大白腿的美好生活…… “请瑞大爷安！”几个伙计打扮的都围了过来。 贾瑞一一回礼，有老人，也有新来的。 “叔叔，这位是我新请来的厨子，多官儿。”贾芸指了指一个圆脸大鼻子的生面孔道。 “多官儿？”贾瑞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如此熟悉？ 再看看这张有些微胖的油腻大脸和红彤彤的酒糟鼻，贾瑞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多官儿也看到了贾瑞眼中的迷茫，咧嘴一笑自我介绍道： “瑞大爷想是不认得我的，我本是荣国府里的厨子，人都叫我多浑虫就是了。 因芸哥儿说有个好营生给我，是瑞大爷的生意需要个懂得庖解的厨子，我素日听闻瑞大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便投奔了来……” “你媳妇叫多姑娘！”贾瑞一拍脑门脱口而出。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群:6912276·41,欢迎来坐坐,老猿在这里等你们! 第一百零五章 收股份酒馆再开张(二) 多浑虫不过是个小角色，可他的媳妇多姑娘贾瑞却是印象深刻。 至于为什么能记住多姑娘，还是因为红楼梦一书中对于性的描写本就少之又少，如贾琏和凤姐、宝玉梦中和可卿后来和袭人，写到了也不过寥寥数字而已。 而写到贾琏偷会多姑娘则是写了：这媳妇有天生的奇趣，一经男子挨身，便觉遍体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绵上；更兼淫态浪言，压倒娼妓等言语，可谓是破天荒了。 而且还介绍说多姑娘二十来岁年纪，生的有几分人才，见者无不现爱，她生性轻浮，最喜欢沾花惹草，荣宁二府之人都得入手，小厮们都与这媳妇是好友。 这样一个在封建社会如此叛逆的女子倒是个奇葩了。 贾瑞刚说完，听得身后有个娇媚女子笑道：“哟，怎么，瑞大爷还听说过我？” 贾瑞一回头，见一个双十年纪的女子正端着个铜盆媚笑着打量他。 “哟，感情是多姑娘也来了，可倒是好了。我只偶然听人说起过荣国府中有个美女叫多姑娘，今日一见果然是不虚传的。” 贾瑞脑子一抽就说了美女这两个在后世属于标准化称呼的名词，哪知在旁人眼中却成了轻浮话语了。 多姑娘却不以为意，脸上笑容更妩媚了几分道： “奴家也是久闻瑞大爷大名呢。 今次芸哥儿说请我们家的来当庖厨，说是瑞大爷的酒馆需要人手，我寻思横竖我整日在屋里闲着也没什么事，便央求了芸哥儿也想谋份差事。 芸哥儿也是个爽利人，见我们生计困窘，就答应了。 奴没有什么大本事，做些粗使的事还能够，只希望瑞大爷日后莫要嫌我蠢笨，奴家若是有做得不好的，爷尽管责罚就是了~” 说着贝齿摇着下唇朝贾瑞抛了个媚眼。 贾芸忙解释道：“瑞大叔，我是想着毕竟女人家做些洗洗涮涮的事情麻利些，没跟您打个招呼就擅自定了……” 贾瑞笑道：“早说都交给你了，还说什么擅自不擅自的？你只管照你想的去做，不用都跟我讲的。 既然都收拾妥当了，明日我们便开张迎客了，等我下了贴子请薛大爷等人来捧个人场。不过么……” “叔叔还有何吩咐？”贾芸忙问道。 “咱们先来烤上一顿，也让新来的伙计们都尝尝味道，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卖的是什么，明儿来了客可要闹笑话的。” “正是这个理儿！”贾芸笑着答应了便让人下去准备。 贾瑞又找了个和倪二熟识的伙计往他家里去寻了来。 “芸儿你来，我有话说。”贾瑞将贾芸带到一间无人房内说道： “是关于你的占股和月钱的，上次说给你三成股，如今想着有些不妥。 也不瞒你，这烧烤店不过是起个头，日后还要有许多产业我希望芸儿能帮我打理。 我相信你是个有能为的。 如今有两条路让你选，一呢，这间店还给你三成股份。 其二，你别占股了，日后有了其他产业你也帮我打理，就给我当个大掌柜，月钱我自不会亏待了你。 若是做得大了，肯定会比这三成烧烤店的股份赚得多出许多，不知你是如何打算的 ？你且不用忙着答复，回去想想。” 听了这话，贾芸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按理说，这店本就是叔叔置下的产业，我不过是出了点子力气，哪里就该拿股份？ 我虽也姓贾，却不过是个远房，有几个人拿正眼瞧过咱？ 如今赖得叔叔如此器重让我看店，我定全力去做，不能辜负了叔叔。 只是侄儿不知叔叔日后还有何打算？可是要将咱这老地方烤肉店多开几家分号？” 贾瑞也在犹豫要不要将日后打算告诉贾芸。想壮大自己的三虎帮肯定是要银子的，倪二一干人却没有一个有经济头脑，唯独这个贾芸是个懂得上进的可用之才，又知根知底。 可自己做的那些勾当若是说了，不知道贾芸还愿不愿意？ 想到这里便说道：“芸哥儿，你也是常在街上走动的，不知有否听过我的什么话？” 贾芸尴尬一笑：“确实听了一些，有人传着什么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难不成说的就是叔叔？” “咳咳……应该就是说我没错了。不过街上传的话，总有些夸大的。” “这……不知叔叔和那些痞子们混在一处是何用意？ 咱们这样的人家，叔叔又是进了学的，将来若是中了举，求求西府政老爷，好歹有个官做的。 难不成，叔叔方才说的日后还有更多的产业店铺，也和那些人有关吗？” 贾芸也是个聪明人，马上就想到了这点。 “正是呢。我弄个帮会起来，便是为了日后长远发展。 现在已经有了这么一块地盘，也有了些人手，便要将规矩都立起来，慢慢的再将其他产业也都置办起来。 芸哥儿若是觉得我说的行当没什么前途，或者不愿与那些人为伍，我也不勉强的，你只守着这烤肉店经营也可够一家嚼用。” 贾芸说道：“我知道叔叔是有大能为大志向的，侄儿愿意跟着叔叔干，若是做得不好，也请叔叔多多教导便是恩德了。” “还是那句话，你且不必急着回复我，等回家好好想一想，和亲近人商量商量也使得。” 贾芸道：“并没有什么可想的，家里只有我娘，她也不大管我这些，还和谁商量去？叔叔只管跟我说要怎么经营就可以了。” 贾瑞道：“也不过还像上次那般经营罢了。 咱们这个店，都是老客拉新客来的，你处理客户关系做得极好，还照做就是了。 至于新鲜菜品，等慢慢上便是。其余卫生、服务等要注意的你也尽知道，我就不啰嗦了。 不过倪二往后也不大会管店里的事了，他主要精力会在外头街上，这个店铺还要靠你自己支撑。 你也别什么事都自己包揽了，找个精明能干的人先培养着，仔细教他。等日后其他店铺开起来你得能离了这里才是。” 贾芸点头一一记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六章 收股份酒馆再开张(三) 正说着，却见多姑娘扭着腰肢走了进来笑道： “原来两位爷躲在这里说话，外头肉已经买来了，按着芸哥儿说的，是羊后腿，肥瘦相间，还请爷去看看中不中用？ 早听闻瑞大爷烤的羊肉多鲜嫩，今儿我可是要尝一尝到底有多鲜呢~” 说罢明目张胆的朝贾瑞抛了个媚眼。 贾瑞被打断了话有些不愉，沉了脸说道： “爷们在这说话，进来也不晓得说一声，不懂规矩！” 虽然多姑娘也有几分姿色，又深韵如何勾引男子，可贾瑞如今有了红楼梦第一美女可卿，相比起来多姑娘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 况且他虽然好色，却不像贾琏那般见一个爱一个，尤其是对多姑娘这种公交车是一点兴趣都欠俸的。 多姑娘自以为是人见人爱的，知道贾瑞是烧烤店东家本想着勾引上手后得些好处，没想到方才还叫自己美女，这会儿就板着脸骂人了。 热脸贴了冷屁股，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然答应一声下去了。 贾芸见了以为贾瑞不喜多姑娘轻浮，不免有些尴尬，赔笑道： “本来只想请多浑虫来着，多姑娘非得求着也谋一份差事。 我因想着确实店里少个洗刷的婆子，便应允了。 叔叔若是不喜欢，我明日说了辞了她去便是了。” 贾瑞笑道：“大可不必，不过是在后头做些杂事的人，只要手脚麻利便可。 她也是个可怜人儿，嫁了个只知吃酒的糊涂男人，就让她留下吧。 不过规矩还是要有的，不能像方才那般冒冒失失就冲进来了。 今日冲撞了我们，明日冲撞了贵客可不好。你好好教一教罢。” “是了。”贾芸点头道： “叔叔果然是个心善的，我一定也给他们都利好规矩。 等营业了多姑娘不过是在后托刷盘子洗碗，倒是见不到客人的面。” 贾瑞听了这话突然灵机一动：这个世界女子不好在外头抛头露面，所以饮食服务业的服务员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如果能找几个像多姑娘这样的小媳妇端茶上菜，是不是也是一个卖点？ 起码贾琏那样的肯定会多来几回。 如果再让她们穿上酒吧啤酒女郎的制服，戴上一对兔耳，不知道效果如何？ 又说了一会儿，却是倪二甄绪葛虎三人来了。 贾瑞笑道：“可巧了，你们三个倒是一起来了，省得一个个的去找了。 明日酒馆重新开业，今日咱们先聚一聚，吃上一顿烤肉。” 倪二拿着一把扇碳火的扇子胡乱扇着说道： “彪哥你好闲情啊，白日里还险些让人砍了，此刻还要在这里烤肉。 我们三个正在一处说今日之事呢，这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想至你于死地？ 依我说彪哥日后出入还是小心为是，出门也带着个人才好。” 因刚出来时恐人多口杂，贾瑞并没有说出这次追砍他的人是独眼佛的人，如今只有这三人都是信得过的，便说道： “也不妨事，白日里是我走到那僻静处了他们才敢动手。 在这里量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在街上追我的人是独眼佛的手下，如今已被官府盯上了，想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原来是那独眼老王八！咱们没去招惹他，他反来生事！彪哥，明日咱们便聚齐了兄弟和他们干一场！” 葛虎用拳头锤着桌子说道。 “且不急。过几日再看。”贾瑞倒是不以为意： “正巴不得他来寻是非呢，这独眼佛聚拢一群爪牙专门干些残害百姓的勾当，他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他麻烦呢。 实不相瞒，我以将独眼佛所做的事都和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说了，只是不知王子腾管不管这码事，且等等看吧。” 甄绪听了说道：“彪哥，咱们出来混讲的是狠和义这两个字，若是假借官府之力除掉对头，传出去恐为神京中其他帮派所不齿啊……” 贾瑞摇头道：“独眼佛这群人伤天害理为害百姓，且私下与修国公府勾结行那些苟且之事，和这种人还要讲什么江湖道义？ 若是能扳倒了他们也是为民除害，如能假官府之手又何须我们费力气？ 况且我们三虎帮现在毕竟人少力薄，根基尚浅，且又是百业待兴，要四处立规矩创名头，还要弄些银钱来源，若能让官家除了他们，自然是最好不过。” “彪哥说得在理，可那独眼佛虽然也是道上混的，毕竟有修国公府给他撑腰杆子，自古官官相卫，就为了一个恶棍，朝廷会去查抄一个国公府不成？”倪二问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反正又不用我们出什么力气，且等等看吧。”贾瑞说道。 对于王子腾的态度，贾瑞也不敢肯定。 但是他知道，当朝天子永康皇帝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起码红楼梦中写到的甄家还有主角贾家都是被抄了家的，而且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大罪。 这些高层政治斗争离他太遥远了，他现在只想着如何能在神京混得好，怎么才能保护可卿。 “纵是官府愿意管着事，彪哥自己也不得不提防些个。 依我说，便让葛虎跟着你做个长随，若真有事也好有个照应。”甄绪说道。 这葛虎虽然脑子不大灵光，却生得魁梧，本就有一把子力气，带出来倒是有几分唬人。又跟贾瑞去过一遭辽阳，也对贾瑞最是崇拜。 贾瑞笑道：“哪里就如此？我是什么人？出门还得有人跟着？” 葛虎道：“彪哥，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知道彪哥身手了得，可双拳难敌四手，那独眼佛要来为难你，有了一次难保就有第二次，一个人行走着实让我们这些当兄弟的不放心。 俺葛虎是个没有牵挂的，彪哥若是看得起我，往后我便每日跟着彪哥左右，真有危难了起码也能替彪哥挡上几刀子！” 贾瑞想了想说道：“也好，既然这么着，你日后便跟着我。不过我家里你可住不得，不然我爷爷问起来不好说。我只在旁边帮你典一处房屋先做下脚处。 倪二，你再寻一处宽敞清净的院子，要宽敞点为宜。 咱们兄弟也该有个能聚集的地方。若是兄弟有生计艰难的，也可搬过去住。” 葛虎听了大喜，忙点头答应。 甄绪却有些肉疼：“彪哥，兄弟们都有住处，你又何苦自己掏荷包来做这事？咱们帮会如今又没有什么进项……” 只有倪二知道贾瑞多有钱，笑而不语。 贾瑞也笑道：“既是都跟了我，总不好让兄弟们受苦。 银子的事你且放心，现在确实没个进项，日后总会丰腴起来的。 这些事先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只管先把规矩都立好了。 另外近日让兄弟们去城北转一转，摸一摸独眼佛的底细。” “是了。”众人答道。 一时酒肉齐备了，炭火燃起，烤肉的香气飘散开来。 那些新来的对于这种跨越时代的员工聚餐一开始还觉得拘束，可见东家贾瑞随和，掌柜贾芸也不苛责，几杯酒下肚也便热闹起来。 趁着酒劲贾瑞也学着给他们画了大饼，吹嘘了一番美好未来等等，听得众人无不雀跃，只盼着往后的生意红火，能跟着贾瑞吃香喝辣。 吃了一回，贾瑞却是招呼一声用油纸包了一包烤串先走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感谢亲们的支持,《大无赖》人气一路飙升,只是银票实在太惨淡了点(泪目),求点银票~ 第一百零七章 宁国府贾瑞送外卖(一) 翻墙到了宁国府后宅已是二更十分。 可卿见贾瑞来了忙迎进来，苗儿打着哈欠不满的道： “这大晚上你又跑来干什么？让不让人睡觉？” 贾瑞道：“是有极重要的事要寻你们呢。” “可是有什么变故？”可卿听了唬了一跳。 “嘿嘿，不用怕。”贾瑞说着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摸出一个油纸包： “我是来送外卖的，弄了点烤串给你们吃。快，趁着还没凉，尝尝看。 满意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哦亲~” 可卿有些嗔怪的白了贾瑞一眼，却更有一番风情： “就这事也叫大事？倒吓了我一跳。” 苗儿接过来打开了油纸，顿时香气弥散开来： “好香！早就听我爹说过，你开了一家烤肉店，味道是极好的，这可是你店里烤的？” “嘿嘿，是我亲手烤的，卿卿，苗儿，快尝尝。”贾瑞笑道。 “你……你烤的？”可卿听了也是一愣，她觉得自己愈发不了解这个贾瑞了。 但她又知道，这肯定是贾瑞特特为她送来的。 虽然已是二更天，她又身子弱，本不耐烦吃些油腻腥膻之物，可毕竟是贾瑞一片心意。 又见苗儿已经老不客气的抓起一串来吃了，也便接了贾瑞递过来的一根微张檀口吃了一口细细咀嚼起来。 “果然有些滋味！”苗儿已经吃完了一串又去抓了两串。 “你只顾看着我做什么？”可卿见贾瑞只是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有吗？我只是看娘子怎生生得这样标致，连吃东西的模样都如此可人。” “呸！”可卿丢下手中的签子转过头去用帕子擦嘴。 “贾铜裆，你可真酸……”苗儿又拿起一串说道。 “怎的？还不让人实话实说了不成？”贾瑞笑道：“好了，我不看你了，接着吃吧。” 可卿摇头道：“吃过了，不吃了。” “怎么，不喜欢？” “不是，滋味倒是好的，只是尝尝也尽够了，太油腻，不敢多吃，恐晚上睡不安生。你也吃。”可卿道。 “我方才吃了许多，嫌油腻下回我给你烤些菜蔬馍片来。 不过这串儿倒是留不得，不然明天让人看见了也是麻烦。苗儿，你给瑞珠宝珠两个送过去一起吃吧。”贾瑞道。 “且，光想着支开我你们好说悄悄话吗，别以为几串烤肉就能收买得了我的。我只一会儿便回来了。” 苗儿含糊不清的说着还是拿着烤串出去了。 见苗儿出去了，贾瑞马上换成一副色狼嘴脸，将可卿的手拉住了笑问道： “卿卿，想我了没？我可是每日都想着你呢。” 可卿却将手抽了回来往外头看了一眼嗔道： “好好坐一会子吧，拉拉扯扯的让人看了去笑话不？” 即便是真夫妻，在外人面前也不好拉拉扯扯，更何况他们这种关系？ 可卿又是个面皮薄的，贾瑞也没有再造次，问道：“你爱吃什么？下次我带来给你吃。” 可卿道：“哪里用这么麻烦，我也不缺什么，相公有这份心就是了。 你进来也不易，下次大可不必带了。你……什么时候又开了酒馆？” “一早就开了，因有些事关了几个月，如今又开起来了。” 贾瑞心说那会儿贾蓉还说带羊肉串给可卿呢，看来是没给她。 这贾蓉果然是不近女色啊，守着这么个倾国倾城的佳人却喜欢男人？ 贾瑞真想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奇葩。贾蓉该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可卿哦了一声，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个没用的人，按理说不该问你的事情，只是，自打苗儿进来了我才知道，我竟根本不了解你，还不如一个外人知道得多呢……” 说着竟是有些委屈起来。 贾瑞忙哄道：“并不是要瞒你什么，只是咱们见一面也不容易，故而不曾说起过这些，等日后有时间了我便都和你说。 只是说还不行，我还要带着你到处去走走，咱们一起逛街撸串买东西……” 爱逛街喜欢买买买是女人的天性，古今无不同，就看茜雪每次上街都欢天喜地的便知道了。 只是红楼世界的礼教牢牢将女眷束缚在这深宅大院里，茜雪作为一个丫鬟，又贾瑞家里规矩少才可偶尔往外头去逛逛，可卿自然是没这个机会的。 贾瑞也是觉得可卿可怜，说带着她出去玩儿的话倒是出自真心，然而做起来谈何容易？ 可卿凄然一笑：“哪里有得那机会？相公若是得了闲，便将外头的事情讲给我一些也是好的。 这几日苗儿便给我讲了许多呢，听得我着实喜欢。” “这有何难？如今我便说给你一件极有趣的事。” 贾瑞便将那日在集市上强迫郑三口吃了一百碗茶汤面的事绘声绘色的讲了一回，听得可卿捂着嘴咯咯笑个不住： “我的爷，你怎生这般糟践人？一百碗吃下去成什么了？” “你却不知，对那种恶人，便要比他还要恶才得行，若不是让他怕了你，日后便会更猖狂起来。这就叫恶人还需恶人磨！” “却为何要让人怕你？你不过是个书生，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何苦去和那些泼皮纠缠？” “呃……为了创造一个新秩序！本不该瞒你，其实我如今手下也有几十个你所说的痞子，不过卿卿你只管放心，我绝不会跟那些人一般欺压百姓，我是要做好事的！” 可卿听了又叹道：“苗儿也说起过一些你的事。只是我觉得这毕竟不是正途，你也是有功名的人了，又如此年少，何不好生读几年书，将来中了举做个官岂不安稳？” 贾瑞摇摇头道：“且不说我并不是读书的材料，即便能当了官，又是多少年之后的事儿了？我可等不得。 还是我这一条路快捷一些。你可别忘了，我还要带你离了这火坑呢。光是做个小官哪儿有这个能耐？” “那你是……难不成像戏文里说的，要聚拢一群强人占山为王？”可卿两道柳叶眉微微一皱。 “哈哈，你说的也是个法儿，到时候我便劫了你去，让你做个压寨夫人！”贾瑞失声笑道。 “嘘！轻声点……”可卿见贾瑞笑得大声，忙用两根玉葱般的手指掩住了他的嘴。 贾瑞欠着顺势在上头亲了一口道：“这里可是神京，城里城外五万京营禁军呢！ 我哪里敢占山为王了？官府不分分钟平了我？ 我是要先有了些势力再经商，等有了银子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便都有了底气。”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下暴雪啦~亲们能不出门尽量屋里猫着,一定要出门记得小心慢行,记得把银票投到最新一章~ 第一百零八章 宁国府贾瑞送外卖(二) 正说着，苗儿又转进来，可卿忙将手抽了回来，贾瑞咬牙切齿的瞪了苗儿一眼。 苗儿看着两人的姿势嗤笑道：“你两个的悄悄话可说完了？瑞珠和宝珠两个也都夸肉好吃，下次多带点来，这个签子予了你，一会儿顺路丢了去吧。 下回你若是再带些烤肉来，我便再让你们说一会儿悄悄话。今天也晚了，你便请回吧，我早就困了。” 可卿笑着在她的脸上拧了一把，又用绢帕将她的嘴擦了擦道：“哪里有什么悄悄话，你少来作怪。吃个东西还跟假小子似的，就不能斯文一些？” 贾瑞却说道：“先不忙着赶我走，今次我来却是有些事要问你。” “问我？什么事？说来听听。”苗儿问道。 “你都探得修国公世子都做了哪些勾当？那些被拐的孩子都藏在何处了？把你知道的都细细跟我说了。” 这才是贾瑞这次夜访宁国府的真正用意，整理独眼佛和修国府的黑资料。 “不是都跟你说过了，怎么又来问？” 贾瑞看了看一脸懵圈的可卿，说道：“报官，让天家治罪惩治恶人！”又将事情来龙去脉大概跟可卿说了一回。 可卿道：“怎么有这等恶人？” “姐姐不知，外头坏人多着呢，比如贾铜裆就不是什么好鸟！一贯会占人家便宜的。”苗儿淡淡道。 “咳咳，我那不是为了……算了算了，说正事。”贾瑞知道苗儿是在说他脱她衣服的事，忙岔开了。 “去报官能成？人家可是有爵位的人家，是国公府！你们贾家这些年在神京不也作威作福的吗？谁去管你们了？” “放屁，贾家还没这么丧尽天良呢！拐卖人口，逼良为娼、采生折割，这可都是大乾律里写着要重判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个国公府，且他家在朝中也并没有什么大的依仗，说不定能成呢？不试试怎么知道？总比你去冒险刺杀人家要强得多，你只管说就是了。”贾瑞说道。 “好吧，暂且信你一回。”苗儿果然又细细的将她查到的事说了一回。 因方才可卿还嗔怪他不肯将外头的事讲给她听，贾瑞索性也没避让她，可卿倒是听得瞠目结舌，她哪里能想得到神京里还有如此恶人？ 贾瑞要来笔墨，将一些要点一一记下了，又按照苗儿所记的画了一份修国公府的草图，不觉夜以三更。 “扰了你们一夜，都快睡吧，如今我便去了。”贾瑞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 “你下一步要怎么办？”苗儿问道。 “还要劳烦你爹拍下人手去搜罗一些独眼佛的事，最好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苗儿一听来了兴致：“这可要带上我的！我是被修国公府的人盯上了，在外头并不妨碍。这等热闹可少不得我！我早就看那老独眼不顺眼了！” 贾瑞忙道：“你少来，上次就是因为你余四爷和独眼佛的人都干起来了，你觉得他们不认识你？你去了不方便，好好在这眯着吧，好多着呢！” 可卿有些担忧的说道：“那你……可要小心一些，那些歹人如此作恶多端，万一……” 贾瑞笑道：“不妨事的，我只不过是搜罗一些证据然后去告状罢了。 卿卿放心，我知道小心便是了。 哎，你们说，我弄个送外卖的营生如何？” “外卖？”可卿和苗儿对视一眼，都不明所以。 却说王子腾打发走了贾瑞之后果然写了份密折差人送进宫去了。 第二天便有宫人将天子朱批的折子送回来。 王子腾忙打开看了，只见红笔写着：朕已知晓，残害黎庶稚子罪大恶极，着卿暗中查实其罪状，再奏明。 仔细又看了一遍，王子腾不免有些惶恐起来：天子这是要对老勋贵动手了！ 不过是几个百姓家的孩子，居然朱批里用了罪大恶极四字，可见永康帝的决心。 同时他又有些激动和期待。 作为一个并没有什么根基的新秀，他升任京营节度使一职也有些年头了。 虽然任上勤勤恳恳小心翼翼没出过半点岔子，却也没有什么建树。 他迫切需要一个机会来展示自己的能力。 而今这个机会居然来了！ 京营节度使，主管的是神京防务和一些治安，查检勋贵官员的不法之事本来应该由大理寺、督察院或是刑部的人管，这次天子居然让他暗中查访，这说明什么？ 说明天子对他的试探？ 说明天子不信任那三司？ 说明天子要给他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还是要他去当个恶人，惹得其他勋贵仇视？ 圣心难测，不好揣摩，可这次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将此事做得漂亮，让自己更得圣心！ 思忖了一会儿，王子腾使人将董德多请来把朱批给他看了，问道： “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董德多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用手捻着下颌胡须说道： “既然是圣上谕旨自然不敢违抗，小人窃以为，天子所书这廿八个字，最关键却在‘暗中查实’四字。 这修国公府毕竟也是开国功臣之后，若明目张胆的查了却无实据纯属诬告，难免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且查这种事本应由御史弹劾，圣上却亲点大人督管此事，其意也深啊……” 王子腾见董德多并没有接着往下说的意思，也不好再追问，又说道： “先生所言有理，只是我乃军伍出身，京营平日里又只管抓人并不查案，倒是让我有些头疼，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董德多笑道：“王大人眼前便有现成的人，何必又来问我？” “董先生是说，昨日来的贾瑞那小子？” 王子腾眯起了眼睛思忖了一会儿朝亲随道： “着两个妥当的人去告诉荣国府贾瑞一声，说请他明日来都督府一叙，我有话问。”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一个号称没有驾照却要强行开车的小仙女写的《847643+神霄仙宗》不想看看么? 第一百零九章 都督府再会王子腾(一) 第二日贾瑞果然如期而至。 这次倒是没在堂上见，而是在都督府西花厅，显然贾瑞的身份不再是个疑犯了。 “学生贾瑞见过王将军。”贾瑞一拱手道。 王子腾也是个直性子，并不想多做寒暄而是直奔主题： “无须多礼。本官今日招你来，便是想问你，那日你说城北泼皮头子外号独眼佛的，勾结修国公世子侯孝康残害百姓，拐卖人口，你可有证据？” 贾瑞也没想到王子腾这么性急，前天跟他说的事今天便来要证据了，果然是要对修国公府下手了吗？ 难道真的可以借助官方势力轻而易举的铲除独眼佛一帮人？ 这可算是老天眷顾了！ 还好自己早有准备，前日在苗儿那里得了许多修国公府的信息，且又让余四早就使人暗中盯着独眼佛，今日可算是有备无患了！ “将军请看，这便是我近日整理的一些罪状，都在纸上。” 贾瑞从袖中掏出黑材料递了上去。 “哦？待我看来！” 王子腾也没想到贾瑞动作如此之快，连文书都准备好了。 接在手中看了一回，只见上头记着独眼佛及其手下掌控了多少乞儿、近期拐卖了多少人口，修国公府内关押着几个孩子等等，还有独眼佛住在哪里，其主要手下又住在何处，有几个窝点，可以说拿着这个单子直接抓人了。 王子腾看罢也不由皱起眉头道：“这上头说的可都属实？” “具属实，若是需要人证，我能找来几十个，那些被拐致残的孩童也都是人证。 也可以在神京周边村郭中旬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也可以做证。 若是要物证，修国公府内被关押的娈童便是了。 另外我听闻独眼佛每年都要往修国公府走几遭，想是去送孝敬，或许他手里有礼物往来账目，只要查抄出来也可做证物。” 王子腾点了点头，又问道：“我今日一问，你便将这些都拿了出来，想是早有准备了，你可是要借我之手除掉你的对头？” 贾瑞贱笑一下道：“将军这话说的，我不过是个读书人，哪里有什么对头？ 不过是因听城里朋友说起独眼佛作恶多端，想要为民除害罢了。 搜罗这些证据本也是想等对了机会便去顺天府告他一状，为民请愿。 没想到阴差阳错，倒是先让将军得知了此事。 早闻将军是个嫉恶如仇的君子，我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哼，读书人……”王子腾忍住想骂人的冲动道： “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不过是做些分内的事罢了。 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到底是何目的？ 是不是想把那独眼佛斗倒了你好在城北作威作福？ 你可要想好了，撤到修国公府了就不是你们街上这些痞子拼勇斗狠了！ 扳倒了修国公府你就不怕成为众矢之的？” 贾瑞一脸委屈道：“将军明鉴，我真没什么目的啊！ 我就是要为民除害，我也没想着要修国公如何如何，只不过是想将独眼佛等一干人渣绳之于法，还那些被他们残害的孩子们一个交代。” “只是替民请愿？” 王子腾嘴角微微上扬，别有深意的打量着贾瑞。 贾瑞忙又陪笑道：“只是替民请愿，当然，日后若是再遇到像那日被人追杀的事，还请将军照拂一二。” 贾瑞的意思很明显了，我帮你立个功，日后再有什么事你是不是应该罩着我啊？ 他本想日后怎么通过贾府的关系巴结上顺天府知府一类的高官，现如今首都军区司令这么个大boss就在眼前，怎么能放过？ 虽然不知道王子腾最终结局如何，可按照红楼中的记载，王子腾日后还要升九省都检点、内阁大学士的，起码接下来的几年内会是顺风顺水官运亨通啊！ 这根大粗腿就在眼前，不好好抱紧还等什么？ 王子腾虽然是个武夫，也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了，怎么听不出贾瑞的弦外之音，微微一笑道： “这事关系勋贵，本官也不敢擅断，还要看圣意。 难为你查得仔细，若是天子真点了这个案子，你便是大功一件。 我节度京营，本就是要安抚皇城，上卫天子龙城，下安百姓黎庶。 若再有人找你的麻烦，你只管来找我便是了，我定替你做主。” 贾瑞听了大喜，忙作揖道：“多谢大腿……大人照拂，有您这一句话，我便觉得踏实多了！” “我却将丑话说在前头，你还得安守本分是正经，若是作奸犯科我可是绝不姑息的。”王子腾补充道。 “我省得。”贾瑞眼珠一转，又说道： “将军，还有些细节我在文书上头没有写，想也有些用处。” “还有什么？你便一并说了。” “我听说独眼佛这些年笼了不少不义之财，都由他的媳妇子管着，若是要缉拿他的时候，不妨拷问拷问他媳妇那些脏银的下落……” “嗯……我知道了。” 王子腾看了看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屁孩，没想到还挺圆滑世故，慷他人之慨一点都不犹豫啊。 若是定了大罪，别说是独眼佛，搞不好修国公府都要被抄。 抄家自古以来可都是肥差，贾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王子腾查抄的时候可以私底下截留一点出来，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可天子只让他查明，至于抄家的是谁，还要看圣意了。 “将军是个有大能为的，这是若是办好了说不得是大功一件，不出几年说不定这官位还能再升一升的。” 贾瑞又跟进一个马屁。 他知道，王子腾现在是首都军区总司令，将来可是要官升九省都统制，这手中的军权可比京营节度使又上了一个台阶！ “小小年纪，少学些溜须拍马的勾当，你就回去吧，若还能查出其他罪证，便来衙门找我就是。” 王子腾端起茶碗示意送客。 贾瑞却并没有动，而是说道：“是了。将军，我方才又想到一件事。” “你说。”王子腾手中的茶碗并没有放下，显然是让他长话短说，有屁快放。 “将军若是真要查办独眼佛和修国公府，不妨先把那天追着砍我的那几个人给放了，就说虽然在街上持刀动武，却并未伤及性命，一人打几十板子放了吧，免得打草惊蛇，让独眼佛那厮有所顾忌。” “哼哼，你小子倒是率得周祥，我衙门里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虽然心里感叹这小子确实心思细，王子腾并没有表示出来。 贾瑞知道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便起身走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一个号称没有驾照却要强行开车的小仙女写的《847643+神霄仙宗》不想看看么? 第一百一十章 都督府再会王子腾(二) 待到贾瑞出了门，王子腾对旁边一个亲随道： “王华，你找个细心妥当的人，这些天暗暗跟着这个贾瑞，看他都做些什么。 小心些，不要被他察觉了。” “是。”王华答应一声下去安排。 王子腾又看了看那些罪证，暗忖贾瑞这小子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小小年纪就会揣测人心，且又有些能耐，居然连修国公府里的事都能查出一些来，不能小看了他。 正这时，有个小厮来报：“老爷，凤姑娘来给老爷太太请安了，如今正在后头跟太太说话，太太问你要不要去见见。” “嗯，知道了。”王子腾有些不耐烦的道。 凤姐可是荣国府管家的大忙人，平日也是年节两寿才过来走动走动，今次来，不用问，肯定是因为上次的银子被骗的事。 虽然王子腾知道贾瑞这小子并非什么忠厚老实之人，认识的人又鱼龙混杂，若是设局骗了他们也不稀奇，可现在他用得着贾瑞啊，而且这些天抓了那么多乞丐弄得神京鸡飞狗跳，也没有抓到任何把柄。 不过凤姐都来了，总要见一见的，毕竟她是自己的亲侄女，又是荣国府的管家人，深得贾府最高权威史老太君的喜爱。 来至内院，果然见王子腾之妻徐氏做在上头，一旁凤姐在下手坐了，二人正说些家常话，见王子腾进来了忙都站起身来。 “请二叔安。”凤姐看了一回笑道：“二叔如此焕发，可是有什么喜事？” “哪儿有什么喜事，不过是些公务。” 王子腾在主位上坐定，示意凤姐也坐：“今日怎么得空来看我和你婶娘？” “前儿听说婶娘身子不大爽利，可巧昨天有人送了我一盒进上的燕窝，便想着拿来给婶娘滋补滋补。” 徐氏笑道：“难为凤哥儿想着我，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吃了两计汤药已经大好了。” 王子腾也道：“你在那边是个管事的，我也知道你忙，能来看看我和你婶娘便是心意了，又拿这些个做什么？” 说了些家常话，王子腾也不想过多纠缠，便说道： “那日你托我之事我已细细查过了，并无证据证明是贾瑞所为。 至于那几个骗子到底到哪里去了，也无线索，只好慢慢盘查了。” 王熙凤听了这话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就不是他？叔叔可曾查仔细了？他不是认识许多街上的花子？” “哼，这些日子抓来的乞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虽然也有几个认得贾瑞，不过是吃过一回酒或者说过两句话罢了，并无实据可考。 且这些花子也都是熟面孔，让贾蓉他们相看了，都说不认得。 凤丫头，你是个精明人儿，怎么就着了这个道？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让你发财？ 我劝你日后还是少想些歪的斜的，好好管好你的事罢了。” 凤姐挨了数落，找回银子的希望却更渺茫了，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愤，却也不好表露，只得点头答应。 “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陪你婶娘坐坐吧，若是不忙，便在这里用了饭再回去。 那件事等查到什么线索我会使人与你知道。” 王子腾说罢便起身去了。 凤姐哪里有心情在这里吃顿饭？也只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荣国府，凤姐不禁越想越气，自己的银子可不能打了水漂！ 七千两！那可是她这些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还有自己的体积银子，还挪用了一千多两公中的银子！ 为了填补公中的银子她可是把自己的头面都押出去了好些个，如今还没能赎回来呢，在当铺里头放着可是要利息的！ “平儿，告诉二门外头的小厮，把东府小蓉大爷叫来，就说我有事问他！ 再开了柜子，把那西洋治头疼的贴子药拿一贴来给我贴上……” 凤姐歪在踏上一根玉指揉着太阳穴说道。 不到半个时辰，贾蓉贾蔷两个便来了。 贾蓉也知道凤姐找他们什么事，一进屋忙躬身赔着小心作揖道： “请婶子安，婶子这是又害头疼了？您可得多保养保养身子是要紧，要少生点气才好……” “呸！” 凤姐一口啐在他脸上，两道柳叶吊梢眉立了起来，一双丹凤三角眼也变成了丹凤灯泡眼： “我少生点气？你个蛆了心的混账东西！我只问你，你欠我那七千两银子什么时候能还上？ 这些日子我手头紧，正等着一项银子用呢！ 你们两个若是不赶紧给我还了，看我不告诉你老子，让他窝心脚踹出你的心肺！” 虽然那七千两银子有两千两是他们借的，另外五千两却是凤姐自己贪财放出去的，可如今被骗了，自然要全怪罪到这哥俩身上。 贾蓉两个也不敢分争，只能装可怜道： “婶娘您先消消气，我们哪里不急的，只是那贼人走脱了，连婶子这样有大本事的都查不到，让我们两个没用的去哪里寻呢？ 我只疑心是瑞大叔做的，我老爷又一味偏袒他，都不让我问一问。 前些日子还将我一顿好打，头上打出核桃大的一个包来呢……” “少在我跟前装可怜，当初你张嘴借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话！我只问你要银子，其他一概不管！”凤姐怒道。 “婶子，我们实在是凑不出这许多银子来，婶子一向是最懂得疼人的，还请婶子这次再疼侄儿……” “扯你娘的臊！我倒是有心疼你，谁来疼我？ 你当老娘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还是土里头生的？ 我的银子可是交到你手上的，今天你必须给我定个日子还来！ 若是还不来我只找你老子说话！” 凤姐以往对贾蓉倒是极好的，言语间甚至有些暧昧掺杂不清，甚至有许多人都私下里猜测凤姐是养小叔子的。 实则不然，用贾琏的话说，只是让凤姐换个样她就扭手扭脚的，可见她不过是看起来风骚，骨子里还是个很保守的女人。 贾蓉也是第一次见凤姐这般跟自己说话，知道她是动了真气，只一味央告，凤姐不允，情急之下只能跪在地下哭到： “还请婶娘务必看在往日侄儿孝敬的情分上再多宽限几日。 既然婶娘如今急等用银子，说不得我先四处筹借一些来，只是一时也筹不来这许多，好歹先给婶娘应急，余下的侄儿肯定想办法。 好歹请婶娘别跟我老爷说，不然侄儿肯定是被打死的。” 贾蔷也跪下同贾蓉一起磕头哀求。 凤姐哼了一声道：“行了行了，便再饶你们几天，五日内先给我送一千两来，其余的，两个月内是要还清的！” 贾蓉无奈，只能点头应了，又赔了好些软话，见凤姐已是不耐烦了二人悻悻的去了。 到了外头，兄弟两个相对长叹，不知如何是好。 别说七千两银子，就是五日内的一千两他们也不好寻摸。 当初贪图利银，他们两个把能借的人都借了一遍，如今四处欠债，好在贾蓉是宁国府长孙，才没被人四处追债，可再要去借就难了。 跟贾珍直接摊牌？按照贾珍没事还要寻些晦气打贾蓉一顿的性子，丢了几千两银子，还不得把他活活打死？ “都是贾瑞那个天杀的狗东西！害得我们如此落魄，总有一日我……我……” 贾蓉咬了半天牙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现在贾珍和贾瑞关系似乎很不错，荣国府贾政又颇为器重这个中了秀才的混账，自己能把他怎么样？ “蓉哥儿，我倒是有个主意……”贾蔷停住脚步说道。 不知贾蔷有何主意，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求银票,亲们,我要银票!银色的票票!投到最后一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蓉蔷兄弟东施效颦(一) “是什么主意？”贾蓉听了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此刻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先把凤姐蒙混过去，怎么样都行。 “嗯……只是恐又生事端，还是罢了！”贾蔷犹豫了半晌说道。 “好兄弟！这都什么时候了，火烧腚沟子了你还在这里拿捏个什么？有什么主意只管说出来咱们再计议！”贾蓉握着贾蔷肩膀就是一阵摇晃。 贾蔷挨不住告饶道：“罢了罢了，哥哥放手，我说便是了。我方才想着，贾瑞这厮实在狡诈，设下这么个套子来给我们钻。 既然咱们能被骗了这许多银子去，为何咱们不依样画葫芦，也设个局来？若是成了，说不定能把饥荒都堵上呢？” “咱……咱们也去骗人？”贾蓉唬了一跳：“蔷哥儿，这可不是浑说的，若是让人抓了还了得？” “被抓了也是让老爷知道，大不了打一顿，大老爷还真能看你被关在监里不管不顾？你可是宁国府的独苗！ 若是堵不上琏二婶子的饥荒不也是一顿好打么？从头到尾咱们都知道贾瑞是怎么骗的，就也跟着做起来，万一成了不逃过一劫？除了这个我再想不到什么法儿了。” 贾蓉犹豫再三也下不了决定，好半晌才说道：“到哪儿找又傻又有钱的主儿呢？又傻又有钱……” 猛地二人都抬头看着对方，异口同声说出一个名字来：薛蟠！ 人傻钱多，没有人比薛蟠更配得上这四个字了！他爹死得早，薛姨妈又一向骄纵他，薛家又是皇商，不说在金陵的产业，只神京里当铺、香料铺子、生药铺几乎开全了，倚着薛蟠的性子，挪个万八千两银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况且俗话说物以类聚，薛蟠又认识许多同样人傻钱多的纨绔子弟，若是真能下套把薛蟠装进去，说不定堵上窟窿了还能小赚一笔！ “咳咳，蔷哥儿，咱们切不可贪心，只求能将饥荒都还了就要念佛了！”贾蓉说道。 “我省得！只是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要找人手，租房舍，还得有点本银才行。况且这局即便设下了，也不是三五天能得手的，琏二婶子那说五天后就得要一千两银子呢……”说道这里，贾蔷又发起愁来。 “银子这事我来想办法吧。不过勾引薛大傻子上钩的事可得你来！”贾蓉说道。 “我……我笨嘴拙舌的，怎么能做得来这个？不行不行！”贾蔷摇头摆手的说道。 开玩笑，呆霸王的诨名是白叫的？若是真的得了手，薛蟠发现自己被骗了，还能饶得过他？贾蔷可不信自己有贾瑞那么好的运气，有人罩着。 “你先别急，总得先仔细想想。本来是该我去做，只是我和薛蟠并不如你熟识，毕竟你和他在家学里一起念过书呢不是？ 只要计划周祥了也不怕的，你瞧现在贾瑞不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咱们要想一想，要怎么样能让薛大傻子咬了钩还不知道是我们放的饵……” 任凭贾蓉怎么说，贾蔷只是摇头说不行。 贾蓉也急了，一把薅住贾蔷衣领道：“怎么就不行？当初可是你撺掇着跟琏二婶子多借一些银子的！说好了赚了银子一人一半，如今赔进去了，也得一人一半！ 如今这个主意也是你出的，现在该你出力了你就这么推三阻四？平日里我是怎么对你好的？” 见贾蓉动了怒气，贾蔷也软了，只能小声说道：“那可得想仔细点再去了。” 贾蓉见贾蔷松了口，忙说道：“好兄弟，这个自然！” 贾蔷沉默一会儿又说道：“若是真的不好了，蓉哥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我是那样的人吗！蔷哥儿，这么多年，我可不是把你当亲兄弟对待的？你还不了解我吗？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事的，即便出了事，都是我一个人抗！”贾蓉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这……口说无凭，你把方才的话都写下来签字画押！若是坏了事你真不管我了我就拿出字据来找老爷说话！”贾蔷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还信不过你亲哥哥？我还能不管你了？”贾蓉怒极反笑。 “不是信不过，俗语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我知道哥不会匡我，可既然你都不会，立个字据又何妨？我拿了肯定小心藏好，还能拿着到处去显摆？”这是贾蔷最后的倔强，绝不再让步了，他得给自己留一根救命稻草。 “亲兄弟还要搞得这么生分。罢罢罢，都依你便是了，走，咱们回去好好计议计议……” 却说二人因贪近路并未走正南的角门，而是从凤姐院子出去后直接走了个小穿堂从一个月亮门准备绕道宁国府的会芳园回去。 他二人本以为这两面具是高墙的小过道并无第三个人了，哪想到这些话竟都被墙后一人听在耳中。 原来墙里不远处便是王夫人房里的下人住的一片屋子，可巧今日金钏进来看她娘，正要回去却听到墙外头有人说话。因听到有贾瑞二字便住了足。 开始还听不真切，后贾蓉贾蔷两个说话声音都大了，便将薛大傻子、签字画押等话都听了个真实。只是不太懂，想着要回去将这些话告诉贾瑞。 金钏被撵出荣国府这些许多天，心绪早已平复了许多。虽然还想着能再回王夫人屋里，也感激贾瑞救了她一命，在贾瑞家里这段日子又对她颇为尊重，难免心存感激，如今听似乎贾蓉说的事和贾瑞有关，便想着回去告诉他。 隔墙听得二人脚步声走得远了，金钏才也忙忙的出了荣国府往贾瑞家里去了。 回到家里，不出意外的，贾瑞并没在家里。 “爷是个没笼头的马，一天到晚的不着家，姐姐今日是怎么了？想起找大爷来了？”茜雪一脸玩味的看着金钏。 金钏在这边有点像空气一般的存在，从来不问贾瑞在哪儿，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她没把这里成自己的归宿。 “并没有什么事，不过是随口问问。”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要银票…… 第一百一十二章 蓉蔷兄弟东施效颦(二) 贾瑞在干嘛？他在带着一群人蹲守在京营都督府门口。 果然不出他所料，没过一个时辰，便有几个军校将几个人推搡着丢了出来，正是那天在街上追砍贾瑞的五人。 军校又进去了，五个人才相互搀扶着爬了起来，臀腿上头都是斑斑血迹染透了衣裤，显然是刚挨了一顿好板子。 贾瑞蹲的就是他们！ 开玩笑，那天被人撵了几条街，鞋子都跑丢了，自己自穿越过来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这仇焉能不报？贾瑞便是来寻仇的。 悄悄在后头尾随他们走了一程，来至一处僻静巷子里，乌央一群人将五个伤员为围住。 “哟，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贾瑞负手而立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你……是你！”为首一个汉子喊道：“你……你想干什么？” “你别怕吗，我们是神京五好青年，看你们行动不便，特来送你们一程的。”贾瑞依旧一脸贱笑。 “姓贾的！你别嚣张！我可告诉你，佛爷后头可是有人的！你……你要是敢如何我们，佛爷绝饶不了你！” “废什么话！还佛爷，他顶多是个泥菩萨！” 身强体壮头脑简单的葛虎举着比别人都大一号的板砖冲了过去。 “哎哎，等等！”贾瑞忙喝道。 “是！”葛虎的板砖在一人头上寸许处生生停下了。 “嗯，还不错，基本上可以收发自如了，不过还得加强练习！” 贾瑞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这里可是离着衙门不远，别闹出人命来，就一人一条腿吧！” “得嘞！”众人一拥而上，葛虎的板砖也再次拍下。 顿时惨叫声响起，坊间有听到动静的都从门缝中往外观望，见了这架势又都把门紧闭了。 那五人都在王子腾处挨了几十板子，哪里还有力气反抗，只被拍得嗷嗷怪叫，抱着头在地上不住翻滚。 众人正拍得欢畅，忽听得一人大喊道：“都让开，看我断子绝孙腿！” 众人听了都下意识的捂着裆部往两边闪开，只见甄绪摆出三步跨栏的姿势后飞起一脚朝着五人的头目****踢去！ 咔嚓！蛋碎的声音，世界突然安静了，三秒后，狼嚎一般的惨叫响彻云霄。 “握草，甄绪，我跟你说了不要出人命！”贾瑞回过神来了。 “嘿嘿，彪哥只管放心，这一脚下去只管断子绝孙，保准人没事！” 甄绪看着倒地护住要害身子不断抽抽的汉子哈哈狞笑道。 “真的假的啊？当初好像你也踢了我一脚啊！难不成我也要断子绝孙？”贾瑞有些怀疑的看着甄绪。 甄绪一脸惶恐：“彪哥，彪爷！你可别闹了，那一回踢了你我才知道什么叫铁手铜裆啊！ 出道这么多年头一回栽就是在您这了，您***连油锅都不怕，还怕我这一脚？ 不过我这祖传绝技也只在您这不灵，其他时候可是百试不爽！ 这小子绝对没您的功夫！保准断子绝孙！” “好吧，既然这么说……”贾瑞挖了挖耳朵：“那剩下这四个一人给一脚吧！” “好嘞！请好吧您呐！” 只见甄绪气沉丹田，三步助跑后一声声的惨叫响起。 暴打了这五个追着自己跑了几条街家伙之后又把他们的鞋都扒下来丢进阴沟里。 贾瑞总算报了被追杀之仇，不由得心情大好，带着一群人去撸串了，对贾芸还美其名曰试营业，让新人感受一下气氛。 吃饱喝足，贾瑞依旧拿着一包串儿去了宁国府。 “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可卿问道。对于贾瑞的突然出现她现在也有些习惯了。 同样还有瑞珠宝珠两个，乖乖的往门口站岗去了。 “给你带来些烤串。你不是说睡前不想吃油腻的吗，所以早点来，吃过了还可以运动运动消消食。”贾瑞说着突然发现少了点什么：“哎，苗儿那小丫头呢？” “她呀，说是想她爹了，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这些天也难为她了，成日里跟我在屋里圈着，她是早就腻烦得不行了。”可卿嫣然一笑。 贾瑞听了大喜，嘴上却说道：“这小妮子，让她保护你，她却跑了！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卿卿，还是让我来保护你吧~咱们一起运动运动~” 说着已是将可卿的柳腰环住了，终于没有灯泡了，这等好机会贾瑞怎么能放过？ “嗯~”可卿象征性的扭动了一下身子表示挣扎过了，嗔道：“使不得，若是一会儿苗儿回来了，让看了去成什么了？” 感受着怀中软玉温香，贾瑞哪里还管得那许多，一只手便开始不安分起来：“好卿卿，我想死你了……” “呼……好歹……好歹把窗关了吧……”可卿娇喘着央求道。 正在这时，外头却传来宝珠的声音：“蓉大爷来了啊。” 屋内两人顿时僵住了。 还是可卿反应快，迅速挣脱开贾瑞的双臂，将炕上一张柜子掀开了，示意贾瑞躲进去。贾瑞也不及多想，乖乖钻了进去，然后柜子被盖上了，四周顿时一片黑暗。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姓王？ 原来是可卿知道贾瑞这么时不时的要偷偷跑来，难免被人撞见，便早将那口柜子腾空了给贾瑞做应急藏身之所，没想今日真用上了。 可卿来不及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衫，贾蓉已经推门进来了。 “蓉哥儿，今日怎么得空来我屋里？宝珠，还愣着干什么？去倒茶来。”可卿一颗芳心突突狂跳，语气倒是沉着冷静，脸上也是平静如常。 贾瑞在柜子里听得也是暗暗佩服，又觉得这对名义上的夫妻对话也着实生分了些，只恨贾蓉实在暴殄天物。 “哦，这些日子事多，便没往你这走动，今日得空来看看，身上可好？”贾蓉淡淡说道，语气有些心不在焉。 “都好，多谢挂念。”可卿将贾蓉引到桌边远离贾瑞藏身的柜子，而她却忘了桌上还摆着贾瑞带来的烤串，等可卿想起来了贾蓉也看见了。 “这是哪儿来的？”贾蓉问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推一本很浪的大佬的新书,浓郁的北疆风情,牛掰的文笔,嬴荡的心~《845069+缘定大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蓉蔷兄弟东施效颦(三) “这是……外卖！是苗儿听说外头有卖，买来给我尝个新鲜的。”可卿急中生智答道。 “外卖？这个词倒是新鲜。瑞大叔开了间烤肉馆子，也是这个吃法，难不成是他家的？” 贾蓉也不客气，拿起一串吃了一口： “就是这个味儿。果然是在他家店里买的？” “这个我却不知了。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吗？”可卿忙转了话头。 贾蓉倒有些尴尬起来，笑道：“怎么？我们可是夫妻，我非得有事才来你屋里不成？” 可卿又道：“怎么不见蔷哥儿和你一处？可是你们兄弟拌了嘴？” 贾蓉是同性恋，对可卿多少也有些愧疚之心，听可卿如此说更觉不好意思起来，便说道： “好好的拌什么嘴，不过是有些事情罢了。” 两人本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不咸不淡的尬聊了几句。 贾蓉这次来却是想跟可卿要一些头面首饰去当铺里当点银子做使用，可卿因想着柜子里还藏着贾瑞，只想如何快些将贾蓉打发了。 说了一回贾蓉终于步入主题，只说在国子监认得的同学有件好营生，想拉自己入股，因没有本钱，想借可卿那些日常不戴的首饰先往外头当铺里当些银子用用。 可卿听了峨眉蹙了蹙道：“既是有好营生，怎么不和老爷太太处说？咱们这样的人家，拿了头面出去当，让外人知道了不成了笑话？” 她虽然柔顺，也是懂道理的，自己是宁国府的长孙妇，自然也要维系宁府的脸面。 且平日里多少也会帮着尤氏管家，加上她天生心细，做起事来也是极妥当的。 贾蓉赔笑道：“话是这么说，不过这次我倒不想让老爷太太知道。 你也晓得，老爷平日里总说我是个不成器的。 这次有了机会，我便想偷偷的将这事做成了，也让他知道，我是个有能为的，并非一无是处。 好姐姐，权且帮我这一回，不出十天半月等翻了本钱我便再赎回来与你就是了。 你只放心，我拿着往那不认得的当铺去典当，再不会丢了咱家的脸面。” 可卿本不想将自己的穿戴之物拿出去给外人又看又摸，可若是不给他，贾蓉肯定要在这里软磨硬泡！ 关键是柜子里还藏着个贾瑞呢，不如早早的打法贾蓉去了才安心，便说道： “也是这个话。既然你要认真做事，便拿一些去吧。只不知要多少？” 贾蓉听了大喜道：“多多益善！” 可卿便让瑞珠开了箱子，将不常戴的钗环等物收拾了一包，又将自己的体己银子有百十两包了一包递给贾蓉。 贾蓉接了只觉还不够，便又腆着脸道：“好姐姐，这些只怕还不够，你还有没有？” 可卿道：“倒是还有，不过都是日常要戴的，若是都给了你，白日里我没得用，太太看见了不免要问，也不好说。” 贾蓉一脸苦相：“不够倒也麻烦，这便如何是好？ 哎！我见你日常脖子上挂着块玉锁，倒是像个极好的东西，应该能多当些银子来。” 可卿下意识的护住胸口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你快断了这个念头！旁的都行，这个万万不能！” 贾蓉见状忙说道：“你别急，我不过是一说。 况且我又不是拿去卖了，不过是用它做个抵押换些银子花花，等翻了本钱我自然赎回来给你的。 好人儿，就帮我这一回，我保证到时候好好的给你送回来，再不会有岔子。” 可卿已有些不耐烦，又想着赶紧打发他走，便咬咬牙真的将玉锁摘了下来，用一块帕子仔细包裹了递给贾蓉：“这是我的***，若有个闪失我是不依的！” “这个自然，你只管放心。”贾蓉忙接了揣进袖口，却磨磨唧唧还不肯走。 可卿冷笑道：“你看看我这屋子里还有些什么值钱的物件只管拿去就是了，这些古董玩物，还有这些字画只怕也能当些银子。” 贾蓉知道这些明面上摆着的东西不好拿去当，便笑道： “这可不能拿，到时候屋子搬空了让人一看就漏了底子了。” 可卿只是不搭理，手在胸口处按着，没有了玉锁总觉空落落的。 贾蓉却怕还不够，眼珠子一转，却是看见了贾瑞藏身的柜子，便说道道： “这夏日炎炎的，秋冬两季的衣服一时倒用不上，我记得你有几件大毛衣服，有银鼠皮的，也有猞猁狲的，可是都在那柜子里锁着？不如先给我去用一用……” 可卿心下大惊，却不流露，而是起身冷着脸道： “这是什么话？大爷是要当我的衣服？我虽然出身寒微，也是个要脸面的。 你将我贴身的衣服都拿去给外人又摸又看，当我是什么？ 人家都是日子实在无以为继才会当衣物，难不成咱家也艰难到如此了？ 你要将我的衣服拿去当也可以，不过那都是太太赏给我的，我好歹也得跟太太打个招呼。 说不定太太听了也找几件衣服一并交给你去当了呢！” 贾蓉见可卿眼圈发红声音颤抖知道是动了真气，便又赔笑说道：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便说出这些话来。你若不愿意就罢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这些我便先拿着了，改日翻出了本钱就赎回来还你。” 正这会儿，门一开，进来一个瘦小的身影。 “姐姐，我回来了……哟小蓉大爷在呢啊？”苗儿笑嘻嘻的问道： “你们在这说什么悄悄话？我可是妨碍你们了？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眼睛红红的，是小蓉大爷欺负你了不成？” “哪里的事？不过是我求她一些事情。也不早了，我就去了，多谢。” 贾蓉也觉得有些过火了，且苗儿来了也不好再说，便拿了一包首饰和一包银子去了。 可卿也并不送一步，见贾蓉出了门方长出了一口气，忙将柜子打开了，只见贾瑞躲在里头竟然是没了呼吸。 “哎呀！怎么贾铜裆在这里头？没气儿了？想不是被闷着了？”苗儿也吓了一跳。 不知贾瑞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推荐本新人新书:《859372+正道余孽》 第一百一十四章 蓉蔷兄弟东施效颦(四) 可卿更是慌了，用手在他脸上一阵揉捏：“相公！相公快醒醒！” 贾瑞却猛地坐起在可卿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乖老婆，喊我做什么？” 可卿轻呼一声，随即小拳拳捶了贾瑞一下嗔道：“人家都要吓死了，你还来唬我！” 说着本就憋着的眼泪又簌簌落下。 贾瑞慌忙从柜中爬出来拿言语劝慰。 一旁苗儿笑道：“你们两个这是差点被贾蓉捉奸在床吗？” “闭嘴！”贾瑞瞪了苗儿一眼又说道： “贾蓉这畜生，居然连你贴身的宝贝都要了去，你等着我想办法给你追回来！” 可卿恐他生事，忙拦下了：“由他去吧，不过是些身外之物。 再说他只是拿去典当些银子周转，又不是要卖了去，到时候再赎回来也就是了。” “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怎么我都不懂？”苗儿捡起一根羊肉串边吃边问。 “也没什么事。”可卿道。 苗儿哪里肯被敷衍，追着问，贾瑞在柜子里倒是听得真切，便大致说了一回。 “贾蓉这东西好坏！拿了姐姐的首饰也就罢了，还要拿家传的东西，还要当衣服！他想干嘛？怎么敢这么欺负姐姐？”苗儿听罢愤愤道。 “不过都是些金银之物，不值当什么，或许他真有急事要用银子也是有的。 你也不用管，由他去便是了。 若是他不赎回来，我便请太太好歹将我那玉锁赎回也就罢了。” 可卿恐贾瑞听了生气，到拿话来开解。 “嗯……”贾瑞是真有点生气，但是又不好发作。 毕竟贾蓉名义上才是可卿的丈夫，他不过是隔壁老王。 而且他也能猜个大概，贾蓉这么寻摸银子肯定是凤姐那边逼迫得紧了，又不敢跟贾珍尤氏开口要，便把主意打到了可卿身上。 他现在只关心的是，贾蓉当了银子去堵凤姐那的窟窿，他又拿什么去赎回来？ 别的都不打紧，唯有那件玉锁是可卿视若珍宝的，万不可丢了去。 而且想着自己的女人贴身心爱之物被其他男人拿着，心中不免也有些吃味。 贾瑞也知道，可卿之所以愿意将玉锁给贾蓉拿去主要是因为不想和他在这间屋里多做纠缠，是怕自己被发现，这让他更觉惭愧了。 “你……以后还是少来些个吧……若是真让人看了去，可怎么好？” 方才是因担心贾瑞安慰，如今知道他没事，又有苗儿在，相公两个字可卿倒是叫不出口了。 “那不行！”贾瑞马上抗议道：“我想你了咋办？若不来我也不知道你好不好，我可不放心。”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心里想着便好了。” 一旁的苗儿看不下去了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可真够酸的。 既然是有真情，你干脆直接带着卿卿姐姐一走了之岂不干净？ 不胜过在这里这个想着那个，那个又念着这个，说个话见一面都要偷偷摸摸的？ 我都替你们累得慌！在这里圈着整日也不得出门有什么趣儿？” 可卿努力挤出个笑来：“哪儿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苗儿撇撇嘴：“这有什么？我虽没读过书，也听过司马相如和卓文君，还有红拂女和李靖的故事，这不都是千古佳话？” 可卿不想和她说这些，便又同贾瑞道：“我心里总不踏实，趁着这会子没人，你快出去吧。” 贾瑞自觉呆着也没趣，又宽慰了几句便翻墙去了。 因想着可卿的玉锁下落，便先找到了葛虎，告诉他暗中使人盯着贾蓉，看看他明后天要去哪个当铺当东西，日后若贾蓉真不能将锁赎回，自己也好想办法。 回到家里，好在贾代儒已经睡了，倒是逃过了一场训教，让贾瑞没想到的是，金钏居然在等着他，平日金钏基本上不主动和他说话的。 金钏将在夹道隔墙听到的那些话同贾瑞说了一回，贾瑞顿时豁然开朗——原来贾蓉贾蔷那两个傻子打的是这个主意！ 贾蓉骗薛蟠，傻子骗傻子……嗯，有点意思！ 看着贾瑞露出痴呆的傻笑金钏有些不放心： “大爷，你到底怎么得罪小蓉大爷他们两个了？ 我听话头，好像多恨你呢，你可得小心一些个。 还有，要不要提醒一下薛大爷，我听说他和大爷关系不错。” 贾瑞一脸无辜道：“我哪里得罪他们了？不过是珍大哥打了他一顿，便迁怒于我罢了，不用担心，没事儿的。 至于薛蟠吗，你就别管了。你听到的这些话也不要再同别人说起了，就当没听过，不然说不定日后你会有麻烦的。” “麻烦？我能有什么麻烦？”金钏不解的看着贾瑞。 “嗯……知情不报，这也是罪呢，若是日后真犯了事，你可是要被打屁股的，知道不？” “知……知情不报？真的假的啊？”金钏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对了，还有个事儿，今天进西府里去碰到史大姑娘了，他说让把这封笺儿给你呢。” “哦，知道了。”贾瑞接过来看了，不过是三日后让他去荣府里烤串讲故事。 答应了人的事自然要安排。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推书:《847643+神霄仙宗》 第一百一十五章 生是非玉锁有玄机 一宿无话，第二日上午，贾蓉又收拾了一些不起眼的古董字画便带着两个小厮拿了东西出了宁国府。 因恐附近的当铺有人认得他，特意跑到东城一家叫德生当的大当铺。 当铺当值坐柜见贾蓉穿着不俗，又带了许多东西来，知道并非寻常家子弟，不敢怠慢，便将他请到后头一间静室内详谈。 不一时走出一个五十上下清瘦男子拱手打千道： “小人赵祥，乃是德恒当的掌柜，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贾蓉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来历，便说道：“我姓卞。” 赵祥便笑道：“原来是卞公子，久仰久仰，请坐，喝茶……” 一阵寒暄赵祥见贾蓉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也不再追问，便说道： “不知公子今日来小当有何贵干？是要典当些银子应急，还是想寻一些有趣儿的玩物？” 当铺中若有当死的事物或是过期物主无力赎回的东西他们也会往外发卖，故有此一问。 贾蓉已有些不耐烦，朝桌上的包裹努了努嘴： “实不相瞒，最近手头有些吃紧，想典些器物周转周转，还请赵掌柜上眼。打开给掌柜瞧瞧！” “好说好说。”赵掌柜接过东西一一看过了： “这支东珠偏凤钗珠子倒好，可惜做工略粗糙些，可当十两，还有这支扭珠蜻蜓红珊瑚步摇……” 当铺本就是要将抵押物估价做低，这样将来若当死了也可以多赚些银子。 好好的一件皮衣都会被说成虫吃鼠咬，光板没毛，破皮烂袄。 可可卿这些首饰却都是精品，自然价格不菲，赵掌柜给出的价格不过原值的两三成，折算下来一大包首饰只能当五百多两银子。 贾蓉多少也听过里面的勾当，知道天下当铺都是这副嘴脸，去了别家也不出这个价格，便耐着性子说道：“这里还有两幅字画，请掌柜过目。” 赵祥答应一声展开一幅画轴，顿时眼睛一亮，又取来花镜带上了仔细看了一回赞道： “唐寅的仕女图！好，好！这幅画可作价三百两！” 贾蓉这才平衡了一些，忽想起可卿卧房里还有一副唐寅的海棠春睡图，要怎样弄出来才好。 将器物都看了一遍，赵祥拱手道：“卞公子，这些东西总共是一千三百六十五两，不知您是要活当还是死当？” “活当，当然是活当！等过段时间有了银子我要都赎回来的！”贾蓉说道。 “好，那三个月当期可使得？”赵祥又问道。 “使得！你便开当票吧。” “当银一千三百六十五两，三个月赎回，利息每月一分二钱，若是三月后则涨到每月利银……” “不用啰嗦，爷还在乎这点利银？赶紧开票吧！” 贾蓉突然想起来什么，将手在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道： “倒是差点忘了，还有这个玉也要当。” 赵祥接过打开看了，见是个羊脂白玉雕琢的玉锁。 拿起来仔细一看不觉脸色却变了一变，只见那玉锁正面用小篆刻着四个字：“受命于天”，反面也有四个字：“既寿永昌”。 赵祥作镇静细细看了一回说道：“玉倒是块古玉，只可惜这雕刻却是新的，不过百年。公子若要当，就作价五十两吧。” 贾蓉虽然也是个识货的，知道这块玉品相俱佳，却没想到竟然比那些金银器物还值钱，想也没想就说道：“那也一并开票吧。” 开票倒是个繁琐过程，要将所当之物一一写清了，贾蓉不由得哈欠连连，好容易等开完了，收了银票揣进怀里道： “如此我便告辞了，不日就来赎回，我的这些东西你们可要妥善收了才好。” 赵祥忙拱手笑道：“这个自然。小当经营几十年都是诚信为本，公子只管安心。” 等到贾蓉去了，赵祥却换了一副脸色，命人将其他东西都登记造册收纳好了，自己却拿了玉锁往外头去了。 忠顺王府。 内书房，四十余岁的忠顺亲王刘旸一身家常便装正自品着香茗拿着一本春秋来读，小太监弯着腰走进来小声道：“王爷，外头有德生当赵掌柜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哦？他有什么事？让他进来！”忠顺亲王并未放下手中书卷。 不一时赵祥跟着太监进来，跪地磕头道：“小人赵祥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有何事禀报？”忠顺王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书上。 “谢王爷！”赵祥又磕了个头才站起身来，弓着腰说道：“回王爷，小人今日在当铺中收了一件玉器，因见似乎是宫内所出，不敢擅断，特拿来请王爷金目相看。” “哦？宫内？拿来我看！”忠顺王这才将手中《春秋》放下。 小太监便将玉锁呈上，忠顺王细细看了一番，表情逐渐凝重：“是什么样的人？你细细跟我说。” “是！是个二十左右年纪的公子，自称姓卞，今日去铺里典当东西。除了这块玉之外还有一些金银首饰和几幅字画。 看那些首饰都非凡品，画亦都出自大家之手，这公子应该不是一般富贵人家。可那公子却是一口神京口音，带着两个随从也都是。 且神京人口虽多，卞姓的大富大贵之家却没有，小人便猜测想来他不姓卞，只是随口说的。小人将他带来的物件折价当了一千多两银子，约定过三个月来取。” “嗯……三个月……”忠顺王思忖片刻说道：“叫陈珦来见我！” 小太监应了一声去了，赵祥又说道：“因王爷吩咐过让小人多留意这些事，小人见今日这位卞公子有些古怪，便暗中使人跟了他去，想来可以查到些蛛丝马迹。” “哦？”忠顺王看了赵祥一眼，目光中有些许赞许：“倒难为你心细了。只要能查到他住在哪里便可，其余事不用你管。” “是……” “这块玉先放在我这里，我要再看看，等日后再给你送去。” 正说着门外进来一三十岁左右干练汉子施礼道：“王爷，不知找小人有何吩咐？” “陈珦，有个人你去查一查，看看是什么来路，都和哪些人有过往，要暗中查，不可惊扰了他。具体让这位赵掌柜和你说。” “是！”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一十六章 揍薛蟠湘莲走他乡(一) 贾瑞此刻正在柳湘莲家里说话。 “那日在街上多亏了柳二哥出手相助，不然说不定要吃些亏了。”贾瑞一抱拳道。 “哎，值当什么，莫说你我朋友一场，就算是个路人被人欺负也不好袖手旁观的。” 柳湘莲笑着摆摆手，并未将前两天石雍坊的事放在心上。 贾瑞道：“我知二郎是个爽快人，也不和你客气。 不过明日我的酒馆又要重新开业了，想着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二郎务必要赏光。” “哦？可是那家关了的烤肉馆？”柳湘莲问道。 “正是呢。前些日子被人诬告，如今平了官司，便又开张了。” “这倒是好，我也喜欢那一口，我是一定去凑这个热闹的，不知都请了谁去？” 贾瑞答道：“横竖还是那些人，薛蟠、冯紫英、倪二、还有西府琏二哥，东府珍大哥这些罢了。” 柳湘莲一听到薛蟠便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这薛蟠好男风，又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上次同他见面薛蟠便用一双色眯眯的金鱼眼不住打量自己还抛媚眼。 可见贾瑞诚心来请又不好推脱，便笑道： “倒是热闹，明儿我一准到的。天祥，那日在街上追你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事说来倒是话长了。”贾瑞笑道。 “横竖左右无事，便给我讲讲如何？”柳湘莲倒了一杯茶给贾瑞。 贾瑞也不隐瞒，便将和独眼佛的恩怨都说了一回。 柳湘莲听了笑道：“我也在街上听说了一些什么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的话，我只当是谁和你重名的，原来真的是你！” 贾瑞一脸黑线：“我都这么有名气了？不过这外号也忒糙了点啊！” “哈哈，我倒是觉得有趣。另外我还听说你在石雍坊那立了规矩，小贩每日缴纳一文钱管理费，还雇了人扫大街，还说要修什么公厕？” “这些倒是有的，不过是一时贪玩，让二哥见笑了。” “天祥，你虽年纪不大，却颇有些鬼点子，说不定日后能有大作为，我倒是好奇石雍坊能成什么样。 不过你得罪了独眼佛那群败类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那人我也有所耳闻，是个极恶的人，手下也多亡命之徒。 看那天的架势竟是要结果了你的性命，日后你可得小心了。” “多谢二哥提醒，我省得。不过想来独眼佛也快活不了几天了！”贾瑞冷笑道。 “哦？可是你要对付他？若是能除了他，也算铲除了神京一霸，是为民除害了！不知有否需要在下的地方？” 贾瑞道：“不瞒二哥，别说是你，可能都不需要我出手了，官府里有人盯上他了。” “哦……”柳湘莲点了点头。他不喜和官府打交道，便没有再问。 贾瑞却动起了歪脑筋，这柳湘莲没个正经事做，又是个讲义气的人，身手也好，何不拉他入三虎帮？ “二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三虎帮？实不相瞒，我年纪太小难以服众，不如把这帮主给你来做，到时候咱们兄弟在神京闯出一片天来，不知二哥愿意否？” 柳湘莲听了忙笑着摇手：“快别说这个，这如何使得，且不说别的，你也知道，我是个不耐烦牵挂的人，独来独往惯了，哪里做得了什么帮主？ 况且我最近心中也腻烦，正想着出了京城四处走走逛逛，玩儿个三五载再回来呢。” 又劝了几句，柳湘莲执意不肯，贾瑞也只得作罢，又聊了些趣事，约好撸串时间便起身告辞了。 得知贾瑞的老地方烤肉馆再度开业最兴奋的莫过于是薛蟠了，他又有据点可以和一群狐朋狗友厮混了。 这日他倒是来得比贾瑞还早，一进门便拿出老板的架势来吆喝不住：“芸哥儿！我带了几坛子龙泉酒，快使人搬进来一会儿吃！ 炭要多准备一些，今天我们是要吃一整日的，这点哪里够？再多穿几串蒜！羊肉配烤蒜才有滋味……” 说闹间，贾瑞、贾珍、贾琏、冯紫英等人都来了。贾瑞本不想叫他们，只是象征性的招呼了一声贾珍，没想到贾珍答应得倒是痛快。 而贾琏，怎么说酒馆得以从新开业还是贾琏的功劳，自然要请一请的。 贾珍是头次来，见了什么都新鲜，不住问这问那，好为人师的薛蟠便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贾琏玩笑道：“瑞哥儿，不是我这当哥哥的小气，你弄了这么个馆子都不早请一请你二哥，可是你的不是了。若是早让我知道，何苦还要关门那么长时间？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贾瑞心想我从辽阳回来之前你哪里用正眼看过我几次？如今见我有用了就来套近乎。嘴上也只能笑道：“我倒是想请二哥，可谁不知道你是个大忙人？只怕唐突了。” “都是自家兄弟，你又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不是！自打上次吃过一次羊肉串之后我便忘不了那味儿了，今日可要吃个痛快！” 贾珍也在一旁打趣道：“好啊，原来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熟客，单把我撂在一旁，感情是嫌我老了，不愿意和我玩儿闹？” 不等贾瑞答言，薛蟠便接过话头说道：“哎，珍大哥这你可是误会了。主要是瑞哥儿这小馆子里只能吃酒吃肉，又没有个陪的，又没有个唱的，只怕你不愿意来呢。” 众人听了都笑，贾珍也笑了指着薛蟠道：“薛呆子，你爱往这里来，感情是这里有俊俏小厮勾着你的魂儿？” 正说笑，柳湘莲进来了，看到众人都在拱手告罪道：“原来诸位哥哥都来了，倒是我来迟了，见谅见谅。” 贾瑞笑道：“哪里，是我们来得早了，人也齐全了，咱们就请入席。” 贾珍和柳湘莲也是常在一处吃酒的，便玩笑道：“哎！来迟就是要罚的！” “好说好说，一会儿我甘愿认罚一大海！” 贾珍又道：“哎！谁说要罚酒了？你只把你压箱底的戏文给我们来唱上一段就是了。” 众人轰然叫好，尤其是薛蟠久闻柳湘莲一副好嗓子最喜串戏，擅演生旦风月戏文，相貌又风流清秀，早就垂涎了，如今听贾珍调侃，更以为柳湘莲也是个风月中人，那胸中早有二十五只老鼠在里头百爪挠心了，只是还不敢太过造次。 一时众人入座酒宴开席，便推杯换盏起来，所说的不过是些哪家的戏子出彩，哪里的勾栏又来了个头牌等古今男人都钟爱的话头，柳湘莲果然也唱了一出《拾画》，众人都拍手叫好。 贾琏见贾珍同冯紫英等人聊得火热，捅了捅贾瑞朝后头努努嘴道：“瑞哥儿，你这店里怎么还有女伙计？”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一十七章 揍薛蟠湘莲走他乡(二) “女伙计？”贾瑞顺着贾琏目光看过去，正是多姑娘在厨里撅着圆润的肉腚不知在洗刷些什么，便笑道：“那是多姑娘，感情二哥不认得？” “多姑娘，怎么，我该认得？”贾琏目光在多姑娘身上不断游弋。 “西府里有个庖厨叫多浑虫的，这便是他屋里的人。 我因这店里原先的厨子走了，便请了他来。 多姑娘听说有月钱可以拿便也跟了来，在这里做些洗涮杂事。 原来二哥竟然不认得。不过是个下人，管他做什么？听戏听戏！”贾瑞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贾琏依旧拿眼去瞟。 正好多姑娘抬起头来，见贾琏正望着自己，也狐媚一笑。 贾琏见她笑得轻浮，又颇有几分颜色，便又问道： “却不知这多姑娘多大年纪了？来你店里做事，是住在店里，还是住在府外头？” 贾瑞知贾琏心事，便笑道：“琏二哥这倒是难为我了，我如何知道？ 你若是好奇，只管自己去问问，她还能不告诉你的？ 哎，我听说，这多姑娘是个极风流的，床上又是好风月，淫态浪言，压倒娼妓……” “咳咳，真的假的啊？你不是逗你哥哥玩？”贾琏咽了一口口水又恍然道： “啊！我知道了，感情是你小子和她有一腿！快跟哥说说，是怎么上手的？” “嘿嘿，二哥说笑了，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才多大年纪？我真是听说，听说！” 贾瑞心说我可没有你那么人妻控，对这种人尽可夫的公交车更没什么兴趣。 “那……好兄弟，你帮哥哥说合说合得了！”贾琏倒是没觉得难为情：“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琏二哥，你可是荣国府长孙，又年少多金，长得还这么俊俏，还用什么说合？ 直接去刷脸就是了，还有哪个不依你的？ 不过二哥我这丑话可得说在前头，我那二嫂子二嫂子可是个厉害的主儿！ 到时候让她拿住了你可别说是我给你们拉扯的，我可是怕极了她的。 若是二嫂子知道你在我店里认识的谁谁，八成是要怪在我头上的，我还能有个安宁日子？我这小店铺可又得关张大吉了！” 贾瑞一番话说得贾琏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借着酒劲儿说道： “你怕她个烂醋坛子做什么？这家究竟谁说了算？ 我那是懒怠和她一般见识！哪天我这脾气若是发了，好歹打她个稀烂她才知道厉害呢！” 贾瑞笑着劝到：“这又是何苦来说这些？到好像是我在挑拨你们两口子似的。 我可没这个意思啊！ 二哥，不是我说你，二嫂子神仙一般的人品，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还这么能管家，你也该收收心……” 贾琏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嗨！你是不知道，光好看有什么用？半点风月情趣都欠俸，只知道往那一躺跟个死鱼一般……” “噗……”贾瑞实在没忍住，他不禁脑补了王熙凤如何变成死鱼。凤姐平时言谈举止都透着一股风流，怎么会是死鱼？ “兄弟你别笑，哥哥的苦，如今也只和你说说，你可别到处嚼舌头根子去！”贾琏又说道： “她自己不行，又看我跟个犯人一般，兄弟你也知道，咱这样的人家，谁没几房姬妾？ 她却把我早先几个通房丫头都打发了，又恐人说她善妒，只把她心腹平儿给了我，可平日又不大让我碰，你说她这不是逼着我往外头寻去？” 贾瑞笑道：“行了行了，二哥，我懂了！” 贾琏也是一笑，又往多姑娘那边看了一眼：“那这……” “安排！兄弟给你安排！” “真的啊！我就知道瑞哥儿是好兄弟！”贾琏狂喜道。 一旁贾珍听了笑问道：“你们哥俩又在那合计什么歪点子呢？” 贾瑞笑道：“琏二哥教我怎么勾引女人呢。” 贾珍听了呵呵一笑并不以为意，接着同冯紫英说话。 贾琏却哪里还有心情吃酒？只问道：“你答应了哥哥的，可不能不算！” “哎，这有什么？你拿出样礼物来，我这就给你说和去。” 贾瑞心想这两个一对破鞋烂袜子，还需要牵线？ 贾琏大喜，忙将腰间一块玉佩解了递予他。 贾瑞接过来便起身告罪道：“我去净个手，你们先吃。” 转到后厨，见了多姑娘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玉佩递过去道： “喏，这是琏二爷赏你的，说你盘子刷得好，说有了机会要和你切磋切磋刷盘子的技术。你们自己安排吧。” 多姑娘忙擦了擦手接了笑道：“瑞大爷说话都是这么风趣的吗？我不过是个干粗活的拙妇，怎么当得起这宝贝？” “哎，可别这么说，琏二爷可当你是个宝呢。好好表现吧，你也知道，琏二爷可是个出手大方的，靠上他这根大腿总好过你在这刷盘子吧？” “多谢瑞大爷提携。” 多姑娘也早听说贾琏最是个风流好色且败家的，在外头没少往女人身上花钱，早就有意成事，怎奈苦无机会，如今见贾瑞来撮合哪里不乐？ 贾瑞却说道：“我只是传个话，后面什么事可都是你们两个的，跟我没关系。 人活一世不过几十年，大好青春更是短短十几二十年，你风流快活我倒是不觉得不好，只是我也要劝你一句，日后你可别太招摇，更不要拿这些事在外头去炫耀什么，只悄悄的吧。 尤其是这琏二爷，琏二奶奶是什么为人想你是知道的，那可是出了名的脸酸心狠！ 若让她知道了，或许不能拿琏二爷如何，只怕是够你喝一壶的。” 贾瑞说得倒是心里话。 他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更不受那些狗屁礼教的束缚。 贾瑞反而觉得多姑娘这个反其道而行的奇女子有点意思。 他也知道贾琏和鲍二家的偷情被凤姐撞见了，最后鲍二家的上吊自尽了，说不是凤姐的手笔鬼都不信。 他可不想拉个皮条拉出人命来，到最后害了多姑娘的性命。 “奴家省得。多谢瑞大爷提醒。”多姑娘忙答应了，这句多谢倒是出自真心实意的。 又看了一眼贾瑞，初见时候没给自己好脸色，没想到这会子还挺为自己着想…… 她这些年可谓阅人无数了，那些小厮也好火头轿夫也罢，都不过是馋她的身子，唯独这个不到二十的小后生倒是拿自己当个人看了。 正说着，却是葛虎走了进来：“彪哥，果然你在这里呢。” 不知葛虎何事，下回分解。 第一百一十八章 揍薛蟠湘莲走他乡(三) 贾瑞示意葛虎稍等，又朝多姑娘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吧，好自为之。” “多谢瑞大爷。”多姑娘屈膝道。 贾瑞将葛虎带到后头一间柴房，掩了门才问道：“如何了？” “彪哥，贾蓉一早便带了两个人拎着几包东西往城东的德生当去了。 在里头足足呆了有小两个时辰，到中午才空着手出来，想是把东西都当了。” “德生当……”贾瑞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好，知道了。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你去找余四爷，让他寻几个机灵的生面孔在宁国府周遭转悠. 除了留意贾蓉，还有一个叫贾蔷的也要跟紧了他。 只要他们两个出了荣国府，什么时辰去过何处，见过哪些人，我都要知道。” “是……”葛虎答应了一声，一脸有问题想问不敢问的憋尿表情。 “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 “彪哥，咱们现在不是在查独眼佛他们吗？怎么又查起你自己家人来了？ 可是和他们有些瓜葛？葛虎是个笨的，想不明白，还请彪哥明示。” 葛虎抓了抓脑袋说道。 贾瑞呵呵一笑：“两码事，你也不用多问，日后自然明白。” 又交代了葛虎几句，回到席间贾琏早已等得不耐烦，忙说道： “好兄弟，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可是那多姑娘不愿意？” 贾瑞笑道：“哪里有个不乐意，荣府上下几百口人谁不知道琏二哥是个知风情又懂疼人的？ 多姑娘也是仰慕二哥许久了，说是要和你好好深入交流交流呢！” 贾琏听了大喜：“好兄弟，可当真？不敢打趣的。” “自然当真，我的好二哥，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吗，以后的事我可不管了。” 贾瑞端起酒杯才发现席上少了人，便问道：“柳二郎呢？薛蟠呢？” 冯紫英笑道：“那么长时间，你跑哪儿去了，这会子才来问？ 你不知道，薛大傻子见二郎好颜色，就坐不住了，二郎只是不理，那呆子反而得寸进尺了，又吃多了酒，满口胡说，我们劝也不听。 二郎坐不住，又不好发作他，便先去了。 谁知薛大傻子还不知好歹，又追了去。” “坏了！”贾瑞听了这话站可坐不住了。 红楼梦中柳湘莲确实打了薛蟠一顿，不过那是宝玉在场的时候，如今虽然人物和场景都变了，但是薛蟠和柳湘莲的性格可都没变，看来薛蟠这顿打是挨上了。 虽然知道这事最后来也不了了之了，柳湘莲也离京去了，可毕竟今日是自己把柳湘莲和薛蟠请来的，贾瑞哪里能装不知道？ “怎么？”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只怕薛大傻子这回要吃亏了。”贾瑞说道。 “哎，管他做什么？二郎有分寸的，让薛大傻子吃点亏也好，多少长点记性，省得日后到外头去惹出更大的祸事来。”冯紫英笑道。 贾珍贾琏等纷纷点头称是，搞得贾瑞也不知该说他们忒不把薛蟠当回事了，还是可怜薛蟠人缘太差。 “今日的席面是**持的，如此不欢而散可不像话，哥哥们且慢慢吃喝，等我追上去看看。冯大哥，借你的马一用。” 在城里转了一圈也不见二人踪影，贾瑞索性来到柳湘莲家中，只见他正在收拾行囊。 “二郎哪里去？” 柳湘莲冷笑道：“今日倒是给你添麻烦了。 实不相瞒，薛蟠那厮实在混账，几次拿言语羞辱我，又要动手动脚。 我着实气不过，便将他引出城去着实狠打了一顿！ 我也知道他薛家颇有些银钱，我不过是个破落户浪子，是斗不过他的。 正好神京我也呆的腻味了正想要出门去走走，外头游逛三年五载再回来，今日索性趁着这个引子就去了。 你平日又和他交好，又有亲，若是要拦住我替他讨个公道我劝你还是省省，你又拦不住，还坏了咱们俩的和气。” 贾瑞哭笑不得：“二郎说得这是什么话？我和他又算哪门子亲？八竿子打不着呢！ 说到底今天是我的不是，招待不周，还给你惹出这些烦恼来。 不过是打了一顿，又没害了他性命，何至于就这么走路了？ 依我说大可不必如此，今日是薛蟠吃多了酒耍混，明儿酒醒了我去同他说说，再赔个不是也就罢了。” “赔不是？是你去赔还是我去赔？” “我……”贾瑞顿时语塞。 薛蟠那呆霸王性子又吃了亏，传出去脸上定然不好看，此事定不肯善罢甘休。 且柳湘莲又是个要强的，让他去赔不是是想都不用想的。 “这又不是你的不是，我也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依我说，打了活该，咱们俩都不用去给那厮赔什么不是。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性子，柳某人虽不成器，却也是个宁折不弯的汉子！ 我要走也不是因为怕了他，你也知道我昨个还同你说想去外头耍耍呢。” 贾瑞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么？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劝你了。不过你到底想好去哪儿了没有？” “想去南边看一看呢，都说江南水乡最是惬意，还未曾去过呢。” “嘿嘿，你有没有想去辽阳走一圈？”贾瑞突然心念一转，让柳湘莲去查查辽阳农庄如何？ “辽阳？黑山黑水的有什么耍头？对了，你不是去了一趟么？到底是去干嘛的？” “也不瞒着二郎……”贾瑞便将辽阳见闻大概说了一遍。 柳湘莲听罢皱起眉头：“你们宁荣两府的这些个奴才可真够大胆的。不过这到底是你们家的事，我怎么好去管这些？” 贾瑞苦笑道：“谁说不是？我也是再想不到合适的人了。 这事本不该麻烦二郎，可你也知道，宁荣两府又有哪个是可用的人？不过是一个个酒囊饭袋罢了。” 柳湘莲听了笑道：“这话倒也是……咳咳……天祥，你是个有见识的，和他们都不同，不是我说话直，这些烂事你又何苦去管他？ 他们哪里当你是贾家的人了？即便查抄了也没你的好处。” 贾瑞道：“也不是没好处。当初珍大哥说过，若是能查抄了那些庄头们，会将抄没脏银分我一成。 其实不为了这个，好歹我也姓贾不是？ 这些年我家也多亏宁荣二府的接济，总不能见死不救的。二郎若是肯帮忙，事成了这一成都给你。” 柳湘莲听了略有不快：“天祥这是什么话？我柳某人虽然家道中落了，也不指望着靠这个起家。你知道，我最不喜欢拘束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这两天人气下滑得厉害,是不是因为这几章有点水……不过这些人物和情节后续都会用得上的。包括柳湘莲,绝对是个天坑!家人们继续支持我哈~请用你们的银票埋葬我! 第一百一十九章 揍薛蟠湘莲走他乡(四) “了解了解，打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贾瑞忙说道： “我只是随口一说，二郎若不愿意也就罢了。 你如果真想出去走走我觉得往北边去也不错，那边虽不比江南水乡风流，却也别有一番风光。 只说那北边茫茫山林就有趣得紧，那边有话叫什么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着实是个游猎的好去处。 等到冬日大雪一人厚，据说那景色才叫好呢，还有那边的姑娘，个个身材高挑，一开口就是一股子苞米碴子味，那叫一个好听……” 听着贾瑞唾沫纷飞的推销，柳湘莲倒是笑了：“哪里有这些话？苞米茬子又是什么东西？” 贾瑞才想起来说错了话。这个时代玉米、红薯等高产作物还没过来呢，忙说道： “反正那口音相当特别，别有一番风味，你听了就知道了。” 柳湘莲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去北边看看了。 说不定还去看看鞑子的草原和建奴的白山黑水，弄几匹好马回来。” 贾瑞听了这话一喜，嘴上却说道： “鞑子和建奴生性彪悍，二郎你只身一人还是小心为上。 不管你去哪儿总需要多带些盘缠才便宜，小弟这里一点心意，还望二郎不嫌弃。” 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沓银票，也没数系数递给柳湘莲。 柳湘莲摆手道：“这哪里使得，你又不是手头宽裕的人。” “说起来今日你便要去还是因为我照顾不周才使你生气打了薛蟠……” 不等贾瑞说完，柳湘莲道：“我自恼了他便打了，和你又什么相干，快别说这些话。你若说这些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哈哈，那我不说。不过我也知道你是个手里留不住银子的，如今出门又仓促，俗话说得好，穷家富路，再没有错的。 好歹我有店铺支撑着呢，这些银子你若是不拿着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贾瑞笑着怼了回去。 “哈哈，难怪你能中秀才，倒是真有些胡搅蛮缠的本事！也罢，我也不和你客气了。”柳湘莲一笑将银票接了过去。 “这才是冷面郎君柳二郎。等明日兑了银子再出城吧，今晚我保你没事。不过话又说回来，薛蟠到底咋样了？现在又在哪里？好歹我把他接回来是正经。” “那厮就在北门外头呢，你去吧，他没事，不过是些个皮外伤，回家老实躺几天就好了，我有分寸的。”柳湘莲想了想又道：“横竖我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这宅子你只管用，就算当是帮我看宅子了。” 贾瑞道：“那正好，我正要寻个宅子给我们帮派做个根据地呢，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看上一阵子了。” 柳湘莲笑道：“正好！” 又说了一回话，贾瑞将北边一些详情都说了一回，二人就此别过。 贾瑞别了柳湘莲上马往城北去了，出了城门没走多远，果然见薛蟠浑身泥水眼睛乌黑嘴唇还肿着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文龙！可是找到你了！”贾瑞翻身下马紧走两步搀扶住了薛蟠。 “天祥！”薛蟠见是贾瑞，再也忍不住委屈，大嘴一咧就嗷嗷的哭了出来：“柳湘莲那厮也忒不讲道理了！本是两厢情愿，他不依，只管好说，为何就要动手打人？你看看把我打的，哎呦……” 贾瑞强忍着笑道：“我早和你说，二郎不是你想的那样人，你偏不信，如今挨了打才知道。也是我不好……” “谁说我挨了打？我们是两人撕打！我虽挨了几拳脚，他也没好到哪去，被我揍得乌眼鸡一般，只不过他腿脚利落，看敌我不过，便跑了！”薛蟠捂着脸说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二郎有些身手，你定然是吃了亏的！若是你把他打跑了，我倒要对你另眼相看了！”贾瑞故作惊讶的说道。 既然薛蟠爱装逼，他就权当不知道吧！看来还是没打疼！ “那是自然！我这呆霸王的诨号也是随便叫出来的？”薛蟠虚荣心得到一些满足，顿时觉得身上没那么疼了。 “好歹先回家再说吧，杵在这里算什么？” 贾瑞将马让给薛蟠，薛蟠却瘸着腿爬不上去，哼唧半天才被贾瑞扶上马去。如此狼狈，自然不能再回酒馆了，贾瑞便直接将薛蟠送回梨香院。 薛姨妈见儿子这般模样哼哼唧唧的回来唬了一跳道：“我的儿，这又是和谁动手了？怎么就打成这样？” 薛蟠挨下马来愤然道：“还能有谁？就那个叫柳湘莲的！那厮真是不知好歹，我们言语不和，便动起手来了！等明日再好些了我便多带上几个伙计去跟他说个清楚！” 薛姨妈只顾得心疼儿子，说道：“混账东西，你又何苦和那种人一般见识？还要去打，还嫌打得不够重？等明日我便去找你舅舅，让他带了人去拿了那柳湘莲来打个稀烂……” 贾瑞见话头不对，忙说道：“姨妈先别急，文龙虽看着吓人，倒也没伤及筋骨。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好歹先打水来洗刷洗刷，将这身腌臜衣裳换了，再请个跌打郎中来看一看是正经。” 薛姨妈道：“还是瑞哥儿明白，我倒是有些慌乱了。你们还愣着干啥么？还不把大爷扶进去伺候着！你，去请大夫来！” 香菱忙和几个丫头把薛蟠搀扶进去。 贾瑞倒是头一次见香菱，不禁多看了两眼。难怪薛蟠为了抢香菱指使家奴打死了冯渊，这小丫头果然颇有姿色。 眉间一颗米粒大小的胭脂美人痣，眉眼倒真有几分像可卿，不过年纪尚小，哪里有可卿那边温婉妩媚。 宝钗也听了信出来了，见只有贾瑞便也没回避，看着薛姨妈亲扶着薛蟠进去，又见哥哥被打成这样，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尴尬，面上却没失了礼数：“瑞大哥好。多谢瑞大哥了，还请也往屋里坐坐吃杯茶。” 到了屋里，香菱和薛姨妈一起给薛蟠擦拭，宝钗只得在一旁陪着贾瑞坐了，莺儿倒了茶来。贾瑞也是渴了，端起茶盅一口抽干。 宝钗道：“敢问瑞大哥，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瑞只得说道：“都是我的不是，本想着大伙一起聚一聚，哪里想招待不周，文龙和柳湘莲两个便有些不和。我一眼没罩到……” 一旁薛蟠恐贾瑞说错了话，忙接口道：“天祥，不怪你，都是那厮不识好歹！我便出了城与他撕打，这事没完，明日我还要去寻寻他晦气！” 宝钗是何等聪明的人儿，自己的哥哥是个什么样的性情她再清楚不过，见贾瑞言语间有些闪烁便猜到了大概，定然是薛蟠又去惹是生非，才挨了打。 一时大夫来了，薛姨妈和宝钗便要回避，贾瑞正要告辞，宝钗道：“瑞大哥请再歇歇。” 薛姨妈也道：“对对，你定然知道那柳湘莲住在哪里的，快跟我说说！” “我……”贾瑞顿时有些无语，可也不好就这么走了，只得跟着来到里间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求银票~ 第一百二十章 揍薛蟠湘莲走他乡(五) 宝钗让了座又问道：“瑞大哥，好歹你说说，到底是为什么？” 贾瑞也不好再瞒着，只得将自己知道的事大概说了一回。 薛姨妈听了又是心疼又是发狠，骂一回薛蟠，骂一回柳湘莲，便要找人去告诉王子腾，遣人寻拿柳湘莲。 宝钗忙劝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们吃酒吃多了闹一闹。 酒后翻脸也是常情，谁醉了挨了几拳也是有的。 况且哥哥是那无法无天的人，人家都走了他偏要追着出城去，可见是将那柳湘莲逼急了才动的手。 妈妈不过是心疼的缘故，依我说倒也不急，若要出气也容易，瑞大哥也在这里呢，等三五日哥哥身上好了让瑞大哥再将柳湘莲请来，当面给哥哥赔个不是也就是了。 如今妈妈先当件大事告诉众人，倒显的妈妈偏心溺爱，纵容他生事招人，今儿偶然吃了一次亏，妈妈就这样兴师动众，倚着亲戚之势欺压常人。” 贾瑞听了心中暗叹：果然宝钗这小丫头是个明事理有胸怀的，嗯，不过十五岁年纪，这胸怀应该有c了吧…… 薛姨妈听了也道：“我的儿，到底是你想得到，是我气糊涂了。” 宝钗又道：“今日要多谢瑞大哥了，将我哥哥送回来，却是扰了你的宴席。” 贾瑞道：“哪里的话，宝姑娘若再说这些我也不好意思再坐了，一则是我请的席面，出了这事我也有责任的，二则文龙和我又对脾气，怎么能不管？” 薛姨妈也道：“瑞哥儿是个读书明理的人，蟠儿又和你投缘，总喜欢往你那里走动，若他日后再有什么不好的，你好歹也帮我劝着他点。” 贾瑞想了想说道：“其实文龙人不坏，只是有时候跋扈了一些，有些话我要说又怕姨妈生气。” 薛姨妈道：“你只管说，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咳咳……”贾瑞差点噎住，清了清嗓子说道： “那我就说了，文龙是个讲情义的好朋友，只是确实不是读书的材料，依我说姨妈也不用逼着他念书，索性学里也别去了。” 薛姨妈叹到：“我哪里不知道？他若是能读进书去，只怕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我让他去学里不过是给他找点事做，省得每日和那些狐朋狗友胡混，我不是说你啊瑞哥儿你别多心。” 贾瑞笑道：“贾家的义学我是知道的，哪里有几个真**书的人？ 就贾蔷金荣那些个人，还有什么香怜玉爱的，一个个的反而整日忽悠着文龙做些出格的事，反倒把他给带坏了。” 宝钗道：“瑞大哥说上学学不了好，你可是有什么主意？” 贾瑞道：“好歹给他找点正经事做做。 姨夫没的早，就只有薛蟠这么一个苗，守着这么大的家业，若是不肯上进哪里守得住？ 文龙既然念不成书，为何不让他去专心打理生意？” 薛姨妈叹了口气道：“我的儿，难为你说出这些话来。这些我也都懂，只是蟠儿哪里肯去在那上头用心？ 好在都是原有的产业，有那些几辈子的老伙计们四处照料，又有宝丫头不时查一查账目，倒也省心。 虽是如今生意难做，也够我们一家嚼用了，且等蟠儿长大些个了再说吧。” 薛姨妈也是无奈，寡居多年，儿子年幼又不成器，好歹还有个宝钗能帮她分担一些家务事。 可宝钗虽然有才能，毕竟是个女儿家，将来总是要出嫁的，到那时不知薛蟠能否支撑起薛家的家业了。 而贾瑞则是微微一皱眉：薛家这么依赖和信任那些所谓忠诚的老伙计，会不会那些人也像乌进孝等人监守自盗？ 不然薛家怎么到最后说败也就败了？ 就因为薛蟠惹上人命官司？疏通个官司能花多少银子？ 有几万两总够了，就这点银子能让几辈皇商的薛家破产？ 贾瑞认为薛家的家当应该是被这些老奴们腾挪搬空了！ 薛家只有这娘儿三个，薛姨妈是个不会管事的，薛蟠又只知道吃喝玩乐，只要有钱给他败，哪里会在意生意上的事？ 唯一能担当的宝钗自幼受父亲影响也精通一些经济之道，可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在外头抛头露面，只是不时将几处门面上的账目查检查检。 这么宽松的环境，那些职业经理人不以权谋私自己大捞特捞，贾瑞是打死都不信的。 宝钗心细，看到了贾瑞的表情古怪，刚想问一问，却是请来的郎中已经诊治完毕了。 宝钗不能在外人面前露面，薛姨妈却是关心儿子伤势，也顾不得避讳了，贾瑞便也陪着出去了。 听得大夫说不过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只静养几日便可恢复的话薛姨妈才长出一口气。 开了药方会了诊金送走郎中不在话下。 薛蟠躺在炕上只满口叫着：“去把几家铺子里的伙计都叫上！去拆姓柳的的房子，打死他，和他打官司！” 薛姨妈恨铁不成钢的戳了薛蟠脑门一下道： “混叫什么？挨了打还不安生，好生养着吧！瑞哥儿说了，过些天让那柳湘莲来跟你磕头赔不是！” 贾瑞心说反正柳湘莲走了，你说咋样就咋样吧。如今也没事了，便要起身告辞。 薛蟠却拉着贾瑞道：“天祥，今日之事你别和珍大哥琏二哥他们说，就只说我吃醉了酒不小心摔落马了……” 宝钗听大夫走了从里头转出来冷笑道： “这会子知道不好意思了？当初怎么不检点一些？ 哥哥年纪一年大过一年，却总是要惹些是非来让妈妈替你担心。” 薛蟠也是理亏，扭捏道：“我这不好好的，哪里要妈妈担心了？” 贾瑞也不好插口，略坐了一坐便起身要去。 宝钗将他送到二门口道：“明日湘云那丫头说要请客，还要麻烦瑞大哥呢，今天又白白耽误了这半天的时间。” 贾瑞道：“是了，我这就是要回去准备准备明天要用的物件和吃食呢，你有没有什么爱吃的？” 宝钗抿嘴一笑道：“多谢瑞大哥想着，我是个省事的，并不挑剔。” “成，留步吧，让文龙好生静养，我过几日再来看他，那咱们明儿见了。”贾瑞说罢挥挥手出了梨香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王子腾查检修国府(一) 紫禁城太和殿，大朝会。 永康稳坐于龙椅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三拜九叩后垂首侍立，大殿内落针可闻。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大太监戴权拉着长音喊道。 话音方落，左侧文官列中走出一人持笏板行礼道：“臣督察院左都御史万廷义有本上奏！”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万廷义，都知道这家伙出来又有热闹看了，有些人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作为言官之首，万廷义可谓是尽职尽责，上谏天子下监朝臣，就没有他不敢喷的人，自己又为官清廉铁骨铮铮，从不结党营私，这些年深受永康帝信赖与器重 “准奏！” “谢陛下！”万廷义直起身略顿了一下说道： “臣具本弹劾修国公后人现袭一等奖军侯麟及其世子侯孝康！ 候家几代蒙受天恩，却不思报国，候麟在府中成日只知饮酒作乐，暗中指示其子侯孝康包庇神京中的地痞无赖诨号独眼佛及其手下凶徒百十人从外乡拐带人口进京贩卖、逼良为娼、采生折割、压榨良善，天可诛之！ 企望陛下查抄侯府，按律严惩奸凶，为天下百姓讨还公道！” 此言一出，太和殿内一片哗然，有人是想不到堂堂修国公的后人能做出这种事，也有人则是更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些什么，天子，这是要对老一辈勋贵们下手了？ “肃静！”随着戴权一声吆喝，殿中才安静下来。 “万爱卿，你所奏之事可有实据？”永康帝面沉似水道。 “回陛下，前些日臣府中有一对曹县来的贫苦老夫妻来访，说是幼子一年前被拐子拐了，前两天正好在神京中见到了，却成了个少一条胳膊的哑巴。 老夫妻又疼又喜，正要带儿子离开，却被一群大汉抢着儿子走了。 老两口争执不过，因有人给他们出主意来臣府中伸冤。 臣听闻后不敢怠慢，便暗中使人查访，皇天不负，果然让臣查到了独眼佛以及背后主使候麟，证据确凿，故才敢弹劾。” 永康帝听了一拍龙案怒道：“好大胆，天子脚下国泰民安之盛世，候麟居然敢残害黎庶包庇罪孽！京营节度何在？” 王子腾忙出列躬身道：“臣在！” 永康帝冷哼一声：“你掌管京营几万兵马，除了战时拱卫神京，太平年月更该庇护百姓，如今京中出此恶事，你竟不知？” 王子腾忙匍匐在地道：“罪臣万死，请陛下降罪……” 一旁北静郡王水溶也出班奏道：“陛下明鉴，王大人虽有失察之罪，然听万大人所奏，这些恶徒都是从神经之外拐了人口进京，故而王大人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王大人自上任京营节度使以来兢兢业业鞠躬尽瘁，神京也安定平和，都赖王大人所治，还请陛下息怒……” 一群有眼色的大臣也都纷纷附和道：“臣请陛下息怒……” “嗯……”永康帝点了点头：“爱卿言之有理。 可王子腾失察之罪却不可推脱。朕便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着：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率兵马查检修国公府，缉拿元凶及其在京内之党羽爪牙，不得有误！” “罪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子腾磕头领旨。 满堂朝臣都是色变，永康帝终于要对前朝勋贵们下手了！一时朝堂上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心声惶恐，生怕株连。 而这一幕自然是永康帝一手导演的好戏，让左都御史万廷义挑头，让王子腾顶着个失察的罪名去查抄修国公府。 风闻言事是言官的职责，将功赎罪是王子腾的本分，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 王子腾自领了圣旨出紫禁城回都督府点齐人马兵分两路，一路直奔修国公府一路去拿独眼佛，不在话下。 此刻荣国府小花园内则完全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生变故，里头桂花飘香炊烟袅袅，火炉旁宝玉和众姊妹团团坐了，边亲手烤串边听贾瑞比比划划的讲白蛇传。 “哎呀，爱姐姐，你的串都烤糊了，快翻翻个！”湘云尖叫一声。 “啊？”迎春转过头去，很认真的道：“白素贞为了救活许仙去偷的仙草是糊了的？” 众人都笑了，看着一脸呆萌的迎春贾瑞也没憋住，再想想这个傻乎乎的二木头的结局心中不免又有些怅然。 正说笑，却见凤姐扶着贾母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群丫鬟，众人忙站起来请安。 “你们几个在这里玩什么？老远就听到你们又是说又是笑的。”贾母在一把椅子上坐了，又示意众人也都坐：“你们接着说笑，我听你们这里热闹便也来凑一凑，捡点乐子。” 贾瑞忙给宝玉使了个眼色，宝玉也不傻，捡了几串烤好的羊肉串给贾母拿过去道：“老太太，您也尝尝，这是新鲜的烤羊肉串。” “好孩子，没让我白疼你。”贾母笑着从宝玉手中接过肉串看了看道：“我活了快八十年了，从没听过这肉还有这种烤法。” 宝玉道：“这都是瑞大哥的主意，我们也吃了一回，果然是又有趣又好吃，老祖宗你快尝尝。” 贾母果然尝了一口细细咀嚼了道：“果然有些不同，这肉里倒是有股子炭火气，且肉也不很硬，倒是好嚼。凤丫头，鸳鸯，你们也都尝尝！” 凤姐冷笑道：“老太太吃就是了，既然老太太都说好吃，我怕我这能吃的停不下来，吃穷了咱家的秀才哥儿可就不大好了。况且统共就这些个，够谁吃呢？ 不过我今儿倒是要挑一挑瑞大爷了，有这些好吃的怎么也不知道先孝敬孝敬老祖宗？ 倒是你们小兄弟姐妹们偷偷的吃，若不是老太太鼻子灵闻着香味儿了，只怕还吃不上呢，瑞大爷也忒不晓事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贾母笑道：“你这猴儿又拿这些话来编排人，方才是谁跟我说有烤肉香味儿，又有她们在这里说笑，让我出来散散？” 贾瑞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凤姐。 听了这话他知道凤姐是抬出来贾母跟自己找茬的，可他又没让凤姐抓到什么把柄，找呗，你说我不懂事我就不懂事吧，你能把我怎么样？ 一旁宝钗也看出凤姐来者不善，她也从薛蟠那里听说了凤姐使人查封贾瑞烧烤店的事，知道他们两个有些嫌隙，这种场合她自然是不会掺和的，也只笑而不语。 黛玉更是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但是事不关己，她更不会说话。 探春也是心思敏捷的，又了解凤姐为人，见她找茬刁难贾瑞便笑着将话头接了过去： “凤姐姐今日倒是算错了。今天倒是云丫头请客，你只管吃，吃再多哭的也是云妹妹。 再者说了，云丫头也不是小气人，今日备下的可足呢，你既然放出话来了，不吃个百八十串我是不依你的。侍书，快给你琏二奶奶拿一大把来！” 众人又都笑了，侍书果然拿过来一把，给一众丫鬟们分了。贾瑞也插不进话去，便又去炉子边烤肉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q群:6912276,41老猿在这里等你们来玩呀~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王子腾查检修国府(二) 贾母道：“方才你们说什么，那么热闹？别我们以来了就停了，你们接着说，让我也听着乐一乐！” 湘云道：“老太太，方才瑞大哥给我们讲故事来着，叫白蛇传，想老太太是个博古通今的，不知道听过没有？” 贾母道：“白蛇传？是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的故事吧？自然听过。瑞哥儿到会哄你们开心。” 不等湘云说，宝玉接口道：“可不是汉高祖的事，是新鲜故事！ 这故事可有意思了，讲的是一条修行千年的白蛇为了报恩化身成一个绝代佳人，和一个秀才的故事……” “咳咳……”宝钗清了清嗓子。 宝玉却并未注意，依旧在那滔滔不绝，也未留意贾母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凤姐熟知贾母的性子，此刻见贾母这般颜色便说道： “宝兄弟快别说了，这些浑话也是你能听能说的？ 那蛇精要报恩也就罢了，怎么敢公然勾引一个老实人？ 还有那个什么许仙，亏他还是个秀才！亏他还有功名呢！ 一点礼义廉耻都不知，如此轻易被蛇精勾引，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和蛇精私定终身，这是什么话！” 宝玉听了这话辩解道：“凤姐姐，你不懂，这是两情相悦……” “宝玉！你还敢浑说！还不知道错呢？再说看我不让你老子捶你！”贾母沉声说道： “把瑞哥儿叫过来，我有话说！” 鸳鸯答应一声去叫一旁埋头烤串的贾瑞了。 贾瑞虽然埋头在角落里翻弄烤串，耳朵可一直支棱着在听，王熙凤说话声调高，颇有穿透力，故而也听了个大概，知道这是凤姐又给自己穿小鞋呢。 跟着鸳鸯来至跟前，贾瑞恭恭敬敬的说道；“老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贾母稳稳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了贾瑞一眼冷声道： “听说你给她们姊妹讲了一个什么蛇精勾引读书人的故事？” 贾瑞知道否认也没用，只得承认了。 贾母嗯了一声又说道：“你虽也是我孙儿辈的人，到底是在外头长大的，有些规矩你不懂，今日我便替你爷爷说教说教。 咱们这样的人家，该听什么，该看什么都是有规定的！ 你在外头听了那些杂书，看了那些戏文本就不对了，如今又拿到这里来说实在该打！ 读书人就该有个读书人的样子，怎么天天想着蛇精狐狸精的？ 还说什么报恩，没有父母之命便和妖精私定终身，这成什么话？ 府里别说宝玉和这些姐妹们，连丫鬟们都不懂这些话！ 你今日将听来的这些疯话说给她们听，教坏了他们怎么办？ 这些话往后再不可在这院里说！” 荣国府对小姐和少爷们的管教还是很严格的，以至于原著中宝玉看个会真记都要偷偷摸摸。 不光是荣国府，宝钗听黛玉误说了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时教训黛玉也说过自己从小七八岁上淘气，也看过些《西厢》、《琵琶》、《元人百种》，后来被大人们打的打骂的骂，烧的烧，都丢开了。 现在贾瑞给他们讲白蛇传，往小里说是哥哥给弟弟妹妹们讲故事，往大里说是在教唆这些小姐公子学坏。 宝玉听了这话知道自己方才不应该那般炫耀着说那些话，忙笑道： “老祖宗，并不是瑞大哥在外头听来的什么混账书，不过是他被我们缠得不行了，才临时编个故事来哄我们的。” 凤姐听了又逮住了话头，呵呵冷笑道： “哦~难怪是个秀才被蛇精给迷住了！这可是巧了，瑞兄弟不也是中了秀才的？ 难不成是瑞哥儿到了年岁，想媳妇了，就编排出来这么个故事？ 瑞兄弟过年也十七了吧？” 凤姐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礼记内则》上讲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 贾府自诩是诗礼簪缨之族，自然也要守着许多规矩的，每次家宴或者重大节日、乃至日常吃饭，能和女眷做一桌的也只有贾宝玉这一个特例了。 如今跳出来个十六岁的贾瑞和一众姊妹们一起吃吃喝喝确实是坏了规矩。 果然贾母听了点头道：“这话在理，瑞哥儿，你如今也是进了学的人了，且也老大不小的。 虽说院子里都是你的兄弟姊妹，到底你年纪大了，也不相宜。 往后你就少往我们这边跑吧，在家里和你爷爷专心做学问。”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哪儿想到贾母竟然这么严苛，更不解为何凤姐要和贾瑞过不去。 几次下来，她们对贾瑞这个说话风趣又会讲故事还会烤肉的大哥哥倒也有了些亲近，若是日后再不能见岂不少了很多乐子？ 旁人还好些，最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是湘云。 毕竟这次是她请贾瑞进来的，她本想替贾瑞说句话，可自己毕竟姓史不姓贾。 前几年贾母倒也疼她，自打黛玉进了荣国府之后他这个侄孙女明显不如贾母的亲孙女受宠，说话分量也大不如前了。可不说话又着实说不过去。 宝玉也知道是自己唐突了，撒娇道： “老太太，哪里就有这般严重了？瑞大哥是自己想写个话本，有了个故事梗概，我知道了便缠着她给我听听……” 虽然对这些未成年少男少女管得严格，这个不许听那个不许看，可红楼世界的普遍风气却是将写话本当成一件风雅之事。 贾母哼了一声道：“写话本也不该是他这一个十几岁孩子该干的事，那是当了官的老爷或者有学问的清客们消磨的功夫，瑞哥儿不好好读书整日想着这些成什么话？” 宝钗在这种场合本不会说话，可昨日亏了贾瑞将挨了打的薛蟠送回来，便想也替贾瑞辩解辩解。 刚要开口，贾瑞却说道：“老太太说得是，是我有些孟浪了，不该和弟弟妹妹们说这些没用的话，下次定然不了。 老太太若是觉得我和姊妹们亲近是坏了规矩，那往后我不来也就是了。” 贾瑞现在对这群小毛丫头还真是没那么在乎，在他眼里，黛玉宝钗两个金钗之首加起来还不如他的可卿呢。 他只是觉得这群女孩儿一个个最后结局都挺可怜的，若是能帮上一把也好，既然贾母不欢迎，他也犯不上为了这个和贾家权利最顶级的人对着干。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王子腾查检修国府(三) 贾母听了这话也觉没趣儿，又说道：“也没说不让你来，不过是让多用些精力在课业上，你爷爷可是指望着你光耀门楣呢！” 她这话说得很巧妙，光耀门楣，光耀的是你们家的，和我们荣国府没什么干系。那意思就是你这一支已经是分房分出去的，不是我们家人了。 贾瑞也不傻，自然能听出弦外之音，只是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了。日后定然发奋起来，给我爷爷挣个光。” “哟，那敢情好，那我这当嫂子的就提前预祝瑞哥儿早日连中三元金榜题名了！”王熙凤说着又对贾母道：“老太太，这里烟气火燎的，当心时候长了熏得咳嗽，也该回去了。” 贾母也知道她在这也没什么乐子可看了，却不急着起身，只是看着贾瑞道：“她们一个个也都是病秧子，这烤肉虽好，毕竟是不好克食的东西，再说这烟气也不好。 林丫头这咳嗽刚好些个，怎么禁得住？日后你们也少折腾一些吧。况且在院子里又是草木又是房舍的，倘或走了水还了得？” “老太太说得是。我这就灭了火去。”贾瑞一句都不反驳，果然拿起碳炉旁边的水浇灭了木炭。 他真的是一点都不生气。他只是对凤姐这般低劣的手段觉得有点幼稚好笑。不过想想也是，自己骗了她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又断了她放印子钱的财路，凤姐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制裁他了。 毕竟他不是荣国府里的人，凤姐的权限只局限在荣国府里，贾瑞一家的吃穿用度虽然也依赖宁荣二府，自打上回贾代儒闹了一回，王熙凤自然不敢再克扣。 而她唯一的强力外援王子腾现在还有求于贾瑞，自然不会帮着凤姐掺和这些无聊的宅斗事。 贾母只觉得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对方完全不吃力，不过好歹是顺从自己的意愿。又见众人脸上都是悻悻的，也觉得没趣儿，便起身要回去。 正这时，确是贾琏走进来，见了贾母忙请了安。 贾母道：“怎么？感情你也是来凑热闹的？” 贾琏陪笑道：“回老太太的话，是二老爷有话要问瑞哥儿，我来找他。” 贾母以为是贾政在前院听到什么话，怕贾瑞在这里惹她生气才叫走他，便说道：“既然是老爷叫，你便去吧。” 而宝玉等人也是这般以为，不禁都为贾瑞有些担心。贾政对宝玉管教之严是众所周知的，若是真恼了贾瑞给他们讲不健康的故事，虽然不好打板子，骂一顿是难免的。 吃过苦头的宝玉更是唬得脸色都发白了，生恐又连累到自己，好在贾琏没有让他也一起去。 而这场烧烤的发起人湘云则是又羞又愧，只觉得是自己坑了贾瑞。 贾瑞则是一脸平静，拱手道：“老太太，既是这么着，那我就往政老爷那边去看看了。” 荣国府贾政内书房。 贾政独坐，身旁并无清客相伴。自从上次贾瑞说起荣国府中各个管事也可能和庄头们勾结后贾政总觉得信不过那些人。 见贾琏贾瑞两个进来，贾政也不矜持了，示意二人坐了便说道：“今日我在衙门坐班，你们舅舅王子腾差人给我送了口信，说让我回家将门户看管好，今日不要让人随意在外头走动，他要奉旨查检修国公府。还说细情可问你，瑞哥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瑞一听心里一万头神兽奔涌而过——你王子腾实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在天子跟前立了功，又动动嘴皮子送贾府一份人情，到头来还让我给你擦屁股？ 心里不爽，嘴上却不能说，只得将修国公府和独眼佛等事说了一回。 贾政听了蹙眉道：“瑞哥儿，你小小年纪怎么管起这些事来？这如何是你该干的？” 贾瑞只得尴尬一笑：“不过是凑巧让我碰上了……” 贾政并未在这个问题上深追。虽然他是个政治白痴，也能看出来，所谓指使恶人拐带人口不过是个借口，朝廷、确切的说是皇上要开始清洗旧勋贵了。 出头鸟是修国公府，下一个倒霉蛋会不会就是荣国府或者宁国府呢？罪名也有了，只要有人将两府的庄头在北边私通蛮夷、勾结外官的事捅出来，随随便便抄家流放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贾政只觉得手脚冰凉，说道：“北边庄子的事要尽快解决了。琏儿，去将你老爷和珍哥儿都请来商议此事！” 贾琏应了一声去了，贾政见一脸波澜不惊的贾瑞道：“瑞哥儿，自打上次说了这回事也有些日子了，你可想到什么法子没有？只管说说。” 贾瑞心里冷笑：这到底是你们家的事儿，我给你们摸出个大概了，还想接着让我卖力，是不是应该许诺点好处啊？ 贾政自然想不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别人有困难自己就应该全力的去帮着他，更何况贾瑞也是贾家的人呢？ 贾政不上道，贾瑞也只能含糊着说道：“叔叔不知，我爷爷不大让我管这些事呢。每日只让我读书写字。” 贾政不悦道：“哎！好歹也分个轻重缓急，这可是天大的事，你也是荣国府的人，自然该上上心的！” 贾瑞只能安慰道：“二叔不必惊慌，依我看，咱贾家定不会有事的。那个侯孝康实在是恶贯满盈，其罪该死。咱家哪里做过这种事？ 便是辽阳庄子的事也是下面的奴才私下里胡作非为。再说，还有元春大姐在宫中呢不是？咱家圣眷正浓呢……” “你那大姐确是入宫有几年了，不过只是做个女史在宫中伺候，何谈圣眷正浓啊……”贾政苦笑着摇摇头。 贾瑞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他总不能说自己看过一本预言书，知道宁荣二府最近几年都不会有事，而且元春会被加封贤德妃，还要盖省亲用的大观园呢。 至于如何处置乌进孝等庄头，贾瑞也有了个大概算计。王子腾以后会升九省都检点奉旨巡边，到时候肯定会去辽阳。 北方军区总司令去了，什么样的人处理不了？别说是那些庄头，就是辽阳节度使都得乖乖的装孙子。 可这话他也不能跟贾政等人说，没法解释他未卜先知的能力啊，谁会信？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交流q群:691227641,欢迎来玩,老猿在这里等你们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王子腾查检修国府(四) 看着贾政唉声叹气发了半天的愁，贾赦贾珍都来了，再加上贾琏贾瑞，还是上次的配方。 议题只有一个：这次查检修国公府会不会殃及贾府。 众人听了贾瑞的叙述都是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只因贾瑞跟王子腾说了侯孝康的罪行，便使得偌大一个国公府被抄家。 贾赦皱着眉头道：“瑞哥儿，这等大事你怎么不早跟我们说？” 贾瑞只得答道：“我只是听说了侯孝康的罪行，那日赶巧了便随口跟王大人说了一回，并不知道皇上居然就下旨查抄了，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的。” 贾政摇头叹息道：“圣意难测啊！谁想到一个堂堂修国公府，就因为这点事被查抄了，也不知道最终如何处置。 咱家也得小心才是，先不说北边庄子那些刁奴，在京中可要约束好这些下人管事们。珍哥儿，东府那边你可得管教好了！ 琏儿，西府这边你也得多用心才是，别因为下头那些混账东西做了坏事恶了两府的名声。” 贾珍贾琏二人点头称是。 贾赦道：“神京中到底是小事，毕竟天子脚下，又有我们在，那些奴才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到底辽阳庄子上私通鞑子是要紧。依我说，此事越早料理了越好！”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贾政问道：“不知大哥可有什么妙法？” 贾赦满脸不屑道：“不过是一些奴才下人，依我说也不用什么暗中排查，只让琏儿带上几个人去，将他们悉数捆了回来打着问他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贪墨了多少银子，卖了多少粮米给鞑子和建奴，难不成他们还敢造反？” 众人听了都沉默不语，贾瑞心中感慨：这个天天正事不干只知道躲在后宅和小老婆吃酒享乐的赦老爷果然是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啊！难怪他虽然袭了爵位却不为官，根本不是这块材料。 厉害关系贾瑞早就剖析过了，那些庄头几辈人在北边经营农庄，不管是辽阳节度使还是神京宁荣二府中的各个管事早已打通了，想要如此简单一网打尽谈何容易？ 那些庄头这几十年贪墨钻营想必也积累了不小的资财，如今见你要去抄家，谁肯束手就缚？ 山高皇帝远，如果真让贾琏带着几个人去兴师问罪拿人，真逼急了只怕贾琏直接就有去无回，到时候跟那边的官家串通了，只说路上碰到劫匪害了性命，你有什么办法？ 就算他们不敢如此放肆，到头来反咬你一口，只咬定说私通蛮夷交通外官这些事都是宁荣二府背后指示的，也是百口难辩。 贾瑞将个中厉害都说了一遍，众人又是沉默。 “难不成真没什么好办法了？就让这群刁奴猖狂下去？” “二叔稍安勿躁，这事也是急不得的。依侄儿愚见，此事万不可打草惊蛇，只等上一段时间，神京中安稳了，寻个机会再出手也不晚。” 计议了半晌，也没个正经注意，贾赦道：“这外头的本不应该让老太太知道，可到底是关系重大，不如也给她老人家知会一声？” 贾政想了想道：“也不该总瞒着。只是要慢慢的说，可别吓着老太太，毕竟她老人家是有了春秋的人。只说庄头贪墨银钱粮米也罢了，至于交通外官私卖粮米给鞑子的事还是不说的好。” “这暗查庄子的人选，你们可有了？”贾赦拿出一副家长的派头来将目光看向众人。 贾政摇头叹息。他手下清客倒是有几个，不过按贾瑞所说的，荣国府里不光是周瑞这个专管春秋两季租子的管事不干净，他这些清客只怕也收了贿赂，旁人他又认识几个？ 贾琏见他老子的目光看向自己，忙说道：“我倒是物色了几个先生，管账目是极明白的，只要给足了银子也愿意出远门，只是事关重大，毕竟还不算熟识，不太敢托付，还得再深交一段时间才好。” 这倒是实话，贾琏在这件事上是极上心的——他还想在里面扣点银子花花呢。只是这毕竟是府里隐私的事，萍水相逢的交情他也不敢胡乱说。 贾珍知道轮到他了，也只能腆着脸说道：“我倒是新认识了一个小生，叫艾官，倒是个伶俐人，也颇认识些文字，若是能教化教化，让他混进北边庄子里，想能摸出些勾当。” 贾瑞听了心里一万头神兽奔涌而过。甭问，一听这名字又是贾珍新喜欢上的小戏子，讨他欢心了。可这等大事让一个唱戏的去做？ 先不说这艾官有多伶俐，有句古话戏子无情婊子无义绝对不无道理！这贾珍满脑子除了脱氧核糖核酸还有什么？ 果然贾政也皱眉道：“珍哥儿，此等大事怎能儿戏！” 贾珍刚想解释那孩子如何聪明机灵，又有一副好嗓子，见贾赦也是面色不善便憋了回去。贾赦虽然也是无能好色，好歹人家只爱娶小老婆，贾珍这男女通杀确实是…… 贾珍闭了嘴，众人都将目光看向贾瑞。 贾瑞一咧嘴：“我虽然在外头也认识一些个人，可也都交情不深，本想着这段时间多跟他们走动走动，便又将那个烤肉馆子开起来了，寻思日常也有个聚会的地方。 大伯也知道，赌钱吃酒看人品，我是想私下里观察着哪些人是可托付的，这可不是三两面就能定下来的，必须熟识才可。偏偏我爷爷管束得紧，只让我在屋里念书写字……” 听着贾瑞大倒苦水众人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他们知道，贾瑞说的都是事实，贾代儒那脾气全府皆知。不过这赌牌吃酒看人品的话听起来倒是新鲜别致。 接下来贾瑞又拿出那套话安抚了众人一通，足足两个时辰，也没人能有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也只能散了。 贾琏同贾瑞一道往外走，贾琏道：“瑞兄弟，两位老爷都急成这样了，你却是一口咬定咱们家一准没事，瞧你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难不成你是早就有什么好主意了？” 贾瑞噗嗤一笑：“琏二哥，我才多大年纪？能有什么好主意？你也忒高看我了。” “可不是我高看你。你虽然还小，我知道你是个有心计的！”贾琏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才压低声音道：“瑞哥儿，你是不是因我爹和二老爷不肯说拿出点实在好处给你，故而有话不肯说？那回你不是说过，珍大哥曾答应过，若是查抄了乌进孝家，便分一成好处给你吗？” 贾瑞心道你还算不傻，嘴上却说：“琏二哥哪里的话，我是那样的人？当初那么说是因为我不知天高地厚，只想着那些人不过是瞒报收成损公肥私，哪儿想到去了一趟查出这么大的勾当？若是知道，你说我敢管吗？如今这事儿可是超出我能力范围了，我真是爱莫能助。” 贾琏也暗中算过了，按贾瑞所说，乌进孝家这几十年的经营，好歹也有十万两的身家，而荣国府的庄子比宁国府又大又多，这数目只怕翻上一倍还不止！这个数额对于贾瑞来说确实是太大了些个。 “好兄弟，虽然咱们是隔了房的，你也是荣国府正派玄孙！再说咱们也对脾气，我可是当你胞弟一般的！ 你若是有什么巧法儿，不妨跟哥哥说，若是不惊动老爷们，又能在那群狗奴才手里弄点银子咱们兄弟两个花花，岂不是件美事？ 你放心，哥哥可不是小气的人，有我的就有你的！”贾琏觉得这段时间和贾瑞也混得熟了，便也不再忌讳。 “琏二哥，我……” 不等贾瑞说完，贾琏便说道：“且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还是去你的馆子里好好聊聊！” 贾瑞心说我有办法也不能和你说啊？总不能告诉你等着过三两年王子腾升值了去巡边，顺便抬抬手就能把乌进孝乌进义两家子给办了吧？ 正不知如何搪塞，却见翠缕在垂花门里探出头来喊道：“瑞大爷，瑞大爷！” “喊我？”贾瑞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翠缕干脆跑了出来说道：“请琏二爷、瑞大爷安！瑞大爷，还请借一部说话，我们小姐有话说。” 贾瑞一脸为难：“翠缕，方才你也都听见了，老太太不让我再进二门了。这才刚说完多久？我再进去不大好吧？” 翠缕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瑞大爷，好歹你去说两句话，我们小姐哭了好一会子了，巴巴的在这等你半天了！” 贾琏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也不好问便说道：“既是这么着，你便去，我在馆子里等你就是了！” 贾瑞听翠缕这么说知道是因为方才贾母撵了他出去的事湘云愧疚了，听她哭了也有些心疼，便说道：“也好。琏二哥，若是老太太骂了你可得替我说话！”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五章 垂花门宽慰云妹妹 却说自贾瑞被贾母撵了出去，众人脸上都不大好看，谁也没了吃喝的兴致。 贾母在凤姐和丫鬟们的簇拥下回了屋里，湘云便再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来，哭着埋怨宝玉道： “偏是爱哥哥嘴巴快，说出那些个话来！这回可好了！老太太不让瑞大哥进来了！ 好歹这次是我央着瑞大哥来的，却生出这些事来，你让我日后有什么脸面见瑞大哥？” 宝玉听了这话又见众姊妹的目光也都有责怪之色，也急了： “我说了什么？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瑞大哥可不是也这么给咱们讲的？怎么能怪在我头上？ 况且若不是凤姐姐在一旁添油加醋，老太太听了我的那些话就会生这么大气么？” 宝钗见宝玉甩锅，脸已是急得红了，恐他一犯病又要砸玉，倒是件麻烦，便劝道： “好了，你们兄妹怎么又吵起来了？ 老太太要管束也是为了咱们好，到底是些精怪情爱的故事，少听些个也是本分。 宝玉你也不用急，湘云不过是因为觉得这事因她而起，恶了瑞大哥，才急了，你又要和她吵，岂不让她更委屈？ 好歹你是哥哥，当让着点云丫头才是。 湘云你也别着急，老太太也是一时气话。 等过两天老太太气消了，你和宝玉再同她说说，毕竟瑞大哥也是荣国府里的人，还能真不让他进来了不成？ 再者说，瑞大哥是大人了，有胸襟的，断不会因为这个就恼了你。 云丫头你只管放宽心就是了。” 湘云听了这话才略觉得好受了些，刚要说话，却听一旁迎春说道：“我竟是不明白。” 众人问道：“你不明白什么？” 迎春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瑞大哥的故事是哪里不好了？怎么就不让他进来了？我方才又细细的将他讲的那些在心里过了一遍，既没有大奸大恶，又不教人入歧途……” 众人纷纷捂住了脸——二木头的反应还真是够快的！ 湘云道：“我也坐不住了，我这就跟老太太说去。” 黛玉一把拉住了说道：“你又是这般毛脚鸡似的。现在老太太还在气头上，你去说这些她能应你？ 还是等等吧。等哪天老太太心情大好了再缓着说，就说瑞大哥不过是讲个故事逗我们开心，哪里就有什么罪过呢？” 湘云道：“我也知道这话。只是瑞大哥现在被政老爷喊去了，不知怎么挨骂呢……” 听到贾政，宝玉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在黛玉身后，不知是下意识的反应还是怕湘云让他去找贾政说情。 宝钗笑道：“哪里就有这么严重？若不是宝兄弟嘴快说了那些话，老太太都不知道呢。谁又能把这话就传到政老爷耳朵里去了？ 且政老爷又一向喜欢瑞大哥读书上进，每每听到倒是姨夫夸他的时候多一些，只怕这次是有别的事叫他去，赶巧了而已。” “但愿如此吧。”湘云叹了口气，又看向宝玉：“爱哥哥……” “啊？你别来说这个，我是不去老爷那里的！”宝玉不等湘云说完，早将一双手摆得像螺旋桨一般。 湘云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你怕这个，我是想让你的小厮去老爷那里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样了？若是瑞大哥出来了好歹进来告诉一声，我也好去当面赔个不是。” 宝玉也有些不好意思，挠着脑袋强笑道：“这个自然，袭人，你就去告诉茗烟，让他往老爷那里去听听……” 袭人答应着去了，果然不一会儿便有话传进来，说贾政除了叫贾瑞过去还请了贾赦、贾珍和贾琏过去，看架势是有事商量的，湘云等人才松了口气。 一场聚会便不欢而散，湘云仍是挂念，便让丫鬟翠缕在二门上守着，好容易见了贾瑞便叫住了。 贾瑞见了双眼通红的湘云笑道：“怎么了这是？和宝玉吵架了？还是又和颦儿斗嘴了？哭哭啼啼可不是咱们史大姑娘的风格啊？” 湘云见贾瑞脸色如常，问道：“瑞大哥，政老爷没有骂你吧？” 贾瑞道：“好好的又骂我做什么？不过是有些事吩咐。你巴巴的在这等着我有什么话？” “我……都是我不好，本来是想麻烦瑞大哥一回，大伙乐一乐，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不但瑞大哥挨了老太太训斥，还不许你再往里头来，瑞大哥，我……”说到这里，湘云的声音又哽咽起来。 贾瑞见了忙说道：“快别哭，这值当什么？云妹妹你不知道，我可是个脸皮厚的，骂一顿又怎么样？难不成还少了一块肉去？好了，你看看，眼睛都哭肿了……哎？我忽然发现一件事！” “啊？是什么事？”果然湘云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贾瑞嘿嘿一笑：“我发现你不擦胭脂水粉反而更好看了。” 因湘云哭了一场，才洗过了脸，又在二门上等着贾瑞出来，也没顾得上补妆，此刻是素面朝天。 湘云本就生得好，一双明眸略有些发红，依旧雾蒙蒙的，小巧的鼻子薄厚适中的两片樱唇再配上圆圆的娃娃脸虽然略显稚嫩也是个可爱的小妹妹。 “瑞大哥哥~人家在这里心焦了半日，你还在这里调笑！”湘云顿时脸上一热，男子当面夸女孩好看，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该做的事。 但是再看贾瑞的神情，并没有一丝戏谑之意。贾瑞本也是实话实说，并无调笑在里头。 贾瑞也知道自己又轻浮了，忙说道：“你呀，一向都是乐乐呵呵的，怎么今天就这般了？都说了没事，快别哭鼻子了，哥还是爱看你笑。 倒是答应了你要好好替你做个东道，如今却是没能做成，我这当哥哥的竟说了空话了，改日给你补上吧！” 湘云忙说道：“这是怎么说？怎么就成了空话了？劳烦了大哥大半日，吃也吃了，乐也乐了，若不是后来老太太和凤姐姐来，本来是极好的……凤姐姐也真是，只知道讨老太太的意儿，什么都乱说……” 众人只有宝钗从薛蟠那里听说了一些贾瑞和凤姐的过结，而宝钗自然是不会四处嚼舌根的，故而湘云等人并不知道凤姐心里头恨着贾瑞。 贾瑞倒是不以为意。他现在本就对进荣国府这事没什么太大的念头，进来了也不过是哄着一群小屁孩玩儿，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让可卿好过，如何发展自己的帮会，如何赚银子。 “也不怪别人，到底你们都是大家闺秀，我实在不该讲那些给你们听的。”贾瑞做出一副胸襟宽广的样子说道。 “哪里就是不该说的了？我倒是觉得瑞大哥的故事又有趣又有情。难不成听了这些就要学坏？ 看了西厢就要不守妇道了不成？就只许他们大人看，不让我们看？有时候我真觉得他们也挺不可理喻的！”湘云小声嘀咕道。 贾瑞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个乖巧的大家闺秀也有逆反心理啊！ 见贾瑞笑了，湘云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受到了些感染，嘴角微微上扬道；“果然宝姐姐说得没错，瑞大哥是个有胸襟的，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只是，日后想再见到大哥，听你给我们讲故事，吃你的烤串只怕是不能够了……” 说到这里，湘云垂下小脑袋不由又伤心起来。 贾瑞道：“哪里又有这些话，说得生离死别一般了。你若是想吃烤串，我使人烤好了给你送进来便是了，你们只需笼上炭盆热一热就可以吃，味道是一样的。 想听故事也简单，我进不来，难不成还不能写在纸上让人带进来给你看么？方才宝玉的话倒是提醒我了，说不定我写个话本还真有印书局卖了去呢？倒是能赚点银子了。 哎对了，难不成是云丫头不想见我了，故而才说出这些话来？倒是我是个直肠子，才回过味来。 我知道了，定然是我总追着跟你要你做的针线活计你腻烦了！本来还想着拿去卖了赚点银子花花，看来是不能够了，唉……” 湘云知道贾瑞是在玩笑，笑道：“那值当些什么？等回头有了我托人给你便是了。 大哥也要言而有信，若是将那故事写下来了可得让我看看，我还等着听结局呢！” 贾瑞一笑跟哭似的，他干嘛要提这茬？他平日里笔都懒得动，让他去写本话本？不如拍他两板砖来得痛快，可话是自己说出去的，只得先含糊着应了。 翠绿见湘云心情已然大好了，又在门洞子里站了这半日，便清了清嗓子道：“小姐，也出来这半天了，只怕一会儿老太太要问，还是先回屋里去吧。” 湘云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不时有人出入，也恐时间长了又落人口舌，毕竟府里丫鬟婆子许多都是闲的蛋疼专爱传个闲话的，便说道： “也是呢。瑞大哥，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我有了针织便托人带去给你，你若是将话本写了可千万要给我看看！” “一言为定……”贾瑞勉强笑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交流q群691227641,欢迎来玩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酒馆贾琏吐苦水(一) 贾瑞出了荣国府到了酒馆，却不见贾琏的踪影，见了贾芸贾瑞问道：“芸儿，你琏二叔来了没？” 贾芸一皱眉往里头努努嘴，苦着脸道： “瑞大叔，我是不是不该让那个多姑娘来咱们店里啊？” 贾瑞下巴差点没掉地上，贾琏果然厉害啊，白日宣淫？还是在饭店里？ 再看看在一旁拿着刀切肉的多浑虫，公然给人戴绿帽子，他就不怕多浑虫突然武松附体，提到把这对奸夫**给砍了？ “不会出事吧？”贾瑞问道。 贾芸顺着贾瑞目光也看向多浑虫，小声道： “这多官儿倒是不会。说来也好笑，这厮也肯干活，也有手艺，就是贪杯，每天忙完了都要吃得烂醉然后胡乱倒头就睡。 琏二爷不知许了他什么好处，他心里知道当了王八却比以前还乐呵了。” 听了这话贾瑞苦笑着摇摇头：“那就不用管了，他们三个也是你情我愿他不管，咱们操什么心？ 你也不用多想，等再过一段时间，咱们再开新买卖了我有地方安排这个多姑娘。” “新买卖？”贾芸一听来了兴致。 “嗯，开家洗浴中心！”贾瑞说道。 老地方酒馆虽然也是好买卖，可毕竟是个小馆子，每天都客满也不过十几两银子的流水，够干什么？他可是有大野心的！ “洗浴？中心？”贾芸有些发懵。 “对，就是洗澡的地方，高档的，洗个澡就得花个十两八两银子！” 贾瑞看着一脸蒙圈的贾芸嘿嘿一笑：“日后你自然知道。这里你尽快培养个掌柜出来，你不能总在这里。” “侄儿明白。”尽管心里好奇，见贾瑞不肯说贾芸也不再追问。 “安排一桌，一会儿我要和琏二哥小酌两杯。嗯……给他多烤几串大腰子，还有羊蛋羊鞭多给他补补！” “是！”贾芸憋着笑下去安排了。 又等了一会子，才见贾琏一脸满足的走出来，见了贾瑞嘿嘿一笑在对面坐了。 “嘿嘿，琏二哥好气色啊。”贾瑞一脸戏谑。 贾琏听了也是一脸得色，悄声道：“瑞兄弟，果然如你所说，这多姑娘一身好风月水磨工夫，啧啧啧，我也算阅人无数了，竟没一个能比得上她的，那……” 说起这个贾琏不由得眉飞色舞，显然是乐在其中了，等伙计上了碳炉烤串才止了话头。 贾瑞根本插不进话去，好容易贾琏闭了嘴忙倒上一杯酒递给贾琏自己也端起杯子： “琏二哥也是好风月，来，我敬你一杯。” “嘿嘿，哪里哪里。”贾琏端起酒杯： “说起来还要谢谢兄弟替我牵线搭桥呢，若不是你说，我哪儿享得这份艳福？ 我说瑞哥儿，你就真不想也试试？那滋味……” “噗……”贾瑞一口酒喷了出来：“二哥，这就免了吧！” “嗨，这有什么？二哥不是那小气的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贾琏一脸不在乎。 “我知道的。二哥是敞亮人……”贾瑞实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 他越来越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有钱人真的比后事他听说过看见过的还要精彩啊！ 见贾琏还要喋喋不休，贾瑞忙说道：“琏二哥，我倒是有个想法，你听听？” “啊？什么想法？你说。”贾琏道。 贾瑞捡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说道：“我想着这多官儿和多姑娘虽然在我店里做事，到底还是西府里头挂名的下人，倘或日后有什么口舌到底不好。 琏二哥你看，要不干脆就把这两口子的身契给放了得了。 若是日后嫂子那边听到什么风声，多姑娘也不是府里的人了，她也不能怎么着是不是？” 对于给贾琏拉皮条这事儿他是没有负罪感的，一对臭味相投的狗男女，破鞋烂袜子的最佳组合，就算他不管日后也得有这一出。 贾瑞是怕让凤姐知道了，多姑娘也会像鲍二家的一般被逼得上吊自尽，那他的良心可就过不去了。 贾琏本来就是管家的，听了这话笑道： “这有什么？不过一句话的事。倒是你也忒小心了，就那么怕你嫂子？” “呵呵……”贾瑞笑而不语，好像你不怕似的！ 贾琏咬了口滋滋冒油的大腰子含糊着道： “瑞哥儿，方才你说什么老太太不让你进二门了，是怎么回事？” “嗨，别提了！还不是我那好嫂子！”贾瑞长叹一声。 本着你不让我舒坦我也绝不让你好受的原则，贾瑞准备挑拨一下贾琏和凤姐的夫妻关系。 “怎么又是你嫂子？”贾琏不解道。 “二哥，你问我，我又问谁去？你说我不过是好好的同宝玉他们玩了一回，就惹出这些话来……” 贾瑞将事情来龙去脉添油加醋说了一回。 “这黄脸婆醋坛子！等回去了我，我……”贾琏半晌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贾瑞知道他心里多少还是怕凤姐的，毕竟凤姐管家还是颇有些手段，而且将贾母和王夫人哄得开心，颇为得宠，娘家又有个位高权重的叔叔。 “二哥也不用生气，这也没什么。现在我的酒馆能开起来我就很知足了。 还是二哥说话有力度，若不是你，只怕这酒馆还关着门呢！ 况且不就是不许进二门了么，又有什么？以前我也没去过几次不是？ 不过是被那群小孩子缠着没办法，不然我也懒怠去。 有那功夫哄着一群毛孩子，还多想着赚点银子呢，二哥你说是这个理不？” 贾琏道：“正是这个理！还是赚点银子是正经！瑞哥儿，二哥咋就早没看出来，你是个懂得经济之道的？ 这馆子开起来，只怕每天都有几两银子进账吧？一年下来怕也有一两千呢！” 贾瑞谦逊一笑：“哪里有那许多，又要养活人，又要有房租子，还有淡旺季，一年下来能有三五百两就不错了。” 贾琏道：“也是，这么算下来也只是够糊口了。却不知方才在家里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可想过了？” 贾瑞道：“二哥说的是在北边庄子里淘换银子？” “正是呢！”贾琏一脸期待。 “这我可不能的！”贾瑞摆手笑道： “琏二哥也忒高看我了，离着一千多里路呢，我能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有办法了我方才也都跟老爷们说了不是？还敢掖着藏着？ 依我说二哥你也不是个缺钱花的，还是少打那边的主意好。 若是打草惊蛇了，让那边有了防备，恐坏大事呢！” 贾琏也想过这一节，只是他想着那么大一块肥肉若不咬上一口实在是心痒，便尴尬一笑道： “瑞哥儿这话可就差了，我怎么就不缺钱呢？我虽然帮着二老爷管家，可哪里又有什么进项呢？” 贾瑞也知道贾琏看起来风光，实际上却捞不到什么实惠，而且花钱又大手大脚，尤其是泡妞，翻来覆去只有一招——拿钱砸。 贾琏真的是没钱，不然也不会想着法子去几次三番的想弄凤姐的体己钱花，到后来甚至没有银子给尤二姐办葬礼，还要让平儿帮他凑。 但是贾瑞假装不知道，他只想挑拨贾琏和凤姐吵一架。 不知贾瑞如何挑拨，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酒馆贾琏吐苦水(二) 听贾琏哭穷，贾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 “二哥，你还是不拿我当兄弟，你竟说些没用的话来诓我。 东府珍大哥那边是什么样的生活谁看不见？ 西府这边庄子土地又比东府多出一倍有余，不说别的，单是每年春秋租子就是多少银子？ 虽然有那黑心的乌进义一干人克扣，总也不是小数吧？ 每年经过二哥手里的流水都是多少？从指头缝里漏出点来就够我活一年呢！ 嘿嘿，你跟我说缺钱？我信你个鬼！你个老头子坏得很！ 二哥何必和我哭穷，好歹兄弟我也还够生活，又不曾和你张口借钱不是？ 没意思，没意思了啊！” 贾琏被贾瑞一通抢白哭笑不得，笑骂道： “瑞哥儿你这小子好口舌！难怪能考第三名的秀才！ 我真想把你这一嘴牙敲下来看看是什么做的。 并不是我这当哥哥的跟你哭穷，只是你不曾管家，不知道里面的勾当。 府里看似风光，实则愈发艰难了。 这一年年的租子不见涨，地亩不见曾加，花销却一年高似一年了。 不说府里的下人们越来越多，就说这排场、亲戚故友人情往来、再加上元春丫头入了宫每年的打点哪一项是能轻省的？ 而且，咳咳，你怕是不知道，虽然现在西府里是我管事，我只管着跟外头那些亲朋故旧们走动人情往来。 若要是收租子、各家的收礼送礼往来，都是直接过账房的，哪里要都经过我的手？” “怪道了，原来我竟不知，还有这许多曲折呢！”贾瑞依旧笑嘻嘻的的看着贾琏。 贾琏见贾瑞不信，也有些急了： “罢了罢了，也不怕你笑话，确实是有些油水的，只是多数都是你嫂子把握着…… 你也知道，她那个人精明得很，又是个只进不出的，平日里我花一两银子都要审贼似的问半晌……” 听到这里贾瑞再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贾琏锤了贾瑞一拳也笑道：“你这没良心的，还笑你哥哥！我只盼着你日后娶个比你嫂子还厉害的媳妇管着你！” 贾瑞收了笑，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二哥的痛苦了，是想有点自己的体己，花起来也方便，日后说话也硬气。不过是弄些零花钱，大可不用总想着在北边庄子上打主意。” 贾琏忙问道：“感情你又有什么好的发财主意了？好兄弟，再有好产业你可得带我一个，好歹算我一股在里头！” 贾瑞道：“还真有！我想弄个房地产开发公司……施工队……嗯，招募一群泥瓦匠，花匠什么的，专门给人修建房舍花园。 再弄个砖窑烧制砖瓦，再垄断神京里的建材、花木、太湖石等产业……” 贾瑞知道，按照剧情发展不久后就要修建大观园了，不单是贾家要修省亲别墅，只书中提到的就有周贵妃的父亲无贵妃的父亲也都修了新花园，神京即将迎来一波基建狂潮，未雨绸缪，如果能提前把建材囤积起来到时候再卖，定然能狠狠赚上一笔！ 但这笔生意对于现在的贾瑞来说有点大了，他才想着要拉贾琏入伙，起码贾琏的人脉圈子要比他大得多。 贾琏自然不知道往后几年要发生什么事，听了这话蹙眉道： “倒是个买卖，只是神京就这么大，富户也只有这些，都是深宅大院住着呢，谁家又年年翻新屋子，盖新园子呢？瑞哥儿，你可不是跟哥哥玩笑？” 贾瑞也不好多解释，只是说道：“我也是有个大概想法，具体的还要再想想。等真要做了二哥若有兴趣便来入一股我是欢迎的。” “好，等你想好了同我说。”贾琏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心，便问道： “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好买卖了吗？不说那些个大的，就像你这家酒馆的就好，投入也少，见利也快。” “还真有，方才我还和芸儿说呢，开澡堂子！”贾瑞笑道。 “你看，又拿哥哥取笑了！总是没个正经！”贾琏以为贾瑞在开玩笑。 贾瑞不置可否，洗浴中心这种生意还是要控制在自己帮会手中的，他并不想让贾琏掺和进来。 可既然他问了，贾瑞也就随口一说。 你瞧不上是你自己的事儿，日后真开起来你也别眼热，当初可是没瞒着你！ 正说着，只见多姑娘端着个托盘扭着腰摇着髋走来：“二爷，您的羊鞭到了。” 贾瑞正色道：“羊鞭怎么行！太小了，给你二爷换牛鞭来！” “好好，放着！来坐下陪着爷们吃杯酒！”贾琏嬉笑道。 多姑娘一双桃花眼白了贾琏一眼又小心翼翼的看了贾瑞一眼道： “二爷又拿人家打趣，爷们吃酒，哪儿有我这个做奴才的敢上桌的理？” 作为一个风月高手，多姑娘见的人多了，却总觉得对贾瑞这个半大孩子有点怕怕的。 贾瑞道：“也不用这么说，你往后也不是什么下人奴才了。 方才琏二爷还说，要把多官儿你们两口子的身契放了呢，到时候你便是良民了。” 多姑娘听了唬了一跳：“感情是我做错了什么惹恼了二爷？为何要赶我们出去？” 在大户人家为奴，尤其是贾府这样的人家，其实就相当于是一副铁饭碗，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钻进来的，若是被放出去就相当于下岗了，这对于没有一点产业的多官儿两口子无疑是灭顶之灾。 贾琏笑道：“好人儿，我怎么舍得赶你出去？ 不过是给你们自由身，往后生计也不用发愁，在你瑞大爷这里做事，还愁少了你们吃嚼？再者说，还有我呢不是？” 多姑娘听了这话才又欢喜起来，朝贾瑞纳福：“那日后可要多承瑞大爷关照了。” “光说有什么？还不快敬你瑞大爷一杯酒！”贾琏道。 多姑娘果然拿起酒壶斟了一杯与贾瑞，贾瑞只得吃了，正说着，只见冯紫英带着几个平日要好的也进来了，看见贾瑞贾琏两个也不客气，一桌坐了，众人一处吃酒不在话下。 酒席散罢，众人各自回家。贾琏心下只以为是凤姐又开罪了贾瑞故而贾瑞不肯帮他捞银子，只拿些开澡堂子、弄什么建筑公司的疯话敷衍自己，又感激贾瑞给自己拉皮条，那多姑娘的风情同图有个外表床上却不中用的凤姐儿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再加上肚里有了酒，不免将对凤姐的三分不满变成了五分，只觉得贾瑞是个好的，多姑娘也是个好的，唯独凤姐总是和自己作对一般。回屋里便趁着酒劲质问了凤姐几句。 凤姐哪里是吃得这个亏的：“怎么又怪起我来？你去问问那些个混账话是不是贾瑞说的？你再问问老太太，是谁不让他进内宅了？ 听些个风言风语回来就拿我做筏子！难不成一个外人比你媳妇还重不成？你吃了他几杯酒便觉得他是好人了？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这小子给你介绍哪儿的姐儿了还是小媳妇了不是？他得了你的意，你只一味向着他！ 你若是觉得他是好人，就别回我这屋！把你的铺盖卷着你们兄弟一处过去得了！” 斗口贾琏就是十个也不见得是凤姐的对手，更何况凤姐还一语戳中了贾琏要害——确实是有了个多姑娘在里头——贾琏便不再做声。 凤姐却是得理不饶人的，见贾琏怂了越发的要去找老太太评理。好说歹说，当夜也将贾琏轰到耳房里去睡了一宿不在话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九章 病贾珍贾天祥送药 修国府被查抄一事搞得神京一众勋贵官吏都有些惶恐，好在时间并不长。 出兵当天王子腾就亲率一千京营兵甲将国公府团团包围，先将候麟和侯孝康等一众要犯擒拿了打入天牢，又将下人、男女家眷都分拨软禁在各处，又在一处地牢中果然搜救出几个十来岁的被拐儿童，接下来就是查抄封存家产了。 墙倒众人推，这两日内弹劾候麟侯孝康父子种种不肖行为的奏章如雪片般奏上，谁都明白，这个时候可不能站错队替侯家说话。 因有贾瑞提供的一手资料，三天内独眼佛及其爪牙大多落网被羁押在都督府监牢。 果然在独眼佛的住所处搜出了一本账目，上头详细记载着独眼佛这些年来和修国公府以及其他几个勋贵的礼单，又在几处据点救下了五六十名沦为他们行乞工具的孩童。 起初百姓见满街都是官军都是惶恐不安，后发现这些官军是对独眼佛手下的恶人下手，无不拍手称快，称颂皇上圣明。 街坊之言传到金銮殿，圣心大悦。 总得来说，这件事王子腾干得漂亮！ 而三虎帮这些日子也按照贾瑞的规定，只是在街上转转，并不收取保护费，更没有将手伸向大商贾商号，顶风作案可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贾瑞便在家里着实老实了几天，搞得贾代儒老头以为这不着调的逆孙转性了，要好好读书了。 这日回到家中，见贾瑞屋里窗子开着，他正在桌旁写字，贾代儒欣慰的点了点头，因如今贾瑞屋里也有了人，老头不好直接进去，便在外头喊道：“瑞儿，你来，我有话说。” 贾瑞忙收起正在写的白蛇传，他本以为自己故事讲得好，写出来还不易如反掌？ 一落笔才发现，并不是想象的那回事，光是毛笔字就要人命啊！（电脑码字也不容易啊！） “瑞儿终于知道上进了，这是好的，只是总在家里闭门造车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还是去西府里求了政老爷，让他在国子监给你某个监生，那里有许多当世大儒，对你学业定可有大帮助！” 贾瑞心里一个卧槽，好不容易在家里消停两天怎么又说国子监这事儿？ 忙又将贾代儒夫妇年事已高，他着实不放心去国子监求学等话说了一回。 贾代儒虽说不能因他们而耽误贾瑞的学业，心中还是高兴孙子孝顺，便答应再拖上一段时间。 “对了，听说东府你珍大哥感染了风寒，你们走得近，也该去探望探望。”贾代儒说道。 “珍大哥病了？他终于病了？太好了！我这就去看他！”贾瑞一蹦老高。 “咳咳，他病了你怎么这般高兴？”贾代儒一脸黑线。 “我有高兴吗？我是担心！哈哈，爷爷，我这就去了！”贾瑞已经一溜烟跑了。 来到宁国府，贾珍在卧室卧床休息，尤氏见了贾瑞笑道： “难为你想着，老爷不过是前儿晚上偶感风寒，有些咳嗽不受用，已经请了太医看过了，并无大碍，吃两剂药发散发散也就好了。” 说着便引着贾瑞进了卧室。 贾珍正在炕上躺着，见贾瑞来了坐起身来笑道： “瑞兄弟来了，快坐。我不过是偶感小恙，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来了？ 宝玉才走的。咳咳……银蝶，还不给瑞大爷看茶！” 贾瑞坐了寒暄两句，说道：“我这几日不曾出门，竟不知道珍大哥病了，不然早就来了。 听说大哥咳嗽得紧，便带了点药来给大哥试试。” 说着将带着的包袱打开，取出一只如烟袋般的管子和一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黑褐色的膏状物。 “这是什么药？是外敷还是内服的？”贾珍拿起来闻了闻，有些香气。 “此药名为福寿膏，既非外敷也不内服，而是要就着灯烤，吸食其烟气。”贾瑞解释道。 “哦？这我倒是头一回听说。”贾珍说道。 “瑞哥儿，老爷这咳嗽的厉害，若是再吸了烟火气，只怕更不受用呢。”尤氏也说道。 “大嫂子有所不知，这药膏的烟气同普通烟气大不一样，非但不呛人，反而能止咳阵痛的，我是亲试过的，不如现在我就给大哥来一剂试试就知道了。”贾瑞一脸诚恳的说道。 “好，就试试看瑞哥儿的巧法儿，我活了这么多年，竟不知药还能这么用的。”贾珍说道。 于是贾瑞让人拿来一盏油灯，又将福寿膏挖了一小块笨手笨脚的在烟枪上粘住了在灯上炙烤。 没错儿，他给贾珍拿来的其实就是鸦片，确切的说是他让爱徒鞋拔子在鸦片中混了了少许沉香冰片等香料重新熬制过的产品。 之所以加那些东西，无非是增加一点神秘感，让人无法一眼就看出这是鸦片。 鸦片在张骞出使西域的时候就被当做一味药带到了中国，相传华佗所配置的麻服散就用到了鸦片。 两千年来，鸦片也一直是做着他的本职工作，作为止咳去疼、治疗腹泻痢疾等病都很有效果，直到清朝吸食的用法开始被那些别有用心的西方列强在中国普及，才成了洪水猛兽的毒品。 用鸦片来毒害老扒灰贾珍也是贾瑞冥思苦想许久才有的主意，想要不杀死一个人，又能让他听自己的话，毒品应该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段之一了。 贾瑞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贾珍染上毒瘾，却不知自己吸食的是何物，想要更多毒品，只能找他才行。 淡青色的烟气飘出来，贾瑞忙将烟枪递给贾珍：“大哥试试看！” 贾珍递过来深吸了一口，片刻之后便剧烈咳嗽起来。 尤氏忙帮贾珍捶背，面色有些不愉埋怨道：“我就说，吸了烟气怎么能不咳的？老爷，可要吃口茶？” 贾珍又咳嗽了两声摆摆手，却看向贾瑞：“瑞哥儿，我怎么觉得头有些晕晕的？似乎还有些恶心……” 贾瑞自己也没抽过这玩意，他宁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不会做第一百个吃屎的人，这种臭名昭著的东西他肯定不会去碰的。 但是他前世是抽烟的，知道不会抽烟的人第一口也会很难受，便说道： “珍大哥，你这一口药烟吸得也太急了些个。 这要一开始是有些不习惯的，你再抽一口试试，慢慢吸，小口一点。” 贾珍便试着又小抽了一口，果然不觉得那么呛了，虽然还有些上头，却不觉得那么难受了，反而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贾珍又吸了一口，闭上眼缓缓吐出来道：“这福寿膏，果然有点意思！” 贾瑞笑道：“这福寿膏不但可以止咳去疼，平时吸上几口也可祛痰利咽、壮肾阳强筋骨……” “好！好……”贾珍又试着深吸了一口，只觉浑身如坠云端，好似腾云驾雾。 “果然是有些效果，才抽两口竟然不咳嗽了！瑞哥儿这药果然是有奇效，这香气也好闻。” 尤氏见贾珍一脸舒泰，也跟着说道。 贾瑞头一次公然教唆别人**，也有些心虚，坐了一会儿只见贾珍似乎已经飘了，便籍口要去梨香院探望探望受伤的薛蟠要起身告辞。 尤氏问道：“还不知这福寿膏每天用几次？” 贾瑞道：“每日一两次都可，这个倒是没个定数的，想起来就吸一口吧。珍大哥你好生将养，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好……好……”贾珍晕晕乎乎自是懒得起来，只让尤氏替他送客。 “我是弟弟，怎敢劳烦嫂子送呢。”贾瑞忙要制止尤氏。 尤氏不依，定要将贾瑞送到二门外。 贾瑞本想着是不是有机会去见可卿一面呢，也只好作罢，便顺口问道：“怎么不见蓉哥儿？” 尤氏道：“这两天都不大见，想是往国子监里读书去了。” 贾瑞点点头恍然大悟，心里却是一万个不屑，贾蓉贾蔷这两个小子最近的一举一动可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呢。 这两个小子，正在租房招人准备给薛蟠下套呢，贾瑞倒是有些好奇他们是要用什么由头让薛大傻子上钩。也是冒出有冤大头借一还二吗？ 俩小傻子骗一个大傻子，有点意思……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贾瑞要开始搞事情了~ 第一百三十章 梨香院探视薛文龙 来到梨香院，薛蟠还在屋里养伤。 他受的不过是些皮外伤，早已好得七七八八了，只因觉得没了脸面，故而这几天都没出门，生恐被人笑话。 见贾瑞来了，薛蟠便又放了一堆狠话，只恨不得将柳湘莲抽筋扒皮。 贾瑞笑道：“你只管说吧，那天之后柳湘莲就走了，现在早已在千里之外了，你去哪儿寻他？” “好啊贾瑞！白瞎了平日里咱们那么好！遇到了事你竟然偏袒外人！我是瞎了眼了！还当你是兄弟！” 薛蟠听了这话跳起来掐住贾瑞的脖子一通摇晃，完全没有一个伤员该有的觉悟。 “混账子东西，又闹什么呢！”门帘一挑，却是宝钗搀扶着薛姨妈走进来了。 “娘！你别管，贾瑞把柳湘莲那厮给放跑了，我只和他要人！” 薛蟠依旧没有放手，其实他也没用多大力气，他知道贾瑞也是在调停此事，只是他要做出一副不饶人的姿态。 “还不快放手！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薛姨妈怒斥道。 薛蟠这才装作不情愿的放了手，薛姨妈将贾瑞拉在一旁： “瑞哥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你们两个又闹起来了？” “没有闹，不过是我同文龙说柳湘莲出了京了，文龙就不干了，其实也没使劲儿，他和我闹着玩呢。”贾瑞道。 “柳湘莲出京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的说给我听听。莺儿，还不倒茶来！”薛姨妈让贾瑞坐了问道。 “文龙和他不是有些误会吗，我怕文龙不肯罢休，就让柳湘莲先避开了，等他过了这段火气再回来。 倒不是我偏袒哪个，只是文龙是个暴脾气，吃了亏定然不肯罢休的，与其接着闹，倒不如让二人不得见，都静一静的好。 我知道姨妈家是不怕事的，可为了这点子事闹得沸沸扬扬实在是不值当的，而且这里是神京，毕竟是天子脚下，若真闹大了也不好收场。 那修国府不就是因被御史给弹劾了，这会子被抄了家去了？ 姨妈家里虽然没有人在朝中做官，毕竟文龙也是在户部挂了名的皇商，总不好招人口舌。 况且这几日因修国府的事京里本就查的严，又是文龙的舅舅奉旨亲办的事，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生是非。 今日我来看文龙就是告诉他柳湘莲走了，让他死了报复的心，没想到刚说一句他就不干了，嘿嘿……” 这些话可谓句句说到薛姨妈心坎里了。 虽然薛蟠在金陵因抢夺香菱打死了冯渊并没有什么大事，可神京毕竟不是金陵，若是真闹出人命，有哪个御史言官参你一本也是够要命。 远的不说，修国府不就是被人弹劾后抄了家？ 薛姨妈唯恐薛蟠不肯罢休闹出点什么事来，如今听贾瑞说已经打发柳湘莲出京了不由长出一口气： “好孩子，难为你想得周全！ 蟠儿你也多跟瑞哥儿学着点，你们一般大年纪，看看人家多懂事！ 你要是有他一半呢？也让我少操多少心？” 而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宝钗则是悄悄看了贾瑞一眼，那眼神中有些许感激又有一些赞赏，让人难以捉摸。 “切！姓柳的是怕了，才这么匆忙的跑路了，也亏他跑得快，若不然让我拿到了，可有好热闹瞧呢！”薛蟠撇着嘴说道。 虽然他这么说，也不得不承认方才贾瑞的话很有道理。 若是真闹出人命来被弹劾了，连修国府都被查抄了，更别说他区区一个紫薇舍人之后，不起眼的小皇商了。 “你还顶嘴！”薛姨妈高抬起手，却轻轻落下在薛蟠肩头拍了一下： “人家瑞哥儿一片好心为你，你还摇晃人家！良心都让狗吃了去了？” “娘……我这不是和文龙闹着玩儿呢吗！若是真用力了，就他这书呆子样儿，我不掐死他？” 薛蟠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哈哈，文龙说的没错儿，姨妈误会了，我们平日也是这么闹的。” 贾瑞忙来打圆场，又见薛姨妈同宝钗穿的并非家常衣服，便说道： “姨妈和宝姑娘想是要出门？那我倒是来的不巧了，如此我先别过，等改日再来拜会。” 薛姨妈笑道：“我的儿，倒是你细心。只是竟猜错了。 因这不省心的孽障，我几日都不曾出门一步，今日才好了些，便带着宝丫头往西府里去陪着老太太和你婶子她们说了会子话，这不才回来？你只管坐着，不打紧的。” 薛蟠也说道：“天祥，怎么才来就要走？我可是不依的！ 我在家里圈了这几日，都要闲的挠墙了，那些个平日里交好的有哪个肯露面？ 还是你想着我，特特跑来气我！ 嘿嘿嘿，就为了这个你今儿可不能走！ 香菱，赶紧告诉厨里，弄几样精致小菜，我跟天祥好好喝两杯！” “又胡说！身子还没大好，怎么敢吃酒！”薛姨妈一瞪眼。 薛蟠却并不怕：“娘！这点子小伤有什么？ 你就别管了，大不了我一会儿少吃两杯，又不是和别人喝，和天祥在自己家里吃几杯酒你还不放心？ 这一说还真是有几天没撸串儿了，我倒是有些馋了，只是不大方便出去……” “这还不简单，如今我开了一向外卖服务，只要一句话，烤串烤炉木炭调料直接送到家里来！文龙想吃，安排！我去外头同葛虎说一声，让他去找芸儿就是了。” “外……外卖？”薛蟠瞪大两只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正是呢，是不是很方便？在家里也能撸串了。我因想着有宝玉和女眷们不方便出门的，且我那店铺又不大，统共坐不下几桌人，有了外卖，岂不是又能让那些出门不便的人吃上我店里的烧烤，又能多赚些银子？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贾瑞笑道。 “自然要试试的！不瞒你说，我娘和宝丫头也都爱吃，这样好了，她们在家里也能吃到了！”薛蟠忙不迭的点头：“多弄点来，还有大腰子！酒就不用了，我家里有好酒的！” “知道了，等着吧，不到一个时辰一准能让你吃上。”贾瑞出去找在门房等着的葛虎交代了。 “哈，外卖~这小天祥哪儿来这么多鬼点子？”薛蟠对着贾瑞的背影笑道。 宝钗也看过去，却是在想着前两天贾母不许他再进荣国府内院的事。众姊妹还抱怨宝玉嘴快，说以后吃不到烤串了，这下可好，人家能送外卖了，东西都送过来，自己烤就是了。 这贾瑞，倒果然是个有主意的，竟想出这种办法来，年纪不过和哥哥相仿却是个懂得经济的，说话也风趣得紧。 这次薛蟠和柳湘莲的冲突也让他不声不响的就压下去了，倒是处置得妥当，只是似乎他不喜诗词，倒是个俗人。 又想到那日贾瑞作的半首葬花吟，写得也是极好的。难不成贾瑞只是才不外露，亦或是只将他们当一群孩子来哄着玩儿？ 宝钗只觉得越来越看不透贾瑞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一章 贾天祥青楼宴宾客(一) 修国府一事暂且告一段落了，独眼佛及其爪牙或是被抓或是隐匿逃窜了，修国府被查封，府中几百人口或软禁或拘押，昔日人来车往的国公府变得死气沉沉。 而神京街上则恢复了往日生机，持续几日的宵禁随之取消，巡逻的兵丁也稀少了许多。 而城北独眼佛的势力范围则成了权力真空。 然而并没有其他帮会势力趁虚而入，因为街上都流传着是独眼佛要杀三虎帮的贾铜裆，贾铜裆串通官府报复，将独眼佛连根拔了，还连累了修国公府。 这么强悍的背景，谁敢在这个时候去打城北的主意？ 贾瑞也没急着让倪二和甄绪去接收地盘，三虎帮的人实在太少了，而且一个石雍坊都没消化下去呢，这事儿，不能急。 因众人都在猜测三虎帮的背景，寻常商户们也不敢做出头鸟寻晦气，虽然店铺的保护费要远远高出普通小贩，每个月要支付一两到十两不等的保护费，也只能咬牙认了。 况且三虎帮也不是只拿钱不干事，起码街道整洁了许多，若是有人吃多了酒在店里闹事的，只要拿着三虎帮的牌子去找人，保证闹事的主横着出去。 而唯独一家叫莳花馆的青楼不买账，软硬不吃，想收保护费？就是俩字：不给！ 倪二和甄绪二人将对付其他店铺的招式都用了一遍也不管用，贾瑞又嘱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粗伤人，倪二又恐这家青楼背景太深，未敢妄动。 可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在这片上做生意，就得按照三虎帮的规矩来，若是给莳花馆开了先例，其他店铺效仿起来可不是事。 于是贾瑞决定亲自出马去拜访一下这个莳花馆了。 来到石雍坊，只见集市上叫买叫卖的依旧热闹，小商贩们见一群人走来，为首正是贾瑞，有那认得的便打招呼道：“彪哥来了！” 贾瑞也嘻嘻哈哈同他们打招呼：“哎哟，老孙头！你这买卖可是不错啊！ 蒸了这么多屉包子，你这保护费可得加了！ 刘寡妇，你要是再混在街上倒脏水可真罚你钱了啊！ 张憨牛，你在街上被偷的银子找回来了没有……” 贾瑞很喜欢这种市井的味道，熟悉而亲切。 正走着，冷不防出来一人，扑通一声跪在贾瑞脚下，声音嘶哑着道：“恩公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那人头戴大斗笠遮住了整张脸，倒是唬了贾瑞一跳： “谁呀这是？这又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上来就磕头？” 那人这才抬起头来将斗笠摘了道：“恩公，小人来寿！” 贾瑞等人看了都唬了一跳，那脸上都是新愈的伤痕，眉毛头发都烧去了，鼻子也塌了半边，嘴唇少了一块，漏出几颗牙齿在外头，果然是烧伤初愈的来寿。 “怎么是你？身上的伤可大好了？起来说话。”贾瑞说道。 “托恩公的福，已经都好了，恩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来寿愿意给您当牛做马，还请恩公成全……”来寿说着便磕起头来。 “行了行了，你若是想报恩，就日后好好孝敬你老娘吧，我不需要你报答。”贾瑞想将来寿拉起来。 来寿哪里肯起来，以额头杵地道：“恩公，我这条命都是您救下的，您又给我娘安排生计，小人无以为报，甘愿日后跟着恩公侍奉，还请恩公不嫌弃！” 贾瑞看着来寿那没剩下几缕头发的脑袋瓢突然灵机一动，笑道： “也好，你都这样了，只怕日后生计也艰难，就跟了我吧。” 倪二等人都不解，留这么个寒碜玩意干嘛？天天看着倒胃口啊。可贾瑞都说了，他们自然不敢说什么。 来寿听了大喜，又磕头称谢。 “行了，日后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动不动就磕头，也别叫什么恩公了，你也叫我彪哥就是了。走吧，彪哥带你去出做个新手任务！” “好的恩……彪哥！却不知是何任务？我这样貌会不会……”来寿吞吞吐吐的问道。 “要的就是你这样貌，别废话，走着！”贾瑞将斗笠扣在来寿头上说道。 莳花馆是石雍坊唯一一家高档青楼，门面是三层客栈样式的楼阁，里头有二进院子以及一个后花园，在神京绝对是数得上的奢华。 然而莳花馆的生意却并无表面上光鲜，只有一个叫嫣然的头牌似乎还小有些名气，偶尔有世子慕名而来。 今日莳花馆便迎来了一大群不速之客。 门口迎客的龟公是个机灵的，一眼便认出了人群中的倪二和甄绪，甭问，这是又来收保护费了。 龟公一面使眼色让人通知馆主一面笑着将手一栏：“这不是三虎帮的诸位好汉么，今日得空过来转转？” 甄绪活动了一下脖子，骨结咔咔作响：“皮条三，上回说的，一个月十两银子，你们东家商量的怎么样了？若是再不肯缴纳，就别……” “哎！且住，今儿咱们是来吃酒寻乐子的，不说别的。” 贾瑞拦下了甄绪，又看着皮条三拦着的胳膊笑道：“怎么？你这开店做生意，还拦着不让客进吗？” “这……”皮条三顿时不会了，来吃酒？这好像还真不能拦着。 “让开！”葛虎大胳膊一推将也算魁梧的皮条三推了个趔趄：“彪哥，请。” 贾瑞背着手迈着鸭子步走了进去，二十余人也呼啦啦跟了进去。 “这装修不错么，挺有品位的……”贾瑞打量着宽敞的花厅和两侧的三层阁楼，又用鼻子嗅了嗅，上等檀香！只是下午时分，并没有一桌客人，整个建筑显得空落落的。 “哎呦呦，这不是甄爷和倪二爷吗~是哪阵仙风把您二位给吹来了？妾身迎接来迟，怠慢了，还望诸位爷们海涵~” 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紫衫红裙的美艳妇人伴着一阵香风和娇笑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交流q群:691227641。老猿在这里等你们~ 第一百三十二章 贾天祥青楼宴宾客(二) “这位小哥倒是生面孔，想是第一次来我们这？” 妇人在风月场中浸淫多年，自然有几分识人断色的本领，见贾瑞虽然年纪不大，甄绪和倪二却是为他马首是瞻的模样，不敢怠慢。 “这为就是我们三虎帮的扛把子，想你也是听过的，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彪哥！” 甄绪挑着大拇哥神气十足的说道。 “我……”贾瑞真想一鞋底子把他抽飞，但是当着外人自然要给小弟留点面子，他忍了。 一旁皮条三也忙使眼色给妇人，口中道：“今儿彪哥是来吃酒寻乐子的。” “哎呀，我说今儿一早起来那树上的喜鹊就叫个不停呢，原来是彪哥要大驾光临，小馆简直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那妇人笑靥如花，又往贾瑞跟前贴了贴。 贾瑞问道：“你就是老鸨子？” “咳咳……”妇人一脸尴尬。 虽然她确实算是个虔婆，可这里毕竟是青楼，放在后世是高档会所，里头大多是打着卖艺不卖身的名义勾引富家子的艺伎，同一般只卖皮肉的勾栏妓院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彪哥说笑了，妾身绣娘，是莳花馆的馆主。 彪哥要寻乐子，是往楼上雅间请呢，还是在大厅里坐？ 可有相好的姑娘？还是妾身给您推荐个乖巧伶俐的？” “原来是绣娘，你也看到了，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今日大家一处吃酒做乐，这么多人挤在雅间里只怕拥仄了些个。” 贾瑞依旧在四处打量。 “既是这么着，后头还有幽静小院儿，人再多也宽敞。彪哥您这边请~” “哎，不用这么麻烦，我看这里就好，这大厅又宽敞又透亮。来来来，咱就坐这儿了！” 贾瑞说着便拉着来寿在正对大门最显眼的地方坐了。 甄绪刚想在下手也坐了，却被贾瑞一脚将椅子踹开了： “干嘛！有点规矩没？今儿是给来寿摆酒庆祝新生，他是主客！这桌子这么小，都挤过来干嘛？旁边没桌子了啊？” 甄绪也跟了贾瑞这么久了，马上就明白过来，朝众人挥挥手： “去去去，都自己找地方坐！别跟彪哥这挤着！” 说罢自己还是将椅子拉回来坐了。 见十几张桌子都被人占了，绣娘面漏难色： “彪爷，您不过二十来人，何苦一人坐一张桌呢？这八仙桌只坐一人岂不孤单了？这每桌的酒菜也不好上不是？” 贾瑞听了点点头：“也是这个理儿，一桌一人确实冷清了些。倪二，你去找余四爷，让他带点好兄弟过来，就说我请客了！” “得嘞彪哥，请好吧您就！”倪二答应一声坏笑着去了。 “绣娘啊，你也别着急，我这客还没来全呢，一会儿就保你坐满！” “呃……是，是……”绣娘挤出一个微笑，显然他不知道余四是何方神圣。 “还愣着干嘛呢？上酒菜啊！上姑娘啊！每桌先来几个不要钱的小凉菜小点心，再来一坛子酒！麻溜的！把你家头牌也赶紧请出来陪酒唱曲！” “咳咳，彪爷，咱莳花馆的姑娘可不是那勾栏里唱曲陪酒卖笑的，咱家的姑娘都是能书会画，诗词歌赋……” 绣娘有些为难起来。 莳花馆的花魁嫣然虽然在神京中排不上号，也是馆中的当红花旦了。 贾瑞带着人明显是来砸场子的，若是动起手打砸起来，真伤了嫣然可是不得了。 贾瑞见状脸上不悦，说道：“怎么？难不成我们不配听听你们这里的姑娘弹支曲子？” “自然不是，只是这几日嫣然姑娘身子不大爽利，不接客……”绣娘支吾着回道。 “拿来！”贾瑞朝甄绪摊开手掌。 “好嘞，您得着。”甄绪这次学聪明了，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板砖放在贾瑞手上。 一旁的绣娘和龟公等人都是一惊，这是要动手了吗？ “我……你给我这玩意干嘛？我要银票！银票！” 贾瑞真想一板砖呼在甄绪脸上——这群不开眼的，怎么就不懂自己的心呢？ 他本想拿一沓子银票摔在绣娘脸上装次哔，结果没装出去。 正此时，一个软糯的声音传来：“诸位爷们安，嫣然身子不大舒泰，未曾亲迎贵客，还望爷多海涵。” 众人寻声望去，顿时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只见一位身着桃红长裙的高挑女子在一个侍女的搀扶下轻移莲步，袅袅拾级而下，显然这就是莳花馆的头牌嫣然了。 九十分！贾瑞飞快打出了分数，又想着不知裙下这一双长腿好不好看…… 而其他人则是眼睛都不舍得离开了。 这种绝色出尘的女子距离他们的生活实在太远了些。 这些目光让嫣然颇有些不自在。 平日里来莳花馆的客人非富即贵，虽然也不乏用一双色眯眯的眼镜打量自己的，却没有这般粗鄙。 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的不悦并未挂在脸上，而是依旧挂着如花笑靥来到贾瑞跟前屈膝纳福：“请诸位爷和这位公子安。” 贾瑞将板砖塞进留着哈喇子的甄绪怀里： “这位可就是传说中的嫣然姑娘？ 久闻芳名，只可惜一直无缘相识，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嫣然，好名字，果然是人如其名，嫣然宛转乱心神，非子之故欲谁因。” “公子谬赞了，奴家怎敢当得起？” 嫣然见贾瑞长得也算俊俏，年纪又轻，说话是个读过书的，心下稍安，拿起酒壶到了一杯酒送到贾瑞面前： “嫣然先敬公子一杯，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日后还请多关照。” 甄绪很识相的站起来要给嫣然让座位，边说道：“姑娘想是听说过的，这位就是刀山火海……” “闭嘴！”贾瑞厉声止住了甄绪，接过酒杯道：“姑娘若看得起在下，叫一声彪哥即可。还请坐。” “多谢彪哥。”嫣然知道许多富家子都是偷偷跑出来青楼玩儿，既然这位公子不愿以真名示人，也不再追问。 贾瑞指了指对面依旧带着大斗笠的来寿道：“今日是我这位兄弟出世的大好日子，他才是我的主宾，还请嫣然姑娘帮我陪好了他。” 嫣然嫣然一笑：“嫣然明白了，却不知这位公子又如何称呼呢？奴家也敬您一杯。” 来寿哪里来过这种地方？ 本就不自在，再加上自己面目丑陋，更是自卑得将斗笠压得低低的不肯让人看到脸面，听嫣然要敬酒给他，连说不敢当。 众人的目光这才聚焦在这个进门就未说过一句话的“主客”身上。 “我说来寿，今日是庆贺你伤势大好重获新生，你怎么一点看不出来高兴？又不下雨，还是在屋里，你老戴着这劳什子做什么？” 贾瑞说着将来寿的斗笠摘了丢在一旁。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三张 贾天祥青楼宴宾客(三) “呓！” “啊！” “天哪……” 惊叫声响做一片，来寿那张龇牙咧嘴看起来像是要融化了的惊世骇俗的脸果然惊艳了莳花馆全体工作人员。 离得最近的嫣然姑娘更是手中酒杯也打落了，两眼一翻，双腿一软就往下倒去。好在贾瑞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没想到这高挑美**重倒是不沉，纤纤杨柳细腰不盈一握。贾瑞灵巧的小手也没闲着。 “多……多谢公子……”嫣然挣扎着又站起来，却再也不敢抬头看那张脸，声音有些哽咽，显然是吓着了。 可她还是没有离去，而是将酒杯扶正了又颤抖着斟了一杯酒。毕竟没有哪个青楼规定样貌丑陋者不准入内。 贾瑞也不由暗叹这嫣然姑娘果然职业素养极好，花魁二字不是白给的。 “这位大爷请吃酒……”嫣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多……多谢姑娘……”来寿小心翼翼的将酒杯接了，努力不触碰到嫣然的纤纤玉指。 正这会儿，只听门口龟公道：“哟，周公子，王公子，您二位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快里面请……” 而后两位华服翩翩公子哥儿走了进来，见正在倒酒的嫣然先是一愣：这莳花馆的花魁不在隔间里接客，怎么今日在大厅里伺候了？ 再往桌上一看，顿时来寿的脸便成了焦点。 “老天爷！这是什么人都能来莳花馆了吗？怎么能这么糟蹋嫣然姑娘……”那王公子失声道。 还未等说完，身子已经被人挤到一旁了：“让一让，让一让啊！这二位公子，借过借过！” 王公子还未见其人，先是闻到了一股酸爽的味道，一看，竟然是个蓬头跛足的老叫花子，拄着拐棍，一手拿着碗走了进来，后头还乌泱泱跟着一大群。 “哎哎！站着！你们干嘛的？讨饭讨到这里来了？是不要命了不成？都出去出去！”龟公忙要往外赶。 还没等他将一群花子推出去，又有人进来了，手中拿着牛棒骨唱到：“数来宝，说稀奇，老叫花今日要往青楼去！我一没钱，二没势，青楼哪儿是我能去的地？原来今日有奇遇，竟是彪哥要在这里摆酒设宴席……哎！你个老龟奴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是来吃酒听曲儿的！” 贾瑞在里头招招手：“小轱辘，过来！” 一个小花子刺溜一下钻了过来，用衣袖擦了把鼻涕嘻嘻一笑：“彪哥！听说你要请客，我不就来了！哎呀，这个姐姐可真漂亮，跟画上的嫦娥仙子似的。握草，这位大哥这脸……” 嘴上说着，脏兮兮的小手抓起一块桂花糕三口两口咽了下去。 “老鸨子，这些都是我请来的客人，合理合法吧？赶紧上茶上酒啊！”贾瑞笑眯眯的看着呆若木鸡的绣娘，又从倪二手中接过一沓子银票：“不差钱儿，大爷我花钱就是来玩儿的！” “这都是什么！简直不可理喻！不可理喻！”还在门口被挤来挤去的王公子跺了跺脚同周公子转身去了。 看着一个如此高雅的风月场所被一群花子占据，嫣然不知所措的垂下了头，眼圈儿有些发红。 “都愣着干什么？接着奏乐，接着舞！”贾瑞从一旁侍女怀中抄过琵琶，按着贝斯的音调了调弦，胡乱捏了个和旋一扫开口唱到：“十八的姑娘一朵花，一朵花，弯弯眉毛眼睛大，眼睛大……” 前世为了耍帅贾瑞也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吉他，没想到这会儿派上用场了。虽然吉他琵琶音律完全不同，用来扫弦打拍子倒也有模有样。 厅内众人见贾瑞竟然横抱着琵琶胡乱唱起来都纷纷起哄叫好，一时间莳花馆内乱哄哄如闹事般。 正闹着，贾瑞只觉得腰间一疼，原来是一只小手在上头狠拧了一把：“好啊你个贾铜裆，居然来逛青楼了！” 贾瑞呲牙咧嘴道：“哎呀苗儿，你松手！疼！” “你自己逛青楼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喊我爹来！”苗儿手上又加了分力气。 “我这是有正事儿！四爷，你也不管管！”贾瑞像于四求救。 “哼！”苗儿终于松了手，又看向一旁完全不知所措的嫣然：“哟，这位姐姐可真漂亮，啧啧啧，就是比可卿姐姐差那么一千里。贾铜裆，你这是吃不到肉跑到外头来偷腥了吗？” 于四哈哈一笑：“彪哥，正好我要找你有正事儿商量呢，没想到你竟然先要请老花子逛窑子了，妙哉妙哉！” “哎，今儿咱们只谈风月不谈什么正事！”贾瑞没搭理苗儿。 其实他也有事找于四——独眼佛倒了，现在城北基本上属于权利真空，自己又没人手和精力去接手，总不能便宜了外人，不如先让于四的人渗透进去。但是今天是来砸场子的，人多口杂，自然不适合说这些。 “我跟你说话呢！”苗儿受到冷落自然不甘，又要掐贾瑞的腰。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言！哎呀！姑奶奶我错了，疼……”又挨了一记贾瑞终于老实了：“苗儿，你不在宁国府里住了么？” 如今独眼佛和修国府都倒台了，苗儿也没了危险，以她那活泼好动的性子自然不愿意再在深宅大院里拘着，可贾珍那老扒灰还没死心啊，贾瑞总有些不放心。 “看你那样儿！我时不时便陪着姐姐住几日，你放心就是了！” “行吧……”贾瑞也不好勉强，毕竟保护可卿周全的事还是得靠自己，他只希望贾珍早点染上烟瘾。 “既然今日遇到了，一会儿我写封信，你帮我带给你姐姐……”贾瑞说道这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打上回自己夜探宁国府差点被贾蓉撞见之后可卿便再不肯让他晚上摸进去了，他可是有段日子没见到自己的前世小娇妻了，说不想是假的。 “都别愣着了！接着奏乐，接着舞！”贾瑞把琵琶塞进还在一旁发呆的嫣然怀里：“嫣然小姐，方才我唱的那首曲儿可学会了？就劳烦小姐再唱一遍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北静王结交贾天祥(一) 用贾瑞的话来说，盘他！几天后，莳花馆终于服软了。 整日被一群叫花子和痞子这么折腾，虽然人家吃喝也给钱，可把莳花馆仅有的那点熟客都给折腾跑了，一大群人只点最便宜的酒菜，闹哄哄的在莳花馆一夜一夜的玩笑。再这么下去，买卖也别做了。 莳花馆不但答应每月按时交纳保护费，还主动要求退还这几日众人在莳花馆消费的银子。 而要求只有一个：他们东家想要见一见贾瑞。 “彪哥，会不会有诈啊？他们怕不是要来个擒贼先擒王？”甄绪皱着眉头说道。 “擒什么贼！擒你妹的贼！”贾瑞没好气的给了甄绪一脑袋瓢： “咱们是贼吗？他们若是报官，咱们犯法了吗？咱们是去正常消费的，怕什么？ 消费者就是上帝！再说不就是在莳花馆见面吗？这几天你少去了？ 他们要是来硬的早就动手了，还等到现在吗？怕个球！动起手来咱还能吃亏？” 于是一行人按约定时间去了莳花馆。 绣娘一见贾瑞来了，忙笑着迎上去，态度比前日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哎呦，可把彪哥您给盼来了，快里面请。” 一旁有个未见过的三十岁汉子也拱手道： “小人福安见过彪哥，久仰久仰，我家公子等候多时了，彪哥楼上请。” 贾瑞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了大概了，都说这莳花馆是有背景的，这个公子想必就是了，却不知到底要和自己谈什么？既来之则安之，走起。 绣娘招呼着倪二等人坐了，福安便引着贾瑞要上楼去。 “哎！不行，我们得跟着！”葛虎说道。 “这……诸位好汉，我们东家指定要和彪哥单独会面，还请诸位在这里稍坐片刻，至于彪哥安全，好汉们大可放心，我们东家不是那种暗地害人的人。” 福安作了一圈揖又看向贾瑞。 “你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贾瑞自然不会露怯，挥挥手上楼去了。 来到二楼最大的一个雅间，福安先是轻轻叩了三下门，说道：“少爷，彪哥人来了。” “哦，快请进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说道。 福安才推开门，先请贾瑞进去了，随后又关了门，蹑手蹑脚来到方桌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富贵公子身旁垂手侍立。 光这福安的做派，就绝对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贾瑞不由得打量起那富贵公子来。 只见那公子面若春花目如点漆，身长肤白，穿着一件藏青色长衫，虽然样式普通，面料却非凡品。 那公子也站起身来将贾瑞打量了两眼拱手笑道： “贾瑞贾天祥，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然生得一表人才，不愧为荣国公之后！” 对于人家能说出自己的姓名贾瑞倒是一点都没感到意外，也是一拱手： “正是在下，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公子笑道：“余祖上姓水，单字一个溶便是了。” 贾瑞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水溶？北静郡王水溶？ 他觉得后背有点发凉，这回可是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这个年未弱冠的北静郡王在红楼梦中出现的次数并不多，贾瑞也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似乎是个好人，且和贾府是故交。 “学生见过王爷……”贾瑞咬咬牙，还是准备磕个头。 “哎，天祥不必多礼。”水溶却搀住了： “小王不过是赖祖上恩荫，万岁隆恩袭得爵位，你我两家世交至谊，且今日小王又是微服出巡，大可不必多礼，快坐，看茶！” 二人做了，水溶竟然和贾瑞拉起了家常：爷爷奶奶身子可好？贾母可还硬朗？是准备恩荫某个官职还是走科举出仕？ 贾瑞一面小心应答一面寻思开了：这北静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砸了人家买卖，水溶要见自己，一上来却套近乎！ 水溶的身价自然不可能是想让贾瑞卖自己面子免了每月那点保护费，若为了这个，随便传个口信给贾政，估计自己的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那让自己来是为什么？ 想不出来干脆不想了，贾瑞直截了当问道：“却不知王爷今日要见学生有何见教？” 水溶笑得如春风般和煦：“见教可不敢当，不过是偶尔听说我的这家馆近日有些麻烦，却不想是你的手笔。 我因早就听闻了天祥一些传闻，早就想结交结交，故而才有今日一聚。” 贾瑞一听：得！又一个把自己摸了个门儿清的爷！ 但是不能怂！虽然这家青楼是水溶名下的产业，可看来他并不想让外人知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产业。 故而这么长时间了，外人只知道莳花馆有后台，却不知后台究竟是何人。 而且，现在对于三虎帮来说，莳花馆已经不在只是一间店铺了，而是一个象征。 可以说全石雍坊，甚至全神京都在看着三虎帮和莳花馆的较量。 如果三虎帮赢了，那日后收保护费肯定会顺利许多，反之莳花馆便会成为其他商户的榜样，若都效仿起来，这么一家家的闹下去可有麻烦了。 贾瑞并不想放弃，因此咬咬牙说道： “小玩闹，倒是给王爷添麻烦了，还请见谅。只是昨日绣娘已经和我这边谈好了，不知为何又惊动了王爷大驾？” 水溶微微一笑，喝了口茶道：“天祥想是误会了，小王并非因那每月十两银子的保护费而来。 孤虽然不懂经济之道，却也明白想要开门做生意总要遵循一些规矩的。 只因你是第一个如此执着的在我这里闹，我才使人打听了一番，发现天祥年纪不大，却颇有些趣事。 孤不喜为官，却爱结交天下能人异士豪杰雅客，天祥小小年纪便中了第三名的秀才，可谓是前途无量，却喜混迹市井，所做之事又颇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故而是来请天祥给我解惑的。” 贾瑞一听原来只是好奇，心里便踏实了不少，笑道： “解惑可万不敢当，王爷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便是了，学生必然知无不言。” 不知水溶有何疑惑，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五章 北静王结交贾天祥（二） 水溶一拍巴掌笑道：“天祥快人快语，那我可就问了，街上都传闻你是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可是有的？难道你年纪轻轻却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 贾瑞自然不会说他会板砖召唤神术，好在这个问题他知道早晚会被人追问，早已想好了对应之话，便笑道：“王爷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神功，不过都是些江湖把戏，障眼法罢了，就说那下油锅吧，不过是在锅中先加入白醋……” 水溶听了抚掌大笑：“果然如此？” 贾瑞笑道：“不敢欺瞒。王爷若是不信，改日我可以演给王爷看。” “有趣有趣，果然你是个智勇双全的，不动拳脚只用计谋便让别人心服口服，不错！” 水溶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再说说，你只收那些摊贩每日一文的保护费，却养活着手下几十号人，又雇人手打扫街道维持秩序，小王也给你算过一笔账，你这一个月下来，只怕不赔钱就是好的了，这是为何？” 贾瑞知道纸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贾府，甚至是贾代儒都会知道自己在外头做的事，因而也早就编排好了一套说辞，可见水溶一点架子都没有，也心生好感，便笑道：“这倒是有两套说辞了，不知王爷想听哪个？” “哦？还有两套说辞？却不知都是哪两套？”水溶果然来了兴趣。 “这一套呢，便是冠冕堂皇之词，另一套则是肺腑之言了。”贾瑞答道。 “你先说说如何冠冕堂皇？” “这个么，也简单。大学说：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其实这集市也可算是家的扩展。一个集市养活了百户人家，又有千家万户要通过集市采买柴米油盐，集市可是国和家中间必不可少的纽带！ 咱就说石雍坊的集市，乃是东城最热闹的所在，有大商户几十家，小摊贩二百余人，每日来往买家更是以万计。 可国朝中并无专业监管市场的部门，因此这集市上便有诸多问题，如卫生环境差，容易滋生疫病；所售物品好坏无人监管，若是将那发了瘟病死的家禽家畜的肉拿来卖给人吃，岂不要闹出人命？ （其实贾瑞不知道，这年头普通百姓有肉吃就是好的了，得了鸡瘟猪瘟死的猪还能埋了烧了？都是煮一煮就成了盘中餐了。好在他不知道，水溶更不知道这些。） 还有人一多难免鱼龙混杂，小偷小摸、寻衅滋事者比比皆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若都让县衙或者是顺天府来管，只怕再多十倍的衙役也顾不得周全。 我要做的便是将市场管理规范化，制定出相应的章程，按章程经营的，我们欢迎并且保护；若是坏了规矩则要严惩。如此一来市场便会慢慢有规矩，这可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好事！ 可王爷您也知道，既然是管理，必定需要人手，要人手就得有工钱，故而我像那些小商贩收一些管理费，至于那些大商号，多出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了。” 水溶频频点头，待贾瑞说完了又思忖了一会儿说道：“好一个必不可少的纽带！难怪天祥年纪轻轻便能高中，果然是胸中有丘壑的！ 大学只说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却能将这圣人不屑一提的商贾同百姓们联系起来！果然是格物致知！ 自古讲士农工商，商贾本是为读书人所不齿的，乃是贱业，殊不知若是没了商贾，庄户种的庄稼谁卖进城里来？ 匠人做的器物又怎么能到千家万户手中？难不成都要自己耕田自己织布烧陶？这商贾是万万少不了的！” 贾瑞听了这话忙是一个马屁跟上：“王爷说得没错，正所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可见王爷也并非是居庙堂之高的空谈，而是能设身处地的为天下黎庶着想！” 水溶却并不吃这马屁，而是喃喃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说的切！依你说，规范市场果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了，好！好！那你能不能再跟孤说说，这肺腑之言又怎么讲？” 贾瑞喝了口茶说道：“这肺腑之言么，其实也没什么。要规范市场的初衷是一样的。不过目的就可以换成：我家就住在东城，谁都想自己住的地方干净整洁不是？ 守着这么大的市场，若是成日里污水横流臭气熏天，苍蝇蚊子成群结队，谁会住得开心？我不过是想让自己的栖身之所能好一些。 至于收保护费么，那些做小买卖的都是些苦哈哈，起早贪晚忙一天也赚不到几个钱，若是从他们的牙缝里往外扣活命钱着实太难了，也忒缺德了。所以只是象征性的收他一文钱。 你每天花一文钱，脚下的土地却干净了，也不用担心有那街溜子来捣乱，是不是很划算？ 至于那些大商户吗，财大气粗的，自然要多敲他们一些个才能养活兄弟了。 我们收了钱可是也提供了服务的，如果不肯乖乖交钱，那对不起了，我们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嘿嘿……” “便如对付我这莳花馆一般？”水溶笑问。 “嘿嘿，让您贱笑了……” 水溶想了一回，刚要说话，忽听得外头闹了起来，不由皱起眉头。贾瑞听得声音是倪二他们，知道他们是见自己上来时间长了不见人影，恐有闪失，便将缘由同水溶说了，一面告罪出去只说自己无事，让倪二他们各自散去不在话下。 不知还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书友q群：691227641。大爷们来玩呀~ 第一百三十六章 北静王结交贾天祥（三） 等一回来，水溶又问道：“孤方才想了一回，还是不对！ 你这不管是冠冕堂皇的还是发自肺腑的，到头来收上来的银子是有数的！ 你要雇佣的帮手也是有数的，这里外里核算下来，你还是不没得赚头。 你难道你是要为了干净舒坦白搭工费力？ 天祥啊，你若说是只为天下苍生做考虑我是不信的，俗语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孤想不通你到底能得什么好处，能不能再给孤解惑？” 贾瑞道：“这个也没什么，我哪儿有那么高尚？ 我也要吃饭，要赡养爷爷奶奶的，自然不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了。 这里头的勾当其实说起来也简单。 王爷您想，若是整个市场的规矩都是我来制定并且执行的，那我再想做些生意是不是就如鱼得水了？ 只要把这个架构搭建起来，日后想赚银子就简单的多了。” 水溶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你竟然虑得如此长远！ 我听说你在宁荣街那边开了家烤肉馆子，生意好得很，每日都爆满，想也是为了将来谋划了？ 都说按你那方子炙的羊肉极鲜美，只可惜我出入不便，不能一尝，倒是遗憾了。” 贾瑞哪里能错过这种套近乎的好机会？便笑道： “不过是些市井笨法儿，上不得台面的，生意好是因有请朋好友们肯捧场，这味道倒不是我自夸，确实不错。王爷若是想尝尝，学生这就安排。” “哎，大可不必。你那里人多，让人认出来了倒是麻烦。等日后有机会再说也不迟。”水溶道。 “一点儿都不麻烦，只要学生一句话，便有人将全套东西送来，这莳花馆后头也有个园子，王爷若是肯屈驾，就在园子里烤是极好的。”贾瑞忙说道。 “哦？还有这种操作？”水溶又觉得新鲜起来。 “嘿嘿，这是我店新推出的外卖服务，专为出门不便又想尝尝烤串儿的贵人们准备的。”贾瑞脸上有些小得意。 水溶笑道：“既是如此，那就麻烦天祥了，我今日也尝尝你的老地方烤肉！” “能给王爷送外卖是学生的福气！” 贾瑞告罪一声便下楼通知还在门口等着的贴身常随葛虎了。 他觉得自己要交好运了，凭空出现了这么一条大粗腿，而且比王子腾要和气得多，这可要紧紧抱住，多条大腿多条路吗！ 等着送外卖的空档，水溶又问起一些问题，有关于经济之道的，也有民生仕途的，贾瑞都一一答了，其中也有回的中规中矩的，也有些在水溶看来新颖别致的，不一一详载。 贾芸那边得了信，知道贾瑞要宴请贵客也不敢怠慢，忙收拾了东西让人送来，在莳花馆后的园子里安置妥当了，贾瑞亲自主烤，不一会儿羊肉串的香气便弥漫开来。 水溶自然也是对这种新鲜吃法和味道赞赏不已，笑道： “今日孤可真没白走一遭，不但结实了天祥这样一位奇人，还吃到了如此珍馐！良辰美景，美酒佳肴怎可无曲？” 便命福安将嫣然请来弹唱。 嫣然显然是和北静王相熟的，抱着琵琶翩翩而来屈膝一福：“请王爷金安，见过彪哥。” “免了，今日又不是在王府里，又没有外客，不用虚礼。先坐，尝尝天祥这烤肉。” “王爷在此，哪里有我坐的理儿？”嫣然虽如此说，也在一旁侧身做了。 “喏，王爷都说了，嫣然姑娘就请赏些薄面，尝尝吧。” 贾瑞笑嘻嘻的递过来两串羊肉串。 他也听出来了，北静王在府中宴请宾客的时候可能会将嫣然请过去唱曲儿，但是看架势并未将其收用，不然也不会把嫣然放在这种地方了，可贾瑞仍不敢得罪。 等嫣然吃了肉串又吃了一杯酒，水溶才说道： “今日孤心情大好，不知你最近可有什么时新小曲儿，唱一个来听听。” “回王爷话，奴家最近并未演习什么新曲子，倒是彪哥这两天在馆内唱过不少新鲜曲子，竟是奴家孤陋寡闻了，一首都未曾听过。王爷既是有此雅兴，何不让彪哥唱上一段儿？” 嫣然两只明眸弯成一对好看的月牙，笑吟吟的看着贾瑞。 也在一起厮混了三天了，她多少对贾瑞也有了些了解。 他虽然是来砸场子的，可言谈并不粗俗，也不像一般富贵公子一般色眯眯的喜欢揩些油水，除了偶尔刁难一下她和**绣娘，总的来说也算尊重，有股子让人捉摸不透的亦正亦邪。 如今有北静王在此坐镇，她终于有了个报复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哦？想不到天祥还通音律？却不知是什么新鲜曲子？不知孤可有幸一闻？”水溶笑道。 虽然戏子和唱曲的是下九流的贱业，可在酒席间唱支曲子倒是一件雅事。原著中冯子英家宴上众人也曾吟诗唱曲。 贾瑞只得硬着头皮道：“不过粗通一些罢了。既然王爷有雅兴，只能献丑了……” 说罢接过琵琶横抱了唱了一首南方姑娘。 一曲唱罢，水溶率先鼓起掌来叫好：“果然新鲜有趣儿！嫣然，你这是……” 正在发怔的嫣然才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来：“奴家失态了，请王爷见谅。奴本事姑苏人士，辗转到了神京，这曲子让奴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竟是有些失神了，还请王爷和彪哥见谅……” 他本以为贾瑞又会唱一曲姑娘十八，那歌儿虽然朗朗上口，言语却粗鄙不堪，正好让北静王敲他不起，没想到贾瑞竟唱了这么一首来。 “她柔弱的眼神里装的是什么，是思念的忧伤”只这一句便勾起了她对故乡的思念。 水溶嗯了一声又说道：“这曲儿果然是像给嫣然姑娘唱的，倒是应景。只是天祥你这琵琶弹奏之法我竟没见过。 我府里曾有过一个西洋乐师，会弹奏一种叫基塔的西洋乐器，那姿势和弹奏之法倒是和你方才有几分像。” “吉他啊！就是这玩意！”贾瑞直接说道。 “哦？原来你竟然会演奏西洋乐器！福安，去让人速速把府中那把西洋基塔琴拿来！” 贾瑞说道：“王爷，我还有一些歌儿，其中有一首小曲嫣然姑娘已经学会了，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唱得比我要好得多，何不让她也来唱一回？” 说罢，也学着方才嫣然的模样，把眼睛弯成月牙形笑眯眯的看着她。只是嫣然笑起来甜美可人，而贾瑞则是猥琐龌龊外加色眯眯。 “王爷可不能听彪哥说的，我哪儿有他唱得好！”嫣然慌得一双小手摇得像电风扇。 “哎，方才天祥都唱了，你既然学会了，也来一个，不过是乐一乐，唱得不好孤还能治你得罪么？” 听了这话嫣然只得极不情愿的将琵琶接了，调了音唱了起来。 “十八的姑娘一朵花，一朵花……” 当唱到没钱小伙她不爱，有钱老头她不嫁的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贾瑞，绝对是故意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七章 北静王结交贾天祥（四） “好！好！”等到嫣然唱完姑娘十八一朵花，贾瑞起立鼓掌，啪啪的。 “王爷见笑了……”嫣然只觉得脸都丢尽了，多年清誉毁于一旦。 她自幼演习音律，自出道以来唱得都是风花雪月，在她看来，如此赤果果的词和那些娼馆里唱的十八摸也没什么不同了。 水溶却并未觉得不妥，只是说这倒像是姑娘家的心里话，用这等新鲜调子唱出来倒也有趣。 “孤今日喜欢得紧，还多谢天祥和嫣然姑娘了，实在是不知上次如此开怀是什么时候了。” “能博王爷一笑是奴的福分。”嫣然忙说道。 “好了，你们且都退下吧，我有话和天祥说。” 水溶屏退了众人后，才发现茶杯以空了，贾瑞忙拿起茶壶倒了半杯。 水溶吃了一口道：“不错不错，小小年纪腹中却有千秋，既有安邦之道，又有经济之能，还多才多艺，果然是后生可畏！” “王爷谬赞，愧不敢当。”贾瑞心说我就是一个小痞子，还能安邦了？ “呵呵，你这般谦逊，难道还要孤夸赞你不骄不躁吗？”水溶开了句玩笑随即话锋一转： “天祥，不怕你笑话，孤赖祖上荫德，也有些薄产，这莳花馆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孤凡夫俗子，不懂经营，手下又没有能人助力，这莳花馆生意一直是不温不火。 今日孤想请天祥指点一二，若是你，该如何经营这家青楼？” 贾瑞听了水溶这么问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他还以为水溶神秘兮兮的把人都赶走了是有什么话说呢，原来是想取经啊？ 这还不简单？虽然前世他只是个小痞子，只熟悉ktv、洗浴、足浴等低等娱乐场所，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那些高档会所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想都没想，贾瑞便开始忽悠了： “既然王爷问了，我也不敢藏拙，便胡乱说说。这生意吗，首先要讲究地理位置。 诚然，石雍坊在东城，是神京最富贵的地方，可这里除了王爷的莳花馆外再无其他高大上的青楼，您可知为何？ 因为这里是各个达官显贵家里采买的地方，来这里的多半是各府的买办一流人物，还有就是许多寻常百姓了，真正有钱的主儿可不会往这里来。 王爷，您想想，平日里您是不是也极少来这里的？” 水溶听了不住点头笑道：“不错，一语道破天机啊！ 我若是早认识了天祥，可要多赚多少银子了！依你说，这里不适合开青楼，我不如趁早关张了？” 贾瑞笑道：“王爷别急，且听我说完。方才说了，这地方确实不适合开青楼，不过也并非是死局不可挽回的。” “愿闻其详！” “不是有那么句俗话吗？酒香不怕巷子深！ 既然莳花馆开在不合时宜的地方了，客户不会主动上门来，您就得学会招揽客户！ 神京人口众多，青楼也有几十家，可大多千篇一律，那些生意火爆的也无非是因为有名满京中的名妓罢了。” 水溶一面听一面心中盘算，这贾瑞的意思是去挖人家墙脚，把名妓都挖过来？这可是会得罪人的，不是什么妙招。 他并未打断贾瑞的话，而是接着往下听，他相信贾瑞定然有他的谋划。 “王爷若想把莳花馆做大，依我看倒是可以弄些新鲜项目来吸引顾客！ 首先呢，逼格必须要高，光有钱就想来我莳花馆消费？ 对不起，是我们的vip会员吗？不是？那办一个吧？要不然不接待！ 青楼，不能只着眼于歌姬舞娘，要弄点新鲜的，而且要不断的出新花样，每隔十天半月就换个主题，上次您来是兔女郎，这次就是空姐儿，下回便是警花！ 咱得让那群vip客户每次都有新鲜感！ 得勾着他们隔三差五就得来消费一回！咱得引导神京青楼潮流！ 你不是莳花馆的vip？你没去看上次的肚皮舞？那出了门你都不好意思跟其他有钱人打招呼！ 俗了！落伍了您呐！ 当然，这馆里的人和器物也得换！ 到了门口红地毯直接铺到车轿前面门口的龟公都得穿长衫，一张嘴就是一口地道的神京腔，倍儿有面子，出入的非富即贵，都得坐着八抬大轿来。 你要是坐着二人抬的小轿来，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王爷，您觉得像这种真正尊贵的莳花馆vip，一年得多少钱？ 怎么也得一千两吧…… 一千两？那是成本价！一万起，还只是黄金vip！ 至于想升白金钻石星耀，得了，充钱吧您呐！ 你别嫌贵，还不打折！您得研究客户心理！ 舍得花一万两银子装逼的，根本不在乎再多掏点！ 什么叫成功人士您知道吗？成功人士就是买什么东西，都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 所以，我们做房地产的口号儿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画面请参考贾瑞已经开始进入疯癫模式了，就差绑在床上用电棍治疗一下了。 水溶终于忍不住了：“这唯爱屁……作何解释？兔女郎又是何物？” 他已经完全被贾瑞给侃晕了。虽然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但是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 贾瑞只得又费了二斤唾沫给水溶解释了一遍，结果……还是不懂。 看着贾瑞痛苦的捂住了脸水溶笑道：“孤实在不擅这些俗物，让天祥见笑了。 你我一见如故，天祥又有如此天赋，孤便将这莳花馆送给你吧。” “王爷您太谦虚了……啥玩意？”贾瑞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孤说，要将莳花馆送与你。”水溶微笑颔首。 这回轮到贾瑞觉得脑子不够使了，这么大一座青楼，送给自己？ 不说里头的这些人和器物，光这套大宅子就得几万两银子吧？ 他和水溶可没什么交情，不过是唱了首歌，吃了顿烤串吹了一下午牛逼而已，就要把几万两银子送自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任性吗？有钱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啊！ 贾瑞本以为自己在贾蓉那里骗了几千两银子，自己也是个隐形小土豪了，足够他挥霍一阵子了，此刻他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土豪外面有土豪啊！ 可他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天上掉馅饼都是不肯能的，怎么会掉青楼呢？ 谁再败家也不是这么个败法吧？阴谋！肯定有阴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八章 北静王结交贾天祥（五） “学生多谢王爷厚爱，只是无功不受禄，您这份礼实在太重了，学生受不起！” 水溶依旧一脸微笑：“红粉送家人，宝剑赠英雄。 这莳花馆在我手中不过是一栋宅院，我倒是很期待它到了你手上会是如何翻天覆地的变化。” 贾瑞道：“王爷既是想要让莳花馆变化，只需按我所说的去做便是了。 您在府中选个精明能干的，我在一旁帮扶，用不了多久便能变化起来。 王爷您放心，学生定然毫无保留。” 水溶摆手止住了贾瑞的话：“天祥，咱们虽相识还短，我却当你是个痛快的，怎么这会儿就婆婆妈妈起来？ 这些都是你的主意，我怎么好拿过来就用？岂不成了剽窃？ 你也不必多言，只管收下就是了。你若是谢我，等再开张了便给我弄一个那什么唯爱屁就好了。” 不管水溶怎么说，贾瑞执意不收，水溶的脸色以不似方才那般和气了： “怎么，天祥如此推脱，感情是觉得孤这礼物轻了？还是觉得孤是个俗人，不配和你结交？” “我……”这话贾瑞实在没法接了。 他依然搞不懂水溶究竟做何居心，可话说道这份上了，再推脱只怕这条大粗腿非但抱不住，反而是得罪人了。 日后有个北静王给自己添堵，只怕他在神京也混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贾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王爷这话学生怎么当得起？ 实不相瞒，我久慕王爷贤名，今日一见果然比传说的更胜三分。 只是王爷把莳花馆给了我也不顶用啊！学生实在也有苦衷！” “哦？有何苦衷？你倒是说说看？”水溶的脸色依旧不灿烂。 “王爷明鉴：莳花馆若要按我说的整理，少不得要从新装修、服装道具等也都需要置办，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哪里得这许多银子去花销？这是其一。 其二吗，我毕竟还年幼，家里管得严。 我爷爷一心只想我能科举出仕，故而管得我颇严格，我也没那么多时间来弄这一摊子不是？” 说罢贾瑞小心的赔着笑观察水溶的表情。 老子一没钱，二没时间，你给我也是白给！ 水溶听了果然脸色缓和了许多：“也是这个理儿，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了，既然这么着，我便好人做到底，你需要多少银子？只管开口。 另外你家里我去给你说去。我也听说过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不愿逆了长辈的教诲。 正好我那边也有几个当世大儒经常在府中讲课，我只说看你是个聪明孩子，让你来我府里听讲定然能使学业精进，想来你爷爷也会给孤三分薄面！” “我……”贾瑞彻底无语了。壕都是这么任性的吗？ “王爷，您若是真想让莳花馆变成神京第一青楼，这样如何？ 这馆王爷也不用送给我，您雇佣我当职业经理人，我给您打理。 到时候您象征性的给我点薪酬也就是了。您放心，我绝对百分之百的上心……” 贾瑞又说了两车的话，水溶才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执意不肯，那我们都退一步，这馆，我们二一添作五，我出钱出房子，你出力出主意，再不可商量了！” 贾瑞也挺无奈的，只听说过强买强卖的，没听说过还有强送的。 不过这个条件，说没有诱惑力是假的。 既能赚钱，又抱住了北静郡王的大粗腿，还有水溶给自己打掩护可以有更多自由时间支配，一举三得，贾瑞实在没有招架之力了，至于水溶到底有没有别的居心，不管了！ 反正他跟人家比起来一穷二白，水溶还能图自己点什么？ 爱咋咋地吧。而且起码在红楼梦中没写到北静王府被抄家什么的，想来也不会牵连自己。 “王爷厚爱，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水溶漏出个满意的笑容，举起茶杯道： “甚好，孤就等着看你的能耐了！福安，将绣娘和其他管事都叫进来，我有话吩咐！” 水溶也是个急性子，当即就宣布了日后贾瑞便是莳花馆的东家，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贾瑞到底给水溶灌了什么迷汤？可王爷发话了谁敢违逆？都给贾瑞行礼道贺。 贾瑞一一认识了，便将自己的规划大致说了一回，众人都听得云里雾里，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释清楚的，只能一面筹划一面说了。 吉他也取来了，在水溶的要求下，贾瑞只得又弹唱了一曲，这次有了正经吉他，乐色自然也悦耳了许多，连一旁的嫣然姑娘都暗暗点头。 可贾瑞唱罢说了一句话又让她欲哭无泪了：这些时新曲子，自己都要学！这样才能更好的服务于唯爱屁！ 嫣然只觉得天旋地转日月无光，这个小痞子日后成了东家，还能有她的好日子过吗？前途如此黑暗！ 水溶站起身来道：“今日也算不虚此行，结实了天祥这样人物。 出来半日，我也该回府了。你们继续谈吧。 这把吉他是我让府中巧匠仿制的，奈何西洋乐师走后便无人会弹奏，竟成了摆设，今日送了你也算可以物尽其用了。 日后天祥说的话便同我说的一样，你们不可违逆！” 众人皆称是，水溶又笑着朝贾瑞道： “天祥，我三日后去你府上拜访，我听说你是个不安分的，那天可得在府中等我！ 至于需要多少银子，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我做的你也回去想一想，写个帖子与我。” 贾瑞也点头称是，北静王才坐上车去了。 贾瑞看看面前的众人一个个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诸位，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还请多关照！” 众人皆称不敢，贾瑞又看向嫣然，右边嘴角上挑邪魅一笑： “嫣然姑娘，方才你那姑娘十八唱得还不大好，便再唱十遍我听听吧！” “我……”嫣然一双美眸热泪盈眶。 却说北静王上了车，福安问道：“王爷，可是要回府？” “进宫，面圣！”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尽人事可否听天命（一） 紫禁城御书房西暖阁。 永康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万岁爷，北静郡王在外头求见。”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迈着无声息的猫步来至御案前小声说道。 “哦，宣。”永康帝头也没抬。 “是……宣北静郡王水溶觐见！” 不一时水溶进来，跪地叩首：“臣水溶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看座，赐茶！”永康帝拿起御笔沾了朱砂在奏折上批阅起来。 “谢皇上！”水溶又磕了个头才直起身来，在戴权搬来的锦墩上小心坐了。 永康写完了朱批，又拿起奏折看了一回才将头看向水溶：“有什么事？” 水溶忙又站起身来：“回皇上，那贾瑞，臣已见过了。” “哦？说说看。”永康端起案上香茗呷了一口。 永康帝的继位可以说是一个意外，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变故。他本是极不起眼的一位皇子，非嫡非长，谁也没想到太上皇最后会禅位于他。 这样也导致一个后果，永康帝继位之出根基不深，可以说满朝文武都没有几个他的心腹，虽然这些年也是有风无线的坐稳了皇位，却也使他养成了多疑的习惯。 王子腾密报了修国府之事的同时永康帝也收到了他安插在王子腾身边的眼线的密折，其上的说辞大致同王子腾所报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密折中提到了一个荣国府旁支子弟——贾瑞。 永康帝便暗自揣测这贾瑞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归属于朝中哪一方势力，便命水溶去试探一二，故而才有了今日贾瑞见到水溶的一幕。 其实早在今日之前水溶就命人暗中查访了贾瑞的大致情况了。 听得水溶将今日同贾瑞所说所做大致说了一遍永康帝并未漏出什么异样颜色，只是点头道：“有没有查清，这贾瑞和哪一方的勋贵有往来？” “回皇上，据臣所查，贾瑞和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子英关系紧密，同皇商紫薇舍人之孙，户部买办薛蟠走得也亲密。此两家盖是同贾家有亲或是旧交。同其他人倒没什么走动。以前贾瑞同王子腾似乎也没什么往来，只是近日才得见的。” 永康听了也有点懵，不是受人指使，他一个小屁孩查人家修国公府作什么？扳倒了一个国公府对他有什么好处？ 水溶察言观色，猜出了永康的疑问，又说道：“市井上倒是有些传闻，说因贾瑞十分厌恶那城北恶徒独眼佛拐卖人口，两个帮会有些言语冲突，独眼佛曾派人要刺杀贾瑞，贾瑞为了报复便使人暗中查出了这些事，又告诉了王节度。” 永康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将一家青楼给他去打理，可是要试一试这贾瑞是有些真本事还是只懂得纸上谈兵？” 水溶一笑：“皇上圣明，臣正有此意。” 永康难得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如你所说，他不过十几岁年纪，却又想着什么规范集市，又要惩奸除恶，还要做生意，唯独对读书不感兴趣咯？既然他愿意做这些事，只一座青楼怎么够？朕再安排些事情与他！” 再说贾瑞草草交代了一些事回到三虎帮租下作为落脚点的一处院落，众人早已等得心焦，都围拢过来。 “往后再不要找莳花馆的麻烦了，也别去收保护费了。”贾瑞直接说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为这下是踢到钢板上了，莳花馆背后肯定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贾瑞喝了口水压了压惊才又说道：“往后莳花馆的一半就是咱家的产业了！” 下巴掉了一地。 贾瑞将事情大概说了一回，众人无不对这种天上掉青楼的事啧啧称奇。 也有人开始幻想日后的小日子会越过越红火，毕竟他们彪哥有了这么大的产业，又攀附上了北京郡王这棵大树。 那可是郡王！除了皇室之外，外姓能得的最高爵位！大乾立国以来只有四位郡王！几代人下来，唯一的外形郡王就只剩下水溶了！ 贾瑞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有种被人强拉下水的感觉，水溶到底是什么目的，他实在想不通。 不过贾瑞有一点好，想不通我干脆不想了！反正我一穷二白，你堂堂一个郡王能图我什么？就算是想对付贾府，也不用找他这么个不受待见的小人物做切入口啊！ 又交代了几句，贾瑞起身回家。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太多的事要做，要让贾珍乖乖听自己的话，要把可卿从宁国府弄出来，要盯着贾蓉贾蔷他们两个，要消化掉石雍坊这快肥肉，要经营好酒馆和外卖业务，要尽快占了城北，今日又凭空多出来一个青楼改造任务！ 分身乏术啊！贾瑞长叹一声。 他决定好好在家里呆几天，起码也要象征性的起草出一个改革方案来，三天后北静王可是等着要呢！ 回到家里，同爷爷奶奶吃了饭，贾代儒按惯例唠叨了一阵子，说道：“三日后便是西府里老太太的生辰，我年事高了，不爱凑那个热闹，你就替我去磕个头吧，顺便做一副祝寿的对联当贺礼，不可忘记了。” “是……”贾瑞答应下来，才明白为何水溶说三日后会来荣国府，原来是因为这个。只是今年又不是贾母的整生日，宁国府似乎并未通知外人，只是在府中摆上几桌家宴，水溶是要不请自来吗？ 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儿，他得做计划书去了。 回到屋里，便让茜雪研磨，茜雪听了笑道：“哟，大爷今儿是怎么了？转性了不成？可是好几日没拿过笔了。” 贾瑞笑道：“胡说，前几天不还写话本来着？” 说笑归说笑，等真拿起笔来贾瑞却有些无从下笔了。要将一座青楼改造成高档会所，有多少事在里头？ 首先要建立会员制度和等级，还要将那些歌姬舞姬们集中培训，服务员也要培训、大厅的格局也要变化、他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服装也都得找人做，这些他可是一窍不通啊！ “茜雪，你来！” “大爷什么事？可是要吃茶？”茜雪放下手中针线问道。 “你能不能做一套衣服样子给我看看？” “衣服？是给爷做吗？” “咳咳，不是……是给女孩穿的。” “给女孩穿？”茜雪的小眼神马上警惕起来：难道瑞大爷在外头又有人了？ “不是给旁人，是我想了套衣服，想你穿起来肯定好看！哎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又啊！”贾瑞忙辩解。 茜雪毕竟单纯，俏脸一红扭捏道：“爷，我衣服已经够穿了，还做什么？我又不是那种讲究吃穿的，爷大不必在我身上破费了。” “嘿嘿，没事儿，要做的衣服很省布料的……”贾瑞笑得很猥琐。 “省……省布料？”茜雪有点懵，随即又委屈道：“这身量长短就在这里，还怎么省？爷，你可是嫌我个子矮么？” “嘿嘿，没有的事儿。你还小，还长个儿呢，我说的省布料的意思是……”贾瑞一面揩油一面在茜雪身上比划了一番。 茜雪捂着通红的小脸嗔道：“爷！你这是什么衣服！这儿也漏那也不遮盖，这衣服怎么穿？你这不是省布料，分明是糟蹋东西！” “好茜雪，要不怎么说只穿给我看呢？你做出来试试，保准漂亮！你做了爷给你买桂花糖吃~”贾瑞软磨硬泡了半天好话说尽茜雪才半推半就的依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四十章 尽人事可否听天命（二） 重新拿起笔来，贾瑞依旧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嗯……他真的不是拿笔杆子的材料啊！让他设计点小制服小诱惑还行，写计划书这玩意，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奶奶的！不写了！”贾瑞把笔一丢，决定明天把贾芸叫来。 贾芸这孩子，虽然读书也不行，却是个心细的，能把老地方烧烤店的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字迹也好看一些，贾瑞决定好好利用身边的人才。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便找到就租住在隔壁的葛虎：“大虎，我今日不出门，你也不用在这里等着了，去做点自己的事吧，这些日子你也是憋屈了。顺便把芸哥儿给我叫过来，就说我有事和他说。” 葛虎挠了挠大脑袋：“彪哥，我应该做点什么自己的事？” 贾瑞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去吃酒，逛窑子，实在没事儿了就绕着城跑一圈！” “好嘞！我知道了！”葛虎答应一声迈着大长腿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喝酒还是去跑圈了。 贾瑞痛苦的捂住了脸：怎么自己手底下这点人一个比一个笨呢？好在葛虎没忘记把贾芸找来。 “叔，你找我？”贾芸接过金钏倒的茶道了谢问道。 “嗯，金钏儿，把茶留下，你去忙你的吧。昨儿不是还说想去看看你娘？也别空手去，好歹买点子东西带着，别让她觉得你在我这里过得不好。”贾瑞摸出一块碎银子给了金钏。 “大爷，不用了，我有银子花销。”金钏不接。 “给你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啊。”贾瑞把银子丢给金钏。 等金钏出去了贾芸笑道：“叔叔对这些姑娘可真好，能来你屋里倒是福气了。” 贾瑞一笑：“别扯这些用不着的，我问你，你那边的掌柜培养的怎么样了？” 贾芸忙正色道：“上回叔叔看见的那个，就是从醉风楼出来的掌柜，叫徐大用的那个矮胖子，试用了几天倒好，毕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掌柜，比我可熟稔多了，账目也明白，只是许多熟客他认不全，得慢慢指给他认识。” “别慢了，你现在先撒手试试吧！” “怎么这么急？难不成叔叔要上新项目了？”贾芸一听这话便兴奋起来。 “是啊，不过是被逼的……”贾瑞将天上掉青楼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这……北静郡王？莳花馆？”贾芸也是眉头紧锁：“怎么平白无故送这么一份大礼给你？” 贾瑞苦笑着摇摇头：“我是想破了头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可能真的是有钱任性吧？有钱人的世界，不是咱这种小老百姓能明白的。 可既然已经答应了，就要做好，不然可无法交差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尽人事听天命吧！芸儿，这事能不能成，可就全靠你了！” “我？”贾芸一脸为难：“叔叔，现在若是让我去支撑一个比咱们老地方酒馆大几倍的酒楼我是能的，可这青楼……实不相瞒，我长这么大都没进过那种地方啊！我怕难当重任，到时候误了叔叔大事……” 啪！没等贾芸把话说完贾瑞重重的给了贾芸一脑瓜瓢：“瞧瞧你那点子出息！这么大个爷们儿站直了比我还高，怎么就这么唯唯诺诺的？ 当初要开酒馆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怂成这样？不就是把酒馆换成个青楼了？不懂？不懂可以学吗！再说了，咱们要开的青楼，别说你不懂，整个大乾王朝就没有一个懂的，除了你叔叔我！ 有点志气！别以为现在衣食无忧了就能混日子了！跟着我混，你就别想轻省！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听过那句话没有？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 想想你老娘！年纪轻轻就守寡，一把屎一把尿，东挪西凑求爷爷告奶奶把你养活这么大，你就不能让她过上更好的日子？ 住别墅，出门有车有轿！你就不能多赚点钱让她下辈子过得舒舒服服？ 气死我了！你是谁？你是贾芸！是荣国公的后人！你是我侄儿！你当初跟着我混为了什么？有口饭吃就知足了？能不能有点志气！” 贾瑞喷累了才坐下来呼哧呼哧喘粗气。 贾芸这才用袖子擦了一把被喷了一脸的口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叔叔骂得是！是侄儿不思上进，让叔叔寒心了，侄儿知错了！侄儿往后一定发奋起来，不辜负叔叔一番苦心栽培！” “果然知道错了？”贾瑞端起长辈的架势。 “侄儿果然知错了！还请叔叔给侄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起来吧，往后不可轻易对人下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 “是！谨遵叔叔教诲！”贾芸站起身来擦了把脸上的泪水。 此刻屋外，金钏儿轻声说道：“大爷好凶啊！我平日见他那样作为只当他是个和气的，没想到骂起人来比琏二奶奶还厉害！我方才真怕他们打起来，好在芸哥儿怕瑞大爷。” 茜雪也是头一次听贾瑞骂人，可她来得早，又和贾瑞有了夫妻之实，在金川面前一直以贾瑞屋里人自居，颇有些小骄傲，自然不肯在嘴上吃亏，便说道：“大爷厉害着呢，只是他不和女人挣，大爷说了，欺负女人的男人根本不算男人！” 金钏听茜雪小小年纪就满口男人女人的心中颇有些不屑，可想想，人家确实不再是小姑娘了，又有些吃味起来。 复又想起宝玉来，叹道：“瑞大爷果然对女孩是个好性儿的，说话都不大声，倒是和宝二爷有些相似了……” 茜雪听了这话便不乐了：“切，那哪儿能比？宝二爷不过是些表面上的功夫，真遇到事了比谁躲得都远呢！金钏姐，你忘了你是怎么出来的了？” 这句话果然杀伤力巨大，直接给金钏闷回去了。 茜雪得理不饶人：“你不知道，我才来那会儿，东府里的蔷哥儿想轻薄我，让爷好一顿锤呢，打得满脸血，吓死人呢！” 金钏道；“我知道，我知道，就这么回事，你说了有七百二十回了，我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哎？你说，方才似乎听见瑞大爷说什么青楼、赚钱的，是怎么回事？” 茜雪表情也古怪起来，又不知如何辩驳，便说道：“爷们的事，咱们跟着瞎操什么心？快别在这里偷听了，当心爷知道了骂人呢！你不是要去看你老娘吗？快去吧！” 贾瑞并不知道门外头还有两个小丫头在偷听，他在细心给贾芸讲解自己的宏伟蓝图——打造神京最牛逼的会员制club！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四十一章 荣国府贾母宴寿辰（一） 八月初三，贾母的生日。 因并不是整生日，故而并未大肆操办，尽管如此，荣国府上下也都忙碌起来。 说是未通知那些走得稍远的故交，各府也都拍下人送来了贺礼寿贴。 四大家族中薛家已经人口凋零，寄住在梨香院的薛姨妈同薛蟠宝钗两个自然一早就到了。 贾母的娘家人忠靖侯史鼎、保龄侯史鼐也都携内眷来贺寿，王家王子腾自然也不能缺席。 这般烦乱人手自然不够使，贾瑞便被抓来作为荣国府的人在门上同贾琏一道迎来送往。 不过贾瑞作为外宅男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有宾客上门也都是同贾琏寒暄几句便进去由贾赦贾政等人接待了。作为装饰品的贾瑞也乐得清闲。 因时间尚早，宾客们来得还不多，贾瑞便问贾琏多浑虫和多姑娘的户籍如何了，贾琏说都以办妥，身契已经发还了。 贾瑞一挑大拇哥：“二哥果然是个办事爽利的！只是还有件事想求二哥，兄弟想借多姑娘一用……” 贾琏先是一愣，随即漏出一个会心的微笑，重重拍了拍贾瑞肩膀：“嘿嘿嘿，兄弟说的这是什么话？ 如今那两口子是自由身，又不是我的人，你和我说什么？你想什么只管去做，哥哥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贾瑞一阵恶寒，贾琏这种朋友妻不客气的做派还真是豪横啊！ 不过自己可没这个爱好，忙说道：“琏二哥误会了，我是想给多姑娘谋一个新差事，不让她在烧烤店里做事了。” 贾琏听了这话一皱眉：“是什么差事？要去哪里？” 贾瑞知道贾琏是怕自己给多姑娘找了别的差事妨碍了他们幽会，便笑道： “倒不是什么苦差，我想让她去做个歌舞教习。二哥只管放心，不耽误你们的好事。” 贾琏笑道：“她还会歌舞？我怎么不知？” 贾瑞道：“其实我也不知。不过多姑娘天生媚骨，言行举止都有几分风流态度。 连寻花问柳惯了的琏二哥都赞不绝口，想来床底功夫深厚，拉去给莳花馆的姑娘们培训再合适不过。 至于多官儿那边，我再买个小妾伺候他日常起居，想也不会闹。” 贾琏笑道：“这多浑虫倒是走了桃花运，却不知又有哪家的小姑娘要糟蹋了。不过瑞哥儿又要做什么？还要歌舞教习？难不成是要开个馆？” 贾瑞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神秘兮兮的说道：“二哥此刻不必多问，日后自然知道。” 贾琏道：“好你个小子，还个二哥打哑谜？” 正说着，却是贾珍骑马来了，后头跟着贾蓉贾蔷，再后面是尤氏和可卿的马车。 贾瑞见了难免心里痒痒，几日不见可卿了，此刻擦肩而过却不得见，着实煎熬。 贾珍在人搀扶下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小厮朝贾蓉道：“带着你娘和媳妇先进去等着，我同你叔叔们说句话！” 贾蓉也跳下马见过贾琏等人后带着人进去了。 贾瑞将心神从可卿的马车上收回来，问贾珍道：“珍大哥，身子可大好了？” 贾珍道：“不过是小风寒，早已好了，倒是还多谢瑞哥儿送去的药呢，服了之后果然不咳嗽，还觉得周身通泰，果然是一剂好药！ 不瞒你说，我身子大好了每日也要抽上一口呢，又提神又解乏！ 我这次便是想让瑞兄弟去问问这福寿膏到底是什么配方？ 若是那先生肯告知，咱们花他一千两银子也要弄到手的！” 贾琏听了奇道：“乖乖，到底是什么神仙方子？珍大哥这么大手笔？” 在医疗不发达，人们迷信祖传秘方治百病的世界里，药剂配方的保密措施做得可是很到位的，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婿。家里有个秘方那是祖宗留下来给后世子孙的巨大财富，即便是死都不会外传，一千两银子还真不多。 更何况贾瑞这秘方还有要控制贾珍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让贾珍知道了这玩意其实就是鸦片膏子，自己还混个屁啊？ 不过听着这意思，贾珍是已经有点上瘾的迹象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此处人多口杂，也不好多说什么，贾瑞只能含糊道：“不过是个止咳的方子，珍大哥别急，等我见了那人便去和他要来就是了，还什么银子不银子的？” 贾珍听了贾瑞的话也知道是敷衍，忙道：“瑞哥儿，这事儿你可得给我上心办才是，若是办成了，哥哥重谢你！ 横竖你又不忙，不如明日便去问，或者你将那先生的住址告诉我，我亲去讨要。” 贾瑞自然不会告诉他什么地址，只能说道：“是了，我明儿得空了就去，大哥只管在家里等着就是了。” 正说着却见又来了一队车马，是王子腾携夫人徐氏来拜寿了，贾珍只能撂下这个话头铜贾琏一起给王子腾行礼。 王子腾本是长辈，又是凤姐的叔叔，自然要贾琏亲自送进去，贾珍也一路进去给贾母行礼，门口不能没人迎客，贾瑞便留了下来，好歹把贾珍要药方的话头揭了过去。 王子腾一行人来至内宅见过了贾母寒暄几句，王子腾便留下夫人徐氏在内宅说话，自己同贾赦贾政等来到外客厅。 一面吃茶，这话头自然引到前些日子查抄修国府之事上来。贾赦贾政贾珍都是有些不放心，生恐哪一天宁荣二府也如修国府般遭了罪。 王子腾便压低声音道：“那侯麟父子却是作恶多端，如今查抄了府邸，许多罪证早已坐实了，资产充公是一定的了，至于能不能保住一条命，还要看圣意了。 二位世兄也不必惊恐，宁荣二府速来规矩，并无那些蝇营狗苟之事，没有把柄落在外人手上又怎么会惹得天怒？ 前几日皇上还说过：这些老勋贵们赖得祖上功绩，如今越发的不像了，是该好好整治几个也好杀鸡儆猴，若他们都能像宁荣两府那般安生的为国出力，不说光宗耀祖，起码不至于玷污了祖上名节。 二位世兄，你们听听这话，皇上可想竖你们为榜样给京中的世勋们做样子呢，又岂会加罪于你们二府？” “哦？皇上果然这么说？”贾赦忙问道，自己也不想想，他们这一代人给朝廷出什么力了？ 王子腾说道：“这话还能作假？只是世兄可要管好那些家下人，可不敢在这当口做出什么违纪的勾当。”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长出一口气，他们也知道永康皇帝不会将勋贵们赶尽杀绝惹得众叛亲离，查抄修国府不过是做筏子敲打敲打众人，按照官场规矩，自然是要打一波拉一波的，胡萝卜和大棒都要有。 可宁荣二府虽然算是低调的，辽阳庄子里却有着交通外官私通蛮夷的罪名，这事若不妥善处理终是大患，只是这话暂时还不好跟王子腾说，毕竟是自家的烂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自家偷偷解决让人安心。 又说了几句，王子腾问道：“怎么不见瑞哥儿？方才还在门口见了。” 贾政道：“今日宾客多，琏二一人在外头忙不过来恐有闪失，便让瑞哥儿也跟着在外头伺候了。” 王子腾点了点头：“还请世兄将瑞哥儿请进来，我有话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银票银票！我要银票！ 第一百四十二章 荣国府贾母宴寿辰（二） 贾政忙让小厮去外头叫贾瑞，又问道：“听瑞哥儿说，是他查到修国府的一些事，可是有的？” 王子腾道：“确实是，这事儿倒是瑞哥儿先跟我说的。 我秘报给皇上，皇上才暗中指使御史弹劾。 还多亏了他搜罗的那些事儿，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呢。 两位世兄，依我看，瑞哥儿将来长大成人了必然是个有大能为的……” 正说着贾瑞进来了，施礼道：“见过老爷，见过王将军。” 王子腾笑道：“瑞哥儿怎么外道起来，这是在家里，又没有外人在，叫什么大人？ 岂不生分了？琏儿随着凤丫头叫我叔叔，你宝兄弟随着他娘叫我舅舅，你也叫我叔叔就好了！” 贾瑞心里骂娘：当时自己上赶着叫叔叔，你说别套近乎，如今我对你有用了你又来这一套，这也忒不要脸了吧？ 想归想，自然不能说出来，别说是他了，贾政都不能得罪这手握重兵的京营节度使。 “叔叔说得是。”贾瑞一脸乖巧。 “嗯，我今日来是给老夫人贺寿的，顺便也感谢大侄儿在修国府案中出了力，若是送你些礼物呢，倒是外道了。 你也不小了，我便想着不如给你在军中某个差事，虽然行伍出身不比读书考取的功名，到底也是为国效力，你若是能吃得苦，打熬几年下来少不得也混龙禁尉当当，你可愿意？” 王子腾这话说完，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贾瑞。 贾瑞心里叫苦：他现在小日子过得挺美的，让他去当大头兵？ 就算混个五品龙禁尉，不过也是叫起来好听，说白了就是皇宫里的保安！ 原著中秦可卿死后发丧贾珍觉得贾蓉不过是黉门监生，灵幡上写时不好看，便走了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的后门，一千两银子捐了个龙禁尉给贾蓉。 贾瑞可不稀罕这玩意，又不能太不给王子腾面子，只得斟酌着说道： “多谢叔叔抬爱！修国府上欺压良善，本是该治罪，我也不过道听途说，碰巧又遇见了叔叔便随口一说，哪儿有什么功劳？更不敢当叔叔谢的。 至于在军中效力，外甥不敢决断，还得请叔伯和我爷爷的示下。 只是我爷爷读了一辈子的书，只想着我能走科举出仕，也不枉他老人家十几年的栽培……” 有严重科举情结的贾政听了这话频频点头：有骨气！ 虽然宁荣二府都是武功起家的，可现在天下升平，武将在朝堂上的话语权越来越少了，这是不争的实事。 王子腾心说你小子在外头认识一群狐朋狗友天天坑蒙拐骗，这会儿又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我信你个鬼！ 可这话不能说破，只是一笑道：“是这个理，我今天不过是跟你说说，你得空了和长辈们商量，若是肯了就去都督府找我便是了。” 正这会儿，却有贾琏的小厮兴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跪下道： “大老爷，二老爷，琏二爷让请两位老爷速速到门口迎接贵客呢，北静郡王驾到了。” 屋内众人都是一愣，北静郡王和宁荣两府祖上虽也是世交旧好，可到了这一辈已经没有那么亲密了。 今日虽是贾母的好日子，荣府却并未下帖子到各个王府，怎么北静郡王不请自来了？只有贾瑞心里有数。 北静郡王何等尊贵？自然要贾赦贾政贾珍亲自迎接出去了，贾瑞是上不得台面的。 不说贾赦等人如何大开中门迎接水溶，这边王子腾也有自知之明，朝贾瑞道： “既是有贵客到了，你我在这里反而不好，走，同我去西花厅坐坐！” 贾瑞只得跟了去，来至西花厅，王子腾也不外道，自己在主位上做了，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贾瑞也坐。 有丫鬟重新上了茶，王子腾挥手屏退众人才说道： “这一次修国府再难抬头了，至于那个城北恶棍独眼佛也已伏法，这下你可满意了？” 贾瑞心道我送了你这么大一份功劳你这会儿还跟我一个小辈邀功？要不要脸？ 然后嘴上很怂的说道：“是，多蒙叔叔做主，那独眼佛若不除去，我只怕出门都要提心吊胆呢，生恐再窜出几个人来害我性命。 叔叔本就是简在帝心的人，此番又立此奇功，想来加官进爵指日可待，等叔叔入阁拜相之日可别忘了提携提携外甥。” 王子腾微微一笑：“我方才说要安排你进进军中效力，你似乎不太愿意，如今又说这些，可见是个不老实的！ 也罢，毕竟你还年幼，再玩两年也使得。不过也不可太过懒散，我便有件事要交给你办理。” 贾瑞一愣：王子腾能让自己干什么？ “查抄修国府一案如今大致了解了。候麟父子及其他侯府涉案之人多关押在天牢，自有三司会审。 可独眼佛及其爪牙却都拘禁在我京营都督府牢狱之中。 首恶独眼佛已判了斩立决，其他从犯帮凶竟还有六十余人，再加上那些家眷老小，足足百余人之众。 我这衙门才多大，哪里禁得住关了这许多人？这些人本因你获罪，又都不是主犯，便交由你发落吧！” 王子腾说罢吃了口茶。 贾瑞当时就懵了，这特么是什么操作？让自己发落那群犯人？ 这不应该是顺天府衙们该干的事儿吗？我小小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发落犯人？ 还有，怎么就是因我而获罪了？我是举报不法行为的热心市民好么？ 王子腾这都是什么混蛋逻辑？ 其实不光是贾瑞懵圈，王子腾也是头大如斗。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脑子一抽要让这个小屁孩去处置人犯？ “叔叔可是和侄儿玩笑？一百多口子人，我哪儿有那个本事安置？ 难不成让我都拉到城外去一个个砍了脑袋？即便如此，挖坑我自己都挖不过来啊……” “嗯……”王子腾憋着笑说道：“你也不用太着急，那些人先在牢里拘上一段时间也可。等你想好了如何处置便来领人。若有什么需要我助力的也只管开口就是了。” “我谢谢你全家……”贾瑞笑得好像花儿一样。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四十三章 荣国府贾母宴寿辰（三） 荣国府中门大开，贾赦贾政疾步迎了出来。 “见过王爷！家慈生日，累蒙郡驾下临，荫生辈何以克当。”众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快快免礼。”水溶一脸和煦：“世交至谊，何出此言。 今日孤也是顺路路过，因想着是老太夫人的寿辰，便不请自来了，还望不要见怪。” 贾政忙说不敢，同贾赦一左一右陪着水溶往里面去了。 来至内宅，贾母早已得了信，带着邢王夫人在门口恭候了，至于其他没有诰命的内眷以及亲属则都回避开来。 见水溶在众人簇拥之下而来，贾母便在鸳鸯琥珀的搀扶下就要下跪行大礼。 水溶忙紧走两步拦住了道：“太夫人万万不可，要折煞小王了。 你我两家本是世交，我不过赖祖上恩德做个小王，怎敢在太夫人面前托大？ 今日本是不请自来已是罪过，只是旧日常听先父王说起我们两家交好，今天因又是太夫人好日子，才贸然登门道贺，只希望不要打搅了才是。” 贾母忙连声说不敢，又寒暄了两句，王府长史福安将礼单奉上，贾母又谢过了，水溶才由贾赦贾政陪着往前厅用茶去了。 吃了茶，聊了几句没营养的话，水溶话锋一转： “久闻政老爷有一位衔玉而诞的公子，早欲一见为快只无机缘。今日既然来了，何不请来？” 贾政忙命人寻了宝玉来谒见。 宝玉来了，先大礼拜见了，水溶命免礼近前来，见宝玉戴着束发银冠，勒着双龙出海抹额，穿着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面若春花，目如点漆，端得一副好相貌，便笑道： “名不虚传，果然如‘宝’似‘玉’。衔的那宝贝在那里？可有缘一见？” 宝玉见问，连忙从衣内取出，递与北静王细细看了，又念了那上头的字，因问：“果灵验否？” 贾政忙道：“虽如此说，只是未曾试过。” 北静王一面极口称奇，一面理顺彩绦，亲自与宝玉带上，又携手问宝玉几岁，现读何书。 宝玉一一答应。 北静王见他语言清朗，谈吐有致，一面又向贾政笑道： “令郎真乃龙驹凤雏，非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未可量也。” 贾政陪笑道：“犬子岂敢谬承金奖。赖藩郡馀恩，果如所言，亦荫生辈之幸矣。” 北静王忽然又问道：“听闻府上这一科院试出了个第三名的秀才叫贾瑞，可否也请来一见？” 贾政等人有点懵哔，宝玉当年含玉而生，一时成为神京一大奇闻，北静王听说过不稀奇，这贾瑞，不过是外宅子弟，就考了个第三名的秀才，堂堂一个王爷都知道了？ 但是人家开口了，总不好说贾瑞不配来见北静王吧？ 于是，在西花厅同王子腾扯皮的贾瑞又被叫到了正厅。 贾瑞早知道水溶今日会来，却没想到丫居然装不认识自己，一见面先夸了自己一顿，什么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的，他怎么不去当影帝啊？既然水溶要演，自己也只能配合。 北静王又对贾政道：“两位世侄都是一表人才聪慧过人，想日后定然都是栋梁之才。 只是一件：两位哥儿如此资质，想老太夫人自然钟爱。 但吾辈后生，甚不宜溺爱，溺爱则未免荒失了学业。 昔小王曾蹈此辙，想令郎亦未必不如是也。 若令郎在家难以用功，不妨常到寒邸，小王虽不才，却多蒙海内众名士凡至都者，未有不垂青目的。 是以寒邸高人颇聚，令郎常去谈谈会会，则学问可以日进矣。不知世兄以为如何？” 贾瑞这才知道，原来水溶和贾政是一辈的，自己还得叫叔…… 而贾宝玉则是一脸苦相，他是见北静王生得一副好相貌，言谈举止又不俗，自有结交的意思，可让他去王府里念书？ 脑补了一下北静王口中的海内名仕，一群头发胡子花白张嘴就是之乎者也的老学究，他觉得脑壳有点疼…… 贾政听了却是大喜。 北静王喜欢结交天下能人是众人皆知的，他府中多有饱学之士也是久闻，如果宝玉真能得到指点，对学业定然大有帮助！ 而且北静王这是主动示好啊，贾府若能攀附上北静王这条大粗腿，可就是多了一座靠山！ “王爷抬爱受宠若惊，只恐小儿顽皮无状，若是叨扰了王府清净倒是罪过了。” 水溶笑道：“世兄何出此言？两位贤侄都是知书达理的孩子，我喜欢还来不及，你只管让他们去。横竖我府上每日都要讲习经议的，一应器物和使唤人倒也都还齐备。” 贾政忙称谢，又对贾瑞宝玉两个道：“还不快谢王爷恩！方才还夸你们知书达理，就打脸！” 一对难兄难弟极不情愿的磕头感谢。 北静王又将手上一串念珠一块玉佩分别赠与宝玉贾瑞二人后说道： “今日我不请自来，已是做了恶客，也坐了半日，不敢再多叨扰，就该去了。” 贾赦贾政忙百般挽留，水溶只托词府中还有客人等着，执意去了。 众人送出大门，恭送水溶上轿子去了，贾瑞则是悄悄摸出这几天逼着贾芸写出来的计划书塞给了福安。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推本好看的新书：《863067+大唐小书生》 第一百四十四章 荣国府贾母宴寿辰（四） 送走了水溶，贾政不敢耽搁，又带着宝玉疾步往内宅去了。 贾母等女眷也都在巴巴的等着，见贾政进来，忙问起水溶所来何为，贾政说了一回，贾母听水溶主动示好，又夸赞了宝玉也是心中欢喜。 可她同样也有点疑问：贾瑞又是如何入了水溶法眼？就因为中了个秀才？ 又见宝玉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自己，早已明白了宝玉的心事，说道： “蒙王爷一片好意，是不能推辞的。瑞哥儿也中了秀才，是该发狠读些书，也省了成日想些个用不着的。 宝玉么，毕竟年纪还小，身子又弱，你也不可逼得他太狠了，每隔个三五日去一次也使得。” 贾政听了赔笑小心翼翼道：“老太太，做学问最重要的便是下苦工，倘若这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孔难进益……” 贾母听了不悦道：“宝玉才多大年纪？且他身子又弱，怎么能吃得那份苦？ 你逼迫得他紧了，倘或累出病来，岂不更不能进益了吗？ 我虽没读过书，也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老太太说得是，既然这么着，就按老太太说的。” 贾政只好心中叹息：慈母多败儿啊！ 能去王府里和大儒学习，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完全不懂的珍惜！贾政真想亲自背起书包上学堂！ 老太太如此娇惯着宝玉，日后如何能成才，可他是孝子，又不能驳了贾母的话，只能点头称是。 宝玉听了这话才欢喜起来，他生恐贾政逼着他每日都去王府里念书，这样一来成日见不得自己的这群姐姐妹妹们，可怎么活？ 贾母看出贾政不悦，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儿孙不过读几本书认识些字也就罢了。 等长大成人了想做官自然有官做，不想做官祖上的产业也竟够一辈子嚼用了，何苦要学着那些衣不附体食不果腹的穷人家孩子一般下苦功夫？ 东府里你敬大哥倒是中了进士，又如何呢？ 昔日珠儿也是刻苦的，还不是早早的去了？” 听贾母又提起贾珠来，贾政也是一声叹息，今天是贾母好日子，不敢惹老太太生气，只能软语安慰几句，便往外头去了。 宝玉自然是留在了后宅，见贾政走了，马上活了过来，在贾母和王夫人怀中撒了一会儿娇后又将黛玉悄悄拉到一旁，将北静王所赐的那串念珠拿出来道： “这是北静王方才赏我的，御赐苓香念珠，香气极好闻，送给你吧！” 黛玉却随手往一旁一丢：“什么臭男人戴过的东西，我不要它！” 宝玉只得悻悻的将手串捡起来揣在怀里。 一时酒宴开席，又有一班小戏也唱了起来，阖府上下宴饮取笑不在话下。 水溶的到来显然是给贾府注入了一针兴奋剂，这种大佬主动示好的事可是不多见，虽然水溶并无实职，可却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 水溶的态度，或多或少也表示皇上的态度！ 再加上王子腾的那番话，似乎北边庄子上的那点危机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事了，酒桌上连一项不喜言笑的贾政都开始谈笑风生了。 贾瑞则是兴致缺缺，凭空又多出来一份安置犯人的差事着实让他哭笑不得，这和自己到底有什么干系？ 前些天是说好了水溶替自己找借口出去玩耍，怎么又带上了个宝玉？这样一来天天屁股后面跟着个宝二爷，自己还怎么嗨？水溶又是怎么想的？ 他突然觉得这群有权有钱的大佬其实也挺讨厌的，总是喜欢故作高深做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事，有意思吗？ 看着满桌的珍馐美味，还有台上咿咿呀呀的昆腔，贾瑞却觉得索然无味。 贾琏见了便问道：“怎么？是酒菜不和胃口还是让你去北静王府里念书不自在？嘿嘿，我知道你其实是个不爱念书的。” “谁说我不爱念书了？我可是一心求学孜孜不倦秉烛达旦的好学生好吗？二哥你不可污人清白！” 贾瑞看了一眼贾政等人，还好都在看戏，没人听到贾琏说什么。 “嘿嘿，少跟二哥这里装了，念什么书，哪儿有赚钱有意思，你说是不是？ 前几天你说又要开砖厂又要开澡堂子的，到底是真的还是逗二哥玩儿呢？” 显然贾琏还是想着从贾瑞口中套出点好营生呢。 他本就花钱大手大脚，没有几个体己钱，最近又和多姑娘打得火热，贾琏对女人出手可是相当大方的，今日一匹缎子，明天一对镯子，出手豪横。 以前若是手头短了，软磨硬泡还能从凤姐手中要点银子。 可现在凤姐手上也都是亏空，自己的首饰头面还在当铺里没赎出来呢，自然将手里的银子把握得更紧了，导致贾琏也是捉襟见肘，他现在十分想赚点私房钱 “这还能有假？”贾瑞并不想在这种场合同贾琏说这些事，便只装作听戏不去理会。 突然却是灵机一动，王子腾让他处置独眼佛那些手下，开砖窑！开个黑砖窑，让这群作恶多端的人去烧砖啊！ 至于那些受牵连的女眷，自己改革莳花馆要用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不正要有人裁剪吗？ 若是这些人由官府处置，最大的可能就是男子充军发配，女子入教坊司为娼为妓，那些男子或许罪有应得，女眷则是受牵连了，不如让他们都去劳动改造得了！ 贾瑞觉得自己的思想一下子升华了。 他想现在就去告诉王子腾，让他给自己在城外寻摸一块地建砖窑，可见这厮正便听戏边和贾赦说笑，就打住了。 不能表现得这么简单就想到了处置之法，得假装绞尽脑汁才行，要不王子腾以后有什么麻烦事不都得找上自己？ 熬到酒席散了，贾瑞只希望能见一见可卿呢，只可惜她和尤氏从后门走了。倒是见到了翠缕。 “瑞大爷，这是我们姑娘让我给大爷的。”翠缕将一个小包裹递给贾瑞： “我们姑娘说了，若是大爷喜欢就留着自己用好了，若是不中意，便随大爷处置。” 贾瑞一听便明白了里头是湘云的针织女红，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我们姑娘还说了，她还等着看大爷写的话本呢。” 贾瑞笑着摇摇头：湘云这小丫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交流q群：691227641。欢迎来玩~ 第一百四十五章 贾天祥开办黑砖窑（一） 北静王府位于城西的延康坊，离着贾府并不远。 贾瑞和宝玉一对难兄难弟骑着马往北静王府去了。 这么好的学习机会，贾政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宝玉，但是贾母也不能让自己的乖孙子累着了，最后在贾母和贾政中间找了个平衡：上一日休息三天…… 尽管如此，宝玉仍是老大的不情愿。 少一天和姊妹们玩耍，还要对付各种禄蠹老学究，这是怎样的煎熬！ 对于去北静王府读书这件事，贾代儒表现出了超常的热情，唠唠叨叨又说要让贾瑞刻苦，又要尊师重道，还要让他准备束脩。 贾瑞只能凉笑：“爷爷，人家王府里的先生用得着咱们送师礼吗？ 若是送了，送多少合适？送多了这是在打北静王的脸吗？送少了人家又看不上……” 这贾代儒啊，读了一辈子书，却不懂人情世故，是个典型的老书呆子。 “瑞大哥，那日的事，是我的不是了，还请你别见怪。”宝玉突然说道。 “啊？啥事？”贾瑞一脸蒙圈。 “还能有啥事？就是那天咱们在府里烤肉，我嘴快把你讲故事的事儿说了，害得你不能进二门了。” “嗨，就这事儿，我都忘了，你怎么还念念不忘？”贾瑞说得倒是实话。 虽然他也喜欢和这群小萝莉一起玩，不过现在手头的事太多了，他哪儿有那闲工夫？ 宝玉笑道：“果然宝姐姐说得没错，瑞大哥是个大人，不会和我们一般见识。” “哦？宝姑娘是这么说的么？嘿嘿，她还说什么？”听宝钗说起自己，贾瑞顿时来了兴致。 “也没什么，就是说瑞大哥办事是极妥当的，倒不像十六岁的人。”宝玉顿时有些警惕起来。 贾瑞听宝钗只说了这些，不免有些失望，可再想想，宝钗虽然只比宝玉大两岁，比黛玉大三岁，却比他们成熟稳重得多，又是个矜持的人，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夸自己两句，似乎也不错了。 再想想宝钗那么个大气端庄美艳的大美人日后要嫁给宝玉这个一无是处的二世祖，好像后来还守了活寡，不禁又有些惆怅，自然而然的撇了大脸玉一眼。 宝玉哪里知道贾瑞因一句话就想到了这许多？接着说道：“瑞大哥，那白蛇传真的是你自己杜撰的？” “这还能有假？”贾瑞恬不知耻的说道。 “哎，那就可惜了。”宝玉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自打那天你被老太太骂了，不许你再进来，姊妹们便都埋怨我，就连林妹妹虽然口上不说，我知道她的心，是想听完故事的。 我寻思若是瑞大哥从哪儿看的话本，好歹也给我看看，我回去偷偷将给他们听，现在竟是不能了，只能像云妹妹说的，等着瑞大哥把话本写下来了。” 贾瑞道：“你看我哪儿有那些闲工夫？你不过隔三天去一次北静王府，我爷爷可是让我每日都去呢！” “倒是辛苦瑞大哥了。幸亏我有老太太疼……”宝玉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宝兄弟，既然姊妹们都爱听故事，干脆你给他们讲不就好了？” 宝玉尴尬一笑：“我哪儿能讲那么长的故事？还是瑞哥讲得好，那白娘子宛若活了一般，情节也是一波三折，引人入胜。” 贾瑞笑道：“这又有什么？那些说书的也讲得好，可有几个是自己写的故事？还不都是讲的现成话本？ 你如今出府也方便了，得了空何不去那书铺里去看看？挑几个好的故事买回去读熟了讲给他们不就得了？” “是了！还是瑞大哥脑袋灵光，我怎么就没想到？”宝玉听了大喜： “想来瑞大哥肯定是读过不少的，不知可否推荐一些我来读？” “好书有的是，你只管自己去寻吧。不过可要小心了，别让老爷看见了，到时候若怪在我头上我是不依的。” 贾瑞心道再过几年等大观园盖好了你还和林妹妹一起偷看《会真记》呢。 宝玉笑道：“我知道，老爷若是知道了还不揭了我的皮？再说也赖不到瑞大哥身上。” 一路上闲话到了北静王府，先给水溶请安。 水溶问了二人课业情况，便说道：“宝玉既然还未进学，便仍是先跟着读一读《诗》吧，正好我这里有南山子老先生在演讲诗经，你跟着学便是了。 得了空就过来，若是学得晚了，我这里空房子也多，只管住下就是了。 来人呐，带宝玉去南山子先生那处去学习。” 有内侍引着宝玉下去了，水溶看着贾瑞笑道： “天祥是中了秀才的了，须得好好熟读四书，研习八股才是……” 贾瑞笑道：“王爷，别闹了，你若是让我做文章明儿我肯定就不敢来了。” 水溶呵呵一笑：“如此不肯读书，却能考个全神京第三的秀才，若是真能苦读几年，只怕要连中三元了。” 贾瑞只能报以傻笑。 水溶道：“你那计划书我已细读过了，果然写得详细，只是有些事我仍是不懂，你也不用费心同我解释了，只管照你的意思放手去做。 至于书上所写需要采买的布匹器物等，我先拨些银子给你，你只管去买。 歌姬舞女一时没有这么多，我再想办法。 福安是我府里长史，若是我不在家里，你只管找他是一样的。” “是，多谢王爷，学生必将倾尽全力！只是还有一事，请王爷成全……” “什么事，只管说。”水溶问道。 “王爷，咱这新莳花馆开业，你可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有我掺和在里头啊~要不我爷爷非得打断我的狗腿！” 水溶呵呵笑道：“我当是什么，你只管放心的做你的，我有分寸。” 辞了水溶，又跟着福安去兑了银子，看着厚厚一沓子银票，贾瑞再次感慨：有钱就是可以这么任性啊，把那么大一个青楼就这样交给别人打理，还搭上这么多银子。 他还是想不通水溶到底是怎么想的？脑子进水了还是真的看上他的无边才华了？ 想到这里贾瑞又有些心里没底了：莳花馆重新整顿开业后如果赚钱了还好说，万一人们不能接受贾瑞的那些超前另类的设定，没人肯去怎么办？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求银票~ 第一百四十六章 贾天祥开办黑砖窑（二） 出了北静王府，因不远处就是京营都督府，贾瑞便去找王子腾了。 可巧正赶上王子腾下朝回衙门，见了贾瑞笑道：“听说你今日去北静王府里读书，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贾瑞咧嘴一笑：“读书自然不敢耽搁，叔叔安排的事更重要不是？” 王子腾听了诧异：“哦？难道你有了处置那些从犯的法子了？走，同我到里头说。” 来至二堂花厅，二人宾主落座，有人献上茶来。王子腾吃了一口才问道：“不知贤侄有何妙计？” 贾瑞道：“哪里是什么妙计，不过是拍脑袋想出来的馊主意罢了，还请叔叔拿主意。 独眼佛等一干主犯作恶多端，其罪当诛。 那些从犯虽也可恶，可毕竟罪不至死，若是充军发配了也稍重了些。 更何况还有些女眷妇孺，若真流放边疆九镇苦寒之地，只怕路上便要死了大半，倒是做了孽，可惜了这许多好劳力。 且如今四海升平边疆稳固，军中也不很缺人手，我想，对这些从犯还应以教化为主，让他们感沐天恩，给他们一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 王子腾点了点头：“却不知你要如何教化他们？” 贾瑞嘿嘿一笑：“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遂将自己要将男犯拉到砖窑做苦力，并且给女犯建个女子监狱，让她们在里面做些针线纺织之类的事的话说了一回。 “劳动改造？”王子腾重复着这个新鲜词，贾瑞说得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红楼世界没有什么有期徒刑多少年，重犯一般是死刑，罪行稍低的都是流放边疆充军为奴，再轻一点便是打上你几十板子了事。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把犯人关在监狱里几年的，开玩耍，你犯了法，政府还管养活着你？ 如果有这好事，那些吃不饱饭的人都去监狱里养老了。 在王子腾看来，开砖窑让这些囚犯去做工这种惩罚比发配边疆轻一些，比打板子却又重不少，倒是也惩戒得合情理，烧出的砖又能养活这群犯人，还能有盈余，也算他们为国效力了。 “也是个主意，只是不知道教化效果如何？如此，你便去安排吧。” 贾瑞忙道：“既然叔叔允可了，那侄儿定然用心去做，只是有些事还得请叔叔帮忙。” “嗯？要我做什么？” 贾瑞嘿嘿一笑：“要人，要钱！叔叔也说了，男女犯加在一起总有百余人，虽然是让他们干活，可也得有砖窑让他们烧砖，有房舍让他们住，有东西给他们吃不是？” 这是替王子腾，或者说替国家做事，总不能让贾瑞自己掏腰包吧？ 再说他现在还是个小屌丝，王子腾还一度怀疑他骗了凤姐的银子，现在如果他拿出大笔银子来建砖窑，岂不让人生疑？ 王子腾听了皱了皱眉头：“需要多少银子？” 贾瑞嘿嘿一笑：“若是急的话就买个现成砖窑，若是不急便一砖一瓦的盖起来也使得。 还要雇佣技工、再加上器物吃嚼，有五千两足够了。 另外这些人毕竟都是作奸犯科之人，需得防着他们出逃，叔叔能不能再拨给我一二百兵卒？” 噗~王子腾一口茶喷了出来：“五千两？你咋不上天呢！怎么不去和太阳肩并肩呢！ 没有！你当我这京营都督府是开钱庄的？” 王家是金陵大户，极有钱的，用凤姐的原话说：那时我爷爷专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凡有外国人来，都是我们家养活。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我们家的。 这可是垄断了大乾王朝的对外贸易！而且太上皇南巡江南的时候王家还接过圣驾。 可王子腾再有钱也不会自己掏腰包给朝廷分忧啊，这钱，要出也得以京营的名义出。 “叔叔，没钱能干啥啊？您总不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啊！ 您放心，这钱算我借的，等砖窑有了盈余便还上。还有……” “哪里用得了这许多！最多给五百两！兵卒给你十个去调遣也尽够了！” 贾瑞心里暗暗鄙视了王子腾一下：借钱都这么不敞亮！ 他要五千两确实是有点狮子大张口，就是给王子腾讨价还价的余地，没想到人家直接从五千砍到了五百…… 可贾瑞就不缺死皮赖脸的精神，陪笑道： “叔叔，五百两银子够干什么呢？毕竟是百多号人呢，总得有地方住有东西吃。 烧砖这事又不是几天就能见到收益的，也得有银子周转不是？还要挖泥、买柴薪……” 一番讨价还价后，贾瑞终于从王子腾这里“借”到了一千两银子三十兵丁，还得尽快将这些犯人转移走…… 另外那些被拐卖来的孩子也都被推给了贾瑞。 六十多个孩子多少都带些残疾，王子腾已经将告示下发周边府县，有走失人口的人可以前来认领，但估计没几个孩子会被领走，大部分还是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让王子腾出乎意料的是贾瑞这次居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并且没有以此为借口多跟他要银子。 接下来的日子就忙碌起来了，又要兼顾莳花馆的装修以及人员培训，还要找个砖窑安顿囚犯，贾瑞只觉得分身乏术，贾芸和倪二等人更是被指使得团团转。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两日便在京师西郊找到了个砖窑往外转兑。规模倒也不小，又有现成的熟练师傅。 因这些年京师里头新建宅院的人家并不多，故而砖窑一直是半死不活，一番讨价还价下来，贾瑞以八百两银子买了，又将砖窑中工匠都留下来，只等囚犯一到位就可以开工了。 至于女囚和那些无人认领的孩童就更简单了，贾瑞直接让倪二在城北典了一处宅子，准备将孩子和女囚都安置在那里，让那些会针线的做些缝缝补补的工作，顺便照顾这些残障孩子绰绰有余了。 也让她们知道她们并非无辜的，这些孩子身上的伤痛都是她们的丈夫造就的。如今孩子们成了这样，她们有这个义务做点什么。 王子腾没想贾瑞做事如此利落，心中也是欢喜——这些人终于不用关在他这边的牢房里吃白食了。 “人只管提去，我让一队人押送他们出城，阵仗搞得大一些，让神京百姓们都看看这些作恶凶徒是什么下场，以震宵小！” 贾瑞本想低调一点处理，既然王子腾发话了也不好违拗，只得依着他闹去。 都督府的监牢并不大，如今早已人满为患，一个号子里竟塞了七八个人，这还是没把女犯关押在这里。 看着挤在昏暗狭仄的牢房中的人，贾瑞突然觉得自己是他们的大救星~ “我能不能见一见犯首，就是那个一只眼的秃头胖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书友交流q群：691227641，来玩呀~ 银票都给我~ 第一百四十七章 贾天祥开办黑砖窑（三） 狱卒知道这位少年公子哥儿是京营节度使王大人的外侄儿，自然不敢怠慢，听贾瑞要见独眼佛自是满口答应。 此事正是八月天气，再加上监牢里几乎不见阳光，通风也欠佳，又人满为患，故而狱中闷热异常，夹杂着汗尿的酸臭，那酸爽就别提了。 贾瑞看向栅栏里的一张张面孔，里面的人也在看他。有见过贾瑞的当即喊道：“就是他！铁手铜裆贾天祥！就是他害得我们这般！” 顿时所有人都要冲出牢笼一般往前挤，只是口中说的各不相同，有的是咒骂贾瑞不得好死，有恐吓要杀他全家的，更有痛哭流涕表示自己是清白无辜的，请贾瑞饶命。 “都安静！再吵吵，一人赏你们一顿好皮鞭！”狱卒抽出腰间别着的鞭子啪抖了一个鞭花，然后一鞭从栅栏缝隙抽进去，准确无误的抽在闹得最凶的一人脸上，那人马上捂着脸哀嚎起来。 其他人吓得捂着脸后退，显然这些日子都没少挨鞭子。 “哎哟，好鞭法啊！”贾瑞赞许的看了看狱卒。 “让公子见笑了。”狱卒马上换成一副笑脸：“这群断子绝孙的玩意，就是欠抽！谁不是爹生娘养的，那么小的孩子，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说着又是一鞭子挥了出去。 “哎，算了，反正他们也都是该上路的人了，何苦和他们一般见识？”贾瑞说道。 上路？这句话一说出来顿时牢里安静了，这些人平日里虽然作恶，可毕竟不是首犯，都以为不过是发配充军了，这是要砍了自己脑袋吗？ 片刻之后又是一片哭嚎声喊冤声响起。 那狱卒也是一愣，不是说要带去做苦力吗？随即又明白了是贾瑞在吓唬这群人，也不说破，引着贾瑞往里头走，最里面一间小隔间单独关押的正是独眼佛。 独眼佛一张大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似乎比以前更胖了，显然吃了些苦头。 “哟，独眼儿，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独眼佛抬起头来冷哼一声：“姓贾的，你好手段！居然为了这点子小事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这些兄弟也都跟着受了牵连！” “滚你丫的蛋吧！小事儿？你指使人白日持刀行凶，要置我于死地，这他妈是小事？那我现在弄死你也是小事，知道不？”贾瑞并不生气：“你家破人亡？你想想这些年你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这是报应！知道不？” “你……咱们都是出来混的，讲的是个道义和狠，你倚靠官府的势力帮你成事，算什么好汉？” “道义？狠？你也配吗？”贾瑞冷笑道：“你别搞错了，是你先抱上修国公府这条大腿的，况且要办你和修国府是上头的意思，和我这个小民并无干系，我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些线索。你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懂吗？” “哼，你就是个磊落的？姓贾的，你的所作所为必将为道上的朋友所不齿！将来你必定不得好死……啊！”话未说完，独眼佛的胖脸上又挨了一鞭子。 “呵呵，我得不得好死你就别操心了，反正你肯定是身首异处了，至于你那几房小妾，还有你的孩子们，我会替你好好关照的，咩蛤蛤蛤~”贾瑞做出一副猥琐的样子狂笑起来。 “你！无耻小人！姓贾的，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独眼佛跳起来用手上的镣铐砸着木栅栏叠声咒骂，任凭皮鞭打在自己身上也不为意。 贾瑞根本没搭理他，而是朝着其他囚犯道：“你们，想不想活命？若想活命，就给我骂他！骂得爽了我就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沉默。谁也不明白贾瑞是什么意思，连独眼佛都忘记了咒骂。骂了独眼佛就能活命？这是什么套路？ 报着试试看的心态，有人骂道：“独眼佛，你个千刀杀的！我日你仙人板板！”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不甘落后。 “你赚了那么多昧心钱，却不给兄弟们多分一些，都私藏起来养小老婆！你不配当大哥……” “你生孩子没谷道……” 一时间监牢内像炸了锅，有揭发独眼佛罪行的，有发泄心中不满的，还有直接问候他全家的。 “你们这群反骨崽！我……”独眼佛的声音显得那么可怜弱小无助，不一会儿就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着倒地不起了。 在二百兵丁护送下，经历了神京百姓烂菜叶臭鸡蛋的一路洗礼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神京西郊的砖厂。看着陌生的一切众人眼中都是迷茫。 “本来上头的意思是把你们都砍了干净，可大爷我有好生之德，把你们的狗命暂时都保了下来。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余生，就用你们的辛勤劳动来赎罪吧！ 在这里好好劳动，好好改造，都别想着逃走！你们的妻儿可都在我手上呢！谁若是逃了，妻儿连坐！ 若是有表现良好的，每个月可以允许家人探视一次……” 发表完了演讲，又将大概的规矩说了一回，也不管这些囚犯们有没有听懂，贾瑞将王子腾暂时调拨给他的一个叫萧铜的百户请到了简陋的厅中。 “萧百户请坐。”贾瑞让了坐，又抱拳说道：“让百户大人和兄弟们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实在是于心不忍。” 萧铜本来心中也不满，谁愿意放着神京里的舒坦日子不过，跑来郊野之地天天和这群囚犯为伍？可上支下派，军令难为，只能挤出一个笑来说道：“公子言重了，我等行伍之人哪里在乎这些个？既是节度使大人军令，自然要遵从的。” 贾瑞道：“话虽如此，可毕竟是苦差事，这里条件艰苦些，又没得什么乐子，只是萧百户放心，用不了多久便会好起来，还请百户和众兄弟们先受几天苦吧。” 萧铜一听这话不由一愣：用不了多久？难不成自己还要长期驻守在这破砖窑了？他接到的命令只是在外协助管束囚犯，并没有说多长时间，听贾瑞这意思，还是要长此以往了？这谁愿意？ 贾瑞也看出了萧铜脸色变化，从袖中摸出一张五十两银票放在桌上笑道：“百户大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这里条件差，就当是给兄弟们先买杯酒水吃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书友交流q群：691227641，来玩呀~银票都给我~ 第一百四十八章 贾天祥开办黑砖窑（四） “哎！这如何使得，方才说过了，我们是按令行事，怎么敢要公子破费！公子快快收起来！”萧铜说得大义凛然，那手却不舍得将银票推回去。 五十两银子，自己拿二十两，剩下三十两给兄弟们分正好一人一两，他连支配方案都想好了。 自己一个百户，月俸不过10石米，王子腾治下又颇为严苛，不准他们恣意勒索钱粮，故而他这把总虽说也是个小官，日子过得却颇为紧巴，更不用说手下的弟兄们了。 贾瑞淡淡一笑：“萧百户不必客气，都是为朝廷效力，他们在神京里作威作福，你们却被我所累到了郊外，不能和家人团聚，也该补偿补偿的。这银子只管收着，好歹我得了这些犯人做苦力，日后也是有盈余的，怎么能好处只让我一人占了？我这砖窑能不能赚钱，还得看这些犯人肯不肯用力，会不会闹事，这些可都得依仗着百户大人呢！” 萧铜忙赔笑道：“公子这话说的，来这里看押犯人本就是我们的军令，哪里敢不用心？小人不过是个小小百户，大人这两个字可是万万担不起的。既然是公子的一片心，那小人就替兄弟们谢过公子了，实不相瞒，如今太平年月，我们这些当兵的日子也都不好过，如今得了公子的银子可以补贴家用，兄弟们自会记着公子的好。” 贾瑞道：“我哪里是什么公子？既然以后都要一起共事，我便称呼您一声萧大哥可好？大哥若看得起在下，便叫我一声瑞兄弟也就是了。今日初到这里，还请萧大哥先费心将囚犯安置好了，我备下了些酒肉，一会儿请萧大哥和诸位兄弟吃杯水酒权当接风。” “瑞哥儿太客气了。如此我先下去安排，有我们兄弟在，瑞哥儿只管放心，保准**的那些贼囚服服帖帖。” 又闲话两句，萧铜便去安排手下了，一旁倪二问道：“彪哥，他不过是个京营里最小的把总，何苦花那些银子在他身上？他们都是在营里拿着一份军饷的……” 贾瑞笑道：“怎么？心疼？不过五十两银子，换来这群大头兵的专心做事，也划算。毕竟现在咱们人手不足，哪儿有这么多人来做事？且用着他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倪二，往后你也不必太过小气，能用银子办的事儿就用银子。往后我们的银子是少不了的。将负责烧砖的师傅请来，我有话问。” 倪二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破砖窑要投入这么多银子，难不成砖窑还能烧出金砖来？是了，彪哥一定是在说莳花馆那边日后可以赚大钱，可也犯不着往这边贴银子啊？ 但是彪哥毕竟是彪哥，什么时候错过？倪二爷不再多问，不一时带了一个四十左右的汉子进来：“彪哥，这位便是徐师傅，是烧了二十几年砖的老把式了。” 汉子拱手行礼道：“小人徐六见过东家。” 对于这个穿着长衫面貌清秀年不过二十的小东家徐六也略听得一二传闻，知道是城中荣国府的外室，老荣国公的曾孙。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贵公子哥儿跑到城外来盘下一个砖窑？城里人都这么有钱任性的吗？ 贾瑞示意徐六坐了，才说道：“往后这砖窑的事还要多依仗你了。我也打听过了，以前的东家给你是一两二钱银子一个月，怕也只够勉强糊口。 既然你是有技术的，我便都将砖窑托付给你。你也看到了，外头那些囚犯都是来劳改的，虽然都有把子力气，可谁也没干过这活计，还要你多费心看管。 另外人多了产量也需要搞上去，你要做的事也多，薪水我先给你长到二两银子，若是做得好了，日后还有增长。” 徐六听了大喜，连声称谢表忠心，贾瑞只是一笑，又问道：“不知徐师傅除了烧砖，还会不会烧制其他东西？” 徐六忙说道：“回东家话，除了烧制红砖青砖外，小人还懂得烧瓦。若是将砖窑稍加改进，烧陶器也可以的，不过要请做坯的陶匠。” 贾瑞问道：“高档点的会不会烧？琉璃瓦，金砖之类的。” 他知道不出三两年皇上就下旨允许皇妃们娘家有别院的可以回家省亲了，这道圣旨一下便会掀起一轮基建狂潮，普通的砖瓦自然有大市场，可想赚大钱，高大上的琉璃瓦和金砖才是重头戏！ （此金砖非彼金砖。金砖是中国传统窑砖烧制业中的珍品，古时专供宫殿等重要建筑使用的一种高质量的铺地方砖。因其质地坚细，敲之若金属般铿然有声，故名金砖。） 徐六则是一脸局促：“回东家话，咱这砖窑烧制的都是普通百姓家里用的砖瓦，那些城中王府贵人盖房舍用的砖瓦并没有烧过。” 贾瑞也没指望徐六懂得这些，说道：“也不打紧，等我再找烧制琉璃瓦的方子或者师傅也就是了。水泥……石灰，石灰你会不会烧？” 徐六顿时来了精神：“回东家话，石灰小人自然会烧制，这东西倒是简单，只需……” “我交给你个方子，你将烧石灰的用的石头让人粉碎了，再混以黏土进行煅烧，应该能烧出来一些灰色粉末……” 没错，贾瑞要烧水泥！红楼世界的建筑，城外乡村多用土坯，上用木梁覆茅草，也就是草房。 城内则多一青砖房居多，粘合材料是石灰砂石加上黏土混合而成的三合土。如果是富贵人家，还会在三合土里加入糯米汤，这种粘合剂的牢固程度完全不在水泥之下，只是有个最要命的问题：成本太高了！如果能烧制出水泥，贾瑞相信可以抢占好大一块市场。 对于贾瑞的奇思怪想倪二是见怪不怪的，徐六却有些不明所以。可毕竟是新东家吩咐的，只好满口答应下来。 “这原料配比需要你多试验几次了。你得把每次煅烧的材料比例、煅烧时间等都记录下来，多做对比。另外，这法子不可外传！不然么……” “是，小人明白！”徐六忙说道。 正说着，只听外头有人声，原来是贾芸带着几个伙计来送外卖了。 贾瑞把贾芸喊进来笑道：“可是辛苦你了，莳花馆那边一堆事，怎么城外又是你亲自跑来？喊个得力的伙计来不就好了。” 贾芸行了礼道：“话是这么说，可叔叔说过，日后这砖窑也是要大发展的，我好歹也得来看看，还得请叔叔示下，日后到底要如何操作呢，故而就先把那边的事放一放，跑来这里了。” 贾瑞点了点头：“芸儿有心了，今天带的肉可够？” “回叔叔话，听说要宴请那些个看押犯人的军校，知道他们都是能吃的大肚汉，特买了两只肥羊让多官儿收拾出来的，想是够了。” “好，既然这么着，咱就一起聚一聚，来个简单的开业聚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读皇叔贾宝玉被抓（一） 贾政外书房。 “请老爷安，老爷叫小的来有什么吩咐？”宝玉的小厮茗烟陪着十二分小心磕头请安。给宝二爷当小厮可以说是风光无比，唯独在贾政面前是孙子得不能再孙子了。 “嗯，我问你，这些日子宝玉往北静王府去可都是你跟着？”贾政沉声问道。 “回老爷话，是我跟着，还有李贵、锄药几个。” 贾政点了点头，又问道：“宝玉在那边可有好好学习？是不是又淘气了？” “回老爷，宝二爷并没有淘气，学习都刻苦着呢，白日在府里上课，那老先生是不住的夸的。 且宝二爷不单是在王府里用功，二爷还往书店里跑，买了一堆书回来，在书房里没日没夜的看呢！”茗烟拼命给自己的小主子加分。 “哼，做乖巧给谁看？”贾政虽然欣慰，可嘴上不能说：“他在那边学的都是什么？” 这个问题显然有难度了，茗烟搔了一会儿头皮，猛的一拍脑袋：“老先生在讲：呦呦鹿鸣荷叶浮萍！” 噗~贾政差点没忍住，调整了一下喝道：“胡说！怎么还读诗经？八股文章才是正经！你方才说宝玉日夜在书房里读书，我这就去看看，若是他在淘气，可仔细你的皮！” 说罢带着几个小厮往宝玉的书房里去了。 却说宝玉此刻确实是在书房里头苦读，只不过读的却不是正经书，而是一些外传艳史。 因那日贾瑞提醒他可以往书店里去寻一些话本来看，宝玉便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在掌柜推荐下，将那合德飞燕外传、品花宝鉴等绝妙的书买了不知多少回来。也顾不得同姐妹们嬉闹玩笑了，每日便躲在书房里头用起功来。 正读到兴头上，忽听得外头袭人道：“请老爷安。二爷是在里头呢，正读书呢，不让我们打搅，我们只在外头伺候……” 这一声老爷如同五雷轰顶，宝玉吓得魂儿都没了，忙要将手中的《品花宝鉴》藏了，谁料忙中出错，竟然失手打翻了桌案上的茶盏。 正忙乱之际，贾瑞已经负手走了进来，见宝玉如此慌乱狼狈便生出一些怒意： “慌张什么？读圣贤书本是要心静方可，你这般毛手毛脚，可见是个不肯读的！” 宝玉只得低了头说道：“听说老爷来了，忙着去迎接，不想失手打翻了茶盅子……” 贾政瞪了宝玉一眼：“我不过是来看看你是否在用功，你心里头没鬼，怕什么？ 我且问你，在王府里读了几日书，都念的是什么？” “回老爷，王爷说我还未进学，让我跟着读诗经。” 贾政点了点头，果然看到书桌上是一本《国风·卫风》，被茶水打湿了一块，便拿了起来随手翻阅道： “怎么如此不爱惜！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不学诗，无以言……” 贾政震惊了！ 手上这本书，书皮确实是诗经，可里面的内容却比诗经风骚百倍，更让人咋舌的是，居然还有插图！ “拿绳子来！拿大板来！今日我不打死你个逆子还留你做什么！”贾政火冒三丈！ 见小厮不动，抬腿踢了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要我亲自动手吗！” 小厮只得将吓傻了的宝玉按倒在地，刚打了两板子，却是贾母带着王夫人和一众姊妹来了。 原来，宝玉的书房在内宅，距离贾母院落只隔着一堵墙，袭人在外头听话头不对便一溜烟的跑去报信了。 正巧王夫人、凤姐等人都在贾母房中说话玩笑，听了贾政又要打宝玉，哪里还坐得住？便都呼啦啦的来了。 “还不住手！”贾母怒喝一声，顿时吓得小厮丢了仗跪倒在地。 贾母先扶起咿呀呻吟的宝玉看了看，见打得不重才对贾政道：“你是他老子，教育他也没错，只是你同他讲道理，怎么好好的又打起来了！你可忘了上次只因你听了混账东西嚼舌根子错打了宝玉吗！” 贾母将上次因金钏跳井贾环说是因宝玉**母婢而错打了的事搬出来。 贾政只得说道：“儿子责罚不肖子，又惊动了老太太，实是不孝，只是这回再没有错的，老太太若不信，只管问这孽畜都干了些什么？” 因贾母来得及时，宝玉只挨了几下狠的，倒也能活动，可他哪里敢回贾政的话？只低头不语。 贾母便问道：“宝玉，你做了什么事惹你老子生气？你只管说，我替你做主。” 宝玉哪里敢说自己看小黄书被老爹抓了现行？只躲在贾母身后支支吾吾不敢说。 贾政见状更气了，骂道：“我全指望着你能好好读书，将来也能考取功名为国效力，哪想你竟然如此不成器，竟拿这些混账书来看！还顶着学习的名头！你这是侮辱圣贤书！” 越说越气，贾政将手中的“诗经”往宝玉脸上摔去。啪的一声，书拍在宝玉白嫩嫩的大脸上又落了地。 因那书都是宝玉偷偷换了封皮重新装订过的，他哪里懂得什么针线，不过是糊弄上了，这一摔便散落开来，书页散了一地，正巧一张画工及其精美的春宫就在众人脚下。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贾政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羞得一众未出阁的姑娘们都别过脸去，连贾母都不知如何该给宝玉开脱了。 倒是凤姐泼辣，忙将书页捡了起来团成一团道：“难怪老爷生气，宝玉，你这书是哪个混账东西给你的？” 宝玉只是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凤姐又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贾瑞！前些日子贾瑞还给宝兄弟他们讲些杂七杂八的故事来着，宝玉，这书是不是贾瑞给你的？” 贾母一听，言之有理！前两天可不是讲白蛇传来着！忙说道：“宝玉，你倒是说话，是不是那混账东西引着你学坏？你只管说，我替你做主！” 宝玉畏畏缩缩的抬起头来，却见贾政正狠狠瞪着自己，忙又垂下头去，想着挨过一时是一时，便说道：“是！”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章 读野史贾宝玉被抓（二） “胡说！”贾政怒喝道：“瑞哥儿是知书达理的人，怎么会平白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自己做了混账事，还要无赖好人吗？” 贾母道：“你怎的就知道他是个好的？前几日我还亲见他给宝玉他们讲些混话，保不齐那些话便是从这里头看去的！ 若是不信，明日把贾瑞叫来问问便知道了！宝玉，你且跟我去我那里。凤丫头，去寻王太医来给宝玉看看伤势，其他人，都散了去吧！” 看着贾母带着宝玉出去了，贾政只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逆子，却又不敢开罪母亲，只觉头脑发昏。 又看着书架上一摞摞的书，便一本本的翻开来看，果然还有许多换了封皮的禁书夹杂在里头。 因贾瑞中了秀才，又查出农庄上的坏事，还新帮着王子腾查检修国府，贾政便将贾瑞当成个成了才的大人看待了，他是不信这些书是贾瑞给的，只等着明日把贾瑞叫来对峙，到时候看宝玉还怎么说，让贾母再无理由袒护宝玉。 贾母带了宝玉回房里，凤姐和王夫人自然是要跟着的，又有人去请太医，黛玉宝钗等人都各自回房了。 湘云却拉住了宝钗小声问道：“宝姐姐，你说，真的是瑞大哥给了爱哥哥那些书么？” 宝钗只是浅浅一笑：“我哪里知道？” 湘云嘟着嘴：“我是不信的，瑞大哥确实给我们讲了白蛇传不假，可……”又想起方才落在地上的春宫图，便羞得说不下去了。 “这些事，和咱们并无干系，少操心吧。”宝钗说道。 她也不信这个沉着稳重的贾瑞能干出这种混账事来，毕竟勾引宝玉看这个对贾瑞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何苦来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湘云却说：“我是不信瑞大哥能做出这种事的，多半是凤姐姐为了保全爱哥哥把黑锅扣在瑞大哥头上！ 宝姐姐，你说，凤姐怎么总是和瑞大哥过不去呢？总是想方设法的编排他。我倒要看看明天瑞大哥来了怎么说！” 宝钗只是一笑，没有接话。 而此时贾瑞并不知道锅从天降了，他在莳花馆忙了半日，呼喝着那群新来的女侍如何走猫步，教嫣然唱小曲，顺便还指导一番装修，实在是身心俱疲。 茜雪蹑手蹑脚的走进来，见贾瑞瘫在炕上，小声问道：“爷，可是累着了？要不要我给你揉捏揉捏？” 贾瑞道：“那感情好，来坐这里，腿给我枕一枕。” 茜雪白了他一眼并未照做，而是在一旁胼腿坐了，粉拳轻轻的在贾瑞腿上轻敲起来：“爷，你知道用功读书是好事，可也得注意身子，看你每日回来都累成这样，长此以往不把身子熬垮了？” 学习把身子累垮了……贾瑞憋着笑道：“知道了，哪儿那么容易垮的？爷这身子结实着呢，你还不知道？” 茜雪知道他说的不是好话，便不搭理他，贾瑞也不再调笑，只闭着眼享受小丫头的伺候。 到底是茜雪忍不住了，垂首小声道：“爷，那件衣服，我做好了……” “哪件？哦，做好了？我看看！”贾瑞听了一下坐起身来。 “爷~这会子还早呢，等再晚点吧……”茜雪声若蚊呐，耳根子都红了。 其实贾瑞设计出来的不过是一件旗袍，只不过开衩稍高一点而已。在茜雪看来，贾瑞所说的衣服简直就不能称之为衣服，只能床笫之欢时增加情趣，不过贾瑞似乎花样层出不穷，她多少也有些习惯了…… 贾瑞哪里等得了？急着便催茜雪拿来看。 茜雪拗不过，只得道：“那……爷可得依我一件事。” “你说。” “这轱辘，你可得掐了别播，不然整章会被屏蔽的……” 贾瑞笑道：“都依你便是了。” 正当茜雪羞答答的要换上旗袍给贾瑞看，只听外头金钏的声音道：“哎呀，这不是紫鹃妹妹吗？今日怎么得空来这边走动？” “金钏姐姐好呀，早就想来看看你和茜雪的，一直不得空，今日闲了便来坐坐，可是打搅了？” 茜雪听了忙慌手慌脚的将衣服穿好了，抱怨道：“都怪爷，我说晚些时候，你偏偏……” 贾瑞笑道：“怎么怪我？谁让你一早就说做好了，我哪里等得？” 可他脑子里却画了个问号，紫鹃来干嘛？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她来走动，她和茜雪金钏也没多要好啊？ 茜雪穿戴整齐了，才红着脸跑出去了，接着便听到三个小丫头叽叽喳喳不知说些什么。贾瑞也懒得理会，拿起风月宝鉴正准备来一局空当接龙，却见金钏探进头来：“大爷，紫鹃说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让她进来说吧。”贾瑞放下风月宝鉴坐直了身子。 紫鹃这才推门进来，福了一福：“请瑞大爷安。” “嗯，紫鹃姑娘好。怎么今日得空？金钏说你有话和我说？” “是。”紫鹃说罢又看了看金钏。 金钏倒也识趣，说道：“光顾着说话，竟然忘了给紫鹃倒茶了，你们说，我去沏茶给你们吃。” 贾瑞更摸不着头脑了，紫鹃到底有什么话说？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她是黛玉身边最亲近的人，这么大晚上的来，难道是自己的王霸之气深深吸引了黛玉，小丫头忍不住了派了自己贴心丫头来传情？ 想到这里贾瑞自己都笑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去写小说实在是屈才了，简直太不要脸了。 紫鹃见贾瑞笑得猥琐，不觉浑身不自在，再加上那些话实在难以启齿。可有黛玉的吩咐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瑞大爷，我是来替我们姑娘求大爷一件事的。” “哦？什么事？”贾瑞更好奇了，虽然和黛玉见过几面，却没说过几句话，她有什么事可以求自己？ “那个……我们姑娘请瑞大爷帮帮忙，好歹救一救宝二爷。明日若是政老爷请大爷过去，好歹大爷帮着应承下来吧，我们姑娘感激大爷的恩情呢。” 贾瑞听了更糊涂了：“我应承什么？宝玉又怎么了？难不成他又调戏玉钏儿彩霞什么的被政老爷抓住了？这玩意我可应承不来啊！” 紫鹃忙说道：“并不是，只是……只是宝二爷看了些不该看的书，让老爷拿住了，二爷因怕老爷打，便说那些书是瑞大爷给的……还请大爷务必帮着给圆个谎……” “我……”贾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初他还特意叮嘱宝玉看杂书小心点，别被贾政抓住了，结果啪啪的打脸啊，被抓了不打紧，还往自己身上推，这不是坑爹呢吗！ 不过他只以为宝玉看的不过是西厢记牡丹亭一类，并未放在心上，又感叹黛玉还真是对宝玉好啊，这大晚上的还让紫鹃来求自己，算了，反正自己不在乎什么脸面，大不了挨顿骂呗，就送黛玉一个人情吧。 “我知道了，你只管回去告诉你们姑娘，让她只管放心就是了。” 紫鹃没想到贾瑞答应的这么痛快，忙说道：“瑞大爷果然是个敞亮的，我先代我们姑娘和宝二爷谢过瑞大爷了。” 办好了正事，紫鹃和贾瑞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便起身告辞了。且黛玉还在府里巴巴的等着紫鹃回去报信呢。 见紫鹃走了，茜雪和金钏不免都有些好奇，一前一后进来了问道：“紫鹃这大晚上的过来做什么？” 贾瑞笑着将他猜的事大概讲了一回。茜雪听了道：“我当是什么好事！我就说，有好事也不会找爷呢！天天的竟是些乱七八糟的事，宝二爷做了错事，凭什么让爷去顶缸？林姑娘也是，瞎操什么心？就她疼宝玉？” 贾瑞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最多政老爷骂一顿，又不能少块肉去，难道他还能打我板子？行了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不高兴了。来，给大爷笑一个！嘿嘿，你不笑那爷给你笑一个？” 金钏倒也识趣，见贾瑞又言语轻佻起来便默默退了出去。 贾瑞嘿嘿一笑：“小茜雪，方才你衣服还没换上呢，是不是咱们该继续了？” “爷~”茜雪的脸顿时又红了：“还早呢，若是又来人可怎么好？” “这大晚上，哪儿有人来？快点快点，爷等不及了……” 这时，外头传来金钏的声音：“鸳鸯姐姐，你怎么得空过来了？” “我顶你个肺！”贾瑞恶狠狠骂了一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上一章因为个标题被毙了我也是很无奈。周末的原因没有审核上班，已经联系过编辑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搞好。。对不住大家了。 礼拜日的人气就这么泡汤了，淡淡的忧伤…… 第一百五十一章 背黑锅贾瑞劝贾政（一） 荣国府南大厅。 贾瑞一进来倒是吓了一跳，不就看了几本谈情说爱的话本吗，顶多描写几个令人作呕的kiss，至于这么大阵仗？ 贾母坐镇，贾政在一旁坐着，后头王夫人、凤姐儿，一众金钗都在，宝玉战战兢兢如待宰羔羊一般垂首立在一旁。 见贾瑞进来，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贾瑞扫了一圈，只见一张张脸上都有几分凝重，唯独凤姐有得意之色。 唉……贾瑞心中叹了口气，就这点子破事，黛玉昨日让紫鹃去找自己说情，贾母又让鸳鸯罗里吧嗦的说了半晌，至于的吗？ 就算自己不应承下来，难不成贾政还真能因为这点事把宝玉打死了？ 再看看小黛玉那眼中恳求的神色，贾瑞只想笑：你和宝玉倒是一往情深，只可惜有缘无分，到头来你年纪轻轻就死了，你的宝玉娶了宝钗。 给众人见了礼，贾瑞也在一旁站了问道：“不知二老爷叫我来可有什么吩咐？” 贾政道：“瑞哥儿，我有话问你，你可要说实话！” 贾瑞道：“这个自然，二老爷有什么话侄儿不敢欺瞒。” “我问你，昨日我在宝玉书房里查检到几本混账杂书，宝玉说是你给他的，可是有的？” 此话一出口，贾瑞只觉得厅内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自己，贾瑞却毫不在意，说道：“回叔叔话，是我给宝玉的。” 虽然没有声音，他也能感觉得到许多人都是长出一口气。 哪知贾政也不傻，听贾瑞就这么承认了也不发作，又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你给的都是些什么书？” “我……”贾瑞顿时哑巴了，他哪儿知道宝玉淘换来了什么好东西？ 众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贾政会有此一问，一颗颗才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贾瑞将目光扫视了一圈儿，希望能从场外观众眼神中得到点提示，哪知道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视线。 贾瑞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无非是些《会真》、《西厢》之类的，是侄儿错了，不该引诱宝玉看那些闲书，请老爷责罚。” “竟是些胡说！只有这些？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混账书！这些都是你给他的？”贾政抄起桌上一本书砸在贾瑞怀里。 贾瑞手脚麻利的接住了，出于好奇翻开一看心里就是一个卧槽，原来宝玉竟然在看小皇叔啊！ 难怪贾政这么生气……他突然觉得这个锅有点沉…… 再看看宝玉，丫根本不抬头。 又见贾母在一旁使眼色，王夫人也是眼神真诚，再看黛玉，一双眸子已是发红了。 “瑞兄弟，你也是个爷们了，要敢作敢当才是。”凤姐在一旁提点。 “我敢当你妹啊！”贾瑞心里骂了一句，咬咬牙说道：“回老爷话，是我给宝玉的！” 答应过林妹妹的事，还是应了吧。 “你……瑞哥儿，我已经仔细查检了宝玉的书房，并没有你说的那几本书，而翻出来的这些没有一本是你提起的。若不是你给宝玉的你只管直说，我不为难你！” 贾政再傻也能看出来众人眼神的交流了。 贾瑞也飞快的衡量了一下现在的局势，是倒向贾政还是卖给贾母王夫人等人一个面子？ 贾政虽然是二老爷不好得罪，贾母这个宁荣二府最高掌权者也不好开罪，前两天还说不让自己进二门呢，如今卖她个好，说不定能对自己的看法有所改观。 想到这里便说道：“送得太多，记不清楚了也是有的……” 凤姐怕贾政再问什么，忙插话道：“这就是了，我就说宝兄弟是最乖巧的，怎么会懂得看那些没用的？原来是你这个当哥哥的教的。这可不对上了！ 老爷也消消气，宝玉毕竟还是个孩子，哪里分得清什么好的坏的？若是在府里有人管教着自然没事，可出了府里，保不齐碰上什么人就教坏了呢。” 凤姐这一番话看似在说宝玉，傻子都能听出来是全把责任推给了贾瑞。 贾瑞看了凤姐一眼，心想做好人做到底吧，既然都答应林妹妹了，总不能言而无信，便说道：“琏二嫂子说的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一句话说得黛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好在她在后头躲着，并没人注意到。 凤姐自然也能听出这话里头的奚落之意，哪里肯吃亏？冷笑道： “果然是交友不慎，前些日子你还在府里给这群孩子们讲些浑话，如今不让你进二门了，你可倒好，变本加厉起来了，带坏了宝玉对你有什么好处？ 依我说，日后也别让宝玉出去读什么书了，离瑞哥儿远一点才是正经，不然今儿看了混书，明日又学来什么坑蒙拐骗，可了得……” 贾瑞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听凤姐说出这些话来再忍不住了，拿手重重的在桌上一拍： “你再多哔哔一个字，这锅我不背了！” 他真不知道凤姐是聪明还是傻了，明显现在贾母都求着他帮宝玉开脱，她怎么能说出这些话来？ 这一拍果然有效果，凤姐马上闭了嘴，其他人也都是一哆嗦。 还是贾母老辣，说道：“凤丫头，你老爷问瑞哥话，你插什么嘴？可见是我平日里太骄纵你了！” 王熙凤立马怂了，垂首也不说话了。 要是贾瑞现在不承认是自己送的书，宝玉这顿打怕是跑不了了，到时候贾母、王夫人肯定会迁怒于她。 “瑞哥儿，你也是忒不成体统，好好的说话，还敢在这里拍桌子？”贾母又看向贾瑞。 “是我急了些。”贾瑞强压下胸中怒气说道： “反正不管是什么破书，都是我给的！若要治罪只管朝我来，大不了我日后不跨入荣国府一步！要打要罚，老爷给个话就是了！” “你……”贾政让贾瑞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冒出一句：“瑞哥儿！你跟我来！” 看着贾政甩手去了，贾瑞只得跟了上去。 一时厅内气氛有些尴尬，凤姐才回过神来一般说道：“可了不得了，这没教化的玩意，老祖宗在这呢，他这拍桌子甩脸子的给谁看！一点规矩都没有！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哼！”湘云瞪了凤姐一眼先甩手去了。 贾母道：“好了，这事便过去了，谁也不许再提！宝玉，你还不把这些混账书都丢了去烧了，难道还等你老子看到了又生气？” 凤姐又说道：“老太太也不用生气，宝玉还是个好孩子，依我看，即便不是贾瑞给的那些个混书，也是他挑唆着宝玉去买的。要不然宝玉哪里知道外头还有这些个东西？宝玉，你说是不是？” 宝玉小声回道：“这倒是有的，瑞大哥说过书店里有许多话本可以看……”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凤姐得了意： “我就说贾瑞贼眉鼠眼的不是好人，若没有他挑唆，怎么就生出这些是非来？依我说，还是少让他往这边走动的好！”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二章 背黑锅贾瑞劝贾政（二） 却说贾政在前面走着，贾瑞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灰溜溜跟在后头来到贾政的外书房。 一进屋子贾政便批头问道：“瑞哥儿！我知道那些书并不是你给那孽畜的，你为何要替他担了这个恶名！ 你以为你是为他好？这种逆子若不好好教化，将来可了得？ 你这不是在帮他，你竟是在坑害他！他许了你什么好处？” 贾瑞愣住了，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看来自古教育孩子都是这一套啊：我是为你好啊！ 不过看意思，贾政也明白了自己是在给宝玉背锅啊！ 这个结局倒是蛮爽的，又让贾母欠了一份人情给自己，贾政还心里跟明镜似的。 可看着贾政阴沉如贝加尔湖一般的脸，贾瑞还是决定安慰安慰这位老父亲脆弱的小心心： “二叔，我哪里得了什么好处？可看着宝玉挨打我怎么能不管？毕竟我是他的哥哥啊！” 贾政听了也是一愣，随即又道：“你自然是他哥哥，只是也不可一味娇惯了他去！ 瑞哥儿，你虽然懂事，可毕竟是个孩子，不知道里面的险恶！ 今日那逆子敢偷看那些混账书，又将责任都推在别人头上，明日保不齐又做出什么事来，若是无人管教，日后还了得？” 贾瑞道：“叔叔说的在理，只是这个年纪正是淘气的时候，小孩儿长到这么大难免都有些逆反心理的。 二叔若是不信，你只想一想，你像宝玉这般大的时候难道就不淘气？” 贾政果然思索片刻，随即老脸一红，不知想起了什么，马上又神色如常道： “淘气是有的，只是不能太过了。当我淘气，你大爷爷可是下死手打的！” 贾瑞心里说下死手不也没把你打成个人才吗？到现在胡子一把了还糊里糊涂的： “二叔是过来人，自然懂得多。只是我看宝玉虽然偶尔顽劣了一些，骨子里还是个好孩子吗！ 到了这个年龄，对什么都好奇也是在所难免的，我想着，与其一味打压，倒不如加以引导，让他什么都见识见识，见得多了反而觉得没趣了。” 贾政听了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爷爷就是这么教你的不成？” “咳咳。二叔，实不相瞒，你也知道，我爷爷管教我是及严格的，那些男女之情我以前都没听说过。 后来不是病了一场差点死掉么？再后来，阴差阳错的，宝玉屋里的茜雪到了我屋里，内个……我爷爷奶奶就没大管我，后来，我不就中了秀才么……” 贾政听了这话大吃一惊：“瑞哥儿，你可别唬我，哪里有这种话？” 贾瑞笑道：“二叔也是通读史书的，大禹治水为何能成功？因为他并没有一味的想堵住洪水，而是开凿沟渠，将洪水引走了！堵不如疏么！ 侄儿愚见，今日宝玉的事与其一味打压，倒不如给以适当疏导，使那洪水顺着人之意往别处没有危害的地方流淌，便可不为祸人间……” 贾政蹙眉思忖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也有些道理！难为你年纪轻轻竟然能看得如此通透。你且回去吧，容我再想想。” “是！二叔也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侄儿先退下了。”贾瑞就等着这句话呢，听贾政说了忙点头答应，抬腿就走，生恐贾政变卦。 出了梦坡斋院子，贾瑞刚要长出一口气，却被一个人拽住了。 贾瑞一见是湘云，笑道：“云妹妹，你怎么在这儿呢？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瑞大哥，政老爷没有为难你吧？”湘云上下打量了一番贾瑞，似乎是在看他有没有挨打。 贾瑞笑道：“为难？为何要为难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哦，对了，就是不让我再进荣国府了，更不让我同你们说话了。” 湘云听了这话一双大眼睛几乎要瞪出来：“政老爷怎么能这么糊涂？任凭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今日的是根本和大哥无关，你不过是袒护爱哥哥才说是你给的书，怎么就不让你进这院子了？不行，我得和政老爷说道说道去！” 贾瑞见湘云信以为真了，真的要往书房里去找贾政忙一把拉住了湘云的柔荑笑道：“傻妹妹，哥逗你玩儿呢，你怎么就当真了？你去问哪个？” “啊？真的？瑞大哥可不是在骗我？”湘云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瑞。 “方才说的那些话是骗你，现在可不敢了。政老爷也不傻，自然能看出里头的勾当。招我过来不过是随便说几句话，我劝他不用太过责罚宝玉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呼，那就好。瑞大哥也忒老实了，本就不干你事，何苦要替别人来背锅……哎呀！”湘云这才发现，自己的小手一直在贾瑞手里呢，忙用力挣脱开来。 贾瑞也知道自己唐突了，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歪心思，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只得尴尬的搔搔头皮。 湘云毕竟是开朗性子，不一会儿又笑道：“难怪宝姐姐说瑞大哥是个成熟稳重的，这回看来宝姐姐看人是再没错的，大哥就是有个哥哥的样子，哪怕自己受了委屈也要袒护兄弟。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嗯？” “为何凤姐似乎总是在故意找大哥麻烦？难不成你们有什么嫌隙？” “咳咳……这个么，我也不知道啊，你看，其实我不过是个受害者……” “你们两个有什么恩怨？倒不如早点说开了，其实风姐姐嘴上厉害些，人是不坏的……” 贾瑞一听这话没法往下接了，便打岔道：“妹妹，你怎么这几天就做了那么多活计？我刚拿到倒是吓了一跳呢！你可不能因为我想要就白日黑夜里的做，累坏了我是不依的。” 湘云笑道：“哪里就白日黑夜里做了？那些多是以前做的，也有今次带过来的，也有以前做好了丢在这边的，不过是找出来一并给了你。” 贾瑞笑道：“这就好。可不敢累着你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日一定要睡足了才能长高的，身子也结实！” 湘云听了不依道：“哥哥！你是嫌我矮了么！我不过是比他们年纪小些，矮他们一点是有的，可我身子骨好着呢！起码比林姐姐好！” 贾瑞听了湘云撒娇一般的哥哥骨头差点没酥了，这可是比瑞大哥、大哥这样的称呼亲密了许多！ “我哪里有这个意思，倒是你多心了，难不成是和黛玉一起住的时间长了，也学会了小心眼？” 已经读了几遍红楼的贾瑞知道，湘云虽然身世可怜，和黛玉一样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性格却和黛玉截然不同，从来不自叹自怜，而是一向积极乐观。 且湘云的身子骨在十二金钗里算是顶尖的。黛玉自不必说，用自己的话说，自打会吃饭就开始吃药。 宝钗也需要不时的吃一丸冷香丸，凤姐流过产，貌似还有妇科病，元春在宫中大病过一场，这些娇小姐们一个个都是多愁多病的身，唯独湘云是个例外。 她不单是大观园里的开心果，更是喝多了酒可以在青石板上“醉眠芍药茵”的女汉子！湘云身体好可见一斑。 湘云白了贾瑞一眼：“哥哥好讨厌，人家恐怕政老爷为难你，提心吊胆的在这里等了你半日，你却拿这些话打趣我！” 贾瑞笑道：“并没有打趣，你才多大年纪？还要长高呢，好好吃饭，不许挑食，平时也要适当运动才好。” 看着天真无邪的湘云，贾瑞突然很想告诉他，以后长大了不要嫁给一个姓卫的，不然年轻轻可就要守寡了。当然这话不能说，问起来他没办法解释的。 而且男婚女嫁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湘云虽然父母双亡，日后的婚事自然有她叔叔婶婶做主，又岂是她自己能左右的？ 湘云见贾瑞突然没了兴致，以为他是因替宝玉背了锅而气恼，便安慰道：“哥哥也不用太挂在心上，清者自清，我们都知道你是不会做那些事的。老太太想也心里有数，还能真不让你进府里了不成？” 贾瑞没有接话，而是拿话头把话岔开了，又说了几句，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人分别不在话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二点五章 说废话老猿逗你玩 其实没想到大家对贾瑞替宝玉背锅这么不爽~哈哈。 之所以安排这个情节么，一是打压一下凤姐，一是让黛玉小小的知贾瑞一次情，一是给宝玉打开一扇新世界大门，还有就是让贾珍觉得贾瑞是个正直而懂得照顾弟弟的好孩子，以后再有什么事就不会怀疑到贾瑞头上了。 你们看，好处多多是不是？这锅背的不冤~ 一晃《红楼大无赖》在塔读已经走过40天了，三十五万字，老猿自以为很勤快了~ 我是个红楼迷，也看过很多红楼的同人，大多数看了几章之后都会上吐下泻。 大神们的作品自然精彩，可看多了就发现套路太统一了。大多都是穿越到某人身上后goodgoodstudy,daydayup，又是写诗作词又是科举中地，甚至“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基本上在每本书里都会出现。 看多了也就腻味了，想着为什么不自觉写一个？ 写一个不按寻常套路出牌的小故事，我就用各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下三滥手段混得如鱼得水，用厚脸皮去赢得妹妹们的芳心，用板砖去拯救她们的命运~ 于是就有了《大无赖》一书。 三十多万字其实只是一个开头，往后的故事还很长。 可能有的小伙伴觉得《大无赖》太拖拉，节奏太慢，情节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很乱，其实都是老猿的良苦用心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分明是大纲写得渣渣！） 人脉要靠一点点的积累，事业要一点点的发展，妹子们的好感更要从点滴小事上来积累。 比如柳湘莲，写了上万字给他发配走了，将来会有大用场的，不过要百万字之后了。 当然，也可能挖了太多坑到后来忘了填，到时候谁还记得麻烦提醒老猿一下（捂脸）。 我不想写那种主角虎躯一震之王霸之气侧漏，众人纷纷为之倾倒的桥段，所以就只能这么慢慢熬了。 大家忍一忍吧！一个小高·朝它就要来了！要来了！来了！了！ 爆更它也要来了！要来了！来了！了！ 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无论金票银票还是评论吐槽都是对我最好的支持，你们的每一条回复我都会去看（当然，段评的话可能延迟一些，我总不能每天都把小说从头到尾看一遍……）。 如果觉得评论还不过瘾可以来q群里喷我~691227641，我在这里等你们~ 有条件的小伙伴尽量每天都来看看哈，老猿需要人气，需要你们的银票，更需要你们的追读！ 说句实打实的，多赚点钱才更有动力码字不是？ 对了，在这里严重庆贺《大无赖》终于被盗版网站认可了，看着形形色色的盗版老猿很欣慰~ 话说你们来塔读看免费的正版他不香吗？ 好了，就说这些了。老猿爱你们~ 这张不算字数，纯粹和大家聊聊天，早上或者中午还有一章发出~ 居然还不能低于一千字…… 那就再扯两句。 从十二月起准备日万了，每天淦一万字。别笑话，就是为了一个月能多六百块的全勤奖…… 突然感觉自己好卑微（泪目……） 挺我啊兄弟们！我都已经掉出文创榜前十名了！掉出去好几天了！听到老猿心碎的声音没有？ 够一千字了，睡觉~ 第一百五十三章 莳花馆嫣然学新曲（一） 莳花馆。 后园一株桂树下，嫣然坐在石凳上用手揉着硌得发疼的玉足心里满是抱怨： 贾瑞这厮哪儿来的这些花样？有那些破曲子还不够，又弄出什么高跟鞋来，穿上像踩了高跷，走路都要踮着脚尖，走不了几步就腿酸脚疼，偏偏还说往后都得穿这个！ 好看？这么丑的鞋子有什么好看？哪里有自己的绣鞋好看？ 可她不敢违拗贾瑞的意志，毕竟现在人家是他的半个老板。 “嫣然！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里躲清闲呢！”贾瑞朝她招招手。 嫣然慌忙中来不及穿鞋，忙用裙角掩住了玉足。 见她不动，贾瑞走过去说道：“走，去看看新工作服。” 嫣然听了这话只觉得神烦，弄双鞋还不够，又要弄什么工作服！便嘟起嘴道：“脚疼，走不动！” 贾瑞一愣，随即笑道：“想是才穿高跟鞋有些不习惯是有的，等习惯了就好了。” 嫣然听了更来气了，索性将玉足从裙下探出来道：“什么破鞋子！还不许穿袜子在里头，怎么能习惯得了，才穿了半日，你看看，我的脚都磨成什么样了？” 贾瑞蹲下去看，果然一对洁白的玉足两侧都已磨得通红。 看了一会儿说道：“你这是脚大鞋小啊！当初问你脚多大你不说实话，现在受罪了吧？该！” 嫣然听了这话又羞又气，将玉足抽回来复又藏在裙下嗔道：“我哪里脚大了？就是你那破鞋不合脚！” 贾瑞嘿嘿一笑也不分辨，起身去了。 嫣然朝着贾瑞背影恶狠狠瞪了一眼，小声骂了句登徒子。 然而登徒子没一会儿又转了回来，手上拎着一双罪恶的高跟鞋： “行了，别生气了。你身材这么高挑，脚比别人大一些也是有的。喏，试试这个尺码吧，应该不挤脚了。” “哼！”嫣然哼了一声，却也接过了鞋子穿上了，起来试了试，果然比前一双好许多。 “走吧，去看看工作服去！”贾瑞说着已经朝前头走去了。 嫣然也只得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来至前厅她瞬间就惊呆了，厅里早已围了一圈人，正中站着的正是贾瑞请来的教习多姑娘。 只见多姑娘穿着一件奇装异服，两条膀子都漏在外头，贴身的衣料裁剪将s型身材暴露无遗，再加上足上一对高跟鞋更显得亭亭玉立，更吸引人眼球的是，那瘦瘦的裙子两侧根本没有缝上，两条大白腿在缝隙中随着走动若隐若现！ 嫣然只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衣服，还有这样做的？虽然确实好看又显身材，可漏了这么多，怎么敢穿出去？ “喏，姑娘们，这叫做旗袍，以后就是你们的工作装之一了，今日是先给你们看一下，一会儿都找裁缝，量实了尺寸，一人先做两身。”贾瑞说罢又朝多姑娘到：“多姑娘，走两步来看看！” 多姑娘生性轻浮，天生一副媚骨，此刻再穿上这身打扮更显婀娜无比。且多姑娘本就不是那种生涩矫情的女子，更不惧旁人的目光，踩着高跟鞋便依着贾瑞所传授的“猫步”走了起来。 本就颇有姿色和身段的多姑娘在旗袍与高跟鞋的勾画下愈发显得袅娜颀长，妩媚中又带着一丝端庄，那裙摆间若隐若现的玉腿又实在让人难以将目光移开，别说贾瑞这种老色批，连旁边的一群清倌侍女都看呆住了。 而多姑娘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胸不由得挺得更高了，髋也扭得更夸张了些。 “你屁股扭那么远干嘛！再使点劲都扭门外头去了！给我收着点！”贾瑞擦了一把哈喇子说道：“你们也都跟多姑娘学着点儿，谁走得好了，大爷是有奖赏的……” 走了几圈，贾芸带着一群婆子进来了：“叔叔，这是我找来的裁缝……” 话未说完，贾芸也被多姑娘给吸引了，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一般，恨不得贴上去。 “云哥儿！云哥儿！醒醒！你流鼻血了！”贾瑞没好气的丢了块帕子给贾芸。 贾芸这才发现鼻子下面热烘烘的，一摸果然鼻血长流，忙接了帕子不好意思道：“想是这两天天气燥热，又跑了些路程，血不归心……” 贾瑞心说不过是个旗袍你就这样，这要是跟前给你站上十个比基尼大美女，你不得当场爆裂啊？ 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这世界上的人哪儿看见过这些？更不用说贾芸这个比自己大两岁，尚未婚娶的大侄儿了。 “这件衣服如何？”对于贾芸的反应贾瑞还是颇为满意的。如果是让贾琏贾珍那种老色批见了又是什么光景呢？ “好看，好看……”贾芸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了，只能在心中感叹，瑞大叔果然是大才啊！难怪他敢接下莳花馆这么大一幢青楼。若是让里头的人都穿上这么一身行头，生意想不火爆都难啊！ 贾瑞笑笑，朝绣娘道：“裁缝也来了，你看着，给姑娘们量尺寸做衣服，要尽量做得合身，不能瘦了，更不可肥大。” “是了。彪哥，奴家多问一声，我……我也要做么？”绣娘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倒不是觉得这旗袍不好看，只是穿上这个太羞人了，而且毕竟她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和那些正是好年华的年轻姑娘自然不能比。 “你多什么？难不成你不是莳花馆的人么？当然要做！”贾瑞嘿嘿一笑，又看向一旁发怔的嫣然：“你也得穿！另外，那首《回娘家》也得多练习！” “我……”嫣然现在只想挠人！ 她还不到双十年华，还是个姑娘，偏偏贾瑞要她唱什么回娘家！还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后背着个胖娃娃…… 想想嫣然就要抓狂！她虽说不是大家闺秀，不过是个歌姬，却也是打小琴棋书画都下过苦工的，莳花馆的头牌可不是只凭脸蛋漂亮才行！怎么就唱成个山野村妇了！ 进了一间静室，贾芸将这几日的事情大概汇报了一回，莳花馆采买的账目、安置残障孩童的措施，那些女犯的管理详情，一笔一笔细碎的小事，听得贾瑞头大如斗：“芸哥儿，往后这些小事你只管自己拿主意，动用银子只要不超过一千两你便自己做主就是了。” 贾芸听了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样的信任！荣国府何等风光？那些管事们要支几两银子也得先找凤姐批了拿了对牌去库里支领，到了贾瑞这，一句自己做主就完事了？ 贾瑞也猜出贾芸所想，又说道：“若是这点子信任都没有，我也不会让你来管事了，你只管放开手去做。 不过丑话可得说道前头，你好好做事，薪资奖金肯定是少不了你的。可你若是学着西府里那些买办管事要中饱私囊，让我知道了可不能饶你！” 贾芸听了忙站起身来说道：“叔叔只管放心，叔叔这么看得起侄儿，侄儿怎么能辜负了叔叔苦心栽培？若是做出那等猪狗不如的事来，叔叔只管打死我就是了。” 贾芸信誓旦旦的一脸真诚，只不过一只鼻孔被堵着显得有些滑稽。贾瑞将绢子扯下来笑道：“芸哥儿，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可有想过讨一房媳妇？” 贾芸听了这话倒腼腆起来，扭捏道：“侄儿还小呢，书上说，大丈夫无以立业，何以立家？我想先跟着叔叔干出一番事业来再谈论婚嫁。” “好。芸儿果然是个能成事的！既是如此，我们今日便详细说说莳花馆开业演出彩排一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四章 莳花馆嫣然学新曲（二） 几天后，在自己的闺房中，穿着一身白底蓝花旗袍的嫣然有些举足无措，甚至都不知走路该迈哪一条腿了。 她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屋里摆着的那个仿元青花瓷瓶…… 门被推开了，贾瑞拎着吉他走进来，看着凹凸有致的佳人不由也感叹一声： “漂亮！真是漂亮！我就知道你这身材穿上了一准儿能迷倒芸芸众生。” 嫣然唬了一跳，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开衩处的美腿嗔道： “你这人，怎么也不招呼一声就往人家房里乱闯乱钻？” “怎么？不是说好了今天下午排演曲目吗？哎，你站直了，别遮遮掩掩的，对，胸挺起来，这样才好看吗！ 你看多姑娘，穿着这一身往那一站多好看？你条件可比她好得多，怎么能输给了她呢？” 嫣然果然挺了挺，又将头垂下去，略带委屈的说道：“彪哥，我……我能不能不穿这个？” “啊？为啥？你要搞特殊化？”贾瑞脸上有些不悦。 “我……我虽自小被卖了，沦为乐户，却是卖艺不卖身的……穿得如此暴露，这……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贾瑞微微一笑，在椅子上坐了：“给我倒杯茶来。” 嫣然只得委屈巴巴的倒了杯茶双手捧给贾瑞。 “你这般给人端茶递酒伺候人就不难为情，为何露点大腿就没脸见人了？”贾瑞接过茶呷了一口。 “那怎么能一样？我做的就是伺候人的勾当，可我不愿出卖色相！” “坐下聊。”贾瑞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嫣然只能侧身坐了，还不忘用手扯了扯旗袍下摆，想要遮住一些春光。 贾瑞又吃了一口茶，才说道：“嫣然，你知道么？你很漂亮。” 嫣然有些不知所以，只能含糊着答道：“不敢当彪哥夸奖，奴不过是比别人颜色略好些。” “不用谦虚，你不单脸蛋漂亮，身段也好，腿长腰细，再配上一副好女乃……好嗓子，足够让世间大多数女子羡慕嫉妒恨了。” 嫣然平日里被男人奉承也多了，可却头一回听到贾瑞说这些，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正见他也望着自己，脸上不再是往日戏谑表情，而是有了几分真诚。 嫣然又将衣袖往下拉了拉轻叹到： “那又如何呢？到头来还不是成了你们这群老爷公子们的玩物？ 现在年轻些，成日里在这监牢一般的楼里以色娱人，等再长几年，便有哪个老爷来讨了去，做个偏房侧室，依旧住在另一个监牢里； 再过些年，年老色衰了，谁还想得起你是谁呢？ 有时候我倒是想，若我长得丑一些，说不定也不会被卖到青楼里，如今又是什么样一番光景呢？ 或许找个普通庄稼汉嫁了，或许在哪个富贵人家家里当个小丫鬟，竟是比现在过得要舒心……” “也或许早就饿死了。”贾瑞打断了嫣然的矫情，换来佳人一记白眼。 这种时候稍微懂得一点风情的男子不都应该软语安慰一下自己吗？ 这贾瑞可好，一点都不懂得体贴小意！难怪叫他彪哥，果然是个彪呼呼的！ “你别不爱听，你当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好过？当初你爹娘为什么要卖你？还不是因为活不下去了！ 也别感怀身世了，如今你已经走上这条路了，总是说如果以前如何如何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你若是想改变，不想像你说的，一辈子都依附于男人过活，我倒是可以提供一条出路给你选择。” “哦？嫣然愚钝，还请彪哥明示。” “我要把你捧成大腕儿，大明星！”贾瑞说道。 “大腕儿？明星？”嫣然显然不能理解这两个词的含义。 “嗯……就是角儿！名角儿！”贾瑞换了个说法：“让神京的权贵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到头来还不是靠色相取悦男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嗯，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不完全是靠色相，还要靠才艺的！”贾瑞说道。 “才艺？就那什么回娘家？彪哥，我能不能还唱我自己的曲子啊……那歌实在……实在……”想到回娘家嫣然又是一脸委屈。 “嘿嘿，自然不是了，那歌儿我是逗你玩的！”贾瑞坏笑道。 “你……彪哥你成日只会戏耍人家！”嫣然嗔道。 “咳咳，也不算是戏耍，主要是让你体会一下不同的旋律。 你唱的那些曲子纵然也好听，可毕竟是其他青楼都在传唱的，没有什么稀奇。 咱要c位出道，不光要靠姿色和嗓音，还得有新鲜曲子。 跟着彪哥好好学，日后你若大红大紫了可不能忘了我哟！” “什么红啊紫的，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嫣然认定了**这一行的最终结局不过是给大户人家当小妾，依旧兴致缺缺。 “若是你有了名气，可以恢复自由身，追求自己的幸福呢？你愿不愿意试试看？”贾瑞说道。 “自由身？自己的幸福？”嫣然愣了一下。 自古以来都不缺才子佳人的佳话，可现实中又有几个才子真的肯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呢？这是她不敢想的。 “没错，只要出了名就能有钱，有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呀！” 嫣然低头看了看旗袍下漏出的一片雪白的大腿： “我这个打扮在外头抛头露面，日后哪个正经人家敢要我？” 贾瑞也看了一眼大白腿，然后舔了舔舌头： “这是你的资本，懂吗？别当成负担，要学会好好利用！ 你应该和多姑娘学学，你看人家，随便看，看得人越多她越兴奋越自信，这才叫本事呢！” “多姑娘……”嫣然的表情有点不屑，随手又拉了拉自己的裙摆。 “怎么，是不是觉得多姑娘这人就是个天生荡妇，特让你不齿？”贾瑞把目光从大长腿上拔出来。 “我没说啊！都是你说的！” 贾瑞呵呵一笑：“我倒是觉得多姑娘自有她的可爱之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五章 莳花馆嫣然学新曲（三） “哼，你们男人不是都爱那种水性杨花的么？”听贾瑞夸赞起多姑娘来，嫣然只觉得心里有些吃味。 “哎！错了！我就不是啊！我可专情了！咳咳……说多姑娘吧。 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打小就被卖进荣国府当奴才，长了这么大，连自己的姓氏名字都没有，叫她多姑娘还是因为她嫁给了府里的厨子多官儿，也是个苦命的人。 可你看她是不是活得很开心？别人说她水性杨花，我倒是觉得是她让人可敬，敢于挑战这个时代的道德观！ 女子如此卑微的世界里，她却用自己的所作所为追求着自己的幸福，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勇敢吗？ 不畏世俗的眼光，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多姑娘是我所认识的人里活得最率真，最自我的了，她这日子过得才叫潇洒呢……” 一开始听贾瑞说自己专情嫣然还不屑的撇了撇嘴，后来那些话却有些听不明白了，似乎有些道理，又太惊世骇俗了一些：活成那样，难道还有理了？ “好了，说了这么多，不管你听得进去还是听不进去，我是说完了。我只希望你也能活成你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自己想要的样子……”嫣然喃喃的重复道。 她想要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呢？ 哪个少女不怀春？她也曾经幻想过，有个有才有貌的风流才子能和自己一见钟情相见恨晚，不嫌弃自己的低贱出身，可以和自己相守一生。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越发明白那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好了，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我是你东家，你得听我的！喏，好好跟我学新曲子！若是偷懒我是不依的！” 洗脑完毕，贾瑞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可正事还得干，他可指望着嫣然可以一曲定乾坤，一炮而红呢。 “好……”嫣然这才回过神来：“却不知又是什么新曲子呢？” “嗯……咳咳……听好了，a大调，g和旋，四分之四拍……” 贾瑞清了清嗓子抱起吉他捏了个和旋道清扫琴弦唱到： “雨落下，三更灯火偏冷，相思入坠，指尖的泪。月羞回避了憔悴。西窗灯光细微，思念拉长双媚……” 一曲唱罢，却见嫣然在怔怔地发呆，贾瑞没好气的用脚尖踢了踢嫣然的小腿：“喂，有没有在听啊！” “啊！”嫣然道：“在听呢！‘人比黄花瘦更消，听闻琴瑟窈窕；缘分无关月老，孤独写下了韵角’我最爱这一句，怎么写得这么好？彪哥，难道这曲儿也是你写的？” “这个自然！你还听过别人唱吗？”贾瑞恬不知耻的说道。 他上辈子不学无术，什么诗词古文可是一点都不会。当初和宝钗黛玉等吃烧烤作诗差点没被逼上绝境，可唱歌他擅长啊！ 作为一个小混混，频繁出入ktv是必不可少的，他这种麦霸，自己都不知道会唱多少支歌了！ 贾瑞终于在嫣然这里找到了些优越感~ 而嫣然则是越发觉得看不透这个小痞子了： “彪哥，你是怎么把一副女儿心肠唱得如此透彻的？你到底还写了多少歌儿？都教给奴家可好？” “嘿嘿，只要你乖乖和我学，有什么不能教给你？ 只是贪多嚼不烂，先把这首练熟了是正经，你可别以为莳花馆重新开业有你这一首歌就够了，差得远呢！ 现在我唱一句你唱一句哈！” 嫣然自幼学习音律，不敢说过耳不忘，贾瑞只唱几遍也能学会，可以说相当有天赋了。 只是贾瑞用吉他扫弦，换成嫣然手中的琵琶难免有些走样，好在嫣然天资聪慧，稍加改动也能谐音。 又教了一首《千年泪》贾瑞也有些累了，揉了揉被琴弦勒得发红的指尖道： “今日就到这里吧，这两首你先练熟了，我再教你新的。 想你也累了，今日便早点休息吧，对了，猫步还要勤加练习哈，你屁股扭得不自然，知道不！” “你……”嫣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方才还那般体贴说自己累了，话锋一转就说道屁股了。 “我？我什么我？想红，就得付苦！哪儿有在床上躺着就掉馅饼的好事？”贾瑞转了转肩膀，骨节卡啦啦作响。 “彪哥累了，奴给您推拿推拿？”嫣然倒了一杯热茶给贾瑞。 “那有劳姑娘了。”贾瑞索性将眼一闭，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就等着佳人服侍了。 嫣然转到贾瑞身后，一面在他的肩膀上揉捏一面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方才听彪哥说，你是个专情的，难道彪哥已经有了妻小么？” 贾瑞倒没想到嫣然会有此一问，自己现在除了可卿还有茜雪，若说没有吧，对不起他们两个。 若说有呢？毕竟茜雪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自己和可卿的关系更是不可告人。 于是只能含糊道：“你彪哥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自然是有的，只是尚未过门。” “哦……那想来嫂子定然是有倾国倾城之姿了？” “哈，那自然了，她可是全神京，不对，是整个大乾国最美的人儿！”想起可卿那无双脸庞，贾瑞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可又想到可卿在宁国府中轻易不得见，又有贾珍一直贼心不死，不免又惆怅起来，轻叹了一声。 “彪哥少年得志，又有佳偶相伴，还与王爷交好，何故叹息？奴倒是真想见识见识大乾最美的人究竟是何种风姿。” “嘿嘿，反正……”贾瑞突然发现自己犯了大忌，当着美女夸其他人漂亮，忙说道：“其实嫣然也很漂亮，尤其是这对大腿，又白又长，简直就是给这身衣服量身打造的……” “你……”嫣然忙又去扯了扯裙摆。 出了莳花馆，叫上葛虎正要回家去，却被一个瘦小身影拦住了去路。 “轱辘？这么大晚上的怎么还在外头转悠？” “彪哥，我有重要情报要跟你汇报。”轱辘神秘兮兮的说道。 “嗯？可是贾蓉贾蔷两个有了什么动静？”贾瑞一听来了兴趣。 自从金钏在荣国府隔墙听到了贾蓉贾蔷两个的密语，说要做计坑骗薛蟠之后贾瑞便央于四使人暗中盯着这一对活宝。 “不错呢。他们……”轱辘伏在贾瑞耳边低语一番。 贾瑞听罢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拍在轱辘手里：“做得不错，且不管他们，接着暗中盯着就是了，不要打草惊蛇。” “嘿嘿，谢彪哥赏~”轱辘笑嘻嘻的将银票揣在怀里，凭空翻了个跟头，蹦跳着去了。 “彪哥，咱们要不要告诉薛大爷一声？”葛虎成日跟着贾瑞，知道他和薛蟠交好。 “废话！当然不告诉了！你脑子里都是水泥吗！”贾瑞跳起来给了葛虎一脑瓢：“此事不可对别人说！” “水泥？水泥是什么？”葛虎摸了摸脑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q群：691227641。欢迎来玩~ 历史人气榜第一，文创榜重回前十名了，开心~谢谢大家的支持，你们真给力！ 第一百五十六章 贾天祥戏言娶宝钗（一） 又过了几日，贾瑞刚回到家里，却见薛蟠找上门来。 “天祥，你可是要高中状元了！每次找你都说你往北静王府里去听讲，烤肉店里也不见你露一面，也不见芸哥儿的面，你感情是要把我给忘了吧！” 贾瑞笑道：“哪里话，不过这几天确实课业繁多，先生又崔逼得紧，不敢耽搁。改日我请客，跟你们赔个不是！” 薛蟠大脑袋一摇：“还要什么改日？今天好不容易拿了你，便是今日就要你做东道！” “呃……也好，就依你！”贾瑞笑道。 “哎，天祥，你还别不乐意！你请我吃酒，我便告诉你一个好发财的路子，保你到时候重谢我的！” “哦？不知是什么路子？”贾瑞忙问道。 “嘿嘿，你且跟我去，咱们边吃边聊。” 二人来至老地方酒馆找了个僻静处坐了，贾瑞笑问道：“文龙，到底是什么路子？” 薛蟠嘿嘿一笑：“天上往下掉银子呢！你可知道修国府被查抄，要定罪的？” 贾瑞道：“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又是你舅舅查办的，谁不知道？” 薛蟠压低声音道：“如今侯麟父子都在天牢里押着呢，家里的资财也都查封了。 因要找门路疏通，又没银子，故而将许多农庄店铺拿来做抵押，筹措银子呢！ 那价格不足市价三成，说是若三个月后有了银子便双倍价格赎回。若是不赎回，就当是售卖了！ 天祥，你说这可不是天上掉银子？一个上千亩地的庄子只要两千两！ 我正筹措银子准备捞他一笔呢，只是修国府的资财颇多，我一个人吃不下，这等好事怎么能忘了我的好兄弟，便急急的来告诉你了！天祥，我够不够意思？” 贾瑞听了倒吸一口气，他到没想到贾蓉贾蔷两个居然拿修国府的事来做文章，倒是也有点脑子。 “文龙，你从哪里听来的？不是说整个修国府都被查抄了吗？他们哪儿来的庄子往外抵押？许不是骗子吧？” 薛蟠道：“我自然有地方知道。修国府虽然封了，可这些庄子都不在修国府名下挂着，而是多在外戚、老家人名下的，故而不曾被查抄。 如今他家里坏了事，自然要拿出来救急的。那地契文书我也都看过了，并不是作假。” 贾瑞看着憨憨薛蟠突然有些不忍心起来，道：“我总觉得这事蹊跷，你再多打听打听才好，可别被人骗了。” 薛蟠听了不高兴了：“天祥，你这口气怎么和我妹妹一般！ 我如今知道了这个赚大钱的法子，就那么巧被骗了？那骗子是个能掐会算的，知道修国府要出事？ 我知道我平日里是有些没正形，又不像你们是的有一千个心眼子，可这次的事我是打听好了，再没有错的！ 这么大的便宜，再等下去只怕要被别人捡了去了！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不够意思，有了好事不知道带着你！” 贾瑞听薛蟠这么说，只得笑道：“我知道你是好兄弟，要和我有福同享，只是我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你也知道，我这店铺如今才又开了不到一个月，还没见回头钱呢。而且我还想着在东城开一家分店呢，也得用银子。” 薛蟠道：“这不是正好了！你要开分店自然需要铺面的，修国府在神京里也颇有几家铺面，正好趁着这个便宜典兑一家，岂不比你租别人的好？也省了每年还得纳租子！” “文龙说得在理，既是这么着，等我见了芸儿问问他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若是有合适的铺面便买一间下来。” “哎！这才对吗！你可得尽快了，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是了。”贾瑞端起酒杯道：“到底文龙是好兄弟，有什么事都想着我，来，我敬你一杯！” 薛蟠笑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天祥你也不用说这些，虽然人人都叫我呆子，我哪里呆了？ 谁对我好我是都知道的！就说上回柳湘莲那厮，其实我也知道你让他走了是怕我惹事，我只是一时气不过……” 吃了一串大腰子，薛蟠抹了抹嘴上的油渍笑问道： “天祥，我听妹妹说，你又让宝玉给坑了？还说不让你再进荣国府了？” 贾瑞也笑道：“你倒是消息灵通！什么都瞒不过你。” 薛蟠便得以起来：“这个自然，哪儿有我不知道的？我还知道缘故呢。 这宝玉也是忒没有担当了，每次惹了祸怎么都要你给他擦屁股？ 最早是茜雪，后又有什么金钏，这回可倒好，这种烂事也要让你来背锅了。” “有什么？我是他哥吗，这点小事不值得提。”贾瑞故作大方道。 薛蟠道：“我知道你是个够朋友的，只是这宝玉也忒没担当了，又不让人省心，成日惹事，出了事又躲，哪儿有点爷们的样子？ 我悄悄跟你说，我娘还想着将宝丫头配给宝玉呢！你说我这当哥哥的气不气？ 宝玉到底有什么好？无非是模样好些，会说些小话哄他那些姐姐妹妹们开心，我是拿皮燕子都看不上他的！” 贾瑞笑道：“这事自然是有姨妈做主，你又何苦来操这份心？ 宝玉也没什么不好啊，对女孩儿又温柔和顺，在府里又得老太太的宠，将来只怕这荣国府倒要有他多一半呢，宝丫头嫁了他也不错。” 薛蟠大眼珠子一瞪：“怎么就不该**心？那可是我妹妹！ 我爹去的早，长兄为父，我自然要管着的！ 嫁给宝玉那种只会在脂粉队里打诨的公子哥儿有什么好？ 天祥，你是个有主意的，你倒是帮我想想，怎么能让我娘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贾瑞一咧嘴：“我有什么办法？” 他没想到薛蟠这个宠妹狂魔居然这么不待见宝玉~其实他也觉得大脸妈宝男确实配不上宝钗，可这事儿不归他管啊。 薛蟠见贾瑞回答的如此干脆便不悦道：“我当你是个知己，你却都不肯想一想，张嘴就说没办法，可见是没走心！” 贾瑞哭笑不得：“你这呆子，你自己都没什么好办法，我能有什么法子？ 你娘和二太太是亲姐妹，她们自然愿意亲上做亲的。 不过我看你也别太着急，看老太太的意思，是想将林姑娘许给宝玉的，毕竟林姑娘是老太太的嫡亲外孙女。 若是老太太做了主，政老爷和太太自然不敢不听的，只不过…… 哎！你别说，我还真有个主意了，就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薛蟠一听大喜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快说说，是什么好主意？” 不知贾瑞有何说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贾天祥戏言娶宝钗（二） （ps:庆祝人气破十万，文创人气榜重回前十，答谢家人们，加更一章~么么么么么么么哒~） “嘿嘿，我说了你可别恼！”贾瑞一脸坏笑。 “你帮我出主意，我恼什么？哎呀瑞哥儿，你啥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再不说我可要打了！”薛蟠催促道。 “嘿嘿，我说，我的主意就是，回家我跟我爷爷说，就说我看上宝丫头了，想娶过门来，让我爷爷拿着礼上门提亲去，你在从中作保，把宝丫头许了我，这事儿不就结了？” 贾瑞说完便把身子往后退了退，生恐薛蟠发难。 “好啊你个小贾瑞！我当你是哥们儿，跟你说些知心话，你竟拿些个疯话来气我，今日我若是能饶你，再不姓薛了！今日便让你知道知道呆霸王的厉害！” 薛蟠笑骂着用油手卡住了贾瑞的脖子就是一通摇晃。 “咳咳……要死了要死了！呆子！文龙！好汉！大舅哥饶命~”贾瑞吐着舌头夸张的求饶。 “你还敢叫大舅哥！我今日必掐死你！”薛蟠又是一阵猛摇。 正在嬉闹，却听有人笑道：“哟，怎么这两兄弟掐巴起来了？” 二人一看，却是冯子英带着一个年轻公子哥进来了，忙起身让座。 冯子英道：“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你们二人了，都忙什么去了？今日可巧见着了，倒要好好吃上几大海！ 这位是卫若兰，想是都听说过吧？ 兰哥儿，这位就是呆霸王薛蟠，这位小书生就是这家店铺的东家，贾瑞贾天祥便是了。 你若日后想在这里吃白食，可得和他混熟了才行。” 众人见了礼，贾瑞忙让伙计拿椅子碗筷让二人坐了，又新烤肉串来，一边偷偷打量这个湘云的准老公。 卫若兰也是十七八岁年纪，生得唇红齿白颇为俊俏，却也透着一丝英武之气，不似宝玉那般有女儿态。 “你们方才说了些什么，那般开心？”冯子英问道。 “嗨！瑞哥儿这家伙浑说，说要让他爷爷去我家里提亲，要娶我妹子，你说该不该打！”薛蟠笑道。 “哦？”冯子英听了笑道：“我倒是觉得是个好主意，天祥一表人才，又中了秀才，将来定然是有大前途的。 令妹虽未见过，却也听说是个万中挑一的好姑娘，又知书达理，我倒是觉得是份好亲！不如我也跟着保媒如何？” 薛蟠却正色道：“冯大哥，这个玩笑开不得。你们也知道，我自幼丧父，娘拉扯我和妹妹不易。 我们举家进京本是要送宝丫头进宫选秀女的，却不知哪个千刀杀的长舌妇多嘴，将我在金陵打死冯渊的事给说了出去，故而宝丫头竟落了选，倒是我这当哥哥的连累了她。 我对不住妹妹，自然想要替她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才是。” 众人见薛蟠说的郑重，都拿话来安慰他。 贾瑞说道：“文龙你也不用过于自责，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选不上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你当宫里是什么好地方么？ 咱们就说政老爷的大姑娘元春，进宫几年了？ 如今不过是个女史，几年不得见家人一面！ 就被这么一堵红砖黄瓦的墙隔着，却是两个世界，到底无趣，还不如你们一家三口每日在一起倒是团圆和美。” 冯子英也劝道：“瑞哥儿说得是，我若是有姊妹，定然不会往宫里送的！ 别说是做秀女，就是真能成了贵妃又如何呢？ 宫里的水可是深着呢，何苦去趟那一滩子浑水？” 薛蟠叹了口气：“你们说得也都在理，只是我们家却不同的。 你们也知道，我家几代人经商，钱倒是有些，在朝中却没个人能说上话，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罢了罢了！说这些话无趣，倒酒倒酒，今日不吃得大醉谁也不许走！” 吃完了酒，贾瑞便去找他的爱徒鞋拔子了。 掐指算算，估摸着上回给贾珍的福寿膏已经消耗差不多了，便从鞋拔子那里又拿了一包去了宁国府。 可巧尤氏正同可卿在内厅里理事，贾瑞便问了好，可卿也翩翩一福叫了声叔叔好。 贾瑞只恨不得冲过去给可卿一个熊抱，他实在有些受够了这种看得见吃不着的日子了，尤其是这些天都在莳花馆里看着各种大白腿在眼前晃来晃去实在让他有些火大。 尤氏笑道：“瑞哥儿可算是得空来看你大哥了，这些日子他可是不住念叨你呢。” 贾瑞道：“实在是不得闲，成日里功课紧得很，先生又要留课业在家中做。大哥身子可好？” “好着呢，这会子在里头呢，你快去吧。”说着便让银蝶带着贾瑞进了内宅。 来到屋里，只见贾珍正半眯着眼靠着靠枕歪在炕上，屋子里香气缭绕，显然是刚来了一泡福寿膏。 见贾瑞进来，贾珍才坐直了身子：“瑞哥儿啊瑞哥儿，你倒是大忙人了！ 天天不得见，只怕把大哥拜托你的事儿都忘得干净了吧？快坐，给你瑞大爷看茶来！” 贾瑞坐了将手中包裹往抗几上一放笑道： “实在是对不住大哥，我爷爷只恨不得我每天都去念书，着实脱不开身。 不过大哥交代的事自然不能忘，那郎中那里的福寿膏我买来了这些。 今日得空才给大哥送来。” 贾珍见了大喜，可拿起来掂了掂分量又有些失望：不过一斤的分量，只怕用不了一两个月就没了。 “瑞哥儿，那郎中不肯将方子传授给你么？” 贾瑞摇了摇头道：“我也问起了，人家说是祖传的秘方，给多少银子也不肯外传的。” 贾珍皱眉道：“既然他不肯给你，你将他的住址告诉了我，我去上门讨要。 什么祖传不祖传，无非是银子多少罢了！ 再说咱们这样的人家，还能偷了他的方子去卖钱么？无非是自己用罢了。” 贾瑞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笑道： “珍大哥你也别着急，现在去寻也寻不着他了，那郎中说要去外面云游一番，不知多久才回来呢。” 贾珍听了大惊道：“云游？他一个郎中云游个什么？若是我这里用完了又到哪里去买呢？瑞哥儿，你可知道他去哪儿了？” 贾瑞道：“他说只是在周边府县走一走，毕竟是有了年纪的老郎中了，还能走哪儿去？ 再说，他还有儿子看店呢，保不齐秘方早就传给他儿子了呢。 珍大哥，我看你这身子也大好了，也不咳嗽了，这药还是趁早停了吧！ 俗语说是药三分毒，好好的干嘛总用这玩意？ 再说，这药也着实不便宜，就这一小包，一百多两银子呢！” 贾珍抚须笑道：“呵呵，不过才一百两，每日下来又有几个钱？值这个价！ 虽然不知他这祖传秘方到底是哪几味药熬制而成的，依我看，定然是有沉香、冰片、首乌以及人参等名贵药材，不然哪儿来的这等奇效？ 瑞哥儿，你是不知道，这福寿膏病着的时候用了只觉得马上就清减了许多。 好着的时候来上一口也是极解乏的。 不瞒你说，我是一日都离不了的了。你也来一泡试试就知道了。” “得了吧大哥，一口就得一两银子，我哪里消受得起？” 贾瑞心说我就是吃翔也不抽这玩意，你留着自己享用吧。 不过看意思贾珍是已经上瘾了，就是不知道瘾头有多大，毕竟鸦片这玩意比不得纯度高的***等烈性毒品，来上几次就戒不掉。 还得再等等，等贾珍真的离不开这玩意了，自己就有资格和他好好谈一谈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八章 梨香院宝钗探口风（一） 过了两日，贾瑞让贾芸支了五百两银子往梨香院去寻薛蟠了。 哪知薛蟠却不在家里，薛姨妈定要贾瑞吃杯茶再去。 虽然也知道贾宝玉看小皇叔被抓推到贾瑞身上的事，薛姨妈却先入为主的觉得贾瑞并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她也不会觉得宝玉就如何坏了。 这事在贾政看来是天大的事，在薛姨妈看来小子长大了哪里有不淘气的？ 不说别人，薛蟠长这么大有几天是让她省心的？ 别说看看小皇叔，薛蟠这么大的时候早在外头吃喝嫖赌了。 相比之下，宝玉还是个纯洁的好孩子吗！ “瑞哥儿越发的出息了，现在在王府里头念书，我听说都是有大学问的大儒，如此刻苦个三两年，还怕不能高中么？”薛姨妈一脸慈祥。 贾瑞只能尬笑道：“借姨妈吉言了。” 薛姨妈笑道：“只可惜你这每日上学，便不得空和蟠儿在一处了。 他若和你在一起，我还能放心些，好歹惹了什么事有你帮扶着，也不至于闯什么大祸。 就像上次那个柳湘莲的事，还多亏了你呢。” 贾瑞道：“都是些过去的小事，总提他做什么，姨妈这可是拿我当外人了不是？” 薛姨妈道：“哪里的话，这么懂事的大外甥怎么能当外人？ 我只盼着你多往我这里来，多和蟠儿走动走动才好呢。” 正说着，却是宝钗带着莺儿进来了见了贾瑞笑着施礼道：“瑞大哥安。” 贾瑞也回了礼道：“宝姑娘安。本是来寻你哥哥说句话的，不巧他不在，姨妈留了我吃杯茶，如今茶也吃了，我也该回去了。” 薛姨妈道：“急什么，再坐坐去也不迟！” 贾瑞厚颜无耻道：“还有些功课要做，改日再来给姨妈请安。” 薛姨妈也不好再留，宝钗却也站起身来道：“我送瑞大哥。” 贾瑞倒是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有这待遇了？难道自己身上也隐现出王霸之气、主角光环了？只要一个眼神小姑娘们都纷纷投怀送抱？ “我是常来的，熟门熟路，哪里用得着送了？” 虽然这么说，宝钗还是将贾瑞送到二门里。 “瑞大哥，我有些话想问你。”宝钗说道。 “啊？宝玉看的那些书啊？是我是我……都是我给他的。” 宝钗抿嘴一笑：“瑞大哥，你这人少在这里贫嘴，你当我们都是傻的？且我也不是要问这个。” “啊？那你要问什么？说罢，没有你不能问的，只有我不回答的。”贾瑞嘿嘿一笑。 宝钗却没有跟他贫嘴，而是道：“我哥哥这几日说是寻了个赚钱的法儿，瑞大哥可知道？” 贾瑞点了点头道：“他和我说来着，说是修国府的家人在低价典当资财，文龙还劝我也典一处铺面呢。” 宝钗点了点头道：“瑞大哥以为这事如何呢？” 贾瑞想都没想就说道：“不如何！贪小便宜吃大亏，再也没错的。” 宝钗也说道：“正是这句话，放着家里正经买卖不去经营，非得想着去捞些个偏门…… 我那哥哥……唉……他也不想想，哪儿有这么好的事等着他知道了去捡便宜？ 即便是真的，那修国府是坏了事的，资产都应该充公，这烫手的山芋能要吗？ 还不定有什么祸事在里头呢！我和娘也劝了他几回，只是不肯听。 我也没法子，只能让妈妈告诉店里的那些伙计，这些日子若是大哥要用银子，千万不能给他。 瑞大哥，你是个明白的，好歹也帮着劝劝，没准他能听你的呢。” 贾瑞听了心中叹道：果然宝钗才是个明白人啊！ 难怪王夫人要千方百计的排挤黛玉让宝玉娶了宝钗呢。 再想想日后荣国府败落了，宝玉当了和尚，宝钗一人守着活寡勉力支撑着这幢摇摇欲坠的大厦，不免又替宝钗不值得。 这个任是无情也动人的冷美人，真的爱宝玉吗？ “瑞大哥？”宝钗发现贾瑞走神了，喊了一声。 贾瑞回过神来说道：“啊？我知道了。我也尽量劝吧。 你也知道文龙的性子，只怕也不能听我的。 好在你能断了他的财路，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也真难为你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又要孝敬母亲，又要管着家里的生意，还要整日替你哥哥发愁。” 宝钗一愣，勉强挤出个微笑来：“还不都是应该的。只希望哥哥能早日成人，能将家业的担子支撑起来也就好了。” “咳咳，那个，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贾瑞轻咳了一声。 “瑞大哥有话只管说就是了，有什么不当讲的？” “其实文龙本心是极好的，也懂得心疼你和孝顺姨妈，只是有时候脑子不转弯，易冲动。 那日我同他吃酒，他就说起耽误你选秀一事，着实懊恼呢……” 贾瑞将那日薛蟠酒桌上的话说了一遍。 宝钗听前半段的时候表情明显很幸福。他没想到这个混不吝的哥哥还能如此心细。 可到到后头说一定要给自己找个好婆家，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圆脸不由羞得通红，嗔道： “是什么浑话，瑞大哥不要说了，我不听！” 贾瑞止住了话头，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不进宫才是好的呢。 进了宫有什么好？即便选中了也是为宫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混上几年或许有希望成个才人贵人甚至是贵妃。 可成了贵妃又如何？多少个女人在后宫里眼巴眼望的等着一个男人的宠幸，又要争宠又要受人排挤，成日里和其他妃嫔勾心斗角，不敢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这哪儿是人过的日子？ 且进了宫后又不得和家人见面，一墙之隔便是天各一方。 若是没被皇上看中还好，等到三四十岁了人老珠黄还会被放出来，若是碰到个如意人也能开心过完下半辈子。 若是被皇上收用了，可就再无出宫之日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今年四十多岁的人了，精力能有多少？再给后宫这许多人分分，一人能分到多少？ 这日子和守活寡又有什么区别？”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九章 梨香院宝钗探口风（二） 贾瑞滔滔不绝的数落起进宫的坏处来，宝钗只是低头不语。 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她进宫选秀还背负着家族复兴的重任，这些贾瑞又怎么知道？ 莺儿听了一会笑道：“依着瑞大爷说，这进宫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了？那为何政老爷还要将大姑娘送进宫里去？” “这……这不是你该问的。”贾瑞只能说道。 其实他现在大概也能猜透贾政送元春进宫的目的：主动向新君示好，表达自己愿意效忠的决心。 毕竟太上皇还未让位的时候贾府拥护的并不是当今天子永康皇帝，而是太子义忠亲王老千岁。 太子坏了事，太上皇龙体不渝，才让非嫡非长的四皇子登基继承大统，可以说贾府在这场赌局中输得一塌糊涂，让元春入宫也是想法补救一二。 这些话，他怎么能对莺儿说？ 可宝钗毕竟是个有见识的，也能猜出贾府的用意，便呵斥莺儿道：“你在这里插什么话？” 莺儿才闭了嘴，宝钗也觉得无趣，其实她也不想入宫，这次未被选中本就没太放在心上，她所担心的是家族的产业。 薛家虽地位不高，家里并未出过高官，可身为皇商各种店铺商号还是颇多的，尤其是金陵神京两地。 自宝钗父亲死后，各省中所有的卖买承局、总管、伙计人等，见薛蟠年轻不谙世事，便趁时拐骗起来，京都几处生意渐亦销耗。 薛姨妈此次带着儿女进京来也有要整顿家族产业的目的。 这些话本不该对外人说，可薛蟠是不懂的，薛姨妈更是没这个才能，唯独宝钗自幼聪慧，曾和父亲学过一些商贾之术。 奈何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好在外头抛头露面，也只能让那些商号掌柜管事将账目交上来核对。 那些管事都是混迹商场多年的老油子，早就在暗中行舞弊之事，自然也是有准备的，账目上做得滴水不漏，哪里能查出什么差漏？ 每每想到这里宝钗只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身。 “其实妈妈这次带着我们进京，一则是看望舅舅和姨娘，还有个原因是要核查神京商号的账目。至于备选一事，倒是排在末位的。”宝钗说道。 不知为何，她不想让贾瑞以为自己是个一心想着进宫成为人中龙凤，靠着姿色得宠于后宫的女孩。 贾瑞点了点头：“薛家的那些管事也如此大胆了吗？” 宝钗一听这个也字就知道里头有文章，难道贾府也有这等事？ 贾府国公出身，名下并没有什么大商贾，只有一些作为嫁妆陪嫁过来的铺子或租着或有管事负责打理一些小生意，贾家的主要收入应该还是祖上留下来的农庄出息。 那些庄子许多都是山高路远的，有些营私的勾当倒也不足为奇。 贾瑞见宝钗这幅表情，知道贾政等人确实并未将北边庄子的事往外头浑说，便笑道： “都差不多的，上头主子们仁厚的久了，下头奴才们就胆大妄为起来。” 宝钗听了这话已经明白了大概，她倒是有些好奇，严格的来说贾瑞并不是荣国府的嫡系，为何知道这些连薛姨妈都不知道的事？ “却不知荣府有何良策？”宝钗试探性的问道。 贾瑞却苦笑着摇摇头：“哪儿有什么良策。贾府的事同你们薛家又不大一样。” 宝钗心下更疑惑了，正要再问，却见宝玉带着袭人从角门走了进来。 见宝钗和贾瑞在院子里说话，不免脸上有些尴尬：“宝姐姐好，瑞大哥好。” 贾瑞和宝钗很默契的同时闭了嘴，贾瑞给宝钗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事不可对宝玉说，宝钗会意，轻点螓首。 宝玉本就对贾瑞心怀愧意，自己偷偷买了小皇叔看被抓却要贾瑞背锅，本该好好赔个不是，可宝钗在这里，自然不好说破，只能含糊着道： “那日的事多谢瑞大哥了，改日我做东道请上一席。” 贾瑞淡淡一笑：“不值什么，你身上的伤大好了？” 宝玉道：“早就好了，还多亏了宝姐姐送去的伤药呢，果然是有奇效的。这次我来就是要谢谢宝姐姐的。” 宝钗也淡淡一笑：“不值什么，应该的。何必还特意跑一趟？”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宝玉没话找话道：“方才你们两个在这里说什么？倒是热闹，怎么我一来就不说了？” 贾瑞便说道：“本是来寻文龙的，哪想他不在家，便问了问宝姑娘他去哪儿了，好去寻他。” 宝钗也点头表示是这么一回事。 宝玉便不高兴起来，虽然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可现在这话明显是他们合伙在敷衍自己。 正要再说什么，却是薛姨妈在屋里喊道：“可是宝玉来了？我的儿，快来屋里坐……” 贾瑞也说道：“如此我便去了，多谢相送。宝兄弟，来日再会。”说罢抬腿去了。 宝玉见贾瑞出了门，又问道：“宝姐姐，瑞大哥来做什么？” 宝钗知道贾瑞颇有些生意头脑，刚想跟他请教如何可以管治一下生意，却被宝玉给搅了，不免有些不耐烦，便淡淡的道： “方才不是说了，是来找我哥哥的。” 宝玉讨了个没趣，尴尬一笑，陪着宝钗往里屋走，又说道： “宝姐姐，你这几日怎么都不过去那边玩了？我可有些天没见你了。” 宝钗道：“也是去的，给老太太请了安便回来了。” 宝玉道：“姐姐好狠心，知道我挨了打也不去瞧瞧我。” 宝钗道：“不是好好的吗？这回打得又不重。 况且你屋里人又多，每日都有人去探望的，我去凑什么热闹，倒不如让你静养的好。” 已进了屋，薛姨妈自然拉住了宝玉一番嘘寒问暖，宝玉也不好再追问，宝钗也不言语，只吃着茶想着方才贾瑞说的话。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章 莳花馆贾珍听天籁（一） 宁国府。 听说贾瑞来了，贾珍忙让人请进来。 让了坐后贾珍笑道：“瑞哥儿，又有些日子没见了，怎么今日得空？可是那福寿膏的方子有了？” 贾瑞道：“不是那个。实不相瞒，今日是想请珍大哥吃酒呢。” 贾珍道：“又不是什么日子，怎么想起请我吃酒？是你那烤肉馆子又有什么新鲜玩意了？” 贾瑞笑道：“确实是有些新鲜玩意，不过不是我的烤肉馆子，而是想请珍大哥看一场演唱会呢。” “演唱会？是唱曲儿还是戏文？新进京的班子？”贾珍顿忙问道。 “大哥可听说过莳花馆？”贾瑞反问道。 “莳花馆？石雍坊的那家不温不火的青楼？知道的。” “就是那里了，听说关了一段时间，如今又要开业了，和以前大不同的，有许多新鲜有趣的玩意。” 贾珍一听来了兴致，问道：“瑞哥儿，连我都不曾听说，你这整日里去读书的怎么知道这些的？” 贾瑞早就编排好了瞎话，说道：“珍大哥也知道，我不是在北静王府里读书么？ 认识了几个谈得来的朋友，我也是听他们说的。 说莳花馆今日什么试营业，不要钱，只要有请帖就行，还给了我两张帖子。 我寻思这等好事我哪能独享，便想邀着珍大哥一起去瞧瞧。” 贾珍听了心中欢喜：“哈哈，我说怎么今儿你要请客，原来是不花银子的！ 难为你想着哥哥我，只不知道有什么新鲜玩意？” 贾瑞坏笑：“嘿嘿，珍大哥也不用问，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去了就知道了，肯定有你没见识过的就是了。” “也好，那咱们就去瞧瞧，也不能辜负了兄弟一片心！” 贾珍回后头更了衣，带上两个小厮，同贾瑞骑了马往石雍坊去了。 到了莳花馆，贾珍正要下马，门上四个穿着白对衫黑裤的小厮便齐刷刷跑了上来，先是九十度鞠躬齐声道：“两位贵客好！” 随即又有人牵了缰绳，有人端来马蹬扶着二人下了马。 脚刚刚落地，又有两个小厮将一卷大红毡毯展开了铺到两人脚下：“两位贵客里面请！” 贾珍笑道：“有点意思。”遂抬腿往里头走。 刚到门口，又有人请安问好，同时伸出手来，贾瑞忙从怀中摸出两张请帖，门上的人看了才恭恭敬敬的请两人入内。 厅内满地铺着猩红地毯，正中位置是一个戏台子，被两张帷幕遮掩着看不到上头。 十来桌八仙桌散在台下，再远处和二楼都是一个个雅阁，布置得虽然有些俗气，却也富丽堂皇。 正在打量着，**绣娘便迎了上来。 贾瑞早有吩咐，让馆里的人只当不认识她，就当他是个普通客人，话虽然这么说，谁敢怠慢了？绣娘自然是亲自来招呼。 贾瑞介绍道：“这位是敕造宁国府现袭三等威烈将军贾大人讳珍的便是了。” 绣娘一听忙献媚笑道：“哎呦呦，原来是贵客！竟然是大将军到了，绣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了！” 贾珍摆手笑道：“不过赖祖上荫德，做个小官，不敢当什么将军。” 绣娘吃吃笑道：“大将军好随和性子，快快里面请！二楼海棠阁空着呢，正合适您尊贵的身份，两位爷随我来！” 贾珍则是看着绣娘旗袍包裹下的背影狠狠吞了口口水。 红楼世界受程朱理学影响，女子着装衣袖要遮住手腕，裙子要盖住脚面，衣裙又都已肥大为主，贾珍哪里见过这种露着胳膊头子，把胸腰臀的曲线都勾勒得一览无遗的旗袍？ 绣娘不足三十岁，正是妖娆妩媚的好年华，两条大白腿在木底高跟鞋的支撑下愈发显得修长笔直，在裙摆下若隐若现，看得贾珍都呆了。 “珍大哥，楼上请吧！”贾瑞只觉得好笑。 “哦，好，请请！”贾珍这才回过神来，跟在绣娘身后上了楼，那目光完全无法从浑圆的包裹上移开。 更要命的是上楼的时候还一扭一扭的如同熟透了的蜜桃，害得贾珍走了神一脚踏空差点载个狗吃屎，好在贾瑞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才保全了贾珍的两颗门牙。 “楼梯上也要铺上红毯！防滑也防止磕碰了！”贾瑞职业病发随口说道。 “是，多谢这位爷提醒。”绣娘回头淡淡一笑。 贾瑞才发现自己说多了，忙闭了嘴。 二楼雅阁同后世的戏台包房差不多，一张八仙桌，几把乌木椅子，后头则有一排铺着靠褥软垫的春秋长椅。 二人在桌旁做了，有同样身着旗袍的侍女流水一般端上来茶水点心果碟子，看得贾珍目不暇接，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贴在人家身上去。 布置妥当了，绣娘又上前福了一福：“二位贵人慢用，还有一刻钟好戏就要开始了，绣娘还得去招呼别的客人，请贵人体谅则个。” 贾珍留着哈喇子笑道：“好说好说！” 绣娘一笑，告罪去了。 贾珍问道：“瑞哥儿，这是谁家的产业？竟然能弄出这些花样来，就说那衣服，啧啧啧，怎么想到的！” 贾瑞吃了口茶：“我哪里知道，我不过是有人送了帖子故而来瞧瞧热闹，谁开的和我有什么干系？大哥，来吃茶，这茶不错，竟然是上好的六安茶！” 贾珍嗤笑道：“我的好兄弟，你倒是心大，跑到这里是来吃茶的？哥哥哪儿还有心思吃什么茶！却不知一会儿唱起来又是什么光景。” 一面说一面将身子探出栏杆，看着下面一个个窈窕的身姿。 正看着，却见几个世家子弟走了进来，贾珍作为宁国府之长，自然和勋贵们有些走动，一眼便认出为首的正是东平郡王穆莳之孙，现袭三等公穆鹩，旁边的还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等人。 贾珍忙将头缩了回来，同他们相比，自己这个三等将军简直是个笑话了，这莳花馆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请来这许多勋贵？看意思，下面这群人还不是第一次来了。 贾珍思忖片刻，还是想着先不要相见，等一会儿散场了再下去打个招呼也不晚。 却听下头绣娘职业的笑声想起：“几位大爷又来了？您是要坐老地方还是奴家给您安排个雅座？” 穆鹩指了指离着戏台子最近的一桌道：“我们都是来听嫣然姑娘唱曲的，离得远了听不清看不见的有什么趣儿？就这里最好！ 绣娘，快快请嫣然姑娘登台吧！今日我做东道，就是请几位兄弟来一睹嫣然姑娘风采的，你可得让嫣然姑娘把拿手的曲子都唱来听！” 绣娘笑道：“小公爷别急，先吃杯茶歇歇脚，好戏马上开始呢。”一面招呼女侍上茶水酒菜不在话下。 牛继宗柳芳等人显然也是头一遭来，对周遭布置，尤其是侍女的衣着指指点点嘻嘻哈哈的小声说着什么。 不知是何好戏，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一章 莳花馆贾珍听天籁（二） 闲言少叙，不一时帷幕拉开，便有个歌姬袅娜走到台中央唱了起来：风吹那杨柳，哗啦啦……正是一曲回娘家。 更妙的是一旁又有个舞姬，果然如歌中所唱的，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拎着彩绸扎成的鸡鸭做村妇打扮舞动起来。 台下众人哪里见过这样又唱又跳的？都觉新鲜有趣。 当唱到小媳妇淋了雨后狼狈模样又是表现得淋漓尽致，舞姬甚至假做路滑摔倒，将一只绣花鞋甩到了台下面，正巧被坐得最近的穆鹩桌上的牛继宗接个正着，惹得全场哄堂大笑。 几支从未听过的曲子唱罢，穆鹩因是来过的，便喊道：“快让嫣然姑娘登台献唱！” 显然穆鹩是知道顺序的，果然帘幕再度拉开，怀抱琵琶一身合体湖蓝旗袍的嫣然略施脂粉，两条玉腿迈着婀娜的莲步走到舞台中央，微微屈膝一福。 还未开口，光凭着这几个动作已惊艳四方，紧接着掌声口哨声四起。 楼上的贾珍早就魂儿都丢了，只恨为何坐到了二楼，不能将佳人身姿看得仔细。 一旁侍女见状很识趣的拿出一个精巧的筒状物。 贾珍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是西洋人的千里眼，大喜过望。 这千里眼乃西洋人奇技淫巧，用之视远物如在眼前，实在是稀罕玩意，贾府也独有贾母有一个，看戏的时候偶尔拿出来一用。 贾珍哪里去操心一个青楼哪来的这等宝物，忙接过来看个仔细，不知都瞄向何处，口中只念着好。 台上并无伴舞，嫣然在一锦墩上坐了，翘起二郎腿，将好大一片春光外泄，又将琵琶调了音，便五根青葱玉指便弹奏起来，唱了一曲《明月几时有》。 这本是苏轼的千古名词，自然台下的人都听过的，可这特有的委婉旋律却让人耳目一新。 一时间台下落针可闻，所有的眼睛都注视着台中佳人。 若有人憋不住咳嗽一声，顿时会引来许多人怒目而视。 曲罢，掌声如雷。 嫣然颔首表示感谢，轻启贝齿道： “多谢诸位老爷公子来捧场，嫣然无以为报，唯新学得的几支小曲待客，以供佐酒，还望诸位贵客喜欢。” 言罢又唱道：“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委婉的旋律搭配着嫣然特有的带着些清冷的声线，将一首《传奇》中婉约之情演绎得淋漓尽致，在场之人无不沉醉。 连举着千里眼的贾珍都不再看大白腿了，当唱完最后一句“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的时候，贾珍发现台上嫣然姑娘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这边，不由喜得忘了自己姓什么，却不知一旁的贾瑞悄悄朝台上竖起大拇指。 主角儿自然要有主角儿的架子，唱了三首歌，嫣然便翩然一礼退到后台去了，又有其他歌舞姬上台表演，也有新鲜曲儿，也有众人耳熟能详的。 听过了嫣然的天籁之音，再听这些便味同嚼蜡了，这也是留给观众吃酒闲聊的时间。 贾珍也趁着这节骨眼下去同众人寒暄了一回。 台上跑龙套的唱跳了几曲，嫣然姑娘终于又上台来，唱了一曲压轴的《大唐红颜赋》将气氛推至顶点后，今日份演出到此结束。 众宾客依旧不舍得离去，边说笑吃酒边不时的往台上望一望，只希望嫣然能再踱出来歌一曲。 贾珍自然也在此列，他正眯着眼睛摇头晃脑道： “真乃佳人仙曲也！今日实在多亏了瑞兄弟才能听到如此天籁之音，妙极，妙极！” 正感叹着，绣娘在隔间外头请安道：“二位贵客，今日可尽兴了？” 贾珍忙让绣娘进来坐了，笑道：“妙，不可言，只是哪里能尽兴呢！ 嫣然姑娘果然是仙子般人品，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想世间竟真有这般风流人物？ 若是能请嫣然姑娘来隔中一叙，却是最好的。” 说着贾珍摸出一张银票推到绣娘跟前。 俗话说姐儿爱俏，**爱钞，贾珍只当这一招定然百试不爽的。 不料绣娘却是看都没看桌上银票，笑道： “多谢大将军抬爱，只是我家嫣然姑娘只献唱，并不陪酒，还请将军海涵。 将军若是爱听嫣然的曲儿，日后还请常来捧场，姑娘还有许多时新曲子没拿出来呢~” 贾珍一愣，随即又明白了，这是青楼故意抬高头牌身价所用的手段，现在才刚开张，自然要把嫣然的身价抬高一点，日后才能赚大钱。 “自然是要常来的，今日听了四首，已是三日不知肉味了，岂能不来？” “那将军要不要办一张我们莳花馆的会员卡？”绣娘趁热打铁。 “会员卡？”贾珍不解道。 “正是呢，不瞒将军大人，我们这家馆与别家不同，并不是有银子就能进来的，不然只怕每日都要人满为患了，到时候得罪了贵客我们可担不起。 所以我们用的是会员制。现在是试运营，只为闯出个名堂，日后若不是我们会员，是不能进的。” “哦？你倒是说说，是怎么个会员制？” 贾珍更觉新奇，这青楼妓馆，还有有钱都不让进的？ “这会员呢，无非就是每年缴纳一定的会费……”绣娘解释了一番。 贾珍点头表示了解了，又问道：“却不知每年要多少银子？” 绣娘笑得更妩媚了，说道：“我们家的会员呢，暂时分成四等。 青铜会员呢，每年只要九百九十八两，便可三百六十日随便出入会馆了，且可带两到三名好友。 往上一等是白银会员，只要三千八百八十八两银子，可以带八位好友前来听曲儿，也可出入包厢。 再往上便是黄金会员，九千九百九十九两银子，可以在馆中预留一个包厢，不管您来与不来，这包厢都给您留着，旁人是再不给用的……” 听着绣娘介绍贾珍不由得直嘬牙花子：一年一万两银子！逛青楼！ 平心而论，他这个败家子可不舍得办什么黄金会员！ 绣娘似乎也看出了贾珍的表情，笑道：“再往上也有，就不给大将军介绍了。” “哦？还有？你倒是说说看！”贾珍真的惊了，一年一万还不是封顶？ 难道更高一级的会员可以成为嫣然的入幕之宾吗？ 不知更高级为何物，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q群：691227641。欢迎来玩~ 第一百六十二章 莳花馆贾珍听天籁（三） 绣娘接着说道：“再往上么，还有钻石会员！ 除了黄金会员的一切权利外，还可以请姐儿们去府上登门表演两次的。 这费用么自然也贵一些，要五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 贾珍差点没抽过去，一年六万两？相当于宁国府农庄十几年的收成！还只是什么登门表演，有这钱能请多少班戏子？ 再一想又明白了，这也是**为了抬高嫣然的身价的炒作，他就不信，谁能有那闲钱花几万两银子请一群歌姬去唱个曲儿？钱多了烧的吗！ 哪知绣娘还在说：“这钻石会员么？因为太尊贵了，且又需要嫣然姑娘出台献唱，故而只有十个名额，如今已经去了三个了，还有七个，大将军如果有意成为我家钻石会员可要抓紧了……” 贾珍直接抓狂了，他本以为自己够败家的了，没想到原来山外有山楼外有楼，败家子外有更败家的仔啊！ “咳咳，我平日里杂务繁多，哪儿有这么多闲工夫来这里，不过嫣然姑娘如此人物，自然是要来捧场的，便给我——办个白银会员吧！” 贾珍生恐让人耻笑，硬着头皮说道。 绣娘娇笑一声，朝后头的使女道：“多谢大将军捧场了！ 宁国府世袭三等威烈将军贾大人，白银会员，快让账房记录下来，给将军办理！” 贾珍有些尴尬道：“也不急，实不相瞒，今日出门仓促，身上并未带够银子。” 绣娘笑道：“将军大人这话说的，谁出门还搬着银库不成？ 我这边先给您办理了，将军大人何等声望，还能差了我们这点银子？ 您改日得了闲儿使人送过来也就是了。” 这也是贾瑞教的：冲动消费！ 只要他说办会员了，立马给他办好，先不管银子呢！ 万一回家取银子的时候再想想觉得肉疼，不办了咋办？ 哎，我给您办好了，要不要您看着办吧。 不要？这事儿宣扬出去你在神京勋贵圈儿里就成了笑柄了。 贾珍自然丢不起这人，便笑道： “如此也好，明日我便让人将银子兑了送上来就是了。 日后我可也是莳花馆的常客了，还望绣娘不要嫌我来得多了哦。” 绣娘娇笑道：“哟，将军这话说得奴家都不知怎么说了，您若是不来我才嫌呢，我只盼着将军日日都来才好。” 后头的贾瑞悄悄给绣娘点了个赞，目光中都是赞许之色，这娘们，果然是老油条了，一番推销拿捏得恰到好处。 贾珍也笑道：“自然要来的，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方便否？” “哟，大将军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您是我们的贵客，有什么要求我们都会全力满足的。” “咳咳，你们穿的这种衣服，能不能卖给我一套？”贾珍淫邪一笑：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着好看，拿回去一套也让我的小妾照样子做来穿。” “这……”绣娘有些犹豫，偷偷看向贾瑞，得到肯定的目光后马上笑道： “这有什么？我这就让人找一件没上过身的给大将军带回去！” 花三千八百两银子买了一件旗袍的贾珍同贾瑞一道往回走了。 说不肉疼是假的，可再想想那满屋子的大白腿，嫣然姑娘的较好面容和燕语莺声，又觉得值！ 想想，日后再宴请宾客，就学着穆鹩的架势将人往莳花馆一带，那多有牌面？这钱，花的值！ 而贾瑞更是心情大好。 他也没想到，试营业三天，居然就办了十三个青铜、三个白银一个黄金会员，看来，这群神京登徒子们还真是人傻钱多啊！ 要不要顺便搞点其他副业？比如卖旗袍？ 然后他瞬间觉得自己小了！格局小了！人家上千两银子都花了，弄个旗袍还要卖？送！一个会员送一件！ 他并不知道，贾珍得了这件旗袍便生出了多少事来。 却说贾珍回到宁国府尤氏还未睡去，见贾珍吃了酒，忙命丫鬟倒了杯浓浓的茶来醒酒。 贾珍打了个哈欠问道：“蓉儿呢？” 尤氏便答道：“吃醉了酒，想是睡了。” 贾珍哦了一声又问道：“蓉哥儿媳妇呢？” “回老爷话，我见天色晚了，昏定完了便也让她回房歇着了。” 昏定晨省，是大户人家儿媳妇侍奉婆婆的最基本礼仪，俗称立规矩。 别说可卿这种年轻媳妇，就是西府邢夫人王夫人也要在贾母面前早晚请安的。 贾珍又打了个哈欠，只觉得浑身有些刺痒，知道是烟瘾犯了，便说道：“你也早点歇了吧，我往佩凤屋里去安置。” 来到佩凤房里，忙命点了灯拿了烟枪先狠吸了一大口，这才觉得周身通泰轻浮，随即歪在炕上，将旗袍丢给佩凤道： “老爷今日得了一件新衣裳，你穿上给我看看！” 佩凤接过来看了只觉得脸上一热，如此暴露的衣服哪里见过？ 想是老爷又去押妓了，在勾栏里学来的新花样。 佩凤本不想穿，可她只是个妾，说白了就是贾珍的玩物和生育工具，主子的命令她哪儿敢违拗？ 只得胡乱穿了，扭捏着站好了说道：“老爷，妾身穿好了。” 贾珍此刻已是过足了烟瘾，睁开眼看着灯影下有些朦胧的旗袍美女笑着招招手道： “过来点，让爷好好看看~” 佩凤依言过来，又转了一圈，可贾珍却总觉得那么不对味儿呢？ 同样的衣服，穿在佩凤身上怎么就少了些韵味在里头？ 别说是和那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嫣然姑娘比，就是比莳花馆的**绣娘也差了许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贾珍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道： “罢了，不过如此。你脱了吧！” 佩凤也不知哪里做得不好了，又羞又委屈，只得又将旗袍脱了下来。 而贾珍却在迷糊间浮现出一个曼妙身姿：秦氏！ 自己的儿媳妇不论脸蛋还是身材都要胜过嫣然，如果是她穿上，又是什么光景呢？ 借着酒精和福禄膏的双重刺激，贾珍爬起来胡乱把鞋蹬上，抓了旗袍便要出去。 “老爷，这大晚上的您是要去哪儿？ 快，打了灯笼跟着，搀扶仔细了，黑灯瞎火的别把老爷摔着了……” 佩凤衣冠不整，忙喊外头服侍的丫鬟。 “都滚开！并不用你们跟着！”贾珍自己拿过灯笼摇摇晃晃的去了。 不知可卿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q群：691227641。欢迎来玩~ 第一百六十三章 生变故秦可卿遇险 宁国府内宅。 可卿正对镜卸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以往都是贾瑞悄悄地从这扇窗户外头探出头来唬自己一跳，然后跳进来，给自己带烤串，陪自己说话，还…… 自打那次差点被贾蓉堵在屋里，可卿便逼着贾瑞再不来，可这些日子都不得见，心里又想那个一脸坏笑的家伙。 小苗儿这小丫头也不知又跑哪儿去野了，她倒是感激贾瑞把苗儿送到她身边。 这个活泼开朗的小丫头知道那么多趣事，还知道贾瑞在外头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听说修国府的事还和贾瑞有干系。 他总是要瞒着自己许多事，也不是，是因为不得见面，自然没有机会说给自己听…… 正胡思乱想，忽听得外头一个粗使丫鬟说道： “老……老爷？少奶奶她在屋里呢，想是睡下了……哎，老爷！” 可卿听了是贾珍来了唬了一大跳，忙命瑞珠道： “你去外头好歹拦住了，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宝珠，你从后门绕出去，去找太太，就说老爷吃多了酒，走错屋子了，让她最好亲自来把人带回去！” 说完，又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刀袖在衣内。 这把小刀是苗儿送给她的，用她的话说：那老扒灰若是不轨，你只管往他肚子上这么一刺，再这么一拧…… 这些天来不管是贾瑞还是苗儿都在给她灌输一种思想：没人能寸步不离的护着她，关键时刻还要靠自己！ “老爷！您是吃醉了吧？是不是走错屋里了？怎么跑到我们奶奶房里来了？”瑞珠略带颤抖的声音响起。 “我没走错，只管开门，我有话同你们女乃女乃说！” 贾瑞回到家中，心情大好，同金钏茜雪两个用土制扑克玩儿了一会儿斗地主，赢得两个小丫头脸上贴满了纸条才心满意足的睡下了。 迷糊间却听到有人敲窗户：“贾铜裆！你在屋里没？” 贾瑞一激灵，忙爬起来打开窗户，果然是苗儿，他只觉得头皮一紧，这点钟苗儿悄悄摸进来找他，是可卿出事儿了？ 好在今日茜雪身上不方便，并未在贾瑞房中留宿。 苗儿见窗户开了，纵身一跃，纤小的身子便跳了进来，借着月光却看见贾瑞赤裸着上身忙转过头去：“哎呀你怎么不穿衣服！” 贾瑞忙摸到衣服披上了道：“怎么了？可卿出事儿了？” “我……我……是我不好，只知道贪玩，差点让那老扒灰得了手……” 贾瑞一听差点这两个字才长出一口气：“可卿还好吧？” “没什么事，不过受了点小伤，又吓着了。我回去了正好赶上，便给你送信！” “妈的！走，看看去！” 轻车熟路跳进宁国府，可卿闺房中的灯依旧亮着，夜色沉寂，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卿正在床头呆坐，脖子上包裹着一条白汗巾子，隐隐有鲜血渗出来。 “卿卿！”贾瑞三步并两步冲过去。 “你来啦……”可卿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勉强挤出个笑容，扬起的嘴角却飞快的耷拉下来，一把抱住贾瑞呜呜的哭了起来。 “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贾瑞爱怜的抚摸着可卿的秀发，不知如何才能安慰怀中的佳人，只能简单的重复着这句话。 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让他既感到无助又愤怒。 好一会儿，可卿哭得累了才止住了，贾瑞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汗巾子下面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 “没事就好……” “那人强闯进来，瑞珠拦不住，那人拿着一件衣服说送给我，要让我穿上，我…… 我不肯，他便出言恐吓，又要动手，我便拿刀子吓他，他却不怕…… 我不敢真刺，便抵着自己的脖子以死相威胁，他才犹豫了，好在太太得了信匆匆赶来了。 那人却倒打一耙，说……说我勾引他……呜呜…… 相公，这里呆不得了！快带我离了这里吧……” 说道这里，可卿又泣不成声了。 “好，我知道了。” 贾瑞把牙咬得咯咯作响，看着可卿憔悴的面容红肿的双眸，真恨不得现在就去砍了贾珍。 再想想可卿说得奇怪衣服，甭问，肯定是贾珍从莳花馆带回来的旗袍了，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带我离了这里吧，我们跑得远远地，我再不要见到那人……” “乖，先睡一觉吧，明儿先回娘家住上一段时间，带着苗儿一起。” “我不睡，我怕一闭眼就想到那人恶心的脸……”可卿执拗道。 “不会的，今夜我在这守着你，乖乖睡觉，明儿一早就回娘家，等你再回来就不会有麻烦了。” “姐姐，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有了机会我就去宰了那个老混蛋！”苗儿恶狠狠的说道。 “使不得！他是有爵位的，你杀了他自己也跑不掉，我只让相公带着我走……” “好卿卿，你先在娘家住上一段时间，等我把一些杂事料理清楚了，我带你走！”贾瑞的话语中满是真诚。 “嗯！”可卿点了点头，拉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黛眉一蹙。 “乖，先睡觉，我在这里守着你。” 贾瑞扶着可卿在床上躺好了，给她盖上被子，便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 可卿将贾瑞的手紧紧贴在脸上，一滴泪珠儿从眼角滑落，流进贾瑞的掌心不见了。 看着可卿这副模样，贾瑞又怜又心疼，他已经打定主意了，走！ 现在他的手上还有从贾蓉那里骗来的银子没用完，有四五千两，北静王给的一万两银子的装修款还剩下了三千多两。 只要再等几天，莳花馆应该还能吸引一批会员，这些银子能卷走多少就卷走多少。 再加上贾蓉贾蔷给薛蟠挖的坑，他也准备帮着收下韭菜！ 有了这笔钱，给贾代儒夫妇留下养老送终的钱，剩下的只要不穷奢极欲，下半生也可以衣食无忧了。 而贾珍，虽然恨，但是不能杀。 就这样带着可卿跑了，被知道了也不过是宁国府的一桩丑闻，最多也就是贾家派人四处去找他们的下落。 而杀死一个有世袭爵位的人，自己将要面对的却是朝廷下达的追捕令和四处被通缉的逃犯日子了，为了少点麻烦，暂时不能杀这混球。 可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走了，贾瑞不甘心啊！ 莳花馆、砖厂，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城北的地盘还没来得及接收…… 而且，不能打死贾珍，起码也得爆锤他一顿啊！ 看着床上睡着了可眼皮还在颤抖的可卿，贾瑞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清晨，晨光熹微。 可卿睁开眼便见到两眼红的像兔子的贾瑞正笑吟吟望着自己——这家伙，还真守了一晚上！ “醒啦？”贾瑞轻抚可卿的面颊怜爱道。 “嗯……相公，你一夜未睡么？” “没，睡了一会儿。”贾瑞瞎话张嘴就来。 “都是可卿不好，赖得你也跟着遭罪……”可卿握住贾瑞的手柔声道。 “胡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干系？如今天也快亮了，我不能再久呆，这就得出去了。 你将要紧的东西收拾妥当了便直接去找尤氏，就说要回娘家几天，想她是不会拦着的。 回去了只在家里好好等着，我这边的事了解了自会去接你，到时候我们走得远远的……” 又交代了几句，东方已经漏出鱼肚白。 再晚些只怕府中下人要起来了，贾瑞只得翻墙去了。 不知贾瑞如何料理，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别玉人何处教新曲 接连几日，贾瑞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依旧打着去北静王府念书的名头该干嘛干嘛，只是让贾芸拢了一下账目，又让绣娘将莳花馆这几天收的会员费归拢归拢，说过几天先给水溶送过去。 可卿在得到尤氏默许之后回了娘家。 宁国府那边他根本就没去过一回，只是某天晚上回到家中，听金钏说起可卿的丫鬟瑞珠上吊自尽了。 说是因为做错了事，被骂了几句，便想不开寻了短见。 贾瑞心中冷笑：杀人灭口么？ 这么肆无忌惮的。一个花季少女就这样被逼死了！ 原著中的瑞珠是因撞破了贾珍爬灰，恐遭报复，在可卿的葬礼上撞柱而亡的，宝珠则是说可卿无所出，愿为义女给可卿尽孝，后一直在停灵的铁槛寺守着再不肯回宁国府。 难道贾瑞真的只能改变一些小的细节，却不能真正改变这些人的大体命运吗？ 他不服气，他一定要救出可卿！至于其他苦命人呢？ 要不要告诉黛玉好好保重身体，爱情不是第一位的？ 要不要告诉宝钗，嫁给宝玉她后半生的日子并不会幸福？ 要不要告诉天真烂漫的湘云，别嫁给卫若兰，不然会守寡？ 要不要告诉迎春那个呆萌呆萌的傻姑娘，别嫁给中山狼孙绍祖？ …… “彪哥？彪哥？”娇柔的声音将贾瑞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嫣然姑娘一双明眸剪水略带忧虑的看着自己。 “哈，我哪儿有什么心事？来吧，方才的一曲水云间可记得了？你再唱一遍给我听。” “好。”嫣然答应了一声，又唱了起来。 虽然说过几天要换一批新的曲目演唱了，可贾瑞却将歌儿教了一首又一首，若是有学不会的便让她先将曲谱记下来。 好像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贾瑞心中的歌儿都教给她一般，这着实让嫣然有些吃不消。可她不敢多问，只能拼命学死命记。 贾瑞则是背负着手望向窗外出神，直到琵琶声戛然而止才扭过头来。 “你怎么……”贾瑞这才看见，嫣然怀中的琵琶已经被鲜血沾湿了。 白日要练习新曲，晚上要登台演出，没日没夜的与琵琶为伴，早将嫣然五根娇嫩玉指磨出了血泡，这会儿终于磨破了。 “是我逼得你太紧了些，怪不怪我？” 贾瑞拉起嫣然的手看了看，用帕子小心擦去上头的血迹。 嫣然不语，只是轻摇螓首，任由一双小手被贾瑞握着。 贾瑞却松开了手长叹一声道：“今日不练了，就到这里吧。” “是。”嫣然长出一口气，做到了榻上，赶紧脱掉那恼人的高跟鞋，让自己一对玉足得以放松。 “我是急了些，不过也是为了你好。我自不能一直这么教你下去。 你往后的日子还长，即便莳花馆没了，你依然可以做万人仰慕的明星。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只要你名气够大，那些勋贵世子便不敢对你动什么歪心思，你便可以追寻自己的幸福。 只是要成为这样的人，就必须付出代价。 这些曲子虽然新鲜，时间长了也必会被他人东施效颦，所以我希望你能多学会一些曲子，起码短时间内你依然能引领潮流。” 嫣然峨眉微微蹙起，她不明白贾瑞为何说出这些话来。 她只以为贾瑞如此严苛的让她学习新曲无非是想多吸引会员，在她身上多赚点钱。 可听起来，似乎是在为了她的未来打算？ 不过她打心眼里是感激贾瑞的，贾瑞似乎并不太在意她的美色而是真的为她着想。 虽然偶尔也会偷偷摸摸的拿眼去瞄一些隐私部位，嫣然却能感到贾瑞对她是尊重的，并不像**一样将她看成是赚钱工具，也不像其他男子只是馋自己的身子。 而且，渐渐地嫣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那种站在舞台上受到台下人的瞩目和追捧的感觉，这些都是贾瑞带给她的。 贾瑞发觉了嫣然的小动作，俯身将地上的高跟鞋拾起来看了看。 说实话这种用几块木头做鞋底、布条做鞋面的鞋虽然有了使身姿挺拔的效果，穿起来肯定是不舒服的。 贾瑞又握住了嫣然一只金莲看了看，果然有几处已经被硌得发红了，被嫩白的皮肤衬托的愈发醒目。 “倒是让你们吃苦了。本想着把高跟鞋做些改进，让你们穿着也舒服一些，不过是没时间了。 日后你可以试试，让皮匠用小牛皮做底子，鞋垫多用几层绢布做得厚实一些……” 女子的金莲可不是谁都能摸的，嫣然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这般摸过，本想抽回来，却见贾瑞说得认真，似乎并非是有心揩油。 “等等，彪哥，你说什么没时间了？难不成你……” 贾瑞才发现失言了，忙笑道：“我是做大事的人，哪儿有时间天天在这里和你插科打诨？ 所以有些事你得学着自己做，不能都等着我去想。 补偿补偿你，给你做个足底按摩吧。” 其实贾瑞有一条完整的计划的，莳花馆步入正轨之后，他要在旁边开洗浴、足浴按摩等等娱乐场所，现在看也要付诸东流了。 “彪……彪哥！” 这下嫣然真的慌了，她还是清白之身，怎么能就这样让一个男子把玩自己的玉足？ “别瞎动！痒么？那我重一点。一会儿你就知道舒服了。” 贾瑞说着手上加了点力气。 “嗯~”嫣然忍不住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可确实很受用…… 正按着，绣娘在外头敲门道：“彪哥，在屋里么？” “在呢，进来吧。”贾瑞答道。 嫣然唬了一跳，忙要将脚收回来藏在裙底，可到底是贾瑞力气大些。 于是绣娘推门进来便看到了这样一幕，贾瑞两手握着嫣然一只脚又揉又捏。 “哎呀我的彪哥啊！你怎么，你怎么……”绣娘很想说白日宣淫，可还是忍住了。 贾瑞只是说道：“嫣然脚疼，我给她揉揉。绣娘，你整日也穿着高跟鞋跑上跑下，要不要我也给你做个按摩？” “哎哟，瑞哥这话说的，我是什么人，哪儿担得起这个~”绣娘实在佩服贾瑞的厚脸皮。 “是要定新一轮节目的是吧，坐下说。”贾瑞示意绣娘坐了，松了手，开始讨论新节目。 绣娘却一直心不在焉，还在想着方才的一幕。 不过贾瑞是莳花馆的半个东家，算是嫣然的半个主子，他想要嫣然，自己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 嫣然更是双颊绯红，低着头一句话说不出来…… 【作者题外话】：银票~银票~我要银票~ 第一百六十五章 遇横祸贾珍遭暴打（一） 又过了两日，贾瑞往宁国府上去找贾珍。 宁国府表面上一切如故，似乎并未发生过什么丑闻。 当贾瑞说听说莳花馆的嫣然姑娘又排练了新的曲子，求让贾珍这个土豪白银会员带着贾瑞去见识见识的时候，贾珍笑道： “我只当你是尊重哥哥，才请我去看曲儿，没想到你是想让我入了会员好日后跟着我蹭曲儿听！ 好你个瑞哥儿，原来安的是这个心！” 贾瑞虽然很想一砖头乎在贾珍熊脸上，可还是笑道： “都被大哥识破了，小弟正是这个意思，不然我哪儿能听到这些？ 还不得多沾大哥的光？大哥可是白银会员呢！” 贾珍一拍脑袋：“你一说我竟忘了，还没给莳花馆送银子去呢，正巧今日便去看看吧！” 贾瑞心说我特么知道你没去交钱呢，你不交钱我跑路就少了三千多两银子！ 来到莳花馆，一进门贾珍便觉得眼前一亮，这回侍女的装扮不再是高开叉旗袍了，而是清一色的齐哔小短裙，偏偏两条光腿上却缠着一层黑色渔网！ 那一格格的白肉从渔网中透出来，让人实在无法移开视线！ 绣娘一见贾珍贾瑞来了忙笑着迎上来招呼，贾珍笑道： “那日办了会员，不想吃醉了酒竟把这事给忘了，你也不去讨要，就不怕我跑了？” 绣娘媚笑道：“哎呦呦，大将军说话都是这么风趣儿的吗？ 堂堂宁国府当家的贾老爷、国朝大将军还能差我们小店这点银子？ 我寻思将军这几日未见，定然是家里有事的，哪里敢去打扰？ 这不是，今儿就把将军给盼来了？二位快快里面请！” 贾珍笑着从怀中摸出一沓子银票交到绣娘手中，顺手在绣娘手上捏了一把笑道： “你这妈妈好会说话，这生意想不好都是不能的。喏，这里是银票，你且过过数目。” “大将军给的，只会多，哪里能不够？再不用数的！ 大将军今日是还做上回的雅阁儿，还是做大厅里头？” 绣娘也在贾珍手上捏了一把媚笑着将银票收了。 贾珍见了侍女和绣娘的打扮，满以为嫣然也是这般模样，便笑道： “上回坐了雅阁，今日便在大厅里坐一坐，在上头毕竟隔得远，虽然有千里眼，到底有些曲儿听不太真切！” 绣娘便说笑着让了坐，上茶上水不细说。 不一时曲目开始，让贾珍失望的是嫣然并未穿渔网短裙，而是一身类似于后世婚纱般的拖地长裙，将两条颀长美腿遮盖得严严实实，唯独胸前开口略微漏出一点事业线。 贾珍在台下坐着本就矮，更看不真切，心中不免叫苦不迭！ 可乐声响起，嫣然慵懒魅惑的歌声传出来，贾珍便又喜欢起来——还是离得近了听得真切。 演出结束，吃得又有七八分醉意的贾珍贾瑞两个才离席往回走。 已是二更时候，街上并无半个行人，只有贾珍带着的一个叫蛋儿的小厮挑着灯笼在前头引路。 正走着，对面有个汉子用一副扁担着两个木桶走了过来，却不小心滑了一跤，两个木桶摔在地上，里头的汤水洒满街道，一股恶臭弥散开来，原来是个挑粪的。 一时秽物横流，玷污了大半条街。 贾珍等人停住了脚步。 “真真该死，竟碰上这事，这条路走不得了，珍大哥，我们绕路走吧。”贾瑞捂着鼻子说道。 “嗯，绕着走。”贾珍本就已经七八分醉了，被裹挟着恶臭的晚风一吹险些呕吐出来。 贾瑞便带贾珍往旁边一条略偏僻的巷子走去。 正走到巷子中间，黑暗中猛的跳出几个手持刀棒的蒙面汉子来：“突那几只肥羊，站住！” 贾珍贾瑞都唬了一跳：这是碰上劫道的了？ 贾瑞一拱手道：“几位好汉请了。我们不过是路过的，并不是什么肥羊，感情是几位认错人了？回见回见……” 刚拉着贾珍要往回走，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也站了几个人，他们已是无路可退了。 “哪里来的毛贼？敢在神京撒野？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我是宁国公曾孙，世袭三品威烈将军！ 也不擦亮你们的狗眼！识趣的赶紧给大爷让道，不然把你们都抓到牢里去一人打你们几千板子！” 贾珍喝骂道。 “你就是贾珍？”为首的一个汉子问道。 “这还能有假吗！” “嗯，那没错了，兄弟们，动手！” 贾珍没想到自己的大将军头衔根本不好使，还说什么没错了？这是有人来寻仇？ 贾瑞见这群蒙面人要动手，忙拦住了道： “诸位好汉切莫动手，都是出来混的，给个面子好不好？ 你们大晚上的还加班，无非是为了求财，我们呢，则愿意求个平安，这里有几十两银子……” “都是出来混的？你是何方神圣？报个腕来！” “姓贾名瑞，表字天祥便是在下了！”贾瑞很江湖气的说道。 “贾瑞？卖什么的？没听说过！没你什么事，识相点的赶紧滚蛋！不然一起打死！”黑衣人喝道。 “哎，我说你怎么一点面子不给，我都说给钱了还不行？得饶人处且饶人知道不？” 贾瑞正说着，却见那汉子轮起手中木棍砸在了贾瑞的头上，贾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了。 “可了不得了！杀人了……呜……” 不等贾珍喊出来，几个大汉一拥而上，先将一条麻袋把贾珍的上半个身子都包袱住了，紧跟着就是一顿暴揍。 而贾珍的小厮蛋儿则是怪叫一声撒丫子跑了。 贾珍虽不过四十岁，却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里经得起这番棍棒拳脚相加？不一会儿就昏死了过去，挺在地上不动弹了。 不知贾珍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六章 遇横祸贾珍遭暴打（二） 这时，贾瑞却悄悄坐起身来。 为首那个汉子见贾瑞坐起身来，用口型问道：“彪哥，你没事儿吧？” 贾瑞摆摆手示意他禁声，又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别多耽搁，瞥了贾珍一眼，便拿过汉子手中木棍，咬咬牙往自己脑门上来了一下，又软倒在地了。 原来挨了第一棒子的时候贾瑞早催动板砖召唤术，那棒自然是敲在了板砖上面，如今再来一下确是要来个苦肉计了。 那汉子说道：“兄弟们，夜长梦多，速速解决了好去交差！” “是了！”有人答应着在贾珍腰间摸索了一番，解下一个香囊来：“大哥，你看看是不是拿这个去和蓉大爷交差就可以了？” 汉子接过香囊掂了掂：“应该是了。快干活！” 确说贾珍方才被打昏了过去，却觉得头脸上一阵湿热，一股子骚臭钻入鼻孔，贾珍随即明白了，这是有人在往自己脸上撒尿啊！ 可他不敢动，生恐让这群人察觉自己醒了又要遭皮肉之苦，只得强忍着恶心继续装死。 众人排队尿完了，一人问道：“大哥，这个叫贾珍的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自己的亲儿子要这么整他？” 另一个声音道：“嗨，你不知道，这厮是个老扒灰，因见儿媳妇颜色好，便要用强。你说小蓉大爷能不生气？” “哦，这就难怪了！”那问的人恍然道。 “行了行了，快点完活儿，明天好去交差拿银子了！都让开！”为首的汉子闷声道。 众人果然让到两旁，只见那汉子助跑两步，飞起右脚，脚背狠狠踢在贾珍裆部。正是甄绪的成名绝技——断子绝孙脚！ “咔嚓！”蛋碎的声音。 “嗷呜~”狼嚎一般的惨叫。贾珍弓起身子像一只煮熟了的虾，浑身抽搐着哀嚎不止。 “弟兄们，扯呼！”一群黑衣人一拥而散。 黑暗的巷子里只有“晕迷不醒”的贾瑞以及还在痛苦呻吟的贾珍一对难兄难弟。 贾珍强忍着疼痛扯掉了头上湿漉漉的麻袋爬到贾瑞身边推了一下：“瑞哥儿！瑞哥儿！” “啊……啊！”贾瑞猛地坐起身来： “你们这群大胆狂徒！有种冲着我来！放过我珍大哥……啊？都走了？ 珍大哥，可是你把他们打退了？哎呦呦，脑壳痛……” 贾珍借着超级朦胧的星光才发现，贾瑞额头上坟起了好大一个包来。 “瑞哥儿，你方才是昏死过去了？” “啊？我昏过去了吗？不知道啊？方才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有几个歹人拦住了咱们的路，我正要和他们理论，脑壳一疼就不知道什么了。珍大哥，你这身上怎么都湿了？这是什么味道……” “咳咳，没什么，方才我见你被打到了便拼了力和他们撕打，有个人被打尿了裤子，不小心占到身上了。” 贾珍倒是长出了一口气，好在那些丑事没有被贾瑞听到，自己爬灰未果，贾蓉雇凶伤父传出去可实在不好听。 刚想再吹两句牛哔，只觉得胯下碎裂的痛处再一次如海啸般袭来，不由呻吟一声软倒在地上。 “珍大哥，你伤着哪儿了？”贾瑞想去搀扶一下，可贾珍脸上的尿臊实在让他鼓不起勇气，也不知道是哪个破孩子今天上火，这么大的味儿！ 贾珍咬着牙道：“不妨事，不过一点子小伤，且别动，让我略歇一歇就好了。” 歇了好一会儿，巷子一头呼啦啦跑来一群打着火把的人，二人都吓了一跳，却听见蛋儿的声音道：“就是这里！那不是老爷和瑞大爷！” “老爷！你没事儿就好，奴才一路跑回去叫人，又跑着回来，生恐老爷被认识伤了……” 啪！贾珍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抡圆了胳膊一个巴掌乎在蛋儿脸上：“你个千刀杀的，主子有难，你倒是先跑了！哎呦……” 贾瑞忙劝道：“大哥，要收拾他还不容易，又何苦急在这一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回府再说。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抬着你们老爷回去！” 乱哄哄众人回到宁国府，尤氏和贾蓉见贾珍一身尿骚鼻青脸肿，贾瑞又是脑门上一个大包的模样都唬了一跳。 大概一问，贾珍只冷笑看着贾蓉：“你们都来问我？让我问哪个去？” 贾瑞只得在一旁圆场道：“吃酒回来路上遇到了歹人劫道，被珍大哥打跑了，不过大哥也受了点伤。” 众人听了都是大惊，又要请郎中又要报官的吵闹起来。 贾珍却是用尽全力照着贾蓉脸上就是一巴掌： “你这混账东西！吵吵什么！你爹我还没死呢！ 不过是几个歹人，能奈我何？都被我收拾了！报官？报什么官！” 他听了那几个人的对话，自然全信了就是有人将那日自己要对可卿不轨的事传了出去让贾蓉知道了，这个逆子是要报复自己呢，谁想却找到了这么一群二货，暴露了贾蓉，他哪儿能不生气？ 贾蓉挨了一巴掌，捂着脸不敢再说话，尤氏忙劝到： “老爷消消火，不报官就不报官，好歹请个郎中来看看到底伤到哪儿了。” “请什么郎中！我还死不了呢！你们想我死了就顺心了？没那么容易！你们且都等着，看我日后饶你们哪一个！”贾珍依旧在大骂。 他知道自己最严重的伤就是蛋碎，可这玩意怎么请郎中看？ 若传出去自己不成了全神京的笑话了？ 他决定等待自愈…… 一时众人都不敢说话了，生恐撞在枪口上。 贾珍骂了几句，又觉得下体生疼，吼道： “都愣着做什么！先将蛋儿那驴入的给我捆了丢在马棚里等我慢慢料理！ 这厮危难时刻居然丢下主子跑了，不打死他便是我好心！” 蛋儿听了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小的是回府来叫人的啊！” 贾珍要绑他一是恼他自己跑路，一是怕他听到些什么，要灭口，哪里容他分辨？ 看着蛋儿被拖了出去贾珍又喝道： “看我这身腌臜的，还不快扶我到后头去换身衣服！”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七章 遇横祸贾珍遭暴打（三） 尤氏忙又同一群丫鬟扶着贾珍往里头走，可贾珍却将尤氏等都轰了出去，只留一个侍妾偕鸾伺候。 偕鸾强忍着恶心将贾珍身上衣物都脱了，往下面一看不由得捂着嘴惊呼起来。 只见贾珍那处肿胀得如同猪尿脬一般，红胀胀的几乎透明了，隐隐还有些红白之物流出来。 贾珍也是唬了一跳，却低声呵斥偕鸾道：“不许跟外头乱说！不然小心你的舌头！” “是……”偕鸾不敢说什么，可看着又着实下人，便小心劝道： “老爷，我看实在伤得厉害，还是请个郎中来诊一诊吧……” 贾珍怒道：“有什么可诊的？让他们都来看老爷的笑话吗！ 你先给我弄一泡福禄膏来！ 再好歹擦一擦，明日去寻个郎中开几计疏散消肿的方子就是了！” 再说外头尤氏又问起贾瑞事情经过，贾瑞只得将事又讲了一遍。 众人都觉得贾珍倒霉，上半年被歹人打断了腿，如今又无缘无故被人暴打了一顿。 怎奈贾珍又不让报官，又不让找郎中，尤氏也不敢不听。 可尤氏却是心中疑惑，怎么好好的就挨了打呢？ 可巧的是前几天贾珍还想对可卿不轨，今天一回来便打贾蓉，又说什么死不了的话，难道是贾蓉听到什么风声找人动的手？ 贾蓉不能人伦的事尤氏也是知道的，他对可卿本也没什么感情，娶了个漂亮媳妇在家里完全就是个摆设，不过是为了让外人知道，他也是有媳妇的人。 且贾蓉平日又怕贾珍像耗子怕猫，哪儿来的胆子？ 正疑惑间，偕鸾从里头出来了。 尤氏忙问贾珍如何了，偕鸾不敢明言，只说并无大碍，服了一剂福禄膏，如今已经睡下了。 众人长出一口气。 贾瑞道：“珍大嫂子，既然大哥没事儿，我也回去了，夜也不早了，恐家里爷爷奶奶挂念。” 尤氏道：“去吧，你大哥伤着，我也不留你了，赖大，一会儿派个妥当人去送了瑞哥儿回去！” 贾瑞忙说道：“多谢大嫂子，只是我这么大的人，哪儿还用送呢？” 尤氏道：“可不敢大意了，方才不是还遇到歹人？小心点为好！” 贾瑞只得答应着去了，谁知赖大又找了焦大去送贾瑞…… 焦大正在自己的小耳房里吃酒，听了招呼便又要骂人。 贾瑞忙拦住了，朝赖大笑道：“赖大叔，你只管忙你的去，我一会儿便让焦大太爷送我。府里事情多，你先忙你的去吧。” 赖大听了便自去了。 贾瑞拱手道：“焦太爷，您老一向可好？” 焦大冷笑道：“还死不了，让那姓赖的王八头子去看着我头疼吧！” 贾瑞笑道：“太爷，您是什么样的人，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焦大道：“我自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不然早就被这群混账给气死了！ 我只管每日吃酒就是了，唉！这群不肖子，这群不肖子！ 哎，瑞哥儿，你的头是怎么了？” “嗨，路上碰到歹人，动起手来，挨了一棒子。”贾瑞把方才的事又说了一回。 “哼，好个风光的大将军，好个宁国公曾孙啊！竟然被人给打了！ 若是国公爷在的时候，哪里有这等事？我从来都是跟着国公爷打人的！ 当初国公爷骑着赤兔马，手中一柄丈八蛇矛，在万千鞑子兵里杀得七进七出……” 贾瑞听着想乐，这贾演真厉害啊，骑着关羽的马，拿着张飞的枪，干了赵云的事…… 不过他还是记着焦大口中的爬灰到底指的是谁，便说道： “焦大太爷，横竖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做，不如我再去弄些酒菜来孝敬您老，陪您老小酌几杯可好？” 焦大叹了口气道：“瑞哥儿，你是个好的，与他们都不同。 不管是珍哥儿还是蓉哥儿都拿我当个老废物，只有你还当我是个有体面的。 我的体面是哪儿来的，还不是当初跟着国公爷……” 贾瑞见焦大又要开始啰嗦，忙说道： “太爷，你且稍等，我先去弄点酒肉来孝敬您老，等我回来了咱爷儿俩慢慢唠。” 不一会儿果然从饭店带回了烤串和酒，焦大见了大喜，不住的夸贾瑞懂事儿： “瑞哥儿，这宁荣两府的哥儿也不少，竟没有几个是懂事的，唯独你倒好！ 只可惜你爷爷当初没生养在太太肚子里……” 贾瑞嘿嘿一笑：“都是命罢了，况且若是我也是正派玄孙，只怕也跟珍大哥琏二哥他们差不多了呢。不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 “这话说得也在理儿，赦老爷啊，别说不管珍哥儿，连自己都管不好呢！ 都是国公爷去的早，才生出那许多混账事来…… 西府里琏哥儿和那个宝玉，一个也是不着调的，成日只想着偷狗戏鸡。一个是比大姑娘都娇贵，哪里还有荣国公爷的半点风姿？ 别说比起源公，就是和你大爷爷代善老爷比起来也差得远呢……” 贾瑞心说我就想听听宁国府的事儿，荣国府先放放吧！便问道： “赦老爷到底为什么去修道了呢？爵位也不要了，官儿也不做了，儿子女儿都不管？” 焦大撸了一串羊肉含糊不清的说道： “说这些干什么！没得让人生气！不说也罢，不说也罢！瑞哥儿，你是好孩子，可别学他们！” 贾瑞心里骂娘：“焦太爷，你倒是说说怎么着了，我才能引以为戒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断不会做出那些混账事来的……这肉倒是好吃，只可惜我这牙口不大好了，有些嚼不动的。来，瑞哥儿，陪着我吃一杯！” 贾瑞实在无语了，这都是什么逻辑？ 不过看起来焦大是一点都不糊涂啊，起码他有底线，在遮掩那些宁国府见不得人的事，努力维护着宁国府的体面。 他真恨不得给这老头也来点福寿膏尝尝，到时候看他的嘴还硬不硬。可也只能想想了，距离他计划的跑路时间可是越来越近了。 自己跑了贾代儒老两口会如何？自己的这群兄弟们会如何？嫣然会如何？ 想到这里贾瑞又心烦起来，便一杯杯的同焦大吃起酒来。 不觉一坛子酒已经吃光了，焦大早已醉眼惺忪，却仍是守口如瓶不肯多说一个字，贾瑞也便死了心，反正宁国府再有什么事以后也和自己无干系了，爱咋咋地吧，他现在要管好自己，保护好可卿。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肖子痛打不孝孙（一） 头天晚上和焦大喝了太多的酒，第二天一早贾瑞起来不免有些头疼，正想着要不要睡个回笼觉，金钏却进来道：“大爷，薛大爷来找你了。” 贾瑞只得扎挣着起来。 薛蟠一进来惊呼道：“天祥，你这脑袋是怎么了？让人打了不成？” “啊……没事儿，昨儿喝多了撞树上了。” 薛蟠听了哈哈大笑：“是哪棵树敢撞我们天祥，咱们就去砍了它！” 贾瑞嘿嘿一笑：“文龙，你一大早来被窝里堵我，不会是专程要去跟我砍树吧？” “呃……实不相瞒，确实有事呢。”薛蟠搓着手有些腼腆的说道。 “啊？啥事儿说吧。” “天祥，你能不能……借我点银子使使？”薛蟠道。 “啊？借银子？就是你上回说的那个修国府低价典当资财的事儿？”贾瑞问道。 “正是呢。”薛蟠点头道。 “自打你跟我说了后，我还真准备了五百两银子，想着典个铺面回来。 只是这几天事多，到忘记了。现在也只有这五百两，再多是没有的。 你若不嫌少，便拿去用。” 贾瑞半真半假的说道。 “不嫌少不嫌少，我就知道天祥是最讲义气的。只是本说要给你也典一个呢，这倒成了我跟你借钱了……” 薛蟠有些不好意思道。 “嗨，这有什么？我现在有个铺面也足够了，等明年再开新店也不晚，你先拿去用。 只是……文龙，你平日里手指缝漏出去的也比五百两多吧？ 你到底是要凑多少银子啊？”贾瑞问道。 “嗨！再别提了！说起来就是气！” 薛蟠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咕嘟嘟的吃了才说道： “你说这么好的买卖就摆在眼前，我妈和妹妹都死活不肯让我去放开手脚做！ 还告诉个铺子里的管事，我支银子，若没有我妈妈点头，一律不给！” 虽然早就听宝钗说过了，可见憨头憨脑的薛蟠说出来贾瑞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你还笑我！”薛蟠不乐意了。 “没，哈哈哈……”贾瑞强忍住笑说道： “也不见得是坏事，万一真是骗子呢？你娘和宝丫头还能坑害你不成？” “她们两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这做生意我是知道的，说白了就是赌么！ 没胆子下大赌注，怎么能赚大钱？ 不过我也不傻的，实不相瞒，前几日我已经在那里花了三百两银子典了城北一处小宅子下来，拿着地契往官府里去问了，是真的！ 宅子我也见过了，虽然有些破败了，毕竟也是个两进的宅子呢！ 等我做成了这一笔，便要让我娘和妹妹好好看看，看她们娘俩日后还敢不敢小看我去！” 贾瑞心说贾蓉贾蔷这两个小子还不是太傻，也知道想钓鱼得先打窝子。 看着自以为很机智的薛蟠，贾瑞从箱子里翻出银票道： “都由你吧，反正我只有这五百两了，你只管拿去用就是了。” 薛蟠把银票接了笑道：“多谢了，等我赚了钱，给你五分利息！” 贾瑞笑道：“我当你是兄弟，你却说这些见外的话！” 薛蟠正色道：“难不成我不当你是兄弟？不是有那么句话：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亏你也是个生意人，怎么不懂得这个道理？” 贾瑞调侃道：“既然这么着，你就写个借据来给我才合规矩。” 谁知薛蟠竟真拿起砚台研了墨写了张五百两的借据。 贾瑞笑笑收下了，薛蟠又道：“我正想去珍大哥那瞧瞧呢，你说他能借我多少？” 贾瑞皱了皱眉头：“珍大哥受了点伤，在府里养伤呢，依我说你倒是过两天去才好。” 薛蟠听了忙问道：“怎的？受伤了？那更应该去看看才是了，走，咱们一道去！” 贾瑞道：“你去借银子，我去做什么？你且自己去吧，我脑袋还晕乎着呢，哪儿有那精神头？你让我在家里再歪一歪吧。” 薛蟠觉得也有道理，便一人往宁国府去了。 贾瑞躺在床上，盘算着小茜雪的事。 毕竟她现在是自己屋里人了，按理是该带着走的。可人家愿意吗？ 荣国府才是她的家，家里还有她的老娘。 而且路上多带一个女孩便多一分麻烦。可若不带她走，会不会茜雪又被她狠心的娘给转手卖了？ 便索性把茜雪叫来探探她的口风：“茜雪，往后爷若是不在神京里住了，你是愿意跟着我，还是留下？” 茜雪嫣然一笑：“爷是主子，自然听爷的安排，日后爷中了举人当了老爷，若是要出京去当县太爷，不嫌弃茜雪蠢笨，茜雪自然是要跟着伺候的。” “咳咳，倘或不能回神京了呢？”贾瑞知道茜雪想错了，可他又不好直说。 “怎么会回不来？难不成还在外头当一辈子官儿？ 我听人家说，在外头历练几年的官儿，只要不贪赃枉法的，都要调回京里的。 更何况爷毕竟也是荣国公的后人呢，还有政老爷如此看重，想调回来还不是政老爷一句话的事儿么？” 茜雪说着不由得眉飞色舞起来，似乎贾瑞已经当了官儿一般。 看着茜雪憧憬着往后自己当姨娘的美好生活，贾瑞实在不忍打断，只得含糊了几句。 正说着，却是薛蟠去而复返了，也不招呼便闯进来喘着粗气道： “可了不得了，打死人了！” “啊？”贾瑞一愣：“什么情况？” “别墨迹了！边走边说！”薛蟠拉起贾瑞的手便往外走。 原来薛蟠到了宁国府，正赶上贾政在命小厮拿板子打贾蓉，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了，那臀股都打烂了，贾蓉趴在地上已是连哀嚎的力气都没了，众人却都不敢劝。 尤氏见薛蟠来了忙求他劝劝，说昨儿跟着贾珍的小厮蛋儿已经被乱棍打死了。 薛蟠见打的不像，忙上前拦住了不让再打，贾珍不肯依，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把板子抢过来要亲手打。 薛蟠忙又拦着，谁知就这么一推拉，那板子便打歪了，直打到了贾蓉后脑勺上，顿时就昏死过去了。 贾瑞听了也吓了一跳：虎毒不食子，贾珍疯了？要杀自己儿子？ 他当初只是想把贾珍挨打一事嫁祸给贾蓉，给自己省点麻烦。 可真因为这事把贾蓉打死了却不是他本意啊。 贾蓉虽然对可卿不太好，打过一巴掌，还把她的头面首饰还有那玉锁都当了去，可罪不当死啊…… 不知贾蓉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q群：691227641，欢迎来玩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肖子痛打不孝孙（二） 来到宁国府，可巧遇到了焦大，显然焦大在外头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贾瑞忙让焦大去城外玄真观里去找贾敬，毕竟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孙子，再沉迷修道无法自拔也不能不管吧？ 焦大听了也唬了一跳，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却也不敢耽搁，忙忙的套上车就往城外去了。 贾瑞又让门上一个小厮往荣国府，不管是老太太还是贾赦贾政，起码找个能镇住贾珍的人来。 到了内宅，贾珍在厅里坐在，脸色依旧难看。 贾蓉已经被抬到屋里去了，贾瑞挤进去，只见尤氏、贾蔷等人都在屋里抹眼泪。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又打蓉哥儿？可是打坏了？”贾瑞一脸关切地问道。 尤氏擦了把眼泪道：“谁知道老爷又哪儿冒上来的一股子邪火，先让人将蛋儿给打死了，又要打蓉哥儿，错手打到头上了。 好在老爷身上有伤，这一板子力气不足，只是打昏过去了。 瑞哥儿，你和你大哥最要好的，好歹帮着劝劝，他年纪大了，就这么一个儿子，倘或有个三长两短，往后可怎么办？” 说着又留下泪来。 虽然尤氏是续弦，贾蓉并非她亲生的，毕竟一个是正房太太，一个是嫡长子，两人是正经母子。 尤氏嫁过来这些年又无所出，她的将来还指望着贾蓉这个便宜儿子给自己养老呢。 倘或贾蓉真死了，宁府这一门可就绝后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这个长房大妇自然也是罪人，死后不能入宗祠的。 贾瑞听人没死不由也松了口气，安慰了尤氏几句没什么营养的话。 尤氏道：“瑞哥儿，你和你大哥平日里关系最要好，你好歹替嫂子劝劝他，兴许他能听你的……” 贾瑞答应了一声，又看了看贾蓉的伤，才拉着薛蟠出去了。 花厅里贾珍正坐着运气，旁边几个丫鬟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生恐哪里招惹到贾珍也像蛋儿一样被打死了。 贾珍见二人进来，长出一口气道：“蟠哥儿，瑞哥儿，你们来了，坐吧。” 二人落了座，贾珍见几个丫鬟还都在那战战兢兢的立着，暴喝道： “都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两位爷倒茶来！ 你们一个个是泥塑的吗？还等着人使唤？可见都是欠打的！” 丫鬟们都是一哆嗦，忙慌手慌脚的去倒茶。 贾瑞道：“珍大哥，身上的伤可大好了？” 贾珍摸了摸脸上肿起的地方道：“不过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薛蟠便问道：“珍大哥，你到底是怎么弄的？看样子，感情是跟人动了手了？” “嗨，别提了，昨儿晚上跟瑞哥儿去吃酒，不想回来路上碰上了几个不知好歹的毛贼，一棒子就把瑞哥儿给打晕了！ 我哪里肯依？便和他们动起手来，将他们赶走了。” 贾珍说罢用眼角余光偷看贾瑞。 薛蟠却指着贾瑞笑道：“这可对上了！ 好啊你个贾瑞！还说是吃醉了酒撞树上了，原来是被人打了！ 哎，可我怎么看着珍大哥脸上的伤势更重些个？” 贾珍听薛蟠这么说，知道贾瑞并没有跟薛蟠说什么，才将心中石头放下了，尴尬一笑： “多年没有活动筋骨了，对面又是七八个精壮汉子，大意了，没有闪，也吃了几拳。 若是能年轻个几岁，还能让他们几个毛贼讨到便宜么！” 贾瑞和薛蟠忙不住夸奖贾珍。 贾珍还没得意起来，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扶着椅子站起身来道： “你们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原来贾珍脸上的伤势虽看起来唬人，最要命的还是甄绪那一脚断子绝孙腿。 虽然熬了一晚上不再那般疼了，可今日一早却添了个遗溺的症候，且每次遗出一些便伴随着剧痛。 方才绞痛一阵，定然是又尿裤子了，贾珍又把牛皮吹出去了，只说没事，不好赶二人走，才往里头去换裤子了。 望着贾珍小心移动脚步的背影，薛蟠偷偷问： “珍大哥这到底是伤到哪儿了？怎么走路哈巴着腿跟鸭子似的？” 贾瑞一摊手：“我哪儿知道？我晕了！许是踢人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脚了？” “有道理！”薛蟠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等了好一会儿，贾珍也未出来，贾敬也未到，荣国府更是一个人没来，贾瑞便有些坐不住了。 贾敬在城外道观上，来回是总要一个时辰，可荣国府不过一墙之隔，怎么也来的这么慢？ 他知道贾母有些不待见贾珍，可毕竟都要闹出人命了，总该来看一看吧？ 看如今这个情形，贾珍应该不会再动手了，那还要不要再派人去送个信呢？ 而薛蟠则是还想着怎么开口借钱呢。 虽然他也知道现在张口跟贾珍借钱不合适，可修国府的管事说了，后天便是最后一天了，过了时候可就不典当了。他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正这当儿，贾珍又迈着鸭子步在丫鬟搀扶下回来了。 贾瑞忙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和丫鬟一起搀着贾珍在椅子上坐了，说道： “珍大哥，你若是身上不便宜我们就回去了，不敢打扰大哥养伤。” “唉~无妨，不过腿脚抽筋了，都是平日少了锻炼！”贾珍依旧在装哔。 贾瑞心里一乐——你接着装，反正我也不想走，我还等着看好戏呢！ 不知道贾敬回来了怎么教训儿子。 贾瑞脑补了一下贾政打宝玉的情景，很爽~ “珍大哥，昨日，那蛋儿实在是该打，竟然不顾你的死活他自己先跑了，打死了也是活该，可怎么又拿蓉哥儿做起筏子来？” 贾珍道：“那孽畜，提他做什么！倒不如打死了干净！” 贾瑞只能笑道：“大哥是望子成龙心切，想蓉哥儿成才也是有的。 只是大哥年纪也不小了，只有蓉哥儿这么一个儿子。 宁府虽大，却人丁不旺，到蓉哥儿这辈已经是三代单传了。 大哥恨铁不成钢也是有的，只是你啐他骂他教育他也就是了，何苦动板子打？ 倘或真打坏了，后悔可就晚了，就算没打坏，累着大哥也不好么……” 贾瑞喋喋不休的假装苦劝，贾珍嗯嗯啊啊的也不好说出真正原因。 好在他跋扈惯了，平日也是经常打贾蓉的。 这次贾蓉挨打众人也都以为是贾珍在拿他当出气筒——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一旁薛蟠也跟着插上一言半语的劝解，他本想开口提借钱的事，却插不进口去。 正说着，忽听外头有人喊道：“老爷来了！” 果然是有些清瘦长须垂胸一身道袍挽着太极髻的贾敬快步走了进来。 那贾敬一面走一面喊道：“蓉儿在哪里！” 贾珍贾瑞等忙起身迎上去。 贾珍心想是哪个嘴快的还把贾敬搬出来了： “请老爷安，儿子教育蓉哥儿，怎么惊动了老爷清修，实在该死。” “哼！先带我去见蓉儿，回头再说话！”贾敬一甩袖子瞪了贾珍一眼。 “是……蓉儿现在里头躺着，老爷请……”贾珍低着头迈着鸭子步乖乖引路。 贾瑞心下好笑：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贾珍嚣张惯了，也有做小认怂的时候？ 我倒要看看一会儿贾敬怎么收拾你。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七十章 宁国府隐私大揭秘（一） 到了贾蓉屋里，众人见是贾敬来了忙各自行礼。 贾敬也不理会，三两步来到床前，见贾蓉气若游丝依旧昏睡着不免大痛，哭了一回好歹劝住了。 “老爷，小孩子不懂事，我便打他两板子，哪里就打死了呢？不过是一时吓着了，过个一两天也就好了……” 贾珍陪着小心说道。 啪！ 不等说完，贾敬已是一个耳刮子甩在贾珍脸上喝道： “吓着了？蓉儿腿上都打烂了，还有头上这伤，是吓着的？ 你倒是吓一个我瞧瞧！还不给我跪下！” 贾珍不敢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低头不语，屋里其他人更是大气不敢喘。 贾瑞只在一旁叫好，终于有好热闹看了，只恨不得贾敬打死这个老扒灰。 西府里贾政总想打死宝玉，贾母总是护着，看来宁国府也是如此啊，隔辈亲这句话看来是不假的！ 贾敬哆嗦着手指指着贾珍鼻子接着骂道： “我只当我离了这里，把家业传给你你好歹能安生管家，哪成想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你要做什么？打死了蓉儿，你是要让我贾家长房绝户吗？ 好好好！你先打死蓉儿，我再打死你，然后一根绳子吊死了，咱们全家一起死了倒也干净！” 说罢又是啪啪两个嘴巴抽下去，贾珍不由得龇牙咧嘴起来。 倒不是因为嘴巴打得重了，贾敬一个小老头力气不大。 却是因这么跪着两腿要并拢，不能做鸭子状分腿，自然难免挤压到了胯下伤处，本就难捱，这两巴掌下去贾珍只觉得又被打出一股子尿来，淅淅沥沥，伴随的是一阵钻心裂痛。 可贾敬骂的正欢，又不敢动，贾珍现在只想能回屋里换件衣裳，狠狠的抽上一泡福禄膏解解痛处。 不然他这快四十岁的人当着全家老小被老爹打的尿了裤子，传出去自己可别做人了，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他本想等贾敬骂几句消了气，自己在找个籍口脱身，没想到老牌进士出身的贾敬口吐芬芳起来却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贾珍只觉下头一阵阵的如针刺刀剜般难耐，又想着抽泡福禄膏止痛，更觉得浑身刺痒难耐，竟然是烟瘾犯了，不由得长长打了个哈欠。 贾敬一见更是气了，自己在这里唾沫纷飞，是在给贾珍唱催眠曲儿了？ 贾珍只觉得骨髓都在发痒，如万蚁噬心，再也忍不住，便扎挣着站了起来道： “老爷，我且去后头略歇一歇，一会儿再来听您的训斥。” “混账东西！我在这里教育你，你居然要躲了？ 三五岁的孩童都知道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你这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贾珍只得回道：“并不是，老爷，儿子身上也有些暗伤，着实不受用……” 贾敬骂道：“你有暗伤？你不受用？你下死手打蓉儿他就受用了？你有气为何要撒在他身上？我只望着你……” 下体的疼痛、心中的烦躁、以及精神上对福禄膏的强烈渴求混杂在一处，贾珍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喝道： “他是你儿子，我就不是你儿子？你看我打了他就心疼，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贾瑞听了这话一愣，他也能看出来贾珍张哈流泪的是犯烟瘾了，想是说错了？ 应该说“他是你孙子，我是你儿子”才对啊。 贾敬见贾珍居然站着跟自己顶嘴，气得脸色煞白，指着贾珍的鼻子道：“你……你这畜生……” 哪知贾珍竟不怕了，冷笑道：“没错，我是畜生，有其父必有其子么！ 别让我再说出好听的来！我现在不得闲，一会儿再与你理论！” 说罢便要转身往外走。 众人不由得都愣了，贾珍站起来了！他站起来了！他敢和贾敬杠了！ 贾敬脸都气白了，一把抓住了贾珍的衣襟： “站住，你个孽畜！我看你敢走！我打死了你才干净！” 贾珍冷笑道：“打死我吧，到时候你就真的绝后了！ 你别以为蓉哥儿能给你养活个孙子！ 我今日便告诉你实话，早几年前我便偷偷给他吃下了断子绝孙的药了，他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这一句话无异于一颗小型核弹被引爆了！ 然而爆炸现场却一片寂静。 在场众人无不骇然，贾珍用药阉了贾蓉？而且，他居然还当众承认了？贾珍疯了不成？ 贾敬好久才回过神来，一双枯瘦的手紧紧卡住贾珍的脖子吼道： “你个畜生！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蓉儿！他是你儿子啊！” 贾珍仰头大笑，状似癫狂：“哈哈哈，我儿子？ 贾蓉是谁儿子你心里没点逼数吗？你个老扒灰！” 轰！又是一颗核弹被引爆了！老扒灰？谁儿子？ 贾瑞直接懵了，这信息量略大啊！难道贾蓉是贾敬爬灰生出来的？ 贾敬气得嘴唇发颤，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贾珍冷笑道：“怎么不骂了？当初你做的那些烂事，只当人都不知了？ 如果不是你，我的桂霞怎么会早早的就郁郁而终？” 贾敬才回过神来：“那能怪我么？你当桂霞死我就不伤心？ 你就没有错？若不是你和惜莲私通生下了惜春，我的惜莲又怎么会投井自尽！” 轰！氢弹！还是沙皇氢弹！ 贾瑞顿时全都明白了！原来爬灰的是贾敬！ 贾敬和贾珍的原配夫人，乳名桂霞私通，生下了贾蓉！ 桂霞抑郁得病死了，贾珍一直怀恨在心，若干年后终于照本宣科回敬了贾敬一顶绿帽子，把贾敬的小妾、自己的姨娘惜莲给搞到手，并且生了惜春…… 表面上看贾蓉是贾珍的儿子，惜春是贾珍的胞妹，贾蓉的姑姑，而实际上，贾蓉贾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惜春是贾珍的女儿、贾蓉的侄女…… 乱！贾瑞觉得脑袋有点不够用…… 难怪贾敬放着爵位和官都不要了，要去修行什么神仙之道，难怪贾珍平日里对贾蓉又打又骂！难怪贾敬从来对惜春不管不顾！ 这下全对上了！所有不合情理的地方都能说得通了！ 难怪贾珍那么理直气壮的要爬灰，原来是有家族遗传和先例的！ 不对，如此说来，可卿应该是贾珍的弟媳，那不算爬灰，养小叔子？也不对，应该叫养大伯子…… 不过贾瑞还有个一问，焦大口中的爬灰自然是贾敬了，养小叔子的到底是谁呢？ 可贾瑞显然已经得不到答案了，贾敬贾珍这对相爱相杀的父子已经开撕了。 贾珍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只想躲到后头去饱吸一口福禄膏，将这些烦心事抛到身后。 贾敬则是紧紧拽着贾珍，非要分辨个清楚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见贾珍居然敢扭头就走贾敬气急，抬脚就往贾珍屁股上踢去。 哪知贾珍两腿岔得极开，贾敬这一脚正踢在贾珍两腿之间。 雪上加霜，贾珍如疯狗般哀嚎一声，便使出全力在贾敬胸口上一推。 贾敬到底是年纪大了，又没想到贾珍敢如此大力推搡他，手上一松，紧往后退了两步身子往后仰倒，咚的一声后脑重重磕在厚实的桌沿上，只磕得两眼外突，嘴巴一张一合还要说着什么，却发不出声来，身子已是像被抽了骨头一般软倒在地。 不知贾敬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q群：691227641，欢迎来玩。银票别忘了投给老猿~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宁国府隐私大揭秘（二） “老扒灰，还装死吗？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疼得龇牙咧嘴的贾珍冷哼一声再也忍不住，竟然是扎挣着去自己屋里过烟瘾去了。 弑父！屋里的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贾瑞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大老爷起来！” 众人这才回过味来，七手八脚的要去扶贾敬，而贾敬则是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不省人事，好在还有呼吸。 贾瑞的脑子里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话：箕裘颓堕皆以敬，家事消亡首罪宁。 这句话明指贾家的堕落是从贾敬开始的，当时还不明白，贾敬这个一心不闻家事天下事，只管炼丹修道的小老头怎么就堕落了？原来是这一出！ “天祥，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薛蟠一面看着众人将贾赦抬走了一面小声问贾瑞。 “你做个屁的梦！”贾瑞没好气的给了薛蟠后脑勺一巴掌，又朗声说道： “且都等一等！” 这话果然有效，连抬着贾赦的两个小厮都停住了脚步。 贾瑞打量了所有人一眼才说道： “今日之事，只不过是因蓉哥儿做了错事，珍老爷打了蓉哥儿。 敬老爷心疼孙子，回府来探视，不想情急之下没注意脚下，失脚滑倒了，磕破了头晕了过去，都知道了吗！ 蔷哥儿！你把这些奴才，以及门外头今日当值的人的名字都记下来，谁要是敢往外头传什么疯话，扒了他的皮！” “正是！蔷哥儿，还不快去！” 尤氏早就吓傻了，这会子经贾瑞一说才明白过来，不由满怀感激的望了贾瑞一眼。 这些话如果传到外头去，即便贾敬没死，宁国府也完了！ 父亲儿子互扣绿帽子，嫡长孙居然是公公和儿媳妇爬灰所养的，不出三天，宁国府就会成为神京最大的笑话，再几个月，就是大乾最大的笑话了。 贾瑞则是点点头说道： “大嫂子，你也别乱了阵脚，好歹先多请几个郎中来给敬老爷看看病症是正经。 还有，派个妥当的人往西府里去送个信，好歹让哪位老爷过来照料照料。” 贾瑞有那么好心吗？要替贾珍掩盖？ 没有！完全没有！他巴不得贾珍死个屁的呢！ 贾瑞之所以说这些话无非是做个姿态罢了，让尤氏乃至荣国府的人都觉得自己还是为贾家名声考虑的，日后若是带着可卿跑路了，会不会看在这点情分上网开一面？ 方才那些话，即便自己不说，等别人反应过来也会去恐吓今日在场的人的。 尤氏其实也是有治家才能的，看原著中贾敬吞金丹中毒身亡，尤氏‘独艳理亲丧’就可见一斑，此刻只不过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傻了。 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荣国府那边来人了，不管是贾赦贾政还是贾琏，也不会让这种家族丑闻轻易泄露出去。 宁国府上下几百口人呢，光凭着几句话就想将今日的事掩盖住，就能让这些话烂在众人肚子里？完全不可能！ 这些人平日里没事儿还爱嚼舌根子编排主子们的是非呢，更别提这种超级爆炸新闻了！ 众人又忙碌起来，薛蟠见没了热闹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且还要想法子去别处筹借银子，便抽身去了。 尤氏先派了亲信人往荣国府送信，又哭求贾瑞道： “瑞哥儿，如今老爷躺倒在府里，你大哥身子上又不好，蓉哥儿也躺着，好歹替嫂子在外头照料照料便是恩情了！” 贾瑞忙道：“嫂子这话就见外了，大哥家里有事，我能不管的？你只管去忙你的，外头有我呢。” 又过了一会儿，贾母在刚下了衙的贾政王夫人以及贾琏凤姐陪同下赶了过来，劈头盖脸的问道：“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闹起来了！” 尤氏忙说道：“若没有大事再不敢惊动老太太，只是今日的事，到底我也不敢做主了，还请老太太帮着主持主持……” “你先说说究竟！”贾母也有些慌了。 尤氏派去的贴身丫鬟也吓着了，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只说敬老爷同珍老爷动起手来，被打倒了。 尤氏有些为难的看向贾瑞，这里头那些扒灰偷人的话，她这个孙儿媳妇实在不好开口，更何况还有叔叔贾政弟弟贾琏在？ 凤姐冷笑道：“怎么瑞哥儿在这呢？” 贾瑞心中有气，也冷笑道：“怎么着？难不成宁国府也不能让我进了吗？” 贾母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瑞哥儿，你先将事情说一说。” “是，还请老太太将闲杂人等都请出去。”而后便将自己来之后所见所闻大致说了一遍。 众人都变了脸色，贾母也是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贾琏道：“可下了封口令？” 尤氏回到：“多亏瑞哥儿想的周到，已经交代下去了，并且把今日在场的下人名字都记着了。” 贾琏道：“如此最好！老太太，二老爷，我这就再去敲打敲打那些下人。 若此事瞒过去了，三月后每人赏百两银子。 若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便将这些奴才连同家人一起打死埋了。” 贾母点头示意贾琏去了。 此时，过足了烟瘾的贾珍才回复正常，想起来也是后怕，又听贾母等人都来了，也不好再躲着，便拄着拐扭着鸭子步也进来。 贾母见了心头怒气更盛，指着鼻子骂道： “你这个没造化的下流种子！成日里胡作非为也就罢了！ 我只当你上了年纪又是贾家族长，总该知道些轻重，便不大爱管你，没想到今日你竟做出这等事来！ 你这是要让贾家在京里再无容身之地吗！” 贾珍忙丢了拐杖跪倒在地： “老太太，孙儿不敢！只是方才鬼迷了心窍，又发了病，身子又疼又难捱，便有些失了魂，才失手将老爷推了一把，哪成想就碰到头了……” 凤姐在一旁劝道：“老太太也先消消气，珍大哥想也是无心的，先把事情压下去是正经。 依我说，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敬老爷，若是敬老爷只是摔昏了，于性命无碍，这事便小了大半。” 贾母点头称是，带人去看贾敬。 贾敬躺在床上，后脑磕破了好大口子，血已经止住了，却仍不省人事。 “太医怎么说？”贾母问道。 尤氏回道：“太医说是磕到了穴位导致邪风侵脑，经络痹阻，已经开了疏通的方子，如今叫人去抓了。 说若能灌进去汤药，能醒转过来，再施以金针，或无大碍……” 贾瑞趁着众人探讨病情也到了床边俯下身子细看，只见面皮略显紫色，再翻开眼皮看看，瞳孔已经放大了。 脑溢血！他虽然不懂医术，前世却是有个朋友因喝多了酒摔了个跟头磕到后脑勺，也是这个症候。 送到医院的时候一声一看到脸色青紫瞳孔放大马上就诊断是脑出血。 事后贾瑞觉得奇怪，为何人没死瞳孔就放大了？ 得到的解释是由于颅内压升高而导致的，移位的脑组织也会导致水肿的发生，压迫了动眼神经，动眼神经出现了麻痹的情况，就会引发瞳孔扩大，以及对光反射迟钝，或者是对光反射消失。 因为亲眼见哥们就这么一个跟头摔死了，贾瑞的印象是相当深刻的。 “瑞哥儿，你看如何？”贾政见贾瑞翻看贾敬眼皮便问道。 贾瑞只是答道：“我哪里懂得这些，只是看看，敬老爷是有福相的人，想来定能转危为安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七十章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一） 第一百七十章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一） 莳花馆后园，嫣然闺房。 “还按老规矩，词我写下来了，先唱一遍，你看着词，然后一句句的交给你。” 贾瑞捏了个和弦拨响吉他唱到：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一醉到天尽头……” 唱完后之后嫣然并没有夸赞贾瑞有才，也没有鼓掌说好听，而是将两只明眸盯着贾瑞。 “喂！你有没有再听啊！”贾瑞没好气的说道。 “彪哥，你要去哪里？”嫣然反问道。 “我去哪儿？我哪儿都不去！”贾瑞干咳了两声： “不过是一时灵感，便写了这首曲子，你倒是会联想，我还真一醉到天尽头了？” 嫣然凄然一笑：“与君相识一场亦是缘分，如今缘分已尽，奴家也不敢强求，只请彪哥日后莫要忘了奴家……” “罢了，今日不学了，改天我再过来吧。” 贾瑞觉得心里有点发虚，女人的第六感真的这么厉害吗？ “奴家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彪哥能否成全？”嫣然又说道。 “啊？说吧，我听听。”贾瑞说道。 “彪哥交给我的这些曲儿都是用你的吉他弹奏的，到了我这里改成了琵琶，总觉得有些不对味道，彪哥能否教我弹吉他呢？” “我……”贾瑞心说这小妮子还挺有心计，吉他可不是三两天就能学会的，嫣然还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要跑路啊！于是说道： “这个简单，只是吉他只有这一把啊！” 嫣然莞尔一笑：“彪哥现在弹的这把哪里来的？ 不是王爷命府上的巧匠仿制的？既然能仿制一把，那多做几把也不稀奇吧？ 实不相瞒，那日王爷亲来听了曲儿，第二日便让人又送了一把来。 彪哥且稍等，待奴家取来与你看。” 看着嫣然迈着两条大长腿出了房门，贾瑞摇头苦笑，心道再见了长腿美女，希望你能成为大乾朝第一位大明星。 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包括贾敬已经有苏醒的迹象了，虽然意识仍旧不清，已经可以吃药了，并且开始了针灸治疗。 贾蓉也醒过来了，而且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让贾蔷操纵开始收线了，当然还有就是不知薛蟠从哪里得了银子…… 那么，带着可卿跑路势在必行了，而且现在宁国府乱作一团，正是跑路的好时机！ 只等着银子到手，便一走了之了，再见，神京，再见姑娘们~ 不一会儿嫣然果然抱着一把吉他又回到屋里，关了房门，还趁着贾瑞不注意悄悄栓了门栓。 贾瑞接过吉他拨弄了两下，说道： “难为那些工匠，仿得也有板有眼。 先教你调音吧，这个最细的是一弦，我们以他为标准音，二弦五品的音高度应该和一弦空品一样……” 贾瑞果然认真教了起来，教完了调弦，又教持琴的姿势，也不知是真笨还是装傻，嫣然总是将吉他当琵琶抱住了。 “不对不对！你得这样！琴头往下……” 贾瑞索性站在她身后，两手替嫣然摆正姿势，却冷不防嫣然转过身来，朱唇飞快的在贾瑞的嘴上啄了一下。 “握草！”贾瑞倒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你……干嘛？好好学琴！你再这样我可喊了啊！” “你喊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嫣然站起身来，将吉他随手一丢，琴箱与地板撞在一处，琴弦发出嗡鸣。 “我……我真喊了啊！”贾瑞往后退了一步。 嫣然一把抱住了贾瑞的腰：“彪哥，不管你去了哪儿，别忘了嫣然……” “破喉咙！破喉咙！破……喉咙……”贾瑞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抵抗。 一个时辰之后，破喉咙来救人了：“彪哥！彪哥！你在哪儿屋里呢？” 后面绣娘有些焦急的声音道：“葛虎！虎弟！虎爷！这里不是你该进来的地方，你且等等，我去帮你给彪哥传话！” 葛虎哪管这个，接着扯着破喉咙喊道：“彪哥，快出来，轱辘找你有要紧事！” 贾瑞翻身而起，一面穿裤子一面喊道：“知道了！知道了！” “彪哥，多保重……” 看着榻上的佳人，贾瑞叹了口气，替她拭去泪水，又在樱唇上吻了一下，将一块被血玷污的白绢子揣在怀中道：“保重，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嫣然看着贾瑞离去的背影，两行清泪再次滑落，口中喃喃道：“初心易得，始终难守……”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二） 一条巷子里，贾蔷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一沓沉甸甸的纸，在一个小厮陪同下几乎是小跑着往宁国府疾走。 得手了！得手了！贾蔷激动得几乎要呼喊出声。 薛大傻子果然上当了，一万三千两银子换回了一堆假地契！ 凤姐的银子窟窿可以填补上了，还能大赚一笔！ 贾蔷不禁暗暗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若不是他想到学着自己被骗的法儿去骗薛大傻子，哪儿能轻易赚来这许多银子？ 若不是正巧修国府坏了事，哪儿有这么好的理由做局？ 简直是天助我也！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合该成事！ 此刻贾蔷只想着赶紧回宁国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依旧躺在榻上的贾蓉，这一堆银票，定然能减轻贾蓉的创痛~ 正走着，不妨打横的胡同里没头没脑的冲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赤脚小子，一头便撞进贾蔷怀中，二人顿时滚倒在地。 “哪儿来的野小子！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贾蔷喝骂着将脸上都是污泥看不清面容的小乞丐推开。 “抓住那个小贼！” “别让他跑了！打死他！” 几个汉子也从胡同里钻出来，手中拿着扁担棍棒，显然是冲着小叫花来的。 小叫花身形灵巧，一个赖狗翻身，爬起来撒开两只赤脚又一头钻进了巷子里，几个汉子也是嗷嗷叫着追了上去。 原来是个小贼，拿住了打死才好！ 贾蔷恶狠狠的想着，摸了摸怀中厚厚的一沓子，还在，这才踏实下来。 生恐再生变故，便也爬起来胡乱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又紧着往宁府走去。 来到贾蓉房里，贾蔷便将屋里丫鬟都赶了出去，贾蓉见他一脸喜色，忙问道：“成了？” 贾蔷得意道：“那是，咱们这般缜密安排，又有老天爷帮助，哪有不成的道理？” 贾蓉听了也是大喜，挣扎着要做起来：“得了多少银子？” 贾蔷嘿嘿一笑：“蓉哥儿，你也知道我是个不会数数的，哪里数的过来这许多，给你你自己数吧！” 说着得意的从怀里摸出厚厚的一沓摔在炕上。 啪！一沓黄表纸散开来，铺了一床。 “这！”贾蓉呆住了。 “这……”贾蔷也傻了，忙将黄表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几回，声音已是带了哭腔：“银票呢？我的银票呢？三十两的，五十两的，还有百两的呢！怎么变成烧纸了！” 贾蓉忙道：“你再好好想想，可是拿错了？或是被薛大傻子掉了包？” “不能啊！不能啊！一万三千五百六十两呐！ 我亲自数过好几遍，再不会有错的，有日昌晟票号的，有天亨钱庄的，还有户部官印的……” 贾蔷疯了一般又将全身上下翻找了一遍，哪儿有什么银票？ “我知道了！定然是那个小乞丐花子给我偷了去！”贾蔷一拍脑门： “我要去报官！我要带着人去抓那小贼，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贾蓉忙拦住了：“回来！你报什么官！官家问起你丢了多少银子，你怎么说？ 问你银子哪儿来的，你又怎么说？ 你这不是贼喊捉贼么？到时候小贼拿不住，到把我们两个搭进去了！” “银子啊！我的银子啊！”贾蔷咣咣撞墙哀嚎着。 “银子啊！我的银子啊！”此刻梨香院中，薛蟠也在拿大脑袋撞墙。 他东拼西凑，还偷了几家铺面的契书典当了换了一万多两银子，志得意满的换了一把地契回来，神气十足的塞给宝钗： “妹子，你看看这是什么？嘿嘿嘿，都是房契地契！猜猜我用了多少银子？” 宝钗听了唬了一跳，忙一张张仔细看过了，脸色都变了：“你用了多少？” 薛蟠只以为是宝钗没见过这么多地契，得意洋洋道： “才一万三千多两！嘿嘿，咱们薛家又要发达了！谁说我是不懂事的？” 薛姨妈却看出了宝钗神色不对，忙问道： “宝丫头，到底是怎么了？这些地契难道不妥？” 宝钗嘴唇发颤，好半晌才道：“假的！都是假的！” 薛蟠不信，道：“好妹妹，你又乱说，怎么是假的？ 你看这官府印信，你再看这纸张陈旧，还能有假？我也不傻的！” 宝钗气得将地契往地上一摔：“哥哥好糊涂！ 亏得咱们家里也是几辈子开当铺的，大朝奉也有几个，经手过的古董字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不成就不知道这些东西也能作古的？ 只别的不说，你且看看这些印泥，稍稍用力都能蹭下朱砂来！” “啊！”薛蟠听了这话大惊，忙捡起一张来用指头蹭了，果然指尖上被朱砂染红了： “银子啊！我的银子啊！” “我和妈妈怎么说你都不信！我让瑞大哥去劝你，难道他没和你说吗？这回可好了？” 宝钗眼泪已是掉下来了。 “我……天祥他……天祥果然说得不错，我妈妈和妹妹还能给我亏吃么！我怎么就没听进去啊！” 薛蟠狠劲儿扇了自己几个嘴巴骂道：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骗子！居然骗到薛大爷头上，且等我回去了看不打烂了他们！” “哎哟~”薛姨妈已是哀叹一声昏死了过去。 “妈妈！” “妈妈！！” 兄妹两个忙上前去揉胸捶背…… “银子啊！我的银子啊！”贾瑞看着一堆银票一张嘴都快笑到后脑勺了： “轱辘，这回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往后西郊的砖厂就是你的了！” 轱辘嘿嘿笑道：“彪哥，我哪儿立了什么功劳？若没有你神机妙算，我哪能得手？ 什么砖厂不砖厂的，我不稀罕，我只要跟着彪哥混就行了！” 贾彪把眼珠子拽了回来正色道： “胡说，你是于四爷手下的人，怎么敢改换门庭！小心回去了家法伺候！” 帮会自然有帮会的规矩，小轱辘说这话显然是违背了丐帮帮规。 轱辘却嘿嘿一笑：“彪哥，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于四爷说的！ 不信赶明儿你问他去！ 彪哥不费一兵一卒就弄死了独眼佛，还捎带着抄了个国公府，这是什么样的手笔？ 现在咱全家上下上百口子人，谁不佩服彪哥的大才？” 贾瑞顿时无语了，明儿他就要跑路了，还大才个屁啊！没有大灾就不错了！ 独眼佛？修国府？那只不过是一脚踹屁上了好吗！ “嗯，你个小兔崽子，毛还没长全呢，这事改日我和于四爷说，你别在外头浑说，知道不？” 轱辘翻了个跟头：“彪哥，你当我是傻的吗？我又不是什么蔷哥儿蓉哥儿的！” 贾瑞听了沉了脸道：“又胡说什么？蔷哥儿是谁？蓉哥儿又是谁？你认识吗！ 我是怎么教你的，这么一会儿就都忘了？！” 轱辘忙陪笑道：“是是，彪哥，我不认识什么墙哥儿院姐儿的，我这就往西郊砖厂眯着去！ 三个月内彪哥不发话我绝不露脸！” “赶紧滚蛋！”贾瑞踢了嬉皮笑脸的轱辘小屁股一脚。 “好嘞，彪哥，我滚蛋了！回见了您呐！” 轱辘擦了脸，又换上一身粗布衣服，朝贾瑞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回见了！”贾瑞朝轱辘的背影招了招手。 银子都得了，也够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回收各种金银票~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敬老爷魂归极乐天（一） 四更天，万籁寂静，整个神京都在沉睡中。 突的宁国府二门上传出云板，连叩四下，正是丧音，打破了夜的沉寂，紧跟着，荣国府的云板也当当响起。 “爷~大爷~快起来！东府有人殁了！”茜雪忙起身，推了推仍在酣睡的贾瑞。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说不起来就不起来……” 贾瑞呢喃着翻了个身，把后背对着茜雪：“东府有人殁了和我有什么干系……” 话未说完，贾瑞像被电击一般坐了起来：“东府有人殁了？！” 正屋里贾代儒显然也听到了丧音，已经亮起了灯。 又有东府小厮来报：贾敬断气了！ 代儒忙穿戴好了，在贾瑞的搀扶下往宁国府去了。 一直到了宁国府前，只见府门大开，两边灯火，照如白昼。乱烘烘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 贾瑞跟着刚到的宝玉，忙忙奔至停灵之室，痛哭一番。贾瑞往贾敬脸上看去，只见头面肿胀，面皮青紫，正是脑出血的症候，跟着哭了一回见过贾珍尤氏。 彼时贾代修、贾敕、贾效、贾敦、贾赦、贾政、贾琮、贾珩、贾琛、贾琼、贾蔷、贾菖、贾菱、贾芸、贾芹、贾蓁、贾萍、贾藻、贾蘅、贾芬、贾芳、贾蓝、贾菌、贾芝等都来了。 贾珍哭的泪人一般，和代儒等哀嚎着说道： “我这做儿子的不孝，老爷养育我这般大，谁不知道老爷是个慈父？ 如今我这不肖子还为在膝下尽孝半日，哪成想老爷就这么蹬腿去了，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我打今日起便成了没爹的人了！苍天呐……” 一些不知内情之人见贾珍如此纯孝无不落泪，已经苏醒了的贾蓉也由人搀扶着在一旁恸哭。 只有贾瑞撇撇嘴：老扒灰是被你这个小爬灰给间接害死的，如今装什么孝顺？ 凤姐在一旁宽慰道：“大哥不必太过悲伤，阖府上下哪个不知道大老爷是修炼成了的？ 这回回家来，想是早已知道自己即将飞升，故而回来见你们最后一面的。 如今俗事已了，尘缘已断，便上天做神仙去了。” 众人都跟着附和。 贾政也劝道：“人已辞世，哭也无益，且商议如何料理要紧。” 贾珍哭道：“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 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一般，这是贾珍失手害死了贾敬，心中不安，想将丧事大操大办，一则安抚自己的良心，一则做个孝子姿态给外人看。 凤姐又问尤氏道：“怎么不见蓉哥儿媳妇？” 尤氏脸色有些难看，说道：“前几天亲家公身子不大好，那孩子孝顺，听了后便回去省亲了。如今出了大事，已经派人去接了。” 贾瑞听了心叫不好，自己都筹划的差不多了，本想着明天就去偷偷将可卿接了远走高飞，哪想到贾敬居然这时候挂了！ 如果可卿在娘家，自己偷偷接走了，一时半会儿宁府这边也不会察觉。 可贾敬死了，可卿作为长孙妇，被接回来自然少不了守灵尽孝，到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想再脱身了就难了，只怕偷偷逃了，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有人发现孙媳妇不见了。 不说贾瑞烦恼，宁府这边众人都分派了差事，各管一摊事。 又烦贾琏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 有下人走遍神京寿材铺子，抬了几幅杉木板，贾珍因要面子好看，都觉不中意。 可巧薛蟠也闻讯来吊唁，听了这话便说道： “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说是铁网山上出的，作了棺材，万年不坏的。 这还是当年先父带来的，原系忠义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用。 现在还封在店里，也没有人买得起。大哥若要，就抬来看看。” 贾珍听说甚喜，即命抬来。 大家看时，只见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声如玉石。 大家称奇。贾珍便问薛蟠道：“价值几何？” 薛蟠笑道：“拿着一千两银子只怕没处买；什么价不价，赏他们几两银子作工钱就是了。”贾珍听说，连忙道谢不尽，即命解锯造成。 贾政因劝道：“此物恐非常人可享。殓以上等杉木也罢了。” 贾珍如何肯听。 安排好了寿材之事，薛蟠便悄悄找到贾瑞，哭丧着脸道：“天祥，瑞哥儿！你可得帮我！” 贾瑞装作懵圈状：“是怎么了？文龙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薛蟠顿足道：“都怪我猪油蒙了心，偏偏信了什么修国府的人要典卖家产！ 果然你说得没做，竟然是一群骗子做局坑我！ 如今坑了我一万多两银子，人就没了！我妈也被我气得倒下了……” 贾瑞装出吃惊的模样道： “我早就说哪有这样便宜的事！你先别急，将事情详细说给我听听！” 薛蟠便将许多细节又讲了一遍给贾瑞，贾瑞思忖了一会儿问道： “你上回找我借银子的时候说，你一开始从他们手上典的房契是真的？” 薛蟠道：“可不是呢！我还拿着房契特意往那边去看过，断定了是真的才又四处筹措银子。 到了这份上我也不瞒你，这一万多两银子多半是我和亲友借来的！ 也有从外头高息借的印子钱，还偷偷将几处铺面给抵押了…… 天祥，若是找不回来我就完了！你可得帮帮我！” 贾瑞也没想到薛蟠这个败家玩意居然会借高利贷，还把店铺给抵押出去了，果然是败家不等天亮啊！ “报官了没有？” “报了！顺天府那边已经报过了，还一早就去了我舅舅那里说了这事儿，要不怎么来迟了呢！ 我舅舅说让我找你帮忙，说你一定有办法！” 薛蟠说道。 贾瑞心里骂了一句，王子腾又给自己挖坑了！ 估计王子腾也不傻，自然能将凤姐被骗的事和这次薛蟠被骗的事联系在一起，这还是在怀疑自己么？ “我知道了，我让倪二他们去四处打探打探，若是能得了什么消息我定然告诉你。” 贾瑞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再说下去，便话锋一转： “文龙，你将你们店里的这一副板拿来给珍大哥，是不是也想换点银子填补窟窿？” 薛蟠尴尬一笑：“都瞒不过你。我确实有这个意思。 这确实是副好板，怎么也能值个千八百两银子，已经在店里丢了多少年了，扔着也是扔着，到不去让珍大哥拿去用了。” 贾瑞蹙眉道：“这板哪里是平常人能消受得起的？ 敬老爷可是白身，连个爵位都没有，这样可是僭越了，若追究起来，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是难逃的。” 薛蟠吐了吐舌头道：“我哪里想到这许多？也是一时情急了才想到这里。只在家里用，想也没事吧？” 贾瑞叹了口气道：“没事最好吧。你也别闲着，多往街上去转转，万一能撞上那群骗子呢？ 我这就让人会知倪二他们，让他们多加留意。” 薛蟠感动道：“还是文龙够朋友！如此我便带人在街上去转转。” 贾瑞心中好笑：你的那点银子如今都在我手里呢，而骗你的人却近在眼前，只是你不得知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七十五章 敬老爷魂归极乐天（二） 如此到了中午时分，便有一辆轻便马车从角门驶入，贾瑞一眼便见着了正挑开车帘子往外张望的苗儿，心中叫苦，可卿这是又回了笼子了。 因可卿是年轻媳妇，不便见生人，车子径直进了内宅，贾瑞也不好追进去。 好在不一会儿苗儿便偷偷跑了出来，找到贾瑞问道： “姐姐让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要去接了她远走高飞的？怎么又被接回来了？” 贾瑞将苗儿拉到僻静处，将事情大概说了一回： “你且进去告诉卿卿，让她再等等，我自会想办法，等时机对了就走。” 贾敬之死事发突然，且因贾敬年纪不大，身体又一向康健，故而宁国府并未过早筹备其后世，此刻难免显得慌乱。 好在贾珍为了让外人见其孝，毫不吝惜银钱，大把的银子甩出去，又有众多族人帮扶，不出半日，便已布置得**不离十了。 又有做法事的和尚道士也已请到，便将灵棚搭设在荟芳园天香楼内，已有宾客故交前来吊唁，男女各自有人接待，不在话下。 正忙乱间，门上有人来禀报：有西宁郡王之孙，现袭镇国公、时任大理寺卿王泽前来吊唁。 贾政等人都有些惊诧，贾府素日和西宁王府并无往来，怎么他们家倒是来人了？ 一行人在贾赦带领下到大门处迎接，只见王泽身穿官服，带着二十余侍卫正走进来。 贾珍忙上前施礼道：“家严之丧，累蒙公爷亲临，荫生辈何以克当。” 王泽道：“本是世交，何出此言。还请将军带路往灵前祭拜。” 到了灵棚，王泽依礼上香施礼，贾珍忙要往客厅里请吃茶水，王泽摆手道： “且不忙。实不相瞒，我今日来，一则是因祖上交好，特来祭奠，一则却有些公事要办理办理，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众人一听这话都变了颜色：公事？ 大理寺卿可是掌平决狱讼的，来宁国府灵堂里有什么公事？ 贾珍只得硬着头皮陪笑道：“却不知大人有何公干？” 王泽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有御史台都事参贾将军与令尊不睦，前几日还发生口角，致令尊被打昏迷不醒，因伤情过重不得救才命丧今日。本官奉命特来查看。” 众人听了这话魂儿都飞了，贾赦也只能上前道： “大人明鉴，哪里有这等事？想是外头有人对我家有什么旧怨，找个由头诬告也是有的。” 贾珍也颤声道：“大人明察，家严近些年独爱修道，时长在城外道观中烧汞炼丹，这次便是因为误食了未到火候的丹药烧涨仙逝的。” 王泽冷笑道：“诬告不诬告我却不知，那些是御史们的差事，至于是怎么死法，还要验一验才知道。 我只管奉命调查，来人，将闲杂人等都请出去，让仵作来勘验尸首，诸位，公事要紧，对不住了！” 身后侍卫顿时一拥而上，将众人推搡着出了灵棚，又有仵作上前，仔细勘验了贾敬尸身后回到：“禀大人，小人已勘验完毕。” “哦？可是服了金丹烧死的？”王泽问道。 仵作回道：“凡服丹药死者，多腹中坚硬似铁，面皮嘴唇，烧的紫绛皱裂。 死者并无此状，故而可断定并非服食丹药而亡。 死者颅后有一钝器击打损伤，视之应为三四天前所伤，依小人多年经验断定，此处乃是致命伤。” 王泽听罢点头道：“如此说，那御史所言也并非空穴来风了，既然这么着，便请贾将军同我们走一趟吧！” 贾珍听了这话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贾政仗着胆子说道： “府中有丧事，大人能不能徇情，略行个方便？待到忙过这几日……” 不等贾政说完，王泽冷笑道：“政老爹好糊涂，此等弑父的大罪，岂有徇私之理？ 实不相瞒，贾珍所犯并非只这一件，还有逼死府中丫鬟瑞珠，棒杀小厮蛋儿两条人命呢！ 你们若觉得冤枉，只管等三司会审的时候说去吧！来人，将弑父疑凶贾珍带走！” 便有兵丁将贾珍架起来往外头走了，众人哪敢上前阻拦？ 此刻贾母也在宁国府后宅中，早有人将消息送了进去，听说贾珍被押走了，无不大骇，忙将贾赦等招进去问个明白。 贾赦不感隐瞒，将事情都说了一回，还未怎样，尤氏已经哎哟一声昏死过去，忙有人抬下去救醒，又找太医诊断。 弑父可是重罪，尤其是提倡孝道的大乾朝。 人们口中常说的十恶不赦其中便有恶逆和不孝两条。 只是不孝两个字就是重罪了，更何况恶逆的弑父行为？ 按《大乾律·刑律》，谓殴及谋杀祖父母、父母，杀伯叔父母、姑、兄姊、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者，凌迟！ 贾母也没了主意，只骂道：“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奴才走漏了风声！快快找出来打死！” 贾琏刚要答应着去办，却听一个声音道：“不可！” 不知来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七十六章 王子腾吊唁宁国府（一） 贾母刚要命人查出是哪里走了风声，却被一人拦住了，来人正是前来吊唁的王子腾，后面还跟着想偷偷混进内宅看看可卿的贾瑞。 贾母见是王子腾蹙眉道：“原来是亲家舅老爷到了，却不知有何不可？ 那些个乱嚼舌根子的奴才，难道不该打找出来打死了？ 若不罚，其他人也都学着，还有什么规矩？” 王子腾是贾府一手扶植起来的，贾母说话也不大客气。 王子腾先行了礼，才道：“方才我也听瑞哥儿说了个大概。 此事被御史知道了，或许是宁府里的奴才有嘴不严的透露了出去，也有个可能，宁府中有别人的眼线！” 贾政道：“我贾家并未有什么仇人？何人会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我家？” 王子腾看着这个智商情商都让人堪忧的妹夫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解释道： “贾家毕竟是百年钟鸣鼎食之家，俗语说，树大招风。 虽然贾家没什么仇人，难免有些心怀不轨之人想要图你家些什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贾母知道自己的二儿子比较单纯天真，不知道那些家族势力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此刻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问道： “即使如此，为何不可找出那传闲话的人？难不成还要再留着这些叛逆的东西在府里生事端吗？” 王子腾道：“太夫人明鉴，如今既然御史已经弹劾，并且带走了珍哥儿，想来朝野已有许多人都知道了。 公侯家的这种家丑之事最为那些传闲话的人所津津乐道，只怕用不了几日便会全城皆知了。 此刻若是在府里大张旗鼓的闹起来，传到外头反而让人觉得你们是要杀人灭口，倒是落人口实。 且珍哥儿被弹劾中也有一项便是逼死丫鬟杖毙小厮，若再闹出条人命来，只怕更难说清楚了。” 众人听了都觉有理。贾赦问道：“那依你看，如今情形该如何是好？” 王子腾说道：“依我之见，这些事都是小事，当前最急的还是如何料理珍哥儿一事。 方才瑞哥儿也说了，敬老爷之死是珍哥儿不小心推到了撞倒后脑，这是有许多人看到的。 可说起来珍哥儿此举也并非有意为之，且敬老爷受伤后又请了名医诊治。 敬老爷也不是当场身亡，而是三日后才断了气，也许是庸医用错了药、施错了针才害了敬老爷性命也未可知。 只要咬定这些，或许能将弑父这条罪名撕掳开了，这就有些希望了！ 至于丫鬟小厮两条人命，到底不太要紧，无非是多赔偿些银子罢了。”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 王子腾也不等他们再问，接着说道： “当下要使个妥当人往监里去见珍哥儿一面，将事情说得明白才好。 珍哥儿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想来没见识过监牢里那些丘八们的手段？ 虽然他是个有爵位的，不至于过堂用大刑，若是被里面的人吓唬住了，亲口招认了弑父，取了口供画了押，再想翻供就麻烦了。” 妥当的人…… 贾赦贾政对视一眼，又齐齐将目光看向贾琏。 贾琏则是额头冒汗，恨不得变成一只鸵鸟把脑袋扎地里去——大理寺狱啊！人们更喜欢昵称为天牢，让自己去天牢一趟？这不是要了亲命吗！ 王子腾见众人都拿不出主意，用大手拍了拍身旁贾瑞的肩膀说道： “我看瑞哥儿就不错，不但机敏，又有些胆色，你们若是没有意见，我便安排他设法进大理寺狱同珍哥儿见一面。” 贾瑞差点没坐地上，心里暗骂王子腾：你丫一糟老头子怎么跟凤姐儿一样啊，果然你们是亲叔侄啊！到处给自己挖坑！ 昨儿告诉薛蟠让他去查骗子，今天又让他去天牢里给贾珍送信！ 他为什么要去送信？他为什么要救这个想强了自己媳妇的老扒灰？ 贾瑞巴不得贾珍现在就嗝屁好吗！凌迟，三千六百刀的那种！ 他只是想进来看看自己的可卿好吗？结果没见到媳妇，反而摊上这破事了！ 不等别人表态，贾母便开口了： “既是舅老爷看中的，定然不会错，那就麻烦舅老爷费心安排了。 瑞哥儿，你要听你舅舅的话！” 凤姐儿听了心中欢喜，也忙说道： “瑞哥儿确实是个能做事的，你听叔叔的话一准没错的。 将来珍大哥脱了罪出来了让他好生谢你。珍大嫂子也得知你情的。” 这种烂事当然不能让自己的爷们去，王子腾都点了贾瑞了，又有贾母首肯，凤姐自然要再添一把柴。 贾瑞面带微笑的心里问候了在场所有人后说道： “只怕我没经过事，若是办砸了岂不耽误了大事？” 贾政听了说道：“既然你舅舅说你能，你便去，你舅舅心里有数的，不用推辞。” “我谢谢你全家……”贾瑞一笑跟哭似的。 王子腾清了清嗓子：“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在这里耽搁了。瑞哥儿，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是。”贾瑞只得答道。 “妹婿，你也请一步，我也有几句话要说。”王子腾又朝贾政说道。 不知王子腾有何言语，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七十七章 王子腾吊唁宁国府（二） 贾政不知所以，也只能跟上了。 到了一处僻静处，王子腾道：“妹婿，今日宁府之事到底如何还无法决断，可也要早做安排才好。” 贾政哪儿知道安排什么？只能说道：“还请舅哥提点。” 王子腾道：“珍哥儿竟做下这等糊涂事，又如此快的传到了御史耳中，若我猜得不错，只怕早有人盯着你们两府呢。” 贾政听了更加惶恐，忙问道：“果真如此？这可如何是好？” 王子腾道：“你也不用太急，想有人要图谋你们两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因今次珍哥儿犯了事，才被人抓到口舌。 荣府那边并无这些把柄在人手中，想是暂时无大碍，只是……” 贾政急忙道：“舅哥有话只管说便是。” 王子腾扫量四周并无别人，才说道： “你们两府虽然是同宗的，毕竟现在是两府人了，这事毕竟是宁府里的勾当，你们最好不要掺和得太深了！ 我之所以让瑞哥儿去监里见珍哥儿，而不是让琏二去，也有这个意思在里头。 如今圣上最推崇孝道，此乃天下皆知之事，故而若是珍哥儿的弑父罪名不能掳开，只怕宁国府也要失了圣宠。 如今当务之急，荣府要先将自己置身事外，切不可搅和进来！” 贾政听得汗如雨下，连连点头称是。 王子腾则是心中苦笑啊：贾家实在是无人啊！ 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没人看透，是家族命运重要还是宁荣二府亲情重要？ 如果不是贾府将自己扶到这个位置上的，若不是两家有扯不断的姻亲关系，他才不会和这样的猪队友为伍呢。 贾瑞则是有种感慨：难怪王子腾能这么快的往上爬，不光是靠着贾府支持，自己确实有两把刷子啊！ 凤姐儿是不是随她叔叔了？ 教育一番贾政，王子腾便让他回去，自己则是带着贾瑞出了宁国府。 坐上了王子腾的车，贾瑞有些懵圈，不是说几句话吗？这是要带他去哪儿？ 走出了宁荣街，王子腾才问道：“瑞哥儿，知道我为何让你去天牢看贾珍吗？” 贾瑞道：“这种事，让宁府的人去自然不合适，方才叔叔也说了，荣府最好在这个时候抽身世外，我这个外室自然是最佳人选了。” 王子腾却摇头道：“这只是其一，主要原因，还是我看好你的才能！” 贾瑞嘿嘿一笑：“叔叔说笑了，我不过是歪打正着混了个秀才，哪儿能有什么才能。” 王子腾也笑了一声：“你还和我在这里弄鬼？以前的事不说了，你给北静王开青楼的事儿，当人不知道么？” “咳咳……叔叔，我是被逼的啊！他非得让我管，我得罪不起啊！” 王子腾伸出大手给了贾瑞一脑瓢笑骂道： “你少跟我这里弄鬼！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有半点为难的样子？ 天天打着去王府读书的名号往青楼里面跑的不是你？ 我听说你可是整日忙得不亦乐乎呢。” “嘿嘿嘿……什么都瞒不过叔叔的法眼，侄儿是实在不喜读书啊！除了读书，让我干啥都行！” 贾瑞摸了摸脑袋，他知道，对于一直在默默关注自己的王子腾，有些事是瞒不过去的。 “哦？果然做什么都行？”王子腾挑了挑两条粗重的剑眉。 “我……”贾瑞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忙打马虎眼道： “叔叔那里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安置的囚犯只管交给我，我砖厂还缺少人手呢！” 王子腾作势又要打，见贾瑞一抱头才道：“蟠儿被诓骗一事你已知道了吧？” “叔叔啊，这事儿真和我没关系！不是我！真不是我干的！ 您也知道，我和文龙关系极好的，我怎么会骗他呢？ 再说我这些天又要安置那些囚犯，又要给水王爷弄……” 王子腾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行了！我又没说是你做的，你急个什么？ 别的不说，光莳花馆这几天赚了多少银子我也能猜个大概。 你若是要银子，也不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的。 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并未让人刻意去查你。 你也知道，虽然京营的职责是拱卫神京不受外敌入侵，可如今太平年月哪儿有什么外敌？ 故而我也要负责维护神京安定，京中有些什么变故我都要知道的。” 贾瑞心道我信你个鬼，你个老头子坏得很！表面上却只能诚恳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感觉王子腾又开始给自己挖坑了！ “这回蟠儿被骗，我总觉得和上回凤丫头被骗那回如出一辙，似乎是同一群人的手笔。 你且别忙着分辨，我知道不是你了。只是你外头耳目多，好歹帮着查一查。” 贾瑞苦笑道：“叔叔，我认识的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群要饭的花子，还有一群不入流的混混，这等惯犯做事定然是手脚干净的，我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王子腾道：“你只管用心去查便是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过叔叔相信你能查出一二。” 贾瑞只能点头答应了。 王子腾见贾瑞点头了，才满意的嗯了一声，又说道：“珍哥儿的事，你觉得如何？” 贾瑞心说我觉得千刀万剐挺合适的：“珍大哥虽然是失手推到了敬大爷，可毕竟是无心之举，若是真的推敲起来，只能算是不孝，而非弑父重罪。可是……” 看着贾瑞欲言又止的样子王子腾不爽道：“有什么话只管说！不要如此婆婆妈妈！” 贾瑞这才说道：“叔叔有所不知，那天在珍大哥动手推了敬老爷前，二人是有过一番口舌的，方才因人多，我并未和叔叔说……” 听贾瑞说完贾蓉是贾敬爬灰所生，惜春并非贾敬庶女，而是贾珍偷自己的姨娘生的女儿之后王子腾脸色也变了——内乱！ 十恶不赦，宁国府一下子就占了恶逆、不孝、不睦、内乱四条！王子腾也明白了，难怪当初贾府要把贾敬给整下来，又不让贾珍承袭京营节度使，而是要便宜了自己一个外人，原来里头还有这些勾当！ 王子腾觉得脑袋有点大，他似乎有些后悔当初为了往上爬上了贾家这条贼船了…… 可他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御史弹劾贾珍，却只提及了贾珍弑父、虐杀下人的事，而对于父子内乱的事只字不提呢？ 是觉得光这两条就可以达到目的，那些话不提也罢？还是想将内乱之事留作底牌？这件事背后之人又是谁呢？到底有什么目的？ 到最后结果究竟会如何？荣国府会不会被牵连？最关键的——自己会不会被牵连？ 贾瑞哪儿想到这些？他看着王子腾一副便秘的表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让你老给我挖坑！你不是想保住贾珍吗？我看你这回还保不保~ “叔叔，我何时去见珍大哥？叔叔？” 贾瑞喊了两声，王子腾这才回过神来，抚了抚长须道： “此事你不用着急，等我安排好了便让人会知你，你先回去吧。 还有，告诉你家政老爷，我今日说的话，让他务必上心！”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二尤物进驻宁国府（一） 第二日，宁国府。 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的尤氏勉强扎挣起来。 一早，贾政便派人过来说昨日贾母受到了些惊吓，一回去便发热躺倒了，今天更是起不了床，贾政王夫人得在家中侍奉，不能来这边帮忙了。 一会儿又有凤姐遣人来说大老爷有极要紧的事派贾琏往平安州去，只怕来回需要半个月光景，自己得帮着打点行装，今日也不得闲。 尤氏虽然平日里折服于贾珍的淫威之下，可人并不傻，他怎么能看不出这是因为贾珍坏了事，荣国府里的人都躲了？ 她只觉得又是委屈又是无助，可连西府里的这些老爷太太都指望不上，还能指望谁去？ 内宅以及账目这些事自己还可以料理，可卿回来了也能帮衬着自己，外头又怎么办？ 宁府本就人丁不旺，只有贾蓉这么一个，她现在也不知该叫儿子还是叫小叔子了。贾蓉伤情又未好，连站着都费劲。 可灵堂里连个跪丧的孝子贤孙都没有，有宾客来吊唁成什么体统？ 尤氏只得命人将贾蓉用藤椅抬到灵堂里，若没人来呢，便趴在那里歇一歇，有人来吊唁说不得让人搀扶着磕头回礼。 还有个贾蔷倒也是被贾珍收做名下做义子，可贾蔷也不过十六岁年纪，也只能在外头装装样子看着那些管事下人们不要太出格，真正有大事，还得尤氏拿主意。 好在今日来吊唁的宾客并不多。 尤氏也能猜到，定然是知道了昨日贾珍因弑父之罪名被大理寺提走了，恐要坏事，那些想来吊唁的人也都躲起来不再登门了，可如今哪里还顾得这些？不来反而更好了。 正在内宅翻着账目，同可卿商量要不要削减一些丧事的费用用以打点贾珍一案中的各层官吏，小丫鬟进来报：“瑞大爷来了！” “快请进来！”尤氏说着便亲自迎了出去。 此刻的她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虽然昨日因为贾珍被抓她昏过去了，并未亲耳听见王子腾要让贾瑞去天牢里探视贾珍，也已经听说了。 在这个荣国府一家子人都躲得远远的的时候，贾瑞居然来了！他不是一个人！他还代表着王子腾并没有抛弃贾珍，他代表着希望！ 而一旁可卿也跟着去迎，表情却颇为复杂，她实在有太多话要问贾瑞！ 贾瑞进二门来，先给尤氏问了安，尤氏忙道：“瑞兄弟，快不必多礼，往里头坐！” 可卿也屈膝道：“请叔叔安。” 女要俏，一身孝，这话是一点错都没有。 婀娜的可卿此刻一身孝白，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宫仙娥一般，看得贾瑞心里那叫一个痒痒。但是也只能痒痒了，没法挠啊~ “快不用多礼。”贾瑞虚扶一把可卿又朝尤氏道： “我爷爷今日本想过来的，可老人家毕竟上了年岁，昨日又累了一整天，今天身上颇有些不自在，便让我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手的。” 尤氏忙道：“怎么敢劳动太爷，瑞哥儿能有这份心意也尽够了！” 来到厅里坐了，贾瑞问道：“怎么外头不见西府里的人？” 尤氏脸上黯然：“老太太也累着了，躺倒了不能起身，政老爷在床前侍疾，琏兄弟也要出远门……” 贾瑞心道贾政他们还真听话，王子腾几句话就都吓得不敢过来了，好歹你也是让贾琏或者凤姐过来帮衬帮衬啊，这也忒绝情点了吧？ 尤氏又道：“昨个舅老爷说要让瑞哥儿去监里探视老爷，却不知何时去呢？ 我这边要备下多少银两打点？ 瑞哥儿你有什么吩咐只管和我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经得过这些？ 如今也没个依靠，蓉哥儿又伤着，蔷哥儿也不顶事，又要操持大老爷的丧事，你大哥又被抓在监理，我还能怎么办？ 我就全指望着瑞兄弟了，好兄弟，你就是看在往日和你大哥那般交好的份上，可不能丢下这摊子事不管啊，嫂子求你了……” 说着竟然是要给贾瑞跪下，她是真的有些崩溃了。 贾瑞忙搀扶住了：“大嫂子，这是做什么！可使不得！ 嫂子只管放心，我定会使出十二分的力气的。 你也别太着急，毕竟这不是急的事，倘或你再愁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呢？ 何时去天牢看珍大哥我也在等消息，嫂子也别着急，既然叔叔那边都应了，等着他安排就好。 至于打点的银两，想现在还用不上，若是需要了我自然和你说。 你倒是先拿一套干净衣服给我，好歹我带进去给珍大哥有个替换，另外如果有什么话，也跟我说，我也好带话进去。” 尤氏擦了擦眼泪道：“还是兄弟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取了来给你。蓉哥儿媳妇，你先在这里陪你叔叔稍坐。” 厅内就剩下贾瑞和可卿二人，贾瑞才嘿嘿一笑：“宝贝儿，你可真漂亮。这几天过得可好？” 可卿勉强一笑，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你可真看得起我，你觉得我有这能耐吗？不过都是些凑巧，就赶到一块了。”贾瑞实话实话道。 “真的？你答应过我不骗我的……” 可卿看着贾瑞的眼睛，似乎想在他眼神中找到正确答案。 这一切对于她来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几天前贾珍还想要**自己，几天后居然因为弑父被抓了起来，想想贾瑞信誓旦旦的说会保护自己的安危，可卿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贾瑞的手笔。 “我真不骗你！其实我是想着要带你远走高飞的，可我实在气不过，便找人修理了贾珍一顿。 哪知道贾珍回来打了蓉哥儿一顿，还险些打死了。 我因怕出了人命，便让焦大把敬老爷给接回来了想劝解劝解，谁想到他们两个互撕，然后就是这样了……” 贾瑞只能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可卿长出一口气：“果然这样最好了，相公，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害人性命……” “我对灯发誓！敬老爷的死真不是我……也不能说一点关系也没有，毕竟是我让人喊他回来的，可我是出于好心呐……” 说道这里听到脚步声，贾瑞忙说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好歹身子要紧，也多劝劝大嫂子才是。” 话未说完，尤氏已经拿着一包衣服出来了： “也不知你大哥什么时候能出来，我胡乱拿了几件，兄弟看看可使得吗？” 贾瑞随便翻了翻说道：“使得，在里头哪里有什么讲究，不冻着饿着就是了。说不定用不了几天就出来了呢。” “但愿如此吧……”尤氏又抹了把眼泪。 正说着，又有小丫头来报，是尤氏的继母尤老娘带着两个姐儿来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q群：691227641，欢迎来玩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二尤物进驻宁国府（二） 尤氏忙由丫鬟陪着接了出去。 贾瑞一听呦呵了一下：这是尤二姐和尤三姐闪亮登场了吗？ 这可是一个赛一个漂亮的一对尤物姊妹花啊~二姐柔顺三姐泼辣。 原著中尤二姐和贾珍有一腿，后来又被贾琏偷娶了，只可惜最后被凤姐迫害致死。 尤三姐则是一心想嫁给柳湘莲，有宝玉做媒，柳湘莲本也答应了，后来听说是宁国府里的人且名声不好又后悔了，要悔婚，尤三姐一气之下自刎而亡，柳湘莲也因此出家当了道士。 姊妹两个都是妥妥的杯具啊！是不是应该拯救一下？ 如今贾珍在天牢里生死未卜，不知这一对儿姐妹花的命运是否会随之改变了呢？ 正想着，见一个老妪在尤氏搀扶下带着两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到屋里让了尤老娘坐，又招呼两个妹妹道： “这位是瑞大爷，是荣府里的，平日里和你们姐夫关系最好，现今这事多亏着他帮扶呢。 这位是我娘，这个是二妹妹和三妹妹。” 众人见过，贾瑞也偷偷打量二人。 二姐儿果然是一副好样貌，弯弯的眉儿尖尖的脸；大大的眼珠儿削削的肩，只往那里一站自有一番风流态度。 难怪一向以貌取人的贾母第一次看尤二姐的时候对凤姐儿说：更是个齐全孩子，我看比你俊些！ 难怪风月场上的老手贾琏已经被她的美貌深深地迷住了，明知道尤二姐和贾珍不干净也愿意偷娶回来！ （呃，当然，贾琏是人妻控，破鞋控，这个也是没办法。） 再看尤二姐的胞妹三姐，眉眼倒有七分像二姐只是身量略高些，也丰腴少许，神色间少了二姐儿的柔媚，却多了一丝野性果敢，难怪是个说自杀就自杀的主儿。 众人见了礼，尤老娘便问道：“昨儿下午得了信儿，只说府里的大老爷殁了，怎么今日又恍惚听说姑爷被抓了？” 尤氏只得将事情又说了一遍，不免又掉了几滴眼泪，三人听了都感叹，胡乱用话安慰几句。 尤氏道：“如今偌大个府里就我一个人做主，老娘既然带着妹妹们来了，好歹住上一段时间，也好帮我看看宅院，也让我觉得有个主心骨儿。” 尤氏娘家本就不是大族，其父死后生计越发艰难，这几年基本上都是靠着贾珍接济才勉强度日，自然是满口答应。 贾瑞倒是觉得有些尴尬，人家娘三个说话，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在这里又接不上话倒显得突兀了，正想着脱身，又有人来说：节度使王大人派人来请瑞大爷过去说话。 尤氏听了大喜，又说了些让贾瑞转告的话，贾瑞一一记下了便出了宁国府。 京营都督府，西花厅。 王子腾端着茶盏吃了一口示意贾瑞在旁边坐了，问道：“宁府那边情况如何？” 贾瑞道：“还能如何，今天荣府那边没一个人去，只有珍大嫂子一人料理。好在宾客不多，还应付得来。” 王子腾点了点头，又说道：“瑞哥儿，你自己也说过，不喜读书，却不知将来你有何打算？” 贾瑞有点懵，不是应该说去天牢里见贾珍吗？怎么问我将来有什么打算？难道这老头子又要让我入伍当个小班长什么的？ 只能说道：“回叔叔的话，我也没什么打算，不过想做些小买卖，赚点银子够养家糊口，奉养爷爷奶奶就是了。” 王子腾心道：我信你个鬼！你个小鬼头坏得很！ “好歹你也姓贾，也是荣国公的曾孙，就没想过让你两位伯伯帮你谋个出路？” 贾瑞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做什么？当官？我可不愿意！整日在衙门里头坐班，有什么意思？” 王子腾又问道：“既然北静王爷有意提拔你，为何你不干脆投入他门下？ 现在北静王圣眷正浓，又是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啊！这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贾瑞苦着脸道：“实不相瞒，我并不想跟王爷有什么过往啊，我和他又不熟！ 说出来只怕叔叔不信，当初是王爷非得把莳花馆给我，我百般推辞不得才上了贼船的……” 王子腾不置可否，又将话锋一转：“你觉得贾家将来如何？” 贾瑞心想你这跨越也忒大点了吧？发散性思维？药不能停啊大叔！ 按理说贾府还有几年好时候呢，要衰败也是宝玉和这群小萝莉长大成人之后的事了，可现在宁国府就要歇菜了，谁知道日后如何？ 元春本来是要加封贤德妃的，会不会被宁国府**风波波及，只能当一辈子的宫女呢？皇上选妃子也是要看家世和出身的。 看着王子腾正看着自己，贾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贾府么……荣国府那边应该不会被这次珍大哥的事波及吧？ 我想着，荣国府这些年内应该是太平无事的。 至于十年二十年之后么，侄儿可说不准了。” 王子腾听罢点了点头，又转换了话题：“那你觉得我日后如何？” 贾瑞觉得心好累！可又不能不答，只好说道： “叔叔前途无量，现在年不过四十便是京营节度使了，只怕用不了几年，便可再高升，将来定然能入阁拜相的，前途无可限量。” 王子腾微微一笑：“如此说来，你这般看好我，不如你来给叔叔做事吧。” “我……”贾瑞突然顿悟了，这是又在给自己挖坑啊！ “方才你也说了，你不愿依仗贾府之利，也猜测贾家虽然能偏安一隅，却并不能有所作为了。 北静郡王你又觉得生分，那为何不投入我门下？ 瑞哥儿你是个有能为的，在叔叔麾下定然能一展拳脚有所施为。 我知道你不愿每日坐班，我也不勉强你，只要你能将我安排的事办好就是了。” 贾瑞胸中一万头神兽奔涌而过，他没想到这个老匹夫原来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刚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扯淡完全是让他自己给自己挖坑呢！ 自己真是说不过啊！一下子就被人绕进去了！贾瑞决定老老实实的闭上嘴！ 王子腾似乎也没有让他回答，又吃了口茶道：“你且回去想一想，也不用急着答应。我们便说说贾珍一事吧。” 不知王子腾如何说，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十二月了，承诺的日万开始了。你们银光闪闪的票子呢？ 第一百八十章 雪中送炭笑里藏刀（一） 听王子腾终于要说贾珍了，贾瑞才暂时把心中奔涌的神兽压了下去。 王子腾挥手将屋内的人打发出去，才说道：“瑞哥儿，你觉得珍哥儿还能不能救？” 贾瑞打定主意再不上套，便笑道：“我哪儿知道这些官场里的勾当？还请叔叔提点。” 王子腾将声音略压低了些说道： “瑞儿，虽然我不是你亲叔叔，毕竟咱们有一层亲戚关系在里头。 你又是个明白事的，今日我便提点你一二。 今日之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我知道了，叔叔放心，我嘴巴极严的。” 贾瑞心说不就是去监狱里送个信吗？你搞的这么神秘干啥？ 昨天不当着那么多人都说了一遍了吗？现在又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有意思吗？ “嗯，我知道你虽然年幼，却是有见识的，所以才和你说这些。”王子腾面色有些凝重：“宁国府这边，只怕不大好呢。” 贾瑞心中吐槽，说去见贾珍，怎么又说起宁国府了？ 王子腾接着说道：“你昨日在车上和我说了那些事后，我想了一夜，只怕真的是有人早就盯上宁国府、或者整个贾家了。 只剩一只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故而一只隐忍不发。 今次敬老爷殁了的事终于让他们找的了籍口。 国事想必你也知道一些，当年皇太子义忠亲王老千岁妄图逼宫使太上皇退位却未能如愿，太上皇一怒之下圈禁了老千岁，又传位给了今圣，故而天子最重孝道。 偏偏贾珍却是犯了不孝和恶逆这两条！ 且爬灰偷父妾这等事更是为人所不齿的，为何没有被人拿出来做话柄？”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贾瑞很配合的捧了一句。 “如果我所料不错，那幕后之人的意思便是要先将贾珍囚在牢里，就等荣府那边去搭救。 如此一来便可把宁荣两府重新绑在一起，而后再抛出**这件事来，彻底搞臭宁荣二府！” 听了这话贾瑞一愣，王子腾分析的，似乎也挺有道理啊，贾府背后肯定是有人想要图谋他们什么的，可这人是谁呢？ 显然王子腾也猜不透。贾瑞苦苦回忆原著，似乎除了个忠顺亲王贾府也没有什么关系不好的人啊！ “那……叔叔的意思是，我们都抽身世外，不再管宁府的事了，将自己撇干净？” 王子腾摇摇头，却说道：“我是一介武夫，平生最佩服三国的关二爷，身中毒箭，找来名医华佗为其刮骨疗毒，将身上的毒肉尽数除去，手中只有一本春秋，真乃真英雄也……” 贾瑞吸了口冷气——王子腾这意思是，要杀了贾珍？ “有时候，死人要比活人有用！**之事毕竟是多年前了，如今贾敬已死，只要贾珍再死了，便死无对证，如此一来便可让对方无计可施了！” “我……叔叔，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进天牢杀了贾珍吧？我特么做不到啊！” 王子腾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要你去杀他！” 贾瑞长出一口气。 王子腾又说道：“我是让你去说服他自行了断！” 贾瑞一头栽倒在地：“这有什么区别吗！！” “废话！当然有！”王子腾扇了贾瑞一脑瓢： “你觉得你进天牢里杀人还能出的来吗？你觉得我这当叔叔的能让你去以身试险吗！ 并不用你动手，你只要见到贾珍，与他明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再告诉他，若他死了，宁国府还可以保一时安虞。 且他的家眷老小我们也能帮着照顾一二。 若是他不肯死，只怕不但自己要在牢里受到非人虐待，只怕宁荣两府都要受他牵连了！ 到底怎么选，由他自己吧。” 贾瑞搔了搔头：“叔叔，只怕你不大了解珍大哥的为人。 珍大哥是个贪图享受的人，这种人一般都极惜命的。 且他对珍大嫂子、蓉哥儿等人，似乎也没什么好，你觉得他能自己了断吗？” 王子腾叹了口气道：“贾府就是一颗百年老树，如今有一边烂掉了，倘若顺着他烂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整棵树便会轰然倒下，到时候树上的飞禽树下的走兽都要被殃及。 瑞儿，想必你也心里有数，数遍宁荣二府，不管是文字辈还是玉字辈，有哪一个是能顶起大梁的人呢？ 宁府这边自不必说，荣府贾赦只知道成日里吃酒高乐，我那妹夫更是个书呆子，于实务无半分见地！ 琏儿那孩子，你给他一样样的事情吩咐好了，他或许能办妥当。 宝玉还有贾环之流就更不用提。贾府子弟中，我唯独看好你！ 贾府倒了，你我二人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且不光只一个贾府会倒下，史家、王家、薛家只怕都要一个个的倒了！ 所以，让我们叔侄携手医一医这颗腐朽了一半的大树吧！” 贾瑞很想说一句：“干我屁事！我不过是来打酱油的！ 我只想带着可卿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 可再想想，王子腾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贾府倒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金陵四大望族哪一个能幸免？ 别人他不管，宝钗、湘云等人他还是有些不忍心让她们落得太过凄惨的命运的。 而且，对于劝贾珍死这件事，贾瑞完全没有心理障碍~ “我知道了，便请叔叔安排我去见珍大哥吧！” “呼~”王子腾长出一口气，伸出大手来在贾瑞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三下： “好孩子！果然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贾瑞被这么一拍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又上了王子腾的贼船了？ 不知贾瑞如何感化贾珍，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八十一章 雪中送炭笑里藏刀（二） 度日如年、一日三秋、望穿秋水…… 此刻的贾珍才明白这些词语是多么的生动形象！ 粗糙的墙壁，暗无天日的牢房，潮湿霉变的天顶，还有那只铺着几根稻草的床榻，不时有老鼠跑来跑去，这是人呆的地儿？ 没有酒没有肉，只有吃糠咽菜，还动不动就被狱卒责骂，珍大爷哪儿受过这等罪！ 更要命的是，被抓来的时候匆忙，并未带福禄膏进来！ 胯下的伤势还未好，依旧隐隐作痛，又碰到这么苦闷的事，还没有福禄膏可以解忧，这两日烟瘾已经不知道犯了几次了，那种滋味，万蚁噬心！ 叫喊、哀求、甚至用脑袋撞墙，这些统统都不好使，换来的只有狱卒的大声斥责，贾珍只等着荣国府的人能快点出现来救他。 哗啦啦！门上铁链开锁的声音。 一道圣光从牢门口射进来，贾瑞就迎着这道圣光一步步走来，让人无法直视！ “瑞哥儿！瑞哥儿！好兄弟！我的好兄弟！” 贾珍痛哭流涕，从栅栏里伸出手去想要拥抱贾瑞。 贾瑞则闻着贾珍身上的尿骚味并未上前，好在狱卒用木棍在栅栏上狠敲了几下： “做什么？找死吗！老实待着！你们俩有什么话快说，别给大爷找麻烦！” 贾瑞却摸出一块银子塞进狱卒手中赔笑道： “军爷稍安，我哪里敢给您添麻烦？不 过是和我大哥说几句话，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军爷买杯茶吃~” 那牢头抄了银子在手中掂了掂分量才哼了一声去了。 贾瑞却又拦住了：“军爷，这牢里昏暗，您这灯笼可否借给在下暂用？” “哪里来的这么多事！只快着点！”牢头果然将灯笼留下，径自去了。 贾珍这才手脚并用爬了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好兄弟，到现在我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和我好！ 亏我当初被你勒索了一千两银子还记恨你，我真是不识好人心啊！ 好兄弟，如今怎么说？西府赦老爷和政老爷托了谁去疏通？ 若是要银子使，只管往我那里去拿！” 贾瑞微微一笑并未接话，而是变戏法一般从腿上抽出一根烟枪，又脱掉了靴子，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包裹来。 “好兄弟！你让我说什么好！你就是我亲兄弟！ 等哥哥出去了，宁国府咱们俩一人一半！有哥哥一口肉吃，绝不让你喝汤！” 贾珍见了感动得几乎当场去世！ 贾瑞真的是好兄弟啊，太了解自己了，知道现在他最需要什么！ 贾瑞笨手笨脚的扣下一块福禄膏往烟枪上装，贾珍则是将手伸了出来： “你不在行！太慢了！快给我，我装的快！” 说罢用颤抖的手抢过烟枪和福禄膏捏吧捏吧装好就着灯上点燃了，整整吸了三大口，贾珍才长长呼出一口烟雾，将头靠在栅栏上闭眼陶醉。 “好兄弟，让哥哥怎么谢你呢？”贾珍又抽了一口，迷离的眼中都是感激之色。 “嘿嘿，大哥这话说的！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贾瑞笑得无比真诚。 贾珍心下感动：“对对对，咱们兄弟哪里要这么客气，等大哥出去了我们再说！却不知，要如何救我出去？” 贾瑞说道：“大哥，你先别太性急，这事儿得慢慢来。 不过你要记住，不管是谁问你什么，只咬定是失手推倒了敬老爷，不巧磕到头了导致敬老爷受了点伤。 后来请了郎中诊治，本已有了起色，无奈那庸医胡乱施针，刺歪了穴位，大老爷才殁的！ 要先把弑父的罪名掳开才能救！” 贾珍不迭的点头。 贾瑞又说道；“还有，关于蓉哥儿和惜春二人出身之事，更要咬死了是敬老爷整日吃丹药神情恍惚胡乱说的，并无此事，要紧要紧！” 又嘱咐了一些话，贾瑞将福寿膏和一包衣物都塞给贾珍： “不是三两天能出去的，大哥先将就些，我过些天再想法子来看你。” 贾珍老泪纵横：“瑞哥儿，你可千万要来！还有，家里也要劳烦你多费心照顾一二了！” 贾瑞微笑拍了拍贾珍的手：“大哥你只管放心，大嫂子和蓉哥儿媳妇我会帮你照顾的！ 哦，对了，这福禄膏若是没有火引燃，也可以直接吞服的，效果一样。” “好好！”贾珍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提着灯笼去了，手中紧紧握着一包福禄膏，感动得几乎想以身相许。 到了监牢口，牢头打开门让贾瑞出去。 贾瑞将灯笼归还，又从怀中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桌上，朝几个牢头一拱手道： “诸位，我大哥因人诬害暂时关在这里头，还请几位军爷多多关照。将来出去了必有重谢的。” 那几人见贾瑞出手如此阔绰，也已换了一副嘴脸，可五十两实在不是个小数目，一时都不敢接。 为首的笑道：“这位哥儿实在客气了，这不都是我应该的，哪儿敢当此重礼？” 贾瑞笑道：“果然是有事相求的，实不相瞒，方才我同我大哥说话，他又委屈又害怕，言语间似乎有轻生的念头。 我这哥哥吧，在家里就有抑郁症，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还请几位军爷多多照看一二，可不敢出了岔子。” “抑……抑郁症？”牢头们面面相觑：“却不知要我等如何做？” “也不用怎么样，只是不要给他锋利物品，也别给他绳子防着他吊死了。 哦！对了，更别给他火，小心他点着了牢房内的稻草**！” 就这？几个牢头都是长出一口气，这银子也太好赚了吧！ 即便贾瑞不说，他们也不会给囚犯送这些东西啊！ 上吊的事倒是有些麻烦，至于送刀子，送火种，是想都不用想的。 “公子大可放心，这些本就是我们分内的事，又有公子关照，我们自然用心的！” 贾瑞又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 “还要劳烦几位，能不能每日打一壶酒给我这大哥？ 他那抑郁症，只要有酒喝就会好些。也不用什么好酒，只要烈一点的就好。” 一牢头道：“这有何难，实不相瞒，我们成日里值班也是无事，都要喝上一口的，这里就有酒，公子看看可使得？” 说罢果然打了一壶酒来。贾瑞闻了闻道：“已经够好了！” 吞福禄膏自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福禄膏在佐酒之后药效更快，却是贾瑞从电影中看来的，至于有没有效果，就只能拭目以待了。 内服福禄膏过量之后，人会产生一种迷幻感，能够在昏昏欲睡的情况下停止呼吸，尤其是佐酒服用，效果更佳，比其他的自杀方法温柔一些，受的痛苦小、发作的速度快，在美好的梦境之中登上极乐净土，实乃居家自杀之良品。 “贾珍啊贾珍，我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你做了鬼可别怪我，我肯定会帮你照顾好你的家人的，你也让我们都省省心吧……” 贾瑞回头看了一眼贾珍的牢房，扬手而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吞药膏贾珍丧黄泉（一） 贾敬的葬礼依旧冷清，上门吊唁的宾客较前两日反而更少了。 大门口处的报丧鼓几乎不曾响起几回，只有请来的五十位高僧、五十位高道对坛，按七做好事。 又有一百零八众僧人在大厅上拜“大悲忏”，另设一坛于天香楼，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十九日解冤洗业醮。 灵堂内贾蓉也不知跑到哪里去歇闲了，只有两个负责看管香烛长明灯的小厮打着瞌睡。 其他各处的管事下人因无人管束，哪里肯用心？也有偷偷吃酒的，也有赌钱消遣的。 而尤氏手中账上的银子却如流水一般撒了出去。 尤氏却无心去管这些了。 前日贾瑞从天牢里探视贾珍回来，只说将王子腾交代的那些话都说给贾珍了，又说贾珍在牢中并未遭受虐待，精神头也好，让尤氏稍稍有些放心，只盼着这事能早早完结，贾珍可以脱了罪出来。 虽然贾珍平日里对她并不甚好，又做出那些丑事来，毕竟是这一家之长，有贾珍在，宁国府才是个家。 那些平日里走动得勤的亲朋故旧如今都躲得远远的尤氏也是无话可说，毕竟出了这等丑闻，谁也不愿意往前凑。 可荣国府那边居然如此不管不问，实在让她心寒。 惜春作为贾敬的女儿，自然不能不来，荣国府那边很体贴的派了丫鬟婆子将惜春送了过来，并且一再嘱咐：好歹在这边住下，安心将贾敬的丧尸办理好了，好尽孝道。 可惜春人虽然过来了，却每日只躲在屋里，也不去灵前祭拜烧纸，也不见人。 尤氏作为嫂子也是对这个小姑子一点法子没有，只能由她去。 这日正在厅中听赖升家的报事，一旁尤二姐三姐和可卿都在陪着，外头有婆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 “可了不得了！外头又遭了兵了！那些拿人的官差又回来了！让咱们府上主事的爷去呢！” 尤氏一听这话顿时慌了，忙问道：“蓉哥儿呢？” 婆子回到：“已经接了出去了，蓉哥儿恐有变故，怕做不得主，让太太也去呢。” 尤氏忙又道：“瑞大爷呢？” “瑞大爷昨日说了今天有事，要晚点才能过来。” 尤氏道：“快去让人寻了你瑞大爷来……二姐儿，三姐儿，蓉儿媳妇，好歹陪我去看看，也给我壮壮胆子……” 来到正厅，二尤和可卿只在屏风后头藏了，只尤氏出来。 果然见客座上做着一个身着六品朝服的官人，贾蓉屁股上有伤，侧坐在椅子上陪着。 见尤氏来了，贾蓉忙起身说道： “大人，这位便是家慈。太太，这位是大理寺丞葛庆海葛大人。” 尤氏道：“不知大人亲临有何见教？” 那葛庆海道：“若是无事不敢登门造次的，这次来，还有些话要问。” 尤氏见葛庆海说话倒也客气，心下稍安，让座了便问道：“不知大人有何事相询？” 葛庆海道：“却不知贾珍平日可有什么病候旧疾？” 尤氏听了这话一愣，回道：“我家老爷一直身体康健，并不曾有什么旧疾顽症，难道他在牢中病了不成？” 才说完又后悔了，这会不会是贾瑞教给贾珍让其在牢中装病，好可以时时探望？ 不对啊，若是如此贾瑞该告诉她才是。 葛庆海却不作答，又问道：“近日可受过什么伤吗？” 贾蓉插嘴道：“前几日在街上遇到劫匪，我家老爷和人动起手来，受了些伤害。” “这就是了！”葛庆海似乎有了重大发现。 尤氏更是迷惑，问道：“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老爷他有什么变故？” 葛庆海清了清嗓子道：“确实有些变故，如今告知夫人，还请夫人节哀。 贾珍昨夜里暴毙，死在了监里了！”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尤氏和贾蓉两个都呆住了。 贾蓉颤声问道：“我家老爷一向结实，怎么就殁了？” “我们也不知，故而特来让我问问。 也有仵作勘验过，说身上都有些外伤，尤其是胯下红肿未退，便溺失禁，想是致命伤所在……” 话未说完，尤氏哎哟一声，人已经从椅子上滑到地上昏死过去。 几个丫鬟都吓了一跳，屏风后头众人也顾不得了，都涌出来七手八脚的扶起来掐人中抚胸捶背。 好一会子尤氏才转醒过来，嚎啕大哭： “我命苦的老爷啊！你好好的怎么就撒手去了！剩下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啊！” 正闹着，贾瑞大步走了进来：“是怎么了？” 尤氏如同见了救星一般，一把抱住了贾瑞胳膊： “瑞哥儿啊！你珍大哥他死了！怎么办？怎么办！” 贾瑞心中长长出了口气，说道：“嫂子先别忙，等我问个清楚。” 说着便朝葛庆海问道：“你是大理寺派来的？” 贾蓉忙擦了把泪介绍了一回。 贾瑞冷哼一声问道：“我大哥被你们带走的时候是好好的，怎么才几天就死在里头了？定然是你们刑讯逼供致死的！” 葛庆海一听也急了：“你这小子不要含血喷人！ 我们并没有给他上刑，是他自己晚上睡死过去的！ 已经找仵作验过尸了，除了几处几天前的旧伤再无伤痕！那旧伤可都是入狱前就有的！” “放你娘的屁！大哥前几日是和人有些口角，受了点伤，可都是十几天前的事，早就不碍事了！ 被你们带走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又料理敬老爷的丧事，哪里是不中用的样子？ 分明是你们的手脚！没有行刑的外伤？ 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天牢里那些勾当么？ 将人脸上蒙了麻布往上浇水、垫上几本厚书用锤子捶打人前胸后背，这些个刑又折磨人又不留伤的！ 还有你们方才说的珍大哥胯下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们怎么不知他那里有伤呢？难不成是你们打的？ 我大哥虽然被人诬陷入了狱，可尚未定罪，你们便把人弄死了，这还了得！ 我大哥也是有爵位的人！这事没完！ 蓉哥儿！拿纸笔来，让这厮把方才说的都录下来让他签字画押！ 再写一张状子来，等把珍大哥的尸首接回来，抬着去，再拿上府上太祖皇帝御赐的匾额，我要告御状去！” 见贾瑞如此强硬，尤氏一下子也有了主心骨儿，忙让贾蓉照贾瑞吩咐去做。 葛庆海也慌了，哪里肯签押？分辨道： “我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儿，来传个话，你们说的这些我是不管的！要告你只跟我们长官说去！” 贾瑞冷笑道：“你当我不敢么？当初来拿人的时候不就是那什么王泽来的么？ 他当初可是好大威风的把人带走了！ 如今害死了人，自己怕了？派了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人来送个信就完了？ 只当宁国府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葛庆海忙道：“既然你这么说，我这上不得台面的人便回去了，换个上的台面的人和你理论！哼，到时候你不要后悔！”说罢抬腿就要走。 “站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你派个随从回大理寺衙门送信，至于你么，还麻烦多留一会儿！来人呐，送这位大人去柴房吃茶！”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吞药膏贾珍丧黄泉（二） 看着被压下去的葛庆海，众人都傻了，贾瑞这是哪儿来的胆子？居然敢私自扣押朝廷命官？ 尤氏颤声道：“瑞哥儿，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贾瑞道：“有什么不妥？不过是请他吃杯茶罢了，嫂子且不用慌，等那个王泽来了，看他怎么说？这事儿我也不敢擅自做主了，如今要去西府里找那边老爷们商量商量才好。” 听了这话尤氏不免又犹豫起来，她现在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若是贾瑞走的这当口出点什么岔子自己该怎么办？ 可贾瑞说得也在理，这等大事，定然是要给西府通个气的，却不知西府那群躲起来的老爷们管不管呢？ 可卿看出了婆婆的心事，便说道：“叔叔，现在如此慌乱，怕是离不了你。何不让蓉哥儿去西府里送个信，看看他们怎么说？” 贾瑞想了想道：“也罢，便让蓉哥儿去吧，我写个条子你一并带过去。另外再着个妥当人送个条子去都督府给王节度使。” “好，好！”尤氏一叠声的答应了。这几日荣国府的冷漠已经寒透了她的心，生恐让贾蓉去请人又碰个软钉子，听贾瑞要写条子便以为贾瑞是自有办法的。 不一时两张条子都送了出去，尤氏擦着眼泪道：“多亏了有你，不然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怎样！” 贾瑞道：“大嫂子先别说这些见外的话，好歹这事要怎么处理，还是得先大概定个调调，一会儿大理寺的人来了才好和他们说。” “我哪里还有什么主意？瑞哥儿说，应该怎么样？难不成咱们还真的去告御状吗？我一个……” 见尤氏哭哭啼啼又要说什么妇道人家没见识，可卿打断道：“叔叔，你若有什么主意倒先说说看，让太太也合计合计。” 贾瑞点点头，又看向二姐儿三姐儿，尤氏忙说道：“都是我的妹妹，和我一条心的，瑞哥儿但说无妨。” 贾瑞便说道：“如今既然是大哥已经殁了，说句不尊重的话，也不能让珍大哥白死，倒不如让珍大哥再为府上出一回力吧。” 尤氏道：“人都没了，还能怎样？难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也要学着外头贫苦人，抬尸去衙门口击鼓喊冤么？” 贾瑞道：“这个自然不能。方才我说那些告御状的话无非是给他们点压力。可大哥毕竟死在天牢里，不明不白的，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去。 咱们只咬定是他们害了珍大哥性命，到时候再和他们谈条件。我的意思是，若想让咱们不再追究大哥的死因，需得让那边撤了案子，将珍大哥弑父的事再不追究。” 尤氏道：“果然这样就念佛了，可御史那边又如何交代？这大理寺的案子能说撤就撤的吗？” 贾瑞道：“死无对证，如今赦老爷殁了，珍大哥也死了，即便是定了罪，难道还能再让珍大哥活转过来再杀一次头吗？” 正说着，有人送来了王子腾的回信，贾瑞打开一看，只想骂娘！上头只有六个小字：你自酌情处置…… 玛德当初是你让我去劝贾珍死去，结果现在人死了这边跟大理寺杠起来了，你王子腾却要明哲保身一边蔫儿眯着去了？ 尤氏忙道：“王家舅老爷怎么说？” 贾瑞将纸条收在袖子里说道：“叔叔说了，咱们只管闹腾，出了事他兜底！嫂子，你觉得我的意思可合你的心意？” 尤氏道：“若是真能免了罪，自然再好不过，可一会儿跟那些大人们打交道，还要劳烦瑞哥儿了。” 正说着，贾蓉引着贾赦进来了：“太太，大老爷来了！” 尤氏长出一口气：荣国府还是没有放弃这边啊！忙行礼。 贾赦看见尤二姐尤三姐一对姊妹花只觉得眼前一亮，咳了一声：“这两位是？怎的如此面生？” 尤氏道：“是我娘带来的两个妹妹，如今这边府里没人，便过来住几天帮我照料照料。” 贾赦点头道：“哦~好好！关键时刻，还是得家人靠得住，辛苦两位妹妹了……” 贾瑞看着贾赦一副老色批的模样想骂人，清了清嗓子道：“大老爷，这边的事儿，蓉哥儿都跟你说了吧？” 贾赦这才把目光从二姐儿脸上收回来，说道：“都知道了！怎么好好的珍哥儿就没了呢！这可怎么说！” 贾瑞抱着肩膀看着贾赦表演，贾赦怎么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又说道：“瑞哥儿，我听蓉儿说，你把大理寺的官给扣了？这还了得，怎么敢得罪他们呢！还不快去先放出来好好赔个不是！” 贾瑞知道贾赦是要在尤氏姐妹花前端一端架子，都懒得搭理他，说道：“方才我和真大嫂子也商量了一下，咱们不追究珍大哥的死，不过要让他们也免了珍哥儿的罪，大老爷以为如何？” 贾赦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了，便同他们这么说。只是一会儿一定要和和气气的，咱家虽然武勋起家，却也是百年来诗书传家，不可失了礼数！” 贾瑞心里吐槽：你一个就知道娶小老婆，一脑袋脱氧核糖核酸的老色批还好意思说这些？你是被贾政附体了吗？ 贾赦装了一会哔之后又说道：“你说已经给你王家叔叔送了信，不知他怎么说？” 贾瑞道：“叔叔说，都听老爷安排。” 贾赦一听这话有点麻爪了，他安排个屁啊！这烂事贾母偏心贾政，不让他来，却把自己给弄过来顶缸！ 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失了脸面，便说道：“我知道了。先将那个葛什么的大理寺丞请过来吧，总押着人家成什么了？” 尤三姐早就不耐烦贾赦色眯眯的不时打量自己，便说道：“如此我们就先回避了，还望恕罪。”二姐和可卿自然也就坡下，都躲到耳房里去了。 贾蓉也说道：“爷爷灵前没个人也不像，我还是先去灵堂里伺候了。” 贾瑞也起身道：“如此我也回避了。” 贾赦听了一惊，忙说道：“你又不是女眷，回避什么！” 尤氏自然也是一脸懵圈，她还指着贾瑞给自己撑腰呢！贾赦有多少脓水她不知道？根本指望不上啊！ 贾瑞嘿嘿一笑：“方才我冲撞了那个葛庆海，这会子大老爷把人家请来，我在这里不免尴尬，还是回避的好。若不然又吵吵起来可不大像，大老爷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足额足量五章万字~快夸我！q群：691227641欢迎你的到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显本色贾瑞耍无赖（一） （ps:12月2日，祝书友起名鬼才贾正经、除我皆佬两位铁子生日快乐！来啦，老弟！） 见贾瑞也进了耳房，众人都有些诧异。 可卿背着尤氏姐妹略有嗔怒的白了贾瑞一眼：“怎么少得了你？你这会子又跑到这里来了！” 贾瑞嘿嘿一笑：“赦老爷非得把那个葛庆海请回来，我在了多尴尬？没准儿赦老爷一高兴还得让我给人家磕头赔罪呢，我可不愿意，倒不如来躲躲。 你只管放心，该我出去的时候我自然就去了。先听听大老爷怎么说吧。” 可卿知道贾瑞也不会甩手不管，可又恼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偏尤二姐三姐都在，也不好再多说，便在一旁坐了。 只听得听外头有脚步声，贾瑞等人便都竖起耳朵。 却听贾赦笑道：“我乃荣国公长子贾赦便是了，敢问差官怎么称呼？” 葛庆海忙拱手行礼道：“原来是神威将军，失敬失敬，小人大理寺丞葛庆海有礼了。” 听到葛庆海说出自己的爵位，贾赦颇有些得意因为他知道，耳房了那一对姐妹花定然也听着呢。 “葛大人请坐，方才家里小子无状，不知好歹，多有得罪，我已教训了他，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在这里代他赔个不是了。”贾赦道。 谁知葛庆海这种大理寺中的油条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最懂得看人下菜碟。 见贾瑞嚣张跋扈便不敢张狂，见贾赦一个无实职的一等奖军如此低声下气的赔不是，自然想着这贾赦才是正主人，便冷哼一声道：“素闻贾府乃是诗书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最是知书达理的，今日拜会倒是唬了一跳，我只当方才那个叫瑞哥儿的才是你们贾家的待客之道呢！” 贾赦陪笑道：“实不相瞒，瑞哥儿不过是个外房子侄，确实有些顽劣无端，言行或有不到之处，让大人见笑了。” 这话一说，在耳房偷听的三人都将眸子看向贾瑞，贾瑞搔了搔头皮小声道：“不用这么看着我，不就是赦老爷夸了我一句吗？我觉得夸得还不够……” “脸皮可真够厚的……”尤三姐嘀咕了一句。 外头贾赦一味跟着套近乎说软话，一旁尤氏也不敢插嘴，里头听着的四个则是兴致缺缺。 好一会子，终于有人来报：大理寺卿王泽王廷尉到了，贾赦忙亲赢了出去。 王泽进了正厅也不坐，看了一眼贾赦，又看了一眼一旁垂首侍立的葛庆海哼了一声道：“怎么？我听说宁国府有人把大理寺派来执行公务的官差给扣了？” 贾赦忙说道：“国公爷说笑了，我们哪来的胆子敢做出如此事来，方才是一个子侄不懂事，冒犯了这位葛大人，有些误会在里头，方才已经说开了。” 王泽颇有些不耐烦的道：“那何故让本官亲跑一趟！是觉得本官有闲工夫的吗？不过是传个话给你们府上，告诉你们贾珍得了暴病，死在了牢里，怎么就生出这许多事来！” 尤氏听贾赦一味的伏低做小，早有些不耐烦了，听到说起贾珍的死，按着贾瑞说的，应该争取一下，生恐贾赦又乱说，便咳了一声。 贾赦会意，清了清嗓子道：“却不知，珍哥儿到底是怎么没的？” 王泽道：“你们竟不知，反倒问起我来？可不平日里有什么旧疾？昨日在牢里犯了病，好好的睡了一觉就死了！” 贾赦陪笑道：“珍哥儿不过四十不到的年纪，身子一向硬朗，也没得过什么病，更不要说什么旧疾。” 一旁葛庆海小声道：“仵作已经验看过了，说是贾珍有些外伤，尤其胯下一处颇为严重，应是致命伤，是被抓紧去前伤到的！” “贾大将军，你听到了？仵作验过的，不会有错吧？”王泽道。 “这……许是有伤，可珍哥儿被带走之前还好好的，还给宁府里的老爷哭灵来着，哪里像是有性命之忧的？ 被拿进监里四五天才死的，怎么会是旧日的伤呢？”贾赦纷争道，只是声音不大，显得没有什么气势。 王泽听了哼了一声：“难道足下的意思是，贾珍死在了大理寺狱里，是狱中的人做得手脚咯？是我们谋害了贾珍不成？” “不敢，不敢，只是事情蹊跷，我以为还应斟酌斟酌……” 葛庆海又道：“人家还说要抬着尸体去告御状呢！” 王泽不怒反笑：“哦？有这等事？有趣有趣！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般好胆，敢编排大理寺的是非！” 开玩笑，大理寺主掌刑狱冤案，在大乾职权远在刑部之上，一直都是大理寺审人，还有人敢告大理寺？ 可卿等在耳房里听得贾赦连声说不敢，越发着急了，紧催着贾瑞去救场。 贾瑞伸了个懒腰挤出一个坏笑：“看我怎么去讹诈他们！” 可卿终是有些担心，道：“叔叔言语也注意些，这王泽是从三品的大员，又有一等公的爵位……” 贾瑞扬了杨嘴角：“那又如何？就可以杀人不偿命吗？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卿……你只管放心，我有主意。嘿嘿，不用担心，一准没事的。” 那尤三姐却是个急脾气，见贾瑞一点都没个正型，只顾在门口说笑，便狠狠一推，贾瑞踉跄着往前抢了几步，闪亮登场了~ 不知贾瑞如何搅闹，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以前只要银票没要过金票。因为觉得既然是免费小说站，大家看书都被广告骚扰了我再要金票有点不地道了。 直到昨天，我才听说原来金票可以不用氪金的…… 把你们不要钱的金票银票都交出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显本色贾瑞耍无赖（二） 厅内四人都是一愣，贾瑞则是若无其事的掸了掸裤子上并不存在的浮土，大咧咧往一旁椅子上一坐：“哟，王大人，葛大人，又见面了！缘分啊！” 贾赦忙呵斥道：“瑞哥儿！不得无礼！还不快给葛大人赔个不是！” 贾瑞翘起二郎腿：“我赔你mlgb!” “你！你说什么？”王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贾瑞将身子往前欠了欠，指着自己的嘴一字一句的说道：“看我的口型！我赔你mlgb!” “放肆！”王泽一拍茶几。 “瑞哥儿！你吃醉了吧！还不给我退下！”贾赦便要将贾瑞轰出去。 贾瑞也将茶几一拍：“怎么着？就你丫会拍桌子？你们谋害死了我珍大哥，还想我给你们赔不是？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对于只用一句国骂就成功激怒了除尤氏之外的在场所有人，贾瑞是相当满意的。 如果按常理出牌，方才被贾赦那一通伏低做小下来，己方已经没了气势，再加上人家大理寺是专门断案的，如果说起律法来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所以贾瑞决定将他们强行拉到和自己一个语言水平上，然后凭借自己丰富的无赖经验无情的击垮他们！而他计划的第一步，便是激怒他们。 “你不要凭空污蔑人！贾珍乃是暴毙身亡，和我们有什么干系！今日当着王廷尉和贾将军的面你可说清楚！”葛庆海指着贾瑞的鼻子喝道。 “贾将军，贾将军~我那亡故的珍大哥也是贾将军啊！你们看！珍大哥的魂儿就在房顶上飘着呢！他在看着你们！看着你们这群杀死他的真凶！”贾瑞指着屋顶道。 果然众人的目光都顺着贾瑞的手指齐刷刷看向上头，有个屁啊！ 还没等他们说话，贾瑞又干嚎道：“我苦命的哥哥啊！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被这群人给暗害了啊！ 你死的冤啊！你就这么抛下了大嫂子和蓉哥儿去了，你怎么忍心啊！你只管放心，我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珍大哥，你在天之灵别散，我若是不能帮你报仇，你化作厉鬼也要弄死这群衣冠禽兽啊！好惨呐……” 一席话说得尤氏肝肠寸断，也不禁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泽哪儿见过这等无赖之人，喝道：“哪里来的泼皮无赖！口口声声污蔑本官，若再不退下，本官要治你诬告之罪了！” 贾赦也顿足道：“贾瑞！还不快快退下！你浑说什么！” 贾瑞揩了把鼻涕重重摔在地上：“我污蔑你？那你倒是说说，我珍大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进去才几天就死了？ 死了也就罢了，如何不让我们见到尸身？只说有仵作验过了？我们这些苦主没见到尸首呢，你们到底是要隐藏什么？” “哼！我们是奉命拿人，如今他自己死了，我们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要见尸首，只管去看便是了！”王泽冷声道。 “奉命，是什么命？我怎么没见？” 葛庆海想也不想便说道：“内阁批的条子：着大理寺缉拿弑父疑凶贾珍归案审问！怎么，你还要看看我们的公文不成？” 贾瑞嘿嘿一笑：“我是什么阿物，怎么配看公文？既然你说有就有吧！”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说有就有！” “那好吧，你是官老爷，不是你说有就有，那就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贾瑞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怼了一句。 “我乃朝廷命官，说话岂能儿戏，我说没有，自然是没有的！”葛庆海显然是被气糊涂了。 “哎！哎！可让我抓着了！怎么说！你自己说没有的，还什么内阁批的条子，难道你葛庆海是要矫诏吗！” “我！我！我哪里说没有了！我分明说是有内阁的条子！” “哈！”贾瑞笑道：“你这一会儿有一会儿又没了，竟是把我搞糊涂了！王大人，你糊涂了没有？” “小子不得胡搅蛮缠！我们奉旨行事，自然是有旨意的！”王泽瞪了一眼这上不得台面的手下。 “既然王大人都说有了，那想必是有的。”贾瑞故技重施。 王泽心说你少来这一套，当我还上当吗？本大人不接你的茬！ 贾瑞也没想着让他接茬，而是继续说道：“既然有，那方才葛大人说的什么‘着大理寺缉拿弑父疑凶贾珍归案审问’也都是有的了？” “有！” “有就好，我没上过什么学，有些话不明白，这疑犯是什么意思？审问又是什么意思？” 王泽自然知道贾瑞依旧是在胡搅蛮缠，索性不搭理他。 贾瑞又说道：“既然是疑犯，便是罪名没有定死是吧？内阁是让你们审查，你们为何刑讯逼供，害死了我珍大哥！” “我再说一遍，贾珍是自己暴毙而亡，和我们并无干系！”王泽显然不想再和贾瑞纠缠，冷笑着问贾赦： “贾将军，你府上这位哥儿可是脑子有什么问题？若是有病，还请早些寻医问药！ 这么疯疯癫癫的无理取闹，岂不让人笑话？” 不等贾赦说话，贾瑞又接了过去：“王大人，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神医啊，只看看就知道我脑子有病了？ 佩服佩服！不过今日您来宁国府，想来不是给我看病的吧？咱能不能别转移话题？” “你这无赖！到底是哪个东拉西扯？” “嘿嘿，那不扯了，说说害死我珍大哥的事！”正说着，见有婆子往里头探头探脑 “你聋了吗！贾珍是自己暴毙而亡的！和我们再无干系！” “哦！说得好！珍大哥暴毙在大理寺狱里，和你们一点关系没有！” 贾瑞眼中精光一闪，咬着牙说道： “若是二位大人今天不巧死在宁国府里，也可以说是暴毙而亡，和宁国府一点关系没有咯！”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显本色贾瑞耍无赖（三） “大胆！你敢威胁我堂堂镇国公，你可知罪！”王泽听了这话立马炸了。 “你！你！”葛庆海指着贾瑞鼻尖的手在颤抖。 “你你你！你mlgb!”贾瑞骂了一句，又朝门口吼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有事只管说！” 众人都朝门外看去，见有个小丫鬟有些不知所措，挨进来请了安道： “瑞大爷，门口有个汉子说有个条子给你。” 贾瑞接了一张折子打开了，随口读到：“葛庆海，字苍之。 江西临江府人士，庚子年生人，戊辰年进士，现任大理寺丞，家住道正坊，有一妻冯氏一妾马氏，儿一人，年六岁……” 不等贾瑞念完，葛庆海已经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贾瑞嘿嘿一笑：“你的宝贝儿子要是走大马路上让拐子拐了，也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吧？你家里突然走了水，和我们没关系吧？” “姓贾的！你不要太嚣张！”王泽喝道。 “嘿嘿，王泽，王大人！果然官二代就是有气势哈，西宁郡王嫡孙，家财万贯良田千顷。 娶了李亲王的庶女为妻，只可惜子孙不旺，膝下无子，又是个怕媳妇的，不敢纳妾。 不过我听说王大人在外头还养了三房外室，最近一房是望月楼的头牌，叫红樱桃。 二八佳人，暂住在盛业坊一处新置办的宅子里，好得很呐！” “你敢威胁本宫！我身居三品，有世袭的爵位，你不要太放肆！” 被人当众揭短，王泽脸都绿了。 “哼哼，你有爵位？我那被你们害死的珍大哥也是有爵位的！ 你祖上是郡王，珍大哥祖上是一等公，比你也差不到哪儿去！”贾瑞冷笑道。 “那又如何？犯了法就要被治罪！” 终于不说怕媳妇这事儿了，王泽忙顺着贾瑞的话头说下去。 “你也是开朝四王八公的后人，想来也知道，当年太祖皇上曾赐过四王八公每家一块丹书铁券吧？巧了，贾家也有，还是两块！ ‘所谓免死，除谋反大逆，一切死刑皆免。然免后革爵革薪，不许仍故封，但贷其命耳’ 敢问我珍大哥所犯可是谋反大逆？怎么不说话了？ 当然不是！他只是被你们安了个弑父的罪名，不过是疑犯！ 即便是这条罪名坐实了，也可用丹书铁券赎回一条命来，而你们却滥用私刑将他迫害致死！你说和你们没关系？” 听到这话众人都愣住了，对呀！有丹书铁券啊！当年太祖皇帝御赐的，可以免死啊！ 只不过大乾立国百余年没有人用过，似乎人们早已把这件事给遗忘了。 看到王葛二人都不言语了，贾赦似乎也来了劲头：“瑞哥儿说得也在理！” 王泽道：“我知道你家有丹书铁券不假，可贾珍虽死在狱中，却和我们并无干系，况且人已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哎！那怎么就没意义了？活蹦乱跳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 难不成我们就掐着鼻子认了？王泽，换成是你那小妾死了，你能认吗？ 葛庆海，你儿子出门嘎巴一下被拐子给拐了去，你认吗？” “你！！无赖！！你若敢动我家人一根指头，我让你们贾家满门绝灭！” 王泽刚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一下又崩了。 贾赦听了这等狠话也是吓了一跳：“瑞哥儿不可乱说！” 贾瑞嘿嘿一笑：“我乱说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假设，假设~ 可是王大人说要灭咱们满门呢！这你们可都听见了哈！ 若是咱们家谁有个三长两短的，保不齐就是王大人的手笔！ 哎！敬大爷的死不会和你有关系吧？” “噗~”王泽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我靠！还真能吐血啊！今儿我算是长见识了！”贾瑞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谁知王泽这口血吐完之后突然觉得头脑轻灵了不少，他想通了一个道理：和这个泼皮无赖根本就讲不通什么道理！ 于是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端起官架子朝贾赦拱手道： “贾将军，却不知，你们贾府到底是哪一位说了算呢？” “自然是苦主说了算！我珍大嫂子说了算！”贾瑞生怕贾赦这老货说自己当家。 众人似乎这才发现，厅中还坐着一个尤氏呢…… 贾赦听了这话也只能点头说道： “没错，是我侄儿死了，这宁府的事自然是侄儿媳妇说了算。” 王泽点了点头：“既是如此，不知太太想要如何了结此事？ 恕在下公务繁忙，实在没有精力在这里和你这好兄弟插科打诨。” “我……”尤氏将眼睛看向贾瑞。 贾瑞点了点头道：“大嫂子，你有话只管说就是了。” 王泽又看向贾赦：“这位贾瑞小友，可否请他先回避一下？不要扰我们谈正事。” 谁知还没等贾赦说话，贾瑞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也罢也罢，我也腻烦了，不如去外头逛逛，看看望月楼是不是还有什么绿樱桃烂樱桃的~” “你……”看着贾瑞起身出去了，王泽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尤氏鼓足勇气，终于将贾瑞交代给她的话说了一遍。 王泽听了假装思忖了一会儿，说道： “太太说得也在理，死者为大，又何苦去追着那些生前事？ 既然太太如此通情达理，我便上书朝廷，恳祈撤了对贾珍的指控……” “还不够！”贾瑞突然又跳进来： “大理寺还得公告天下，恢复宁国府受损之声誉，还得赔偿精神损失费、误工费、青春损失费、发引费、烧埋费……” 噗！王泽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耳房中。 尤三姐小声问可卿道：“蓉儿媳妇，你家这位叔叔怎么这般无赖？竟然比乡野泼妇还不让呢！” 可卿痛苦的捂住了脸：“我和他不熟……” 尤二姐轻推了一下三姐儿：“你这丫头竟胡说，你还听不出来？ 若是没有这位瑞大爷在这边插科打诨，大姐还不一定让人欺负成什么样呢！ 那个赦老爷，哪里是能谈事的？” 三姐噗嗤一笑：“我又没说他不好，不过是觉得有趣儿，你倒急个什么？ 难不成姐姐是看上这位俊俏小哥儿了？ 蓉儿媳妇，这位瑞大爷年方几何？可有了婚配？” “我和他不熟！”可卿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八十七章 帮兄弟贾瑞偷手帕（一） 这次的谈判已宁府大获全胜而告终。 将贾珍尸首送回宁国府、出具文书声明贾珍并未有弑父之罪，贾敬乃是为庸医胡乱施针误扎了穴位而死，甚至还在贾瑞的强烈要求之下由大理寺赔偿宁国府丧葬费一百两。 宁府自然不缺这一百两银子，可贾瑞却坚持必须给！ 用他的话来说，银子不多，但侮辱性极强。 而宁国府要做的便是再不追究贾珍的死因。 对于这个结局尤氏还是相当满意的，虽然宁国府两个当家的都死了，她成了寡妇，却也成了宁国府最高掌权人，再也不用活在贾珍的阴影之下。 见到贾珍的尸体被运回来，尤氏不免扶尸痛哭。 毕竟十年夫妻，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贾珍再好色荒唐，对她这个续弦的媳妇也算说得过去。 贾蓉也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悲痛欲绝，俨然一副孝子贤孙的楷模。 荣国府这边诸人则都是长出了一口气——有了大理寺的文书，便可以给贾珍洗白罪名了，荣国府这边也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贾母的病突然就好了，还让贾赦贾政两个多帮扶帮扶宁府，毕竟现在尤氏一个寡妇失业的，要同时忙两场葬礼着实不易。 那些从未露头的宾客们也都三三两两的开始上门吊唁，宁国府终于有了点办丧事的样子。 众人皆知道这个结局都是贾瑞耍无赖换来的，有的佩服贾瑞的胆色，有人对他这种做法不屑一顾，更有的则是当做笑谈，唯独尤氏心里实打实的感激。 贾代儒虽也听了些流言，却不信贾瑞能做出这些事来，只当是个笑话，并且一再叮嘱贾瑞要多去宁府帮忙，珍大哥生前对他不错，如今故去了要多出力云云。 贾瑞只能每天在宁国府里晃荡，却又没有和可卿独处的机会，不免抓耳挠腮的难受。 这日正同贾蔷一起在门上迎接宾客，却是薛姨妈带着薛蟠宝钗来吊唁了。 贾瑞引着进去，薛姨妈宝钗进了内宅，薛蟠便拉着贾瑞往僻静处去了。 “瑞哥儿！天祥！我知道你忙，我知道你事儿多，好歹你也得帮我想想办法啊！ 那群骗子又拿不到人，我这欠了一腚沟子的饥荒，可怎么好啊！ 若是把铺面都让人收了去，我不成了薛家的罪人了？怎么对得起我娘我妹妹啊！” 见四周没人，薛蟠便愁眉苦脸的拉着贾瑞诉苦道。 贾瑞搔了搔头皮：这件事他也很难做啊！ 他知道就是贾蓉贾蔷两人做的，他甚至知道那几个帮着做局的小厮都在哪里，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真能告诉薛蟠，让他去报官，把贾蓉贾蔷都抓了去？ 现在宁国府已经就剩下这两个男丁了，再抓走他俩就该成寡妇村了。 贾瑞最恨的人是贾珍，可只因自己爆锤了贾珍一顿，结果贾珍暴打贾蓉，最后闹得贾敬成了无辜躺枪的，还赔上一条性命，这着实让贾瑞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他决定不再坑贾蓉了，不管贾蓉是贾敬的儿子也好孙子也罢。 可薛蟠也是个无辜的人啊，自己早就知道贾蓉两个的诡计，自己作为薛蟠的“好兄弟”非但没有提醒，反而最后还把贾蓉骗来的钱给偷了。 如果薛家这么早就败落了，还是因为自己，贾瑞也会觉得对不起宝丫头。 帮还是要帮，至于怎么帮？思虑一番贾瑞咬了咬牙说道： “你还差多少银子？我借给你！好歹先把那些高利贷印子钱都填补上，不然利滚利滚起来不得了。” 薛蟠听了这话感动得大眼泪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哽咽道： “天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妈整日说我认识的都是些狐朋狗友，下次她要再这么说我我就把你搬出来！ 只是我这饥荒拉得太多了，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知足了！” 贾瑞拍了拍薛蟠的肩膀：“一万五千两够不够？” “足够了……多……多少？”薛蟠惊诧得眼泪都倒流了回去： “天祥，许不是我听错了？你方才说的是一百五十两还是一千五百两？” “你没听错，稍晚些我将银票送到你家里。你也不用太着急了。”贾瑞风轻云淡的说道。 薛蟠手忙脚乱的把砸到脚面的下巴装回去： “天祥，你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吧？一万多两银子！ 你哪儿来这么多？许不是你这些天在宁国府帮忙，贪墨的？ 天祥，咱们哥们可不能干这个！” 贾瑞听了哭笑不得，这大傻子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吗！ “你浑说什么？我是那样人吗！实不相瞒这银子也并非是我的。 咱们是好兄弟，我索性便和你说了，我最近在办北静王爷交代的一件差事，故而有这笔银子在手上。 现在你急着用，便先拿去，王爷那边晚些时日给他也无妨。” 薛蟠刚装好的下巴再一次砸到脚面：北静王！贾瑞啥时候和北静王勾搭上了？他不是在北静王府里读书吗？ 而且听这口气，一万两银子他就能私自做主，还晚些时日给北静王也无妨，贾瑞和水溶有多熟？ 贾瑞也不想再说什么，替薛蟠又装好下巴，小声道： “你可放心了？切记别往外头浑说去，不然——咔！我可保不住你！” 贾瑞用手指在薛蟠的胖脖子上划了一下。 薛蟠吓得一机灵，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天祥，要不，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这银子……” 贾瑞说道：“你放心吧，我还能坑你不成？ 好歹先救了你燃眉之急再说。至于到底是谁骗的你，我已经让人着手去查了。 你若是得了空也别闲着，去街上找找，没准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街上？”薛蟠大眼珠子转了两圈。 “没错儿！你想想，若是你突然得了一笔不义之财，你会去做什么？” “请朋友吃酒！去赌场快活！去青楼取乐！”薛蟠想都没想就答道。 “就往这些地方去寻吧！说不定有收获！” “这……似乎也有道理哈！哈哈，难怪你能中秀才！我得了空便带人去寻去！”薛蟠如获至宝。 贾瑞心道：找去吧！贾蓉贾蔷两个再傻，做了这么大案子也不会让手下的人还在神京里大摇大摆的晃荡的，你要是能找到算你赢！ 薛蟠正要再说，有婆子喊贾瑞说尤氏找他有事商量，贾瑞便去了，不在话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八十八章 帮兄弟贾瑞偷手帕（二） 到了晚上，贾瑞果然带着一万五千两银票往梨香院去了。 当然，这些银票是莳花馆收上来的会员费。 拿着莳花馆的收入给薛蟠送去，再将薛蟠被骗的银子送到北静王府去，贾瑞突然觉得自己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是银票的搬运工。 薛蟠得了银子自然又是一番感激涕零，赌咒发誓会尽快还上。 贾瑞只是一笑：“你日后少惹点事是正经，哪怕往你家生意上多放点心思不也能让你妈和宝丫头高兴？” 薛蟠的头点得如小鸡吃米：“我现在可知道到底是谁对我好了！ 除了我娘便是你了！天祥，我也不和你客气，既然得了银子，我先将大头还上去！ 也不怕你笑话，早一日还上就少上百两银子的利息呢！” 贾瑞一笑：“想不到你也会精打细算了，既然这么说你便去吧，我也回去了。 只是这大晚上的又带了这么多银票到底不安全，需要多带点人是正经。” “我省得！也不和你客气了，改日我好好谢你！”薛蟠说着已是一溜烟跑了。 贾瑞摇头笑笑，刚要回去，却听身后有人道：“瑞大哥来了！” 一回头，正是宝钗穿着一件半旧鸭黄色长裙站在回廊下。 贾瑞便道：“宝姑娘好，我来找你哥哥说句话，这就回去了。 因想着天色晚了怕打扰姨妈休息，便没去请安，倒是失礼了。” 宝钗嫣然一笑道：“怎的找我哥哥说话，他又忙忙的跑了？” “呃……他突然想起来有些要紧事要去办，便去了。” 宝钗撇撇嘴：“原来瑞大哥也是个不厚道的，瞎话张嘴就来！” 贾瑞单手抚胸道：“我用我的超大号良心发誓，再没半句瞎话！” 宝钗并没有揭穿他，而是说道：“既然来了，好歹吃杯茶再去吧？” 嗯……贾瑞四下咂摸一圈，不见莺儿的影子。 这大晚上的和宝钗这有些婴儿肥的白净小萝莉孤男寡女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他有能力拒绝吗？ 偏厅内，看着宝钗用一双白白肉肉的小手沏茶倒水，贾瑞突然发现，宝钗的小手居然胖乎乎的有四个小窝窝！ 宝钗也发现了贾瑞的目光焦点，不由得脸上一醺，将茶放到贾瑞跟前后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也在一旁坐了，说道：“瑞大哥请用茶。” “好，好……”贾瑞端起茶喝了一口，还没等夸好茶便一口都喷了出来，伸着舌头喊道：“好烫！” 宝钗也唬了一跳，忙掏出帕子递给贾瑞：“可烫坏了没？” “没四没四……”贾瑞接过帕子直着舌头说道，又擦了擦下巴上的茶。 好香~是帕子好香！这是冷香丸的味道么？ 宝钗见贾瑞没事了，才清了清嗓子说道：“瑞大哥，多谢你借给我哥哥银子。” 贾瑞听了这话只道是薛蟠和宝钗说过了，搔了搔头道： “这个呆子，嘴上没有一点把门的！” 宝钗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小奸计得逞的得意模样。 “哎，宝丫头！你诈我！文龙并没有跟你说！” 宝钗笑道：“本来我哥哥被骗了那么多银子，这几日不是发脾气就是唉声叹气的，可自打今日在宁国府见了你，就像变了个人，脸上也有笑模样了，还总是说你好话，只要一想不就知道了？肯定是你解了他的难了！” 贾瑞微笑不语。他决定少说话少喝茶。说错话会被套路，茶水烫嘴！ 宝钗又道：“却不知跟瑞大哥那挪借了多少银子？ 好歹我想法子还上你，也不好太麻烦瑞大哥的。” “没多少！”贾瑞的回答言简意赅。 宝钗也不以为意，径自说道：“瑞大哥只管放心，我家里虽然这几年不大好，这点子银子还是能筹措出来的。 之所以不肯给我哥哥，无非是想让他急上一急，也好涨点记性，下次少干点傻事。” 贾瑞听了这话才说道：“原来是为这个，倒是我草率了，没想到你们娘俩的良苦用心。 我只见文龙急得嘴上都起燎泡了，实在不忍，倒是帮了倒忙了。” 宝钗又是一笑：“也不是坏事，起码经这么一闹腾，他总算能分辨好人坏人了。 今儿回来还一直抱怨，说平日里那些交好的朋友，一听说他被骗了，都上门赶着来要账，生恐他拐了银子跑了一般，还是你是真朋友，关键时刻肯出手帮他。 若平日里再和他说几百遍他那些朋友都是不着调的他再也不信一句，如今自己就明白了。 若是他真能就此醒悟，这一万两银子竟也没白花！” 贾瑞心说宝丫头果然是财大气粗啊，一万多两银子买个教训？ 薛家毕竟几辈子的皇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既然是想让文龙长个教训，依我说这银子你们也不用着急给我，竟是让薛蟠自己想法子来还。 不然他知道饥荒都还上了，用不了几天便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想来瑞大哥也是在别处凑来的，怎么好让你去帖人情。 等过几日我将几处铺子上的流水收一收怕也够了。”宝钗还是坚持。 贾瑞说道：“银子确实不是我的，不过…… 我不太好说，你只管先让文龙拿去用，不要利息的。 依我说，你们铺子账目上的钱还是别盲目往外抽。 我虽然不懂经济，也知道做生意就是个银钱的流水。 若是资金链断了，便无法周转，生意也不好做了。 等什么时候有了闲钱再给我不迟的。” 宝钗听了这话不由一愣，她没想到贾瑞居然一语道破了做生意最基本的要领！ 而且资金链这个词，简直又新鲜又形象，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哥哥能有瑞大哥这么个朋友可真是他的福气！”宝钗由衷的感慨了一句。 “呵呵，他有你这么个妹妹也是福气呢！”贾瑞笑道。 “哎？”宝钗又是一愣，这句话单独说出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可和自己说出来的那句联下来，怎么有点不对劲？ 贾瑞也发现气氛有些尴尬，忙说道： “咳咳，我是说，文龙有你这么个多才又有心的好妹妹替他操心，是他的福气。” “瑞大哥谬赞了，我哪里有什么才，不过是瞎操心罢了。” 宝钗似乎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正这会儿，香菱在外头敲了敲门道：“姑娘，太太叫你过去呢。” “知道了，我就去。”宝钗回了一声。 贾瑞站起身来道：“我也该回去了。夜了，就不去给姨妈请安了，宝姑娘帮忙带个好吧。” “好，今日多谢瑞大哥了。”宝钗也没挽留。 等贾瑞出了屋，宝钗才想起来，自己的帕子呢？ 好像被贾瑞给卷走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第二天日万完成~记得用银票埋没了我~群号：691227641，来玩呀~ 第一百八十九章 莳花馆水溶宴贵宾（一） 紫禁城御书房西暖阁。 永康帝接过太监递上来的银耳莲子羹吃了一口问道： “宁国府如今情况如何了？我今日看了大理寺的折子，说贾珍弑父一案系诬告，如今贾珍已在狱中暴毙而亡，究竟是怎么回事？” 水溶忙站起身答道：“启禀万岁，确有此事。 只是贾珍死的有些蹊跷，听说为了这个宁国府还和大理寺卿王泽王大人闹了一场……” “又是这个贾瑞……”永康帝听了水溶将宁国府的闹剧简要说了一回，眉毛一蹙： “对了，你那个青楼如何了？” “回皇上话，已经开始营业了，虽然臣看来有些有伤风化，可生意似乎不错，不到一个月，赚了两万多两银子……” 噗……永康帝一口粥都吐了出来，小太监忙递过绢帕。 “多少？两万多两银子？一个月？”永康帝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呃……确实是这么多，因为看着新鲜，倒是有不少有钱人都买了会员，故而一开始进账多些。” 又问了一些细情，永康帝摸索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群败家玩意还真有钱啊！不过是些新鲜歌舞演艺，竟然都肯花这么大的价钱去办会员！ 一个个有钱没地方花去了可以贡献给国库吗！不知道现在国库空虚吗？ 不过他又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新鲜歌舞能如此吸引人？ 水溶又说得含糊不清，这更让永康帝好奇了。 “我倒要去见识见识，到底你这莳花馆有什么特别之处。你陪朕出宫走一走。” 水溶听了肝儿就是一颤，忙说道： “陛下若是想看，我便将歌舞班子接到宫里来吧。陛下万金之躯，岂可随意出宫……” 永康帝道：“不必如此麻烦。朕为亲王的时候不也住在宫外王府里？ 那会子年轻，也偶尔扮作世家子弟去外头吃酒听戏的。 自太上皇传位于朕，便再也不得那么自在了，倒是有些怀念。 索性今日便也出宫去游玩一番。 你也不可透露，只常服随我去走一遭便罢了。 也别弄什么清场的勾当，我倒是要与民同乐一次！” 水溶虽然害怕出事，可看着永康帝似乎陷入了美好回忆无法自拔，也不敢违背永康帝的意志，只得答应了一声下去安排了。 宁国府内宅。 “相公，那人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干系？” 可卿终于有了和贾瑞独处的机会，便问出了心中已久的疑问。 毕竟，贾珍确实死得太蹊跷了。 贾瑞长叹一声：“卿卿，我答应过不骗你，贾珍的死，是我做的。 不为别的，只因他要欺负你，他就罪该万死，如今给他留个全尸也算对他不薄了。 另外他还逼死了瑞珠，若是再留他，不定还惹出什么祸事来！ 你记着，谁欺负了你，都得死！” “嗯~”可卿被这霸气的示爱给冲得北都找不着了，一头钻进贾瑞怀里。 贾瑞也将手环住了可卿的腰肢，贪婪的嗅了一口她的发香： “卿卿，如今贾珍已死，你再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我们还要离了这里吗？” 可卿呢喃道：“都听相公安排，只是前些日子我回家，见父亲竟是老了许多，父亲含辛茹苦养我一场，我竟有些不舍得撇了他去…… 且宁府里又有这许多事。虽然那人总想害我，毕竟太太对我一向都好，怎么好现在就走？ 相公，并非可卿不想与你双宿双飞，只是毕竟太多牵挂，你也有爷爷奶奶需要奉养……” 贾瑞听了可卿也不想走，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其实他何尝想走？他也有太多不舍得的东西。 相拥了一会儿，可卿将身子一扭钻出了贾瑞的臂弯，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说道： “这会子人多眼杂的，也不方便说话，相公且去吧。” 虽然有些不舍，贾瑞还是在可卿的樱唇上啄了一口出去了。 这种连说句话都要偷偷摸摸的日子真他娘不是人过的！ 连拉拉手亲亲嘴都要小心翼翼，啥时候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 刚出了二门，便有人传话进来，外头有人找贾瑞有要紧事。 贾瑞心里纳闷，出了门一看，原来是莳花馆的龟公乌贵： “怎么着？是莳花馆遇到砸场子的了？去找你倪二爷就是了。我这忙着呢！” 乌贵点头哈腰的道：“彪哥说笑了，哪儿有人敢在咱三虎帮的地盘闹事？只是有件要紧事要彪哥去呢。” “啥要紧事啊？没看见我这有白事？” 贾瑞不耐烦的指了指宁国府门上被用白布遮盖着的匾额。 “彪哥，绣娘让我给您通个话：方才北静王爷遣人带了口信，说晚上要带一位贵客来咱莳花馆看演出，特别叮嘱说要让彪哥亲自看着点，不可出了什么岔子！” “行，知道了。”贾瑞心里极不耐烦。 你说水溶你想请客直接去不就得了！莳花馆你才是东家好吗？还让我去安排，真当我是小使唤了啊！ 想归想，去还是得去，毕竟上回分红水溶还给了自己一个大红包呢…… 同葛虎骑了马来到莳花馆，绣娘忙迎出来： “哎哟哟，可是把彪哥您给盼来了，方才王爷特地叮嘱了要妥当，倒是怎么安排？您给个章程？” 贾瑞想着既然水溶特意叮嘱了，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八成也得是亲王郡王级别的，也不敢怠慢，便说道： “天字号阁子留着，两旁的隔间也都空出来，万一王爷带的人多呢。 茶水点心自然是捡着上好的上，至于节目，也不用刻意安排，还按事先排好的演就是了。 不过让她们都用心表演，等完了这一夜，都有赏！” 绣娘答应着一面安排人去办理，等贾瑞说完了又说道：“彪哥，还有一事……” “说，罗里吧嗦的干嘛。” “内个……嫣然姑娘这几日都不大高兴，也不爱唱，在台上也没个笑模样，也不排演，只闷在房里不肯出来。 一会儿若是贵客来了，得罪了贵客可不大好，彪哥能不能去开导开导？” 绣娘小心翼翼地说道。 贾瑞苦笑一下，他知道嫣然那点小心事，肯定是以为自己已经走了才心情不好，孽缘啊！ 不知贾瑞如何开解，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九十章 莳花馆水溶宴贵宾（二） 莳花馆后园，嫣然闺房。 嫣然一身素雅白底小碎花长裙正抱着贾瑞留下的吉他呆坐于窗前。 “哟，怎么着啊这是？听说你心情不好？演出都不好好演了？是大姨妈来了？” 一个略带痞气的声音传入耳朵。 嫣然猛地一转头，果然见到贾瑞一脸坏笑的杵在门口，在门框上敲了三下： “哎呦，是我失礼了，忘了敲门！” 嫣然站起身来，大长腿几步跑到门一头扎进了贾瑞怀里险些把他扑倒。 “嘿嘿，干嘛呀这是？就这么想我？”贾瑞轻抚嫣然的后背。 “彪哥！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嫣然的声音有些哽咽。 “瞎说什么呢！晦气不！”贾瑞将手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你那日唱的什么歌，又说那些奇怪的话，我以为你是要走了……” “嘿嘿嘿，我说我是故意的，就是因为馋你的身子，想骗你到手你信吗？” “你！”嫣然又羞又气，粉拳锤了贾瑞一下。 “没有的事儿，好好的我走什么？我还等着你给我大把大把的捞银子呢！ 怎么光着脚也不穿鞋？着凉了可不是闹的！” “不穿！脚疼！懒得穿你的破鞋！”嫣然嗔道。 贾瑞又是一巴掌：“哎你这小妮子，啥叫我的破鞋啊！这话我咋这不爱听呢！” 嫣然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将头埋在贾瑞的颈项里。 贾瑞索性一个公主抱，把同自己差不多高的嫣然抱了起来放到榻上。 “彪哥，你干嘛！这大白日里的……”嫣然有点慌了。 “嘿嘿，你想让我干嘛？”贾瑞坏笑道。 “我想让你给我揉揉脚~”嫣然将一只玉足从裙子里探出来。 “愿意效劳。”贾瑞将柔弱无骨的纤纤玉足握在手中一阵揉捏： “宝贝儿，今天晚上北静王爷有贵客要接待，可不能砸了场子啊。” “嗯~彪哥，你真的不走么？”嫣然并未回答贾瑞的要求。 “哎呀，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能去哪儿？绣娘说你这几日都不好好唱，就因为这个？” “嗯，就是觉得没意思了，什么明星啊，自由啊，有什么用？” “你怎么这样呢？你这不是辜负了我一片苦心吗！得给自己活着，知道不……”贾瑞的手从嫣然的脚摸到了小腿。 “咳咳……”门外传来绣娘的咳嗽。 “咋地了！说正事呢！”贾瑞没好气的吼了一嗓子，嫣然则是马上用裙子盖住了长腿。 “彪哥息怒，若不是要紧事，也不敢烦扰。却是外头来了许多大兵，为首的一个点名要见彪哥呢……” 绣娘的声音有些惊恐。 嫣然听了这话也不由得一惊，贾瑞毕竟是个混混，难道是有人来抓了？ 贾瑞微微一笑：“不妨事，我去看看就回来。” 嫣然自然不放心，忙也穿了鞋同绣娘一道跟着贾瑞往外走。 来到前厅，果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挎着到做在一张桌前，身后笔挺挺得站着二三十兵丁，只是大多数都在偷瞄两旁侍女们白花花的大腿。 贾瑞一看，认得，是王子腾手下的巡官王岳，便小声对嫣然说道： “没事儿，是相识的，你别在这里了，进去准备准备吧，记得打扮漂亮点。” 嫣然嗯了一声，却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突然冒出来这许多兵丁，没有不怕的。 王岳见贾瑞忙起身拱手道：“贾公子！” 贾瑞也拱手道：“是王将军，不知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王岳道：“事关机密，还请借一步说话。” “如此，将军这边请吧。”贾瑞又朝绣娘等说道：“没事没事，都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见来人对贾瑞如此客气，才松了口气。 来到一间隔间，王岳压低声音说道： “本人奉节度大人军令，特来莳花馆安排贵客安全防卫之事，还请公子行个方便。” 贾瑞一听这话嗡的一下脑袋就大了！ 他本以为王岳不过是来替王子腾带个口信给他，没想到也是奔着这个狗屁贵客来的！ 北京郡王口中的贵客，还要京营节度使亲自安排安全问题？ 要来的不会是皇帝老子吧！ 京营可不是谁都能调动得了的！ 严格说来，能调动王子腾的只有皇上一个人！ 贾瑞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道： “这些事，想来将军是有经验的，你只管方便行事，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我们定然全力配合。 我这就告诉外头，今日除了贵客，其他客人一律不接待……” 王岳忙摆手道：“万万使不得！节度大人特意叮嘱，说是要照常营业，一切需和平时一般，万万不可有造作之像。” 贾瑞立时便明白了，这是皇帝老儿心血来潮要微服私访逛青楼啊！ 还怕出事，还想体验不当皇帝的小日子，真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啊！ 贾瑞指了指外头傻了吧唧戳着的几十个大头兵： “将军，这让我如何正常营业啊？” 王岳尴尬一笑，显然他也是头一回接到这种无厘头的任务： “实不相瞒，外头还有一百余人……” 贾瑞想了想道：“这么多人定然不能都进来，将军先让他们都回去换一身体面一些的便衣来。 再将那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都收起来，只带能藏于身上的趁手短兵器即可。 选三十个精明些的，扮作宾客，我安排座位给他们。 其余人，你只在坊间街上和院子四周布置暗号戒备吧。” “这……可妥当？”王岳有些犹豫。 “差不多吧……”贾瑞也没干过保镖，自然不敢打包票。 见王岳一脸痛经的表情又安慰道： “王大人也不必太过紧张，能来莳花馆里吃酒听曲儿的都是有头脸的人，且都是会员，熟面孔居多，也有底子的。 平日里我们也恐有客人吃醉了寻衅滋事，故而是有规定的，刀剑匕首一类的武器是不许带着进来的。” 王岳这才略放下心来，马上让手下的人去装扮了，又跟着贾瑞楼上楼下转了几圈，何处安排几个人，何处容易藏人都仔细看过了。 好容易安排妥当了，二人也不敢掉以轻心，见有宾客上门了，王岳躲在角落里就像审贼一般盯着一张张的脸猛看。 而贾瑞则是看那些宾客有无察觉异常，好在安排在四下里的几桌乔装的兵卒并未引起他人注意，倒是有几波客人看起来是相识的，互相攀谈谈笑起来。 正盯着，有个便衣兵卒凑过来压低声音对王岳道： “大人，节度使大人和贵客一起到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九十一章 莳花馆水溶宴贵宾（三） 贾瑞不敢怠慢，忙同绣娘一起迎了出去，王岳则是进入战斗状态。 来到门口站了好一会子才有一队人走来，为首的正是骑在马上的王子腾，中间有两乘轿子。 贾瑞忙迎上去接过马缰绳，王子腾翻身下马，朝贾瑞使了个眼色。 后头轿子落下了，水溶忙忙的从后头的轿子上下来，同王子腾一道去迎前面轿子里的人。 贾瑞一看这架势，一准而是皇上没错了…… 轿帘掀起，只见走下一个四十左右岁年纪，方脸扩口的男子，光头不戴帽，一身藏青色锦袍。 贾瑞只觉得双腿发软，这可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目击到一头活生生的皇上！ 一个大帝国最高的主宰，果然是自带威严属性，贾瑞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紧张。 “贵客晚上好！”倒是贾瑞身后的四个白衫知客小厮训练有素，一起鞠躬行礼。 “嗯！”永康皇帝嗯了一声。 水溶忙对贾瑞说道：“这位是我今日要宴请的贵客，黄四爷！” 贾瑞忙说道：“原来是黄四爷大驾，快里面请！” 进了门，看着一屋子的旗袍大长腿，水溶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他也是情急之下忘了嘱咐贾瑞别让侍女穿那身齐哔小短裙，好在贾瑞也不傻，知道不能太过分。 而没见过世面的王子腾则是大惊，生恐平日里几乎不苟言笑的永康帝看了如此有伤风化的着装大发雷霆。 偷眼望去，皇上似乎很淡定，只瞥了一眼便跟着往楼上去了。到底是九五之尊，稳！ 进来后永康帝先将厅内大致扫了一眼。 厅内已经有七八成都坐上了人，见那些人不过是随便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又自顾着说笑闲聊。 永康帝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与民同乐吗！ 来到二楼天字号隔间，酒菜茶水流水般端上来，贾瑞刚要脚底板抹油开溜，水溶说道： “瑞哥儿，今日有贵客，你便在这里伺候吧。” “是……”贾瑞心里是不爽的，你皇上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伺候你的？ 啊，你们坐着我站着，你们吃喝我看着？来我这白吃白喝我还得伺候着！ 而且，这种压抑的感觉实在不舒坦哪！ 永康帝看着什么都新鲜，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又拿起千里眼四处看一遍，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不一会儿节目开始，当第一个节目上演后水溶的下巴直接砸到了脚面，一个几乎赤身**的曼妙女子只用少得可怜的布条裹着身体重要部位，在一根铜柱上或是旋转或是踢腿扭腰，说好的贾瑞知道深浅呢！ 贾瑞也是一脑袋瀑布汗，这钢管舞的项目本来是早就计划好的，可因为他毕竟不会跳，只是看过，故而只能对一些舞姬指点一二。 他也没想到居然今天就已经排进节目里了啊！ 果然永康帝沉着四方大脸冷哼了一声：“有伤风化！不堪入目！” 后头做着的水溶杀鸡抹脖子一般给贾瑞使眼色，让他赶紧换节目。 贾瑞咬咬牙擦了一把冷汗道：“黄四爷这话就差了。” 此言一出水溶差点抽过去，王子腾则是恨不得直接爆踹这小子一顿，敢跟皇上顶嘴？ 刚这么给你使眼色你看不懂吗！你活腻歪了，我还没活够呢！ 永康帝则是斜眼看了贾瑞一眼：“哦？你倒是说说，我的话哪里差了？” 贾瑞陪着十二分小心说道：“四爷，正所谓仁者见之谓之仁，淫者见之谓之淫。 您若是当这铜柱舞是低俗，那它就是低俗；您若是带着欣赏艺术的眼光去看他，则它就是艺术！ 您可别小看了这钢管舞，这女子为阴，铜柱象征的是阳。 二者正合了阴阳调和之意，寓意我大乾风调雨顺…… 您再看这个动作，此动作之灵感是来自于佛教中的飞天造像，象征着我大乾国运昌隆蒸蒸日上之胜景！” “哦？”永康帝这次没有再不堪入目，而是端起手中的千里眼看了起来：“果然有些意思……” 三个人都长出一口气，水溶还悄悄竖了个大拇指给贾瑞以示赞许。 “你再给朕……给我说说，这劈叉的姿势又有何寓意？” “我……”贾瑞狠狠心道：“这个动作象征着我大乾之广大胸怀，敞开双臂迎接四方夷狄的朝贺……” “哼，迎接有用腿的？” “那不是手得抓着铜柱吗，用腿代替了……” “巧舌善辩，一派胡言！”永康帝给出了很中肯的八字评语。 放下手中的千里眼，正瞧见水溶王子腾一左一右的看着自己，奇道： “你们两个都看着我作甚？咱们来这里是看表演的！都给我用艺术的眼光来看表演！” “是！”王子腾马上端起千里眼如临大敌般看了起来。 永康帝又对水溶说道：“你别说，有了铜柱的支撑，竟然可以做出这许多舒展曼妙的姿势来，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有些趣味！” “四爷说得是，用艺术的眼光看起来果然极妙……” 水溶也假装看得津津有味。 好在永康帝没有再用什么问题为难贾瑞，接下来的几个节目也没有太过出格的了，当然，也因为经过了钢管舞的洗礼，那些小短裙渔网袜不过是让人觉得有些新意而已。 终于，主角儿上场了。 却见灯火中，身着一袭素白长裙，一条白丝绦缠绕于两只藕臂的嫣然在一条红绸的牵引下从天而降，衣袂飘飘，白丝飞舞，再加上姣好面容，宛如九天玄女下凡尘，一时间场内所有人都呆住了。 “驾东风，揉碎了，几丝云影；嫦娥女，轻飘飘，奔向月宫；见广寒宫阙，雕描画栋，玉兔金蟾，桂花酒香浓……” 没有任何丝竹，只有嫣然清幽的嗓音略带慵懒的唱了起来。 别说永康帝王子腾水溶这群土包子，连贾瑞都听得痴了。 一曲终了，全场掌声口哨声欢呼声轰然炸响。 永康帝也是轻轻击掌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朕初读此诗只觉是老杜的浮夸之词，今日闻得此曲，竟然是朕孤陋寡闻了！ 真乃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亦！” 见永康帝如此喜欢，水溶也忙说道：“高楼不掩许声出，羞杀百舌黄莺儿。” 王子腾毕竟武夫出身，哪里懂得这些，只能说道：“好听……” 永康帝瞥了他俩一眼：“我坐拥天下，却不如你们两个，每日听曲看舞，倒是逍遥！” 听了这话水溶脸都绿了，忙说道：“四爷，实不相瞒，我今次也是第二次来……” 这倒是实话，水溶哪儿有精神头天天往这儿跑？还是开业之前来过一次。 王子腾更是比窦娥还冤，也说道： “我哪儿有这等福气？今日还是沾了四爷的光才开了眼界……” 永康帝冷冷一笑不置可否，因为嫣然的第二首歌已经开始唱了：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九十二章 莳花馆水溶宴贵宾（四） 永康帝无法不被这歌声和那长袖善舞的身姿吸引，尤其是嫣然有意无意之间飘过来的目光。 四首歌唱罢嫣然翩然一礼拖着长裙往后头去了永康帝这才回过神来，抿了一口酒对水溶道：“却不知这位才女如何称呼？” 水溶忙道：“艺名唤做嫣然便是了。” 永康帝点了点头：“嫣然，一笑嫣然，好名字！不知能否请嫣然姑娘来阁中一叙？” 皇上说话了，必须安排啊！ 不一会儿嫣然便又走上台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楼梯进了天字号雅阁。 嫣然也是灵巧的，见水溶都坐在下首位便知道这位贵客肯定来头不小，盈盈一拜道： “奴家嫣然扣请贵人金安。” 方才毕竟台上台下隔得远，此刻佳人近在咫尺，永康帝更被惊艳到了： “好好！衣美人美曲更美！今日有幸识得嫣然姑娘，真乃不虚此行！” “贵人谬赞了，嫣然不过一风尘俗物，怎敢当贵人的话？”嫣然回答大方得体。 “你若不敢当还有哪个敢呢？今日......” 话未说完，楼下已经有人吵闹了起来，永康帝不由皱了眉。 水溶忙向贾瑞道：“是谁在这里聒噪！扰了四爷雅兴成何体统？还不快去轰出去了干净！” 哪知不等贾瑞下楼，楼下之人已经自报家门了： “今日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嫣然仙子只献唱不陪酒么？怎么就上楼了？ 当小爷没有银子吗？睁开你们的狗眼看好了！我爹是孙刚！户部尚书！ 我叫孙小刚！爷是黄金会员！不差钱的！” 永康帝听了这话大方脸马上沉了下来： “原来嫣然姑娘还有这等规矩，到时我唐突了，既然是这样，姑娘请先下去吧，免得下面小子聒噪！” 水溶见状恨不得拍死那孙小刚，本来皇上心情大好，一下子被毁了！ “四爷若是有雅兴，不妨到后面园中小坐，我再安排酒席，让嫣然姑娘单独给四爷唱几支曲子。” 永康帝暗暗对自己说：我是平民，我是来找乐子的！ 强压胸中的不爽点头道：“如此，你便去安排吧。” 水溶答应一声，忙亲自带着嫣然下去安排不在话下。 永康帝俯视着下头的孙小刚一桌人，冷声问道： “黄金会员，莳花馆的黄金会员费用几何啊？” 贾瑞只得如实答道：“九千九百九十九两……” “哼，一万两！一个户部尚书的儿子！我大乾的官员果然是这么好当的吗？” 王子腾和贾瑞都乖乖的闭上了嘴，谁也不接话。 永康却将话锋一转：“贾瑞，你可知道我是谁？” 贾瑞不知道为啥永康帝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但现在还装着不知道他是皇上又太假了，只能硬着头皮跪倒道： “学生直隶生员贾瑞拜见皇上，方才因恐扰了皇上雅兴，故而未敢行礼，请皇上赎罪。” 永康帝轻轻抬了抬手：“平身吧。难得你年纪轻轻，又知道朕的身份居然可以不卑不亢对答如流，倒也是个人物。 生员，不错吗，又是忠良之后。好好用功读书，将来为国效力。” “谢陛下。”贾瑞站起身来依旧在一旁站着。 永康帝看了看贾瑞，又看了看王子腾，说道： “朕有一事颇为好奇，我朝尚书乃是二品官职，按律每月俸禄米81石。 且又闻户部尚书孙刚为官清廉，其子为何如此阔绰？ 难不成他有点石成金之法吗？贾瑞，你若是得了空，不妨帮朕打听打听去。” “我……”贾瑞的脸顿时成了苦瓜。 这是什么情况啊？让自己去查堂堂户部尚书？ 不用多想，这肯定是王子腾把自己查修国府的事给抖搂出去了啊！ 贾瑞偷偷看了王子腾一眼，王子腾则是规规矩矩的坐着，双眼看向自己的脚面。 “草民……尽力而为。” 永康帝冷笑道：“怎么，是怕查出什么见不得人的是使你这莳花馆没了一个黄金会员么？” 贾瑞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的事！陛下，草民虽然一介布衣，也知道国家大义与私人得失孰重孰轻。” 虽然这么说，但是任傻子也能想到，如果孙刚因为儿子在莳花馆炫富坑爹被办了，这事传出去莳花馆也不用开了，谁还敢上门？ 办个会员不就相当于给自己脑袋上插个牌牌，上面写着“我是大贪官”吗！ “哼。你只管暗中去查，不可打草惊蛇，更不可掀起什么风浪来。朕无非是想看看这群朝臣到底有多少家底。” 永康帝自然也不傻，有乾一朝，官员俸禄效仿前朝，可以说是少得可怜，一个二品大员一个月才八十一石大米，够干啥的？ 大臣们要养活一家老小，还有门客仆役、马夫轿夫要养活。 在外为官的更惨，县衙中的差役皂吏都得县令自己掏腰包发工资。 光凭着朝廷俸禄，这些当官的得饿死一大半。 故而，个地方官员在每年征税时都会收一些火耗耗羡。 这些多征上来的计划外税收除了补贴官员外，还得一层层的往上孝敬，有了这些不成文的规矩才能使整个国家的庞大官僚体系得以正常运转。 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贪污根本不算事儿，只要你不犯事，没人会拿收受贿赂摆到台面上来，连那些清流御史言官都不会。 因为你弹劾某某人受贿，别人就会自危，怕你哪天又弹劾到他头上，如此一来，你就成了全朝文武大臣的公敌。 而且永康帝也不想搞垮莳花馆，相反，他倒是希望莳花馆能多吸纳一些会员，这样一份会员名单拿到手上，他大致就能知道朝中勋贵们的大致经济状况了，等要处理哪个大臣的时候，这份名单一定能派上用场。 正此时，水溶去而复返，躬身道：“四爷，后头园子已经预备好了。” 永康帝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前面引路。”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九十三章 莳花馆水溶宴贵宾（五） 比起大厅中个桌宾客满座觥筹交错的喧嚣，莳花馆后园便显得清幽许多。 又听嫣然唱了两曲之后冲康帝抬抬手示意嫣然停了，说道： “嫣然姑娘请坐。我也算读过几年书，知道些古今诗词戏曲，可姑娘所唱的这些曲子我竟闻所未闻，敢问是出自何处？” 嫣然一笑，答道：“回四爷的话，这些曲子都是出自贾公子之手，都是他教我的。” “哦？”冲康帝显然是没想到这些歌都是贾瑞“写”的，不由看了他一眼：“想不到你还通音律？” 贾瑞尴尬一笑：“略通些皮毛，不过哗众取宠，博人一笑。” 嫣然却说道：“公子何须自谦，您在词曲上的造诣奴家是佩服得很呢。 四爷是贵客，今日又高兴，公子为何不也献上一曲？” 一旁水溶也道：“正是，可又有了什么新鲜曲子，倒是先给四爷唱一遍听个鲜儿！” 贾瑞真想狠狠给嫣然屁股两巴掌，脸上带着些许难色道：“怎敢在四爷面前卖弄，只怕唱的不好，扫了四爷雅兴。” 永康帝说道：“既然嫣然姑娘都说你是有才的，定然不会错，你只管唱，若是唱得好，爷有赏的！” 贾瑞只得接过早已预备好的吉他，想了一会儿唱到：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唱罢，众人都不言语，水溶嫣然两个虽然都听过贾瑞唱歌，唱得却都是一些绵柔之音，此等慷慨激昂的哪里听过？ 王子腾不通音色，见皇上都不说话自己当然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歌中所唱的苍凉悲壮之气却深深打动了这个在军中打拼了二十年的汉子。 永康帝则是被一句“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乾要让四方来贺”给深深吸引了。 身为天子，哪一个不想做开创一朝盛世，享万国来朝的千古一帝？ 这一句歌词正好戳中了永康帝的爽点。 贾瑞见众人都不说话，倒是有些尴尬起来：“让诸位贱笑了。” 永康帝这才反应过来，问道：“这曲子也是你写的？” “是。”贾瑞对于剽窃后人作品的事早已完全没有心理压力了。 穿越红楼者有那么多文抄公，他当个歌窃公合理合法吧？ “却不知词曲名是什么？” “《精忠报国》！” “好！”永康帝双掌一击，把其余人吓了一跳： “好一个精忠报国！难为你不到二十的年纪，居然能写出如此慷慨激昂之曲！ 只一曲便道尽了我大乾军士开疆拓土守卫边疆之壮举！不亏是荣国公之后！” 水溶和王子腾听了忙也马屁跟上，竟然把厚颜无耻的贾瑞也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在永康帝的要求下，只得又唱了两遍。 一旁便装内监小声在永康帝耳边道：“黄四爷，时已二更，是该回府了……” “哦？我只当才一更天。”永康帝呷了口茶，又将目光看向嫣然道： “嫣然姑娘，今日有幸相识，我极爱你唱的曲儿，却不知是否愿意随我回府？ 也不用每日在这许多人前抛头露面，只闲了给我唱几曲便是了。” 在场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光出来浪一圈还不行，还想带个名妓回宫？！ 贾瑞心中更是神兽奔涌：这是要明目张胆的给自己戴绿帽子啊！这也忒不要脸了吧！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众人的眼光都看向嫣然。 嫣然则是盈盈跪倒在地说道：“敢问一句，黄四爷可是当今天子么？” “正是。”永康帝也不隐瞒了。 嫣然磕头道：“奴家拜见万岁。 陛下方才所说的，若是圣旨奴自然不敢违抗，只得入宫侍奉。 若不是的话，还请赎奴家难以从命。” 此话一出，在场的小伙伴们又都惊呆了，这是公然怼皇上啊！ 一个小小的歌姬，一旦入宫意味着什么？草鸡变凤凰，一步登天！这小丫头居然拒绝了？ 永康帝脸色一沉，问道：“难道你甘愿过这种以色娱人的日子？入宫之后有人伺候，一生无忧，岂不好么？” 嫣然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却不卑不亢： “能进宫中自然是世上万千女子所向，可奴乃是乐户出身，倘或传出去了只怕于万岁圣名有妨。 且奴虽是歌姬，整日登台献唱，却也过得自在，奴只想以自己的歌给更多人带来一些欢愉，此乃奴生平之愿也。 再者，奴也听过话本里讲一些前朝后宫之事，若是入了宫，想再出来是不能的了，便是有想念之人，也是再不得见，奴不忍与牵挂之人从此天各一方！ 有人曾点播过奴，虽然出身卑贱，却也要努力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奴虽不经事，也知道那种幽居于深宫之中的日子并非奴想要的。” 最后一句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我有相好的了，你个糟老头子就别惦记了。 贾瑞听了这话长出一口气，恨不得当场给嫣然来个熊抱。 方才他也想过，如果嫣然真跟永康帝走了，说不定给老头吹吹枕边风，自己往后的小日子就好过得多了。 可也只是想想就打住了。 毕竟嫣然把什么都给了自己，作为一个颇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可不愿意用女人去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皇帝老子也不好使！ 永康帝听了嫣然的话却并没有发怒，而是瞥了贾瑞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道： “嗯，青年俊俏，才华横溢又通晓经济，郎才女貌，倒也般配。” 贾瑞脸都蓝了，心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个老色批不会要滥用职权横刀夺爱把我抛尸荒野吧？ 永康帝话锋一转又说道：“人各有志，既然嫣然姑娘有此志向我也不好勉强。 只是不能随时听嫣然姑娘的天籁之音倒是遗憾。 这么着，这莳花馆我是要常来的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九十四章 莳花馆水溶宴贵宾（六） 水溶等人听了这话差点没趴地上，来一回还不够？上瘾了是咋的？ 这天天提心吊胆的跟你逛青楼，谁受得了？ 你以为你是青楼天子宋徽宗？ 一次两次或许还没事，时间长了难保不走漏风声，到时候那些御史言官还不弹死你？ 弹劾皇上，多好的一个留名青史的机会？ 而水溶王子腾这两个“教唆”天子学坏的人，自然也就会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被挂上个佞臣的雅号…… 水溶再也忍不住了，跪倒在地道： “陛下，您乃是九五之尊，万金之躯，万不可整日流连于宫外，还需以国事为重啊！” 王子腾等人也呼啦啦跟着跪倒。 永康帝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任性了，可还是有些不悦道： “难道皇上就不是人了么？就不能偶尔听听曲看看舞？就不能……” 众人都不敢说话，只跪着磕头。 皇上不是人？这话怎么接？怎么接都是个坑！ 贾瑞也觉得当皇上确实挺憋屈的，说是坐拥天下，其实比谁都不自由。 皇宫是个牢笼，不但囚禁着三宫六院和无数宫女太监，也囚禁着皇上本人，偶尔想放纵一下就有这么多人反对。 想到这里，贾瑞突然灵机一动： “陛下，草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又能让陛下随时可以听到喜欢的曲子，又不必往宫外走动。” “哦？你倒是说说看？”永康帝来了兴趣。 “也简单，只找个通音律的宫女，我和嫣然姑娘一起教给他新鲜曲子，等学会了陛下在宫中不也可以随时听喜欢的曲子了吗？” 永康帝还当贾瑞有什么好主意，听了不免有些失望： “曲子虽可以学，可个人天资不同，若是有鲁钝的，将你写的这些曲子唱出来未免有东施效颦之嫌，也是无趣。” 贾瑞突然灵机一动：“陛下，草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此时就在宫中，自幼便精通琴道。” “哦？你有什么合适人选？”永康帝听了更觉惊奇，贾瑞怎么认识宫中女子？ 贾瑞则说道：“我有个堂姐，乃是如今荣国府二老爷贾政之嫡长女，唤作元春的，前几年选秀入宫，如今在宫中当差做女史。 草民这个姐姐在家中时便是个极富才情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极通音律的。” 其实贾瑞哪儿知道元春懂不懂音乐？ 他只是看红楼中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四姐妹的丫鬟名字依次为琴棋书画，元春的丫鬟叫抱琴，迎春的司棋、探春的侍书、惜春的丫鬟叫入画，且迎春好棋，探春善书，惜春能画又是事实，没准儿元春真的能弹能唱呢！ 再说了，就算不通音律，几首流行歌曲还学不会吗？ 贾瑞决定赌一把！ “元春？贾元春？”永康帝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内监，显然他对这个名字相当陌生。 那太监一脸便秘的表情，很明显也是没听说过这号人。 贾瑞看了二人表情也是一脸懵圈，元春不是快要当妃子了吗？ 怎么皇上和皇上身边的太监都没听说过这号人？ 永康又想了想，似乎也是个主意。 他也明白，如果自己公然把一个青楼舞姬召入宫中，等待他的肯定是太上皇和皇太后的不喜以及朝臣的唾沫，搞不好百年之后还会被史官口吐芬芳流芳千古。 而让一个已经进了宫的秀女去偷偷学会了唱给自己听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按理说，不管是后宫嫔妃还是元春这样的秀女，甚至是低贱的宫女只要一入宫就不能再随意出宫了，只能等到二十五岁以后，如果未被宠幸过，则可放出宫去自行婚嫁。 既然贾瑞是贾元春的堂弟，即便传出去也可以说是皇上恩准贾瑞进宫和大姐见个面，倒也说得过去。 可还有一个问题：这贾元春到底长得怎么样？虽然太歪瓜裂枣的肯定不会被选入宫中，好歹也得看着顺眼不是？ 想到这里，永康帝决定先面试一下这个贾元春：“朕知道了。天色已晚，朕也该回宫了。” 听了这句话，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一点了。 永康帝站起身来，又看了一眼贾瑞说道：“朕交代你的事不要忘了。” “是……”贾瑞现在只想赶紧把这坏老头送走。 水溶都已经开始盘算是不是应该关了莳花馆了，如果皇上总惦记着往宫外跑，可不是什么好事。 将永康帝等一行人送上轿子，看着队伍远去了，贾瑞也是长出一口气，心中暗求这位祖宗可别再来了。 这来了一晚上，又让自己去查什么户部尚书，又差点给自己扣个绿帽子，再来几次可真要了亲命了。 “彪……彪哥，那人，真是皇上啊？”绣娘见轿子走远了，才颤声问道。 “这还能有假？谁敢冒充皇上啊！可是要诛九族的！ 对了，今日之事切不可对外人说，要不然——咔！” 贾瑞一手做刀在绣娘脖子上虚劈了一下。 “是……”绣娘缩了缩脖子，又问道： “皇上想要召嫣然入宫伺候，这岂不是天大的富贵？ 彪哥怎么不劝劝姑娘？若是能攀上皇家，咱们莳花馆岂不也跟着捞些实惠？ 我听说宋朝名妓李师师和皇帝……” 贾瑞不屑于和她解释什么，绣娘身为老鸨子永远是把姐儿当成一种赚钱的工具，他对此是极不耐烦的，便打断道： “现在可不是宋朝！再说即便是宋徽宗也不敢将青楼花魁弄进宫去的。 哪里能真让乐户出身的嫣然进宫？ 若想掩盖住嫣然的出身，那样只有一个法子，把你们这群和嫣然相熟的人都灭了口，就没有人会乱说了！” “不……不会吧！”绣娘打了个哆嗦。 “你大可试试！伴君如伴虎说的是什么？ 想要留着你这颗小脑袋吃饭，就管好自己的嘴吧！ 好好经营莳花馆，好着呢！别成日里想些有的没的！” 贾瑞说着转身回到莳花馆内。 来到后头，嫣然显然已经等得心焦了，抱着贾瑞胳膊问道： “彪哥，嫣然今夜表现如何？” “嘿嘿，好得很呢，把皇上都给迷倒了，让你进宫当娘娘呢！” 贾瑞捏了捏嫣然的脸蛋：“都怪你这张小嘴，偏要说什么破鞋破鞋的，差点自己成了破鞋吧！” “还不是你说的，让我好好演？”嫣然按下贾瑞的手笑吟吟的看着他：“彪哥，吃醋啦？” “吃醋？我？嘿嘿，你想多了！”贾瑞死鸭子嘴硬： “你快进宫去吧，将来当了娘娘，来个母仪天下，可别忘了提携提携我这个老相好！ 嗯，这算是我给皇帝老儿戴绿帽子还是皇帝把我给绿了呢？” “呵呵，好啊，那我明天就和北静王爷说去，让他送我进宫去。到时候我当了皇后，就让皇上把你阉了做太监，让你进宫去伺候，你看可好？” “哎！你个小蹄子！反了你了是吧！你信不信我家法伺候？跑？我看你往哪儿跑……” 娇笑连连，春光无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ps：写在作者的话里盗版网拉不过去，就写在这了。《大无赖》日万连载中，首发于塔读，本身就是免费小说。看盗版的亲们过来追书吧！你们在哪儿看都不要钱，过来塔读追书作者可以多一点点收入，写起来才更有尽头不是？找不到的话可以来q群：691227641。老猿在塔读等着你来吐槽~）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开眼界神仙打架 回家路上，在一处墙根下，贾瑞碰到了老熟人——渺渺真人。 只见真人在角落里盘膝坐着一动不动，眼镜都不眨一下。 贾瑞只当他是在练什么绝密功法，没敢打扰。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见他仍是不动，只得试探性地轻轻喊了一声：“老神仙？” 见渺渺真人没有回应贾瑞不由得也吃了一惊：这老头子是坐化了？ 便想去摇晃摇晃他看看能不能唤醒，哪知刚碰到他的肩膀猛的一阵电流顺着指头传了过来。 “你你你你你……”贾瑞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酸爽。 好在这一推之下渺渺真人也转醒过来：“哎？曾孙儿？” 贾瑞甩了甩被电得发麻的胳膊：“老神仙，你这练的什么功夫？怎么还放电的？感情你是电鳗成精？” “放屁！臭小子敢拿我打趣儿？”渺渺真人跳了起来给了贾瑞一脑瓢：“我这玩儿呢！” “玩儿？玩什么？木头人不许动？” “贫嘴！”渺渺真人又给了他一脑瓢： “乖孙儿，近日你表现不错，将咱家里那些混账不肖子孙清理了，曾爷爷甚是欣慰，今日特来赏你点宝物……” “等等！”贾瑞揉着脑袋问道：“曾爷爷？你是谁曾爷爷？” “废话，我当然是你曾爷爷！”渺渺真人将两眼一瞪。 “我……曾……爷爷……”贾瑞机械般重复了一遍。 “我是你爹的爷爷，你爷爷的爹！你说我是不是你曾爷爷？”渺渺真人咆哮道。 “你是……贾源？”贾瑞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臭小子，我老人家的名讳也是你乱叫的？”渺渺真人作势又要打。 贾瑞则是忘了抱头也忘了躲避，难怪这老头一开始就曾爷爷曾爷爷的，难怪他送风月宝鉴来救自己，还说贾代儒是小兔崽子…… “咳咳，怎么您老和宗祠里墙上挂着的一点都不像啊……” 贾源瞪了贾瑞一眼，随即目光又变得有些戚戚然起来： “咱贾家自我和那老秃驴开创了百年基业，往后数打你爷爷一辈起便一代不如一代了。 到了玉字辈更没有一个成器的，我独看你倒还好些，又无赖又无耻，还够腹黑，颇有你曾爷爷之遗风，故而才来提点提点你。” 贾瑞不知道贾源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夸他，可这夸法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咧着嘴傻嘿嘿。 贾源接着说道：“这些不肖子孙，祭祀宗祠之时，尽说些没用的好话，却从未想着真正做点事来光宗耀祖，当我是瞎是聋了不成？这不是糊弄鬼吗！ 他们成日里只知道变着法子的享乐，你大爷爷死后侯氏将我堂堂荣国府弄成什么样了！简直一塌糊涂！ 还有你爷爷那小兔崽子也是个不着调的，庶子又如何？庶子便不是我儿子了么？ 只恨我死的早，不然我非得打断他的狗腿！ 还有贾赦贾政那两个不孝孙，一个……”（此处省略一万多字。） 足足半个时辰，听贾源口吐芬芳将蓉国府从贾代儒骂道贾兰，似乎仅有的两个幸存者就是贾代善和贾瑞了。 “他们都不中用！兴盛家业的重担就只能交给你了！乖孙儿，不要让曾爷爷失望……” 难得贾源的眼中闪过一丝慈祥。 “曾爷爷，我不这能文不能武的，怕辜负了你一番苦心啊…… 要不你再多交给我点神通？您老上次传给我的那个板砖召唤术实在有点鸡肋啊！ 您看能不能召唤个ak7或者加特林？哒哒哒冒蓝火的那种……” 贾瑞嬉皮笑脸道。 “什么冒蓝火？”贾源一皱眉。 贾瑞心里一惊，他才想起来，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贾瑞啊！ 自己是从另一个位面穿越过来的！可贾源不知道啊，他以为自己是他的曾孙呢！ 这事儿可不能露馅！ 贾瑞眼珠子一转：“曾爷爷，您老方才是不是说要赏我点宝贝来着？嘿嘿嘿，到底是什么好宝贝？” 贾源呵呵一笑：“倒是个好宝贝，你来看！” 说着只见他将手一摆，手中多了一块朴实无华的板砖…… “就这？”贾瑞只扫了一眼，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就这！”贾源则是一脸得意。 贾瑞运起仙法，一块同款板砖现于手中：“拿走，不谢！” 贾源冷笑道：“痴儿，你着像了！此砖非彼砖也。 此乃太虚幻境最新开发出来的风月宝鉴pro！ 只要将其植入你体内，你便可以随时随地使用了。 这款pro不但采用了最先进的处理器和128g超大存储空间，还有太阳能自动充电功能，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 “太爷爷，你是不是在数码城干过导购啊……”贾瑞一脸懵圈。 “少跟我贫嘴，你要不要吧！” “要！要！太爷爷给的宝贝怎么能不要呢！”本着不要白不要的想法贾瑞叠声说道。 起码这东西用起来方便，不用天天举着一面死沉死沉的破镜子了。 “嘿嘿哈哈，好，太爷爷这就赏了你！” 呼~啪！ 贾源掂了掂手里的板砖，趁着贾瑞呲牙谄媚的时候一板砖扣在了他脑袋上。 “卧槽卧槽！你搞偷袭！你玩不起！你个小辣鸡！”贾瑞抱着脑袋喊道。 “逆子！还敢骂你太爷爷！”贾源却并不生气，而是一脸期待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脑壳痛！” “疼个屁！”贾源又扇了贾瑞一脑瓢：“风月宝鉴pro怎么样？” “啊？在哪儿呢？”贾瑞一脸懵圈。 “蠢蛋！方才不是给你移植到你体内了吗！快试试……” 在贾源一阵催促下贾瑞按照指示打开了脑袋里的风月宝鉴，首先在脑海里呈现的是一个搔首弄姿的妹子。 “我擦！这开机画面不错啊！这个盘靓条顺的**妹是谁啊，太爷爷？” “那个啊，警幻仙子。” 贾瑞哦了一声：“这警幻仙子是不是和董小姐学来的？ 居然把自己弄成功开机画面了？ 话说和可卿还真有点像哈，这罩杯得有d了吧…… 咳咳，居然还有《红楼梦》！太爷爷太体贴了！” “对了，风月宝鉴pro还有些小毛病，不过问题不大~”贾源说道。 “啊……啊？啥毛病啊？”贾瑞听了不由得一愣。 “偶尔会漏电……” “我去！”贾瑞下意识的抱住了脑袋： “太爷爷，敢情你方才在这傻坐着是漏电了啊！在脑子里漏电，不会死人吧……” 正说着，啪的一声贾瑞的脑袋又被扇了一下。 “你这臭小子！为何要害死珍儿！”背后有人怒吼道。 “啊？”贾瑞一回头，只见一个胖胖的癞头和尚对他怒目而向。 贾瑞的脑子疯狂运转：渺渺真人是荣国公贾源，那这茫茫大士不会是宁国公贾演吧…… “你是茫茫大士？贾演？” “臭小子，老子的名讳也是你个龟孙儿能叫的？”贾演又扇了贾瑞一巴掌。 不等贾瑞说话，贾源不干了：“老贼秃，你怎么敢打我瑞儿？你骂谁是龟孙儿？” “我骂你个老东西了，咋地吧老瘸子！这小兔崽子害死了敬儿珍哥儿，还不能骂了？” “老扒灰！你那一对爬灰孙子本就该死！过两天贾蓉贾蔷再死了，你就是老绝户！” “哇呀呀呀！我打死你个龟儿子！” 贾演生怒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薅住了渺渺真人的长胡子！ 却见贾源以诡异身法将头一甩已经抽出了大部分胡须（小部分被薅掉了），而后猛地双手发力，抱住了贾演一颗长着癣疮的大光头，张开大嘴就咬了下去！ 贾演也不示弱，顺势往地上一倒一个懒驴打滚试图将贾源压在身下。 贾源一招老树盘根手脚并用将贾演的大秃头抱了个结实又是一顿狂咬。 贾瑞已经看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打架吗？也太没有观赏性了吧！一个又抓又咬，一个揪头发扯胡子…… 是不是贾演这一头癞痢就是被贾源咬出来的？ “两位神仙，能不能别打了……”贾瑞弱弱的问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九十六章 时不利宁府再生变（一） 宁国府。 因有了和大理寺的和解书，不用再担心贾珍之事影响家族前景，故而荣国府贾赦、贾政、凤姐等人又想起了家族之情，时不时的过来帮着支撑支撑场面。 贾瑞则是成了个闲人，也没人指派他去做什么，成日里这晃晃那逛逛，偷空和可卿说说话，或者去莳花馆和嫣然唱唱曲儿，找倪二甄绪他们指导指导工作，倒也悠闲自得。 当然，贾瑞也发愁怎么去查户部尚书孙刚。每想到这个就不由得将永康帝问候一次。 这日正躲在宁国府门口阴凉处偷懒，只见薛蟠一脸兴奋的跑过来，油光满面的大脸上肉都在乱颤。 “哈，天祥，感情你在这躲清闲呢！让我好找！” “啊？你这么忙忙的是要干啥去？妹子丢了？”贾瑞一脸关切地问道。 “滚蛋！”薛蟠笑骂了一句：“天祥，你可真是神机妙算啊！” “我又咋了？不会真的是宝丫头丢了吧？”贾瑞一脸懵圈。 薛蟠一脸得意道：“上回你不是说让我去赌场勾栏里头去找那骗了我银子的贼人吗？ 我第二天便带着人到处找，你还别说，昨儿还真让我把那厮抓到了一个！” 握草！贾瑞则是大吃一惊，这样也行？ 这已经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这是屎壳郎要饿死了天上突降粪雨啊！ 贾蔷贾蓉两个是猪脑子吗？不知道让参与这事的人都远远地躲起来？ “抓到人了？现在人在哪里？” 这才是贾瑞要关心的问题，他在想要不要把轱辘送得再远一点。 “嗨，说来也巧了！我拿住了那骗子自然不肯干休，便在街上就着实狠打了一顿！ 正好有顺天府的官差巡街，便来相问。 我便说了，反正我这案子在顺天府也立了，便让他们将人带回去审问了。” “你怎么不去找你舅舅……”贾瑞问道。 如果这事到了王子腾手里说不定还能帮着遮掩遮掩。 “既然都拿到人了，谁去审不是一样的？顺天府还敢不用心吗？ 倒是少麻烦我舅舅的好，不然见了他又要好一通说教。 嘿嘿，等拿回来了银子就可以还你了！ 明天我做东，咱兄弟好好乐一乐！ 我听说石雍坊的莳花馆新出了个姐儿，唱得极好的小曲儿，咱们也去听听……” 贾瑞指了指府门两侧挂着的白色灯笼： “你说这话不怕珍大哥的在天之灵找你来让你带他去听曲儿吗！” 薛蟠拍了自己的大脑袋一巴掌：“嘿嘿，该死该死，是我冒犯了。 天祥你可真是好兄弟，宁府里出了这些事，开始情况不明朗，荣府那边连一个过来看看的人都没有，还是你跟着忙前跑后，哎，这还是都姓贾呢！ 我娘总说，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还需要劳烦我姨父呢！ 你说说，就这样的，哪里指望得上！” 贾瑞也在薛蟠的大头上拍了一巴掌： “你浑说什么？大呼小叫的，你姨夫此刻就在里头呢！行了，去里头招呼一圈吧！” 打发走了薛蟠，贾瑞只觉得脑子里有点乱。 贾蔷手下的人被抓了，肯定会被审，若是交代出了贾蔷贾蓉两个会如何收场？ 想来顺天府的人也知道薛家和贾家的关系，定然不会深追，到时候会告诉薛家和贾家里头的事，让两家作为家里的事私下解决吧？ 宁国府长孙设套把薛家的长子给骗了，还是处心积虑的，不知这事到底会如何处理？ 又是一场好戏要上演了，贾瑞突然有点期待起来。 正想着，只见一队匆匆而来，穿着正是顺天府差役。 那为首的来至门前打量了一圈，见贾瑞像是个管事的，一抱拳道： “这位小哥请了，在下乃是顺天府司狱王璟华，俸府尹李大人之命来府上有些公干。 因国公府乃是敕造，不敢擅闯，还望小哥通报一声！” 贾瑞心道来得好快，看来那被薛蟠抓了的家伙果然是个扛不住事的，便说道： “还请稍候片刻，我这就进去会知里头管事的爷们。” 来到里头，找到正在这里的贾政说了，贾政不由眉头一皱： “顺天府的司狱来做什么？又不是来祭拜的？” 贾瑞道：“侄儿也不知，那位王司狱也未说明，只说有公干。” 贾政道：“知道了，且让他们进来吧，瑞儿你去跟蓉儿和珍哥儿媳妇说一声。” 贾瑞答应一声往灵堂里去寻贾蓉了，有人往门口去请王璟华进来。 贾政拱手道：“王司狱请了。” 王璟华知道贾府还是颇有排面的，不敢装大，忙也回礼道： “恕在下不相识，不知老先生怎么称呼？” “我乃工部员外郎贾政便是了。”贾政回道。 “哦！原来是政老爷，失敬失敬！” “方才听我侄儿说，司狱有些公务？却不知是何事？” “实不相瞒，有起案子，还请宁府里叫贾蓉和贾蔷的两位公子往衙门里去，我家大人要问几句话。 劳烦贾员外把人请出来吧？”王璟华依旧很客气。 贾蓉贾蔷？贾政不由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宁国府现在可就这两个男丁了，让他们去做什么？ “却不知有什么事？” 王璟华陪了个笑脸道：“上头下派的差事，小人也不甚清楚，想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问两句话罢了，去了便知……” 再说贾瑞先到了灵堂，正巧贾蓉贾蔷两个都在里头呢，说了一回，二人也有些莫名其妙。 贾瑞看了暗笑：这哥俩哪儿来的自信？就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了？ 见二人也往前头去了，贾瑞又来到内宅会知了尤氏。 尤氏本就是惊弓之鸟了，听了这话不免又担心起来，问道： “可是有西府二老爷在前头呢？” “是。” 尤氏长出一口气：“好兄弟，你也往前头去看看吧，好歹帮着嫂子照料照料！” 可卿略带疑惑的看了贾瑞一眼，贾瑞则是悄悄抱以苦笑。 因有尤氏的话在，也不好在后头多耽搁，贾瑞便又往前头去。 刚出二门，只见一个管事婆子忙忙的往里头跑，见了贾瑞忙住了脚，喘着起说道： “瑞哥儿快往前面去看看吧，那些差官要拿了蓉哥儿蔷哥儿两个去呢！我这就去给里头送信！” 贾瑞也是一愣，不是说就问两句话吗？答应了一声忙往外走，正赶上有人架着贾蓉贾蔷两个往外头去，贾政在那里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贾瑞忙拦下了问道：“是怎么了？” 贾蓉贾蔷两个如见了救星，贾蓉挣脱了拉着贾瑞道： “瑞大叔，我们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说要拿我们去问话！ 大叔好歹帮我说说情，我爷爷和爹爹尸骨尚在府中不得发送，我可不能去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贾瑞推搡了一下要来拉贾蓉的差役，一脸怒容道：“我是他叔叔！有话先跟我说！” 贾政咳了一声道：“瑞哥儿！不得对官差老爷无理！” 王璟华也忙上前拱手道：“原来这位哥儿也是个管事的，方才倒是失礼了。 今日的事我已和政老爷说明白了，顺天府里有件案子，仿佛和宁府里这两位公子有些干系。 或是谣传也不一定的，我们也是公事公办，只得请两位哥儿回衙门说个清楚就是了。” 贾瑞的脑子一直在疯狂运转：到底是怎么回事？ 顺天府也得给贾府和王子腾一些薄面的，怎么这会子又如此直截了当的进府中拿人？ 即便是那被薛蟠抓到了的人招出了贾蓉贾蔷两个，不应该先会支一声吗？ 宁府两件白事赶到一处了，本就只剩下这两个男丁了，偏偏在这时候来拿人？ 顺天府这是一点逼脸不给贾家了啊！为什么？ 纷乱间，尤氏也顾不得许多，带着两个丫鬟小跑着出来拉着贾蓉道： “蓉哥儿蔷哥儿，到底是怎么了？” 两个哭到：“我们也不知，还请太太去疏通疏通……” 贾政道：“既是你们二人并未做什么，先跟了官差去，把事情说清楚也就罢了。” 王璟华等一干人不好动粗，贾家众人也不敢违逆官命，到最后还是把蓉蔷两个给带走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九十七章 时不利宁府再生变（二） 尤氏又已经没了主意，贾政也不知所措。 来吊唁的宾客也都或远或近的在一旁观望着。 贾瑞捅了捅薛蟠道：“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 快去找你舅舅将这件事说了，让他同顺天府去递个话，好歹别为难他们两个，再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蟠自然想不到顺天府抓这两兄弟是为了他的案子，应了一声去了。 贾瑞又让尤氏派几个妥当的小厮跟着贾蓉等人，好歹在门口等着，若是人放出来了或者有什么消息也好送回来。 尤氏擦了把眼泪道：“瑞兄弟，你若是不怕辛苦，亲自跑一趟可好？嫂子现在最信得过的人便是你了。” 贾瑞道：“辛苦自然是不怕的，只是家里还有敬老爷和珍大哥的大事，灵前再没个人实在不像。 毕竟政老爷是长辈，也不合适，要不，让宝玉过来顶一阵子？” 贾瑞知道原因，自然是不愿意往前凑的。 尤氏顿时闭了嘴。 让宝玉那小祖宗过来能干啥？别说主持不了什么事，还得一圈儿人伺候着他。 且人多手杂的，再磕着碰着了，贾母还不得炸了？还是别让他来添乱了吧。 贾政也是脸色有些难看，说道：“还是瑞哥儿留下。我派几个人拿着我的帖子去顺天府也走一趟。” 于是贾瑞进了贾赦灵堂里扮演起孝子来，贾政在外头招呼来客，尤氏和可卿等在内宅招呼女客，各人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约莫两个时辰后，却是薛蟠忙忙的跑回来，逢人便问贾瑞在哪里，终于在灵堂里找到了，喘着气道： “天祥，天祥，**烦了！” 贾瑞故作震惊忙问道：“什么麻烦？你别急，慢慢说！” 薛蟠压低声音道：“你倒是猜猜，是谁设下的套子骗了我去？” 贾瑞道：“是谁？这么快就抓着了？那是好事啊，你急什么！” 薛蟠将脚一跺：“你再也想不到的！竟然是贾蓉贾蔷两个合着骗我！” “啥？”贾瑞把一双眼瞪得如老牛一般：“你不是唬我吧？他们两个怎么会骗你？” “哪里敢胡说？昨儿那个被拿了的小贼不是押解到顺天府了么？ 一晚上什么都招出来了，幕后主使就是蓉哥儿蔷哥儿两个！ 要么方才来拿人呢！我再没想到，竟然是他们两个！瑞哥儿，现在怎么办？” 贾瑞双手一摊：“我哪儿知道是怎么办？你和政老爷他们说了没？” “我哪里还有主意？这不是先跟你知会一声？” “我此刻走不开身，你先去跟政老爷和珍大嫂子说一声。 另外时刻留意顺天府那边的消息。 若真是他们两个干的，好歹看看能不能先把状子撤下来！ 毕竟是咱们亲戚家自己的事，只要不闹到官府，私下解决就好了，好歹让蓉哥儿蔷哥儿把钱还了你就是了！” “是这个法儿！”薛蟠一溜烟又去了。 贾瑞则是苦笑着摇摇头：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宁国府怎么就这么惨？ 这事儿可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薛蟠将这番话又跟贾政尤氏等说了，众人无不惊骇，谁也不信居然是贾蓉贾蔷两个做的骗局骗了薛蟠。 正不知如何是好，外头又有差役来了，却是王璟华去而复返了。 只是这王璟华次明显少了些客气，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一拱手道： “政老爹，贾蓉贾蔷两个犯了些小罪，我们奉命到他们屋里搜检搜检，还望行个方便！” 说着，拿出一份盖着顺天府官印的公文递给贾政。 “这……却不知两个孩子所犯何罪，要抄家了？”贾政接过来看了看，是真的公文。 “抄家可是当不起，只是搜检两个疑犯的屋子，看看有无物证！” “这……”贾政一时没了主意。 “得罪了！”王璟华将手一挥：“搜！” “等等！”贾瑞跳了出来拦住了众人。 贾政见了忙说道：“瑞哥儿，你看看，如何是好！” 尤氏也是抽噎着看着贾瑞。 贾瑞从贾政手中接过了文书看了看，说道： “既然有顺天府的文书，我们自然会行个方便。 只是这里毕竟是太祖皇帝敕造的宅子，胡乱走动也使不得。 况且你也看到了，府上正有白事，也有些杂乱，怎么能让你们到处乱走乱搜？ 且内宅里还有女眷，不可冲撞了。 你们不过是要看看贾蓉贾蔷两个的屋子，我亲自带了你们去，绝无遮掩就是了。 别的院子还请不要胡乱闯！” 王璟华听了道：“虽然只有贾蓉贾蔷两个是疑犯，保不齐他们会将一些赃证藏匿到其他地方，若只搜检他们两人的屋子，寻不到证物我们也是交不得差的。” 贾瑞冷笑一声：“怎么？听你这口气，是要将宁国府翻个底朝天不成？ 你当我们贾家是好欺负的？抄国公府，你们还不配呢！ 想抄，拿了陛下亲笔诏书来！来人！把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狗腿子给我撵出去！” 王璟华没想到贾瑞如此强硬，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凭着一纸顺天府的公文就要抄检整个宁国府，似乎是有些过分了。 可上头有命，又不敢违抗，听贾瑞也并未将话说死，便换了笑脸道： “小公子言重了，我们哪里敢抄国公府？就是借来几个胆子也不敢的。 只是上峰有令，也不好违抗，既然这么着，就麻烦公子带路，我们去贾蓉贾蔷两位的屋子里略看一看，也好回去交差。” 贾瑞又看向贾政尤氏，意思是让他们拿个主意。 贾政则是也看向尤氏，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荣国府的事儿，贾蓉贾蔷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干儿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尤氏只得擦了把眼泪道：“那就麻烦瑞兄弟带着官老爷去看看吧。” 贾瑞点头道：“既是这么着，还请政老爷在前头关照关照。 大嫂子也回内宅去，告诉女眷们不要乱走，我便带着他们走一圈。” 引着差役先到了贾蓉房里，四处翻找了一回，便有人大喊： “找到了！这可不是假地契吗！” 王璟华一听来了精神，拿过来一看，果然是些伪造房契地契，忙收好了让继续翻找。 贾瑞则是想骂娘，这俩大傻哔真是够二的，都已经得手了还留着这些罪证干嘛？留着下崽吗？还是想留着下次接着骗人？ 不一会儿又搜出一沓子当票，贾瑞见了马上就想到是贾蓉为了获得启动资金从可卿那里哪的东西去当回来的票子，忙说道： “这当票又不是什么证据，怎么也要拿了？” 王璟华也不敢太得罪这个年轻人，说道： “是不是赃证我们也不敢说，多少是有些可疑的，如今也先拿回去问问，若不是，定会一并发还的。” 检查完贾蓉的房子，又从贾蔷屋里搜出一份字据来，竟然是当初贾蔷出主意的时候为了怕出了事贾蓉不管他，逼着他写下的字据。 上头把事情大概写了个清楚，贾蓉承诺出了事绝对不会让贾蔷一人承担，还有签字画押…… 贾瑞看了直接无语了，这是你们自己找死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今日万字完成，撒花~q群：691227641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时不利宁府再生变（三） 王璟华见搜罗了这些铁证，足以回去交差，给二人定罪了，便冷笑着拱拱手道： “多谢公子配合，我们这便回去交差了，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几个来吊唁的宾客本以为宁国府已经没事了，如今又见顺天府的人来，先是抓了人，这会子又抄了家，都恐宁国府又坏了事，一个个都找各种籍口溜之大吉了。 贾政见差役们去了，忙问如何了，贾瑞摇摇头道： “到里头找了珍大嫂子一起说吧。” 来到内宅，因事关贾蓉，可卿也没有回避。 听了贾瑞说的搜出那些证物来，尤氏哭到： “蓉哥儿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他要银子，就不能和我开口？ 非要做出这等事来，如今被人拿了去，可如何是好！ 如今你珍大哥已经去了，就只留下蓉哥儿这么一个种，倘或再有个三长两短，日后我在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老爷，去见祖宗们！” 贾瑞劝道：“嫂子也不用太着急，依我看也不会严重到哪里去。 毕竟蓉哥儿他们骗的是薛蟠。 薛蟠也不知道是蓉哥儿他们骗了他，若是知道，也不会去告官的。 我已经让薛蟠同顺天府说了要撤了案子。 俗话说民不举官不究，没有了苦主，这事也便不了了之了，到时候和薛蟠商量着赔了他银子也就是了。” 尤氏听了这话才心下稍安，擦了擦泪道： “这么着自然是最好了。 瑞哥儿，你和薛大爷是最要好的，好歹帮着从中间周旋周旋。 蓉儿骗了他多少银子，我都赔给他，等蓉儿出来了让他去给薛家大兄弟磕头赔罪……” 贾瑞说道：“没的说，毕竟都是亲戚，薛蟠也不会为难的。” 说话间，有人来报王子腾带着薛蟠来了，众人听了忙让请进来，只当是这件案子有了眉目了。 没想到王子腾却是双眉紧锁，跟在后头的薛蟠也垂着头不言语。 让了坐，贾政便问道：“内兄亲自过来，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众人也都看向王子腾。 王子腾也不卖官司，直接说道： “不好办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我是想着带蟠儿去消了案子，直接将人带回来的，没想到竟然不准！ 后来才知道，是这事被大理寺知道了。 那大理寺卿王泽因上回在宁府里因贾珍的事失了面子，这回要为难为难。 便暗中知会了顺天府尹李穆，推脱涉案金额过高，恐有其他苦主，不给撤案，也不让我们见上一面……”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尤氏不免又落下泪来： “这可如何是好？却不知蓉哥儿所犯之事，当如何论罪？” 王子腾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才问来的，按大乾刑律，凡用计诈伪欺瞒官私以取财物者，并计诈欺之赃，准窃盗论。” 尤氏听了念佛道：“不过是窃盗，倒也不严重。 很该让官府里打他们一顿板子，让他们张长记性才好！” 贾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法盲嫂子，尤氏还真以为偷盗就是小罪，打几板子就完了？ 你以为贾蓉贾蔷两个是在菜市场上偷了块豆腐？ 出来混，难免要和官府打交道，为此贾瑞还特意看过大乾律。 虽然具体惩罚记不太清了，但是他记得，偷一头牛就是死罪！ 果然，王子腾叹了口气道： “按律，盗银六十两，钱帛等物值银六十两以上，俱问发边卫永远充军；盗银百两以上者，绞……” 此话一出，尤氏两眼一翻，又抽了过去，重女眷忙抬着往里头去救了，贾政只重复着： “这便如何是好！内兄，若是这边多使些银钱打点一下顺天府和大理寺，再让瑞儿私下里去找王泽磕头赔罪，能否平息此事？” 王子腾摇头道：“万万不可。这事明摆着是王泽要借机报那日之辱，若送银子去给他，倒多了一项行贿朝廷命官的罪名。 王泽也是家境殷实的，又有爵位在身，换做我是他，不要银子也要让宁府吃个大亏才能出气。” 贾瑞也叹了口气道：“或许，宁府那块丹书铁劵是不能保全了。 倒是我那日做得太过了一些，没想到竟惹下如此祸端…… 叔叔，你说咱去找黄四爷说说，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王子腾听了只是摇了摇头，贾瑞也猜不透是没有回转余地还是不能去直接找永康帝求个人情。 “且再等等看吧！看看王泽到底要做得多绝！” 顺天府大牢。 贾蔷被两个牢头推搡着带出了混黑潮湿的牢房。 走过长廊，贾蔷只低着头不敢往两边看，他知道那里头都关着许多或是凶恶或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囚徒。 不过半天时间竟被提审了数次，他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了，魂儿都下去了一半。 这次贾蔷却被带到一间刑讯室。 室内只有几支火把和一盆炭火照明，让本就闷热的刑讯室更显得湿热难耐。 阴影中一把椅子上舒舒服服的坐着一个官员打扮的人，看不清面容。 一面墙上有几条铁索铁环垂下来，正中正吊着一个人，蓬头垢面耷拉着脑袋不知死活，赤裸的上身布满了累累鞭痕。 差役不由分说，也将贾蔷扒了上衣吊锁在墙上。 贾蔷只当是要受刑了，不免又是哭嚎又是哀求起来，被人不由分说拿一团腌臜破布堵住了嘴。 一个差役从炭盆中拿起一只一头烧得火红的铁签，吹了吹便狠狠的按在那吊着的人的胸口。 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证明这个囚犯还活着，伴随着一阵皮肉烧焦的恶臭，囚犯头一垂又昏死过去。 “哼，这么不抗揍还敢行骗？简直是笑话！抬下去！”阴影中坐着的人冷声道：“这个新来的所犯何罪？” 差役道：“回大人，也是个行骗的，骗了亲戚家里一万多两银子！” “哦？”那被称作大人的似乎来了兴趣：“一万多两银子？你这亲戚挺有钱啊！先给他爽爽皮子！” “是！”差役又在炭盆中拿了一根新的铁签，狞笑着朝贾蔷走去。 贾蔷见了方才那一幕早就吓尿了，这会儿见自己也要遭受这非人拷打，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然用舌头将布团顶了出去，大声道： “别烫！别烫！大老爷，我所犯的事都已经交代过了！再不敢有半点隐瞒！ 还请大老爷跟我家里说，让他们快赔上银子来恕我出去！ 大老爷，我出去了必有重谢的！” “哼，出去？你倒是想得美呢！一万多两银子，你还想活着出去？ 大乾立国以来都没出过这么大的案子！你就等着千刀万剐吧！ 用小刀一刀刀的把你身上的白肉都割下来，到最后就剩下一副骨头架子，连收尸都省了……” “我不想死！别杀我！我什么都说了！我是宁国公正派玄孙……”贾蔷几乎崩溃了。 “嘿嘿，我知道你是宁国府的人，我还知道你府上有太祖皇帝御赐的丹书铁劵，能保一条命。 只可惜啊，你不是嫡长孙，那块铁卷，要给那个叫贾蓉的用了。 至于你吗，就只好等死了！” “贾蓉！你个天杀的！当初我们立了字据，若是出事了不能丢下我不管！ 如今你得了活，反倒要我去送死！我就是死了也要化作厉鬼缠着你！” 听到贾蓉能生还，贾蔷彻底歇斯底里了。 “怎么着，你也想活？”那人冷笑着问道。 “想活！想活！只要能活命，我干啥都行！”听得还有转机贾蔷忙说道。 “既然这么着今天大爷我心情好，只要你把宁国府里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跟我说说，兴许我心情一好，就饶了你。” “你……说话算话？”贾蔷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 “哼，你若不信，只管不说，不过想死得痛快可就难了！来人，行刑！” “别！别！我说！我都说！” …… 第二天一早，贾瑞正起床要往宁国府里接着去当孝子，一出门却被人拦住了。 “哎呀，这不是我家小苗儿吗！可是有些天没见着你了！”贾瑞笑嘻嘻的说道。 因贾珍死了，可卿暂时没了危险，宁国府最近这段日子又乱糟糟的，故而苗儿不愿意再在宁府里呆着，又自己逍遥去了。 苗儿却一脸严肃：“别美了，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一些宁国府里的闲话呢！” “啊？什么闲话？”贾瑞听了心头一凛。 “都是些可难听的！什么贾蓉是贾敬和儿媳爬灰生的，惜春是贾珍和自己的姨娘**养的，贾蔷是贾珍和自己的嫂子养小叔子生的，还有一些可卿姐的……” “姓王的，我日你祖宗十八代！”贾瑞直接暴走了。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些隐私的事能在大街上传说，肯定是大理寺卿王泽的手笔。 而贾蔷居然是贾珍的亲儿子，这连贾瑞都不知道的隐私事是哪儿爆出来的？ 再想想贾蔷的父母也都早亡，贾珍待他如己出，甚至比对贾蓉好上多少倍，按照贾珍行事作风，是他和外房的嫂子偷生了个儿子也不稀奇…… 那么这些话定然是贾蓉或者贾蔷在监狱里头扛不住，说出来的！ 别的他不管，让贾瑞生气的是居然还牵扯到了可卿！ 这些混账话若是传开了，可卿的名声可就毁了！ 自己好不容易保全了可卿的清白，竟然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可卿那性子怎么受得了这个？ “贾铜裆？” “苗儿，我有些事得让你爹帮忙了！”贾瑞铁青着脸说道。 “你该不会是想……” “葛虎，你去找倪二，告诉他，让兄弟们都上街，尤其是宁荣街这一片，只要听到有人传宁国府的这些话，给我往死里打！苗儿，跟我去找你爹！”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九十九章 贾天祥协理宁国府（一） 京营都督府。 王子腾拍着桌子狂吼：“贾瑞！你能耐了啊！你挺有本事啊！ 你这是要造反吗！只半天的时间，你就让你那些狗腿子打伤了五十多人？ 这是神京！你要做什么？要造反吗！” “叔叔！你也知道那些人为何被打了！这些话倘若传开了，后果如何？”贾瑞梗着脖子说道。 “你以为你打了人就能遮盖下去？我只当你是个有脑子的，怎么能干出这等混账事来！ 不就一个宁国府吗？你怎么就不想想？ 宁国府现在还有什么分量？不过是一块已经烂透了的腐肉！” 说道这里，王子腾深深吸了两口气努力使自己的与其平和一些： “瑞哥儿，当初我就看好你，北静王爷也是对你颇为看中，如今又有幸见了天颜，皇上也颇为赏识，你前途可谓一片大好！ 将来说不定整个贾府都要靠你支撑呢，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我知道你颇有些江湖气在身上，贾珍素日对你不错。 你这会子拼了命要维护宁国府的体面是想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 可你想想，人死了就是死了，你这么做了又能怎样？难不成贾珍能活转过来？” “难不成就这么看着不管？”贾瑞说道。 “你怎么这么糊涂！宁国府已经颓了，难道你还盼着贾蓉或者贾蔷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你醒醒吧！你这孩子，有时候比猴儿还精明，有时候又比猪还蠢笨！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贾府是一棵大树，宁国府这边已经烂掉了！ 要想不让荣国府也跟着一起烂，就要把宁国府给砍了去！” “可宁府里那些内眷是无辜的啊！是，贾珍是混账，贾蓉也不成器，珍大嫂子没错啊！ 卿卿……蓉哥儿媳妇没错啊！” “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妇人之仁！” 王子腾将这句话重复三遍，也在贾瑞的脑袋上扇了三巴掌： “不过一群不出门的娘们，还能怎么样！ 贾蓉贾蔷两个就算犯得是死罪，也不会株连全家啊！ 等风波过去了，她们还在深宅大院里过自己的日子，能怎样！” “名声毁了啊！而且宁荣两府虽说是两支，毕竟外头都以为是一家的。 这些混账话传出去，难免也会坏了荣国府的名声，到时候还不天天让人戳脊梁骨啊？” 贾瑞摸着被王子腾大手拍得嗡嗡的脑瓜子说道。 其实荣国府受不受影响他不在乎，他就怕可卿受不了外头的风言风语又上吊。 王子腾再度抬起手，却没有再打下来，长叹一声： “你这破孩子怎么就……自古以来帝王家尚不能堵住天下苍生之口，光凭你手底下这几十个混混和要饭花子你就能让这些闲言碎语都没了吗？动动脑子！” 贾瑞突然觉得王子腾这话里有话啊，忙问道： “叔叔，难不成你有什么主意？” “贾珍当初弑父的罪名是怎么洗脱的？”王子腾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问道。 “也没洗刷啊！珍大哥不是暴毙于天牢里，死无对证……死无对证？” 贾瑞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王子腾。 王子腾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可……贾蓉贾蔷这两个才进去半天就什么都招供了，定然是贪生怕死的，想要他们自杀以保全宁国府的名声，根本不可能啊！” “不愿意自杀，可以帮他们一把！”王子腾声音冰冷低沉。 贾瑞把两只小手摇摆得如暴风里的小花朵： “不去不去！这事儿我可不干了！蓉哥儿蔷哥儿都死了，宁国府可就绝后了！叔叔还是想点别在法子吧！” 贾敬和贾珍的死都和他有直接关系，贾瑞可不想贾蓉贾蔷两个也因他而死。 “先让你那些人都收收手！别让他们再惹事了！” “是……”贾瑞答应了一声。 听这意思，王子腾是要将这事大包大揽？不用自己出手了？ “还有，黄四爷交代你的事，可开始查办了？”王子腾又问道。 “没有。我哪儿得空啊！” “你手下不是那么多耳目么！难不成还要你亲自去查的？” “是有，不过现在没了啊！”贾瑞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都被叔叔抓到经营牢房里来吃牢饭了！” “我让你贫嘴！贫嘴！贫嘴！”拍了贾瑞三巴掌后王子腾明显心情好了不少： “黄四爷交代的事才是最要紧的，想想你日后的仕途，想想贾家以后中兴！宁国府这点子烂事算的了什么！” 宁国府内宅。 公公的死、丈夫入狱又莫名死在狱中，如今儿子也被抓了进去，尤氏只觉得天已经塌了，偌大个宁国府现在连个主心骨都没有了。 街上的流言蜚语如无孔不入的恶臭早已渗透进了宁国府高墙之中，那些穿着孝服无所事事的下人婆子们都在窃窃私语。 尤氏不想去管，也不知如何能约束住众人之口，甚至还有些不敢管，生恐这些没有了贾珍弹压的奴才们联起手来欺负她这个寡妇。 流言传开后，荣国府贾政等人又瞬间多了一堆事要处理，无暇顾及宁府这边了，对于荣国府这种遇事就躲的做法，尤氏也是无奈无助。 正自嗟叹，忽听得外头有吵杂声，有人在大声喝骂，赫然是贾瑞的声音。 尤氏一听立马打起精神，忙带着二姐三姐出去看。 只见院中天井里跪着两个婆子，贾瑞左右开弓一piapia的一人给了二三十个耳刮子，指着二人骂道： “看你们也都是上了年岁的，在宁府里服侍多少年了，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街上那些浑话别说不听，居然还在这里嚼舌根子！” 两个婆子见贾瑞凶神恶煞般，哪敢分辨？又见尤氏来了，忙磕头哀求。 尤氏装作不知，问是怎么了，贾瑞冷哼一声道： “这两个老婆子不懂规矩，居然敢编排主子的是非！ 我知道嫂子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不得闲，便帮嫂子管教管教！” 一个婆子道：“太太就饶了我们这一遭吧！ 我们也不过是听得些言语才私下说了说，并不敢乱传，况且府里的人都在传说，也不只我们两个！” “闭嘴！”贾瑞又是一个大嘴巴把那婆子打倒在地，问尤氏道： “嫂子看怎么罚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尤氏道：“我也没个主意，瑞哥儿便看着发落吧。” “也好。”贾瑞拍了拍手：“把这两个老货拉倒二门外头，一人打二十板子，革他们三个月的银米！ 等好了之后，打发到祭田里去种地！ 再传我话下去，日后再有人敢胡乱说话的，第二次被抓到打四十板子，第三个打八十！” “太太！太太饶命啊！瑞大爷饶了我们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二人哀求道。 “哼，下回？你还想有下回？还愣着做什么？等我亲自动手吗？拉下去，打！” 贾瑞爆喝一声。 众人听了都是一哆嗦，心道这贾瑞够狠的，也知道他这是要杀鸡儆猴，可尤氏都默许了，谁敢不从，便有人将两个婆子拉出去，不一会儿外头便想起木板击打肉体的声音和哀嚎惨叫。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章 贾天祥协理宁国府（二） 这边尤氏让贾瑞进屋里坐了，上了茶，抹着眼泪道： “多亏了瑞哥儿来整治这些不安分的奴才，如今一个个的都不知道从哪儿听了许多疯话，到处浑说，我正不知怎的好。” 贾瑞叹了口气说道：“大嫂子，我知道你是个好性儿的，不愿与这些下人一般见识。 可你是菩萨心肠，那些人便只当你软弱，就无法无天起来。 珍大哥在的时候是有威严的，这些人都怕他。 如今珍大哥去了，蓉哥儿他们也不在家里大嫂子好歹得拿出点严厉的样子来！ 不然用不了多久，这群没王法的狗东西敢骑在你头上来！” 尤氏有些尴尬的道：“瑞哥儿也不是不知道，府上这些婆子管事都是在里头干了一辈子的，好歹也得给他们留些脸面……” 一旁尤三姐冷笑道：“姐姐这话差了，你倒是给他们留脸面，他们可是把你家的脸狠狠摔在地上往上啐口水呢！ 依我说瑞叔叔这话不差，很该让他们长长记性才是！ 姐姐是菩萨性儿，不如便劳烦瑞叔叔这两日多费费心思，好好教教那些烂了心肺的下人规矩。” 尤氏听了苦笑道：“你说起来上下嘴儿一碰简单，你又怎么知道那些奴才们的厉害？ 暗地里都是勾结起来算计上头的。若是瑞哥儿能帮嫂子一把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只是近一段日子多少事，都是瑞哥儿帮着忙里忙外的支撑，如今怎么好又拿这些烂事麻烦他？ 没的让他去做恶人的道理……” 说着拿眼偷偷看贾瑞，只恨不得贾瑞一口答应下来。 不等贾瑞说话，尤二姐也说道： “三丫头说得不差，这些天来可不都靠着瑞哥儿，不然还不定乱成什么呢。 我冷眼看着，别说这边府里没有一个能正经顶事的。 就是西府里那群老爷和爷们也都不肯上心，唯独瑞哥一人忙里忙外的照应。 方才瑞哥儿在外头处置那两个婆子也是都看见了的，有哪个不服气？ 瑞哥儿好歹看在你死去的大哥面子上，好歹就做一次恶人吧，我代姐姐在这里先谢过了。” 说罢尤二姐果然起身盈盈拜倒。 贾瑞忙搀扶住了，道：“姐姐这可多礼了。都是一家人，我怎么好见难不管的？ 帮自然是要帮的，既然嫂子和两位姐儿都信得过我，我免不了替嫂子做一回恶人，整治整治府里这些没王法的东西。” 正说着却见可卿在宝珠搀扶下盈盈走了上来，正见着贾瑞搀着尤二姐，嘴角挂着笑问道：“哎呦，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二姨儿给叔叔行起礼来了？” 尤氏道：“你不知道，方才是我们求了瑞哥儿帮着管理管理府上的事，瑞哥儿果然是个痛快的，一口就答应了，你二姨这帮我致谢呢。” 贾瑞也忙放了手：“哪里敢当谢，不都是应该的。” “哦~原来是这么着，我说呢。”可卿意味深长的看了贾瑞一眼又说道： “府里也是够乱的了，需要个硬气的好好整治整治，如此，我也代太太谢谢叔叔了。” 说罢也是屈膝一礼。 贾瑞心里有点发虚，道：“你们都这么着，可不是显得生分了，若再多礼，我可就撒开手不管了。” 说罢悄悄打量可卿神色。 而可卿施礼之后则是略略垂首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尤氏身旁再不看贾瑞一眼。 贾瑞心里更没底了，又恐可卿听到那些风言风语心情不好，又恐她误会了方才自己和尤二姐的事。 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先整顿整顿内务要紧，便让人将宁府里的几个管事婆子和有些头脸的下人都召集起来。 厅里顿时拥挤起来，那些地位稍低的便在外头站了。 看着二十多号人，贾瑞也不觉心中好笑，原著里可是凤姐帮着料理的秦可卿的丧事，这回成了他帮着处理贾敬贾珍这对爬灰父子的葬礼了。 “回太太，人都到齐了。”大管家赖升说道。 尤氏点点头道：“今儿叫你们都来，是有件事要说。 因咱们府上老爷和大爷的丧事赶到一处，故而有些忙乱，里头外头又没个人主事，实在是不像。 从今日起，便由你们瑞大爷暂时管一管，日后他说的话就同我说的一样，你们谁若是敢不听，瑞大爷可不像我是个好说话的。” 听了这话下人们都是一惊，有那站得靠后的或是门外头的便交头接耳起来。 方才两个婆子挨打的事他们许多人是亲见的，两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居然被扒了裙子在众目睽睽下打了二十板子，别说身子骨禁得住禁不住，这份老脸是丢尽了的。 尤氏的话说完了，便看向贾瑞，贾瑞点了点头，将手边茶几啪的一拍喝道： “都吵吵什么！主子说话的时候不能窃窃私语，要认真听着，这点规矩都没有么！” 这一下不但下人们吓了一跳，连边上尤氏等人也是唬得一激灵。 贾瑞则是站起身来，背负着手在人群中边溜达边说道： “我知道最近府上事多忙乱，你们也都辛苦，可谁家没个有事的时候？ 你们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有的是几辈子都在府里，有了事自然该多出力才是。 等这两件大事了了，太太自然按功劳赏你们。 今日嫂子既然托付了我，我就不免讨人嫌了。 咱们可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比你们奶奶好性儿，若是有错，我是要重罚的。 可若是有想偷懒耍滑的、趁机揩油卡拿的、还有胡乱传什么话的，让我拿住了你们知道怎样！ 更可恨的是那背地里听了些污言秽语在府里嚼舌根子，居然编排起主子来！ 之前说的我也不追究，日后若让我再听见一句，已经有人给你们打了样儿了，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若是有皮子发紧想松快松快的只管来！” 众人都低头不语，贾瑞又让人将焦大喊来了，说道： “焦大太爷，如今府里头有事，实在有些不像了，还要劳烦你辛苦几日。” 焦大哪里想到自己还有被重用的一天，忙说道： “既然瑞哥儿看得起老头子，再辛苦点有什么？ 不过是为主子做事！瑞哥儿有什么话只管吩咐便是了。” 贾瑞道：“也不用别的，太爷带着贾?、贾珖两个，再挑拣十个年轻有力气的小厮，每日只在四处检查。 凡是有偷懒的、乱传闲话的，直接掌嘴一百，拿绳子捆了给我送来！” “是！瑞哥儿只管放心，我焦大的巴掌还有把子力气呢！”焦大一听就来了精神。 在焦大的心中，他才应该是宁国府最有头脸的下人，爬灰，养小叔子那些话只有他才有资格骂，而且他从来也只是点到为止，不会像这些人一般指名道姓的。 今天那些闲话他也听了不少，早就气得不行，如今得了这话便如同拿了圣旨一般神气起来。 又吩咐了几句，贾瑞让人都散了，三姐道： “早就该让瑞哥出来主事了，哪会生出这许多事来？ 看着他们那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样子，真真是得有这么个厉害主儿镇着才是！” 尤氏感激得看着贾瑞：“好兄弟，嫂子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了。” 正说着废话，有个小丫头跑来说道：“太太，不好了。” 不知何事不好，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零一章 薄命女甘愿断红尘（一） 众人都看过去，却是惜春房里的丫鬟入画忙忙的跑了来。 尤氏一件她慌慌张张的样子便有些不自在起来，不知又生出什么事端，便不耐烦地问道： “是怎么了？毛脚鸡一般！” 入画带着哭腔道：“四姑娘说要铰了头发去当姑子呢！谁也劝不住，您快去看看吧！” 众人都没想到惜春这会儿闹这么一出，想是也听得风言风语说她不是贾赦的庶女，而是贾珍同贾赦小妾偷情所生养的。 尤氏叹了口气：“罢了！真是冤家，走，我便去看看。” 贾瑞虽然知道惜春的结局就是“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也不想看着这个不足十岁的小丫头小小年纪出家去啊，这不造孽吗？ 而且原著中惜春也是贾府败落之后才出家的，起码还有几年的幸福童年呢，如今因为自己这些事都被提前了。 贾瑞心里也是过意不去，想着或许能劝劝，便也跟了过去。 来到惜春房里，果然小丫头头发松散着，地上还有一小缕被剪掉的头发散着，想是剪子被抢下了才不得逞。 尤氏叹了口气道：“四姑娘，怎么好好的你又闹起来了？” 惜春见了尤氏也不让座，道：“你来得正好，我今日要铰了头发去出家，他们都不肯！ 你说说，天底下哪里有奴才拦着主子的道理？ 这些都是宁府里的人，你好歹管上一管才是应该的！” 尤氏听惜春连个嫂子都不叫了，心中不免气恼，又想起惜春或许真是贾珍的孽种，不然为何贾敬从来不管不问？ 贾母将惜春接过去在荣府里过想来也是知道些什么想给惜春一点保护。 看着这个不知道是该叫小姑子还是叫女儿的小丫头，尤氏也是无可奈何。 可如今家里这样，又正疯传这些话，这时候让惜春出家去，那不是将闲言碎语都坐实了吗？ 这是断断使不得的。 于是尤氏便耐着性子说道： “好姑娘，我知道老爷和你哥哥死了你心里感伤，可也不能就有了出家的念头啊？ 咱们这样人家的小姐若是剃头当了姑子成什么话？” 惜春冷笑道：“你也不用咱们咱们的套近乎，你们是你们，我是我！ 如今我也长大了，也不用你们操心做主，只别管我就是皆大欢喜了。” 尤氏被这话给气乐了：“你才不过八岁，怎么就长大了？ 你能有什么主意？难不成在西府里住了几年，你就不是宁国府的小姐了？ 今日姑娘发这么大的狠，感情是听了什么混账话？ 姑娘既听见人议论胡吣，就该问着他才是。” 惜春冷笑道：“你这话问着我倒好! 我一个姑娘家，只好躲是非的，我反寻是非，成个什么人了。 况且古人说的，‘善恶生死，父子不能有所勖助’，何况你我二人之间。 我只能保住自己就够了，以后你们有事好歹别累我。” 尤氏听了，又气又好笑，因向地下众人道： “怪道人人都说四姑娘年轻糊涂，我只不信。 你们听这些话，无原无故，又没轻重，真真的叫人寒心。” 众人都劝说道：“姑娘年轻，奶奶自然该吃些亏的。” 惜春冷笑道：“我虽年轻，这话却不年轻。 你们不看书，不识字，所以都是呆子，倒说我糊涂？” 尤氏道：“你是状元，第一个才子!我们糊涂人，不如你明白。” 惜春道：“据你这话就不明白。状元难道没有糊涂的? 可知你们这些人都是世俗之见，那里眼里识的出真假、心里分的出好歹来? 你们要看真人，总在最初一步的心上看起，才能明白呢。” 尤氏笑道：“好，好，才是才子，这会子又做大和尚，讲起参悟来了。” 惜春道：“我也不是什么参悟。我看如今人一概也都是一般，没有什么大说头儿。”尤氏道：“可知你真是个心冷嘴冷的人。” 惜春道：“怎么我不冷!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什么叫你们带累坏了？” 尤氏本就不是个能说善辩的，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因按捺不住，又问道： “怎么就带累了你？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好心来劝你，你却无故说我；我倒忍了这半日，你倒越发得了意，只管说这些话。 你是千金小姐，我们以后就不亲近你，仔细带累了小姐的美名儿！ 不过你好歹也是老太太带大的，出家这事我也不敢擅自做主！ 等明儿回明了老太太再决断吧！” 说罢，气哄哄的带人走了。 贾瑞则是没有跟着去，而是玩味的看着发飙的小惜春。 惜春在原著中一直没有太多的戏份，一则是因为她年纪最小，一则也是她性格孤僻有些不合群。 贾瑞觉得惜春的孤僻性格完全是由成长环境造成的。 作为宁国府的小姐，却被养在荣国府里，母亲死的早，使小惜春早早就没了母爱。 贾敬虽然一直都在，却从来都是不管不问。 以至于贾赦吞金丹死了葬礼上都没有惜春什么事儿一般。 贾珍和尤氏作为兄嫂也没有给过惜春一点关怀。 到后来凤姐带人查检大观园的时候惜春还和尤氏大吵一架，表示要和宁国府划清界线。 而荣国府那边贾母也并未对惜春有什么特别的恩宠，不过是养在那里有吃有穿有人伺候罢了。 在宝玉和众姐妹之中因为她年纪小，也无法很好的融入到姐妹圈里。 总之一句话，惜春虽然衣食无忧，却是在一个严重缺爱的环境中长大的，没有父爱母爱的呵护让她没有安全感，久而久之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内心柔软却浑身是刺的小刺猬。 贾瑞挺同情这个小丫头的，或许他不能改变惜春的命运，但是他愿意尽自己所能给这个可怜小丫头一点大哥哥的温暖（别想歪了，是正经哥哥！） 惜春见贾瑞仍站着没动问道： “瑞大哥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也想劝我不出家的？我倒是劝你快省省吧。” 贾瑞嘿嘿一笑，也不客气一屁股在旁边椅子上坐了，捡起地上一缕青丝道： “你都说错了，我不过是想来看看我漂亮的四妹妹剃个秃子是什么模样！” “你……”惜春再想不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冷声道： “原来是来瞧热闹的，只可惜让你白跑一趟了，她们抢了我的剪子。 不过她们拦得住一日，还能拦着我一辈子？以为搬出老太太来就能降服我了？” 贾瑞将手中的头发捋顺了，说道：“我若是有这么好的头发一定不舍得铰了。 不过秃头也有许多好处是想不到的呢！” 不知秃头有何好处，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零二章 薄命女甘愿断红尘（二） “哦？”惜春还真没听过秃头还有好处，顿时被吸引了：“你倒是说说看？” 贾瑞见惜春上当了，嘿嘿一笑道： “那好处可多了去了，听我给你一一道来： 首先呢，省去了洗头的麻烦，这个不用多说吧？ 第二点便是没有了头发就不容易生虱子，也不会有头屑飞扬……” 惜春听了这话不由得一阵恶寒：“我才不生虱子！” 贾瑞道：“你在深宅大院里干干净净的自然不会生虱子，可出了家到了尼姑庵里可就难保了。” “出了家我便没有这烦恼丝了，也不会生！” “你当只有头发里会生虱子么？衣服里也是有的！ 也难怪，你定然是没见过那些乞丐在墙根底下晒着太阳抓虱子的场景的。” 贾瑞说着下意识的挠了挠腋下。 惜春看了也觉得浑身刺痒，刚要说什么，却被贾瑞打断了： “我这是说好处，你别打断我。 这秃头的第三点好处么，就是凉快，不过别被晒着头皮冒油就不好了，冬天若是生了冻疮也有些不好看…… 四妹妹，你这么俊俏，想必剃了头也活泼可爱，只是别长了疮，成了癞头尼姑就不好看了。” 惜春呵呵冷笑一声道：“我只当瑞大哥是个读书明白人，原来也是个俗人，不过一副臭皮囊罢了，何必那么在意？” 贾瑞道：“我自然是个俗人了。说起这个，四妹妹若是要出家当了尼姑，日后可就要参禅吃素，再也不能吃我的烤串了！” 惜春道：“你这人当我是说着玩的吗？ 我自己要出家，自然是决定了的，你又何苦来东拉西扯的说这些没用的？ 《佛说出家功德经》中说： ‘若复有人，破坏他人出家因缘，即为劫夺无尽善财人福藏，坏三十七助菩提法涅槃之因。 设有欲坏出家因缘者，应善观察如是之事，何以故？缘此罪业，堕地狱中，常盲无目，受极处苦。 若作畜生，亦常生盲。若生饿鬼中，亦常生盲。在三恶苦，久乃得脱，若生为人，在母腹中，受胎便盲……’” 贾瑞忙到：“佛祖诅咒人都这么狠的吗……” 惜春冷笑道：“哪里是诅咒，不过是告诉你们这些俗人，有人要出家，是他的大福报、大善行，不可阻拦！ 因为出家修行是去为救众生苦，如果阻碍别人出家，罪孽极大，自己将来会受苦，运气会变坏。” 贾瑞眼看也要败下阵来，知道自己说是说不过惜春的，四处打量一圈，正见到炕桌上摆着两盒围棋，突然有了主意，笑道： “四妹妹，平日里也见你和二妹妹时常下棋，不如我们也来手谈一局如何？” 惜春白了贾瑞一眼：“恕不奉陪！” 贾瑞笑道：“你听我把话说完，你若是能赢了我一局，我便去帮你在珍大嫂子和老太太跟前求个情，保准让她们同意你落发为尼，你看如何？” “真的？”惜春有些疑惑的看着贾瑞。 “我多早晚骗过人？” “也好，就让我见识见识瑞大哥的棋艺。” 惜春虽然年幼，却是极聪明的，经常将喜好下棋的二木头迎春杀得落花流水，也颇有自负。 贾瑞道：“哎，那我若是赢了呢？” 惜春道：“你说要怎样？” 贾瑞想了想道：“四妹妹是个能画的，若是我赢了，就画一幅画送给我吧。 将来你去当了姑子，咱们兄妹就不能常见面的了，就当给我留个念想。” “好，就这么定了！”惜春深处小拇指。 贾瑞呵呵一笑，同惜春勾了小拇指，二人大拇指上翻相碰起了誓，便往炕桌两侧坐了。 惜春道：“既然是瑞大哥提出来的法子，便由你先走吧。” 贾瑞嘿嘿一笑，心里念了句千万别漏电，默默打开了脑袋里的风月宝鉴pro，然后打开了围棋，选择了国手级难度，先手…… pia!一颗黑子落到了正中间天元位置…… 惜春看了一蹙眉道：“瑞大哥不是在玩笑？哪里有上来先占了天元的？” 贾瑞笑道：“我自下我的，你只管赢了我就好，何必来管我占天圆还是地方？” 惜春也不说话，一颗白子占了左手边小目角。 贾瑞这才发觉坏了，他自己走棋，惜春不是按照电脑走啊！这怎么玩儿？ 忙又重新开了一局，在风月宝鉴中把一颗黑子落在了惜春下子的位置，直接先手变成了后手。 希望占了天元那颗黑子不会有影响吧…… 惜春看贾瑞磨蹭便不耐烦起来，道： “才下两子就要这么想么？这一盘棋可是要下上一年半载了。 瑞大哥你不会是打得是和我磨时间的主意吧？” “嘿嘿，小丫头不用贫嘴！”贾瑞落下一子稳稳的守了一步。 “哼……”惜春也不假思索飞了一手。 pia！惜春的棋子才离手，贾瑞直接一冲将惜春两子隔断。 惜春一皱眉：“瑞大哥好霸道的起手……” 贾瑞笑而不语……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惜春看着被杀得落花流水的棋盘叹到： “这局我输了！不算不算！你一个当大哥的还要先手，还这么凶巴巴的一开始就把我打蒙了！再来一局！” 贾瑞嘿嘿一笑：“也是这个话，这次你先来，哥哥温柔一点~” 说着将难度降到了大师级…… “嘿嘿，四妹妹，你再啃这么啃，手指头都要啃光了！ 你的手上到底是涂了什么，有那么好吃吗？” 贾瑞看着惜春两颗贝齿咬着食指愁眉不展笑道。 “哼！”惜春两只小手在棋盘上胡乱一推： “这局也是我输了，不过总不能一局定输赢的，三局两胜！” 贾瑞笑道：“也罢，不过方才你已经输了两局了，难道四妹妹竟忘了？” 惜春狡黠一笑：“方才说了第一局不算，难道瑞大哥竟忘了？” 贾瑞哑然失笑：“也罢，只是今日是不能了，也不怕你笑话，天色都要晚了，我午饭还没吃呢，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惜春道：“那儿不是有点心，怎么不吃？” 贾瑞道：“甜腻腻的我懒怠吃那个，我要吃肘子炖火腿、炸鹌鹑、糟鹅掌…… 嘿嘿，你可是马上要侍奉佛祖的人了，罪过罪过，真香~” 惜春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好吧，我这里可不让你吃这些个，那等你得了空我们再来！” “嘿嘿，你好好学习学习棋谱吧，我得空了就过来。” “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瑞大哥你可别侥幸赢了一局就不敢来了！” 惜春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嘴上却不肯服输。 “那哪儿能呢？我还想要四妹妹的画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q群：691227641，欢迎来玩 第二百零三章 贾尤氏夜宴小叔子（一） 出了惜春小院，却见银蝶儿正在门口站着，见了贾瑞道： “瑞大爷可算是出来了，真是让我好等！” 贾瑞一脸懵圈：“你在这里等着我做什么？” 银蝶儿道：“太太吩咐过了，让我在这里等着大爷，说大爷出来了便请过去，她有话说。” 贾瑞道：“有话你往里头去说不就得了？何苦等这么长时间！倘或珍大嫂子有要紧事呢？岂不耽误了。” 银蝶儿尴尬一笑：“四姑娘那么厉害，我还是不要去讨骂的好。其实太太不过是想再当面谢谢瑞大爷，倒不是要紧事” 贾瑞笑道：“好好的四姑娘骂你做什么？好了，既然是嫂子叫，这就去吧。” 二人一路走，却正见到焦大带着两个小厮，肩膀上扛着一卷绳子，手中拎着板子在巡视。 焦大是被嫌弃和冷落惯了的，平日赖升只将一些没人爱做的杂事苦事交给他去做，如今贾瑞重用他，让他又焕发起来，早已暗下决心要好好做好这份差使，整治整治那些不像样的下人们，也给他们做个样儿来看看到底该怎么当差。 贾瑞恭恭敬敬道：“焦大太爷，这都掌灯了，怎么还在走？您老也是有了春秋的人了，可别熬坏了身子！” 焦大笑道：“瑞哥儿好！你交代给焦大的事，怎么能含糊？ 这晚上也有人上香添油的，马虎不得！ 你别以为焦大老了就不顶用了，我这身老骨头可结实着呢！ 想当初跟国公爷出征，国公爷骑着赤兔马，我便是用这一双脚跟在后头给国公爷扛着丈八蛇矛……” 贾瑞心道不好，这老头怎么不喝酒也可以随时开启吹牛哔模式啊？ 正以为焦大又要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时候，焦大却自己打住了： “瑞哥儿，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我还要四处走走看看！” 贾瑞大喜，忙道：“焦大太爷只略转转就好，府里这么大，若不停这么走也不是办法，好歹早点歇了，或者让小厮们换着班的来。” “是了，焦大知道！瑞哥儿也忙你的去吧！” 焦大说完挥挥手带着两个小厮挑着灯笼去了。 贾瑞看着焦大有些佝偻的背影心中感慨，若是宁国府有多几个焦大这样忠心耿耿的家人，又如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再想想，贾珍那个性格，又怎么能容忍让焦大这样耿直暴脾气，看不顺眼了连主子都敢骂的下人做大？ 贾珍喜欢的是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人。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再想想荣国府又比宁国府强多少呢？从上到下细数下来又有几个可用之才？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说得一点都不错啊。 到了后宅西花厅，只见门大开着，尤氏斜着身子做在桌前，单手托腮呆呆看着一只飞蛾在纱灯罩前盘旋飞舞。 尤氏虽然是宁府长媳，年纪却并不大，十七岁嫁过来给贾珍做了续弦，今年也不过二十八岁，在后世正是好年华。 她是小户人家，没有显赫的家事，能家到宁国府来就只有凭借着贤惠和样貌了。 贤不贤惠先不说，尤氏的容貌也是万里挑一的，皮肤白皙，弯眉凤眼，此刻在灯光朦胧中双眸水汪汪的，斜侧着身子的坐姿也将宽大衣裙下的曲线暴露出来，更有一番风情，便是和身量苗条体态风骚的凤姐比起来也不相上下，只是此刻她的面上略带着几丝疲惫和憔悴。 银蝶儿咳了一声才说道：“太太，瑞大爷来了。” 尤氏这才回过神来，忙站起来道：“瑞哥儿来了，快请坐，彩蝶儿，快上茶来。” 贾瑞也不客气，在下手坐了，问道：“嫂子叫我有什么吩咐？” 尤氏道：“我哪里敢有什么吩咐，不过是想跟兄弟说声谢，道个辛苦。” 贾瑞苦着脸道：“嫂子，你这一日里要说几声谢才肯作罢？你再说，只怕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尤氏从彩蝶儿手中接过茶壶亲自到了一杯给贾瑞： “兄弟也别烦我，我是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了。 因想着你这一天忙下来连午饭都不得空吃，故而特意准备了几个菜好歹垫一垫。” 贾瑞听了笑道：“哎！这个好！这可比说一百声谢都实在呢！不怕嫂子笑话，我这饿得都眼冒金星了！” 尤氏听了忙到：“银蝶儿，快去厨房里让他们上菜来！彩蝶儿，去把那碟藕粉桂花糖糕端过来先给你瑞大爷垫垫肚子！” 两人答应着去了，尤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才麻烦了瑞哥儿帮忙照料府里的事，又要你费心去劝四姑娘，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贾瑞道：“嫂子这话又见外了，好歹四妹妹也叫我一声哥哥，我怎么能不管的？这可不是看在你面上才说的。” “却不知她听进去了没有？”尤氏不免脸上有些尴尬，她这嫂子当得确实差劲。 不过按礼法来说做嫂子的本来就该谦让着小姑子，不然就是不贤。 贾瑞摇摇头道：“你也知道，四妹妹年纪小却是个主意正的，一时半会儿只怕难哄，慢慢来吧。” 尤氏早就通知厨房将几样菜都预备下了，只是一直未传，故而都在锅里用热水煟着，这会子端上来的到快。 贾瑞作为纯肉食动物对什么点心甜食是不屑一顾的，今天也是饿极了，也不顾形象，好歹接过彩蝶儿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就直接撕下一只鸡翅膀就啃了起来。 两个丫鬟哪儿想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贾瑞吃起东西来这般饕餮，想笑又不敢笑，憋得着实辛苦。 尤氏也是头次见贾瑞这般狼吞虎咽，知道是饿得狠了，想想都是为了宁府，又有些愧疚。 再看看贾瑞大口朵颐的模样，不由得又感叹年轻真好，能吃能干的。 若是自己的儿子该多好！ 不对，自己才多大？再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 可贾蓉年纪比贾瑞还大两岁呢，不也是自己的儿子？ 不过贾蓉到底不是亲生的，什么时候真和自己一心过？ 况且这回又摊上这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零四章 贾尤氏夜宴小叔子（二） 胡思乱想间贾瑞已经啃光了鸡翅，见三人都看着自己，笑道： “倒是让嫂子笑话我没教养了。” 尤氏忙笑道：“这是哪里话？吃饭就该是这样才好呢，我看着都觉得吃得香甜！ 爷们就该有个爷们样子，若是跟个姑娘似的樱桃小口细嚼慢咽的像什么？” “既然嫂子这么说，我便不在你前面装了。”贾瑞夹了一筷子糟鸭信送进嘴里： “这鸭信糟得好！哎，嫂子也别光看着我吃，你也吃！不然我可是不自在的。” 尤氏也觉得就这么看着贾瑞吃有些尴尬，便也拿起筷子夹了一条鸭信说道： “宝兄弟那会子吃了这个也夸呢，还说有酒配才好。 只是毕竟府上有白事，不好喝酒，倒是怠慢你了。 等事情了了，嫂子再好好请请兄弟，你珍大哥还藏着一地窖的好酒哩……” 说到贾珍，尤氏不免又有凄然之色。 贾瑞说道：“嫂子，我今儿唐突，能不能求你件事？” “啊？什么事？” “别哭了，好歹让我吃上一顿踏实饭。我看你这几天竟然要把一辈子的泪都流干呢，这么熬可不成样子！” 贾瑞放下筷子说道。 尤氏听了忙强忍住了眼泪说道： “是了，果然是把一辈子的泪都流干了，这会子又来扫兴，是嫂子的不是。 瑞哥儿，你接着吃，不用管我！要不我让二姐儿三姐儿来陪你？” 贾瑞心道你让可卿来陪我就行了，嘴里回道： “哪里敢劳动两位姐妹，我爷爷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我胡乱吃几口也就好了。” 尤氏听了这话说道：“瑞哥儿这两天实在是忙，又要两头跑着也忒辛苦了，我已收拾下了两间屋子，瑞哥儿若不嫌弃便只管住下就是了。 方才久等兄弟不来，我便让人告诉老太爷，说往后若是在这边忙的晚了，便让你睡在这边也是好的。” “倒是嫂子想得周到，即使如此我也不推辞了。 不过我有个常随叫葛虎，是整日跟着我的，嫂子好歹在外头也安排个住处给他。” 贾瑞听了大喜，真想问问自己的屋子离着可卿的远不远，这下夜不归宿可方便了…… 尤氏道：“兄弟快别笑话我了，早就该想到的，这会子才收拾屋子给你，害得你白跑了多少冤枉路，你别怪嫂子就是了。 这些天我的心呐，着实是乱作一团麻了，哪哪儿都顾全不得。 也不瞒你，这回还是蓉哥儿媳妇提醒我才想起来呢。” 贾瑞这才知道，还是自己的媳妇疼他啊，嘿嘿，是不是也想自己晚上去…… 虽然这些天也常常和可卿见面，可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自打把苗儿弄进宁国府，自己连可卿的手都没拉过几次，更别说什么亲昵了。 正在想着怎么早点结束这有些无聊的饭局去会可卿，却打后门转出了尤三姐。 “我说怎么恍惚听到有人说话，原来是大姐和瑞大哥在这里吃饭。” 尤氏说道：“瑞哥儿忙了一整日，连口囫囵饭都没吃上一口，所以准备了几样菜让他好好吃一顿。 本想着让两个妹妹也来陪陪，一则有些晚了，一则这热孝里也不得吃酒，便没去找你们。 既然来了，便帮姐姐来陪陪吧。” 三姐笑道：“哪里就晚了？既然这么着，我就将二姐也叫来，咱们三姊妹都陪陪瑞哥儿。” 说着果然又转回去带了二姐儿来。 于是重整杯盘，尤氏在主位上坐了，贾瑞坐下手，三姐在贾瑞对面做，二姐打横做贾瑞旁边。 三姐又说道：“既然瑞哥儿这些日子乏累了，依我说倒不如吃上几杯酒，晚上睡觉也香甜。 这大晚上的门也都关了，还怕哪个看了去？” 尤氏道：“既然有了你们两个陪着，吃两杯倒也无妨，只是不要贪杯。 银蝶儿，你去让他们拿一坛子屠苏酒来。” 三姐却说道：“我不喝那劳什子药泡的酒，好好的酒非要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喝起来一股子怪味儿！ 大姐莫要糊弄，我知道你家里有那合欢花浸的烧酒，我只吃那个！” 尤氏无奈摇摇头：“偏你事多，大晚上的要喝那些烈酒，看第二天头疼！” 三姐说道：“瑞哥儿是个爷们儿只怕也不爱喝寡淡的酒，是不是？” 贾瑞只能点头到：“正是。” 三姐又朝尤氏道：“姐姐你看，你做东道好歹也得让客人尽兴不是？ 你放心，我们不多吃的，还能真吃的烂醉，耽误了瑞哥儿第二天的正事？” 尤氏笑道：“知道你是个能说的，自己想吃偏偏又拉上瑞哥儿，罢了，便依你！” 不一会儿果然银蝶抱着一个小坛子来了，一开泥封便酒香四溢满屋皆香，不免也勾起了贾瑞的酒虫来。 又取来酒壶倒满了，银蝶儿把盏给贾瑞、二姐三姐都倒了一杯。 烧酒就是蒸馏酒，度数和后世白酒差不多。 蒸馏酒的技术早就有了，汉代古墓就出土了蒸馏酒器，只是因蒸馏酒太费粮食，且味道辛辣不符合古人口味，故而一直未能普及，红楼世界的人平日里大多还是吃米酒和黄酒。 馋归馋，贾瑞也没想在这里一醉方休，因为在宁府里，还有个更让他馋的人在等呢，因而想早早结束这场宴席。 怎么结束？几杯酒将这三个女人放倒呗~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零五章 贾尤氏夜宴小叔子（三） 看着尤氏有些憔悴的面容贾瑞便说道： “大嫂子，不如你也来吃一杯，我看你这些日子都恍恍惚惚的，想是没睡好，少吃两杯也好睡一觉。” 二姐也道：“可不是呢，大姐这些日子哪里睡过一个好觉？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人躲在屋里不是唉声叹气就是偷偷抹眼泪。 往后有了瑞哥儿看顾着，想来大姐也能少操许多心了，今日大姐也该敬一杯酒给瑞哥儿。” 三姐则是直接拿了酒壶倒了一杯给尤氏：“瑞哥儿说得不差，大姐也来吃一杯。” 尤氏本就不是个能说的，推辞了几句便接下了，四人一起吃了一杯，三姊妹又说些称赞感谢的话，贾瑞只嗯嗯啊啊的应付着。 不觉几杯酒下了肚，三女脸上都浮现出一抹嫣红，在烛光氤氲下愈发显得生动，连尤氏本有些苍白无神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妩媚。 贾瑞看看三人，心中不由感叹她们各自的命运。 尤氏在原著中最后结局不得而知，想也是因宁府被抄家受到了牵连，如今宁府已经败落了，或许对她反而是一件好事，起码不会再跟着沾包了。 只是这深宅大院一个年轻寡妇撑起这么大一家子，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尤二姐是偷偷被贾琏娶了，后来被脸酸心狠的凤姐诓骗着进了荣国府，哪想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不但胎儿没保住，最后被逼得吞金自尽了，却不知这会儿二姐是不是还会嫁给贾琏？ 想想若不是自己的穿越，贾瑞本尊也是和尤二姐一般是被凤姐给害了性命的，看看此刻娇艳可人的二姐，贾瑞颇有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再看看尤三姐，和柳湘莲订了亲，却被退婚，羞愧之下直接抹脖子自尽了…… 她是怎么和柳湘莲认识的呢？贾瑞突然八卦起来。 吃了一口酒，贾瑞假做叹息一声：“果然是人情冷暖啊，因珍大哥去的不明白，又有些不好听的话在外头，想想珍大哥在时朋友无数，每日欢宴，如今大哥的丧事竟然都没有几个人来吊唁！简直让人心寒。” 尤氏听了这话不免又要嗟叹，二姐忙劝道： “依我说也不是坏事，只这一件事便将平日里和姐夫走动的那些人的真面目看得真切了。 姐姐也不用伤怀，少了人来吊唁倒是省心。” 贾瑞也不劝，又叹气道：“只可惜柳二郎不在神京，他倒和其他人不同，是个重情义的，平日又和我们极好，都不能来送珍大哥最后一程。” 果然尤三姐听到柳二郎三个字便好奇起来，问道： “瑞哥儿说的柳二郎，可是那个会唱的，又吹得一曲好萧管的柳湘莲么？” 贾瑞便说道：“正是呢，原来三姐儿认识我柳二哥？” 三姐道：“倒是见过两回，听他唱过一回，有些印象。” 贾瑞笑道：“原来是这样，可倒是巧了，看来神京也是小啊。” 三姐只淡淡嗯了一句，似乎并不想在柳湘莲的话头上继续，而是一双有些迷离的醉眼笑吟吟的看着贾瑞问道： “瑞哥儿，也不知道你到底多大年纪了，成日里胡乱哥儿啊姐儿的叫着，到底不知道咱们谁大谁小呢？也不知瑞哥儿有人说了亲没有？” 贾瑞心里一个卧槽，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说柳湘莲呢一句话问起自己的年纪了？ 你管我有没有说亲？难不成你要以身相许？ 其实贾瑞不过是在红楼梦中大概知道了三姐的为人，却不知她真正心里。 尤三姐虽见过柳湘莲，却并不是一见钟情。不然原著中她也不会和贾珍贾琏等厮混了。 原著中也说过：贾珍贾蓉因她泼辣长久不去找她，她反而觉得寂寞叫了小厮去勾搭他们来玩闹一回。可见三姐严格的来说并非是什么贞洁烈女。 不过是后来时间长了，他彻底看清了贾珍贾琏等人的面目之后才决心幡然悔改，这会儿才想起当年见过的柳湘莲，便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非柳湘莲不嫁。 也就是说，现在的柳湘莲其实连备胎都算不上。 尤氏也听出三姐说话不妥，忙说道： “不叫你吃这烈酒，你偏要吃，如今吃醉了浑说什么！ 再吃一杯便睡觉去吧！瑞哥儿也劳碌了一日，早乏累了。” 三姐却不以为意，笑道：“大姐这话说得，好像就你懂得疼人。 不过说几句话，怎么就困死了呢？ 我是看着二姐儿和瑞哥儿两个坐在一处着实般配便问问，难道你这当大姐的不应该替妹妹考虑考虑？” 不等三姐说完，二姐便撂下酒盅去掐三姐的脸： “好你个没脸的小银妇，喝多了马尿居然敢编派起我来醒脾，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三姐笑着躲闪道：“二姐这是做什么？ 瑞哥儿有才有貌，是个能成大事的，我见了喜欢便有意撮合你们，你不谢我，反而要打？ 可见也是个没良心的。难不成瑞哥儿配不上你？” 贾瑞也没想到还有这情况，直接被整不会了，不过也正好是个抽身的机会，便起身道： “大嫂子，二姐儿，三姐儿，我有些不胜酒力，恕不能奉陪了，改日定和姐姐们一醉方休。” 尤氏也只能尴尬笑道：“也好，彩蝶儿，你带了大爷往他屋里去吧。” 三姐儿指着笑道：“哎呦呦，我当是个风流的，没想到只问一问就害羞了，可不得了，哈哈哈，二姐儿你快些上上心，保不齐小瑞儿还是个雏儿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零六章 花月夜可卿解心结 小心翼翼绕进可卿的院子里，只见三间正房一片漆黑，没有灯火色。 贾瑞心中懊恼，一顿饭吃了这许久，可卿都睡了，却又不死心，便捻手捻脚摸到熟悉的窗根下轻咳一声，无人回应。 又伸出手去推了推，窗子从里头插死了，贾瑞便有些疑惑，仔细听了听确定院子外头没有人后在窗子上敲了敲压着声音喊道：“卿卿~卿卿~” 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其间又喊了几次，敲了几回，依旧没有回应，难不成可卿不在屋里？ 贾瑞叹了口气，刚要摸回去自己屋里睡觉，却听咔哒一声，是窗子上的销息被拨开了的声音。 贾瑞听了大喜，忙轻轻一推，果然窗子开了，借着星光，见一婀娜身影正往里头走，只留个背影给自己。 贾瑞忙跳进去紧走两步一把从后头抱住了佳人纤细柳腰道：“卿卿，睡着了？可是吵到你了？” 可卿扭动着身子挣扎道：“大晚上的你来做什么？” 贾瑞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白天他倒是想来呢，不敢啊！晚上来了，还能做什么？说他是来聊天的，他自己都不信…… “嘿嘿，这不是府里有人传些疯话吗，我不放心你，怕你听了心里闹腾，就来看看。” “放手！我点灯！”可卿在贾瑞的爪子上重重拍了一下。 “嗷~”贾瑞夸张的小声叫了一声，松开了手：“咋的了宝贝？生气了？” 可卿点燃桌上的烛台，罩上灯罩，坐在椅子上不看他。 贾瑞厚着脸皮笑嘻嘻的贴上去说道：“卿卿，不用听他们的胡言乱语，咱自是出淤泥而不染，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再说今儿也狠打了两个出头的，我也让焦大……” “知道了，这些事我也都看见了，何苦再来说一回？若是没别的话，就请回吧，大晚上的。”可卿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来转身往里屋去。 “我……”听着可卿冷冰冰的话贾瑞顿时哑巴了，这是咋的了？ “吃了酒，就别跳窗户了，从正门出去，好好睡你的觉去吧！别忘了帮我把门带上。”可卿又说了一句。 贾瑞豁然开朗，这是怪他去吃酒没早来么？于是他又厚起脸皮追上去一把抱住了可卿：“嘿嘿，小卿卿，原来是为这个，我这不也是没法子么，我跟着去劝四妹妹了，大嫂子让银蝶儿在门口等着我，珍大嫂子又早准备下了，我走了不也合适不是？” 可卿扭开脸嗔：“臭死了！一身酒气！人家怕你累着，让太太给你收拾了房子，怕你吃不好，特意亲手熬了粥等着你，你跑去和人家吃酒了！” “哎哟！”贾瑞只觉得腰间一疼，一块软肉被可卿捏住了狠狠拧了一圈：“宝贝儿，说好的你是第一柔顺的人儿呢？ 哎哎，轻点儿，你就是第一柔顺的人儿！我这不是走不开么，我就知道是你疼我，才让准备下屋子给我，我也想着早点来找你，可也不好驳了大嫂子的心意不是……” “还有尤家的二姐儿和三姐儿吧？啧啧啧，姐妹三个陪你一个人吃酒，你好风流呢！好艳福呢！” “哎呀！那不是，我也是被迫的啊！宝贝，我真的是早想走的，我对灯发誓！” “切！谁信呢？你看那三姐儿的浪样子，笑得整个宁国府都听见了，你很会哄人开心呢！平日里就见你们眉来眼去的，你倒是别往我这里来，你接着去吃酒是正经呢！ 啧啧啧，又是嫂子又是姐姐又是妹妹的，那二姐儿好模样，可比我还俊俏多着呢！ 还有那三姐儿，又会说又风流，我看你们两个倒是般配，一般般的年轻，男的风流女的俊俏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嘿嘿。”贾瑞捏了捏可卿的脸：“我发现我的可儿吃起醋来也是挺泼辣的，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呢，以前还真不知道。” “呸！”可卿啐了一口：“谁是你的？别叫的这么亲热！我是你侄儿媳妇！” 可卿也不知说错了什么，使得贾瑞突然兽性大发，一口含住了她的樱唇，好半晌才挣扎着按住了一双极不安分探索的手喘息道：“可不能……” 不等话说完，人已经被拦腰抱起丢到了榻上。却不知发生了什么，此系疑案，不敢创纂。 待到缓过神来，可卿握着软绵无力的粉拳在贾瑞胸口锤了一下：“还有孝呢，就这么胡来！” 贾瑞切了一声轻抚着可卿有些凌乱的秀发：“你还认贾珍是你公公不成？哪儿来的什么孝！我爷爷死了你才该戴孝呢……” “又浑说了！”可卿忙堵住他的嘴。 贾瑞也知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忙转了话头：“卿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这些日子和你见面倒是方便，却连说句话都不能够，实在熬死我了！不过，嘿嘿，你一身素白可真俊呐，让人看着就流口水。” “嗯~难看死了，我再不要穿那个！”可卿将头埋在贾瑞胸口撒娇道。 贾瑞在可卿的头顶云鬓狠狠吸了一口香气说道：“宝贝，你若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可别往心里去，知道吗？” “你是说外头传的贾珍和我的事？”可卿抬起头来。 “啊？你听到了啊？不生气么？” “哼，我生什么气？爬灰，爬灰也是你这当叔叔的在爬吧？外头人传几句闲话就能当真的么？我这清白可是你费了多少心思和力气才保全的，只凭几句话就能坏了不成？”可卿半嗔半娇的说道。 “乖宝宝，你真这么想的？”贾瑞听了这话不由得大喜，捧起可卿的脸就连亲了几口。 他再没想到，可卿居然短短时间内心境变得如此之大，他还以为可卿听到那些话又会藏在心里头闷着呢，即便不想寻短见也要憋出点病来。 可卿厌恶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又舒舒服服的将头枕在贾瑞胸口喃喃说道：“我也不知是怎么的，自打知道了贾珍死了，便突然觉得再没什么可怕的了，我的相公能为了我做出这等不要命的事来，拼出一切来护着我，我还怕个什么呢？哪怕是天塌下来，也有你呢。” 贾瑞这才发现，可卿已经不再称呼贾珍为“那人”了，而是直呼其名。不敢叫贾珍的名字，自然是因为心里怕他。 没想到贾珍死了可卿这么快便从他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心下大喜，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道：“好卿卿，真想不到，你居然一下子就长大了！” 可卿在他胸口轻轻咬了一口：“呸！你自己才多大点子年纪？到好意思说别人长大了？你可还小呢！” “小？嘿嘿嘿？哪里小了？” 不知哪里小了，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零七章 王子腾火烧顺天府（一） “哎呀你别乱来！”可卿涨红着脸按住一支不安分的手嗔道：“不能好好说一会子话么？” 贾瑞笑道：“咱这还不算好好说话？” 可卿不接话，又问道：“相公，贾蓉贾蔷两个的事，不是你的谋划吧？” 贾瑞忙赌咒发誓：“绝对不是我，跟我没关系！这是他们自找的…… 卿卿，你别把我想得太黑暗好不好？我又不是西门庆！” “西门庆是谁？”可卿蹙着眉头问道，显然她没读过水浒传，更没鉴赏过金瓶梅。 “就是霸占了别人貌美如花的小媳妇的恶霸。” “哦，那你就是了吧？”可卿促狭一笑。 “嘿嘿……”贾瑞也是一笑： “我是西门庆么？那你可知道，西门庆除了霸占了武大郎的媳妇潘金莲外，还有个正妻。 还娶了一房漂亮有钱的寡妇，还有个园子里娶回来的姐儿，还有几个美貌丫鬟，还娶了隔壁花大哥的媳妇，还有……哎哟！” 不等他说完，胸前又挨了一口，看着一排整齐的牙印贾瑞苦笑道：“又怎么了？” “原来你连你的嫂子都惦记着呢？你还好意思说！ 难怪你成日里在太太跟前忙这忙那的，原来为了这个！ 她如今可不是个有钱的寡妇么！我只当你是图她家二姐儿或是三姐儿！” 可卿咬着银牙说道。 “哪儿啊！我不过是给你说说西门庆的故事，怎么又成了我了？” 贾瑞只觉得比窦娥还冤：“卿卿，感情你吃起醋来比凤姐儿还厉害呢！” “哈！你还惦记着琏二婶子！啧啧啧，还凤姐儿，叫得可真亲热！ 果然不错呢！她可不也是个有钱的？只不过不是寡妇。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害死你琏二哥呢！却不知那个唱的姐儿又是谁？” “嘿！你个小东西，敢拿相公寻开心？今日我不让你知道知道厉害，日后恐怕你要翻天了！” 贾瑞猛的一翻身将可卿压在身下。 “你瞧瞧！可不是让人揭破了，没了理就要动粗了！” 可卿笑着挣扎，哪里是对手，不一时便败下阵来。 正要入港，忽听得远处隐隐有杂乱的脚步声。 贾瑞停了动作细听一会儿，果然是夹杂着马蹄声的在过人。 不一会儿便听得焦大在二门外头喊道： “里头都当心着点，外头过兵呢！都把门户看好咯！” “我去看看！”贾瑞跳起来开始穿衣服。 “相公，躲还躲不及，你去看什么！”可卿忙一把拉住了。 “躲什么？又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我只在门口看看发生了什么。你放心，我又不傻。 这会子府上本就人心不宁，得有个能压得住的，不然又该乱传闲话了。” 可卿听了这话才松了手，又叮嘱务必小心。 贾瑞应了一声便去了。 来到门口，只见大门已经紧闭上了，焦大正带着人在门里头戒备着。 “焦大太爷，是怎么了？”贾瑞问道。 “回瑞哥儿话，外头突然来了一队队的兵，急着往东赶。 我因不知是什么是，便让下头人都戒备着点，没想到惊扰了瑞哥儿了。 方才已经打听清楚了，外头过的是五城兵马司的兵。 说是顺天府起火了，正要敢去救火呢。瑞哥儿只管回去睡吧，外头有我呢！” 焦大拍着胸脯说道。 卧槽！贾瑞吃了一鲸，还是蓝鲸！ 王子腾这也忒狠了吧？为了给贾家平事，居然一把火烧了顺天府？ 这算不算谋逆啊…… 贾瑞不由得手心冒冷汗，忙叮嘱了焦大几句，又找到葛虎，让他马上去通知倪二、于四等人，这些日子让兄弟们都在家里给他好好的躲着。 谁敢出门一步，就让甄绪给丫一脚！断子绝孙的那种！ 正说着，又有尤氏也听到动静仗着胆子出来一看究竟。 她本已是惊弓之鸟，忙也派婆子出来一探究竟，贾瑞便亲自到后头同尤氏说了一回。 尤氏听罢抚着胸口一副惊魂初定的模样，随又想到贾蓉贾蔷两个可不就在顺天府牢中？ 忙问道：“蓉哥儿蔷哥儿两个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吧？毕竟是衙门着火，还能不重视的？ 这不是有五城营的兵去救了吗？想是一会儿就扑灭了。嫂子也别太多想，去休息吧。” 看着尤氏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贾瑞心中不知适合滋味：如果尤氏知道了这一把火烧死了宁国府仅有的两个男丁又是何等景象？ 宁国府，就这么垮了，绝户了…… 王子腾好狠的手段，他就不怕把自己也搭进去？ 京营节度使烧了顺天府，他是怎么办到的？ 贾瑞决定不去想更不去问，这事，他觉得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他在想是不是也应该和王子腾保持一段距离了。 这家伙看起来也挺老谋深算的，怎么会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 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早宁荣二府便得了信： 原来是昨夜里妖教闻香教的教众为了搭救顺天府大牢里的教主王森，趁夜有几个好手潜入牢中杀了几个牢头和囚犯，又纵火烧了顺天府大牢，烧死砍倒了二十余人。 贾瑞心道闻香教是什么鬼？王子腾这老东西甩锅可真有一套啊。让邪教背锅…… 尤氏听了这话魂儿都飞了，便忙着问可有贾蓉贾蔷两个的消息，那传信的只说不知。 尤氏又坐不住了，想要让贾瑞去打探打探，又恐府中没了贾瑞再生出什么乱子来，没个主心骨。 好在不一会儿贾政王夫人带着凤姐过来了，不过尤氏已经不太愿意信赖荣国府这些人了。 正拿不定主意间，有王子腾的亲兵来报信：狱中囚徒死伤大半，有些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也有一些趁乱逃了的，请宁国府内派个人去辨认辨认死者中是否有贾蓉贾蔷两个。 谁去？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贾瑞…… 贾瑞心里骂娘：让我去看？好事从来找不上我呗？ 万一烧得焦黑焦黑的，以后还让不让我吃烧烤？ 而且他实在不愿意掺和进这间对于宁国府来说是灭门的惨案，更何况这件惨案还是王子腾一手导演的。 于是贾瑞厚着脸皮假装看不见众人希冀的目光。 凤姐便说道：“如今东府里再没个人，也不好只让个下人去。 按说这种事也不该让老爷们亲自去。 若是琏二爷在家里，也好让他去走一遭，怎奈何他差事还没回来。 宝玉年纪又小，倒不如让瑞大爷去一趟吧。 平日里你也往东府里走得多，和蓉儿蔷儿也是极好的。” 贾瑞心说我特么和你极好！ 贾政也点头道：“琏儿媳妇说得在理，瑞哥儿，你便带上两个家人跑一趟吧。 你别不耐烦，如今交给你多一些差事也是对你的锤炼。” 贾瑞凉笑……贾府里最需要锤炼的似乎是政老爷你吧？还有你那宝贝儿子大脸玉。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零八章 王子腾火烧顺天府（二） 顺天府不单牢房被烧毁了，挨着牢房的一片班房也被株连。 院内一片狼藉瓦砾，倒塌的墙和依然在冒着烟的木头，景象实在惨不忍睹。 贾瑞强忍着恶心看了一眼一排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有的还好些，有的已经成了一块黑炭。 常听人说化成灰也认得你，贾瑞是不服的，烧成这样你来认一个我看！ 至少跟着贾瑞同来的跟着贾蓉贾蔷的小厮们是没认出来，还有一个当场就吐了。 不过贾瑞也发现，那几具还能辨认面目的尸体大多是蜷缩身体双臂曲着如同拳击状。 而无法辨识的则多是四肢舒展。 强忍着恶心掰开一个烧焦了的尸体的口腔看了看，里头没有一点灰烬，也没有烧伤的痕迹。 很明显，有几具尸体是被先杀死后焚尸的。 怎么辨认……贾瑞决定直接去问王子腾。 找到王子腾，贾瑞两手一摊：“叔叔，我实在也辨认不出哪个是蓉哥儿哪个是蔷哥儿了……” “咳咳……那就让珍哥儿媳妇来辨认吧。”王子腾挥了挥手： “你且去吧，我忙得很，还要去宫中面圣，顺天府被劫了，若是龙颜震怒，只怕我这节度使也当到头了。” “是……” 贾瑞暗中腹诽：我信你个鬼！你敢放火杀人，就没留条后路？ 说不定心里还有什么小算盘呢！ 我才不信你肯为了宁国府这点烂事就弄出这么大的事来！ 回到宁国府里，贾瑞将事情说了，尤氏又没了主意，可都到了这份上，也不能不去了，再怎么说她也是贾蓉的后妈，贾蔷的干妈，或者说是贾蓉的嫂子，贾蔷的后妈…… 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套了一辆车，带了两个婆子，尤氏便由贾瑞引着往顺天府去了。 好在有王子腾在，将院子里的闲杂人等都遣散了，尤氏方进来。 见到这许多死状可怖的尸体排放在院中，尤氏两腿直接就软了，跟着的几个丫鬟婆子也不顶事，有个小丫头甚至昏倒在的。 贾瑞见这般，只得亲自搀扶着尤氏道：“大嫂子莫怕，不过是些死透了的人，还是正事要紧！” “正是死透了的人才嗐人咧！阿弥陀佛……” 看着一具鼻子都被烧没了的尸体，尤氏忙闭着眼睛念佛。 贾瑞只觉得尤氏的腿已经抖得如同筛糠了，全身的重量几乎都挂在了自己的身上才勉强着不倒下。 “嫂嫂，兄弟得罪了。”贾瑞将尤氏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能少费些力气： “嫂子好歹咬牙坚持坚持，我实在是认不得，才不得不让嫂子来的。” “哎~我知道，我知道！”尤氏强打起精神在贾瑞的搀扶下看了几具尸体，突然大哭道： “蔷哥儿！那可不是蔷哥儿！” 贾瑞看了一眼尤氏所哭的尸体心道卧槽：这你也能认出来？ 哭了一回，又将尸体都看过了，尤氏颤声道：“似乎并没有蓉儿的尸体。” 贾瑞有些将信将疑，他恍惚觉得那具烧得没了鼻子的尸体身材胖瘦都和贾蓉相仿，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尤氏毕竟天天和贾蓉打交道，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比自己熟悉。 眼见着尤氏已经根本站不住了，贾瑞也懒得再啰嗦，和一个还站得住的婆子一左一右将她架上了车。 命人先将尤氏送回宁国府去，自己留下来将被指认的贾蔷的尸体先收殓了。 托人先去好歹买一副棺椁，看着被烧焦的贾蔷和那个身量酷似贾蓉的尸体贾瑞百思不解：难道贾蓉没死？他跑哪儿去了！ 贾蓉和那些判了死罪的囚犯可不同，他到底还没有定罪，宁国府又有能力赔偿薛蟠的损失。 再退一步讲，即便是死罪，宁国府还有一块免死金牌啊！ 作为宁国府的嫡长孙，免死金牌不给他用给谁用？ 而且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他能跑到哪里去？ 在红楼世界想跑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这个人员流动很小的世界，一个没有身份的可疑异乡人，很容易被质朴的乡亲们识破，而后交给当地乡绅，再送到衙门去。 这也是为什么过去那些海捕文书上的人物画像画得那么抽象还能抓到那么多逃犯。 你跑到一个村儿去，乡里乡亲的都认识，就你是新来的！ 城里也是每十户人家设一保长，若有藏匿罪犯等罪名，是要连坐的。 当初贾瑞想带着可卿私奔却久久不能下决心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不能小看了古人治理国家的智慧。 贾蓉没有理由跑，更身无分文没有地方可去，他为什么要跑？可如果没跑，他能去哪儿？ 难道……是被王子腾救了？藏起来了？ 可这无疑是给自己埋了一颗雷啊！有百害而无一利，王子腾傻？谁信！ 实在缕不出个头绪，又没人可以帮他出出主意，贾瑞决定不想了。 但他也按下决心，日后还是少抱王子腾这根大腿的好。 这老东西，根本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而是心狠手辣又有算计的老阴比！ 抱谁呢？北静王？或者……干脆抱皇上的大腿？ 又想起让自己查户部尚书孙刚，自己哪儿有空！还有，到底要不要让元春学个小曲儿？ 不知道元春扮成个村姑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唱回娘家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贾瑞想着想着又跑偏了。 宁国府的灵棚里多了一具棺材，里面成殓着被烧得像乍得难民的贾蔷。 正中是贾敬的樯木寿材，左边是贾珍，右边是贾蔷，这一家三口倒也整整齐齐。 对于贾蔷的死和贾蓉的失踪最伤心的便是凤姐了——银子！那哥俩还欠着凤姐六千两银子呢！ 如今一个死无对证，一个不知所踪，自己手里虽然是有借据，也只有一张两千两的，以凤姐的名义投进去被骗的银子根本没凭没据啊！ 这钱，怎么和宁国府要？和尤氏要？ 别说没有借据，就是有，现在也不是张口要账的时候啊？ 这不是欺负人家寡妇失业吗。 不要？自己辛辛苦苦几年的积蓄就这么打水漂了？ 六千两银子！堆在一起两个精壮汉子都搬不动！ 凤姐的心已经不是在滴血了，而是血崩。 而对于贾蓉的失踪，众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于情于理贾蓉都没有趁机越狱的可能啊？ 可是尤氏又肯定那些人中再没有贾蓉的尸体，谁还能去抬杠？ 根本也没人想去看看那些尸体。 更何况，尤氏自打回来之后便病倒了，怎么好在这个时候去和她分辨她儿子到底有没有被烧死？ 她的确应该病倒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公公死了，老公死了，干儿子死了，唯一的亲儿子失踪，再经过这么一吓，尤氏直接卧床不起了。 于是，可卿便被作为长孙媳推到了管家的太师椅上。 任她能与不能，再没有人选了。 而可卿也是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替贾蓉担心，又替尤氏担心的模样，一方面同人商量怎么去探寻贾蓉的下落，一面又给尤氏寻医问药，还要处理家中大小事务。 虽然有些忙乱，倒也没有出什么漏子，众人无不称赞可卿贤能。 贾瑞自然也是能多帮衬就多帮衬，任劳任怨。 即便有时候对下人连打带骂的，宁府里的大多数人也都暗中挑大拇哥：瑞哥儿果然是热心的，帮忙帮得比自己家里的事还上心呢！ 宁府中的流言蜚语在贾瑞的高压政策以及焦大一丝不苟的贯彻之下，至少在表面上销声匿迹了。 而街上的传闻也少了许多，因为比起已经尽人皆知的宁府秘辛事，火烧顺天府更为人所津津乐道。 甚至有人传言那闻香教的教众都长着一条狐狸尾巴，晚上双眼能放绿光，又能放出臭屁迷人心智，还能施法召唤妖火。 他们便是用了这些妖法才混进顺天府做下这桩天大的案子。 当然，顺天府一事，朝堂震惊，天子震怒，将顺天府尹李穆削去官职打入大牢，王子腾也因失察之罪被罚俸一年，降三级留用，且严令他缉捕被救走的闻香教主。 消息一传开荣国府又有些慌了，自己在朝中的代言人王子腾摊上事了！ 只有贾瑞冷眼等着王子腾这只老狐狸接下来要如何表演。 似乎是得到了王子腾的暗示，荣国府这边的人又有了时间，贾赦贾政二人偶尔也过来看看，虽然都管不了什么事，起码人是坐在这里的。 凤姐也不时的过来帮着可卿料理一些杂事。 原著中秦可卿出场次数寥寥无几，一次是宝玉在可卿屋里发春梦，一次是生病凤姐来探视，还有就是隆重的葬礼了，其中并未提及可卿的才能。 但是秦可卿死的时候会托梦给王熙凤，还嘱托了许多话给她，原来可卿也是个有才的，不过是以前要躲着贾珍，上头又有尤氏当家，她自己藏拙罢了。 凤姐儿虽然也是个能管事的，治家的才能绝对数一数二，却看得不如可卿透彻。 归根究底是可卿读书识字，才能看得更长远。 而凤姐是个准文盲，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这是二人最大的差距。 出乎贾瑞意料的是，可卿并非如他所想象的那般柔弱，管起家来软中带硬，也颇有几分果断周全，竟然比尤氏处理得更清晰明了。 再加上外头的下人有贾瑞弹压着，宁府的内务竟然显得井井有条起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q群：691227641 第二百零九章 秦可卿一语破玄机 这日忙了一上午才用了午饭的可卿刚要在屋里略歪一歪，却见贾瑞推门钻了进来。 “怎么这么悄没声儿的就进来了？唬了我一跳！也没听宝珠招呼你。” 可卿往外迎了两步。 “没见着她，想是也去吃饭了吧？”贾瑞答道。 “叔叔可用了饭不曾？”白日里当着外人还是得叫叔叔，一时可卿也改不过口来。 “嘿嘿，用什么饭啊？只看看你就饱了，你可知道什么叫秀色可餐？” 贾瑞笑嘻嘻的在可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总看也有腻烦的时候，你怎么不去看看你珍大嫂子，人家可还病着呢！说不定还能见见二姐儿三姐儿呢~” 可卿推开贾瑞似笑非笑的说道。 “嗨，你又在这里呷闲醋，当心我家法伺候了哈！” 贾瑞坐在花梨木椅上，将可卿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环住了她的腰身问道： “怎么见你有些心事重重的？” “没什么，不过是些家务事。”可卿一只手捋了捋贾瑞的发髻。 “到底什么家务事让我这么能干的卿卿烦恼？跟我说说，说不定我有法子帮你排解排解呢。” “不过是些杂事罢了，不说也罢。” 可卿不肯说，贾瑞却要缠着问，耐不住可卿只好说出原委：宁国府现银不多了！ 贾敬贾珍的两场葬礼虽然宾客不多，可当初贾敬的葬礼的规格是贾珍定下的。 为了表示自己的孝顺，也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之心，可谓是给贾敬办理了一个超豪华的葬礼。 而没几天贾珍就死了，贾敬的葬礼总不能虎头蛇尾，还得继续办下去。 有了贾敬的葬礼做参考，贾珍的自然也不能太过寒酸，故而这些天银子便如流水一般往外趟。 虽然现在银库中还有不到两万的现银，因想着毕竟贾蓉还诓骗了薛家一万多两银子，虽然薛蟠未开口讨要，早晚是要还的，再把这笔钱刨除，宁国府公中已不足一万两银子了。 三次发丧也是比不小的开销，按照现在这个花钱的速度，现银甚至不足以支撑到葬礼结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卿现在愁的就是这个。 贾瑞也没想到宁国府此刻便已经有了败像，要不要拿出点银子来帮帮宁国府？ 又如何解释自己的银子来源？贾瑞有些举棋不定。 可卿见贾瑞蹙起了眉头，便说道： “也不当什么，横竖马上到冬日了，庄子里的租子就要上来了，再不济了可以拿些平日里不大用的东西去典当点银子应急。 我和太太商量着办就是了。倒是你，怎么这两日也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哪儿有什么心事？”贾瑞灵机一动，说道： “只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你说贾蓉他为什么要跑了？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可卿微微一笑：“你平日里心眼子那么多，怎么这会子看不透了？” 贾瑞听了这话一愣，忙问道：“怎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卿道：“我不知道，不过也能猜到一二。 你只管想想，若是能肯定蓉哥儿死了，宁府会怎样？宁府可是贾家长房！” “绝后了呗……等等，长房绝后！”贾瑞豁然开朗！ 长房绝后了怎么办？要知道，长房的长子长孙都是一个家族的族长，不单要在许多家族大事上拍板拿主意，更要担负起祭祀宗祠等家族活动，族长的位子是不能空的！ 如今贾敬贾珍贾蔷爷孙三代都归西了，如果确定贾蓉也死了，那么长房就灭绝无人了，族长的位置自然要转到二府荣国府名下！ 这可不只是权利交割，还涉及到许多利益，比如祭祖用的祭田、宗祠以及一笔不菲的祖产。 贾家宗祠就在宁国府西侧的一个院子中，族长易主了，宗祠自然也要换到荣国府名下，更要紧的是，尤氏无后，她能不能守住宁国府的这一份产业？ 或者换个说法，荣国府会不会让一个续弦且无后的媳妇继承宁国府的遗产？ 想要掠夺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的家产简直不要太简单，不说别的，只给他扣一顶无出的帽子，逼着他过继一个儿子养活着，尤氏丝毫没有拒绝的借口。 只把如贾环、贾琮这样的庶子过继过来，孩子是听尤氏这个后娘寡妇的还是听荣国府的？ 不出几年，宁国府就成了荣国府的囊中之物了。 如果更狠一点，以无出，且尤氏还年轻为借口逼着她改嫁，事情就更简单了。 尤氏一口咬定没有贾蓉的尸体，或许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是对于她自己的一种保护手段。 而贾瑞考虑这件事一开始就怀疑到了王子腾身上，便有些先入为主的认为尤氏不过是个受害者。 “想不到，珍大嫂子看着柔弱，也是个有算计的，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想通了这些后贾瑞感慨道。 坐在贾瑞腿上的可卿伸出青葱玉指在贾瑞脸上刮了刮嗤笑道： “你在你那嫂子面前哪里想得来这些，只怕只顾得以貌取人了，是不是，西门大官人？” “哈，你个小醋坛子还敢来笑我，看我今儿能不能饶你！” 贾瑞说着一只手便在可卿腰间软肉上骚了一把。 可卿的身子是及其敏感怕痒的，有些地方根本碰不得，哪里禁得住贾瑞揉搓？ 忙扭动着腰肢挣扎，怎奈柳腰被贾瑞胳膊环住了，哪里挣脱得开？ 只得一面扭动腰肢一面喘息着笑道：“怎么，你做得出来，偏不让别人说么？” “哟呵，还来劲儿了不是？看我不好好罚你！”贾瑞说着手上又动作起来。 可卿禁不住，抓着贾瑞的手整个人都软倒在他怀里：“好相公，卿卿再不敢了，饶了我这一回吧~” 贾瑞在可卿雪股上拍了一巴掌：“想饶你也容易，只看今晚上……” 话未说完，贾瑞呆住了，窗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个人，正看着屋内二人嬉闹…… 不知外面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一十章 王熙凤敲诈贾天祥 凤姐今日午饭摆得略早，为的就是一早处理完了荣国府里的杂事过来看看尤氏和可卿。 见尤氏依旧躺在床上，便拿些宽慰的话说与她听，又坐了一回，便往可卿屋里来。 可巧外头宝珠去吃饭了没回来，凤姐只以为可卿在歇中觉，便悄悄进来，却听到笑声和说话，到了窗前正好见到可卿娇笑着软倒在贾瑞怀中。 却说贾瑞正逗着可卿嬉笑，却见窗外一人，正是王熙凤！ 贾瑞的脑袋当时就大了，但可卿背对着窗子并未发现有人，依旧将脸埋在贾瑞怀里痴痴的笑。 贾瑞做出的第一个举动便是伸手到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并且指了指可卿，又指了指窗外。 凤姐恶狠狠的瞪了贾瑞一眼，转头边走。 贾瑞轻轻拍了拍可卿的后背说道： “好了，不闹了，你忙了一上午，趁着中午清净好歹睡上一小会儿吧，下午还有得忙呢。” 可卿嗯了一声，捋了捋有些松散的云鬓说道：“你也歇一歇，别累着了。” 从可卿院子里出来，果然在西花厅找到了凤姐儿，正有丫鬟端了茶上来。 凤姐见贾瑞进来，冷笑道：“哼哼，贾瑞，你好啊！” “我同琏二奶奶有话说，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下去吧。” 贾瑞将屋里丫鬟打发出去了，直接坐到凤姐对面。 “啧啧啧，如今也好大架子，怎么着，这是把自己当宁国府的主子了？ 我说你怎么对东府里的事这么上心，原来你是为这个！ 说！你到底是怎么勾引蓉哥儿媳妇的！” 凤姐将桌子一拍，摆出一份审犯人的架势来。 贾瑞这小子，终于犯到她手里了！喜大普奔！ 贾瑞则是面无表情，等凤姐逞了一波威风后淡淡说道： “今日之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可卿。” 凤姐冷哼一声：“你不想？你做下的好事，如今怕人知道了？啧啧啧，先是对我心怀不轨，吃了钉子，又来勾搭侄儿媳妇？你可……”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能不能做到？”贾瑞不耐烦的打断了凤姐。 “贾瑞！你知道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是你犯了事被我拿到了！ 你返问我能不能做到？真真让人好笑！咱俩以前的账还没算呢！” 凤姐一双丹凤眼瞪得溜圆，咬牙切齿的说道。 贾瑞现在很烦躁，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让自己的死对头王熙凤撞见了这事儿，果然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 可他没时间也没心情和凤姐扯皮，他得保护可卿，还要想方设法抱住皇上的大粗腿，对于今天的事，他决定用银子让凤姐变成哑巴。 “五千两！”贾瑞伸出一个巴掌。 凤姐一楞，她本以为贾瑞会苦苦哀求自己能守口如瓶，准备自己在气势上先占了绝对上风，再慢慢提条件，没想到贾瑞根本不买账，而且一上来就要用银子堵住自己的嘴。 “你当我是什么！贾瑞，你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你的小命可拿捏在我手里头呢。” 凤姐冷笑着说道。 “我的命可不会在你手里头，我不过是不想生出别的事端来。咱们就谈今日之事，别扯些没用的！”贾瑞道。 “上回你诓骗了贾蓉那么多两银子的事还没说清楚呢！ 那都是我的银子！你想五千两银子就息事宁人么？ 你还真会打如意算盘！呸！少做你的白日梦了！”凤姐啐道。 “我再说一遍，你们怎么被骗的和我无关！ 这次贾蓉还用法子骗了薛蟠一万多两银子呢，你难道也要怪在我头上么？ 顺天府来人搜查的时候可是人证物证都有的！” “你……”凤姐顿时语塞。 确实，两次行骗手段如出一辙，难道第一次真不是贾瑞？ 若不是他，他又哪儿来五千两银子赔给自己？ “你少在这里狡辩，我今日……” “一万两！”贾瑞端起凤姐跟前的茶吃了一口。 “哈哈，你当是你去集市上买东西么？还来我这讨价还还价！ 你还不知道你犯了弥天大罪？你这是爬灰！你别想用银子……” “两万！”贾瑞将茶盅放回到桌上。 “你……”凤姐有些坐不住了，两万两银子！这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因贾蓉一直没还完饥荒，自己的经济一直很拮据，前些日子才把抵出去的头面首饰给赎了回来，手上根本没什么银子了。 但是她也不傻，贾瑞怎么就能一张嘴就两万两银子？ 他哪儿来这么多钱？就凭他那个烤肉馆？ “你别以为用银子就能收买了我，看你这态度，哪里有一点做错事的意思？简直比大爷还横呢！” 凤姐决定先不答应，她现在占着理，不能急，要慢慢和贾瑞磨，说不定还能涨呢！ 谁知贾瑞站起身来用胳膊支撑着桌子俯视着凤姐道： “既然是谈不拢，那你就看着办吧！ 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敢让我的可卿掉一滴眼泪，我就让你流一滴血。 你敢坏了她的名节，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凤姐听了这话气得脸色煞白，同时又有种莫名恐惧，声音不由得也提高了一些，骂道： “你个没造化的下流种子！你当你是什么阿物，敢在奶奶跟前耍横！你别以为……” 不等她说完，贾瑞转身就走。 这下直接给凤姐整不会了，说好的自己拿住了贾瑞的把柄呢？ 剧本不该是这么演的啊！ 应该是贾瑞跪倒在地哭着鼻子求饶，自己再开出一系列苛刻条件为难死他才对吗？ 怎么现在他这么豪横？ 贾瑞走了可怎么办？难道真要把这件事给捅出去？ 去告诉尤氏？去告诉贾母？结果如何？将贾瑞在族谱中除名也就是最高惩罚了！ 本来宁国府的丑事已经够多的了，如果她再把这件事捅出去对整个贾府无疑是雪上加霜，而且她也捞不到一点好处，反而会被人憎恶。 而贾瑞，看这架势似乎根本不在乎被除名吧？ 还有那句可卿流一滴泪贾瑞就让她流一滴血的恐吓也确实让人有些害怕，尤其是他说话时候的表情，冷冰冰的让人发颤。 与其闹僵了，还不如敲一笔银子呢！ 想到这里，凤姐忙喊道：“贾瑞！你回来！” 已经走到门口的贾瑞停住了脚扭头看了凤姐一眼。 “你回来，咱们再商量！” “没什么可商量的，两万两，你乖乖闭嘴。” “三……五万！”凤姐狮子大张口。 贾瑞扭头就走。 “别走，两万就两万……” “早这样比什么不强？磨磨唧唧的费半天话。” 贾瑞颇为不满的走了回来，又大喇喇的坐下。 “哼，你说得倒是轻巧，那是两万两银子！你知道是多少吗？ 你拿什么给我？把你方才说的话先立个字据来！” 凤姐现在只想把银子搞到手。 贾瑞撇嘴笑了笑：“字据你就别想了，也没法立字据，你只管放心，我说话自然是算的。至于银子，我确实没有那么多……” “那你逗我玩呐！你当姑奶奶是好糊弄的？” “闭嘴！”贾瑞打断了凤姐： “两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任是谁家再富贵也不是轻轻松松能拿出来的。 我只说两万两，也没说一起都给你。往后每个月我给你一千两，二十个月付清！” “你能每个月拿出一千两来？哼哼，我知道的，你定然是想先稳住我，到时候你收拾了东西一走了之，是不是？” 贾瑞颇为不屑的撇了凤姐一眼，从怀中摸索出一沓子银票点了点抽回几张，将剩下的甩在桌上： “这里是这个月的，你点点。” 凤姐哪儿想到贾瑞居然随时都能掏出一千两的银票来？ 有些不敢置信的将银票拿在手里看了看，是户部官票！这可是全国通兑的银票！ 她马上想到，肯定是他这些日子在宁国府做事，尤氏给他花销方便的！ 或者是他用花言巧语从可卿那里哄骗来的！ 可是不管是哪儿来的，这也是银票啊！能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那是最让凤姐痴迷的一种金属，地位仅次于金子！ 更何况有了两万两银子，不但能将自己的损失弥补上，还大赚了一笔！ 她可以放更多的印子钱出去，可以置办几个上好的铺面收租子，可以悄悄买几个不错的庄子生息…… “我怎么能相信你每个月能按时给我一千两？若是你明日就跑了怎么办！” 这是凤姐最关心的问题。 “我……”贾瑞实在没什么耐心了，他现在心里烦得很： “可以让你叔叔替我担保，你问问他我会不会跑！” 凤姐也知道王子腾自打在贾瑞的帮助下抄了修国府立功后比较器重贾瑞，有很多事都喜欢让他去做，难道贾瑞日后真能成气候？ 哼！他能成个屁气候，以为考个小秀才就厉害了？ 以为凑巧立了些许功劳就翅膀硬了？ 他贾瑞不过是个贾家旁支，一个没有依仗的小人物！ “我说话一向算的，我哪儿也不会跑，我若说这两万两银子不算什么你肯定是不信。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和可卿是真心的，我再不会为了区区这点银子离了可卿，更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 我只希望你拿了钱之后好好管好你的嘴，若是让外头听到一点风声，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好事来。 下个月的今日，银子我会给你送过去。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贾瑞说完转身就走。 “哎！你等等！要二十个月才能还清，你得给利息！”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一十一章 浮生中偷得一日闲 凤姐得了银子果然没有将这事声张出去，贾瑞也松了一口气。 至于答应凤姐那两万两银子，贾瑞倒是不着急。 毕竟薛蟠还欠着他钱呢，且还有莳花馆的盈余，暂时不差钱！ 宁国府恢复了正常，也不用每日都在那里站岗，贾瑞抽了一日去见了倪二于四等人一面，让于四爷帮着去打探打探孙刚的消息。 通过火烧顺天府之事，贾瑞明白了王子腾实在不是一根好大腿，惹起事来比自己可厉害多了！ 要是一心一意跟着王子腾混，将来或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现在他有幸见了皇上一面，永康帝还给了他一份差事，如果这次的事办的漂亮，自己是不是直接就简在帝心了？ 到时候如果能来个奉旨混黑社会，自己日后的小日子可就爽了！ 什么凤姐儿王子腾，还有那个什么大理寺卿，统统见鬼去吧！ 谁知道于四听了贾瑞要他们去查孙刚居然讲起了条件——让他和他手下的人都加入三虎帮！ 贾瑞听了苦笑道：“四爷，你脑子是不是吃百家饭吃傻了？ 现在咱们两家这般合作不好么？ 我当你是老大哥，每回做事又有银子拿，干嘛非得加入三虎帮？ 是看中了我帮里兄弟每月的份利？” 于四嘿嘿一笑：“彪哥，我老叫花虽然岁数不小了，人却还没傻呢，你有多大本事我还看不出来？ 稍稍动动嘴皮子就把整个城北给拿下了，又同京营节度使、北静王都有联系。 我看呐，用不了多久，全神京的街市都得归三虎帮！ 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不加入三虎帮还等什么？” 贾瑞呵呵一笑：“你倒是会算计，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我帮里规矩可多，若是犯了帮规可是要重罚的！ 而且进来就再没回头路了，若加入了再想退帮，三刀六洞！” 倪二笑道：“我都将规矩和四爷说了，四爷说不怕的。” 于四一听贾瑞这话有门，也忙道： “怕个球，咱们是要跟着彪哥干大事的！彪哥弄倒了独眼佛，哪个不拍手称快？ 现在又要去查户部尚书，肯定也是为民除害！ 甭问，这孙刚定然也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 查他！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查个明明白白！” “嗯，这话倒不差，若不是个贪官，他儿子可不敢那么嘚瑟。 好了，暗中查着吧，入帮的事么，四爷你也再和你帮里的兄弟们商量商量，我这会子是真不得空……” “我们大伙早就说好了，多半是愿意的，有不愿意的继续当花子去，咱也不为难。”于四忙说道。 “咳咳，入了三虎帮我也需要你们继续当花子，我发现你们现在的身份做起事来更方便隐秘。当然，不会让你们饥一顿饱一顿，月例银子是不能少的。” 于是，于四的丐帮百十来号人加入了三虎帮。 贾瑞也确实需要人手，更需要这些人四通八达无孔不入的消息网络。 因顺天府之事的阴霾尚未散去，贾瑞并未举行什么隆重的入帮仪式，只是略交代了几句话。 三虎帮有倪二和甄绪两个人管着倒也不用他太费心，只是少了许多带着一大票小弟招摇过市的快感。 但是贾瑞此刻的心境也有了些变化：带着一群人收点保护费原来并没有什么可牛气的。 看看人家王子腾，一把火烧了顺天府，嘛事儿没有，不过是个扣奖金降级，这才是真正的黑社会啊！ 难得偷闲一天，贾瑞又去见了贾芸，大致了解了一下砖窑和莳花馆的运营情况，至于烧烤店吗，已经可有可无了。 “瑞哥，砖窑已经开始烧砖了，不过我这里实在没空闲去联系买家，你看是不是……”贾芸试探性的问道。 “你只管让他们开足**去烧就行了，至于烧出来的砖，卖他做什么？我还怕日后自己不够用呢！别老想着往外卖！”贾瑞说道。 “啊？”贾芸直接蒙圈了，盘下一个砖窑，烧砖就为了自己用？ 一窑就能烧出上万块的砖，日积月累下来，瑞大叔这是要去翻盖神京城墙吗？ “还有，那群身上有残的孩子如何了？”贾瑞问道。 “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养着一个个都白胖了不少，孩子们身上的外伤基本上都治好了，还多亏了您那徒弟鞋拔子呢！ 叔叔，您啥时候学了医了？怎么鞋拔子这么个医术高超的外科郎中就那么崇拜您？” 说起这个来贾芸一脸懵圈 “咳咳，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接着说，那些肢体骨骼有残的呢？” “是，侄儿错了，侄儿不过是有些好奇…… 鞋拔子说有的孩子骨骼尚未定型，那些错位的断骨如果再折断了重新接，或许可以转好。 只是这份疼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因此不敢擅自主张，还等着叔叔决断呢。” 贾瑞想了想也是一呲牙，打断了从新接那得多疼啊！ 尤其是在这个没有止疼药的时代。止疼药？玛啡算吗？可吗啡这玩意是怎么从福禄膏里提炼出来的呢？ 贾芸看贾瑞沉默的表情只以为他在同情那些孩子，也叹息道： “那独眼佛和他那些狗腿子们可当真不是人，居然真下得去手！ 就该关着他们在砖窑里干一辈子苦力！ 另外教孩子们读书识字的书生也请了两个，如今已经在读三字经了。” 贾瑞听了回过神来说道：“只要能认识三两千字便好，也不用读什么四书五经。 另外教他们一些算学，会加减乘除也就够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这些孩子都无依无靠的，有的还身有残疾，往后想自谋生路是更难的，学会几个字和算学将来好歹多一条谋生的出路。 贾芸答应了又说道：“叔叔得空了去看看孩子们吧，他们都想见见你这大恩人呢。” 贾瑞点点头：“我知道了，得空了我去看一看孩子们吧。 另外那处院子也弄个匾额，就叫康善堂吧，希望他们都能健健康康的，希望世间多一份善。” “是了，这匾额，叔叔要不要亲手题字？” 贾瑞笑骂道：“我那字你又不是不晓得，能看吗？ 又不是什么买卖铺面的，随便找个字迹略好的写了挂上就是了，不用讲究。 另外再找个临街的店铺，最好在大酒楼多的地方。” “是还要开烧烤店吗？”贾芸问道。 “烧烤店倒是不急，开个可以醒酒的休闲娱乐场所——足浴。” “足浴？”贾芸还是头回听说过这个词，是洗脚的地方？谁会傻到花银子去外头洗脚？这也能赚钱？ 但是贾芸早已忘记了最后一次质疑贾瑞的决定是什么时候了，他答应一声等着贾瑞的下一步指示。 而贾瑞则是伸了个懒腰：“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听说石雍坊兔儿胡同有幢两进的宅子往外卖呢，你自己抽空去看看中意不。 如果相中了，自己在账上支点银子，把房子买下来吧！ 你呀，也别光顾着赚钱，总让五嫂子住西廊里是怎么着？” 贾芸愣住了：石雍坊？二进的宅子？再怎么着也得四五百两吧！ 贾瑞这是要送套宅子给自己？ “愣着做什么？你近日东跑西颠的也辛苦，这都是你应该得的。还是那句话，赚了钱得孝顺老娘！” “谢谢叔叔！”贾芸跪倒就磕头。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站着比我还高呢，看你那点子出息！ 另外，光有了宅子也不行，还得有家具配吧？还得买两个丫鬟把？ 再雇两个粗使婆子，这都得要银子，你可不能懈怠了，还得给我好好卖命，知道不？ 好好跟着叔叔干，有叔叔的肉吃，便有你的汤喝，所以，你就好好给叔打理生意吧！” “是！侄儿谨遵叔叔教诲！叔叔对侄儿有知遇之恩，再不敢忘，侄儿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贾芸抹了把眼泪说道。 “去吧去吧，我得和嫣然姑娘去探讨一下新鲜曲目了~” 在莳花馆厮混了一下午，虽然嫣然百般不舍，求着贾瑞留下看看她的台上表演可有进步了，贾瑞咬咬牙还是拒绝了。 有些日子没回去看看爷爷奶奶了，屋里还有个小茜雪需要安慰安慰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一十二章 怜妹妹贾瑞慰惜春（一） 代儒这些天偶尔也会去宁府里走一遭，知道贾瑞在那边用心做事倒也欣慰，居然还破天荒的说一家人出了事是该多帮衬，学业也可以暂时放一放。 唯独茜雪一见贾瑞回来小嘴一憋委屈得眼圈儿都红了：“爷如今在东府里住下了，好歹也让我过去伺候才是，好多天也不回家看看，也不托人带个口信，让我们多挂念！” 贾瑞哑然失笑：“我不过是在东府里，不过隔着这么几道墙，有啥可挂念的？你在家里好好的，又往那边跑什么？我又不是宝玉，还要你贴身跟着伺候？” 茜雪摸了一把眼泪道：“定然是东府里珍**奶又给你安排了好的，你不用我了！” “哪儿的话，大嫂子确实调派个我两个丫头，不过我没要啊！你也知道，以前你没来的时候什么事不是我自己动手？我是不耐烦生人伺候的，就没用她们。” “真的？”茜雪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瑞。 “那还能有假？爷多咱骗过你？不是我不想你过去，只是你也知道，那边三场丧礼，人多眼杂，进进出出的，我的小茜雪让那些人看了去，成什么了！我可不乐意！你呀，还是乖乖给我在家里躲着吧！” 茜雪听了这话才欢喜起来，口中却道：“爷这话可说差了，我不过是爷买来的丫头，就是要伺候爷的，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还怕人看了去？爷不也带我去街上逛过吗？在那边就你一人，也没个人端水端茶，晚上得了闲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到底不便宜……” 贾瑞道：“谁说你是丫头了，我只当你是个小姐呢~你呀，小小年纪就操这些心，当心长白头发。” “爷~我不小了，你别总拿我当孩子！”茜雪撒娇道。 “哦？不小了？”贾瑞色眯眯的上下打量了几眼，勾了勾手指道：“过来爷看看，似乎是大了些个……” 茜雪看见这熟悉的表情顿时脸上一热，嗔道：“爷一回来就竟是些疯话，我回屋里去了！” 刚要转身走，却被贾瑞一把拉住了。 好歹在家中睡了一宿，第二日一早贾瑞便又回宁国府里。 刚进大门，便有婆子说尤氏有事与他商量，贾瑞心想这一大早的有什么事？ 到了尤氏房中，之间尤氏脸色依旧蜡黄，头上戴着黑丝镶珍珠的抹额，发髻略有些松散，一副病美人的模样歪在塌上。 见贾瑞进来，尤氏忙坐了起来：“瑞哥儿来了，快坐。” 贾瑞道：“嫂子不必拘着，身子不大好呢，横竖又没有外人。嫂子身子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时不时的头疼，胸口发闷，身上也没大力气。” 尤氏轻叹一声：“你嫂子啊，是个不中用的，偏偏这个时候病倒了。 还好有你里头外头的支撑着，不然还不定这府里成什么了呢……” 贾瑞忙安慰道：“嫂子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也是凑个数的，现在府里的大事不都是蓉哥儿媳妇在管着？ 嫂子也不用太挂念，我看她是个能做事的，索性你也不用想太多，安心养病是正经。” 尤氏答应着，却欲言又止，脸上却有些为难之色。 贾瑞见了说道：“嫂子若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和我还用客气什么？” 他以为是可卿将宁国府里头现银不足的事与他说了，尤氏没了主意。 尤氏这才说道：“昨儿刑部派了个郎中来，说的是关于蓉哥儿蔷哥儿两人的事。 可巧你又不在府里，我想着瑞哥儿这些天也着实辛苦了，好容易得闲回趟家，就没让人去找你。 正好西府里赦老爷在呢，便由他做主了。” 说罢还拿眼偷偷看贾瑞的表情，那模样到有几分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生恐大人责备一般。 尤氏其实是知道如果贾瑞在肯定会帮着她说话，本是想去叫贾瑞的，可贾赦却私自做主了。 上回大理寺贾珍暴毙一事是贾赦贾瑞都在场的，贾赦只是一味讨好，贾瑞却将大理寺卿等人闹了个灰头土脸，着实给宁府挣了不少好处。 尤氏也看得出这二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因此这次刑部来人没让贾瑞知道生恐贾瑞生气寒心，不管她了。 贾瑞听了哭笑不得：“大嫂子这是什么话？府里的事自然要你或者西府里的老爷们做主，还等我做什么？却不知是怎么说的？” 尤氏见贾瑞表情不似装的，也略放心，便将昨日的事说了一回。 原来刑部派人来也是同宁国府交代贾蓉贾蔷二人之事的。 不过是说贾蔷的死乃是闻香妖教的歹人放火杀害，于顺天府并无干系。 因贾蔷乃是疑犯，如今身亡，便也不再追究了。 至于贾蓉，因生死未卜，不知是死还是逃了，不能结案，宁国府若是有了他的消息还得及时告知等等。 鉴于被骗者乃是金陵薛家，与贾家是旧亲，希望赔偿一事由两家私下调解，且薛家也表示要撤了诉讼，官府就不管这烂事了。 尤氏说罢又看向贾瑞：“瑞哥儿以为可妥当吗？” 贾瑞道：“尚可，这事儿也确实怨不得顺天府。却不知从蓉哥儿蔷哥儿屋里搜检去的那些东西何时归还？” 尤氏道：“我也问来着，人家说那些属于罪证，因蓉哥儿的事不能定案，故而无法发还。” 贾瑞顿时就不爽了，其他的东西都好说，还有可卿的玉锁呢！ 也让贾蓉那个败家玩意给当了，没当票怎么弄回来！ 那可是可卿生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啊！ 尤氏见贾瑞面色不好看，忙小心说道： “瑞哥儿，依我说也就算了吧，横竖没多少银子，不过是几张当票，一些身外物，要它做什么？没必要再去闹一场……” 正说着，却是可卿过来请安了，见了贾瑞微微一笑道： “请太太安，瑞大叔也在呢。太太身上可好些了么？” 行过了礼，便又规规矩矩的站在尤氏一旁。 尤氏道：“你来的正好，我正跟你瑞大叔说昨日的事呢。 既然刑部说了蓉哥儿诓了薛家银子的事让咱两家私下里解决，我倒是觉得此事宜早不宜晚的。 只是不知该去央西府里二太太或者你琏二婶子去同姨太太说呢，还是麻烦瑞哥儿走一趟？” 可卿便道：“太太说的这两个法子都可以，瑞大叔平日里和薛家叔叔是极好的，去调和自然合适。 西府二太太和薛家姨太太又是亲姐妹，更是没话说。 其实不用她们，等太太您身子好些了亲自去说，薛家也不会为难咱们，毕竟有一层亲呢，老爷在世时和薛家叔叔关系也亲密。” 贾瑞暗笑：可卿这小人精儿，说了半天都挺有道理，其实又都是废话，转了一圈相当于又把球送回给尤氏了。 可卿说完，却悄悄给贾瑞递了个眼色，贾瑞会意，也说道： “蓉哥儿媳妇说得在理，只是我觉得一万多两银子毕竟是个不小的数目，想薛蟠说了不算的，倒不如让二太太去同薛姨妈说。” 尤氏点点头道：“按理说是蓉哥儿糊涂，做下这等没脸面的事伤了两家和气，我这个做娘的也应该登门赔罪。 只是我这身子又不能走动，若拖下去也不好，既然这么着，就去求求二太太从中说和说和吧，早早了解了这事也算少了一件牵挂。” 说了几句，贾瑞便托词照料往前头去了，四处走了一圈儿，想着有几天没见着惜春了，不知道小丫头还想不想出家？趁着没事不如去看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一十三章 怜妹妹贾瑞慰惜春（二） 惜春正穿着一身素净衣服在屋里看着棋谱，见贾瑞来了忙丢下手中的棋谱迎了出去： “瑞大哥，怎么今日得空？可是来找我下棋的？我只当你是害怕输给我，不敢来了！” 贾瑞笑道：“小丫头好大口气，敢说我不敢来了？我是不得闲，不然早就来把你杀得落花流水了！” 惜春小嘴一撇道：“少吹牛了，上回是一时轻敌大意了，才让你侥幸赢了两局，这几日我翻遍棋谱，将你那些套路都吃透了，你再用可就不灵了！” 贾瑞听了哈哈狞笑：“小丫头，你就是把古今棋谱都背下来也不是哥哥的对手！” “切！”惜春不屑道：“光凭嘴说可不能，来，便要让你看看我的长进！” 她这几日白天整天对着棋谱研究，晚上连做梦都在想着怎么能赢了贾瑞，着实下了一番苦功，今天贾瑞来了便迫不及待的要试一试。 贾瑞本来就是想过来看一眼，探探惜春的口风，是不是出家的念头还那么强烈，哪成想一进门就被拉着下棋，不过看惜春这副模样也不会扫兴，便默默打开了脑子里的风月宝鉴pro。 “要不要让你几个子？”贾瑞一脸的挑衅。 “哼，我要光明正大的赢了你，才让你服气呢！”惜春说着抓起一子落下。 “呃，三局两胜是吧？我前两天赢了一局？”贾瑞落下一子 “没错，你若是输给我两局，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了！”惜春也不犹豫，按着棋谱所录下子。 贾瑞一听哦豁，这还是想着让自己去贾母跟前帮她说话，让她当姑子去啊？这还了得？你肯定是赢不了了。 “哎呀……不算，前几天你赢得不算，这局算你赢了！三局两胜，再来再来……” “五局三胜！” “七局四胜……” “你方才说好让我几个子的，结果一个都不让，这几局统统都不算……” 惜春小嘴一瘪，几乎要哭了，她本以为已经吃透了贾瑞的套路，哪知道这厮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啊！ 连输四局，更可气的是贾瑞落子没有丝毫的犹豫，自己手中黑子才离手贾瑞的白子马上就落下了。 “好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四妹妹也不用太过在意。” 惜春终于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你知道你为什么这回输得比上次还惨吗？” “为……为什么？”惜春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贾瑞说道。 贾瑞微微一笑：“你太急于求成了。围棋虽然是赌输赢的游戏，也要心境平和的时候才能走出好棋来的。 你只想着快些赢了我让我去帮你说话，心中自然就杂乱，不能静心，故而输得比上次还快了。” 惜春哭到：“我只是不想再在这里呆着了，好哥哥，你就帮我一回吧！ 我知道你是个最有办法的，你若能帮我劝了老太太让我出家，我一辈子都念着你的好，每日都给你念经祈福。” 贾瑞冷声道：“我也听出来了，你想出家并非是想要一心向佛，不过是想去庵堂里躲清静罢了。 你若是心中不静，躲到哪里去那些个话便会跟着你到哪里，即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不顶事的。” 惜春被说中了心事，哭得更厉害了。 贾瑞叹了口气，起身坐到惜春旁边，将手按在她瘦小的肩上说道： “哥知道你心里委屈，也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姑娘，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 今儿你若是想哭就哭个痛快吧，哭出来了心里多少也能舒服一点。” 听了这话惜春再也忍不住，两支小胳膊抱住了贾瑞失声痛哭起来。 一旁的入画哪里见过惜春如此失态，正要上来劝解，贾瑞却挥挥手朝她使个眼色示意她别来打扰： “你且去外头转转吧，这里有我呢。也不用去告诉太太她们，只让你家姑娘痛痛快快哭一会就好了。” 把入画打发出去，贾瑞抱着这个连自己的爹是谁都不知道的小丫头，任由她宣泄着心中的委屈和凄苦。 足足哭了一炷香的功夫，许是累了，惜春渐渐平息了哭，肩膀仍不时抽搐一下。 贾瑞拍了拍惜春的后背轻声道：“渴不渴？哥给你倒杯茶吃。” “嗯。”惜春这才将头抬了起来，却见贾瑞胸口已经被她的泪水浸湿了好大一片，呀了一声，忙用袖子去擦拭，哪里擦的干净？ 贾瑞拦住了道：“擦它做什么？这可是我四妹妹的眼泪儿，精贵着呢，往后这衣服我也不舍得洗了，竟是要供起来才行。” “哥哥笑话人家！”惜春嗔道。 “嘿嘿，我哪里笑话你了？”贾瑞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惜春： “都凉了，随便吃一口吧，看你嗓子都哑了。” 惜春也是渴了接过来一口喝了，又要了一杯，气息终于匀和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贾瑞说道： “瑞大哥，今天的事，你可不能跟外人说。若是让林姐姐知道了定要笑话我的！” 贾瑞笑道：“你只管放心，我跟哪个说去？你没见我把入画都打发走了么？ 今日之事就只有我们兄妹两个知道可好？算是我们俩共同的秘密！” “嗯！”小惜春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四妹妹，往后有什么事别只知道憋在肚子里头，你若是不嫌弃，可以跟我说。 就算你不愿意跟人说，哭一哭也能舒服许多。” 惜春又点了点头。 贾瑞摸了摸肚皮道：“我又饿了，你也是半日没吃东西了，想吃些什么让厨里给你预备，我可要找点子肉吃了。” 惜春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大哥，那你下回还会来看我么？” 贾瑞笑道：“怎么，你不想赢我了么？” “想！”惜春马上答道。 “那不就结了，大哥得了空便过来看你，你也得乖乖的，不许太任性，知道么？”说了两句，贾瑞便走了。 他多少摸到些惜春的脾气了，你若是拿一些大道理去苦口婆心的劝她放弃出家的念头她便会像一只小刺猬一样各种怼你，倒不如根本不提这件事。 想要让惜春回转，还是应该多给她一些关爱，惜春最缺的就是这个。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一十四章 贾天祥大闹德生当（一） 神京东城，德生当。 一身富家公子打扮的贾瑞踱了进去。 小伙计见了不敢怠慢，忙小跑着过来点头哈腰道：“这位公子，敢问您有何贵干？” 贾瑞道：“我是来赎回一件东西的。” 伙计便陪着笑道：“那请公子稍坐片刻，将当票给小的看看，小的也好按票去后头库里给您取东西，再和您交割。” 贾瑞坐了，双手一摊：“没当票！” “这……”伙计有些尴尬一笑： “公子莫要拿小人戏耍，没当票，可让我怎么去找呢？即便找到了也不能证明是您当的东西不是？” “我并不是来消遣你的，果然是有件东西，只是当票遗失了，所以我才来的。 你想是个做不得主的，这样，将你家管事的请出来我与他说。” 说着贾瑞从荷包里摸出一角碎银子丢给小伙计。 小伙计接了银子笑道：“哟，感情公子是真遇到难处了，那您稍坐，我这就去给您请我们掌柜来。” 伙计进去了，不一会果然有些清瘦留着山羊胡的赵祥出来了，朝贾瑞作了个揖笑道： “这位公子请了，小人德生当的掌柜赵祥，不知小公子怎么称呼？” 贾瑞也还礼道：“再下姓贾，单字一个瑞就是了。” “哦，原来是贾公子。方才听伙计说，贾公子是想赎回一件东西，却没有当票，可是有的？” 贾瑞道：“正是，还请大朝奉行个方便。” 赵祥做出为难的神情道：“贾公子，想是您平日不理俗物，不太清楚当铺里头的规矩，我们这一行，是只认票据不认人的。 不然随便进来个人就说要赎东西，我们给了，等正主拿着当票来赎，我们可就拿不出东西了，到时候人家定不肯干休的，闹起来岂不麻烦？还请贾公子体谅一二。” 贾瑞道：“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我也知道你们的道理，我也不是来寻是非的。 若是其他平常事物倒也罢了，只是有一件玉锁是要紧东西。 如今当票又丢了，只得硬着头皮来麻烦大朝奉了，好歹通融通融。” “玉锁？”赵祥听心思一转，脸上却不显露，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既然是要紧东西，那请贾公子往后头去吃杯茶，我们慢慢聊。” 贾瑞见有门，便跟着到了后头。 来到会客的静室，上过茶后，赵祥语气中颇带着一丝客气的道： “德生当也是神京里的老字号当铺了，这些年来蒙街坊四邻照顾，生意也说得过去。 上至古董字画田庄房舍，下到棉袄鞋袜都有人来当，玉器也是不少的。 却不知贾公子所说的玉锁，是何人所有啊？又是谁当了来？是哪一日来当的？ 除了玉锁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证明的？ 公子若是方便，还请详细告知，我这边也好确定一下到底哪一件才是您所说的。” 贾瑞听赵祥说得在理，也不生疑，便说道： “实不相瞒，那玉锁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古物，只不过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可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竟然被我家里一个不懂事的侄儿诓了来，抵押在贵店里了！ 我那侄儿倒是比我还大两岁，面目清秀，身材俊俏，是三个月前来当东西的。 当时除了这个玉锁应该还有一些女子的钗环首饰，都不是俗物……” 贾瑞将自己所了解的大致说了一回，赵祥听罢点了点头，带这些歉意说道： “贾公子说得如此详细，想来是不会错了。 只是我们这当铺平日里人也多东西也多，哪儿能一样样的都记住呢？ 既然公子说了，我便亲往库房里去帮您找一找，看看三个月前收进来的玉锁都找出来给你过目，公子以为如何？” 贾瑞听后大喜：“如此最好，那就有劳朝奉了！” “应该的，应该的！还请公子稍坐片刻，在下去去就回，失陪了。”赵祥说着往外头去了。 约么一盏茶的功夫果然赵祥又回来了，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果然盛放着大小不同的几把玉锁：“公子请看，这里可有你的？” 贾瑞只看了一眼顿时一脸失落：“并没有我的。” 赵祥见状安慰道：“公子也别急，我们这玉器实在是太多，想是一时没找全也是有的，您说的玉锁到底是什么样？再说得仔细点，我也好再去找。” 贾瑞因知道那是可卿的生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故而缠绵之后也用心看过，便说道： “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的，这么大的尺寸，模样有些古朴，正反面都有文字。” “哦？还有字？却不知是什么字？” “是篆书，正面四个字是‘受命于天’，反面则是‘既寿永昌’。最后那个昌字下面的日多了一横，却又和冒不同，是这样写的，你知道吧？” 贾瑞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变异的篆书昌字。 赵祥听了点头道：“难为公子说得如此细致，我便再去寻寻。” “辛苦辛苦。”贾瑞只得接着耐着性子等着。 好一会儿赵祥才又回来，一脸歉意道： “贾公子，实在对不住，在下着实没找到啊。当初您侄儿确定当的是活当？” “怎么不是！难不成你们丢了？”贾瑞一听就急了。 “这个您大可放心，我们德生当这几十年来都未曾发生过一起失窃的是，只是…… 您当初的当期是多久？ 该不会是当期过了，我们店里当成是死当的东西给处理掉了吧…… 哎！公子莫急，君子动口不动手！” 不等他说完，贾瑞一把薅住了赵祥的衣襟厉声道： “这才三个月，怎么就能处理了？今日你若不把玉锁给我找出来，我砸了你的鸟店！” “公子莫要着急，且先听我说！”赵祥吓得声音都变了。 店铺里的伙计护院三五个人听了里头的吵闹声也都冲了进来，赵祥忙拦住了，只说误会。 “贾公子别急，且听我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贾瑞怒喝道。 “我们铺子里当死的东西都有专门的铺面负责售卖。 昨日里刚好有一批宝石玉器送到了下面一间珠宝铺子，保不齐其中就有您的玉锁呢。 这玉器本也不是什么快货，想来还未曾有买家……”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给我去找！”贾瑞拉着赵祥就往外走。 赵祥忙又是说好话又是解释，好容易才安抚住了贾瑞，又让他明日一早再来店里，保准给贾瑞个答复，贾瑞才去了。 赵祥打发走了贾瑞，不敢耽搁，忙坐了车往忠顺王府去了。 王爷让查访的玉锁主人，终于有眉目了！ “你将经过详细给孤讲一遍，不得错漏了半个字！” 忠顺亲王刘旸强压着心中的激动问道。 “是！”赵祥将经过讲了一回，又补充道： “那位贾公子不但能将玉锁的细节说得一字不差，在我说玉锁可能已经售出之后便急了眼，抓住小人衣襟就要动手，可见是对玉锁极为重视的。” “贾瑞，贾瑞……”刘旸重复着这个名字。 “王爷，小人略知道贾瑞的一些事。”一旁精干汉子陈珦说道。 “哦？说说看。”刘旸挑了挑眉毛。 “是！这贾瑞表字天祥，乃是荣国公贾源庶子贾代儒之孙。 其父母早亡，被爷爷奶奶带大，不喜读书，却爱同街巷中的混混厮混到一处。 据说也有些身手，人称‘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 当听到修国府被查抄似乎和贾瑞有关，贾瑞同王子腾、水溶也有些往来的话刘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贾瑞，多大年纪？” “说是十七岁。” “十七岁，岁数对不上啊……”刘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父母双亡，荣国府旁支，十七岁……贾瑞的生父叫什么？” “这……小人不知！” “查！给我细细的查！贾瑞的身世都给我查得明明白白！现在就去！” “是！”陈珦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你也退下吧，有什么新情况随时报于我知！”刘旸对赵掌柜说道。 “是，王爷，我和贾瑞约好的让他明日再来，这玉锁……”赵祥小心翼翼的问道。 刘旸站起身来，从一个紫檀衬锦的小木匣中拿起那只让贾瑞差点发飙的玉锁摩挲了一回递给赵祥： “给他！不可让他察觉有什么异样，做得自然一些。” “小人明白。”赵祥双手接了玉锁小心翼翼的捧着也退了出去。 这玉锁，便是当年太上皇册立太子时赏赐给尚在襁褓中的太子，也就是日后的义忠亲王的礼物，怎么会到一个荣国府旁支子孙手中？ 昔日曾有传闻义忠亲王二十年前痴迷于神京中的花魁鄢赛赛，太上皇知道后盛怒，狠狠斥责了年轻的义忠亲王，而鄢赛赛也如人间蒸发一般不知所踪。 有人说是被秘密处决了，也有传言鄢赛赛身怀有孕，被义忠亲王派人暗中藏了起来。 难道后者才是真的？ 义忠亲王将鄢赛赛藏匿起来，并且留下了贴身玉锁做信物，这个贾瑞会是义忠亲王的亲生骨肉，是自己的亲侄子，太上皇的龙孙？ 想想也不无可能，贾府当年可是太子党的铁杆拥趸，若是将义忠亲王的骨肉藏在贾家一个毫不起眼的旁支家中抚养长大，确实不容易让人生疑又稳妥。 五年了，终于让自己找到了吗？ 刘旸想喝口茶压一压心中如潮澎湃，却发现手指在微微颤抖。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一十五章 贾天祥大闹德生当（二） 第二日一早，德生当还未开门，贾瑞便已经到了，屁股底下做着一块板砖大喇喇的坐在大门口。 才来上班的大朝奉赵祥远远见了忙小跑着过来作揖：“哎呦，贾公子，您早！” “到底如何了？我那玉锁可得了？”贾瑞劈头盖脸的问道。 “嘿嘿，托您的福，那玉锁果然是送到下面铺子里去了，已经被我取回来了，您看看这个是不是？”赵祥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绢子小包。 贾瑞忙接过来打开，里头正是可卿的那一只，不由大喜：“正是正是！这回可好了！多谢大朝奉了！” 看着贾瑞紧紧握着玉锁的模样，赵祥也没打算暂时再要回来，便说道：“既然是公子的那就最好了，具体事宜，还请公子往里头一叙吧？请~” “请~”贾瑞将玉锁挂在自己脖子上，又塞进衣领贴肉戴好了。 来到昨日的静室，赵祥便开口道：“昨夜里我又翻看了三个月前的旧账目，贾公子的玉锁是由一个姓卞的公子质押在我们店铺的，当时是活当三个月的当期。” “姓卞？”贾瑞一笑：“定然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儿也知道丢脸，故而不敢以真名示之。” 赵祥也笑道：“想是如此。除了这个玉锁之外，确实如公子所说，还有一些女子的头面首饰，以及一些字画古玩，如今也都在库中存着。 当时核价一千四百一十五两。如今都已到期，成了死当，按规矩，我们店铺便可以随意处置这些器物了。 既然公子才是正主，自然是要优先您的。敢问公子，是只赎回玉锁呢，还是将这些物品系数赎回？” 说罢，将一份单子递到了贾瑞跟前。 贾瑞拿着单子看了一眼问道：“若是都赎回，需要多少银子？” “公子稍后，带小人核算核算。”赵祥拿过来一把红木算盘噼里啪啦波动了一会儿说道：“1415两，月息一钱二分，按三个月核准连本带息共计1987两9分7毫。” 贾瑞一嘬牙花子，月息12%，这利息可不是一般的高啊！看意思还是利滚利！ 但是想想那里头多是可卿的首饰，总不能落在外头，便说道：“都赎回！” 回到宁国府，刚把东西收起来，想趁着没人的时候交还给可卿，却听见薛蟠的大嗓门在门外喊道：“天祥！天祥在屋里吗？” 贾瑞忙迎出去道：“文龙，怎么今日得空？” 薛蟠笑道：“你这话说的，怎么是我得空？我是天天闲的，倒是你如今成了大忙人了，帮着管这许多事。 我也不和你做玄虚，只因蓉哥儿的那件事，总觉得有些尴尬，我便不好意思往这边跑了，故而几日不得见你。” 贾瑞让了坐，又倒了杯茶给薛蟠。至于尴尬不尴尬，和他没关系，他也不想去调和这事。 薛蟠道：“怎么珍大嫂子给你收拾了屋子，却连个丫鬟都不配上？倒茶还要亲自动手的？” 贾瑞笑道：“配了的，我不耐烦，就打发了。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的，还用人伺候么？倒是一个人清净的好。你今日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有什么事？” 薛蟠道：“既是找你，又有别的事。昨日我大姨来我家，说起蓉哥儿的事，说到了刑部，刑部说蓉哥儿不知所踪，让两家私下协调着处理呢。 我想着虽然蓉哥儿蔷哥儿当初骗了我是不对，可好歹也是亲戚不是？总不好撕破脸皮的。 且宁府里又有这许多事，哪里不得用银子，便想着来告诉珍大嫂子，也不用太着急还钱，只等这些事处理完了，日后得了闲再说也使得。” 贾瑞点点头：“想不到文龙如此大肚，这么着很妥当，实不相瞒，宁府里头确实银钱有些吃紧。你这样说珍大嫂子可要感激你了。” 薛蟠摆摆手：“值当什么？谁家没有个为难的时候？另一件事就是我得好好谢谢你帮我过了这个难关。 可巧前几日庄子上送来了两篓好肥虾姑，想你今日若是得空，往我家里去一回，咱们好好坐一坐。” 贾瑞一听便知道了薛蟠这话里的意思。薛蟠如果要请客吃饭，肯定是要去酒楼饭庄，找一群人，再来几个陪唱的。 而这次就让往家里请客，甭问，不是薛姨妈就是宝钗的主意，想来也是为了还自己的银子。 但是贾瑞决定矜持一下，于是咳了一声：“文龙，珍大哥尸骨未寒，且蔷哥儿又新丧，咱们就去偷偷高乐，这不太合适吧？” 薛蟠尴尬一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若是高乐，咱就去外头了不是？哎，我听说石雍坊那个莳花馆最近出了不少新鲜玩意，哪天咱也去耍一耍？ 咳咳，跑偏了。实不相瞒，今日来请天祥并非为了吃酒取乐，而是有事相商。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还唬你不成！是真有事！天祥，你可不能不来！就这么定了哈！我还得去找珍大嫂子！” 薛蟠生怕贾瑞拒绝一般，说完了扭头就跑，贾瑞看着薛蟠圆滚滚的身影不禁哑然失笑。 在宁府巡视一圈用罢午饭，贾瑞便溜进了可卿房内。 可卿才吃过饭，正用茶漱口，又用热毛巾擦了手说道：“叔叔来了。” 贾瑞挥挥手将宝珠打发出去了，便拉着可卿的手让她坐了。自打上回被凤姐撞见，他也收敛了不少。 “当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贾瑞从脖子上取下可卿的玉锁。 可卿见了又惊又喜：“相公从哪儿得来的？我只当没了当票，再要不回来了。” “嘿嘿，要不回来还行？这可是我卿卿的宝贝，怎么能遗失？”又花银子又闹了一场，贾瑞就是要看到可卿惊喜的表情。 “另外你那些头面首饰我也都赎回来了，不过白日里人多眼杂，不好带过来，等晚上了我都给你送过来。” 可卿嫣然一笑：“有这个也就够了，那些黄白之物不过是些身外物，又何苦赎回来，想是花了不少银子吧？哎，你哪儿来的银子？” “咳咳，我赚的。” “赚的？你那烤肉馆子这么赚钱么？相公，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也不是瞒着，这不是一直不得空与你说吗~除了那烤肉馆子，我还和别人合伙做了些其他生意。这话说来长了，改日我便告诉你。” 可卿并未揪住不放，而是将玉锁摸索了一回，却戴在了贾瑞的脖子上。 贾瑞问道：“给我戴上做什么？这可是你亲娘留给你的宝贝，你快自己好好收着。我这毛手毛脚的弄丢了怎么办？” 可卿嫣然一笑：“我倒是不毛手毛脚，不还是差点丢了？ 这玉锁确实是我娘留给我的，说是要保我平安，可现在有了相公，还要它做什么？ 便让它来保你的平安吧，然后相公再来保护卿卿，可好？” 贾瑞见可卿说得动情，也被其感染，握着可卿的柔荑温声道： “好，卿卿只管放心，有我贾瑞一日在，便没人能伤得了你。” “嗯~”可卿将脸贴在贾瑞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感到格外踏实。 第二百一十六章 梨香院贾瑞谈经济（一） 傍晚，梨香院。 在这个年代的神京能吃到新鲜海鲜着实不易，贾瑞都快忘了皮皮虾是什么味儿了，今天也不管什么体面了就是一顿造。 吃过瘾了，才看见薛姨妈同宝钗两个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还有自己跟前堆得像小山似的一堆虾皮子。 “这虾姑着实新鲜，一时吃得口滑，失了礼数，让姨妈见笑了。”贾瑞说道。 薛姨妈笑道：“这是什么话，你喜欢吃就好，哪个会笑话？ 看你吃得香甜，我都忍不住多吃了两个呢！ 只是这东西毕竟性寒，来陪姨妈吃一杯热酒压一压。” 贾瑞忙端起酒来吃了一口。 薛蟠也笑道：“我只当这玩意新鲜，没想到看天祥的样子是常吃的，你到底是怎么弄的？ 只看你一掰一扭一拉，整条的肉就下来了，这手法着实娴熟！” “啊？不都是这么吃的吗？”贾瑞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他知道今天让他来肯定是有事，只是薛家的人不提，自己自然也不好问。 因知道一会儿有事，又有薛姨妈在，众人也没吃太多酒。 不一时众人吃罢了，残席撤下换上茶来，薛姨妈才说道： “瑞哥儿，前几日那件事多亏了你了。若不然一时拿出这么多银子倒也是麻烦。” 贾瑞道：“姨妈这话又见外了，不过是帮帮忙的事，哪里敢当姨妈谢？” 薛姨妈道：“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可话虽这么说，也不好白使了你的。 本来应该早早还上的，可你也知道，倘或一下子在几处铺子里抽走一万多两银子只怕就周转不灵了。 宁府那边又有这许多事，正缺银子，我们要是赶着要，倒是把亲戚们的情分给淡了。你看……” 贾瑞忙道：“姨妈不用急的，横竖我这钱也不等着急用，你们日后手头宽裕了再说也使得。” 薛姨妈笑道：“我知道你定然这么说，只是我嘴笨，还是让宝丫头跟你说吧。” 贾瑞便看向一旁端端正正坐着的宝钗，因也吃了几杯酒，此刻宝钗白嫩的圆脸上有了几分红晕，倒显得和平日端庄有些不同。 宝钗也不避讳贾瑞的目光，微微一笑道： “是这么着，再好的亲戚朋友也没有白使人家一万五千两银子的道理。 瑞大哥又说过你也不急着用银子，因此我同妈妈和哥哥商量了一下，倒是有两个法子，我说说瑞大哥听听哪个妥当些？” 贾瑞不免有些好奇，欠债还钱，还能有什么法子？便说道：“姑娘请说。” 宝钗道：“这一呢，就是我们这边先还上一些，差的那些个，也按着钱庄的计息，不出三两个月连本带息还上。 第二呢，我家里在东城有间当铺，妈妈说愿意拿出一半的股抵给瑞大哥，权当顶了那一万五千两银子，瑞大哥以为如何？” “这……”贾瑞没想到宝钗居然说出来这么个法子，用当铺抵债？ 宝钗见他犹豫，便又说道：“那当铺在东市边上的宜阳坊，地段也不错，每月出息也过得去。 瑞大哥若是不放心，可以抽空去看看店铺和账目。 若是仔细核算下来，连铺面带货物，应该也能值四万多两，一万五千两银子一半的股是不亏的。” 贾瑞还真不习惯宝钗这么个小美妞赤裸裸的谈生意谈银子。 当铺确实是个赚钱的买卖可是他不懂啊，而且，薛家为什么把这么大个便宜给他占？ 薛家可是生意人，除了薛蟠傻点，宝钗还是颇有些经济头脑的。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既然铺面值四万两，为何要一万五给我一半呢？ 一下子就亏了五千两银子，这可不是生意人该做的事。” 贾瑞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宝钗微微一笑道：“瑞大哥是个痛快人，我也不掖着藏着，这个价格，也只给你的，但换个人也不能。” 这话听着心里舒服，但是还没说到点子上，贾瑞笑道： “若是还因为谢我，大可不必，今日的虾姑已经算是谢过了!” 宝钗也笑道：“瑞大哥说笑了。之所以要给你，其实我们家里也是有私心的。 瑞大哥想必也知道，我哥哥是个不肯踏实做事的，整日里只知道四处逛，还要惹事。” “哎！宝丫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有当着外人这么说自己的亲哥哥的吗？”薛蟠抗议道。 薛姨妈杵了薛蟠一下：“听你妹妹把话说完！没规矩！” 宝钗见薛蟠闭了嘴，又说道：“我哥哥平日里朋友虽多，不过都是些勾着他学坏的，唯独瑞大哥是个例外。 瑞大哥虽然年纪和我哥哥一般大，却是个有大才能的。 我哥哥又信服你，喜欢跟你在一处。 所以我妈妈的意思是让瑞大哥也参股进来，俗话说近朱者赤，只希望瑞大哥好歹也能顺带着教教我哥哥。” 贾瑞恍然大悟，说什么你妈妈你妈妈，其实都是你的主意吧？ 五千两银子如果真能让薛蟠学好，确实是不亏的买卖，宝钗这小算盘打得真是噼里啪啦啊，可她为什么就能这么信任自己呢？ “我不过是开了个烤肉馆子，赚了些银子，当铺这行当我可是两眼一抹黑啊，宝姑娘就不怕我胡乱弄一回，反倒赔钱进去了么？” 宝钗回道：“瑞大哥或许不懂当铺，可小小的一间烤肉馆子却能弄出这许多花样来，我相信只要瑞大哥肯干，没有干不好的买卖。 我以为天底下的买卖都是互通的，行业不同也只是有些许差别罢了，说白了无非都是低买高卖赚个差额罢了。 上回你跟我说的资金链流水的那些话，我越想越觉得简言意骇，想是瑞大哥早已将生意一道参得通透了，故而今日才动了这个心思。 瑞大哥也不用急着回我们，也不是件小事，你现在又是个忙人，等得了空想想再告诉我哥哥就是了。” 贾瑞道：“是了，我最近确实事太多，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不过说起当铺，我倒有件事要请教呢。 我一个朋友因手头紧当了些东西，可不小心遗失了当票，又过了三个月的当期，却不知这种情况还能将物品赎回吗？” 宝钗只当贾瑞是在考较她，抿嘴一笑道： “按着规矩来，是不能够的。毕竟当铺这行当是认票不认人的。 且又过了当期，财务便算是当死了，是属于当铺的了。 按着常例，本来值十两银子的物件只能当三四两银子。 若是当死了，转手往外一卖就能获利一倍甚至两倍。 而若是赎回了，当三两银子三个月不过也只收利息一两，这里外里便差了四五两银子去了。 瑞大哥想想，若是你是开当铺的，这种一没有当票，二又过了期的死当，你会让当户赎回吗？” 贾瑞听罢点了点头。 其实可卿那些首饰和玉锁，他也没想着能赎回来，可为什么这德生当这么痛快就给他做了赎回呢？ “那就是说，这东西是要不回来了？” “别说没当票，有当票过了期的也难要回。除非当户和当铺东家关系好，或者这当东西之人颇有权势，使当铺忌惮。” 贾瑞点了点头，难道是德生当知道自己的三虎帮，怕他来找事？ 也不是没这个道理。生意人的消息总是要比寻常百姓灵通一些。 宝钗又问道：“瑞大哥还有什么要问的？” “还真有。”贾瑞也不客气，便请教起当铺里的勾当来。 宝钗也知道贾瑞问起这些必然是对入股自家当铺一事上了心，也就知无不言，耐心解答。 倒是薛姨妈同薛蟠两个大眼瞪小眼的插不进话去了。 从当铺又说到钱庄和银票，这回不再是贾瑞问宝钗答了，而变成了两人的讨论。 看着薛蟠兴致缺缺哈欠连连，薛姨妈也是强装着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在一旁听，贾瑞有些不好意思道： “是不是说这些没意思？要不然今日我便先回去了，也叨扰这麼久，姨妈也该歇着了。” 薛姨妈笑道：“哪里的话，你们说的我虽不大明白，却也听得有趣儿。瑞哥儿只管坐，我让人给你们上些果子点心来吃。” 贾瑞也没客气，又继续同宝钗聊了起来。 “你说，若是将钱庄同当铺合起来开如何？”贾瑞问道。 “这倒也不是不可，毕竟两个都是靠往外放贷吃息生利的。 只是相对于钱庄，当铺本钱少一些。 毕竟来典当的多是些首饰器物古董字画等小件，典当房屋田亩的还是少。 若是真等着大笔的钱用，多数人还是愿意将地契抵押给钱庄，从钱庄借钱。 我们家那间当铺算算账下来不过四万两银子在里头，若是筹办钱庄，只怕四十万也挡不住的。”宝钗答道。 贾瑞嘿嘿一笑：“宝姑娘，那你说，拿别人的钱生钱如何？” “拿别人的钱生钱？那不还是钱庄吗？”宝钗有些不解的看着贾瑞。钱庄不光往外借贷，还会替人保管金银，收取一些保管费。 这也正是贾瑞痛恨的地方，后世有了钱存银行好歹还能给几块钱利息呢，要知道银行可是拿着你的钱去放贷的！ 红楼世界可好，去钱庄存钱不但没利息，还得给保管费！ 不光如此，银票想要换成银子也得收五分的手续费！ 自打知道了这一超级不合理的霸王条款之后，贾瑞便想着等日后有了钱就开一家银行，挤垮这**商！ “吸纳储户存款，每年给几分的利息，然后用存款往外放贷，从中赚差价……” 贾瑞大致把自己知道的银行那一套讲了一遍。 这下换成宝钗沉默不语了：存钱给利息，然后用别人的钱去赚钱，这个看似简单的流程却完全颠覆了持续了一千多年的钱庄运作模式！ 低息借入，高息贷出，再简单不过的道理，理论上来说完全可行，甚至可以空手套白狼，不用自己的银子就能赚钱，为什么古人没人付之行动呢？ 这定然是有理由的，宝钗在苦苦思索。 “哎哎！这个我听懂了！拿别人的钱赚钱！哈哈！” 薛蟠终于听出个大概来，兴奋的一拍大腿： “我说天祥，你这小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我真想切开了看看里头都是什么！你都是怎么想到这些巧法儿的？” 贾瑞呵呵一笑：“不过是平时没事了爱瞎琢磨。” 正说着，外头丫鬟说道：“哟宝二爷来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一十七章 梨香院贾瑞谈经济（二） 果然宝玉在一大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来了，见了贾瑞先是一愣，笑道： “给姨妈请安，瑞大哥好，薛大哥好，宝姐姐好！” 薛姨妈忙拉过来笑道：“好，好，我的儿，怎么这会子来我这里坐坐？” 宝玉道：“两日没见着姨妈和宝姐姐了，今日饭吃得晚了，恐积食，就来姨妈这里转转。 瑞大哥也在呢，你们是说什么呢？ 哎！难不成是瑞大哥在给你们讲故事吧？ 宝姐姐，原来你嘴上说那些话该少听，却背地里偷偷让瑞大哥给你讲！” 宝钗听了脸上闪过一丝不愉，刚要说话，薛蟠却说道： “宝玉你又浑说了，你当都是你？ 在书铺子里弄些混账书来，还让你老爷抓了，到头来还让天祥给你背锅！ 我说你小子可真不讲义气！” 宝钗听了忍俊不禁，宝玉则是一张大饼脸涨得通红： “薛大哥怎么这么说呢！那书！读书人的事，怎么叫甩锅？读书人……” 薛姨妈笑着又杵了薛蟠一下： “就你嘴快话多！你弟弟来说话，你少拿那些浑话噎人！我的儿，不用里你这混账哥哥。” 宝玉这才又笑道：“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呢？” 贾瑞道：“无非是些生意上的事，都是你不爱听的。” 宝玉道：“原来是这个。瑞大哥我发现你最近变了许多，又是考秀才又是做生意的，倒不如以前和蔼了。” 贾瑞双手一摊：“没办法呀，念书是爷爷逼着，赚钱是得养家，总不能让爷爷养我一辈子吧？” 宝玉道：“瑞大哥干脆去写话本得了，你故事讲得那么好，写出来定然有人爱看，到时候印出来也能赚银子呢！还比开烤肉馆高雅许多，起不好么？” 薛蟠听了怪笑道：“宝玉，你可别没见识了，你瑞大哥能看上写话本那点银子？人家现在可是……” “咳咳……”贾瑞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薛蟠。 薛蟠会意，也没再说，而是说道： “我觉得天祥的主意不错，咱们就这边跟人借钱，那边再借出去，这利银就哗哗的趟进来了！ 又轻省又不要本钱！干脆咱们就做起来！” 贾瑞摇头苦笑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哪儿能这么简单，若是简单，早就有人做了。 这样的钱庄开起来了，你便是得罪了全神京的钱庄当铺，到时候人家还不联起手来整你？ 不用别的，只往你的钱庄里疯狂存银子，拿利息都能抽干了你！” 薛蟠大眼珠子一瞪：“他们存进来我就再放出去啊！还愁没钱给他们利息？” 贾瑞只得耐心道：“倘或你放不出去那许多呢？ 他们联手在你这里存一百万两，你只放出去十万两，那你得的利银还能抵支出吗？ 另一种情况，他们存了一百万在你钱庄，你都放出去了，可账还没收回来，这些储户又联起手来挤兑，你拿不出银子给储户，又怎么办呢？” 薛蟠骚了半天大脑袋，挥了挥拳头：“那我就给他们常常我呆霸王的铁拳！” 众人都知道他是在故意装傻，都笑了。 宝玉听得二人满嘴都是银子利息，早就不耐烦了，因笑着拉着宝钗的衣袖道： “宝姐姐，咱们的诗社许久没开一社了，今日咱们两个便商量商量，定个日子开一社可好？” “你且略坐一坐，我一会儿同你说话。” 宝钗耐着性子安抚一下宝玉，又问贾瑞道： “既然瑞大哥也想到了这些，却不知你有什么法子可解？” 贾瑞哪儿懂得这些金融方面的东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其实我也没个好主意，毕竟是个新鲜玩意，又要得罪人，只怕开始也不容易。 我寻思要从小做起，让人慢慢的知道还有地方能帮你存银子还给你利息的。 等着一传十十传百的将口碑传开了，这信誉慢慢也就有了，若是遇到有人挤兑，或许也有能力一博。” 宝钗听了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贾瑞又说道：“其实，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抱住一根大粗腿。” “大……大粗腿？”薛蟠看了看自己的大腿：“我这个算粗吗？” 宝钗没好气的白了薛蟠一眼：“哥哥！” 贾瑞笑道：“若是能有个有头脸的人物出来给钱庄背书，那就简单多了……” 宝玉听了道：“这还不简单，你去找大伯！他可是神威将军呢！再不行去找舅舅，堂堂京营节度使总够粗了吧？” “呃……够粗，够粗，还是宝玉脑筋快！” 贾瑞心说一个空有个祖传爵位，没有一点建树的贾赦，一个武官王子腾能有什么分量？ 这种事最好当然是朝廷出面，可哪儿有那么容易？ 本来商贾就不受待见，还让朝廷公开支持？等二十一世纪吧！ “说来说去，瑞大哥这主意果然不是好实现的，着实可惜了。”宝钗叹息一声。 宝玉早已不耐烦，又扯着宝钗的衣袖摇晃道： “好姐姐，我不耐烦听这些个，你一个女儿家，水做的骨肉，怎么也爱说这个？ 让薛大哥同瑞大哥说吧，咱们去里屋说话。” 宝钗已有些不悦，说道：“瑞大哥今日也是客，怎么好怠慢了？” 宝玉平日里不管是在老太太跟前还是在姊妹们中间都是永远的c位，今天专门来找宝姐姐说话，居然连着两次碰壁，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刚要发作，薛姨妈却看出了不对，忙对宝钗说道： “宝丫头，你宝兄弟来找你玩，怎么这么说话！哪里有个当姐姐的样子！” 宝钗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里说正事，宝玉这熊孩子非得跑来横插一杠子，偏偏她妈又疼这个外甥。 可宝钗毕竟是宝钗，还是识大体的，又看出来宝玉眼圈发红，似是要哭了，只能道： “宝兄弟说要起诗社，难不成是有了什么好诗句了？倒是先给我看看？” 宝玉这才转忧为喜，道：“哪里有那么多好句子，我还想看宝姐姐的呢！ 哎，对了，瑞大哥上回做的那首葬花吟，只得了那几句还没完结，林妹妹还挂念着呢？却不知可做完了？” 贾瑞只能摇头道：“我这点子墨水你还不知道？ 又拿这些话来取笑我，罢了，我也叨扰这许久了，也该回去了，明儿一早还有事。 姨妈，文龙，宝姑娘，宝玉，你们接着聊，我这就回了。” “哎……”宝钗欲言又止，偷看了一眼宝玉，面上有些许厌恶之色。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一十八章 贾惜春散心游神京（一） “那个嫣然姑娘，是不是很漂亮，又有一副好嗓子？” 这是可卿听贾瑞解释了自己的主要经济来源是莳花馆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 贾瑞不由得一阵头疼，果然女人的侧重点和男人永远不一样。 你不应该问一问怎么北静王就看上我了？不应该问问小小一间青楼怎么就能赚这么多钱？ 于是贾瑞一脸凝重的看着可卿：“这世间还有比你漂亮的人儿吗！” 显然，贾瑞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会写曲儿的！我都没听你唱过……”可卿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贾瑞。 看着那光洁如玉的美背，贾瑞忍不住伸出手去在上头爱抚：“乖，这不是不方便么，你想听还不容易？” 可卿吃痒，又将身子转过来可怜巴巴的看着贾瑞：“那我要你现在就唱一首给我听。” 贾瑞微笑，替佳人理了理有些凌乱的云鬓，轻声唱到：“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 他觉得自己哄女孩的技艺已经越来越娴熟了。 “我也想要那高跟鞋和旗袍！”可卿撒娇道。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装扮能让那些富家子们趋之若鹜的花那么多银子去办vip。 贾瑞小心翼翼的说道：“那回贾珍拿过来的那个就是旗袍，你……” “那又怎么？他拿来的我自然不要，我只要你给的！”可卿道。 “这值当什么？我只怕你不敢穿呢~”贾瑞嘿嘿一笑，遂又正色道：“不过你只能穿给我一人看的！” “怎么，能让你的嫣然穿给别人看，我就不能够么？还是我长得不如她颜色好呗？” 贾瑞哈哈一笑：“罢了，明儿我拿一套来给你，你若敢穿出去，我就不管你！” 听了这话可卿不免更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衣服，贾瑞却只是不说。 “相公，那北静王为何出手如此阔绰，自己的产业就能放心交到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的手中？” 可卿终于把焦点转到了该怀疑的地方。 贾瑞将手枕到脑后看着床上的帷幔道： “我也想不通呢，你说再有钱也不能这么任性吧？难道是他为了巴结皇上？你倒是帮我也想一想。” 可卿玩弄着贾瑞脖子上挂着的玉锁道：“我也没见过他们，也不了解他们的为人，哪里想得到？不过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是权势熏天的，相公和他们相交还是留点心眼的好。” “我知道。”贾瑞又想起了王子腾。 王子腾的事他还是没有和可卿说，这种火烧顺天府，烧死的还是贾蓉贾蔷的事，还是人知道的越少越好，况且他也没有确切证据可以证明是王子腾的手笔。 可卿见贾瑞不语，又说道：“你弄的砖窑也能赚银子么？” 贾瑞嘿嘿一笑：“赚不赚银子都无所谓，烧出来的砖瓦若是没人买了就都自己用，到时候给你盖好大一个园子，让你在里头住得舒舒服服的，可好？” 可卿撇撇嘴道：“说得比唱得都好，只怕不是给我住的吧？是给你那嫣然，还有你惦记着的嫂子们。难怪你说什么西门大官人还娶了个勾栏里唱的，原来是有嫣然！我才明白呢！” “咳咳，这个真不是，我一开始不过是想捧红了她让她帮我赚银子，哪儿成想到头来我被推倒了，卿卿，我真是被推倒的，是受害者，你信么……” “哈！好啊！果然你们两个有事！你方才还说什么纯洁的友谊！我信了你个鬼！” “唉！”贾瑞痛苦的捂住了脸——又被套路了！ 哄了半天，可卿的小嘴依旧是撅得老高，贾瑞叹息道：“卿卿，嫣然也是个可怜人，小小年纪就被卖到那种地方去，被当成男人的玩物来抚养长大。我实在是看她可怜，想让她找回自己的幸福。” “嗯，是呢！我也是个可怜人！” “是呀，所以我要保护好你，让你不被人欺负。” “你珍大嫂子也是可怜人！” “咳咳……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和她没事儿！一点都没有！” 可卿轻叹一声，没有言语。 宁国府，惜春院。 “赢了！我赢了！”惜春拍着小手一下子跳了起来。 在贾瑞恶意放水n次之后，惜春终于旗开得胜拿下一局。 “嘿嘿，开心了？”贾瑞看着这个小妹妹笑着问道。 “嗯~” “那你答应我的画什么时候给我画呢？” “是我赢了嘢！怎么还给你画？”惜春瞪着大眼睛问道。 贾瑞伸出手指在惜春的脸上刮了刮：“你小人儿年纪极不大脸皮可够厚的！都快赶上哥哥了！以前输得那些难道你都不算的？” 惜春一吐小舌头做了个鬼脸：“切，还哥哥呢，都不知道让着点小妹妹！罢了罢了，不就是一幅画么？给你画就是了！” “等等，既然是我赢了，那可不能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得听我的！” “哥哥喜欢什么？你说说看，看我画得来画不来。”惜春自然不会一口答应下来。 贾瑞假装想了一回，说道：“那你就画一个大花园吧，画得大些个，要有假山有流水，有亭台轩轩，有几处样式不同的屋舍。” 惜春道：“这倒也不难。” “还要有些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在里头才显得有生气。”贾瑞接着说道。 “这些竟不是我擅长的了。”惜春蹙着眉头说道。 “还要将你也画进去。”贾瑞又说道：“只画你一个未免太寂寞了，还要把你喜欢的人统统画到画里头，大家一起快快乐乐的。” “这个竟是不能够了，我不会画仕女人物的。”惜春摇着小脑袋，又说道：“哥哥这要求也太过了些个！又要画这个又要画那个，这么大一幅画，要画到何年何月去！不干！” 贾瑞道：“横竖又没有事情做，我也不急着要，慢慢画咯。” 惜春依旧摇头。 贾瑞眼珠一转：“那，哥哥答应你，若是你能画成了，我便照着图画上的样子给你真盖一座大园子，让你就住在里头呢？” “真的？”惜春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不屑道：“哥哥吹牛皮！我才不信！” 贾瑞正色道：“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哥哥一向是说话算话的，只要你画出来，哥哥一定盖出来！不信，我们拉钩！” “那……好吧！”惜春伸出小手指和贾瑞拉钩起誓。 “行，那就开始画吧。”贾瑞道。 “这可不能，这边连纸笔都没有，怎么画呢？”惜春狡黠一笑。 “嘿嘿，我早就料到你会以此为借口了，走，哥带你买纸笔去！你要什么只管列个单子出来！”贾瑞道。 “带……带我去买？”惜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出过几次府门，更不用说去逛街了。对于惜春来说，世界就只有宁荣二府这么大。 “是啊，去外头逛街，买笔墨纸砚各种颜料，还可以看看热闹，你若是听话呢，哥再给你买点好吃的，去不去？不想去算了，我让人买了送进来就是了。”贾瑞好像个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去去！我要去！”惜春忙不迭的说道：“那些人哪里知道画山石用什么笔，画工笔楼阁又用什么笔？买回来的一定不中用！” 贾瑞忍着笑道：“那还等什么，换件衣服，走吧！我去外头让他们套一辆车。”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推本不似人间客的新书：《871311+魔王背刺：猫耳少女上门拜访》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第二百一十九章 贾惜春散心游神京（二） 石雍坊集市。 惜春从刚一下车有些举足无措到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牵着贾瑞到处挤着看热闹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对于这个生长于深宅大院的后门小姐来说，外面的世界太精彩纷呈了！ 形形色色的人和物，各种没见过的吃食玩物让她觉得两只眼已经不够用了。 “哥哥，这些人为什么都叫你彪哥？” 惜春嘴里含着一块饴糖含糊不清的说道。 “啊，就是个外号，没别的意思。”贾瑞打着哈哈。 “那他们为什么都跟你这么客气？” “因为我长得比较帅吧~” “呸~哎呀，这个就是吹糖人的吗？我要买，哥哥给我买！” 惜春实在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了。 足足逛了一个时辰，贾瑞只觉得腿儿都要断了，惜春依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四妹妹，这集市就这么大，都逛了三圈儿了，也差不多了吧？” “哥哥~再玩儿一会儿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外面这么好玩，回去了又要闷在那小院子里头了。” 惜春摇着贾瑞的胳膊撅着小嘴央求道。 “好好好，不过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了，哥哥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吧？”贾瑞道。 “别的地方？好呀！”只要不回去，惜春觉得哪里都好玩。 然而，贾瑞带他去的地方并不好玩。 贾瑞让车夫带他们来到了康善堂。 当进了院子看到一群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的时候，惜春还有些不明所以。 贾瑞则是拍了拍惜春的小脑袋指了指葛虎： “让这位老虎大哥哥带你四处转转，哥哥还有些正事要做。” “好。”虽然有些不情愿，惜春还是点了点头。 “不要乱走，听话。”贾瑞说完就去找爱徒鞋拔子了。 他还惦记着弄出点马啡当止疼药呢。 惜春有些不满的看着贾瑞进了屋，只得自己四处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有趣儿的东西了。 没走几步，却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用脚趾头夹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一滩沙子上写着什么。 惜春见了不免好奇，以为又是什么把戏，便凑了过去。 小男孩看着这个衣着华丽的小姑娘显然有些羞涩，又低着头继续笨拙的移动着小脚。 “喂……你叫什么？”惜春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叫小萝卜。”男孩答道：“你呢？” “我叫惜春。” “你也是被贾大善人救回来的吗？” “贾大善人？不是，是我哥哥带着我来玩儿的。”惜春答道。 “哦……”小萝卜似乎没有了话题，用另一只脚把沙子上的字迹抹掉，又准备继续写。 “喂，你为什么用脚写字啊？这练得是什么功夫？”惜春又问道。 小萝卜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看惜春，又看看自己两条空荡荡的衣袖。 …… “从福禄膏里提取一种白色粉末？用于止痛？” 鞋拔子一张猪腰子脸上都是便秘的表情：“师父，这要怎么提取啊？” “咳咳，为师就是要考较考较你才让你去做的，要学会自己摸索，知道吗！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贾瑞面不改色心不跳。 “师父教训得是，可好歹您给个大致的法子啊？这福禄膏也不是便宜的药材，若是一味让徒儿祸害岂不糟蹋？” 鞋拔子陪着笑脸说道。 “呃……好吧，你看见过用海水煮盐的吗？差不多一个意思，你可以试试把鸦片加水煮了，水不行就再加点油盐酱醋……”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惜春喊了声哥哥就跑了进来。 “哎，怎么了？” “哥哥！我要回家去了！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惜春眼泪儿就在眼圈里打转，拉起贾瑞的手就往外走。 “爱徒，好好研究，不可懈怠！”贾瑞临走还不忘丢下一句。 惜春也不说话，低着头将贾瑞拉出大门就钻上了车。 贾瑞只得也跟了上去吩咐车夫回宁国府。 “怎么了？这儿不好玩啊？”看着坐在车上板着小脸的惜春，贾瑞明知故问道。 “哥哥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惜春吼道。 贾瑞叹了口气：“我就是让你知道，这世上比你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惜春固然缺爱少人疼，可起码衣食无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贾瑞知道，其实惜春这也算是有点公主病了。 之所以她来这里，就是给她上一课，让她知道比起这些被拐骗来的孩子惜春简直是生活在天堂。 “这些孩子没有了父母家人的疼爱，还有许多缺胳膊少腿成了一辈子的残疾，但是他们都没有绝望过。 四妹妹，你又怎么能如此轻易的产生出家的念头呢？ 今日你也看到了，街上那么多人，他们都在为了活着而努力！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但是大家谁也没有放弃！ 你才九岁，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太多的美好在等着你，好好去享受吧！ 不管你现在有多委屈，那都是成长的磨练，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贾瑞觉得自己都可以去做心理辅导了。 惜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哽咽道： “可是他们都在背后说我是孽种，说许多难听的话！我长这么大都没人管过我！ 老太太是对我好，可她更喜欢宝玉黛玉，喜欢宝姐姐和湘云姐姐，我是排在最末的！ 宁府这边又有谁理睬我？ 我和这些没了爹娘的孩子又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吃穿不愁罢了！” 贾瑞叹了口气道：“其实还是在乎你的，就算没人在乎，还有哥哥呢是不是？ 哥哥喜欢我的四妹妹，哥哥保护你一辈子。” “哥哥~”惜春一头扎进贾瑞怀里痛哭失声。 好一会子，贾瑞捧起惜春的脸替她擦了擦眼泪： “四妹妹，你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儿，又何必在意别人怎么说？ 你不是别人眼中的惜春，更不是别人口中的惜春，你就是你自己！” 惜春不由得愣了一下：“哥哥这话……好像很有禅机呢？” 贾瑞突然想到什么，忙偷偷打开风月宝鉴pro，翻找了半天，才很神棍的说道： “菩提本无树,明境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哥哥的意思是，放下，自在？”惜春问道。 “对，对！不过这个放下你能懂吗？” 惜春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贾瑞掐了掐她的脸蛋笑道：“放下，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分量却着实沉着呢！ 你以为出家为僧，剪去三千烦恼丝就是放下了么？ 错了！大错特错！这样做正是因为放不下！” “出家反而是放不下？”惜春不解的问道。 “正事！今日我只点你到这里，至于为什么是放不下，要怎样才能放下，需要你自己慢慢琢磨了。” 贾瑞肚子里这点墨水实在遍布下去了，于是开始打太极。 “哦~”惜春点了点头，看看贾瑞将目光看向车窗外，似乎不再想往下说了，悄悄的将头又靠在了他的胸口。 贾瑞转回头来，用胳膊将惜春的肩膀揽住了轻声道：“往后什么都不用怕，有哥哥在。” 硬木的车轱辘走在石板路上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车轴似乎缺了油脂润滑，也有些吱呀作响。 车外不时传来街上的各种声音，而小惜春对那些似乎都失去了兴趣，她现在只想在这个暖暖的哥哥的怀里睡上一觉。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二十章 贾天祥伺机惩刁奴（一） 出殡的日子已定下了，薛家那边也同尤氏说了，银子并不着急，日后宽松了再说也是可以的，尤氏还是想先将好还给薛蟠的银子留出来。 然而尴尬的是，宁国府的银库里终于空了。 “要不，我去跟西府里挪借一些？” 尤氏虽然已经是宁府的当家人了，却总喜欢用这种商量和试探性的口吻和贾瑞说话。 贾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了么？” 尤氏道：“毕竟一开始排场铺得太大了，到最后若是压缩了倒是不好看。 再说，老爷，珍大爷同蔷哥儿三个人呢，都要送到铁槛寺去，这三趟下来……” “能不能三人一起送往铁槛寺？” 贾瑞对这种丧事大操大办早就腻烦了，一听要出三回殡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尤氏看向可卿，可卿则是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副恭顺模样。 一旁尤三姐则说道：“我觉得瑞哥儿这话很是。 既然人都没了，何苦再这么折腾活着的人？ 出三次殡，还不能寒酸了，难不成留下的这点子家底都要给三个死了的人搭进去？ 往后还怎么过日子？ 再者，不说多花银子，活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 这一趟下来没有个三五天是完不了的，先送走敬老爷，府里还有两个棺椁，哪儿有那么多人照料？ 倒不如按瑞哥儿说的，一起送走了又便宜又轻省！” “话是这么说，只是恐外头说闲话。”尤氏又道。 三姐冷笑道：“姐姐也忒死板了，说句不该说的，等这件事完结了，姐姐只管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和外头那些人什么相干？随他们说道去就是了！” “那……我就去给西府里老太太并老爷太太们说说？”尤氏又去争取贾瑞的意见。 贾瑞道：“都听大嫂子的，我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 不等尤氏说话，三姐儿笑道：“瞧瞧，瑞哥儿这会子又成了跑腿的了，若是能多两个你这样的跑腿的，什么事办不成？” 贾瑞生恐可卿又呷醋，便岔开话头说道：“大嫂子，这些日子的账目我能不能看看？” 尤氏忙道：“这有什么不能看的？我还能瞒你什么？ 不过是些花钱的账，我怕你不耐烦看这些才没给你。 蓉哥儿媳妇，快拿账本来给你叔叔看！” 可卿答应一声，往后头去了，不一会儿果然拿着两本账目回来： “这一本是亲戚朋友的随礼，这一本是开销。” 贾瑞接过来，将开销的账册翻开一条条的看下来。 尤氏等人又商量了一些杂事，贾瑞只是埋头看账目。 见贾瑞翻看完了，尤二姐忍不住问道：“可是账目上有什么问题？” 贾瑞摇摇头：“记得清楚明白，没问题。大嫂子，这账目我能不能拿回去仔细看看？” 众人都不知道贾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是一条条的记账，有什么好看的？ 尤氏说道：“瑞哥儿要看只管拿去就是了。” 贾瑞道：“好，还麻烦嫂子，明儿一早让所有管着事的人都来报道，我有话说。” 第二天一早，果然宁府里丧事期间管事的人都聚齐了。 众人只当是要出殡了尤氏有话要交代，都不以为意。 谁知尤氏只说了一句：“你们瑞大爷有话说。”就退到后头去了。 众人看着一脸奸笑的贾瑞粉墨登场不由得都打了个寒噤：这小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贾瑞一抱拳道：“这些日子诸位都辛苦了，若不是有你们如此出力，这件大事怎么能办得如此风光？ 你们太太已经说过了，等完结了要按功赏你们的。” 一众管事的听了都松了口气，有人道： “我们都是宁府里的人，这时候不出力还要我们做什么？” 这种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表现的机会谁会错过？众人都纷纷称是。 贾瑞笑眯眯的等众人纷纷表完了忠心，拍手道： “好，好！既然大家都想出力，如今就有个现成的机会了！ 也不瞒你们，现在府里的银库剩余不多了，着实有些紧张，既然大家都这么忠心，就先借点银子给府上吧，好歹度过了这一关，日后定然还上的。” 此话一出，全场默然。 管事们都在想：怎么能有府上办丧事跟下人借钱的理儿？ 尤氏等人也不知道贾瑞是什么意思，不好说话。 贾瑞环视一圈，众人都很默契的看向自己的脚面。 后头的焦大看不过去了，高声道： “瑞哥儿若是不嫌少，我焦大还有二十多两的棺材本，只管拿去！ 我这条老命都是宁府的，这点银子又算什么？ 也不用说什么借了还了的，只希望能给府上出把力！” “好！”贾瑞带头鼓掌：“焦大太爷果然是个忠心的，你放心，你是宁府的老人，百年之后怎么会让你自己买棺椁？” 然而并没有一个人跟着贾瑞拍手，下人们自然是不愿意掏钱。 尤氏等也觉得跟着这些奴才借钱实在是太掉价了。 贾瑞却似乎浑然不知，又说道：“焦大太爷都起了个头了，你们怎么说？” 无人应答。 熬了一会儿，大总管赖升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瑞大爷，焦大是老人了，如今能有这些话我们都佩服，只是我们这些人确实和他比不了啊。” “哦？你说说。”贾瑞一挑眉毛。 “咳咳，焦大打了一辈子的老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吃穿都是府里给的，自然拿出点钱来没什么。 只是我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每个月只有那么点月钱，都是到手光的，哪儿有富裕银子呢？” 赖大这话一说，马上许多人附和道：“正是正是！” “我还欠着隔壁老王三两银子没还上呢！” “我媳妇家老丈人丈母都得了场大病，我那几两银子都用来给他们抓药看大夫了……” 听着众人大倒苦水，贾瑞点了点头： “原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贾芹，你可有什么难处？” 贾芹吓了一跳，忙说道：“敢叫瑞大叔知道，我家原人口多，费用大，你侄儿又没个正经营生，哪儿有什么家底呢？” 贾瑞点点头：“也是，你们三房里确是人口多。 你这些天都是在帮忙管着一众念经做法事的僧道是吧？” “是……”贾芹额头有点冒冷汗。 贾瑞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册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二十一章 贾天祥伺机惩刁奴（二） 却说贾瑞见贾芹不肯借银子，便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册子来。 众人不明就里，不由得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上头写了什么。 贾瑞翻开来看了一眼说道： “敬老爷才殁的时候，先珍大哥让请一百零八众僧人拜《大悲忏》，这每位高僧的茶水费便是一人五两银子哈？ 还有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十九日解冤洗业醮。 每人十两银子，另灵前还有五十众高僧、五十位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 贾蔷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淌，不等贾瑞说完，忙说道： “既然是宁府里头有难，我这晚辈自然该尽力的！ 我方才想起来，家里正好还有准备给我买房子娶媳妇用的五十两银子，侄儿愿意先给府里应急！” 贾瑞听了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我的好侄儿吗！” “都是侄儿该做的……”贾芹擦了把汗说道。 贾瑞朗声道：“你们都听清楚了没？贾芹愿意出五百两银子！” “我……”贾芹一听贾瑞一张嘴就把五十变成五百，差点没背过气去。 “怎么？是我听错了？”贾瑞冷笑看着贾蔷。 “没有……侄儿愿出五百两……”贾瑞掐着自己的大腿说道。 这些天贾芹确实趁着宁府人多事杂着实贪污了不少。 这么多和尚道士，谁又会去一一过数？ 况且给他们的茶水香油钱多少，还不是贾芹说了算？ 高僧和一般沙弥自然不是一个价格，贾芹请的可都是高僧！ 至于哪里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把大把的银子都进了贾芹的荷包。 而这些日子贾瑞本来没事儿的时候就在宁国府各处逛游，自然之道一些大概数目。 昨日里一看账本就察觉出了里面的猫腻，今日让贾芹吐出来五百两，还是照顾他呢！ “好孩子！好孩子！不枉我平日里疼你！” 贾瑞将自己手里的小本本卷成根棍子敲打着左手： “赖大，蓉哥儿都得叫您一声赖爷爷，啧啧啧……这声爷爷总不能白叫吧？” 赖升作为大总管，府里这么大的事能不多搂点？ 贾瑞手里的小本本看似是敲在他自己手上，赖升只觉得敲在了自己的心上头。 “瑞大爷这话说的，我不过是个奴才，怎么当得起主子的爷爷？都是他们闹着玩的…… 府里有难，我自然也不能不帮忙的，我也愿意出五百两……” 贾瑞满意的点了点头：“到底是府里的老人了，这份孝心可不能辜负。 大嫂子，把这些人说的数目都记下来，一会儿安排人去拿银子！” 其他人一看这架势，谁还敢做出头鸟，你一百两我几十两的都把自己贪墨的银子吐了出来，不到一刻钟，居然吐出三千多两银子来。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像霜打了的茄子，贾瑞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就替珍大嫂子谢谢诸位慷慨解囊了！ 等过个三五十年，府里银库充盈了自然会加倍还上的。 其他的话也不多说了，你们都忙自己的去吧！” 打发了众人，贾瑞朝尤氏道：“嫂子，安排人按单子去取银子吧，虽然不很多，也够几项开销了。” 尤氏看看单子，又看看贾瑞：“瑞哥儿，这些人，私下里真贪墨了这么多？” 贾瑞呵呵一笑：“这还是少的呢。没让他们都吐干净呢！ 嫂子你是不知道，一文钱一个的鸡蛋，经几个人买进来就成了五文钱一个！ 若是得了空，看我不把他们骨头敲碎了榨出骨髓来！” 可卿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些人平日里是被惯坏了，胆子是忒大了些，只是这个节骨眼叔叔弄这一出，只怕他们有心有不满，不肯再用心做事可就麻烦了。” 贾瑞自信满满道：“有我呢，怕什么？我看谁敢懈怠了！” 果然，可卿的担忧不无道理，到了下午，便有几个管事托词生病或者家中急事要请假甚至请辞。 贾瑞为了表示对府中下人的关系和爱护，亲自带着十余条大汉登门看望其中病得最严重的一个叫丁顺的。 双方在友好亲切的氛围中热切交谈了半天，令人遗憾的是那些大汉不小心打碎了丁顺家中一些器皿，并且发现了对于一个下人来说数量巨大且不可解释其来源的银子。 丁顺表示毫不知情，并且愿意将这份不义之财武昌捐给宁府使用，贾瑞百般推辞，丁顺执意不肯。 比较遗憾的是丁顺在送客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跌断了一条腿。 贾瑞心痛不已，一再表示要由宁国府帮着请最好的郎中，并好言安抚丁顺好好在家中养伤。 不出半日，这主慈仆忠的一幕便在宁国府流传开来，传为一段佳话。 其余几个有病在家里的也集体都得了仙丹妙药，不出半日都好了，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回到了工作岗位。 看着收缴上来的银子，尤氏有些犹豫：“瑞哥儿，咱们府上一向宽带下人，今日这么做是不是……” 贾瑞叹了口气：“多少年了，不论大事小情，只要是用银子的地方，他们都敢以权谋私往自己腰包里使劲装，宽带下人也不是这么个法儿！ 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些奴才都是几代人被惯坏了，着实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不过把他们贪墨的银子收回来一部分，居然敢抱团罢工！ 这等风气若是养成了日后还了得？ 这回要是让他们给拿住了，往后还不定怎么样呢，到最后只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他们都不知道了。” 尤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她担心的是现在有贾瑞强势压着，等贾瑞甩手走了，这些个受了气的下人会不会闹腾得更厉害，到时候自己一个寡妇人家怎么弹压得住？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二十二章 贾元春抚琴御花园 大明宫。 永康帝去宁寿宫给太上皇和皇太后请了安后顺路去后头御花园散步。 时以深秋，园中花木未免有些萧索之色，唯独一处角落里几颗黄栌到了好时候，满树红叶如霞似血煞是惹眼。 正要往那边去临幸一番，忽听得有古琴之声悠悠传来，散音旷远如远山，泛音清冷如天籁，按音悠长如人语。 永康帝不由得驻了脚步。 听了一会儿，又听有女子唱到：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歌声婉转悠扬，与琴相合，更显空灵、 永康帝暗叹一声，想不到这深宫之中居然也有如此能歌善琴之人，他先前竟不知。 寻声走去，果然见一女子一身女史装扮正在树下抚琴。 永康帝轻咳一声，那女子闻声止了琴回头一看，却是一身常服的天子，唬得忙跪拜。 永康帝嗯了一声：“平身。你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 “谢陛下。”女子站起身来，垂首道：“奴婢乃是绫绮殿女史，姓贾，名元春。” “贾元春？”永康帝一愣。 遂想起那日去莳花馆时贾瑞曾说起过，自己有个堂姐乃是荣国公之孙贾政嫡女叫贾元春，在宫中当差，擅长音色，不想今日竟遇见了。 “抬起头来。” “是！”元春将头抬起。 永康帝细细一看，只见元春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青丝如云，眉如墨画，睛若秋波，唇如激丹，好一个绝代佳人，偏偏举止又端庄娴雅落落大方。 “入宫几年了？今年多大年纪？”永康帝问道。 “回陛下，入宫四年，今年二十了。” “方才朕听你所唱的是采薇，可是你入宫年久，思念家人吗？” 元春答道：“奴婢生长于忠良之家，又逢此盛世，且今上体天地生生之大德，垂古今未有之旷恩。 婢有幸入宫服侍贵人，实乃上锡天恩，下昭祖德，虽鞠躬尽瘁难报万一，唯有兢兢业业尽职尽责以司己职，不敢念家。” 永康帝听了点点头：“果然是名门闺秀，初次见朕也能如此落落大方对答得体，不似那些庸俗粉黛，见了朕或是搔首弄姿或是畏手畏脚言语磕巴。 倒是和你那堂弟有些相像，难怪是一家人！” 元春一脸懵圈，堂弟？ 她贾府在神京有八房，金陵原籍十二房，堂弟可多了去了，却不知皇上说得是哪个？ 当然，她不会傻到去问，她和皇上没那么熟~ 永康帝又看了看树下的古琴道：“果然如你堂弟所说，你的音律是极通的。 只可惜才听了一曲，今日朕无事，你随朕去凤藻宫再给我弹奏几曲可好？” “奴婢遵旨……”元春隐隐感觉得到，自己的命运即将发生变化。 入宫四年，一直未被人正眼瞧过，本以为再混几年到了年纪便可被放出宫去，没成想在双十年纪竟然有此际遇。 可听永康帝的口气，那个堂弟似乎在他跟前提起过自己，这个堂弟到底是谁呢？ 元春的这个堂弟现在在宁府正厅里看着一脸奸笑的凤姐在运气。 出殡，按礼法自然是要有孝子衰盆打幡儿的，而贾敬唯一的儿子贾珍就在他旁边躺着呢，唯一的孙子贾蓉不知所踪，出殡之日没有孝子怎么破？ 于是心思灵巧的凤姐便推荐了一个合适人选：贾瑞！ 贾瑞心说我特么每个月都给你一千两银子了，你这老娘们怎么还这么整天给我穿小鞋？让我去当孝子给贾敬那老扒灰扶灵送葬？ 然而对于凤姐的这个提议，不管是尤氏还是贾赦贾政，甚至贾母都觉得再理所当然，理由么，因为贾瑞在宁府葬礼上着实出了大力气。 贾瑞鼻子差点气歪了，这特么是什么狗屁理由，自己出力那是为了可卿好吗？又不是为了这对爬灰父子！ 再者说，出了力就该给人当便宜儿子？这是哪门子歪理邪说？ 出了力怎么不说给自己点银子？ 自己给贾敬当孝子，这宁国府的家产给他吗？ 然而这群人根本没考虑贾瑞的感受，直接跳过去了他去跟贾代儒商议了。 贾代儒听罢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 于是贾瑞从偶尔在灵堂客串变成了在灵堂上班。 看着三口棺材，贾瑞心里默默叨念： “贾敬啊，你的死真的不怨我，如今我都给你当便宜儿子了，你就安心的去吧。 贾珍啊，你的死……好像是怪我，不过为了整个贾家，我也是被逼无奈，你安心的去吧，宁国府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蔷哥儿啊，你的死可是你自己作的，若要怪，你化作厉鬼去找王子腾复仇吧，带着贾蓉一起我也没意见……” 正胡思乱想，却见银蝶儿走进来道：“瑞大爷，太太说请你过去，有事商量呢。” 贾瑞正待得腻味，听罢起身便跟着银蝶去了。 到了内宅，一身素白的尤氏忙起身让了坐，陪笑道： “都不知该如何感谢瑞哥儿了，出了这么多力不说，如今又要让你去给大老爷送殡。” 贾瑞心说都到这份上了你说这些有个屁用！ “哪里的话，毕竟敬老爷是我大爷，怎么好让他走的时候都没个人送一送？” “如今灵棚里也少不得你，外头也得你照料，着实是辛苦了。用过饭了不曾？”尤氏问道。 “还没呢，正想去吃口，这不听说嫂子叫，怕有要紧事，就来了。” 尤氏忙说道：“那这么着就在我这里吃一口吧，外头怕你吃不好。彩蝶儿，快去让传饭。” “大嫂子，这就不用了吧，一会儿我去自己屋里吃一口就得了。”贾瑞说道。 自打前两天又打断了装病不肯来好好上班的叫丁顺的管事之后，贾瑞在宁国府几乎可以横着走了，谁敢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说什么吃不好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小叔子和寡嫂共进晚餐，若是让可卿知道了，又得吃醋…… “你那屋里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吃有什么意思？莫不是瑞哥儿嫌嫂子啰嗦了？”尤氏问道。 “哪儿能呢……嫂子叫我来，不知道有什么事吩咐？”贾瑞转移话题。 尤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来，又要麻烦瑞哥儿了。你以前给你大哥的福寿膏，能不能帮嫂子买些个回来？ 本不想麻烦瑞哥儿的，只是我差人把几家药铺都转遍了，人都说没听说过。” 贾瑞不由得一愣，又想想有两回在尤氏屋里闻到的香气，才说道： “大嫂子，感情你在抽那玩意？你好好的为啥要抽福寿膏啊！” 尤氏叹了口气道：“你珍大哥刚殁那会儿，我哭得头也疼胸口也闷，浑身不自在。 后来收拾你大哥常用物件的时候，便看到了他留下的烟枪和福寿膏。 我想着他生前每天都要抽上几口，不管有多心烦或者不顺心的事，只要抽上了就都抛到脑后一般，就也试了试。 头几口还抽不习惯，只觉得嗓子眼里堵得很，恶心反胃，抽了几口之后果然觉得头痛也好些，心里也不那么烦闷了。 难怪你珍大哥在时总夸这膏好，原来真有些好处！ 也不怕你笑话，这一个多月府里生出这么多事，若是没有福寿膏支撑着，只怕我还真扛不住呢。 好兄弟，好歹帮嫂子淘换些个来吧。” 说着，尤氏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倒贾瑞跟前。 贾瑞只觉得一阵无语。 本来就是想坑贾珍的东西，没想到到最后贾珍因烟瘾发作失态间接害死了贾敬，而后又直接毒死了贾珍，如今又让尤氏染上了毒瘾。 贾珍是死有余辜，尤氏却是有些无辜了。 本来就被贾瑞害得从堂堂宁国府管家太太成了无助的寡妇，如今又抽上了鸦片，贾瑞还真觉得挺对不住尤氏的。 但是他现在能怎么办？总不能说这玩意抽着上瘾，让尤氏赶紧戒掉吧？ 既然你知道上瘾，为什么当初给贾珍送来，忽悠贾珍抽？你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现在他也不能让尤氏戒掉。 很显然尤氏已经对鸦片有了依赖，若是现在让她戒或者给她断掉，肯定会犯烟瘾耽误事，搞不好还会搞得旁人也知道。 尤氏因想抽福寿膏而满地打滚用脑袋撞墙，这事若是传开了肯定不能善终，到时候一查就知道福寿膏是贾瑞给贾珍的，贾瑞还是逃不掉。 鸦片，还是得让尤氏先抽着……起码要混过丧事之后才能再想办法让她戒掉。 贾瑞只能安慰自己：当年东北张少帅吃喝嫖赌抽，又是鸦片又是吗啡的，不也活了一百多岁么！ 想到这里，贾瑞便将银票收了，说道： “既然这么着，我明儿就去给大嫂子买一些回来。 只不过这福寿膏再好也是药，大嫂子若是觉得不痛不痒的，还是别用的好，是药三分毒么。” 尤氏见贾瑞答应了心中欢喜，忙说道：“我知道了。” 贾瑞又问道：“大嫂子，这福寿膏你还给过别人吗？还有人知道你用这个药吗？” 尤氏道：“没给过人，兄弟怎么这么问？” 贾瑞道：“我只觉得一个女人家用烟管子抽这个有些不雅观。” 尤氏脸上一热，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都是背着人用。” 贾瑞听了这话才放下点心来，好在事情还不算严重。 时光荏苒，不觉中贾敬停灵已经七七四十九日，到了该发引的日子。 因早已商定好，将贾敬、贾珍、贾蔷三人同时出殡，故而也热闹。 好在银子还算富裕，宁国府的下人们慑于贾瑞的淫威不但凑了几千两银子出来，做事也都尽力。 连平日不都不出屋，不肯去行礼的惜春都乖乖的在奶妈和小丫鬟入画的陪同下坐了车加入了送殡的队伍，整件事倒也顺利。 素白的送殡队伍从宁国府大门走出，浩浩荡荡往城外贾家家庙铁槛寺去，惹得临街百姓都来看这个热闹。 一来一回足足四天，终于把这件大事办妥当了，宁荣二府的人都松了口气，个人却又有自己的想法。 荣国府贾母、贾赦等人挂念的自然是贾家族长的位子。 如今长房只剩下个贾蓉生死未卜，族长一职自然是悬空未定，可贾敬贾珍丧事才完，也不好现在就急忙忙的说这事。 尤氏则是在为往后的日子怎么熬而发愁。 自己虽然是宁府长媳，可嫁过来几年无出，膝下无子便是尤氏永远的痛。 荣国府的那些人能不能容下她这个寡妇？ 按常例，她这种年轻又无子女的寡妇，即便是改嫁也在情理之中，不会太引人非议。 而贾瑞则是发愁丧事结束了，自己便不能再赖在宁国府里夜不归宿了，同可卿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二十三章 护哥哥小惜春发飙（一） 送殡回来，众人先往宁国府交接。 因身子不大好而留在府中看家的尤氏听众人回来了忙迎出来。 将贾敬贾珍的灵位供奉在了宗祠中，行了礼，又返回厅中。 尤氏哭着谢了这个又谢那个，众人也都劝了一会。 贾政是长辈，又是宅心宽厚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便说道： “珍哥儿媳妇，你也不用这般客气，本就是一家人，我们不帮衬还能指望着谁？ 你若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就是了。我也有些累了，要回去歇一歇。” 说罢带着众人走了，倒是凤姐说要和尤氏说说话留了下来。 凤姐问道：“我们出去的这几天，府里可料理的明白了？” 尤氏道：“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凤姐点点头：“收拾齐备了就好，我只当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坐镇，那些下人们不肯用心，敷衍你呢。” 尤氏道：“还有蓉哥儿媳妇盯着，且这些下人被瑞哥儿教训了几次，如今也都老实了，又有焦大太爷盯着，也不敢偷懒。” 凤姐呵呵一笑道：“倒是瑞哥儿出了大力气的，这些日子都在宁府里头住着。” 尤氏道：“谁说不是呢。多亏了他的。” 凤姐又说道：“只是如今事情也了了，他再在这里住着到底不便宜，毕竟府里也没个男丁，就剩下你和蓉儿媳妇，若是传出什么闲话来可不大好。” 凤姐看似说得云淡清风说者无心，尤氏可卿和贾瑞三人却都听者有意。 尤氏虽然也知道寡嫂同一个未婚娶的小叔子不好同住一屋檐下实在不合适，况且贾瑞又不是宁府的人，可她如今已经习惯了有贾瑞可以帮他撑腰拿主意，却不想让贾瑞就这么出去。 可卿本就是个心细的，听凤姐这么说心里早就有了猜疑，难道是有什么风声传到凤姐耳朵里头去了？ 而贾瑞则是恨不得大嘴巴抽王熙凤。 拿了爷两万两银子的封口费就不能闭上你那哔嘴吗？ 他本来也是怕有人说闲话，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在这边住着了，这回凤姐一说反而上了倔脾气。 可还没等贾瑞说话，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惜春则是冷笑了一声。 众人都看向惜春，凤姐听出惜春不是好笑，问道：“四丫头，你笑什么？” 惜春也不客气，说道：“我笑凤姐姐果然是个操心的命，该管的不该管的都要说上一说。 一个荣府还没弄明白，如今又要来管宁府的事了，也不怕心操碎了吗？” 众人听了都懵了，虽然知道惜春性格有些孤僻，前些日子又狠怼了尤氏一次，可再没人能想到惜春这会居然这么直接了当的怼王熙凤！ 宁荣二府里，除了一手数的过来的那几个长辈，平辈里谁敢得罪凤姐？ 凤姐听了这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冷笑道： “怎么，四姑娘这是嫌我管得多了？ 如今东府里就剩下你大嫂子，我不多帮想着点，还能有谁呢？你别把人好心当了驴肝肺。” “哼哼，依我看，你不管才是好心呢！”惜春直接给怼了回去： “那会子珍大哥刚出事，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露面？ 府里府外传那些闲话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操心管一管？ 一个个躲得都远远地，生怕坏了你们自己的好名声呢！ 如今没事了，又跑来假做关心了，我都替你脸红呢！ 不让瑞大哥在这边住了？宁国府的人还没死绝，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呢！” 凤姐气得脸都白了，说道：“对啊，我竟然忘了，四姑娘也是宁府的人呢！ 如今这边没人了你竟然要管起家来了？ 说出这些话来，真可惜了老太太照顾你这么多年的心了！” 惜春冷笑道：“你也不用拿出你的法宝来，什么都拿老祖宗说话。 老祖宗照料我这么多年我是不敢忘的，我自然孝顺着他，你不过是嘴巴巧些会说话，哄得老祖宗高兴了宠着你，到头来便用老祖宗的名儿来压人！ 我要管管事又怎么了？好歹我也是宁国府的人，不比你有资格管吗？ 你只当我年纪小，不大爱说话就是个好性儿的？那你可想错了。” 惜春的话句句戳到凤姐的软肋，凤姐一时又气又羞： “哈，好，果然四姑娘也是个厉害的。大嫂子，你小姑子不明白事，你也不管管么？” 无辜躺枪的尤氏这回也尴尬了，她可是领教过惜春的厉害的，可方才那些话也实在是让凤姐下不来台，只能硬着头皮劝到：“四姑娘，你少说两句吧……” “我少说些？”惜春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尤氏： “我以前只当你是软弱，没想到你还糊涂！呵呵！ 亏你成日里还把谢瑞大哥的话挂在嘴头，每日几遍的说，原来也都是假的，不过是嘴上说说！” 尤氏听了这话也有些恼了，冷笑道：“四姑娘这是什么话？我感谢瑞哥儿怎么就成假的了？” 惜春道：“瑞大哥出了多少力，还有谁比你更清楚？ 如今事情都了解了，怎么着？一句怕人说闲话就要把大哥赶出去？ 过河拆桥也没有这么快的吧？你们就不怕拆完了自己也掉进河里头弄得一身泥水吗？” “谁说要赶瑞哥儿出去了！”尤氏说着偷偷看了贾瑞一眼。 贾瑞则是假装跟没事儿人一样…… 惜春冷哼一声：“他们今日要将瑞大哥赶出去，明天就要把你我也都赶走呢！到时候你才知道谁是好人！” 这句话再次戳中了凤姐的软肋，凤姐怒道： “四丫头！你把话说清楚了，宁国府是珍大嫂子的，谁还能赶她走？ 你别听人浑说几句话就来这里发疯！” 惜春这才放过尤氏，又看向凤姐： “哼哼，我需要听什么浑说？你别当我年纪小不经事，我心里是明白的。 别以为你们一个个想的是些什么没人知道！ 想夺了这份家产，先把我也害死了再说！ 只要我活着一天，这府里也有我说话的分量，你们想撵走瑞大哥却是不能够的！” “四丫头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敬老爷和珍大哥是我们给害死的？谁又图你家产了，你……” 不等凤姐说完，惜春却拉起了贾瑞： “瑞大哥不用和他们计较，走，咱们不屑于同她们说话。” “哎~”还没看够好戏的贾瑞就这样被惜春给拽走了。 留下面色铁青的凤姐和神情古怪的尤氏以及假装木头人的可卿，还有在后头悄悄听热闹的尤二姐尤三姐。 “疯了！疯了！这丫头果然是疯了！也不知道贾瑞那小子给她灌了什么迷汤！”凤姐这才反应过来。 “太太，婶子，我有些不自在，就不在这里陪着了，你们说话，恕我失陪了。” 可卿听了这话自然是不耐烦，起身一福也退了出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二十四章 护哥哥小惜春发飙（二） 再说惜春气哄哄的拉着贾瑞回到自己屋里，往那里一坐只顾噘着嘴生气。 贾瑞笑道：“四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发这么大脾气。” “哼！什么叫好好的！凤丫头明显是看着哥哥老实，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你！ 我若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她还要将你撵出去呢！” 贾瑞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被这个小妹妹给保护了，不由得哭笑不得，摸了摸惜春的脑袋说道： “我都没生气，你又急个什么？” 惜春道：“哥哥！我知道你是个好性儿的，不愿意和凤姐一般见识，可你却不知道，她这种人最是吃软怕硬的，你若总是一味退让，她反而会得寸进尺了！ 你也想想，就这么几个月，她找了你多少麻烦？ 又是蛊惑老太太不让你进荣国府，宝玉做了错事她也要往你身上推诿，这回又是让你在这边做这做那的，还要做孝子！ 如今见你没用了就要把你赶出去，这还是人吗？” “咳咳……不过她说得也有些在理，毕竟我是个男的，总住在宁府里难免有人闲话的。”贾瑞说道。 “哥哥！你是怎么说我的来着？你是一个干净人儿，又何必在意别人怎么说？ 当初你劝我的时候怎么那么明白，如今到了你自己反而糊涂了？” 惜春把前几日贾瑞劝她的话原封奉还。 “哈哈~这不是怕坏了珍大嫂子和蓉哥儿媳妇的名声吗，我倒是不怕的！” 贾瑞也被怼得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管！只要我在府里，谁也不能把你赶出去！”惜春一把抱住了贾瑞的胳膊： “若是要赶我哥哥走，先将我赶了！哥哥你不许出去！” “好，好，哥哥不去。哥哥陪着你……”贾瑞看着这小狗皮膏药也有些心疼。 这小丫头，只要对她有一点好，她就会加倍的还给你，甚至不惜得罪荣国府大掌柜王熙凤，不知道她日后还回不回荣国府了？ “傻丫头，还是让哥哥护着你吧！” 话音未落，只听门口有人道：“哎呦呦，可是让我拿住了！哥哥妹妹的，叫得可真是一个亲热呢！” 贾瑞和惜春都唬了一跳，忙都往门口看去，却见湘云正笑吟吟的在门口站着。 惜春一向喜欢湘云直率随和，如今已是两个月未见，忙跳过去一把抱住了：“云姐姐！你怎么来了？” 湘云伸出手指在惜春的脸上掐了一把： “可是我不该来了，好容易看到四丫头撒次娇，还让我搅和了！” “哪里有撒娇了！云姐姐你别浑说！” 小惜春还真没和人撒过娇，也害羞起来。 湘云咯咯一笑：“我一早就想着来看你的，只是我叔叔婶婶说现在这边事多，我过去也是添乱，不肯放我出府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好容易听这边发引了，才放我出来看看老祖宗。 哎，你说宁府这边好好的怎么就糟了这等祸事呢？ 又是敬老爷又是珍大哥，还有蓉哥儿蔷哥儿两个……” 惜春听了冷笑道：“云姐姐，他们三个的牌位如今都在宗祠里头摆着呢？要不你去给他们磕个头？” 湘云笑道：“罢了罢了。我方才在那边听说你和珍大嫂子吵了一架，还不信，这回可信了！ 你不伤心就好了，我还怕你心里难受，一过来就打听你，偏偏说你跟着去送殡了，这不，一听你回来就跑来看你了么！” 惜春冷笑道：“和她吵一架又如何？她们不顺着我的意，我就要吵的！ 别说大嫂子，方才我还和琏二嫂子也吵了一架呢，只可惜你是没看见，那才叫痛快呢！” 湘云听了这话也吃了一惊，道：“怎么好好的你又去惹她？” 惜春道：“到底是哪个惹哪个？若不让她知道些厉害，只怕日后东府也成她家的了呢！ 我就是看不惯她什么事都和瑞大哥过不去！” 遂将方才之事给湘云讲了一遍，湘云听了只是笑，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涉及到宁荣二府的利益冲突，她不过是个外人。 等到惜春讲完了湘云笑道： “好你个四丫头，平日里都当你虽然有些主意，却是年纪最小的，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和凤姐儿吵起来，可见日后定然也不是个好惹的！ 等你的好名声传出去，看有哪家公子敢娶了你这悍妇去？” 惜春听了又羞又气，张牙舞爪的朝湘云扑过去： “好你个云丫头，人家当你是个姐姐同你说这些，你倒来拿我寻开心，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湘云呵呵一笑，身子一转躲到了贾瑞背后，二女围着贾瑞嘻嘻哈哈闹做一团。 看两个小丫头玩笑累了坐在那里娇喘连连，贾瑞说道： “你们小姐妹玩儿吧，我还有事，就去了。” 惜春哪里肯放：“哥哥别走！你不许听凤姐儿的混账话，不往这边来了！” 贾瑞道：“哪儿能呢？我还能不来看你不成？再说我还要看你画的画呢，我若不来，你定是要偷懒的！” 惜春却不玩笑，很认真的说道：“哥哥，你若是不往这边来了，我也不在这里住了，我也不往西府里头去了，我就去找你！” “我……我自然会来的，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贾瑞心道这回自己摊上事了…… 惜春却仍不让贾瑞走：“那画我倒是起了个底子，哥哥倒是先看看，中不中意？你们等着，我去拿来！” 说着转身往书房去了。 湘云便笑着问道：“瑞大哥，惜春又去拿什么画了？你们兄妹什么时候又这么亲密了？” 贾瑞打了个哈哈：“不过是些玩笑话，惜春下棋输给了我，便要画一幅画给我。 对了，上次你给我的那些针线我都卖了，这里是银子，我已经拿了抽头，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湘云有些痴傻的接过一张十两银票： “都……都卖了？这么多？瑞大哥你不是在唬我吧？ 若是这么好卖，我也不用做别的，天天做这个就够嚼用了。” 贾瑞笑道：“你若是闲了就做一些，我给你换些银子你零花也就够了，难道还真用你养家糊口的？ 快收起来吧，一会儿惜春见了又要问。” 果然湘云刚收起来惜春就抱着一卷纸回来了。 二人忙将桌子上收拾了，将画纸展开来看一张比八仙桌面还大的纸上果然勾勒着一座园子的轮廓。 “哥哥，如何？可中意否？”惜春一双眸子忽闪忽闪的看着贾瑞，渴望得到哥哥的夸赞。 贾瑞却蹙眉摇头道：“四妹妹，你小了，格局小了！” “小了？”惜春有些怀疑的看着贾瑞： “哥哥，你好好看看，这里是大门，从这里进去，有水渠，这里有桥，这里是个池塘，要养鱼种莲，还有这些地方都是屋舍……” 惜春在尚未成型的画卷上大致说着自己的构想，这么大一座园子，难道还小吗？ 这可有宁国府的花园会芳园一半大了！再大的园子还叫花园吗？ “既然都画了，自然画得大一些，不是说了么，日后要盖起来的，把你喜欢的人都接到园子里来住，天天让你们开开心心的，小了怎么够呢？”贾瑞说道。 “你们说道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湘云不解道。 惜春便将事情大概说了一回。 湘云只当是贾瑞哄着惜春玩儿，毕竟谁也不信贾瑞真的会盖这么大一个园子给惜春住，于是也凑热闹道： “原来是这样，既然瑞大哥都说了，那索性就画大一些！ 四妹妹！你可不能把我给忘了！我也是要住进园子里来的！” 惜春道：“这个自然！到时候我们两个就挨着住~” 其实惜春也不大信贾瑞真会按着她的画样盖个园子。 不过小女孩都有一颗喜欢幻想的心，惜春自然也不例外。 自打贾瑞提了让她画一座花园，她就已经开始幻想着往后自己住在里头，每天有哥哥陪着，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了。 惜春湘云两个便在画纸上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倒是贾瑞插不进话去了。 同惜春又保证了一回日后还会不时的在宁府里头住之后惜春才依依不舍的让贾瑞去了。 湘云也好奇怎么平日里对谁都有些冷淡的惜春如今这么粘着贾瑞，又不好直接问，便说道： “一众姐妹们在这园子里都有地方住了，却还少了爱哥哥的屋子呢。” 惜春撇撇嘴道：“让他来住什么？ 宝二哥自己做了错事只知道往哥哥身上推，我不耐烦他！ 再说了他有老祖宗疼，有太太宠着，还能少了他住的地方？” 湘云听了惜春带着孩子气的话噗嗤一笑： “好好，不让他住。难不成这一园子就只有姐妹，一个男的都没有么？” 惜春道：“那怎么会？是哥哥要盖园子，当然哥哥要住进来的！若不然有什么趣儿？” 湘云便顺着惜春的话问道： “四妹妹，上两回瑞大哥在西府里给我们烤肉吃，我也没见你和他多亲近，怎么这几日不见，就好得这样？” 惜春脸上有些得意：“就是好，又如何？哥哥待我比亲妹妹还亲，我自然也尊重他当亲哥哥了！” 说着，便将贾赦死后自己一人在这边如何遭人冷落，又如何听了许多闲话，之后贾瑞怎么来开导，带着自己去逛街的事都说了一回。 湘云这才恍然：“原来瑞大哥真是个懂得疼人的好哥哥呢。” “这个自然！”惜春一脸被宠爱的骄傲和自豪。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二十五章 王熙凤泼醋闹西廊（一） 再说凤姐这边，因惜春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挑明了荣国府要吞了宁国府，再加上惜春那一顿冷嘲热讽，任是凤姐脸皮再厚也有点挂不住了，又坐了一回儿也说身上乏累便去了。 因贪近路，凤姐带着丫鬟并未从前门走，而是想从会芳园绕道后头出宁国府，再由荣国府西北角门进去。 这样一来路程要近了一倍有余，不过要穿过一排下人们住的廊庑。 刚到西廊，凤姐眼尖，却见一个身影颇为熟悉的小厮正在那里同别人说话，定睛一看，果然是贾琏的小厮昭儿，便喊道：“昭儿！你过来！” 昭儿正在那里不知吹嘘着什么起劲，猛一听是凤姐的声音，唬得身上一哆嗦，可又走不脱了，只得硬着头皮过去打千儿：“请奶奶安！” 凤姐见了昭儿这副模样便起了疑心，骂道： “你小子怎么回来了？是跟着二爷一起回来的，还是你二爷打发你回来送信的？ 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去府里说话，又在这里嚼什么蛆！” 昭儿只能说到：“回奶奶话，是今儿一早同二爷一起回来的。” “你二爷呢！”凤姐听了这话忙问道。 “这……这……”昭儿哪里敢说琏二爷一回来就往多姑娘这里来报道了？ “小贼皮子，我问你话你含糊什么？给我掌嘴！”凤姐杏目圆睁喝道。 “奶奶饶命，奶奶饶命！二爷因听奶奶不在家里，便……便来这里串门子了，小的只是陪着来……” 凤姐听了便知有蹊跷，冷笑道： “串门子？你二爷往这里串什么门子？若不打你，只怕你不肯老实！” 昭儿本就知道凤姐狠辣，早吓得哆嗦： “二奶奶饶命，不干我的事，不过是二爷让我在门口看着点……” “你二爷到底往哪里去了！”凤姐喝道。 “是，二爷就在那院里，同多姑娘在一处呢。” 昭儿小心翼翼的往一旁院子里看了一眼。 凤姐听了一股子醋意涌上心头，强压着问道： “哪里来的多姑娘少姑娘的？是怎么勾搭上的！你都给我说来！ 若是敢有半个字胡说，看我不拿剪子铰了你舌头！” “是，是，奴才不敢跟二奶奶撒谎，是前些日子琏二爷在瑞大爷开的酒馆里吃酒，因多姑娘也在里头帮厨，琏二爷便有几分意思，又有瑞大爷说和，才到一起的……” 又是贾瑞！ 方才便因为贾瑞无缘无故被惜春给喷了一顿，这会子又听到这个名字！ 凤姐不由得要喷火，批头就给了昭儿一个嘴巴： “瑞大爷，瑞大爷！他是你哪门子大爷！这些个下作玩意！今日就闹个没脸！” 说着便进了多浑虫家院子。 来到窗根前，却听得里头有人娇笑道： “我的好二爷，你这大老远的赶回来不先回家里同你正经老婆亲热，到往我这边跑，倒是像我勾引着你一般，是我的不是了。” 又听贾琏的声音也笑道： “好人儿，我在外头也只想着你，回来自然要先看你了，那黄脸婆醋坛子有什么好想的？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呢！” 多姑娘又是一阵娇笑：“我哪儿有那福气？二爷别浑说，若是让你那媳妇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么？” 贾琏道：“她敢！那醋腌的老婆，自己没能耐生养，又管我管得严，嫁过来才二年就将我屋里的人都寻了不是打发了，虽在外头说把平儿给了我，却几个月不让我沾一回，又不让我在外头偷腥，只能她同别人说说笑笑？” 多姑娘笑道：“二爷消消气，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这样倒像是我有意挑拨了。” 贾琏道：“与你又什么相干？哪天惹得我急了，看我不打她个稀烂，再一纸休书打发她回娘家才清净了呢！” 凤姐哪里还听得下去，推门闯入指着床上赤条条的二人骂道： “好娼妇！你偷主子汉子，还挑唆这主子休了老婆？今日让我撞见了，你还怎么说？” 床上二人都傻了，谁想到好好的凤姐竟然就冲进来了？ 多姑娘忙扯过杯子想要遮盖遮盖，凤姐哪里肯依，便上去拉扯： “你这不要脸的下作娼妇，如今又遮盖给谁看？ 我就让你这般样子游街去，让人都看看你个烂婊子是怎么勾引主子的！” 贾琏乘机忙爬起来胡乱将衣服往身上套。 多姑娘本就理亏，又忌惮凤姐的主子身份，哪里敢反抗，只死死揪着被子不放。 凤姐见扯不脱，又去拉多姑娘的头发，抓她的脸。 多姑娘吃痛，哭到：“琏二爷，方才你说得那般厉害，原来不过是嘴上的功夫，如今奴家这般被打，你只看着！” 贾琏好歹穿了衣服，听了这话也觉得自己太软弱了些，便来拉凤姐： “有什么大事你要这般闹，你闹得再大声点，让全府里人都知道才好看呢！” 凤姐正在气头上，哪里肯放手，被贾琏拉住了便又同贾琏撕扯起来： “你方才不是说要休了我吗？你只把休书写来，我成全了你们这群狗男女，咱们往老太太跟前说说去！” 贾琏听了这话气势便又去了三成，拉着凤姐胳膊的手上力道也减了些说道： “又是什么大事，要惊动老太太也跟着生气？算了罢了。” 凤姐便更得了势，啐道：“你方才怎么说来着？ 又要打烂了我又要休了我，如今又软了？ 呸！你这会子怕闹起来没脸了？ 你怕没脸，也不用写什么休书，只拿条绳子来勒死了我起不干净？我这条命就给你了！” 说着哭闹着一头顶在贾琏怀里撕扯起来。 贾琏本就没穿好的衣服顿时又被撤得狼狈不堪，再看床上多姑娘将身子蜷缩着满脸泪痕，脸上已然被凤姐抓出了几道血痕，又疼又气，一把推开凤姐道： “也够了，你还要怎么着！” 凤姐被推得一趔趄险些摔倒，哪里想贾琏真敢动手？ 又张牙舞爪的扑上去：“好啊贾琏！你因这贼**要打杀我吗？如今我便让你打！” 贾琏躲闪不及，被凤姐的指甲在脸上一划，只觉得凉飕飕的疼，拿手一摸竟然见了血，也怒了，骂道： “不用寻思，我急了就成全了你，打死了你再偿命，大家干净！” 说罢顾盼四周，抄起一把椅子便要拍凤姐。 凤姐见贾琏真要动手，哪里肯真等着挨打，哭喊一声：“琏二爷要杀人啦！”便往外头跑去。 “你往哪里去？休走，咱们今日便死在一处！”贾琏也丢了椅子追了出去，顺手还从墙根上拿起一把扫帚。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二十六章 王熙凤泼醋闹西廊（二） 当日，宁国府许多人都有幸目睹了如此一幕：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王熙凤披头散发的在前面飞跑，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后头衣衫不整的贾琏光着两条大毛腿手中挥舞着一把青龙偃月大扫帚在后头穷追不舍。 凤姐直跑到贾母所住的荣庆堂里，哭喊道： “老祖宗！老祖宗救我！琏二爷要杀人呢！” 贾母正和邢王二人说着一些宁府出殡的事，见凤姐哭喊着跑进来跪倒在地上抱住了贾母的腿都吃了一惊。 “是怎么了？凤哥儿你别忙，慢慢说！” 贾母话音未落，却见贾琏也冲了进来： “你当躲在这里就没事了吗！看我不打死你个妒妇！” 贾母喝道：“琏儿！你得了失心疯了么！” 邢夫人也忙拦着将青龙偃月扫帚夺了过来： “这下流东西！你越发反了！老太太在这里呢！” 贾琏还不依，指着自己的脸道： “都是老太太惯着她，她才敢这么着！老太太和太太也看看，今日她连我也打了呢！” 众人这才看见贾琏脸上一条血红印子。 虽然贾母王夫人等平日被凤姐马屁拍得舒服，都宠她，可毕竟是男权世界，女子要讲三从四德，即便是再有理也不能打丈夫的。 “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闹什么！凤丫头，你说！”贾母沉声道。 “是……”凤姐抹了把眼泪，一旁鸳鸯琥珀两个把他搀扶起来，说道： “我方才从东府回来，正巧在西廊上过看见了琏二爷的小厮昭儿。 我便问他可是琏二爷回来了，怎么我竟不知？ 昭儿开始还糊弄我，后来我唬他，才肯说实话。 原来琏二爷由贾瑞勾着，跟府里一个奴才的媳妇好上了，一回来便忙忙的跑到这里来了。 我想着二爷大老远的回来，好歹也该先给老太太和太太们请安，且这一路乏累，怎么好这么不爱惜身子？ 便想着进去劝二爷回来。 可谁知却听二爷同人说要打我，还要休了我呢！ 我便要问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琏二爷怎么就要休了我？ 情急之下不小心指甲划了二爷脸面，哪知二爷就恼了，拿了椅子就要打杀我呢……” 说着凤姐又哭起来。 贾母听了不由得大怒：“好你个孽障，白白给你娶了这么好一房媳妇，你不说好好宠着，反而要休了她？ 你先问我答不答应！你面皮这般厚，划一下又怎的？” 贾琏听了凤姐这样说又气又委屈，说道： “老太太也别听她一张嘴说话，什么理儿都让她占了去了！我平日里哪回不是礼让着她？ 今日也是没脸了，我也不妨都说说！ 我是出去偷嘴了不对，你倒是问问，我为什么？还不是她这妒妇害得！ 咱们这样人家，谁没个三妻四妾在屋里？偏我不能？ 只二年就把我屋里几个丫头都寻了不是打发了，又怕人说她善妒，说把平儿给我，又不让我碰，这是什么理儿！” 说道这里贾母并邢王夫人脸色都有些尴尬。 确实贾琏说的不错，不说贾赦小老婆有多少个，连老古板假正经的贾政都有周赵二位姨娘呢，相比之下贾琏确实是有些可怜了。 可你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 贾母咳了一声：“这些话也浑说，不怕人笑话！” 贾琏道：“老太太，我不也是想着咱家子孙不茂，凤姐又无所出，才着急的？ 我这不也是想老太太早日多一个重孙，太太早抱上孙子么！” 贾琏这句话可是戳到了凤姐的痛脚，无所出可是大事！ 尤其是她作为荣国府长孙媳，相对于管家，繁衍子嗣才是首要任务！ 可凤姐自然也不肯就这么让贾琏说嘴，抽噎道： “琏二爷这是哪里话？我不是只想着给你生个嫡长吗？ 若是二爷着急了嫌我不能生养，休了我再去寻好的罢了！” 嫡长子日后才是继承家业的正统传承，小妾生养的不过是为了繁茂子孙，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许多大户人家都在长子婚前避免其和通房丫头生下孩子。 即便是生了，庶子同嫡子的待遇也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比如贾环、贾琮这两个可怜的庶子，贾环因顽劣又沾了赵姨娘的光才有些戏份，贾琮作为贾赦的亲儿子，居然一点戏份都没有。 邢夫人喝道：“胡说！你们小两口才多大年纪？ 再说了，你着急只管跟老太太说，跟老爷说，还怕不给你娶的？ 哪里有往下人媳妇屋里钻的理儿！” “我……”这回轮到贾琏哑巴了。 贾母笑了一声：“再大也都是孩子！什么要紧的事!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那里保的住呢?从小儿人人都打这么过。 你们就这么闹起来，还一路打过来，让那些奴才们看了笑话不？ 凤丫头，你是个识大体的，怎么这会子又糊涂了？ 爷们再偷腥也不过是一时糊涂，等事后你只管劝他，又何苦当众闹起来弄他个没脸？ 琏儿你也是，出了趟门子才回来，不说回家看看你老子娘，看看你媳妇，倒是往那些下作的人屋里钻，能怪凤丫头生气？” 贾母这番话，一人五十大板不偏不倚，说得贾琏凤姐两个人都没了话说。 王夫人见状笑道：“你们两个啊，就知道混闹，如今挨了老太太数落，可是明白了？还不快谢谢老太太！” 贾琏凤姐两个跪倒给贾母磕了头。 贾母挥挥手道：“罢了，这事就丢开了，不许再提！ 琏儿，你也是大大老远的回来，去见了你老爷，交代完了就回你屋里歇着吧。” 贾琏答应一声去了。 贾母又对凤姐道：“你也是才送殡回来的，在我这里略坐坐就去吧。 得空了多往东府里去看看，如今珍哥儿媳妇守了寡，又不见了蓉哥儿，咱们能帮衬一把就帮衬着。” 凤姐听了这话苦着一张脸摆手道：“老太太，不是我偷懒躲清闲，这东府我可是没脸再去的了。” 贾母听了这话皱起眉头问：“怎么了？” “我倒是想替珍大嫂子分担分担，奈何有人是狗咬吕洞宾呐，不但不说我的好，还指着鼻子骂了我一通，您说我还去讨什么没趣儿？” 听凤姐将方才在宁府里被惜春骂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回。 贾母和邢王夫人脸上都有些难看。 对于宁府的那份家业，他们三个各自心里其实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的。 贾家长房宁国府若是绝灭无人了，族长之名自然应该转到二房荣国府嫡长子贾赦头上，那么贾赦也就在名誉上有了对贾家宗族产业的支配权。 邢夫人本就是个贪财的，怎么能不惦记着？ 而本不大喜欢贾赦的贾母则是希望能替自己最疼爱的孙儿宝玉多挣下一份产业，将来自己百年之后也可以让宝玉富贵一生。 王夫人当然明白贾母的良苦用心，也绝对支持贾母。 “四丫头才多大年纪？不懂事也是有的，你是长嫂，又何必和她一个毛丫头一般见识？” 贾母云淡风轻的说道。 “老太太说得是，只是四丫头那些话说得着实刺耳，我寻思若是没人教她，再说不出这种话来。 老太太您想想，我不过是觉得瑞哥儿是个没娶妻的爷们，怎么好同寡嫂住一个屋檐下同进同出的？ 若是时间长了难免没人说闲话，我说得可有错？却招出惜春那些不中听的话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东城偶遇脚行陈能 凤姐要把脏水往贾瑞身上泼。 虽然贾瑞现在欠着她一万九千两银子，可她也不想让这小子太好过了，尤其是得知方才那个什么多姑娘还是贾瑞给贾琏拉的皮条后。 一码是一码，贾瑞答应给她银子是因为要让她守住他和秦氏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和其他的事可不相干！ 况且即便贾母出面打压贾瑞，应该也影想不到贾瑞赚银子来还自己——贾瑞的银子来源虽然不明，似乎和荣国府并无干系。 凤姐以为最大的可能，不是从贾蓉手里骗去的就是他花言巧语蒙蔽了秦氏，或者这段时间在宁府里帮忙，克扣卡要来的！ 反正肯定不是好来的，她既要银子又要让贾瑞难受！ 贾母略略皱眉道：“你是说，这些话是贾瑞教给惜春那丫头的？” 凤姐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旁敲侧击道： “我听说前些日子惜春闹着要铰了头发当姑子去，珍大嫂子为这个也和惜春吵了一架的。 惜春年纪不大，却是个有脾气的，珍大嫂子怎么劝都不肯。 后来还是贾瑞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儿说了什么话，惜春才不提了。” 凤姐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惜春和尤氏不和，如果是尤氏教给他的这些话惜春未必肯说。 而贾瑞则是能说得动惜春的。 贾母叹了口气道：“她才多大年纪？ 死了老爷和哥哥，又是听了些不好的言语，居然就要闹着出家去！ 也着实有些不懂事了。 瑞哥儿，我倒是看他是个好的，上回宝玉看闲书，他还替宝玉说话来着，难不成也是个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 凤姐忙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上回宝玉那件事，也是贾瑞撺掇着宝玉去买的书，本来也是他的责任。 况且他也知道政老爷不会为难他，即便他认下来，不过是教训几句罢了。 难不成政老爷还真能像打宝玉一般打他一顿板子么？ 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便在老太太和二太太这里都得了好，这岂不是天大的便宜么？ 不说这件事，上次在园子里和姊妹们讲什么白蛇传的不也是他？可见他本心就不好！ 这回宁府里有事他确实是出了些力，不过宁府也让他搅和的鸡飞狗跳的，又是打人又是苛责下人的，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如今宁府里头没有个说话算的了，只剩下珍大嫂子和惜春两个，贾瑞又教给惜春这些话，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倒让人不得不想想了。” 贾母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心中却也有些提防了。 诚然，凤姐说得不无道理。 贾瑞真的貌忠良而实则奸诈的人吗？ 如果说诚心要带坏宝玉对贾瑞或许没有什么直接的好处，那么教给惜春这些话贾瑞的动机就耐人寻味了。 尤氏是个没什么主心骨的人，这段时间过度依赖贾瑞也是尽人皆知的，现在宁府大事已完，贾瑞却不愿意退出宁国府，他动的是什么心思？ 要在贾母的菜里分一杯羹，这可容不得他！ 如果贾瑞知道贾母等人都在猜忌他是否在惦记着宁国府的那点可怜巴巴的家底，他定然会哭笑不得。 只莳花馆的盈余就足够他丰衣足食再养这么一大群小弟了，日后他还要搞建筑队呢，还有和薛家的当铺合作项目，还有足浴、洗浴中心…… 从一开始起他就没想过要惦记宁国府这点家业，他惦记着的只有秦可卿。 不用再扮演孝子角色了，贾瑞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继续去北静王府“好好学习”了。 户部尚书孙刚那边已经着手在查了，但是并没有查到什么太过头的贪赃枉法之事。 作为六部尚书，拿点下级的冰敬碳敬，三节两寿收点礼物，还有一些门生们时不时的各种礼再平常不过。 至于孙刚名下有多少田产地亩，也不稀奇。 为官做宰的，哪家没有万亩良田挂靠在名下？这些肯定不是永康帝想要的。 就因为在莳花馆见人家儿子小小的嚣张了一下就要查一个尚书，还让他这个无官无爵的小痞子去查，贾瑞只觉得头大如斗。 好在永康帝也没催，慢慢查吧，能养出这么个败家儿子，估计这老头也不是个什么清廉的官儿，总会抓到尾巴的。 至于上次提起的教元春唱歌，不过是当时想到了随口一说罢了，看来也是没有下文了。 自己的日子还要过，贾瑞决定去考察考察薛家要和自己合作的那家当铺，便带着贾芸葛虎倪二等几个人晃晃悠悠的往东城去了。 神京有东富西贵一说，西城住得大多是宁荣二府这样的勋贵人家，而东城却是商贾云集，店铺林立。 造成东城商业发达的原因之一便是沟通南北的大运河的北终点就在东城外。 除了冬季运河结冰漕运受阻，每年春夏秋三季都会有一艘艘的漕船由南而北驶来，将南方生产的粮食、丝绸茶叶等各种商品运到神京。 此时正值漕粮北运时节，一车车的稻米在运军押送下由民夫们赶着运往几处常平仓和户部仓场，也运往各处粮米店。 看着招牌林立车水马龙的街道贾瑞不由得感慨：如果在这里也开一家莳花馆，说不定要比西城更赚钱啊！ 找到了位于东市闹市间的薛家的宝丰典当，贾瑞只是草草的看了一回，不论地势还是铺面大小贾瑞都很满意。至于其他细节他也没兴致细看。 又在东市随便逛了逛，贾瑞想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盘下来也开个莳花馆分馆，或者将老地方烧烤店开一家分店过来。 正走着，却有人打招呼道：“这不是西城三虎帮的彪哥吗，幸会幸会！” 贾瑞一看，正是东城脚行老大陈能，当初和山东帮斗狠的时候陈能也去做过见证，倒有一面之缘。 贾瑞抱拳笑道：“原来是陈老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 “不知彪哥和诸位朋友来东城有何贵干？” 陈能看了看贾瑞身后的一行人，脸上颇有忌惮之色。 贾瑞呵呵一笑：“陈老大不用担心，我们并无恶意。 今日来不过是随便转转，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店铺，准备开家酒馆。 若是真开了，日后少不得陈老大多关照了。” “彪哥这话说得严重了，我们不过是一群卖力气的力巴，哪里敢说什么关照？ 彪哥若想在东城立足，应该去找鸿威镖局的人说话。” 陈能见贾瑞说得客气，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贾瑞勾结官府干翻了独眼佛，还累得一个国公府被抄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了。 贾瑞点了点头，东城其实没有真正的黑社会。 虽然东城商贾林立，是块肥肉不假，可这些商贾也不是善与之辈，哪个背后没有个高官做靠山？ 有些市井泼皮靠勒索小商贩度日是有的，若要像三虎帮一般成了气候，把手伸向那些富商巨贾，分分钟会被官府取缔。 严格来说，陈能的脚行其实根本就不是帮会，更像是一种自发组织的公会。 在这样一种环境下，东城的江湖渐渐被一家极有背景的镖局接管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陈老大恐怕有些误会了，我真是要做正经生意的。” 贾瑞知道说了他也不见得信，便随口问道：“不知陈老大在忙什么？” 陈能答道：“这不是南方漕粮到京了么？ 常平仓和户部禄仓都有大批粮米出入，他们人手不够，便要找我们脚行帮着输运。 我这不才跟禄仓的库吏交割了见差事回来，有一万多石的陈米要运出去。” “禄仓？陈米？运出？”贾瑞似乎抓到了什么，忙问道：“他们那边怎么会有陈米？” 禄仓隶属于户部，是专门存放给京官发放的禄米的仓库，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按照吏部给出的名单和俸禄高低屯粮的。 每个官员一年发多少石大米都是有定数的，怎么会有那么多发不完的米？ 这些米又运到哪里去了？ “这个我却不知了，咱不过是一群力巴，官府里的老爷们给活儿干，给银子就是了，其他的咱也不问。”陈能说道。 “陈老大，今日在街上碰到了也是缘分，时已中午，咱们去找地方小酌两杯可好？”贾瑞说道。 “彪哥来东城，自然是该我请个东道，这左近有一家酒楼的鲁菜做得颇有些味道，不知彪哥可得意这一口？” 贾瑞也不推辞，一拱手道：“既然这么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客随主便，请~” 一行人来至酒楼，觥筹交错，席间说些奇闻异事，倒也和睦。 贾瑞不经意间提到有几个兄弟不想再在街上混食，想找份工来做做养家糊口，不知陈老大的脚行是否还要人手。 陈能则是拍着胸脯道：“若是看得起我陈能的便只管来。 我这里没有大富贵，不过只要肯卖力气，混口饭吃还是能的。 尤其是这个节气，正是忙的时候，彪哥让他们只管来就是了。” 贾瑞称谢，又敬了一杯酒。 又说了些闲话，众人酒足饭饱，陈能告罪道： “彪哥是客，本该多陪陪，怎奈禄仓那边催得紧，要在新粮进来之前把旧米腾空，下午就得带人去搬运，我要先走一步了，还望彪哥见谅。” 贾瑞笑道：“陈老大太客气了，我是什么客？大家东西城住着，日后见面的机会多了。陈老大有正事只管自便，我们还要四处转转。” 陈能会了账，众人在酒楼门口话别，贾瑞便对倪二道：“找几个精明人来找陈能做几日脚力，务必要把户部禄仓陈粮去向摸清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读者群：691227641，欢迎来玩 第二百二十八章 当铺更名宝瑞银行 梨香院。 薛姨妈让贾瑞坐了，笑道：“本来不该让瑞哥儿一趟趟的往这边跑，可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在往外头去，蟠儿又是个不能做主的，就只好麻烦瑞哥儿了。” 贾瑞忙道：“姨妈这是哪里话？我是小辈，来给姨妈请安才是，只是知道姨妈和薛大妹妹喜欢清静，故而不敢常来打扰。” 薛蟠道：“哪里就打扰了？你是不知道，我娘常在背地里说你的好呢！总让我跟你多学着点，听得我耳朵根子都长茧子了！” 寒暄了几句，薛姨妈说道：“前儿珍哥儿媳妇已将蟠儿的银子都送来了，姨妈这次请你来，就是要问问，上回说的当铺的事你可想好了？ 你是要我这还银子呢，还是想要一半的当铺，同蟠儿你们兄弟二人做点事？ 若是想要当铺的股份，改日让蟠儿带你先去看看铺面。” 不等贾瑞说话，薛蟠抢着道：“要股份要股份！天祥，到时候咱们两兄弟联手好好经营，做出点大事来！” 贾瑞微微一笑，看向薛蟠和薛姨妈，都是一脸期待，又看向一旁端坐不语的宝钗，小美妞也正笑吟吟看向自己。 “实不相瞒，你家那件当铺我已经看过了，位置是极好的，铺面也够大。 姨妈的心意我也都懂得，实话实说，这么好的买卖能参一股进来我也是愿意的。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直说吗！”薛蟠问道。 “我还是想试试我上次说的那个经营方式，低息借入，高息贷出，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贾瑞说道。 “原来是为这个！妹妹，你同天祥说吧！” 薛蟠嘿嘿一笑，显然他们一家三口早已商量过了。 宝钗便接过话来说道：“上次瑞大哥说的那个法子，我和妈妈又商量了几回，觉得倒是可以试试，只不过从前再没人这么做过，也不知能不能成。 妈妈的意思是还要循序渐进，一开始要一点点的来，宁可少赚些，也不可贪功冒进了到时候收拾不得。而且其中有许多细节还要仔细推敲推敲才可。” 贾瑞听了点了点头，又说道：“我还有个要求，不知当不当讲……” 薛姨妈道：“瑞哥儿有什么要求？” 贾瑞道：“上回大妹妹说了，宝丰当铺盘点下来要四万两银子的本钱，我只借了文龙一万五千两，我想着再拿出五千两银子来，不过我要五成多一分的股份！” “这……”薛家母子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贾瑞居然要51%的股份，这明摆着是想让当铺易主啊，或者说，是贾瑞想要到决策权。 半晌没人说话，倒是薛蟠一拍大腿：“这也不算什么，本来就是说要给你一半股份的。 你多要这一分不过是想说了算，要不然也是想让你来拿主意的、 若是不想试试你的新花样，又何苦拉你入伙？ 娘，妹妹，这事就这么定了吧！要我说天祥你也不用再多掏银子了。” 薛姨妈见儿子愿意，也只能说道：“你若是肯好好跟着瑞哥儿干，再不去和那些狐朋狗友们厮混，便都依你。” 贾瑞道：“银子还是要给的，我也不想占姨妈太大的便宜。且店铺也需要些启动资金用以宣传之类的。” “开当铺还要什么宣传？无非是让几个小厮在街上敲锣打鼓的去喊两嗓子就完了，能花多少银子？”薛蟠说道。 贾瑞笑笑：“这种存了钱还能赚利息的法子从古至今都未曾有过，你觉得光凭几个人喊两嗓子就有人愿意来存钱么？” 薛蟠便问道：“那你倒是有什么好法儿？说来给我们听听！” 贾瑞道：“这个要说来可就话长了，今日暂且不说，咱们先把大事定下来。” 薛蟠道：“那便依你说的，你再入股五千两，当铺给你多一分的股，往后的大事小情都你拿主意就是了！这不就定了么！” 贾瑞嘿嘿一笑：“我还有个请求~” 薛蟠崩溃了：“我说天祥，你怎么跟个小娘们似的磨磨唧唧，一会儿一个要求一会儿一个请求的，你就不能一口气都说出来？” 宝钗白了薛蟠一眼嗔道：“哥哥别乱说，生意可不就是要坐下来一条一条的慢慢谈？难不成一下子所有事都摊开来说么？” “好好好，是我性急，天祥，你还有什么要求？”薛蟠并不和宝钗争辩。 “这个请求么……”贾瑞说着看了一眼宝钗道：“我希望宝姑娘也多辛苦一些，当个顾问，时不时的能帮我把把关出出主意。” 薛家三人谁也没想到，贾瑞居然提出这个要求，宝钗更是脸上一热。 本来她就对贾瑞的这个计划有些兴趣，况且薛蟠有多少能水她还是知道的。 即便贾瑞不说，日后真经营起来她也会时时关心着的，这么被贾瑞要求着当什么顾问，倒是让她没想到。 “瑞大哥这是什么话？自家的生意自然要上心的，不过我只是个不懂事的女子，哪里有什么主意呢。” 贾瑞却正色道：“妹妹也太谦虚了些个，你若是个不懂事的女子，这世间还有懂事的人么？别的暂且不说，只经济一道你可绝对是巾帼不让须眉的。 这件生意若是单靠我和文龙两个是定然不能的，我虽然能出个大概主意，一些细节却想不到的，而且也没做过这个。 文龙也不用说，是个大条惯了的，独有宝姑娘是个心细又懂得经济的，少了你可万万不能。” 宝钗虽年幼，待人处事却是极妥当的，被人夸的话也早听得不知多少了，可今日听贾瑞给自己如此高的评价，宝钗倒是有些腼腆起来：“瑞大哥谬赞了，我不过是打小见得听得比别个多些，也是胡乱说说罢了。” 薛蟠道：“妹妹也不用谦虚，天祥这话我是服气的，既然天祥说让你当顾问，你就别推辞了，这事，哥哥替你答应了！不过，顾问到底是做什么的？不用在外头抛头露面吧？” “呃……宝姑娘是什么人儿？怎么能让她真去外头管事呢！这顾问和清客差不多，帮忙参谋参谋，出出主意之类的。” 宠妹狂魔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这还不简单，日后天祥若有什么要商量的只管过来便是了！ 荣国府那边宝玉总给你扣黑锅，使得老太太不待见你，在我这是再没有这种事的！妹妹，你也是，别总跟宝玉那么亲近，不然不定哪天你也跟着沾包呢！” 宝钗一听薛蟠又开始胡说八道，还说自己和宝玉亲近，又羞又气，拉着薛姨妈撒娇道：“妈妈！哥哥又在那里浑说了！你也不管管他！” 平时宝钗都是端庄典雅，颇有些少年老成之意，贾瑞哪里见过宝钗也像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一般跟妈妈撒娇？不由得有些痴了。 宝钗余光看到贾瑞正怔怔看着自己，也知道有些失态了，更觉窘迫，把脸藏在薛姨妈肩上不给人看。 薛姨妈笑着拍了薛蟠一巴掌：“混账东西，又欺负你妹妹！” 薛蟠假装吃痛一躲：“娘，我哪儿是欺负妹妹？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呢！宝玉一点子担当都没有，闯出什么祸事就找人背锅，若是妹妹和他走得太近了，日后说不得就要吃亏的！” 薛姨妈一抬手作势又要打：“你又来编排宝玉！宝玉才多大年纪？还不懂事也是有的。再说了，你小时候不是个淘气的？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薛蟠装作害怕双手抱头：“娘你到底喜欢宝玉那人哪里了？无非是长得模样好些，还能有什么？ 整日里又看不上想读书当官的，说人家是禄蠹，又看不上做生意赚钱的，说什么君子不言利，合着天祥我们这样的，还有我妹妹，咱们一家子都是小人了呗！ 咱们家世代经商，就没他们高贵了不是？每每听起这些来我就烦！ 你看他那样子，还说什么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女孩是水做的骨肉，他见了男子便觉污臭不堪，见了女孩便觉得清爽，就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小色坯子，将来了能做什么？” 贾瑞虽然知道薛蟠不想薛姨妈把宝钗许配给宝玉，却没想到他居然对宝玉如此不满，原著里不是这兄弟俩还挺亲热的吗？ 眼见说得越来越偏了，贾瑞只得清了清喉咙端起茶盅朝薛家三人示意道：“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定了！怎么好好的就说起宝玉来了！”薛蟠也举起茶杯：“咱们今日以茶代酒，为了宝丰典当日后赚大银子贺一杯！” 薛姨妈在薛蟠额头点了一下：“还不都是你这张嘴，正经的一句没有，胡说起来你倒是能了！” 宝钗早就腻烦这个话头了，端起茶盅浅浅抿了一口道：“既然当铺都要易主了，又是新法子经营，这明儿也该改改，有个新气象才是。” 贾瑞点头道：“是了，虽然这新法也有当铺的职能，可以抵押贷款，却又有吸储的业务，需得和寻常当铺有区别，不如改叫银行可好？” “银行！这个好！经营银子的商行！听起来就厉害！”薛蟠一拍巴掌：“既然是天祥说了算了，干脆就叫宝瑞银行，我看不错！” 宝钗听了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不是把自己的明儿和贾瑞的合在一起了么？ “咳咳，这个，要不再斟酌斟酌？”贾瑞也觉得有些尴尬。 “斟酌什么？我觉得这名字就极好！小天祥，你是东家了往后都是你说了算，这次取名可得依我！”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二十九章 永康帝再幸莳花馆（一） 对于永康帝提出又要微服出巡去莳花馆听曲儿这件事，水溶、王子腾以及贾瑞三个人都是拒绝的。 但是拒绝归拒绝，却不敢违拗。毕竟人家是皇帝吗，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王子腾依旧得安插好各种暗哨，做好保卫工作，水溶也得陪着来，贾瑞自然也要做好迎接工作。 前些日子王子腾经过半个月的摸排查访后亲率一队精兵一举捣毁了闻香教在神京的一处窝点，不但将闻香教主王森缉拿归纳，还抓到了几个参与火烧顺天府的闻香教爪牙。 一时间轰动神京，龙颜大悦，王子腾官复原职，又赏金若干以示嘉奖，在朝野上下看来，王子腾颇有点因祸得福的意思。 贾瑞则是暗中猜测这个王森是不是本来就是被王子腾给偷偷藏起来了，然后假装忙活一阵，又把人给“抓”回来。 他倒是挺佩服王子腾的算计的，如今国泰民安马放南山，作为神京军区的大头子，本来是没有什么可以建功立业的机会的。 这般自导自演一出火烧顺天府，又亲自破案，又是缉拿鞋教投资，自然是大功一件了。 难怪这家伙可以平步青云，最后能以武转文，成了内阁大学士，果然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不少啊…… 永康帝并没有去后宅，依旧选了上次的天字号，还美其名曰要“与民同乐”。 听得贾瑞心中腹诽：这哪儿是贫民能来得起的地方？ 你要与民同乐，不应该往莳花馆跑，应该去大街上看耍猴变戏法的！ 再说你这老头子肯定是因为后园里看不到钢管舞才不去的！ 再度来到莳花馆的永康帝显然心情不错，演出还未开场，也不着急，坐在首位上悠闲的品了口香茗，看着一旁站着的贾瑞道： “贾瑞，听说你前段时间挺忙的？” 贾瑞一听这话以为是永康帝恼他办事不利，交代让他去查户部尚书孙刚一事还没有眉目，忙说道： “回四爷的话，前段时间因宁府那边连着三场丧事，府中没了男丁，故而确实有些家务事要处理，还当了一回孝子呢…… 不过四爷交代的事也没敢耽搁，幸不辱命，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 “哦？”永康帝听了这话也是一愣。 当初让贾瑞去查孙刚也是一时的气话，不过看孙刚之子太跋扈张扬了一些。 孙刚今年六十多岁，任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多年，在官场和士林中的口碑还是不错的，且也有一定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他是太上皇一手提拔起来的。 太上皇虽然现在不理朝政，却是虎老雄风在，昔日他手下的老人，只要不犯下什么大罪，实在不好把他拿下。 但是他也好奇贾瑞到底查到了什么，挥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侍女退下问道： “你查到了什么？说说看。” 水溶王子腾也都竖起了耳朵。 贾瑞不敢隐瞒，便说了起来。 户部掌管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相当于后世的民政部和财政部。 在倪二亲自化身脚夫带着几个人给户部搬运了几天陈米之后，一条灰色产业链渐渐浮出水面了。 在京官吏的名单和俸禄多少是由吏部提供的，只要在名单上稍微做些手脚，弄些拿禄米的空头名额，再多虚报一些数量，每年便可以剩下不少米粮。 户部粮仓这边再适当多报些损耗，另外有些官员在领取俸禄的时候更愿意将禄米兑换成银子，再把账目混淆一下，禄仓每年结余下来的粮食便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 而这些结余，在每年新粮入库之前便会悄悄的运往城外的一处烧锅庄子里，变成了酿制烧酒的原料。 不过这件事涉及户部吏部两部的官员，若要细细查起来可是麻烦得很了，贾瑞也只摸出来个大概。 永康帝听完后面色明显不是很好看，冷哼一声：“国之硕鼠！” 贾瑞道：“四爷，这事若是再往细里查，又不惊动这些人，只怕颇有些麻烦，您看……” “嗯，就这样吧，不用查了。”永康帝说道。 “我……”贾瑞顿时就在风中凌乱了。 一会儿查一会儿又不查了，这是在逗他玩吗？说好的君无戏言呢？ 不过不用查更好，反正你也不给钱！ 帮你抓贪官对我有什么好处？贾瑞还要开足浴洗浴，还要吃下城北大片地盘呢！ 像孙晓刚这种优质客户可不能流失！ 永康帝心里也憋屈，明明知道这群混账王八蛋在挖自己的墙脚却不好发作。 一则是牵连的涉案人员太多了，一则是涉案金额每年不过几千两银子，这么多人分分，只怕一人也不过几十几百两。 如果贪污这点银子都要被法办的话，只怕一夜之间朝堂上就没人了。 可就这么让他们逍遥法外永康帝又觉得手痒痒，思忖片刻说道： “贾瑞，明日你带着戴权去跟他们说，朕的内帑中缺点好酒，马上冬至要大宴群臣，朕要从他们的烧锅庄子里采买点好酒！” 一旁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忙躬身道：“奴婢遵旨！” 这种做坏人不讨好的事贾瑞自然不愿意去干，便说道： “四爷，依我说，还是我告诉戴公公去找谁，我不出面的好。 不然若是事后让人知道了是我查的他们，日后再给您查些什么可就不方便了。” 永康帝听了点头道：“言之有理，就这么着。” 此话一出戴权贾瑞两个都是心中欢喜。 戴权因可以独办此事，自然可以趁机敲上一笔竹杠！ 贾瑞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现在只想躲得远远的，别再给自己安排什么狗屁差事了，又骂绣娘一点眼色都没有，皇上都来了就不能早点开演？ 要遵守制度也要懂得变通是不是！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三十章 永康帝再幸莳花馆（二） 或许是想到了那群拿着公粮去酿酒的人被戴权敲诈时候的胆战心惊，永康帝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模样。 “贾瑞，你说得不错。” “啊？”贾瑞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壶，这老头子的思维很跳跃。 永康帝接着说道：“你那姐姐，贾元春，果然极通音律，又是个娴静端淑的，你若不提我竟不知宫中还有如此才女。” 贾瑞听说是说元春不由长出一口气，小心问道： “四爷，既然您这么爱听新曲，却不知上次说的可以让我大姐学学新曲，往后四爷就不用特意跑出来听了，不知您以为如何？” 王子腾和水溶两个听了这话也是一脸的期待。 毕竟皇上三天两头的往外跑，倘或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们两个可是罪责难逃。 你自己在后宫自娱自乐他不香吗？哪怕你后宫佳丽三千也没人管你啊！ 永康帝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贾瑞，又叹了口气道： “这等传唱于青楼坊间的靡靡之音若是到了宫中唱，你想想，会有多少所谓清流肱骨跳出来弹劾朕？ 每日如老鸹般在你跟前聒噪，烦不烦？ 还不如得空了来外头听听，又能与民同乐，又能体察民情，何乐不为？” 贾瑞听了不乐意了：“四爷，我的这些曲子怎么就成了靡靡之音了？” 永康帝看了一眼贾瑞，没搭理他。 水溶王子腾也觉得贾瑞是在胡搅蛮缠了，嫣然唱的曲儿都是些情情爱爱，还有那什么回娘家，即便不是靡靡之音也是狗肉上不得宴席。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不是还有精忠报国吗！”贾瑞反驳道： “再说了，这些曲儿虽然也有些情爱在里头，也是真情所致啊！ 白居易还写过长恨歌呢不是？ 那里头写的又是贵妃洗澡又是芙蓉帐暖度春宵的，不比我这些更靡靡？ 怎么就成了千古绝唱？” “什么贵妃洗澡！粗俗！那叫温泉水滑洗凝脂！”王子腾鄙视的看了贾瑞一眼： “亏你还是个秀才！” “哦！原来是这么说，下一句是什么来着？”贾瑞问道。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王子腾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然后就尴尬了，这两句诗写的是什么谁不知道？ 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个？这是贾瑞在给他挖坑啊！ “臣该死……”王子腾对贾瑞怒目而视！ 贾瑞嘿嘿一笑：“叔叔大才！” 永康帝差点没绷住，强压笑意道： “你也不必在这里胡搅蛮缠，你当你写的这些小曲儿能和醉吟先生媲美么？ 你怎么不再比比杜工部？不比比李太白？” 贾瑞指了指台下几乎满座的大厅道： “四爷，我哪儿敢跟人家比，不过我这曲子还是有人爱听是不是？ 四爷来这里不也是为了听曲儿的吗？难道是为了看铜管舞？” “胡说！朕自然是来听曲的！”永康帝马上道。 “四爷，草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您在宫里头也可以听喜欢的曲子，并且没人敢说个不字来！”贾瑞神秘兮兮的说道。 “哦？说来听听！”永康帝顿时来了兴趣。 “这不是马上到冬至节了吗？每年您不是都要在宫中大宴群臣？ 冬至宴上不是还要有礼乐歌舞吗？ 咱就趁这个机会，让嫣然进宫去唱上几首，让文武朝臣都听听不就得了！” “贾瑞！你是不是傻了！让一个歌姬进宫献唱，那如何使得！” 水溶也听不下去了。贾瑞这孩子没这么傻啊？ “咳咳，王爷，您等我把话说完呐！”贾瑞又开始巴拉巴拉的说了起来。 “四爷，您觉得我这主意如何？”贾瑞看着永康帝，眼里都是被认可的渴望。 “闭嘴，听歌！”永康帝举起千里眼。 贾瑞扭头一看，身着雪白貂皮披风却露着事业线的嫣然已经上台了，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待到嫣然唱了几曲下台之后，冲康帝又回味了一回，才有些抱憾的说道： “朕一个多月没来了，怎么没有点新鲜的？” 贾瑞苦着一张脸：“四爷，我哪儿有功夫写曲儿啊！ 我不是当了一回便宜孝子吗？若不是今日您老大驾光临，按理我还得守孝呢！” 永康帝不置可否，说道：“没空？那方才你说的写几首颂扬昌隆盛世的曲子……” “写！写！我觉得我现在灵感就像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不行了！要憋不住了！” “嗯……要有精忠报国那般赤诚之心，还要有忠君爱民之意！” “天空飘着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贾瑞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永康帝点了点头：“你既有如此之才，便先写几首曲子来先呈与朕过目。” 贾瑞答应一声，见刘老四似乎心情不错，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四爷，这冬至宴的菜肴，臣听说百年来都是那几样，您有没有想过要推陈出新一下？” “推陈出新？”永康帝重复了一遍。 “没错，不瞒四爷，我最近开了家烤肉馆子，生意好得很，用我的法子考出来的肉外焦里嫩，肥而不腻，又是热乎乎的随考随吃，极为适合大型宴会上吃！” “烤肉……” “没错，烤肉！这位水公子曾经吃过的，您若不信可以问问他！” “是么？”永康帝将目光看向水溶。 水溶只能答道：“回四爷的话，确实吃过一回，和以往的烤肉并不同，味道确实不错。” 贾瑞马上接道：“四爷要不这么着，我这就着人安排，您今日一边撸串一边欣赏歌舞可好？” 王子腾和水溶心里又是一声握草。这小子又开始不着调了！ 皇上吃东西是可以这么随便的吗？且不说外头的东西怕人下毒，哪怕吃个拉稀跑肚也是大事啊！ 王子腾忙瞪眼嘎巴嘴的偷偷给贾瑞使眼色，贾瑞却装作没看见，根本不搭理。 “若是不麻烦，你就准备吧，四爷我今天也尝尝你的烤肉。若不好吃，你要仔细！” “得嘞，请好吧您就！”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宁国府夜半私语声 宁府后院，可卿院。 刚刚睡下的可卿听到窗子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便知道是贾瑞来了，忙起身。 贾瑞以极其优雅的姿势一胼腿跳了进来，见可卿一身睡衣便问道： “卿卿，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早？” “嗯，身子不大爽利，就早躺下了。”可卿随手将窗户关上了。 “是怎么了？可是着了凉？还是哪里不舒服？”贾瑞摸着可卿的额头问道。 “没有呢，不过是小腹有些吃痛，有些腰酸……”可卿说着将贾瑞按在椅子上坐了。 “肚子疼？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还是积食了？” 贾瑞一手按在可卿柔软小腹上，一手环着她的细腰稍稍一拉，让可卿如往日般坐在自己腿上。 “哎呀……人家月信来了！” 可卿一下子挣脱跳了起来，好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 贾瑞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让厨里弄点红糖水喝喝？” “哎呀，不用那么麻烦，过两日就好了。好相公，你快回你屋里安置吧。” 可卿只觉得方才那几个动作下面似乎有渗漏出来，急着要赶贾瑞出去好更换月事带。 红楼世界认为月经乃是不洁之物，女人来了例假都会自己悄悄处理，并且躲着丈夫远远地，有条件的是要分房睡的，不单可卿如此，茜雪也是这样。 而贾瑞作为一个穿越者自然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哪里有什么避讳？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咱们就好好坐着说说话可好？” 看着贾瑞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有些急了，撒娇道： “相公~你且回避回避，我要清理清理呢！” 贾瑞嘿嘿一笑：“老夫老妻了，还回避什么？什么没看过的？” 可卿却执意不肯，好歹将贾瑞推了出去，收拾了老半天才放进来，这也让贾瑞对这个世界的女子如何防侧漏产生了浓厚兴趣。 “呸！你是个爷们，哪儿能看那些东西！再不能的！你若看只管看别人的去！” 可卿又气又笑，简直拿这人没办法。 架不住贾瑞软磨硬泡，只得拿了一条新的月事带给他看。 “就……就这？”贾瑞看着手里的布条问道。 所谓月事带不过是用白棉布做成的一个布袋子，里面可以塞草木灰吸水，两边有四根带子用于固定在腰间。 这玩意虽说吸水性好，可是不服帖啊，测漏什么的肯定是在所难免，而且也相当不舒服吧…… “卿卿，我帮你做一个好一些的月事带吧！”贾瑞一本正经的说道。 “呸！哪里用你做这些！你快省省吧！”可卿一把抢过贾瑞正在把玩的东西。 “真的，用起来肯定比这个舒服多了，我想让我的宝贝媳妇能好受些不是？” “你……真有好法子？”可卿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贾瑞。 “当然有了，不过呢，要先做一条内裤……”贾瑞说着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条三角内裤。 内裤虽然很不起眼，却是出现的相当晚，一直到民国时期才真正开始普及，卫生巾的出现就更晚了。 贾瑞突然嗅到了商机…… “这……这玩意能穿么？”可卿见贾瑞不似玩笑，也不由得认真看了起来。 “自然是可以的，这种内裤不但来月事的时候可以穿，平时穿着也是干净卫生的，你穿习惯了就知道了。”贾瑞说道。 “那……我明日便做一条来试试。还有这个卫生巾……” 贾瑞自然不知道卫生巾该用什么吸水材料做衬里，他只知道医用脱脂棉吸水似乎还不错。 只能大致说道：“做成这样，两边再弄个翅膀出来，里面么，填上一些处理过的棉花，这效果可要你自己试试看了。” 可卿点点头笑道：“多谢相公了，这些事都要替我想着。我倒是好奇了，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贾瑞嘿嘿一笑恬不知耻道：“你相公是大才，没有不会的~” “说你胖就喘起来了！”可卿撇撇嘴道：“也坐了半日了，回屋里睡去吧。” “怎么好好的又赶我走？我是来找你说话的！” “嗯？难不成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还是正事呢！”贾瑞正色道： “我要让嫣然去皇宫里头唱歌，得让你帮我拿拿主意，看看到底该唱些什么曲子，有哪些要注意的……” “皇……皇宫里？”可卿用手掩住了樱桃小口。 贾瑞将方才在莳花馆的事说了一回。 “啧啧啧，原来是为了你那嫣然姑娘，咱家西门大官人为了嫣然可真是煞费苦心呢！”可卿吃味道。 贾瑞想到了可卿听了会吃醋，可他现在不说，日后解释起来更麻烦，而且他也想听听可卿的意见，不管是在歌曲选择上还是服装上头。 “卿卿，你别想歪了，我苦心筹划这些可不单是为了捧红嫣然，也不是为了银子，我是为了能把新曲推广开来。” “是了，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个能写曲儿的，那些青楼里的姐儿们便会纷纷上门来求你帮她们写曲子了是不？”可卿把头一歪。 能写出好词的才子在青楼花魁们中的地位可是相当高的。 一首好词写出来最快的传播途径便是被这些以卖唱为生的当红花旦们唱出去，可卿想到这里也是理所当然。 “卿卿，你小了，格局小了！”贾瑞握住可卿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说道： “我做这些真的是为了让这些曲子能蹬大雅之堂！ 皇上是极喜欢听这些曲子的，只是怕那些糟老头子弹劾，故而不敢传进公里。 如果新曲能让朝臣们接受了，元春便可以学习这些新曲了。 到时候能以曲取悦于皇上，说不定能混个皇妃呢，这可是为了全家族算计呢！” 可卿听了这话沉吟了一会儿道： “不过是学几首曲子，就能当上皇妃了么？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贾瑞道：“也不尽然。 头一回见到皇上的时候我不过提了一句元春姐姐在公里，皇上竟然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这次却夸元春琴曲都好来着，这可不是已经有些盼头了？ 至少是知道有这么个能唱的人了，至于皇妃么，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吧。” 可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相公是想借这个机会让贾家和皇上关系更亲近一些。只是……” “只是什么？”看着可卿欲言又止的样子贾瑞问道。 “我说了，你可别恼。”可卿说道。 “卿卿只管说就是了，我不就是来同你商量，让你帮我出出主意的么？” 贾瑞在可卿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相公虽然也是贾家的人，可毕竟是外室，即便元春当了皇妃，也是老太太、政老爷王夫人他们的荣光，又有你什么好处？ 前些日子丧礼的时候你出了力显来了能耐，你看荣府里的老爷太太们说什么了？ 非但你不讨好，反而让她们忌惮你要挣宁府的财产呢！ 且自古都说，伴君如伴虎，如今相公写的曲儿入了皇上的耳，便让你做这件事，倘或做得好了，自然龙颜大悦，若是做得不好，岂不是要怪罪在你身上？ 依我说，竟是少管这些事的好！ 你如今也是有生意的人，又不差银子用，你也不想做官，何苦去攀那么高的枝儿？ 若是把握不好摔下来可不是闹的……” 贾瑞知道可卿说的都在理，可他总不能告诉她，元春当皇妃是迟早的事，自己不过是将这件事给提前了一些吧？ 而且，可卿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卿卿放心，我有分寸的。这件事即便咱们没好处，能帮元春一把也是好的。 而且说不定能有天大的好处呢~ 好了卿卿，别这般愁眉苦脸的了，你相公是什么人？吉人自有天相的。 如今已经应承下来了也不能推辞，还是想着怎么能把宫里的冬至百官宴办得圆满吧。” 好处当然是有的，贾瑞的砖窑烧的那么多砖瓦可还没有地方卖呢，他还等着大赚一笔呢！ 元春当了皇妃就离省亲不远了…… 可卿听了叹了口气道：“好吧，不知我能帮相公做些什么？” “我这里有几支新曲，你帮我拿拿主意，看哪些适合在宫里头唱。等我写出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大明宫冬至宴群臣（一） 大明宫御书房。 户部已经将今年全国个州府的收成报了上来，是风调雨顺的一年，不论江南江北多是丰收，只有个别州府歉收。 看着手中的奏折，永康帝不由得心情大悦。 门开了一条缝，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闪身进来，迈着毫无声息的小碎步弯着腰走到御案前磕头道：“给万岁爷请安。” “嗯，起来吧。”永康帝合上折子端起案上的温茶呷了一口。 “谢万岁！”戴权站起来依旧弯着腰说道： “万岁爷，奴婢今日往户部去了一趟。 孙大司徒听说宫中要办百官宴酒水还不够，也是急在心里，想为万岁分忧，便同户部以及吏部诸位大人计议了一回。 最后决定大家凑了个份子，拿出一千坛烧酒、一万两银子来孝敬万岁，如今都已存入万岁爷内帑了……” 一万两！ 永康帝只觉得精神为之一振，自己本来捉襟见肘的小金库一下子就富裕起来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永康帝突然觉得贾瑞这小子不错！ 戴权察言观色，看出了永康帝的心情大好，便又说道： “万岁爷，您不知道，几位大人一听这话记得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另外，还说往后每年冬至节的酒，他们都包了呢！” 永康帝脑补了一下那些损公肥私的官员一个个诚惶诚恐的样子，脸上笑意更甚了： “难得他们有孝心，既然这么着，往后每年冬至国宴酒水菜蔬便由他们负责了！” “是！”戴权答应道。 “这件事贾瑞那小子的功劳倒是不小，你以为，朕该如何赏赐他？” 永康帝似不经意的问道。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也是万岁爷知人善用，贾瑞那孩子倒也是个聪明伶俐的。 奴婢以为，如此年轻又能做事的，万岁何不破例赏他个一官半职，也好让他感沐天恩，有更多的机会效忠万岁？” 戴权斟酌着说道。 按理说他说这些话相当于干政了，可是大忌讳，可私下里永康帝问起了，自己说说也落不到外人耳朵里。 戴权在这件事上不但给永康帝敲诈来了一万两银子，自己也是得了一千两辛苦钱的。 他也知道贾瑞此事出力最大，本想着分给贾瑞一二百两，可贾瑞执意不肯。 戴权想想也是，贾瑞那厮光是莳花馆每年就能赚万八千两银子，还在乎这点小钱？ 干脆在皇上跟前帮他美言几句，又不用花银子又是个大人情。 哪知永康帝却摇摇头说： “不妥！他才多大年纪，且只不过是个秀才，若是赏了他官职，只怕别人不服。 他不是还要帮朕操持冬至官宴么？ 你便多和他沟通着，若是把这件事办得好了，一并赏。” “万岁圣明，奴婢定不辱命！” “好了，你退下吧。”永康帝站起身来：“摆驾，凤藻宫！” “是……” 心情大好的永康帝想起那个叫贾元春的女史，下意识的唱了起来：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永康四年十一月十八，冬至。 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 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 这天，君主们都不过问国家大事，而要听五天音乐，朝庭上下都要放假休息，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停业，亲朋各以美食相赠，相互拜访，欢乐地过一个“安身静体”的节日。 然而冬至却并不如上面说的那般清闲，尤其是永康帝。 一早，他先要去天坛祭天，而后往太庙行荐黍之典，百官和外藩使者都要来参加今日隆重的朝会。 文武官员要整齐地排列在殿中，俗称“排冬仪”。 皇帝驾临前殿，接受朝贺，并且大宴群臣和使臣。 听起来不错，可参加过冬至宴的百官们都知道，根本就是去受罪的。 因动辄就是几百上千号人，故而只有品级高的才能在殿中有个位置，其他品及地下的就只能露天坐在大殿外头，感受着冬至日和煦的阳光和清冽的北风，擦着大鼻涕感沐天恩。 而且宴席上的菜品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 按照官职的大小，宴桌分为上桌、上中桌、中桌、下桌四等，当然每桌的饭菜也不尽相同。 除了品级不同而数量不一的各种小凉菜点心外，每桌必有的主菜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白水煮猪肉。 这玩意除了那种实在清贫的穷官儿一年吃不到几次肉的能吃下，只要家里稍稍富足一些的根本无从下咽！ 还有就是吃饭的规矩也颇多，按照乾朝礼制，大宴要行酒九次，期间还要有音乐和舞蹈。无论是行酒，还是举箸，都必须由皇帝开头。 总结一下，吃宫宴就是去受虐的的…… 然而今年似乎有些不同？ 除了桌上那些点心凉菜外，中间那个燃着炭火的铁炉子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皇上体贴臣子，恐在风中寒冷故而加了炭火给他们取暖？ 那块让人期待了一年的福肉呢？怎么还没上桌？ 一众朝臣不免交头接耳窃窃议论起来。 吉时已到，永康帝在一众太监跟随下来至麟德殿入席，顿时满朝文武跪拜迎接。 “平身。”永康帝说道。 “平身~”一旁戴权尖着嗓子重复道。 大臣们叩谢起身入席，戴权又喊道： “今日冬至国宴，皇上怜惜诸位大人中有年老不耐寒者，故赐宴炙肉，诸位大人请用！” 话音一落，便有一排排小太监端着漆盘走上来，盘中乘着都是用铁签子串着的已经烤得九分熟的烤肉，又耐心给各桌讲解如何在炭炉上炙烤。 还热乎着的羊肉串放在炭炉上，油脂滴滴答答往下滴，顿时大殿内都是香气。 永康帝端起酒杯来敬了一杯酒，下面百官忙又离席跪拜谢恩，都吃了一杯，终于可以开席了。 永康帝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一串羊肉串刚要下嘴，却听得有人高声道： “万岁，臣翰林院侍讲陈允培有本上奏！” 不知所奏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明宫冬至宴群臣（二）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被陈允培吸引过去，也有人偷看永康帝的脸色。 唯独一旁的光禄寺卿曹用夫一副悠然自得看好戏的模样。 光禄寺掌管祭享、筵宴、宫廷膳羞之事，负责祭拜及一切报捷盟会、重要仪式、接待使臣时有关宴会筵席等事。 这每年一度的冬至国宴自然也归光禄寺管，且都是有一定流程礼仪的。 今年不知为何，大明宫掌宫內监戴权却带了一个叫贾瑞的小子来，指手画脚，说要什么创新，还说是皇上的意思！ 而且遭殃的不止光禄寺一家，礼部也未能幸免！ 按照乾朝礼制，大宴期间的音乐和舞蹈都是有定律的。 比如饮第一爵酒时，要演奏《炎精开运之曲》、《上万寿之曲》，同时还要有平定天下之舞。 而那个贾瑞要将这些礼法规矩统统改掉！ 这不是要礼崩乐坏了吗！这还了得？ 于是光禄寺卿曹用夫同礼部尚书彦靖德私下沟通达成共识：找那些闲的蛋疼的言官清流们搞点事情！ 让皇上明白，祖制礼法不可随意更改！ 永康帝不由得有些不耐烦，可这群翰林院的清流就是这么不开眼，非得在这时候奏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耐着性子说道： “陈爱卿有何事？” 陈允培朗声问道：“陛下，为何今日国宴之上没有胙肉？” 永康帝知道改了规矩肯定会有人挑刺，说道： “方才不是说过了，胙肉冷硬，恐众爱卿不好克食，故而换成了炙肉。” 陈允培道：“陛下体贴臣属实乃是我等臣子之福，天下之福，只是这胙肉乃是自周以来便由天家赏赐给朝臣之物，焉能轻易更改？ 《左》载：夏，会于葵丘，寻盟，且修好，礼也。 王使宰孔赐齐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赐伯舅胙……” 不亏是科班出身的进士，能入得翰林院，陈允培旁征博引唾沫纷飞的就说开了，核心就是一个： 胙肉自周以来就是天子对臣属的赏赐，是古礼，是浪漫而高尚的。 永康帝早就烦透了这群拿着芝麻说成西瓜的事，将手中的羊肉串一丢，斜眼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 那穿着太监服的不是别人，正是贾瑞。 因为当初贾瑞是拍着胸脯保证只管改，若是有人跳出来挑事都包在他身上的，且宫中又是头一回请烤羊肉串，自然要贾瑞来亲自监督。 可贾瑞无官无职，为了掩人耳目，只能假扮一回太监了。 贾瑞早也听的烦了，见永康帝看过来便小声道： “既然这位大人爱吃胙肉，陛下就单独赏赐给他一块不就得了？” 永康帝轻轻点了点头，戴权马上说道： “本来胙肉和炙肉都是万岁赏赐给诸公的祈福之肉，既然陈大人钟爱胙肉，敢于直言上谏，万岁爷便将赏赐给陈大人的炙肉换做胙肉~来人呐，给陈大人换肉！” 马上有小太监将陈允培那一桌上的肉串和炭炉都搬走了，不一时果然端来一盘子肥腻腻的白水煮肉。 “太小了太小了！这怎么够吃？”贾瑞在一旁看了一眼盘中拳头大小的胙肉说道。 “嗯，既然陈爱卿喜欢，换大的来！”永康帝知道贾瑞是做什么打算了，欣然同意。 然后，拳头大小的胙肉就变成了狗头大小。 “谢陛下恩赐……”陈允培看着桌上的白水煮**哭无泪。 与他同桌的人则是怒目相向，本来香喷喷的羊肉串换成了这玩意，他们都没得吃了！ 腹黑的永康帝看了陈允培这幅表情心情大好，接过一串羊肉串咬了一口，满口生津： “陈爱卿，这是单独赏赐给你的，快吃吧！” “谢陛下！”陈允培只得硬着头皮拿起筷子想要弄下一块肉来。 那胙肉不过是一块生猪肉在沸水中略滚了滚，哪里是筷子能扒拉得开的？ 陈允培尴尬的抬起头，正迎上永康帝和煦如春风的目光。 “怎么？这胙肉不合爱卿胃口么？” “合，合……”陈允培咬咬牙用手抓起肉来狠狠的咬下去，奋力撕下一大块一顿猛嚼。 永康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撸了一口滋滋冒油的羊肉道： “诸位爱卿，还有没有想只胙肉的？今日朕定然满足你们的要求！” 见这回没人说话了，永康帝才说道：“诸爱卿，都尝尝这炙肉吧！” “谢陛下！”众人有的是早就馋了，有的是生恐也被赏赐一块胙肉，都争先恐后的吃了起来。 还不时有人赞几声：“今年御赐之炙肉鲜嫩可口，真乃是不可多得之珍馐！” “我等有幸能吃到这等美食都是陛下之恩典！” “……” 贾瑞见永康帝这一桌上伺候烤肉的小太监手脚实在不伶俐，索性亲自下手了： “陛下，只吃羊肉未免有些油腻，您尝尝这烤大蒜，肉和蒜搭配来吃才对味儿！” 永康帝接过来吃了一颗：“果然不错。戴权，去赏两串给陈爱卿吃！再让他们奏乐吧！” “是！” “陛下，不妨先告诉他们一声，今日礼乐也有改变，若是谁觉得不好，也可亲自登台献唱……”贾瑞在一旁小声提醒。 “嗯，甚好！”永康帝也很期待嫣然一会儿的表现，可不想又有人来弹劾他坏了气氛。 戴权马上喊道：“万岁有旨，赐内制新曲几首。诸位大人若有觉得不妥者，也可登台献艺，万岁愿意君臣同乐~” 没人说话，甚至没人抬头，大家都在埋头撸串，连本来奋力咀嚼着一嘴肥肉难以下咽的陈允培都啃得更加卖力了。 而后鼓乐声响起，竟然是几个高大魁梧的殿前侍卫走上殿来。 众人不由得都是一愣，不是要唱歌跳舞了么？怎么这群粗笨军汉上来了？ 侍卫们先是单膝跪地朝永康帝行了跪拜礼，又齐刷刷站起身来退了几步，不知哪个起头唱到：“狼烟起，江山北望……” 突如其来的粗狂男声犹如春雷炸响，吓得离得近的几个大臣手里的肉串差点没扔了：他们是来献唱的？不是来砸场子的？ 他们还真是来献唱的，而且唱得相当卖力气，直唱到最后“堂堂大乾要让四方来贺”的时候才齐刷刷的住了口。 “诸位爱卿以为这新曲如何？”永康帝对于朝臣们的表情非常满意。 “好！好！果然是好曲！” “此曲大气磅礴，犹如惊雷，震人发聩！” “词更好！唱出来犹如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永康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曲名为《精忠报国》，朕听后觉得喜欢，便让侍卫唱来与诸卿听一听，原来诸卿也都喜欢，甚好！” “好一个《精忠报国》！” “果然好彩头！” “我大乾便是要让四方夷狄来朝贺，这一曲精忠报国便唱出了我大乾永康盛世之景……” 殿中纷纷附和道。 永康帝举起酒杯，这是第二轮敬酒了，朝臣们不敢怠慢，都谢恩吃了一杯，而后侍卫们又唱了一曲略有改动的《向天再借五百年》后，才退了下去。 第三杯酒下肚，终于有丝竹婉转之声响起。众人也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两首歌固然是雄浑有力，可他们大多是文官，喜欢风雅，在他们听来，这些军汉们吼出来的歌哪里有一点新雅之意？ 而后一个女声如黄莺出谷般唱到：“我和我的大乾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 一曲唱罢，殿中依旧沉静，似乎众人都在回味方才那天籁之音，可惜的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不知是何等女子才能将这曲子唱得如此深情悠扬。 “此曲名曰《我和我的大乾国》，也是朕所钟爱的，众卿家以为如何？” 顿时殿中马屁声响作一团。 永康帝笑笑，举起第四杯酒：“原来诸位爱卿也都喜欢，便请嫣然姑娘上殿给我们再唱上一曲！” 众人谢了酒，果见屏风后头闪出一身材高挑的绝世女子，一袭素白长裙外面罩着猩红斗篷迈着莲步袅袅婷婷上殿来。 嫣然先是朝永康帝盈盈一拜，又朝殿中朝臣屈膝一礼，也不堕烟雨，拨动琴弦唱到：“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冬至国宴圆满收场，宾主尽欢。 永康帝对于贾瑞的操办是相当满意的，散席后到了后殿，看着一身太监打扮的贾瑞永康帝道：“这次的事你做得不错，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贾瑞忙道：“能替四爷……陛下效力是草民应尽的本分，哪里敢要什么赏赐？能得见天颜伴驾一日已是天大的荣光了！” 永康帝吃了口茶道：“朕非寡恩之人，做事做得好自然要赏的。你这身衣服穿得倒也合体，既然你觉得在朕身边便是荣光，我便让你入宫伺候如何？” “我……我谢谢你八辈祖宗……”贾瑞下意识的夹紧了腿：“陛下，我父母早亡，爷爷奶奶年事已高，还等着我传宗接代呢……” 永康帝不过是拿贾瑞打趣，想看他吃瘪的样子，当然不会真让他进进宫当太监，哼了一声：“果然都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可见你小子不是个诚实忠厚的！罢了，你且退下吧！” “是，谢陛下……”贾瑞发现永康帝的脑回路实在清奇。赏赐人有赏赐当太监的吗？ 他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万一这东西一高兴真把自己咔嚓一刀然后带进宫里，往后的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三十四章 乌进孝进京送佃租（一） 那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在坊间流传着今年冬至宴上的新鲜趣闻。 有的说那炙肉甜美可口的，有说宴席间有九天玄女下凡献唱的，也有把翰林院侍讲陈允培吃了二斤肥肉后拉了两天肚子卧床不起说得绘声绘色犹如亲见。 更有人说神京宁荣街便有一间和御宴相同配方的烤肉店，叫“老地方酒馆”。 石雍坊有家莳花馆，那里的花魁不论是歌声还是嗓音，甚至是所唱的曲子都和九天玄女一般无二，一时间，这两个地方成了最热门的去处，连续几天一座难求…… 而荣国府的老爷太太们对这种坊间传闻并不感冒，他们只关心一个多月后除夕祭祖的问题。 如今贾家长房再无男丁，这次除夕的祭祀由谁来主持，或许就意味着日后谁才是贾府的族长。 按照顺位的古法，二房嫡长子贾赦自然成了最热门的人选。 贪财好色惯了的贾赦这回居然破天荒的积极起来。 比贾赦更积极的人就是邢夫人了。 作为一个从寒门嫁给荣国府嫡长子的续弦，邢夫人的处境相当尴尬。 邢夫人本就没什么见识，只知道一味讨好贾赦，却无德无能，不但比起大家闺秀出身的王夫人有天壤之别，在贾母面前甚至不如自己的儿媳妇王熙凤地位高。 如果贾赦成了贾家族长，她也便水涨船高了，等到贾府最高权力实际掌控者史太君一死，自己就是一人之下一家人之上的存在了！ 到时候什么王夫人、王熙凤，一律按在地上摩擦！ 而贾母这边也是一筹莫展：自己想给最疼爱的孙儿宝玉的将来多谋划一些家底，怎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她一直不喜大儿子贾赦，更不喜邢夫人，可贾政是个不管事的，当个工部员外郎，天天优哉游哉的过着小日子，家里的事一概不问，还多亏贾琏王熙凤两口子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操持。 让贾政跳过同样一无是处的贾赦当族长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选一个族中弟子过继给贾珍虽然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将来会有太多意外情况是贾母无法掌控的。 首先，过继谁过去？其他房的隔着太远了，无法掌控。 荣国府这一脉，贾赦除了贾琏之外还有个庶子贾琮，贾琏作为嫡长子自然不可能过继给别人，贾琮今年不过八岁，而且差着辈分呢，要过继也只能过继给贾敬名下。 到时候宁府那边还是尴尬，而且贾琮毕竟是贾赦的儿子，将来长大了，贾母也死了，宁府那些家业不还得落到贾赦手中？ 贾政的情况也是如此，现在除了宝玉就只剩下一个庶子贾环。 宝玉自然更不能过继给别人，贾环这个奇葩熊孩子要是当了族长，只怕最得意的就是赵姨娘了…… 而荣国府这边草字辈的就只有贾政的嫡长孙贾兰了，那可是贾珠留下的唯一血脉，更是李纨的***，更不可能过继给别人。 贾母思量再三，决定用一个字来解决——拖！ 反正宁府嫡长孙贾蓉现在生死不明，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贾家族长继承人！ 等他回来吧！不回来？祭祀等事宜可以先由贾赦代为操办，可族长就是不给你！ 对于贾母这种态度贾赦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先把族长的权利拿到手再说，反正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我先把坑给占上再说！ 贾母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还有几年活头？ 哪天蹬腿去了，宁荣二府便是贾赦最大，族长顺其自然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荣府这边都有自己的盘算，根本没把一个寡妇尤氏放在眼里，似乎她已经不存在了一般。 尤氏等人正在理事，听得外头来报：黑山村乌庄头来了。 尤氏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让他且等等。” 往年这些事自然都是贾珍贾蓉管的，如今没人了，里里外外都是尤氏的事，难免也得在外头抛头露面了。 一旁三姐儿说道：“姐姐，和这些下人打交道到底不是你擅长的。 我也听说他们这些管事貌似忠厚老实，实则一肚子坏水呢！ 如今老爷没了，姐姐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庄子里那些事，他们会不会来打擂台？ 依我说，倒不如请了瑞哥儿来处置处置。” 二姐也点头深以为然。 可卿笑而不语。 尤氏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往后的事还多，总不能都去麻烦人家不是？ 毕竟他不是这家里头的人，肯帮忙是情分，虽然也姓贾，总不能让人帮一辈子忙的。” 尤二姐道：“话是这么说，今年不是头一遭姐姐独自处理这事么？ 姐姐又是个和善人儿，以前也不大管这些事，难免那些庄头们有些舞弊。 如今府里头这些下人们被瑞哥儿狠治了两回倒也乖巧了，外头的却保不齐有些歪心思。 若是有瑞哥儿在，好歹也能给人看看，虽然府里没了男丁，也不是好糊弄的。” 尤氏点头道：“罢了，银蝶儿，你去告诉外头小厮，麻烦让瑞大爷来一回吧。 再让乌庄头进来说话吧。” 虽说是自家奴才，到底可卿是年轻媳妇，二姐三姐也都未出阁，不好露面，便都进了耳房听着，独有尤氏在这里等。 乌进孝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个头不高，一身粗布打扮倒也显得结实。 进了厅里不敢抬头看尤氏，跪下请安道：“请奶奶安。” 尤氏让起来，问道：“乌庄头好，身子还硬朗？” 乌进孝道：“托奶奶福，还结实。 只是路上才听说，府里竟然出了天大的事，怎么好好的太爷同大爷就都殁了呢？ 太爷不过六十年纪，大爷还不到四十，去年来时见着大爷，谈笑风生的，身子康健得很呢……” 说着竟老泪纵横的哭了起来。 尤氏也不由得心酸，落下几滴泪来。 哭了一回，乌进孝哽咽道：“奶奶，我虽然是个奴才，到底一辈子给府里做事，好歹让我去太爷和大爷灵位前哭一回，上柱香吧！” 尤氏让人带着乌进孝去祭拜贾敬贾珍排位，乌进孝果然又声泪俱下的痛哭一场。 好一会子才止住了，再回到厅里哭到： “早知道有这等事，我也该早点出来。 偏偏今年粮食难卖，产量又少，路上又下了四五尺深的雪，前日忽然一暖一化，路上竟难走的很，耽搁了几日。不然或许能赶上送太爷和大爷一程了……” 尤氏自然听出了重点，问道：“怎么今年打的粮食又少了？” 不知乌进孝如何应答，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三十五章 乌进孝进京送佃租（二） 乌进孝才叹了口气道：“回奶奶说，今年年成实在不好。 从三月下雨，接连着直到八月，竟没有一连晴过五六日； 九月一场碗大的雹子，方近二三百里地方，连人带房并牲口粮食，打伤了上千上万的！ 所以才这样。小的并不敢说谎。” “怎么竟然遭了这么大的灾？这边竟然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到底打了多少粮米送来？倒是把账单子给我看看。”尤氏皱眉道。 乌进孝忙从怀中摸出账目递给银蝶儿： “瞧瞧我这脑子，一来光顾得伤心了，竟然忘了正事，还请奶奶过目。” 银蝶把账目递给尤氏，尤氏看了上头密密麻麻的写着： “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 御田胭脂米二石，碧糯五十斛，白糯五十斛，粉粳五十斛，杂色粱谷各五十斛，下用常米一千石， 各色干菜一车，外卖粱谷，牲口各项之银共折银一千五百两。” 虽然东西繁杂，多是些山珍野味干果菜蔬一类的。 尤氏只看到折银一千五百两便把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才一千五百两？老爷在时还盘算着至少你那边有五千两银子进账呢！ 这点银子够什么？府里三场白事花了多少银子？ 就等着你送来的银子过年呢，一千五百两怎么够？” 乌进孝一脸尴尬：“回奶奶话，哪个不想多孝敬呢？ 只是今年年景实在不好，或许来年就好起来了……” 正说着，却见贾瑞走了进来： “哟，今儿是怎么着？外头停了那么多的牛车，感情是北边租子到了？” 尤氏见贾瑞来了忙迎出去：“可不是呢，今儿才到的。 瑞哥儿，这位便是黑山庄的庄头，乌庄头，这位是瑞大爷，是你珍大爷的好兄弟。” 乌进孝见尤氏都这般客气自然不敢怠慢，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贾瑞也不客气，如到了自己家里一般大咧咧在主位上坐了： “乌庄头，乌进孝，久仰了！ 以前常听大哥说起你的，说你办事妥当又忠心，有你打理庄子他省了不少心呢！” “大爷错爱，还不都是我们这些奴才应该做的。” 乌进孝回道，同时也在脑子里仔细搜索着关于这位瑞大爷的记忆。 宁国府他是每年都来的，早将府里的大管家赖升、管收租子的管事谭末、账房管事孔步方都打点的明明白白了，宁府里的人和事也都知道个大概，怎么就没听过有个叫瑞大爷的？ 看着贾瑞一副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又看尤氏一副恭顺模样，想来是荣国府那边请来帮着理事的，便想着好歹抽空跟赖升问问是什么情形，是不是也该拿点银子来孝敬孝敬这位瑞大爷。 贾瑞又问尤氏：“大嫂子，租子到了是好事，怎么还这么愁眉不展的？” 尤氏将清单递给贾瑞叹了口气道：“乌庄头说今年年景不好，你看看，就这些个，够做什么呢！” 贾瑞是自己往辽阳去过的，早知道那边的情形，也想过乌进孝定然会趁着贾敬贾珍新丧，宁府中只有尤氏一人执掌的时候狠狠克扣一回，可接过单子一看还是吓了一跳： 才一千五百两银子？乌进孝着实有点过分了啊！ “乌庄头，你手底下管着多少亩地？”贾瑞将单子丢在桌上。 “回瑞大爷的话，小的管着一百二十余倾地……” 乌进孝听贾瑞这么问，知道这人不如尤氏好对付。 “十二万亩地一年到头来就出息这么点子粮米么？” 贾瑞翘起二郎腿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乌进孝道：“若是好年景，应该有四五千两银子的，不过今年年景着实不好，方才已经跟奶奶说了……” 听乌进孝把方才那些夏天连雨，秋季下雹子的话又说了一遍。 贾瑞恍然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就难怪了。” “是……不敢胡说……”乌进孝谄媚的看着贾瑞。 “乌庄头也别太放在心上，我也是城里头长大的，不懂这些庄稼的事。” 乌进孝忙道：“爷是读书做官的人，这些粗活自然有我们这种人去料理。” 贾瑞呵呵一笑：“不知今年地里头种的都是什么作物？” 乌进孝回道：“和往年差不多，一半种的稻米，一半种的粱谷，也有些其他如胭脂米、白糯粉粳之类的不过少些，都在单子上头呢。” 贾瑞点了点头，又问道：“这水稻不是种在水田里头的吗？我听说还要往田里加水的，雨水多难道不是好事？” 乌进孝忙说道：“瑞大爷有所不知，稻子确实要水，可水多了也长不好的，若是雨水大了，还要从田里往外排水的。” 对于种地这件事贾瑞是一窍不通的，也不知乌进孝说得是真是假，点点头道： “原来是这么着。可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方才庄头说，是九月份下了一场大雹子？” “可不是，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雹子，还砸死人了呢！” 乌进孝的表情似乎都在后怕。 “哦~不过九月份，黑山庄那边九月份也该冷了吧？ 田里的庄稼是不是都收完了？若是冬麦，似乎也得等明年才收呢？ 怎么就影响今年的收成了？” 贾瑞冷笑这看向乌进孝。 “这……” 乌进孝再没想到这个贾瑞居然比贾珍难缠多了，竟然在这里挑出了毛病，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瑞大爷说得是，确实下雹子那会子粮食都收完了。 不过一场雹子下来砸坏了许多房屋，砸死了不少牲口，因怕耽误明年春耕，只得高价又买了几十头牲口进来……” “几十头牲口多少钱？修修房屋又能花多少银子？你是给自己盖宫殿么？” 贾瑞看出了乌进孝的紧张，进一步紧逼道。 “这……” “死了多少牛？报官了没？牛角牛筋上缴了没？肉卖了多少钱？” 贾瑞的问题连珠炮般的说出来。 作为农业国家，耕牛可是重要生产工具，民间不得私自宰杀耕牛，有老牛病牛要杀，或者牛自然非自然死亡都要上报官府，而且牛角牛筋是制作弓箭的重要原料，牛皮是制作铠甲的原料，管控也严格。 贾瑞这么一问，乌进孝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贾瑞也知道不能逼得他们太紧了，便说道： “乌庄头，你看看是不是记错了？其他杂货少些倒也罢了，银子才一千五百两，是不是太少了些个？” 乌进孝也是个机灵的，忙说道：“怎么？一千五百两？不是三千两么？” 贾瑞微微一笑，将账单子递给乌进孝：“你看看，难道这单子不是你做的么？” 乌进孝忙双手接了仔细看了一回，大手一拍脑门道： “瞧瞧，可是我老糊涂了！这单子上不是才一半的东西么！这里还有一张呢！” 说着，果然又从怀里摸出一张单子递给贾瑞： “这才是总账呢！因路上耽搁了，又听到了府里出了大事，我因怕府上等得着急，故而先带着人送了一半快走，还有一半也在路上呢，没几日便到了。” 贾瑞看了一眼，两张单子上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便知多半是乌进孝在路上听说宁府贾敬贾珍都死了，便把东西一分为二，只交一半上来，若是糊弄过去了，那另一半他便运回去据为己有了。 但是此刻也不是收拾乌进孝的时候，便假装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大嫂子，你看看这回可是差不多了？” 尤氏道：“我哪里懂得这些？瑞哥儿说差不多了就是了。想是乌庄头一路劳累了，忘记了也是有的。” 贾瑞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上千里路赶来怎么不累的，既然这么着，误会也解开了，那就让乌庄头先到下头去休息休息吧，等过几日第二批东西来了一并盘点入库，如何？” 乌进孝忙道：“承蒙瑞大爷体谅。” 便有人引着乌进孝出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三十六章 乌进孝进京送佃租（三） 这边二姐三姐可卿三人从耳房转出来，三姐冷哼道： “好大胆的奴才！若不是瑞哥儿把他给问住了，哪里还有这一半的东西？ 真是比主子拿的都多了！ 瑞哥儿你跟这样的人还客气什么？怎么不拿绳子捆了打着问他到底贪墨了多少？ 让他都吐出来再往官府里一送，发到大漠里充军去才该呢！” 贾瑞只是一笑，却不理会，而是对尤氏说： “大嫂子，这些奴才们确实大胆了些。不过现在机会不对，还不到处置他们的时候。 毕竟这不是宁府一家的事，荣国府那边也有庄子在呢，需得时机成熟了一同处置了才好。 你若是听我的，便先将这事过去了。 且让他们再逍遥几年，等机会到了，吃了你的让他们吐出来，拿了你的都送回来。” 尤氏道：“好，嫂子哪里有不听你的时候？都依你便是了。” 贾瑞点点头，又将单子看了一遍说道： “虽然只有三千两，好歹还有这么多粮食和柴炭。 如今赦老爷和珍大哥都不再了，也没了那么多人情走动，用银子的地方也少了许多。 依我说，府里也用不着这么多人了。 等过了年，该放的就往外放放吧，也好少点嚼用，嫂子也是个会持家的，想来比我会算计着过。” 尤氏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许多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想是有不舍得走的，若是这么打发了怕人背后浑说。” 贾瑞道：“如今府里不比往常了，那些表面上的虚架子不要也罢了，也不能当饭吃。 家里就这么几口子人，下头却有几百张嘴等着吃呢……” 正说着，外头小丫鬟道：“太太，西府里鸳鸯姑娘来了，说是替老太太传话的。” 尤氏知道鸳鸯是贾母跟前最得力的人，不敢怠慢，忙让请进来。 身条高挑的鸳鸯进来请了安，尤氏让坐了，道： “本该是去给老太太请安的，可家事实在太多，一直不得空，故而这几天没去，今天倒是让姑娘跑了一趟来。” 鸳鸯笑道：“**奶不用说这些，老太太知道你这里忙的，今儿若不是有正经事，也不会让我过来。” “不知道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鸳鸯道：“老太太说了，再过个把月就是春节了，祭祖的事也该提早准备，让**奶明儿一早带着小蓉**奶一起过去商量商量。” 尤氏听了这话笑容不由得一滞，勉强道：“正是呢，往年都是有老爷和大爷操持，今年我也正没注意，想着去讨老太太试下呢。” 又闲话了几句，鸳鸯便回去回话了，独尤氏惴惴不安：该来的还是来了。 贾母会说些什么？由谁主持祭祀？ 族长的位子想是保不住了，贾母会不会逼着她把宗祠和一应祭祖之物都交上去？ “瑞哥儿，你明儿能不能同我们一起去西府里？”尤氏的脸上带着讨好和恳求。 “这……大嫂子，我去不大合适吧？”贾瑞也有些为难： “我到底不是东府里的人，这是宁荣两府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你也知道，老太太有些不待见我，不让我往那边去呢。” “虽说你不是宁府里的人，到底也姓贾不是？好歹也帮着去拿拿主意……” 尤氏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了。 二姐三姐也都在一旁替尤氏哀求，贾瑞也是为难，苦着脸看向可卿，可卿也说道： “奶奶和二位姨娘都这么说了，叔叔好歹去一遭吧。” 贾瑞叹了口气：“罢了，不过遭些白眼。 不过话可说在前头，祭祖这事儿真的没我说话的地方啊！ 嫂子想也知道，祭祖是大事，老太太若是让赦老爷政老爷出来主持祭祀，谁还能说个不字？” 尤氏忙说道：“我知道，不过是让哥儿一同去听听。 银蝶儿，你让外头小厮去往太爷那边说一声，就说瑞哥儿今儿晚上就不回去了，在这边安置了。” 再说乌进孝由下人引着往客房里去了，却哪里坐得住？ 待到晚上了便拿了礼去找宁国府大管家赖升了。 赖升似乎早就算到了乌进孝要来，正泡好了茶等着呢。 “赖大哥！老乌来给您老请安了，又是一年了，身子可好？赖**奶好？嫂子好？” 乌进孝笑嘻嘻的将一个包裹放在桌子上： “路上赶得及，也没给赖大哥带什么，一些土产，大哥尝尝鲜。” 打了多少年交道了，赖大自然知道包裹里的“土产”是什么，笑着收了包裹，也打开，只略掂了掂分量道： “托福托福，都还好。你家里也好？” 寒暄了几句，乌进孝便问道： “赖大哥，却不知那位瑞大爷到底是哪里的爷？怎么这般面生呢？” 赖升笑道：“你问瑞哥儿啊，他是西府里老国公爷的庶子贾代儒老太爷的孙子，叫贾瑞。 前些日子府里办丧事没人手，**奶便托他管了一段时间的事。” 乌进孝这才恍然，点头道：“原来是这么着。这位瑞大爷可是个厉害主儿啊！” 赖升道：“你不过见了一回就觉得厉害了？ 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这位爷在府里头呢！ 不管你是有脸的还是没脸的，张口就骂伸手就打！ 如今府里的人都说他比西府琏二奶奶还烈呢！ 老乌头你也是，来了也不先往哥哥这里来问问情形就敢看人下菜碟，这回如何？ 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乌进孝点头哈腰的赔着笑脸，心里头暗骂： 你个老赖，每年收了我那么多银子，这会子府里出了个厉害的主儿却不提早通个气告诉我一声！ “却不知，这位瑞大爷只是暂时管一管呢，还是往后宁府他都管着了？”乌进孝又问道。 他得了解宁府动向，为明年来缴纳佃租做好准备，看看贾瑞这位爷是不是也得年年孝敬着。 赖升道：“这话咱们当奴才的可不敢浑说。上头的事，谁说得清？ 不过奶奶是极倚重瑞大爷的，什么事都要和他商量呢。” “那……瑞大爷平时有什么喜好没？”乌进孝又问道。 年轻的爷们，总得有点爱好，贾府里的这些主子，要么爱钞，要么爱俏，也有爱优伶的。 “哈，爱银子啊！你是不知道，连奴才手里的银子都得给抠出来呢！ 府里三场白事一起办，有多少得出力的地方？ 咱这些下人们可不就指望着多出点力捞点油水？ 瑞大爷可是背地里把账目算得明明白白，有人因为这个还被打折了腿呢！” “有这事……”乌进孝一双布满鱼尾纹的眼角闪过一道精光。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三十七章 荣禧堂戴权传口谕（一） 第二日一早贾瑞无精打采的跟着尤氏可卿往荣国府去。 尤氏一席黑衣裙外罩着淡色斗篷，标准寡妇打扮，可卿则是一席白裙淡粉披风，风姿绰绰。 看着可卿的背影，想起昨夜那一夜春情，贾瑞不由得感叹，内裤真的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啊！尤其是丁字裤…… 再加上正是前七后八的好日子，好菜费饭，好女费汉啊！ 自己一身筋疲力尽，可卿为何如此神采奕奕？ 看来果然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梨坏的地啊，祖宗诚不欺我！ 到了荣庆堂，贾母等人见贾瑞来了都有些厌恶之色，明明都已经告诉他，往后别在宁国府住了，这小子就是没脸，真以为惜春那小丫头闹两回就没奈何他了么？ 给众人请了安后，贾母便问道：“瑞哥儿还在东府里头住着呢？” 不等贾瑞说话，尤氏笑着开口道： “回老祖宗话，昨儿是黑山庄的乌庄头来了，瑞哥儿帮着操持盘点入库来着，忙得晚了，我就做了主张没让他回去。” 这个理由充分而真实，贾母也是无言以对，只得说道： “你个寡妇失业的照看这么大一家子也不容易。 好歹把能做事的提拔起些个来，也不能总倚靠着外人。” 尤氏忙点头道：“老祖宗说得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外人总是靠不住的。” 凤姐别有深意的瞥了贾瑞一眼，贾瑞也回敬一眼。 前些天刚把第二个月的一千两银子的封口费给了，你敢跟我炸刺？ 贾母并不知道这些眼神的交流，听了尤氏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知道深浅就好。” 尤氏赔笑道：“今儿来，本是来听老祖宗示下今年祭祖怎么办的，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我就先提一句，不知当不当讲。” 众人听了都不觉诧异，尤氏平时少言寡语的，有什么提议？ 是要誓死捍卫宁府族长之位，还是要交权？ 一时间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相尤氏。 贾母问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尤氏这才说道：“这次府上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多亏了西府里老祖宗以及老爷太太和凤姐儿的照拂才能顺顺利利的办完了这件大事，也多亏了瑞哥儿出了好大力气。 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老祖宗和老爷太太们了。 我到底是个晚辈，本该孝敬西府里的，竟是让老祖宗和老爷太太们替我费心，到着实让我没了脸面……” 贾母说道：“都是一家子人，谁又是要你谢的？” 尤氏道：“老太太疼孙儿媳妇，两府里哪个不知道？ 我只每日烧香拜佛给您老祈福寿。不过瑞哥儿到底是兄弟，我是要谢谢他的。”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看向贾瑞。 贾瑞也是一脸蒙圈，不是说祭祖的事儿吗？怎么又一巴掌呼我这来了？ 尤氏接着说道：“我知道瑞哥儿是真心帮忙，不图我什么，况且如今东府里还剩下些什么呢？ 不过瑞哥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正好我的两个妹妹都还未曾许配人家，这些日子下来，我看瑞哥儿和我二妹妹倒也般配。 虽然我身上有孝，不好说这个，可等孝期过了我倒是想请老祖宗保个媒，若是觉得二人合适呢，就帮瑞哥儿定下了这门子婚事……” 尤氏还在说着，然而厅里一片肃静，谁也没想到，尤氏居然还有这一手！ 你们不是说贾瑞是外人吗？那我把我妹妹嫁个他，他就不是外人了吧！ 到时候他就住进宁国府你们还能说什么？ 凤姐则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贾瑞，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可卿虽然也没想到尤氏会说出这些话来，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了尤氏的想法。 而贾瑞则是一脸蒙圈：这算是好人没好报吗！ 好你个尤氏，我出于可怜才帮你，结果你当着我卿卿的面儿说把你妹嫁给我？ 天大的恩情要报答莫过于以身相许，你这是以妹相许哈？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不对！尤氏就是在按着套路出牌，不过是她自己的套路，是把贾瑞套路进去的套路…… “大嫂子，我……” 不等贾瑞说话，贾母咳嗽了一声道： “瑞哥儿虽然也是荣府的人，到底有他爷爷奶奶在呢，这些事也不该我做主。 况且你也说了，东府里还有孝呢，说这些也不合适，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今日叫你来，是说春节祭祖的事的。” 尤氏赔笑道：“是了，倒是我不懂事，竟说这些不相干的，倒是耽误了大事。 祭祖这事往日都是大老爷和西府里老爷们商量着办的。 如今大老爷没了，只听老祖宗同老爷们安排就是了，孙妇都听老祖宗的……” 说着尤氏似乎又想起了老扒灰贾敬和老扒灰贾珍的惨死，不由得又掉下眼泪来。 一旁贾瑞感叹：这尼玛到了后世绝对是奥斯卡小金人最有利竞争者啊！ 凤姐在一旁说道：“大嫂子，说正事，你怎么又提起那些伤心事来？别让老太太心里也不受用！” 尤氏忙擦了把眼泪道：“是呢，瞧我，竟是个不懂事的，老祖宗别见怪……” 贾母做出一副慈善又悲戚表情叹了口气道： “唉！有什么见怪的？莫说你这当媳妇的年纪轻轻守了寡伤心，我这老太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又怎么不难过？” 一旁鸳鸯忙从袖子里掏出个帕子递给贾母，邢夫人王夫人也忙软语相劝，好一副母慈子孝孙媳妇可怜的大戏。 贾瑞顿时改变了想法，奥斯卡小金人也不一定非尤氏莫属，竞争对手多而且强劲！ 难过了一回，贾母终于擦干了浑浊老泪，说道： “到底还是族中大事要紧。 如今你敬老爷同珍哥儿都撒手去了，蓉哥儿又不知所踪，可祖宗是不能不祭拜的。 我寻思，一切还照往年的例，不过让你赦大伯先担起来，再有你政老爷帮衬着，下头有琏儿宝玉等人，你觉得妥当否？” 尤氏也擦了一把泪说道： “老祖宗的话在咱们家里头就是圣旨，且又安排的再妥当不过，孙儿媳妇怎么敢说不妥当？ 全听老祖宗的安排就是了，若是有哪里孙媳妇做得不好的，老祖宗只管让人啐我骂我，那也是老祖宗疼我了……” 说着竟然是跪了下去。 凤姐等忙搀扶起来好言相劝，多么美好的一幕啊！ 就在贾瑞默默欣赏这男默女泪的感人画面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切： “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你们快去看看吧！府里来了个公公，说是来传圣旨的呢！” 不知是何圣旨，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三十八章 荣禧堂戴权传口谕（二） 却说荣庆堂内男默女泪的一幕好戏正在上演，却被贾母的大丫鬟琥珀给打断了。 众人听得有太监来传旨都是一惊，贾赦贾政两个忙迎出去，贾母邢王夫人等有诰命的女眷也忙各自回屋收拾装扮。 老哥俩小跑着到了荣禧堂，果然见大明宫掌宫內监戴权正坐着吃茶。 二人就要下跪，戴权忙起身拦住了：“赦老爹，政老爹，可使不得！” 贾赦道：“听闻老内相来传圣旨，未曾远迎，实属罪过，还望恕罪！” 戴权尖着嗓子笑道：“二位老爷不必惊恐，咱家确实是来传旨的，不过只是口谕，不必如此正式。 还请史老太君、两位夫人、宁府里的管家以及一个叫贾瑞的一起来接旨吧！” 贾赦贾政听了都是一脸蒙圈，这是什么情况？ 来传皇上口谕，有官阶的男子要听旨，有诰命的夫人太太也要出席，让贾瑞来是什么情况？ 但是他们不敢问啊！ 好在这些人如今都在荣国府里呢，贾赦陪着戴权坐了，贾政忙又小跑着往后头去叫人。 一时戴权方才点到的人都到齐了，众人也都是一脸蒙圈，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戴权见了笑道：“是万岁爷的口谕，诸位也不用行大礼，站着听就是了： 万岁爷喜政老爷嫡女元春德艺双馨，端庄秀美，堪称宫中女子之楷模，特加封凤藻宫尚书！” 听了这话，众人都齐刷刷的跪倒，贾政用颤抖的声音大呼：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众人都跟着跪拜，贾瑞没法，也只能跟着跪了，心中却腹诽： 我特么让你元春简在帝心了，你却让我在这里磕头！这笔账改日得算算！ 哎，不对啊，不是除了尚书还加封贤德妃呢吗？这后半句呢？ 戴权你个老阴阳人不会是想让老子跪两次吧！ 贾瑞的担心并没有成现实，戴权说完之后便忙让众人起来。 贾母、贾政、王夫人等无不老泪纵横，送进宫里四年的元春，终于升官了！再也不是一个小小女史了！ 虽然凤藻宫尚书跟六部尚书完全不能比，好歹在内宫里也算是不小的官了，是简在帝心的人了！ 将来若是得了圣心，混个贵人才人什么的还是问题不大的，若是再能生个龙子…… 众人似乎看到了荣国府光明的未来。 然而，就当贾母等人尚在感激涕零，贾瑞还在等着贤德妃的时候，戴权又说道： “万岁爷还有口谕~ 因近日礼部下发开国功勋春祭恩赏，万岁爷闻得宁国公嫡孙、曾孙近期均已亡逝，玄孙贾蓉下落不明，宁国公一门竟绝灭无人。 万岁爷不忍，又闻得贾府二房荣国公之曾孙贾瑞年轻有为，德才兼备，又父母早丧，且在贾敬丧期内充作孝子，已有父子之情，故赦命将贾瑞过继给已故贾敬为二子，传承宁国府百代香火，享百世荣华，永沐天恩！” 咔嚓！ 晴天霹雳！ 在场所有人除了戴权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操作？ 皇上下旨把贾瑞过继给贾敬当二儿子？ 贾瑞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 这样一来，贾瑞就成了贾家长房的唯一男丁，是当仁不让的族长了！ 贾母想霸占宁国府财产留给宝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梦破灭了！ 贾赦想熬死贾母后自己理所当然的当上族长，侵吞宁国府财产，甚至可以侵吞尤氏的梦破灭了！ 贾政……虽然不屑于给宝玉谋什么福利，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尤氏也万万想不到，自己一口一个瑞哥儿的叫着，如今成了自己的小叔子了，还是亲的！ 而受害者贾瑞则是一脸蒙圈，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戴权：你个死太监是在作什么妖？ 美梦破灭的贾赦率先醒悟过来，努力挤出个笑脸抱拳说道： “内相，是不是陛下不了解内情？ 宁府乃是贾家长房，若是将贾瑞过继给贾赦，那瑞哥儿可就是贾府族长了……” 戴权阴阳怪气一笑：“赦老爹，咱家不过是替万岁爷传话，可是一字都不敢差的。 圣心难测，万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咱家可不敢问，咱也不敢胡乱揣摩。 赦老爹若是觉得不妥，您还是亲自去问问万岁爷吧~” 一番话怼得贾赦哑口无言，开玩笑，他敢去问皇上？他连见皇上一面都难！ 姜还是老的辣，贾母先反应过来道：“公公一路辛苦，快请上座，吃杯茶润润喉咙！” 一面说一面给贾政狂打眼色，贾政会意，转身去了。 戴权这才会心一笑，在上座上坐了。 不一时，贾政去而复返，亲自捧了一盏茶，恭恭敬敬道： “老公，这是新送来的霜雾茶，味道是极好的，还请尝尝~” 突然厅内气氛有些尴尬，贾政还真是实在啊！你妈说上茶你就真上？ 你闺女在后宫升官变成女尚书了，人家堂堂大明宫掌宫太监来给你传旨道喜，你就请人喝茶？ 说好的红包呢？ 好在贾瑞有身揣巨款的不良嗜好，忙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毕恭毕敬的奉上： “公公且尝尝这茶合不合口？若是合您的口味，政老爷早已给您准备下了！” 戴权斜眼瞄了一眼鼓鼓囊囊的荷包，才接过了贾政手中的茶只闻了一下，说道： “果然是好茶！瑞哥儿的好意咱家心领了，只怕这茶太好，若是喝惯了，怕喝别的就喝不下了，倒是不好~” 贾瑞嘿嘿贱笑着将荷包塞进戴权手中： “公公这话说的见外了，咱这样的人家虽然说不上富裕，可一点子茶叶还是有的。” 戴权这炒菜笑着将荷包收了道：“既然这么说，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贾瑞便问道：“公公，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戴权笑道：“说来都是皇恩浩荡！ 因瑞哥儿把冬至宴办得妥当，万岁爷喜欢，便问我该如何赏赐，我就说了宁府最近的变故，万岁爷听宁国公无后，才有了这条恩旨呢！” 贾瑞心说你这老阉人真不要脸，这是要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让我欠你个人情啊！ “多谢老内相提携！只是我虽上无父母，上头却有爷爷奶奶需要赡养，若是过继给敬老爷，让我的爷爷奶奶如何处呢？” 戴权微微一笑：“瑞哥儿是聪明人，怎么这会子又糊涂了？日后你虽然是贾敬之子，于你赡养爷奶又有什么干系？ 难道你竟忘了，大乾还有兼祧这一条么？” 兼祧？那是什么鬼？贾瑞还真没听说过。 一旁贾赦等人听了脸色都是一变。 所谓兼祧，是一个男子同时继承两家宗祧的习俗。 兼祧人不脱离原来家庭的裔系，兼做所继承家庭的嗣子，俗称一子顶二门。 乾律有定：如可继之人，亦系独子，而情属同父母亲，两相情愿者，取具阖族甘结，亦准其承继两房宗祧。 另外还有兼祧婚姻一说，即兄弟二门或三门只生有一个男性后代时，可分别为其娶二房或三房妻子，以传几门的后代。 注意，是正妻，不是一妻多妾，划重点，要考的！ 也就是说，兼祧的目的是为了承继香火后代，实际上允许一夫多妻制的合法存在。 听明白了兼祧的涵义，贾瑞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万恶的封建主义糟粕啊！简直太没羞没臊没下线了！ “这这这……皇上他老人家也忒体贴了！多谢公公提鞋……提携！提携！” 贾瑞擦了把哈喇子说道。 戴权笑得如同一朵霜打了的老菊花： “天祥老弟这就见外了，昔日我和你珍大哥就是极好的，咱们也算是故交了，还用这么客气？” 见这老太监自来熟，居然和自己称兄道弟起来，贾瑞身上不由得直起鸡皮疙瘩。 可真和他搞好关系，自然是有大好处的，因此也笑道： “既然这么说，那小弟就多谢老哥关照了！” 戴权道：“又见外了不是？互相关照，互相关照吗！ 老弟也是简在帝心的人了，往后宫里头有什么消息，我自然会传与你知道。” 说到这里，戴权又看看贾赦等人，拱手道：“咱家还有几句话想和贾瑞单独说，还请诸位爷们夫人回避一下。” 众人心下更疑惑，这还有什么幺蛾子？可也不敢多问，只得退了出去。 贾瑞才问道：“不知老哥还有何赐教？” 戴权道：“好说好说。还有不到一个月便是春节，届时也要行国宴的，万岁爷让老弟再写几首喜庆的歌来应景，老弟可马虎不得~” “是了，敢不用心？”贾瑞心说不就是两首歌吗？不算事！ 戴权又道：“还有，皇上命老弟教会贾尚书时鲜新曲，好给皇太后弹唱取乐，也让皇上略尽一点孝心。” “都听老哥哥安排……” 贾瑞心说你个老头子自己想听歌就直说呗，还搞出这么多花花肠子来，非得给自己扣个孝顺长辈的帽子，就问你虚不虚伪？ 不过贾瑞也只是心里头吐槽一下罢了，毕竟这么一折腾已经让元春成了凤藻宫尚书了，那么离着侧缝皇妃还远吗？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三十九章 荣禧堂戴权传口谕（三） 送走了戴权，众人看着贾瑞的目光都有些异样，眼巴巴等着贾瑞开口解释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 贾瑞却装起傻来，一字不提。 贾政忍不住开口问道：“瑞哥儿，方才老内相同你说了些什么？” 贾瑞只得说道：“陛下让我准备几样新鲜菜品，还有几首新曲子要在春节国宴上用的。” 众人听得将信将疑，看贾瑞又不似说谎，也不好再追问。 “怎么皇上要来管咱们的家事？要将你过继给宁府？” 贾赦终于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再不问就要憋出内伤了。 宁国府到底是功勋之后，连宁国府的宅子都是敕造的，府中人口也都是在礼部有登记的，皇上干涉一下这种过继香火的事倒也无可厚非。 可为什么是贾瑞？为什么是这么一个小角色？ 贾瑞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我问戴权了，他只说是皇上吃烤串吃得开心了。” 沉默。还是内伤…… “元春大姐姐如今当了后宫里的尚书，这不是你们应该关心的事吗？ 这可是天恩浩荡呢！天大喜事！”贾瑞又说道。 对于元春升官的恩旨，最高兴的自然是贾政夫妇以及贾母。 但是贾瑞即将成为贾家族长之事却如鲠在喉，让所有人都觉得不舒服。 贾瑞也明白，突然之间自己的地位有了如此大的变化，从贾府一个边缘人一下子蹦跶成了族长，他们的心里一时半会儿肯定难以接受。 不过贾瑞不准备推辞，这下，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住进宁国府里了~ 而且族长么，我可以不管那些破事，不过要顶着这顶帽子，免得你们以后叨逼叨。 还有就是……兼祧，兼祧！ 想想过这个美妙的词汇贾瑞就忍不住要流下甜美的哈喇子。 “老太太，二位老爷太太，这事来得太过突然，我得回家里去跟我爷爷说一声才是。” 贾瑞说得在理，毕竟皇上口谕将他过继给贾敬，自己还是贾代儒老两口唯一的孙子呢。 而且贾母等人也巴不得贾瑞赶紧滚蛋，他们迫切的需要静一静。 至于今日本来要谈的春节祭祖之事，谁现在还有心情说这个？ 贾瑞要成族长了，谈个屁！ 跟这小子有什么好谈的！ 待贾瑞走后，荣禧堂气氛依旧有些尴尬。 显然众人都未回过神来。 贾母看看尤氏可卿两个，叹了口气道：“今日我有些乏了，你们且先回那边去吧。” 尤氏可卿两个心里头也有些杂乱，听贾母这么说便也告了罪起身回宁国府去了。 厅内留下贾母、贾赦贾政、邢王夫人以及王熙凤六人大眼瞪小眼。 “老太太，虽说咱们是世勋人家，皇上怎么管起咱们家务事来了？ 虽然说这是天大的恩典，可俗语不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贾瑞那小子，怎么能当一家之长呢？”凤姐道。 如果要找出一个最不希望贾瑞当族长的人，那肯定是王熙凤了。 这小子屡次三番的得罪他，如今又被自己勒索了两万两银子，贾瑞当了族长，往后还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吗？ 且不说这个，如果说贾赦能当了族长，等他死后族长之位自然要传给他的儿子贾琏。 那自己再熬个二三十年，熬死了贾母和贾赦夫妇，自己不也是一族中权利最高的媳妇了吗？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让贾瑞得逞！ 众人都是沉默不语，他们都觉得贾瑞不配当，可有皇上口谕，难道要抗旨不尊？ 凤姐见众人都不言语，又说道： “当朝天子虽然圣明，可毕竟不大清楚咱们家里的情况。 且不说贾瑞合不合适，到底东府里还有蓉哥儿呢！ 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蓉哥儿就回来了呢？到时候这又怎么说？”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愣：对啊！宁国府不是还有个嫡长孙贾蓉呢吗！ 凤姐接着说道：“我叔叔才破了顺天府的案子，正是受恩宠的时候，何不把他请来跟他说说？ 等叔叔有机会面圣的时候好歹把咱家里的事跟皇上说清楚了，说不定皇上会收回成命呢？” “这……可使得？”贾政有些犹豫的看着凤姐。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大舅子有本事，可他能让皇上改口吗？金口玉言岂是儿戏？ 贾赦一听还有转机，忙说道：“使得使不得还请你叔叔来问问便知。” 族长夫人梦几乎破灭的邢夫人也忙说道： “琏儿媳妇说得在理，既然这么着，何不请你叔叔来一叙？” 王夫人知道王子腾为人处世的原则，料想他不会管这等是，可看着贾赦夫妇殷切的目光又不好点破，只是不语。 贾母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看着处置吧，我身子乏了，要歪一歪。” 贾瑞回到家中将方才的事说了一回，贾代儒未免老泪纵横。 自己碌碌一生如今一把年纪了就这么一个孙子，辛辛苦苦拉扯成人却要被过继给宁府，让他怎么不难过？ 虽然他也知道贾瑞到了宁府定然不会不给他养老送终，心里头还是舍不得啊，往后总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得见了。。 “爷爷，要不然我去跟皇上说说，就说我不愿意被过继给敬老爷……” 贾瑞看贾代儒哭得伤心着实心中不忍。 “胡说！天家金口玉言岂能儿戏？天地君亲师，君王的话怎敢不听！ 况且这是多大的荣耀？别人家想求还求不到呢！怎么能推辞！” 贾代儒两眼一瞪呵斥道。 “那您倒是别哭了啊……我到了那边也是您孙子是不？ 到时候您也别再管义学了，我把您也接到宁府里给您养老。” “好孙儿，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是爷爷心里头也不知是喜欢还是难过，你也不用管我，只让我哭上一回就罢了……”贾代儒哭道。 贾瑞只得叹了口气道：“爷爷，那您哭吧，只是别太过伤心哭坏了身子……” 一旁牛氏也劝道：“老爷，到底是瑞哥儿出息了，往后的日子也不用咱们发愁了，理应高兴才是。 您要是觉得膝下冷清，咱们也可以再过继一个孩子来养着……” 贾代儒一听来了精神：“老婆子，还是你明白！我怎么就糊涂了呢！ 咱们也便过继一个过来，再赶紧给瑞儿娶个媳妇，让瑞儿生个儿子！ 这样一来，我这一房也后继有人了，且又是瑞儿的血脉！” 贾瑞顿时无语了，还有这种操作？ 再给你过继个孙子过来是可以，可谁愿意被过继过来还要喜当爹呢？ 再说了，贾瑞也不舍得把自己的儿子送给别人啊！ “爷爷，我往后也是你孙子啊……” “可你到底也是贾敬的儿子了，你得守孝三年呢！我等不得！这事得抓紧办！” 贾代儒则是越说越觉得是个好主意，一拍脑门说道：“瑞儿，茜雪你不是收在屋里了么？ 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你得抓紧了！不行了就把金钏儿也收了吧！” 看着贾代儒明天就想抱重孙子的模样贾瑞也是哭笑不得。 虽然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婚前都会有一两个通房丫鬟，却不会轻易让她们生子。 若是生个女儿还好，生个儿子，将来再娶了正室就比较麻烦了，庶子比嫡子年长，将来口舌必然多的。 且许多人家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已经有了庶子的人家。 再者，茜雪才多大年纪啊！ “爷爷，这事急不得吧……我才多大年纪？” 贾代儒吹胡子道：“胡说！怎么不急？快去快去，别在我这里呆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被轰出来的贾瑞一脸无奈。 茜雪见了问道：“爷，是怎么了？听老太爷又是哭又是笑的，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 贾瑞嘿嘿一笑：“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爷爷着急抱重孙子了，小茜雪，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正欲行不轨事，外头金钏儿说道：“大爷，有个姓乌的庄头来找您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四十章 荣禧堂戴权传口谕（四） “乌进孝？”贾瑞随即就明白了，乌进孝这会子来八成是来送礼的。 想是他还不知道贾瑞马上就是宁国府当家人了，这是来行贿的啊？ “让他进来吧！”贾瑞嘴角上挑，笑得极为猥琐。 不一时乌进孝进来，见了贾瑞打千道：“给瑞大爷请安。” 贾瑞笑脸相迎：“乌庄头好，怎么今日得空来我这里坐坐？ 是有什么事？坐下说。金钏儿，倒茶来。” 乌进孝称谢坐了，将手中包裹放在桌上朝贾瑞一推道： “我一个庄户人家哪里有什么事烦扰大爷，不过是来请安的。 另外来得仓促，也不曾给大爷备下一份礼。 这里是一点土仪山货，不成敬意，还请大爷别嫌寒酸。” 贾瑞装作高兴的样子：“哦？山货？这个好，我喜欢却不知是什么好物？ 看这小包裹精致，莫非是虎鞭鹿茸？还是人参灵芝？” 说着，直接将包裹打开了，里面赫然是两锭十两的金元宝。 “哦豁！这山货好！想不到你那边山里头还出这玩意！” 贾瑞抓起沉甸甸的小金元宝在手上像盘核桃一般把玩着，真压手！ 乌进孝哪想到贾瑞会当着面打开？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不过看贾瑞眼中漏出贪婪的神色也松了口气： 只要你收了我的礼，日后便不会为难我了吧？ 明年我再来，倘或还是你管事，我接着送就是了！ 贾瑞玩儿了一会儿将元宝又包好了，同乌进孝如老友一般攀谈起来。 *** 宁国府内宅。 尤氏也以身子乏了为由打发走了可卿，她现在迫切的需要静一静。 本来是想着把尤二姐嫁给贾瑞，这样一来贾瑞不但是自己的小叔子，又是亲妹夫，任谁也再不能说贾瑞是宁府的外人了。 到时候贾瑞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帮着她打理宁国府了。 依照贾瑞的强势，说不定能帮着自己保住这份家业。 这可是尤氏冥思苦想许久之后才定的主意，谁想到皇上居然也管起宁府里的事来！ 把贾瑞过继给贾敬，那么贾瑞可就成了宁国府的家长了，她这个寡嫂，只能靠边站了！ 虽然她相信贾瑞的人品，不会苛待挤兑她，这份家业到底是别人的了！ 而且自己想把二姐儿嫁给贾瑞的计划明显也要泡汤了，贾瑞成了贾敬的儿子，自然要给贾敬守孝三年，不能婚嫁。 当然，严格来说是二十七个月，可二姐儿如今已是二十岁的人了，再等三年，可就成了老姑娘了。 贾瑞那会子正是二十出头年纪，还能看得上二姐儿？ 等等，或许三姐儿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三年之后呢，贾瑞真能容得下自己吗？ 这三年又会有什么变故？ 尤氏只觉得心乱如麻。 “银蝶儿！给我拿烟枪来！” *** 太虚幻境。 茫茫大士贾演指着胡子稀疏的渺渺真人哈哈狞笑： “人算不如天算！老瘸子，想不到吧？你看好的重孙子摇身一变成了我重孙子了！咩蛤蛤蛤……” 渺渺真人贾源一张老脸铁青：“放你娘的屁！瑞儿骨子里留着我的血！” “哇咔咔咔，那又如何？往后族谱上写着我才是他太爷爷！你气不气？就问你气不气？” “老爬灰！你美什么美！” “哎，真不好意思，我也是有重孙儿的人了！ 瑞哥儿是个好孩子啊！又懂得讨女孩欢心，我看呐，用不了几年肯定能给我生出一大堆玄孙来~ 我这一房要蒸蒸日上了！再看看你那些孙子重孙子的，有哪个成器？ 我看呐，弄不好你要变成老绝户！” “哇呀呀呀！老夫今日便是要逆天呀！贼秃，看招！”贾源终于按耐不住了，张开大嘴啃在了贾演的秃头上。 “好妖道！终于恼羞成怒了么？好，今日便分出个胜负来！” 贾演也不示弱，一把薅住了贾源的胡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四十一章 王子腾教育荣国府（一） 荣国府大花厅。 王子腾听了贾元春加封凤藻宫尚书之后也是一惊。 他没想到，贾瑞看似无意间在皇上面前提起贾元春，居然这么快就有了效果。 再听贾政说了皇上指定将贾瑞过继给贾敬之后更是吃惊： 平时皇上哪儿管过这种东家长西家短的闲事？ 如今偏要来给贾瑞安排了，这说明皇上很喜欢贾瑞这小子啊！ “内兄，我的意思是，皇上或许不清楚我家的事…… 一则宁府里还有蓉哥儿呢，并未绝后，二则贾瑞毕竟年幼不经事，怎么能担得起贾家长房的重担呢？ 今日请你来，是想麻烦你哪天见了天颜，能不能和万岁说说我们家的情形，好歹让万岁收回成命。 若是此事能成，定然好好谢你的！” 贾赦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王子腾。 王子腾听了这话差点没喷了，不用问，贾赦是看着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心有不甘。 贾瑞不配当，你就配吗？他真想让贾赦自己撒泡尿照照。 可如今贾府中女有贾元春已入了天子之眼，男又有贾瑞为永康帝所喜，明显贾府要有中兴之像啊，还是不能得罪死了这群二货。 想了一回，王子腾只能委婉地说道： “大兄，妹婿，皇上既然让掌宫太监戴权来亲传口谕，自然是圣意如此。 依我愚见，还是遵旨照办就是了，何苦去说那个？” 凤姐见贾赦脸上不大好看，又听王子腾不肯去说，便陪笑说道： “叔叔如今是立了功的人，深得皇上器重的，在皇上跟前说说未必不管用。 别的不说，那贾瑞哪里是能当宁府的家的人？ 若是他成了事，府里还不定被他折腾成什么样呢……” 王子腾皱了皱眉：“你们都不知道瑞哥儿在外头都做了些什么？” 听了这话贾赦等人都面面相觑。 贾政道：“他还能做什么，不过是这段时间在宁国府里帮忙来着。 前些日子往北静王府里去念书。” 凤姐道：“还在街上结交了不少泼皮混混吧？” 王子腾看着这群猪队友不由得长叹一声： “你们知道大姑娘是怎么入得皇上的眼的？进宫四年了，为何突然得到圣宠？” 众人都是一愣，贾政说道：“戴公公传的口谕上说，是因元春德艺双馨，端庄秀美，难道还有隐情？” 德艺双馨……王子腾轻叹一声说道： “若我猜得不错，是因为瑞哥儿在皇上跟前提起过元春的名字，皇上才知道后宫有这么一个人的。” 咔嚓！晴空霹雳！贾政等人呆若木鸡！ 元春升官是因为贾瑞跟皇上推荐的？ 贾瑞是什么东西？他怎么有机会面圣？ “却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贾瑞说起过？”贾赦问道。 “呃，两个月前的事了，瑞哥儿不和你们说自然也是有他的苦衷的，我也不敢乱说。”王子腾心道总不能把皇上微服逛青楼的事弄得天下皆知吧？ 同时也感叹，贾瑞这小子的嘴巴可是够严的，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府里说一声。 再想想，跟这群白痴说了似乎也没什么用，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还总给你拖后腿。 众人都好奇为何贾瑞能和皇上攀上关系，但是看王子腾不说也不好追问。 王子腾又说道：“既然是这么着，想必瑞哥儿和北静王合作生意、前些日子筹备冬至百官宴的事你们也都不知道了？” 又一声惊雷，贾瑞？和北静王合作？还筹备官宴？ 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更何况今年的冬至宴搞得沸沸扬扬，不管是衙门里的大小官吏还是坊间街市上都有人在传说，这竟然是贾瑞筹备的？ 只是听说今年官宴上皇上赏赐朝臣们的菜肴是炙肉，原来是贾瑞的烤肉馆子里的羊肉串啊！ “瑞哥儿好本事，居然将自己的烤肉做到宫里头去了！” 贾琏都傻了，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总是有些新奇念头的弟弟居然还有这么大本事！ 王子腾清了清嗓子：“不止这些，贾瑞还给皇上出过其他的力呢。 至于是什么差事，我也不好说，横竖做得漂亮就是了。 如今皇上口谕要将他过继到宁府，想必就是这几件事的恩赏了。” 贾赦面如死灰——自己的贾家族长就这么飞了，没希望抢得到了！ 贾政呆若木鸡——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贾瑞吗？ 不声不响做出这些大事，一句话就能让元春在皇上心中有了地位？ 凤姐脸色苍白——她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这段时间给贾瑞穿了多少小鞋？还敲诈勒索了他。 如今看来贾瑞过继给贾敬是铁板钉钉的事了，等贾瑞站稳了脚跟，还不跟她算总账吗？ 看着众人的表情王子腾想笑： “你们也不用多想，瑞哥儿虽然年轻，却是个有能为的。 有些事他确实不好跟你们说明了，有些事连我也不知道的。 你们也别到处乱说，心里有数就是了。” 王子腾说得也是实话，如果他们知道贾瑞跑去开青楼搞色青表演，贾政能答应？皇上逛青楼的事能随便说？ 怕贾赦贾政这俩货还听不懂，王子腾又说道： “往后瑞哥儿就是宁府里说了算的了。 不单是这个，他才不到二十年纪就将几件事都做得漂亮，深得圣心，往后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贾家日后的荣光还要更大呢！” 又坐了一回，王子腾因还有公务，也没有久坐。 送走王子腾之后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办？ 不知如何计议，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四十二章 王子腾教育荣国府（二） “将内兄这些话跟老太太说明了，让她老人家拿主意吧。”贾政语气中略显疲惫。 贾母听了这话之后一张老脸差点没耷拉到脚面上。 好在贾瑞似乎对她的宝玉还是很好的，而且他虽然年轻，似乎也有些手段。 而且族长又如何？贾珍在的时候不也是她史老太君想骂就骂？ 贾母叹了口气道：“既然改不得，你们安排，择个好日子，开宗祠告祭祖宗改族谱吧！” 众人也不得不接受了贾瑞将成为宁府之长的事实，一个个都觉得没意思，各自回屋里去了。 贾琏凤姐一路往自己院子里走。 贾琏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瑞哥儿平日里只跟我插科打诨的，居然有这么大手笔！ 怎么样？我平日里跟你说瑞哥儿是个不错的，你只不信，还和他处处作对，这会子你可信了吧？” 凤姐本来就心中忐忑，听了这话又来了气： “是是是，琏二爷是个慧眼识珠的，说谁好谁就好。 瑞大爷自然是个有大本事的，还会开烤肉馆子，还会巴结皇上，还会给你拉皮条！ 又是多姑娘又是少姑娘的，你怎么不说他好？” 贾琏听了皱眉道：“你怎么还说这个，还没完没了了不是？ 你没听叔叔都夸他，说不定将来咱家贾家还得指靠着他呢？” “我说贾瑞了么？我在说你呢！”凤姐站住了脚双手叉腰柳眉倒竖。 “说瑞哥儿的事，怎么又到了我这里？” 贾琏也有些不耐烦：“我怎么了？不就是出去偷口吃的么？ 我为什么要去外头偷腥，你心里没点子数吗？” 凤姐听了这话更是暴跳如雷： “我心里有什么数？你做了这些没脸的事，反而怪起我来？ 你天天香的臭的都往炕上拉，倒是还有理了？” 贾琏见凤姐又发飙了，也觉得无趣，便说道： “罢了罢了，你小声些吧，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 当院里你喊什么？让下人们听去了不笑话？丢不丢脸！” 凤姐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小声？怕笑话？谁敢笑话我？ 琏二爷！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我过门这几年有哪点做得不好？做得给你丢脸了？ 我上头要孝敬老太太，孝敬公婆，还有二老爷同姑姑，下头有一群小姑子小叔子要照拂，还得管着这一大家子几百口人的事！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没有苦劳也有辛劳呢？你说过半句贴心话没有？ 你在外头风风光光的当你的爷，就想着和这个姑娘那个媳妇的胡搞，如今反而说我给你丢了脸了？ 罢罢罢！既然你说我丢脸了，索性明儿我这脸面也不要了！ 你不是爱那些粉头娼妇吗？ 我也养个小叔子来，给你带顶绿油油的帽子你才有脸面呢！” 虽然知道凤姐说的是气话，贾琏也听不下去了，说道： “你又没吃酒，在这里发什么酒疯？罢了罢了，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么！” 说着竟然扭头往后面走去了。 凤姐见贾琏居然走了更是如火上浇油，啐道： “你只去外头找你那些个姘头，有种你就再也别回来！” 贾琏依旧头也不回的去了，一旁一直不敢答言的平儿才小声劝道： “奶奶，好好的何苦在院子外头生这么大气？起风了，先回屋里吧……” 回到屋里，看着凤姐儿茶也不吃衣服也不换，只抱着个珐琅手炉咬牙切齿的生气。 平儿叹了口气说道：“奶奶今日发这么大脾气，可是因为瑞大爷要过继给宁府？” 凤姐同贾瑞的恩怨情仇平儿是全程目击的，自然明白现在凤姐是怕贾瑞得了势后报复她，只是她不说破。 凤姐儿只当没听见，不搭理。 平儿又说道：“依我说，奶奶也不必太过烦恼。 瑞大爷这人虽然有些好色，倒是不像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前些日子他不还几次想跟奶奶示好来着？ 不过奶奶看不上他才没有搭理。 如今奶奶又拿了他的短处，依我说，奶奶若是将这两个月瑞大爷送来的银子还回去，剩下的也不跟他要了，再好好说道说道，一家子和和气气的岂不好么？” “你这小蹄子，说什么疯话？你让我和他去说好话？他配吗？ 那混账东西可是骗了我的银子的！ 如今是还回来，我拿着有什么不对？ 我给他送回去？他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若是他跪下来求我，我倒是愿意既往不咎的！” 凤姐虽然心里怕贾瑞会报复，到底不能输在嘴上。 可是往后的日子怎么办？ 一个在荣国府一个在宁国府，只是一墙之隔，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到底该怎么和贾瑞缓和一下关系呢？ 凤姐蹙眉沉思。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四十三章 莳花馆贾瑞宴兄弟（一） 第二日，贾代儒、贾瑞以及尤氏又被请到了荣国府，定在三日后过继。 代儒又哭了一回，让贾瑞意想不到的是众人纷纷拿话宽慰代儒。 连凤姐都说贾瑞是个孝顺孩子，即便过继给了贾敬也不会不孝敬代儒二老的。 那话说得无比真诚，让贾瑞不得不起疑心，凤辣子是不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当贾代儒表示想过继一个孙子过来到自己房中时众人也都表示了同意和理解，并且要放出话去，在京贾家八房有年龄合适的玉字辈子侄都可以报名，供贾代儒选。 计议完毕，贾琏拉住了贾瑞： “瑞兄弟，往后你可就是瑞二爷了！ 这可是值得庆贺的日子，今儿中午二哥做东，给你庆贺庆贺如何？” 贾瑞呵呵一笑：“琏二哥，我这马上就是敬老爷的儿子了，得守孝啊，你拉我去吃酒，不合适吧？” 贾琏也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现在不是还没改族谱呢么？不妨事。 不光是咱俩，还有薛大呆子，冯子英也都在呢。 我前些日子去平安州，带回来几瓶西洋葡萄酒，正好今日尝尝。” 贾瑞其实有一堆事要处理，然而贾琏却是盛情难却，只得被拉着去了。 路上贾琏问道：“瑞哥儿，你到底把多姑娘藏到哪里去了？” 贾瑞听了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当初怎么说的来着？ 说别让你在府里混闹，你就是不听！ 如今被连二嫂子人赃并获了，你可好了吧？ 甭问，这锅肯定又得我来背！ 二嫂子那小本本上肯定又记了我一笔了！” 贾琏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哥哥大意了，我也想不到她会从那边过啊！好在没事儿。” 贾瑞冷笑道：“是了，多姑娘脸都挂花了，还能有多大事儿？ 二哥啊，我说你点啥好？ 算了算了，多姑娘那天也害怕，好在以前我跟他说过，若是出事了就往莳花馆里去躲着，如今她在……” “哎！你等等！莳花馆？” 贾琏听了顿时来了精神，现在莳花馆可是神京里炙手可热的去处啊！ “呃……啊……”贾瑞也知道说漏了嘴。 “瑞哥儿，莳花馆是你的手笔？”贾琏两眼都在冒光。 “咳咳，不是，不过和我有些关系，背后老板到底是谁我不太好跟你说……” 贾瑞知道瞒不过，早晚也得让人知道，只能模棱两可的说道。 贾琏一听更来了精神：“我就说，还能是谁有这些主意！那莳花馆不会是北静王的吧？” “呃……你咋知道的？”贾瑞一脸黑线。 “嗨！都是叔叔昨儿来的时候说的。 我还寻思到底你和王爷合作什么，原来是这个！这就难怪了。 不过他没说莳花馆的事，只是说你操办了宫里头的冬至宴的酒菜和歌舞，又说王爷对你颇为器重，这么一想不就有了！” 贾琏对自己的推理能力相当满意。 “呵呵……心里头知道就行了，别往外头去说，王爷不愿意让人知道的。” “我省得！瑞哥儿啊瑞哥儿，你这嘴巴可真够严实的！ 这么大的手笔居然都瞒着家里，连二哥都信不过么？” “不是信不信的事，毕竟不是咱自己的买卖，水王爷不让说，我敢到处讲吗？” 贾瑞心说我信你个鬼！你偷情都各种被抓的选手能保密才叫新鲜了呢！ 贾琏又一脸谄媚的笑道：“好兄弟，哥哥光是听说莳花馆里头怎么怎么好了，不管是吃食还是歌舞，都是别无二家的，能不能带哥哥去见识见识？” 冬至宴后莳花馆的身价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如今已经不是有钱就能入vip的了，因为地方不够大了。 况且贾琏也没钱，自然只能是听说了。 贾瑞想想既然贾琏都知道了，这事只怕也瞒不住了，倒不如大方一些，便笑道： “这有什么，不如现在就去吧。” 贾琏听了先是大喜，随即又苦笑道： “瑞哥儿又拿二哥寻开心了，你当我不知道么？ 莳花馆都是晚上才有唱的，嫣然姑娘也是压轴的时候才来唱一两曲儿。 现在大中午的去了做什么？ 去莳花馆却见不着嫣然姑娘岂不是白走一遭的么？” 贾瑞道：“想见她自然容易的，不过话可得说在头里，如今嫣然可是大腕儿了，二哥可不能动了歪心思，不然我可是兜不住的。” 贾琏听了忙点头道：“这个自然，嫣然姑娘是给皇上唱过的，我知道分寸！ 瑞哥儿可真是够意思！ 只是说好了是我做东给你庆贺，倒是我这当哥哥的小气了一般。” 贾瑞笑道：“不是还有二哥的酒么！ 咱们兄弟不用讲这个。如今我手头宽裕，一顿饭又有什么？” 贾琏听了不由得摇头苦笑：虽然不知道贾瑞在莳花馆能赚多少钱，可绝对不会是个小数目。 再加上烤肉馆也日渐火爆，每天还有那么多外卖往外送，也是个稳赚的好买卖。 贾瑞这小子还真是生财有道啊！ 不知道他还有哪些买卖瞒着自己和贾府里的人呢？ 自己若是能参上一股，哪怕少赚一点，也强过被凤姐把持着家里的银钱，自己想给相好的买点花粉绸缎都难的好啊！ 不一时到了先约好的酒店，冯子英、倪二和卫若兰都已经在等了。 众人一听说去莳花馆吃酒都又惊又喜。 薛蟠揪住贾瑞的衣襟摇晃道：“小天祥！你有这等好去处居然还瞒着我！ 你也忒不够朋友了！我可跟你说，只一次是不够的！ 你最少得请我去十回八回的……每个月！” “咳咳，我也是有苦衷，再说也不是不带你们去，你也知道，莳花馆才重新开业多久？ 我又一直有事在宁府里头，府里有白事呢，我哪儿敢往那里去？” 冯子英道：“我个把月前还真去过一回，不说菜品，那歌舞绝对是一绝，再没有第二个地方能看到了！” 薛蟠听了又薅住了冯子英：“冯大哥！原来你也是不够意思的！你既然是那里的会员怎么不叫上我去！” 冯子英笑道：“呆子，莳花馆最低级的会员一年还要一千两银子呢，你看我像有那钱的吗？我不过也是沾光让别人带着去的。” 众人骑着马说笑着到了莳花馆，因是中午，客人几乎没有，那些vip们都是晚上来吃酒听曲的。 绣娘不知贾瑞带来的都是何人，忙亲自迎接出去道： “这位公子里头请，您几位是……” 贾瑞示意绣娘不用装着不认识自己了： “这几个都是我的哥哥弟弟，不是外人。 我们也不过是吃两杯酒，就在天字号隔间吧。 只管把招牌菜上一桌来，一会儿让嫣然来一趟敬一杯酒。” 绣娘答应着去了。 众人入座，因已是深冬时节，那些暴露的衣着都不能穿了，侍女们都穿着剪裁得体的衣裙，也比外头穿的那些肥大衣衫更有味道。 不一时酒菜上齐了，倒是多姑娘先扭着花花轴子进来了。 看着多姑娘脸上还未消退的红印子贾琏不由得面有愧色。 刚要说话，那薛蟠咂嘴道：“这就是嫣然姑娘？果然好人物！” 众人都笑了，贾瑞说道：“这位是多姑娘，是琏二哥的相好。” 多姑娘笑着施礼，也不见外，按贾琏的意思在他旁边坐了。 不一时菜上齐备了，嫣然才翩翩然敲门入内。 在座众人只有冯子英来过莳花馆见过嫣然，还有个准备，薛蟠贾琏卫若兰见了一身盛装的嫣然不由得痴了，这果然是九天玄女下凡尘吧？ 同方才进来的多姑娘比，竟然是凤凰与草鸡了。 “嫣然见过诸位公子~”嫣然站定了盈盈一拜。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站起来还礼。 看着随时准备上台装扮的嫣然贾瑞不由哑然失笑： “我说怎么这半天才来，原来是打扮来着，都是我至好的兄弟，大可不必的。 他们都是仰慕你的芳名，想来见见，我未知会你一声便善做主张带来了，还莫见怪。” 嫣然粲然一笑：“贾公子的好朋友自然是贵客，嫣然怎敢给公子丢了颜面~” 一旁薛蟠道：“我的亲娘，嫣然姑娘要是还能失了颜面，只怕天下女子也不能活了！” “咳咳……这位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子英，这位是汝阳侯之子卫若兰，这位是我家里二哥荣国公嫡孙贾琏，这位是紫薇舍人之后，嗯……你叫他薛大呆子就是了。” 贾瑞将众人一一介绍了。 薛蟠笑骂道：“怎么到我这里就成了外号了？ 我姓薛，单字一个蟠，是文龙最好的兄弟！ 不过他不把我当兄弟，有什么好事都不想着我，也不早点介绍嫣然姑娘给我认识！” 众人说笑入座，贾琏拿出带来的西洋葡萄酒，嫣然又给众人都斟了一杯。 贾琏举杯道：“今日我们兄弟一聚，本是为了给瑞哥儿庆贺的，没想到有幸又能结识嫣然姑娘，实在该贺一贺。” 众人都称是，吃了一杯。一时其他几个也相继敬酒，不觉已是几杯下肚。 贾瑞只觉得这葡萄酒酸涩味道太重了一些，便问道： “琏二哥，这葡萄酒若是在市面上，得多少钱一瓶？” 贾琏有些卖弄的意思，说道：“ 这酒多是进贡朝贺用的，不是二哥托大，有钱也是难买的！ 不说别的，你只看这瓶子就不是凡品！ 瑞哥儿若是喜欢这一口，二哥那里还有几瓶呢，回头差人给你送两瓶过去。” 贾瑞心说我呸！不就个破玻璃瓶子吗，还不是凡品，后世超市里卖二十块钱一瓶的葡萄酒都比这个好喝！ 话说这葡萄酒酿造并不复杂啊？ 贾瑞后世的时候去山沟里的农家乐葡萄园玩儿，还很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们怎么酿酒。 贾瑞似乎又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朝自己招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四十四章 莳花馆贾瑞宴兄弟（二） 酒过三巡，薛蟠已有了几分酒意，笑嘻嘻的看着嫣然道： “嫣然姑娘，久闻你曲色双绝，如今这色是见了，果然是有倾国倾城的貌，却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听姑娘歌一曲呢？”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起哄。 嫣然一笑，看向贾瑞。 贾瑞便说道：“上次我托人带给你的曲子你可看了？ 就把那首曲子唱一回吧。把我的吉他拿来，我给嫣然伴奏。” 嫣然自幼习琴，所接触的宫商角徵羽其实只是比后世的简谱少了4和7。 贾瑞将半音的概念用吉他交给嫣然，简谱学起来就很简单了。 嫣然领命，起身站好了，贾瑞拨动琴弦，嫣然唱了一首《好运来》。 一曲唱罢，众人鼓掌叫好，嫣然睁着一双大眼睛渴望得到贾瑞的称赞，贾瑞却只是摇了摇头： “看来歌单得改改了。这歌儿不适合你唱。” 对于贾瑞会弹吉这种从未见过的乐器众人本已经是啧啧称奇了，听了嫣然的新歌众人哪里还有心情管贾瑞？ 可听到贾瑞说唱得不好，薛蟠先不干了： “哎我说小天祥，嫣然姑娘这曲儿唱得多好？ 马上过大年了，多应景儿，多喜庆！你怎么就说不好？” 贾瑞摇摇头说：“你们有所不知，这曲儿是要在国宴上唱的。 嫣然唱得虽好，可她的声音婉转空灵，情兼雅怨，薄如蝉翼，不适合唱这种喜庆的歌。 你们再听听别的歌就都知道了。嫣然，再唱一个《我愿意》吧。” 嫣然点点头，笑吟吟的看着贾瑞手里的吉他。 “惯坏了你了！”贾瑞笑着摇摇头弹起了吉他。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 一曲唱罢，众人都不言语。 贾瑞说道：“都听到了吧，这样的歌儿才适合嫣然。” 卫若兰这才说道：“古人云余音绕梁，三日不知肉味，我以为不过是古人妄诞浮夸，今日闻得嫣然姑娘这首曲子方知古人诚不欺我！ 时新一小曲，竟将女儿家为情郎所痴情唱得淋漓尽致！妙极妙极！” 冯子英也说道：“我只当风月场所去的不少了，也曾听嫣然姑娘唱过两首曲子，尤其是那《传奇》，简直就是天籁，今日又听了这曲《我愿意》，竟比传奇有过之而无不及！” 贾琏道：“我可算是明白为何莳花馆会员费如此之高，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了！ 今日听了嫣然姑娘的歌，我才知道竟是白活了二十年！ 听得那些曲子都不过是些俗不可耐的无病呻吟了！” 到薛蟠这里，薛蟠只能说到： “我不如你们那么会说，只是我爱听！ 这莳花馆的会员，我是定要办一个的！小天祥，你可得给我个折扣！” 嫣然只是浅浅一笑：“诸位公子谬赞了，嫣然不过是一个歌姬，若不是有贾公子的新曲，嫣然也不过平平无奇罢了。” 卫若兰听了大惊：“难不成这些歌儿都是天祥写的？ 我竟不知，天祥竟有如此大才！实在是有眼无珠了！我必须得敬你一杯！” “嘿嘿，写着玩，写着玩……诸位哥哥，实不相瞒，今日的这两首曲子是为了新年国宴准备的，还请先不要往外传去……” 又坐了一回，嫣然起身告罪，说晚上还有演出要准备，且又要排练新曲，不敢多吃酒。 薛蟠等人虽然不舍，也不好相留，只得齐刷刷的目送嫣然款款的去了，一时气氛竟有些冷场。 又吃了杯酒，薛蟠说道：“小天祥，我现在知道你小子为什么那么有钱了，一下子就拿出了一万五千两给我！ 原来是抱住了北静郡王这条大粗腿，有了这么好的营生！ 我可和你说，你现在虽然不差钱，又马上成了宁国府说了算的了，说过的话可是不能不算的! 咱们俩的生意你可不能不管了！” 贾瑞道：“文龙放心，我说了要做，自然要好好做的。 只是怎么也要等到年后了，年前着实不得空。” 贾琏等人都好奇贾瑞同薛蟠要合作什么生意，忙追着问。 贾瑞也没想要隐瞒，毕竟银行虽然是新鲜玩意，只要一开张自然人们都会知道的。 且这些人都是公候子弟，即便不能帮上忙，能给口口相传，或是忽悠家中将闲银存进来也是好的，便由着薛蟠将银行一事说了个大概。 众人听说银行这东西居然能帮着存放银子，不但不要保管费，还倒贴利息都是啧啧称奇——这贾瑞果然是脑回路清奇！ 可再想想，低息借入高息贷出，真是拿着别人的银子去赚钱，若是操作得当，实在是无本的好买卖！ 冯子英卫若兰两个还好，贾琏更是心里痒痒。 连薛蟠这样的呆子都知道抱住贾瑞的腰想借机干笔大的，自己作为贾瑞的哥哥都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薛家为了和贾瑞合作可是出了半间当铺呢，又出人，自己一没铺面二没银子，拿什么合作？ 再看看莳花馆，北静郡王不也是拿出来这么大一座青楼招揽贾瑞？ 自己实在是比不了啊…… 再想想方才多姑娘和嫣然坐在一起的情形，简直就是草鸡和凤凰齐飞…… 难怪当初贾瑞对多姑娘一点都不动心呢！ 虽然他嘴上说什么嫣然是在宫中唱过的，不敢怠慢，可席间嫣然看贾瑞那眼神中透出的痴情，贾琏这花丛老手还能不懂么？ 这俩人要是没点什么事，自己就吞粪自尽！ “瑞哥儿，你还有什么好生意，可不能忘了二哥啊！” 贾琏给贾瑞倒了一杯酒笑道。 贾瑞也是一笑：“二哥，我那些生意你又看不上，你还总问我。 这银行的生意是文龙提的。莳花馆是水王爷强压着我做的。 我也不过是半推半就罢了。” 贾琏道：“我哪里看不上了？” 贾瑞笑道：“那会子说开砖窑，你不是不耐烦么？” 贾琏也笑道：“你还来拿哥哥打趣，做那个能赚钱？一两银子能买几大车砖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四十五章 莳花馆贾瑞宴兄弟（三） 贾瑞叹到：“哥哥总是这么觉得就差了。 我且问你，富贵人家有了银子都爱置办田亩，这一亩地耕种一年，能有多少剩头？ 刨除佃户的，收上来的租子也不过几百钱吧？还得是好年景。 砖窑一窑下来几千块砖就能卖多少钱？ 而且旱涝保收，不比种庄稼划算么？” “这……” 一席话说的众人都哑口无言，想想，好像也是这个理哈？ 贾瑞又自嘲似的笑道：“我还真在城外盘下了一个砖窑，如今也烧起来了。 只是不怕你们笑话，几个月下来，竟然是一块砖都没卖出去，如今都堆积成山了，着实让人头痛。” 薛蟠听了笑道：“又值当什么，大不了再兑出去就是了，你还差这点银子么？ 天祥，还是好好合计开银行是正经！ 本钱就几万两呢，你也不能也当砖窑那般不用心！” 贾瑞道：“放心，我自然用心，每天晚上都在弄章程呢，改日我去梨香院同你商量。” 说是去同薛蟠商量，自然实际是去找宝钗的。 薛蟠却不在乎，听说贾瑞并没有把这一摊子丢开手也就放心了。 贾瑞看着贾琏有些寡言，便说道： “琏二哥，你是不是城外有小庄子？ 若是人手足了，开春让他们弄上几亩地种葡萄吧，到时候我收。” 卫若兰道：“天祥，你若是爱吃，我明年给你送一车来就是了。 我们家有个好大果园子，应季瓜果倒也齐全，除了自己家里吃，每年也有不少剩下吃不完的。” 贾瑞道：“如此，吃不了的都卖给我就好了！” 贾琏这次可不敢再当贾瑞是玩笑话了，忙问道：“天祥，你要这些葡萄做什么？” 贾瑞也不掖藏，指了指一旁的空葡萄酒瓶： “酿酒啊！这西洋葡萄酒这么贵，我想试试能不能酿点出来！”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一惊，大乾国有烧酒、黄酒、米酒和各种果子酒，唯独不出葡萄酒，故而物以稀为贵，只靠海上运来的那每年几千瓶葡萄酒都是达官显贵和宫中才能消费得起的。 如果贾瑞能酿出葡萄酒来，说是挖到了一个金矿也不为过啊！ 贾琏忍不住问道：“天祥，你还会酿洋葡萄酒？” “呃……大概知道一些，不过得试试看。即便不能酿酒，也可以晒葡萄干吗……” 贾瑞一番话说得众人哈哈一笑，都当贾瑞是说笑，唯独贾琏上了心，他可不想再错失良机了！ 万一贾瑞真能酿出葡萄酒，那一年能赚多少银子！ 但是问题来了，他没有庄子啊！ 凤姐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倒是有个小庄子在城外，不过百十亩地，几十口人，可那是凤姐的私产，怎么才能说动凤姐种上葡萄呢？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方散了，贾瑞自称要同嫣然交流交流春节新曲，没有回去，众人也都散了。 贾琏同多姑娘厮混一回，也回了荣国府，正赶上凤姐儿午睡起来在装扮。 昨天才吵了架，凤姐见贾琏来了，心知他是来赔不是的。 想想昨日自己发脾气也是不对，可既然贾琏先来了，自己自然要端着点，故而视若无睹。 贾琏便坐在一旁笑道：“这两日可是累着了？ 看你脸色都不大好，想吃什么？让厨里给你弄几个小菜。” 凤姐冷笑道：“不被气死就阿弥陀佛了，还敢要什么吃？ 你只管外头风流快活去，吃多了酒就去找你的相好，又往我这里做什么？” 贾琏道：“哪里是风流快活，这不是想着给瑞哥儿庆贺么。 冯子英薛蟠我们几个本想请请他，反倒让他做了东道，在莳花馆吃了一回。” “什么馆？”凤姐久居府中，不大过问外头的事，故而未曾听过。 “我跟你讲你也别往外头说去，是北静王爷开的一家青楼，前段时间在公里唱新曲的便是莳花馆的头牌，如今让贾瑞管着呢。” 贾琏故作神秘的说道。 “哦？”凤姐一听是青楼本还不乐意，又听是贾瑞管着不由也是吃了一惊。 贾琏看凤姐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得意，又说道： “你们还都说贾瑞是图宁府的财产，人家现在哪里差钱？ 就这莳花馆，外头传说一个月下来就是上万两银子呢！ 你不知道，那就是个销金窟，如今有了名气，有银子都不一定能去的成呢……” “不过是个青楼，真这么赚钱？” 看着贾琏说得眉飞色舞的，凤姐有些将信将疑。 “嗨，你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不知道！ 不光是莳花馆，还有瑞哥儿开的那烤肉馆子，想吃上一顿你得提前多少天预订！ 别人也有看着眼热的，都学着也开了烤肉馆，哪儿能跟他比呢？ 人家的烤肉可是上过国宴，给皇上吃过的！ 就这名头，谁能抢得过？” 凤姐听了暗暗点头，难怪贾瑞这厮能一张嘴就出两万两银子堵自己的嘴，原来真的是不差钱啊！ “你吃顿酒回来就是给我显摆你有个好兄弟的？” “嘿嘿，这是什么话？我兄弟不也是你兄弟吗？” 贾琏笑道：“今日吃酒，我带了两瓶西洋葡萄酒过去，你猜怎么着？” 凤姐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只管说，我一会儿还要去老太太那里呢，哪儿有空跟你猜哑谜？” 贾琏道：“也不过是去陪老太太说说话逗闷子，急什么呢？ 瑞哥儿说他会酿葡萄酒呢！ 还说让我若是有庄子了只管种上葡萄，有多少他都收的。” 凤姐有些吃惊：“他会酿葡萄酒？” 贾琏道：“他说会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信他。” 凤姐冷笑道：“那你就去种上不得了？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贾琏赔笑道：“我哪儿有什么庄子呢？ 我寻思你陪嫁过来的那个小庄子，每年不过百十两的出息，何不种些个葡萄试试呢？” 凤姐道：“我当是什么，原来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是惦记着我的嫁妆呢。” 正说着，丰儿进来说道：“二奶奶，老太太那边使人催呢，说姨太太来了，老太太想玩儿会叶子牌，让你去凑把手呢。” 凤姐道：“知道了，这就去。” 贾琏见凤姐要走，忙说道：“你倒是给个主意啊，我也好去跟瑞哥儿说。” 凤姐道：“你急个什么？要种不是也得开春了才能够？ 这会子天寒地冻的你往哪里去种葡萄？” 说着便带着平儿往贾母院里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四十六章 瑞二爷执掌宁国府（一） 因春节将至，贾家众人不敢耽搁，就定了最近的日子祭拜宗祠，将贾瑞在族谱上移至贾敬名下为二子。 自此，贾瑞便是贾敬二儿子，贾珍的胞弟，宁国府的瑞二爷了。 贾瑞觉得有点好笑，似乎红楼梦和二这个排行颇为有缘，贾政行二，还有宝二爷琏二爷，如今他是瑞二爷，外头贾芸也行二，还有倪二也叫二爷，柳湘莲叫柳二爷，这些人一个个的个性分明。 而贾府里的大爷们似乎一个比一个不争气，贾赦、贾敬、贾珍、贾蓉，简直一个比一个奇葩，就一个贾珠算是个有出息的，还早早死了， 外头也都听说了是皇上的恩旨，知道贾瑞如今是得了圣眷的，平日里和宁国府有些走动的也都来庆贺，一个个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倒是比丧礼上的人多了许多倍，让贾瑞头大如斗。 好在还在贾敬贾珍的孝里，不好大肆摆酒庆贺，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宁荣两府阖府上下人等都来巴结祝贺，宁国府的下人们则是一个个一脸苦相，贾瑞的厉害他们是体会过的，他们知道，以前那般清闲好日子一去不返了。 尤氏还没想好怎么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她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已无力反抗了。 可卿跟没事人一样，每日白天该立规矩就去尤氏屋里，该帮着打理家务也不推辞，只是晚上就回到自己的小院里不再出来。 最开心的人，莫过于惜春了。 宁荣两府就这么个哥哥对她好，如今真的成了她的亲哥哥了！ 往后就住在一起了，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想下棋就下棋，想撒娇就撒娇，宁国府这三个字从来没有这么可爱过！ 现在宁荣两府上下谁不知道贾瑞宠着这个妹妹？ 谁敢给惜春一点脸色？谁敢在背后说半句闲话？直接拖出去狗腿打断！ 还有个差点一夜愁白了头的人——乌进孝。 刚刚给贾瑞送了二十两金子，现在才知道，这小子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主子了！ 这是给自己的主子行贿然后挖主子墙角吗？ 而且这几天他到处都在听说这位新瑞二爷是多厉害的主儿，一时间早没了主意。 硬着头皮又找到赖大，赖大两手一摊： “我哪儿知道瑞哥儿成了咱们府里的二爷了？ 金子是你送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这会子人家成了正牌主子，说不定正要拿个人立威呢！” 乌进孝差点坐地上，央求道：“好哥哥，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赖大却不答话，而是一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又抱着个包袱出来，塞到乌进孝怀里说道： “这是你前天带给我的土特产，我是无福消受了，你拿回去吧。” 乌进孝没想到赖大居然如此绝情，自己这么多年的孝敬都白喂了狗了？ 抱着失而复得的土产，乌进孝突然变了脸色，冷笑道： “赖大哥，你若是真不管我，不怕我犯了事把你们都给咬出来么？” 赖大也不生气也不害怕，而是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虱子多了不痒，帐多了不愁，我求求你了，你把府里这些收过你银子的人都说出来吧！ 这样一来人多了没准儿瑞二爷还能罚得轻一些！ 老乌头啊老乌头，老哥如今已是自身难保了，你觉得我怎么能救你？ 这些年咱们也已经捞了不少了，就指望着瑞二爷别打死了咱们再抄家就是了！” 宁国府内宅正厅。 尤氏同贾瑞在两旁坐了，可卿在下手坐着。还是各自原来的位置，尤氏却觉得气势上已经矮了下去。 “瑞哥儿，这些日子匆忙，竟然没有给你腾出院子出来，倒是我这当嫂子的疏忽了。 我明儿就收拾东西，把院子让出来给你……” 尤氏脸上尽是讨好。 贾瑞摆摆手说道：“嫂子这是什么话？ 虽然我现在是宁府的人了，到底珍大哥也是我大哥，你是我大嫂子。 主院子自然还是你住，我就住现在这院子就不错，清净便宜。” 尤氏忙说道：“那怎么行？哪儿有让你这一家之主住这么小院子的道理？ 要不然把我后头那个大的给你收拾了？” 贾瑞也知道，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不过贾珍昔日住过的院子是宁府之长的象征，尤氏如果想让出去自然也不会今天才跟他说。 这也是尤氏最后的顽强了。 他才不在乎这些东西，他在乎的是晚上往可卿屋里跑方便！ 现在他们住的顺序是，最南边是贾瑞住的小院（按照功能，应该是外书房，不过贾珍贾蓉都不需要那个。） 第二排是贾蓉贾蔷住过的院子（别问我为什么他们两个住一个院子），在后面是可卿的院子，然后就是尤氏的正院，后头还有两个同尤氏一样规格的院子。 再后头还有几个小院子，住的是贾珍的几位小妾。 宁国府规格是不小的，只不过府中人口凋敝，许多院落都空着罢了。 现在贾瑞只要穿过无人居住的贾蓉贾蔷的院子就可以摸到可卿的炕头，他自然不愿意搬家！ “哪儿有一家之主和仆人们住得那么近的道理？”尤氏又说道。 贾瑞没办法了，只能说：“嫂子，我也不过是暂时住一住，用不了多久就要搬出这个院子的。” 尤氏没听懂，问道：“兄弟要搬到哪里去？难不成不在宁府里住了？” “嘿嘿，我想把会芳园重新修葺一下，正准备把北边那片空地给买下来。 到时候把园子扩出去，等弄好了，我搬到园子里去住。”贾瑞说道。 “买……买地修园子？” 尤氏不由得一惊，会芳园已经不小了，贾瑞还要买地扩建，那得是多大的一个园子？得花多少银子！ 本来以为贾珍是个败家子，没想到贾瑞更厉害！ “兄弟，咱……咱家里如今并没有多少银子可以拿来翻盖园子了……” 尤氏赔着小心说道。 贾瑞呵呵一笑，知道尤氏想歪了： “嫂子别管这个，我盖园子并不动公中的银子，我自己有点体己也尽够了。” 尤氏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贾瑞有体己？不动公中的钱？ 修园子可是比不小的费用，怎么也得几万两吧？ 贾瑞又说道：“嫂子，虽然我搬进来了，到底是年轻，不懂得管家，我也没那功夫。 往后府里大小事还是你和蓉哥儿媳妇商量着拿主意吧。 公中的银子、外头庄子铺面的生息也都由你管着就是了，我应该用不着这些。 不过我赚的银子也不入公，你看可好？” 不知尤氏如何作答，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百四十七章 瑞二爷纸张宁国府（二） 听贾瑞说公中的银子和产业都由自己管尤氏恨不得抱着贾瑞亲一口！ 她担心的无非就是丧失了管家的地位和财政大权。 因贾敬只有贾珍一个儿子，故而宁府其实并没有公有财产和私产之别，宁国府所有的银子都是贾珍一人说了算。 现在贾瑞变成了贾敬二儿子，就得分个公私了。 而这些银子根本就没法分清楚，除了尤氏的私房钱，应该都归公才对。 如今贾瑞还让她管事，又说不动公中的银子，说白了，宁国府还是尤氏说了算！ 虽然只是口头承诺，尤氏也已经很满足了。 “既然兄弟不嫌我愚笨，又相信嫂子，我免不得帮着兄弟先照料着，若是嫂子哪里做得不好，你只管说我！” 贾瑞笑笑：“嫂子其实是有能耐的，蓉哥儿媳妇也是擅长理家的。 不过以前大哥在世的时候一味胡来，压着你不让你施展。 如今珍大哥没了，我也不管，你们只管按着你们的意思去做。 我相信，你和蓉哥儿媳妇两个来管这个家定然要比先前强上许多。” 可卿知道贾瑞的脾气，在一旁说道： “太太，既然叔叔都这么说了，咱就尽心去做，不辜负了叔叔的一片心就是了。” 尤氏忙不迭的点头，她也是真佩服这个平时少言寡语的儿媳妇。 除了被贾珍骚扰的时候没了主意，其他什么时候都可以这么淡定，面对贾瑞成了当家人居然也可以如此坦然处之。 大事敲定了，尤氏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还有许多事要定，便问道： “老爷的几个妾，兄弟觉得怎么处置？” “几个？不就偕鸾佩凤两个么？”贾瑞问道。 “还有个叫文花的，是个唱的，前些日子才买进来，因赶上老爷的丧事，你先珍大哥还没收呢……”尤氏说道。 贾瑞点了点头，知道这是贾珍去看了嫣然的表演又动了什么歪心思，才买个唱的进来。 同时心里感叹，贾珍这老东西死的真是时候啊，少祸害了一个小姑娘。 “这种事嫂子看着办就是了。 偕鸾佩凤两个毕竟是大哥房里的人，又都没生养过。 嫂子问问她们，是愿意还在府里守着呢，还是趁着年轻想多走一步，都依她们就是了。 横竖咱家里也不多这两张嘴吃饭。 至于那个叫文花的，大嫂子若是觉得灵巧可用，就让她留在府里当个丫鬟也使得。 若是不中意，找人牙子卖了或者放了也都依你。” 尤氏道：“我知道了，回头我就问她们去，让她们自己拿主意吧。 文花我倒是觉得还好，人长得周正，又一副好嗓子，当初可是高价买进来的。 兄弟那屋里也没个人伺候，就只一个金钏一个茜雪，实在忒不像了，就让她去你屋里伺候吧。” “咳咳，这个就不用了吧！嫂子也知道，我是个喜欢清静的，若是屋里人多了我倒嫌闹得慌……” 贾瑞心说尤氏这都是什么思维逻辑啊？你讨好我就只会给我塞女人？ 你当我是贾珍二世么？ 先想把尤二姐嫁给我，这会儿又是什么文花，关键是两次还都当着可卿的面，你这是要坑我啊！ 偷眼看看可卿，美人依旧一脸淡定。 尤氏不免有些尴尬，贾瑞难道也跟贾蓉一样，不喜欢女人？ “既然这么着，那就让她去蓉哥儿媳妇屋里伺候吧。 自打瑞珠死后，你房里就一直没填人呢，就一个宝珠，岂不冷清？” 贾瑞突然想拍尤氏一板砖，咋就你会安排呢！ 可卿微微一笑：“多谢太太疼我。 只是再怎么说也是老爷买的人，虽然没收在房里，也没有我这儿媳妇要去的道理。” 尤氏道：“是了，倒是我糊涂了，你若看上哪个只管跟我说。” 正说着，外头小丫头来报：“大太太，二爷，二门外头乌庄头跪着说要见你们呢。” 贾瑞哈哈一笑：“大嫂子，让他进来？有好戏请你们看。” 可卿起身绕到屏风后头去了，独留贾瑞尤氏两个在厅中。 不一时乌进孝跟着丫鬟进来。 因是二门里，一路都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到了里面跪倒磕头道： “奴才给**奶和二爷请安。” “嗯，什么事？”贾瑞明知故问道。 “瑞二爷，是奴才有眼无珠，背着主子想做些混账事，克扣钱粮，还想贿赂二爷…… 是我猪油蒙了心，老鸹啄瞎了眼！ 还请二爷同**奶发发善心，看在老奴一家几辈子都给主子看庄子的份上，好歹饶了我这一回吧。” 说着乌进孝便砰砰的磕起头来。 贾瑞任由他磕了二十多个之后才说道： “先停停！本来么，你确实给府里出过多少年的力了。 只是这次你实在是太大胆了些。 你只当珍大哥殁了，就剩下孤儿寡母你就可以这么欺负吗？” “老奴知错了，是老奴一时糊涂，二爷饶了我这一回……” “一时糊涂？”贾瑞冷笑一声： “你当你在辽阳干的那些事我们都不知道呢？ 克扣地租是小事，你打着宁国府的名头在那边强占土地、欺男霸女、私通外官、将粮食贩与建奴的事你当我不知道？ 就凭这些事，把你满门抄斩都是便宜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四十八章 瑞二爷执掌宁国府（三） 听了这话乌进孝吓得跪不住了，整个身子都软倒在地。 再看看尤氏也是一副吃惊的表情，贾瑞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贾珍还真没把这些事说出去。 “怎么？这会子不说是一时糊涂了？ 你只当山高皇帝远，你做的这些事都没人知道吗？ 我让你死个明白，那边早有我许多眼线了，什么事能瞒得过我？ 你一家子住着那么大的园子，养着几十号打手，娶了那么多小妾， 每年的收成主子拿三成，你倒是敢拿七成去，你这日子比皇帝还逍遥啊！” 一听贾瑞说得一句不差，乌进孝便知道是真的坏了事了，哀嚎道： “饶命……二爷饶命……” “饶命？你觉得我怎么能饶过你？”贾瑞冷声说道。 乌进孝听了这话似乎还有一线生机，忙说道： “奴才愿意将这些年贪墨的家产都充公，只求二爷能绕过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哼哼，你们一家老小的命有这么值钱吗？你也忒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我若是图谋你那些银子，就直接带兵杀过去了！ 砍了你全家，你那点子家产不也都是我的？ 你真以为你有些个打手，你年年给辽阳节度使陈谟送银子，就能保平安了吗？ 我要杀你，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 别说是你了，就是陈谟我也未放在眼中！” 其实贾瑞手里不过百十个小弟，哪儿来的兵？ 但是吓唬吓唬乌进孝还是可以的。 连唬带诈，乌进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他知道，此刻贾瑞要杀了他还是很简单的，毕竟他乌家世代是奴籍，是贾府的附庸。 贾瑞看吓唬得差不多了，吃了口茶说道： “不过我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 咱们家本来就是宽待下人的，我才管事，也不愿太为难你。 你若是肯乖乖听话，我倒是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乌进孝忙迭声说道：“我听话！我听话！多谢二爷慈悲！奴才一定乖乖听话……” 贾瑞道：“好，既然这么着，就看你的表现了，明日你如此这般……记住了？” “是！是！奴才明白！”乌进孝道。 “好了，那你下去吧。你们全家老小的性命，可都要看你明日的表现了。下去吧！” 乌进孝退下，还在懵圈的尤氏才说道： “二爷，方才你说的乌进孝那些罪状，可是真的？我怎么都不知？” 贾瑞道：“乌进孝到底是咱们府里的人。 因交通外官勾结，贸易粮米给外藩是大罪，故而一直瞒着没跟你们说，也是怕嫂子知道了担心。” “这些奴才们也忒大胆了……”尤氏说道。 她现在明白了，虽然贾瑞嘴上说不管家事，那只是不管小事，像处理乌进孝这样的大事，他根本就没和自己商量的想法，完全的独断。 贾瑞又说道：“嫂子看方才我处理的法子可得当么？” 尤氏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都按兄弟说的办就是了。” 可卿从屏风后头转过来说道：“叔叔不用和西府里商量商量吗？ 西府里北边的庄子是乌进孝的兄弟在管着，想是也不干净呢。” 贾瑞摇摇头道：“不了。这不过是咱们自家的事，和他们说什么？ 如今乌进孝被扣在这里，想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且我也没想现在就把乌进孝家如何。 若是真抓了他们全家进京发落，北边庄子没个可靠的人照看也不是事。 总不能让那么大一片地亩都荒废着吧？ 这次吓唬吓唬他，不过是让他以后别干混事，最主要的是借机敲打敲打府里的这些奴才。” 可卿拿起茶壶给贾瑞尤氏两个续上茶又说道： “也是个法子，府里的这些家人实在是忒不像了些。 却不知叔叔要如何发落府里的那些人？” 贾瑞一笑：“你觉得该怎么发落呢？” 可卿道：“府里虽然人口多，竟有一半是挂着名吃空饷的，哪里有那么多活计要这么多人去做？ 依我说，倒不如借着这个由头打发了一些没用的不听话的，也可敲山震虎，给剩下的人看看。 只是也不可太过了，毕竟府中刚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若是一味严苛，将那些徇私的人都打发了，难免一时招不到用着趁手的。” 贾瑞点点头笑道：“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明日看吧，只打发几个敢炸刺的也就罢了，至于轻减人口倒不是重点。 马上就年底了，过年、祭祖都要用人手。 且开春了我要有大动静呢，盖园子也要人照看着。 不过日后这些人可都得有实差了，再想像以前一般随便挂个什么管事就白拿月钱是再不能够的了！” 说到这里，尤氏突然心思一转，想到尤老娘和二姐三姐都还在府里住着呢，她们娘儿仨是不是贾瑞口中所说的白拿月钱不干活的？ 而且，更糟糕的是自己当初为了拉拢贾瑞留在宁国府，居然还当着众人的面说起过想把二姐许配给贾瑞。 如果没有贾瑞过继到宁府，这不失为一步好棋，可谁想到皇上一道口谕，贾瑞就成了贾敬的儿子，这门婚事只怕是要黄了。 不说贾瑞要给贾赦守孝三年，单是姐姐嫁给了哥哥，又把妹妹嫁给了弟弟，说出去也有些不好听。 如此一来，尤老娘母女三人在宁国府的地位不免就有些尴尬起来。 于是尤氏便委婉的试探道：“瑞哥儿，我娘同两个妹妹在这边住的日子也不短了。 当初是因为府里没有人，叫她们过来住上一段时间也好帮我看看家宅。 按说现在大事也完了，府中也有你做主了，也该叫她们回去了。 只是我娘家也再没别人，马上就过年了，她们娘儿仨未免冷清了些。 让她们再住上一段时间，过完年再回去可好？” 贾瑞一听便知道是尤氏又想多了，笑道： “嫂子只管自便，这些事问我做什么？ 若是嫂子觉得便宜，不妨就让她们长住下。 咱们家里难道还差这些吗？ 横竖府里空房多得是，如今你又寂寞，能有人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到底是一家子人亲近，也省了蓉哥儿媳妇每日里又要处理家事又要陪你说话立规矩。” 尤氏忙连声称是。 贾瑞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 “那这么着嫂子也歇歇吧，明日收拾这群龟孙！” 不知贾瑞如何收拾，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四十九章 瑞二爷执掌宁国府（四） 第二日宁国府正厅当院。 看着台阶下站着的三百多号人，贾瑞也不由得有些震撼。 偌大的宁国府，真正的主子也无非是贾敬、贾珍、尤氏、贾蓉可卿几个人，下头却有这么多人伺候着。 荣国府那边的丁口更多一些，人数也几乎是宁国府的两倍。 两府上下人口合计有一千多人…… 让大嗓门的葛虎当扩音器，按着花名册点了卯，贾瑞气沉丹田，然后高声道： “想必诸位也都认识我了，今日我也认识你们了。 今日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就是要给你们开个会。 咱们家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待下，想你们也是心里有数的。 只是宽柔的日子长了，有些人也忒不像了些！ 至于怎么样的，你们一个个都是心里有数，我也不想多说了，如今且给你们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只要你们交代了自己做的苟且之事，再想办法赎罪，我便不再追究你们以前做下的勾当了。 听明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落，站在最前头的乌进孝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梆梆磕头： “二爷，奴才乌进孝有罪！奴才愿意坦白，还请二爷从清发落！” 贾瑞不紧不慢的吃了口茶：“做了什么？说来听听吧。” “是是，不敢隐瞒！ 小人祖上本是最早跟着国公爷的，因国公爷见我家老实本分，故而让我家去北边看管太祖皇帝御赐的田庄。 几十年过去了，奴才见府上的主子们对我们信任不疑，也不过问账目，渐渐地就动了歪心思，瞒报些出息。 后见主子还没有察觉，愈发的大胆起来，心也越来越贪……” “你们这群忘了本的王八！一个个的都该被砍了头！” 焦大听了气得不行，过去就一脚将乌进孝踹翻在地。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喝骂起来。 “焦大太爷，你让他接着说！”贾瑞制止了众人喧哗。 “奴才侵占主子财产，还借着主子的名头在黑山庄胡作非为。 不单如此，每年还给府里的大管家赖大、管收租子的管事谭末、账房管事孔步方等人都送银子，让他们帮着遮掩遮掩……” 话未说完，谭末跳出来道：“胡说！姓乌的，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收过你的银子！” 不等他说完，一旁赖升已经也跪倒了：“奴才有罪！请二爷责罚……” 见赖升都已经服罪了，其他几个被乌进孝点了名的哪里还敢再狡辩？都跟着跪了下来。 看着谭末依旧大呼小叫喊着冤枉，贾瑞使了个眼色，葛虎马上冲过去啪啪两个大嘴巴让他闭了嘴。 这边乌进孝也交代完了罪行，当然，勾结节度使卖粮给建奴的敏感话题自然是不说。 贾瑞对乌进孝的表现尚且满意，点了点头道： “也还算你识相，交代的倒也清楚。你觉得，你这罪行该怎么罚？” 乌进孝磕头道：“但凭主子责罚，罪奴罪该万死！” 贾瑞点点头道：“你那些事我也知道一二。 这些年，你也实在狗胆包天了，贪墨的银子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两了吧？ 看在你家世代替府上做事，今日坦白罪责又良好的份上，便从轻发落了。 你将这些年用贪墨的银子置办的田产屋舍园子等都归于公中吧！ 至于银子么，交七成出来赎罪，剩下三成算赏你的了！”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一愣，贪污的银子还不用如数上交？ 要知道，几十年下来乌家搂的钱可不在少数！ 三成，怎么也得有上万两吧！这惩罚，不重啊！ 乌进孝感激涕零，又磕头道： “多谢主子恩典！主子体恤老奴，老奴下辈子做牛做马孝敬主子！” 贾瑞说道：“也不用你下辈子孝敬，北边的庄子还由你管着，日后每年出息的一成算赏你的，你还可以舒舒坦坦的在北边过日子。 不过，若是再让我查到你有什么蝇营狗苟之事，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乌进孝忙道：“主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定然好好替主子当奴才，管好庄子！ 倘或再敢有歪心思，也不用主子劳动，我自己找跟绳子吊死了去吧！” 本来众人都以为贾瑞还给乌进孝剩了三成已经是天恩了，没想到还能再让他管着庄子？每年还能分一成？ 贾瑞道：“我也不是寡恩之人，且方才也说了，只要你们坦白从宽，视你们所犯之错的大小都有些小惩罚罢了。 乌家虽然不屑，毕竟管理了那么大的庄子这么多年，也是颇有能力的，那一成是他该得的。 你们也都一样，都是府里的老人呢了，日后若是安心做事，做得好自然都有赏。 可若是背着我私自捞黑心钱，可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了！ 孔步方，该你了，你也说说吧，除了收了乌进孝的孝敬，还有哪些事？” 孔步方忙也磕头，开始自我反省，说出了自己的罪责。 贾瑞也表示将贪墨的银子吐出来七成，仍旧让他管理账房。 一时又有几个人说了，贾瑞便叫了停： “人也忒多了些，这样一个个的说下去没完。等日后你们单独找大太太说吧！ 只是别以为大太太好说话你们就又动了歪心思，妄图蒙蔽过关，到时候让我查出来可就不好看了！ 赖升，你是大管家，你便第一个去，没问题吧？” 赖升忙答道：“遵命！” “好，赖升第一个，余下的顺序你们自己来吧。 也别一起去，当心累着了大太太，你们哪个能活？” 贾瑞吃了口热茶又说道：“方才我也说了，我并非寡恩之人。 有错要罚，有功自然也是要赏的！ 前些日子府里的大事大家也都尽心尽力了，如今就赏了你们。” 说罢贾瑞一招手，便有两个青壮小厮抬着一口沉甸甸的箱子上来，打开了，里头是满满一箱子银锭。 贾瑞站起身来往前走两步，拉住了焦大的手道： “焦大太爷，这回多亏有你主持，你该记一大功的，这一百两银子你收着买酒吃。 改日我再让人收拾出个干净院子给你住，再给你配两个小厮丫头伺候着。 有合适的，也给你过继个儿子养老送终。”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五十章 瑞二爷执掌宁国府（五） 自打宁国公死后，焦大就再没受过这种待遇，听了不由得老泪纵横也跪倒道： “二爷！焦大是咱贾家的奴才，当初若不是国公爷救了我，哪儿能有我今天？ 焦大生是贾家的人，死是贾家的鬼， 不过是干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怎么敢受二爷如此重赏？ 焦大担不起……” 贾瑞忙搀扶起来：“太爷快起来，您老这不是要折我的寿么？ 你可是跟着太爷爷一起了多少次兵的！ 你若是担不起，还有哪个担得起呢？ 必须得收着，往后我还得倚靠着您老主持事呢！ 您老若是不觉得辛苦，便给我当府中的督查可好？ 每日只管看看哪些人是好的，哪些人不肯做事。” 焦大一听要当什么督查，又把老腰杆挺得笔直： “二爷吩咐怎敢不从！焦大这把老骨头都是咱宁府的！” 贾瑞又道：“以前是珍大哥怜惜您老上了年纪，故而不肯派差事给您。 既然您老身子还算硬朗，愿意给家里出力，我日后可要依仗你了！” 接连又赏了几十个丧事期间踏实肯出力的。 因整个丧礼期间贾瑞几乎都在宁府里外晃悠，故而谁是肯干的，谁是偷奸耍滑的他都心里有数，一番奖赏下来也让人信服。 发完了奖赏，贾瑞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那些得了奖的自然是欢喜，心里头有事的则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贾瑞清了清嗓子说道：“马上就是春节，诸位又有得忙了。 到时候还请都好好出力，我还有赏的。 我也不妨将话说在前头，等过完年，咱们府上还有许多大动作的，到时候只要诸位踏实肯干，自然少不了好处。 若是不想吃苦，还想像以前一般混日子的，只怕没那么好过了！ 你们若是觉得吃不了苦的，不妨站出来说话，我自有安排！” 话音刚落，下面便有人说道：“鄙人才疏学浅，不能给贵府出力了！” 贾瑞一看，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那人，原来是贾珍昔日的清客，叫张恩达。 贾瑞翘起二郎腿吃了口热茶说道：“你在府里这么多年了，珍大爷在时对你可是好得很呢，怎么，珍大哥尸骨未寒，你就要去了么？” 张恩达朝西一拱手： “珍大爷自然是极好的，对我也有知遇之恩，我本该好好报答。 怎奈鄙人才疏学浅，这些年来也未曾给府上出过半分力气，实在惭愧至极。 如今也没有脸面在府中混了，还望二爷体谅。” 贾瑞从怀中摸出个小本本翻了几页看了一眼说道： “张先生何必妄自菲薄，你这些年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你有一张会溜须拍马的巧嘴，又擅长拉皮条，将珍大哥哄得高兴了，把府里买办的位置给了你。 你一干就是六年，怎么好说没出力？” 做买办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张恩达也不惊恐，只是等着贾瑞接着说。 贾瑞又往后头翻了翻：“不但出力了，还出得不少呢！ 外头卖的几十文钱一盒胭脂，到了你这里就成了一两一盒！ 还有，丧事期间你采买白绢烧纸灯烛一类所用之物，收了多少回扣？似乎没有上缴吧？” “你……你不要无中生有！那胭脂是点红轩的上好胭脂！ 你说我吃回扣，可有证据么！你若说不出来，我是不答应的！ 你也别想着我同其他人那般好欺负，他们是奴才，是你贾家的家生子，我可不是！ 我是有秀才功名的人！你敢把我怎么样？ 我是会告官的！我七舅姥爷是大理寺评事！” “哦？” 贾瑞听见大理寺这三个字眉毛不由得一跳，先同葛虎小声说了几句，葛虎答应着去了。 贾瑞才又说道：“竟然是个有功名的，倒是我不知了。 俗话说，刑不上大夫，你可以见官不跪的，又不是宁府的家生子，也不是卖身给我们家的，我自然是没办法你了。 你官府又有人，我也不敢得罪，如此你便去吧！”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贾瑞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当初大理寺卿来了他都敢怼，现在怕一个小秀才？ 而且张恩达可是当了几年的买办，那可是府里除了大总管之外最肥的差事了。 贾瑞也说了，这小子连一盒胭脂都敢那么克扣，这些年他能少捞银子？ 张恩达也没想到，就这么让他走了？甚至都不用交割交割？这不是贾瑞的风格啊！ 可既然贾瑞都说了，不走等待何时？于是一拱手： “如此多谢瑞二爷，鄙人告辞了！” 贾瑞笑吟吟的看着张恩达连自己公房里的物品都来不及收拾就忙忙的往外走只是淡淡一笑，又说道： “还有人不是贾家家生子，也要一起走的么？”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果然有几个人站了出来。 “瑞二爷，我年事已高，实在无力再为府上效力了。” “瑞二爷，我老娘身染重病，要回家中侍疾。” “我前几日接到老家消息，奶奶亡故，得回家奔丧……” 看着站出来的七个人，贾瑞笑得如春风般和煦： “既然你们都有正经事，我也不好留，那也请一并去吧！” 七人听了如蒙大赦，抱拳说了几句好话便紧追着张恩达去了，生恐晚一步贾瑞就要变卦一般。 他们步履匆匆的跨出大门，已经看到了先行一步的张恩达的背影，正也要各奔东西，猛的一群大汉从他们身边大踏步跑过。 众人一愣神，却见大汉们已经追上了张恩达。 “你叫张恩达？”为首一个凶汉子问道。 “正……正是在下，你们是何人？”张恩达感觉事情不妙。 “就是你勾引了我老婆？如今可让我拿住了！ 兄弟们，给我打！让这小子长长记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q群：691227641。欢迎来玩 第二百五十一章 瑞二爷执掌宁国府（六） “你们胡说！我什么时候勾引你老婆了！ 我是有家室的人，是有功名的人！我七舅姥爷是……啊！” 不等他说完，几个凶汉一拥而上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张恩达一介书生哪里是对手，只剩下抱着头连胜哀嚎了。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张恩达已经瘫软在地无力挣扎了。 那自称被带了绿帽子的汉子从腰间抽出一根木棍，照着张恩达的小腿全力砸了下去…… 宁国府门口的几个看门的小厮都装作没看见躲进了门洞里头，出来的七个下人在穿堂风中瑟瑟发抖。 正这时，又有一群人朝他们走来，为首一人问道：“你们哪个是叫丁六的？” “没……没有！”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扭头往宁国府中跑去。 宁国府正厅当院，贾瑞依旧在台阶上坐着，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对铁核桃喀拉喀拉的盘玩儿。 台阶下众人都不知贾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疑惑间忽听得墙外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不一会儿方才那几个人又神色惊慌的跑了进来。 “哎，老几位，怎么又回来了？” 贾瑞笑吟吟的问道：“你不是年事已高，想回家养老了么？” “咳咳，瑞二爷，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我觉得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干几年……” “哦~那是好事儿！”贾瑞点点头又看向另一个：“你娘病重？” “托瑞二爷的福，方才在门口接到家里的信，已经大愈了！” 正说着，葛虎晃着膀子走进来，贾瑞问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有人吵闹？” 葛虎呲牙一笑：“好像是因方才走的那个姓张的勾引了人家老婆，一出府门被堵住了，好一顿打，打折了腿了！” “哎呀！这还了得！居然敢在咱府门前行凶！人可拿住了吗！”贾瑞听了大吃一惊。 葛虎回道：“那群人打完了就跑了，他们人多，长得又凶恶，没人敢上去阻拦。” 贾瑞点点头：“那就报官吧，这里离我叔叔的衙门进，就去都督府吧！ 别忘了给那张恩达请个好郎中，若是腿折了可了不得！ 若是医治不好落下点残疾就麻烦了。唉，我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呐！” 众人一脸黑线。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坦白从宽的行为记得去找大太太哈，散了吧散了吧！ 我得出去看看热闹……啊不是，得去看看那张恩达。 啧啧啧，给府上出了这么多力，哪成想刚一出门就遭此横祸！ 不过勾引别人老婆可确实不应该，是不是应该浸猪笼啊？” 荣国府，贾母院。 赖嬷嬷在一个小丫鬟的搀扶下拄着拐走了进来。 赖嬷嬷可是大有来头，可以说是宁荣两府里最有头脸的奴才了。 她本是贾母陪嫁过来的陪房丫头，因年轻的贾母要在贾家培植自己的势力，故而颇有远见的将她嫁给了当时的荣国府大管家。 从此赖嬷嬷便开启了开挂模式。 不但自己的老公是荣国府大管家，自己是管事婆子，到后来年纪大了，自己的大儿子赖大继承了荣国府的大管家职位，二儿子赖升则成了宁国府的大管家。 她这一辈子也都对贾母表现得忠心耿耿，贾母允许赖嬷嬷随时可以搬个凳子坐在她身边，王熙凤有时候都要忍让她三分。 更有甚者，宁府里头贾蓉贾蔷一辈的都要叫赖升一声“赖爷爷”，可见赖家在贾府的地位绝对不是一般奴才能比的。 正在同王夫人薛姨妈说笑的贾母见了道： “你怎么得空过来？又柱上拐了？是身子不大好？” 赖嬷嬷颤巍巍的就要跪下磕头：“给老太太请安！” 众人哪里见过赖嬷嬷磕头？不等贾母吩咐鸳鸯琥珀两个忙抢一步搀扶着了。 贾母一脸不悦道：“你也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今日又不是什么年节却要磕头？” 赖嬷嬷哭到：“小姐给老身做主啊！可要救救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赖嬷嬷居然连贾母出阁前的称呼都用上了，可见是要让贾母回忆起旧情。 贾母听了大骇：“赖升那孩子怎么了？是在外头闯了什么祸事？” 赖嬷嬷哭道：“并没有在外头惹事，他虽然不成器，也是一把年纪了，还懂得分寸的。 只是一时糊涂，收了乌庄头一些银子，被瑞二爷给拿住了，说是要打断了腿送到牢里去，还要抄了家呢！ 小姐，这可让我怎么活？ 小二虽然有些不是，好歹也给东府里卖了这么多年的命…… 小姐看在我这张老脸上也得救一救他啊！” 瑞二爷？贾母先是一愣，才想起来，可不就是贾瑞么？ 不由得怒火中烧，一张白胖胖的老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咬牙发狠道： “这还了得？刚刚过继过来的小子，就要翻了天不成？ 你也不用着急，告诉赖升，也不用害怕，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等明日把贾瑞叫来，我问他！” 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是有的，那些奴才下人们有些刁钻也是有的。 贾瑞想立威也在情理之中，可你个狗一样的东西居然敢拿赖升开刀？ 阖府上下谁不知道赖家是老太太的嫡系奴才？ 整个贾府谁说了算？当然是我史太君！ 贾瑞这小猴子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要大闹天宫了吗？ 贾母决定用自己的如来神掌狠狠的给贾瑞一下子！ 不说压他五百年，起码得让他知道，虽然他现在是宁府的人，在贾母面前他不过是个渣渣！ 若是刚上来就让贾瑞拿下了赖升，明日只怕就要把手伸到荣国府里来了！ 屋里上至邢王二夫人，下到丫鬟婆子都不敢言语了，她们几乎都要忘记了上一次老太太发这么大的脾气是什么时候了。 凤姐躲在后头心里乐开了花：这个没眼力见的混账东西，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了！ 看老太太怎么收拾你吧！ 不知贾瑞如何被收拾，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明宫初见贾元春（一） 第二日，贾母并未能施展自己的如来神掌，因为她没见到贾瑞。 派去送信的老嬷嬷只说瑞二爷不得空，有要紧事，改日再给老祖宗请安。 贾母只觉得自己的老脸被贾瑞恨恨的拍在了地上！ 他一个无官无职的玩意能有什么事？这是跟老祖宗摆架子么！ 这次他还真错怪贾瑞了，贾瑞还真是有正事。 就在贾母盛怒之时，贾瑞正在打量着自己身处的一处小殿宇。 这是坐落在大明宫御花园西侧的一处建筑，虽然不大，里面摆设也不奢华，却也透出一股子帝王之气。 一旁的嫣然则是脸色有些苍白，大眼睛里都是惶恐和不安。 “不用怕，是我姐姐，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不成？你只能留给我吃。” 贾瑞坏笑着打趣道。 “彪哥说得轻巧，要教宫里的贵人唱歌，怎么不紧张？”嫣然白了贾瑞一眼。 贾瑞笑道：“你还在宫里百官宴上都唱过呢，那会儿怎么不见你害怕？” 嫣然说道：“不是你教给我的，把宴席上那些人都当成木头就行了？” “那你也把她当成木头~” “我能给木头唱歌，你能教木头唱歌吗！” 虽然知道贾瑞是故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么几句话下来嫣然还是觉得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正说着，只见殿门被一个小太监推开一扇，一个宫装女子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贾瑞两个忙站起身迎了上去：“草民/民女见过尚书大人。” 来人正是元春，入宫四年了，从二八年华熬到了双十年纪，这还是元春第一次见到家人，不由得声音也有些哽咽：“不必多礼。” 贾瑞嫣然这才称谢起身。 贾瑞趁机偷偷瞄了元春一眼，似乎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她能当上贵妃。 元春选秀入宫那会儿贾瑞才十二岁，且几乎每日都被贾代儒逼着在学堂里念书，根本就没见过元春几次，只有个模糊的记忆，今日总算把元春的形象给真实化了。 元春长得或许称不上倾国倾城，也绝对是沉鱼落雁了。 乍一看眉眼五官同宝玉有五分像，同宝钗也有三分像。 眼睛鼻子嘴巴单挑出来一样算不算出色，可合在一起就怎么看怎么舒服。 虽然双眸有泪光闪烁，似乎元春自带母仪天下的属性，比宝钗的端庄静雅高出好几个台阶去。 贾瑞不由得开始发散了：王家的基因还真不是盖的，王夫人生出这么个漂亮女儿，薛姨妈又生了个宝钗，还有个凤姐儿也是一等一的美女…… 不及细看，旁边的太监干咳了一声，贾瑞忙又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他知道，这肯定是来监视自己的。 毕竟让一个没有净过身的男人入后宫已经是犯了大忌会了。 元春在一把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了，小太监又搬来两个锦墩让二人也坐了，才开口道： “瑞哥儿，一晃四年不见也长得这么高了，如今也出落成个大人了！ 这位想必就是嫣然姑娘吧？ 光是听说姑娘色曲双绝名冠神京，今日一见果不虚传。” 嫣然忙又站起来屈膝道： “尚书大人谬赞了，小女子怎么担得起，今日能有幸见大人一面才是我的造化呢。” 元春压压手挤出个笑容示意她坐下： “不用这么客气，我是奉旨来学曲子的，在你们这里也不是什么大人，我是瑞哥儿的姐姐，你也叫我姐姐就罢了。” “是，给姐姐请安……”嫣然倒是乖巧。 元春又问贾瑞道：“家里可好？老太太身子还硬朗？ 老爷太太可都好？宝玉多高了？肯念书么？……” 问着问着，眼圈又湿润了。 贾瑞也是一声叹息，这四年，元春小小年纪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在无依无靠的后宫里面熬过来的啊！ “老太太身子好着呢，前些日子还念起姐姐。 老爷太太也都好，宝玉长得这么高了，越发像大姐了……” 贾瑞一一回答着元春的问题，元春听着频频点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 这情景看得贾瑞也是心疼不已，心说自己有闺女打死也不让她来这种鬼地方！ 难怪元春省亲的时候会那么伤心难过！ 元春积郁了四年的思家之情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不停的问这问那，贾瑞也是一一细说。 说林黛玉进荣国府，薛姨妈带着宝钗也来了，说宁府的变故，元春听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让人生怜。 直到一旁小太监又很有技巧的干咳了一声，元春方醒悟过来，自己实在是失态了，只得擦了把眼泪说道： “陛下赞过几次，瑞兄弟写的曲儿新颖有趣，特命我来学上几首。 姐姐愚笨，要让弟弟费心了。” 贾瑞忙道：“姐姐冰雪聪明，自然是一学就会的。 嫣然，还不快把琴谱同歌词拿出来给姐姐看。” “是！”嫣然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忙拿起桌案上的曲谱： “姐姐请看，这是彪……这是瑞二爷独创的曲谱，除了宫、商、角、徵、羽五音之外还多处两个音符来……” 元春本就是极聪明的，又通音律，虽然贾瑞的简谱和她熟知的古琴谱截然不同，发音却是通的，不用一个时辰就能识谱了。 嫣然又一句一句的教，又是一个时辰就学会了三首歌。 这种听了两遍就能唱出来的超强天赋让嫣然和麦霸贾瑞都自叹不如。 如此两天下来，元春已经将贾瑞近期内“写”的二十多首歌都学会了，即便有些地方不熟悉的，看看谱子也能想起来。 嫣然看元春的眼神已经从敬畏变成了崇拜了——如果元春下海去唱歌，她的神京第一花魁的桂冠肯定不保了。 元春只是淡淡一笑：“不值什么，瑞哥儿写的这些谱子虽然声调与众不同，从未听闻，唱出来却是朗朗上口的。 只是歌词中颇有许多新鲜词汇让人觉得有些拗口。” 贾瑞只能含糊道：“姐姐若是觉得拗口不妨自己改一改，只要意思不差也就是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大明宫初见贾元春（二） 转眼到了该出宫的时候。 贾瑞因知道了那两个侍女都是元春的心腹，其中还有一个就是元春带进宫里来的丫鬟抱琴，只有小太监六儿是司礼监派来监视元春的，因笑着从怀中摸出一张百两银票： “这位小公公，我同姐姐待了两日突然有了灵感，要写一首歌出来，能不能行个方便，帮忙拿些个笔墨来？” 太监这个失去了男人乐趣的特殊群体都有个普遍现象——爱财，六儿也不例外。 接了银票见是一百两的忙喜笑颜开道： “奴婢就是来伺候尚书大人的，怎么敢要爷的银子，可使不得！” 贾瑞笑着将银票塞进他的怀中： “小公公这两日也辛苦了，胡乱买杯茶吃！” 六儿这才欢喜着去了。 贾瑞见他走远了，才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本本和一叠银票来递给元春正色道： “大姐，这些都是我写的，你藏起了别给外人知道。 还有这银票你先收着，留着平日使用。” “这……这是何意？”元春一脸懵圈。 贾瑞道：“大姐，不必多问，只听我说。 你好好服侍皇上，将来必能为后宫翘楚。 皇上爱听新曲，我却怕再没有机会入宫了。 这些曲子你且收着先别拿出来，等皇上把老曲子听得有些腻味了你再偶尔唱一两曲新的给他听。 若问起来只说是你自己写的，让皇上总是有新鲜感。 这些银票你也留着在宫里打点。 尤其是那个叫夏守忠的，务必与他处好了关系！ 切记切记，弟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元春何等聪慧，一下就明白了贾瑞的意思，小声说道： “若不是弟弟在陛下跟前提起我，只怕现在我还是女史呢，如今又这般为我谋划……” 正说着，小太监六儿去而复返，果然拿着笔墨纸砚，元春只能闭了口。 宝琴研磨铺纸，贾瑞提笔写道： “妈妈，我想对您说话，到嘴边又咽下；妈妈，我想对您笑……” 写完递给元春，元春看过了直接泪奔，似乎想起了在荣国府里无忧无虑的生活，有贾母的细心呵护，有王夫人的慈母关爱。 含泪看完，却见下头还有一行小字：此曲待到机会成熟之时再唱，要紧要紧！ 嫣然忍不住也凑过来看，不一会儿也泪眼朦胧起来，这首歌对母亲深深的思念之情也让她同样感同身受。 六儿咳了一声道：“大人，是时候回宫了。” 元春听了这话眼泪又止不住，哽咽道： “瑞哥儿，回去了替我给老祖宗请安，给老爷太太们请安。 告诉他们不需牵挂，好生保养，给弟弟妹妹们问好，让宝玉好生念书……” 看着元春依依不舍的离去，贾瑞知道她不是不舍得自己，而是不舍得荣国府，他不过是元春同贾母等人联系的一条纽带。 坐了两乘小轿悄悄从角门出了宫，又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嫣然一把抱住了贾瑞的胳膊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贾瑞笑道：“怎么了？不过才认识了两天，这一分别你倒是哭得如此伤心。” “哪里是因为这个？是你方才写的那首歌，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娘……” 贾瑞怜爱的揽着嫣然的肩膀： “宝贝别哭，等日后有机会了我带你去找你娘好不好？” “嗯！”嫣然将贾瑞的胳膊抱得更紧了。 贾瑞心中叹息：这年头，可怜的妹子太多了啊！ 不说宁荣二府的那些金钗银钗们，像嫣然这样的可怜小姑娘全神京又有多少呢？ 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拯救普天之下的可怜妹子！ 嫣然哭了一会儿止住了，小声道：“彪哥，今天晚上别走了好不好？我想你抱着我睡。” “好！” 忠顺王府，外书房。 赵祥走进行礼，刘旸挥挥手道：“免了。那件事可有些眉目了？” 赵祥道：“回千岁，这贾瑞的来头确实有些蹊跷。 按贾家族谱中所载，贾瑞生父乃是贾源之孙，贾代儒之长子贾敄之子，其母李氏，乃是鸿胪寺丞李法之女。 贾敄年幼也读诗书，却天性鲁钝，二十岁都不曾进学，到了二十四岁那年上便捐了个知县衔，第二年又托人谋了个实缺，携妻李氏往易县上任做县令去了。 可疑的是，贾敄上任四年，易县距神京不过几百里路，贾敄未回家省亲一次。 第四年上贾敄在任上患恶疾，药石无医，一病死了。 李氏只得扶灵带着在易县出生的儿子贾瑞返回了神京贾家，不到半年，也一病去了……” “也就是说，贾府中没人看到贾瑞出生？”刘旸将眼睛眯成一条缝。 “是！”赵祥答道。 “水溶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 “这……属下无能，还未能查到北静王为何要送一座青楼给贾瑞……” 听完了赵祥的汇报，刘旸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站起身来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 十九年前义忠亲王刘?第一次妄图逼宫的时候走漏了风声，最终计划胎死腹中，刘?因恐祸及子孙，暗中使人将时已身怀六甲的鄢赛赛秘密送出京去藏匿起来，并且留下玉锁作为信物。 事发后龙颜震怒，废除了义忠亲王刘?的太子之位，将其一家囚禁于咸安宫内。 后有大臣尚书刘?是被人用巫蛊之术魇疯魔才行下大不敬之事，一年后刘?病已痊愈，遂又复立为太子。 然而被藏匿起来的鄢赛赛却并未再被接回神京，下落一直不明，甚至是否产下龙种都无从所知。 五年前却又生变故，刘?又当了十几年太子之后再一次坐不住了，妄图在铁网山围猎的时候刺驾，结果功亏一篑，虽然刺伤了太上皇，却并未致死，这次篡位又以失败告终。 这次太上皇再没有顾及父子之情，赐死了刘?，又将其家人贬为庶人。 太上皇对于自己精心培养了几十年的太子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又气又疼，再加上身负箭伤，便将皇位传给了当今皇上，也就是永康帝刘昑，自己当上了太上皇。 刘昑继位后几年的时间，废太子刘?的几个子嗣先后“病死”了，而就在这时候，这刻着和传国玉玺同样八个字的玉锁出现了…… 为什么水溶和王子腾也突然在这个时候开始注意到了一项没人关注，如同空气一般存在的贾瑞？难道他们也知道了玉锁之事？ “哥哥！这贾瑞到底是不是你的骨肉？ 你为何要将这件事带进坟墓里！难道你连你最亲近的弟弟都不信任吗！” 刘旸此刻真想仰天长啸。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五十四章 隔墙有耳尤氏听春（一） 贾瑞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了。 贾母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当初贾珍活着的时候可是随叫随到的！贾母想骂就骂！ 贾珍可是孙子辈的，一点碧莲不给！ 然而现在换成贾瑞一点碧莲都不给贾母了！ 第一次让婆子去叫，不在家，第二次让贾琏去叫，还不在家！ 更可气的是第三次让鸳鸯去叫，居然还不在家！ 府里谁不知道鸳鸯是贾母手下第一得意的人？ 有些时候甚至是代表着贾母的！ 鸳鸯去哪里，谁不得客客气气的让三分？ 不止荣国府，宁府这边尤氏都已经感到了贾母怒火的热量。 而且说好的赖升第二天来找自己坦白错误。 三天过去了，赖升依旧没有露面，只称生病不能下地走动。 再傻的人也能明白，肯定是赖嬷嬷在贾母面前告状了，贾母要修理贾瑞袒护赖升。 贾瑞不出现，不被贾母狠狠修理一顿，赖升的病是不会好的。 贾瑞这小子到底去哪儿了？他会不会屈从于贾母？ 按照贾瑞的脾气，只怕不肯轻易低头。 从情理上来说，贾瑞作为宁府之长，管教下人再正常不过。 若是贾瑞真的同贾母闹僵了，自己该倒向谁？ “自然是向着瑞二爷！” 尤三姐是个爽利人，心里头想什么便说什么： “姐姐是宁府的人，如今瑞二爷也是改了族谱的，也是宁府的人！ 干嘛要让荣府一个糟老太婆子指手画脚的？ 就因为她年纪大些吗？年纪大手脚就能伸得这么长？ 那塘子里的老王八还年纪大呢，感情都该去听王八的了？” 几句话说得尤氏和二姐儿都笑了。 尤氏拧了三姐儿的香腮一下笑道： “让你给我出主意，你就只顾着胡说，这话让外人听了去成什么了？ 虽然老太太是荣府的人，到底是家里头最有威望的。 以前敬老爷管家的时候也都得听她老人家的呢。” 二姐也说道：“按理说是姐姐家里的事，不该我们浑说。 可到底是自家姐妹，我也只好胡乱说几句。 瑞二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不管是处理丧事的时候还是那日敲打家下人，都是十个姐姐捆在一起都不及的。 二爷又关爱姐姐，姐姐日后只怕还要指望着他呢。 史太君却也是得罪不起的，毕竟是奶奶辈的人。 若是瑞二爷同她老人家吵起来了，传到外头去二爷就是个不孝的人了，日后在外头的名声就不大好了。 按我说，大家还是不要撕破脸皮的好。 嫂子见了二爷好歹劝着点，到底去给老太君伏个低，把这关混过去也就罢了……” 三姐听了冷哼一声：“二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天天只想着一团和气！ 你怎么不想想，若是让二爷这次低了头，往后的日子怎么样呢？ 那天二爷可是当着全府的人说让赖升第二天来找姐姐交代的，如今就因为怕了那老**就把自己说的话吞回去不成？ 若是放了的屁还坐回去，往后府里谁还怕二爷？ 往后谁惹了事犯了错，不过去求求赖升，让赖嬷嬷跟那老**说一声，二爷就又得点头认错，这还不得让人拿死么？还怎么管家？ 大姐你可不能听二姐儿这个软面团子的，就该帮着二爷跟那老女乃子干！” 尤氏只觉得头大如斗。 二姐三姐两个说的话都有道理，可又是完全矛盾的，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这该死的贾瑞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给自己撂下这么个烂摊子！ 熬到天色发黑也没个主意，今日鸳鸯来的时候是撂下话了，明天瑞哥再不过去，就得请尤氏过去说话了！ 她去了能说什么？还不是贾母说什么她都得听着？ 时已近二更，心乱如麻的尤氏回到自己院子里一点睡意都没有，她决定再去看看可卿睡了没有，若是没睡，听听她是什么主意。 见银蝶也要跟着，尤氏摆摆手道： “不用了，你在屋里等我把，我只是去蓉哥儿媳妇那里，不过隔着两道门。” 出了尤氏院子仪门便是可卿院后墙，因都是内宅，后门是常年不栓的，方便可卿去尤氏那里立规矩。 进了后门果然见可卿房中亮着灯，尤氏正想着绕到前头去，却听见房里隐隐有说笑声传来。 鬼使神差的，尤氏轻手轻脚的走到了窗根下。 “你在外头风流快活去了，到害得人家在这里担心，如今又拿这些话来哄我。” 可卿的声音隐隐传来。 听了这话尤氏不由得一怔。这口气，绝对不是同房里的丫鬟说笑！ “嘿嘿，哪里是风流快活？我去做什么了你难道不知道的？”一个男子笑道。 尤氏不由得五雷轰顶：贾瑞！ 这大晚上的，他在可卿屋里，两人说说笑，难道他们……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五十五章 隔墙有耳尤氏听春（二） （能过审吧……） 不用猜测贾瑞便证实了他们的关系。 只听贾瑞无赖的声音道：“宝贝，来吗，我都要想死你了……” 可卿娇嗔道：“就知道毛手毛脚的，嗯……讨厌~没见过你这么急色的~ 西府里老太太可找你三天了，你就不担心么？太太可是愁坏了呢！” 贾瑞答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不用管，我自有说法。” “啧啧啧，人家担心你还不好？你可真是不知好歹了。 太太那日不还说要把二姐儿嫁给你当媳妇么？ 将来又是你嫂子，又是你大姨子，怎么能不关心你？” “哈，你还拿这些话来气我，看我能不能饶你？” 又传来可卿的娇笑，喘着求饶道： “相公，卿卿知错了，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是我不懂你的心了。” 贾瑞便笑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的心到底是什么样？ 你若是说对了我就饶了你这一回。” 可卿道：“二姐儿虽然人长得漂亮，毕竟太柔弱了些个，想是不合你心意的。 你定然是喜欢泼辣爽利的三姐儿多一些，或者……两个都想要？” “哈，我就知道你又要挖苦我。我倒是要尝尝，你这小醋坛子的嘴儿到底有多酸！” “哈哈哈，好相公，饶了我吧，我这次再说一回，若还不对了你再……” “你说~” 可卿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定然是想着太太呢！哈哈哈，哎呀哎呀，你看，被我说中了恼了是不是？ 那天你还说，太太才不到三十年纪，保养得又好，正是女人的好时候呢，有股子成熟女人的味道…… 你可不是馋她身子了？ 你们男人，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盆儿里的？ 不是还有话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你把她们姐妹三个都收了才算你本事呢，西门大官人~”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小蹄子，你是要逆天么？ 今日不让你尝尝为夫棒法的厉害，你是记不住的！” 而后可卿的娇笑告饶声夹杂着窸窸窣窣布料的声音传来。 后来告饶声变成了女乔喘口申口今，渐渐高亢，让人听了难免面红耳赤。 窗外的尤氏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本想悄悄地离了这里，可只觉得双腿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子力气。 直到大半个时辰后，屋内一场好戏已经落幕，只有窃窃私语和调笑声偶尔响起来，尤氏才恢复了些气力，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院子里。 “太太回来了，怎么脸色这么红？可不是伤了风了？” 银蝶儿见尤氏回来了有些魂不守舍，脸色也有些不对，忙问道。 “蓉儿媳妇睡下了，没见着。在院子里略转了转，哪里就伤着风了？” 尤氏坐在梳妆台前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银蝶很知趣的过来帮尤氏卸下头面首饰。 尤氏则是借着烛光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那天你还说，太太才不到三十年纪，保养得又好，正是女人的好时候呢，有股子成熟女人的味道，你可不是馋她身子了？” 可卿的话又在脑海中回响。 尤氏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依旧光洁白皙，身姿自然是比做姑娘那会儿成熟圆润了许多，说正是好时候也不足为过。 当初自己做姑娘的时候可是十里八村一等一的俊俏，有多少人家上门提亲的媒婆几乎踢破了门槛，刚嫁给贾珍做续弦的时候不也被贾珍视若珍宝？ 不过是年月久了老夫老妻了没有了往日的激情，男人么，哪一个不贪嘴？ 总是喜欢年轻漂亮的。 虽然自己不再年轻，可十年公府阔太太的生活让尤氏更显得高贵典雅。 尤氏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信心的，不说别的，西府里贾琏每次见了自己不总是偷偷多瞟上几眼么？ 难道贾瑞…… “太太，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上这么烫？”银蝶儿有些担心的问道。 “有吗？哪里有？不烧。” 尤氏如梦方醒，接过热毛巾擦了手脸又洗了脚说道：“再给我拿一泡福禄膏来……” 长长吐出一口烟气，尤氏才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似乎都随着寥寥青烟飘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吹了灯歪在床上。 朦胧中，似乎是贾瑞朝她走来，嘴角挂着招牌式的坏笑问道： “大嫂子，我帮了你这许多忙，你该怎么谢我？” 尤氏忙陪笑道：“叔叔要什么只管开口，只要我有的，都给叔叔。” 贾瑞脸上笑意更胜了：“嫂子自然是有的，难不成我想要什么你都不知道么？” 尤氏听得这话不像，忙说道：“我哪里知道来？” 贾瑞那双色眯眯的眼狠狠在尤氏身上走了几回笑道： “既然你不知，我就明说了吧，嫂子要谢我就把你的身子给了我把！” 尤氏忙护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惊恐道： “瑞兄弟可是吃醉了酒？我是你嫂子！你放尊重些个！” 贾瑞的坏笑变成了淫笑，双手成爪，舌头舔着嘴唇道： “我哪里不尊重了？我这才是尊重你呢！ 好嫂子，你这样一个标志的人儿，嫁给大哥成日受冷落，又年轻轻的守寡岂不辜负了？ 珍大哥哪里是个懂得疼人的？屋里放着个宝不懂得疼爱，只爱找外头的。 你都多久没有过房事了？ 让你小叔子好好慰藉慰藉你吧，好嫂子，我馋你的身子……” 说着，已经动起手来了。 尤氏哪里肯依，只死命护着身上要害扭动挣扎。 正撕扯间，又见可卿一摇一摇的走来，尤氏忙呼救。 可卿却如同看戏一般看着贾瑞的兽行： “太太这是哪里话？叔叔是真心疼你，你也是女人，还不知道么？” “你！好你个秦氏，你怎么如此不知廉耻！可见是我当初看走了眼了！”尤氏含泪骂道。 “啧啧啧，太太这是什么话？你不是心里头也想日后依仗着你的好兄弟么？ 再说他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为了得到你，他费尽心思害死了贾珍贾蓉还不都是为了你？ 你难道都不动心的么……” “果然是你们做的么？你们这群狗男女……”尤氏心下大骇。 贾瑞撕扯着尤氏的衣衫狞笑道： “那又如何？他们不该死么？所有阻挡着我的人都得死！” 又见二姐儿三姐儿来了，尤氏又哭着求救。 二姐儿道：“姐姐把我许给二爷了，我自然要顺着他，哪里敢拦着呢？” 三姐儿也道：“姐姐是个偏心的，只顾着二姐儿，不管我么？我配不上二爷？” “你们都合起来暗害我……啊……” 贾瑞哈哈狞笑：拿来吧你！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五十六章 荣庆堂贾天祥摊牌（一） 第二天一早，贾瑞往尤氏房里去请安，顺便问问她去不去荣国府那边，刚到门口正碰上可卿出来。 “大太太起来了没有？”贾瑞问道。 “没，银蝶儿说是昨夜里感染了风寒，正害头疼呢。 所以我出来了，不敢打扰太太休息。”可卿答道。 贾瑞哪里知道昨夜尤氏在墙根下面听了一场好戏后回来做了一晚上的春梦加噩梦才浑身没劲儿？ 只当她是怕被贾母训斥故而装病不去，因说道： “怎么就吹到风了？可请了太医没有？” 可卿答道：“叔叔放心，已经差人往太医院去了，不敢怠慢的，叔叔不必心焦。” 贾瑞知道可卿是在拐着弯的调笑，挤兑他关心尤氏了，也不接话，笑问可卿： “我去西府里头给老太太请安，你去不去？” 可卿笑着摇头：“又不是什么好事，且也没点着让我去，我自去讨什么没趣儿？听你挨训么？” 贾瑞也笑了：“如此我便自去了。等大嫂子起来了你替我请安告罪吧。” 刚出了二门，就见贾琏走来，见了贾瑞一把拉住了道： “我的好二弟，你可算是露头了！你这些天到底是去哪儿了？ 连着三天老太太要见你都不得见！我都跑了两回了！ 再不去，只怕要让你爷爷来喊你了！” 贾瑞嘿嘿一笑：“有些杂事绊住脚了，我也正有事同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说呢，走吧。” 贾琏见贾瑞完嘻嘻哈哈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声说道： “二弟，你难道不知道？ 上回你让宁府里的下人们坦白罪行后，赖嬷嬷就往老太太跟前去告状来着！ 看你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你以为老太太这么急着找你去做什么呢？ 还当是好事么？老太太怕是要骂你呢！” 贾瑞毫不在意：“嗨，教育教育下人，能怎么样？老太太也是个明理的人。” 贾琏拉着贾瑞站住了脚很认真的说道： “二弟，你以前只在外头和太爷念书，不清楚东西两府里的事。 赖嬷嬷可是连老太太都让她三分的，是咱们家里最有体面的下人了。 你居然敢发落赖升，赖嬷嬷能不生气么？ 不说赖升，你当西府里的赖大手脚就干净？ 大家心里头都有数，不过赖着老太太的面子不说破罢了！ 偏偏你还做出头鸟，要给赖升没脸，你这不是打老太太的脸么！ 听二哥的，一会儿好好给老太太磕头，再给赖嬷嬷赔个不是。 好歹把这事给混过去就罢了，二哥绝对不会给你亏吃！” 贾瑞装作乖巧状：“是了，谢谢二哥提醒~还是二哥疼兄弟！” 贾琏这才放下心来，揽着贾瑞的肩膀继续走： “瑞哥儿这话见外了不是？咱俩虽然不是亲兄弟，我可当你比别人都亲的！” 贾瑞笑而不语。 其实贾琏这孩子除了好色且有人妻控之外，在贾府这群奇葩男丁中还算是不错的了。 而且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接近自己，起码表面上对自己是真的好。 整个贾家，除了贾代儒夫妇还有贾政，也就只剩下贾琏关心自己了。 虽然贾琏的关心带有很强的目的性，贾瑞不在乎，谁还没点目的呢？ 二人来至荣庆堂，只见贾母眯着眼在软塌上倚着靠背歪着。 鸳鸯在一旁拿着美人锤给她捶着腿。 下手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在椅子上做着。 旁边站着王熙凤，再边上小凳上做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想是赖嬷嬷了。 贾瑞一进来马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唯独贾母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进来的不是活人，是个屁。 贾瑞只当不知，躬身行礼： “贾瑞给老祖宗请安，给大太太二太太请安，琏二嫂子好。” 贾母这才睁开眼，好像看不清楚一般，好一会才说道： “这不是瑞哥儿吗？今儿怎么得空来看我这老婆子了？” 贾瑞笑得很躬谦：“按理本该早来给老祖宗请安的。 我也听说了，老祖宗几次派人去传我，想是有什么要紧事。 只是我也有些要紧事要处理，故而几日未曾回府，倒是让老祖宗等急了，实在罪过。” 此话一出口，屋内众人脸色都不好看。 贾瑞是真傻还是装傻？ 整个贾家，还有什么事比老太太召见还急迫的吗？ 要知道贾母可是地位最高的人，是唯一的一品诰命国公夫人！ 她在贾家说句话那就是圣旨一般！ 然而并没有人说话，就连凤姐都强忍住了，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因为凤姐知道，这回不用她挑拨，贾瑞已经自己走上了作死的不归路了。 薛姨妈现在是极看好贾瑞的，见贾瑞如此不知好歹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他是个机灵小伙啊，怎么这点事都看不透？ 虽然薛姨妈是个外人，但外人也有外人的好处，尤其是在这种尴尬时刻。 薛姨妈装作看不出贾母脸上酝酿着的雷云风暴笑道： “瑞哥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只顾得贪玩，天底下还能有比老祖宗更要紧的人不成？ 瑞哥儿还不赶紧给老太太磕头认错么？下次可不敢了！” 哪知道贾瑞并不顺着薛姨妈的台阶下，而是说道： “姨妈这话本没错，不过也得分时候。 这回这件事确实挺重要的，不然也不敢怠慢了老祖宗。” 这话分明是说贾瑞这两天不来有充足的理由，你史太君还不是最重要的！ 薛姨妈不由得一脸尴尬，暗忖贾瑞怎么这么不懂事。 贾母冷笑道： “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打紧，不过我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那么重要的？ 能不能说给我们听听？” “这……” 贾瑞一脸为难的表情： “老祖宗，事关家运，当着外人贾瑞不敢说。” 一句话说得薛姨妈脸色更难看了： 我本来想给你台阶下，你却反过来说我是外人？ 贾母冷哼了一声：“那是你姨妈，怎么是外人？” 贾瑞忙说道：“回老祖宗的话，是孙儿说错了，不是外人，是下人！ 还请老祖宗让这些下人暂时回避一下才好。” 贾母道：“这屋里都是谁？不过是些丫鬟们，都是知心的。 还有你赖奶奶，难道你不认得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赖嬷嬷听贾母把自己称呼为贾瑞的奶奶，不免心中得意，抬着下巴看着贾瑞，等着他叫奶奶。 贾瑞却笑了笑：“老祖宗，事关家族荣辱，你真要让话传出去么？只怕不大好呢……” 不知贾瑞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五十七章 荣庆堂贾天祥摊牌（二） 听了这话贾母不由得一愣。 虽然她是个没什么文化的老太太，到底当了五十多年的一品国公夫人，一辈子独揽贾家大权，还是颇有些见地的。 因知道了贾瑞如今也是简在帝心的人，又听贾瑞此刻说起事关家族荣辱，心里便疑惑是不是天子有什么话。 薛姨妈自然也不傻，听贾瑞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便站起来笑着说道： “老太太，今日既然你们家里有正经事，我就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給您老请安。” 贾母说道：“姨太太只管坐着，他一个小人家哪里见得什么世面？ 不知道听了什么就以为是大事了，哪里有什么要紧的？” 挽留了一回，薛姨妈还是告罪带了宝钗去了。 贾母王夫人脸上不免有些尴尬，而贾瑞似乎浑然不觉，依旧在那里站着。 众人自然明白，贾瑞方才说的是下人呢。 可鸳鸯琥珀是贾母的贴身大丫鬟，是寸步不离的，自恃高人一等，自不肯离开。 邢王夫人的丫头没有主子的话也不敢走。 贾母只得挥挥手同鸳鸯等人说道： “你们且先退下，没有我招呼不用进来。” 一时间丫鬟们才都退了出去。 赖嬷嬷还等着贾瑞给贾母磕头认错，让赖升的事不了了之呢，自然更不肯走了。 虽然她自诩地位要高过鸳鸯，可毕竟也是奴才身份，不免有些尴尬起来。 贾母只得柔声安慰道： “你也先下去吧，你的事我自然给你个说法，明日你再来请安，也先去吧。” 赖嬷嬷只能也答应着去了，屋内只剩下贾母、邢王夫人、贾琏两口子以及贾瑞六个人了。 贾母也不说话，只看了一眼贾瑞，那意思有屁快放！ 贾瑞先赔了个不是道：“老祖宗莫怪孙儿无礼，实在是关系重大，若是传出去只恐有些麻烦。” 一旁邢夫人本就记恨着贾瑞抢了贾赦几乎要到手的族长位置，又想在贾母跟前卖乖讨好，听了这话便冷哼道： “原来你也知道无礼，除了你，哪儿有人敢跟老太太这样的！” 贾瑞心说凤姐都没**，你个老妖婆德比什么？ “大太太这话我可当不起了，我是真为了家里考虑。 大太太可还记得，上回东府里赦老爷同珍大哥口舌的那些话，可不是没用几天就传出去了，搞得满城风雨？ 保不齐东府里的奴才们有那见钱眼开吃里扒外的，给外头别有用心的人当了细作，就盯着咱们家呢。 东府里都如此，西府里人口更多，还是小心些的好。” 邢夫人被怼，不满道：“难道老太太身旁的人也是什么细作？ 那赖嬷嬷在府里伺候了一辈子也是吃里扒外的？” 贾母却并没有被邢夫人的挑拨激怒，她听了贾瑞的话第一个念头就是： 难不成家里又出了什么丑闻了么？ 想到此处贾母打断了邢夫人： “大太太，你先静一静，瑞哥儿，到底是什么事，你说罢！” “是！” 贾瑞又一抱拳施礼道：“元春姐姐问老祖宗安，给大老爷二老爷，两位太太请安，问家里姊妹们好！” 屋内突然落针可闻。 好一会王夫人才颤声道：“瑞哥儿，你见过元春了？她……可是有什么变故？” 元春入宫四年都不曾见过一面，没有一点消息出来，作为生母的王夫人怎么不挂念？ 如今贾瑞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难道是元春出了事？ 贾母也是一脸紧张，元春可是跟着她长大的，且贾瑞方才又说事关家族兴衰，怎么不让人遐想？ 贾瑞道：“大姐姐一切安好，看着比入宫前还略高了些，还说让家里不需挂念她，让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好生安养。” 贾母道：“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仔细说来。” 贾瑞便将这次和元春见面始末说了一回。 贾母王夫人两个听说贾瑞是去宫中教元春唱歌了不由得都瞠目结舌。 邢夫人作为元春的大伯母，又是续弦，对元春的近况不太感冒，只是想给贾瑞上点眼药，便说道： “我当是什么事，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元春是咱家的姑娘，如今能有机会给皇上唱曲，那不是光荣的事么？ 怎么不敢堂堂正正的拿出来说？” 而贾母、王夫人、王熙凤哪个是省油的灯？ 自然知道贾瑞为何不敢当众说出来。 元春虽然现在不是贵人嫔妃，到底是宫里的人，又有凤藻宫尚书的虚衔，说白了是伺候皇上和后宫后妃的人，怎么能轻易和宫外的男人见面？ 堂弟也不行啊！ 若是传出去元春和贾瑞相处了两日，虽然是皇上授意的，只怕元春也无法再在后宫立足了。 见贾瑞被邢夫人打断后欲言又止，贾母不耐烦的朝邢夫人说道： “你也来了一早上了，今日也不用在我这立规矩了，就回你屋里伺候你老爷去吧！” 邢夫人没想到贾母居然下了逐客令，虽然下人们被打发出去了，到底还有自己的妯娌王夫人在，还有儿子儿媳妇在呢？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吗？ 邢夫人刚施礼要出去又被贾母叫住了： “方才瑞哥说的话不可往外头说一个字！若不然，你可仔细！” 这话说得可是有点重了，邢夫人脸上更难看了，可又惹不起，只得又答应了一声才退了出去。 看着邢夫人吃瘪离开，众人也都没心情嘲笑，贾母说道： “瑞哥儿，你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快些说。” 贾瑞说道：“元春姐姐已是简在帝心的人了，又天生兰质蕙心，如今学会了皇上喜欢的歌儿，自然有更多的机会相伴皇上身边，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有册封了。 我出来之前不但给她留了一些外头从未有人唱过的新曲，还给她留了两千两银票，让她留作宫中打点之用。 其他人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六宫都太监夏守忠最是个贪财的，若能把他笼络好了，应该大有裨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五十八章 荣庆堂贾天祥摊牌（三） 听了这话贾母等人都是一惊，原来贾瑞是在背着他们替元春筹划？ 元春入宫四年了，且当时送元春去选秀也不敢想元春真能母仪天下，只是贾家在党付太子失败后对于新帝永康表忠心的一步棋罢了。 元春真的能当上贵人皇妃？ 那贾家便成了皇亲国戚了，有可能恢复一些往日荣光了！ 到时候贾政是国仗，宝玉则成了国舅爷！ 再看看贾瑞，贾母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这小子被皇上口谕当上了宁府之长，屁股还没坐热就为贾家谋划，还是这么大的一件事…… 而且，元春毕竟是荣国府的人，如果真能当了皇妃，最大的受益人自然是荣国府，是王夫人和宝玉，贾瑞能捞着什么好处？ 贾瑞又说道：“宫里人多，且那些太监们都是些贪得无厌的。 两千两银子只怕不够什么。 家里还是应该备下点银子，若有机会了送进宫里给姐姐用度的好。” 王夫人才醒悟过来，说道： “这话不错，那些太监贪财是出了名的。 瑞哥儿你那两千两也别急，过两天我给你补上。” 贾瑞摆摆手笑道： “二太太这话说的好像我来要银子一般。 毕竟是咱家的大事，我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贾母却抓到了一个重点： “瑞哥儿，方才你说有机会了再进宫给元春送银子，难不成你还有机会见她的面么？” 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女儿，元春可也是贾母的心头肉，是她一手**长大的，四年不见了怎么不想？ 倘若真的佛祖保佑元春当上了皇妃，那就更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乾朝不比其他朝代，为了防止后宫干政外戚专权，后妃们几乎无法和家人相见。 贾瑞自然不能说元春日后会成为皇妃、贵妃，不但在大观园盖好后风风光光的省亲来着，朝廷还改了制度，允许女眷每个月进宫探视一次，只能模棱两可道： “或许见面不能，要带些银子带句话想还是有法子的。” 贾母等人问这问那，不觉已经快到了中午，贾瑞也被事无巨细的问题搞烦了，问道： “老祖宗，我听府里人说你连着找了我三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贾母这才想起来，她火急火燎的让贾瑞来，不是让这小子感受一下自己的如来神掌的吗？ 本以为贾瑞是故意躲着自己，谁想到是去做了这件为了全族利益的大事去了？ 想想元春能不能当上皇妃或许还得靠着这小子谋划呢，赖嬷嬷那点烂事算个屁呢！ 在家族利益和一个下人的脸面这两件事上贾母还没老糊涂呢，还是拎得清的。 “哪里有什么事？不过是怕你新到宁府，年纪又小，不能服众，我有些不放心罢了，故而让人找你来问问。” 贾母一脸和煦慈善的说道。 “多谢老祖宗挂记着。” 贾瑞就差脸上写上感动两个大字了： “实不相瞒，确实是有点不好压服那些人。 赦老爷和珍大哥管家的时候实在有些太纵容他们了！ 老祖宗你是不知道，光是乌进孝一家子，这些年来贪了去的何止几万两银子？ 我也没太为难他，只让他交回七成也就罢了。” 顿时屋里倒吸凉气的声音响做一片。 贾母等人自然也听说了贾瑞是拿乌进孝开刀的，可具体金额是多少谁也不知道，如今听说何止几万两，都是大吃一惊。 七成！那是多少银子？ 凤姐两个双眼都在放光！ 荣国府的庄子土地比宁国府要多一倍有余，荣府的庄头乌进忠又贪墨了多少去？ 唯独知道内幕的贾琏有些不爽，当初说好的先不动北边庄子，如今贾瑞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乌进孝给拿下了，让荣国府这边怎么办？ 连贾母都动了心思，若是得了这么大一笔银子，元春在宫中的活动资金肯定是大大的富裕了！ 还能给自己的宝贝疙瘩宝玉留下一笔不菲的财富！ 善待下人？ 也没有用几万十几万两银子去善待的！ 刚想委婉的问一下贾瑞是怎么办到的，贾瑞却接着说道： “不过也有不听话的，不说别人，东府里的大管家赖升就是个不肯配合的。 本来以为他是家里的老人了，又是个有体面的，是府里的大管家，想让他先做出个姿态来给其他人做个榜样，谁想的他竟然告病在家里躲着不来。 我知道赖升的娘赖嬷嬷是老太太的人，故而也不好拿他怎么样。 到底怎么处理，正要寻老太太示下呢。 原来老太太也担心我压不住他们，可见老祖宗是真疼我了！ 我若是让赖升给难为住了，只怕日后宁府那边的下人们也都有样学样，我说话可就一点分量都没有了，还请老祖宗给我做主！” 一番话说完贾母一脑门黑线，本来是想向着赖嬷嬷今日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不孝孙儿的，如今看来贾瑞并非不孝啊，反而是在处处为家族考虑！ 而且方才担心贾瑞的话也是自己说的，贾瑞这小子又顺杆爬，给自己先扣了一顶大帽子，说了的话不能再咽回去吧？ 虽然让贾瑞发落了赖大，自己的脸面上肯定会有些不好看，可脸面同元春的事比起来算什么？ 更何况，贾瑞能在乌进孝手里榨出那么多银子，乌进忠肯定也是一头肥羊，这事也得跟贾瑞取经呢！ 大概权衡了一下，贾母说道： “知道了。再有体面也不过是个奴才，还敢和主子叫板了？ 瑞哥儿你如今也是那边说话算的了，不能让他们拿住！ 不过你才掌权，也不好太过了，不然难以笼络人心。 毕竟这么大一家子，还得靠着下头这些人办事呢。 这样吧，赖升的事我回头问问赖嬷嬷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儿就让赖升去给你磕头赔罪，你看如何？” 贾瑞装作欢喜的模样：“那就是老祖宗疼我了！” 贾母也欢喜起来：“再有能耐，到底是小孩子。 好了，你也来了半日了，怕东府里也有事等着你去做，就去吧。” “是！孙儿告退了。”贾瑞施礼退出去。 贾母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瑞哥儿说的这些话，尤其是事关帮着元春活动的事，万万不可对别人说。 二太太，你只趁着没人的时候跟你老爷说了就罢了。 凤丫头，你也跟你婆婆说明厉害，她那嘴上少个把门的！” “是。”王夫人面带喜色。 凤姐则是心里苦。 她婆婆本来就嫌弃她这个儿媳妇对自己不够孝顺，整日只知道跪舔贾母和王夫人，完全不把他这个正经婆婆放在眼里，让她去说？ 而且她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呢。 贾瑞真的这么神通广大？ 本来还想着今日能看看贾瑞的笑话呢，没想到贾瑞把元春的事一抛出来，立马成了老太太都要巴结的人了。 自己的处境，好像不太妙啊…… “凤哥儿，你去把鸳鸯她们叫进来吧，再把赖嬷嬷也请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五十九章 捕风捉影尤氏心病（一） 回到宁国府贾瑞先到二门西花厅里。 可卿正在理事，回事的婆子见贾瑞进来了忙恭恭敬敬的问好。 贾瑞挥挥手说道：“不用这么多规矩，你们接着说。” 可卿见贾瑞一脸没事人的样子知道他没有被刁难，还是问道： “老祖宗请二叔过去什么事？” 贾瑞嘿嘿一笑：“老祖宗想我了，叫我去看看。 还说我年纪小，这边有人欺负我了让我告诉她，她给我做主呢。” 可卿撇撇嘴：我信你个鬼。 “太太起来了，还问你来着，也是担心你呢。 叔叔既然回来了，好歹去看看，也好让她安心。” “哦？太医来看过了么？怎么说？”贾瑞问道。 可卿道：“说是被风冲着了，并无大碍，只休息两天，吃两剂发散的方子通一通就好了。” 贾瑞道：“那就好，这马上过年了，又是年节又是祭祖的，少了她可是不能的。 你忙你的，我去看看大嫂子。” 来到尤氏屋里，只见尤氏带着黑色镶珠抹额正歪在榻上。 银蝶儿在后头给她按揉着太阳穴，一旁尤二姐尤三姐在陪着。 “二爷来了。”众人见贾瑞进来忙起身行礼。 二姐三姐因和贾瑞早就熟了，也不回避。 她们也想知道贾瑞在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赖升的事到底如何了结。 尤氏则是感觉脸上一阵充血，心里莫名的一股悸动，有些害怕起来。 贾瑞还礼，见尤氏要坐起来忙说道： “大嫂子只管躺着，自家兄弟，又不是外人，哪里有那么多礼数？ 今儿一早是想给嫂子请安的，没想到说你身上不大好，就没敢打搅。 病得严重么？可好些了？太医怎么说？” “还不快给二爷搬个椅子过来！” 尤氏定了定心神，挤出个笑来说道： “昨天夜里睡不着，溜达溜达，没想到着凉了。 倒是不严重，只是略有些发烫，头晕晕的。 已经找太医看过了，并不碍事的，倒是让兄弟惦记着了。” 贾瑞道：“不碍事就好。 嫂子，你可不能病倒了，这又是要祭祖又要春节的，有多少事呢。 嘿嘿，你可不能装病偷懒！不然我明儿也病倒了~” 一席话说得屋里人都笑了。 尤氏勉强笑道：“好兄弟，你看我这样子像装出来的？ 本来今儿该同你一起去西府里给老祖宗请安的，若是能扎挣起来我能不去么？ 倒是……老祖宗可是有什么吩咐么？”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贾母骂贾瑞了没有？ 赖升的事是不是得不了了之了？ 贾瑞吃了口茶说道：“我同老太太说了，你身上不大好，不能来了。 老太太让你好生吃药养着，等好了再去也不迟。 她也没什么吩咐，不过是问问咱这边如何了。 听说前两天发落了一些下人，问能不能压服得住。 若是有不听话，管不了的只管告诉她，她替咱们做主。” 尤氏三姐妹听了这话都把嘴张的大大的。 相互看看，似乎别人也是这个表情，那是自己没听错？ 那肯定就是贾瑞说错了。 不然就是贾瑞疯了，或者贾母疯了，或者他们两个都疯了。 贾母不袒护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赖家，还来给你个街溜子做主？ 谁知贾瑞又说道：“嫂子，若是你没有大碍，明天还有件事要等着你做呢。” 三姐笑道：“二爷平日里不是挺知道疼人的？ 怎么今儿大姐病了你还要差遣她？” 二姐道：“二爷怎么是那样的人，肯定是有要紧事的。” 贾瑞也笑了笑：“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前些天不是说让赖升来第一个找大嫂子坦白罪行么？ 结果我几天没在家里，他却说病了。 老太太说明儿让赖升来磕头，也不知能不能来呢。 我想着既然当初说让他找嫂子，也不好再改了，嫂子若是能支撑，就见他一面吧。” 三姐妹的嘴巴再次无法合拢，看贾瑞说得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就像是很自然的一件事，难道贾母还真要给他做主？ 这小子到底给贾母灌了什么迷汤？ 贾瑞则是不给她们发问的机会，站起身来道： “嫂子还不舒服呢，好好歇着吧，我就不打扰了。二姐姐，三妹妹，告辞了。” 看着贾瑞出去了，三姐才咂嘴道： “二爷是不是有什么妖法？不是说赖升是老太太最心腹的赖嬷嬷的二儿子么？ 赖嬷嬷还告状来着，怎么明天还来磕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二爷是不是有什么妖法？尤氏心中一激灵。 不知尤氏想到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六十章 捕风捉影尤氏心病（二） 贾瑞虽然看起来对下人严苛，对她却颇为和善，可仔细回想一下这段时间来府里发生的事，尤氏也不敢断言了。 首先，这段时间贾瑞使人打断了两个家里下人的腿。 偏偏几个月前贾珍也被打折了腿，在家里养了两个月。 还有贾瑞给贾珍送来的福禄膏，如今尤氏也体会到其中滋味了！ 这个东西确实让人神清气爽，可一旦抽上了就离不开了！ 这肯定也是贾瑞的谋划！ 很可能当初贾瑞给贾珍福寿膏就有别的心思！ 不但如此，那日贾珍同贾瑞出去还被暴打了一顿，正巧是贾珍调戏可卿未果没几天！ 贾珍被打得跟猪头一样，要害处还狠狠挨了一脚。 而现在尤氏又知道了，贾瑞和可卿有不正当关系，而且看意思是好上有段时间了…… 难道，贾珍的两次挨打，以及他不明不白的死真的是贾瑞一手促成的？ 还有贾敬的死、贾蔷的死，贾蓉的失踪，而如今宁国府又落入了贾瑞的手中…… 难道这一切都是贾瑞的算计？ 他计划了这一切，就是为了夺了宁国府？ 静下心来将所有的事情捋顺捋顺，尤氏只觉得不寒而栗。 接下来的，会不会就要对付自己这个嫂子了？ 毕竟她是贾瑞完全掌握宁国府唯一的绊脚石了。 可她却不敢把昨夜听到的，自己想到的说出来一个字，连自己的妹妹二姐三姐都不敢说。 她生恐走漏了一点风声，让贾瑞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便会用什么手段先除了她去以杀人灭口。 曾几何时，尤氏还以为贾瑞是真心对她好，替她分忧，如今尤氏却想起贾瑞就要打个冷战。 “大姐？大姐？”二姐儿见尤氏呆呆的出神，用手推了推尤氏的肩膀。 尤氏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个笑来： “方才吃了那一剂药，倒是觉得头昏沉沉的，想睡一睡。” 二人见尤氏脸色确实不大好看，也宽慰了两句，都去了。 “银蝶儿，把福禄膏给我来一泡。” 只有借着福福禄的烟雾才能让尤氏的心略静一静了。 虽然知道这福禄膏很可能也是贾瑞奸计中的一环，可尤氏实在丢不开了。 她现在深深体会到了饮鸩止渴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吐出浓浓的一口烟，才舒坦了一会儿，恍惚又看见吊着嘴角一脸坏笑的贾瑞出现了。 “嫂子，我馋你身子~” 第二日一早，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细碎的雪珠儿，虽然不大却绵绵不绝。 尤氏起来梳洗过后用了早饭往二堂理事的花厅去。 刚一进院子却见厅下台阶上跪着一人，身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珠子，正是“病了”几日的赖升。 尤氏心里不由得一凛：贾瑞并没有胡说，赖升真的来了…… 见尤氏来了，赖升就在雪地里磕头道： “太太，赖升来赔罪认错了，还请太太同二爷按罪发落……” 尤氏道：“不是说你病了？下着雪，怎么就在这里跪着？ 快起来，有什么话里头说去。” 进到花厅，赖升复又跪下，从怀中摸出一张折子双手举过头顶： “大太太，这些都是我这几日写的我的罪证，请大太太过目。 奴才还写了府中其他人的不忠之事，都在上头了。 若是有人敢狡辩，奴才愿当面对质。 还请大太太看在奴才替府里出力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奴才一回！ 奴才愿意将这些年贪墨的家产悉数充公，并卸去管家一职，只在府里做些喂马洒扫的粗事就好……” 尤氏有些发蒙，贾瑞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赖升的服罪态度这么好？ 连续三天贾母都派人来寻贾瑞，东西二府都以为贾母肯定会袒护赖升，怎么贾瑞去了半日赖家就真成了没人管的了？ “起来说话，不用跪着。” 尤氏说道：“二爷的意思是只要赖总管肯都说了，就还按他以前的意思办。 只要都交代清楚了，再把七成脏银交上来就可以了。 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给府里出了一辈子的力，怎么好一分好处捞不到？ 只要日后都改了这些，还指望着你给府里出力呢。” 边说边打开折子细读起来，这一看尤氏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赖升所写的人和事，几乎涵盖了宁国府从上到下方方面面的人。 上至管事买办账房，下到厨房里头的帮厨、更夫头子，只要手里有点权力的人几乎都被提及了。 整个宁国府是从上到下烂透了啊！ 正看着，却见贾瑞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尤氏见到了自己的心魔第一反应是本就并拢着的两腿夹得更紧了。 而一旁垂首站着的赖升则是马上又跪下来磕头道：“罪奴赖升请二爷安！” 贾瑞嗯了一声，大咧咧在尤氏旁边右手边坐了，吃了口茶才说道： “赖升，听说你病了？我这几日忙，也不得空去看看你，可好些了么？” 赖升听了这话磕头痛哭道： “二爷饶命，是我一时糊涂，想蒙混过关，奴该死，奴才该死！ 奴才只想着我们一家伺候了府上这么多年，多少有些体面，便昏了头了……” 而此刻尤氏则又走神了：他怎么拿起我的茶就吃？是故意的还是无意？ 贾瑞自然是无意的，确切的说他还没完全睡醒呢。 见银蝶儿给他又端了杯茶来才明白自己喝的是尤氏的茶，只能假装没事儿一般又把茶盅给她放了回去，清了清嗓子说道： “别磕头了，看得我头晕，起来说话吧。 也别怪我一上来就拿你开刀，毕竟你是大管家，下头的人可都看着你呢。 我若降服不了你，日后其他人自然也会效仿，到时候这家就难管了。 另外你们也忒张狂了些，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个大管事都这样，下头的能好到哪儿去？ 若是再不使劲管管，给你们点颜色瞧瞧只怕你们都要反了天了。 往后该怎么做，不用我再多说了吧？至于如何处置……” 贾瑞在那里有模有样的教训赖升，尤氏则是看着桌上的茶盅发呆：他拿了我的茶，吃了一口又给我送回来，是什么意思？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六十一章 众姊妹规划大观园（一） 宁国府后宅。 一改昔日冷清，惜春的小院今天热闹非凡。 迎春、探春、宝钗、黛玉、湘云都过来看惜春了，一众姊妹这么齐整，当然少不了少女之友贾宝玉。 惜春自是高兴，同姊妹们说个不停。 湘云笑道：“只是嘴上说着想我们，今日若不是我说来看看你，只怕还不得见呢！ 你到底是怎么了？ 老太太让人接你回去你也不回，只在东府里自己住着有什么趣儿？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若是我早就闷出病来了！” 这次众人来宁府探视惜春就是湘云提议的。 一则是确实有段日子没见了，一则是湘云有些挂念贾瑞。 赖嬷嬷在贾母面前告状的事已经全府都知道了，大家都等着看贾瑞的笑话呢。 她们这些小姐自然消息没有下人婆子那般灵通，还不知道贾瑞已经摆平了赖家，赖升已经磕头认罪了。 惜春道：“这里才是我家，我身上又有孝呢，怎么好往那边去住？” 探春在惜春腮上拧了一把笑道： “你这小丫头，以前让你回东府你都不来，如今请你回西府你又不去！ 又说什么有孝，说得好像不是一家子一样。” 迎春也说道：“四妹妹一个人天天闷在这边都做什么？ 还是回去吧，咱们还下棋说话也不寂寞。” “我有事情做呢，二哥哥时不时的催着我画画，跟催命似的。” 惜春嘴上在抱怨，脸上却笑得甜甜的。 宝玉笑道：“竟是胡说，我什么时候逼着你画画了？” 惜春哼了一声很傲娇的说道： “怎么？二哥哥就一定是你么？瑞二哥不是我二哥哥么？” 宝玉听了这话心里不免有些不受用。 二哥自然不是只有他一个，以前就有个琏二哥，如今贾瑞也是二哥了。 只是以前能和姊妹们说笑玩耍的只有他宝二哥一个啊！ 黛玉知道宝玉的心事，便说道： “原来是他。感情是瑞二哥又请你吃烧烤了，你吃了人家的嘴短，才画画给他？” 惜春道：“林丫头这是什么话？ 瑞二哥可是我亲哥哥，怎么叫我吃了人家的？ 我吃也是吃自己家的呢！ 不过这画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以前下棋打赌输了我欠下的。 哎呀你们不知道，二哥哥的围棋好生厉害呢……” 宝钗见惜春夸起贾瑞来又要滔滔不绝，便笑着问道： “倒是让你画了什么好画？这么长时间都画不完，可是你偷懒不肯好好画。” 惜春叫屈道：“宝姐姐，你哪里知道二哥哥让我画什么！ 你也是懂得丹青的，我说了你就明白了！ 二哥哥让我画好大一个园子，要有山水、有亭台轩轩、有花鸟鱼虫。 你倒是说说，哪里能那么快画成的？ 我已经很努力了，二哥哥还不住的催逼我，恨不得我明日就画完了给他。 宝姐姐，你好歹帮我说说。” 宝钗一挑眉毛：“哦？这倒是难画了。你画了多少了？拿来给我们看看呢？” 惜春本不想拿出来，怎奈众人都说要看，只能让丫鬟入画收拾了桌案，亲自拿出一轴纸展开了，竟然是一张六尺全开的纸（180*97cm），铺平了足够给惜春当床睡了。 众人无不惊叹，都围过来细看，只见画上流水池塘假山都已有了，只是有许多处都悬空着，是给楼阁房舍留的地方还没画。 湘云笑道：“果然是好大工程，居然是这么大一个园子！ 只这么看着可比你家的会芳园大了三倍还多呢！ 将来画成了，裱糊起来，只怕要专门盖一间大屋子才能挂的起来呢！” 惜春答道：“倒也不用挂，二哥哥说了，我画的是图样，等画好了他就按着图样给我盖这么一座大园子起来，让咱们住在里头呢！” 众人都笑了，都以为不过是贾瑞为了哄惜春玩儿随口说的。 盖这么个大园子给个小毛丫头住？ 且不说僭越与否，哪儿来这么多银子和功夫？ 宝玉笑道：“若是真有这么大一个园子能和姐妹们住在里头一辈子，死也心满意足的！” 探春白了宝玉一眼： “怎么好好的又死了活了的？你就知道说这些胡话，老爷听了又要生气！” 惜春却是一脸苦恼： “如今我正发愁呢，园子里头总得有十几处房舍才不显得拥挤又不孤单，又不好重样。 可我哪里见过几个现成的园子？ 竟不知都要画些什么样的在上头，倒是卡在这里不知道该怎么画了。 偏偏二哥哥又催逼得紧，说我画不完就不陪我下棋，也不带我上街去玩，真真气死人！” 宝钗笑道：“瑞二哥平日里就有多少事，如今又成了一家之主，哪儿有闲工夫陪你呢？” 惜春不悦道：“二哥哥可疼我了，即使再忙也会陪我玩儿的！ 林姐姐，你在扬州长大的，听说那边的园子又多又别致有趣儿，你倒是跟我说说，让我也画画试试！” 黛玉笑道：“园子我倒是也走过几处，竟没见过你画上这么大的，让我怎么说呢？” 宝玉忙道：“就说你最喜欢的！” 黛玉道：“每个园子一房一阁、一花一草都是匠心，喜欢什么却是个人喜好了。 我看你画上的这一片竹子倒是好。 不如就在这里修一条曲折游廊，阶下用石子漫成甬路， 再在这里画上小小两三房舍，以翠竹隐之，这里再种上些芭蕉……” 说着竟拿起一支笔，在一张净纸上勾勒几笔，一栋颇具江南风情的小小屋舍跃然纸上。 黛玉想过了想又在旁边点缀了几株粗细不等的竹子。 众人看了无不说好。 宝玉笑道：“好妹妹，我怎么不知，原来你也是能画的，还画得这样好！” 黛玉心里得意，嘴上却说道：“好什么？不过随手画画。” 惜春道：“哪里是随口画画？早知道林姐姐画得这么好，我就该找你的！ 白害我愁了多少天呢！好姐姐，你再帮我画上几处罢！” 黛玉却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假想敌宝钗： “真正能画的才女在这儿呢，你怎么反来求我？ 宝姐姐也是江南长大的，且走的地方又多，见识比我可宽广多了，你怎么不问问她？”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六十二章 众姊妹规划大观园（二） 惜春果然又来求宝钗。 宝钗淡淡一笑。 她倒是不理会黛玉有意处处同她比高下的小心思，而是看着这么大一张图画也有些手痒，果然也提起笔来画了一副。 众人都看，宝玉摇头道：“这房子也太平淡无味了些。” 宝钗似乎没听见，指了指惜春画上左上角主山的山脚下： “放到这里倒也适宜。是个清雅的所在。 一处园子，若每处都张扬个性也不适宜，也要有些平淡的才是。 若是再种些不常见的花草就更好了。” 宝玉道：“既然说是盖了园子让咱们都住进去，先不管他能不能盖，咱们每个人先按着自己喜欢的画上一个不好？ 林妹妹，你画得好，也帮我画一个吧！ 画一栋红色的屋子。我喜欢精致富贵一些的……” 看着宝玉手舞足蹈央黛玉帮他画，惜春悄悄撇撇嘴： 二哥哥说是盖好了给我和喜欢的人住的，说给你住了么？你就会给二哥哥找麻烦！ 众人只当是画着玩，都来凑热闹，你喜欢这个我喜欢那个的都说了起来，也有要黛玉帮忙画的，也有要宝钗执笔的，一时叽叽喳喳的倒也热闹。 惜春也不愁不知该如何画了，一面看一面也发表发表自己的意见。 正说笑着，外头有丫鬟道：“二爷来了。” 惜春欢呼一声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挽着贾瑞的胳膊进来了。众人也都起身见礼。 惜春道：“哥哥好几日不来陪我玩儿了！” 贾瑞道：“哥哥实在不得空，年底了事多呢。 你若闲了去那边找姐妹们玩儿不是一样的？” 惜春嗔道：“这会子你又说这个，平日里是怎么逼着我画画的？ 哥哥，你看看这些房子画在上头可使得？ 都是姊妹们喜欢的样式，宝姐姐和林姐姐画的。” 贾瑞拿起来看了一回说道：“好得很呢，尤其是这竹子房子有趣儿。还有这栋中规中矩的也不错。” 说得两幅正是黛玉宝钗两个最先画的。 宝玉听了把自己央黛玉画的找出来：“瑞二哥，我这个不好么？” 贾瑞看了说道：“怎么不好？看着就富贵，适合你。 更难得是这画工，只几笔就能看出雕梁画栋玲珑剔透。” 宝玉听了这才得意起来说道：“是我说的样子，林妹妹帮我画的。” “这就难怪了。”贾瑞随口敷衍道，又将画数了一遍，又数了数屋里的人数问道：“怎么少了一栋？” 惜春道：“没有湘云姐姐的。” 湘云道：“惜春说了，她画好了你是要盖出来给姐妹们住的。 我到底是客，画这个做什么？” 贾瑞也笑道：“横竖这么多房子都有了，也不差你一人的。 喜欢什么样的只管放心的画出来就是了。” 湘云笑道：“我知道，瑞二哥是找人给惜春出主意呢，她们都说了，我却不傻。 要让我画，你得请我撸串！我可是好久都没吃上了！” 贾瑞找了一张白纸铺开：“你画就是了。 听外头说妹妹们来玩儿了，我已经让他们去准备了，等你画好了也就差不多了。 今日你们可以在这边玩儿个痛快，吃肉也好吃酒也罢，我这里都管够的。 只是话说在头里，别逼着我作诗就是了，不然我这个东家跑了你们就没得吃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贾瑞又问惜春道：“一会儿让大嫂子她们也来可使得？” 惜春道：“你请客做东道，怎么返问起我来了？” 贾瑞道：“不是怕你们玩儿的不自在么。” 宝玉听了也说道：“让大嫂子也来热闹热闹吧，还有蓉儿媳妇~ 对了，听说大嫂子的两个妹子也在，不如一起叫来大家热闹热闹……” 贾瑞心说女人不嫌衣帽多，宝玉是不嫌妹子多啊。 不一时湘云画好了，是一做精致的两层阁楼，也有些江南韵味。 众人都问出处，湘云道： “我们家里就有这么一座阁楼的，叫枕霞阁，以前是老太太未出阁时候住的，我一直喜欢着。”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烤炉等物都准备好了，在逗蜂轩。 贾瑞道：“走吧，不知道你们怎么说，反正我是饿了。” 宝玉笑道：“好，我也早想吃了。 这回好了，如今瑞二哥是宁府里的人了，再也不怕老太太把瑞二哥给撵出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上都有些尴尬。 贾瑞心说宝玉怎么这么不会聊天呢？ “宝兄弟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多咱撵我出去了？老太太可是疼我呢。” 逗蜂轩上。 因昨日下了雪，站在逗蜂轩二层正好可以见着整个会芳园的雪景。 凛冽的北风再加上烤肉的烟火气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尤氏听说西府里一群老太太的心肝宝贝都过来玩了自然不敢怠慢，带着二姐三姐和可卿也都来了。 宝玉见尤家的两姐妹一个比一个的出众，不由心里头痒痒的想要亲近，怎奈二人年纪大他四五岁，只当他是个孩子。 二姐又娴静少言寡语，三姐虽然爱说，却只同宝钗湘云聊得投机。 再看看平日里的小跟屁虫惜春如今只围着贾瑞转，宝玉心里不免有些讪讪的。 正巧湘云吃了一串，细细咀嚼了半晌问道：“爱哥哥，这是什么肉？” 宝玉答道：“看着颜色不像是羊肉，怕是牛肉吧？” 湘云笑道：“我问的是瑞二哥，你偏来接话。” “人肉~”贾瑞说道。 “啊！”众人听了都是一惊。 贾瑞才笑道：“是鹿肉。前些日子北边庄子送来的。 不过这不是鲜肉，因知道你们来再杀来不及了。下回给你们烤鲜鹿肉吃。” 湘云道：“若有活鹿现杀的，那肉也不用烤不用煮，直接生吃就极鲜美的。” 贾瑞也笑道：“倒是有这么吃的，只是不好克食。你身子壮是不怕的。 等下回你再来了，专门给你留一条鹿腿让你抱着啃好不好？”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宝玉跟着尬笑两声甚觉无趣，便同黛玉说道： “你看这雪景多好，又有酒肉，不如我们联诗如何？” 黛玉瞥了宝玉一眼小声道： “你歇歇儿吧。方才瑞二哥不还说了，喝酒吃肉都有，只要别为难他作诗，你又来！ 你是看见珍大嫂子的两个妹妹长得漂亮，想显露一手不是？ 只是听她二人言语谈吐不像是读过书的，你作诗给谁听呢？ 且大嫂子又不懂，你侄儿媳妇也不爱，你就不能换个花样么？”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六十三章 贾惜春怒怼宝哥哥（一） 宝玉被说破了心事老脸一红： “我哪儿管她们呢？咱们自乐咱们的就是了。” 黛玉也不理会，转身同宝钗说话去了。 吃了一回，贾瑞因有事先走了，留下众女和宝玉继续在逗蜂轩里吃喝玩笑。 惜春不满的嘟着嘴： “偏哥哥事情多，吃顿饭都不消停。” 探春说道：“人家现在是一家之长，又缝年根低下，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你是不管是不知管家辛苦，是不是大嫂子？” “是……”尤氏含糊着答道。 有贾瑞在，她总是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和莫名的恐惧，这会儿贾瑞走了才轻松了一些。 探春又问道：“瑞二哥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儿？ 赖嬷嬷在老太太跟前告状让老太太说瑞二哥的，怎么最后成了赖嬷嬷带着赖大去给老太太磕头请罪了？” 尤氏听了一惊：“怎么？赖嬷嬷去磕头？” 探春道：“你竟不知道么？就前天早上的事。 赖嬷嬷可是跟着老太太多少年的老人了，是最有体面的，怎么这回就撞到硬石头了？” 尤氏只能尴尬一笑：“我也不知道，怎么老太太就这么袒护二爷，想是老太太得意这个孙儿吧……” 正说着，宝玉却是一拍脑门：“哎呀，忘了件正事呢！” 众人都问是什么事，宝玉笑道： “大伙不都心心念念想知道白娘子的结局么？只顾说笑，居然忘了问他！” 说完众人一阵无语。 惜春道：“宝玉哥哥，我二哥哥是大忙人，连陪我玩儿的功夫都没有呢，哪儿有空讲故事？” 话语间尽是满满的凡尔赛。 其实众人也想听结局，湘云叹息一声道： “那会儿老太太不让爱哥哥进西府了，他还答应我说要把故事写出来呢，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写了没有。” 听了这话众人都来了精神，炫哥狂魔小惜春马上说道： “这还不简单，咱们去二哥哥书房里找找看不就得了？” 众人听了都有些犹豫，宝钗道： “四妹妹，这不大好吧，瑞二哥又不在家里，就这么进去翻找，成什么了？” 惜春道：“这有什么？我是常去的，就算二哥哥不在也不会生气的。 走吧，咱们去找找看！” 众人见惜春如此大包大揽，也都嘻嘻哈哈的跟着去了。 贾瑞的书房，其实是就是他住的小院里的三间西厢房。 与宝玉屋里大小丫鬟就有十几个不同，贾瑞成了宁府二爷也依旧只有金钏茜雪两个。 宁国府似乎以前在丫鬟数量上也没有这么夸张。 尤氏就只有银蝶儿彩蝶儿两个大丫鬟，可卿屋里也只有瑞珠宝珠两个，如今瑞珠死了，也一直没填新的进来。 尤氏恐招待不周这群老太太的心头肉，自己又不好跟着去，只得让可卿陪着走一遭。 众人呼啦啦的去了，独剩下待客的尤氏三姐妹和可卿面面相觑。 “大姐，你最近怎么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尤二姐问道。 “我？有吗？”尤氏装作若无其事。 “岂止是魂不守舍？简直都没了魂儿了！” 尤三姐说道：“到底又有什么心事？好歹跟妹妹们说说，我们也帮你出出主意。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二爷……” 听到三姐提起贾瑞，尤氏如遭针刺，忙说道：“不是，并不是！” 三姐蹙眉道：“我还没说二爷怎么，你就知道不是？” 尤氏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了，尴尬一笑：“你想说什么？” 三姐道：“是不是因为大姐想撮合二爷和二姐儿的婚事要没指望了你才发愁的？” 她们自然也知道当初尤氏想把二姐嫁给贾瑞是有拉拢贾瑞的意思。 可如今贾瑞被过继给贾敬，成了名副其实的宁府主子了，又要守孝三年，婚事还要听唯一的长辈贾母的安排，想来同二姐的婚事八成是要黄了。 二姐脸上一热，嗔道：“你这疯丫头，又浑说什么呢！” 三姐笑道：“你们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倒是有个好法儿的。” 二人听了都是一愣，这还能有什么法儿？ 三姐欣赏了一番二人的表情才嬉笑道： “既然当不了正妻，当个侧室也未尝不可吗。 瑞二爷有才又有能，还是个体贴会疼人的。 就算二姐姐给他做了侧室，想也不会受委屈……” 不等她说完，二姐儿一改平日温柔贤淑，笑着去撕三姐的嘴： “你这小浪蹄子满嘴的胡说，只拿这些疯话来说我，我看是你想给二爷做小的吧？” 尤氏看着两个妹妹嬉闹，心情复杂。 这边金钏茜雪两个见惜春带着众人呼啦啦的来了倒是唬了一跳，忙出来伺候。 惜春只说不用忙，她们是来找写东西随便看看的，二女仍是忙着端水倒茶。 一时杯子又不够，椅子也不足，倒显得有些局促了。 惜春道：“两位姐姐也不用忙，我们才吃了茶来的，只是逛一逛找点东西就去了。” 因平日里要避嫌，可卿几乎不会往贾瑞院里来，这倒也是头一回进他的书房，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来。 小小的三间房，收拾得倒也干净整洁，书架上摆着许多经史子集，想来不过是摆样子的，贾瑞读不读书她还不知道么？ 桌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些写着字的纸。 与其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是一间办公室，贾瑞经常和贾芸等人在这里鼓捣一些章程。 毕竟是一个男人的书房，众人又都是知书达理的，哪里好意思进来就乱翻乱找？ 独有惜春只把贾瑞当亲哥哥，拿起一沓纸翻了翻： “《银行章程》？这是什么？都是些看不懂的东西……” 宝钗一听忙说道：“拿来我瞧瞧？” 惜春随手就将章程递给了宝钗，众人也都好奇是什么，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 宝玉念道：“为维护宝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公司）之股东及债权人权益，规范本组织和行为，根据大乾律及其他法规特定此章程……这是什么东西？如此拗口！” 宝钗说道：“不过是些生意上的东西。” 众人听了都失去了兴致。宝玉摇头叹息道： “瑞大哥想来是以前穷怕了，如今当了家，就要变着法子赚钱了，这男人是不是一管家就成了个追名逐利的浊物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六十四章 贾惜春怒怼宝哥哥（二） 大家都知道宝玉那套神仙理论，知道他是看不起那些满脑子都是经济仕途的人，暗地里总是叫这种人国贼禄蠹。 虽然大多不认可，也都知道宝玉的性子，懒得和他理论。 唯独惜春冷哼一声说道： “哼，是了，别的男子都是大俗人，唯独你是雅士。 管家是俗物、赚钱更是俗物，当官更俗气得不行了！ 我只希望宝哥哥日后都不用理会这些，一辈子都当个富贵公子！ 再找个同样清新脱俗的二嫂子，二人一辈子都过着没有柴米油盐的神仙生活。 只是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不要活成一个废物才好呢。” 此话一出众人都傻了！ 惜春打小便在荣国府里长大，又是姊妹中年纪最小的，且只有宝玉一个哥哥，以前在荣国府住的时候可谓是宝玉的小迷妹，对宝玉一直是尊敬加崇拜的。 怎么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居然这么一点脸面不留的怼起宝玉来了？ 可惜春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男尊女卑的世界，男人长大了自然要为了生计、家族担当起来。 难不成还真能像宝玉想象中的那样一辈子跟着姐妹在内宅厮混么？ 不说宝钗、探春这种懂得治家的女强人，也不说湘云这种打小没了父母，渴望日后被人呵护的孤儿，就连同样不喜欢科举仕途的黛玉都无法反驳惜春的话。 宝玉哪里被人这么羞辱过？ 又不见姐姐妹妹们出来帮他说话，又羞又气，眼圈已经红了，说道： “四妹妹，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小小年纪我们便在一处玩耍，这么多年了，我只当你是亲妹妹一般！ 如今你有了贾瑞当哥哥，就忘了我了么？ 可见也是个没良心不念旧情的人！” 惜春冷笑道：“好没意思！不过说些实话，怎么又攀扯上什么良心旧情了？ 难道你说得不对还不许人说么？ 都顺着你那些混账话才是念旧情？你怎么不找你老爷去念旧情？ 平日里老爷劝你读书做学问你就唯唯诺诺的应承，只会往老太太身后躲。 宝姐姐湘云姐姐略同你讲讲道理，想劝你改一改，你甩袖子就走。 你就是这么念旧情的么？” 众人都知道惜春是个孤僻有主意的，可她怼人到是头一次见到，也不知该怎么劝劝。 一旁可卿见宝玉未委屈得就要哭出来，忙上前说道： “四姑姑也别说这些了，本来今日大伙儿高兴，何苦说这些念书的话来？ 你二哥哥不也是个不爱念书的么？ 对了，咱们不是来找他写的话本的吗？ 我竟不知道二叔还会这个，是什么故事？我竟是有些好奇呢。” 惜春知道可卿是来圆和的，只是她说得也在理，虽然宝玉说自己的瑞二哥了，可她也骂得过瘾了。 毕竟是在自己家里，不好太过分，于是也说道：“是了，都找找话本吧。” 宝钗自始至终都在默默的看着章程一言不发，就像没听见惜春和宝玉吵闹。 湘云等人听了这话也都附和着假装四处找去了。 黛玉拉了拉宝玉的衣袖小声道： “你又何苦处处说那些话，你觉得对，自己心里明白不就好了？ 瑞二哥人不错，对你也好，你何苦总奚落他呢？ 且瑞二哥又给宁府出了多少力气。 你方才也听四妹妹说了，他又懂得疼惜春，你这回又当着惜春的面说人家，能不恼么？” 宝玉擦了把眼泪说道：“我哪里是奚落，我不过是觉得瑞二哥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以前他做些烂诗，讲讲故事，也是个有趣的人，如今就一味的只想着钱……” 黛玉见宝玉又要开始了，忙说道： “说起诗，也不知那会瑞二哥写的那首《葬花吟》究竟写完了没有，若是能看一看也好了。” 湘云背负着手在屋里转悠了一圈，这屋里也没有几样古董字画，不过都是些寻常小富人家陈设的摆件。 正无聊，却见架子上有个紫檀木匣子。 湘云心想这里头不会是话本稿子吧？ 打开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里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个荷包香囊，正是贾瑞跟自己要了去，口口声声说已经卖掉了的……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说拿去卖了么？怎么都在这里？难道他只是唬我？ 是觉得我可怜，变着法儿的给我银子花销？ 可那会儿贾瑞不过是个外室的穷小子，哪儿来的银子帮我呢？” 正寻思，却听探春道：“云丫头，你可是找到什么了么？” 湘云忙将箱子盖上了说道： “没有，里头不过是些小玩意。咱们未经允许就这样翻找，是不是忒不礼貌了？” 还未说完，惜春欢呼一声：“可让我找着了！” 众人都围拢过去，果然见惜春手上拿着一本册子，上头歪歪扭扭的字迹显然是出自贾瑞之手，封皮上是三个大字：《白蛇传》。 “快打开来看看！”探春催促道。 惜春小心翼翼翻开一页，只见第一页写着八个字：古蜀有山名曰青城……再往后翻，一页页的都是白纸……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夫妻离心各怀鬼胎（一） 荣国府，凤姐院。 处理完家事回到自己屋里，凤姐总有些心不在焉。 “上午屋里可有什么事？”凤姐接过平儿递过来的手炉问道。 平儿一面倒茶给凤姐一面说： “年底了，奶奶城东那两处铺子明年的租子已经收上来了，是一百二十两。 还有宁府里瑞二爷来了一趟，送来一千两银子的银票，说是下个月的月银，因怕下月忙碌提前给了。 这两分银子都已经收奶奶放体己的匣子里头了……” “知道了。”凤姐闷闷地道。 贾瑞生病以前也是总往自己屋里跑，可他那会儿不知道自己几时理事，几时在老太太屋里，几时在自己屋里，因而总是扑空。 如今他早已知道了凤姐的大概作息时间，明显是趁着凤姐不在屋里的时候才过来的，是有意避开她。 她头一次感到，收银子也有烫手的时候。 那两处铺子是自己的嫁妆，租金自然是拿的理所当然。 可贾瑞这每月一千两银子的封口费却让她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 贾瑞如今是长房唯一男丁了，基本上是族长的位子稳了。 虽然有贾母在，族长不过是个摆设，大事还得由贾母拍板，可贾母毕竟是个古稀老人了，还能有几年好活？ 比起自己那昏聩好色的公公贾赦，贾瑞又这么强势，往后说不清什么时候就真的成了说话算的了。 自己可是要在贾家呆一辈子呢，难道往后都得看贾瑞的脸色了？ 且自己给贾瑞穿了那么多小鞋，从刚开始的捉弄他差点要了他的命到后来敲诈了他两万银子，贾瑞的了势会不会报复自己？ 更何况贾瑞现在是在皇上面前露过面的，和北静王私交甚好，王子腾也极看中他…… 还有因为帮着元春在后宫里活动，贾母、贾政夫妇都极为重视贾瑞，为了这个甚至贾母不惜把赖嬷嬷给训了一顿…… 可以说贾瑞如今在府中的地位已经并不比凤姐低了。 如果元春真的能在后宫诸多秀女中脱颖而出成为个贵人甚至嫔妃，那贾瑞可就是第一功臣了。 平儿知道凤姐的心事，便温言劝道： “奶奶，既然瑞二爷如今出了头，不如你就服一次软吧！ 把那银子都给他退回去，再给他赔个不是吧。 毕竟他是爷们，还能和奶奶一个弱女子斤斤计较么？ 且我看瑞二爷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况且瑞二爷那会子不还对奶奶……” 接下来的事她就不敢说了，毕竟当初贾瑞一副猥琐模样还想勾引凤姐来着，说不定贾瑞还能念在旧情上既往不咎呢？ “住口！”凤姐似乎也想起了贾瑞的模样，柳眉倒竖： “不过是一时的小人得志，我怎么能跟他认错赔不是？ 我有什么错？要赔不是也是他来跪着求我！” 嘴上是这么说，凤姐也知道这完全不可能。 想起那会儿贾瑞两次找到她要和她修好，自己都没答应又有些后悔，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 可凤姐又确实觉得自己没错，当初可是贾瑞调戏自己在先，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己也是被逼着要弄死他的。 勾引侄儿媳妇的也是他，自己撞见了又有什么错？ 要点封口费有什么错？而且还是贾瑞主动提出来的！ 还有一点就是凤姐的贪财。 到手的银子再让她吐出去，这简直是拿刀子在割他的肉！ 贾瑞已经给了三千两了，按约定还有一万七千两，别说那一万七不要了，就是这三千两她也不舍得啊！ 最好能想个办法，既能和贾瑞和解，又能把银子捞到手。 对了，还有上回贾琏说的贾瑞要弄个庄子种葡萄的事。 如果真能酿出葡萄酒来，那能赚多少银子？ 怎么样才能多分一杯羹呢…… 凤姐看着一旁的西洋自鸣钟陷入沉思。 宁国府二堂西花厅。 贾琏吃了口茶笑道：“二弟，你可真是大忙人！ 想见你一回还得提前使人问问你在不在家里呢。” 贾瑞苦笑着摇摇头： “我也不想啊，一天天的里头外头都是事，烦也烦死了。 宫里头又要准备年节的宴会菜肴歌舞，家里大嫂子也总是三天两头的头疼脑热。 我又是新进来的，祭祖和春节家宴那些事哪里懂得？ 每天也是头大。想好好跟二哥喝一回酒都难了！ 还是以前的日子清闲啊，开个小烤肉馆子，天天吃吃喝喝多舒坦！” 贾琏笑道：“你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 你的烤肉馆才开了半年，让你说得跟十年八年以前了一般！ 你说怎么能想得到？ 半年前你还是个那么不起眼的人，如今就在外头置办起这么大一摊子事来，还和王爷走得近，和皇上也说上话了！ 对了，你不是还说要弄个庄子种葡萄酿洋酒么？ 操持得怎么样了？这一开春儿可就得种葡萄藤了，不然晚了可就得多等一年的。” 贾瑞苦笑道：“二哥啊，你看我哪儿还有功夫弄那些个？ 是嫌我还不够忙的么？ 又要看庄子，又要弄酒窖，怎么也得十天半月的功夫。” 贾琏听了忙说道：“二弟，你若是实在忙，哥哥平日里闲工夫倒是多，我也可以帮你一把的。” 贾瑞也有些腻烦了，又不好直接拒绝，只能说道： “那最好了。却不知二哥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还是只来坐坐？” 贾琏笑道：“光顾着说这些，倒是差点忘了正事。 上回你给元春的银子，老太太让我兑了银票给你送来了。”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沓银票递给贾瑞。 贾瑞说道：“都是一家子，何苦分得这么清呢？权当我替家里出点力罢了。” 贾琏道：“你能在皇上跟前说上话已经是出了大力了，还能让你往里搭银子么？” 贾瑞也没再推让，喊了个丫鬟来让把银票给金钏送去了。 贾琏又问道：“二弟，你这些天也往宫里去，可又见过元春了？” 贾瑞摇头道：“我去了也不过是往筹备春节宴会的麟德殿去，或者是往光禄寺跑，哪里就进得了后宫的？ 想见也是不容易的。哎，倒是二哥，可把多姑娘给安顿好了？” 不知贾琏如何安顿，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夫妻离心各怀鬼胎（二） 贾琏道：“安顿好了，就在里咱们家里两条街的扁担胡同典了一座小院落，倒也清净事宜，再不用二弟替**这个心了。 哎，二弟可听过西府里有个叫鲍二的？” 贾瑞笑道：“我原是不知道的，二哥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 八成是你又睡了人家媳妇是不是？” 贾琏一脸得意，轻轻锤了贾瑞肩膀一拳： “还是你了解二哥！那鲍二家的平日看起来倒也没什么，一上了手才知道，风月竟不输给多姑娘了！我和你说，那……” 看着贾琏眉飞色舞的炫耀，贾瑞只是笑着听，等到贾琏说得尽了兴才给泼一盆凉水： “你可别又让二嫂子给拿住了，不然又是祸端。 另外，别又往我身上扯哈，我可在不给你背锅了！ 二嫂子本来就不待见我，如今更是恨不得吃了我呢！” 听了这话贾琏本来高昂的兴致一下子就去了大半，恨声道： “那醋坛子泡的酸汁子黄脸婆！提起她来就是气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老太太太太跟前依旧说说笑笑，一回到屋里见了我那脸子拉得跟驴一般长！ 有的没的就找茬和我拌嘴，然后就把我撵到书房里头去睡！ 二弟，你说有这样当媳妇的么？ 这不是逼着我去外头偷人么！能怪我吗？” 贾瑞听了只觉得好笑，凤姐固然霸道一些，对于和贾琏的婚姻还是很忠诚的。 而贾琏这种人妻控的性格，就算换个如同尤氏、邢夫人这样的只知道顺着自己老公的弱势媳妇就能消停了吗？ 贾瑞是打死都不信的。 见贾瑞笑得不好，贾琏也自嘲的笑了笑： “二弟，二哥是过来人了，听二哥一句话！ 往后找媳妇了可别找什么门当户对的，到时候娶个母夜叉回来处处约束着，娘家又厉害，打打不得骂骂不得，才难捱呢！ 你看珍大哥，先后两个媳妇一个比一个温柔水灵，小家子的闺女有什么不好？ 你再看看蓉哥儿媳妇，她爹不过是个工部小官儿，那性格，那品貌……” 贾瑞心说你没见可卿吃醋呢，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爷能喝上一壶老陈醋。 贾琏依旧在喋喋不休： “咱们这样的人家，哪个房里没几个人？ 不说大老爷，小妾通房丫鬟十几个，连政老爷还有两房姨娘呢不是！ 宝玉年纪小，你看他房里的那几个小丫头，以晴雯第一，哪个不是一等一的颜色？ 偏我要守着一个黄脸婆，每日还得看她脸色！ 我都这样了她还不甘心，天天就想着怎么来捉奸。 却不知哪天让我能捉到她一次才好看呢……哎~” 说道这里，贾琏似乎抓到了什么重点。 贾瑞道：“咳咳，二嫂子是个尊重的人，苍蝇不叮无缝蛋。 人家行得正坐得端，你拿什么去抓？” 贾琏道：“无缝的蛋不招苍蝇，要是咱们给它敲个缝儿出来呢？” 贾瑞下巴差点砸脚面：还有这种操作？ 为了捉自己媳妇的奸，贾琏是要准备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么？ 看来他不单是人妻控，还有某种特殊癖好啊！ 贾瑞决定不搭理这茬儿了。 “二弟，哥突然有了个主意，你看……” “我不看！” “你先听我说啊！” “我不听！” 贾琏又好气又好笑，推了贾瑞一把： “你小子，只听一听又能怎么样？到底行不行，你给我出出主意，又能怎地？” “呃……那你说，我左耳进右耳出，你说完了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贾瑞妥协了。 毕竟他也有一颗好奇的心，尤其是这种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事！ 他实在想知道贾琏想怎么算计自己的媳妇。 贾琏嘿嘿一笑，将身子挨过来，凑到贾瑞耳边嘀咕了一通。 “就这？”贾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贾琏。 “就这，二弟觉得如何？” “不知道，啥也没听见，我耳朵不好，脑子也不大好……” 贾琏嘿嘿贱笑道：“我觉得我这点子一准能成，好兄弟，到时候哥哥定然好好谢谢你！” “甭客气……哎？哎？咋又扯上我了啊！ 二哥！可得说明白了，你爱怎么算计都是你自己的事儿，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贾琏道：“好兄弟，这事儿我想了，就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你嫂子前两天还问你哪天得空，想请你吃酒呢~ 她以前对你有些偏见，如今也想拐着弯跟你赔个不是呢，只是她好面子，不肯轻易低头的，我还不知道她么？” “啊！没事儿！我原谅她了！二哥回头帮忙转告吧，酒就不用请了……” “二弟！不过是个玩笑，又没让你真去怎么样，你好歹帮哥哥一把！”贾琏央求道。 “别闹！咱能不能别闹？玩笑？传出去咱们仨可就成笑话了。 你成了王八，二嫂子养小叔子，我……我是受害者！” 贾瑞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到时候二太太能饶我？老太太能饶我？王家能饶我？ 二哥，你这是坑弟啊！我没坑害过你吧？” “好兄弟，可除了你还能是谁呢？ 这毕竟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别人我也信不过，哥哥独信任你！ 如今又有这个机会她想请你吃酒。 嘿嘿，那会儿她还说，你对她有些什么想法，想勾搭她来着……” “我……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贾瑞抛出否定三连。 贾琏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贾瑞。 贾瑞倒是心里有些没底了。 毕竟这事儿前人贾瑞还真干过，而且平儿、贾蓉贾蔷是都知道的，难道真的和贾琏说过了？ 贾琏见贾瑞这般，又陪笑道： “好兄弟，难不成你就眼看着哥哥一辈子都被这个婆娘拿捏着么？ 你发发善心就帮哥哥这一回吧。 往后你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只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这事若是成了，我感谢你一辈子的！ 只要让我拿到了他的痛处，看她日后还怎么在我跟前逞威风！” 不知贾瑞是否答应，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夫妻离心各怀鬼胎（三） 贾瑞看着这位公子哥儿居然也说出什么刀山火海的市井江湖话来不由得好笑，又听他后头说得发狠，便道： “二哥，你可别吓唬我，到时候你来个假戏真做，借着引子来个休妻，我可就是罪人了！” 贾琏忙笑道：“那哪儿能呢？生气归生气，休了她却是不能的。 别说老太太她们不干，连我也不舍得的。 这些年家里若是没她操持支撑着，不定是什么样呢。 不是哥哥我夸口，你看除了她，哪个像是能管事的？ 大太太？二太太？还是先珠大嫂子（李纨）？” 贾瑞笑道：“既然你知道她的好，干嘛不好好的过日子，非要整这些没用的？” 贾琏也是嘿嘿一笑：“一码是一码，管家攒钱她是个能的，可这么管着我就不对了不是？ 虽说不能真休了她，只是让我拿住了她的把柄，日后她也别像现在这样管着我我便知足了。” 正说着，却见尤二姐莲步轻移走了进来，二人忙住了口。 二姐见有个生面孔，一时竟呆住了，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出去。 贾瑞忙说道：“二姐姐来了，这位是西府里的琏二爷，二哥，这位是大嫂子的二妹子……二哥？二哥？” 连叫了两声贾琏才回转过来，忙擦了一把嘴角的哈喇子起身施礼道： “原来是二妹妹，贾琏有礼了。” 二姐也屈膝一福：“请琏二爷安。不知二位爷在这里谈事情，是我冒昧了。” 贾琏忙说道：“二姐儿这是哪里话，我们又不是说什么要紧的。” 贾瑞问道：“二姐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二姐儿道：“方才大姐让问问，春季的恩赏还不曾领，是不是该二爷亲去一趟显得庄重？” 贾瑞一拍脑门：“我倒是给忘了，罢了，明日一早我去吧。 如今不在礼部关领了，倒是在光禄寺库上。 正好明儿我还得往那边去呢，一并拿回来就是了。” “是，那我去回大姐了。”尤二姐又一福盈盈去了。 “哎~” 贾琏伸手想招呼又没有籍口，脸上尽是不舍，只能目送二姐走远了，才叹了口气道： “好标致的人儿！久闻大嫂子的两个妹子之名，只恨无缘得见。 今日见了真菩萨，果然是个极品。 哎，上回大嫂子不是还说想把这位二姐儿许配给你来着？ 我看是极好的！你还不快点答应了……” “咳咳……琏二哥，我身上还有重孝呢！” 贾瑞指了指腰间的素白汗巾子说道。 “嗨！你瞧我这记性！ 啧啧啧，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年纪也不小了，想是等不到你的孝过了。 不知让哪个有造化的带了去，可惜，可惜……” 贾琏摇头叹息。 贾瑞凉笑：我不要也不会让你有机会的，跟了你，然后让王熙凤骗进府里活生生祸害死？ 那才是造孽呢！ 贾琏见贾瑞不搭理他这茬了，才又说道： “二弟，方才说的事，就这么定了哈！等回头我把东西给你送来！” 贾瑞一听忙说道：“二哥，我啥时候答应你了？ 定？定什么定？顶你个肺啊！我才不跟你一起犯二呢！” 贾琏嘿嘿笑道：“好兄弟，除了你还能有谁呢？等事成了哥好好谢你！” “哈，别光嘴上说，你到底要怎么谢我？” “这……”贾琏还真有些为难了： “你如今又不差银子，再说哥哥也穷，也拿不出银子。 你又缺什么呢？二哥认识的那些女人你肯定是看不上的。 你倒是说说，你想要点什么？” 贾瑞想挤兑挤兑贾琏，便坏笑着说道： “二哥，我觉得你屋里的平姑娘可真不错，人又漂亮性子又随和……” “啊，原来你也好这口！嘿嘿嘿！我就知道，要不咱俩是兄弟么！” 贾琏豁然开朗，随即又发愁道：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平儿面皮薄，不大好开口啊……要不等哥回去了先透透口风？” 贾瑞真的是惊到了，贾琏还真是模范好二哥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吗？我穿你衣服你还是我手足？ 贾瑞可接受不了这个：“二哥，别，别，我开玩笑的！” “嘿，你瞧瞧，又不好意思了不是？方才你不是说喜欢平儿来着？” 贾琏朝贾瑞挤挤眼。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啊！” 不知后事如，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六十八章 阴差阳错假戏真做（一） 第二日一大早，贾琏又过来了，正好碰上正要出门的贾瑞。 贾瑞问道：“二哥怎么又来了？ 我正巧要出门去光禄寺去领今年的恩赏呢，你若是来晚一点怕就见不着了。” 贾琏笑道：“倒是有些事要商量的。 想问问你们这边正月里请吃年酒的日子拟了没有？ 若拟定了，叫书房里明白开了单子来，西府里再请时，就不能重复了。 旧年不留神重了几家，人家不说咱们不留心，倒像两家商议定了，送虚情怕费事的一样。” 贾瑞一听就知道不过是托词，这点小事还用贾琏亲自跑一趟？ 随便找个婆子来问不就是了吗？ 贾琏这八成是打尤二姐的算盘呢。 尤二姐会不会被贾琏勾搭上贾瑞还真说不好了。 原著中二姐嫁给贾琏做外室之后自己也主动坦白过： “我虽标致，却没品行，看来倒是不标致的好。” 再综合综合以前的文笔，尤二姐肯定是和贾珍有染了。 可如今贾珍已经归西了，二姐儿却提前几年粉墨登场，显然还没被贾珍上手。 她还会破罐破摔，甘愿嫁给贾琏做外室，等着凤姐死后自己被扶正吗？ 贾琏到底能不能上手贾瑞也懒得管，大不了最后不让凤姐害死尤二姐就是了，至于两人到底怎么样，那是他们的自由。 贾琏勾搭多姑娘原著中有，这事在贾瑞的干涉下提前发生了。 贾琏同鲍二家的的戏份原著中也有，贾瑞没去掺和，它也是发生了。 贾瑞现在也懒得管什么原著不原著了，开心就好咯。 “这事我不管的，那些亲戚朋友我大多不熟。 以前也都是大嫂子在定着，二哥只进去同大嫂子商量着来就是了。” 贾琏听了道：“是了，你肯定是不耐烦这些琐事的。 如此这事就不用你过问了，我们定好了让大嫂子跟你说就是了。” 贾瑞刚要走，却又被贾琏拉住了，看左右无人，神秘兮兮的摸出一个小纸包塞给贾瑞，猥琐的笑道： “这就是我和你说起的那个‘得春散’。 服用了这个，任你是贞洁烈女也会变成**荡妇。 二弟可以先找人试试药效，不过这要精贵得很，你可得省着点用……” 贾瑞不由得一阵恶寒：“二哥，你可真想好了，这样对付二嫂子是不是有些太……” 贾琏道：“这不也都是那个母夜叉逼得么，况且又不过是演戏。 只要她一动了骚情我就破门而入拿个正着！ 再说，我也相信二弟不是那种人，嘿嘿嘿……” 几日后，荣国府凤姐院。 见贾瑞果然如约来了凤姐心里又紧张又兴奋。 贾琏说是要同冯紫英等有约会，要趁着年前好好乐一乐。 按照以往的尿性，这种聚会最后不免眠花宿柳，肯定是夜不归宿的。 能不能拿下贾瑞这个小色坯，全在今夜了…… 贾瑞一进门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屋里笼着两个炭盆，里头笼的是上好的银霜炭，烘得屋里温暖如春。 凤姐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头上戴着烧蓝牡丹水晶步摇，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 因屋内暖和只穿了一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腰间一条湖蓝宫绦，下身一条翡翠撒花洋绉裙，将妖娆身段衬托的更加玲珑有致。 贾瑞突然觉得这身打扮有些面熟，似乎不是凤姐以往的穿衣风格。 凤姐雷厉风行走路也快，喜欢珠髻和珠钗，很少戴步摇这种走起路来颤摇摇的啰嗦。 但是略施脂粉的凤姐精心打扮过后确实是一等一的人物，美艳中带着一丝不拘，着实让人想入非非。 “哎哟，瑞二爷来了，快里头坐，外面可冷吧？ 我因身上穿得单薄，没敢在外头迎着，二爷别见怪了。” 凤姐笑着招呼贾瑞。 “二嫂子安。”贾瑞施了一礼才坐了，左右看了看明知故问道： “琏二哥不是说要同我吃几杯酒么？怎么琏二哥不在？” 凤姐将手中的帕子一挥道：“嗨！快别提他！ 是早就跟我说想趁着年头事少想跟你好好吃几杯。 正巧前几日从金陵送来了几坛子锅巴酒，你二哥说你爱吃这个，才去请了你来的。 没想到你说有空了他却临时有事要出去，你说这人有多不靠谱？ 可既然请了你来，又不好让二爷白跑一趟不是？ 二爷若是不厌嫌嫂子愚笨又不会说话，我替你二哥陪你吃几杯可好么？” 贾瑞笑道：“二嫂子若是愚笨，这世上还有伶俐人儿么？ 能有嫂子陪着是我的福分，只是二哥不在屋里，是不是有些不便……” 锅巴酒，系用炊饭后之锅巴酿成，色微黑，极醇美，能健脾胃，喝起来倒是和后世的黑啤味道有些像，只不过里面没有二氧化碳，贾瑞确实挺喜欢的。 凤姐听了笑道：“都是自家人，哪里有什么不方便的？ 你现在是敬老爷的儿子，就是琏二爷的兄弟，和嫂子吃几杯酒又怎么样？ 且瑞二爷是什么样的人品，府里谁不知道？ 再说了，二爷的手段谁不知？还敢在后头嚼你的舌根子？” 贾瑞直接就不知道该怎么回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品？ 别人或许不知道，凤姐可是亲眼目击过贾瑞抱着可卿亲亲我我的。 凤姐也没接着说，而是说道： “我是怕冷的，又懒怠穿得那么厚实笨重，故而爱在屋里多笼几个火盆子暖暖的才舒坦。 二爷穿得这么厚实不热么？外头这大毛衣服去了吧。” “呃……好。”贾瑞还真是额头冒汗了。 本来屋里就暖和，再加上想着一会儿要给凤姐下药…… 他打死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做出这种事，还是在受害者的老公的唆使下。 凤姐则是亲手将贾瑞脱下的狐腋箭袖接过来递给平儿让收好了，笑道： “二爷这打扮倒是新鲜，怎么褂子里头也不穿个袄，就是夹衣了？” “穿太多层就觉得太笨重了，活动不便宜。” 贾瑞心说你没见过后世羽绒服里穿短袖衬衫呢，少见多怪。 重新落座，凤姐让平儿吩咐传酒菜上来，凤姐亲自把盏给贾瑞倒了一杯酒道： “今日是你二哥怠慢了，本来约了你来，他却有事不能到了。 嫂子替你二哥赔个不是了！” “嫂子也忒客气了，都是一家子人，哪儿那么外道？” 贾瑞端起酒杯跟凤姐碰了一杯。 凤姐又斟了一杯酒笑道：“大腊月里的走了这一路，瑞二爷再吃一杯搪搪寒气。” 两个说些喝酒吃菜，说些家常事，又说些年祭、春节筹备，外头自鸣钟响了八下。 凤姐一拍脑门道：“可是糟了，光顾着吃酒，竟忘了正事。 平儿，太太让找的衣料子我让库里找出来了，就在外头柜子上放着呢，你去给太太送过去吧。” 平儿答应一声去了，屋里就只剩下贾瑞凤姐两个了，贾瑞心里跳得厉害：机会要来了么？ 只是啥时候才能下药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七十三章 阴差阳错假戏真做（二） 几杯酒下肚，凤姐已是双颊绯红，一双丹凤眼也有些迷离，在烛光映衬下愈发显得娇艳起来。 看贾瑞也有了几分酒意，凤姐问道： “前些日子听你二哥说瑞兄弟会酿制西洋葡萄酒，想找个庄子种葡萄，可是有的？” 贾瑞道：“正是呢。只是有这个想法。 如今又是过年又要忙宫里的事，哪儿得空弄那个，就撂开了，等过完年再说罢了。” 凤姐好奇问道：“你哪儿学的这些个本事？ 只听说这葡萄酒是西洋进贡的，咱们这边还有人会这个？” 贾瑞只能满嘴跑牛车： “也是机缘巧合，碰巧认识了个洋和尚懂得酿葡萄酒，就跟他讨教了一回。 只是知道个大概，到底能不能成竟不知道了。” 葡萄酒如果真能酿成了肯定会有丰厚的利润。 但是新弄个农庄种葡萄，等着结果，再酿酒，窖藏，贾瑞觉得这个周期太长了。 他还有足浴、洗浴要开，过完年还要组建施工队建大观园，葡萄酒庄的事还真是没太放在心上。 “瞧兄弟这话说的，你要做的事还能不成么？” 凤姐说着拿起酒壶要倒酒，偏偏已经空了： “你且少坐一会儿，我去倒一壶酒来~” 贾瑞客气道：“也尽够了吧？也吃了不少了，怕二嫂子吃多了明天耽误事呢。” 凤姐娇笑道：“我的酒量你不知道，若是放开了喝，你二哥也不是对手呢！ 今日兄弟来了，怎么能让你不尽兴？只做着你的罢！” 说着拿着酒壶笑着出去了。 贾瑞心道机会来了，用颤抖着的小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纸包，哆哆嗦嗦的打开把里头的粉末倒进了凤姐儿大半杯酒里。 又恐不能融化，还用小手指搅动了几下，放在嘴里尝了尝，果然如贾琏所说，遇水即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贾瑞不由得又紧张又好奇，不知道凤姐吃了这个加了料的酒是什么光景？ 果真也像贾琏说的那么厉害么？ 贾琏现在又在哪儿躲猫猫呢？ 一会儿演起来，平儿会不会半路杀回来？ 贾瑞突然有些后悔了，为什么为了这么一个破媚药的方子就答应贾琏干这种荒唐事，他又用不上这玩意！ 现在有可卿，有嫣然，屋里还有个小茜雪，贾瑞觉得已经很幸福了。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将那杯加了料的酒倒掉，凤姐又进来，端着满满一壶酒先给贾瑞斟了一杯道： “你只管敞开了喝，到了嫂子这里别的没有，酒是管够的。” “多谢嫂子。”贾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偷眼看着凤姐。 凤姐咯咯一笑，只将杯中酒轻轻抿了一口。 贾瑞见了心中不免着急，笑道： “怎么嫂子方才还说自己是个海量的，连二哥都不在话下，这会子就又浅尝即止了？” 凤姐道：“再海量也不如你呢，你只管大口吃你的，嫂子慢慢吃陪着你，若是真吃醉了怕耽误事呢。” 贾瑞以退为进道：“既然这么着，不如今日就到此处吧，改日等琏二哥在家了我再来陪着哥哥嫂子吃酒。” 凤姐计划正进行得好，怎么能放贾瑞走？ 先给贾瑞又倒上酒，自己也端起杯子嗔道： “瑞哥儿这么大一个爷们儿还和我这妇道人家打起酒官司来了，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么？ 罢了罢了，你吃了这杯，我也把杯中酒吃了。” 又给贾瑞满上了一杯，见他吃完了，凤姐也把自己杯中酒喝净了，蹙了一下柳叶弯眉道： “瑞兄弟，这酒发苦，不是我得意的。我换了黄酒陪你吃可好？” 说着果然给自己到来一壶黄酒。 又吃了一杯说些话，贾瑞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怎么有点嗡嗡的呢？ 平日里喝酒这点也没到量呢啊？ 再看看凤姐儿，一张瓜子脸愈发的艳若桃花，那眼神也有些迷离起来，似乎是觉得热了，用手去扯了扯衣领。 “二嫂子，我可能是吃得有些急了，怎么有点晕乎乎的……”贾瑞甩了甩脑袋。 而凤姐也有些燥热在心里头，她也有些疑心，平日里吃这些酒完全不在话下，怎么今天就有些心神不宁了呢？ 看着贾瑞眼神有些恍惚的望着自己，这小子，如今终于要落入自己的掌控之中了，往后说什么他敢不听么？ 不过细细看起来，这小子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长得虽然没有十分的俊俏，却也算耐看。 再加上嘴角经常浮现的一抹略带坏意和嘲讽的笑…… “瑞二爷是怎么了？可是不受用？要不要往里头去略歪一歪歇歇儿？” 凤姐的声音略带喘息。 “不……不用，我……” 贾瑞只觉得舌头都不大听使唤了，脑子里木木的，整个身子也开始摇摇晃晃的坐不稳当。 凤姐见了忙起身扶住了贾瑞的肩膀： “果然是吃醉了不成？可别摔着了。” “不……不碍事……” 贾瑞嘴上说着，却觉得脑袋木木的，看凤姐也是飘飘忽忽，连凤姐的声音也有些便调了一般。 不对！贾瑞心里猛地一惊，自己是不是中招了？ 方才把凤姐那杯加了料的酒给喝了？ 好像没有啊…… 事情有些超出掌控了，贾瑞心道不妙，扎挣着想起身告辞。 这场戏，哥不陪你们玩儿了。 可腿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刚一站起来只觉得腿上一软就要倒下去。 好在凤姐用身子倚住了，扶着贾瑞的胳膊道： “哥儿慢着点，当心起来急了头昏。” 贾瑞的身子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般瘦弱，这胳膊上的肉硬邦邦的瓷实，还有这重量压得凤姐有些吃力。 似乎有股子雄性的气息飘进了凤姐的鼻孔，让她本就跳得有些快的心又乱了几分。 “急着去做什么？要回去和蓉哥儿媳妇幽会么？ 难道嫂子就真那么不如她么？再陪嫂子坐一坐再去……” 凤姐自己都不敢想象能说出这种直白露骨的话来。 贾瑞口齿不清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艰难的摇了摇头。 凤姐一阵娇笑：“怎么？如今得了佳人，看不上嫂子了不是？ 那会子是哪个天天往我这里跑，想偷腥来着？ 是我不美么？走吧，跟嫂子往里屋坐坐……” 贾瑞残存的意识告诉自己：大事不妙，本以为是给凤姐儿下药，结果现在变成了自己是受害者了！ 这不会是贾琏凤姐两口子早就合计好的给自己来一出仙人跳吧！ “我……我要喊了！” “呵呵呵，你喊啊！你喊得越大声我越兴奋！ 你二哥哥今日不回来了，丫鬟们也都被我打发了，你看谁能来？” 凤姐吃力的将贾瑞拖拽进了里屋推到在榻上。 “救……救命……” “呵呵呵，本以为你是个有色胆的，原来也会害怕？” “救命……哎，嫂子你别用牙……” 贾瑞的呼喊是如此可怜弱小无助……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七十章 阴差阳错假戏真做（三） 却说贾琏看贾瑞进了凤姐院儿后只藏在外头书房里掐着点等着进去“捉奸”。 偏有贾赦的小厮找上门来，说贾赦有事要他过去商量。 贾琏虽心中不愿，哪里敢不听贾赦召唤？只得跟着小厮往贾赦院里去了。 在贾赦小妾嫣红院里见了贾赦，先装着关心家事，问了几句府里年节筹备情况，才引入正题。 原来贾赦前些时候不知在哪个地方看见了几把旧扇子，回家看家里所有收着的这些好扇子都不中用了，立刻叫人各处搜求。 家里的小厮管事们都知道贾赦是个败家不等天亮的，只要有喜欢的东西出手极大方，纷纷四处寻摸，想找几把好扇来讨好，顺便赚些银子花销。 怎奈找了多少来，贾赦却都看不上眼。 谁知就有一个不知死的冤家，混号儿世人叫他作石呆子，穷的连饭也没的吃，偏他家就有二十把旧扇子，死也不肯拿出大门来。 贾赦一听就动了心思，心想这石呆子如此珍爱必是佳品，让小厮去问着买。 那石呆子虽然家计不济，却将那些扇子视作珍宝哪里肯卖？ 贾赦见小厮们都不中用心中有气，便要让贾琏得空了亲自去一趟，不论多少银子只给他就是了。 贾琏本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听了不由得一阵无语，就这点子破事还得让我跑一趟？ 大过年的你以为我闲得发慌了么？ 贾赦见贾琏脸上不屑神色不由得大怒，又将贾琏痛骂了一回。 贾琏吃了骂也不敢还嘴，只得答应着去了。 正要往回走，路过贾赦院后头一排小院却见门口依着一个人，正是贾赦收在屋里的丫鬟叫翠云的。 那翠云见是贾琏过来了搔首弄姿的纳福，笑道： “请琏二爷安，这么晚去找老爷，可是又挨骂了么？” 贾赦虽年老体衰，却是好色无度。 贾母都说他一把年纪放着好好的官不做，左一个小老婆又一个小老婆的娶回来，言语中都是毫无掩饰的不喜。 而贾赦屋里如秋桐、翠云等人，皆是恨贾赦年迈昏愦，贪多嚼不烂，没的留下这些人做什么。 因此除了几个知礼有耻的，余者或有与二门上小幺儿们嘲戏的。 甚至于与贾琏眉来眼去相偷期的，只惧贾赦之威，未曾到手。 贾琏也是每怀不轨之心，同样畏惧贾赦淫威未敢下手。 如今见左右无人，翠云又不是个本分的，哪里还挪得动脚步？ 贾琏站住了回了半礼笑道：“原来是翠云姐姐！ 方才老爷叫我去有几句话要吩咐，这回倒是没骂我。 倒是姐姐大晚上的怎么在外头站着？ 怪冷的，可别让风吹着了。” 翠云朝贾琏抛了个媚眼： “我是个下贱的苦命人，贱人身子骨都是好的，比不得府里的那些小姐们，一见风就头疼脑热的。 再说，冬夜又漫长，这屋里就我一个孤鬼儿，在里头枯坐着有什么意思？ 连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倒不如往外看看，没准儿还有什么热闹瞧呢？” 贾琏笑道：“姐姐若是寂寞了，等回头我跟老爷说说，让他多来你屋里坐坐。” 翠云轻叹一声：“多谢二爷有心了！ 不过老爷身边的人多，我长得又丑，也不会奉承，哪里比得上秋桐她们几个呢？ 老爷只怕早就把我忘了。” 贾琏因知道贾赦在嫣红院里今夜肯定是不出来了，翠云的屋子离着又远，又见翠云如此模样，不由胆子也大了些，笑道： “姐姐怎么这么说？你这颜色人品不是万里挑一的？ 就这么每日独守空房确实是可惜了。 姐姐若不嫌弃，我陪你说说话儿？” 翠云笑道：“那敢情好呢，不然只怕我也要闷坏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爷屋里请吃杯茶吧？” 贾琏听了大喜，左右看看夹道里并没有人，忙一闪身进了院子。 二人都有心意，自然谈得投机，不一时就入了巷。 贾琏使出浑身解数，翠云议是久旱逢甘霖，百般逢迎，一时屋内春光不肖细说。 那贾琏早将贾瑞凤姐二人丢到爪哇国去了。 再说凤姐房里。 恢复意识的贾瑞只觉得胸口发闷。 拿手一划拉，柔软丝滑的触感从指间传来。 贾瑞突然一机灵，猛地想起了失去意识之前凤姐跨坐在他身上似是要榨干自己的的模样，忙睁开眼，果然凤姐松散着一头青丝正伏在自己胸口睡得沉。 麻蛋！ 原来方才那一切都是真的！ 自己不是在做梦！ 贾瑞直接就被整不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按照贾琏的计划给凤姐下了媚药，接下来不应该是贾琏出现了来捉奸的么？ 怎么到最后被玷污的反而是自己？ 说好的贾琏到时候会挺身而出救下自己，抓住凤姐的把柄呢？ 这两口子是合伙给自己下套？ 他们图的是什么？居然真让凤姐出卖色相？ 这不符合王熙凤的风格啊！ 贾琏就这么沉得住气？ 难道他除了嗜好人妻，自己还是个绿帽控？ 明天会不会自己的小视频满天飞？ 不管怎么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贾瑞决定先溜之大吉。 小心翼翼的拨了拨凤姐的螓首，没有回应，似乎她睡得正香甜。 贾瑞轻手轻脚的想将凤姐的头从他的胸前移开，刚挪动一条白嫩嫩的膀子，凤姐却径自翻了个身，在乍泄了一片春光后把光洁的脊背对着贾瑞。 丰胸细腰蜜桃臀，果然是个尤物啊…… 可惜贾瑞无暇多看，狠狠咽了口口水后小心翼翼的给凤姐盖了被子，又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捡起被丢在四处的衣物胡乱穿上了，听了听外头没人，像贼一样溜了出去。 听着贾瑞出了门，在床上假寐的凤姐终于控制不住，两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她本就是累了，在彻底放纵了一回后才睡了过去，早在贾瑞试图搬动她的头的时候就已经转醒过来了。 可凤姐也懵了，完全不知道赤身**的自己该如何面对同样赤果的贾瑞，索性只好装睡。 好在贾瑞也是做贼心虚，蔫吧悄的跑了，不过这小子还算有些良心，还知道给自己遮盖遮盖。 凤姐本想着用些蒙汗药将贾瑞麻倒了扒了他的衣物，造成一副贾瑞吃醉了酒强上了自己的假象，好拿捏住贾瑞的把柄，让他对自己俯首称臣为她所用。 怎么到最后自己竟然没有把持住？ 不过那种充实的感觉却是嫁给贾琏几年都从未有过的，没想到贾瑞居然还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还有…… 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 凤姐唬了一跳，忙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从脑海里驱散。 如今自己已经是失了贞洁的**荡妇，往后可怎么办？ 如何面对贾瑞？又有何颜面见贾琏？ 委屈、惶恐、愧疚，许多情愫交织在一起，平日精明干练的她此刻哪里还有什么主意？ “奶奶？”门外有人小心问了一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七十一章 阴差阳错假戏真做（四） 门外头传来一声轻忽，凤姐猛的一哆嗦，才反应过来是平儿。 “你且等等……”凤姐忙做起来擦去脸上的泪痕忙忙的要穿衣服。 虽然平儿是自己最心腹的人，凤姐一时也不知平儿知道了多少，更不好光着身子让她进来。 才坐起来，只觉得大腿下面一片凉飕飕的，掀起被子一看，竟然是锦褥被打湿了好大一片。 又想起方才的放荡，不觉脸上发烧，下身一滑，又流出许多东西来。 凤姐忙收拢精神，将脏污了的地方先盖住了，好歹穿了衣服才让平儿进来。 “奶奶，你……没事吧？”平儿小心斟酌着问道。 “没……你一直在外头么？除了你还有谁？你都听了什么去？” 凤姐反问了几个问题。 平儿低头小声说道：“回奶奶，我一直在外头呢，不敢走远了。 本来是恐怕奶奶有什么吩咐我听不见招呼。 后来，奶奶的声音实在太大…… 我生恐让别人听了去，便把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远远地打发了，又在这里守着……” 听了这话凤姐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好在只有一个平儿听了去。 若是有旁人知道了，传出去日后自己可怎么活？同时又庆幸平儿处理得得体。 可贾瑞那厮，往后该怎么去面对？ 她虽然平日里没少和贾蓉贾蔷说说笑笑，可也是因为知道贾蓉是个不喜欢女人的，如今自己居然成了养小叔子的了，而且还是自己给贾瑞下了药，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不说这个了。且帮我把屋子收拾收拾吧！今日之事，切不可让谁知道了！” “奶奶放心，平儿知道深浅的。” 贾琏同翠云一帆云雨之后也不敢留宿，且又不知凤姐那里如何了，便悄悄摸进凤姐院儿听了一回，屋里已经熄了灯，想是贾瑞已经走了，自己也不敢进去，又去了书房胡乱睡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便进了，凤姐也才起身，平儿正伺候她洗漱装扮。 贾琏笑道：“起来了？” 凤姐依旧对镜梳妆，不搭理。 贾琏又陪着小心说道：“昨儿跟他们吃酒吃得太晚了，怕回来扰了你睡，就在书房里将就了一宿。” “哦，二爷有心了。”凤姐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贾琏心里倒是有些发毛了，以往只要是自己不是被凤姐赶到书房里去睡的，只要敢夜不归宿，第二天绝对少不了一顿好审问的，今儿是怎么了？ 难道自己的媳妇真是和贾瑞怎么样了？ 贾瑞那小子不会看自己没回来假戏真做了吧！想到这里贾琏不免有些后悔自己昨日没能把持得住。 “家里可有什么事么？”贾琏不死心，还想套套话。 “你出去的时候都什么时辰了，还能有什么事？” 凤姐显得有些不耐烦，又说道： “对了，瑞哥儿来了，因你不在，又不好怠慢了他，我便留他吃了顿饭。” 贾瑞昨天来自己院子里是许多人都看见了的，这事若是瞒着贾琏，往后说出来倒是不好分辨，凤姐索性说明了。 “哦，他来了。你有没有问问他葡萄酒庄子的事？”贾琏又问道。 “说了几句，也没定死呢。 贾瑞也不过是听了个洋和尚嘴上说了说，自己也没酿过的。我寻思不如就算了。 一则他也不缺银子，若是真想弄，自己去买个庄子不就得了？ 二则我那庄子虽然不大，一年也有几十两的出息，若是被他折腾的赔了钱岂不可惜？” 贾琏道：“还能赔多少钱出去？无非是庄上那些庄客们一年的嚼用罢了，依我说倒不如试试看。” 凤姐已经打扮完了，起身道： “这事再说吧，我得去老太太那边了。” 看着凤姐带着平儿去了，贾琏也不好拦着，又不知昨夜到底如何，便又往宁国府去了。 到了宁国府，正巧把贾瑞堵在被窝里。 贾瑞一听贾琏来了也是一惊：来得好快！ 可你昨儿晚上没去啊！你没捉奸在床啊！ 贾瑞决定先发制人！ 装作一副有起床气的模样贾瑞冷笑道： “哎哟，这不是琏二爷么！怎么今儿一大早就来了？” 贾琏一脸尴尬道： “对不住对不住，昨儿个晚上老爷突然差人来把我叫了去有事情交代，怠慢了二弟。 嘿嘿，瑞哥儿你别生哥哥的气。” 说着看了看一旁的茜雪，又给贾瑞打眼神。 贾瑞让茜雪出去了，才恶人先告状道： “二哥，不是兄弟我说你，你这也忒不靠谱了！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放我鸽子！这往后还让我怎么信你呢？” 贾琏只能作揖赔笑道： “好兄弟，你别恼，果然是老爷临时叫我去有事，不然我怎么会不按当初说好的来呢！ 你也知道，我这般谋划不也是为了能拿住你嫂子的把柄，往后可以在她跟前硬气点么！ 谋划了这些，若是没事我能前功尽弃？” 贾瑞则一直在观察着贾琏的表情，想看看他是否在说谎。 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如果说是贾琏凤姐两口子合伙给自己下套，下了**给自己，那为何贾琏昨夜都没有出现？ 既然没有被当场抓到，自己大可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 难道贾琏真的是被贾赦给叫去了？ 那就是凤姐偷偷的给自己下药？ 凤姐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也忒舍得下血本了吧！ 想到凤姐昨夜的风情，贾瑞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二弟，昨天晚上到底如何了？那药，你给她吃了没有呢？” 贾琏也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贾瑞的表情。 贾瑞说道：“哪里有呢！平儿一直在屋里头，我哪儿来的机会下药！ 不过是吃了几杯酒说了些闲话就回来了。 也幸亏是没有机会呢，不然你不能来，二嫂子又犯了药性，到时候我可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贾琏听了也是松了一口气，又说了些赔不是的话。 贾瑞说道：“二哥，往后你也少动些歪心思吧，即便是有了你也找别人去帮你把，我是不管的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七十二章 宁国府除夕祭宗祠（一） 年关将至，贾瑞抽空同倪二甄绪于四以及帮里的兄弟们聚了一回，吃酒玩笑一日，还给每人都包了个大红包。 因一直有各种事缠身，这段时间贾瑞都没怎么打理帮会里的事，都是倪二等人按着贾瑞说的在管理。 虽然没有刻意的去扩张，三虎帮在西城和北城的势力也在逐步扩大。 那些单打独斗的痞子混混或者小帮会自知无法和有深厚政治背景的三虎帮为敌，或是老实本分起来，或者干脆加入三虎帮。 又有贾瑞立下的许多规矩，三虎帮非但不扰民且还能提供一些保护和服务，商贾贩夫们也都认可了三虎帮的管理。在这里做生意？ 没有一块三虎帮发的执照牌子总觉得不踏实。 虽然贾瑞已经过继到了贾敬名下成了宁府二爷，在他的坚持下还是将贾代儒夫妇两个接到了宁国府里，给二老单独安置在一个清静的小院里。 对贾代儒说只是接过来过个年，至于过完年让不让他们回去，贾瑞不放谁敢说什么？ 当时总觉得贾代儒对自己管束得太严格了，总是逼着自己读书，如今少了老头每日唠叨贾瑞还有点怀念。 已到了腊月二十九日了，各色齐备，两府中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 宁国府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垂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烛，点的两条金龙一般。 次日由贾母有封诰者，皆按品级着朝服，先坐八人大轿，带领众人进宫朝贺行礼。 宴会自然是贾瑞协助光禄寺操持的，菜品除了烤肉之外还多了火锅。 冬日里吃着热腾腾的火锅倒也喜庆安逸。 又有嫣然献唱两曲时兴歌舞，贾母等人也算开了眼界，第一次听到神京最近最流行的曲子。 领宴毕回来，便到宁府暖阁下轿。 诸子弟有未随入朝者，皆在宁府门前排班伺候，然后引入宗祠。 贾府人分了昭穆，排班立定。 贾赦主祭，贾政陪祭，贾瑞献爵，贾琏贾琮献帛，宝玉捧香，贾菖贾菱展拜垫、守焚池。青衣乐奏，三献爵，兴、拜毕，焚帛，奠酒。 一时礼毕，贾赦贾政等便忙退出至荣府，专候与贾母行礼。 尤氏上房地下，铺满红毡，当地放着象鼻三足泥鳅流金珐琅大火盆，正面炕上铺着新猩红毡子，设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坐褥，外另有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 大白狐皮坐褥，请贾母上去坐了。 两边又铺皮褥，请贾母一辈的两三位妯娌坐了。 这边横头排插之后小炕上，也铺了皮褥，让邢夫人等坐下。 地下两面相对十二张雕漆椅上，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每一张椅下一个大铜脚炉，让三春等姐妹坐。 尤氏用茶盘亲捧茶与贾母，可卿捧与众老祖母，然后尤氏又捧与邢夫人等，可卿又捧与众姐妹。 凤姐李纨等只在地下伺候。 茶毕，邢夫人等便先起身来侍贾母吃茶。 贾母与年老妯娌们闲话了两三句，便命看轿，凤姐儿忙上去搀起来。 尤氏笑回说：“已经预备下老太太的晚饭。每年都不肯赏些体面，用过晚饭再过去。果然我们就不济凤丫头了？” 凤姐儿搀着贾母笑道：“老祖宗走罢。咱们家去吃去，别理他。” 贾母笑道：“你这里供着祖宗，忙得什么儿似的，那里还搁的住我闹? 况且我每年不吃，你们也要送去的。 不如还送了来，我吃不了，留着明儿再吃，岂不多吃些？” 说得众人都笑了。 尤氏知道留不住，也不敢勉强，众人簇拥着贾母回宁国府又是行礼不消细说。 一整日下来贾瑞早已腻烦的不行。 这哪里是过年？做什么都有规矩，自己虽然是宁府之长，怎奈辈分太低，一天下来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 等从荣国府给贾母等长辈磕完了头回来已是晚饭时分了。 宁府家宴就比较省心了。 因没有长辈，且男丁就只有贾瑞一个，故而外头一桌只有贾瑞同贾代儒两个。 因实在人少，贾瑞便将焦大也请了来，一则是给足焦大可以和主子共宴饮的体面，一则焦大吃些酒总是喜欢喋喋不休的唠叨一些旧事，正合了贾代儒的口味。 金钏茜雪两个则是忙完了便被贾瑞撵着各自回家和老娘家人们一起吃年夜饭去了。 内宅除了尤氏三姐妹、可卿、惜春五个。 因春节的关系，又要筹备宫中的演出，莳花馆早已关门歇业了，要到正月十五之后才开门。 贾瑞不忍让嫣然自己一个人在莳花馆里孤苦伶仃的过年，便软磨硬泡着想让她也暂住进宁国府里，可嫣然就是不肯，贾瑞也只能作罢。 况且嫣然两度入宫献唱，如今已经是全神京关注的焦点了，若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留她在宁国府里过年，难免又传出去什么口舌。 在外头陪着贾代儒坐了坐，惜春已让丫鬟入画来催了两次了。 贾瑞只得让焦大好好陪着爷爷自己往内宅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七十三章 宁国府除夕祭宗祠（二） 到了里头，众人忙起身见礼。 贾瑞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都是一家子，哪儿那么多礼数？ 我今日可算是磕头把额头都要磕破了。 大嫂子，二姐三妹妹，惜春，我也不跟你们多礼了，你们也别说我的不是就好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惜春拉着贾瑞在自己旁边的主位上坐了道： “谁让你是哥哥呢，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主子，自然少不得礼数的。 我也知道哥哥不耐烦这些，谁又不觉得烦呢？ 若不是哥哥说，今天的祭祖我都懒得去的！ 这回我可是按着哥哥的意思把自己该做的都做好了。 哥哥也不可食言，答应我的话可不能不算的！” 贾瑞掐了掐惜春粉嘟嘟的小脸笑道： “这话说的，哪儿有你这样的？去祭祖还要跟哥哥谈条件！ 难道你就不姓贾么？祠堂里头供奉着的不是你祖宗？” 惜春笑着做了个鬼脸：“我不管，我就要听哥哥唱歌给我听！” 众人对于贾瑞百般宠着惜春的事是都知道的，可在她们心里头唱歌毕竟是戏子歌姬做的事。 爷们在外头吃酒吃到兴头上偶尔也会唱唱曲儿，可让贾瑞特意给一群女眷唱歌倒是显得让贾瑞自降身份了。 不过她们也都很好奇贾瑞唱歌到底如何？ 毕竟只是听说贾瑞写了许多歌儿出来，除了可卿其他人哪儿有机会听过？ 贾瑞笑道：“既然想听，怎么还让我酒杯里空着呢？” 惜春忙拿起酒杯给贾瑞斟了一杯酒，贾瑞端起来说道： “这段日子宁府里生出多少事端来，那些不开心的事今天就不说了。 今儿除夕夜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只希望咱家里明年可以蒸蒸日上，将那些不好的都留在旧的一年里，来，咱们共同干了这杯酒！” 按说府里有贾敬贾珍两人的孝，是不该吃酒的，可贾瑞哪儿管这个？ 况且这一项早就破了，今天又是过年，众人便都举起酒杯同贾瑞吃了一杯酒。 尤氏也给贾瑞斟了一杯酒说道： “这半年来若是没有二爷帮扶着，我可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来呢。 如今谁想到，皇上一道圣旨，二爷就成了亲兄弟了，这可不是天意么？ 往后我们可都指望着二爷过活了，还请二爷多费心了。 今儿过年，嫂子也敬你一杯。” 尤氏这话一半是真心一半则是主动示好，她还没有从那一夜的阴影中走出来，那句我馋你身子更是时不时在她心里响起。 她还是疑心宁府祖孙三代在一个月内相继暴毙和贾瑞有干系，可又没有证据。 话又说回来，即便有证据又能如何呢？ 贾瑞哪儿知道尤氏这些想法？只当尤氏是真心感激，也端起酒杯吃了一杯说道： “大嫂子这话说的，我哪里费什么心了？还不都是靠你们管着的么？ 不过我看嫂子这段时间气色都不大好，可是因事情多累着了？ 趁着过年就好好歇歇吧，那些杂事就让二姐三妹妹她们帮着料理就是了。” 贾瑞是真觉得尤氏精神不佳，纯粹的关心，哪知尤氏又要多想了：他说气色不好，让自己歇着，可是要夺了大权？ 既然要夺权，又为什么让二姐三姐来料理家事？ 怎么就不让与他有奸情的蓉儿媳妇一手打理？ 别人哪知道尤氏的心事，也一一给贾瑞敬酒。 贾瑞则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不一会儿便有了五分酒意。 惜春却又等的不耐烦了，催着让贾瑞唱曲。 贾瑞看着一屋子莺莺燕燕期待的眼神也不再端着，让人拿来吉他来，唱了一首神京最流行的《传奇》。 人常说音乐无国界，其实音乐也可以冲破时间的壁垒，经典的旋律会被一直传唱下去。 而把后世脍炙人口的歌带到古时候也很容易就可以被人接受。 贾瑞看着一屋子大小美女都为自己的歌所倾倒，后世麦霸体质也发作了，不等她们要求，又唱起来：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 “二爷，这些曲子都是你写的？ 我只当二爷是个杀伐果断能管家的，没想到爷还有如此大才，真是让人想不到呢。” 尤二姐说道。 贾瑞笑道：“不过是些小把戏，闲时候取笑罢了。” 惜春道：“哥哥唱得就是好，曲子也耐听，词也好。 我倒是觉得比那些诗词上口多了呢！” 一旁尤三姐则是痴痴的看着抱着吉他的贾瑞，一双眸子里都是秋天的菠菜。 她本以为前些年去给老娘拜寿时结实的那个扮小生的柳湘莲是个一等一的风流人物了，如今和多才多艺的贾瑞比起来，柳湘莲简直不值一提！ 瑞二爷不但人年轻干练，又如此多才多艺，男子汉气质更是不缺，还都说将来是有大出息的…… 许是吃多了酒，三姐儿只觉得身上有些发烫。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七十四章 荣国府元宵开夜宴（一） 永康六年元旦，大明宫。 如果说贾瑞觉得自己的这个年过得好累，那永康帝的元旦简直是地狱模式了。 子正时刻（凌晨十二点）便在太和殿明窗前的御案上点燃玉烛，将屠苏酒注满金瓯永固杯，拿起“万年枝”笔，在黄笺纸上用朱笔写下新年的第一句吉祥语：永康五年元旦，宜入新年，万事如意。 然后再用墨笔写上：三阳启泰，万象更新；和气致祥，丰年为瑞。 举行完元旦开笔仪式后又要依次驾临养心殿佛堂，拜佛。 驾临奉先殿，拜先人。 驾临东庑祀孔处，拜孔子。 驾临西庑药王处，拜药王。 而后去宁寿宫给太上皇和皇太后拜贺新年…… 一通忙活下来已是卯初（早上五点），这时，准备在太和殿参加元旦朝贺的王公大臣们已经开始在午门外等候，这是一年中最为隆重的三大节朝贺大典（另外两个是万寿和冬至），一般要在天将明时在太和殿举行。 卯正（六点），午门钟鼓大奏，皇帝由内廷乘舆至中和殿。 内大臣、侍卫、内阁翰林、詹事府、礼部、都察院等官员向皇帝行庆贺礼。 一日下来永康帝也是乏累不堪了。 “万岁爷，在哪里用晚膳？”夏守忠小心问道。 永康帝长出一口气：“凤藻宫。” “是！”夏守忠忙命小太监去给元春传信准备接驾。 这段时间永康帝可是独宠贾尚书，每逢累了或者烦躁的时候都喜欢去凤藻宫听元春唱上一支新曲。 摆驾凤藻宫，元春迎驾，永康帝同元春一起进膳完毕。 见元春有些强颜欢笑之意，也不急着让她唱歌，而是问道： “爱妃今日可是心情不佳？” 元春忙道不敢，永康帝又追问才说道： “今日是初一，乃是臣妾的生辰。 俗语讲儿的生日娘的难日，臣妾有些思念家中爹娘了，还请皇上恕罪。” 永康帝听了释然道：“原来你生在大年初一，难怪闺名叫做元春。 你入宫多年，思念父母亲人本是人之常情，何罪之有？ 只是上有祖制，下有规矩，朕不能放你出宫省亲。 不如你可写一封家书，让内监送到你家里，也可聊表思亲之意了。” 乾朝为了防止外戚专权祸乱朝纲，对后宫嫔妃管理的相当严格，别说同家人见面，连书信往来都是不能的，此时永康帝允许元春写家书给家里可以说是天大的恩典了。 元春忙含泪跪拜谢恩，永康帝亲手扶起来拉着她在身旁坐了，说道： “正月二十乃是太后她老人家的万寿，朕想让你去给皇后献唱一曲，你可有适合的曲目么？” 元春一下子就想起了贾瑞写给他的那曲《烛光里的母亲》。 又想起贾瑞的嘱托，要在要紧时候才唱，如今永康帝要自己去给皇太后唱，算不算要紧时候？ “回陛下，臣妾因思念家母，写了一首新曲，却不知是否适合唱给太后她老人家听。” 永康帝听了不禁来了兴趣：“哦？原来爱妃自己也能写么？先唱一遍来给朕听听！” 对于剽窃贾瑞作品这种事元春还是有些心虚的，可想想贾瑞的嘱托也只能点头道：“是。” 早有抱琴取来琵琶，元春调了调音色，便抚琴唱到： “妈妈，我想对您说话，到嘴边又咽下；妈妈，我想对您笑……” 宁荣两府里也是热热闹闹的过大年，初一五鼓，贾母等人按品上妆，摆全副执事进宫朝贺祝千秋。 领宴回来，又至宁府祭过列祖，方回来。 受礼毕，便换衣歇息。 所有贺节来的亲友，贾母一概不会，只和薛姨妈以贾瑞的奶奶牛氏及几个老妯娌说话随便，或和宝玉宝钗等姐妹赶围棋摸牌作戏。 蓉府这边王夫人和凤姐天天忙着请人吃年酒。 一连忙了七八天，才完了，早又元宵将近。 荣国府张灯结彩。 十一日是贾赦请贾母等，次日贾瑞又请贾母。 王夫人和凤姐儿也连日被人请去吃年酒，不能胜记。 贾瑞更是不得闲，因都知道了他如今是宁府之长，又是皇上金口谕旨的，宁府的老相交同一些平日里不大走动的人也都来巴结，搞得贾瑞不胜其烦。 好在贾瑞有重孝在身，今年春节不能出门做客，倒是省去了大把麻烦。 又有尤氏可卿两个帮忙料理，细细的给贾瑞讲哪家有哪些人，是什么关系，并且帮着打点回礼，倒也应付过去了。 至十五这一天，贾母便命晚上在大花厅上摆几席酒，定一班小戏，满挂各色花灯，带领荣宁二府各子侄孙男孙媳等家宴。 到下午时分，没想到就有六宫都太监夏守忠来了，荣府众人忙迎出去。 夏守忠笑道：“不敢劳烦赦老爷政老爷，咱家这次来并非是有旨意，不过是奉命替贾尚书送一封家书的。” 贾政等听了都是诧异，国朝哪儿来的这种规矩？ 不是都明令禁止宫中之人往外头传递信息么？ 接了书信，夏守忠也不久留，吃了杯茶拿了红包就去了，贾政忙到后宅禀明了贾母才敢将信拆了。 “祖母、父亲母亲大人金安：女不孝，入宫五年不能在膝下孝敬。 进圣仁孝无双，体恤女儿思亲之苦，特准写家书一封……” 听着贾政哽咽着读出来，贾母王夫人等无不落泪，同时又心下琢磨： 难道元春是真的得了圣眷了么？就因为贾瑞教的几首曲？ 且元春还提到过些天要给皇太后献唱庆生辰，这是多大的荣耀！ 在贾母要求下贾政连念了三遍才住了，贾母道： “快把瑞哥儿叫过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差人去叫贾瑞。 凤姐则是心里头有些慌乱： 难道贾瑞真能保着元春得封才人淑嫔？ 那贾瑞可就是贾家的第一功臣了，自己以后还怎么和他对抗？ 而且那天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凤姐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贾瑞。 虽见过几面，都有外人在场，贾瑞也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难道是那天自己喝多了酒，都是幻觉？ 可那种被填满、恍若置身云端的感觉却一直在自己脑海里久久不能遗忘…… 不一会儿一脸蒙圈的贾瑞到了，行礼问道： “老太太有什么话吩咐？” “你大姐写了封家书回来，你看看。” 贾母将信递给贾瑞。 贾瑞也是吓了一跳，以为哪里出了差错，忙展信看了，除了歌功颂德和思念之情之外就提了一句给皇太后唱曲。 贾瑞一下就明白了元春是要唱那曲《烛光里的母亲》。 这首歌他本来的意思是希望元春当了皇妃之后再唱出来，表达一下思亲之情，然后就可以促成省亲的事了。 现在看起来元春是想用这首歌唱母亲的歌儿去溜须皇太后啊，似乎效果更好一些，后宫妃嫔的任命自然要皇太后首肯才可以。 看来元春被册封的日子可不远了，自己的大观园得抓紧盖了！ 贾母等人见贾瑞看着信蹙眉沉默不语也都不敢插言，好半晌贾母才问道： “瑞哥儿，这信里头可是有什么不妥？” 贾瑞这才回过神来：“啊？有什么不妥？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上头不都是些好话么？ 说大姐在宫中一切都好，还要给皇太后唱歌呢，还让你们好好保养身子，这不挺好的吗？” 贾政看贾瑞一点都不激动，不免有些不放心： “瑞儿，到底是如何？你若是有话只管说，可别瞒着。” 贾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二老爷，就是一封家书罢了，上头的字写得明白，是皇上恩典特许大姐写信回家，这可是大恩典。 也说明大姐在后宫被宠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册封了，家里可以准备接旨谢恩了。” “阿弥陀佛，但愿如瑞哥儿所说吧。”贾母念佛道。 王夫人也是悄悄擦了把眼泪。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七十五章 荣国府元宵开业宴（二） 到了晚上，酒宴开席。席间贾赦冷不丁问道： “瑞哥儿，听说你把府后面那一大片地都买了？是要做什么？” 贾瑞知道自己盖园子的事早晚瞒不住，也没想瞒着，便说道： “是呢，我准备过完年把会芳园翻盖扩建一下子。” 一旁贾政听了皱眉道：“好好的怎么又要翻盖园子？ 你那边人口又少，有个会芳园还不够么？盖那么大做什么？ 你如今管着宁国府，可不能有了些权利就滥用，奢靡无度万万使不得！ 当家还要知道勤俭才是长久之道。 这些大事你还是要和你大嫂子商量着来才好。” 听着对家事一点都不上心，也不懂的贾政居然如此认真的管起自己来贾瑞只觉得好笑，可又不好喷他，只能含糊着说道： “是，二老爷说得是……” “二弟，你到底买了多少地？”贾琏好奇问道。 “我也不大知道，都是芸儿帮**持的，横竖不过四五十亩吧……” “噗~”贾政一口茶都喷了出来，擦了一回才说道： “瑞儿，不可太过奢侈了！ 且不说要花多少银子，咱家盖这么大的园子可是僭越了。” “二老爷说的是，侄儿知道分寸的，这些地并不都是给自己盖园子，还有别的用途的。 我准备一气盖几个园子然后往外发卖。”贾瑞说道。 贾瑞自然知道规矩，一个国公府盖这么大的园子肯定是踰制了，可日后作为元春的省亲别墅就没事了。 所以贾瑞的计划是对外宣称是盖园林然后卖给恭候家，等盖好了之后元春省亲的事一下来直接把围墙一砸就成了一个大园子了。 贾政有些不喜，说道： “瑞儿你年纪还小，又进了学了，还应当以求学为重，如今东府里的爵位传到你这里便没有了，想要重振家业还得走科举出仕才行。 你现在也不缺银钱花销，何苦又劳神费力的弄这些用不着的？ 不过盖几个园子又能赚多少钱？” 贾瑞也不分辨，做出一副乖乖仔的样子点头称是。 一旁贾琏则是又动了心思：贾瑞这小子是极能赚钱的，这回他说要买地盖园子发卖，难不成这也是好买卖么？ 可大户人家盖园子不都是紧挨着自己的宅子么？ 贾瑞这么买几十亩地就要盖园子，有人买？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贾琏决定抽空好生问问。 宴席散去，尤氏可卿两个辞了出来，同贾瑞一道回宁府。 到了二门，尤氏对可卿以及丫鬟们说道：“你们先进去吧，我有话同二爷说。” 贾瑞同尤氏进了花厅坐了，问道： “大嫂子有什么话？可是修园子的事么？ 本来早就该和嫂子说的，只是这些日子一直都忙，实在不得空。” 要翻盖花园的事贾瑞也是略提过一句，并没有好好和尤氏谈起过。 尤氏其实也觉得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的修园子。 宁国府现在就剩下贾瑞可卿惜春他们四个算是正经主子了，这么多的院子还住不过来，干嘛要花大把银子去修什么花园？ 尤氏只觉得现在府里几百口子下人已经太多了，还想裁撤一些出去，若是再弄出来这么大个花园，里头花花草草要人收拾，房舍楼宇要打扫，倒是要填人口了。 可她不敢反驳这个疑似杀死了宁府祖孙三口的疑凶，更何况他现在还拿捏着自己的软肋——福寿膏。 “二爷若是喜欢只管盖就是了，这等大事自然是二爷做主的。”尤氏说道。 贾瑞以为尤氏是心疼钱，便说道： “大嫂子不用担心，这园子若是盖好了确实要不少银子。 不过我不打算动公中的银子，也不会动乌进孝、赖升他们吐出来的银子的。” 不用公中银子的承诺贾瑞是早就做过的。 后来在这些下人们身上敲出了几万里银子了，尤氏自以为贾瑞是要用这些银子翻盖花园，还以为这些都是他一步步计划好的，怎么连这项银子也不用？贾瑞哪儿来的钱呢？ 但是她决定主动向贾瑞示弱。 当初本以为贾瑞会成为自己的靠山，如今看起来，贾瑞不是任何人的靠山，或者说贾瑞成了荣国府的希望，是元春册封的希望。 相比起来，自己一个无儿无女的寡妇在贾母等人心中的地位自然比不了贾瑞。 且贾瑞是个心思极重的，谁知道他日后又有什么打算？要如何对待自己？ “二爷这话就见外了，什么公中的个人的？如今还不是你当家？ 我不过是替你管管事罢了。 二爷若是要用银子只管用就是了。 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大的开销，凭空多出几万两银子来做什么？” 贾瑞道：“我知道了，若是我手里银子不够会跟大嫂子说的。嫂子可还有别的事么？” 尤氏有些扭捏，垂首小声道： “二爷，我那里福禄膏不多了，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些个？” 贾瑞听了不由得一皱眉： “不是让你少抽那个么？上次才给你那些，怎么这么几天就没了？” 尤氏道：“是想着少抽的，不过一早一晚各一次，早上若不抽就一天没精神，怕耽误事。 晚上不抽一泡又睡不安稳……” 贾瑞叹了口气，看意思想让尤氏自己戒掉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的了。 可他不想让尤氏一辈子被福禄膏给毁了。 既然她自己没这个毅力，那就给她来个强制戒毒吧！ “是药三分毒，你这样下去可不是事。 嫂子如今身子上又没有什么病，就将福寿膏戒了吧！我不会再给你了。” 贾瑞说罢起身要走。 尤氏一听这话顿时慌了，忙一把拉住贾瑞道： “二爷！二爷！嫂子求求你了！ 你再给嫂子一点，我这回肯定听二爷的，少抽！” 贾瑞却甩开了尤氏的手冷声道： “嫂子这些天就歇歇吧，横竖年节也过去了，再没有那么多杂事要处理。 家里的事暂时让蓉哥儿媳妇管着，你在屋里别往别处去，等把这烟瘾给戒了再说。” 说罢抬脚去了。 看着贾瑞的背影，尤氏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养小叔焦大语成谶（一） 十八日，贾瑞又请了薛蟠、贾琏、冯紫英、卫若兰、宝玉以及三春宝钗黛玉湘云等人来吃烤肉，将乌进孝送来的两头活鹿杀了。 因有外客，贾瑞自己陪着冯紫英等男宾客在逗蜂轩坐了，将妹妹们安排在天香楼。 也不知尤氏的鸦片还有没有，今日是托词身子不适没有露面，只让惜春、可卿在天香楼陪着。 薛蟠一听有活鹿便吵嚷着要喝鹿血。 贾瑞本来对什么鹿血大补，固本培元之类的说法是不感冒的，他还怕血里头会不会有寄生虫传染病之类的呢。 薛蟠见状笑道：“感情瑞哥儿没喝过这个？ 你试试便知道了，是有奇效的！嘿嘿，难不成你是怕血，不敢喝么？” 贾瑞哪儿受得了这个？嗤笑道： “这有什么？别说是鹿血，人血我都不怕的！ 让他们弄一坛子来，咱们就比比看谁吃得多些！” 不一时鹿血鹿肉都上来，众人吃酒谈笑。 薛蟠只比着同贾瑞吃酒，搞的一旁贾琏想问问他盖园子如何赚钱也不能。 而一旁的宝玉想着旁边的天香楼上一群姐姐妹妹都在那里作乐，自己却在这里同一群污浊不堪的爷们混在一起！ 更何况还有绝色无双的秦可卿以及尤家那对姊妹花在，上次在天香楼吃酒只恨不能多同她们坐一坐，此刻宝玉简直是如坐针毡。 好在吃了一会儿惜春的丫鬟入画来告罪道： “二爷安，几位大爷安！ 四姑娘让问问二爷，什么时候得空了过去吃杯酒吧，好歹也是东道，总该去露一面的。” 宝玉一听二爷两个字忙说道：“好好，我这就去！” 薛蟠见宝玉果然起身，忙拉住了笑道： “宝玉，你想什么呢？人家来请二爷可是瑞二爷，你没听见说东道吗？ 并不是你这个宝二爷！你急个什么？ 你成日里也不出院子，只跟着一群姐姐妹妹们耍，这大过节的也不和你的哥哥们坐一坐么？可见是个重色轻友的！” 众人也都知道宝玉的性格，听薛蟠这话哄堂大笑。 薛蟠更是得意了，朝入画挥了挥手道：“回去告诉你们姑娘，她二哥不得空，今日不喝趴下是下不了桌的！” 宝玉一张大饼脸涨得通红： “薛大哥这是什么话？我是受不了这鹿血的血腥气，故而要避一避的。” 贾瑞毕竟是东家，又是哥哥，便给宝玉台阶道： “也是，宝玉又不大能吃酒，咱们聊的话他也不爱听，不如让他替我去那边陪陪客吧。” 众人也都跟着起哄，宝玉也不害臊，站起来抱拳告罪道： “既然二哥这么说，那我就失陪了，一会儿再回来。” 冯紫英笑道：“你只管去你的罢！你不在这里，我们还能多吃几杯！” 看着宝玉嘿嘿笑着去了，贾琏竟然有些羡慕起来： 这小子倒是好，仗着年轻又没人防着他，只和女孩儿们厮混，自己想见一见尤家那二姐一面都难！ 宴饮从中午喝到晚上方散了，贾瑞送走冯紫英等人，又将众金钗送上车才松了一口气。再加上夜风一吹，他只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 鹿血加烧酒的吃法着实不好喝，而且战线拉得太长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吃了多少酒下去。 也不知是鹿血果然有效果还是烧酒喝多了，贾瑞只觉得身子有些燥热。 刚回到二门，却见惜春撅着小嘴在等着自己呢： “二哥哥！你请客也不来陪陪我们的，我让入画请你你都不来！” “呵呵，四妹妹生气了？乖，别在风口里站着。” 贾瑞拉着惜春的手往里头走边说道： “哥哥在外头有客，总不好冷落了他们不是？ 里头你们是天天都可以见的，还差这一天么？ 别生气啦，过两日我便去寻个人来，把你画好的园子看好了，然后咱们就开工给妹妹盖大花园，可好么？” 惜春嗔道：“你还说呢，今儿我们想请哥哥过去就是要问这个事呢！ 难不成府里那些人说的是真的么？ 哥哥真的要按着我画的园子盖出来？” 贾瑞笑道：“当初让你画的时候是怎么说来着？ 若是你能画成了，我便照着图画上的样子给你真盖一座大园子，让你就住在里头呢！ 哥说话可是算话的！” “可……那么大的园子，得花多少银子啊……” 惜春依旧不敢相信。 “哈哈，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花多少银子那是哥哥的事，你就等着住新屋吧！” 贾瑞心说，花出去的银子会有人来埋单的！ 惜春这才信了，便欢喜起来，当初贾瑞让她画画，还说要盖出来给她住，惜春只以为是哄她玩的，谁想到竟然是真的？ 当下更不肯放贾瑞走了，拉着回了自己屋里，让入画点起十二根大烛，将自己的作品又铺开来非得让贾瑞现在就看看到底如何，还有哪些地方不妥当。 贾瑞也不好扫了惜春的兴，便笑嘻嘻的听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看着小姑娘明显脸上一脸的幸福，贾瑞嘿嘿一笑： “你画了这么多房子，唯独少了一样竟忘了！” “啊？是什么？” 惜春蹙眉看着贾瑞，又看向画卷： “这里是哥哥住的，这里是我的，这里是二姐姐……” 等惜春数了一遍后贾瑞掐了掐她的脸蛋笑道： “还少了一处尼姑庵呢！你那会子不是说要去铰了头发当姑子么？ 在自家院子里给你盖一间庵堂，往后你若是再想出家了起不便宜？ 哥哥若是想我的秃头小妹妹了也方便探视……” 不等贾瑞说完，惜春娇喝一声扑上去两只小手便要撕贾瑞的嘴： “哥哥坏，还拿这些话笑话人！” 贾瑞边躲边笑道：“怎么？哥哥替妹妹想反而不对了么？” 同惜春玩闹了一回，贾瑞只觉得酒气上涌，身上有些燥热正想着是去找可卿还是回自己屋里，半路却被银蝶儿拦住了： “二爷，可是找着你了！太太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 不知尤氏如何不好，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养小叔焦大语成谶（二） （过审过审过审……） 贾瑞听了也是一惊忙问尤氏怎么了。 银蝶儿哭到：“今儿太太一天都没起床，只说身上没力气，饭也不吃茶也不喝。 这会子更厉害了，又是干呕又是打摆子的。 我说要去请太医来太太又不让，二爷赶紧去看看吧。” 贾瑞这才明白，原来是药瘾发作了，看来戒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贾瑞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去拿点东西就来。” 银蝶儿是日夜跟着尤氏伺候的，早就猜到了尤氏这样是因为福禄膏用完了。 听贾瑞这么说也明白贾瑞去拿什么，答应了一声就去了。 此时的尤氏正蜷缩着躺在床上，身子不时颤抖几下。 昨夜抽完了最后一泡福寿膏，今天已经苦苦挨了一天了。 她本以为不抽了也不过是身子乏累一些没有什么精神，哪儿想到反应会如此强烈？ 从早上开始就觉得头脑里犹如有一群蚊蝇嗡嗡不止，身子也是从里到外的刺痒难耐。 她想用手抓挠，却只是隔靴搔痒，完全无法缓解刺痒。 想起前几日贾瑞那冷冰冰的话尤氏又不敢去找贾瑞再要福禄膏，只以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没想到，到了晚上反而更难受了。 正倒在床上深银，忽听银蝶儿说道：“二爷来了！快来看看太太吧……” 尤氏宛如荒漠中即将渴死的人听到有水一般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骨碌坐了起来： “快！快！让二爷进来！” 贾瑞进屋也是唬了一跳，只见尤氏头发松散凌乱，只穿着一件素纱寝衣，两片衣襟有些敞开，胸前一片（反正就是衣冠不整，自己想）上有几道赤红的抓痕触目惊心，两条嫩嫩的小腿也漏在外头。 “二爷！二爷救我！”尤氏扎挣着要下床。 贾瑞紧走两步把她按住了，冷声对银蝶儿说道： “这里不用你伺候，去外头守着，外人不许进来！ 今日的事更不许对外头胡说一个字，不然你知道厉害！” 贾瑞其实只是想把尤氏**犯毒瘾的事给遮盖住，不想让别人知道，可这话在尤氏和银蝶儿听来却别有意味了。 银蝶儿还算忠心，虽害怕贾瑞，也没有落荒而逃，而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尤氏，似乎自己一走尤氏就会被贾瑞吃了一般。 尤氏忙说道：“没听见你二爷的话吗？这里不用你伺候！” 银蝶这才答应着去了。 不等贾瑞说话，尤氏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哽咽着哀求道： “二爷，就给我一些个福禄膏吧！我实在是挨不住了，就可怜可怜嫂子吧！ 你要什么嫂子都答应，往后家里大事小情都你说了算！ 只要能按时给我福寿膏就好，我别的什么都不要！” “嫂子，不是我要你什么，我实在是为你好。 这东西若不戒掉了，只怕往后对你身子有大妨碍的……” 贾瑞将目光从尤氏领口收回看向外头。 “好二爷，哪里还管得什么往后？ 我这一日都不知是怎么挨过来的，只觉得有无数只虫子在骨头里爬，啃咬我的骨髓呢！ 眼泪鼻涕也止不住，身子也哆嗦，手脚冰凉…… 二爷，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嫂子吧，我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若是没有那个，我怕活不过今夜了……” 尤氏摇晃着贾瑞，宽大的衣袖往下滑落，胳膊上也都是一条条抓挠后的血痕。 很显然，这些抓痕定然也是浑身刺痒难耐的时候抓出来的。 贾瑞皱了皱眉头：“你忍耐忍耐吧……不然，我就只能把你捆起来，免得你……” 尤氏神情有些恍惚，说道： “任凭二爷怎么高兴，捆也好，打也好，只求二爷先让我吸上一口吧……” 贾瑞听了这话知道尤氏误会他的意思了，可飞快的脑补了一下羞羞的场面，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上的燥热更胜了几分。 “咳咳，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自残，才那么说的。 这玩意你必须要戒了，往后也不能再沾！ 刚开始可能身子会难受一些，你得咬牙坚持！” 任凭尤氏怎么苦苦哀求贾瑞只是横下一条心来不给，尤氏几近崩溃了。 毒瘾的折磨终于使她放下了一切尊严廉耻： “好二爷，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只让我抽上一口，嫂子什么都答应你！ 你不是馋嫂子的身子么？ 只要你不嫌弃嫂子是个人老珠黄的寡妇，嫂子都给你……” 说着，竟然双手将衣襟一撤，漏出，你们自己想去。珠穆朗玛峰什么的 贾瑞的脑子轰的一下就大了：想不到尤氏居然这么有料！ 咳咳，不是这个，尤氏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馋她的身子？ 贾瑞自己从没说过这些话！ 只有可卿故意气自己的时候才偶尔说一句，难道尤氏她听到或是看到了什么？ “大嫂子莫要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也请嫂子放尊重些……” 贾瑞想把衣服再给尤氏穿好。 哪知尤氏已近疯癫，却一把握住了贾瑞的略略略……喘息道： “二爷不用不好意思，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错？ 二爷难道不馋么？你看看你都支棱成什么了？ 嫂子什么都依着你，你和蓉儿媳妇的事儿我也不敢说，只要二爷能给我福禄膏……” “我……”贾瑞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 许是喝多了鹿血？还是真馋尤氏的身子…… 果然尤氏也撞见了自己同可卿在一起，这事比较恼火了，那边有个凤姐还没摆平，这儿头又多了个尤氏。 “罢了，拿去吧。”贾瑞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纸包丢给尤氏。 尤氏如获至宝，忙松开贾瑞的子孙根，哆嗦着将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又摸出就在枕头下压着的烟枪，捏了一块福禄膏装上了。 贾瑞叹了口气，将桌上的灯去了罩子拿过来。 尤氏感激的看了贾瑞一眼，忙将烟枪凑过去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吸得猛了，不由得一阵咳嗽。 看着坦胸露褥却完全不顾，只是贪婪的吸食福禄膏的尤氏贾瑞不由得感慨： 独品这玩意果然是能彻底摧毁一个人的身体和意志啊！ 可方才尤氏说的那些话，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和可卿的事了。 要不要用福禄膏来控制住尤氏？ 不知贾瑞如何打算，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养小叔焦大语成谶（三） （过审过审过审……） 贾瑞毕竟骨子里只是个小混混，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他还是觉得这样对毫无过错的尤氏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那，要不要换一种方式呢，比如——拉她下水…… 和她啪啪啪了之后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她还敢乱说么？ 贾瑞又瞥了一眼乍泄的春光，讲真，尤氏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又一直养尊处优保养得极好，确实有些馋人…… 吸饱了鸦片的尤氏眯着有些朦胧的双眸，正看着贾瑞在色眯眯的盯着自己的你猜！看。 若是换在平时尤氏只怕早就羞着遮掩了，而此时在福禄膏的刺激之下她却早将廉耻抛在九霄云外去了。 为了自己未来能在宁府安身立命，为了能每日都有福禄膏吸，尤氏早已做好了出卖一切的打算了。 此刻趁着飘飘然的感觉尤氏故意挺了挺胸大肌！媚音道：“二爷，好看么？” “咳咳，我是看嫂子的胸口似乎被抓伤得厉害，要不要擦点药酒……” 贾瑞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避开了目光。 尤氏嗤的一声笑了： “光看看能看出来什么？你摸摸看不就知道了么？ 怎么？是嫂子年纪大了没有蓉儿媳妇漂亮么？” “我……”贾瑞怒从心起：自己一个小流氓怎么能让少妇给戏耍了！ 可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只觉下面一紧： “二爷说不让我抽那个，我方才怎么好像摸着二爷身上也藏了一杆烟枪呢？ 是什么稀罕物？拿出来我抽一口尝尝？” 略了吧…… 坠入云端的感觉让尤氏浑身绵软无力，连眼皮都懒得睁开。 贾珍毕竟快四十的人了，又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儿能和身强力壮又喝了鹿血的贾瑞比？ 且贾珍在世时都是宠着几个年轻娇美的小妾，尤氏已经都快忘了这种酣畅淋漓的滋味了…… 不对，是她根本就没有体会过这种疾风骤雨般的滋味！ 贾瑞看着怀中美妇不由得百感交集： 焦大骂的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再一次应验了。 不过当初焦大骂的是贾敬贾珍父子，如今男主角就剩下他一个了，爬灰的是他，被养的小叔子还是他。 谁能想到平日里娴熟典雅的尤氏在床上居然如此放得开？ 那架势甚至比吃了媚药的凤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到贾瑞的淫笑尤氏才慵懒的将眸子睁开一条缝看了看贾瑞： “二爷笑什么？可是笑话我么？” 贾瑞用手指轻轻玩弄着尤氏的耳垂柔声道： “笑你什么？喜欢还来不及呢。嫂子，我还不知你闺名叫什么呢？” 尤氏轻轻掐了贾瑞大腿一把： “方才不知是哪个好嫂子亲嫂子的叫个不停呢，如今要问人家名字了？ 我没过门那会儿在家里叫梦芷的。” “梦芷？好名字！”贾瑞赞了一声又问道： “芷儿，你……怎么知道我和可卿的事的？” 尤氏身子一哆嗦，紧紧环住了贾瑞哀求到： “二爷，是我的不是！我因那天晚上想找蓉哥儿媳妇说些话，却不想就赶巧听到了…… 二爷放心，我并没有带丫鬟，更不敢跟谁浑说一个字，连两个妹妹都不曾提起过的！ 往后更不敢说，只让它烂在我肚子里就是了！” 贾瑞本还想着拿他那套自己和可卿是前世夫妻的说法忽悠忽悠给自己个台阶下，见尤氏这般诚惶诚恐不免有些好奇，便说道： “果然芷儿是个明白的，没有口舌最好了，你又怕什么？” “我……我不怕……” 尤氏虽然嘴上说不怕，身体却很诚实的在发抖： “二爷，好歹饶了奴家吧！ 我不求别的，不要家产，不要权利，更不敢和秦氏争宠， 只求二爷能让我在府里有间屋子有口饭吃就罢了……” 贾瑞更晕乎了：“芷儿，我这段日子可是一直都护着你帮着你，怎么你就这么怕起我来了？” 尤氏只不肯说，在贾瑞说要断了她的鸦片之后才将原委说了一回。 贾瑞听了恍然大悟，他本以为自己做得一切都天衣无缝，原来是如此的漏洞百出！ 不过想想也是，只要知道了自己和可卿的关系，尤氏又知道贾珍生前对可卿有非分之想，那么贾珍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就很容易和他挂上钩了。 他也没想到尤氏居然在彷徨中过了这么久。 难怪这些日子尤氏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呢。 他很想安慰安慰尤氏让她放心，可又不知哪些该说哪些又不能坦言相告，只能说道： “芷儿，有些事确实是我做的，可有些事也和我没干系。 没错，这福寿膏是我当初为了贾珍特制的。 可我不过是为了让贾珍成瘾之后听我的话，不再去骚扰可卿。 我可没想到因为这玩意竟生出这许多是非来！ 敬老爷的死不是我想看到的，珍大哥我当初也没想过要害他性命。 至于蓉哥儿蔷哥儿两个，我知道他们为何而死，可我不能和你说，你明白么？ 至于你抽上这玩意，完全不是我想要的。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谋划你，更没有想过对宁国府有什么企图……” 听着贾瑞的辩护，尤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再说事已至此，真的又怎样，假的又如何？ 她肯定斗不过这个小叔子，更斗不过西府里那群老爷太太们，甚至连同辈的凤姐儿她都不是对手。 她现在奢求的不过是能在贾瑞的庇佑下继续在宁国府过着太太的生活。 贾瑞本想问问尤氏，贾蓉到底死了没有，可想想还是算了，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想到此处遂又说道： “福寿膏这东西你必须要戒掉。我可不想让你被这东西毁了。 若是一时戒不掉就慢慢来吧。 每次少抽一些，在身体可承受的范围内慢慢减量，知道了？” “是，二爷……”尤氏答应一声。 “家里的事还要管着，我是不得空的，过完年还有许多事要做呢……哎？” 不等贾瑞说完，只觉得下面一紧，又被握住了。 尤氏将檀口凑到贾瑞耳边吹着气道：“二爷，那这支烟枪我能不能就不戒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七十九章 宜阳坊银行隆开张 永康五年正月二十，神京东城，宜阳坊。 今天是宝丰典当行重新开业的日子。 大门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舞狮舞龙好不热闹。 更有两排身着旗袍的美女侍立左右，大正月里漏出一节白花花的大腿。 宝丰典当的牌匾被一块红布遮住了，显然是换了招牌，不知更名成什么了。 不仅如此，早在年前宝丰典当要更名并且在正月二十这一日重新开业的消息就已经散播开来。 新开业后不但可以典当东西，更可以做什么“抵押贷款”，还可以“存款”！ 什么活期、死期、零存整取，许多新鲜的词眼让人有些懵圈。 更让人吃惊的是，在这里存钱不但不收取保管费，还会倒贴给利息！ 这可是从没听说过的事！ 虽然年利率不过一分二，可比起别的钱庄存钱每年要收一分的保管费可就差了两分二去了！ 而且宝丰典当的“抵押贷款”利息也比别的钱庄当铺都要低，月息只有五分！ 这不得不让神京里其他的钱庄、票号警觉起来，这么低的利息明摆着要来抢生意啊！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宝丰典当打的算盘就是从外面借钱进来再往外放，是要干空手套白狼的生意！ 想存钱的、想借钱的、同行来探听虚实的，更多的只是单纯来看热闹的普通百姓，将宜阳坊堵了个水泄不通。 锣鼓唢呐声戛然而止，一旁搭起的高台上走上一个身姿颀长的女子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女子屈膝一礼，落落大方的说道： “今日宝丰银行开业，小女子嫣然无以为贺，在此献唱一曲给大家，希望大家喜欢~” 台下的人都被嫣然的美貌所吸引，自动忽略了什么银行。 也有人觉得嫣然这个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听说在国宴上有个名妓，好像也叫嫣然？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嫣然的成名曲响起。 台下顿时报出一片惊叹，这首歌可是大多数人都有所耳闻了！ 台上这位难道真的是给皇上和文武百官唱过歌的嫣然？ “都别吵吵了！听歌！”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顿时嗡嗡声停止了。 神京第一名妓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就站在台上，还给他们唱歌，这可是足够吹嘘一段时间的了！不好好听岂不是亏大了？ 一曲唱罢，嫣然又是一礼道： “嫣然献丑了，感谢乡亲父老今日能来捧人气~ 希望大家以后需要存钱、借钱了都来宝丰银行~咱们来日有缘再见！” “真的是莳花馆的嫣然！” “嫣然姑娘别走，再唱一曲罢！” 台下这才乱哄哄的又吵嚷起来，然而嫣然只留下一个婀娜的背影。 随后贾瑞薛蟠两个来到正门，说了一番台面话后二人接过侍女用托盘献上的金剪刀剪开了拦在门口的绸带，又将两根红绳一拉，一直被遮盖着的红底金字匾额终于露了出来——宝瑞银行。 台下看热闹的人明显对这种剪彩仪式不感冒，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头张望，只希望嫣然能再出来唱一曲。 就在这时却听得街西头鸣锣十三响开道。 扭头望去，正有一队仪仗走来，前头侍卫开道，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后又有北静王府的牌子，再往后是一台八人大轿，后头跟着马车随从。 一众看热闹的人都唬了一跳，原来是北静王到了，纷纷退让到两侧，让出一条路来。 贾瑞也是暗暗咂舌：难怪都想封侯拜相呢，这气派绝对不是盖的啊！ 到了宝瑞银行门口落轿，一身蟒袍金冠的水溶在太监搀扶下下了轿。 贾瑞忙带人迎了上去见礼。 水溶扶了一下，朗声笑到： “无须多礼，小王今日因听说宝瑞银行开张大吉，特来凑个热闹。 我听说贵行不但可以帮人保管银子，每年还有利息，可是有的？ 正巧我这里有些闲着的银子，不知贵行收还是不收呢？” 话音未落，身后的侍卫将马车上的几口箱子同时打开，顿时全场一片惊呼。 那一箱箱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少说也得有一万两！ 贾瑞嘿嘿笑着作揖道： “王爷厚爱了，咱开门不就是为了做生意么？ 王爷能来咱家存钱是咱们的荣耀，焉有不收的道理？ 王爷是咱银行的第一位客户，又是这么大笔的银子，还请里面吃茶慢慢谈！” 说罢一摆手做出请的动作。 水溶含笑颔首，迈着四方步往里头走。 身后的侍卫也不用吩咐，二人一个抬起沉甸甸的几口大箱子也往里面去了。 外头看热闹的又是一片哗然：我的老天爷，北静郡王来存钱？ 满满一车银子！这存一年下来得有多少利息？ 王爷都来这里存钱，咱们普通老百姓还怕什么？ 他这个宝瑞银行还敢卷着王爷的银子跑了么？ 一时间众人总算是暂时忘掉了嫣然。 还没等人群安静，又是一队鸣锣开道： 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的八抬大轿又来了，后面也跟着一辆沉甸甸的马车。 或许一个太监许多百姓还不认识，接下来一队骑兵簇拥着一个武官可是全神京无人不晓的了——京营节度使王子腾！ 看着一个个大人物背着手走进去，再看着一个个沉甸甸的箱子被抬进去，所有人都傻了！ 看来这个宝瑞银行背景很深，门槛很高啊！ “这个劳什子银行，不是咱们普通小老百姓能来的地方！” “都散了吧散了吧！人家这银行果然只认银子，大伙也都看见了，进去的都是达官显贵，和咱们普通小老百姓没什么关系！”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八十章 宜阳坊银行隆开张（二） （看到评论里有朋友说大观园应该进献出来，居然还有人表示赞同…… 贾瑞现在盖大观园的籍口是什么？给惜春住，剩下的往外卖。 就算元春要省亲也没有道理让贾瑞自己一个人掏钱。女儿当了皇妃就要抢堂侄儿的财产？说不过去吧？原著里盖大观园也是荣府掏银子，宁府不过是出了点地。元春毕竟是荣国府的人，这钱不该宁国府出，族长也不该出这钱。 要不谁愿意当族长？这不是族长，是冤大头。贾瑞为什么劝荣国府省着点银子？为了日后自己敲竹杠能多敲出来一点……这些坑到后面都会填的，放心吧~ 另外前头两章被毙的事，老猿的初衷是要告诉你们精神类药物对人类的危害有多严重啊！你们一定给要明白老猿的良苦用心！珍爱生命，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手动狗头） 话音方落，马上有银行伙计打躬笑道： “这位大爷说差了，咱们宝瑞银行可是没有什么门槛，来的都是客！ 您有一万两银子要存您是贵客，您只存一两银子还是咱家的贵客！ 您没银子，想来贷款，您依旧是咱家的贵客！” 那人听了笑冷道：“罢了罢了，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能攒下几两银子还是在家里头藏着踏实。” 伙计也不生气，笑道： “您的银子在家里藏着是踏实，可一年之后一两银子它还是一两不是？ 放在咱家银行里过一年就变成一两一钱二分了！” 又有个布衣老妪往前凑了凑陪笑道：“请这位爷安！” 伙计忙拱手还礼道： “老妈妈，我可不是什么爷，我不过是咱银行里的小伙计。您老有什么要问的？” 老妪道：“我想问下，您这钱庄那个贷款，我可以贷吗？” 小伙计道：“只要您老有东西抵押或者有人给担保就可以贷。 抵押的东西越值钱能贷的就越多。” 老妪又问道：“这利息可是每月五分？” “我们东家说了，诚信经营，童叟无欺，每月五分，没有利滚利！” 老妪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小心打开了，里头是一张地契： “麻烦小爷看看，我这三间屋能借贷多少银子？ 前些天我儿子给大户人家窖冰，不留神被冰块砸断了腿，如今等着银钱救治呢！ 小爷您务必行行好，救救我儿吧……” 说着老妪就要跪下。 小伙计忙上前拦住了：“老妈妈可别磕头，折煞小人了。 您只要有抵押肯定能办贷款，只是我不管这个。 您跟我进去，找里头的管事给您审核办理。” 把老妪请进银行，又有书生打扮的人一拱手道： “这位小哥请了。前些日子贵行举办的有奖问答，在下不才，得了个第二名。 当时奖了我一张五两银子的存折，说是银行开业后可以兑换现银，不知是真是假？” 伙计接过书生的存折看了一眼笑道： “这位公子好本事，这确实是咱家的存折。 既然有存折，当然可以提银子走的，公子今日就要取么？那您也里面请~” …… 宝瑞银行对面一家二层酒楼的雅间里。 莺儿看着窗下的这一切后忍不住问道： “姑娘，这些人都是瑞二爷请来的托儿？怎么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宝钗点点头，对于贾瑞想出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宣传和营销手段，她也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该好笑。 让人四发出小广告传单，还搞什么有奖答题，只要答对了和银行借贷相关的问题就有礼物送，前三名还送不同面额的存折，开业之后直接可以支取现金…… 若是在旁人看来贾瑞这些行为简直是拿钱在打水漂，而宝钗却明白贾瑞所说的这些“广告”费用定然会让新开业的银行更快的为人所接受。 贾瑞所找来的托儿上至水溶、王子腾一流的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可以说涵盖了士农工商四个阶层。 当门口看热闹的人们眼睁睁的看着那想借钱给儿子治伤的老妪喜滋滋的护着胸前的一个小包裹走出来的时候，当他们看着那个秀才手中托着一锭银子给众人展示，并且大赞宝瑞银行诚信的时候，这一幕幕会口口相传，在贾瑞安排的人刻意宣传之下，作为一件趣闻迅速传遍神京。 这瑞二爷，实在是个商界奇才啊！ 正当宝钗打定主意得空了一定要好好和贾瑞请教请教，一旁莺儿又说道： “那个嫣然姑娘果然是色艺双全呢，不单人长得漂亮，曲儿唱得更是没得说。 听说她的曲子都是二爷教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大爷说，嫣然是瑞二爷的……” 听了这话宝钗眉头微微一蹙，打断道： “女孩家，打听这些个做什么！这你该问的么？” 虽说有钱有地位的男人逛逛青楼泡泡歌姬本来是一件极风雅的事，可宝钗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想想嫣然那清丽容颜，还有歌声里的款款真情…… 宝钗心头不禁有些发闷起来，是不是该吃一颗冷香丸压一压？ 此刻酒楼另一间隔间里，七八个商贾打扮的人也在注视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他们是神京几家大钱庄、当铺、票号的掌柜，可以说这一屋人把控着神京一半的经济。 “王老先生，这宝瑞银行，来者不善啊！”一个略显富态的矮胖中年说道。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中年口中的王老先生。 王庆成五十出头年纪，中等身材，双目有神。 他是神京最大票号日昌晟的大东家，也是神京中晋商的领头人，并且和神京内许多达官显贵都有密切往来，绝对是一个跺跺脚神京都要抖一抖的人物。 王庆成只是吃了口茶淡淡一笑： “诸位都是神京中商界翘楚人物，今日怎么因一个小娃娃就如此惊慌？ 不得不说，宝瑞银行这种模式的想法倒是好的，用别人的银子生银子。 可生意哪儿是拍拍脑子就能做的？尤其是在神京里头！ 只说他这低息借贷，就要得罪多少勋贵？ 神京里头哪个王府侯府有了闲散银子不拿出来偷偷的放印子钱？ 谁会将银子存进银行拿一年一成多的利息？ 从平头百姓手里他又能借来多少银子？ 想往外放贷，没有百十万两银子的家底能行吗？ 不是老夫说大话，即便他后头有宁荣二府，又有皇商薛家、甚至还有北静王府的支持又能筹集多少银子？ 难道还能和全神京的票号当铺抗衡吗？能和天下晋商抗衡吗？ 他想做大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不知我们该如何应对？还请老先生明示！” “应对？为何要费那心思去应对他呢？且先看它到底要如何发展，到时候再说也不迟。”王庆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吃了口茶，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慢悠悠的唱道：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推本书：《845069+缘定大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林黛玉探父回扬州 宁国府花厅。 冷子兴见贾瑞进来了忙起身一躬：“二爷！不知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贾瑞笑着让座：“咱们兄弟，哪儿敢说吩咐？ 坐坐坐，不用拘束吗，那会子我开酒馆还多蒙你照顾呢。” 冷子兴这才斜欠着身子坐了。 聊了几句家常话，贾瑞进入正题： “实不相瞒，今次我来是想问问子兴那里有什么古董玩器。” 冷子兴笑道：“原来是这个。自然是有的。 不知二爷是想要名人字画，还是瓷器玉器？” “都要！不过么……”贾瑞搓了搓唇上刚长出来的绒毛胡子：“有没有高仿的？” “高……高仿？二爷说的可是赝品或者前朝仿品？” 冷子兴尴尬一笑： “二爷，我的买卖虽然不大，却是正经古董商人，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贾瑞一脸惋惜：“没有啊……那算了吧，我再问问别人去。 实不相瞒，我这不想盖个园子么，总要有些玩器摆件才好。 可都买真的哪儿来这么多银子？ 便想着弄点仿的充充门面……” 冷子兴听了这话忙陪笑道： “原来是为这个啊！二爷何不早说？ 我虽然手上出的都是真迹，可毕竟混迹这个圈子多年，也有打了眼的时候，时间长了难免家里会有几件假的，只是不敢拿出来。 二爷既这么说……” “几件？那哪儿够啊！你认不认识作假的？高手的那种啊，最好能以假乱真的……” *** 荣国府，凤姐院儿。 凤姐刚要用晚饭，却见贾琏进来了，便问道： “今儿不是贾瑞和薛蟠两个的什么银行开张的日子么？怎么没请二爷去吃杯酒？” 贾琏道：“上午就去给他们贺喜来着，中午吃了一回酒。 因有北静王和叔叔在，哪里敢多吃？胡乱吃了几杯就散了。” 若是平时凤姐定会追问既然中午就散了怎么一下午不见人？ 是不是又去找哪个相好的去了？ 可这次凤姐竟没问。 贾琏接过平儿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手说道： “瑞哥儿可是够能折腾的，开业那场面真是人山人海！ 又演了几出戏来，搞得我都想有了银子存进他们的银行里头去了。” 凤姐听了问道：“你觉得他们这银行能赚钱么？” 贾琏摇头道：“她们想着这法儿倒是好的，可赚不赚钱实在难说。 我倒是觉得瑞哥儿这次的胃口也忒大了些个。 他是要让全神京的当铺、钱庄都没生意可做啊！ 这么低的利息往外贷银子，存钱又给人利息，哪儿能赚什么钱呢？ 还抢了别人的饭碗，只怕稍稍有些起色全神京的当铺钱庄都要联起手来对付他呢。” 凤姐点头道：“可不是，存钱他能给一分二的年息，别人不能给一分五么？ 贷款月息五钱，别人不能只要四钱么？ 到时候那些大钱庄联手打压，只怕他们这银行是扛不住的。 姨妈不懂得经济，薛蟠也是个不晓事的，可宝丫头却是个机灵的，恨不得有十个心眼子，怎么就让薛蟠跟着贾瑞闹呢？” 贾琏道：“还想着和他入股弄洋酒庄子呢，这会子估计他也没那空了。 又要弄银行，又要翻盖园子的，你说这小子怎么这么能折腾……” 听了折腾两字凤姐只觉得心里一跳，忙说道： “任他怎么折腾去吧。连北静王爷和叔叔都肯陪着他闹，也是他的本事。” 贾琏点头道：“可不是呢，王爷是真的往银行存了三万两银子！ 乖乖，一年利银就是三千六百两！ 凤儿，你说咱要不要也把银子存进去？一年下来也有些进账呢！” 凤姐听了有些烦心：“二爷若是有体己银子只管存去，问我做什么？我可没钱！” 贾琏笑道：“我有没有钱你还不知道么？” 凤姐白了贾琏一眼冷笑道： “二爷不是没钱，是花的太大了，又是多姑娘又是少姑娘，还有鲍姑娘鱼姑娘的，哪个不得赏点？” 贾琏听了蹙眉道：“怎么好好的你又提这些个……” 凤姐又道：“你要是有本事你就跟贾瑞学学！ 自己开个窑子，弄个姐儿出来还能给他赚钱，还能给皇上唱曲儿。 也不知是他给皇上戴绿帽子还是皇上给他戴绿帽子呢。” 贾琏听了这话唬了一跳，忙用手去堵凤姐的嘴小声道： “我的奶奶，这些话也是乱说的？当心祸从口出！ 你忘了宁府那里出的事没几天就传到街上去了？ 保不齐咱们这边有没有什么黑了心的奴才呢！” 凤姐也知道失言了，嘴上却不肯服输，一把推开贾琏的手道： “我倒是想看看那个嫣然是什么样的人物，我们家二爷每次提起了都要流口水呢。” 贾琏笑嘻嘻的抓住了凤姐的手揉搓着： “嘿嘿，什么样的人能有我家凤儿水灵？瞧这小手嫩滑的……” 正说着，外头丫鬟道：“琥珀姐姐来了。” 凤姐忙甩开贾琏让请进来，琥珀施礼道： “二爷二奶奶吃饭呢，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凤姐问道：“大晚上的，是老太太有什么话么？” 琥珀道：“正是呢，不然也不敢打扰。 老太太说，让二爷同二奶奶用完了饭去她那边，有话说呢。” 贾琏凤姐听了不敢怠慢，忙吃了几口饭漱了口就往贾母房里去。 到了贾母房里，只见贾母、邢夫人、王夫人、黛玉宝玉都在，且黛玉满脸泪痕，宝玉也是悻悻然。 凤姐本以为是这一对冤家又吵架了，可再想想两个小人儿抄家怎么要把自己和贾琏都叫来，于是不敢玩笑，给贾母等人施礼。 贾母叫免了，抱着黛玉说出事情缘由，原来是有林如海的书信来，因身染重疾，要接黛玉回去。 宝玉大不自在，争奈父女之情，也不好拦阻。 于是贾母定要贾琏送黛玉去，等事了了仍叫带回来。 因正月里运河尚未通航，得走陆路，未免要多耽搁些时日，故而要早些起身。 凤姐知道这一去便是几个月不得相见，心中未免有些不舍，又知贾母疼爱黛玉，让别人去送又不放心，只好拿语言宽慰黛玉。 又定了启程之期，商量一应土仪盘费，不消絮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推本书：《845069+缘定大疆》 第二百八十二章 贾元春加封贤德妃 两日后便是宜出行的吉日，贾琏骑马带了几个小厮，又有两辆车分别让黛玉和紫鹃等女眷坐了，一行浩浩荡荡往南去了。 贾母正因担心黛玉心里不受用，忽有人报：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特来降旨。 众人都是一惊，以为又是替元春带家书来的，也不敢怠慢，摆香案，启中门跪接。 早见都太监夏守忠乘马而至，又有许多跟从的内监。 那夏太监也不曾负诏捧敕，直至正厅下马，满面笑容，走至厅上，南面而立，口内说： “奉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陛见。” 说毕，也不吃茶，便乘马去了。 众人都没了主意，贾政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为何招他进宫陛见？ 难道真如贾瑞所说，元春要被册封成贵人了？ 贾政也不敢耽搁，忙换了朝服入朝。 贾母也使人去东府里请贾瑞尤氏两个过来商量。 不一时尤氏来了，贾瑞却不知哪里去了，不得见。 “这孩子！怎么一天到晚的在外头疯！有个事也找不到人！”贾母抱怨道。 这回凤姐却不敢顺着贾母的话给贾瑞穿小鞋了——若是今次真是元春被册封了，贾瑞无疑便是贾府的大功臣了，这些凤姐还是拎得清的。 贾母等合家人心俱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飞马来往探信。 有两个时辰，忽见赖大等三四个管家喘吁吁跑进仪门报喜，又说： “奉老爷的命：就请老太太率领太太等进宫谢恩呢！” 那时贾母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候，邢王二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迎春姊妹以及薛姨妈等，皆聚在一处打听信息。 贾母又唤进赖大来细问端底，赖大禀道： “奴才们只在外朝房伺候着，里头的信息一概不知。 后来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咱们家的大姑奶奶加封贤德妃。 后来老爷出来也这么吩咐。 如今老爷又往东宫里去了。急速请太太们去谢恩。” 贾母等听了方放下心来，一时皆喜见于面。 于是都按品大妆起来。贾母率领邢王二夫人并尤氏，一共四乘大轿，鱼贯入朝。 贾赦亦换了朝服，奉侍贾母前往。 原来皇太后万寿，元春遵照永康帝的吩咐为太后献唱了一曲《烛光里的母亲》，真情流露，感人至深，太上皇太后两个听了无不落泪。 因见元春相貌出众言语得体，一曲终了太后命元春在旁边坐了，拉着手细问起来。 元春一一答了，是忠良之后，又被永康帝宠幸过了，永康帝登基五年一心放在国事上，于女色却不太在意，三宫六院尚未齐备。 太后甚喜元春贤良淑静，又能写出如此真情流露的曲子，便同太上皇商量册封元春。 太上皇见太后喜欢，元春本又是凤藻宫尚书了，随即命封元春为贤德妃。 贾家众人本以为元春能封个昭仪、贵人便是天恩了，哪儿想到一下子就成了皇妃？ 举家无不感沐天恩深隆。 再说贾瑞，同宝钗一起在银行给掌柜以及一群管事账房开了个小会之后一起往回走。 宝钗本有许多问题要问贾瑞，奈何自己坐车贾瑞骑马，不好让他进来。 正想着邀他往梨香院小坐，才到了才到了宁荣街口便有小厮一路小跑迎上来道： “二爷，你可回来了，西府老太太让人寻你好几趟了！” 贾瑞皱了皱眉头：“是什么事？” 小厮答道：“奴才不知，只说是宫里的夏公公来了一趟。 先是二老爷忙着去了，后来老太太同两位太太以及咱府里**奶也都去了……” 宝钗听了撩开车窗帘问道：“瑞二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贾瑞道：“既然是夏守忠来了，想是元春大姐的册封下来了。 我那边看看，宝姑娘，先让他们送你回家吧。” 宝钗知道自己毕竟是客居在荣府，如今那边的太太们都进宫去了，自己也正想着把今日贾瑞会上说的东西梳理梳理，便同贾瑞告辞，放下窗帘马车去了。 荣府里头听说贾瑞来了，管理田房事务的林之孝忙迎了出来：“请二爷安！” 贾瑞道：“原来是林管事！听说夏公公来传旨了？” 林之孝便将夏守忠来宣贾政进宫，后又传信回来元春册封贤德妃，贾母等人进宫谢恩的消息说了一回。 贾瑞点了点头：“知道了。老太太她们去了多大时候了？” “去了约么半个时辰了。” 林之孝见了不觉暗暗佩服：这瑞二爷年纪轻轻，听了这等大喜事居然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简直太淡定了。 他不知道其实贾瑞一点都不淡定：他也没想到元春这么快就封妃了，自己的大观园还没动土呢！看来得抓紧了。 但是他手上实在没可用之人啊！ 能处理这些事的就一个贾芸，现在要被他榨出骨髓来了，为了银行可以顺利开业，贾芸连年都没能过安生。 想到这里贾瑞突然灵机一动：贾芸在原著中不是和丫鬟小红还有一腿呢么？ 小红可是个难得的伶俐丫头，还被凤姐看中了呢。 不过那是大观园盖好之后小红被分去怡红院的事了，自己何不把她给挖过来？ 没准儿还能让这对鸳鸯有情人终成眷属呢，到时候两口子一起给自己卖命多好~ 林之孝两口子都是荣府里的管事，而且地位是仅次于大管家赖大的存在，荣国府财务、人事、行政等等方面都离不开林之孝夫妇。 可他们为人处世却极为低调。 凤姐甚至玩笑称“他们两个，一个天聋，一个地哑的”，虽不大说，却将事情处理得面面俱到，又没有什么贪墨谋私的事，实在是荣国府中难得的有才能又能靠得住的人。 同林之孝攀谈了几句，贾瑞装作无意问道： “你可是有个女儿叫红玉么？今年多大年纪了？” 林之孝只以为贾瑞在唠家常，便答道： “是叫红玉，不过因犯了宝二爷的名字，就改叫小红了。今年十六了。” 贾瑞也不绕圈子，直接问道： “有没有在府里当差？ 我听说小红是个极伶俐的，若是方便，能不能让她来我这里做事？” 不知林之孝如何作答，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八十三章 喜冤家一泡泯恩仇（一） 林之孝听了一脸为难，赔笑道： “二爷，我家小红颜色一般，只在府里做些粗笨的事，哪里能伺候二爷呢！” 贾瑞一听这话就知道林之孝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要小红去做小妾，笑道： “林管事别想歪了，我不是让她来给我当丫鬟。 我是听说她伶俐，想让她帮我打理打理我的一些买卖。 你放心，也不用她抛头露面的，只在府里帮我管管事就好。” “买卖……小红不过是个毛丫头，哪儿懂得这些？” 林之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贾瑞的莳花馆，这是贾瑞最赚钱的生意，现在全府都知道的。 再怎么赚钱莳花馆毕竟是青楼，让小红一个姑娘家能管什么？ 万一学坏了怎么办？ 即便不学坏，传出去这名声也不好听啊？日后让小红怎么嫁人？ 林之孝两口子虽然在荣府里地位超然，毕竟也是奴籍。 赖大两口子费尽心思让儿子赖尚荣脱离了奴籍，林之孝虽然没有那么做，也不想让女儿再过奴才生活了。 他们从未想过让小红嫁给府里哪位爷当个姨娘，姨娘说白了也是半个奴才。 他们只想小红日后能嫁个好人家托了奴籍，往后可以抬着头做人。 故而并未让小红在谁的房里当丫鬟。 原著中也是先盖好大观园后因里头没人收拾才让小红去了怡红院，可他们没想到元春一道懿旨让宝玉等人住进园子，小红还是成了宝玉的丫鬟。 贾瑞也想到了这一点，干脆直说道： “想来你也听说了，我是要盖座大园子出来的，不日就要动工了。 可东府里珍大嫂子还得料理家事。 其他那些下人我都是信不过的。我想让小红来帮我一把。” 林之孝听了一惊：那可是几万十几万的项目，贾瑞怎么就点名要自己的女儿帮手？ 可看贾瑞神色不像玩笑，可小红能胜任吗？ “慢慢学，谁是生下来什么都会的？ 你也不用急着回我，回去同你媳妇，也和小红商量商量吧。 我还有些事要找琏二嫂子，回头你们说定了去找我就是了。” 贾瑞拍了拍林之孝的肩膀，往凤姐院儿去了。 自打上回被凤姐灌药迷倒之后贾瑞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且又是年节期间大家都忙，也不过是在宴席上见过两回，二人都当没事人一般。 此刻贾瑞想着凤姐定然和贾母王夫人等进宫谢恩去了，便想将这个月的一千两银子去给平儿放下，省得麻烦。 到了凤姐院儿，贾瑞刚要装着问问凤姐在不在，却见平儿正巧往外走：“请瑞二爷安。” 贾瑞只当的凤姐不在平儿在看家，便还礼道： “原来是平姑娘。二嫂子可在家里呢？” 平儿道：“在屋里呢，二爷里面请……” 贾瑞一阵无语，怎么她这个贾母首席跟屁虫没去？ 也不能怪别人，只能怪他红楼读的还是不仔细。 进宫谢恩自然是要有诰命在身的，贾琏一没爵位二无官职，只不过捐了个同知的虚衔，自然凤姐是无品的。 可都到门口了，话也问了，贾瑞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来到外屋坐下，果然凤姐一身家常衣服掀了帘子从里屋出来，见了贾瑞道： “哟，瑞二爷，怎么这会子才来？方才老太太可是急着找你呢！” 贾瑞道：“本是有些事，刚回家里就听说老太太差人找我，这不也没顾得上回家就过来了。 偏偏老太太同老爷太太们都进宫去了，不得见，就来这里看看。 二哥不在家么？” 凤姐道：“你二哥今日护着林姑娘回扬州去了，上午才走的。 元春被册封成皇妃了，想来瑞兄弟也知道了吧？” “啊，才听林之孝说了，大喜事。” 贾瑞假装很高兴的样子，怎奈演技实在不咋地。 “可不是，谁想到大姑娘入宫四年都没什么消息，这下可倒好，年前才封了凤藻宫尚书，这才几天就成了皇妃了！” 凤姐说道。 今天消息坐实之后她已经暗下决心要和贾瑞修好关系了，可她也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做。 而且，那天她还居然把这小子给推倒了，贾瑞现在该怎么想自己？ “都是皇恩浩荡，大姐姐又是个极出色的，要出人头地是早晚的事。” 贾瑞越是表现得元春一事和自己关系不大，凤姐越是心里没底。 “瑞兄弟，你怎么似乎一点都不高兴呢？”凤姐问道。 “啊？有吗？我高兴啊！怎么不高兴？” 坦白说，元春当皇妃贾瑞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好处，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荣府，对贾家。 无非是说出去贾家出了个皇妃成了皇亲风光一些，实打实的好处有什么？ 好像就是到了后来贾政升官了。 可元春省亲盖大观园，再加上年节送礼，宫里太监们的盘剥，可谓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没用几年直接就将荣国府给耗垮了。 而宫里给的赏赐无非是一些如意、宫缎、宫绸、念珠、新书等华而不实的东西，可以说对贾府一点好处都没有。 “啊，对了，这是这个月的银子，正巧我身上带着呢，就给二嫂子吧。” 永远身揣巨款的贾瑞从怀中摸出一沓子银票数了十张放到桌上。 凤姐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马上又转成心疼，强笑着把银票推回去： “瑞兄弟说笑了，二嫂子那会儿是跟你闹着玩呢，怎么能真要你的银子？ 等过段日子，我就把你前几个月的那三千两也都还给你。” 贾瑞也没想到凤姐居然会不要银子了。 毕竟当初自己主动要求给她银子就是为了堵住她的嘴，便说道： “不值当什么，嫂子只管收着就是了。” 凤姐将平儿打发出去了才笑道： “怎么，瑞哥儿还不放心嫂子，怕我把那件事说出去么？ 嫂子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谁还没个糊涂时候？ 谁家里又没点子见不得人的事呢？” 贾瑞呆了呆，不要钱了？ 凤姐终于要跟自己和好了？ 是因为元春的事，知道自己斗不过了，还是因为那天晚上把自己给强行啪啪啪了的补偿？ 补偿……那不成了自己被凤姐给嫖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八十四章 喜冤家一泡泯恩仇（二） 凤姐又说道：“你不是要盖个大园子么？ 正是用银子的时候，往后就不用再想着欠我的了。” 贾瑞倒是不差这点银子，不过能和凤姐和好倒是不错，便说道： “既然嫂子这么说，那我就不和你外道了。 往后有哪里做得不到的，还请嫂子见谅。” 凤姐笑道：“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哪儿用这么客气？ 嫂子也有小心眼的时候，也有不是。 你是个爷们，是做大事的人，就别和我这没什么见识的妇道人家一般见识了。” 贾瑞也顺台阶下道： “哪里有怪嫂子呢，以前是我的不是，也难怪嫂子生气。 如今咱们渡尽劫波叔嫂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凤姐笑道：“罢了罢了，知道你是个读过书的，少拿这些不懂的话来说。 如今说开了就好了。以前的事还总提他做什么？ 倒是你，又要和姨妈家弄什么银行，又要管莳花馆，这会子又要盖园子。 对了，还有那烤肉馆呢，你可是够忙的了。 若有什么需要嫂子帮忙的只管说就是了。” 贾瑞苦笑着摇摇头： “没办法，我是穷怕了，总想着多赚点银子。倒是让嫂子见笑了。” 凤姐道：“顶天立地的爷们赚钱养家再正当不过了，这有什么可笑的？ 若是你琏二哥有你一成能耐，我犯得着这么辛苦算计么？” 她虽然知道不能再要贾瑞的钱了，可实在是肉疼啊！ 若是真的能和贾瑞合作，哪怕让贾瑞帮自己一把，自己说不定也能赚点银子不是？ 就比如让贾瑞把西洋葡萄酒的酿制方法告诉她…… 而贾瑞完全没往这方面想，他突然脑子一抽就把一成能耐给想歪了，说道： “怎么，琏二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我看多姑娘不是挺满足的模样吗…… 你们两口子可真有点意思，他说你没用你说他没用……” 凤姐听了脸都绿了，瞪了贾瑞一眼道： “你还说！你有本事不帮衬着嫂子点，就知道给我添堵，天天给你二哥拉皮条！” 贾瑞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忙说道： “嫂子，我冤枉。 多姑娘虽然是在我店里做事，可他们两个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和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至于那个鲍二家的，我根本就没见过！ 嫂子是个明白人，怎么就不想想，我又没事求着琏二哥，帮他做这些做什么？ 再说了，嫂子也知道，我忙得很呢，你觉得我有空帮他拉皮条么？” 然而凤姐却在想着贾瑞后半句话：贾琏说她没用？ 放在这个语境下面，凤姐自然明白贾瑞说的是哪方面。 她可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和那些下作娼妇比！居然还和贾瑞嚼舌根子！ 想到这里凤姐不由怒从心起，连贾瑞一起骂道： “呸！烂了舌头的混账东西！我没用？还能比你们两兄弟更没用么！ 一个个的银样镴枪头！” 被质疑了某种能力的贾瑞也不干了： “哎！我说嫂子，你这么说就不好了吧！ 那天要不是你给我下了药，又那么又啃又咬的，我哪儿能好好发挥！ 再说了，你最后不也瘫软了么！我哪儿不行了！” 凤姐冷笑道：“哼，你能？你别得意了！ 就好像想挖鼻屎，本来想用手指，但是只能用牙签这么一种感觉。 你品，你细品，你细细品！你改名叫贾签吧！” 贾瑞一听直接炸了，这等羞辱谁受得了？ 他直接跳了起来逼近凤姐。 凤姐也没想到贾瑞反应如此激烈，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你想干吗？” “想！”贾瑞恶狠狠的说道。 见贾瑞的嘴脸凤姐嘴上却不肯认输，仍说道： “要不不叫贾签，叫贾针吧……哎！你放手！你想干m……干什么！” “无痛针灸！”贾瑞哈哈狞笑：“那会子嫂子不是说让我跪着给你认错么？ 我这就跪给你看！没听说过相逢一炮泯恩仇吗？ 我的很大，你忍一下！” 略略略…… 却说平儿被凤姐打发出去了却不敢走远，又恐外头没人看着有人冲撞进去，又怕凤姐一会儿招呼人了没人答应凤姐要发飙，更怕凤姐被贾瑞欺负了，只好在廊下站着装作晒太阳，一面听着屋里的动静。 只听得凤姐同贾瑞两个隐隐的说话声不太真切，可过了一会儿，怎么声音又变了？ 也是过来人的平儿自然懂得那有些压抑的略显痛苦的呻吟意味着什么。 她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同时也暗暗纳罕： 怎么平日里一向厌恶贾瑞的二奶奶就变成这样了？ 就因为贾瑞在府里得了势？认个错不就得了？ 何苦这么作践自己去讨好平日里她最讨厌的人？ 本是说用药麻翻了贾瑞，然后装出贾瑞强上了的假象，怎么二奶奶就假戏真做起来了？ 是气不过琏二爷太过风流在外面沾花惹草而报复？ 还是图贾瑞的生意？ 又一声没压住的娇吟传出来，平儿心跳得厉害，忙起身到门口把门外两个粗使婆子寻个由头支开了，又倚着院门胡思乱想起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却见丰儿一脸喜气疾步走来。 平儿见她就要进去忙拦住了：“这么急慌慌的做什么？” 丰儿笑道：“平姐姐，外头老太太同太太们回来了！ 元妃娘娘的事坐实了，老太太已经放下话来了，府里的人都有赏呢！ 快去告诉二奶奶去接着！你拦着我做什么？” 平儿只得说道：“二奶奶同瑞二爷在屋里头说正事呢，不让打扰……” 丰儿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连你也轰出来了？还能有娘娘的事大么？ 老太太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这时候二奶奶怎么能不在旁边讨个好！” 平儿又拦住了丰儿： “罢了罢了，你替我在这里守着，我进去说吧。” 丰儿嗤笑道：“好啊你，这等报喜的好事你就抢在头里！” 平儿不知该怎么答对，只能说道：“罢了，得了赏钱都是你的！” 说罢有些犹豫的往里头走去。 不知屋里是何情景，且听下回分解。 哎，我又卡文了，我就是玩！ 第二百八十五章 喜冤家一炮泯恩仇（三） （q群：691227641） 因炭盆里没有及时填碳，屋内有些清冷。 凤姐似乎浑然不觉，如同被没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床上，光洁的脊背暴露在外头任由贾瑞一遍遍爱抚。 “我这牙签如何？”贾瑞语气中满满都是征服的成就感。 凤姐这才一骨碌将身子用被子裹住了嗔道： “和你二哥一个样，就知道变着花样的折腾人！”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还有多少姿势没用呢！ 嘿嘿嘿，阿凤，这回你怎么不如上次那般放得开了？” 凤姐转回头来啐道： “呸！好个没脸的！你强了你嫂子还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 看我回头不告诉老太太捶你不！ 等你二哥回来窝心脚踹断你一肚子花花肠子！” 贾瑞却一点都不怕： “嘿嘿，上回你用药强了我怎么说？这回咱们叔嫂算扯平了，如何？” 正说着，听得外头平儿小声道： “二奶奶！老太太她们回府了，快去接一接吧！” 凤姐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惊，一骨碌爬起来看了看座钟，嗔道： “冤家！光顾着胡闹，竟忘了这事！快穿衣服！ 哎你怎么还乱摸！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 好在贾母等人都被元春封妃的喜悦所笼罩着，并未察觉出凤姐双颊的潮红以及眼中的春情。 荣庆堂中一群人研究着如何祭告宗祠，摆酒庆贺，如何打赏家人。 贾瑞是极不耐烦这些的，只是在尤氏一旁坐着插不上一句话。 贾母见贾瑞一副局外人的模样说道： “瑞哥儿，方才在宫里夏公公也说了，娘娘能有今日可是多亏了你在皇上面前的几句话呢！ 又有你教她曲子，才在太上皇和太后跟前漏了脸，才能有今日的荣耀。 你可是咱们家的功臣了。” 贾瑞忙道：“老祖宗言重了，甭听一个老阉……老公公的说话，我是什么人，说句话能顶什么？ 还是大姐姐本来就是个出色的。 是老太太同二太太打小教得好。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么！” 贾母王夫人听了这话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唯独邢夫人脸上不大好看。 贾母又问道：“方才说的那些，你觉得可妥当么？” 贾瑞只得说道：“是老太太定的，自然是极妥当的。” 众人都看出了贾瑞的敷衍，贾母也有些不悦，说道： “瑞哥儿，你虽年轻，如今也是东府里管事的了，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不用掖着藏着。” 贾瑞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正不知该不该说，外头小丫头道：“姨太太来了。” 原来是贾母一回府就差人将薛姨妈又请了过来一块喜庆喜庆，毕竟元春也是薛姨妈的外甥女。 果然宝钗挽着薛姨妈的胳膊进来，众人又是相互道贺说些吉祥话，好半晌才又落座。 贾瑞本以为蒙混过去了，哪知贾母又问道： “瑞哥儿，你姨妈也不是外人，有话你就说吧。” 贾瑞只得答应了一声说道： “那孙儿就说了，若是不对，老太太可别生气。 大姐姐成了皇妃，自然是天大的喜事，是祖上的荫德。 只可惜不过是个名头，外头说着好听，却落不下什么实在好处。”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愣，随即又想明白了，确实是这个道理。 不说大乾朝为了防止外戚专权定出了多少祖制律法，就算贾家可以借着元春的得宠而有人能身居庙堂，谁能呢？ 攵字辈的现在就剩下贾赦贾政两个了。 这俩货肚子里有多少能水就不用多说了，给你个尚书侍郎的你能当得起吗？ 玉字辈的现在除了贾琏是个成年人，宝玉、贾环、贾琮都是十来岁的小屁孩，对了，还有个贾瑞…… 她们得知了元春成了皇妃之后满脑子都是光宗耀祖皇亲国戚，根本没有想到实质性的问题。 贾瑞则是接着说道： “所以啊，依我看府里还是低调一些的好，也不用大张旗鼓的祭祖请客摆酒了。 略意思意思就是了，别劳民伤财的弄那些没用的东西。 有那银子不妨先留着吧，往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逢年过节请安送礼，这都得用钱……” 虽然都知道贾瑞说得有道理，可这么喜庆的时候被哗哗泼了两盆凉水谁心里也不乐意。 贾母面色有些不好看，说道： “你说得有理，可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能太过寒酸了。 这么大的事，都已经昭告天下了，老亲老友们定然都来庆贺的，怎么能慢待了？ 再说还差每年那点子礼物么？ 平日里迎来送往的也不少！ 这大喜的事可是多少银子都换不来的荣耀。 瑞哥儿啊，你虽然是个有才能的，却还是太年轻了些，不懂这些人情世故。 你得多跟着你琏二嫂子学着点！” 贾瑞虽然现在成了宁府当家，可毕竟在别人心里他不过是个荣国府庶出的孙子，哪里懂得公侯之家的这些人情走动？ “老太太说得是，是我草率了，往后有机会我多跟二嫂子学习探讨。” 贾瑞很躬谦的答应着，心说那你们就等着败家去吧。 邢夫人忙抓住时机刷一下存在感： “瑞哥儿是个会过日子的，这会子想着来省钱了，却不知有些钱是不能省的。 你若真有这心思，别翻盖园子可不就省下一大笔呢？ 再者说了，你又是个会做买卖能经营的，又是酒楼又是当铺的，一年下来也不少获利呢。 再加上宁府原来的家当，你还是个差钱的么？ 这会子又装着会过日子在老太太跟前哭穷，难不成你还怕老太太跟你借钱么？” 显然，对于贾赦痛失贾家族长地位一事邢夫人依旧耿耿于怀。 贾瑞只是淡淡一笑，没搭理这个蠢妇。 他为何斥巨资盖大观园？自然是为了给荣国府量身打造的。等省亲的升职一下来，现成的园子你要不要？要了就别嫌贵，瑞二爷不做慈善！不要自己找地方盖去！ 他为什么劝荣国府省检？自然也是为了贾母能给把银子留着给自己赚。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八十六章 喜冤家一泡泯恩仇（四） 邢夫人则以为贾瑞被自己说得无言以对了，心下得意，又说道： “如今咱家里出了个娘娘，也是皇亲了！ 若算下来你也是国舅，就该有点国舅爷的样子。 别成日里老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一般只想着银子，也该有点牌面才是……” 邢夫人本来只是想趁机教训教训贾瑞，哪儿想到屋里头还做着薛姨妈和宝钗两个呢？ 薛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商贾，听了这话薛姨妈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贾瑞也不乐意了：“大太太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了，商贾怎么就上不得台面了？ 若是没有做买卖的，你的这些使的用的从哪儿来？ 没了商人，工匠做出来的东西、农户种出来的庄稼卖不出去，这世界成什么了？ 连皇上都知道商人的重要性，封了八大皇商的，这难道也是上不得台面么？ 大太太，你呀，没什么见识就不要胡乱说话，看人家笑话你不？” 邢夫人也想起来薛家的皇商身份，不免有些尴尬，听了贾瑞说人家笑话更觉得没面子： “贾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普通商贾能和皇商比么？” 贾母本就不待见这个小户人家出身、又无德无能贪财嘴笨的大儿媳妇。 贾瑞这孩子帮着府里成了这么大一件事，有些想得不周到的她作为一家之长提点两句也就罢了，哪儿轮得到你说话？ 偏偏还说不清楚，绕来绕去把薛姨妈给绕进去了！ “大太太，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一日折腾想必也乏了，就不用在我这里伺候了，回你屋里歇着去吧！” “我……是！”邢夫人没想到帮着贾母说话自己反倒讨了个没趣。 偷鸡不成蚀把米，又不敢违拗贾母，只得起身悻悻的去了。 众人又接着说了一回方散了。 贾瑞刚要同尤氏一起回宁府，凤姐却追上来道： “瑞二爷，你慢些走，我有几句话说。” 二人住了脚，尤氏笑道：“你这破落户又有什么话说？” 凤姐同尤氏是说笑玩闹惯了的，平日里破落户也没少叫，此刻却听着不是滋味了。 “好话，就是不能给你听的。你想听么？跪着求我！”凤姐冷笑道。 尤氏本也有些心事，生恐外人知道了自己和贾瑞的关系，听了这话不免心里不受用，哼了一声： “你这哈巴狗儿嘴里头能说出什么好话？ 倒是你求着我我也不听的！二爷，我在外头等着你。” 看着尤氏走远了，贾瑞很轻浮的挑了挑眉毛淫笑道： “怎么着？上瘾了不是？这是不舍得我走了？” “呸！滚蛋！当心让人听了去！再浑说我拔了你舌头！” 凤姐俏脸一红啐了一口：“说正事呢！你何苦去得罪大太太？ 她是个小心眼又爱记恨的，本来现在就恨着你被过继到宁府，你又同他口舌什么？ 她说错了话自有老太太说她，你干嘛替姨妈出这个头！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贾瑞一脸猥琐：“果然古人说得话都不错呢！” 凤姐不解道：“说什么？” “一日夫妻百日恩呐！咱们可有两百日的恩情了！ 难为我小媳妇想着我，巴巴的来跟我说这些个，为夫心下感动……” “又浑说！我是你嫂子！” 凤姐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真恨不得一脚踹死你这小泼皮赖子！ 罢了罢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去吧，横竖到最后吃亏的是你！” 贾瑞笑道：“好了，逗你玩呢，我知道你为我好。 多谢费心了。不过我还真不是为了薛姨妈说那些话。我是真不爱听。 做生意怎么了？商贾怎么了？能赚银子才是真本事呢！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也不能不给大太太面子不是？ 往后这种傻事你少做些个吧！”凤姐劝道。 “放心吧阿凤，就那等蠢妇我还不放在心上的。” 贾瑞自信一笑，随即又变成了淫笑： “你这么关心我，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滚蛋吧！就没个正型！横竖我话说道了，你愿意作死就自己作罢！” 凤姐转身要走。 “哎，等等。你不是想跟我合伙开葡萄酒庄子么？” 凤姐听了这话心里一喜，却不愿让贾瑞看出来小看了自己，面上不动声色： “又不是什么大事，等得空了再说吧。我还一堆事要处置呢！” “别急啊，我还有件事要求你呢。”贾瑞说道。 “哦？瑞二爷无所不能，还有事要求我了？”凤姐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瑞。 若在以前，贾瑞自然会以为这是一种轻蔑的表情，可现在看起来却是风情万种了。 他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说道：“我想把林之孝的女儿要过来。”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带着些许醋意说道：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 林之孝那两口子一对锯了嘴的葫芦，生出个女儿来能有多出色？ 让咱们瑞二爷都惦记上了，难不成比秦氏还漂亮么？” 贾瑞又气又笑：“你想什么呢？满脑子的龌蹉！ 我是看那孩子伶俐，想要过来帮我料理料理事情！” 凤姐也笑道：“你这没脸的，到底是哪个满脑子龌龊？还敢说别个？ 林之孝的女儿……我怎么不知道她有什么能耐？” “哎呀你就说能不能办吧！ 我已经同林之孝说起过了，毕竟他是荣府里的人，府里的人事又有你管着，你帮我也说说。” “虽然林之孝一家都是府里的家生子，毕竟是二管家，若不愿意倒也不好强压他。 你倒不如直接跟老太太要人。 老太太如今疼你，今儿连大太太的脸面都给打了，一个小丫头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 罢了，二爷是大忙人，我明儿见了老太太给你说吧。” 看着凤姐扭着的蜜桃臀远去的背影贾瑞摇头笑了笑，出二门找尤氏去了。 尤氏已经坐在车里等了，见贾瑞出来也是好奇，便从车窗漏出头来问道： “凤辣子有什么话，这么悄悄**的？” 贾瑞嘿嘿一笑：“她让我问问你，你这一口品萧的绝活儿是怎么练成的，问问你能不能教教她呢。” “呸！”尤氏脸羞得通红，慌忙将帘子遮上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八十七章 山子野规划大观园（一） 果然如贾母所说，元春加封贤德妃的消息一传开，第二日贾府所有的亲朋故友纷纷上门道贺。 一时间荣国府门庭若市，比过年还热闹。 贾瑞不由得暗暗庆幸，好在元春是荣府的人，宁府这边又有孝在，不用他去那边帮忙，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只让尤氏拨了许多下人管事过去帮帮忙也就罢了。 他本以为元春从在宫中默默无闻到被皇上赏识到加封怎么也得个一年半载的，没想到元春凭借一首小曲儿直接给自己加了个大buff，跟玩儿似的就成皇妃了。 而贾瑞这边的大观园还没破土动工呢！ 贾瑞为什么对元春的事这么上心？当然还是为了钱！ 他自然不会真的为了哄惜春那小丫头高兴就丢进去多少万两银子！ 大观园盖好之后是要加价卖给荣国府的~ 而且皇上开了省亲的例，可不是只有一个元春省亲了！ 原著中提到的就有周贵妃吴贵妃两家呢！ 这可是超大商机！ 贾瑞原本的计划是用宝瑞银行筹募到的存款贷款给自己，然后在神京中疯狂买地、买建筑材料囤积，到时候恩准省亲的圣旨一下来就狠狠赚他一笔的！ 可现在银行才刚刚起步，神京百姓根本信不过银行，不愿意来存款，自己的资金哪儿来？ 不管怎么说，得先把大观园盖起来再说，这事决不能再拖延了！ 好在贾芸给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贾瑞说的“老明公号山子野者”。 经贾芸解释贾瑞才知道，老明公是尊称，山子是只此人的行业和专长，即擅长于垒沙堆土，设计假山，而野是他的姓氏。 说是老明公，其实山子野年纪不过四十出头，身形瘦长留着长髯，也曾是世家子弟，年轻时善书画，又游历四方，对于各处园林都有涉猎。 怎奈后来家道中落，平日里只靠卖画为生，偶尔也帮人设计宅院兼职看风水…… 贾瑞听了大喜，忙请山子野来相会，没说几句话直接拍板道： “老先生如此大才怎能就这样埋没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 每月固定十两银子的月利，若是有项目做还有提成、加班费、高温费、炭火钱……” 山子野听了这话直接懵了，好半晌才说道： “二爷，我不过是会画几笔园林房舍，再无其他才能，怎敢当二爷如此厚爱！” 贾瑞听了便知道山子野是以为自己想聘他当清客，笑道： “老先生，实不相瞒，我眼下就要设计一座大园子的，不然也不敢劳动您的大驾。” 山子野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原来二爷是为了这个，这倒是我能的了。 却不知二爷有什么要求？打多少预算？地亩可选好了？ 在下得先看看才好说话。” 贾瑞忙让人去请惜春来。 惜春一听哥哥真的要给自己盖园子了哪里还坐得住，让婆子抱着画卷一溜烟的就来了。 山子野将惜春的画卷仔细端详了一回。 小惜春问道：“老先生，怎么样？” 山子野赞道：“曲径通幽、水木清华、瑶台阆苑、暗香疏影，妙极，妙极！ 这几处宅院也是错落有致各有千秋！ 敢问此卷是何人所做？若有机会再下定当登门求教！” 小惜春听了和话一脸得意。 贾瑞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 “先生谬赞了，是舍妹闲的无聊胡乱画来解闷的！” 山子野听了这话下巴差点掉地上，忙用手接住了，看看才十来岁的小惜春，突然躬身一礼： “小姐年纪轻轻居然如此大才！失敬失敬！ 妄我一把年纪自以为见过的园子也多了，如今看来，是何等的井底之蛙！ 小姐若不嫌弃，在下愿拜在……” 他本想说愿拜在门下为徒的，可想想不对啊！ 人家可是未出阁的侯门秀女，画画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的，怎么能收自己一个小老头为徒？ 小惜春见一把胡子的山子野给自己行此大礼也唬了一跳，忙躲到了贾瑞的身后。 贾瑞笑着一托山子野的胳膊： “山子野老先生太客气了，舍妹才画过几张画？不过是玩笑罢了。” 山子野一脸愧色道：“二爷，可再不敢叫山子野这三个字了，没的打脸！ 今日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山外有山了！ 惭愧惭愧，往后我再没有脸面说自己会画园子了！” 贾瑞一听就急了，他可是想高薪聘请这老头作为自己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首席设计师的！ 哪想到他一看到惜春的画就丧失信心开始怀疑人生了？ “老先生何必如此？舍妹确实是有些小才，可毕竟是个孩子。 若是想将这园子建起来，还得劳您大驾才是！” 山子野一听这话又是一惊，这么大的园子要盖起来？ 同时心里也有些技痒，若真能亲自督建这么大这么漂亮的一座园子，此生无憾矣！ 足够他吹一辈子的牛了！ 贾瑞见他不言语，咬咬牙说道： “若园子盖好了，我愿封纹银五百两给先生润笔。” 山子野这才回过神来，忙说道： “哪里敢要二爷的银子，这图样都已经有了，只需监工即可。 我也不敢要什么润笔，二爷能让我督建这么大的园子已经是我之荣幸了！” 贾瑞见山子野答应了也不再和他墨迹酬劳的数额，而是说道： “依先生的经验，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盖起来？” 山子野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又将图细细的看了一回才说道： “二爷明鉴，这工期我也不敢擅断。 这么大一座园子，要聚土成山开渠引水，耗费人力不小，且一应木石砖瓦也都不是小数目，能否及时供应都不是定数。 更要先看看园子选址。 若是选的好了也可省下些功夫，若是选不好了，单引活水一项可就是大工程！” 贾瑞一听更觉得山子野这人靠谱了，便说道： “这也不难，先生今日若是得空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这水么，是现成的，想必你方才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府里就有一条现成的活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八十八章 山子野规划大观园（二） 山子野的下巴终于掉下来了：这位贾二爷是要在神京城里盖这么大的园子？ 他本以为这园子要盖在乡间作为别墅的！ 先不说神京里这么大一片地不好找，就是找到了谁敢盖？ 京城里可不是你有钱就可以任性的！ 你家里多高的爵位住多大的宅院，甚至门口多大多深，摆放多大的狮子都是有讲究的！ 盖这么大花园，简直比皇宫里的御花园小点有限了，妥妥的僭越啊！ 说出来就是欺君之罪！ “咳咳，方才我来的时候，看见贵府正门上悬挂着的匾额上写的是‘敕造宁国府’，敢问这园子也是敕造的吗？” 山野子很委婉的问道。 贾瑞自然明白山子野的弦外之音，笑道： “这倒不是，不过你只管放心，荣国府里我大姐姐如今已经是皇妃了，再说咱们还有别的法子……” 山子野听说要把这么好的园子分成三部分不免觉得可惜，可这也无法阻挡他对园林的爱！ 带上非要跟着的小惜春，贾芸带着贾瑞和山野子一路去看地了。 买地这事贾瑞只是吩咐贾芸去办理，自己从头到尾都没管过，这一圈下来才知道到底是多大一片地。 整块地下来东西宽四百米，南边长约六百米，换算下来相当于后世的二十四公顷，比后世在北京为了拍戏修建的大观园足足大了一倍…… 惜春年纪小，走了一半就喊脚疼，当打开了还能让贾瑞背着的大门之后就挂在贾瑞背上不下来了。 本来这几日就有些荒淫无度的贾瑞一圈走下来只觉得腰酸腿疼，暗暗发誓得锻炼锻炼身体了。 好歹看完了回到府里贾瑞问道： “先生以为如何？若是材料都齐备人手也足，多少时日可以完工？” 山野子心下以有了计算，说道： “多则一年，少则**个月即可完工了。” 贾瑞听了摇头道：“太久了，我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半年！最多半年时间我要看到园子！人手可以多招募！ 先生不用担心别的，你先做个预算出来，每样材料都需要多少。 芸儿，你多同先生沟通，需要什么了你全权负责采买。 至于各种工匠么，山野子先生若是有相熟的都拉过来就是了。 待遇都好说，绝对比神京其他人家要优渥！ 而且先生可以告诉他们，这个园子改好了往后还有许多活计要干呢！ 做得好了都可以留下，日后他们的生计就不用发愁了。” 此话一出不单山野子惊到了，连贾芸也有些吃惊：盖了这么大的园子还不够？ 贾瑞要干嘛？难不成要翻盖个皇宫出来？ 可跟了贾瑞这么长时间了他早已学会了无条件服从，不该问的绝不多问，更不会质疑贾瑞的命令，让干嘛就干嘛。 贾瑞又问山野子：“先生家里还有多少人口？” 山野子不明所以，答道：“除了我还有两儿一女，都已成家。” 贾瑞点了点头： “回头我让管事给你在宁府里收拾一个院子出来，你带着家眷搬过来住吧。 若你的儿子想谋一份差事你自己安排便是了。” 山野子忙说道：“二爷，大可不必，我家房子也有几间的。” 贾瑞道：“我不是为你，是为了能让园子尽早完工。 不然你这早出晚归的，道上就要浪费多少时间？ 搬过来了出门就可以上工，方便！” 山子野听了这话心头一凛：这位贾二爷也忒能压榨人了吧？ 连上下工的时间都觉得浪费么？ 他哪儿知道贾瑞是后世来的人，虽然在这里呆了小一年了，还是不能适应这种慢节奏生活。 贾瑞又从怀中摸出一张百两银票拍在山野子手中： “这个就当是安家之资，先拿去花销，若是不够了只管来找我。 我若不得空就去找芸儿也是一样的。 本该宴请先生的，可我实在不得空，芸儿你替我代劳了吧。 我希望先生回去就收拾收拾搬过来，最好明天就能破土动工！” 又说了些细节，送走山子野已是晚饭时分了。 到了后宅花厅，尤氏可卿二姐三姐和惜春都在等他了。 见贾瑞来了尤氏命人传上饭菜来，一顿家宴吃得融洽舒服。 贾瑞将今日同山野子规划大观园之事说了一回，又说道： “大嫂子，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了，想让秦氏帮我照料照料盖园子的事。 府里的事你先自己担待担待罢。 若是忙不开，就请二姐姐三妹妹帮帮手。” 尤氏现在自然是对贾瑞言听计从，说道： “好，咱家比不得西府里，哪儿有那么多事？ 且如今下人也都肯用心，我也能料理得过来。盖园子的大事要紧。” 惜春放下筷子说道：“哥哥，我也能帮上忙的！” 贾瑞哑然失笑：“好妹妹，你有这个心也就够了。 你画了画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要盖园子了里头都是砖石砂料，又那么多工人，当心碰着了。” 惜春一句话就给他怼了回去：“我只每日看看就好，难道还去搬砖挖土么？ 你让蓉哥儿媳妇管事不也只是在府里掌舵么？ 我只偶尔去看看就好了，还真能天天往工地上跑？ 好哥哥，你就应了我么！我想看着自己画的园子一点点的盖起来！” 宠妹狂魔贾瑞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了，又说道： “妹妹得空了也多往西府里去看看，住两天也使得。 毕竟你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若不时常过去给她请安她岂不寒心么？” “知道了。”惜春答道。 “二爷，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尤三姐笑吟吟的说道： “承蒙二爷收留我们姊妹在府里，我也该出一份力才是。” 贾瑞道：“可别这么说，大嫂子才是当家人。 她是你们大姐，让妹妹在家里陪着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三妹妹若是得空了帮着大嫂子料理料理家务就是了。” 三姐道：“哪儿有那么多家务事要处理呢？倒不如让我帮着也去盖园子吧。” “行，那回头我跟山野子说一声，发给你把锄头让你去挖坑种树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八十九章 山子野规划大观园（三） “噗……”小惜春没憋住笑了出来。 其他人也是忍俊不禁。 “二爷！人家认真想帮你，你只拿我取笑！” 三姐儿又气又笑，扬手要打，还是忍住了。 一顿家宴开开心心的吃完了，众人散去，贾瑞回自己院里转了一圈又悄悄**来到尤氏屋里。 银蝶儿见是贾瑞便很自觉的退了出去，留下一双眸子尽是春水的尤氏媚声道： “二爷来了~” “来了……”贾瑞环住了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的尤氏道：“我有正事找你呢。” “有什么话爷只管吩咐就是了。” 将礼教束缚丢在一旁的尤氏如今算是放开了。 什么伦理道德，什么礼义廉耻，哪里有几度春宵和福禄膏来得舒服？ 自己已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有几年好年景？ 索性就像贾瑞所说的，放飞自我，给自己也活一回罢了！ 贾瑞在她的丰臀上拍了拍： “本来是不想开口的，可出了点岔子，我的银子有些周转不开了。 咱家银库里还有多少现银？” 尤氏答道：“前几天乌进孝的大儿子又送来两万两。 再加上其他人吐出来的，总有四万多两了吧？” 听到只有这么点银子贾瑞不由得有些气馁，可聊胜于无，只得说道： “芷儿，我想将银子存到银行里去。” “银行？就是你和薛家联合开的那个么？”尤氏问道： “我当二爷问银子是因盖园子不够了要使用呢。” “呃……确实是不够了。所以想着把公中的银子存到银行里，然后我再贷款出来。”贾瑞如实答道。 尤氏听了一皱眉：“二爷，我是个不懂事的妇道人家，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折腾？ 既然银子不够，你只管拿去用便是了，何苦又要存起来再贷出去？ 这不就是左手倒右手么？ 再者说存银子固然给利息，可贷款也不是白贷的，利息比存银高多了，到时候你还要贴进去不少给薛家，你这是何苦来呢？ 这不就是拿着自己的银子往别人口袋里放？” 贾瑞有些尴尬：“当初我不是说过盖园子不动用公中的银子么？ 这会子怎么好又跟你要钱？那点利息不值什么，横竖能赚回来的。 银行也是才起步，也不容易……” 尤氏却一脸促狭的看着贾瑞说道：“二爷不会是看上薛家的宝丫头了吧？” “咳咳……哪儿的事？你想什么呢？” 贾瑞不得不佩服女人的发散能力。 尤氏却正色道：“我倒是觉得宝丫头同二爷倒是般配，年纪合适，又郎才女貌的。 且宝丫头是个贤淑识大体的，将来管家定然是一把好手，又懂经济，能帮上二爷。 且我冷眼看着，平日里在老太太那边宝丫头看着二爷的眼神同看别人都不一样。 说不定她也对二爷有意思呢。” “你别瞎捉摸了，没有的事儿！她才多大年纪？还是个孩子呢…… 你真看她对我有意思？”贾瑞还是忍不住问道。 “宝丫头今年不是十五？和你屋里的茜雪一般大吧？ 再说二爷身上也有孝呢，想娶亲也得两年半之后了，到时候不就不小了？ 我知道你心里头是有秦氏的，可…… 毕竟那是你侄儿媳妇，总不能真娶回来吧？” 贾瑞顿时一阵无语。 确实，自己不能给可卿一个名分，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是他最大的心结。 可同时他也有个疑问：“芷儿，你说这个就不吃醋么？” 尤氏凄然一笑：“我吃哪门子醋？你不能取秦氏，难道能娶我么？ 且不说别的，就是年纪也不合适。 我也不敢求什么，指望日后二爷能别把我赶出去就是了。” 贾瑞看着尤氏的神情也有些心疼，伸手在她的腮上捏了捏： “瞎说什么呢？我怎么能赶你走？这可是你家里！ 对了，今日乖不乖，福禄膏可抽得少些个了？” 尤氏道：“二爷的话怎么敢不听？ 每次我都少放那么一点的，不信二爷看看还剩下多少？” 贾瑞微微一笑：“罢了，信你就是了。” 尤氏又将身子贴上来，媚眼如丝的看着贾瑞娇声道： “二爷，人家这么听话，要怎么奖赏我呢？” 第二日一早贾瑞便去荣国府找贾政了。 这年头没有专门的建筑队，虽然简单的泥瓦工几乎人人都可以干，可要保证房子结实、围墙不倒，还要找专门的匠人才行。 贾政可是工部员外郎，找点工匠来帮忙还是不成问题的。 难得贾瑞能求自己一次，不过动动手批个条子，贾瑞又承诺给薪水，贾政自然乐意帮忙。 但是还要端起长辈的架势来，训导几句盖园子不可太奢靡了云云。 贾瑞得了条子刚出贾政的书房，正撞见王子腾进来。 自己的外甥女成了皇妃，王子腾自然要来荣国府庆贺庆贺的。 贾瑞只得站住了施礼道：“请叔叔安。” “安。这些日子你都忙什么呢？” 王子腾朝贾瑞招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来。 “呃……这不过年么，事比较多，没能去给叔叔请安。” 贾瑞只能跟着王子腾又回到了梦坡斋。 同贾政说了几句元春的话，王子腾朝贾瑞说道：“城北那几个人贩子如何了？” 贾瑞答道：“还在砖窑里劳动改造呢。 也没闹什么事出来，倒是多亏了叔叔派遣过去的那个叫萧铜的百户以及众军士用心。” 王子腾点了点头，又说道： “我那里前几天抓了几个洋和尚，正不知该如何发落，便让他们去你那砖窑也劳改劳改吧！” “咳咳……叔叔，那洋和尚犯了什么罪？” 贾瑞不知道这些漂洋过海来的传教士怎么这么不受待见？ 他仅知道的几个历史上的传教士比如汤若望、利玛窦之类的不是混得都挺好的么？ 怎么大乾的传教士被抓了？还要劳改？ 王子腾摇头一笑：“他们能犯什么罪？ 说出来好笑，他们在神京里到处宣扬一些无君无父的话来。 说什么皇帝要由他们教皇册封才算数，这还了得？ 又说些不得祭拜祖宗、不得信奉佛道的混账话。 还说国朝的历法不对，要以什么鸡督的生日作为一年之元旦，何等狂妄？ 偏偏又不知哪个多嘴，将这些话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皇上又最重孝道，只洋和尚忽悠百姓不祭祖就犯了大忌讳，你想想能好吗？” 不知贾瑞如何处置，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九十章 西砖厂改造洋和尚 贾瑞听了也觉得好笑，这传教士是白痴吗？ 就凭他们几张嘴就想挑战中华几千年信奉的儒教？还不让祭拜祖宗…… “行，不就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洋和尚吗？ 侄儿保证安排的妥妥的。先让他们踩十年泥巴再说。我这就提人去！” 还有什么比不要钱的劳力更让贾瑞开心的呢？ 王子腾显然也对贾瑞做事痛快利落颇为满意，点了点头道： “我有些个同僚问起你和蟠儿的银行，想存银子，又有些顾虑。 你也知道，神京里的大户许多都有财不外露的家训。” 贾瑞心思机灵，一下就明白了王子腾的意思。 那些人手里的钱可能是来得不干净，不敢像王子腾北静王那样大张旗鼓的用马车拉了银子去存钱，怕被人知道了家底。 王子腾和水溶两个自然是不怕的，金陵王家家底殷实天下皆知，不然也不会有“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找金陵王”的谣儿了。 王熙凤曾说过：“那时我爷爷单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凡有的外国人来，都是我们家养活。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我们家的。” 王家的有钱有的理直气壮。 水溶更不用说了，水家几十年的郡王，三代皇帝都对水家优渥有嘉，赏赐的田庄地产不可计数，人家根本犯不着贪。 但是其他官宦家里的钱未必就来得这么干净了。 他们自然也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可听说宝瑞银行存银子每年还给利息，多少也有些动心。 贾瑞本来就不懂什么银行学经济学，只不过是一拍脑门想出来的注意，经王子腾这么一说突然灵光一闪：替储户保密啊！ 后世的瑞士银行为什么那么牛逼？ 不就是因为保密做得好么？ 不管是二战时期的犹太人还是以后的贪官污吏不都喜欢把钱存在瑞士银行吗！ “我明白了，叔叔请让他们等几日，我这就和文龙商量商量弄出个保密措施来，肯定能让想来存钱的人心里头踏实！” 王子腾点了点头，又说起贾瑞盖园子的事，也是叮嘱他不可太过僭越了，贾瑞乖乖点头称是。 神京西郊，砖窑。 自打押送着独眼佛的那些手下过来之后贾瑞就一直没来过这里。 如今的砖厂不管是规模还是人数都比半年前大了一倍多，周遭早已传开了。 西郊砖厂做工馒头管饱、还按月发工钱，砖厂不再是只有那些劳改犯劳作了，而是又招揽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各地逃荒的苦命人。 冒着青烟的窑炉，一车车的黏土、木柴运进来，一窑一窑的砖瓦烧出来。 还有专门负责做饭的、浆洗的，众人各司其职，忙碌而有序。 被安置在砖厂的小轱辘三两下就窜到了贾瑞旁边： “彪哥！哎呀你可来了！我每日在这里闷着都要憋坏了！我可能回城里了吗？” 贾瑞想着贾蔷已死，那件事基本上也平息了便说道： “可以了，回去找倪二他们报道吧。” 轱辘听了这话兴奋得大叫一声猴儿一样原地翻了两个跟头。 听说东家来了，砖厂管事徐六忙迎了过来。 “老徐，干得不错！” 看着四下里堆得如一座座小山一般的砖头贾瑞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进度有点慢啊！还得让他们加把劲！” 砖头不是重点，这次主要是为了水泥来的。 其实水泥烧制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粉碎煅烧有些麻烦。 古人用黏土、石灰和沙子混合来做粘合剂，有时为更坚固也在里面加糯米汁和碎麻等。 后世烧制水泥的材料也多种多样。 按照贾瑞提供的石灰石、黏土粉碎后混合烧制基本上就是比较简陋的水泥了，又因为只是为了得到最坚固可靠的配方多试了几次而已。 当然，之所以能这么快成功也归功于在贾瑞的授意下将烧窑的燃料从薪柴换成了煤炭。 煤炭燃烧后剩下的主要成分为硅酸盐、铝硅酸盐、氧化硅、硫酸盐等，含铁也相当高，无形中增加了水泥强度。 这些贾瑞根本不明白，纯属歪打正着了。 看着山野子小心翼翼的用手抚摸着砖墙缝隙中的水泥，还用指甲扣了扣又推了推墙面之后众人都笑了。 徐六道：“先生是想试试这水泥砌墙结不结实吗？ 你这样可试不出来！你得这样！” 也是有心卖弄自己的得意之作，徐六后退两步一个助跑，飞起一脚踹在墙上，自然是纹丝不动。 当山野子亲眼见到水泥加砖砌成的墙有多牢固、水泥加石子混成混凝土铺就的路面有多光滑平整之后更是对贾瑞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玩意可塑性如此之强，而且干得快，简直就是建筑神器啊！ “有了水泥这种神物，可以往后可以盖更高的佛塔了！”山野子由衷感慨道。 贾瑞问道：“不能盖高楼么？盖他个三五十层的那种！” 山野子也不知道贾瑞是真傻还是故意考校他，便将原委大致说了一回。 之所以不能盖高楼原因有很多，第一自然还是踰制： 你不能在神京里面盖高度超过大明宫的建筑，不然就是大不敬~ 其次就是因为承重材料没有解决。 没有钢筋混凝土，只能靠木质承重构件支撑二层三层的楼板，面积稍小的佛塔钟楼等还可以，想建稍大一些的高层楼房自然是不可能的。 贾瑞不懂建筑学，也没在工地搬过砖，自然不懂这些。 正想着可以让山野子试试看能不能用钢筋加混凝土做承重梁，忽听得一阵喧闹，扭头一看，原来是京营的人将三个洋人带来了。 贾瑞招招手示意将三人带过来。 看着三个黑发黑眼高鼻梁深眼窝人模狗样穿着长衫的传教士不觉有些好笑。 三人也看出贾瑞是个说了算的，忙凑过来用半生不熟的汉化表达着强烈的不满，说什么传教自由，信仰自由之类，还说他们是教皇派来的使者代表着上帝。 贾瑞不耐烦的打断：“都给我闭嘴！来了我们这里就得听我们的！ 你们目无君父宣扬鞋教，本来是该砍脑袋的！ 是我好说歹说皇帝陛下才饶了你们三条狗命！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三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串，贾瑞揉了揉眉头： “名字取这么长，累不累？ 嗯……你鼻子这么大，从今天起你就叫大鼻子了！ 你叫二鼻子！ 你吗……长得这么寒碜，叫洋猴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一） 贾瑞刚给三人起了名字后头的军校在大鼻子屁股上踹了一脚： “大鼻子，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谢谢彪哥赐名！洋毛子，真他妈不懂事！” 贾瑞摆了摆手制止了，问道： “你们仨除了会背圣经传教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专长？” 贾瑞记得的那几个外国传教士可都是有一技甚至是多技之长的，又懂天文又懂造大炮，万一他也捡着个宝呢？ 大鼻子想了想说道：“我会占星术！” 二鼻子说道：“我会多国语言！” 洋猴子也说道：“我会画画，用各种颜料在布上画，画人物、画风景，也可以用炭条在纸上画，画人物、画风景……” “行了行了，知道了，不就是会油画和素描吗！”贾瑞不耐烦的打断。 这仨废物的第二技能对于他来说一点都用不着啊！ 又想起刚才说的高楼的事，贾瑞便问道： “你们见过城堡吗？很高的那种石头城堡！” 大鼻子答道：“当然了！我们教廷都是漂亮的高大建筑……” 好不容易听懂了他们三个的叙述贾瑞也有些失望。 他们的那些二层三层建筑也是以石头为外墙，二层以上的都是木质地板。 “那恭喜你们，马上就要掌握你们的一门新手艺了：烧砖！ 让你们用实际行动给我大乾国的基建事业添砖加瓦吧！” 第二日贾瑞抽空去了梨香院。 宝钗何等聪慧，贾瑞一说起给储户保密就明白了其中用意。 薛姨妈本在一旁陪着，可听他们说的这些实在不明白，便带着香菱找王夫人说话去了。 薛蟠自然也提供不了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偶尔插上两句也是驴唇不对马嘴。 贾瑞宝钗两个都不搭理他，薛蟠也是自觉没趣儿。 贾瑞看着百无聊赖的薛蟠道： “文龙，你若是没什么事，倒不如帮我做些事吧。” 薛蟠问道：“我能帮上什么？” 贾瑞道：“我不是要盖园子么？缺少点花草。 你去溜达溜达帮我转转看神京周边那几家卖花草的匠人吧。 看看哪家都有什么花，若有好的，我都要。” 薛蟠笑道：“小天祥你可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 神京种花草的没有十家也有八家，你还能都买了不成？ 就是皇家盖御花园怕也不敢说这话呢！” 贾瑞一笑：“若有好的，只要价格合适先定下来再说。” 薛蟠道：“罢了，反正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听你们说这些个只觉得头大，就帮你去看看吧。” 对于贾瑞要斥巨资翻盖园子的事宝钗也有些疑惑，在她的印象里贾瑞可不是像贾珍贾赦那样胡乱花钱的人。 不管是吃穿用度，贾瑞都不是一个挑剔的人，甚至可以说穿只要舒服，吃只要可口，从来不追求花里胡哨。 在银行员工的月钱制度的赏罚分明上更可见一斑，且银行内的陈设也并无花里胡哨的东西，用贾瑞的话来说，银子要用到刀刃上。 盖园子算什么刀刃呢？ 难道真如贾瑞所说，盖了园子还能卖出去赚钱？ 可宝钗毕竟矜持，这些是贾瑞的私事，她也不好过问。 打发走了薛蟠，二人终于可以细细讨论保密章程了，想起一条就先写在纸上，不出半日已经想了三十余条。 贾瑞翻了翻说道：“先将就着用吧，等日后实施起来了看有什么漏洞再填补。” 宝钗便铺开一张纸，将方才二人想到的条例一条条的摘在纸上。 因没想着出门，宝钗不过是平常打扮，头上挽着黑漆油光的簪儿，蜜合色的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线的坎肩儿，葱黄绫子棉裙，一色儿半新不旧的，看去不见奢华，惟觉雅淡。 此刻端坐在桌前，肉呼呼的小手捏着笔，小拇指翘着，一脸认真的写出一篇娟秀小楷来，字美，人更美，贾瑞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 宝钗腾写完了，吹了吹未干的墨痕，一抬头正瞧见贾瑞在怔怔的望着自己，不觉脸上一热，咳了一声将章程递过去说道： “写完了，瑞二哥看看可使得？” 贾瑞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忙接过来说道： “宝姑娘的字写得真好，这若是再使不得，还有谁能呢？ 我才来就闻着屋子里有股异香，可是妹妹又吃了冷香丸么？” 宝钗道：“是了。今儿一早起来觉得有些不适宜，就吃了一颗。” 她有病根子要吃冷香丸也并不是什么私密，荣府里许多人也知道，宝玉还和她讨要过呢，贾瑞知道也不足为奇。 贾瑞没话找话道：“到底是什么病根？发作起来可严重么？就没点别的法子根除了？” 一旁莺儿笑道：“再别提我们姑娘这病！ 倒也不严重，不过只喘嗽些，只是不能大好，每年春秋都爱犯。 打我跟着姑娘起也不知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花了多少钱，总不见一点效验儿。 后来还亏了一个和尚，专治无名的病症，因请他看了。 他说我这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 不等她说完，宝钗嗔道：“你又都知道了！” 她不愿意让贾瑞觉得自己是个病病歪歪的。 莺儿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闭口不言。 贾瑞道：“听说那冷香丸倒是同古今药方都不同，姑娘和我说说？” 宝钗只当贾瑞是猎奇，便说了一回。 贾瑞则是想到了自己的便宜曾爷爷茫茫大士，这冷香丸是不是他给的？ 还有那錾在金项圈上头的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原著上说也是个癞头和尚送的。 这癞头和尚八成就是被渺渺真人咬破了脑袋的茫茫大士了，这老头是想让宝钗和宝玉凑成一对，跟自己选曾孙媳妇呢？ 嘿嘿嘿，如今他这么看好自己，那不是宝钗以后是自己的了？ 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弄块玉，上头刻上“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不对，自己有可卿了，还有可卿给的玉锁…… “那些花蕊、露水霜雪的倒也不难得，想是药效都在那包药引子里头了。 若是冷香丸都吃完了怎么好？还应该找到那和尚再要些药引子的稳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二） 宝钗见贾瑞一会儿工夫脸上表情变换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也不想总是和贾瑞说自己这点病根子，便说道： “也不常犯的，不过一年吃上几次罢了。 二哥还是看看这条例吧，还有没有需要补充完善的？” 贾瑞才转醒过来道： “极好的，先这样吧。回头让他们抄写几分发下去背熟了。 再在银行里醒目的地方张贴了，街上也要宣传。 还要给你舅舅去看看。” 宝钗说道：“瑞二哥，这保密章程若是传开了想是会有不少人来存银子。 到时候倘或吏部或者督察院的人要来查，真的不给他们储户信息吗？” 贾瑞说道：“自然不给，别说督察院，皇帝来要也不能给！ 不然失了诚信往后生意还怎么做？ 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的。” 宝钗不知贾瑞有什么法子，也没有追问，又说道： “若是这保密条例公布出去了，那些官宦都把银子存到咱们的银行里头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现在虽然也有人来办理贷款，可多是几两几十两银子的借贷。 存进来的多，贷出去的少，恐利银无法支撑要支付的存款利息啊……” 贾瑞嘿嘿一笑：“怕什么？开银行还怕来存钱的人多么？ 妹妹只管放心，不管能招来多少存款，都能贷出去的。” 宝钗实在想不明白贾瑞哪儿来的蜜汁自信，忍不住问道： “二哥为何如此自信？难不成是有人已经要大笔的贷款了么？” 贾瑞也没想隐瞒，说道：“其实是我要贷款。” 宝钗更是不解，贾瑞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贾瑞解释道：“我这段时间不是在操持翻盖园子么？ 因看着木材太湖石等材料价格不贵，便想着囤积一些，等价格走高了再出手，需要大笔的银子。 还有，我想把神京里头的空地都给买下来……” 宝钗略有些婴儿肥的圆脸抽了抽，她很想摸摸贾瑞是不是发烧了。 贷款囤货？ 且不说这些建材能涨几成，够不够贷款的利息，关键是这些东西不大批量的盖房子根本用不上啊！ 囤起来有人买？可贾瑞的脑袋应该不会做赔本生意…… 再想想贾瑞当初执意要51%的股份，这家伙不会是当初就计划好了这一切，把银行开起来之后给自己圈钱做这些吧？ 宝钗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贾瑞自然也不能直说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允许后宫嫔妃们省亲的圣旨就会颁布，到时候神京里会掀起一波基建狂潮吧。 “妹妹放心，若是有客户来贷款肯定先可着他们合适的。 且我要在银行里贷银子也会用东西抵押，利息也同其他人一般支付。” 宝钗微微一笑：“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二哥是个有见地的，这么做想是自有道理，我不过是好奇便问了问。” 贾瑞知道宝钗聪明，也不好多解释他怎么能肯定贷款买地买建材囤积肯定能赚钱，唯恐宝钗猜出不对来。 正好正事也都定了，便寻个由头辞了。 回到宁国府，就有人报：西府里二管事林之孝等了好一会子了。 贾瑞回到自己院子，果然林之孝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正候着，见贾瑞进来忙见礼。 贾瑞打量了一眼小红，生的倒也细巧干净，一身三等丫鬟的服饰打扮。 “林大哥，这就是你的闺女？” 小红忙又屈膝：“小红见过二爷。” 贾瑞道：“不用多礼了，坐吧。我的话你爹也都跟你说了吧？ 我看你是个玲珑心细的，想让你过来帮着你小蓉**奶管管园子的事。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往外头抛头露面，若有什么话你帮着带出去说明白了就行。 外头有什么事你也得进来回清楚。 先就是这些个事，往后你也得学着管点力所能及的，不知你愿不愿意？” 原著里小红替凤姐传话的那一段贾瑞可是印象深刻，小红是个口齿极明白的人。 那段满嘴是我们奶奶、这里奶奶，五奶奶、舅奶奶的一大堆，一口气说出四五档子的事，竟没有一点驳杂，顺口溜一样说出来只有凤姐才听得明白。 小红却捂嘴一笑，林之孝忙道： “你这孩子！二爷跟你说话呢你不好好回，傻笑个什么！” 小红忙止了笑道：“二爷别见怪，我因听二爷叫爹大哥才没忍住。” “啊？”贾瑞一脸蒙圈。 这些管家的地位高是事实，他叫林之孝大哥还不对么？ 难道也得像贾蓉贾蔷两个叫赖升赖爷爷，自己叫林之孝林大叔？ 虽然按年纪叫一声叔贾瑞也不吃亏，他可是主子！ 小红忙说道：“二爷恐怕不知道，我娘是琏二奶奶的干女儿呢！” 此话一出贾瑞才想起来还有这一出，咳了两声说道： “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还是各论各亲吧。那你到底愿不愿意过来？” 小红笑着道：“愿意不愿意，我们也不敢说。 只是二爷如此看重我，又有老太太的话，我也跟着爷和这边的奶奶学些眉眼高低，出入上下，大小的事也见识见识。 若是有做的不好的还请二爷别嫌弃我蠢笨，我定然用心学。” 贾瑞点点头，又吩咐一些话，正巧外头金钏说道：“小芸大爷来了。” 贾瑞道：“来的正巧，让他进来。” 贾芸和林之孝自然是相识的，却没见过小红，不由偷眼打量，只见她生的倒甚齐整，两只眼儿水水灵灵的，虽无十分容貌却胜在年轻活泼。 小红打生下来就在荣府里头，更是没见过贾芸，听出这也是本家的爷便没太过扭捏，也偷眼打量贾芸。 只见贾芸约么二十上下年纪，一张容长脸儿，长挑身材衣着得体，甚是斯文清秀。 贾瑞给二人介绍了，说道： “芸儿，往后小红就帮着打理园子的事了。 里头若是有什么话都让她往外传，你若有什么事又不得空，也都找她就是了。” 小红屈膝道：“芸二爷往后多提携，小红没干过什么大差事，还请不吝赐教。” 贾芸忙道不敢：“是二叔点名要的人还能有差么？ 往后咱们一同给二叔办好差事就是大造化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九十三章 敞心扉凤姐诉委屈（一） 贾瑞说道：“这些客气话你们往后有的是时间说，芸儿你找我有什么事？” 贾芸跟了贾瑞这么长时间知道他的脾气是直来直去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便回道： “是因为太湖石的事。 神京里现在还有太湖石卖的只有两家，我都去看了，也没几块石头，又都不是什么上等货色，怕二叔看不上。 我也问过了，这些年神京里也没有几家修园子的。 有要的也都是指派人坐了船往南边去亲自挑选好了再用漕船运回来。 不然我往南边去一趟看看？” 贾瑞听了笑骂道：“你小子可是嫌事多想往外头躲清闲？” 贾芸也笑道：“侄儿哪敢呢？” 贾瑞道：“让山子野找个妥当的人去办就是了，他长期干这行肯定有相熟的人。 如今家里这么多事，怎么少的了你？” 又说了一些工程的事，一旁的林之孝也插不上话不免有些尴尬，唯有小红倒是听得认真。 贾瑞道：“林大哥，这里也没有你的事了。 我知道你也是个忙起来脚不沾地的，就回去吧。 小红就让他留下，你只管放心，我这里委屈不了她的。” 林之孝忙作揖道：“二爷这是哪里的话？ 小红跟着你是她的体面，哪里就委屈着了？” 说了两句林之孝退了出去。 贾瑞又跟贾芸小红两个说了说园子的事却又听见金钏道：“琏二奶奶来了！” 话音刚落，果然见凤姐穿着桃红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走了进来。 众人忙起来见礼，凤姐在椅子上坐了笑道： “哎哟，可是我来的不巧了，瑞二爷有正事呢？芸哥儿也在呢？ 你这阵子跟着你瑞二叔可是出息了，听说在外头置办了大宅子了？ 这个小丫头是哪儿的？怎么没见过？” 贾瑞道：“原来二嫂子也不认识，这是林之孝的女儿，叫小红。 我因听说她灵巧，就要过来帮我料理料理事情。” 凤姐笑道：“原来是他家的！ 那两口子都是没嘴的葫芦，生个女儿道是灵巧，能入了二爷的法眼？倒是新鲜。” 贾瑞并没有接话，而是问道： “二嫂子今儿来我这是有什么事么？”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道： “哟，怎么说？我没事就不能来你这里坐坐了？” 贾瑞笑道：“谁说不能？欢迎都来不及呢。” 凤姐也笑道：“你请我来我还没空呢。 今日是来看看珍大嫂子同秦氏两个的，正好老太太有句话要带给你。” 话虽然这么说，凤姐并没有说贾母要带什么话。 贾芸是个有眼色的，知道定然是些体己话，便起身道： “方才二叔交代的话我都记得了，外头还有些事，我就先去了。” 贾瑞点了点头，又对金钏说： “你带着小红先去见一见蓉**奶，再给她安排好了一应吃住。 告诉府里的人，不可怠慢了。” 众人都出去了，一时间屋里只剩下贾瑞凤姐两个。 贾瑞顿时换了一副嘴脸，握住了凤姐的手，挑了挑眉毛道： “阿凤，有什么话，咱们里屋说去？” 凤姐抽回手来反手给了贾瑞的咸猪手一巴掌： “你放尊重些！让人看了去成什么了！” 贾瑞嘿嘿笑着往前凑道： “茜雪今儿去看她娘了，金钏让我安排了那么多事，一时半会哪儿能回来？ 来吗，我都想死你了。” “死开去！我是你嫂子！你若再这样我可喊了啊！” 凤姐一手护住要害一手去推搡贾瑞。 “嘿嘿，是啊，自然是我嫂子，我又没说不是！ 不然你那一声声的好叔叔亲叔叔是叫谁呢？”贾瑞脸上笑意更胜： “阿凤，你大老远跑我屋里来，连平儿都不带，来干什么心里没点数么？” “我来做什么？我来替老太太传话的！ 琏二爷出门了，屋里没有人，自然要留着平儿看家才放心…… 哎！贾签！你给姑奶奶放手……我不用你跪着了……” 略略略…… 云收雨住，凤姐边穿衣服边嗔道： “就没见过你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哪里有这样的？” 贾瑞一脸满足的坏笑： “得，是我的不是了，下回还等着你推倒我总可以了吧？其实你在上头也挺好的……” 不等他说完，凤姐将贾瑞的衣服丢了过去嗔道： “满嘴胡吣！还不穿上衣服，光着腚沟子给谁看？ 一会儿让下人看去了可是大热闹呢！” 贾瑞只得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方才你说老太太要传话给我，到底有没有？” “怎么没有！老太太听说你对我不尊重，气得不行，要拿板子打死你呢！” 凤姐对着桌上的铜镜整理着散乱的头发。 “怎么？你养小叔子还要倒打一耙么？” 贾瑞站到她身后替她扶正了头上的簪子。 凤姐啐道：“呸！说得再难听些，看我还理不理你！ 说正事，我是来问问你那葡萄酒庄子到底能不能行的。” 听说了贾瑞真的从王子腾那里弄来几个洋和尚，凤姐现在对贾瑞会酿葡萄酒的事是深信不疑了，也更坐不住了。 葡萄酒在大乾可是全靠进口，是贵人才能享用的东西，绝对是身份的象征！ 这里头藏着多大的商机凤姐怎么能不明白？ 贾瑞大喇喇的坐下环住凤姐的柳腰道： “还能骗你么？怎么，真想试试？” 凤姐挣扎了一下便也由他抱着了，叹了口气道： “不怕你笑话，我是真没钱了。 你也知道，老太太从不过问这些，如今二太太也当了撒手掌柜，还不都在我一人头上？ 家里头有个败家不等天亮的你那好二哥，只恨不得油锅里的银子也要捞出来使去。 府里又常有想不到的大事小情，跟他们又说不清楚，到头来还是我拿私房钱来填补上亏空。 偏偏又鬼迷了心窍，让蓉哥儿蔷哥儿他们两个框了我许多银子去，至今也没个着落。 若是那边府里能有个人有你一半的厉害，我还用这样吗？ 老太太只管高高在上整日让一群孙子孙女陪着享乐，大老爷大太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的。 大太太是个极贪财的，属貔貅，没有谷道，是个只进不出的。 二老爷不管事，二太太是个活菩萨，你琏二哥又是个不着调的，整个西府里里外外还不都得我一个人支撑着？ 我是管着家，可谁不想讨好？ 若是银钱富裕我也愿意大把银子赏下去，到头来大伙儿都高兴不是？ 可这么花销只怕用不了几年就断了根基了！ 要是细细的跟他们计较起来，又都说我脸酸心狠苛责下人，说我是巡海的母夜叉……” 说着说着，凤姐竟也委屈起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敞心扉凤姐诉委屈（二） 贾瑞安慰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不易。 不就是问一句么，就勾出你这一车话来了。 不就是银子么？往后我疼你！要银子只管说就是了。 不过只给你自己花销，府里的我可不管！” “真的？”凤姐听了喜上心头，又说道： “我也不敢要你的银子了。 横竖你带着我做葡萄酒的生意吧，反正我就那么个小庄子。 到时候赚钱了给多给少随你高兴。 你是个做大生意的，多少事等着你处理呢。 横竖你也不差酒庄子这点盈利，索性就帮帮嫂子吧。” 她也开始渐渐了解贾瑞这小子了，他就是个顺毛驴，你越是在他跟前表现得恭顺不计较他就也大大咧咧。 贾瑞道：“葡萄酒么，若是做起来确实是个好买卖，不过那玩意见效太慢了。 现在才刚开春，要种葡萄，怎么也得等到秋天才能收呢。 第一年也收不了多少，不知能酿出多少酒来。 还得去外头收现成的，还要置办器具，第一年能不能收回来成本都难说呢。 不如有别来钱快的好生意再找你吧。” 凤姐忙说道：“我的爷！ 虽然我不懂这些，也知道生意是要慢慢做的，哪儿能今天本钱撒出去明天就看着回头钱了？ 别的我也不奢望，你就在这里提携提携我就是了。” 贾瑞道：“罢了，啥时候咱们去你那庄子上看看吧。 既然我的阿凤想做这个，咱们就好好做，等酿出好酒来，先往宫里头送一些个。 只要皇上和后妃们说好，到时候不怕不能赚钱！” 凤姐大喜，贾瑞却又说道：“酿葡萄酒其实也不难，不过保密可要做好。 若是把这法子传出去了其他酒庄子也开起来就没什么大赚头了。 你可得找个妥当人才行。” 正说着，听得外头有脚步声想起。凤姐好像触电了一般从贾瑞胳膊弯里挣脱出来。 敲门声响起，一个小丫鬟在外头说道： “二爷，舅老爷让人带话，让你跟他进宫呢。” “知道了。”贾瑞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正事。” 说罢贾瑞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大明宫御书房。 “都是一群只知道阿谀奉承欺上瞒下的混账！” 永康帝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戴权以及屋内几个太监吓得忙跪倒在地不敢言语。 自古以来盐铁两项税赋便是一个国家的税收重要来源，而盐课一项不单是经济来源，还要用各地食用盐的消费总量除以大概人均消耗评估一地的人口变化。 全国设有两淮、两浙、长卢、山东、福建、河东等6个都转运盐使司衙门。 两淮都转运使司设于扬州城，大乾每年的产盐总量大约三百万引，而扬州一府独占七十万引。 扬州可以说是一座靠着盐商支撑起来的城市，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风流富贵之地。 昔日太上皇当政时六次南巡永康帝也曾随驾路过过扬州，对扬州的富庶可是深有体会的。 而就是这种富得流油的城市，这么一个靠着犯盐暴富的城市，居然收不齐盐课！ 几年下来反倒欠了国库二百多万两！ 他们的口径却出奇的统一：私盐猖獗，官盐价高故而无人问津…… 自己一上任就钦点前科探花时任兰台寺大夫的林如海至扬州任巡盐御史。 没想到四年过去了这林如海非但没有一点建树，反而前些天上了个折子说自己抱病无法再担此重任，让永康帝再安排人手！ “该杀！统统该杀！” 那些赚得钵满盆面，一个个喜欢炫富装逼的盐商都该杀！ 那些贩卖私盐的盐枭更该杀！ 那些食君之禄却尸位素餐的无能之官罪该万死！ 林如海也该死！ 有小太监悄悄进来同戴权耳语了几句，戴权小心翼翼的说道： “万岁爷，京营节度使王大人和宁国府贾瑞陛见。” 永康帝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道：“宣！” 二人进来见礼，永康帝扫了他们一眼道： “王爱卿，贾瑞，何事陛见？” 王子腾道：“回陛下，乃是贾瑞煅烧出一种新型建材，名曰水泥。 此物取材方便，烧制简单，不管是盖房还是筑墙都是方便且坚固。 臣观之觉得乃是国防之利器，故而特带贾瑞进宫将水泥烧制方法进献给陛下。” “水泥？”永康帝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这个新名词。 他知道王子腾并不是那种喜好邀功取宠的人，更不敢跟自己信口开河。 既然他敢和自己说这水泥是国防之利器，定然有他的道理。 “这水泥，比掺和了糯米汁的石灰土如何？成本几何？”永康帝看向贾瑞。 贾瑞从袖中摸出一个折子说道： “若是做粘合剂粘黏砖石，其强度比糯米灰浆略好一倍有余。 若是将水泥混以砂石，再以钢筋铁条为骨浇筑成墙，其牢固堪比花岗岩！ 这是水泥烧制的配方和方法，请皇上御览！”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九十五章 沐天恩贾天祥袭爵（一） （ps：关于林如海。本来应该叫林海，如海是表字。 可写林海总是觉得怪怪的，于是就直接用表字代替名字了。 同理的还有贾雨村，想必看过红楼的都知道这个奸雄，可我要是写贾化的话想必很多人一脸懵圈。 贾化才是贾雨村的名字，他的表字是时飞，雨村只是个别号。 按理说，书中很多人都应该有表字，长辈称呼晚辈，或者平辈相熟的人都可以叫表字。 但是我实在懒得编了。 而且红楼本来就人多且杂，再让你们记住一个人名字和表字，难免影响阅读体验……好吧，其实就是我在偷懒。 所有本书中常用到表字的也只有贾瑞贾天祥薛蟠薛文龙了，其他人都直接叫最容易被人记住的称呼了。） 此话一出店内众人都是一惊，比花岗岩还结实？那不是牢不可破了么？ 戴权忙接过折子双手捧着献上。 王子腾则是趁着永康帝看折子偷偷给贾瑞递眼色： 方才入宫前怎么和你小子说的来着？见了皇上别吹牛逼！ 永康帝看完了折子，石灰石、黏土、河沙、煤炭，倒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这些玩意混起来一烧就能烧出坚硬堪比石头的东西？ “可已经试验过了么？给朕看看！ 若是没有你所说的那般坚固，小心朕治你个欺君之罪！” 贾瑞却并不害怕： “陛下，草民不是弄了间银行么，用水泥浇筑了一座银库，就在城东。 陛下可差人去试试其牢固程度，若是不够坚硬，草民甘愿领罪。 对了，草民准备明天下午举行一个活动，凡是觉得有把子力气的人都可一试。 每人发一把锤子，若是能在限定时间内凿穿了水泥银库，赏银千两。 到时候肯定会很热闹，陛下若是没事也可以去看看热闹……” 听了这话王子腾脸都绿了！ 永康帝才消停了俩月没想着出宫去了，贾瑞这会儿又勾引他往外跑？ 王子腾忙说道：“陛下！ 不过是看看这水泥是否够坚固，何劳陛下亲临，只差遣个稳妥的内监去就是了。” 戴权也不想永康帝出宫，忙也说道： “万岁爷，老奴愿意替您去一看究竟……” 永康帝正为了扬州盐课的事上头，也没心情出去瞎溜达，便说道： “也罢！戴伴伴，明日你便去走一遭，回来了细细告诉我把。” 王子腾戴权都松了口气，贾瑞却不满意了！ 他可是想让永康帝亲眼看到水泥的坚固，这样才能明白水泥是多么伟大的发明——这可是他穿越以来搞出来的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了。 然后再将话题引到银行上面，你看我这么牛逼的发明都无偿献给朝廷了，你皇帝多少得给点实惠吧？ 比如别查我银行里面的储户信息之类的。 然而这老东西居然不上道，他不是挺爱吃饱了没事瞎溜达的吗？ 看来只能忽悠戴权，让他帮着自己吹吹牛皮了。 永康帝突然问道：“贾瑞，前科探花林如海是不是和你家有亲？” 贾瑞一愣，怎么说着水泥银行突然拐林如海身上了？ 便如实答道：“是，林如海取了元妃娘娘的三姑姑，按理我该叫他一声姑父。” 永康帝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他如何？” 贾瑞根本就没见过林如海，怎么知道他怎么样？ 不过既然是探花郎，又能教出林黛玉这样的才女，再看看黛玉的人品，想林如海也不会太差吧？ “回陛下，我并未曾见过这位姑父，不过听说是极有才情的。 他的独女在荣府里头住了小二年了，看小丫头的品行，想必姑父也是个极出类拔萃的。” 人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永康帝也不例外，听了贾瑞的话便问道： “既然是独女，他们夫妻两个怎么不抚养在膝下，却舍得送到外祖母家里养着？” 贾瑞便将贾敏病故，林如海一直有病身子不好，便托孤将黛玉送到荣府里寄养的话说了一回。 永康帝听说林如海年纪不大却无意再续弦，显然是对发妻一往情深，倒也是个重情义的人，不免将方才对林如海的恼怒减了两分。 贾瑞又说道：“前些天又收到姑爷的家书，说是身上不大好，想见女儿最后一面的，这不就让人送回去了。” 永康帝听罢才知林如海称病都是真的，并非欺君，其在任上不作为也可能是身体原因心有余而力不足。 自己本就没有几个十分信任的人，本来想亲手提拔起来一些，当初是及看好林如海的，没想到却是个痨病鬼…… 永康帝扫了一眼贾瑞，突然灵机一动： 这小子都能把户部禄仓贪墨禄米的事给查出来，若是让他去查查扬州盐课的事呢？ “贾瑞，你小子在神京也没有什么差事，不如就去扬州看看你那姑父吧！” “啊？”贾瑞一张问号脸： “这……大可不必了吧？我和他又没喝过酒……陛下，我事儿也多着呢……” 永康帝一扬手制止了贾瑞： “你当朕有闲心管这些事么？朕是有件差事让你去办！ 扬州盐课怠慢，拖欠户部税银二百余万两！ 你去替朕暗中查查，到底是何以至此！ 若是有当官的贪赃枉法，都查清楚了回来禀报！ 若是当地官府打击私盐不力，也都查明白了！” 贾瑞一脸蒙圈，他是来进献水泥制法的，怎么又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差事？ 扬州他根本不想去啊！ 他还要鼓捣银行，还要盖大观园，还要赚银子！ 还要照顾自己的侄儿媳妇以及嫂子们…… 而且，让自己去查私盐？开什么玩笑？ 那些私盐贩子过得可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急眼了连官兵都敢杀！ 自己一个神京小混子跑到人家地盘去找不自在？ “陛下，这……只怕不合规矩吧？ 我一介草民，怎么能查这些事呢？ 再说了，我身上有重孝呢，得在家里丁忧三年……” 永康帝忍不住爆粗口了：“你都没官职，丁忧个屁！ 哼，上回你查禄仓的时候不是草民么？ 你这是跟朕要爵位官职？” 贾瑞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陛下明鉴，我不想当官，我就想……” “你现在已经是宁府的人了。贾珍是三等威烈将军…… 戴权，让内阁拟旨，贾瑞么……给他个三等奉恩将军的爵位吧！ 至于官职么，这次是要你暗查，先不给你了。 等这件事你办得妥当了朕自有封赏！” “是！”戴权答应一声。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九十六章 沐天恩贾天祥袭爵（二） 王子腾见贾瑞还是一脸呆傻恨不得踹他一脚，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 “陛下隆恩，还不快谢恩！可是欢喜的傻了？” 有乾一朝对爵位的继承还是颇为苛刻的，关键还是要看军功。 如果子一辈战功赫赫，那么平袭也是可能的，比如荣国公就有两个。 可后辈若是没有一点建树，那爵位降的可是相当的狠，还看荣国府，贾源、贾代善两辈荣国公，到了贾赦这里就直接成了一等奖军。 此刻永康帝一句话就让贾瑞承袭了宁国府的爵位，而且比上一任的贾珍的三等威烈将军只降了一级，可以说是隆恩了。 贾瑞被王子腾一拉才回过神来，说道： “陛下，这爵位能不能不要啊…… 又没什么实权，一年不过二百多两银子的俸禄……” 永康帝脸色一沉，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居然不要爵位的，我大乾的爵位就这么不受待见？ “不要也罢，那你就净身进宫来伺候朕吧！” “要要！我要了！陛下，草民以后就是咱大乾的三等奉恩将军！ 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贾瑞秒怂。 宝瑞银行银库坚固测试很圆满。 许多人都是奔着砸破了银库的水泥墙能赚一千两银子去的，可真抡起锤子砸下去才知道水泥能有多坚固。 想试试的人太多，只能通过掰手腕的方式决出四个力气最大的操锤。 当人们看到沉重的铁锤砸在厚实的墙壁上火星四溅，而水泥墙只是出了个核桃大小的坑之后都发出一声惊呼。 铁锤和墙的撞击声就像闷雷一样，看热闹的人们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那墙却纹丝不动。 自己家里有了银子存在宝瑞银行，放在这么安全的银库里，人家还给利息，还给你保密，哪儿找这好事去？ 看着议论纷纷的人们贾瑞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在这个时代，广告的作用要远远小于口口相传的口碑。 用不了多久，宝瑞银行的安全可靠就会被这些看热闹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的扩散开来。 贾瑞似乎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堆满了银库…… “还烦劳老内相跑一趟，着实不忍，一点茶水钱还望内相笑纳。” 会客厅内贾瑞笑吟吟的摸出一封红包推到戴权跟前。 戴权并没有去接，而是将红包推了回去： “天祥兄弟也太见外了，我也是替万岁爷勘察的，也是职责所在，怎么好让兄弟又破费？ 再说咱们两家的关系还用这么见外么？” 贾瑞也没强求，又说道：“大哥觉得这水泥如何？ 您回去了可得把今日见到的如实和陛下回禀啊。” 戴权笑道：“这个自然，咱家还敢期满万岁爷不成？ 实不相瞒，今日若不是亲眼看到这水泥能有如此之坚固，我也是不大信的。 而且造价又不贵，不管是民间盖房子还是修筑城墙，甚至是修皇陵都是好东西啊！ 兄弟烧制出了这等利国利民的东西居然分文不取献给朝廷，实在是大功一件！ 哎，对了，内个那边袭爵的圣旨想必已经拟好了，明日就会去府上宣旨，兄弟可得沐浴焚香在家里等着啊！” 贾瑞苦笑着点头答应，这个爵位，他真没觉得有什么用处。 还强塞给自己一个破差事去查私盐，更过分的是又不给钱又不给人…… 戴权又说了几句永康帝如何看中贾瑞的话，话锋一转说道： “兄弟，你这银行，真能替储户保密？” 贾瑞笑道：“那还能有假么？咱们做生意不就是讲诚信？ 也不瞒老哥哥，我本来献上水泥就是想在皇上跟前讨个好，让他给点薄面，别让什么大理寺、刑部之类的来我银行里查储户的账目的。 老哥，你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能不能先帮我透透风？” 戴权问这个贾瑞也能猜到这老太监是想把自己的体己银子存进来，又怕露富了惹麻烦，这种好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戴权嘿嘿一笑道：“这个好说，我这边若是得了机会肯定帮你说话的。 不过兄弟若是将南边的差事办妥当了回来皇上一高兴说不准就成了呢！” 贾瑞心里暗骂了一句老杂种，也陪了个笑脸。 又闲聊几句，戴权起身回宫了。 目送着一身便装的戴权上了轿子，贾瑞转回去找到薛蟠。 薛蟠还沉浸在方才一群人砸银库的喜悦中： “小天祥！这下咱们这银行可真是要火了啊！要出大名了！ 这么多人可都亲眼见着了？多结实的银库！ 天底下还有比把银子放在咱们银库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若是我，有多少钱就存进来多少…… 哎，对了，戴权又蛐蛐咕咕的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想让他去帮着说说话，这老东西还耍滑头。” 贾瑞将水泥的事说了一回。 薛蟠却感动不已：“小天祥，你可真够意思！ 为了咱们的银行，把水泥这种宝贝拱手送给朝廷了！ 这东西要是你一家卖，能赚多少银子！” 贾瑞道：“这不是银子的事。 水泥这东西烧制起来也不难，而且确实是于国于民都有大益处的，倒不如送给皇上当个人情。 皇帝老儿也是个爱钱的，听戴权说，上回查禄仓的酒庄子敲出来一万两银子充入内帑，丫的高兴了好几天呢。 给他点甜头吧，到时候有什么事也好多给咱们开开绿灯。 比起水泥来，银行才是真正赚钱的买卖呢！” 薛蟠听了这话顿时眉开眼笑：“嘿嘿嘿，我可就等着和你吃香喝辣的了。” 贾瑞却话头一转道：“不过我要出一趟门，银行的事还要你和宝丫头多费心了。” 薛蟠听了一愣：“出门儿？去哪儿？啥时候回来？ 小天祥，咱这银行可马上就要做大了，你咋能这时候跑了？” 因永康帝让贾瑞去私下调查，他也不好对薛蟠明说，只能说道： “要去趟江南，有些要紧事要处理。有三五个月就能回来了。 这段时间若是银行来存钱的人多了的话你就……” 不等他说完，薛蟠摇着手道： “你可别和我说这些要紧的，你还是和宝丫头说去吧！ 我这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耽误了大事可不得了！ 你啥时候走啊？可是回金陵祖宅？” 贾瑞道：“你也别问了，我也不能说。 办好了这件事是有大好处的，日后你便知道了。 横竖这三五日就要起身的。” 薛蟠没想到他走得这么急，听贾瑞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追问，只能说道： “既是这么着，明日我在梨香院里备上一桌酒，就当给你践行了。 顺便你把该交代的都跟宝丫头说说吧。” 贾瑞道：“明天白天怕是不得空，晚上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九十七章 沐天恩贾天祥袭爵（三） 二人分别，贾瑞回到宁国府先把明天要预备接圣旨的话说了一回。 众人听了贾瑞袭爵都是又惊又喜。 只降一级就能承袭贾珍遗留下来的爵位，虽然不过是个三等奉恩将军，最低的爵位，要知道按照常例，贾珍的三等威烈将军再往下已经没得袭了。 奉恩将军爵位虽低，却足以说明皇家对宁国府的态度！ 如今荣府那边元春已经成了贤德妃，宁府这边贾瑞又有了爵位，可以说整个贾家中兴有望了！ 尤氏便喊着让银蝶去安排酒宴全府欢庆，贾瑞摆摆手道： “罢了，等明日圣旨下来再说吧。” 可卿道：“这等喜事，叔叔怎么昨日不说？” 贾瑞和尤氏二人的表情顿时都有些不自然。 贾瑞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今天说不是一样的？ 且我也是今天才得了准信的。” 可卿微微一笑又道：“既是得了准信，叔叔好歹也该亲去西府里一趟，将这事告诉老祖宗他们才是。” 贾瑞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全。 那我就先往那边走一趟，晚上了咱们一起吃顿饭，我还有许多话要交代。” 贾瑞确实没想到去荣府里通报一声，因为他真没有把一个最末等的爵位放在身上。 这玩意又不能当饭吃又没有什么特权。 而其他人则是将此看做是天恩了，不但宁府尤氏等人喜不自禁，荣府里贾母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又惊又喜。 贾家才出了一个王妃，如今可谓是喜上加喜了，只说明日接了旨后要好好庆贺一番，家中下人也要打赏。 对于这些贾瑞是有些不屑的，可也不好太特立独行，就由着他们折腾罢了。 再回到宁府，一桌丰盛酒宴已经摆好了，单等贾瑞回来。 贾瑞在主座上坐了，尤氏惜春两个左右陪着，二姐三姐打横，可卿在对面坐了，众人把盏庆贺。 说了些御书房陛见的话，贾瑞道： “我过几日要出门往南边走一趟，家里头你们还要多费心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尤氏道： “怎么？这运河都没解冻呢，跑去那边做什么？可是老家那边有事么？” 其他人也都是询问的眼神，虽然封了爵位了，贾瑞并不是那种好卖弄显摆的人，自然不会跑到金陵去搞什么“荣归故里”。 贾瑞只得说道：“这不是盖园子要用太湖石么？ 满京城都看了，都不中用，我想亲自往那边去瞅瞅，若是合适就贩运一些过来。 咱们自己家里也能用，也可以留着往外发卖。” 听说是生意上的事众人才不问了，独惜春嘟嘴道： “不过是几块石头，干嘛要跑那么远？ 我听说是几千里路呢，又不能坐船，多累！ 让下人去掂量着办不就得了！” 贾瑞道：“是给妹妹盖的园子，当然什么都要用最好的，他们办我不放心。” 这个理由烂到极致，惜春自然不信，好说歹说才将她哄好了，宴席也变得厌厌的无趣起来。 散了席又同代儒夫妇做了一回，代儒听说贾瑞有了爵位又喜又憾，只感叹贾瑞在伦理上已经不是自己的孙子了。 贾瑞只得又安慰一回，不在话下。 到了晚上，摸进可卿房里，可卿似是料到了他会来，茶水都预备好了。 贾瑞挨着她坐了拉着手说道： “我出门，园子的事可都交给你了。 银子你只管放心的用，明儿我会和薛家说好了，若是银行的存款多了就贷给我。 到时候大事你就和芸儿商量着办就是了……” 可卿并未答话，只是紧紧抱住了贾瑞，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喃喃道： “在外头万事小心，南边不比神京太平。 这一路又遥远，不能坐船，走驿路总有荒野偏僻的地方，好歹多带些人跟着。” “知道了，我有卿卿的护身符呢，怎么会有事？” 贾瑞将脖子上戴着的玉锁拿出来晃了晃。 可卿却叹道：“你虽然不说，我却知道你这回往南边去多半是和你袭爵有关系。 想必是皇上有什么隐秘差事着你去办理吧？ 罢了，相公不说我也不问，卿卿每日焚香拜佛给相公祈福罢了。” 贾瑞倒是不发愁路上，他担心的是那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盐枭，听了可卿这么说他也是叹了口气，寻思要不要将实情告诉可卿。 自己是答应过以后有事都不瞒着她的，可若是说出来只怕徒增她的担心，也并无益处。 正犹豫时，可卿轻柔妩媚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嗯~相公，疼我~” 第二日上午，果然有大明宫太监来宁府传圣旨，只是来人却不是戴权。 宁府早有准备，预备香案接旨不提。 按惯例，封爵是要入宫谢恩的，这使得贾瑞满腹牢骚： 不就是个破虚衔吗？你前儿一说我就已经谢过恩了，还谢个屁呢！ 可他还是乖乖进宫了，不为别的，怎么也得讨点好处不是？ 于是贾瑞开始装起了可怜。 “陛下，我还在丁忧期间，本应该在家里悼念先父，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既然陛下有差遣，我自然遵从。 只是您打发臣去扬州做这等危险的差事，怎么也得给点防身的东西不是？ 那些贩运私盐的哪个没有几条命案在身？ 虽说是暗中查访，可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我不过是一条虫。 倘或出点什么岔子查访途中走漏了风声，我还不得让人绑上块磨盘大的石头沉到运河里头喂王八么？ 万岁，如今好歹我也是你的小舅子了，你可不能就这么把我往火坑里面推吧？ 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娘得有多伤心？ 娘娘伤心了，万岁爷自然也得伤心，您说是这个理不？ 再者说了，陛下隆恩，才将我过继给敬老爷，又赐给爵位，我还没等着享受呢，怎么能就这么蹬腿去了？ 那不是辜负了陛下一片苦心么？ 且我还没结婚呢，更无子嗣，若是死个屁的了那宁国府不是又绝后了吗？ 到时候还得麻烦陛下发愁，您还是让我多活几年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九十八章 沐天恩贾天祥袭爵（四） 永康帝只觉得头大如斗。 他生在皇家，如今就是九五之尊，从小到大谁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的，哪里和这种泼皮无赖打过交道？ “罢了罢了！不要说了！好像是朕要你去送死一般！ 你手下不是有许多狗腿子么？多带上一些不就是了？ 难不成你还打算只身前往？” 贾瑞道：“陛下，我那些兄弟你让他们欺负欺负平头百姓小商小贩还行。 若是和那些盐枭比，简直一个个都是温室里的花草啊！ 再说了，您不是时候让我暗查吗？ 若是带几十号人去，岂不是太显眼了些个？ 到时候坏了大事岂不功亏一篑？我死不足惜，却是辜负了陛下的重托……” 永康帝不耐烦的打断：“你待要怎样？” 贾瑞嘿嘿一笑，一脸讨好，本着漫天要价的心态说道： “陛下能不能赏赐微臣一把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的那种……” 看着永康帝的大方脸沉了下来贾瑞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着皇上的面说什么昏君似乎有些不妥。 永康帝却并未发作，而是道： “你可是戏文看多了？尚方宝剑是赏给出征将士的，怎么能给你？ 且朕是让你去暗查，你将尚方宝剑亮出来岂不是打草惊蛇了么？ 你只查出些眉目来，到时候自有人接替你去惩治贪官污吏和那些盐枭刁民，还用你去打打杀杀么？ 罢了罢了！朕手书一道，写明你是奉旨前往扬州暗查盐课。 只是你若非万不得已不可拿出来示众，只能给最可信之人知晓。 戴权！你去在大汉将军中挑选个身手最好的，同贾瑞一起南下！ 好了，就这样，你退下吧！” 显然永康帝是让这小子给烦透了。 “且住！”贾瑞刚要出御书房，又被叫了回来。 因实在是烦了，永康帝差点忘了还有水泥一事。 “你进献那水泥之坚固便宜我已听戴伴伴说了，果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等你这次的差事回来了，就给你某个户部的差事，由你负责抓管官建水泥作坊一事吧。” 贾瑞自然不乐意去当个水泥厂厂长，便说道： “陛下，这水泥制作倒也不麻烦，主要是在原料粉碎一条上，说穿了不过几句话的事，只要找个稳妥的人去也就罢了……” 永康帝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让你去主抓是大材小用了？” “咳咳，并没有，陛下明鉴，我哪儿是什么材？ 我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么？恐耽误了朝廷大事。 您看看您这御书房，着实破败了一些个……” 贾瑞忙试图转移话题。 永康帝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头上的雕梁，虽然破败说不上，终究是近百年的建筑了，传到他这一辈已经是第四代人了。 尽管隔几年就翻修一次，毕竟也是老房子了，让人感觉总是有些阴恻恻的霉味。 戴权也小声插嘴道：“万岁爷，这水泥其中就有一大好处就是防火。 依老奴愚见，若是将宫内宫殿楼阁都换成水泥，对陛下以及太上皇、后宫娘娘们的安全也是大有好处的。” 永康帝并未回话，他也想大修宫殿，住得舒舒服服的。 可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话一说是什么后果，肯定一个加强连的御史言官跳出来疯狂弹劾，说什么皇帝要以国事为重，不可贪图享乐…… 这种留名青史的便宜机会那群喷子不会放过的。 而且有个更现实的问题：没钱！ 太上皇在位期间六次巡游江南，几度巡视边疆，几乎花光了国库，有些地方的亏空现在还没堵上呢！ 如今国库能勉强发放文武百官的俸禄以及各地驻军粮饷已经不错了，每每有省份闹水旱蝗灾就会显得捉襟见肘。 至于永康帝的内帑小金库更是提起来就两眼泪汪汪。 因他做皇子四十载却从不被认为会当上皇上，故而潜龙之时不过被封了个亲王，除了每年五千两俸禄只有两处皇庄，哪儿有什么体恤钱？ 哎？这水泥若是由皇家办理，是不是能赚点零花钱？ 毫无经济头脑的永康帝眼睛一亮。 可这等关系国防的东西，似乎还是应该由工部出面…… 贾瑞并不知道永康帝心里的小九九，他只是不愿意当水泥厂厂长，见永康帝不语便说道： “陛下，微臣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嗯？你说。”永康帝收回心思。 “咳咳，我二叔，贾政，现任工部员外郎，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 永康帝想起元春封妃的时候贾政谢恩是见过的，果然长得眉目端正，谈吐儒雅得体，是个读书人的模样，又是元妃生父，正宗皇亲，确实妥当。 日后若是想挪用点公款说不定也方便…… “甚合朕意！ 戴权，传话给吏部，工部增设水泥司，升工部员外郎贾政为郎中，主管水泥作坊筹建以及日后烧制等事宜。 令下属员外郎、主事等职着吏部挑选干练者填补。” “遵旨！”戴权答应一声。 贾瑞长叹一声，献水泥没给自己捞到什么实惠，倒是便宜了贾政了。 不过看在当初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贾政对自己挺好，就算报答了。 贾政这人，其实没什么大本事的，让他去当个架子管水泥厂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九十九章 薛宝钗情赠冷香丸（一） 回到宁荣街，宁国府已经是门庭若市了，显然贾瑞袭爵的消息发散得很快，只要能搭上关系的人都来庆贺了。 好在孝中不能酒宴，大多数都是来露个面把贺礼送到，刷刷存在感就走了。 因贾瑞去宫中谢恩了，宁府再无男丁，贾政特意请了假没去当值，而是帮着宁府料理。 贾瑞回府同贾政一起同来祝贺的一群人说了几句场面话送走了一批人，贾瑞笑着朝贾政拱手道：“恭喜二叔了。” 贾政一脸懵圈，随即笑道： “瑞儿怎么说起傻话来了？你袭了爵位反倒恭喜起我来了？” 贾瑞便将方才去谢恩同永康帝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贾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要升官了？ 他再傻也知道自己这个员外郎在工部本就没有什么建树，真能升到郎中主管一司除了因元春在宫中得了势，更因为贾瑞进献水泥以及在皇上跟前力荐。 贾瑞又说道：“二老爷，这水泥司虽然是新成立的，人员编制不会太大，可侄儿觉得日后是有大作为的。 你可务必要好好经营，不可辜负了皇上一番苦心……” 虽然贾瑞完全是一副倒过来长辈训诫晚辈的口气。 贾政却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而是有些惶恐的说道： “瑞儿，这水泥究竟为何物？我竟不懂，如何能胜任呢……” 贾瑞道：“皇上之所以钦点了二老爷管这事正是因为对你的信任。 因皇上恐水泥制法传到民间去或许为别有用心之国所得，到时候修筑工事对抗大乾，故而要严格保密的。” 说到这里贾瑞自己都笑了，一个破水泥保密个屁啊！ 还什么别有用心之国，东北建州野人就知道骑马打猎，北边蒙古诸部就知道放牧抢劫，西域和卓对付蒙古人还费劲呢，哪儿有精力图谋大乾？ 说白了还不是想把水泥搞得像盐铁一样成为国家垄断，增加税收吗？ 贾政听了心里更没底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等重要之事，我……” 贾瑞道：“二爷不必担心，其实也没什么，你只管安心等着升官就是了。 至于作坊地址、窑炉搭建的事我会让砖窑的徐六师傅全程辅佐你。” 贾政听说徐六是在砖厂负责烧制水泥的人这才放下心来。 说话间又有人来贺，贾瑞只得去招呼，到了天色擦黑方清净了。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薛蟠拉着贾瑞往梨香院去了。 梨香院。 说是薛蟠摆酒给贾瑞践行，其实主要内容自然还是银行接下来这几个月如何发展。 贾瑞将自己要在银行贷款的细节都同薛家母子三人说了一回。 薛姨妈薛蟠两个虽然听明白了，却不懂为什么贾瑞要从自己占股多半的银行里面贷款给自己修园子。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贾瑞能得到什么好处？ 到头来银行的业绩肯定好看了，贷款利息有了保障，倒是白白便宜了薛家了。 但是薛姨妈并不太在意这些。 她关心的是自打开始筹办银行，或者说自打薛蟠跟贾瑞混得熟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似乎比以前着调多了，再也不是每日唯有斗鸡走马，吃酒赌钱的花花公子，隔三差五也往银行里去一遭。 她知道，这些都该归功于贾瑞。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对于为薛蟠操碎了心的薛姨妈更是如此。 相比起银行赚不赚钱，她更在乎的是薛蟠能否成才。 “我说完了，不知文龙觉得可使得吗？”贾瑞端起茶吃了一口。 母子二人却都看向宝钗。 宝钗也不接话，而是朝薛姨妈道： “妈妈，我有些话想单独同瑞二哥谈谈。” 母子二人听了都是一愣，薛蟠道： “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说些银行的事，还有什么要瞒着我和娘吗？ 这是要赶我们走么？” 宝钗道：“哥哥那嘴巴是个没有把门的，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哎！宝丫头，你这是什么话？ 到底是什么事不能和亲哥哥说，反而要跟天祥说？” 薛蟠摇晃着大脑袋一脸的不爽。 “妈妈！你看哥哥！”宝钗抱着薛姨妈开始撒娇。 薛姨妈笑道：“罢了，你们有正事就说吧，我先带蟠儿外头坐坐。” 说罢果然拎着薛蟠的耳朵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贾瑞宝钗两个，顿时贾瑞觉得气氛有些暧昧起来。 贾瑞不由得暗自忖度：宝钗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看上自己，要跟自己表白了么？ 不对呀，宝钗可是一直遵规守矩，啥时候这么大胆了？ 她要是主动表白了我要不要先高冷的委婉拒绝一下？ 还是直接给她来个舌吻？ 或者干脆…… “咳咳……” 宝钗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贾瑞的意淫： “瑞二哥，皇上交代给你的差事是不是很难办？” 贾瑞听了这话不由有些失望，同时又想起即将开始的扬州之行来，叹了口气道： “可不是呢！什么烂事都要我去，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哎？不对呀，你怎么知道的？” 还没说完，贾瑞发现自己又被宝钗套路了。 上次偷偷借给薛蟠银子就被宝钗套路了一回，自己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宝钗留心观察着贾瑞的神情，莞尔一笑： “我猜的，看来是猜对了。” 贾瑞也笑笑，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宝钗虽不解其意，也知道贾瑞是不想再说话了，才止了笑正色道： “瑞二哥别生气，你总是不愿意把心里头的话说出来我才出此下策的。 本来这些是二哥的私事，我不该管，可你现在毕竟是银行的大股东，如今又是银行的要紧时候，你一走就要几个月，我自然要多想一想的。” 本来想闭口不言的贾瑞还是忍不住好奇道： “姑娘是怎么猜到的？” 不知宝钗如何作答，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章 薛宝钗情赠冷香丸（二） 宝钗微微一笑道： “那天我听我哥哥回来说了那些话就觉得不对了。 说你做出水泥献给朝廷是为了让皇上能在银行的保密条款上头大开方便之门，不让吏部督察院去银行里查账，可皇上只封了你个爵位，并未提及银行之事。 而你一出宫就跟哥哥说要去南边一趟，说是去买太湖石。 我知道瑞二哥并不是那种拎不清轻重的人。 你最近都在为了银行奔波操劳，如今保密条款也有了，银库的坚固也为世人所知了，正是银行大展拳脚的时候，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去做不相干的？ 我哥哥还说了，二哥说这事办好了，日后自然有大好处，那就更不可能是去买石头了。 至于什么大好处，肯定还和银行有干系，那又是谁能给银行大好处呢？ 还要是皇上吧？ 我就想着肯定是皇上交给了瑞二哥什么重要的差事，二哥为了银行也一定答应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差事我可猜不到了。 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贾瑞竖起一根大拇指： “都说宝丫头是心思缜密的，猜得不错。只是这事还需保密才好……” 宝钗道：“我省得。二哥既然不肯和我哥哥说，定然是些隐秘的事，故而方才才把我妈妈和哥哥给支开了才敢问的。 多谢二哥肯和我坦言，也多谢二哥为了银行如此奔忙。” 说罢宝钗起身盈盈一礼。 贾瑞虚扶一把道：“姑娘何必多礼，毕竟是咱们两家一起的买卖。 你把里头的事和账目都管得明明白白的，这些要在外头跑人情做宣传的事自然要我来操持。 难不成还让你为这个发愁么？ 以前姑娘的日子过得多自在舒心？ 平日里只和姊妹们说说笑笑，或吟诗作对，或游戏取笑，自打开起银行来多出多少事来？” 宝钗道：“还不都是应该的？ 再说成日里做那些也是打发时间，如今有了事情做倒是觉得日子过得充盈。” 这倒是宝钗的心里话。 她虽然也不过十五岁，却比三春以及宝玉黛玉都要成熟持重得多。 且在荣府里头还经常要被黛玉像防贼一样的防着，生恐她抢了自己的宝玉，时不时的还要听些冷言冷语，也是无趣。 这段日子为了银行操劳反而觉得日子过得更充实。 尤其是贾瑞那些新奇的想法也让她经常眼前一亮，自觉视野也开拓了不少。 二人都不言语，气氛有些冷场，宝钗从袖中摸出一个香囊来，破天荒的有些腼腆道： “二哥就要远行，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饯别之物，这是前几天做的针线，还望二哥别嫌我粗笨。 另外二哥说喜欢冷香丸的香气，我便放了一颗在里头。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贾瑞大喜，忙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回，又放在鼻下嗅了嗅道： “宝姑娘好针线，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敢嫌弃？” 宝钗垂首小声道：“二哥喜欢就好，也不用跟外头人说，我的针线是从不给人的。 如我哥哥知道了定要搞得四下皆知，要生出许多闲话来。 我送二哥这个也不过是因二哥要远行，图个吉利儿。 也是谢谢二哥这段日子教给了我这许多新鲜理念……” 说道最后声若蚊呐，连宝钗自己都觉得似乎有越抹越黑的意思了。 外间屋，薛姨妈和薛蟠母女两人做着吃茶，很默契的都不言语，四只耳朵支棱着听屋里的动静。 怎奈贾瑞宝钗两个说话声音都不大，哪里听得清楚？ “娘，你说妹妹到底有什么体己话要说，都不给咱们娘儿俩听？ 该不会是宝丫头对天祥他……” 薛蟠盯着屋门，恨不得把耳朵贴上去。 薛姨妈一巴掌呼过来： “你这混账东西浑说什么！ 你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她是那种不尊重的？” 薛蟠揉了揉脑袋： “我自然知道，可别的还能有什么？搞得这么见不得人。” “什么叫见不得人！”薛姨妈又轻轻拍了一下。 宝钗的德行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就算她怼贾瑞有意也不会自己说出半个字来，这点薛姨妈深信不疑。 可到底是什么话不能说给当娘的听？ 薛姨妈心里头也有点不是滋味，颇有种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的感觉。 薛蟠看薛姨妈发怔，小声说道： “娘，我倒是觉得文龙和宝丫头，其实挺般配的。 你看他们两个平日在一块多说得来？那话头就跟止不住一样。” 薛姨妈一愣，笑骂道： “你浑说什么？他们两个在一块说得不都是经济上的事？ 你还不知道么？ 若是你能多点能耐，还用得着你妹妹这么操心么？ 你呀，好歹也跟着多学着点，将来你妹妹出了门子，这些事早晚还不得落在你肩膀上？” 薛蟠笑道：“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 娘，你看我这些日子可不改了许多坏毛病么？ 平日里那些酒肉朋友我也都看透了，一旦出点事，连银子都不肯借给你的！ 如今早和他们生分了。 咱们还是说宝丫头的事，娘，依我说干脆等段时间你就去府上找老太太说媒，把宝丫头许给天祥得了！ 等天祥出了孝，宝丫头正好也十八岁，多合适……” 薛姨妈嗔道：“你满嘴胡说什么！这些事用你管的？” 薛蟠一瞪金鱼眼：“哎，娘，怎么就不关我的事？ 我可是就这么一个妹子，怎么不想她嫁个好人家？ 我爹走得早，长兄为父，我自然要管的！ 娘，我知道你的心思，是想把宝丫头许给宝玉不是？ 你和姨娘是亲姐妹，亲上做亲是好的，可那宝玉跟天祥比起来算什么？ 你成日里只说我不争气，依我看，宝玉连我都不如呢！ 成日里就知道躲在深宅大院里头和姐妹丫鬟厮混，会写几个字，念几句诗，他还能什么？ 荣府里爵位自然没他的份了，他虽然有些聪明，却不肯读书，说那些进学当官的是腐儒，是禄蠹国贼，更看不起经济生意。 就这份心性，哪怕老太太留给他万贯家财，他能有什么出息？ 不过一辈子混吃等死罢了！ 天祥有什么不好？ 咱这样的人家也不差钱，且先不说天祥赚钱的本事有多大，人家现在可是有将军爵的，还是贾府一家之长！ 说几句话就能让元春当上皇妃，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就说最近贾府里的这几件喜事： 元春大姐先是封了尚书，又加封贤德妃，天祥袭爵、政老爷又要升官了，哪一件和天祥没关系？ 更难得的是他今年才十七岁！将来会是个什么前途！ 到时候不单贾家，咱们也可以跟着沾光呢！宝丫头跟了他能差么？” 薛蟠的一番话说得薛姨妈竟无言以对，因为薛蟠说得都是事实。 可宝玉毕竟是姐姐的儿子，是老祖宗的心头肉，也不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的。 “你懂得什么？宝玉他年纪还小呢，你就肯定长大了也是这样？ 再说了，给人当媳妇自然要有个当媳妇的样子。 你妹妹的心性你还不知道吗？是最守妇德的。 毕竟是女孩子家，找个懂得疼人的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 薛姨妈只能勉强回道。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老话能有错么？ 宝玉今年十四了，我都要看他下辈子去了！ 只希望他下辈子拖生个女儿身，去当个水做的骨肉就是他的造化了！ 至于宝丫头的心性，娘你难道不知道？ 她虽然平日里不爱说，可心性高着呢！” 一句话又把薛姨妈给怼的没词了，是啊，能写出“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宝钗真的甘心一辈子相夫教子做个小妇人吗？ “这事要从长计议，你不可和你妹妹胡说！更不能和瑞哥儿说！” 薛姨妈的心里似乎也有了些动摇。 忠顺亲王府。 刘旸的眉头簇成一团。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永康帝要派贾瑞去扬州暗查盐课。 这段时间，永康帝可以说是对贾府，或者说对贾瑞恩宠有加，几乎全神京的权贵都在看着宁荣二府。 可为什么又突然让贾瑞去杭州？ 永康帝也知道了贾瑞是义忠亲王留在世上唯一血脉，却不动声色，先是恩宠有加，再安排他个危险差事，要捧杀贾瑞吗？ 这个带着义忠亲王刘?的太子信物的贾瑞，真的是皇家血肉？ 不管是真是假，刘旸决不能让贾瑞就这么傻乎乎的钻进扬州去枉送了性命！ “陈珦！” “在！” “你收拾一下，暗中随同贾瑞一起出京南下！ 最好制造些事端，取得他的信任留在他身边，贴身保护，不可让贾瑞受一点伤！” “属下遵命！”陈珦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如果自己现在要保护的人贾瑞真是刘?的骨肉，如果刘旸的计划真能实现，那贾瑞可就是日后大乾天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ps：第一卷结束了，刚好三百章，就问你们，老猿卡文厉不厉害~赶紧夸我！ 其实大多时候我不是故意在卡文。十二月以来每天稳定更新一万多字，它就是写到那里就够一万了，你说怎么办~ 别说寄刀片了，你就是寄加特林也不好使啊！ 第一卷，贾瑞从一个荣国府外宅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终于混到了宁国府当家人，也抱上了皇上的大粗腿了，当然，还收获了妹子若干。 接下来么，想必大家也都猜到了，林妹妹在沉寂了三百章后终于要闪亮登场了。 关于黛玉，从有红楼梦开始就争议不断。有人喜欢有人厌恶，还有人觉得黛玉只适合当小三……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要怪只能怪曹公文笔太好了，把一个虚拟的人物完完全全的写活了。 老猿觉得么，总的说来黛玉还是个很可爱的小萝莉的。 虽然心思细腻（或者说过分小心眼）了一些，也是有缘由的。 就像卷一里老猿把惜春写成了一个因缺少父母关怀而变得孤僻甚至有些极端的小丫头，黛玉的敏感易怒也是被一些人和荣府的大环境逼出来的。 原著中从刚进荣国府，年仅六岁的黛玉头一天便感觉到了来自两个舅舅的冷漠和舅母的敌意。 去看大舅贾赦，贾赦竟然说‘连日身上不好，见了姑娘彼此伤心，暂且不忍相见’，贾政则是去“斋戒”了……你们什么时候看过贾政斋戒？ 尤其是王夫人，甚至一见面就很直接的告诉黛玉：你离我儿子远点！ 荣国府里的下人们更都是墙头草，一个个极会看主子的眼色行事。当家的王夫人和政老爷都对这个外甥女不当回事，光靠一个贾母怎么照看得周全？ 可以说整个荣府里除了贾母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疼黛玉的。下人们除了紫鹃没有一个是真正替黛玉打算的。 尤其是薛宝钗的出现更让黛玉小小年纪就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在这么一个环境下成长，上无父母疼爱下无兄弟姊妹帮扶，客居在荣府多年的黛玉多疑、爱捕风捉影的习惯便渐渐被放大了。 咳咳……说得有点远了。 第二卷里黛玉的戏份就多起来了。原著我不管，在《大无赖》里我希望大家都能喜欢一个和红楼有些不同的林妹妹。 另外和番茄上的读者解释一下：这本书不是在番茄首发，故而有些章节被关小黑屋了我也没有修改权限，只能等番茄的编辑改完之后再放出来。 所以以后再有章节被关了别催作者改了，老猿实在做不到啊！ 还有首发在哪里，读者群这些东西，写出来就被关小黑屋，屡试不爽了，所以老猿也不挑战番茄的审核能力了。 昨天抽空看了一下番茄上的读者们的评论，先感谢大家喜欢这本书。 也感谢不喜欢还咬牙坚持看了一二百章并且一路喷下来的同志们。 同时也感谢看了两眼留下一颗星的高分评价和一句芬芳后转身就走的人。 还有那些说撸串不合理，吃牛肉犯法的杠精们，你们也好可爱。 不过是一本小说，又不是史书，红楼本身就是个架空的朝代，你们干嘛非要把明宋那些条条框框强加在《大无赖》身上呢？ 再者说，古代那些禁止杀牛的朝代，你觉得达官贵人们都不吃牛肉？别天真了！咱们不说水浒传里好汉们那句豪迈的台词“打两角酒，切二斤熟牛肉！”，你们有没有想过，在大多数朝代（我没说现代啊！），许多法律法规虽然制定了，却只是针对普通老百姓才被严格执行的，至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特权阶层么，只能呵呵。 还有，红楼原著本身就有一条神话线，开局就是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还有太虚幻境和警幻仙姑，我不过是把它加工了一下而已。 所以别杠了，看书就是图个消遣不是么？ 老猿写的就是个故事，不是人民币和美元，没办法做到让所有人喜欢。不过能追到三百章的想必都是真爱了，再次感谢！ 接下来还会保持每天万字更新，嫌慢的亲们多体谅体谅吧，这已经是老猿的极限速度了，如果再快怕质量没有保障。 红楼的魅力在哪里？ 在于它用简单的笔墨将一个个丰满鲜活的人物呈现给广大读者，并且深深烙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还在于它给读者留下了太多的遗憾。包括八十回之后原本的遗失、还有个个人物的悲惨命运。 第一卷拯救下来的有茜雪、金钏、秦可卿，当然，惜春的性格也已经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宝钗的心里也有了些小变化。 不过还有太多的妹子依旧等着贾瑞去拯救和抚慰，继续支持老猿吧！ 啰嗦到这里了，我去和林妹妹愉快的玩耍了。 爱你们的猿程旭。 第三百零一章 衮州府贾瑞入黑店（一） （这是传说中的第二卷了！） 永康五年二月二十日。 大乾国山东省衮州府官道上一行五人骑马由北往南缓缓而来。 为首一匹高大枣红马上一个富贵公子打扮的翩翩少年正是奉旨南下扬州暗查盐课的贾瑞。 因不能暴露此行目的，贾瑞恐人多了太过扎眼，并未带上一群三虎帮的兄弟，只带了一直跟着自己充作长随的葛虎和机灵的小扒手轱辘，还有就是永康帝指派给他的一名宫廷大汉将军许岳。 许岳是个二十出头的精神小伙，大内侍卫可不是盖的，身材和长相都没得说，往那一站笔管条直，颇有些后世军人的风姿。 只是这许岳一路上不苟言笑，一路上对过往客商都要凝目注视一阵子，整个人如同一根绷紧的弓弦，永远蓄势待发。 一路走了几天贾瑞才知道，这哥们完全是职业病。 平日里在宫中当差，不管是生人熟人，一律先瞪你一通再说，看看你是否心怀不轨，会在他的死亡凝视下露出马脚。 至于传说中的大内侍卫身手如何，众人都没见过。 “老许！你能不能别整日里绷着，搞得我也跟着紧张兮兮的。 如今太平年月，哪儿有什么歹人？起码没到扬州这一路应该无事。” 这家伙虽然年纪不大，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贾瑞便恶作剧的叫他老许。 而他自然还是彪哥。 “彪哥，老许明白了！” 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许岳是用尽全力去放松了，以至于骑在马上都不知道该怎么呆着了。 噗嗤，走在后头的苗儿看着许岳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憋不住乐了出来。 “笑笑笑！再笑我就把你绑起来送回神京去！” 贾瑞回头没好气的瞪了苗儿一眼。 出神京走了两日，这个消失了几个月的小丫头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非得缠着贾瑞带她去扬州玩儿。 贾瑞自然不肯，可苗儿只一味跟着，打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跟了两日，贾瑞也只能妥协了，让苗儿扮作小书童也一路跟过来。 这年月出远门绝对不是一件轻声的差事，去过一趟辽阳的贾瑞已经深有体会了。 不说衣食住行都不方便，单每天骑四五个时辰的马就绝对是一件体力活。 若是两脚用力站在马镫上时间长了定然腿酸脚麻，直接屁股坐实了颠簸久了又会蛋疼菊紧。 贾瑞现在终于明白那些蒙古鞑子为什么一个个都是罗圈腿了。 让他不爽的是其他四人似乎并不觉得骑马是件辛苦的事，尤其是轱辘和苗儿两个，一路上嘻嘻哈哈不停说笑玩闹。 “大傻彪，要不雇辆车给你坐吧。” 看着贾瑞下马后像鸭子一样的步伐苗儿笑道。 “滚！”贾瑞的回答简单明了。 在他看来，马车那玩意是娘们才坐的，纯爷们自然要骑马！ 而且坐车也不见得多舒服，路面凹凸不平，木头轱辘又没有一点减震，做着一样摇晃颠簸，而且噪音巨大。 赶了一上午的路众人都是疲累饥渴，正想着前头绕过一处山坳却有间小酒家现了出来。众人大喜，策马赶了过去。 山野小店只有四张桌子，并无客人，一对四十上下夫妻模样的人上来答话。 贾瑞大喇喇往凳子上一坐敲着桌子学着梁山好汉的口气道： “老板，筛酒来！来两角酒，再切十斤熟牛肉……” 这种山野小店自然不会常年预备牛肉，让他们杀了两只鸡做菜，酒也是浑浊的粗酿米酒。 这种酒度数极低，拿来解渴倒是好的。 不等鸡肉煮熟，五人都喝了两大碗了。 “这酒真难喝！比起咱们神京里的差的可远了！” 葛虎说着又给自己到了一碗。 “这老母鸡怎么还没炖好！我今天不饿啊，吃两只鸡腿就可以了。” 轱辘擦了擦嘴角说道。 “呸！你要点脸不？给你个鸡屁股吃！”苗儿白了轱辘一眼。 “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贾瑞晃了晃脑袋问道。 “想是两碗酒吃得太急了，我也有点晕。”许岳的舌头似乎有些大了。 贾瑞心中一激灵，突然想起这种感觉何等的熟悉！ 当初被凤姐用药迷倒了失身不就是这种迷迷糊糊的感觉吗？ “酒里有药……” 贾瑞两手扶着桌子摇晃着想要站起身来，浑身却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再看看其他几人也都是一副被抽了筋的模样，小苗儿干脆已经软倒在地上了。 在院子里收拾鸡的店家两口狞笑着走了进来，手中多了一捆粗麻绳。 汉子用脚拨了拨葛虎和许岳两个说道： “这两个精壮汉子好做黄牛肉卖！这两个小的当水牛肉……” 那妇人捏着贾瑞的脸蛋笑道： “这个白嫩小生倒也俊俏，结果他前先让老娘消遣消遣。” “我……不……行……你找……那个姓许的……” 贾瑞身上没力气，心里却是明白，甭问，自己这是赶上传说中的黑店，要成包子馅了。 而且死前还要失身么？ 贾瑞突然好怀念推到自己的凤姐…… 那汉子手脚麻利的先将葛虎许岳两个四脚朝天的捆了，又去捆轱辘苗儿，口中道： “先做正事要紧，把这些人先都抬到地窖里头去，若是让人看见了难免麻烦！” 那妇人不耐烦的答应一声一面将手往贾瑞怀中摸索一阵，却摸到厚厚一大叠银票，喜道： “老不死，今日该着我们发达了！这小子恁是有些银钱！” 汉子听了这话忙也丢开轱辘凑过来，果然厚厚一沓子银票，都是五十一百两的，也喜道： “果然是老天爷眷顾了！往后还开什么店铺，竟够我们快活一生了！ 如此就快结果了这些人，咱们带上银子一走了之才干净！” 不知贾瑞等人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零二章 滚州府贾瑞入黑店（二） 二人计议已定，正要将贾瑞也捆了拖到后头去，却听得院子里有人道： “店家在吗？可有吃食？” 话音方落，便有一男子推门走了进来，正见到两个拿着绳子准备捆住贾瑞的夫妻。 “哈！竟然是家黑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还了得！” 男子抽出腰刀在手指着二人大喝道： “还不快快束手就缚，省得爷麻烦！” 黑店二人组先是一惊，见男子只有一人随即胆子又大起来，目露凶光，各抄了一把剔骨尖刀在手冷声道： “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脚路踩宽着点，进来是条子扫，片子咬！” 男子冷笑着挽了个刀花： “有什么本事只管拿出来给爷爷见识见识！” 二人组对视一眼，知道对面是个练家子，男子将手中银票抖了抖说道： “合字上的朋友，这里好大一碗水，端出来大家喝。” 一旁躺倒在地的贾瑞虽然脑子迷糊倒也有些神志，这些黑话连蒙带猜也知道这这两个贼人是要贿赂见义勇为的男子，忙含糊着说道： “好汉……若是救得我们，我十倍给你银子……” 二人组男猛的将手中的银票砸向男子，男子下意识拿刀一架，二人组几乎同时出手，两把尖刀一刺男子胸口，一刺男子小腹。 男子也是机敏，见势不对身子往后一跳，挥舞起手中刀同两人斗在一处。 室内狭小，桌椅板凳等物不一会儿就被三人撞得东倒西歪。 不知是谁先挑头抢到院外，另两个也都跟了出去。 又是一阵兵器碰撞生，女歹人喊道： “芽儿刺手，清了不得，并肩子扯活！” 而后打斗声便停了，那男子走进来扶起贾瑞道：“公子可无恙？” “我没事，多谢壮士出手相救……”贾瑞大着舌头说道。 又从地窖里救出葛虎许岳，因恐那两个歹人找了帮手去而复返，也不敢耽搁，好在这麻药只是让人浑身无力，众人上了马，狼狈着继续往前走。 “这次多亏了壮士，不知怎么称呼？”贾瑞问道。 那男子道：“好说好说，在下姓王名向，因南下去扬州路过此处正好赶上了，都是行路人，怎么能见死不救？” 贾瑞拿出一半约莫五千两银票道： “大恩不言谢，这回出门身上只带了这些银子，等回了神京你来找我，还有重谢的。” 王向爽朗一笑：“公子拿我王某当什么人？ 我若是图财，方才赶走了那两个开黑店的歹人，这些银票都散落在地，你们也都无力反抗，我拿了银票就走你们又能怎地？” 贾瑞想想也是，看来这小子是真不爱财？于是便攀谈起来。 贾瑞只称自己是神京官宦子弟，因家中盖园子要往扬州去采买一些太湖石并丝织、女子等物。 王向也说了自己的身世，本是福建人士，自幼习武，到了二十岁学成闯荡江湖，当过镖师，做过护院。 因年纪大了便想找个稳当的落脚之处，来到神京。 凭着一身本事进了修国公府成了护院，哪成想还没到三个月，修国公府被查抄了。 因在修国公府呆着的这三个月王向才发现在公府里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美好，不但一身本事无处施展，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根本就不把他们当人看，便断了再去当护院的念头。 可生活还得继续，王向走镖时也去过不少地方，知道扬州城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温柔富贵乡锦绣繁华地。 那里盐商巨贾云集，肯定有他容身之所，便想去碰碰运气，才有了今日之偶遇。 贾瑞一听王向的遭遇顿时动了招揽之心，不说他武功如何，光是这份江湖阅历就是倪二等人所不能及的。 当贾瑞很委婉的提出赵娜之意后王向一听贾瑞也是神京人士不免有些犹豫。 贾瑞道：“王兄只管放心，来我这里不但保证你的功夫有用武之地，而且绝不无聊。 说道这里我也不好再瞒着，我叫贾瑞，是宁国府里的人。 可宁府绝对不会和修国公府那般一个个势利眼。 就算王兄不愿在府中，外头还有三虎帮……” “你……你是彪哥？”王向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瑞。 “嘿！算你识相！可不就是彪哥！听说过吧？ 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社会我彪哥，人狠话特多……” 葛虎马上喋喋不休的开始了那一套说辞。 “闭嘴！”贾瑞扬了扬手中的马鞭作势要打，怎奈何麻药药效为过，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王向却将贾瑞的马缰绳拉过来勒住了，随即翻身下马来到前头恭敬一礼： “原来您就是贾瑞贾天祥，失敬失敬！ 王向在神京便一直听说彪哥的传闻，知道您是为民除害铲除了独眼佛和修国府，又办慈善堂安置孤儿，带着三虎帮保护商贩，又兴办银行给穷苦人低息借贷，着实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是如假包换的好汉子！ 不想今日有幸在此相见，彪哥还请受王向一拜！” 软脚虾贾瑞见王向行跪拜之礼也只能勉强从马上出溜下来去扶王向： “都不过是些小事，何足挂齿，快快请起！ 今日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此刻已成了包子馅儿了。要拜也该我拜你才是。” 王向却不肯起来，又说道： “小人粗鄙之人，若彪哥不嫌弃，愿追随左右给彪哥牵马坠蹬。” “能得王兄相助求之不得，快快请起，贾某何德何能敢受王兄如此大礼。” 扶起王向，贾瑞也有些飘飘然了，原来自己在神京名气这么大？口碑这么好？一报名就有这等高手磕头认大哥？ 美~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零三章 扬州城探视林如海（一） 贾瑞本以为此事是太平盛世，应该天下无贼才对，吃了一次亏才知道了社会的险恶。 王向又将他走南闯北遭遇的惊险讲了一些，更让贾瑞有些踌躇起来。 他如今有钱有妞，还有大好未来，可不能稀里糊涂让几个开黑店的小毛贼给算计了。 同众人计议一回，又打听到衮州段的运河已经开了河，便取道往西去济宁州，弃马换船继续往扬州赶。 比起骑马，坐船着实舒坦不少。 一路往南气温也愈发暖和，欣赏两岸风光，到了繁华州府下船转上一圈吃吃喝喝倒也惬意。 小日子过得不错的贾瑞想起了前世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一句诗：烟花三月下扬州。 后面的却不记得了。 贾瑞挺懊恼的，早知道有今天，自己前世多背几首诗，也来当一回文抄公他不香吗？ 三月初二，驿船驶过宝应，已是到了扬州府地界。 还没进扬州城已经能感觉到了这座繁华了千年之久的古城的繁华。 运河上往来船只明显增多，使得本就不宽的河面显得拥挤起来。 进了水门登陆，路上的行人车马，两旁的店铺林立更让人目不暇接。 且除了大乾子民，更有夸着东洋刀的倭人、金发碧眼的西洋人、甚至是带着头巾穿着白大褂的奥斯曼人。 王向明显是见过世面的，贾瑞对于老外也有承受能力。 而葛虎、轱辘苗儿三个神京来的土鳖却是看什么都新鲜，不住指指点点说个不停。 连平日绷着一张脸的大内侍卫许岳都偷偷拿眼角不停的瞄金发碧眼洋妞暴露出来的事业线。 一路打听着来到御史衙门已是过了晌午。 在门上通报了不一会儿贾瑞便被请进了二门。 来到花厅，只见一消瘦倩影正在往外张望。 “林姑娘好！”贾瑞招手招呼。 黛玉忙回礼：“果然是瑞二哥来了，方才门上说我还不敢信呢。” 贾瑞道：“也没说一声冒昧就来了，不打扰吧？” 黛玉微微一笑道：“瑞二哥这话可就见外了。 你能来我欢喜还来不及，哪里就打扰了？ 老太太同老爷太太们身子可好？” 贾瑞答道：“都好，老太太也让你别太操劳难过，你身子弱，要自己注意着。 宝玉和妹妹们也都让带好呢。” “让老祖宗费心了。我都知道的。瑞二哥可用了饭不曾？” 贾瑞道：“哪里顾得上？倒是先去看看姑父吧，听说病得不好？” 黛玉神色一黯，眼圈微红：“是呢，二哥这边请吧。” 出花厅过游廊进了仪门便是林如海的起居之处。 随黛玉进入，贾瑞不由得皱了皱眉。 三月扬州已是春暖花开，林如海的卧房却门窗紧闭，屋里头还笼着两个炭火盆。 屋内充斥着草药气，再加上一丝氤氲之气，使得室内空气如有型一般粘稠。 两颊深陷面如枯槁的林如海躺在床上，只有喘气的呵呵声，不知是睡是醒。 “爹爹，这是宁府里的贾瑞二哥，我跟你说过的，还记得吗？” 来到床边黛玉俯身小声问道。 林如海睁开浑浊的双眼点点头，扎挣着想要坐起来。 贾瑞忙道：“姑父只管躺着。侄儿冒昧前来，多有叨扰了。” 林如海还是在黛玉的搀扶下半坐了起来，后背拿着靠垫垫着，声音文弱无力： “早听玉儿说过你是个出类拔萃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 看着林如海一副痨病鬼模样，一句话三喘，明显是没几天活头了。 贾瑞也是心下感叹，若不是林如海早死，黛玉也不会日子过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自己的终身大事无人过问，最后还要靠丫鬟紫鹃跟着操心。 “西府里老太太已经老爷太太们都让问姑父好。 说让姑父安心息养，让林妹妹在这边好生侍奉，等姑父身子大好了还叫接妹妹回去的。” 林如海凄然一笑，自己身子是什么状况他还是知道的： “承贤侄吉言了。只是我这身子自己也知道，只怕没几天好过了。 老太太先是派琏二护着玉儿回来，这会子又差遣你来，可见是真重视的。 如此我也就放心将玉儿托福给你们，走的时候也可以安心了。” 说完林如海不禁黯然泪下，黛玉也已润物无声。 贾瑞只得安慰了几句，见林如海这般似乎明天就要下世的光景也不敢再耽搁，他可还想问问林如海对扬州私盐知道多少呢，毕竟当了几年的巡盐御史了。 便说道：“姑父身上不大好，本不该说些公务上的事，可上头催得急，故而不敢耽搁，还请姑父体谅。” 林如海父女听了这话都是一愣，贾瑞这小子来扬州还是有公务的？ 黛玉不满，冷声道： “瑞二哥，我爹爹说了这一会子话也累了，好歹让他歇歇吧。 你也是两千里路赶来的，想是也乏了，有什么要紧公务不能明日再说呢？” “玉儿不得无礼！” 林如海制止了黛玉，又咳了两声说道：“贤侄有和公务，但讲无妨。” 贾瑞这才从怀中摸出永康帝的手书递上去道： “这是皇上手书，侄儿奉旨来暗查扬州盐课亏空一事以及私盐等事……” 听了这话林如海忙要挣扎着下床磕头，贾瑞好歹拦住了： “姑父不必行君臣大礼，此乃密旨，且再无他人知道。 陛下也亲口说了，林爱卿身体抱恙，无需遵循这些繁文缛节。” 这当然是贾瑞胡编乱造，可林如海哪儿知道贾瑞有胆子假传圣意？ 听了这话不由得感激涕零，原来皇上这么关心他！ 好歹也整了整衣衫往北边恭恭敬敬的一抱拳，老泪纵横道： “微臣林海恭请圣安！” 贾瑞既然拿出圣旨，也算是钦差了，只能答道：“圣躬安。” 林如海这才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圣旨看了起来。 上头话不多，不一时看完了，果然是永康帝亲笔。 林如海对这个不满二十的侄儿不由得越发敬重了。 小小年纪居然担此重任，可见永康帝对他是无比信任啊。 “玉儿，床尾那箱子里面有一个折子，你帮我找出来。” 黛玉答应一声，果然翻出一个厚厚的折子。 林如海接了又说道：“我和你瑞二哥有公务要谈，你先退下吧。” 黛玉有些不放心：“爹爹，身子骨重要……” 林如海呵斥道：“胡说！哪里有公务重要！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为父不久于人世了，能再为皇上出点力也是我的荣幸！” 黛玉不敢再说，只得哀怨的看了贾瑞一眼才退了出去。 第三百零四章 扬州府探视林如海（二） 黛玉退了出去，林如海才有些歉然的朝贾瑞道： “小女年幼不懂事，让钦差大人见笑了。” 贾瑞忙摇手道： “可不敢让姑父叫大人，我这哪里算是什么钦差，不过是替皇上跑跑腿的。 姑父还是叫我一声侄儿倒是显得亲切。 姑父也别怪林姑娘，毕竟她是心疼你才这么说的。 若不是皇上催得紧，我也不该一见面就劳烦姑父。” 林如海又咳了一阵，摆摆手把折子递给贾瑞道： “贤侄，这是我准备好的遗折，本想走后着人呈给皇上，既然你是皇上钦点的人，就帮我带去吧。” 说罢又是一阵咳嗽。 贾瑞心里嘀咕，我是要问问你盐课的事，怎么成了快递员了？ 可看着林如海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又有些不忍，轻轻帮他拍了拍后背又端来茶水。 林如海呷了一口挤出个微笑表示感谢： “林某人无能，辜负圣恩啊。 本想替陛下分忧，替朝廷解难，没想到落得出师未捷身先死……咳咳…… 这份折子上是我上任以来或明里或暗中调查的扬州乃至两淮涉及盐课的官商两路的人和事…… 贤侄？贤侄？” 贾瑞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直接给整不会了！ 自打永康帝指派给他这破任务之后他就一直在发愁该从哪里入手！ 扬州自隋唐开始就是两淮食盐集散地，不管是掌管盐务上的官吏还是大小盐商都已经经营多年了，自己一个外来的小混混怎么能打进去？ 强龙不还压地头蛇呢，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个无职无权无人的小混混？ “我……我能看看折子上的东西吗？”贾瑞试探性地问道。 “咳咳，这个自然，你是陛下钦点来查办此事的，看一看还有哪些不够详细。 只是让我再查竟是不能够了……” 林如海想都没想就说道。 贾瑞长出了一口气，林如海似乎并不怕贾瑞得知了奏折上的内容后剽窃了他几年的心血将功劳据为己有。 是因为他信任自己不会抢功劳，还是真的将功名利禄抛之脑后，一心只想着忠君爱国？ 林如海是没几天活头了，可他还有个女儿啊！ 这么大的一份功劳，即便是他不久于人世，多少也能给林黛玉捞到些好处吧？ 迫不及待的翻开折子，只见上头是标准的馆阁体，字体端秀清新却不失灵动，果然探花郎不是盖的！ “奏为臣病垂危，自知不能愈，提笔遗疏，仰求圣鉴事……” 遗折前几句是愧对天恩的场面话，而后就说到自打上任扬州以来的见闻和访查结果，以及上至巡抚下到税吏的种种不齿行为。 对盐商贿赂官员，和私盐贩子串通一气，甚至本身就蓄养盐枭的事都详细记录在案。 洋洋洒洒足有万字，提及人名、时间、涉案金额都甚详细，足见林如海这些年在扬州丝毫不敢懈怠。 待贾瑞将折子草草看了一遍，再看林如海已经倚着靠褥昏睡过去了。 看着这正值壮年却行将就木的男子贾瑞心里竟生出钦佩之情来。 悄悄退出去虚掩房门，却见黛玉这个在外头做着。 贾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林姑娘，是我太急了些，一见到姑父就说这些事，饶了他安养。如今姑父已经睡下了。” 黛玉看了贾瑞一眼叹了口气道： “也好，这些天我爹爹虽然不说，可我看得出他总是不放心身后的公事。 你来了能交代清楚了也能了却了他的心愿。” 贾瑞也叹了一声：“姑父到底是害的什么病，竟到了如此光景。” 黛玉道：“快别提这个，江南的好郎中不知请了多少个，方子换了多少副。 有的说是痨病、有说是伤寒，也有说是劳心思重，都不大敢用药。 无非是开一些温阳滋补的方子，没一个见效的…… 不说这个，瑞二哥一路旅途劳乏了，我已让人备下了一桌饭菜，好歹吃上一些罢。 院子也着人打扫呢，只是这里比不得宁国府，倒是要让瑞二哥委屈了。” 贾瑞听了忙说道：“不必麻烦，我也不是自己一人，还有同伴的，到外头客栈里去住就好了。” 黛玉道：“哪儿有这个理儿？二哥哥毕竟是客，怎好怠慢了？ 扬州虽不是我故里，好歹我爹在这里为官多年，且这么大的宅子空着那么多房子，何苦住在外头？ 又没人伺候，吃喝也不方便。 难不成瑞二哥是嫌地方小？还是觉得我烦扰你了？” 贾瑞道：“这是哪里话，我是怕打扰了姑父静养，且你一个小姑娘家也多有不便。” 黛玉道：“哪里有什么不便？琏二哥不也是在府里住下了么？ 难得我有机会略尽地主之谊，就算答谢二哥几次请我吃烤肉的情谊吧。” 贾瑞听黛玉这么说也不再推辞，有丫鬟来请入席，二人往外头花厅去。 二人都在下手坐了，刻意将主位让出来。 黛玉道：“都是些扬州菜肴，不知合不合瑞二哥胃口。 时间匆忙来不及准备，若是不爱吃明日让他们准备京东菜。 二哥的那些随从也都安置好了，不必担心。” “怎么不合胃口？在家里吃的不也有许多江南菜么。”贾瑞说道。 看着一桌子精细菜蔬贾瑞还真是觉得饿了，刚想先尝尝狮子头，却听门口有人道： “哎呦呦，这是谁来了？” 转头一看却是贾琏同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贾瑞只得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看到贾琏总觉得他脑袋上绿绿的…… 黛玉也起身，略点了点头，都不拿正眼瞧他们一眼。 贾琏也不以为意，给二人介绍道： “这位便是我常说的贾瑞贾天祥，是宁府里面的，我二弟。这位是林埠孝……” 不等贾琏说完，林埠孝接口道： “原来你就是贾天祥，久仰久仰，站着做什么？坐！” 说着自己已经大喇喇的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头。 这主位悬空本是表示对林如海的尊重，如今让看林埠孝坐了贾瑞不由得一皱眉头。 再看看黛玉更是一脸厌弃的神色。 “妹妹，家里来了客也不知会我一声，往后这种事自然由我来做，你一个姑娘家的在这里抛头露面成什么？ 退下吧，这里不用你陪着了，有哥在就好了。”林埠孝说道。 林黛玉冷笑道：“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哥哥？这里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呢！” 贾瑞则是一脸懵圈，丫是谁啊？ 不林埠孝何许人也，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零五章 扬州府探视林如海（三） 林埠孝对黛玉的反应并不以为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嘿嘿嘿，妹妹你又何必如此呢？还不是早晚的事？” 说罢才朝贾瑞解释道： “瑞哥儿是新来的，有所不知，我堂叔这不是膝下无子么？ 如今身子又不大好，百年之后总得有个摔盆打幡儿的不是？ 所以族中上下商量了一下，准备把我过继给堂叔。 往后我就是这家的主子了，咱们也是兄弟了，还请瑞哥儿多照拂照拂！” “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我爹身子好着呢！用不着你！” 黛玉的眼圈红了。 林埠孝也不气，仍笑嘻嘻的说道：“好妹妹，你怎么就不肯面对事实呢？ 你只管放心，往后你的嫁妆哥哥绝对不会亏了你的，哥好不好？” 贾瑞这才听明白了这个林埠孝是何方神圣，原来不过是林家的远房子侄，和自己被过继给贾敬一样，要被过继给林如海发丧守孝的。 果然是个因祸得福的小子，不过是因林如海父女的祸得了他的福。 林家到底有多少家产原著中没有提过，有人说林如海为官清廉，只是书香门第并非大富贵的人家。 也有人说林如海好歹是个侯爵，且列席了五世，又占着巡盐御史的肥缺，肯定是富甲一方。 贾母之所以让贾琏护送黛玉南下扬州给林如海送终，并且一再强调林如海死后务必要把黛玉接回来就是为了图谋林家的财产，并且最终奸计得逞。 荣国府就是挪用了林家的家产才修建了大观园。 贾瑞并不是红学家，他也不知道这些阴谋论，他现在只知道看着黛玉又气又恨的模样自己很不爽！ 可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只能站起身来说道： “林妹妹，我有些乏了，这顿饭改日再吃吧，现在只想睡上一天才好。” 黛玉道：“也好，这般光景哪里还有胃口，还怎么吃得下东西去？ 瑞二哥，我带你去你的院子。” 看着二人离去，林埠孝和贾琏两个不由得有些尴尬。 林埠孝问道：“琏二哥，你不是说贾瑞是最得圣宠，又最随和的吗？ 怎么，这是不待见我？” “咳咳，可能是真的乏了吧。”贾琏摸了摸脸说道。 出了花厅转上回廊，黛玉也不说话，只是在前头引路。 贾瑞也不好问，只在后头跟着。 来到给贾瑞收拾好的一处小院落黛玉才说道： “便是这里了，瑞二哥看看还缺什么使的用的？” “这便极好了，若是还缺什么我自会和妹妹要的。” 进了屋贾瑞稍作打量，三间正房不大，却收拾得干净立整。 屋中陈设并不奢华却透着一股子儒雅，想来御史衙门的客房皆是如此了，正合了林家家风。 黛玉叹了口气道：“我再让人准备些饭菜给瑞二哥送来吧。 方才那人无状，搅了二哥胃口，实在是失礼了。” 贾瑞忍不住问道：“怎么姑父就要找这么个不懂事的人过继？ 继承香火好歹也挑个成器的才是。” 黛玉吩咐婆子再去准备几个小菜，将屋里人都打发了才说道： “瑞二哥有所不知，我们姑苏那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成年男子若是不娶妻或者婚后无子便是大不孝，死后是不能葬入祖坟的，故而才要过继个人过来……” 贾瑞这才恍然，原来还有这等狗屁规矩。 虽然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死后都不让入祖坟，这也忒操蛋了吧？ 祖坟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可是神圣无比的。 偏偏林如海这种儒生更是看中孝道和规矩，若死后不能入祖坟简直是奇耻大辱，不得已只能接受了族中长者的安排，要过继这么个远房侄儿林埠孝过来为子。 可林如海却是自幼便跟着父亲在京为官，娶了贾政之胞妹贾敏之后又被钦点巡盐御史上任扬州，跟苏州老家的那些族人可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 而苏州那些人自然也是为了林如海的这一份家产。 尤其是这个林埠孝，只盼着林如海明儿就蹬腿闭眼去了，他好接手林家的田庄宅院。 对于这么一个完全不关心他们父女两个，一心只盼着林如海早死的便宜哥哥黛玉自然不会喜欢。 贾瑞也不了解林家到底是什么状况，毕竟原著中对于贾琏带着林黛玉回扬州而后又扶灵回苏州都是一句话带过。 想想林如海死后黛玉完全依附于荣国府生活，应该是本该属于她的家产被远族给侵占了，甚至凤姐后来说起黛玉的嫁妆都说“老太太有自己的体己拿出来”。 或许是出于对林如海的感激和尊重，或许是出于对黛玉的同情，贾瑞决定管一管这档子闲事。 可是咋管呢？ 依着他的性子，直接把林埠孝拖出去狗腿打断！ 不过这似乎无济于事，就算打死了林埠孝还会来个林埠忠、林埠仁…… 那怎么办？直接跟林如海说不埋进祖坟就不进了，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那些无后不孝之类的都是封建糟粕，需要丢弃？ 就凭自己这点口才能说动一个学富五车的探花郎？ 贾瑞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林如海读了一辈子书学的都是仁义礼智信，都是忠孝廉耻，早已被儒家思想给洗脑了，别说贾瑞，就是神仙来来估计也劝不动。 黛玉也没有再说这些，一时有些冷场，贾瑞拍了拍脑门： “宝玉说他淘换到了上好的胭脂花，要等你回去了和你一起做胭脂呢。” 黛玉噗嗤一笑，又恢复正常脸色道： “这大冬日里的也难为他哪儿找的花儿呢？等我回去了岂不早就干涩了？” “对了，还有件喜事，元春大姐姐加封贤德妃了。” “哦，果然是大喜了。”黛玉不咸不淡的说道。 的确，元春当不当皇妃和她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毕竟她只是贾府的外孙女。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零六章 扬州府探视林如海（四） 又说了几句闲话，一桌新酒菜端上来，黛玉借口告辞，贾瑞风卷残云将饭菜一扫而空。 刚把残席撤下去，贾琏便寻上门来了： “二弟，一路辛苦了吧？路上运河都通了么？家里头可都好？” 贾瑞看着头上有些发绿的贾琏总觉得有些内疚，便答道： “我出来那会儿北直隶境内的运河还冻着冰呢，想是这会子该化了吧。 家里都好呢，二嫂子也好，还让我转告二哥，在外头别胡搞，不然回去了她是不依的。” 贾琏哭笑不得：“二弟，你听听，你这好嫂子是有多厉害! 这手都能伸到两千里之外来管着我！” 贾瑞不置可否，又笑着拱手说道： “家里还有件大喜事呢，只怕二哥还不知道。 元春大姐如今加封贤德妃了，恭喜国舅爷了！” 贾琏听了大喜：“可当真么？！ 这可是天大的恩宠了！看来咱家真的要兴旺起来了！” 贾琏来扬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这边的盐商官绅对他这个荣国府的嫡长孙，将来的三等将军根本不感冒。 这些人都很现实，在他们眼中，贾家不过是个过了气的公府，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没有一点结交的价值。 如今自己家里成了皇亲，看谁还敢小看了去？ 说了一阵元春的事，贾琏话锋一转道： “二弟，你怎么好像有些不待见林埠孝？” 贾瑞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待见他？ 本来林妹妹就可怜，若是姑父殁了，林家的家产再让这个便宜儿子得了，林妹妹可就更没有依仗了。” 贾琏苦笑着摇头：“怎么，你还都以为是你呢？ 过继过来就当亲妹妹一样疼惜春么？ 这也是人家私家事，林家就这个祖训，咱们也不好管的。 好歹以后也是亲戚，何苦和他们一般见识？” 贾瑞道：“亲戚？姑姑没的早，姑父再一去还能有什么走动？ 即便是有也是他们来攀附咱们，看那小子的样子我就厌恶！ 哎，二哥，你跟他走这么近乎，是不是他答应你，等继承了家产给你什么好处？” 贾琏被说中心事脸上一热，忙岔开话题：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二弟你到底为何而来？是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说到底林黛玉只是荣国府的外甥女，且已经有贾琏跟着来照顾了，没道理再让宁府的贾瑞再跑一趟。 贾瑞也不想跟他说盐课一事，只是说是过来买太湖石的。 贾琏听了笑道：“原来是为这个，还让你大老远的跑一趟，你让人带封信给我不就得了么！ 还信不过二哥么？” 贾瑞也一笑：“哪里是信不过，我不是在府里待得腻烦，想来南边也走走玩玩么。” 贾琏一副了然的模样道：“我就说么！原来是这个！ 我也呆了这么多日子了，扬州实在是个妙处！ 我本以为咱们这样的人家吃喝玩乐已经够讲究的了，到了扬州才知道，还差得远嘞！ 不管是吃的用的，那些富商巨贾可比皇帝还讲究！ 还有那名扬已久的扬州瘦马，那小身段模样，啧啧啧……” 说到这里贾琏不由得叹息一声。 贾瑞问道：“怎么？扬州瘦马不合二哥的意么？” 贾琏摇头苦笑道：“怎么不合？是男人哪有不好这个的？ 不是为这个，实在是扬州青楼妓馆真是一座座销金窟啊！ 我本以为你那莳花馆就够贵的了，到这里才知道，原来二弟实在有远见呢！ 对了，说到莳花馆，只怕你不知道。 如今扬州许多青楼里的姐儿都在唱嫣然姑娘唱的那些曲子呢！” 虽说贾琏出门自然会带上一笔不菲的路费，可扬州名馆花船上动辄每晚几百上千两的消费还是让他肉疼。 路费盘缠只有那么多，自己又没什么体己私房钱，他可不舍得去高大上的地方消费，也只能望之兴叹了。 贾瑞听了不由得一愣，神京虽然已经开始有青楼效仿莳花馆，传唱自己写的歌了，都还不大成气候，两千里之外的扬州消息这么灵通的吗？ 看来扬州的繁华富庶不是没有道理啊！至少消息就极灵通。 “二哥，明儿得空了咱们去扬州的青楼逛逛如何？”贾瑞问道。 “那敢情好！如此我就厚着脸皮跟二弟去见识见识了！” 贾琏想都没想就答道，随又叹息道： “不过咱们哥俩都往扬州来了，今年这红酒庄子怕是没得弄了……” “呃……其实吧，二哥不是先走的吗，后来二嫂子就找上我了。 我寻思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和二哥商量，和二嫂子私下就把这件事给定下了，二哥就不用操心了。 等着今秋没准儿就能喝上咱自家酿的葡萄酒了。” 贾瑞边说边用眼瞟向贾琏头顶，看看是否有绿光闪现。 “啊……”贾琏听了不觉大失所望。 他本打算着自家把这件事给包揽下来，从中赚点体己银子呢，谁想到凤姐怎么这么上心了？ 她不是和贾瑞有些嫌隙吗？ 难道也是见钱眼开了？ 是啊，他都能知道若能酿出葡萄酒能赚多少银子，凤姐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 想到这里贾琏不由得又是失落又是后悔，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好多跟贾瑞厮混厮混，倘或再有什么赚钱的营生，好歹不能再错失良机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零七章 玉人楼贾瑞做新曲（一） 玉人楼，扬州最有排面的青楼，坐落于最繁华的瘦西湖畔，好大一座庭院。 对于贾瑞执意要带着葛虎等人贾琏是颇为不满的，这可是去风花雪月的，带着这些下人长随做什么？ 尤其是那个叫许岳的，走到哪儿都板着一张扑克脸，像面瘫一样，简直大煞风景！ 可贾瑞是金主儿，人家要带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进了玉人楼，贾瑞四下打量，果然陈设布局都是仿着莳花馆而做的，不过人家布置的更有逼格，厅台也更宽敞…… 对于完全没有什么知识产权保护意识的时代贾瑞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可以剽窃我的歌，那我也要借鉴借鉴你的长处了。 因来得早，人还不多。 不用小厮引导，贾瑞带着人径直往最前面位置最好的地方坐了。 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一眼就能辨认出贾瑞才是金主儿，便委婉的陪笑说道： “几位爷想是远道而来的吧？想是不大知道我们玉人楼的规矩……” 贾瑞一皱眉头：“怎么？难不成你们这里也是会员制，这个位子只有高级会员才能坐么？” 小厮忙笑道：“这个不是，只是公子坐得这个位置是本店最好的，故而这费用么……” “多少？”贾瑞不耐烦道。 “不多，只要一千两。”小厮道。 顿时一阵吸冷气的声音，贾瑞也是一嘬牙花子，一晚上一个桌的台费就一千两？ 可比自己的莳花馆黑多了！ 显然，这个位置就是为了那些盐商巨贾们炫富用的。 可既然坐下了，就没有再起来的理儿，那些早来的客人已经开始朝这边指指点点了，贾瑞可是好面子的。 这玉人楼首座可不是每天都有人坐的！ 富商也不能这么败家啊！ 看来今天这小北佬不是猛龙不过江啊！ “怎么，难不成你们这里还要先会钞吗？” 贾瑞朝葛虎使了个眼色，葛虎马上从怀中摸出一沓子银票摔在桌上。 那小厮忙打千儿道：“小爷，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告诉您，这座位尊贵，正是给您这样的贵人留着的！ 您别生气，是小的说话不中听了，看我这张臭嘴！” 一面说着，小厮还轻轻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贾瑞也笑了：“罢了罢了，我确实是新来宝地，还有什么规矩你只管说就是了。” 小厮笑道：“小爷来了就是规矩！” 贾瑞从一沓子银票里头拿了张十两的丢给小厮说道： “罢了，先把你们这里的所有点心小吃一样上一盘，我尝尝。” 小厮接了银票笑得跟老菊花似的，心里却暗骂这群北佬土鳖： “小爷稍等，这就给您准备~” 等小厮退下了，贾琏才小声说道： “二弟，咱们不过是来消遣消遣，何苦话费这么多银子，那些点心有什么吃头？” 他的心都在滴血啊！ 光是买把椅子就一千两，足够买一个上等的扬州瘦马了！ 贾瑞这个败家玩意，一点都不会算计！ 可看着贾瑞一脸傻乎乎的模样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着一盘盘精细糕点端上来。 贾瑞拿起来一块看看再尝一小口，然后被轱辘苗儿等人一扫而空。 “二哥，别光看着啊，你也尝尝！ 这扬州小吃果然有点意思，比神京里的不单花样多，样子也好看，只是太甜腻了些个。 这豆皮包子也和咱家里平日吃的不同……” 贾瑞一面细品一面评头论足。 “我不爱吃这些。” 贾琏心中有些不屑，你丫花一千多两银子就是为了来吃点心的？ 看着旁边桌的人投来讥讽的眼神贾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在扬州没几个人认识自己。 闲言少叙，终于到了节目上演时间。 玉人楼的节目安排也全盘照抄了莳花馆，先是有配角热场，而后才是主角白露登台献唱。 作为扬州最大青楼的当红花旦，白露姑娘果然名不虚传，面容姣好身材娇小，颇有若风扶柳之姿。 一曲经典的《传奇》让她演绎得别有一番风情，台下众人无不拍手叫好，唯独贾瑞只是静静地听着。 又唱了两曲，白露却没有如以往那般退场，而是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台前朝着贾瑞一福莺声道： “这位公子请了。奴家看公子面生，感情是远道而来的？不知怎么称呼？” 贾瑞朝台上一抱拳道： “鄙姓贾，确实是打远处来的。 今日能一睹姑娘芳容，又听得如此天籁，实在不虚此行了。” 来玉人楼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其中大多数都是慕名而来的，他们的脸上或是写着仰慕，或是想一口把自己吞下去，唯独这个姓贾的公子似乎对自己的才貌并没有多大兴趣，这反而引起了白露的好奇。 “方才见公子听曲之时倒也专注，不过时不时的会摇头，可是白露唱得不对么？ 是哪里不好，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贾瑞听他这么问，便直言道： “姑娘唱得是极好的，只是这曲子不适合你……” 不等他将话说完，旁边一桌便有个富贵公子站起来说道： “哪里来的小子，如此不知好歹，口出狂言，敢说白露姑娘唱得不好！ 你可知道，这是神京里皇上都爱听的新曲！” 葛虎见有人敢挑衅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那公子的鼻尖骂道： “你丫闭嘴！这是我们彪哥写的曲子，他说不好就是不好！” 葛虎人高马大，再加上许岳一张扑克脸冷冷的盯着对方，顿时气势上就压倒了那贵公子。 “你写的……贾公子……莫非，你就是神京莳花馆的东家，宁国府的贾瑞，贾天祥？”白露惊声道。 “呃……正是在下，没想到姑娘还听说过我的名字。” 贾瑞也有些懵圈。 “原来真的是贾才子，奴家久仰公子大名，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实在三生有幸！” 白露莲步轻移走下台来到贾瑞身旁从新施礼： “白露见过公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见谅。”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零八章 玉人楼贾瑞做新曲（二） 贾瑞忙也起身还礼，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和他写的歌一起名满扬州了。 扬州多富商，这群暴发户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喜欢附庸风雅。 或许是因为他们普遍文化不高，就爱攀附结交那些能吟诗作赋或者能写会画的才子。 而贾瑞的新曲则被吹捧成了继唐诗宋词之后的又一体裁，并被人冠名为贾曲。 如今贾瑞本尊就出现在这里，怎么能不让白露动心？ 若是能得他指点一二，或者让他给自己写首歌，那么自己的身价定然也会随之水涨船高，更压其他青楼花魁一头！ “公子方才说奴家这曲《传奇》唱得不好，能否指点一二？” 贾瑞搔了搔头：“其实吧，也挺好的。 只不过你没用把这歌里的感情表达出来。 你想：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不能忘掉你容颜。 这是怎样深刻的一见钟情？ 想是因为姑娘尚未有意中人，故而体会不到那种‘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的感受。 而且你的声线吧，脆快清冽而高亢，唱这个调子不合适……” 听了贾瑞的评价白露不免心中有些失落，贾才子居然没给好评，传出去只怕于自己的名声有损啊。 可若能得到一些提点，也算是不亏了，便问道： “那依公子，奴家适合什么样的曲子呢？” 贾瑞想了一会儿，问道：“姑娘芳名白露是吧？ 你听听这个曲儿：绿草苍苍，白露为霜；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刚唱到这里却有人说：“这不是抄袭的诗经的《蒹葭》么！ 也敢在这里班门弄斧，难道是觉得扬州城没个会背诗经的人了？” 贾瑞也不理会，又唱道：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一曲唱罢，厅内寂静一片。 这种白话为词再配以特有曲调正是贾曲的特有之处，看来这位贾公子果然是多才能曲的贾天祥！ “这可是贾公子所做的新曲吗？却不知叫什么名字？”白露颤声道。 “此曲是见了白露姑娘演艺后有感而作，可巧曲中又有姑娘芳名，便叫做《白露》不知是否冒犯？”贾瑞问道。 白露听贾瑞这么说实在是受宠若惊。 自古才子佳人的佳话也不少，名妓喜欢结交才子、才子爱逛青楼，喝多了做几首吹捧名妓的酸诗，若能流传开来则是双赢。 今日她得了贾瑞赠的新曲可是新颖别致，足够她吹嘘好一段日子了，旁人唱起这首曲子来都要想到她的芳名！ 只是贾瑞只唱了一遍，自己哪里能学得会？ 正想着求贾瑞交给自己，却见玉人楼的东家已经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小人刘德，未曾迎得贵客，失敬失敬！” 贾瑞一抱拳：“刘老板这玉人楼果然不愧号称扬州第一，今日一见实在开了眼界。” “贾公子谬赞了，都是仿照着您的莳花馆做的，班门弄斧，班门弄斧了……” 刘德陪着笑脸：“公子若是便宜，还请往园子里小坐？” “罢了，我不过是闲来无事转转，就不多打扰了。 葛虎，会账，咱们回去了。” 贾瑞还真没什么心情和刘德套近乎，他也不习惯这种被如此多陌生人关注和追捧。 刘德怎么能轻易放过贾瑞？ 贾才子来玉人楼，又做了一支新曲给白露姑娘，这已经是一个可以狠狠炒作一下的噱头了！ 若是再能多留一留贾瑞，甚至再让他做上几曲给自己，那是何等风光？ “贾公子这是哪里话？ 您这样的贵客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能来我们玉人楼简直是蓬荜生辉！ 我们哪里敢收您的银子呢~ 还请贾公子务必赏光往后头小坐片刻，也好让我们把方才公子所做新曲记录下来啊，当然，若是能指点一二，更是莫大的荣幸了……” 贾琏自始至终都是懵圈状态，他没想到贾瑞居然在扬州这么有名气，唱首歌都能吃一顿价值千金的霸王餐？ 看意思就是留宿这里也是白嫖啊！ 贾瑞这**怎么这么不上道呢？你装什么清高？ 好像谁不知道你和嫣然那点破事似的！ 再说，你不想你也应该替你二哥想想啊！ 若是以后都能沾贾瑞的光横扫扬州青楼，那是何等光景？ “二弟，既然刘掌柜如此诚意，我看就不要推辞了吧。” 贾瑞的脑袋也在飞快旋转：自己的一支曲子就能换来免单？ 你们剽窃了我那么多“原创”歌曲，一千两银子就想给我打发了？ 想到这里便也笑道：“好吧，既然刘老板和白露姑娘都如此盛情，那贾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听着家人林庆余将贾瑞近几日的行踪详细汇报了一遍。 病榻上的林如海长叹一声，心里满是失落。 他本以为这个贾瑞如此被皇上看中，钦点暗查扬州盐课，必然是可可造之材，没想到刚一到扬州就漏出了好色的本性，直接钻进青楼里去了。 林如海甚至有点后悔刚一见到贾瑞就将自己的遗折交给了他。 可又能怎么办？ 毕竟贾瑞是有永康帝密旨的，且林如海已经深感自己时日无多了，每日昏迷的时间要远远大于清醒的时候。 自己几年来明察暗访的这些情报能否顺利转达给永康帝？ 爱女黛玉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侯爷，外头贾瑞公子求见呢……” “请进来吧。”林如海轻叹一声。 贾瑞进来，看着靠在靠褥上的林如海请安问道：“姑父今日身子可好些？” 林如海苦笑着摇摇头：“瑞哥儿来了，坐。 我不过是挨日子罢了，能好到哪儿去？ 倒是你，头一回来南边，可还习惯，有没有水土不服？” 贾瑞在榻前坐下了说道： “多谢姑父关心，侄儿倒是觉得扬州气候温润，是极舒服的。” 林如海咳了几声说道： “那就好。扬州不但气候好，也是天下一等一的繁华富庶之地。 瑞哥儿想是也有些体会了。 你今年不到二十年纪，就得皇上宠信，还要勤勉办差，不可辜负圣恩……” 虽然林如海说得很委婉，贾瑞也能听出来弦外之音： 那意思就是你小子是有差事要办的，别一来到扬州天高皇帝远就知道花天酒地，天天逛青楼！ “姑父教训的是，侄儿谨记在心。 今日便是想请教请教姑父一些正经事的，不然也不敢贸然打扰姑父静养。” 不知贾瑞何事请教，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零九章 一曲千金名扬扬州 林如海听了这话心下稍安，这小子还是知道些深浅的，没忘了正事： “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吧，趁着我还有口气在……咳咳……” 贾瑞看了看一旁的林庆余，林如海会意，将屋内人都屏退了贾瑞才说道： “不瞒姑父，我这几日在扬州几处青楼转了一圈，又写了首曲子，竟然赶巧也有了些名气来。 便有几家盐商想结交侄儿，邀我参加他们的家宴。 我这次来应该不会停留太长时间，姑父折子上提到的人数又多，我怕不能再一个个的去细查。 因想问问姑父，都有哪几家是需要再摸摸底的。” 林如海直接呆傻了！ 原来贾瑞逛青楼也是工作需要啊！ 全扬州人都知道那些盐商有钱没地方花，又怕别人笑话自己是个暴发户土包子没文化，专门喜欢结交才子，甚至不惜高价购买名家书画。 原来贾瑞是钻了这个空子！是自己错怪他了！ 是啊，皇上圣明，怎么能派一个不靠谱的人来暗查盐课呢？ 林如海心里的内疚油然而生。 本着一个读书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原则，林如海直言道： “都是我错怪贤侄了，我本以为你是年幼不经事，为那烟花柳巷的繁华所吸引，原来你是早有谋划的，惭愧惭愧。” “咳咳，哪里哪里，我因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故而没有和姑父名言，如今有了眉目才敢来讨教的。” 贾瑞心说我谋划个屁啊！ 老子就是去逛青楼的，哪儿想到自己的名气如此的大？ 一首歌就成了扬州富人圈儿的新宠了。 要怪也只能怪林如海身子不好，平日不逛青楼了…… 林如海强打精神把扬州几个最大的盐商的局势给贾瑞说了一回已是又咳又喘了。 贾瑞不忍再问，说道： “姑父说得已经够了，既然他们有商帮，明日我便去那黄元德家里走一趟，去会会这号称徽商第一家的黄家。” 林如海道：“贤侄，切不可小看了扬州这些商贾。 他们在扬州经营多年，又拉帮结派，其势力不可小觑。 且一个个在商场官场都吃得开，都是人老成精的，你务必要小心行事！ 不然不但查不到什么，恐有麻烦……” “多谢姑父挂记，侄儿省得。”贾瑞很真诚的说道。 开玩笑，他才不会去真查什么偷税漏税呢！ 他这条小虫本来就没有想去招惹这些地头巨蛇，还是这么多条。 林如海的折子上所载的已经足够清楚明了了。 这可是林如海上任五年来的工作成果，自己根本无法超越，也不想超越，只要拿回去交差就够了。 他想做的是去看看这些人的大宅子有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地方，然后告诉山子野，等日后自己的建筑队上马了可以用。 他还要看看这些商人到底有多腐败，有没有什么可以引入神京的好吃的好玩的，从中可以赚上一笔…… 林如海又说道：“那些人神通广大，想必也都知道你是我的侄子了，说话言语间更会提防，你不可鲁莽了。” 贾瑞都答应了，见林如海实在没有精气，便要起身告辞。 林如海也没强留，只是说： “三日后我要交代后事，侄儿若是得了空便和琏儿一起来替我做个见证吧。” 贾瑞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些难受，好人不长命啊。 又想着林如海一死，黛玉往后可就没个倚靠了。 被接回贾府之后开始几年还得宠，到后来还是被王夫人的金玉良缘论给打败了，还完了眼泪后泪竭而亡。 出了林如海的屋子，正见黛玉坐在外间。 贾瑞打个招呼黛玉却只点点头，面上冷冷的厌弃。 贾瑞逛青楼的事黛玉也听说了。 没想到贾瑞在神京的时候一副正经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一到了扬州城就漏出本色了！ 贾瑞能猜出个原委，可又不好跟黛玉解释，只是拱了拱手便去了。 接下来两日，贾瑞便应邀去了徽商黄元德家和晋商江家。 而代表了扬州两大商帮的黄江两家也是毫无保留的向贾瑞展示自己的实力。 你敢请知府我就敢请巡抚；你请来第一名妓作陪献唱我就把扬州八艳系数叫过来。 你家炒一盘菜要用十个猪头，每个猪头只取三钱肉，我这一盘炒鸡蛋下蛋的母鸡每天吃的都是人参白术何首乌长大的…… 贾瑞本以为贾府那种富贵人家已经是够奢侈的了，做个茄子丁都要杀几只鸡来配，跟人家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 这群就知道显摆炫富的土包子，该怎么狠狠赚他们一笔呢？ 要不要在扬州开个烟馆？ 会员制的那种，没有千八百万两银子都不搭理你…… 觉得这群富商嘚瑟的不止贾瑞一个。 要跟着一同去见见世面的贾琏听说黄元德要出两千两银子的润笔费，只求让贾瑞给自己这边捧出来的名妓翩翩也写一曲时，贾琏下巴直接砸到脚面上了。 刚捡起下巴来装好，贾琏的下巴又掉了下来：贾瑞这白痴居然拒绝了！ 那是两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换成银票都是好厚实的一沓子！ 贾瑞自然不是傻了，他只是不想把自己的“原创”这么便宜就卖了。 本来就没有版权，两千两是不是有点少了？ 这不是给自己这个大才子掉价吗？ “佳曲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强求不得~”贾瑞老神在在的装哔道。 贾琏只觉得贾瑞的脑子被驴给踢了，两千两银子啊！就一首曲子！ 贾瑞写了那么多首曲儿了，一支卖两千，要是他有贾瑞的才华，能写到黄元德怀疑人生！ 第二天贾琏却又开始佩服起贾瑞的眼光长远起来： 晋商江家家主江谦听说贾瑞拒绝了黄家的重金求曲后直接送上了黄金千两！ 而且不需要贾瑞再做新曲，说只是给贾瑞新做《白露》的润笔之资。 贾瑞这才恍然，原来玉人楼是晋商的产业~ 难怪自己去了一趟玉人楼，徽商就急巴巴的找上门来，还要求一支新曲，原来也是两大商帮在斗富而已。 一千两金子，对于这些富得喂鸡都用人参的盐商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目，可传出去就抬高了贾瑞的身价，同样也抬高了白露姑娘和玉人楼的身价，其中的隐藏利益绝对不止千金！ 这次没有让贾琏失望，贾瑞推辞一阵后免为其难的收下了金子。 折成银子那可是一万两啊！傻子才不要~ 自此，贾瑞一曲千金也成了扬州城一段美谈。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一十章 林如海托孤立遗嘱（一） 神京东城一座酒楼二层，一群人衣着华丽的商贾打扮的人正在吃酒。 与扬州的晋商们千方百计的和贾瑞套近乎不同，神京的晋商们则是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掐死和他们抢生意的宝瑞银行。 帮人保管银子还倒贴利息，放贷利息如此之低，这已经严重损害了神京晋商们的利益了。 这种破坏了千年规矩的行为怎么能视若无睹？ 且前些日子宝瑞银行又整出来个保密条款，又是公然测试银库之坚固，一时间名声鹊起，来存钱的人也一天天多了起来。 如果不给这小子好好上一课，将来其他人也都效仿起来只怕这些晋商都没饭吃了！ 日昌晟的东家王庆成看了看在座众人说道： “我倒是有了个主意，今日说出来诸位听听觉得可以否？ 这宝瑞银行不是吸纳存款给利息么？ 那咱们几家就联起手来，抽调各处门店上闲着的银子都存到银行里头让他给保管着，到时候咱们也吃些利息。 看他宁国府和薛家有多少家底，能不能支撑得起咱们的利息。” 长远当铺的东家顾长乐犹豫了一下问道： “王老先生，你这是要撑死宝瑞银行，让它无力支付利息？ 可若是他们真有能耐把我们的银子再贷出去，有了利银进账，不就可以弥补上了么？ 到时候真是让他们拿了咱们的银子去生息了。” 其他人也点头，难道要让他们也降了放印子钱的利息去和宝瑞银行抢么？ 这到头来损失的还是自己的利益啊。 王庆成轻蔑一笑，吃了口茶说道： “只凭他这一家银行，再无分号，再加上他们两家的人脉，又能贷出去多少银子？ 还能比得过咱们在座各位么？ 咱们可都是在神京经营了几辈子的了，难道还怕两个毛孩子一拍脑袋弄出来的一个什么银行？ 再者说了，倘或他们真能把咱们存进去的银子都贷出去，还能瞒得过我们吗？ 到时候只要我们再去拿着存折把存银取出来，看他们用什么付呢？ 你们啊，都好好看看宝瑞银行的章程，上头可是写着呢，随存随取！ 没到一年的期限也能取的，不过没有利息罢了！ 若是他贷不出去银子，咱们就吃他些利息。 若是贷出去了，咱们就联手挤兑，看看他去哪儿淘换银子来补窟窿！” 御史衙门内宅，林如海卧房。 林如海依旧面如金纸歪在榻上，黛玉坐在一旁拉着林如海的手默默垂泪。 一旁是林氏一族的族长林梦鲤和准备继承林如海家业的林埠孝，以及贾瑞贾琏两个。 那林梦鲤五十上下年纪，下颌长须花白面容清瘦倒也有几分儒雅。 林埠孝则是目光热切，似乎等这一日已很久了。 林如海抬起手吃力的拍了拍黛玉的头怜爱道： “玉儿不必过度伤怀，且止住眼泪吧，等爹爹将身后事交代清楚了就安心了。” 黛玉哪里止得住？依旧抽噎不停。 林如海叹了口气道：“如此我便开始说了。 堂叔在上，侄儿身子不好，不能给您见礼了。 如海年近五十膝下无子，只有黛玉一女，日后也无人照料。 且我身后事也无人托管，按家训，甘愿过继族中侄儿林埠孝一人为子，继承家业，使我这一支不至断绝……” 说了这些话，林如海早已气喘。 黛玉奉上茶盏，林如海却摆摆手示意不用，又说道： “赖祖上恩荫，我这一房也有些薄产。 可我是不善经济之人，非但不能将祖产光大，反而败落了。 我死后，神京那一套三进的宅子便留给玉儿。 姑苏老家那处庄园是祖上传来的，也留给玉儿。 并玉儿的生母所有的那些嫁妆田庄铺面也都留给你。 至于其他祭田、房舍田庄等几处便留给埠孝……” 林埠孝一听就不乐意了，林家最值钱的东西你都留给林黛玉了，就给我留了这么点儿破烂？ 不等他说，林如海又说道： “我在扬州盐道上为官五载，共积攒下文银三十五万六千余两……”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嘶嘶声，难怪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更何况这最肥的扬州巡盐御史！ 林埠孝双眼通红，声音都发颤了： “爹！亲爹哟！你就放心吧，儿子定然给您老风风光光的办个丧礼！ 而后用您的积蓄回老家置办财产，再取上十几房小妾！ 儿子一心一意的在家里生儿育女，定然使咱家子孙满堂，将来年节祭拜的时候跪成一排磕头喊您爷爷……” 林如海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猛烈咳嗽了一阵才对贾瑞说道： “这些银子都是盐商和下面官吏送的，我都有账目，也送出去了一些个。 只因身在其位，若不收这银子只怕连一年半载都坐不住的， 和光同尘的道理想你们也都明白。 瑞哥儿，等你回京了便替我将这些银子连同账目一起带回神京交给皇上吧…… 咳咳，我虽无能辜负圣恩，却不愿留下这违心的银子……” 屋内一片寂静…… 贾瑞从未见过如此忠厚贤良之人！ 大乾官员俸禄不高，林如海这种御史挂着个五品的虚衔月俸不过三十五石，这点银子连养几个差役轿夫都不够的！ 故而三节两寿以及各种时候下级给上级送点孝敬人情便成了全朝默认的不成文的规矩了。 林如海作为御史，监管的又是全天下最肥的扬州盐道，五年时间三十几万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虽然是灰色收入，可一个将死之人，又把扬州盐道上官商两道都查得这么清楚，就算皇上知道了他收了这些银子想也不会怪罪。 可林如海居然要把这些银子送给朝廷？ 这是什么样的人？ 贾瑞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段话：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一个水字数的人……。 不知下一章如何水，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一十一章 林如海托孤立遗嘱（二） 而此刻的林埠孝和林梦鲤则不这么想了。 林埠孝几乎是用吼的道：“爹！你是不是病糊涂了？ 俗语说得好，千里做官只为财！ 你方才也说了，这些都是你做官几年的人情走动，这些事朝廷也是默许了的，怎么好好的就要给朝廷？” “咳咳，如海啊，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且不说你就算把这些银子都上缴朝廷了，朝中上下会不会说你好，你连着收礼送礼的账目都交上去，那要得罪多少人？ 如此一来，咱们林家还如何在江南立足啊！” 林梦鲤显然想得更多，说得也更委婉。 “咳咳，清者自清，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我只求问心无愧。 咱这一支几世沐圣恩，我又怎能做出这等蝇营狗苟之事？ 埠孝，往后你也别想着四处钻营，只守着那些祖业过安稳日子也就罢了……咳咳……” “爹！过安稳日子也要银子啊！三十五万两，三十五万两……”林埠孝咆哮道。 “埠孝，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何必将它看得如此之重呢？ 往后有了时间你还是要读读些书…… 咱们虽然是世袭的勋爵，也算诗书传家了，你切不可淡忘了…… 瑞儿我侄，这里是账目并银票，你受累替我带到京师献给皇上吧……” 林如海将枕畔一个小檀木盒子指了指说道。 听说那小盒子里便是如此巨额的银票，林埠孝再也忍不住了，扑上去说道： “老东西，你脑子糊涂了，还是由我来做主吧！” 一旁的黛玉自然知道林如海的人品，知道这是父亲的本意，听林埠孝口出不逊早就厌烦，如今见他要来抢便起身拦住了： “我爹的话你听不懂么！” 林埠孝满眼满脑子都是小盒子，哪里顾得上黛玉，只一推说道： “家里大事，哪儿轮得到你说话！ 你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怎么留给林黛玉那么多嫁妆？” 黛玉打小体弱，是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哪里禁得住，哎哟一声便朝一旁倒去。 林埠孝也不理会，又去抢那盒子，可却觉得脖领子一紧，那手也停住不能往前了。 “贾瑞，你拦着我干什么？这是我们家里的事，你管得着么？哎哟！” 不等他说完，贾瑞已经一嘴巴响亮的抽在了林埠孝的脸上。 林埠孝没想到贾瑞会动手，又挨了两嘴巴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来去抓贾瑞的脸： “好搓不类，还动起手了！滚哆恩妈个青膀咸鸭蛋！” 可这林埠孝好歹也算是大家子弟，虽不能和林如海这一支比，也是打小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能是贾瑞的对手？ 更何况，贾瑞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块板砖…… 正打得起劲，只听黛玉哭到：“爹爹！” 贾瑞也住了手起身去看，只见气怒之下林如海已经昏死过去。 忙用手去探鼻息，哪里有气出来？又听了听心跳，弱不可闻。 “起开！” 贾瑞巴拉开伏在林如海身边恸哭的黛玉开始给林如海按压胸口，想想嘴对嘴吹气，还是算了…… “贾瑞，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事不算完！” 林埠孝爬起来捂着滋滋冒血的脑袋撂下一句狠话就跑了。 黛玉也是好一会子才回过神来，就去巴拉贾瑞：“你做什么！” “救人，别捣乱！”贾瑞不耐烦的说道。 其实林如海不过是身体虚弱，又加上急怒攻心一时昏厥，呼吸和心跳虽然都微弱，却没有停止，根本不需要心肺复苏。 被贾瑞咔咔咔一顿猛按还真回复了意识，叠声的狠咳嗽了一阵，贾瑞方停了手。 黛玉见林如海醒过来忙又过来拉着手哭到：“爹爹，可好些了？” 林如海好半晌才止了咳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看样子是不大好。 却看了看一旁的贾瑞，又看了看身畔的盒子。 贾瑞叹了口气，将盒子捧在手中说道： “姑父只管放心，这个箱子我定然原封不动的带回神京交给皇上……” 林如海脸上漏出欣慰之情，又看向黛玉，眼中都是慈爱和不舍，许久才又转头对贾瑞道： “拜托……” 林如海虽然没有当场去世，可身子却更加虚弱了。 每天清醒不了几次，更是水米难进。 黛玉则是每日陪伴在林如海身旁小心事奉。 贾瑞一开始还怕林埠孝这龟孙又找事。 可连着两天都不见人影，想必是等着林如海归西了才会现身了。 林如海能将三十多万两银子都交出去这事还是深深震撼了贾瑞。 还有最后那句拜托，他也能猜出来是林如海想让贾瑞往后多照顾照顾黛玉。 可这个没了爹娘的可怜孩儿，贾瑞要怎么照顾啊？ 原著中林如海死后黛玉在荣国府里生活，自是吃穿不愁的，她真正需要的照顾是和惜春一样的心理干预，自己哪儿有机会去天天给她解心宽？ 且黛玉最后香消玉殒，关键还在于心病，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无奈无助，是自己和宝玉的事无人做主，痛失所爱的心死。 贾瑞也不想去打扰他们父女两个最后的时光，也没了兴致再去赴宴，推掉了几处的盛情邀请，每日里只带着葛虎等人在扬州城中闲逛。 除了看看风景和美女正事还是要办一些的。 光拿着林如海的调查报告回去交差贾瑞总觉得对不起这个将死之人。 几天下来，贾瑞便明白为何扬州这等富庶之地居然连盐课都征集不全了，官盐根本就没人买！ 甚至有的铺子里会公然卖私盐。 同样都是盐，品质都差不多，价钱却差了一倍有余，且官府都不管买卖私盐，谁会傻到去买官盐？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官商勾结。 盐商们早就和官府中人串通好了。 他们卖官盐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真正能给他们带来暴利的还是私盐。 真正的大私盐贩子其实正是这些能拿到盐引的官定商人，也是他们不遗余力的打击小私盐贩子。 贾瑞叹了口气：这病根子不除，私盐就不会杜绝。 正不知道去哪里，却听见后头有人唱到：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儿孙忘不了……” 贾瑞心中一喜，寻声找去，果见一癞头和尚正自靠在墙根晒太阳。 “太爷爷！”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一十二章 求仙药贾瑞救如海（一） “嘿嘿嘿，乖重孙儿！”茫茫大士贾演肥腻腻的大胖脸笑得如这春日的阳光。 “太爷爷，我想死你了！” 贾瑞终于又见到茫茫大士，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本想过给个拥抱，看看那油渍麻花的百衲衣还是算了。 不光葛虎等人一个个莫名其妙，街上行人也都投来异样目光。 一位年轻公子叫一个癞头和尚太爷爷…… 贾瑞也觉得有些尴尬，也不跟众人多解释，半搀半拉的把贾演拉进一间酒楼。 来到二楼将葛虎等人在旁边安置了，自己单独和贾演进了一雅间，要了红烧鸡屁股等硬菜后贾瑞又讨好的倒了一杯酒。 “太爷爷，您老这次是游历四方呢，还是特特来找孙儿的呢？” “嘿嘿，自然是想念我瑞儿特来看看你了！” 贾演端起酒盅吃了一口皱眉道： “我是出家之人，不喝掺了水的酒，阿弥陀了个佛的……” “呃……小二！把你们掌柜的叫来！居然敢卖掺水的酒！”贾瑞马上发飙了。 掌柜又是赔礼又是送菜才安抚住了贾瑞。 贾瑞不耐烦的挥挥手：“罢了罢了，往后这等事不可再做！ 那鸡屁股赶紧的，记住，只要公鸡的，若是有一只母鸡屁股在里头，我砸了你的鸟店！” 贾演显然甚为满意，含笑爱抚贾瑞狗头道： “好孙儿！乖孙儿！这才是我贾家的儿孙！” “嘿嘿，有其曾爷爷必有其曾孙子吗~” 贾瑞又一脸媚笑的给贾演倒酒： “太爷爷，你这次来可有什么吩咐？” “也没什么话说。难不成太爷爷不能来看看你？” 贾演夹起一个鸡屁股丢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 “好好，这支小公鸡子不过一年大小，正是好时候，不错不错……” 贾瑞感叹这老秃头嘴可是够刁的，这也能吃出来？ 他该不会是野狗成精了吧？ 但是这不是他关心的，怎么捞点实惠才是正经！ “太爷爷这是哪里话？我就是您老亲曾孙，这还能有错的？嘿嘿嘿…… 太爷爷您大老远下凡一趟也不容易，是不是要教我些神通？ 上天入地，七十二变，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神通？哪里有什么神通？ 你肉身凡胎的在世间走，习得神通也不能施展。 再说了，你小子坑蒙拐骗样样精通，又读过红楼梦了，已经很开挂了，还需要什么神通？” “我……我觉得我应该去问问源太爷爷了。 好歹他还给我送过风月宝鉴，还帮我考上了秀才。 哎，果然还得是亲太爷爷啊……” 贾瑞夸张的摇头叹息。 “乖孙儿，那算什么，你现在不是有更好的了么？ 且你也有搬砖召唤神术，已足够了。”贾演一脸尴尬。 “太爷爷，您说我费这么大劲儿光复咱们贾家，你好歹也得意思意思不是？要不然……” 贾瑞话没说完，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你丫不撂下点实在东西，我就去认贾源当太爷爷了！ “唉！”贾演又夹起一个充满忧伤的鸡屁股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瑞儿你有所不知，我生前虽然战功赫赫，却杀戮过重，故而得道后下定决心再不打打杀杀，专以治病渡人救死扶伤为乐业……” 贾瑞听了才明白这老头果然是个废物…… 不对啊，他给宝钗冷香丸，还让黛玉不见外亲，说明这老头还是有些能耐的，治病救人，治病救人！ “太爷爷，你能救活林如海吗？” 贾演擦了擦油嘴会心一笑：“太爷爷只救女人~” “噗~”贾瑞一口老血喷出去老远，原来也是个老色批！ “小子不得无礼！”贾演似乎懂得读心术：“佛度有缘人，懂不懂？” “难怪贾敬贾珍都爬灰！难怪贾蓉……贾蓉到底是不是贾敬的儿子？” “什么贾敬贾敬的？那是你爹！” pia!贾演给了贾瑞一脖喽子，却并不生气，而是笑嘻嘻的问道： “瑞儿，你小子是不是又看上林家丫头了？” 贾瑞根本不搭理贾演，用手搓着下巴道： “难怪了，这就对上了！我说宁府里怎么这么乌烟瘴气的呢！上梁不正下梁歪！” “嘿嘿嘿，小子少浑说，好像你干的那点子事比他们还过了吧？” “我……我们那是有真感情啊！”想到可卿尤氏贾瑞不免有些腼腆。 贾瑞强行狡辩，很快在贾演神秘微笑注视下败下阵来…… “你那么心虚干嘛？太爷爷又不怪你。 当初你太爷爷有兄弟十九个，那是多热闹的一家子，如今人口凋敝可不是好事。 你小子得多生养几个才对得起我老人家！ 其实我是不看好林家那丫头的，胸平屁股小，不像是个能生养的，不如薛家丫头。 不过既然我瑞儿相中了……” “没！没！我真没！”贾瑞无辜的摆动着小手。 “真没啊？那费那大劲就林如海那小子干嘛？不救了！” 贾演一脸促狭的看着贾瑞。 “太爷爷，林如海那小子人不错~清正廉洁一心为公……” 贾演笑而不语。 “好人总得有好报不是？才五十多岁，死了多可惜？ 丢下个林妹妹孤苦伶仃的也可怜不是？” 贾演笑而不语。 “你爱救不救！”贾瑞突然也很想在他的大秃头上咬一口。 他现在能体会到贾源的心情了。 贾演将一盘鸡屁股一扫而空，拍了拍肚子： “天下可怜之人多了去了，我哪儿能救得过来？ 得了，今儿咱爷俩就此别过，太爷爷我还要四处转转……” “太爷爷！”贾瑞一把拉住贾演： “我爱了，爱了！我就稀罕林黛玉行了吧。你就施展你的神通吧！” “嘿嘿嘿，这才是乖孙儿吗！” 贾演心满意足的又坐下： “既然是我瑞儿说了，那太爷爷就帮你一回！” “多谢太爷爷！” 贾瑞心说这老东西怎么这么热衷于帮自己把妹啊？该不会是心里有点问题？ 贾演将一双油手胡乱在衲衣上揩了揩，又将桌上的盘碗扫道一边，便在头顶上的癞痢上一顿狂抓，抓得头屑如冬日飘雪，不一会儿就在桌子上就落了一层。 这……这是什么神通？秃头也有头屑的吗？ 贾瑞整个人都懵了，呆呆的看着贾演又将手伸进衣襟内在腋下抓了抓，在裤裆里抓了抓，抓出一个龙眼大小的黑色球体，想了想又扣了一坨鼻屎，遂将诸多原料混合到一处…… “成了！” 贾演捏着一颗黑得发亮的泥球脸上满满的成就感。 “太爷爷，这玩意吃了会不会死人？” 贾瑞实在不想用手去接。 “嘿嘿嘿，清肝火，去百毒！ 回去搓成黄豆大小的丸子，每日两次，每次这么多，饭前服用效果更佳……” 贾瑞想想，这老和尚给宝钗的冷香丸都能有效，没准这玩意也管用吧？ 等等，宝钗不会吃的也是这些玩意吧？ 呕…… 贾瑞还是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将丸药包了，仍有些不放心，问道： “太爷爷，林如海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症啊？他这病是不是遗传？ 贾敏遗传给林如海，林如海又遗传给林黛玉……好像不对哈……” “嗨，哪儿是什么病啊，他中毒了。慢性毒药！”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一十三章 求仙药贾瑞救如海（二） “大傻彪，那癞头和尚真是你太爷爷？” 回去的路上苗儿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是啊！”贾瑞也没瞒着。 “咳咳，彪哥，你太爷爷，那不是你爷爷的爹，你爹的爷爷？”轱辘也好奇道。 “是啊！” “那不就是荣国公贾源老公爷吗？” “是宁国公贾演……” “可……老公爷不是早就仙逝了吗？这又是哪儿来的？还是个和尚？”苗儿又问道。 贾瑞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天上掉下来的。哎你们都给我闭嘴！” 他现在很烦，当时被林如海是中毒的真像给震惊了，一不留神便宜太爷爷就没影了。 他还没来得及黛玉到底是什么病根，宝钗又是什么病呢！ 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还想着要给宝钗再要点冷香丸的药引子呢，只能下次再说了。 现在他要想的是到底是谁要害死林如海。 是扬州府官场上的人？还是那些拿着朝廷的盐引公然贩卖私盐的商人？ 或者是两者一起？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确保林如海不死。 回到御史衙门，贾瑞径直奔向后堂林如海的卧房里。 可巧林如海清醒着，黛玉想是累了回房休息了，屋内只有一个婆子和林如海的侍妾郑姨娘。 林如海已经愈发连正眼都艰难了，整个人似乎生命已经枯竭，随时都会一口气上不来一命呜呼，见了贾瑞也只是略点了点头。 贾瑞也不客气，直接将旁人都屏退了，直接了当的说道： “姑父，前些日子我不是给你诊脉来着？ 咳咳，我诊脉手法比较独特，就是那样重压胸口……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观姑父的脉象，竟然不似是有病，而相识中了毒的！ 姑父又一直昏睡，我也没打招呼，这两天跑遍了扬州城，配来了一剂清毒的丸药……” “毒……毒？”林如海涣散的双眸里尽是不解和困惑。 “没错，应该是一种慢性毒，至于是什么毒我竟不知。 不过我这丸药是清百毒的……姑父要不要试试？” 贾瑞也不知道这种神奇的混合药丸吃了会不会直接让林如海去找阎王报道。 “咳咳咳……贤侄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 林如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只是我自己的身子，心里头有数，也就这两日了。 别说是什么丹药，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怕也不能救了。 玉儿往后就要多劳贤侄费心了……” 见林如海已经放弃了生的念头，贾瑞不由得心中恼怒，便说道： “姑父，不是我说你，你个大老爷们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一点担当都没有？” “我……没担当？”林如海不由一愣。 自己为了朝廷鞠躬尽瘁，把命都搭上了，怎么成了没担当？ “么错，就是你，没担当！” 贾瑞冷声道：“我本以为姑父是个读书明理的君子，没想到竟然是个糊涂蛋！ 你没能完成皇上交给你的差事，是不忠！ 你断了你这一房的香火，是不孝……” 贾瑞本来想给他来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四大恶，可后两条编不出来了，只能又说道： “你如今身上不好，想蹬腿去了，你不为别的，总得替黛玉想想吧？ 你以为你留给她一份嫁妆，把她托付给贾家就是对她尽心了？ 差得远呢！她到底姓林，再有老太太疼她也是隔着一层的！ 况且不中听的，老太太毕竟是快七十岁的人了，还能关照黛玉几年？ 几年之后又怎么处呢？ 指望那边大老爷还是二老爷？ 都不中用的，更不用说那两个舅母了，她们不坑了黛玉就是好的！ 府里那些那些长着一双富贵眼的狗屁奴才下人们就更指望不上了！ 想必你不知道这几年林妹妹在荣国府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吧？ 成日里提心吊胆的，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事事都要考虑再三，生恐落人褒贬……” “果……果然如此吗？” “废话！我骗你有什么好？” 贾瑞见起了效果忙又说道： “黛玉最需要的是什么？最需要的是你能活着！ 只要有个爹爹在，好歹也有个依仗，往后的事也有人给她做主！ 如今我好歹将这丸药配齐了，多少也算有了些生的希望！ 你这当爹、当臣子的怎么就不肯试试呢！ 我还能坑你害你不成？与我有什么好处？ 再者说，反正你也这样了，就算着药丸吃下去就死了还能吃亏么？” “咳咳咳……” 被狠骂了一顿的林如海突然如回光返照了一般扎挣着坐了起来： “贤侄一席话惊醒糊涂人！我怎么能放弃生的希望！还请贤侄赐药吧！” 可巧刚准备看看父亲的黛玉在外间听到了贾瑞说的一切，已是掩着嘴哭倒在地了： 她万万没想到，几年来整个贾府最懂得自己的难处的竟然是这个爱逛青楼的贾瑞！ 方才那些话，连整日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宝玉都说不出来，没想到竟然被只见过几面的贾瑞看得如此透彻…… 不等再想，却听屋内林如海哎呀一声： “贤侄，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丸，腹中竟如刀割斧劈一般……快叫人来！” “爹爹！”黛玉也顾不得擦泪，推门便冲了进去。 不知林如海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一十四章 求仙药贾瑞救如海（三） 黛玉冲进屋内只见贾瑞呆呆的站在床前，林如海却是满床打滚，声音都发颤了： “玉儿，你且退下，快喊你姨娘来，带着恭桶来……” “爹爹，你到底怎样？贾瑞！你究竟给我爹吃了什么毒药了！” 黛玉一面哭一面骂道。 “我……”贾瑞也是一脸懵圈。 这真是救命的解药？怕不是那便宜太爷爷搞错配方了吧…… 林如海本来是要死的人了，这回真吃了自己的药嗝屁了他不成了杀人犯了？ 毒死了一个本来就要死的人……真不错呀！ “你们且都出去，都出去……”林如海颤声说道。 “爹爹莫怕，我在这里呢，再不能让他伤你分毫！” 林黛玉哭着拉住了林如海枯瘦的手。 林如海再也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扭曲。 卟~库察…… 而后是突如其来的宁静，一股犹如在烈日下暴晒了多日的浓稠咸鱼味道弥漫开来…… “握草！丫不会是挂了吧！” 贾瑞暗叫不好，有些人死前括约肌不受控制会排出大小便他是知道的，林如海是拉裤子了？ 可偷眼看看林如海，似乎还在喘气…… 而且，那脸上的表情十二分的难为情之中居然还有些享受~ 郑姨娘和婆子也闻声赶来了，先干呕了两声随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在林如海的又一次催促下贾瑞黛玉两个才出去了，任由郑姨娘和婆子打扫。 “瑞二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黛玉问道。 “咳咳，机缘巧合，我遇到了个活神仙，便将你爹的忠厚贤良说了一回。 神仙大为感动，赐我仙丹救你爹狗……性命！”贾瑞随口胡诌。 “呸！你方才的话我都听见了，还拿这些浑话唬我么！ 我爹爹怎么就中毒了？ 还有你这到底是什么药方，怎么吃了这般……” 看着那臭气似乎肉眼可见一般从门缝里钻出来，贾瑞拉起黛玉往外头走了走小声道： “轻声，你爹爹中毒的事蹊跷，别大声说，说不定这投毒之人就混在府里呢！” 黛玉听了这话忙用小手掩住了嘴，另一只手被贾瑞拉着走远了才轻声问道： “到底是怎么着？是谁这么大胆子？我爹爹可还有救吗？” “是谁我也不知，还要慢慢查访。 至于姑父能不能好，也要看医缘了。 我那药丸是排毒的，若能将体内毒素排静了就能保全了，只不知姑父能否受得住…… 哎！都怪我发现得太晚了！ 若是早些日子配出来丸药，或许把握还能大些个！ 我只当是痨病，怎么没想到是中毒呢！” 看着贾瑞一脸懊恼自责，黛玉心中竟有些感动起来： “瑞二哥哪里话？我爹爹病了这些日子，江南明医也看了多少，都不能说出病因。 瑞二哥比他们可不强得多了？ 阿弥陀佛，只希望二哥的丸药管用才是好的……” 言毕二人也不再说话，都心中忐忑的等着里头的消息。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门才开了，婆子抱着一堆腌臜衣物出来。 黛玉忙冲进去，只见林如意奄奄一息的躺倒在床上，郑姨娘拿热毛巾小心擦拭着他的头脸。 “爹爹，你怎么样？” 林如海犹如虚脱了一般： “哎哟~好烈的虎狼药，竟然差点要了我老命去…… 不过这会子到感觉舒坦轻省了些个……多谢贤侄了……” “等姑父大安了再谢也不迟。” 贾瑞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对郑姨娘道： “这屋子里空气污浊，对病人无益，还是要该多流通流通新鲜空气才是。 再用温水加点盐在里头，给老爷服用了，对身子好。 再熬一锅稀稀烂烂的小米粥来，倘或老爷能吃了就吃一些个……” 贾瑞是怕林如海本来这几日就没有进水米，又拉了这么多会不会脱水了。 郑姨娘答应着去准备了，贾瑞又将拉稀排毒那番理论说给林如海听。 林如海点头道：“果然如贤侄所说，将那些秽物排除了确实舒坦。 想是药有效了，没想到贤侄对药理如此精通，居然药到病除……” “嘿嘿，药到病除？那不真成仙丹了么？” 贾瑞强忍着坏笑：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姑父的病可不是三两日成就的，还得慢慢调理才行。” “啊？”林如海脸上失望加恐惧：“却不知还要调理几次？” 贾瑞伸出两根手指。 林如海和黛玉都长出一口气，再受两次罪，忍了！ “每日两次！”贾瑞补充道。 “噗~”林如海一口老血喷出来，两腿一蹬又昏死了过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一十五章 谢哥哥林妹妹送粥 接下来的治疗并没有林如海所担心的那样可怕。 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日排出的毒素也在减少，拉起来也不像头次那般翻江倒海了。 且又提前有了准备，再没有闹出什么丑态来。 不过林如海在感激贾瑞的仙丹妙药之余也暗自嘀咕，怎么一开始不把这药丸的猛烈之处讲清楚！ 而且他吃的时候也暗暗揣测这药丸到底是什么配方，这味道实在是让人发指！ 良药苦口，说得一点都没错的。虽然药的气味难闻，效果确是立竿见影。 林如海的精神气也渐渐好了起来，小米粥也可以吃得一碗，说话也有了些中气。 因担心再有人投毒，黛玉每日都是亲自给林如海熬粥送水。 虽然辛苦些个，到底心看见自己亲爹一日日的好转心里欢喜，黛玉也越发显得有精神了。 这日黛玉一早先服侍如海吃了一碗粥后紫鹃来回说贾瑞尚未出门，便同紫鹃一起往贾瑞客居的院子里来寻他。 难得今日贾瑞勤快一回，正赤裸着上身吊在院里一颗香樟树上头做引体向上呢，不过做了二三十个已经累得汗流浃背了。 紫鹃哪里见过这个，不由得惊呼道： “哎呀！可了不得！瑞二爷是什么想不开，要寻短见了！快来人呐！” 本来那横着的树杈就粗一些不好抓握，贾瑞的手上又出了汗，再加上紫鹃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不由得手上一松劲儿，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黛玉看得真切，上吊都是用绳子挂在树上吊着脖子，哪儿有用胳膊上吊的？ 只当是贾瑞淘气在爬树，见摔着了忙跑过去扶了起来。 “瑞二哥，可摔着了？” “哎呦……没事，我这招叫平沙落雁式，帅不帅……” 贾瑞龇牙咧嘴的说道。 黛玉只觉得贾瑞的胳膊上硬邦邦的犹如一批拉扯的马腿子一般，竟和宝玉那软乎乎的胳膊大不一样…… 忽的才反应过来这家伙还光着膀子呢，忙转过身去，为了遮掩口中还说道： “瑞二哥这是练的哪门子功夫？是我们打扰你了。” 贾瑞拍拍屁股上的土，拿起衣服胡乱穿了： “这叫引体向上，不是什么功夫，就是个强身健体的把戏。 对了，方才多谢紫鹃姑娘救命之恩，不然我可真要寻短见了~ 你这小嗓子这样尖，不去唱个花旦真真可惜了。” 一句话说得二女噗嗤一声都乐了。 紫鹃嗔道：“二爷又拿我来取乐！哪里有你这么练力气的？ 我才进来就见树上吊着个人，怎么不怕呢？ 那书里说得吊死鬼可不都是吊死在树上？” 贾瑞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说道： “那是你少见多怪了，你才见过几个男人？ 林姑娘一大早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姑父身上可好些了么？今日用了药不曾？” 黛玉斜眼见贾瑞穿好了衣裳放转过来说道： “比昨儿又好些了，刚吃了药，排的毒也少了许多，想是再有几日就好了。 今天早上吃得饭也香甜，是不是可以给我爹爹吃点干的了？” 贾瑞想了想道：“也可以试试了，先弄些好克食的软糯的糕，再来点粗纤维…… 呃，韭菜、菠菜之类的新鲜蔬菜给他吃。” 见贾瑞自己从桶里头倒水要洗脸，黛玉忙说道： “哎？瑞二哥怎么自己动起手来了？紫鹃，快喊个婆子来！” 贾瑞道：“不过洗个脸，哪里用这么麻烦？” 黛玉道：“瑞二哥是客，竟要自己倒洗脸水，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可要说我们家里怠慢了贵客了。 不说别的，爹爹知道了也不能答应。” 贾瑞三两下洗了脸用一旁的手巾擦了一把： “林妹妹这是哪里话？我是真喜欢自己洗脸…… 在家里的时候这些事也不用人伺候的，到你这里反而麻烦起来了吗？ 那些婆子丫头们我都让她们自己干自己的去了。 实话跟你说，我是不耐烦这个，许是我打小贫贱惯了，享不了这个福吧？ 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什么事做不来？ 偏要几个人端茶送水的伺候着，倒是让我浑身不自在。 林妹妹，你这一大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么？” 黛玉听贾瑞这么说也没再强求让婆子倒掉脏水，而是说道： “是有些事要请教呢。瑞二哥还没吃早饭吧？ 我今儿特意多熬了些小米粥，给你带了一些来。” 贾瑞刚运动完肚子正饿，听了这话喜道： “哟，能吃到林妹妹亲手煮的粥，我可是有口福了。那我就受之不恭了！” 黛玉嫣然一笑，示意后头的婆子将一个食盒送到正屋里桌上。 贾瑞一脸期待的看着婆子揭开盖子，黛玉亲手从食盒第一层拿出乳黄瓜、宝塔菜、萝卜头、嫩生姜四碟酱菜。 又从第二层端出一小盆（大碗）清澈见底的小米粥。里面的小米几乎可以数的过来…… 就在他期待着黛玉能从第三层再端出一屉包子或者烧麦的时候，那婆子已经拎着食盒退了出去。 就……就这？ 贾瑞下意识的往外看了看，再没有第二个食盒被拿进来了。 黛玉又拿起一个比酒盅略大一些的精致小碗舀了大半碗稀饭放在贾瑞跟前： “瑞二哥请吧~” 言语间眼中都是期待的神情。 她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侯门小姐，哪里下过厨房？ 煮粥的手艺还是因知道有人要毒害林如海，不放心旁人做饭，自己跟着厨房里的婆娘学的呢。 当然，黛玉煮粥的过程是别人给点着了炉子，倒好水、淘好米、下好锅，然后黛玉象征性的用勺子搅动两下…… 可看着林如海吃得热泪盈眶，满脸的欣慰和满足，黛玉对自己厨艺的信心空前膨胀。 可问题是除了他爹别人没吃过啊！ 她需要其他人的肯定，其他人……就贾瑞了。 看着贾瑞小心翼翼的几勺将袖珍碗里的粥吃光，黛玉忙又给添了一碗。 贾瑞言不由衷的称赞道：好粥！ 第三百一十六章 谢哥哥林妹妹送粥（二） 连干了四大杯小米粥之后贾瑞终于忍不住了。 贾瑞除了喝酒吹牛皮的时候，平时吃饭都是很快的。 这么一勺一勺的吃个早餐简直是浪费生命啊！ 而且这粥稀得，如果拿去赈灾，知县就得被当场砍头！ “林妹妹，我也不当你是外人，你亲手熬的粥咋就这好吃呢？ 这么一碗一碗的吃实在不过瘾，你也别笑话我了……” 看着贾瑞将四碟小菜统统倒进盆里好歹搅拌搅拌然后端着盆吨吨吨喝了个干净，黛玉先是震惊，随后又觉得好开心。 她所接触的人不论是长辈平辈还是丫鬟，一个个吃饭都是吃猫食的，就连正在长身体的贾宝玉也经常是用茶泡半碗饭就饱了，吃东西的动作自然也是斯文无比，哪里见过举着盆喝粥的？ 这也忒豪放了吧！ 比起嘴上说好吃，直接干完一盆才是最好的夸赞好吗？ 贾瑞将盆放下，舔了舔嘴唇又拍了拍肚皮——水饱！ 看了看林黛玉瘦弱的小身板，再想想林如海清瘦的面容贾瑞不免心下嘀咕： 你说你们林家又不是吃不起饭了，多放一把米能死吗？ 难怪一个个瘦的跟猴儿似的！ 黛玉自己眉开眼笑，却瞪了一旁捂着嘴偷笑的紫鹃一眼说道： “瑞二哥若是觉得还可口，我明儿还给你熬！” 然后贾瑞一句话就把天给聊死了：“明儿我想吃烧麦！” 他知道，这么高级的东西林黛玉肯定弄不出来！ 然而看着黛玉一脸为难的表情，心地纯善的贾瑞还是不忍，又说道： “当然，粥也必须得有！ 我吧，其实就是能吃，林妹妹，你不会是嫌我吃的多，心疼你家大米了吧？ 要不我给你点伙食费？” 黛玉噗嗤一笑：“瑞二哥就爱说笑，怎么就吃穷了？ 只是烧麦我还没学会呢，且你又说不让吃旁人做的食物……” 说到这里，又想着林如海身边居然有人居心叵测要毒死他，黛玉不免又担心起来。 贾瑞猜到了她的心思，见紫鹃端着空盆碟出去了才说道： “林妹妹只管放心，这事定然能查清楚的。 我也正想着等姑父什么时候有了精神，便和他聊聊这事呢。” 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贾瑞自然要帮林如海一把。 不为别的，自己一时半会还走不了呢，天天吃这稀粥谁受得了？ 黛玉则是垂下头轻声说道： “多谢瑞二哥了，你真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贾瑞丝毫不以为意，他还真是对这个十四岁的小毛丫头没什么其他兴趣，只是单纯觉得她可怜而已。 “我……前些时候不知道内情，错怪瑞二哥了。 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瑞二哥别记在心里吧。” 黛玉微微低着头轻声说道。 “啊？啥啊？怎么失礼了？”贾瑞一脸懵圈。 黛玉见了撇嘴笑道： “呵呵，瑞二哥何苦还要和我装傻？当我是个孩子那般好糊弄么？ 我爹爹都和我说了，瑞二哥此次来是奉了旨意，有重要公干的。 瑞二哥去青楼，去会盐商也是为了查案子才去的。 刚开始我不知情，只道是瑞二哥也和那些纨绔子弟一般贪酒好色，故而怠慢了瑞二哥。 妹妹给你赔不是了。” 黛玉说罢起身一福。 贾瑞这才明白，忙虚扶一把，同时玩心大起，一脸警惕的看看外头没人才压低声音说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我这次来的确是有皇命在身的。 其实，我是卧底~卧底你知道吧！ 不是卧在床底下，而是假装成坏人，打入敌人内部窃取重要情报。 卧底就要有卧底的样子吗，自然要装出好色贪财才能让那些人掉以轻心，才能打入敌人内部……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爹知，再不可让外人知道了！ 不然我的脑袋可是不安稳了！” 黛玉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听说会妨碍贾瑞性命忙点了点小脑袋： “瑞二哥放心，我再不跟别人说的！要不要我还装着生你气，不搭理你？” “咳咳，这就算了吧…… 如今你家里都知道了我救了姑父，你再不搭理我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不是？ 你只需要将这件事忘掉就好了。咳咳咳……” 看着紫鹃又回来了，贾瑞忙给黛玉使了个眼色。 黛玉马上会意，说道： “瑞二哥，你到底写了一首什么曲子，现在外头都在传说你一曲千金的事呢！” 紫鹃听见了也忙说道： “是呢，瑞二爷写得什么曲子？唱给我们姑娘听听呗！” 贾瑞一笑：“这有什么，既然两位妹妹想听我唱就是了。 绿草苍苍，白露为霜；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紫鹃只觉得旋律优美朗朗上口的好听。 黛玉却感叹，贾瑞能将一曲诗经里的经典改用白话如此直白的唱出来却又不觉突兀俗恶，看似平平无奇，却是含着大功夫的。 同时心里又想，听说这支曲子是贾瑞给玉人楼的头牌白露姑娘即兴创作的，却不知这位白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让贾瑞只见了一面就写出这等含情脉脉的曲子来？ 正自胡思乱想，却听见紫鹃拍手叫好，原来是贾瑞一曲唱罢了。 紫鹃笑着说道：“果然是好曲子，难怪值一千两金子呢！ 啧啧啧，想想一个花容月貌的绝代佳人站在水边上…… 听得我都想看看这个白露姑娘到底是怎样的绝色了！” 黛玉轻斥道：“紫鹃，别浑说了，这些诗词曲戏可不是单用金银可以衡量的！ 这都是那些浑身铜臭的商贾刻意炒作。” 紫鹃吐了吐舌头，眼珠一转又笑道： “却不知若是让瑞二爷给我们姑娘写一首曲子又能写出什么样的来？” 黛玉听了骂道：“你这该死的胡说！怎么拿我和那些人比呢！看我不打你！” 说着就作势要去打紫鹃，紫鹃笑着躲。 二人正闹着，却听贾瑞唱道：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掉进我酒杯化成了水； 烛光猜不透你的心思，只有我能尝出你的滋味。 都说你行动好比风拂柳，娴静犹如花照水； 他们只能在路边看风景，只有我在你窗前给你敞心扉……” “瑞二哥！你唱得这是什么！连你也拿我比那些优伶戏子么！” 黛玉说着已是红了眼圈，一扭头跑了。 贾瑞一脸懵圈站在原地：这林妹妹的脸真是六月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一十七章 病初愈如海认义子（一） 林如海卧室。 由于遵从了贾瑞每日开窗通风的建议，室内的空气不再那般污浊。 林如海的气色也好了许多，虽仍虚弱，却不似之前那般暮气沉沉。 贾瑞将存着银票和账册子的檀木盒子物归原主： “姑父，这盒子还是你来保管吧。” 林如海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贾瑞的意思： 自己现在这条命是保住了，不用再交代遗言，也暂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向天子表忠心了，自己会不会改变主意？ “我意已决，瑞哥儿不用这般，即便我还能再为天子效力，也不能用这腌臜银钱。 贤侄将差事办完回京的时候帮我带过去就是了。” 林如海回答的很坚决。 贾瑞也不再坚持，又问了几句林如海的病情，林如海也都答了： “这次多亏了瑞哥儿了，若不是你，只怕我已经……” 贾瑞不想再听这些感谢，摆摆手说道： “不提也罢，能治好姑父的病也是老天给的造化，是你命不当绝的。 倒是说说，究竟是哪一个要害了姑父的性命才是要紧的。 毕竟有这么个人在身边，是寝食难安的。” 林如海沉吟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 “唉！家丑不可外扬，瑞哥儿，我就不把你当外人了。 其实早在我上任扬州的时候就隐隐觉得有人要不利于我了。 因此你姑姑殁了之后那边老太太派人来接玉儿我才舍得将她送到荣府里头去。 一则是有外祖母和舅舅舅母疼她，另外也是怕牵连到了玉儿。 投毒害我那人，我这几日脑子也渐渐清晰，梳理一回心中也有个大概了。 府里最有嫌疑的便是我的一房小妾，叫夏荷，是黄元德的庶出小女儿。 我到了扬州府之后，黄家便来巴结，我因想着和他们走得近些或许能查出更多，便答应了这门婚事…… 如今想起来，府中其他人都未中毒，连同我一桌吃饭的几个妾也都无事，想来是夏荷每日给我熬的滋补汤里头有问题了。” 贾瑞听了便道：“那还等什么？把那小贱……妇人抓住了一问不就知道了？” 林如海摇头道：“这毒计想是他们早就合谋好了的。 若是我不查他们的事呢，便相安无事。 若是我查将起来，就慢慢的毒杀了我。 他们定然是早有准备的，若是问起来定有一套说辞在里头。 且现在都知道我是中了毒的，那些毒药毒鸩也只怕早就丢在一旁了。 一无口供，二无证据，又能查出什么呢？ 就这样吧，如今也不用她煲汤煮粥了，往后寻个不是打发了就是了。 且我不过是个巡盐御史，也不好私设公堂。 若是送到知府衙门里去保不齐他们早已串通一气。 再说闹到那里去，有什么脸面……” 贾瑞听了便知道最后才是重点，作为一个读书人，林如海还是好面子的。 不过这都威胁到自己的小命了还顾忌这些，迂腐啊…… “姑父若是信得过侄儿，我倒是愿意去帮姑父审一审……” 看着林如海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贾瑞忙又说道： “姑父放心，我绝不会用私刑，不会伤到姨太太一根头发，只跟她好好问话。” “果……果然？贤侄还有这等能耐么？” 林如海犹豫了半晌终于说道：“那就麻烦贤侄了。” 正说着，听得外头有林黛玉的声音道： “你不能进去，我爹现在不见客！” 又有林埠孝的声音道： “妹妹，你可是糊涂了？我是你哥，怎么是客了？老爷难道还不见我的吗？” 接着门被推开，显然林黛玉没能拦住林埠孝。 贾瑞也不起身，只转过头去冷冷的看着他。 林埠孝显然没想到是贾瑞在里头，身形不由得一滞。 自从上次挨了打，他便一直没有露面。 本以为林如海没几天好活了，就想着等林如海蹬腿去了再慢慢料理林黛玉，想法子将林如海要上交朝廷的银子给弄回来，没想到林如海的病居然好起来了！ 正尴尬间，林梦鲤也进来了：“如海，今日身子可好些了么？” 林如海淡淡道：“叔叔来了，快请坐。 我今日觉得略好些了，多谢叔叔挂念。 本是想再好些了去给叔叔请安有事要和叔叔商议，既然今日叔叔来了，我便说了吧。 我这一病倒是让族中长辈们都费心了。 如今还算是有些造化，竟然能医治了，都是祖宗余荫。 看来我也能有几年好活，我想着，便不急着过继孝儿到名下了。” 一听这话林埠孝顿时急了： “爹！这等事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你也忒儿戏了吧！” 不单林埠孝，林梦鲤也说道： “如海，你虽然福大命大熬过了此劫，可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又膝下无子，要过继也是早晚的事。 祖宗的家法，无后是不能葬入祖坟的，你先将孝儿过继过去，也好让他在膝下承欢侍奉几年岂不好么？” 林家整个宗族并不显赫，且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若是能将林埠孝过继给林如海，吞了他的家资，林家一族多少也是能捞到些好处的。 林如海道：“实话说了吧，这些日子我观埠孝这孩子也多了，并不喜他的为人。 觉得我们爷两个脾气秉性都不合适。” “爹！我才来扬州那会儿你怎么不说这些？ 如今你病好了，死不了了，用不着我了就拿这些话搪塞？” 林埠孝作势要去摇晃林如海，被贾瑞冷冷的眼神给逼退了。 “好个不知廉耻的，我爹都说不要你了你还在这里一口一个爹叫得亲！ 你来的时候不就盼着我爹死么？如今我爹好了，你不能如愿了吧？”林黛玉斥道。 “小毛丫头，你信不信我……” 林梦鲤拉住了林埠孝，干咳了一声说道： “如海啊，埠孝这孩子或许是有些顽劣，好歹也是咱们林家的血脉。 如今你身子也好了，他哪里不中你的意你有大把时间教他。 若不过继他到你名下，你就知道其他孩子是中你意的？” 林如海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贾瑞： “这些日子，我看着瑞哥儿这孩子极好，且我的命也是他救的。 若他愿意，我想收他为义子，等我百年之后将这份家业交给他。 瑞儿，你可愿意帮我照看玉儿？” 不知贾瑞如何作答，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一十八章 病初愈如海认义子（二） “我……” 贾瑞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让他给林如海当干儿子？ 可看看屋内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原来没听错。 就认识这么几天？自己穿越过来就是给人当便宜儿子的吗？ 给死鬼老扒灰贾敬当了一回还不够，又要给林如海当？ 他也想着或许这是林如海的权宜之计，只是为了应付林家这一老一小，可他一时也不知道是该严词拒绝还是配合林如海的表演。 好在不用他纠结，林梦鲤已经先坐不住了。 “如海啊！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这位贾公子虽然是你妻族的亲戚，到底是外姓，认一个外姓人为义子，这不合规矩啊！ 将来你是进不了祖坟的！咱们林家又不是没人了！咱们祖上的荣光呢？” 林梦鲤捶足顿胸道。 林如海只是淡淡一笑：“祖坟……入不了就入不了吧。 经历了这次生死，我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会子我反而看透了，这人若是死了两眼一闭就罢了，哪里还管什么祖坟不祖坟的？ 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又有几人能魂归故土？ 瑞哥儿说得对，是我太过迂腐了…… 我只希望能给我的玉儿找个像样的哥哥、 倘或我再有不测，也能照顾她到成年，我也就安心了。 瑞哥儿，你可愿意了却我这个心愿？” “呃……照顾林妹妹倒是问题不大，只是我这人蠢笨，又不体贴，怕辜负了姑父的一片心……” 虽然林黛玉小心眼爱耍小性子，可贾瑞还是很同情这个可怜弱小无助的小丫头的，照顾是没问题。 而且他也确实敬重林如海的人品，不过想想林黛玉再回到荣国府里就不停的嘤嘤嘤，最后泪尽而亡贾瑞有些头疼。 不过林如海既然体内的毒都解了，是不是就不用说这些丧气话了？ 林如海还是拿自己当挡箭牌啊…… 算了，挡箭牌就挡箭牌吧，反正自己脸皮够厚，正适合干这个有前途的职业。 黛玉拉着林如海的手哭道： “爹爹！我只有你就好了，再不用别人照管。 爹爹你别说这个，我也不回荣府了，只陪在爹爹身边孝敬！” 听到父亲经历一番生死最后挂念的还是自己，黛玉几乎泣不成声，还是亲爹疼自己啊！ 林埠孝忙说道：“不就是照顾妹妹吗？这个我也能做道啊，爹！ 我保证做得比贾瑞好万倍！你就信我一次，看我能不能照顾好她！” 林如海冷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的性情我已深知，多言无益了。” 又央告了一回，林如海哪里肯回转？ 他如今又是大病新愈，本就乏力，被缠了这一会子只觉，挥挥手道： “我也知道你大老远从苏州跑来一趟不易，也不好让你空手回去的。 你便去前头账房里支领二百两银子，就回苏州吧。 瑞哥儿，替我送客。” 贾瑞早就不耐烦了，听这么说拎着林埠孝的衣领就给他推搡了出去，顺便关了门。 “你个卸磨杀驴的老东西！求着我的时候怎么说？如今又要撵我了？ 二百两银子就想打发小爷？你当小爷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咱们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林埠孝在外头跳脚骂道。 贾瑞抄起屋里的鸡毛掸子又折返回去作势要打，林埠孝知道不是对手，才抱头跑了。 林梦鲤知道不能回转，也叹着气去了，屋内只剩下贾瑞同林如海父女。 贾瑞看林如海脸上气色不好，说道： “姑父好生将养吧，我也先去了。 若是有什么事只管让人去找我，这两日我也不往外头去，只在府里待着。” 林如海知道贾瑞是防着林埠孝又来吵闹，心里感激，点头道： “让瑞儿见笑了。方才说的那件事，你便按着你的意思去问吧……” 贾瑞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扬州巡盐御衙门后宅一处小院落。 “几……几位爷，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黄姨娘的院子……” 门上的婆子看着杀气腾腾的三个老爷们不免有些胆怯。 “没走错，打听着才找来的，我奉姑父的命，来问姨娘几句话。” 贾瑞巴拉开婆子带着葛虎、许岳、王向三人径直走了进去。 “瑞……瑞二爷？” 夏荷显然也没想到三个大老爷们居然冲到自己屋子里来。 “姑父叫我来的，有些话要问姨娘，还请行个方便，留一个丫鬟伺候，其余人都出去！姨娘请坐！” 贾瑞径直在椅子上做了，说话的口气不容置疑。 夏荷怯生生的坐了：“银铃儿，快看茶来。不知瑞二爷有什么话要问？” 贾瑞不疾不徐的从怀里摸出几张纸展开，清了清嗓子： “你叫什么？你爹叫什么？你娘姓什么？你多大年纪？生于何年何月？” 夏荷一愣，不知贾瑞问这些隐私问题做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回答了。 贾瑞一一将夏荷的回答简单记下了，又问道： “你为何要毒害亲夫？用的是何种毒药？受什么人指示？” “毒害亲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别血口喷人！银铃儿，送客！” 夏荷听了这话站起身来怒叱道。 “坐下！谁让你站起来了！”葛虎大巴掌啪的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盅直跳。 夏荷和小丫鬟银铃吓得差点坐地上。 贾瑞指了指椅子：“我说了，我是来问问题的。 希望姨娘能够配合，我不想动粗，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 夏荷颓然坐下，垂首不语。 “你为何要毒杀亲夫？用的是何种毒药？受什么人指示？” “我没有！我嫁过来这几年老爷对我恩爱有加，我怎么会毒害他？更没有人指使！” 贾瑞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有几个兄弟？几个姐妹？他们都叫什么？你爹有几个妻妾……” 几张纸上记录的问题千奇百怪，偶尔插问一两个关于林如海中毒的，其他的都是些不相干的问题。 问了约么半个时辰，贾瑞将所有问题都问了一遍，看着答案满意的点了点头。 “请问瑞二爷可是问完了吗？若没的问了就请去吧，我乏累了。”夏荷说道。 “问完了？” 贾瑞哧的一笑：“这才刚刚开始呢！ 你叫什么？哪年生的？你用的什么毒药？你妈贵姓？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将问题打乱顺序又问了一遍，夏荷的回答和上次基本上一致。 贾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将纸塞进许岳手里： “就这样问她，不能停。可以让她吃饭喝水，只是不能让她睡觉！ 你们三个轮着来，我洗洗睡了……” “是！彪哥！” 许岳一张扑克脸冷冷的看着夏荷：“你妈贵姓？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不能用刑就没法审问了吗？ 这年月刑讯逼供屈打成招的都比比皆是，一个小小的疲劳审讯根本不算事。 上一世作为派出所的常客，贾瑞对这些在精神上折磨人的伎俩也颇有体会。 他相信，如果真是这个黄夏荷干的，她挺不过两天。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一十九章 林黛玉纵火烧厨房 御史衙门后宅小厨房。 紫鹃蹲在地上笨拙的往炉膛里填着柴火，冒出来的烟气呛得她不住咳嗽。 “咳咳，我看他们都是这么填柴的，怎么我这么着就冒起烟来了？” “笨手笨脚的，这点子事都做不好！” 黛玉很专注的用饭勺搅动着锅里的小米粥一面用手扇着滚滚浓烟。 紫鹃笑道：“这回好了，姑老爷的病也好了，那个林埠孝也被赶走了，姑娘心里可踏实了吧？ 我倒是觉得姑老爷要认瑞二哥当义子挺好的，起码能护着姑娘周全。” 黛玉一蹙眉：“有什么周全要他护着？ 我自己难道还能被人欺负了？我也不要什么哥哥！” 紫鹃笑道：“姑娘何苦又说这些狠话呢？ 远的不说，就说那位林埠孝，瑞二爷没来那会子是什么轻狂样？ 被瑞二爷扇了几个嘴巴子之后再看看现在，二爷一瞪眼他就往后躲呢。 难怪都说瑞二爷是个能的，到了宁国府没用多长时间就让上头下头都服服帖帖。 这回来扬州，看看琏二爷什么光景？ 再看看瑞二爷的做派，果然不假了。” 这些话黛玉自然知道。 只是她想着既然林如海的病好了，又这么有风险，倒是自己陪在扬州更放心些。 况且贾瑞这家伙也太不懂得疼人了，那日唱混账曲儿来取笑自己，惹得黛玉生气。 若是宝玉，一早就找过来伏低做小的好话说了多少箩筐了，贾瑞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复又想起那日在门外偷听到的贾瑞同林如海说的那些话，居然把自己客居贾府的心里摸了个**不离十，似乎他又真的很懂自己的心思…… “姑娘，糊了糊了！”紫鹃喊道。 黛玉这才回转过来，果然一股子糊味儿伴着青烟正从锅中飘出来——水烧干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柴火撤出来呢！” 黛玉反应到快，还试图去抢救一下熬成糊糊的小米粥…… 紫鹃忙慌手慌脚的把灶膛里的柴火往外拽。 “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顿时御史衙门后宅乱了起来，许多下人婆子提着水桶往小厨房奔去。 唯独夏荷的屋里仿佛与世隔绝一般，王向瞪着眼珠子问道： “你妈贵姓？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热心好市民贾瑞赶到现场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一群婆子围着林黛玉七嘴八舌的说个不住。 贾瑞以听了个大概，知道是烫着了，忙分开人群，只见紫鹃扶着眼圈发红一脸懵逼的黛玉傻傻的站着。 “呼~”贾瑞本以为黛玉被烧着了呢，看到她衣衫完好头发整齐才长舒一口气：“烫到哪儿了？” 黛玉撇着嘴委屈巴巴的伸出两根嫩葱一般的手指…… 贾瑞握着黛玉的手看了看，很想骂娘……就这？至于这么夸张吗？ 这林妹妹果然是没受过一点苦啊！ 从一个婆子手里接过一只水桶将黛玉的手按进水里：“别动，用水泡一刻钟。” “疼……”黛玉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 “废话！烫了能不疼吗？在水里泡一刻钟能好一些，兴许不会起泡。 你！再去打一点凉凉的井水来！” 废话？什么叫废话！ 黛玉一听就恼了，要把手抽出来转身就走，哪知被贾瑞一把按住了： “好好待着！不然会起水泡，搞不好会留下疤痕！” 黛玉只要又任凭贾瑞将自己的手按进水里，可眼泪终于吧嗒吧嗒的滴落下来，贾瑞太粗鲁了！ 如果是宝玉在身边，肯定会眼噙热泪，握着自己的小手问疼不疼，然后小心翼翼的吹一口气在上头，一面让丫鬟婆子们快去请太医来诊治…… “到底是怎么烫着了？怎么就走了水了？” 贾瑞见黛玉不再反抗，才松了手，将她的衣袖往上挽了挽。 黛玉早已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还是紫鹃将来龙去脉说了一回。 贾瑞憋得满脸通红，还是蛤蛤蛤的狂笑了一回： “我说林妹妹啊，往后这做饭的事儿，你还是戒了吧，成本太高了！” 黛玉一愣，心想不过几根劈柴一碗小米，怎么就成本高了？ 随即便明白了是贾瑞嘲笑他做饭点着了厨房，她决定再也不搭理这个钢铁直男了。 其实贾瑞不是钢铁直男，不管是对可卿、对凤姐尤氏甚至对茜雪他都会很暖男。 贾瑞只不过是根本没把才十三岁的黛玉当女人看，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还是个被宠坏了的有些公主病的小丫头。 第二日，林如海见贾瑞带着面容憔悴目光麻木涣散的夏荷进来唬了一跳。 “再说一遍吧！”贾瑞打发了屋里侍候的人，抱着肩膀往床头一站。 夏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家本姓姜，我娘姓孙，我并非是黄老爷的庶女，而是因家里生计艰难，在我十二岁上头十二两银子卖给了黄家。 是黄老爷让我假扮她的侍女嫁给老爷做妾，暗中监视老爷的举动，时时向他汇报，这次要毒害老爷也都是黄老爷的主意……” 林如海呆若木鸡，听完了方将信将疑的看看贾瑞： “瑞儿，这些可都是真的？” 贾瑞道：“这些话她重复了不下二十遍了，几乎没有出入，想是真的了。 若要求证还得去问黄元德，亦或是找到她的生身父母。” 林如海又看看夏荷，除了精神大不好，似乎并未有见伤痕，遂问道： “到底是怎么让她招供的？是用了什么法子？可是吓唬着？” 贾瑞道：“并不敢用私刑，也未曾恐吓，只是准备了许多相干不相干的问题，由人轮番着一遍遍问她，不让她休息，不给她编谎话的时间。 问得多了果然便出了漏子，抓住小漏子接着问就问出大漏子，然后她扛不住，就都招供了。” 林如海听了皱眉道：“还有这样审人的？只是这样问也不疼不痒，能让人屈服？” 贾瑞一笑：“不单能让人屈服，若是时间长了，还能把人逼疯的。 这女子也算是将那一套准备好的说辞背的熟了，又年轻，足足坚持了十二个时辰才熬不住。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不能把持了。 姑父若是不信，我也问你试试？你妈贵姓？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二十章 扮男装黛玉游扬州（一） 第二日一早，贾瑞正准备出去觅食，却见黛玉又带着紫鹃来了。 后头还跟着三个婆子，两个抬着一口大锅，一人拎着食盒。 “瑞二哥早。”黛玉装作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林妹妹早~”贾瑞打了个哈欠。 “瑞二哥还未用早饭吧？我又熬了粥给你。” 黛玉示意婆子们将锅和食盒抬进去安排。 贾瑞朝厨房方向看了看：“咦？倒是怪了，怎么没听人喊走水？” 紫鹃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低头掩住了嘴。 “你……”黛玉气得紧咬银牙，恨不得撕了贾瑞这张欠嘴。 她亲自来给贾瑞送饭，不说感谢居然还这么奚落她！ 不能激动，不能激动，我今日是来道谢的，我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 黛玉心里念了几遍。 这时婆子出来道饭菜摆好了，贾瑞也不客气，转身进屋就准备开造。 黛玉自然跟了进去。对于她而言，看着人吃饭并不是什么不礼貌的事，而是一种陪伴，比如贾母吃饭的时候身旁就一堆人看着。 而且，贾瑞端着盆喝粥的样子确实很好玩。 贾瑞也不在意，抓起桌上的豆腐皮包子两口吃掉一个： “林妹妹，你不吃点么？” 黛玉摇摇头：“我吃过了，瑞二哥慢慢用吧。”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贾瑞端起盆来喝了一大口粥。 黛玉见期待已久的喝粥名场面终于出现了脸上不由得漏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我是来谢谢瑞二哥的。 这些天多亏了二哥，不但治好了我爹的毒，还查出了那姓黄的小……” 黛玉本来是想骂一句，可那些市井脏话还是说不出口。 贾瑞又干掉一个包子含糊着说道： “快别这么客气，都是亲戚，有困难要帮，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帮吗！ 再说了，那小娼妇不对劲是你爹自己猜出来的，我不过是帮忙问问口供罢了，并不值得什么。” 黛玉道：“我知道瑞二哥是个不计较不让人承情的，可到底是大恩情，按理也该谢的~” 贾瑞擦了擦嘴，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 “要谢就有点诚意吗，光嘴上说有什么意思？整点实在的！” “你……” 黛玉顿时语塞，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宠着爱着，哪里见过这样腆着脸要谢礼的？ “说得也在理，却不知瑞二爷要什么？ 是要银子还是要古物玩器？还是看中了我爹爹收藏的名家字画？” 贾瑞坏笑着摇了摇头，一边上下打量黛玉的小身板。 黛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贾瑞笑道： “你跑什么？ 我是想着既然来了一趟扬州这天下一等一繁华所在，总不好空手回去的，要给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以及家里姊妹们带些礼物才好。 可我实在不知扬州有哪些土仪特产，更不知该送他们些什么才好。 我想林妹妹是个心细体贴的，又是在扬州长大，若是得空，不如帮我参谋参谋吧。 可你实在太俊俏了些个，又是侯门的千金小姐，总不好就这么在外头抛头露面。 不如换了男装，带着我在扬州逛一逛可好？ 我方才看着，你这身形倒是和我带来的那个叫小轱辘的有些相近，你倒是可以传他的衣服……” “哪里的野小子，我才不穿他衣服！”黛玉蹙眉道。 可贾瑞的提议确实很有诱惑力！ 黛玉虽然是在扬州住了几年，却是几乎未曾出过后宅，只有被送去神京的时候以及这次回来草草在车子里看了一眼扬州街景，哪里就真正逛过？ 说不想出去逛逛是假的，可这又不合礼法…… 若是男扮女装倒也有趣，想想北魏替父从军一身戎装的女中豪杰花木兰，东晋乔装男子、一身儒衫读书三载的祝英台，黛玉心里头也痒痒的。 “瑞二爷，感情你在神京的时候带着四姑娘出去玩儿也是这般女扮男装吗？” 一旁紫鹃忍不住插嘴问道。 “啊？惜春啊，那到不用，惜春才多大年纪？ 再说了，神京可是咱自己地盘，怎么用这么麻烦？ 且林妹妹实在长得太漂亮了，若是这么出门只怕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公子哥儿在后头追着看呢，到时候岂不麻烦？” 黛玉把脸一红啐道：“呸！瑞二哥怎么也这么油嘴滑舌的！” 不过这好像是贾瑞第一次夸自己，黛玉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有吗？可能是林妹妹给拿的包子馅儿油放多了吧~” 贾瑞舔了舔嘴唇：“不知林妹妹可愿意帮我这个忙否？” 紫鹃也是小孩子心性，想着能出去玩耍自然是极期待的，眼巴巴的看着黛玉。 黛玉假装矜持了一下才说道： “既然瑞二哥这么说，那我就免为其难的和你走一遭吧。 紫鹃，你去问问李妈妈，府上可有合你我身的书童的新衣服么？ 若是没有就让她们现在做，做不好不许吃饭……” 许是因为这番回扬州便是因为生父病危，本想着来送最后一程的，偏又有族中人要逼着过继林埠孝一事，黛玉一直压抑得不行。 如今林如海的病也好了，林埠孝也被撵走了，又将府中要毒害林如海的祸根也一并铲除了，黛玉只觉得心情从未有过的好起来。 一出门来只觉得府外头的人也新鲜物也稀罕。 那些琳琅的店铺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只恨两只眼睛不够看的，一张嘴巴不够说的。 渐渐的黛玉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将心里的一颗小女孩心性暴露无遗。 看着黛玉牵着紫鹃两个做小书童打扮的小丫头跟着同样男装的小苗儿蹦蹦跳跳的走在前头贾瑞也不由得诧异。 他没想到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的林妹妹居然也有如此活泼开朗的一面。 贾瑞不由得感慨，若是按照现在的人的看法，黛玉这种公候千金生下来便是荣华富贵一生无忧的。 可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她们一生下来便是笼中的金丝雀罢了。 小时候足不出户，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便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一个可能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又在深宅大院中了此一生。 看看宝钗写的《咏海棠》，第一句就是“珍重芳姿昼掩门”，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我就是不给人看~哎，我就是玩儿！ 可逛街又是女人与生俱来的乐趣，从小惜春身上就可见一斑了，果然今天林黛玉也不能免俗。 不知黛玉逛街是何光景，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二十一章 扮男装黛玉游扬州（二） “小林子，你能不能好好走路！有点规矩，你现在是书童！书童！” 贾瑞感觉有点跟不上黛玉的步伐了。 他还真有点不放心，虽然现在林黛玉一身短打扮还用头衣将一头云鬓遮掩的严严实实，可那小模样实在也是俊俏。 再加上这个世界男风盛行，有钱人家里养几个清秀小厮充作娈童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黛玉这一道可谓是赚足了眼球。 连带许多人看后头跟着的贾瑞都是一脸羡慕嫉妒恨。 “呸！”黛玉扭回头啐了一口： “你才是小林子呢！难听死了！跟太监似的！ 哎紫鹃，你快看！捏泥人的！” 贾瑞瞥了一眼说道：“不过是个泥人，有什么好看的？神京里的泥人刘做的才叫传神呢……” 黛玉根本不搭理贾瑞，蹲在泥人摊位前一个个的细看了： “这个白白净净大圆脸的送给宝玉正合适！ 这个呆头呆脑的给二姐姐，这个白白胖胖的像宝姐姐…… 哎呀！这个胡子拉碴一脸凶相的像不像瑞二哥？” “我……” 看着惟妙惟肖的钟馗像贾瑞真想一脚踹死黛玉，自己长得有那么辟邪吗！ “呵呵呵，小相公，这个是钟馗天师，专门捉鬼驱魔的，要不要买一个回去？ 保准你以后不怕那些牛鬼蛇神。” 摊主老翁忙笑脸推销道。 黛玉咬着手指思忖了一会儿：“嗯……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好！好！” 老翁早就看着黛玉虽然是个小书童打扮，但是眉目清秀服装考究，且身后跟着的贵公子也是一身贵气身后跟着许多家丁，自然是个大买主，一听一买就是好几个不免心中大喜。 哪知道黛玉的话还未说完，又说道： “方才说的这四个不要，其他的都给我包起来！” 顿时一片沉寂，原来买东西还有这么买的？ 贾瑞嘴角直抽抽——炫富也不是这么个炫法吧？ 十几文钱一个泥人，你要好几十个干嘛？它不沉吗？ “看什么看？结账，扛着！” 贾瑞扇了还在发呆的葛虎一脑瓢。 头次出门的黛玉似乎要将十三年没有逛街买东西的遗憾在这一天之内统统补回来，大包小包也不知买了些什么。 直到天色将晚，贾瑞等人手里再拎不了东西了才意犹未尽的回了御史衙门。 将今日的战利品收捡了一回，黛玉挑了几个包裹在一旁： “瑞二哥，我要去给爹请安，你去不去？”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些东西我拿不了，你得接着给我拎包！ 贾瑞能说什么呢？ 只能苦笑着拎上东西同黛玉一道往林如海房里去了。 林如海正在榻上由郑姨娘服侍着喝鸡汤，黛玉请了安便接过汤碗用调羹仔细的喂林如海吃。 “玉儿，今日都去哪儿了？一整日不见人。” 看着黛玉笑嘻嘻的模样林如海也是心下大慰。 “瑞二哥说要选些小物件要带回神京的，让我帮着去挑一挑，我便和他在外头逛了一日，顺便买了些东西。 爹爹你尝尝这个，都说这家的茶干是最地道的！ 还有这个方酥，也是极好的，瑞二哥说了，这种东西好克食，适合爹爹吃。 还有这个牛皮糖，甜而不腻又有咬劲儿，爹爹不是总说嘴里淡而无味么……” 看着一包包几乎要将自己埋起来的各种零食，再听着黛玉小嘴里喋喋不休的讲起今天一日在街上的见闻，林如海笑得很欣慰。 黛玉虽然聪慧漂亮却命运多舛，自打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小小年纪就殁了生母，又无兄弟姊妹帮扶，似乎这几年在荣国府里过得也不近如意，这次一回来更是担心林如海的身体，还有那林埠孝整日恶心人，盼着分家产…… 林如海都快忘了黛玉笑起来是什么样了。 再看看正拧着鸭子腿在小腿上又敲又揉的贾瑞，林如海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和感激。 第二日一早，贾瑞还未起身便听见门被推开，有人进来。 “咦？瑞二哥道哪儿去了？感情是自己先跑了？” “啊？小林子啊……才几点？这么早做什么？”贾瑞迷迷糊糊的问道。 “可不早了！嘿嘿，原来瑞二哥还是个不爱起床的。我给你送早饭来了！” 贾瑞只得起来穿了衣服，一开门便见早饭已经摆好了，连洗脸的温水漱口的青盐都拜访妥当了。再看看黛玉，不再是书童打扮，而是换了一身小长衫。 贾瑞只觉得头大如斗： “我说小林子，逛一日就得了，你这身打扮难不成还要出去玩儿？” “呸！你才叫小林子呢！ 昨儿说好了替你挑选些礼物，可不过只买了些吃食和泥人玩物，哪里做得数？ 今日还得再逛逛才能得呢。” “过几日再说吧，我实在懒得动弹……” 昨日已经领教了黛玉真正实力的贾瑞无精打采的说道。 “哦？那好吧。等回神京了我就告诉宝姐姐那个胖胖的泥人是你挑的，你还说和她特别像~” 黛玉一脸促狭的坏笑。 “小林子！你不要无中生有！” “就算我无中生有，你又怕什么？” 黛玉笑得更得意了： “再说，你总是偷拿眼角瞟宝姐姐，打量谁都不知道的？” “你……”贾瑞挺无语的，他没想到黛玉也会耍无赖。 可贾瑞也没想明白，自己怕什么？ 相比于骨感的林黛玉和婀娜的秦可卿，薛宝钗是个丰满的有肉女孩，体态丰满，肌肤白皙，连宝玉看到她一段藕臂都忍不住想摸一摸。 可这个世界并不以胖为美，削肩膀杨柳细腰丁香乳才应该是美人的标配。 有一回宝玉问宝钗为何不去看戏，宝钗推辞怕热，宝玉便开玩笑说“怪不得他们拿姐姐比杨妃，原来也体丰怯热。” 宝钗听了当时就差点翻脸，一番冷嘲热讽，还把一个小丫鬟靓儿给怼了一顿，完全不似平日的安分随时，可见说宝钗胖有多大杀伤力。 “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呢，不是和你说了么？ 我这回来还想着采买些太湖石回去，来了这些日子，还没去看过一遭呢。” 不知黛玉如何作答，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二十二章 扮男装黛玉游扬州（三） 黛玉听了笑道：“原来是为这个。不就是几块石头？ 太湖石可谓千姿百态，异彩纷呈：或形奇、或色艳、或纹美、或质佳、或玲珑剔透、灵秀飘逸；或浑穆古朴、凝重深沉，超凡脱俗，令人赏心悦目，神思悠悠。 不过扬州所产太湖石倒不是一流的，还是苏州苏州洞庭西山一带的更好些个。 不过扬州盐商多，又附庸风雅好园林，故而贩卖太湖石的倒是不少。 瑞二哥若是觉得我还不是个俗人，我也可以帮你品鉴品鉴，你道可好？” 贾瑞眼珠子转了转，想黛玉这么个清尘脱俗的人鉴赏能力比自己强得多，倒也是个主意。 出乎意料的是今日黛玉并不像昨天那边什么都要看，喜欢了就买买买，而是乖乖跟着贾瑞看了两家经营太湖石的，着实用心挑了许多定下来。 想不到这小丫头有时候还挺靠谱的。 正准备回御史衙门，黛玉却问道： “瑞二哥，我今日可算是帮上忙了？” 贾瑞道：“这个自然，帮了好大忙。” 黛玉听了把眼一眯笑问道：“那你要怎么谢我？” “呃……我给你买个泥人，瘦的跟猴儿似的那种~” “呸！说话从来没正经的！”黛玉啐道。 “嘿嘿，那你想要什么？哥给你买糖吃？” “我想要瑞二哥……” 贾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黛玉这个小丫头这么直白的吗？ 不过带着她逛了两天的街而已，居然就…… 哪知黛玉接着有些扭捏地说道：“我想要瑞二哥带我去玉人楼逛逛……” 贾瑞这才长出一口气，同时心里头又有点小失落： “咳咳，胡说八道什么？那种地方是你能去的？” 黛玉做出一副可怜模样指了指身上的小儒衫道： “怎么去不得？瑞二哥不是说那玉人楼只是吃酒听曲的地方，难道是你骗我的？ 感情瑞二哥去玉人楼还有什么别的勾当？” “我……哪儿有！” “瑞二哥不是说，那玉人楼是第一等清雅的去处，最是陶冶情操的，难道不能让我去见识见识么？”黛玉又说道。 “得，得那我就带你去陶冶陶冶情操。 不过你可得记清楚了，你是女扮男装的，到了那里可不敢浑说混闹！ 若是传出去御史林大人的爱女居然去逛青楼，嘿嘿嘿……” 贾瑞还真是心里没鬼。 且他又不在乎什么女德，无非就是个类似于酒吧的娱乐场所，带着小丫头去看看热闹也没什么不妥，只是让外人知道了会坏了林黛玉的名声。 黛玉也没想到贾瑞居然真答应了，心下难免有些小激动。 过惯了深宅大院的金丝雀生活，昨日扬州集市一日已经让她开了眼界，也明白了难怪惜春总是缠着贾瑞带她出府去玩，原来外头的世界实在有趣。 那青楼里又是如何情形？ 古代青楼本就是风流世子们流连的所在，又成就了多少才子佳人的千古佳话，黛玉对青楼并不反感，反而有些好奇起来。 她也想见识见识，那白露姑娘到底是何等人品，让贾瑞能做出那样一支曲子来，居然还传出了千金一曲的话。 一行人来至玉人楼，那门上的侍者也是个机灵的，一眼便认出了是贾瑞，忙恭恭敬敬的将众人引入楼内又安排在首座坐了。 贾瑞的出现自然引起了楼内看客的注意，一时便成了焦点。 虽然贾瑞叮嘱过葛虎等人将黛玉娇小身形尽量遮盖也不免被多瞧了几眼。 好在黛玉心里是个有数的，只将眼睛看着地面，旁人只当是一个清秀小公子，虽然年纪小些，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倒是一旁小厮打扮的紫鹃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不免有些胆怯。 落座后便有几个在盐商家里有过一面之缘的世子前来招呼，贾瑞只得一一周旋了几句，可巧台上鼓板一响，演出开始，人们才各回各位去了。 几支热场歌舞过后在一片掌声口哨声中玉人楼头牌白露一身修身旗袍登场了。 看着白露在台上轻歌曼舞，黛玉似乎明白了为何男人都爱往青楼里头来了。 这身奇怪衣裙将女人的曼妙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再加上不经意间裙摆开衩处漏出的点点春光，莫说是男人，便是她这个不韵世事的小丫头也觉得赏心悦目。 黛玉又偷眼打量台下众人，无不一脸色批相，脖子伸得老长，恨不得将眼珠子都抠出来丢到台上去才看得过瘾。 唯有贾瑞倒是似乎全不在意，时而拈起一块点心细细的嚼了，时而同一旁葛虎等小声说几句话。 黛玉心下一动，难道贾瑞真是个正人君子？ 只不过不修边幅，长长表现出一副浮浪子弟模样只是故意示给人看？ 她哪里知道贾瑞是美女见得太多，已经免疫了。 白露虽然是玉人楼的头牌，可作为扬州瘦马的发祥地，女子多以瘦为美。 和嫣然相比，白露不管是身高还是歌喉都不及嫣然；可卿穿旗袍则是婀娜曼妙，再加上绝世容颜更是无人能及。 贾瑞甚至觉得白露这种柴火妞穿旗袍还不如丰腴白皙的尤氏和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的凤姐穿起来好看，嗯……不知凤姐穿上到底是何等风光？ 似乎感受到了黛玉的目光，贾瑞将头靠近了些说道： “这身衣服可好看？等你长大了些个，哥送你一身~” “放屁！我才不要这个！瑞二哥拿我当什么！” 黛玉把头扭向一边啐道。 “这也不是只有娼妓才能穿的……算了，我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你多心了。” 破天荒的，贾瑞居然解释了一句，倒是让黛玉有些不适应了，他还会认错赔不是？ 自己是该哭一回还是继续不搭理他？ 不等黛玉纠结完，贾瑞又说道： “林妹妹，其实你就是心思太重了些个。 有时候两个人若是熟了难免会互相打趣儿耍笑的。 我说送你一身衣服也并没有拿你比这些歌姬的意思，不过是你多心。 上回给你唱歌也是，并没有轻贱你的意思。 而且即便是真有人要对你冷嘲热讽，咱们只管假装不知又能怎样？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难得糊涂！”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二十三章 扮男装黛玉游扬州（四） 黛玉听了这四个字不由得一怔。这话是清乾隆年间郑板桥的传世名言，黛玉自然没听说过，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似乎又有些深奥的道理。 “我怎么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过是看着瑞二哥那副坏笑就恨罢了！” 黛玉又将一对明眸看向台上的白露： “你给她写的歌都是取自诗经，为何给我写的偏偏是什么天上掉下来的了？” 贾瑞嘿嘿笑道：“怎么？难道你不知道？这天上掉下来也是有典故的！” “典故？”黛玉两条罥烟眉一蹙她也想过难道是七仙女下凡的故事？ 要不就是牛郎织女？ 可既然是仙女，下凡定然是衣袂飘飘长袖翩翩，怎么能说是掉下来的？ 正要追问是什么典故，台上的白露已经唱完了曲子走下台来了。 “我说今儿一早怎么就听得喜鹊叫，原来是今天有贵客要来。 奴家给贾公子请安，贾公子万福。” 贾瑞也不在乎旁人艳羡的目光还礼笑道： “姑娘说笑了，我不过是个不学无术之人，算什么贵客？” 白露在台上便已经注意到了贾瑞身旁坐着的旁俊俏小公子打扮的黛玉，笑问道： “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贾瑞道：“这是我的小厮，叫小林子~” 白露漏出一副恍然的神情： 难怪这位才高八斗的贾公子对自己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原来是个好男风的兔儿爷！实在可惜！ 贾瑞哪儿在乎白露怎么想，闲话几句，青楼也逛了，歌舞也看了，便扯着黛玉的袖子走了。 来到外头，黛玉上了车才略带薄怒说道： “瑞二哥，你怎么又说我是小林子！再说方才那姐儿的眼神，分明是……” 贾瑞笑道：“小林子，你又着像了！ 今儿我跟你说什么来着？难得糊涂么！你又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就算被人误会又能怎样？ 倘若是你很在乎的人误会了你，你可以来澄清一下。 可对方不过是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优伶，咱根本就不在乎她，何苦去和她浪费口舌？ 记住这句话：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黛玉有些似懂非懂，人生不应该是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吗？怎么要用彪悍一词？ 不过听贾瑞的口气，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洒脱？ 车子开动，黛玉忍不住又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一旁骑在马上的贾瑞问道： “瑞二哥，你还没有说，那支曲子有什么典故呢？” “《白露》？就是把《蒹葭》改了改啊，还能有什么典故？”贾瑞装傻道。 “不是不是，是那个天上掉下个……的那个。” “哦，你说那个啊？倒确实有个典故。从前天宫有个仙女，因腻烦了天庭无忧无虑且枯燥乏味的日子，便想往人间走一遭。 这一日她避过了南天门增长天王以及天兵天将的把守偷偷下界，没想到因经验不足，这仙女到了人间后脸先着地了，把鼻子给摔没了，从此以后人们叫她伏地魔……” 黛玉没大明白，怎么仙女下凡这么美好的一幕却变成脸先着地了？ 不对，这定然是贾瑞这厮胡乱编排自己的！ 黛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虽然略显小巧，却是直挺挺的，哪里塌了？ 贾瑞本来是满嘴胡诌，见黛玉这个动作也笑道： “错了错了，是我记混了，哎呀，脑子里的科学文化知识太多，都学杂了！” 黛玉问道：“那是什么？” 贾瑞嘿嘿一笑：“不是脸先着地的，是胸先着地……” 黛玉又是一愣：从天上掉下来，脸先着地屁股着地都说得过去，怎么会胸先着地？ 看着贾瑞的坏笑突然明白过来：贾瑞这是在笑话自己吗？ “呸！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看我还理你！” 黛玉恶狠狠的将窗帘摔上了，回头见车里紫鹃正在窃笑，嗔道： “小蹄子，你笑什么！” 再想想自己胸前一马平川，不觉又羞又气，已是红了眼圈。 紫鹃见状忙说道：“姑娘何必往心里去？ 不过是二爷一句玩笑罢了。方才二爷不是说么？ 旁人说的话何必放在心上，什么难得糊涂的……” “放屁！”黛玉恶狠狠的说道。 似乎仙女下凡的故事杀伤力太大了，黛玉几天都没有露面。 贾瑞也乐得清闲，每日里只带着葛虎等人四处闲逛。 查盐商的事他基本上想放弃了，可既然来了总不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回去，一则不好跟永康帝交差，一则贾瑞也想找点商机，回神京能再开发点新项目。 而他这次把主意打到了在扬州城的外国人身上。 扬州虽然是靠着贩盐来维持其繁荣的，却也吸引了许多来自西域和欧罗巴的商贾。 他们给大乾带来诸如钟表、西洋药、鼻烟、宝石等奢侈品，同时也运走大量的生丝、茶叶、丝绸、瓷器。 这日正在街上溜达，却见对面走来一个西洋少女。 这个少女脸面就和西洋画上的美人一样，也披着金黄头发，打着联垂，脸蛋白皙琼鼻挺拔，一双眸子是清澈的湖蓝色。 满头戴的都是珊瑚、猫儿眼、祖母绿这些宝石；身上穿着金丝织的锁子甲洋锦袄袖。 因来扬州见得多了，众人都知道西洋女子并不像大乾女子那般内敛含蓄，而是更开放大胆，甚至他们亲眼见了几次贾瑞笑嘻嘻的跟素不相识的外国妞打招呼：哈喽哈喽嚎啊油，人家还真笑着回复了。 小轱辘一时童心大起也想试试，但是嚎啊油实在有些饶舌，于是自创了一下，笑嘻嘻的朝着西洋少女挥挥手道： “哈喽哈喽，你妈是猴儿！” 哪知那西洋少女却并不像贾瑞调戏的那些人一般随和，而是怒目相向，用正宗扬州话回敬道： “你妈是大猩猩！”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二十四章 扬州府贾瑞泡洋妞（一） （2022年了，老猿祝大家新的一年安康快乐！691227641，进群不迷路，小黑屋章节偷偷体验~） “噗哈哈哈！”贾瑞率先大笑起来，随后葛虎等人也笑作一团，连扑克脸许岳都有些绷不住了。 “呃……彪哥，这下我该说什么？” 轱辘显然也被西洋少女这一口流利的汉话给整蒙了。 “你问问她是不是认识你妈妈？她怎么知道你妈妈是大猩猩的？”贾瑞正色道。 “啊？我妈不是大猩猩啊……” 贾瑞给了轱辘一个爆栗：“废话！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调戏不成就赶紧走呗，你还想干嘛？等着挨骂啊？走了走了。” “等一等！” 那西洋少女却拦住了贾瑞等人：“你们要为刚才的行为道歉！” 贾瑞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一抱拳： “对不起~小孩子开玩笑，别放在心上。” 谁知西洋少女还是不肯罢休，指着轱辘骂道： “你们这群愚蠢的土拨鼠！我要你们真诚的道歉！尤其是你，你这该死的小黄猴子！” 轱辘本就是小乞丐出身，哪天不挨骂就浑身没劲儿，哪会把西洋少女这种翻译腔的骂放在心上？ 反而觉得有趣，嘻嘻笑道：“土拨鼠是个啥？我是黄猴子，那你不是**子小母牛？” “你这该死的笑就像刚刚下完蛋的母鸡，你必须要给我道歉！” 西洋少女说罢居然从衣内摸出一根小棍棍抵住了轱辘的脑袋。 其他人都很好奇少女为什么拿出一个花里胡哨的小铁棍棍，贾瑞却是吓了一跳：这特么不是手枪吗！确切的说是一把簧轮短火枪！ 虽然比后世的手枪low很多，可这么抵着脑袋搂一枪，轱辘肯定变成死轱辘了。 “慢着！不过是一句玩笑，你敢在大乾国任意杀人吗！” 贾瑞一把握住了枪管上的击锤。 那西洋少女原来也不是一人出行，也有三五随从，不过是落后了一些，此刻早已赶过来便要拉扯贾瑞。 葛虎等人自然也不干，葛虎已经悄悄捡起一块板砖，王向则是抄起一把凳子，小苗儿则是将手掩在怀里，握住了随身带着的小匕首。 尤其是许岳噌的一下拔出到来：“大胆西洋蛮夷，还敢动手吗！” 几个洋人随从则是一人一把纤细的西洋剑都以出鞘。 “都住手！”一声娇喝从洋人身后响起，贾瑞斜眼一看，又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美女颠颠的跑来（为什么是颠颠的？）。 那些洋人明显对小美女很客气，却又不肯先放下武器，其中一个操着声音的汉语道： “雪姑娘，是这群泼皮先对我们小姐不敬的。” 轱辘回敬道：“你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分明是这鬼丫头先掏家伙的！” “你骂人再先，现在倒要恶人先告状！你这支秃了毛的赖皮野猪狗！ 宝琴姑娘，你别管，我定然要这群该死的土拨鼠吃点苦头！” 西洋少女见没有贾瑞力气大，索性松开手枪，从一个洋人手里接过一把剑来。 贾瑞却是一愣：宝琴？雪姑娘？薛姑娘？ 难怪这脸蛋似曾相识，难怪小小年纪也是这么波涛汹涌~ 家族基因啊！ “咳咳，不过是一场误会，何必这么动刀动枪的。 这位姑娘，敢问紫薇舍人是你什么人？薛蟠你可认得？” 小美女也是一愣，将贾瑞看了几眼，确定不认得，只说道： “紫薇舍人是我先人，薛蟠是我堂兄。” “原来是妹妹，失礼了” 贾瑞抱拳道，又朝许岳等人说道：“放下放下，都把家伙放下！自己人！” 听贾瑞说是自己人宝琴更懵了： “不知这位公子是……恕小女子眼拙，实在面生得很。” 贾瑞道：“我是神京宁国府的贾瑞，和薛蟠宝钗是极好的。和你家还有生意往来呢。” 宝琴听了也释然，虽然他没听说过贾瑞这个名字，但是宁国府她还是听说过的。 也知道薛姨妈的娘家亲姐姐嫁给了荣国府里的政老爷，宁荣二府又是一家。 这么说起来，自己和贾瑞也算沾亲带故了。 虽然宝琴有些好奇怎么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可也不好细问，想来是闲话的时候薛姨妈或者宝钗说的吧。 而且，贾瑞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那西洋少女将贾瑞的名字重复了两遍，问道： “难道你就是最近名扬扬州城，在玉人楼写下《白露》的贾瑞贾天祥么？” 不等贾瑞说话，身后葛虎胸脯一挺： “没错！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铁手铜裆……” “滚！”贾瑞踹了葛虎一脚。 葛虎一脸委屈：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多霸气！ 怎么每次给彪哥报号都挨踹？ 贾瑞转过脸去马上换了衣服谦卑模样： “正是在下。不过偶尔兴起写了几首曲子玩笑，让姑娘们见笑了。 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宝琴忙介绍道：“这位是来自尼德兰的索菲亚小姐，她的父亲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懂事……” 荷兰？东印度公司？贾瑞两眼一亮，他似乎又嗅到了银子的味道！ 原来臭名昭著的东印度公司已经有了！ 那么他们从东南亚、非洲和美洲是不是已经掠夺了大量金银？ 是不是已经引进了香蕉、土豆、玉米红薯等高产农作物？ 贾瑞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枪转了一百八十度枪管对着自己，递给索菲亚： “十分抱歉，美丽的索菲亚小姐，方才我的随从冒犯了您，请接受我最真诚的歉意！” 索菲亚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接过枪收好了，学着汉人的理解屈膝纳福，又将自己的一只手递给贾瑞： “哦，尊敬的贾先生，我也为方才我的鲁莽行为向您道歉，也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贾瑞也不客气，接过索菲亚的手就亲了一下： “您无需为此道歉我尊敬的小姐，是我们的不是。” 这个在西方很绅士的举动却让葛虎等人下巴掉了一地：彪哥也太能了吧？ 刚才还骂骂咧咧现在就要亲亲抱抱了么？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二十五章 扬州府贾瑞泡洋妞（二） 宝琴之父虽然不是皇商，也深受皇室信任，是为皇家搜罗海外奇珍异宝的商人，专门和各国商贾打交道。 宝琴的父亲是好乐的，各处因有买卖，带着家眷，这一省逛一年，明年又往那一省逛半年，因而宝琴见识也多，知道西方的这种礼节。 不过贾瑞也懂得这些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贾瑞正想着怎么才能和这个洋妞套套近乎，看看是不是能搞点什么西洋土特产来卖卖，可又觉得第一次见面就请人吃饭喝茶是不是太唐突了。 哪知索菲亚却说道： “贾先生，在街上聊天不是你我这样身份的人该做的。 我是否有荣幸可以请您和您的随从吃顿酒，表示我的歉意呢？” “不~”贾瑞直接说道。 听贾瑞一口回绝了索菲亚的邀请众人都是一愣。 宝琴忙解释道： “索菲亚小姐是对咱们的诗词文化感兴趣，也很欣赏贾公子的贾曲……” 贾瑞笑了笑说道：“索菲亚小姐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又是美女，怎么能让你破费？ 自然要我做东道才使得。” “哦~您可真是个绅士~”索菲亚感叹道。 一行人进了一间酒楼，贾瑞、索菲亚和薛宝琴三人进了一间雅阁，其余随从在外头桌上坐了。 席间闲谈，贾瑞了解到索菲亚的父亲亨克伯爵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十七懂事之一，专门负责东亚诸国的贸易。 索菲亚自幼也是跟着父亲来到亚洲，走遍了许多国家，后来被大乾的问话民俗吸引，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和薛宝琴都是虽父四处游历，年纪又相仿，前几年在海疆遇到便一见如故，这回又在扬州城相遇，便相约出来玩耍，没想到遇到了贾瑞等人。 贾瑞则是旁敲侧击的打听东印度公司的情况。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触角已经伸到了马六甲、印尼一带，甚至和倭国、朝鲜也有了频繁的贸易通商。 唯独和大乾并没有稳固的贸易往来，这让亨克伯爵很是恼火。 要知道大乾的生丝、丝绸茶叶运回欧洲可都是暴利的产品！ 且大乾地大人多，又是好大一个市场！ 贾瑞也挺感叹的，西方国家已经开始要称霸全世界了，大乾还在偏安一隅裹足不前，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落后于人啊！ “这个么……或许我可以帮你们牵牵线。” “真的吗？”索菲亚听了这话两眼放光。 “当然，我和皇上挺熟的，不过我说了他能不能听进去就另说了哈。” 贾瑞自然不会把话说死。他还没想好怎么才能从中捞到好处呢！ “哦，我的上帝呀，能认识您真是我的荣幸！ 如果允许我们在大乾国大批采购丝绸茶叶和瓷器，那整个尼德兰王国都会感激您的！” 贾瑞道：“先别着急感激，这事不是三两句话能搞定的，得一点一点的来才行。 你知道，大乾其实不是很重视商业。 要让皇帝陛下答应和贵公司通商，总要让他老人家尝到点甜头才行~” 索菲亚点点头道： “我明白，如果能给我父亲一个参见皇帝陛下的机会，我父亲会准备一份厚礼来表达我们的诚意。 往后的贸易我们也会按时按量的缴纳税金！” 贾瑞笑着摇摇头：“大乾地大物博，皇帝富有天下，他看中的不是你们的礼物。 虽然贸易能产生税金，也并不是什么大数字。” 索菲亚蹙眉问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关系到民生的东西，比如你们从其他大洲带回来的高产作物的种子和种植技术，优良品种的家禽家畜！” 贾瑞本来还想说要火枪大炮，还有各种先进的技术，又怕自己狮子大张口吓坏了这个蓝眼睛小妞。 “这……” 索菲亚显然有些犹豫，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孩，这种事做不得主的。 而且那些美洲作物多半是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带回欧洲的，荷兰的重点在南亚次大陆和东亚。 “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主，请您体谅，贾先生，不过我一定会将您的意思转告给我的父亲。” 贾瑞笑了笑：“您可能过于紧张了，我亲爱的小姐。 我并不是来和贵公司谈判的，我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给您一个建议而已了。 哦对了，或许您不知道，我族中一位姐姐是皇妃，我私下和皇帝陛下的交情也是非常好的！” 这话一出口二女都吃了一惊，显然四处漂泊的薛宝琴还不知道元春封妃的消息。 但是没有人敢用这种话题吹牛皮吧？ 原来贾瑞还有这一层关系！ “朋友的角度！我喜欢这个说法！ 来吧我亲爱的朋友，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索菲亚显然也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孩，知道和这么一位皇室外戚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 贾瑞举杯同索菲亚砰了一下。 宝琴问道：“却不知是哪位姐姐成了皇妃？宝钗姐姐的选秀又如何了？” “呃，是荣国府里的元春大姐被册封为贤德妃了，才没多久的事。 宝姑娘选秀的事好像是没戏了。” “哦。”宝琴点了点头：“好些年不见婶娘他们了，都还好吧？” “都好呢……” 贾瑞大致说了一回，又说道： “宝琴姑娘得空了可以往神京去走一遭。现在荣府里头好多姐妹，热闹得很。” 宝琴道：“现在不得空，我爹在扬州这边还有生意要打理。 不过年底或许要进京朝见，到时候免不了要登门打扰的。” 又闲话一回，不免说到贾瑞所写歌曲上来，索菲亚便说出一堆恭维的话来。 虽然有些比喻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也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 贾瑞也是有意和她修好，便说道： “既然小姐喜欢，我便斗胆献丑给您写一首曲如何？” 索菲亚听完果然兴奋得低地德语都出来了，一串小舌音还有类似法语中咯痰的哟吔听得贾瑞直起鸡皮疙瘩。 “抱歉，亲爱的朋友，我实在太激动了！ 哦上帝，大乾国最有才气的先生要给我写首歌！我真是幸运！” 宝琴也很期待，便和店家要来纸笔，贾瑞提笔一挥而就，递给二人，随后唱到：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了她的身旁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她那纯洁的笑脸像那红太阳，她那楚楚动人的双眼像那湛蓝的湖水一样……”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二十六章 扬州府贾瑞泡洋妞（三） “哦！天呐，简直太美妙了！简直比我姑妈烤的松饼还要甜！ 贾，我爱死这首歌了！ 这张词我要带回国去，用最好的画框装裱起来挂在我的卧室里！” 索菲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 而一旁的宝琴则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美了一回，索菲亚似乎想起来什么，将手枪又拔了出来说道： “贾公子，我没有什么可以回赠的礼物，这支火铳是我的最爱，陪着我有些年头了，就请收下吧。”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你看，客气了不是！不用不用！” 贾瑞将枪接过来仔细端详着，脸上没有丝毫推辞的意思。 这玩意应该算是高级产物了，防身总比板砖靠谱吧！ “贾公子这话可就见外了，现在扬州城都在流传着你的一曲千金的典故，区区一支小火铳值当什么？” 又接过火药盒和弹丸，在索菲亚的指点下学会了操作之后贾瑞又有点怀疑了。 这玩意装弹这么费劲，要装两次火药，还得上发条，近战还不如搬砖好使呢！ 他也知道了方才索菲亚无非是拿枪吓唬吓唬人而已，这玩意她几乎未曾用过，因怕走火平时里头根本不装子弹，戴在身上不过为了耍威风。 但是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不觉一下午就过去了，虽未尽兴，也到了分手时间。 索菲亚有些依依不舍：“不知日后若要寻贾公子要到哪里去呢？” 贾瑞道：“我这次来扬州也是有些公干，不日就要回神京的。 日后小姐若是得空可以往神京宁国府来找我便是了。 我现在在扬州寄宿在亲戚家中，倒是有些不便。” 宝琴和黛玉真的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再加上个金发美女**妹，估计小林子得当场爆炸吧…… 想想黛玉那气鼓鼓的笑模样，贾瑞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 虽说是一等一的小美人坯子，自己是无福消受了，只希望林如海这次大难不死，可以护佑着黛玉健康成长吧。 “阿嚏~”黛玉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姑娘还是披上件衣服吧，虽然南边略暖和些，到底是乍暖还寒的季节，冻着了可不好。”紫鹃轻轻将一件夹衣给黛玉披上了。 “倒亏你想着，哪里就这么容易吹着了？”黛玉似乎并不领情。 对于黛玉这种口气紫鹃早已习以为常，又说道： “姑娘，咱们明日可真是要去往城外的大悲寺去还愿吗？” 黛玉道：“这是自然。当初我一回来就许了心愿，求佛祖保佑爹爹的病能康复。 如今病好了，自然要去还愿的。” 紫鹃又说道：“姑娘，平日里咱们出去逛都是由瑞二爷带着的，一会儿他回来了我去问问他得不得空？” 黛玉猛地又想起那个胸先着地的笑话，嗔道： “我是给自己去还愿，干嘛要拉上不相干的人去？ 我打小在扬州城里长大，没有了他难道还不能出门了么？ 你若想跟着他一起便改日去说，我是不用的！” 紫鹃笑道：“姑娘何苦又生气？ 瑞二爷倒是个好人，这回姑娘回扬州来，可不是多亏了他么？ 只不过这瑞二爷有时候嘴上欠妥当，爱开玩笑罢了，我看他的心倒是不坏的。 那日姑娘被那林埠孝推搡，瑞二爷见了就动了怒，给了那小子一顿好嘴巴呢，着实让人看着解气。” 黛玉冷笑道：“你若是觉得他好，等你回了神京便去求老太太，把你只配给你的好二爷做个屋里人不就得了？ 又来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紫鹃知道黛玉又动了怒，也不好再说，只得闭了嘴。 这日贾瑞逛了一日刚回来，门外头却被一个小乞丐拦住了： “敢问这位爷可是姓贾，叫贾瑞么？” 贾瑞将小乞丐打量一番：“正是在下，这位小哥儿有何贵干？” 那小乞丐在怀中摸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 “有人说将这封信给你，你便会给我一两银子。” 贾瑞一皱眉，是什么人要让一个小屁孩给自己送信？还是货到付款的？ 他伸手去接，那小乞丐却将手缩了回去：“先拿银子！” 轱辘手快，一把夺过信笺交给贾瑞，贾瑞拆开一看，眉毛不由得皱成了一个疙瘩。 “你怎的说了不算？就抢了我的去？” 小乞丐便要撒泼上来同贾瑞撕扯，却被葛虎拦住了。 贾瑞同葛虎要了一两银子托在手上，小乞丐见了便要来抢，贾瑞却将拳头一攥问道： “是谁给你的信？何时给的？” 那小乞丐道：“是个黑脸汉子，这么高，这么胖…… 约么一个时辰前找到我，让我在这里等你。说你收了信自然给我银子的。” “西山寺在哪里？”贾瑞又问道。 小乞丐答道：“西山寺？出了城再往西北再行四五里便是了，不过那庙早就荒废了。” 贾瑞又问了几句话，小乞丐也有知道的，也有不知的。 贾瑞问完了方将银子丢给小乞丐打发他去了。 “彪哥，可是有什么事不成？”苗儿问道。 贾瑞揉了揉眉心：“林姑娘被绑票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葛虎便道： “那如何放那个小贼跑了？我这就拿他回来打着问他！” 贾瑞拉住了葛虎道：“他应该只是个送信的，问也问不出什么。 轱辘，你是个机灵的，偷偷跟着他去。” “是！”轱辘答应一声往小乞丐去处跟了去。 “苗儿，你往里头去一趟，问问林姑娘在府里不曾？ 若是不在问明白是什么时候走的，说了什么话没有。” “好。”苗儿拔腿往里头去了。 “葛虎，告诉里头的人，帮我备一匹快马。” “是……一……一匹？” “是，信上让我只身一人戌时前赶到西山寺，不然就要杀了林姑娘。” 王向将信拿来也看了一回说道： “彪哥，去不得，这群歹人的目标明显是你而非林姑娘！ 若是绑票的，信中怎么不提赎金，只是点名要彪哥你只身一人前往？” 贾瑞点点头：“我知道。” “彪哥，这明显是请君入瓮啊，去不得！”众人都说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二十七章 救妹妹贾天祥遭险（一） 贾瑞苦笑道：“这信你们也都看了，让我戌时之前赶到西山寺。 西山寺又在城外，若不快些只怕赶不上了。” 正这时苗儿打里头出来道： “才问了里头的嬷嬷，说吃过早饭就不见人了，还以为又跟着你出去玩儿了。” 葛虎牵出一批马来，贾瑞接过来就要上马，许岳一把夺过缰绳： “彪哥，你去不得！” “放心，我心中有数，那些人多半是想要挟我什么，不会要我性命的。”贾瑞道。 “恕我再难从命，我是奉圣旨来保护贾将军的，怎能让你只身涉险！ 您是钦差，林姑娘不过是个民女！” 许岳自然不肯放贾瑞一人去。 “是啊彪哥，既然你都猜到这些人是要对你不利，你又何苦自投罗网呢？ 想来他们见你不去，扣着林姑娘也没什么用，或许就放了呢。 再者说，这种绑票勒索的事，是不是应该知会官府一声？ 林姑爷也是巡盐御史，难不成扬州知府敢怠慢了？” 王向也说道。 不等贾瑞说话，娇小的苗儿用尽全力推了王向一把： “你们这群混蛋！林姑娘被人绑了！ 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姐，你们居然说这些话？ 那些打家劫舍的强人什么做不出来？你们还是站着尿尿的吗！” “驾！” 贾瑞趁着许岳发愣一把夺过了缰绳，两脚用力一磕马腹，那马儿如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本来幻想着很帅的来个英雄救美，结果脚上没夹紧，贾瑞直接被摔了下来。 众人都傻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贾瑞扶了起来： “彪哥，你没事吧！” 贾瑞揉了揉几乎摔成三瓣的屁股： “没事……赶紧把那马给我追回来！” 暮色昏昏，扬州城外一条僻静乡道上，一人一骑飞马而来。 一颗高大银杏树后转出两人高声喝到： “来的可是贾瑞贾天祥？” 贾瑞听了勒住缰绳，那马儿人立而起，又差点把他给摔下来。 “正是在下，你们可是寄书来的朋友？” 一汉子往后头看了看，不见有其他人马，才说道： “正是。贾公子果然是个守信用的。” 贾瑞冷笑道：“我只希望你们也是守信用的，不知林姑娘在哪里？带我一见。” 汉子道：“这便去，不过还得委屈公子一下！” 贾瑞也不反抗，乖乖让那汉子在腰间胸口处摸了一回，确认没有藏匿兵器后又将贾瑞两手反绑在身后，头上套了麻袋又将他扶上马去，牵着马儿便走。 贾瑞心中一惊：完了，这个方向竟然不是往信中说的西山寺去的。 又行了一刻钟，贾瑞才被放下马来，有人引着走进一间破屋内。 头上麻袋被取下，破屋内插着的几支火把显得有些耀眼。 “瑞二哥！” “瑞二爷！” 两声娇呼里面夹杂着惊恐、喜悦和委屈。 贾瑞眯着眼睛一看，似乎是一间残破的祠堂大厅，颇为敞亮。 屋子正中燃着一堆篝火，四个汉子正围着篝火吃酒。 两个女子也被绑缚着丢在墙角一堆干草上，正是女扮男装的黛玉和紫鹃。 “林妹妹，紫鹃，你们还好吧？有没有被欺负？我来带你们走。” 贾瑞尽量让自己显得胸有成竹处事不惊。 哪知话未说完屁股上就重重挨了一脚，贾瑞双手被缚难以平衡，咚咚咚往前抢了几步一个狗吃屎也栽倒在草堆上。 “小子，死到临头了还要英雄救美么？”一个汉子冷笑道。 见贾瑞栽倒了，黛玉两个哇的一声又哭起来。 贾瑞则是一个懒驴打滚翻过身来吐出几根草根也挨着黛玉靠墙坐了： “乖，不哭，有哥呢！ 我说道上的朋友，咱们出来混就要讲个信义二字！ 当初你们捎信过来可是说好的，只要我来了你们便放过林姑娘。 现在我来了，你们是不是也该遵守诺言？ 有什么话只管朝我来！欺负两个弱女子算得什么好汉？” 一个穿着粗麻衫，有两条粗重的一字眉一脸络腮胡的汉子站起来说道： “贾公子少年豪杰，一身好胆着实让人钦佩。 只是那书信并非我们所写，放人的话也不是我们说的。 我们只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公子还请稍候片刻，一会儿有人来说话。” 贾瑞听了便明白了幕后还有主使，看来这是预谋已久的，于是也不再跟这几个汉子说话，而是看向黛玉两个： “你们两个没事吧？可伤着你们了？” 二女哪里说得出话来，只哭着摇头。 贾瑞将二人打量了一番，见二人头脸和身上的衣衫虽然都沾了些灰土，却并不见有什么伤痕破损，刚刚放下些心来，却见黛玉股间似乎有几点殷红透出衣衫来。 贾瑞只觉得胸口都要炸开了：才十三岁的林黛玉，就这么让人糟蹋了？ “是有人欺负你了？到底是谁？你告诉哥，哥替你杀了那厮！” 黛玉只是摇着头哭，紫鹃哽咽道：“是那个林埠孝！是他……” 话未说完，门外便有人奸笑道：“蛤蛤蛤，正是在下。贾瑞，几天不见了！” 贾瑞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道：“是你？” “没错，自然是我了！怎么，没想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这个畜生，她是你妹妹！” “我妹妹？是差点就成了我妹妹！ 不过天算不如人算，你们好本事啊，治好了林如海那老棺材瓤子就把我像狗一样的丢开了！ 你问问她，可认我这个哥哥？” “你觉得你配吗？果然是狗一样的东西，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闭嘴！”林埠孝跳过去一个嘴巴抽在贾瑞脸上。 贾瑞身子一歪，却强挣扎着没有躺倒，吐出一口血痰： “小子，你就这点力气？” “哼哼，贱种，是嫌力气小了？再看看！” 林埠孝用尽全力一巴掌呼过去，啪的一声却好像拍在了搬砖上，顿时一股剧痛从手上传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二十八章 救妹妹贾天祥遭险（二） “哼，果然是个废物！”贾瑞继续嘲讽。 林埠孝却也不生气，而是笑道： “横竖你也没一会儿活头了，便再让你快活快活嘴吧。 你不是要护着这小丫头吗？ 一会儿便送你们一起上路，你去阴曹地府里接着护着她去吧！ 这回林如海那老货女儿也没了，便宜干儿子也没了，我看看他还能如何！ 到时候只要族谱一改，他的那些资财还都是我的！” “少做梦了！我爹是不会让你这种败类给他当儿子的！ 到时候定然将你千刀万剐了！”林黛玉骂道。 “哼哼，千刀万剐？你再多一句话我就把你千刀万剐！” 林埠孝从一个汉子手中拿过一把刀来： “看看你这漂亮的小脸蛋，啧啧啧，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下手呢。 却不知若是少了鼻子瞎了一只眼还会这么好看吗？” 这话果然威慑力十足，黛玉马上闭嘴了，试图将头埋在贾瑞背后。 贾瑞却突然问那络腮胡子的汉子： “这小子雇佣你们做这勾当，许了你们多少银子？” 众人都是一愣。 络腮胡和林埠孝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杀了这小子，我给你十倍价格！”贾瑞又说道。 旁边一人说道：“一……一万两？你有这么多银子？” “我……” 贾瑞突然很无语：“他只给你们一千两银子？ 我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这样，你们放了我和这两位姑娘，我给你们一万两！ 再帮我杀了这小子，我再给你们一万两！” “两万两……”几个汉子互相看了看，又都将目光看向络腮胡。 “贾公子，你方才也说了，我们出来混是要讲信誉的。这不是银子多少的事。” 络腮胡说道。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信口胡说？ 银子对我来说真不是事儿。你们听说了一曲千金吧？ 我写支曲子就值一万两银子……” 说道这里，贾瑞突然灵机一动，问道：“你们是盐枭吧？” 看他们这些人身上都有些杀气，显然是刀口上混生活的人，绝非市井里的泼皮无赖。 扬州城周遭这种亡命之徒只有两种：一种是运河上的水匪，还有一种就是盐枭了。 而水匪是靠水吃饭，很少在岸上作案。 众人都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贾瑞又说道：“你们是哪个员外的手下？ 或许还和我是相识的。黄员外？还是江家的人？ 你们是私下里接了这差事还是首上头主使？ 哼哼，你们或许不知道，我可是大乾三等奉恩将军！ 这次是奉圣旨来扬州的，你们若是杀了我，便是刺杀钦差，是谋逆的大罪，要诛九族的！ 你们可知道，朝廷正没有借口向你们这群盐商动手呢！ 杀了我，可就有说头了，到时候你们都别想活了！” 众人又都看向络腮胡。 络腮胡显然也有些犹豫起来。 他们确实是杀人不眨眼，背后有人撑腰，甚至连官府都不怕。 可真如贾瑞所说，惊动了朝廷高层，到时候天兵到来，只怕整个扬州都要被波及。 林埠孝早就听出事情不好了，他本想以胜利者的姿态好好奚落奚落贾瑞和黛玉两个，再让这群盐枭杀了他们，这样林如海绝后，他的财务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虽然对从始至终都看不起自己的林黛玉和坏了自己好事的贾瑞恨之入骨，让他真的亲手去杀人他却没这个胆子。 如今见贾瑞又是利诱又是吓唬，眼看着这群盐枭似有动摇之意，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 “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满口胡说，你是哪门子钦差？ 你是钦差我还是天王老子呢！ 你不是要护着这个小贱人吗？那我就让你看看她是怎么死的！受死吧！” 大吼一声，林埠孝双手举刀像黛玉头顶砍去。 贾瑞说这些话其实一直在拖延时间，早在被推倒在墙根后他就悄悄变出一块板砖开始磨手腕处的绳索。 怎奈那绳索颇为结实，贾瑞动作又不敢太大，故而许久也未曾磨断。 没想到自己策反盐枭不成反而逼得林埠孝突然暴起，贾瑞不及多想，将身子挤着黛玉整个往右一靠，左肩膀上便中了一刀。 好在林埠孝不是个会用刀的，这一刀劈下去刀尖先划到了墙上，力气也随着一滞，刀刃切入贾瑞肩膀处肌肤触及锁骨便不在往下了。 这次贾瑞的板砖护体居然失效了…… 是吓得忘了施法，还是一刀砍进砖缝里了？ 贾瑞吃痛，大叫一声用尽全力一脚踹在林埠孝右腿膝盖骨处。 稍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动起手来腿都要微微弯曲以更好的保持平衡，同时也保护了腿部。 林埠孝哪里懂得这些？ 只听咔嚓一声，他本来直立的右腿的右腿向前弯曲，竟然被贾瑞一脚硬生生踹断了。 林埠孝站立不住，身子一歪栽倒在地，贾瑞一咬牙崩断了绳子，抄起板砖就开拍。 “我让你欺负了林妹妹！我让你想当便宜儿子，我拍死你个王八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络腮胡等盐枭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帮着雇主林埠孝？还是帮着这位自称是钦差的贾瑞？ 貌似贾瑞现在也不需要帮忙了…… “什么人？啊！” 正这时候，外头惨叫声传来，盐枭们也是反应快，知道是外头放哨的人遭了毒手，一个个操刀在手准备搏命。 便有两个人持刀窜了进来，正是许岳和王向两个。 二人见状也不多言，举刀就砍，盐枭们也不是善与之辈，一拥而上打在一处。 这些人都是跟着贾瑞过来的，许岳更是奉圣旨保护贾瑞，怎能让贾瑞一人涉险？ 贾瑞前脚出发，他们便后脚跟上了。 怎奈林埠孝耍诈，囚禁黛玉之地并非信中所说西山寺，众人扑了个空，只得回头寻来。王向眼尖，发现了贾瑞马蹄踪迹，众人又赶来，故而晚了一些。 许岳不亏是大内侍卫，刀法犀利刚猛，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 让人想不到的是王向似乎伸手更高一筹，手中一柄刀使得刁钻古怪，身法也更灵活。 倒是一旁的葛虎手里拿着两块板砖不知该向谁下手了。 玛德，早知道许岳王向这俩货伸手如此了得，早知道这群绑匪如此不堪，自己怎么会这么冒失？ 贾瑞真想抽自己俩嘴巴。 “留活口！” 已经脱力的贾瑞丢下脑袋像血葫芦的林埠孝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二十九章 救妹妹贾天祥遭险（三） 王向已经解决掉和他对手的三人，又将刀往前一递虽有手只一抖，便在那络腮胡盐枭手腕处划开了一道口子。 络腮胡吃痛手中刀嘡啷落地，两把刀顿时架在了他的颈上。 葛虎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板砖拍在络腮胡的脑袋上，抽出他腰间的汗巾子就捆了个结实。 苗儿扑过来问道：“彪哥，你没事吧？” “你不但是个子小，眼神还不好使，看我像没事的吗！” 贾瑞没好气的看了看还肩膀汩汩冒血的刀口说道： “哎呀行了行了，还死不了呢，先去给林姑娘她们松绑。” 苗儿这才答应一声擦了把眼泪摸出小匕首割断了黛玉和紫鹃两个身上的绳索。 黛玉哭着向贾瑞道：“二哥哥！你可不能死啊！” 被扯动伤口的贾瑞一呲牙： “哪儿那么容易就死的？放心吧，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林妹妹你轻点，要不可能真被疼死了……” 王向却是沉着冷静，从苗儿手中接过匕首三两下将贾瑞身上衣衫划破了漏出伤口看了一回道： “也算幸运，不过是伤了皮肉，倒于筋骨无碍，需快些寻个郎中才是。” 贾瑞试着抬起左臂，却换来一阵钻心疼痛哎哟了一声说道： “斜方肌伤着了，胳膊抬不起来，得缝合，不然这条胳膊就废了……” 小苗儿虽然给贾瑞缝过肚皮，可这荒郊野岭的哪里去找针线？ 贾瑞的伤势耽误不得，需要赶快救治，王向便问林埠孝和这些盐枭如何处理。 贾瑞让苗儿紫鹃两个先搀扶着腿脚发软的黛玉出去了。 偷眼看看黛玉屁股上的血迹，变戏法一般从腿里抽出那把火枪来，对准了林埠孝的脑袋，面色也变得狰狞起来： “你个王八蛋，下地狱吧！” 轰的一声巨响，火舌喷出烟雾腾起，这一震又疼得贾瑞一阵龇牙咧嘴： “其他的人，还有气儿的一人留下一只右手，让他们回去给主子报信： 贾瑞很生气，要是不想后果很严重，赶紧来给我赔礼道歉……” 失血过多让贾瑞的腿脚也有些发软，才想很帅气的走出去，腿脚一软险些摔倒。 好在葛虎这次终于机灵一次，一把扶住了贾瑞。 “你大爷！你就不能扶着我的腰？非要拉我这支胳膊！”贾瑞骂了一句昏死过去。 一阵刺痛使贾瑞恢复了意识。 他睁开沉重的眼睑，身旁是许多模糊的人影。 “醒了醒了！彪哥醒了！” “彪哥，你怎么样？” “要死了……”贾瑞轻声道。 头晕，浑身发冷，意识模糊，想睡，贾瑞知道自己是失血过多了。 “二哥，你别急，我这就给你缝合，方才苗儿已经告诉我怎么缝了……” 黛玉手里拿着针线，一双眸子红红的。 紫鹃和苗儿两个举着油灯，葛虎等人也都围坐一团。 贾瑞歪头想去看看伤口，却看不到： “给我拿面镜子，我看看伤势如何……” “镜子！镜子！老头！你家里有没有镜子！”葛虎的大嗓门喊道。 不一时，一面模糊的铜镜被拿过来，贾瑞强打精神看了看，三角肌被砍断了一半，若是不把肌**合，日后左臂肯定会留下点毛病。 “里头的肉也要缝合，你这样穿插一下，打个八字，然后在那边也是一样的……” 贾瑞用尽全力抬起右手大概画了一下针线走位。 虽然自己前世没被砍的这么惨，却看见过别人缝合肌肉。 “好……我试试……”黛玉的声音有些发颤。 “且等等，先拿些酒来冲洗一下伤口，把针线和你的手也都泡一泡……”贾瑞按住了黛玉拿针线的手。 “酒！酒！老头，你家有酒吗？什么？没有？ 那你们村子谁家有酒？好，咱们分头去找……” 一群人乱哄哄的跑了出去。 “林妹妹，和我说说话，别让我睡过去了…… 这会子若是睡了，只怕真不能醒了……” “好！二哥哥，你别睡，我同你说话，二哥哥，多谢你舍命来救我…… 二哥哥，你千万要好起来。 不然你救了我爹爹和我的性命，我却害了你的命，可让我怎么活呢……” 黛玉说罢又嘤嘤哭起来。 “罢了罢了，能不能说点高兴的事？有眼泪等我真死了再掉吧。你会不会说笑话？” “我……” 黛玉虽然平日里也是诙谐幽默的，此时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奄奄一息哪里还能想起半句笑话？ “那……唱个曲儿给我听？咳咳，也不会啊？ 那我唱个给你听吧：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中间休息了几次，总算一曲唱完了，不单是黛玉，紫鹃苗儿也都泪流满面。 “酒来了！”许岳兴冲冲的抱着一个坛子冲了进来。 “是什么酒？”贾瑞问道。 “米酒！上好的米酒！” “用不得……”贾瑞苦笑。 米酒那度数，那杂质，用来洗刷伤口会不会自己当场就暴毙了啊？ “要些盐巴，再用清水融化了来洗吧……” “嗷呜～～～～” 一声狼嚎响彻夜空，贾瑞终于体会到了往伤口上撒盐的滋味，真特么提神！ “也就这样罢了，我再也不能了……” 黛玉强打精神缝好了最后一针只觉得浑身乏力，身子软软的往后倒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三十章 救妹妹贾天祥遭险（四） 咕咕根儿～一声鸡鸣响起（这鸡儿怎么一股子天津卫口音？） 贾瑞一机灵从坠落深渊的噩梦中惊醒。 “醒了醒了！彪哥醒了！” 贾瑞睁开眼，一双双急切的目光看着自己。 左肩一阵疼痛，贾瑞长叹一声：没死！ 下意识的想去揉揉眼，却发现右手也很沉重，原来是黛玉的一双柔荑握着自己的手。 “二哥哥，你醒了？”黛玉一双眸子里似乎永远不缺眼泪。 “林妹妹一晚上没睡么？” “我不敢睡，只怕二哥哥再也醒不过来了……” “咳咳……你夜不归宿，不怕姑父挂念么？” 苗儿接口道：“那也是没办法，城门总要今早才开。已让葛虎去找马车，这就回城去。” 贾瑞点了点头，又要来铜镜看了看伤口，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还是林妹妹的针线好，缝得倒是细密，只不过拆线的时候怕是要受些罪了…… 你们都来，我有句话要说。 这次我受伤虽然是拜林埠孝所赐，却也不好就这么跟林姑父说。 他毕竟身子还不大好，若听得这种事难免要生气上火，倒是对身子无益。 咱们回去了就只说是那些盐枭为了抓到林姑娘胁迫林御史答应他们的要求……” 说到这里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若是林黛玉被歹人绑架的消息传出去，难免会让人产生猜疑。 再传出什么胡说来，倒是坏了她的清名。 想到这里便又改口道： “也不用说林姑娘如何了，只说是那些盐枭趁我独自出城，设计将我给拿住了，你们便打过来救了我回去便了。” 众人一听便明白了贾瑞的用意，各个都点头称知道了。 黛玉也不好多言语，只得默认。 一时间葛虎雇了两辆骡车来，众人小心翼翼的将贾瑞抬上车，又请黛玉上了一辆。 黛玉本是心怀愧疚，想着也跟着贾瑞上那辆车一路护送贾瑞回去，怎奈车内狭小又有遮掩，便觉有些不便，只得让紫鹃上去照顾，自己上了后头的车。 因恐路途颠簸，故而一行人走得极慢。 贾瑞便问紫鹃道：“你们姑娘没什么妨碍吧？” 紫鹃笑道：“瑞二爷倒是个心细的，竟然和宝二爷有些像呢，如今自己躺在这里不能动弹还要关心别人。 林姑娘昨儿倒是着实受了点惊吓，这会子倒是好了。 只是昨夜里怎么也不肯睡，只要守着你。 说来也奇了，二爷肩膀子上的刀口那么血呼啦查的，我看了都觉得心跳得不行。 我们姑娘平日胆子那么小，居然敢在皮肉上穿针引线！真真让人想不到的。” 贾瑞其实心里是害怕黛玉被林埠孝给玷污了，心里迈不过那道坎去，可这话头自己又不好直接找黛玉来点心理干预，只能找紫鹃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女子的贞洁固然重要，可也并不是要排在第一位的。 只要她心里头干净，那就是个洁净的人，不用在乎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没人了你好好劝劝你们姑娘，这些话我不好说的……” 紫鹃听了一怔，随即明白了贾瑞的意思，想了一回捂着嘴笑道： “瑞二爷是不是看到姑娘衣服上的血渍？” “咳咳……实在是不小心看到的，你让她放心，我自不会跟旁人说的。” “那个……是我们姑娘天癸水至…… 那些歹人将我们绑缚了用车载到那里，并没有欺辱姑娘……” 听了这话贾瑞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原来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啊，万幸万幸。 这小丫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初潮…… 紫鹃一脸促狭道： “我说难怪二爷昨儿晚上那么下狠手的打那林埠孝，原来是为这个！ 方才瑞二爷说的那些话我会转告姑娘的。” “算了！算了！昨儿你也不怕么？”贾瑞忙转移话题。 他知道紫鹃是个神经比较大条，什么都敢说的。 原著里一句林姑娘要回老家了就把一往情深的宝哥哥吓得魂儿都丢了。 紫鹃也不过是玩笑，见贾瑞着急了也不呕他，而是说道： “怎么不怕？刚被绑回来那会子怕得要死，可还是要护着姑娘。 后来瑞二爷来了，虽然也被捆着却一点不见胆怯的模样，心里头倒是有底了，不觉得那么怕了。 可看二爷中了刀又害怕起来…… 这次可多亏了二爷，听林埠孝说要让人去送信，让二爷来自投罗网我还怕二爷不肯来呢！ 这回才知道，原来二爷果然是个真爷们！” 贾瑞自然不会因一个小丫头夸自己几句就飘了，反而闭了眼道： “不说这些了，有些乏累，我且略歇一歇。” 回到御史衙门，黛玉一夜未归府中已是闹翻了天，见黛玉回来了才都出了一口气。 众人都不提绑架一事，只说贾瑞带着黛玉往城外大明寺去上香还愿，途中却遭遇歹人行凶，贾瑞混乱中受了伤，因要医治耽误了形成，故而只能在寺中歇了一夜等话。 贾瑞为安众人心也强打精神装作没事人一般徒步走进去，有人请郎中重新换药医治不在话下。 林如海也是早已心焦，听闻众人回来了哪里还趟得住？ 拄着拐杖由人搀扶着先看了贾瑞，细问起缘由，贾瑞只得将那套话又出来说了一遍。 林如海听得是盐枭动的手吃了一惊，又细问起来。 他可不似贾政那边是个书呆子，探花郎可不是白来的，又在官场混迹多年，心思缜密，几句问得贾瑞有些支吾不过，只得装作体力不支。 可巧这会儿贾琏也来了才把话题岔开。 贾琏也问了一番贾瑞伤情，便说道： “姑父，我往南边来了也有两个多月了，如今姑父身子骨也好了，只要安心将养便是，家里也确实离不开我。 老太太也交代过，等姑父身子大好了还要接林妹妹回去的。 横竖瑞哥儿的伤势也要养上一阵子，不如让瑞哥儿的伤大好了陪着林妹妹一起回神京岂不便宜？” 不等林如海说话，贾瑞却抢先道： “琏二哥，这可是你的不是了，姑父身子好了，我这当兄弟的还躺着呢！ 你难道就忍心丢下我去么？” 贾琏笑道：“方才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不碍事，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也知道，家里哪儿少得了我？” 林如海笑道：“这些事，你们兄弟两个自行拿主意吧，我也有些乏累了，改日再来看瑞哥儿。玉儿，扶我回去。” 看着他们去了，贾瑞朝贾琏挤挤眼： “我说琏二哥，是家里少不了你，还是你那些多姑娘鲍姑娘的少不了你？还是想二嫂子了？” 贾琏会心一笑：“都想！” 贾瑞想着贾琏回去了又和凤姐在一处了心下竟有些吃味起来，虽然知道人家两口子才是正经夫妻，心里总是有些酸酸的。 本着自己吃不着也不能让别人吃到的想法，他想要把贾琏留下来。 不知贾瑞如何留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三十一章 敲竹杠勒索不义财（一） “琏二哥，你不是常说，家花哪儿有野花香么？ 怎么这扬州的妹子入不得你的眼么？还是她们眼光太高了看不上二哥？” 贾琏自诩泡妞技术天下无双，哪里禁得住这话？ 笑骂道：“你小子少浑说，我若是想，还有看不上我的么？我真的是思家心切了。” 贾瑞点着手指笑道： “我知道了！二哥是口袋里没了银子，潇洒不起来了！” 被贾瑞戳中要害的贾琏也是老脸一红，这次送黛玉回扬州是拿的公中的银子，自然不好太过大手大脚，不然回去没法跟凤姐交代。 自己那点体惜早就贴给多姑娘和鲍二家的一众相好了。 他本想着林如海嗝屁了，自己拍着林埠孝点，说不定还能捞到些好处，结果让贾瑞一搅和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偏偏扬州虽然繁华富庶繁荣娼盛，却处处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手上拮据的贾琏自然潇洒不起来。 若是贾瑞没事也可以和他去各处青楼逛逛，富商家里坐坐，现在贾瑞躺在床上哪里能成行？ 与其这样不如回去荣国府了，免得在这里独守空房。 贾瑞便说道：“这值当什么？我先给二哥拿些银子你去逛逛。 等我身子好了咱们再结伴回去岂不热闹？” 贾琏知道贾瑞是个财大气粗又没人管着的，顿时有些动心了，嘴上却说道： “哎，怎么好拿二弟的银钱去快活？ 你还躺着我去外头耍，成什么了？再说日后我也没有本钱还你？ 你那二嫂子怎么拘着我你又不是不知……” 贾瑞装作不高兴的样子道： “二哥这是什么话？我说了要你还的？ 你也知道，我写了首曲子就换了一万两银子来，这钱来得太容易了，不花出去怎么行？ 我前些日子是有些杂物，又有林丫头缠着我陪她逛，故而才不能和二哥好好在扬州乐上几天。 如今被人砍了，想乐也乐不起来了。真他娘的晦气！ 实不相瞒，二哥，我想去各处青楼妓馆都走一走也是有我的目的的，想来你也能猜到一二吧？” 贾琏便道：“可是二弟想着看看这边有什么新鲜花样，也要照搬带回你那莳花馆去？” “哎！没错！还是我二哥了解我！”贾瑞竖起大拇指。 “哈哈，我说你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这哪儿是花银子？你这是想着法儿赚钱呢！”贾琏一脸的得意。 贾瑞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二哥，想赚钱，得先学会花钱吗！ 只可惜如今我是去不成了，二哥，这份苦差事就只能麻烦你了！ 不知二哥可愿意替我往各处馆阁走一走？” 贾琏感动得热泪盈眶！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贾瑞啊！必须的！ “瑞哥儿这话又说差了，咱们可是亲表兄弟！ 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什么苦不苦的？ 只要你说一声，刀山火海二哥也替你走一遭！ 你只管好好安心养伤，二哥办事保准妥当！” 贾琏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贾瑞显然也被贾琏的慷慨激昂打动了，动情道： “好哥哥！既然这么着就受累了，葛虎，先给我二哥拿一千两银子来！” 却说黛玉搀扶着林如海回到房内，林如海挥挥手将闲杂人等都屏退了，一脸肃然问道： “玉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要和爹爹弄鬼么？” 黛玉知道瞒不过，只得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胡闹！咳咳咳……”林如海听了又惊又气。 惊的是自己的女儿居然被绑架了，贾瑞还差点把命给搭进去，他可是钦差！ 气的是黛玉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了，居然女扮男装带着个小丫鬟就敢往城外跑！ 这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小姐该干的事儿？ 更气的是林埠孝那不肖的东西居然能干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居然想让自己绝户？ 更更气的是那些盐枭，果真好大胆子！ 黛玉跪在地上抹着眼泪哭到： “爹爹，孩儿知错了…… 孩儿只是想去寺里给爹爹上香祈福，哪里想到竟然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还差点害了瑞二哥……呜呜……”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爱女林如海也是长叹一声。 自己就这么一点血脉了，说不宠着是假的。 这事说起来都是后怕，实在多亏了贾瑞救下黛玉，又处心积虑的要保全黛玉的清名。好在这两个都平安无事。 “起来吧！爹爹身子不好也不大管你，越发不像了。 便罚你一个月内不许出屋，将《女戒》好生抄十遍！” “是……” 黛玉嘤嘤嘤的站起来，偷眼看看林如海脸上多半是怜惜，才可怜兮兮的说道： “爹爹，你身子还不大好，我还想熬粥给你吃。 另外瑞二哥是为我而伤，要将养好长一段时间，于情于理孩儿都应该帮着照顾照顾才是。 若是不能出屋，怎么能给你们熬粥呢……” “嗯……罢了，就一个月不许出府吧！不过《女戒》还是要抄！” “是！”黛玉很乖巧的答应道。 第二日一早，黛玉便又带着紫鹃和两个婆子来给贾瑞送粥了。 “哎？今天没着火啊？”贾瑞看了笑嘻嘻的打趣。 “二哥哥！我不就不小心走了那一遭水么！ 就这么点子事，你还要说一年不成？” 看到贾瑞似乎精神不错，黛玉心下稍安。 “怎么会呢？这点事说一年？怎么也得说上三五年吧？”贾瑞嘿嘿笑道。 “你……” 黛玉咬着贝齿：“二哥哥哪里都好，只是这嘴巴讨人嫌，讨厌得很！” 贾瑞道：“难不成还要所有人都像宝玉一样天天满嘴甜言蜜语的哄着你才不讨人嫌么？” “我……”黛玉顿时无语了。 细想想，宝玉确实什么都让着自己，她一耍小性子马上就来赔礼认错哄自己，可二人依旧天天拌嘴吵架生气抹眼泪。 再看看贾瑞，一开口就要奚落自己拿她取笑，惹得她恼了也从来不来哄，可偏偏和这个厚脸皮的就是吵不起来，因为他根本就是在逗你玩…… 贾瑞也知道自己把天给聊死了，索性闷头吃粥。 黛玉看着贾瑞被用简易夹板固定挂在脖子上的左臂，垂了头道： “这回多谢二哥哥了，只希望二哥哥的伤能快些好起来，千万别留下什么病症才好。 不然我爹爹又要骂我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三十二章 敲竹杠勒索不义财（一） “啊？你都跟姑父说了啊？ 行了，回头我跟他说，又不干你的事，让他别骂你就是了。” 贾瑞心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娘们果然靠不住。 黛玉沉吟片刻，突然问道： “瑞二哥，若是被歹人抓了去的人不是我，你还会这般舍命去救么？” “不是你？不相干的人肯定不管啊！ 难不成门口挑担卖针头线脑的那老头子被抓了我也去救么？ 我也就这一条命，好好活着它不香吗？” 贾瑞觉得黛玉肯定脑子瓦特了。 一句话说完紫鹃却忍不住笑了，这二人，一个问得呆一个答得浑。 “那……你为何要去救我呢？” 黛玉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咳咳……因为你是林妹妹么。” 黛玉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难道就不能顺便说几句中听点的话么？ 贾瑞见了只得编排道： “我时常做一个梦，梦到我前世住在一处仙境，灵河岸边，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我见她生得惹人怜爱，便每日以甘露灌溉。 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 那黛玉不觉听得痴了，怎么这么有画面感？颇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自出神，门上却有婆子来报外头有人求见贾瑞。 “什么人？二哥哥身上不好，不见客！” 神游的黛玉被打扰了心中有气。 那婆子一脸为难，不知该听黛玉的还是看贾瑞怎么说。 贾瑞问道：“是谁？来做什么？” 婆子道：“是个姓黄的员外，说是二爷的故交挚友。 听说二爷病着，特意来送些药草滋补的玩意。” 黛玉啐道：“一个个浑身铜臭的下作东西，哪里用他们来装好人？你去告诉他……” “去告诉他，我行动不大方便，就不出去迎接了，请他进来吧。” 贾瑞忙把话接过来，又朝着面色不虞的黛玉笑道：“公事要紧，公事要紧……” “切，都这样子了还什么公事！” 黛玉站起身来让紫鹃抄了杯盘汤饭气鼓鼓的去了。 贾瑞看着黛玉摇摇曳曳的背影摇头笑笑——或许黛玉往后的性子不会再像原著里那般敏感猜忌了吧？ 不一时，果然有人引着一个身着锦缎的中年人进来了，正是黄元德。 贾瑞也没想到那群盐枭的头头居然是黄元德，更没想到黄元德还敢亲自登门，这是要求和示好还是来示威的？ 贾瑞只在榻上抬了抬手道： “原来是黄老爷来了，恕我行动不便，不能远迎，失了待客的礼数了。” 黄元德忙道：“不敢不敢，听闻贾公子造歹人算计受了伤，黄某心下挂念公子，故而不请自来，扰了公子清养，还望恕罪。” “哪里哪里，倒是劳烦黄老爷挂念着。快请坐，给黄老爷看茶！” “多谢多谢。” 黄元德坐了叹息道： “前几日还在寒舍饮酒欢谈，怎想今日公子居然就受了伤，真是世事多舛啊……” 贾瑞听了冷笑道：“几个盐枭竟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此行扬州的目的，要加害于我，没想到这事传得这么快，黄老爷居然就知道了。” 黄元德混迹官商两道多年，听贾瑞暗讽那些盐枭是自己手下也不尴尬，也笑道： “公子也知道，我们做盐引的，要将盐运往各处，自然要消息灵通一些。 说也凑巧，昨日我手里一支往外省送盐的驼队出城正好遇到那几个断了手的盐枭奄奄一息的在路边。 因也多次交过手，也都认得，逼问下才知道原来他们竟然敢打贾公子的主意。 他们也知我素日和公子交好，听了这话不敢怠慢，当日便着人回来给我报信了。 那些胆大歹人，想来是伤势过重，活不过昨日了，可谓是遭了报应了。” 贾瑞心说你自己杀人灭口，说得到轻松： “既是这么说，想必黄老爷也知道我此行的缘由了？” 黄元德偷眼看了看贾瑞的表情，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说道：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公子放心，我定会严守秘密，不泄露出一个字来。” 贾瑞略点了点头：“这样最好，不然于你于我都有些麻烦。” 黄元德心里暗骂：你小子把我手下那些人的手给剁了，让他们传信给我说你是奉密旨而来，这会儿又装逼，不就是想敲诈我一笔么？ “公子在扬州地界受了惊吓，我作为地主未尽好保护之职，略被了些薄里给公子压惊。”黄元德说着拍了拍手，便有个小厮捧着个小匣子垂首走了进来。 黄元德接了双手奉上： “一点心意，还望公子笑纳。” 贾瑞心中一喜，正菜来了~ 但贾瑞学着许岳板起一副扑克脸问道： “黄老爷太客气了，我手上不方便，只放在这里吧。” 黄元德一愣，按照官场的规矩，不是应该假意推辞个三两回合才勉强收下吗？ 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让他更懵圈的是贾瑞直接将匣子打开了，拿出里面厚厚一沓子银票直接问道： “却不知这是多少两？我懒怠数。” “咳咳，这里是纹银两万两……” “哦，两只曲儿啊……” 贾瑞一脸失望，将银票胡乱又丢进匣子里盖上了： “多谢黄老爷关心，在下便愧受了。” 黄元德没想到贾瑞居然是这个态度，两只曲子？ 是，你确实写了支曲子换了江谦千两黄金，可那明摆着就是炒作好吗！ 你再写几支曲子，还总有人给你千金？ 不过黄元德也并没有因为贾瑞轻视这两万两银子而高看他一眼。 对于他这种巨贾，面对官场上的人，尤其是这种钦差级别的，不怕你贪，只怕我给你银子你不敢要！ “啊，扬州是个好地方啊！ 满城是美女，遍地是金银，吃顿饭都要几百上千的银子~ 想必黄老爷是扬州富商中的翘楚了吧？ 话说你家那吃人参的老母鸡下的蛋果然与别的不同。” 贾瑞突然感慨道。 黄元德明白贾瑞是想多敲点竹杠，他也是老油条了，你想多要银子可以，问题是你值什么价格？ “也不敢相瞒，鄙家确实有些薄产，都是赖朝廷庇佑和祖上荫德。 当初大乾太祖皇帝起兵的时候我家祖上曾倾全家之资财鼎力相助。 后来太上皇六次南巡，每回到了扬州必要在我家里停一停的……” 黄元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们祖上就为大乾出过力，现在还有太上皇罩着呢，你这个钦差还差点火候。 不之贾瑞如何作答，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三十三章 敲竹杠勒索不义之财（二） 贾瑞会心一笑： “这个我也知道。太上皇他老人家今年七十九岁了吧？ 愿他老人家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了这话黄元德脸上便有些难看了，是啊，自己家给太祖皇帝出过力，给如今的太上皇行过贿，还给昔日的废太子送过礼，可干如今的永康天子什么干系？ 人家可是没拿到过你一点好处！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谁不懂？ 太上皇尚在，永康帝不好对于这些巨贾权臣动手，可太上皇龙驭上宾之后呢？ 贾瑞又说道：“只是如今朝廷也不容易，虽然是太平年月，每年里各处也有个三灾八难的，还要给官吏发工资，给边军发饷…… 就这么说吧，皇家的日子还不如你们过得舒服呢！ 你是不知道，皇上想给我姐姐盖个殿都没钱~” “咳咳，那是天子不贪恋享受，实为天下楷模！”黄元德开始打太极。 贾瑞却不搭理他，而是话锋一转： “哎，对了，去年神京里头出了件大事，想必黄老爷也有耳闻吧？” “却不知是何大事？” “修国公府被查抄了，啧啧啧，你说一个堂堂国公府，就因为拐卖人口被抄家了，你说冤不冤？ 而且只抄检出十来万两银子，这国公府还不如盐商富裕呢~” 听了这话黄元德开始有些心慌了，贾瑞的意思很明显啊，只等太上皇驾崩，永康帝就要开始抄家大计了。 他们这些盐商都已经营几代人了，若要细细查起来，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随便给你安个罪名就办了你！ 而且贩盐这事，说白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关键就在于你能不能拿到朝廷下发的盐引，如果能，能拿到多少。 如果永康帝先拿扬州一两个大盐商开刀，他们手中的盐引或分配给新的盐商，或给现有的分配一下，根本不会影响到两淮的百姓吃盐。 安个罪名然后抄家，稍微上点层面的盐商哪个不是家赀万贯？ 能分到被查抄的盐商手中的盐引，谁不说永康帝的好？ 又得了银子又得了人心，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贾瑞又补了一句： “你说到时候我要是也想卖点盐，我姐夫会不会给我行个方便？ 给我弄个十几二十万引？ 哎哟，我这一刀挨得，似乎也不亏啊~”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黄元德显然也是做足了贾瑞的功课的。 皇上钦点将贾瑞过继到宁府袭爵、元春的突然受宠本也都不是什么秘密。 “哎，黄老爷，你怎么流汗了？ 别怕吗，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抄家来的，我不过是来看看，其实我是来买石头的。 对了，我姑父的一房侍妾好像是您的女儿是吧？ 我听说她最近甚是思念父母，要不要您今天就把她接回去住几天？ 你说我这姑父也是，身子骨这么差呢？病得差点殁了。 哎，这刺杀皇上派遣下来的御史是不是应该定谋反，诛九族啊？” 贾瑞笑吟吟的用手指敲着装满银票的小匣子。 听贾瑞三两句话就给自己扣了个谋逆的罪名黄元德再也坐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贾瑞忙假惺惺的说道： “哎呀，可是椅子太滑了？怎么黄老爷就出溜下去了？ 快起来，这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怎么能行此大礼！” “是小人一时糊涂，还请国舅爷给指条明路！” 黄元德砰砰砰的开始磕头。 “哪儿有什么明路暗路的？ 不过是皇上信得过我，先让我来看看这边情形到底如何，还没什么路呢……” 贾瑞伴随着黄元德磕头的节奏继续敲击着手边的钱匣子。 “十万……不，小人愿意再奉上二十万两，但求国舅爷指点迷津！” 贾瑞终于停止了敲击，搓着额头装作很为难的说道： “黄老爷，你这可就让我太难办了！ 方才我可没有胡说，实在是皇上也没拿定主意呢。 不过么，用不了多久，扬州城肯定是要出一些事情的。” 听着这些模棱两可的话黄元德心里倒是踏实了一些，起码这小子不敲钱匣子了。 “恕小人愚钝，还请国舅爷明言……” “咳咳，首先吗，皇上这次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扬州府拖欠朝廷盐课。 你说说你们一个个肥头大耳富得流油，还亏钱朝廷二百多万两银子！ 换做你是皇上，你能不生气？” 换做他是皇上？黄元德听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只好连声说不敢。 贾瑞接着说道：“你说皇上钦点我来一趟，总不能空手回去不是？ 好歹你们也多少把亏空给填补上点，不用多了，填上个百八十万的就是了。 也不用你一人承担，好歹你也是扬州盐商的翘楚，就牵个头，你三万他五万的不就有了吗！ 这样一来，皇上的气也消了，我也好交差了，林御史也不至于那么尴尬了，你们也能多安稳一段日子了，你说是不是？ 而且我听皇上的意思，谁若是补交盐课态度好、金额足，是要给些十足的好处的，好让你们知道皇上不是寡恩的人……”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三十六章 见薛蝌贾瑞忧国民 黛玉听得饶有兴趣，不过只当是猎奇异闻来听。 而贾瑞则不同了，他不由得感叹，西洋诸国已经开始利用自己的航海优势掠夺全世界了，大乾还在美了吧唧的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是这些夷人来低声下气的求着自己将瓷器等物品卖给他们。 会不会再下去五十一百年，这些胃口越来越大的列强会用枪炮敲开大乾的国门，会把福禄膏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输送进来，榨干大乾？ 再想想索菲亚送给自己的簧轮手枪，贾瑞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能不能帮我买一些洋货？”贾瑞问道。 “洋货？”兄妹两个对视一眼： “我们家里本来就是为了天家采买西洋玩意的，只要不是太稀奇的应该可以买到。 却不知瑞二哥想要什么？” 贾瑞从枕头底下拽出手枪道： “这玩意！还有那种长筒的，火炮最好也能搞到几门…… 当然，要是他们的战舰肯卖的话……” 黛玉和薛家姐妹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贾瑞。 “二哥哥，你要那些个做什么？” 黛玉问道：“难不成也要学着那些洋人去海外做生意？” “师夷长技以制夷。”贾瑞难得文言一回。 “那些洋夷不远万里驾船而来，中年奔波于海上，不过是为了些许金银。 二哥哥又不缺那点银子，何苦去做那营生？”黛玉说道。 “是啊，尼德兰国因国小人稠，许多人没有生计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我大乾地大物，如今和他们通商也不过是将一些绸缎茶叶卖与他们，换回一些西洋奇技淫巧之物，即便不与他们通商我们亦可自给自足……” 薛蝌也说道。 贾瑞也只是笑笑。 他要怎么和这群孩子说，日后这些国小人稠的西洋小国凭借航海和火器的优势几乎称霸全世界？ 两千年来儒家思想在中华这片沃土上一代代的传承，上至朝堂下到黎庶都习惯了以天朝上国自居，只以仁义礼智信教化天下，总有一天会跟不上世界的改变，被时代的浪潮拍入深渊。 想到这里贾瑞不由得又觉得好笑： 自居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小痞子，机缘巧合来到了这个而又熟悉的世界，扑腾了一年，如今颇有家资，家里又有可卿尤氏和茜雪嫣然大小四个美女，还没过上两天安稳日子就也要学着那些有志之士来忧国忧民了？ 就这么了此一生，纵情享乐，能帮帮这群苦命的金钗就帮一把不也挺好的吗？ 自己是那种能安邦定国的人？也忒自不量力了。 “我出的哪门子海？不过是前些天索菲亚送了我一支枪么？ 我倒是觉得有趣，便想着买些来收藏。” 宝琴道：“火枪恐怕难买。 毕竟是火器，朝廷忌惮，不许洋人水手夹带上岸，更不许私下买卖。” 又闲话了一回，薛蝌兄妹见林如海和贾瑞身上都不方便，也不吃饭，都告辞去了。 送走了兄妹二人，黛玉复又转将回来在贾瑞身旁坐了问道： “二哥哥，你难不成真的想出海去和洋人做生意么？ 方才见你一会儿面色沉重一会儿又叹息一声的，到好像是有些惆怅模样。” 贾瑞摇头道：“不去，我虽然是个爱财的，咱大乾的银子我还赚不过来呢，何苦涉险往外跑？” 黛玉听了这话才放下点心来，话锋一转笑道： “可真真好笑，薛大哥长成那副模样，偏偏就有这么个一表人才的堂弟。 这薛蝌倒像是宝姐姐的亲兄弟了。” “嘿嘿，确实是个好人物。怎么，林妹妹莫不是有些想法？ 要不要我同姑父说一声？薛蝌好像还没定亲呢……” 贾瑞也又换做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黛玉啐了一口道：“说你没个正经是再不冤枉你的！” 一旁的紫鹃掩嘴偷笑。 这些日子黛玉似乎变了太多。 这话若是在荣国府里被宝玉或者凤姐说出来黛玉定然会生气，说不定还要掉一会眼泪。 而此刻在贾瑞口中说出黛玉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了。 不单心性宽了许多，似乎黛玉整个人也开朗爱笑了。 “多正经的事？怎么就不正经了？”贾瑞一脸无辜。 “正经么？我看倒是没有你去给人家西洋小姐写个曲子正经呢。” 黛玉酸酸的回击：“只可惜我这民间丫头也听不得，也没那福气……” 不等黛玉说完，贾瑞清了清嗓子：“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黛玉听了便又想到那个胸先着地的典故来，再想想宝琴和自己年龄相仿，却不似自己这般一马平川，不由得又羞又气，提起粉拳就在贾瑞肩膀上锤了一下。 “哎哟！”贾瑞惨叫一声。 黛玉这才想起贾瑞肩膀上还有伤呢，忙问道： “可是疼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疼，怎么不疼！比被蚊子踢了一脚还疼呢！” 看着贾瑞嬉皮笑脸的模样哪里像是疼的？ 黛玉挥舞小拳拳又想打，还是忍住了： “这么大的人了就知道拿我这当妹妹的取笑戏耍！二哥哥不是好人！” “嘿嘿，好了好了，我不是好人，来吧，咱们吃苹果。” 神京荣国府凤姐院。 “二奶奶？”平儿加着十二分的小心叫了一声失神的凤姐。 凤姐却似乎没听到一般。 “恭喜二奶奶，您这是喜脉啊！是喜脉啊！喜脉……” 郎中的话在凤姐耳边回响。 凤姐的月信本就不稳，这次竟然迟了一个月。 这几日又觉得身上倦怠，懒懒的没有精神，凤姐也知道不大妙，便让平儿悄悄告诉外头小厮寻了个没来过贾府的大夫把脉，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 有喜了，这对于嫁过来几年无出的凤姐来说应该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偏偏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和平儿都知道，贾琏带着黛玉回扬州后凤姐还来过月事，凤姐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贾瑞的。 怎么办？打掉？ 常听闻勾栏里的妓女若是怀孕需要堕胎一般都是口服水银等虎狼药，使还未成型的胎儿胎死腹中后生下。 听说因服食了虎狼药常有一尸两命的，好的也有许多会终身不能再生育…… 想到这里，凤姐下意识的用手护住了平坦的小腹。 “我上个月葵水就没来，这孩子是琏二爷的，知道了吗！” 凤姐突然道。 “自然是琏二爷的。” 平儿也长出了一口气：“ 我听说，怀胎十月并没有那么准的，或是提前个十天半月，或是晚生个把月的也是有的。” 凤姐长叹一声并未说话。 长往荣府里来的王太医可是好脉象，只需要一搭就能知道个大概吧？ 且贾母、王夫人都是生养过的，还有那些奶娘、嬷嬷们也都是过来人，怀孕几个月肚子该多大，谁不比她明白？ 真的能蒙混过去吗？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叔侄俩书房辨新法（一） “二哥哥，爹爹请你过去有话商量。” 黛玉亲自来请已能下床走动的贾瑞。 “哦？知道了，这就去。”贾瑞便要起身去。 黛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二哥哥，你和我爹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些天怎么他总是叨念着什么黑猫白猫都是好猫？ 还有，怎么这些日子外头那些公人官吏一个个来得这么勤？” “我哪儿知道~”贾瑞装傻道。 黛玉噘着嘴瞪着贾瑞，一副你少糊弄我的表情。 贾瑞干咳了两声说道： “不过是些公务上的事，想来是你爹爹身子好了，有气力处理公务了，故而那些以前病中积压下来的事都找上门来了吧。” 黛玉叹了口气，她知道，贾瑞不想回答的问题，任你再怎么问他也会各种插科打诨。 这家伙，看起来嬉皮笑脸，心里头主意正的很！ 就像问林如海有什么事，林如海也总是会说都是些公务上的事，女孩子家问什么，赶紧抄《女戒》去。 这两个自己亲近的男人这一点倒是很像，嘴巴都严得很。 到了林如海书房，果然见他正披着件夹衫伏案书写。 贾瑞不由得感叹，这家伙还真是个工作狂啊。 “瑞儿来了，快坐，给二爷上了茶你们都退下吧，不用伺候。” 果然见贾瑞一来林如海便下了逐客令。 贾瑞也不客气，在一旁坐了问道：“姑父今日身子觉得如何？可好些了么？” 林如海道：“已经大好了，茶饭也能吃两碗，这半年来竟从未这么好过！ 瑞儿的伤如何了？” “也好了许多，行走已无大碍了。” 贾瑞嘴上说心里却苦：这处刀伤已经十余天了，伤口却愈合得极慢，到现在都不敢拆线。若是真落下点残疾代价可是有点大啊！ “不知姑父唤我来有什么指示？可是有什么喜事么？” 见林如海面带喜色贾瑞问道。 “果然是喜事，昨日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耿大人送书信来，说扬州大小盐商自发组织上书，要补缴历年亏欠之盐课！” 林如海难掩心中激动，自打他走马上任扬州以来就存在的难题，没想到三两下就被贾瑞给料理了！ 贾瑞也没想到这群盐商行动起来还是挺快的，一听道要抄家就这么乖乖掏银子了？ 不过再想想扬州大小盐商几十个，凑齐这二百多万两银子还真不是事儿。 看到贾瑞听了这个消息似乎并没有多高兴，林如海不由得暗叹此子城府之深，又说道： “那份折子我要改一改再呈给皇上了。 此番能够顺利追缴盐课多亏了瑞儿的功劳，我定要奏明天子。” 贾瑞听了忙摆手道： “可别，姑父，万万使不得。你原来那份奏章就挺好的！” 林如海蹙眉道：“那如何使得？ 瑞儿此番来扬州便深入青楼打探情报，后又不惜一身返现受此重伤又用手段才使得那些商贾就范，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贾瑞道：“姑父难道忘了，你前些天可是说我假传圣旨来着，这若是写上来皇上还不砍了我的脑袋吗？” 林如海听罢笑道：“当初你与黄元德交涉的时候可是好胆，如今又知道怕了？ 你只管放心，姑父自有分寸的。 倘或一点也不写，回头皇上问起来你这两个月都做了些什么，你又如何交差？ 难不成只是来玩乐了一圈么？” 贾瑞想想也是，要是什么都不写确实不好交代，且林如海浸淫宦海多年，又不似贾政那般迂腐，自然懂得变通之道，便说道： “既是姑父如此说，那姑父就看着把握吧。只是稍稍写上几笔即可……” 林如海笑问道：“瑞儿，你本是立了大功的，为何不肯表功？ 须知居功不自傲自然是好的，也不可太过了。” 贾瑞苦笑道：“姑父不是外人，我也就不和你掖藏了，我就是怕皇上知道我出了力，又要指派什么差事给我呢。” 林如海听了正色道：“瑞儿这就不对了。 你年纪轻轻就得圣眷，将这等差事交于你做，你又有才能，可以胜任，自然要多替天子分忧，替朝廷出力，怎么敢懈怠？” “姑父明鉴，我才十七岁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说让我早上三四点钟起来去上朝，这合理吗？ 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啊…… 对了！政老爷说让我好好读书，我还得考举人考进士呢！ 姑父前科探花，可一直都是我的心中偶像，我准备走科举出仕，不想恩荫！” 林如海摇头道：“不论恩荫或是科举，不过都为了出仕为官，或外人造福一方，或做个京官替天子运筹。 你既以得圣眷，又何苦拘泥于形式？二内兄未免太迂腐些了……” 贾瑞急忙甩锅道：“对对对，是有点迂腐，不过我也得听他的不是？ 毕竟以前政老爷对我颇好的……” “罢了罢了，就依你便是了。” “姑父，还有一件事，我出来也两个月了，如今这里的事也差不多了，我想着就回神经交差了。” 林如海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看了看贾瑞依旧被用白绢子挂在脖子上的胳膊道： “怎么这么急？你这伤还没好呢，好歹再养养也不迟。” “这点伤已经无碍了，且回去了一路走水路，也不用动弹，在路上慢慢养就是了。 这次我和琏二哥都来了，两府里都没个爷们管事也不像，故而想着回去了。” 贾瑞答道。 贾瑞并不是急着回去交差，他是想看看自己的大观园到底怎么样了，还有银行运转的如何，这可是赚钱的买卖，不能大意。 虽然其间也收到了宝钗和贾芸两个的书信，银行运作正常，存款也在持续增加，园子的进度也喜人，贾瑞总是想亲眼见证大观园的落成。 另外，他也想他的姑娘们了。 他还答应和凤姐一起盖葡萄酒庄呢，总不好就这么放人鸽子。 林如海道：“也罢，那我就抓紧把折子写出来，到时候你帮我带给皇上。 另外还有我这些年所收的银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三十八章 叔侄俩书房辩新法（二） “姑父，那会儿你病重，说出那些话来。 如今您也大愈了，等什么时候您回京述职了亲自带回去他不香吗？ 我也没几个护卫，路上带着这么多银子他也不安全不是？” 贾瑞心说这家伙也是倔脾气，这事儿还没忘呢。 林如海却摇头道：“我既然已经说过了便不可再改了。 瑞儿，我知道你是个爱财的，姑父也要劝你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切不可妄生贪念，贪图不义之财……” “是……回头黄元德送我的那两万两银子我也如数上缴……” 贾瑞一脸肉疼，只希望那二十万两他不知道。 “咳咳，那些个就算了，好歹也是黄元德手下的鹰犬伤的你，用你的话说，就算点赔偿吧。” 既然林如海都这么说了，贾瑞自然也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便说道： “姑父，那林妹妹你想怎么安排？是跟我们一起回神京，还是留在你身边？” 林如海又是一怔，他没想到贾瑞会问到这个问题，反问道：“你觉得怎么好？” 贾瑞没想到林如海居然会倒打一耙，林黛玉是你闺女又不是我闺女！ “咳咳，我倒是觉得姑父还是将妹妹留在身边的好些。 姑父是耿直忠厚之人，我也不掖着藏着，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荣国府里虽然有老太太疼她，可到底那里是外祖母家。 且如今老太太又不大管事，还有宝玉和三个姊妹以及史大妹妹不时往来住些时日，老太太哪儿有那么多精力去照管黛玉？ 至于两个舅舅和舅母，到底不是那么亲近的。 且荣国府里上上下下那些人都长着一对势利眼，若是老太太那边的人呢，自然不敢怠慢了妹妹。 若是大舅母二舅母那边的人……” 贾瑞也只能点到为止了，这已经说得够直白了。 林如海叹了口气道：“虽然许久不曾去过，你们家里的事我也是知道的。 可我已年逾五十，公事又繁冗，又不想再续弦，哪里有经理管照玉儿呢？ 且这次来你也见了，还有人要谋害我的性命，虽然现在被揭破了，难保日后不会再有。 让玉儿留在这里我着实不放心。 且老太太也说过了，让琏儿回神京了还要带玉儿回去的，也不好违拗。 不过我外任已经多年了，说不定过些时日便会调回神京。 到时候也可以和玉儿团聚，那时候岂不省心？” 贾瑞听林如海说得也在理，且如今林如海没死，黛玉日后的婚事自然有人做主，不会那么可怜巴巴的只由一个紫鹃去给她操心，想来黛玉最后也不会含恨说句：宝玉，你好！就挂了吧？ “既是姑爷这么说，那我回京了就带上林妹妹一起走了。” “嗯，瑞儿费心了。” 林如海沉吟了一会儿才又说道： “能不能拜托瑞哥儿多照看照看玉儿？” “我……” 看着林如海儒雅却又有些憔悴的面容，贾瑞还是心软了： “我尽力吧。毕竟她在荣府里头住着，我不时常去的，且我平时事儿也多……” 林如海微微一笑： “我知道，也不用你像现在这样天天守着她，不过隔三差五的看看就好了。 虽然和你相处时间不多，我却知道瑞儿是个心细的人，也是个体贴的人，值得托付。” “我……” 贾瑞很无语，分明是林黛玉天天缠着他好吗？自己愿意守着？ 林如海又说道：“其实我还有件事要相烦瑞儿……” “姑父但有什么只管吩咐，相烦可担不起。” 贾瑞心下嘀咕这小老头又有什么幺蛾子了？ “就是关于黄家那个女子……” 林如海显然也有些难以启齿： “虽然她要加害于我，毕竟也是被人所利用，好歹也跟了我一场，我着实不忍心就这么断送了她。 且这事我也不想宣扬开来，我想着不如等你带着玉儿回神京的时候把她也一并带了去吧。 对外只要说我让她跟着玉儿去照顾，至于如何处理，瑞儿你自己定夺便是了。” 贾瑞心里想骂娘，林如海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吗？ 你不忍心下手，把烂摊子丢给我算什么？ 你让我怎么定夺？带回神京去关一辈子？ 还是在运河上趁着夜黑风高给她绑上一块大石头丢水里种荷花？ 贾瑞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让他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黑手，他也下不去手啊！ 不过想想林如海正直的人品，还有这次能顺利完成永康帝交给自己的任务，甚至可以贪污受贿二十多万两银子还多亏了他，便迎着头皮道： “姑父谬赞了。不过既然姑父信得过，我尽力就是了。还有一事想和姑父请教。” 林如海听贾瑞答应了似乎也如释重负，声音也轻松了不少： “却不知是什么事？你说来我们一起探讨探讨。” “您说，这盐法能不能变一变？” “变……变法？” 林如海彻底懵了，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子哪儿来的这么多想法？ 同时他又很好奇：“却不知要怎么个变法儿？” “我也没想太好呢。不过姑父也知道，如今盐课里面漏洞百出，弊病比比皆是，何不干脆就变了他？ 以前都是朝廷煮盐，盐商们再凭借手里的盐引从朝廷手里买盐，再贩运到各个府县，这样一折腾又繁琐，还经常拖欠盐税，何不干脆将煮盐从源头就放开了？ 就让那些盐商们自己煮去，也不用限制盐引数量了！ 你煮多少按量纳税，到时候商贾们为了牟利自然会多煮盐。 这样一来盐税收得就多了，因为竞争激烈，价格反而会下降，如此一来，国库收益多了，百姓买盐便宜了，奸商们的利润低了，此不是一举三得么……” 贾瑞大致将市场经济那一套说了一回。 林如海听了蹙眉道： “不妥！且不说盐法已经沿用千年，并非一时半刻能变的，就算可以按着你说的法子来，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官绅的利益会受损？ 从煮海为盐一直到被寻常百姓买走，这中间有多少环节？ 有多少人就依靠这这条线吸血为生？ 你这是要砸了他们的饭碗啊，几辈子的饭碗。 瑞儿也是读过书的人，想必也知道历朝历代都不缺你这样年轻有为又想为社稷谋划，黎庶谋福祉而试图推行新法的，可结果如何？ 商鞅在秦变法虽然使大秦国富兵强，最后自己却惨遭车裂。 苏秦变法遭刺杀，赵武灵王变法遭驱逐。 王安石两次罢相，最后一生辛苦所变新法尽数被费，最后郁郁而终。 以史为鉴啊！新法固然是好的，也会触及到士绅的权益，会遭到整个朝堂的打压…… 别说你是无官无职的，便是身为宰辅只怕也承受不起那等惊涛骇浪。 瑞儿，你方才说的那些想法固然是好的，可你到底是年轻一些，不知道上头那些腌臜勾当。 我劝你还是先将这些念头放一放，等日后真的入阁拜相了再徐徐图之也不为迟晚。” “好吧。”贾瑞假装很失望的点了点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三十九章 忠紫鹃为主探口风（一） （ps：说一下书中关于银子等价的设定。 我并没有参考明清时候的银子购买能力，而是直接用的原著中的银子价值。 如果按有的朋友说一两银子值现在四五百块钱，实在是低了一些。 原著中贾府中的一等丫鬟（晴雯麝月等）的月钱是一两。 袭人后来享受姨娘的待遇才是二两银子。 黛玉三春的月钱是二两。 秦钟来贾府上学，他爹给他准备了二十四两的束脩。 刘姥姥听说荣府一顿酒席要二十两银子的时候也说过，这够庄户人家一年的吃嚼了。 银子的购买能力也不能单纯的用粮食价格去判定，还要考虑到耕地、其他生活必需品的定价。 比如现在在某宝上买件便宜衣服几十块块钱，在红楼中可能就要几钱甚至几两银子。 我写书的时候基本上是参考一两银子值一千块钱这么定的。 主要么……因为好记…… 所以说敲诈盐商二十万两银子，我觉得不过分吧。 那会儿盐商真的挺有钱的。前面写到的盐商斗富比吃那些都是查过史料的。） “要……要回神京了吗？”贾琏的心情颇为复杂。 他又想回神京和凤姐以及一众相好的相聚，又感觉没玩够呢。 男人么，谁不爱新鲜？更何况花的是贾瑞的银子。 当然，贾琏这段时间也是替贾瑞办了不少实事儿的。 比如说采买了三十多个**得懂规矩的小丫头，准备大观园盖好之后填充进去，而且价格也相当亲民。 还有一班已经学得有些模样的小戏子，教习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而且扬州府作为最大的漕运转运枢纽，除了最著名的盐意外，南来北往的商品大多都会汇集于此。 虽然不是原产地，好歹也比神京里的便宜了许多。 按着贾瑞的意思，妆蟒洒堆、刻丝弹墨、各色绸绫、竹帘竹席、乃至屋里一应事物玩器也买了不少。 采买本是个肥缺，里头的文章自然是不少的，可贾琏却并未狠劲揩油。 一则他是要讨好贾瑞，图个长久的买卖，二则他也知道贾瑞算起账来是个精细明白的，他可不想因为这点眼前的市利得罪了这位大金主儿。 贾瑞也挺满意贾琏的办事能力的，这家伙除了好色点，也算是个可用之才。 “是啊，我这边的事也办的差不多了，出来也快三个月了。 林姑父的身子也大愈了，总该回去的。 况且神京那边再过个把月只怕葡萄也就下来了，那葡萄酒庄子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可别赶不上今年的葡萄酿酒，到时候可就没银子赚了。”贾瑞说道。 听到酒庄贾琏不由得懊恼，本来是他想着跟贾瑞合作分一杯羹的，结果就这么便宜了凤姐，有了她在里头，自己还能有什么利可图？ “再拿单子来看看，还有什么要采买的吗……” 此刻，林如海书房里。 黛玉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爹爹，我不要回荣府了，我要在爹爹膝下承欢尽孝！” 林如海爱抚着黛玉的头温声道： “玉儿，我知道你是个尊孝道又懂事的好孩子。 只是爹如今身子也好了，不需你挂念。 且爹公务繁冗，不得空陪着你。你又无兄弟姐妹，岂不孤单？ 荣府里好歹有一群姊妹为伴，又有老太太疼你，岂不好么？ 等过上三两年说不定我就要卸了这御史的差事了。 到时候回了神京，咱们父女二人相处的机会可多着呢，又何必伤怀？” 好容易将黛玉哄好了，由紫鹃陪着走了。 林如海刚提笔继续写奏折，才写了两行，外头又有人小声道：“姑老爷？” 林如海听得是紫鹃的声音，以为是黛玉让她来说什么话，便让进来。 “姑老爷。”紫鹃屈膝道。 “有什么事？”林如海手中的笔不停歇。 紫鹃咬了咬嘴唇说道：“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看着林如海奋笔疾书丝毫不关心的样子，紫鹃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姑老爷，我是来跟你说说林姑娘的。 我虽然不是林家的人，可姑娘六岁进了荣国府，老太太见雪雁妹妹年纪小，怕照顾不好姑娘，就指派我跟着姑娘。” “嗯，有劳你了，老太太的眼光是有的，想来你是个妥当人。 往后你也多费心，一会儿我封个红包赏你。” 林如海随口敷衍道。 紫鹃不免有些尴尬：“我……我并不是为这个。” “嗯……” “前些日子听说姑老爷要认瑞二爷当义子，可是有的？”紫鹃问道。 “怎么？”听了这话林如海方停了手中的笔。 这是个很尴尬的问题。 当初林如海以为自己大限将至，那林埠孝又实在不堪，林如海也是情不得已才说出要认贾瑞为义子的话，主要是为了赶紧打发了林埠孝。 而后林如海和贾瑞两个都很默契的闭口不提此事。 因为认贾瑞为义子这事确实有点不靠谱。 好歹贾瑞现在也是宁国府的当家人，还是有爵位在身的。 更主要的是贾瑞是由皇帝金口玉言过继给贾敬为子的，林如海这个便宜老子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但是这件事两个当事人都装傻，其余人也都不敢提，怎么今天这个小丫鬟问出来了？ “我倒是觉得……老爷这事还是应该慎重考虑考虑……” 紫鹃也知道这事不是她这种人该过问的，不免有些底气不足。 “知道了，你接着说。”林如海一头雾水。 “姑老爷，林姑娘六岁就到了荣国府里，虽然上头有老太太疼爱，下面有兄弟姐妹陪伴，可她过得也不是太如意，林姑娘是个敏感心细又多愁善感的……” “嗯，这些瑞儿已经和我说过了，我也都知道。 是玉儿让你来说这些，好不让她回神京的吗？”林如海问道。 “并不是的……” 紫鹃一听林如海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说道： “我陪着姑娘这些年，姑娘笑的时候还没有在扬州这两个月笑得多。 在荣国府里虽然有个宝二爷和姑娘好，大小一块长大的。 可这两个人儿倒是三天好了，两天又恼了，惹得姑娘总是哭，身子也不好。 倒是在这边成日里有瑞二爷陪着，人也开朗爱笑了，吃饭睡觉也都香甜了，这真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我寻思着，若是让小姐一辈子都这么开开心心的，说不定身子慢慢也就好了……” 林如海这才明白，这小丫头一会儿说林黛玉，一会儿又说贾瑞，这意思是想让自己把黛玉嫁给贾瑞？ 虽然他爱贾瑞是个青年才俊，可自己并未想过让他给自己当女婿啊，黛玉才十三岁！ 而且这种事是你一个丫鬟该关心的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黛玉好歹也是侯门千金，婚姻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下人操心了？ 林如海不免有些不耐烦起来。 可林他竟是个有涵养的人，也听得出来紫鹃是真心替黛玉打算，只略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玉儿还年轻，等过上三二年自然有说法，就不用你操心惦记了。” 不知紫鹃怎么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四十章 忠紫鹃为主探口风（二） 然而紫鹃似乎并未听出林如海的不耐烦，而是接着说道： “姑老爷许久不进京了，也不知道荣府里的事，我便都给老爷说说吧。 府里老太太是疼姑娘的，这个自然没的说，至于她老人家最疼爱的却是宝玉。 虽然没有明说，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老太太将来是想把姑娘说给宝二爷的。 可后来又来了个宝姑娘，不但生得好看，也是个有才情的，偏偏又随和可亲，府里上下没有不喜欢的。 宝姑娘又是二太太的亲外甥女，许多人都猜着，二太太是想和薛姨奶奶亲上做亲的。” “哦……”林如海还真没听说过这些，可他毕竟是女方家长，不好舔着脸去倒提亲吧？ 况且有贾母镇着，王夫人算什么？ 让黛玉嫁给宝玉，似乎也不错。 总听说宝玉是个好孩子。 紫鹃见林如海依旧是这样一幅表情，急道： “姑老爷，虽说宝二爷生得好，又得宠，可到底有些不如意的地方。 他固然对姑娘好，却是个只会在脂粉堆里打混的，成日里就和丫鬟小姐们厮混。 为了这个，林姑娘倒是生了多少气，流了多少眼泪？ 且宝二爷也不爱读书不知上进，将来未必是个能兴家立业的人。 偏偏荣府里又是这么一大家子，虽然现在大老爷和二老爷没分家，将来老太太没了这也是早晚的事。 林姑娘又是个不耐烦和那些婆子媳妇们打交道的，宝二爷又不管事，将来若是真嫁给他了，怎么能撑起这么一大家子来呢？” 林如海听了这话不由得一蹙眉，他倒不是因为担心黛玉日后过得不好，而是似乎黛玉和自己这个表哥现在的关系已经超出了兄妹之情了？ 这可不是一个有妇德的女孩该做的事，这样一来他还真得考虑考虑是不是让黛玉回荣国府了。 “难不成玉儿对宝玉那孩子心里头有想法么？” 林如海眉头皱了起来。 见林如海脸色不好，紫鹃忙说道： “这倒是没有，姑娘只把宝二爷当哥哥。 两人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有时候难免宝二爷言语上造次了，姑娘便哭一哭。” “哦。”林如海明显听得认真了。 毕竟他也想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荣国府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谁知紫鹃却不说黛玉和宝玉了，而是话锋一转： “同宝二爷比起来，瑞二爷可就大不同了。 他虽也年轻，竟是个有大本事的，连皇上都听他的，几句话就让大姑娘成了皇妃。 瑞二爷自己也有头脑，会持家，对下人们也是赏罚分明。 这才几个月，就让宁国府上上下下都服服帖帖的……” 林如海打断道：“你是说元春当了娘娘是瑞儿的功劳？” 紫鹃只得说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府里的人暗地里都这么说的。 而且瑞二爷是能跟皇上说上话的，时不时的往宫里去见圣驾的。” 林如海点点头，这话倒是不假，皇上肯定是非常信任贾瑞才让他来扬州的，至于元春是怎么当上皇妃的或许还真和他有些关系。 紫鹃便接着说道： “更难得的是瑞二爷也是个懂得疼人的，他疼人的法儿又和宝二爷不同。 宝二爷只会用嘴说些好听的，每天关心关心姑娘吃药了没？吃饭了没？ 而瑞二爷才是真正懂姑娘的心……” 对于懂林黛玉，林如海是认同的。 可是他也能感觉得到，贾瑞对黛玉完全就是哥哥对妹妹一样的关心而已，并不掺杂其他的感情在里头。 紫鹃见林如海似乎是点了点头，更来了劲头： “更难得的是，瑞二爷今年十七了，却尚未定亲。 年前的时候东府里珍**奶还想着把自己的妹妹说给瑞二爷的，可后来瑞二爷被过继给敬老爷，又袭了爵位，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况且瑞二爷现在身上还有孝呢，要婚假也得两年之后，那会儿姑娘就十五岁了，时间不正好么，可见是天作良缘……” 林如海听紫鹃越说越离谱了咳了一声打断了她。 虽然紫鹃是在位黛玉考虑，可一个使唤丫头怎么该想这些事？更何况和自己说出来？ 贾府里的规矩还是挺大的啊，更何况这个紫鹃还曾经是服侍过贾母的人，怎么把男女婚嫁挂在嘴边一点都不忌惮？ 难不成是她看上了贾瑞，想等黛玉嫁过去之后也陪嫁过去，然后给贾瑞当个通房丫头？ 黛玉身旁有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丫头，会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带坏了？ “紫鹃姑娘，你的心思我知道了。 虽说你是为了玉儿着想，这些话也不该是你们说的，往后切不可再提了，更不能和玉儿说这些！ 若是让我知道了你和玉儿嚼舌根子，我是不饶你的！ 我还有公事要忙，你便去吧！” 紫鹃没想到这和和气气的姑老爷说变脸就变脸，也唬了一跳，又觉得委屈，不知自己一心替黛玉着想又错在哪了，可也不敢多问，只得悻悻的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四十一章 旋针线对坐小窗前（一） 却说紫鹃回到黛玉房内，只见黛玉正自坐在窗前拄着腮望着外头发呆便知道她是不舍得离开父亲，不免又心疼起来。 可同时紫鹃心里头又觉得委屈，她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贾瑞如今有门楣有资财，性子又好，一点少爷架子都没有，对人体贴，年轻有为且上头并无父母双亲，嫁过去了就是管家奶奶，连规矩都不用立，简直就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 更难得的是贾瑞和黛玉两个又合得来，贾瑞也懂得如何哄着性格有些孤僻的黛玉！ 这等的乘龙快婿打着灯笼都难找，林如海为何都不动心？ 难道就因为是女方不好主动到找上门么？ 再看看楚楚可怜的黛玉，紫鹃决定换一个思路：去找贾瑞。 来到贾瑞院子里，却被告知贾瑞正有正事。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见葛虎等人自房里出来紫鹃放得入内。 “姑娘来了，坐。要吃茶自己倒。” 贾瑞一口气吃了杯中的凉茶，显然方才说了许多话。 紫鹃给贾瑞倒了一杯茶，便将茶壶放下了。 贾瑞见她也不坐也不吃茶便问道： “怎么今儿就你一个来了？林妹妹呢？” 紫鹃道：“方才姑老爷说让姑娘回神京，姑娘不愿意，又不能违拗，这会子正独自个在房里伤心呢，我劝也不中用，二爷若是得空了能不能去劝劝姑娘？” 贾瑞知道依着黛玉的性子定然会哭上几场才肯走的，本不想去管。 可见紫鹃一脸恳祈的模样又不好意思回绝，只能摇头苦笑道： “你是长期跟着她身边的人，你劝都不好使，我说了她就肯听么？” 紫鹃忙说道：“怎么不肯听？ 我倒是觉得现在我们姑娘是最听二爷的话的。 而且二爷给我们姑娘写的曲儿里头不也唱：烛光猜不透你的心思，只有我能尝出你的滋味么？ 二爷一定能说道姑娘心坎里头去。” 贾瑞心里凉笑，不过一首歌罢了，还能是什么滋味？酸酸甜甜？ 歌儿的后头还有掉进我的怀里你就别后悔呢，我都没敢唱。 “姑娘，瑞二爷来看你了。” 紫鹃的声音将黛玉的思绪拉回来。 黛玉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痕起身道：“快请进来吧。” 话音方落，贾瑞已经进来了，大喇喇的往黛玉旁边坐了，看着她一双有些红肿的双眸笑道： “小林子，我听说你又哭得大鼻涕哗哗的？ 是谁欺负你了？跟我说说，哥给你出气。” 黛玉听了转过头去不让贾瑞看，又用手挡住了脸啐道： “二哥哥就会胡吣！你才流大鼻涕呢！” 紫鹃则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贾瑞怎么逗黛玉，而下一幕却让她下巴差点掉地上： 贾瑞开始脱衣服了…… “瑞……瑞二爷？” 黛玉也听出了紫鹃语气中的惊恐，转回头去正见贾瑞用一只手笨拙的解衣服。 “帮我把线拆了吧。”贾瑞指了指肩头遮着伤口的纱布。 “……” 黛玉这才想起来贾瑞伤口的缝合线还没拆呢。 这么看来，贾瑞方才二话不说就脱衣服的举动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贾瑞解开纱布看了看疮口，还未完全愈合，心里不由得一阵郁闷： “发什么呆？快干活啊！线可是你缝的，不能管杀不管埋吧？” “我这就给你拆！”黛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光闪闪的大剪刀。 分明是为了救自己而受的伤，可黛玉心里头怎么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呢？ 甚至想咬他一口才解恨。 “嗷呜~~” 狼嚎一样的声音从贾瑞的嘴里发出： “臭丫头，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不得不说，黛玉真的是个心灵手巧的小丫头，当初缝针的时候还想着以后要拆开，居然把缝肌肉的线在外头留了线头，只要一剪一拉能把里面的线也扯出来。 但是村郭里临时找来的棉线哪儿有那么细腻？ 贾瑞能清楚的感觉到粗糙而有颗粒感的棉线像一把小锯子在摩擦着自己的肌肉，那种酸爽让贾瑞的五官都挤到一处了，好像烧麦一样。 看着贾瑞嗷嗷嚎叫的模样黛玉也有些不知所措，两只小手也有些颤抖了： “那……那我再慢一点？” “别别别！长痛不如短痛，干脆给我个痛快吧！” 贾瑞龇牙咧嘴的说道。 还没等他咬一条手巾之类的，一阵锥刺般的剧痛传来，一根血呼啦查的线已经被黛玉薅出来了。 说好的弱不禁风林妹妹呢？这也忒粗暴点了吧！ 贾瑞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试图转移疼痛的焦点。 “二哥哥？”黛玉的声音温婉柔和还夹杂着一丝慌乱。 “啊！干啥！你咋这粗鲁呢！光声音温柔有用啊！” 贾瑞没好气的说道。 “你……伤口好像被我给撤裂开了……” “啊？” 贾瑞呆滞了三秒钟，扭头看看正在滋滋冒血的伤口，才说道： “那还等什么？缝上！哎！换跟好点的线不行吗？真丝的，用真丝的……” 看着黛玉熟练的穿针引线然后又把自己给缝上了，贾瑞似乎有种错觉，这小丫头怎么好像一脸享受？ 缝好最后一针，并且打了个漂亮的结后黛玉剪断丝线端详了一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才看见贾瑞已经疼得大汗淋漓了。 “古有关云长刮骨疗毒，何等英雄，怎么二哥哥连这点疼都受不住么？” 黛玉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用帕子替贾瑞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屁！你看见他刮了是咋地？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英雄！ 我就是一……你说的轻巧，还刮骨疗毒？ 你就这么扎宝玉两针试试？你看他不坐在地上哇哇的哭么？” 贾瑞没好气的说道。 听到宝玉这两个字黛玉不由得一愣，好像这段时间都快忘了宝玉这个二哥哥了…… 可脑子里不由浮现出宝玉捂着被针扎的肩膀坐在地上哇哇哭的画面，不禁又忍俊不禁。 “你还笑！林丫头你是不是故意把伤口给我撕开，好让我再受一次罪的？” 贾瑞单手笨拙的想将新纱布盖住伤口。 黛玉也不理他，接过纱布给贾瑞包扎好了，又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四十二章 旋针线对坐小窗前（二） 贾瑞索性像藏族人一样将身上长衫只穿了一只袖子。 看着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作品中的黛玉道：“怎么，不想回神京？” 黛玉将头转向窗外看着院子里的玫瑰花无言。 贾瑞却并没有傻傻的问为什么，也没有摆事实讲道理，而是也把头看出去： “都说扬州的园林不输给苏杭二州，我来了这些日子倒也看了一些盐商富贾的花园别业。 可一直住在御史衙门，却没逛过这里的后花园呢。 林妹妹若是没事儿，引着我逛逛如何？” “二哥哥的伤不要紧么？看风吹着了。” 黛玉看了看露着一个肩膀头子的贾瑞问道。 说也奇怪，贾瑞刚来扬州那会儿看见他光着膀子吊在树上锻炼身体还觉得非礼勿视，现在倒是觉得再自然不过了。 “我这不算什么，倒是你，要不要加上件衣服？ 你那小身板儿动不动就又咳又喘的。” 黛玉道：“说来也奇了，往年一到春天总是要咳上一阵子，今年竟没有。 紫鹃，把那件水绿色长衫拿来我披一披。” 贾瑞道：“这么说，许是你不适应北方春秋的干燥吧？” 黛玉却并未言语，而是披了衣服引着贾瑞出了院子过回廊穿仪门来至园中。 御史衙门的后花园并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潺潺一条小溪流环绕在假山太石之间，也有小桥厅台，各式花草，虽然小了些却精致细腻，典型的南方园林。 二人缓步而行，紫鹃却渐渐落到了后头。 看着二人一高一矮的身影，紫鹃心中只祈求老天莫要辜负了她这个红娘的一厢情愿。 看着一小片挺拔葱郁的竹子贾瑞问道：“这便是湘妃竹了？” 黛玉点点头，显得兴致不高。 贾瑞知道她是不想回神京，也不安抚，而是说道： “说来倒是有趣儿，总是觉得北方人直爽豪迈，人也高大些，用的东西也都大一些，连装饭的碗碟都比南方的大。 偏偏这竹子在北方长得又细又矮，偏偏到了南方就这么笔直高大了。” 黛玉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滋养了万物吧。 或许二哥哥说得对，南方春秋更温润，竹子长得也好，我也不咳了。 可偏偏爹爹定要让我回神京去。” 看了会儿竹子，二人又走了几步行到一株紫薇树下，可巧一阵风拂过，树上落英纷飞飘然而落。 贾瑞嘴欠了一句：“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黛玉听了便住了脚步，眼巴巴的等着贾瑞的下文，见贾瑞又不说了才问道： “二哥哥这首葬花吟可是做完了？我还等着一睹为快呢。” “咳咳，做完了，不过写得不好，太过伤悲了，还是不要睹了吧……”贾瑞支吾道。 “怎么会不好呢？好不好也不能你自己说了算，我倒是觉得开头写得就有意思，你且吟出来我听听？” 贾瑞并不想把《葬花吟》念给她听，他真的是觉得太悲凉了些，尤其是那句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他想让这个冰雪聪明的小丫头能快快乐乐的成长。 “这样吧，前几句你也都知道了，为何你不续一续看？ 等你续好了，觉得满意了，我再把我的给你看，可好？” 黛玉蹙着眉看着贾瑞，显然不满意。 贾瑞只能又说道：“那我回头把我的《葬花吟》写下来给你，不过我要封在信封里头。 我希望你做完你的之后再拆开来看，可以么？” “说话算话？”黛玉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看着贾瑞。 “这个自然，二哥哥虽然爱逗你，可从来没忽悠过你把？” 黛玉想想，似乎确实是这样，沉吟一会儿又说道： “二哥哥，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啊？问呗，君子坦蛋蛋，我这种君子还怕人问么？ 随便问，没有你不能问的，只有我不回答的……” 黛玉自然听得出贾瑞话里头的玄机，她也习惯了贾瑞的这种泼皮作风，直接问道： “二哥哥其实是个有才的，为何却不肯显露呢？ 你的《葬花吟》和那些曲子何其雅？ 却总是要装出一副市井模样，是觉得我们都是俗不可耐的人，不配和你说起诗词歌赋么？” “咳咳咳……” 贾瑞差点一口气没捯饬上来，咳了一阵才说道： “林妹妹哪里话？我不是装出市井模样，我就是这么市侩啊！ 你觉得我哪儿雅了？我改还不行吗？” “你……”黛玉一阵无语，她决定不搭理这个二货了。 “紫鹃，你去将我前儿缝制的那个绢袋子拿来吧。” 紫鹃应了一声去了，贾瑞将脑袋转了两圈指着溪边一颗柳树下： “不如就那里吧，又清净又有水有石头的。” “什么？”黛玉问道。 贾瑞瞪着眼问道：“啊？你不是要葬花吗？我看这地方不错。你不满意？” 黛玉又一阵无语，这家伙是自己肚子里的虫儿吗？想些什么他都知道？ 贾瑞见黛玉无言，也不再问，抄起墙根处的一把花锄就要开挖。 “哎，你才缝了伤口，还是我来吧。”黛玉忙紧走两步。 “得了，我一只胳膊也比你这小鸡子似的有劲儿。” 贾瑞一面挖一面接着说道： “依我说，绢袋子什么的大可不必了。 花开一时，美丽过了也就凋谢了，你不忍她们被践踏，埋了也就罢了，绢又不能降解，到头来倒是不干净了。 还不如就让她们快些化成泥的好，尘归尘土归土么。” 尘归尘土归土？（致敬战车！aschezuasche！） 黛玉一怔，这六个字粗听起来和落叶归根有些相似，却又有种深深的宿命感，又割舍了化作春泥更护花的依恋。 生要难得糊涂，死要尘归尘土归土，这是何等的洒脱？ 可贾瑞却总是装出鄙俗的样子来…… “姑娘？”紫鹃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手里还拿着绢袋和小锄头扫帚，显然黛玉干这事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主仆二人将地上的落花扫了装入袋子，黛玉拎着走到贾瑞挖好的坑边，想了想还是将袋中花瓣倒入了坑里，将袋子又给还紫鹃。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四十三章 旋针线对坐小窗前（三） 看着黛玉戚戚然情绪不高的模样贾瑞道： “要不咱们就回去了吧？” 黛玉道：“既然来了还不逛完么？ 若是回神京，却不知何时才能再逛这个园子了……” “得得，逛还不行吗！逛！” 贾瑞将土填好了又踩了两脚。 又沉默着走了一会儿，黛玉引着贾瑞来到水边亭中坐了。 “要不，唱个歌给你听？”贾瑞试图哄一哄黛玉。 黛玉摇头道：“罢了，我可不想听什么天上掉下来的。二哥哥就歇歇吧。” “换个好听的呗！我又不是就写了这一首歌！” “那唱个《传奇》吧，我觉得那曲儿好听~”黛玉道。 “不，有新歌要不要听？从来没给别人唱过。”贾瑞故作神秘道。 “哦？”黛玉果然来了兴致。 “要听，请二爷唱吧！”紫鹃也忙说道。 贾瑞清了清嗓子唱到： “北方的公府住着一个南方的姑娘， 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坐在窗旁。 她的话不多但笑起来是那么平静优雅， 她柔弱的眼神里装的是什么？是思念的忧伤……” 一曲唱完，黛玉犹自发怔，竟是痴了。 “好听么？”贾瑞问道。 “好听好听！” 紫鹃拍着巴掌说道： “曲儿也好，词也好，也不咬文嚼字的，连我都能听得懂呢！ 瑞二爷，你这新曲子叫什么名字？怎么听起来就像是在写我们姑娘呢？ 姑娘看不就是喜欢穿着绣花的裙子在窗边呆坐么？ 不过这种时候多半是只有我和雪雁才得见的，难得二爷怎么唱得这么生动？ 就像亲眼见了一般！ 还有，口香糖又是什么糖？怎么我竟没听说过？” “紫鹃！”黛玉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嗔怪的瞪了紫鹃一眼。 紫鹃做个鬼脸不再问了。 这首曲子辞藻并不华丽，却将一副美人呆坐窗前的思乡之情唱得生动。 虽然有着淡淡的愁思，画面却很唯美，果然如贾瑞亲眼见过多少次了一般…… “这曲子本就是为了林妹妹所做的，就叫《南方姑娘》吧。林妹妹喜欢？”贾瑞问道。 黛玉看向贾瑞，四目相对又马上移开目光： “二哥哥果然才华盖世，一首曲儿只信手拈来。” 贾瑞正色道：“可不是信手拈来的。 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填词谱曲也是一样的。 我是见了妹妹这么静静地坐着突然就有了灵感。” 黛玉脸上一红，点了点头又问道： “我还是不明白，二哥哥骨子里也是清新高雅之士，为何偏要做出一副市井模样？ 在人前做出一副贪财好色的模样，又可以和那些以色娱人的青楼女子谈笑风生，和那些浑身铜臭粗鄙不堪的奸商虚与委蛇？” 贾瑞见躲不过去了，索性说道：“我本来就是贪财好色啊！” 紫鹃听了差点抽过去，哪儿有这种人？ 她真恨不得给贾瑞两拳！ 在一个小妹妹跟前坦然承认自己贪财的？更何况还说什么好色的？ 贾瑞则说道：“妹妹生于侯府，长在国公府，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知道花前月下落花流水，对银钱也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生计艰难。 我即便同你说这些你也没有切身体会，只怕不懂。 只是你得知道钱真的是个好东西，且钱本身并无对错，有过错的无非是那些为了赚钱而不择手段的人罢了。 哥哥这辈子注定要当个俗人了，如今更有一大家子人口要养活，不赚钱怎么行？ 不过哥哥只希望妹妹这一生都不用为生计发愁，无忧无虑。 另外还有一点或许我说了妹妹不能认同。 虽然我不信佛，我却喜欢《妙法莲华经》里说的众生平等。 上至天子朝臣，下到贩夫走卒乃至商贾乞丐、娼妓盗匪，其实都是一般的人， 不能因出身不同、地位高下或是积蓄多少就分出三六九等……” 贾瑞这一席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黛玉心下慢慢咀嚼。 紫鹃却笑道： “怪不得听人说二爷在城北弄了个康善堂专门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原来瑞二爷也是个博爱众生的人。 二爷说得在理，银子本身有什么错？ 像二爷这般乐善好施的人，手里的银子就是好的。 像那些为富不仁的坏人，手中的银子自然就是坏的了！ 方才二爷又说希望我们姑娘一辈子都无忧无虑的，光是希望可不行！ 二爷是个有大本事的，又有姑老爷的嘱托，二爷得庇佑着点我们姑娘才是呢！” 黛玉听紫鹃越说越不像了，竟说出这种话来，又羞又急，呵斥道： “你这丫头莫不是疯了？在这里胡吣什么？再胡说我可打了！” “本来就是姑老爷拜托二爷照顾姑娘的么，二爷当场也答应了，怎么不能说……” 紫鹃装作委屈巴巴的模样说道。 贾瑞咳了两声：“这是自然，即便没有姑父的话，当哥哥的岂有不照顾妹妹的道理？只是……” 二女不由得都看向贾瑞，紫鹃还是憋不住问道：“只是什么？” “物质上的我可以帮照着妹妹，精神上的却要靠妹妹自己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是系铃人。 即便是一辈子吃喝不愁锦衣玉食，心里头有愁绪万千，也是快乐不起来的。 想要真正的快乐，还要靠自己的。” 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是系铃人，黛玉垂首无语，心里头默默重复着这两句话。 紫鹃却拍手道：“二爷说得真好！ 我们姑娘哪里都好，只是心思太细了些，平日里有些大事小情，乃至一些下人婆子们随口说的话都要想上半天！ 这样成日的想身子怎么能好呢？ 难怪二爷唱的曲儿都是‘只有我在你窗前给你敞心扉’呢！” 黛玉听了急道：“你这丫头今儿是失心疯了不成？ 居然敢拿我取笑了？不说话谁拿你当哑巴卖了去？ 你便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紫鹃陪笑道：“好姑娘，我不是因听二爷说得贴切才插嘴的么？ 你别恼，我不说了就是了。” “你不去，我就要去了！”黛玉说罢起身便要走。 紫鹃哪里肯让这么好的氛围被毁了，忙按住了黛玉道： “好了好了，姑娘别恼，我这就回去给姑娘和二爷预备茶水点心，姑娘再坐坐吧。” 黛玉见紫鹃走了，一时去也不是，再坐下也不是。 贾瑞笑道：“你看你，又去在乎别人怎么说了不是？” 黛玉也不答话，迈步却往园子深处走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四十五章 回神京邂逅槛外人（二） 一旁紫鹃听了忙喜滋滋的摆好棋盘棋笥，又下去提了热水来给二人沏茶。 一个时辰后，一脸官司的黛玉将棋子胡乱一哗啦： “不来了！果然二哥哥是个弈中仙，佩服佩服！” “二爷也真是的，都不知道让一让姑娘……”紫鹃嘟着嘴嘀咕道。 平日在荣国府里无聊了黛玉也会同迎春惜春下上几盘棋，都是各有输赢，一盘总要下大半个时辰，哪儿有像今天这样的？ 贾瑞想都不想落子如飞，黛玉忙着拆东补西应接不暇，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要认输，一个时辰居然连输四盘，输得黛玉脸都绿了…… 贾瑞笑而不语，心说我要是不杀的你落花流水春去也你下回还得拉着我下棋，长痛不如短痛吧。 见黛玉已经撅起了小嘴儿，紫鹃一边收拾棋盘一边笑道： “还是头回见姑娘输成这样的。既是不下棋了，做点别的也好。 我还记得那会儿二爷在府里讲的许仙和白蛇的故事呢，结果到底是没讲完。 却不知结果到底如何？ 横竖如今在船上无事可做，二爷给我们姑娘讲一讲后面的可好么？” 黛玉却嗔道：“你这小蹄子，自己想听就直说，何苦又拉上我在里头？” 正说着，有婆子来说饭好了，端上来一看，却是几道正宗的扬州菜。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几道精美菜肴黛玉不由得也消了气： “在船上也不便宜，难为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 贾瑞道：“因看妹妹爱吃淮扬菜，可这回在扬州住了些日子才知道西府里的南菜做得到底差些火候。 我便让人将玉人楼的两位主厨的师傅都给请了回来，往后妹妹再想吃了只管吩咐下去就是了，也略解思乡之苦。” 黛玉听了不由得一怔，虽然她早已认定贾瑞平日大大咧咧流里流气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可这也实在太心细了吧？ 为了自己爱吃几个淮扬菜特意从扬州带了两个顶尖的厨子回神京？ 就连最疼自己的贾母都无法做到这般呵护吧？ 她哪儿知道贾瑞开口跟玉人楼要俩厨子反倒是给了玉人楼幕后东家江谦一个上好的溜须拍马的机会？ 且贾瑞带着两个厨子回神京也并非是为了黛玉一人，而是为了改善一下莳花馆的点心菜肴，更为了让自己的花花草草们也都能吃得上一口正宗淮扬菜…… 紫鹃道：“还是瑞二爷体贴，知道姑娘心里想的！ 在荣府里头虽然有老太太疼姑娘，到底也想不了这么仔细。 那些管事的婆子媳妇们虽然不敢怠慢了姑娘，谁又真把姑娘当正经主子了？ 不过是明面上做些样子给老太太看罢咧！ 我们姑娘平日有什么想吃的都不愿意跟他们说，就怕她们背后里说些个没用的，听了倒是生气。 这回可好了，若是姑娘想吃什么，我就去告诉二爷……” “你又知道了！”黛玉瞪了紫鹃一眼。 一路晓行夜宿，不在话下。 这一日终于又进了山东衮州府境内，船队顺运河行至独山湖。 独山湖南北长约七十里，湖水碧绿，荷花荡芦苇荡将湖面点缀得生机盎然。 此刻正是夕阳西下将湖水映衬得波光粼粼，徐徐南风轻浮水中成片的荷花荡漾，黛玉头次进京已是深秋，贾瑞则是初春，二人都不曾见过这等盛夏湖中美景，索性站在船首指指点点倒也都有些兴致。 “倘或一辈子就这么在水上泛舟，穿行于莲花芦苇间，看着湖光山色何尝不是一件美事？”黛玉由衷感慨道。 “美个屁啊，水面潮湿，时间长了容易得风湿。而且这大蚊子成群结队的！” 贾瑞边说边驱赶着蚊虫。 黛玉白了贾瑞一眼，这家伙是不是和风花雪月有仇啊？专门煞风景。 一旁的苗儿也插嘴道： “就是就是，况且这衮州府地界也不太平，过来的时候就碰到开黑店的来着，还差点丢了小命呢！” 黛玉紫鹃听了都唬了一跳，紫鹃问道： “真有这等事？我怎么没听二爷说起过？” “切~这种让人灌了蒙汗药差点变成包子馅的丢人事儿他肯定不说啊！” 苗儿笑吟吟的看着贾瑞。 “就你好！好像你是第一个趴下的吧？ 人家嫌你是小屁孩，没肉，都懒得搭理你！” 贾瑞可不是善与之辈。 “你放屁！我……” 被揭了短的苗儿正要口吐芬芳，贾瑞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众人都止了话头侧耳细听，果然似乎有人呼救。 贾瑞三两步跑到二层上手搭凉棚极目远眺喊道： “苗儿！告诉船老大，过了这片芦苇丛左转舵，给我撞他！” 船上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撞谁啊？ 苗儿身手敏捷，三两下也攀了上去，顺着贾瑞的目光一看，果然见三五百米处一艘客船上有几个持刀的汉子在吆五喝六。 水匪！ 黛玉也在下头问道：“二哥哥，是怎么了？” “内个姑子，就是咱们在瓜州渡口看到的那个，她们的船糟了水匪了！” 美貌长发尼姑的船几乎是和贾瑞的船队同时从瓜州出发的，谁也没有刻意快行缓走，双方几乎是一路结伴北上，今天你在前头，明天我走快些，不过极少见长发尼姑露面而已了。 想不到今日居然遭此不测，贾瑞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虽然不情愿，可雇主的话船头也不敢怠慢，更何况这位爷发话了，撞上了赏银百两，船若是有破损原价包赔！ 船头和船工们扯帆摇浆扳橹，楼船开始往被挟持的小客船加速驶去。 贾瑞则带着葛虎许岳等人手持兵刃站在船头，只等两船相撞就过去砍人。 船上的水匪显然也发现了楼船的意图，有些慌了手脚，便要行凶伤人。 贾瑞终于也见到了那个风姿绰约的长头发尼姑，此刻已经同一个光头老尼并几个婆子逼到了船尾处。 眼见得老尼被一个歹人一刀砍在后背上惨叫一声落入水中，长发女尼似是不愿被水匪所伤，索性纵身一跃也跳进湖中。 不知女尼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四十六章 回神京邂逅槛外人（三） 却说见有人落水，贾瑞三两下扯掉外衣鞋袜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朝长发女尼游去。 葛虎王向两个见贾瑞跳水也都紧随其后跳入水中。 “有头发的我来救，你去救那个老的！” 贾瑞边游边向王向下达指令： “算了，你先把葛虎那二货给弄上去吧……不会游泳你跳什么跳！添乱！” 终于游了过去，长发女尼已经喝饱喝水沉入水中去了，贾瑞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连续几次终于摸到了女尼的头发，将其托出水面。 那边王向也把不会水的葛虎敲晕了绑在楼船丢下来的绳索上，又朝老尼游去。 轰的一声，两船相撞，小船明显吨位不够，被撞得几乎倾覆，又有几人落水。 许岳大喝一声跳到小船上手中弯刀挥舞如砍瓜切菜一般砍翻了两个人。 船工们也都手持船桨棍棒等跟着嗷嗷冲过去。 作为在运河上谋生活的人，他们对水匪的恨是写在骨子里的。 这边贾瑞也接住了船上丢下来的绳套，将女尼绑缚好了吊上船去，贾瑞也爬了上去，众人都围拢过来，连黛玉都壮着胆子凑了上来。 “二哥哥，你肩头又流血了！”黛玉道。 贾瑞这才觉得肩上疼痛，原来是方才游泳动作太大，本来就未愈合的疮口再度崩裂了。 “不妨事，一会儿又要麻烦妹妹了。” “彪哥，这姑子没气了，怕是不中用了。”苗儿探了探长发女尼的鼻息说道。 贾瑞也凑过去翻开女尼眼皮，又按了按她的小腹说道： “还有的救，你们都学着点哈，我教你们如何急救溺水之人。” “这……还能救么？”紫鹃颤声问道。 “当然可以，忘了我当初是怎么把金钏救活的了？” 贾瑞说着又看了看黛玉： “我这可是为了救人，你们别浑说，我可不是要害人清名，更不是为了占便宜~” 黛玉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个没用的，二哥哥若是能救人还不赶紧呢！” 这边贾瑞给女尼做心肺复苏不在话下，那边王向也将老尼姑给托了上来。 老尼背上有刀伤，也已没了气息。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长发女尼一阵剧烈咳嗽，咳出许多水来，终于回转过来。贾瑞将自己脱下的长衫给她披上了，又让紫鹃扶着进舱室里休息。 “彪哥，这个老尼你也来救一救吧！” 贾瑞看了看老尼，那干瘪的嘴唇实在让他下不去嘴，给了葛虎一脑瓢： “你来！方才不都看明白了吗？学习要和实践相结合！这是多好的实践机会！” 葛虎一脸苦相：“彪哥，我没学会啊！要不你再演示演示？” “我……” 贾瑞又扇了葛虎一脑瓢： “你怎么这么笨！你说你不会水跟着跳什么跳！ 现在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快点！” 一旁王向道：“彪哥，还是我来试试吧。” 说着依葫芦画瓢的给老尼做起了心肺复苏。 “对对，压得再重一些，压心脏位置，吹气的时候要捏住她的鼻子……” 好歹也将老尼救醒了，毕竟是有了年纪的人，又挨了一刀，老尼显得虚弱无比。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她抬到舱内，由黛玉缝合背上的刀伤，不在话下。 将老尼好歹缝合了，黛玉又命紫鹃把贾瑞叫进来有些嗔怒的说道： “这会子可轮到你了吧？快坐着别动弹了！也不知道自己身子有伤呢？何苦这般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再说就算不造浮屠，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切！那个老的怎么不见你救？ 怎么不见你嘴对嘴给她度生气？你还不是看着人家长得好？” 黛玉口气中带着酸酸的味道。 “嘿嘿，下回你掉水里了我也给你度~”贾瑞嘿嘿笑道。 “呸！我才不要！”黛玉啐了一口。 “咳咳……” 二人听到有人咳嗽，扭头一看，正是那个长发女尼站在门口。 女尼此时以换下了那身水田服，穿着紫鹃的一套一群，显得略有些短小。 一头云鬓也还是湿漉漉的。 “姐姐来了，可好些了？那位师太也好些？” 黛玉小心翼翼的将一件干衣服给贾瑞披在肩上。 女尼屈膝一礼：“槛外人妙玉多谢公子和姑娘舍命相救。 亏得救护及时，又有姑娘妙手施珍，我师父如今已醒了。 因身上有伤不好动弹，便由我来道谢。” “妙玉！” 听到妙玉这个名字贾瑞先是一愣，随即感叹，世界真的很小啊，自己的大观园还没建好呢，就先遇到她了。 妙玉黛玉两个听贾瑞的语气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也是一愣，黛玉问道： “怎么？二哥哥知道这位居士姐姐的法名么？” 贾瑞一笑否认道：“哪里听过，不过听槛外人这三个字颇有些意思。 古诗云：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要做槛外人，是想超然于世俗这道门槛之外了。” 黛玉点头道：“我倒是没听过这两句诗，写得倒也生动。 难怪你们家家庙叫铁槛寺呢，原来也是从这里来的。” 妙玉则是心下一动，不想这个还算英俊的小公子居然也知道这些。 贾瑞接着道：“忘了自我介绍，鄙人姓贾名瑞，乃是荣国…… 不对，是宁国公之后，这位是我的姑表妹，姓林，闺名黛玉，是兰台寺大夫如海公之女。” “原来都是忠良之后，幸会了。”妙玉又是一副。 黛玉见妙玉举止娴雅，也不敢怠慢，起身还了一礼道： “不怕居士恼了，我们自瓜州渡口出来便见了你们的船，可是也要进京的么？” 妙玉见贾瑞都将自己和黛玉身世和盘托出也不好隐瞒，如实说道： “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 因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到底亲自入了空门，在玄墓蟠香寺出家，方才好了，所以带发修行。 因听说长安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便随了师父上来，想去瞻仰……” 黛玉一听妙玉也是苏州籍贯顿时心生亲切： “原来姐姐也是姑苏人士，我祖上也是姑苏的籍，只是父亲宦游四方，我倒是在扬州出生的，后来又被外祖母接到神京，可叹姑苏我竟未曾去过……”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四十七章 回神京邂逅槛外人（四） 二女一下子便有了许多话题引出来，倒是贾瑞插不进嘴了。 紫鹃倒了茶来，妙玉只是称谢却不吃。 贾瑞知道这丫头洁癖严重，也不勉强。 突然想到方才落水的时候妙玉吃了那么多河水，难不成比这茶水还洁净不成？ 果然是“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啊。 可后头一句“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又是什么意思呢？ 总不能说是这次掉河里差点淹死吧？ 是最后被坏人拉去糟蹋了？ 再偷眼看看妙玉，小姑娘盘靓条顺，若是那样可真是糟蹋了，还不如让我糟蹋…… 正胡思乱想，外头有人传话： “二爷，后头船上琏二爷让问问怎么停下不走了？” 贾瑞没让他们进来，而是出去了吩咐道： “你先告诉他，方才遭了水匪，如今已被打退了，不妨事，且停船休整休整再走。 这里路段不甚太平，也让他小心一些个。 若是那些贼人们纠集了更多的人来犯倒是麻烦。 让船队也都靠得近些，也好有个照应。 下个市镇该是南阳镇了，到时候再停船休息。” 王向见贾瑞出来了，也汇报了大致情况，水匪被砍倒了五人，其余的见不敌都遁水潜逃了，因水性不济也未敢追。 贾瑞听罢又折回船舱内朝妙玉道： “你们那艘船被撞坏了，又只一艘船，到底不安全。 横竖我们也是要回神京的，船上又还有空屋，姑娘若不嫌弃也可搭我们的船一路同行。 若是觉得不方便，等到下个市镇了我便将你们师徒二人放下，你们或是原地修养也好，或者再买舟北上也都便宜。” 不等妙玉说话黛玉便抢着说道： “二哥哥这是什么话？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俗话说救人就到底，横竖咱们船上也不怕多这几个人，便让姐姐和咱们一路同行就是了，我也有个伴儿。” 贾瑞道：“倒不是我小气，妙玉毕竟是修行的人，我怕她喜静，嫌我们吵闹，或是不惯于同陌生人为伍。咱们这船上毕竟人多。” “又不用和他们照面，不过各坐各的，哪里就吵闹到了？” 黛玉看向妙玉：“姐姐若是觉得这里还过得去，便请留下来一路进京吧，路上也好有人说说话。” 妙玉道：“二位的好意我先谢过了，不过我是随师父同行，也得看看师父身子可还能不能接着北上再做主意。” 贾瑞道：“是这个理儿，不过你们那船被撞坏了，万万做不得了，还是暂时先坐我们的船吧。 若是可以，我便让人先将你们的行礼箱笼都搬运过来了。” 妙玉道：“多谢公子费心，确实有些东西要搬过来，公子让他们找一个叫宋妈妈的就可以了。” 贾瑞着人安排搬运妙玉师徒的行礼，并让服侍妙玉的两个婆子一个小丫头也都上船来，心里却腹诽：一个小尼姑还这么大排场！ 妙玉则是去同师父计议一回，老尼虽然身上有伤，只道不妨事，不用上岸修养，愿意搭乘贾瑞的船一路进京。 船行至南阳镇，黛玉妙玉都不愿下船，只在船上熬些粥菜素斋吃，贾瑞带着葛虎等下船来见贾琏。 众人找了间酒楼坐了，说起今天所遇到的事，贾琏也是吃惊： “我也走过许多地方了，没想到这运河上居然也这么不太平。 运河可是每年都要运漕粮和南方诸省税赋进京的，那么多官船常年在河上行走，这些天杀的水匪也忒大胆了些吧？” 贾瑞道：“不只是水路不太平，岸上也是一样的。 我过来的时候就在衮州府境内竟遇到开黑店的了！ 若不是恰巧碰到了王向救得性命，我们这几个早就成了包子馅了。” 贾琏听了张大了嘴巴：“真的假的？怎么在扬州没听二弟说起来？” 贾瑞笑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还拿来到处炫耀不成？ 今儿是话赶话说道这里才提一提，往后二哥若是再往南边来，还是小心些的好。 都说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齐鲁多自古多豪杰，豪杰没见到，土匪倒是真不少啊！ 也是奇了怪了。” 一旁王向听了冷笑道： “这可是彪哥见识差了些了，为何多豪杰？还不都是逼上梁山么？” 贾瑞知道王向走南闯北阅历丰富，听了这话知道有由头，便问道： “到底是怎么呢？” 王向道：“彪哥难道忘了，齐鲁乃是圣人之乡？ 衮州府人杰地灵，从咱们现在这里往正东走不足百里便是邹县，是孟子后人的居所。 再往北一点便是曲阜，孔子故居！” 众人听了更是莫名其妙，贾琏忍不住问道： “孔孟之乡不是更应该尊礼数守教化吗？怎么又会盗贼蜂起？” 王向一笑接着道：“尊礼数守教化那也得先填饱肚子才行！ 饭都吃不上了，哪儿来的什么礼数？ 自孔子成名至现在一千多年，朝代更替了多少，唯独孔家可以屹立不倒。 且不知何时又有了衍圣公的爵位，每朝开国都会赏赐大量土地田庄。 如今邹县周边竟有六七成的土地是孔家的私产了，百姓也有近半数沦为他家的佃户。 若是风调雨顺的年月，那些佃户还能缴得上租子； 倘或赶上旱涝不均，便只能和孔家借高利印子钱缴租度日。 那驴打滚利的印子钱是能还得起的么？ 久而久之，逃难的、上山落草为寇的便比比皆是了。” 贾瑞听了不由得瞠目结舌！ 他还真不知道两千多年被俸为圣人的孔子的后人居然是这样一家人! 难怪水泊梁山在山东，难怪那么多山东人要闯关东，原来民风彪悍是这么来的…… 苗儿看贾瑞一副吃惊模样撇撇嘴道： “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 你也别觉得孔家孟家是为富不仁，你们贾府不也有那么多庄子，那么多佃户么？ 天下乌鸦一般黑的！” “嗨，说这些做什么？也不干我们事，横竖知道这边不太平，下次再走的时候小心些就是了。” 贾琏说道：“出来几个月，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 “是啊，应该都好吧。”贾瑞便将孔子丢在一旁。 看着贾琏，他先是想到了凤姐儿。 好玩不过嫂子，不知这回贾琏回去了自己去偷嘴的机会还多不多？ 可卿是否还好？尤氏的鸦片戒了没有？银行被宝钗经营的如何了？ 大观园盖得怎么样了？小妹妹惜春长个了没……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四十八章 回神京邂逅槛外人（五） “咳咳，二弟回去了是不是又有得忙了？” “是啊，先把酒酿起来，把园子也收拾妥当了。”贾瑞随口答道。 听到葡萄酒贾琏又是一阵心疼，可听收拾园子不由心里头又有些活分了. 这次他在扬州帮着贾瑞采买园子所需的物件可是没白帮忙。 贾瑞财大气粗，只要大面上的账目过得去就懒得再问了，这几天下来贾琏就入账了五百多两银子！ “还有家具、金银器、玩器也需要买是吧？二弟若是不得空，哥也可以帮你一把！” “呵呵，这些个，交给蓉儿媳妇去办就是了，还有芸儿，想必也不会差的。 怎么好事事都麻烦二哥呢！”贾瑞故意逗贾琏。 他也知道贾琏在采买的时候吃了回扣，好在数量不大，且贾琏采办的东西也都合他心意，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最主要的是，贾琏得了这些银子后气场明显就矮了一截，嘴上虽然仍是二弟二弟的叫着，可说话的口气都是商量和请示的口气。 他要的就是让贾琏在某些方面依赖自己，这样往后倘或自己和凤姐的事有什么纰漏，贾琏也不敢闹的太过。 这银子，花的值！ 许是今天跳水救人累着了，贾瑞只觉得身子乏累没有力气，吃过了饭也不愿久坐，便带人回船上安寝。 哪知次日起来就觉得浑身上下更软绵无力，也懒怠吃饭，摸一摸额头，竟是微微有些发烧。 黛玉听说了来探视，贾瑞只道是昨日里游泳着凉了，只养两天就好了，哪知过了三日，发烧非但没退，反而更严重了。 再看看红肿化脓的伤口，贾瑞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伤口感染了！ 看着几天就瘦了一圈的贾瑞，众人都慌了。 黛玉已经吓懵了，自古将军在战场上受了刀伤箭伤当时好好的，可回来后旧伤复发一命呜呼的例子一大把，难不成贾瑞也要不好了？ 他可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 若是真因为这个丢了性命，往后可怎么活？ 贾瑞现在可是宁国府的当家人，荣府这边自贾母到姊妹们也都喜欢他，就这么挂了，宁荣两府里多少人要怪罪在她的头上？ 故而黛玉日夜侍奉在贾瑞跟前，竟比当初侍奉林如海也不差。 看着黛玉每日眼睛红肿忧心忡忡，贾瑞倒有些不忍了，怎奈怎么劝黛玉却只听不进去。 妙玉也知道贾瑞是因救自己才旧伤复发，心中更是愧疚。 难得妙玉也精通一些医理，一番望闻问切下来也让人抓了药煎服，也上岸请了郎中来看，药也换了几副，都不见效果。 想着往后的美好生活，想着自己的一群莺莺燕燕，贾瑞自然也不愿意死。 晚间趁着无人，竟将刀子烧红了剜掉了几块化脓的皮肉，可似乎也不起作用。 这痞子不知道病原体已经侵入体内了，光处理伤口早就晚了。 倒是惹得黛玉好一阵子心疼，还说自己不是关公，没有刮骨疗毒的魄力，他这会子可是自己拿刀子剜肉呢！ 行至沧州府，贾瑞越发的不好了，黛玉哭到： “二哥哥，好歹歇一歇再走吧，沧州府比别处繁华一些。 咱们往府治里好好寻个明白的郎中来，给你治好了病再走，何苦这么熬着？” 贾瑞知道没有抗生素，只凭几副草药根本治不了感染。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几天了，便说道： “妹妹，不要在这里耽搁，速速回神京是要紧。 我有个徒儿，精通外科，让他帮我处理或许还有救。” 其实贾瑞不过是托词，鞋拔子虽然精通缝合，又怎么能治疗伤口感染？ 他只是想能快点回神京交代后事。 他放不下可卿，放不下宝钗，放不下尤氏、茜雪，还有贾代儒夫妇。 他要回去交代遗言，见他们最后一面。 黛玉自然不知道贾瑞心里的打算，一听只要回京或许就有救哪里还管得许多，一面抹泪一面点头道： “二哥哥，你好生养着，我这就让船头尽快往北走。” 贾瑞费力的抬起手来替黛玉擦了擦眼泪： “好妹妹，哥哥若是不能护着你了，你一定要自己多保重。 记着哥说的话，难得糊涂，万事别不用心，也别太多心了，豁达一些个。 你还小，往后的日子还长，活得精彩一些，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黛玉虽不明白贾瑞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也听得出贾瑞似乎是交代遗言了，握住了贾瑞的手泣道： “二哥哥，你别乱说，我只要你护着我，你快好起来就是了……” 贾瑞努力笑笑：“哥还死不了呢，你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黛玉哽咽道：“哥哥是好人！哥哥也长命百岁……” 又行了数日，贾瑞的病情时好时坏，人也愈发消瘦了，六月二十总算挨到了运河最北段通惠河。 众人雇了车子将贾瑞安置了正要回宁国府，许岳却说道： “贾将军此行乃是俸皇命南巡，按例回京后应该先陛见天子。” 众人听了都皱起眉头，不待黛玉发作，贾琏道： “许将军，我弟弟如今病成这样，哪里还顾忌这些？ 如今先回府请医问药是正经，想来天子也不会如此不通人情吧！” 许岳却道：“琏二爷，神京里的郎中难道比宫中的太医手段还要高明吗？世上的好药宫里也都有……”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许岳打的是这个主意，皇宫的医疗水平当然是世间最高明的了。 贾瑞自然也不想死，便也答应下来。 简单商议，贾琏护送黛玉回荣国府，许岳则带着贾瑞进宫陛见，葛虎王向则是先留在船上看管货物。 妙玉虽然也担心贾瑞的伤势，毕竟是出家之人，且师父也有伤在身，故而不和他们同行，却要往西门外牟尼院去挂单。 许是因为马上就回神京了，贾瑞的精神觉得略好些，与妙玉话别后坐车往城里赶。 进了朝阳门行不远便听外头有人喊道：“车里可是天祥回来了么？” 不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四十九章 回 乘人危银行遭挤兑（一） 却说贾瑞的车队才进了神京，便有一人策马而来拦住了，正是呆霸王薛蟠。 贾瑞听出是他便命停车，强打精神掀开帘子勉强笑道： “文龙，怎么跑这来接我了？” 薛蟠见果然是贾瑞几乎要哭出来，两手抓住了贾瑞的双肩就是一阵摇晃： “天祥！天祥！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哪想薛蟠的手正抓到贾瑞的伤口上，贾瑞唉了一声差点昏厥过去。 许岳也不含糊，上头用手肘一推，下面脚一勾，已将薛蟠摔了个四仰八叉。 薛蟠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柄雪亮冰冷的刀抵住了胸口。 “不得放肆！” 贾瑞强忍着痛咬牙说道：“别动手，他也是无心，文龙，到底怎么了？” 许岳这才收了刀，薛蟠也不理论，爬起来说道： “是银行！咱家银行被挤兑了！ 每日都有百十号人堵在门口吵嚷着要取银子，天祥，怎么办呐？” 贾瑞一听是这个事不由松了口气： “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的。 我得先进宫一趟，你带着宝丫头去我府里等我回来再详细计议……” “天祥，可是二十多万两的亏空啊！并不是几千几万两……” 薛蟠见贾瑞没精打采的样子似乎并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那些人说，咱们要再拿不出银子，便要去告官来封了咱们的银行，还要让官府来抄家的！” 贾瑞的声音异常虚弱：“银子还了他们就是了，抄家？ 顺天府敢么？他们还能让你舅舅来抄了你家不成？ 让皇上抄了我家？放心就是了，去我家里等我。” “好……好吧！” 虽然扔有些不放心，见贾瑞一副要死了的模样薛蟠也不好再纠缠，又骑上马走了。 荣国府。 贾琏带人护着黛玉的车子直进到二门外。 门里头凤姐挺着肚子迎出来笑道： “国舅老爷大喜!国舅老爷一路风尘辛苦! 小的听见昨日的头起报马来说，今日大驾归府，略预备了一杯水酒掸尘，不知可赐光谬领否？” 贾琏见凤姐居然怀孕了真是又惊又喜，忙上前搀扶住了问这问那，一面一道往里头走。 凤姐见只有黛玉下来便问道：“瑞兄弟呢？怎么不见？” 贾琏听了叹了口气道：“瑞哥儿受了点伤，这会子进宫陛见去了。” 凤姐听了不由得一怔，按理说钦差回京是应该先交了差事再回家的，怎么贾琏要先说一句受伤了？ 听这口气，伤得不好？再看黛玉也是愁颜不展。 可她又不好细问，贾琏见凤姐的神情便说道：“去见老太太再说吧。” 来至贾母房中，贾母见黛玉好好的回来，又听闻林如海已经大愈自然心下欢喜，将黛玉揽在怀里好意通嘘寒问暖。 黛玉却想着贾瑞生死未卜提不起兴致来。 贾政问道：“听说瑞哥儿受伤了，到底怎么样？” 贾琏垂首回道：“不大好么，本来好得差不多了，回来路上又发作，一连烧了十来日……” 贾母听了叹气道：“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不是说去买什么太湖石？好好的又受的什么伤？” 贾琏回道：“老太太有所不知，二弟并不是去买什么石头的，而是俸了圣命去扬州办差的。 这伤也是办差的时候被歹人给伤着了。” 众人都是大惊，忙问细情，贾琏便将知道的事说了一回。 临出发前众人都已対好了说法，贾瑞是因救黛玉受伤、林如海是被人投毒险些丧命等事都含糊隐瞒了，贾瑞是因跳水救妙玉才导致伤情反复的事更不提。 尽管删减了许多内容，贾母等人听了也是惊诧不已，本以为贾瑞是不务正业，谁成想是去为国效力的？ 商量一回，便由贾政带着众人亲往宁国府里迎接。 这等事宝玉自然是不去的。 见贾政去了，早已按耐不住的宝玉便拉了黛玉的手道： “好妹妹，你可算回来了，我可是日日都想着你盼着你呢。 这回好了，姑父的身子也大愈了，你也不用挂念着了。 你跟我来，我屋里给你留着好东西呢！” 黛玉哪里有心思看宝玉留给她的什么好东西，略挤出一个笑来说道： “多谢惦记，只是这一路车船劳顿到底是辛苦，且等明日再说吧。” 宝玉也不好勉强，送黛玉到门口，看她掩了房门才悻悻的去了。 大明宫御书房。 戴权轻声碎步的走到御案前躬身小声道： “万岁爷，宁国府贾瑞贾将军递牌子求见。” “哦？这小子回来了？宣！” 永康帝放下手中的《资治通鉴》。 半个月前才收到了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耿嵩的折子，上书扬州府一地所拖欠盐课已由各户盐商补缴齐毕，不日便可押解进京。 二百多万两雪花银，多年来的诟病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解决了？ 虽然耿嵩的折子里并未提及有贾瑞此人，永康帝却猜疑是贾瑞的手笔。 不一时，贾瑞便由两个小太监搀扶着挪了进来。 “臣贾瑞参见陛下……” 贾瑞几乎不能跪好，竟是瘫软在地上，声音也没有一丝生气。 永康帝也是唬了一跳，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怎么竟然瘦的脱了相？ 面目焦黄眼窝深陷，和几个月前完全判若两人，再看看肩头竟然还有血渍。 “免礼，爱卿怎么到了如此地步？” 见贾瑞根本站立不住，永康帝忙让赐座。 “回陛下，是在扬州和盐枭有些冲突，不小心受了些小伤，不想竟一直没好…… 皇上能不能让宫中太医给我看看啊，我不想死啊……” 永康帝这才明白，贾瑞这小子是进宫来看病的啊！ 可看他的模样不似装惨，毕竟他是为国效力才受伤，便让太监去传太医。 “差事办得如何？”永康帝问道。 “托陛下洪福，还算顺利。这里是林御史亲笔的折子，请陛下过目。” 贾瑞从怀中掏出林如海的折子。 永康帝接过小太监递上来的折子却并不急着打开，而是问道： “林爱卿病得如何了？” 贾瑞道：“他那竟不是病，而是有人意图加害，投了毒的。 折子里都有写，皇上一看便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五十章 乘人危银行遭挤兑（二） 永康帝听了更是惊疑，又见贾瑞似乎已经无力说话，便让人将他抬到一间偏殿，等待太医诊治，自己细看林如海的折子。 贾瑞靠着新曲扬名扬州，从而接近盐商，只为探听情报…… 贾瑞侦破林如海被盐商投毒一案，并且救活林如海…… 贾瑞私访私盐，被盐枭发现，在搏斗中身负重伤…… 贾瑞以伤势为代价要挟盐商妥协，补齐拖欠盐税…… 永康帝的视线有些模糊，贾瑞这是用生命来办案啊！ 再看看一路护送贾瑞进宫来的许岳，永康帝道： “许岳，你将这次护送贾瑞南下扬州之事再细说一遍给朕听！” 许岳便将早已商量好的一套说辞背了出来，永康帝听了久久不语。 “万岁爷，贾将军的伤情已由孙太医诊视了，您看……”戴权小心翼翼的说道。 永康帝长出一口气道：“宣孙太医来见。” 孙太医来至御书房，永康帝直接问道： “贾瑞伤情如何？于性命有碍否？” 孙太医行礼毕斟酌着说道： “回陛下，贾将军肩头所受刀伤实在险恶。 又因医治不及时，胡乱用针线缝合了疮口，导致疮口红溃化脓，现已毒入五脏。 若非贾将军年轻，只怕早已……能坚持到今日实属奇迹了……” 永康帝一听不由得眉头紧蹙：“依你所言，是没得救了？” 孙太医忙跪下磕头道： “微臣无能……微臣已开了药方，倘或能挺过十日，或许可以一救……” 永康帝听罢长叹一声：“罢了，着人备车将贾瑞送回宁国府。 药方所用药材一应由御药房供给。 孙太医也要辛苦辛苦，每日去探视，若能救得贾瑞性命，朕重重有赏！” 宁国府。 终于见贾瑞所乘的马车一路驶来。 “是瑞二爷回来了！”有小厮进去回报。 一时间早已等的心焦的贾政等人忙急急地走了出来。 到门口车停了，掀开车帘一看，贾瑞一脸憔悴的歪在车中挤出一个苦笑： “二老爷，琏二哥……” 虽然早听贾琏说了贾瑞伤得不好，众人见贾瑞一副半死不死的模样都唬了一跳。 贾代儒同牛氏老两口更是一声声孙儿的几乎哭倒。 贾政颤声道：“瑞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得这么重了？” 贾瑞勉强笑道：“我也不想啊……爷爷奶奶不必担心，我还死不了……” 一句话说得二老更是悲痛欲绝。 车直接进了二门，早有尤氏三姊妹同可卿以及众金钗等得心焦。 见贾瑞由人搀扶着下了车也都是骇然，众人只知道贾瑞平日里精气十足嚣张跋扈，哪里见过他这副模样？ 不等别人说话，小惜春早已哭着扎进了贾瑞怀里：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贾瑞险些被惜春撞倒了，好在一旁扶着的人还有些力气。 尤氏嗔道：“四丫头作死么！ 没看到你哥哥这般模样了还禁得住你这么揉搓！还不快把二爷送到屋里去！” 惜春也唬了一跳，心里却只是心疼贾瑞，也顾不上分辨了，只是哭。 贾瑞抚摸着惜春的小脑袋道： “好妹妹，哥不过是发烧了，过几天就好了……” 再看向众人，可卿早已哭红了双眸，尤二姐三姐两个也是泪流满面，宝钗则是满是担忧。 贾瑞突然觉得很幸福~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都回去歇歇吧…… 二太太，劳烦告诉老祖宗，我身上不大好，不能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了…… 金钏，茜雪，送爷爷奶奶回去休息吧，他们二老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住……” 不等贾瑞说完，三姐儿高声道： “老爷太太姐姐妹妹们，人也都见着了，若没要紧事就先回去吧！ 二爷身子这么虚，得好生修养才是呢！ 等养好了身子，往后有多少话不能说的？ 且这里也有郎中在等着给二爷诊治呢，人多了反而嘈杂……” 众人都没想到这会子尤三姐会站出来说话，不由得都是一怔。 可想想人家说得也在理，看贾瑞也实在没精神头应付，王夫人先带着众人回去了，其他人也都跟着散了。 “宝姑娘，文龙，且慢些走，我有话说……”贾瑞叫住了薛蟠兄妹。 尤氏在一旁轻声道：“二爷，有什么话那么要紧？明儿好些了再说也不迟的……” “要紧，要紧……扶我去屋里……” 来到屋里坐定了，贾瑞打发人都出去。 宝钗一双水杏眼波光粼粼： “二哥哥可是为了银行的事么？ 哪里就有这么打紧的？别听我哥哥浑说，哪里就那么厉害了？ 我还应付得来，你好生歇着吧……” 说着拿眼瞪了薛蟠一眼。 薛蟠也忙说道：“是呢，是我没见过世面，遇到点子事就唬得不行……” 贾瑞用手支撑着额头： “你们少唬我了，来时文龙都说了，银库里没了银子，被人挤兑了，天天堵着银行门口闹呢……” 宝钗道：“是有人闹，哪里就过不去了呢？ 我已经四下里筹措银子去了，舅舅那里，北静王府里也都去过了，想用不了几天就能有银子支给他们了！” 贾瑞挤出一个笑来：“宝丫头，你都瘦了……都是我不好，让你受累了……” 宝钗一愣，瘦了…… 自己这几日确实煎熬，薛姨妈薛蟠还有王夫人都看在眼里的，也都劝她没有过不去的桥，总有办法的。 可这句你瘦了在贾瑞口中说出，却让宝钗觉得又委屈又无助。 她本自视极高，觉得是个有才能的，遇到事才知道实在是高估自己了。 这些天来她总是在想，若是贾瑞在会怎么办？有什么好办法？ 几天来的委屈和无助再也压抑不住，泪珠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滴洒落。 “哪里受累，是我不能，没能看顾好银行…… 二哥别想这么多，我自想办法，你好生养着就是了……” 一旁薛蟠早不耐烦：“哎呀呀！都什么时候了！ 你们两个还在这亲亲我我说些没用的！ 先让天祥把话说完！等他好了你们怎么腻味都行，这会子谁爱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五十一章 乘人危银行遭挤兑（三） “哥哥！你浑说什么！”宝钗嗔道。 “咳咳咳……罢了。文龙，到底银行亏空多少银子？” 贾瑞看着平日里温和平静的宝钗哭成这样心中着实不忍。 “不过几万两……” “到底是多少？” “现在是三十二万伍仟多两，不知明后天还有没人来挤兑……” 宝钗见贾瑞坚持，只能咬牙报出一个数字。 贾瑞也是一惊，贾芸到底都折腾什么了？花了这么多银子！ “二哥你别急，我自有法子应付过去。等你大安了咱们再想办法……” 宝钗见贾瑞发怔以为是他吓到了，一面说一面给薛蟠使眼色。 薛蟠也忙道：“是啊，你别着急，多跑几家去借一借也就有了…… 天祥！都是我不好，不该仗着你一句话就花了那么多银子去买什么劳什子的花…… 天祥！你别恼我啊……” 贾瑞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更懵了：买花？买花能花多少钱？ 不过他现在实在没有精力问这些，他现在只想沉沉睡去。 “文龙，你现在去找你舅舅，让他明儿一早调遣二百兵卒，往城东码头上去，再多带些大车去……” “二百兵卒？大车？去做什么？”薛蟠一脸懵圈。 “去拉银子，我带回来的……” 薛蟠宝钗两个都是一愣，银子？贾瑞带了银子回来？ 他不是去办皇差了吗？从哪儿带回来的银子？ “你们先别问，只管去做就是了，五十多万两……” “多少？”薛蟠差点把舌头给咬下去：“小天祥，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贾瑞咳了两声骂道：“别废话了！我还没糊涂呢！你只管去！ 码头上葛虎和一个叫王向的人看着船呢，你去了便知。 快去吧，拿了银子先堵上亏空！” 被骂了的薛蟠见贾瑞并不糊涂，又听得有这么多银子可以堵亏空只恨不得现在就飞到码头去看看银子，忙答应一声跑去找王子腾了。 一旁宝钗还未回过神来，问道：“二哥哥，你到底哪儿来的银子？” 贾瑞将耷拉着的脑袋晃了晃： “宝丫头，日后再说，你……扶我到床上略躺一躺……” 说着便用单臂撑着桌几要站起来。 只是腿上没力气，胳膊更是绵软，哪里支撑得住？ 贾瑞的身子斜斜的就要倒下。 宝钗忙起身一把扶住了。 可她哪儿有什么力气，只觉得贾瑞滚烫的身子都挂在了自己身上。 宝钗忙喊道：“茜雪可在外头呢？快来帮着扶一把！” 茜雪听了忙跑进来，同宝钗一左一右的将贾瑞扶到里屋榻上。 “二爷，您不是跟林姑娘说您的徒弟鞋拔子医术很好吗？ 如今就在外头呢？让他进来看看？”茜雪哽咽着说道。 宝钗听了忙道：“还等什么？还不快请进来！” “劳烦宝姑娘先照看一二，我这就去请来！” 茜雪抹了把眼泪就跑了出去。 宝钗替贾瑞盖了被子，只见平日熟悉的一张脸孔如今眼窝深陷，双眸紧闭嘴唇干裂，哪里还有昔日一成风采？着实让人心疼。 又想起方才扶着他躺下，只觉得贾瑞浑身滚烫，便将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更是烫得吓人。 贾瑞昏昏沉沉，只觉得一阵清凉从额头上传来，不由得发出一声呻吟。 宝钗唬了一跳，忙抬起手来，哪知却被贾瑞给握住了又贴在了额头上。 宝钗不由得唬了一跳，又反应过来，这是贾瑞脸上烧得太热了，自己的手凉快一些。 听着贾瑞从鼻子里发出的哼哼，宝钗咬咬牙，索性将另一只手也伸出来，覆住了贾瑞的双颊。 无意间却见贾瑞脖颈上戴着一条赤金链子，宝钗不免好奇起来。 贾瑞平日里最不喜欢这些珠环玉佩之类的东西，怎么自己偏偏带了个项链？ 且看起来细细的不像是男子该戴的。 出于好奇，宝钗小心翼翼的将那链子拉了拉，下面坠着的一个小巧的羊脂玉锁便由衣下滑了出来，依稀只见上头有字。 宝钗正想细看上头是什么字，忽听贾瑞含糊着叫了一声：“宝丫头。” 宝钗唬了一跳，羞得就要伸回手去，却不想贾瑞又将她的手握住了贴在脸上喃喃道： “宝丫头，我若是死了，你可别嫁给宝玉……” 宝钗听了又惊又羞，这是从何说起？ 什么叫不嫁给宝玉？什么叫他若是死了？难不成…… 又听贾瑞道：“宝玉是个长不大的婴儿，他配不上宝丫头。 若是让宝丫头嫁了他，日后哪里有好日子过……” 宝钗忍着羞看着贾瑞，才知道他不过是迷糊里说些胡话。可怎么就说这些？ 贾瑞却接着道：“林妹妹……也不能嫁给宝玉！ 性命攸关，要紧要紧……卿卿……只苦了你……” 宝钗不由得又疑惑，卿卿是谁？ 这时听外头有脚步声，茜雪的声音响起： “鞋郎中来了，宝姑娘且回避吧。” 宝钗忙抽出手来将玉锁塞回贾瑞衣下，往屏风后头躲了。 才藏好茜雪便引着鞋拔子和轱辘进来了，后头尤氏和可卿也顾不得许多，都跟了进来。 “先生，我们二爷说你是个能起死回生的，快看看到底碍不碍事？” 鞋拔子忙说道：“太太哪里的话，二爷是我的恩师，在他老人家面前我哪里敢说起死回生的？” 众人也不知道贾瑞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郎中徒弟，此刻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便让鞋拔子上前诊视。 解开衣襟一看，只见疮口处红溃流脓，皮肤红肿，着实骇人。 鞋拔子也不诊脉，将浓水沾了一点放在鼻下闻了好一会儿，又用手轻触伤口四周，好半晌才道： “师父这伤着实凶险啊……” 轱辘从怀里摸出一张方子递给鞋拔子： “你看看，这是宫里太医给开的药方，可使得吗？” 鞋拔子只略看了一眼便丢在一旁： “那群老庸医知道什么？不过用些温和进补的药，师父都病倒这步田地了怎么管用？” 可卿道：“先生以为该怎么治呢？” 鞋拔子道：“还得靠师父教给的法子，先拿烧酒来，用细棉布蘸着给他擦身子，先把这高热退下去是正经！”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五十二章 乘人危银行遭挤兑（四） 尤氏听了忙让人去准备烧酒等物。 可卿哽咽问道：“这伤口到底该怎么处置好呢？” 鞋拔子也不敢抬头看可卿，只看着贾瑞道： “倒是有个法儿，只不知当不当用……” “有什么法儿，还不快说？”可卿急问道。 鞋拔子回道：“在师父伤口上养蛆虫……” 众人听了无不骇然，连素日博学广记的宝钗都未听说过有这种疗伤的法子。 想想伤口上长一窝白白胖胖的蛆虫在里头蠕动，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鞋拔子忙解释了此法的来历。 原来当初王王子腾查抄修国府抓捕独眼佛一众人后救出许多被拐带的伤残孩童，许多都是伤口经久不愈，流脓溃烂的，更有几个已经生蛆。 鞋拔子救助的时候本想将蛆虫尽数除去，贾瑞却拦下了，只说蛆虫能吃掉伤口腐肉，其分泌物还能杀菌云云。 后来经鞋拔子每日细心观察果然见有蛆虫的伤口愈合得更快，才对自己这半吊子师父更是崇敬有加。 此法固然有效，但蛆虫毕竟是腌臜之物，用在那些小乞丐身上还尚可，用在贾瑞这种勋贵身上，连鞋拔子自己都觉得哪里不对。 不等别人说话，可卿干脆道： “就按这个法子给二爷治疗便是了！” 屏风后头的宝钗听了不禁诧异，虽然宁国府里除了贾瑞再无男丁，也还有寡嫂尤氏，这种事，轮到一个侄儿媳妇拍板做主么？ 素日虽然和秦氏交往不多，也听说她是个柔顺谦和的人，怎么此刻也不问问尤氏就私自拿了主意？ 且那口气竟是丝毫不容置疑的。 一时烧酒取了来，鞋拔子将如何擦拭降温等话细细说了一遍就忙忙的回去取他用生肉养着的蛆虫了。 宝钗方从屏风里转出来： “大嫂子，且让二哥哥好生养着吧，我就先回去了，明儿得空了再来看望。” 尤氏也不留，让人将宝钗送了出去。 屋里可卿也不避讳了，同着茜雪两个将贾瑞身上衣衫都除去了按着鞋拔子的话细细给贾瑞擦拭降温。 茜雪早就疑心贾瑞同可卿有染，如今见这等光景怎么不明白？ 又见可卿并没有丝毫遮掩，脸上都是担心，且尤氏都见怪不怪，自己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在一旁打下手。 而且怎么贾瑞都这么赤条条的了，连尤氏都不回避？ 只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贾瑞，这哪里是当嫂子该看的？ 更让茜雪吃惊的还在后头。 将贾瑞身上擦了一遍后，可卿对尤氏道： “太太也来帮二爷擦擦吧？二爷平日里对你也是多好。” 尤氏嘴角抽了抽。 她没想到可卿当着自己的面居然一点都不遮掩和贾瑞的关系。 更没想到，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早已知道了自己和贾瑞间不可告人的关系…… 看可卿这般不再掖藏一时尤氏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口中道：“我……”却说不下去。 可卿用手轻抚着贾瑞消瘦的脸轻声道： “太太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我不知。 茜雪也是二爷屋里的人了，索性今日我便说开了。 我这条性命都是他给的，若没有他，我早就让贾珍糟蹋了，或是一根绳子吊死，或是寻个井跳进去了结了。 如今我生是二爷的人，死是二爷的鬼。 他现在伤成这样，我便豁出命也要陪着他。 倘或好了呢也是咱们大伙的造化。 若是好不了，就请太太把我们葬在一处就是恩典了。 我也不管别人怎么说，横竖这一辈子我也不悔了。” 尤氏臊得不敢抬头，却仍能感觉到茜雪在用一种什么样的目光看着她。 作为贾瑞的侄儿媳妇，可卿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表露心迹！ 可作为长嫂的她，居然在丈夫死了没几个月之后养小叔子…… 是贾瑞说的？还是可卿猜出来的？还有谁知道？ 清早，一队马车在近百禁军押解下由朝阳门进入神京。 行至宝瑞银行时已是巳初，银行门口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 各色穿着打扮的人手中攥着宝瑞银行的存款单堵在路上要求取走自己的存银，甚至连打头阵的禁军都无法驱散。 “都吵吵什么？不就是取银子吗？ 我们宝瑞银行诚信经营，还能诓骗了你们的银子不成！” 薛蟠站在最前面的车上扯着嗓子喊道。 这些天来成日被人堵在门口要债的窝火让他早就要炸开了，如今他终于有了底气！ 薛蟠掀开脚下的一口箱子胡乱抓起了两锭银子丢向人群：“ 都睁大眼给薛大爷瞧好了！这是你们要的银子！ 我脚底下的这些箱子，后头的这些车里头装的都是！ 都吵吵什么？真以为宝瑞银行没银子给你们？都他妈给我排好队去！ 黄河的水干了宝瑞银行的银子都干不了！” 说着薛蟠干脆将脚下的箱子用力推下车去，一个个白灿灿的银元宝叮叮当当散落四周，声音犹如天籁。 看着被震傻了的人们薛蟠只觉得压抑在胸中的闷气才算出来了。 然而他的心头仍然像压着一块巨石： 昨天宝钗回来双眼红红的，贾瑞病得不省人事，不知能否可医了。 “芸哥儿，你在这里看着入库放银子，我去看天祥了！” 说完薛蟠牵过一匹马来直接往宁国府去了。 二门口被人拦下的薛蟠挥动老拳： “你这瞎了眼的混账！不认识你薛大爷吗？ 我要去看天祥，你敢拦着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被打的小厮一脸委屈，可依旧不肯放薛蟠进去： “薛大爷，小的怎么不认识您老呢？ 小的也知道您和我们二爷最是要好了，只是两府里的爷和奶奶们都放下话来了，谁也不能打扰了给二爷治病，还请您体谅……” “放你娘的屁！我妹子怎么进去了！你趁早给我闪开，好多着呢！” 薛蟠一下子将小厮推得撞在门上。 “哥哥！你又混闹什么！” 门从里头开了，宝钗一脸嗔怒的看着薛蟠。 “妹妹，我就想去看看天祥，这混账东西敢不让我进去！你说我不该打他？” “你快省省吧！昨儿二哥哥交代你的事可办妥当了？就来这里耍混！” “怎么不妥当？银子已悉数押回来了，昨儿下船的时候过的数，一钱都不差的，如今芸哥儿正在银行里看着发放呢。 好妹妹，天祥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跟我说说！” 宝钗垂了头低声道：“还是昨日那般，仍是昏睡着……”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五十三章 挣贤孙二公再斗法 “你就是警幻仙子？太虚幻境那个警幻仙子？漂亮，真漂亮！” 贾彪流着哈喇子打量着眼前这个荷衣欲动衣袂飘飘的御姐说道。 靥笑春桃，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榴齿含香。 长相还在其次，关键是，这衣服也太薄漏透了吧！ 隐隐可以见到肌肤似雪，还有一点粉嫩……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警幻仙子瞪了贾彪一眼，抬起一支藕臂遮挡住胸口的春光。 “切，怕让别人看你倒是穿厚一点啊！”贾彪有些不舍的移开了视线。 “我特么！小贼，你……” 警幻仙子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这个小痞子： “真不知道两位国公是怎么相中了你的！难不成眼瞎了？善了个哉的！” “阿弥陀佛，仙姑，你又着相了~”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 贾瑞头一次发现自己看到个癞头和尚居然能这么开心： “太爷爷！我想死你了！” “哎！好乖曾孙儿！”贾演笑得像一只脱了皮的癞蛤蟆：“太爷爷也想你了！” “托太爷爷的福，林如海如今已经大好了，多谢太爷爷！” “嘿嘿，那算个什么？只要我的瑞儿高兴，那都不是事儿！” 贾演将贾瑞的脑袋摸索了半晌才朝警幻仙子道： “仙子有所不知，我这太孙虽然看似不成器，实际上比这还不成器呢！ 他的好处，等日后你才明白！” 警幻仙子顿时无语。 “咳咳……”贾瑞清了清嗓子：“太爷爷，我都要病得死个屁的了，你也不说来救我！” 贾演嘿嘿一笑：“又死不了，也用太爷爷出手么？” “我……”贾瑞竟无言以对。 《红楼梦》中这对老兄弟几次出手救人，确实都是在人之将死的时候，原来自己死不了啊。 想到这里贾瑞心里踏实了许多，可嘴上却仍不肯干休： “死不了您老也不能不管啊！在我身上养蛆啊！想想都恶心！” “乖孙儿，你这么闹一场，你看看那些妹妹嫂子侄儿媳妇的一个个多心疼？ 这也是把妹的一种手段吗！” “……”贾瑞再一次无语。 “老秃驴！就知道教我曾孙儿一些混账道理！你快快离了这可好着呢！” 贾源不知何时也来了。 “老瘸腿，你能不能要点碧莲？瑞儿是我曾孙！” “老秃驴，你能不能别这么恬不知耻，是谁曾孙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瑞儿别听他的，他这老色批一点正型都没有，你跟着他学不了好的！ 你看看他那些子孙都是什么货色？”贾源骂道。 贾演怒极反笑：“你还有脸笑话我？难不成你那些儿孙就是成器的？” “怎么不成器？难道瑞儿还不够吗？”贾源反驳道。 “老瘸子，我再说一遍，瑞儿是我的曾孙！这可是族谱上写着的！” …… 俩老头互相口吐芬芳，唾沫四溅。 好在因为有警幻仙子在不好动手，却也不能决出高下。 “瑞儿！你说到底谁才是你太爷爷！” “就是，让瑞儿自己说！” “我……”贾瑞看着面红耳赤的俩老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瑞儿，你可别忘了是太爷爷送你风月宝鉴救了你一命的！”贾源道。 “瑞儿，你不是想泡林家丫头么？太爷爷可以帮你治好她的病！” 贾演听了忙也开出优厚条件。 “瑞儿，你想想板砖召唤神术是谁教你的？” “你那算什么狗屁神术？瑞儿，跟太爷混，我教你密宗心法，男女双修的那种！ 保证你往后不管给我娶多少曾孙媳妇都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上六楼不费劲儿！” “握草！真的假的啊！” 贾瑞眼珠子瞪得老大看着贾演，就差流哈喇子了。 “瑞儿别里这老色批，他就知道这些没用的！ 你不是想学召唤哒哒哒冒蓝火加特林吗？” 贾源见势不妙也忙抛出杀手锏。 “我再草，真的假的啊？这个真可以有？” “哼哼，这算什么？你等着，太爷爷给你个更厉害的！” “可以有，这个可以有！”贾瑞点头似小鸡啄米。 “乖曾孙儿，稍候片刻！” 只见贾源盘膝而坐，双手结起手印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贾瑞只觉得脑中叮的一声，是文件传输完毕的声音，忙打开风月宝鉴一看，不由得大喊一声：“我了个去！” 却说贾瑞用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打开新文件，只见上头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 《氢弹的制造与日常保养》！ “太爷爷，你逗我玩呢？你觉得我这水平看完这一本书能造出一颗大伊万是咋的？” 贾瑞一脸黑线。 “老瘸子，说你不靠谱你还不服，你也配当瑞儿的太爷？滚蛋吧！” 趁着贾源还在盘膝打坐，贾演几步助跑后飞起一脚，贾源惨叫一声化做一颗流星消失在天际。 一旁的警幻仙子忙掏出小本本记录：某年某月某日，茫茫大士将渺渺真人踹出擂台，扳回一局…… “好犀利的脚法！”贾瑞由衷感叹道。 “嘿嘿嘿，乖曾孙儿，往后别信那老瘸腿忽悠你，跟着太爷爷混才是王道！” 贾演笑得像个弥勒佛。 “这是自然！”贾瑞一脸谄媚： “太爷爷，方才你说的那个男女双修的神奇功法……” “那都不是事儿！大丈夫怎可一日无娇妻美妾？来来来，太爷爷这就传给你！ 你可要好好学习，日后刻苦修理，好处多着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五十四章 病初愈主雅客来多（一） 贾瑞已经整整昏迷了三天了，高烧倒是退了一些，可水米不进却着实让人担忧。 “师父还曾传授过我一招下胃管的法子，要不要……” 鞋拔子看着坐在贾瑞枕边的可卿。 当初为了救过火海被严重烧伤的来寿贾瑞曾经用铜丝套鸭肠做出过简单的胃管，还是鞋拔子亲手给来寿下的，只是以后都没有机会用过，鞋拔子也是心里没底。 “对身子无碍么？”可卿用手轻抚着贾瑞的头，一双眸子从未在那张脸上移开过。 “师父曾指点我用这一招救过……” “滚！我才不要插那玩意！我只插别人，从不被人插！” “听见了么？二爷说不要……相公？相公你醒了？” 才回过神来的可卿见贾瑞缓缓睁开眼又惊又喜，本就握着贾瑞的手攥得更紧了，那泪珠儿也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涌了出来。 “嘿嘿，卿卿，你也瘦了……” 贾瑞用虚弱的手握住了可卿的柔荑。 “师父醒了！师父醒了！” 鞋拔子也顾不得礼数了，忙忙的凑了上来。 “赶紧把这些蛆给我弄走……”贾瑞把头扭过去嫌恶的说道。 “是，是！”鞋拔子忙用小竹镊子将贾瑞伤口上的蛆虫都捡干净了。 “二爷！” “二爷！” 外头的尤氏和茜雪金钏听到说话忙也都进来了。 “嘿嘿，我的姑娘们……好了好了，都哭什么？我可不要你们的眼泪儿。” 贾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金钏，给我倒杯水喝……” “师父，都清理干净了，这疮口如何处置？” “用盐水洗洗吧。” 贾瑞只觉得腹中咕噜一声：“玛德，我昏睡多久了？饿死爷了！赶紧给我弄点吃的来……” 尤氏忙吩咐道：“茜雪，快去让厨房熬些稀粥来！ 金钏，你让人去西府里同老太太说一声，就说二爷醒了……” 二人答应着去了，房里只剩下贾瑞可卿尤氏三个，顿时气氛有些微妙起来。 贾瑞咳了几声道：“大嫂子，你也熬得眼圈都黑了，何苦来都这么守着？当心熬坏了身子。” 尤氏偷眼看看可卿，尴尬笑笑： “二爷没事儿就好了。我这不算什么，秦氏才是辛苦呢。” 看看可卿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尤氏的神情，贾瑞也猜到了大概，这俩人肯定是摊牌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情况还不错！ 贾瑞一直发愁要怎么跟可卿说尤氏这码事呢，现在颇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话说，以后是不是可以享齐人之福了？ 玛德，早知道学什么双修？该学三修啊！ “你们两个……都知道啦？” 贾瑞决定趁着自己弱小可怜无助的机会干脆把三人的关系处理明白。 “我……”想想养小叔子的恶名尤氏实在羞于开口。 倒是可卿大方起来： “我都和太太说了，上辈子我是爷的人，这辈子也是，下辈子还是。” “好卿卿，相公定不负你。”贾瑞吃力的抬起手轻浮可卿脸颊又看向尤氏：“芷儿呢？” “我……我……我哪里配说什么，只要二爷好了就好了……”尤氏含糊着答道。 “你们都好，我就好了。”贾瑞又将手去拉尤氏。 尤氏犹豫了一下才把手递了上去，那垂头低眉的羞涩竟比不经事的闺女还不让。 茜雪端了稀饭来，可卿装了一碗便要喂给贾瑞。 茜雪道：“奶奶，您都三天没合眼了，现在二爷也醒了，您也歇歇吧，这种事我来就是了。” 可卿只是笑笑，在贾瑞身旁坐了舀了一勺稀饭吹了几口又用樱唇碰了碰确定不热了才送到贾瑞嘴边。 正吃着，却听外头有人说：“西府里二老爷和琏二爷来了。” 感觉吃了不少狗粮的尤氏忙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吧。” 贾瑞将口中稀饭咽下了说道： “告诉他们，我吃了东西，身上乏得很，又睡下了！让他们明儿再来磕头请安吧！” 听贾瑞有心情玩笑了众人的心情也好了些，尤氏白了他一眼： “人家可是你叔叔！是来给你请安的？” 贾瑞嘿嘿笑道：“我也是你叔叔！” “二爷！”尤氏跺了跺脚转身去了。 可卿也不以为意，见贾瑞又有精力油嘴滑舌了反而嘴角上扬。 又将调羹送到贾瑞嘴上，贾瑞却摇了摇头： “不吃了，饿了几天，不敢多吃。” 可卿也不勉强，将碗放在一旁，还未转回身来，却觉得胸口一紧，一只咸猪手已经攀了上来。 “相公~病成这样还不老实~”可卿羞得忙按住了贾瑞的禄山之爪。 “嘿嘿，我看看到底瘦了多少~还好还好，就是脸小了一圈儿。 茜雪，过来让爷看看你瘦了没？” 茜雪扭捏着不肯过来，她知道虽然可卿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地位也不是自己能比拟的。 贾瑞拦着可卿的柳腰：“卿卿陪我睡吧，好累……” 可卿扭了扭腰娇嗔道： “相公~你好好歇着吧……外头有人呢！ 说不准又是哪个姐姐妹妹的来看你了，让人看了还了得？” 贾瑞只得松了手，又说道：“那你也去歇一歇吧，等晚上没人了再来。 茜雪也去吧，我好累，要睡一睡。 对了，让他们带话给文龙，就说我好了……” “不用相公操心，薛家大姑娘差了人日夜在二门外头等着信呢，说不定这会子已经知道你醒了。” 可卿有些玩味的笑道。 “咳咳，那好吧。我是有正事！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可卿同茜雪都出去了，贾瑞才将手探入被子里，摸索了一阵，掏出几个小玻璃瓶和一个注射器，笨手笨脚的给自己扎了一针。 贾瑞苏醒的消息迅速传了出去。 宁荣两府上下都松了一口气，连平日从不念佛的黛玉都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忠顺王府中忠顺王刘旸听了陈珦的汇报也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仍不知贾瑞到底是不是太子遗孤，这么死了他仅有的希望又断绝了。 大明宫中永康帝也长出一口气。 贾瑞这小子虽然说话不着调，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将来定然是个可用之才，倘或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五十五章 病初愈主雅客来多（二） 一觉醒来不用睁眼就可以闻到佳人淡淡的发香。 右手边可卿抱着贾瑞的胳膊，呼吸均匀安详，左边的茜雪则是生恐碰着了贾瑞左肩的伤口，努力保持距离。 这当然是昨夜贾瑞死皮赖脸又装可怜才赢得的大好局面。 虽然身上没有力气不能做些实质性的事，起码是一步好的开始吗！ 他现在已经开始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换一张大床了——如果再加上尤氏，显然就太拥仄了。 略动了动，可卿便醒了，见贾瑞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可卿不由得心里一暖，自打跟了贾瑞，还是头一回能保着他睡一晚。 这种有依靠的感觉，很好。 “不要看，现在定然丑死了！”可卿将脸埋在被子里。 “胡说，我的卿卿什么时候都好看！” 茜雪也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眼镜才搞明情况，忙坐起身来： “二爷，奶奶醒啦？” “嘿嘿，小茜雪也醒了啊？昨儿睡得好么？” 贾瑞趁机揩了把油：“嗯……好像这里还大了些个~” “爷~”茜雪羞得小脸嫣红：“就一支胳膊能动了还不老实！” 贾瑞嘿嘿一笑：“昨儿你又说梦话了。” “啊？”茜雪一愣。 可卿也好奇起来，她睡觉是极轻的，稍有点声响就会醒，怎么没听见茜雪说梦？ “你做梦说好想吃鸡，上下两张嘴都馋的不行了~” “爷！”茜雪知道贾瑞是调笑，也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身子挪动不便，贾瑞只凭几句话就撩拨的二人双颊粉嫩嫩的。 好歹帮着他洗漱完了，却听外头金钏小声道： “二爷，奶奶，快点好了吧！外头有人来给二爷送饭了！” 这个点钟？在自己家里？有人来送饭？ 贾瑞突然想到在扬州吃过的用一间屋子烧火熬成的小米粥…… 谁也没想到这么一大早的就有人来了，可卿不好再出去，只得往耳房里躲了。 果然金钏掀开帘子，黛玉一摇一摇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拎着食盒的紫鹃。 “林姑娘来了？快请坐。” 一脸懵圈的小茜雪忙在贾瑞床头放了把椅子。 这林姑娘是个心高气傲的，怎么这会子一大早巴巴的跑来送饭？ 贾瑞去了趟扬州城都干了些什么？ “二哥哥，可好些了么？” 黛玉在椅子上做了，看着靠在靠褥上的贾瑞，似乎精神头不错。 “好多了，劳烦妹妹挂念着，又一早的熬了稀饭……” 贾瑞吃了一口茜雪送上来的稀饭吧唧吧唧嘴： “又糊锅底了！没把荣府给点着啊？” 黛玉也不生气，看着贾瑞恢复了往日的不着调心里反而觉得踏实了不少。 “好在哥哥回转过来了，若是真有个好歹，我也没脸在这里了……” 起初贾瑞受伤就是因为救自己。 虽然黛玉嘴上不说，心里对贾瑞却是又感激又愧疚的。 “哎呀呀，又哭，又哭！大鼻涕都流嘴里去了！ 我说小林子你能不能好好说说话？ 我这不还没死呢吗？有眼泪等着我躺板板了再流行不？省着点用！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吃了你的粥你心疼了是不是？ 你呀，还是这么小心眼……” 一番插科打诨好歹把黛玉哄住了，外头有人道： “二爷，薛大爷同宝姑娘来了。” 黛玉听了忙起身要走。 贾瑞知道黛玉一是不肯让薛蟠看见，二则也不想让宝钗看着她哭得眼睛红肿，也不拦着，由他去了。 可卿方从耳房里踱出来揶揄道： “可真是个大忙人，才醒过来这人就一波波的来了。 才走了林姑娘，这又来了宝姑娘，不知下一个又是谁呢？ 我快去了吧，不然只怕一整日都出不去了。 只是身上的伤到底没好，还是别太劳烦的好。” 才出去不一会儿，薛蟠兄妹便进来了。 “小天祥，你可算是醒了！实在是吓死个人！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薛蟠说着竟也红了眼圈。 贾瑞笑道：“让你们担心了，哎我说呆子，你啥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还会哭鼻子了？” 薛蟠强忍着把泪水给逼了回去： “你放屁！你多咱看我哭了？我这是被你屋子里的香气给熏的！ 哎，话说你屋里怎么这么香？” “我……” 贾瑞心说我这屋里这几天女人没断过，只能打岔道： “是小米粥的香气？你是不是饿了？” 薛蟠果然被岔开了： “一早就赶来，还是晚了！听说你醒了能吃下东西了，我妹…… 我特意让人熬了粥给你送来呢，这里头有鸭肉……还有啥来着？” 显然，这粥并不是薛蟠让人熬的。 宝钗接了话头： “并没有肉，只是些大枣、小米、红糖和枸杞，还加了些当归。 可以补气血的。瑞二哥到底觉得怎么样？” 贾瑞道：“已经不妨事了，不过是身上虚，将养两日也就好了。” 薛蟠早已忍不住了：“小天祥，你去扬州到底做什么去了？ 怎么带了这么多银子回来？ 感情你是算准了那些人会挤兑咱们银行吗？” 贾瑞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的，哪儿能算到这些？ 也是合该咱们大难不死罢了。” “这银子……” 贾瑞知道瞒不过，便叹了口气道： “实不相瞒，这银子是林姑爷托我带进京交给朝廷的……” 听贾瑞将林如海要上缴自己这几年当差所得孝敬一事大概一说兄妹二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朝廷的银子，贾瑞就这么给挪用了？ 且林如海的奏折皇上已经看过了，上面必然提及此事，问起来如何应对？ 几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天祥，你胆子也忒大了吧！朝廷的银子你也敢挪用！这若是追查下来可怎么是好？” 薛蟠明显是惊着了。 贾瑞却不放在心上，安慰二人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借用一下罢了，等有了银子连本带利补上就完了。 倘或真追罪下来，也有我一人担着就是了。” 其实这次他带回来的银子里还有二十万他敲诈盐商黄元德所得呢！ 银行总共才亏空了二十多万，这样算下来不过几万两银子，想找补也不难。 可这话他不能跟薛蟠说啊！ 宝钗蹙眉道：“这可是饮鸩止渴的法子了！ 还是赶紧想法子去筹措银子，将挪用了的补上才是！ 二哥哥也不用担心，这事我再想法子，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是了。” 虽然贾瑞这不算是贪污受贿，可挪用公款也是触犯刑律啊！而且数额如此之巨大…… 贾瑞看着宝钗嘴角一扬： “宝丫头，这事儿都让你**多少心了，怎么还让你去操劳？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料理的，定然不会有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五十六章 病初愈主雅客来多（三） “你……果然有办法？”宝钗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瑞。 贾瑞则是一脸自信：“我多咱骗过你不成？ 若不是心里有数，我也不敢让你们动这些银子，只管放心就是了。 我一个爷们，这点子担当还没有？还让你一个弱女子操心么？ 你看看你本来圆乎乎的小脸，这会子都快赶上林妹妹了。” 宝钗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哪儿有那么夸张！ 薛蟠则是对贾瑞深信不疑：“我就说吧，天祥回来了定然有办法！ 天祥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来宝丫头也吃不下也睡不着，怎么能不瘦？” “哥哥！哪里有那么夸大？你少说两句吧！”宝钗嗔道。 贾瑞道：“这下子好了，饥荒也堵上了，可不能再愁成这样了。 不过芸哥儿也是挺能折腾的，二十多万两银子都花出去了？” 贾瑞还没来得及过问大观园的事，也没听贾芸汇报工作呢。 薛蟠听了这话脸有愧色：“其实也怨我……” “哈？”贾瑞听了一愣：“怎么还怨你了？ 芸儿要采买的东西不都是我安排下去的吗？你无非也是帮帮忙罢了。” “我……那个……”薛蟠支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什么。 宝钗白了薛蟠一眼说道： “二哥哥就该骂他。正事干不成，帮倒忙倒是一等一的好手！” 薛蟠抗议道：“这是什么话！我不也是想帮忙的吗？ 不信你问瑞哥儿是不是他让我做的？” 贾瑞一听更糊涂了：“到底是什么事啊？” “咳咳，天祥你忘了，你那会子不是让我帮着你去看看神京里那些卖花草的吗？ 我寻思这点小事还不简单，就把神京里经营花树的都转了一圈， 到了一家看着他们桂花不错，就帮你买了些个……” 不等他把话说完，宝钗嗔道：“你那叫买了些个？ 谁家里买花几万两银子的往回买？说你帮倒忙还冤枉你了么？” “我……我哪儿想到他们家里有那么多……” 薛蟠耷拉着大脑袋小声嘀咕。 “宝丫头，你别气，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钗这才闭了嘴，薛蟠叨叨咕咕的把事情说了一回。 原来他有了贾瑞这个金主托底，又真是想帮贾瑞一把，果然认真走了几家。 到了一家养桂花的看着那桂花树长得好，便想装个逼，把人家的都给买下来。 哪儿想到牛皮吹出去了才知道人家家里的桂花并不是只有他看见的这一个园子里的几十株，城外有几十顷地种的都是桂花树。 薛蟠又好脸面，牛皮吹出去了不愿往回收，且对方也是一会儿嘲讽一会儿奉承。 薛蟠脑袋一热居然把桂花都买了下来，花了三万多两银子，还是提前全额付款…… 宝钗都觉得替薛蟠臊得慌： “二哥哥，到底是我哥哥的不是，这银子往后我想法子给你补上……” 贾瑞也是哭笑不得，摆摆手道： “罢了，多买一些也没什么，就这样吧。 本来就是我让文龙去买的，你给我补什么？” “可这……几千颗树呢！” “没事儿，哥哥自有办法的。只是别让咱们一下子都挖走就是了。” “那不会！那不会！” 薛蟠忙说道：“我又不傻，知道你没地方种，便跟他们说好了，随时都可以去取。” “这就是了。” 贾瑞话头一转： “到底是哪一家的，居然有几十顷的地都种桂树？” “哦，是一家姓夏的，和我们家里一样，也是户部挂名的皇商世家。 凡这长安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夏家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夏家贡奉，因此人称‘桂花夏家’。” 夏金桂！ 贾瑞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夏金桂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全乱套了…… “文龙，是不是你看上人家夏家的闺女了？” “我……”薛蟠直接震惊了，贾瑞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他之所以一咬牙敢买下全部的桂花树，一则是因为知道贾瑞不差钱，最主要的还是谈的时候夏金桂亲自出马了。 夏金桂生得如花似玉，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儿，在贾宝玉眼中不比大观园里的金陵十二钗差，而且颇识得字，在女子之中文采非常出众，算的是内外兼有。 更难得的是夏金桂虽然也未出阁，却和宝钗等人不同，那眼角眉梢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妖媚之态。 薛蟠见了便已经挪不动脚了，这个逼，他必须要装下去！ 不就是几十顷的桂花吗！买买买！ 薛大爷有的是钱！ 装逼一时爽，可装完了薛蟠就有些后悔了，谁家盖花园种几千颗桂花树？ 自知有愧的他只是说因和卖家抬杠才赌气买了，并不敢说看中了夏金桂才上的土鳖火。 故而宝钗贾芸等人都不知道。 贾瑞这小子是怎么猜中的？ 宝钗一见薛蟠这般神情就知道贾瑞定是猜着了，不免又气又愧，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哥哥？ 贾瑞见宝钗面色不好看，便笑道： “也没什么，既然买下了也不用再悔了，等回头有功夫了我盘算着怎么处置就是了，不用放在心上。” 宝钗抬眼看向贾瑞，正巧这家伙也在看着自己。宝钗只得报以微笑。 这家伙怎么永远都是这么淡定？难不成真的没有能难住他的事么？ “挪借银子那事……真的不用……” “哎呀你个小胖丫头怎么这么啰嗦！我说有我就是有我，你瞎操什么心！” “你……”宝钗本忌讳别人说她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贾瑞却不在意，嘿嘿一笑：“放心吧，等我在养上几日，有了精神就进宫面圣给皇上赔不是去。 到时候我自有说法，想来那老……老人家也不会太为难我的。” 贾瑞生生将老东西三个字咽了下去。 “天祥，你……真能说得皇上不降罪？”薛蟠有些不敢相信。 “放心吧，我俩好着呢！我这不才在扬州立了大功么？ 就算不赏我什么，想来也够将功赎罪了。 银子咱们只是借用几天，又不是不给他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五十七章 病初愈主雅客来多（四） 宝钗这才松了口气，连被说胖的气也消了大半。 又说起此次银行被挤兑的事，薛蟠恶狠狠的道： “早就该知道哪里有发展这么快的？ 每天几千两银子几千两银子的进账，原来都是有人指使的！ 等查出来到底是谁在后头搞鬼，看我能轻饶了哪个！” 宝钗撇了薛蟠一眼：“你少说些吧！ 咱们是开门做生意，承诺了随时可以存取，人家是按着银行的章程来的，你能说些什么？ 况且能调动几十万两银子的人，定然是大有来头的，你就少惹些是非可好着呢。” “我……”薛蟠又被怼得无话可说了，只能干瞪眼。 贾瑞笑道：“到底是宝丫头明白。 到底是谁干的你们也不用管了，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若是顺利过两天就可知道。 至于怎么报复他们，咱们往后瞧就是了。” “二哥哥，日后咱们经营的时候小心些就是了，何苦多生事端？”宝钗劝道。 “不让他们知道点厉害，只怕日后找咱们麻烦的事还多着呢！ 再者说了，趁我不在欺负你，我能饶他吗？”贾瑞沉声道。 宝钗听了这话脸上一热： “哪里就被欺负了？到底还是我眼皮子短浅，没能勘破他们的诡计罢了，吃一堑长一智吧。” 贾瑞略带赞许的朝宝钗点了点头： “长一智是你的事，让他们也吃一堑是我的事，好了，你也不用管。” 宝钗一阵无语，你不用管这四个字自打进屋她也不知听贾瑞说了多少遍了。 贾瑞回来之前自己每天都被各种人问怎么办怎么办，如今却这个也不用管那个也不用管，这种反差还真够大的。 但是这种有倚靠的感觉，很好么…… 看着贾瑞瘦瘦的脸庞宝钗道： “该说的也都说了，二哥哥才好些，也该多休息的，我们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二哥哥。” 说罢起身要走。 “哎，等等。” 贾瑞却将她叫住了： “我从扬州带回来两个厨子，淮阳点心做得极好。 我想着宝丫头爱吃甜的，一会儿让他们做些点心明日给你送过去。” 宝钗听了心里一暖：贾瑞其实真的挺体贴细心的，自己伤成这样还想着这些…… “多谢二哥哥费心，那我就先谢过了。” 哪知贾瑞下一句话又不靠谱起来：“多吃点甜的，好长得胖一点……” “二哥哥好生养着吧，我们走了！”宝钗扭头就走。 这家伙，一会儿说自己瘦了，一会儿又嫌自己胖，到底要怎么样！ “宝丫头，你看天祥对你多好？ 这个也不让你操心，那也不用你管，还知道你爱吃甜，大老远的从扬州请来厨子……” “呸！哥哥又乱嚼舌头！”宝钗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眼见薛蟠宝钗两个走了，贾瑞也有些乏了，靠在床上想着该怎么跟永康帝去交涉。 茜雪进来见了不由得心疼起来： “一大早也不让爷好好歇着，薛大爷也真是没点子眼力见，往这里一坐就不走了。 本就没什么精神，又说了一上午的话，可是累着了？爷吃口茶吧。” “哎~没力气吃茶了，来嘴对嘴喂给我……” 贾瑞将头一歪，像白痴一样张开了嘴等待投食。 “爷~才好些就没一点正型！哎呀别乱摸！当心茶撒了……” “咳咳……”金钏不知道何时进来了，对于贾瑞的好习惯显然已是见怪不怪了： “二爷，午饭想吃点什么？我让厨里安排。” “又安排什么？这一大早就送了两份粥了，只怕一会子还有人来送呢。” 可卿也跟着进来了。 茜雪很自觉的让出了位置，贾瑞的手顺势也换了位置。 金钏和茜雪对了个眼色，自觉退了出去…… “啊……老实歇一歇吧……” 胸前那种酥麻麻的感觉险些让可卿打翻了茶盅。 “那你过来，让我枕着你的腿，咱们说说话。 哎哟哎哟，头晕，快给我枕着……” 看着贾瑞夸张的演技可卿简直哭笑不得，只得在床边坐了将贾瑞的头放在腿上： “我怎么觉得你睡了这一场越来越无赖了……” 贾瑞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可卿身子上弥散的幽香，好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 “卿卿，我好想你。 我在船上病着不好的时候就怕不能再见你了。 我若是就这么死了，往后谁来护着你呢？” 哪想这一句话就戳中了可卿的泪点，爱抚着贾瑞瘦瘦的脸轻声道： “浑说什么？这不是好好的么？ 你不是说了么？你这种人是祸害遗千年的。” 贾瑞睁开眼嘿嘿一笑：“是啊，我还没祸害够你呢，怎么舍得死？” 可卿将小嘴一撇：“只怕还有别人吧？比如太太？” “咳咳……”任凭贾瑞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可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吧，我是被迫的……” “哟哟，还不好意思了？可真真难得了！” 可卿在贾瑞的脸上轻轻掐了一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别人都是瞎子傻子么？ 不说太太看你的眼神都不同，就说你走后，整个人都跟丢了魂儿似的。 明明知道你不在家里，日常说话都会不时冒出一句：若是二爷怎么怎么的，这可是当嫂子应该有的？ 听你病得不好，她整个人都唬得不行了，连那会子贾珍同贾蓉两个出事都没见她这样过！” 贾瑞又回复了脸皮的厚度，嘿嘿一笑：“卿卿，你不吃醋啊？” “吃醋？”可卿冷笑一声：“只怕要吃的醋还在后头呢！ 出去这一回，连林姑娘那么个清冷孤傲的雪人儿都亲自熬粥来给你吃，可真让人想不到呢。 还有宝姑娘，今儿来的时候一脸的急迫，那模样只恨不得早点见着你，偏偏又要假装矜持，只想法子让薛大爷快些走。 且走的时候一脸又羞又喜的，谁看不见？” “咳咳，小醋坛子，这可是你吃闲醋了！我哪儿有那么大能耐？ 和林妹妹不过是在扬州时帮了她点小忙，她是感激我。 和宝丫头你也知道，还不是银行的事？ 你再浑说我可要咬你了！” 贾瑞觉得有些心虚。 “是了是了！西门大官人！您老不爱听，奴不说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下一个来的会是谁呢？” 不知下一个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五十八章 病初愈主雅客来多（五） “还能有谁呢？想是西府里老太太要派人来了吧。” 贾瑞忙把话头往不相干的上头引： “我想着多半会让琏二哥来。 不对，琏二哥也是才回来的，也该歇歇，那多半会是二嫂子来。” 可卿道：“琏二婶子怕是来不得了。” “啊？怎么说？”贾瑞问道。 凤姐可是贾母面前当红的人，经常代表贾母看望这个慰问那个的。 “大官人还不知道呢，二婶子有了身子了。”可卿答道。 “啥？”贾瑞当时就傻了：“有身子了？几个月了？” 从第一次被凤姐推倒，到临去扬州之前的一次啪啪贾瑞都没发觉凤姐有什么异样。 贾琏又比自己早走了一个月，凤姐肚子里的孩子，有一定概率是自己的啊…… “说是有七个月了，哎，你说这孩子到底是琏二叔的还是你的？” “嗯……要是七个月了那应该是琏二哥的……那会子我…… 这不废话么！当然是琏二哥的！二嫂子怀孕干我什么事！” 贾瑞才醒悟过来，自己又掉坑里了！ “咳咳，悄悄跟你说，我听有婆子嚼舌根子，说琏二婶子那身段和肚子大小，竟不像是有七个月的了呢！ 哎呀你慌什么？说是十月怀胎，难不成还真一天不差的？ 我听人说，有时候早个十几天或是晚了个把月也都是有的！” 贾瑞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放心吧，琏二婶子有多少个心眼子？这事想是能遮掩过去的。” 贾瑞叹了一口气：“希望吧……” 若是凤姐真怀了自己的孩子，捅出去只怕他们两个都难立足了。 “还真是你的啊！我……”可卿狠狠拧住了贾瑞的耳朵。 “哎哎！疼疼疼……轻点轻点，我是伤员，是病号……我为贾府出过力……” “是呢！二婶子嫁过来这么多年都没个一儿半女，你这回果然是出了大力了呢！” *** 又吃了碗宝钗送来的补血稀饭才胡乱睡了一会儿，却是贾琏又来了。 “二弟！你可算是醒了！” “二哥来了，快坐。”贾瑞只得强打起精神。 看着贾琏，似乎在瞭望一望无际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贾瑞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淫人妻女者，妻女必被人淫…… 马上又想到自己似乎比贾琏也差不到哪儿去，忙将这句话给挥散了。 贾琏见贾瑞一脸疲惫说道： “本不该来叨扰二弟静养，不过那边府里老太太连同老爷太太们听说你醒了都关心，这不打发我来看看。” 贾瑞道：“二哥这话说的，哪里就打扰我了？ 倒是让老太太她们挂念了，我还有些虚，二哥回去了替我给老太太磕头请安吧。 你把话都跟他们说了么？” 贾琏道：“都按着当初定好的说了，二哥做事你只管放心。 你这边家里没什么事吧？要不要二哥帮你料理料理？” 贾瑞道：“倒是没听说有什么事。 家里有大嫂子和秦氏两个人料理呢，想来也是明白的，或许有什么事她们没和我说也是有的。” 贾琏点了点头道：“要是有什么事要二哥帮忙的只管开口，咱们兄弟没的说！” “我知道的，若有事绝不和二哥客气。听说二嫂子有喜了？” 贾瑞现在满脑子都是大草原、喜当爹…… 贾琏听贾瑞问便兴奋起来： “可不是呢！算着日子，只怕再有两个月就要见面了！ 也不知是男是女，那些太医都不中用，有说三个月就要到产期的，有说需要四个月的，有说是男胎，有说是女孩儿，真真气死个人！” 看着贾琏脸上掩不住的笑容贾瑞似乎也被感染了，到底谁才是孩儿他爹？ 说了一回，贾琏又说道： “你怎么带回来那么多银子？竟然连我都瞒过去了！ 若不是薛大傻子跟我说，我还以为船里都是石头呢！ 你是把林姑爷的那些银票都折兑成银子了？” “是呢。我看有些银票不是通兑的，索性换了银子。”贾瑞含糊着说道。 “你也不嫌折腾。”贾琏笑着摇摇头： “除了银子，其他的那些石头和采买的东西也都运回来了，等你有精神了点一点吧。” “让二哥费心了，哎对了！林姑爷那个小妾，叫黄夏荷的，二哥怎么安置的？” 贾瑞一拍脑门问道。 这个受人指使企图毒害林如海的人，贾瑞一直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处置。 让他对一个弱女子痛下杀手他还真做不到。 本想着回来弄到砖窑去或者康善堂去，结果自己又是面圣又是昏迷，这事自然撩开了。 “夏荷么……” 贾琏的表情明显不自然起来： “我在外头典了一处宅子，将她暂且安置在那里了……” 贾瑞见状心里就是一个握草：“琏二哥，你不会把她给睡了吧？” “没……没！哪儿能呢！”贾琏矢口否认。 贾瑞死死盯着贾琏： “那行，你在哪里典的房子？告诉我，我安排人去把她接管过来。” “咳咳……这个么……”贾琏目光闪烁： “二弟，夏荷也是个苦命人，打小就被卖了，下毒的事也是被逼无奈，你看能不能……” “你还是把她睡了呗？”听了这话贾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知贾琏如何作答，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五十九章 见圣上贾瑞进谗言（一） 贾琏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脸：“二弟！我的好二弟！ 我知道夏荷是姑爷的小妾，可都出了这种事，林姑爷也不能要她了是不？ 哥哥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你说这么一个弱女子又被送到千里之外的京师，往后她可怎么过活？ 二弟你就当夏荷是死了吧，我保证，她再不能生出一点事端来！” 贾瑞单手捂住了脸：这个贾琏还真是人妻癌晚期啊！ “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姑爷把这事托福给我，我可不敢让你这么处置！ 且你又是个不靠谱的，倘或有一天捅出来，多半又是我给你背锅！ 再者说，倘或她跑了又怎么说？” 贾琏忙哀求道：“二弟放心，我定然会加倍小心的！ 我已经让心腹的人去那里看护着她了。 没有银子，她一个小女子能跑到哪儿去？ 若出了事，都由我一个人担着，再不敢让你替我担着。 好兄弟，你便抬抬手行个方便吧，回头二哥定好好谢你！” “谢我？你怎么谢我？”贾瑞嘴角奸笑一闪而过。 听贾瑞问怎么谢他贾琏顿时为之语塞。 贾瑞好像也不缺什么啊……起码不缺钱。 看着贾琏犹豫的表情贾瑞又说道：“我说二哥，你可真是个多情种啊！ 那毕竟是姑父的小妾，传出去你成什么了？ 到时候整个贾府都要跟着你一起被人笑话！” “我自会加倍小心的，况且神京里头除了兄弟你又有谁知道呢？” “唉！罢了罢了！谁让我是个好心的呢！二哥你好自为之吧！” 贾瑞装作很不情愿的模样。 贾琏听贾瑞松了口忙千恩万谢。 贾瑞反正自己也没想把夏荷怎么样，贾琏这么上心就由他去吧，起码自己手里头又多了一个贾琏的把柄。便说道： “罢了，二哥你又欠我一份人情哈！早晚要还的~” （为什么要说又呢？） “嘿嘿，这个自然，不敢忘了二弟的人情！有机会了一定加倍奉还！” 贾瑞打了个哈欠：“二哥手头也不富裕，又典了房子又要置办家具丫鬟婆子的也是不容易，给你拿一百两银子你先花销吧。” 贾琏感动得热泪盈眶：贾瑞简直是好兄弟中的楷模啊！如此细心周到又慷慨！ 大明宫，御书房。 看着形容消瘦脸色蜡黄的贾瑞永康帝也有些不忍： “朕听闻前两天你病得着实凶险，还好回转过来了。 看你脸色不好，怎么不多歇息几日？” 贾瑞咔咔咳了几声喘息道：“托皇上洪福，总算捡了一条命回来。 陛下交待的任务尚未交接清楚，在家里也不踏实，还是早些交割了的好。” “难得你已国事为重，如此便说说吧。” 永康帝听了这话甚悦，他也早就想找贾瑞呢。 虽然看了林如海的折子又听了许岳的汇报已经将贾瑞此行的经过知道了大概，有些事他还是想听贾瑞亲口说：比如林如海折子上说的银子呢！ 那可是三十多万两！！ 贾瑞也是为了这事来的，他得趁着自己卖相这么可怜的时候来坦白从宽~ “陛下，我得先说，闻名不如见面啊，林如海实在是百年不遇的好同志啊！ 他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对工作极端负责人、对同志对人民极端热忱！ 他是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有道德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看着装作半死不活模样的贾瑞一边喘气一边说废话永康帝忽然又想一巴掌拍死这小子——看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咳咳，你们叔侄两个还真是有些像啊，林爱卿在折子里将你捧上了天，你又在朕跟前替他齿牙馀惠。 林爱卿确实是朕的肱股之臣，朕都知道了，且说说其他的吧！ 说说你在扬州的见闻。” 贾瑞这才说道：“见闻么……扬州那些个盐商是真特么有钱啊！ 陛下是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斗富的，用人参喂鸡，用鲤鱼须子里做丸子……” 虽然永康帝也去过扬州，知道扬州富庶，听了贾瑞绘声绘色的讲起扬州盐商斗富也是津津有味。 可这不是他最关心的啊！他现在只想问问为啥银子没送来！说好的银子呢？ 好在贾瑞扯了半天蛋之后终于话锋一转： “不单那些盐商们富得流油，连带扬州上下官吏也都得了不少好处的！ 别的不说，就说林御史，这些年都收了三十多万两银子呢！ 不过他是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不肯收这些昧心钱，定要让我带来交给朝廷。 陛下您说，上哪儿找这么清廉的官儿去？ 哎您老别看我吗，我虽然也清廉，比起林御史还是差那么一丢丢的~” “林爱卿在折子上也提起了。那些银子，你都带来了？” “是，都带来了，不过……我给借着用了……” 贾瑞依旧是似乎根本没当回事。 “借用？你做什么用了！”永康帝脸色有些不那么和蔼了。 “咳咳，陛下，我不是开了家银行么，这段时间我不在神京里，有一群人联手挤兑我，几乎让我的银行关门倒闭，故而才不得已先将林姑爷的银子借用两天。” “你……” “我也是没办法呀陛下！您说我这银行，帮人保管资财还给利息，又给穷苦人提供利息极低的贷款，这种一心为民的好营生怎么能倒闭呢，是不？ 再者说了，我当初也劝过林御史：当今皇上乃是千年不遇的明君圣主，最是体贴臣属的！ 在朝为官有谁还不收点炭敬冰敬的呢？ 不然指着朝廷每年那百八十两的俸禄还不全家饿死么？ 陛下您说说，林御史他抛家舍业的在外为官，却要掏空家底来养活手下的人，是不是忒耿直了一些？” “嗯……确实难得。” 对于大臣们那点猫腻永康帝自然也清楚。 可不止是大乾朝，历朝历代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千里为官只为财，又能有几个海瑞，永康一朝出了个林如海他已经很欣慰了。 “我都跟他说了，这银子虽然多，毕竟是你六七年才攒下来的。 虽然你有这份报效国家的心，这银子皇上是万万不能要的！” 不知永康帝如何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六十章 见圣上贾瑞进谗言（二） “我！”永康帝心说我啥时候说不要了？ 而贾瑞似乎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根本不给永康帝插言的机会： “我都说了，当今圣上最是贤明，满朝上下谁不知道？ 那些想方设法的搂钱的贪官皇上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更何况你这不过是因为工作需要被迫收了些下属官吏的礼呢？ 这钱陛下若是要了，岂不成了昏君了？ 陛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永康帝脸色开始发黑，贾瑞三言两语给自己扣上的这顶贤明的大帽子，值三十万两银子！ 三十五万六千两！ 贾瑞继续说道：“皇上您说说，林家也曾袭过列侯，到他这一辈，业经五世，如今却每日吃糠咽菜，连自己的亲生闺女都要养活不起了，还要寄人篱下寄养在外祖母家里。 我姑父他四十多岁了，只此一女，却要每日看着别人眼色过活，我那苦命的姑妈若是知道了，九泉之下也难瞑目不是？ 顺便说一句，我姑姑也是元妃娘娘的姑姑，也可以算是陛下的姑姑…… 可我这姑父也忒执拗了些个，任凭我怎么说他都不肯要这银子。 我实在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了将银子带过来。 不过我也和他说了，陛下是什么人？若是要了你这银子岂不为天下人耻笑么？ 你这是在给陛下脸上抹黑啊！ 我也同姑爷说了，等到陛下说不要了，我便将这笔银子寄存在他的孤女名下，将来给她做嫁妆之资。 陛下，您看我这么做还尚可？” “……”永康帝的脸黑的像千年锅底。 谁特么说我不要了！永康帝想用屁股下的龙椅砸死他！ 可贾瑞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得有林如海这么一个忠良廉洁的臣属，自己再要一个小姑娘的嫁妆，岂不成了与臣子挣利的刻薄寡恩之君？ 若是传出去，满朝朝臣怎么想？ 全天下怎么想？ 百年之后史书上又该如何评判？ 再看看贾瑞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你做得很好！就依你吧！”永康帝强忍着肉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陛下仁厚礼贤，严己宽人，实乃我大乾之幸！天下苍生之幸也！ 我代林御史以及妹妹黛玉叩谢皇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贾瑞目的达到，似乎又将身上的力气耗尽了，摇摇晃晃的就要跪下磕头。 “罢了罢了！无须多礼！” 三十五万六千两银子就换回俩成语，永康帝的心都在滴血！ 贾瑞也觉得永康帝这事办得还算地道，便说道： “陛下，比起林御史来，其他官员所捞的倒是不那么干净了。 还有那些个盐商，世沐隆恩，却在背地里贩卖私盐、逃缴盐课，着实可恶！ 臣倒是有个主意，又可使国库充盈，又可杜绝官吏贪腐……” “哦？”永康帝两眼精光一闪，好像饿了几天的野狗看见了一泡新鲜热翔。 贾瑞先是又将盐商奢靡的生活以及盐道上的官吏们收受贿赂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回。 这些事虽然林如海在奏折上也有所涉及，不过也都是些人名数字，哪里有贾瑞说得这般生动引人？ 永康帝听了贾瑞的话不免也恨这些国之硕鼠上贪社稷银粮下刮民脂民膏。 这些东西，居然比我这九五之尊还特么会享受！ 我逛一趟青楼还得小心翼翼，你们在那边每日酒池肉林歌舞升平？ 贾瑞见铺陈的差不多了，便将自己那一套把食盐生产权私有化的想法说了一回。 永康帝听了不由得耳目一新，虽然贾瑞不过是说了个大概，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想法。 让盐商自行煮盐贩卖，只需要知道他们生产了多少盐，按产量收税即可，这样一来朝廷的收入不但不会减少，还会因税收简单化而减少大量人力成本。 盐道上的官吏少了，花费自然就小了许多。 还有盐窝拍卖也是一条妙计，哪家盐商肯出大价钱，自然就能占了最好的盐窝，这又是在盐税之外又增加了一层收入！ 盐商们为了多赚钱定然会多生产盐，到时候竞争激烈了定然会导致价格回落，到头来老百姓也得了实惠。 贾瑞这小子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能想到这样一举多得的法子来！ 可是想法固然是好的，要实施起来却不太现实。 盐法已传习千年，哪里是说改就改的？ 只按这么一改，就会有多少盐道上的官吏丢了饭碗？ 到时候一个与民争利的屎盆子肯定会扣在永康帝的脑袋上。 而且盐商们肯乖乖就范吗？ 他们都有自己的私盐窝，还会肯花大价钱去买朝廷指定的盐窝？ 纵观历史上多少妄图变法强国的，又有几个能成功的？ 且永康帝虽然继位五年了，却仍活在太上皇的阴影之下，他实在没有变法的信心和决心…… “你这些想法倒也新颖独特颇有见地。 只是盐乃国之命脉，事关天下黎庶生计，不可善改。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说罢永康帝也是叹了口气。 眼看到手的三十多万两银子飞了，有个捞钱的法子又不能用，郁闷！ 贾瑞其实也没想着凭借自己三言两语就改变整个大乾的盐法。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馋着永康帝！ 一块大肥肉就挂在那里，哎，你就是吃不着？就问你急不急？气不气？ 等吊足了你的胃口，正菜来了！ “是，臣也不过是实在看不过盐商和盐道勾结鱼肉百姓糊弄朝廷才多想了一想，变法事关国体，哪儿能说变就变的。 不过臣倒是还有一条坑钱……啊不是，赚钱……富国！富国！是富国的法子！ 只不过么……这银子好赚却不好听，又不能入国库，最多只能悄悄充盈陛下内帑…… 算了！不说也罢！” 听了这话永康帝恨不得一个饿虎扑食卡着贾瑞这小混蛋的脖子大喊：你丫有话赶紧说！我要的就是内帑！ “哎，这里又没外人，不过咱们君臣二人私下说说闲话，爱卿但说无妨，也让朕听听你又有什么新奇的点子？” 不知贾瑞有何主意，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六十一章 见圣上贾瑞进谗言（三） 永康帝和颜悦色的让人发指，连一旁一直垂头静听的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都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皇上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那臣就斗胆说一说了。若是说得不对，还请陛下恕罪。” “但说无妨！” “陛下，上次您恩典元妃娘娘寄家书回家，我们阖府上下无不称赞陛下隆恩。 刚好臣家里新修了个园子，臣斗胆恳请陛下恩典元妃娘娘可以省亲一日！ 也可尽骨肉私情，共享天伦之乐事。” 永康帝听了一愣：贾瑞这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方才不是说赚钱吗？怎么又说省亲的事？ 而且让后宫嫔妃出宫省亲？这可是旷古未有之闻啊！ 从来后宫可都是活着进来死了才能出去的。 “此事不合理法，不……” 听永康帝开口就要拒绝，贾瑞忙说道： “陛下，您想想，这等隆恩，凡是有女儿在宫内侍奉的，谁不踊跃感戴？ 实不相瞒，臣修园子之时也颇锻炼了一支工匠队伍，又买了些土地。 到时候若是有哪位贵人家里需要我这里帮着修建省亲别院，所赚的钱我愿意分一半给陛下充入内帑~” 永康帝听了才恍然：原来这小子挖好坑在这等着呢！ 不过盖个花园能赚多少钱？他还真没概念。 戴权跟了永康帝多年，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也知道永康帝毕竟身份在那摆着呢，不好直接问，便代问道： “贾大人，却不知一个园子能盈余几何啊？” 贾瑞想都没想就回道：“这要看园子大小了。 若是普通的小园子呢，也就能赚个三五万两。 若是大些的，十万八万也有。” 永康帝听了倒吸一口凉气，一半的话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身为九五之尊本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怎么就没给凑齐了呢！ 贾瑞又忽悠道：“陛下，您至孝感天下，上至太上皇下到黎庶无不称赞！ 当初元妃娘娘不就是因一曲思念母亲的曲子才感动了太上皇和皇太后被加封贤德妃么？ 您若是再能颁布允许贵人们归家省亲的圣旨，想来太上皇也会赞同的！ 想必后世也定会被修史之人编入史册，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允许皇妃省亲的仁德皇帝！” 听了这话永康帝顿时来了精神，对啊！流芳青史！ 身为一个皇帝，哪个不想流芳青史为万世传送？ 可自古以来被称之为明君被后世敬仰的又有几个？ 一个好皇帝最被人称道的无非文治武功。 如今太平盛世，武功什么的就别想了，且军事也是永康帝的弱项，不予考虑了。 文治自然是永康帝最想要的，但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 想要大治天下得先有钱！如今国库亏空，几乎连边军军饷都不能按时发放，想要延续太上皇开创的盛世已非易事，超越更是难上加难。 做个中规中矩的守成之君也就罢了。 若是因允许宫中嫔妃省亲而被史书记上一笔，似乎很划算啊！ “陛下，恕臣直言，您虽然以节俭著称，可这御书房实在有些破旧了。 这里头潮湿还有霉味，采光又不好，且都是木结构容易引发火灾，实在不安全！ 为了让您对我手下的工匠技术有个大致了解，臣愿意在宫内重新给您盖个御书房！ 到时候您若是觉得还满意，咱们再研究研究别的殿还有御花园……” 贾瑞又抛出一个诱饵。 他当然不会做赔钱的买卖！ 虽然盖一座御书房怎么也得千八百两银子，但是若是说自己的施工队曾经给皇上盖过殿宇，那这身价可就今非昔比了！ 这就相当于给黑铁镀金啊！ 而永康帝则是早就腻烦这坐历经百年的御书房了，只是国库吃紧，内帑又不富裕，又恐御史言官弹劾自己贪图享乐太过奢靡，只能在这里将就着。 如今贾瑞这小子居然要给自己盖一间新的御书房？ 这回看你们怎么弹劾？ 你们这群清流总不能不让我的臣子尽一份孝心吧？ 永康帝似乎看到了自己坐在宽敞明亮的厅内，沐浴着朝阳带来的和煦阳光…… “咳咳，难为你有这份孝心。只是在宫中动土也不是件小事。这事不急。” 虽然心里是一百二十个想要，永康帝还是要拿出一个帝王该有的矜持。 “是……”贾瑞似乎又用干了力气，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好了，你现在身子也不大好，今日就到这里吧，爱卿回去好生修养，等养好了身子再为国效力吧！” “谢陛下体恤……”贾瑞退出御书房。 永康帝的脑子有点乱： 三十五万六千两！到嘴边的肥肉就这么飞走了！ 改革盐法，能通过拍卖盐窝给国库在短时间内积累大量财富！ 省亲，能充实自己的内帑小金库，还有崭新的御书房！ 永康帝再无心批阅奏章：“夏守忠呢？传朕口谕，我要去给太上皇和皇太后请安！” 却说贾瑞出宫后并未回宁国府，而是转道去了莳花馆旁一处宅子。 倪二甄绪等人早已等得心焦了，见面黄肌瘦的贾瑞在葛虎的陪同下进来都上去嘘寒问暖。 贾瑞摆了摆手，直接问道： “到底是谁在挤兑宝瑞银行？查到了没有？” 倪二道：“查到了，那些银子虽然被许多人百十两百十两的支取了，到最后都流进了日昌晟和其他几家大当铺钱庄里头。” “老板是一个人吗？”贾瑞问道。 “不是一个人，不过日昌晟的东家王庆成是晋商商会里面说了算的……” “晋商……”贾瑞眯起了眼。 果然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宝瑞银行的经营模式无疑被这些商界巨鳄给盯上了。 “彪哥，要不要我们去砸了他们的鸟当铺？”葛虎啪啪的捏着拳头。 “砸！砸！砸你妹！动动脑，别就知道砸！咱们要做有文化有素养的混混！” 贾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那我们该怎么做？”甄绪问道。 “什么也不用做，盯着他们就行了！ 他们这招没得手肯定还会想其他幺蛾子，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对了，贾琏藏起来的那个叫黄夏荷的扬州女子住在哪里找到了吧？ 于四，暗中使人盯着那里！ 别的还有什么事？” 鞋拔子忙说道：“师父，最近这段时间康善堂去了不少孤儿，您看……” “孤儿？若是真没得饭吃就留下吧。不过几个孤儿，能费多大嚼用？ 这种小事就别问我了。若是缺银子直接问芸哥儿要！” “彪哥，砖厂那几个洋和尚受不了了，成日里哭爹喊娘的说要见你，还说要献宝呢。”徐六说道。 “献宝？”贾瑞一愣：“过两天把他们带过来见我，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有什么宝~”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六十二章 林妹妹一夜成富姐（一） 莳花馆。 嫣然抱着贾瑞哭得梨花带雨。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死了，至于哭成这样？” 贾瑞在她的秀发上狠狠吸了一口。 “我才听说彪哥伤的那么严重，险些丢了命，只以为再也见不着了！ 我本想着去宁国府探望，却又恐我身份卑贱，传出去坏了彪哥清名……” 贾瑞用手指挑着嫣然的下巴四目相对很认真的说道： “谁说你卑贱了？你现在是良籍！现在全神京谁不知道我的嫣然的芳名？ 嫣儿，你不可妄自菲薄，你并不卑贱，相反你是大明星，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传说！” “我不想当什么大明星，我只想当彪哥的嫣儿，哪怕只是做些端茶送水的活计，只要能侍奉在彪哥左右就好了。” 嫣然的眸子里充满了祈求。 贾瑞叹了口气：“嫣儿乖，现在还不是时候。 哥还需要你继续当你的大明星，需要你帮哥赚银子。 有朝一日，哥一定把你用八抬大轿抬回去……” 嫣然默默点了点头，模样楚楚动人。 “哎，对了，现在你的名声已经传到扬州去了！ 扬州城里许多青楼花魁都在效仿你呢！” “哦，是么……”嫣然又环住了贾瑞的腰，对于被人模仿的事兴致缺缺。 “嗯，不过她们都是东施效颦，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我的嫣儿~ 等忙完这一阵子，安排你去南边一趟，让他们那些土鳖也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大乾第一名妓！” “哦，都听彪哥安排……”嫣然依旧是心不在焉。 她现在只想抱着这个男人。 “我陪你一起去，还要给你找父母呢，不想去就算了~” 嫣然怔怔的望向贾瑞。 “怎么？忘了我要帮你找父母么？ 本来今次去扬州就想着若是得了空顺道去一趟苏州府的。 不过受了伤么，就没去成……” 贾瑞随口胡说八道。 “彪哥！”嫣然再次泪如泉涌。 “好了好了，你看看，妆都哭花了！” 贾瑞在她的鼻子上按了按。 “啊？”嫣然忙送开贾瑞拿起桌上铜鉴一看，果然脸上的胭脂水粉都花了。 本来这些天就因为担心贾瑞没有睡好，显得很憔悴，若是妆容再坏了那可怎么看？ 半年不见，谁不想把最美的一面留给情郎？ 嫣然尖叫一声跑到里头洗脸补妆去了。 才洗了脸正要对镜梳妆，只觉得胸前一紧，镜中已是多了一张带着痞笑的脸。 “彪哥，你且等等，等我略施些脂粉再来陪你……” 嫣然娇羞得按住了那只作怪的手。 “嘿嘿，哪儿用的这么麻烦？现在图了那些东西一会儿还得被我都吃进肚里。 再说嫣儿素颜也是一等一的漂亮。” “嗯~彪哥~你身上还有伤呢，可不敢乱来~” 嫣然的声音都开始变得甜腻腻的了。 小别胜新婚，贾瑞一去就是半年，说不想是假的。 可看着贾瑞塌陷的双颊嫣然又觉得不妥。 “其实我学了一套强身健体的本事，还没有试过呢。 嫣儿和我一起试试吧。” “又浑说了！都瘦成这样了还不好好歇着……哥~~门还没关呢……” 贾瑞的手依旧灵活，不觉中几颗盘扣就被攻陷了。 略略略…… 那种瞬间流经四肢百骸的苏爽使嫣然几乎忘记了呼吸，只想静静的躺在贾瑞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贾瑞则是细细品味着什么。 自打贾演传授给他双修之法后他一直没有机会尝试。 虽然一再强调自己身子已经无碍了，可卿尤氏茜雪三个似乎达成了统一战线：身子不好，不能胡来！ 吃吃豆腐可以，想干点别的，不可能！ 今天在嫣然身上一试才知道果然这双修之法有些妙趣！ 一番酣战下来自己非但不劳乏反而觉得精神焕发，竟比睡了几个时辰起来还要精神！ 且又觉耳聪目明，连嗅着嫣然身上淡淡幽香都似比以往更盛了。 再看看绵软无力的嫣然贾瑞心中暗忖：这不会是采阴补阳的邪术妖法吧？ “嫣儿？可还好？”贾瑞问道。 嫣然像猫儿一样将脸颊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哥哥身上还有伤就这般折腾人家……” 贾瑞又问到底如何，嫣然才羞着答道竟也比以往飞得更高些，只觉得浑身筋骨都疏通，只想懒懒的睡。 贾瑞见嫣然并无大碍方放下心来。 第二日一早，贾瑞同尤氏可卿一道往荣国府去给贾母请安。 荣庆堂内贾母方用过了早饭，邢王夫人都在一旁陪说话，下头凤姐三春等也都在。 贾瑞请了安，贾母让坐了。 “可大好了？”贾母的脸上倒是实打实的关心。 贾瑞道：“托老太太的福，已不碍事了。” 贾母点头道：“甚好。你虽年轻，到底也得知道保养身子，不敢太拼命了。 不然你让你大嫂子依仗谁去？” 贾瑞答应了，看着凤姐隆起的小腹笑道：“恭喜二嫂子了。” 心中却是想着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娃。 凤姐笑道：“多谢瑞二爷。昨儿吃了你让人送来的糕，倒是好，瑞二爷费心了。” 贾瑞道：“都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回去扬州去倒是吃着那边的点心比咱们这边不同。 想着老太太同太太嫂子妹妹们怕也爱吃，便请了个厨子回来。” 闲话几句贾瑞又说道：“昨日入宫陛见，说起林姑父一事，皇上多有褒奖。 又说起姑父上缴银两一事……” 此话一出，厅内所有人的耳朵都立了起来！ 这件事她们也都听说了，虽然嘴上称赞林如海清廉刚正，心里却都骂他迂腐。 三十多万两银子，留着自己受用他不香吗？ 普天之下有几个为官不为财的？ 如今听贾瑞又说起来，便都留心听着。 贾瑞道：“陛下赞了姑父，却不肯要他上缴之银两，只命我不用上缴，仍退回给姑父。 当初回京之时我也料到皇上定不能和臣子挣利，也同姑爷商量过如何处置。 姑爷的意思是若陛下不肯受，便系数留给林妹妹，同京中宅院以及几处庄子权做她妆奁之用。” “嘶……”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吸气声！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六十三章 林妹妹一夜成富姐（二） 林如海攒了多少银子来着？好像是三十五万两？ 再加上房院田庄，全算在一起怕是有五十万吧？ 黛玉一下子便从寄人篱下的孤苦女成了坐拥几十万家产的白富美！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站在贾母后头的黛玉，黛玉则是低头不语。 邢夫人最是贪财又没什么见识的，忍不住问道：“这银子如今在何处？” 经此一问，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转向贾瑞！ 贾瑞道：“如今还在我那里呢。这两天病着不能起来便耽搁了。 这次来就是想同老太太和林妹妹商量商量怎么处置。 我的意思是林妹妹到底年轻，平时也用不着这些银子，不如便替她存在银行里头。 每月拿出点利息银子给她也尽够她开销了。” 邢夫人忙说道：“这事瑞哥儿也不用费心了。 林丫头好歹是老太太的外孙女，这边也有她舅舅舅母，就不劳烦你一个外人费心了。 且瑞哥儿是个做大事的，又是皇差又是生意，哪里有那么多精力管这些是？ 老太太，依我之见，便让瑞哥儿把银子送过来就是了……” 众人又齐刷刷看向贾母。 贾瑞却又说道：“实不相瞒，在扬州时姑父曾说过让我多照顾林妹妹。” “也只是让你照顾罢了！ 这里有林丫头这么多长辈在，这种大事自然还是要我们帮着料理，哪有你这个平辈做主的道理？ 想来是林姑爷病中身边无人所托才这么说的。 如今这边又有老太太又有两个舅母替她筹划，就不劳烦瑞哥儿操心了！” 邢夫人一面说一面又看向贾母。 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若是贾母保管，难道贾母会都留给黛玉？ 贾母虽然疼黛玉，到底最疼的人还是宝玉！ 邢夫人相信贾母总有手段来从中克扣的。 等贾母死后作为林黛玉的大舅母邢夫人说不定还能私吞一部分甚至是全部！ 如果落在贾瑞手里，邢夫人肯定是一点染指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等贾母表态，黛玉身后的紫鹃却说道： “姑老爷病着的时候确实是说要认瑞二爷为义子，往后照顾姑娘的话。” 邢夫人马上接道：“你瞧瞧，可不是我方才说的？” 紫鹃又说道：“后来姑老爷的病好了，虽然义子的事不再提了，却仍旧托付瑞二爷照顾姑娘。我也是在场的。” “你这丫头……” 黛玉终于开口了：“多谢舅母费心。 黛玉上有外祖母疼爱，又有父亲管教，实在是有幸。 既然父亲已替我规划，让瑞二哥帮我料理，怎敢不从？ 这些杂务俗事就不劳动舅母操心了，一切听瑞二哥安排就好。” “你这孩子……”邢夫人老脸青一阵红一阵又不好再说什么。 贾母沉声问道：“瑞哥儿，你要怎么处置这些银子？” 贾瑞撇了邢夫人一眼道： “回老太太话，方才也说了，我想替林妹妹将这些银子存入银行里。 按着现在的利息，每年能生息三万五千两。 林妹妹也用不着这许多花销，索性每年转存接着生息就是了。 每个月拿出一百两银子做零花想也够了，妹妹觉得可使得？” 众人听了这话脸上都有些不好看。 贾母、邢王二夫人的月例银子不过才二十两，黛玉有一百两？ 黛玉忙说道：“哪里就用这许多了？我又不出门，使不了这些的。” 贾瑞笑笑：“也罢，不过都是些小事。 妹妹只要记着二哥那里有你的银子，若是要用了随时差人跟我说就是了。 老太太还有没有什么指示？若是没有，就这么定了？” 贾母脸上有些尴尬，按理说这种事自然应该她这个当外婆的替黛玉料理。 可既然林如海都已经把黛玉托付给贾瑞了，且贾瑞又把银子安排的明明白白，每年还有一成的利息，贾母自认为是做不到的。 虽然心里不大受用，贾母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 “倒也妥当。你就看着安排吧。只是你不可暗中使坏。有账目我年年是要让人查的。” 贾瑞也不以为意，银子在银行里存着，还不是我想干啥就干啥？ “至于那几出房舍和庄子的出息，是我一并管着呢，还是老太太有什么安排？” 贾母道：“银子你都管了，这些倒来问我？你只一并管着就是了。 多用些心，别让下面那些个奴才哄了去就是了！” 贾瑞点头称是。 看着屋里各个人脸上不同表情，贾瑞很满意。 这样闹一场，不出两天贾府上下人都知道，黛玉并不是寄人篱下无依无靠的孤苦女孩，而是家资巨万有房有田的小富婆。 贾府上至邢夫人王熙凤，下到门上的门子、洒扫粗使的婆子哪一个不是长着一双富贵眼看人的？ 以前黛玉为何客居在荣国府里说话做事处处小心？ 还不是因为怕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背后褒贬？ 这回看谁还敢轻视黛玉？ 又说了一回，众人都悻悻的，贾瑞也不多留，便以身上还弱为由要走。 紫鹃却追了出来将一封信塞给贾瑞道：“瑞二爷，这是我们姑娘写的……” 贾瑞哟呵一声，难道黛玉是给自己写情书了？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得这么麻烦。”贾瑞说着便想拆开。 “哎！二爷！”紫鹃忙拦住了：“这是我们姑娘写给妙玉师父的！” “啊……啊！成，知道了。回头我让人送了去就是了。” “我们姑娘还说，妙玉师父的师父殁了，二爷若是得空就请帮她上一份礼吧。” “好，我就安排。”贾瑞答应一声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六十四章 林妹妹一夜成富姐（三） （好像好久没有求过银票了，今天求一回~） 王夫人回到自己屋里也是闷闷的。 谁能想到，林黛玉突然之间就成了小富婆？ 几十万的嫁妆，说不动心是假的。 若是宝玉长大了娶了黛玉，再加上老太太留给宝玉的一份遗产，还有自己的嫁妆体己，那宝玉这一辈子岂不都衣食无忧了？ 可黛玉却太孤傲了，王夫人极不喜欢黛玉的性子，且身子又弱，三天好了两天病了，并不是当家的材料。 还是宝钗大气又通情理，将来定然是个能相夫教子懂得孝顺公婆的好儿媳。 可薛家虽然也富足，嫁女不过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到头了，比起黛玉动辄几十万的嫁妆简直不值一提…… 最好的法子竟是先娶了黛玉，却不等黛玉生个一儿半女，不出一两年就病死了，然后再让宝玉娶了宝钗，这样可真是人财两得了。 想到这里王夫人自己也唬了一跳。 “太太，姨太太来了。”玉钏说道。 “快请进来。”王夫人忙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头丢开。 薛姨妈见王夫人脸色不大自然便问道： “姐姐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王夫人笑道：“哪里有什么烦心事？不过是有点乏了。” 又想着黛玉暴富的事定然会被当做一件新闻在府里传开，定然瞒不过，便将方才的事同薛姨妈说了一回。 薛姨妈脸上也不自在起来。 虽未曾说破，她们姊妹二人想亲上做亲凑成宝玉宝钗两个人的金玉良缘却早已达成了默契。 虽然知道贾母是想着将林黛玉嫁给宝玉，王夫人毕竟是宝玉的亲娘，也有一定的发言权的。 而今黛玉突然多了如此天价的嫁妆，王夫人会不会变卦？ 王夫人也能猜出薛姨妈的想法，笑道： “林丫头倒是个有造化的。只希望她性子再好些，身子骨也能硬朗些就更好了。 却不知将来哪家的公子哥儿有福气能娶了去。” 薛姨妈听了方略松了口气，知道姐姐的心思还未大变。 可贾母那边又作何想头？ 贾母疼宝玉是世人皆知的。黛玉如今这等丰厚的嫁妆，若是嫁了宝玉那岂不是更称了贾母想要照拂宝玉一世的心？ 想到这里薛姨妈也不由得有些抑郁起来。 复又想起那日薛蟠所说将宝钗许给贾瑞一事，倘或贾母这边真能做主将黛玉嫁给宝玉，把宝钗许给贾瑞或许也不错…… 可贾瑞今年已经十七了，宝钗也十五了，宝玉才十四岁，若是贾瑞出了孝有人来说亲娶了别家女孩，宝玉又取了林黛玉，自己岂不鸡飞蛋打？ 姊妹二人坐在这里却各自有各自的算计，不在话下。 西城外牟尼院。 贾瑞下了车在门上递上名帖给迎客尼，不一会儿就有人引着进了一处偏院。 院中搭着灵棚，里头一具棺椁成殓的正是妙玉的师父。 对于这个只见了几面都没有说上几句话就挂了的老尼姑贾瑞也是颇为好奇的。 书中说她“极精演先天神数”，又说让妙玉不必回南，“在此静居，后来自然有你的结果”。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这算什么狗屁结果？ 贾瑞甚至暗暗揣测这老尼姑是不是和妙玉有仇啊？ 再想想这老尼姑若是能掐会算，怎么算不出自己的劫难？ 最后贾瑞得出一个结论：丫就是个老骗子！ 腹诽归腹诽，本着死人为大的想法，贾瑞还是规规矩矩的给老尼的棺椁行礼。 一身素白法衣白纱遮面的妙玉也回了礼，将贾瑞请到小厅。 妙玉亲手给贾瑞倒了茶，说道： “听林姑娘说公子前些日子病得可凶险，本该去探望的，奈何师父仙逝走不开，还望见谅。” 贾瑞谢了茶道：“不过躺了几天就好了，哪里敢劳动姑娘？ 倒是听说师父仙逝唬了一跳，只恨那天不能再快一些到，不然或许能救她老人家一命了。” 妙玉道：“公子这是哪里话？那日多亏公子仗义相救，不然说不定连我也……” “都说了不用放在心上，换做是旁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贾瑞从怀中摸出两个白纸包道： “我看你这里连个收礼记账的人也无，索性便上到你这里了。 这是我和林妹妹的一点心意，略表对亡人的哀思。” 妙玉看也不看说道：“多谢二位了。不过我们是方外之人，不受这些俗礼。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贾瑞却将纸包丢给一旁老嬷嬷手中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我是个大俗人，还是要遵循俗礼的。 姑娘初来神京想是没什么熟人，丧礼可需要我给照管照管么？” “多谢公子好意。你也说了，我们在京并无熟识的人，也没有什么客上门吊唁，倒是轻省，就不劳动公子了。” 妙玉的神情依旧淡淡的。 “嗯……发引的时候是要扶灵回南么？”贾瑞问道。 妙玉摇摇头道：“师父说让我不必回去，在此静候必有结果。” “哦。若是要置办坟地或者将师父灵柩送回苏州去我都可以帮忙。 毕竟你一个女孩家有些事不方便。姑娘若是有要帮忙的只管开口便是了。” “多谢。” 妙玉心说我是个出家人，你这一会儿姑娘一会儿女孩子的算什么？ 可看着贾瑞一脸真诚又不像故意说些轻薄话来，只能含糊着应了。 贾瑞本想着说说过段时间大观园建好了请妙玉去栊翠庵住的事，此刻见妙玉冷冷的模样也没开口，又说了几句便起身去了，不在话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备省亲贱卖大观园（一） 不过几日，一条爆炸性新闻传遍神京： 如今圣上体贴万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在贵贱上分的。 永康帝自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后，尚不能略尽孝意，因见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岂有不思想之理? 且父母在家，思想女儿，不能一见，倘因此成疾，亦大伤天和之事。 所以启奏太上皇、皇太后，每月逢二六日期，准椒房眷属入宫请候。 于是太上皇、皇太后大喜，深赞当永康帝至孝纯仁，体天格物，因此二位老圣人又下谕旨，说椒房眷属入宫，未免有关国体仪制，母女尚未能惬怀。 竟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尽骨肉私情，共享天伦之乐事。 此旨下了，谁不踊跃感戴！ 想着能将元春接回来省亲一日，那是何等的风光？ 且也可全贾母、王夫人思念孙女（女儿）之情。 于是众人坐在一处商议，可别院在哪里呢？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同时说出两个字：“贾瑞！” 于是贾瑞和宁国府表面上的当家人尤氏和可卿又被请到荣庆堂。 贾政清了清嗓子问道：“瑞哥儿身子可好些了？” 贾瑞道：“已经不碍事了，只是膀子上的伤还没大好，行动有些不便，劳烦二老爷挂念。” 贾政点点头又说道：“不知省亲的事瑞儿可听说了？” 贾瑞道：“听说了，正想和老太太老爷们商量这事呢！ 既然有这等恩旨，咱们何不把大姐接回来逛一日？ 大姐姐进宫这么多年了只有一封书信回来，也只有我才得以见了几次面。 想来老太太和二太太早已想念得不行了。 正好我那边不是新盖了园子么？ 这可不就是给元春姐姐量身定做的么？ 我已想过了，将三处园子隔栏尽数拆了，三合一便是好大一个园子。 是为了迎接娘娘，园子大些也不算僭越了。 到时候咱们家里可要风风光光的办一次省亲，给自己家里长长脸面，更不能丢了天家的尊严！” 这一句话可谓是迎合了贾府上下所有人的心，唯独尤氏可卿两个知道这小子肯定没憋好屁。 贾母王夫人二人听了这话相视一笑，似乎已经看见身着冠服头戴凤冠的元春在朝她们走来。 贾政也是频频点头： “难为瑞儿有这份心意。你那园子到底修得怎么样了？要多久能修好呢？” “回老爷话，已经修好**成了。 大体的房舍楼阁都好了，只差些花草鱼虫、以及各处屋里的摆设玩器。 老爷若是得空可以去看看便知。” “那岂不是说只要将这些置办齐了就可以题本请娘娘省亲了？”贾政听了兴奋道。 “却是如此。也合该咱家露脸，这时候颁下准许省亲的恩旨来，可巧就有现成的新园子。只是……” 贾瑞说着漏出为难的神色。 “只是如何？” “瑞哥儿你是个及痛快的人，怎么这会子大喜事倒婆婆妈妈起来了？” 贾瑞捏了一会儿才说道： “只是我手里银子有些不济，不然不出十日就置办齐全了。” 贾母长出一口气：“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 这是咱们整个家子的大事，怎么好让东府里出钱？” “咳咳，回老太太明白，二爷盖园子并未动用东府里的银子，都是他自己的体己……”尤氏道。 嘶~ 一阵抽冷气的声音响起。 贾瑞这小子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虽然不知道到底花了多少钱，后头可是三个园子！ 那么大一片，总得十万八万两的吧？ 贾瑞搔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来释疑了： “我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当初不是为了盖园子一个自己家里用，两个用来售卖吗？ 故而都是从各处借来的钱，也有从银行里贷款的。” 贾母点了点头说道： “既是这么着，就按你方才说的，将三个园子并在一起就是了。 至于银子么，这是阖家的大事，总没有让你一个人掏腰包的道理。 东府里才办了你老爷同珍哥儿的大事，又让蓉哥儿蔷哥儿两个亏进去那么多银子，想也不富裕，就承担两成吧，剩下的八成从西府公中出就是了。” 贾母虽然年迈，心里却是明白的。 虽然说元春省亲是整个贾家的荣耀，毕竟元春是荣国府里的人，是自己的孙女，和宁国府还是隔着一层的，总不好让贾瑞吃了亏。 贾瑞听了这话却是大喜过望，贾母居然要承担八成？ “是，老祖宗疼我们这些孙儿果然是不假的，那我就谢过老祖宗了！” 贾母笑着摆摆手：“罢了，还不都是我的好孙子么？ 你到底花了多少银子？回头看看让库上支给你。若是不够了再想法子挪凑。” “是，只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扬州，故而修园子的事都是秦氏在帮着料理，到底花了多少银子我也不知道。” 众人又都看向可卿。 贾母道：“蓉哥儿媳妇，你就说说吧。” “是！”可卿站起来屈膝一福： “从买地开始算起，各种材料、人工以及后期采买的家具器物等，共计花了三十六万七千八百两……” 沉默…… 这园子是用银元宝盖的吗！ “不对不对，你这数不对！”贾瑞示意可卿打住。 可卿一脸委屈的看着贾瑞：“叔叔，这账目我每日都要清算的……” “咳咳，不是说你算得不对，而是有些在扬州那边花的银子还没跟你报账呢。” 看着可卿可怜巴巴的模样贾瑞不由得心中赞叹：这小蹄子演技真好！ “哦……”可卿依旧是委屈巴巴的表情。 贾瑞看向贾琏：“琏二哥，咱们在扬州那边花了多少钱？” “啊……” 贾瑞从靴子桶里抻出来一张便签： “太湖石一万七千，帷帐、纱幔、女孩子……合计三万四千两！” “哦……两处加在一起是四十万多一点哈？ 就算四十万好了，多出来的算我一点心意么！ 都是一家子人，何苦算得这么明白呢！ 哎呀，这回好了，可算是能还上外头的债务了！ 多谢老祖宗，多谢老爷太太……” 贾瑞大方的划掉了一千多两银子！ 众人都不抬头，贾母脸色煞白，心却在血崩！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备省亲贱卖大观园（二） “瑞哥儿，不过是几个园子，怎么就花了这么多银子？”贾母的声音有些发颤。 贾瑞将两手一摊一脸的无奈道： “嗨，老祖宗这些年不管俗事，想是不知道行情了。 如今不管是砖瓦木料还是人工都在涨钱啊！ 当初我也以为有十万两也尽够了，哪儿想到一盖起来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可这头都开起来了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干了。 都是我年轻不经事，实在该打…… 秦氏，回头你将账目拿过来给老太太看看，让老太太给你把把关！ 说不定是你算错了也是有的！你还小，得多学着点！” “是……”可卿乖得不能再乖了。 贾瑞又对贾琏道：“琏二哥，你也真是的！ 不是当兄弟的说你，在扬州买什么东西非得买那些好的贵的做什么！ 就说那些小丫头，干嘛非得买十来岁的？你买点四五十岁的不能省点钱？ 虽然年纪大了些，能干活就行了吗！ 还有那些帐子，买点鼠吃虫蛀的回来补一补不是还能用吗！ 不是当兄弟的说你！忒不会过日子了！” 贾琏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二弟，我……我也不想多花银子，可这是买丫头，又不是买挑水的婆子……而且那些帐子……” “罢了罢了！这么多银子都花出去了，还差这点么？难不成盖个金屋子里面配土炕？” 贾母实在听不下去了。 “老祖宗说得是……”贾瑞马上闭嘴了。 心在血崩的不止贾母一个人，或者说除了贾瑞尤氏可卿三个在场的人都在崩，尤其是邢夫人。 有没有搞错啊！ 贾政的闺女当了皇妃我这大房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呢，这会子省亲居然要花这么多银子？ 这是要花费公里的银子的！四十万的八成，三十二万两！ 如果将来贾母死了贾赦贾政兄弟两个分家，自己好歹能分到一半吧！ 你们省不省亲干我屁事？老娘只想要银子！ “老太太，元妃娘娘省亲确实是大事，可花这么多银子是不是忒靡费了些？ 府里东路院后头不是还有个小园子么？ 依我说，大略收拾收拾，盖上几处楼舍再种些花草也可以了。 那些没用的风头，谁家爱出谁家出去吧……” “放屁！家里的大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了！”贾母的脸由白转绿。 邢夫人吓得差点直接坐地上，忙站起身来陪笑道： “老太太息怒，儿媳妇也是替家里头考虑……” “用得着你考虑了？什么叫没用的风头？ 咱们贾家自立国以来一门三公，何等的风光？ 如今又出了个娘娘，上头又有恩旨可以省亲，咱们这样人家能让人笑话了去？ 我当初就跟赦儿说，这种小户人家出来的都是些没见识的，他只是不听！ 如今怎么样？被我说着了吧？呸！没造化的东西！ 我说了，就要风风光光的给娘娘省亲，我看谁还敢拦着？” 贾母将心疼银子的心化作怒火烧向了不识时务的邢夫人。 谁见过贾母发这么大脾气？一个个都唬得站起身来垂首站立。 邢夫人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太太说得是，是媳妇没见识了，请老太太责罚……” “出去！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贾母呵斥一声，邢夫人磕了个头灰溜溜的去了。 这次真的是一点碧莲没有给邢夫人留了，可是又能怪谁呢？ 本来贾母的牛皮已经吹出去了，结果一听四十万两银子已经心碎，正发愁该怎么解围，偏偏邢夫人跳出来说不要面子了。 这是让贾母她老人家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 放出去的屁怎么收？用气泵吗？贾母还是要面子的好吗！ 说了不算，日后贾府首席权威还怎么服众？ 而且，贾母也迫切需要一个发泄对象…… 骂走了邢夫人，贾母的心境略平和了些：“说了这些我也有些乏了。 瑞儿，你身子也才好些，就先回去歇着吧，这事咱们改日在说。” 贾瑞也不多坐，带着尤氏可卿两个起身去了。 这边贾母王夫人凤姐等都不说话。 省亲是一定要省的，而且要风光好看！ 可这么多银子从哪儿去弄？ 贾琏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林姑爷将林妹妹的嫁妆钱给了贾瑞保管，不然也可拿来先用着。” 其实这三个都是精明的女人，早就想到了前些天说起的黛玉的嫁妆，别的不说，光银子就是三十六万两…… 可这话怎么开口啊？祖孙三代去算计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的妆奁？ 不算计黛玉又去哪儿弄银子呢？ 公中银库或许能有个七八万两，老太太的体己银子有多少一直是个迷，想来也能有个一两万不是问题。 王夫人自然也有小金库，江南甄家还收着贾府的五万两银子…… 还有南省的旧宅，北边的田庄，神京里的铺面。 林林总总的汇在一起再挪借些或许也能凑够，可往后就不过日子了吗？ 要知道贾母和王夫人的体己大半都是要留给宝玉，保他一世富贵的！ 再说贾瑞三人回到宁国府到了议事的小厅。 贾瑞的心情实在大好，筹划了小一年的大观园终于要开始盈利了！ 打发了下人，贾瑞便在可卿雪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道： “乖乖，我怎么不知你演起来这么像的？” 可卿白了贾瑞一眼：“还说呢，我只觉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若是老太太真细问起来，只怕就不能支吾了。” 贾瑞笑道：“怎么不能？那些账目又不曾作假，明明白白的就是花出去这么多银子么！这还没算上薛蟠买那些劳什子桂花用去的呢！” 的确，贾瑞的确已经花出去四十多万两银子了。 只不过这些银子除了用来建造大观园的还有在城内外购置土地、囤积木料山石和各种原材料的钱…… 尤氏倒了杯茶给贾瑞道：“二爷，你这么着是不是忒黑了些个？ 老太太也是，一张口就认了八成……一时哪里能得这么多银子来？ 若是承担不起将这事撂开了倒也不好，是不是该降一些？” 不知贾瑞怎么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六十七章 宁国府洋和尚献宝 贾瑞嘿嘿一笑吃了口茶道： “说出去的话怎么能往回收？咱们不能收，老太太更不能。 四十万两贵么？这还是友情价呢！ 你们也不想想，这是多大一片土地？ 不说别的，盖园子有卿卿这么多心血在里头就得值这个价！ 我跟你们说，再下去几个月，只怕价格还要涨呢！ 你们也不用替西府里发愁。这些银子他们肯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再者说，就算我不赚了他们的，这些银子他们留得住吗？早晚也得让旁人哄了去。 肥水不流外人田么！与其让别人赚了，倒不如我拿来。 日后若有个难处我也能再拿出来接济他们。” 可卿笑道：“罢罢罢，都是咱们二爷有理，你是好心！你是个活菩萨！” “哎！你这是在挖苦我不是？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看为夫不让你吃一顿好棍法！” 贾瑞伸手要去抓可卿。 可卿忙一闪身要躲却哪里躲得开？ “爷，大白日的别闹……” 不闹？不闹还是贾瑞吗？ 这两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贾瑞这小子犹如打了鸡血一样，夜夜酣战不说，折腾完了还不肯睡觉，颇有越战越勇的意思，偏偏第二天更精神焕发！ 这些天只搞得可卿尤氏等苦不堪言。 只有贾瑞心里对贾演感激涕零，这双修秘法才是真正的仙法啊！ 才捉住了可卿，却听门外彩蝶咳了一声：“二爷，外头倪大爷求见呢。” 白日宣淫被打搅了的贾瑞很是不爽。 见了倪二气鼓鼓的吼道：“干啥！要是没点正事，你死定了！” “有有！有正经事！”倪二的求生欲显然很强烈。 “快放！” “彪哥，王庆成那群老西儿出招了！ 他们手里头的钱庄票号也都推出了低息借贷！ 且年息比宝瑞银行的还要低，每年只要一成利息！ 去他们那儿存钱也给一成利息……” “哦？多少钱来多少钱走？一分钱不赚？”贾瑞也是一愣。 这群晋商是要做勤劳的小蜜蜂，完全不计报酬吗？ 看来他们是想集合全晋商的财产接着挤兑自己啊？ 只不过这次是明目张胆的来打价格战了，要走宝瑞银行的路，让贾瑞无路可走啊！ 贾瑞一拍桌子：“太棒了！” 倪二一脸懵圈，彪哥这是傻了吧？ 他都能看出来这是晋商来抢买卖了，贾瑞怎么这么高兴？ “赶紧告诉芸哥儿，想尽一切办法给我去他们的钱庄里头往外贷款！ 有多少贷多少！看什么看？别问，照做就是了！ 我懒得跟你解释，你就等着看好戏就完了！” “是……薛大爷那边要不要也给他们知会一声？” “告诉他们一声吧。顺便再告诉他不用担心，银行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自有办法。” 贾瑞兴奋得在屋里搓着手走来走去： “真是旱地下了一场及时雨啊！等这事过了我非得给他们一人送上一面锦旗…… 怎么，还有什么事？” “是，彪哥，上回说的那几个要给你献宝的洋和尚我带来了，你看要不要见见？” 贾瑞一拍脑门，这事他给忘了一干净： “让他们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花样。” 不一会儿三个传教士由人带着进来了。 这三个人再不是一身长跑手拿圣经和十字架的神父模样，而是一人一身麻衣短裤，一个个皮肤黝黑头发蓬乱，手指甲盖里都是黄泥。 “见过尊敬的将军阁下！”三人齐刷刷跪地磕头。 “哟，不错吗，挺懂规矩的！看来这劳改效果不错！” 贾瑞满意的点点头： “你叫大鼻子是吧？你是二鼻子？还有你叫什么来着？” “回阁下，我叫洋猴子！”那个深眼窝瘦小的传教士说道。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不知你们三个要见我有什么事？” 三个传教士对视一眼，大鼻子说道： “阁下，我们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老祖宗才是我们最应该膜拜的神明！ 上帝在老祖宗面前简直一钱不值！ 请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为了赎罪，我们愿意献上最珍贵的珠宝！” 什么祖宗上帝的贾瑞不感冒，一听珠宝他的两只小贼眼不由得泛起绿光： “哦？珠宝？祖传的？拿来我见识见识！” 大鼻子忙从怀中摸出一个手绢包裹着的东西毕恭毕敬的呈上。 贾瑞接过来迫不及待的抖了开一看，再次两眼泛起绿光： 鸭蛋大小的一块宝石，白里透着绿，有些地方还沾着煤灰，更可气的是里头还有气泡…… 啪！贾瑞狠狠的将手中的宝石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碎屑四溅： “你们这群贱人！居然拿块大玻璃来糊弄爷？” “这……这是宝石，来自西方的宝石……”大鼻子还想狡辩。 贾瑞一巴掌呼过去：“放你娘的屁！还敢侮辱我的智商？ 倪二！把这三个洋鬼子给我弄回去，每人打二十板子，饿三天！” “好嘞！”倪二一招手，几个人上来推搡着三个传教士就往外走。 三人哭爹喊娘的被丢了出去，贾瑞却一挥手：“慢着。” 三人这才被松开，又忙忙的爬了回来：“将军！阁下！大爷！祖宗！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拿这个糊弄您老……” “别用板子了，板子打坏了没法干活，用鞭子，用牛皮编，用之前沾凉水！去吧！” “明白了！”倪二又带着人往外走。 贾瑞踢了一脚地上的玻璃碴子突然脑子一转：“再等等！” “咋了？彪哥还有比皮鞭子更好的东西？” 贾瑞没搭理倪二，而是看着大鼻子三人问道：“这玻璃是你们烧出来的？” “呃……”三人对视一眼，谁也不敢说话。 “给你们三天时间，给我烧出可以做窗户的玻璃！” 贾瑞伸出三根手指： “能烧出来，往后你们跟着我吃香喝辣。 烧不出来，你们就自己钻窑炉里面了断了吧！ 带他们回砖厂！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好好看着！若走了一个，你们仔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六十八章 将计就计贾瑞贷款 倪二答应着去了，贾瑞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玻璃碎块又看了起来。 穿越来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不能摒弃后世的思维，看见玻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不值钱的玩意。 可在红楼世界里，玻璃却是相当值钱啊！ 别的不说，王熙凤有一架玻璃炕屏一直当宝贝收着。 连贾珍家里来了客人都想借过去摆一摆充门面，可见那么一个小小的炕屏弥足珍贵！ 如果自己真能搞出玻璃来，自己的大观园逼格一下子就上去了！ 相比于糊窗户用的纸或者各种纱，玻璃的透光性是毋庸置疑的，如果给永康帝弄个带玻璃窗的御书房，绝对够面儿！ 再弄出点玻璃瓶子来装上自己的土酿葡萄酒…… 贾瑞似乎又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朝他奔涌而来！ “大爷……大爷？你又流哈喇子了……” 一只小手轻轻拍了拍蹲在地上出神的贾瑞。 “嘿嘿嘿，小宝贝，爷又要发财了！” 沉浸在赚钱幻想中的贾瑞一转手抱住了身后的人就上下其手。 “哎呀！爷！你是失心疯了不成？” 贾瑞被一把推开了。 “咳咳，金钏儿啊……我以为茜雪呢。嘿嘿……啥事？” 贾瑞这才发现抱错人了，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是薛大爷和宝姑娘来了，就在外头呢……爷我有点事先去忙了……” 金钏低着头红着脸跑开了。 “这小丫头，好像比跳井那会儿又大了~” 贾瑞嗅了嗅指头上的余香往外走去。 “天祥！可了不得了！日昌晟也在敲锣打鼓的搞宣传呢……” 才进了花厅薛蟠就忍不住吵吵道。 “我听说了，贷款年息一分，存款也是一分利是吧？ 刚让人给你们送信去，没想到你们也听说了啊。” 贾瑞一脸淡定，甚至想笑。 “是啊！这群老奸商也忒不要脸了！ 剽窃了咱们的法子，连那些章程都是抄的咱们家的，回过头来就要抢咱们的生意！ 他们不就仗着银子多底子厚吗？ 你说说，天底下哪有这种事？简直太无赖了！ 哎我说天祥，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这连珠炮似的我哪儿插得进嘴去啊？”贾瑞两手一摊。 “行行，我不说了，你说！”薛蟠果然很乖的闭了嘴。 贾瑞清了清嗓子看向宝钗： “宝丫头，昨儿送去的点心可合胃口吗？ 爱吃哪个？下次多送过去给你。我觉得方糕不错，香甜松软，色白如雪…… 哎！咳咳……放手放手！我是伤员……宝丫头救我……” 薛蟠终于忍不住了，不等贾瑞说完跳起来卡住贾瑞的脖子就是一阵摇晃： “小天祥！你小子能不能有点正型！我这急得火上房了你还调戏我妹！” “大哥！” 宝钗红着脸狠狠瞪了薛蟠一眼： “你急什么？瑞二哥伤还没好呢，你怎么就没个轻重！” “我……”薛蟠松了手：“这小子也忒气人了！” “瑞二哥既然这样肯定是早有主意了！是吧？”宝钗看向贾瑞。 “嘿嘿，还是宝丫头了解我~”贾瑞整了整被薛蟠揉皱的衣襟。 “哎呀有主意你就赶紧说啊！你要急死我么！咱们到底该怎么对付他们？” 看着贾瑞那懒洋洋的痞样薛蟠又要发飙。 “对付？为什么要对付他们？ 人家合法经营，一不偷二不抢，招谁惹谁了？ 咋？许你这么干就不许人家这么干么？” 这回连宝钗都忍不住了：“二哥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贾瑞嘿嘿一笑：“那你苦苦哀求我~” “我……求二哥哥……”宝钗居然真求了！ 贾瑞倒是没想到，看着小美人一副羞答答的模样强忍住想再调戏调戏的想法——薛蟠已经准备抄椅子砸人了。 “咳咳，既然他们要这么低的利息往外放贷，干脆咱们就找他贷款吗！” “贷款？贷款干嘛？他们也要利息的！”薛蟠放下手中的椅子。 “我要用啊！” “你还要用？你都败出去几十万两了，还要做什么？” “哥！你能不能别插言了！让二哥哥把话说完！”宝钗嗔道。 “罢了罢了，我闭嘴就是了！我看出来了，果然女生外向是说不错的！” “哥！”宝钗小脸绯红。 贾瑞见宝钗真生气了忙说道：“你们听说准许后宫嫔妃省亲的事了吧？” 果然宝钗的注意力被吸引了，点了点头。 “好大的商机啊！城里起码六七户人家需要盖省亲别墅吧？要地皮，要砖瓦……” “啊！难怪那会子你就让芸哥儿拼命买这买那的，原来是为这个！ 我说小天祥，你是能掐会算还是怎么的？难不成那会子你就知道省亲的事？” 薛蟠还是没憋住，又插嘴道。 这次宝钗也没再阻拦，因为薛蟠问的也正是她想知道的。 贾瑞犹豫了片刻说道：“我若是跟你们说了，你们能保密么？” “能能！”薛蟠点头如小鸡啄米。 宝钗看了一眼薛蟠叹了口气道：“那二哥哥还是别说了吧……” “我……你……”薛蟠瞪着一双金鱼眼几乎抓狂 贾瑞噗嗤一笑，逗得宝钗也笑了。 “宝丫头还是笑起来好看……咳咳，其实这省亲的圣旨，是我跟皇上建议的。” “啊！” 兄妹二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你……你跟皇上说的？” “正是，不过我也是突发奇想，因为老太太她们想元春大姐吗。 上回我入宫的时候就跟皇上念叨了一下，说正好修了个园子，想接大姐回来逛逛，哪儿想到皇上真恩准了呢……” 贾瑞又开始满嘴跑驴车。 薛蟠和宝钗还未从震惊中醒过来，贾瑞居然能影响天家？ “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省亲。 实不相瞒，下一步我要做的就是从他们的钱庄票号里贷款，有多少贷多少！ 然后买地盖园子，卖给这些要省亲的人。” “这……其他贵人们的家里就不能自己买地盖园子吗？”宝钗问道。 “能啊，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先把城里的空地都买来！” 宝钗倒吸一口凉气：那得多少银子啊！神京里的地价可不是那么便宜的！ 而且都买下来也没有那么大的市场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三虎帮神京买地皮 贾瑞接着说道：“我也知道这事儿风险不小，所以也想着和你们商量商量呢。 宝丫头若是觉得不妥当，我会以个人的名义贷款，不把银行牵扯进去。” 宝钗低头不语，心里在暗暗打算。 按理说，神京城里的土地数量有限，买下来即便不会升值也不能贬值。 就算是一时半会卖不出去也是稳赚不赔的。 若是借钱买地的话就要支付每年一成的利息，倘或压在手里就是赔钱了。 “二哥哥定然还有思量的，若不嫌我蠢笨，索性都与我说了吧。”宝钗道。 “也好。”贾瑞便将自己买地的大致计划说了一回。 宝钗听了忍俊不禁：“难为你怎么想的？这也忒……” 她本来想说忒损了点，没好意思说出口。 贾瑞笑笑又说道：“也不瞒你，我还想着要给皇上建一座御书房呢。 到时候我手下的这些工匠可就身价倍增了，想要园子修得有牌面，还得找我才行~” 宝钗止了笑问薛蟠：“大哥以为如何？” “啊？啥如何？”薛蟠问道。 “要不要和二哥哥一起贷款买地啊！” 薛蟠一拍大脑袋：“嗨！又来问我做什么？你拿主意就是了。 到时候让我做什么我便做。 还是那句话，我看好天祥，他是做大事的人！” “宝丫头，你可要想好了，这单子生意与其说是买卖，倒不如说是赌博。 若是赚了少说能翻上一番，若真的赔了也会血本无归的。” 贾瑞难得严肃一回。 宝钗也正色点了点头：“我省得！” 神京东城，长乐坊。 一处荒废的园子里头，一个华服胖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在一群人的陪同下大致转了一圈。 “这片地倒是不小，不过荒芜的太久了，收拾起来倒也麻烦。 且到底是偏了一些，再往东就到城墙了。不知你要作价几何啊？” 胖管家挑肥拣瘦的说道。 后头一个清瘦老管事忙上前陪笑道： “冯爷，我们少东家说了，这片地要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你们东家是不是想银子想疯了？” 胖管家漏出讥讽的笑容： “这可是神京里头！这块土地虽然不小，却不能种庄稼不能生息，只能盖房子花园！ 三千两你卖给谁去？你也不用跟我打擂台，就说个底价！” “冯爷，这个价格已经是不高了！ 毕竟这是神经城里，十几亩地才三千两，难道还贵么？ 想必您老也知道，今圣有恩旨准许宫中贵人省亲，神京里有多少人家都要盖园子呢！ 用不了多久只怕这地价怕是要涨的！” “哼哼，我怎么不知？不瞒你说，知道我们老爷要这地做什么？ 就是要盖省亲别院，接宫里吴贵妃省亲的！ 知道我们老爷是谁吧？那可是督察院右都御史兼太常少卿！ 是贵妃娘娘的生父，是当朝的国丈！ 你以为宫里谁都能省亲的？你以为谁家都盖的起省亲别墅？ 还指望地价上涨，少做梦了！” 一番忽悠，老管事只是不肯松口，最后说要回去请示东家。 吴家管家也说要再踏勘几处，两伙人散了。 老管事正一路走着边寻思如何和东家说今日之事，却被一伙人拦住了。 “这位老先生请了。” 老管事站住了问道：“可是和老夫说话？” “正是！”为首一个容长脸的年轻公子哥儿正是贾芸。 贾芸抱拳作揖道：“方才路过，凑巧听到那片荒园子是您东家的产业，正要发卖，可是有的？” 老管事答道：“确有此事。” “可巧了，我正想买块地皮，却不知你家这块地要价几何？” “呃……实价三千两……公子若是想买，老夫可以再陪公子去看看。” 贾芸笑着摆摆手：“哪儿用这么麻烦？两千八百两如何？ 今日就可交割，现银交易，绝不拖欠。契税我来承担！” “这……我们东家定的价格就是三千两，老夫也做不得主啊。” “那也简单，您的东家若是方便，咱们现在就上门商量！” 说着，果真同老管家一路去了。 这自然是贾瑞授意的。 有资格且有能力盖省亲别墅的不过那七八家，贾瑞早使人暗中盯着他们了。 三虎帮人多且杂，消息是最灵通的，今日胖管事一出门便有人通报了贾芸，于是便有了今日抢地皮的一幕。 贾瑞也知道想把全神京的空地都买了无异于痴人说梦，可把他们这些家相中的土地先下手为强拿到手还是可以的~ 而且他现在也不缺银子。 扬州回来自己敲诈的二十万两加上林黛玉的嫁妆，虽然被晋商挤兑填补进去二十多万，还剩下三十万呢！ 而且贾母说了要担负八成大观园的费用，也是三十多万两！ 更何况贾瑞已经开始向日昌晟等提供低息贷款的钱庄票号借银子了~ *** 日昌晟钱庄，后厅。 “王老先生，这贾瑞在我的当铺贷了十万两银子去了，用的是几处田庄作抵押……” “昨日宁国府的人抬了几箱子金银器物以及古董字画，从我那里也贷走了八万两！” “还有……” 王庆成抬起手来示意众人安静后拿起茶几上的茶吃了一口才缓声道： “咱们是开门做生意，提供的就是借贷。 人家上门来贷款，又有资产田庄可以抵押，难不成还有不放贷的道理吗？来的都是客！” “可这……银子都让他借了去……” “哼哼，你们觉得他借这么多银子做什么用？放在他的银行里头再往外贷款？ 老夫觉得他是想把咱们的现银都给借光，让咱们没有银子再可往外放贷！ 呵呵，他以为上次那二十多万两银子就是咱们的全部能水？ 以为上次能侥幸逃过一劫就没事了？也未免太小看我们晋商了！ 诸位都将各处暂时不用的银子归拢归拢，都给他准备好了，让贾瑞卯足了劲儿借吧！ 看看他能借出去多少？到时候又拿什么来偿还利息！ 想抽干我们的银子？哪儿有那么简单！撑也能撑死他！” “王老先生高明！”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七十章 我有钱就不借给你（一） 荣国府，黛玉房里。 “林妹妹可在屋里呢？”贾瑞的声音响起。 紫鹃忙跑上前开了门道：“是二爷来了！我们姑娘在呢！” “瑞二哥来了，坐吧。”黛玉见贾瑞来了似乎毫不意外。 要知道这可是贾瑞头一次来荣国府黛玉的屋子。 “林妹妹在做什么？我给你送点心来了~谢谢你前些日子又熬粥给我喝。 哎，好在没有走水，倒是万幸了。” 贾瑞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黛玉只是略笑笑：“瑞二哥又说笑了。一路做船过来，我几时就把船给烧沉了？” “船哪儿有房子好烧？” 贫了几句嘴，黛玉问道：“瑞二哥可是因为我爹留给我的那些银子来的？” 贾瑞一笑：“林妹妹果然是个聪明的，不用我说自己都猜着了。” 黛玉冷笑道： “还用猜么？昨儿凤姐姐才亲自来了，也真难为她大着肚子还要操心这些事。 今儿瑞二哥不也就来了么？” 贾瑞听了一皱眉问道：“凤姐来和你说什么？是要用你的银子盖园子？” 黛玉道：“人家是什么人？哪儿会上来就说这个？ 不过是铺垫铺垫，说说家道艰难。 这不是铺垫好了你就来了么？ 瑞二哥只管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你也说了，横竖我又用不着那些银子，谁拿去用不是用呢？ 该怎么办，你看着安排就是了，就不用来问我了。我懒怠听这些。” 贾瑞这才知道黛玉以为自己是来帮着贾母跟她要银子的，笑着用指头狠狠在黛玉额头上戳了一下。 “你这小丫头子可是狗咬吕洞宾了！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银子可别让他们拿去用！” “啊？”黛玉怔怔的看着贾瑞。 “啊什么啊？没听见还是没听懂？” 贾瑞又在黛玉额头上戳了一下。 “昨儿凤姐来说了那么两车的话，又三番五次的说是老太太的意思……” 黛玉狐疑的看着贾瑞。 “谁的意思也不好使！不借就是不借！” 贾瑞说着看向一旁同样张大嘴的紫鹃： “紫鹃，我知道你先是老太太屋里的人，可你到底和林妹妹是一心对不对？ 你也不愿意看着你们姑娘被人欺负了吧？ 我今儿跟她说的话你可不许往外传去，不然我要打人的~” 紫鹃忙表忠心道：“二爷这是什么话？我自然是和姑娘一心的！ 你们只管说，我去外头给你们看着人去！” 说着果然往外屋门口坐了。 贾瑞看着发怔的黛玉噗嗤笑了出来： “你别这么瞪着我，哥是为你好！ 你想想，这么多银子借给他们用了，他们日后拿什么还？ 想你也有些耳闻，这些年来西府里都是花出去的比进来的多得多。 人口冗杂，做什么又好面子，都要风风光光的，从不把银子当好的……” “可我果真用不着那么多银子啊？到底外祖母疼我一场……”黛玉说道。 “你这死丫头是不是傻？疼归疼，钱是钱，两码事！ 老祖宗再疼你还能照顾你一世么？ 你别嫌我说话直白。只有银子才是忠心耿耿的护着你的！ 咱们不说别的，现在府里人知道你有钱了，是不是一个个对你都跟以前大不同了？” 黛玉听了这话低头不语，虽然贾瑞说得粗鄙不堪，却句句是大实话。 贾瑞又说道：“我知道你并不看重金银，知道你是个清高自傲的心性，肯定不耐烦这些俗得不能再俗的琐事。 依着你的性子，哪怕不要银子了也不想因这些个坏了自己的清名。 可人活着就摆脱不了这些俗务缠身。 既然你爹将你托付给了我，我就不能不管。” 黛玉听了又是感叹，贾瑞怎么仿佛能看透自己的心一样呢？ “可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何况也确实急等着银子用，找上我来我又能说什么呢？” 贾瑞嘿嘿一笑：“方才不是说了么？有哥帮你拿主意，这些事都不用你管了。 我只是跟你知会一声，告诉你这银子借不得就是了。” “那老太太真问起来……” “若是问了你就一口答应下来，让他们来找我要银子，我自有说法！” “这……能行么？”黛玉仍不大信。 “当然能行了，你哥哥是谁？”贾瑞坏坏一笑。 待贾瑞走了，紫鹃才又回到屋里将残茶收拾了笑道： “二爷可真是处处为姑娘着想呢！居然连老太太的意思都敢违背！ 就得有这么个人护着姑娘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呢！” “你跟着浑说什么？老太太还能欺负我么？”黛玉嗔道。 说罢又叹了口气，才得了这笔银子没几天就生出这件事来。 银子到底有什么好？只让人安安生生的度日不好么？ *** 从黛玉处出来，贾瑞又一拐弯进了凤姐院。 因凤姐身怀有孕不敢太过操劳，王夫人不得已带着长子贾珠的遗孀李纨管起了家务事，凤姐这边一下子就显得悠闲起来。 “哟，瑞二爷来了，快坐。” 凤姐懒懒的没有起身，只是招了招手示意贾瑞坐下。 贾瑞坐了便去拉凤姐的手。 凤姐却一下躲开了：“别拉拉扯扯的，成什么？” 贾瑞见凤姐不似嬉闹，也不好再拉，便问道： “回神京才知道嫂子有身子了，可要好好将养着，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凤姐冷冷的道：“多谢瑞二爷惦记，我虽不十分富裕，想吃什么也是有的。 瑞二爷来可是为了找你琏二哥的？ 他现在不在屋里，二爷下次再来吧。” 贾瑞不知哪儿得罪她了，想是怪自己致使她怀孕？ “阿凤，你肚子里这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 凤姐瞪了贾瑞一眼道：“你做什么梦呢？和你什么相干？自然是你琏二哥的！” 贾瑞也不知凤姐的话是真是假，也不好再追问，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凤姐接着说道：“瑞二爷若是没事就别往我这里来了吧。 前段时间是我一时糊涂，做了些傻事，往后也不要再提了。 我不想再对不起你二哥哥，二爷能体谅体谅么？” 说着声音也是越来越小了。 贾瑞长叹一声：“知道了……” 声音里都是无尽的失落。几次露水夫妻就这么完了？ 或许也是个好结局吧，起码没出什么纰漏。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我有钱就不借给你（二） 看着贾瑞要走凤姐又说道：“瑞二爷，还有个事……” “嗯？”贾瑞一脸怏怏的站住了脚。 “我那庄子上不是都种了葡萄？今年也结了些果子，再加上庄子上的人又收了一些，如今已有不少葡萄了，那葡萄酒的事……你还管不管了？” “啊……我险些给忘了。自然要管的！ 不过凤儿……二嫂子也知道，我现在忙着园子的事，实在不得闲。 其实做起来也简单，我就把怎么酿的法子告诉你，你让他们去做就是了。 等酒出来了我自会想法子卖出去的。 而且葡萄酒也不怕陈，越是陈年的才越香甜。” “如此多谢瑞二爷了。” 凤姐心里长出一口气。 她还怕这小子因自己断了和他的关系而不肯再管这事了呢，看来是自己小气了。 “将葡萄洗净了再沥干水分晒干，不用去皮去籽，直接捣碎了和糖混合了放在酒桶里发酵二十一日……” 贾瑞将自己知道的葡萄酒酿法大概说了一回。 凤姐有些不敢相信：“这就完了？” “完了啊，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快让他们去做吧，若葡萄放得不新鲜可就不好了。 对了，烂了的可不敢用，当心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若酿制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只管来问我就是了。话说你不用纸笔记下来么？” 凤姐一笑：“这么瞧不起人么？这点脑子我还是有的。” 贾瑞挤出个笑来：“那行，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嫂子休息了。” 看着贾瑞离去的背影，凤姐也是轻叹一声，一只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没过两天，贾瑞便被贾母召见了。 “老太太喊我过来有什么吩咐？”贾瑞请了一圈安后问道。 屋子里的人除了黛玉都是长辈，最低的凤姐也得叫嫂子。 “还是为了娘娘省亲的事。你那园子到底弄得怎么样了？”贾母说道。 “大的工程已经都完工了，三个园子业已打通成一个，只剩下一些犄角旮旯的事情。 我正想着过两天请老太太同老爷太太们去逛逛呢，看看哪里还有不足也好再使人修整。” 贾母王夫人等听这么快就完了也都有些意外。 又问了几句，贾母才说道： “前两天说的盖园子所花费银子的事我们已经商量妥当了，就先用你林妹妹那里的银子。” “这……”贾瑞看了看贾母，又看了看黛玉，脸上漏出便秘的表情。 贾母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 为了自己家里的事要和外孙女借钱本就让她很没面子了，贾瑞还不乖乖答应？ 真以为林如海说了句话就是圣旨了么？她可是黛玉的外祖母！ “我知道玉儿的银子在你那里放着有利息。 我这当外祖母的还能白用了她的不成？ 你放心，你那边给多少利息我也照给就是了！” 黛玉也是乖巧，忙说道： “老太太这话孙儿可受不起，不过是些银子，老太太要使只管拿去，哪里要什么利息？ 传出去倒是我不懂事了。” “玉儿是懂事的，不枉我疼你一场。只是到底不是小数目，总不能白使你的。” 贾母显然对黛玉的乖觉很满意，一面说一面撇了贾瑞一眼。 贾瑞只能说道：“老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您老最是公正的阖家谁不知道？ 只是……林姑娘的银子被存到银行里去了……” “这个我们都知道，当初你不也是这么说的么？ 你那银行不是存了还可以取的？ 前些日子我听说还有许多人闹着一块取钱挤兑你们来着？” 贾母这回倒是明白了。 贾瑞心里冷笑：知道我被挤兑了也没见你伸出援手啊！ 如果那会儿你借给宝丫头点银子，或许现在大观园我能算你便宜点，现在，等着被宰吧！ “然后就被我给花了……”贾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咳咳咳……” 贾母一口气没喘上来，狠狠的咳了几声，鸳鸯忙轻轻给她锤着，琥珀也端来痰盒。 贾母摆了摆手：“三十多万两……你都花了？” 贾瑞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是……因为存的是定期，我就给用了。 老太太也请体谅，毕竟银子存在银行里头是不能下崽的，我也得拿出去投资运作才能生息，才能支付林妹妹的利息不是？” “你做什么花了！怎么这么快的！ 若是别人在你银行里存了钱，如今要取了你也说没有么？”邢夫人问道。 “别人的银子自然不敢用得这么踏实，林妹妹又不是外人。 且她也说了，用不到这些银子，我才敢放手去用的。 至于去做什么了，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对邢夫人贾瑞可就不那么客气了。 荣庆堂内一片沉默。 筹划了好几天的算计，就这么没戏了！ “瑞儿，你到底做什么用了？就拿不回来了么？跟一家子还讲什么机密？” 贾母还是有些不死心。 贾母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贾瑞只得说道： “不敢瞒老太太知道，我是拿去给皇上修御书房了。 当初为了能让大姐省亲，是答应了送他一栋新的御书房的……” 又是一片沉默。 给皇家干活？为了省亲？御书房？ 自古臣子孝敬皇上不是新鲜事，可大多都是些古玩字画，哪儿有送房子的？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对于贾瑞做什么都是从不和他们商量擅自决定贾母等人早已习以为常了，可这事实在是大点了。而且和荣府息息相关啊！ “咳咳，其实我当时也是突发奇想的，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皇上那么实在（不要脸），一口就答应了…… 而且，盖园子已经花了这么多银子了，御书房的事不想再让老祖宗心烦，就想着自己筹措银子了……” 贾母哪儿还能去找三十多万两银子给贾瑞去折腾什么御书房？忙岔开话题： “你不是还欠着饥荒呢？哪儿又有这么多银子折腾这些？ 三十几万两，也忒贵了些个……” “咳咳，皇家用的自然是要好的。 银子么，我不是想着大姐省亲要用园子，老太太会补贴些银子给我么。 果然老太太是疼我的，答应了给我八成，我这不就有银子堵住饥荒了么？” “……”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七十二章 尤三姐捉奸戏贾瑞 贾母的老脸青一阵红一阵。这个高帽，好沉重！ 贾瑞也怕贾母筹措不到银子拖着自己，忙又说道： “老太太，其实倒是有个可以借到银子的地方，利息极低的，年息不过一成。 连我也在那里借了不少银子，把盖园子的饥荒堵上了一块呢！” 贾母马上问道：“哪里借银子这么便宜？” 贾瑞道：“老祖宗可听说过神京里的日昌晟票号么？ 还有几家当铺钱庄也都是贷款年息一成了，就是为了和我们的银行抢生意。 趁着这个当在他们那里借钱着实划算！” 又是一阵沉默。 一成的利息确实是低到让人发指了，可跟黛玉借钱和跟票号借钱，那种感觉可不一样。 跟黛玉借钱不过一句话的事，和票号借钱是要抵押的。 而且和票号借钱，总让人觉得是家族衰败的表现。 可贾瑞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且贾瑞替黛玉管理嫁妆又是林如海的主意，贾母也不能落下脸来逼着贾瑞把银子吐出来。 王夫人看向黛玉，潜台词就是你是金主，你若让贾瑞把钱还回来他只能遵从。 黛玉却不肯买这个平日里对自己不咸不淡的舅母的账，只垂首不语。 好在票号贷款利息也才一成，贾瑞承诺给黛玉的利息也是一成，倒是不贵。 省亲还是头等大事，还得办！ “大太太，二太太，你们是什么主意？”贾母看了看两个儿媳妇。 “都听老太太的意思。”二人说道。 “那就按这个意思去办吧。回头让琏儿去日昌晟里问问，能贷多少出来。 我再从体己里拿点出来，公中再出些个也尽够了。” 主意已定，又说些旁的。 让贾母等人欣慰的是贾瑞似乎极有远见，不但园子修得极快，连小戏班子、乃至十二个小尼姑小道姑都已经预备下了，就像他早就知道元春要省亲一般…… 独有凤姐有些不乐。 这么大一件事会生出多少小事来，本是她该大展身手的时候。 偏偏贾瑞将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搞得最后只要你掏钱就行了，着实少了个让她显才能的时候。 “却不知老太太同老爷太太们大后天可得空吗？ 若是得空我便让下头安排，将园子收拾妥当了请老太太老爷太太并姊妹们去逛一日。 看着哪里还有不足也好再着人整改。” “嗯，也好，就这么着。”贾母点头道。 “还有一件事，园子里头有个小庵堂还空着没主。 恰巧我这次打扬州回来认识了一个代发修行的。 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 因自幼多病，买了许多替身，皆不中用，到底这姑娘入了空门，方才好了。 所以带发修行，今年十八岁，取名妙玉。 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边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伏侍，文墨也极通，经典也极熟，模样又极好。 因听说长安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前些日子随了师父上来，现在西门外牟尼院住着。 他师父精演先天神数，于前些天圆寂了。 遗言说他：‘不宜回乡，在此静候，自有结果。’所以未曾扶灵回去。” 王夫人是个佞佛的，听了贾瑞的话便道：“既是这样，何不接了她来？” 贾瑞回道：“妙玉生性孤杰，自视极高，若是下个帖子怕是请不动的。 这一路走来，她倒是和林妹妹处得极好，若是让林妹妹走一趟只怕就成了。” 贾母听了问黛玉道：“你觉得那人怎样？” 黛玉回道：“确如瑞二哥所说，是个再难得的人，无论品貌诗书还是佛理都极通的。” 贾母点头道：“如此，瑞儿得空了就带着林丫头去一趟吧。” “嫂子，嫂子~借你一双小手，捧一把黑土先把鬼子埋掉……” 贾瑞唱着不知名小曲摸进了尤氏屋里。 “二爷。”小丫鬟彩蝶屈膝一礼。 贾瑞嗯了一声挥挥手，彩蝶很自觉的去了。 “二爷~” 若非亲耳听到，很难想象这个媚媚的声音是出自平日端庄的宁府掌家人尤氏之口。 一身湖蓝一群头上也只有一根珠钗是标准的寡妇打扮，面上的妆容却娇妍妩媚，更有眼角眉梢的少妇春情让人怦然心动。 “二爷来啦，屋里坐坐~” 尤氏挽着贾瑞的胳膊，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 贾瑞吸了吸鼻子：“怎么，你又抽那玩意了？” 尤氏摇晃着身子撒娇道：“二爷，你这一去就是半年，奴家想你，就要抽上一口。 前些日子你回来又伤得那样骇人那样凶险，奴又担心爷，就又抽了几口……” “哼哼，那现在算什么？”贾瑞故意冷着脸问道。 “哎呀，叔叔，嫂子知道错了，还请叔叔不用怜惜，重重的责罚吧~” 尤氏自觉跪在榻上，将臀股高高翘起，还左右轻轻晃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贾瑞也不客气，扬手就是一巴掌，声音清脆悦耳，伴着佳人一声娇呼，那画面着实让贾瑞把持不住。 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尤氏放飞自我后让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能这么放荡不羁爱自由。 再加上本就年轻力壮技能点加满的贾瑞这次大病初愈后也不知抽了什么风，竟比以往更让她难以招架。 索性尤氏便也不再拘着自己的天性了。 一番激烈的盘肠大战后，贾瑞又哼着小曲出了尤氏院子。 “二爷好雅兴，大晚上的一个人感情是在遛弯儿呢？” 一个声音突的响起。 贾瑞唬了一跳，才见尤三姐打一颗桂树的阴影里款款走了出来。 “三妹妹啊？怎么还没睡？这大晚上的在那里做什么呢？当心被蚊子吃了！” 三姐咯咯娇笑道： “蚊子倒是不怕，这数下头又清净又凉快，倒是比在屋里闷着好多着呢。 二爷是不知道，我那屋子里养的猫儿闹春呢！ 一到了晚上就叫个不停，着实让人不得安宁~”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七十三章 尤三姐捉奸戏贾瑞（二） 贾瑞听这话不对，只恐方才闹得太过了，尤氏的忘情怕是让她听了去，便不想和她纠缠。 “如此三妹妹便给它找只公猫来配了，等怀上小猫就不叫了。” 三姐笑着又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贾瑞说道： “我倒是知道府里有只馋嘴爱偷腥的公猫儿，偏偏他又不老实。 一会儿跑到这个院子里，一会儿又钻到那里去了，惹得到处都不得安宁。 二爷，你说可怎么好呢？” “咳咳，我怎么不知道？想是你的耳朵太灵了些，晚上找两团棉花堵上就听不到什么猫儿狗儿的了。” 尤三姐冷笑道：“怪道我听外头有人传，宁国府里的猫儿狗儿都不干净。 还说什么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今儿亲眼见了才信呢。” “其实你也可以不信……那会子珍大哥在的时候确实有些混账话，哎……” 贾瑞继续装傻充愣。 尤三姐道：“哼哼，你不用和我花马掉嘴的！ 咱们‘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 以前我只当你是个老实厚道的，原来都是人前装作出来给人看！ 这会子你得了势，也不管侄儿媳妇还是兄嫂都权当粉头取乐！ 你只当别人都是瞎了聋了不成？” 听了这话贾瑞眉头不由一蹙，冷声道： “你说谁是粉头？嘴巴干净点，别以为我不打女人你就可以浑说了。” 尤三姐也唬了一跳，遂又笑道： “不打女人么？方才在大姐姐屋子里做什么来着？” “……” 贾瑞的气焰顿时被打压下去了： “你说你个姑娘家家的就不能学点好？ 大晚上睡不着你做做针线绣绣花他不香吗？从哪儿学来的听墙根？” 说到这里又想起似乎当初尤氏也干过这事，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尤三姐冷笑道：“许你做得这见不得人的事，别人就听不得看不得吗？ 是了，你是爷，是当家的，谁敢说呢？ 不是有那不长眼的都被打断了腿了？ 二爷不如耍起来，将我的腿也打断了撵出去不就得了？” “你小声点没人当你是哑巴！” 贾瑞将尤三姐拉到她方才呆着的桂树下，原来这树下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三姐嗤笑道：“你真当别人都瞎了么？你不在的时候她们一个个跟丢了魂儿似的。 你病倒在床上又都跟丢了命一般。 这会子你好了，瞧他们走路屁股也扭起来了，眼珠儿水汪汪的，还用再说别的？” 贾瑞叹了口气：“说吧，你想要什么？银子、头面首饰、田产铺子？” “啧啧啧，平时英明神武的瑞二爷也怕了么？我想要什么，你倒是猜猜看？” 尤三姐嘴角微微上扬。 “我猜你妹……” “咯咯，二爷又说笑了。我只有两个姐姐，哪里来的妹妹？” 尤三姐似乎一点都不怕贾瑞，反而笑得花枝和一些违禁词一起乱颤。 “三丫头，是你在那里吗？”二姐的声音传来。 贾瑞三姐两个都唬了一跳。 “二姐姐，是我。”三姐答道。 影影绰绰中二姐婀娜身姿走来：“哟，瑞二爷也在呢。” “二姐安，还没睡呐？”贾瑞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二姐盈盈一笑：“本来早就该睡的，谁想三丫头不老实大晚上又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只得出来找找。 没想到在这儿和二爷说话呢。 你这丫头也是，大晚上不好好死觉，混跑什么？” 尤三姐呵呵笑道： “怎么，难道二姐就没听到那发春的小母猫**么？ 还有那满院子偷情的小公儿，吵的人怎么睡？” 二姐嗔道：“我怎么就没听见？偏你是个耳朵尖的？感情你上辈子是条狗来着？” 三姐笑道：“姐姐这话差了，咱们是亲姊妹，我是狗你又是什么？ 我不过是在这里跟姐夫说句话，你又来捣乱了！” 二姐听了脸色一凛：“浑说什么？ 大姐夫殁了快一年了，你敢拿他来打趣？真真是该死了！ 赶紧跟我回去死你的觉去可好多着呢！” 说罢对贾瑞歉然一笑，拉着尤三姐去了。 “玛德，又是个麻烦！”贾瑞挠了挠头皮。 一辆大车驶出西门往牟尼院去了。 依旧一身书童打扮的黛玉坐在左边，惜春在又，两个小丫头都挑开窗帘子悄悄往外张望，不愿错过任何新鲜东西。 被挤在中间香风缠绕的贾瑞却是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回答惜春一些幼稚问题。 “二哥哥，怎么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黛玉心思细腻，看出了贾瑞和平日嘻嘻哈哈不着调大不一样。 “啊？哪儿有什么心事。”贾瑞打了个哈哈：“快看，外头有两只狗子在交尾……” “啊？在哪儿？什么叫交尾？”小惜春忙将小脑袋探出去。 外头毛线都没有。 黛玉蹙了蹙笼烟眉：“二哥哥，可是因为昨日的事，老太太或者太太难为你了么？” “没有没有，你又瞎琢磨了不是？昨儿你不是也在的，都说得好好的吗。” 贾瑞心说我的心事就是老子爬灰养小叔子被尤三姐发现了，你有办法？ 见贾瑞不肯说黛玉也不再问，只轻叹一声。 从那会子自己让紫鹃去央求贾瑞替宝玉背锅承认是他买的小皇叔给宝玉，到去扬州之后医治好了林如海的毒、帮着林如海收上了盐课、甩掉了林埠孝、又从林埠孝的刀下将自己救了下来还险些送了性命。 回到神京又一力维护她的利益，黛玉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亏欠贾瑞太多了。 然而贾瑞有什么为难的事自己竟一点忙都帮不上，甚至贾瑞都不愿跟自己说，这让黛玉敏感的小心心不由得一阵难过。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七十四章 摩尼院兄妹访妙玉 不一时来到牟尼院，妙玉师父的丧事业已完结。 见了黛玉难得妙玉漏出个笑容来。 很显然，这一对心性高傲孤芳自赏的玉儿还是有些共同语言的。 “这是惜春，是我小妹妹，今日没什么事，就带她也来逛逛，还望姑娘不要介怀。”贾瑞介绍道。 妙玉颔首算是招呼过了，说道：“公子见外了。请里面稍坐。” 来到一件小禅房坐了，妙玉亲手泡了茶与三人吃。 黛玉吃了一口赞道：“好茶，可是雨前龙井么？怎么和平日里吃的不同？” 惜春也品了一口：“有什么不同？只是觉得更清淡些。” 贾瑞也装模作样的舔了一口：“我吃着倒不是茶好，竟是水有些不同才有这等趣味！” 妙玉听了这话不由得看了贾瑞一眼。 她只道贾瑞是个心地良善却俗不可耐的家伙，没想到竟然还懂得茶？而且还说出了这次茶里的玄机。 “水好？”惜春又尝了一口：“感情这也是城北玉泉山的山泉水么？” 黛玉也吃了一口，自然说不出是什么水。 但是黛玉有小心思，我不知道就装哑巴，不说，免得惹人瞧不起。 贾瑞摇摇头装逼道：“玉泉山的水虽然甘冽，却没有今日吃的这等轻浮动人。 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这是旧年蠲的雨水不是？” 妙玉双眸一亮，他居然能吃出来这个？ 想不到他不但茶，还是各种好手，竟然是个知己了。 看着黛玉惜春两个也都看着自己等她揭晓答案，妙玉才说道： “公子好口舌，这正是去年的雨水，是这院中老尼攒下的给了我一坛子。” 贾瑞暗道好险，他差点说是南边的雨水妙玉带过来的，还想说什么南北雨水怎么怎么不一样呢，还好没穿帮。 惜春眨巴眨巴大眼睛道： “难怪哥哥和林姐姐都说这个姐姐是谪仙一般的人物，今儿见了才信了。 不但长得漂亮，人也这般端庄娴雅，居然吃个茶还有这些讲究！ 若是日后能在一个园子里住着倒是极好的了。” 妙玉听了一脑袋问号。 贾瑞便将想请妙玉进驻大观园的事说了一回。 妙玉听了道：“公子和林姑娘的美意我心领了。 只是我乃修行之人，习惯了清净，不愿往那侯门公府的深宅大院里去，还请见谅。” 惜春对妙玉颇有好感，只觉得若是出家修行也能像她这样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也是件美事。 而且妙玉那不冷不热的态度也破对他胃口。 “姐姐不必担心这个。我们家里的园子当初就是哥哥替我们姊妹盖的。 只是这会子元春大姐省亲要用一回。 我哥哥说了，往后那么大一个园子只给我们住，里头连个男人都没有的，再没有别人打扰。” 黛玉也说道：“正是呢，家里还有几个姊妹，都是差不多年纪。 虽然品貌才气比不得姐姐，也都是读书识字的。 到时候咱们一处作诗赏花游玩岂不是一件雅事？” 惜春也说道：“不对，还有我哥哥呢！ 到时候让哥哥给咱们唱曲讲故事。他唱得可好听了，” 妙玉不由得又看了贾瑞一眼：在船上的时候也曾听黛玉说起过贾瑞善弈且通音律，如今惜春又这般说，难道贾瑞确是个大雅之人，只是装出一副俗不可耐的样子来给世人看？ 茶道、音律、诗词和围棋都是妙玉所好，这个贾瑞真是个知己不成？ 都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难道这贾瑞骨子里真是个清新脱俗的人？ 同妙玉约好了时间派车来接她，贾瑞带着黛玉惜春出了牟尼院。 “哥哥，原来出家也可以出成这样的！我今儿可算见识到了！ 你说我若是那会子不听你的真出了家，会不会也这样？” 小惜春摇着贾瑞的胳膊问道。 贾瑞呵呵一笑：“你觉得妙玉过得很好么？” “怎么不好？” 惜春一脸疑惑： “不问世事一心修行，活得又这么雅致，难道还不好么？” 贾瑞道：“不问世事或许是有的，一心修行就要推敲推敲了。” 这话一说出口黛玉也来了兴致：“这是怎么说？” 贾瑞道：“修行么？是不是应该一心无挂，四大皆空？” “这个自然，你看妙玉姐姐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还不是么？” 贾瑞撇嘴一笑：“四大皆空是不是应该无欲无求啊？ 可你们看看妙玉的喜好吧： 喜好茶道固然清雅，比不得啖肉食腥的俗人，可说到底还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对吧？” 黛玉惜春两个对视一眼，好像是这么回事。 贾瑞又说道：“音律自然是陶冶情操的，却也是最能传情的。爱音乐，心里必有情。 至于诗词，写出来多半也是为了传情记事，有感而发的，这个或许牵强了些。 那对弈呢？对弈的最终总是要分出高低胜败的，一个修行之人不是该与世无争无欲无求么？何来求胜心？” 小惜春听了贾瑞的歪理邪说点点头道： “哥哥说得是。原来妙玉师父也并非能得道的了。” 贾瑞爱怜的抚了抚惜春的小脑袋道： “傻妹妹，人在世间走，哪儿能真做到无欲无求呢？ 只听说高僧法力无边，又有谁见了真有成佛的？ 所谓佛法，对于明白些的人不过是一种修心养性罢了。 而对于尘世间那些蠢笨的愚夫愚妇，则是一种心理慰藉。 他们若是遇到难事了自己无法料理就烧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可佛祖又保佑过谁？ 所以么，求佛不如自勤奋。记住了么？” 小惜春抱着贾瑞的胳膊用力点了点头： “记住了！以后有什么难事我就求哥哥！” “咳咳……也没毛病……”贾瑞竟无言以对。 黛玉则是又呆了。 她本身也不屑于求神拜佛的事，可巧宝玉也是个爱毁僧谤道的，自己也有一套歪理邪说。 偏偏贾瑞说出来就这么直白明了呢？ 的确，谁能做到无欲无求？ 烧香拜服，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寄托罢了。 贾瑞到底还藏着多少让人捉摸不透的想法？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七十五章 摩尼院兄妹访妙玉（二） 再看看惜春同贾瑞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的亲昵，黛玉心里不免又感伤起来： 惜春无父无母却能如此快活，还不是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哥哥？ 自己虽然父亲健在，到底不在一处不得相见，又无兄弟姊妹扶持，独身一人客居在此。 贾母虽然疼自己，毕竟是长辈。 宝玉对自己好也是有的，可紫鹃也说过，宝二爷不过是个小孩子，还要别人照顾呢，脸都不会自己洗，疼人也不过是嘴上功夫罢了。 倒是贾瑞这段时间对自己呵护备至，只可惜…… 正胡思乱想，却听贾瑞叫她：“小林子，你又瞎琢磨什么呢？” 黛玉收回心思啐道：“你再喊我小林子我可就恼了！” 贾瑞嘿嘿一笑：“小林子，天还尚早，回去了也是无趣，请我们去你别墅里坐坐？” 惜春正没玩够，听了这话拍手叫好。 黛玉则是一脸懵圈，连小林子这码事都忘了。 “哦，想是你不知道。你爹不是给你留了几处庄子么？其中有一个就在左近。咱们去那玩玩？” 黛玉也想看看自己的庄子到底是什么模样，三人一拍即合，一面打听一面循着去了。 庄头听说是本家小姐亲来莅临指导工作了自然不敢怠慢，脚前脚后小心伺候。 不一会儿功夫贾瑞已将庄子大概问了个清楚，直接跟黛玉说： “林妹妹，这庄子我看上了，让我打理吧。” 黛玉自然是信得过贾瑞，却是好奇他怎么对庄子感兴趣了，便笑问道： “却不知二哥哥要庄子作什么？难不成你也要在这里盖园子么？” 贾瑞嘿嘿一笑：“这里盖园子也不错哈，嫌城里烦扰了可以来住上几天！ 不过又放着家里的大园子不住反来住这里？我倒是想种些花儿啊树啊的。 你还记得在扬州的时候薛家妹妹送来的那个苹果么？我准备在这里种上一些。” 黛玉听了点头道：“原来是那个，苹果脆脆甜甜的倒也好吃。” 惜春道：“却不知哥哥要种什么花儿？” “罂……虞美人！” （虞美人也属罂粟科植物，不管是花还是果实都很像。） 让贾瑞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爱徒鞋拔子居然还真用醋通过硝石降温凝结醋酸最后搞出了一种白色粉末…… 虽然不知道究竟纯度如何，现在用在动物身上镇痛效果还是很好的。 唯一的问题是提取率很低，一斤福禄膏子只能提取那么一丢丢马啡。 所以贾瑞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略走了走指点了下工作，贾瑞便带着二女往回走了。 路过砖窑将二人留在车上自己进去转了一圈。 大鼻子等三人果然在贾瑞的鞭策下没有辜负他的重托，将玻璃给烧了出来。 原来大鼻子在本国的时候就是个负责给教会制作玻璃器皿和教堂用的马赛克玻璃的。 且这玻璃也不难烧制，只要将石英砂和碱、石灰石粉碎了高温烧制就可以了，砖窑里煤有的是，沙子几乎没啥成本。 贾瑞又找到一条发财捷径！ 水泥无偿贡献给朝廷了，这玻璃他可要好好保密了！ 同徐六商量了一回单独弄个院落用来烧玻璃，又将三个传教士狠狠表扬了一顿，承诺只要将玻璃的烧制方法以及各种器皿、平板玻璃的制作工艺毫无保留的教出来就会在皇上面前替他们进言，允许他们传教，甚至还会给他们盖一座教堂。 三个传教士听了这话抱作一团哇哇大哭： 早知道有这好事当初何苦来烧了小一年的砖呢？ 就在贾瑞带着黛玉惜春在牟尼院等处逛的时候，宝玉也过了充实而刺激的一天。 荣府这边贾政到底要亲自看看园子有何不妥之处，还要斟酌着题匾额对联。 一大早正要带着众清客进园子，偏见着宝玉正从王夫人那里下来。 贾政近来闻得代儒称赞他专能对对，虽不喜读书，却有些歪才，所以此时便命他跟入园中，意欲试他一试。 宝玉未知何意，只得随往。 进了园子果然见景致非凡，处处都具匠心。又有四时花朵果树，水中鸭鹅仙鹤乃至孔雀梅花鹿都有。 各处的房舍错落有致却都不相同，相得益彰。 果然银子花到位了盖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啊！ 宝玉见了也颇喜欢，不论匾额或是对联，着实做了几处好的。 引得清客们个个赞不绝口，贾政虽然脸上不露，到底心下稍慰。 绕了一圈最后才来至主楼处，只见好大一座三层高楼耸立在月台上，那楼阁所用的竟然是水泥砖石所造。 楼已建好，却见几个工匠在那里将糊好的窗纱都扯了去。 贾政忙拦住了问道：“怎么好好的窗纱又都摘了？” 一个工头模样的说：“是瑞二爷吩咐的。说是要换新的。” 贾政一阵无语，这不是败家不等天亮吗？难怪贾瑞盖这个园子花了那么多银子！ “这不都是新的么？才装上就要换！胡闹！瑞儿呢？” “瑞二爷有事往城外去了……” “芸儿呢？瑞哥儿的事是不是都他管着？” “小芸大爷已经多日不见了……” “赶紧停下，不许再拆了！” “这……政老爷，这是瑞二爷亲口吩咐的，说必须要今天拆完……” “胡说！不许拆！都给我装回去！” 正在发飙，却见山子野小跑着来了，后头还跟着几辆大车。 “请老爷安！” 贾政也认得山子野，知道大观园都是他在操持，也不好太斥责，只说胡闹。 山子野陪笑道：“回老爷，确实是瑞二爷的意思。因为有比这蝉翼纱更好的东西了，您看……” 说着将身后马车上的苫布扯开，贾政和一众清客看着满满一车的玻璃呆住了。 受了刺激的贾政决定不再多事了。 反正贾瑞说了，这个预算以及早就打出来了，再有什么改动也不用多要银子，随他折腾去吧。 第二天便题本请奏接元春回家省亲，不在话下。 贾母也在众人陪同下逛了一圈，看着四处都满意，尤其是看着有玻璃窗的大观楼差点没跪了。 她富贵了大半辈子竟都没见过这等奢华富丽的楼宇…… 等元春省亲过后在神京里传开了，那绝对是相当有面子的事。 这三十多万两银子，花的值！ 一众姊妹则是看着自己亲手画的或者想出来的屋子一座座就矗立在那里又惊又喜。 尤其是宝玉，只恨不得立时就搬到园子里来住。 可这是为了迎接元春的，自然不能让他们先住进来，于是宝玉又开始盼着省亲。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七十六章 皇恩重元妃省父母 不几日，宫里圣旨下，准元春八月初八日省亲。 宁荣二府上下人都忙碌起来筹备各种事宜不在话下。 又有宫中内监来看了几回，来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 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带了许多小太监来各处关防，挡围幕，指示贾宅人员何处出入，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种种仪注。 搞得众人都是疲惫不堪，贾瑞干脆装病不管了。 终于等道八月初八正日。 却并不像《红楼梦》中所记的是戌初（晚上七点）才起身，而是一早就出了宫。 自贾母等有爵者，俱各按品大妆。 此时园内帐舞蟠龙，帘飞绣凤，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悄无一人咳嗽。 贾赦等在西街门外，贾母等在荣府大门外。街头巷口，用围幕挡严。 忽听外面马跑之声不一，有十来个太监，喘吁吁跑来拍手儿。 这些太监都会意，知道是来了，各按方向站立。 贾赦领合族子弟在西街门外，贾母领合族女眷在大门外迎接，半日静悄悄的。 忽见两个太监骑马缓缓而来，至西街门下了马，将马赶出围幕之外，便面西站立；半日又是一对，亦是如此。 少时便来了十来对，方闻隐隐鼓乐之声。 一对对凤?龙旌，雉羽宫扇，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金黄伞过来，便是冠袍带履，又有执事太监捧着香巾、绣帕、漱盂、拂尘等物。 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鹅黄绣凤銮舆，缓缓行来。 贾母等连忙跪下。 早有太监过来，扶起贾母等来，将那銮舆抬入大门往东一所院落门前，有太监跪请下舆更衣。 于是入门，太监散去，只有昭容、彩嫔等引着元春下舆。 只见荣国府中香烟缭绕，花影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景象，富贵风流。 苑内各色花灯?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 上面有一灯匾，写着“体仁沐德”四个字。 先在荣禧堂受了国礼，礼毕又至荣国府贾母正室，欲行家礼，贾母等俱跪止之。 贾妃垂泪，彼此上前厮见，一手挽贾母，一手挽王夫人，三人满心皆有许多话，但说不出，只是呜咽对泣而已。 邢夫人、李纨、王熙凤、迎春、探春、惜春等，俱在旁垂泪无言。 半日，贾妃方忍悲强笑，安慰道： “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儿们这时不说不笑，反倒哭个不了，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能一见！” 说到这句，不禁又哽咽起来。邢夫人忙上来劝解。 贾母等让贾妃归坐，又逐次一一见过，又不免哭泣一番。 又见了薛姨妈、宝钗、黛玉等外亲。 后面又有贾政至帘外问安行参等事，父女二人续了一会，才轮到宝玉贾瑞等觐见。 贾瑞早已腻味得不行，却也无法，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啊…… 因有许多人在，元春也不好同贾瑞说话，只命宝玉近前，携手揽于怀内，又抚其头颈笑道：“比先长了好些——” 一语未终，泪如雨下。 原来当日迎春未入宫时，自幼亦系贾母教养。 后来添了宝玉，贾妃乃长姊，宝玉为幼弟，贾妃念母年将迈，始得此弟，是以独爱怜之。且同侍贾母，刻不相离。 那宝玉未入学之先，三四岁时，已得元妃口传教授了几本书，识了数千字在腹中。虽为姊弟，有如母子。 尤氏、凤姐等上来启道：“筵宴齐备，请贵妃游幸。” 元妃起身，命宝玉导引，遂同诸人步至园门前。 早见灯光之中，诸般罗列，进园先从“有凤来仪”、“红香绿玉”、“杏帘在望”、“蘅芷清芬”等处，登楼步阁，涉水缘山，眺览徘徊。 一处处铺陈华丽，一桩桩点缀新奇。 元妃极加奖赞，又劝：“以后不可太奢了，此皆过分。” 既而来至正殿，降谕免礼归坐，大开筵宴，贾母等在下相陪，尤氏、李纨、凤姐等捧羹把盏。 元妃乃命笔砚伺候，亲拂罗笺，择其喜者赐名。 因题其园之总名曰“大观园”，正殿匾额云“顾恩思义”，对联云：天地启宏慈，赤子苍生同感戴；古今垂旷典，九州万国被恩荣。 又改题：“有凤来仪”赐名“潇湘馆”。 “红香绿玉”改作“怡红快绿”，赐名“怡红院”。 “蘅芷清芬”赐名“蘅芜院”。 “杏帘在望”赐名“浣葛山庄”。 正楼曰“大观楼”。 东面飞楼曰“缀锦楼”。 西面叙楼曰“含芳阁”。 更有“蓼风轩”、“藕香榭”、“紫菱洲”、“荇叶渚”等名。 匾额有“梨花春雨”、“桐剪秋风”、“荻芦夜雪”等名。 又命旧有匾联不可摘去。 于是先题一绝句云： 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工夫筑始成。 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锡大观名。 题毕，向诸姐妹笑道：“我素乏捷才，且不长于呤咏，姐妹辈素所深知，今夜聊以塞责，不负斯景而已。 异日少暇，必补撰《大观园记》并《省亲颂》等文，以记今日之事。 妹等亦各题一匾一诗，随意发挥，不可为我微才所缚。 且知宝玉竟能题咏，一发可喜。 此中潇湘馆蘅芜院二处，我所极爱；次之怡红院浣葛山庄；此四大处，必得别有章句题咏方妙。 前所题之联虽佳，如今再各赋五言律一首，使我当面试过，方不负我自幼教授之苦心。” 而后又请元春点戏，众人作陪。 少时，太监跪启：“赐物俱齐，请验按例行赏。” 乃呈上略节。元妃从头看了无话，即命照此而行。太监下来，一一发放。 贾瑞看着赏赐自己的御制新书二部，宝墨二匣，金银盏各二只哭笑不得：这破玩意有用？ 众人谢恩已毕，执事太监启道：“时已丑正三刻，请驾回銮。” 元妃不由的满眼又滴下泪来，却又勉强笑着，拉了贾母王夫人的手不忍放，再四叮咛： “不须记挂，好生保养!如今天恩浩荡，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见面尽容易的，何必过悲? 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不可如此奢华糜费了。” 贾母等已哭的哽噎难言。 元妃虽不忍别，奈皇家规矩违错不得的，只得忍心上舆去了。 这里众人好容易将贾母劝住，及王夫人搀扶出园去了。 至此贾瑞心心念念的省亲大业告一段落，而然后头的赚钱大计才刚刚开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七十七章 永康帝游幸大观园（一） 却说元春回到宫中想起省亲诸多事来心里又喜又悲，也不顾时已四更，便命丫鬟抱琴研磨，亲拿了笔将众姊妹们所做的诗词并大观园各处对联匾额都录了下来。 意犹未尽，趁着兴头又铺开桃花纸果然写了一篇《省亲颂》和一篇《大观园记》，写完之后才安歇了。 永康帝也是挂念着元春省亲的事呢。 毕竟贾瑞曾经答应过他，若是给别人家盖省亲别院赚了银子可有他的提成呢！ 于是下了早朝永康帝就径直往凤藻宫去了。 宫女太监见永康帝一大早就来了都唬了一跳，忙跪下请安，告罪说元妃娘娘还在安歇，一面便要叫醒元春接驾。 永康帝却制止了宫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径直走了进去。 果然元春正睡在凤榻上，永康帝也未叫醒她，见桌上仍铺着纸，便拿起来看。 元春虽在辞赋上平平，这一颂一记却是亲身所见又有感而发。 《省亲颂》中皆是歌功颂德体沐皇恩之词，《大观园记》却将这一日的所见所闻记叙得极生动传神，再配上那几首诗词，更是活脱脱将大观园写活了。 永康帝只觉得身临其境却又有些懵圈：这大观楼怎么就和水晶宫一般？ 宫中也有桂花，怎么就没有元春写出来的这般动人？ 正看着，元春却听见有声音醒了过来。 见是永康帝站在那里忙下床要见礼： “臣妾不知万岁驾到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永康帝忙放开手中纸亲手将元春搀扶起来，看着佳人一副惺忪朝庸起的模样不由心生怜爱： “朕不过一时兴起来看看爱妃，倒是打扰了你的酣梦。昨日省亲可都尽兴么？” 元春道：“谢陛下隆恩准许臣妾省亲，看到家里都好，又能在一处宴饮说话叙家常，怎么不尽兴？ 臣妾做了《省亲颂》和《大观园记》各一篇，还请陛下御览。” 永康帝携着元春的手在榻上做了说道： “方才我已看过了，写得甚好。不过我却想听爱妃亲口对我说说。” 元春便将昨日省亲见闻又细说了一遍。 永康帝听了不免心里痒痒的，又想见识见识那水晶宫到底如何。 且已经大半年没有出宫去浪了，连青楼都不得去…… 遂又想起在莳花馆听到的那曲回娘家…… “爱妃说得着实有趣，连朕都想跟着你去逛逛了。 再过几天便是八月十五，等十六朕陪你一同回趟娘家可好？” “皇上？”元春傻了。 *** “啥玩意？皇上要来逛大观园？”贾瑞也傻了。 “没错。方才戴公公亲来传的口谕，八月十六日便来……” 贾政的脸上又是惶恐又是受宠若惊。 贾瑞心中一万头神兽奔涌而过： 永康帝这老家伙也四十多岁的人了，你说你当着皇上就不能靠谱点吗？ 哪儿有皇商跟着妃子回娘家看老丈母娘的道理？ 永康帝真乃古今第一神兽皇帝也！ 不过再想想似乎省亲也是以前没有过的事，倒是皇上去大臣家里吃席会被传为一段佳话。 对呀！看看我们家修的园子，连皇上都跑来逛了，这特么是何等殊荣？ 贾瑞一拍脑门：本来还想着给永康帝盖御书房顺便替自己的施工队做做广告呢，这回可好，永康帝直接成大观园的代言人了！ 这一说出去是多大的影响力？ 再想想正在动工的御书房，贾瑞隐隐觉得有些肉疼： 早知道永康帝会来大观园还盖什么御书房啊？给你盖个茅厕就不错了！ “瑞儿，依你看，到底怎么着？” 看着贾瑞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笑逐颜开贾政也没底了。 “啊？怎么着？还能怎么着？安排啊！” 贾瑞一拍大腿把贾政吓了一跳： “那老货要来咱还敢不接待？ 咳咳陛下要来游幸，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必须要好好接待啊！” “这个自然，难不成还敢抗旨么？我的意思是，咱们还要准备些什么？” 贾瑞道：“什么也不准备！上回元春来用什么这次找出来接着用！” 贾政明显有些犹豫：“只怕不妥吧？那可是圣上，是不是应该再隆重一些？” 贾瑞道：“不是说了么？ 皇上是听大姐说家里如何如何好玩才想来浪一圈的，他不就是想看看大姐看到的模样？ 弄成别样了反而不好。 放心，我了解他，就这么办，保准他满意。” 贾政沉吟了半晌才说道： “也罢，就按你说的办，瑞儿，你可要多费心……” “哎呀，我怎么突然就头晕了……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不行了不行了，老爷恕罪，我得回去躺着了……” 贾瑞站起身来就要开溜。 贾政无语，好在有上次元春省亲的规制，一切照旧就可以了，有没有贾瑞倒是无所谓。 “对了，戴公公还说了，陛下说想在那天听到嫣然姑娘献唱……” “知道了……这可是大事！ 我得赶紧写首庆贺中秋佳节的曲子出来，然后抓紧让嫣然排练熟了好给皇上唱啊！” 贾瑞终于找到了可以偷懒的接口了。 “这……好吧！”贾政无法回绝这个正当理由了。 贾瑞这才溜了出去，嘴上还悄悄骂了一句：“这个老色批……” *** 贾府上下又陷入了比前些天更疯狂的筹备之中，阖府上下都忙忙碌碌的。 许多东西都是现成的，贾瑞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他也懒得管。 “二爷，西府里都忙成那样了，你成日也不去露个面，合适吗？” 尤氏看着贾瑞又在外头浪了一天到晚上才醉醺醺的回来忍不住问道。 “嗨，有那么多人忙活我还跟着填什么乱啊~ 嘿嘿，芷儿今日用的什么香粉？这香气着实勾人……” 贾瑞见无人在旁又不安分起来。 “二爷……” 几日不知肉味的尤氏哪里禁得住贾瑞一双巧手的撩拨，不禁软倒在贾瑞怀中。 云收雨住，尤氏用脸颊轻轻摩擦着贾瑞的胸口娇嗔道： “二爷这阵子又忙什么？也不来看我了，可是腻烦我了？” 贾瑞冷笑一声：“哪儿啊？我是怕了，隔墙有耳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七十八章 永康帝游幸大观园（二） 尤氏忙问是怎么了，贾瑞撇撇嘴道： “你那好妹子，跟你一样，学会了听墙根子了！还不知要怎么要挟我呢。” 尤氏唬了一跳：“二姐儿并不是那种人啊……” “三妹妹。”贾瑞纠正道。 尤氏蹙眉道：“这小妮子要挟制你？还真亏了二爷当初让我将他们留在府里……” 贾瑞道：“倒也没说要挟制，不过那天话里话外有些意思。 横竖这些天也没什么话传出去，想是她也未往外传。 等着吧，若她有什么要的横竖会来找我的。” 尤氏听了心里怏怏的，自己帮不上贾瑞什么忙，倒是这个妹妹出来生是非。 贾瑞也看出尤氏不快，在她雪股上拍了拍： “不说这个了，有个正事。皇上来的时候，你和可卿就在这边猫着吧，别去那边了。” 尤氏不由好奇道：“怎么呢？正是忙的时候，怎么好都躲清闲？ 且常听凤丫头说，当初太上皇南巡的时候她家里接驾如何风光，如今咱家也有了这机会，怎么不开开眼去？” 贾瑞道：“皇上是个老色批，你们俩水桃儿一样的人儿，万一让他看见了抢了我的去怎么好？” 尤氏听了这话噗嗤一笑： “可卿确实是难得的人儿，我这人老珠黄的老货除了二爷谁能看得上？ 皇上倒来跟你抢寡妇？” 贾瑞嘿嘿淫笑道：“哪儿黄了？又哪儿老了？等我好好看看？” 忙碌中已是八月十五，贾府上下无不翘首以待明日御驾亲临。 贾瑞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彩排完了新曲，带着嫣然来到大观园。 对于这个贾瑞一手扶起来的誉满神京、甚至可以说全大乾皆知的当红名妓，众人无不好奇。 可碍着人家是来给皇上献唱的，又不好造次。 独惜春是不管的，直接找到贾瑞：“哥哥，我想认识认识嫣然姐姐！” 贾瑞笑着拍了拍惜春的头：“这好说，不过今日不得空了。等皇上走了之后我介绍你们认识。” 才哄走了惜春，又有黛玉来了。 说了些闲话见黛玉一副不好张口的模样贾瑞笑道：“小丫头，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了。 是不是你也想见见嫣然？那都不是事儿，等过了明日我安排就是了。” 黛玉有些腼腆道：“我倒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贾瑞道：“那是为什么？说就完了。” “那个……二哥哥能不能跟皇上说说，等他和贵妃娘娘游幸完了之后仍恩准我们住进去？ 若是花费这么多功夫修的园子就这么封着了，岂不可惜……” 黛玉声音细若蚊呐。 虽无明文规定皇上去过的地方就不许别人住了，可昔日太上皇巡幸江南所住的地方大多都被封存起来了，没有几个人敢住进去，唯恐被扣上一顶僭越的大帽子。 这次来求贾瑞也不是黛玉自己的主意，而是被宝玉缠磨得实在不耐烦才来的。 “我当是什么事，原来为这个。 没问题，林妹妹开口了我还能说不么？只等着搬家住新房子就是了。” 贾瑞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他才不管什么僭越逾制呢，废了这么多功夫才盖起来你丫来逛一圈就不让人住了？哪儿有这种道理？ 他还想着在大观园和妹子们愉快的玩耍呢！ 黛玉见贾瑞答应得如此痛快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二哥哥，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若是为难就算了。 不过是个园子罢了，不住又能怎样？” “哦，确实有些为难~既然林妹妹这么说，那就算了吧……” “你……”黛玉差点没被噎死。 贾瑞却是一脸坏笑：“嘿嘿，哥逗你玩。 放心吧，不会让我的小林子失望的。潇湘馆定然给你留着。” *** 八月十六日，大乾永康帝携元妃出宫幸贾府省亲别墅。 御撵辇进了大观园，贾母等有品级的诰命以及贾赦贾政贾瑞等迎驾不消细说。 永康帝和元春在众人陪同下细细游览了一回大观园，果然见其中景致同元春所说的不差。 这让常年身居宫中早就看腻了御花园中各处景致的永康帝兴致盎然，竟将贾瑞招致身旁不时问这问那。 贾政等人跟在后头见贾瑞在皇上跟前毫无胆怯之色，反而谈笑风生，永康帝似乎也并不以为不敬，才知道贾瑞原来真的是如此受恩宠。 等见了三层高，都是超大落地玻璃窗装点的大观楼后永康帝终于知道为何元春称之为水晶宫了，简直太特么敞亮了！ 里外细看了一回，永康帝在临时的龙椅上坐了：“贾瑞，朕的御书房……” “安排！安排！” 贾瑞忙说道： “陛下就请好吧，正在紧锣密鼓的建着呢。 您只管放心，绝对比这座大观楼更宽敞明亮！ 这样陛下才能在里头心情愉悦的批阅奏折料理国事不是？” 永康帝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 宴席也在大观楼中，看了两出戏又听嫣然唱了几曲，永康帝龙心大悦。 一旁的贾瑞趁机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永康帝以为这小子又要什么好处，便问道：“何事？” 贾瑞道：“是这么回事，陛下也看了，我这园子修得不错，是吧？” “哼，岂止是不错？比朕的御花园也不差了。”永康帝语调里酸溜溜的。 “嘿嘿，这不也是为了给别人打个样吗？要不咱日后怎么能……您说是吧？” 贾瑞悄悄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永康帝道：“朕又没有怪罪于你！到底有什么事说来！” 贾瑞嘿嘿一笑：“是这么回事，日后我想让家里一众姊妹们搬进院子来住。 当然，这座大观楼肯定是不敢住的，就给您留着，您要来随时欢迎，您看……” “就这事？朕不过是一时兴起来逛逛，自然不能鸠占鹊巢。 你们只管住，不必忌讳这些。不过……” 贾瑞肝儿一颤：这老小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永康帝看着贾瑞的表情也是一笑：“不过朕许久没听到爱卿唱曲了，今日何不给朕唱上一首？” “额……不是事儿！把我的洋琵琶拿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七十九章 永康帝游幸大观园（三） 看着贾瑞丝毫没有感恩戴德的样子，甚至永康帝都会跟这小子开玩笑，屋内众人再度感叹：这家伙还真是圣眷深隆啊！ 永康帝自然不能像元春省亲那般逗留到半夜才回宫，吃了几杯酒又听贾瑞唱了几曲便要摆驾回宫了。 赏赐贾府上下人等各种玩物，临行前还很大方的御笔提了大观园匾额一副。 贾府上下人都无不受宠若惊，唯独贾瑞嗤之以鼻： 你就不能赏赐点实在的东西？ 这一天下来连吃带喝的，就写这么仨字，忒抠门了！ 终于送走了永康帝，贾府上下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同时也都在兴奋的议论着今日皇上游幸的事，贾瑞的恩宠自然就成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话头。 贾母贾政等人都已身心俱疲，说了些善后的话，着几个管家收拾园子，又让贾琏拿着永康帝的御笔往外头去找最好的工匠刻成匾额，都各自回房歇着去了。 贾琏长出一口气：“可算是熬过去了，这些天来可累死我了。” “谁说不是呢！可也累死我了，我得好好歇歇了。二哥，这里你照看着吧……” 贾瑞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差不多痊愈的肩膀。 贾琏笑道：“你还累？成日只说在编新曲，躲在那温柔乡里不出来当我不知道么？ 二弟的才艺，写首曲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 贾瑞也笑道：“二哥哥这话不通。一首曲子哪儿是那么好做的？ 这事儿得讲灵感，懂不懂？反正我就是累了，嘿嘿嘿……” 贾琏道：“罢罢罢，这些小事还真能劳烦你在这里看着？ 有二哥在呢，你只管快活你的去吧！ 这些天我也是忙糟糟的不得空，明儿就去日昌晟贷款回来给你。” “好，二哥费心了。”贾瑞会心一笑。 在扬州采买的那些东西都是贾琏经手的，这回报账贾瑞暗中让贾琏加了一笔给贾母，十两银子的丫头直接变成了二十五两，诸如此类。 贾琏也知道贾瑞是个大方的，自然少不了给他些好处。他也急着等吃回扣呢，故而上心。 见贾瑞要走，贾琏又笑嘻嘻的问道： “二弟，哥哥还有件事要问你，不知当不当问？” “啊？问吧，没有二哥不能问的，只有我不回答的。” 贾瑞依旧是招牌式的无赖回答。 贾琏小声道：“二弟，你真是自己掏腰包给皇上修建御书房啊？” 贾瑞笑道：“这还能有假么？今儿你不听皇上还问来着？ 我胆子再大也不敢顶个欺君之罪啊！ 我不自己掏腰包，难道你要帮我掏么？” 贾琏道：“按理说你这也是为了咱全家去讨好皇上，哥哥倒是替你鸣不平，这银子实在应该公中出才是道理。 只是看老太太和老爷们根本避而不谈，想是不准备给你补贴了……” 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贾琏其实也不愿意公中掏钱，他巴不得连大观园的银子都由贾瑞自己出了呢。 可他知道贾瑞有本事，这种嘴上说两句话就能讨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而且他总觉得贾瑞给皇上造御书房动机没那么单纯。 贾瑞倒也不在乎这个，他本来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让永康帝给他的施工队代言做个活广告。 而且，不过一些水泥砖头破玻璃，能值几个钱？ 正说着，听得外头有人说：“瑞二哥在这里么？” 贾瑞贾琏两个正在说话，却见宝玉同黛玉宝钗三春走了进来，二人都止住话头。 “瑞二哥琏二哥安。”众人给二人请安。 “安，你们不玩儿去，跑到这里做什么？” 宝玉笑道：“我们这不是来谢谢瑞二哥在皇上跟前说话，准许我们进园子里去住么？” 贾瑞道：“不过点子小事，值当什么？ 不过这种事儿以后你直接跟二哥说就是了，何苦又让林妹妹跑一趟？” 宝玉一脸尴尬：“也不是我一个人要住的，姐妹们都想着呢，不过都不好意思张口罢了。 林妹妹不是和二哥熟络吗……” 贾瑞道：“自己要住哪一处随便选吧，想来你们心里都有数的。 不过凸碧山庄是给我自己留着的，凹晶馆也有人了。” 宝玉忙问道：“谁住凹晶馆？” “秦氏。” 宝玉听可卿也要往园子里去住心中大喜： “我说是谁，原来是她。 凹晶馆就在凸碧山庄怀抱之中，又近水，静且雅致，正合适她住呢。 却不知尤大嫂子的两个妹子可进园子来住？若是能进来就更好了。” 黛玉听了这话不由得白了宝玉一眼，宝钗则是看向别处假装没听见。 贾瑞心说你小子想得还真美，只要是漂亮的恨不得都拉进来才好呢。 虽然知道宝玉并非是想那种男女之事，还是忍不住要挤兑两句： “珍大哥还有几房小妾没有出去，是不是也该请进来？” “你是说偕鸾佩凤她们？若是能进来也是极好的，人多岂不热闹么？” 宝玉想都不想，一脚踏进贾瑞挖的坑里。 说完了也觉得不对了，大观园里住进去的都是他们这些公子小姐。 尤二姐尤三姐两个好歹是尤氏的妹妹，总算亲戚，又是没出阁的小姐，住在一起或许勉强说得过去。 哪儿有让死了的大哥的小妾进来住的道理？ 妾不过是略高等的奴才罢了。 再看看黛玉宝钗等人都用异样眼神看着他，正不知如何开解，却有小丫鬟来报： “瑞二爷，嫣然姑娘让我来传个话，说要回去了，好叫二爷知道。” 宝玉听了当时就要让贾瑞带着他一起去见一见这个绝代佳人，可想起方才的失态，又住了嘴，左右看看，好在众人都装没看见。 其实众人也都对嫣然这位传奇歌姬极为好奇，尤其是这次亲看了她献唱后。 可嫣然再怎么有名气也不过是个乐户，和她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公候之女还是不同的，谁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贾瑞也觉得让这么多人呼啦啦去看嫣然有些不礼貌，毕竟人家是个大活人，不是动物。 所以他只装着没看见众人期待的小眼神，招招手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八十章 投怀送抱三姐献计（一） 众人无不惋惜。 其中最想会一会嫣然的便是宝钗了。 她早在银行开业的时候就过嫣然如何有倾城的貌天籁的嗓音，也隐隐听得出贾瑞同嫣然亲密不同一般。 今日贾瑞嫣然两个在台上深情对唱一曲《传奇》更是将二人之间的暧昧毫不遮掩的表现出来。 那种眉眼间的传递和配合的默契，说两个人没点什么事鬼才相信！ 不过宝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男权社会，爷们在外头吃酒聚会都会找几个唱粉头的陪酒助兴，这本是常情，哪个大户人家不是这样？ 况且嫣然是淸倌儿，又不是勾栏里头卖身的窑姐儿，是能进宫给皇上唱曲的名妓，身份自是不同。 贾瑞又深韵音律，自古知音难觅，嫣然可谓是贾瑞一手捧红的，宝钗只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儿才是贾瑞的知音…… “宝玉，你怎么不让瑞二哥带你一起去送送嫣然姑娘？” 看和宝玉痴痴地看着贾瑞的背影黛玉揶揄道。 “我……我又不认识她，去送什么？”宝玉口是心非道。 探春听得黛玉奚落自己的二哥哥忙说道： “我倒是想结识结识这位才女呢。 平日里咱们只知道诗词是好的，今日听了这一场才知道，原来曲也可以这般动人。 难怪元春大姐凭着几首曲子就能得圣宠。” 宝玉也忙顺坡下驴道： “只听说过瑞二哥会写曲子，没想到唱起来也是个能的！ 偏他还会弹那西洋琵琶琴，实在让人刮目相看了。” 探春道：“既通音律，自然懂得乐器了。 自己写出的曲子，难不成还不会唱么？ 只是咱们这十几年都白认识瑞二哥了，可见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不过再说回来，瑞二哥也不肯给我们唱也是有的，不然怎么都没听过他唱呢？ 这回还得是皇上金口玉言他才肯唱。” 黛玉颇有些凡尔赛的说道： “在扬州城的时候我倒是常听他唱的，弹琴倒是头一次见。” 众人一听这话都来了兴趣：“他也是唱得这些么？” “可有什么别的曲子？” “有佳句没有？” 黛玉想起贾瑞嬉皮笑脸的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又想起那句： “你清新脱俗的样子好像永远不会拉屎”不由得脸上一红。 “不过是他给扬州一个青楼的姐儿写过一首曲子，叫《白露》。我听过。 这曲子还卖了黄金千两呢，在扬州城传为一段佳话，几乎无人不知的。” 黛玉随后又补充道，她自然也不好意思跟众人说贾瑞给她写个首歌，还带着她逛青楼来着。 众人听了八卦心更重了：难道贾瑞在扬州还有段才子佳人的佳话么？ “林妹妹，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宝玉忍不住问道： “到底是怎么着，你倒是跟我们说说？” 其他人也缠着要听，纷纷央求黛玉细讲讲。 宝钗则是看到了方才黛玉脸上的一抹红晕，猜想定然不会只是给一个歌姬写了一首曲，定然有别的事情黛玉没说的。 也不知贾瑞往扬州去了半年都做了些什么，一回来就这般护着黛玉了。 黛玉也不再是以往孤冷的性子，对贾瑞信赖有加，说起他来言语间透漏出来的也是一股子亲近。 不知为何，宝钗的心里竟有几分不自在…… 宁国府后宅。 才安慰完寡嫂的贾瑞并不是往昔那般潇洒，而是像个小贼一般蹑手蹑脚的溜了出来。 “哎呦呦，这是哪儿来的馋嘴猫儿，又去谁屋里偷嘴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桂树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我偷你妹了？偷你妈了？”贾瑞暴怒了。 本来贾珍贾蓉都没了，他是宁国府说一不二的了，如今又要像做贼一样防着个偷窥狂！ 更可恨的是还防不胜防…… 最为可恨的是尤氏知道三姐知道了他们的事后再也放不开了。 不像往常那边银声朗语不断，也不再那么会曲意迎合，而且常常是一完事就把贾瑞撵走。 这一切都让贾瑞觉得很扫兴！ 三姐却咯咯一笑：“我老娘年纪太大了些，怕二爷看不上。 我也没个妹妹。不过偷了我姐姐倒是真的。” “我……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就为听听音儿？有那么大瘾吗！ 要不要我买一根角先生（有纯洁的小伙伴自行百度吧。）？ 这特么都过了八月十五了，你大晚上听墙根也不怕冻死？” 贾瑞吼道。 “呵呵呵，喊啊，你接着喊啊？再大点声！ 你把全府的人都喊起来才好看呢，到时候看你还能遮掩得住吗？ 要不要我帮你喊？” “我……”贾瑞怎么觉得这些话如此耳熟？ 想起来了，当初贾珍在天香楼要爬灰的时候自己不就是这么笑着跟贾珍说的吗？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 “我特么又没光腚！来人了又能怎么样？” “是呢，可这三更半夜的，二爷不在自己屋里，怎么跑到后宅来了？ 也不打灯笼，也不带个人跟着？” “我特么逮耗子，你管得着吗！” 正这时却听见不远处穿堂里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想是有巡夜的婆子听到二人吵闹过来探视了。 贾瑞不及多想，拽着尤三姐钻进了一旁的西厢房里。 三姐倒也不吵闹，由着他拉进去又掩了房门，只借着昏昏月色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瑞。 等查夜的婆子走过去了贾瑞才摸出火镰点燃了桌上的灯。 “三妹妹，你究竟想要什么只管说吧。我也没欺负你姐姐，我是真对她好。” “哼哼，真对她好？那蓉哥儿媳妇呢？ 她对你可是真没得说，你躺在床上昏着的时候几乎不出屋子，没日没夜的守着你呢。 看那架势，只怕你若死了她也不能活。” 贾瑞不耐烦的挥手打断： “她们都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他们好，不劳你费心。 说罢，到底要什么才能堵住你的嘴？ 银子？房子？田产？只要别太过分，我都能答应。” 三姐冷笑一声，白了贾瑞一眼： “怎么，在二爷心里头我就是那么个没眼界的？这些东西就打发了不成？” “你到底要怎么着，你倒是说说。” 不知三姐想要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八十一章 投怀送抱三姐献计（二） 贾瑞实在不知尤三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姐道：“我且问你，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大姐姐好，对蓉儿媳妇也好，可是真心的？” 贾瑞道：“自然是真心的，我骗你这个做什么？” 三姐听了点点头又问道：“那我再问你，往后你又让她们两个怎么处？ 她们一个是守了寡的，一个是爷们不知哪儿去了的，或许可以不嫁人，就这么守着。 你呢？难不成你也一辈子不娶么？” “我……”贾瑞一时语塞。 这个问题其实也一直困扰着他。 从当初单纯的想救可卿，甚至带着她私奔，到后来阴差阳错宁国府死全家自己成了宁府当家人，又和尤氏好上了，和凤姐有染。 如今又有这些产业和生意，再想带着谁走已经是不可能了。 可尤氏和可卿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嫂子，一个是侄儿媳妇，自己又不能给她们一个名分，难不成就这么一直偷偷摸摸下去？ “怎么，也没话说了？”见贾瑞无言尤三姐又问道。 “这会子说这个，难道你有什么法子？”贾瑞反问道。 “哼哼，我自然有法子，不然我问你这些？”尤三姐脸上有一抹得意。 贾瑞一愣，她能有什么法子？ 而且，现在不是尤三姐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他在和她谈条件吗？怎么又说起这个来？ “洗耳恭听。” 三姐儿媚媚的白了贾瑞一眼，有些扭捏的低头说道： “这也简单，只要二爷娶了我为妻不就完了？” 贾瑞张着嘴当场石化——这是什么逻辑？ 三姐见了噗嗤一笑，略带羞涩道：“俗语说家丑不可外扬！ 二爷娶了我，咱们就是一家子两口子，我定然把你和她们两个的是埋在心里了。 我也知道二爷是个做大事的人，又是个懂得疼人的风流人物儿，我也不指望独自一人就霸占了你。 往后只要二爷对我好，我也不管你们的事，随你一辈子对她们好我也不吃醋。” 贾瑞的石化又加深了一层：这又是什么操作？还有逼着别人娶自己的？ 倘或放在后世，自己也算是个钻石王老五了，有人主动投怀送抱不新鲜，可这是红楼的世界啊！ 讲三从四德，守妇道！嫁人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尤三姐这做法实在是有点惊世骇俗了吧！ 她图什么？图自己的钱？图宁国府的家业？图自己好色？还是图自己不洗澡？ 不对，自己爱洗澡…… “二爷怎么说？”尤三姐依旧是一副羞答答等他回答的模样。 “我……你找个好男人嫁了他不香吗？ 你只管找自己喜欢的，我给你说媒去！ 到时候再给你准备一份嫁妆，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哎!哎！柳湘莲！柳二郎怎么样？ 我跟他熟！他可是有才有貌的，你不喜欢？” 贾瑞突然想起柳湘莲来。 原著中尤三姐不是许下誓来，非柳湘莲不嫁吗？ 三姐冷笑道：“那个会唱戏的？我跟他又没见过几次，嫁给他做什么？ 我只觉得二爷才是好男人呢！ 怎么，难道是二爷看不上我么？ 是嫌我小门小户，还是因我生得没有蓉儿媳妇那边袅娜可人？ 还是嫌我年轻，不如大姐温柔体贴懂得疼人？” 说着尤三姐往前走了一步，挺了挺酥凶。 贾瑞突然觉得自己被调戏了……到底他么的谁才是无赖？ 自打穿越过来，自己无非就是把可卿给骗到手了么？ 后来却被尤氏给反勾引了，被凤姐给推倒了，如今又被尤三姐打上门来！ 当初的人设呢？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人！ “嘿嘿嘿，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好人？” 贾瑞色眯眯的盯着尤三姐的玉峰舔了舔嘴唇。 “你也不用做出这种情况样来唬人，谁说好人就不能是好色的了？” 尤三姐满不在乎。 “我……”贾瑞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嘿嘿，既然你说不吃醋，那我索性就跟你明说了吧，我早就馋你身子了。 打头一回见你就馋~看你这水嫩多汁儿的小模样，只恨不得一口吃了你。 我不但馋你，还馋二姐儿，到时候你们姊妹三个我可都要！ 一家人吗，最要紧的是整整齐齐……” “哼哼，只要你有那本事，随你折腾去。” “玛德！” 贾瑞再一次恼羞成怒，一把掐住了三姐儿的腰肢。 “二爷……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提前验验货！” （验货过程详询当地经销商） “呼~” 三姐儿长出一口气：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何大姐叫得跟之猫儿似的了。原来二爷果然是好手段。” “哼，后悔了吧？现在后悔还不晚呢。”贾瑞冷笑一声。 “后悔？后悔什么？”三姐睁开眼看着贾瑞肩上的伤疤： “二爷，是不是过了你的孝期就娶我进门儿？ 哎，你说要不要先跟我娘和大姐把这事给定下来？” “定下来？定什么？”贾瑞一脸懵圈。 “自然是我们的婚事啊……”三姐在贾瑞胸口轻捶了一下。 “啥婚事？我啥时候答应你了？我记得没有吧？我只说要验验货，说要娶你了？” 贾瑞无辜的样子像极了老痞子。 “你……你怎么这么无赖！” “你才知道？晚了！” 永康帝游幸大观园，同贾妃一起回娘家的事成为了神京街头巷尾人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从皇家出行的排场到大观园的秀美，从嫣然的新曲到大观园中好一片桂花林使得永康帝流连忘返。 还有那座水晶雕刻成的大观楼，乃至皇上亲笔题写的匾额，甚至天家对贾府的赏赐都被人反复传说，好像那些人亲眼见了一般生动。 不止是民间，一次朝会上，永康帝也曾提及贾府孝敬的新御书房不但宽敞明亮，且隔音又好，这种玻璃加水泥的建筑才符合皇家气质！ 话里话外的意思，省亲别墅就该按着这个标准来！ 而宁国府里贾瑞却有点坐不住了。 他最近让贾芸等人购置了那么多土地，囤积了那么多建材，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找上门来让他帮着盖园子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八十二章 管闲事贾瑞配姻缘（一） “甄绪！” “彪哥，您有什么指示？” “告诉于四，让他们接着给我散布谣言去，就说皇上说了，不是咱们家盖的园子他不去！” “得嘞！”甄绪答应一声出去了。 正发愁，门上有人来报： “二爷，外头有个人求见呢，说是督察院右都御史吴大人府里的管家。” 贾瑞听了这话心里一喜：可算是来了！ 宫里几个贵人的家眷若是再不找他盖园子他就该上门去推销了。 可上赶着的不是买卖，贾瑞还是想等他们上门来求自己，这样也好让自己手中的大棒挥动得更虎虎生风，要价的时候才能狠敲一棒子。 “让他进来，在前院书房里等着！” 架子还是要摆一摆的，毕竟来的不过是个管家。 磨蹭了一会儿，贾瑞才背着手迈着鸭子步踱到前书房。 书房里赖升和一旁一个矮胖管家打扮的人忙站起身来。 赖升毕恭毕敬的施礼道：“二爷，这位是吴御史府里的大管家吴大能。” 贾瑞稳稳的在太师椅上坐了，又接过小丫鬟递上的茶吃了一口才说道： “哦，是吴管家，坐吧。不知老管家今日来寒舍有何贵干？” 吴大能也忙施礼陪笑道： “请大将军安！我家老爷久仰将军威名，只恨没有机会结交。 今日特让我来递上名帖，希望哪天将军得空了可以一叙。” “好说好说，我也仰慕吴大人清名久了。” 贾瑞接了名帖略看了看说道。 寒暄两句吴大能又道：“也不敢瞒着将军，我们老爷有件事相求。 本是想上门造访的，怎奈公务繁冗总不得闲，故而使我先来走动走动。” “嗯，什么事只管说吧。” 贾瑞不想同一个管家攀什么交情。 吴大能陪笑拱手道： “按理说，头一次登门本不该张口，可求别人又不顶用，只能厚着脸求将军了。 这不是皇室隆恩准许贵人省亲么？ 我们老爷也想盖个园子将吴贵妃娘娘接回家里走一走。” 贾瑞点点头：“原来是为这个，知道了，自然是要帮忙的。” 吴大能喜道：“小人先代我们老爷谢谢将军大人了！ 也不用别的，只求将军将长乐坊那一片地转给我们老爷就是帮了大忙了。” “长乐坊？买地？只要一片地就行吗？” 贾瑞听了当时就不爽了。 “是，还请贾将军行个方便。至于这价格么……” 不等他说完，贾瑞直接挥手道： “你家老爷就没听说我这边盖的大观园颇受天子赞扬？ 他若想盖别院，我现在手下的工人都是闲着的，可以帮他一把，定然保证给吴大人盖出个体面的园子，让你家也将省亲办得风风光光的。” 吴大能道：“将军的好意心领了。 实不相瞒，我们老爷也准备好了图样工人，只差一块地就够了。” 贾瑞为了这事筹划了这么长时间，他可不是想单纯的卖卖地皮赚点差价的！ 卖地皮能赚多少钱？他是要做房地产开发的！ “回去告诉你们老爷，那块地皮我留着还有别的用处，实在抱歉了，让他再相看别的地方把。” “这……不知将军有何用处？小的回去也好跟我老爷说话。” “有何用处？” 贾瑞笑了笑： “回去告诉御史大人，我要在那里盖一座全神京最大的公共厕所。” “那……还有一块地，在兴宁坊约有二百亩上下，是几户人家的，都已谈妥要卖与我家，唯独中间那十来亩地才听说也是被将军的家人买了去。 敢问这二亩地能否请将军通融一声转给我们？” “那里啊，那里我要弄一片坟地！” 贾瑞端起茶来做了个送客的动作。 赖升客气的朝吴大能一笑将手一摆：“吴管家，请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大宁坊，吴府。 督察院右都御史吴存业听了管家吴大能一番添油加醋的转述后将桌子拍得啪啪作响——这个贾瑞，欺人太甚！ 前脚才相看好了的地盘，第二天保准就被贾瑞的人买了去！ 更可恨的是属于几家子的地，一家家谈下来人家都愿意卖了，唯独谈到中间那一家又被贾瑞捷足先登了！ 还说什么要盖厕所？弄坟地？这不明摆着恶心人吗？ “老爷，贾瑞那厮的意思是要买他的地，用他的工人来做就可以了……” 吴大能小声说道。 “胡说！偏不用！我就不信了，神京之大，他还能把地全买了不成？” 吴存业的小手继续啪啪的拍着桌子。 “这……”吴大能一脸为难。 这段时间他为了买地可是几乎跑断了老腰。 贾瑞的三虎帮人多消息又灵通，只要吴府里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人盯上。 “老爷，如今已是秋天了。倘若再不动工，只怕来年春天也不能迎接娘娘回家省亲啊……” 吴存业听了这话心中更气，抄起桌上的一本《三十六计》就在吴大能脑袋上一顿抽打： “我还不知道？我养着你们这群没用的奴才做什么的？只让你天天吃肉喝酒？ 赶紧给我想办法！想办法！想办法！！” 本来他想着要在省亲的事上大出一次风头的。 永康帝的皇后前年薨了之后，皇后之位一直悬空呢，一早就成了皇贵妃的吴贵妃自然是皇后的最有力竞争者。 这会子又冒出来个贾妃本已经让吴存业很不爽了，偏偏贾府对于省亲一事似乎早有准备一般，圣旨颁布下来不到一个月园子就修好了！ 更让人咋舌的是连皇上都亲自跑去逛了一圈，这是多大的荣光？ 吴家已经落后贾家一大步了，可再不能落后于其他嫔妃家里了！ 许是被三十六计敲打得智商疯长，吴大能突然道： “老爷，小人有个主意了，不知使得使不得……” “有主意还不快说！”吴存业丢下被打烂的《三十六计》。 “老爷，盖园子也不一定非得方方正正的啊，贾家的大观园也不是正方形的占地……” 吴大能拿过神京舆图在桌上铺开了，在兴宁坊画了一个l形。 l形的拐弯处，正好是贾瑞口中的坟地……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八十三章 管闲事贾瑞配姻缘（二） 宁国府花厅。 “哈？吴存业这老扣门真要自己修园子？” 听了倪二的汇报贾瑞不由得乐了。 “二叔，都是侄儿办事不利，没能将那一片地多买几块下来……” 贾芸一脸愧色。 贾瑞摆摆手道：“没事没事，芸儿已经做得够好了。 如此短的时间买了这么多地进来，也难为你了。” 贾芸听贾瑞夸奖不由心下欢喜，嘴上却说道： “多亏了小红那丫头呢！是她提醒我周瑞家里开着牙行（中介）呢。 多亏了周瑞，着实省了许多口舌，少跑了不少冤枉路。” 贾瑞点点头笑着问道：“小红那丫头怎么样？” 贾芸听了忙说道：“口齿清楚脑子也灵，办事从不拖拉！ 难怪二叔当初说她是个能的，可见二叔有慧眼了。” 贾瑞问道：“我是问你看着怎么样？还和二叔打马虎眼么？ 你也二十岁的人了，还总这么单着也不是事儿，五嫂子就不急着抱孙子？” 贾芸脸上一红，腼腆笑道：“给二叔办事才是正经，哪里顾得上这些？” “顾不上啊，那行吧，就别耽误人家姑娘了。 回头我跟林之孝说说，把小红许给葛虎得了！” 一旁站着的葛虎听了憨憨一笑： “彪哥也忒体贴了，就怕人家嫌我没念过书，脑子又笨……” “必须嫌！” 贾芸忙说道： “二叔说得是，我娘昨儿还念叨着想抱孙子呢！ 二叔既然说小红妥当，那就请二叔做主！” 倪二在一旁打趣道： “好家伙，方才还说替彪哥办事要紧，这会子又急着入洞房了！ 可见芸哥儿也学坏了，是个口是心非的了！” 贾芸对倪二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老二！你丫再**信不信这个月的月钱我扣下你的？” 正说笑，却见小红走了进来笑道： “哎哟，小芸大爷今儿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众人见了都闭了嘴。 贾瑞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小红福了一礼：“回二爷，秦女乃女乃说了，这些天和西府里采买花销的账目已经摘干净了，让二爷得空看看对不对。 秦女乃女乃还说，老太太和西府里的女乃女乃说那边说园子里人少太冷清了，伺候宝玉的人不够。 女乃女乃问爷是再新买人呢，还是从家生子里挑些模样好的进去。 大女乃女乃也让我带个话给二爷，说昨儿琏二女乃女乃昨儿让平儿姑娘来问咱们这边爷和女乃女乃们好。 让人来找二爷有话说，二爷若是什么时候得空了去看看吧。” 贾瑞揉了揉额头：“先别管那么多女乃女乃爷爷的了，小红，我问你个事儿。” 小红一笑：“爷吩咐。” “你觉得你小芸大爷如何？” 小红不知贾瑞为何有此一问，扭头看贾芸正有些扭捏的低头不敢看这边，笑道： “小芸大爷是二爷一手**出来的，还能有差么？” “把你许给芸哥儿你愿意么？若是嫌他老了就直说哈。”贾瑞呵呵笑道。 贾芸马上又紧张起来。 小红也是一改往日爽利难得漏出腼腆之色： “我是府里家生子，这等事自然是听主子们的安排，我哪里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虽是这么说，那模样却是一百个乐意写在脸上。 贾瑞见了便道：“好了，那就这么定了。 芸儿，回头你跟你娘说一声，若是她也没意见呢，我改天得空就带着礼去找林之孝了。” “哎！”贾芸巴不得的答应一声。 “二爷，若是没别的话，我就先下去了……”小红道。 “哎，且等等再去，我还有话说！” 贾瑞叫住了小红，正色对两人说道： “我是觉得你们般配才给你们牵线搭桥的，可别辜负了我一片心意。 小红是个要强的，芸儿你往后不可有了家室就忘了正经差事！ 小红，你也是个利索的不做作的，结了婚也别学着那些没用的婆娘只在屋里头带孩子做针织，还得给我当差！ 你们两个可都是我手下得用的人，若是以后不好好干了我是不依你们的。” 二人见贾瑞说得正色也都不顾的羞了，双双跪下磕头答应。 贾瑞才挥挥手道： “小红下去忙你的吧，方才你说的那些事我知道了，一会儿我进去跟你女乃女乃们说。” 小红退下，贾瑞挠了挠头皮：“方才说到哪儿了？” 葛虎忙说道：“说道彪哥要将小红姑娘许给我。” “滚！”贾瑞笑骂了一句： “往后小红可是你弟妹了，不敢再说这些。 哦，说吴存业要自己盖园子是吧？这事儿咱可得帮他们一把！ 倪二，你让于四带着人好好伺候伺候他们，让他们盖得热闹点。 一会儿我写个条子给戴权，也让他关照关照。 芸儿，你别成天想着老婆，接着给我盯着他们去！地该买还得买！” 众人答应着都散了。 贾瑞刚想往后宅去，却见尤三姐走了进来。 “你跑前头干嘛来了？”贾瑞明知故问道。 “你猜！”尤三姐咬着牙说道。 “我猜你是内急，找茅房慌不择路跑错地方了……” “你……”看着贾瑞一副无赖嘴脸三姐恨不得咬他一口。 “行了行了，别闹，说正事。”贾瑞正色道。 “哼，这还差不多！”尤三姐把贾瑞推坐回椅子上，自己就站在他面前。 “方才答应芸儿替他跟小红他爹去提亲了，你一会儿告诉你大姐，让他帮我准备一份礼……哎哎，你干嘛掐人呢？” “混蛋！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三姐一双玉手卡住贾瑞的脖子一阵摇晃。 “你要怎么样啊？” “娶我啊！亏你还是个爷们！睡了人家提上裤子不认账？” “我睡你了吗？谁看见了？有证据吗？有证人吗？”贾瑞依旧嘿嘿笑着。 “臭无赖！要证据是吧！我这就给你！” 尤三姐说着将裙子一掀，抬腿便跨坐在贾瑞身上。 “你这叫什么证据？要说也是你在非礼我好吧？” 贾瑞的嘴上说着，咸猪手也没闲着。 “哎，三妹儿，你咋不穿亵裤啊？” “哼哼，谁说我没穿？你再摸摸看？”三姐一面说一面撕扯贾瑞的汗巾子。 贾瑞终于摸到了一条细细的带子：“你咋也穿上这玩意了？” “我从大姐姐那拿的……嗯……就知道你爱这个……” “咳咳……”门口传来几声咳嗽。 不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大观园老太妃取经（一） 贾瑞同尤三姐二人正在纠缠，却听门外有人咳嗽。 三姐如被蝎子蛰了一般一下子跳下来忙整理了衣裙从后门跑了。 贾瑞也忙将手指上的不明液体胡乱擦了擦。 “琏二哥来了啊……” 贾琏这才转过身走了进来，一脸银笑： “我说二弟，你也忒大胆了吧？这大白日里头，还在前院就敢这么着？” 贾瑞两手一摊：“我说我是被迫的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 贾琏往三姐跑出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方才那个是三姐不是？二弟好手段啊，嘿嘿，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呢！ 是哥哥坏了你的好事不是？” “哎呀……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啥事？” 贾瑞也知道自己实在有些放肆了。 贾琏将手里拎着的包袱放在桌上在旁边坐了，拿起桌上贾瑞的两颗铁核桃盘了起来： “没事儿哥就不能来你这逛逛？ 我说你小子怎么都不往园子里去住，原来是被牵绊住了！ 这里头是二十万两的银票，回头你数数吧。 剩下的十二万两只怕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贾瑞也没想到荣国府居然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拿出二十万两，难不成真把荣国府给抵押出去了？ 不过这事他不准备问，避免尴尬。 “明儿东平太妃要来咱们园子逛逛，老太太指明了要你陪着，你可别给忘了哈。 东平王府和咱家可是老世交了！” “老太婆子来逛就逛呗，干嘛扯上我……”贾瑞心里实在腻味。 如今贾府和大观园名声鹊起全城皆知，谁不想来皇上逛过的园子瞧瞧长长见识？ 于是那些老世交能攀上贾母的都纷纷来访，搞得园子里整天乌烟瘴气，贾瑞带着可卿还是在宁府里住。 不过东平郡王和贾府确实是世交，起码在贾源一辈的时候相当交好。 荣禧堂那副“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的对联落款就是“世教弟勋袭东平郡王穆莳拜手书”。 “哎！” 贾瑞突然一拍大腿： “老太妃的儿子叫什么来着？穆杰是吧？ 他是不是有个女儿在宫里头是嫔还是昭仪来着？明儿我一准去！” 贾琏笑道：“没错儿，正是穆嫔。 老太妃是来取经的，直说了就是想看看咱家的园子！ 谁让咱家的省亲办得这么风光呢！ 你是不知道，这些天老太太晚上睡觉都是咧着嘴的！” 贾瑞才不管贾母赚了多大的面子，她睡觉笑不笑跟自己有毛线关系？口水又流不到他脸上！ 他关心的是穆王府可是家资颇丰啊，据说比北静王府还有钱！ 贾瑞的大棒已经饥渴难耐了…… 又说了两句，贾琏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二弟，你教给你嫂子那酿葡萄酒的法子是不是有点儿问题？” “啊？咋地了？”贾瑞听了一愣。 “酿出来的葡萄酒，似乎和西洋进贡的不大一样啊……” “酒呢？我看看？” “前两天庄子上送来了两坛子，都在我屋里放着呢。二弟若是得空了去看看吧。 这些天你二嫂子本来气就不顺，又见酿坏了酒，光和我耍了！” “还等什么得空啊！我现在就有空！走着现在就去！ 嫂子那还有身子呢，怎么能着急上火？” 虽然不能肯定凤姐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贾瑞也不忍让她着急啊，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贾琏见懒洋洋的贾瑞居然如此上心更是感动不已：“好兄弟，让我说什么好呢。” “你给我唱个《我从草原来》吧！” “咳咳，这是新戏文？还是你又写了曲子？哥哥哪儿会唱这个。” “不用回唱，你会顶就行了……” 贾琏一脸问号。 “二弟，你自己过去可方便么？二哥在外头还有点事，就不同你一起去了。” 葡萄酒酿坏了，罪魁祸首要去，凤姐大概率会发飙，贾琏决定避其锋芒。 “二哥，不厚道了啊，你这是让我自己去顶缸啊？” 贾琏尴尬一笑：“哪儿能呢，确实是外头有事。” “罢了罢了！大不了我赔二嫂子葡萄就是了……” 贾瑞做出一脸肉疼的样子。 荣国府凤姐院。 “瑞二爷来了！”小丫鬟丰儿说道。 正在软塌上生闷气的凤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还不快请进来。” 贾琏进来抱拳道：“请二嫂子安。这段日子一直忙着，也不得空来看嫂子。 听二哥说嫂子身上不大好？今日特来看看。” 凤姐确实心情不好。 这次先是元春省亲，又有永康帝游幸大观园，这等大事本来是她这个大管家最出风头的时候，偏偏自己挺着个大肚子，所有事都得靠边站！ 这让爱出风头爱拔尖的凤姐着实憋了一肚子火气。 偏偏庄子上送来的葡萄酒又酸涩让人难以下咽，自己在贾瑞的指点下居然投资失败了！ 是不是因为自己断了和贾瑞的那种关系贾瑞故意刁难自己？ “二爷可是大忙人了，不来也是应该的。”凤姐哼了一声。 贾瑞苦笑道：“凤儿，你这样就不对了。 可不是你说没事儿别让我来了？不信你翻回去看看前几章的内容！” “我……现在不是有事了么！ 我问你，你那葡萄酒的酿法到底是真是假？你不会是在忽悠我吧？” 凤姐决定撒泼。 “那点子小钱还用骗你？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 你先别生气，毕竟有身子呢。 酒呢？到底让我看看做成什么了？” 凤姐见贾瑞不似说谎，也将心头气往下压了压，命人把酒坛子拿来。 贾瑞打开坛子先闻了闻又尝了一口咂咂嘴，果然又酸又涩，颜色也不好。 不过还是有酒味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凤姐有些期待的看着贾瑞。 “我也不知道啊，又不是我看着酿的。 许是因为发酵不好，也可能因为葡萄不成熟，还可能加糖少了……” 贾瑞开始胡诌。 凤姐将丹凤眼一瞪：“当初问你能不能，你口口声声说包在你身上，如今可好了！ 我那庄子一年没生息不说，倒是贴进去多少人工和挑费！赔我！” 不知贾瑞赔补赔，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大观园老太妃取经（二） 贾瑞嘿嘿一笑小声道：“我陪，我陪，今儿晚上就陪行不行？”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啐道：“你混说什么！我让你赔我银子！” 贾瑞仍是笑嘻嘻的： “都不是事儿，只要阿凤别老生闷气了，不就是银子么？要多少你才能开心？” 凤姐倒是不知该怎么说了，叹了口气道： “不过是气话罢了，嫂子再小气也不能真让你赔啊！ 罢了罢了，就当今年白忙一场了……” 贾瑞又舀了一勺酒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说道： “我若是想个法子挽救一下，你能不能别这么臭着一张脸了？” “挽救？还怎么救？”凤姐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瑞。 贾瑞嘿嘿一笑：“办法总比困难多吗！ 不过我现在想不起来，你若是亲我一口说不定我就有法子了。” 凤姐看着贾瑞一脸戏谑又叹了口气，面色有些暗淡道： “叔叔别闹了。上回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么？ 咱俩以前的事都是我一时糊涂才错走了一步。 往后也不敢了，这些话你再也别说了，好么？你回去吧。” 贾瑞见状也没了调笑的心情，心里也是一声叹息，正色道： “或许我真有法子，你让庄子上把酒都给我送到我那边去吧。” 凤姐一愣，这酿坏了的酒还有什么法子？ 第二天，贾瑞果然乖乖的换上了一身体面衣服同贾赦贾政贾琏等人在大门口乖乖等着东平太妃銮驾。 接着了太妃又护送进二门，贾母亲带着邢王夫人也迎了出来。 东平太妃六十多岁，一头银发，样貌倒也慈善。 先在荣禧堂坐了吃茶休息。 说起家常来，太妃笑问道： “早听说嫂子是个有福气的，膝下儿孙满堂，今儿何不请来见见？” 贾母笑道：“不过是几个顽皮孩子罢了，如今都在园子里头住着呢。 倒是这个瑞哥儿在这里呢。太妃想见，这就让人叫来。” 太妃道：“既然这么着，一会儿进了园子再见也罢了。这孩子就是贾瑞么？” 贾瑞忙上前施礼：“老太妃金安！” “好孩子，快起来，过来我瞧瞧！” 太妃将贾瑞唤至跟前拉着手看了一回： “果然生的俊俏，看着也机灵，难怪皇上都喜欢！” 贾瑞笑道：“女乃女乃过誉了，我不过是淘气些罢了。” 一声女乃女乃叫得太妃更是眉开眼笑。 贾母笑道：“没大没小的，跟太妃怎么敢无礼？” 太妃忙道：“不碍事，叫女乃女乃好，叫女乃女乃好！ 好一个小瑞哥儿，今年多大了？可婚配了没有？” 贾母也是人老成精，一听东平太妃上来就问婚配便替贾瑞答道： “他今年十七了，这不是还在他老爷的孝里，还未婚配呢。” 她们这种身份地位的贵妇到了这个年龄都有个爱好，就是替人说媒。 如今贾瑞受宠，保不齐再过几年会是什么样，要娶谁家的闺女贾母还想掺和掺和呢。 故而贾母点名了贾瑞身上有孝就是为了堵住她的嘴。 果然太妃听了点了点头： “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能鼓捣出这么多事来，又不怕人，嘴巴也甜，将来定然有出息！ 老嫂子，你可是有福之人啊！” 贾母听了心里有些不自在，贾瑞毕竟只是他孙子辈的，和她并无血缘关系，且现在又是宁国府的人。 这些话夸宝玉才对吗！衔玉而生的宝玉才是她的福气呢！ 又说了几句，众人便往园子里走。 东平太妃和贾母是一人一乘二人抬的紫藤小凉轿，贾瑞就只能腿儿着了。 来至园内，果然宝玉三春都在门里候着了，见太妃来了上前施礼相见。 太妃挨个看了称赞，都有见面礼送上不在话下。 贾瑞知道宝钗也因嫌园子里吵闹暂时没有搬过来，黛玉却早被宝玉缠着住进来了，今日怎么不见？ 便趁着空档悄悄问迎春。 迎春小声道：“说是前儿晚上凉着了，有些咳嗽，便没过来。” 贾瑞叹了口气，黛玉这小身板还真是不咋地啊，又病倒了。 这边说了一回话，众人又陪着太妃开始游园。 一处处景看过来，贾瑞则是化身房产经纪，在一旁喋喋不休的推销。 尤其是桂花林和大观楼，更是被贾瑞说得永康帝看后爱得不行，恨不得住下来不走了。 太妃因喜贾瑞机灵说话又有趣，一口一个女乃女乃叫得亲热，一张嘴也是笑个不住。 逛了大半个园子，已是午饭时间，宴席就摆在缀锦楼里。 宴罢吃茶，东平太妃将贾瑞唤到身旁坐了笑道： “瑞哥儿，按理头一回见面，女乃女乃不该张这个口。 可如今逛了你家的园子这样好，我也难免就拉下这张脸面来求你了。” 贾母忙说道：“老太妃是要折煞他小人儿家了，都叫你女乃女乃了，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就是了！” 太妃含笑点头道：“老嫂子也知道，我家那小孙女不是也在宫里头么？ 这也是三四年不得见了，我们也想着接她回来省亲一日。 都说你这园子好，皇上都喜欢，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的。 我也听说瑞哥儿手下有一批匠人刚刚给皇上盖完了御书房。 今日我便要问问，若是得了空，让瑞儿操持着帮我府里也盖个院子不知便宜否？” 贾母听了自然说些谦逊的话： “太妃说笑了，不过小孩子家家瞎胡闹，怎么上的台面的？耽误了省亲大事还了得？” 太妃也又夸赞几句，贾母才问贾瑞道：“瑞哥儿，你可是能的？” 贾瑞这才面带难色说道： “太妃既然信任，孙儿到可以一试，只不过……” 太妃含笑道：“有什么为难的只管说就是了。” 贾瑞道：“只不过这价格只怕比我那会子修园子要高一些了。” 贾母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大观园就花了四十万两，给东平王府修还要贵？ “瑞儿，东平王府和咱家是多少辈子的老交情了，你不能让太妃太过破费了！” 贾瑞道：“是，不知太妃女乃女乃要修多大的园子？” 太妃道：“也不用太大，和你家里的差不多就好了。” 不知贾瑞如何作答，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大观园老太妃取经（三） 贾瑞道：“也不敢瞒着女乃女乃。当初修大观园的时候正好是春天，好破土。 如今马上就冬天了，只怕堆山砌土都难做，这是其一。 其二现在神京里地价也贵，又要多花银子。 第三，许多家都在盖园子，故而砖石木料都涨价。 第四，女乃女乃许是不知道，自从皇上说喜欢桂花后，也不知哪个囚攮的，竟然将神京左近的桂树都买了去！ 如今坐地起价，价格竟比以往翻了几倍！您说气不气人？ 还有就是这水晶玻璃都是西洋舶来品，有银子也难买的。 好在我今年去南边的时候认识了几个西洋商人，倒是可以弄到一些，只不过这价格么……” 贾母道：“才求你办一点子事你就说出这么多艰难！可见是不肯用心的！ 倘或是别人家也就罢了，你太妃女乃女乃家里要盖园子，你可得想法子做好了才成！ 又要盖得好盖得快，又不能比咱家的贵了！” 不等贾瑞叫苦，太妃笑道：“老嫂子这可是难为孩子了！ 我虽然不大懂这些，想方才瑞儿说的难处也是有的！ 好孩子你只管去做就是了。 地面我家里还有现成的一个园子，你看着改改或者干脆拆了重盖都使得。 至于银子么，虽然这些年我家不比从前，盖个小园子还是能的。” 贾瑞简直要爱死这小老太太了，果然是个敞亮人！ “那我改日便使人先去看看地方，到底要先出个样子来才是。 却不知太妃女乃女乃家里准备啥时候省亲呢？” 太妃笑道：“这省亲的恩旨你家里已经拔了头筹，如今神京里都眼红你们呢！ 我这已经是晚了，可不能再输给别人了。 如今已是九月，我想着正月十五接孙女回家可来得及么？” 贾母也知道大观园盖了大半年才建成，故而也不再撑门面让贾瑞应承。 贾瑞斟酌了一会儿说道： “太妃女乃女乃明鉴，这事我也不敢胡乱就应了。 好歹也得先看看地方，到底有多大工程，需要多少材料人力都要仔细核算了才能说。 若是能在年前建成，自然让工人加班加点的干！” 太妃对贾瑞这种谨慎的态度似乎也很满意，点头道： “在理！既然这么说，你这几日便去我那里走走，至于园子怎么修，还得和你叔叔商量。 我老太婆只管掏银子，剩下的就等着逛新园子了。” 贾母听了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笑道： “太妃说笑了，您这才是享福的命呢！太妃只管放心，定然让瑞哥儿十二分的用心！” “是！老太太发话了孙儿敢不用心么？更何况是给太妃女乃女乃家里干活？” 贾瑞笑得像春天的花朵。 他肯定会十二分的用心，也得十二分的赚银子！ 东平太妃也是有了春秋的人，又坐了一会儿便起驾回王府去了。 送走了东平太妃，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闹了一日贾母也乏了，做着小轿回自己屋里休息，众人也都散了。 贾瑞来至潇湘馆，里头静悄悄的。。 贾瑞恐黛玉在歇中觉，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忽听得廊下鹩哥叫道： “宝二爷来啦？宝二爷来啦？” 听到声音紫鹃忙迎了出来：“哎哟，瑞二爷来了！今儿怎么得空来这里逛逛？” “这不才送走东平太妃么，听说林妹妹病了，来看看她。” 贾瑞指了指架上的鹩哥笑道：“这才搬进来几天，这小东西就会说话了？ 还会叫宝二爷，可见宝玉是没少往这跑了。” 紫鹃生恐贾瑞误会了什么，忙说道： “这鹩哥是在西府里住着的时候就有的。 那会子宝二爷不是天天往去找姑娘么，这扁毛畜生听得多了自己学会了。 成日里胡乱聒噪，烦人得很！” 正说着却听黛玉在屋里问道：“是二哥哥来了么？” 说话间黛玉摇摇的也走了出来。 贾瑞忙道：“好好的又出来做什么？我也用这么接么？二哥哥屋里坐吧。” 黛玉轻咳嗽了两声：“是哥哥，怎么不该接一接？” 贾瑞道：“我只道你在歇中觉呢。怎么好好的又咳了？烧不烧？” 黛玉道：“也没什么，倒是让二哥哥担心了。 不过觉得胸口里不受用，偶尔嗽两下。 每年春秋两季都要犯个三两次才好的。” 贾瑞道：“春天的时候在扬州你倒是好，一整个春天也没听你咳几声。 想是北边春秋气候太干了。 在园子里住着可还习惯么？缺什么使的用的？” 说着贾瑞打量了屋里的陈设。 只见窗下桌案上纸纹铺陈，笔墨在旁。 一旁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余下的都是黛玉从扬州带回来的物件。 黛玉道：“也不缺什么，倒是谢谢二哥哥隔几天就让人送来的那些点心了。 还有每个月的一百两银子，我又不出门，哪里用得着？ 倒是显得我轻狂了，二哥哥也不用月月都送了来，白白扔在屋里。 我若是要用，自会打发人跟二哥哥要去。” “当初我可是这么跟老太太她们说的，现在再不给了，好像我欺负你了一眼。” 贾瑞说着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 黛玉却唬得忙将书抢了去藏在身后。因动得急了，不免又是一阵咳嗽。 贾瑞笑道：“不过是本西厢记，藏什么？” 黛玉不知是因咳嗽还是羞的，一张俏脸绯红： “我……我并没有看，不知是谁落在这里的……” 贾瑞呵呵一笑：“小屁孩，撒谎会尿床的。可是宝玉给你的？” 黛玉低头不语。 贾瑞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一本话本罢了，二哥哥不是那种迂腐的人。 只是别让别人看见就是了。我倒是觉得《西厢》里头颇有些好辞藻。” 黛玉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看着贾瑞：“可是真的么？” “这个自然，比如那句：良辰美景奈何天。我就觉得好得很。” 贾瑞其实只记住了这一句。 黛玉见贾瑞果然没有要教训自己的意思也放松下来： “二哥哥，这是《牡丹亭》里的句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八十七章 潇湘馆贾瑞逗黛玉 “咳咳，我自然知道，我就是故意说出，看你是不是也看过《牡丹亭》了！” 贾瑞的老脸丝毫不会红。 黛玉白了贾瑞一眼道：“就是不明白，这么好的书，怎么就不给人看了？ 我倒是喜欢那句‘扑刺刺宿鸟飞腾，颤巍巍花梢弄影，乱纷纷落红满径。’ 写得多生动？画出来的一般。” 贾瑞笑道：“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你还是那多愁多病身。” 黛玉一听贾瑞又开始不正经了，便啐道： “二哥哥又跑来打趣人家，我是不依的！” 说着便用小拳拳锤贾瑞的胸口。 贾瑞夸张的往身后椅子上一倒，捂着胸口艰难的说： “小林子，你是要谋害你哥哥么？心狠手辣，不亏是我的林妹妹……” 黛玉紫鹃两个见了都哭笑不得。 正玩闹，忽听得外头鹩哥又叫到：“宝二爷来啦！宝二爷来啦！” 原来宝玉将贾母等人送出了园子也来了潇湘馆，才听得贾瑞说出《西厢记》里的句子调笑黛玉心里酸溜溜的，正犹豫要不要进去还是继续偷听呷醋却被一只鸟给卖了。 宝玉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强笑道：“瑞二哥也在呢啊！ 可是想到一起去了，我也想来看看林妹妹的。 妹妹这会子可好些？太医又来看过了不曾，中午吃了多少饭？” 黛玉小脸红扑扑哪里像不好的？只能说道：“略好些，多谢记挂着。” 贾瑞则是依旧坐没坐相的摊在椅子上。 因贾瑞在这里坐着，宝玉也有些不适应，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场面有些尴尬起来。 贾瑞起身道：“你们玩儿，我得忙去了。 林妹妹，晚上早点睡，若是睡不着了就围着大观园跑个十圈八圈的，累得不行了保准就能睡着了。 明儿我给你弄点雪梨糖或者罗汉果泡水喝，止咳的。” 宝玉一见贾瑞要走立马高兴起来： “瑞二哥怎么这就走了？不多坐坐？” 贾瑞听了果然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既然宝玉说了，那我就再坐坐。” 宝玉一笑跟哭似的，他真想狠狠抽自己两嘴巴。 贾瑞呵呵一笑：“不逗你们玩儿了，我去了。” 宝玉这次再没说话，而是微笑目送贾瑞离去。 待到贾瑞走远了，宝玉才说道： “方才似乎听瑞二哥说什么，难不成他看见你读《西厢》了？” “嗯……”黛玉点了点头。 “他……没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吧？” 宝玉偷偷拿眼角瞄着黛玉脸上的表情。 紫鹃在一旁道：“没问。” 宝玉长出一口气：“那最好了，好妹妹，下次可得小心些个，不然老爷知道了又要打我了。” 紫鹃又道：“瑞二爷不过问了一句：这书是宝玉给你的吧？” 本来贾瑞难得来看黛玉一次，气氛多温馨，宝玉一来就都给搅和了，紫鹃是打心里不爽。 看着宝玉大脸上的表情再一次僵住了黛玉噗嗤一笑： “呆子，又何苦吓成这样？二哥哥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 你还怕他背地里去告诉老爷太太不成？他还说也爱看这个呢。” 宝玉则是想着上次偷看小皇叔已经让贾瑞背一次锅了，这次若再被抓，只怕他不能管了。 可见了黛玉颦颦一笑，又将那些事都忘掉了，随口便说道： “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我就是个‘多愁多病身’……” 黛玉听了，不觉带腮连耳的通红了。 登时竖起两道似蹙非蹙的眉，瞪了一双似睁非睁的眼，桃腮带怒，薄面含嗔，指着宝玉道： “你这该死的，胡说了! 好好儿的，把这些淫词艳曲弄了来，说这些混帐话，欺负我。 我告诉舅舅、舅母去！” 说到“欺负”二字，就把眼圈儿红了，转身就走。 宝玉急了，忙向前拦住道： “好妹妹，千万饶我这一遭儿罢!要有心欺负你，明儿我掉在池子里，叫个癞头鼋吃了去，变个大忘八！ 等你明儿做了‘一品夫人’病老归西的时候儿，我往你坟上替你驼一辈子碑去。” 说着也是落下泪来。 这眼泪却是三分之一急的，三分之一吓的，还有三分之一是委屈的： 凭什么贾瑞拿这些话来跟黛玉调笑她一点都不恼，反而很开心，自己说了就这样！ 苍天呐！ 荣国府凤姐院，傍晚。 贾琏凤姐两口子正准备吃晚饭。 贾琏见凤姐面色又不善，笑道： “怎么又拉着一张脸？还惦记着葡萄酒那事呢？ 别想了吧，二弟这样的忙，哪里有时间管这个。 不行了等明年再试一次就是了，说不定明年就好了呢？ 既是要做买卖总是有赚有赔的。” 凤姐叹了口气道：“也不全是为了这个，我是在屋里闷得慌。” 贾琏道：“赶明儿让人也用轿子抬了你往园子里逛逛去，何苦总在屋里闷着？” 凤姐没有接话，而是问道： “贾瑞又忙活什么呢？说是跑去给东平王府盖省亲别院了？” 贾琏道：“正是呢，我也是听说，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了。 那边工期逼得紧，说是要年前就完工，收拾出来灯节的时候就要省亲呢！ 瑞哥儿居然还应承下来了，这若是弄不完，还不让人看笑话？” 凤姐听了怔了一下。 正说着，外头丫鬟道：“瑞二爷来了。” 贾琏听了笑着起身迎了出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正和你嫂子念叨你呢。” “哈，念叨我什么？可是二嫂子又骂我没给她酿好葡萄酒么？” 贾瑞笑着走了进来。 贾琏也笑道：“这是哪里的话，那点葡萄酒算什么，还总念叨吗？ 我们正说你打伤好了就一刻也没得闲呢。 又是准备省亲又是给皇上修御书房，如今又要给王府里修园子了。 哎对了，你这会子来，可吃了饭不曾？” “哪儿来得及吃饭呢？才从东平王府里出来，回家拿了点东西这不就给哥哥嫂子送来了？” 贾瑞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小坛子。 贾琏道：“我们这正要吃饭呢，正好了，陪二哥吃两杯酒！你拿的是什么？可是酒么？” 贾瑞也不客气，跟贾琏一起面对面坐了将坛子递给贾琏：“二哥倒是瞧瞧。” 第三百八十八章 贾天祥巧酿白兰地 贾琏接过坛子打开了，一股酒香扑面而来。 “哎！这酒有点意思！” 贾琏吸了吸鼻子先赞了一声又问道： “是烧酒么？好烈！平儿，快去拿酒壶酒盅来！ 再把菜都摆上来，我跟你瑞二爷要好好吃几杯！” 平儿答应一声去了，不一时拿了酒具给三人都倒上了。 贾琏因问道：“二弟拿来的到底是什么酒啊？你倒是说说，我怎么觉得和常日里吃的烧酒不大一样？” 贾瑞笑道：“二哥哥也是老吃酒的，我也不说，你先尝尝看。” 贾琏便拿起酒盅浅尝了一口细细的品起来。 凤姐也好奇贾瑞到底卖什么关子，也略尝了一口便马上哈气道： “这是什么酒，竟是往嘴里倒火了！” 贾琏咂咂嘴说道：“这烈性倒是像烧酒，可又没有那股子哏劲儿，又有些果子的香气……我实在是说不出是什么酒了！” 贾瑞也不再吊二人的胃口了，说道： “这正是用酒庄里酿坏了的葡萄酒蒸出来的酒呢，吃着可还好？” 贾琏凤姐听了都吃了一惊，各自又尝了一口，虽然烈了些倒是醇香没有膈应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葡萄香气。 “这么说，那些酒都可以蒸出这个来卖了？”凤姐一双丹凤眼开始闪耀着异彩。 “这是自然。也不瞒嫂子，那些个葡萄酒现在再吃起来也没那么酸涩了，我想着是又放了这两天发酵得比先时好了。” 凤姐听了笑道：“这么说今年可不用赔钱了？” 贾瑞笑道：“不赔，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呢！ 若不是开始酿酸了，我还想不出蒸馏白兰地来呢！” “白兰地？”贾琏问道。 “咳咳，是我给这种新酒取的名字，可使得？”贾瑞说道。 “听起来倒像是外国酒了。”贾琏道。 贾瑞嘿嘿一笑道：“正是要当外国酒卖呢。 嫂子也别着急，这酒蒸出来之后应该用木桶装了陈放一段时间才好，如今我已经让人做木桶去了。 到时候再换个包装，不怕卖不出好价钱。” “果真能卖好价钱？”凤姐仍有些不敢相信。 贾瑞道：“这个自然的。不过我说也别急着往外卖，毕竟头一年的酒也少，才闯出个名头就卖光了也不好。 依我说，倒不如酿好了之后往宫里和各处亲戚朋友家里送几瓶，让他们尝个味道。 等他们都吃得好了，明年再狠狠赚他们的银子。” 贾琏笑道：“二弟，你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啊！” “这个自然了，做生意么，目光要长远，不能只看着眼跟前的这点利益。” 贾瑞嘴上说，心里却嘀咕：老子基建大业投入这么多精力银子还没有见到成效，哪儿有空去管什么酒庄？ 房地产才是王道吗！ 后世牛鼻的黑射会有几个不做房地产？做房地产的有几个不是黑射会？ 凤姐问道：“听你二哥说瑞哥儿这些日子忙得整日不着家，哪儿有空鼓捣这玩意？” 贾瑞道：“白天确实不得空，不过晚上倒是有大把时间。” 凤姐听了心中一热，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贾瑞忙成这样了晚上还熬夜研究这个？ 他如今也不缺银子，定然是为了讨自己欢心才做的。 她哪儿知道贾瑞天天晚上刻苦研习贾演传给他的双修秘法之后精神焕发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着觉又没事干？ “你二哥说得是，身子骨要紧，何苦为了这些不相干的熬夜呢？” 凤姐端起酒盅来说道：“嫂子也敬你一杯。” 贾瑞却将酒盅压了下去： “嫂子心意我领了。只是这就太烈，你又是双身子，实在不该吃这个，对孩子不好。 还是换杯茶来吧。” 凤姐听了心里又是一暖，果然换了茶同贾瑞吃了一杯。 贾琏却是心情甚好，只以为压在凤姐心坎上的葡萄酒的烦心事解决了她便不会这般天天甩脸子给自己看了。 再加上白兰地口感醇和甘冽、沁润而细腻，不觉就多吃了几杯。 却不知这坛子酒是头锅蒸出来的酒头，按后世标准总有六七十度，后劲十足，不出半个时辰贾琏就支撑不住了。 看着平儿扶着贾琏往里头去歪着了贾瑞笑道： “二哥今儿日怎么了？喝起酒来这般不管不顾的，竟把自己放倒了。” 凤姐冷笑道：“谁知道，几天不着家，回来一回就喝成这样。” 贾瑞自然能猜到贾琏是在家里不自在，不是往多姑娘那去了就是去找夏荷了，便笑了笑。 凤姐见了问道：“你二哥是不是外头又养了人了？” 贾瑞忙说道：“不知道，没听说，别问我啊！” 凤姐没好气的白了贾瑞一眼：我信你个鬼！ 贾瑞又说道：“嫂子也别天天这么闷闷的在屋里，实在应该出去逛逛。 一来多呼吸些新鲜空气对心情好，二来也是运动运动对腹中胎儿也好。 且你也得锻炼，将来到了日子也好生养。” 凤姐道：“有什么好逛的？到处都是人，看着没得心烦！” 贾瑞笑道：“我知道你的心事。 你是因错过了这几回大事，少了展露才能的机会才不高兴了是不是？ 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可也不在这一时半会。 平日里你忙得还少么？谁不敬服你是个能操持能管家的？ 你又仗着年轻不注意保养只管逞能，倘或留下病根是玩的？ 听我一句话，这段日子索性好好调理调理，不为别的，也为了孩子不是？ 就把你平日要强的心略歇一歇吧，谁还能说你的不是？” 凤姐再想不到这些贴心的话儿竟然会从不着调的贾瑞口中说出，心里知道他说得在理，也是为自己好，嘴上却不肯服软： “行了，你年轻轻的怎么也这般婆婆妈妈起来了？ 又不是你的孩子，你跟着操什么心呢？” 只一句话就将贾瑞给怼了回去。 看着贾瑞吃瘪的表情凤姐也觉得心里如针刺了一下，只觉无趣，说道： “夜了，我也乏了不能陪着，二爷请回去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八十九章 日昌晟贾瑞办贷款（一） 梨香院。 宝钗将一纸文书放在桌上推到贾瑞面前： “二哥哥，这是银行的房契，你若是用得上就拿去吧。” 虽然贾瑞占有51%的股份，这房子却是薛家的财产，当初开银行的时候也没说要把房子算在里头。 故而房契一直由薛家收着。 贾瑞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说道： “好，多谢宝丫头对我的信任了，定不能辜负了你。” 宝钗听了这话不由得脸上一热。 虽然她知道贾瑞并没有别的心思，可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 不过她更想知道贾瑞要筹集这么多银子到底要做什么。 用自己的银行做抵押去别人家的钱庄贷款，这个举动可以用疯狂来形容了。 难道真的只是买地、修园子？ 虽然那几户人家都在准备省亲，贾瑞一家能包揽得了几处园子？ 他抢地皮能抢得过那么多人？ 可这些是贾瑞的私事，宝钗又不好明着问，于是开始撺掇薛蟠了。 薛蟠问道：“小天祥，我买的那些个桂花，真的都能卖出去么…… 我只当现在神京里头都在传着皇上多喜欢桂花，可是……” 贾瑞嘿嘿一笑：“你急什么？横竖咱们手里有这么多桂花了是不是？ 按价格算当初买的也不贵，怕什么？不过压住了点银子回笼不了罢了。 你当初买的时候不也说了先在他们的庄子里种着，咱们随时用随时去取么！ 这多省心！又不用占自己的地方，连浇水施肥都有人给做了！ 横竖又没有时间限制，倘或我十年后要用呢，他就得给我照管十年吧？ 十年后老死一棵是不是得赔偿我？ 我说文龙啊，这是你做过的最漂亮的一笔买卖，知道不？” 看着贾瑞无赖本色暴露无遗，薛蟠宝钗对视一眼：这也忒不要脸了吧…… 薛蟠则是更担心贾瑞这么耍无赖夏家小姐怎么看自己？ 他可是想娶夏金桂过门呢！ 薛蟠突然有种交友不慎的感觉。 贾瑞呵呵一笑拍了拍薛蟠的肩膀：“你放心吧，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就那么点桂花树么？看把你给愁的，大脸又胖了一圈。 我自有办法，不出两年就能卖掉。” 薛蟠很想问他到底有什么办法，可贾瑞不给他机会。 “宝丫头，蘅芜院都给你收拾好了，怎么不搬进去住呢？” 宝钗一笑：“二哥哥不是也没搬进去么？” 贾瑞道：“我是因这阵子院子里头总去人，嫌太吵闹了。” 宝钗答道：“我也是呀！” 贾瑞又道：“我如今事太多，住在园子里出来进去的不方便。” 宝钗答道：“我也是呀！” 读者：“我怀疑你在灌水，但是我没有证据……” 贾瑞瞪了一眼读者又笑嘻嘻的对宝钗说：“我明儿就搬进去。” 宝钗答道：“我也是……” 话未说完，自己先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贾瑞也笑了：“真难得，头一次能把宝丫头套路进去。” 薛蟠挠挠脑袋：“你们俩在那傻乐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哎我说小天祥，我妹妹搬进园子里去住了我可就不方便见他了，你可不许欺负了她去！” “哎，你放心吧！园子里除了宝玉和我就没男的，谁能欺负宝丫头？宝玉么？” *** 日昌晟票号。 “老爷，宁国府的贾瑞这回亲自来了，说想将他们府里省亲的大观园做抵押，再贷款四十万两……” 日昌晟掌柜王贵新说道。 王庆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疯了，贾瑞绝对是疯了！ 前些日子把宁国府和几处庄子抵押贷了二十万两，宁国府的贾琏又把荣国府和一些产业也抵押了贷款二十万两，这还不算，居然连大观园都要抵押？ 那可是皇上游幸过的园子，居然拿来抵押？ 而且要抵押四十万两？你家园子虽然好，难道是金子铺就的？ 谁知更惊悚的还在后头： “老爷，贾瑞还说了，他想将宝瑞银行也抵押给咱们，再贷款四十万两……” “待我亲自会一会他……” 王庆成调整了一下呼吸，款步走到了前头花厅。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华服少年正拧着鸭子腿斜腰拉胯的坐在那里，身后站着两个壮汉。 王庆成忙拿出商人教科书般的笑容上前拱手道： “想必这位小公子就是奉恩将军贾瑞贾天祥了？久仰久仰，小人王庆成有礼了。” 贾瑞略抬了抬屁股：“王老板，我也久仰你了！” 对于贾瑞的傲慢王庆成并不觉得厌恶，反而心中一喜：果然是个狂妄的二世祖。 “久闻将军大名，年纪轻轻就有许多产业，又开创了宝瑞银行，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不俗……” 不等他的开场白说完贾瑞直接打断道： “在商言商，我现在是来借钱的，也不用叫什么将军大人的，我那不过是个空头爵位，王老板不用这么客气。 我也忙得很，不想说些没用的空话，咱们就谈正事吧。” 王庆成脸上有些尴尬： “贾……贾公子果然快人快语，我王某人就喜欢和您这样的人打交道。” 贾瑞嘿嘿一笑：“别光喜欢，来点实在的，比如把银子借给我~” 王庆成道：“贾公子，恕我直言，您府上的人已经从我们票号贷走了四十多万两了，其他钱庄当铺您也都有贷款，这么多银子，您用得上吗？” 贾瑞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用得上用不上是我的事，借不借钱才是你的事。 储户保密原则第八条怎么说的？不问客户贷款用途。 王老板，看来你这作业抄得还是不到位啊。” 即便是后世去银行贷款人家也要知道你的用途的。 这一条完全是贾瑞拍脑袋写上去的，没想到今天在这用上了。 王庆成心里冷笑：你以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 不就是贷了银子去四处买地皮准备再往外卖吗？ 你以为就凭你真能买光神京里的空地？ 到时候地卖不出去你拿不出银子还贷我看你怎么办！ 贾瑞见王庆成不说话立马换上衣服轻蔑加嘲讽的笑容： “怎么？日昌晟不会是没有银子可以往外放贷了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九十章 日昌晟贾瑞办贷款（二） 王庆成咬咬牙勉强笑道： “贾公子说笑了。我们票号虽然不大，到底是经营了几代人的，区区几十万两还是有的。” 说这话王庆成也是底气不足。 贾家已经在他这里贷走四十万了，这次一张嘴就是八十万！ 他家虽然有百万之资，再加上商会里其他人，谁还没个百八十万的家底？ 可要命的是平日里谁会把上百万的银子埋在后院？ 经商的人都知道，银子要流动起来才能生息！ 贷走的四十万已经抽干了他手里的流动资金了，再凑八十万出来，他就只能变卖其他产业了。 虽然有一成的年息，可其他产业怎么办？ 贾瑞啪啪啪的拍了拍手伸出大拇哥： “牛哔！今日我算见识到什么叫财大气粗了！佩服佩服！” “让公子贱笑了~” “既然这么着，那就办手续吧！我地契都带来了！” 贾瑞一伸手，身后的王向马上将几张地契放在他手上。 “王老板，勘验勘验吧！” 王庆成依旧在挤出笑容，不过这次的笑更像便秘了。 他没有接贾瑞手里的地契，而是说道： “贾公子，方才我听店里掌柜说您是要将您府上的大观园还有宝瑞银行各作价四十万两是吧？” “没毛病！” 王庆成道：“公子，您也知道，贷款的抵押物要物有所值才能带给您银子是不是？ 先不说您的宝瑞银行值不值四十万，就说大观园一处，据我所知占了三百多亩地，其中虽有几处房舍楼阁，只怕也不值四十万两吧……” 贾瑞呵呵一笑：“王老板，你难道不知道如今神京里地价在上涨吗？ 如今还在哪儿找这么大这么方正的一片空地去？ 我跟你说，光这地价往后只会涨不会跌的。” 王庆成冷笑道：“贾公子，这地价缘何上涨，难道你没点数么？ 况且就算翻上一倍，也不值这个价格吧？” “你可别忘了，除了地价其余砖瓦花树，哪个没涨价？ 这些也都不说，你知道园子里的大观楼用了多少水晶玻璃？ 这可都是有价难求的东西！ 还有，我们家的园子可是贵妃娘娘和皇上都逛过的，名人效应你懂不懂？ 再说了，园子门口挂着的那块匾额可是御笔！御笔懂么？ 你是在说当今圣上的御笔不值钱？” 王庆成听了这话忙说道：“公子可不敢乱说！我哪里说过这样的话？” “哼哼，那你说大观园到底值不值四十万？” “这个……咱们且不说大观园，再说说您这宝瑞银行。 不过是一幢房子几个伙计，哪里就值四十万？ 难不成你银行账目上的银子也都抵押？” “我要抵押的可不仅是一处房子，是一种理念，理念懂不懂？ 不光是这个，就冲那闻名神京的银库，不值钱吗？ 王老板，做生意要目光长远，不能只看到实在的利益，你要懂得什么叫无形资产吗……” 任凭贾瑞再怎么忽悠王庆成只不承认宝瑞银行值四十万两银子。 贾瑞终于恼羞成怒了： “好，不值是吧？明儿我就进宫让皇上再给我写他十个八个的匾额往银行里一挂！ 他可是我姐夫，这点小事还不一句话的事儿？ 到时候值不值？我就问你值不值？” 王庆成竟无言以对。 皇上御笔这事，往小了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自古以来挂着御笔的府宅被抄家的还少吗？ 往大了说，对御笔不尊重也可以算是以下犯上，乃大不敬，不赦之罪…… 这个贾瑞，他哪儿是来贷款的？分明是来耍流氓的啊！ 王庆成毕竟也是**湖了，他决定不和这个痞子再在大观园和银行的估价上扯皮。 “贾公子，方才你也说了，今日你来这里便是个商人，是来贷款的。 我知道我们低息借贷损害了你银行的收益，可当初是你先降息损害我们利益在先的！” “是啊，我承认。不过最早也是你们先动手的吧？ 是不是你们晋商会的人往我银行里分散着存银子然后一口气抽走，想挤兑死我？” 王庆成知道抵赖也没用，便说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这确实是我们所为。 不过我们可都是按着你银行的章程来的，随存随取，这可是你们宣传的，我们的做法，合理合法吧？” 贾瑞也笑道：“我没说你不合法啊？不过你们宣传的是什么？只要有抵押就放贷，我来押东西贷款就犯法了么？” “公子来贷款自然是欢迎，只不过……” 贾瑞一拍桌子笑道：“哎！我知道了，你是没银子了吧！哈哈，我就等着这一天呢！ 没银子还开什么票号？要不要从我的宝瑞银行贷点款给你？ 我的贷款利息只比你高那么一丢丢吗，你从我这贷款，然后再放给我，这样咱们不就都满足了？” 王庆成一脸黑线：你特么当我傻吗？ 贾瑞见他不语更得意了：“王老板，没银子当初就别吹那么大的牛皮吗！ 我这才借了多少银子你就搁不住了？趁早关门吧，大家都省心。” 听了这话王庆成不由怒从心起，贾瑞的目的他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想把自己的银子都抽光，到时候挤兑得自己无法经营，最后剩他一家独大。 晋商几百年的积累是能让他小觑了的？他决定战斗到最后！ “实不相瞒，小人也没想到贾公子有这么大的胃口，是我当初虑得不够周祥了。 不过您要抵押的园子和宝瑞银行也实不值这个价格。 您若是诚心抵押，我们便坐下来好好估估价。” 贾瑞也知道就算真让永康帝给他提匾银行也不值这个价。 至于大观园么，可以和贾母等人说四十万，拿来抵押当然不值这个价格。 一番扯皮后，两处产业共计抵押了二十五万，双方都算满意。 贾瑞吃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王老板果然是财大气粗，佩服！” 王庆成冷笑道：“如今现银确实没有这么多了。不过公子不必着急，且宽限几日，容我从各处调拨银子过来就是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九十一章 贾天祥入住大观园（一） 啪啪啪！贾瑞又鼓起掌来：“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不过王老板最好多准备一点哈，我胃口或许比你想象的还要大！ 别到时候我又来借贷了王老板还要四处筹集，倒不如一次性多弄点过来，省得麻烦！” 王庆成冷笑道：“好！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到前头，我这放出去的贷款可都是一年期的！ 一年之后是要连本带利还清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到时候公子若是没钱支付，只怕到了金銮殿也说不出个理去！” 说着将桌上茶杯端起来示意送客。 贾瑞果然站起身来：“却不知要我等几天才能拿到银子？” “快则三五日，慢了要也不过半个月！”王庆成咬咬牙说道。 “那么久啊……好吧，谁做生意没点难处？那我就过几天再来拜访了。” 贾瑞朝王向葛虎招招手：“走吧，今儿是拿不到银子了。 回头了帮王老板在街上宣传宣传，就说日昌晟票号虽然贷款利息低，却暂时没银子往外放了，所谓低息不过是个噱头，让吃瓜群众们别上当受骗！ 王老板，你多费心哈，过两天我还来贷款！告辞！” 看着贾瑞背着手甩着鸭子步踱出去，王庆成一口老血喷出老高。 宝钗终于带着贴身丫鬟莺儿搬进了大观园。 宝玉是早就盼着宝姐姐搬进来了。 虽说宝钗要住的蘅芜院离着自己的怡红院有些远，好歹是在一个园子里了。 自打薛家和贾瑞一起合开了个什么劳什子的银行，本来几乎天天可以见到的宝姐姐便常常三五天不见人影了，自己往梨香院去也是爱理不理的，这可让宝玉着实有些伤心。 这回好了，往后想要再见面可就简单了。 本来是件极高兴的事，此刻宝玉呆坐在那里看着宝钗指使几个小丫头摆放东西脸上却有些不乐。 宝钗本是个省事的，只喜欢整洁大方，不爱那些花儿啊粉儿的，连屋子里也收拾得雪洞一般，都没几件宝玉喜欢的华丽富贵摆设。 不一会儿收拾停当了，宝钗也在椅子上做了笑道： “忙忙的收拾了一场，倒是怠慢你了。” 宝玉忙笑道：“好姐姐，你这不也是陪着我呢吗，怎么说怠慢？你这就收拾好了？” “也先这样了。” 宝钗看着桌案上的土定瓶说道： “一会儿得了空再掐几支菊花来也就是了。” “这也忒肃静了些个，一会儿我同老太太说去，让凤姐姐开了库房，好好找几样好看的玩器摆上才是！” 宝钗笑道：“多谢了，只是我并不爱那些，倒不如这样空着看着敞亮。” 宝玉便又没了话头。 宝钗心思细腻，早就看出宝玉今日与往常不同，便问道： “宝兄弟是怎么了？瞧着闷闷地。 是有哪个姊妹惹得你生气了，还是哪个丫头给你气受了？” 宝玉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一阵委屈，低着大脸小声嘀咕道： “是林妹妹……不是，是瑞二哥……也不是……” 宝钗听了更是好奇：“到底是怎么着？” 这些委屈宝玉也不好跟丫头们说，正憋在心里头难受，便将昨日同黛玉玩笑却惹得黛玉急了的事说了一回。 “宝姐姐，你倒是说说，都是同样的话，为什么瑞二哥说了她一点都不生气，我说了她就恼了呢……” 说着，宝玉的眼圈都红了。 宝钗听了只觉得这个傻孩子实在幼稚的可笑，又不好笑出来，只能安慰道： “你何苦要和瑞二哥比呢，他平日说话不也这么着三不着两的？ 胡乱玩笑惯了的，想是颦儿（宝玉给黛玉取的字）早就习惯了。” 宝玉听了这话一愣，对啊，贾瑞那么粗鄙，或许黛玉早就见怪不怪了呢！ 宝钗接着说道：“你也知道，瑞二哥在扬州陪着颦儿住了那么久，又帮了许多忙给她，林姑爷不是还把黛玉托付给他照顾么？ 瑞二哥虽然大不了咱们几岁，心性却成熟得很呢。 他不过是把颦儿当个小妹妹来看罢了。 哥哥同妹妹开开玩笑又怎样？” 宝玉听了却是微微蹙眉道：“他是哥哥，难道我就不是了么？” 宝钗笑笑：“那或许是颦儿眼中看你们两个不同呢？ 有些话，瑞二哥说了她不恼，你说了她反而就恼了，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宝玉将宝钗的话细想了一回，果然！定是黛玉看他同贾瑞是完全不同的。 西厢里的那话本来就是说的张生和崔莺莺这一对儿鸳鸯的，黛玉听贾瑞说了不觉得什么，听他说了却是害羞了，这意味着什么？ 看着宝玉大脸上漏出了笑容，宝钗笑着摇了摇头。 “哟，宝丫头屋子都收拾妥当了啊？可真够麻利的。” 贾瑞不知何时到了门口。 “二哥哥来了~”宝钗起身相迎。 “瑞二哥安……”宝玉脸上颇有些不自然：“今儿怎么得空来逛逛？” 贾瑞道：“不是来逛的，这不也忙着收拾屋子，搬点东西过来么。” 宝玉顿时脸上又不好看了，他怎么忘了这是贾瑞盖的园子啊！ 盖好了人家自然也是要搬进来住的。 若是整个园子里就他一个男的该多好？ 这么多姊妹只围着他一个人…… 贾瑞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内陈设笑道：“不愧是宝丫头住的房子，这么整洁利落！” 宝钗听了微微一笑。 贾瑞却又说道：“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宝玉听了忙说道：“瑞二哥你不知道，宝姐姐就是喜欢这么空落落的，她不爱那些玩物！” 贾瑞听了点点头，变戏法一般从背后拿出两支淡淡的瑶台玉凤菊来： “若是多了这个，只怕也不算杂乱吧？” 宝玉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方才宝姐姐还说再供上两只菊花就好了，怎么贾瑞就拿来了？ 他为什么就没有跑出去摘两朵回来？ 宝钗则是一脸惊喜，将花接过来道： “二哥哥有心了，我正想着这瑶台玉凤开得好呢，到没好意思先摘了来。 莺儿，还不打点水来灌在瓶子里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九十二章 贾天祥入住大观园（二） 宝玉问道：“瑞二哥的屋子也收拾妥当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不赶紧收拾房子去！ 贾瑞看着宝钗亲手将花插在瓶子里了说道： “我哪儿会收拾屋子？秦氏和茜雪她们帮着我收拾呢。” 宝玉一听可卿便又喜欢起来，想她一定是也搬了进来。 只不知道尤二姐三姐两姊妹又如何了？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并没有直接问出口。 宝钗问道：“二哥哥，昨天的事如何了？” 贾瑞自信一笑：“一切尽在掌控中，王庆成去筹措银子了，不晓得能弄到多少。 想来晋商经营多年又互有通气，若真拧成一股绳也是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宝钗听了蹙眉道：“他既然敢应下来，想是有些底气的，二哥哥就不怕他真能筹集那么多银子，到时候你吃不下么？” 贾瑞笑道：“怕？他来多少我要多少。” “可你还有什么可抵押给他的？”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放心吧，没问题的。 用他们的银子生钱，哪儿找这好事去？” 宝钗也没有往下追问，只是回敬给贾瑞一个微笑。 近百万银子的流水，在贾瑞看来似乎不过百十两，这种举重若轻的心态和蜜汁自信实在让她有些钦佩。 一旁宝玉听二人张口闭口都是银子早就不耐烦了。 又想着要怎么才能在宝姐姐跟前压过贾瑞一次，突然想起一说作诗贾瑞就找各种籍口推脱，便说道： “瑞二哥，宝姐姐，咱们如今都搬到园子里来住了，可是该好好庆贺庆贺！ 咱们的诗社也好久没有开社了。 不如过几日我做个东道，邀一社可好么？” 宝钗知道贾瑞不爱这些，也没接话。 贾瑞却说道：“好啊，不过人还不齐备呢。” “怎么不齐备？”宝玉问道。 “差了云丫头你都想不起来么？你做东道不请她来，她能饶你么？” 宝玉一拍脑袋：“正是呢，我怎么就忘了她了！ 真真是该死了！回头我就让老太太派人去接她！” 贾瑞道：“宝丫头也收拾妥当了，走吧，哥带你们玩儿去。” 宝钗宝玉两个都问道：“已经在园子里了，还能去哪儿？” 贾瑞嘿嘿一笑：“带你们去看美女！” 听闻贾瑞说要带他们去看美女，宝玉顿时来了精神： “是谁？是珍大嫂子的两个妹妹？” 贾瑞笑道：“去了便知。往后就是你的邻居了。” 宝玉一听邻居一词顿时更加精神抖擞了！ 自己住的梨香院西边是潇湘馆，已经有黛玉住下了。 西南方向挨着的则是秋爽斋，是三妹妹探春的。 东南是惜春的暖香坞。 除了这三处，还能算是自己邻居的就是凹晶馆了，当初说这里是给可卿住的，贾瑞再没有带着自己去看自家人的道理，那多半是尤氏姊妹了！ 三人来至凸碧山庄下头惜春住着的暖香坞又略坐了坐，不一会儿黛玉也来了。 宝玉见黛玉看见自己淡淡的不理只和宝钗说话便主动靠上去陪笑道： “好妹妹，还生我气么？那日是我唐突了……咳嗽好些了么？” 黛玉只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宝玉也早已习惯黛玉的小性子，又用大脸去贴冷屁股。 贾瑞见状笑道：“怎么，宝兄弟这是又得罪林妹妹了不成？” “并没有。”黛玉矢口否认。 宝玉则是搔首尴尬一笑。 不一会儿李纨同迎春探春姑嫂三人也来了，本就不大的暖香坞顿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再等到可卿也来了，贾瑞才揭开谜底。 众人听说要去栊翠庵拜访妙玉都觉得新奇有趣。 唯独宝玉有些失落——不过是一个姑子，有什么看头？ 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尼姑也就是贾家家庙水月庵里的智能儿了。 一行人到了栊翠庵，有嬷嬷将众人带到一间小厅内坐了，贾瑞则拿着个盒子先往后头去见妙玉。 “按理说早就该来的，怎奈一直俗务缠身不得闲。 今日来讨杯茶吃，顺便将一众姊妹介绍给姑娘，希望没有打扰姑娘清修。” 贾瑞说着将手中盒子放在桌上。 “公子言重了，公子才是这里的主家，我不过是客居在此，怎敢如此轻浮托大？” 妙玉很好奇的看了一眼盒子。 贾瑞笑道： “不过是些茶具，我们人多，只怕你这里茶盅不够用，就带了些来。” 说着将盒子打开，果然里头是锦缎垫着的一套八个元青花海鱼纹茶盅。 妙玉不禁莞尔：“公子想得倒是周全，只不过显得我招待不周了。 公子昨日就下了贴子要来，难道我还不预备下茶盅子么？” 说着拿起一个茶盅细细看了起来。 妙玉爱茶，更爱茶具，尤其是古董珍玩。 这套元青花虽然并非官窑烧制的，难得的是历经几百年还能凑成品相这么好的一套。 “嘿嘿，不用看了，都是仿制的。”贾瑞笑道。 “啊？”妙玉听了一蹙眉。 “这个并不是给姑娘自用的，而是留着给你待客用的。 因姑娘这般好茶，我猜你对于茶具要求定然也颇高，一般俗物只怕难入你的眼。 倘或来了客人是你不入眼的俗人，用你的珍藏来招待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所以我准备了这个杯子给待客，用完了若是嫌弃直接丢了就是了。 随便扔哈，这玩意二两银子一盒，我买了二十盒，都是不同花纹的……” 这番话说得妙玉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又感叹怎么这个人如此了解自己？ 虽然二人并未深交，却像是同自己认识了许多年一般。 “今日你来了，却让我用这些茶盅待客，难道你也是个俗人么？” 妙玉将笑憋了回去问道。 “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不是俗人么？”贾瑞笑着反问道。 那神情颇为得意，只差在脸上写上“俗人”二字了。 “……”妙玉无语。 她还真没见过自诩为俗人还这么沾沾自喜的。 “你那些姊妹们也是俗人么？”妙玉又问道。 贾瑞想了一下答道：“究竟什么是俗，何以谓之雅，每个人的评判标准都不一样。 我觉得她们各个都是极好的，至于姑娘如何看我却不能左右了。 不过我是觉得她们都比我强太多了。 横竖都来了，总要见一见才好，毕竟往后都是邻居了，大家在一个园子里住着。”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九十三章 贾天祥入住大观园（三） 听到邻居一词，妙玉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本来是早想同公子讲的，只是听人说你整日忙，故而不敢打搅。 今日既然来了我便说了吧。 我本是无根之人，承蒙公子关照来到这栊翠庵里安身，槛外人受宠若惊。 只是住了这几日下来，我倒是觉得这里不适合我，想辞了去，还请公子见谅。” 贾瑞听了一蹙眉道：“可是这些日子都不得清闲，吵到姑娘了？” 的确，自打妙玉搬进来园子里就忙叨叨的筹备元春省亲，然后又是永康帝游幸，后来又有一波波的人来逛，确实不得清净。 妙玉不语表示默认了。 贾瑞道：“我也不敢保证往后园子里就能清净。 不过我可以让栊翠庵尽可能少受打扰，至少能比外头的世界更清净一些。 实不相瞒，我当初盖这个园子也是为了给我家里这些姊妹们一方净土，让她们能在里头快快乐乐的过上几年。 她们虽然出生在公侯之家，从小到大衣食无忧，可却都有些可怜之处。 今儿既然她们都来了，好歹也得见上一见是不是？ 没准儿见了你就改了主意呢。” 妙玉颔首道：“自然是要见的，总不敢失了礼数，公子请。” 贾瑞在前头引路二人出了静室往前头去。 走了几步贾瑞却停下了，笑道：“咱们打个赌如何？ 一会儿我们手谈（下围棋）一局，若是姑娘输了呢，去留悉听尊便，我绝不强留。 若是姑娘输了呢，我也不敢强留，只求你在栊翠庵里住到明年开春。” 妙玉听了不解：“为何要等到明年春天？” 贾瑞指了指外头的红梅：“若是这会子就走了，岂不辜负了我种下的这些红梅么？ 当初盖园子的时候我就想在这里种梅花，那会子还想着到底是谁可以消受这些花中君子，果然我没白等一场，竟是姑娘和她们有缘。 况且，我也想尝尝姑娘用红梅雪泡的茶呢……” 听了这话妙玉不由得又呆了：原来他也懂得采梅花雪煮茶！ 都说知音难觅，真正心有灵犀的茶友又能有几人？ 想想自己从姑苏一路带过来都没舍得吃一口的陈年梅花雪，水今次终于有人可以和自己共享了么？ “这位是先珠大嫂子，如今她带着妹妹们在园子里读书针线。” 李纨点头致意。 “这个是我的二妹妹迎春，反射弧比较长……咳咳，比较呆萌，也是个爱下棋的。” 迎春浅浅一笑。 “这是三妹妹探春，善书法，不但人漂亮，更是个精明能干的，本事不输男儿。” “二哥哥谬赞了，妹不敢当。”探春施礼道。 “这是我四妹妹惜春，小丫头调皮古怪得很，咱们现在住的园子当初就是她画的。 哈，对了，当初她还想要铰了头发当姑子去呢……哦，对了，你们见过了。” “哥哥！你又拿我取笑了！”惜春抓着贾瑞的衣袖撒娇道。 “这是小林子……哎哎！别动手！没大没小的……这是黛玉，更不用介绍了吧？ 这个是宝钗宝姑娘，是个……你自己体会吧。” 黛玉宝钗含笑点首。 “这个是我侄儿媳妇秦氏，这园子能建好还多亏了她呢。” 贾瑞最尴尬的便是如何介绍可卿。 可卿却一脸波澜不惊，含笑屈膝一礼。 “这位就是我跟你们常说起的妙玉师父了，我们一道从南边上来的，也算是缘分。如今大家都是邻居了……” “咳咳……”宝玉用拳头堵住嘴嗽了两声。 他先还对见尼姑不屑一顾，可当一身素白长裙外罩白灰相间水田服的妙玉款步走进来的时候宝玉的魂儿几乎都飞了。 老天，老天，你有多少精华灵秀，生出这等人上之人来! 又不由感叹自己不过是个井底之蛙，成日家只说现在的这几姊妹是有一无二的，谁知打南边来了个妙玉竟然是如此清雅不食人间烟火的风流！ 正想着一会儿贾瑞介绍自己了该如何招呼，没想到贾瑞居然把自己跳过了！跳过了…… “哎呀，差点忘了，这位是无事忙宝玉宝二爷，我宝贝弟弟。是府里老太太最疼的孙子……” 宝玉听了只觉心里不爽，自己长得这么好，又能写诗对联，怎么就只一句老太太最疼的就完了？ “姑娘好，宝玉这厢有礼了。”宝玉用自己最文质彬彬的动作施礼。 妙玉只是淡淡的回了一礼。 看着一张大脸上偏偏长着两只凤眼的宝玉十二分尊敬的样子妙玉心里不免有些膈应。 自己虽然代发修行，毕竟也是遁入空门的出家人。 贾瑞一个俗人称自己姑娘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怎么他也这般称呼？ 好在妙玉总是一副闲云野鹤的表情，宝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贾瑞对自己介绍得太少了，想着该如何展示展示自己的才华才是。 不一时有婆子端着茶盏上来了。 贾瑞一看，果然是方才自己带来的那套高仿青花瓷，便笑着看向妙玉，用眼神问道：“我们都是俗人咯？” 妙玉也不看他，只是嘴角难以察觉的微微上扬。 请众人坐了，妙玉用十根玉指灵巧而优雅的给众人沏茶。 大伙看了无不心下叹服。 因都有些心心相惜之意，又年纪相仿，寻着了话头众人便说了开来。 妙玉虽然话语不多也都在认真听或者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不觉茶已是第二壶，贾瑞指了指一旁矮几上的棋盘道：“可否赏光赐教一二？” 妙玉想起方才二人的赌约微微一笑：“赐教不敢当的。” 宝玉一听下棋顿时觉得施展才华的机会来了，忙说道：“这个我在行的！我……” “你没有我哥哥在行！”惜春直接给怼了回去。 贾瑞一笑：“宝兄弟，等哥哥不能了你再上吧。” “我……” 宝玉觉得很委屈。 以前在荣国府里住着姊妹们都是以他为中心的，怎么到了大观园里自己就成了无足轻重的角色？ 一时贾瑞妙玉二人对坐了，众人也都围拢过来观看。 “姑娘请先手。”贾瑞拿过白子做了个请的动作，打开了脑袋里的风月宝鉴pro。 第三百九十四章 贾天祥入住大观园（四） “请多指教。”妙玉左手挽起衣袖，右手食指中指夹起一子落下。 贾瑞不慌不忙也落了一子。 双方你来我往，一开始似乎都不用思考，一步紧跟一步，不一会儿便有几十子在棋枰上。 已到中盘，妙玉脸上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落子也不似方才那般爽利，贾瑞却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又下了二三十子，眼看右下角一大片黑子被围堵得颇有四面楚歌之势，再难逃出生天，妙玉犹豫再三终于落子。 贾瑞却不看那个犄角，而是拈起一子往稍远处要落，可子未落下，手却僵在了那里。 风月宝鉴pro终于漏电了……（这下你们满足了吧！） 妙玉看着贾瑞所指向的那一目心中大骇，方才只顾得看这个犄角，竟然没注意白子一条大龙已成了势，这步一落，自己败局已定。 众人则看着贾瑞僵在那里迟迟不落子心生疑惑，只以为他在权衡局势，可这分明是大好局面，还用思索么？ “哥哥，该你了！”身旁的小惜春推了贾瑞一把。 贾瑞猛地打了个激灵，身上那股子酥麻才缓过来。 “姑娘果然棋艺高超，在下输了……” 贾瑞抓起几颗棋子丢在棋枰上示意认输。 在场所有人都大惑不解，分明可以绝杀，怎么就认输了？ 妙玉更是疑惑的看着贾瑞。 只有贾瑞心里苦：麻蛋的风月宝鉴死机了我还怎么和你玩儿？ 观看了整场厮杀的宝玉也不说自己能了。 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他的棋艺别说是和贾瑞玩，给妙玉提鞋都不配…… 撤下残局，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也都散了。 妙玉将他们送出山门，趁着其他人先走小声问贾瑞： “公子方才分明已是胜券在握，为何言败？” 贾瑞微微一笑：“我不想你因输了棋便要强忍着不甘留在这里。 强人所难并非我本意，是去是留姑娘仍可自己裁夺。” 妙玉点了点头：“公子果然谦谦君子。” “不过……”贾瑞嘿嘿一笑。 “啊？”妙玉怎么觉得贾瑞的笑容并不是很君子？ “我还是希望可以偶尔吃到姑娘的茶~” “唔……”看着贾瑞盯着自己笑，妙玉只觉脸上一热，微垂臻首应了一声。 大观园，凹晶馆。 东方鱼肚白，窗外早期的鸟儿在叽叽喳喳的欢叫，飘零的桂花将香气沁满闺阁。 可卿睁开双眸，正见散着头发的贾瑞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眼里满是要溢出的怜爱。 可卿嘤的一声又将头埋在贾瑞臂弯，任由爱人轻抚着自己的。 这是头一次在他的怀中安睡一整夜，再不用怕有人打扰，那种被占有被呵护的感觉让可卿觉得即使天塌下来了也不用怕。 “卿卿，睡得好么？”贾瑞柔声问道。 “嗯！” “嘿嘿，早就应该搬到园子里头住了是不是？多清净~” “你不是要多着尤家三妹妹才躲到这里来的吧？” 可卿将脸扬起来一脸促狭的看着贾瑞。 “咳咳……我躲她干嘛？”贾瑞根本不脸红。 “嗯……那想必是看上妙玉那俊俏小尼姑了吧？ 怎么，家花看腻了要改一改胃口了么？” 贾瑞终于恼羞成怒了，在可卿的雪股上啪啪拍了两巴掌：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不是？我不过是想和她发展一下纯洁的阶级友谊……” 闹了一回天色已大亮。 洗漱一番可卿又替贾瑞梳好了头发，贾瑞在可卿脸颊上亲了一口后钻入柜子中的地道内。 当听说山上贾瑞住的凸碧山庄同凹晶馆居然还有暗道相连后可卿笑得花枝乱颤：贾瑞为了爬灰可真是煞费苦心。 她不知道的是不光这两处，大观园下头的地道简直四通八达。 贾瑞其实是在为将来被抄家做打算。 虽然因他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可政治这玩意谁又能预测未来？ 他不敢保证自己就能一辈子这么逍遥快活下去，万一真有被抄家的一天，或许大观园中的地道可以救命。 兴宁坊。 吴府管家吴大能在正在兴建的省亲别墅工地外头翘首以待，似乎是在等什么重要人物。 过了约么一炷香的功夫，才见一顶半旧的二人抬小轿从街西颤悠悠的走来。 吴大能忙迎上去，亲手掀开轿帘，打里头却钻出来一个二十多岁面白无须的后生。 “这位是吴老管家不是？”后生嗓音尖细，竟然是个内监。 吴大能忙点头哈腰笑道：“正是小人，听说安公公今日得空要来逛逛，我家老爷特令我来服侍。” 小太监拱手笑道：“可不敢当公公二字，我不过是才入宫没几年的下等奴才，怎敢劳您大驾，不敢当不敢当！” 这小太监姓安名世贵，年纪不大，品级也不高，却是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的干儿子。 而戴权则是永康帝身边的大红人！ 这次派这么一个小太监来看正在筹建的省亲别墅目的是什么？ 除了来敲竹杠当然是看看吴府的省亲别院到底如何，够不够档次省亲，甚至够不够档次让永康帝游幸！ 吴家自然不敢怠慢，便派出了吴大能亲自接待。 可吴大能心里也没底，因为自打园子动工的那一天就没消停过。 比如不知从哪儿钻出一条蛇咬伤了几个工人…… 比如挖了一天的沟第二天被人灌满了大粪汤…… 比如运送土木砖石的马突然集体腹泻…… 更有甚者前几日挖坑的时候居然从坑底冒出一团黑气，工匠们无不惶恐，有人说是挖到了前朝覆灭时候埋死人的万人坑，有人说是这地底睡着一只恶龙…… 吴大能已经被这些混账事搞得焦头烂额，成日里不是在安抚工匠便是在打压谣言，又或是在去请兽医的路上。 若是发生一两起意外那可能是意外。怪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就不是意外了。 是何人所为？很显然和贾瑞逃不了干系。 偏偏你又没有证据，虽然白日里经常有些形迹可疑的要饭花子在四周转悠，却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九十五章 御书房觐见献洋酒（一） 在安世贵的要求下，吴大能先拿出了园子的图样给他看。 安世贵看了一眼便笑道：“我说吴管家，您家这园子挺别出心裁啊？ 我看别人家的园子或是矩形或是方方正正，怎么您家的这个是这种形状？” 几经推敲之后，吴家的省亲别院并未修建成l形，而是别出心裁的设计成了凹型，凹去的那一部分，是贾瑞规划的坟地…… 吴大能尴尬一笑：“实不相瞒，这格局是我们老爷请了神京里最有名的风水先生来勘验后给画的。 这局叫坐实朝空，丁财两旺！按这个阵法建园子最是主妻女旺夫的！ 空出的这一部分就是此风水局中最重要的局眼所在。 贵人省亲后必能保佑天子子孙繁茂，我大乾江山永固……” 安世贵听了恍然点头：“原来如此，领教了！我定如实汇报给干爹！” 吴大能陪笑道：“有劳公公了，那您这边请！” 说着引着安世贵往园子里面走。 才到了门口，却听得有人喧哗，驻足细听，只听有人喊道： “我们这里是高尚社区，上风上水，地下cbd，人生后花园。 按均价仅售银十两，值得一生典藏！ 请看这边，全神京的地价都在涨，有没有！有没有！ 绝对有升值的空间了我告诉你……” “这地下塞笔地，人生后花园为何物啊？”安世贵问道。 “这……是一种新式点心，不知从哪儿传过来的。”吴大能实在不知如何解释。 “哦？是点心？咱家可要看看。” 吴大能忙说道：“既然公公喜欢，一会儿我派人一样买上几包给您送回去，咱们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正要往园子里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怎奈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未进去又听得不远处唢呐声传来。 紧接着一群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打幡儿捧着瓦罐哭丧棒等物一路哀嚎着走来，后头跟着一队黑衣人抬着一口大红棺材。 卖后花园的声音也再度响起，甚至压过了哭嚎声： “这是我们公司最新推出的服务项目，十八相送！ 一水黑，看上去就像黑射会，有没有！有没有！ 要的就是气氛，绝对的庄严肃穆，绝对的气势如宏！ 搭灵堂，送纸钱，丧葬服务一条龙……” “你们这是做什么！做什么！快来人，将这群刁民给我轰走！” 看着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就要开进吴家省亲别院的局眼吴大能终于爆发了。 几个家丁也都早就憋着气，听了这话嗷嗷喊着一拥而上。 再看送葬一方也不甘示弱，纷纷从麻衣、黑衣下面甚至是棺材里掏出一块块板砖，双方斗在一处。 “咳咳，吴老管家，我才想起来还有些别的事，就不多打扰了。 您家的别院我也看过了，回去了定然如实向干爹回禀。” 安世贵说着就往轿子里钻。 吴大能还要挽留：“公公慢走，这不过是一场小误会，小误会！ 神京城里怎么能有坟地呢，您说是不是……哎哟！” 话未说完，不知何处飞来一块板砖正中他的面门，吴大能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大明宫的新御书房中，永康帝里里外外打量着这座崭新的建筑。 高大的殿宇红砖黄瓦再配上一扇扇玻璃门窗愈发显得典雅庄严。 室内宽敞得让人发指，几根合抱粗的水泥柱子上雕刻着五抓盘龙显出威严的皇家气魄。 平滑的水泥地面被擦得油光可鉴。 午后秋日的阳光从落地窗中射进来，照在宽大的御案上，窗外是成片的桂花树。 深吸一口气，似乎空气中都是阳光和桂花的味道。 永康帝心情大悦，走到御案前提起笔来，戴权忙上前铺开一卷砑花纸。 永康帝饱蘸徽墨提笔一挥而就，“汇流澄鉴”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跃然纸上。 写罢搁笔自己先看了一回又笑问一旁的水溶：“爱卿以为如何？” 水溶忙笑道：“颜筋柳骨、游云惊龙！陛下的这一笔颜体更加传神了。” 永康帝呵呵一笑：“戴权，将这卷交由尚宝监，着他们刻印成匾，挂在御书房外头。” “老奴遵旨！”戴权从腰间摘下一柄折扇小心翼翼的将纸上的墨迹风干后卷了起来。 永康帝越看越满意，可心里却又有些不满足起来：若是能将整个大明宫都按着御书房的规格重新翻盖一遍该有多好…… 当然他只是想想而已，毕竟这个御书房还是贾瑞那小子友情援建的呢！ 花了多少银子贾瑞也没说，永康帝也没问。 水泥固然不值钱，可这透明玻璃却是有价难求的东西。 不过，贾瑞是元春的弟弟，让弟弟给姐姐把凤藻宫翻新一下，这合情合理吧…… 还有，上次说好的包工程给自己提成啥时候兑现啊？ “贾瑞这小子最近在干嘛？”永康帝问水溶道。 “回皇上，贾瑞前段时间倒是为东平王府盖别院着实忙了几天。 最近好像不大出来，只在园子里头不知忙些什么。”水溶回道。 “哦？穆嫔家的园子是他盖的？” “是！穆家的意思是想让娘娘灯节的时候省亲。” 永康帝点了点头，又问戴权：“你可去看过了？合规矩否？” 戴权忙答道：“回万岁爷，平王府那里的园子是将他家本有的园子拆了重建的，不管是面积还是奢华比起大观园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据说要花掉五十万两银子呢……” 五十万？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少提成？ 永康帝啪啦啪啦的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正月十五，好像又有地方可以逛逛了，又有的玩又有钱赚，好像贾瑞这小子说的代言人似乎也不错哈…… “万岁爷，今日奴才还听了一件趣事……” 戴权见永康帝似乎心情不错跑出来锦上添花。 “哦？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是！”戴权将今日安世贵在兴宁坊的见闻说了一回。 “噗~”永康帝实在没憋住，喷了出来。 发现自己失态，忙假装咳嗽了几声沉声道： “胡闹！神京城里哪里能葬人？成何体统！” 戴权忙道：“万岁爷还没听完呢，那棺木里头哪儿有什么死人？揭开了一看，竟然是一堆砖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九十六章 御书房觐见献洋酒（二） 永康帝和水溶两个都在拼命绷着，谁也不肯失态。 “咳咳咳，简直太胡闹了！在神京里居然械斗，下次见了贾瑞朕定然要好好说说这事！” 永康帝毕竟是当皇上的，先绷住了。 这时门外的小太监进来小声说道： “万岁爷，奉恩将军贾瑞求见，说是得了几瓶好酒不敢自享，要孝敬给万岁……” 永康帝一愣，才说了要批评他，这小子就送上门来了，还说送酒？ 难道是自己的提成到了么？ “宣！” 不一会儿贾瑞在两个小太监一前一后引领下进了御书房。 “臣参见皇上……哎哟，水王爷也在呢！也给您请安~” “免礼。爱卿今日请见所为何事？” 永康帝心里有些小期待，自己的代言费到底有多少？ 同时又怕贾瑞当着水溶的面说钱，太俗了！ 贾瑞指了指身后的小太监：“陛下，臣是来给您送酒的！” 永康帝一愣，遂又见后头的小太监手中托盘里果然用黄绸盖着的似乎是酒瓶不免大失所望：这个小无赖啥时候这么实在了？说来送酒还真是酒啊！ 小太监躬身上前，将木盘呈到永康帝面前。 永康帝掀开黄绸，却是一愣：玻璃瓶的酒？ “这是什么酒？” “回陛下，此乃西洋一呆梨国人带过来的酒，名唤白兰地。” 一呆梨？白兰地？永康帝一脸懵圈。 但是他是皇上！自然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连这个一呆梨都不知！ “原来是呆梨国的土仪，朕知道了，难为你有心，有了新鲜玩意还想着孝敬。只有这两瓶么？” 永康帝说着拿起酒瓶，只见上面签子上写着：“hello！” 这可是贾瑞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英文单词了。 贾瑞心说你丫也忒不要脸了，收礼还嫌少？ “咳咳，我家里倒是还有两瓶……陛下，这酒可是弥足珍贵的！ 这酒乃是采集百花之蕊，又以雨水这日的雨水、白露这日的露水、霜降这日的霜、小雪这日的雪化在一处用秘法精酿而成……” 贾瑞差点把冷香丸的配方背一遍，也不想想一呆梨国有没有这些节气。 众人听了无不骇然，永康帝更是将瓶塞拔了嗅了嗅。 果然一股甘冽酒香弥散开来，好酒！ 戴权马上拿过一个小酒盏来恭恭敬敬的斟了一杯。 永康帝接过来抿了一口，顿时眉头一皱，随后又长出一口气：这特么是人喝的？ 贾瑞见了忙说道：“陛下，您这样喝试试，将酒吮一小口于舌下，待到酒温了发散开来形成酒气再咽下。” 永康帝持怀疑的眼光看了贾瑞一眼，照着试了一回，好半晌才又长出一口气：“果然有些意思。” 那呼出来的气里也是酒香四溢，水溶偷偷咽了下口水。 “果然有趣，不过朕倒要问问你，既然是热的吃起来香甜，何苦要用口舌温了它？像烧酒那般烫热了再吃岂不便宜？” “这……”贾瑞没想到永康帝有此一问，也呆了呆。 白兰地和烧酒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用水果酿制后蒸馏，一个是用粮食酿酒蒸馏的，烫着喝，这两种酒完全一个味儿好吗！ “皇上圣明！居然一下就想到了这种高雅又接地气的喝法！臣回去了定然也要试试……”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永康帝见贾瑞一副心悦诚服的表情心里也是一爽： “何必等回去？戴权，你去烫一壶来，今日我便与两位爱卿小酌一杯！” “喏！”戴权小心翼翼的捧着大玻璃瓶子下去了。 不一时戴权又托着一个托盘回到殿中，里头是用热水煨着的酒壶和三个酒盅。 “好酒香！这白兰地烫着喝原来这般有趣儿！ 还得是陛下**远瞩、深谋远虑、明察秋毫、登高望远……” 贾瑞猛地大喊一声吓得戴权差点没把托盘给扔了。 水溶也反应过来，狠劲奉承了一番。 永康帝心中得意，口上却说道： “都是什么驴唇不对马嘴！平日只让你多读书你偏不听，这些话没的让人笑话！” “是，是，陛下圣明……”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回去了好好读书，别一天到晚游手好闲！” “是！” “戴伴伴，给朕和两位爱卿斟酒~” 一杯酒下肚，永康帝又暗自揣摩：这玩意烫热了吃和烧酒没什么区别啊？ 怎么水溶贾瑞两个好像喝了琼浆玉液？ 难道是我品酒竟不如他们两个？不行，我得转换话题了！ “贾爱卿，今日陛见除了献酒，可有别的事么？” “嘿嘿，陛下果然深谋远虑明察秋毫……臣确实有事。” “哼，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为了一瓶子酒跑一趟。说吧，什么事？” 听自己又猜对了永康帝心中得意。 “陛下，我是来告状的~” “告状？告谁？告那几个无赖棺材里藏着板砖在神京招摇过市惹是生非么？” “咳咳，并不是啊！”贾瑞根本不脸红： “我要告神京票号日昌晟虚假宣传，欺诈百姓！” “哦？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遵命！陛下，日昌晟连同几家钱庄票号推出了一个低息贷款，年利只要一成，我去借钱他却说没有！ 您给评评理，这不是虚假宣传么？ 这不是骗人么？这不是把人当傻子么？” “你自己不是开了个什么银行么？你还跑去跟别人借贷？可见你也是个骗人的！” “陛下，您这样说就不好了吧？我虽然开银行，可也没钱啊！ 您想想，我盖园子花了多少钱？ 如果不去借钱，我拿什么给您盖御书房呢，是不是？” “……”永康帝一阵无语。 吃人家的嘴短，看来果然不错。 “陛下，这事儿您不能不管吧？ 若让这等奸商如此逍遥法外，岂不让人笑大乾法度如无物？ 若都效仿起来，我大乾何谈诚信？” 贾瑞试着将此事上升到国家高度。 “你也不用说了，不过是商贾之事，朕不耐烦听这些。 你安生些吧，伤才好就生出事端来！你若无事可做，朕再派些差事与你去做。” 永康帝虽然不懂经济，也不知贾瑞和王庆成的恩怨瓜葛，却也能猜到这小子是要借自己的手打压竞争对手。 他可是皇帝！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小屁孩当枪使？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九十七章 御书房觐见献洋酒（三） 贾瑞这次却没露怯，而是笑道： “陛下，我也不是生事，我是为了皇家着想啊！” “此话怎讲？” 永康帝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你只管胡掰扯，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说出花来。 贾瑞却问道：“陛下，您觉得这新御书房如何？” “尚可！” “若是宫内其他地方也都能如御书房一般，岂不好么？” 永康帝一阵无语。 我也知道新房好，可都盖新的得花多少银子？你给我掏？ “太过奢靡了！如今国库也不充盈，怎么能靡费民脂民膏贪图天家享乐不顾黎庶死活？” “其实我觉得吧，最可取之处便是御书房用了大量的玻璃，故而采光是极好的。 其他地方的房舍若是不很破旧也不必推倒重建，只需将门窗都换成玻璃的即可了。 皇上您说您的御书房都已经用上玻璃门窗了，宫内其他各处殿堂、后宫娘娘们的凤殿以及太上皇、皇太后的居所若都能换上玻璃该有多好？ 尤其是太上皇和皇太后二老，冬日里在室内也可沐浴阳光，不比在窗纸裱糊的屋子里又干燥明亮又暖和？” 永康帝听了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毕竟他可是一直倡导孝治天下的，让自己的爹娘也住上好房子不就是尽孝么？ 可银子哪儿来？还让贾瑞掏腰包？ 别说传出去不好听，自己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而且，贾瑞是要跟日昌晟贷款给宫里换玻璃门窗？ “实不相瞒，臣就是想略尽一点孝心，给后宫多换几扇玻璃窗，所以才跑去日昌晟借钱。 谁知道他说没有！他没有！他不借给我！ 您说说，为了借钱我把自家房子园子庄子都给抵押出去了，他说没钱！ 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永康帝道：“你一下子跟人家借这么多银子，一时筹措不齐也是有的。 难道你还要朕下旨查抄了他们不成？罪不当此！” “那不能，我是那样人吗？” 贾瑞嘿嘿一笑： “陛下，只要您能让他按照他宣传的那样借给我银子就可以了。” “哼，不管！” “陛下，其实年息一成实在是很低了。您不跟着借点吗？” “胡说，朕身为天子，还要去往外头借贷？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能借着钱的才是真本事呢！” 贾瑞嘀咕了一句又说道： “陛下，您是不缺钱，可您面子大，借出来了可以转手再借给我啊！ 您看，他那边年息不是一成吗？您借给我，我给您一成五，咋样？” “我天家脸面就值五分么？”永康帝大方脸一沉。 “陛下，可别小看了五分。一百两银子的五分是五两，一百万呢？一千万呢？” 贾瑞笑得既灿烂又淫邪。 “嘶……”永康帝水溶和戴权都吸了一口凉气。 “你……到底想要借多少？”永康帝沉声问道。 “嘿嘿，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不过皇上若是开口了，怎么也得借个千八百万吧？太少了岂不让人笑话？” 千八百万……一千万的话一年得五分利息，那就是——五十万？！ “戴权！” “奴才在~” “你得空了去陪着贾爱卿走一遭，看看日昌晟虚假宣传欺诈之事是否属实！” “奴才遵旨……” “皇上圣明烛照！”贾瑞笑得好像麻将牌里的四万，两颗大门牙闪闪放过。 *** “我说贾老弟啊，真要是以万岁爷的名义从日昌晟贷出银子来再给你，能有五分利？” 出宫的路上戴权拉着贾瑞衣袖笑问道。 “哈，戴老哥，你觉得我敢欺君不成？ 我这聪明的小脑袋还想多留几年吃饭呢！自然是真的！” “那……实不相瞒，嘿嘿嘿，老哥我近些年也置办了几处产业，是不是也可以……” 戴权的笑甜腻得让贾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哎呀没问题啊老哥！咱们兄弟这交情，没的说！ 不过话可得说在前头，我还想再贷八十万呢，你得先可着我这边合适！” 慷他人之慨贾瑞向来大方。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戴权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他在宫里伺候永康帝这些年可没闲着，在神京以及周边颇置办了些产业。 若是把这些产业抵押贷款，自己再拿言语敲打敲打王庆成，只怕也能贷出十万两来，转手再给贾瑞，那一年就凭空多出五千两银子！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两乘四人抬的轿子停在日昌晟票号门前。 看见后面的轿子里钻出了贾瑞，掌柜二话没说直奔后院会知王庆成。 王庆成却并不慌张。二十五万两银子虽然不是个小数目，却也难不倒他。 甚至都不用动用山西老家的根基，只在神京的晋商之间勾连勾连也尽够了。 如今正是团结晋商一致对外同仇敌忾的大好时机。 而且，他的背后可是有人给撑着的！ 贾瑞想要用贷空自己的方式赢了这一场，他就要撑死这支妄图蛇吞象的狂妄小人！ “贾公子，几日不见可好啊！里面请！” 王庆成笑脸迎了上去，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你小子现在房子田庄大观园甚至是你的银行都要抵押给我了，我看你还能有什么花样！ “王老板！叨扰叨扰。这位……” 贾瑞刚想介绍一下戴权，王庆成却抢先说道： “没想到贾公子如此心急，我才筹集好了银子，还没来得及去会知公子，您倒是亲自上门了。” 贾瑞也是一惊，二十五万这就凑齐了？ 看来晋商果然不一般啊，不比扬州盐商差多少！ “王向，你回园子里一趟，小秦奶奶那里收着园子和银行的地契，你取了来给我！” 王向答应一声去了，贾瑞又笑道： “王老板果然是财大气粗啊！贾某佩服佩服！” 来到客厅里王庆成和贾瑞分宾主落座，戴权却并不座，只拿眼去看墙上贴着的贷款细则。 王庆成只以为这个没胡子的家伙不过是贾瑞的管家一类，也并不放在心上。 贾瑞坐等王向去取地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庆成说着客套话。 不知贾瑞贷款成功与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九十八章 贷巨款抵押大明宫 戴权将细则看了一遍后方说道：“瑞兄弟，这细则和你银行的几乎无二啊。” 贾瑞点头道：“本来就是抄袭的我的，还能多出什么花样来？ 对了，忘了介绍了，这位是大明宫掌宫内监戴公公。 这位是王庆成，王老板，晋商翘楚，日昌晟的东家…… 王老板，你看我好吧？不但自己照顾你生意，还给你介绍大客户来了！” 王庆成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大明宫掌宫内监？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太监？ 大客户？贾瑞这个无赖，自己耍不要脸还不够，还真拉上皇上一起？ “王老板，久仰久仰，久闻您是个精明守信的生意人，早想结交一直不得机会，幸会幸会！” 戴权漏出招牌式的皮笑肉不笑。 “内相公公好……”王庆成一笑跟哭似的。 寒暄了几句，戴权直奔主题： “听闻王老板的票号有低息贷款，正好咱家进来手头有些紧，缺些银子周转，只好厚着我这张老脸来贵票号求告了。” “不敢不敢……不知戴公公要多少周转？”王庆成试探性问道。 “也不多，您这里的章程方才我也看过了，要有资产抵押才可借贷，我不过有几处房舍铺面外带两个庄子，估摸能值个十万八万两吧。 到时候咱家把地契房契归拢归拢带来请王老板给估算估算？” “好说好说，公公若是得便只管拿来便是。” 王庆成一听不过十万两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六十多万都被贾瑞给贷了去，也不差这十万两了。 而且戴权的身份自己也实在得罪不起。 “好~王老板果然和传说的一样，是个痛快敞亮的人！回头我一定要跟万岁爷说说这事！” “不敢当公公美言，小人不过是诚信经营罢了，哪里就敢惊动了皇上呢？” “呵呵呵，实不相瞒，万岁爷最近手头也有些紧，需要一些银子周转……” “万……万岁爷缺银子周转？”王庆成突然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天家富有天下，如今又是太平年月，几十年没有征战了，即便国库不算充裕，也不能缺钱吧？ 更何况天子和票号借钱，谁听说过？ “却不知，天家借钱何用？” 虽然银行章程上有不打探贷款用途，王庆成还是忍不住好奇。 “本来是不该说，不过王掌柜是个实在人，告诉你也无妨。 万岁爷想要把大明宫重新修缮修缮，又不好动用国库银两，偏偏内帑又有些吃紧。 王老板，你这低息贷款可谓是解了万岁的燃眉之急啊！ 你可不知道，万岁爷听了日昌晟借贷年息才一钱，值夸你堪称商界榜样，是为国分忧为民着想的业界良心呢！” “咳咳，可不敢当……却不知，天家要借多少呢？” 王庆成可没被几句话就冲昏了头脑。 “这个么，自然是越多越好，不过即使是万岁爷借钱也得按规矩来不是？ 总不好张口就来的，还要有抵押才是。” 戴权依旧和蔼可亲的皮笑肉不笑：“却不知整个大明宫能抵多少银子？” 噗~王庆成一口鲜血喷到了房梁上。 “哎哟！王老板，你这是肿么了？”贾瑞一脸关切的上前询问。 “咳咳咳……没事没事……”王庆成强忍着屹立不倒。 贾瑞在一旁补刀：“虽然大明宫占地也不算大，可毕竟都是真材实料打造的，又是大乾皇宫，天家居所，我觉得，怎么也得值个七八千万吧？” “要细细算起来自然是值这个价，不过万岁爷也用不完这么多银子不是？” 戴权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王庆成听了忙小鸡啄米般点头称是。 戴权又看向贾瑞：“依兄弟看，修葺大明宫大概需要多少银子呢？” 贾瑞掐指一算道：“若只是大面上略修一修，有两千万也尽够了。” “贤弟，这也忒多了些个！毕竟是天家的面子，你好歹想法子简省简省，也算是为国尽忠不是？” “这个……” 贾瑞一副为难的表情： “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千万吧，再不能少了！ 不然可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既然修一次总不能敷衍了事不是？” 二人在一处讨价还价，似乎王庆成已经成为了一个透明人。 王庆成真的想现在自己就人间蒸发，显然戴权并没有忘记他。 “王掌柜，你也听见了吧？那就将大明宫抵押给日昌晟，借贷一千万两吧！” “……” “不过么，这大明宫好像没有房契，您看能否行个方便？王老板只管放心，天家还能借了钱不承认么？” 噗~鲜血从王庆成的口中像喷泉一般涌出，戴权贾瑞忙闪在一旁。 荣国府，王夫人院。 正房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堆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 王夫人和薛姨妈姊妹二人在炕上坐着话家常。 说起元春省亲并永康帝陪元春回娘家的风光，王夫人脸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风光是风光了，只可惜太过奢靡了，为了个园子就花掉了三十多万的银子。” 王夫人话里话外满满的凡尔赛。 薛姨妈笑道：“我的姐姐，这等的旷世恩典，是银子能换回来的么？” 王夫人点点头说道：“只可惜宝丫头选秀女终是没能成，不然凭着她的样貌才学，早晚不也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一句话戳中了薛姨妈的痛点，薛姨妈苦笑道： “还说这些个做什么？不过是我没这个命罢了，因蟠儿在金陵买香菱那丫头打死了人，倒是委屈了宝丫头。” 王夫人也陪着叹了口气说道： “确实是可惜了宝丫头这么个人品模样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能过了选秀进了宫又有什么好的？ 且不说那些在宫里熬了几年等过了婚配年纪再放出来的女孩，就是被宠幸了又如何？ 母女想见一面，想说说话都难，实在不如嫁个平常富贵人家，时时可以见的好！” “姐姐说得也是……”薛姨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九十九章 护宝玉王氏传诽语 “妹妹，宝丫头也十六了，可想过她的大事么？”王夫人又问道。 薛姨妈一怔，怎么姐姐又说起这事来？ 她们两个对于宝玉和宝钗的事不是早已达成共识了么？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看着薛姨妈有些质疑的眼光王夫人脸上有些不自然，嗽了两声道： “想来老太太的意思是将林姑娘配给宝玉了……” 薛姨妈听了这话心中一凉。 黛玉从扬州回来后就有了三十多万的嫁妆，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了。 难不成王夫人也是看中了这个，不准备再和贾母在暗中挣一挣了？ 哪知王夫人又说道：“若论家事样貌林丫头倒也还好，只是她身子骨太弱了，怕不是个有福寿的。倘或成了亲没几年就殁了…… 所以我说，取媳妇还是宝丫头那样的好，身子骨又康健，又懂事识大体，将来管家自然也是一把好手……” 薛姨妈彻底懵了，王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让宝玉娶了黛玉，然后再想法子磋磨死黛玉，好名正言顺的占了她的嫁妆，然后再娶宝钗照顾宝玉，给贾府管家？ 这也忒恶毒点了吧…… 再想想王夫人对宝玉的疼爱，这么处心积虑的谋算似乎也不为过。 可宝玉是你的心头肉，我的宝钗就是充话费送的么？ 宝玉是个好的这不假，宝钗哪里就差了？ 本来就说宝玉的婚事不易早动，等到十**二十岁再谈婚论嫁，再熬几年熬死黛玉，那会儿宝钗都多大了？ 二十四五岁的老姑娘了！等上十年就为了给宝玉准备着当继室？ 倘或再生什么变故，这不是白糟蹋了宝丫头么？ 想到这里薛姨妈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谁知王夫人夸赞了宝钗几句后又话锋一转： “我说妹妹，不是我多嘴，好歹宝丫头也是我的亲外甥女儿，你不觉得她和贾瑞走得忒近了些个？ 固然是有一层亲在里头，毕竟贾瑞十七了，宝丫头也十五岁的人了，好歹也该注意些才是。 不然若是有什么闲话传到外头去，不是毁了宝丫头的清誉么？ 宝玉都常跟我叨念，他宝姐姐只要见了瑞哥儿就有扯不完的话，都不爱搭理别人了。” 薛姨妈这才恍然，原来不过是宝玉和王夫人吃醋了！ 的确，自打开了银行之后宝钗同贾瑞确实接触的太多了。 当着贾瑞的面宝钗冷淡宝玉也是有的，自己都见过三两回。 想通了这点薛姨妈道：“姐姐有所不知，他们在一处说得都是些生意上的事。 你也知道，蟠儿不是和瑞哥儿合伙弄了个银行么？ 我又不懂那些，蟠儿到底也差些火候，便让宝丫头跟着拿拿主意也是有的。” 王夫人点了点头说道： “我也知道，宝丫头是个有见地的。 只是她到底是个女孩家，将来也是要嫁人的。 咱们这样的人家的女孩，出阁前到底应该以针线纺绩为主。 将来成了亲也该相夫教子操持家务，怎么好去做那些男人们在外头该做的事？ 姐姐也知道妹妹家里没个男人撑着，蟠儿又年幼不大经事， 可横竖你家里头还有那些产业，还不够么？ 非得让宝丫头去操持什么劳什子的银行？ 姐姐再问你，他们这银行也开了一年了吧？可看见盈余了？” 这一问薛姨妈顿时无言以对。 确实，这么长时间了她并没有听说过宝瑞银行有什么进账分红。 王夫人见问住了薛姨妈又接着道： “况且瑞哥儿也不是个消停的主儿。 想来你也听说了，他如今竟然还在外头借了不少银子呢，竟然连宁国府都给押出去了！ 妹妹家里也是皇上，也经营了这么多年当铺，你说说，哪里有自己开当铺却跟别人借钱的道理？这不是混闹么？ 借了几十万两银子，虽然说利息不高，一年也得要几万两吧？ 我竟是奇了怪了。你说他借了这么多银子干嘛用？” “这个我也不知，宝丫头也不问，她也不说这些……”薛姨妈如实说道。 王夫人摇头叹息道：“宝丫头虽然有才能，到底是女孩家！ 贾瑞是什么人？看着面上老实厚道，实则有一万个心眼子呢！ 你们两家这生意，只怕到后来让他变卖了还替他数银子呢！” 薛姨妈听了又没了主意： “我看那孩子倒也好，又是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人……” 王夫人道：“正是这个才要命呢！ 他现在可不是在用钱给宫里头盖御书房讨皇上欢心？ 他哪儿来的银子？不是你们两家银行里头的便是外面借来的吧？ 到头来这银子算是他自己出的还是你们两家的？ 好处却都让他一个人得了去了！你们薛家能捞着什么？ 再者，说句不敬的话，伴君如伴虎也是有的。 现在他在皇上跟前得意，谁保准一直就有圣恩呢？ 他那貌忠实奸的性子，早晚得让皇上看破了！ 到时候失了宠还能有他的好么？ 你要仔细，别再连累了你们！” 听了这话薛姨妈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章 撇关系薛姨妈撤股（一） 大观园，蘅芜院。 “一……一千万？”宝钗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看着贾瑞。 “嗯。另外戴权也想借十万。” 这件事贾瑞也没想着要瞒着宝钗，毕竟银行都被自己给抵押出去了。 而且贾瑞也觉得今日的事着实有趣，便当一个笑话给宝钗讲了。 宝钗沉吟了好一会子才蹙眉道： “二哥哥，日昌晟虽然挑事在先，毕竟是我们抢了人家的生意，他们有对应之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难不成还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么？ 俗语说和气生财，都是做生意，何必赶尽杀绝呢？” 贾瑞却用手背托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宝钗。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宝钗忙别过脸去。 “宝丫头岂不闻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么？ 他当初可是奔着要搞垮我们宝瑞银行去的，如今我一报还一报，合情合理吧？ 只为了一件事，我便不能原谅他们。” “什么事？”宝钗问道。 “因为他欺负你来着，让你白**那么多心。欺负我宝丫头的人，都得死……” 宝钗听了这话一颗小心心不由得乱跳，好在这话并没有第三个人听了去。 “二哥哥浑说什么？哪里就到这步田地了？ 你这么说，倒像是我要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一般……” “呵呵，并不是你害了他们，是他们自寻死路。” “你这也忒霸道了些个……” “身为爷们，不应该霸道些么？” 宝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看着贾瑞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忽说道： “若是……你林妹妹欺负了我又怎样？” “我……”贾瑞无言以对继而恼羞成怒了，站起身来盯着宝钗。 “二哥哥……你……你做什么？” 宝钗看着贾瑞不怀好意的笑一颗芳心跳得更剧烈了。 话未说完，只觉得腮上一热，不知何时贾瑞一直手已经掐住了她的香腮。 “不用别人欺负，我先欺负欺负得了~” “二哥哥！” 宝钗没想到贾瑞居然会动手动脚，羞得一把推开了贾瑞捂着脸往里面跑去了。 贾瑞嘿嘿一笑将两跟手指凑在鼻尖嗅了嗅，上头似乎还沾着冷香丸淡淡的清香。 本就没有什么主见的薛姨妈听了王夫人的话后越想越觉得后怕。 的确，贾瑞这小子太能折腾了，他有太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如今又一下子借了几十万两的银子，这哪里是做生意？这分明是一场豪赌！ 若是赌赢了不知结果如何，若是输了少不得倾家荡产。 他再有皇上恩宠又如何？难道天家还能替他还饥荒不成？ 她要去找宝钗聊聊了！ 快到蘅芜院，却见有个人从里头出来，正是揩了油后志得意满的贾瑞。 薛姨妈下意识的躲到一块山石后头，等贾瑞去远了才进了蘅芜院。 “妈妈？”宝钗见了薛姨妈也有些意外。 “在做什么呢？”薛姨妈装作没看到宝钗腮上的嫣红。 宝钗答道：“方才瑞二哥来坐了坐，说了些银行的事。” 对于宝钗并未隐瞒贾瑞来过的事薛姨妈很满意，点了点头道： “成日看你忙活银行里的那些杂乱账目，我略看看都觉头大。 你们也鼓捣了快一年了，可见着回头钱了么？” 宝钗道：“哪里有那么快的。这还不到一年呢，很多账目都没有清算，也不知是赚了是赔了。 不过赚也多是赚的瑞二哥自己贷款的利息钱。 而且这会子又有那些晋商往外头低息贷款，银行的生意不好么，这一年算下来能不赔钱就不错了。” 薛姨妈听了蹙眉道：“那还鼓捣它做什么？” 宝钗笑道：“万事开头难么，且这会子有人看了眼红来捣乱也是常理。等挨过开头这几年只怕就好了。” “这几年……”薛姨妈眉头皱得更紧了。 难不成宝钗还要这么看着几年？赚钱不赚钱不说，她总要出阁的。 王夫人话里话外已经说明了，不想宝钗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总和贾瑞纠缠在一处。 “我听说瑞哥儿又在外头借了几十万的银子，连宁国府都给抵出去了？ 当初贷款是为了盖园子，没想到歪打正着成了娘娘的省亲别院了。 如今他又要这些银子做什么？” “他是想把日昌晟等几家晋商票号里的银子抽干了。 不光是宁国府，连现在住的这个园子，还有银行都被抵押出去了。”宝钗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 薛姨妈听了却是大骇，忙问道：“他到底借了多少钱了？” “总共有一百多万吧。” 薛姨妈再一次被震惊了，一百多万两银子？！不说别的，一年下来要还的利息就是十万两！ 大观园被抵押了？连银行都被抵押了？ 看来自己的姐姐说得没错，贾瑞这小子，把宝钗卖了宝钗还承情呢！ “他到底要做什么？是疯了不成？就凭他还想抽干那几个大家的银子？这不是以卵击石么？当心最后家破人亡血本无归！” “妈妈不用担心，瑞二哥自有法子的，他不但能把那几家给打压下去，还能用他们的银子再赚钱呢。”宝钗替贾瑞申辩道。 “你又知道了？他怎么跟你说的？” “这……”宝钗语塞。 抽干晋商的银子贾瑞是倚靠永康帝的助力，可这事贾瑞特意叮嘱过不能为外人道。 而贾瑞到底要怎么支配如此巨额的一笔银子也没有和自己详细说过，只说要做什么房地产开发…… 薛姨妈见宝钗答不上来更是信了王夫人的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宝丫头，这银行合伙的事，就此散了吧！” “妈妈？”宝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又不赚钱，天天鼓捣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虽然现在是不赚钱，挺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这话也是瑞哥儿说的么？要挺过多长时间？三年五年？ 你都多大年纪了，哪儿能有那么长时间的？倒不如早早撒手的好！” “可当初说好了合伙的，怎么能说不做就不做了？ 况且现在正是关键时候，难不成咱们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他愿意折腾便由着他去就是了，我不愿意你再纠缠在里头！ 大不了当初当铺入股的银子咱们也不要了，就当送给他就是了。” “妈妈！怎么能这么做？这让我以后怎么见瑞二哥呢！” “怎么？妈妈说话也不听了么？见不得就不见！”薛姨妈脸色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宝钗这次居然要反驳自己，这更坚定了要和贾瑞撇清关系的决心。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零一章 撇关系薛姨妈撤股（二） 荣国府，梨香院。 “撤股？”贾瑞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薛姨妈。 “是，也不用瑞哥儿花银子买，我家那四成九的股索性就送给你了。这些日子也没少麻烦你……” “好好的怎么就撤股了？姨妈可是因为银行开了这么久没赚到钱？” “咳咳……并不是因为这个。 只是宝丫头也一天天的大了，总不好在外头抛头露面的，若说出去只怕有人闲话。 蟠儿又不大懂这些，这么长时间了非但没帮上什么忙，反而跟着添乱。 总这么给你当拖油瓶也不是道理，倒不如我们索性退出去了。 到时候瑞哥儿也不用事事都和人商量，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可……我最近才谈成了一笔大生意……相信用不了多久银行就能有大改变。” 薛姨妈笑道：“那就提前恭喜瑞哥儿财源广进了。” 贾瑞仍不死心，问道：“姨妈和文龙宝丫头都商量过了？” 薛姨妈道：“已经和宝丫头说过了，这也是我们商量之后的意思。 至于蟠儿么，我这当妈的也可以帮他拿主意了。” 贾瑞并不相信薛姨妈的话。 银行虽然暂时效益并不好，都是拜晋商会王庆成众人所赐。 只要卡死了他们银行往后的前途还是很光明的，这一点宝钗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贾瑞也能看得出来，宝钗是真的想借着银行施展才能。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宝丫头虽然表面上平和寡淡，实际上却是个心气极高的人。 问题是薛姨妈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呢？ 是因为自己大手笔借钱吓着她了？ 可薛姨妈主意已定，自己也不能死皮赖脸的求着人家别撤股不是？ 于是贾瑞叹了口气道：“既然这么着我也不好强求。 那就劳烦宝丫头将账目清算了，需要多少银子我兑了给姨妈送来。 姨妈不必多言，当初也是这么定的。既然姨妈都决定要撤股了，我总不好白要你的股份。” 薛姨妈执意不要，贾瑞却不肯占这点便宜，推让了一会薛姨妈也只好妥协。 也再没别的话可说，贾瑞告辞去了。 大观园，蘅芜院。 “二哥哥来了，里面坐。”宝钗似乎早料到了贾瑞会来。 “嗯，来了。退股的事，姨妈跟我说了。” “哦……”宝钗低头应了一声。 “也是你的意思么？” “哦……” 贾瑞呵呵一笑：“我再没想到，宝丫头也是个会骗人的。你怎么也学着言不由衷了呢？” “没有……” “罢了，我知道宝丫头是个乖巧的，断不会违拗姨妈的意思，只是……唉，实在是可惜了……” 宝钗本就心里委屈，听贾瑞说了更难受了，眼泪便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贾瑞往前走了两步，一只手朝宝钗胸前伸出去。 宝钗唬了一跳，贾瑞的手却夹住了她胸前带着的金锁。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这锁上的话虽吉利，到底是把锁，就这么沉甸甸的把你给锁住了。 原来宝丫头也是个身不由己的人，不能活成你自己……” 这倒是贾瑞的体会。 宝钗的稳重平和恭顺体谅的性格其实就是被礼教和孝道束缚的性格。 相比起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母亲的意愿才是更重要的。 这么一个深明大义又博学多才的绝代佳人到最后被以一种最委屈的方式嫁给了并不爱她的贾宝玉。 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宝玉又出家了，留下她一个人守活寡，还要扛起已经腐朽没落的整个贾府。 她的人生就是被一把无形的枷锁死死锁住了。 宝钗却抬起头来用泪汪汪的杏眼有些不解的看着贾瑞。 在她看来，女子出阁前自然要听父母的，出了门就要听丈夫的，三从四德，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难不成还要做武则天上官婉儿？ 贾瑞挤出个笑脸，松开手中的金锁说道： “宝丫头，看哪天我把你这金锁给你摘了去，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开银行可好么？” 听了这话宝钗更伤心了，自己今年十六岁了，用不了几年就要出阁，到时候哪里还有机会开什么银行？ 贾瑞却不知道宝钗心里想的是什么。 看着自己的安慰非但不起作用反而使得宝钗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贾瑞只以为是被自己感动了，腆着大脸张开双臂说道： “要不要在哥哥的怀里哭一哭？” 宝钗见贾瑞果然伸手要搂自己，忙推开了说道：“二哥哥又拿我取笑……” 揩油失败的贾瑞讪讪的缩回手来。 正不知该如何安慰，却听外头有人说笑：“宝姐姐，我来看你啦！ 哎呀呀，你这蘅芜院可真是宽敞，这里头这些都是什么花草？怎么这么大香气?” 唬得宝钗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贾瑞也往后退了两步。 果然湘云宝玉两个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 大半年不见，湘云似乎长高了不少，五官也长开了些，少了小孩子的稚气，多了几分少女的青涩。 “宝姐姐……爱哥哥也在啊！宝姐姐，你怎么哭了？爱哥哥欺负你了么？” 史湘云看看眼睛红红的宝钗又看看贾瑞。 宝玉则是暗中握紧了小拳拳：贾瑞居然欺负宝姐姐了！ 宝钗忙说道：“云丫头可别浑说，我哪儿哭了？” 不等湘云说话贾瑞却说道：“哭了就哭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你们不知道，姨妈不让宝丫头管银行那一摊子事了，宝丫头委屈呢。” 湘云看看宝钗又看看贾瑞促狭一笑：“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宝玉听了则是心中狂喜，紧握的小拳拳也松开了：宝姐姐终于不弄个那劳什子银行了！ 女儿家本是水做的骨肉，宝姐姐这样一个出色的人儿，怎么能每天就想着银钱利息这些浊臭不堪的东西？ 还不都是被贾瑞给带累的！ 这回可好了，姨妈果然是有见识的，早就该不让宝姐姐管了！ 苍天有眼啊！ 宝钗却已回复了平静，捏了捏湘云的脸蛋笑道： “云丫头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过来？也不想我们么？” 湘云嗔道：“你还说！我在家里就听说你们这又是元妃娘娘省亲又是接驾的好不热闹，可不早就想来了？ 偏婶娘不让来，说这边府里正忙乱，我来了不过是添乱罢咧！ 你们又不让老太太差人去接我，我哪儿能过来？” 宝玉一张脸羞得通红，以前可都是他缠磨着贾母去接湘云过来的，这回竟然忘了。 贾瑞却笑道：“这会子难道就晚了么？前些天你没来就对了。 那么多人都来逛，乱乱哄哄的有什么趣儿？这会子园子里清净了才好呢！ 对了，你去枕霞阁看了没有？想是都给你收拾出来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零二章 撇关系薛姨妈撤股（三） 湘云听了返有些扭捏起来：“倒是多谢爱哥哥真的建了个枕霞阁出来。 只是我到底是客，一年也不过来这么几回，岂不白空着？ 也不用这么麻烦，我来了只和宝姐姐林姐姐住在一起就是了，又热闹又亲近。 宝姐姐的蘅芜院这么宽敞，林姐姐的潇湘馆又幽静，哪里不好？” 宝玉听了这话忙说道：“这是什么话？ 给你留了枕霞阁你却不住，这么白白空着岂不更糟蹋了？ 横竖指派几个婆子日日打扫就是了。” 贾瑞也说道：“这会子园子里清净了，你便在这里常住又如何？ 今儿既然来了，索性住到过完年再回去，回头我让人把你的冬衣给你取了来就是了。” 湘云听了这话朝贾瑞一笑，心里却不是滋味。 如今贾府何等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那些老亲故交都来上赶着巴结，偏偏自己的叔叔却似不愿意她往这边来…… “云丫头来了，我做个东道请你们撸串如何？” 湘云听了又来了精神笑道： “正是呢，我可是好久没吃那个了！爱哥哥不说请客我也要厚着脸皮跟你讨要的。” 贾瑞笑道：“还等着你跟我说，我这哥哥岂不是白当了么？ 咱们就摆在凸碧山庄山上那片平台处，又宽敞视线也好，可以俯瞰整个园子，可好？” 众人拍手叫好。 湘云道：“我还要听《白蛇传》。” 贾瑞道：“不是事儿！安排！” 惜春道：“哥哥给我们唱歌！” 贾瑞道：“不是事儿！安排！” 宝玉道：“秋景宜人不可无诗！” 没人搭理…… 正说着，有小丫鬟来回道：“瑞二爷，外头薛大爷急着要见你呢。” 贾瑞道：“知道了，我就去。” 说罢对众人说道：“我去去就来，顺便把一会儿要用之物准备准备。你们且带着湘云逛逛。” 出了大观园，果然见薛蟠正背着手在那里踱来踱去。 “文龙，你毛脚鸡似的溜达什么呢？” 贾瑞又朝一旁小厮说道： “你去我烧烤店里找多浑虫，就说我要在园子里请客，让他把东西打点好了安排人送到这里交给里头婆子。” 薛蟠见了贾瑞忙上前一把拉住了道： “小天祥！你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还有心情撸串呢？你的心可真够大的!我妈可跟你说了？” 贾瑞道：“哦，你是说撤股的事吧？说了啊。” 薛蟠顿足道：“你说我妈妈是不是糊涂？ 偏偏信了我姨妈的话，总觉得你要惹出事来，非得要跟你撇清干系才安心……” 贾瑞一愣，怪到薛姨妈突然就说不想合伙了，原来都是王夫人挑唆的。 为什么呢？自己可是帮着她闺女当了皇妃的！ 不说对自己感恩戴德反而在背后给自己口屎盔子？ 是因为自己最近做的事实在太惊世骇俗了？ 再想一想薛姨妈说的那些话，多半是因为宝玉和宝钗的金玉良缘了。 想通了此节贾瑞不由得心生厌恶，对王夫人本就不多的好感也去了大半。 继而又替宝钗不值起来，大脸玉也配得上宝丫头？ 薛蟠叨叨完了看着贾瑞一脸期待地说道：“小天祥，如今怎么才好？” 贾瑞叹了口气道：“那还能怎么办？ 她老人家主意已定，我还能赖着不让你们家撤吗？” 薛蟠听了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怎么能这样？ 咱们银行开张不到一年，先是红火了一阵子，后来遇到挤兑。 现如今又有晋商低息来抢生意你都没为难过，怎么这会子都不想想办法？ 这可不是你的性子啊！” 贾瑞两手一摊一脸无奈：“这事儿我能有什么办法？ 姨妈毕竟是你娘啊，她拿定了主意你都说服不了，我能说动她？” 薛蟠叹声道：“我也是今儿才听我妈妈说，这不我听完了就同她吵了一架……” 贾瑞皱眉道：“有什么可吵的，到底她是你妈，该孝敬着才是。 况且我最近行事也确实有些骇人了，姨妈有些担心也是难免的。” 薛蟠跌足道：“哪儿是为了这个！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宝丫头的婚事么？ 定然是大姨那边嫌宝丫头和你走的太近了，故而编排出这些话来！ 我妈也真是，怎么偏偏就一条心的要把宝丫头嫁给宝玉，那玩意有啥好？ 哎我说天祥，你就不能爷们一点，直接上门提亲么？宝丫头也十六岁的人了！ 到时候咱们就是一家子了，看我妈还退不退股了？” 贾瑞指了指腰间的素白汗巾子：还在孝期。 “唉……”薛蟠叹了口气：“你若有心，好歹也先定下来啊。” 贾瑞却嘿嘿笑道：“文龙，当初我说要娶了宝钗，你可是跟我吹胡子瞪眼的！” 薛蟠笑道：“我急得不行，你偏拿我打趣！ 小天祥，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心里坏心眼子是不少的……” 贾瑞也笑骂道：“滚！我可是好人！” “是是，你是好人，好人，你倒是说说，怎么办？” 贾瑞道：“先撤出去吧，等账目算清了我把银子给姨妈送过去。 宝丫头前段时间也够熬的了，趁着这功夫好好歇一歇也好。” “那我呢？我做什么去？” “你？”贾瑞上下扫了薛蟠一眼：“你成日里忙得很呢，怎么，这几天没往桂花夏家跑？” 薛蟠老脸一红抓抓脑袋说道：“我那不是怕你的桂花被人糟践了么……” 贾瑞冷笑道：“你是怕我的桂花被糟蹋？你是想去糟蹋人家家里的桂花吧？” 薛蟠嘿嘿笑道：“怎么能说是糟蹋……哎？小天祥，你派人跟踪我是怎么着？这……” 贾瑞挥手打断道：“你丫别在这臭美了，你又不是妹子，我跟踪你干嘛？ 你小子天天往夏家跑当人都是瞎子聋子么？ 文龙，不是我说你，那夏家的姑娘，叫夏金桂是吧？ 到底怎么样你可得看好了，别一失足成千古恨。” 薛蟠笑道：“我省得！” 看着薛蟠根本没听进去的样子贾瑞也只能心里叹息：薛文龙悔娶河东狮，要不要干脆一板砖拍死夏金桂？ “得了，你接着浪吧，我回去泡你妹了……” “你能泡到手我就服你！”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零三章 大观园贾瑞宴群钗（一） 凸碧山庄建在一座人工堆砌起来的小山包上，是整个大观园最高的建筑。 庄子门口一大片青石板铺就的空场此刻炊烟袅袅夹杂着金钗们的欢笑。 小惜春高举着一个碗朝坐在小杌子上烤串的贾瑞大喊道： “哥哥，我喊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显然是贾瑞讲白蛇传的时候和西游记串戏了…… 湘云蹲在贾瑞身旁撩起袖子烟熏火燎的在帮倒忙。 黛玉咳嗽还没大好，披着一件绢地绣花斗篷在上风口同探春惜春说话。 唯独宝钗依旧脸上淡淡的，还未从撤股的阴霾中走出来。 “鱼丸烤好了，都来尝尝~”贾瑞招呼一声，顿时一群人呼啦啦围过来。 这鱼丸是烧烤店最新推出的新品，用黑鱼肉去刺后反复锤击成肉泥汆成的货真价实的鱼肉丸子，鲜咸爽口又弹性十足，一经推出就收到广大妇女儿童的好评。 果然这群小丫头们一个个也吃得眉开眼笑。 湘云擦了擦小嘴：“爱哥哥，方才光听说皇上来逛的时候你唱了好几首曲子，她们都听到了，我却没听过你唱呢！一会儿你也得给我唱一个才行。” 不等贾瑞说话，黛玉笑道： “想听二哥哥唱歌还不容易？只要这会子多灌他几杯酒，一会儿不让他唱都不能的。” 贾瑞抬手作势要打黛玉的脑袋笑道： “好你个小林子，我在这又是给你们烤串又要讲故事，你这会子还要来让人灌我酒么？” 黛玉嘻嘻一笑躲到了迎春身后说道： “那会子在扬州你哪回吃多了酒不是自己在院子里头唱？ 现在多好，又有人陪你喝酒，又有人听你唱，你还不多吃几杯么？” 不待贾瑞说话，一群小丫头已将贾瑞包围起来，几杯酒下肚，又有人拿来了他的西洋琵琶琴。 贾瑞也不推，抱着吉他盘膝就在地上做了略调了调音道： “给宝丫头唱一个吧，看她总是闷闷的。” 众人都跟着起哄叫好，宝钗脸上一热，却也好奇他要唱什么。 拨动琴弦，贾瑞唱到：“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 众人都莫名其妙，不知贾瑞唱得是何意，唯独宝钗握着脖颈上的金锁略有所思。 宴席散罢宾主尽欢。 宝玉的怡红院同黛玉的潇湘馆挨着，一路去了。 贾瑞依着远近一路送惜春迎春探春宝钗回各自住所，最后只剩下湘云一个。 “怎么就把你的枕霞阁放到了大西边？”贾瑞抱怨道。 湘云却不以为意：“横竖不过在一个园子里，又不远。 我倒是觉得那里好，又挨着宝姐姐近，又挨着那片芍药园。 再者说，既然叫枕霞阁，晚霞自然是在西边咯。” 贾瑞笑道：“为何不能是朝霞？” 一时到了枕霞阁，贾瑞笑道：“不请我进去吃杯茶么？” 湘云道：“整个园子都是爱哥哥盖的，我是客，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 快里面请~指示不知道她们到底收拾好了没有，有没有茶。” 贾瑞道：“这么长时间再收拾不好我弄死她们~” 湘云笑道：“爱哥哥怎么这么凶？怪道外头许多人都怕你呢。” 贾瑞笑道：“你觉得我凶么？” 湘云晃了晃小脑袋：“怎么会？” 进了屋贾瑞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 “还算妥当。云妹妹看看还缺什么，我让人给你送来。” 湘云道：“已经极好了，多谢爱哥哥费心。” 贾瑞摸出荷包放在桌上：“这是你这个月的月例银子，你先拿去花，若是不够了也和我说。” 湘云忙说道：“爱哥哥这是做什么？我是客，哪里能要你的银子？” 贾瑞道：“以前你在荣府里住着老太太不也按月给你零花钱的？ 怎么这会子就不要了？难不成哥哥不配给你？” “不是，我不过住几天就回去了……” 贾瑞道：“好容易来了，怎么就急着回去？ 难不成你叔婶要给你寻婆家，回去让人相看？” 湘云红着脸啐了一口： “难怪林丫头说爱哥哥不是好人，果然，就爱拿人取乐。” 贾瑞假装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湘云见了又好气又好笑： “爱哥哥！我不过呸了一声，怎么就吐在你脸上了？” 贾瑞反问道：“我又没说你喷在我脸上，你干嘛这么不自信呢？” 湘云扭过脸去：“我不理你了！” 贾瑞笑道：“罢了罢了，不逗你。这回好歹住到过完年再回去吧。” 听了这话湘云低了头小声道： “怕是不能够，再没有在亲戚家里一住就是几个月的道理，恐我婶婶不允。” 贾瑞听了蹙眉道：“**那傻老娘们屁事？ 我真不知道你那两个叔叔都是做什么吃的？ 两个人都是侯爷，偏偏被你那两个婶娘拿捏的死死的。 做出一副清贫模样来给谁看？吃糠咽菜就是好官了不成？” 贾瑞本还想说湘云婶娘逼着她做成日里做女红针织能赚几个钱，看湘云垂头不语还是忍住了。 “宝玉还说等你来了要邀上一社呢，结果今日他竟忘了，索性明儿你先邀一社如何？” 湘云听了这话方抬起头来： “爱哥哥又不爱作诗，邀它做什么？听你唱歌讲故事也好啊。” “我不爱是因为我无才，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才女转世，怎可无诗？ 横竖我陪着你们玩就是了。 你不知道，宝玉只得我不能做，总是三天两头拿这个噎我，明儿云妹妹好歹替我出口气才是。” 贾瑞一脸苦大仇深。 湘云噗嗤一声笑道：“这是什么话？ 林姐姐和宝姐姐哪一个不是有大才的？你怎么不去找他，偏偏要来让我去做恶人？” “这还用问么？” “啊？”湘云一脸不解的看着贾瑞。 贾瑞正色道：“因为你长得就像个恶人啊~” “爱哥哥！”湘云忍无可忍，攥起粉拳锤了贾瑞肩膀一下。 贾瑞嗷的一声惨叫用左手捂着右肩膀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湘云唬了一跳，握住了贾瑞的胳膊： “都是我不好，忘了爱哥哥是受过伤的……可是打疼了么？” 贾瑞呆了呆，换成右手捂住了没有挨小拳拳的左肩膀：“错了，好像是这边……” “你……”湘云晃了晃小拳头终于没有落下。 “那会子听说你从扬州回来，伤得极重，本来是该看看爱哥哥的，后来听说又好了……” 贾瑞笑笑：“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爱哥哥那么容易死的么？ 不过是被砍了一刀，没事。 倒是说说，诗社你到底邀不邀啊？” “我……”湘云偷眼看看桌上贾瑞的荷包，一脸窘迫。 “嗨，不过是借你来热闹热闹，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 现在正是吃螃蟹的好时候呢，让宝丫头在她家庄子上弄几篓上好的肥螃蟹来！ 我那正好还请来两个扬州茶点师傅，到时候多弄几样精致点心，再弄两坛子酒也竟够了。 难不成还让你发愁这个么？” 想要听了蹙眉道：“既是这么着干嘛还要我来邀？你们都准备好了我还能做什么？” “你啊，你负责貌美如花就是了。” “爱哥哥！”湘云俏脸绯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零五章 大观园贾瑞宴群钗（三） “到底是怎么了？我给你做主！” 贾母将宝玉揽在怀里怜爱的抚摸着他的脖颈厉声问道。 姑娘们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地面，唯独贾瑞一脸无辜的看着宝玉。 贾母显然也察觉到了，厉声问道：“瑞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贾瑞一脸委屈：“好好的宝玉突然就哇哇的哭起来了……” “胡说！没人招惹宝玉他哭个什么？” “老祖宗，是这么回事……” 探春实在看不过去了，将方才的事说了一回。 贾母也是一脸懵圈，再看看黛玉宝钗等人都纷纷点头表示探春所言不差，贾母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毕竟宝玉有时候是有些痴病，大伙儿都知道，动不动摔个玉啥的，难道今天又犯病了？ 可毕自己的心头肉哭得这么伤心，贾母还是要找个替罪羊的。 “瑞哥儿！你是哥哥，怎么就不知道谦让着宝玉？ 作诗也就罢了，你就不能说自己做不出来？非要和宝玉抢风头么？” 虽然贾瑞现在在贾府里很出彩，也确实为家里出了力，可欺负了宝玉就不行！ 贾母可是奶奶辈的人物，怎么能看着孙子辈的贾瑞欺负自己的亲孙子宝玉？ “是，老祖宗，是我轻浮了。” 贾瑞乖巧得像一个三好学生，一点都不反驳。 “老太太，这实在是不怪瑞二哥……” “咳咳……”不等湘云说完，贾瑞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 “往后再别做什么劳什子的诗了！玩点什么不好？” 贾母拍了拍宝玉的大脸：“走，跟我回去。” “老太太，我不回去，我还要看姐姐妹妹们的诗呢……”宝玉哭声渐止。 “你这孩子……也罢，那我就在这里同你们一处坐坐……”贾母说着果然真坐下来了。 “你们先玩儿着，我去那边吃螃蟹了。” 贾瑞果然拿着一盘子螃蟹远远地去水边吃了起来。 宝玉拿手背抹了一把眼泪道： “林妹妹，宝姐姐，你们做了什么好的？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众人经这么一闹哪里还有什么兴致？ 怎奈贾母在这里监督，又不好再招惹宝玉，只得将各自的都写出来。 气氛尴尬，谁也不愿再认真品评什么菊花诗了，只是勉强说几句。 贾瑞则是心里窃喜：他只想挤兑挤兑宝玉，写他的诗让宝玉无诗可写，没想到居然把宝玉急哭了。 更巧的是贾母偏偏这时候就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这么一闹，宝玉在妹子们心里的好感度还不刷刷往下掉啊？ 黛玉先说道：“我身上还不大好，又吃了螃蟹，这会子觉得有些乏累了，想回去略歪一歪，不能陪着老祖宗了，还请老祖宗担待。” 贾母点头道：“你身子不好，玩儿了一会儿了就回去吧。” 黛玉答应了一声去了。 “哥哥，我也要吃螃蟹！”惜春直接凑到贾瑞旁边拿起一只螃蟹就要啃。 “咳咳，哪儿有你这么啃的！当心崩掉了大门牙才好看呢！” 贾瑞笑着给惜春扒蟹肉蟹黄，小惜春笑嘻嘻的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又强颜欢笑的说了一会儿，众人也都装累了。 贾母自然也能看出她在这里众人都不自在，可又恐自己走后宝玉又被欺负，便说道： “如今是秋天了，外头毕竟天凉，你们又都吃了酒，不如就散了吧，都回去歇歇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如释重负，一个个散了。 宝玉也扶着贾母上了轿一路回怡红院去了。 见众人都散了，惜春才努着嘴说道： “哥哥，你怎么就不争一争？ 今日分明是宝哥哥胡搅蛮缠饶了大伙儿的好兴致，到头来反倒让你受委屈！” 贾瑞呵呵一笑：“哥交给你一句话，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去！” 惜春忙说道：“哥哥说吧，我再不跟别人说去的！” 贾瑞拿出帕子替惜春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人不理臭狗屎……” “噗~哈哈哈哈……” 小惜春开怀的笑声传出来，引得尚未走远的众人纷纷回眸。 回到了凸碧山庄，却见屋内只有金钏一人在做针线。 “茜雪呢？又跑哪儿野去了？”贾瑞问道。 金钏忙起身倒茶：“以为二爷要同姑娘们玩一整天的，茜雪回家看她老娘去了。” 贾瑞点了点头，又抽鼻子嗅了嗅衣袖上的油烟味道： “让外头婆子们打些水来，我要洗个头。” 对于贾瑞不分时候动不动就要洗个头洗个澡金钏早已习以为常，不一会儿便准备下花露油香皂等物。 贾瑞对自己这一头飘逸的长发是十分厌嫌的，穿越这么长时间还是不能习惯。 洗漱完毕，金钏拿起一块手巾细细的替贾瑞擦拭着。 看着镜中穿着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被撑得鼓鼓囊囊的金钏贾瑞突然问道： “你是不是过两天就满十八岁了？” 金钏一愣说道：“是，后儿是我生日了。” 贾瑞哦了一声又说道：“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却不知你是想出去让你娘自选一个，还是府里给你指派一个？ 虽然你在我屋里一年了，到底还是太太的人，你说说我回明太太好给你安排。” 听了这话金钏身子明显一颤，手上的动作也僵住了。 “怎么，不想出去么？还是有看上的了？说说，爷帮你说和去。” “没有……”金钏垂下头去不看贾瑞。 “那是还惦记着宝二爷？” “不敢惦记……”金钏的声音更委屈了：“我不过是个奴才，都凭主子发落就是了。” 她不明白，自己哪点比茜雪差了？论模样性格还是伺候人干净利落。 凭什么瑞二爷对茜雪总是亲亲我我那么宠着，对自己却是爱答不理的？ 就因为茜雪比她早来个把月？还是因为茜雪懒，天天早上不起床？ 那会儿可是因为贾瑞救了她，还当着众人的面又亲又摸，王夫人才将自己给了他的，难不成是嫌弃自己？ 贾瑞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非但不是，他还和侄儿媳妇爬灰，勾引嫂子…… “嘿嘿，十八好呀~十八的姑娘一朵花，一朵花……”贾瑞转过身来： “哎，你别哭啊。是不想出去？要不，跟了爷吧？” “二爷？”金钏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搞得有些发蒙，随即又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游走。 “嘿嘿，让爷验看验看，是不是比以前大了？爷有一套男女双修的功法……” “爷！”金钏的声音惊慌中带着羞涩。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零六章 大观园贾瑞宴群钗（四） 却说贾瑞因听金钏已满十八，正欲行不轨事，却听外头门上婆子说道： “史大姑娘来啦？” “二爷在屋里么？”果然史湘云的声音传来。 贾瑞只得很不甘心的放了手， 金钏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跳起来从后门跑了。 “在呢，云妹妹请进来吧。”贾瑞无奈摇了摇头。 湘云推门进来见贾瑞头发湿漉漉的奇道： “咦？爱哥哥在洗头啊？怎么也没个人伺候？” 贾瑞捡起手巾胡乱擦了一把： “方才还有来着，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云妹妹来做什么？可是螃蟹没吃够么？ 我正好偷了两个回来，咱们悄悄的吃，不告诉他们……” 湘云咯咯笑道：“爱哥哥！你就不能有点正经样？” 贾瑞马上板起脸来：“你来做什么？我正经忙得很！” 湘云见了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终于忍住了说道： “我是来给爱哥哥赔不是的。方才又害你被老太太骂了……” “嗨，我当是什么，又不怪你，要你来赔不是？”贾瑞笑道。 “到底是我张罗着要起社的，谁成想闹成这样……”湘云语气里满是不甘。 本来应该很欢快的一场聚会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贾瑞将手巾丢在一旁笑道： “也是哈，云妹妹两次做东道害得我被骂了两次。 小丫头，你是不是有毒啊？下回你还是别做东道了。” 想起那回也是湘云请贾瑞进荣国府给她们烤肉讲故事，结果被贾母知道了责备了贾瑞一顿还不许他再往荣国府里去，湘云也是有些无奈。 “爱哥哥，我也没想到这样……我给你赔不是了……” “赔不是只用嘴说说就行的吗？”贾瑞嘴角微微上扬。 “啊……那……我给你做个荷包？” 贾瑞随手拿起一把梳子递给湘云：“就罚你给我梳梳头吧。” 湘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开始帮贾瑞梳头。 “爱哥哥，你屋里怎么这么冷清，连个丫头都没有？茜雪姐呢？金钏姐呢？” “一个回家看娘了，一个被你吓跑了。”贾瑞如实说道。 湘云轻轻推了贾瑞一下笑道：“好讨厌！我有那么吓人么？ 爱哥哥怎么不再找几个丫头，你看宝哥哥屋里，大丫鬟就有袭人晴雯麝月秋纹…… 再加上外头烧水洒扫的小丫头，十来个人呢。 外头还有粗使的婆子，奶嬷嬷……” “要那么多丫鬟干嘛？我嫌腰疼……啊不是，我嫌闹腾！闹腾！ 又不是没手没脚，干嘛要那么多人伺候着，想想都觉得累~ 再说了我也没奶嬷嬷，话说好好的非得给自己弄个奶奶回来供着？” “呵呵，也是这个理儿，宝玉的女乃妈子李嬷嬷可不就是个讨厌的老货么？” 湘云将贾瑞的头发梳到头顶，踮起脚来想给他挽个发髻，却见贾瑞正透过镜子看着自己。 “爱哥哥看什么？” “云丫头真是长高了不少，比小时候也漂亮了。” “呸！爱哥哥却是比以前更油嘴滑舌了！” 湘云红着脸啐了一口不敢再看贾瑞，有些慌乱的拿起一根簪子把头发固定住了。 “好了，爱哥哥看看可使得？” 贾瑞照了照笑道：“再好没有了，怎么梳得这么周正？ 要不往后云妹妹就专门给我梳头吧。” “我才不管呢！我又不是你屋里的丫头……” 话说到一半湘云才发觉不对，忙又说道： “你说宝哥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说要开社作诗就他最高兴，真做起来了反而哭了呢？” “可能是我的诗写得太好，宝玉见了感动的吧！”贾瑞大言不惭道。 湘云捂着嘴咯咯笑道：“我可算见识到什么才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怎么？难道那两首做得不好吗？ 奇怪了，我以为宝玉口口声声说我抄了他的诗，定然是因为我做得极好呢……” 神京，侯府。 一身朝服的保龄候史鼐放衙回到府中。 史鼐今年四十岁年纪，乃是尚书令史公之次孙，贾母史太君侄儿，湘云的二叔，现沐皇恩竟平袭了祖上爵位。 史鼐夫人韩氏面色有些不自然因问道：“家里有事？” 韩氏扶着史鼐在太师椅上坐了说道： “今儿晌午宁国府的管家赖升家的媳妇来请安，还……” 说到这里韩氏脸上更多了几分尴尬。 史鼐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宁国府？贾瑞？ 自打贾家闹出贾珍弑父的丑闻后自己就有意和他们疏远，怎么这回贾瑞派人来请安？ “还什么？” “还送来了两个做针线的婆子，说…… 说让云丫头在贾府里住上一会子，让这两个婆子替云丫头来做针织……” 史鼐一脸黑线，这是在啪啪打自己的脸啊！ “老爷，咱们家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些…… 虽然是要装出一副清贫模样给外人看，到底咱们也是一门二候的侯府人家……” 啪！史鼐狠狠一拍桌子，桌上茶盅直跳，唬得韩氏一哆嗦。 “你知道个屁！往后不用装，咱家是真的要清贫了！” 想想贾瑞居然忽悠永康帝去跟晋商会的票号借一千万两银子，到最后这些银子都要摊派到他们这些秦王党的头上，史鼐不由得怒发冲冠。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零七章 俸密旨彻查晋商会（一） 大明宫，御书房。 “啥玩意？他真凑出了一千万两？银子？不是石头？”贾瑞下巴差点砸到脚。 对于这件事永康帝听说后也是震惊的。 一千万！去岁大乾岁赋不过六百多万两！ 就凭几个商贾，这么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能凑齐一千万两银子？ 晋商无意间爆发出来的惊人爆发力让永康帝有些惊骇。 若是能用到于国于民有益的事上这无疑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可若是用在歪门邪道上呢？比如谋反…… “爱卿，你去给朕暗查一下，他们这些银子到底是从何而来！” “啥玩意？”贾瑞再度一脸懵圈，咋又把这种烂事往自己脑袋上砸？ “陛下，臣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放屁！你的精神头比朕的还好呢！” “臣还热孝在身……” “又如何？” “臣手底下不过是养着一群要饭花子，要不我把这群花子交给您，您让他们去查？” “要不你就替朕去出使乌斯藏，做驻藏大臣吧！” “乌斯藏……陛下，臣觉得这些晋商大额巨款来源不明，定然有着不可告人之事！ 臣定竭尽全力查他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乌斯藏，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后世去旅游，开着四驱suv，副驾上做着个穷游的妹子！ 现在的乌斯藏说它是不毛之地都是恭维它了，贾瑞可不想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还要在大观园里苦练双修秘法呢！ 永康帝满意的点点头：“善！” “陛下，那这银子既然借到了，啥时候给我到位啊？” 永康帝沉吟不语，一双眼睛看着贾瑞。 当他听戴权说王庆成真的凑够了一千万之后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个反应就是弄个罪名查办了王庆成，将银子据为己有…… 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啊！ 一千万，国库一年半的收入，足够让一个帝王为之动心了。 但是永康帝挠穿了一堵墙之后终于还是打消了抄家的念头。 毕竟一个明君圣主的好名声是多少银子都无法买来的。 自己可不想当了一辈子皇上落个贪得无厌的恶名在青史中遗臭万年。 可是贾瑞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用？ 哪怕只借一年的时间，也要支付日昌晟一百万的利息，还有答应了自己五十万的…… 这小子不会有什么谋反之心吧？用这笔银子招兵买马也足够了！ “朕且问你，你要这么多银子到底有何用？” “我……我是想挤得他们没有现银了，这样我的银行不就可以一家独大了吗？到时候……” 贾瑞确实有个极为大胆的计划，但是他没想好要不要告诉永康帝。 “说实话！不然乌斯藏伺候！” 永康帝也不傻，贾瑞一个小破银行里存上一千万巨款，有那么多人贷款吗？ 神京哪里有那么大银子的空缺？ 有银子贷不出去收不回利息，只怕一年下来还得倒贴利息给日昌晟。 贾瑞纠结了一会儿才说道： “陛下，实不相瞒，臣确实有个小计划，不过臣要是说了你可千万要保密才行，不然臣可就没得赚了，估计出门还会被人打死……” “说！”永康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臣想给陛下新建一座行宫……” “什么？”永康帝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白送自己一幢新御书房还不够，还要修行宫？ 不对，这小子是个唯利是图的，当初修御书房就是为了让他当什么代言，替他的施工队宣传，这次目的又是什么？ “你小子有何居心？”永康帝问道。 “我没居心啊！天地良心，我就是想孝敬陛下~发自肺腑的！” “说实话！” “实话就是臣看着大明宫又破又旧，冬冷夏热，蚊虫还多，实在不忍陛下住在这等不堪的地方，故而要……” “戴权，着内阁拟旨：奉恩将军贾瑞忠孝仁悌，少年英才，特加封礼部郎中，钦差出使乌斯……” “赚钱！赚钱！为了赚钱！”贾瑞忙说道。 “哼哼。”永康帝冷笑看着贾瑞，你丫赶紧说。 “陛下，恕臣直言，你这有点无赖了……咱就不能换点新鲜花样？”贾瑞小声嘀咕一句。 戴权听了这话脸都白了，谁敢当着面说皇上无赖？ 哪知永康帝似乎并不生气，反而很满意贾瑞对自己的评价：“那准你净身进宫伺候？” “咱们还是说说赚钱的事吧……”贾瑞彻底没脾气了。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自己耍无赖无往不利，唯独到了永康帝跟前根本不好使。 这个大无赖翻来覆去就这么两招，一点新意都没有，偏偏自己还没办法。 说就说吧，反正这事早晚也得让他知道，不然自己想赚钱都赚不到。 “皇上可知城北五十里铁网山东有一座小汤山么？” 永康帝点了点头，小汤山他不知道，铁网山还是去过的。 那里曾是皇家猎场，太上皇年盛之时去围猎也曾带着他。 只不过太上皇有了春秋之后就没再去过，永康帝继位后也不曾围猎，估计现在早已荒废了。 “小汤山上多热泉，陛下想必不知道吧？这热泉对人是极好的。 古人云：六气淫错，有疾病兮;温泉泊焉，以流秽兮;蠲除苛慝，服中正兮;熙哉帝哉，保性命兮……” 永康帝还是头一次听到贾瑞拽文，不免对他另眼相看，这小子成日插科打诨，没想到肚子里还有些文墨。 “朕知道了，小汤山有温泉，泡了对人身子好。可修筑行宫怎么能赚钱？” “嘿嘿，陛下日理万鸡……机，一年到头也是辛劳，晚上泡泡温泉放松放松不过分吧？ 臣给您修一座行宫，您偶尔去疗养个三五七八天也是情理之中。 可毕竟国事要紧，您去行宫了总不能把国家大事丢在一旁吧？ 自然这每日早朝和批阅奏章还是不可少的。 早朝咋办？您说这小汤山说远不远，说近它也不算近，每日跑路太辛苦了吗！ 所以呢，咱们可以在陛下的行宫周边卖卖地，盖盖房。 这样一来不但方便了诸位大人们，还顺便赚了点小银子，这不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三妻四妾，五谷丰登，六六大顺……”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零八章 俸密旨彻查晋商会（二） “好了，朕知道了！” 永康帝一听贾瑞又开始满嘴胡诌了忙制止： “爱卿所言固然是个主意，可我朝俸禄不高，纵然有些孝敬也有廉政爱民的臣子，你让他们何以置办别业？” 贾瑞嘿嘿一笑：“早想好了，咱整个廉租房啊，单身宿舍，一人一间屋子，桌椅板凳床一应俱全，没钱就租一间来住呗！ 甚至臣可以弄个食堂，只要是需要去行宫上朝的，每天三顿饭免费供应！ 只要你不挑食，绝对保证能吃饱！ 可你想住得舒服，做什么都有人伺候，晚上还得有娇妻美妾陪侍，那就得在我这里买买买了！” “哼，你小子想得到周全！依你所说，那些清贫的臣子倒是要感谢你咯？” “可不敢当，都是陛下体恤臣属，和我有什么干系？”贾瑞笑靥如花堪缱绻。 “哦？”永康帝挑了挑眉毛：“你的意思是，他们还要感谢朕了？” “那必须的！” “既然这么说，这竟也是件好事，那就依你所说的去办吧。 戴权，你同那王庆成交割完了，把银子送到贾爱卿手上！” “奴婢遵旨！”戴权忙说道。 “皇上圣明！”贾瑞心头一喜，就这么成了？ 自己往后可是红顶房地产开发商了！ 贾瑞似乎已经看到了财源滚滚来！ 白色的是银子，黄色的是金子，把我埋葬吧！ “贾瑞，朕这么帮你，你怎么谢朕？” 贾瑞马上陪笑道：“我一定给陛下建个最牛逼的行宫，让您住得舒舒坦坦的都不想回来！” 永康帝略点点头：“嗯，还有呢？” 贾瑞一愣，遂会意道：“日昌晟银子来源，我肯定彻查明白！” 永康帝又点点头：“还有呢？” “我……请陛下明示……” “哼哼，你方才是不是说‘咱们’在行宫周边卖卖地，盖盖房？” 永康帝很隐晦的提了一下。 “我……没有啊！并没有！陛下您肯定是听错了，是不是戴公公？” 贾瑞顿时明白了永康帝的意思，忙矢口否认。 戴权嘿嘿笑道：“贾将军，您方才确实说的是咱们，咱家听得可是一清二楚！” “嗯，难为爱卿有这份心意，既是如此，卖地卖房的利润，朕就只要一半吧。” 永康帝清风云淡的说道。 贾瑞却差点把舌头咬下来，这皇上也忒不要脸了吧？ 自己在这劳心费力的操持，你丫一张嘴就是一半？你怎么不去明抢啊！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能赚多少钱啊！ 等等！贾瑞头上大灯泡一亮，永康帝又不知道自己能赚多少钱！ 就像贾母不知道自己盖大观园花了多少钱一样~ 再者说，自己毕竟得抱着永康帝的大腿才能更好的抬高地价，逼着那群狗官买房，总要出点血才行。 但是也不能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免得永康帝以后又吃拿卡要。 于是贾瑞做出心绞痛的表情：“一……两成！” “五成！”永康帝根本不为所动。 “两成半……” “戴权，你着人安排一下，铁网山东的小汤山给朕划为皇家围场……” “五成！五成！必须五成！” 贾瑞马上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善！如此，你下去办理吧。另外，大明宫各处换玻璃窗的事也要抓紧办……” “我……”心绞痛的表情再度出现在贾瑞脸上。 “退下吧，别在这龇牙咧嘴的了。” 看着贾瑞一副吃瘪的表情永康帝现在就想把他打发出去，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仰天大笑。 让这个小无赖吃瘪，简直就是皇帝生的一大乐事！ 贾瑞却根本不动地方，而是愁眉苦脸的说道： “陛下，您看，到底是为了给您修行宫，又是给您干股的，您这总得给开点方便之门吧？” “你想要什么方便？”永康帝问道。 “现在银子是有了，可这么大的工程，我缺原料，缺人，缺牲口，缺粮食，缺……” “你还是说说你不缺什么吧……”永康帝一脸黑线。 贾瑞挠了挠后脑勺想了一回：“好像啥都缺！” 永康帝似乎也觉得自己光拿好处不给点政策有些说不过去了，便说道： “既是这么着，工部若有闲暇技工官吏你可暂时征调。” 贾瑞眼吧眼忘的看着永康帝等下文，可是永康帝的下文就像一旁躬身站立着的戴权一样——下面没了！ 就给几个工匠怎么够？本着张嘴三分利不给也够本的原则贾瑞开始狮子大张口了： “陛下，新的行宫我准备大量使用水泥，您也看到了，水泥不管是建房还是铺路都是极好的。 您看现在工部水泥司出产的水泥是不是都可以给我啊？” 永康帝想了想，点头道：“准了。水泥作坊不是贾政在管着么？你自去和他商议。” 贾瑞马上又说道：“其余如琉璃瓦、帷幔、床榻等宫廷御用之物都有规制，臣不敢逾制擅自定夺，这得由十二监的人料理料理吧……” “嗯……有些道理。” “这些还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缺人手！陛下您看能不能……” 不等贾瑞说完，永康帝打断道：“你想征发徭役？万万不可！” 征民夫给自己修行宫，民间还不得说自己是秦始皇在世？ 不用御史弹劾，天下百姓的口水都能淹死自己，这点永康帝是肯定不能答应的。 没想到贾瑞笑嘻嘻的说道： “陛下您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征徭役，我是要花钱雇神京周边的农夫出工！” “雇农夫出工？既然是给银子，何须和我商量？” 贾瑞直言道：“我怕雇忒多了有人参我蓄谋不轨……” “咳咳咳……你要雇佣多少人？” “这么大的工程肯定是多多益善了。当初修长城可是……” “胡说！修长城乃是为了边境安宁，和修行宫怎可混为一谈！ 况且你雇那么多民夫去修行宫，地里的庄稼谁耕种？农乃国之根本！” 贾瑞忙说道：“陛下，这不是秋收已过了么？ 神京周边的农家从现在到来年开春春耕这段时间都是闲暇啊！ 您想想，让他们趁着农闲赚几两银子补贴家用，它不香吗？ 过年也可以给娃缝件新衣，再割几斤肉……” “嗯……”永康帝抚了抚胡须：“你敢确保不耽误农耕？” “这个臣不敢打包票，不过臣以为光是抽调了万八千的民夫去工地里上工，肯定饿不死人，而且还能让百姓们都富裕起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零九章 俸密旨彻查晋商会 （三） “说说看！” 永康帝知道贾瑞做生意颇有些歪脑筋，查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有一手，难道他还对社稷民生有所涉猎？ 贾瑞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腿：“陛下，是不是给赐个座，顺便赐个茶什么的？” 永康帝这才发现，自己跟这小子已经聊了三章了。 给戴权丢了个眼神，戴权马上安排的妥妥当当。 贾瑞坐下来吃了口茶又揉着腿说道： “陛下，这些年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哪儿会缺粮食呢？ 之所以还有人挨饿吃不饱，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土地。 他们的土地去哪儿了呢？都被大族世家们给吞了！ 也不怕陛下怪罪，宁国府名下挂着的地亩就够养活上万人了。” 永康帝没想到贾瑞敢这么自报家资，其实土地兼并的事他也知道。可这是历朝都有的诟病，千年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那朕问你，为何本该是农户的土地，渐渐地都到了士绅手里？” “高利贷！就因为这个！”贾瑞想都不想就说道： “一般农户家里虽有些田产，不过混个温饱，却没有什么积蓄。 若是遇到旱涝绝收一家子就要饿肚子了。 揭不开锅，只得去有粮有银的地主大户家里去借贷，可那利滚利的印子钱是好还的？ 便是第二年好光景也连利息都还不上呢，只得将自家的地抵账给大户，自家沦为佃农了。 陛下可知，我这次奉旨南下扬州公干，两次路过山东衮州府地界，都遭了贼盗么？” 永康帝点了点头：“也曾听许岳说起过。” 贾瑞便接着说道：“当时我也是疑惑，这几年山东境并未有天灾，如何匪盗四起？ 后来打听才知道，这些人大多是被衍圣公孔家或是亚圣孟家侵夺了土地断了生计才不得已落草为寇的。” 听了这话永康帝略蹙起眉头：“罢了，这事暂且不说。还说征召农夫一事吧。” 这些社会的诟病他也并非没有耳闻。只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呢？ 天子治天下，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这些名门望族乃至乡绅仕宦。 那些喊着“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等均之”的口号忽悠农民起义的枭雄最后不是被挫败就是夺了天下之后依然无法改变土地兼并的弊端。 贾瑞自打知道了孔孟后人这些为人所不齿的作为后就极其厌恶，不过他也没想着自己在永康帝跟前给他们穿穿小鞋就能搬倒两家，毕竟人家可有近两千年的积累呢。 任凭朝代更迭两家人都是屹立不倒，所依仗的就是天下读书人都自称是圣人门生，所谓八股也是“代圣人立言”。 带你妹的盐！ 回到方才的话题，贾瑞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不过是个痞子，并不懂什么经济民生。 但是他知道，偌大一个国家，多一些工匠非但不会饿死人，反而可以促进货币流通和商业发展。 小农经济和资本主义萌芽他也不懂。 但是他明白工匠不种地，打工赚钱就要买粮买菜，这样一来农民和中间的商人都能得实惠。 而且做工肯定比种田收入多些，工人也能活的更好。 听贾瑞唾沫纷纷的忽悠了半天，永康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如此，便准你招募一些农夫做工。 不过丑话可说在头里，若是有人饿死了或者大片田地荒芜，朕唯你是问！” “得嘞，瞧好吧您呐！”贾瑞满口答应道。 永康帝又说道：“想必你小子还有许多要求，也别都来烦我，就着水溶协助你调停工部以及十二监等事吧。” “是。” “另外，日昌晟票号银子来源也要查，不可成日只想着赚钱！” “是……”贾瑞心里嘀咕，娘的方才你一张嘴就要五成利润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还满脑子想着敲竹杠呢！ “好了，退下……” “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贾瑞一听永康帝又要赶自己走马上说道。 “还有何事？”永康帝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陛下能不能再跟日昌晟借点钱？” “你……” 永康帝刚要发作，贾瑞马上说道：“您别急，听我说！ 我这不是要查日昌晟银子来头吗？如今人家都凑齐了我还怎么查？ 倒不如再借它一千万两，这样他肯定又得四处筹借，我这不就方便查了么？ 嘿嘿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永康帝听了这话似乎觉得也有些道理，况且再借出来一千万，自己一年不就又多了五十万两的体己？ 想到这里便说道：“朕把这大明宫都抵出去了，还拿什么去借贷？” 贾瑞嘿嘿一笑：“陛下，你只不过是抵押了大明宫，这宫里还有多少好东西可没抵出去呢！ 您随便划拉点古董字画，做个价格抵押给他们，他们敢说不要？ 嘿嘿，干这事戴公公最有经验了！” 戴权听了这话差点没坐地上，贾瑞这是夸自己呢还是坑自己呢？ 好在永康帝并未有责怪之意。 且贾瑞也没停，又说道：“再者也不一定非得用实物吗，也可以将一省税赋做抵押。 还有边塞那些无人耕种的荒凉之地，海中无人之岛，这些都可以做抵押吗！ 陛下您要是愿意，将乌斯藏抵押给他他也得收着……” 永康帝咳了一声：“你小子到底和王庆成有什么深仇大恨？是要置他于死地么？” 贾瑞嘿嘿一笑，恬不知耻的说道：“陛下，我可是为了大乾江山社稷啊！” 终于把这个小无赖给打发走了，永康帝的心里却不平静，他还在细细回味方才贾瑞的话。 上次贾瑞提议要改革盐法，这次又跟自己说士绅勋贵兼并土地，他哪儿来的这么多新奇的想法？ 虽然这些想法听乍听起来都不错，只可惜不能实施。 似乎让这小子只折腾着赚银子也有些大材小用了，是不是真的应该给他个一官半职的？ 此子虽然年轻轻浮了一些，若是在官场上好生磨砺几年，把他这一身痞气给磨掉了，未必不是一个可用之才……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一十章 凸碧庄宝钗出妙计（一） 贾瑞再借一千万的如意算盘并未得逞。 当同戴权一起又做着轿子来到日昌晟后，赫然发现门口以及店铺里面本来在醒目处贴着的贷款章程已经被人先行一步撕掉了。 店里面还有几个小伙计在慌慌张张的清理未能撕下来的纸屑。 “哎我说王老板？您这是几个意思啊？”贾瑞问道。 “嘿嘿，贾公子，不好意思，小号打今日起不做贷款的买卖了，等一年后您连本带利还上我们的银子了我们再开此项业务！” 王庆成一脸得意，显然对小伙计们的执行力颇为满意。 贾瑞指着不起眼的角落的一根柱子上：“王老板，那儿不是还写着呢么……” 话音未落，只见王庆成以和他的年龄以及身材全然不符的灵活身法窜了过去，一把把柱子上的告示撕了下来。 而后又三两下揉成一团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口一仰脖，轱辘~他咽了！ “我淦……”贾瑞看得目瞪口呆 “嗝！”王庆成长长打了个饱嗝拍拍肚子笑道： “贾公子想是看错了吧，哪里有写什么？ 方才那是在柱子上挂着的一张五香豆片！好吃好吃！ 哎哟，您看，也没给您留一口，这哪里是待客之道。失礼了，失礼了~” 一面说一面又将店里各处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再没有疏漏方放下心来。 贾瑞和戴权对视一眼，二人都是一脸黑线。 “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说王老板，你这贷款业务真不做了？” “不是说了么？一年后再做！嘿嘿嘿，贾公子想要借钱，可得等上一年了~” 贾瑞嘿嘿一笑：“瞧瞧你，我多早晚说是来借钱的了？我就不能是来还钱的？” 王庆成听了这话当场就傻了…… 是啊，万一他是来还钱的呢？ 提前还款，合理合法啊。这不是折腾自己玩儿呢吗？ 贾瑞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折腾自己吗！ “贾公子，咱们合同上可是写着呢，提前还款不是不可以，不过您也得支付一个月的利息！” 一个月的利息也有十万两呢！王庆成安慰自己。 贾瑞哈哈大笑拍了拍王庆成有些颤抖的肩膀： “我还没那么无聊呢，好不容易借了这么多，哪儿能现在就还呢？这银子可是我凭本事借的！” 王庆成此刻也不知是盼着贾瑞还钱还是不希望他还了，可气势上不能输。 “贾公子，我可是要提醒您，一年后，连本带利可就是一千二百多万两的银子……” 贾瑞一双眼瞪得老大：“我说王老板，你可别浑说，我才借了几十万！ 那一千万可是皇上他老人家跟你借的，你别往我身上推，我可当不起！ 我的钱到了日子定会还上，那一千万你可得去找皇上要！ 哎，你也不用担心吗！就算还不起，你可以把他的大明宫给要回来吗！ 大明宫可不止一千万两吧？您这买卖划算啊！ 到时候让皇上带着三宫六院睡马路……噗哈哈哈！” 看着贾瑞笑得直打跌，戴权和王庆成对视一眼，二人都是一脸黑线。 这个贾瑞，怕是个疯子吧…… 第二笔巨款没借到多少让贾瑞有些失望。 不但小汤山行宫的启动资金少了，查日昌晟的银子来源也要多费些手脚。 不过也有好处就是这么轻易就把日昌晟的贷款业务给搞黄了。 这样一来直接可以把贷来的银子放到银行银库里往外放贷了。 不知道宝钗知道后有何感想啊…… 先让葛虎去通知贾芸山子野等人明日上午宁国府开会，贾瑞则回了大观园。 一千多万的巨款在手上，贾瑞也是有些头大。 自己现在充其量是个包工头子，用凤姐的话，耗子尾巴上长疮，能有多少脓水？ 本想把几家揽下来的省亲别院忙完了再开工，今儿牛皮已经吹出去了，看来不干都不行了。 正想着要不要先和金钏双修一下，却是宝钗抱着一堆账册来了。 “二哥哥，我抽空把银行的账目整理好了，你得空了看看吧。”宝钗将账册放到案上。 贾瑞只觉得头更大了，让他看这玩意，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看着贾瑞蹙着眉头宝钗也是心中愧疚。 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做出的决定，自小便知道父母命不可违的宝钗自然不能违拗。 “二哥哥，实在是……”宝钗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歉意。 “宝丫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别愁眉苦脸的了。”贾瑞换了副脸面笑道。 “啊？是什么笑话？”宝钗一脸懵圈，分明是贾瑞愁眉苦脸啊！ 贾瑞便将今日又去日昌晟见王庆成的情形绘声绘色的说了一回。 本就善于讲故事的贾瑞再配上惟妙惟肖的表情和夸张的动作将王庆成吃瘪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未见过王庆成，宝钗也能想象那画面，被贾瑞逗得用帕子掩着嘴咯咯笑个不停。 那胸前沉甸甸的波澜看得贾瑞悄悄吞口水，宝钗这小丫头，将来势不可挡啊！ 宝钗笑了一会儿方止住了，略平了平气息问道： “这么说，晋商会的那几家票号钱庄都不再低息放贷了？” “应该是吧，他们若还敢放我就还敢贷。” 宝钗深看了贾瑞一眼，本来又是一场危机，再一次被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现在宝瑞银行里又有大量现银，神京里再有人想贷款，还得找宝瑞银行。 宝钗似乎已经看到银行日后发展得蒸蒸日上了，可偏偏自己却被逼着撂了挑子，把一大摊子事丢给贾瑞一人。 “好了，还在为那事心中不爽快？也就罢了，我认识的宝丫头可是个心胸宽敞的，这会子怎么也小家子气起来？感情是因开银行没赚到钱心里不甘了？”贾瑞笑道。 宝钗勉强一笑。 她知道贾瑞是逗她开心，心里也是一暖。 贾瑞本来就不耐烦管账目上的事，这会子这么糟心却还有心情给自己讲笑话又反过来安慰自己…… “二哥哥不用来安慰我，我知道你其实心里更烦呢，这账目……” 贾瑞呵呵一笑：“其实我现在倒是不烦这个，毕竟银行在你的调理下都已经熟络了。 我愁的是到底该怎么去查日昌晟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 宝钗想了一回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有没有用。” 不知宝钗有何妙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一十一章 凸碧庄宝钗出妙计（二） 贾瑞素知宝钗是心思缜密的，听她有法子查出日昌晟银子来源不由得大喜，忙问道： “好妹妹有什么妙计？快快说来听听。” 头一次听贾瑞叫好妹妹宝钗想起贾宝玉总是这么好姐姐好妹妹的叫人，不由莞尔。 “我也不过是胡乱想想，管不管用也不敢说。” “哎呀好姑娘，你就快说吧！”贾瑞催促道。 宝钗道：“方才听二哥哥说，日昌晟不出十日便凑齐了一千万两银子，想必这些银子都是在神京或者左近凑上来的。 若是去他们老家山西诺凑只怕十日是回不来的。” 贾瑞点点头表示认可。 宝钗又说道：“王庆成再有钱，也不可能在段时间内凑出这么多银子。 他不过是个商贾，所结交的也都是晋商会的那些同行。 这些人虽然也都家资不菲，却都有生意要经营的，哪里能有这么多闲钱在账目上？ 所以我想着，会不会是王庆成在勋贵圈子里挪借的？ 凭他一个商贾只怕难有这么大的力量，那他背后，定然有颇有势力的人给他撑腰。 这应该也是皇上所担心的事，故而才来让你访查。” 贾瑞在御书房被指派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头也寻思了一回，可当时光顾着说盖行宫的事，后来又去日昌晟闹了一回，就丢开了。 此刻听宝钗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搞不好，这是一波足以危及皇权的势力啊！ 这事似乎比去扬州查盐课还操蛋…… “那……该怎么查？” 宝钗微微一笑：“二哥哥平日里多精明，怎么这会子反而糊涂了？ 你且想一想，倘或是你的宁国府里的现银被抽调一空，你该怎么着？ 现今马上就是冬天了，再过两个月就是年节，家里过节，祭祖、以及人情往来，是不是都要花银子？” “当铺！钱庄！银行！”贾瑞猛地一拍巴掌！ 过年过节可谓是一笔大开销，各家各户有几个不好面子的？ 就像荣国府这样到了最后家道中落，凤姐贾琏两个同贾母的大丫鬟鸳鸯商量着悄悄拿了贾母的嫁妆去当铺里换了银子回来也要强撑着过一个体面的中秋节。 荣国府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家可不是他们独一份，而是普遍现象。 那么，接下来这段时间只怕那些被抽调了银子的人家都会悄悄的出入当铺！ 贾瑞跳起来捧着宝钗的脸就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宝丫头，你可是帮大忙了！” “哎！”宝钗被贾瑞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贾瑞却跑了出去。 好在茜雪金钏知道宝钗来同贾瑞说正事都回避了，没人看见。 宝钗下意识的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口水，脸上热热的。 这算什么？人家好心帮他，他却轻薄人…… 宝钗却恼不起来，好歹自己也算是帮上了贾瑞点忙。 正自胡思乱想，脸上红晕尚未褪去，却见贾瑞又跑了回来。 “二……二哥哥？”宝钗下意识的捂着脸往后退了两步。 贾瑞却从抽屉内拿出一沓子纸放在宝钗方才带来的账簿上面： “宝丫头，这是这两日借款的账目，有戴权的，也有皇上抵押大明宫的。 还有我自己贷的，都帮我入在银行的账目上吧。” “可是我妈……” “嗨！她横竖又不大往园子里来，知道你在做什么呢？ 再说就算看见了也没事，你就说是在帮林妹妹管账呢！她如今可是个小富婆！” “可是银行……” “哪儿那么多可是？你管不管吧？你要是不管，我今儿就携款潜逃你信不信？ 好了好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还有事儿，就拜托妹妹了！ 账目太重了，一会儿让个婆子帮你送回去，我走了，白白……” 说着贾瑞又一溜烟的去了，留下宝钗在风中凌乱。 呆了半晌她也没想明白，你要携款潜逃干我屁事？ 携款潜逃…… 宝钗突然脑补出一幅画面：月黑风高的乡间小路，贾瑞沉甸甸的拉着一辆载满银子的木轱辘板车吭哧吭哧的奋力前行…… *** 第二日一大早，贾瑞便往荣国府去堵贾政了。 对于贾政每日早早上衙迟迟归家贾瑞也是感叹，不就是个水泥厂厂长吗？要这么兢兢业业？你是准备给荣国府捞个荣誉劳模称号回来？ 已经整装待发的贾政被一身三品杂色文绮朝服衬托得神采奕奕。 “瑞儿？你这一早来是做什么？”对于贾瑞的出现贾政也有些意外。 “老爷，我有些事得和您商议。”贾瑞说道。 贾政抬头看看天色：“什么事？等我放衙回来再说不迟。总不好迟到耽误了公事。” 贾瑞心说玛德鸡都没叫呢，你这么一早去工部管饭是咋的？要不是爷天天晚上双修后精神焕发长期不睡觉能堵着你吗！ “老爷，侄儿是有些公事要同您商议。” “哦？公事？既然如此，瑞儿便与我一同往部堂里去……” 贾瑞忍无可忍了，清了清嗓子：“皇上口谕……” 果然这一招有效，贾政撩衣襟就要下跪…… 贾瑞忙拦住了：“皇上说了，不用跪，郎中大人，咱们书房一叙吧？” 这次贾政不再要求贾瑞同他一起去工部衙门，二人来至梦坡斋，贾瑞将自己的计划同贾政说了一回。 他的计划很简单，直接从大明宫北的重玄门将一条水泥路铺到小汤山去。 这条路是通往铁网山围场的路，是现成的，只需将有的地方略修宽些再整体铺上水泥即可。 在小汤山附近寻址再建一座水泥作坊，一则修路可以两头施工加快进度，一则也方便以后在小汤山大兴土木。 可贾政只听要在小汤山修行宫之后就已经懵了，这可不是个小工程，就让贾瑞去做了？ 而且……还是贾瑞出资送给永康帝？ “另外我还需一批工匠，还要烧砖和琉璃瓦。想必不几日工部那边就会收到旨意的。 老爷在工部时间久了，认识的人也多，就帮我协调协调吧，多多益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一十二章 刘姥姥荣府遇贵人（一） 贾瑞也没指望贾政真能出什么力，真正干事的自有山子野和徐六等人操持，无非是让他个幌子罢了。 不过贾政儒雅饱学，为人又和善（对贾宝玉除外），在工部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贾瑞也不能让他闲着。 又说了一回，贾政突然问道：“听说前两天你又惹老太太生气了？” 贾瑞一脸苦逼：“就算是吧……” 贾政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恍惚听着又有宝玉在里头！ 瑞哥儿，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不会气着老太太。” 贾瑞这才长出一口气：“还是老爷了解我啊！！” 遂将宝玉写不出诗纵情大哭的事说了一回，回头还不忘替宝玉辩解道： “老爷也不用恼，毕竟宝玉还是个孩子，又是老太太心坎里的，被宠坏了些也不是大事……” 贾瑞长叹一声：“慈母多败儿啊！ 我这些日子忙于公务，对他倒是疏于管教了。 前阵子娘娘省亲万岁游幸又让他荒了学业。 如今也无事了，还在园子里同姊妹们天天混在一处到底不像！ 明儿我得了空还是得将他送到学里去！” 贾瑞倒是无所谓宝玉在哪里，好像在园子里也不过，作为一个相当不错的绿叶更衬托的他这朵红花出类拔萃了。 “老爷你可别说是我鼓捣的，不然我怕又要挨骂了……” 辞了贾政出来，贾瑞象征性的给贾母请了安，遂往后朝凤姐院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凤姐院。 “瑞二爷来了？” 挺着大肚子的凤姐懒洋洋歪在榻上依旧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贾瑞也是无奈，他不舍得凤姐，却也知道她毕竟是自己的嫂子。 且她同尤氏又不同，贾珍毕竟已经死个屁的了，贾琏还活蹦乱跳的呢。 既然凤姐决定了结束这段不伦之恋，贾瑞还是准备尊重她的决定。 可贾瑞实在想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二嫂子身子可好？”贾瑞问道。 “好着呢，多谢挂念。都说你成日在园子里同她们玩闹，怎么今儿得空来我这了？” “来找老爷有些公务上的事，还给老太太请了安，顺路来看看二嫂子。”贾瑞如实答道。 凤姐哼了一声冷笑道：“我就说，瑞二爷也不会特特的跑来看我。” “唉，我说凤儿，是让我没事儿别老往你这跑的好吧……”贾瑞觉得挺无语的。 “别混叫！”凤姐白了贾瑞一眼： “我的意思是你别老揣着歪心思往我这里跑！ 你是弟弟，来给嫂子请安我还能撵了你不成？” 贾瑞顿时一脸懵圈，凤姐到底是啥意思啊？ 可网上说过，怀孕的女人是一种神器而莫名其妙的生物，于是他放弃了争论。 “我来跟二嫂子说一声，上回那个白兰地酒，我送给了皇上几瓶，皇上着实夸赞了一番。 只可惜太少了，不能在今年国宴上用，只能用来赏赐有功劳的臣子了。 等明年多酿出一些来，就可以当御酒用了。” 凤姐听了又惊又喜：“果然么？” 若是真成了御酒，那可就是身价倍增了！ “这我还能骗你？还送了北静王两瓶，另外的亲戚家我就没送了，马上就年节了，你若是有精力就安排着送吧。 我给酒换了玻璃瓶子，明日我让人把酒都给你送过来你看看就知道了。 记住了哈，这酒是一呆梨国贩过来的，可别说漏了！ 明年再酿酒的时候我可得去把把关了。白兰地要酿，葡萄酒也要酿。” 凤姐频频点头：“我省得！瑞兄弟费心了！” 看着凤姐的模样贾瑞也不由得莞尔，她的快乐其实也可以很简单——只要有银子赚。 正说着，外头有人道：“二女乃女乃，刘姥姥来了，还带了一车干鲜菜蔬来。想给二女乃女乃问安呢，您见不见？” “刘姥姥？让她进来！”不等凤姐说话贾瑞便说道。 刘姥姥可以说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 她有一女儿嫁给了神京本地一个姓王的人家。 王家祖上也做过一个小小京官，昔年曾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 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 那时只有王夫人之大兄凤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的知有此一门远族，馀者也皆不知。 因王家败落了，女婿狗儿便卖了城中房舍携妻刘氏并儿子板儿仍往城外乡村中住去了。 去年过年因生计艰难，刘姥姥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往荣国府走了一圈。 虽未见得王夫人，却也在凤姐处得了二十两银子的接济，故而今年刘姥姥便将地理出的瓜蔬干菜送了好些来也表示孝敬。 已经熟读红楼的贾瑞却知道这看似粗鄙的老村妪确是个深谙世故的聪明人，见了贾母之后用自己特有的乡土方式讨得贾府上下都喜欢，自己也着实得了许多好处。 更可贵的是，刘姥姥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在贾府败落被抄家后还倾尽全力救了凤姐唯一的女儿巧姐，这种满满正能量的人在红楼中可不多见…… 一听刘姥姥的名字贾瑞已经给他安排好事情做了。 心情大好的凤姐对于贾瑞的喧宾夺主并不以为意，只是白了他一眼道：“请姥姥进来吧。” 果然一会儿门帘子掀开，进来一个头发花白一脸褶皱的村妇。 “请姑奶奶安！请这位大爷安！”刘姥姥纳福道。 凤姐依旧在软塌上歪着笑道：“姥姥好，我身子不大方便，就不还礼了。 这位是东府里的瑞二爷，是我兄弟。” 刘姥姥又见礼，贾瑞笑拦道：“姥姥不必多礼。” 刘姥姥这才又向凤姐笑道：“才听说姑奶奶有喜了，特来看看姑奶奶！” 凤姐也笑道：“姥姥有心了。快坐下，给姥姥倒茶来！家里可都好？” 刘姥姥便在锦墩上坐了笑道：“托姑奶奶的福，都好。” 说了几句家常话凤姐笑问道：“你老是有春秋的人了，倒是看看我肚里的是个男娃还是女娃？”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千呼万唤始出来，你们要的刘姥姥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板儿走来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刘姥姥荣府遇贵人（二） 贾瑞顿时也来了兴趣。 刘姥姥果然细看了一回，又摸了摸凤姐的肚子笑道： “恭喜姑奶奶，这一胎我看竟是个千金小姐。” 贾瑞奇道：“姥姥是怎么看出来的？” 刘姥姥笑道：“不过是见得多了！ 说句夸口的话，地里的一根倭瓜秧子才长出来，我看看就知道它能结几个瓜，长多大个儿！ 看姑奶奶的肚皮圆润，奶奶又懒懒的不爱动弹，多半是个小姐了。” 一席话说得凤姐贾瑞都笑了。 正说着，平儿进来说道： “方才太太路过看见外头一车瓜菜还问是哪儿来的呢，原来是刘姥姥来了。” 贾瑞道：“既然太太问了，你便带姥姥去给老太太太太们请个安吧。 刘姥姥说话有趣儿，又是有了年纪的，可以跟老太太话话古，老太太肯定喜欢。” 平儿看向凤姐，凤姐道：“你便依着瑞二爷的话带姥姥上去请个安吧。” 平儿这才答应一声带着刘姥姥同板儿一起去了。 贾瑞也起身道：“叨扰嫂子这半天，我也该去了。改日再来看嫂子。” “好……你出去了……哎哟！”凤姐突然尖叫一声捂住了肚子。 “啊？是怎么了？难不成要生了么？”贾瑞顿时紧张起来。 凤姐噗嗤一笑：“你又知道了，哪儿就要生了？还没到日子呢。方才是小东西淘气，狠踢了我一脚。” 贾瑞这才放下心来，见左右无人，小声试探性问道：“我……能不能摸摸？” 凤姐见贾瑞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也噗嗤一笑，将贾瑞的手拉住了放在肚皮上。 “没摸到啊……” “你急什么！”凤姐嗔道。 “哎哎，动了动了！”贾瑞狂喜：“好孩子，再动一个我看看~” 看着自己的孩儿他爹也笑得像个孩子，凤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 “去去去！干嘛呢！瞪着鼻子就上脸了不是！” 见贾瑞厚着脸皮要将脸贴在自己肚皮上凤姐忙推开了。 贾瑞只得悻悻的又坐好了，凤姐见了又有些不忍，便岔话道： “怎么你好像对那个刘姥姥蛮客气的。” “啊，我觉得老大娘人不错啊，说话朴实，又会种瓜菜。对了，你是不是还有个庄子？” “做什么？”凤姐问道。 “我有个法子可以种些菜来卖，你有庄子，这又来了个会种的刘姥姥，这事不就成了吗？” 凤姐听了白了贾瑞一眼：“种菜能赚几个大钱？” 贾瑞道：“若是种好了不比酒庄子出息少呢！而且酒庄要明年秋冬才能看着钱了，种菜快的话只怕今年过年就能见着回头钱了。” “真的假的？你少唬我！”凤姐是打心里看不上这些庄稼事的。 “嘿嘿，你想想，在冬日里吃上夏天才有的新鲜菜，你愿意出高价么？” 凤姐马上会意：“你是说室内盆养么？那菜虽然新鲜，到底出不了几颗，不够家里吃呢。” 贾瑞笑道：“我有玻璃啊……算了，你就等着数钱吧！ 其他的也不劳你操心了。 回头让刘姥姥先别急着回去，我有话说。” 凤姐看着贾瑞说道：“你有法子只管赚你的钱去，你如今那么有钱，买个庄子就是了，何苦拉上我？” 贾瑞直言道：“还不是为了让你也跟着赚点钱高兴么？ 也让你能坐月子的时候吃上点爽口的菜。不然我费这事赚这点小钱？ 我是有钱，给你了你又不要，只能这么围魏救赵了呗！” “……我乏了，瑞哥儿去吧，我略歪一歪。” 贾瑞也不再赖着，而是让凤姐安心养胎，多运动，又让刘姥姥下来了务必去找他便辞去了。 凤姐轻抚着圆润小腹叹了口气：贾琏都没这么关心过自己。 宁国府花厅。 贾瑞将小汤山行宫的大致规划说了一回，众人都是又兴奋又激动。 尤其以山野子最甚！ 给天家盖行宫别院！然后还有大批的园子要盖满一座山！自己只怕也要在史书上留下个名字了！ 不过也有苦恼的事，这么大工程，贾瑞又是个急性子，哪儿有那么多人力物力？ 要知道如今的大明宫当初可是几万人倾全国之力用了十五年才建成的！ 况且现在还有几家省亲别院已经定下来了，都等着开工呢。 “怕什么？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芸儿，你去把小汤山那边的地都给我买了！ 徐六，玻璃、砖瓦和水泥都要使劲烧！另外新水泥作坊的事你去找政老爷！ 甄绪，倪二，你们两个去神京周边给我招募民夫，多多益善！ 十五到五十岁，只要有把子力气的都来，月钱一两，有一技之长的再加！ 于四，苗儿，你们暗中差人盯好了神京里所有当铺钱庄……” 分派完了任务，贾瑞又将山野子叫到跟前，将蔬菜大棚的大致样子说了一回。 山野子便寻了纸墨三两下画出草图来，贾瑞点头道：“就是这样了。需要多长时间？” 山野子捋了捋胡须道：“只要原料齐备建起来到也快。不过这玩意说屋不屋说棚不棚，又用了这么多玻璃，还有地龙烧火，建它做什么？” 贾瑞笑道：“建好了你便知道了。先抽调些人过去把这些棚子给我建好！” 众人散去，苗儿却留了下来。 “嘿嘿，俩月不见，小丫头又长个了啊！”贾瑞拍了拍苗儿的脑袋。 “你要死！”苗儿以手指做刀在贾瑞肚皮上戳了一下。 “怎么？想你姐姐了？她就在园子里住着，你也去玩儿两天呗。” “彪哥，你要查日昌晟，干嘛这么麻烦？” “啊？你有什么简单法子？”贾瑞一愣。 “你让轱辘悄悄摸进去把他们账簿记录偷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贾瑞一脸黑线：“哪儿有那么简单？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会妥善藏好的。况且偷出来了岂不打草惊蛇了么？” “那就偷偷抄录一份再给他送回去！” “苗儿？” “嗯？” “你是不是有了？” “哈？”苗儿一脸懵圈。 “都说一孕傻三年，你怎么这么傻了？” “滚！” 一旁葛虎说道：“依我说，就把那王庆成给绑了来！ 就用川哥的疲劳审讯大法，看他能撑多久……” 贾瑞痛苦的捂住了脸，自己手底下怎么都是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还是宝丫头靠谱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一十四章 刘姥姥荣府遇贵人（三） 打发走了众人，贾瑞先同贾代儒老两口吃了顿饭说了会子话，又在内宅同尤氏腻味了一回。 “二爷如今可是大忙人了，要不就在外头跑着，要不就在园子里猫着，都不回家来看看了。” 尤氏依偎在贾瑞怀中娇嗔道，语气中都是不满。 “我是真的忙啊，在园子里也不得闲的……家里可有什么事么？” 尤氏道：“也没什么大事，无非是几家老亲年下走动。 芸哥儿的婚事定了，二爷让准备的礼也都备齐了。 西府里给凤丫头生产预备的贺礼也都有了……” 听了这话贾瑞犹豫了一下问道： “呃……我问你，到底琏二嫂子该什么时候生养？ 琏二哥好像是正月二十三带着林丫头回扬州的吧？” 尤氏瞪大一双眸子看着贾瑞： “怎么？你疑心她肚里的孩子是……你的？ 好啊我的瑞二爷，果然是个爱嫂子的！” 贾瑞老脸一红：“都是阴差阳错的…… 你别光说，倒是给我算算啊！到底啥时候生才对得上？” 尤氏白了贾瑞一眼，略带醋意的说道： “我怎么懂得算这个？我又没生养过！ 不过都说十月怀胎么，若是到了十一月还不生，只怕就不是琏二爷的了吧？ 只是也听老人们说，十月怀胎也做不得那么准的，早晚半个月也是有的。” 贾瑞便搂着笑道：“你不懂没关系，咱们也抓紧时间养一个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尤氏听了忙说道：“二爷可不敢乱说，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凤姐毕竟是有夫之妇，尤氏一个丧夫一年的寡妇若是有了身子，只怕贾家再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正说着有人来报，刘姥姥来了。 “刘姥姥？是谁家的姥姥？”尤氏一脸问号。 贾瑞便将刘姥姥的事说了一回。 尤氏点点头，促狭道：“二爷如今的口味越来越独特了！ 偷偷欺负了三丫头也就罢了，怎么这会子又好上这口了？ 却不知那位姥姥今年高寿？” “咳咳……” 贾瑞险些被呛死，piapia就给了尤氏丰臀两巴掌： “越来越没样了，也敢拿我取笑起来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吗？” 尤氏咯咯娇笑揉了揉屁股又说道：“说起这个，三姐儿你到底要怎么样？” “咳咳，我去会一会刘姥姥了，总让人等着也不好。”贾瑞便要往前头去。 “等等，我也同二爷一块儿去会会这个姥姥！”尤氏到底还是好奇。 不一会儿平儿亲自带着刘姥姥进来了。 贾瑞让刘姥姥在小花厅里等着，却叫住了平儿：“平姑娘，我有话问你……” 平儿便问道：“瑞二爷请说。” 贾瑞见左右无人，才小声问道：“你们二奶奶肚里的孩子……” 平儿早就猜到贾瑞要问这个，因凤姐嘱咐过不让说，便说道： “按着常例也该生养了，只是不知到为何二奶奶还不见动静。 方才在老太太屋里还说这事来着呢！ 刘姥姥说了，娃娃哪儿有生得那么准时准点的？也有早上一半个月，也有晚上月余的。 想是二奶奶这一胎有来头，许是天上的仙女儿要下界走一遭，多在娘胎里呆上几天也是有的。 戏文里不是还说，当初哪吒足足在娘肚子里住了三年吗？” 贾瑞一阵无语，却也不好再追问，只得也进了花厅。 刘姥姥有些局促的拉着板儿在下手一张黄花梨太师椅上坐了，祖孙二人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她不知道这位宁国府的瑞二爷到底有什么事找她这个村妪，说是要让自己种菜？ 见贾瑞同一个美艳妇人走进来刘姥姥忙拉着板儿起来行礼。 “见过二爷，请二奶奶安！” “咳咳，这位不是二奶奶，是我珍大嫂子。” 贾瑞拦住了让坐下：“在那边吃了饭不曾？” 刘姥姥忙又打千赔不是道： “是**奶太年轻了些，倒是我看走了眼。 方才西府里头老太君留了饭了。这次能见着老太太这尊真佛，都是托二爷的福！” 贾瑞笑道：“哪里的话，我只想着老太太成日闲得无聊，姥姥又是个会说话逗趣儿的，她听你说话必定喜欢。” 刘姥姥也笑道：“老太太是有大福寿的人，一辈子听书看戏的也腻了，喜欢听我这村里的老婆子说些野话也是有的。 方才老太太还说，明日要让我也进娘娘省亲的大园子里去逛逛呢。 我这老骨头是哪儿修来的福气？也能长长大见识了！” 贾瑞一笑，心想刘姥姥进大观园没有凤姐在一旁调笑会不会少了许多乐子？ 聊了一会儿家常，贾瑞便说道： “早听说姥姥种菜是把子好手，今儿请你来便是要问问，可愿意帮我打理个菜园子？” 刘姥姥说道：“说种菜我是会的！ 只不过听二姑奶奶说，二爷要在屋里种？ 这我竟没试过，恐耽误了二爷的大事就不好了。” 贾瑞道：“和你平日在地里种也没什么大不同，等见了你就知道了。 老太太明日要请你逛园子，我可能不得空，你也不用再来寻我了。 这里是一百两银子，你拿回去略收拾收拾做安家之资。 这些天你就好好收拾收拾家里的东西，随时准备搬家就是了。 等那边庄子的暖棚盖好了我便让车去接你们一家子。” 刘姥姥听了吸了口气：“这么急的么？这眼瞅着就过年了……” 贾瑞略一笑：“我就是这急脾气。我还想着过年就能吃到你种出来的新鲜菜呢！” 刘姥姥一听心里更没底了，不敢去接那银票。 贾瑞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若是种不出我也不怪你，就当积累积累经验了。 多试几次肯定能成的，你只管用心做便是了。 往后这一摊子事可就指望你了，赚了银子自然也少不了你们一家子的好处。” 刘姥姥这才将银票接了又是一阵千恩万谢又是表忠心。 又说了一回话，刘姥姥便回荣国府客房里安歇去了。 尤氏这才撇了贾瑞一眼： “二爷对凤丫头可是真好呢，又帮着赚银子又想着给人弄新鲜菜吃。” 贾瑞笑道：“这是什么话，种出来新鲜好菜了你不吃么？种跟黄瓜给你吃~” “我不想吃那个，我要吃有肉的~”尤氏将手往下一握。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一十五章 弄瓦喜凤姐诞千金 永康五年十一月初一，今冬第一场雪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卯时二刻，一声婴儿的啼哭从凤姐房中传出，让焦急等待的许多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榻上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的凤姐看着襁褓中刚诞生的小生命，一双丹凤眼中噙满了泪水，却不知是喜悦还是酸楚。 产婆从里头出来朝着王夫人贾琏等人笑着恭喜道： “给太太们和二爷贺喜！二奶奶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千金小姐！母子平安！” 一听是女儿贾琏脸上便有些不好看，他是指望凤姐能生个儿子出来，或许有了儿子自己在贾府中的地位还能高上一点。 “好好，平安就好！琏儿可是傻了？还不打赏！”一旁王夫人忙提醒贾琏。 贾琏这才也装作欢喜模样掏出了个红封递给产婆。 产婆接了又道谢，重回里头忙着收拾去了。 这边贾琏也差人往各处报喜不提。 单说宁国府这边早就坐卧不宁的贾瑞听说了也是长出一口气，毕竟这种年月死于生产的女子可不在少数。 同时心里头又在算那个他永远算不明白的预产期了。 若是贾琏的，产期推后了十来天。到底是谁的娃？ 不过琢磨不透也有好处，起码不会让人怀疑凤姐红杏出墙了。 尤氏见了贾瑞的模样笑道：“怎么？心里又盘算呢？ 果然如秦氏说的，你比琏二爷都操心呢！就算不是亲爹也胜过亲爹了！” “少废话！”贾瑞笑骂道：“走走走，送贺礼去！” 坐了车往荣国府来，凤姐院早已挤满了来道喜的人。 尤氏作为妯娌自然是可以进去探视的，贾瑞只能在外头伸着脖子焦急等待。 好容易盼着尤氏出来了忙上前小声问道：“怎么样？闺女胖不胖？像我么？像我么？” 尤氏却摇摇头不语。 贾瑞不免有些丧气，尤氏方笑着小声道：“更不像琏兄弟，我冷眼瞅着那眉眼都像凤丫头。” 听了这话贾瑞复又欢喜起来，搓着手说道： “像阿凤好，像阿凤好，将来也是个小美人~” 正说着，叽叽喳喳来了一群人，原来是园子里宝玉黛玉等人听了喜讯也来给凤姐道喜的。 见了贾瑞宝玉略显尴尬，自打上次菊花诗大哭后兄弟二人还未见过面。 一众姊妹给贾瑞打了招呼便进屋里去瞧凤姐了，宝玉毕竟是男孩，不好跟进去。 “请瑞二哥安。”穿着大红猩猩毡斗篷的宝玉的大脸也有些发红。 “安，宝兄弟也来给二嫂子道喜了。” 贾瑞似乎早已忘了上次的不愉快。 “正是呢。瑞二哥近来可好？怎么几天都没见你了？是忙什么去了？”宝玉没话找话道。 “嗨，我还能忙什么？这不是忙着赚钱呢吗，没在园子里住。”贾瑞故意将赚钱二字咬得很重。 宝玉听了却没有厌恶之色，而是略有小期待的问道： “今儿下雪了，瑞二哥也不在家歇一天吗？” 贾瑞苦笑摇头指了指身上的大毛衣服： “没见我出门的衣服都穿上了么？若不是一早来给琏二哥道喜我早走了。” 宝玉听了大喜：“哎呀，那实在可惜了！ 我还想着今儿下雪，想邀上一社呢，哪想瑞二哥竟不得空！ 可惜！哈哈哈，可惜了……” 贾瑞笑道：“那实在是可惜了，要不我也偷一天懒，蹭宝兄弟一顿东道？” 宝玉大脸顿时就绿了：“咳咳，瑞二哥是做大事的人，赚钱重要，赚钱重要！” “不是，我这成日里就想着钱也确实太俗了些，我也应该和你们作作诗说说辞陶冶一下情操吗……”贾瑞又逗他。 “不俗！谁说赚钱俗了！”宝玉忙矢口否认。 “哎呦呦，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怎么今日宝哥哥说赚钱都不是俗事了？” 湘云已经从屋里出来了，听了宝玉的话笑问道。 “咳咳，我多早晚说过那些话？我不过是说那些满脑子八股文章一心想着仕途的人俗……” 宝玉红着脸辩解道。 惜春从湘云身边挤了过来，揽着贾瑞的胳膊撒娇道： “哥哥！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几天都不见人影。 今儿下雪了，你陪我在园子里赏雪！” 宝玉一听脸再一次绿了，再看看跟过来的黛玉宝钗，似乎也有些小期待呢！ 贾瑞却笑着捏了捏惜春的小脸蛋说道： “哥哥是真不得空，今儿还得去排演新曲呢，冬至宴上要唱的。” “哦？可是要嫣然姐姐唱吗？”惜春问道。 “这个自然！”贾瑞有些小自豪的说道：“等忙完了这段我把新曲给你们唱，可好？ 下次再下雪了，哥陪你们打雪仗，堆雪人……” 承诺了一大堆之后小惜春终于转忧为喜，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玩儿的开心，我去赚钱了！”贾瑞说罢去了。 宝玉真想冲上去给贾瑞一个熊抱： “姐姐妹妹们，咱们进园子赏雪做事吧，我做东道，今天咱们可要好好的乐上一天……” “你做什么东道？”门口贾政低沉的声音传来。 宝玉顿时像被卡住了脖子的鸭子，再没有一点声音。 贾政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在王夫人和几个丫鬟陪同下走了进来，众人忙都请安。 贾政点点头，又看向垂首侍立的宝玉冷哼一声： “该死的孽畜！成日里不知道读书上进，只想着这些没用的！ 我且问你，这些天你的字写了几篇？文章背熟了几段？” “老爷，今儿是凤丫头的大日子……”王夫人看着爱子噤若寒蝉的模样实在不忍。 “哼！”贾政冷哼一声：“今日就饶你一遭，回去就收拾书本，明天我送你还回学里去！ 若是不肯用功，仔细我捶你的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宝玉浑身一机灵，而后像一只退了毛的鹌鹑迈着小碎步溜了出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一十六章 贾天祥夜探栊翠庵（一） 同嫣然在闺房里研究了一日新曲后，贾瑞趁着雪夜敲响了栊翠庵的山门。 门上的嬷嬷开了门见是贾瑞也有些意外。 贾瑞问道：“你们姑娘睡了么？我今日回来得晚了，路过这里却见里头长着灯，便想厚着面皮来讨杯茶吃。” “二爷请稍后，容我进去会知师父。”说罢嬷嬷转身进去。 不一时又转出来将道：“师父有请。” 遂带了贾瑞往后头禅房里去了。 只见禅房内妙玉披散着头发正盘坐在蒲团上。 许是做完晚课要睡了，身上并未穿平日的水田服，而是一身天青色夹棉对襟袄，外头披了一件黛色斗篷。 身前一个矮几，上头摆着一本经书和一尊青白釉刻花莲荷纹鼎小香炉，袅袅沉香烟气从中弥散开来。 几旁一个小碳炉里面点着一炉菊花碳。 “此刻造访，打扰姑娘功课了，罪过罪过。”贾瑞一拱手说道。 妙玉轻声道：“不妨碍，公子此来有何见教？” 贾瑞也不见外，不等妙玉请自己就在对面蒲团上坐了： “方才门上嬷嬷没说么？我来讨杯茶吃的。不方便么？那我走？” 妙玉一阵无语，哪儿有大晚上的跑人家屋里来吃茶的？ 而且，看贾瑞笑嘻嘻的说要走，哪里有想站起来的意思？ “嘿嘿，上次不是说过，等下雪了我便过来吃茶赏雪梅么？姑娘难道忘了？” 妙玉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来他说过，却又不好说破，只得说道：“公子请稍后……” 说罢起身款款的去了，不一时果然拎着一个铸铁小壶回来，在碳炉上放了。 贾瑞自诩也是阅美女不少了，尤其可卿嫣然更是人间尤物，可看着妙玉沏茶倒水的一举一动却总让人百看不厌。 娴静典雅的动作再加上姣好平淡的容颜总让他觉得妙玉似不食人间烟火。 妙玉却视贾瑞如空气，完全不顾贾瑞看着自己，将一只形似钵而小，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点犀?”的茶盅斟了一杯茶放在贾瑞手边，又将一盏绿玉斗给了自己倒了一杯。 “公子请用茶。” 贾瑞却对这传说中的绿玉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伸手便捻了起来。 他本以为这绿玉斗必然是后世的翡翠做的，搞不好还是块帝王绿，细一看才知道是墨绿并不透亮的石头。 不过寸口大小，两边有耳，并无其他花纹雕镂，模样倒也古朴。 妙玉见贾瑞拿起绿玉斗不禁有些怪他无礼，正犹豫着他若用这杯子吃了茶自己往后还用不用，贾瑞却又放下了。 妙玉方松了口气，贾瑞又将点犀?把玩一番说道：“姑娘这只绿玉斗可有出处典故么？” “并无典故，不过是家母生前喜爱之物留给我的，故而珍惜。” 妙玉说着将绿玉斗端起来生恐贾瑞又拿了去一般：“公子请用茶。” 贾瑞也端起点犀?将茶舔了一口，咂咂嘴做若有所思状。 妙玉虽面上不表，那眼神却是有些期待的看着贾瑞。 贾瑞闭目假装享受，好一会儿才呼出一口气，又将茶吃了一口才说道： “这才是梅花上的雪水了！果然兰芝之气不同于别的。只不过……” 妙玉忙问道：“不过什么？” 贾瑞又吃了一口细细的咽了说道： “我吃着这水似并不像今年的新雪，总要四五年的陈年雪水才有这种轻浮佻薄。 且口感也不像北边的雪……姑娘是哪里得来的？” 妙玉听了不由怔住了，这人何其雅？居然连这个都能吃出来？ 看来他所作出一副放浪不羁的模样果然都是装给那些世俗之人看的了！ 果然是个知己了，难怪师父临终前嘱我留在神京必有结果…… 贾瑞则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也不知道妙玉会不会用她的陈年体己招待自己，没准就是后院的井水呢？那人可丢大了。 妙玉怔了一会儿终于说道：“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统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前两天才取出来，竟像是专程给公子准备的了。” 贾瑞一看蒙对了也不免心下得意：“原来竟有这等渊源！今日我倒是有口福了！只是糟蹋了这水。” 妙玉见贾瑞说着将杯中茶饮尽，便又斟了一杯与他： “若公子吃了也算糟蹋，再没人配吃了。” 贾瑞也没再谦虚，而是将香炉盖子掀开，拿起灰压将里头的沉香压灭了。 妙玉不解其意有些迷惑的看着贾瑞。 贾瑞微微笑道：“如此好茶好水又有妙卿斟茶把盏，再焚香岂不画蛇添足了？” “咳咳……”妙玉垂首咳嗽两声不接话。 贾瑞又将杯中茶吃了，妙玉还要倒，贾瑞却拦住了： “如此不可多得的仙茗，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驴了。 难不成姑娘当我是驴么？” 妙玉听了贾瑞前面说的话正合了她的心，却听后面说拿他当驴的话，竟是一时没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妙玉自诩为槛外之人，平日里打坐参禅本以为早已心如止水，没想到自打认识了贾瑞之后心中却一次次的悸动，这次竟然当着人的面这般笑出来。 她自己也有些慌了，忙努力止住了笑。 谁知贾瑞想了一回，端起茶杯说道： “罢了，这么好的茶不吃岂不糟蹋？也辜负了姑娘一片心，驴就驴吧！ 你可不许和我妹妹们说，她们会笑话我一年的。” 说罢一仰脖子将茶又喝净了，咂咂嘴道： “其实当驴也不错的，你要不要试试？” 妙玉忙低头用手背掩着檀口，可哪里憋的住？ 先是双肩颤抖，不一会儿银铃般的笑声从禅房里传了出去。 外头两个嬷嬷面面相觑：这难道是妙玉师父在笑？她们可从未听过。 终于又止住了笑，见贾瑞正微笑看着自己，妙玉顿时红了双腮： “咳咳……让公子见笑了，是我失态了……” “师太？不是五六十岁的才叫师太吗？ 呵呵，不逗你了，妙玉，你笑起来很好看，真的。 还有笑声也好听，很有感染力。” “是……是么？”妙玉垂下了头去不再看贾瑞。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一十七章 贾天祥夜探栊翠庵（二） “要不，我们手谈一局？”贾瑞提议。 虽然很怕再次被电，总比这么尬坐着好。 妙玉摇摇头：“此刻我心不静，改日再像公子讨教吧。” “雪停了。”贾瑞向外看了一眼：“那……我走？” “也好，我要去收集些梅花雪了……”妙玉并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虽然并不厌恶贾瑞在这里，她此刻更想一个人静一静，让一颗芳心也跳得缓一缓。 “嘿嘿，那我帮你吧？姑娘会不会嫌我腌臜？” 妙玉：“……” 天已放晴，一轮弯月足以将白茫茫的雪地笼上一层朦胧的光。 雪后的夜安静祥和，只有二人的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栊翠庵中的梅花似乎在凛冽中暗香更甚，红梅托着白雪在月光照耀下愈发娇艳。 贾瑞左手拿着一个亮银小铲铲，右手一只毛笔在那扫梅花上的雪，他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傻哔。 为了泡妞一个大俗人非得附庸风雅干这事，贾瑞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妙玉似乎是相中了一枝红梅，想折下来带回去插在瓶中。 没想到稍一用力枝头的雪便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别动！”贾瑞突然喊了一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妙玉唬了一跳，果然不敢动了。 贾瑞走上前去，用小铲铲和毛笔轻轻将洒落在她云鬓上的雪收集起来： “这岂不比红梅雪更好么？” 妙玉忙转过身去嗔道：“公子总是这样拿人取笑么？” 未等到贾瑞的回答，妙玉却觉得肩上一沉，一件青肷披风已披在自己身上。 “真情像梅花开过，冷冷冰雪不能淹没。 就在最冷枝头绽放，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太酸了，写不下去了……） ***** 第二日贾瑞正要出门，却见宝玉等人也在园中赏雪。 见贾瑞来了众人都来招呼。 “瑞二哥又要出门去了啊？”宝玉穿大红箭袖棉袄，白狐皮褂子外头罩着大绿孔雀裘。 这大红大绿的装扮让贾瑞想起了后世的东北大花布。 “啊，宝兄弟还没去学里啊？” 宝玉听了更是得意： “本是该去的，老太太说了，再有两天就放年假了，去了也无益，不如过完年了再去。 昨儿我们又开了一社，做了许多好诗出来，林妹妹还拿了头筹呢！ 只可惜瑞二哥有事不能和我们一起。 哎，瑞二哥不如此刻作一首来给我们品鉴品鉴如何？” 不会再被贾瑞抢了诗去，宝玉明显很轻松。 贾瑞笑道：“算了吧，我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宝玉听了更不依了：“瑞二哥思维敏捷，一首诗又能耽误多久呢？” 贾瑞看了看宝玉又看了看宝钗等人： “你们都这么爱诗，想必对那些诗仙诗圣的都很熟悉咯？不如我出道题来考考你们吧！” 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趣，不知贾瑞有什么题目。 贾瑞问道：“李白你们想必是在熟悉不过咯？” 宝玉道：“这个自然，李太白的诗豪迈奔放,清新飘逸，我着实喜欢……” “那好，我问你，李白的老婆和女儿叫什么？” 众人都是一脸呆傻，这是什么问题？ 宝玉果然是个博学广记的，说道：“传闻太白在开封结识武则天时宰相宗楚客的孙女宗氏。二人相识还有个‘千金买壁’的典故呢！至于女儿的名字……” 宝玉说着看向一众姊妹，姑娘们也都摇头表示不知。 “不对！李白的老婆叫赵香炉，他的女儿叫李紫嫣！”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过？瑞二哥你不会是在哄我们吧？” “怎么会？这可是李白亲口说过的！” 亲口说过？还流传千古？赵香炉，李紫嫣…… “噗嗤……”湘云先反应过来。 随即宝钗白嫩的脸上飞起一片红霞，黛玉则是将脸转了过去。 “你看，她们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么？那你问她们吧，哥没空跟你玩了。” 说完贾瑞转身去了。 宝玉依旧在苦思冥想。姐姐妹妹们都知道了，自己怎么想不起来？ 李白什么时候说过自己的夫人叫赵香炉，女儿叫紫嫣？ 将两个名字重复了若干遍之后宝玉突然一拍手大笑道：“哈哈！我知道了，是日照香炉生紫烟！林妹妹，我说得对不对？” “呸！”黛玉甩开宝玉的手。 宝钗很机智的躲开了。 “湘云妹妹？” “宝玉哥哥真是个没脸的！”湘云嗔道。 探春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我穿得薄了，身子有些冷，要回去暖一暖了……” 众人也都称是，呼啦啦各自回自己院子去了。 宝玉突然也意识到了这个答案极其龌龊，急得跺脚： “怎么好好的就都走了？这题目是瑞二哥出的，我说得难道不对么？ 好姐姐，好妹妹，你们怎么都去了？等等我……” 看着众人四散走了宝玉欲哭无泪，他今天打扮得如此光鲜，本还想好好再同姊妹们玩上一天呢，或许还能去栊翠庵里赏赏梅花，再看看那个仙子般的妙玉…… 分明是贾瑞使促狭，为何姊妹们都不搭理他了呢？这是何等不公！宝宝委屈！ 好在还有个安慰奖，迎春还在那里站着呢。 “二姐姐，还是你好……” 迎春这才说道：“为何是这一句呢？这和李白的妻女有何干系？” 宝玉顿时无语。 不过他知道迎春平日里就是个后知后觉的，只好耐心解释道： “这意思就是李白日了赵香炉，生出了个叫紫嫣……” “哎呀！宝兄弟好不知羞……”迎春捂着脸跑开了。 留下宝玉一人在冰雪世界中凌乱。 却说宝钗回到蘅芜院，一眼便看见桌上土定瓶里插着一支开得正旺的腊梅。 “是哪儿得来的？”宝钗越看越喜欢。 “是方才瑞二爷送来的，说给姑娘赏玩。”莺儿答道。 “哦……”宝钗心里一甜，遂又想起方才赵香炉的笑话，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一十八章 贾天祥提建工兵营（一） 接下来的日子贾瑞过得忙碌而充实。 冬至宫宴依旧是撸串加火锅，虽然乏善可陈，总比以前的水煮肥肉要可口的多。 照例还有嫣然献唱两首歌功颂德的新曲，暂时成了街头巷尾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相比起这些新闻，更让普通百姓们津津乐道的是关于一条天祥建筑公司的招聘告示。 大量招募有劳动能力者，男女不限，年龄十六到五十岁。 一日包三餐，每月最少一两银子月钱。 若有砖瓦、木工等手艺，月钱更高。 而且神京中的百姓们还发现最近城内治安突然好的让人发指。 “耳朵胡同的那个李二狗，因偷了一只鸡被抓走了，说是要在砖厂打坯一个月劳改！” “嗨，这算什么？酒糟坊几个人打架，全都被送到西山挖煤了！” “还有更狠的呢，建昌伯府里的几个家丁吃醉了酒不知闹腾什么，被抓到铁网山伐木去了……” “都老实点吧，现在京营的那群军爷跟疯狗一样，在街上犯点事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准保被带走。” 对于这些或真或假的坊间传闻贾瑞根本不关心，他关心的就是劳力今天增长了多少。 为了这个，他不惜亲自带着三虎帮的人去街上维持治安，甚至连随地大小便的歹徒都不放过。 宁国府前院暖阁。 陈能有些局促的坐在下手。 满屋子乌木家具、墙上的字画对联、地上厚厚的羊毡以及各处摆设的让他眼花缭乱的玩器都在提醒着他，这是国公府。 他很难把眼前的这一切同自己印象里的那个过刀山火海还在油锅里洗过澡的铁手铜裆贾天祥联系在一起。 正自不自在，听得脚步声响起，果然是贾瑞踱了进来。 陈能忙起身抱拳行礼。 贾瑞也还礼笑道：“陈老大，许久不见可好？请坐，不用见外。” 二人宾主落座，寒暄了几句陈能问道：“不知彪哥……贾将军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贾瑞摆摆手：“什么狗屁将军，陈老大要是看得起我就还叫我一声彪哥。 你也知道我是个痛快性子，更不爱拐弯抹角的，今儿请陈老大来确是有事相商。” “彪哥请讲。” “我打听着你脚行里的兄弟们每年到了立冬封河后就没有活计了，要到来年开春才开工，可是有的？” “确有此事。”陈能大概已经猜到贾瑞让他来的意思了。 “陈老大想必也知道，如今我在神京里有几处省亲别院的工程，又要修神京到铁网山的路，另外我也不瞒你，小汤山那边我也要盖园子，实在人手不足。 陈老大若是愿意，可以和兄弟们说说，可以来我工地里做工，都是些体力活计，正合适你们做。 家里有健壮妇人的也可以跟来在工地里做做饭洗洗菜，同样能拿月例银子。” 看着陈能面露难色，贾瑞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心，又笑道： “你也不用担心，我只是缺人手，并没有想过要吞了你的脚行。 说句不谦虚的话，我现在真顾不上街上的那些事了。 咱出来混不就是为了一口饭吃么？我现在忙着赚钱还忙不过来呢……” 被说中心事的陈能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说道： “我们脚行都是些苦命的力巴，我也不是什么老大，不过是大伙尊重我才这么叫我。 我知道彪哥是做大事的人，跟着彪哥肯定有饱饭吃，光看看三虎帮的兄弟们就知道了。 可这等事也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我还得回去跟弟兄们商量商量。” 贾瑞笑道：“这个自然，难不成不愿意来的我还能强拉了去么？ 陈老大只管跟手下兄弟们说明白，都是自愿的。 我这边也是真缺人，你们也可以趁着冬闲赚点银子补贴家用，不是一举两得么？ 等来年开春，你们该回去码头讨生活也是一样的，我更不会强留着不让走。 你看我不是也招募了许多民夫么？一开春他们也是要回去务农的。 陈老大若是不放心可以去几处工地里看看。” 又将用工的事大致和陈能说了一回，已到了午间饭口，贾瑞要留陈能用饭，陈能却执意不肯，贾瑞也不强留，送了出去。 他确实也不方便，因为还有客呢。 永平节度使墨麟同贾瑞并未见过面，同宁荣两府也不曾有什么交集，贾瑞不知道为何墨麟会派掌书记蒋世才带着礼物登门拜访他这么一个只有虚衔的世勋。 交通外官可是个敏感字眼，更何况是镇守一方的节度使。 而且，要交通也可以，你是不是拿点诚意出来啊？ 蒋世才赶了几辆大车拉着麻袋装的核桃大枣是什么鬼？ 在正厅中见到了蒋世才，这个四十来岁的掌书记一身长衫举止文雅，更像个教书先生。 一阵寒暄之后贾瑞请蒋世才入席，边吃边聊。 “贾将军，听说你这边在招募人手？”蒋世才终于步入正题。 “啊？是啊，在招人，只要是闲着没事的都可以来。” 贾瑞一怔，难道这书生也要来搬砖么？ “有什么话蒋书记直说好了。” 蒋世才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大人快人快语，我也不和您兜圈子了。我这次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永平府有许多农闲劳力，我想代他们问下大人，可否来您这里出工。” 贾瑞放下手中的筷子盯着蒋世才的眼看。 因有唐末藩镇作乱的前车之鉴，大乾虽也由各路节度使镇守四方，他们手中的权力却并不像唐朝节度使那般大。 节度使主管军政，对于民、财则由各府知府知州管理。 墨麟身为节度使，巴巴的派了掌书记来同自己谈劳力务工是几个意思？ “也不敢隐瞒，在下说的闲劳力多为军属……” “军属？”贾瑞听了这话眉头蹙得更紧了。 边军每月军饷二两左右，足够养活一家老小了，为何还要军属出来务工？ 况且交通外官也还罢了，若是雇佣军属出工，倘或有人弹劾，给自己扣上个施恩边军邀买人心意图不轨的大帽子可就好玩了。 想到这里贾瑞将桌子一拍喝道：“你究竟受何人指使？到底意欲何为！”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二十一章 怜凤姐贾瑞骂邢氏（一） 不觉已是腊月，宁荣两府都为春节忙碌起来。 这日贾瑞刚在光禄寺关领了宁荣两府春祭的恩赏回府，正要去荣国府会知贾母等人，却是乌进孝赶着车队来了。 乌进孝今年送来的孝敬比往年多了两倍还不止，长长的车队将宁荣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贾瑞一面翻看着乌进孝带来的清单一面说道： “怎么今年来得这么晚？又是路上下雪耽搁了吗？” 乌进孝想起去年的情形嘴角一抽，忙陪笑道： “老爷明鉴，确实是下雪路滑走得有些慢了。 不过主要是要送的东西太多，一时不好凑齐这么多车辆牲口，故而耽搁了几日。” 贾瑞点了点头：“今年的粮食可往外发卖了么？” 乌进孝忙说道：“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做那种混账事了！ 今年打下的粮食都遵从老爷吩咐，一颗也没有卖。 只是太多了不好运输，还有三万多石不能运送过来。” 贾瑞点点头说道：“这了年还得辛苦你，除了庄子上的口粮将剩下的粮食送到城北五十里的小汤山去。” 乌进孝忙连说不敢。 正说话，却是贾琏来了。 “二弟，你府里今年收成可不错啊！”贾琏笑道。 贾瑞道：“还说得过去。西府里的租子还没送到么？” 贾琏道：“还没到呢，想也是这几天的事了。二弟换了衣服是要出门去？” “不是出门，是才从光禄寺回来。 今年朝廷恩赏发下来了，正要去给老太太看看，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对了，二嫂子出月子了吧？身子可好？妞妞可好么？” 贾瑞装作不经意问道。 贾琏苦笑道：“你嫂子身子倒是好，妞妞也好，就是你嫂子正生气呢。” 贾瑞追问道：“怎么这大年下的生什么气？ 该不是二哥在外头拈花惹草的又让嫂子给抓把柄了吧？” 贾琏笑骂道：“你小子就不能盼着哥哥点好么？哪能总被抓的？” “哈哈，怎么能不盼着哥哥好？那嫂子是为什么生气？” 贾瑞心说我盼着你不举才好。 贾琏道：“别提了，我都懒得说。 还不是因为前几日刘姥姥送来的那几车新鲜菜蔬么。” “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我这边也得了，吃着不错呀！” “嗨，是这么回事……”贾琏叹了口气说了起来。 原来荣府年底账面上挂着好大的赤字——他们还欠着贾瑞十二万两银子呢。 且元春省亲又花了几万两，这些亏空还无出着落。 另外还欠着日昌晟二十万两银子，过年还要置办给元春的年礼…… 其中意见最大的便是邢夫人了。 贾政的女儿当了皇妃，自己这个做大伯母的不说一点好处没捞着，反而要看着官中的银子如流水一般淌了出去。 更让她恨恨不平的是老太太发话了，虽然府中缺银子，毕竟贾府已经是皇亲国戚了，总不能寒酸了让外人笑话，这年还是要过得风风光光的。 老太太自己拿出一千两体己，再让贾赦、贾政两家各出一千两，好歹风风光光的过了年。 这简直是在拿刀子剜肉邢夫人的肉啊！ 同王夫人这金陵望族的千金小姐不一样，她本来就是寒门小户出身，当初嫁给贾赦做填房就没多少像样的嫁妆。 这些年她想方设法的克扣盘剥，一年到头也就能得个千八百两银子，如今一下子就出去一千两，怎么不肉疼？ 偏这个时候，刘姥姥又进城了，还带着三辆用厚棉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大车。 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是，车上居然满载着绿油油的新鲜蔬菜！ 小白菜、芹菜、香菜、莴苣……那嫩绿的颜色在寒冬腊月里实在惹眼！ 贾府上下无不觉得新鲜，忙送进宫里许多，又送到各处亲戚家里一些，这也都是贾瑞当初就和凤姐说好的。 凤姐自然也会送人情，知道现在送出去的越多，往后赚回来的也就越多——毕竟冬天吃到新鲜蔬菜可是再没有的。 任谁家也不好意思天天上门来要不是？ 送你一次两次，往后再想吃可就要花钱买了。 邢夫人则是眼热了，也不知和凤姐说了什么，竟把剩下的菜都运走给她胞弟刑大舅拉走了。 凤姐又委屈又生气，偏偏邢夫人又是婆婆，凤姐孝敬婆婆也是天经地义的。 贾母也不想因为这点子事数落这个贪财的大儿媳妇。 贾瑞听了不由得心里膈应：他是想方设法的哄凤姐开心，偏偏这有个添堵的。 “罢了，我这边的还没吃完，也没几家可送的，回头我让他们给二嫂子送过去吧。” “算了吧，回头再让太太拿了去，更得生气了……”贾琏深知自己这位继母的为人。 可毕竟继母也是娘啊！ “我说二弟，你也真有本事，怎么就能在这大冬天里种出这些来？听你嫂子说，你用玻璃盖的房子？” “我也是想着这玻璃透光好，没准可以弄个玻璃顶的房子种些菜蔬，谁知道竟真能成了。”贾瑞打着哈哈。 贾琏则是表情复杂：“二弟，有这等好事你怎么不想着你哥哥呢……” 贾瑞嘲讽道：“怎么，若是琏二哥经手，大太太就不来要了么？” “咳咳……那倒不是，不过好歹也能赚点银子不是？你看二哥我……” “琏二哥，上回咱们赚的那些银子，你不会都花了吧？”贾瑞有些吃惊的看着贾琏。 当初打扬州回来买了那些东西，报价后贾瑞可是给了贾琏三千两银子当回扣呢！ 贾琏忙说道：“那倒是没有。 不过银子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这冬天种菜可是个长久的营生呢不是？ 二弟，你还有什么好方子？ 你说你又是酿酒又是种菜的，别光想着你嫂子啊，倒是也拉哥哥一把！” 贾瑞道：“不是不想着你啊! 种菜这事，二嫂子有庄子，偏巧又有刘姥姥这么个擅长种菜的亲戚，我也是突发奇想才找嫂子做这个的。 况且成与不成我当时也不知道，万一又赔钱了我还怕嫂子挠我呢！” “哈哈，你别浑说了。你可是你嫂子的财神，她就是挠我也不舍得挠你啊！ 你不是要去给老太太请安么？正好一起去吧，再商量商量祭祖的事。 中午了咱哥俩吃两杯酒！” 贾琏揽着贾瑞的肩膀亲热地说道。 “好啊，我也挺想妞妞的了。等叫上大嫂子，咱们这就过去。”贾瑞说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二十二章 怜凤姐贾瑞骂邢氏（二） 荣庆堂内宁荣两府的爷和太太们都聚齐在贾母房中。 贾瑞将关领春祭恩赏的事说了一回，众人兴致都不高。 毕竟这玩意是年年都有的，不过是个虚名，贾府祭祖那么大排场，哪年不得贴进去千八百两银子？ 待贾瑞说完，贾母才说道：“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同你大老爷二老爷都商量了，今年祭祖，略俭省些也使得，不知你怎么说？” 毕竟祭祖这事是家庭内部的，不会有那么多外人看着，荣府这边的意思是能省就省点。 众人都看向贾瑞。 贾瑞笑道：“老祖宗同老爷太太们定好了，本来我这小辈不该多嘴的。 可祭祖事大，连皇上都想着每年赏银子呢，咱们怎么好敷衍糊弄祖宗呢？” 贾政听了蹙眉道：“瑞儿这话差了. 祭祖要的是一个敬畏先人的心，那些排场供奉究竟是次要的。 况且你也知道，今年又是盖园子又是娘娘省亲，着实花了不少银子，今年祭祀就略俭省些也使得……” 贾瑞听了这话说道：“原来是为这个，二叔何不早说呢？ 今年宁府几处庄子的收成倒是好，不然今年祭祖的花销便由我们一家承担了吧？ 珍大嫂子，你以为如何？” 贾瑞说罢看向尤氏。 尤氏哪里会反驳贾瑞，忙也笑着说道： “二爷说得在理，都是一家子，何苦分得这么清呢？” 荣府众人都没想到贾瑞居然愿意自掏腰包，这自然是极好的，最好能倒贴一点才好呢…… 贾母面带慈色温声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不听话呢？ 也罢了，既然你有这份心意，就依你吧，只是也不可太过奢靡了！” 贾瑞回道：“是了。我还有个想法，不知妥不妥当，说出来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听听？” 贾母道：“你说罢！” 贾瑞道：“毕竟咱们族人口也多，总有些生活不济的每逢过年都等着咱们帮扶点米面好过年。 偏偏不巧今年西府里的田庄出息还没送来呢，我想着我们那边人口少，偏偏今年收成又好，也用不了这许多，倒不如这一份也由我们出了吧。” 这话一出口荣国府里众人都是会心一笑：这贾瑞果然是挺会来事的吗！ 连恨了一年贾瑞抢了贾赦族长之位的邢夫人都觉得贾瑞似乎也可爱的了不少。 然而接下来的话就让她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 贾母又笑眯眯的夸了几句贾瑞懂事后贾瑞却是看着贾母身旁站着的王熙凤道： “二嫂子，也不是我托大，有些事我可得说说你了！” “我？说我什么？瑞二弟倒是说说看？若是有不对的嫂子定然改了。” 凤姐一脸懵逼。 其他人也都不解，凤姐才坐完月子出来，犯什么错了？ 贾瑞说道：“还不是因为那点子菜的事么？ 当初怎么说来的？若是真能种出来了，先孝敬皇上和娘娘， 然后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也要多留一些的， 余下还有剩的就给亲戚故友们纷纷都尝尝鲜。 二嫂子怎么就拿到街上去卖了呢？ 虽然今年花销略大些，也不至如此吧？ 现在街上都传闻咱们家里穷得往外卖菜度日了，这成什么了？ 二嫂子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来的，怎么就这么眼皮子浅？ 这种事也是大户人家能做出来的？ 就是小门小户稍见过点世面的也不能这么做啊……” 凤姐自然明白贾瑞这是指桑骂槐，实际上句句是在嘲讽邢夫人出身不好又没见识。 听着贾瑞把自己的心里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凤姐大呼过瘾，恨不得现在就狠狠亲贾瑞一口。 可她现在只能低着头不说话，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 邢夫人的脸色则是由绿转紫，不一会儿就紫得发黑了。 虽然贾母王夫人等都假装看着天花板，邢夫人知道她们都是在心里头鄙视自己这个小户出身的长媳妇。 她现在只想把鞋脱了塞进贾瑞嘴里让他闭嘴。 “咳咳，瑞哥儿在哪儿听来的这些混账话？想是有些误会在里头。” 邢夫人实在忍不住了：“凤丫头确实是把菜蔬都分了，还剩了一些都孝敬我了。 我想着要过年了，就交给你舅舅带回家里去了……” “我舅舅？” 贾瑞假装不知邢夫人说的是刑大舅： “二嫂子怎么连都督府都没送到？还要大太太想着？” “是我胞弟！你刑大舅！” “哦，我说呢，原来是他，那就不奇怪了。 可太太也该嘱托嘱托，怎么就能拿去卖了呢？ 知道的说是他爱贪小便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太太你指使他卖的呢！ 你说说，这不是败坏了大太太的贤名吗？ 就那么点子菜叶子也要到街上卖去，能卖几两银子？ 啧啧啧，我这老脸呐！ 大太太您是不知道，我现在都不敢出门了！ 生恐有人问我小白菜多少钱一斤！ 这小门小户出来……咳咳，这……” “够了！”贾母也听不下去了，出言制止道。 “是！”贾瑞马上乖巧的闭上了嘴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 其实贾瑞的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但是最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给人留的。 贾瑞虽然装傻充愣把邢夫人骂了一顿，可毕竟人家才承诺把祭祖的银子都套了，又拿出东西来送给族人，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维持贾府的面子？ 贾母也不好责备，只能让这小子闭嘴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贾母问道。 “我府里还有些菜没吃完，一会儿送过来二嫂子去打理送亲戚们吧。 对了，大太太家里缺什么？我也给您送点过去？” “多谢你了！我什么都不缺！” 要是邢夫人会隔空咬人的绝学，贾瑞只怕骨头架子都碎了。 “噗……”身旁憋了好久差点窒息的贾琏终于没绷住笑了出来，忙剧烈咳嗽了几下子妄图遮掩。 一旁全程跟着丢脸的贾赦马上怒叱道： “逆子，你咳嗽个什么？嗓子里卡哔毛了吗！” 贾琏马上像小死鸡子一样，几乎把脑袋扎进裤裆里。 贾母叹了口气，有些疲倦的摆摆手道： “罢了罢了，今日就说到这里吧，祭祖的事还照往年的例办就是了. 你们都别在我这里闹了，我乏了……” 众人见贾母下了逐客令都不敢再留，贾赦先行了礼出去了，邢夫人也只能陪着去了。 贾政等人都很默契的等这两口子出去了才与贾母行礼告退。 不等贾政开口，只听外头啪的一声嘴巴响。 “蠢婆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成日里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贾赦恶狠狠的骂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二十三章 梦坡斋初识贾雨村 出了贾母院贾琏便笑着对尤氏道： “大嫂子，今儿中午可得空吗？同二弟一起往我那吃杯酒？” 尤氏道：“罢嘞，我哪儿得空？你们自乐你们的吧。 我倒是想妞妞了，好些天没见，又长了没？今儿顺便去看看大侄女是正经。” “是了，大嫂子如今是掌家人，那么一大家子的事哪儿少得了她呢！” 凤姐话语间透着股酸味。 大半年不曾理事了，她都快忘了大权在握的那种感觉了。 可算要过春节了，又要祭祖又要请客送礼，偏偏今年荣府里银钱吃紧，虽说面子上也要好看，到底总会有些捉襟挚肘，不能施为。 祭祖又只花宁府的银子，荣府难免又矮了一头。 一行人往凤姐院里去，却有个小丫头来报： “外头小厮传话，政老爷请瑞二爷去见客呢。” “什么客？”贾瑞问道。 “说是贾雨村贾老爷来了。” “知道了，我就去。” 贾瑞转向贾琏等说道：“你们先去吧，我去见了贾雨村就过来。” 贾琏笑道：“这贾雨村倒也识时务。 以前他来总是要见宝玉，如今知道二弟得了势，又来结交你了。” 贾瑞只是笑笑。 对于贾雨村此人贾瑞是没什么好感的。 倒不是因为这个人是贪官，又会四处钻营，只是因这厮毫无知恩图报的觉悟，太没道义。 贾雨村原系湖州人，生于仕宦之家。 但到他时，祖宗根基已尽，人口衰丧，只剩下他一人。 他想进京求取功名，无奈囊内空空，只得暂在姑苏城里葫芦庙里安身，每日卖文为生。 后因姑苏士绅甄士隐相助，他才有钱上路，考中进士，升为知府。 不久因贪污徇私被革职，云游四方至扬州受聘林如海家，任林黛玉的启蒙老师，借与林如海的关系攀附上了贾府。 在贾政的帮助下，他又官复原职，正逢薛蟠在金陵因抢买香菱打死了冯渊一案。 贾雨村因要溜须贾家和王家，明知香菱乃是自己的恩人甄士隐唯一女儿却丝毫不想帮扶，反而胡乱判断了此案，说是恩将仇报一点都不为过。 来到梦坡斋中，果然客位上端正坐着一个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的中年男子。 虽是一身便服，却自带威严属性，浑身散发着老官油子的气息。 贾政见贾瑞进来笑着招手道：“瑞儿，见过贾大人。” “见过大人。”贾瑞拱手道。 贾雨村虽然人品不佳，却是个及有才的人。 得了甄士隐自助后一举便考中了进士就可见一斑了。 又言语得体谈吐风雅，故而颇得贾政喜欢，贾瑞也不好不给他面子。 贾雨村忙笑道：“瑞二爷不必多礼。 在金陵就听说二爷的雅名了，今日一见果然人中龙凤！ 难怪能入得天子炬目，钦点为东府袭爵之人！” 贾瑞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贾政笑道：“世兄言重了，瑞哥儿不过是个孩子，哪里有那么大名头？” 贾雨村道：“老爷难道不知？如今江南各府哪处不传唱贾曲？” “贾曲？”贾政显然不知道。 贾雨村便将贾曲如何从扬州传遍江南，以及千金一曲的典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回。 贾政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贾瑞，似乎没想到贾瑞的名气已经传到江南了。 虽然谱曲不比诗词，到底也是一件雅事。 连皇上都钟爱于贾瑞所做的曲子，成了每年国宴上必备曲目，贾政便也顺理成章的接受了。 如今听他名气这般大，心中欢喜，再斜眼看看一旁低头不语的宝玉，越发心中不爽了。 又说起贾雨村此次进京缘由，原来是在应天府任知府几年来“政绩斐然，上峰乃至黎庶皆称赞”，此番是回京述职的，或另有调用。 虽然还不知是要调回神京还是另有委任，想来是要升官了。 贾瑞如今傍上了永康帝的大粗腿，连王子腾和水溶两位大佬都让他三分，自然对贾雨村的升官并不感冒。 贾雨村似乎也知道这三人都不爱听什么为官之道，只将这些年外任时一些趣闻轶事说了几件。 饶是如此，除了贾政也没人爱听…… 宝玉只想听听各地奇异女子，贾瑞则是想着去看疑似亲闺女的妞妞。 聊了一会儿，贾政要留饭，贾雨村推辞有事不肯留，方散了。 贾瑞宝玉二人将贾雨村送出去，宝玉听说贾瑞不回大观园里，自己欢天喜地的去了。 贾瑞则是转道凤姐院中。 不想尤氏只略坐了坐就回宁国府了，贾琏却被贾赦叫去不知做什么了。 “二嫂子安。” 凤姐的身材似乎并未因为生了孩子而走样，反而显得更成熟了几分。 如今又恢复了往日少女乃女乃的气质，也不像那会儿那般懒洋洋的了。 “妞妞呢？快抱来我看看！”贾瑞兴奋的搓着手。 “又看什么？闹了好一会子才哄着睡了！”凤姐白了贾瑞一眼。 贾瑞顿时委屈地垂下了头。 凤姐看着又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道：“别来回来去折腾妞妞了，进里屋来看吧。” 贾瑞复又欢喜起来，蹑手蹑脚的跟着凤姐进了里屋。 果然小丫头才睡下，粉嘟嘟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嘟着的小嘴还不时吧唧吧唧。 贾瑞喜得抓耳挠腮，趴在那里看了又看，想伸手去抱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凤姐将妞妞连同襁褓一起抱了起来递给贾瑞。 看着贾瑞双臂僵硬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呆着了，凤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声道：“你慢着点，看把妞妞摔着了我能饶你？” “那不能，就是摔了我也不能摔了她啊！哎哎，你看她像不像我……” 凤姐啐道：“呸！你浑说什么？” 贾瑞丝毫不以为意，嘿嘿笑着一面对妞妞说话一面学着轻轻摇晃，动作僵硬得像是脑血栓二十年的人。 “方才，多谢你了。”凤姐装作不经意说道。 “啊？谢我什么？你是说我方才在老太太跟前骂了你？ 哈哈，这可奇了，我骂了你你反要来谢我，那我要是piapia打你两巴掌……” 贾瑞一面说一面在凤姐的臀腿上色眯眯的打量。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二十四章 宠凤姐贾琏吃闲醋 凤姐假装看不见他的眼神，接着说道： “虽然听了是心里头痛快，又有什么用？ 你呀，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大太太呢？” 贾瑞笑道：“是没什么用，不过心里痛快一些，总不能看着你受气不理吧？ 我得罪她又怎么样？横竖我又求不着她，她也管不着我。 这么一闹，看她还有没有脸来抢小白菜了？ 倘或她敢把气撒在你头上，你看我怎么收拾那傻娘们！” 凤姐噗嗤笑道：“哪儿来的这些野话，什么傻…… 罢了，知道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横竖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吧……” 贾瑞突然叫道：“醒了醒了！妞妞醒了！” 凤姐看着女儿睁开眼嗔道： “就你这么摇晃能有个不醒么？一会子闹哭了她我看你怎么哄！” 谁知妞妞不但没哭，见了贾瑞反而咧开了嘴笑了。 “哎！她怎么没牙齿？”贾瑞问道。 凤姐又好气又好笑：“哪儿有才出了月子就长牙的？不成了妖精了吗？” 贾瑞又逗弄了一回，方有些不舍的将孩子递给凤姐。 “怎么？这就稀罕够了？” 贾瑞往凤姐胸脯上盯了一眼：“嘿嘿，闺女睡醒了是不是该吃奶了？” “滚！”凤姐啐道。 “你看看，又翻脸了不是？ 我跟你说，孩子还是母乳喂养的好，不但母乳更有营养，还能增进母女之间的感情……” “你还浑说，看我不撕你的嘴！”凤姐说着将手在贾瑞腮上狠拧了一把。 “你看，你还不信……” 正闹着，外头丫鬟丰儿道：“二爷回来了。” 果然有贾琏的声音说道：“你瑞二爷来了么？” 凤姐忙收回手来往后退了一步。 贾琏挑帘子进来，见贾瑞正抱着女儿笑道：“想不到二弟倒是喜欢孩子。” 贾瑞嘿嘿笑道：“妞妞长得这般俊俏，谁见了不喜欢？” 凤姐生恐贾瑞这货冒出来一句妞妞长得像不像他，忙问贾琏道： “大老爷找你可是有什么事么？” 贾琏苦笑道：“还能有什么事？ 方才在老太太屋里太太得了没脸，叫我过去骂一顿出出气罢了。 二弟你可真……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说好好的你偏要去招惹她？ 到头来带累着我倒是平白无故挨骂！” 贾瑞一脸无辜：“琏二哥，你这可是错怪了我了! 我怎么知道是大太太那么下三滥把菜拿出去卖……” 贾琏笑骂道：“早上在东府里可不是我告诉你的么？这会子你还跟二哥装傻？” “呃……好像是哈！” “罢了，也是时候了，你们兄弟去吃酒吧。” 凤姐说着伸手来接孩子。 贾瑞只得把妞妞小心翼翼的递过去，趁着凤姐背对着贾琏在凤姐丰腴的胸口捏了一把。 “啊！”本就鼓胀得难受，又被这么一捏凤姐叫了出来。 好在她反应极快，忙嗔道： “看你毛手毛脚的，当心摔着妞妞！快出去吃你们的酒吧！ 我把妞妞哄一哄就去陪你们吃一盅。” 二人出去了凤姐才长出一口气，心里暗暗起誓，再也不让着混小子来了！ 看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女儿伸出一只胖胖的小手来，凤姐便将一根指头去逗她。 哪知妞妞小手握住了凤姐的手指便往小嘴里塞，惹得凤姐咯咯笑了两声。 又想起方才贾瑞说的母乳喂养的好处来，不觉脸上一热，犹豫了一下，解开下摆两个盘扣，将手往里头一摸，竟是被捏出水来，潮乎乎的一片。 凤姐红着脸催了一口，将衣襟掀了起来，把送到女儿口中。 贾琏贾瑞走到外间屋说了会儿话，酒菜已经摆下。 二人对面坐了，贾琏笑道： “二弟对你二嫂子可真是好，搞得我都要吃醋了。” 贾瑞听了这话心里一凛，想是不是自己有点放肆了. 正琢磨如何应对，又听贾琏说道： “你别光想着你嫂子，对你二哥也好一点啊！” 贾瑞顿时就不会了，这算是贾琏在吃凤姐的醋还是在吃他的醋？ 身后平儿也是眼神怪异的看着贾琏。 他有时候也好男风这并不是什么秘密，难道贾琏对贾瑞…… 贾瑞笑道：“琏二哥，如今我在外头办的事你实在是插不进来啊。 且年底下家里有多少大事等着你忙呢，你哪儿抽的开身？ 等过完年消停些了吧，我看看有没有需要二哥帮我的。” 贾琏叹道：“我倒是羡慕二弟，天天小日子过得多滋润，不像我……” 话未说完凤姐已经从里头出来了，听了这话冷笑道： “琏二爷这些日子管家可辛苦了呢，白天忙晚上也忙，一天天的看不见人。 怎么着？过完年还要让瑞二爷给拐了去么？” 贾琏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是想跟着二弟学学做生意么。” 贾瑞跟着打趣道：“二嫂子也别怪琏二哥，谁让你平日里管他管得那么严？” 凤姐道：“他是你哥哥，你还不知道他么？如今又在这里装好人了！ 管得严还这样，若是不严，岂不让他把这个家都搬空了去讨好他在外头的粉头面头么？” 贾琏道：“你又听了哪里的胡说？我哪儿有粉头？” 一旁贾瑞倒是尴尬了，忙打圆场岔开话题道： “也不知道刘姥姥年头还能不能再来一回，若是能种出黄瓜茄子什么的就好了。” 凤姐听了果然不再纠缠贾琏的粉头，而是叹了口气道： “种出来又怎么样？实在太少了些个。给各家分分也就没多少了……” 贾琏接口道：“那还不容易？多盖几个那什么暖棚不就得了？” 凤姐白了贾琏一眼：“你说得简单！你不知道暖棚都是玻璃盖的？” 贾瑞嘿嘿一笑：“这个可以有，不就是一点子玻璃么？ 不过现在是真不够了，要给大明宫换玻璃窗. 还有几处省亲别墅要用不少，大概过完年就有玻璃用了。 到时候我还想着在咱们家园子里也弄一个小的呢，想吃什么了自己摘，岂不有趣儿？ 哎？琏二哥，你说咱们开个采摘园怎么样？我现在手头空地倒是真不少……” “采摘园？”贾琏凤姐对视一眼，显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贾瑞唾沫纷纷的大致说了一回。 贾琏疑惑道：“还要自己动手下地摘，还要倒贴钱，有人愿意去么？ 有那闲工夫，等着吃现成的不好吗？” “这还不简单，咱们先在自家园子里弄一个，看看妹妹们喜不喜欢不就得了！” ＊＊＊ 忠顺王府。 听到贾瑞让人盯着当铺钱庄以希望能查出日昌晟千万两白银的来源刘旸难得的笑了笑。 不管贾瑞到底是不是他的侄儿，这小子确实有点歪点子。 再想想贾瑞要盖行宫逼着大臣们买他手里的土地房屋，刘旸脸上笑意更甚。 “你再去暗中帮他一把，多查出些同秦王有往来的官商，我倒要看看刘昑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 “是！” “等等，再去贾府里制造点事端，让外人看着我和贾家不睦！” “是！”长史官苏府答应一声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企鹅群：691227641来玩呀~ 第四百二十五章 呈名单永康帝震惊 荣国府今年的佃租几乎是往年的三倍。 因为今年又是个好年景，更因为去年贾瑞收拾了宁国府的庄头乌进孝，荣国府的庄头、乌进孝的族弟乌进忠自然不敢再谎报瞒报。 这意料之外的财富让荣国府上下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起码可以好好过个年了。 他们甚至选择性忘记了荣国府还欠着一屁股饥荒。 凤姐也又找回了当初管家少女乃女乃的感觉，不但手里银子富裕好办事，甚至送出去的新鲜菜蔬都成了抢手货。 再加上两瓶御用白兰地水晶玻璃瓶洋酒，这可比往年里各家迎来送往的那些华而不实的摆件古董玩器要体面多了。 宁国府这边也显得比去年更加热闹。 毕竟去年有贾敬贾珍的葬礼阴影笼罩。 而今年则是大不同了，贾瑞受皇上格外恩宠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谁不想趁着年节好好巴结巴结这个天子宠臣？ 贾瑞自然是没兴趣同这些人厮混，除了个别非见不可的，其余大多数男宾让赖升应酬，女眷则都由尤氏接待。 而对来宾的托词则是贾瑞在小汤山、或者在哪个省亲别院的工地，或者在筹备春节国宴、或者干脆不知所踪。 贾瑞也确实很忙，不单贾瑞，整个三虎帮都在忙。 忙了两个月，终于忙出了一份名单。 永康帝看了一遍名单后大方脸黑得好像锅底，半晌没憋出一个字来。 对于调查日昌晟银子来源一事永康帝是相当重视的，毕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集如此巨资，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这等事自然也不会只让一个小痞子去查。 给贾瑞下达任务的第二天永康帝就责令锦衣府指挥赵全倾全力调查此事。 可巧昨日赵全也提交了一份名单，上面罗列了十二家给日昌晟提供银子的命官或者勋贵。 而贾瑞今日交上来的名单，足足有三十多人…… 身为天子亲军的锦衣府，当初曾让人谈虎色变的无孔不入的锦衣军，到了他手上怎么还不如一个痞子带着一群小混混和叫花子查的细致？ 要这群玩意干嘛吃的？ 这还不是主要的，重点是，名单上的人都明里暗里指向了自己的皇长子——秦王刘钊…… 这小子暗中纠结这么大一股力量想干嘛？ 难道他等不及自己龙驭上宾，也要效仿义忠亲王刘?逼宫吗？ 再看看名单上的名字，竟有许多都是当初党付废太子义忠亲王的那群人！ 这群老家伙还真是不忘初心啊，不好好效忠当今天子，又开始未多少年之后谋划了？ 还有，怎么又有这些扬州盐商？ 对了，扬州许多盐商都是晋商，天下晋商本来就往来密切，颇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味。 自己这个好儿子，胳膊伸得可是够长的！ 永康帝登基第二年就将刘钊封为秦王并往封地就藩去了，目的就是为了能锻炼锻炼他，并且让他培养一批自己的心腹班底，没想到刘钊的性子似乎比当年义忠亲王还急啊！ 这不过是大致一查查出来的人，背后隐藏着还有多少他的党羽？ 这群盐商也是有点意思，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他们出过力。 太上皇治理天下，后来六巡江南他们筹措银子风风光光的接驾。 刘?当太子的时候盐商们每年巴巴的送银子送美女孝敬。 自己的儿子封了秦王，将来眼看要继承大统，他们又开始巴结了。 怎么就自己当皇帝的时候这群玩意连盐税都不好好缴纳？ 再看看贾瑞，在下头老老实实的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心情大不爽的永康帝决定找找贾瑞的晦气：“你这份名单，可信么？” “应该是可信的……”贾瑞心里也没底。 他总不能说自己暗查还收到了热心市民的匿名举报吧？ 虽然举报信来源不详，但是细查下去果然名单上的人都同日昌晟有着或明或暗的瓜葛。 “若朕没记错的话，保龄候史鼐是你家亲戚吧？” “是，他是我家史老太君的内侄儿。” “哼哼，朕可是听说史鼐为官清廉，家中日子过得颇为节俭呢。 怎么他家也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 “回陛下，臣当初也是这么觉得的，甚至觉得他那日子过得都抠门，有失颜面了，没想到是装的。” “你都不替亲戚家遮掩遮掩么？” “替陛下办差不敢袒护。不过……” “不过什么？” “臣有个妹妹，是史家的孙女，闺名唤作湘云。 小丫头打小父母双亡，今年才十三岁。陛下您抄家的时候能不能放她一马？” “放屁！朕何时说过要抄了史家？”永康帝骂道。 名单上的这些人出资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上百万两银子，虽然有些骇人，到底不该治罪。 查出来他们只要推说是将银子存入日昌晟吃利息便可。 贾瑞这小子又不傻，连这点都看不透？ 不会，那他是在有意提醒自己不可轻举妄动？ “你还有什么话说？” “东平王府的省亲别院业已竣工，陛下要不要去游幸游幸？” 贾瑞也不傻，皇上的儿子要造反，自己最好保持沉默。 这种父子间的争斗，最好还是别掺和，明哲保身才是王道，不然早晚里外不是人。 永康帝冷眼看着贾瑞。 “咳咳，对了，这份工程款结清了，陛下的提成是两万两，您看是给您提现银过来还是替您存银行里？” 贾瑞开始持续性装傻。 永康帝听了这话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依赖这个乳臭未干的痞小子了？ 这种涉及天家隐私的事也要征求他的意见？ 虽然贾瑞颇有些歪才，到底还是个不韵世事的孩子啊！ “穆家也是开国元勋，他家是不是上奏申请正月十六接穆嫔回家省亲？”永康帝问一旁的戴权。 戴权点头称是。 “嗯，既是这么着，那天我也陪着爱嫔走一趟去逛逛。” 自己这个代言人的职责还是要履行以下的。 “遵旨，奴婢这就传旨给穆家让他们筹备接驾！” “贾瑞，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退下吧。这份名单，不要对外宣扬。” “遵旨……”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二十六章 新年宴贾瑞伤小人 忙碌间永康七年春节已至，当日贾府上下有爵位的人都进攻领宴，期间热闹不消细说。 唯一不同的是回来时贾瑞的后头跟着一辆毫不起眼的小车，车内坐着神京第一名妓嫣然。 虽然嫣然仍是不肯来宁国府过年，贾瑞却不忍她再孤身一人在莳花馆中听外头爆竹声声，于是半拉半拽的把嫣然塞进车里。 回到府内又要祭告宗祠，便是宁府家宴。 对于贾瑞来说，整个年节里只有这顿饭才是让人吃着舒服的。 外头让焦大、赖升两个有体面的家人陪着代儒夫妇吃饭，里面则是尤氏三姊妹加上可卿惜春，只是今年多了个嫣然。 “彪哥，我是什么身份？怎么敢和奶奶们同桌？可不是没规矩了么？”嫣然执意不肯。 “哪儿那么多狗屁规矩？好不容易把你骗进来了，你也是奶奶！” 贾瑞不容分说就拉着她入了席。 引荐一回，尤氏等人早知道贾瑞同嫣然有染，更兼永康帝游幸大观园时见过，今日见了也不觉得意外。 倒是可卿妆容妖娆梳理得整整齐齐，似是有心要同嫣然比出个高下来。 这边嫣然也不甘示弱的将胸挺了挺 见屋内莺莺燕燕的一大群娇妻美妾贾瑞不免得意忘形： “嘿嘿嘿，不用比。芷儿风韵正当年，卿卿绝色风华，嫣儿德艺双馨大长腿……” “啧啧啧，那我呢？”尤三姐的声音响起。 “三丫头，你泼辣，是个泼皮破落户，还会……” “咳咳……”可卿忙给贾瑞使眼色。 贾瑞回头一看，竟是二姐三姐一起来了。 想是方才的话都被听了去了，二姐红着脸低头不说话。 “这个是二姐儿，这个是三妹妹，这位就是嫣然了……” 贾瑞突然发现自己的脸皮愈发的厚了。 “还有我呢，我是惜春，是小妹妹！”惜春也走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屋内众人。 嫣然一一见过了，笑着对惜春道： “原来这位就是四小姐了，果然是可亲可爱的，难怪二爷不时的把你挂在嘴上。” 惜春听了这话果然欢喜起来： “嫣然姐姐唱歌也真好听，一会儿你给我唱歌好不好？” 嫣然笑道：“我唱的歌都是你哥哥教的，让他唱岂不更好么？” 贾瑞道：“想让我唱也容易，一会儿吃完了饭打麻将，赢了我我就给你们唱！” 嫣然虽是头一次和宁府内眷们相处，毕竟是风月场中历练多年的人儿，又事前拐弯抹角的在贾瑞处将尤氏可卿等人性格喜好都摸了个大概，今夜应付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一夜吃酒唱曲打麻将，惜春毕竟年幼，熬不住了由入画陪着回房睡了。 尤二姐也觉得自己呆着无趣，托词累了回房去了。 吃得醉醺醺的贾瑞见剩下尤氏，可卿尤三姐嫣然四个便放浪形骸起来： “嘿嘿，看你们打牌输赢多少银子都不心疼，要不我们换个赌注？” “换做什么？”三姐问道。 “谁若是输了就脱一件衣服如何？”贾瑞银笑着舔着嘴唇看着四人。 “呸！”四人异口同声。 一宿无话，第二日则是宁府这边的春节酒宴，整个贾府在京八房稍稍亲近些的都来了。 里里外外二十几桌人，女眷由尤氏可卿连同凤姐在里头照料，外面贾瑞则是拉着贾琏贾芸应酬。 席间三房的贾敦说道：“瑞哥儿过继给敬老爷已经一年了，却不知当初说的要过继个玉字辈的子侄到代儒太爷名下为孙儿的事可有定论了？” 听了这话贾瑞心里倒是有些愧疚，他成日里忙忙叨叨的早把这事给忘了。 代儒夫妇也知道贾瑞不得空，都没有再提这事。 今日贾敦提起了贾瑞便问道：“还没有定呢，叔叔可是有合适的人吗？” 贾敦听了忙道：“我三子贾琼不知瑞哥儿中意否？那孩子今年也十七岁了，虽然是庶出，倒也乖巧懂事。” 贾瑞点了点头，贾家这些远方亲戚里玉字辈的也不少，贾琼在其中倒也算个乖巧的。 如今自己不能日夜陪着贾代儒，想必老头没有可骂的人心里也空虚得紧，倒不如真过继一个孙子给他。 “我也觉得琼哥儿不错，只是这毕竟是给爷爷选孙子，还要问问他老人家愿不愿意。” 贾代儒听了说道：“琼哥儿那孩子我前些年也是教过的，倒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却不知如今什么样了。” 贾敦听了忙把贾琼叫过来。 贾琼也是伶俐，过来先给贾代儒磕头请安，又给众人都施礼。 贾代儒看后又问了几句，似乎很是满意。 贾政也说道：“我看琼哥儿也不错，既然敦弟舍得，不如就过继到太爷名下吧。瑞哥儿以为如何？” 贾瑞点头道：“既然爷爷说好那就这么着把，等得了闲就改族谱。 不过丑话我可要说在前头，琼哥儿你日后可要好好孝敬爷爷，不能惹他老人家生气，不然我是不依的！” 贾琼听了大喜，忙说不敢，又重新给贾代儒磕头，就算将这件事给定下来了。 对于他这样一个庶子来说，往后的生计并不光明。本身贾敦不过就是个中等人家，自己上头又有两个嫡出的哥哥，将来分家产自然没有他多少。 若是过继给贾代儒当孙子可就不一样了。贾代儒虽然家资也没多少，可他后头有贾瑞啊！ 虽然从礼法上来说贾瑞已经不是贾代儒的孙子了，可谁都知道贾瑞还一直把贾代儒当亲爷爷看的。 过继给贾代儒，就相当于和贾瑞成了亲兄弟了！抱上这条大粗腿，往后还有什么可愁的？ 其他玉字辈、甚至是草字辈混得不得意的人都有些艳羡的看着贾琼。 贾芹也忍不住凑过来给贾瑞敬酒：“瑞二叔，你如今在外头那么多事儿，好歹也提携提携你侄儿啊！” 贾瑞听了冷笑道：“芹哥儿啊？去年老爷和珍大哥大事的时候你可是出了好大力气呢！ 知道府里银子不富裕，又巴巴的拿出五百两的体己银子，我是不是还没还你呢？” 贾芹听贾瑞又说起当初宁府葬礼上自己徇私舞弊贪墨银子的事一脸尴尬： “都是侄儿该做的，哪儿敢让二叔还呢？侄儿如今和那时候大不同了，二叔您看再给我个机会？” “哼，狗行千里总吃屎，宁国府没有那么多屎给你吃！”贾瑞冷声道。 贾琏见气氛不对忙来做和事佬：“哈哈，二弟你也是中了秀才的人了，怎么就能在酒桌上说这些？感情是怕我们多吃几你口肉多喝你一杯酒？” 贾瑞也打了个哈哈，没再搭理贾芹。 贾芹讨了个没脸，也不好再吃酒，便讪讪的去了。 出了门才转回头去恶狠狠地说道：“你个贾瑞当初不也是狗一样的东西？ 无非是走了狗屎运发达起来了，就在你芹大爷跟前装大个的？ 总有一天我得让你知道你芹大爷的厉害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二十七章 保龄候外任成都府 正月初二又是荣府这边的家宴，而后连续几天的酒席，都是各处亲友走动。 贾瑞虽不耐烦，如北静王府和王子腾家里的酒戏也不好推辞。 这一日好容易得了闲，一大早正想带着嫣然往园子里去逛逛，偏有人来说贾母让贾瑞去见客。 贾瑞心里是懒得去，可贾母的面子总要给的，只得让可卿陪着嫣然逛，自己往荣府去了。 路上正碰上湘云也往贾母处去。 湘云见了贾瑞如同见了救星一般：“爱哥哥，一会儿你好歹再让老太太留我一留！ 等过了灯节再让我回去吧！我叔叔婶婶今儿来了，只怕要接我回去呢！” 贾瑞这才知道原来是史鼐带着夫人来给贾母请安了。 来到贾母房里，果然史鼐夫妇在陪着贾母说话。 贾瑞行了礼见过了，史鼐笑道：“瑞哥儿好？上回你送去的那两个针线婆子，你婶婶说倒是一手好活计。” 贾母听了纳罕，问是怎么回事，史鼐笑着将贾瑞送几个针线婆子代替湘云做女红的事说了一回。 湘云听了一双杏眼睁得老大，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贾母等人听了却都笑了。 “瑞哥儿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知道你疼这些妹妹们，也不是这么个疼法！ 难不成你叔叔家里还真缺几个做针线的人不成？无非是想让云丫头多学着点罢了！ 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虽说往后不指着这个过活，到底也该多学些，往后嫁了人当了媳妇才不会让人说嘴！” “老太太！我才不要嫁人的！”湘云俏脸红红的。 贾母笑道：“傻丫头，又没有让你现在嫁，你羞个什么？ 再说过几年长大了还能不出阁？难不成当一辈子老姑娘么？还是出了家当姑子去？” 众人笑了一回，史鼐说道：“姑妈，侄儿这次来一则是给您老请安拜年，还有是来和您辞行的。” 贾母听了蹙眉道：“辞行？是要去哪里？这大年里的还出门子么？” 史鼐回道：“昨儿上朝，皇上恩旨，升我为四川承宣布政使司左参政，不日就要走马上任去了。” 贾母听了不由得有些惊疑，虽然升了从三品的官，怎么就放到成都去了？ 史家一门双候，且都有实职，史鼎已经放了江西粮道，史鼐又要放到成都去？ 贾瑞则是心中一动：难道是永康帝在按着自己交上去的那份名单在调配官员？ 把在京的这些秦王拥趸都打散到全国各地去？ 这样做似乎是可以削弱亲王在神京的影响力，也相当于帮亲王把党羽扩散到四面八方，又没有了监视，岂不是更容易拉拢各地官员？ 或者，跟名单完全没有关系，只是巧合？ 完全是政治白痴的贾瑞实在想不出永康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是他有个优点：事不关己的事，想不通他根本不会费脑子去想，爱咋咋地！ 正想着，眼角余光扫到史湘云正悄悄朝他挤眉弄眼，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像这种外任自然是要带着家眷去的，若是史鼐带了史湘云只怕三五年都不得见了。 “咳咳，我听说成都府距神京两千余里，且这一路翻山越岭实在艰难……”贾瑞说道。 史鼐笑道：“这倒也没什么，可一路南下到了扬州在顺长江西上，也不算太苦，多谢侄儿挂念……” “内个，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您风风光光的上任去，就别带上云丫头了。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是在北方长大的，只怕受不了成日坐船。 而且老太太是极疼她的，断舍不得一去几年不得见，是不是，老祖宗？” 贾母赞许的看了一眼贾瑞点头道：“很是！云丫头哪受得了那份苦？ 且又是大正月里的这么冷，不如就留在我这里吧，你们可放心么？” 史鼐忙笑道：“云丫头几乎是姑妈拉扯大的，小时候一年竟有七八个月是在您这边住着，姑妈要留湘云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很好，你放心就好。你年纪也不小了，其他的话我也不多唠叨。你上任后好好做官，不要辱没了祖上的清名。” 史鼐点头称是。 贾母又对湘云道：“云丫头也先回去住两天，一则是给你叔叔婶婶践行，也要回去收拾收拾，往后要在这边常住了，四季里使得用的还是家里的习惯，都搬过来，回头让你瑞二哥去接你。” “是！”湘云拼命掩盖心中的狂喜。 “还有一件事我要说说。”贾母又说道。 史鼐道：“姑妈请吩咐。” 贾母将湘云唤过来揽在怀里爱抚着她的头说道： “我这侄孙女是个命苦的，打小没了爹娘，好在有你们兄弟也疼她。 如今她也眼瞅着成人了，你这一出去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 我寻思，云丫头的大事只怕等不得你们定了。 如果有何事的，我这老太婆就给她选个婆家了，不知道你们可愿意？” “老太太！” 湘云本来听说起自己父母心里还难受，又听得贾母说起自己的婚事，羞得将头埋在贾母胸口。 史鼐的夫人韩氏陪笑接口道：“这事有老太太做主，我们做小辈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谁不知道老太太疼云丫头？ 且您老又有大见识，相准了定然是极好的，我这做婶婶的还怕老太太不愿意费这个心呢！” 贾瑞却是知道，由于自己的出现，使得湘云的命运也随之改变了。 她可以在大观园里常驻了，再不用在家里那样晚上做针线到三更天了，或许也不用嫁给痨病鬼卫若兰了。 又不知贾母会把她嫁给谁呢？ 看着湘云吃羞在贾母怀中撒娇的模样，贾瑞不免又操起心来。 遂又想到了黛玉，自己去了一趟扬州，凑巧就把林如海救了. 黛玉不再无依无靠，又有了几十万妆奁加身，想来不会如原著中所说的那般“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在贾府中过着寄人篱下事事小心看人眼色的日子. 却不知她最终能长寿么？还会和宝玉情投意合么？ 宝钗的命运又会如何？还会嫁给宝玉凑成金玉良缘吗？ 惜春应该是不会出家了，二木头迎春还会嫁给孙绍祖那中山狼吗？ 带刺的玫瑰花探春还会远嫁吗？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二十八章 锦香院贾瑞做新曲 过了两日，薛蟠请东道在锦香院二楼雅间摆了一桌酒席。 客人也不过是贾琏、贾瑞、宝玉、冯紫英、卫若兰几个并妓女云儿等几个粉头。 正说话打趣听得楼梯响，有人挑帘子进来。 宝玉见了大喜道：“你可来了！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琏二哥，这个是东府里瑞二哥。 这位你们二人未见过，是蒋玉菡，他的小名你们想是都听过的，琪官就是了，专门演小旦，如今名驰天下，无人不知的。” “哦？”贾瑞听了这个名字一怔，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个面容白皙唇红齿白略显妩媚的男人。 原著中蒋玉菡作为名旦和贾宝玉可谓是一见如（钟）故（情），头一次见面就交换了裤腰带作为信物。 宝玉更是因为同蒋玉菡交往过密被贾政一顿爆锤。 至于他们二人到底有没有实打实的基情，贾瑞懒得去管。 他也没想着同蒋玉菡深交，这家伙可是忠顺亲王‘断断少不得’的人。 忠顺亲王毕竟是皇族，似乎和贾府还不太对付，贾瑞可不想惹这个麻烦。 蒋玉菡似乎对贾瑞大有兴趣，和众人都见过了又朝贾瑞拱手道： “久闻公子大名。公子所做贾曲小生都喜欢得不行，尤其是那一曲传奇，实在是旷古未闻之奇曲。 早就想结实公子，又恐唐突了，今日能得一见实在三生有幸。” 冯紫英听了诧异道：“贾曲？还有这说法？” 蒋玉菡忙说道：“冯公子难道不知？ 贾公子虽然人在神京，其名其曲却早已传遍了江南那些温柔富贵乡了。 尤其是贾公子在扬州同白露姑娘的一段千金一曲的故事，更要成了千古佳话了!” 贾瑞摆摆手笑道：“雕虫小技罢了，不值一提。” 薛蟠听了忙问道：“什么白露姑娘？我怎么没听说？” “嗨，不过是个扬州府的淸倌儿，哪儿有说的那么玄乎？” 一旁的贾琏可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听了这话忙笑道：“二弟也忒没劲了。白露姑娘可是花魁，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个普通唱的了？” 薛蟠忙又问贾琏：“琏二哥，小天祥不肯老实说，你可得给我们好好讲讲！” 贾琏果然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贾瑞只是在一旁略笑笑不置可否。 宝玉又想听贾瑞会白露的故事，又觉得贾瑞怎么对蒋玉菡似乎爱答不理的？ 蒋玉菡这样一个清新脱俗有才有貌的男孩子不应该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 贾瑞果然是个大俗人！ 可偏偏这么个俗人怎么就那么受姊妹们欢迎呢？在家里宝钗黛玉惜春自不必说，外头又是嫣然又是什么白露的，今日蒋玉菡见了他都双眼放光…… 妓女云儿更是恨不得现在就把贾瑞推倒：“二爷，你能不能给我也写首曲儿啊？奴家什么都愿意……” 薛蟠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笑道：“我的儿，你不知道，小天祥的眼光高着呢。 你没听琏二哥说么？连扬州的花魁他都不假颜色的。 你还是把你那体己新鲜曲儿唱个我听吧！ 若是把薛大爷哄得高兴了，我去求求他，没准这是就成了。” 云儿听说，只得拿起琵琶来，唱道： 两个冤家，都难丢下，想着你来又惦记着他。 两个人形容俊俏都难描画，想昨宵幽期私订在荼?架。 一个偷情，一个寻拿：拿住了三曹对案我也无回话。 贾瑞听了拍手道：“唱得不赖。” 云儿听了便欢喜道：“真的么？二爷不要唬我。” 贾瑞便问道：“《传奇》你会唱吗？” 云儿笑道：“二爷这么经典的传世之曲如今神京哪个姐儿不会还敢说自己是个唱的？” 贾瑞道：“你便唱一个我听听？” 云儿以为贾瑞要指点她一二，忙认真唱了一遍，哪知贾瑞听了只是说唱得不错便没了下文。 贾瑞其实还真想再捧出一个当红歌姬来，能取代嫣然最好。 这么长时间了，他发现嫣然其实骨子里并不想当什么独立自由的女明星，她只想做一个被呵护被照顾的小女子。 然而显然云儿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无论长相还是唱功都相差甚远。 宝玉却说道：“琪官儿，你不是也会唱这个？何不今日也唱一唱，让瑞二哥听听？” 不等别人说话，男女通杀的薛蟠马上拍手道：“正是正是，琪官儿也唱一个！” 蒋玉菡见贾瑞似不待见他，本不想班门弄斧，却耐不住宝玉薛蟠极力撺掇推却不过只得唱了一回。 贾瑞听了也只是略点了点头。 虽然蒋玉菡音调掌握得不错声线又柔和不拖拉，到底还是打小学戏，唱出来难免带着几分昆曲的调调。 看着蒋玉菡渴望肯定的目光，贾瑞略点评了几句，蒋玉菡听了未免有些沮丧。 “哎！”贾瑞猛地一拍桌子，将在座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说小天祥，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薛蟠看着撒了一裤裆的酒无奈说道。 冯紫英笑道：“哈，薛大呆子这是被吓尿了？” 贾瑞不理他们笑闹，他想到了后世的李玉刚和《贵妃醉酒》。 将流行歌曲和戏曲结合起来！ “你唱这个试试！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咳咳咳……” 贾瑞捏着嗓子学着昆腔起高调，噎得自己像得了气管炎的狗一样咳嗽了一阵。 “别看我，唱！” 蒋玉菡试着唱了一回，果然比贾瑞唱得好得多。 “没想到天祥不单能写贾曲，对写戏文也有一套！”卫若兰赞道。 贾瑞笑了笑，又向蒋玉菡道：“你再唱这个：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将整首《贵妃醉酒》捋了一遍，贾瑞对蒋玉菡的表现非常满意。 再看看冯紫英等人的样子，只怕这曲子一经推出定然会同《传奇》一样被人广为传唱。 如果要捧这个戏子走红，应该很简单。 捧红蒋玉菡然后再慢慢的把嫣然撤出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可贾瑞对蒋玉菡背后的忠顺亲王还是有所忌惮，斟酌再三还是没邀请蒋玉菡去莳花馆表演。 现在要做的事太多，他不想节外生枝。 蒋玉菡则是激动不已，难道自己要成为继扬州的白露之后第二个因一首曲子火起来的人么？ 终于将写曲唱歌的事放下，一时间觥筹交错。 又说起近日朝中大臣调动，贾瑞暗暗一算，除了史鼐之外还有六个名单上的大臣被掉出了神京。 永康帝真的要对自己儿子的党羽动手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二十九章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 才过了正月十五，史鼐便带着家眷赴外任去了。 贾瑞则是因贾母吩咐代表贾家来送行，顺带将湘云接过来。 眼见着史鼐的车队行的远了，湘云就好像出了笼子的鸟儿一般开始欢快的叽叽喳喳起来。 “爱哥哥，这回可得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只怕我真要跟着叔叔婶婶往成都去了呢。 不说路上苦累，到了那里人也不认识一个，话也听不懂，可有什么趣儿？” 贾瑞听了笑道：“那你要怎么谢我？” “我……”湘云顿时语塞：“爱哥哥要什么？要不我给你做双鞋穿吧？” 贾瑞摇头道：“我不要那个，你又不爱做针线。 到时候做腻烦了只怕心里头就要偷偷骂我了。” 湘云听了忙说道：“谁说我不爱做了？ 自己想做的东西当然就喜欢做，被人逼着做可就另当别论了。” 贾瑞道：“是了，那也不要，你不知道我爱穿什么样的。 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鞋帽我是不爱的。 再者我也不缺鞋穿，你爱做，给宝玉做一双吧？” “那……爱哥哥喜欢什么？”湘云问道。 “嗯……你要谢我呢，就在替我梳梳头吧。 我倒是觉得云妹妹梳头又仔细又齐整。” 湘云听了这话想起那天给贾瑞梳头的事，俏脸一热不言语了。 贾瑞见状便说道：“其实你也不用谢我的。 就算那天我不说话，你以为老太太舍得你跟了去么？” 湘云道：“或许也不肯，不过还是有你这么个外人说出来老太太才好接着往下说不是？” 贾瑞哑然失笑：“你这小机灵鬼，哪儿来的这么多花花肠子？” 湘云又道：“老太太疼我也是有的。 我小的时候都是几个月几个月的在那边住着，老太太疼我和宝玉是一样的，还给我金麒麟。 可自打林姐姐来了，后来宝姐姐也来了，老太太疼我的心就不如以往了……” “也是老太太上了年纪，哪儿有那么大的精力呢？ 你总不能让她把其他姊妹当空气，眼里只有你一个不是？” 贾瑞心说当初湘云是贾母内定的孙媳妇，给你个金麒麟是为了配宝玉的玉。 如今有了黛玉这个更亲近的外孙女，侄孙女湘云自然要让位了。 没爹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要和别人争姑太太的宠…… “走吧，那边老太太同姊妹们都等着你过去呢。” 湘云答应一声，小兔儿一般钻进车里。 一路无话，回到荣国府内先给老太太请了安，贾母问了几句史鼐出发的事便让湘云进园子去收拾了。 贾瑞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去了。想着好些天没见宝钗了，便转道往蘅芜院去了。 来到蘅芜院，宝钗迎进去，贾瑞一眼便看见了书桌上堆着几本账薄。 贾瑞指了指账簿笑道：“才开年怎么就忙这些？ 横竖不过是些进出的账目，让账房里做就是了。” 宝钗接过莺儿端来的茶放到贾瑞手边说道： “一天天的待在屋里也没什么事做，看看账目倒也能打发时间。” 贾瑞道：“我是怕你忒劳神了。 园子里这么多姊妹，一处坐坐也好，这回湘云也可以长住下了，她是个话多的，又和你亲近，只怕你往后不得安生了。 哎对了，怎么好像没见着宝玉呢？ 他这个无事忙，云丫头搬了那么多行礼来都不见他去帮倒忙？” 宝钗笑道：“二哥哥不知道？昨儿不是开了学了么？ 老爷亲带着着他今儿一早就往学里去了。为了这个昨儿还哭了一场呢……” “哦。”贾瑞点点头。 如今他不让贾代儒在学里教书了，也不大关心义学里的事。 宝钗犹豫了一下，说道：“二哥哥，有句话我本不该问……” “哈，那就别问~”贾瑞笑道。 “你……”宝钗咬咬牙：“那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哎哎，别介啊……”贾瑞忙拉住了：“问吧，啥事？” 宝钗才又坐下，一双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又套路我是不？” 贾瑞见了笑道：“问吧，还是那句话，君子坦蛋……荡，没有你不能问的，只有我不回答的。” 宝钗道：“二哥哥如今从日昌晟借贷了这么多银子，要修行宫然后卖周边的地虽说有些……” 顿了一下，无赖两个字还是没说出口。 “也算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不过可能按时收回成本吗？ 借来的银子只有一年期限，如今已经过去小半年了，恐怕这么大的工程也不能那么快完工吧？ 到时候日昌晟来讨债，如何应对？” 贾瑞听了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宝丫头不会以为我半年后连几十万都还不上吧？” “几十万？”宝钗一听贾瑞说出的这个数字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永康帝抵押大明宫借来的一千万，他根本就没想着还？ 虽说是皇家借贷的，到底这银子是贾瑞在使用。 借钱不还，传出去天家颜面何在？贾瑞不会被治个欺君之罪吗？ 贾瑞则丝毫不以为意：“不用担心，我自有法子的。” 除了赖账他有个屁的法子。 宝钗沉默一会儿，看着贾瑞说道： “有时候二哥哥大大咧咧的没一点正型，偏偏有时候又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怎么也看不透。 怎么好像一切尽在你的算计之中？” 贾瑞听了马上得意道：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谁呢？这话可不就是说我？” 宝钗嘴角扯了扯：“这是说汉高祖刘邦的……” 贾瑞道：“刘邦是个无赖，我也是，难道我比他……” 听贾瑞这么说宝钗不由得大惊失色，忙用手掩住了贾瑞的嘴。 “二哥哥别浑说，让外人听了去还了得吗！” 刘邦可是帝王，还是开国之君！现世除了太上皇和永康帝谁敢拿自己比汉高祖？ （这两个人显然也没有贾瑞这么不要脸。） 这话要传出去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可是心怀不轨的大罪了！ 贾瑞则是悄悄握住了宝钗的手笑道：“外人？这哪儿来的外人？” 宝钗才反应过来自己举止有些失态了，可贾瑞似乎更无礼，又说出这种话来…… 宝钗羞得忙将手抽了回来低头不言语了。 贾瑞的手凭空捏了捏，似乎还在回味宝钗柔荑肉乎乎的手感。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三十章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二） 宝钗毕竟是大方稳重的，不一会儿便稳下心神来，说道： “二哥哥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心性，倒也让人佩服。 只是……为何二哥哥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般？” 贾瑞听了这话唬了一跳：“哈哈，宝丫头也信这些？ 那好吧，我摊牌了！宝丫头，哥只与你说，你可不敢去和外人讲啊！” “嗯嗯！”宝钗听了这话也顾不得什么外人内人了，忙点了点头。 贾瑞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 “其实我打小被老神仙点化，学会了诸葛马前课，又善演先天神数，还精通麻衣神相，对于摸骨也小有精通……” 宝钗拿白眼仁看着贾瑞：我信你个鬼！ 贾瑞嘿嘿笑道：“你别不信，要不我给你摸摸骨，你看我算得准不准？ 看你天庭饱满，小脑袋这么圆乎乎就知道是个命好的！ 《摩骨相法》里云：五枕骨高正者富贵，平陷者低贱；头骨连胸肋骨平坦不跳者一生安乐……” 说着朝宝钗鼓胀的胸口瞄了一眼。 宝钗啐了一口端起茶来将胸口遮盖了： “二哥哥就会浑说。也是我问的不是了，哪儿还真能有人未卜先知呢？岂不成了神仙了？” 贾瑞听宝钗这么说也是长出一口气： “本来就是么。倒是你这么个聪明人儿，怎么也说起这个来了？” 宝钗微微一笑：“只是二哥哥这一年多来一步步走的如同成竹在胸，且已经料到了下一步会如何了。 就像这大观园，好像就是你料到了皇上会有恩旨准许娘娘省亲一般。 还有这园中的枕霞阁，也像是你当初就知道云丫头会在园子里常住，给她特意建的。 再说去年你去扬州，似乎就知道了银行会被挤兑，特特的打南边拉了几十万现银回来……” “我不是能掐会算，我只是运气好一些罢了。”贾瑞收起了玩笑的神情。 的确，宝钗所说的，除了建大观园是他的计划，其他都不是他所熟知的红楼世界里记载着的事。 红楼，已经被他搅和的面目全非了。 秦可卿没有死，死的反而是贾珍贾蓉；林如海也没有死，黛玉不再孤苦伶仃。 贾瑞还希望元春不会早早死去，黛玉不会泪尽人亡，宝钗不会独守空房，凤姐不会哭向金陵事更哀，迎春不会误嫁中山狼，探春不会远嫁他乡，惜春不会独卧青灯古佛旁，妙玉不会中陷泥淖中…… “二哥哥？”看着贾瑞似乎走神了宝钗轻轻唤了一声。 “啊？”贾瑞回过神来：“嘿嘿，你别忘了，当初大观园可是四妹妹设计的，里头这些宅子是你们大家伙画上去的。” “嗯……四妹妹若是画个皇宫你也盖出来不成？” “嘿嘿，我这不是正在盖皇宫呢吗？” 贾瑞指了指桌上摊开的小汤山账目说道。 宝钗不由得一阵无语。 “其实我当初要盖大观园，真的是为了给四妹妹找点事做，让她打消了出家的念头。 可是咱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能不算话是不？所以后来就硬着头皮盖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元春姐姐会省亲啊，运气好而已……” 宝钗又是一阵无语，不管是真是假，她竟无言以对。 最后只能由衷感慨一句：“你对四妹妹可真是好啊！” 贾瑞听了微微一笑，心中不免得意：这丫头也有被忽悠的时候啊！ 我盖大观园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好吗！ “嘿嘿，你的意思是我对别人不够好咯？” “对林妹妹也好，对云丫头也好。”宝钗又说道。 “对你呢？” “我……” 贾瑞笑道：“嘿嘿，我就喜欢看平日大方沉着的宝丫头这种忸怩羞怯的小女儿模样。” 宝钗脸上一红嗔道：“我哪里有！” 贾瑞正色道：“宝丫头，我知道你是个懂事又懂得顾全周到的，可你这一辈子也不能只为了别人活着。” 宝钗不语，这不是贾瑞第一次提起这个了，可打小就被灌输了三从四德的她还是不懂，自己怎么就是为别人活着了？ 贾瑞没有再多解释，而是呼出一口气：“我希望妹妹们过得都好，这一生。 当初我筹划盖这座园子，就是希望给你们一片净土，让你们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上几年。” “那几年以后呢？到时候她们都出了门子，你还怎么照顾？” 贾瑞嘿嘿一笑：“她们？难道你就不嫁人了？” “呸……”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笑声：“原来爱哥哥在这里呢！” 却是湘云同宝玉黛玉一道来了。 “爱哥哥，我才来，你都不帮我收拾屋子，偏就跑来和宝姐姐说话了！你看宝哥哥和林姐姐都去看我了！”湘云嗔道。 贾瑞哑然失笑：“说得你好像走了多少天才回来似的，不就是回家住了两天送走了你叔叔婶子吗？哎，我恍惚听见宝玉去学堂里了啊？” 宝玉一脸欢喜道：“新来的先生说，今天是头一天上课，不用太辛苦，故而中午就给我们放了课了。 我知道今儿云妹妹要来，就叫上林妹妹一起去找她了。” “哦~” 贾瑞点了点头，心里却暗自寻思这新老师也忒不负责任了！ 自己要不要以族长的身份去关心一下贾家花朵们的学习教育情况？ 比如加个月考、多留点作业，最好再上个晚自习啥的…… “爱哥哥，宝姐姐，你们在这说什么来着？”湘云问道。 “啊？没什么，无非是些账目上不清楚的事。”宝钗忙说道。 宝玉听了不由得撇了撇嘴。 湘云看了看桌上的账簿点头道：“哦，那我们来可是打搅你们正事了么？” “没有，已经都说清楚了。” 黛玉拿起一本账目翻了翻，有些酸酸的说道： “宝姐姐好漂亮的一笔小楷。我倒是佩服姐姐这么多才多艺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还懂经济。” 宝钗淡淡一笑：“林妹妹冰雪聪明，不过是懒怠学罢了，若是你要帮着打理家里的生意，只怕比我做得还好呢。” 湘云似乎听出二人说话有些弦外之音，笑着说道： “爱哥哥，听宝哥哥说，栊翠庵里住着一位神仙一般的女尼叫妙玉，冰清玉洁又沏得一手好茶，我想去结识结识，能否引荐引荐？” “咳咳，让林丫头带你去不就成了？她们也极好的。”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瑞说道：“我和她哪有你们好？ 二哥哥又救了人家的命，又赢了人家的棋，还能吃出陈年雨水，简直是知己了。” 宝玉听了不由得心里酸酸的，怎么这么一个神仙一般的尼姑姐姐，偏偏也和贾瑞这么亲近呢？自己到底哪里及不上他？ 湘云听了问道：“原来还有这些典故在里头呢，谁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三十一章 栊翠庵宝玉受恩宠 栊翠庵客堂。 妙玉脸上依旧淡淡的，烧水洗盏沏茶，动作如闲云野鹤，让人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 众人的茶盅也各不相同，贾瑞的依旧是上次用过的点犀?，黛玉的是一个旁边有一耳的茶盏，杯上镌着“???”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是“王恺珍玩”。 宝钗用的是斗彩鸡缸杯，湘云的是素三彩斗笠小碗，宝玉的则是一盏描金扒花斗笠杯。 宝玉笑道：“常言‘世法平等’，他四个就用那样古玩奇珍，我就是个俗器了？” 妙玉道：“这是俗器?不是我说狂话，只怕你家里未必找的出这么一个俗器来呢！” 宝玉笑道：“俗语说：‘随乡入乡’，到了你这里，自然把这金珠玉宝一概贬为俗器了。” 妙玉听罢起身去了，不一会儿又回来，手中多了一个青花海鱼纹茶盅问宝玉道： “这个可使得么？” 宝玉见茶盅花纹古朴色釉深厚下沉便知是古物，欢喜起来。 “又是什么好物，我也看看？”湘云接在手里也把玩了一回。 传到宝钗，细看了半晌，脸上漏出一丝困惑：这青花瓷，似乎不像个古物啊…… 可看向妙玉却是依旧一脸淡淡的，再看向贾瑞，正在凝望房梁若有所思。 宝钗默默将海鱼纹茶盅又还给宝玉。 妙玉给众人倒了茶，宝玉吃了说道： “云妹妹，你也尝尝妙玉师父的好茶，这水可是旧年的雨水呢！泡的茶实在是妙得很！” 妙玉听罢微微蹙眉。 贾瑞本以为妙玉那点陈年梅花雪不舍得拿出来嘚瑟呢，看来自己想多了。 好在妙玉也没有点破，贾瑞自然不会说什么了，只是小口吃了一口。 一时众人吃茶说些不咸不淡的话，不一会儿一小壶水已经喝净了。 妙玉提了壶要去倒水，贾瑞道：“也竟够了吧。” 妙玉道：“来即是客，我这里也并没有其他可以招待的，只一杯清茶焉能少了？” 说罢果然又汲了一小壶水来。 第一壶水贾瑞只吃了两杯，第三杯倒上便未动过。 黛玉宝钗湘云三个自然也不会一杯一杯的牛饮，唯独宝玉杯中空了。 妙玉也没有给他们蓄新茶的意思，只是一杯一杯的给宝玉倒茶。 凭着贾瑞对妙玉的了解，这水肯定不是梅花雪了，搞不好连陈年雨水都不是…… 宝玉则是有些受宠若惊，看来妙玉最后还是慧眼识珠，看出自己与众不同的气质了啊！ 于是茶到杯干，不一时一壶水都灌进肚子。 见妙玉又要去打水宝玉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终于受不了了： “多谢师父盛情款待，我是一滴都吃不下了。” 妙玉才住了脚。 又坐了一回方散了，贾瑞看看宝玉用了的杯子对妙玉道： “姑娘，宝二爷着实喜欢你这个杯子，不如就送了他吧。” 妙玉一怔，随即点头道：“也好，只是有些轻薄，望不要嫌弃了。” 宝玉听了大喜，嘴上却说道：“这如何使得？本来吃了你的茶已是叨扰，哪里敢要杯子？” 妙玉道：“不妨事，我这里还有。” 宝玉道：“那我就受之不恭了，多谢师父厚赠！” 出了庵门，宝玉再也没有绅士风度要送哪个姐姐妹妹回去了，此刻他觉得小腹胀鼓鼓的，随时都会尿出来，告了声罪便急急的先去了。 众人看着宝玉夹着腿小跑的模样笑了一回，宝钗携着湘云也去了。 “林丫头，你回潇湘馆么？”贾瑞问道。 黛玉却不答话，而是笑吟吟的看着贾瑞。 “咋？我脸上有鼻屎？”贾瑞摸了摸脸。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黛玉问道。 “啊？我和谁？谁搞鬼？”贾瑞一脸无辜。 “切，又来装傻充愣了不是？当人都是瞎子么？” 黛玉白了贾瑞一眼说道： “妙玉姐姐一杯杯的给宝玉倒茶，这哪里是请人吃茶？分明是饮牛马呢……” 说完想起宝玉被尿憋跑的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用手背挡住了嘴。 “又不是我灌的，你不应该去问问主犯吗？”贾瑞笑道。 黛玉道：“我不，我只问你！” 贾瑞道：“好吧好吧，我猜是因为她怪宝玉糟践好东西了。”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黛玉问道。 “水么。今日沏茶用的第一壶水可是梅花上头的雪水，结果宝玉总是说什么陈年雨水，想来妙玉不高兴了吧。” 黛玉听了蹙眉道：“这个妙玉虽然是高雅，却也忒孤僻了些个。 吃个茶也要弄出这许多花样来。哎，这梅花雪也是二哥哥品出来的吗？” 贾瑞笑而不语，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看红楼梦看来的吧？ 黛玉凝眸看了贾瑞一会儿：“你也是个怪物！倒是一对了！” 贾瑞从来不会惯着黛玉，听了这话便说道： “我还能吃出你熬的小米粥与别个不同，那咱们是不是也是一……” “呸！” 黛玉啐了一口又问道： “那个茶盅子又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你为何让人家送给宝玉？” “好好的为何不能送给宝玉？”贾瑞学着黛玉的语气问道。 黛玉点点头：“那好吧，回头我让宝玉自己来问就是了。” “好好的为何要他来问什么？”贾瑞又问道。 “好好的为何就不能问问？既是你能说，我便能问。 你不答，我便让别人来问。问与不问在我，答与不答随你……” 贾瑞举手投降：“行行，我知道你伶牙俐齿的，也不用跟我讲顺口溜吧，我说就是了。 其实吧……宝玉那个杯子是假货。” 黛玉有些困惑的看着贾瑞：“二哥哥一早便知道那杯子是赝品？” “当然，都是我买来的我能不知道？ 本来是留着给那些俗人预备下的，可宝玉非得嫌那个描金的俗，反而觉得这赝品青花是好的，既然他喜欢就做个顺水人情咯！ 多来几次他就能凑齐一套，然后召唤神龙了……” 虽然不明白召唤神龙是什么典故，想想宝玉拿着个赝品当宝贝的欢喜模样黛玉也有些忍俊不禁，不由得背过身去，消瘦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你别跟老太太说我用假货糊弄宝玉啊，不然我又要挨骂了。”贾瑞可怜巴巴的说道。 黛玉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呵呵，想笑就笑吗。林妹妹，你若是多笑一笑，只怕身子也不会这么弱了。” 黛玉却止住了笑，转过身来说道：“二哥哥，我也要梅花！” 贾瑞一愣，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什么叫也要？自己好像就送给了宝钗一支，这小丫头，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三十二章 荣国府宝玉会秦钟 大观园，凹晶馆。 倒春寒依旧使人生寒，屋内却如沐春风。 可卿调皮的将一只纤纤玉足探出锦被，在贾瑞的腿上剐蹭： “相公，听说学里新请了一位颇有学识的老学究？” “嗯，是个老翰林，叫什么罗朝中，似乎学问不错，本是告老了，不知政老爷用了什么法儿给请来了。” 可卿道：“我弟弟去岁业师辞了去，他又病了一场，这学业便耽搁了下来。能不能让他来府里义学……” 贾瑞听了一怔，自己的出现，影响的不只是可卿等身边的人，还有许许多多和她们有联系的人。这就是蝴蝶效应吧。 按照原著，秦钟早就该出现了，并且和宝玉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基友。 可现实是贾瑞在天香楼搅和了贾珍爬灰的企图，使得原本应该屈从于贾珍的可卿那段时间一直生活在贾珍的阴影中，根本就没心情顾忌秦钟的事。 后来又是宁国府贾赦贾珍父子又闹出天大丑闻来，接着便是祖孙三人的葬礼。 而后又是修大观园和小汤山行宫，以及贾瑞南下扬州等事导致秦钟一直没有出场的机会。 贾瑞对秦钟这个小娘炮是没什么好感的。 别的不说，原著中给秦可卿发丧的路上这小子居然和水月庵的小尼姑智能儿啪啪啪了！ 而且还被贾宝玉抓了个人赃并获，结果秦钟和宝玉还啪啪啪了！ 就为这个，贾瑞十二分的不待见秦钟。 可可卿开口相求自己如何能拒？况且秦钟和贾宝玉贴烧饼搞基**屁事呢？ 秦钟有本事直接把贾宝玉掰弯了贾瑞心里才乐呢！ 省了日后自己泡妹妹的时候宝玉老在一旁争风吃醋给自己当绿叶。 “这有什么？明儿我派车去接了过来就是了。 只是他毕竟是外姓男，怕不方便住在园子里。在府里安置了你可放心么？” 可卿道：“还能有什么不放心？有你在还有人敢欺负他么？ 只是虽然相公如今是长房之长，毕竟也是晚辈。 好歹也跟西府里老太太琏二婶子她们知会一声才不失礼数。” 贾瑞点头道：“知道了，倒不如你自己同她们说去。 老太太疼你，谁不知道？走吧，现在咱们就给她请安去。” 来至贾母房中，正好宝玉也要请了安去学里。 贾母听了可卿所说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一旁宝玉听了不由得心下活分起来。 可卿的俊俏妩媚自不必说，想来她弟弟也必是不俗的人物，想到这里便央告贾母道： “老祖宗，我如今也天天上学，学里都是些淘气粗鄙的，我不愿意与他们在一处耍。 听蓉哥儿媳妇说她弟弟是个老实厚道的，不如这就接了来我们一处读书写字，彼此不致荒废，既可以常相聚谈，又可以慰父母之心，又可以得朋友之乐，岂不是美事？” 贾母听了欢喜道：“我的儿，你果真肯用功起来，倒是让你老爷少生多少气？” 遂命可卿即刻便去接，不在话下。 到了傍晚便将秦钟接了过来，可卿带着来给贾母请安。 正巧凤姐也在贾母房中陪着说话，见秦钟比宝玉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更在宝玉之上，只是怯怯羞羞有些女儿之态，腼腆含糊的依着可卿吩咐与贾母凤姐等人请安问好。 凤姐喜的先推宝玉笑道：“比下去了！” 贾母本就喜欢漂亮的，无论是丫鬟还是衣物摆件，今见秦钟这般招人怜爱也是喜欢，唤到身旁细细问了一回年纪念书等，方知竟和宝玉同岁。 凤姐同贾母等长辈都有一份见面礼送上。 宝玉见了秦钟人品，心中便有所失。 痴了半日，自己心中又起了呆意，乃自思道： “天下竟有这等人物！如今看来，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了。 可恨我为什么生在这侯门公府之家，若也生在寒门薄宦之家，早得与他交结，也不枉生了一世。 我虽如此比他尊贵，可知绫锦纱罗，也不过裹了我这根死木头；美酒羊羔，也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 ‘富贵‘二字，不料遭我荼毒了！” 那秦钟见了宝玉形容出众，举止不凡，更兼金冠绣服，艳婢娇童，也生出爱羡之心来，恨不得立时结交。 贾母见贾母见秦钟形容标致，举止温柔，堪陪宝玉读书，且二人头回见面交谈竟不生疏也欢喜，宝玉便趁机央告明日就让秦钟入学一起上课，哪里不允？ 贾母处留了晚饭，吃必又由可卿带着去见了贾瑞。 贾瑞虽不喜秦钟，却碍着可卿面子不好冷落，端起一副家长派头来对自己的便宜小舅子说道： “同你宝二叔好生念书长进，以后也好金榜题名替你秦家争光。 在学里不可淘气，也不用怕那些混账小子们。 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只管来告诉叔叔，叔叔定替你打断他们的狗腿！” 唬得秦钟听了唯唯诺诺不敢答应，可卿又好气又好笑，当着弟弟的面也不好嗔怪，只悄悄白了贾瑞一眼。 一应文具笔墨等都是现成的，又给秦钟配了一个丫鬟一个小厮服侍，自此便在宁府里住下，第二日同宝玉一起上学。 宝玉同秦钟一见如故，恨不得整日掉在一处形影不离才好，故而不下半月，秦钟在宁荣两府里都熟了。 二人私下里也不以叔侄相称，只论兄弟。秦钟也常随宝玉一道往大观园里去，玩儿的晚了便留宿在一处。 书中暗表，秦可卿的养父秦业现任营缮司郎中，年近七旬，夫人早亡，因年近五旬时尚无儿女，便向养生堂抱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谁知儿子又死了，只剩下个女儿，小名叫做可卿，又起个官名叫做兼美。 谁想天见可怜，秦业却于五十多岁上得了秦钟。老来得子，又生得风流孱弱，未免宠溺过度。 再兼秦业年老又忙于公务，难免疏于教导。且秦家毕竟非深宅大户，秦钟在外头难免认识一些不成器的朋友，时间一长竟是学了许多风月手段不耻勾当来。 一开始还因初识有所收敛，后和宝玉熟识了，难免生出些风流事来。 不知何事，下回分解。 第四百三十三章 过来人秦钟说风月 却说这日义学散了课，宝玉又同着秦钟一路下学先往贾母处问了安，又到王夫人处请安。 来至院中却见王夫人的丫鬟彩云正同一个十五六年纪俊俏小尼姑子在台阶下说话，宝玉便知是水月庵的老尼静虚来问安并支领月钱了。 彩云见宝玉来了忙引着往屋里去，秦钟却说道： “我在外头等你，我有几句话同智能儿说。” 宝玉也不以为意，进去见王夫人。 秦钟则笑嘻嘻的看着智能儿笑道：“能儿，几日不见，你又比先更水灵了。” 原来秦钟在宁荣两府里这些日子也见了智能儿几回。 二人年纪相仿，秦钟又常常趁着无人的机会撩拨智能儿。 智能儿也已到了知人事的年纪，哪里耐得住寂寞，又爱秦钟风流样貌，且在宁府里得势，心里也有算计。 今日便由着秦钟拉到耳房里去了。 见四下无人，秦钟便拉了智能儿要亲嘴儿。 智能儿急的跺脚说：“这是做什么！”就要叫唤。 秦钟忙掩了她的嘴求道：“好妹妹，我要急死了!你今儿再不依我，我就死在这里。” 智能儿道：“你要怎么样，除非我出了这牢坑，离了这些人，才好呢。” 秦钟道：“这也容易，赶明儿我和宝二爷说了，让他去求太太老太太放了你就是了。 只是‘远水解不得近渴’，我帮你忙，你是不是也给我点子抽头？”。 说着便不顾什么将智能儿抱到炕上。 那智能儿百般的扎挣不起来，又不好嚷，不知怎么样就把中衣儿解下来了。 这里刚才入港，说时迟，那时快，猛然间一个人从身后冒冒失失的按住，也不出声。 二人唬的魂飞魄散，只听“嗤”的一笑，这才知是宝玉。 秦钟连忙起来抱怨道：“这算什么？” 宝玉道：“你倒不依?咱们就嚷出来。” 羞得智能儿胡乱掩了衣服跑了。 宝玉拉着秦钟道：“早就见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今儿果然让我拿住了！你可还强嘴不强？” 秦钟笑道：“好哥哥，你只别嚷，你要怎么着都使的。” 宝玉抚摸着秦钟的手笑道：“这会子也不用说，今天你别走，等一会儿睡下咱们再慢慢儿的算帐。” 秦钟见宝玉终于上道了心中一喜，也把宝玉的手捏了一下：“只怕你算不清。” 宝玉心里欢喜，笑道：“你也忒大胆了，能儿可是出家人！” 秦钟嘿嘿一笑道：“出家人又怎么了？ 除了头发，比普通女孩子少什么了不成？我倒是更爱能儿的小光头。 方才我也是亲手摸了才知道，智能儿平时一身僧服，那里头的身子却长得开……” 宝玉听了心痒难耐，忙问道：“你倒是细说说，你们到底怎么着了？” 秦钟又笑道：“你屋里那么多姐姐，出落得一个比一个水灵，都是水葱儿一般的人物，我都没让你讲，你反来问我？ 哎，尤其是你屋里那个晴雯长得怎么就那么好？ 难道这么长时间你都没上手么？” “我……”宝玉有些不好意思说起这些。 他屋里丫鬟虽然多，姿色也都不差，可唯一与他有过云雨情的只有一个袭人。 秦钟见状已明白了七八分，笑道： “宝玉你也是忒傻了。那袭人晴雯不都是老太太放在你屋里的？ 老太太疼你谁不知道？放这些漂亮姐姐给你你偏不收！” 宝玉见秦钟顿足捶胸，小声嘀咕道： “你不懂，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我只看着她们便觉清爽。 女儿家是拿来疼的，怎么能总是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秦钟听了撇了撇嘴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 “感情你都没有尝过甜头，还是个雏鸡仔！” 宝玉听了涨红了脸道：“谁说的？我和袭人姐姐试过好几次呢！” 秦钟忙问道：“那你且说说，做那事可受用么？袭人姐姐可受用么？” 宝玉红着脸吭吭唧唧不说。 秦钟笑道：“瞧你那样子！我同你说，那才叫疼女孩子呢！你光嘴上说说算是什么？” “真……当真么？”宝玉问道。 “这还能有假么？哎，你就看瑞二叔屋里的茜雪和金钏儿两个，哪个不是天天喜笑颜开媚眼含春的？” 宝玉恍然大悟！难怪他总觉得茜雪在自己屋里和跟了贾瑞之后完全判若两人！原来是因为这个！ 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射出万道霞光…… 正要再细问，却见老尼静虚由金钏送了出来，二人忙住了口。 “等晚上了我再好好跟你讲！下回再带几本好书给你你才明白呢！” “我……我看过那些……”宝玉想起上回偷看小皇叔被贾政打的事，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 静虚同王夫人说完了话，又去凤姐处请安。 说了月例银子的事，老尼便趁机说道：“我有一事，要到府里求太太，先请奶奶的示下。” 凤姐问道：“什么事？” 老尼道：“阿弥陀佛!只因当日我先在长安县善才庵里出家的时候儿，有个施主姓张，是大财主。 他的女孩儿小名金哥，那年都往我庙里来进香，不想遇见长安府太爷的小舅子李少爷。 那李少爷一眼看见金哥就爱上了，立刻打发人来求亲，不想金哥已受了原任长安守备公子的聘定。 张家欲待退亲，又怕守备不依，因此说已有了人家了。 谁知李少爷一定要娶，张家正在没法，两处为难； 不料守备家听见此信，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来吵闹，说：‘一个女孩儿你许几家子人家儿？’偏不许退定礼，就打起官司来。 女家急了，只得着人上京找门路，赌气偏要退定礼。 我想如今长安节度云老爷，和府上相好，怎么求太太和老爷说说，写一封书子，求云老爷和那守备说一声，不怕他不依。 要是肯行，张家那怕倾家孝顺，也是情愿的。” 凤姐听了笑道：“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再不管这些事。” 老尼道：“太太不管，奶奶可以主张了。” 凤姐笑道：“我也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 静虚听了，打去妄想。半晌叹道：“虽这么说，只是张家已经知道求了府里。 如今不管，张家不说没工夫、不希图他的谢礼，倒像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似的。” 凤姐听了这话，便发了兴头，说道： “你是素日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 你叫他拿三千两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 老尼听说，喜之不胜，忙说：“有!有!这个不难。” 凤姐又道：“我比不得他们扯篷拉纤的图银子。 这三千两银子，不过是给打发说去的小厮们作盘缠，使他赚几个辛苦钱儿，我一个钱也不要。 就是三万两我此刻还拿的出来。” 老尼忙答应道：“既如此，奶奶明天就开恩罢了。” 凤姐道：“你瞧瞧我忙的，那一处少的了我？我既应了你，自然给你了结啊。” 老尼道：“这点子事要在别人，自然忙的不知怎么样；要是奶奶跟前，再添上些，也不够奶奶一办的。 俗语说的：‘能者多劳。’太太见奶奶这样才情，越发都推给奶奶了。只是奶奶也要保重贵体些才是。” 一路奉承，凤姐越发受用了，更攀谈起来。 打发走了静虚，凤姐便命悄悄将老尼之事说与来旺儿。 旺儿心中俱已明白，急忙进城，找着主文的相公，假托贾琏所嘱，修书一封，连夜往长安县来。 不过百里之遥，两日工夫，俱已妥协。那节度使名唤云光，久悬贾府之情，这些小事岂有不允之理，给了回书。 旺儿回来，不在话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三十四章 手足相残贾环告状 却说当晚秦钟也不知如何言传身教，使得宝玉对疼女儿的理解又多了几分。 宝玉也不含糊，不几天在秦钟的怂恿和指点下就拿下了屋里的大丫鬟麝月，只是苦于晴雯要强又好面不肯俯就，未能成事。 不单是同丫鬟们，宝玉秦钟两个也是形影不离。 义学里又有两个多情的小学生，亦不知是那一房的亲眷，亦未考真姓名，只因生得妩媚风流，满学中都送了两个外号，一个叫“香怜”，一个叫“玉爱”。 这四个臭味相投，常在一处私语。 学中其他子弟虽都有羡慕之意、不利于孺子之心，奈何宝玉是荣府的宠儿都不敢开罪。 贾瑞更是放下过狠话，谁敢在学里欺负秦钟，狗腿打断！ 虽不敢来沾惹，背后里说些闲话或挤眉弄眼假装咳嗽也是有的。 更有宝玉的庶出弟弟贾环，对宝玉私下的说话行事更是留意。 这贾环乃是贾政侍妾赵姨娘所出，是宝玉同父兄弟，和探春更是一母所出。 不要看探春生得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贾环却是容貌猥琐言语庸俗。 说白了全赖贾环是被亲妈赵姨娘一手带大有直接关系。 上梁不正下梁歪，赵姨娘虽然颇有几分姿色，却是粗鄙、愚昧却又爱争强好胜、搬弄是非。 贾环也几乎秉承了除了赵姨娘长相外所有缺点。 于是母子二人虽然身份不低，一个是政老爷的姨娘，一个更应该是正经主子，却为贾母王夫人等不喜。 以至于王熙凤都敢当着面骂赵姨娘这个长辈，其他稍有头脸的下人丫鬟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长期受压迫的赵姨娘便将责任都推在宝玉身上。 如果没有集千宠于一身的宝玉，自己的儿子贾环便是贾政唯一存活的儿子，受宠的应该是她们母子才对！ 贾环自然也恨宝玉抢走了所有长辈慈爱。 因上回金钏跳井一事自己在贾政面前告了黑状导致宝玉被打了板子，贾环也找到了一条出气之法。 自此对宝玉一言一行都更加留心，只盼着能抓到一些把柄可以再到贾政跟前狠狠告上一状，最好能将宝玉当场打死才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自打秦钟来了之后宝玉那些言行举止许多都被贾环悄悄记在了小本本上…… 终于机会来了！ 这日学里先生有事散了假，无所事事的贾环又一次在贾政书房前“闲逛”终于被贾政撞了个正着。 “孽障！你不去上学，在我这里转悠什么！” 贾政一声断喝吓得贾环差点坐地上。 “请……请老爷安，今……今日先生家里有事，故而放了假……” 贾环唯唯诺诺的耷拉着脑袋好像被抓了现行的贼。 “放了假就可以闲逛了么？就不能理一理功课，写几篇大字？我且问你，这两日都学了些什么？”贾政厉声问道。 “这两日夫子在讲《论语》为政篇，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听见贾环磕磕绊绊的背诵贾政颇有些不耐烦，又随口问道： “宝玉呢？他这几日在学里可还老实？” 贾环听贾政问起这个心里大喜，却装出惶恐的样子说道：“儿子不敢说……” “放屁！有什么不敢说的？到底他又干了什么混账事，你仔细说，不然我捶你的肉！” “是，既是老爷问，儿子不敢隐瞒……” 贾环似乎怕被人听了去，贼眉鼠眼的环顾四周才说道： “宝二哥最近在学里也不大念书，不过是同秦钟还有那个香怜玉爱的在一处趁着没人便偷偷的亲嘴摸屁股贴烧饼……” 贾政听罢怒发冲冠，啪就给了贾环一个嘴巴： “你满口浑说的是什么！这也是一个公子哥儿该说的？” 贾环原地转体三百六十度后堪堪站稳了脚跟，颇有体操运动员潜质。 “不敢胡说，都是我亲眼瞧见的，宝二哥还说要拿下晴雯秋纹什么的，还说要开什么无遮大会，我也听不大懂，我也不敢问……” 贾环捂着脸可怜兮兮的一面说一面看着贾政的手，生恐再挨一下。 无遮大会？这本是指佛教每五年举行一次的布施僧俗的大斋会，兼容并蓄而无阻止，无所遮挡、无所妨碍，梵语般阇于瑟，华言解免。 可用在这里，这无遮大会它正经吗？！ 贾政已经忍无可忍，大喊着：“拿宝玉来！小畜生，你也不许走，我有话问你！” “是……”贾环根本没想走，他多么希望亲眼目睹宝玉被打死。 不等小厮们去捉宝玉，忽有门上人来回：“忠顺亲王府里有人来，要见老爷。” 贾政听了，心下疑惑，暗暗思忖道：“素日并不与忠顺府来往，为什么今日打发人来？” 一面想，一面命：“快请厅上坐。”急忙进内更衣。 出来接见时，却是忠顺府长史官邓春，一面彼此见了礼，归坐献茶。 未及叙谈，那长史官先就说道： “下官此来，并非擅造潭府，皆因奉命而来，有一件事相求。 看王爷面上，敢烦老先生做主，不但王爷知情，且连下官辈亦感谢不尽。” 贾政听了这话，摸不着头脑，忙陪笑起身问道： “大人既奉王命而来，不知有何见谕?望大人宣明，学生好遵谕承办。” 那邓春便冷笑道：“也不必承办，只用老先生一句话就完了。 我们府里有一个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如今竟三五日不见回去，各处去找，又摸不着他的道路。 因此各处察访，这一城内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说他近日和衔玉的那位令郎相与甚厚。 下官辈听了，尊府不比别家，可以擅来索取，因此启明王爷。 王爷亦说：‘若是别的戏子呢，一百个也罢了；只是这琪官，随机应答，谨慎老成，甚合我老人家的心境，断断少不得此人。’ 故此求老先生转致令郎，请将琪官放回，一则可慰王爷谆谆奉恳之意，二则下官辈也可免操劳求觅之苦。” 说毕，忙打一躬。 贾政听了又惊又怒，方才听贾环说宝玉在学堂里和男学生厮混他还不大信，如今竟然有王府长史官来要人？ “快快将宝玉给我寻了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三十五章 怒贾政宝玉再遭挞（一） 贾瑞溜达进荣国府正想着去看看妞妞，却见贾政恭恭敬敬的将一个便衣男子送了出来，只得垂手站在一旁。 “瑞儿在这里等着，我有话问。”贾政沉声说道。 贾瑞一脸无语，又啥事？看着贾政的黑锅底脸，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不一时贾政去而复返，招招手示意贾瑞跟着他： “我且问你，宝玉最近都做了什么好事？” 贾瑞一脸懵圈：“老爷，您也知道，我最近一直在小汤山那边，宝玉他不是在上学吗？” “哼！他上的好学！”贾政冷哼道。 他这才想起来贾瑞根本就不往义学里去了，哪儿知道那些混账事？ “方才那位是……”贾瑞试探性问道。 “忠顺王府的长史官苏府！” 贾瑞顿时明白了，肯定是跟蒋玉菡有关了！ 来到书房，贾宝玉正战战兢兢的站着，一旁贾环也吊着膀子贴墙根站着。 宝玉一件贾瑞来了犹如看到了大救星，上次金钏跳井若不是贾瑞让自己的小厮茗烟去会知王夫人，只怕真要被打死了。 “孽障！还不跪下！”贾政爆喝一声，吓得宝玉贾环两个同步跪倒。 “我本以为你是天天往学里去做学问，谁成想你竟敢做出这些不肖的混账事来！ 在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说！你为何要勾引王爷身边人！” 宝玉吓得声音都变了：“老爷，我并不敢，不过是和琪官儿有几面之缘……” “放屁！只见过几面人家会将王爷亲赐的汗巾子给了你？” “果真没有……那汗巾子不过是我们一见如故，那天瑞二哥也在场的！老爷不信只管问他！” 宝玉多麽希望贾瑞能再救他一回。 贾瑞则是一脸黑线，我特么就跟你们喝了一顿酒，又得给你个小（芬芳）玩意背锅？ 贾政听了更怒，汗巾乃是私密之物，一般两个男人关系再好也不会互换这玩意啊！ 显然宝玉是在狡辩，并且暗示贾瑞替他说谎！ “来人呐！将这逆子给我绑了，堵住嘴往死里打！” 小厮们不敢违，只得将宝玉按在凳上，举起大板才要落下，贾瑞拦住了道：“且等等！” 宝玉眼泪汪汪的看着贾瑞，一旁正等着看宝玉挨打的贾环则是怒目相向。 贾政吼道：“瑞儿！难道你还要为这个混账东西圆谎吗！” 贾瑞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侄儿不敢，宝玉年少，一时犯下点错老爷打他也是应该的。 只是宝玉毕竟身子精贵，怎么挨得住这样大板子打？ 倘或打坏了老太太和太太岂不心疼吗？” “瑞儿，你不知道这逆子都做了些什么！合该打死才干净！” 贾政是真的气急了。 如果宝玉只是和秦钟还有什么香怜玉爱贴烧饼、和房里丫鬟们偷尝禁果或许打一顿出出气也就罢了。 勾搭忠顺亲王心爱的优伶，让人家找上门来了，这不是给刚刚有些兴旺抬头之势的贾家树敌吗！ 还是亲王级别的巨敌！这不肖子是要断送贾家的前程啊！ “老爷！二叔，二叔！打自然是要打，要不您试试这个？” 贾瑞说着从脚上拔下来一只千层底布鞋…… 贾政很想把布鞋抢过来抽贾瑞，这玩意怎么能解气？ “我知道你护着弟弟，可也得分个时候！” 贾政抢过板子来要亲自下手。 “哎哎，二叔对这个不满意我这还有呢~” 贾瑞变戏法一般又从腰间抽出一根三指来宽的牛皮板带，对折一下一拉，啪的一声脆响果然引起了贾政的注意。 “二叔你看，这条朴实无华的皮带采用头层小牛皮精心硝制而成，不但方便携带随取随用，更是抽得又疼又不伤筋骨，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教育子孙之必备……” 不等贾瑞说完，贾政一把夺过皮带狠劲儿的抽了下去。 “pia!” “嗷呜~~~”原来嘴被堵住了也能发出如此惨叫！ 贾政似乎对这效果很满意，点了点头，又一皮带抽了下去…… 看着哀哀嚎叫的宝玉贾瑞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被皮带的恐惧支配的同年，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左顾右盼想找把瓜子边吃边同情，可惜没找到。 狠劲抽了二三十下子，贾政已经气喘如牛了，宝玉也连嚎叫的气力都没有了，救兵终于出现。 同上次的套路一样，王夫人先是抱着贾政的胳膊哭求，贾母使出国公夫人、贾政他亲娘以及荣国府大佬三重身份对贾政无差别攻击。 贾政用宝玉搞基、婬乱丫鬟、流荡忠顺亲王男宠抵挡，结果直接被破防了。 狠骂了跪在地上的贾政，贾母又将目光锁定住了贾瑞： “瑞哥儿！怎么又有你！是不是你挑唆老爷打的宝玉！” “老太太，此事并不干瑞哥儿的事……”贾政自然不远无辜的贾瑞受委屈。 “我问你了？”贾母厉声道。 “老太太……确实不甘瑞二哥的事……”宝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句公道话。 “我的儿，你少说两句养养精神吧……”贾母老泪纵横的给宝玉擦鼻涕。 凤姐见一群婆子都在那里傻站着喝道：“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郎中！把宝玉抬到他屋里去！这点子事还要人指使？” “抬到我屋里去！”贾母补充道。 不用多吩咐，已经有了一遭经验的婆子们搬来藤屉子春凳七手八脚抬着宝玉去了。 虽然凤姐也不知道是谁在贾政跟前说了宝玉的坏话，可以她对贾瑞的了解，这是应该不是贾瑞所为。 因为贾瑞虽然只比宝玉大三岁，心智（和身体）却成熟多了，贾瑞根本不屑于去算计宝玉这么个小屁孩，二人也根本没有什么利害冲突。 当然，她不知道贾瑞心里头惦记着宝钗黛玉…… 这会子见自己昔日的小情郎如今的孩儿他爹受了委屈也心下不忍，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见贾瑞也偷眼看自己，忙转过头去。这一转头却见一个猥琐的身影正要趁着人都忙乱要溜出去！ “环哥儿！你且站着！”凤姐怒喝一声。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三十六章 怒贾政宝玉再遭挞（二） 却说贾环见事情闹大了刚要趁乱溜走，忽听得一个熟悉又让人憎恶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一只脚刚跨出门槛的贾环如同被孙悟空用定身法定住了一般僵在了那里。 “你回来！是不是你又使促狭，嘴里嚼蛆浑说来着！”凤姐问道。 贾环心知逃不掉，只得硬着头皮又走了回来。 不等他站好，王夫人已经一个饿虎扑食扑了上去，用自己常年捻佛珠的富贵手一招凤凰单展翅就乎了贾环一个大嘴巴。 贾环再一次转体三百六十度。 “混账东西！还不快说！” 贾环觉悟也高，不等王夫人使出第二招便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 “太太饶命，实在是老爷逼问，我不敢不说……” “小妇养的好下流种子，果然是你在这里搬弄是非！” 贾母抄起元春赐下的沉香拐一记白云压顶敲到了贾环的脑壳上。 王夫人孝顺是出了名的，自然不能让老太太受累，一场女子双打即兴上演，场面一度非常血腥…… 贾政带着一众婆子忙拉开了，贾瑞也将跃跃欲试的凤姐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嘿嘿，还是阿凤向着我。” “你要死！”察觉到贾瑞的小手又在搞小动作凤姐忙瞪了贾瑞一眼。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贾母身上。 老太太喘了几大口气：“把你姨娘叫来！我倒要问问她是怎么教唆你的！” 不一时赵姨娘来了，眼见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跪在地上，一张本来有些尖嘴猴腮的脸像猪头一般不由哭到：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老太太，太太，环哥儿还是个孩子啊！ 他再有错，你们教育他，何苦这般下死手打他？” 不等贾母王夫人说话，凤姐喝道：“你这是什么话？老太太教育孙子也用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还不跪下给老太太赔不是！” 贾母一口老痰啐在赵姨娘脸上： “烂了心肠的下作娼妇！你是怎么**环小子往他老子跟前告黑状的？ 你们只以为借你老爷的手治死了宝玉就随了你们的意？ 你别做梦！他死了，看我饶了你们哪一个？” 赵姨娘跪在地上一声不敢言语。 贾母骂了一回，有人来回：“老太太，宝二爷昏死过去了！” 贾母这才丢开赵姨娘母子，同王夫人凤姐和一众丫鬟呼啦啦的去了。 贾瑞忙上前将还跪着的贾政搀扶起来。 贾政看看贾瑞，又看看依旧跪着的赵姨娘和贾环，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贾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赵姨娘搀扶起来了。 贾环也爬起来就要开溜。 “站着！”贾瑞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领子：“你小子到底说什么来着？”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回去问秦钟去！”贾环壮着胆子吼道。 贾瑞一脸懵圈。 贾母房中。 等贾瑞一脸黑线的来看看宝玉生死时已经黑压压屋里屋外都是人了。 里头除了贾母邢王夫人和凤姐外，园子里的姊妹们也都闻讯赶来了。 “呃……宝玉没事吧？”贾瑞探进去个脑袋。 “没事儿，方才郎中已经看过了，才上了药。不过还是疼。”凤姐答道。 贾瑞突然脑子里想到了爱徒鞋拔子提炼的秘制止痛白色小粉粉…… 宝玉哼哼唧唧的说道：“这次竟多亏了瑞二哥了，若不是他苦劝老爷将大板换成鞭子，只怕我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其实贾瑞是后悔的，当初让匠人做这条皮带的时候怎么就没让他镶上几个铁钉什么的…… 众人目光都看向贾瑞。 王夫人含泪朝贾瑞点点头表示感谢。 贾瑞只得挤进来说道：“我是哥哥吗，没能护好宝兄弟实在惭愧……” 正说着，梨香院住着的薛姨妈也闻讯赶来了，进来先掉了几滴眼泪问道： “到底是怎么了，害得大姐夫发这么大火气？怎么就打成这样了？” 知道缘由的贾母王夫人和凤姐三人都是一脸尴尬。 她们总不好说宝玉是因为和秦钟搞基、和丫鬟银乱又勾引忠顺亲王心爱的优伶才被打的吧？ 更何况黛玉宝钗和三春都在呢，这种话怎么能让她们听了去？ 尤其是宝钗听了日后怎么看宝玉？ 凤姐毕竟心思敏捷，斟酌着说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宝玉认识了个唱小丹的，谁知那小旦和义忠王府有些过往。 今日王府里找不到人来这里问了一嘴，又有环哥儿在一旁嚼蛆拱火。 老爷知道了便怪宝玉不肯用功读书，生起气来就打了两下子。” 贾母王夫人听了也都点头表示是这么回事。 其实大家都不傻，除了反射弧有些长的迎春和根本不太关心事实真相的惜春，其余众人都不信凤姐的话。 上次宝玉挨打是因为贾环诬告宝玉想强干母婢金钏，这次又有贾环的影子，身为胞姐的三丫头探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不争气的弟弟，不说给自己争光添彩，成日里偏要学着赵姨娘搬弄是非，害得她都觉得没颜面。 宝玉则是配合的哎哟哎哟呻吟起来，果然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们也都来见过了，姑娘们就回去吧，别在这里乱哄哄的吵到宝玉养伤。”贾母说道。 众人答应一声都出去了，贾瑞也随**溜了出去。 出了贾母院，宝钗并不回大观园，而是挽着薛姨妈往梨香院去了。 小惜春便抱住了贾瑞的胳膊：“哥哥，回园子里去么？你好些天没陪我玩了！” “不行啊，哥哥还有正事要忙呢……” 听了这话惜春不由得撅起了嘴。 “四妹妹乖，等忙完了这阵子哥带你出去玩儿~”贾瑞笑着替她理了理鬓角的云鬓。 “真的啊！”惜春听了顿时又欢喜起来。 上回还是贾瑞带着黛玉和她出府去访妙玉，顺便往黛玉的庄子上走了一圈。 虽然不过是透过车窗看看风景，也比成日憋在家里开阔多了。大观园再大不过也是个与世隔绝的园子。 黛玉听了面上虽不表现，那看向贾瑞的小眼神却充满期待。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真的要去了。” 贾瑞目送一行人往北朝大观园西角门去了，自己也朝宁国府走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三十七章 怒贾政宝玉再遭挞（三） 梨香院。 薛蟠不知又从哪里吃了酒醉醺醺的回来。 见薛姨妈同宝钗正在屋里说话笑道：“哟，今儿妹妹舍得出园子了？” 薛姨妈道：“又跑到哪儿吃酒去了！一天天的也不着家，也不干点正事！” 薛蟠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妈妈又说这些！银行都撤股了，我有什么事做？无非也就吃吃喝喝寻点乐子罢了！ 当初咱们找天祥合伙开这个银行不就是为了给我找点事做么？ 这可到好，才不到一年，好好的你非得要撤股，搞得我现在朋友跟前都没了脸面了！” 薛姨妈自知理亏，说道：“不开银行了你就不做事了吗？咱家就这一份产业？那些当铺、绸缎庄子不是咱们家的生意？你就不能在那些上头上点心吗？” 薛蟠道：“那些个能和银行比么！ 妈妈自己说说，咱们这边才退了股，皇上就亲自出面借钱借倒了日昌晟！ 现在怎么样呢？宝瑞银行拿着从日昌晟借来的银子往外放贷，来贷款的人天天排队排出去老远！ 这可不是拿着人家的银子生钱吗！熬了一年，好容易要赚大钱了，结果咱们撤股了！” 薛姨妈一时无言以对。这些事她也听说了。 可是为了自己的呆儿子不被贾瑞忽悠了去，为了宝贝女儿能做宝二奶奶，钱不钱的也不那么重要了。 宝钗在一旁说道：“你少说两句吧，每次喝点子酒就唠叨这些，又有什么用？ 哥哥要是有真本事，就自己也做出一些事来，总想依靠着别人算得什么好汉？” “我……”薛蟠被宝钗怼得也无言以对，便问道：“妈妈和妹妹方才说什么呢？” 薛姨妈叹了口气：“宝玉今儿又被你姨丈给打了。” 薛蟠听了哈哈一乐，坐道薛姨妈旁边问道：“咋？又要逼兼母婢？” 薛姨妈给了薛蟠一巴掌：“又浑说！上回被打不也是误会一场？宝玉哪儿能干出那等事来？” 薛蟠笑道：“那是因为什么？” “说是和忠顺亲王府里的一个扮小旦的戏子走得太近了，惹得你姨丈生气。” “小旦？忠顺王府？该不会是蒋玉菡吧？”薛蟠问道。 薛姨妈一惊，薛蟠吃喝嫖赌眠花宿柳又好男风薛姨妈是知道的，这回听了心中不免生疑，便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你勾引了人家，反过来让宝玉背锅？” 受了不白之冤的薛蟠立马不干了，喊道：“妈妈这是什么话？怎么又要来冤枉我？ 难不成天底下什么坏事都是我干的，什么好事都是宝玉的？” 宝钗蹙眉道：“不是你就罢了，哥哥又喊什么？ 妈妈为什么疑心你？还不是哥哥平日举止有些不检点吗？” 薛蟠这次却没有被怼住：“我倒是想勾引来着，人家却是看不上我！ 蒋玉菡反而跟宝玉看对眼了呢，头一回见面就换了汗巾子！ 这可不是我掰谎，那天天祥也在的，你们不信去问他！ 至于宝玉和蒋玉菡私下里又做了什么谁又知道？ 我本来还想和妈妈说呢，没想到宝玉那小白脸子也好这口了，又怕你骂我才没说，今儿他因为这个挨了打你总该信了吧？” 宝钗听薛蟠说得越发难听，转身回里屋去了。 薛姨妈嗔道：“你少吵嚷了，只是说说，未必是真有什么事。宝玉那孩子我还不知道？” 薛蟠冷笑道：“都闹成这样了妈妈还只管不信，到底我姨妈给你灌了什么迷汤？ 罢罢罢，等我找熟识的去问问宝玉到底都做了什么好事，回头看你信不信！” 说罢也赌气去了。 宁国府内宅小书房。 可卿疾步走进来，正见贾瑞一张扑克脸坐在那里，下头秦钟战战兢兢的跪着。 “是怎么了？”可卿问道。 荣府里宝玉被打的事她已经听说了，隐隐还听说是贾环背地里说了宝玉同秦钟怎么怎么着。 可看见自己的弱弟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心疼。 “你问他！” “我……” “你什么你！有脸做，这会子装这可怜样给谁看！”贾瑞抬手作势要打。 他也没想到，秦钟这看着娘里娘气的秦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不但自己成了个小色坯，还会挑唆人了？ 原著中不是说秦钟是个见了生人说话都脸红的腼腆小奶狗吗？ 等等，要是真如表现出来的那么腼腆，似乎也不会去勾引小尼姑了哈……看来这小子是很善于伪装啊。 慑于贾瑞的淫威，秦钟还是吭吭哧哧的将这段时间自己是如何对宝玉言传身教的事又说了一遍。 可卿听了惊得呆立当场。她不相信平日一贯乖巧懂事的弟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很想给秦钟一巴掌，可玉手扬起来了还是没有落下。 “叔叔，该怎么办？” “嗨，那还能怎么办？又不是什么大事……”贾瑞倒是没放在心上。 不就是害得宝玉挨了顿打吗？荣府里还能把秦钟生吞活剥了不成？ 听贾瑞这么说姊弟二人都不知道贾瑞是什么意思，怔怔的看着他。 “不用这么看着我，好色又不是毛病。 不过你小子就不能学学好？长得俊俏就要跑去贴烧饼？多泡几个妹子他不香吗！ 别跟我说什么俩扁儿不如一个圆儿！这臭毛病不给我改了我打断你的狗腿！” “……”可卿一阵无语，她头一次见到有这么教育孩子的。 “我再问你，你和那个智能儿那啥了没有？”贾瑞又问道。 秦钟低头不语，是默认了。 “智能儿……你小子说实话，是就想跟她玩玩呢，还是真心待她？” “我是真心的，她也是真心的！若非真心，天打雷劈！”秦钟忙赌咒发誓。 “行了行了，老天爷哪儿有空管你这破事？既然你说真心，我就信你一回。 回头我再问问那小尼姑子，若是她也这般，我就跟凤姐说了，让她还俗，也算圆满了你们俩。 至于你这臭小子，先回家住上一段时间吧，也别往学里去了，其他的事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吧。 另外别让你爹知道！要不然非得让你气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三十八章 王夫人清理怡红院（一） “是，是！谢谢姐夫！”秦钟听了大喜，梆梆的磕了两个头。 “臭小子，我要不是你姐夫我才懒得管你这破事……”贾瑞说道。 可卿啐了一口：“小钟儿你混叫什么？二爷是你叔叔！” 秦钟见贾瑞如此偏袒，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看着可卿笑道： “姐姐又何苦来哄我？姐夫和叔叔还不是一样的？我那天还听见你叫姐夫爸爸来着……” “小混蛋！满口胡说，看我不打死你……相公你别拉着我！” “算了算了，消消气……” 贾瑞拦腰抱住了抓狂的可卿又对秦钟道： “臭小子，还不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滚蛋！我不叫你别过来了！ 还有，再敢去外头贴烧饼我就让你帖个够！让你天天满身大汉，知道不！ 滚蛋吧……” 看着秦钟溜了出去可卿叹了口气：“小钟儿怎么长了两岁就变成这样了？小时候他可乖的。” 贾瑞呵呵一笑给可卿倒了杯茶：“男孩子么，长大了总是要淘气一些的。一辈子都做个乖宝宝有什么前途？” 可卿白了贾瑞一眼接过茶来说道：“你也是，更没个正型，哪有这么教育孩子的？还帮着那小妖精尼姑还俗……” 贾瑞道：“那该怎么教育？像政老爷教育宝玉那样？还是像当初贾珍教育贾蓉？像赦老爷教育琏二哥？” 可卿一阵无语，的确，这些人的教育方式都很失败。 再想想自己养父秦业读了一辈子书，本来教出来那么乖巧的秦钟不也一转眼就学坏了？ 贾瑞便做出一副过来人模样语重心长的说道： “所以啊，好色是天性。男孩长大了就该好色，得学会正确引导，不能只是一味打压，不然就跟今日的宝玉似的了……” 大无赖开始腆着脸宣扬他那套歪理邪说了。 可卿听了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又似乎哪里不对。 “相公，今日的事……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没事的。有事不还有我呢？”贾瑞拍了拍她的脸。 “嗯……” 两天后，王夫人房。 王夫人斜靠在炕上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上，玉钏轻轻给她捶着腿。 地下凤姐坐在一张椅子上汇报家务，旁边还躬身站着赵姨娘，两手捧着一个富贵花开楠木胎漆盘，盘中盖碗内的茶已经冰凉，不知被举了多长时候了。 显然，这是王夫人拿出正妻的架子来摆弄赵姨娘了。 袭人有些怯生生的给王夫人请安，又跟凤姐赵姨娘问好，一双眼却不敢看向赵姨娘。 这就是侍妾的悲惨命运吗？不知自己往后会不会也是这般下场…… “宝玉可好些？”王夫人面上没有一点表情。 “回太太话，疼得略好些，只是还不大敢动弹。” 王夫人又问：“吃了什么没有？” 袭人道：“老太太给的一碗汤，喝了两口，只嚷干渴，要吃酸梅汤。 我想酸梅是个收敛东西，刚才捱打，又不许叫喊，自然急的热毒热血未免存在心里。 倘或吃下这个去激在心里，再弄出病来，那可怎么样呢。 因此我劝了半天，才没吃。只拿那糖腌的玫瑰卤子和了，吃了小半碗，嫌吃絮了，不香甜。” 王夫人略点了点头，拿眼角扫了赵姨娘一眼： “你且下去吧，今儿不用你伺候了。明天早些过来！” 赵姨娘如获大赦，可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小声答应了一声是，往后退了两步才转身迈着早已僵硬的双腿端着茶盘像鸭子一般走了出去。 又将丫鬟们都打发出去了，王夫人才问道： “嗯……你是跟了宝玉最久的，他什么事你都该知道，我问你，环哥儿说的那些混账话，可是有的？” “这……”袭人不免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说。 贾宝玉最近的所作所为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可该不该说？ 若是照实说了，王夫人难免大动肝火，可不说又能瞒得过去吗？王夫人从别的地方打听出来了反而是自己欺上瞒下了。 再者说，宝玉自打认识了秦钟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以前他虽然也爱和姊妹丫头们拉拉扯扯的，可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现在的宝玉的目的可是大不同了，脑子里想着的都是男女之事！ 这些年来自己都是唯一和宝玉有过亲密接触的人，这会子麝月先是贞洁不保，晴雯秋纹两个只怕也是早晚的事。 袭人以前是贾母身边的大丫鬟，后来又服侍过两年史湘云。宝玉搬出贾母屋里后贾母因知道袭人体贴细心又忠诚便将让她去伺候宝玉。 若论起姿色来，袭人远不及红楼第一美丫鬟晴雯，甚至连秋纹麝月都不如。 再贤惠淑德的人也会有自己的私心，袭人也不例外。 宝玉亲近的人多了，自己在宝玉心中一姐的地位必将不稳。 一个侍妾的位置，有多少人都眼巴巴的盯着呢，自己若不打算，保不齐将来就被晴雯之流踢出局了。 但是，若是在王夫人跟前说了这些，以王夫人的性格，绝对不会怪罪在自己的宝贝儿子身上，而是会归罪于她们这些丫鬟身上。 金钏就是个血的教训…… 王夫人见袭人这副模样脸又沉下来：“怎么？你不知道？还是不肯说？” 权衡再三袭人终于拿定了主意： “回太太话，奴婢虽然不知道环三爷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宝二爷最近确实闹得不大像了…… 二爷不但爱和丫鬟们动手动脚，还和小蓉大女乃女乃的弟弟也忒亲密了些……” 听了袭人比较委婉又写实的叙述王夫人的脸耷拉得像一只沙皮狗，冷眼瞧了凤姐一眼问道： “凤丫头，你都听见了？” 凤姐忙陪笑道：“宝玉也是忒淘气了些……” 王夫人哼了一声：“我天天坐在井里！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想你是个细心人，所以我让你管事，才自己偷空儿，谁知你也和我一样！” 凤姐听了红着脸辩解道：“太太，我才出来管事，哪儿有功夫往园子里去？ 且我毕竟是宝兄弟的嫂子，这种事怎么好管呢？” 不知王夫人怎么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三十九章 王夫人清理怡红院（二） 王夫人知道凤姐说得在理，心里的气却撒不出去，仍是说道： “都是借口，还不是你不用心！你不好管也该打听明白了告诉我才是！ 非要等到环儿那烂了心肠的坏东西去老爷那里告诉了你才知道？” 凤姐委屈得不再说话，低头认错。 其实最该来告诉王夫人这些事的人自然应该是袭人，可王夫人并没有责怪她，因为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首先袭人是贾母中意的人，王夫人不敢直接撵了。 而且王夫人也需要笼络一个宝玉身边的人给自己当眼耳，往后再有事及时向她汇报。 王夫人又问袭人道：“那你有没有听宝玉说起过忠顺王府里那个戏子的事？” 袭人忙道：“这个竟没听二爷说过。” 王夫人点点头：“知道了。你且回去好好看护宝玉把。若是缺什么东西就问我要，宝玉有什么事也得随时告诉我才是你用心！” “是。”袭人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王夫人问道。 袭人道：“太太别生气，我才敢说。” 王夫人道：“你说就是了。” 袭人道：“论理宝二爷也得老爷教训教训才好呢!要老爷再不管，不知将来还要做出什么事来呢。” 王夫人听见了这话，便点头叹息，由不得赶着袭人叫了一声： “我的儿!你这话说的很明白，和我的心里想的一样。 其实，我何曾不知道宝玉该管? 比如先时你珠大爷在，我是怎么样管他，难道我如今倒不知管儿子了? 只是有个原故：如今我想我已经五十岁的人了，通共剩了他一个，他又长的单弱，况且老太太宝贝似的，要管紧了他，倘或再有个好歹儿，或是老太太气着，那时上下不安，倒不好，所以就纵坏了他了。 我时常掰着嘴儿说一阵，劝一阵，哭一阵。 彼时也好，过后来还是不相干，到底吃了亏才罢!设若打坏了，将来我靠谁呢！” 说着，由不得又滴下泪来。 袭人见王夫人这般悲感，自己也不觉伤了心，陪着落泪。又道： “二爷是太太养的，太太岂不心疼；就是我们做下人的，伏侍一场，大家落个平安，也算造化了。 要这样起来，连平安都不能了。那一日那一时我不劝二爷? 只是再劝不醒。偏偏那些人又肯亲近他，也怨不得他这样。 如今我们劝的倒不好了。今日太太提起这话来，我还惦记着一件事，要来回太太，讨太太个主意。 只是我怕太太疑心，不但我的话白说了，且连葬身之地都没有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内中有因，忙问道：“我的儿!你只管说。 近来我因听见众人背前面后都夸你，我只说你不过在宝玉身上留心，或是诸人跟前和气这些小意思。 谁知你方才和我说的话，全是大道理，正合我的心事。 你有什么只管说什么，只别叫别人知道就是了。” 袭人道：“我也没什么别的说，我只想着讨太太一个示下，怎么变个法儿，以后竟还叫二爷搬出园外来住就好了。” 王夫人听了，吃一大惊，和丫头们混一混也就罢了，里头除了贾家三春外还有黛玉宝钗湘云三个呢！ 湘云是打小就和宝玉青梅竹马长大的，黛玉是宝玉心里头最爱的，这些谁不知道？ 王夫人忙拉了袭人的手，问道：“宝玉难道和谁作怪了不成？” 袭人连忙回道：“太太别多心，并没有这话，这不过是我的小见识。 如今二爷也大了，里头姑娘们也大了，况且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姐妹，史大姑娘也不远。 虽说是姐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 既蒙老太太和太太的恩典，把我派在二爷屋里，如今跟在园中住，都是我的干系。 太太想：多有无心中做出，有心人看见，当做有心事，反说坏了的，倒不如预先防着点儿。 况且二爷素日的性格，太太是知道的，他又偏好在我们队里闹。 这会子又闹出这件事来了，倘或不防，前后错了一点半点，不论真假，人多嘴杂。 那起坏人的嘴，太太还不知道呢：心顺了，说的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没有忌讳了。 二爷将来倘或有人说好，不过大家落个直过儿；设若叫人哼出一声不是来，我们不用说，粉身碎骨，还是平常，后来二爷一生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呢? 那时老爷太太也白疼了，白**心了。不如这会子防避些，似乎妥当。 太太事情又多，一时固然想不到；我们想不到便罢了，既想到了，要不回明了太太，罪越重了。 近来我为这件事，日夜悬心，又恐怕太太听着生气，所以总没敢言语。” 王夫人听了这话，正触了金钏儿之事，直呆了半晌，思前想后，心下越发中意袭人。 笑道：“我的儿!你竟有这个心胸，想得这样周全。你今日这话说得明白，难为你这样细心，真真好孩子! 也罢了，你且去罢，我自有道理。 只是还有一句话，你如今既说了这样的话，我索性就把他交给你了。 好歹留点心儿，别叫他遭塌了身子才好。自然不辜负你。” 袭人心中大喜，低了一回头，方道：“太太吩咐，敢不尽心吗？” 说着，慢慢的退出。 王夫人见袭人出去了又对凤姐道：“上次我们跟了老太太进园逛去，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儿，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叫晴雯的？” 凤姐道：“若论这些丫头们，共总比起来，都没晴雯长得好。太太说的想必就是了。” 王夫人点头道：“我远远地见她正在那里骂小丫头，心里很看不上那狂样子。 因同老太太走，我不曾说他；后来要问是谁，偏又忘了。 今日对了槛儿，这丫头想必就是他了！” 凤姐道：“论举止言语，他原轻薄些。对下头的小丫头们也严苛些。不过她也是老太太屋里的人，因嘴上爽利针线又好，老太太才给了宝玉。” 王夫人点了点头：“此刻也无事，叫上周瑞家的来，我要亲往园子里去走走，看看宝玉房里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妖精！” 不知有什么妖精，且听下回分解。 （ps:老猿怎么也没想到看到宝玉挨打了你们一个个开心得上蹿下跳的，太阴暗啦！你们都太阴暗啦！既然如此我就只好继续糟蹋大脸玉了……） 第四百四十章 王夫人清理怡红院（三） 大观园。 这两日宝玉挨了打后一直在贾母房里养着，贾母处本就丫鬟多，怡红院便只有袭人跟过去伺候。 怡红院里的丫头们都没了管教，抽空便往四处或是游玩或是找相好的姊妹说话去了。 里间屋麝月在炕桌上做针线，晴雯因头有些痛，睡在暖阁儿里头。 哪知外头几个小丫头赶围棋做耍一时兴起笑声和耍赖不认账玩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晴雯本就不受用，被吵醒了清梦更是上了火气，爬起来也顾不得梳头整理便冲出去指着几个小丫头骂道： “几个没良心的小娼妇！二爷挨了打你们倒是顺了心意了！ 不说好好的学学针线打扫打扫屋子，在这里混叫混嚷什么？ 看等明儿我回了老太太，撵不撵你们出去……” “哼哼，好厉害的小丫头子，若是不知道，只当你是个主子了！” 王夫人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晴雯和几个小丫头都唬了一跳，忙转身看去，王夫人已经带着凤姐和几个丫鬟婆子进来了。 “请太太安！”晴雯低下头去。 麝月听了也忙放下没做完的活计跑了出来。 王夫人也不搭理，径直走到椅子前坐了才说道：“你就是晴雯？” 晴雯答应了，王夫人又道：“方才不是挺厉害的？怎么这会子耷拉着脑袋学乖了？ 抬起头来我看看！” 晴雯只得抬起头来。 因才被吵醒起便起来骂人，此时晴雯钗?鬓松，只穿着一件大红小袄，衫垂带褪，大有春睡捧心之态。 王夫人是王家的千金小姐，又在荣国府当了这些年的掌家媳妇，平日里最看不惯的便是那些妖娆狐媚子。 今见了晴雯这副模样，便想宝玉定然是被这样的人勾搭坏了，心下更气，冷笑道： “好个美人儿，真像个‘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儿给谁看？ 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我好好的宝玉都被你们给挑唆坏了！” 晴雯虽生得模样好，确是个心性极高的，从未想过已美色拴住宝玉，只是这些日子宝玉偶尔趁着没人的时候腆着脸来央求，她也不肯依就。 如今听王夫人这样说，自忖是有人在王夫人跟前嚼了舌头根子，也不敢辩驳，只垂首不语，心里却是又羞又气又委屈。 “宝玉屋里就你们几个人？秋纹呢？碧痕呢？” 麝月忙回到：“回太太，她们两个往三姑娘那边去送东西了。还有几个小丫头都在外头。” 王夫人道：“把宝玉屋里的人都叫来！我到底要看看还有几个狐狸精混在里头呢！” 众人听了都到各处去寻，不一时里外大小丫头外加两个粗使婆子十几个人都齐备了。 王夫人挨个看去，果然晴雯的样貌身段都是最出类拔萃的。 “只因宝玉搬到园子里来我离得远了不大过来，你们一个个的都得了势了？ 如今把宝玉挑唆得成了什么？ 尤其是这个叫晴雯的，长得就是一副狐媚子样，偏又更打扮的这般轻狂！ 方才听你骂人骂得好呢，可是真把自己当奶奶了？不知深浅的奴才！” 正说着，宝玉的奶母李嬷嬷也听了信拄着拐来了，听王夫人骂晴雯只觉心里痛快。 李嬷嬷是个爱唠叨又好占小便宜的女乃子，平日里仗着自己女乃过宝玉常常拿出架子来教训宝玉屋里的小丫头们。 小丫头还怕她几分，袭人晴雯等几个有宝玉撑腰哪里肯把她放在眼里？不过略应付一两句。 李嬷嬷早已怀恨在心，今日见王夫人动了怒更火上浇油道： “太太早该来看看的！这群小娼妇们只会哄着宝玉，一点主奴尊卑都没有！ 尤其是这个晴雯，仗着自己长得略好些就哄着宝玉不听我的话！ 若是有小丫头们做点什么不合她的意，她两只骚眼睛一立就骂人，扬手就打，好不威风……” 王夫人听了这话更怒了，冷笑道： “阿弥陀佛!今日天睁了眼，把这个祸害妖精退送了，大家清净些。 快叫怡红院晴雯姑娘的哥嫂来，在这里等着，领出他妹子去。 把他贴身的衣服撂出去，馀者留下，给好的丫头们穿。” 周瑞家的答应一声，同两个婆子押着晴雯进去收拾衣服。 “你们剩下的这些，别以为我今日不发落你们就是饶了你们了！ 别打量我不在宝玉跟前就什么都不知道！ 倘或让我知道你们哪个再敢教坏了宝玉，我揭了她的皮！” 将其余丫鬟婆子都狠狠训诫了一回，晴雯这边也只包了几件贴身衣服出来了。 王夫人只朝着门口努了努嘴，连话都懒怠说一句。 周瑞家的便推搡着晴雯去了。 王夫人这才出了大观园，借近往贾母房里去给老太太请安顺便看看宝玉。 来至贾母房中问了安王夫人便说道：“都是我平日里没大看着，让人把宝玉教坏了。 方才我往园子里去了一回，果然有几个丫头很不好。 其中有个晴雯，那个丫头也大了，而且一年之间病不离身。 我常见他比别人分外淘气，也懒；听宝玉女乃娘说她总变着法儿勾搭宝玉。 可巧我这回去看晴雯又病着，我看她咳的不像，怕是女儿痨。 所以我就赶着叫他下去了，就赏他家配人去也罢了。” 贾母听了略皱眉道：“晴雯这丫头，在我屋里的时候我看他甚好，其余的言谈针线都不及他，将来还可以给宝玉使唤的，谁知变了？”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挑中的人原不错，只是他命里没造化。 俗语又说：‘女大十八变。’况且有本事的人，未免就有些调歪，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曾经历过的? 三年前我也就留心这件事，先只取中了他。我留心看了去，他色色比人强，只是不大沉重。 知大体，莫若袭人第一。虽说贤妻美妾，也要性情和顺，举止?重的更好些。 袭人的模样虽比晴雯次一等，然放在房里也算是一二等的。 况且行事大方，心地老实，这几年从未同着宝玉淘气。凡宝玉十分胡闹的事，他只有死劝的。 因此我想着悄悄的把他丫头的月钱止住，我的月分银子里批出二两银子来给他，不过使他自己知道，越发小心效好之意。 且没有明说，一则宝玉年纪尚小，老爷知道了，又恐就耽误了书；二则宝玉自以为自己跟前的人，不敢劝他说他，反倒纵性起来。 所以今日来回明老太太，不知老太太觉得可妥当吗？”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四十一章 王夫人清理怡红院（四） 袭人和晴雯两个都是贾母身边服侍的丫头，觉得好留给宝玉的。 王夫人很聪明，先说晴雯的坏话，把自己先斩后奏撵了晴雯的事说了，又说把袭人定了给宝玉做妾，果然成功转移了贾母对撵晴雯一事的注意。 贾母听了，笑道：“原来这样，如此更好了。 袭人本来从小儿不言不语，我只说是‘没嘴的葫芦’。 不想这几日见着她在我屋里伺候宝玉果然是妥当，说话也柔和。 既是你也这么说了，岂有大错误的？” 王夫人也笑道：“袭人嘴上或许笨些，却是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的。” 说着便将袭人同她说的话又讲了一回。 听说想把宝玉搬出园子，贾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宝玉这孩子打小就和姐妹们在一处，如今才搬进园子里乐了几天，又被他老子逼着去念书，这回又挨了打，再把他搬到园子外头去，只怕他受不了又闹出什么病来。 这事还是缓缓再说吧。” “老太太虑的是。”王夫人回道。 同贾母说了一回话又去看宝玉，见宝玉果然比先又好了些，这皮带抽出来的伤果然比板子打的好得快！ 王夫人只嘱咐了宝玉几句，又吩咐袭人好生照看，撵晴雯的事却只字未提。 自此宝玉身旁少了个最俊俏的丫鬟，袭人也成了王夫人贾母内定的宝玉侍妾，不在话下。 大观园，凸碧山庄。 “爷，晴雯被二太太撵出去了……”茜雪可怜兮兮的看着贾瑞。 “啊？”贾瑞一愣：“因为啥啊？” 金钏接口道：“还不是因为宝二爷挨打的事么？ 今儿太太突然的就去了怡红院，将那里的丫鬟婆子们好一通说教，又把晴雯给撵出去了。 听晴雯姐姐那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挑唆是她教坏了宝二爷了。 正巧李嬷嬷那老货也去了，在太太跟前说了好多晴雯的坏话……” “哦。你去见晴雯了？”贾瑞问道。 “嗯，才从她哥哥家里回来。” “晴雯是不是病着？”贾瑞下意识问道。 “这个……好像没有把。”茜雪不知道贾瑞为什么这么问。 贾瑞这才松了口气。 晴雯被王夫人撵出大观园的情节他是熟知的，原著中这个风流灵巧招人怨的火爆脾气俏丫头在病重的时候被撵了出去，宝玉也不敢阻拦，只是象征性的去看了一回。又病又气又委屈的晴雯没过几天就香消玉殒了。 虽然贾瑞和晴雯就见过一面，根本没什么交集，他也不愿意一条好好的性命就这么葬送了。 很显然现在晴雯被撵的情节提前发生了，而且晴雯也不是重病中被撵的，这样一来想她的性命无忧了。 “晴雯哭得不行……”茜雪依旧看着贾瑞，眼睛红红的。 “哦，受委屈了么，自然要哭。” “晴雯现在可惨了，住得也破烂，吃的穿的都不好……”金钏说道。 “送点银子过去不就得了？咋？你们两个小蹄子在这根我哭穷呢？” “爷~你就不能帮帮晴雯么？”茜雪嗔道。 “帮她？怎么帮啊？去跟太太求情再让进来？快拉倒吧！ 出去了不也挺好的么？不比跟着宝玉强？何苦在里头受这鸟气？ 你们两个现在过得不好吗？” “爷！那不是因为跟了你么！” “怎么，你们俩是让我把晴雯给带回来？”贾瑞看着二人，两个都不说话。 “你们觉得我是天生该替贾宝玉擦屁股的吗？每回他惹了事都得我去收拾？ 头一个茜雪，后来是金钏，这回又是晴雯，下一个是谁？ 麝月？秋纹？碧痕？还是袭人？ 我现在是宁国府的二爷！是有爵位在身的人！是要赚大钱混成神京一哥的人！ 我哪儿有空去天天给他擦屁股！ 哎，茜雪你别哭吗，我又不是说你们俩……” 贾瑞确实是有点暴躁了。她们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诚然晴雯长相没得说，可如今的贾瑞已经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痞子了。 可贾瑞缺美女吗？不缺！ 可卿、三姐儿、尤氏、凤姐、嫣然，哪个不是一等一的美人？ 宝钗黛玉湘云妙玉她们更不必说，茜雪金钏也均是上等。 三姐儿偶尔还会撒泼吃醋使小性子，黛玉见自己亲近宝钗了也会拿话挤兑自己。 丫头里再来个爆炭脾气又爱吃醋的晴雯，自己可没空哄着她天天撕扇子作千金一笑。 可看着茜雪吧嗒吧嗒的掉眼泪贾瑞又不忍了，将二人拉过来说道： “也不一定非得进来就是好啊。在外头配个合适的人家，生儿育女守着过日子不也挺好么？干嘛……” 贾瑞本想说干嘛非得消尖了脑袋抢着当个姨娘，想起茜雪金钏二人的身份及时憋了回去。 “好了好了，先让晴雯在外头住上一段时间吧。 不然前脚才被撵了，我又给接了回来，这不是打二太太的脸么？ 知道你们姐妹一场有感情，不忍看着她受苦。 横竖你们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多去看看她就是了，帮扶她点银子。 真有你们帮不了的难处我还能不管么？” 贾瑞最近真的很忙，忙着奔走于神京内各个皇亲勋贵之家。 自打永康帝偕穆嫔游幸东平郡王府省亲别院后神京中的权贵们终于认清了这样一个事实： 宫中有女儿想要接出来省亲，甚至享受天子亲临之荣耀的，你的省亲别院就得合乎规制。 什么叫规制？大概意思就是你得用贾瑞的地，请贾瑞的人，再买贾瑞的材料。 不然，或许你连戴权勘察的那一关都过不了。 虽然心中不满，大多数皇亲勋贵家里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好面子要排场的可不仅仅是贾府一家。都是富贵百年的公候府邸，谁好意思说我穷得没钱盖园子省亲？ 连督察院右都御史吴存业家里都咬牙东拼西凑三十万两银子盖了别院了，听说也已诏准省亲之事了！ 你不盖，说明你家没落了，失去了在这个圈子里混的资格，渐渐地你就会被疏远，慢慢淡出勋贵圈，成为一个笑谈。 贾瑞现在不仅要担心原料人工都不足，更要往各个府里去走一圈，装作很用心的帮着他们设计园子、缩减预算。 看着动辄三五万两的预付款一笔一笔的进来贾瑞不由得感叹：赚钱真难啊！ 第四百四十二章 王夫人清理怡红院（五） 却说贾环那日被贾母王夫人携手一顿爆锤，到底是两个养尊处优的老娘们能有几分力气？ 不过看着乌眼鸡一般，并未伤及筋骨，涂抹些药膏没两天便无大碍了。 倒是累得赵姨娘被王夫人又狠狠的恨上了，连日里一睁眼就得去她房里立规矩，端茶倒水刷马桶，简直苦不堪言。 众人本都不喜她，又见她被王夫人苛待，哪里还有人肯来亲近？ 只有三丫头探春来看了两遭。 赵姨娘知道探春不同于贾环，是王夫人一手带大的，总有几分颜面，便央探春在王夫人跟前替她说些软话。 探春听了叹气说道：“姨娘且忍忍吧。 宝二哥挨了那么一顿好打，太太怎么能不心疼不生气？ 这会子别说是我，只怕老爷去说都不顶用呢。 去说了反而又闹出更大的气了反而不好了。 不是我说，姨娘也该涨涨教训了，不但自己安生一点，让环儿也少去老爷跟前浑说，少惹些是非才是。 这么闹起来你们两个让人笑话，我也没脸……” 不等惜春说完，贾环站在炕上跳着脚说道： “三姐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多咱浑说了？ 你不信你去学里问问，我说的那些可是真有的么！ 宝玉自己能做出那些事来，别人连说说都不能？ 他跟学里人贴烧饼勾引戏子，在家里和屋里的丫头们天天做些没脸的事，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你不信只管问他去！ 怎么他挨了打就要怪在我头上？” 探春本也不知到底宝玉做了什么，只是疑心若真如王夫人说的和忠顺王府里的戏子走得近些贾政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回听贾环一说不由也吃了一惊。 “三姐姐若是不信只管往学里问去，他就和东府里蓉哥儿媳妇的胞弟那个叫秦钟的，还有学里香怜玉爱几个好不亲热，只要一没人就……” 探春想贾环虽然顽劣，也不敢编排出这些事来，他这么说许是真的。 可毕竟自己是个姑娘家，哪里听得了这些话？ 忙说道：“你少说两句吧！还在这里叫嚷！ 不管是真是假，你只做不知道不能吗？ 别人都不说，偏你往老爷跟前去说嘴，难怪你挨打！ 姨娘也少说些话吧，这几天在太太跟前老老实实的。 到底太太是个慈善人，等气消了也就好了。” 赵姨娘恨恨道：“到底是因为环儿惹得宝玉挨打，太太拿我发落我也认了。我只是不服这位奶奶！” 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探春便知道她说的是琏二奶奶王熙凤了。 “你说说！好歹我也是老爷的人，又生养了你跟环儿，再怎么说也是她长辈不是！ 偏她哪里把我放在眼里过？ 仗着后头有老太太太太给她撑腰杆子也学着跟我使起主子兴来了，她也配拿我当奴才么……” 探春听了说道：“姨娘也少说些这个吧。 到底是你自己不尊重，你看周姨娘，人家每日只在自己院里安安静静的不好么？” “我为什么要学着她那窝囊样子？我生了你和环哥儿！我……” 这是赵姨娘最大的资本。 探春叹了口气：“姨娘好生歇着吧，宝玉这些天肯定不去学里了，依我说你还是让环哥儿上学去吧，省得在府里头四处钻又碍了谁的眼还要生事。 环儿，你也安生些，不说给姨娘挣些脸面，好歹别成天跟你吃挂落儿也算是你孝顺了……” 说罢竟自去了。 贾环见探春走远了又来劲了： “你只知道帮着宝玉说话，从来不肯认我这亲弟弟！忘了本的小娼妇养的……哎哟！” 话未说完大腿里子已经被赵姨娘狠劲拧了一把： “烂了舌头的小王八羔子！你说谁是小娼妇？ 愈发混账了，连你娘都敢骂了？你姐姐的话你都听见了？” 贾环龇牙咧嘴的揉着青紫的大腿发狠道： “不就是因为他是太太养的吗？等环三爷施些手段弄死他，到时候才干净！” “你还敢浑说！让人听了去你还能活？可真是一点记性都没有！” 赵姨娘说着又在贾环另一条腿上很拧了一把： “明儿你就给老娘滚去上学！成日里在家我见了你就烦！ 你在学里也给我老实点！再生是非看老娘不打死你个小娼妇养的……” 又过了几天，已是春暖花开宝玉已能下炕走动了。 在贾母房里关了这许多天，虽然偶尔有姊妹们来探望，宝玉也早已不耐烦起来。 又听探春说园子里桃花梨花均已开放，哪里还安耐得住？便缠磨着贾母要搬回怡红院去。 贾母知他的心思，便让嘱咐了几句，让王夫人亲自带着丫鬟婆子一乘小轿抬着宝玉回了大观园。 回到怡红院宝玉自然欢喜，却唯独不见了晴雯，便问道：“晴雯姐姐去哪儿了？” 众人都不敢答言。 王夫人冷声道：“那小丫头前些日得了病，请大夫看了，说是女儿痨，我便打发她出去养着了。 不管好不好，也不用她上来了，你屋里人若是不够用，我过两日再挑个人进来给你使唤！” 宝玉听了心下已猜到大概，定然是这回因自己同袭人麝月他们的事也被王夫人知道了，因晴雯生得妩媚，惹了王夫人的眼才被撵了。 虽然舍不得晴雯，到底宝玉不敢冲撞了自己的娘，只得低头不语。 王夫人见了又说道：“你在园里好好养着，若是再淘气，看你老爷不锤你！” “是……”宝玉唯唯诺诺的答道。 王夫人又将屋里丫鬟们扫视了一圈道：“你们都要仔细！倘或我再听到一点不好的风声，看不揭了你们的皮！” 说罢转身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四十三章 王夫人清理怡红院（六） 宝玉这才红了眼圈哽咽着哭道： “怎么好好的就把晴雯给撵了？她不过生得俊俏些，这也是罪过了？” 袭人安慰道：“二爷省省吧，不过一时太太在气头上撵了。 等过上一段时间太太气消了，二爷的身子也大好了，你再去求求老太太还让她进来就是了。” 宝玉擦了擦眼泪叹气道：“也只能这么着了…… 你见过晴雯没有？也不知道她如今住在哪里，可受了苦没有？ 她是个心性高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呢……” 袭人道：“我这些日子都跟着你在老太太那边，怎么得见？ 依我说，二爷也省省吧！我知道你心疼晴雯，可到底是太太撵出去的，你这会子老叨咕这些，传到太太耳朵里又是我们的不是了。 到时候太太怪罪下来把我们都撵了你就满意了。” 宝玉方不再言语。 可到底不放心晴雯，又想着秦钟不知如何了，也没处去打听。 又想着怎么自己回来了也不见姊妹们过来看看自己，心里不免闷闷地，胡乱倒在床上睡下了。 梨香院。 薛蟠兴冲冲的进来，见了薛姨妈就喊道： “哈哈！可让我知道了！妈妈你猜怎么着？” 薛姨妈一脸懵圈：“这会子你又发什么疯？乱喊乱嚷的我猜什么？” 薛蟠一脸得意的在薛姨妈跟前站了： “前些天宝玉挨打，我说他不冤枉，你还只替他说话，这回可有人说了实话了不是！” “什么实话？”薛姨妈问道。 薛蟠更得意了：“上回不是说宝玉和那叫蒋玉菡的小戏子不干净？这回可坐实了！ 说出来只怕妈妈不信，宝玉可不止和蒋玉菡一个！ 还有东府荣哥儿媳妇的胞弟、贾府义学里的两个我玩剩下的小学生！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贾宝玉还有捡薛大爷剩落的一天！我鄙视他！” 薛姨妈都替他臊得慌啐道： “没造化的种子！这是什么好炫耀的？你又是哪儿听来的胡说！ 宝玉怎么是那样孩子！你以为都是你么？” 薛蟠听了把大脑袋一晃： “妈妈还是不信么？你往外头去问问别人才肯信？ 你听听贾府义学了都在传呢！有谁不知道？ 还不止贴烧饼呢，宝玉和他屋里的那些小丫头子们也都不干净！ 听说还和他奶嬷嬷李嬷嬷有什么事呢……” 薛姨妈听了更不信了，啐道：“肯定都是他们的胡说！哪里有这种事！” 薛蟠冷笑道：“俗话说，苍蝇不落无缝的蛋，他若真没有这些，大伙儿都在说？ 他真像妈妈说得那么乖，我姨丈那么下死手打他？ 他若真是个干净的，怎么我听说我姨妈前些日子把宝玉房里那个长得最俊俏的叫晴雯的大丫鬟给撵了？” “这……”薛姨妈不知如何反驳。 薛蟠难得占了理，忙又说道： “成日里你只说宝玉这也好那也好，这回是真的好了吧？ 妈妈要听我的，赶紧打消了把妹妹嫁给宝玉的念想！ 再让宝丫头跟天祥好好说说，咱们再把银行的股份拿银子赎回来，哪怕将来再当嫁妆还给天祥呢……” “呸！越说越是浑话了！”薛姨妈啐道。 她还是不肯相信，乖巧懂事的宝玉真能干出这些事来？ “妈妈说不过我就啐我，可我这句句都是好话啊！天祥常说，要学会换位思考！ 妈妈你想想，若是哪天谁家上门来给宝丫头提亲，男方是像我这样一个人，你愿意把宝丫头许给他吗？” “当然不愿意！”薛姨妈想都不想就说道。 随后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薛蟠再怎么不堪也是自己的儿子啊！ 薛蟠却不以为意：“这就得了，宝玉现在这做派，比我更荒唐，妈妈怎么能把宝丫头往虎口里面推？” “……” 薛姨妈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觉得脑子里有点乱，摆摆手道： “罢了罢了，我都有些糊涂了！ 你且去干你的吧，等回头看看你听来的这些混账话到底是真是假再说。” 荣国府，梦坡斋。 对于罗朝中的到访贾政颇有些意外。 寒暄了几句，贾政试探性问道：“老先生今日来访，可是有什么事么？” 罗朝中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犹豫了一小会才说道： “当初政老先生请我来贵府做西宾本是看得起老夫，只是老夫到底年老昏聩，竟不能胜任，今日来便是想和政老告罪请辞的。” “请辞？”贾政犹如被当头一棒打懵了。 罗翰林可是神京有名的大儒，是自己千求百告才请来的，就指望着能让族里子弟尤其是贾宝玉贾环等在学业上有所精进。 这才来了几个月，好好的怎么就要请辞了？ 因陪着小心笑道：“老先生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是学里有孩子淘气？ 还是束脩少了？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到？先生有什么不满只管说出来便是了！” 罗朝中忙摆手道： “政老端方正直，谦恭厚道，礼贤下士，是正经大户人家的读书人，老夫受宠若惊，哪里会有不满？只是……” 见他欲言又止，贾政忙说道：“老先生到底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 罗朝中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贾政： “有些话实不好说出口，政老爷自己看吧……” 不知上头写着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四十五章 贾天祥调查匿名诗（二） 第二日一早，贾府义学。 宿醉尚未全醒有些头疼的贾琏看着精神焕发的贾瑞心里嘀咕：这小子不用睡觉？喝到后半夜这么大早起来还这么精神。 学堂上的一众学生们看着贾瑞则是一脸懵逼，怎么先生不来他反而来了？ 贾瑞则是看着他们先哈哈狞笑了一回：“ 小兔崽子们，你们瑞大爷我又回来了！” 自打“考”上了秀才之后他就没出现在这里过，此刻颇有种荣归故里的感觉。 但是似乎效果并不太好，一群人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贾瑞咳了两声，将一张皱巴巴的纸从袖中取出晃了晃： “我今儿是为了这事来的！说说吧，到底是谁浑说浑写？” 没人回话。 贾瑞冷笑道：“是当着众人的面不肯说？ 那好，我便一个一个的问你们。 若是肯说的呢，我赏十两银子，若是知情不报的，自然也有发落。” 说完指向玉爱：“你，跟我出去！” 玉爱唬得一哆嗦，也不敢拒绝，耷拉着脑袋跟着贾瑞出去了。 贾琏自是好奇贾瑞怎么问，便也跟了出去。 来到当院里贾瑞在离着教室最远的一张石凳上坐了喝道：“跪下！” 玉爱本就生得柔软有几分女儿态，被贾瑞这么一吼两腿一软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瑞二爷，不干我的事，我也是被人说嘴的……” “闭嘴！哭你麻辣搁笔！” 贾瑞低声骂了一句： “瞧你那娘们唧唧的样子！ 你娘当初生你给你个把儿就是让你来卖皮燕子的？ 一天天的不学好来这里做什么？收拾东西赶紧给我滚蛋！回家卖去……” 教室里的学生们虽然不敢动弹，却一个个的伸着脖子立着耳朵往外看呢，只恼听不清贾瑞说什么。 不一会儿却见玉爱嘤嘤嘤哭着进来收拾了东西嘤嘤嘤又去了。 香怜自然也是一般下场。 不是说好的问话吗？怎么一上来就撵了两个人？ 众人更不敢言语了，见贾瑞再回到教室，都把头低下生恐叫到自己。 贾瑞环视一圈，看向乖乖坐着的贾兰：“兰小子，你出来。” 贾兰不过八岁，听到贾瑞叫自己也唬了一跳：“二叔，不干我事……” “你只管来，我问你几句话。”贾瑞已经负着手出去了。 贾兰也只能提心吊胆的跟了出去。 其他人忙也都看贾瑞要如何发落贾兰。 贾兰可是贾政同王夫人长子贾珠的遗子，是正儿八经的荣国公玄孙！ 学堂里除了贾宝玉就属他最尊贵了！ 可贾兰颇为老实厚道，其母李纨又管束得严，故而在学里是最老实不惹事的。 贾琏也好奇贾瑞怎么把他叫出来了？ 贾瑞仍在石凳上坐了，笑问道：“你母亲可好？” 贾兰一脸懵圈，还是点头道：“回二叔话，母亲大人好。” 贾瑞点点头，又问道：“一大早穿得这么单薄，冷不冷？” 贾兰依旧懵圈，摇头道：“多谢二叔挂记，不冷。” 贾瑞问了几句废话之后，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拍进贾兰手里： “好孩子，难为你这么乖，这些银子二叔给你买糖吃，不用给你娘~” 贾兰更懵了，只推辞不要。 贾瑞板起脸来：“怎么，二叔给大侄子点零花钱你还不要？是嫌少吗？拿着！” 贾兰这才称谢收了。 “回去吧，好好用功，别和那些不长进的小崽子们学！” 贾瑞拍了拍贾兰的脑袋又说道：“把金荣那混账给我叫来！” 贾兰恭恭敬敬的施礼回到教室。 贾琏早就莫名其妙了，这会子忙抓紧问道： “二弟，你唱得这又是哪一出？ 方才你叫他出来，我只当你要审他呢！ 我还说，兰小子这么个厚道孩子怎么会做这些？ 哪想到你竟跟他说些家常话……” 贾瑞只是笑笑：“二哥接着看便知道了。” 教室里的学生们也都在看着贾瑞同贾兰两个，只见贾瑞似乎在问什么，贾兰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最后贾瑞给了他一锭银子…… 贾瑞方才说来着，肯说出事情始作俑者的便给银子，难道贾兰知道些什么？他都说了不成？ 别人还好，打油诗的始作俑者贾环脸色煞白。 当听说贾瑞让自己出去的时候，金荣下意识的看了看贾兰，又看了看贾环…… 金荣本是外姓。只因其姑妈嫁给了贾家旁支一个叫贾璜的为妻故而和贾家沾了亲。 这位璜**奶却善于奉承巴结，常围着尤氏凤姐两个转，求了凤姐才有了金荣入贾府义学的资格。 本想着金荣能好好读书或许也能考个功名，怎奈他不是那块材料，昔日专爱给薛蟠溜须拍马哄骗点小银钱。 自打薛蟠不再往学里来，他也少了助力，更少了倚靠，旁人便都不待见起他来。 贾环虽然年纪不大，鬼点子也是有些的。 他知道若是自己写了帖儿贴出去定会被人辨识出笔记，故而咬咬牙许给金融三钱银子的重金让他帮忙抄了几十份正准备四处张贴，谁成想还没贴出去几张就闹出这一幕来。 “请……请二爷安，您叫我？”金融陪着十二分小心问道。 “哼，金荣，这么长时间了，你小子也没有点长进，还在义学里头混吃混喝呢？ 今年你也十七了吧？是不是该出去了？” 贾瑞斜着眼打量了金荣一眼。 贾府义学是对靴子提供免费点心茶水和伙食的。 当初送金荣进来也是为了能给家里省些嚼用。 金荣听了这话便吭哧吭哧答不上来。 贾瑞冷哼了一声又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都知道了。 怎么着，是你自己好好说，你也得十两银子，还是等我打着问，然后撵了你？” 金荣本还疑心自己和贾环私下里的勾当做得极隐秘，还有些侥幸心理，此刻听了贾瑞这样说才知道已经事发，贾兰将自己和贾环都供出去了。 这还坚持什么？金荣忙跪倒在地磕了个头： “二爷，我说，我都说！不干我的事！ 都是贾环那小子怂恿我，又答应给我银子我才做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四十六章 贾天祥调查匿名诗（三） 听了金荣的话贾瑞也是一脸懵圈，案子这就破了？ 他本也是疑心是贾环所为，但是若直接问贾环那小子肯定百般抵赖。 而金荣则是个不学无术又爱瞎掺和胡打听的，故而想诈一诈他，没想到竟然让自己一脚踹屁上了！ 看着贾琏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贾瑞清了清嗓子： “拿纸笔来，自己说自己写，然后签字画押！” “这……”金荣有些犹豫。 “怎么，说都说了，不肯画押？一定要到公堂里才老实么？ 我可告诉你，政老爷知道这事后气得要死，让我查出来送到衙门里去拷问呢！ 我好歹把事给压下来了，如今你还不知好歹？ 你若不肯，我也不管了，你自己去跟政老爷说罢嘞！” 金荣吓得忙磕头：“二爷体恤，侄儿不敢！侄儿这就写……” 果然拿来纸笔，就跪在地上颤着手写好了交给贾瑞。 贾瑞接了略看了看：“嗯，你滚蛋吧。日后仔细！” 金荣又磕头又谢恩的方去了。 贾瑞将认罪状递给贾琏：“二哥，你拿着去交差吧。” 贾琏拍手笑道：“果然还是二弟有本事！统共不出一个时辰就破了案了！ 只花了十两银子，还是给兰小子的零花钱，这事儿断得真漂亮！ 哎呀，二哥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贾瑞笑着摆摆手：“二哥也不用说这些，不过是糊弄一群没长毛的小崽子，算不得什么。 你好歹斟酌着跟老爷回话吧，我就去忙我的了。” 虽然案子是破了，人证口供也有了，可国公府里庶子造谣诽谤嫡子哥哥，传出去反而又是一则丑闻了。 想必贾政知道了表情一定很精彩，贾瑞是懒得去看这个热闹了，说不定又被摊牌什么烂事回来。 第二天一早，凸碧山庄迎来了一位稀客——李纨。 李纨亦系金陵名宦之女，父名李守中，曾为国子监祭酒。族中男女无有不读诗书者。 至李守中继承以来，便谓“女子无才便为德”，故生了李氏，便不十分令其读书，只不过将些《女四书》、《列女传》读读，认得几个字罢了，记得前朝这几个贤女便罢了；却以纺绩女红为要，因取名为李纨，字宫裁。 李纨青春守寡，心如“槁木死灰”，作为长媳妇也不管家事，只将所有心血都放在贾兰身上。 而且李纨同贾瑞只有几面之缘，这还是因如今大家都在一个园子里住着。 二人可也说几乎没有交集，今日来找他是做什么？ “今儿是什么风把大嫂子给吹来了？快坐，金钏，给大女乃女乃倒茶来~” 贾瑞一面让座一面细细打量李纨。 李纨不过二十五六十年纪，面容姣好，头上只有一支珠钗，额头勒着绛紫抹额，身穿石青色长裙，外罩一件浅紫云纹锦对襟长褂子，整个人显得肃静利索，贞静淡泊。 虽然贾瑞可以将修行多年的俏尼姑妙玉忽悠得失魂落魄，却不会自信的以为自己能让这个如深巷中一泓无波的古井的守节寡妇动心。 李纨今日，八成是为了昨儿学堂里的事来的。 果然寒暄了几句李纨说道：“瑞二爷，昨儿兰儿从学堂里出来，哭了一晚上……” 贾瑞一脸无辜：“那兰小子没说为什么？” 李纨略蹙眉：“怎么没说？我正想问问二爷呢！ 兰儿是个乖巧省事的，为什么二爷要利用他一个小孩子？” “咳咳……我哪儿利用了啊？ 我不过是因去了学里见了他同他说了两句家常话，顺便给了大侄儿点零花钱……” 贾瑞老脸根本不红。 李纨道：“这些话你知道，兰儿知道，可学里的孩子哪知道这些？ 他们都说兰儿是细作，是出卖同窗的小人！都不愿意再搭理他了！” 贾瑞正色道：“大嫂子，平日里阖家上下都夸赞你是个懂事会教育孩子的，怎么这会子反倒糊涂了？ 君子坦蛋蛋，小人藏唧唧，清者自清，出淤泥而不染，物以类聚…… 这个道理兰儿不懂，难道嫂子不会教他？” 李纨道：“我怎么不教？可他毕竟是个七岁的孩子，怎么不委屈？” 贾瑞叹了口气道：“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受点委屈挫折也是一种成长的磨砺。 我知道大嫂子是心疼儿子，可你若是想护着他不让他承受一点伤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一颗小苗不经风雨如何长大成才？ 实不相瞒，我也猜到了会是这么个结果，故而才故意让兰儿受些委屈的！” 贾瑞越说越理直气壮，甚至连自己都被说服了。 李纨也有点懵，沉吟了好一会子才说道： “原来二爷是这等良苦用心，倒是我妇人之见了。 只是现在你的案子也破了，兰儿也吃到苦头了，是不是二爷该出面澄清一下，这事和他并无干系？” “大嫂子！”贾瑞叹了口气看着李纨，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我方才说的话都白费了么？你不能什么事都替兰儿想到了。 现在他是小，你可以周全他，日后呢？他长大了，进学出仕，往后有多少委屈要受？你都能替他分担么？ 你得让他自己学着去化解！你现在要做的不过是给他鼓励和信心！” “可是……” “你好好想想把！你若是想兰儿日后坚强自立呢，你就让他自己处置去。 你要是想让他也跟宝玉一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只愿意在内宅同姊妹们厮混，我就去帮他澄清了。” 这话可是触动了李纨的心。虽然宝玉是荣国府中的宠儿，知书明理的李纨却一点也看不上他。 她希望儿子能靠着自己的努力科举出仕光耀门楣，而不是靠着祖宗荫德像贾珍、贾琏等人一般碌碌无为。 “你考虑下吧，回头给我答复！”贾瑞说道。 “好……”李纨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自己不是来兴师问罪，让贾瑞去义学里给兰儿正名的吗？ 怎么反被他教育了一顿？可是贾瑞说得好像也不无道理…… 正自心乱，却听贾瑞又说道：“大嫂子，我还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不知贾瑞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四十七章 贾天祥调查匿名诗（四） 李纨也是一愣，说道：“请讲。” 贾瑞清了清嗓子说道：“俗语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兰小子虽然是个懂事知道上进的，也得有个好的环境和业师才能事半功倍。 不是我有意褒贬，咱家义学里那些子弟，实在是不成器的太多了！ 也只有兰小子同贾蓝、贾菌几个还是好的。 只是兰儿想在这种环境里出头怕也忒难了。” 一席话又说道李纨心里头去了。 虽然她几乎从不二门，却也留心打听义学里的事，也常常听贾兰说起一些，自是知道贾府义学果然鱼龙混杂，大多数竟是奔着免费吃喝去混日子的。 且宝玉这回闹出事来，不也是因为被人带累坏了吗？ “二爷说得是了，只是我寡妇失业的，哪里有力量请得起私塾先生单独教导兰儿呢？” 李纨有些失落的说道。 她也知道请私人教师一对一教学肯定好，可经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宠儿大脸宝玉都在家学里念书，贾兰一个重孙子辈的却要单独请个先生，也太孟浪了一些。 李纨的准则是中庸不争，做出头鸟可不是他的处世之道。 又听贾瑞说道：“大嫂子可知道北静王府里也有学堂吗？ 那会子宝玉和我还往那边去过一段日子呢。 只是如今宝玉我们两个都不去了。 大嫂子若是舍得，我去求求王爷，让兰小子去王府里念书可使得吗？” 听到这话李纨眼睛不由得一亮！ 贾瑞和宝玉二人去北静王府上学的事她自然知道！ 她还知道贾瑞去了没多久就考了个第三名的秀才回来！ 当初的贾瑞是什么样的渣渣李纨也是有所耳闻的，竟然能中秀才，让她不得不怀疑北静王府里的学堂确实同贾府的不一样！ “这……使得？”李纨还没回过神来。 “有什么使不得的？王府里大儒好多个，学生却没几个，也不多兰小子一个。 且那里也都是爱学踏实的孩子，并没有人敢在那里调皮！ 我和王爷私交也有些，想来去求求他，这点薄面还是有的。 至于束脩也大可省了，水王爷不差这点钱。 只是每日上学放学得有两个妥当的小厮跟着，再预备下一辆马车才可以。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都交给我就是了。 大嫂子若是愿意，我可以先跟老爷通通气，你看可好么？” “……”李纨竟无言以对！ 贾瑞这想得也太周到了吧？简直是一条龙服务啊！ 可贾瑞怎么突然对贾兰的学业这般热心起来了？ 俗语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二爷这般待兰儿，让我们母子如何报答呢？” 不知道贾瑞的动机，李纨不敢答应。 贾瑞听了却蹙眉道：“大嫂子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事事都要回报的人么？ 我帮扶元春大姐册封了贤德妃，我图什么了？ **持省亲，得了什么好处？ 我像皇上举荐老爷为水泥司郎中，我又有什么益处？ 还不是为了咱们家能更好吗！好歹我现在也是一家之长！ 我不过看兰小子是个可塑之才，才想着好好栽培栽培他，将来长大成人了也好成就一番事业光宗耀祖！ 想不到大嫂子竟这般说，实在忒让人寒心了！ 罢了罢了，只当我没说过就是了，我何苦来？ 我还有事，就不陪嫂子说话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告辞！” 说罢，贾瑞甩甩袖子扬长而去！ 李纨呆呆的坐在那里，一时竟是傻了一般。 她自然不知道对于元春册封的事贾瑞不过是顺水推舟，而且贾瑞的动机和很明确。 元春当了皇妃才能省亲，他才能盖大观园狠赚荣国府一笔，才能包揽其他皇亲家里的省亲别院工程。 贾政主管工部水泥司也不过是一句话的顺水人情，况且贾政当了这个官自己往后用水泥也方便了啊。 贾瑞自打穿越过来之后，似乎就没有哪一件事不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出发的…… “**奶，请用茶……”金钏小心招呼一声。 “啊……不……不了，谢谢姑娘……” 李纨站起身来，失魂落魄的去了。 看着手中金荣签字画押的口供，贾政再一次怒发冲冠！ 贾环这逆子，自己挨个打便想出这等下作的法子来作践自己的亲哥哥！ 这是给贾宝玉脸上抹黑吗？这是抹黑整个贾家！ 愤怒的同时贾政心中又有一丝无奈和辛酸： 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同父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老爷，该如何处理，还请示下，侄儿好去料理。” 贾琏见贾政许久不言语，小心翼翼的问道。 贾政终于长叹一口气道： “告诉你媳妇，让她去跟你姨娘说，往后不用环儿往学里去了！ 只在府里好好管教，也不许他出院子混跑！ 倘或再敢做出什么混账事来，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打死了干净！” 贾琏听了不由得一愣，这就完了？ 宝玉犯事贾政还敢拿裤腰带一顿狠打呢，贾环这动机何其下作，就罚个禁足完事了？ 连贾政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连打都不想打贾环。 或许是他实在不重视这个不成器的庶子，亦或许是因为他心里对赵姨娘贾环母子有所亏欠。 平心而论，比起端庄又有心机的王夫人，贾政是喜欢年轻漂亮且有好风月的赵姨娘的，不然赵姨娘也不会给贾政生了一儿一女。 只是赵姨娘实在是庸俗市井上不得台面，王夫人又不喜欢这种妖艳**，虽然明着不敢违拗贾政，背地里没少整治赵姨娘。 同样是赵姨娘生养的孩子，王夫人可以把探春放在自己身边抚养，甚至让探春觉得她才是探春的母亲，赵姨娘只是个生了她的工具，其手段可见一斑。 她抚养探春也是因为女儿家早晚是要嫁出去的，对宝玉和他那份家产构不成威胁，在外头还能赢得个贤惠的贤名，何乐不为？ 但是贾环则不能了，因为贾环是儿子！ 虽然是庶出，日后长大了若太出色也难免危及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宝玉的地位。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四十八章 贾天祥调查匿名诗（五） 作为宠儿狂魔，王夫人不想让这种可能出现，故而排挤赵姨娘，让贾环不成器就成了她坚持了近十年的信条。 在王夫人的不懈努力之下，赵姨娘被间接折磨得越发粗鄙愚昧。 在王夫人那里吃了亏丢了面子，就要千方百计的在下人跟前找补回来，生恐被人低看了去。 然而赵姨娘又没有什么心机，到最后反而闹出多少笑话，越发的被人瞧不起，甚至荣国府里稍有些脸面的下人都不拿她当主子。 贾环在这样一个娘的悉心照料下也出落成了现在的模样。 成功压低了赵姨娘的地位、把贾环培养成了人见人厌的样子，可以说，王夫人的长远战略简直是完胜！ 贾政再愚钝迂腐，也能多少察觉出王夫人的险恶用心。 心中虽然不喜，可他的性子却不耐烦掺和这些妻妾之间的争风吃醋，且王夫人到底是原配夫人，又是王家的二小姐。 渐渐事已至此也不好挽回了。 可到了这个时候，贾政心里多少还是对赵姨娘贾环母子心怀一丝愧疚。 贾政又问道：“还有，学里那些香怜玉爱等混账不肖子还留着做什么？ 不管他们是哪门子的亲戚，都撵了去清净！ 还有这个叫金荣的，也打发了！ 其余的你挨个的问明白了，有不好的都打发回去了，别误了咱家里好孩子进学！” 贾政说着将手里金荣的口供丢在炭盆里焚化了。 “是，还没回禀老爷，香怜玉爱两个昨儿已经被瑞二弟着实骂了一顿，撵出去了……” 贾琏如实回道。 他还不会想着去抢贾瑞的功劳，反而觉得为这个好兄弟说几句好话简直是天经地义。 贾政听了点了点头，又是一声叹息。 为何自己的宝玉就不能像贾瑞这般成器？ 不单宝玉，贾琏比贾瑞也差的太远了，甚至贾政觉得自己都不够和他比…… 荣府里要是有这么一个人管家，何愁家业不兴旺？ 好在皇上一道圣旨让贾瑞成了宁府当家人，可见今圣是何等的英明神武明察秋毫…… 只可惜贾瑞只有一个，宁府里有那些事，还有那么多皇差要做，不然好好管管家事，贾府焉能如此光景？ 想到这里贾政又是一声叹息。 说完此事，贾琏回到自己院里，正巧碰上凤姐从贾母处下来，便将贾政的决定同凤姐说了一回。 凤姐听了柳眉一皱说道： “这么轻巧？倒是便宜了那娘母两个了。 倒是先回了二太太再请她斟酌斟酌的好。” 贾琏听了说道：“老爷都定了的事你又生事做什么？ 只管按着老爷的意思办就是了。 若二太太知道了不定又要怎么修理赵姨娘呢。其实他们娘儿要怪可怜见的。” 凤姐瞪了贾琏一眼：“你以为我愿意当这恶人么？ 如今那首破诗传得整府都知道了，又不让环哥儿去学里了，到底是谁写的，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你觉得太太是聋了瞎了，还是傻了？ 这会子你不让她知道，等她自己知道了大伙儿都不讨好！ 到时候不单赵姨娘那傻娘们要挨收拾，我也得跟着担不是！ 太太又会怪我有事情瞒着不跟他说了！ 你想当好人你去当啊！不是不让贾环上学了？你用你的体己给他请个先生来教啊！ 赵姨娘房里就两个丫鬟，你把平儿给了她啊！” 凤姐一席话道出了她这个管家侄儿媳妇的难处，听得贾琏也无法反驳。 可巧这时候里屋巧姐不知因为什么，哇哇的哭了起来。 贾琏有些不耐烦：“怎么这个小奶奶也替你说话么？ 罢了，是你有理，你只管回太太吧，何苦又说这些没用的…… 我外头还有事，今儿晚上就不回来了。” 看着贾琏果然转身去了，凤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若是一年前，凤姐早就撒泼和他吵起来了。 如今，凤姐似乎缺少了摆布贾琏的激情，即便知道他出去又是找哪个相好的去了，她甚至都懒得过问。 转到里屋从女乃妈手里接过巧姐嘴上哄着，却不由得想起了贾瑞。 若是他来传话，会不会他就直接跨过自己把这件事处理掉了？ 贾瑞是个会体贴人的，为了她连邢夫人都敢骂，哪里像贾琏这般…… 再看看怀里眼泪汪汪的巧姐，凤姐不由得鼻子一酸，若是贾瑞在，肯定会抢着抱过去哄了…… 哄好了巧姐，凤姐也不敢耽搁，平复了一下心情便往王夫人处去了。 王夫人听到果然是贾环所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又听到贾政的处置方法一张了已经耷拉到肚皮上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受了那逆子这样的编排毁名声贾政居然还如此袒护贾环！ 可是在男权世界，王夫人不能违背自己的丈夫做出的决定。 她要维护丈夫的尊严，更要维护自己诚心礼佛一心向善的好人形象。 “那你就照老爷的吩咐去做吧。”王夫人冷冷的说道。 “是。”凤姐答应一声却并未起身，她知道王夫人肯定还有话说。 果然，王夫人又问道：“宝玉和环儿兰小子他们每年上学是不是还有八两银子的纸墨钱？” “有的，每年在账上支取，环哥儿那份都是直接给姨娘的。” “嗯，既然环儿不往学里去了，这一项就蠲（念‘捐’）免了吧。” “合该如此。”凤姐笑着答应了，却依旧没有起身。 她知道王夫人肯定还有手段呢。 王夫人又说道：“按例，她们娘俩每人都该有两个使唤丫头，如今那院里只有小吉祥和那个叫小鹊的是吧？这月例钱按几个人发的？” “以往都是按着四个人每人一吊钱发的，依我说，下个月起就按人头发吧。 横竖环哥儿也不必上学了，又没有什么事，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且如今府里不比以往，娘娘省亲花去了那么多银子，总该各个地方俭省俭省的好。” 凤姐马上答道。 王夫人点了点头：“按说咱们这样人家也不差这几吊钱，不过这勤俭持家总不会错的。既然你这么说了，就依你的话吧。” “是。太太还有什么吩咐？”凤姐一阵恶寒。 “暂时没有了。其他的话等明儿一早她上来请安再说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五十章 破烂王贾瑞救晴雯（二） 贾瑞抱着晴雯敲开了后园角门径直回到凸碧山庄。 茜雪麝月两个见贾瑞大晚上抱着一卷铺盖回来都诧异。 “爷，怎么大晚上从哪儿捡来这些破烂？” 茜雪看着那被子似乎有些腌臜，也不知该不该接。 贾瑞嘿嘿一笑：“你还真别说，我还真快成了拾破烂的了，第三个了吧？ 不过若是破烂都这样，我天天去外头捡！” 说着将被子掀开一角，二人这才看见里面包裹着的竟是人事不省的晴雯。 “哎呀，怎么是晴雯？大爷把她怎么样了？”麝月惊呼道。 贾瑞又好气又好笑：“少气着爷了，快点把她放到炕上，把衣服都褪了去！ 哎，你们这是什么眼神？都想什么呢？ 这小丫头烫得都要烧着了，得赶紧给她降温，不然脑袋烧坏了！ 别愣着了，动起来啊，先去倒杯水来给她润润唇舌……” 将晴雯放下，贾瑞索性把她原来那套被褥让金钏给丢了。 扶着略灌了几口水下去，晴雯想是渴急了，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又咳嗽起来。 贾瑞将茶杯递给麝月：“好了，少喝几口。 去外头拿一瓶白兰地，再拿几条干净手巾来。茜雪，你把她衣服都脱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连个扣子都解不开？我来…… 晴雯这小妮子，穿着衣服瘦条瘦条的，脱了看也还好哈…… 哎，你们这又是什么眼神？我这是在行医救人知道吗？ 医者仁心，不能用你们龌龊的心来看待！” “咳咳，爷，你的手在做什么！”茜雪红着小脸问道。 “我……我这是在给她测体温啊！看看她还烧不烧……”贾瑞义正言辞道。 “那……不应该摸额头吗？” “额头……这你就不懂了，这里更接近心肺，我是要看看她心肺里火气旺不旺，有没有妨碍……” 正说着昏迷中的晴雯用手推了推贾瑞的咸猪手咳嗽了两声呢喃道： “宝玉……咳咳，你放尊重些，我不能……咳咳” 三人彼此看看，都叹了口气。 贾瑞也将自己的咸猪手悄悄收了回来。 晴雯这小丫头到底还是值得尊重的。 本来还想直接用耳朵贴上去听一听声音的，贾瑞转了一圈将一只竹雕笔筒当做听诊器按在晴雯胸口细听了一回，果然肺里斯拉斯拉的有异响，八成是肺炎了。 将酒精擦拭体表降温的法子细细告诉了茜雪金钏两个，贾瑞便往宁国府去了。 再回来时，晴雯依旧在昏迷中，高热也不见退。 贾瑞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要用秘法施救。” 茜雪金钏面面相觑，还是尊着贾瑞的话出去了。 贾瑞从怀中摸出注射器和仅有的两支青霉素注射液叹了口气： “晴雯啊晴雯，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这注射器还是当初自己伤口感染的时候贾演给他的。 一支就救了自己的命。 贾瑞本想着下次见到贾演再多撒泼撒娇多要几支来，可这老东西行踪飘忽不定一直未出现。 这两只青霉素是他留着救命用的，此刻给晴雯用上也算物有所值了吧。 “水……水……”晴雯艰难的发出两声呼唤。 贾瑞听了长出一口气，轻轻将枕着自己胳膊已经睡熟的茜雪放到枕头上，蹑手蹑脚的倒了一杯水给晴雯灌了下去。 “你是……咳咳……瑞二爷？” “恭喜你，答对了。”贾瑞摸了摸晴雯的额头，又给她换了一块凉手巾敷上。 “我这是在哪儿？” “不用管你在哪儿了，安心的睡吧，烧退了就保住你这条小命了。” 晴雯有些懵，她不知道这一切是真是幻，浓浓的倦意迫使她又沉沉睡去。 一早再睁开眼，晴雯见到的是茜雪清秀脸庞。 “哎呀，醒了醒了！可算救回来了！”茜雪欢呼一声。 “我这是在哪儿？”晴雯又抛出同样的问题。 “你当然是在园子里了，在我房里呢” 茜雪用调羹给晴雯喂水： “真真吓死人，烧得那样滚烫，都以为你不好了。” “谢谢妹妹……”晴雯喝了两口摇头不喝了。 “不用谢我，你得好好谢谢二爷呢！ 若不是他发现的及时把你抱了回来又给你治疗，只怕你真的就不能醒了。” 茜雪放下水杯又去拿了一条热毛巾要给晴雯擦脸。 “二爷……宝二爷？” “哼，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宝二爷贝二爷的，只有瑞二爷！ 都不管你死活，亏你迷糊着还喊他的名字！” 茜雪的语气中都是不满和不屑。 “瑞……瑞二爷？” 晴雯一怔，难道昏睡的时候做的那些梦是真的？ 贾瑞不但摸遍了自己的身子，还用针扎自己屁股…… “还能是谁？为了照顾你，爷可是两天两夜没合眼呢……” 茜雪一面给晴雯擦脸手一面唠唠叨叨的说着，语气掩饰不住的心疼。 晴雯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那个自己认识的瑞二爷吗？ 这段时间她可没少听宝玉在屋里说贾瑞的不是…… 正说着贾瑞带着金钏进来了。 来到床前贾瑞很自然的伸手摸了摸晴雯的额头： “呃，终于退烧了。晴雯，你以后改名叫火神吧。喂？不是脑子烧坏了吧？” “瑞……瑞二爷……” “还好还好，不算太傻。估摸着你也该醒了，让厨房熬了点小米粥，你也饿了吧，吃点。” 闻到了粥的香气，晴雯的肚子不由得轱辘一声。 她可是三天没吃一点东西了。 茜雪扶着虚弱的晴雯做起来，不想身上的锦被就滑了下来。 晴雯经呼一声，忙去拉被子遮掩胸前春色，贾瑞却转过身去： “好好养着吧，怎么也得躺个几天。” 说着竟出门去了。 茜雪拿起一件肚兜挂在晴雯脖子上帮她穿好了又找来一件小衣给她披上： “有什么可遮掩的，早被看了多少回了…… 哎，晴雯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被撵出去，才被爷买了回去，袭人姐姐还去看我来着，还带了一包子衣服送我，其中还有你送我的一件夹袄呢。 这肚兜和小衣都是我的，如今也算还你了！” 晴雯听着茜雪的唠叨，任由她们两个给她穿好衣服，脑子里一片空白。 “张嘴，喝粥咯！乖~”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五十一章 苦李纨心事有谁怜 凸碧山庄的院门前，李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扣响了门环。 丈夫贾珠的英年早逝使得李纨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作为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姐，一个国公府的长孙妇，她决定用一生去为亡夫守节。 这些年来李纨从不乐忠于大家族内部的勾心斗角，也不去窥探本该属于她而被凤姐夺走的管家权利。 除了一丝不苟的遵循礼法孝道侍奉公婆贾母，李纨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独子贾兰身上。 此生她唯一的目标就是将儿子培养成可用之才，将来金榜题名以慰贾珠在天之灵。 然而贾府义学实在不是一个可以培养人才的地方。 虽然贾政三顾茅庐请来了一位学富五车的老儒执教，虽然学堂里撵了几个不堪的学生，贾府义学依旧是一个大多数人去混日子的场所。 若是没有听贾瑞说起送贾兰往北静王府求学的事，或许李纨也只能让贾兰在义学里好好用功，叮嘱他不要和那些坏孩子学。 可自打贾瑞提起这事，李纨便再也放不下了。 北静郡王的贤名可是妇孺皆知的，且府中有许多当世大儒。 在北静王府里念书的也都是富贵人家的要强子弟。 若真能将贾兰送进王府里攻读，不但可以得到大儒们的指点使学业精进，更可以让他多接触那些勋贵子弟，拓展贾兰的交际圈，将来出仕定然能得到不小的助力。 偏偏上回自己言语不当冲撞了贾瑞，为此李纨后悔不迭，甚至不惜放下长嫂的面子两次登门想要当面赔罪，哪知两次都扑了个空，均被告知贾瑞不在。 李纨也不知道贾瑞是真不在还是依旧气自己怀疑他的动机故意避而不见。 为了儿子的未来，李纨第三次扣响了这扇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里面一个婆子见是李纨忙请安：“珠大女乃女乃安。” 李纨微微一笑算是回礼：“瑞二爷在家里么？” “在呢，大女乃女乃稍等，我去给您通报一声。” 婆子并不敢擅自让李纨进去，因为瑞二爷规矩大。 他可不想自己白日双（宣）修（淫）的时候被人打搅，尤其是黛玉宝钗偶尔还会来坐坐。 不一时，贾瑞亲迎了出来：“大嫂子来了，快里头坐。” 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纨依旧微笑回应：“冒昧前来，不打搅二爷休息吧？” 贾瑞笑道：“大嫂子是贵客，怎么会冒昧？ 前两天大嫂子来，偏我不在屋里，让大嫂子走了个空。 本该我这个做兄弟的去给大嫂子请安的，可毕竟你们孤儿寡母的，我怕大嫂子忌讳就没敢去，还请嫂子见谅。” 李纨听他说得尊重便信以为真了，说道： “都是自家人，哪里有什么忌讳？也多谢二爷想得周到。” 进了屋就坐寒暄几句，贾瑞便直问道： “大嫂子可是拿定主意，舍得送兰小子去王府里读书了么？” 李纨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听贾瑞先提起了忙点头顺着说道： “正是呢。上回叔叔说了那些话，我回去细想竟都是金玉良言，处处都是为了兰儿着想。” 贾瑞笑道：“不过是看着兰小子踏实厚道，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才想着帮扶帮扶。 既然嫂子拿定主意了，那我回头就先回明了政老爷，再去找北静王爷说了此事，不出两日就能成了。 大嫂子就给兰小子收拾收拾该使用的东西罢了。 外头跟着的人和车子我去安排，若是还有什么缺的或是我想不到的嫂子也都跟我说，不用外道，也不用跟凤姐或者太太说了，她们做事到底没有我爽利。” “可真是太麻烦叔叔了，回头我带着兰儿来给你磕头。 可让我们母子怎么报答叔叔的恩情呢？” 李纨站起来便要给贾瑞行礼。 这倒不是李纨装出来的，她是实打实的感激贾瑞。 贾瑞忙也起身避开了：“可使不得，怎么敢受嫂子的礼？ 嫂子方才也说了，都是一家子，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就说要兰小子谢，也该办成了这件事再说。” 李纨这才又坐了。 一时又不好人家才答应了就离开，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场面竟有些尴尬起来。 贾瑞想打破尴尬，便问道：“大嫂子，有件事我倒是想不通。 都说隔辈亲，老太太疼宝玉是阖府都知道的。 兰小子是政老爷和太太的长孙，怎么老爷太太似乎不大管兰儿的事？” 这确实是困扰了贾瑞好长时间的疑问。 哪儿有爷爷奶奶不疼大孙子的？更何况是贾兰这么个乖巧懂事的。 贾母、王夫人疼宝玉是怎么个疼法世人皆知，为何比宝玉还矮了一辈的贾兰却像是空气一般没有存在感，基本上和顽劣不堪的贾环划等号？ “叔叔这话差了，老爷太太哪里不疼兰儿……” 李纨听了这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或许贾瑞是无心一问，可李纨总不能说是当初因为自己和贾珠恩爱非常，李纨又年轻貌美，深恶女子妖媚如狐狸精的王夫人便不大喜欢李纨。 后来贾珠英年早逝，王夫人便怪是李纨太过妖艳，以至于贾珠无法自持，纵欲过度乃至亏了元阳才一命呜呼的。 这些李纨从来没有想过去反驳。 丈夫死了，守节是妇道，是本分，这些李纨从不埋怨。 就算自己是个狐狸精勾死了贾珠，贾兰毕竟是贾珠遗留下来的亲生骨肉啊！ 王夫人就不能把给宝玉的疼爱稍稍分那么一点出来给贾兰？ 这些心里的委屈，李纨怎么能对外人说？ 见李纨垂首眼圈似乎红了贾瑞也知道自己又唐突了，忙打了个哈哈： “正是呢，太太怎么不疼兰小子，是我又浑说了。” 李纨却坐不住了，生恐再多坐一刻眼泪便会忍不住掉下来，便起身道： “多谢叔叔，我这就回去把这事告诉兰儿，他还不知道多喜欢呢……” 一脑袋问好的贾瑞也不好留，将李纨送出大门。 看着这姿色不输尤氏的俏寡妇的背影贾瑞不免又好奇起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五十二章 潇湘馆金钏送桃花（一） 回到屋内，正想着是去撩拨撩拨妙玉呢，还是去看看宝丫头的账目，还是去潇湘馆小坐，却是金钏搀扶着晃晃悠悠的晴雯走了进来。 “哎哟，能下炕走动了啊？好事，那就别老躺着了，活动活动有益于身子恢复。” 晴雯却是双腿一曲跪倒在地，磕头道：“多谢瑞二爷救命之恩。” “起来起来，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我还能见死不救？” 贾瑞忙把她扶了起来：“坐吧。” “二爷跟前，哪有我坐的道理……”晴雯执意不肯。 “哪儿那么多破规矩，让你做你就坐！” 贾瑞略显粗暴的把晴雯按在椅子里。 晴雯只得坐了，又说道： “二爷大恩晴雯无以为报，来世当做牛做马以报再造之恩……” 贾瑞眼珠子轱辘一转，笑道： “嘿嘿，你要报恩，干嘛要等到来世？这辈子难道不成吗？” “我……”晴雯唬了一跳，没想到这位瑞二爷果然是个好色的，救了自己没安好心！ 早知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哪知贾瑞却又问道：“早听说你的针线活计是极出色的，可是有的？ 你若要谢我，就给我做双鞋吧。” 听了这话晴雯方不由得一怔，做双鞋就算谢了？难道自己的命就值一双鞋？ 可不是什么非分的要求就好，晴雯也顾不得多想便道： “出色不敢当，不过胡乱缝几针罢了。 爷若是要，我自当尽力。却不知瑞二爷想要一双什么样的？” 贾瑞却说道：“这个也不急，等你养好了身子再说吧。” 晴雯巴不得早点给他做好还上点人情，忙说道： “并不妨碍的，不过是病了一场，如今也好了，哪里就那么矫情？” “哎你小丫头哪儿那么多废话？我说让你养着你就养着！ 我跟你说你敢现在做我打断你的狗…… 反正你别做就是了，等你好了我再告诉你我要什么样的鞋，你若是胡乱做我是不要的!” “是……”晴雯唬了一跳，她没想到贾瑞这么霸道。 金钏看着晴雯被吓着的样子噗嗤一笑： “二爷就是这么个人，不用怕的。” “就你话多！倒茶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贾瑞瞪了金钏一眼坐回到自己椅子上拧着鸭子腿又问晴雯： “往后你想怎么办？我事先说好啊，想回怡红院接着伺候宝玉我可没那么大能耐！” “我……”晴雯顿时沉默了。 是啊，往后怎么办？自己是被王夫人撵出去的，自然是回不去了。 别说是回怡红院，就是在贾瑞的凸碧山庄里只怕王夫人都不肯干休。 贾瑞自然不会为了自己一个奴婢去开罪王夫人。 那自己去哪儿？还回到哥嫂家里受他们的白眼风凉话？还是真找个人家嫁了？ 正这时，茜雪捧着几支桃花蹦蹦跳跳的进来了： “爷！看我掐来的桃花好不好看？哎，晴雯下地了啊？ 可是好些了？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 “爷问晴雯往后有什么打算呢……”金钏小声说道。 茜雪翻了翻白眼：“那还能有什么打算？往后就跟咱们在一处伺候二爷呗！” “傻丫头，少浑说了！太太那边怎么说？”金钏扯了扯茜雪衣袖。 “切，太太又怎么了？她能管宝二爷，还能管得咱们爷吗？”茜雪一脸不屑。 “哪儿有你个小蹄子插嘴的份了？看回头不打你！越来越没样了！”贾瑞又瞪了茜雪一眼。 茜雪却一点都不怕，反而将桃花放下了拉着贾瑞的胳膊摇晃道： “爷~方才我看见好几枝可好的花儿都够不着，你帮我摘了来~” 金钏撇撇嘴嘀咕一句：“小浪蹄子……” “咳咳，罢了罢了，晴雯你先回屋歇着吧，等养好了身子我再给你想想归宿。” 贾瑞被茜雪拉着往外就走。 贾瑞现在还真不想得罪王夫人。 自己已经把邢夫人得罪了，再得罪了王夫人，万一这俩货合起伙来给自己添堵也是个麻烦。 看看茜雪摘回来的桃花贾瑞说道： “去把这些桃花给姑娘们都送几支过去吧，顺便也去逛逛。 一会儿我要出门了，若是太晚了就住在东府里了。” “哦……”金钏答应一声刚要去又被贾瑞叫住了。 “金钏，你多带上几枝，先去潇湘馆给林姑娘挑！ 她挑剩下了再去稻香村给珠大嫂子送两支，然后绕回来给二姑娘三姑娘……” 贾瑞突然想起原著中薛姨妈让周瑞家的去给姑娘们送宫花，最后剩了两支才给黛玉送去被黛玉冷嘲：我就知道么!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呀…… 黛玉这小脾气…… “知道了。”金钏答应一声又扶起晴雯：“走吧病小姐，回屋接着养着去吧。” “呃……”晴雯觉得脑子有些不够使。 不是说这位瑞二爷可厉害的吗？ 不说一上来就把赖嬷嬷的老脸给打了，现在连邢夫人都敢骂，怎么好像比宝玉还好说话了？ 却说宝玉自打搬回园子后心情一直不大好。 最漂亮的晴雯被撵了，麝月袭人两个不肯和自己亲近，外头的小丫头也都敬而远之。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怎么宝姐姐林妹妹湘云她们一开始还来看看自己，最近也都来得少了？ 自己去潇湘馆找林妹妹玩儿也是客气的有些冰冷，不似以前那般亲近了。 好基友小钟儿也不得见，听说被撵了…… 此刻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厚着脸皮去潇湘馆坐一坐，却见北边一个丫鬟抱着几支桃花走来。 这不是金钏儿吗！ 自打金钏被王夫人给了贾瑞，这还是宝玉头一回看见。 一晃一年多了，金钏似乎长高了些，人也出落得比那会儿更水灵了…… “金钏！”宝玉招呼道。 “哟！宝……宝二爷？”金钏一怔。 “你这是做什么去？这桃花真好看。” “瑞二爷让我去给林姑娘她们送花。”再见贾宝玉，金钏有些尴尬，毕竟那会子自己和这位宝二爷多少有些暧昧不清。 “哦！难怪拿着这些桃花呢，倒是开得好，我看看？” 宝玉说着借着金钏的手细玩了一回，那手自然而然的就摸着了金钏的手背。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五十三章 潇湘馆金钏送桃花（二） “宝……宝二爷！”金钏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那会子咱俩多好，怎么一年不见就生分了？” 宝玉见金钏那羞涩的模样越发喜欢起来： “赶明儿我回明了太太，还让你回来吧，咱俩在一处可好？” 说着已经拉住了金钏的手。 金钏拿着花又不敢扔，也不好挣扎，只能急道：“宝二爷，你放尊重些……” 宝玉蹙眉道：“怎么你也让我放尊重些？ 我几时不尊重了？当初你在太太屋里时咱们多好？我还吃你嘴上的胭脂呢……” 金钏听了更羞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远处有人喊道： “宝二爷，金钏儿姐！” 正是紫鹃从山石后头的小径转了过来。 宝玉见是她忙松了手：“紫娟姐姐好，你这是去哪儿来着？ 林妹妹好么？我正想去瞧瞧她呢。” “我们姑娘好。”紫鹃回了一句又看向金钏：“哎哟，好俊的桃花，是送给谁的？” “二爷让我给姑娘们送去，还特意嘱咐了先给林姑娘去挑 ！紫娟妹妹可是要回潇湘馆么？正好我们一路吧！” “原来是这么着，难为瑞二爷想着，走吧。”紫鹃说着替金钏拿了桃花。 “哎，你们等等，我也……”宝玉刚想跟着，却听远处袭人在喊他回家吃饭…… 看着宝玉没有跟来，金钏长出一口气。 紫鹃笑道：“怎么了金钏姐，这么慌慌张张的？” 金钏看看左右无人才小声说道：“往后可不敢一个人再经过怡红院了……” 紫鹃一颗八卦的心顿时就燃起来了：“是怎么了？宝二爷又不尊重了？” 金钏道：“大白日里就敢拉拉扯扯的…… 多亏紫娟妹妹来了，听人说宝玉现在和以前大不同，我还不信，这回可知道了……” 紫鹃忙问道：“都说宝玉什么了？” 金钏笑着啐道：“呸！好个没脸的！你问这些做什么？我不和你说……” 紫鹃央求道：“好姐姐，这里又没别人，你跟我说说吗，我也好加小心不是？ 听说太太那天来园子里，把晴雯给撵了，还骂了怡红院里的丫头们，是也因为这个？ 你告诉告诉我，我也好有个防范，省得也被太太无缘无故的撵了去是不是？” “嗨！可别提晴雯了！” 金钏叹了口气： “就因为这个，差点把她的小命都搭进去了！若不是我们二爷……” 听到金钏欲言又止紫鹃忙问道：“怎么？竟这么厉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金钏被紫鹃缠磨得没法，只能说道： “这……那我跟你说了，你可不敢在外头浑说去……” “嗯嗯！我省得！”紫鹃点头如小鸡啄米。 金钏便低声将从贾瑞那里听来的宝玉的一些事并晴雯生病的事大概说了一回。 紫鹃听了张大了嘴巴：“原来竟然都是有的！ 我还只当是那些婆子们背地里磨牙胡乱编排的宝二爷呢，想不到……” “小蹄子你寻死！这么大声喊什么！” 金钏推了紫鹃一把： “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往后别和宝二爷太亲近了。” “哦哦……哎，金钏姐，你说宝二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紫鹃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 金钏蹙眉道：“他以前不也这样吗？ 打小就喜欢拉拉扯扯的，爱吃姐妹们嘴上的胭脂，难道你不知道？ 横竖日后小心些就是了。 当初我是怎么到了瑞二爷屋里你不知道么？还有如今的晴雯，我都替她不值！ 好了好了！快走吧！我还有一大圈的花要送呢！” 来至潇湘馆，紫鹃喊道：“姑娘，金钏姐姐来了！” 黛玉放下手中的书卷笑道：“快请进来。 哎哟，好俊的花儿，我正想着去折一枝供着呢，姐姐就送了来了！” 紫鹃笑道：“是瑞二爷让送来的，还特特的说让姑娘先挑呢。是不是，金钏姐？” 金钏点头称是。 黛玉一面将几枝桃花看了一回选了一枝一面说道： “哼，肯定是二哥哥嫌我事多才这么说的。 看回头找他算账！紫鹃你还站在这里傻笑什么？不去给金钏姐姐倒茶？” 金钏笑道：“多谢姑娘，不用了，我还要走一大圈呢，姑娘这才是第一家，我还得赶着给其他姑娘们送去呢。” 黛玉道：“那也罢了，姐姐若是得空了只管往我这来坐坐。” 金钏答应一声去了。 黛玉将花插入瓶中，先摆在博古架上看了一回，似乎觉得不妥，又放在书桌上看了看，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瑞二爷可真是事事都想着姑娘，才说要折桃花，二爷就差人给送来了。” 紫鹃从不放弃任何一个给贾瑞加分的机会。 黛玉白了她一眼：“是人人都有的，又不是独给我的。” 紫鹃道：“那也是特特的先送来给姑娘挑的呢！” 黛玉索性装听不见。 紫鹃也不以为意，又说道：“姑娘，方才我回来瞧见宝二爷了。” “你瞧见了就瞧见了，与我有什么相干？” “怎么没有相干？姑娘以后还是少往宝二爷那里去的好。 方才我瞧见金钏被宝二爷拉着要强吃她口上的胭脂呢！ 金钏姐说，若不是我路过撞破了，她就要喊了。” 紫鹃根本没把答应金钏保密的话放在心里。 对自家姑娘有什么保密的呢？ 让姑娘知道宝玉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人不更好吗？省得往后吃亏！ “啊？”黛玉听了两道笼烟眉略蹙了蹙。 宝玉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只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宝玉头一回挨打就有传闻说是他想强女干金钏未遂，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 难道这会子还不死心么？ 如今谁不知道金钏是跟着贾瑞的？ 宝玉也忒不像了吧？ “这话别去浑说，不然只怕宝玉又要挨打了。”黛玉说道。 “我知道，我只和姑娘说说罢嘞。对了，晴雯姐姐如今也在凸碧山庄呢！” “哈？” 黛玉不由得一愣： “晴雯？她不是被太太给撵了吗？怎么又到了二哥哥那里了？” 女孩子谁还没有一颗八卦的心呢？ 仙气飘飘的黛玉也不能免俗。 紫鹃道：“说是被二太太撵出去之后又气又委屈，就病了。 她哥嫂也不管，眼看着要死了被二爷发现带了回来，精心服侍了好些天才活过来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五十四章 欺人太甚孰不可忍（一） “是……是么？”黛玉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嘿嘿，姑娘看看去不就知道了么？这种事金钏姐自然不好乱说的。 瑞二爷可真是的，头一个是茜雪，第二个是金钏，这回又多了一个晴雯。 感情哪回宝二爷犯了错殃及了屋里的丫鬟最后都要瑞二爷来给他善后，我都替瑞二爷累得慌……” “你就不怕操心操老了？”黛玉讥讽道。 紫鹃呵呵笑道：“我可不替瑞二爷操心，我只操心姑娘你呢。” 黛玉嗔道：“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我用你管么？” “是是是，姑娘有人疼，自然不用我管！我不过白操心罢嘞！ 哎哎姑娘别打，我不说就是了！” 见黛玉抬手要打，紫鹃笑着跑开了。 闹了一回，黛玉已是娇（正）喘（经）吁吁了： “再浑说我就告诉老太太，让她撵了你去，我是不敢留的！” 紫鹃给黛玉倒了杯茶说道： “哎哟，若是我被撵了，不知道瑞二爷会不会也收留我呢。 姑娘可不能和宝二爷学啊！” 黛玉啐道：“呸，我哪里和他学了！ 倒是你，和你那好瑞二爷学得一嘴油腔滑调没有一点正经！” 紫鹃忙道：“是了，是我该死浑说，姑娘怎么会和宝二爷学…… 哎，姑娘，方才金钏姐还和我说了。 我跟你说，你可别和别人说去，她们私下里传的宝二爷和学里的同学做的那些事，还有其他的，只怕都是真的呢……” 紫鹃完全把方才金钏嘱托不能外传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呸！哪里来的疯话，我不听！” 黛玉听完之后才及时的堵住了耳朵。 紫鹃却正色道：“姑娘，我和你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 不过是想让姑娘别吃了亏。宝二爷如今在外头的名声可是不大好……”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正说着，贾母屋里的大丫鬟琥珀来了。 “姑娘好。老太太让我来请姑娘过去呢。” “知道了，却不知有什么事？”黛玉问道。 “说是南边有林姑爷的书信来了！” “爹爹的信？”黛玉听了心里一喜，忙跟着琥珀往贾母房里去了。 不知信中说些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凸碧山庄。 “啧啧啧，你这屋子收拾得不错吗。”凤姐打量着凸碧山庄的陈设咂嘴道。 贾瑞笑道：“嘿嘿，马马虎虎。今儿是什么风把二嫂子吹道我这来了？” 凤姐笑着问道：“你说是什么风？” “香风！”贾瑞一双眼睛开始发贼。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嗔道：“你再浑说下回我可不来了！” 贾瑞便不再调笑了，问道：“二嫂子这次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吧。” 凤姐道笑：“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你这逛逛？怎么你总往我屋里跑呢？” “得，二嫂子是嫌我去的多了，腻烦了不是？那以后我天天去！” “你……你的脸皮是怎么长到这么厚的！” 凤姐实在拿这个小无赖没办法了：“罢了罢了，说正事吧！” “你看，我就说吧，没正事你也不往我这来。是不是今年葡萄酒的事？” 凤姐摇了摇头。 “那是暖棚蔬菜？马上春天了，用不着这个了。 趁着春夏两季我想着多盖几个棚子起来，等立了秋就可以多种一些了…… 也不是这事儿？那到底是什么？ 二嫂子，你可是个爽利人，怎么也婆婆妈妈的了？” 凤姐终于咬咬牙说道： “老太太让我给你传个话，说林姑爷答应了，先拿林妹妹的妆奁来用用，还上欠着日昌晟的贷款，还有欠着你的十二万两银子……” 说到这里凤姐的声音是越来越小了，贾瑞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这也忒不要脸了吧！”贾瑞几乎要拍桌子骂娘。 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居然腆着脸跟自己的外孙女借钱？三十多万？ 借钱也可以，问题是，他们想过要还吗？贾瑞深表怀疑。 自己当初盖大观园是为了狠宰荣国府一笔的，最后反而把林黛玉给宰了？ “你浑说什么！又不是我的主意！”凤姐瞪了贾瑞一眼。 “咳咳，我没说你，我说……算了！”贾瑞实在是无语了。 肯定是贾母他们商量定了，给林如海写信说了借钱的事。 林如海那脾气，又是贾家姑爷，况且闺女还在人家手上捏着呢，总不好驳了贾母的面子…… 凤姐道：“那……回头你把林丫头的银子先支出二十万来给你琏二哥。 老太太的意思是先把抵押的东西赎回来再说。” “知道了……”贾瑞咬着牙说道。 现在自己的宝瑞银行贷款业务突飞猛进，来贷款存款的人都要排号了，他也不能再以银行没钱的借口搪塞贾母了。 姜是老的辣啊！尤其是皮巨厚的老姜！ “林妹妹知道了？”贾瑞又问道。 “老太太亲口跟她说的，她也答应了。”凤姐说道。 “行，那回头我跟她打个招呼就给你们安排……” 见凤姐也不说话，只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贾瑞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有……只是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凤姐此刻全无平时的果断泼辣。 贾瑞冷笑一声：“甭问，又不是好事呗？说罢，还有什么幺蛾子？” “什么叫幺蛾子……” 凤姐皱了皱眉头： “太太让我告诉你，想让金钏回她屋里，说再挑两个好的来给你使唤……” 啪！ 贾瑞一掌拍在茶几上，上面的茶杯直跳，唬得凤姐一激灵。 “金钏儿！给我进来！”贾瑞吼道。 不一会儿金钏小跑着来了：“爷喊我？” “哼哼。太太说还让你回她屋里，你怎么说？”贾瑞冷笑道。 金钏听了唬了一跳，跪在地上就磕头： “爷，我不回去，我哪儿也不去，你别撵我走……” “干嘛干嘛？谁撵你了？快起来。你这小丫头，怎么说哭就哭了……” 贾瑞一面说一面把金钏拉了起来抱在自己腿上： “二嫂子，你也都听见了？金钏说不回去。 就麻烦你回去告诉太太，说金钏我已经给她开了脸了，想要回去是不能的了。 她若是屋里缺使唤的，自己想法子去吧。 对了，顺便再帮我问问太太，放出来的屁还能再收回去么？ 她要是会了回头让她教教我，我也学点本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五十五章 欺人太甚孰不可忍（二） 凤姐听了又气又笑又委屈： “你就直接说你已经收在房里了不就得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不过是中间传话的，有脾气你也犯不着和我使吧？ 罢了罢了，我惹不起你！我走了！” 凤姐也知道这回来肯定惹贾瑞生气。 谁不知道自打从扬州回来贾瑞就一直护着黛玉？ 他可是敢把林如海要上缴朝廷的银子从皇上嘴里给抠出来留给黛玉当嫁妆的！ 偏偏贾母和王夫人就敢仗着自己的长辈身份打这个皇上都占不了的便宜。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贾瑞盖大观园花了那么多银子呢？ 如今马上要还贷款了，总不能真把荣国府给了日昌晟，贾府上下几千口人睡马路去吧？ 还有王夫人是不是也脑子坏掉了？谁不知道贾瑞是个护犊子的主儿？ 给了人的一个丫鬟，都一年多了，如今又往回要？ 偏偏这两件事还都让自己来跟贾瑞说。 上面有两层婆婆的管家媳妇难当啊…… 看着凤姐起身去了贾瑞也不留，又问金钏道：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太太就突然想要找你回去了？” “我……我那日去给林姑娘她们送桃花，路过怡红院被宝二爷看见了，他便拉着我，说要和太太讨了我去……我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 金钏可怜巴巴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贾宝玉……” 如果说以前宝玉和丫鬟姑娘们亲近贾瑞或许只当他是天真无邪的单纯喜欢女孩，可这小子自从被秦钟给带歪了之后贾瑞可不敢再这么想了。 这小子是要送自己一顶绿帽子？还这么明目张胆的？ 还有王夫人是什么情况？ 不是才因为怕被丫鬟们带坏了宝玉而撵了晴雯么？怎么这会子又帮着儿子抢嫂子？ 开玩笑，跟我铁手铜裆贾天祥抢女人？ 必须得让他们知道知道个中厉害了！ 贾瑞拍了拍金钏的屁股：“好了，又不是你的错。 放心吧，你不想走哪个也要不去你。起来，爷要出去了。” 金钏方站起来，看着黑着脸的贾瑞： “爷，我往后不往那边去就是了，您别生气，别去找太太的晦气……” 贾瑞哑然失笑：“浑说什么？我怎么会去找太太的晦气？ 我是去林姑娘那里说说她妆奁银子的事。” “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你跟我一起走一趟，咱们顺路往怡红院去坐坐？” “不了不了！”金钏忙摇头。 潇湘馆。 “哎呀，二爷来了！快屋里请！在呢在呢，我们姑娘在家呢！” 紫鹃见了贾瑞比见了亲爹都亲。 “二哥哥来了~”黛玉也迎到门口。 “嘿嘿，小林子好~”贾瑞笑嘻嘻的打招呼。 “切！来了就没个正型！”黛玉朝他皱了皱小鼻子。 “哪儿不正了？” 贾瑞歪歪斜斜的在椅子上做了，二郎腿一翘： “林妹妹这几天身上可好？又是开春了，没咳嗽吧？” “没有，我哪儿就那么病病歪歪的了？去年不知是谁病得差点死过去呢！” 黛玉歪着头把脖子一仰，一副傲娇的神情。 贾瑞笑道：“哈哈，好好，是我病病歪歪的。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想念病着的时候有妹妹天天给熬粥喝呢。” 一旁紫鹃笑道：“这有什么？明儿让姑娘给二爷熬就是了。” 黛玉啐道：“就你勤快，你自己熬去！我才不管！ 二爷来了也不知道倒茶去，只顾在这里多嘴多舌的讨人厌！” 贾瑞笑道：“就是就是，这大观园才盖了不到一年，若是让林妹妹一把火烧了多不好……” “二哥哥！你能不能别说这个了！ 紫鹃！你也来笑话我！那把火就是你点的！带累得我被奚落！” 黛玉听贾瑞又提起自己的糗事恼羞成怒的推了他一把又骂紫鹃。 紫鹃捂嘴笑道：“罢咧罢咧，我慢慢儿的倒茶去，你们慢慢儿的说话吧。” “阿弥陀佛，快去吧！真是个多嘴多舌的讨厌！” 黛玉见紫鹃出去了念了句佛。 逗了一会儿黛玉，贾瑞才清了清嗓子：“林妹妹，姑父来信了？” 黛玉点点头：“二哥哥是为老太太说要使银子的事来的么？ 我就说么，没有事二哥哥是再不肯往我这里来的。” “我……感情你是嫌我来得少了？你要这么聊天我可就住你这不走了啊！” 贾瑞也说着叹了口气： “这回是老太太直接找的你爹，你爹又亲口答应的，我这边也不好搪塞啊……” 黛玉打断贾瑞道：“都已经说好的事了，为何要搪塞？ 不就是银子么？横竖我也用不着，让他们拿去就是了。” 贾瑞一阵无语，黛玉虽然是清高脱俗，可这也忒视金钱如粪土了吧。 三十多万两银子，就这么一句用不着就给别人了？ “你怎么用不着？这可都是你的嫁妆，将来嫁人不用？” “呸！我不嫁人！”黛玉红着脸啐道：“二哥哥又没正经了！” “呵呵。丫头，我知道你不在乎银子，可你也不能忒不食人间烟火了。 你也知道，贾府里上下人都是一对富贵眼……” 黛玉轻叹一声道：“我都知道。可又能怎样呢？ 是老太太同爹爹说了的，爹爹也答应了，难道我还能说不么？ 二哥哥，不用去和她们争了。 你已经恶了大太太了，我不想你为了点银子去得罪了全府的人。” “这点银子……”贾瑞一阵无语：“我知道你是不想和她们一般见识，可是……” 黛玉不等他说完便说道： “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好，怕那些势利眼的下人们往后会欺负我。 可……有哥哥在呢，我会被欺负么……” 说着，黛玉的声音愈发的小了，微垂螓首双腮桃红。 这小丫头似乎越长越漂亮了呢…… 贾瑞痴痴地看了两眼，擦了把哈喇子：“罢了罢了，那就由他们去吧。” “嗯！”黛玉抬起头来，见贾瑞正用一种和往常不太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下一慌，忙又低了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五十六章 北静王府贾兰求学（一） 稻香村。 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 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便是稻香村了。 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 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 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和大观园其他建筑的富丽华贵不同，此处的田园农舍，一派郊野气色，曾引得贾政有“归农之意”。 当然，贾瑞肯定不想归农的。 要归也可以，得带着妹妹丫鬟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再建一座大观园一心一意快乐双修才行。 但是稻香村给李纨贾兰孤儿寡母住倒是清幽适宜。 “二爷来了。兰儿，快给你二叔请安！” “大嫂子好，兰哥儿好。” 贾瑞端起叔叔的架子拍了拍贾兰的小脑袋： “那天在学里的事，可怪二叔么？” 贾兰晃了晃小脑袋：“不怪二叔。 娘都和我说了，二叔是为了磨炼我的心智才这样做的，是为了侄儿好。” “对！没错！”贾瑞板着脸点了点头：“能明白叔叔的良苦用心也难为你了。 我且问你，你可愿意往北静王府的家学里去念书么？” 李纨听了这话大喜：“瑞二爷，可是那件事成了吗？” 贾瑞笑着点了点头：“已经和老爷说过了，老爷是同意的，也同北静王爷说了。 只要大嫂子这边给兰哥儿准备好了就可以去那边念书了。” 对于贾瑞来说，这件事不过是两句话的事。 贾政自然不会反对，水溶更无所谓了。 反正现在水溶还在帮着贾瑞调配建设小汤山行宫所需各种物资呢，也是和贾瑞时常见的。 这种顺水人情，贾瑞还是愿意多做一些的。 李纨屈膝一福：“多谢瑞二爷提携兰哥儿。” 贾瑞忙还礼：“大嫂子太见外了。可不敢当。” 李纨又让贾兰给贾瑞磕头。 贾瑞搀扶起来，又学着当初贾代儒教育自己的口吻语重心长的说教了几句，李纨贾兰母子二人连连点头称是。 “外头给兰儿准备的长随小厮和车也都准备下了，大嫂子要不要去看看合不合适？” 李纨忙说道：“让二爷这么费心可怎么担得起呢？” 贾瑞道：“不过动动嘴皮子，举手之劳都算不得，哪里就费心了？ 倒是嫂子能不能别一口一个二爷了，怪生分的。” 李纨道：“正是，那嫂子就叫你一声瑞兄弟可使得？” 贾瑞笑道：“这才像一家子吗。 大嫂子这边准备好了会知我一声。 兰儿虽然懂事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头一回我带着他去一趟，给王爷请安，也认认老师们。” 李纨被感动了，贾瑞实在是太体贴了。 守寡多年，婆婆不疼姑嫂不爱，为了避免惹王夫人嫌弃李纨尽量活成空气。 她都快忘了这种被人关照的感觉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更何况贾瑞关心的是自己的儿子，这可比关心她更让人之恩了。 “儿啊，再给你二叔好好磕三个头，若是日后你得意出人头地，万不可忘了他今日之恩！若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娘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贾母院。 一早，贾兰去给贾母以及邢王夫人请安。 从今天起，他就要往北静王府里开启一段崭新的求学之路了。 虽然坐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陌生的环境和先生以及同窗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李纨站在一旁眼泪汪汪，似乎是要送贾兰去远方游学一般。 贾母以及邢王夫人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都说了几句好话用功，注意身子的场面话便没了下文。 贾兰似乎对这种冷漠并没有察觉，乖乖答应着。 “瑞哥儿送兰小子去那边？”贾母问道。 “是。”贾瑞答道。 贾母点点头：“这才是个当叔叔的样子吗。 也不能光想着你侄儿，宝玉是你弟弟，你也要多照拂照拂！” 马上就有银子还饥荒了，贾母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虽然用的是黛玉的嫁妆，若是日后宝玉和黛玉成了亲，黛玉也会把银子带进来，到底不如能把荣国府这点家底省下来给宝玉来的踏实。 毕竟嫁妆就算是婚后也是属于黛玉的小金库。 贾母怎么能让黛玉压过宝玉一头呢？ “是！”贾瑞心说我照拂你麻了隔壁！想跟我抢女人，我肯定好好照顾你的大脸玉的！ 可又想想宝玉他妈王夫人实在是年老色衰五十岁的人了，顿时又觉得自己骂错了。 “瑞哥儿费心了。”王夫人的笑容永远慈祥。 “太太，前两天金钏的事实在是侄儿的不是，还望太太别见怪。” 贾瑞笑嘻嘻的一拱手。 “金钏？什么事？”贾母问道。 凤姐眼瞟向一旁，她知道这事还是让王夫人自己解释的好。 她也看出来了，贾瑞这是要给王夫人上眼药啊！ 这混小子真是无法无天…… 王夫人脸色略显尴尬： “没什么事，不过是因为我屋里的丫头总是不太中意，这不是前两天又把我一瓶花露给打翻了。 我就想起来那会子金钏在的时候是极稳妥的，问她想不想回来。 没想到瑞哥儿已经收在房里了。” 贾母听了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 金钏既然是你给了瑞哥儿了怎么好再往回要？你这婶娘当得也忒小气了。 你若是没有得意的人，在我这里挑一个去罢了。 横竖我屋里人多，给你们分分也使得！” 王夫人也笑道：“哪里敢要老太太屋里的人呢？我再去找罢了。” 一旁的邢夫人见王夫人终于也吃了一次憋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可听了贾母的话心里不由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贾母看了看贾瑞：“瑞哥儿现在房里几个丫鬟伺候着？” “两个。一个茜雪一个就是太太赏的金钏。”贾瑞如实答道。 “才两个？是少了些。也该多找几个才像咱们这样的人家。”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五十七章 北静王府贾兰求学（二） 贾瑞可不想屋里那么多小丫头老婆子的，这很妨碍他们宁国府一家人和和睦睦！ “回老太太，其实，现在也可以说是三个……”贾瑞故意吊贾母的胃口。 “哦？怎么叫可以说？”贾母果然好奇起来。 “啊……前两天晴雯不是得了病出去养病来着？ 那天我路过她哥哥的屋子，正好赶上她不好，就请了大夫抓药诊治。 谁想也合该她命大，她得的竟不是女儿痨。 也是那先生医术高明，几副药下去竟回转过来了。 我因看她哥哥家里实在有些不堪，就擅自主张给接到我那里养病来了。 因这些天事多，也没和老太太太太打个招呼，是我疏忽了。” 王夫人听了念佛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能把她医好了也是她的造化。” 贾瑞听王夫人还在这里装慈悲心里越发的看不起她了，这眼药，还得接着上！ “等过几天晴雯大好了，我就给她送回到宝玉屋里去。 毕竟晴雯是老太太屋里的人，因疼宝玉才给了他使唤。” 王夫人开始有点端不住了，晴雯可是她亲自撵出去的，这要是转一圈又回了怡红院，那不成了笑话了？往后还怎么以德服人？ “老太太疼宝玉，难道就不疼你们了么？你救了她一回也算你们的缘分。 老太太，既然瑞哥儿屋里人少，就把晴雯给他留下吧。 宝玉屋里若是不够用我再给他挑就是了。” 贾母是老而成精的，上回听王夫人说起晴雯的事编排了那些不是她就有些疑心，如今见王夫人极力反对晴雯回怡红院更是明白了大半。 可王夫人毕竟是掌家太太，面子还是要留的。 于是贾母点头道：“也使得。” “那我就谢谢老太太和太太了。” 贾瑞掏出怀表看了看： “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带着兰小子去王府了，等回来再请老太太和太太们的安。” 言罢施礼带着贾兰往外头去了。 不一时到了北静王府，贾瑞先带贾兰给水溶请了安。 水溶见贾兰乖巧伶俐，夸赞了几句便让人领着见教师去了，自己则同贾瑞说了些小汤山的话。 “我说王爷，您这茶，真不戳呀！”贾瑞呷了口茶吧唧吧唧嘴赞道。 “你倒是嘴刁，这是新进上的雨前龙井，昨儿皇上才赏赐了我一包。你若喜欢，一会儿分一半给你。” 说到这里水溶话锋一转：“天祥，小汤山的工程进展倒是也快，路已经修得**不离十了，马上就可以建行宫了。 只是离着还款期还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盖好了行宫还得给朝臣们盖寓所，只怕不是几个月内能完工的啊。 投了这么多银子到时候回笼不来，如何还日昌晟的贷款呢？” 贾瑞嘿嘿一笑：“急什么，这不是还半年时间呢吗。王爷，没事儿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水溶心里在暗骂：我特么好不容易又出场一次，你就让我说一句台词？ “啊？王爷还有什么指示？”贾瑞问道。 “咳咳，其实是陛下让我来问问你的，看你有什么法子好歹跟我说说，我也好回复陛下。” “我……我的意思是干脆让陛下把大明宫卖了得了！哎哎，王爷你挺住，我逗你玩呢……” 水溶狠吸了一口气坚持没抽：“别闹，到底有什么法子？” “好吧，我摊牌了！其实我的法子就是赖账！” 水溶一脸黑线盯着贾瑞看了半天确认他不是在逗自己玩之后终于绷不住了： “天祥，你让我怎么跟皇上说去？这若是传出去了天家欠了银子不还，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 更何况最后查出来这些银子都用来给自己修建行宫了，皇上还不得让人用唾沫淹死？你觉得这锅皇上能背吗！” “那有啥不能的？好吧好吧，我还有个法子，咱们把大明宫换成小汤山，日昌晟，就算还他贷款了…… 也不行？那这样，让皇上下一道圣旨，让文武百官把家里的银子都存到宝瑞银行里，这样咱们不就有钱还贷了吗？ 还不行吗！王爷你不要太过分啊！ 好吧好吧，我想想……要不我找人一板砖拍死那个王庆成，让他们群龙无首…… 还不行吗！真难伺候…… 我又有了！咱们去抄那些扬州盐商的家！ 那好吧，不抄家，就按上次我说的咱们拍卖煮盐权……” 大明宫御书房。 御案后的永康帝面如寒冰，似乎透过明亮玻璃窗的春日阳光也无法驱散上面的寒气。 北静郡王水溶站在下手垂首不语，一旁戴权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永康帝心中万兽奔腾，他当初怎么就一时起了贪念，信了贾瑞这个不靠谱的小痞子！ 诚然，贾瑞很能忽悠，也有些歪门邪道的小聪明。 起码他这招恩准后宫嫔妃省亲，逼着皇亲家里盖省亲别院的损招确实让永康帝拿了三万两银子的回扣了。 可自己怎么就起了贪念，让他去盖什么小汤山行宫？ 上千万两银子，而且需要先投入。不知何时才能看到收益！ 永康帝十分怀疑当初是不是被灌了什么**，怎么就答应让这个嘴上没毛的小魂淡去瞎折腾？ 现在可好，到了还款的日子拿不出钱来还债怎么办？ 自己岂不是要成了赖账帝王，被世人所嘲笑？ 想着自己就要变成世人口中言而无信，贪图享乐的昏君永康帝的脑瓜子嗡嗡的。 再看看贾瑞的几个补救方案，赖账？卖大明宫？抵押小汤山？让百官存钱？板砖拍死王庆成？ 简直是一派胡言！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似乎唯一还有点可行性的就是按照贾瑞上次所说的，把本应归于国家的煮盐权卖给那些富得冒泡的盐商了。 可盐课是国之重事，怎可轻易变革？倘或引发变故，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贾瑞那个臭小子在做什么？怎么不来见朕？宣他觐见！”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五十八章 栊翠庵痞子妄谈禅（一） 贾瑞这臭小子在泡妞。 栊翠庵后院一株梨树下，身着水田服的妙玉正在用一把小锄头掩埋用白绢子包裹着的一个青花瓮。 这里头满满的装着今冬收集的梅花上的雪水。 就像一个小女孩藏起自己心爱的玩具，她的动作小心谨慎而又如此的专注，以至于贾瑞蹑手蹑脚的到了她身后都没有察觉。 贾瑞将手握住了锄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握住了妙玉的柔荑。 “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做吧。” “啊~”妙玉唬了一跳，忙松开锄头退到一边嗔道：“你这人真是无礼！没有点声响就出来唬人一跳！” 贾瑞呵呵一笑，将左手里拎着的纸包递给妙玉： “今日得了些好茶，想着让你尝尝鲜就过来了，没想唐突了姑娘，告罪告罪！ 下次我肯定敲锣打鼓的来，再放上一挂鞭炮，热热闹闹的来！” 妙玉噗嗤一笑，发觉失态了忙接过茶包放在鼻尖下嗅了嗅掩盖住檀口：“多谢惦记。” 贾瑞一边埋土一边抱怨：“这种事怎么不让婆子们做？你这细皮嫩肉的怎么做得了这个？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嫌那些婆子们腌臜，脏了你的水是吧？你呀，就是太矫情了……” “你……哎你慢点埋！看把坛子竁了！” “……” 贾瑞强忍着把妙玉埋了的冲动填上了坑，本想跳上去踩几脚，还是忍住了。 他拍了拍手指了指妙玉手里的茶：“不请我喝一杯？” “你这人好小气，送了人点子新茶就心疼了，要喝了我的水去！”妙玉说着转身往禅堂里面去了。 贾瑞嘿嘿一笑抬脚跟上。 来到厅内，妙玉在盆中用清水仔细洗了手，刚要倒掉，贾瑞一双手已经伸了进来：“等我洗完了再倒呗。” 妙玉嗔道：“一点子脏水也要抢！” “脏么？”贾瑞洗完了毫不客气的又拿过妙玉用了的手巾擦干了手，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妙玉白了他一眼，转身去准备炉壶茶盅了。 贾瑞却叨咕了一句：“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妙玉的脚步不由一顿，细品这句话，似乎有些禅机。 贾瑞盘膝坐在蒲团上色眯眯的看着妙玉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的动作沏茶。 妙玉似乎已经对这种略显不要脸的行径产生了抗体，似乎对面坐的是一团空气。 轻轻品了一口碧绿的茶汤，妙玉美目半阖轻叹道：“想不到在这里也能吃到如此清新爽口的雨前龙井。” 贾瑞道：“你喜欢就好。只是北静王太抠唆了，只给了我这些，还说是什么进上的新茶。 赶明儿我见了皇上跟他要个三五十斤给你送过来。” “……”妙玉又是一阵无语。 虽然她知道贾瑞这些市侩和痞气都是装出来的，可你就不能偶尔清雅一会儿？ 这么好的茶，这么好的天，这么好的氛围，偏偏要带出什么王爷皇上的故意显得这茶珍贵？ “方才听公子那句谶语似有玄机，恕我愚钝竟未能领悟，公子可否赐教一二？” “啊？哪一句？说北静王抠唆的那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公子屡次三番装傻，可是觉得我不配和你说这些么？”妙玉抛出杀手锏。 “好吧好吧。那也不是什么谶语，不过有感而发。”贾瑞说道。 “如何要问‘何曾洁’？为何又是‘未必空’？”妙玉追问道。 “我……”贾瑞心说我哪儿知道？但是不知道耶得硬着头皮忽悠啊！ “就像方才那一盆清水本来是洁净的是不是？” 妙玉轻轻颔首。 贾瑞又问道：“那为何你觉得洗完了手就不干净了呢？” 妙玉一脸懵圈，这不是废话吗？不对，既然是谶语，自然有道理在里面。 于是妙玉狡黠的一招太极推了回去：“难道公子的意思是这水用过了之后也是洁净的？” “咳咳……这个么……”贾瑞面色稳如老狗，心里却抓耳挠腮：“你着像了！” “我着像了？”妙玉娥眉微蹙，想不通哪里着像了。 “水！是吧！它就是水！h2o！纯净物！里面混进了泥沙它就不是水了么？所以，水永远是干净的，脏的只是那些泥沙！” 妙玉听了用一根玉指抵着嘴唇沉吟不语。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贾瑞把宝钗教育贾宝玉引用的偈语给搬了出来。 “公子的意思是……无我者非我、非我所，非我之我？” 贾瑞更懵了这说的是汉话吗？怎么自己根本听不懂？什么是非你我？ 不行，绝对不能被妙玉带跑了！ “你是什么？我又是什么？”贾瑞问道。 “我是什么，你是什么……”果然成功把妙玉带沟里去了。 “你存在么？你如何能证明你存在？” “这还需要证明吗？如何证明……”妙玉艰难的摇了摇头：“还请公子点化。” 贾瑞微微一笑：“我思故我在！如果你不思呢，你就不在！” 诚然，这种深奥的认知哲学跟贾瑞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是和妙玉也没有啊！ 果然妙玉被这句话给彻底砸晕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存不存在…… “好了，别打机锋说这些闷葫芦话了。”贾瑞想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结束这个话题。 “唔……”妙玉应了一声，脑子里却依旧是她在不在。 “妙玉？” “嗯？”听到贾瑞这么叫自己妙玉不由得一怔。 贾瑞基本上都是叫自己姑娘，怎么这会叫法名了？ 谁知接下来贾瑞的话更让她呆了：“干脆咱还俗吧~” “什……什么？”妙玉怀疑自己听错了。 “正是好时候，为何要伴着这青灯古佛？孤苦伶仃的到头来也是一场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为何不活得精彩一点？” “你浑说什么？我乃槛外之人，为何要还俗？”妙玉有些气了。 “槛外啊，茫茫尘世谁又能真的能置身槛外？傻丫头，别固执了。你六根不净，何苦这么熬着？” “谁……谁说我六根不净的！我三岁出家，修行十五载……”妙玉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六十一章 魇魔法姊弟逢五鬼（二） 马道婆听了问道：“怎么好好的就不让哥儿念书了？这哪儿是姨奶奶府里的规矩？” 赵姨娘道：“嗨！快别提了，还不是因为环儿淘气，又得罪了他那嫡亲的哥哥！ 我们娘儿们跟的上这屋里那一个儿? 宝玉儿还是小孩子家，长的得人意儿，大人偏疼他些儿也还罢了。 我只不服这个主儿！” 一面说，一面伸了两个指头。 马道婆会意，便问道：“可是琏二奶奶？” 赵姨娘唬的忙摇手儿，起身掀帘子一看，见无人，方回身向道婆说： “了不得，了不得!提起这个主儿，这一分家私要不都叫他搬了娘家去，我也不是个人！ 成日里只知道拍老太太和太太的马屁，倒是跟我会使主子性子了！ 还想尽了法子苛待我！” 马道婆见说，便探他的口气道：“我还用你说? 难道都看不出来!也亏了你们心里不理论，只凭他去倒也好。” 赵姨娘道：“我的娘!不凭他去，难道谁还敢把他怎么样吗？” 马道婆道：“不是我说句造孽的话：你们没本事，也难怪。 明里不敢罢咧，暗里也算计了，还等到如今！” 赵姨娘听这话里有话，心里暗暗的喜欢，便说道： “怎么暗里算计?我倒有这个心，只是没这样的能干人。 你教给我这个法子，我大大的谢你。” 马道婆听了这话拿拢了一处，便又故意说道： “阿弥陀佛!你快别问我，我那里知道这些事?罪罪过过的。” 赵姨娘道：“你又来了! 你是最肯济困扶危的人，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来摆布死了我们娘儿们不成? 难道还怕我不谢你么？” 马道婆听如此，便笑道：“要说我不忍你们娘儿两个受别人的委屈，还犹可，要说谢我，那我可是不想的呀。” 赵姨娘听这话松动了些，便说： “你这么个明白人，怎么糊涂了? 果然法子灵验，把他两人绝了，这家私还怕不是我们的?那时候你要什么不得呢？” 马道婆听了，低了半日头，说： “那时候儿事情妥当了，又无凭据，你还理我呢！” 赵姨娘道：“这有何难?我攒了几两体己，还有些衣裳首饰，你先拿几样去。 我再写个欠契给你，到那时候儿，我照数还你。” 马道婆想了一回道：“也罢了，我少不得先垫上了。” 赵姨娘不及再问，忙将一个小丫头也支开，赶着开了箱子，将首饰拿了些出来，并体己散碎银子，又写了五十两欠约，递与马道婆道：“你先拿去作供养。” 马道婆见了这些东西，又有欠字，遂满口应承，伸手先将银子拿了，然后收了契。 向赵姨娘要了张纸，拿剪子铰了两个纸人儿，问了他二人年庚，写在上面；又找了一张 蓝纸，铰了五个青面鬼，叫他并在一处，拿针钉了。 “回去我再作法，自有效验的。” 又嘱咐两句，马道婆才去了。 赵姨娘拿着重金买来的两个纸人，心头莫名的一阵兴奋，拿着纸人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贾瑞这几日果然早出晚归和贾兰一道往北静王府去，搞得李纨贾兰两个都有些受宠若惊，连声说不敢这么麻烦贾瑞。 贾瑞做出一副当仁不让好叔叔的样子，心里却苦： 只怕不把从扬州盐商口袋里掏银子的事办妥当了永康帝和北静王都不会让自己好过了。 这天又同贾兰一道回来，一进园子便觉得有些不对了。 “爷回来啦！”茜雪迎上来给贾瑞换下出门的衣服。 “今儿这是怎么的？我看许多人都贼一般交头接耳的。”贾瑞问道。 “听说是宝二爷和琏二奶奶两个中了邪了。 好好的，宝二爷忽然喊头疼，然后就拿刀弄杖、寻死觅活的起来。 琏二奶奶更是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刀砍进园来，见鸡杀鸡，见犬杀犬，见了人瞪着眼就要杀人。 真真吓死人了……” 贾瑞听了蹙眉道：“现在怎样了？” “两个都给按住了，如今倒是也不闹腾了，只是都昏睡着人事不知。 大老爷他们商量着明儿要请道士来做法降魔呢。”茜雪答道。 “哦。”贾瑞点点头，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宝玉死不死他不关心，凤姐可是让他牵挂着的人。 他知道这是赵姨娘和马道婆搞的鬼，也知道紧要关头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会挺身而出救下两人，所以倒不担心。 他现在想的是终于可以再见一见这两个飘忽不定一点都不靠谱的便宜太爷爷了。 为了救晴雯青霉素已经用光了，这种保命的好东西必须得再弄点来！ 还有板砖召唤神术是不是可以升级一下了？ 双修秘法是不是可以升级成三修四修什么的…… “我去看看宝玉和二嫂子，你去告诉珠大嫂子一声，就说明儿我不送兰哥儿去北静王府了。 再让外头小厮去给水王爷送个信，就说我得休假几天……” 贾瑞说着便起身去了。 凤姐和宝玉二人疯魔闹得宁荣二府乱成一团。 不但贾家的人忙乱、许多亲友也都来探视。 也有送符水的，也有荐僧道的，也有荐医的。奈何诸多办法都不管用。 他叔嫂二人一发糊涂，不省人事，身热如火，在床上乱说。 到夜里更甚，因此那些婆子丫鬟不敢上前，故将他叔嫂二人都搬到王夫人的上房内，着人轮班守视。 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并薛姨妈寸步不离，只围着哭。 堪堪熬过了三日的光阴，凤姐宝玉叔嫂两个躺在床上，连气息都微了。 合家都说没了指望了，忙的将他二人的后事都治备下了。 贾母、王夫人、贾琏、平儿、袭人等更哭的死去活来。 只有赵姨娘外面假作忧愁，心中却巴不得二人早早的咽了气才好。 贾瑞则是等的心焦，便宜太爷爷再不出现这俩人可就危险了啊！ 宝玉死了又二舅死了，王熙凤可是自己的心头肉啊！ 这两个老货就不能靠谱一回？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六十二章 救阿凤贾瑞破巫蛊（一） 至第四日早，宝玉忽睁开眼向贾母说道： “从今已后，我可不在你家了，快打发我走罢。” 说罢又将双眼一闭不言语了。 贾母听见这话，如同摘了心肝一般，一时哭得几乎死过去。 赵姨娘强忍着笑在旁劝道： “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悲痛：哥儿已是不中用了，不如把哥儿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回去，也省他受些苦。 只管舍不得他，这口气不断，他在那里，也受罪不安——” 这些话没说完，被贾母照脸啐了一口唾沫，骂道： “烂了舌头的混帐老婆!怎么见得不中用了? 你愿意他死了，有什么好处?你别作梦! 他死了，我只合你们要命! 都是你们素日调唆着，逼他念书写字，把胆子唬破了，见了他老子就像个避猫鼠儿一样。 都不是你们这起小妇调唆的?这会子逼死了他，你们就随了心了!——我饶那一个？” 一面哭，一面骂。 贾政在旁听见这些话，心里越发着急，忙喝退了赵姨娘，委宛劝解了一番。 忽有人来回：“两口棺木都做齐了。” 贾母闻之，如刀刺心，一发哭着大骂，问： “是谁叫做的棺材?快把做棺材的人拿来打死！” 正闹得不可开交，却见贾瑞挤进来：“有救了有救了！” 贾母忙问道：“瑞哥儿，是怎么说？” 贾瑞道：“合该宝玉他们两个没事，我可巧在外头遇到个游方的道士，说能除邪祟驱鬼怪的。” 贾政听了蹙眉道：“这些天找了多少和尚道士，都不顶用，还找他们做什么？” 贾母听了骂道：“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顶用？你倒是想个顶用的法子出来我瞧瞧！” 贾政听了低头不敢言语。 “还不快把老神仙请进来！”贾母朝贾瑞道。 果然贾瑞带了一个瘦骨嶙峋邋里邋遢的老道人来。 “老神仙在何处仙修？”贾政拱手问道。 老道人哈哈一笑：“长官不消多话，因知府上人口欠安，受这位命旺势强的贾天祥公子所托，特来医治的。” 众人都疑心是个骗子，偏贾母忙着让做法驱魔。 那道人便胡乱掏出几件法器又唱又跳的做起法来，竟与先前找的道士都大不同。 众人都看他做法，却没注意到贾瑞已经又钻了出去。 来到当院，贾瑞朝被撵出来正伸着脖子往屋里张望的赵姨娘使了个眼色： “姨太太，借一步说话？” 赵姨娘看了一眼贾瑞有些惊疑，她平日都没和贾瑞说过话，这会子有什么说的？ 况且她还等着看凤姐宝玉两个人咽气呢。 “瑞二爷和我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得空！” 贾瑞冷笑一声：“别等我往你屋里翻找出什么东西来，到时候闹得全府都知道，可有好热闹瞧了！” 本就心里有鬼的赵姨娘听了这话唬了一跳。 看看贾瑞冷冷的盯着自己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神情她也怕贾瑞闹起来，只得跟着往自己屋里去了。 来到赵姨娘屋里，贾瑞先把贾环同两个丫鬟撵了出去，抱着肩膀往门口一站对赵姨娘说： “那些东西，是你自己乖乖教出来，还是等我动手翻找？” “你……你说的是什么？我……我不懂！” 赵姨娘心里已经慌了，但是又不能让贾瑞这么唬住了，徒劳争扎抵赖。 贾瑞冷笑道：“哼，你和马道婆那老虔婆暗中做的好事只当没人知道吗？ 如今那老虔婆已经让我拿了，打了个半死，什么都招供了，你还要抵赖？ 还不赶紧把那些魇魔法都给我撤了！” 赵姨娘听了这话犹如五雷轰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二爷饶命，都是我一时糊涂，听信了马道婆的鬼话才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二爷你大人大量，还请不要往外声张，保全我这一回，我必然大感激您一辈子……” 却说贾瑞带进来的道人并非渺渺真人，而是由于四假扮的。 于四哪里有什么道法？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折腾了一回。 满头大汗的于四正心里没底的时候，却听平儿说道： “好了好了，二奶奶不扎挣了！” 那边宝玉也平静了许多，贾母等忙凑上去看，都念佛不止。 于四这才松了一口气，收了神通擦了一把汗说道： “邪祟已驱，着此二人好生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只是二位施主元阳受损，须得在暗合他二人命理的地点静卧三十三日便好了。 另还需与他们命数相合的人照料方可，万不可使外人冲撞了，要紧要紧！” 贾母听了念佛道：“老神仙受累了，却不知到底哪里才合她们的命理？ 我们家里又有谁与他们命数相合？还请老神仙不惜指点！” 于四颇为神棍的一笑： “老太夫人不必操心，老叫花……老道我今日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救人就到底的。 待我一处处的看来！ 我观这位哥儿样貌不俗，骨骼清奇，想必是大有来头的，出生时可有异象？” 贾母忙道：“果然老神仙看得不差，我这孙儿是衔玉而生的。” “果然如此！” 于四听了点点头便转身出去了，一面掐指摇头晃脑的算着一面念叨着：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出来正好撞见从赵姨娘处回来的贾瑞，贾瑞悄悄递给于四个眼色，于四心领神会，便往外头走去。 众人也不敢问，都跟上。 于四来到荣国府一进院子里，又掰着手丫子掐算了一回，指着东南角的马厩道： “这里便暗合了那哥儿的命理！” 众人看着马厩都是一咧嘴，宝玉自打落草就娇生惯养，这会儿让他睡马厩？ 王夫人毕竟是亲妈，赔着笑说道：“老神仙，这里……您看我们府里也大，是不是再寻一处稍微洁净些的所在？” 于四听了一抱拳：“原来贵府里也有高人，失敬失敬，小道实在班门弄斧了，告辞告辞！” 说罢转身便要走。 众人都慌了，忙上前拉住，贾母怒喝道：“好蠢东西！老神仙说这里好自然就是好的，你在这里混插什么话！”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六十三章 救阿凤贾瑞破巫蛊（二） 王夫人被骂得一声不敢言语。 贾母又赔笑道：“老神仙别和她这蠢妇一般见识，您指定的地方自然是极好的。” 于四这才哼了一声道： “你们不知，你家公子非同凡人，本就带着宝贝下凡来的。 只是这些年来难免有污秽之物遮盖了宝气，我让他在这里静养正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众人都点头称是。 贾母又道：“劳烦您再给看看，要何人照顾我这孙儿才好？” 于四又掐算一回，突然指向贾母身后一个丫头： “是她是她就是她！” 众人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贾母房里做粗活的三等丫鬟傻大姐。 这傻大姐并不是贾母所爱的漂亮手巧的姑娘。 相反她生得体肥面阔，两只大脚，做起粗活来很是爽利简捷。 由于生性愚顽，一无知识，出言便使人发笑，贾母喜欢，便起名“傻大姐”，是留在身边逗趣儿解闷用的。 傻大姐做些担水洒扫的事倒也罢了，伺候人，更何况是伺候宝玉，着实让人有些不放心啊！ “你们不要光看样貌，此女虽然看起来粗鄙，却是元阳正旺，正合适照看那位衔玉而生的公子。” 王夫人等也不敢再提异议，只得应了。 一时间便开始张罗着给宝玉收拾马厩，独平儿挂念凤姐便问如何安置。 于四说道：“此二人一阴一阳，如今都被魇了，倒是离得远些的好。 且这位奶奶又与公子不同，并无宝器傍身，倒要找个阳刚男子，并且寻一处高出静养才使得。” 贾母道：“既是老神仙这么说，我们家里后头倒是有个园子，里头也有处矮山，老神仙请移尊架去瞧瞧可使得？ 还有，需何人照顾凤丫头，也请老神仙示下。” 于四捻了捻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将手指向贾瑞道： “照看那位少女乃女乃之人，非这位公子最合适不过了。” 众人顺着于四目光望去，只见贾瑞一脸无辜： “老头，你有无搞错啊？那是我二嫂子，怎么能让我照顾……万万使不得！ 劳烦老神仙再看看，我们家里这么多丫鬟婆子呢，定然有比我合适的。” 于四呵呵笑道：“阴阳调和方能周天通常，故而还需一男子来看护得那位女乃女乃。 府中人口虽多，老道一一看去，独你是阳火最盛、气运最旺、有罡气护体者。” 贾母听了深以为然，罡气不罡气她看不见，贾瑞这小子的气运绝对是没得说，这两年可谓是好事连连。 “老太太，您看，这不合礼数啊……哪儿有小叔子照顾嫂子的？ 老神仙，你看看这位琏二爷不能么？” 贾瑞把贾琏推了出来。 于四瞥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贾琏摇头道： “我劝这位小爷平日里少些酒色，多注重保养才是长寿之道。 至于阳气吗……不说也罢！” 贾琏顿时脸色成了猪肝色。 贾母咳了一声道：“瑞哥儿不必再推辞了，救人要紧，且我深知是个知礼的好孩子，就由你照顾你二嫂子吧。 快带老神仙往园子里去相看地方！” “是……”贾瑞只得委屈巴巴的答应了。 贾母又朝下人们喝道： “你们还都瞧什么热闹！还不快给我收拾马圈，把宝玉搬过来！” “切记不可收拾得太干净了，就是要用这污浊之气才可医得你家公子！ 除了那个丫头也不可使外人冲撞！”于四强调了一遍。 这时候就显得出来凤姐再怎么得宠也无法和宝玉相比了。 贾母王夫人等都看着下人们收拾马圈，也不去关心凤姐要在何处静养妥当了。 下人婆子们自然都要拍贾母的马屁，也都跟着团团转，只剩贾瑞贾琏平儿几个领着于四往大观园里去了。 在园子里略转了一圈，不出意外的，修在山顶上的凸碧山庄便成了最适宜凤姐静养的所在。 贾琏贾瑞两个又要留于四吃斋饭又要拿银子与他。 奈何于四乃是世外之人，对于这些身外之物根本不屑一顾，使得贾琏更是信服了。 送走了于老神仙，贾琏又看着人将自己的媳妇送到贾瑞屋里，这才长出一口气： “关键时候还得是二弟啊！这回若不是有你，只怕宝玉和你二嫂子都保不住了。” 贾瑞忙说道：“可不敢当，我不过是凑巧碰上了，到底还是二嫂子是个有缘法的，合该躲过这一劫。” 贾琏拍了拍贾瑞的肩膀说道： “二哥知道你是个不爱居功的，客套话也不和你说了，咱们看以后吧。 这些日子，你二嫂子可就拜托给兄弟了，受累受累，回头哥哥好好谢你。” 贾瑞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二哥又见外了，你媳妇就是我……嫂子！ 凸碧山庄。 凤姐睁开眼便看到一张斯文中带着一丝痞气的脸近在咫尺，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啊，你怎么在我屋里？疯了不成？” 凤姐扎挣着便要坐起来。 “嘿嘿，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分明是在我屋里，啥时候就成你的了？慢点慢点，看起来急了头晕。” 贾瑞将凤姐扶着坐了起来。 凤姐这才清醒过来，这并不是自己屋里，用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问道： “到底是怎么了？” “你先说说，你还记得些什么？” 贾瑞下了床倒了一杯水喂给凤姐。 凤姐接过来吃了一口才说道： “我只记得来了五个红头发蓝脸的鬼拉手拉脚的要拽了我去。 我拿刀要砍他们却砍不到，又挣扎不过，便被他们拉着去了…… 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你屋里？其他人呢？” 贾瑞便将今日之事大致说了一回。 “嘿嘿，这三十三天里你是我滴~”贾瑞将茶盅放回去，又用手替凤姐捋了捋额前的头发。 “你……”凤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饿不饿？我让她们拿点东西来给你吃？” 贾瑞又爬上床挨着凤姐坐了。 “放尊重些！让人看见还活不活？”凤姐软绵绵的推了贾瑞一下。 “尊重个屁！三十三天除了我谁敢进来？”贾瑞嘿嘿贱笑。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六十四章 救阿凤贾瑞破巫蛊（三） “宝玉他……真睡在马圈里去了？” 凤姐果然没有再让贾瑞下床，不过把身子往里面挪了挪。 “这还能有假么？”贾瑞也往里面挪了挪。 “我问你，这事……该不会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不是因为前两天宝玉让太太跟你要金钏，你怀恨在心……” “浑说什么呢？” 贾瑞掐了一把凤姐香腮： “我就算有那本事我能让你跟着受苦？你是不是傻了？” “……”凤姐竟无言以对。 的确，自打有了肌肤之亲，贾瑞哪一次不是帮着自己？ 不管是酒庄子还是大棚菜，以至于为了自己不惜得罪邢夫人。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害自己？ “我真会这些就先把琏二哥给害了，嘿嘿嘿……”贾瑞笑道。 “又浑说了！” 凤姐轻轻锤了贾瑞一拳，却软绵绵的哪里有一点力气？ “你找来的那个道士，他就没有说是谁这么恶毒要害我和宝玉？” “呃……没有。依我说也别费这个心思了，横竖你没事就好了，想这些做什么？ 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去让她们拿稀饭小咸菜来，你好歹吃一点。” 贾瑞翻身下了床往外头去了。 凤姐蹙了蹙眉，贾瑞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出了这种事就不想着追究？ 这不是他的风格。 除非……他知道是谁做的！ 那会是谁呢？要针对自己和宝玉下手。 若是她们姐弟两个都死了，最顺了谁的心意？ 凤姐一双丹凤眼寒光一闪。 “奶奶醒了？”外头传来平儿悲喜交加的声音。 “平丫头在外头呢？进来吧。”凤姐整了整衣衫。 “可使不得！那老神仙说了，奶奶这里除了瑞二爷万不能让别人冲撞了的！ 老太太和太太也说了，让奶奶在二爷这里安心养身子，家里的事不用担心……” 平儿根本不敢往里面看。 凤姐又是一阵无语，这事和贾瑞没关系？打死她也不信。 “替我给老太太和太太们请安吧，就说我醒了，不敢让她们挂念。 平儿，我不在家里，你好生伺候二爷，也帮我照看照看巧姐。” 想着一个月不能见到女儿，不能掌权，凤姐心里有些憋屈。 “是。二奶奶放心就是了。” 平儿在外头又同凤姐说了两句。 听凤姐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也不敢让她多费精神，正好有婆子把饭送了来，平儿同贾瑞说了几句话就去回贾母了。 贾瑞拎着食盒进来，将炕桌摆上，把饭菜一样样的拿出来摆好。 凤姐看着笨手笨脚的贾瑞笑道： “也不知我上辈子修了什么福，能让瑞二爷伺候。” 贾瑞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稀饭吹了吹又吃了一小口才递到凤姐嘴边： “不热了，吃吧。” 凤姐啐道：“哪儿有你这么喂的？自己先吃一口？我不吃！” “我不尝尝怎么知道烫不烫啊！” 贾瑞又把勺子递到凤姐嘴边。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还是张开了嘴。 贾瑞又夹起一小段腌萝卜条咬了一小口后送到凤姐嘴边。 “你这也要尝尝烫不烫吗？”凤姐发飙了。 贾瑞笑嘻嘻：“这是咸菜，怎么会烫？阿凤你是不是傻了？” “你……你知道不会烫还咬一口做什么？” “这不是有人要害你吗，我得先尝尝有没有毒啊！”贾瑞言之凿凿。 “我谢谢你了！” 凤姐咬牙切齿的把半根萝卜条吃到嘴里咔嚓咔嚓的嚼着： “筷子拿来！我又不是动弹不得了，不用二爷喂了！” 贾瑞嘿嘿笑道：“你是病人，不可以这么任性，来，张嘴……” 好容易吃完了这顿饭，贾瑞收拾了桌盘，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阿凤你乖乖躺着，茶水我给你放在这里，恭桶在那边，你自己能行吗？” “能行能行！”凤姐忙点头道。 她生怕无微不至的贾瑞要帮她小解。 “那好吧，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你乖乖躺着，等回来了我再陪你。” “现在？这么晚了去哪儿？”凤姐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 “嘿嘿，男人的事婆娘少问。”贾瑞笑道。 “我稀罕问了？”凤姐白了贾瑞一眼。 “好了，乖乖躺着吧。对了，你应该把衣服脱了，穿着这么多睡得也不受用，来，我帮你……” “滚！” 凤姐很客气的拒绝了贾瑞的好意。 怀德坊一处二进的小宅子。 一间耳房内点燃着许多油灯并一排蜡烛，靠墙壁是一排神龛，里头供奉着不知是些什么神明。 马道婆手中捻着一炷香叨念了一番正要将香插在神龛前的香炉里却听身后房门砰的一声，已是被人大力踹开了，紧跟着几个大汉跳了进来。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马道婆吓了一跳： “深更半夜私闯民宅，你们想做什么？这里可是神京，你们……”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贾瑞和葛虎王向三人。 贾瑞一个手势，王向一巴掌就抽在了马道婆脸上，而后动作麻利用手一掐马道婆双腮迫使她张开了嘴，掏出一块破布就塞了进去，又接过葛虎递过来的绳子三下五除二给她来了个五花大绑。 贾瑞赞许道：“老王，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啊！ 话说你以前到底是干镖师的还是绑票的？” 王向笑而不语。 贾瑞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香吹了一口： “马道婆，你这些年坑骗了这么多人，总该有本账目吧？在哪儿呢？” 马道婆拼命摇晃身子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贱骨头，不给你点颜色你是不肯老实了。” 贾瑞说着便将香捻在了马道婆的手上。 “呜呜~”马道婆惨叫一声，挣扎的更厉害了，可哪里挣得脱葛虎王向两个大汉？ 贾瑞似乎对马道婆的哀嚎全无恻隐之心，看了看已经熄灭了的香摇摇头丢在地上，又拿起几上一把剪烛芯的剪刀，将刀剪在蜡烛上炙烤。 “给你们上一课哈，火焰，外焰温度最高，对，就是这里。” 贾瑞说着将烤得发红的剪刀凑到马道婆的面前： “再教你们一招，人的眼珠子是很奇怪的东西，听说只烫黑眼球是不会瞎的，你们说是真是假？” 葛虎王向都摇头表示不知。 贾瑞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实验出真知，咱们今儿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便作势要将剪刀刺进马道婆眼里。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六十五章 救阿凤贾瑞破巫蛊（四） 马道婆呜呜的挣扎，无奈头上发髻被王向死死抓住不得动弹，只能紧闭双眼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求饶声。 呲！皮肉烧焦的味道伴着一股青烟散发开来。 马道婆的呜呜的惨叫声更大了。 贾瑞看着马道婆被烫秃的一条眉毛蹙了蹙眉头：“这味道真难闻。” “彪哥，好像是这婆娘吓尿了……”王向略显尴尬的说道。 “我擦。”贾瑞忙往后退了两步：“让她说句话。” 王向将马道婆口中的破布扯了出来。 “饶命！饶命！好汉爷爷们饶命！我有银子，好汉只管拿去……”马道婆忙求饶道。 “账簿！”贾瑞沉声说道。 “这……”马道婆犹豫起来。 若是把账册子给了他，自己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都让他知道了。 “葛虎，把她那条眉毛也给我烫了！” “有！有！我这就给好汉拿去！”马道婆立马服软了。 翻着手里的账册贾瑞也是吃了一惊。 南安太妃、李国公、齐国公、锦乡侯…… 这马道婆竟和这么多勋贵都有往来！ “我问你，你想活还是想死？”贾瑞拍着手里的账簿问道。 “要活，要活！”马道婆忙说道。 “那好，你把你用魇魔法害人的事都交代清楚了，签字画押，我就饶你一命。” “这……”马道婆有些犹豫。 “哼哼，你知道我是谁么？”贾瑞冷笑道。 “不知……” “我是贾宝玉他哥！这回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收拾你了吧？ 你会不会也弄个小纸人写上我的名字扎我？”贾瑞诈道。 “老婆子不敢，大爷饶命，老婆子一时糊涂，都是那个赵姨娘求着我做的，不干我事……” 马道婆果然不经吓，直接把赵姨娘给卖了。 “嗯，赵姨娘也说是你忽悠她这么干的。” “她胡说！是她求着我的！我这里还有她写的欠条，还有她给我的钗环首饰！” 贾瑞不耐烦的摆摆手： “我没空听你们两个狗咬狗，赶紧给我写！ 要不我现在就弄死你！这本账册子已经够你死一百回了！” 马道婆无法，只得拿来笔墨将自己所做的事写下来，又签押了。 贾瑞看毕将纸折了夹在账册里揣在怀中。 “以后你该去哪儿家还去你的，银子也得照骗不误。 只是你敢动我们家里的人，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敢不敢，不单大爷府里的人，老婆子再也不敢做这些勾当了……”马道婆忙说道。 “放你娘的屁！我让你干你就给我干！ 不但要接着干你的营生，还得把你在各处听的见的都记下来定时汇报给我！ 你别以为你能逃得了，往后我会暗中使人每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你，你想跑还不如自行了断来得痛快，不信你就试试。” 凸碧山庄，清晨。 凤姐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用手一摸，果然胸口压着一只咸猪手。 更过分的是，这只手伸到自己小衣下面！ 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看看一旁睡得猪一样的贾瑞凤姐还是忍住了把那只蹄子甩开的想法。 这小子居然睡觉了！他睡觉了…… 似乎这还是凤姐头一回看着贾瑞睡着的样子，安静祥和的脸上再没了痞气，反而像个孩子。 如果他的手不乱动的话…… 这破孩子怎么睡着了还不老实！ “嗯？宝睡醒啦？”贾瑞睁开眼有些迷糊的看着王熙凤。 凤姐大囧，忙将那只手丢了出去：“你怎么这么没面皮！” “我不爱吃面皮，我喜欢吃凉皮……” 贾瑞又将手搂住了凤姐的脖子： “再睡一会儿我就去给你弄吃的……” “唉……”凤姐叹了口气，悄悄的把脸往贾瑞的胸口贴了贴。 这些天来贾瑞对自己的照顾真的是无微不至，端茶送水，甚至恭桶都是亲手拎出去的。 不仅如此，这小子还一晚上一晚上的不睡觉，就这儿守着自己。 换做是谁不感动？ “嗯？怎么还哭了？” 贾瑞感到胸前有些湿热： “罢了罢了，不就晚一会儿吃饭么，也值得哭一场？ 瞧你那点子出息，我这就给二女乃奶弄早点去！” 贾瑞松开胳膊作势要起来。 “放屁！谁哭了！你当我是什么？好好睡你的吧！”凤姐拉了贾瑞一把。 哪知贾瑞就像没了骨头，顺势就将头枕在了凤姐胸口：“这枕头真不戳~” “无赖！” 凤姐轻轻拧了一下贾瑞的耳朵： “哎！你要是不睡就给老娘起开！你是猪么？在这拱什么拱！” 贾瑞反而更变本加厉起来，那只被驱逐的手也更活跃了。 “啊！混小子，你干嘛！停手……你……你若再让我有了身子怎么处……” 安静…… “再让你？哈哈，我就说巧姐是我亲闺女吧！”贾瑞叭的亲了凤姐一口。 “放屁！我什么时候说了！” 凤姐还想狡辩： “你个混蛋，你做什么？我是你嫂子……” “嫂子好！”贾瑞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 “我……我还病着呢！” “正巧我有一套男女双修的身法！” “这大早上的，等晚上行不行……” 笃笃笃……敲门声。 “琏二奶奶，平姑娘来啦……”外头金钏的声音。 “我顶你个肺……”贾瑞发狠骂了一句。 “哎哟，大姐儿长得愈发好看了！” 外头金钏逗弄着平儿怀里的巧姐。 平儿一笑说道：“奶奶睡醒了么？ 大姐儿昨天一晚上不好好睡，总是哭闹，又不烧不咳的，想是她想二奶奶了。 所以一早我抱了来，想让二奶奶隔着门和姐儿说两句话也好……哎呀！” 不等平儿说完，门被推开了，贾瑞窜了出来一把抱过巧姐儿： “好闺女，想你娘了啊？嘿嘿，想爹了没？” 平儿和金钏一脸黑线。 贾瑞和凤姐这点事平儿是尽知的，巧姐是谁的孩子自然也瞒不过她。 贾琏出门去扬州后凤姐还来过月信，怎么可能是贾琏的？ 此刻看着贾瑞衣冠不整的从里头出来，平儿心中叹气：看来凤姐那么努力想结束和贾瑞这段不伦之情，都前功尽弃了啊。 不过平心而论，贾瑞对凤姐确实比琏二爷要好得多，又会疼人，也难怪凤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六十六章 栊翠庵又戏俏妙玉（一） 金钏么，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宁府那边已经有个养小叔子的了，荣府出一个也正常。 而且，看贾瑞这意思，果然巧姐是他和凤姐的孩子，难怪平日里贾瑞对这个侄女这么上心…… 看着贾瑞抱着巧姐就要进里屋平儿唬了一跳： “瑞二爷，二奶奶不是不能让外人冲撞了么？” 贾瑞头也不回：“嘿嘿，这能叫外人么？你甭管了，我自有道理。” 金钏蔫吧悄的掩了屋门，朝平儿尴尬一下。 平儿回敬一个尬笑。 “你喊什么喊？你再大点声园子外头的人都听了去了！” 凤姐衣衫不整，没敢下床。 好在贾瑞体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将巧姐送到凤姐怀里。 凤姐忙抱着在巧姐脸上香了一口：“妞妞乖，想娘亲了？” 好几天没见着闺女了，怎么不想？ 贾瑞也笑嘻嘻伸过头去香了一口：“妞妞乖，想爹爹了？” “去！没脸的东西！”凤姐啐道。 贾瑞却将凤姐揽在怀里美美的长叹一声： “呼，一家三口子，多好~这就算团圆了！你看你看，妞妞多喜欢！” 看看咧着小嘴笑起来的巧姐，再看看嬉皮笑脸的贾瑞，凤姐心里一暖，却狠狠瞪了贾瑞一眼： “妞妞看见娘了，自然喜欢！” 贾瑞也不和她挣，而是笑道：“既然团圆了，是不是该吃一顿团圆饭才应景？” 凤姐噗嗤笑道：“你是不是傻了？妞妞牙齿都没长呢，吃什么饭？” 贾瑞笑嘻嘻的将凤姐衣领一拉，轻轻捏了捏：“还能吃什么？” “滚！” 听得屋里凤姐的怒吼，外头金钏和平儿相视又是尴尬一笑。 荣国府正院东侧马棚。 如果马棚有意识，一定也在感慨百年了自己居然也能如此风光一次。 偌大的马棚完全被红绡给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棚里的马儿也悉数被赶到东府的马厩里去了。 本来能容纳几十匹马的马棚除了一张黄花梨千工拔步床，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外就只剩下满地的马粪了。 那位老神仙说过，不能收拾得太干净了！ 宝玉坐在床上目光呆滞，任由傻大姐一只大手拿着一块抹布在自己的大脸上混抹一气，就像她平日里擦桌椅一般。 啪！手上没拿稳，麻布掉在了地上。 傻大姐慌忙捡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笑： “瞧我这笨手笨脚的，二爷别见怪。 我都说了我不是能服侍人的，老太太非得让我来……” 说着又把麻布乎在了宝玉的脸上。 “好蠢东西！粘上马粪了！粘上马粪了啊！”宝玉愤怒的摇晃着脑袋。 “没事的，他们说了，正要这些污秽的东西才能给二爷治病呢！” 傻大姐见宝玉扭头躲闪，忙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脑袋。 “我受不了了！袭人呢！麝月呢！晴雯呢！林妹妹，宝姐姐……” 宝玉爬起来也不穿鞋就要往马棚外面跑。 “宝二爷！你要去哪儿！” 傻大姐眼疾手快，丢了麻布一个饿虎扑食就将宝玉压在了马粪上。 “二爷，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养着吧！ 老太太说了，若是让你出了马圈一步，可是要打我嘴巴呢！” “呸呸！”宝玉吐出不小心啃进嘴里的马粪大哭：“救命啊，娘啊……” 栊翠庵中仅有的一株红杏花谢了。 妙玉拿着扫帚站在花瓣雨中有些失神。 贾瑞有一个月没来了。 是他恼了自己上回没让他进门？ 她哪里是不让他来了？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有些害怕而已…… 贾瑞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他脸皮那么厚…… “半开半落闲园里，何异荣枯世上人？”佳人一声叹息。 “这诗不好，应该念：‘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嘿嘿……” 痞里痞气的声音和熟悉的坏笑突然从身后响起吓得妙玉一跳，吧扫帚都丢开了。 “你这人，怎么都没一点声响？ 也没人通报一声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吓死人了！” 妙玉护着心口嗔道。 “嘿嘿嘿，我怕你又不让我进，跳墙进来的。”贾瑞一脸得意。 当初刚和可卿爬灰的时候宁国府那么高的墙都拦不住他，更何况栊翠庵这矮墙浅屋的？ “你……”贾瑞的出现让妙玉有些欣喜。 可这种出场方式又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什么叫一枝红杏出墙来啊！ “哼。”妙玉哼了一声转身往屋里去了。 贾瑞自然不会被淡在原地，马上跟了进去。 妙玉站在窗前，却能感觉到贾瑞走过了站在自己身后，并且把二皮脸凑了过来。 妙玉不由得心跳加速，正想是不是这家伙又要轻薄自己，却听贾瑞嗅了嗅鼻子，将落在她云鬓上的一瓣花瓣捻在手中。 “我是来同你道别的。”贾瑞说道。 “道别？”妙玉转过身来，却见贾瑞的脸上难得没有了戏虐之色。 “公子何时动身？要去往何……”话到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是槛外人，为何要去关心一个世俗男子？ “一会儿就要走了。”贾瑞挤出一个苦笑，眼中都是不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妙玉听了低头不语，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吃茶么？” “我今日便是为此而来的。”贾瑞坐下，欣赏着妙玉煮茶的一举一动，突然说道：“我有了一首歌！” 妙玉动作一滞，双眸看向贾瑞：“洗耳恭听。” “有些爱像断线纸鸢，结局悲余手中线。有些恨像是一个圈，冤冤相报无了结……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一将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随风而下。手中还有一缕牵挂。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半城烟沙，血泪落下。残骑裂甲铺红天涯。转世燕还故榻，为你衔来二月的花……” 听到这里，妙玉手上一颤险些打翻了茶壶。 “公子且住！” “怎么？难听？”贾瑞一脸懵哔。 妙玉摇头道：“曲子固然是好的，只是到了后来未免太颓丧了些。公子远行在即，不该作此过于凄清奇谲之语。”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六十七章 栊翠庵又戏俏妙玉（二） 贾瑞听了笑道：“也罢，那就唱到‘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捧回你沏的茶’可好？” 妙玉叹了口气：“不必什么归田卸甲，请用茶吧。” “多谢。” 贾瑞伸出胳膊，却没有拿自己常用的点犀?，而是端起了妙玉的绿玉斗。 “哎，你……”妙玉下意识的要去拦着。 “我怎么了？”贾瑞故作不知问道。 “你……你能再给我唱一遍那曲《一剪梅》么？” 妙玉却没有再看绿玉斗，而是转了话头。 “佳人有求，自当答应的。” 贾瑞吃了一口茶唱道：“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唱罢，贾瑞将茶一饮而尽：“我要去了，保重！” “你……且等等！”见贾瑞转身要去，妙玉站起身来伸手要去拉他的衣袖。 “怎么？姑娘还有什么吩咐？”贾瑞问道。 “这杯子你用过了，我不要它了……” 妙玉垂首看着桌上的绿玉斗。 贾瑞皱眉拿起绿玉斗： “这么好的东西就不要了？可惜了，那我帮你丢了吧……” 说罢一扬手把绿玉斗甩出窗外。 “哎!你这人！” 妙玉一见就急了，就要跑出去看，却被贾瑞一把拉住了。 “别急别急，你看看这是什么？” 贾瑞笑着从衣袖内拿出绿玉斗来： “你最心爱的东西送给了我，我怎么舍得丢了呢？” “我……我何时说过送你了？是我不要了！”妙玉狡辩道。 “好好，是你不要了，我捡了来的。姑娘还有什么东西不要么？我顺便都捡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不等她说完，却见贾瑞的脸正在缓缓向自己靠近。 “你要做什么！”妙玉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嘿嘿，我想再试试，你的心到底静不静~” 妙玉俏脸绯红忙推开了贾瑞转身又看向窗外： “公子莫要调笑，你该去了。保重！” 贾瑞嘴角微微上翘：“好吧，妙卿也保重。” 说着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枝杏花簪在了妙玉头上。 入夜，一弯新月挂窗头。 妙玉痴痴地坐在窗前，手中把玩着贾瑞常用的那支点犀?。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 他这是要出征了吗？是啊，他是有爵位在身的人，是武勋世家子弟，自然是身不由己的，亦或者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他要去哪里？何时才能归田卸甲？会不会真的残骑裂甲铺红天涯？ 妙玉心下懊悔，为何自己不问一问？ 此刻只怕他已策马远行了吧？不知何日才能再相逢？ 脑海里都是与贾瑞共处的点点滴滴。 运河上奋不顾身的一跃就起自己引得刀伤复发险些丢了性命。 请自己入驻栊翠庵，品茶、对弈、唱曲，贾瑞似乎能看得见自己的心，能品得出她这杯茶的味。 一起月下收集红梅上的雪，还有他让自己还俗…… 为何，不让他再试一试自己的心？ 难道自己的心真的不再安静？ 脸上一凉，一滴晶莹泪珠儿顺着香腮滑落。 “好好的，怎么哭了？” “啊！”妙玉一惊，才看见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一张人脸。 那张让她思念了一下午的脸，一双亮闪闪贼兮兮的眼正看着自己，嘴角挂着一丝坏笑。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贾瑞单手撑着窗台，偏身一跃便跳了进来，怀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我擦！”贾瑞吓了一跳，忙从怀中掏出两只玻璃杯看了一回长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打碎。看看喜欢么？ 这倒不是什么古物，不过是两个玻璃杯子。泡绿茶倒也好看。 你若是喜欢，往后咱们两个就用这两只杯子吃茶如何？” “你怎么回来了？”妙玉一脸疑惑又问了一遍。 “啊？我不回来难道睡大马路？” “你……你不是要出门吗？” “是出门了啊？今儿往西城外走了一趟，可累死我了！” 贾瑞说着还活动活动肩膀，似乎赶了上千里路一般。 “出去！”妙玉面若冰霜。 自己纠结了一下午，结果居然是这个无赖拿谎话逗自己玩？ “嘿嘿，生气了啊？我逗你玩呢……” “我让你出去！” 大明宫，御书房。 “啥？又让我去扬州？不去！”贾瑞跳起来说道。 “馊主意是你出的，计划是你定的，林如海也是你举荐的，你不去谁去！” 永康帝沉声说道。 “上回去就差点丢了小命，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怎么总找上我啊！” “这次又不需要你暗查什么事，只不过是和林爱卿一道操办唱卖煮盐权一事，哪里有什么危险？” 想想上回贾瑞差点因伤口感染而死永康帝声音柔和了一些。 “那是不是给个尚方宝剑什么的？上斩昏君，下杀奸臣……” 贾瑞也知道推辞不得，毕竟永康帝是因为被自己忽悠的借了钱还不上才出此下策的。 这锅自己当然要背。 嘴上说不去不过是想多要点好处而已。 贾瑞也没想到，永康帝和水溶居然这么快就能搞定朝中反对变革盐课的大臣。 他本以为这种大事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定然会阻力重重。 其实他想多了。 如果按照他这个计划，将煮盐权放开卖给盐商，那么盐商的收入理论上来说会增加，这样那些吃盐商孝敬的官吏自然也可以多敲一些银子。 更何况按照计划，允许盐商煮盐后官盐的价格应该会降低，这可是切切实实的实惠了百姓的，同时还会打击私盐，增加国库收入。 这种利国利民的好政策如果有谁跳出来极力反对，那是脑子进水了。 永康帝黑着脸道：“又胡闹！ 朕是让你去协助林如海唱卖盐窝的，又不是让你去打打杀杀，你要什么尚方宝剑！” “陛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次虽说是去拍卖的，可到底盐课如此一改到底是侵害了盐枭的利益！ 万一他们又铤而走险要结果了臣的小狗命呢？ 到时候谁给陛下盖行宫，赚银子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六十八章 奉圣旨二下扬州府 “此回你只需在衙门里办差，又不用暗访，别去外头瞎转悠就是了！” “陛下，好歹也是钦差不是？、 让人吓得天天躲在御史衙门里不敢出门，传去去丢的不是我的脸，是陛下您的脸啊！ 朝廷威仪何在？” 永康帝脑瓜子嗡嗡，很不耐烦的说道：“你待如何？” “陛下您好歹也担心一下您小舅子的安危不是？ 对了，许岳那家伙还让他跟我去吧，我挺想他的。 再弄艘大楼船，上面挂着钦差旗子，远远看着就巨牛无比的那种……” 永康帝轻蔑一笑，这小子就这点出息？ “许岳跟你去。侍卫么，朕让王子腾调拨一支百人队给你。楼船你去问户部要。” 贾瑞笑道：“谢陛下，只是京营的军士可都是要保护陛下和神京的，我哪儿敢为己用？ 我只多带几个人去就是了。只是……” “有屁放！”永康帝直截了当的说道。 贾瑞这种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性格，调拨给他一百兵不要？他肯定又没憋好屁！ 果然贾瑞笑道：“陛下能不能准许我的家丁使用火器？” “火器？”永康帝再想不到贾瑞要求这个。 火器虽然犀利，但是在军中普遍反映是不如弓箭射速快，准头一般，也怕受潮，故而并不很受重视。 “朕给你批个条子，你往工部铸造局去支领一些就是了。” 贾瑞忙说道：“谢主隆恩！不过臣也不用兵部的火器。 陛下只要准许臣自造几支给家丁使用就是了。” “准了！”永康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以为贾瑞这是嫌弃工部造出来的火器粗糙不好才这么说。 永康帝不知道的是，自从贾瑞上次在扬州收到了洋妞苏菲亚送的燧发短火铳之后就寻了铁匠开始模仿并简化改进了。 把短铳改成长枪，加上握把和可拆卸刺刀，如今基本上已经成熟了。 贾瑞只是怕被人扣上图谋不轨的帽子才不敢声张，这次他可要趁着这个机会捞到一个合法持枪的圣旨。 “谢陛下，臣还想，是不是我也能买一个盐窝，弄点盐自己吃吃……” 达到目的的贾瑞又甩出一个无厘头的要求来迅速转移永康帝的注意力。 “不准！”果然永康帝上套了。 弄个盐窝煮盐自己吃？你不怕齁死？不用问，贾瑞这肯定又没憋好屁，八成又是想着怎么捞银子呢。绝对不能让他以公谋私！ “那臣能不能带上嫣然一起去？” “胡闹！你是去公干的，带着个歌姬成何体统！” 贾瑞忙说道：“陛下您误会了，我哪儿是那种人？ 我是看着扬州那些盐商们自以为学了几支臣的新曲捧红了几个倌人就自以为是了。 臣是想让她们看看到底什么才是大乾第一的大明星，让他们看看皇上都钟爱的嫣然姑娘的风姿，给那群人好好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 永康帝不胜其烦的挥挥手道： “罢了罢了，只要你能将这次的差事办好了，这些破事就不用一一和我说了！ 若让我知道你因贪图玩了耽误了国事，你要仔细！你退下吧！” “遵旨～”贾瑞心中一乐，目的也算达到了。 莳花馆。 “真的？”嫣然一双明眸睁得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贾瑞。 她不敢相信，这次贾瑞会带着她下扬州，公干完了还会带自己回苏州寻找生身父母。 “当然是真的，我不是早就答应过你么？” 嫣然嘤的一声扑进贾瑞怀里。 “好了好了，也值当这样？”贾瑞拍了拍嫣然的背。 “爷，嫣儿知道你公务繁忙，也不敢奢求爷能陪我回苏州，只要能陪着爷一路去扬州嫣儿就很知足了。嫣儿愿意当个丫鬟随身服侍爷。” 贾瑞笑道：“那可不行，你可是大腕儿，我还想带着你去出出风头呢！ 让扬州那群土鳖暴发户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天下第一花魁！” “哦……”嫣然的声音有些不情愿。 诚然她现在名动天下，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想像贾瑞的那些妹妹们一样，和贾瑞一起住在大观园了，无忧无虑，有人呵护。 但是嫣然又天生有种自卑，觉得自己出生低贱，比不上大观园里那些莺莺燕燕。 况且她还记得贾瑞当初为了捧红自己如何煞费苦心，现在才有了名气怎么能急流勇退？这不是辜负了贾瑞一片苦心么？ “怎么了？”贾瑞用手撩起嫣然尖尖的下颚。 “没怎么，开心。”嫣然甜甜一笑，眼角还挂着泪珠。 “其实呢，我还有个小心思。” “什么？” 贾瑞替她拭去泪水：“凭借你的魅力，咱们把扬州那些所谓的名妓给拐回来几个。 然后你收她们为徒，把她们捧红，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啊？”嫣然没想到，原来贾瑞在百忙之中还在为自己规划……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也的愿意，不然打屁股……唔……” 不等贾瑞说完，嘴已经被两片香唇封住了。 “爷，奴家……奴家月信才完……”嫣然将面颊埋在贾瑞胸口，声音细若蚊呐。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爷~”嫣然一身媚骨都要软了。 喂饱了嫣然，贾瑞还是狠狠心回了大观园。 凤姐还在凸碧山庄住着呢，总不好让佳人独守空房。 这些天来每日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二人的关系愈发亲密了。 想想过了三十三天凤姐就要回去，再难有这样相拥而眠的机会，贾瑞颇有些不舍。 屋里依旧亮着灯，贾瑞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却见凤姐正端坐在案前，手中有些笨拙地握着毛笔一笔一划的在写字。 贾瑞从背后环住凤姐。 “哎呀起开！让我写完这篇字，别捣乱！”凤姐头也不回。 “阿凤，这么用功的吗？这都什么时候了，早点安歇了吧~” 贾瑞把脸埋在凤姐脖颈狠狠的吸了一口。 凤姐吃痒，咯咯笑着把脖子一歪：“你别闹我！等我写完这一篇的。 若不然哪个秀才公子又要笑话人家不识字，比不上什么卿卿啊我我啊的。” 说道这里，凤姐嗅了嗅鼻子，转过头来瞪着贾瑞道：“你去哪儿鬼混了？一股子脂粉味！”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六十九章 离神京辞别众姊妹（一） 贾瑞嘿嘿一笑：“才从莳花馆回来，去陪嫣然了。” 相对于他对宝钗妙玉等人的不轨之心，贾瑞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自己和嫣然的关系坦白出来。 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甚至在神京已经成了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甚至还被说书先生编成了话本广泛流传，据说还颇受欢迎…… 贾瑞的嫂子妹妹们也都习以为常了。 且她们也知道，嫣然再怎样也不过是乐户出身，贾瑞不可能将来真明媒正娶了她。 而且嫣然也分不走贾瑞所有的爱。 “嘿嘿，林丫头那么小性都不吃嫣儿的醋，果然还是阿凤醋性最大。”贾瑞笑道。 凤姐啐道：“我吃你哪门子闲醋？ 我不过是看你小子还有些良心，怕你年轻不懂得保养，亏了身子日后才知道呢！” 贾瑞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起来： “亏了身子就没有你的责任了？ 快一个月了，我不过去找了嫣儿一回，你就说这些话来。 你怎么不想想，昨儿晚上是谁缠着人不放的？” “好好好，是我狐媚子哄了你了！二爷且请出去吧！我可不敢再留二爷了！” 凤姐说着便去推贾瑞。 贾瑞嘿嘿笑道：“妖精，俺老孙今日便是来降妖除魔的！吃俺老孙一棒！" 云歇雨住，凤姐蜷缩在贾瑞怀里犹如一只猫儿。 过两天就要搬回到自己院子了，她也分外珍惜剩余不多的短暂快乐时光。 “凤儿，我怕今年又不能给你酿葡萄酒喝了。”贾瑞语气中带着些许惭愧。 “嗯？”凤姐还未完全回过神来，将一双丹凤眼睁开一条缝看着贾瑞。 “过些天我又要出门了……”贾瑞将去扬州的事说了一回。 凤姐笑道：“这不是好事？说明皇上器重你啊。 你才多大年纪？将来只怕也能为官做宰的呢！” 贾瑞轻轻爱抚凤姐的云鬓道：“一去便是几个月，我舍不得你和巧姐。” 凤姐冷笑着伸出一根玉指在贾瑞的头上戳了一下道： “你少拿这些话哄我？当我是个孩子么？有这话你留着给别人说罢嘞！ 照你这么说以前那些日子你是怎么过来的？你安心办你的差吧！ 别跟你琏二哥似的婆婆妈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将来你有了大出息，我还指望能沾沾二爷的光呢！” 贾瑞即将再次南下扬州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两府。 对此贾政心下甚慰，贾瑞年纪轻轻便屡次被委以重任，可见圣天子对其信任有加，将来只怕贾家中兴都要落在贾瑞头上。 更多的人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过是当做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甚至许多人庆幸这家伙走了府里少个能折腾的。 宁府尤氏姊妹和大观园中黛玉宝钗等则是心中有些不舍，尤其是听闻贾瑞似乎还要带着嫣然一路南下，一个个心里都酸酸的。 贾瑞则是开始为了此次行程筹备起来。 宁国府西花厅。 “许岳参见奉恩将军大人！” 大半年不见的许岳依旧高大威猛，一张扑克脸不苟言笑。 “哎！老许！坐坐坐！”贾瑞笑着起身相迎。 许岳又同厅内葛虎甄绪倪二等人一一见过了，众人落座。 贾瑞道：“老许，又要累你跟我跑一趟了。” 许岳道：“能伴彪哥左右是许岳荣幸。” 贾瑞道：“老许，我还有一事相求，我想让你帮我训练一支家丁……” 他也看出来了，往后这种出皇差的事只怕少不了。 况且就算不出神京，只怕等小汤山房地产对外发售后对自己怀恨在心的人定然也不在少数。 防患于未然，贾瑞决定训练出一支亲卫。 自己三虎帮虽然人也不少，毕竟还停留在痞子层面，手持板砖一拥而上拍人问题不大，若是碰到盐枭山匪就显得业余了。 听说要做彪哥的亲卫，自然是许多人挤破了头想挣个名额。 让倪二在帮中挑选了五十名身强体壮的兄弟，贾瑞要做的便是把这些人训练成一支私人武装。 武器自然是改良火铳了，比武器更重要的却是纪律。 于是贾瑞自然而然便想到了给皇帝当保安出身的许岳。 这家伙不但武艺超群，更是随时都站如松坐如钟，颇有后世军人风采。 听了贾瑞的话许岳道： “彪哥，这火铳我也未用过，若是操练操练队列，许某不才倒是有些心得。只是时间仓促……” 贾瑞道：“也无妨，反正一路上乘船南下，路上有大把时间，在船上操练些简单动作即可。 至于火器么，练习起来总比弓箭一类要简单得多。” 又同倪二等人交代了一回帮中事物，贾瑞已吩咐人安排下酒席，众人吃喝，也算是给贾瑞等人践行了，不在话下。 一时酒席毕，众人辞去。贾瑞至二门内同尤氏可卿三姐儿说话。 此时宁国府虽然蒸蒸日上，却因贾瑞总是不得闲空，又同贾珍昔日那些旧交狐朋狗友并不亲近，反倒比贾珍生前省了许多人情走动。 有些非走动不可的也都有尤氏安排得妥妥当当，反而是可卿那边又要掌握小汤山工程以及仍在营造的神京内两处省亲别院显得有些忙乱。 正同三人话些家常，三姐便抱着贾瑞胳膊撒娇道： “爷，你这回下扬州爷带上我呗。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呢，你带我去见识见识？” 贾瑞不耐烦道：“别闹，爷是去办正事的，哪儿有功夫带着你去？” 三姐不依：“正是？办正事你怎么带着嫣然那个狐狸精去？” 贾瑞也不客气，piapia就在尤三姐翘臀上拍了两巴掌： “你是不是狐狸精？你要承认自己是狐狸精我也带你去！ 嫣儿就是比你胸大腿长，你咋地吧？” “姐！你看爷他！还了得了……” 尤氏笑道：“活该你挨打！” 正这时，有婆子来传话： “二爷，西府里珠**奶让人来问问，明儿晚上你得不得空，她想请你往她那里坐坐，说是要好好谢谢你呢。” “知道了，回她们，就说不用客气，明儿我有事。”贾瑞说道。 打发走了婆子，却见可卿等三人都用异样眼神看着自己。 “咳咳，你们一个个的这是什么眼神？ 不是说过了吗，我不过是在水溶那说了两句话，让兰小子去那儿读书了，珠大嫂子感激我呗。”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拜个年也要被关小黑屋，真不错！ 【作者题外话】：（各位读者老爷们，大家好啊！老猿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 有人问春节听不听更，地球不爆炸，老猿不放假！ 放假？只有对社会没有用的人才放假！老猿这种栋梁之才必须要更新！谁说也不好使，还必须得日万！不说了，码字……此处是哭腔。 你们寄过来的刀片、钉子、锤子和一柄四十米长的大刀都已经收到了，在这里就不一一谢过了。 老猿已经感受到了你们深深的爱。某塔和某茄的读者都爱，笔某阁的也爱…… 另外再说一遍，番茄上的回复我也会看，只是我在那里不是作者，有人骂我是小号，我就没有一一回复。 为了回馈诸位的爱，老猿在新的一年里会更加努力卡文！就问你感不感动？还不赶紧写保证书，新的一年金票银票都送给我？爱你们的老猿。） 第四百七十章 离神京辞别众姊妹（二） “爷，我们又没说什么？你这是解释给谁听呢？”可卿似笑非笑地说道。 “哎！卿卿小蹄子你作死不是？”贾瑞恼羞成怒了。 三姐也冷笑道：“爷不爱别的，就爱嫂子。 大姐是一个，又把琏二嫂子给哄到你屋里去关了一个月，这回又勾搭上珠大嫂子了？ 东西两府里你就这么三个嫂子，这回可算是齐全了。 下回是不是该勾搭邢太太王太太两个婶娘了？” 贾瑞猛的挑起来将门闩了： “好啊你们三个，胆子肥了不是？敢拿爷取笑了？看今儿我饶了你们哪一个？” 一夜多少荒唐事，不消细说。 第二天，不觉三十三天已过去了。 贾瑞轻轻从后面抱住了正对镜梳妆的凤姐将口鼻埋进她的脖子里。 “一大早的又做什么！折腾一晚上了还嫌不够？” 凤姐用手指戳了一下贾瑞的脑门。 一个多月，在屋里可是把她给憋屈坏了，今日终于是熬出头了。 “舍不得你，不想让你去。要不我去找马道婆，让她再……” “马道婆？” 凤姐一下子转过来瞪着贾瑞： “果然是那妖婆子！是不是赵姨娘那贱人指使的？” 贾瑞说出来就后悔了，让凤姐知道了是谁要害她，依着她的性子能善罢甘休吗？ “你别瞎想，我方才是说错了……” “哼，你少跟我耍鬼！好啊你小子，知道了都不告诉我！”凤姐立着眉毛嗔道。 “我告诉了你有什么用？你还能拿刀砍了她们去吗？” “我……” 贾瑞安慰道：“我知道你气性大，又是个记仇的。 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安心调养。 你觉得这事我既然查出来了，能让马道婆那老虔婆好过吗？ 我能让我的阿凤白受了欺负？” “哦？那可真要多谢你了！你把她怎么样了？”凤姐问道。 “当天我就带人把她家给抄了，又狠折磨她了一回，逼着她写了认罪的状子。 你不知道，除了你和宝玉这事，她还有许多坏事在身上呢，如今都在我手上捏着。 现在想弄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不过我想着日后或许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就暂时留了她一命。 你可得有点分寸，不能坏了我的事，知道么？ 乖，别气了。从她家里抄出来许多金银首饰，都是她这些年各处坑骗来的，都给你，权当给我阿凤的补偿了，好么？” 凤姐啐道：“谁喜欢她的银子！这种人你留着有什么用？” 贾瑞道：“不要啊？那算了。 我就借着你的明儿找个寺庙捐了去吧，就算给你积点功德了，反正也不多，不过五千多两银子……” “我看你敢！捐给那些老秃驴们做什么？一个个的都是些骗子！赶明儿都送我屋里去！” 凤姐在贾瑞腰间狠掐了一把。 “嘿嘿。银子我帮你存银行里了，那些首饰给你拿去吧。 不过也没什么好的，只怕你看不上眼。” “赵姨娘你准备怎么办？”凤姐又问道。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贾瑞反问道。 凤姐冷声道：“把她的状子给老太太同老爷太太看看，赶紧撵了去清净！ 家里怎么能留这种黑了心的人？” “还是算了吧，若闹开了不单老爷和三丫头脸上不好看，传出去了也让外人笑话。”贾瑞劝到。 “哈，她可是想绝了我和宝玉呢，老爷脸上不好看有什么？ 她想治死宝玉好让环哥儿出头？你问问老太太能饶了她吗！ 怎么，你不会是想偏袒她吧？”凤姐面色又不好看起来。 “也没有。偏袒她做什么？只是……我这不是要出门了吗？ 能不能等我回来了再和赵姨娘清算？” “为什么？你也爱看这个热闹？”凤姐没好气的白了贾瑞一眼。 贾瑞环住了凤姐的腰：“呵呵，我是怕这边一闹起来难免就牵扯出马道婆。 到时候她们真的狗急了跳墙，要不利于你了，我不在，谁护着你？” 凤姐心里一暖，却白了贾瑞一眼扭着腰肢想挣脱贾瑞的手： “谁用你护着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贾瑞却将手环得更紧了：“阿凤，往后别待人那么刻薄了。 别瞪眼，我知道你是要立威，是为了支撑这个家，可你干嘛把坏人都让自己做了？ 咱就说赵姨娘这事，谁不知道都是太太拿的主意？ 可到头来赵姨娘最恨的反而是你。 你这才是费力不讨好呢！得了太太一人欢心，全府都说你恶毒。” 凤姐冷笑道：“做好人谁不会？赶明儿我也撒手不管，我还乐得清闲呢！ 拿了官中的银子去做好人谁又不会？ 只怕用不了三年就支撑不下去了呢！到头来还是得怪我不会管家！ 你没听说过那句话么？管家三年，猫狗都嫌！” 贾瑞道：“那就别管了！” 凤姐冷笑道：“不管？怎么不管？老太太太太能答应？我若不管，还有谁能呢？” “嘿嘿，我倒是有个主意让老太太她们能答应不让你管事了。” “你有什么法子？” 虽然凤姐天生有着强烈的权力欲，却也好奇贾瑞有什么幺蛾子。 “你再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有了身子她们还会让你受累么？” 贾瑞的手便开始不安分起来。 感觉小腹上被一个凸起顶住了凤姐忙用力推开贾瑞： “你要死了！又混闹！快让开，我还得去给老太太请安呢！” 好容易挣脱了魔爪，凤姐打扮完毕又仔细照了照，朝贾瑞道：“你去不去老太太那里？” “我？我不去。我还有事呢。”贾瑞答道。 虽然拒绝了李纨的宴请，贾瑞还是往稻香村去了一趟。 李纨正和丫鬟素云在一块菜地里浇水，见了贾瑞忙将手擦了擦迎了上来： “瑞兄弟来了，快屋里坐。” 贾瑞笑道：“大嫂子好闲情，弄一片菜园子自己种些新鲜菜蔬吃倒也有趣。” 李纨道：“让兄弟见笑了，因兰儿白天上学，我也没什么事可做，不过打发时间罢了。 兄弟不是说今日不得空？怎么这会子来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七十一章 离神京辞别众姊妹（三） 贾瑞道：“实在是晚上和琏二哥他们有约会。 兄弟几个说是要给我践行，故而不能来赴大嫂子的约会了，我来说一声，大嫂子别见怪。” 李纨笑道：“这有什么？昨日我派去的人回来已经说了。 瑞兄弟如今是大忙人，我都知道，怎么敢见怪？ 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和兰儿一起谢谢叔叔这段时间来的照顾，又听说叔叔要出远门，顺带给叔叔践行。” 素云端了茶上来，贾瑞吃了一口说道： “大嫂子既然想打发时间，不如我也让人在稻香村给你盖个蔬菜棚子吧？ 这样大嫂子秋冬也可以吃点新鲜菜蔬，还可以孝敬老太太和太太们，园子里的姊妹们得空了也多了个地方玩儿，岂不好？” 虽然凤姐那庄子也在扩建大棚，到底是城外，要三四天来一趟，肯定不如园子里现摘的新鲜。 李纨笑道：“我不过是无聊打发时间，弄个棚子我怕是不能了。” 贾瑞道：“什么能不能的？不过是打发时间。 我再调两个婆子来打理就是了。 难道还真的能让大嫂子天天跳水浇地施肥？ 我是看大嫂子的稻香村太大了些，只有你和兰儿住，人气不足，显得太冷清了些。 人多了也热闹一些。” 李纨听贾瑞这么说笑道： “既然瑞兄弟这么说，那就由你吧。又让你替我们娘儿操心了。” 贾瑞道：“应该的。大嫂子哪里都好，就是太老实厚道了些，又不爱挣什么。 往后你要是缺什么东西了不愿意跟上头开口，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李纨笑道：“哪里就缺着我们东西了？还是谢谢兄弟。” 在李纨处略坐了一回，贾瑞便告辞离了稻香村，曲曲折折往潇湘馆去。 还未进院，隔着竹林只听得铮铮琴声清冷入仙。 果然见院中黛玉盘膝坐在一张席子上，面前摆着一张矮几，几上摆着一张古琴一本曲谱，旁边焚着一炉檀香。 “二哥哥来了！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坐坐？” 黛玉抬头见贾瑞走进来，柔荑在琴弦上一压止住了琴音。 “接着弹，当我不存在。”贾瑞也不客气，挨着黛玉也坐在席上。 黛玉笑道：“小女子安敢在贾新曲面前班门弄斧？没得让人笑话。” 贾瑞道：“怎么叫班门弄斧，我又不会这个。 且我听妹妹弹得好，还想多听一会儿呢。 早知道你这么小气我就不进来，在外头偷听了。” 黛玉道：“二哥哥不是会谈那西洋琵琶吗？这个比它不简单？” 贾瑞道：“两者可不能相提并论。 西洋琵琶是俗人的乐器，哪里像古琴原以治身，涵养性情？ 我倒是喜欢古琴空灵悠扬。” 紫鹃端着茶过来笑道： “这还不简单么？让二爷教我们姑娘西洋琵琶，姑娘教给二爷抚琴不就得了？” 黛玉看了贾瑞一眼，有些酸酸地道： “二哥哥是大忙人，哪有功夫弄这些？” 对于黛玉的小性子贾瑞从来都是一笑置之： “我来问问妹妹，过些天我要去扬州见林姑父了，妹妹可有什么书信或者东西要带给姑父的吗？” “有呀，二哥哥不来我还要登门去求呢。” “哦？是什么，给我吧。一准给你带到。” 黛玉两眼一眯笑道：“二哥哥把我带了去吧。” 贾瑞笑道：“去年才回来的，怎么又去？ 这一路便是多少天，多辛苦？老实在这里呆着吧。” 黛玉嗔道：“哥哥！这都快一年了，我就不能回去看看爹么？” “我是怕你累着啊。” “不过是坐船，哪里就累着了？你带着嫣然姑娘，就不怕她累着么？” “我……咳咳，我带她是想去让扬州那些名妓们开开眼界……” “我也要跟着开开眼界！” “你觉得老太太能同意你又跑回扬州去么？” “我不管，我知道你若是想带我回去定然有办法的！” 紫鹃也在一旁帮腔道：“二爷，你就答应了林姑娘吧。 你不知道，一听说你要去扬州姑娘就坐不住了，吃饭也不香甜，睡觉也不踏实。你就带上她吧。” 看着黛玉这小丫头嘟着嘴瞪着眼看着自己，一副不带上她誓不罢休的模样贾瑞摇头苦笑道： “林丫头怎么也这么缠磨人了？罢了，你若依我三件事，我便带你去。” 黛玉眸子一亮：“哪三件？” 贾瑞伸出一根手指道：“这第一件么，一路上你都得听话，不能又自己乱跑乱钻的。” 黛玉便知道贾瑞是说上回在扬州自己被绑架的事，便说道： “知道了！二哥哥果然是个小气的，都过去一年了还拿这个说事！” 贾瑞笑道：“可不是我故意翻旧账的。 我的林妹妹出落得越发水灵了，这小模样俊得不像话了！ 这要是带出去让坏人看见了惦记上可怎么好？ 我实在是不放心啊！紫鹃，你说是不是啊？” 紫鹃笑道：“怎么不是？我就说二爷最疼我们姑娘的，怎么就不愿意带着去扬州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黛玉俏脸一红啐道：“二哥哥就是没个正经！你不爱带着我拉倒！谁稀罕去！” 贾瑞忙说道：“不去好，不去好！你说不去的哈，谁改口是小狗！” “你……”黛玉气得小拳拳给了贾瑞肩膀一下：“谁说我不去了！快说第二件是什么！” 贾瑞揉了揉并不疼的肩膀说道：“这第二件么……路上你得给我弹琴听！” 黛玉倒是没想到第二件这么简单，便问道：“也不难，第三件又是什么？” “第三件么，嘿嘿嘿……亲我一口~”贾瑞说着把脸凑了过去。 “呸！才不要呢！”黛玉狠劲儿一推贾瑞。 贾瑞忙用手撑了一下才没有被推倒，看紫鹃正在那傻乐笑骂道： “小丫头，都怪你在这里看，你看你们姑娘害羞了吧？还不快躲得远远的去！” “哎呀，是了二爷，我才想起来还有些要紧事要做呢！” 紫鹃一边说一边一溜烟跑了。 “嘿嘿~”贾瑞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七十二章 离神京辞别众姊妹（四） 今天是个好日子！ 荣国府前院，被帐幔围了一个月的马圈终于重见天日了！ 和马圈一起的还有荣国府衔玉而生的大脸公子哥儿贾宝玉。 贾母王夫人早就在外头等着了，最后一道帷幔一撤，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脑袋上顶着几根草棍的小叫花子哭喊着跑了过来，一头扎进贾母怀里。 “老祖宗……”三个字一出口已是泣不成声。 “我的儿，你受苦了……呕……” 贾母虽然恩爱这个宝贝孙子，毕竟是享受了一辈子荣华富贵的，哪儿受得了这浓郁的马粪香？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弥陀佛……呕……” 王夫人见贾母干呕忙上前扶住了，轻轻给她摩挲后背： “老太太疼孙子是有的，何苦来亲自接他出来，且先回去歇歇吧，等宝玉收拾干净了再给您去请安……呕……” 看着贾母和王夫人都走了，贾宝玉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一个月没见着了，他已经幻想了多少次再看见贾母和王夫人该被怎样的宠着，怎么就说了两句话她们就走了？ 他嗅了嗅自己的衣袖领口：哪儿有那么大的臭味？不过一点点而已了…… 袭人忙上前搀扶住了宝玉： “二爷，咱们先回去洗漱洗漱吧？呕……老太太是有了年纪的人，闻不了这个气味。” 宝玉这才又喜欢起来：“是了，快回怡红院先洗澡换衣服！ 林妹妹一个月没见我了，还不知想得哭了多少回了呢，只怕这会子正不知怎么盼着我去呢！ 身上有马粪味儿可是唐突她了，快走快走……” 来至怡红院，狠狠的洗了个澡，又将腌臜衣物都丢了，换上了一身葱绿洒花裤子大红箭袖长袄粉底小朝靴的宝玉精神抖擞如获重生。 来至潇湘馆外，贾瑞屏退了紧跟着的袭人： “你们别跟着，我悄悄的进去给林妹妹一个惊喜！” 说罢宝玉蹑手蹑脚的绕过竹林，探头往院中一看，只见黛玉贾瑞二人正并肩席地而坐。 贾瑞腆着一张脸，自己心心念念的林妹妹轻轻嘟着小嘴，好像要在那张让人憎恶的脸上亲一口！ “林妹妹！”宝玉失声惊呼。 却说贾瑞连哄带骗，黛玉刚刚鼓足勇气要亲他一口，猛听得门口一声大喊，唬得黛玉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跳开了。 “你大爷！”贾瑞扭头看着门口泪如泉涌的宝玉心里骂了一句。 这**马粪吃多了？刚一出来就给自己捣乱来了。 “哇哇哇！”宝玉掩面大哭着跑了。 “都是你！丢死人了！二哥哥，你还笑！”黛玉又羞又气，推了贾瑞一把。 贾瑞顺势往席子上一躺，又指了指自己的脸：“来吧，这回没人了。” “呸！”黛玉啐了一口就要进屋去。 “哎，干嘛去？走，咱们给老太太请安去！”贾瑞一把拉住了黛玉的手。 贾母房内。 贾母斜靠在软塌上，王夫人做在下手，凤姐给二人请了安。 见到宝玉果然大好了凤姐也没事了贾母显然心情不错，笑道： “好，好，果然如那老神仙所说，你们子弟两个都大好了！ 我瞧着凤丫头的气色倒比先时还好呢。” 凤姐尴尬一笑：“都是托老祖宗的福。怎么不见宝兄弟？” 贾母道：“他住了一个月马圈，身上腌臜，我让他先回屋里去洗漱了，想这就该来了。” 贾母果然是睿智的，话音未落，只听外头通通通脚步声响起。 伴着哇哇大哭的声音，贾宝玉捂着大脸冲了进来一头扎进了贾母怀里，险些给贾母撞得背过气去。 贾母摩挲着宝玉的头颈笑道： “我的儿，知道你是想我和你太太了，又在马圈里受了苦，如今也好了，不用这么委屈……” 宝玉哽咽着喊道：“老祖宗，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贾母听得不对，问道：“是怎么了？你只管说，我定给你做主！” “把贾瑞撵出去！不让他在园子里住了！” 众人都是一脸问号，怎么又扯到贾瑞身上了？ “到底是怎了？宝玉别哭，你说清楚。”贾母问道。 “贾瑞他……他……他欺负林妹妹！” 宝玉总不能说自己亲眼看着黛玉要亲贾瑞吧？ 这不是坏了自己林妹妹的清名吗？ 贾母等人听了都是一惊，这还了得？ 王夫人看向跟着跑来的袭人沉声道：“袭人，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袭人只得回道：“我也不大明白，宝二爷洗漱完了想去潇湘馆同林姑娘一起来给老太太和太太们请安，到了门口二爷让我等着，自己进去看了一眼就哭着跑出来了，问也不说，只是哭……” 宝玉听袭人这么一说又回想起方才不堪入目的一幕，又哭了起来。 待要再问宝玉，却是李纨带着一众姊妹呼啦啦的来了。 都知道今天是宝玉和凤姐出关的日子，一早一定要来给老太太请安的。 谁成想一进来便看见宝玉扑在贾母怀里抽噎不停。 当着一群女孩子贾母等人也不好再问到底贾瑞怎么欺负黛玉了，一时场面颇为尴尬。 李纨想打破尴尬气氛，笑道：“宝兄弟这是想老太太想的么？” “咳咳……”话未说完，凤姐给了她一个眼神，李纨知趣的闭嘴了。 “好孩子，别哭了，等问明白了我给你做主！”贾母含糊着安慰道。 “宝哥哥是怎么了？” 惜春到底年纪小，很好奇宝玉为什么连一个月未见姊妹们来了都不看一眼，只顾着哭。 才靠近了一点，便捂住了鼻子：“怎么一股子马粪味儿……” 宝钗忙把惜春拉开了。 正这时却听外头丫头说道：“瑞二爷，林姑娘来了。”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门口，果然贾瑞黛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请老太太安，请太太安，大嫂子安，妹妹们好！宝兄弟好。一个月未见，如今可大安了？” 贾瑞面带微笑同众人招呼。 宝玉听得贾瑞的声音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贾母见贾瑞跟黛玉都跟没事人一般，只得问道： “瑞哥儿，我问你，到底是谁给宝玉委屈受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七十三章 离神京辞别众姊妹（五） 贾瑞一脸震惊！ “啊？谁这么大胆子！敢让宝玉受委屈？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你还在这里装好人，就是你！” 宝玉把鼻涕眼泪横流的大脸漏出来哭道。 贾瑞的神情由震惊转为无辜：“哎？这是从何说起啊！ 宝兄弟你不说谢谢我请了个老神仙来医好了你的疯病，怎么反而怪起我来了？ 让你住马圈也不是我的主意，况且这也是为你好么？ 你看你现在，除了身上有点马粪味儿，不活蹦乱跳的？ 哭都哭得这么响亮，可见是大好了……” “你欺负林妹妹！你不是好人！”宝玉终于憋不住了。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贾瑞和黛玉。 “我？”贾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欺负林妹妹？宝玉你是不是又被魇住了？ 你问问老太太，再问问其他姊妹，我能够么？ 林丫头，我欺负你了么？紫鹃，我欺负你们姑娘了么？” 黛玉和紫鹃两个很默契的摇动着脑袋。 众人又将目光看向宝玉。 但是自打贾瑞从扬州回来后受林如海之托照顾黛玉，贾瑞可是连皇上都敢怼，生生把林如海要上缴朝廷的银子给扣下当了黛玉的私房钱。 平日里大事小情也都是对黛玉呵护有加，他能欺负黛玉？ “那你……你跑到林妹妹院子里作甚了来着！” 宝玉成功将目光又转移到贾瑞身上。 “不过有几句话说，哦，原来宝兄弟是看我和林姑娘说话所以恼了。 这倒也不用烦恼，过几天你就看不到了。”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想到是贾瑞要下扬州公干了。 贾母怜爱的替宝玉擦了把鼻涕道： “正是呢，你瑞二哥就要出门了，几个月不得回来，你不好好同他说说话，又闹什么？” 宝玉听了这话心里的委屈才好了些，只盼着贾瑞再别回来才好。 哪知贾瑞下一句话直接让宝玉傻了： “老太太，我正想请您示下呢。这次我想带着林妹妹一同回扬州。” 宝玉如遭雷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贾母蹙眉道：“怎么要带上林丫头？不是去年才看了她爹？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好几千里路总跑来跑去的！” 贾瑞面露难色：“回老太太的话，我也不想让林妹妹受这份累。 只是昨儿进宫皇上特意嘱咐我这次去扬州最好也别事先声张，只扮作因私事去的才好。 皇上还说上次我去扮作采买东西又接了林妹妹回来就极好，再不使人生疑。 故而我才想着问问林妹妹是否愿意再跟我走一遭，去看看林姑父……” 贾瑞直接把锅甩给了永康帝，反正她们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谁也不能进宫去问问永康帝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 谁知贾瑞话未说完，却见贾宝玉听闻贾瑞要带着林黛玉回扬州，两眼一翻双腿一瞪直挺挺的倒在榻上昏死过去。 众人都慌了神，忙七手八脚的将宝玉放平了，又是喊着请太医，又是掐人中抚胸口，折腾了好一会儿宝玉才幽幽转醒过来。 “林妹妹要走了！” 宝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又见一十锦?子上陈设的一只金西洋自行船，便指着哭道： “船，船！林妹妹坐船去了！” 贾母忙命拿下来。袭人忙拿下来，宝玉伸手要。 袭人递过去，宝玉便掖在被中道：“这可去不成了！” 贾母道：“傻孩子，你林妹妹可不就在那里呢？哪儿就坐船去了！ 林丫头，还不过来让宝玉看看！” 黛玉无法，只得从后头走上前来。 宝玉见了一把拉住了黛玉的胳膊就往怀里拽： “好妹妹，你可不能去！除非你带了我也去！” “做什么！宝玉你放手！你再不放我就要恼了！” 黛玉又羞又气，想要挣脱奈何宝玉力气却出奇的大，一急之下便哭了起来。 “宝玉！你又耍疯了！还不放手！”王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斥责道。 宝玉这才松了手，黛玉掩面哭着跑了。 贾母咳了一声：“宝玉想是还没大好，有些疯疯癫癫的。 珠儿媳妇，你去看看林丫头，跟她说说，别和宝玉一般见识。 姑娘们也都退下吧，让宝玉在这里躺一躺……” 李纨答应一声带着妹妹们去了，只剩下贾母王夫人凤姐三个。 宝玉因哭闹了这么半天也累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贾母见宝玉没事也松了口气，不想打扰他睡，便只留下袭人照顾，同王夫人凤姐往外间屋去了。 “唉！这个小冤家，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贾母叹气道。 凤姐犹豫了一回说道：“老太太，太太，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贾母道：“你只管说就是了。” 凤姐道：“按理说，宝玉打小是和姊妹们一处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自然是亲近一些，乍听得林妹妹又要去了不舍得也是有的。 只是到底宝兄弟年纪也大了，况且现在也知道人事了，倘或再这么闹下去，传到外头只恐又生口舌。 我看还是将宝玉从园子里搬出来的好。” 贾母王夫人沉默不语。 前段时间宝玉勾搭戏子，和同学不清不楚，和屋里丫鬟不明不白的事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好容易才平息下来，这会子又这么闹是有些不像了。 看今天这架势，傻子都能明白是贾宝玉对林黛玉有什么想头，再不像以前小兄妹那般纯洁了。 倘或再住在一个园子里没准哪天这个混世魔王真闹出什么事来就不好说了。 王夫人则是想起了上回袭人同自己说让宝玉搬出园子的话，当时也跟贾母说了，怎奈贾母不舍得，今日才闹出这一回来。 贾母叹息道：“你说的这些我也都知道，只是宝玉这孩子到底有些痴惗，倘或就这么让他搬出来，不知又要惹出什么病来呢。” 凤姐道：“依我说，倒不如这么着：先让宝玉在老太太这里养上几天，林丫头那边索性就让瑞哥儿带了去扬州。 这一去便是几个月，只怕宝玉渐渐地也就淡一些了，到时候再慢慢的说搬出来的事，老太太、太太以为妥当吗？”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七十四章 离神京辞别众姊妹（六） “我倒是觉得凤丫头说得在理。小孩子家家，哪儿能一分开就寻死觅活的？不过让他难受几天也就过去了！”王夫人说道。 她巴不得贾瑞赶紧把林黛玉给带走呢。 反正黛玉的嫁妆已经被贾母借到手了，林黛玉回扬州再别回来才好呢！ 贾母叹了口气：“这事，容我想想吧。” 凤姐又道：“老太太，我还有句话： 依我看宝玉现在的性子只怕他屋里的那些丫鬟也劝不动他了。 若暂不搬出来，也总该有个能压服得住他的人管管才好。 丫头们到底不敢太违拗他，倒是让宝玉的女乃嬷嬷李女乃子也搬到怡红院去住上一段时间，只怕宝玉就不敢太闹腾了。” 贾母听了点头道：“凤丫头说得很是！先让宝玉在我这里养着。 等好了让李女乃子同宝玉一起回怡红院里去住着！” 黛玉出了贾母房，一路边跑边哭回到了潇湘馆。 不一会儿李纨带着一众姊妹都来了，众人拿言语宽慰一番，又说宝玉是疯魔还没大好，又说是因一个月不见黛玉这会子才得相见又听说黛玉要回扬州心里难免难过等等。 好容易劝住了，又说了一回话众人方散了。 湘云却不回枕霞阁，要同宝钗往蘅芜院坐坐。 到了蘅芜院，湘云坐在椅子上两只小腿晃来晃去： “真羡慕林丫头，又可以回扬州了，这一路上不知道又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呢，还有爱哥哥陪着，哎呀羡煞我了！” 宝钗微微一笑，心里却是酸酸的： “过完年那会子你叔叔要往成都府去上任，你怎么不说跟了去？比扬州可远着一倍还有余呢！” 湘云嘟着嘴道：“那能一样么？跟着我叔叔婶婶去能有什么玩的？ 不过是一路赶路，到了地方又被圈起来罢了，哪儿像跟着爱哥哥？ 你没听林丫头说，她还扮作书童跟着爱哥哥逛青楼呢！” 语气中都是羡慕。 宝钗笑道：“又浑说了，也是林丫头作怪，那种地方也要跟着逛去！偏你还羡慕！” 湘云笑道：“没见过么，自然好奇。 若有机会我也想跟着爱哥哥去玩一圈。即便是在神京里逛逛也好啊！” 宝钗道：“罢了，也不用羡慕林丫头，被宝玉这么一闹腾，谁知道她还去的成去不成了？” “哎，宝姐姐！” 湘云换了张椅子在宝钗身边坐了小声说道： “你说，今天宝玉是怎么了？一听林丫头要回扬州就哭死过去了……” 宝钗看着湘云会心一笑： “你问我？我知道宝玉是怎么了？倒是你跟他应该是最熟的，你跟我说说是怎么了？” 湘云也嘿嘿一笑： “宝姐姐，我只当话本里那些什么生死相许私定终身都是人编出来的，今天看了宝玉这样才信了些。 以前只当宝玉对林姐姐好和对其他姊妹好是一样的，如今看来竟是大不同了。 难怪园子里的人都传，宝玉最近和以前可是大不一样了，说是不像政老爷，反而越长越像府里的赦老爷和琏二哥了……” 宝钗笑着掐了一下湘云的香腮道： “这些话也是你该听该传的么？她们怎么说任她们说去，也不关咱们的事。 横竖日后少和宝玉亲近就是了。” “知道的。”湘云点了点头。 正说着，外头有人道：“瑞二爷来了。” “哎呀，爱哥哥来了，我先去了。”湘云说罢就要溜走。 宝钗拉住了问道：“倒也奇怪了，他来了你跑什么？” 湘云道：“爱哥哥是来看宝姐姐的，我在这里有什么趣儿？ 没的让人膈应，还是去了的好。” 宝钗在湘云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 “你少弄鬼！二哥哥八成是来说银行里的事的。” 一时贾瑞进来：“哟，云丫头也在呢。 可好了，省了我再跑一趟枕霞阁了。 我来是和妹妹们辞行的，顺便问问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玩儿的用的东西？” 湘云说道：“哪里缺什么东西了？倒是二哥哥见有什么新鲜的好吃的带点回来给我们尝尝吧。” 贾瑞笑道：“好，我看那边有什么好厨子直接带回来几个就是了。宝丫头呢？” “我不要什么。倒是二哥哥一路小心吧，别再像上次一样了。”宝钗说道。 “放心吧，这次是一点危险都没有的。倒是我这一去，不大放心银行里的事。” 宝钗道：“二哥哥只管放心的去吧，我自会帮你料理的。” 贾瑞道：“不是这儿，我的意思是告诉你，若再有什么人来闹事，你只管别搭理他们就是了，等我回来了自有料理。 宝丫头别误会，我不是说你能力不够，我是不想让你操心罢了。” “知道了。”宝钗小声说道。 晚上早已定好了是贾琏薛蟠等人要给贾瑞践行。 本是薛蟠吵着要做东道，贾瑞一句我在莳花馆安排薛蟠就再不提要请客的事了。 贾琏贾瑞两个约好了一路往莳花馆去，到了包房里其他人都没来，二人边吃茶边等。 “二弟，这回可是多谢你照顾你二嫂子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见她气色这么好过。”贾琏很真诚地说道。 “嘿嘿，二哥这话说得是什么？这可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不知为何，贾瑞对贾琏竟然没有一点愧疚之意…… “唉，二哥倒是羡慕你，又要奉旨南下了。只可惜这次二哥不能和你一起同行了。”贾琏言语间都是惋惜。 上回沾了贾瑞的光，贾琏不但狠狠的在扬州个大青楼潇洒了一回，还赚了千八百两银子，哪儿有这等好事？ 贾瑞笑道：“可别了，我怕你又把林姑爷的哪个姨娘给弄上手。哎，那个什么夏荷如何了？” 听了这话贾琏面露得色：“好着呢，我就说她是个无辜的可怜人吗，如今每天只在我给她置办的院子里呆着，本分得很。哎，夏荷有身子了，再过三四个月就生养了……” “哦？是么？”贾瑞的眉毛挑了挑：“那可要提前恭喜二哥了，若是生个大胖小子，二哥可是儿女双全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了。到时候定然给我大侄儿封个大红包！”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过年好~q裙：691227641 第四百七十五章 离神京辞别众姊妹（七） 贾琏马上喜笑颜开：“我也盼着是个儿子呢！ 哎，二弟，我看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也先养一个？ 虽然在家孝里不能成亲，你不是也有通房丫头么？你年纪可也不小了。” “呵呵，不急不急，我还小呢……”贾瑞含糊着答道。 贾琏笑道：“是啊，还不到十八岁。 二弟年纪轻轻就这么圣眷深隆，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到时候可别忘了哥哥！” 正说着，薛蟠冯紫英卫若兰三人一块到了。 众人寒暄落座，酒宴摆下，台上演出也开始了。 “小天祥，今儿嫣然姑娘会不会登台献唱啊？”薛蟠伸着脖子往台上看。 “我竟也不知道。”贾瑞实话实说。 现在嫣然可是大牌了，自然不会每天都出来唱歌，一个月只登台三两天也就罢了。 “哎！那可不行！好不容易你请一次客，怎么能不让我们见见真菩萨？”薛蟠不乐意了。 贾瑞笑道：“这有什么，安排！” 说罢果然将侍女叫来耳语了几句，侍女答应了一声去了。 薛蟠这才欢喜起来。吃了几杯酒，薛蟠又问道：“哎，怎么我听说宝玉那小子才一出马圈又疯魔了？狠闹了一回？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瑞笑道：“可能是在马圈里憋得太久，一出来就急着放飞自我了吧。” 薛蟠听了道：“小天祥你少哄我，快说说，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 贾瑞托辞不过，只得将今日宝玉犯病的事说了一回。 冯紫英卫若兰不过当个笑话一听，薛蟠却来了劲头，这事儿他可得好好跟薛姨妈去说道说道！ 薛姨妈心心念念的还在想着把宝钗嫁给宝玉呢，你看人家宝玉心里头根本就没有宝钗，只惦记着林黛玉呢！ 宴席散罢，宾主尽欢。 冯紫英卫若兰二人都各自去了，贾琏也摇摇晃晃的去找他的夏荷了，只剩贾瑞薛蟠两个往宁荣街去。 “小天祥，你得想个主意出来，让我娘彻底死了这份心才行！”薛蟠大着舌头说道。 “死心？死什么心？”贾瑞故作不知。 “你还跟我装傻！还不是我娘要把宝丫头嫁给宝玉的事么！” 薛蟠推得贾瑞一趔趄： “我说你小子都一点不着急吗！” 贾瑞笑道：“嘿嘿，你今儿不也听说了吗，宝玉心里头只有林丫头……” 薛蟠听了更不满意了，说道： “那是他的事，可婚嫁大事哪儿管得着他心里装着的是哪个？ 还不是我娘和姨妈做主？到时候那小子娶了我妹子，脑子里想的却都是林家丫头，更该打死了！ 你鬼点子多，赶紧想个法儿出来！我说你到底还想不想当我妹夫了！” “想！想！必须想！”贾瑞发自肺腑的怒吼！ “那还不赶紧想辙！你那些鬼点子呢！” 贾瑞挠了挠脑袋：“要不咱们再帮宝玉出出名？” “出名？”薛蟠挠了挠大脑袋想了一会儿猛的一拍巴掌：“好好好！咱们就让他遗臭万年！” 贾瑞忙说道：“哎你看，都是兄弟，你咋能这样呢！ 大舅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想法不对啊！” “啊？是我理解错了？”薛蟠一脸懵逼 “你当然理解错了！这么着，我给你整个莳花馆的会员，你得空了带宝玉来见见世面。” 薛蟠一拍大腿：“哈，你小子，合着还是让我带宝玉逛青楼……不对啊，莳花馆不是只有淸倌儿吗？” 贾瑞嘿嘿一笑：“你忘了多姑娘还在莳花馆里供职呢？” “多姑娘不是琏二哥的想好……啊！好小子！ 我就说你坏心眼子多吧！原来你是让他们兄弟相残啊！”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贾瑞飞快抛出否定三连。 “我明白。我明白！”薛蟠会心一笑。 栊翠庵。 贾瑞翻过墙头，蹑手蹑脚的来到妙玉禅房外头。 四周一片寂静，独有禅房中一盏小灯透出萤火之光。 贾瑞抬手想要扣门，犹豫一回又放下了，这大晚上的确实有些唐突了。 待要回去又有些不甘心，纠结一番用手在门上轻轻一推，那门竟未上闩，吱呀一声便开了。 “妙玉？还没睡么？”贾瑞轻轻叫了一声，无人回应。 将脑袋伸进去一看，却见里间屋里榻上佳人正盘膝打坐。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能进来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哈……” 说完贾瑞果然腆着脸闪身进来。 来至榻前，只见妙玉一动不动，除了微弱呼吸竟如泥塑一般。 “这是……入定了？咳咳，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贾瑞用手在妙玉面前晃了晃，一点反应皆无。 贾瑞本不信这些神佛修行，可既然能有茫茫大士渺渺真人这两个不靠谱的神仙太爷爷存在，又有马道婆能用魇魔法害人，他也有些动摇了。 “那好吧，我说我的了。上回说要出门，确实是我逗你玩呢，不过这回可是真的了。 我就是来同你辞行的，要去扬州有些事情，不出几个月就能回来……” 唠叨了一阵却未得到任何回应，贾瑞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对一尊泥塑说话。 凑近看看，确实真人无疑。 “嘿嘿，咱们上次打的赌还没有结果呢，要不要再试试？” 贾瑞将目光停留在妙玉不点而红的唇上头。 依旧没有回应。 看着谪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秀面容，贾瑞反而将那些龌龊思绪通通放下了。 “好吧，你赢了，你的确能心静…… 你真好看…… 好了好了，我得走了，已经水了这么多章，再不走读者又要给我寄刀片了……” 贾瑞把脸凑过去，轻轻在妙玉额头上吻了一下转身去了。 听得脚步声远了妙玉才睁开眸子，瞧着已经被关了的门，好半晌才轻轻说了一句：一路平安。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七十六章 邵伯湖黛玉再遭劫（一） 大运河上，一艘三层官船由北而南缓缓行进，船上悬挂的钦差旗帜分外醒目。 黛玉万没想到被宝玉那么一闹腾贾母居然还能答应她同贾瑞一起南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好景不长，才出发没几天她的小心情就不美丽了。 原因只有一个——楼船船室一间间挨得太近了，隔音又出奇的不好，以至于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一些被刻意压制的酥媚蚀骨的声音。 贾瑞和嫣然关系非同一般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茜雪和金钏也都被贾瑞开了脸也是尽人皆知。 这些风流事在大户人家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嫣然是歌姬出身，有些风月功夫也就罢了，怎么茜雪金钏两个平日里好端端的姑娘也这么不顾廉耻呢！ 一路上黛玉的小脸就没灿烂过，早知道这样，打死也不和这个混蛋哥哥一路来了！ 贾瑞也憋屈，自己已经很克制了啊…… 同样尴尬的还有晴雯。当听说贾瑞要带着金钏茜雪一路同行的时候自己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很委婉的同贾瑞说自己也想出门见识见识，没想到贾瑞居然一口答应了。 本来以为是一次欢乐的旅行，可自己的处境却尴尬无比…… 于是这一路下来，晴雯和黛玉反倒亲密了不少，颇有惺惺惜惺惺之意。 这日傍晚时分，船行至邵伯下了锚。 邵伯距扬州不足五十里，因运河而生存。 运河兴旺，邵伯繁荣，邵伯码头自然成为运河线重要商埠之一，虽比不上扬州繁华却也别有一番热闹。 想想晚上八成又要听到那些扰人的菲迷之音黛玉就莫名烦躁。 “紫鹃，咱们去镇子上逛逛可好？” 头回出远门的晴雯早就不甘于只在船上看看沿途风光了。 “这……恐怕不大好吧？二爷说过，不让咱们乱跑……” 紫鹃有些犹豫的说道。 “干嘛什么都听他的！这么大的镇子，人又稠密，下去转转又何妨！” 黛玉从内室走出来说道： “咱们悄悄溜下船去，逛一回就回来，不让他们知道……” 虽然上次从扬州回来碰到了妙玉被水匪滋扰的事，这次他们南下可是做的官船，上面挂着钦差旗，前后都有兵船护航，别说水匪草寇，连其余官船都得让这走，这让黛玉忘记了贾瑞的苦口婆心。 主舱室内，贾瑞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榻上，枕着茜雪的腿吃着金钏拨好皮去了籽的葡萄，有一搭没一搭的指点着嫣然学一首新歌。 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小日子，给个皇帝都不换！ “二爷，码头上有邵伯知县黄雄求见。”舱门外有人回道。 “不见不见！让丫该干嘛干嘛去！告诉他，本钦差大老爷只是路过，不想滋扰地方！” 贾瑞不耐烦的说道。 钦差的招牌果然不是盖的，这一路上大小官员纷纷赶到码头上想得见这位少年钦差贾大人一面。 万一能套上矫情巴结上这前途不可限量的小无赖，日后好处自不必说。 贾瑞开始还见一见寒暄几句，顺便收点土仪什么的，现在早已经烦不胜烦了。 “二爷！二爷！不好了！” 话音方落，却见紫鹃晴雯两个哭嚎着撞了进来。 “咋了？林妹妹掉水里了？”贾瑞一跃而起。 紫鹃哭道：“林姑娘……姑娘她又被歹人掳了去了……” “又？到底咋回事？”贾瑞直接炸了。 “都是我不好，我想着上岸上去逛逛……哪知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伙子人，卷着姑娘就跑了……”晴雯哭道。 “我……” 贾瑞扬起巴掌终于还是不忍心抽下去，咣的一拳砸在门框上： “等把小林子找回了了再跟你们算账！内个什么狗屁县令呢！让他滚上船来！” 码头上一身朝服的邵伯知县听闻钦差传唤心中一喜，忙撩起袍服瞪着踏板上船来，正见一身便服的贾瑞黑着脸站在甲板上。 钦差是受皇帝派遣出外办理重大事件的官员，如帝亲临，黄雄不敢怠慢，忙紧走两步跪倒在地拜道： “微臣邵伯知县黄雄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按照规矩，贾瑞应该先代表皇上说一句“圣躬安”，然后下官再给他这个钦差行礼。 贾瑞哪顾得上这些，直接问道：“万岁个屁！你丫就是知县？” 黄雄显然也听出了贾瑞语气中的愤怒，也不敢起身，回道：“正是下官……” 贾瑞一巴掌扇飞了黄雄的乌纱帽： “你特么这县官怎么当的！光天化日居然有人强抢民女？” 黄雄吓得一哆嗦：“却不知是何人被抢了？还请钦差大人明示……” “巡盐御史林如海你认识不？他的独女！就刚才，就在码头上！就这么让人掳走了！” 贾瑞吼道。 “下官有罪，下官有罪……” 一听是林如海的闺女被绑了，黄雄也慌了。 “你特么确实有罪！我给你十二个时辰，如果不能把我林妹妹给找回了，你这官也别当了！滚！” “是……是……”黄雄爬起来刚要走却被贾瑞又叫了回来。 “你这邵伯县可有什么山匪路霸？” 黄雄忙又回道：“回钦差大人，小地虽然人口不多，却紧邻扬州府，治安倒也还好，并无宵小敢聚众作乱……” 贾瑞吼道：“你再跟我放屁？治安好，那我妹呢？我妹呢！” “大人息怒，你妹……” “你妹！” “是，是，我妹……” “放屁！我妹！” 黄雄彻底不会了，只能换了个称呼： “林家姑娘会不会是早就被歹人暗中盯上了，趁着今日上岸才有了机会动手？” 听了这话贾瑞倒是一愣，是啊，自己一听黛玉又被绑架就炸窝了，他现在需要冷静。 将黄雄让至屋内，又把紫鹃晴雯两个叫来将黛玉被绑经过详细反复说了几回，贾瑞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冲动犯罪，而是蓄谋已久的。 很明显，这群人目标明确，只针对黛玉，根本不理会跟着黛玉的紫鹃晴雯，似乎是故意要让这两个小丫头回来报知此事的，可偏偏又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彪哥，你先别急，想来他们是有目的才将林姑娘请了去的，应该不会太为难姑娘。 这般不露头也不说句话，想是先让爷急上一段时间，好便于他们漫天要价。” 王向说道。 “嗯……”贾瑞点了点头。 他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了。 等黄雄那边会不会查到什么眉目，或者等绑匪找上门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七十七章 邵伯湖黛玉再遭劫（二） 邵伯湖心一座方圆不足千米的孤岛上有几间草屋，应该是渔人居住的所在。 果然不出所料，绑走黛玉的劫匪在吊了贾瑞一天胃口之后出现了，将他“请”到了这里。 贾瑞只带了王向许岳两个，一上岛就按要求乖乖交出了随身携带的火铳和刀剑。 面对岛上十余个凶神恶煞手持利刃的劫匪贾瑞面不改色，大踏步随人来到一处院落中。 院中摆着几把椅子，正中坐着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魁梧汉子。 “贾大人好胆色，难怪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佩服佩服。”那汉子起身一拱手道。 贾瑞哼了一声：“光天化日闹市街头，明知我是钦差，敢当众掳走我妹妹，你们也好胆色！不知如何称呼？又有什么要求？” 说罢贾瑞大喇喇在对面给自己准备的椅子上坐了，王向许岳两个一左一右在身后站了。 汉子抱拳笑道：“大人快人快语，果然是条好汉。 明人不说暗话，我姓梁名奎，专门带着一帮好兄弟在运河上撑船贩运讨生活，岸上百姓们都叫我们做漕帮。 这次请尊妹来做客就为了能见一见贾大人，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漕帮？”贾瑞的眉毛跳了跳：“若是所料不错，你们是不是也贩运点私盐？” “贾大人果然聪慧过人，在下……” “你不用嘴上佩服了，先把我妹带出来让我看见！”不等梁奎说完贾瑞打断道。 贾瑞大概能猜到他们的目的了，肯定是为了这次盐窝唱卖的事。 “和该如此，和该如此，是我礼数不周了。还不把林姑娘请出来！” 梁奎朝旁边吩咐了一声。 不一会儿，果然一个三十多岁身着粗布衣的妇人将黛玉带来进来。 贾瑞见黛玉衣衫整齐甚至身上连绳子都没有知道他们并未为难黛玉，才松了口气。 “二哥哥！”黛玉见了贾瑞便要扑过来。 却被那妇人却一把扯住头发拉住了，黛玉吃痛叫了一声。 贾瑞脸上的肉抽了一下，见黛玉虽然双眸红肿，却未见其他妨碍，显是没有受到什么责难，便柔声说： “妹妹别怕，有哥在呢。哥一会儿就带你走。 你乖乖的，先略坐一坐，哥哥同他们说几句话就好。” 梁奎也见妇人举止不妥，扬手就是一个嘴巴：“怎么对待咱家贵客的！” 妇人捂着脸不敢言语，将黛玉也按在了椅子上。 黛玉泪眼汪汪的朝贾瑞点点头，乖乖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看着贾瑞。 “说说你们的要求。”贾瑞目光看向梁奎。 “好，贾大人是痛快人，那我也不掖着藏着了。 贾大人此次下江南的目的我也有所耳闻了，可是为了官盐私煮之事？” 贾瑞点点头表示肯定。 梁奎接着道：“贾大人远自神京而来，想来对两淮盐业了解不深。 我们贩卖私盐不假，却是被逼无奈，且百姓们也都因我们的盐得了实惠。 我们上百兄弟也要养家糊口……” 贾瑞一抬手：“不必说这些，我现在只想带着妹妹离开这里。 你只管痛快说，要钱还是要盐！” 梁奎没想到贾瑞这么直截了当，一时也有些懵，愣了一会才说道： “贾大人，我们虽然做的是些不法勾当，却也不是打家劫舍的匪徒，绑票勒索并非我们要做的……” 贾瑞道：“行，我知道了。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你也是当大哥的，带着这么多兄弟也不容易。我可以给你留一个盐窝！ 不过可不能白给，你们也得给钱！” 此话一出院中漕帮的人都不免窃窃私语起来。 此次以两淮作为试点进行官盐改制对于他们这些制售私盐的盐枭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 朝廷不再垄断煮盐，而是改由买下盐窝的盐商自行煮盐，并且不限制数量，只要按实验产量纳税即可。 这样一来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唯利是图的盐商们肯定会尽可能多的产盐来最大化自己的利润。 盐多了，价格自然就会跌落，会让他们制售私盐的利润大打折扣。 况且盐商们下了大本钱买下盐窝的盐商们定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做没本生意的盐枭们这么肆无忌惮的煮盐卖盐，一定会对他们严厉打击。 也就是说，从前官府负责稽查私盐，现在却成了盐商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清缴私盐了。 一个是上支下派，一个是为了自己的银子，两者的打击力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总的来说，盐课这么一改革，这些盐枭几乎没了生路。 梁奎等人筹划这次绑架林黛玉逼的目的也是为了能和贾瑞谈谈条件，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但是他们毕竟是盐枭，本就站在官府的对立面，自认为贾瑞这个钦差老爷肯定不会搭理他们，于是便筹划了这次绑架。 梁奎的胃口其实并没有贾瑞想的那么大。 他们想得到的最好的结果无非是哪怕能允许他们从盐商手中买些低价盐来贩卖，混口饭吃也就够了，谁想到贾瑞一张嘴就是一个盐窝？ 这已经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掉24k狗头金了。 显然漕帮众人无法相信贾瑞的话。 “大人，我们虽然请你来的手段有些拙劣尚不得台面，可诚意还是有的，还请不要戏耍我们。” 梁奎脸色有些难看。 “哦？那你们想要什么条件？” 贾瑞看着黛玉远远看着自己那惶恐无助的模样有些焦躁。 “我们不要别的，只想日后也分得一些盐引，可以让我们也分一杯羹……” “你的意思是，昔日的盐商们都成了生产商，你们跟着也升级一步，成为合法盐商？”贾瑞问道。 “正是这个意思。”梁奎和其他人都看向贾瑞。 贾瑞捂着脸叹了口气：“给你们个盐窝不好吗？想煮多少盐就煮多少……” “大人，我们的消息也不闭塞，早已听说了，此次唱卖盐窝只卖给盐商，其余人是没有购买资格的。” “我擦，你们是卖私盐的啊！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真要转性当良民了？ 是有这个说法不假，可规矩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你们知道为什么盐窝只卖给盐商？因为他们有销售渠道啊！难道你们没有？ 你们别不信，我说能改就能改！皇上是我姐夫！”贾瑞又开始满嘴跑牛车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七十八章 邵伯湖黛玉再遭劫（三） 听了这话漕帮众人更不敢相信了。 这是朝廷颁发的文书，还能说改就改的？ “咳咳，就算大人可以让我们有资格买盐窝，只怕…… 只怕我们也拿不出那许多银子来……”梁奎面露尴尬。 盐窝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买一个盐窝怎么说也得几十万两银子吧？ 虽然贩私盐利润颇丰，可他们这些常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早已习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一时间哪里能凑出这样一笔巨款？ “你们没有，我有啊！不就是银子么！ 你们想想，我有钱，但是没时间没人； 你们呢？有人有渠道又会煮盐，缺钱！ 咱们联手，这不就是强强联合吗？ 到时候**那群盐商，有钱大家赚，它不香吗？” 沉默片刻后有人开始小声嘀咕： “别信他！这小子信口开河，是在忽悠咱们呢！” “就是就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天底下哪儿有这种好事？” 看着梁奎犹豫不决贾瑞不耐烦的道： “罢了，你们不想合作拉倒，不就是要盐引吗？ 每年十万引够不够？嫌多，五万也可以……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到底怎么着你们且商量商量吧，我的意思已经说到了。 现在我要把我妹妹带走。” 说完贾瑞朝黛玉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黛玉就要起身，却被身旁看着的妇人一把按住了： “帮主，使不得！别听信这小子信口胡说，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几句话就说定的？” “是啊！这小丫头不能放！若是放了咱们就没得条件谈了。” 贾瑞听了邹起眉头冷眼看了一圈，又看向梁奎。 梁奎抬手示意手下闭嘴，沉吟片刻道： “贾大人，此事关系重大，我如何能信得你？” 贾瑞冷笑道：“你怎么能信得过我？不然你把我妹妹放了，我留下给你当人质？” 梁奎听了这话和贾瑞四目相对一会儿，朝妇人道：“放了林姑娘。” “帮主，你可要想好，若是……” “我的话你听不到么？” “是……”妇人不敢再分辨，不情愿的将压在黛玉肩上的手松开了。 “哥哥！”黛玉起身便扑向贾瑞。 那妇人守了黛玉一天一夜，早看够了这小丫头的样子，就这么放了又心有不甘，便伸出脚去在黛玉腿上一勾。 “啊！”黛玉惊呼一声已失了平衡往前扑倒了。 贾瑞窜出去接到底迟了半步，眼见着黛玉摔在地上忙上去查看。 “哥哥，疼……” 黛玉可怜巴巴的把柔嫩的小手举着给贾瑞看，已经抢破了一层皮。 贾瑞用嘴把伤口上的尘土和血都吸干了啐在地上要扶黛玉起来，黛玉却哎哟一声身子一个踉跄，竟是扭到了脚踝。 “梁帮主，方才我说的那些话，如今可得加个条件了！”贾瑞的声音冰冷。 “啊？却不知是什么条件？” 谁也没有注意到，贾瑞的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块和他声音同样冰冷的板砖。 任谁也不会想到，林奎已经答应放了黛玉了，贾瑞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会暴起伤人。 贾瑞只一板砖就拍在了那妇人鼻子上，一砖撂倒后接着就是几脚，随后又抄起黛玉方才做的椅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猛砸。 哗啦一声椅子散架，贾瑞又抄起一根椅子腿照着她的脚踝狂抡了几下子。 “贾大人！你要做什么？”漕帮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冲上前去。 王向许岳二人见状也都跟上护住了贾瑞。 “没事，这就是我的条件。” 贾瑞丢掉被砸断的椅子腿，又朝妇人的手上狠劲踩了几下： “我让你手欠揪我妹头发！” 妇人吃痛不住惨嚎一声昏死了过去贾瑞才停了脚，狠狠啐了一口。 “林帮主，我方才说的话你们想一想吧。 想好了，三日后去扬州找我咱们细谈。妹妹，咱们走了。” 说罢，一个公主抱将黛玉抱起来头也不回的去了。 王向许岳也都松了手跟着出去，留下漕帮众人不知所措。 这个钦差贾大人，怕是个冒牌货吧？ 年纪轻轻怎么如此暴戾？而且还满嘴跑牛车…… 他们都将目光看向梁奎，梁奎看了看昏死在地上的妇人，又看了看贾瑞的背影说道： “派船将贾大人他们送回码头去。再请个郎中来。” 上了船贾瑞小心翼翼的将黛玉放下了：“还疼么？” 黛玉不答，含泪点头。 贾瑞便去脱黛玉的鞋袜。 “哥哥！”黛玉忙将脚往身下藏。 “老实等着，我给你看看！若是严重了要寻个正骨的大夫才行呢！ 不然落下病根可是麻烦！”贾瑞正色道。 “你……你脱错了，是那一只脚……” “唔……你不懂，要两只都脱了，对比一下才知道哪里伤着了不是！”贾瑞强词夺理道。 既然都这样说了，贾瑞也只能真将黛玉两脚的鞋袜都褪去了。 纤纤玉足！贾瑞这时才充分理解了这四字的含义。 小小的两只脚纤瘦不足一掌握，白皙细嫩的脚背看似无肉，捏起来却是柔弱无骨。 十根精巧的脚趾好像嫩藕芽儿一般晶莹剔透，偏偏脚心却是一片粉嫩…… “哥……哥哥，伤得重么？”黛玉红着脸声若蚊呐。 礼法世界女子的金莲可是最为隐私的部位，黛玉更是头一回被男子触摸，虽然知道这个好哥哥是在给自己查看伤情，那羞涩却无法掩盖。 “啊！啊！没事没事！不严重！” 贾瑞忙将险些流出来的口水咽了回去，看了一眼，果然右脚踝骨处已经肿起来了。 “这样按疼么？这里……还有这里？” 对于这种跌打损伤贾瑞还是颇有心得的。 “疼……”黛玉吃痛眉心皱出一条浅浅竖痕。 “忍着点……一开始总要疼一下的，过一会儿就好了……”贾瑞放轻力道。 “嗯……”泪珠儿就在黛玉眼眶里打转。 虽然仍是隐隐地疼，看着贾瑞如此专注的给自己按揉伤处，黛玉的心里却是暖暖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七十九章 邵伯湖黛玉再遭劫（四） 若不是挂着钦差大旗的楼船还停在码头边，贾瑞差点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 抱着黛玉出了船舱，只见本就喧闹的码头此刻人山人海。 很显然，邵伯知县将黛玉被劫持当成了大案要案处理了，其结果就是，扬州知府带着几十号牢头捕快来应援了。 “哥哥，你放我下来，我能走……” 黛玉见这么多人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能走个屁！你这伤得静养，不能受一点力！” 贾瑞说罢又朝码头上喊道： “都特么给我滚蛋！谁敢瞎看我把他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姑父好……” 他实在没想到林如海这么快就到了邵伯。 抱着黛玉这么当众大呼小叫的被她爹看见了实在尴尬。 林如海分开人群来至贾瑞跟前：“玉儿如何了？可是伤着了？” “爹爹……不过是脚扭了一下，二哥哥不让我走路……二哥哥你放我下来吧……” 黛玉羞得一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 就算脸皮再厚当着林如海贾瑞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姑父别见怪，实在是没有个丫鬟婆子跟着，我怕林妹妹伤脚着力留下病根才不得已……” 林如海道：“不值当什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又不是外人。 听闻林丫头遭歹人劫了可把我吓坏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知道给你哥哥添麻烦……” “爹~”黛玉又羞又委屈，眼圈儿已是红了。 贾瑞只能打圆场道： “咳咳……姑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是不是往那艘船上去？” “正是正是！” 林如海转身对着岸上扬州知府祝宪章拱手道： “府台大人，小女已无恙归来，有劳诸位大人和官差了！请了。” 祝宪章知道林如海是让他们回避之意，御史大人的爱女是谁都能看的？ 忙让手下人将码头上的人驱散了，贾瑞方抱着黛玉引着林如海上了自己的楼船。 先将黛玉安置了，林如海父女相逢虽然欢喜，到底被惊吓冲散了许多。 说了一回话，让黛玉先在房内休息，林如海却拉着贾瑞来到旁边舱室。 听贾瑞细说了一回事情始末，林如海蹙眉道： “瑞哥儿，我知道你是救你妹妹心切，可这等大事，怎好就答应了？ 那些盐枭本非善类，你这样岂不是助纣为虐么！” 贾瑞两手一摊：“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啊！ 总不能让他们伤了林妹妹不是？ 姑爷也不用太担心，且看他们会不会找上门来吧。 我倒是希望他们真有胆要个盐窝去。” 林如海道：“若是他们要些盐引也就罢了，反正若是新法推行开来盐引就已形同虚设了。 倘或他们真要盐窝怎么能给？ 谕旨里可是写得明白，只将盐窝发卖给淮阳盐商啊……” 贾瑞道：“那旨意本就是一些没太搞懂新法的糟老头子拟写的。 他们以为只有盐商掌握了盐窝才能使食盐供应稳定，却不知私盐贩子比盐商的渠道更广呢！ 姑父也不用担心，我来之前陛下曾给我密诏，让我到了扬州府不需拘泥，可便宜行事……” 贾瑞又开始假传圣旨了，永康帝分明是让他老实点不许生事…… 林如海却对这个好侄儿的话深信不疑，点了点头又道： “可是我已经将诏书所载唱卖事宜公之于众，倘或加进这一条，岂不是让人觉得圣谕太过儿戏了？” “姑父只管放心，都在我身上！”贾瑞大包大揽道。 林如海摇头苦笑：这个侄儿哪里都好，就是有些恃宠而骄了。 又聊了几句，林如海便要回扬州府去，贾瑞心中一喜，正发愁这老头在这里怎么去给他闺女揉脚呢。 “姑父何不和我们一同坐船回扬州？路上又有个照应。” 林如海摆手道：“我还有公务要处理，耽搁不得。 林丫头有你费心照顾也就够了。 你们也不用急，慢慢走就好了。 盐窝唱卖的事我已安排得差不多了，等你们到了再细细斟酌一下，若是无甚疏漏就可择日开市了。” 贾瑞忙道：“既然姑父果然不能和我们一起那就先行一步吧，” 又嘱咐了黛玉几句，林如海果然下船坐上车回扬州府去了。 看着车轮远去贾瑞由衷感慨道： “真是个好官啊，你放心的去吧，我定会替你照顾好林妹妹……” 再回到黛玉房内，晴雯紫鹃两个正在按着贾瑞的吩咐用水给黛玉冷敷。 见贾瑞进来，二人跪倒在地道： “二爷，都是我们两个不好，只顾贪玩，险些害了姑娘，还请二爷责罚……” 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 贾瑞摆摆手道：“起来吧，也怨不得你们。 是他们早就机会好了的。况且林妹妹也无大碍。” 他还真不生紫鹃两个人的气了，反而还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不是闹了这一出，哪儿有机会把林妹妹抱在怀里？ 她还是个孩子啊！罪过罪过！ “妹妹的伤好些了么？可还疼？”贾瑞说着便去掀敷在脚踝上的手巾。 “已经不大疼了。二哥哥说的冷敷的法子果然有效。” “嘿嘿，不是冷敷有效，是按摩有效，来，我再给你按按~” 贾瑞说着很自然的就握住了黛玉的玉足。 “多谢二哥哥了……” 紫鹃见状扯扯晴雯的衣袖出去了。 “二哥哥……” “嗯？”贾瑞将目光移到黛玉脸上。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又害得你……” 不等黛玉说完，贾瑞用刚摸了脚的手掩住了黛玉的樱桃小嘴： “快别这么说，是哥哥不好没能护你周全。 你不是也都听见了？都是他们预谋好了的。 若是这次南下我不那么张扬惹人注目，也不会……” “我若是不让哥哥带我来，或是听你的话老老实实待在船上他们哪里有机会呢？” 黛玉拉下贾瑞的手。 “呵呵，好了，不说这些了，只要我的妹妹没事就好，还说这些做什么？这次怕不怕？” “不怕，我知道二哥哥会来救我！”黛玉口是心非道。 “再不会有下次了，哥哥往后肯定好好照看着你。 哎，怎么好好的又哭了？要不哥抱抱？” 贾瑞轻轻拭去黛玉眼角的泪花。 本是一句玩笑，没想到黛玉泪汪汪的看了贾瑞一眼，竟扎进贾瑞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说不怕是假的，上回被林埠孝给绑架了，好歹身旁还有个紫鹃陪着，这回可是只身一人在虎穴龙潭里挨了将近十二个时辰，旁边又有那么个凶巴巴的悍妇盯着。 想想黛玉仍心有余悸。 贾瑞呆了一下才一手放在那不盈一握的柳腰上一手在黛玉脊背上轻轻拍着柔声说道： “若是委屈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乖不用怕，有哥哥呢。” 黛玉抱着贾瑞哭得更凶了，不一会儿泪水已打湿了贾瑞胸前衣襟。 哭也是一件极耗体力的事，再加上黛玉昨夜一晚上没敢入睡，这会子哭着哭着竟然在贾瑞怀里睡着了。 贾瑞轻轻将黛玉调整成一个略舒服的睡姿，看着小丫头那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模样心中感叹，这么个小人儿，怎么不让人怜爱呢！ 然而接下来有个问题困扰了年度好哥哥：他的手应该放到哪里呢？ 是这张清秀的脸蛋上，还是该握着她的芊芊玉手？还是…… 她还是个孩子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八十章 扬州城故人再相逢（一） 睁开眼黛玉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了，自己在哪儿？ “睡醒啦？”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入耳中。 黛玉唬了一跳，忙坐起身来：“二哥哥，我……我怎么就睡着了？” “累了么，怎么就不能睡着了？”贾瑞努力挤出一个和煦如春风的微笑艰难的活动着僵硬麻木的胳膊。 黛玉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然在贾瑞怀里睡了一夜！ “二哥哥一夜没睡么？你……怎么不叫醒我啊……”看着贾瑞那并不舒服的坐姿黛玉心中有些愧疚。 “看你睡得那么香甜，怎么舍得叫醒你。睡得好么？” “嗯……”黛玉似乎从未睡得这么踏实过： “哥哥你回去睡一会儿吧，这么熬了一晚上怎么得了？” “没事儿，我习惯了，一宿不睡也不妨碍什么。” 黛玉则是想到了前些日子整晚都听到的那些若有若无的呻吟，俏脸不由得一热…… “那你也该回屋去看看，嫣然和金钏她们还不一定怎么想你呢……”黛玉揶揄道。 “哈……”贾瑞在黛玉香腮上拧了一把：“睡醒了就洗漱洗漱吧，一会儿陪哥哥一起吃个早餐。我再给你按揉按揉脚……” “不……不用了吧？都好多了……”黛玉小声道。 贾瑞正色道：“那不行！万一好得不彻底怎么办？ 你可是跟着我出来才出事的，不得让我愧疚一辈子？ 昨天用冷水敷是为了消肿，今天得用热水再敷一敷，活血化瘀才能好得快呢！” 黛玉听贾瑞说得煞有介事，不好推辞只得点头道：“都听哥哥的。” 正说着，门外紫鹃的声音传来：“姑娘睡醒啦？要不要洗漱？” 黛玉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说道：“进来吧。” 紫鹃方端着铜盆进来了：“二爷早~姑娘早~” 说罢会心一笑。 “哎！小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爷也在这里洗漱么？我这就给你打水来……” 扬州城码头。 高大的楼船换号停靠。 握草！看着码头上密密麻麻的人贾瑞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这都是来接自己的？ 不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最前面的扬州知府是带着扬州官吏以及一大群盐商来给他接风的，后面的大群登徒子却是来一睹神京第一名妓嫣然的风姿的。 当一身素雅长裙的嫣然出现在甲板上并且朝人群招手的时候，连来迎接贾瑞的人都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唯一没有被嫣然所吸引的就只剩下以黄元德为首的一群盐商了。 他们可是拎得清轻重的，贾瑞这次来扬州要做的事可是直接关系到他们几大家族的命运！谁不知道这时候要拍贾瑞的马屁？ 好一阵寒暄后贾瑞才在扬州差役以及自己的五十名亲兵护送下敲着锣来到了御史衙门。 众人安置了，到了晚上便要赴扬州知府祝宪章准备的接风宴。 皇上拍下来的钦差可不敢怠慢，万一得罪了人家，回去交差的时候随便说你两句不好对日后的仕途可是大不利。 贾瑞也没端着，席间同他们谈笑风生，宾主尽欢。 第二日便是黄元德递了帖子来求见。 这老家伙上次为了赎绑架林黛玉、砍伤贾瑞的罪被敲诈了二十万两银子，如今却颇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他可算是抱到大粗腿了。 说是盐窝要唱卖，说不定里面就有些猫腻呢？ 煮海为盐，说起来很简单的一件事，里面的道道也不少呢。 盐窝左近海水出盐量多不多？含沙量大不大？购买木柴方不方便？煮出来的盐运输成本几何？这些都是影响到煮盐成本的因素。 而且，自己当初给贾瑞来送银子的时候， 来至花厅内，心情有些忐忑的黄元德小心翼翼的用半边屁股在椅子上做了，等待着贾瑞大驾到来。 贾瑞这回可是名顶着钦差的名号来的，自然要摆摆架子，足足让黄元德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背负着手迈着鸭子步踱了进来。 黄元德忙站起身来就摆：“草民黄元德见过钦差大人！” 贾瑞虚扶了一把：“都是故交，何须多礼？黄老板一年不见，身子可安好？” 黄元德受宠若惊，忙谄媚道：“敢叫大人挂念，脱您洪福，尚且安康。” “好！好！好身体才是**的本钱吗！这回可有黄老板大显身手的机会了！” 黄元德一听这话精神为之一振。 他还记得上回见面时贾瑞曾有意无意的提起过，只要将拖欠盐课补上，或许会有些好处的，还暗暗提点过他盐课可能要改制。 这位皇帝的小舅子，两次钦差扬州的贾瑞在一年前就已经听到些眉目了！ 正想着听贾瑞再多说一点该如何大显身手，这小子却又闭口不说了。 “站着做什么？坐吗！还不给黄老板上茶？”贾瑞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说道。 “钦差大人在此，草民哪里敢坐……” “哎！都是老相识了，怎么黄老板反而生分起来了？难不成不把我当朋友？” 黄元德这才又用半个屁股做下了。 见贾瑞只说一些没用的场面话，黄元德便笑着说道： “昨日鄙人在码头上有幸一睹大乾第一名妓嫣然姑娘的，果然是仙姿玉貌，非凡人能比。 听说公子这次来扬州是想让嫣然姑娘登台献唱？却不知可筹划好了不曾？老夫定要一睹风采！” 溜须拍马自然要投其所好，贾瑞这小子好什么？除了银子应该就是曲子了。既然知道贾瑞这次是带着嫣然一道南下的，还要进行什么文化交流，黄元德自然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毕竟上次一曲千金的典故已经被自己的老对头晋商江家得了彩头。 贾瑞听了说道：“我确实是想让嫣然同淮阳名妓们切磋切磋，共同进步，共同进步吗！ 只是我昨日才达扬州，又有公务在身，哪里就得空筹划呢？” 黄元德忙说道：“既是这么着，小人不才，替公子准备准备可好？” 贾瑞道：“黄老板是地主，又是扬州城首屈一指的富豪，若是能费心自然是妥当的，只是我想宴请扬州几位名妓以及诸多名仕，这是不是太叨扰黄老板了？” 黄元德谄媚道：“公子能让在下筹备此等盛宴，是我的荣幸！若是公子觉得方便，不如在寒舍如何？” 贾瑞又道：“你那处园子倒也还好，只是想来你也听说了，前天我在邵伯还碰到了些小麻烦，有不少人盯着我呢，这安全可是个**烦。” “公子大可放心，小人家里上下家丁倒也有几个，我那园子平日里因怕有歹人惦记，也多注意防范的。况且既然是公子要举行宴会，只怕官府也不能袖手旁观的……” 贾瑞点了点头：“既是这么着，那我可就厚着脸皮要麻烦黄老板咯？”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八十一章 扬州城故人再相逢（二） 扬州城御史衙门西花厅。 对于梁奎能准时赴约贾瑞还是颇感欣慰的，他还真怕这小子不敢来。 虽然梁奎做出一副坦荡的模样，却可以看得出他还是有些局促和紧张。 毕竟他是贼，这里是巡盐御史的办公所在。 “见过贾大人。草民今日来是像大人赔罪的。草民等实在不知大人是如此亲和随性之人，若是知道定人会直接求见，万不能用如此卑劣手段。伤着了林姑娘，还请大人恕罪。” 贾瑞摆摆手道：“不用赔罪，你应该庆幸我妹妹并无大碍，不然……算了，不说这个。 至于手段卑劣不卑劣吗，依我看也无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往后你跟着我混也要记住这一点，什么伤天害理卑鄙无耻，不存在的……” 梁奎听了不由得一愣，怎么就叫跟着他混了？ 贾瑞蹙眉道：“怎么？你不会真的只想要点盐引往后真当个正经商人吧？往后这盐引还有没有都两说着呢！ 况且日后那些盐商们可是自产自销了，你从他们手里进货再和他们去打价格战，你觉得你能干的过他们吗？ 别天真了！往后乖乖跟着彪哥混！知道天下什么商人最牛逼不？当然是红顶商人！ 扬州这些盐商为何这么牛？还不是傍上了太上皇他老人家的大腿？ 不过那条腿毕竟年迈了，真正的大腿还得是我姐夫……” 贾瑞唾沫纷飞的一通玄乎套也觉得渴了，端起茶来吃了一口。 被贾瑞忽悠的有些晕乎的梁奎这才有机会插嘴问道：“上回大人提及要自买盐窝给我们经营，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贾瑞放下茶杯反问道：“你手下有多少人？” 梁奎犹豫了一下如实答道：“不敢欺瞒，我们漕帮兄弟倒不少，精壮有五百余人，若是算上家中妇孺老小，只怕有两三千人。” 听到这个数字贾瑞倒是吓了一跳：“这么多人？你们可是比官盐盐窝的灶户还多了！” 梁奎忙解释道：“并不是都煮盐，我们毕竟叫漕帮，许多是在运河上跑船的，煮盐只是偶尔为之……” 贾瑞点点头又问道：“那么说，煮盐你们不是很业余啊？弄个盐窝来，你们能行么？” 被质疑了业务能力的梁奎说道：“大人，不是我夸口，我们煮制的盐比官盐还要白皙呢，且泥沙少而不苦，不论是淋卤为盐还是直接引海水煮盐……” 这回轮到贾瑞懵逼了。他一直以为盐窝就是拿海水直接煮，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还要选择合适的海水…… “停，我再问你，为何定要火烧水煮，直接将海水晒**不香吗？” 梁奎终于找到了些自信，笑回道：“大人是贵人，自然不懂这些粗活计，听草民细细说来……” 听了梁奎的解释贾瑞才明白其中缘由。 晒盐古人也不是不会，闵粤地区多以晒盐为主。两淮盐窝之所以要烧海煮盐，一是因为两淮气候湿润，阳光不如闵粤充足，一是因晒盐取盐时会掺和大量泥沙，因为都在泥地里晒…… 贾瑞灵机一动：他有水泥啊！用水泥修个晒盐池子不就解决泥沙和渗水的问题了吗？至于什么卤水浓度要用莲子试，和他有什么关系？ 煮盐最大的成本就是柴火了，不用烧柴，直接趁着涨潮把海水引入晒盐池子里，就算两淮沿海日照不足，温度不够高，我慢慢晒不就行了？靠海风吹也能吹干啊！ 这样一来成本可就大大降低了，那些盐商们凭什么跟他斗？ 又问了些话，贾瑞拍板道：“就这么定了，盐窝的事我来搞定，日后煮盐犯盐都交由你负责了！你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这……”梁奎有种被迫上了贼船的感觉：“大人，公文里可是说要盐商才有资格参与盐窝唱卖……” “这算个事儿？今天就成立一个扬州漕运盐务服务有限公司……不，两淮！单扬州一地扬州太小家子气了！ 我就是董事长了，你，梁奎，我任命你为两淮漕运及盐务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 过些天你陪我往沿海各处走一趟，咱们挑选个合适的去！” 这回又换做梁奎再次蒙圈了，什么公司？总经理？自己这是当官了吗？他怎么越来越觉得贾瑞像是个骗子了…… “大人，还有一事，大人应当知晓。扬州八大盐商和一众小盐商本是貌合神离的，尤其是徽帮和晋商帮更是水火不容，可自打朝廷发下公告要唱卖盐窝之后，他们便往来频繁，想是要联手来压低盐窝价格，大人不可不防……” 贾瑞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略点了点头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知道了。” 这点贾瑞还真想到了。毕竟有能力买盐窝的盐商就这么几个。为了防止恶意竞争，他们联合起来，提前内定好了谁用什么价格拿下哪个盐窝也在情理之中。 可贾瑞是来干嘛的？是来搜刮银子的！他怎么可能让这些盐商如愿低价买到盐窝？ 当初他就想着找几个托到时候哄抬价格呢，这会儿有梁奎自己送上门来了贾瑞焉能放过！ 又同梁奎交代了几句，嘱咐他去准备准备过几天和自己一起去海疆看看，贾瑞打发他去了。 林如海从耳室内转出来皱着眉头道：“瑞哥儿，你这法子可行么？会不会惹得盐商们不满，联起手来抵制，到唱卖的时候若是无人出价，可就不好收场了。” 贾瑞给林如海倒了杯茶笑道：“姑父不用担心，他们是商人！ 你可别把他们想得和读书人一般又是讲气节又是什么的。他们是唯利是图的。 等过几天我就拆了他们的什么联合。” 林如海道：“瑞哥儿也不可小看了这些人。他们都是世代经商的，哪个也不是善与之辈。 你若想着三言两语就能破了他们的合纵，恐怕不太可能。 看你如此成竹在胸，莫不是有什么妙计么？能够和我说一下，我好歹也能帮你斟酌斟酌……” “嗨，姑父也不是外人，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贾瑞遂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回。 林如海听了一脸黑线：“这……只怕不妥吧？倘或被人知道了，怕是有人弹劾你欺君之罪啊……” “弹呗！我还真没被弹过呢，正想感受一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八十二章 扬州城再见索菲亚（一） 御史衙门，贾瑞客居院。 “林姑娘来啦！”晴雯见黛玉在院门口忙迎了出去。 “晴雯姐姐好，二哥哥在屋里吗？”黛玉装作没事人一般问道。 自打到了扬州府，她和贾瑞便再没有像在船上那边亲昵过，甚至连面都少见了，若不是脚上的伤还没大好，她甚至觉得贾瑞给自己按摩、抱着自己睡了一夜都是一场梦。 贾瑞也没有去找过她，成日里不是和林如海闷在书房里不知筹划什么就是见许多陌生人。 然而今日黛玉却忍不住了，因为她听说贾瑞要将扬州八艳齐聚一堂和嫣然一争高下，这种难得一见的盛况，她真的很想去看看。 虽然自己有两次被绑架的经历，若是贾瑞带着自己定然是安全无虞的。只是不知贾瑞肯不肯…… “二爷他在呢，正和嫣然姑娘说话，等我去回二爷……” 晴雯说着很不自信的往里头看了一眼。 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二人是穿着衣服的，现在她可不敢肯定了。 “哦……原来二哥哥有事呢，那我下回再来吧……”黛玉想想贾瑞在船上的作风也明白了晴雯为难的表情。 正要走，茜雪打屋里出来，见了黛玉道：“林姑娘好！二爷，林姑娘来了……姑娘，我们爷请您进去呢。” 黛玉才长出一口气，进了正屋。 嫣然忙起身见礼，贾瑞却坐着不动屁股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说道：“妹妹来了，坐。脚上的伤可好些了？” “二哥哥好，嫣然姑娘好。今儿已经不疼了。我没打搅你们吧？”黛玉还礼道。 对于贾瑞这种大咧咧的礼数不周她早习以为常了。刚开始还觉得无理，如今却觉得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才这边不见外的。 “没有没有，方才和嫣儿说了些明日同扬州八艳切磋技艺的事，这会子说完了。” “哦……”黛玉扭捏着往贾瑞身旁走了两步：“哥哥……” “哈，想干嘛？想明天跟着是不是？”贾瑞一眼就看穿了黛玉的小心思。 “嗯……那么多人都在一处，我想去开开眼界，哥哥……好不好？”黛玉想学着惜春的样子抱着贾瑞的胳膊撒撒娇，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意思，脸上写满了纠结。 贾瑞嘿嘿一笑：“那哪儿是你该去的地方？且你又有伤呢，老实在家里养着！” “二哥哥！”黛玉急得一跺脚，忘了扭伤，哎哟了一声。 “你看你看，还没好不是？”贾瑞站起身来要扶黛玉。 黛玉才顺势拉住了贾瑞衣袖：“哥哥，带我去么。我肯定乖乖听话。” “是么？听话？”贾瑞笑嘻嘻的看着黛玉。 “嗯嗯！” “嘿嘿，那你亲我一口！”贾瑞将大脸凑过去。 “哥哥！”见嫣然等人都在掩嘴窃笑黛玉气得想转身就走，偏偏又有些不死心…… “怎么样？亲不亲？”贾瑞把脸凑的更近了。 “呸！谁稀罕……”黛玉红着脸就要走。 正这时，晴雯咳嗽了一声在门口道：“二爷，外头有个洋夷女子递了帖子想要见二爷……”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一愣，黛玉也停住了脚步。 贾瑞接过帖子看了一眼笑道：“是上回那个索菲亚，妹妹不是好奇能做诗文的西洋女子什么样吗？今儿送上门来了。请进来吧~” 黛玉则是在贾瑞旁边坐了，还下意识的扯了扯衣角，捋了捋鬓发。 不一时晴雯引着金发碧眼的索菲亚来到厅内，先大方的朝屋内一群莺莺燕燕微微一笑，而后朝贾瑞不中不洋的一屈膝道：“贾公子，别来无恙。” 贾瑞起身迎上前去伸手去扶，索菲亚很自然的将右手递了过去，老绅士便在索菲亚的手背上亲了一口：“美丽的索菲亚小姐，欢迎你的光临。” 众人哪里见过这些？都在腹诽贾瑞也忒不像了，大庭广众和一个异域女子这般亲亲我我！ 黛玉更是脸都绿了，小手狠狠捏着椅子扶手，好像是掐着贾瑞的肉，指关节都微微发白了。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姑娘就是来自遥远的尼德兰王国的索菲亚小姐，这是我的妹妹闺名黛玉，这是嫣然姑娘……” “哦天呐！这就是名动天下，连大乾国天子都赞不绝口的第一名姬嫣然姑娘吗？能认识您实在是太荣幸了！” 索菲亚夸张的语调加上丰富的肢体语言让屋内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黛玉心中醋意更胜了：我是贾瑞的妹妹！是这里的女主人！怎么还不如一个歌姬了？ 嫣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微笑回道：“怎敢当索姑娘这等话，我不过是个以声色娱人的风尘女子……” “nee!nee!nee!您是伟大的艺术家！在我们王国，艺术家是很受人尊重的……” 听着索菲亚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话巴拉巴拉说个不停，除了贾瑞都是一脸懵圈：戏子歌姬还能受尊重？难不成都能像嫣然这样？ 贾瑞则是惦记着索菲亚这次到来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呢。上次可是送了他一把燧发火枪还有苹果，这次不知道能榨出什么好东西来？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索菲亚一颗激动的心，贾瑞问道：“自打上次分别，索菲亚小姐一直都没有离开大乾吗？” “不，上次分手后我就回了巴达维亚去见了我的父亲。 他听到公子可以促成我们东印度公司和大乾的互商后十分重视此事，本想着明年亲自去神京登门拜访您的，不想今日我又在这里见到公子了。 却不知公子可曾和皇帝陛下说起此事了？” 黛玉听了这话心里才舒服了一些，原来这洋夷是和贾瑞有生意上的往来， 贾瑞则是心里握草，他上次在扬州被砍，回去这一路上差点把命给搭上。回去又忙着省亲、盖房、开发小汤山，和日昌晟斗法，又要忙着泡妞和双修，早把这事给忘了一干净了…… 虽然贾瑞把荷兰东印度公司想和大乾通商的事给忘了，但是自然不好喝索菲亚这么说，于是只能厚着脸皮说道： “这个自然，怎么敢忘呢？我一回去就将你们想与大乾更大规模通商的事奏明天子了。 陛下也对此很感兴趣，只是兹事体大，需要和朝中大臣们仔细计议才好。 偏偏那些死老头子们顽冥不化，总是想着我大乾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无需和你们通商，你说气不气人？真是一群胡子长见识短的老不死！” “两国通商可以给你们带来巨额利润，大乾的丝绸、瓷器和茶叶都是我们喜欢的产品，这还不够么？”索菲亚对贾瑞的话深信不疑。 “谁说不是呢？可那些老家伙们自以为是啊，再说赚了银子也到不了他们的荷包，他们只想着能维持现状的稳定，丝毫没有进取之心！”贾瑞吐槽道。 “这……”听了这话索菲亚一脸的失望：“难道就没有点别的法子了吗？” 贾瑞很真诚的安慰道：“别急嘛，我这不是一直在想办法呢。” 索菲亚忙问道：“却不知公子可有妙计了没有？” “已经有了一个了。” “能否告知一二？” “这个自然。那群狗一样的老东西不是觉得没必要和你尼德兰王国互商吗？ 咱们就用事实打他们的老脸！弄出点真正于国于民有大好处的东西来！ 你应该知道，当今圣上是最勤政爱民的，若是你们带来的东西能让天下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些，这些老家伙还能有什么话说呢？” 贾瑞总是往高产农作物上引导索菲亚。 索菲亚一拍额头：“一看就嫣然小姐就忘了，上回公子说对美洲的农作物感兴趣，我便从巴达维亚带来了一些作物给公子，如今外头已经收下了。” 贾瑞听了大喜，也顾不得矜持了，忙让人送上来。 打开箱子的一刹那贾瑞不由得热泪盈眶：终于能吃到酸辣土豆丝了！ 两箱子土豆一箱辣椒！自己的烧烤店终于可以吃到撒了辣椒面的羊肉串了！ 众人也都凑过来看，黛玉蹙眉道：“这是什么狗不拾的？圆咕隆咚的，还有这个红艳艳的倒是好看……” “这是马铃薯也叫土豆，这个红色的是辣椒，调味品，一会儿哥给你做炸薯片吃~”贾瑞兴奋得搓着手。 “不过是些作物，实在寒酸，让公子见笑了……” “啊，没有没有，我就爱这些寒酸的！咳咳……” 贾瑞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擦了把哈喇子正色道： “据我所知这土豆产量倒是不低，且对水土气候要求也不高，若是能在大乾培育成功了想来是可以打那些老官僚的嘴了。 只是若是培养起来还需一些时日，索菲亚姑娘还望转告你父亲，请他不要着急，等土豆培育出来了我定然给他一个说法。” 索菲亚满口称谢，心中却是一声叹息——即便能种出来也得一年的时间呢…… 不过她今日并非是为此而来的，而是听说嫣然来扬州，要和扬州八艳举办群芳宴来追星凑热闹的。 土豆和辣椒也并不是特意给贾瑞准备的什么礼物，只不过是船上的补给品罢了。 “贾，我听说过两天嫣然小姐会和扬州八艳同台献唱切磋技艺，是么？” 贾瑞笑道：“有此事。你消息倒也灵通。” 索菲亚道：“哪里还用什么消息？如今整个扬州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贾，我亲爱的朋友！我能不能也去欣赏一下嫣然小姐的表演？ 我更希望听到你写的那些歌！你不知道，我把你写给我的歌唱给我的家人和朋友们听，他们都喜欢得不行！” 说罢双手攥在一起于胸前，蔚蓝的眸子里都是期待。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虽然是4章，也是一万字。。不差数~ 新年快乐~ 第四百八十五章 群芳宴贾瑞大卷 包（二） 基调被定下了，黄元德等人也不好再提盐窝的事，于是全程下来都是对贾瑞以及嫣然的吹捧，听得贾瑞耳朵几乎起了茧子。 酒过三巡，贾瑞清了清嗓子，顿时厅内安静下来。 贾瑞环顾四周笑道： “今日我可是见识了扬州八艳了，果然各个身怀绝技名不虚传，实在不虚此行！” 白露忙笑道：“公子莫要折煞妾身等了，有您这位千古未有之俊才，又有嫣然姐这等绝代佳人，我们怎么当得起？” 黄元德手下的淸倌人翩翩也忙说道：“萤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今日有幸听得公子同嫣然姑娘的一曲千古绝唱翩翩才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呢！ 往后我都不敢说自己也是个会唱的了。” 众人也都纷纷附和。 嫣然谦逊道：“姊妹们太抬举了，我也不过是被公子一手调叫出来才能有今日的。 若论唱功乃至歌舞，嫣然哪里及得上姊妹们呢？” 贾瑞也说道：“实不相瞒，我今次带着嫣然姑娘南下便是来看看这南省是否有可雕琢之美玉的。 你们许是不知，如今嫣然在神京名头一日响过一日，许多达官贵人有些婚宴庆生，乃至宫中有什么庆典都少不得她。 虽然是义不容辞，到底分身乏术。 嫣然这次便是想在民间寻一些有些底子的女子收为徒弟，带回神京好好调叫。 将来若是能混出个名头也好帮着她分担分担。 对了，我还有个想法，若是人手合适，便组建个合唱班子来。 我又写了几支新曲，准备在明年国宴上弄个合唱岂不新鲜有趣？” 说着，贾瑞爱怜的在嫣然柔荑上轻轻拍了拍。 嫣然则是莞尔一笑回应。 清倌们听了这话可是坐不住了！ 拜大乾第一名妓嫣然为师！带回神京！还有贾曲给写曲子！ 还能在国宴上登台献唱！什么叫平步青云？ 若是真能搭上这条船，躺着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啊！ 即便不能爬上贾瑞的床，能在神京创出名头，甚至能有机会面圣！ 草鸡变凤凰的传说也不是不可能…… 而那些二线清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己或许入不得贾瑞的法眼。 若是扬州八艳都被贾瑞带走了，自己在扬州不也有了出头之日了吗！ 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尽管她们一个个眼冒绿光，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抱紧贾瑞的大腿，但也只能是想想。 她们这些人在扬州城里再风光，也不过是依附于权贵富商的玩物罢了，她们身后站着的是各方势力。 唯独一个叫小桃仙的是个能自己拿主意的，等贾瑞讲完了便起身离席来至贾瑞跟前跪倒在地： “公子姐姐在上，若不嫌小桃仙蠢笨，奴家甘愿自己赎身出来侍奉在公子和姐姐身旁端茶送水！只求公子姐姐肯收留便是天大的恩典了！” 说着便磕头。 嫣然忙起身将小仙桃搀了起来道： “妹妹快快请起，这怎么使得？都是公子的主意。 方才我也见了，妹妹的舞姿抃风舞润，宛若仙子下凡，嫣然着实钦佩。 若是妹妹果然是自由身，不妨与我一同回京。 往后咱们姊妹在一处常常切磋技艺也可进益些。” 小桃仙听了大喜，又要给贾瑞磕头认主，贾瑞拦住了笑道： “不干我事，只要嫣然说好便是了。” 众人见小仙桃居然拔了头筹心下更按耐不住了，谁知道嫣然要收几个徒弟？ 再不快些只怕黄花菜都凉了，于是一双双美眸纷纷看向席间自己背后的主子，眼神里或是恳请或是哀怨，真是我见犹怜。 盐商巨贾们也不傻，贾瑞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明摆着来要人的吗！ 可那又怎么样呢？不就是一个歌姬吗？ 虽然是花银子捧起来的，与同贾瑞处好关系比起来，一个玩物算得了什么？ 歌姬送人了还能再培养，错过这波拍贾瑞马屁的机会可就只能跺脚了，谁知道这小子往后会不会给你穿穿小鞋？ 这点帐，这群浸淫商海一声的老油条们还是算得明白的。 晋商江谦直接给了白露一个眼神，白露立马起身紧走两步也跪倒在地： “公子，嫣然姐姐，翩翩不才，去年得公子赐了妾身一曲，妾身无以为报，此生只求给公子研墨奉茶，给姐姐梳头容妆……” 一旁黄元德心里大骂江谦不地道，上次江谦这老东西弄了个千金一曲的事来打了自己的老脸，这笔账还没算呢，今天居然在自己家里要来抢自己的彩头！ 老黄也顾不得老脸了，直接起身抱拳道： “公子，若不嫌弃就让翩翩那丫头跟了你去。 虽然她笨了些，到底是个乖巧懂事的。若是惹得公子生气了只管打骂！ 来人呐！还不快将翩翩的身契取了来拿给公子……” 翩翩双眼含泪，倒不是舍不得这老奸商，而是第一次发现他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天。 其他盐商见黄元德都亲自出马了哪里还坐得住，纷纷唾沫纷纷的推荐着自己的人。 那几个平日没有养清倌这一高雅爱好的人恨得偷偷掐自己大腿，白白浪费了一次溜须拍马的良机了！ 看着眼前身后呼啦啦跪倒一片大美女贾瑞一脸为难： “哎呀，姑娘们快快请起，这是做什么？ 我不过是一时兴起想组个合唱团，哪里用得了这许多人？ 且你们都是身怀绝技的，在扬州也是芳名远扬，这么着岂不是委屈了你们？ 你们也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一时来这许多我怕招待不周。 到时候苦了你们哪一个不是罪过？ 况且我将你们都带走了，扬州的风流世子们还不得追到神京去砍我么？” 虽然知道是玩笑话，却有那心思快的听出了弦外之音。 照顾不周？有银子还怕照顾不周吗？ 贾瑞这是人也要，银子也想要啊！ 晋商中一个叫刘文炳的忙陪笑道： “公子说笑了，能跟着公子和嫣然小姐是她们的福气！ 我这干女儿红婵公子若还瞧得上眼只管带去让她服侍。 她这些年也破攒了几万银子的私房钱，也不用劳烦公子为了她的生计发愁…… 咳咳，我不是说公子没钱，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众人听了心里大骂：本来是一件很风雅的事，怎么又扯道银子行了？ 然后便纷纷抢着附和起来，生恐落人后头： “小人早已经为潇潇备下了一份嫁妆……” “我家子衿正准备在神京购置一套别院……” 贾瑞一脸不满的说道：“哎呀呀，你看看，你们这是什么话吗！ 我是那种需要你们自己掏银子的人吗？你们这俗了，俗了啊！ 使不得使不得！” 奈何众人热情似火，他若不收就是不给人家面子了，贾瑞最后只能咬咬牙发狠道： “罢了罢了，老板们都是场面人，总不好厚此薄彼，既是这么着，那我也就不再退让了，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然后便是来者不拒…… 宾主尽欢。 往后老长一段时间今日黄府的这场群芳宴还为人所津津乐道。 不单因为贾瑞嫣然同台献唱和嫣然收徒，还因为打今天起扬州八艳以及一批二线淸倌儿统统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乃至整个扬州城的青楼都为之色暗……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八十六章 慰芳心家书抵万金 扬州，瓜州渡口。 “轻点！慢点！这两箱东西要是给我弄坏了我拧了你们脑袋当球踢！” 贾瑞站在一艘快船甲板上对几个脚夫指手画脚。 这里面装的不是土豆和辣椒，里面是他的一份雄心！ 难得这次贾瑞没有以赚钱为目的的去做一件事。 穿越过来时间也不短了，若是能给天下百姓做点能改善他们生计的好事也不枉此行。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把这些土豆和辣椒运回神京交到刘姥姥手中，让她在大棚里先试着种上一批出来。 首先是为了积累经验，同时也是为了来年春天能有更多的土豆可以做种育苗。 贾瑞可不是全能的，农活他可以说是一点没干过。 当初弄大棚那会儿居然告诉刘姥姥黄瓜之类的果蔬要人工授粉他已经很自豪了。 对于土豆，他只知道家里买的土豆时间长不吃会发芽，想必切下来种在土里应该就可以了吧…… 亲眼看着脚夫们像抬着珍贵的唐三彩一般把土豆和辣椒都放到船舱内安置妥当了，贾瑞才重重拍了拍许岳的肩膀亲切关怀道： “老许，你就是把自己的鸡儿丢了也不能让我的宝贝有一点闪失！” 许岳依旧板着一张扑克脸，但是下意识的加紧双腿，狠狠地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彪哥吩咐自然不敢怠慢！” 其实他不明白，自己跟着坐了半个月的船，天天在甲板上教一群痞子稍息立正齐步走。 刚到了扬州正事还没干又要被打发回去送什么土豆？ 还说要再找徐六拉一船水什么泥回来？ 还有那一封封家书又是什么情况？ 家书不都该是一封就够了吗？ 贾瑞这一沓子分写给那么多人，还都是女眷，还有什么栊翠庵里的尼姑…… 但是几年的皇宫侍卫生涯让他学会了不该问的不问，有命令就要执行。 也正是看中了许岳一丝不苟的性格贾瑞才将运送土豆这么重要的大事交给他去办。 看着许岳板正的敬了个贾瑞教的军礼贾瑞也回敬一礼。 目送快船驶离码头，贾瑞朝自己带来的一帮三虎帮成员以及梁奎带着的几个手下一挥手： “走了！咱们也出发！” “是！”三虎帮一群兄弟齐声答应，看来这一路上许岳的集训还是颇有成效的。 众人上船，船入运盐河往东去了。 任是林如海也没想到，贾瑞居然会在唱卖前亲自将十个盐窝都亲去看一遍。 他当了巡盐御史这么多年也没走全过。贾瑞果然是个肯踏实做事的好孩子啊！ 神京，十余日后。 荣国府。 凤姐看着两箱子圆咕隆咚好像土拉坷一样的土豆一脸懵逼，就这？好东西？ 又让彩明将贾瑞的信读了一遍，确认自己没听错后凤姐方信了。 贾瑞说是好东西就好东西吧。 凤姐便让妥善人套了车把辣椒和土豆都装车送往庄子上了。 听到里屋巧姐的哭声，凤姐进去将她从女乃妈手里接过来哄道： “乖妞妞不哭。你干爹到了扬州府了，又在那边搞些有的没的的闲巴情不正经呢，不过你干爹来信了，还说想你了呢……” 宁国府。 可卿接过贾瑞的信脸上漏出了甜甜的笑，转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尤氏也是同样表情，唯独尤三姐见婆子手中已经空空如也老大不乐意，咬牙切齿道： “我的呢！怎么就没我的？二爷这没良心的！看回来和他算账…… 大姐姐，二爷都说什么了？他可提起我了不曾？你倒是说话呀！给我看看……” 尤氏笑而不语，将信看完了才把后面两张递给三姐儿：“喏，这是二爷给你的。” “哎呀！怎么这么讨厌！”三姐方转怒为喜忙接过来看了： “二爷这字可真是难看，亏他还是个秀才…… 呸！这个没脸的怎么写这些个浑话？ 大姐！你为啥要看二爷给我的信！你还笑！不行！也给我看看你的，不然我不依……” 大观园栊翠庵。 “师父，有您一封信。”婆子轻敲妙玉禅房门说道。 “进来吧，搁到桌上就是了。”妙玉脸上的表情永远是淡淡的。 待婆子出去了妙玉才将信封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一股清香飘出，里头除了信笺还有几片已经脱水的芍药花瓣。 妙玉嘴角微微上扬，先将信笺放在鼻尖上嗅了嗅才轻轻打开，然后蹙眉小声嘀咕道： “这字可真难看……还有谁是他的妙卿，竟是混叫……” 大观园，蘅芜院。 “姑娘，这是外头才有人送进来的，说是瑞二爷打扬州托人捎回来的信。” 一个婆子赔着笑将一封信递给宝钗。 宝钗将信接了笑道：“劳动您老亲自跑一趟，多谢了。 莺儿，拿一吊钱给这个妈妈买酒吃。” “哎哟，可不都是我们该做的，哪儿敢要姑娘的赏呢，多谢姑娘了！” 婆子一面笑着说不敢当一面将钱收了，同时心中暗暗庆幸：果然自己抢着来给宝姑娘送信是抢着了！ 宝钗见婆子去了方要拆信，却见莺儿在一旁朝着自己乐，不禁脸上一热： “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呢？” 莺儿道：“我等着听姑娘吩咐啊。” “哦，那你去外头把花浇了，再给廊上的几支雀儿都填些谷子和水，顺便再去一趟云丫头那里……” “姑娘！不过一封信罢嘞！你还能看多久？这是要把我累死么？” 宝钗脸上一热啐道：“好个懒丫头，不过做点事，哪里就累死你了？” 大观园怡红院。 宝玉在贾母处养了一段时间，终于还是搬回怡红院了。 虽然黛玉又回扬州去了，好歹园子里还有宝钗湘云，还有三春在，总比整日在贾母身边热闹些。 然而让宝玉郁闷的是，王夫人居然让李嬷嬷也住进了怡红院。 虽然是自己的女乃嬷嬷，李嬷嬷却是一点都不招人待见。 她年纪又大又爱唠叨，还馋嘴爱占小便宜，没事了总爱和宝玉房里的丫头们争风吃醋，当初茜雪被撵就是因为她，她还骂过袭人晴雯等人。 但是若不同意李嬷嬷跟进来王夫人就不让宝玉回怡红院，宝玉无奈只能妥协，每晚在外间屋李嬷嬷的鼾声中辗转反侧。 袭人麝月等又不肯再和他狎昵，别的小丫头更是对他敬而远之，生恐有什么被李嬷嬷看了去汇报给王夫人，自己也像晴雯一般不分青红皂白被撵了去。 总的来说，自打贾瑞说要带着黛玉一道回扬州后宝玉的小心心就没有灿烂过。 宝钗湘云等知道宝玉的病因，又听闻宝玉那些龌蹉事，故而也不愿和她亲近，都躲着。 可卿更是干脆搬回宁国府去了。 独探春到底和宝玉是亲兄妹，隔三差五往怡红院来坐一坐劝两句。 这日吃了午饭探春又来看宝玉，说了一回话宝玉不由得兴趣缺缺，外间屋却传来了李嬷嬷高亢而响亮的鼾声。 宝玉漏出厌恶的神情道：“偏偏要成日对着这么一个老货……” 探春笑道：“罢了，到底是二哥哥的女乃嬷嬷，太太也是怕丫鬟们太小了恐她们照顾不周才让她进来的。一把年纪了也是不易，二哥哥就当她在你这里养老罢了。” 宝玉还要牢骚，探春笑着拉宝玉出去了：“咱们别在这里听她打鼾，倒不如外头去逛逛。 我看藕香榭那边荷花开得正好，咱们去看看，顺便看看四妹妹去。” 除了怡红院，探春因恐宝玉往潇湘馆那边去又想起黛玉来不自在，便拉着他往惜春那里去。 来至藕香榭，果然岸上垂柳依依，亭下水中好一片荷花接连一片遮住了水面。 兄妹二人在藕香榭上坐了赏玩，宝玉却叹了口气道： “只可惜林妹妹不在这里，等她回来，只怕这一池子荷花也要败落了。” 探春听了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下说道： “二哥哥，不是妹妹说话不中听，你喜欢林姐姐我们也都知道，搁在心里头也就罢了，何苦时时刻刻的带出来给人看？ 你可只为何太太这次定然要让李嬷嬷跟着你进园子来住么？ 还不是因为上次你听说林姐姐又要回扬州闹了那么一回？ 你总这么闹别说是老太太和太太不放心，就是我们做妹妹的也牵挂。 实根你说了吧，老太太屋里的鸳鸯姐私下里跟我说，倘或日后二哥哥再闹出什么事来，太太就要让二哥哥搬出园子仍回府里去住呢！” 宝玉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好半晌才说道：“怎么能这样？三妹妹，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不是故意闹事……” 探春道：“我自然知道二哥哥，只是在旁人看来二哥哥确是有些孟浪了。你还是收敛些吧……” 正说着，听得外头有人说笑，却是湘云同惜春两个牵手走来了，宝玉探春忙都闭了嘴。 湘云惜春见宝玉二人也是一愣：“原来宝哥哥和三姐姐也在这里看荷花呢。” 探春笑道：“四妹妹和云妹妹中午也没睡一睡？” 惜春道：“这几日也无聊得紧，索性画一幅荷塘夏柳，等哥哥回来了给他看。” 宝玉本来听惜春要画画心里喜欢，又听等哥哥回来的话自然说得是贾瑞，想着贾瑞和黛玉一道在扬州不知怎么快活，心中又不快起来。 可想起方才探春一番苦口婆心的话又不好把不快表现出来，只好强颜欢笑，同她们一处看花取景。 “哎哟，四姑娘在这里呢，可巧了，史大姑娘也在呢，合该我少跑一趟路了！”园门上当值的一个婆子笑着走过了。 “你老可是有什么事么？”惜春问道。 “正是呢，方才瑞二爷托人带了书信来，喏，这不是么？有四姑娘的，也有史大姑娘的。” 惜春忙将信接了拆开读了起来，湘云却只是折起来收在袖中。 “糖呢？”惜春将信读完了问婆子。 “糖？什么糖？”婆子问道。 “我哥哥上次去扬州回来给我带了许多好吃的，我说那牛皮糖好吃，哥哥信里说给我带了一包牛皮糖来，难不成被你给贪墨去了？” 婆子笑道：“四姑娘说笑了，我们哪里敢？想是书信先送到了，这些糖果还没送进园子来呢。方才我听说琏二奶奶那里收了几箱子东西，想必是了。” “哎呀！哥哥也真是的，才走了几天就又写信又送糖回来，他就不能早点回来自己给我带来吗？走，咱们去凤姐姐屋里看看去，我请你们吃糖。” 小惜春语气中满满的凡尔赛。 宝玉自然是不去的，惜春拉着湘云：“云姐姐陪我去，哎对了，哥哥不也给你写了信么？上头说什么？” “谁……谁知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一万字，没偷懒。 第四百八十七章 送海螺礼轻情意重 时光荏苒，一晃已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些日子黛玉几乎是掰着手指头过来的。 虽然在扬州有亲爹在身边，奈何林如海太过勤政，几乎没有时间陪她，几天见不到一面更是常有的。 这里又没有了一众姊妹们可以说话玩笑，更是见不到那个没有正型的贾瑞，黛玉突然觉得还是在大观园里更热闹一些。 自打贾瑞几乎将扬州名妓一网打尽之后，嫣然也搬出了御史衙门，因恐衙门里住着这么多淸倌人影响不好，如今带着一大串徒弟在黄元德的一处别业暂居。 相比起林家的那些老家人和丫鬟们，黛玉似乎更亲近紫鹃以及贾瑞房里的晴雯茜雪金钏，每日都愿意和她们一处做做说说话，听听茜雪二爷长二爷短的说上几句。 其实贾瑞的三个丫鬟里黛玉最喜欢的是晴雯。 晴雯不但长得漂亮，人也心灵手巧，嘴巴更是得理不饶人的，偏偏又是个急性子直脾气，有些喜怒都写在脸上。 可晴雯却是跟贾瑞时间最短的，对贾瑞的事也知之甚少，更多的时候是黛玉和晴雯一起听茜雪金钏两个说。 黛玉还听说，那种紧贴身子露大腿的叫做旗袍的古怪衣服是茜雪第一个做出来的。 虽然没见茜雪穿过，黛玉却见过嫣然穿着旗袍踩着高跟鞋的样子。 不得不说，连她一个女孩子都会怦然心动。 黛玉很想借茜雪的旗袍来看一看，自己也做一件，不为别的，只是好奇自己穿上是什么模样…… “金钏姐，那回你跳井，二爷到底是怎么把你给救活的？”晴雯问道。 金钏脸上一热：“都说了七百二十回了，你若还听不腻，干脆你也跳一回，让二爷也好生给你按揉按揉，再度上几口生气你不就都知道了？” 晴雯听了红着脸啐道：“呸！我才不要呢！我好好的跳什么井？ 府里都有人说了，说你是故意勾引二爷才跳井的！” 金钏也不生气，而是笑吟吟的上下打量了晴雯一眼： “我是不是故意跳井等着二爷救我不知道。 我却知道有个小蹄子被二爷捡回来的时候差点就没气了，后来被二爷扒光了在屁股上针灸才救回来了。 哎，晴雯，你屁股上还有针眼吗？” “你……你放屁！你屁股上才有针眼！” 晴雯涨红了脸下意识的护住了屁股。 “啊？二哥哥还懂得针灸的吗？”黛玉红着脸问道。 对于贾瑞懂得些医术的实事她是深信不疑的，起码自己的脚扭伤了还多亏了贾瑞的咸猪手。 可针灸这玩意，哪儿听说过有扎屁股治风寒的？这又是贾瑞在作怪使坏？ 现在晴雯是他的丫头了，想收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说晴雯，那天在黄府里贾瑞划拉了那么多名妓，第二天却不管不问，直接拍拍屁股就走了。 说他是好人？好人怎么会总想着去摸别人的脚…… 这个问题黛玉总是想不通。 正纳闷，外头有婆子进来说道：“姑娘们，瑞二爷回来啦！” 屋内众人听了这话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阿弥陀佛，可算是平安回来了……”茜雪念佛道。 金钏则是要迎出去，却被婆子拦下了。 婆子笑道：“我的姑娘，你这是去哪里？ 二爷一回来就去见老爷了，这会子怕是在老爷书房里呢！ 你就乖乖等着吧，哪儿就急在这一时半刻的了？” 晴雯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也学着婆子的口气重复道： “听见了没？你就乖乖等着吧，哪儿就急在这一时半刻了？看跟火燎了猫的小冻猫子似的！” “罢了罢了！就知道斗嘴，还不快去让厨房里烧热水？一会儿二爷下来肯定是要洗澡的！” 还是茜雪了解贾瑞。 “姐姐们且忙着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黛玉便起身去了，众人只当她是听贾瑞回来要洗澡自己回避了，却不知林如海的书房对于她们来说是禁区，对黛玉却是想去就去的。 “瑞儿一路辛苦了！” 林如海看着一月未见晒得像非洲难民的贾瑞一脸疲倦之色不免有些动容。 “和姑父比起来算得了什么？我不过是外头玩儿了一个月罢了。 姑父才是运筹帷幄，是真辛苦。” 贾瑞端起茶吃了一口，烫得龇牙咧嘴。 “瑞儿这次勘察得如何？”林如海也不和贾瑞见外，直接问道。 “托姑父的福，都还顺利，我已将要唱卖的几处盐窝都走了一趟，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 贾瑞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 林如海接了一看，果然上头详细记录着每个盐窝有灶户几人，面积几何，每月产盐多少以及盐质量好坏。 扬州府几处盐窝情况府志上也有记载，只是已是三十多年前年统计的了，灶户跑了多少人，产量多少都已不详实。 本来林如海已经安排人将几处盐窝细细的查了一遍，偏偏贾瑞说要亲自看看才能心里有数。 林如海也不生气贾瑞怀疑自己的能力，反而很欣赏贾瑞这种事必躬亲的严谨态度，便由他去了。 当然他不知道贾瑞的主要目的是给自己的盐窝踩点去了。 贾瑞已经相看好了一处地方，按照业内人士的眼光，这个隶属扬州府泰州分司管辖的富安镇下一个不知名的小渔村除了海水盐度略高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整个一大片盐碱地上除了杂草什么都不生长，左近也无可供煮盐的木柴供给，甚至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欠俸。 对于贾瑞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把通往富安镇的路大概修一修就可以将盐装船通过盐运河运到扬州，他也根本没想过要用煮盐法，晒盐才是王道吗！ 水泥也差不多运到扬州了， 大致翻看了一遍，和自己知道的差不多，林如海将册子合上问道： “既然出入不大，是不是可以择日开始唱卖了？” 贾瑞道：“还要略等等，我还得再会会那群盐商们呢！”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黛玉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爹爹，哎呀，二哥哥回来了！” “林妹妹好。”贾瑞笑着招呼。 林如海却皱眉道：“玉儿来做什么？我和你瑞二哥说正经事呢。” “我来给爹爹请安么，哪想二哥哥回来了？二哥哥怎么晒得这么黑了……” 黛玉一点觉悟没有的走到林如海身边。 贾瑞道：“在海边吹了半个月的海风，怎么不黑？哎对了，我给你带了好玩的！” “真的？”黛玉眸子一亮：“是什么好东西？” “没戴在身上，和行礼在一处呢，想是已经送到我屋里了。” 林如海无奈摇头笑道： “罢了，瑞儿一路也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咱们明日再谈……” “二哥哥，走吗……”黛玉拉起贾瑞就走。 林如海看着二人走出去心下道：这小丫头，怎么都不知自己大了也该注意些，当着自己的面都这么拉拉扯扯的。 脸上却依旧笑吟吟的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二爷回来啦！”金钗茜雪两个齐声声说道。 “嘿嘿，回来啦，想我了么？”贾瑞在二人脸上各捏了一把。 黛玉倒是有些尴尬起来，屋里已经摆上了一个注了半桶水的大浴桶，显然她们是要伺候贾瑞沐浴了。 “我是来看二哥哥给我带了什么好玩意的……”黛玉解释道。 “我的行礼箱笼都送进来了么？”贾瑞问道。 “送来了，在里屋呢，晴雯正给爷收拾呢。”茜雪道。 “走，一起看看去。”贾瑞说罢牵着黛玉进去。 果然两口大箱子，晴雯正在整理一个里头的衣物。 “爷回来了。”晴雯忙站起来问安。 “甭收拾了，这里头都是脏了的，送出去给婆子浆洗就是了。 晴雯你也是笨，两个箱子你就开了这个装脏衣服的。 你看看那一个里头装的是什么？” 贾瑞说着打开另一口箱子，里面大包小包满满的，飘出一股大海的味道。 “这个是鱿鱼干，小黄鱼干、扇贝干……” 贾瑞一包包打开：“喏，都尝尝，看看喜欢吃哪个？” 虽然这些干鲜没有后世的小吃做得那么可口，难得是货真价实纯天然无添加。 贾瑞这一路行来着实买了不少。 “这么丑的东西，能吃吗……” 茜雪小心翼翼的拎着鱿鱼须子生恐它活过来咬自己一口。 金钏则是捻着个扇贝柱嗅了嗅丢在嘴里。 黛玉则是对这些吃的一点兴趣都无，她还眼巴巴等着看贾瑞到底给她带了什么呢。 “找着了，在这儿呢！慢点哈！”贾瑞拿起一个包裹递给黛玉。 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上头，黛玉接了小心翼翼的一层层剥开，里面赫然是一只巴掌大小色彩斑斓的海螺。 “这是什么？好漂亮！”黛玉捧在手里左看看又看看。 “这叫凤尾螺，本不稀奇，难得的是它的塔尖没有破损。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喜欢吗？”贾瑞笑吟吟的看着黛玉。 “嗯，喜欢！”黛玉用力点了点头，眼里都是笑意。 她自然不知道，贾瑞所说的好不容易四字其实是用一钱银子从一个渔村的小孩儿手里买来的…… 看着黛玉爱不释手的模样贾瑞不由莞尔，小丫头就是好糊弄啊。 “让你听大海的声音~”贾瑞往螺口吹了一口气后贴在黛玉耳畔。 “哎？真的有声音！大海就是这个声音吗？”黛玉听得全神贯注。 茜雪等几个也都好奇起来，想听听到底大海是什么声音，可见黛玉这副模样又不好张口。 “姑娘，热水还要不要了？”外头有婆子隔着门问道。 众人这才想起来，正准备给贾瑞洗澡呢。 黛玉将凤尾螺又用方才的绢子包好了说道： “二哥哥洗澡吧，洗完了你去找我，我有话和你说。” 说完转身去了。 洗完了热水澡贾瑞反而觉得更累了，一个月没有双修，他感觉自己退步了…… 但是毕竟是白天，又是客居在林黛玉家里，他也没好意思把茜雪按在浴桶里。 看着贾瑞半阖着眼穿衣服茜雪道：“二爷，要不先睡一会儿吧，看把你累的，林姑娘那儿我去同她说，有什么要紧事呢……” 贾瑞笑着摇摇头道：“罢了，哪儿就真困死了？我去看看就回来。” 来到黛玉屋里，却见小丫头正斜靠在床上，手捧着海螺还在歪着头听海呢。 “小林子，有什么话说？”贾瑞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黛玉旁边。 “啊？我就是想问二哥哥，得空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真的大海……” 其实黛玉哪儿有什么要紧话？她不过是想多和贾瑞说说话。 贾瑞笑道：“这有什么，若是你不怕晕船，咱们回神京的时候干脆走海路。 到时候让你看个够听个够。 不过到时候白白净净的小林子可要跟我一般晒成黑煤球就不好看了。” “切！你才是黑煤球呢！” 黛玉看着脸色黝黑的贾瑞正咧着嘴漏出一口小白牙朝自己乐不由噗嗤也笑了出来。 “哎，我写了首新曲儿，叫《听海》，想不想听？”贾瑞打了个哈欠问道。 “嗯嗯！”黛玉忙点头。 “不过我有个小要求~”贾瑞脸上开始浮现坏笑。 “切！唱个歌儿还要提要求！小气巴拉的，是什么？你倒是说说。”黛玉撇了撇嘴。 “我累了，让我在你这里躺一躺~”贾瑞说着仰头看了看床上的帷幔嗅了嗅鼻子：“妹妹的床好香。” “没听说过唱歌还要躺着的！” “那是你见识短了！下回我给你表演倒立唱歌~” “吹牛皮！”黛玉白了他一眼，从身后拽过一个枕头来：“请躺着吧，瑞二爷！” 哪知贾瑞却将身子一倒，脑袋不偏不倚枕在了黛玉的腿上：“嘿嘿，我要枕这个……” “二哥哥……” 黛玉再没想到贾瑞居然这般放肆，正想着要起来，却听贾瑞清了清嗓子唱道： “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什么颜色。夜夜陪着你的海心情又如何？灰色是不想说，蓝色是忧郁，而漂泊的你，狂浪的心，停在哪里……” 一时间黛玉不由得听住了，也忘了自己的玉腿还被当成枕头。 哪知听着听着歌声却愈发的小了，低头一看，贾瑞居然睡着了…… 刚想推醒他让他回自己屋里睡去，黛玉的小手却停住了。 这张被海风吹得黝黑还有些暴皮的脸此刻再也没有平时的痞气，静静地显得如此安详。 那天在船上自己也是这么在贾瑞怀里睡了一夜，那一夜睡得可真踏实…… 这个躺在自己腿上的大男孩，两次从歹人手里把自己救了，甚至为自己挡刀险些丢了命，却连句感谢都没让她说过。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也不过如此吧？ 此刻哥哥乏累了，便也让他踏踏实实的睡一睡吧。 黛玉的手悬停了一会儿才慢慢往下，一根指头在贾瑞的脸上轻轻挨了一下，热乎乎的，好像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粗糙。 见贾瑞没有反应，黛玉索性将手轻轻放在了贾瑞的脸颊上。 你想要梦什么，梦里外的我是否都让你无从选择？我揪着一颗心，整夜都闭不了眼睛。为何你明明动了情，却又不靠近……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八十九章 贾天祥重金购豪宅（二） 听贾瑞问自己准备的如何了，黄元德忙说道：“回公子的话，这么利好的消息一传开我就使人筹集银子了……” 贾瑞摆摆手道：“我不是问银子。黄老板富可敌国，还能差银子么？” 黄元德马上又道：“哦，明白了，盐窝我也已经看好两处了，一处是丰利的，一处是刘家庄的。” 贾瑞略点点头道：“这两处我也都看了，一南一北，交通便利，出盐也多，黄老板果然独具慧眼。不过我要问的也不是这个。” “那……恕小人鲁钝，还请公子明示。”黄元德不知贾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贾瑞脸色转阴，冷笑道：“我是问你，你和其他几家盐商可是都订好了，谁家要哪一处盐窝，唱价几何？” 黄元德心头一震，强作镇静笑道：“公子说笑了，谁不想要一处好的盐窝？既然是唱卖，自然价高者得，这怎么还有得商量……” 贾瑞也不搭理他，而是将话锋一转问道：“去年皇上从晋商的票号手里借了一千万两银子的事你可知道么？” 黄元德点头道：“略知一二。” 贾瑞冷笑道：“你知道还敢再和他们虚与委蛇？他们作死，你也跟着作么？” “这……”黄元德听了这话瞬间就傻了，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贾瑞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次改革盐课的目的是皇上要清理晋商？晋商犯了什么错？是皇上要杀鸡取卵了？ 许多念头电光火石般跳了出来，黄元德怎么知道这完全是贾瑞在胡说八道…… “哼！好糊涂东西！”贾瑞喝道：“不是我当你是朋友，就该眼看着你去跟他们陪葬！” 黄元德吓得一哆嗦，再也坐不住，身子从椅子上出溜下来顺势跪倒在地：“大人，小人依法经营并不敢有何异心，天地可鉴，还请大人指条明路！” 说罢就磕头。 贾瑞却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一旁并不受他的头，而是看看屋外无人才说道： “我说了这些话已是大罪，你要将我也牵连进去么？” 黄元德不住哀求，贾瑞才长叹一声勉强道： “罢了！谁让我是个好人呢！起来说话吧，唉，都是朋友，黄老板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将黄元德搀了起来，说什么也不敢再坐了。 贾瑞压低声音说道：“黄老板，你说皇上这次力排众议要唱卖盐窝，他为的是什么？” 黄元德小心翼翼道：“天子圣意，小人怎敢王子揣摩……” “为了惩治那些盐道上的蛀虫硕鼠，为了让你们得些实惠，还为了百姓们吃盐能便宜些。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么，还不是为了银子！” 贾瑞故意放低声音。 “你想想，国库里才有几百万存银，一个小小的晋商却能在数天内筹集千万两的巨款！ 这钱要是交给别有用心的人，能做多少惊天大事？换做你是皇上，你怕不怕？” 黄元德一听贾瑞拿自己比做皇上又是一哆嗦，连称不敢。 “所以，皇上这次在扬州唱卖盐窝，就是为了削弱晋商的势力！你可倒好，不说为了朝廷出力，反而想帮着他们省钱？你脑子里是不是都是翔啊？” 贾瑞说着在黄元德汗津津的脑门上敲了敲，指关节马上沾上了汗水。 “是是，是小人糊涂！小人糊涂！多亏了公子提醒，不然险些酿成大祸！公子此次救命大恩小人永世难报……” 贾瑞有些厌恶的掏出绢子擦了擦又丢给黄元德继续说道： “嗨，不是说了吗，我这人就是心太软，按着皇上的意思，这回若是唱卖盐窝还不能收拾疼了你们，干脆就掏刀子挨个放血了！ 你说你对我这么够朋友，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可我救了你，回去总也得跟皇上交差不是？所以啊，你也得帮我一把！” 黄元德一面擦汗一面说道：“请公子吩咐，小人敢不用命？” “简单！唱卖的时候帮我把价格给抬起来！这些盐窝加在一起，最少给我拍出这个价来……” 贾瑞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这……”黄元德脸上漏出为难的神色。 “这什么这？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人世间最可悲的是什么？银子还有，人没了！ 你说说你留着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啊？就想着自己糟蹋？ 衣食住行，哪一样你们不比宫里头还讲排场？一个鸡蛋二两银子？上百条鱼取须子做一盘菜？ 你咋不上天呢？咋不去和太阳肩并肩呢？ 皇上吃饭不过也是两荤两素四菜一汤，你们忒扎眼了知道不？ 你们这是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啊！” “是，是我回去就带着全家老小吃糠咽菜……” “说你糊涂吧，你还不爱听！你这会子就是吃翔也晚了！ 现在你装穷你是装给谁看呢？你当世人都是傻子？ 你得先装作倾尽全部财力买了盐窝，然后再吃糠咽菜，这样皇上心里头才能舒服，明白？” “是，是，小人糊涂……” “不但是你，你还得帮着我真正把那群晋商的钱袋子给掏空了！ 这样一来你不但无过，反而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把他们挤出这一亩三分地，我再在跟我姐姐说说，让她在皇上跟前吹吹枕头风，往后扬州府、乃至整个两淮的盐是谁说了算？” “明白，明白！” “你呀，也是生意人，应该懂得，有时候赔钱的生意也是要做的！ 黄老板，不要只看眼前的利益吗！做人，目光要长远！” 贾瑞一面说教黄元德一面唯唯称是。 可他心里却是有些鄙夷：你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能说出这些话来？ 不用问，这肯定是朝堂上的那些老谋深算的家伙给皇上出的主意，这小子不过只是拾人涕唾罢了。 可又能如何呢？小小年纪就当钦差，足见皇上对这小子是如何信赖有加。 不然他也没有胆子一次次的明着跟自己索要贿赂啊！ 可自己偏一点办法也没有，别说是拾人涕唾了，就是一泡翔他也得接着啊。 这狗仗人势的小无赖…… “多谢公子指点迷津……” 黄元德听完了贾瑞的训斥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告辞去了。 看着浑身被汗水湿透的黄元德扶着墙走了出去贾瑞也是长出一口气：这次好像玩儿的有点大了…… 不过自己接到的圣旨就是全权负责扬州府盐窝唱卖，我多卖点银子应该不是什么罪过吧？ 至于我用什么手段，应该不那么重要吧？ 想想永康帝那小气吧啦又贪财的模样，贾瑞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九十章 唱卖会贡院做好戏（一） 扬州府贡院。 今日并非大比之日，贡院门口却围了一群人。 他们也并非学子儒生，而是扬州有头有脸的盐商们。 “禁止交头接耳！违令者剥夺参与唱卖资格！” 贡院门口有差役喊了一声，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但禁口令禁止不了他们之间眼神的交流。 比如现在江谦就一脸狐疑的看着同样一脸懵圈的黄元德：这是什么情况？ 黄元德也已一个无辜的表情回答：我也不知啊！我也很懵逼啊！ 这些盐商们都是缴纳了一万两银子的“保证金”的。 所谓“保证金”，用贾瑞的话来说就是防止别有用心之人入场扰乱唱卖秩序的。 只要在唱卖期间正常出价、或者有拍下盐窝，唱卖结束后保证金如数退还，否则一万两银子直接充公。 盐商们也都心里有数，这是朝廷怕他们私下串通操控唱卖留的一手，可这又如何，一共十个盐窝要唱卖，盐商却有三十来人，总有吃不到肉的。 多花几万两银子来找几个托，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个月前谁没被贾瑞这小子敲了几万两银子去？ 然而，在贡院唱卖是什么鬼？唱卖不都是应该一人一把太师椅坐在厅内，有中意的标的物就举牌子出价吗？ “吉时已到，请诸位参加唱卖的员外们入场！” 一个文吏拿出一张名单来念道：“黄元德，黄老爷！” 黄元德有些迷茫的抬脚想进去却被拦住了：“黄老爷，请抽号。” 说着指了指一个上方有空的木箱。 黄元德依言从里头摸出一张纸，文吏看了念道：“黄元德，戊戌号！” 于是黄元德便被差役像押解犯人一般请了进去。 江谦正在看着黄元德的背影发怔，又听文吏唱道：“江谦江老爷~” 江谦忙上前掏出保证金收条，文吏验看了也让他抽号，不一时江谦也被请入了贡院丙申号舍。 贡院本是为了考生科举考试所见，为了防止考生舞弊，每人一个三面是墙的号舍。 说是舍，每间不过宽三尺，深四尺，看官可想象一下后世公厕的隔间大小便知。 待到盐商们都入了场，又有人高声宣读唱卖规矩：“不得说话，违者罚款一字千两！不得打嗝咳嗽，违者一次万两，不得放有声屁，违者逐出场外……” 出价者需要跟号舍门口的差役举手示意，由差役唱出所处价格，却不报是哪一家出的价。 江谦心里明白，这也是朝廷怕他们私下串通，内定价格。 他不禁觉得好笑，都是商量好的的事，谁还敢坏了规矩不成？日后还想不想在扬州府混了？ 朝廷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居然每人还发了一本标的盐窝手册？开玩笑就那么十个盐窝，谁还不知道哪个好哪个孬？ 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江谦颇为不屑的坐在又冷又硬的木板凳上，不耐烦的等着这场闹剧早些结束，好拿到那已经属于自己的盐窝。 他早已筹划好了已经划给自己的盐窝要如何经营了，要先多建几个灶出来，锅一定要用好的，可不敢在这上头省银子…… 终于唱卖开始，有文吏高声宣读：“现在开始唱卖第一处盐窝，富安镇盐窝，起价五万两，每次加价一千两……” 富安镇？江谦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几处盐窝他可以如数家珍倒背如流，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富安镇盐窝？ 怀疑听错的不只他一人，只听戈壁号舍有人问道：“是不是搞错了……” 不等他说完，差役马上呵斥道：“大胆！破坏规矩，一字一千，罚银六千两！” “我……” “七千！” “……” “有没有人出价？”文吏喝问道。 “……”全场一片哑然。 江谦才想起方才发放的盐窝手册，翻开一看，果然第一页就是现在唱卖的富安镇盐窝。占地百亩，灶户1人…… 这是什么鬼？一个人？没有灶？那煮个屁的盐？这也叫盐窝？ 江谦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他忙往后翻阅了几个，还好剩下的都是他熟悉的了。 这时，不知何处有差役吼道：“有人出价五万一千两！还有没有加价的？还有没有？ 五万一千两一次！ 五万一千两两次！ 五万一千两三次！成交！” “咣！”一声锣响。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九十二章 唱卖会贡院做好戏（三） 二人的搏击好像一首序曲，拉开了晋商会和徽商帮两边的大战。 贾瑞在楼上笑得直抽抽，黛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不过两拨老头打架，有这么好笑？二哥哥怕是个傻子吧？ 林如海则是皱眉道：“瑞哥儿！也该闹够了吧！ 今日乃是为朝廷普兴新盐法之大日子，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虽然嘴上这么说，林如海心里却一点都没有怪罪贾瑞的意思。 相反，他甚至觉得贾瑞太有才了！ 十个盐窝十年煮盐权居然获利两千多万两银子……这还不影响每年征收盐税！ 贾瑞还是不敢开罪这个准老丈杆子的，忙憋住了笑朝一旁的笔史官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便听下头依旧是那个文吏的声音响起： “盐窝唱卖结束，现在公布中标人结果~” 这一招果然奏效，场中扭打在一起的两拨人顿时纷纷爬起来走回自己的阵营。 虽然对于自己是否买下了心仪的盐窝他们都心中有数，可其他那些盐窝到底都花落谁家了呢？ 尤其是第一个唱卖的那个根本就没听说过的什么富安镇盐窝！ “富安镇盐窝最终价，五万一千两，得主两淮漕运及盐务服务有限公司……梁奎！” 听到前面那冗长而怪异的商铺名号众人皆面面相觑，谁也没听说过扬州府还有这一号啊！ 再听到梁奎两个字后顿时有人喊道：“可是漕帮那个叫梁奎的？！” 盐商们这才想起来，梁奎不是那个私盐贩子吗！ 一直抱着肩膀站在号舍旁看热闹的梁奎清了清嗓子双手抱拳：“承让，承让！” 一见果然是漕帮的梁奎，马上有人喊道： “一个贩私盐的也敢登堂入室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配不配？” “哎，张大胆，你这话可错了！朝廷公文上说凡是盐商都有资格参与唱卖，我贩私盐没错，可你就知道我没贩过一粒公盐？” 梁奎尽量按照贾瑞所教授的摆出一副最欠揍的痞像来。 虽然装得实在不怎么样，也已经足够激怒这群被耍了的盐商了。 “定然就是这贼厮方才胡乱叫价！” “没错没错，和他讲什么道理？打他！” 方才还斗得你死我活的晋徽二帮又瞬间团结起来，一群人摞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的朝梁奎逼近。 梁奎丝毫不见慌乱，而是嗨的一声吼，已经从号舍里徒手掰下一块寸许厚的木板，随手一抛，而后飞起一脚木板应声断作两截。 盐商们顿时像泄了气的朱尿脬，纷纷转身耷拉着脑袋又走了回来。 梁奎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冷声道： “我们不过也是为了帮中兄弟姊妹们能有口饭吃养活老小。 是你们自己相互抬价在先，缘何乖得别人？可见是狗咬狗一嘴毛了！” 文吏又喊道：“放肆！梁奎目无法纪，损坏贡院桌椅，罚银一千两！ 其他人若再喧哗，逐出场外！” 场中方安静下来。 文吏又唱道：“丰利盐窝最终成交价，三百二十万两！得主恒高商行，黄元德！ 刘家庄盐窝最终成交价二百五十万两，得主兴金成商行江谦…… 恭喜诸位中标的东家们！ 稍后请往后头办理手续缴纳应付款之三成为定，否则视作无效！ 十日内交齐尾款，办理盐窝交接手续。 逾期不交或有违约者，安欺君之罪交由知府衙门审理！ 诸位员外老爷们，请吧！” 梁奎率先一步跟着差役去缴纳定银了，其余众盐商们彼此望了一回，各怀心思。 虽然他们也都拿到了当初既定好的盐窝，却多花了三四倍的银子。 虽然也支付得起，却都有些伤筋动骨了。 而那些没有拍得盐窝的小商贾们日后更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了。 虽然两边都没讨到便宜，晋商同徽商们之间的猜忌比往日越发众了，日后恐再难虚与委蛇。 再加上为了快速回笼投进去的银子，定然会大肆扩产多出盐，从而导致竞争加剧，时间长了毕成水火之势。 这正是贾瑞想要的结果。 身为奸商的贾瑞无法忍受扬州的这**商活得如此滋润！ 不说盐商们如何缴纳定金如何猜疑，单表贾瑞这边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便起身对林如海道： “姑父，下面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在这里捣乱了。 要不，您先忙着，我带着林妹妹回去了？” 林如海一脸黑线，还是说道：“去吧。” 贾瑞见林如海似乎心情大好，趁机又笑道： “姑父，这回时间没那么匆忙，我想趁着没事往姑苏去逛逛……” 趁着没事……没事……林如海很想口吐芬芳。 这就算完事了？还得登记造册、颁发契书、安置官办盐窝淘汰下来的官吏…… “姑父不说话，想是默认了，多谢姑父~”贾瑞忙鞠躬道。 “我……”一向文质彬彬的林如海突然觉得手掌有点发痒，总要拍点什么东西才好。 “爹爹~常听你说咱们老家如何如何，我长这么大都没去看过呢，让二哥哥带上我好不好？” 黛玉拉着林如海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道。 “……” “爹爹不说话，想是默认了，多谢爹爹……” 黛玉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拉了拉贾瑞的衣袖，二人并肩而去。 哎！女大不中留啊！林如海心下感慨。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九十三章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一） 扬州城，黄府别院。 当然，如今已经成了贾瑞别院。 虽然说是要去苏州，贾瑞却没有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还有事要料理。 有了自己的产业，贾瑞便想着不赖在林如海这里了。 也有了自己的盐窝了，心心念念的水泥晒盐池自然要提上日程。 偏黛玉总觉得贾瑞是奔着嫣然新收的那些佳丽徒弟们去的，拐弯抹角的找借口要跟着。 谁知到了贾瑞别院才发现贾瑞居然真的是来谈正事的。 一到别院只和嫣然打了个招呼便一头钻进了一处跨院同梁奎以及从神京掉过来的两个匠人巴拉巴拉说了起来。 黛玉本就对曾经劫持自己的梁奎有些怕，又听他们说的都是什么引海晒盐、几层盐田、如何引潮，如何排卤，听得黛玉更是哈欠连连。 “我去找嫣然姐姐玩儿了！”黛玉终于忍不住说道。 “去吧去吧，乖乖的，别跑丢了，别和小朋友打架，别玩火小心尿炕……” 贾瑞看着桌上潦草的草图头都没有抬。 “切！”黛玉噘着嘴出去了。 到了园子里，正见嫣然穿着旗袍高跟鞋带着徒弟们走猫步。 “林姑娘来啦！”嫣然见黛玉走进来忙止住了众人迎了上去。 其他人均知这位林姑娘是贾瑞所疼爱的，哪个敢怠慢，也都请安问好。 搞得黛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了半礼微笑道： “姐姐们好。我跟了哥哥过来玩，他那边着实无趣，便想着来这里看看热闹。 可是妨碍到你们了？不然我去别处逛逛？” 嫣然忙拉住了笑道：“姑娘这是哪里话？您是贵人，请还请不来呢。 若是让爷知道我怠慢了你我可担待不起的。” 黛玉也笑道：“既是姐姐这么说，我便在这里略坐坐，姐姐们还请自便，不要让我打搅了才好。” “既是这么说，姑娘请自便，顺便看看我们这里有哪些不足，还望不吝赐教。” 黛玉忙道：“姐姐们都是极出彩的，我一个外行怎么敢胡言乱语，请吧。” 说完果然在一旁杏树下石杌上坐了。 嫣然告了罪将手拍了拍对众人道： “接着来，都站好了，按方才说的再走一遍，别因为林姑娘来了就分了神！ 这会子都不能凝心，将来到了宫里还会走路吗……” 这边有丫鬟给黛玉捧了茶来，黛玉接了边吃边看她们排演，感叹这旗袍虽然有伤风化，穿上实在是好看。 尤其是嫣然那颀长玲珑的身条，再加上一双高跟鞋愈发显得亭亭玉立。 别说是男子，连黛玉一个小姑娘看起来都觉得赏心悦目愿意多看几眼，还有那裙摆开衩处透漏的一缕春光，着实引人瞩目。 还有那鼓胀的前胸，再看看自己的，黛玉不觉又有些自卑起来。 这边嫣然结束了上午的训练解散众人来至黛玉处赔笑道：“冷落了姑娘，失礼了。” 黛玉道：“哪里的话，是我非要跟着来，结果二哥哥那边又忙得没空搭理我。” 嫣然微微一笑：“二爷就是这么着，以前在神京的时候也整日忙忙叨叨。” “哦？二哥哥都忙些什么？姐姐跟我说说？”黛玉顿时好奇心起。 她所了解的贾瑞不过是在园子里哄着一群妹妹们玩的贾瑞，虽然知道他在外头有许多事，去都只是听人说。 嫣然是贾瑞一手捧红的，又同贾瑞亲昵非常，自然知道许多旁人不知的事，黛玉很想知道贾瑞在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嫣然微微一笑道：“我也不大知道，不过才认识二爷的时候他还是个小痞子呢，天天带着一群要饭花子来莳花馆闹事，每月要收十两银子的保护费……” 黛玉一脸震惊，贾瑞竟然还做过这个？ 她可是一直以为是因北静王看中了贾瑞的才艺才将莳花馆交由贾瑞打理的。 “好姐姐，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嫣然遂将与贾瑞初识的种种都讲了一回，从如何去莳花馆砸场子，到北静王出面，再说贾瑞怎么一步步的把莳花馆和她捧红都细说了一回。 黛玉犹如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边听边笑： “哈哈，二哥哥就是坏得很，怎么能让你唱回娘家？” 嫣然莞尔一笑，叹了口气道： “二爷虽然平日嘻嘻哈哈好像很不着调，其实骨子里是个极好的人。 若是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嫣然了。” 黛玉听了前一句点头表示同意，听后面的不免又好奇起来： “二哥哥也救过姐姐的命么？” 嫣然摇头道：“这倒是没有。不过是二爷给了我新生。 他点醒了我，让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 “为什么而活着……为什么？” 嫣然听了俏脸一红，有些腼腆道：“为了爱人。” 黛玉听嫣然居然说出这样话来也觉得羞得慌，又不好再问，一时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正这时有丫鬟来说道： “林姑娘，二爷说了，他中午要同外头几个爷一起用饭，让你和嫣然姑娘一起吃吧。 两位姑娘的饭已经摆好了。” 嫣然便起身道：“林姑娘请吧。” 黛玉起身，看着站起来比自己高了一头还多的嫣然，不自觉的离远了些： “嫣然姐姐方才说……这旗袍和高跟鞋都是二哥哥让人做的？” 嫣然道：“可不是，天知道怎么二爷脑子里就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 那会子刚被逼着穿这些劳什子我是极不耐烦的，可后来习惯了竟有些离不开了。 尤其是这高跟鞋，穿上之后竟觉得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真……真的呀？”黛玉问道。 “呵呵，要不要试试看？这不前段时间给这些姑娘们赶制了一批衣服鞋袜，应该还有新的。” “这……不好吧？”黛玉明显是心动的模样，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嫣然呵呵笑道：“怕什么？知道姑娘是大家闺秀，横竖只在屋子里穿给自己看，又不让外人知道，来，我这就给你找去！” 说着便引着黛玉道自己闺房中，不一会儿果然在箱子里找出几件新旗袍和几双高跟鞋出来。 第四百九十四章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二） “也不知道姑娘是什么尺码，不过扬州这边的姑娘多瘦弱，想来有合适你的。” 说着便拿起一件旗袍往黛玉身上比了比。 黛玉忙往后退：“这衣服也罢了。我哪里穿的来这个？” 看别人穿好看是一回事，自己穿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种惊世骇俗的衣服黛玉怎么肯穿？或者说怎么肯当着别人的面穿？ 嫣然一笑也不勉强，捡了一双高跟鞋递与黛玉道： “试试这双吧，也不知姑娘穿着大小。” 人家都说了，衣服也罢了，言外之意就是鞋可以试试吗。 黛玉推辞了一回方羞答答的接过鞋来先看了一回，才将自己的小绣鞋脱了便要穿上一试。 嫣然见了笑道：“林姑娘，穿这个不好再穿袜子的。” “啊？这怎么能够？”黛玉又犹豫起来，脚怎么可以随便漏出来的？ “穿着袜子不但不舒服，也不好看了。你看看……” 嫣然说着将自己的玉足伸出来给黛玉瞧了。 “那好吧……”黛玉下意识的回头看看，门是关着的，这才将雪白罗袜褪了下来。 嫣然蹲下去要替黛玉穿鞋，黛玉忙收起脚来道：“怎么敢劳动姐姐？” 嫣然道：“这有什么？姑娘头一回穿这个只怕不明白，我帮你穿上就是了。” 黛玉这才又将小脚从裙底探出个尖尖。 “林姑娘好精致的金莲，这要是让二爷见了，还不得喜欢死……” 捧着黛玉的玉足，嫣然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贾瑞的某些癖好，随口而出。 “我……我才不要他喜欢呢！哎，姐姐你别摸了，我自己来罢了……” 黛玉则是想到贾瑞打着给自己按摩扭伤的旗号吃自己豆腐，小脸红得要滴下血来。 还好似乎贾瑞这家伙没有对别人说，不然可怎么见人？ 嫣然也发觉自己唐突了，忙将鞋子给黛玉穿上试了试： “大了……再试试这一双吧，这是最小的了……这双应该还不错，走两步试试看？” 黛玉在嫣然的搀扶下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了两步蹙眉道：“不舒坦……” 嫣然笑道：“刚开始都有些不习惯的。 不瞒你，我那会子连路都不会走了呢。 不过穿习惯了就喜欢了，你看，脚跟这样撑起来之后小腹就收进去了，人也挺拔了。” 说着嫣然在黛玉跟前转了一圈。 “那是因为姐姐身材好么，穿什么都是好看的。”黛玉说道。 嫣然道：“哪里就好了，无非是穿着这一身勾勒的罢了。 男人么，大多喜欢瘦瘦小小的，不然怎么总是瘦马瘦马的叫呢？” “是……是么？”黛玉有些疑惑起来，那为何贾瑞给自己讲什么胸先着地的笑话？ 吃过了饭又同嫣然聊了一回，黛玉发现嫣然这个她眼中的风尘女子其实同那些大家闺秀们也没什么不同，反而更让人觉得亲近。 于是也不让嫣然再叫自己林姑娘，只以姊妹相称。 哪知贾瑞这边非但没有说完，反而又来了一群人找他不知何时。 黛玉也不想叨扰嫣然的正事，自己又无趣，又想着贾瑞那厮说不定晚上要在这边过夜也是有的，索性便辞别了嫣然，也不跟贾瑞招呼一声，让丫鬟陪着回御史衙门去了。 回到自己院里，紫鹃迎出来道：“姑娘回来了，玩儿得开心么？” 黛玉道：“哪里有什么开心？无非是去逛了一圈。二哥哥忙得很！” 紫鹃笑笑不答，她可是听说黛玉要跟着贾瑞出去特意没跟了去的，没想到一番苦心白费了。 “姑娘拿的是什么？给我吧。” “不过是些衣服，又不重，我自己来就是了。”黛玉表情有些不自然。 紫鹃也没多想，将黛玉迎进屋里洗手倒茶。 黛玉吃了茶说道：“我身上有些乏了，要略歪一歪，你且去往二爷那边找晴雯她们说说话吧。” 紫鹃答应了一声掩上房门去了。 黛玉听她的脚步声远了方打开带回来的包裹，里面赫然是那双试过的高跟鞋和两件旗袍。 真的有人喜欢瘦瘦小小身材的？ 自己穿上真的好看？ 黛玉拿起一件白底洋红撒花的旗袍贴在身上比了比，脸红了一回终于咬咬贝齿将外衣除去，有些生涩的换上了旗袍，看了一回，又将高跟鞋穿上，学着嫣然的模样走了两步，转了一圈。 “这……好看么？”黛玉自顾打量着口中喃喃道。 “嗯嗯！好看！” 却说黛玉换上了旗袍高跟鞋正自打量自己，却听得背后有人夸赞好看。 “二哥哥！” 黛玉下意识的用手护住了胸前也不敢转身： “你怎么这么讨厌！谁让你进来的！” “嘿嘿嘿，你也没让我不进来啊~”贾瑞厚颜无耻的说道。 “讨厌！” “不过穿旗袍不能穿这种亵裤，不然都漏裤腿出来了可是有点煞风景，你得穿那种……” 黛玉听了更羞了，也顾不得什么，转身就要推贾瑞出去，却忘了脚上穿的是高跟鞋，没走两步一个踉跄就往前扑倒了。 贾瑞忙抢上去一步，黛玉这才堪堪撞在贾瑞怀里没有磕着。 “啊！”黛玉也着实吓了一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又去推贾瑞：“放开！” “那你可站好了，别再摔着了。”贾瑞放了手不忘叮嘱一句。 黛玉推开贾瑞索性将两只鞋都脱了丢在贾瑞身上哭道：“出去！出去！” 贾瑞眼疾手快一手一只将鞋子接住了放在一旁：“怎么啦？” “混蛋！无耻！出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招呼也不打一声自己就跑回来，我听说了就忙回来看你到家了没有……” “出去！” “我来是有话问你……” “我不听！” “后天去苏州，你还去不去了？”贾瑞继续说道。 “不去！不去！你滚出去！”黛玉指着门口吼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九十五章 贾天祥携美游苏州（一） 大运河上，楼船南行。 黛玉坐在椅子上将手抱着双膝用裙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看向河岸缓缓驶过的风景。 委屈是她这两天来唯一的思绪。 贾瑞怎么能这么讨厌，不声不响的就溜进来，谁知道他都看了什么去了？ 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这两天都不出现来哄一哄自己，甚至人都不露一面！ 他是爷们，又是当哥哥的，不应该来给自己赔个不是哄一哄自己吗？ 若换做是宝玉，只怕早已赔了一万个不是了。 “姑娘，二爷来看你了……”紫鹃小心翼翼地说道。 黛玉委屈好歹还有个缘由，紫鹃却是一肚子问号，任凭她怎么问黛玉只是不说为什么，问急了还会哭。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小姐和瑞二爷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没这样过！ 偏偏问贾瑞，贾瑞也不肯说，也不肯来劝劝，实在是愁怀了一心替黛玉打算的紫鹃。 好在贾瑞终于来了，再看看黛玉，却将头扭到一旁根本不看。 贾瑞挥挥手示意紫鹃出去，才走到黛玉对面坐了：“还生气呐？” 黛玉不理，而是把下巴一抬，小嘴撅的更高了，眼眶也红了。 “好了，有那么委屈么？夸你好看还不行？非得说你难看你才满意么？” “呸！谁要你夸了？好不好看与你什么相干？” 黛玉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嘿，怎么不与我相干？女为悦己者容么。妹妹不是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哥看么？” 贾瑞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 黛玉连声道：“你要不要脸？谁悦你了？我讨厌你！ 就不给你看！我给自己看！给别人看！就不给你看！” 贾瑞脸上笑意逐渐隐去，蹙眉问道：“妹妹这话可当真么？” “怎么不当真！”黛玉想都不想就回道。 “唉……罢了。那我就不来打扰了，告辞。”贾瑞叹了口气转身就去了。 黛玉只不理，哪想他真走了才站起身来：“哎！你……去了就再别来了！” 可贾瑞已是去得远了，哪里有人回应？黛玉将脚一顿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为啥不来？我这不又来了？” “吓？”黛玉唬了一跳，忙一扭头，却见贾瑞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窗外，正将胳膊撑在窗户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烦死了！” 砰地一声，黛玉狠劲将窗子一推关上了。 “啊！”贾瑞惨叫一声捂着脸蹲了下去。 “啊？二哥哥！”黛玉忙又开了窗子将头伸出去往窗下看，却见贾瑞正蹲在地上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你……” 黛玉很想把桌上的茶壶丢出去砸死这个无赖，终于还是忍住了，一转身离了窗子坐在床上扭头不看他。 贾瑞站起身来用手撑着窗台腿上一发力人已跳了进来。 自从贾珍死后他还是头一回跳窗户…… “乖，别生气啦，是哥哥不好……” 贾瑞挨着黛玉坐了柔声说道。 “哼，你哪里不好？你好得很呢！” 黛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贾瑞掏出帕子帮她擦却被小巴掌打开了。 “也是哈，要怪也怪你，都是你不好。” “你……我怎么不好了？！”黛玉怒目相向，一副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咬你的表情。 贾瑞正色道：“谁让我的林妹妹长得这么好看，又穿上那件旗袍，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要夸呢？” “放屁！油嘴滑舌！胡说八道……”黛玉忍无可忍，每骂一句就将小拳拳锤贾瑞胸口一下。 等黛玉打得过瘾了，贾瑞才将她揽入怀里：“好了，不闹了，哥不好，给你陪不是了。” “自然是你不好！”黛玉又锤了一下，想挣脱贾瑞的胳膊，哪里挣扎得开？ 这个怀抱，其实挺熟悉的。一个月前自己也是在这个怀里哭得昏天黑地，不过那次是被歹人吓得，这次是被贾瑞气的。 尽管两次境遇不同，躲在里面却依然让人感觉亲切踏实。 足足哭了一盏茶的功夫黛玉方觉得心里畅快些了，胡乱将脸上的泪水在贾瑞胸口蹭了一把，又锤了一拳：“知道是你不好也不早些来赔不是！亏你还是哥哥！” 贾瑞替她理了理鬓发：“哥哥是真的忙，我得跟你爹商量着如何拟奏折将这趟差事奏明天子，还得把盐窝的事料理明白，还得……” “是是是！哥哥公事要紧，赚银子更要紧，还有你的嫣然姑娘茜雪金钏的都要紧……” 不等她说完，贾瑞一手托起黛玉的下颚，眼中含笑的看着她。 “你……你要做什么？”黛玉只觉得心儿陡的跳快了几分。 贾瑞不答，却将脸凑得更近了些。 黛玉只觉得贾瑞微张的嘴呼出的热气都打在脸上了，像受了惊的小鹿一般跳起来躲到一边：“哥哥！” 贾瑞脸上略显失望：“啊？” “你……你又要欺负别个……”黛玉手攥着衣领垂首说道。 “呃……不是说了么，谁让我林妹妹这么漂亮。” “呸！”黛玉啐了一口。 “好了，中午想吃什么？听紫鹃说你好些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黛玉不答。 贾瑞又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给黛玉：“哭了这么一会子也累了吧？吃杯茶。” 黛玉接了吃了一小口，才低头小声说道：“哥哥……我穿那个……真好看么？” 不等说完脸已经红了。 “好看啊，怎么不好看？我就没见别人穿上这么漂亮过！” “呸！又浑说了！我知道，嫣然姐姐穿着才好看呢！” 贾瑞道：“那不一样的。嫣儿穿那个是妩媚风流，你却是本是就带着股子灵气，清秀脱尘如出水芙蓉……” “切……”黛玉语气里十二分的不屑。 “唉……可惜啊！”贾瑞长叹一声若有所失。 “怎么了？”黛玉好奇问道。 “可惜呀！有人说了，给自己看，给别人看，就是不给我看……”贾瑞边说边也站起身凑了过去，学着方才黛玉的语气说道。 “讨厌！就不给你看！” 黛玉的粉拳又软绵绵的打出，这回却被贾瑞给握住了。 “妹妹？” “嗯？”黛玉怔怔的看着贾瑞。 “那个衣服可以穿，高跟鞋暂且先别穿了。” “怎……怎么？”黛玉有些不解。 “你还小呢，还在长身体，穿高跟鞋对发育不好。” “哦……”黛玉点了点头忽然发觉不对，忙把手抽了出来：“我还小呢，你可老大不小的了，这么拉拉扯扯的成什么？” “真的，哥不骗你，你这个年纪若是穿时间长了……”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 “妹妹？” “嗯？” “嘿嘿，你穿了高跟鞋，脚疼不疼？要不要哥哥给你揉揉？”贾瑞猥琐的眼神看向黛玉裙下玉足。 “不用！不疼！别过来……”黛玉尖叫一声躲开了。 “呼，可算好了，我就知道二爷定然有法子哄姑娘的。” 听见黛玉的笑声，一直在偷偷听着的紫鹃终于长出一口气。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九十六章 贾天祥携美游苏州（二） 大明宫御书房。 “万岁爷，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加急奏报到了。”戴权双手捧着一本奏折递上。 “哦！”永康帝顿时来了精神，放下手中御笔接过折子打开仔细阅览起来。 戴权依旧垂着头，却小心翼翼的抬眼观察皇上的表情。 “好，好！哈哈哈！” 不用看表情，永康帝直接抒发了内心的欢愉。 两千四百多万两的银子！这可是几乎四年的国库收入！只卖了扬州府一地的盐窝！ 还了日昌晟的银子还有一千多万两！永康帝体会到了一夜暴富的感觉。 “这折子是走邮驿还是林爱卿遣人送来的？” “回万岁爷，是林大人遣人送来的。” “宣信使觐见，朕有话问。” “喏~” 果然不一时一个风尘仆仆的小书吏被带了上来。 “小人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吏拜倒在地两股战战。 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一个不入流的小吏有朝一日能得见天颜。 永康帝命其平身，问了一些盐窝唱卖的话，话锋一转道：“既是那边都已料理明白了，贾卿何日规程？” “这……小人不知……”小吏如实答道。 “怎么，还有别的事？” “贾大人他……他……” “他怎么了？” “他往苏州去游玩了……” “……”永康帝一脸黑线，顿时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这小子也忒不靠谱了吧！ 不过想想，当初贾瑞好像跟自己说过，要带嫣然回苏州，本以为是句玩笑，没想到他来真的！ 永康帝暗下决心：下回可不能胡乱应承他什么事了，最好别让他再出京了，就天天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呆着。 但是总的来说永康帝的心情还是大好的，他甚至想着要不要把全国的盐窝都卖出去…… 当然也只是想想，赚银子固然重要，到底是国本要紧。总要看一下扬州府盐课革新后效果到底如何，盐课能否如数征缴、百姓是否能买到平价盐、社会是否趋于稳定。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应该想的。 一个合格的帝王还应该想些什么呢？知人善用！ 贾瑞这小子，不能再这样浪费了，得给他安排个官职当当好让他为朝廷效力，可是该让他做什么才能物尽其用呢？ “传水溶觐见！” 不一时水溶觐见，永康帝直接将林如海的奏折给水溶看了。 水溶也是大吃一惊，这金额实在是骇然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如此一来国库充盈，可高枕无忧矣！” 一面说水溶心里也在盘算，永康帝叫他来给他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是要研究研究银子怎么花？还是要趁热打铁把北直隶、闵粤的盐窝都卖了？ “朕今日召你来是有事相商，贾瑞这小子颇有些歪才，朕想着让他出仕好为国家效力，爱卿以为将他安置到何处最适合？” 水溶听了一脸黑线：让贾瑞当官？ 他脑补了一下贾瑞穿着一身官服挽着袖子歪戴着帽子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的模样…… “陛下，贾天祥他……他……到底有些活泼好动，又有些特立独行，恐难和同僚们打成一片啊……”水溶斟酌着字眼说道。 “嗯……这也是朕所担忧的。此子虽有些歪才，到底说话做事常有悖于大众，恐难和光同尘……” 君臣二人沉默无言，先在心里将六部五寺等常规单位捋了一遍，然后再逐个排除。 “陛下，督察院如何？”水溶问道。 永康帝点了点头，督察院他不是没想过。监察百官，这事贾瑞靠谱。 从最早搜罗修国府勾结独眼佛拐卖儿童到后来暗查户部贪墨禄仓，再到后来一下扬州密探私盐，贾瑞都能料理得明明白白。 但是贾瑞还有个大才啊！他会搂银子！ 开烧烤店、收保护费、改革莳花馆、修省亲别院、小汤山行宫，再到现在的唱卖扬州盐窝，贾瑞赚钱的手法可谓层出不穷，而且一次比一次数额巨大！ 比起监察，赚钱似乎更实在一些…… 那给他塞进户部，主抓钱粮？可想想他这些手段似乎又都上不得台面。 “要不……单独给他设一个衙门？” “嗯？”永康帝眼睛一亮…… 苏州府东郊阳澄湖上一艘画舫内。 “阿嚏！”手持大闸蟹的贾瑞突然感到一阵凉意袭来，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这是谁，这个点钟想我？”贾瑞揉了揉鼻子，将手中满满一盖子蟹黄送到黛玉嘴边。 “不吃！方才你打喷嚏喷上口水了！”黛玉扭过头去一脸不屑。 “爱吃不吃！”贾瑞将油腻腻的手往黛玉小鼻尖上一刮。 “哥哥真讨厌！”黛玉挥起粉拳就是一通锤。 锤了十几拳后贾瑞转了个身：“来，这边也给哥锤锤，力道再大些……” 一句话说得紫鹃等人都掩口窃笑。 自打林黛玉进了荣国府，贾母便指派紫鹃伺候，可以说紫鹃是贾府里最了解黛玉的人。 任凭如此在贾瑞面前紫鹃也是自愧不如。 且贾瑞不但了解黛玉，还能以各种无赖手段把黛玉收拾得服服帖帖。 更难得的是黛玉和贾瑞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是那个伤春悲秋心事重重的大家闺秀，而是一个活泼开朗的邻家女孩。 她真心希望黛玉一辈子都可以这般无忧无虑。 “嫣儿，张嘴~”贾瑞把蟹壳又送到嫣然嘴边。 嫣然一笑将壳子里的蟹黄吃了。 “行了，回头咱们再好好打听打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寻着了呢。”黛玉安慰道。 本来来苏州的目的是为了嫣然寻找生身父母的，哪知访了一天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嫣然一笑：“多谢爷能带我来一趟，嫣然很满足了。 既然当初他们狠心将我卖了，想是同我的缘分也尽了吧，我又何苦找上门来自寻烦恼？” “乖嫣儿，你还有爷呢，爷看护你一辈子。”贾瑞含情脉脉道。 “谢谢爷，妾身一辈子都伺候爷……”嫣然眼圈有些发红。 “肉麻……”一旁黛玉撇了撇嘴，见贾瑞嗖的转过来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干……干嘛？”黛玉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鼻子，生恐贾瑞又蹭她一脸蟹黄。 “哥也会护着你一辈子的。”贾瑞说道。 “切~不稀罕！”黛玉嘴硬道。 第四百九十七章 贾天祥携美游苏州（三） 一旁紫鹃听了忙敲边鼓：“二爷对姑娘好那是谁都知道的。 可哪儿有哥哥护着妹妹一辈子的道理？ 姑娘也一年大似一年了，总有要嫁人的时候不是？到时候二爷怎么护着？除非……” 黛玉听了红了脸啐道：“呸！越发惯得你没点王法了！” 贾瑞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有道理！除非我去跟你爹说……” “二哥哥你别浑说！我不听！”黛玉红了脸起身就要走。 “除非我跟你爹说，让你认我当干爹！这样一来谁也不能说什么了！ 只是到时候我是叫你爹姑父呢，还是大兄弟…… 哎哎！怎么着，好好的怎么还动了兵器了！” 最终，贾瑞已带着黛玉逛苏州城买买买为条件终于平息了小丫头的怒火。 贾瑞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是生生将一个好好的林妹妹逼成了泼辣爱打人的王熙凤了吗？ 而且……她那小胳膊是怎么把沉甸甸的椅子举起来的？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果然说得一点都不错。 江南水乡、鱼米之乡、丝绸之乡、大乾经济最繁荣的城市…… 不仅如此，苏州更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里出过大乾最多的进士，还有大批的美女。 比如本书中的黛玉、嫣然、妙玉还有香菱祖籍都是姑苏。 而这两日大无赖就赚足了面子，左手挽着嫣然，右手拉着黛玉身后还跟着一群俏丫头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着实赚够了眼球。 嫣然的双亲没有找到，林家的祖宅是跑不掉的。 于是贾瑞便大摇大摆的带着一大群人住进了林家老宅。 自打上回因过继林埠孝之事林如海和族中闹得不愉快，如海这一支也算同其他远族彻底断了关系。 没有人登门造访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贾瑞本来还想替林如海整顿整顿家务，想想自己不过是来玩一圈也就罢了，且黛玉也不是爱管这些事的人。 想想一个几十万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的小丫头，会在乎几个老家人偷偷租赁出去几处房舍牟点小利？ 世袭五世列候的林府在姑苏城绝对算得上有牌面，只是多年无人居住只有一些老家人看房子，显得有些萧索。 相比起荣国府的大气和厚重，林家祖宅显得小巧而精致。尤其是花园的精雕细琢移步换景同贾瑞所造的那些省亲别院大不同，让贾瑞都赞不绝口，难怪后世苏州园林甲天下。 对于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故里，黛玉只是在贾瑞的陪伴下转了一圈。 更让黛玉感兴趣的自然还是逛街了。 作为名人嫣然在神京自然也没有什么出门逛的机会，这次难得放纵一次更是恨不得把一辈子的街都逛完，只恨两条大长腿还不够长。 吃的、玩的、使的用的，二人像鬼子进村一般走到哪里都是一阵扫荡。 黛玉更是祭出了她的招牌购物方式：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不要，其余的全打包！ 两天下来，贾瑞觉得腿儿都细了。 唯一的福利就是能给走累了的黛玉做个足底按摩了。 “哥哥？”黛玉轻轻叫了一声。 “啊？我没干啥！我专心给你按呢……你不是说腿疼么，我就往上了一点点……”贾瑞忙将摸到小腿的手又缩了回去。 “我想问问，是不是哥哥在扬州那边的公事也了解了，过些天咱们就要回神京了？”黛玉假做没注意到贾瑞的手问道。 “呼……”贾瑞长出一口气：“这是自然，哥哥在神京还有许多事呢，总不能老不回去。 怎么？还没玩够么？咱们明儿去寒山寺，再去玄墓蟠香寺逛逛可好？” “哦……”黛玉兴致缺缺。 越往南边来，离得神京越远，她反而觉得和贾瑞愈发的亲近了。 黛玉甚至偷偷的想干脆就这么一路走下去，走到天涯海角再不回神京罢了。 因为她知道回到神京贾瑞便又是那个天天忙忙碌碌几天都不见人影的贾二爷了，是宁府的掌家人，是尤氏可卿等人的靠山，是湘云宝钗等人的二哥哥，是皇帝的宠儿。 而在这里，贾瑞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当然还有嫣然、茜雪、金钏，不过黛玉似乎并不太在意她们的存在了。） “嗯……哥哥再带你去看海好不好？” “哥哥，我要听你唱曲！”黛玉突然说道。 “啊？这还不好办么，想听什么？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呸！我才不听那个！我要听那天你唱得那首《听海》。”黛玉将两只小脚收回藏在裙下。 “使得使得。”贾瑞索性也盘腿坐在床上便唱了起来。 黛玉也不言语，只是坐着听，当唱到“为何你明明动了情却不靠近”一句时，却轻轻将身子一歪，把头枕在了贾瑞腿上。 “累了？要不要睡了？”贾瑞用手轻抚黛玉的云鬓。 “不累，接着唱，我还要听。”黛玉抓着贾瑞的手贴在脸上。 第二日，贾瑞果然带二人去了寒山寺和玄墓蟠香寺。 贾瑞本就对神佛不屑，黛玉也不深信，不过是那一句姑苏城外寒山寺才有兴致来看看古迹罢了。 游览了半日，又顺路去了蟠香寺。相比起寒山寺香火鼎盛，蟠香寺倒是显得清幽雅致，更多了几分古意。 游玩了一回，众人便往回去，黛玉挽着贾瑞胳膊叹道：“ 原来妙玉师父就是在这里修行了十数年，难怪养成那么个闲云孤鹤的性子来。 如此清雅之地，若真在这里修行一辈子倒也是造化了，却不知为何她要随师父进京，往那纷乱嘈杂的地方去？” 贾瑞道：“当初不是说去神京看贝叶遗文的么，也都是缘分罢了……” 正说着，忽听得有个女子问道：“敢问这位小姐，你们说的可是在这里修行过的妙玉师父？” 二人都回头看，却见一个十四五岁年纪的姑娘，细看去虽是荆钗裙布却端雅稳重也有几分颜色。 黛玉便答道：“正是呢。不知这位姐姐有什么事？” 不知那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九十八章 贾天祥携美游苏州（四） 那女孩便道：“妙玉师父进京前和我是故交，我们做过十年的邻居。 只她这一走便断了联系，方才听姑娘说起来便忍不住要问问。姑娘可知道她近况如何？” 黛玉便笑道：“姐姐可是问着了。妙玉师父正在神京荣国府的省亲别墅里栊翠庵下安置。你若有书信或者东西我倒是可以帮你带过去。” 女孩听了问道：“荣国府？那不是我姑妈家么？” 贾瑞已经猜到这女孩是谁了，黛玉唬了一跳，忙把贾瑞的胳膊给放开了。 贾瑞笑道：“你姑妈？却不知姑娘的姑妈是谁？” 女孩道：“我家姓邢，姑妈嫁给了荣国府的赦老爷。” 果然，她便是邢夫人的侄女邢岫烟了。 邢岫烟是邢夫人之庶出兄弟邢忠的哥哥，长大后分了家便搬出去独活。怎么生活不易，流落到这里一直典着蟠香寺的房舍住。 故而邢岫烟和妙玉做了十年邻居，所认的字都承妙玉指授，二人倒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贾瑞见黛玉害羞了，便笑着将话接了过去道：“可真是巧了，这位是林姑娘，闺名黛玉，是贾老太君的亲外孙女，我叫贾瑞，是宁府里的。” 岫烟显然没听过贾瑞的“才子”之名，只是笑道：“原来竟然是哥哥和妹妹来了，快屋里坐坐去。” 黛玉本以为这里再没人认识她和贾瑞才肯同贾瑞那般亲昵，哪儿想到在几千里外逛逛古迹也能碰上个亲戚？ 可就这么走了又太施礼，只得红着脸低着头跟贾瑞进里面坐了一回。 岫烟的父母听说了便将贾瑞请过去说话。 虽是亲戚，到底是头一回见面，不过聊些客套话，贾瑞暗中打量，果然见他家生计艰难，屋里也没像样的陈设。 又见黛玉不自在，坐了一回便要告辞。 邢岫烟见留不住，便说道：“瑞二哥和妹妹可是要回神京吗？ 我这里还寄放着妙玉师父的一些东西。 她那会子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带走，瑞二哥若是方便的话就请帮忙给她带过去吧。” 听说是给妙玉带东西贾瑞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心里却不免疑惑。 妙玉不是跟着她师父进京看观音遗迹和贝叶经的吗？ 这又不是什么要紧事，怎么会走得匆忙？ 可想必岫烟也未必知道，贾瑞也没追问，倒不如回去了亲口问妙玉得好。 便跟岫烟约定好了明日差人套车来取妙玉的物品不在话下。 二人辞了岫烟往城里走，贾瑞又去拉黛玉的手，黛玉打开了： “又拉拉扯扯的，让人看了去成什么？” 贾瑞笑道：“你想成什么？” 黛玉红了脸啐了一口，钻进车里去了。 在苏州玩了几日，一行人仍回到扬州府。 才休息一夜第二日黄元德便找上门来。 贾瑞颇有些不耐烦问道： “你才得了上好的盐窝，不去好生料理生产，又往我这跑做什么？” 黄元德忙赔笑道：“听说公子不日就要启程回神京去了，小人特来送行的。” 贾瑞略点点头：“难为你有孝心。我知道了，去忙你的吧，不用这般生分。” 黄元德一脸尴尬，只得又小意笑道： “唱卖会那日，小人做得可还好么？” 贾瑞听了笑道：“正是呢，我竟忘了，还多亏了你。 没想到黄老板做生意精明，演戏也是一流的！ 多亏了你才能将盐窝折卖出这许多银子。 你只管放心，回去了我定然在我姐夫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自少不得你的好处。” 黄元德听了喜笑颜开，忙起来鞠躬道： “都是公子提携，小人哪儿敢居功？” 贾瑞学着林如海的口气打官腔道： “朝廷此次改革盐课扬州是试点，全天下都盯着这里呢。 这也是皇上登基以来头一次有大改革，可不敢大意了。 你就好好的替朝廷效力，多煮些盐来，使两淮食盐供给充足平价就是大功一件了！” “多谢公子，小人定当鞠躬尽瘁替朝廷效力！ 只是……我听说梁奎在富安镇盐窝处正修筑什么晒盐池，难道扬州也可像闵粤那般晒盐吗？” 黄元德可不是来给贾瑞送行的，更不是为了听他开这些狗屁空头支票的。 为了让贾瑞满意，这次他自己不但花高价买了盐窝，更是和晋商彻底决裂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总要得些实打实的好处吧？ 对于黄元德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贾瑞非但不惊讶反而觉得满意： “想不到黄老板消息如此灵通，佩服佩服。 不过明和你说了，这种法子是在实验阶段，我也不知能不能成呢。 富安镇盐窝也是皇上暗中授意我定下的，就是为了试验这种新方法。 另外水泥想必你也听说过，是新出的御用建材，更是管控及严格的。” “是，是，小人就是随口问问……” 黄元德一脸尴尬，心里是哇凉哇凉的啊。 “你也不用捉急，我知道你这次花了不少银子定然是肉疼的。 还是那句话，不要只看眼前利益吗！做生意，目光要长远！ 这回你做的事入了皇上的眼，我再给你描补描补，你也是简在帝心的人了！ 不过现在你可不能太张扬了，最好装着已经掏空家底，就要吃糠咽菜了才能显出你是尽心了吗！ 你想想，若是你今儿花了这么多银子做成了这事，明天就大把大把的把银子给赚回去了，皇上怎么想？ 他肯定会想你不是为了朝廷尽忠，而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你说是这个理儿不？ 所以啊，别着急，等着新的晒盐法若真行得通，皇上又见你果然赔了不少钱进去，一可怜你给你弄个大池子，再给你点政策，不就什么都回来了？ 到了那时候你赚的钱可都是皇上让你赚的，这得多硬气？” “是，是，多谢公子指点，小人知道怎么做了，还请公子多多替小人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 黄元德也不知道这个痞子说得是真是假，只觉得自己脑袋瓜子嗡嗡的。 贾瑞笑道：“好说好说，你让我好交差我自然也不能忘了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我见皇上是容易的，不过皇上跟前有几个太监，你知道。 那些个阉人都是极贪财的，又爱在皇上跟前搬弄是非。 若是他们肯帮我说说话呢，说不定就早些成了，若是他们犯贱说些不中听的……” 贾瑞一脸为难。 “这……”黄元德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荷包有些疼。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九十九章 回神京御书房面圣（一） 神经东郊，通州码头。 不知是哪个走漏了风声，说嫣然南下带了二十多名淮阳名妓回来，码头上已经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登徒子。 “来了！来了！”有眼尖的已经瞥见南边两艘高大楼船向北缓缓驶来。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大家都拼命往前挤，想一睹嫣然和扬州名妓们的风姿。 贾府这边自然是贾琏来接应，还有想念好兄弟几乎做出病来的薛蟠也自告奋勇来码头接贾瑞。 当然，这二人到底是来接贾瑞的还是来接名妓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哐哐哐~鸣锣十三下。 “大小文武官吏军民人等齐闪开！” 众人回头一看，赫然是一队京营军开道，后面是一排仪仗。 “是北静王的仪仗……”有识货的顿时认了出来。 一时人群被驱散出一条路来，一乘八人抬的大轿行至码头落轿，果然是面如美玉目似明星，一身江牙海水五爪坐龙蟒袍的水溶从轿子里钻了出来。 贾琏只得带着薛蟠上前见礼扣头，水溶含笑让免礼道：“琏哥儿快快无须多礼。这位是？” 贾琏忙介绍道：“这位是紫薇舍人之后，金陵薛蟠，现在户部挂名，同瑞哥儿是极好的，今日一同来接他。” 水溶笑道：“原来你就是薛蟠，常听天祥说起你，今日才得见，果然和天祥是一般的少年俊才。快快平身。 孤王今日是奉圣旨来接天祥的，倒是打搅了你们兄弟团聚了。” 贾琏薛蟠二人听了忙道不敢，心中都是一凛，这是代表皇上来的啊！好大面子！ 说了几句没要紧的话，楼船已经靠岸。 贾瑞老远就看见案上的人群，这会子跳上甲板刚要开骂让他们都滚蛋，却见着码头上的黄罗伞盖，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 “玛德，水溶来了，只怕又得直接进宫了。不能送你们回去了。你们且先在船上等等把，我下去看看。” 嫣然答应一声，黛玉却默默叹息，她知道，回了神京就再难有天天陪在他身畔的哥哥了。 贾瑞下了船同水溶等人见礼，听水溶说是接自己入宫的虽然心中大不悦也不敢推辞，只得嘱咐了贾琏将黛玉等人送回去，自己跟水溶一路去了。 水溶也不坐轿，和贾瑞一同上了车。 贾瑞见了笑道：“王爷，不知又有合适啊？” 水溶也笑了，说道：“你再猜不着的。以前国库不丰，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 可谁想这会子你弄了两千多万两银子回来也有烦恼了！ 一众朝臣们听说有了钱，都像苍蝇见了臭鸡蛋一般。 工部说城墙需要修葺，皇陵也该养护了，户部又说黄河大堤多年未加固，恐不牢固了礼部说贡院和翰林院年久失修…… 到处都伸手要银子，一核算下来你弄回来的银子非但不够，还得倒贴进去几百万两……” “……”贾瑞一脸黑线，这算什么？都来分一杯羹吗？ “我知道了，皇上这是让我帮他想个辙是吧？又要把银子保住，又不能让百官觉得小气，可是？” 水溶点头道：“还是和天祥说话省心，一点就透了。” 贾瑞一笑跟哭似的：“王爷，我想着法子给朝廷捞钱还不行，这回又让我变着法儿省钱，这是不是有点讽刺了啊？” 水溶哈哈笑道：“管他什么讽刺不讽刺，就知道你小子鬼点子多。 你也别不往心里去，当初还不是为了补上借贷的那一千万两银子的亏空才发卖盐窝的？ 倘若这银子留不住，可没法还饥荒了。 我可是想了许多法子皇上都不中意，就看你的了！” 贾瑞顿时一阵无语，小汤山行宫建好了之后再往外卖地卖别墅永康帝一张嘴可就要了一半的利润去了，这会儿锅就要自己背？ 可自己有个屁的主意啊？按他的脾气，谁要银子直接庭杖不就得了？干嘛还要找什么托词…… 当然，这话他要是跟永康帝说，说不定挨板子的就是贾瑞自己了。 “对了，还有件事要恭喜天祥了！”水溶笑道。 “啊？何喜之有？”贾瑞问道：“是皇上要给我回扣么？不能把，他那么扣……” “呵呵，去了便知。” 贾瑞看着水溶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大明宫，御书房。 永康帝看着面色黝黑的贾瑞只是略点了点头：“爱卿辛苦了。” “替皇上办差，再苦再累无所谓！”贾瑞忙表忠心。 “哼，往苏州去玩儿了这些天也是辛苦了！”永康帝哼了一声。 “皇上，问题是您交代的事我可都办得明明白白了啊！ 为了盐窝能卖出好价钱，我可是把扬州府所有盐窝都走了一遍！ 那大毒日头晒着，海边又风大，蚊子还多，您是没见过，马蜂那么大的蚊子…… 再说了，当初不是也跟您说了，我要去苏州耍一圈么？” 为了保持这个肤色，一路上贾瑞可都是白天躺在甲板上晒回来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辛苦……”永康帝感觉有些头大： “将发卖的事大致说说吧。不要吹牛，不要说废话，不要表功，只简略说便好……” 贾瑞便说了一回。 永康帝听着听着蹙眉道：“你还给自己留了个盐窝？” 贾瑞一吐舌头，心说我就一句话带过也被你抓住了？ “是，确切的说，是新建了一个盐窝…… 这事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跟您禀报，我就自作主张了。 您是不知道，朝廷政令一发布，扬州那群盐商就已经勾结好了，谁家要哪个，甚至连价格都订好了！ 皇上您说他们是不是有点忒过分了？按他们的价格，这趟连一千万两银子都弄不回来。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让那些私盐贩子也来掺和一脚，打乱他们的阵脚！” “什么？私盐贩子？” “呃……确切的说以前是私盐贩子，现在臣用三寸不烂之舌把他们都给感化了，收编了！ 他们一个个的痛哭流涕表示要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从新做人…… 陛下，私盐贩子也是人啊，还不是被生活所迫。既然都开放私盐了，为何不能让他们也试试呢？ 毕竟也是咱们大乾子民不是？ 当初只准许盐商参与唱卖不就是为了维持食盐供应稳定吗？ 这些昔日的私盐贩子的道道可比盐商们不差呢！ 让他们两者竞争，才能更好的有利于市场发展吗……”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章 回神京御书房面圣（二） 永康帝听了有些犹豫，可再想想，贾瑞在神京手下的那些人除了地痞无赖就是要饭花子，好像也被管理的井井有条…… “罢了罢了，若是真能如你所说不影响百姓们吃盐，又可安抚盐枭也算你一功。倘或出了什么岔子，唯你是问！” 永康帝对贾瑞的这种不走寻常路已经习以为常了。 起码这次大的方向没有问题，又超额完成任务，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他也懒得管了，随贾瑞折腾吧。 “皇上圣明！”贾瑞心里一喜，这就蒙混过关了？ “朝中臣公们听闻盐窝卖了高价后都来要银子的事，水爱卿都与你说了吧？不知你有何对应之策？” “这个……”贾瑞做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我倒是有了个主意，不过现在也说不准能不能行得通。说了也是白说啊！” “不管行不行得通，先说说看！” 贾瑞做苦苦思索状装了半天才说道：“还是不说了，陛下，我得先知道现在我银行里有多少银子，还有，小汤山建得如何了才能接着想。且我的脑子也有点乱，得有人帮我捋一捋。 陛下，你们想了这么多天都没想个好主意出来，总不能让我从通州码头到大明宫里这么一路就想出对应之策吧？” “……”这句话怼得永康帝半晌无语，好一会儿才说道：“罢了，你回去便想把，想明白了便回朕。” “遵旨！” “好了，说说正事吧。” “正……正事？”贾瑞一脸懵圈，方才说的那些不是正事？ “爱卿今年也十八了吧？也该为朝廷出力了。 朕深知你是个可用之才，这回便要谋个官职给你……” “陛下！我还上学呢！我哪儿能当官啊！你看我哪儿像可用之才了？我改！我全都改！” 贾瑞当时脑瓜子就嗡嗡的，让他当官？这不扯呢吗！ 天天半夜起来上朝，一年就可怜巴巴的那么几天假期，还得整日跟一群大贪官要么就是腐儒为伴，想想顿时就觉得整个人生都索然无味了好吗？ 他还有那么多的银子要赚，还有妹子们要泡…… “不用改，这样便好了。”永康帝一点都不生气。 贾瑞的这种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陛下，我还有孝呢……我得给我老爷守孝三年啊！您忘了？还是您亲口下旨把我过继给我那可怜的老父亲的呢……” “夺情！” “夺……陛下，我姐可是皇妃，不是说外戚不可干政吗？这有悖祖制啊！” “哼，祖制上只说太监不可干政！你不想干政？朕就成全了你！” “我……” “天祥，你怎么不问问陛下要给你安排什么差事？”水溶在一旁小声说道。 “陛下要把我发配到哪儿去？哎哎，要不让我去当水泥厂厂长吧！ 我保证把厂子治理的井井有条，安全生产、增产节约、增收节支……” 贾瑞决定退而求其次，给自己找个悠闲点的差事。 水溶笑道：“让你去管那个岂不是太屈才了？陛下隆恩，要专门给天祥设置个新衙门呢！” “新……新衙门？”贾瑞不知这俩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大力丸。 “你不是手下颇有些人手吗？就带着他们仍做你以前做的事就是了……” 贾瑞听得一愣一愣的，管理市场摊贩、扫大街、修厕所、维护治安、听取民意、监察百官、缉凶捕盗…… 这都是什么玩意？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好吗？ 不过想想，自己当初的初衷是什么？不就是混成神京第一痞子吗？ 现在全神京大街小巷都归自己管的话……好像也不错啊！ 起码是自己心爱的事业，总比闲着没事坐衙门熬时间强得多吧？ 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贾瑞决定接受这个职位。 “却不知，这新衙门叫什么呢？”贾瑞问道。 “没想好……爱卿可以有什么好的提议？” “我……”贾瑞一阵无语，想了半晌一拍大腿：“干脆就叫城管卫吧！” “城管卫？督管城中大小事，也使得，准了。往后你就是城管卫指挥使，官衔么……正五品吧。” “正五品……” “怎么，嫌小？” “没有没有，我觉得七品就足够了！知县不也才七品官吗，我年纪轻轻的……”贾瑞其实在想正五品需不需要上朝。 “无需谦让，你这指挥使责任也不小，就正五品吧。”永康帝道。 “那……我这城管衙门在哪儿啊？” “这等小事，你自行安排就好了。” “那我手底下的人手有多少？是朝廷安排还是我自己选定？” “这等小事，你自行安排就好了。” “那差役俸禄、衣着之类的……” “这等小事，你自行安排就好了。” “陛下，我怀疑你在水字数啊！” 被揭穿的永康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沉声道：“放屁！不给你官做那些人不也都是你养活的？你不是能收保护费吗？怎么这会子又让朝廷出钱了？你还差这点银子？” “我……谢主隆恩！发自肺腑的！”贾瑞竟无言以对。 难怪水溶说要恭喜自己，原来是为了这个。 贾瑞终于想通了，任凭自己再怎么无赖，神京、乃至整个大乾最无赖的人终究只有一个——皇上！ 永康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补充道： “朕知道你是自由散漫惯了的，若无大事，也不用你每日上朝。只参与大朝会便是了。 另外你一路也辛苦了，便准假三日，你先略在家里休息休息吧。” “谢谢皇上！”贾瑞懒洋洋的说道。 出差仨月才准假三天，真小气。 “还有，银子用度的事是要紧，三天后朕要听你的主意！” “……” “陛下，臣手下人手不足，跟您要个人。” “许岳是吧？准了。”永康帝想都没想就回道。 “陛下，臣还有件事。”贾瑞突然想起索菲亚来，这回再忘了可有点不合适了。 “说吧。” 贾瑞便将尼德兰国想与大乾通商一事说了一回。 不知永康帝如何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零三章 大野心贾瑞送银行（二） 蘅芜院。 “把……把银行给皇家？”宝钗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错，不过么，自然不能全给，咱们多少也得留一点不是？且经营权还得留在咱们手上。” “把银行给皇家……”宝钗又重复了一遍。 “我的意思是……” “别，二哥哥，让我想想……”宝钗打断道。 贾瑞是什么人？满脑子都是钱！现在银行发展得这么好，他却要拱手送人！ 即便是皇上贾瑞也不用这么上赶着去拍马屁啊！凭贾瑞现在的圣宠根本没必要。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宝钗到底冰雪聪明，只一会儿便猜到了，这就像当初北静郡王水溶要把莳花馆送给贾瑞是一样的。 “二哥哥，你到底想把银行做到多大？”宝钗忍不住问道。 贾瑞嘿嘿一笑踌躇满志道：“远比你想的还要大！大到只要是大乾的市镇就都有宝瑞银行的分号！” 任是宝钗有了些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大乾两京十三省，每个省下面又有多少州府，贾瑞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上百家分号，上千的伙计……宝钗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二哥哥，你这……是不是忒急了些个？这可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 “所以要借助皇家的名头吗。我也没想一口吃个胖子，不过神京要先拿下，然后在几个大的城市再开分号，再慢慢往下头辐射……” “那这……和还日昌晟的贷款又有什么关系？”这点是宝钗想不明白的。 开分号自然要大笔的银子，这和还款完全背道而驰啊！ “嘿嘿，方才我不是说了么？要让你给我变出点银子来呢。”贾瑞笑道。 宝钗贝齿轻轻咬着下唇摇头道：“二哥哥，我实在想不出来了，你别在这里打机锋了，到底想怎么着，就明说了吧。” “呵呵，其实也没有多深奥，不过是想借皇上的手先将神京里这几家票号钱庄都打压下去。 不说别的，像上次那种想用打价格战来挤兑咱们的事肯定不能让他再次发生了。 先垄断了神京的借贷，把神京里官绅家里埋着的银子想法子都给吸引到银行里来。 到时候宝瑞的名号自然也就闯出去了，再向外发展也就简单了。 至于变银子的事么……” 正说着，外头有人道：“宝二爷和林姑娘来了~” 贾瑞宝钗二人同时皱了皱眉头，相视苦笑止住了话头。 话犹未完，宝玉黛玉两个已走了进来。 “宝姐姐好！瑞二哥也在啊……”看见贾瑞宝玉的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起来。 黛玉则是笑看向二人：“哟，今儿我来得不巧了。” 宝钗笑道：“这是怎么说？” 黛玉道：“早知两个二哥哥都要来，我就不来了。” 宝钗道：“我更不解这意。” 黛玉道：“要来时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明儿我再来，如此间错开了来看，岂不天天有人来了？ 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了。姐姐如何不解这意思？ 我本来以为我是想着宝姐姐的，一大早就来了，没想到二哥哥比我心里头还想着，比我来得还早呢。” 贾瑞暗叹一声：这小丫头又吃醋了…… “我来把礼物给宝丫头送来，顺便说些正经事。” 黛玉微微一笑：“可是巧了，我来也是给宝姐姐送礼物的。 不过我倒是没有什么正经事，那么着，东西我也送到了，也就不妨碍二哥哥和宝姐姐了，我还要往别的姊妹屋里去。” 说着也不等宝钗说话，竟是转身去了。 宝玉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犹豫了一下也拱手道：“我也不妨碍瑞二哥和宝姐姐了……林妹妹，你且等等我！” 出门追上黛玉，宝玉道：“林妹妹，这会子我们往哪里去？” 黛玉只不说话，被问得烦了才说道： “我乏累了，要回去歇歇。宝哥哥不论去哪里便去吧。” 宝钗看着黛玉宝玉一前一后的出去了，将眸子看向贾瑞。 贾瑞拍了拍脑门叨咕了一句：“活宝……咱们说道哪儿了？” “二哥哥，林妹妹这是……吃醋了不是？你不去劝劝么？”宝钗笑问道。 “她吃哪门子闲醋？不搭理她……”贾瑞说道。 “不搭理……这好么？”宝钗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瑞。 “正事要紧，我又不是宝玉，不会惯着林丫头这坏脾气。哦，对了说到变银子了！怎么变呢？发行纸币！” 宝钗顿时被贾瑞的话给吸引了，似乎忘记了方才的小插曲。 贾瑞的想法很简单，不是都想要银子吗？给！全部满足你们！ 只不过不给你银子，而是给银票，纸币。由皇家银行发行的纸币。 “二哥哥，我也知道，宋时曾发行过交子币，只是这纸币到底不如真金白银让人觉得踏实信服，虽然有皇家的名号，只怕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推广开来啊。” 贾瑞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所以我想着，若要能顺利发行纸币，让士农工商都能接受用纸币来代替银子铜钱，一则需要皇家信誉的背书，更重要的是要控制纸币发行的数量！ 也就是说，银行的银库里头有多少银子，我就发行多少的银票。 只要你手里有了银票，你随时可以到银行兑换成银子……” 宝钗想了一回说道：“这不是和宝瑞银行的存款单是一样的了么。可是……到底还是要有银子才能印纸币。问题是要还日昌晟一千万两的银子到底从哪里来呢？” 贾瑞揉了揉额头：“说实话，这些问题我也没太想明白，所以才来和妹妹说，希望妹妹能帮我好好想想。 虽然我不过是有个大概的想法，但是我肯定，这法子只要操作得当一定能行得通。 甚至到了以后，纸币可以完全取代银子铜钱用于买卖生计！” 后世别说是纸币了，都是扫码刷脸就把钱花出去了，这种话贾瑞当然有底气说。 不过他到底是个痞子，对经济学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更不懂什么信用货币。 他只知道纸币这玩意必须要打着国家的名头来印刷。 如果让私人印制，即便一开始在小范围内成功了肯定也无法长久。 第五百零四章 大野心贾瑞送银行 （三） 宝钗一脸黑线：“二哥哥也忒看得起我了，你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我竟是头一回听到。 若你不说，我想都不敢想的，怎么敢来指手画脚的？” 贾瑞看着宝钗很认真的说道：“宝丫头，咱们在一起打理银行也一年半了，我的想法独你是最能理解的。 你都不肯帮我，还让我去找谁呢？怪到人都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我这会子可是真真体会到了，果然是一点错都没有的。” 宝钗听了这话脸上一热，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在桌下悄悄把弄着衣角道： “我哪里敢称是二哥哥的知己？不过是按着你的意思做的罢了……” 贾瑞道：“快别这么说，若没有你，我怎么敢这么折腾的？宝瑞银行能有今日还不是多亏了宝丫头么？” “二哥哥谬赞了，不敢当的……”宝钗心里喜滋滋，脸上红扑扑。 “所以我今日来就是想和妹妹说说这回事，你也不用急着回我，仔细想想再拿主意，咱们要不要把银行的大头拱手送给皇上。” 宝钗小声道：“二哥哥这话差了，现在我们家已经从银行里撤股了，我不过是给哥哥帮忙罢了，银行到底是你自己的，这种事当然还是你来拿主意，我怎么敢浑说？” 贾瑞微微一笑：“宝丫头这话才是差了。哪里那么多你的我的？ 我可一直当宝瑞是我们两个的。 还是那句话，若是没有你，我折腾它做什么？ 什么股份不股份的，若是真给了皇上咱们自然要算得仔细。 咱们之间，你的我的又有什么差别呢？” 宝钗听了这话越发的不像了，怎么听怎么不尊重，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岂能和别人如此你我不分？ 可偏偏心里就是恼不起来，只得假装起身去拿茶水避开了。 贾瑞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不用了，我还要往四妹妹那里去坐坐，不然小丫头又要闹了。” 宝钗方停了脚笑道：“正是呢，不然四妹妹也往我这里来兴师问罪我可担不起了。”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好像是在和黛玉争风吃醋一般，忙又说道： “三丫头她们背地里都说呢，二哥哥可是把这个小妹妹给宠坏了。” 贾瑞笑道：“哪里就宠着她了？还不是她以前被冷落惯了，珍大哥和敬老爷都不太在意她，如今稍稍对她好一点小丫头就很知足了，说起来也怪可怜见的。 好了，我就去了，等过两天再来看你。” 宝钗点点头将贾瑞送出门去，目送贾瑞往暖香坞去了。 惜春见贾瑞来了，自然欢喜，抱着贾瑞的胳膊就不放手了，叽叽喳喳的缠着贾瑞给她讲这次出门的见闻。 贾瑞对这个小妹妹的这点小小的要求自然是无条件满足的。 惜春饶有兴致的听完贾瑞讲的趣事小大人般叹了口气：“哥哥，什么时候你也带着我去玩儿呢？” 贾瑞轻轻拍了拍惜春的小脑袋笑道：“傻妹妹，哥哥可不是去玩儿的，带着林妹妹也是因为她爹在扬州。” 惜春小声道：“我知道哥哥是去做正事的。往后哥哥当了官，就更没有时间陪我了……” 贾瑞叹了口气，拉着惜春的小手道：“走，哥这就带着你玩儿去。” 惜春听了喜道：“去哪儿？” “嗯……去看看二妹妹三妹妹，然后去云丫头那里。最后再去看看珠大嫂子。”贾瑞说道。 “切……”惜春一脸失望，可还是乖乖跟着贾瑞出去了。 虽然只是在园子里转一圈，好歹也是有哥哥陪着的。 “好了，别不高兴了，明天了哥带你玩儿去，咱们去泡温泉。”贾瑞笑道。 “泡温泉？”惜春这才高兴起来：“哥哥说话可要算话！” “这个自然，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二人果然在园中转了一圈，从稻香村出来惜春问道：“是不是该去林姐姐那里了？” “呃……不去了，今儿已经见着她了。”贾瑞说道：“对了，我让新请来的苏州厨子弄了几样点心，想是也该得了，你尝尝爱吃哪个？” 兄妹二人一路说话一路走，却见平儿远远的走来冲贾瑞挥手道：“瑞二爷！” 待走进了贾瑞问道：“平姐姐好，可是有什么事吗？” 平儿见了礼答道：“我们二爷问瑞二爷今儿晚上得不得空？若是没什么事还请往那里去一遭，我们爷要给二爷单独摆桌酒席接风呢。” 贾瑞听了忙说道：“二哥哥给我接风怎么敢说不去？一会儿一准去的。” 二哥倒是次要的，出门几个月，想凤姐和自己的宝贝闺女了可是真的。 到了约定时间贾瑞来到凤姐院。 贾琏同凤姐已经在等着了。 “二弟来了，快里面坐！”贾琏挽着贾瑞便往里头走，别提有多亲热了。 “二嫂子好，妞妞好么？”来到厅里贾瑞又给凤姐问安。 凤姐还了半礼：“多谢挂记，都好。” 贾琏知道贾瑞喜欢巧姐，忙命女乃妈抱过来，贾瑞接过来又是亲又是抱的好易通稀罕。 “哎呦呦，长了小牙齿出来了？干爹看看长了几颗了？会咬人了不呢？” 贾琏笑道：“你这干爹可是比亲爹都不差了，大老爷的还给妞妞带回来那么多玩意儿。” 贾瑞道：“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值当什么？” 贾琏忙说道：“这不是钱的事，关键是这份心意。还站着做什么？快坐，吃酒。” 三人做了，贾瑞仍不肯放下闺女，干脆把她放在腿上。 说了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妞妞坐不住了贾瑞才不舍的给了凤姐抱到里间屋哄着睡觉去了。 趁着这个当儿贾琏便又问起贾瑞这个城管卫的事来。 “二弟，照你这么说，这城管卫管得事倒也真不少啊！” 贾瑞苦笑道：“都是些费力不讨好的事，若不是推辞不掉，我哪里耐烦这些？” 贾琏又问道：“皇上说，城管卫里的人手都由你自己指定，可是有的？” 贾瑞道：“这倒是有的，倘若不是因为有这点自有可以任用自己的人，我是打死都不肯接这个差事的。 若是皇上给我指派下几个胡子一大把的老顽固天天在跟前指手画脚，我还不得烦死了？” 第五百零五章 大野心贾瑞送银行（四） 贾琏听了心中一喜，赔笑道：“二弟，却不知哥哥能不能去你手底下某一份差事？” “啊……啊？”贾瑞呆住了，他再想不到贾琏找他是为了这个。 “嘿嘿，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吗！你这城管卫有这么多事要管，自然少不了信得过的人来帮手是不是？” “这倒是，不过……二哥，我那可是清水衙门，皇上连俸禄都不给开的，还得靠着收保护费……呸呸！收管理费来维持，而且恐怕差事也不清闲……” 贾琏忙说道：“什么钱不钱的？二弟也忒见外了！我想去帮你做事是为了银子吗？ 我不过是想跟着二弟好好做一番大事业来！ 你也知道，我不过是捐了个五品同知的虚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某个实缺呢。 总这么赖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啊！二弟现在也有了出息，好歹携带携带哥哥！” 贾琏心说指望着朝廷那点俸禄能发财？能在外头养活人？ 谁不知道你贾瑞是个最能划拉银子的？皇上为什么不给你的衙门发俸禄？还不是知道你自己能想办法赚回来！ 只要抱住了贾瑞这根大粗腿，往后自己还愁没银子使吗？ 贾瑞笑道：“既然二哥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只是二哥虽然没有出仕，到底是在管着西府里几百口子人的事呢。你若是不管了还不得乱了套么？” 贾琏讪笑道：“说是这么说，到底大事小情的都有你二嫂子在管着，再说上头还有太太呢。 我无非是在外头应酬走动罢了，还能有什么要紧事真离不得我了？ 不说别的，东府里人口也少不了多少，如今不也是珍大嫂子和秦氏两个管着么？不也管得井井有条的？” 贾瑞心说那是宁国府里的刺儿头都让我折腾怕了，荣国府里可只是被杀鸡儆猴了，心里到底还不服气呢，王夫人本来就屁事不管，贾琏要是再撒手了这事不都落在凤姐头上了？ 贾瑞自然不肯一口答应下来，他可是疼自己的孩儿她娘的。 说话间凤姐已是将巧姐安置好了又回来了，笑问道：“你们哥俩说什么呢？” 贾琏便也笑着道：“正和二弟说让他提携提携我呢，奶奶好歹也帮我说说好话？” 凤姐嗤的笑了一声：“二爷也不用让我央求，你倒不如让妞妞求求她干老子，依我看她的面子比谁的都大呢。” 贾瑞便也说道：“不是我不帮衬二哥，到底西府里头大老爷大太太都不管事，二哥如今和二老爷住在这边不就是方便帮着管家吗？我若是把琏二哥拉了去倒是显得我不懂事了。 不如明儿我回明了老太太和二老爷，再做定夺吧。” 贾琏听了笑道：“这个自然是要说的。不过老太太同老爷那边想是不会拦阻，只要二弟这边说准了就是了。” 凤姐也说道：“也是，一个爷们怎么好一辈子就窝在家里头？总该出去做出一番事业来才是个男子汉。 二弟你看在嫂子和巧姐儿的面上就帮帮你这不成器的哥哥吧。” 贾瑞听凤姐也如此说，不知是真是假，只能正色道： “我那里果然是缺人手的，不过话我可得说到头里，二哥若是真跟着我干，可得按着我的规矩来。 你若是想着在我那里混日子发些个歪才是万万不能的。 二哥哥若是真想做一番事业出来，你可得从基层的做起，其实我也没个头绪呢，许多事都得摸索着来。” 贾琏听了忙拍着胸脯保证：“这个自然，二弟只管放心就是了！” 又吃了几杯酒，说了些大棚和葡萄酒的事，听说今年葡萄收了不少，还没有酿贾瑞倒是有些心痒起来。 别人穿越都是大搞特搞各种发明创造黑科技，要么就是带着系统空间风油精，只有自己是带着板砖穿越的，这让他更想通过创造来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 最后他突然脑门一亮：自己手里还有仨洋和尚呢啊！没准这仨货会酿葡萄酒呢？ 趁着贾琏出去放水，贾瑞在桌子下头拉住了凤姐的手小声问道： “阿凤，你真是想让琏二哥出去做事？这样一来荣府里里外外可都是你一人支撑了。” “又拉拉扯扯做什么！”凤姐瞪了贾瑞一眼，又叹气道： “他不过是找个借口在外头不回来罢了。谁知道是不是在外头又有了人了？ 我也懒得管他，由他去吧。哎，你说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这段时间他也不来贴服我，我也不管他，倒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了……” 贾瑞心说贾琏现在外头小三马上给他生孩子了，上次从扬州回来赚的银子估计还没花完，肯定没心情搭理你啊。 但是这话他还真不敢和凤姐明说，也怕她心里堵得很，又怕她回像原著中对付尤二姐一般搞死贾琏的小三。 虽然不信什么因果报应，贾瑞还是不愿意凤姐做这些有损阴德的事。 正说着贾琏回来了，贾瑞又坐了一回起身告辞不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零七章 华清池温水洗凝脂（二） 一队马车驶出宁国府。 车内薛宝钗仍有些发懵，怎么自己就稀里糊涂的被塞进车里了？ 她说要去了么？ 凭什么贾瑞一句话莺儿就屁颠屁颠的给自己把衣物收了两件就来了？ 怎么贾瑞就上来同自己一车了？还好惜春也吵嚷着要同贾瑞一车，不然孤男寡女共乘一车，传出去还得了么？ “小丫头，车上这么挤，你非得跟着凑什么热闹？我和你宝姐姐是有正事商议的！”贾瑞看着身旁的小灯泡无奈道。 “我又不妨碍哥哥，你们只管说你们的便是了，还不能让我听听么？” 惜春一脸小奸计得逞的坏笑，让贾瑞觉得这小丫头是不是也要近墨者黑要变成个痞子了。 “宝丫头，你想到了什么？这会子说说吧。从这里道小汤山怎么也得一个半时辰的车程呢。” “啊……好……”宝钗收敛心神扯了扯衣角说道：“还是关于纸币这事的……” 车子驶出神京行了往北行了一段已是到了市郊，可路面反而平坦起来。 宝钗不免好奇，悄悄将车帘掀开一角往外张望，车子居然行驶在一条水泥铺就的路上！ 水泥她再熟悉不过了，大观园有许多地方都是水泥铺就的，听说这东西价格不菲，难道贾瑞居然将水泥路一路铺到了五十里外的小汤山？ “要想富先修路吗！”贾瑞则是一脸不以为然。 路面平坦，木质的车轱辘走在上头也显得安静舒适了不少。贾瑞同宝钗两个继续面对面的说着银行的事宜，小惜春则是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显然她对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一点兴趣皆无。 强撑了一会儿，居然将头靠在贾瑞身上迷糊起来。 贾瑞见了索性将身子往一旁靠了靠让惜春枕在自己腿上，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了。 “哥哥，到了喊我……”惜春调整了一下小脑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二哥哥对四妹妹可是真的好。”看着惜春睡得安详，宝钗轻轻说道。 贾瑞只是笑笑，给惜春扯了扯毯子：“小丫头怪可怜见的，我不宠着谁宠？再说我也不是专程陪着她来玩儿的……” 宝钗点点头：“二哥哥是想去看看小汤山工程究竟如何了，好规划下一步的卖地回款是吧？” 贾瑞叹了口气：“还是宝丫头了解我啊，和你说话就是省事。” 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车队已到达贾瑞的小汤山别院。 看着四下里仍在忙碌的工人们贾瑞轻叹一声，开发进度还是太慢了啊！ 惜春自然不关心这个，只要有她玩的就是了。 将一群莺莺燕燕引入厅内贾瑞指给她们何处更衣何处休息，宝钗看着却有些发怔：怎么弄了这么大个池子，洗澡，不应该是很隐秘才是的吗？ 她本以为别院不过是一处两三进的小院落再加上一个园子，里头有个厅里有个可供人洗澡的小池子也就罢了。 亲见了才知道这处别院完全就是一个花园，其中错落有致的几处房舍与大观园有异曲同工之妙。 尤其惹眼的是中间一座三层高楼，一层只有一个大厅以及几个耳室，大厅正中水汽氤氲，赫然是一丈见方的葫芦形大理石水池…… 这难道真的不是将荷花池或者鱼塘错修在厅内了吗？ 要知道华清池也不过三米见方罢了。 宝钗自认为是个见多识广的也没听说过弄了个这么大的池子自己家里洗澡用的，洗澡这等隐私事，只有一两个贴身丫鬟服侍也尽够了。 这么大个池子，别说两三个人，二三十人一起泡在里头也绰绰有余了好吗？ 她当然不知道，贾瑞修这么大个池子还真是给多人共浴预备的…… 这点小心思除了浴池设计者贾瑞也只有一小撮不正经的读者知道了。 让宝钗同其他人一起沐浴，这事她可是做不到啊！ 看着惜春脱得只剩小衣欢快的跳进池子同几个丫头玩在一处，宝钗委婉拒绝了她们的邀请，只是远远的坐在那里听着她们的欢声笑语。 她忽然觉得自己挺傻，干嘛要跑到这里来？ 直到掌灯时分，惜春等人闹了足足一个时辰也都乏累了才纷纷从池子里出来，去耳房中换了**衣服。 “宝姐姐，你怎么不下去玩呢？”惜春的小脸红扑扑的如出水芙蓉。 宝钗微笑道：“我不爱这个，我怕水。” 惜春笑道：“这话我是不信的，难道姐姐平日在家都不洗澡么？哦~我知道了，定然是姐姐嫌我们腌臜，不愿意同我们一处玩。” 宝钗也学着贾瑞惯用手法在惜春的小脸上轻轻拧了一把道： “四丫头又作怪了，我是真的怕水。在家里洗澡不过是个木桶坐在里头还觉得晕乎乎的，更何况这么大一个池子，还冒着水汽，我远远地看着都不自在。” “这样啊……那实在可惜了。”小惜春一脸惋惜： “姐姐可不知道，泡温泉与在家里用浴桶洗澡可是大不同呢。 那水里头有股子淡淡的什么味道，温度也不冷不热适宜得很。 在里面泡了这么一回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极通透呢……” 听着惜春小嘴巴巴的说着沐浴后的舒坦宝钗只是笑笑。 惜春突然想起来什么，两手一拍道： “我有个主意了！那边耳房不是还有个小池子么？ 宝姐姐看着这个大池子觉得不受用，何不用那个小池子试试？ 这么久的车子坐过来不泡一泡就回去了岂不扫兴么？” “这……”宝钗有些动摇起来。 一个半时辰的车程，里头又挤了三个大活人，偏偏当着贾瑞的面又要端坐着，这一路下来也确实辛苦。 惜春见了忙喊道：“莺儿姐！你光顾着自己耍得尽兴了，也不管管宝姐姐！” 莺儿忙笑着走过来：“四姑娘这话我哪儿敢当？方才姑娘也听见了，是我们姑娘说是怕水，死活不愿意下来的，她的脾气你也知道，不愿意的事谁能勉强了？” 惜春道：“方才我同宝姐姐说了，让她去小厅里那个小池子试试，还不快伺候去？” 于是宝钗便被半推半哄的拉到小厅。 第五百零八章 华清池温水洗凝脂（三） 果然这个池子不足五尺见方，虽然也是热气腾腾，却不像大池子那般骇人了。 将头发盘起用簪子簪住了，脱得只剩肚兜亵裤，宝钗在莺儿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先将一只白嫩嫩的小脚探进水中，似乎比平日在家里洗澡的水略烫一些，不过也可以接受。 慢慢将两只脚泡在水中，随后一点点的坐下去，宝钗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好在水也不深，坐下来只没到胸口。 “姑娘别怕，我一开始的时候也有些晕乎乎的，不一会儿就好了。”过来人莺儿安慰道。 宝钗点点头，慢慢将脖子以下都浸入温水中，只觉得似乎整个身子都飘在空中，和在家里洗澡的感觉全然不同。 宝钗索性闭了眼细细体会这种被温暖包裹的奇妙感觉。 “姑娘请枕这个。”莺儿细心，用一条大手巾卷做个枕头放在池子边上。 宝钗依言枕了，果然更舒服了些。 “这里也不用你陪着了，你去同她们玩一会吧。我洗好了自会叫你。”宝钗说道。 “是了。”莺儿了解宝钗的脾气，便将烛台略往前放了放，掩了门去了。 宝钗这才完全放松下来，索性将头上簪子一拔，任由一头浓密乌云垂散开来遮住了因沾水而半透明的饱满**，似乎才觉得不那么拘谨了，索性比上眸子假寐起来。 却说贾瑞将宝钗惜春等人安置妥当了见天色不早了也不敢耽搁，骑上马便往工地里去找山子野了。 山子野早接人通知知道贾瑞今日会来，已经将许多规划图纸摆好了等着他了。 看着胡子拉碴的山子野贾瑞道了声辛苦，山子野忙称不敢。 “且不说彪哥给老夫的薪资着实丰厚，即便没有那些，能亲手设计并且督建这么大一片园子，老夫此生无憾亦！老夫还要多谢彪哥给我这个机会呢。” 见山子野说得真诚，贾瑞拍了拍老头的肩膀： “我知道先生是有大能为的，能得先生相助实在是我之幸。 老先生只管按着你的意思放手去做，往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工程需要劳烦先生的。” “更……更大的工程？”山子野的眼神不由得炙热起来。 从最早的大观园和其他皇亲国戚的省亲别院到现在的小汤山方圆十几里的工程，比这个还要大，难不成彪哥真的要建一座新皇城？ 当然，贾瑞只是信口胡说画大饼。当务之急自然是先把小汤山的地给高价卖出去…… 本来是打算多建一些宅子后再让永康帝搬过来，逼着大臣们自己买宅子，按着现在的进度肯定是赶不上了，决定先把部分土地卖出去。 听山子野按着规划图详细说了一回工程进度，贾瑞也有了个大概了解。 又往工地各处走一圈，恰好碰上永平节度使墨麟正指挥着一群手下在挖下水道。 但见一群赤膊大汉喊着号子挥舞锄头干得正起劲。 “集合！列队！”墨麟见贾瑞来了一声吆喝。 顿时几十个汉子丢下锄头跳出沟来整整齐齐的站成两排。 “好好，墨节度好，将士们好！”贾瑞觉得自己就像是个首长来慰问前线将士。 “贾大人好！”众人异口同声。 方才已经听山子野说过了，整个小汤山工程现在有上万民夫，真正的生力军还得是墨麟手下这些行伍出身的人。 伐木平地挖沟这些苦累差事基本上都是他们包圆了，但是再难再苦的任务也绝对比其他民工完成的又好又快。 对于肯好好干活能给自己创造价值的好员工贾瑞是不惜高薪刺激的。 尤其是这次去了一趟扬州嫣然收了这么多徒弟的同时又收上来这么多束脩礼！ “将士们都辛苦了！可有什么困难没有？吃得好不好？住得怎么样？会不会想家？可以把家里人也带过来吗，在工地上做做饭洗洗衣也能赚点银子不是……” 听着贾瑞事事处处为他们着想，这些去年连饭都吃不上的丘八们无不感激。 “前些日子天气炎热，为了赶工期着实让大家受苦了！ 本想早来慰问一众兄弟们的，不巧我又出了趟公差前日才回来。 今日便给大家补上一份迟来的消暑银子，每人一两银子，不多，是我的一份心意……” 听了这话众人无不雀跃，干活管饭，还给工钱，还有消暑银？打娘胎里出来就没听说过有这等好事啊！ 只有衣冠禽兽（这个词语本意是只当官的。官服胸口的补子上的图案文禽武兽，并没有贬义）的那些老爷们才有下属官吏送冰敬碳敬，他们这些军户丘八也有这待遇了？ 一两银子虽然不多，难得的是这份心！ 看着众人欢喜的神情贾瑞很是满意。用两千两银子能换来这个效果，便宜！ 若是自己亲手给他们发银子想必效果更好了，贾瑞脑补了一下他们排队领银子的画面，突然灵机一动：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们发纸币？ 让工地上的这些摊贩做小买卖的也收纸币，这些当兵的发纸币。 若是工程完工了，可以让他们把纸币兑换成银子带回家去！他觉得这些踏实肯干又感激自己的大头兵肯定能接受纸币…… “墨节度，天色已黑了，让弟兄们都歇歇吧。今日我还有些事，一会儿还要赶回城里去，就不陪你们喝酒了，改日好好请你喝一杯给你道乏！” 听了贾瑞如此匆忙还抽空来看他们，众人更是感动了。 又说了几句，贾瑞翻身上马往别院去了。 来之别院晴雯迎上来道：“二爷回来了。” “嗯。泡的舒服吗？” “舒服……” “四妹妹呢？怎么不见？” “四姑娘玩儿累了，说是要等着爷回来吃饭的，结果睡着了。宝姑娘还在池子里泡着呢。金钏儿茜雪她们几个往后头去掏促织了……” 不等贾瑞一一问起，晴雯便一叠的将众人的去向交代明白了。 贾瑞听了笑道：“肯定又是茜雪鼓捣的吧？这黑灯瞎火的，看崴了脚她还闹不闹。 哎，你怎么没同她们一起？” 第五百零九章 华清池温水洗凝脂（四） 晴雯道：“都跑出去了，爷回来了没个人成什么了？” 贾瑞呵呵笑道：“倒是你有心了。不过也不用这么着，我不比宝玉，端茶倒水的事自己也能料理。” 伶牙俐齿的晴雯马上怼道：“是了，爷什么都能自己做，那还要我们这群当丫头的做什么……” 说到这里却哑住了，因为她知道，茜雪和金钏两个除了日常照顾贾瑞起居，剩下的就是陪吃陪玩陪睡，而且，陪睡好像是最重要的…… 贾瑞听晴雯这么说笑道：“也有道理哈，什么都不用你们做你们不成了白吃饱了？ 既这么说，那你来伺候爷泡澡吧。” “二爷……我……我是个手笨嘴笨的，怕伺候不好，我去叫茜雪她们过来吧……” 到贾瑞这边这么长时间了，晴雯自然也知道伺候贾瑞洗澡和以往伺候宝玉是大不同的。 看每次洗完澡茜雪金钏的表情就能猜到大概。 可或许是因为一跟着贾瑞便知道茜雪金钏都是他收用过的，晴雯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可这会子让自己伺候他洗澡……晴雯一颗小心心不免跳得飞快。 正想着若是贾瑞执意要求自己要不要拒绝却听他笑道： “罢了，逗你玩呢，还当真了不成？你告诉厨里让他们准备饭菜吧，过会子再叫醒四丫头。我自己略洗一洗咱们就吃饭了。” “是……”晴雯红着脸低着头快步走开了，心里长出一口气。 “啊，温泉！” 贾瑞伸了个懒腰往自己的小浴池走去。 又是坐车又是骑马的整整一天不得闲，刚从工地上视察回来的贾瑞确实有些疲倦。 此刻他只想在温水中舒舒服服的泡一会儿然后再和宝钗惜春美美的吃上一顿饭。 想想还要连夜赶回神京以便在城门一开就进城赴北静王之约，贾瑞觉得好累。 从侧门进入小厅内顿时一股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有石桌烛台上一根蜡烛发出橙黄色荧光，似乎穿不透厅内的雾霭，折射出一圈光晕。 贾瑞三两把扯掉了身上的衣物胡乱丢在地上摸索着朝水池走去。 “怎么有股子香气？”摸到池边贾瑞抽了抽鼻子叨咕了一句。 “啊！” 一声尖叫响彻厅内。 “啊！” 贾瑞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唬得也一机灵，脚下一滑，以一个标准的菲律宾跳水队满分动作跌进池子里，好软…… “噗~咳咳……”贾瑞站起来：“宝……宝丫头？你怎么在这里？” “二……二哥哥？你别看！你……你先出去！”惊醒的宝钗惊慌失措的用头发遮住身子。 “好，好……”贾瑞转过身去就要往外爬，可想想不对啊，自己可是光着腚呢，这么出去了岂不春光大泄？ 于是贾瑞又坐回了池子里…… 借着昏黄的烛光，宝钗似乎也发现了贾瑞的尴尬：“二哥哥只管去吧，我……我定然不会看的……” “啊……好，说话算话啊！偷看的是小狗！”贾瑞脑子一抽说了这么一句。 “呸！谁稀罕！”宝钗转过脸去。 贾瑞爬了出来，摸索着抓起一件衣服护住要害就跑了出去。 “哎？二哥哥！你怎么把我衣服拿走了！”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宝丫头，你在听我说么？” 屋外窗户跟底下贾瑞陪着小心说道。 宝钗只是背对着窗低头摆弄着还湿漉漉的秀发一字不回。 “我知道你在泡着，可我以为你是在外头大池子里呢，怎么想到你会在那里…… 我也是跑了一天，身上除了汗就是尘土，也想洗洗解解乏。谁想你那么一喊，我也吓了一跳才掉进去的…… 至于拿了你的衣物，更不是故意的，这黑灯瞎火的，我真看不见啊！ 对对！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对天发誓，宝丫头，你不是也没看见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黑黢黢的能看见什么？我知道二哥哥是无心的……” 宝钗听到这再也忍不住了。她才没看见贾瑞光腚往外跑呢！ “呃……对对对！” “二哥哥且去吧，在窗户外头蹲着让人看去成什么了？且蚊虫也多。” “那……好吧。饭已备下了，四妹妹你们慢慢吃吧，我就不陪你们了。 我这就回神京去了，明儿一早还要往北静王府里去。 宝丫头若是没事也不用急着回去，你们玩儿够了再回去也是不妨碍的。你家里我自会同他们说。” “这……这么匆忙么？”宝钗也是一愣。 “是啊，没办法，天生劳碌命！”贾瑞自嘲道：“好了，妹妹歇着吧，我去了。” 他知道这种事与其一味地赔礼道歉或者解释，想当场把误会化解效果不一定好。 不说别的，两人见面都会觉得不自在。 所以不如点到为止自己赶紧脚底下抹油溜了，等过些天不那么尴尬了再说也不晚。 而且贾瑞心里头也委屈啊！你说要真看见点什么也不算冤枉，偏偏自己真什么都没见着，还被扣了个色狼的帽子！ 开玩笑，老子犯得上用这么低级的手段？ “哎……”宝钗很想说赶夜路不安全，明天一早走也是一样的，贾瑞却已经不在了。 来至前头花厅里，茜雪等都不说话，眼神怪怪的看着贾瑞。 “咳咳，我得回去了，你们玩吧，玩够了再回去也不妨碍。”贾瑞端起桌上的茶也不管是谁的就吃了一口。 惜春却不管这个，直接问道：“哥哥，听说方才我睡着的时候你偷看宝姐姐洗澡，还把她的衣服给偷了？你这是要上演一出牛郎织女的戏吗？” “噗~”贾瑞将茶喷了一地：“小丫头，少浑说，谁偷看了！都是误会！是我会！ 我跟你们说，回去了这事儿谁也不许说！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然挨个打屁股…… 不！谁要是说出去了下次再出去玩儿就不带着她了！” “知道了知道了！”惜春撇撇嘴又说道：“二哥哥再急也该吃了饭去吧？再说这个点回神京了城门也不开啊……” 第五百一十章 贾天祥小憩潇湘馆（一） “不了，我去和山子野先生再坐一坐……” 于是山子野便成了受害者，本来已经钻到被窝里又被贾瑞揪了出来强行陪酒。 又将整个工程细细梳理了一遍，直到丑时贾瑞才去了。 来至神京城外正好赶上五更三点开城门，贾瑞也不回家，直接往北静王府去了。 “天祥，你可是来得够早的……看你这精神萎靡，难不成是一晚上没睡？” 水溶显然也是被贾瑞给堵在被窝里了。 “嗨，我才从小汤山回来，在车上倒是眯了一会儿。”贾瑞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何苦这般糟践身子，倘或累出病来是玩的？” 水溶也为之动容，这小子可真是个不要命的啊！ 贾瑞苦笑道：“我倒是想干脆病倒得了，好歹也能歇一歇。 皇上说是给我三天假，又让我三天后就拿出个法子来，这哪儿是给人放假，分明是安排差事了。” 水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说道：“想来还没吃早点，走，陪我略吃些东西，咱们边吃边聊。” 贾瑞也不客气，同水溶一起吃了碗稀饭温吞吞熬得粘稠的粳米粥吃进肚里整个身子也舒服了不少。 “小汤山那边工期到底如何了？”水溶用吃罢用茶水漱了口问道。 “其实也算快的，真真难为他们了。到底是那么大的工程，哪儿能这么快就完工的？不过给太上皇和皇太后修建的倒是可以入住了。 我是想着先让太上皇和皇太后以疗养之名先搬去小汤山。 皇上是极其孝顺的，时间长不见二位老人家自然极为想念，可时常过去探望也太折腾了，于是便住下来方便早晚请安，合情合理吧？” 水溶笑道：“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这样一来朝臣们也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即便如此小汤山你那些地亩一时半会也卖不出去，这银子也是收不上来啊。 天祥，你这三天不会只想到小汤山了吧？” 贾瑞便将银行归皇家的事说了一回。 这套把戏和水溶当初送贾瑞莳花馆是差不多的，水溶自然一点就透。 “这法子倒是不错，可我怎么感觉，弄银行这一块更不是三五个月能成行的？ 眼看着账期可就要到了，这银子……” “耍无赖吧……我也没有其他好办法了。”贾瑞两手一摊。 潇湘馆内，黛玉拿着一本书歪在床上，可哪里看得进去一个字？ 虽然知道贾瑞那日找宝钗定然是有正事商量，黛玉心里还是吃味。 而且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个小心眼的，偏偏接连三天都不露面！ 就算贾瑞没错不用来赔不是，不应该来走动走动吗？难不成还要自己上赶着去找他么？ 虽然贾瑞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可他不是最懂自己的心么？为什么都不能来哄一哄自己？ 去扬州这几个月两个人成日都在一起多亲昵，怎么一回到神京就疏远到如此了？ 难道在贾瑞眼里自己也不过是和其他姊妹一样，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妹妹么…… 正自烦闷，却听外屋有脚步声，随后便听紫鹃道：“哎哟，二爷来了？姑娘在里头歪着看书呢。” 一听紫鹃那语气黛玉便知道这个二爷定然是贾瑞了，索性将赌气将书往一旁一丢，身子歪向里头装睡。 贾瑞进来见黛玉背朝外躺着便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妹？怎么这会子又睡倒了？” 黛玉只装睡着了不理会，等着贾瑞来哄自己。 哪知贾瑞伸了个懒腰推了推黛玉：“往里头一点，给我腾个地方！” 黛玉有些懵，这是什么操作？ 哪知不等她琢磨过味来，贾瑞居然贴着自己躺下了，还不忘往自己这边挤了挤，然后一只手就很自然的搭在了自己腰上…… “妹妹身上好香……” “二哥哥！”黛玉再也装不下去了，一翻身坐了起来。 “啊？没睡着啊……”贾瑞忙又往里蹭了蹭，让自己躺的舒服一些。 “你……你是来我这里睡觉的不成？” “是啊，这不明摆着的吗！”贾瑞说着又打了个哈欠，连嗓子眼都看到了。 黛玉气不过，便用两只脚去蹬贾瑞，想把这个无赖哥哥给踹到床下去。 哪知贾瑞手一拽便将她右脚上的罗袜给扯掉了，一把攥住了她的玉足说道： “乖，别闹了，让哥睡一会儿，我两天没合眼了……” “哎呀！讨厌！”黛玉偷鸡不成蚀把米，忙把小脚丫挣脱出来，见贾瑞两只黑眼圈好像大熊猫便问道： “谁让你不睡来着？你成日看这个看那个忙得很呢！你没地方可去了么？想睡回自己屋里睡去！” “不去……我屋里没人，我害怕！”贾瑞说得理直气壮。 “你……”黛玉差点没被气乐了，这理由也忒烂了吧？若是这话出自宝玉之口也就罢了，你一个敢帮人挡刀子的主不敢自己睡？ “罢罢罢！真是个冤家！你请睡吧，我离了这里便是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黛玉说着捡起被贾瑞甩在一旁的袜子又穿上了，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二哥哥，你屋里的人呢？” “昨儿有事要去小汤山，顺便带着惜春宝丫头她们去玩儿了，都还没回来呢……” “宝……宝姐姐？”黛玉动作马上就僵住了。 “嗯啊，这不是怕你又吃醋，我就连夜赶回来了，觉都没睡。别闹了，让我睡一会儿……” “呸！谁吃醋了！二哥哥少浑说……”黛玉啐了一口。 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 贾瑞和自己还是亲近的，可他为何要带着宝钗去什么小汤山？ 既然去了怎么又怕自己吃醋连夜赶回来？ 正想着，却发觉左脚上凉飕飕的，原来贾瑞趁着自己穿袜子的时候把另一只给脱掉了。 “二哥哥真讨厌！”黛玉将袜子一丢乎在了贾瑞的熊脸上。 然而贾瑞一点反应都没有。 “二哥哥？”黛玉凑过去一看才发现，这货居然睡着了…… “怎么不累死你……” 黛玉小声嘟囔了一句，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将一旁的薄被拉过来给他盖上了。 这是第二次见着贾瑞在自己身旁睡着了，上回在扬州他还枕着自己的腿来着…… 又想起被梁奎绑了去贾瑞救自己出来，当天晚上贾瑞可是一夜没睡陪着自己，那会子还吹牛说自己不用睡觉，现在可好，睡着了跟只死猪一样，把臭袜子丢在脸上都不知道。 黛玉真的挺恨这个时而靠谱时而又不靠谱的哥哥的，可看着他的睡姿偏又恨不起来了。 “姑娘？”外屋紫鹃听到没了声音悄悄推开门往里头张望。 “嘘……”黛玉伸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你……你这样二爷会热啊，他是个不耐热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两天没卡文了，浑身难受…… 第五百一十一章 贾天祥小憩潇湘馆（二） 本以为贾瑞只是小寐一会儿，没想到这一觉就睡倒了黄昏时分。 睁开眼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潇湘馆呢，再看看一旁椅子上，黛玉斜着身子靠在一旁的矮榻上竟也睡着了，胸口还放着一本《乐府杂稿》。 贾瑞悄悄起身想将黛玉身上的书拿开，哪知刚一拿起来黛玉便醒了。 “醒了啊，你说说你这小丫头怎么在这里睡着了？着凉了咋办？一点不让人省心！” “你……”黛玉一阵无语，贾瑞抢了自己的床还在这说风凉话！ “嘿嘿，好了好了，逗你玩呢。哎呀睡得真舒坦！”贾瑞伸了个懒腰又摸了摸肚子： “饿了！你请我睡觉，我请你吃饭吧？” “呸！谁请你睡觉来着？是你腆着脸霸占了人家的床好吧！”黛玉啐道。 “嘿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想吃什么？要不咱们撸串吧！紫鹃，你让人往门上告诉我小厮一声，让他们给我送点外卖来！” “切！你不是问我想吃什么吗？这会子又自己拿主意！” “啊？不想吃？那算了……” “谁说的！我要吃烤馍片！你亲手烤的！要金黄金黄色的！” “好好好！在哪儿烤呢？就在翠嶂后头的那片葡萄架下头可好？” “不好！”黛玉马上说道。 不为别的，那里正是潇湘馆和怡红院中间位置，在那里烧烤保不齐宝玉就闻着味来了。 黛玉不想别人来打搅这难得的和贾瑞独处的机会，尤其是贾宝玉！ “这会子葡萄上头都是那种小飞虫，恼人得很。”黛玉解释道。 贾瑞便笑道：“那你说哪里好呢？” 黛玉想了一回道：“大观楼右边那处有大石头的地方不好么？又有桂花又通透，不呛人。” 大观楼畔，黛玉坐在不远处一块大青石上看着贾瑞用折扇噗啦噗啦的煽风点火总觉得有些好笑。 “小丫头子！你跑那么远干嘛！过来帮我扇风！” “我才不要呢！熏得一身腥膻烟火气！让紫鹃帮你扇罢了！请客吃饭还要劳烦别人！” “这你就不懂了不是？自己烤出来的吃着才香甜呢！光等着吃现成的有什么趣儿？” 黛玉撇撇嘴，还是一摇一摇的走了过去蹲在贾瑞身旁接过扇子来。 “用点劲吗！你这是给蚊子扇凉风呢？” 黛玉不理。 见火起来了贾瑞拿起几串羊肉鸡肉放在烤炉上：“妹妹，别生气啦！哥哥确实不得闲。 你也知道，皇上又要让我当差弄个什么城管卫，把一堆不相干的事都让我去做。” 黛玉仍不说话，这事阖府上下都知道，可皇上不是给了你三天假么？你有时间去看宝钗，就不来哄哄我？ “其实，除了这事，还有件要紧事，我和妹妹说了你可不能往外头说去。” 贾瑞遂将永康帝让他想法子解决这次从扬州府弄回来的银子又要还贷款又要打发朝中各部伸手要钱的问题说了一回。 同时也提到了他想用小汤山、以及银行这两颗棋子对应。 不知道黛玉能不能听得懂，至少这解释了为何他要去小汤山，同时又凑巧带上宝钗。实地考察么，同时又要探讨一些业务上的事…… “这么说，宝姐姐早就知道皇上暗地里给你指派了这么个差事咯？”黛玉突然问道。 “我……是，比你早三天……”贾瑞心中暗探，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啊！ 他本想着说出个秘密来分散黛玉的注意力，没想到适得其反了。 见黛玉不言语贾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这差事实在棘手得紧。明儿就要进宫面圣了，也不知能否蒙混得过去。 就算能混得过去，又不知在朝中那群老东西面前又如何，哎，想想就头大……” 黛玉轻叹口气道：“只可惜我不懂这些个，不然说不定也能帮着哥哥分担分担……” “妹妹能有这份心哥就很知足了。我毕竟是个男人，这种事本来就该由我承担的。”贾瑞心说你别天天吃醋我就很知足了。 “那宝丫头她不……”说了半截黛玉却将话锋一转： “若是真的将银行给了皇上，是不是二哥哥就不用这么每天发愁了？” 贾瑞苦笑道：“哪里有这等好事，皇上他懂个屁啊，若是真由他折腾，还不定出什么篓子呢！不过是借他的名头罢了。 不过这银行和纸币若真能推广到整个大乾，也是一件于国于民都有大好处的事。” 黛玉点点头道：“虽然我大明白，也相信哥哥的话。 ‘舟大者任重，马骏者远驰’，哥哥是个胸怀天下的人……” 正要说什么，忽听得石头后有人嘿嘿笑道：“好啊！爱哥哥林姐姐，可让我拿住了！” 不用问，肯定是史湘云了。黛玉住了嘴。 果然湘云打后头转出来：“你们两个悄摸的在这里偷嘴吃呢！还当别人都不知道么？我离得老远就闻到烟火气了！” 见黛玉神情颇有些不自然，湘云笑道：“怎么，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那我走？” 黛玉道：“哪里的话？来的正是时候呢！二哥哥不知想起什么来非要吃这个，偏偏又拉着我来给他煽风点火的，可真会使唤人。” 湘云笑道：“你不爱干，我却觉得有趣，那姐姐且歇歇，让我来吧，说不定爱哥哥看我出了力气一会子还能赏我一口吃的呢。” 一句话说得贾瑞黛玉都笑了。 黛玉起身将扇子塞进湘云手里道：“喏，给你这个！” 湘云果然接过来蹲在那里就开始扇了，黛玉笑道：“你既然这么爱干这个，又馋嘴贪吃，干脆去给二哥哥店里做活算了，又有得吃又随了你的意岂不好么？” 贾瑞将一把烤好的肉串分给二人笑道：“罢了罢了，哥哥赚点钱容易吗？就饶了我得了。 云丫头这么能吃，若真让她去店里帮厨，只怕赚的银子不够她偷嘴呢。” 湘云也不生气，而是咬了一块肉在嘴里慢慢咀嚼，忽的神色一凝，吐出一口气道：“二哥哥，你今日这烤串怎么和以往的不大一样呢？” 第五百一十二章 史湘云酣醉枕霞阁（一） “有么？”黛玉听了看了看手里的烤串咬了一口蹙眉道：“吃到嘴里头怎么觉得有些疼疼的？” 贾瑞笑道：“我放了些辣椒面在里头，知道你们都没吃过也没敢多放，味道可还行吗？” “辣椒？就是那个索菲亚送给哥哥的？那东西能吃么……”想想那些红红的辣椒黛玉蹙眉道。 “怎么不能吃，吃习惯了没有它还觉得少味道呢。” 湘云又吃了一口细细咀嚼点头道：“果然这味道辣辣的倒是爽口得紧，哎，这需要有酒配着才好呢！” 贾瑞笑道：“有，那里不是么？给我也倒一杯来。” 湘云便先倒了一杯白兰地给贾瑞，又斟了一杯黄酒给黛玉。 黛玉却没接：“罢了，我今日懒怠吃酒，你陪二哥哥吃吧。” 湘云却没有吃这杯黄酒，而是倒了一杯白兰地笑道： “总听说爱哥哥的这个酒极好，只是不肯给我们吃，今儿我也偷尝一口。” 贾瑞笑道：“放着你的吧，好多着呢。这酒极列，也是你能吃的么？当心吃多了喊头疼。” 湘云道：“这有什么？烧酒不也一样的烈么？我能吃好几杯呢！今日我做了恶客，厚着脸皮来蹭吃蹭喝，我偏要拿着爱哥哥的酒敬你一杯。” 贾瑞笑着端起杯和她碰了一下浅尝了一口。 湘云也吃了一口，辛辣的刺激让她微微皱眉，见贾瑞黛玉都看着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一扬脖儿，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只觉得一股子火热顺着食管滑进小腹，暖暖的。 湘云不由得吐着猩红的小舌头长出一口气：“好喝好喝，虽然烈了些，却有股果子香气，难怪说是上用的御酒呢！” 贾瑞道：“罢了，吃完这一杯就换别的吧，你才多大点年纪，难不成就要变成个小酒虫了？正长身体的时候，可不敢老是这么吃酒的。” 湘云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二哥哥怎么也这么啰里啰嗦的。我不过偶尔吃一回罢了。” 黛玉听了道：“二哥哥不用管她，只让她吃，看她成日吃得醉醺醺的还咬不咬舌儿了，成日连个二哥哥都叫不出，只爱哥哥爱哥哥的，回来赶围棋儿，又该你闹‘幺爱三四五’了。”. 湘云笑道：“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厄’去。阿弥陀佛，那才现在我眼里！” 黛玉一张脸羞得绯红：“哥哥！你听云丫头又浑说了！你也不帮我！” 贾瑞笑道：“好好，帮你，明儿就让云丫头也找个咬舌的妹夫，天天她俩对着咬可好？” 湘云也不生气，反而笑道：“别，咬舌的可没那么好找，真有了也得先可着姐姐合适，我么，还小呢，姐姐再过两年不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么？” 黛玉更羞了，嗔道：“好你个云丫头，吃点子猴儿尿嘴就越发没遮拦的混嚼了，今儿我不撕了你的嘴！” 说着果然去抓湘云，湘云却是身姿灵巧，丢了手里的竹签子便跑到山石后头去了。 “慢着点，当心摔着了。”看着两个小萝莉嘻嘻哈哈的闹在一处贾瑞会心一笑。 今日贾母心情不错，晚饭略吃多了些，不敢早睡，便想着往园子里去逛逛，看看自己的孙子孙女们，顺便消消食。 于是坐了一台二人抬的小凉轿往园子里去了，先往怡红院里去，宝玉果然很乖巧的在屋里呢，又听李嬷嬷汇报了宝玉近日的起居饮食，贾母很满意。 又往潇湘馆去，黛玉却不在屋里，便往三春处看了一回，又到了枕霞阁。 这枕霞阁总是让贾母回忆起自己在金陵尚未出阁的小姐时光。 那会子也是同姐妹几个在一个园子里成日说笑针线，一晃便是六十载了。 哪知湘云这小丫头也不在屋里，只有两个粗使丫鬟说往园子里逛去了。 贾母索性在屋里转了一圈，复又想起自己当年的闺阁也和这差不多，也是榻上常年放着针线笸箩，桌上供着四时鲜花。 唯一不同的是湘云的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居中一本册子上娟秀的蝇头小楷写了半页，砚台里还有半砚墨，显然是湘云写了一半跑出去了。 贾母不识字，自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便又道榻上做了，拿起一双做了一半的鞋子看起来。 这针线倒是好，不过鞋子样式有些怪，看起来是双男鞋，不过这尺码似乎大了些…… 正说着，外头脚步声响起，却是湘云的丫鬟翠缕在前头提着灯引着，贾瑞背着喝多了的湘云回来了。 “呃……”贾瑞看着贾母有些发懵，这老太太怎么大晚上的跑这儿溜达来了。 “请老祖宗安。云丫头方才吃多了杯酒，有些小醉，我给她送回来了……” 贾母蹙眉道：“怎么醉成这样了？快让她躺下。” “是……是我的不是。”贾瑞以为贾母定然要发个小脾气，没想到贾母似乎并没有要发作的意思。 “林丫头也吃醉了不成？”贾母看着迷迷糊糊的湘云只是睡着了略放下心来。 不用问，方才去潇湘馆没见着黛玉，肯定是也跟着在一块的。谁不知道黛玉现在亲近这个两次带着她回扬州的哥哥？ 贾瑞忙说道：“回老太太的话，林妹妹一口酒没吃，这会子已经回自己屋里歇下了。” 贾母点了点头又道：“你年纪大，又懂事，好好照顾这些弟弟妹妹们，尤其是宝玉。” 贾瑞点头称是。 “皇上给了你三天假期，想是明天要面圣了？” 贾瑞答应一声。 贾母显然也不想多喝贾瑞说什么，便说道：“也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歇吧。” 贾瑞行了礼去了，却听榻上湘云喃喃呓语道：“爱哥哥，我没醉……再陪我吃一杯……” 贾母听了一皱眉头，忽的又想起方才看到湘云做了一半的鞋子，那尺码，贾母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第五百一十三章 史湘云酣醉枕霞阁（二） 湘云这小丫头，打小就缠着贾瑞给她讲什么青蛇白蛇的故事，因为这个自己不让贾瑞进荣国府，湘云还找自己好一通哭闹。 贾瑞似乎对湘云也好，听说湘云在家里受婶母刁难针线活计做不完还送了两个针线婆子去打人家的脸。 史鼐放了成都府的外任，贾瑞还特特的让把湘云留下…… 贾瑞这小子乖滑得紧，又有圣眷，年纪轻轻就要当什么城管指挥使了，往后说不定真能支撑起贾府来。 若是这样，不如干脆把湘云许给贾瑞得了。 好歹湘云也是自己的侄孙女，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她这个史家小姐在贾府风光了六十年，等自己百年之后，只怕自己那两个儿子也不能有什么大出息。 邢夫人王夫人也强不过自己的，何不给湘云一世富贵，让她日后成了宁国府的掌家媳妇？ 这样也可以让林丫头不会对贾瑞生出什么非分之想，也省得宝玉又是听风就是雨的闹病。 湘云又是同宝玉一块长大的，将来即便宁府在贾瑞手上发达了，荣国府没落了，想来湘云也会看在往日情分上拉宝玉一把。 这个主意，好像是一举多得啊！只可惜湘云比贾瑞小了五岁…… 明年贾瑞就出孝了，想法子再等上一年，湘云也就及笄之年了，谈婚论嫁也不算早了。 却说贾瑞从枕霞阁出来，正想着是回凸碧山庄还是宁国府，路过蘅芜院却听里头有说话声。 难道宝钗她们回来了？贾瑞敲了敲大门。 里头小丫头开门见是贾瑞忙请安。 “你们姑娘回来了么？哦，才回来啊。可是睡下了？” “不知道，二爷有事么？且等等，我往里头问问去。”小丫头说完转身进去了。 “呃……”贾瑞本想拦着，没想到小丫头腿脚倒是利索，已经进去了。 才过了一天，不知道宝钗还生不生气呢…… 不一会儿却见莺儿迎了出来：“二爷来了啊，姑娘说让二爷来坐坐呢。” “呃……”贾瑞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二哥哥来了。”宝钗一身家常衣服，见贾瑞进来了起身福了一福。 “宝丫头回来啦？怎么不多玩两天？”贾瑞道。 “泡了一回也就罢了，再好也不能天天泡那个不是？” 贾瑞听了道：“温泉这东西，没事多泡泡是有好处的，不单对身体好，听说还能美容养颜呢。” 莺儿听了笑道：“果然么？那我倒是要求着二爷下回还带上我去了。至于我们姑娘，已经这等模样了，哪里还需要泡那个？” “呃，说得也是。”贾瑞道。 “又在那里浑说了！还不倒茶去！”宝钗瞪了莺儿一眼。 见宝钗似乎不气了，贾瑞也不想再提及昨日香艳的误会，便说道： “其实还有件事想让妹妹帮我拿拿主意呢。” “哦？却不知是什么事呢？” 贾瑞便将想在小汤山一处用纸币给劳工们发月例银子的事说了一回。 宝钗想了一回说道：“倒也不是不可，毕竟那边出工的人都惦记着二哥哥的好，想来他们也都愿意信任你。 只要在说服那些在工地上做买卖的小商贩们都愿意收纸币就更顺利了。” 贾瑞自信一笑。这还不简单？别说是小汤山了，就是石雍坊的集市，让他们收纸币不也是一句话的事么。 都是三虎帮的地盘，这点事儿还真不算什么。 宝钗又说道：“还有个事，如何防着有人要作假呢？” 贾瑞道：“我也正为了这事头疼呢。我倒是想了些主意，说出来你听听？” 宝钗一听贾瑞又有新奇想法了顿时来了兴致：“二哥哥请讲。” 贾瑞便把他对于纸币防伪的大概了解说了一回。 纸币自唐朝飞钱到宋的交子早有使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概念了。生长于商人世家的宝钗多少也有些了解。 贾瑞所说的用特殊纸张和墨色、加密花纹、加盖印章都是前人已经使用过的，并不算新奇。 而贾瑞提到的纸币编号、阿拉伯数字、还有在纸张中加入金属条、水印等新鲜想法却是让宝钗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家伙的脑子里到底有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 虽然很多想法新颖有趣，想实现起来却是难上加难，毕竟生产力水平有限。 “二哥哥，你先说说你那个阿拉伯数字？” 大明宫，御书房。 贾瑞坐在锦墩上唾沫横飞的将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听得永康帝一愣一愣的。 把银行给了自己？发行纸币还贷？发卖小汤山？这都是什么骚操作？ 他不过是想让贾瑞给自己出个主意如何搪塞朝臣百官，怎么又整出这么多节目？ 不过，把银行送给自己……这银行能值多少银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贾瑞这个满肚子坏水的东西为什么要送一半银行股份给自己？ “陛下，这银行可是直接关系到国计民生的，自然要掌控在皇家手中，我一个臣子可不敢擅自把持！ 不说别的，就说发行纸币一事，只能由皇家银行出面才行，不然可是要天下大乱的！ 至于纸币的好处么，不单方便了交易，往后征税、同他国贸易往来都是有大好处的。” 永康帝沉吟片刻说道：“朕也不大明白这些。不过朕得知道，你把银行股份分给朕，你自己能得什么好处？从实招来，不许耍滑头！” 贾瑞也不遮掩，直言道：“恕臣直言不讳，这银行倘或真做大了，臣占了一点点股份也够几辈子的富贵荣华了……” 听贾瑞口若悬河的说起银行如何如何稳赚不赔永康帝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如果真能将全国之金银都收入银行，再以纸币代之，那将是一个何等庞大的数字！ 只从去年日昌晟短短几天便筹措出千万两巨款到这次扬州十个盐窝就唱卖出两千多万两的银子，永康帝才真正体会到了大乾这些朝臣和巨贾富商们到底有多富足！ 富可敌国，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低息吸引存款再高息贷出去赚取差价的这种经营模式永康帝还是能听明白的。 第五百一十四章 兴银行富国强民策（一） 看似不过是简单的加减法，利润不足一成，可这不足一成的利润若是建立在如此庞大的基数之上，就是个恐怖的天文数字了。 更何况贾瑞也说了，有了银行提供贷款可以直接打压得民间那些放高利贷印子钱的奸商大户们，让他们无法再这么随心所欲的压榨普通百姓，这可是惠民之贤政了！ 普通农户为逢灾年无法养家糊口之时只能举债买粮，可第二年有了收成，当初借的银子加上利息已经还不起了，于是只得卖房卖地沦为佃户甚至奴隶。 若是能从皇家银行里低息借贷，谁会去冒着家破人亡的风险去借可能让你一辈子都还不起的高利贷？ 若真能如贾瑞说得这样好，银行果然是于国于民都大有裨益的一件神器啊！ “将银行给了朕，你自己要几成？”永康帝问道。 “一成足矣！”贾瑞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他也知道，这么大一摊子，自己一张嘴要去一半肯定是不现实的。即便是一成放在后世也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永康帝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小子还不算太贪，一成，他也可以接受。 谁知贾瑞又说道：“陛下，有句丑话我可得说在前头，即便您占了九成的股份，也不能什么事都独断专权！这管理之事么，还得听取臣子们的意见。” 永康帝道：“这是自然，我又不懂这些，怎么会强不知以？” “还有，陛下，银行乃是关系天下的大计，可不是能一日而就的，需要徐徐图之。 银行盈利后还要继续往里头投入、增加各地的分行、人手等，慢慢扩张，这可都要银子！ 陛下您可不能赚了钱就吵吵着分红，然后拿着银子花天酒地……” 永康帝大方脸一黑：“朕是那么不知深浅的昏君吗！” 贾瑞忙贱笑道：“自然不是，我不是丑话说在前头吗……” “嗯，朕也要问问你了！你平白无故将九成股份送给朕，都需要我做些什么？” “最需要的自然是天家的名头和信誉了！ 有了您这天字招牌，银行的信誉度自然岂不就高了！ 不管是吸纳存款还是发行纸币，百姓们也都更容易接受。 然后就是，陛下您得颁布几道法令，给银行一些保护。 比如除了皇家银行，其他民办的钱庄、票号均不可发行纸币。 比如贷款利息不可过低，以防止上次日昌晟那样用价格战恶意打压的事情发生…… 其他的我现在也没大想好，总之要让皇家银行在竞争中有绝对优势！” 永康帝点了点头：“你方才说得这些也都罢了。 只是朕方要指派给你城管卫指挥使之职，你又来弄银行，一心二用，你可行么？” 贾瑞道：“这个自然是不能的，陛下，我举荐一人来打理银行。” 永康帝道：“可是户部皇商薛家的那个丫头？” 贾瑞笑道：“正是。皇上圣明！您看，我平日里基本上也不打理银行的事务，两次下扬州更是对银行不闻不问。 期间都是我这表妹在张罗的，除了有一次被晋商联手起来挤兑也并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永康帝蹙眉道：“若是你自己家的也就罢了，可往后银行若要挂上皇家的名头，岂是玩笑？她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又怎么好抛头露面的管这些事？终是不便宜。” 贾瑞道：“陛下，可不敢小看了女儿家，妇女能顶半边天啊！ 银行这种事，都是要和银子打交道的，最主要的是要心细！ 我这妹妹可了不得，博学多才而又心思缜密，三岁能读千家诗，五岁倒背论语，七岁……” 永康帝不耐烦的挥挥手：“罢了罢了。且让她一式也无妨。若是出了岔子，朕唯你是问！” 贾瑞道：“陛下，臣还得斗胆跟您要个人来负责银行之事物。” “是谁？” “正是我姐姐元妃娘娘。”贾瑞说道： “陛下，往后银行毕竟是皇家的产业了，就算交由我来打理，也该有皇家的人来牵个头不是？ 您毕竟是九五之尊，天天多少大事小情，自然不能亲自挂名。 我倒是觉得娘娘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毕竟这是关系整个社稷的事，有陛下最亲近的人来监督，一则陛下也可安心，一则也可堵住那些别有用心的朝臣的嘴。 娘娘进宫后便担任女史官，文采能为自然都是不差的。 且娘娘和薛家表妹又是两姨表亲，若有什么事薛家表妹进宫同娘娘回禀也便宜。” “元妃她……能够么？”永康帝有些拿不定主意。 虽然元春通音律唱歌好听也熟读经史，可以称得上是个才女，毕竟银行这玩意谁都没整过啊。 可再想想，似乎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又说了一回发行纸币的事，永康帝听了更是头大如斗，听贾瑞说先在小汤山工地一处试行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便也应允了。 再说了一回小汤山行宫之事，永康帝说道： “银行、纸币以及发卖小汤山土地看似是三件事，实则是要三件共同推进的。 且哪一件都不是能一挥而就，说来说去，仍旧没有拖延各部要银子的籍口啊？” 贾瑞搔搔头说道：“皇上，银行一事若真能促成了实在是功在千秋利于后代的大事，自然不敢马虎。至于欠日昌晟的千万两银子的贷款，咱们就不能往后拖一拖吗……” 永康帝将眼睛一瞪：“胡说，朕乃天下共主，怎可言而无信？你要用朕的名头去做银行不也是知道百姓们愿意相信天家吗？朕如何能欠钱不还？” 贾瑞心说欠钱不还那还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后世老美欠了多少外债？欠钱的才是大爷呢！ “得，那就先还债，呗。至于大臣们要银子么……先可着要紧的给吧。 那些翻修翰林院之类不打紧的，让他们等着去吧！ 等小汤山工程做得差不多了，工人和原料都充足，翻盖个破翰林院不跟玩儿一样？ 至于说辞么……哎，有了！就说扬州府唱卖盐窝收上来的银子成色参差不齐，需要回炉重铸！ 还有，从扬州运到神京也需要时间吗，让他们等着去吧！银子要一批一批的到……” 永康帝和水溶两个听得都是一脸黑线，这小子，瞎话张嘴就来啊。 第五百一十五章 难释怀二姐叹薄命 整整谈了一下午，永康帝最终也没有敲定到底要不要银行九成股份，要不要让元春挂名总监。 倒是贾瑞编出来银子重铸的瞎话被审核通过了。 贾瑞也不着急，毕竟这等大事永康帝也得好好斟酌斟酌。 且此事成与不成对于贾瑞自己来说还真是可有可无。 成了他占银行一成股份，或许日后银行做大了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可贾瑞现在是缺钱的人吗？ 他就只等着小汤山弄好之后地皮价格飞涨了。 有这么一个山头只怕也够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永康帝赐了晚宴，吃完饭回到宁国府已是傍晚时分。 想了一回，贾瑞进了尤氏房里。 尤氏正歪在榻上翻看一本册子，见贾瑞进来了忙要起身相迎却被按住了。 贾瑞也不管尤氏拿着是什么拿过来随手丢在一旁就一头扎进了温香软玉中，口中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尤氏问道贾瑞身上酒气问道：“二爷往哪里去吃酒来着？要不要倒杯茶来？” 贾瑞将脸埋得更深了，狠吸了一口气道： “跟皇帝老儿吃酒来着。我今儿才明白，原来说话也是个体力活儿，比双修还累呢……” 尤氏有些心疼的轻抚着贾瑞的头颈，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怀里的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大男孩。 “都是我们没本事，也不能给你分担一点。” 贾瑞翻了个身将头枕在尤氏柔软的小腹上说道： “哪里的话，你们能把家里头操持得这般规矩已经是给我省了多少麻烦了。” 尤氏摸了摸贾瑞微醺的脸庞：“二爷若是累了就早点歇着吧。” “嗯，今儿我在你屋里睡，给我好好解解乏。方才看什么来着？”贾瑞说着阖上了眼。 尤氏道：“没什么，闲得无事翻了翻家里的花名册子。 觉得人口还是太多了些个，如今省亲的园子也修完了，又没有那么多差事，有些人便又闲得要生出什么是来。” 贾瑞听了这话又将眼睁开了问道： “怎么？又有人嚼舌根子？还是在背地里编派什么了？” 尤氏忙道：“这倒是没有，不过那些下人们之间你不服我我不待见你的，这个说他占了府中的便宜，那个说他给府里丢了人去，倒是要让主子给他们评理。” 贾瑞蹙眉道：“这群狗一样的东西！下回再有这事，直接交给焦大解决。 若是不服焦大太爷的，都让他们滚蛋！什么几辈子的老脸？自己不要脸能怨别人么。 再不然过些天我再寻个偏僻地方买个大庄子，都特么给我种地去！” 尤氏听了笑道：“二爷也忒瞧得起他们了。几辈子下来，那些人还有几个能干点活计的？ 你都把他们打发去种地，只怕每年租子收不上来，还要倒贴进去好些粮米呢。” 贾瑞想了想说道：“那你明儿在下人里头挑选一些年轻的，我让他们去小汤山工地上摆地摊去！那边正缺小商贩呢！” “又劳烦二爷为这些琐事伤神。二爷歇了吧。” “嗯，歇了吧。”贾瑞说着伸手去解腰带。 “哎，二爷~”尤氏见了忙伸手按住了。 “啊？怎么？来大姨妈啦？”贾瑞朝尤氏下身摸了摸。 “二爷！”尤氏忙推开咸猪手：“好容易得空在家里一天，也该去看看二妹妹了。你把人家给收用完了就不管不顾了么？” “呃……”贾瑞顿时无语了，好像是哈，那天晚上自己喝多了酒把门一栓苦练双修密法，把尤二姐也给修了…… 这事儿随不是他的本意，到底是发生了，总躲着也不是个事儿。 “要不，你陪我一起去？” 尤氏笑道：“罢了。二妹妹可是个脸皮薄的，你好歹去哄一哄吧，又拉上我做什么？” “好好好，你屋里还有葡萄酒么？我去和二姐儿吃一杯。”贾瑞一骨碌爬了起来。 “你才吃了酒，还要吃那个么？”尤氏嘴上说着，还是往外屋架子上拿了一瓶葡萄酒给他。 “自然不是为了吃酒去的。”贾瑞说道：“没什么事是一炮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炮。” 听到敲门声，正要安置下的尤二姐问了声谁呀。 “我。”贾瑞的回答简洁明了。 “二……二爷？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我……我睡下了。” “开门！” “……” 门打开了，尤二姐身上披着一件桃红对襟长衫，一手捏着衣襟一手举着烛台，果然是要睡了的样子。 贾瑞侧身进去，反手把门关了，将手中酒瓶晃了晃：“陪爷吃两杯。” “二爷，我不胜酒力，你……还是让三妹陪你罢了。”二姐儿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贾瑞却已经将鞋子踹掉盘腿在炕桌旁坐了，啵的一声拔掉软木塞：“拿两个杯子来，玻璃杯。” 二姐无法，只得依言拿了两只贾瑞带回来的玻璃杯，又接了酒瓶倒了两杯酒。 自打宁国府出事她和三姐两个搬进来二姐儿就知道贾瑞是个惯能耍无赖的，没想到今天自己也着实感受到了。 “坐这来。”贾瑞将二姐拉到身旁坐了递给她一杯酒：“怪爷么？” 尤二姐低头不语。 贾敬贾珍出事的时候认识贾瑞，只觉得这个小伙相貌也还过得去，虽然有些痞里痞气的，到底是一直在死命的护着自己的姐姐，也是个好人，又有胆识有能力。 那会子尤氏说要将自己许给贾瑞，二姐心里也是愿意的。 谁想道后来这位西府里的大爷竟然成了东府里的二爷，什么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这位二爷更是了不得，一件件的做出多少大事来，让二姐更是中意了，只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出身怕是配不上这位贾府的长房当家人、皇帝的宠臣了。 贾瑞的婚姻大事，多半会由贾母做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侯府千金小姐配成佳偶。 然而，二姐发现，这位瑞二爷似乎和她的大姐、以及蓉哥儿媳妇都有染…… 还有，怎么三妹妹居然自己就贴上去了？ 到后来，这家伙居然一点都不遮着藏着了，甚至当着自己的面同三人眉来眼去…… “其实吧，这事怪我，更怪你！”贾瑞的话把尤二姐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分明是他用强，怎么还怪上自己了？ 看着二姐怔怔看着自己，贾瑞和她碰了一下杯子将酒一饮而尽说道： “首先吧，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呢！” “咳咳……”二姐儿一口酒就呛着了，这是什么理由？ 贾瑞继续恬不知耻的说道：“然后呢，你看，你明明知道她们三个都是我的人了，偏偏你又不肯走，非要在一起掺和，这不是你的不是么？” 二姐儿听了这话更委屈了，低头抽噎道：“是了，都是奴家的不是……” 贾瑞见二姐儿哭了忙丢开杯子拉住手道：“哎呀别哭别哭，我闹着玩呢！ 怎么是你的不是呢？都是我不好，我给你赔不是了，我不应该那么粗暴，还当着她们三个的面儿……” 二姐儿哭道：“我们姊妹无非是也的粉头，供爷取乐罢了，怎敢让爷赔不是……” “浑说什么呢？”贾瑞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我虽用情不专，也不是为了一时之欢愉才这样对她们！ 你觉得我不过是个好色滥淫之人，我却是为了要保护你们这群苦命的人儿。 三妹妹或许不这么觉得，你得空了去问问你大姊和可卿便知道了。” 贾瑞也觉得挺憋屈的，如果不是他，尤二姐尤三姐这一对姊妹花最终还不是一个被凤姐逼迫得吞金自尽，一个因被柳湘莲退婚而横剑自刎了？ 可偏偏自己又不能和她说这些话，好人难当啊！ 见尤二姐仍不说话，贾瑞只得叹道：“罢了，我也知道只说说你是不信的，往后看罢了。 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 本来我是想着你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呢，就让你大姐把你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 可如今已是如此就说不得了，往后好好跟着爷吧，爷护佑你一世也就是了。” 二姐到底是个柔顺性子，听了这话也只是一声叹息。 “好了，别哭了，我这人，最见不得女人哭的。” 贾瑞将二姐儿揽在怀中替她拭去眼泪： “身上可好些了？那日是我的不是，吃多了酒总有些粗鲁了。 这回爷肯定温柔，对了爷还要教你一招神奇的功法……”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一十六章 贾天祥执掌城管卫（一） 太和殿，大朝会。 永康帝宣布成立城管卫的消息引起了一片哗然。 皇上一拍脑袋成立个新部门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这城管卫到底是做什么的？ 管理大小商贩，收缴管理费？这似乎是户部的事…… 维持治安，稽查捕盗？这应该是顺天府和各地府县的差事。 听取民意、监察百官？这不是督察院的事儿吗？ 朝臣们琢磨半晌，似乎除了扫大街和修厕所是以前没人管的差事，其他的都是有衙门在管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吏部尚书严锡道出班奏道： “陛下，您方才所说新立城管卫之职责本都由各部监管，为何又要成立新卫？ 且若是管理这许多事务，只怕需要不少人手，这官职和薪俸……” 不等他说完永康帝挥手打断道： “前两日你们不是都和朕诉苦说人手不够，差事苦重吗？ 朕欲新立城管卫也不过是想减轻各部负担。” “……” 朝堂上突然安静下来。 当初他们诉苦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想多要点银子罢了！ 或者是把自己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亲戚安排进来弥补人手不足的问题。 谁想道永康帝居然要用这种法子给他们减负？ 这回可好了，银子没要来，自己手里的权利反而要缩水了。 永康帝接着说道：“城管卫乃是新增卫所，故而先在神京一地试行。 倘或确有建树再准其往个省州府开衙建府。 至于城管卫指挥使乃至下暂设同知、佥事、镇抚、百户以及办事差役皂吏等均不在吏部挂名，也无需户部拨发俸禄饷银，皆由其自筹。”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哗然，这是什么套路？ 干活还不给钱，让自筹，亘古未有之事！ 永康帝道：“奉恩将军贾瑞何在？” “臣在。”一直躲在最后一排的贾瑞只得学着旁人的模样出班。 “朕授命你为城管卫指挥使，赐麒麟服，择址开衙建府，组建人事，昭告天下，不得有误！” “遵旨……”贾瑞只觉得朝堂中上百双眼齐刷刷的盯着自己，不觉后背发麻。 对于贾瑞其人大多数大臣是知道的。 这家伙近二年来筹办官宴、宣扬新曲，还两次奉旨南下扬州，可以说出了不小的风头。 而那些被逼着买了贾瑞的高价地皮并且用贾瑞的人工和物料重金盖了省亲别墅的勋贵们更是对他恨之入骨。 不过这厮只是有个世袭的奉恩将军之爵位，并未出任过实职，故而多数人都没有和贾瑞打过交道。 这次皇上怎么派了这么个毛头小子来担此任？ 更耐人寻味的便是城管卫下属的官吏不吏部部管辖，也不用户部发俸禄。 聪明人一下子就会想到，这个城管卫可能是由永康帝用内帑养活的，其下的人也会显得更加神秘，听取民意监察百官的意思是什么？ 城管卫，将会成为皇家的亲信耳目啊！ 所以在场朝臣中脸色最难看的只怕是大理寺卿王泽了。 自打上次因贾珍之死和贾瑞闹了一回似乎两家就结下了梁子。 这回城管卫这督察百官的权利正好又和督察院撞车了，看来日后必有好戏看了。 镇国公府。 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听了王泽将今日朝堂上的话说了一回后眉头紧蹙沉吟了半晌。 永康帝究竟想做什么？ 重新扶植一支完全终于自己的力量？ 要彻底打压太上皇以及昔日与他道不同的朝臣勋贵了吗？ 送走了王泽，牛继宗独自思忖了半晌，将心腹管事高朗叫了进来： “贾家那小子如今可一心皈依圣教了？” 高朗答道：“回老爷话，那人已对圣教忠贞不二，只是性格仍旧懦弱些……” 牛继宗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无妨。 他本就是那种性子，倘或回去了如换了个人倒也不像了。 过两日将他带回神京，让他回宁国府去，好生监视着贾瑞的一举一动，随时像我汇报！” 宁国府内院。 穿着一身大红麒麟服的贾瑞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花厅里，一群女人围着她嘻嘻哈哈的看个不停。 贾瑞身高不矮，偏偏穿上这身袍服总觉得别别扭扭的，感觉自己像个唱戏的小生。 而且这身衣服着实不轻啊！ “二爷这回可真是货真价实的老爷了！ 不过这身麒麟服忒肥大了些个，还该再改改线才得体。” 可卿一会儿扯扯袖子，一会儿又拉拉袍子下摆说道。 “可不是呢，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二爷穿上这一身越发的气派了。”尤氏也说道。 尤三姐问道：“爷，你这城管指挥使到底是几品官啊？ 皇上怎么不赏你件飞鱼服？我觉得那个好看。” 不等贾瑞说话，一旁惜春冷哼了一声： “几品官又怎么样，就算是个一品，将来一个诰命妇人的身份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分？ 是按年纪大小论呢，还是一人一天轮着来？” 一句话怼得四人都红了脸不言语，贾瑞笑着掐了惜春脸蛋一把： “小丫头，你也不用说风凉话，等你长大了哥给你找个亲王郡王的如意郎君，让你当王妃！” 惜春一皱鼻子：“切！我才不稀罕呢！” “罢了罢了，都看够了吧，赶紧帮我把这身行头脱了去，死沉死沉的又不透风，热死老子了！” 贾瑞不耐烦的说道： “卿卿，有空了重新帮我设计一套制服出来，要这种裤子，上半身做成这样……” 贾瑞一面脱衣服一面回忆着党卫军的制服跟可卿说道。 尤氏却拦下了： “二爷且别急，这身官服毕竟是天子赏赐的，也该往西府里头去给老太太看看，也让她老人家喜欢喜欢。” 贾瑞听了便有些不耐烦：“前两天不是跟他们都说了么，还有什么好喜欢的……” 可卿劝道：“这回不是圣旨下来了么？ 又赏赐了麒麟服，也是大喜事，还要祭告宗祠呢！” 尤氏笑道：“可不是。另外还得商量着在府里如何摆酒请客。 正好八月初三又是老太太的生日，也该庆贺……” 贾瑞听了一拍脑袋：“我差点给忘了，皇上恩准元妃娘娘八月十五省亲……”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一十七章 贾天祥执掌城管卫（二） 来至荣国府贾母房中将诸多事说了一回，一听元春又要省亲，贾母王夫人等无不欣喜异常。 “却不知今年万岁可要同娘娘一起下驾吗？”贾母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众人也都眼巴巴的看着贾瑞，贾瑞说道： “这倒不会。今年中秋，皇上要陪着太上皇和皇太后两位老人家一同往小汤山行宫去疗养。” 众人哦了一声都松了一口气，心里头却又觉得有些小失望。 再看看一身绯袍精神抖擞的贾瑞也越发的顺眼了。 荣国府出了一个皇妃，宁国府又有了个穿麒麟服的指挥使，贾家又要站起来了！ 正高兴着，一脸喜色的贾琏也闻讯赶来了，先给贾母王夫人道喜又恭喜贾瑞。 遂笑着对贾母道：“老太太，瑞哥儿如今有了大出息了，我寻思我这当哥哥的也不好总闲在家里。 正好皇上让瑞哥儿挑选人手组建城管卫，您看我是不是该去帮他一把？” 贾母点头道：“是这么说。不过到底要你二弟说了才算的。” 贾瑞只能说道：“二哥能有这份心就是心疼弟弟了。 只是怕让二哥在我下头做事屈才了。 况且二哥现在管着西府里的事，若是这一摊子撒了手，家里乱了也不像。” 贾母却说道：“琏儿说得是，总闷在家里也不是道理。 咱们这样的人家世受圣恩，孩子长大了总要报效朝廷的。 府里的事也不用他再管了，有凤丫头，还有你二太太和珠儿媳妇都可以帮着管一管。 瑞儿，你若是得便就携带携带你琏二哥吧。” 贾母自然也愿意荣国府也能再多一个当官的人。 贾琏本就机灵，和贾瑞关系又好得穿一条裤子，若能有贾瑞提携，将来说不定也能混个郎中当当。 反正现在当指挥使的是贾瑞，手下的人又都由他指派，找谁当官不是当？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一旁一直未言语的邢夫人却心里头老大不是滋味，她的丈夫贾赦才是荣府之长啊！ 怎么就不能让她这个长房大妇来管家？ 凭什么贾琏出去了就要让王夫人和李纨来管？ 贾瑞听贾母这么说便接口道： “既然这么着，那我就斗胆指使指使琏二哥了。” 贾母听了点头道：“很该如此，你只管教他。” “那这么着，二哥便收拾收拾，明儿就动身往小汤山去吧。”贾瑞想都不想就说道。 众人都是一愣，贾琏脸上有些许难色： “二弟，这么匆忙的吗？且不是说在神京里，怎么又去小汤山了？” 贾瑞道：“方才不是说了么，皇上八月十五要陪着太上皇和皇太后往小汤山去赏月泡汤泉！ 这会子那边还是一团糟呢，总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在那边好好照看照看才是。 这件事可比皇上亲临还要紧呢！ 本该我亲在那边看着的，怎奈这里也离不得，只能麻烦二哥了。” 贾母有些不悦道：“琏儿！瑞哥儿把这么要紧的事让你去做，你还不乐意吗！ 一上来就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还不先想好怎么办好差！” 贾琏忙赔笑道：“哪里是不乐意？ 这不是想着如今府里又要准备来给二弟贺喜的家宴，又要准备给老太太庆生。 还要准备接娘娘的凤驾，我怕照应不过来……” 王夫人接口道：“你只管去和瑞哥儿忙你们的正事，这些琐事不用你管了。 若是有客来也有你老爷和二老爷呢。 迎驾也都按着上回的例来就是了，哪里有那么麻烦？” 贾琏只得点头称是。 说了一回，众人商议着请客的事，贾瑞便托词有事出去了。 贾琏送出来，在二门上拉住了拱手笑道：“此番多谢二弟了。” 贾瑞道：“值当什么？亲兄弟么！ 倒是我让二哥去小汤山，你可是不愿意么？ 这事儿确实挺要紧，我想着二哥心细，又有能力……” 贾琏忙说道：“怎么不愿意，二弟让我去办这么要紧的事是瞧得起我！ 只是……哥哥也不瞒你，前两天夏荷才给我生养了个胖儿子……” 贾瑞一拍脑门：“可不是怎么着，前段时间二哥不还跟我说要生了？ 我一忙起来竟给忘了，该死该死！ 二哥合该在家里好好陪陪小嫂子和儿子，那我再找别人就是了。” 贾琏忙说道：“别，别，还是让二哥来吧！ 二弟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二哥怎么敢偷懒？” 开玩笑，这么重要的差事指派到自己头上，这次推了下次还有吗？ 贾瑞笑道：“既然二哥这么说那我可多谢了。 等大侄子过满月了，我定然包个大红封给他！ 不过也得先忙完了皇上的事才行！”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贾琏听了喜笑颜开。 贾瑞喜欢孩子么！对巧姐都那么好，对自己这个儿子想来也不会差！ “二弟，你这指挥使，到底是个几品官儿？手底下又有哪些官职呢？” 贾瑞苦笑着摆了摆手：“嗨！别提了！ 皇上说了，我这官不归吏部管，所以也没个品级。 要非得说么，算四品还是五品？我也不在乎这个。 手下的人么，我也没太想好呢。 按着其他衙门的意思，什么副指挥使、同知、百户之类的总要有一些的。” 贾琏听了忙拍马屁道：“二弟果然是圣眷优渥啊！ 不归吏部管制，那不就是天子近臣了吗！ 这可比那些三品郎中还厉害呢！依我说这品级竟不重要了！” 贾瑞笑笑：“至于琏二哥的品阶吗…… 虽然二哥是有能力的，只是初来乍到怕不好服众。 我先让你做个百户官，二哥可是觉得委屈了？” 贾琏道：“哪里就委屈了？ 上回不也说了，要从基层做起吗！百户已经着实不小了。 且看二哥手段如何，若是这件差事做得好了二弟再指派给我其余的。” 贾瑞却正色道：“二哥可别当小汤山的差事是小事！ 方才不是说了，过些天太上皇就要去的，这只是个起头呢！ 等再过上些日子，只怕皇上都要搬到那边的行宫里去常驻，到时候朝中文武百官多半是要过去陪着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一十八章 薛文龙誓娶夏金桂 贾琏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真的假的啊？” 贾瑞道：“我还能骗你么？正因为要紧才让二哥在那边亲去督办的！ 这话我只和二哥说了，可不敢往外头去浑说，不然不好收场。” 贾琏忙点头称是，同时又觉得压力山大了，小汤山的事真那么重要？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贾瑞见了在贾琏肩头拍了拍笑道： “二哥也不用有压力，横竖那边都有熟练的工人匠师，你只管督促着就是了。 往后安保什么的自然有叔叔（王子腾）和京营的人操持，咱们也不过协助一二九是了。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太上皇和皇上他们在那边住得舒服！ 要乐不思蜀的那种，懂不懂？ 好了，回头我写个条子，明儿你拿着去小汤山找山子野先生就是了。 二哥，在那边好好干，不用操心家里！ 等都收拾妥当了我在小汤山给你弄一套精致的小宅子！ 到时候你把你的夏荷和儿子都接过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不好么？” 贾琏听了这话心里欢喜，笑道：“都听二弟的就是了！” 看着贾琏欢喜的表情贾瑞似乎也被感染了，嘴角微微上扬，心中道： 你就好好在那边待着吧，这边凤姐和巧姐我自然帮你照顾好的。 第二日，宁荣二府高朋满座，都是来庆贺贾瑞荣升指挥使的。 来宾的车马几乎将宽敞的宁荣街堵得水泄不通。 因人来得太多了，宁府内专门接待男客，女眷们则都去了荣国府。 贾瑞也不好太托大，毕竟以后自己也是当了官的人了，保不齐会求到谁家头上，人家既然来上门示好了，总要大面上混得过去才行。 热心肠的好兄弟薛蟠见贾琏不在，贾瑞照顾不过来便果断拿出准大舅哥的架势来帮着贾瑞照顾平辈的宾客。 好歹到了二更天上终于将宾客都打发走了，贾瑞只觉得身心俱疲。 自打开始了和尤二姐没羞没臊的双修那天起，似乎秘法修炼完精神焕发不睡觉的副作用消失了，贾瑞成天困的好像狗一样。 难道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还是尤二姐有毒？贾瑞百思不得其解。 “天祥，你让琏二哥去小汤山那边了？”薛蟠喝得大脸红扑扑的。 “啊，那边的事要紧，让他去我才放心么。”贾瑞打了个哈欠说道。 “哈，你小心他把你的银子都拿去养小老婆了。”薛蟠打趣道。 贾瑞只是一笑，现在自己的银子账目几乎都通过银行转，转之前还要有可卿签字。有可卿宝钗这两层保险呢，他还是很放心的。 吃了口茶，薛蟠尴尬一笑：“天祥，上回你交代的事，我没能完成任务啊……” 贾瑞一愣：“是什么事？” 薛蟠道：“上回你去扬州前不是说让我带着宝玉好好在外头乐呵乐呵吗？ 整整几个月他都没出过一次门！这实在是不能怪我啊……” 贾瑞听了笑道：“嗨，我当是什么，就这破事儿啊，由他去吧，谁有空搭理那货？” 薛蟠听了不乐意了：“你这么想，我娘可不这么想啊！ 你忘了？我娘可还想着把宝丫头给宝玉呢！ 哎我说天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话说你这孝也要出了，如今也当了官了，是不是该去跟我娘提亲了啊？” “哈哈，放屁，这种事有自己腆着脸上门提亲的？” 贾瑞心说我敢去吗？别人不说，黛玉就得爆醋而亡。 “你……你找老太太啊！要么你就让你爷爷去也行啊！” 贾瑞伸了个懒腰：“不着急，宝玉他没戏。再说了，总要有个长幼有序，你这当哥哥的都没谈婚论嫁呢，怎么也轮不到宝丫头吧？” “我……那不也没多长时间了吗……”薛蟠竟然有些腼腆起来。 “哈？啥情况？”贾瑞顿时想到了什么。 “你还记得桂花夏家吗？我想娶他家小姐呢，过些天便想让我娘找媒婆上门提亲呢……” 果然如此，贾瑞心中一声叹息。 这位夏金桂可不是什么好鸟，虽然也是大户人家且读过书，品性却差得很。 原著中自从嫁给了薛蟠便想将薛蟠、乃至宝钗、薛姨妈都挟制住自己说了算，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闹，扰得薛家家宅不宁。 到后来更是闹得薛蟠在家里待不住要往外去做生意避开。 到底薛蟠不是个省心的，在外头打死了人吃了官司被关在牢里。 这夏金桂反而想要勾引帅哥大表弟薛蝌，勾引不成又和自家过继的兄弟私通给薛蟠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想想薛蟠虽然有几分呆气，到底是把自己当兄弟的，又是宝钗的亲哥哥，贾瑞忍不住说道： “你了解那个夏家小姐么？依我说，这一辈子的事可要知根知底才好，不然日后后悔了可都晚了。” 薛蟠听了得意道：“小天祥，你也忒小看薛大爷了！ 你以为就你成日和宝丫头混在一处知道她？我也不傻的！ 你当我当初花了你十万两银子买了夏家全部桂花是白买的吗？我是早有算计咧！ 只和你说，夏家的小姐闺名叫金桂，今年也十八岁年纪了。 就因为桂花这事我可是见过好几回的！ 金桂那模样生得如花似玉，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儿，而且颇识得字，在女子之中文采非常出众，算的是内外兼有。 更难得的是她家里也是皇商出身，和我家正是门当户对！ 听说她也颇懂得经济，等嫁过来了还能帮着料理我家的生意。 更妙的是，夏家不但是家资百万的巨富豪门，而且没有儿子！ 一份家财，将来全部是随女儿作嫁妆嫁到女婿家，传给外孙的！ 谁家娶到了夏金桂，就等于白得夏家的百万家财和显赫家业。 小天祥，你说说，我这是一举几得了？” 贾瑞心说除了绿帽子你得个屁！ “传说也未必都可信的。我问你，若是她家里真这么有钱，为何要将整个家族里赖以出名的几十顷桂花只十万两银子就卖给你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太和殿贾瑞掏板砖（一） “这……” 薛蟠为之语塞，想了一回才一拍大脑袋说道： “这不是她家里如今没有男人管着了吗。 想必种桂树这事太繁琐了，家里没人能打理，索性卖了的省心。 不过一个寡妇娘带着个闺女，赚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家底够嚼用也就是了呗！ 怎么，难道你听了夏家什么闲话？” 薛蟠知道贾瑞是个消息极灵通的。 贾瑞自然不好跟他解释，只能说道： “我觉得吧，你家姓薛，谐音不就是个‘雪’吗！ 她家姓夏，这雪到了夏天，还能有好么？” 薛蟠笑着推了贾瑞一把：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话！ 小天祥，你啥时候也信这些东西了？ 什么春夏秋冬雨啊雪了的，我才不管呢！ 你就等着吃我的喜酒就是了！ 哎，对了，剩下的那些桂花，你啥时候弄走啊？” 贾瑞一摊手：“我上哪儿弄去？ 哈，你这是看上人家小姐，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要替他家里说话了？ 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 花我全要了，不过什么时候去拿是我的事，我不拿他家就得给我养着！ 这可都是说好了的，你若反悔我不依！” 薛蟠尴尬一笑：“哪儿能呢？我这不是怕你的桂花不够用吗……” 贾瑞翻了翻白眼问道：“还剩下多少没用的？” 薛蟠道：“还有一半呢！” 贾瑞思忖了一会儿说道： “那这么着，你让夏家把用了的那一半给补种上吧，到时候我给他们家五万两银子。” “真的啊！老板大气！” 薛蟠听了心里一喜，这回又可以去夏家装哔了！ 不过到底心里也有些不落忍：“天祥，你要这么多桂花真的有用？” “废话，我自然是有用的，要不然我钱多了烧的？”贾瑞答道。 “行，那你就等着听信就好了。” “好，不过这话可得说在前头，这回钱我可不能提前给了啊！ 我先交他点定银，余下的可得交货的时候再付了！” “合该如此！”薛蟠狠劲点着大脑袋说道。 正说着，外头两辆马车进来，贾瑞便知道是尤氏可卿两个打西府里回来了。 薛蟠也有些乏了，站起来说道： “天祥你也累了一天了，明儿还有得忙，我也不饶你休息了。 桂花那事，等着我的信啊！” 送走了薛蟠贾瑞摇头苦笑，这事看来还真拦不住啊！ 不过这不是他现在想要去想的。 他现在只想着先和尤二姐先大战三百回合，看看到底是不是尤二姐有毒。 贾瑞再一次战败了。 还没摸进尤二姐的门便睡倒在了可卿的床上，一睁眼已经是天色大亮了。 贾瑞不由得满心懊恼，这还修个屁啊！ 照这么着，往后别说宝钗黛玉的了，就是现在宁府里这四个小妖精都能要了自己老命啊。 可卿早已穿戴齐整了，见贾瑞睡醒了便倒了杯茶先与他漱口。 “咋不叫醒我啊……”贾瑞的脸上尽是落寞。 “好容易睡个安稳觉，何苦又叫醒你呢？相公若是困了就再睡一会儿吧。 今儿荣府里头还有客，我和太太得过去了。”可卿说道。 贾瑞坐起身来将可卿拉在怀里在樱唇上亲了一口随后咂咂嘴： “今儿早上你吃的六安茶？” 可卿愣了愣，点头道：“是呢，相公想吃那个？我也泡一壶给你。” 贾瑞摆摆手，他有点蒙，怎么自己亲了可卿一口就知道她吃了什么茶？ 不单是这个，这些天吃东西或是喝茶吃酒也和以往大不同，总觉得那味道有些许不同就能尝出来一般。 难不成自己要变成一条狗了？ 不对，狗是鼻子好使，他现在似乎是味蕾极度发达。 “等等，我好像忘了点什么事了……”贾瑞一面搔头一面说道。 “嗯？” “淦！忘了，今天得上朝。”贾瑞说着跳下床来往外头就跑。 “相公……你要光着身子去上朝么……”可卿在后头喊道。 “麻蛋的！非得让老子当什么狗屁指挥使！” 贾瑞心里头骂骂咧咧的小跑着进了太和殿。 还好没迟到……贾瑞小心翼翼的在最后一排找地方站好了。 许多人都将目光看向贾瑞，贾瑞则是假装没看见。 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贾瑞的气还没喘匀乎，一身龙袍的永康帝在内监的搀扶下缓步而出在龙椅上端坐了，殿内朝臣三拜九叩大礼相迎。 “免礼~”内监尖细的嗓音响起：“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方落，文官列中走出一人朗声道： “臣右佥都御史葛庆海有本上奏！”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葛庆海，唯独贾瑞在那挠头皮： 葛庆海？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葛庆海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臣弹劾城管卫指挥使贾瑞贾天祥七宗罪！ 其一，其父贾敬无官无爵，乃是陛下因怜其忠良之后，追赐五品之职。 可臣听说在其葬礼上所用棺木乃是八寸厚上等樯木所制，此乃僭越逾制大不敬之举也！ 其二，贾瑞自去年起便在神京各处收购土地。 而后以各种无耻之手段强迫要挟需要盖省亲别院的皇亲国戚高价从他手中购买土地，实乃卑鄙下作无耻至极！ 其三，贾瑞此次难下扬州唱卖盐窝期间已给花魁嫣然收徒为名敲诈勒索盐商，为自己谋取私利，还收拢了扬州二十余名烟花女子……” 不等葛庆海说完贾瑞突然灵光一闪一拍脑门大喊道： “哎！我想起来了！是他是他就是他！ 你是那会儿害死我贾珍大哥，还腆着脸去送信的那个！ 大理寺的葛庆海！没错了，就是你了！ 话说你不是大理寺丞吗？怎么这会子又成了右佥都御史了？ 你肯定是不好好干活被降级了！ 苍天有眼啊！皇上圣明！ 我死去的珍大哥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满朝文武纷纷侧目。 自大乾立国以来，谁见过有这么在朝堂上肆无忌惮的说话的？让你说话了吗？ 许多人对贾瑞怒目相向，更多人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准备吃瓜的表情。 更有人偷偷看龙椅上永康帝的表情，只见他一张大方脸有些发黑。 第五百二十章 太和殿贾瑞掏板砖（二） 葛庆海被打断了本就不爽，听贾瑞满嘴胡说顿时就急了： “一派胡言！贾瑞，你不要含血喷人！ 当初贾珍是因旧伤复发暴毙自己死在狱中的，和我有什么干干系！ 我如今做了右佥都御史比大理寺丞高了好几级，是升官了！ 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好不好……” 贾瑞一脸惊诧：“我擦？原来是升官了？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受人指使害死我珍大哥之后升官了！ 果然当初你害死我大哥是得了好处的！ 不是？那你肯定是行贿来着！没跑了！ 难怪皇上要让城管卫来监察百官，原来督察院都是你这种狗一样的东西！” 贾瑞最后这一句话可谓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整个督察院系的人脸色顿时都不好了。 右都御史吴存业率先跳出来说道： “无耻小儿！我督察院都是清流肱骨，尔安敢信口雌黄！” 贾瑞笑道：“哎你个老东西，你家省亲别院盖完了用不着我了是不是？ 你尾款结清了吗？哎你知道吗？ 我一直挺好奇的，你说你一个右都御史，家里哪儿来的那么多银子修省亲别院？ 三十多万两是吧？是你几百年的俸禄啊！ 这事儿我回头得好好查查，我可是得帮皇上监察百官！” “哼！老夫家财都来自祖上传下来的田庄，怕你查么！” 吴存业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贾瑞道：“狗屁！你肯定是卖关鬻爵贪赃枉法来着！ 葛庆海就是从你这里买的官是不是？” “胡说八道！贾瑞！你不要疯狗一样的乱咬人！”葛庆海吼道。 “是你先咬的好吧？”贾瑞抱着肩膀斜眼看着他。 “我是御史！风闻言事是本官职责所在！ 况且我方才说的你那些罪证都是有人证物证的！ 贾敬的棺木僭越也是我亲眼所见！” 贾瑞冷笑道：“好啊！你个老东西居然敢刨我家祖坟！ 你是不是看上我祖坟里的陪葬冥器了？ 原来你竟然是个盗墓贼！今日我便要和你拼命啊！” 话音未落，只见贾瑞已经蹿了上去，一板砖乎在了葛庆海的脸上。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贾瑞哪儿来的板砖？ “我让你满嘴喷粪！我让你挖我祖坟！我让你买官，我让你……” 贾瑞骑在葛庆海身上就是一通拍。 文官们都吓得躲得远远的，生恐贾瑞手中板砖飞出来殃及无辜。 武官们则是早看这群没事瞎**的键盘侠不爽了，心里暗暗给贾瑞加油鼓劲，大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意思。 “够了！还不住手！”永康帝怒吼一声。 “遵旨！”贾瑞果然听话，将板砖丢在一旁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陛下！贾瑞此獠携凶器入朝堂，其居心叵测！臣恳请治其死罪！”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对对对！他定然是心怀不轨！该斩！” 马上有人跟着附和。 “放你娘的屁！谁告诉你板砖算凶器了？你是不是脑子瓦特掉了？ 我可是研究过大乾律的，再没有哪一条说过不准带着板砖上朝的！ 更无板砖算凶器一说！ 我家里在盖房子，上朝路上走得匆忙，误把板砖当成芴wu板带进来了，这合理合法吧？” 贾瑞还真仔细研究过大乾律，当初筹建三虎帮的时候就想着有朝一日肯定得和官府打交道，好好看看律法有备无患。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钻空子，没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有人喝道：“你用板砖拍伤了葛大人，还不算凶器吗！” 贾瑞冷笑道：“你信不信我用一根筷子可以***个龟孙？ 照你这么说筷子也算凶器咯？ 汗巾子还能勒死人呢，汗巾子也算凶器，你怎么不把汗巾解了？ 能不能用人类的方式思维？不要像个畜生！” “都给朕闭嘴！”永康帝拍着龙椅喝道：“还不将葛爱卿抬下去着御医诊治！” 一群五大三粗的武官没一个动地方的。 没办法，一群白胡子督察院老头七手八脚的把葛庆海扶起来搀到店门口，外头有大汉将军接了过去。 永康帝一拍龙案喝道：“贾瑞！你咆哮朝堂出手伤人，可之罪吗！” “臣知罪了！”贾瑞突然就变成了犯了错误的孩子。 反正拍也拍完了，认个怂又不会少块肉！ “嗯……本该狠狠处罚你！念在你年轻不懂事，又是初犯，死罪暂且免了！” 永康帝说完就发现文官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满。 这不是典型的护犊子吗！什么叫年轻不懂事？什么叫初犯？ 这种事难道还有一而再再而三的？ 永康帝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 “拟旨：城管卫指挥使贾瑞目无天子扰乱朝堂，着其回府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许上朝！ 另罚俸一年！抄于抵报，公知天下！” 朝臣听了前面的话还心中暗忖永康帝太偏袒贾瑞了。 一个月不上朝，罚俸一年，你当初就说不给他发俸禄来着好吗？ 这不是给死人烧厕纸，糊弄鬼呢吗！ 但听到要抵报传抄后他们的心里马上就平衡了，这是要把贾瑞的劣迹真正公之于众啊！ 抵报可是要通过驿站送往全国各处州府的！这事儿可是全国皆知了！ 这样一来贾瑞这小子的名声可就臭了！ 看你小子以后还怎么在官场里混！ 而永康帝这样说自然是知道贾瑞这小子根本就不知道名声为何物！ 通报就通报呗！ 其实永康帝心里对这群御史也是挺烦的。 自己三天前才宣布让贾瑞担任城管卫指挥使，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来弹劾贾瑞？ 这不是明说了贾瑞这小子人品不行，他这个当皇上的识人不明吗？ 这不是打贾瑞的脸，这是打永康帝的大方脸啊！ 果然贾瑞听了这话大喜：“谢主隆恩！我这就回家闭门思过去了！白白了诸位！” 看着贾瑞哼着小曲走出太和殿，众人一脸黑线。 永康帝很想一脚踹过去：给你台阶下你就不能表示出一点悔过的意思？ “日后，谁若再敢私藏夹带板砖上朝，庭杖一百！”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二十一章 栊翠庵品茶谈高雅（一） 大观园，栊翠庵。 对于贾瑞居然没有跳墙，而是从大门大摇大摆走进来这件事，妙玉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家伙一出门就几个月，回来了也没有过来骚扰自己，还真有点想他…… “许久不见了，妙卿还好么？”贾瑞微笑道。 “多谢挂记。” “本该早来看看你的，一直不得空。对了，那些东西给你送来了么？”贾瑞问道。 “多谢公子不远万里将我那些东西都带了来。”妙玉微微颔首致谢。 “哈，你是应该好好谢谢我，我还真是特意跑了一趟玄墓蟠香寺呢。” 贾瑞毫不客气一屁股在妙玉的蒲团上坐了。 “……”妙玉一阵无语，你不应该客气客气说不过顺路，举手之劳什么的吗？ 但是妙玉还是不免好奇：“你……去蟠香寺作甚么？难不成你知道那里还有我的东西？” 贾瑞道：“我又不是神仙，哪儿知道这些？无非是想去妙卿以前居住的地方看看。 看看你生活了十数年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才能养出你这么个妙人儿来。” 妙玉将脸一红岔开话题道：“岫烟姑娘可还好么？” “挺好的，你别说，若不是去了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岫烟姑娘还是西府里大太太的侄女，你说是不是巧了？说明咱俩早就有缘啊！” 妙玉蹙眉道：“这算什么？无非凑巧罢了。” 贾瑞笑道：“你说是凑巧，我偏要说是缘分，爱咋咋地。哎对了，那几坛子也都是你以前在蟠香寺存的梅花雪？” 妙玉听了笑道：“哪里来那么多梅花雪，也有别的水，你若都能尝出来，我就服你。” 听到妙玉这么说贾瑞突然灵机一动，自己味觉现在这么灵敏，可是因为双修的缘故？ 想想当初贾源当初吃鸡屁股那股子挑剔劲儿，一口就能尝出来是公鸡还是母鸡，甚至能说出具体年龄来。 当时贾瑞还怀疑贾源是不是野狗成精了，现在想想，自己好像也差不多哈？ “那就试试咯，说不定能猜得到。” 妙玉听了也不免好奇果然往外头去了一回，抱回了一个瓷坛子来： “你尝尝，这里头的是什么水？” 说罢将坛子口上的泥土除。 贾瑞将口鼻凑向坛子嗅了一嗅道：“我若尝出来又如何呢？让我亲你一口可好？” 妙玉蹙眉道：“罢了，我收起来了，不敢劳烦公子。” 说着就要把坛子再封上。 贾瑞忙按住妙玉的手笑道：“你看你，开个玩笑就恼了，小气吧啦的。且先让我尝尝。” 说着拿起一旁的小竹舀舀了一提起来。 妙玉将一个汝窑小盅递给他，贾瑞装了半盅吃了一口，闭眼细细品味。 妙玉也不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贾瑞，眸子里有些期待。 好半晌才见贾瑞睁开眼，妙玉忍不住问道：“可吃出来了么？” “没有，需得你也吃上一口我才知道呢。”贾瑞说着将手中的茶盅递给妙玉。 妙玉一脸问号，这是什么操作？但还是将水喝了一小口。 哪知贾瑞却将一张二皮脸凑了过来，眼中含笑的看着妙玉的樱唇，其意不言自明。 妙玉忙将脸扭到一旁嗔道：“你这是做什么？” 贾瑞笑道：“我知道了，你这一坛子是采的清早荷叶上的露水，应该是七八月份的时候收集的，里头还有少许荷花瓣里的露水，不过不多……” 妙玉震惊了：这家伙不会是个妖怪吧？只吃了一小口，居然说得一点不差！ 贾瑞见了笑道：“看来是我猜对了，却不知要怎么奖励我？” 说着又笑嘻嘻的将脸往上贴。 妙玉忙起身避开：“公子好品味，既然你尝出来了，我便请公子吃一杯茶罢了。” 说罢匆匆去准备了，好像是怕贾瑞突然蹿起咬她一口一般。 玻璃杯中几片翠绿浮浮沉沉，一缕热腾腾的香气溢出。 妙玉看着杯中的嫩芽说道：“我倒是喜欢这个杯子，茶如人生，这一冲一泡间的浮沉游弋都尽收眼底了。” 贾瑞也看了一眼道：“是啊，茶如人生，都是几经浮沉的。 我倒是想问问你，在苏州玄墓蟠香寺好好的一处所在，为何要急急忙忙的要随你师父进京来？” 妙玉一愣，奇道：“公子何出此言？” 贾瑞道：“怎么？难道不是你在躲什么人或事么？邢岫烟说你当初走的时候颇为匆忙，许多东西都不曾带走。” 妙玉道：“我一个出家修行之人不问世事，又躲个什么？不过是那些没用的东西太多了不好携带罢了。” 贾瑞听了也是一愣，看妙玉的神情不似说谎，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或者说是邢岫烟想多了？ 妙玉的师父真是带着他来神京看什么树叶子经书的？那些坛坛罐罐的只是因为路途遥远不好携带才没有带走？ 端起茶来吃了一口，贾瑞长叹一声：“好茶！茶好，水好，人更好。” 妙玉听他又出口轻薄，本不欲理他，却听贾瑞唱到：“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捧回你砌的茶。” 唱罢叹了口气道：“本想出了一趟门回来能清闲清闲，没想到又指派了我个什么指挥使的差事。有时候也挺羡慕你的，就这么清心寡欲的坐看岁月静好。” 妙玉也吃了一口茶道：“放下，看破，自在。公子之所以有这些烦恼，无非也是自寻的罢了。 对了，还没恭喜，听闻公子是升了官的老爷了。” 贾瑞听了笑道：“放下看破自在？说起来轻巧，我可是做不到的，我看不破，更放不下，但是我还要自在。 这么一大家子总要有个倚仗，我若放下了，家人怎么办？ 或许等个十几二十年，我能看到我所在意的人都过上好日子，我也可以自在了。 罢了，不说这些个不开心的了。给你讲一件趣事？” “洗耳恭听。” “今天我头一天上班，就在朝堂上打了个御史，皇上就准了我一个月的假期……” 贾瑞眉飞色舞的将朝堂上的事讲了一回，听得妙玉一脸黑线： 这是什么光彩的事么？也值得这么高兴？ 第五百二十二章 栊翠庵品茶谈高雅（二） 贾瑞见妙玉并无兴趣也止住了话头说道： “过两天只怕这园子里又不得安宁了，元妃娘娘又要省亲来。 我本以为能给你一个清静的所在，没想到如今倒是隔三差五便生出一些事来了。 要不然，我在小汤山给你弄个清静的居所？” 妙玉微微一笑道：“哪里有那么矫情？这里已经足够好了，还敢劳烦什么？ 人若是心里不清静，便是躲入深山老林又如何呢？ 且也如你那会子所说的，园子里的这些小姐们都是极出众的，能与她们为邻倒是一件雅事。” 贾瑞听了奇道：“我出门的这几个月她们有过来吗？”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妙玉道：“偶尔来坐坐。我倒是喜欢你那四妹妹，天真无邪又活泼，说话也直爽。” 这倒是实话，这些日子惜春是来得最勤的，或是和妙玉学学茶艺，或是下盘围棋。 小惜春嘴巴总是喋喋不休，什么事都能说道贾瑞的头上，妙玉可是从她口中知道了不少贾瑞的事。 贾瑞听了笑道：“你却不知道，那会子这小丫头可是执拗得很呢，还吵着要铰了头发当姑子来着。要不怎么愿意往这栊翠庵里跑？” 妙玉听了奇道：“是么？她一个好好的侯门小姐怎么还有这个念头？” 贾瑞便将两年前贾敬贾珍出事时惜春要出家的事讲了一回。 妙玉听了叹息道：“谁说富贵了就一定事事顺心呢？ 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心里头也有这么多的苦闷。 还多亏了有你这么个哥哥了，难怪惜春那么喜欢粘着你。” 贾瑞微微一笑：“其实不止惜春，这园子里谁又能事事如意呢？所以我说放不下。” 妙玉抬起纤纤玉手给贾瑞续了一杯水道： “说到下棋，许久没有和公子请教了，能否赐教一二？” 贾瑞嘿嘿一笑：“赐教谈不上，互相切磋罢了。不过么……就这么下也没意思，不如我们加点彩头？” 妙玉听了蹙眉道：“我对那些黄白之物没有兴趣。” 贾瑞道：“谁说赌钱了？咱们赌点新雅的岂不有趣儿？” “哦？却不知公子想赌什么？”妙玉听了来了兴趣。 “嗯……”贾瑞假装苦苦思索了一阵一拍手道：“有了！谁输了谁就脱一件衣服如何？” 妙玉一脸黑线，她怎么会相信这家伙能说出什么新雅的事来？ “快快快，我都等不及要赢你了……”贾瑞便伸手去拉妙玉。 屋外却有人来传话：“二爷，外头有人传话，说北静王爷来了，在宁府里等着你呢。” “我……”贾瑞一脸无奈。 妙玉噗嗤笑道：“既然二爷有事，那我就不久留了，慢走不送~” 宁国府正厅。 贾瑞走进来正见水溶端坐在客座上。 “请王爷安。”贾瑞拱拱手算打了个招呼，便一屁股坐在旁边。 水溶笑道：“你小子，今天在朝堂上闹得也忒不像了！ 若不是有皇上护着你，指不定你怎么收场呢！” 贾瑞做出一脸可怜相：“是了，我知道错了，下次肯定改！” 水溶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天祥，下次不可这般放肆了。 你这样闹让陛下也很下不来台啊。我知道你是听不惯那些言官们的话，慢慢习惯了也就是了。” 贾瑞嘿嘿笑了一声：“王爷，动不动就朝你满嘴喷粪这事我还真习惯不了。 再说我打那个葛庆海也不是为了我自己。 您想想，皇上才提拔我为城管卫指挥使，这家伙就跳出来污蔑我，其目的何在？ 一来么，是怕我真干得好了抢了他们手里的权，还有，这不就是给皇上上眼药吗？ 他还不如直接说：皇上，你看看你找了个什么狗屁玩意来当这个指挥使？你是眼瞎了？ 王爷，你说这种对皇上大不敬的东西他不该拍吗？ 为这个我还得闭门思过一个月，我还委屈呢！” 水溶说道：“既然你委屈，回头我跟皇上求求情，过两天还让你上朝吧。” 贾瑞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王爷，你别闹！我好容易才得一个月清闲！ 得，我错了，我就是公报私仇想拍他，还往皇上头上推，行了吧？” 水溶呵呵一笑：“你以为在家里你就能清闲吗？ 可别忘了，八月十五皇上是要陪着太上皇和皇太后往小汤山疗养的，这可马虎不得！” 贾瑞正色道：“我省得。已经让我家里的二哥在那边盯着了，王爷只管放心吧。” 水溶听了点点头又道：“还有，银行这件事，陛下虽然没有拿准主意，想来也是**不离十了，你是不是要准备一下，重新开业，搞得隆重一些？” 贾瑞道：“这个自然，皇上若是答应了我肯定会搞得轰轰烈烈的，让全神京都知道，往后银行就是皇家的了。 实不相瞒，第一个大客户我都找好了！” “哦？不知是谁？”水溶有些好奇。 当初宝瑞银行开业那会子这小子为了炒作可是拉着他和王子腾去存钱的。这回换了皇家的名头，难道他还让给皇上自己去存钱？ 贾瑞嘿嘿贱笑道：“王爷难道忘了？不是要到日子还日昌晟的那个王庆成一千万两银子了么？加上利息可就是一千一百多万！ 我寻思着，他有这么多钱也花不完，干脆咱们帮他存起来不好吗？年年还都给他利息。 等道了还钱的日子，咱们就直接拿着一张存折给他不就得了？ 哎，王爷你说那老东西不会腆着脸今天收到存折明天就去银行了兑银子把？” 水溶皱着眉头看向贾瑞好半晌才说道：“天祥，你跟我说实话，当初你借了银子是不是就没想着要还啊？” 贾瑞笑道：“王爷这话差了，这银子当初是皇上跟他借的，还不还和我有什么干系？ 我不过就是想个法子让还钱这事更简单有些吗。 我又得不着什么好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水溶站起身来：“罢了，这些话你自己跟皇上说去吧！我可不管传这个话了。 对了，皇上让我把这东西给你，往后有什么事你自己进宫去面圣就是了。” 说着水溶从怀中摸出一个鹅黄绸子小包裹递给贾瑞。 第五百二十三章 操劳心王熙凤抱恙（一） 贾瑞打开看了，却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白色牙牌，正面刻着“大乾城管卫指挥使贾”，背面刻着“凭此牌便宜出入，借者及借与者罪同。城管字一号”。 贾瑞掂了掂分量说道：“不是应该发块金牌吗？弄个象牙的糊弄我……” 水溶听了想打人：“你知道不知道好歹？这身份腰牌一等为玉，二等便是牙牌了！其余下头或铜铁乃至木牌，哪儿有什么金牌！” 贾瑞撇撇嘴：“我怎么听说当初岳武穆就是被十二道金牌给传回来，死在风波亭的？” 水溶没好气的道：“那是前宋时凡赦书及军事上最紧急的命令用金牌！且那时候根本不是金子，不过是铜罢了！你是想当岳武穆吗？那你自己跟皇上要金牌去吧！” 贾瑞马上笑道：“嘿嘿，王爷别恼，我闹着玩呢…… 那我拿着这个牌子往后是不是就可以化身成螃蟹，在神京横行无忌了？” “哼，至少可以随时出入大内了。至于你横行不横行吗，可以试试看。” “那我是不是该给手下的也都定制一块腰牌已证明身份？” “很该如此，不然谁知道哪个是你城管卫的人？”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自己设计一身制服？王爷你也知道，我不是还得负责扫马路呢吗，总要弄身合适的行头才方便干活是不是？” “……随你怎么折腾吧，反正花的是你自己的银子。另外皇上的意思是你可是归他直接管理的，如今你腰牌也有了，有什么话自己进宫问去！我去了！还有事！” “哎哎，王爷别急啊，要不要喝点？我有酒！好酒！” “有酒差人送到我府上就是了。对了，你走了之后皇上立了一条规矩，日后谁再敢带着板砖上朝，杖责一百，别说我没告诉你哈！” “……” 贾瑞一脸黑线：这是针对我而来啊！ 看来以后不能像拍谁就拍谁了。 拍不了人自己怎么找理由在家里面壁思过啊？ 这可如何是好呢？ 总算忙完了贾母的寿辰，里里外外操持忙碌了几天的凤姐病了。 因神京中的勋贵们都看出了如今贾府的圣眷深隆，都赶着贾母的生日来巴巴的攀附巴结，故而来客比往年竟多了数倍。 一时间又生出多少事来，花了多少银子出去，但是贾府却也着实风光了一把，几天后又是元春省亲，真是鲜花卓锦烈火烹油。 将平儿等人打发出去，贾瑞在床边坐了一手握着凤姐的手一手怜爱的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 “都是我不好了，明知道这段时间事情多，又把琏二哥给弄走了，害得你累成这样。”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嗔道： “你当我不知道你把你琏二哥发配出去是安的什么心么？这会子又来装好人了？” 贾瑞嘿嘿笑道：“要不我再把琏二哥给弄回来？” 凤姐将贾瑞往下游弋的咸猪手按住了： “罢了，你让他回来又能做什么？还不是得我一个人张罗么？” 贾瑞道：“阿凤，我知道你是个好争强好胜的，越是有这种大事越是愿意出风头，可好歹也该爱惜身子。 家里又不是你一个人能管事的，上回老太太不也说了么？ 让二太太和珠大嫂子多帮衬帮衬着点。” 凤姐冷笑道：“不过是说说罢了，我若不累死那两位能伸伸手？ 况且珠大嫂子那人平日里也是抠唆惯了。 真管起事来这里也觉得靡费了那里的银子也多花了，我很看不惯！ 你说说，办这样的大事哪里不得使钱？没钱下头的人谁肯用心呢？” 贾瑞便劝道：“知道俭省也不是坏事么， 西府里横竖还是那几个庄子的出息，虽然如今那些庄头不敢贪墨得太狠了，到底也禁不住这么个花法。 这二年可是增添了多少花销？” 听了这话凤姐伸手在贾瑞腰间狠劲拧了一把： “你这会子还腆着脸来说这些！ 若不是你在皇上跟前弄鬼让元春当了皇妃，怎么多出这么多事来？ 以前还好些，只不过这府里的事罢了。 这回又多了个这么大的园子，这么多的人口，这都是谁鼓捣出来的？ 这会子你又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子冲当起好人了？” 贾瑞哎呦一声笑道：“那这么着我再跟皇上说说，把元春给免了？” 凤姐也没搭理他，而是顺势靠在了贾瑞胸口： “我也知道应该俭省些才是长久之计。 可你也知道，老太太是个喜欢热闹富贵的。 咱家现在又是皇亲，总要摆出架子来给外人瞧！ 其实里头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若是办的不好看了，老太太和太太都不满意，说我不肯用心办事。 办得好了呢，现在倒是高兴了。 等什么时候发现库里的银子没有了又该说我不会持家，不懂得省检！ 里外里都是我的不是！做得越多，错得越多，这话再没有错的。 唉……这些话我也只能同你说说了……” 说着竟是将一双丹凤眼红了。 贾瑞在凤姐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 “那你就少管些事不就完了？ 反正现在你身上不大好，不如趁着省亲事多放些权出来，只是到底还是你自己不愿意放下。” 凤姐冷笑道：“少管？怎么少管？你倒是说说我听听！” 贾瑞笑道：“我倒是有个人推荐。” 凤姐问道：“是谁？” “三丫头啊。”贾瑞伸出三根手指。 凤姐笑道：“原来是她，你倒是个懂得识人善用的。 我本以为你要说宝丫头呢。 其实我看着宝丫头倒是好，只可惜是亲戚。 她又是拿定了主意，不干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也难十分去问他。” 贾瑞也笑道：“你想得倒是美，你想让宝丫头跟你管事我还不放呢！” 凤姐听了嗤了一声：“你这话说的，宝丫头是你什么人？ 若是二太太这个亲姨妈开口让宝丫头帮忙照料照料能不管么？” 贾瑞道：“是我什么人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她得去给皇上办差了，你说你能要得去吗？” 第五百二十四章 操劳心王熙凤抱恙（二） “啊？” 凤姐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惊，坐直了身子问道： “怎么？你把宝丫头也要送到宫里去？宝丫头前两年不是选秀被刷下来了么？” 贾瑞笑道：“我疯了？把宝丫头送到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遂将银行归于皇家，交给宝钗经营的事同她说了一回。 凤姐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说道： “竟是这么大的事……这件事若是成了，宝丫头可就风光了！可是有了准信了么？” 贾瑞道：“虽最后未定死，怕也有捌·玖分了，只等着皇上的圣旨罢了。” 凤姐只觉得心里头酸酸的，又掐着贾瑞腰上的软肉道： “你有这能耐怎么不说帮我谋划谋划？ 你小子是不是对宝丫头有些什么心思？” “疼疼疼……” 贾瑞攥住了凤姐的手又将他揽入怀里道： “我怎么没替你谋划？我这会子不还说让三妹妹帮你管家么？” 凤姐无言以对，确实，贾瑞这二年又是帮她弄酒庄子又是菜棚子，着实没少惦记着她。 可是想想宝钗要当上皇家银行的行长了，自己不过还是个管家婆，心里头还是不是滋味。 “罢了罢了！我不过是个二茬子的韭菜，哪儿像宝丫头，模样又好，人又聪明伶俐的……” 贾瑞笑着在凤姐的香腮上拧了一把：“吃醋了不是？” 凤姐作势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我吃她哪门子闲醋！我配么？” 贾瑞任由她咬着自己的手说道： “我也是为了让宝丫头帮我自己赚银子罢了。 哪儿像对你啊，虽说酒庄子和菜棚子都是咱俩合股的，我还能跟你分这点小钱么？” 凤姐听了才心里舒坦了些，又将头贴在贾瑞胸口： “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贾瑞却将话锋一转：“不过么，话可得说在前头！ 我也只管你自己，西府里的事我是不管的。 横竖我让你不缺银子花就是了。 你若是把自己的钱往这无底洞里填我也不拦着。” 凤姐本想再说什么，又想想也是这个理。 贾瑞再有本事毕竟现在也是东府里的人，总不能什么事都替荣国府操心。 能做到他现在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罢了，说说三丫头的事吧。哎！手做什么呢！老实点！” “老实什么啊老实？阿凤，我都想死你了……” “那也使不得，这大白日里的，外头还有人呢！ 好歹……晚上你过来吧……我这身上还不爽利呢……” “嘿嘿嘿……那不正好么，双修完了可不就神清气爽了？我这就给你治治病。” 云收雨住，凤姐忙忙的穿好衣服，见贾瑞依旧如刚出生一般躺倒在那里气得笑道： “祖宗，快穿衣服吧！若让旁人看见了还活不活？” 贾瑞半眯着眼将身子一转： “且让我再躺一躺，乏累得很……” 连哄带推的让贾瑞将衣服穿上了，凤姐笑道： “你平日不挺能的吗？怎么这会子知道累了？” 贾瑞又倒在床上，把头枕在凤姐腿上喃喃道： “都是你太妖精了，要把我榨干了。 阿凤，你是不是偷偷的学采阳补阴来着？” 凤姐臊道：“放屁！你自己不尊重与我什么相干！” 见贾瑞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又有新心疼，说道： “你也安省些吧，别仗着年轻就整日胡来，看把身子糟蹋了往后怎么处？” 贾瑞一骨碌爬起来：“哪儿那么容易就糟蹋了？ 你也忒看得起你自己了！你瞧我精神不？” 凤姐冷笑道：“我瞧你神经！ 你若是真不妨事呢，就陪我好好说说话。若不然呢，就回去睡觉吧。” 贾瑞道：“我好着呢！说话说话！方才说到哪儿了？ 哦对了，说三丫头来着。 你调理调理她，往后也能给你搭把手，不省得你自己累死累活么？” 凤姐道：“细数咱们家里这点人，也就是她了。 虽有个宝玉，他又不是这里头的货，纵收伏了他也不中用。 **奶是个佛爷，也不中用。 二姑娘更不中用，亦且不是这屋里的人。四姑娘小呢……” 贾瑞听了忙说道：“我跟你说，少打我四妹妹的主意！我可不让她掺和这些烂事！”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道：“是是是！二爷！ 都知道你是个惯能疼妹妹的行了吧！ 再说兰小子和环儿更是个燎毛的小冻猫子，只等有热灶火炕让他钻去罢， ——真真一个娘肚子里跑出这样天悬地隔的两个人来，我想到那里就不服！ 倒只剩了三姑娘一个，心里嘴里都也来得，又是咱家的正人，太太又疼她。 虽然脸上淡淡的，皆因是赵姨娘那老东西闹的，心里却是和宝玉一样呢。 若是探丫头真能支撑起一块来，大家协同做个膀臂我也不孤不独了。 她虽是姑娘家，心里却事事明白，不过是言语谨慎。 她又比我知书识字，更利害一层了。” 贾瑞笑道：“既然你这么看中了，怎么不和太太说去？” 凤姐叹了口气道：“虽说三丫头是个好的，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小姐，不出几年总是要嫁人的，能管几年的事？” 贾瑞道：“管一时是一时，以后再说以后的。 你若是愿意，我便先跟三丫头那里去给你透透口风？ 我的意思是先让探春把园子里头的事管起了，这样一来也能多少让你省下些心不是？” 凤姐点头道：“你若是真能说成了，也是你疼我了。” 贾瑞嘿嘿笑道：“这话说的，我多早晚不疼你了？” 凤姐见贾瑞笑得不好忙起身站到了门口： “你疼我就快些去吧！别在这里磋磨我了！你就让我好生养养吧！” 贾瑞这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那我晚上过来？” “你快去吧！找你的好卿卿去！”凤姐连推带搡的送走了这个痞子。 第五百二十五章 贾探春监理大观园（一） 迷迷糊糊的贾瑞进了大观园先往潇湘馆去转了一圈。 黛玉正在屋里做针线，见了贾瑞奇道： “二哥哥这是怎么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是吃了酒了？” 贾瑞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道：“哪里去吃酒，就是困乏得很。” 说罢便拿起黛玉手上的活计看了一回，原来是一块帕子，在下角绣了一支桃花。 “想不到小林子的手也这么巧。”贾瑞由衷赞道。 黛玉道：“上回去苏州见他们那边的刺绣倒是别致，这不也学着玩。” “了不得，学着玩就能绣得这么好看么？这块归我了！” 贾瑞说着果然将帕子从绷子上拆了下来。 “二哥哥！人家还没绣完呢！你怎么这样！”黛玉嗔道。 “嘿嘿，就这样了，咋地吧？”贾瑞说着又往里屋溜达。 黛玉见状便猜着贾瑞定然是奔着床去了，忙拦住了： “哥哥！困了回自己屋里睡去么！” 贾瑞笑问道：“怎么？嫌弃哥了？” 黛玉啐了一口道：“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哪儿有总往人家屋里睡的事？ 若让别人看见了笑话不？” 于是贾瑞便被请了出去。 正寻思干脆改日再去找探春说，先回凸碧山庄狠睡一觉，走到迎春所住的紫菱洲院门口，却听得里头有人吵闹。 只听一个女子骂道：“什么阿物？ 前日要吃豆腐，弄些馊的来，今儿不过要吃碗鸡蛋羹她又说没有？ 怎么翻打了一回就又有了？ 这会子又巴巴的送来，可见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我偏就不吃了！” 说着门被推开，一碗热乎乎的鸡蛋羹便泼了出来。 可巧贾瑞正要上前听个究竟，蛋羹一点没浪费，从头到脚就泼了他一身。 “操！”贾瑞大骂一声。 门内的人显然也没想到外头有人，忙推开门看，竟是贾瑞，忙上前打千道： “瑞二爷……” 贾瑞见那人品貌风流高大丰壮，认得是迎春的丫鬟司棋，也没空搭理她，好歹要先将脸上的鸡蛋羹擦了去。 一抬手正看手上拿着刚从黛玉那里抢来的帕子，业已腌臜了，避免心头火起，也顾不得迎春的面子了，喝道：“跪下！” 贾瑞虽然平日在园子里极随和，他当初整治宁国府那些下人的手段也都为人所知，知道这位爷并不是好相与的。 况且司棋本就错在先头，听了这话两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贾瑞便劈头盖脸的骂道：“你是要作死么！ 这园子里装不下你了？在这里耍小姐脾气给谁看？” 司棋哀告道：“二爷赎罪，奴婢不知二爷在外头。 实在是厨房里头柳家嫂子可恶，一双势力眼狗眼看人低……” “放屁！我管什么杨家的柳家的？不知我在外头？ 别人在外头就该着你泼人一身鸡蛋羹？你好大脾气呢！ 自己去到门外头，领二十板子，再革一个月的银米！” 司棋只跪着哭，一旁人也都不敢劝。 按理说贾瑞不该管迎春屋里的事，可这位爷急了连大太太都敢骂，更何况一个庶出小姐的丫头呢？ 里头迎春也听到了吵闹声走了出来，见一身狼狈的贾瑞也唬了一跳： “请瑞二哥安……” 贾瑞哼了一声：“二妹妹好！ 你房里的丫头无法无天没有一点子的规矩，我帮你教训教训可使得？” 司棋见了迎春忙膝行过去哭求道： “小姐，好歹替我说说情，我知错了，下回再不敢了……” 迎春扭捏了一会儿才说道：“罢罢，你自己做错又捎带上我做什么…… 你且听瑞二哥的话吧，求我是不中用的……连带我也要给瑞二哥赔不是呢……” 贾瑞反而噗嗤乐了，这个二木头啊，实在是太软弱了。 再想想司棋，虽然脾气大了些，到底还是个知道忠心护主的。 且这次也不是故意为之，便说道： “罢了，看在二妹妹的面子上，那二十板子就暂且记下你的，下次若再撞到我手上，一并打你！ 板子暂且饶你，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是少不得要罚的！” 司棋听了如蒙大赦，忙磕头道：“多谢二爷体恤。” 贾瑞也不让她起来，而是一边收拾着身上的鸡蛋羹一边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迎春忙也摸出帕子来帮他擦拭。 司棋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回。 原来司棋今日想吃一碗嫩嫩的鸡蛋羹，便让小丫头莲花儿去厨房里找柳家的去要。 偏那柳家的以为迎春是个软弱可欺的，也不把她屋里的人放在眼里，便说了一堆风凉话出来。 莲花儿受了气回来便添油加醋说给了司棋。 司棋那暴脾气哪里肯依，当时就带着人去厨房里打砸了个稀烂。 柳家的知道厉害，又是赔不是又是巴巴的送了一碗鸡蛋羹来，结果全泼贾瑞身上了。 “你们呐！一个赛着一个的刁！很该好好地收拾收拾了！”贾瑞说道。 大观园，秋爽斋。 “三妹妹在屋里么？”贾瑞在门口打了个哈欠问道。 “哎？瑞二爷？我们姑娘在屋里呢，二爷快请进来。” 探春的丫鬟待书见是贾瑞忙迎了上来。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三妹妹。” 探春听到说话也走出来：“瑞二哥好，可是稀客了。快屋里坐！” 探春生得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是四春中无论样貌还是才情都可与元春比肩的人物。 每次看到探春贾瑞心里头都不由得暗叹：和贾环是同父同母生出来的，咋就差距这么大呢！ 跟着进了秋爽斋，贾瑞先细细打量了一番。 只见探春住着的这三间屋子并不曾隔断。 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 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设着大鼎。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 “三妹妹果然是个大气的人，这屋子布置的也别具一格。” 贾瑞笑道： “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来三妹妹这里呢。” 探春也笑道：“瑞二哥是大忙人，哪里有空来我这闲逛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二十八章 薛宝钗出任总行长（二） 王夫人笑道：“我就知道你有说辞。 三丫头随好，到底年轻些，不如你持重，你就算帮着她点。 我已经和你太太说过了，若不是她同意我也不来求你。” 薛姨妈也点头笑道：“既然你姨妈看得起你，你就也别多推辞了。 又不是外人，好歹费些心帮着点。” 王夫人也道：“是啊，三丫头总有出阁的一天，这些早晚不都是你的事么？ 先学着点，日后也好上手。” 不等宝钗说话，贾瑞道：“太太，姨太太，不好意思，宝丫头怕是不得空了。” 王夫人薛姨妈都是一愣：她们和宝钗说话，贾瑞算干嘛的？ 不说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还在这插言了？ 什么叫怕是不得空？ 薛姨妈勉强笑道：“瑞哥儿是什么话？ 银行那边我们不是撤股了吗？还有什么事离不得宝丫头的？” 贾瑞笑道：“姨妈果然是聪明人，还真是银行的事。” 说着便将银行送给皇上，将由元春挂名宝钗负责管理一事说了一回。 当然，在她们跟前就变成了都是永康帝的意思。 皇上这么说的！ 说宝丫头打理宝瑞银行极妥当，皇家银行自然也得她来管！ “这……这是真的么？”薛姨妈一脸震惊的看着宝钗。 宝钗只得说道：“我也是才听瑞二哥说的，还没来得及跟妈妈说……” “嗨！金口玉言，还能有错么！就等着圣旨下来就好了。” 贾瑞又开始假传圣旨。 薛姨妈表情复杂的看着宝钗，怎么突然觉得自己这宝贝闺女变得如此陌生了？ “这是不是说……宝丫头也是出了仕了？”王夫人有些结巴。 “那当然，给皇家办差还不算么？况且又是这么要紧的差事呢！” “要……要紧？”一对老姊妹对视一眼。 “当然了，往后这皇家银行动不动就是上亿两银子的流水！ 那不单是给皇家管钱，是给整个天下理财，太太和姨太太觉得能不要紧么？” 这些话贾瑞自然张嘴就来。 “亿……上亿……”王夫人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那个……却不知这行长之职，是几品的官衔？”薛姨妈试探性的问道。 “这个么，毕竟是新职位，倒也不好说。现在也是才起步么。 不过日后若是银行真的发展起来了，这总行长…… 怎么也得和六部尚书平起平坐吧！” 这个贾瑞倒是没有胡说，毕竟那是日后的央行啊！ 央行行长是什么级别贾瑞还真不知道，但是官儿肯定不小。 “咯咯咯~”薛姨妈嗓子里发出一声母鸡下蛋一般的声音，噶的一下就抽了过去。 永康七年八月十五。 时隔一年，元春再度省亲大观园。 看来这省亲日后或许成了每年一次的定例了，至少圣眷正浓的贾妃是这般。 贾府上下人等依旧是大礼相迎，唯独与去年不同的是少了贾琏贾瑞两个。 兄弟二人正在小汤山迎接圣驾不得闲。 因元春特意叮嘱今年不可过分靡费，故而今年的排场略俭省些。 还有就是元春果然带来了宝钗晋封大乾皇家银行总行长的逾制，并且亲自当众宣读。 薛姨妈再一次抽了过去，好在已经有了一次经验，被及时救醒了。 贾母贾政等人听闻元春才是皇家银行的董事长也是一个个感激涕零泪流满面。 虽然不懂这个董事长到底是几品官，怎么也得比宝钗高一级吧？ 唯独王夫人到底有些不如意。 自打上回在蘅芜院听了贾瑞的话之后薛姨妈似乎身高都一下子长了一截，走到哪里都是身子挺得笔直。 薛家，终于也出了一个可以扬眉吐气的人了！虽然是姑娘，不是自己的儿子…… 王夫人也曾旁敲侧击的又提起宝玉同宝钗的婚事。 薛姨妈只是略清了清嗓子说道： “孩子们年纪还都小呢，急什么？宝丫头又要办差，且再等两年也不迟！” 虽然薛姨妈没有明说，但是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闺女如今也是有官职有品级的人了！ 这婚事可得慎重考虑，说不定日后嫁个王爷，甚至是太子什么的呢！ 你儿子？贾宝玉？那个成日只会在脂粉堆里打滚的混世魔王？ 那个将来会继承你荣国府这点家底（说不定还得分给贾琏一半、分给贾兰一部分）的公子哥儿？ 嫁给他是不是太委屈我家宝丫头了？ 只可惜王夫人不知道塑料为何物，不过这也不影响她深刻体会到了塑料姐妹花到底是一种什么境界。 王夫人真的很想怼自己的好妹妹：我闺女元春才是大老板好吗！ 可想想这个大老板似乎不过是个挂名的，真正的实权派还得是宝钗。 不对！真正掌权的是那个占了1成股份的贾瑞！ 将元春送走之后，在园子外头等了一整天的薛蟠将薛姨妈接回梨香院中。 “娘！这么说妹妹当行长的事是定死了的？”薛蟠搓着手说道。 “哼哼，这是自然，皇上亲拟的诏书，娘娘亲自宣读的，这还能有差么？ 你是没看见，那排场……哎呦呦，只可惜你爹没的早，看不到今天呐……” 说到这里薛姨妈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薛蟠忙安慰一番，薛姨妈止住了哭说道： “赶紧先去给你爹的神位上香磕头，让他的在天之灵也喜欢喜欢！” 薛蟠不敢怠慢，果然搀扶着薛姨妈去烧了香。 又陪着回到屋里亲手到了一杯茶给她，一脸得色的说道： “娘，还是我这眼光独到吧？ 早就看出来天祥非久居人下之人！这可不是让我说中了！” 薛姨妈哭了一回这会子却是心情大好，笑着拍了拍薛蟠的手： “是了，我的儿是最能耐的！” 薛蟠难得被夸了一次，还是当之无愧的，也欢喜的咧着大嘴嘿嘿笑了一回。 “娘啊，这回是不是也该想想宝丫头的终身大事了？” “啊？”薛姨妈一怔，随即便明白了薛蟠所指的是贾瑞。 可薛姨妈到底心里头还有些纠结，毕竟当初和自己的姐姐商量好是要亲上做亲的。 如今宝钗出息了，宝玉自然是配不上了，难道贾瑞就配得上么？ “蟠儿，你说日后宝丫头若真做了女尚书，会不会新皇登基后能做个皇后什么的？ 我听说当今太子秦王年纪也不大，似乎尚未婚配……” 第五百二十九章 小汤山君臣泡温泉 薛蟠听了一愣，薛姨妈这是怎么了？ 以前还只想着让宝钗嫁给宝玉当个荣国府的管家太太就知足了，这会子就想着要当皇后？ 她这是膨胀了啊！飘了啊！ “娘啊，你怎么有这个想头？皇后哪儿是那么好当的！ 且不说那皇宫内院里头多少勾心斗角的事，就算当上了又能快活？ 别的不说，你看西府里元春大姐，一年回一次家，这还是天大的恩典了！ 她哪次回来不是哭哭啼啼的？哪儿像嫁给天祥来得自在？ 娘，你这么想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这不是盼着宝丫头好，竟然是要毁了她呢！” 薛姨妈也发觉自己有些飘了，咳了两声道： “我不过就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呢！” 薛蟠道：“这可不敢随口说的！ 娘，你也不想想，宝丫头怎么出息的？还不都是天祥一手促成的么？ 只要他愿意当这总行长还有宝丫头什么事么？他是看不上这差事！ 我跟你说，天祥我是极了解他的！ 你别看他平日嘻嘻哈哈没个正型，野心可大着呢！ 别说什么行长，将来他当了宰相我都不稀奇！ 他有多大能耐你也看见了，他对宝丫头好你也知道了，这么好的姻缘往哪儿找去呢！ 哎呀呀，你可是要急死我了！” 薛蟠果然急得跺脚。 “这……却不知宝丫头乐不乐意了……”薛姨妈又犹豫道。 “娘啊！亲娘啊！宝丫头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还不知道？ 你没见她跟天祥在一块的时候，那眼神都不同的！ 这事你还等着她说出来么？” 这话薛姨妈不爱听了，宝丫头是个稳重的，怎么会私下里对男人动心？ 不由得啐了一口道：“呸！你还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呢！我怎么就不知道你？ 宝丫头是个乖巧听话的，这些混账心思再没有一点！” 薛蟠忙陪笑道：“是是，都是我浑说。宝丫头自然是听妈妈的…… 所以妈妈赶紧给她做主啊！” 薛姨妈笑着打了薛蟠一巴掌：“这是，你也得知道瑞哥儿愿不愿意啊……” “他怎么不愿意？说出来也不怕娘生气，私下里我俩早就妹夫大舅哥的混叫了~” 薛蟠又是一脸得意。 似乎他的一声声妹夫已经将宝钗和贾瑞的婚事坐实了。 薛姨妈笑道：“你这烂了舌头的，天天背地里这么祸害你妹妹！” 薛蟠道：“娘啊！不是我说，这事可得抓紧了！ 赶紧先把我和夏家的亲事定了，然后就给宝丫头定！ 你还别不着急，现在天祥这么出风头，指不定多少人家都盯着呢！” 说着便扶着薛姨妈的胳膊一阵摇晃。 薛姨妈笑着推开薛蟠道：“罢了罢了，你别摇晃我了！ 这种事哪儿有姑娘家里着急的，再怎么也得等男方那边提亲才是！ 难不成我家宝丫头还的上赶着送上门去？ 你快去吧，我站了一整日，可是要歇歇了！” “对啊！”薛蟠一拍脑门：“这是还得天祥找媒婆上门提亲才是！我明儿就找他去！” 小汤山，贾瑞别院。 一处单独的小院落中是个露天温泉池。 赤条条只穿一条纹五爪金龙四角皇内裤的永康帝舒舒服服的泡在温泉中。 温吞的泉水似乎真能洗去一天奔波的劳乏。 池沿子上放着美酒和时鲜水果，几样精致点心都是出自贾瑞从苏扬二州带回来的名厨之手。 举头望明月，低头泡温泉。 永康帝看了看一旁贾瑞也是半眯着眼嘴里哼着不知名小曲儿一手还拿着一杯酒心中暗叹：这小子真特么的会享受啊！难怪不想当官！ 永康帝看了看站在池子边也穿着亵裤手足无措的腿毛男王子腾差点笑出声来。 “这里又没有外人，王爱卿无需拘谨，只管入池来便是了。 天祥说得不错，这一起泡温泉池子果然是能增进君臣之谊！” 没有外人！增进君臣之谊！这话出自皇上之口简直让王子腾受宠若惊！ 再不下去君臣同乐就忒不识抬举了，于是王子腾先告了罪才小心翼翼的掐算好了和永康帝的距离，将一只脚探入池中。 “哎，我说舅舅，你这腿毛不会脱发吧？别泡一会儿一池子都是你的腿毛啊！”贾瑞说道。 王子腾听了唬了一跳，一犹豫间身子已是失去了重心。 好在王子腾也是习武之人，反应极为迅速，池子外的脚猛的一发力，然后就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横着拍进了水池中溅起好大水花。 王子腾生恐惊了圣驾，忙爬了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急道：“臣唐突，惊扰圣驾……” 不等说完，却见永康帝同贾瑞两个都在哈哈大笑。 尤其是贾瑞，笑得嗓子眼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哈哈，无妨无妨！王爱卿无须多礼，只管坐下就是了！” 王子腾见龙颜大悦才放下心来，同时很想把脚伸到贾瑞这小子的嘴里去……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永康帝也抿了一口这种尿黄色略发苦涩的“啤酒”口中不自觉的唱了一句又说道： “此时若有新曲可闻就妙上加妙了。” 这啤酒完全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贾瑞也没想到，把洋和尚打发到酒庄上去，葡萄酒没搞出来，倒是先让他们酿出了啤酒。 虽然很好奇没有啤酒花他们是用什么代替的，但是贾瑞也只是好奇罢了。 不懂的东西，他从来不会去关心，有啤酒喝就好了！ 王子腾一听永康帝想听曲？报复的机会不是来了么！ 忙说道：“陛下有此雅兴何不让贾指挥使唱上一曲？” 贾瑞却笑道：“皇上方才不是自己就唱了一句么？ 何必又听别人的？有时候自己唱唱也能疏散心情，是极好的。” 王子腾心说大胆！居然敢让皇上给你唱曲儿？ 永康帝却不生气，而是笑着摆手道：“不瞒你说，没人的时候朕也偷偷唱几句，总觉得不是那个滋味。” 贾瑞道：“陛下不过是放不开罢了。再说新曲这东西，其实也不用讲什么音色韵律，只要唱出来自己高兴就是了！” 第五百三十章 失火灾王庆成暴毙 永康帝听了颔首表示同意，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当着两位臣子高歌一曲，便问道： “你这小汤山到底什么时候能完工啊！” 贾瑞如实回道：“陛下今日也见到了，您的行宫若不出岔子，再有一个月便能入住了。 至于整体的么，怎么也要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才能全部完工了。” 永康帝略显不满的嗯了一声。 若不是看在他自己的行宫着实宽敞气派让人喜欢的份上他真的很想将贾瑞给自己修的别院据为己有。 这小子，孝敬天子的行宫都没修好，居然先把自己享乐的园子给收拾妥当了！着实不地道！ “这温泉果然能消乏，我且问你，若朝中群臣们都搬来小汤山了，他们也能享受得到吗？” “这是自然，不然怎么能彰显陛下您对臣属的体恤呢！”贾瑞马上说道。 自己开发小汤山的目的是什么啊？不就是为了卖温泉别墅吗！ 有钱就买带泉眼的，没钱就用人家洗剩下的水泡，实在买不起的还有免费露天大浴池吗！反正热水不要钱！ 永康帝听了点了点头：“倒是你有心了。还有，我方才看你那图纸上有什么八大胡同，究竟是何物？” “咳咳，这八大胡同不过是暂时这么叫着，具体叫什么还没想好呢。 我就是想着发展一条商业街，里头什么洗浴、桑拿、卡拉ok、足浴洗头马杀鸡，烤串啤酒小龙虾都给它整上！ 别问，进来就是消费……就是放松！愉悦就是了！” 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贾瑞的梦想就是杀进餐饮休闲娱乐圈，只是一直未能如愿，这回终于可以一展身手了！ 永康帝被一大串新名词唬得一愣一愣的，可又不想让人觉得他不懂，只能点头道： “好！好！这马杀鸡好，朕很中意……还是说说你那存折还款的事吧！” 贾瑞只能又耐着性子说了一遍。 虽然还是听不大明白，但是只要一想想用一张纸就能还上一千多万两银子，永康帝总觉得怎么听都听不够！ 这银行若果然有这般神奇，简直是国之利器啊！往后还愁国库里没有银子？给存折！ 与此同时。 神京，宜阳坊。 时已四更赏月观灯吃完月饼的神京百姓们早已进入梦乡，正是万籁无声的时候。 日昌晟院内先是飘起一股黑烟，不一时便有火光闪耀。 几条黑影身手矫捷的翻墙而出，借着月色四散遁入几条巷子隐没不见。 院内火势迅速蔓延起来，街坊四邻有被火焰惊醒的纷纷跑出来，一时宜阳坊如同炸了锅，有的急着去报官，有的想冲入火中救人。 偏偏日昌晟内除了火焰烧灼房梁门窗的噼啪声再没有一点人声，显得诡异异常。 忠顺王府。 刘旸一身亵衣坐起身来问外头人道：“外面何事吵嚷？” “回王爷话，听说是宜阳坊一处商户因忘了熄灭中秋夜的花灯，引燃了帷幔走了水了。” 刘旸嗯了一声又问道：“可有活口么？” “听说那商贾家里因昨夜都吃醉了酒，故而都葬身火海，竟无一人幸免。” 刘旸叹了一声：“怎么如此不小心？平白丢了性命，何苦来……” 说罢又躺下身去，不一会儿竟传出微微鼾声。 太和殿朝会。 龙椅上永康帝面沉似水。 新任顺天府尹康鑫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头上乌纱帽放在一旁。 自己不过趁着中秋佳节陪着太上皇和皇太后二位老人家去转了一圈，神京居然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一场大火烧死了三十余口人，日昌晟王庆成一家老小无一生还！ 偏偏是王庆成家！ 谁不知道天家欠着日昌晟家一笔巨款，而且不日就到了还款日期了？ 这个节骨眼他家被灭门了，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到是皇家不想还钱，在杀人灭口啊！ 永康帝是这样的人吗？当然不是！他可是一心想做个明君的。 那会是谁？除了自己，最可以的人自然是贾瑞。 但是，以永康帝对加入的了解，他不应该会谋划这种事。 贾瑞虽然品行不端痞里痞气，到底是个有底线的人，这种杀人越货的卑劣手段不是他的风格。 贾瑞做事只会想尽办法恶心你，又让你没有一点办法。 况且为了顺利还债贾瑞又是银行又是小汤山的着实下了一番工夫。 如果早就计划好了要杀王家满门，他又何苦来做这些无用功？ 永康帝很想把贾瑞拎出来当庭质问：你这个城管卫指挥使是白吃饭的吗？ 可这家伙只上朝了一天就被自己哄回去闭门思过了，现在又不好出尔反尔。 况且就算把他叫来那家伙肯定也会说：自己城管卫成立还不到一个月，连衙门口都没有呢，哪儿来的能力破案？ 再看看跪伏在地的康鑫永康帝越发的不爽起来，冷声道： “顺天府尹康鑫，人浮于事，尸位素餐，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 辜负了朕对其重用之心！现降三级留用，限一月内破德生当纵火案！ 逾期不能破者以玩忽职守罪论处！” 再看看康鑫这个废物给出的解释：中秋节点花灯忘了熄灭导致火灾？ 全家老小因吃醉了酒才无人幸免？ 王庆成家里被烧死的两只狗也吃醉了酒吗！ 康鑫忙叩头谢恩，捡起地上的乌纱帽乖乖的缩回班中。 其余朝臣见永康帝一脸晦气谁也不肯再去触霉头，本来有本上奏的也都垂头不语。 永康帝见状不耐烦的挥挥手。 一旁手持拂尘的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忙喊道：“退朝……” 永康帝拂袖而去，留下一句：“宣贾瑞觐见！”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q裙：691227641，来玩呀~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不速客贾蓉回宁府（一） 贾瑞听到王庆成一家被一把火烧死了也是颇为震惊。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事不会是永康帝做的吧！ 或者是永康帝授意王子腾干的！ 这事儿王子腾可是有经验得紧！当初就是他一把火烧了顺天府！ 但是想想贾瑞又觉得不可能。永康帝是个死要面子的主儿，天天逼着自己想法子还钱呢。 人家可是一国之君，怎么会用这种连他这个无赖都不屑一顾的下三滥手段？ 那是谁干的呢？ 说是天灾人祸他更是不信的，哪儿来的这么巧的事？ 且不说人家本来就是开票号的，对防火防盗本就十分在意，就算真着火了，也不能够连只狗都跑不出去吧！ 想想这么娴熟老练滴水不漏的手法，贾瑞还是怀疑王子腾…… 可永康帝又把自己叫来做什么？ “说话！哑巴了不成？”永康帝的气显然没消。 贾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皇上，依臣之见，策划此事者想是为了给你脸上抹黑啊！是要让你失信于天下……” “废话，这还用你说么！” “既然这么着，咱们照常还钱不就行了？ 王庆成一家虽然死绝了，但是家里肯定还有在别处的亲戚家人逃过了这一劫。 且当初这一千万两银子也都是他从其他商贾和勋贵手中借贷而来的，您就出个告示，有债权的人可以直接来和你要钱，只要有借据，按数归还不就行了吗？ 这样一来天下人便都知道了并不是陛下想赖账才杀人灭口的……” 永康帝长长吐出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什么太高明的办法，总也算是一点补救。 “也罢，你也使人细细访查，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神京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一定要查个明白！” 贾瑞一脸为难：“陛下，臣在闭门思过中……今日出了门已经是坏了规矩……” “放屁！”永康帝很想用手头的镇纸拍死这个东西！ 前天是谁喝着小啤酒泡着温泉跟自己吹牛逼来着？这会子又想起闭门思过了？ “也限你一个月时间，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 永康帝很想说查不出来你这指挥使也别干了，但是后半截生生憋了回去。 他已经想到了如果说出口贾瑞肯定感恩戴德的绝对不会去查，就等着被罢官免职了。 “若查不出个所以然，便将你在小汤山处的别业充公，赏与能查明白的有功之臣！” “我……”贾瑞顿时无语了。 这算什么？拿着自己的东西去送人情？、 凭什么顺天府尹查不出来就降级，自己查不出来就没收他的大别墅？ 永康帝真是越来越无赖了！马上就要赶超自己了啊！ 宁荣街。 贾芹百无聊赖的坐在一处茶摊上，吃着一文钱一碗的苦涩砖茶，盘算着该去哪里淘换点米来下锅。 自打年初在贾家家宴上被贾瑞骂了一顿撵了出去，宁荣二府便都知道了贾瑞不待见这个外房哥儿了。 贾瑞的淫威有谁不怕？ 况且两府里的人都长着一双富贵眼。 你若得了势都来巴结，若失了势恨不得人人都来踩你一脚。 贾芹家里本就不富裕，以前都是靠着两府里偶尔接济，自己在钻营些闲散差事混点银子过活，那日闹出这一出来，哪个管事的还敢逆着贾瑞的意思去派遣给他差事？ 如此一来贾芹的生活未免更窘迫了，成日里除了为糊口奔波便喜欢在私下里编排贾瑞的不是。 把茶吃完了刚要让再续一碗水来，却有一个生面孔在对面坐了，搭讪道： “这位哥儿可是在左近住着？” 贾芹只是略点了点头，不欲搭理。 那人却又问道：“这位哥儿听说了没有？前儿日昌晟走了水了，烧死了几十口子人呢！” “干我屁事！”贾芹便要起身离去。 那人又笑道：“我听说这宁府里头，好像拖欠着日昌晟几十万两的银子呢？听说把当初把整个宁国府都压出去了……” 贾芹听了这话停住了脚：“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茶余饭后一点谈资以供打发时间罢了。 小二，来一壶上好的茶！再弄几样你店里拿手的点心！” 说着从荷包里摸出一角碎银子不经意的放在桌上。 贾芹见了心思一转，笑着又坐了回去说道： “原来你是好奇这个，这你可得问我了。宁荣二府里的什么事我不清楚的？” “哦？是么？敢问这位哥儿是……？” 贾芹抱拳道：“我虽然不是宁荣二府里的人，也姓贾，是他们本家。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去？” 那人笑道：“原来如此！既是这么着，哥儿赏光吃杯茶？” 贾芹道：“这茶么，我是才吃过了的，也罢了。” 说着拿眼瞄着桌上的银子。 那人笑着将荷包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说道： “这里实在有些吵闹，不然请哥儿移步，找个僻静处咱们一边吃酒一边闲话岂不快活？” 贾芹笑道：“正是这话！” 正要与那人同去，却听身后有人喊他：“贾芹！你往哪里去！” 宁国府内宅。 尤氏刚听下头管事婆子回完了事，端起茶来要吃一口，却听外头有脚步声。 尤氏心下一喜，不通报一声就往里头走的，除了贾瑞还能是谁？ 方才贾瑞忙忙的被皇上召进宫去了，走的时候脸上颜色颇不好看，尤氏本有些担心，不相干这么快就回阿里了？ 刚起身要迎出去，却见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见了尤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到：“太太！” 尤氏呆立当场，好半晌才说道：“蓉……蓉儿？” 贾蓉哭道：“儿子不孝，让母亲大人挂念了……” 尤氏这才反应过来，忙搀扶起来： “蓉儿，这一年多你是去哪儿了？也不回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贾蓉哽咽道：“敢叫母亲大人知道，我是往外头躲起来了！ 那天顺天府大牢里进去了一伙拿刀拿枪的强人，到处杀人放火好不厉害！ 儿子亲眼见着蔷哥儿被他们一棒子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我实在害怕，又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偏巧有人砸开了我的牢门，我便趁乱跑了。 出来一看城里到处都是兵马，乱成一团，我恐怕是家里坏了事，也不敢乱走，只得找了个死胡同躲了一晚上……” 尤氏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她还是想不明白，宁国府这边早就没事了为何贾蓉不早回来，还是安慰道： “罢了，你人没事就是天大的福分！祖宗宝玉，佛祖保佑！快去换身行头吧……” 贾蓉又磕了个头，答应一声去了。 尤氏呆呆的看着贾蓉的背影又没了主意。 她本以为这辈子就依仗着贾瑞这个小叔子过活了，似乎已经把贾蓉给遗忘了，再也想不到这会子他居然回来了，就像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按理说，贾蓉才是嫡长子一脉，往后他和贾瑞怎么处？贾瑞能容得下他？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不速客贾蓉回宁府（二） 后宅可卿房里。 可卿正盘膝坐在踏上，膝上是一件黑色的奇怪上衣，手里拿着红木做的圆形有孔，被贾瑞称作“扣子”的东西。 对于贾瑞这种能设计出旗袍、超短裙和丁字裤、甚至是卫生巾的奇葩男子，弄出一件稀奇古怪的“制服”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了。 听到门被推开，可卿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道：“相公回……蓉哥儿？” 话未说完也是呆住了。 贾蓉走上前去拉住了可卿的手道：“娘子，你可还好么？这段日子可是苦了你了……” 可卿忙挣脱了往后退了一步：“你……你……” 贾蓉略显尴尬笑道：“你别怕，我是人不是鬼，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可卿已经完全傻掉了：贾蓉不是死了么？怎么这会子又冒出来个贾蓉？ 她真的怀疑面前这个是个厉鬼，来找她索命来了。 “这话说来话长了，一会儿我同你细细的说。你这做的的是什么？衣服？怎么这么怪……” 可卿这才反应过来，忙要将衣服藏了，却被贾蓉拿在手上了。 “这是……男人的衣服？好啊！我不在家里，你个银妇也学会养野男人了？” 贾蓉扬手一巴掌打在了可卿的脸上。 可卿轻轻叫了一声却不怕了，反而一双含泪的眸子愤怒的盯着贾蓉。 “哈？你还敢瞪我！看我不打死你个不知羞耻的……” 贾蓉又要打，那手才扬起来却被人攥住了。 “蓉哥儿好大威风，一回来就要打人么？” “瑞大叔……二叔好！”看到贾瑞那刀子一样的眼神贾蓉心里一突突，他似乎明白了秦可卿手上的衣服是谁的了。 “啪！”一个大嘴巴把贾蓉抽得一趔趄。 “这就是给你二叔请安了？还不给我跪下磕头！” 贾蓉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眼前金星直冒，果然跪下磕头道：“侄儿贾蓉请二叔安。” 贾瑞冷哼了一声：“跟我去前头说话！” 说罢转身出去了。 贾蓉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出去，却见尤氏也在门口。 “太太，二叔他……” 尤氏勉强挤出个笑来：“你只好好跟他说话，不妨碍的，你二叔想也是见你回来欢喜的……” 贾蓉的嘴角抽了抽，欢喜的？ 内宅正厅。 贾瑞翘着二郎腿一手支着下巴冷眼盯着身前垂首站着的贾蓉一脑子的问号。 贾蓉不是被王子腾烧死了吗？怎么这会子又诈尸了？他去哪儿了？为何不早回来？ 贾蓉则是心里发虚，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个便宜二叔比当初的贾珍还厉害呢。 一旁尤氏见气氛尴尬，脸上挤出个笑来：“二爷别担心了，蓉儿这不是回来了么？人没事就……” 不等她一句话说完，贾瑞歪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尤氏打了个激灵马上闭了嘴。 “这段时间你一直都躲在国子监同窗家里？” “是……” “叫什么？多大年纪？哪里人？” “叫马成福，祖籍真定府，和我同岁……” “怎么躲了这么久也不回来？你又不是犯了死罪的，为何要躲着？” “我……我因害怕是……是二叔为了算计宁国府的家产才谋害了老爷，又要害我和蔷哥儿的命，故而不敢回来……” “蓉儿休要胡说！”尤氏喝道。 贾瑞却点点头：“也说得过去。这么说，你是在真定府住了一年多，这会子以为没事了才敢回来的？” “是……我也听说了，二叔是皇上圣喻过继给咱们这一房继承祖业，且二叔对太太极好，才知道二叔不是我想的那等恶人，故而敢回来。” “说两句真定府那边的方言我听听！” “啊？”贾蓉再没想到贾瑞会提出这个要求。 “啊什么啊？让你说你就说！”贾瑞把眼珠子一瞪。 “我……我只藏在一处房内，不敢让外人知道，平日里只有人来送饭菜，也不和他们说话，故而不会说那边的方言……” “你那同窗呢！叫什么来着？” “回二叔，叫马成福。” “他也不说真定府话么？” “他……他跟我都是说官话……” “他爹叫什么？他妈叫什么？真定府道神京你走了几日？是怎么去的？又是怎么回来的？如何出城？进城没有人盘查吗……” 贾瑞的问题像连珠炮一般甩了出来。 尤氏也看出来了，贾瑞这哪里是关心，竟然是审贼呢！ 开始还不敢说话，可随着贾瑞问题越发稀奇古怪，贾蓉也由一开始的对答如流变成了支支吾吾，额头上黄豆粒大的汗珠子也开始往下滴答。 尤氏这才知道，贾瑞果然是在审贼呢。 “啪！” 贾瑞将手边方几狠劲拍了一下，震得上头茶杯茶碟哗啦啦作响，尤氏和贾蓉都是一哆嗦。 “老实交代！你到底去哪儿了！这次回来又是要做什么！是受谁指使！”贾瑞喝道。 贾蓉跪倒磕头道：“二叔！方才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再不敢有半句谎话，我……” 贾瑞哼了一声：“去外头，把王向给我叫进来！” 不一时王向进来：“彪哥，有何指示？” 贾瑞朝依旧跪着的贾蓉努努嘴：“我这位好侄儿好容易回了家，一欢喜的忘了许多事。你替我问问明白了。” 王向看着贾蓉嘿嘿一笑：“遵命！” 说着就要拉着往外走。 “二叔！二叔！我说得都是实话！二叔饶命！”贾蓉知道去了定然没好果子吃，忙告饶。 尤氏也吓着了，她实在不知贾瑞到底要用什么手段。 “等等！”贾瑞说道。 贾蓉以为有了转机，忙要上前去抱大腿。 贾瑞却一脚踹开了：“再让倪二往国子监里去一遭，问问是否有个叫马成福的真定府生员！若是有，将他也请过来我有话问！让他拿着新制的腰牌，就说，城管卫办案！”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不速客贾蓉回宁府（三） 京营都督府。 “你是说贾蓉回来了？”王子腾听了不由得眉头紧皱。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贾瑞偷眼打量着王子腾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贾蓉和你讲的那些个行踪都是编造的？” “是。” 王子腾道：“这不是你自己的家事么？为何又巴巴的来和我说这些？” “我……”贾瑞一阵无语，咬咬牙说道： “叔叔，明白了说吧，上次顺天府的那场火不是你点的么？ 不是你为了平息宁国府的事要杀人灭口？” 王子腾听了这话直接拍案而起： “你这臭小子放什么屁！老子是京营节度使，能干那种事？ 一个破宁国府就算被抄家灭门与我有什么干系？ 我犯得着为了两个小毛孩子拿我的身家性命去冒险么！” 贾瑞心里不屑：当初让我去天牢里劝贾珍自杀的不是你了？ 再想想，王子腾好像说得也在理。 为了贾家的那点虚名去堵上自己的前途的确有些得不偿失。 而且，当初不也只是劝贾珍自杀来保全宁府么？就连这种事还是让贾瑞去的，他自己都不出面。 他又不傻…… “那……顺天府的那场火果然是那什么闻香教的人放的？” “难不成还是你放的么！”王子腾没好气的说道： “不提这个，说说贾蓉，你到底怀疑他什么？” 贾瑞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这小子肯定不对劲！” 王子腾知道贾瑞定然不会凭空怀疑，便说道：“那你就回去好生问问，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只管来找叔叔。” 贾瑞答应一声出去了。 回到宁国府，先问了一回王向问的如何了，王向只说还没太明白。 “接着问！我不知道他到底瞒着什么事，定然不是好事！还是按着上回的样，给他饭吃，给他水喝，也不用大骂，只将那些问题一遍遍的问，不许睡觉！” 贾瑞叮嘱了几句便往内宅去了。 来到里头，尤氏等人都在呢，见贾瑞进来都围拢过来。 贾瑞先捧着可卿的脸看了一回，可卿道：“我没事……蓉哥儿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瑞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呢，且等问问看吧。” 尤氏小声道：“二爷，会不会真是蓉哥儿他因为害怕躲起来，这会子觉得没事才回来了？他一个孩子家，哪儿能有什么瞒着掖着的？或许是你那么一凶他，他乱了方寸才答不上来呢……” 说这些话时尤氏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贾瑞比贾蓉还小两岁呢。 贾瑞苦笑道：“你们不会是以为我在故意找贾蓉的茬吧？是我容不下他？” 众人彼此看看，都摇头。 贾瑞嘿嘿一笑：“错了！我还真容不下他！” 正说着，忽听得二门外头有吵闹声。贾瑞一皱眉头走了出去，尤氏犹豫一下也个嗯了出去。 来到关押贾蓉的小院，正见贾赦带着几个小厮在那里推搡门口的葛虎。 葛虎也不还手，只用高大的身躯堵着门不让贾赦进去，屋里头贾蓉哭着求贾赦救命。 贾瑞只觉得头有些大，怎么这个大傻哔过来了？这不是给自己添乱么？ 他也拿不准贾蓉到底隐瞒着什么，可事已至此总不能让贾赦这老东西得了意去，只能咬牙硬抗了。 贾赦见贾瑞来了冷哼了一声：“瑞哥儿！你来的正好！听说蓉儿回来了？老太太让我来看看，怎么还关起来了？还有，你家里这些奴才是怎么教育的？居然敢拦着我了！这是要反了么！” 贾瑞狠狠瞪了葛虎一眼骂道：“废物！” 葛虎有些为难的看着贾瑞：“彪哥，是你说不许外人进去的……” 贾瑞跳起来在葛虎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怎么教你的？怎么教你的？你的牌子呢！说你虎都是夸你！” 葛虎愣了三秒钟，突然从腰间拽出一块铁牌往前一举险些乎在贾赦脸上，口中大喝道：“城管卫在此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贾赦往后退了两步才看见铁牌上的字：城管卫百户，葛！ “放肆！跑到我家里来逞什么威风！”贾赦吼道。 “咳咳，大老爷，你说错了，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你家在隔壁呢。”贾瑞友情提示道：“另外我再纠正你一下，你面前站着的这个是城管卫百户葛虎，不是什么奴才。” “你……”贾赦一时为之语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蓉儿回来了怎么就成了贼了？贾瑞！这事你给我说清楚！” 贾瑞也将腰间的牙牌摸出来晃了晃：“城管卫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贾赦怒极反笑，一巴掌拍开了贾瑞手中的牌子：“你好！贾瑞！如今你当了官了，把官威耍到家里来了！” 贾瑞将牙牌收好说道：“我再说一遍，这里是我家，我怎么耍官威和你一毛钱关系皆无！城管卫暂时没有衙门，我就先在自家里办案了。我念在你是长辈的份上给你点面子，你若再在这里如泼妇一般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 “哈！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奉恩将军，一个狗屁指挥使也敢来我跟前逞威风？我可是一等威烈将军！我今日便要将蓉儿带出去，且看你能奈我何！” “妨碍公务，我可以毙了你。”贾瑞说完看了旁边尤氏一眼说道：“大嫂子，你给我做个见证，该说的我都和大老爷说了，他还是这般妨碍。若是真伤了他可怪不得我了。” 当着尤氏的面说这些话让贾赦更觉得失了面子，他一把将贾瑞推到一边就又去拉堵着门的葛虎： “你只管打死我才是你的手段！”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不速客贾蓉回宁府（四） “葛虎！”贾瑞低喝一声。 葛虎轮开蒲扇大的手一巴掌就乎在了贾赦的熊脸上。 贾赦酒色之徒，又是五十岁的人了，哪里禁得起这一巴掌？整个身子如陀螺般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倒在地上。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贾瑞真指使人把贾赦打了啊！还是piapia的打脸！ 贾赦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捂着肿的老高的左脸朝跟他来的小厮吼道：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死这个目无尊长的混账东西！” 两个小厮也怕被葛虎那大巴掌给乎着，又惧怕贾赦的淫威不敢不听，只得一点点蹭着往前走。 贾瑞冷笑一声，伸手往葛虎腰间一摸，再转回来手上已经多了一柄短火铳。 “谁再往前一步，死！”贾瑞的声音反而不那么凛冽了，而是和气起来。 “上！打他！看他敢么！”坐在地上的贾赦骂道：“若不敢上看回去揭了你们的皮！” 一个小厮无法，也想着贾瑞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人，果然往前又挪了半步。 砰！ 一声巨响，枪口处冒出一股青烟，为首的小厮应声倒地，抱着一条大腿哀嚎着在地上打滚，殷虹的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啊！”许多人惊呼出声，他们也没想到，贾瑞说真的。 “方才说了往前一步者死，你这算你半步，要你一条腿吧。你！还要再试试吗？” 贾瑞拿着没了铅弹的枪指了指另一个小厮。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小厮吓得跪倒在地。 “装弹！”贾瑞将火枪丢给葛虎，又看向贾赦：“还不扶大老爷回去歇息！” 正这时听得外头一个苍老的声音颤声道：“是怎么了！” 竟然是邢夫人和一群丫鬟搀扶着贾母来了。 原来贾母听说了贾蓉回来了也是心里欢喜，却听说被贾瑞拘押了也不免疑惑贾瑞是要徇私，便让贾赦先过来把贾蓉接到荣府里问话。 没想到贾赦去了这半天都不见回来，贾母到底不放心，便让邢夫人跟着过来瞅瞅。 邢夫人见老脸肿的老高的贾赦倒在地上，旁边又有见了血的小厮在哀嚎也顾不得体面了，忙抢着去看：“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贾赦见了贾母，终于觉得有了靠山，又因着方才的惊吓，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太太，你可得给儿子做主啊！贾瑞他在这里耍官威，还要打杀我呢！” 屋里头被囚着的贾蓉一听是贾母来了忙也哭喊道：“老祖宗！老祖宗救我！瑞二爷要杀我了！” 贾母看看贾赦，又看看捂着血呼啦查的腿哀嚎的小厮也是吓了一跳，将拐杖在地上顿了顿：“瑞哥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瑞朝焦大道：“先把这个狗奴才给我丢到外头去，我不耐烦听他叫唤。” 看把人抬出去了才说道：“老太太，我有些话得先跟蓉哥儿问明白了。此事干系重大，还请老太太不要拦阻。大老爷在这里胡搅蛮缠的忒不像了我才让人出手阻止，还请老太太莫怪。大嫂子，快带老太太往里头去歇着。” “你想怎么着？我还没死呢！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他们！更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贾母气得声音都变了。 贾瑞叹了口气，将嘴贴到贾母耳边轻声说道：“老太太，若真的是谋逆大罪，你也要拦着么？” 贾母听了这话唬得拐杖差点没扔出去，身子往后一仰，贾瑞忙扶住了，骂身后鸳鸯琥珀两个丫鬟道：“你们瞎吗！” 二人一哆嗦，忙一左一右把贾母扶住了。 贾瑞这才松了手说道：“我外头还有些事，就不陪着老太太了。葛虎，记着方才我说的，谁敢往前一步，杀！” 出乎贾瑞意料，贾蓉反审讯能力竟然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测。 在王向等几个人的轮番轰炸下贾蓉居然整整撑了十二个时辰才陆陆续续的交代了出来。 当看见王向送来的贾蓉口供后贾瑞傻了，贾蓉还真的有问题，还是个大问题！ 这家伙在顺天府大火当天并不是自己跑出去的，而是被闻香教的教众给掳走的！ 闻香教众们本以为这个小白脸是个重要角色，顺手就给掳走了，想着哪怕当个人质也好，没想到只是个宁国府犯了事的子孙。 既然都绑出来了，干脆等风波过去了跟宁国府索要点赎金也不算亏本，于是贾蓉便被秘密圈养了起来。 谁想到没多久贾瑞成了宁国府掌家人，而后几件事接连发生，贾家一下子成了神京大热门，于是乎水涨船高贾蓉也更有价值了。 闻香教的人便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逼迫贾蓉加入闻香教，给他洗脑，将来给圣教效力！ 贾蓉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被洗了一年的脑后还真皈依了鞋教。 此次贾瑞荣升城管卫指挥使，闻香教也感觉到了这个位置不简单，便想将贾蓉送回宁国府，当一个安插在贾瑞身旁的眼线，随时可以知道贾瑞的一举一动。 怎奈贾蓉一回来就因为打了秦可卿惹怒了贾瑞，且他们也没想到贾瑞会有这种疲劳审讯的手段。 贾蓉虽然临行前早将编排好的一套说辞烂熟于胸，却根本招架不住被问及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坚持了一天之后，贾蓉终于全线崩溃了，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于是贾瑞就慌了，自打火烧顺天府事件后他对闻香教也做了个大概了解。 闻香教说白了就是白莲教的一支，白莲教么，历朝历代都以推翻当朝者统治为己任，可谓是执着异常。 昨天为了吓唬住贾母贾瑞跟她说贾蓉可能是谋逆大罪，结果还真让他说中了。 贾瑞真想扇自己这乌鸦嘴一个大嘴巴。 可事已至此，当务之急他得想办法把贾瑞和宁国府摘开。 即便自己再得永康帝信任，一涉及到谋反的事，没有哪个皇帝不敏感的。 思虑再三，贾瑞还是决定先去找王子腾商量商量。 毕竟贾蓉一回来就被贾瑞监禁这事王子腾是知道的。 第五百三十五章 王子腾查抄镇国府（一） 来至京营都督府中将事情说了一回王子腾听了也是大惊。 想了一回王子腾先问道：“你们两府里的人可都知道你审问了蓉哥儿了？” 贾瑞忙说道：“都知道了，不过方才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让人放下话去，说不过是一场误会，蓉哥儿并没有事。” 这也是贾瑞所担心的。一开始他只当是贾蓉有事瞒着他，想吓唬吓唬他，也没想着要保密，谁知道弄出这破事来？ 再加上贾赦那么一闹腾，想隐瞒也瞒不住了。 王子腾听了点点头，这小子还算机灵，可是宁荣二府那点子传统，一个个下人婆子们嘴上从来没个把门的，只怕早已有话传出去了，却不知是否已经打草惊蛇了。 “走！入宫面圣！”王子腾当机立断。 这等大事，自然越早让永康帝知道越能先是出自己的清白，更何况让贾蓉回来的居然是镇国公府的牛继宗！ 若不是今天这事，谁能想象堂堂一个国公府的一等伯居然早已加入了白莲妖教！ 正在用晚膳的永康帝听说贾瑞王子腾求见便知二人定然有要紧事，忙命宣二人觐见。 “怎么，难道是日昌晟纵火案有了眉目了？”永康帝问道。 贾瑞这会子也不敢不规矩了，乖乖跪倒道：“臣有罪……” 遂将贾蓉一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回，未敢有丝毫隐瞒。 永康帝听到镇国公府的时候气得将手中的象牙箸往桌子上一甩： “好大胆子！堂堂大乾勋贵居然勾结妖人！他要做什么！ 那个贾蓉除了交代了牛继宗家里，还说了谁？” 贾瑞回道：“贾蓉也不过是才入教不久的小人物，且鞋教妖人也未必全相信他，似乎知道的也不多。 牛继宗只是让他来臣身边探听些情报。是罪臣管束子侄不严，还请陛下责罚。” 永康帝还真是头一回见贾瑞这么规规矩矩，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你起来说话吧。贾蓉被鞋教妖人掳走那会子你不过还是个荣国府的庶子，这又和你有什么干系？ 且你又机灵警觉，才能发现了这么大的事件，又能如此快的查明白，第一时间报与朕知道，朕甚悦！” 贾瑞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又磕头称谢才站起身来。 永康帝想了一回又问道：“二位爱卿，你们所见，可是已经走漏风声了么？” 贾瑞有些懊恼道：“恐怕已经瞒不住了。” 永康帝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王子腾、贾瑞听只旨！” 二人忙跪下道：“臣在！” “在京营中速派一支精锐，由贾瑞带领往城外贾蓉藏身之地缉拿妖教成员，不可遗漏一个！ 另，关闭神京九门，全城宵禁！你亲带一千人查封镇国公府，缉拿牛继宗等一干嫌犯，不得有误！事成后即刻向我汇报！” “遵旨！”二人答应一声疾步出宫。 贾瑞可是头一回赶上这事，他本以为永康帝会想着放长线钓大鱼，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雷厉风行。 再想想也是，倘或真被闻香教的人警觉了提前逃走了便是错失良机了。 王子腾则是眼中闪烁着精光：立功的机会又来了！ “贤侄，贾蓉所说的藏匿他的位置在城外，你能够么？” “尽力一试吧！”贾瑞也没底气：“叔叔，我想带上我的一些亲卫可使得？” 虽然知道王子腾定然会给自己一支精兵，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人不是自己的。 而且后世穿越来的他还是愿意相信火器的威力，哪怕只是装填麻烦的燧发枪。 当然，这也是给自己手下那些只训练了几个月的亲随们一个练兵的机会。 王子腾听了点头道：“当然使得，只是不可太拖沓了！兵贵神速！ 我让我的巡官王岳带五百奇兵在光华门外等你！ 若是半个时辰你还不到，就不等你了！“ 说着王子腾摸出怀表看了一回。 “明白。”贾瑞也看了看表点头道。 亥时整，一阵急促的锣声几乎同时在神京几处响起，随后军校吆喝道：“捕盗缉凶！禁宵行者、夜游者，违者笞四十！” 一时间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纷纷吓得疾步往家里走，那些还未睡下的百姓也都忙忙的掩住了门窗，顿时全城蔓延起萧杀之气。 此时的镇国公府已经被京营兵士团团围住，王子腾一马当先敲开正门便带人直往里闯。 门上家丁还想阻拦，直接被王子腾的贴身侍卫手起刀落砍翻了两个。 “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奉圣旨交办事件！着一等伯牛继宗速速接旨，不得有误！镇国公府中所有人等不得善动，违者斩！” 口上说着脚也不停，径直往二门里走去。 来至内宅，先见着正屋内似有火光，王子腾将手一指，便有人持刀破门而入。 里头正是大乾一等伯牛继宗。 此时牛继宗正将一沓信笺丢进面前摆着的一个炭盆中。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牛继宗按倒夺下其手中书信，又将炭盆中尚未燃尽的纸张抢出踩灭。 王子腾朗声道：“大胆牛继宗，你知罪么！” 牛继宗却冷笑道：“老夫何罪之有！” 王子腾将抢下的信笺抖了抖：“你身为大乾伯爵，世受隆恩，却不思忠心报国，反而加入鞋教意图不轨，今日我便是奉圣命来缉拿你的！” 牛继宗扬天长啸：“无知愚夫！明明上帝无量清虚至尊至圣三界十方万灵真宰！“古佛出现安天地，无生老母立先天……” 说到此处突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再看时人已气绝，竟是早已服下了断肠剧毒。 王子腾一惊忙命人救治，哪里还有命在？只得又下令将镇国府阖府上下男女家眷悉数看押监禁，又挨房搜检财务、脏证等物，直忙了一夜，不在话下。 再说贾瑞这边，忙忙的回到宁国府让葛虎整队集合了自己的五十个亲卫奔赴光华门，同王岳汇合后往城北沈庄村赶去。 沈庄村距神京十里之遥，贾瑞率军抵达时十余闻香教众毫无防备，倒是未费吹灰之力便一举擒获了。 只不过藏匿在此的不过是几个鞋教小喽啰，大致审问几句也并无什么大收获，只得将人押解回京。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三十六章 王子腾查抄镇国府（二） 第二日一早王子腾贾瑞二人入宫将情况回禀永康帝。 永康帝听闻牛继宗畏罪自杀之事更是恼怒，命贾瑞就在镇国公府中暂设公堂逐一审问府中嫌疑人等。 贾瑞心里苦：自己手底下就这么几个人，一个国公府几百口子人，得审到啥时候去？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样一来日昌晟的纵火案肯定就不用自己再去查了吧？ 能将一场火放得如此干净利落，肇事者定然不是什么善与之辈，还是去审一审镇国府里那些落网之鱼轻省些。 还有一件事比较棘手：贾蓉该如何处置。 贾瑞将球踢向了永康帝。 永康帝想都没想：“先押解到镇国府中好生看管，再仔细审一审，看是否有疏漏！” 贾瑞答应一声。这下可以有话来怼贾母以及贾赦等一群猪队友了。 其实他很希望永康帝直接发话杀了贾蓉得了，这样便可一了百了，往后再也不用烦心这件事了。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等人都有些坐卧不安。 修国府一夜之间被抄家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至于原因众说纷纭，有说因为谋逆、有说因为交通外官，也有说因为闻香教。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查抄修国府的依旧是王子腾，另外贾瑞也是一夜未归。 再想想贾瑞悄悄的对贾母说过贾蓉所犯的事可能是谋逆大罪，贾府里人哪里还坐得住？ 贾赦因被打了脸，今儿只装作养伤，又躲在自己的东路院中不知做些什么，只有邢夫人在一旁立规矩。 王夫人在下手陪坐，凤姐李纨等在一旁侍立。 外头脚步声响起，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却见门帘一挑，是贾政走了进来。 原来贾政知道府中母亲大人忧心，在衙门中点了卯，同几个同僚略说了几句昨夜镇国府被查抄之事便回府安慰贾母。 贾母见是贾政有些失望，仍是问道：“如何，外头可听到什么消息么？” 贾政笑道：“母亲大人不必担心。已经打听妥当了，这次查抄镇国府扔是内兄王子腾所为的，若是有事，他定早就派人来送信了。” 贾母略点了点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个道理她自然也懂。 凤姐道：“老太太只管安心，咱家里现在圣眷正隆，又有瑞哥儿在皇上跟前办差，又有元妃娘娘在宫里受宠。更何况咱家里又没有那些什么妖教谋反的混账人，定然没事的。” 贾母点头道：“没事是最好的了。也不怕你们小辈的笑话，我如今年纪越大胆子反而越小了。就说去年东府里头，先是你敬老爷殁了，后来又是珍哥儿坏了事，不几天又有蓉哥儿蔷哥儿两个也出事，怎么不让人害怕？这会子蓉小子不知打哪儿回来了，又闹出昨天的事来……” 贾政笑着安慰道：“都是我们这些做儿孙的不好，老让老太太操心。” 邢夫人听了心里头却不是滋味，贾政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贾赦不懂事，总是找麻烦一般。 贾赦昨日为何去东府里？还不是老太太吩咐的！况且不是也传出话来了么？贾蓉不过是去外头躲了一年多，这会子以为没事了才回来。 正说着，门帘再次被挑起，只见一身麒麟服的贾瑞走了进来。 “请老太太安，请二老爷、两位太太安，大嫂子好，琏二嫂子好……”贾瑞先水了十几个字又问道：“怎么不见大老爷？” 邢夫人冷笑道：“多谢哥儿挂记，你大老爷昨日被你手下的人打伤了，动弹不得，在屋里躺着呢！” 贾瑞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不过拍死只苍蝇的劲道还真能打坏了？老太太，还是请老爷来吧，有要紧话呢！” 贾母听了只能说道：“罢，让外头一个腿脚麻利的婆子去请了他来！” 有人答应着去了，贾瑞却是打了个哈欠，一脸疲累模样。 贾母随有些不耐烦，到底还要持重，说道：“瑞哥儿坐下说话吧。东府里可好？外头消停了么？” 鸳鸯便搬来一把椅子，贾瑞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说道： “托老太太的福，东府里一切都好，外头也太平。不过想来最近几天晚上都会夜禁，还得让琏二嫂子同下头说明白了，没事的少往外头去走动，免得招惹麻烦。” 凤姐点头答应了。 贾母又问道：“听说你一宿没回家，可是也跟着你叔叔去办差了么？” 贾瑞却没回答，而是看向贾母身后鸳鸯等丫鬟说道：“还请老太太将下人打发出去再说话。” 贾母的心一突突。这也不是贾瑞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了。头一回把自己身边的丫鬟都轰出去还是因当时贾瑞在筹划元春册封的事，因不知能不能成故而不敢让下人听了传出去什么话，这次又是为什么？ “你们都去吧，这里不用伺候。”打发走了鸳鸯等人贾母才说道：“到底是怎么着？可是真的不妨碍？” 贾瑞长出一口气：“怎么不妨碍！” 众人听了这话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了，凤姐嗔道： “瑞哥儿！你既然知道还不快说说！” 贾瑞道：“知道镇国府为何被查抄么？勾结妖教，意图不轨！ 知道蓉哥儿这段日子去哪儿了么？被闻香教掳了去，加入鞋教了！ 这回便是听闻我当了指挥使，被牛继宗派来想安插在家里做眼线的！” 众人听了这话都傻了，贾蓉竟然也如入了鞋教了？ 这还了得!这样贾家不也顶着个勾结妖人的罪名了？ 贾政忙问道：“昨儿你不是还说蓉哥儿不过是在外头躲了一段时间，没事了才回来……” 贾瑞有些哭笑不得，说道： “二老爷，那些话是说给外人听的。 总不好还没怎么着就先吵嚷起来，咱家里出了个妖教徒吧？” 邢夫人听了这话说道：“这是什么话？怎么叫咱们家里？ 贾蓉可是宁国府的人，和我们这边有什么干系！ 大老爷昨日去那边的时候你不是还教训他，说宁府是你家？ 蓉哥儿的事是你家事，让他不要操心么？” 第五百三十七章 犯小人贾赦遭劫难（一） “大太太，你先听瑞哥儿把话说完！蓉儿到底也姓贾！”贾母脸上不悦道。 虽然她也不想荣国府和宁国府一起背锅，但是既然现在贾瑞站在这里，还亲自参与了昨夜的抄家，想必宁国府应该不会被贾蓉之事牵连。 贾瑞冷冷的瞥了邢夫人一眼： “其实我也不想和你扯上干系，但是不行啊！今天我来，便是要请大老爷出去问话的。” 众人听了又是一愣，贾母忙问道：“又是怎么说？” 贾瑞叹了口气道：“本来前头蓉哥儿一回来我就见他支支吾吾有些可疑。 本想着先问问他的话，却不想大老爷在那边闹了这一回，这下子不都让人知道了么！ 我也不敢瞒着，都对皇上说了。 皇上听了自然怀疑大老爷是同妖教也有勾连，是要去救贾蓉的。 我虽解释了说大老爷是个糊涂的傻哔，到底还是要带出去问个明白才好。” 这话一出可把贾母等人都吓坏了，也顾不得贾瑞骂贾赦了，忙说道： “你大老爷怎么会和妖教有勾结？他不过是糊涂罢咧！这个你还不清楚？” 邢夫人也傻了，这是要抓走贾赦去审问么？忙也换上了笑脸道：“瑞哥儿，皇上不是让你跟着查这件案子么？都是一家子，又何必要带出去问话？让人看了去岂不笑话？你只在家里随便问问他也就罢了。” 贾瑞冷笑道：“大老爷糊涂，大太太也糊涂！我虽然受命协助审理，到底还是姓贾！大老爷和蓉哥儿都是要仔细审问的，我自然要回避！这会子先让我进来同老太太和太太们说一声再带大老爷去已经是天恩了，你还想怎么样？” 正说着，贾赦由侍妾翠云搀扶着拄着拐杖走进来。 贾瑞站起来客客气气的请安：“大老爷好。” 贾赦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问了贾母好便在一旁坐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尤其是邢夫人两眼含泪好像生离死别一般贾赦问道。 贾瑞只得又将要带贾赦去问话的事说了一回。 贾赦听了直接人都傻了，好半晌才说道：“瑞哥儿！我哪里就勾结什么妖教的人了！我你还不知道吗？我……老太太！你快帮我说说话！儿子没有做那些事啊！” 贾母只得安慰道：“你只管放心的去，横竖那些事你又没做过，说清楚了就让你回来了。” 看着贾赦一副要哭了的模样贾瑞也是好笑：没想到这个五十多岁的老色批居然还是个妈宝男…… 其实永康帝哪里说过要问贾赦什么的话？这些无非都是贾瑞借题发挥以公谋私罢了。 一则是做个样子给永康帝看，一则也是让这老东西涨涨记性，别总想着再要回什么族长之位，你就老老实实的在你院子里陪小老婆得了！ “我……我就在家里同瑞哥儿说不行么？”贾赦擦了把眼泪看向贾瑞。 贾瑞摊摊手，实在懒得再废话了。 贾母只得又说道：“你放心的跟着瑞哥儿去！有他在还能让你吃了亏去么？还是那句话，人家问什么你就如实回答，说清楚了也就放你回来了。” 贾瑞也跟着说道：“大老爷只管放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好好配合，自然不会让你多受皮肉之苦的。” 不会多受？那就是也得受呗！ “妈妈呀！”贾赦哭着扑倒在地抱住了贾母的大腿。 正说着，贾赦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由侍妾翠云搀扶着拄着拐杖走进来。 贾瑞站起来客客气气的请安：“大老爷好。” 贾赦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问了贾母好便在一旁坐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尤其是邢夫人两眼含泪好像生离死别一般贾赦问道。 贾瑞只得又将要带贾赦去问话的事说了一回。 贾赦听了直接人都傻了，好半晌才说道：“瑞哥儿！我哪里就勾结什么妖教的人了！我你还不知道吗？我……老太太！你快帮我说说话！儿子没有做那些事啊！” 贾母只得安慰道：“你只管放心的去，横竖那些事你又没做过，说清楚了就让你回来了。” 看着贾赦一副要哭了的模样贾瑞也是好笑：没想到这个五十多岁的老色批居然还是个妈宝男…… 其实永康帝哪里说过要问贾赦什么的话？这些无非都是贾瑞借题发挥以公谋私罢了。 一则是做个样子给永康帝看，一则也是让这老东西涨涨记性，别总想着再要回什么族长之位，你就老老实实的在你院子里陪小老婆得了！ “我……我就在家里同瑞哥儿说不行么？”贾赦擦了把眼泪看向贾瑞。 贾瑞摊摊手，实在懒得再废话了。 贾母只得又说道：“你放心的跟着瑞哥儿去！ 有他在还能让你吃了亏去么？ 还是那句话，人家问什么你就如实回答，说清楚了也就放你回来了。” 贾瑞也跟着说道：“大老爷只管放心，我们……朝廷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好好配合，自然不会让你多受皮肉之苦的。” 不会多受？那就是也得受呗！ “妈妈呀！”贾赦哭着扑倒在地抱住了贾母的大腿。 修国府，颤颤巍巍的贾赦下了车打量着四周问道：“这是哪里？” 贾瑞道：“这是修国府。 我同他们打好招呼了，毕竟只是找大老爷问个话，何必非得去天牢里头呢！ 只是到底在家里又不像，便选在这里了。” 贾赦听了感激涕零：“还是瑞哥儿体谅你大伯啊！ 都是我老糊涂，平日错看了你了！ 又爱和你端着长辈的架子，瑞哥儿您大人有大量……” 贾瑞摆手道：“大伯本就是长辈吗，自然该有些架子的。 你也不用太担心，好好交代问题，等回头完事了我差人来接你。” “那……你不能走远了吧？”贾赦问道。 “我不能……” 话还未说完，有军校大步上前行了个军礼道： “指挥使大人！皇上有旨意，宣您即刻入宫！”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三十八章 犯小人贾赦遭劫难（二） 贾瑞无奈的点点头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劳烦你告诉里头的人，就说贾赦我已经带到了，让他们务必要客气一些。 若是我家老爷受了什么委屈，我是不依的！” “是，指挥使大人放心！”军校答道。 “瑞哥儿！你可要早些来接我啊！”贾赦拉着贾瑞衣袖不肯松手。 “知道了，大老爷保重！”贾瑞拱拱手去了。 贾赦目送贾瑞绕过影壁不见了，就像一个盼着夫君早归的小媳妇。 “哪一个是疑犯贾赦！” 一声暴喝唬得贾赦一哆嗦，忙回头只见一个铁塔般的虬髯大汉拎着一条马鞭从侧院走了出来。 贾赦清了清嗓子，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在下便……” “你就是？磨磨蹭蹭的才来！快点滚过来！” 铁塔将鞭子一挥，啪的一响吓得贾赦一哆嗦，忙灰溜溜的跟了去。 穿过一处穿堂行至一条夹道中，右侧皆是一个个小院落。 门口都有持枪士兵把手，想是昔日稍有体面的下人们的住房，如今变成了临时的牢房。 不时有女人的哭喊声、粗鲁的责骂声以及皮鞭挥舞的声音从各处传来。 “官老爷，小人冤枉啊……” “小人不过是个下等奴才，并不知道什么闻香教啊！” “放屁！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这些混账王八羔子平日里依仗着是国公府的奴才坏事少干了么？ 如今落在大爷手里还想活命？打！接着狠狠地打！” “日后你们全府的人男子都要发配边疆为奴，女子都沦为妓户，这会子打死了你倒是你的造化！” 甚至还看到一个赤裸上身满身是血的人被两个兵士像拖死狗一般拖了出来不知生死。 一路下来，贾赦的腿都软了，全程都是扶着墙走下来的。 来至最里头的一间柴房，贾赦被推搡着进去了。 里头除了墙角一堆干草和一垛劈柴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摆放着纸笔。 早有个文吏打扮的人坐在桌前，打量了贾赦一眼：“你就是贾赦？” “正是。”贾赦的老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哭什么哭！去那边贴墙战好！” 带贾赦进来的军事一巴掌扇飞了贾赦头上的帽子。 “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加入鞋教的？ 又是受何人指使要去救贾蓉的？你还有多少同党？还不都老实交代了！” 文吏也将桌子猛的一拍说道。 “我冤枉！我冤枉！我并不是邪教中人！我也没想着要去救贾蓉！ 都是误会！我是贾赦，荣国府的贾赦！ 贾瑞是我侄儿！难道你们没得着信吗！” 啪！ 军士手中马鞭一挥，狠狠抽在了贾赦头顶三村高的墙上，唬得贾赦一缩脖子，墙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老实点！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谁让你说这些没用的来着！站直了！” 贾赦马上又乖乖站直身子。 “你有几个小妾？” “十一个……” “嫖不嫖相公？” “偶尔，偶尔也有……” “爬过灰没有？” 贾赦越听越不对，这和鞋教有什么干系？ 因仗着胆子问道：“官爷，这……这和贾蓉的案子没有什么干系吧？” “放屁！是我审你还是你审我？”文吏将桌子一拍喝道。 “你审我，你审我……” “你明白就好！问什么就答什么，再啰嗦看不拿烙铁烙你的嘴！准备个烙铁来！” 一直到了晚上掌灯时分，问话的人也早换了几波了，贾赦几乎就要崩溃了。 文吏和军事最后都走了，只把身心俱疲的贾赦独自一人锁在柴房中，又渴又饿的贾赦再也坚持不住，一头躺倒在草垛上。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门上的铁锁链哗啦啦作响，贾赦猛然惊醒，习惯性的贴墙就站得笔直。 门被打开，一人提着灯笼走了进来，正是笼罩在圣光中的贾瑞！ 贾赦见了如同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贴着墙就软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瑞哥儿！你可算是来了！快快救我出去！” 贾瑞见了忙凑过去细细看了一回：“大老爷这是怎么了？可是他们打你了么？” 说着又骂身后跟着的兵士：“你们这群混账！我怎么说来着！这是我大伯，怎么还敢打？” 兵士委屈道：“指挥使大人，我们都知道的，哪里敢打？不信你问问？” 贾赦才说道：“并没有打，不过他们总是问我问题，问……” 贾瑞听了长出一口气：“大老爷，请您来可不就是要问你问题的？没用刑就好。我这就带你回去！” 贾赦听了大喜，身上也有了劲儿，一骨碌就爬起来要跟着贾瑞走。 一旁兵士却一脸难色：“指挥使大人，文吏说……说这位老爷交代问题不清楚，暂时还不能放回去，明儿还是要接着问的。” 贾瑞蹙眉道：“怎么还没问清楚？大老爷，是他们为难你了？” “我都交代清楚了啊！不信你让他来我同他对质！”贾赦满心委屈。 他连现在每个月还能啪几次，每次啪几下都交代了，还要问什么？ 正这时，又有人来：“指挥使大人，那边说又搜查到了重要线索，要您过去呢！” “知道了！知道了！没看我这忙着呢吗！”贾瑞没好气的说道。 又跟兵士交涉了一番，贾瑞叹了口气道：“既是这么着，大老爷你就暂且在这里委屈一晚吧。” “我……”贾赦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又看了看一旁的草堆，委屈得像个五十岁的孩子。 贾瑞是个极体贴的，一下子就猜到了贾赦的心思，朝看守贾赦的兵士吼道： “这里是能睡觉的地方么！还不快给我家大老爷换个能住人的所在！ 还有，酒肉都不能少！若是让我大伯受一点点委屈，我是不饶你们的！” 说罢又看向贾赦：“大老爷，那就只能委屈你一晚上了。我明儿一准接你出去。明儿再问你什么你就只管说便是了，交代清楚了我好带你回家！” 又叮嘱了几句，贾瑞忙忙的去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赦老爷大闹荣国府（一） 那兵士狠瞪了贾赦一眼：“大老爷，我这就给你安排屋子和酒肉！” “多谢，多谢……”不等贾赦说完，门砰地一声又被锁上了。 等了约么一炷香的功夫，门才再度被打开，兵士带着十二分的不满道： “大老爷，屋子和酒肉都准备好了，请吧！” “有劳，有劳……” 贾赦努力陪笑，却被一脚踢在屁股上：“快点！大爷还等着睡觉去呢！” 七拐八拐到了一间砖瓦房，兵士一脚把贾赦踢了进去：“就是这里了，大老爷请吧！” 说着咣的一声又锁了门，嘴里叨念着：“老不死的，还敢告状了！”一面骂骂咧咧的去了。 贾赦往前一扑扶住了桌子才堪堪站住了没有摔倒。 借着桌上一盏油灯绿豆大小的光芒略看了一回，好歹是人住的屋子了，有桌有椅，还有一席土炕。这炕上怎么还躺着个人？ 罢了，总比睡在干草堆上强得多。 桌上还摆着一碗肉和一夜壶酒…… 贾赦看了看，酒的确是酒，夜壶也的确是夜壶，还是个陈年的。 还有那碗肉，清水煮白肉，三分熟…… 贾赦便知道这是那兵士在故意整自己了。 酒定然是不能喝的，这肉……虽然腹中饥饿，看看那带毛的皮和晶莹剔透的肥肉，贾赦实在下不去嘴。 既然吃不下，干脆睡觉吧。折腾了这一天贾赦早已乏累得不行了。 他举着油灯凑道炕边：“这位兄弟，劳烦往边上靠靠……” 那人只是躺着不动。 此时的贾赦早已没了平日的跋扈，又轻轻推了一把：“兄弟？” 怎么是冷的？贾赦将油灯略放低些，只见那人一张脸上从额头到下巴一条刀痕几乎把脸劈成两半，那两只眼睛张得圆圆的似乎正瞪着自己。 “妈呀！”贾赦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牛继宗虽然在服毒后烧毁了大部分同闻香教往来的信件，到底还是留了一些。 再加上从几个家人口中审问出的一些蛛丝马迹，又抓了几十个闻香教众。 忙碌了一整日王子腾和贾瑞两个也都有些乏了，在镇国府对付了一口晚饭，二人边吃边梳理些线索。 放下碗筷，王子腾说道：“赦老爷那边可说清楚了没有？” “啊？哎呀！我竟然给忘了！一会儿我看看去！”贾瑞一拍脑门。 王子腾没好气的撇了这个戏精一眼说道： “瑞哥儿，差不多就行了，虽然赦老爷是个不懂事的，到底是你长辈，略给些教训让他长个记性也就罢了。 我听说你昨儿把他和死人一屋里关了一宿，吓得屎尿都出来了…… 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真吓个好歹是玩的？” “嘿嘿……知道了，一会儿我就送他回去。”贾瑞也没否认自己的卑劣行为。 “叔叔，却不知贾蓉该如何处置呢？” 王子腾想了一回叹道：“听从皇上发落吧。” 毕竟贾蓉是真真正正的加入了闻香教的，他可不敢擅自发落。 提着灯笼的天使再次出现在面前时贾赦已经有些麻木了。 “大老爷，大老爷？那边说了，你和闻香教确无干系，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贾瑞强忍着恶臭说道。这群人可够损的，吓得贾赦屎尿齐出连衣服都没给他换。 “大老爷你这是……难不成这群没王法的混账又为难你来着？” “真……真的？”贾赦这才回过神来。 “自然是真的！大老爷你这是……难不成这群没王法的混账又为难你来着？” 贾赦忙说道：“没有没有！多亏了瑞哥儿递话，我好得很。这……是我不小心” “真的？要不，我让他们弄身衣服先给大老爷换上咱们再走？” “不用不用！回家再换也使得！”显然贾赦是一刻钟都不想耽搁了。 于是贾瑞引着贾赦出了镇国府，早有一辆马车等在外头，贾赦坐了贾瑞上了马便要回荣国府。 “瑞哥儿？”行至半路贾赦从车窗探出头来叫贾瑞。 贾瑞放慢了马同车并驾齐驱：“大老爷有何吩咐？” “府里人还不知道我回去吧？咱们先别声张，从角门里进去，我先换身衣裳再去给老太太请安……” 出了那人间炼狱贾赦的心智也平静了些，此刻揣着一裤兜子翔让人看了成什么？还得先收拾收拾！ 贾瑞答应了一声，果然引着车从宁荣二府中间的私巷拐进去，从角门进了贾赦所居住的东路院后宅。 这里是贾赦一娘们的院子，平日里最是清净的。贾赦又不想声张，只悄悄的在两个小厮搀扶下走进去往最近的一处院去了。 贾瑞还想着一会儿看看贾赦见了贾母会不会又哭一场，自然也装着关心跟了进去。 进了院子却见屋里亮着灯，隐隐有个女子媚笑道：“琏二爷可是又有相好的了？这是多久都没来我屋里坐坐了！” 接着又是贾琏的声音：“嗨！那老不死的成日窝在家里，我哪儿敢来呢！这还是他被抓了去我一得了机会不就来看你了么！” 那女子又笑道：“真盼着那老货就死在外头了才清净呢！” 贾琏笑道：“若是他死了，我便收了你在屋里……” “逆子！” 贾赦只觉得天灵盖被一股晶莹剔透的绿光笼罩，顿时整个人都生龙活虎起来！ 他推开身旁的小厮一脚踹开房门就冲了进去，抽出挂在外屋墙上一把用于辟邪的宝剑就冲进内屋。 贾瑞傻了！这又哪一出啊？怎么贾琏还和自己的姨娘有染？ 因贾赦被带去讯问，贾瑞也不好再让贾琏在小汤山呆着，早差了人送信过去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趁机来睡贾赦的小老婆！ “老子今日便要斩杀了你这混账！” “哎吔！”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白花花的人影已经撞破了纸窗摔在地上。 贾琏虽然年轻，到底这一跳有些匆忙，落地时狠狠崴了一下脚。 “二弟！二弟救我！” “逆子！纳命来！”贾赦已经又拎着宝剑追了出来。 “跑啊！” 贾瑞一语惊醒梦中人，贾琏忙爬起身来就往院外跑。 可脚上吃痛支撑不住险些又摔倒了。 就这功夫贾赦已经追了上来提剑便刺，正好扎在贾琏的屁股上。 这一下子倒是激发了贾琏的潜能，再也顾不上脚上的伤，一瘸一拐的扭着大白屁股就跑了出去！ “儿往哪里逃！”贾赦一面胡乱挥舞着手中剑一面追了上去。 “琏二哥的屁股……真白！”贾瑞暗赞一声忙也追着吃瓜。 第五百四十章 赦老爷大闹荣国府（二） 贾母院。 房里仍亮着灯。 贾母、贾政、邢王夫人、凤姐李纨都在。 贾瑞说了今天是毕将贾赦带回来的，怎么这会子还不见人？是还没说清楚？还是有什么事牵绊住了？总该派个人回来送信才是啊！ “老太太，夜了，要不你先歇歇吧，说不定一会儿大老爷就回来了。”凤姐道。 “不妨事，再等等……” 正说着，只听外有丫鬟婆子的惊呼声，而后贾琏的声音哭喊道：“老太太救我！” 接着又是贾赦的声音：“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更远处是贾瑞气喘吁吁的声音：“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大老爷拦住……” 屋里头贾母听了急忙站起身来，凤姐更是两步赶到门口要一看究竟。 刚开了门，赤条条的贾琏已经一头撞了进来摔倒在地，把凤姐撞得往旁边一歪险些跌倒。 贾琏也顾不上许多，飞快的爬到贾母脚下一把抱住了大腿：“老太太救我……” 话音未落，披头散发浑说散发着隔夜翔气息的贾赦手持清风剑已经杀了进来。 “逆子！纳命来！”贾赦手中剑如蛇信一般急刺向贾琏。 贾琏反应也快，松开了贾母的大腿就地一滚避了开去。 “啊呀！”贾母哀嚎一声大腿已然中剑，身子往后一倒，好在后头有鸳鸯和李纨两个扶住了。 “大老爷，得罪了！”贾瑞冲进来抄起桌上一个胆瓶就拍在了贾赦脑袋上。 啪！ 贾赦的剑松了手，身子软倒在地。 世界清净了。 “还不快给老太太请郎中止血！再给琏二爷拿件衣服来！你们都是傻子吗！” 贾琏朝着屋里几个丫鬟喊道。 众人这才都转醒过来，先是凤姐捂着脸哭了起来。尤氏则是赶着去看贾赦的伤势。 扶着贾母的李纨看着光腚贾琏臊得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贾瑞一把扯下了窗纱好歹给贾琏先遮掩一二。 经此一役，贾琏屁股上中了一剑，贾母腿上也中了一剑，贾赦头上被砸出馒头大的一个包。 但是贾瑞总结全局，安点数算的话最后的胜者还是应该属于贾赦。 若不是自己拍了他一花瓶，贾赦应该算是完胜！ 万幸的是那剑毕竟只是装饰并未开封，贾琏贾母都伤得不重。 忙乱了一回，贾母的腿上的血止住了，贾琏身上也多了一见鸳鸯找出来的贾母的紫色披风。 “瑞哥儿！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不用问，光看着贾赦的怒火以及贾琏的光腚就能猜到个大概了。 贾瑞斟酌了一会儿说道：“我方才带大老爷回来，大老爷说身上腌臜想过先换身衣物再给老太太来请安。哪成想或许是琏二哥的衣服破了，情急之下便脱了衣服让大老爷屋里的嫣红姨娘给缝补来着，大老爷撞见想是误会了……” 众人一听心里便都跟明镜一般。 贾母看看鬼在下头的贾赦贾琏父子长叹了一声又问贾瑞：“你大老爷的事可说清楚了？” “回老太太的话，已经清楚了。”贾瑞回道。 “那就好……今日我也懒怠管这事了，都散了吧！大老爷，你也不可再闹了！大太太，你扶他回去更衣。 凤丫头也赔琏儿回屋去！今日之事，不可让下人们去胡说！谁敢乱说，拔了他舌头！二太太，你去处置……” 说罢，贾母由李纨鸳鸯等搀扶着回屋去了。 贾瑞听说没让自己去堵下人们的嘴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贾琏光着腚大呼小叫的跑遍了大半个荣国府，想看到的人不在少数，这么多张嘴，让王夫人自己想办法去吧。 贾赦方站起身来，指着贾琏骂道：“逆子，改日再与你好好清算！” 撂下一句狠话后才由邢夫人搀扶着也去了。 贾瑞忙对贾政说道：“二老爷，琏二哥身上有伤，我也扶着他回去找郎中看视上药了。” “你……罢了，先去吧。” 贾政也不知该如何收尾，正想问贾瑞的意思，又想贾瑞说得也在理，还是治伤要紧。 且老太太和贾赦都已经去了，也只好明日等贾母略好些再处置。 贾瑞却想起来什么，又说道：“二老爷看，大老爷房里的嫣红姨娘怎么安置？” 贾政听了愣住了，是啊，怎么忘了那边还有个贾琏裸奔事件的始作俑者之一呢！ 依着贾赦的性格，自己的小老婆给他戴了好大一顶帽子，让自己成了全府的笑话，嫣红还能有好吗？ “依着你说，怎么处置才好？” “我听说，嫣红姨娘家里老母亲身子不大好，要不先准她回家侍奉一段时间？” 贾瑞并不觉得嫣红有什么错。 毕竟一个不到二十岁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守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谁也不愿意。 至于什么道德不道德的，对于他这个爬灰+养小叔子的人来说更不存在。 若是真被贾赦一气之下害了性命也实在可惜了。 可自己又不好私下里就把嫣红藏起来，毕竟这是荣国府的烂事，于是便来让贾政背锅了。 贾政自然也知道贾赦的脾气，也不想再生事端，便点头道：“那你便去安排把。” “是。”贾瑞答应一声，同仍在抹眼泪的凤姐一起把贾琏搀扶出去了。 一路上三人谁都没有言语，回到凤姐屋里，平儿寻了套干净衣物服侍贾琏去里屋换了，凤姐呆呆的在椅子上坐着。 自己的老公和公公的侍妾偷情，这不是天大的丑闻么！往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可此刻凤姐心里头连恨都恨不起来了。 贾瑞想安慰几句又碍着贾琏就在里屋，只得作罢。 不一会儿平儿走出来对贾瑞说道：“瑞二爷，琏二爷请你里头说话。” 不知贾琏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四十二章 赦老爷大闹荣国府（四） 贾瑞苦笑道：“你怎么觉得就是我？ 我也不瞒着你，大老爷的事是我想趁机给他个教训好让他往后别这么犯浑。 可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不该让贾琏回来么？ 我又怎么能算到他一回来就会往自己姨娘炕上爬？ 我都不知道他还有这种事！ 你总不能怀疑他和嫣红也是我给撮合的吧？ 那会子贾琏和多姑娘好上了你就一口咬定是我撮合的，难不成我脸上写着老鸨子三个字呢？” 凤姐听了噗嗤一笑：“罢了，不是你就说不是，哪儿又来这么两车话？” 又说了一会话，闹了大半夜凤姐也是乏累了，渐渐地阖眼睡着了。 贾瑞这才熄了灯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回到宁府，尤氏可卿等还眼巴巴的等着贾瑞回来。 “西府里大老爷的事可了结了么？”尤氏见了问道。 “二姐儿，先给我揉揉肩膀！” 贾瑞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座，将今晚发生的一场好戏给姊妹四个说了一回。 四人听了都惊了一跳。 尤三姐笑道：“果然你们姓贾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以前都是西府里看东府的热闹，这回好了，轮到东府看西府的好戏了。” 尤氏笑着拍了三姐一巴掌： “你这小蹄子又浑嚼蛆！好歹也是一家子，看什么笑话？” 三姐冷笑道：“一家子？ 昨儿贾赦那老货来是什么模样你也是亲见的，还说什么一家子？ 二爷不也说了，这是咱家，不是他家里！ 再往前捯饬捯饬，贾敬贾珍死的那会儿，看他们一个个的不都躲清闲去了？ 二爷，依我说咱们也不管，就看热闹！ 怎么说来着？咱们也当一会吃瓜群众！” 说着果然拿起一块去了籽的西瓜塞进贾瑞嘴里。 到底可卿心软，平日里又和凤姐好，叹了口气道： “倒是苦了琏二婶子了。那么要强好面的一个人，摊上这事，往后还怎么直的起腰来？” 尤三姐又冷笑道：“这个大可放心，二爷横竖有法子的。 别人不管，那凤丫头还能不管么？人家可是给二爷生养了孩子的！” 贾瑞冷不防一把抓住了三姐胳膊往怀里一带： “小蹄子，我看这家里要容不下你了不是？ 你再碎嘴子信不信我堵上你的嘴一整晚？” 三姐扎挣着啐道：“怎么着？你做的那些没脸皮的事还怕人说么？”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 贾瑞说着将三姐按倒在自己腿上掀起裙子就打了两巴掌。 “大姐！二爷又欺负人了，你也不管管？” 三姐大囧，一面求救一面死命的往下拉裙子。 贾瑞笑道：“还说别人不要脸么？ 你看看，怎么裙子下头又光着腚，是不是想勾引哪个？” 尤三姐啐道：“你放屁！谁没穿了……” 贾瑞笑着用手指挑起一条细细的带子： “哦，原来是我眼拙了，果然是穿了的……” 第二日贾瑞一早便同尤氏一起过去荣府给贾母请安。 贾母因腿上有伤也没有下地，只在床上静养。 贾赦称病躲在东路院不肯出来，凤姐也抱恙，贾政自然是当班去了，独有邢夫人王夫人李纨三个在。 贾瑞便将昨日连夜将贾琏、嫣红两个送了出去，并且进入要让贾琏出城去小汤山暂住的话说了一回。 贾母点头道：“这样也罢了。一个个没脸的东西！大太太，你家老爷可好么？” 邢夫人只得说道：“气昏了头了，一宿也不曾好好睡，今儿又闹着头疼。” 贾母哼了一声：“他伤了我自己却要喊头疼……罢了，凤丫头怎么样？” 李纨回道：“一早她屋里的平儿就来说了，也是头疼发热，不能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贾母叹了口气：“谁成想生出这等事来！ 也让她好好歇几天吧。二太太，珠儿媳妇，你们再辛苦几天，把家里的事管一管把。” 王夫人李纨两个答应一声。 贾母又问贾瑞：“蓉哥儿的事怎么说？” 贾瑞道：“还没定案呢。只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结。 至于到底怎么定，还得看皇上的意思了。 蓉哥儿毕竟是咱家里人，我也不好亲自过问，不过有了机会问问罢了。 倒是修国府里那些人还是要挨个审问，不敢马虎。” 贾母本想让贾瑞帮着管制管制荣国府里的这些人，听贾瑞这么说也不好开口了，只得说道： “既是这么着你就去忙你的吧，到底是朝廷的事为大。就让你大嫂子帮着这边料理料理。” 尤氏也点头答应。 贾瑞又问道：“老太太，琏二哥的事……到底怎么说？” 贾母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还能怎么说？虽说贾琏干出这等和姨娘通奸的事来，难道还能打死了账或者逐出宗族去么？ 贾赦这一房可就这么一个嫡子，剩下就是个叫贾琮的庶子了。 贾琏虽然好色的有些过了，到底还算个有能为，能给家里办事的。 倘或真逐出去了，凤姐又怎么说？到时候荣国府里更没有人了。 先让贾琏在外头躲躲去吧，过些时候等府里都淡忘这事了也就罢了。 过了半个月，修国府案暂时告一段落，神京里紧张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了。 案子已经审理得差不多了，算上修国府中的几百人口，被牵扯进来的人近千人之多。 虽然大多数下人都是不知牛继宗加入闻香教的无辜人，可谋反要诛三族的规矩是大乾立朝以来便有的。 倒是贾瑞在永康帝跟前求情，这些人也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且牛继宗也不过是加入了鞋教，暂时还没有谋逆的举动，实在不该都杀了。 永康帝也恐若杀人太多恐为天下人诟病，便依贾瑞之言将一干不太要紧的人等都发配到小汤山做苦力去了。 “陛下，您看贾蓉……该如何处置？” 永康帝却看着贾瑞问道：“依你说，该如何处置？” 贾瑞只得说道：“按律……当斩！”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四十三章 贾雨村知任顺天府 永康帝点了点头又说道：“也罢了，贾蓉虽然误入鞋教，到底是为人所迫，身不由己。 朕既然已赦免了修国府几百口人，也不差这一个了。 念在爱卿发现及时且处置得当的份上，朕就免了他的死罪吧。 你带回去好生看管，若再生出事来，唯你是问。” “我……谢主隆恩……”贾瑞极不情愿的说道。 他心里是巴不得永康帝大手一挥把贾蓉砍了呢。 这回可好，贾家还得感激永康帝对贾蓉的不杀之恩！ 更何况留这么个主儿在家里，这不是恶心人吗？ 永康帝又说道：“你的城管卫筹划得如何了？” 贾瑞只得如实说道：“人员倒是差不多了，至于办公场所和章程什么的还不得空处置。” 永康帝又问道：“有多少人了？” 贾瑞道：“先选了几个百户出来，看谁是有能力的再往上提拔吧。 至于手下办事、打探消息的，凑个二三百人问题不大。” 永康帝点了点头说道：“这些事都让你自己去办也难为你了。 如今镇国府的府宅抄没入官了，空着也是空着，你就拿了去当衙门用吧。” 贾瑞嘿嘿一笑道：“如此就多谢皇上恩赏了，那处宅子倒是宽敞。 不过……是不是请皇上御笔给写个匾额？” 永康帝看着贾瑞嬉皮笑脸要东西的样子也是一笑： “准了。等朕写好了让印绶监制成匾额给你送过去。” 贾瑞笑道：“那敢情好！我要金匾！这么大的！黑底金字……” 永康帝一皱眉：“啰嗦……” 贾瑞道：“皇上，我还没啰嗦完呢…… 你看我现在给皇上办差，是不是应该赏赐个尚方宝剑什么的？ 上斩昏君……臣！下斩佞臣什么的？” 永康帝哼了一声道：“哼！你不是有板砖吗？还要什么尚方宝剑？ 若给了你那个你还不得把朕的朝堂杀得血流成河？” “额……”贾瑞一阵无语。 他还真是这么想的，有了尚方宝剑谁再敢在朝堂上弹劾自己直接砍他丫的。永康帝是怎么看破的？ “好了，若是无事，你退下吧。”永康帝说道。 “还有事，有事！” 贾瑞从怀中摸出几张纸道： “陛下，这是薛行长所拟的大乾皇家银行开业仪式之概略，还请陛下过目，若觉得没有错漏就按着这个来了。 还有这些是大乾宝钞的小样，有一钱、五钱、一两、二两、五两、十两、五十两和百两这几种面额，还请陛下御览，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没有？” “哦？拿来我看。”永康帝果然来了兴趣。 先拿了一张百两面额的宝钞看了一回，只觉得纸张厚实印刷也精致，上头还有许多奇怪纹路。 不等永康帝问贾瑞主动解释道： “宝钞所用的纸张乃是用各部衙门所用的办公废纸打碎了再加入桑皮、柞蚕丝等物制成。 不但结实，又有独特手感，不易被人仿制，且每张钱币上面都有独有的串号……” 听着贾瑞一条条的讲解永康帝点头道： “倒是你们用心了。既然这么着，便先在小汤山一处试用吧。 说到银行，还有件事。因日昌晟一案还未查明，朕……” 贾瑞听了忙诉苦道：“陛下，我实在是没空啊！ 我这刚忙活了大半个月，哪天不是早出晚归累得跟狗一样？ 且这会子又要安置上千人犯往小汤山去，又要试行纸币，还要帮着筹备银行开业之事……” 永康帝不耐烦的打断道：“闭嘴！朕又没说让你去查，你便说出这些话来，可见是个不肯出力的！” “我……是。” “有前科进士贾雨村外任期满调回神京，如今在礼部挂侍郎衔。 朕听闻他在任期间颇有建树，便想着他先代理顺天府尹一职，爱卿以为如何？” “我……贾雨村？”贾瑞脑子有点大。 这事你要么自己定夺，要么找吏部那群老头商量去，跟我商量个屁啊！ 再说，贾雨村可不是什么好鸟，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事可都没少干。 原著中贾家败落了这家伙不但不帮，还在上头踩了一脚。 “我听说贾雨村和你家是本家，他这回出仕还是王子腾保举的，难道不是？” 贾瑞忙说道：“并不是！就算有也是十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陛下你听我说啊，是这么回事！ 贾雨村吧，他最开始当官不是因为同僚弹劾被罢官了么？ 这家伙也是心大，索性去游山玩水了。 走到扬州府没有盘缠了，便应聘到了我林姑父家里做了西宾（家教）。 后因我姑妈去世了，家里老太太挂念外孙女，就派人把我妹妹接到神京里来。 正好陛下新登基，奏准起复旧员，贾雨村就打着送我妹妹进京的名号腆着脸来同我家里攀亲戚了……” 永康帝听了问道：“听你这口气，似乎不待见这个贾雨村？怎么，难道他这人不堪重用？” 这话贾瑞也没法说，毕竟他没有贾雨村作奸犯科的证据，只能说道： “那倒也不是，臣只是觉得他巴结我家不过是为了往上钻营，未免势力心太重了些 。至于此人人品如何，臣也没和他喝过酒，不好说。” 永康帝道：“权且让他一式吧。 既然还算是你本家，你就去替朕传旨吧，顺便敲打敲打他。” “是……” 出了大明宫，正见着北静郡王水溶。 水溶见贾瑞一脸官司笑道：“指挥使大人这是怎么了？被皇上训斥了？” 贾瑞苦笑道：“到没有，不过皇上让我去传旨给贾雨村，要升他为顺天府尹。 你说这点子破事派谁去不行？非得找上我，我可是大忙人！” 水溶听了思忖了一会儿说道： “傻小子，皇上这是看你势单力孤，要帮你结交一些朝中要员啊！” “我曹~”贾瑞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自古以来皇上不是都应该很膈应大臣们结党吗？ 真是看着自己头一次上朝就被人给弹了觉得自己可怜弱小无助吗？ 就算是这么着，也得挑点靠谱的人吧？找了贾雨村这么个坑货，这不是给他挖坑吗？ 水溶笑嘻嘻的拍了拍贾瑞的肩膀：“圣眷优渥啊！快去吧！” 第五百四十四章 王熙凤农庄品红酒（一） 来至礼部，贾瑞宣读完了圣旨贾雨村果然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要知道顺天府尹这个官可不是一般知府能比的，外放的知府不过是个五品官，顺天府知府却是三品的衔！ 这可是首都市长兼市委书记兼法院院长、检察院院长…… 贾瑞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说道：“恭喜贾大人了！” 贾雨村忙说道：“都赖指挥使大人栽培。 下官才疏学浅，往后还要指挥使大人多多提携指教！” 贾瑞这个城管卫指挥使到底是几品官依旧是个迷，可这重要吗？ 比品级更重要的是权利！是圣宠！ 这两样贾瑞都有！ 贾雨村决定日后要死死抱住贾瑞这根年轻有力的大粗腿。 贾瑞笑笑说道：“提携不敢当按着族里的备份，我还得叫你一声族叔吧？” 贾雨村忙称不敢。 贾瑞又说道：“皇上让贾大人担此重任，也是看中了你的才华。 你要好生办差，不可辜负了圣恩！如今最要紧的事是什么你知道了吧？” 贾雨村想都不想便问道：“可是上个月日昌晟纵火一案么？” 贾瑞心说这老匹夫倒是机灵，难怪可以官运亨通。 “正是，当务之急要把这件事摸查清楚，你要多用心，不可懈怠！” 贾雨村忙又称是。 “好了，旨意我也传到了，明日你去户部换了执照便可走马上任了。 记住，报效朝廷，不可徇私舞弊，更不可胡乱钻营！” 说罢贾瑞甩甩袖子去了。 这种狐假虎威把新任市长教训一顿的感觉，似乎很爽啊！ --- 荣国府凤姐院。 “阿凤，今天可好些了么？”贾瑞拉着凤姐的手柔声问道。 “多谢挂记，死不了。”凤姐答道。 身子上的病倒是其次的，关键是心里的气。 凤姐这两天都没出门一步，连给贾母请安都没去。 贾琏偷姨娘的事实在太丢人了。 贾瑞道：“你呀，心里头的病才是要紧。我陪你去外头玩玩散散心吧。” 凤姐听了一愣：“散心？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出去街上买块糖吃就开心了么？” 贾瑞呵呵一笑，还真变戏法一般变出一块饴糖来塞进凤姐嘴里： “用糖糊弄你是不能的，可你就不想看看今年的葡萄酒如何了么？” 听了这话凤姐双眸一亮：“怎么，难道今年竟成了么！” 贾瑞笑道：“成与不成你自己不会去看看么？ 你可是大老板，撒手掌柜了，只说了一句话，连去都没去过一趟。” 凤姐这些天心里烦乱得很，哪里有心情想什么酒庄子？ 听贾瑞这么说知道定然是葡萄酒酿成了，便说道： “我又会什么？去了能顶什么用？再者说这府里也离不开我不是？ 你倒是说说，到底酿出了多少好酒？” 贾瑞笑道：“不说，自己去看。” 凤姐推了他一把：“我哪里出得去！” 贾瑞道：“你就跟老太太说，想往城外头去住两天散散心，有什么不能的？ 老太太又疼过你，又知道你心里烦闷，还能不准么？ 再这么闷下去我真怕你要闷出病来了。” 凤姐也知道贾瑞是为自己好，便叹了口气道： “罢了，我也几天没出屋子了，这就去给老太太和太太请安，顺便说说，若是他们不准也就作罢了。” 说罢果然换了衣裳往贾母处去了。 贾母听凤姐一说边说道：“也使得，那你便往外头去住上几天散散吧。 家里的事也不用你操心，都有你二太太和大嫂子呢。 多带上几个人陪着，别出什么岔子。” 凤姐答应一声去了。 又见着贾瑞凤姐说道：“果然老太太同意了，明儿一早就可以去了。” 贾瑞笑道：“我就说老太太疼你么，再没有不答应的。这回可以好好玩几天了。” 凤姐竟有些扭捏起来，小声问道：“你……你能闲几天？” “我？”贾瑞一双眼瞪得老大：“乖乖，我哪儿得空呢？ 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少事等着做么？内个，你不会是想让我陪你去吧？” 凤姐听了当时就怒了，合着贾瑞在这逗自己玩儿呢？ “呸！你想得美！谁想让你陪来着？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贾瑞擦了一把脸上的芬芳：“内个……你若是自己去没意思，我抽空……” 凤姐赌气道：“不用！担不起！瑞二爷是谁啊？ 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整日里忙着呢！ 我怎么没意思？好玩儿着呢！我明儿一早就走！” 贾瑞落荒而逃。 第二天一早凤姐果然坐了车带上平儿等几个丫鬟和小厮往城外庄子上去了。 虽然自己去总有些寂寞，到底换个地方也能换换心情，而且她也想看看到底今年出了多少酒。 或许银子可以弥补一下她心上的创伤吧。 葡萄酒庄位于城北，这里本是凤姐当年陪嫁的嫁妆，是个不过百十亩地的小庄子，只有几户佃户。 虽说是自己的产业，凤姐却是一回都没来过。这次来了也不免有些好奇。 只见庄子四周都是一片片一人高的，有的上头还结着几串没来得及采摘的葡萄。 许是到了城外视野开阔了，凤姐觉得心情似乎也好了些。 来到庄子里，一群庄客早迎了出来纷纷给凤姐请安。 凤姐自然是看不起这些庄户人，不过略点点头便往里头去了。 这庄子极小，除了一处自留的二进宅子和几间佃户的房舍外就只有一处新建的院子，里头有几处房舍，便是酿酒的地方了。 凤姐平日里不大坐车，这回做了这么久也累了，只想着先歇一歇再说，便也不急着去看酒，只往给自己收拾下的宅子去了。 进来二门凤姐不由得一愣，只见墙边葡萄架下贾瑞正懒洋洋的躺在一把藤椅上，光着脚丫子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个装了半杯红酒的玻璃杯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阿凤来啦~快来尝尝这新酿的好酒！” 贾瑞笑着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凤姐过来坐。 “哼！”凤姐把头一仰装作没看见继续往里走。 第五百四十五章 王熙凤农庄品红酒（二） 贾瑞忙穿好手工人字拖端着酒杯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凤姐笑道： “怎么？生气啦？我让你来的，还能不陪着你么？” 凤姐这才看了贾瑞一眼道： “哎呦呦！这不是瑞二爷吗？是哪阵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也没有人下个帖子请你就自己来了？你能要点脸么？” 贾瑞嘿嘿笑道：“要那玩意做什么？好了，别生气了。 我这不是来了么？总不能大摇大摆的跟你一路过来吧？” “骗子！”凤姐照着贾瑞胳膊就来了一巴掌。 虽然嘴上不饶人，看着贾瑞能百忙之中跑来陪自己凤姐心里头还是暖暖的。 贾瑞笑嘻嘻的将酒杯送到凤姐唇边：“尝尝？” “不尝！你吃过了的，我嫌腌臜！”凤姐傲娇的将头一扭。 贾瑞叹了口气道：“不尝也罢了。我方才尝了尝，有些发苦，哎，可惜了今年出了这么多酒……” 凤姐听了蹙眉道：“怎么回事？去年的酸了，今年的又苦了？我尝尝！” 说着便就着贾瑞的手抿了一口。 咂咂嘴凤姐又看向贾瑞：“不苦啊！我怎么吃着还好？” “是么？我尝尝？”贾瑞说着便给凤姐来了个舌吻。 凤姐忙一把推开了：“做什么！还有人看着呢！” 贾瑞舔舔舌头：“嘿嘿，果然不苦，想是我说错了。 你不是想看看酿了多少酒么？走，带你去看看。” “我累着呢，懒怠动弹！你这人……”凤姐被强拉着去了。 “这里是洗葡萄的，洗过了放到那边晾干，而后在这里粉碎……” 贾瑞一面说一面牵着凤姐走，俨然一个合格的导游。 终于下到酒窖里，看着一排排一人抱不过来的巨大酒桶凤姐也唬了一跳。 “这到底有多少呢？” 贾瑞笑道：“一个桶里能装二百多斤酒，这里是二百个桶。 不过并不是里头都有酒，毕竟才第二年，哪儿有那么多葡萄呢？统共也就两万多斤吧。” “两万多斤！”凤姐只觉得眼前的这些并不是酒，而是一桶桶的银子！ 能装一万多瓶，一瓶就算只卖二两银子，那也能值两三万两啊！ 贾瑞似乎看透了凤姐的心思，笑道： “你也别着急往外卖，葡萄酒这玩意越是陈年的品味越好。 新酒若是值一两银子一瓶，第二年就值二两，第三年就值五两…… 且这些酒还得接着往外送呢，到时候你可别嫌肉疼！”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我知道，我知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说罢也不觉得累了，揽着贾瑞的胳膊在里头转了一圈又一圈。 贾瑞倒是禁不住了，笑道：“罢了，不过是一排排的木桶子，还看不够么？ 走吧，我已经给你预备下好东西了！” “哦？是什么？”凤姐问道。 “嘿嘿，瞧见了就知道了。”贾瑞又开始卖关子。 尚未进屋，先是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略微酸涩的酒香气。 进了门，果然屋中间摆着一个浴桶，里面是半桶暗红色的葡萄酒。 “你……这是？”凤姐脑子有些瓦特。 “嘿嘿，红酒浴，没洗过吧，今儿就来试试，保准你洗过一次还想下次！”贾瑞洋洋得意道。 “你疯啦！用这么贵的玩意洗澡？你个败家爷们！” 凤姐咬牙切齿的掐了贾瑞一把。 这么大一桶怎么也得一百多斤酒吧！这是银子！ 贾瑞笑道：“不妨事的，你忘了还有白兰地么？ 等你泡完了澡把葡萄酒蒸一下就可以。 嘿嘿，说不定你这样的美人儿洗澡用了的红酒做出来的白兰地更香甜呢！” “呸！油嘴滑舌的！吃了蜜蜂屎了？” 凤姐啐了一口，这似乎还是头一回听贾瑞夸自己的容貌。 “你说的……可是真的？洗了澡的还能再做白兰地？” 她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毕竟贾瑞这小子经常是满嘴跑牛车。 “这是自然，回头我带你看看白兰地是怎么酿出来的你就明白了。 快点试试吧，别婆婆妈妈的了。” 贾瑞留着哈喇子催促道。 “你……出去！你在里头人家怎么洗？” “总得有人伺候不是？” “不用你！” 于是贾瑞被撵了出去。 看着浴桶犹豫了一回，凤姐还是宽衣解带起来，她要试试，用这么昂贵的红酒沐浴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试探性的先将一只玉足探入，有些凉，似乎和水也没什么不同。 索性整个人站进去缓缓坐下，凉意更甚，让她觉得呼吸有些急促。 看着殷红的酒液浸没白皙的肌肤，浑身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钻入鼻孔的却是浓浓的酒香。 全身没入，将头靠在桶沿，凤姐方长出了一口气——这滋味确实不错，似乎身子的疲乏也消散了。 正自享受，忽觉得一双大手按在了自己的双肩。 凤姐也不害怕，除了贾瑞还有谁有这胆子？ 别说自己方才根本没有栓上门，就算是锁死了，这家伙也会跳窗户进来的。 那双手开始轻轻的按揉凤姐的肩膀，力道适中，不疾不徐。 一张嘴也贴到了凤姐耳边，呼着热气轻声问道：“舒服么？” “嗯……”凤姐只是嗯了一声，眼眸都懒怠睁开。 “阿凤，你真香。”贾瑞用鼻尖轻轻剐蹭着凤姐的脖颈，双手也往下一滑没入酒中。 “嗯……”凤姐又嗯了一声。 “哎！你进来做什么！这桶就这么大……哎呀，酒都溢出去了……停手……” 不略了，拽首诗吧：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酥乳粉香汗湿瑶，春逗酥融绵雨膏。 接连两日，贾瑞陪着凤姐摘葡萄，光着脚采葡萄、酿酒、蒸馏白兰地以及为爱鼓掌，二人形影不离，竟是比先前凤姐被魇魔法所害在凸碧山庄疗养时更亲密无间。 凤姐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颇有乐不思蜀之意。 直到了第三天贾瑞才说道：“阿凤，我实在是要走了。你再住上几天好好玩玩吧，我得去小汤山公干了。” 凤姐虽然不舍，也知道贾瑞是个忙人，能在这里陪着自己两天快活实属不易了。 偏嘴上不肯好好说，只说道：“你去你的，难道是我纠缠着不让你去了不成？” 贾瑞笑着在凤姐腮上拧了一把又盯着了两句，骑马去了。 凤姐又住了一晚，却总觉得空落落的再没有半点意思了。 第二日一早便唤平儿进来吩咐道：“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也走了。” “是了。”平儿答应一声又问道：“是回府里么？” “不急着回去，咱们去也去小汤山逛逛。 去看看你琏二爷身上的伤可大好了，看看他都忙些什么。 也去见识见识那劳什子温泉到底有多好？连皇帝老儿都称赞不已的！”凤姐说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四十六章 王熙凤农庄品红酒（三） 小汤山脚下一处幽静的小院。 屁股上伤还未痊愈的贾琏斜趴在桂树下竹榻上，正笑盈盈的看着夏荷抱着三个月大的儿子，口里哼着吴侬软语的小调。 在这里没有贾赦、没有贾母邢夫人、也没有王熙凤，更没有那些烦心事，有的只是美妾娇儿。 这才是舒坦日子吗！ 正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把多姑娘也接过来算了，忽听得门外骨碌碌的车轮声，贾琏不由得一皱眉。 这处小院并不大，位置也不好。 可当初贾瑞让他挑选房子的时候贾琏一眼就相中了这里，没有别的，远离车来车往的官道，在小汤山这个繁忙的大工地里更显得清净。 这会子怎么会有马车打门前过？不对，车停下了…… 难道是贾瑞来了？贾琏爬起来正要去看，门已经被推开了。 空气突然凝结。 只有三秒钟，凤姐便笑着进来道： “二爷的伤可好些了么？这位奶奶是谁？ 哎哟，这小娃娃可真俊俏，简直和二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你怎么来了？”贾琏只觉得脑瓜子嗡嗡。 “这不是不放心二爷，怕二爷在这边空虚寂寞冷，所以来看看，想是我多虑了？” 凤姐脸上笑意更甚，一双丹凤眼却瞄着抱着孩子的夏荷。 “多谢挂记着，夏荷，这就是……” 夏荷听凤姐的口气已经猜出来人是谁了，便紧走两步屈膝一福道： “请姐姐安！今儿实在不知姐姐下降，不曾远接，求姐姐宽恕！” 凤姐一听“姐姐”这两个字眉毛不由得一挑。 礼法上来讲，她才是贾琏明媒正娶的原配正妻，贾琏即便纳妾，在他这里也应该叫一声奶奶，这女子张口就叫姐姐，是拿捏着要和自己平级论了？ 心里头不爽，脸上却丝毫不漏，而是笑着搀扶起来： “妹妹快不用多礼，还抱着孩子呢，当心摔着了。 这孩子真俊俏，几个月了？可取了名字不曾？” 说着便在夏荷怀里逗弄孩子。 哪知孩子年幼认生，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夏荷不免有些尴尬，将孩子送到女乃妈手中朝凤姐道： “姐姐远道来，快请往屋里坐。” 凤姐笑着挽住了夏荷的手：“是夏荷妹妹吧？ 只听二爷说起过，如今头一回见，果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难怪二爷不时挂在嘴上呢。” 夏荷忙说道：“姐姐谬赞了，可不敢当，姐姐才是天女下凡呢。” 说着平儿也来见礼，夏荷见她打扮不凡，举止品貌不俗，料定必是贾琏常说的平儿了，连忙亲身搀住，只叫： “妹子快别这么着，你我是一样的人。” 说着就要给平儿回礼。 凤姐忙拦着道：“折死了他!妹妹只管受礼，他原是咱们的丫头。以后快别这么着。” 二人说着携手往里头走。 贾琏看得头皮发麻。凤姐的性格他还不知道么？ 这会子非但没有吃醋反而这般随和，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事已至此，想瞒也瞒不住了，贾琏只得硬着头皮一瘸一拐的跟了进去。 来到屋里，夏荷忙亲自拿了新褥子铺好让凤姐坐了，自己重新行礼道： “妹子年轻不懂事，一从跟着二爷到了这里也不得机会给姐姐请安。 今儿有幸相会，若姐姐不弃寒微，凡事求姐姐的指教，情愿倾心吐胆，只伏侍姐姐。” 凤姐忙下座还礼，口内道： “皆因我也年轻，向来总是妇人的见识，一味的只劝二爷保重，别在外边眠花宿柳，恐怕叫太爷太太耽心。 这都是你我的痴心，谁知二爷倒错会了我的意，只说我是个醋坛子。 若是外头包占人家姐妹，瞒着家里也罢了。 如今娶了妹妹作二房，又已经生了个哥儿来，这样正经大事，也是人家大礼，却不曾合我说。 我也劝过二爷，早办这件事，果然生个一男半女，连我后来都有靠。 不想二爷反以我为那等妒忌不堪的人，私自办了，真真叫我有冤没处诉！ 我的这个心，惟有天地可表。” 夏荷以往只是听贾琏说过几句凤姐如何如何厉害，这会子见了却见凤姐带人亲和，想是贾琏无中生有的。 又听贾琏说凤姐一向身子不好，总是三灾八难的，怕不能长久，等凤姐死了便要将自己扶正等话。 虽然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又曾经是林如海的侍妾，这一年多来贾琏却待自己极好，这回又给他生了长子出来便信以为真了。 听见凤姐这么说便笑道：“姐姐是明大义的，这些话也都是为了二爷好，许是二爷错会了姐姐一片心也是有的。” 说着便看向贾琏，凤姐也笑着看向贾琏：“哦？可是么？” “呵呵，是，是……”贾琏只能尴尬说道。 凤姐便又问夏荷哪里人士，什么时候来京的，夏荷一一答了，只不说自己曾是林如海的侍妾。 如此说了半晌话，凤姐看看窗外天色道： “不早了，我也该去了，平儿，我们走。” 夏荷忙挽留，贾琏也只能说道： “这个点了，你又是大老远走来的，又回去做什么？” 凤姐冷笑道：“知道二爷没事我也就安心了，这里又有妹妹这么体贴周到的人服侍着，还用我做什么？ 你这里屋子小，我住不惯，还是你们住着吧。 我也不回去，我还要往瑞哥儿那里去走走，也长长见识，瞧瞧皇上住过的别业到底是个什么样！” 说着便出了门去了。 夏荷不明所以还要送出去，却被贾琏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贾琏跟着出了门，拉着凤姐的手哀求道：“好姐姐，我知道错了，好歹先别跟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说，且等过了这段风波。” “放手！”凤姐脸上哪里还有一点笑意？ “我……”看着凤姐眼神里的怨毒贾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又赔笑道：“我知道是我的不是，不该瞒着家里，可这不也是为了子嗣考虑么……” “我叫你放手！”凤姐的声音愈发凛冽起来。 贾琏只得松了手，凤姐一甩袖子钻进车里去了。 看着凤姐的车子远去，贾琏心里头慌得一批。 第五百四十七章 王熙凤农庄品红酒（四） 看着凤姐的车子停在自己院子里，贾瑞心道了一声握草，只希望凤姐并没有往贾琏那里去。 来到外屋，平儿见了忙起身请安，一面朝着里屋努嘴给贾瑞使眼色，贾瑞便知道，肯定是把贾琏给抓了现行了。 进了里屋，果然凤姐正呆坐在那里垂泪。 贾瑞叹了口气搬了把椅子在凤姐对面坐了。 凤姐也不理会，将头歪向一边。 贾瑞只能陪着在一旁坐了说道：“内个……这事也不是我瞒着你。 主要是吧，一来你这段时间身上总不大好，我是怕你又多填一段气来。 二来是……这夏荷毕竟是林姑爷的侍妾，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啊……” 凤姐听了这话猛地一转头：“林姑爷？侍妾？” 贾瑞心道我曹，大意了！ 他本以为凭着凤姐的手段既然都追到这来了，定然已经知道夏荷的来历了，看来还是自己傻了…… 可话已说出，也再难往回收了，只得点头。 凤姐冷笑道：“我只当你和我好，到底还是你们兄弟亲近！ 这么长时间了，你可真是为了你那好二哥守口如瓶呢！ 如今孩子都生下来了我竟然还蒙在鼓里听打雷呢！” 贾瑞叹气道：“这和对你好不好有什么干系？ 正是疼你才不愿意告诉你呢！我且问你，我若早告诉了你你又如何？ 只怕早就闹出来了吧？依我说何必非要抓着这些不放？ 就不能糊里糊涂得过且过么？难得糊涂不好么？” 凤姐道：“且不说我闹不闹，你既然知道夏荷不是他该勾引的人，怎么不拦着？ 你是为他好还是坑害他呢？ 难怪这会子他又爬上大老爷小妾的炕了，原来都是你一步步挑唆的！” 贾瑞听了也有些恼了：“你有完没完？ 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你是贾宝玉附体了吗！ 夏荷是我从扬州带回来的没错，可那也是林姑爷让我做的啊！ 我还能怎么样？在半路上敲晕了她绑上块石头沉在运河里头？ 我特么差点死在半路上！看看！” 说着将衣襟一扯漏出了左肩上的伤疤： “等我好容易挣扎着活了过来，他们已经成了事了，这事跟我有屁关系？ 我他妈要给皇上擦屁股，给林如海擦屁股，还要天天看着贾琏不在外头胡搞？ 我是他爹吗？” 凤姐见贾瑞动了真怒，说得又句句在理，也便软了，将衣襟又给他掩好了说道： “你又喊个什么？我不过是句气话你就吼起来了，我不也是气得昏了头了么……” 贾瑞哼了一声：“你昏了头了？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告诉你？ 我是怕你知道了不饶他，要搓劲死夏荷你才满意呢！ 就你那小心眼当我不知道么？” 贾瑞还真是怕这个。 原著中凤姐知道了贾琏偷去尤二姐之后就先是装好人骗取了尤二姐的信任，而后再一步步的将二姐生生逼死了。 他不愿意凤姐做这些事，不愿意她最后落得个“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的结局。 哪知这句话正戳中了凤姐的心事，凤姐不由得也恼怒起来： “是了是了！我是醋坛子，我小肚鸡肠！我惹得你们都腻烦！我这就离了你！” 说着起身就要走。 “站着！这点钟了往哪儿去！”贾瑞一把拉住了凤姐。 “不敢劳烦二爷操心！我死不死和你什么干系？”凤姐想甩开贾瑞的手。 “你别闹了！”贾瑞吼道。 “我怎么了？出了这等是还不能闹了？ 自己的爷们在外头养姑爷的姨娘，在家里偷自己亲爹的姨娘，可不都是我这个妒妇逼迫的么？你放开！” “我让你闹！”贾瑞环住凤姐的纤腰一用力就把她抗在了肩膀上。 “你做什么！混账东西！你放过我下来！”凤姐两只粉拳锤鼓般在贾瑞背上敲打。 “还不老实！”贾瑞扬起手在凤姐丰臀上就是两巴掌。 凤姐哪里吃得这等亏？挣扎得更凶了，几乎要让贾瑞站不住。 “还闹是吧？我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贾瑞说着扛着凤姐走出去来到温泉厅里，直接给凤姐丢进了水里。 凤姐扎挣着做起来，却也吃了几口水了，不住的咳嗽。 贾瑞也跳下去帮着她拍打后背：“还闹不闹了？” “你淹死我！淹死了我大家都干净！”凤姐回过气来又用拳头锤打贾瑞胸口。 贾瑞只站着不动让她发泄。 打了十几拳，凤姐也是累了，一把抱住贾瑞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贾瑞也扶着凤姐的腰身靠着池子边坐了，把凤姐整个抱在怀里。 开始凤姐还哭得呜呜有声，到后来只是将脸贴在贾瑞胸口一声声的抽泣。 贾瑞轻轻在凤姐背上拍了拍：“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心里头可通畅些了？” 凤姐只不理。 贾瑞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歇着吧，我这就去找贾琏。” 凤姐这才忍不住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贾瑞说道：“还能做什么？打死了他给你出气。” 凤姐唬了一跳，又反应过来贾瑞是在浑说，便在他身上咬了一口：“你不瞎说八道会死么！” 贾瑞却冷声说道：“谁告诉你我胡说了？你若不信就瞧着。” 这回倒是凤姐心里怕了：“你可别胡来！我虽然生气，哪里就要你去杀人放火了？” 贾瑞道：“那你说，该怎么才能让你消气呢？ 要不，我去跟他说，让他立个字据，跟你和离？” “不要！”凤姐马上说道。 宗法社会，夫妻二人婚姻破裂了大致只有两种处理方式，一种是丈夫主动提出休妻，还有一种就是和离，相当于现在的离婚。 男权至上，绝对不会出现女子休夫的事出现，即便丈夫做出再出格的事也不能够。 可“忠臣不更二主，好女不事二夫”的想法早已深入人心，就算女方再无过错和离之后也会被视作笑谈，回了娘家也是别人的笑柄，这让凤姐如何能甘心？ 况且凤姐放不下自己在荣国府的地位和权势，也舍不得贾瑞……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才能让你消气？”贾瑞问道。 凤姐呆了呆，看着贾瑞的双眼，突然用手去撕扯他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给我！” 第五百四十八章 王熙凤农庄品红酒（五） 一番盘肠大战，从水里到陆上，又从陆上到榻上，看着最后如死猪一般沉睡过去的贾瑞凤姐百感交集。 从疯狂中渐渐平复下来，再想想难道自己就都对么？ 贾琏是在外头偷人，偷姨娘，自己不也是养小叔子了？ 还偷偷给这个混蛋生了个女儿…… 只不过是贾琏的事被揭穿了，自己这里还没有事发罢了。 或许贾瑞说得对，为何非要抓着不放？像现在这般糊里糊涂的过不也挺好么？ 可看着贾瑞睡得跟猪一样心里不免又生气，便在贾瑞身上狠咬了一口道： “贾瑞！贾签！你给我起来！你不是挺能的么？这会子怎么软了？” 第二天一早听到敲门声贾琏不由得心里一惊。 听得门上人说是瑞二爷来了才松了一口气，忙迎了出去。 “二弟！你可来了……哎？你怎么眼圈这么黑？难不成一宿没睡？” 看着熊猫眼造型的贾瑞贾琏唬了一跳。 “嗨！别提了！昨儿二嫂子跑我那去了，连哭带闹的折腾了我一晚上！”贾瑞如实说道。 贾琏一脸难为情：“又……又给二弟添麻烦了。她……回去了么？” “没呢，她也是乏了，这会子应该还睡着呢。”贾瑞又如实说道。 贾琏便更不好意思起来，又一叠声的致歉道谢才小心翼翼问道： “那……到底怎么说？” 贾瑞叹了口气道：“我连哄带吓的勉强劝住了，答应不回去告诉老太太她们。 谁知道她说了算不算呢？ 琏二哥，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你说一回两回也就罢了，我都给你擦了多少次屁股了！” 贾琏尴尬得挤出个笑来：“是，都是二哥废物……” 正说着，夏荷开了门问道： “是姐姐又来了么？哟，瑞二爷来了，怎么不屋里坐？” 贾琏忙挥手呵斥道：“老实屋里呆着你的去！ 出来做什么！我和你瑞二爷有正经事说！” 唬得夏荷忙将头缩了回去。 贾瑞便朝贾琏使了个眼色让贾琏出了门才说道： “二哥，你被抓住也就罢了，怎么还让二嫂子知道夏荷是林姑爷的小妾呢？” “我……我没说啊！”贾琏一脸懵逼。 “你没说，难不成是我说的？”贾瑞没好气的问道。 果然贾琏顿时就没了话说，是啊，自己这个好兄弟怎么会笨到把这种事说个给凤姐听呢？ 可到底是哪里说漏了嘴？还是凤姐从别处打听到的？贾琏百思不得其解。 贾瑞心里暗笑，说道：“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 这种事，早晚是纸包不住火的！罢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如今只求着这事别抖搂出去就是大家的造化了。” 贾琏哪里还有注意，只是点头称是。 贾瑞道：“二哥你别光说是啊，好歹你也拿个主意！” 贾琏道：“我哪里还有主意呢？ 你是不知道，昨儿她找了来，嘴上说话也客气，脸上笑得也随和，哪里是平常的她？ 我只道这事定然不能善终，一晚上都发愁呢，又知道她在那边不敢去找，还好二弟体谅我……” 贾瑞叹了口气道：“罢了，既是这么着，我再好好劝劝她吧。 到底中不中用我也不知道了。 二哥你好歹安生的在这里猫着吧，也别去寻那晦气了，更别回府里了，等过了风头再说。” 贾琏忙道：“是呢，我哪儿还敢找上门去？瑞哥儿，要不……你再给我换个地方？” 贾瑞冷笑道：“你现在这里难道不清静？不还是被找上门了么？ 她若真想寻你，你躲到哪里去顶用？ 好了，我过来无非是告诉你一声让你放心，话也说到了，我就回去了。 万一二嫂子那边睡醒了心情又不顺畅了闹起来总得有人受着不是？ 二哥你只管放心吧，我这两天也不干别的了，好好安慰安慰她。 另外我听说红酒庄子今年收成不错，我过两天就去张罗张罗看能不能把红酒卖个好价钱。 到时候二嫂子看见了银子说不定心情就好些了呢。” 贾琏听了这话又是羞愧又是感动，握着贾瑞的手热泪盈眶道： “好兄弟！让我这当哥哥的说什么好呢！” “唉！那就什么也别说了吧！谁让你是我的哥哥呢！兄友弟恭什么的都是说谁呢！” 贾瑞语重心长的拍着贾琏的肩膀说道。 接下来两日，贾瑞除了和贾芸交代了一些在小汤山试行纸币的事之外就是同永平节度使墨麟说了一回关于接收牛继宗一案劳改犯的事。 墨麟听了搔头道：“贾大人，我是节度使啊，收管这些牢犯，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贾瑞拍着墨麟肩膀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皇上就是规矩！ 他让你管着你就好好管便是了！圣旨？干嘛非得要什么圣旨？ 当初让你带人留在小汤山有圣旨么？不也没事？ 皇上暗许了的事，只管放心就是了！ 也不用怎么样，只让你手下的人看着点别跑了人就是了。 壮劳力就拿来当牲口用，老幼妇孺，像什么做饭洗衣的后勤也可以做做吗！ 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得这么想，若不是给他们安排到这里劳动改造，他们可都是要被砍头的！ 你要做的事不但保全了上千口人的性命，还替皇上和我分了忧，你说着是不是好事一件？” 一通忽悠后墨麟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王某定不辜负皇上和指挥使大人的厚望！” 至于纸币的推广，对于贾瑞这个来自后世从小就习惯了使用纸币的人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告诉小汤山军民商贩们，这种新的纸币是皇上冠名、他贾瑞发型的，相信他们接受起来也不会有太大的抵触。 毕竟承诺日后要离开小汤山可以随时将纸币兑换成银子和铜钱。 贾瑞自信他在小汤山的名声还是值这点小钱的。 两件事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凤姐也被安慰得平静了许多，面黄肌瘦两眼深陷的贾瑞终于陪着凤姐回神京了。 看着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凤姐，贾瑞开始暗暗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双修秘法走火入魔了，从以前的采阴补阳变成个了亏阳养阴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薛姨妈小意试宝钗 回到神京，凤姐去给贾母王夫人等人请安，将去见了贾琏的事略说了几句，也未提夏荷一事。 贾母听贾琏伤势已经大好，又见凤姐在外头养了几天回来精神也大好心下也欢喜，让她回去再歇歇便仍出来理事，不在话下。 这边贾瑞径直进了大观园去找宝钗了。 宝钗见贾瑞形容消瘦的憔悴模样着实唬了一跳： “二哥哥这是怎么了？就累成这样了？ 再急的差事也不在这三两天，你何苦这么熬？” 贾瑞腆着脸说道：“我也是想尽快把纸币推行开来么，宝丫头在上头花了多少心思，我不过累了两天，算什么？” 宝钗听了心疼道：“我哪儿费什么心思了，倒是二哥哥也忒不知道珍惜自己了。 倘或累出病来可怎么好？” 贾瑞道：“哪里就那么容易病了？ 好了，我知道宝丫头心疼我，下次不这样熬着就是了。” 宝钗听了脸一红：“我……我不过是怕你……” 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心疼贾瑞，又后悔自己有些不淡定了将心事都表露出来，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贾瑞便问道：“纸币印刷得如何了？” 宝钗道：“面值一两以上面额的都已经有了，只是面值是铜钱的的这些要印得多些。 每张上头的编号又都不一样，且要每张都加上几个印信，印制起来倒是颇费工夫，怎么也得再有两天才能得呢。” 贾瑞点了点头道：“已经够快的了，辛苦宝丫头了。 等都印制妥当了我便带着去小汤山。” 宝钗犹豫了一回说道：“二哥哥，我也跟着你一起去那边吧？” 贾瑞两只眼笑眯眯的看着宝钗：“怎么？又想泡温泉了么？” 宝钗一下子又想起那夜的糗事，脸上一热嗔道：“哪里有！我才不爱那个！” 贾瑞笑道：“我知道，你是又怕我累着了，想去看着我，可是不是？” 被说中心事宝钗的脸更红了，辩解道：“哪里的事！ 我不过是也想去体验体验花纸币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罢了！ 方才二哥哥不是也说了么？ 好歹我也费了这么多心思在里头，想去看看纸币用起来到底有哪些问题也是应该的吧？” 贾瑞忙说道：“哈哈，应该应该！宝丫头，你干嘛这么不自信呢？” “谁……谁不自信了！” 宝钗突然发现越涂越黑了，忙改口道： “不带我去就罢了，何苦说出这些话来？” 贾瑞笑道：“带，带！不过我是不是得先和你妈妈哥哥说一声？ 不然就这么俏**的带着你跑了，他们知道了还不揭了我的皮么？” 宝钗听了心中欢喜，又恐贾瑞去说薛姨妈起疑心，便忙说道： “罢了，若是二哥哥答应，我去和我娘说就是了。 正好我也有几天没回去看看我娘了。 二哥哥累成这样，好歹回去歇歇吧。” 贾瑞被撵出了蘅芜院，又往大观园四处走了一圈点了卯，主要是让黛玉那小丫头看见自己一眼，不然又不知酸出多少醋来。 转完了仍回宁府歇息不在话下。 第二天宝钗便带着莺儿回了梨香院。 薛姨妈见宝钗来了自然欢喜，娘俩说了一回话。 薛姨妈也问宝钗最近皇差办得如何，宝钗便大致说了一回。 薛姨妈也不大明白，听着也高兴，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今是有大出息的人了。 宝钗见薛姨妈心情大好便趁机说道： “妈妈，过两日我要往小汤山去一回。 皇上让在那里试行纸币，这事可关系重大，马虎不得……” 薛姨妈听了想都没想就问道：“是跟你瑞二哥一起去么？” 宝钗一脸镇静道：“不知道他得不得空…… 若是得空了能去是最好的，若是不得空说不得我自己去一趟了。如今他忙得很。” 薛姨妈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又说道： “既然是要紧差事，妈妈还能拦着你么？ 不过你到底是个姑娘家，独子一个出门也不方便，还是让你瑞二哥陪着的好些。” 宝钗听了这话脸上微微一热，说道： “妈妈只管放心，我也大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么？ 且那边什么使的用的也都是现成的，不过是路上远了点罢了。” 薛姨妈点头道：“可不是呢，一晃就成了大丫头了。 若是小户人家也该到了许配人的年纪了。” 宝钗再也忍不住了，倒在薛姨妈怀里撒娇道： “妈妈！我在这里和你说正事你却只管拿我取乐！” 薛姨妈笑道：“哪里是取乐，难道不是么？ 前儿你哥哥还催着我让我赶紧去夏家提亲呢，说他定下来才好给你说婆家呢！” 宝钗嗔道：“我哥哥也不是好人！ 他看上人家姑娘急着要娶回来，干嘛拉上我！” 薛姨妈笑道：“你哥哥年纪也着实不小了，现在娶亲，过上一二年我也能抱上孙子了，再见着个外孙子我也就知足了。” “妈妈！”宝钗臊得耳根子都红了。 薛姨妈接着说道：“你说，若是瑞哥儿来提亲……” “妈妈再拿我取笑我就走了！”宝钗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 薛姨妈笑道：“好，好，不提他。那你觉得宝玉那孩子如何？” 宝钗听了一下子坐起来：“妈妈别说了，我哪个也不嫁！ 不说我身上还有差事，就是没有也不嫁！我就陪着妈妈到老！” “好好好！我家宝丫头不嫁，就陪着娘过日子！” 薛姨妈见了哪里还不知宝钗的心事，心想还真是被薛蟠给说中了。 贾瑞？贾瑞……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五十章 小汤山宝钗发纸钞（一） 神京通往小汤山的路上，一队马车在二百京营骑兵的护送下一路北行。 虽然知道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了押送后头满满一马车的纸币，宝钗也有些不适应这种张扬。 再偷偷掀开车帘往外看，只见前头的贾瑞在马上晃来晃去一副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的模样宝钗又是一阵心疼。 这家伙这两天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吗，看起来更憔悴了。 她很想让贾瑞来自己的车上坐坐，偏外头又有那许多人，让人看着贾瑞钻进自己车里成什么了？ 好容易挨到了小汤山，车队直接停在了贾瑞别院的门口。 没办法，当初贾瑞只顾着盖别墅好拿去发卖、盖各种临街商业用房好出租或者自己做生意，根本就没想着还要弄个带金库的银行。 所以只能靠人多势众来确保这一车纸币的安全了。 而小汤山现在能勉强安置这么多人的也就只有贾瑞的别院了。 来至小汤山别院，刚一下车宝钗不由得一怔，只见门上头已悬了一块匾额，上头写着“华清别院”四个字。 华清池……杨玉环洗澡的地方…… 又想起那晚上泡温泉的事来，宝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忙装作没看见低头走了进去。 贾瑞的推广计划也颇为简单粗暴，这个月小汤山所有劳工的工钱直接给他们用纸币支付。所有小商贩也得来兑换一批纸币用于找零。 总的说来一句话：三天后，整个小汤山将不再流通铜钱和银子，想买东西，只能花纸币！想卖东西，只能收纸币！ 如果贾瑞这个没什么文化的小痞子知道什么叫独裁，他或许会对自己的举动感到害怕。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本来就是个独裁的时代，他不过是在小汤山搞一下小独裁而已了。 看着军士们将一个个装钱的木箱子抬进了临时充当金库的耳房，宝钗挨个检查了箱子上的封条又亲手将金库的门窗都贴上封条才算安心。 “你们，打起精神来，不能出一点岔子，该轮班的就轮班，也别亏着自己。 等忙完了这几日，我请兄弟们吃酒！”贾瑞懒洋洋的训话。 “是！谨遵指挥使大人将令！”众人齐声说道。 能让这位当朝新贵皇帝宠儿请吃酒是多大的荣耀？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还有更大的荣耀等着他们！ 贾瑞又拍了拍脑门说道： “你们轮值过了的，可以往外头那处露天温泉池子里去泡一泡，又舒服又解乏的。 我也不瞒你们，那个池子可是皇上前两天在里头泡过的，你们没准儿还能沾点龙气呢~ 话说在前头，都不许在里头撒尿哈！” 小伙伴们听了都惊呆了！用皇上用过的池子洗澡？这是什么待遇啊！ 光是这一点今次小汤山之行就不亏啊！够回去吹嘘好几年的了！ 贾瑞朝军士们拱拱手，带着宝钗往后宅去了。 “还没好么？快上菜，我要饿死了！” 骑马也是一件体力活，贾瑞真是前胸贴后背了。 宝钗道：“我带了几块点心，要不要先垫一垫？” 贾瑞却摇头笑道：“不了，今儿有新鲜东西可以吃！” “新鲜东西？是什么？”宝钗听了不免好奇贾瑞又弄出什么东西来了。 贾瑞却笑道：“现在我也说不上来，等一会儿吃到了再给你讲。 走吧，先看看你屋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我还让她们给你收拾的上回你住的那间可使得么？” 宝钗道：“自然使得，二哥哥有心了。” 去看了一回，果然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如同蘅芜院一般简简单单，连几样摆放的玩器都没有，只在桌上玻璃瓶里供着两只菊花。 “这里比不得园子里花都是现成的，只有这一种最普通的秋菊了，将就一些吧。” 贾瑞也不客气一屁股在床上坐了。 “已经够好了，二哥哥有心了。” 宝钗将玻璃瓶端起来看了一回，怎么看怎么顺眼。 “二爷，饭菜都齐备了，在哪里吃呢？”外头金钏问道。 “就在宝姑娘屋里吧，我们边吃边说话。”贾瑞也不和宝钗商量便说道。 宝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是吃顿饭说些银行和纸币的事么，在哪里不是吃？ 不一会儿一盘盘的菜端上来，喜得贾瑞摩拳擦掌： “酒呢？再开一瓶红酒来！金钏，你们和莺儿自己吃吧，我今儿就不陪你们了。 宝丫头，来来来，尝尝合不合胃口？” 宝钗往桌上一看，几个菜竟然没有一个认识的。 “这是……萝卜丝？还有这个是……芋头？” 贾瑞嘿嘿一笑：“这些都是用土豆做的！” “土豆？” “没错，你看，这个是酸辣土豆丝，这个是土豆炖鸡块，这个是炸土豆条，这个是炸土豆片。来尝尝！” 说着也不用筷子，干脆拿手捏起一根炸土豆条送到宝钗嘴边。 宝钗的嘴角抽抽了一下，她似乎记得，贾瑞这半天都没洗过手啊！ 可看着贾瑞那殷切的眼神，到底还是张开小嘴咬了一口。 细细咀嚼，外头发脆，里面却是软糯的。 有股子特别的味道，说不上来，但是不难吃。 还未咽下，却见贾瑞将自己吃剩下的丢进了嘴里闭上眼一脸享受的模样： “嗯！就是这个味儿！只可惜没有番茄酱，味道略淡了些，还有这盐呐！ 还是有些发苦发涩……不过也算凑合了。” 宝钗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贾瑞这人啊，你说他讲究吧，他吃饭不洗手还用手直接抓。 你说他不讲究呢，吃口这个能说出一堆话来，还说盐不好。 盐可不都是这个味道吗？ 贾瑞正要去捏炸薯片，莺儿和茜雪端着盆和毛巾进来说道：“姑娘、二爷洗手。” 贾瑞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洗手了，尴尬一笑好歹洗了一把，又捏起一条来塞进茜雪嘴里： “小丫头尝尝，好吃吗？” 茜雪张嘴接住了含糊着说道： “嘿嘿，方才我们已经偷偷尝过了，好吃！” 贾瑞一笑说道：“行了，快去吃你们的吧，多吃点。” 看着茜雪答应一声去了。 宝钗不禁也为之莞尔，主子还没吃丫头倒先尝了，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整个贾府怕也只有贾瑞屋里的丫头敢这么放肆了。 贾瑞又捻起一片炸薯片送到宝钗嘴边道： “尝尝这个，我觉得你肯定喜欢，切片炸了之后更酥脆，这东西其实当做零食更合适。” 宝钗道：“二哥哥吃吧，我自己来就是了。” 说着犹豫了一下，也学着贾瑞直接下手捻了一片起来。 咬了一口果然酥脆，比方才的薯条吃起来更爽口。 “怎么样，好吃吧？”贾瑞问道。 “嗯。” 宝钗点点头，又拿起一片来细细端详了一回： “这土豆是哪里来的？怎么先前没吃过？” 贾瑞倒了两杯红酒示意宝钗尝尝，说道： “这说来可话长了，还是往扬州的时候认识的那个索菲亚给我了几箱子，我带回来让人试着种了些，这不才结出第一批来。等明年就可以大规模的种植了。” 宝钗点点头，原来是西洋来的东西，难怪自己没吃过。 再看看玻璃杯里诱人的红色，贾瑞似乎对西洋东西很感兴趣啊。吃的喝的还有这玻璃杯，都是洋人的。 “这酒，是今年新酿的么？凤姐的庄子里出的？”宝钗说着又抿了一小口。 “嗯。我教你，先这样将杯子摇一摇，再嗅一嗅香气，然后再尝一口……” 这顿饭宝钗吃得很开心，土豆条和土豆片都很合她的胃口，红酒酸酸甜甜的合起来也爽口，说笑间不觉已是半瓶下了肚，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起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五十一章 小汤山宝钗发纸钞（二） 吃过了饭金钏等将残席撤下，贾瑞却将酒留了下来。 又倒了一杯端在手里说道：“宝丫头，你要不要去泡个温泉？” 宝钗脸上热热的：“我……先不去了吧。” 贾瑞道：“那你若是不累，咱们再说说话？” “好。”宝钗忙点头答应。 贾瑞又吃了一口酒，索性在床上躺了下来： “明儿就要推行纸币了，希望一切顺利。 这这边的分行还是要尽早建立起来，宝丫头，你觉得谁做这个分行长合适……” 说着说着，竟没了声息，走进一看贾瑞竟然睡着了，手里头还拿着半杯酒。 “二哥哥，二哥哥？醒醒，回去睡吧……”宝钗轻轻唤了两声。 贾瑞毫无回应，呼吸平静而深沉。 看着熟睡的贾瑞宝钗轻轻叹了口气：他现在又不缺钱又不缺地位，干嘛这么拼死拼活的呢？ 悄悄将他手中的酒杯拿起来放到一旁，想了想，拿过一条锦被轻轻盖在他身上。 借着灯光宝钗又看见贾瑞领口里漏出一条细细的金链子，知道那是他平日里戴着的一个羊脂玉锁。 又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个给了她冷香丸药方的癞头和尚也送了自己两句吉祥话：“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让錾在金器上头戴着，还说日后要个有玉的才能配…… 那回依稀看到贾瑞的这块玉上头似乎也有字，却不知刻的是什么？ 见贾瑞睡得深沉，宝钗轻轻在床边坐了，伸出一只肉肉的小手去扯贾瑞颈上的金链。 果然一颗雀卵大小的玉锁被拉了出来。 定眼瞧去，那字迹太小却看不真切。 贾瑞似乎梦中察觉有异动，将头动了动，唬得宝钗忙停下了。 贾瑞却未醒来，宝钗便将身子俯下去仔细看，原来一面上刻的是“既寿永昌”四个篆体小字。 宝钗一愣，正要看那一面不妨贾瑞却一抬胳膊搂住了宝钗的脖子。 宝钗本就身子前倾，更没有防备，一下子就扑倒在贾瑞怀里。 贾瑞顺势左腿一抬就压在了宝钗腰间。 “二哥哥！”宝钗一颗芳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金钏儿，别闹……睡觉……”贾瑞喃喃道。 宝钗这才知道贾瑞不过是梦中呓语，才略松了口气。 正想着怎样抽身又不吵醒贾瑞，只觉得胸口一紧，已落入了贾瑞魔掌之中。 “怎么这么大了……” 宝钗羞得几乎背过气去，忙按住了那只作怪的手一动也不敢动，心儿却如小鹿般扑通扑通乱撞。 好一会子见贾瑞没了动静才轻轻的挪开他的手脚抽身站了起来。 怀里没有了佳人的贾瑞似乎很不满，一翻身脸朝里将被对着她。 宝钗再不敢靠前，只在椅子上坐了两手护在胸前看着他睡去，脸上热得要燃起火来。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有人轻轻喊道：“二爷？宝姑娘？” 宝钗忙轻轻的开了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床上： “你家二爷许是太乏累了，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 金钏歉意一笑：“可是唐突姑娘了，我这就叫他起来……” “哎……” 宝钗拉了拉金钏的衣袖： “看他睡得香甜，别吵醒他了，我再换个屋子就是了，不妨事的。” 金钏有些尴尬的笑笑：“那……就委屈姑娘了。” 说着又往前去看了看，给贾瑞将被子盖好了。 宝钗偷眼打量金钏，又看看自己的胸前，沉吟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贾瑞睁开眼有些发蒙：这是哪儿？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身上盖着的被子里飘散开来，是冷香丸的气味。 贾瑞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儿和宝钗说着说着话话就睡着了…… 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门：这是咋的了！天天跟睡不醒似的！ 外头金钏听见响动知道是贾瑞起来了，进来伺候。 贾瑞问道：“宝姑娘呢？我昨儿怎么就把她的屋子给占了去了。” 金钏拿起青盐给他漱口一面笑道： “可不是呢，二爷和宝姑娘也忒不见外了，躺在人家床上就睡得那么死。 也就是宝姑娘这么大度的，非但不生气，还不让我叫醒你，自己跑到别的屋子睡了。” “我……”贾瑞长叹一声，自己是不是双修修得走火入魔了！ 除了多了极灵敏的个狗鼻子，天天就知道睡，难道要变成狗了？ 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便宜太爷爷们，你们在哪儿啊！ 洗漱完毕见宝钗早已收拾妥当了正在等着他，贾瑞有些腼腆道： “昨儿夜里是我失礼了……” 想起贾瑞梦中确实很失礼宝钗不由得脸上一热，说道： “不妨事的，二哥哥是太累了。睡得可好么？” “好，好！还做梦来着~” 贾瑞从盘子里拈起一块点心胡乱塞进嘴里： “走吧，咱们去看看纸币发放得如何了。” “不如……吃了午饭再去吧？”宝钗说道。 “午饭？”贾瑞摸出怀表一看：我擦这不十一点半了吗…… 吃过了午饭在四处转了一圈，整个小汤山有四五处都有军士帮着几个账房先生发放纸币薪水，同时有人举着大喇叭一遍遍的讲解哪种面额值多少钱，如何兑换等等。 领到几张花花绿绿的票子的劳工们都拿着一张张细细比对交头接耳，脸上的表情或是新奇或是懵圈。 许是因有城管卫和京营的人镇场子，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逛了一回，贾瑞抖了抖刚置换的一沓子纸钞朝宝钗嘿嘿一笑： “走，哥哥带你消费去~” 宝钗抿嘴一笑跟了上去。 “老头，你这艾窝窝多少钱一个？” “一文钱一个！” 卖艾窝窝的老者一见来的是位锦衣公子，身后还带着一大群小丫头，后头还有十几个大汉知道是来了大主顾了不敢怠慢。 “嗯，给我来……三十二个吧！”贾瑞说着抽出一张纸钞递给老者。 老者看了一眼贾瑞手里的纸钞冷哼一声，脸上漏出不屑：“哼！不卖！” 本来想率先体验一下花纸币快感的贾瑞被当着宝钗和后头这么多人的面打脸当时就不干了： “老头你作死么！这特么是大乾宝钞！在小汤山你就得给我收着！” “你勒索我！我不怕！”老头冷冷看了贾瑞一眼，突然大喊道：“快来人呐！有人在小汤山欺负老头啦！” 第五百五十二章 小汤山宝钗发纸钞（三） “哎！你个刁民！不想在这混了是吧！”贾瑞顿时就火了。 “二哥哥……”宝钗拉了拉贾瑞的衣袖。 “别拉我！我今儿必须得让他知道知道法治社会就得听政府的！” “二哥哥！你拿给人家的是一文钱的纸钞！”宝钗嗔道。 “我……啊……啊！”贾瑞将手里的纸钞看了看：一文…… 正要解释，却见一群人呼啦啦的冲了过来。 “谁！谁！谁欺负老头来着？” “敢在三虎帮罩着的地盘撒野，活腻歪了吗？” “就是他！他欺负老头！”老者一看来了靠山顿时也有了精神，指着贾瑞说道。 “……彪……彪哥？彪哥好！”为首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沙哑着声音说道。 身后一群小弟马上也站直了齐刷刷说道：“彪哥好！” “哈，来寿啊……误会误会……我就是试试这老头认不认识纸钞，顺便考验一下你们的反应能力！还不错！” 贾瑞腆着老脸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高！实在是高！” 来寿又看看一旁的宝钗： “这位是……彪嫂吧？彪嫂好！” 后面一群小弟齐刷刷的鞠躬：“彪嫂好！” 唬得宝钗都忘了解释了，悄悄躲到了贾瑞身后。 “咳咳，别瞎说！这是妹妹！ 行了行了，别在这围着了，都该干嘛干嘛去！跟他们说说，我没欺负老头啊！” 吃罢晚饭，贾瑞去泡温泉了，宝钗在房中独坐，想起白日的光景来正觉好笑忽听有人敲门：“宝姑娘在屋里么？” “金钏姐？快请进来。”宝钗忙收回思绪。 金钏方抱着个小包裹进来，屈膝一礼道：“姑娘好。” 宝钗道：“姐姐快不用多礼，进来坐。是二哥哥有什么话说？” 金钏笑着摇头道：“那倒不是，是我没什么事想来找姑娘做做，可是打扰了？” 宝钗笑着拉金钏坐了：“哪里就打扰了？我也正坐着无趣儿，正好咱们说说话。” 闲话了一回，宝钗见金钏神情有些不自然，总是闪烁其词的样子便笑道：“姐姐可是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就是了。” 金钏这才尴尬一笑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给姑娘送些使用的东西的。” “使用的东西？”宝钗一愣，自己好像也不缺什么啊？ 金钏将带来的小包裹打开了推到宝钗跟前：“就是这些……” “这……这是做什么的？”宝钗拿起一条用软白棉布做的厚实布条，似乎有些眼熟…… “咳咳，这个是……来月信时吸附污物用的……”金钏扭捏着说道。 宝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忙将手中的带子丢在一旁道：“多谢姐姐了，我不用这个……” 金钏忙说道：“姑娘也不用管害臊，都是女儿身，谁还不知道那几日的难处？也不怕你笑话，这小东西虽然不起眼，竟比以往那种月事带好用得多，不但柔软舒泰，还不会担心弄脏了衣物。我一开始也是不敢用，后来见茜雪在用也试了试，果然是极好的。如今晴雯我们三个都在用呢……” “是……是么？”看着金钏一脸真诚，宝钗有所动摇。 可二爷屋里的人都在用……这玩意不会是贾瑞发明的吧！ “还敢骗姑娘么？用了这个晚上睡觉都不用担心的。不过要和这个一起用。” 说着金钏又从卫生巾下面拿起一件白色的三角内裤。 金钏似乎不像方才那般拘禁了，确实是，都是女儿身，谁都知道个中难言之隐，有了这种方便舒适的卫生巾介绍给别人也是件功德。 “这个……”宝钗只看了看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难道这玩意也是贾瑞发明的？想想他设计的旗袍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二爷说了，若知道姑娘这两天身子不方便，实在不该让你这么劳顿坐车跑这么远的……” 宝钗的脸几乎要滴出血来，这么隐私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照说只有莺儿知道才对啊！莺儿总不会跑去给贾瑞说这个啊！ 金钏见宝钗的神色也醒悟过来是自己说漏了嘴了，忙说道：“姑娘别误会，是……是二爷说今日在姑娘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宝钗差点昏死过去，血腥味，血腥味…… 这家伙是狗吗？ 明天必须离他远点，离他远点…… 太和殿朝会。 贾瑞打着哈欠躲在后排。 距离上次打了葛庆海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月了，自己被罚“闭门思过”的时间也到了。 为此水溶还特意派人来提醒贾瑞：明天你小子得上朝了！ 听着户部尚书孙刚絮絮叨叨的说着今年各省秋收情况贾瑞几乎就要睡着了。 他觉得这种朝会明显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就比如他一个城管卫指挥使，干嘛要听什么山西收了多少粮食？ 好不容易等到孙刚奏报完毕，贾瑞就等着听“退朝”两个字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臣右佥都御史葛庆海有本上奏！” 贾瑞顿时来了精神。 “准奏！” 葛庆海上前两步奏道：“臣弹劾城管卫指挥使贾瑞！ 其在南下扬州期间以公谋私，用极低的价格暗中指使昔日之盐枭梁奎等人买下富安镇盐窝，此罪一也！ 近日因要霸占其侄贾蓉之妻秦氏，竟然在府内圈禁贾蓉，有违人伦，此罪二也……” 还未等葛庆海说出罪责三，朝堂上已经炸了锅了！ 因永康帝有意回护，故而虽然镇国府闻香教一案早已满城皆知，却不知导火索系宁国府贾蓉。 故而众人对贾蓉被圈禁在宁国府的缘由一无所知。 霸占侄儿媳妇？这不就是爬灰吗？这可是天大的丑闻啊！ 上百双眼齐刷刷的看向藏在后头的贾瑞。 贾瑞打了个哈欠走上前来，众人又齐刷刷的看向他的双手——空空如也，并没有板砖！ “贾瑞！若葛爱卿所言有失公允，朕准你自辩，不可动手！” 永康帝显然也不放心这小子。 “遵旨！”贾瑞一拱手又朝葛庆海笑道：“还有吗？你接着弹！” 第五百五十三章 大板砖再现太和殿 “有！自然有！”葛庆海全身戒备，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不弹劾我糙你娘来着？还有你儿媳妇、孙媳妇？” “你……粗鲁！龌龊！有辱斯文！” 葛庆海瞪眼道：“做……你要做什么？难道你又要动手打人吗！” 贾瑞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哪只眼睛看着我霸占侄儿媳妇了？ 你爬我们家窗户来着？原来葛大人还有这个癖好！” “胡说！谁爬你家窗户了！我是听说！我是御史……” 贾瑞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你是御史你牛逼！ 你风闻言事，是键盘侠，可以满嘴喷粪还不用交罚款行了吧？ 哎！哎！你怀里装着的是什么！” 朝堂上所有人包括永康帝在内都看向葛庆海。 “我……我怀里有什么？”葛庆海显然也懵了。 “你别动！大伙看好了，给我做个见证啊！” 贾瑞说着挽起袖子将两只空空的小白手展示给所有人看，还把袖子往上挽了挽。 “看好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只见贾瑞趁着葛庆海呆傻之际将一只手探入他的怀中，缓缓掏出一块板砖…… “哎！怎么说！我就说你怀里藏了东西吧！ 这回可让我逮住了！这是什么？大伙儿看看这是什么！” 贾瑞唾沫纷飞的举着板砖绕场一周。 众人都纷纷看去，有好事者还用指头敲了敲，声音清脆悦耳，果然是一块好砖！ 贾瑞得意洋洋的问永康帝身旁的戴权： “戴公公，我听说皇上立了个新规矩，说是带着板砖上朝怎么着来着？” 戴权也不敢笑，捏着公鸭嗓说道： “咳咳……若敢私藏夹带板砖上朝者，庭杖一百……” “得嘞！陛下，臣有罪！ 臣身为城管卫指挥使，身负监察百官之责却未能及早看出葛庆海心怀不轨暗藏板砖！ 臣请将功赎罪，亲自动手严惩葛庆海！” “冤枉啊！陛下！我冤枉！臣并未夹带板砖，是他诬陷我！” 葛庆海歇斯底里的吼道。 “咆哮朝堂，罪加一等！你可之罪！乖乖受刑吧！” 贾瑞说着人已一个箭步蹿了上去。 只见他手那么一探一拉已将葛庆海腰间的汗巾子抽了出来，又将其掀翻在地把双手用汗巾子反绑了，官袍往上一掀双手抓住他的裤子往下一褪葛庆海已经春光乍泄了。 众人无不惊叹贾瑞脱人家裤子手法之娴熟！ 贾瑞又一抬脚脱下一支改良版的牛皮底小布鞋说道： “陛下，臣以为若是用大杖实在过于血腥暴力，对年轻的读者太不友好，容易被河蟹。 且葛大人虽然精神健硕污蔑起人来如同疯狗，到底是上了年纪了，恐怕也禁不住一百杖。 还是用臣这布鞋吧！您不说话我就当您同意了哈！ 陛下果然慈悲胸怀！葛庆海，受刑吧！” pia! 贾瑞抡圆了一片鞋就抽在了葛庆海屁股上。 “嚎~”葛庆海哀嚎一声：“陛下，臣冤枉！冤枉啊！” “你还有脸喊冤？陛下和满朝文武都看得清清楚楚了！闭嘴吧！” 贾瑞又将袜子撤下来塞进葛庆海嘴中，而后用脚丫子踩着他的后背就开始疯狂抽打。 “够了！”见葛庆海快没气儿了永康帝才假装怒喝道。 “陛下，君无戏言，说好一百，您这已经将庭杖改成庭鞋底子了，这数量上可不能再打折扣了！ 还差二十八下，二十七，二十六……” 打够了一百下，看着葛庆海晶莹剔透的屁股，贾瑞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满意的点了点头。 打人也是个体力活啊！ “还不快将葛大人抬下去着太医诊治！ 朕再重申一遍，日后谁再携板砖上朝者，杖一百！ 葛庆海念其初犯，又已受了庭杖，只罚俸半年吧，就先不降其职了。” “哎，先等等！把袜子还给我！”贾瑞一把扯出了葛庆海嘴里的袜子。 群臣一片沉默，他们没想到永康帝居然如此回护贾瑞。 贾瑞也是一愣，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陛下，要不你也罚我一个月闭门思过吧？” “朕当初命你筹建城管卫便给了你听取民意监察百官之职。 你这次当庭责罚葛庆海也是职责所在，朕如何罚你？” 永康帝瞥了贾瑞一眼，心说你小子想得美，又想偷懒？ 葛庆海怀里的板砖自然是贾瑞栽赃陷害。 这次小无赖学聪明了，不能上来就动粗，要跟这些御史学习学习，不管有的没的先给你扣上个罪名，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动手了。 和可卿的事可是贾瑞的逆鳞！ 你居然当众跟我说这个？不抽你抽谁？ 而且，贾瑞也很期待一个月的假期。 永康帝其实也很讨厌这个葛庆海，一天到头没有什么建树天天就知道叨逼叨。 盐窝那事虽然贾瑞是以权谋私了一下下，好歹人家事情办的漂亮啊！ 溜达了一趟两千多万两银子到手了！ 那可是国库几年的收入！你葛庆海行吗？ 而且贾瑞圈禁贾蓉到底是为什么永康帝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他也没想到这会成为言官弹劾自己的宠臣贾瑞的一个突破口，并且编造出如此无耻的言语来，着实该打！ 且牛继宗一案他已亲口盖棺定论了，如今也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说当初为了给贾瑞个面子决定放过加入闻香教的贾蓉。 还有就是，当初也确实是自己说的让贾瑞监察百官！ 所以么，就让贾瑞放纵一次吧。贾瑞也出气了，永康帝自己看着也解恨，还震慑了朝臣，一举三得，不错。 “众爱卿可还有本要奏？”永康帝沉声问道。 下面没有一个人说话。 朝臣们满脑子都是葛庆海红肿的屁股。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五十四章 蘅芜院宝玉遭冷遇 忠顺王府。 忠顺王刘旸听了贾瑞今日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不禁也为之莞尔。 居然在朝堂上两次殴打朝臣！这让他看到了当初跋扈的大哥忠亲王刘?的影子。 除了喜欢殴打朝臣这点之外，贾瑞的贪财、好色、勒索商贾等等劣迹完全和刘?一模一样啊！ 可以说贾瑞完全就是刘?的翻版！ 但是只凭着一块玉锁和性格他还是不敢肯定贾瑞真的就是刘?流落在民间的骨肉。 本想让蒋玉菡去和贾宝玉混熟了再去打探打探，没想到这个没用的戏子居然失败了！ 还有什么法子能证明贾瑞的身份呢？ 滴血认亲！ 刘旸思忖良久说道：“若有机会了，请贾瑞出来吃酒！” “是！”陈珦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邓春！” “小人在。”长史官邓春忙答应道。 “那个新任的顺天府尹，不是还在查日昌晟的案子么？他查得怎么样了？” “回王爷话，那贾雨村虽然善于溜须拍马钻营，却也并无什么真本领，无非也是逼迫着顺天府里头的那些捕头差役像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王爷只管放心，那件事做得极干净的，再也走漏不了风声。” 邓春颇有些得意。 “嗯……”刘旸点了点头：“找几个没用的人交出去，让贾瑞把这件事查出来！” “这……” 邓春听了一愣，随即明白了刘旸的用意： “王爷实在神机妙算，小人佩服！” 刘旸只略扬了扬嘴角：“等着看好戏便是了。 好了，你先退下吧，若没有要紧事就不要再来了，免得他生疑。” 大观园，蘅芜院。 “宝姑娘在屋里吗？” “哎哟，金钏姐来了啊，姑娘在呢，快往里头请。” 说着莺儿已经牵着金钏进来了。 “姑娘好。”金钏请安道。 “姐姐好。”宝钗忙起身迎了上去。 这回金钏也不腼腆了，直接将手中的包裹递给莺儿： “我寻思着上回给姑娘的不多，这不又带了些过来。” “姐姐有心了。” 宝钗这次大方收下了，也没有像对其他丫鬟那般给点银子做酬谢，她知道贾瑞屋里的丫鬟不差钱…… 虽然她不知道又来送卫生巾是贾瑞的主意还是金钏的主意，只当不知道就是了。 而且，这玩意用起来真的比月事带舒服很多，完全让人无法自拔啊！ 可总白用人家的这玩意也不是长久之计。 三角内裤那玩意倒也简单，可以根据自己的尺寸缝制。 卫生巾也不难，关键是里头的棉花，似乎和平日里做棉袄用的棉花不太一样，吸水性好得多。 金钏笑道：“不值当什么，下个月我再送来就是了。 我听说，这东西最好别存放太久，说是容易滋生什么菌的，我也不太明白。 反正就是临用前几日预备下就是了。” 宝钗心里呵呵，不用问了，你肯定是听贾瑞说的。 “原来还有这些道理在里头。 这东西做起来也不复杂，往后也不劳烦姐姐每个月来送了，我自己也能做的。 只是……这里头絮的棉花怎么有些不同呢？” 这么羞羞的东西自然还是自己做的好，总不能让贾瑞掌握自己一个月用多少片卫生巾吧！ 金钏抿嘴一笑，似乎已经料到了宝钗有此一问，将包裹打开道： “姑娘看看，我这回除了卫生巾，还给你带来了一些棉花。” 宝钗一看，果然里头还有个小包裹是一团白白的棉花，不由得暗赞某人实在细心。 “这棉花其实也不难，先将普通棉花用清水绸洗几遍，而后在水里头加上一点点的火碱，放在火上烧开煮一盏茶的功夫再沥干水分晾晒干就是了。 这煮过之后的叫做脱脂棉，吸水是极好的。” “竟然还有这种法子，我今日倒是长见识了。等过些天得了空我便也试试看。” 宝钗说道。 用碱水煮棉花？还什么脱脂棉？一听就是贾瑞的鬼点子没跑了。 金钏笑道：“姑娘也不用麻烦，这些脱脂棉也不是我们自己煮的，都是二爷弄来的。 二爷说在外头用这些棉花给伤口止血的，他的那个康善堂里。 每个月多做不少出来呢。姑娘若不嫌弃，每个月给你送些来就是了。” “这……好吧。” 正说着，却是宝玉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宝姐姐好！金钏姐也在啊？” 金钏自打上次被宝玉拉扯后就不大愿意见他，便起身道： “宝二爷好。宝姑娘，我那边还有些事，就不打搅了。” 宝钗知道金钏的心事，也不强留：“回去了给二爷和他屋里的姐姐们问好。” 金钏答应一声去了。 宝钗送出门去，回头正见着宝玉拿着一片卫生巾，见宝钗回来了笑问道： “宝姐姐，这是什么巧物？看着倒是新奇。 还有这些棉花，难道宝姐姐要自己絮棉衣么？” 宝钗大囧，忙一把夺了过来：“正是呢，闲着无事做些打发时间的玩意。” 一面说一面将桌上的东西飞快的都收拾了。 宝玉见了不免有些尴尬，笑道：“宝姐姐既然闲了，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宝钗道：“不过偶尔做做针线，哪儿有时间玩呢？你去问问你林妹妹？” 宝玉听了心里委屈：林妹妹要是搭理我我还来找你吗？ 可到底不死心，又笑道：“宝姐姐也不问问是什么好玩的？” 宝钗见宝玉这般不识趣也不好再撅了他，便问道：“是什么？” 宝玉便嘿嘿笑道：“宝姐姐可知道凤姐儿不是去年弄了个菜棚子，可以冬天种蔬菜出来么？ 这回珠大嫂子也在园子里弄了一个，就在稻香村的边上！ 这会子已经深秋了，她的棚子里居然还能结出水嫩嫩的黄瓜和绿油油的莴菜荠来，你说稀奇不稀奇？” 宝钗道：“果然有趣。” 宝玉听了忙又说道：“咱们去大嫂子那边动手摘些菜来自己吃可好？ 或者干脆开一社，一边摘菜一边吃酒吟诗，岂不又有野趣又雅致？” 宝钗歉意一笑：“确实有趣，只是实在对不住，我这些日子着实不得闲。 过些天皇家银行就要开张营业了，这会子事正多…… 你何不去问问三妹妹呢？她定然欢喜的。” “哦……”宝玉的大圆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又做了一会子，讪讪的去了。 宝钗送了出去，回来将宝玉拿过的那片卫生巾用两个指头捏着带子甩在一旁道： “莺儿，你将这个寻个没人的地方烧了去。” 一肚子委屈的宝玉出了门扭回头见宝钗丰腴的背影袅袅婷婷的走了进去，心里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泪珠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洒落了一地。 园子里这些姊妹们是怎么了！ 林妹妹虽然嘴上不说，认是傻子也看得出了她现在不待见自己，还推说什么是太太不让自己和他讲话！这分明是糊弄鬼呢！你怎么和贾瑞就不避讳？ 还有，本来就冷冰冰的宝姐姐这会子当了什么劳什子的行长更是没空理自己了，每回说不上几句话便推说有这个事那个事！都是贾瑞，非得给宝姐姐安排这么个差事！ 平日里和自己最亲近的三妹妹这会子因我管了园子里的事也是天天忙忙叨叨的，甚至还会骂那些下人婆子们，三妹妹她也变了！听说她这差事是贾瑞举荐的！ 四妹妹似乎老早就不愿意和自己亲近了，还是因为贾瑞！ 湘云那小丫头也只托词怕和自己太亲近了林妹妹会不高兴，也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 只剩下个珠大嫂子对自己还和以往一样。 还有成日里木讷的二姐姐迎春。 贾瑞！贾瑞！宝玉的心在流泪，在滴血！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五十五章 凸碧庄李纨送黄瓜 大观园，凸碧山庄。 贾瑞刚从外头回来，却见贾兰拎着个竹篮子跟在李纨身后头来了。 “大嫂子今日怎么得空？兰哥儿好？” “请叔叔安！”贾兰乖乖的鞠躬。 李纨笑道：“瑞兄弟是大忙人，成日都不得见。 今天听说你回来了，带你侄儿来看看。 一则给叔叔问安，二则是菜棚子里成熟了一批蔬菜，我听说叔叔是最爱吃新鲜黄瓜的，便摘了些来。” 说着贾兰将竹篮子递过去。 贾瑞忙笑着接了：“倒是大嫂子有心了，知道我爱吃这个！ 你若是不来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说着掀开篮子上遮盖的布，果然十几根水绿的嫩黄瓜顶花带刺，看着就诱人。 贾瑞笑道：“到底是大嫂子心灵手巧，连菜都种得这么俊俏！ 不过你给我送了这么多来，你和兰儿怕是没得吃了。” 李纨笑道：“哪里的话来？多着呢！ 我已经给老太太和太太那边都送了一篮子去了，这才给叔叔送来，棚子里头还有好些呢。 这是头一茬，我怕种不好，只种了黄瓜和几样菜蔬。等日后了还有别的孝敬呢。” 贾瑞忙笑道：“可不敢当孝敬二字了！光顾着说话了，大嫂子快进来坐！” 说着欠着贾兰的手就往里头走，一面问道： “学业如何？先生教的都听得明白吗？ 可要好好学习，不能学你宝二叔……咳咳，更不能学你瑞二叔！” 贾兰开始还一一回答，听到后来却很认真的说道： “瑞二叔，我娘说了，你是个有大能为的人，又心善热忱，让我多跟你学习呢！” “我……” 贾瑞老脸不由得一红： “兰小子乖，你二叔这些都是旁门左道，你还是要好生读书，将来拿个状元回来才是让你娘扬眉吐气呢！ 也不辜负了二叔对你的一片期望！记住了没？” “记住了！”贾兰点点头。 “晴雯，还不快把薯片给兰哥儿拿来尝尝！” 晴雯答应了一声，果然将薯片薯条都拿来了。 贾兰看着盘子里的薯条薯片有些好奇，却不肯吃。 贾瑞笑道：“怎么，和二叔还认生了？” 李纨笑着轻抚贾兰的小脑袋： “二叔给你的，就吃吧。你二叔新鲜东西多，你也跟着长长见识。” “谢谢二叔！”贾兰这才又作了个揖。 贾瑞指了指水盆：“这叫薯片薯条，直接用手捻着吃就好了，不用讲究。去那边洗洗手。” 贾兰洗了手拿起一片薯片却自己不吃，二是送到了李纨嘴边：“娘，你先吃。” 李纨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贾瑞笑道：“兰儿果然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大嫂子也尝尝，这是用一种叫土豆的新鲜菜做的。你尝尝爱吃吗？ 若是爱吃回头我给你弄些来，来年开春你在稻香村也种上几棵，就当是玩儿了。 也可以让兰小子跟着干点活儿。 虽然咱们这样人家是用不着做这些农活，到底还是知道多一些没坏处。 艺不压身吗！将来兰小子出仕当官了多知道一些民生上头的事也不是坏事。 这土豆是极高产的，若是种的好了，可比稻米麦子更能养活人呢。” 李纨听了深以为然。她虽然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却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歧视乡下人，又听贾瑞说土豆关系到民生又暗叹果然贾瑞的见识不一般。 “二叔，我平日里若是课业学得累了也会帮着娘干活呢！ 我会浇水，这些黄瓜也都是我亲手摘的！ 还有，我还敢捉虫子！我娘都不敢呢！” 贾兰虽然早熟，到底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故意装作小大人一般说出这些幼稚的话来让人忍俊不禁。 贾瑞笑道：“好孩子，好孩子，你可是厉害了，是个小男子汉了！ 你娘胆子小，往后可就得你保护了，知道不？” “嗯！”贾兰狠劲点了点头。 贾瑞念起一根薯条塞进贾兰嘴里，又将油手在他的鼻尖上蹭了一下： “别光顾着说话，多吃些才能长个大个子，才有力气保护你娘！” 贾兰一皱鼻子做了个鬼脸又笑起来。 “呵呵，傻小子。还有，不能挑食，蔬菜和肉都要吃才能营养均衡。 也不可成日里只坐着读书，要适当运动才能身体好……” 看着贾瑞喋喋不休的教育贾兰，李纨的心里头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倘若贾珠还活着，会不会也这么教育儿子呢？ “大嫂子？大嫂子？你也吃，别客气。”贾瑞说道。 李纨回过神来方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忙遮掩道： “好，这土豆倒也有趣。明年春天我也种些玩玩。 哎对了，你那会子不是说等棚子里的菜好了要带着妹妹们去摘菜玩吗？什么时候来？” 贾瑞笑道：“当初不过是说说，大嫂子是个爱清净的，哪里敢去叨扰了。” 李纨道：“叔叔这话也忒见外了，都是自家姊妹，尤其是叔叔，平日里请都请不来的。” 贾兰也说道：“二叔，后天侄儿没课，你后天就来吧，我还给你摘黄瓜吃！” 说罢大眼睛很期待的看着贾瑞，显然也是想借机玩一天。 贾瑞听了拍了拍贾兰的头笑道： “我大侄儿都下帖子了我还能推辞么？ 既是这么着，我干脆明儿就邀上一社，好好烦大嫂子一日。” 李纨笑道：“只怕叔叔不来呢。不过话我说在头里，一应的东西我出，这人可是要叔叔去请的。” 贾瑞笑道：“也不用大嫂子准备，咱们还撸串加火锅就是了，又热闹又随意，想吃什么自己烤自己涮。 我跟外头说一声，也不用动一根手指头，保准都准备齐全了。 不过要是有哪个是我请不动的，还得劳烦大嫂子亲子出马了。” 说笑一回，李纨知道贾瑞事多也不久坐，带着贾兰去了。 路上，贾兰突然摇了摇李纨的手说道： “娘，往后……你能不能时常带我来瑞二叔这里玩？” 李纨听了一怔，笑问道：“怎么？是你瑞二叔这里有好吃的么？” 贾兰答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和瑞二叔亲近。 那会子他送我上下学，现在又同我说这些话。 别说是我亲叔叔宝二叔和环三叔，就是爷爷都没跟我说过这些……” 李纨听了几乎当场泪崩，努力平静声音说道： “你瑞二叔是当了官的人，怎么好总去打扰他呢！” “哦，兰儿错了……”贾兰委屈得低下了头。 李纨到底还是不忍心，又说道： “要去也得等你瑞二叔得空了才成。你要乖乖的，不然娘是不带你去的。” “嗯！兰儿一定乖！”贾兰一听有了转机忙点头答应。 听着儿子那兴奋的语气，李纨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悄悄的滚落下来。 自己不过是个女子，再怎么将全身心都放在儿子身上，到底给不了他一份父爱……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五十六章 潇湘馆贾瑞骗香吻 大观园，潇湘馆。 “林妹妹？”贾瑞笑嘻嘻的走进来。 “做什么？”黛玉冷冰冰的问道。 “明儿咱们起一社，在大嫂子的稻香村，可以自己摘菜吃，再来点小烧烤小火锅，还有别的好东西……” “不去！”不等贾瑞说完黛玉就怼道。 “呃……可以摘嫩嫩的小黄瓜哟~” “不爱吃！没兴趣！懒得去！”黛玉说着一转身回里屋去了。 贾瑞一脸无奈，这小丫头，又吃醋了…… 贾瑞也没跟进去，而是说道：“行吧，那我去找宝丫头她们了，妹妹好生歇着吧。” 黛玉也不理会，可过了一会儿外屋居然没声音了！ 这个没心没肺的臭哥哥真走了？ 黛玉忍不住出去一看，却见贾瑞正躲在一旁手扶着门框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你去呀！你怎么不去！” 黛玉生气的一转身又进去了，还不忘狠劲一摔门。 “嗷~手！手！”贾瑞左手抱着又手一声哀嚎。 “啊？是怎么了？夹到手了么？”黛玉忙又出来。 “手……手痒得很~” 贾瑞说着出手如电在黛玉的鼻尖上掐了一把。 “讨厌！”黛玉小拳拳锤他胸口一转身又回去了，不过这次没有摔门。 贾瑞这才追了进去：“咋地啦？又生气啦？” 黛玉在榻上坐了只不搭理他。 “吃醋啦？”贾瑞腆着脸挨着黛玉坐了。 “呵？我吃什么醋？”黛玉把身子挪开不让他挨着。 “好了，这次去小汤山不是要发行纸币么，自然少不了宝丫头的，别吃醋了，乖。” 黛玉的小嘴颤了颤，眼圈儿已是红了： “你都带她去两次了！上回便是有事，这回又有事！ 你整天都有事，又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你去忙你的吧！ 你去找你的宝丫头吧，我这里又没有事的！” 贾瑞道：“我和宝丫头是真有事……正经事！” “我又没说你们不正经！” “呵呵……乖，别闹了。是哥不好，行了吧？” “你哪儿不好了？你好得很呢！” 贾瑞叹了口气道：“丫头，就许我带着你去两次扬州，就不能带着别人去做点正经事么？ 你也忒霸道了吧？若是有机会哥会不带着你么？ 不说这个，过些天皇家银行要开业，事情还多着呢！ 还有，今儿我还在朝堂上和人干了一架…… 好妹妹，我已经够烦的了，你就别闹我了。 你看我现在累得跟狗一样，都瘦成这样了，你就不能体谅体谅？” “啊？怎么又和人打架？又动起手来了么？皇上可是又罚你了？” 黛玉到底是关心贾瑞，忙问道。 贾瑞长叹一声，趁机悄悄握住了黛玉的手： “我巴不得他罚我几个月不用上朝呢，只可惜我这点小伎俩都被皇上识破了，未能得逞……” “到底是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那群老东西看我不顺眼呗！ 我就说我不愿意当官，非得让我当…… 不过也挺解气的，那个叫葛庆海的，快五十岁的人了，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扒了丫的裤子用鞋底子抽了他一顿，把屁股都给他打烂了！ 哎，你说他以后还有没有脸上朝了？” 黛玉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哥哥也忒胡闹了，哪儿有像你这么作践人的？ 依我说皇上就应该狠狠的罚你……哎！怎么又拉拉扯扯的，放手……” 贾瑞却没有松开，而是说道： “说来也奇了，这回皇上居然一点都没生气，反而还帮着我说话。 你帮哥想想，他到底怎么想的？” 黛玉想了一回道：“许是皇上也不喜欢那些什么言官清流吧，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成日里就知道寻人家的不是……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贾瑞笑呵呵的说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你可别忘了你爹可是兰台寺大夫出身，正儿八经的清流中的清流！” 黛玉道：“那能一样么！我爹什么时候编排过别人的不是了？再说了他现在是巡盐御史！” “好好好，和你相干的都是好人，你不认识的都是坏人，总行了吧？”贾瑞笑道。 黛玉啐道：“可不见得！哥哥就不是好人！” 一面说一面冷不防的将手抽了出来。 贾瑞呵呵一笑：“不生气啦？” 黛玉又将小嘴嘟了起来：“我也要去泡温泉！” 贾瑞有些为难道：“只怕不能够啊，你觉得老太太能同意我带着你去么？ 惜春是宁府里的人，我带着玩老太太也说不得什么。 宝丫头是确实有事，我也和薛姨妈说明白了。 你这……别说老太太同不同意，你觉得宝玉能答应？” 黛玉听了怒道：“我去哪儿和他有什么相干！ 你说他做什么？不想带我去就算了，又何苦来说这些个？” 贾瑞也是一愣，怎么说个宝玉黛玉这么大反应？ “咋了？宝玉欺负你了？” “没有！就是他隔三差五的来，烦得很！ 就像上回我要回扬州去看我爹，他好好的抽什么疯呢！ 我不管，我就要去！我知道你最有办法的！ 上回老太太说不让我回扬州你不也带着我去了么！” 贾瑞被缠磨得哭笑不得，同时偷偷心疼了大脸玉一秒，本来好好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变成现在这样了。 不过也好，省得黛玉最后落得个泪尽人亡。 “这事……着实有些为难啊……” 贾瑞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干……干嘛？”黛玉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贾瑞嘿嘿笑道：“这回你若是不亲我一口，我肯定是没法子的了。” “呸！不要脸！”黛玉骂道。 贾瑞故作惊讶：“怎么，你才知道？ 我以为妹妹早就知道了呢！快点快点，不然我可想不出法子来了！” “嗯……那你闭上眼……”黛玉犹豫了一回咬咬牙道。 倒不是泡温泉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而是宝钗去过了她必须也要去！ 不管有没有意义，她不愿意输给宝钗。至于理由，需要理由吗？ “好了，来吧！”贾瑞紧紧闭上眼，一副即将慷慨就义的模样。 黛玉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慢慢将小嘴凑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七章 潇湘馆贾瑞骗香吻（二） 谁知还不等挨着贾瑞的脸，贾瑞却猛的将头一转，轻轻在黛玉的檀口上啄了一口。 “哎呀！哥哥真讨厌！” 黛玉用右手手背狠狠的擦着嘴，左手狠推了贾瑞一下。 贾瑞则是又把脸凑过去：“方才不算啊！没亲到脸！” “呸！不要脸！你……看什么看！” 黛玉见贾瑞色眯眯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在看妹妹脸红的时候真好看~” “好不好看干你什么事？不给你看！” 黛玉说着起身走到外间屋去了：“紫鹃，倒茶来！” 一直在外头假装喂鸟的紫鹃忙答应一声，不一时拎着热水进来沏了一壶茶给贾瑞和黛玉都到了一盏。 黛玉白了紫鹃一眼：“谁让你给他倒来？” 贾瑞也说道：“就是就是，妹妹要亲手给我倒的，快再拿个茶盅来！” “呸！”黛玉啐道。 紫鹃则是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林姑娘啊，几天不见二爷就生气，见到二爷了不出一半个时辰就好了。 “紫鹃，你替我做个见证！哥哥说要带我去小汤山玩来着，他若说了不算，我是不依的！”黛玉说道。 紫鹃听了喜道：“真的啊！我听莺儿姐说，泡温泉可舒坦了。二爷什么时候带姑娘去啊？” 听到莺儿两个字，黛玉想着到底宝钗去过两次了，心里又不受用起来，说道： “你美个什么？又没说要带上你！” 紫鹃笑道：“罢了罢了，我不过是个丫头，不带就不带吧，横竖有二爷呢，也不用担心姑娘。” 贾瑞听了笑道：“怎么，就不怕我把你家姑娘给拐跑了么？” 紫鹃笑道：“哎哟哟，二爷快别这么说，我可是巴不得呢！ 省得我天天看着她唉声叹气的，自己都跟着发愁。” 黛玉听了冷笑道：“你瞧瞧，这是腻烦我了不是？ 你何不直说呢？干嘛这么拐弯抹角的？ 赶明儿我就回了老太太，就说紫鹃年纪大了，不想在我屋里了，赶紧拉出去配人吧！” 紫鹃笑道：“罢嘞！哪儿有姑娘不嫁先嫁丫鬟的？ 若能服侍姑娘个一辈子是我的福气，不然好歹也得等姑娘出了阁我才好去的。” 黛玉啐道：“呸！越发的没脸了！天天竟是想着些什么！快去喂你的鸟去吧！” 紫鹃道：“不去喂鸟了，再喂只怕要撑死了。 罢了，我也不敢再在这里呆着了，只怕姑娘恼了真要撵了我去。我浇花去~” 看着紫鹃笑着去了贾瑞笑道：“了不得，这丫头怕是要降服你了。” 黛玉狠瞪了贾瑞一眼道：“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天天就知道拿我取笑！” 贾瑞听了两手一摊无辜道：“你又诬赖好人了不是？我都是宠着你，何时宠着她了？” 黛玉一时理屈，便耍赖道：“我不管，就是你！” 贾瑞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我给你赔个不是？” “哼！不稀罕！”黛玉傲娇的将下巴一扬。 “那……你脚疼不？我给你揉揉？” “不要！” 稻香村位于大观园的正西。 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 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 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 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 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稻香村是整个大观园中占地最大的一处所在，也是宝玉最不喜欢的一处。 他觉得在这么富丽漂亮的大观园中，稻香村显得不“自然”，是人力穿凿而成。 然而今天宝玉却觉得稻香村越看越顺眼了。 第一个来到了稻香村，只见李纨正在屋外空场上指使着几个婆子在摆放桌椅等物。 宝玉上前问安道：“大嫂子好，今儿可要烦扰你一日了。” 李纨笑道：“宝玉好，你来的可是早了。姊妹们都还没来呢，你第一。” 宝玉笑道：“我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手的。” 李纨道：“你有这份心也尽够了，哪里敢让你动手？” 宝玉又问道：“兰小子呢？可是上学去了？” 李纨道：“今日没有课，他歇一天的。” 正说着贾兰从里头出来给宝玉施礼道：“宝二叔安。” 宝玉笑道：“兰哥儿好，今天不用去上课，可高兴了？看一会儿二叔给你烤肉吃。” 他已经看见一旁的烧烤炉了。 贾瑞当了什么狗屁指挥使了，是要上朝的，今天终于可以不用来烦扰他们的诗社了，宝玉要亲手给姊妹们烤羊肉串！ 贾兰笑道：“不敢劳宝二叔动手的。” 宝玉笑道：“这有什么？烤肉有趣得很，一会儿叔叔教你烤。” 贾兰笑笑不置可否。 宝玉又朝李纨道：“到底还是大嫂子有面子，前两天我也叫宝姐姐林妹妹她们来你这里玩，都不理我。” “呵呵……是她们不敢和你太亲近，怕在太太跟前惹不是，到时候恐连累了你搬出园子去。”李纨只好说道。 宝玉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因为迎春探春一起来了，不一会儿，湘云和宝钗手牵着手也来了，惜春也来了，黛玉也摇摇曳曳的来了。 没有贾瑞，没有！ 看着莺莺燕燕的姑娘们，宝玉几乎要仰天长啸：这才是大观园应该有的样子吗！ 可还没等他啸出来，惜春却问道：“怎么哥哥还没来呢？” 宝钗道：“二哥哥今日要上朝，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横竖咱们也没什么要紧事，等等罢了。” 黛玉听了冷笑道：“等他做什么？咱们玩乐咱们的！” 宝玉一听贾瑞也要来本来心已经沉到肚脐眼以下去了，听黛玉这么说马上又欢喜起来： “就是就是，咱们先玩咱们的！ 快将火炭点起来，我要亲手给你们烤串！林妹妹，你想吃什么？” 黛玉道：“倒也无所谓吃什么。你随便烤就是了。 不是说大嫂子这菜棚子里的瓜菜都熟了么？ 我倒要去看看这个新鲜呢。那就辛苦你了。” 湘云听了也说道：“正是呢！我还没有见过黄瓜长在藤上到底是什么样呢！” 李纨笑道：“这还不简单，反正时候还早呢，那咱们就去菜棚子里头逛逛。 不过话我可要说在前头，里头有土有泥的，可要当心滑到了脏了你们的花裙子。 到时候哭着去找老太太告状我是不认的！” 湘云笑道：“大嫂子忒瞧不起人了。 上个月我还爬树摘果子来着！一点泥巴算得什么？ 那就麻烦宝哥哥在这里忙活，我们跟着大嫂子进去玩玩了！” 看着姐姐妹妹们嘻嘻哈哈的跟着李纨钻进了菜棚子，宝玉只觉得身前的炭火都是冰凉冰凉的。 “看什么看！还不快好好给我烤！难道还让我亲自动手么！” 宝玉将无名之火撒到了一个给碳炉扇风的婆子身上，一转身也追了上去。 第五百五十八章 稻香村贾瑞做新诗 贾瑞下朝回到大观园，只见一片欢声笑语，宝玉正在碳炉前一边笨拙的撒着调料一边被呛得咳嗽不住。 “哥哥回来了！”小惜春先发现了贾瑞，一路小跑着迎了上去。 “嘿嘿，慢点慢点。摘黄瓜好玩吗？土豆好吃么……” 贾瑞牵着蹦蹦跳跳的惜春一路走来同众人打着招呼。 “哎呀，宝玉在烤串啊！你能么？厉害了我的弟弟！这串烤的，滋滋冒油，你简直就是为烤串而生啊！”见宝玉被熏得却黑的脸贾瑞震惊道。 宝玉听贾瑞居然夸自己了不免得意起来：“这有什么？一看就会了。” 贾瑞朝宝玉竖起大拇指继续给他戴高帽： “难怪都说宝兄弟是个极聪明灵秀的，果然什么都能无师自通，佩服佩服！ 那这么着，今儿我就不献丑了啊，等着吃现成的了。” 宝玉笑道：“都包在我身上！” “哎，你要多放点这个辣椒面，这样才有味道么！” 贾瑞拿起装辣椒面的小瓷碗装作往烤串上撒。 结果“一不小心”把整碗辣椒面扣在了红红的火炭上。 顿时一股辛辣焦香的青盐蒸腾而起。 “咳咳咳！可了不得！看我这笨手笨脚的…… 罢了罢了，我不在这里添乱了，宝兄弟，这里就拜托你了啊！” 贾瑞忙丢下空碗拉着惜春躲到上风口去了。 “咳咳……我……” 被呛得眼泪鼻涕横流的宝玉刚要说什么，却见黛玉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忙说道： “林妹妹再等等，你的烤馒头马上就好……” 一面擦鼻涕一面又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只听贾瑞说道：“今儿是我来迟了，你们都玩什么了？ 黄瓜摘了没有？诗作了没有？ 哎，我方才回来的路上竟也想了两句诗，只是后面的还没得。 你们都是有大才的，帮我补全了可好？” 众人一听贾瑞作诗了都来了兴致，贾宝玉更是恨不得把耳朵直接伸过去，一时也忘了翻动烤串了，只恐听漏了一个字。 却听贾瑞清了清嗓子道：“一根藤上好多瓜，瓜上有刺又有花……就这两句了，你们谁给续一下？” 哈哈哈哈…… 一群人听了都笑得前仰后合。 宝玉也笑得几乎踹翻了碳炉。 这也叫诗？这种东西就是要一千首他也能写！ 果然贾瑞还是个肚子里没有墨水的粗人！ 等等！好像跟不对啊！贾瑞这小子不会是故意装傻充愣逗她们笑的吧！ 宝玉突然反应过来，这可不得了，自己傻了吧唧的在这里烤串，他在那边和姐姐妹妹们嘻嘻哈哈？ 这如何使得！ 正想着，却听贾瑞朝他喊道： “宝玉，你是不是把串烤糊了？我顶着风都闻到糊味了！” 宝玉方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只见一把羊肉串已经烤成了渣渣，林妹妹预定的金黄色馒头干变成了一块黑炭…… 贾瑞走过来看了一眼道：“罢了，还是我来吧！” 一句话正随了宝玉的心，忙将手中呼呼冒火烟的串塞进贾瑞手里说道： “那就有劳瑞二哥了！” 说着已经一头扎进了人群中。 黛玉见宝玉灰头土脸的来了蹙眉道：“我的馒头呢？” “这……我怕你吃不惯我烤的，还是让瑞二哥来吧…… 哎，方才他那两句诗，我想到后面的了！” 贾瑞只是笑笑，把烤糊的串丢在一旁开始给黛玉烤馒头。 贾兰凑过来说道：“二叔，你能教教我怎么烤么？姑姑们都说你烤得好。” 贾瑞笑道：“这个是极简单的，你来试试，你看，火太大了不行，还要勤翻动，让它受热均匀…… 你坐这边来，别跟你宝二叔似的傻了吧唧的对着烟烤，熏得跟土拨鼠似的……” 贾兰听了咯咯笑起来，虽然他不知道土拨鼠是什么。 李纨听得儿子的笑声转头正见叔侄两个肩并肩坐着嘻嘻哈哈好不开心，不禁也微微一笑。 不一时，贾兰捧着一盘子烤串过来： “叔叔姑姑们请用。林姑姑，这是二叔给你烤的馒头片。” 黛玉接过来眉开眼笑，看得宝玉一愣一愣的。 林妹妹真的是越长越好看了啊！ 湘云却没有同她们一起吃，而是凑到了贾瑞旁边： “爱哥哥，累不累？少烤一些也就罢了。 你来前我们都吃了不少你弄来的薯片薯条的，着实好吃！” 贾瑞笑道：“爱吃也没得吃了。” 湘云听了诧异道：“怎么呢？” 贾瑞道：“只有这些了，其余的还要留着明年春天做种子，都被你们吃了，开春了把你种下去？ 到了秋天会不会结出一串小湘云来？” 湘云笑道：“爱哥哥又说些不正经的了！这人怎么能种呢？” 贾瑞笑道：“怎么不能种……咳咳，你来这里做什么，烟气火燎的，看一会儿熏得你一身膻味。” 湘云道：“我不怕，这才叫烟火气么！ 难不成还都能像栊翠庵的妙玉那样都是神仙一流的人物么？ 我还真不稀罕那个，我就爱啖肉食腥膻！” “好好好，请啖肉吧！”贾瑞笑着将一串羊肉塞进湘云手里。 湘云笑着接了撸下一大口细细的咀嚼，脸上都是满足。 “呵呵，就有那么好吃？吃了多少回了也吃不腻么？” 湘云又吃了一口道：“这么好吃的东西，天天吃都不腻的！爱哥哥，我倒是有件事要求你。” “有事求我？是要天天撸串吗？这个简单……” 湘云笑道：“才不是呢！是我闲来无事，将你给我们讲的那个白蛇传的故事写下来了，你得空了能不能帮我看看改改？” 贾瑞听了一愣，看向湘云道：“你？把《白蛇传》写下来了？” 湘云点点头道：“是啊，你又不得空给我们讲，我便回忆着你以前讲的大概写了下来。只是到底没有爱哥哥讲得好，所以才想着你帮我看看。” 贾瑞道：“我有空了一定看的。” 遂又想起自己怎么就成了睡不醒的猪了？ 若是像一开始修习双修秘法的时候那般可以整晚不睡觉，要做点什么不行？ 想到这里不由得叹息一声。 第五百五十九章 城管卫破获纵火案 湘云听了却多心起来，只以为贾瑞是觉得自己烦到他了，忙说道： “爱哥哥，我知道你如今事情多，我也不想来烦扰你，只是……不然就算了吧！” 贾瑞笑道：“可不能，我还想好好拜读云妹妹的文笔呢！抽时间也要看的！” 湘云问道：“真的？” 贾瑞道：“自然是真的了。 若是写得好，咱们再合伙写个续集，我说你写，就写许仙日了蛇…… 许仙和白娘子生的孩子长大之后寻找父母的故事，如何？ 你不是说他们一个被压在雷峰塔下一个当了和尚这结局太悲了你不喜欢么？ 咱们就接着写他们的儿子长大成人后知道了自己的生身父母的身世，历尽重重险阻救出白娘子，抢回许仙，同时还有了神仙眷侣，最后一家四口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如何？” 湘云听了这话一双眸子里头都是惊喜： “真的呀？那感情好呢！哎呀爱哥哥你怎么这么有才呢！ 这故事写出来肯定精彩！得空了你可一定要给我讲讲！我好好谢你！” “谢我？”贾瑞脑子一抽把大脸凑了过去：“那亲我一口~” “爱哥哥！”湘云忙偷眼往那边瞧了一眼见没人听到才嗔道：“你又浑说了！” 贾瑞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调戏黛玉成功习惯了…… 正要遮掩，却见园子后门上一个婆子走来笑道： “原来二爷和哥儿姐儿们在这里快活呢。 外头有位什么泥儿百户要见瑞二爷，说有要紧事呢。” “知道了……”贾瑞眉头皱起来，朝湘云说道：“你们先玩儿，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哦……”湘云看着贾瑞起身离去，眼里尽是失落。 来至后门外，果然见倪二等在那里了。 “怎么了？”贾瑞直接问道。 倪二便说道：“前两天帮里…… 城管兄弟见有几个操着外地口音的汉子鬼鬼祟祟的在银行门口转悠，便多留了些心。 果然听得那些人说‘得手’、‘不该再生事端’之类的话，兄弟们听着不像，又见那几个人似乎身上都藏了兵器，不似良人便告诉了我。 我以为是有人惦记上银行的金库了，不敢大意，昨晚便用了些手段将他们在一处客栈里都拿获了。 果然他们身上都带着兵器，又从随身包裹中翻出硝石、硫磺等纵火工具。 我更不敢大意，连夜将他们押到了衙门里头审问。 问了一天才有些结果，这些人，竟然是日昌晟纵火案的元凶！” “什么？！”贾瑞听了也是一惊。 顺天府和京营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查明白的案子，就这么让倪二这个憨货给破了？ “走，看看去！”贾瑞一把抢过倪二手里的马缰绳翻身上马。 “彪哥，我呢？” “你跑着……” 大明宫，御书房。 永康帝的脸黑如石炭。 秦王刘钊？自己的好儿子？未来大乾帝国的继承人指示人干掉了王庆成全家？ “可当真么？”永康帝问道。 “一共擒获歹徒五人，一个在狱中咬舌头死了。 两个死活不开口，还有两个挨不过，交代了一些话，二人描述基本吻合……” 贾瑞如实答道。 都已经查明了已王庆成为首的这群人是秦王一系的人，这刘钊居然指使人杀人灭口。 这是故意让天下人说永康帝为了不还钱才暗中指使人杀了王庆成全家吗？ 准太子给自己的皇帝老子泼脏水上眼药，真不错呀！ 明摆着这是嫌永康帝活得太长了啊。可话说永康帝才不到五十岁，登基不足十年，难道刘钊这就等不急要继位了？ 不得不说，这瓜它有点大啊！ 贾瑞自认为是吃不下这个大乾第一巨瓜。 而且这种涉及天家隐私的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可既然已经查出来了，再没有瞒着永康帝的意思，于是贾瑞决定想法子抽身而退。 “陛下，这件事似乎超出城管卫的管辖范畴了啊，您不是让我监察百官么，这亲王……您看这案子是不是应该交由宗人府……” “亲王不是大乾的臣子吗！”永康帝喝问道。 “是……可……臣的城管卫连大门都没修好呢，秦王他远在西安府……” 这也是贾瑞不愿意管这破事的原因之一，两千多里地，自己又跑到西安府去查皇子？ 这可比去扬州查私盐刺激多了！ 秦王的势力能有多大他不知道。 但是就看神京里头都有他这么**羽，想必西安府定然是龙潭虎穴了，他可没信心能活着回来。 永康帝用手拄着额头似乎颇为头疼，好半晌才说道： “你且退下吧。继续审问那些人……此事不可对外声张！ 将参与审问的知情者也写一份名单与我！” “是……”贾瑞心里一突突。 永康帝该不会为了遮掩家丑而把他们这些人杀人灭口吧！ 难怪都说伴君如伴虎。 自己只以为永康帝是个随和爱占小便宜还爱学着耍无赖的大叔，这回才明白了，人家毕竟是皇帝！ 天家无亲情，更何况和自己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是不是应该想想退路了？ ---- 神京，光德坊。 昔日的镇国府门前人头攒动，鞭炮齐鸣。 旧日的公府大门已经被崭新的六扇朱漆大门所取代，门上五路乘五路的黄铜门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正门上头一块匾额上头遮盖着红绸，两旁门柱上悬一副对联：“法行无亲，令行无故；赏疑唯重，罚疑唯轻。” 贾瑞本想来一段即兴演说作为城管卫正式开府的演讲如今也没了心情，只将一旁的红绳一拉，红绸随之飘落，漏出黑底金子的御赐匾额“城管卫指挥使衙”。 “倪二，王向，跟我进来！”贾瑞说着抬脚迈进正门。 倪二两个对望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今天城管卫正式开府应该是高兴的事啊，怎么彪哥一脸官司？ 来至二进院一处小厅，贾瑞又让他们将参与审理日昌晟纵火案嫌犯的几个人都叫了过来。 “除了你们几个再没有别人了么？” 众人看看都摇摇头。 贾瑞又问道：“可有人将案情透露出去没有？” 众人又摇头。 第五百六十章 小人中伤风言再起 王向道：“彪哥，我们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不敢和不相干的人说起。” 贾瑞点头叹息道：“你们都是之情的，也该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了，若传扬出去只怕咱们都得有大·麻烦了。接着审，不过再别让旁人掺和进来了。还有，人犯要严加看管，也不可让他们自行了断……” 交代完了，倪二说道：“彪哥，还有件事想该让你知道……” “什么事？说罢。” “这……”倪二一副难以启齿的神情。 “嗨！这有什么！”王向把话接过来说道：“彪哥，最近街市上有许多关于你的传闻。” “哦？” “说……说你和侄儿媳妇爬灰，还囚禁了侄子。” 贾瑞点头道：“知道了。” “还传说你和你嫂子也不干净……还同珍大女乃女乃的两个妹子也有染……” 贾瑞的眉头越皱越深了，他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一开始听说是传言他和可卿的事贾瑞还只以为是上次在朝上被弹劾时葛庆海说的那些话传了出来。 可牵扯到尤氏三姐妹，显然这传出谣言的人是有些消息了！ 这又他妈是谁跟自己过不去？他也知道，自己这二年明里暗里得罪的人也不少。 可到底是谁呢？真会选时候！ 自己刚稀里糊涂的卷进了皇家家丑中，又要成了神京百姓口中的爬灰老色批了…… 贾瑞只觉得神烦。 “彪哥，要不要让那些吃饱了没事就知道嚼蛆的人闭嘴？”倪二晃了晃拳头。 “不可……”贾瑞摇了摇头。 上次街上有人传宁国府闲话的时候自己也让人暴利弹压过，效果却并不理想。反而会让人觉得是自己理亏了狗急跳墙才打人，这样更坐实了风传的这些话。 而且自己如今也是朝廷有编制的人了，如果因为这些闲话就伤及无辜，只怕补好了结。 “那……该如何处置？”倪二问道。 贾瑞叹了口气：“罢了，容我再想想吧。行了，你们接着忙你们的，我走了。若有事去园子里找我！” 说罢便往外走。 出了二门便有人迎上来道：“大人，外头有个清客打扮的人想求见大人，说可以助大人一臂之力……” “狗屁一臂之力！让他滚蛋！”贾瑞骂道。 大观园栊翠庵。 贾瑞静静地坐在妙玉对面，再没有平日的恣意调笑，而是一言不发。 他想在这里寻求一点慰藉，想把心完全静下来之后再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置这些烦心事。 妙玉似乎懂得他的心，也不说话，只是一杯杯的倒茶给他。 贾瑞能感觉到茶的芬芳顺着蒸腾的水雾弥散开来，似乎还夹杂着妙玉淡淡的体香。 “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捧回你砌的茶。”贾瑞轻叹一声。 妙玉也跟着叹了一声道：“解甲归田就能放下么？放下与否，茶就在此处。” 贾瑞愣了愣，抬眼看看妙玉，却见妙卿面容安宁，一双明眸清澈如水。 贾瑞嘴角微微上扬：“只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心静如水，啊~好羡慕你！” 妙玉也微笑道：“还记得不久前有人跟我说过，要劝我还俗，说我的心不静呢。” “我……谁说的？我吗？你记错了吧。”贾瑞说不过，无赖本性开始暴露。 “修行人如何对应是非？”贾瑞突然问道。 妙玉想也不想就答道：“修行人没有是非。心始终放在道上之人，一切是非皆不从心。妒高竞相等，傲卑赞复骄。智者无为，愚人自缚。法无异法，妄自爱著。将心用心，岂非大错。迷生寂乱，悟无好恶。一切二边，良由斟酌。梦幻空花，何劳把捉。得失是非，一时放却。若眼不睡，诸梦自除。” 贾瑞捂着脸笑道：“罢了罢了，这一盘竟是你赢了！只是，说来轻巧，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以前我也劝你还俗，劝我的四妹妹不要出家，那会子她心里赛着事，我总觉得开导她说的那些话都极有道理。如今自己遇到烦心事才明白哪里就能那么轻易看得开解得切呢？” 妙玉颔首微笑道：“公子能说出这些话已然是勘破了。必出世者，方能入世，不则世缘易坠；必入世者，方能出世，不则空趣难持。” “闻卿一席话，如闻一席话……” 贾瑞的脑瓜子嗡嗡…… 在栊翠庵和妙玉坐了一回也只是心情略平复了一些，到底该如何处置这两件事，贾瑞依旧毫无头绪。 天家丑闻的知情者，被流言重伤的受害者。 当然，那些流言都是事实，贾瑞是一点都不冤枉的。 可这件事是谁传出去的呢？让自己声名狼藉，谁才是最大的受益人呢？ “宝姑娘来啦？”外头晴雯的声音响起。 果然宝钗款步走了进来。 “宝丫头来了，坐。”贾瑞并没有起身，而是用手揉了揉似乎解不开的眉头。 宝钗在贾瑞身旁坐了，谢了晴雯倒的茶，看了一回贾瑞问道：“二哥哥可是碰到什么难事了么？” 昨天本来好好的起社，结果本就迟到的贾瑞才呆了一会儿便推说有事忙忙的去了。 本说是一会儿就回来，竟然彻夜未归，这让心细的宝钗不得不有些担心。 贾瑞苦笑一下：“不过有些闹心事罢了，不妨碍。” “你……”宝钗欲言又止，她知道贾瑞不想说，自己也就不该问，可看着贾瑞发愁的模样又有些心疼。似乎认识他这么久了，就没见他这般愁眉不展过。 “你问了我也不能说，为你好……”贾瑞如实道。 “哦……”宝钗点了点头又有些疑惑，怎么还扯到自己身上了？ “我就是来问一下二哥哥，银行那边的开业还照常么？” “啊？银行？这个自然！这是头等大事。小汤山那边纸币发型的可都好吧……” 显然，心细又关心贾瑞的并非只有宝钗一个，二人正说着，黛玉也来了。 “哟，宝姐姐在呢，可是又说什么正事？我打搅了么？”黛玉似笑非笑的问道。 “林妹妹来啦？是有些事和二哥哥问了一回，这会子已经说完了。”宝钗说道。 “哦，没打扰最好。”黛玉在一旁空椅子上坐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六十一章 止谣言门子献计策（一） 说了没两句话，宝钗便起身道： “二哥哥，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了，若有什么变故你就同我说。” “好。”贾瑞也不留。 黛玉看看宝钗的背影又看看桌上还热着的茶说道： “怎么宝姐姐才来就去了呢？可见还是我来得不巧了……” 贾瑞看着黛玉苦笑道：“好妹妹，别闹了。哥心里可烦。” “哦？是那劳什子银行有什么变故？” 见贾瑞面色不好黛玉的小脸也严肃起来。 贾瑞摇摇头道：“并不是，和那没干系。是些别的事。” 黛玉点点头，也不再问。 贾瑞突然问道：“妹妹，若是哪天有个人来跟你说，哥哥不是好人，你怎么办？” 黛玉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 是不是好人需要外人评判么？ 就算世间所有人都说哥哥是坏人，我只当你是好人又能怎么样？ 何必用别人的标准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公道自在人心，谁心里还没一把尺子呢？” 贾瑞只是点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自己到底算不算好人？ 来到这个世界好像坏事做了不少，女人骗了不少，也救了不少…… 或许黛玉说得在理，公道自在人心，管他呢！ 可日昌晟案呢？永康帝会不会真的为了维护天家脸面到后来卸磨杀驴啊？ 如果真的为了保守秘密而牺牲掉自己这个小人物，这个公道又在哪里呢？ 看着贾瑞眉头又紧蹙起来呆呆的望着墙边的西洋自鸣钟出神，黛玉轻轻叹了口气。 哥哥是遇到什么难事这般不开心呢？ 只恨自己年幼又没有本事帮他开解……怎么样才能给哥哥宽解宽解呢？ 看着贾瑞有些消瘦的侧脸，黛玉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 犹豫了一回，又往窗外看看茜雪几个都不在左近，站起身来悄悄靠过去，用樱唇在贾瑞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哎？”贾瑞怔住了，这小丫头是怎么了？ 黛玉扭捏道：“你看什么……我不过是想让哥哥开心一点么。 我又不懂什么银行经济，也不能帮上哥哥什么忙。 你不是总想让我亲你一口吗？我想着，或许亲一下你能开心一点……” 说着，黛玉好像受了委屈一般，眼圈儿又红了。 贾瑞心里一暖，将黛玉的两只柔荑握住了柔声道：“谢谢妹妹。” 黛玉轻轻挣了两下没挣脱，只好由他握着： “哥哥若因为这点子小事就谢我，我该怎么谢谢你呢？ 我爹的命就是哥哥救的，你还救了我两次，若是没有你，我还有什么？ 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谢你？” 贾瑞呵呵笑道：“不用你谢，你少吃点闲醋就是了。” 黛玉听了这话便把头垂下不言语起来。 贾瑞忙说道：“别哭别哭，闹着玩呢。那咱们换个谢法儿？” “换……什么？” “嘿嘿，以身相许吧？” “讨厌……”黛玉这回眼圈不红了，双颊却宛若朝霞。 “哎，好妹妹，再亲一下~就一下！” “不要！” “不亲，我就要哈你的痒了！” “不！你敢！” “哈，还威胁我是不？你看我敢不敢？” 贾瑞一只手便在黛玉软软的柳腰上捏了一下。 黛玉尖叫一声，趁着握着自己手的大手松懈了像小鱼儿一样将腰一扭笑着跑开了。 ---- 宁荣街。 宁国府东脚门开了，一身官服的贾瑞骑着马走出来，后面跟着王向葛虎。 “请二老爷安！”门上四个小厮齐刷刷施礼说道。 贾瑞略点点头，出了门正要往大明宫去，却被墙根下一个人冲出来拦住了马头。 马儿受惊人立而起，险些将没有防备的贾瑞掀下马去。 “这位可是城管卫指挥使贾瑞贾大人吗？小人……” 不等那人说完，葛虎已经从马上跳下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 “好大胆！你在这里鬼鬼祟祟要做什么！” 那人明显不是什么硬汉，见王向挥拳要打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小人是来献计的！ 因昨日在城管衙门求见不得，故而今日才在府门前单等大人出门，不想冒犯大人…… 大人饶命……” “葛虎，先别为难他。”贾瑞止住了葛虎说道：“昨天就是你要见我？” 那人忙道：“正是！” “你起来说话。” 贾瑞打量了一眼这个布衣男子，只见他三十左右年纪，身量中等，形容有些消瘦，目光也漂移不定，不知是惊吓所致还是天性使然。 因问道：“你叫什么？方才你说献计，是什么计？” 那人忙答道：“回大人话，小人叫甄芶才，本是姑苏人士，前几年流落至神京。 近日听闻街坊间有别有用心之人传播大人的恶语……” “放你娘的屁！你敢浑说看虎爷锤下你一口烂狗牙！” 一听又是这破事，不等贾瑞说话葛虎已经急了，提起拳头便要发作。 贾瑞忙拦下了说道：“葛虎！不得无礼。 真够菜？真狗才？你说是来献计的，可是和此事有关？” 甄芶才忙说道：“正是！” 贾瑞点点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仍去城管衙门口等我，我下朝回来同你说话。” 说着脚后跟一磕马腹，马儿往东去了。 下朝回来，果然见甄芶才在衙门对面的墙根下头站着，见贾瑞来了忙迎上去。 贾瑞也不答言，只将头一摆示意他跟着进了衙门。 来至小厅贾瑞端坐了吃了口茶才问道：“真狗才，你有什么计，说说吧。” “是！”甄芶才忙说道：“若是说得不对，还请大人恕罪。 近日街上那些中伤大人的传言都是说的一个淫字。 之所以能如此快速的传播开来，其一，大人这样公候人家，如今又身居高位，本来一些留言碎语便为人津津乐道，更何况沾了个淫字？ 其二，宁府中人丁不旺，只有大人一人和贵侄，又有年轻寡嫂带着两个未出阁的妹妹，又有贾蓉被圈禁的谣言，这更让那些传言有了可信度。 其三，宁府两年前就曾曝出过敬老爷同珍大爷的一些丑闻，如今可谓是陈米熬粥……” 贾瑞不耐烦的打断道：“别说这些个没用的，说重点！ 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平息了这些口舌！” 第五百六十二章 止谣言门子献计策（二） 甄苟才马上说道：“是是！小人的意思是，对于这种流言，想禁是禁不住的！ 若要一味打压甚至会适得其反。 且如今便是查出流言出自何人之口，有何居心也是覆水难收了。 若要任其流传，只怕一时半会也难平息，反而会越传越被添油加醋……” “我再说一遍，说重点！” 贾瑞不得不承认，这真狗才真的有点见识，但是这些他也懂，哪儿有心情听他说这个？ 他现在只想知道真狗才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平息此事。 甄芶才本想卖弄一下自己的见识，连被叫停两次也不敢再多言，忙说道： “小人以为，这种事堵不如疏，干脆给他来个浑水摸鱼！ 那些乡里愚夫不是爱谣传这个吗？ 干脆给他们来点更夺人眼球的，比如……” “大胆！你这是什么狗屁主意！该打！”不等他说完，王向便叫了起来。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甄芶才忙跪倒在地磕头。 “嗯……”贾瑞恨不得给他一脚。 这是什么狗屁主意？别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还不够，自己再泼点？ 可是……似乎也有点道理啊！ 说自己和侄儿媳妇、嫂子有染，毕竟年纪都不大，且同住一屋檐下。 宁国府又有哪些见不得人的光辉事迹，说出去也难怪别人不信。 要是多传出去点更劲爆的，比如自己和邢夫人、王夫人、甚至是贾母有点事，肯定更轰动！ 但是可信度反而大大降低了！ 这样人们便会渐渐地只当成一个笑话，而把自己和可卿尤氏等人的闲话也当成是有人造谣…… 而且，说起王夫人……贾瑞的小贼眼突然一亮。 “狗屁馊主意……” 想想贾母那张养尊处优的老脸贾瑞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人息怒……”甄芶才还在磕头。 “罢了，你起来说话。葛虎，给他把椅子让他坐。” “谢大人！”甄芶才又磕了个头才小心翼翼的用半个屁股斜着身子坐了，似乎随时都准备再跪下的架势。 “你说你是姑苏人士？为何流落到神京？我听你说话也有些见识，怎么落魄至此？”贾瑞问道。 甄芶才一听心中一喜，这是贾大人对自己方才的计策有些满意啊！ 忙说道：“大人既然问了，小人不敢隐瞒。 小人生在姑苏，因小时候家里困苦不能生活，只得将小人送入一处寺庙内做了沙弥。 怎知天有不测风云，那一年三月十五庙里炸供，不小心油锅火逸，便烧着窗纸，将庙连同一条街都烧成一堆瓦砾场了。 小人因被火之后无处安身，想这件生意倒还轻省，耐不得寺院凄凉，遂趁年纪轻，蓄了发，充当门子。 后又因直言相谏得罪了县太爷，被打发了。 小人自认也有了些见识，便想着来神京碰碰运气……” 贾瑞听完了甄芶才的讲述问道： “你说的县太爷，可是如今的代顺天府尹贾化贾雨村吗？” 甄芶才听了整个人都愣住了，说道：“正是，想不到大人连这个都知道？” 贾瑞道：“我倒是和贾雨村大人相熟，故而听说过。” 同时心中叹了一声：这世界真小啊！ 没想到这个甄芶才就是葫芦庙里的小沙弥，帮着贾雨村了结薛蟠抢香菱打死冯渊一案的门子！ 这小子按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也有些小才，不过因为知道了贾雨村的出身，故而不被待见，也算是点背怨社会那波的了。 贾瑞手下似乎还真缺少一个能给自己出点馊主意的人，这真狗才，暂且留着看看吧。 “似乎你对我府上的典故颇为了解啊？”贾瑞又问道。 甄芶才一听这话心里一突突，斟酌着回道： “回大人的话，小人流落神京多年，也听了些各公候府中的话……” 贾瑞便明白了他是仍想着能有朝一日做个清客相公混口清闲饭吃，是个好吃懒**耍心思的。 这倒也无所谓，于是贾瑞说道： “如今你以何为生？若没要紧事，不妨来我这里做个文吏吧。” 甄芶才听了这话大喜，忙一出溜又跪倒在地磕头： “多谢大人收留，小人定当尽心竭力为大人分忧！” “嗯……王向，你让人去给甄先生安排一处住处，再在账房支十两银子做安家之资。” “谢大人！” 看着王向带甄芶才下去了，贾瑞又对葛虎道：“去把于四找来，我有话吩咐……” ---- 荣国府，梨香院。 贾瑞也不忌讳，步履匆匆的进了内宅。 “瑞哥儿来了。”薛姨妈同宝钗都站起来。 “请姨妈安” 贾瑞拱手又看向一旁鼻青脸肿的薛蟠：“是怎么了？怎么让人打成这样？” 薛蟠嚷道：“放屁！我哪里是被打了？ 不过是那群狗入的东西仗着人多，我吃些小亏罢了……哎哟……” 说得急了嘴张的大了些牵扯到痛处，薛蟠捂着大脸又口申口今一声。 “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逞什么英雄！到底是怎么回事！”贾瑞问道。 薛蟠便一脸愤恨道：“嗨！提起来就是气！ 中午的时候我和几个朋友在鸣翠楼吃酒，刚一到就听得隔壁阁间里有人吆五喝六的大说大笑，我一听，竟然是有人在编排天祥你！ 我当时就不干了，过去一看，竟然是仇都尉的儿子仇斯仁！ 我便同他们理论，哪知他们不讲理，还说些难听的话！ 我哪里肯依，便和他们动起手来……” 薛姨妈又心疼又生气，说道：“你就让娘省些心吧！才安生了几天？又生事……” 贾瑞也说道：“就是，他们说我又没说你，你何苦去替我出这个头？ 且看着他们人多还动手，你傻么？” 薛蟠将大眼珠子一瞪：“这是什么话？ 咱们是好兄弟，他们编排你那些话我能听着吗？ 况且也不只是你，还说我家了呢！” 薛姨妈听了说道：“吃醉了酒的人你同他们一般见识做什么！ 就让他说去，你不爱听躲着就是了！” 薛蟠听了跳起来道：“我要躲他们？我只恨没有打死他们这群杂碎！ 娘你不知道！他们竟编排天祥和宝丫头的闲话呢！ 说得实在不堪入耳！不然我能和他们拼么？ 不单这个，他们……他们还说你和天祥也……” 第五百六十三章 贾天祥打砸都尉府（一） “闭嘴！”贾瑞和薛姨妈同时吼道。 宝钗则是捂着脸往里屋去了。 “你说说，该不该打！”薛蟠道。 “这群小王八羔子……”薛姨妈气得脸色煞白。 贾瑞则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四手底下这群人真特么能编排，这也忒恶心人了吧！ 薛蟠喊道：“天祥，你派人去打死那群烂了舌头的短命鬼！ 拆了他们家房子！药死他们家的狗！你去跟皇上告状！抄他们的家！” 说着说着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行，你等着，我这就去！”贾瑞说罢转身就要走。 这回倒是薛蟠和薛姨妈傻了？真要去？ 里间屋宝钗听了也顾不得气了，忙跑出来一把拉住了贾瑞：“二哥哥你做什么去？” 贾瑞冷笑道：“还能做什么？方才文龙不都说得明白了吗？” 宝钗听了急得跺脚：“二哥哥你疯啦！我哥他糊涂，你也糊涂吗？” 贾瑞道：“我怎么糊涂了？你没听你哥说什么来着？这能忍么？” 宝钗道：“二哥哥你别犯浑！你如今是有官身的人！ 仇都尉家也是有爵位的！你当是和街头泼皮打架么？” 贾瑞冷笑道：“你还真说对了，就是泼皮打架！” “二哥哥！你不许去！” 宝钗扔拉着贾瑞不放： “娘！哥哥！你们也不劝劝！ 若是闹出事来，二哥哥的前程可不悔了？到时候去哪儿后悔去！” 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贾瑞见了叹了口气道：“我若是连你都护不周全，要个破前程还有什么用呢？ 宝丫头别哭，你只管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说着捧起宝钗圆乎乎的脸来替她擦去了眼泪。 薛家三口都傻了——贾瑞疯了吗？当着薛姨妈的面吃宝钗豆腐？ 不等她们反应过来，贾瑞已经转身去了。 “天祥……”薛蟠还没回过神来。 贾瑞这是真去找仇斯仁去打架了？方才那些话他也是气话，贾瑞当真了？ 薛姨妈则是看着宝钗欲言又止，不知从何开口。 “这回你可称心了吧！自己惹事还不够，还要拉上二哥哥！若真有事，我看你怎么处！” 宝钗一扭头又藏到里屋去了。 “我……”薛蟠也有些怕了起来。 出了梨香院，贾瑞只对王向说了七个字：“摇人，带家伙，茬架！” 办个时辰后。 仇府门上两个家丁打着哈哈说着近日街上最时兴的传闻——关于贾瑞和宁荣两府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的所有雌性雄性生命体的绯闻。 正说到兴起，却见街上黑压压来了一群人，手里都拎着一块方方正正的是什么？走进一看，板砖！ 两个家丁对看一眼，不知是什么情况。 为首一个年轻公子哥儿在门上停住了问道：“仇斯仁在家里吗？”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找他有点事说。” “你……你等着，我就给你通报。”家丁见来者不善就要躲进里面去关门。 “通报你妹！”贾瑞手中的板砖已经拍在他脑袋上。 “给我砸进去！别放火，尽量别出人命，尽量！找到那个仇斯仁，打断两条腿！” 第二日，朝会。 永康帝还未现身，朝臣们已分左右站好。 仇都尉头缠着白纱布，一只胳膊还挂在脖子上，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几米之外的凶手贾瑞。 贾瑞打了个哈欠，朝他比了个中指。 不一时永康帝走上宝座台，在龙椅上端坐了。 百官行礼，戴权吊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音方落，仇都尉便瘸着腿出班道：“臣有本上奏……” “嗨！你个老瘸子还挺快！陛下，臣也有本上奏！”贾瑞也出列道。 “我先出来的！你讲不讲先来后到！” “讲你妈！说了我先奏就我先奏，你不让我先奏我就先揍你！” 贾瑞一瞪眼珠子抬脚作势要踹人。 永康帝沉声道：“放肆！贾瑞你先说，什么事！” “是！” 贾瑞以胜利者的姿态瞥了仇都尉一眼： “陛下，臣弹劾仇都尉诽谤君父口出妄言欺君罔上，还指使其子行凶伤人！ 这个不重要了。就诽谤君父这条，按律当斩！ 妻儿流三千里，家产充公，请陛下下旨！” 仇都尉听了忙说道：“你……你放屁！陛下，臣冤枉！ 昨天酉时三刻，贾瑞带了百余人私闯臣的府邸，四处打人砸物，还将臣的犬子打断了两条腿……” “别打岔，说你诽谤君父的事呢！”贾瑞说道。 “莫须有！莫须有！”仇都尉连声叫屈。 “贾瑞！你不要无中生有诋毁他人！”永康帝也看不过去了。 诽谤君父这种事量仇都尉也不敢做。 “陛下不知，仇都尉之子昨日在酒楼中四处散播谣言，说我和我姨妈通女干！ 还说我和我二婶娘也有不可告人之事！你说该不该杀？” 朝中众人听贾瑞居然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无不觉得又好笑又鄙视。 仇都尉冷笑道：“便是小儿无状酒后说了些胡话又如何！ 如今街上都在说着你的话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若是正人君子哪里来的这些风言风语？ 别人说得我儿就说不得？” 贾瑞也冷笑一声对永康帝道：“陛下，我二婶娘是贤德妃娘娘的生母。 我薛家姨妈是娘娘的亲姨妈！” 朝堂上一片寂静。 他们怎么忘了这茬了？贾家还出了个元妃啊！ 别说文武百官，连永康帝都忘了…… 说贾瑞和王夫人薛姨妈有事，这基本上等于指着永康帝的鼻子说：“我x你丈母娘”是一个意思啊！ 仇都尉吓得腿都软了，伏倒在地磕头道：“陛下，臣冤枉！臣并没有说这些话！” “我也没说是你说的，我是说是你纵容你儿子说的！” “没有！” “哎！耍无赖是吧！方才你还说什么来着？ 说你儿子酒后说了，还说什么我作风问题？ 可见就是你编排的！陛下，臣还有人证！ 昨日正是我薛姨妈之子薛蟠在酒楼中听到了仇都尉之子仇斯仁在酒楼中大肆喧嚷此事，为了维护天家脸面才同他动起手来，结果寡不敌众被打成重伤。 还有酒楼中酒保小厮都可作证！” 听到天家脸面这四个字，永康帝的老脸一抽，似乎想到了某些不愿提及的事，顿时整张脸便黑了下来： “着大理寺查办此事！” “陛下，臣冤枉，臣冤枉……” “是是是，你冤枉，你们全家都冤枉！陛下，这个要不要庭杖……庭片鞋一百下？” “不必了！交由大理寺便是了！”永康帝瞪了贾瑞一眼。 “都楞着干什么？还不拉出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六十四章 贾天祥打砸都尉府（二） 荣国府，梨香院。 “天祥，你可真牛逼！我老薛以后谁也不服，就服你！蛤蛤蛤……” 薛蟠哈哈狞笑着给了贾瑞一个熊抱。 薛姨妈蹙眉道：“因为这点子事闹得人家家破人亡，你还得意！” “娘！你这话差了，你没听天祥说吗？ 我这是为了维护天家颜面！那小子就该死！ 小天祥，幸好你没真点了他们家的宅子，不然过些天可就没法抄家了！ 哎，要是抄家了你可得带上我去看热闹！” 贾瑞没好气的说道：“抄个屁！看大理寺怎么说罢了！ 抄家也轮不到我去！你赶紧去大理寺过堂去吧！ 记得我教给你的话，还有，把你那嘴收收，都咧后脑勺子上去了！你现在是重伤在身！” 薛蟠笑道：“蛤蛤蛤，我省得！哎哟哟，头疼！叫什么来着？脑震蛋？” “脑震荡……”贾瑞痛苦的捂住了脸。 “啊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哎呀头晕头晕…… 不行了，我得去大理寺出庭作证了！蛤蛤蛤……” 薛蟠咧着大嘴出门上车去了。 “你这孩子……”薛姨妈有些不放心的看着薛蟠的背影说道。 贾瑞安慰道：“姨妈只管放心，再没有事的。” “瑞哥儿你……吃茶……”薛姨妈竟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个贾瑞，居然为了这点子事真的带着人把一个都尉家里打了个稀烂，还闹到朝廷上去了，要抄家杀头…… 贾瑞道：“不用了，我也有点乏了，要回去歇一歇。 宝丫头，你回园子里去么？我们一路。” “我……回！”宝钗犹豫了一回说道，同时给薛姨妈递了个颜色，只是薛姨妈没看太明白…… 进了大观园，二人并肩而行，莺儿很自觉的先行一步回蘅芜院收拾屋子烧茶水去了。 “二哥哥，这回，多谢你了……” “不说这个。”贾瑞说道。 宝钗便住了口，二人继续往前走，都不说话，脚步却不快。 过了怡红院，往东过了桥再往北是蘅芜院方向，贾瑞的凸碧山庄则该往西北过蓼风轩。 宝钗却说道：“二哥哥去我那里做做吃杯茶么？” 贾瑞知道宝钗是有话说，便笑道： “我的嘴可挑剔得很，若是茶不香我是不吃的。” 宝钗突然想起贾瑞那回说的血腥味来，顿时不自在了： “那就算了吧……我那里哪儿有什么梅花雪陈年雨水来沏好茶呢？” 贾瑞一愣，宝钗这也是在吃醋？吃妙玉的醋？ 见宝钗已经上了桥忙追了上去。 宝钗道：“二哥哥又来做什么？” “吃茶。” “我那里没的好茶招待。” “便是清水一杯合着你那里的香气也是好茶了。 哎，要不咱们吃点葡萄酒吧？你不是爱那个么？ 对了，还说给你带了一箱子来，这些天一忙就忘了送过去了。 你先回去，我这就取来给你送过去！” “哎……二哥哥，让丫头去取就是了……” “丫头搬不动，我来吧，乖乖回去等着，很快。” 贾瑞说着已经快步往凸碧山庄去了。 宝钗只得先回蘅芜院。 屁股还未坐热，却听莺儿道：“我的二爷，你怎么……快给我。” “哎呀给你做什么？你搬得动吗？开门开门！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宝钗忙迎出去，却见贾瑞搬着个大箱子吭哧吭哧的进来了。 宝钗哭笑不得：“二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要来我这里开酒坊吗？弄这些来哪里吃得下？” 贾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擦了把汗道： “这有什么？不过才十二瓶！你不是爱这个吗？留着慢慢喝。 红酒最是养人的，每天晚上临睡前喝那么一小杯，又能睡得安生又可以美容养颜，比吃药还好呢！” “真的假的……”宝钗一脸不信。 “你吃上一段时间试试不就知道了？先来点解解渴。 莺儿，拿三个杯子来，也给你一杯吃。妹妹看着，我教你这酒怎么开……” 贾瑞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红酒起子。 按着贾瑞教的，先将杯中晃一晃再闻一闻，宝钗的心思哪里在酒上？ “二哥哥，往后不要再这么鲁莽了好不好？ 你并不是这么不计后果的混人，怎么这回也混闹起来了？ 这回仇都尉家里是让你拿住了话柄，又有皇上偏袒你才没事的，以后呢？ 皇上虽是九五之尊，到底也是个人，今日他宠着你，明日宠着你，还能一辈子都宠着你吗？ 切不可因为这些不相干的耗尽了皇上的圣宠！ 还有，你如今入朝为官了更该注意些个。 我知道你的性子是不愿和光同尘的，到底也不该因为这些事就四处树敌啊！ 若是日后得罪的人多了朝堂上还有你的立足之地么…… 二哥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说了半晌，贾瑞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宝丫头？” “嗯？” “嘿嘿，我怎么觉得你这会子跟个小媳妇似的？” “我……”宝钗顿时脸上绯红便要起身避开：“我同你说正经的，二哥哥只管取笑！” 贾瑞忙一把拉住了：“哎哎，我错了，我该打。” “哎呀！”宝钗大囧，忙一边挣脱一边看莺儿。 “她什么都没看见。是吧莺儿？” “咳咳……哎，似乎是水烧好了，我去看看……”莺儿很知趣的躲了出去。 “二哥哥你放手……不然我可恼了……” 贾瑞却正色道：“宝丫头，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替我打算。 你说的那些也都是正经道理，可我就是不能饶了他们。 得罪人我是不怕的，圣宠什么的也都是狗屁，我就没想着指望那些过一辈子。 与其小心翼翼的存着等着过期，倒不如趁热乎拿来用了呢。 那些混账东西就该给他们点厉害瞧瞧才是呢！” 宝钗听了说道：“就算是这个理，二哥哥也不该因为这点子小事闹得人家家破人亡。 这若是仇都尉家里真因为这个被抄了家砍了头，可不都是我哥哥挑唆的么？ 又会有多少人背地里说你呢？” 贾瑞冷哼一声道：“小事？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他们若是说我也就随他们去了。可他们不该编排那些话来玷污你的名声！ 想伤害我宝丫头的，都该死！” 第五百六十五章 贾天祥打砸都尉府（三） “你……”宝钗听了这话脸上更红了： “哪里有你这么霸道的人？若是……若是……” “若是还有一个人敢再说我就杀一个，两个人说我就杀一双！” “罢了罢了！快别说这些，怪吓人的……” 宝钗说着用手堵住了贾瑞的嘴： “你成了个大恶人，往后谁还敢理你呢？” 贾瑞又将宝钗的手握住了道：“别人我不管，你难道也不理我么？” “我……我只想二哥哥能好好的……”宝钗并没有正面回答贾瑞的问题。 “嘿嘿，我是好好的啊，你放心吧！ 不都说了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就是祸害那一拨的。” 看着贾瑞洋洋得意的把自己归于祸害一类宝钗也噗嗤一笑： “哪里有这种人呢？哎，二哥哥，你前些天总是气哄哄的，感情也是因为外头传的那些闲话吗？” 贾瑞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两只胖乎乎的小白手道：“也只是一半吧。” 宝钗见贾瑞松了手忙将小手手夺回来踹在衣袖里：“那……另一半是什么？” “哎！我说宝丫头你怎么也这么小气了！摸摸手又不会怀孕……摸坏！摸坏！” “另一半是因为什么？”宝钗的小手手揣得更结实了。 “不给摸手不告诉你！让你当一辈子傻丫头！” 贾瑞也学着宝钗的样子揣着小手手。 “切，不说算了！”宝钗道。 “好吧，另一半我其实是恼……关于咱俩的那些浑话……若是真的该多好！” “二哥哥！”宝钗顿了顿脚引得一片波涛汹涌，转身气鼓鼓的去了。 看宝钗跑出去了，贾瑞正寻思是不是也该追出去上演一出夕阳下的奔跑，却见外头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宝丫头这是忙忙的去哪儿啊？怎么跟后头有只老虎撵着你似的？我倒要看看你屋里有什么？” 宝钗道：“凤姐姐说笑了，哪里来的老虎呢，不过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要同妈妈说，一时走的急了些……” 贾瑞知道屋里呆不得了，只得出来道： “凤姐好。今日怎么得空来园子里逛了？” 凤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贾瑞又看看宝钗红扑扑的笑脸会心一笑才说道： “没有事我是再不能来的。老太太找你呢！ 我听说你进园子了，便往凸碧山庄去寻，结果告诉我你在这里呢！ 害得我白白走了那么长一截子冤枉路也就罢了，还不招人待见了！ 早知道该让个小丫头来的，我来讨什么没趣儿？” 宝钗听着凤姐言语里都是调侃之意冷笑道： “这可是奇了，二嫂子这么个厉害人，还有谁敢不待见你了？可是个不怕死的。” 贾瑞笑道：“罢了，老太太找我到底什么事？” “让二爷去见客！” “见客？哪里来的客？”贾瑞一怔，让他去见客？咋不让他去接客啊！ 凤姐道：“去了自然知道。走吧，老太太催得紧。” 离了蘅芜院贾瑞便问道：“到底是谁啊？” 凤姐冷笑道：“必是要紧人，要不敢打扰二爷的雅兴么？ 你可真是好手段呢，宝丫头平日里那么端庄稳重的都能让你挑逗成这样？” “啥样啊？你别瞎说！”贾瑞嘿嘿一笑：“醋坛子又吃醋啦？” “放屁！谁吃你的醋？”凤姐白了贾瑞一眼： “是仇家的太太来了，找老太太求情，想让你放过他们家一马呢。 啧啧啧，我家瑞二爷好威风啊！” “威风？你是说白天还是晚上？”贾瑞伸手在凤姐的丰臀上掐了一把。 “你……”凤姐忙朝四周打量，见没人看见才很拍了贾瑞一巴掌： “放老实点！哎，我可跟你说，仇家的太太方才可是在老太太跟前狠哭了一回。 你也知道，老太太最是慈善心软的，已经答应了好好跟你说了，你可不能撅了她的面子！” 贾瑞一阵无语：“这事是随便能应承的吗？你们知道是啥事啊？ 如今人都在大理寺圈着呢，也是大理寺在审，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凤姐道：“你也不用在这里和我说，一会儿看见老太太了你自己说去吧。” 贾瑞停住了脚步：“阿凤，你不会是暗中收他家的好处了吧？” 凤姐也站住了：“放屁！人家是奔着老太太来的，与我什么相干？” 贾瑞点头正色道：“那就好。 阿凤，往后保不齐还有这种上门求情或者求办事的人，你可不能收他们好处浑答应什么话，知道吗？ 咱们不缺这点小钱，可不敢因小失大。” 凤姐可是个贪财爱占小便宜的，贾瑞的担心并非没有到来。 凤姐见贾瑞说得正经便说道：“知道了贾老爷！贾大人！贾大指挥使！ 你是清正廉洁的好官儿！行了吧？” “嗯！知道了就好。”贾瑞点点头又问道： “那回头你怎么谢我？要不……晚上来我屋里？” “放屁！”凤姐咬着牙踹了他一脚：“又不是我求你，我谢你干嘛？ 你有本事让仇家的太太晚上上你屋里谢你去！” “那我晚上去你屋里？” “滚！” 来至贾母院三间小厅内，果然见贾母在那里端坐，下手有个四十左右年纪的中年妇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 给贾母请了安，贾母道： “罢了，这位是仇家的太太，你见一见。这位就是瑞哥儿了。” 仇太太却已拉着女孩跪倒在贾瑞跟前哭到： “大人，都是我那混账儿子不晓事冲撞了大人，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咱们两家有旧情的份上高抬贵手饶了他们爷俩一回吧！大恩大德再不敢忘……” 贾瑞侧身躲在一旁不受她们的礼。 贾母忙命人快搀扶起来说道： “仇太太不必如此，他是小辈，怎么敢当你的礼呢？ 你有什么话只管吩咐他就是了。 瑞哥儿，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怎么说？” 贾瑞心里有些烦，贾母不是那种爱揽事的糊涂老太太啊，怎么这会子又装起祖宗来了？ “老太太，这事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六十六章 贾天祥打砸都尉府（四） 贾母脸色一沉：“怎么？难道还要我开口求你么？” 贾瑞道：“老祖宗莫要折煞我了。实在是这事超出我能力了啊。 都是孙儿不好，没能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跟老祖宗说得明白。 仇斯仁骂了咱们家里人是小事，主要是犯了圣怒。 且咱们贾家也是此事的当事人，怎么好再去掺和？ 这件案子已经不是我在管了，陛下钦点的大理寺审理。 仇家太太要求人也该去求求大理寺的门路才是正经。” 仇太太又跪下哭着求道： “大人，话虽这么说，可如今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您是极得圣宠的？皇上也愿意听大人您的。不求别的，只要您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也是好的……” 贾瑞又将身子避开了说道： “这话可差了！谁说皇上愿意听我的了？ 仇太太你这个帽子扣的可有点大！ 传出去了再说我个把持朝纲蛊惑帝王什么的我可担不起！” 仇太太道：“是，是，我并无这个意思！ 是我没读过书不知道好歹浑说，只求大人别见怪。 这是小女雅南，年十八尚未出阁，大人若不嫌弃，甘愿让其为奴为婢侍奉大人……” 贾瑞听了这话怒从心起，他是极不待见这种将女孩当筹码货物一般使唤的，更何况是亲生女儿？ 因冷笑两声道：“仇太太难道不知，这事的起因便是因为你那好儿子编排我好色乱银才捅出的篓子么？ 如今你又把女儿给我，你是要给我扣死这顶帽子？” “瑞儿！”贾母喝止住了贾瑞，见仇家母女只伏在地上哭，又连连给贾瑞使眼色： “来人呐，先扶着仇家太太往外头屋里去歇歇。太太你放心，我和他说！” 仇太太无法，只得哭哭啼啼的随着出去了。 贾瑞将手一滩：“老太太，我方才说的都是实情。” 叹了口气道：“除了瑞儿，其他人都出去！” 贾瑞一脸懵圈，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贾母要跪求自己，怕丢了面子才把人赶出去了？ 贾母却开口问道：“瑞哥儿，你是不是觉得我老婆子不晓事，是个老糊涂了？” 贾瑞忙说道：“孙儿不敢。” 贾母却笑道：“猴儿，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打量我不知道呢？ 我是老了，可还没糊涂！大是大非我还是拎得清的。 自打你大爷爷（贾代善，第二代荣国公，贾母之夫）死后，宁荣两府就再没有出过一个能撑得起场面的人。 东府里你敬老爷也好，你珍大哥也罢，你都知道的。 西府里你那两个叔伯……唉……” 说道这里贾母不由得一声叹息，贾瑞也不接话，只等着贾母继续说。 果然贾母又道：“这几十年来，咱们家如何撑起这个门面的？ 还不是凭着上辈子留下来的那些香火情么？ 可如今不同了，家里有你是成了事的了，宫里还有你元春大姐，咱们贾府眼瞅着就要在你手里兴旺起来了！ 这会子更不能开罪了那些老亲故交，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贾瑞一怔，似乎抓到了什么，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还请老太太赐教。” 贾母道：“我这辈子没念过什么书，也不懂得为官做宰的那些道理。 不过我还略会管家。我知道，管着这么一大家子里里外外，总要有个人唱红脸的，有个人唱白脸的才是。 就像你在东府里头你就是个红脸的，那些奴才们都怕你，珍哥儿媳妇就是白脸的，恩威并施才能治辖得他们服帖。 西府里你琏二嫂子和你二太太不也是这么来的？ 应酬外头这些事其实也是一样的，便是再难的事也不好一口回绝了，总要有些周旋的话在里头。 你总不能让我这个老婆子再去唱个老红脸吧？” 贾瑞听了老太太的处世哲学不由得心悦诚服，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个头道：“老太太说得极是，孙儿受教了！” 贾母满意的点了点头：“起来吧。 你这孩子啊，是个有主意又有能耐的，将来贾家定然是要落在你身上了。 往后不单东府，西府里宝玉、甚至是你琏二哥也都少不得受你的照拂！ 不过你到底是年轻了些个，还得多磨砺磨砺才行。” 贾瑞突然明白了，这个老狐狸哪儿是为了贾家在积攒和维护香火情？她不过是为了宝玉在打算罢了！ 坏人贾瑞来当，好人贾母去做，这些人自然觉得受了贾母的恩，将来贾母死了，宝玉若是有什么事求上门来自然还要看在贾母的面上照顾照顾。 这老狐狸，好计算啊！ 但是贾瑞也不傻，看破不说破，依旧做出受教的样子，祖孙两个倒是着实推心置腹的说了些话。 再次将众人请回来，仇家太太已经止住了哭，两眼如烂桃子一般可怜巴巴的看着贾母和贾瑞。 贾母给予其一个善意的微笑： “仇家太太只管放心，到底我这老婆子在家里说话还是有些用的。 方才我同瑞哥儿说了，咱们两家是几辈子的老交情，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仇太太听了这话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神也光亮了，看向贾瑞。 贾瑞只得搔头说道：“孙儿也只敢去试试罢了。 也不瞒你们，最近几日皇上的脾气可是不大好，又碰上这事，好歹也得等他老人家乐呵点了再慢慢说。 若是说得好了，想来保住一条命是问题不大的，我也不敢打包票……” 打发走了仇家母女贾瑞便托词有事辞了贾母。 凤姐也跟了出来，二人一并往外走。 到了没人处凤姐笑道：“方才在园子里你不是挺能的吗？ 又是大理寺又是皇上的，怎么没几句话也被老太太给降服了？ 怎么样，这回知道老太太的厉害了吧？” 贾瑞唯有苦笑着摇头道：“还能怎么样？” 凤姐打量四周没人低声道：“这事你真能够么？ 也别忒实诚了，若是因为这个惹得皇上不高兴了厌了你可就得不偿失了……” 贾瑞一声叹息：“又能怎么样呢？都已经答应了人家的话，难道还咽回去么？” 凤姐听了站住了脚：“哎你这人也不是死心眼啊，怎么看不透……” 说了一半却见贾瑞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便啐道： “我怎么就信了你的鬼！罢了，是我瞎操心！” 贾瑞笑道：“还是阿凤好，知道替我想着，不然我还真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银子呢。 对了，这几日大老爷没有作妖吧？” 凤姐听贾瑞问起贾赦来，不由得想起贾琏，神色一黯摇了摇头。 贾瑞又问道：“说来有件事要问你。 你可知道，到底那天是谁的嘴那么快，怎么蓉哥儿一回来西府里就知道了？” 凤姐冷笑道：“还能有谁呢？自然是想看你笑话的人了。” “看我笑话的人？”贾瑞一怔。 第五百六十八章 永康帝临幸小汤山（一） 大明宫御书房。 “当……当真么！”永康帝一下子从紫檀木椅上站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贾瑞。 “是。又审了几天后，那些人的口供中便漏出了马脚。 他们都咬定是受了秦王当面密旨指示杀了王庆成全家，对秦王的样貌也说得一般无二。 可对于亲王府、亲王手下的人、乃至王府内布局陈设、甚至西安府内的布局都答不上来。 臣大胆断定，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去过西安府！” “呼……”永康帝长出一口气，又坐回椅子上，似乎心里的一块巨石落地了。 贾瑞心里也是长出一口气，他也巴不得这是有人故意为之要破坏离间永康帝和儿子之间的感情。 但是职责所在，贾瑞还是说道： “陛下，稳妥起见，最好还是请秦王亲近的人来当面对质。” 永康帝摆了摆手道：“罢了，朕相信爱卿的审讯能力。 爱卿细心了，不然真是要被小人所挑拨了。朕记你一功。” “臣不敢当。”贾瑞心说你别把我的名字记在小黑本本上就阿弥陀佛了。 “不过你要查出到底这群无法无天的歹人是受何人指使！” 贾瑞心里又妈卖批…… “陛下，大理寺大理寺卿王大人有折子递上来。”门口伺候的小太监说道。 “呈上来！” 永康帝接过折子看了一回，见上头除了毁谤君父寻衅滋事的罪名外还有坐赃、强女干民女、纵奴行凶、内乱等罪名，冷笑道： “哼，这回大理寺倒是手脚麻利了。 贾瑞，仇都尉之子已经对在酒楼上骂你并殴打薛蟠一事供认不讳了，你觉得该怎么罚？” 贾瑞知道是个坑，忙回道：“都凭陛下定夺，臣不敢僭越。” “哼。” 永康帝看了一眼贾瑞，将折子合上说道： “戴权，传朕口谕，仇斯仁口出妄言侮辱朝臣、寻衅滋事致人重伤，本该处死。 念其祖上有功，杖四十，流三千里发配军中效力！ 其父仇都尉教子不严纵容其以下犯上，有辱斯文。 着革其官职爵位，贬为庶民撵出神京，京中财产一律充公。” “遵旨！”戴权答应一声。 “皇上圣明！”贾瑞也赶紧拍个马屁。 这种破事本来就可大可小，永康帝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而且仇家也没人因为此事丢了性命，也算是给足了贾母的面子了。 “陛下，神京几处新建省亲别院业已完工且结算完毕，您的提成是九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 臣自作主张给您凑了个整数，十万两已经存入陛下名下账户里了。” “嗯，朕知道了。那五十万两银子的利息什么时候清算？” 虽然心里有些小激动，但是永康帝脸上丝毫没有表现。 自己抵押大明宫后贷款一千万反手借给了贾瑞，中间的利息差价可是五十万两呢！ 贾瑞一听就不不干了：“陛下，当初贷款一千多万不就是为了修小汤山的工程么？ 您这一张嘴就要去了一半的利息啊，这一千万两不应该算陛下您的入股吗？ 如果是借给臣那我肯定二话不说就把银子给您了,现在应该算是咱们两个合伙开发吧？ 您出钱我出力，所以这钱我肯定是不给了！” “……”永康帝一阵无语。 不过想想贾瑞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可小汤山到底能赚多少钱呢？ 想赚钱，得先把房子卖出去才行啊！ 想卖房，得先自己先过去，这样才能逼着文武百官们也都跟过去…… “朕的行宫修得如何了？” 贾瑞道：“回陛下，业已修建完成了，现在正在进行一些小的扫尾工作。 陛下可以先派遣些宫女太监过去打扫收拾了，不日便可入住。” 永康帝点了点头：“既是这么着，着六宫都太监夏守忠办理此事。” 此刻已入冬了，永康帝有些怀念上次去小汤山泡温泉的那种舒适。 似乎在一夜之间，神京街头巷尾的那些本来热度极高的关于贾府的传言就销声匿迹了。 当然，并非真的销声匿迹，而是转入了地下。 毕竟关起门来说些贾瑞的劲爆花边新闻还是很下酒的，甚至比茴香豆还好。 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你们都知道吗？ 然而街上却真的无人敢说了。 因为宁荣街街头突然出现了一个木笼子，里面住着毁谤族中亲长名誉的贾家罪人贾芹。 更吓人的是仇都尉一家的下场，儿子发配，父亲罢官，财产没收…… 在这种近乎恐怖的高压下谁还敢再越雷池可就是作死了。 还有就是传来传去到最后谁都明白这不过是有人恶意中伤贾家了。 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实在忒夸张了些。 就算贾母保养的再好，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还有什么薛姨妈同薛家丫头，王夫人同探春，用脚趾头想想，根本不可能吗…… 甚至连朝堂上都没有人站出来弹劾贾瑞了，除了还在家里养屁股的葛庆海，似乎所有人都自动无视了这个一上朝就站在后排打瞌睡的痞子。 而且神京还发生了一件大事也成功转移了公众视线——大乾皇家银行开业了！ 经过宝瑞银行将近两年的沉淀，期间还有日昌晟帮着宣传，银行的概念已经渐渐被人们所接受了。 低息抵押贷款、存款吃利息这些和以往钱庄票号不同的经营模式也为人所熟知。 如今宝瑞银行摇身一变成了皇家的产业，而且永康帝亲自出席银行开业剪彩仪式，并且鼓励大家往银行里存钱贷款，其背后的深意不言自明！ 就在人们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大乾皇家银行的时候，又一条新闻蹦了出来： 城管卫指挥使贾瑞送给了永康帝一座行宫，永康帝要于十一月初一临幸小汤山行宫…… 为了不耽误皇帝陛下处理朝政，早朝要暂时在小汤山行宫中举行。 因小汤山距离神京五十里之遥，为了解决文武百官们上朝难的问题，永康帝还特命贾瑞给大臣们提供了食宿和来往的车马。 第五百六十九章 永康帝临幸小汤山（二） 听了这个消息朝臣们心中想法不一。 有的认为永康帝贪图享乐不务正业，有的则是感慕天恩觉得皇帝实在是体贴臣属。 更多的人则是感叹：这城管卫指挥使也忒能拍马屁了吧！公开给皇上行贿？ 要不要弹劾一下贾瑞？ 那这应该算是臣子的一份孝心？ 自古以来只听说大臣们受贿，没听说过皇上受贿的。 那是不是应该弹劾一下永康帝？ 可是弹了之后会不会又被贾瑞那只恶犬piapia的拍上一百鞋底子？ 想到这里便又回忆起那日葛庆海在朝堂上的惨状，大多数人打消了上书弹劾的念头…… 算了，反正皇家管吃管住还有马车接送，在外头住上几天又能如何？ 永康帝还能天天赖在小汤山不回大明宫吗？ 抱着这个想法，大多数朝臣接受了要去小汤山上早朝的这个设定。 当然，那些身居高位家资丰厚的重臣是不在乎什么免费三餐和车马的，他们关心的是在那里能不能吃好睡好。 毕竟人家不差钱。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免费的东西能有多好？ 户部尚书孙刚就是这么一位。 中午时分，孙刚便坐上自家的马车，带上了十余家丁，二十个丫鬟以及一房小妾呼啦啦的十余辆马车出了尚书府往城北去了。 往小汤山的水泥路上已经挤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本来宽敞的道路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显然，不需要免费车马接送的并非他一家。那些需要多人共乘、且不允许带家人的拥仄马车还是留给那些穷得掉渣的清流御史们去坐吧！ 然而问题出现了：在距离小汤山还有五里路的时候，路堵死了。 望着前方宛如长龙却一丝不动的车队，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大臣们有幸体验了后世堵车的无奈和心塞。 终于有大内侍卫放出消息：因车马太多导致交通瘫痪，考虑到天家的安全，小汤山实行管制。 除了公共马车，其余私家车一律不得入内…… 顿时整条街都炸锅了，还剩五里路，让自己走进去？ 体格好的走上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可带着的娇妻美妾哪个能走得动？ 就算能走也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啊！ 贾瑞骑在马上骂道：“都吵吵什么！ 是让给你们来上朝处理国政的！ 你瞧瞧你们一个个携家带口的，是来郊游踏青的不成？ 这么多人这么多车乱哄哄的成什么了？ 万一吓着陛下怎么办！不愿意走的都回去！要不就都在这里堵着！” 一阵沉默之后，终于有人选择了下车背上大包小包开始步行。 又等了半晌见车队仍是一动不动，孙刚只得叹息一声，让人将爱妾又送回神京，自己带着长随和几个丫鬟下了车背上包裹徒步前行了。 走了好一会子，终于见着一个牌楼，上面写着：“小汤山欢迎您”！ 穿过牌楼就算正式进入小汤山别墅区了。 牌楼下面有负责接待的京营亲军在维持秩序： “都他妈给我排好队！瞧你们一个个的，走几步路就累成这样了？ 一个个没用的老东西！ 我再说一遍！不许带家属！也不许带佣人丫鬟！ 你带进去了也没地方让他们睡觉！ 无偿提供的住宿是只给需要上朝的百官预备的！ 你们一个个携家带口的来白吃白喝吗！ 当这里是慈善堂还是赈灾的粥棚？ 有钱？有钱在我这也不好使！” 这边话音方落，却听旁边有人喊道： “诸位大人老爷们看过来啊！ 有钱在他那里不好使，在我这绝对好使，有钱您就是大爷啦！ 尚峰尚水，小汤山豪宅，一品别墅区小汤山一号要不要了解一下？ 步行上朝只需一盏茶的功夫，独门独院两层小洋楼，绝对是您购房首选……” 那边又有人喊道：“汤山花园，五十到一百五十平各种户型可选，精装修拎包入住了啊！ 价格亲民公道，工薪阶层消费，勋贵级体验！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靖德兄，这……这是什么情况？” 孙刚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问身旁的礼部尚书彦靖德。 “嗨！孙大人你是才上来吧？ 免费的房子只能给咱们住，下人们没地方，想要住只能买房了！” 彦靖德摇头苦笑道。 “这……在这里买房？皇上不是只在这边暂时小住吗？” “暂时小住？” 彦靖德朝四周看了看： “孙大人难道不知道小汤山是谁建设的吗？走吧孙大人，跟着去看房吧……” 孙刚怔了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 小汤山大食堂。 右佥都御史葛庆海坐在桌旁，面前摆着一碗白饭和一碗菜。 平心而论，朝廷给提供的免费晚餐还是很良心的，两素一荤三个菜外加一个汤，米饭馒头管够，想吃饱是没问题的。 但是官老爷们谁家里没个熟知自己胃口的厨子？ 谁愿意屈尊在这吵哄哄的公共饭厅里上百人一起吃饭？ 故而隔壁的酒楼生意异常火爆，食堂里却显得有些冷清。 葛庆海不在乎这些，他是什么身份？清流！ 虽然家里不差钱在外人面前也得做出我穷我光荣的姿态！ 尤其是被贾瑞当庭扇了一百鞋底子之后，葛庆海一时间声名鹊起，似乎已经成了御史中敢于直言上諌，不畏奸佞的一杆标杆！ 这时候他更要做出一种姿态给所有人看！ 我就是天下第一大清官，我没钱，我光荣！ 皇上给我安排地方住我就住，给我什么我吃什么！ 不就是吃的难点睡得差点吗？那都不是事儿！ 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葛庆海掏出洁白的手帕擦了擦嘴又在水池中净了手才不疾不徐的对一个亲军军卒说道： “劳驾带我去宿舍休息吧，鄙人已经吃好了。” 军卒道：“得嘞！看您这身装扮，您是御史是吧？” “呵呵，不才右佥都御史葛庆海就是在下了。” 葛庆海说着悄悄扭了一下给他带来无上荣光的屁股。 “哎哟！您就是被城管卫指挥使贾大人庭杖一百的那位葛大人？失敬失敬！您这边请~” “请，请~” 葛庆海依旧一副宠辱不惊去留无意的表情，丝毫不因为一个小小的军校都听说过自己而感到骄傲。 第五百七十章 永康帝临幸小汤山（三） “葛大人，这里就是您的寓所了，您请吧。” 军卒将葛庆海引到一处房舍便拱拱手去了。 “有劳了。” 葛庆海打量着这座二层小楼，似乎还不错么！还有玻璃窗！ 不过怎么这么清净？难道只有自己一个人住吗？ 走进去，却见里面是一间间的小房，每个房间里都有一面大土炕和几个箱子。 只是土炕上有一堆堆有些肮脏的铺盖，还散发着阵阵脚丫子的芳香…… 这里有人住啊！ 葛庆海又看了几间屋子皆是如此，正想找人问问是不是把自己带错地方了，忽听得外头脚步声以及嘻嘻哈哈声传来。 原来是一群粗布衣短打扮的汉子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 “哎！你是谁？怎么闯到我们工兵营宿舍来了？”为首一人问道。 “我……我是右佥都御史葛庆海，有人带我来说我晚上要住在这里……” “哦~原来是个御史啊！那就对了！” 汉子恍然：“你们的宿舍在二楼呢！赶紧上去占地方吧！” “这……不是说有单间吗？怎么我看这里都是这种通铺？” 葛庆海又问道：“是不是搞错了？我是葛庆海！右佥都御史！” 说着，葛庆海又将自己的屁股扭了扭。 “葛庆海是谁？没听说过！” “哎哎！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那个在朝堂上光着腚被打屁股一百下的那个喷子！” “哦！我也想起来了！是那个有痔疮的御史吧！” “大伙快来看呐！咱们这来名人了！” 果然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人朝着葛庆海嘻嘻哈哈。 葛庆海丝毫不为所动：一群大字不识的粗人，只知道捡乐子，怎么会懂得自己的高尚情操？ “行了行了，不就一个破御史吗！都别在这起哄了，该干嘛干嘛去！” 那汉子俨然还是个头头的架势。 “葛大人是吧？方才你是不是问单间？ 据我所知单间是给三品以上官员预备的吧？ 至于你们这群言官老爷，上头说了，你们平时只动动嘴皮子，不用那么讲究，这里就是你们的宿舍了，不过在二楼。 你快上去占个地方吧！不然晚了可就只能睡地板了啊！楼梯在那边，去吧去吧！” “这……多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去晚了就没地方了，葛庆海决定还是先上去看看。 毕竟同这群粗汉为伍实在是对他清贵身份的一种侮辱。 来至二楼，似乎格局是一样的，依旧是大通铺和箱子。只是上头没有了铺盖。 想必这里是专门给他们预留的吧？ 葛庆海找了个味道稍微小一点的屋子将自己的小包裹放在炕上。 正要收拾，一群四五十岁的妇人叽叽喳喳的走了进来，见了葛庆海都是一愣： “你是做什么的？怎么跑到妇女宿舍来了？” “我是右佥都御史……” “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子宿舍在那边，那边！” “哎，别撵走啊，看这汉子穿着打扮倒像个读书人，摸进咱们屋里难不成是图谋不轨？说，你是不是看上老娘的姿色了？” 一个四十上下年纪满口黄板牙的妇人朝葛庆海抛了个媚眼。 “冒昧了，告辞！”葛庆海忙卷着行礼就逃了出去。 “哎，你别跑啊，你……” 逃出妇女宿舍的葛庆海慌不择路的撞进了一间脚臭加汗臭混合香型的屋子紧紧关上了门。 闻着这个气味，应该是男子宿舍没错了。 还在惊魂未定之时，却听有人咣咣砸门： “谁在里头？怎么还关上门了！快开门！” ---- 小汤山永康帝别院。 晶泉宫这个名字可谓名副其实了，正殿比太和殿还要高大宽敞，一面面落地窗显得通透大气。 坐在龙椅上的永康帝欣赏着嫣然最近**出来的“女子二十二乐坊”的轻歌曼舞，品着贾瑞上贡的shit牌西洋葡萄酒，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这才是皇上应该有的生活吗！ 女子二十二乐坊！ 贾瑞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把扬州带回来的名妓们组成一支歌舞团，比嫣然一人的独唱又是别有一番风情。 “万岁爷，碧泉宫里汤池已经准备妥当了。” 待歌舞完毕，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 永康帝没有搭理，而是看向一旁正朝嫣然挤眉弄眼的贾瑞说道： “臭小子，明日定有许多人弹劾你，你可有应对之策了？” 贾瑞嘿嘿一笑：“那都不是事儿！ 只要他们买房子，臣就是一堆棉花，让他们随便弹！弹死我我敬他们是条汉子！” “行了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退下吧！” “是！”贾瑞施了一礼带着嫣然去了。 ---- 小汤山行宫，晶泉殿。 在小汤山的第一次朝会，也是文武百官第一次进入晶泉殿中。 用高大巍峨、宽敞明亮形容晶泉殿一点都不为过。 因当初设计便是为了早朝准备的，大殿坐西朝东，冬日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投射到店内晒得众人身上暖洋洋的。 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不知用了什么奇技淫巧，工匠们居然把热泉引入到了大殿光滑的地板之下，人踩上去暖洋洋的浑身舒服。 舒服得让一夜未睡的葛庆海真想躺在这热乎乎的地板上美美的睡一觉！ 昨夜冲出妇女宿舍后自己又进了一群泥瓦匠人的宿舍。 在打呼噜磨牙说梦话以及脚臭口臭狐臭的芬芳气息中苦熬了一夜，终于盼到天亮了！ 同时葛庆海已经打听清楚了，整个小汤山都是贾瑞盖的！食宿也都是他安排的！ 很明显，这是贾瑞在整自己！ 今天，必须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弹死他！ 可还未等葛庆海开口却已经有人占了出来。 “臣翰林院侍讲陈允培有本上奏！” 陈允培出班奏道：“陛下，臣昨夜有幸泡了一次温泉，只觉神清气爽周身通泰，似有使不完的精力！ 这温泉实在是保健养生之不二神泉！ 为了我大乾之江山社稷、为了陛下龙体安康，臣恳请陛下常驻小汤山行宫！” 说罢俯身跪倒一头拄地。 北静郡王水溶忙也出班道：“陛下，臣附议！ 小汤山不但有这等神泉，空气也比神京清爽怡人，且又有甘甜凛冽之山泉，数之不清之花木鸟虫，实在是修身养性之不二所在！ 臣请陛下常驻小汤山行宫！” “臣附议！”王子腾说道。 “臣等附议！”呼啦啦一群人站了出来纷纷附议。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q裙：691227641。来呀，快活呀~ 第五百七十一章 永康帝林幸小汤山（四） 葛庆海呆住啦！ 居然有这么多人拍马屁让永康帝常驻小汤山？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你皇帝住得舒服了就不替臣子们考虑考虑吗？ 尤其是陈允培，你难道忘了去年冬至宴上贾瑞这小子出馊主意给你吃了二斤白水煮肥肉你拉了你个星期的肚子？ 现在你居然跳出来拍他的马屁？ 不就是拉稀吗？这就怂了？不敢怼贾瑞了？你读书人的风骨呢？ 还周身通泰！有使不完的精力？ 你用使不完的精力去周身通泰的拉稀吧！ 亏你还是个翰林！简直是丢天下读书人的脸！ 葛庆海正在心里疯狂鄙视陈允培，却听上面永康帝说道： “众爱卿平身。朕也知道小汤山温泉对身体好，故而朕才把太上皇和皇太后两位老人家安置在此处疗养。 可朕乃是一国之君，怎可贪图享乐而不顾众卿家的感受呢？ 朕绝对不能因为一己之欢愉享乐而让众爱卿受累受屈！ 小汤山偶尔来一两次也竟够了，常驻万万使不得！” 陈允培忙又奏道：“陛下，您龙体安泰便是江山社稷之幸，是我等臣子之福啊！” 永康帝摇头道：“爱卿不必如此说。 我已打听清楚了，小汤山一处许多设施尚未完备，许多卿家吃住得也都不好。 这让朕于心何忍？朕意已决，三日后回京，常驻之事不必再提！” “陛下如此体恤臣子，实乃我等之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允培擦着眼泪退回道文官列中。 葛庆海心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三天，只有三天！咬咬牙就坚持过去了！ 同时心里也暗叹：永康帝虽然有时候听信小人谗言，到底还是个明君圣主啊！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倒是不好再以此事为借口弹劾贾瑞了。 皇上都说了只住三天，他一个小小的右佥都御史再因为这三天睡不好跳出来生事显得实在是不懂事了。 看看这气派的大殿，想来后面的寝殿以及其他殿宇也不会差到哪里吧？ 再看看贾瑞，这小子居然又浑在武将队伍后排站着打瞌睡！ 且让你美几天！ 退朝后听着身旁的官员们小声议论着小汤山的事，有人说皇上圣明，有人说吃得太差，住得太难无法接受，也有眉飞色舞的描述着泡温泉的感受。 刚一出别院大门，就见外头站了一大群卖房的牙人（可以理解为房屋经纪人）。 左右无事，葛庆海又不想早早回到那满室芬芳的宿舍去，便随着一群不明真相的大臣们上了马车。 虽然永康帝说了不会在这里常驻，但是花了这么多银子修起来的别院自然不能来一次就荒废了，日后肯定还是要来上几次的。 这荒山野岭的想必房价不会太贵，买一套也不错，也可以试试那温泉是否真有他们说的那么神奇。 走了两处宅子，葛庆海也不得不承认，小汤山的屋子修得不错。 虽然占地都不大，这两进小院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正房厢房倒座儿耳房应有尽有，玻璃窗和水泥墙也显得逼格满满。 但是一问价格却让葛庆海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这么一座二进的小院居然要五千两银子？ 就算在神京也不值两千两啊！这是在抢钱吗？谁买谁傻！ 但是看得多了听得多了，葛庆海发现还真有傻子，比如北静郡王水溶、比如京营节度使王子腾…… 听说人家住的可都是紧挨着皇上行宫的花园别墅，二层小楼花园洋房，只有那种房子里才又私人温泉池子，而售价多在十万两以上…… “看个球鸟！这么贵谁买得起！”已经有人在开始抗议了。 “就是！大乾国俸禄才多少？老子一年俸禄才一百零五两！五十年不吃不喝才够买一套房子？太黑了！” “咱们大家联合起来，都不买他的鸟房！看他降不降价！” “对！不降价咱们就统一起来弹劾他！” “对！弹劾他！” 葛庆海听了这话不由得为之一振！弹劾谁？自然是贾瑞！ 这次他不用管一个人去战斗了！但是，他必须要当出头鸟！ 于是葛庆海清了清嗓子，扭了一下自己尊贵的屁股： “诸位同僚，我葛庆海有话要说！” ---- 小汤山，华清别院。 葛庆海的一言一行没过多久便传进了贾瑞的耳朵了。 “哈哈，这老小子的屁股是又不疼了啊！ 去告诉于四，这两天再好好的伺候伺候葛大人！” “是！”来人答应一声去了。 一旁嫣然娇笑道：“爷，人家又是不买你房子又要弹劾你，你怎么还这么高兴啊？” 贾瑞揽住了嫣然的细腰嘿嘿笑道： “爱买不买呗！又没人求着他们买！没人买就涨价！” 嫣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这个价格都没人买，还要涨价？那不就更没人买了吗？” “哈哈，没人买我自己都买下来，将来留给儿子们孙子们重孙子们！ 来吧，咱们先造个儿子出来。 嫣儿喜欢哪一套房子？咱们先给儿子留下来~这个一会儿再说，咱们先去创造人类！” “咳咳……”晴雯在外头轻咳一声，羞得嫣然忙甩开了贾瑞的咸猪手。 “啊？晴雯，啥事？”贾瑞问道。 “二爷，门上有人传话，让二爷即刻进宫面圣。” “又面圣！刚下朝又啥事！一天到晚的烦不烦！烦不烦！不去！” ---- “臣参加陛下！哎呦，姑父来了！”见到林如海贾瑞也有些错愕。 林如海见了贾瑞也笑道：“指挥使大人好？” 永康帝也给贾瑞赐了座说道： “今日林爱卿是来奉旨回京述职的。 因关系到扬州一地盐课改革，故而朕让你也来听听。林爱卿，你接着讲吧。” 林如海答应一声便又说了起来。 果然如当初所料，将煮盐权下放到盐商手中后为了快速收回买盐窝的成本以及抢占市场，扬州盐商们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他们一面疯狂增加食盐产量一面积极开拓市场，充分表现出了商人见利忘义、不怕吃苦受累的顽强拼搏精神，不但积极打击私盐贩子，急眼了连同行都打。 盐枭们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纷纷亮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一番亲切友好的沟通之后得出一个结论：干不过盐商。 于是盐枭们退而求其次，不知和梁奎达成了什么协议，纷纷加入了贾瑞名下的两淮漕运及盐务服务有限公司。 说到这里，永康帝和林如海的目光都看向贾瑞。 贾瑞心里一声我曹，这是什么节奏？自己当初也没让梁奎收编盐枭啊？难道是他们惺惺相惜？ 可事已至此贾瑞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姑父，梁奎他……没捅出什么篓子吧？” 第五百七十二章 永康帝临幸小汤山（五） 林如海道：“这倒是没有。 一开始和相邻的几处盐窝有些摩擦，后来似乎那些盐商们发觉打不过，便都偃旗息鼓了。 说来也怪，自打那些盐枭们加入了林奎一伙后竟也安生起来。 几处盐窝都是比着赛的煮盐犯盐，扬州盐道上竟太平了不少，而且市面上的盐价又降了三成……” 贾瑞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了底气！ “哎！这就对了吗！**远瞩、深谋远虑，那是说谁呢？ 咩蛤蛤蛤……别看了！没错！就是我！是我让他这么干的！ 皇上你看啊，我早就知道这群盐商拿到盐窝之后肯定不老实，都想一家独大。 与其让他们做大，干嘛不咱们自己来呢是不是？ 所以我就暗中扶植了梁奎！现在你看怎么样？ 有这么个人镇着他们，都老实了吧？ 咱们数数这好处啊！ 第一：扬州盐道太平了，再没有盐枭作乱了是不是？ 这可是多少年都解决不了的难题！这不就给办了吗？ 第二：那些盐枭们也非都是大奸大恶之人，如此一来也算给了他们一个合法身份，也让他们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您说，这些盐枭们是不是感慕天恩？ 第三：哎，老百姓吃盐他便宜了啊！ 老百姓得实惠才是真正的实惠，陛下您也听见了，降了三成！三成啊！ 您说说，这扬州府、乃至整个两淮的百姓们还不得一边吃着便宜盐一边留着眼泪的夸朝廷的善政吗？ 不但夸朝廷，还得夸皇上您哪！ 若不是您乾纲独断深谋远虑一日千里的力排众议推行新政，老百姓能这么快得到实惠吗？ 不但夸陛下，还得夸是谁想出这么好的点子，真是……” 说道这里贾瑞本想拿出几个花里胡哨的成语狠狠夸自己一次，奈何一时竟想不出个合适的来。 永康帝早就听得不耐烦，挥手道： “行了行了！朕问你，这些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贾瑞嘿嘿笑道：“这是自然，我**远……” “那你为何不早跟朕说？连林爱卿也瞒着了？” “我……” 贾瑞眼珠子飞快转了两圈说道： “我那不是怕陛下您不同意吗，就来个先斩后奏，要不那会子怎么总跟您要尚方宝剑呢是不是？ 我是想着若是成了呢，便有上述那些好处，于国于民都大有裨益。 若是不成呢，大不了我赔进去几万两银子呗！ 那都不是事儿！钱留着干什么用啊？还不是为国分忧！”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下次不可再如此私下行事！林爱卿你接着说。” 林如海应了一声又说道： “谁想到短短几个月，扬州府十一处盐窝里出盐、卖盐最多的竟然是贾指挥使新筹建的富安镇盐窝。 其余盐商都是重金买的盐窝，眼见着不敌富安镇盐窝，纷纷找到御史衙门来闹了……” 永康帝听了一皱眉：“竟有这等事？ 那富安镇盐窝不是贾瑞去后才兴建的么？ 怎么在扬州府经营上百年的盐商都不敌了？” “咳咳，陛下有所不知。梁奎因将那些盐枭收之麾下，便成了人手最多的一个。 不但制盐的劳力多了，那些昔日的盐枭们因常年在四处走动，于各个府县的道路、需求等都是极为熟悉。 短短时间内便织络起一个颇大的网，竟然比其余盐商们犯盐更快更省力……” 贾瑞忍不住插嘴道：“他们要闹什么？ 自己干不过别人还腆着脸来闹？他们是要吵嚷着退钱吗？ 陛下，不能惯着这群玩意，一个也不退！ 到了口袋里的银子还能往外掏？让他们玩勺子把去吧！” 永康帝听了点点头深以为然！ 林如海咳了两声道： “扬州府的盐商们倒也没有要求退钱，只不过想要朝廷也帮着他们在各自的盐窝修建和富安镇一样的水泥晒盐池……” 永康帝又看向贾瑞：“是什么水泥晒盐池？” 贾瑞只得将自己胡乱设计的盐池说了一回。 林如海在一旁补充道：“这晒盐池设计巧妙！ 不但省去了大量人力，更省去了煮盐所需的薪柴，使制盐之成本降了8成以上。 这也是其余盐商竞争不过富安镇盐窝的原因之一。” 永康帝听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降了八成，这样一来百姓吃盐的价格还能降下来不少啊！ 可这么牛逼的技术应该让贾瑞让给那些盐商们吗？贾瑞他愿意吗？ 而且，贾瑞着小子怎么还懂得弄盐池了？ 贾瑞忙笑道：“这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 陛下有所不知，我去扬州府勘察盐窝的时候也见过他们有用晒盐法制盐的。 不过都是在临海洼地中晒取。我就想着这样晒出来的盐难免含泥沙，又苦涩。 若是用不透水的水泥建盐池岂不干净么？ 没想到竟然成了……意外收获，意外收获！” 永康帝不太相信这小子的话，可又找不出漏洞，便问道： “那你可愿意给他们修建盐池？” 贾瑞想都不想就说道：“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又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不过水泥可得他们自己掏银子啊！ 正好给工部水泥司也赚点银子~” 永康帝听了一怔，这个贪财的东西这次怎么就大方起来了？ “你真愿意将盐池兴建之法告诉他们？” 贾瑞道：“陛下未免也忒小看我了。 盐乃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东西，将这种新法子推广开来可以使盐价降得更低，也可以生产出更多的盐。 扬州府现在可是按盐产量征税的，这样一来盐课不就增加了吗？ 于国于民都有好处，我怎么会敝帚自珍？” 永康帝看了贾瑞好一会儿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算你小子识大体！” 第五百七十三章 永康帝临幸小汤山（六） 大观园，潇湘馆。 黛玉手里拿着一本《离骚》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 贾瑞又出门了。 虽然只是跟着永康帝和满朝文武去了小汤山，只怕又要有几天不能见了。 而且贾瑞答应过她要带着她去泡温泉的！ 虽然知道贾瑞公务繁忙，到底黛玉心里有些委屈。 “妹妹！干嘛呢？想我呢啊！”贾瑞的二皮脸突然出现在窗外。 黛玉唬了一跳，还以为出现幻觉了，擦了擦眼，果然那张脸没了。 正自纳罕，却见贾瑞已经从门里绕过来了。 “哥哥不是去小汤山了么？怎么这会子回来了？” “嘿嘿，我来接妹妹去泡温泉啊！” 黛玉听了心下欢喜，却撅起嘴嗔道： “早做什么去了？昨儿去的时候怎么不带上我？ 这会子又来接我做什么？我不去了！” “行吧！那我带宝丫头去。”贾瑞说着转身就走。 黛玉知道贾瑞又是故意气自己，也不搭理，继续装着看自己的书。 果然不一会儿贾瑞便去而复返了，黛玉的嘴角不由得往上一翘，忙将书拿高了一些挡住了脸。 “嘿，你还得意了是不？小丫头！” 贾瑞一把将黛玉手里的书抽了出去在她的香腮上拧了一把。 “我哪里有得意？你这会子又回来做什么？不是要带宝丫头去么？” 黛玉的眸子里满是狡黠。 “行了行了，快走吧，有好事呢！紫鹃！快来给你们姑娘收拾两件衣服！” “哎！来了！”紫鹃答应一声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不许收拾！我不去！” “行了行了，快别撒娇了，你看我来回一百里地的份上也得去啊！” 黛玉将头一歪：“你不是没有说辞和老太太讲吗？这会子有了？” 贾瑞笑道：“咱们就跟老太太说你爹来小汤山了，你说老太太放不放你去？” 黛玉一下子转过头来拉住了贾瑞的胳膊问道：“爹爹真的来了？” 按理说林如海这种外派的御史没有皇上召唤是不得回京的，不然就是擅离职守。 可黛玉知道今年扬州府作为试点改革盐政，如今几个月过去了也快到年底了，永康帝自然会关心改革成效如何，将林如海召进京来述职也不是不可能。 贾瑞道：“这是自然，老太太那边我已经说过了，快收拾吧，咱们这就走！” “好呀！”黛玉拍着巴掌跳了起来，也不知是要见到林如海了欢喜还是要去小汤山才这么高兴。 闲言少叙，贾瑞骑马，黛玉同紫鹃坐了车来至小汤山脚下，却见路上仍是两排马车将路堵死了。 贾瑞不耐烦的问正在维持秩序的军校： “怎么，我走那会子就让你们疏通，如今我都回来了还堵着呢！” 那军校见是贾瑞忙敬礼说道： “指挥使大人，不是我们无能，实在是他们不走啊！ 有的是新来的要给里头的老爷们送被褥吃食，有的说要在这里等着老爷出来，还有……” 贾瑞听了心里烦躁，他倒是没想到马车居然也会有堵车的情况出现，看来还是当初料想不周了。 可这会子天色将晚，就算把这些车子都推到沟里去也怕要一两个时辰才能疏通得开了。 黛玉将车帘掀开问道：“哥哥，怎么了？过不去了么？” 贾瑞翻身下马说道：“是啊，堵死了。 明儿真应该弄个交通法出来，谁敢站着道不走罚死他！ 别在车上坐着了，下来活动活动吧。” 黛玉果然下了车，也翘着脚往远处看了看蹙眉道： “这可怎么好？还有多远才到呢？” 贾瑞道：“远倒是不远了，不过四五里路……” 正说着却见有几个坐在路基上的车夫在偷偷拿眼瞄黛玉。 贾瑞怒骂道：“看什么看！再瞎看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当泡儿踩！” 说着转过身去替黛玉把斗篷上的帽子戴上了。 黛玉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以前哥哥带我去玩的时候都不怕别人看，这会子反倒怕了？” 贾瑞道：“你管呢？我就不让他们看，咋地吧？” “切！你凶什么凶！”黛玉冲着贾瑞一皱鼻子。 贾瑞又看了看望不到头的车队叹了口气道： “骑马吧，不然今儿晚上是甭想到了。” 黛玉看了一眼贾瑞的马说道：“我不！男人才骑马呢！” 贾瑞又道：“那走过去？你走得动吗？再说……还是骑马吧！” “我……我不会骑那个，我害怕……”黛玉终于说出实情。 “嗨！怕什么？有哥哥呢！” 贾瑞说着也不等黛玉答话一手环住了黛玉的小腰，另一只手扳住了马鞍，单脚踩住马镫一翻身已经将黛玉抱上了马。 “哎呀！”黛玉惊呼一声。 “别乱动，做好了，驾！”贾瑞单手将缰绳一拉拨转马头，朝路旁的田地里冲了进去。 “哎！二爷！姑娘！我怎么办呐！”紫鹃在后头跳脚几乎要哭出来。 过了好一会子，黛玉方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第一个感觉就是马儿跑起来一颠一颠的硌屁股。 第二个感觉就是自己的腰被贾瑞一只胳膊紧紧箍着，整个后背都贴在贾瑞身前。 似乎二人合为一体了。 “哎呀！哥哥，你快放手！” “现在放手你不就掉下去了么？”贾瑞回道。 “可……紫鹃怎么办呢？” “有葛虎呢，还怕紫鹃丢了不成？” “那……那你让我坐在你后头……” “坐在后面你要紧抱着我的腰，不然还是会掉下去。 你确定能抱得住吗？好了，别难为情了。 哥把你包裹的这么严实，谁还能认出你来不成？” 贾瑞说着反而把黛玉的小细腰搂得更紧了。 “那……那哥哥慢一些，我怕……” 贾瑞放慢了马速，将身子往后挪了挪，让黛玉做得更舒服一些。 “你放松一些，不用这么紧绷着，哎，对吗。” 黛玉略放松下来，将后背靠在贾瑞胸前。 似乎，骑马也没有那么可怕…… 第五百七十四章 永康帝林幸小汤山（七） 华清别院，父女相见俱是欢喜。 林如海道：“又何苦特意跑一趟？ 交代完了差事我自会回神京同玉儿见上一面的。” 贾瑞笑道：“也不全是为了姑父。 妹妹早就缠磨着我要来这里玩耍，又恐老太太不肯。 这回姑父来了正好有了籍口，便接她来了。” 黛玉红了脸啐道：“二哥哥又浑说了，我什么时候缠磨着你来的？” 林如海将二人神情俱看在眼里，轻抚黛玉的头笑道： “玉儿越发的没大没小了，怎么跟你哥哥说话呢？” 黛玉朝贾瑞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了。 贾瑞命置下酒席给林如海接风，席间自然又说起扬州盐课改革的话来。 林如海道：“这么下去，只怕那些盐商们无法如愿，不能那么快的收回唱卖盐窝的成本了。” 贾瑞笑道：“姑父也是又怕他们堵上你的门去找你闹事吗？ 要不干脆明日禀明皇上，就说你在外头这些年也乏累了，请调回京可好？” 林如海笑道：“哪里有那么简单？ 改革盐课不过半年，尚有许多未定之数。 这会子派一个不懂的人去若生变故恐难对应。 想来皇上是不肯放我回来的。 且我也不愿意将做了一半的事撩开手。 且再过段时间看把。 听皇上的口气，只怕用不了三二年便会将新盐法推广到其他州府去呢。 到时候少不得还要我去监察的。” 贾瑞心道林如海真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官啊。 林如海则是叹道贾瑞真是圣眷优渥，在永康帝面前说话都不忌讳。 他甚至相信如果自己想留在神京里贾瑞还真能说服永康帝。 因知林如海一路旅途劳乏，贾瑞也不深劝酒，只略吃了几杯便撤了席面请他泡温泉歇息。 又将黛玉带到自己的小温泉厅里说道： “喏，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温泉了，好好玩儿吧。” 黛玉见了道：“‘人间瑶池绿荫环，恬然雅静沐浴园’。 我本以为是多稀罕的东西，原来不过是屋子里一个热水池子！” 贾瑞听了笑道：“你想要绿荫环么？ 后头院子里有个露天的池子，只可惜现在冬日里没有绿荫。 要不要去泡那个？那个还大一些，咱俩俩一起泡也不挤。” 黛玉听了啐道：“哥哥又说疯话了！” 贾瑞装傻道：“哦，妹妹是怕在院子里没个遮拦有人偷看你洗澡是么？ 也不用怕的，谁还敢偷看妹妹洗澡么？ 哥就在旁边给你站岗，看谁敢偷看，打断他的狗腿！” “合该先打断你的狗腿！”黛玉锤了贾瑞一拳。 贾瑞痛苦万状的揉着被打的胳膊说道： “妹妹，你再这么着可要变成小母老虎了，到时候这好名声传出去谁还敢娶你呢…… 哎呀呀，疼！疼！哥错了，哥不乱说了…… 紫鹃，你服侍你们姑娘玩吧，我可得走了，这小母老虎也忒凶了……” 看着贾瑞落荒而逃黛玉哼了一声，又见紫鹃在一旁窃笑嗔道：“你还笑！” 紫鹃笑道：“姑娘果然是越来越厉害了。” “放屁！还不都是他气出来的！”黛玉咬着银牙说道。 紫鹃道：“是了是了，都是瑞二爷的不是！ 下回姑娘不搭理他了！ 不过二爷对姑娘可真是好，就为了这个来回跑了一百里路去接了姑娘来，这温泉到底有多好呢？ 我却闻着这水有股子怪味儿。” 黛玉蹲下身来用手撩起一碰水说道： “北魏有诗人赞颂：盖温泉者，乃自然之经方，天地之元医。 《水经注》中也多次提及汤泉可治百病。” 紫鹃笑道：“还是姑娘博学，我只当二爷是胡说呢，原来是真的有的。 既是这么说，姑娘就请泡上一泡解解乏吧。” 黛玉点点头道：“还不去把门都关了，再看看窗子都遮好了没。” 紫鹃去关门笑问道：“若是二爷在外头偷看可要打出去么？” “呸！” 泡了一会子，黛玉果然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舒坦。 可她到底身子弱，只觉得有些气闷，便出来换了干净衣物。 又打听得林如海尚未安歇，便去和爹爹说了一会子话。 回到屋里紫鹃已是乏累得睡着了。 黛玉却没了睡意，想起方才贾瑞说起后头院子里还有个露天的池子不免好奇起来，披了件衣服想去看看究竟。 路过贾瑞的屋子，却见里头仍亮着灯，只听晴雯打了个哈欠嘀咕道： “也不晓得二爷还回不回来了。” 茜雪打了个哈欠说道： “罢了，明知道爷跟着嫣然姑娘往后头去泡温泉了，你说晚上还能回来么？ 要等你自己等吧，我是要睡下的了。” 黛玉才知道原来贾瑞和嫣然在后头呢，心下庆幸好在听见了这些话，不然自己撞进去不一定给见到什么羞羞的场面呢，还是赶紧回去了的好。 正要回去，又听茜雪说：“二爷对林姑娘个可真是好，一听说林姑爷来了巴巴的就跑了一下午把她给接过来了。” 听她们说起这个黛玉不由得站住了脚留神细听起来。 晴雯说道：“可不是呢，看得我羡慕得要死！ 若是我那哥哥能有二爷疼林姑娘一分我也就知足了。 唉……上回被太太撵出去了，我那混账哥哥都不管我生死……” 茜雪笑道：“你是不是傻？你哥哥同你是什么关系？ 二爷和林姑娘又是什么关系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那是把林姑娘当妹妹看的吗？你看二爷对四姑娘不也好得不行？ 那才是当哥哥的疼妹妹呢！” 晴雯听了奇道：“你的意思是……二爷心里头惦记着林姑娘呢？ 可我怎么觉得就像是哥哥疼妹妹？” 茜雪道：“你个小蹄子瞎么？上回回去扬州你不也见了？ 听说林姑娘被坏人绑了你看把二爷急得什么似的？ 救回来了就那么一晚上一晚上的抱着…… 你再看后来去苏州，一路上俩人好得都跟一人似的了！ 今儿俩人不还骑着一匹马来的？这是兄妹么？还当林姑娘是个小丫头？” 第五百七十五章 永康帝临幸小汤山（八） 过了一会儿晴雯才又说道：“可二爷和宝姑娘……不也极好的？我看着倒像是……” 茜雪道：“这也不能说，你看二爷对谁不好？就比如东府里那几位奶奶太太们……” 说到这里不知因为什么，两人笑着闹了一回，茜雪才又说道： “也不知道到底谁能当上咱们家二奶奶了。看罢。” 晴雯又说道：“话不能这么说。 看老太太的意思，不是要把林姑娘许配给宝二爷的么？” 茜雪冷笑道：“那又怎样呢？ 二太太和薛家姨太太不还天天叨念什么金玉良缘吗？ 她二位可是亲姊妹，可不是想亲上做亲的？ 你又不是不知，为什么二太太当初把你给撵了？ 没听玉钏儿说，因你模样长得好，眉眼像林姑娘，二太太看着不顺眼吗？ 还不是指桑骂槐？” 晴雯听起又说这件事叹了口气道： “罢了罢了，又说我做什么？谁让咱们是奴才？ 不过说起金玉良缘来，二爷不也有玉么？ 我倒是觉得二爷和宝姑娘才配呢。 两人年纪也相仿，在一处也有那么多话说。 宝姑娘脾气又随和，对下人们也好。 若是日后她当了二奶奶，只怕咱们少遭些罪。” 茜雪笑道：“什么咱们咱们的？ 你又不是二爷收了的人，过不几年就把你放出去配小子了，你跟着发什么仇呢？” 晴雯啐道：“就你好！你是姨娘！小浪蹄子……” “你骂谁？你也别说我，早晚有你浪的那一天……”说着屋里又笑闹起来。 到底晴雯吃了亏，不一会儿就求饶了。 二人喘着气，晴雯又叹了口气道： “放我出去又能去哪儿呢？想想也没意思……” 茜雪笑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有本事你自己往二爷炕上爬啊！” 晴雯又啐道：“我又不像你那么没脸！再说，二爷他……只怕也看不上我……” 说到这里语气中竟有些失落。 茜雪笑道：“傻丫头，老实呆着你的吧。 等你过了十八你再看看呢？二爷那没脸的你还不知道？ 总说什么有水三千，一口喝干……哎呀呀，这都几点了！ 你要疯自己疯吧，我可得睡下了。明儿还得伺候二爷上朝呢！” 说着便下炕来吹灯，唬得窗户外头的黛玉忙躲到一旁，听得里面没了动静才蹑手蹑脚的回屋去了。 躺在床上细细品味着方才听到的那些话，心里头也不知是喜是悲，不免有些烦乱。 好容易睡下了，又梦见看见贾瑞在温泉里头赤条条的抱着嫣然，又恍惚是抱着自己，那泉水荡漾，宛如骑马一般让人也跟着一摇一摇的…… 与此同时在小汤山的另一处，葛庆海也在做着稀奇古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正抱着好大一条咸鱼，舔了一口只觉得腥臭异常几欲作呕。 干呕了两下聪哥梦中醒来，却见一只臭脚正沉沉地压在自己胸口。 葛庆海忙把脚推开了跳下炕去开了窗户。清冷的风吹进来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哪个王八羔子大晚上的开窗户？冻死人啊！” 不知是谁骂了一句，葛庆海只得关了窗户。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接着睡，却见方才大炕上自己的位置已经让那条咸鱼脚又占了去了。 葛庆海有些欲哭无泪。 本以为昨天夜里和一群挑夫苦力共处一室已经是煎熬了，哪儿成想今天的室友居然换成了一群要饭花子？ 他实在想不通，天子行宫，这么多高官显贵都在这里，怎么就钻出这么多花子来了？ 而且花子怎么就钻到御史宿舍来了？ 正想着忽然觉得脚上一热。 低头一看，一只骨瘦嶙峋的卷尾黄毛狗正在自己身边三条腿站着将一股子暖暖的液体撒在他的脚上。 这屋里怎么还有狗？ “我他妈受够啦！什么狗屁小汤山！ 连你个畜生也要欺负本官吗！我踢死你个狗东西！” 葛庆海终于忍无可忍了，飞起一脚踢在了狗子的屁股上。 哪知那狗子也不是善与之辈，正尿得欢唱却被踢了一脚，感觉狗的尊严被严重践踏了，不由怒从心起，连叫都不叫一声一口就咬在了葛庆海的脚上。 葛庆海吃痛，大叫一声一招魁星踢斗把狗子甩开了慌忙摸着了们撒腿就跑。 狗子见了哪里肯放过，汪汪狂吠着便追了出去。 葛庆海再没有平日的斯文，撒开双脚一路飞奔下去。 华清别院后院。 嫣然宛如一只猫一般趴在贾瑞的胸口。 夜风吹过她光滑的肩膀有些冷飕飕的，嫣然又将身子温热的水中缩了缩。 忽听得墙外头一阵犬吠由远及近，还有救命的呼喊声传来。 “爷，外头是什么动静？”嫣然眯着眼呢喃道。 “谁知道呢！许是有贼被狗给撵了吧……怎么就有了贼了？明儿我得好生骂他们一顿才好，怎么维系的治安……罢了，回屋里睡去吧，当心着凉了……” 贾瑞说着却把怀中佳人抱得更紧了。 缕缕清风月西斜（xia!）,佳人才子戏水花。 温泉池边花抽蕊，水中娇姿艳妒霞。 欢娱每自纤手始，满头水珠映鬓华。 夜暮催归还品萧，余兴未尽不还家。 你可以怀疑我在开车，但是你没有证据。 神京，荣国府，荣庆堂。 见到女婿林如海，贾母不由得又想起自己苦命的女儿贾敏来，一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黛玉更是抽抽噎噎的哭，林如海也眼眶湿润。 哭了一回好容易劝住了，又说了些家常话，贾母便说道： “我年纪大了，哭了一回总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让你内兄和瑞哥儿去陪你说话吧。 你也几年未进京了，这次忙忙的回来只怕你那老宅子也没来得及收拾。 你又呆不了几天还得走，不如就在这里住下罢了。” 林如海答应一声随着贾政往前头书房里坐了。 见这个自己的大债主走了贾母才长出一口气。 贾家可是欠着人家三十多万两银子呢！ 虽然知道林如海肯定不会提起此事，贾母到底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自在。 来到贾政书房，三人坐了吃茶。 林如海便问道：“怎的不见大内兄？” 贾政一脸尴尬，只得说道：“大哥这几日身上不大好，一直在家里养着呢……” 林如海见贾政目光闪烁，知道他是个不擅长说谎的，料定必有隐情，却也不好细问，只说道： “也该去请个安才是。先让人通报一声吧，若是大内兄身子好些我一会儿便去看望看望。” 贾政称是，二人又说了些闲话。 贾政是喜读书爱思文的，林如海又是探花出身，二人可谓是志趣相投，说话自然也带出许多之乎者也来。 听得贾瑞正自没趣却有门上小厮来报有扬州的远客来求见，说是姓黄，问贾瑞见不见。 贾瑞便猜着肯定是黄元德那老东西坐不住自己跑神经来了，便向贾政林如海告了罪回到了宁国府。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七十六章 黄元德千里送财来（一） 来至宁国府前院花厅，果然见黄元德在里头等着呢。 见贾瑞来了黄元德忙起身行礼，贾瑞拜拜手笑道： “黄老板！有些日子不见了，可好？ 怎么这会子得空进京来逛逛？快坐，不需多礼！” 黄元德等贾瑞坐了才斜欠着身子在下手坐了脸上堆笑道： “托二爷的福，都好。这不是就要年底了，小人特上来给二爷请安的。”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份礼单双手恭恭敬敬的呈给贾瑞。 贾瑞接过来打开略扫了一眼便丢在桌上笑道： “怎么无缘无故的又给我送银子？这我可受不起了。 若是让那些御史们听到了又要弹劾我了，怪腻烦的。” 黄元德忙说道：“只有这几样玉器玩物是给二爷解闷的，这银子却是给翩翩姑娘花销的。 二爷难不成忘了？翩翩姑娘还跟着嫣然姑娘学曲子呢，总不好白嚼用二爷的不是？” “哦~是这么回事，这就明白了。” 贾瑞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既是这么着，那我就先替翩翩姑娘收着了，回头一准儿帮黄老板转交给她。” “是，劳动二爷了……”黄元德陪笑道。 贾瑞吃了口茶道：“说说吧，这次来到底为的什么？ 我也挺忙的。一会儿还得进宫面圣呢。” 打了多次交到，黄元德对贾瑞的脾气秉性也很了解了，便小心说道： “本来这次来给二爷请安是该多带些礼物的，只这点子未免忒寒酸了些。 怎奈今年因买了盐窝又填补了盐课上的亏空，把银子都砸进去了，故而手头着实有些紧张，请二爷别见怪了。” 贾瑞道：“你有这份孝敬的心也就够了，不在这些虚礼上头。 我听说你们这些人合起来去找林御史来着？” 黄元德听了脸上有些尴尬，笑容也越发勉强了： “确有这么一回事。实不相瞒，二爷您弄个的那个富安镇盐窝也忒厉害了些！ 这才几个月的功夫，现在人也多，盐也多，那晒盐池子还不用烧柴，拉得整个扬州府的盐价一降再降…… 二爷，我可是听了您的话花了大价钱买了丰利盐窝，三百二十万两银子啊…… 二爷，照这么着只怕小人身家性命都要白赔在里头了……呜呜呜……” 说着黄元德竟然以袖遮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贾瑞强忍着笑说道：“罢了罢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可是和你们跟林御史说得一样，也想弄晒盐池吗？” 黄元德哭道：“不管怎么着，好歹请二爷拉小人一把，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 贾瑞不耐烦的说道： “不是我说你，你说你也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黄元德听了这话一愣，忙擦了把鼻涕说道：“还请二爷明示。” 贾瑞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么？ 神京里的晋商头头，叫王庆成那个，死了！ 全家三十几口子人连同几只狗，一夜之间，一个没剩！还被一把火烧了！ 晋商，你想想，咋回事？你这会子还往风口上撞么？” 黄元德听了唬了一跳：“这……我倒是有所耳闻，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贾瑞在黄元德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动动脑子！想想以前我跟你说什么来着？ 还不开窍么？上头是要有大动静了！” 说着用手指了指天。 “大……大动静？到底是什么？”黄元德问道。 “瞎问什么？这也是你该问的？我敢告诉你，你敢听吗？ 是觉得天天顶着个脑袋瓜子觉得沉了吗？” 贾瑞顺手抄起起礼单又在黄元德的脑袋上敲了几下。 如今他也越发摸到门道了，有些话，不说比说还厉害呢。 “你还和江谦他们掺和在一起，你是作死么？ 到时候我救不了你你可别怪我无情了！” 黄元德听了这话险些尿了，顺着椅子就出溜到地上跪下道： “二爷，小人不过是一介商贾，哪里知道天上的事呢…… 到底我应该怎么着，还请二爷说得明白些……” 贾瑞叹了口气道：“我敢说么？不就是想要个盐池子吗？ 你就不能悄悄的跟我说？这回可好，你还伙着那些人去御史衙门闹！ 你是要做出头鸟么？哎呀行了行了别哭了！罢了，你也不用这么着。 好在我刚送了皇上一处行宫，如今还算有些薄面，说不得帮你去说说了。 哎！谁让我心地这么良善呢！” 黄元德听了这话又磕了几个头。 贾瑞说道：“行了，我给你安排个屋子，你且在这里住下吧。 等哪天我见我姐夫他老人家高兴了再跟他说说这事。 你等我信吧！你给我老实待着，别到处去瞎钻营了！听到没有！ 赖升，带黄老板下去安置！黄老板是贵客，好生招待，不可怠慢了。” 赖升答应一声把黄元德带下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黄元德在忐忑中度过两日后终于得到了大救星贾瑞的召见。 贾瑞也不废话，便说道： “还多亏了你送来的那些东西，我又填补了一些个送进宫里头去了，皇上倒是喜欢。 我便趁着他老人家高兴将这事说了一回。 又把你在唱卖盐窝时出过大力气也又说了一遍，皇上倒也没说什么。” “这……”黄元德有些懵圈。 贾瑞道：“这什么这？皇上恩准了，给你们弄盐池子！ 这下得意了吧！还得让我往里头倒贴，真是……唉！拿你们没法子！” 黄元德听了喜出望外，忙又要磕头： “这可是天大恩典，怎么敢让二爷破费，等回了扬州我就想法子给二爷填补上亏空……” 贾瑞大气的将手一挥：“罢了，值当什么！ 只是你也忒心急了些，不就是一时半会的赔些银子进去么？就闹起来了！ 当初我怎么跟你说的来着？别只看眼前利益！目光要长远！ 本来是想着等过了这段风声给你那盐窝也弄个晒盐池子呢。 如今闹到这步田地总不好只给你一个人弄了，你倒是老好人啊，自己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给别人谋福利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黄元德千里送财来（二） 黄元德一笑跟哭似的：“是，二爷教训的是，是小人鼠目寸光，险些坏了大事，多亏有二爷了……” 贾瑞道：“行了，你也不用说这些。 你那点好我也记在心里头呢。 如今虽然说是皇上答应了给你们盖盐池子，到底给哪家盖得大些，哪家的又小些，先给谁盖厚给谁盖，这些不是还得斟酌斟酌？” 黄元德听了这话才真正欢喜起来，忙又称谢。 贾瑞道：“行了行了。好歹等明年开春吧。 你回去了把该说的话同其他人说说。 这件事也不好让你自己一个人亏着，好歹也让他们替你赔补赔补吗！ 至于怎么说，你自己把握着来，和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黄元德连声答道：“明白，明白！” 贾瑞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盐池子这事这些盐商都能捞着好处，怎么能只有黄元德一家给自己送礼就完了？ 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贾瑞点了点头又说道：“行了，回去等着信儿吧。 你若是无事也可以先将盐池子的地基挖好了等着去。 至于其他的话么……盐课可不能少了，也别再想着打打杀杀了，好生做你的生意！ 也别目光忒短浅了，一天到晚就想着盐盐盐的！ 有二爷我照顾着，还愁赚不到银子么？往后赚钱的机会大把呢！” 黄元德听了这话不由喜欢得屁滚尿流，又是磕头又是哭的说了一堆感恩戴德的话。 贾瑞道：“行了，也不用说这些。 也快过年了，我也不留你，想来你心里头也呆不住了，就回去吧。 记着我的话，别老给我惹事了！” 黄元德这才答应着去了。 看着黄元德出去了贾瑞才漏出老狐狸般的笑容。 本来是答应着白给他们弄盐池子，没想到这老东西上赶着就给自己送上门来了。 却不知这次回去他能帮自己刮出多少油水来呢？ 这事要不要给永康帝那老财迷也提个成？免得日后被弹劾了麻烦。 哼着小曲溜溜达达来到内宅，尤氏正在那里看什么单子。 见贾瑞进来了忙起身迎上来：“二爷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贾瑞也不答，在椅子上坐了又把尤氏拉在腿上： “方才好像听见前头有车进来，是乌进孝那老砍头来送佃租了吗？我看看今年的单子？” 说着拿过尤氏手中的单子。 尤氏用手给贾瑞整理了一下衣领道： “不是，是刘姥姥来了，往咱们这里送了几车菜蔬，这不听说二爷前头有客，又忙着去那边请安了。” 贾瑞将单子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新鲜玩意便丢在了一旁双手环住了尤氏的腰说道： “不知今年乌进孝能孝敬多少东西过来。” 尤氏笑道：“难得二爷还操心起家事来了，不过多少又怎么样，如今也不差他那点子东西。” 贾瑞道：“倒不是差他的东西，就是想看看那些地到底能产多少粮食，我想着等明年了让他在北边大批的种土豆。看看能种出多少来。” 尤氏道：“管他出多少呢？爷想种等他来了吩咐下去就是了。” 贾瑞也不想跟她说土豆能多养活多少人，拍了拍尤氏的丰臀道： “我往西府里去看看，你去不去？” 尤氏道：“不去了，一会子还得查看查看各处的账目。” 却说贾瑞来至荣国府凤姐院里，果然见刘姥姥正坐在地上的杌子同凤姐说话。 见贾瑞进来了刘姥姥忙起身施礼： “给二爷纳福！方才往您那边去请安来着，人说二爷有贵客，老婆子不敢打搅就来这边了。” 贾瑞笑着让她坐了问道：“身子可好？家里可好？” 刘姥姥一一答了。 又不咸不淡的问了些收成的话，贾瑞听得屋里女乃妈哄巧姐的声音便再忍不住了，对凤姐说道： “还不把大姐儿抱出来我瞧瞧！” 凤姐瞧瞧瞪了贾瑞一眼，果然进去亲自把巧姐抱了出来。 巧姐一见贾瑞欢喜得一张小脸眉开眼笑，伸着两只小手嘴里叨念着爹爹爹爹的要让贾瑞抱。 贾瑞一把抱过来狠劲在巧姐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哎！乖女儿，想爹了没？” 一旁刘姥姥看得脑瓜子嗡嗡的：这三个人是什么关系？ 不是小叔子和嫂子吗？怎么贾瑞跟巧姐叫闺女？ 凤姐忙笑着解释道：“姥姥有所不知，我这丫头偏就喜欢她这二叔。 琏二爷见他们爷俩投缘就玩笑说干脆让瑞二爷给大姐儿当个干爹，谁想到瑞二爷就认真了。” 刘姥姥这才恍然，笑道： “也不怪琏二爷这么说，我这么冷眼瞧着二爷同大姐儿竟也像亲爷俩呢！ 说来大姐儿也真灵巧，才这么大点子就会叫爹了！” 凤姐听了有些尴尬的说道：“咳咳，都姓贾么。 从血上讲瑞二爷还是荣府这边的血脉呢……哎！贾瑞你干嘛呢” 原来正说话，贾瑞却从怀里掏出一个像铁饼一样的长命锁就往巧姐脖子上挂。 “啊？这不是巧姐一周岁了么？我总得表示表示不是？”贾瑞说道。 “别犯浑了！”凤姐一把把巨型长命锁给抢了过来，没料到那锁居然是实心的，足足有二斤沉。 凤姐险些没拿住砸了脚，怒道： “你疯魔了不成？这么死沉死沉的就给她往脖子上挂！ 看不把脖子给勒断了！你看看这链子粗的！ 这是给人戴的吗？栓狗都用不了这么粗的！” 哪知巧姐看着金灿灿的金锁正欢喜刚要用小手去摸摸，却被凤姐抢走了又听凤姐骂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贾瑞皱眉道：“你喊个什么？哪儿就那么容易断了？ 我自己还戴着试来着！快拿来给巧姐儿你看我们不乐意了！” 凤姐将手往回一缩：“不给！ 这么沉的玩意你给她玩？我替她收着，回头给她当嫁妆！” “切~”贾瑞白了财迷媳妇一眼又从怀里摸出一个三指粗的大金镯子： “巧姐儿乖，咱不理妈妈，爹这还有好东西呢！” 刘姥姥见了笑道：“我的爷，你这镯子也忒憨了些个！ 竟比那给犯人戴的手铐子还粗呢！” 贾瑞道：“什么镯子？这是耳环！乖囡，咱们玩这个，不给你娘！” 第五百七十八章 大观园岁末迎新客（一） 凤姐刘姥姥一阵无语，这么大的耳环，怕是给大象戴的吧？ 巧姐见了巨型耳环果然忘了方才的金锁，便伸着手去抓。 她的小手能有几分力气，哪里抓得住这么死沉的东西？ 啪嗒一声，巨型耳环掉下去正好砸在贾瑞的脚丫子上，砸得他嗷嗷直叫。 巧姐以为贾瑞在逗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活该！” 凤姐没好气的捡起巨型耳环，干脆直接把手伸进贾瑞的怀里： “我看看你还藏着什么呢？我……你怀里头揣着这么沉的东西也不累得慌？” 果然凤姐又掏出了另一只巨型耳环，这玩意居然还是一对…… 贾瑞龇牙咧嘴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把巧姐抱在腿上一手揉着脚丫子说道： “这是我给闺女的，你别偷摸着密起来啊！” 凤姐把三块大金子在炕上放了，白了他一眼说道： “方才刘姥姥说了，今年新盖的那几个棚子也都出菜了，是都送到府里来还是怎么着？” 贾瑞道：“这点子破事也来问我，你不挺能的吗？ 能吃多少送多少罢了。剩下的吗让刘姥姥给街坊邻居分分得了！” 刘姥姥听了笑道：“我的二爷！ 这么精贵的东西哪儿是我们配吃的？ 我们吃些个剩下的菜叶子就是大福气了！ 再说吃也吃不了这许多啊！岂不糟蹋了？” 贾瑞道：“让你吃你就吃，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了，你种的那个土豆忒好了，回头让你二奶奶好好赏你。” “说正经的呢！”凤姐真想踹他一脚。 贾瑞道：“家里吃不完就送人。 送到他们不好意思要了告诉他们咱家里开了个铺子，想吃了可以往铺子里拿去。 这不就结了？你若不得空我让芸儿找个铺面找个掌柜的。” “行，那你找去吧，回头把银子给我送来就行了。”凤姐马上说道。 “我……”贾瑞无语。 正说着，却见平儿进来了： “哟，瑞二爷也在呢，可是巧了。老太太正好要寻你和二奶奶去呢。” 贾瑞蹙眉道：“可说了有什么事？” 平儿道：“来了好多亲戚，这会子都在老太太那里呢。 还有宝姑娘的叔伯弟弟妹妹也来了，说认识二爷，老太太便让人去请你了。” 贾瑞听了便知道是薛蝌和薛宝琴来了，便同凤姐一路往贾母屋里去了。 来至贾母屋内，果然见黑压压的一地人。 又有上回在栊翠庵外头见过的邢夫人的嫂子带了邢岫烟来投奔邢夫人的。 偏在路上又遇见了李纨的寡婶带着两个女儿长名李纹次名李绮也上京，大家叙起来都是亲戚，因此一路来了。 薛蝌则是因父亲在京时已将妹妹宝琴许配给了将胞妹薛宝琴许配都中梅翰林之子为妻，正欲进京聘嫁，趁着年下无事也带了妹子赶来。 哪成想梅翰林才升了外任，兄妹两个扑了个空，只得来投奔伯母薛姨妈了。 所以今日会齐了，来访投各人亲戚。 于是大家见礼叙过，贾母王夫人都欢喜非常。 贾母因笑道：“怪道昨日晚上灯花爆了又爆，结了又结，原来应到今日。” 一面叙些家常，收了带来的礼物，一面命留酒饭。 凤姐儿自不必说，忙上加忙；李纨宝钗自然和婶母姊妹叙离别之情。 黛玉见了，先是欢喜，后想起众人皆有亲眷，又有这些兄弟姊妹热热闹闹的，唯独自己是个孤鬼儿不免心中不受用。 正往后头躲，却觉得屁股一疼，却是被贾瑞掐了一把。 “小丫头子你又躲什么？你爹就在这里呢你还想咋么样？我不是你哥？” 黛玉揉着屁股白了贾瑞一眼。 对于他一下子就能看穿自己的心事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却对那句“我不是你哥”说得心下一动，复又想起那天晴雯茜雪说的话来，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再说宝玉见了李纹李绮宝琴和邢岫烟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四个人在一起竟然像一把四根水葱。 如今又都来这里了热热闹闹的这些人新下早已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也没有留意到黛玉和贾瑞的小互动，心中只叹道： 老天，老天，你有多少精华灵秀，生出这些人上之人来! 谁知正美着，却见宝琴走到贾瑞身旁请安说话，就像老相识一般！又见邢岫烟也上前跟贾瑞搭话，竟然也一点不觉生疏！ 而后黛玉也上前去同岫烟说话，宝钗也过来了…… 宝玉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贾瑞就这么受欢迎？ 自己这张又白又嫩的大脸就在这里，你们看不见吗？ 要不要砸个玉吸引一下大家的视线？ 探春早在一旁看着宝玉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恐他又要犯了那痴病，便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 “咱们诗社可兴旺了。” 宝玉才笑道：“正是呢。 这是一高兴起诗社，鬼使神差来了这些人。但只一件，不知他们可学过做诗不曾？” 探春道：“我才都问了问，虽是他们自谦，看其光景，没有不会的。 便是不会也没难处，你看她们哪个像学不来的？” 宝玉忙点头道：“就是就是，胡乱做出来只怕也比瑞二哥做得好！” 探春听了也不接话，而是说道： “今天来的这四个，除宝姐姐的妹妹不算外，她一定是在咱们家住定了的。 倘或那三个要不在咱们这里住，咱们央告着老太太，留下他们也在园子里住了，咱们岂不多添几个人，越发有趣了。” 宝玉听了，喜的眉开眼笑，忙说道： “倒是你明白。我终久是个糊涂心肠，空喜欢了一会子，却想不到这上头。” 贾母本就喜欢热闹，便让李纨带了李纹李绮两个妹妹在稻香村住下了，宝琴同宝钗住了蘅芜院，邢岫烟则是跟着迎春住进了紫菱洲。 第五百七十九章 大观园岁末迎新客（二） 却说宝琴同宝钗进了大观园，一路走一路惊叹园子如此漂亮大气。 到了蘅芜院更是吃了一惊：“姐姐住的房子这么大么？” 宝钗笑道：“我这里也不算是大的了。 赶明儿带你去看看大嫂子住的稻香村，那边房子更多呢。 还有娘娘省亲住的大观楼，都是玻璃门窗，又大又漂亮。” 进到里头，宝琴见屋里同外头一样整齐简单，摆设家具也只有几件无处不透着敞亮便笑道： “这屋子竟然像是专门给姐姐盖的，真是合了你的性子了。” 宝钗道：“也不瞒你说，这房子的图样还真是我自己画的。 不单这里，这园子里其他的房舍也都是谁住着谁画的。 当初大伙儿不过以为是玩笑，便都画了出来，没想到瑞二哥当真给盖出来了。” “是么！瑞二哥可是个有能耐的……哎呀，这些都是什么？” 宝琴看着宝钗书桌和书架上一摞摞的账目惊叹一声。 宝钗苦笑道：“都是些银行里头的账目、章程还有人事上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多了。 还好房子大，不然可真要堆不下了。” 宝琴道：“乖乖！这可不得累死个人么！ 对了，姐姐如今也是做了官的人了，我听说是尚书衔？ 你的官服呢？快让小妹看看！” 宝钗笑道：“什么尚书？你别听外头浑说了。 我这哪里是什么官呢，说白了不过是替皇上管钱的。 宫里头的元妃娘娘才是正经尚书呢！我哪儿有官服？” 宝琴听了略显失望：“那是不是也没俸禄了？” 宝钗听了一愣，好像自己自从被贾瑞拖下水弄宝瑞银行开始就没有薪水啊！ 这么长时间了自己竟然没有想过这回事！ 那会子银行还有自己家一半的股份，不拿薪水也在情理之中，如今自己给皇家干活也是白干吗？ 想到这里不由得笑道：“说出来只怕你不肯信，我竟然一分钱没见到过！” 却听外头有人笑道：“果然，连我也给忘了，真真该死了。” 二人见贾瑞进来了忙让座。 贾瑞笑道：“也就是宝丫头啊，换做别人只怕早在背地里骂了我多少回了！ 白使唤人这么长时间一两银子都没给过！” 宝琴本也是个大方爱说笑的，又知道贾瑞随和，便笑着打趣道： “怎么？难道瑞二哥知道姐姐背地里没有骂过你吗？” 贾瑞笑道：“这个自然，宝丫头她……” 不等贾瑞说完宝钗却岔开了：“二哥哥今日不忙吗？” 贾瑞道：“再忙也不好冷落了外客不是？ 我过来瞅瞅宝琴姑娘这里可缺什么使的用的吗。 你是个省事的不愿张嘴，我怕委屈了她。” 宝琴笑道：“多谢瑞二哥挂念，也不缺什么。 这次进京来我是什么都带着的。 哎对了，还有索菲亚给你的一封信呢，不过这会子在箱子里压着呢，等收拾出来了再给你可使得吗？” 贾瑞道：“不妨碍，横竖又没有什么要紧事。 宝丫头，你觉得我让皇上给你多少月例银子合适？” 宝钗笑道：“不过一句玩笑话，二哥哥还当真了不成？” 贾瑞正色道：“这个自然了！就算是一家子也没有白使唤人的道理。” 宝钗道：“那这么着，一个月给我二两银子得了。” “二两……”贾瑞面露难色。 宝钗见了就知道他没憋好屁，也不说话。 宝琴笑问道：“怎么，难道瑞二哥觉得多心疼了吗？” 贾瑞摇头道：“宝琴妹妹你新来不知道，我们这里，姨娘的月例才是二两呢…… 宝丫头，怎么也得二两再加上一吊钱吧！” 宝琴这才明白方才贾瑞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想笑又不好笑，憋得好不辛苦。 “二哥哥！你又浑说了！”宝钗红着脸嗔道。 贾瑞笑道：“闹着玩，别生气，嘿嘿。 二两银子加一吊钱怎么能够呢？最少也得按着太太的例……” 看着宝钗要发飙贾瑞才没说要按着王夫人的份例该一个月二十两才是，却说道： “不给你月例，把我那1成股份给你一半。” 宝钗唬了一大跳忙说道：“可使不得！我不要它！” 贾瑞呵呵笑道：“就给！爱咋咋地！ 对了，忘了正事儿了，小汤山那边的纸币似乎用得不错。 皇上的意思是，看看今年给大臣们发俸禄是不是可以发一部分纸币下去，先从百官们开始试着使用纸币。” 宝钗听了一惊，也忘了股份的事了，问道： “这可还有一个月了，是不是忒匆忙了些？” 贾瑞笑道：“不匆忙怎么显得你本领呢？你规划规划吧。 咱们家里来了这么多客，撸串吧！在哪里你安排吧，我不得空。 把凤姐也叫来乐一天……要不再叫上老太太和两位太太吧，一块热闹热闹。 你想好了都要什么就和金钏说，她会让外头准备妥当了。 行了，你们小姐们想是有许多话要说，被我扰了这半天，我也该走了。 内个股份转让的事你记得拟合同哈！” “二哥哥！你回来！我不要你那股份！”宝钗忙招呼贾瑞。 “哎呀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当初咱们宝瑞银行可不就一人一半么？ 这会子全是你在管，拿一半也是应该的！ 行了，就这么着了，我忙！忒忙！” 贾瑞说着一溜烟的跑了，气得宝钗直跺脚。 宝琴笑道：“果然，姐姐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虽然没有月例，一成的股份还要分一半给你，也不多么。” 宝钗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宝琴：“傻丫头，你知道这办成的股份要多少银子？” “啊？多少？一万？五万……该不会值十万两吧？” 宝钗有些艰难的咧了咧嘴角，没说话。 她怕若是现在告诉宝琴贾瑞的野心是把银行开遍全国，然后控制全国的借贷，会吓着这个傻白甜的妹妹。 宝琴见宝钗不答，以为她不想自己知道到底值多少钱，也没追问，而是笑道： “我怎么不知道，这个瑞二哥倒是个有趣的人。” 宝钗嘴唇微微一抿道： “你别看他一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样子，其实都是故意装出来气人的。 二哥哥本事大着呢，脑子也极灵光，想出来的点子总是出人意料。” 宝琴点头道：“这个也不用姐姐说，我也能看出来，不单我能看出来，连那个尼德兰国的索菲亚都这么说的。” 宝钗听了不由得好奇一个洋妞是怎么看贾瑞的：“是么？她说什么？” 第五百八十章 大观园岁末迎新客（三） 宝琴道：“说来也好笑，头一次在扬州城遇到瑞二哥还是因为索菲亚呢。 那会子他们两个在街上闹了误会，还险些动起手来。 后来解释开了，索菲亚听说瑞二哥便是做了贾曲的贾瑞之后便仰慕得不得了，又是要请他吃酒又是送他礼物的。 瑞二哥也是真的有才，当场就做了一支曲子给索菲亚。” 宝钗听了奇道：“是么？我竟没听他说起过。” 宝琴道：“还能有假么？ 我就在旁边来着，唱得是什么‘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什么的，是极好听的，只可惜我不通音律记不得了。” 宝钗听了心里有些发酸，点点头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又说了好些个话才散了。 我又和哥哥往林姑娘家里去看了瑞二哥一回，索菲亚倒是没去。 不过今年瑞二哥再去扬州府的时候又巧遇索菲亚了，那我就不知他们说些什么了。 后来看索菲亚说起来眉飞色舞的样子，想来两个人是极投缘的。 不然索菲亚怎么听说我进京来还巴巴的给瑞二爷写情书让我带过来呢？” “情……情书？”宝钗惊得一双水杏眼瞪得老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姐姐怕是不知道吧？ 她们西洋女子可不讲什么三从四德的，有什么话也不会掖着藏着。 喜欢了就是喜欢，当着多少人的面都敢说呢！ 哎对了，瑞二爷是知道的。头一回见面他还当着许多人的面亲索菲亚的手来着！” 宝钗听了整个人都呆住了！ 宝琴却似没有察觉，又说道： “只可惜我是不回南边去的了，也不知瑞二哥能不能给索菲亚回信，会不会答应她。” “答……答应她什么？”宝钗回过神来忙问道。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亲事了！ 哎呀，姐姐你说着姻缘也实在是难说，谁能想到两个人隔着几万里的路，都大老爷跑到扬州城去。 扬州城有那么多人，偏偏就让她们两个遇见了，你说这可不是应着那句‘千里姻缘一线牵’了么！” “婚……婚事？” “嗯，他们西洋人不讲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喜欢就可以自己谈婚论嫁的。 不过两个人倒也般配，郎才女貌不说，瑞二哥是大乾的奉恩将军，索菲亚是尼德兰国公爵的千金小姐，这点倒也般配！ 姐姐你说有趣不……” 有趣个屁！宝钗扯了扯嘴角艰难的挤出一个笑来： “这有什么有趣……若都这样私定终身，成什么了，不是都乱了么……” 宝琴笑道：“这有什么乱的？两个喜欢又相互了解的人在一处过不是更高好么？” “不会的……二哥哥不会答应的……”宝钗喃喃道。 宝琴终于忍不住了，笑道： “这个自然，瑞二哥答应，索菲亚只怕还不答应呢！” “啊？”宝钗傻傻看着宝琴不知所以。 宝琴拉着宝钗的手笑道： “宝姐姐不用担心，方才那些个话都是我编出来逗你玩儿的！ 你果然就上当了！ 索菲亚确实给瑞二哥写了信不假，却不是什么情书，而是问她们东印度公司和大乾互市的事来着。 哪儿有真见了两回面就上赶着要嫁给人家呢？” 宝钗听了心里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见宝琴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便啐道： “好个没羞没臊的小丫头，如今你要嫁人了更不知羞了，没事编排出这些个浑话来！” 宝琴笑道：“我若不编出这些话来怎么能知道姐姐的心思呢？ 你也不用说我没羞，你自己心里头都想什么呢？” 宝钗听了脸上一热：“小丫头片子几年不见就学会嚼蛆了！我哪儿有什么心思！” 说着转身便往屋里走。 宝琴嘻嘻笑着追了进去，在床边挨着宝钗坐了拉着她的手道： “姐姐也不用说这些糊弄我。打小一块长大的姐妹，我还看不透你的心思么？ 那会子晚上刚熄了灯咱们说悄悄话你不总说，将来要找个有大本事的夫君，你要帮衬着他做出一番大事来么？ 谁想到如今竟是成真了呢！” 宝钗啐道：“小时候不知臊的浑说也能当真么！” 谁知宝琴却叹了口气，收起了戏谑的神情说道： “咱们女儿家就是苦命。倘或真能找个相知相交的好男子托付一生也是大造化了。 就说我，只听凭我爹一句话就要大老远的跑到神京来，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陌路人。 往后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到处走到处玩，只好被圈在深宅大院里一辈子见不得人了。 倘或那个人是个知情知礼的也倒罢了。 若是碰上个混的或者脾气不和的，这一辈子是有多冤枉？ 唉！我倒是羡慕她们西洋女子，总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才肯嫁。” 宝钗听了这话不由得怔住了。 女儿家谁还没点小心思呢？ 可是姻缘这东西还不都是父母给定下的，哪儿有自己做主的道理？ 想到这里手下意识的去摸了摸随身带着的金锁，忽又想起那会子薛姨妈要从宝瑞银行撤股，贾瑞说的那些话来。 “这锁上的话虽吉利，到底是把锁，就这么沉甸甸的把你锁住了！” “原来宝丫头也是个身不由己的人，不能活成你自己。” 还有贾瑞给自己唱的那首《蓝莲花》：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 自由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宝琴自然不知道宝钗心里头想的是什么，看她发呆便又小声说道： “姐姐，我看瑞二哥对你颇有些意思呢……” 宝钗听了忙说道：“胡说！你不了解瑞二哥的为人。 他是对谁都好的，不但是我一个。往后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 宝琴笑道：“是么？难道他也谁都给五分的股份？ 也和虽说话都是咱们、咱家的么？还有他看姐姐的眼神……” “眼神？眼神怎么了？”宝钗问道。 宝琴道：“我却说不上来，不过和别人的不同就是了！ 难道姐姐没有察觉么？怪道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果然没错的。” “不同？有么？” “当然了，看瑞二哥装着挺正经的，那双眼不是总往姐姐这里看么？” 宝琴说着便将手在宝钗胸口捏了一把笑道： “我的乖乖！姐姐这些年是怎么了？就这么大了！难怪他总是偷着瞄呢！” 宝钗又羞又气，将宝琴的手推开了道： “小毛丫头子怎么学得这般贫嘴了！ 如今越发的无法无天了，还敢拿姐姐打趣？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说着便去掐宝琴的脸。 宝琴笑着扑倒在床上将脸捂住了笑道：“我知道错了，好姐姐就饶了我这一遭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八十一章 大观园岁末迎新客（四） 大观园，栊翠庵。 见贾瑞捧着一个坛子走来妙玉忙去开门：“这又是什么？” 贾瑞将坛子在桌上放了，揭开上面的封口说道： “这是前些天我在小汤山的时候收集的菊花上的露水，忙活了好久统共就弄了这半坛子。” 妙玉听了沉默一会儿，说道：“公子有心了。下回不必这么麻烦。” 贾瑞一愣问道：“怎么，你不喜欢菊花的气味？是嫌它有股子苦味么？” 妙玉摇头道：“不是。公子是大忙人，哪儿有闲工夫弄这些？” 菊花虽然大，可上头又能挂多少露水？这半坛子要花费多少工夫？ 妙玉不知道，这玩意其实就是山泉水里泡了两朵菊花…… 经过贾瑞的狗鼻子一再确认和露水味道一样后冒充露水给她送来了。 贾瑞说道：“这不值当什么，不过每天早起来一会儿就什么都有了。 我也不好每次都来白蹭你的茶吃不是？” 妙玉道：“话是这么说，这会子在你这里住着有好水，明儿到了别处，又去哪儿弄这些呢？ 只怕找这些菊花也是难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在这里嘴巴养刁了以后出去了吃不到岂不难受？倒不如不要他的好。” 贾瑞听了蹙眉道：“怎么好好的就说起这个来了？ 是谁给你气受了么？我知道了，肯定是贾宝玉那小子吧！ 我就知道！看他平日里偷偷拿眼扫量你，贼眉鼠眼的！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妙玉忙说道：“并没有的事！哪里有人欺负我呢？” “不是因为这个？” 贾瑞思忖了一会儿一拍巴掌： “我知道了！是你嫌我没空来陪你，生气了！ 好吧，是我的不是。得了空我定是要常来的！ 还愣着做什么？去煮茶啊！今儿我要喝枫露茶！” “我……”妙玉一时竟无言以对，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要脸？ 热腾腾的蒸汽里是满满的茶香，贾瑞却不喝，只是用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半晌才呼出来叹道： “同样是茶，怎么到了你手里泡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呢？” 妙玉淡淡的说道：“哦？果然不同么？那下次公子泡一次我尝尝？” 贾瑞嘿嘿笑道：“我不泡茶，我只泡你！” 妙玉翻了个白眼后默默吃茶不搭理他。 贾瑞似乎早料到了会讨个没趣，又说道：“你猜猜谁来了？” 妙玉仍不说话，一脸干我屁事的表情。 贾瑞道：“邢岫烟，邢姑娘来了。” “是么？多早晚来的？”妙玉这才问道。 “昨儿到的，听说是要在这里常住下了。 如今就和迎春住在紫菱洲呢。这回你也有个人说话了。 哎，也不是我说你，好歹也该出去逛逛。 成日总闷在屋里做什么？小心宅女变腐女！” 虽然不知道宅女腐女都是什么意思，用脚趾头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词，妙玉继续默默吃茶。 这回贾瑞却不再没话找话了，二人只是对面静坐着吃茶。 “你瘦了。”妙玉给贾瑞倒了一杯茶说道。 “哎呀，我就说么！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贾瑞马上又来了精神。 妙玉脸上淡淡的说道：“并没有。 不过是前两天惜春来我这里坐了坐说起你来着，说你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太累了，该好好保养才是。” “哦……”贾瑞假装出一脸的失望，演技拙劣的让人发指。 又是一阵沉默。 贾瑞终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说道： “罢了，我就去了。往后大白天的没事也不来这里自讨没趣了，又扰了你的清净。不用送了。” 说罢转身去了。 “哎！”妙玉似乎想要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只看着贾瑞出了门一转不见了踪影。 呆坐了一会儿，妙玉默默的将贾瑞用过的点犀?收了起来，复又坐回到茶几前。 是自己太冷淡了么？惹得他恼了？ 难道还要自己上赶着去和他说话么？ 怎么这次他就这么小气，说走就走了？ 莫名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贾瑞一大早起来拿着个罐子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将一株株菊花上面的露珠儿收集起来…… 正自胡思乱想，却听门口有人咳嗽。 妙玉方回过神来一瞧，正是邢岫烟。 岫烟见妙玉看见自己了才敲敲门笑道： “妙玉师父！许久不见了一向都可好？” 妙玉也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颔首道：“邢姑娘来了，请进来吧。” 那种神情就像是岫烟昨日才来拜访过一般，完全没有老友重逢的惊喜。 岫烟同妙玉多年的邻居，又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早已熟知妙玉的脾气秉性，也不在意。 走进来看到桌上的茶具笑道：“师父好雅兴，在吃茶呢？” 妙玉道：“枫露茶，正是第三泡的好颜色，来吃一杯。” 说着给岫烟倒了一杯茶。 岫烟也不客气，吃了一口说道：“好茶！ 自打妙玉师父离开了苏州我就再没吃过这么好的茶了，这是什么水？” 妙玉并没有回答岫烟的问题，而是说道： “多谢你上次让贾公子把我遗在玄墓蟠香寺的那些东西都带了来。” 岫烟笑道：“谢我做什么？我不过是动动嘴罢了。还是要谢瑞二哥。 要说这世界也够小的。 本以为师父北上再难见着了，没想到这才多久，咱们就又做了邻居了。 若是都进京也就罢了，可巧就住在一个园子里。” 妙玉微笑道：“都是缘法罢了。” 岫烟道：“我倒是好奇，师父是怎么和瑞二哥认识的？” 妙玉道：“也是凑巧，我随着师父买舟北上进京，到了山东地界……” 说到这里不由得戛然而止，又想起在衮州运河上遭遇水匪的情形来。 自己被逼得投河想要保全清白，师父中刀落水，挨到了神京不就就归西了，从那以后自己就在刻意的将这段梦魇般的回忆遗忘。 而贾瑞也当这件事根本就没发生过，就像是两人的相识不过是走在路上碰巧遇上了，就一路同行进京一般。 自己的这条性命，是贾瑞救下的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但自己这条命是贾瑞救的，当初为了救活自己，他还口对口的给自己度生气…… 还有来到神经之后他对自己点点滴滴的照拂……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再生大恩？ 岫烟见妙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没有深究，只是略说了几句话便告辞去了。 妙玉依旧在怔怔的出神。 自己是不是不该对他这么冷淡？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八十二章 槛外人夜品深井冰（一） 冬夜萧瑟。 月明星稀，北风摇曳着窗外的枯枝。 蒲团上盘膝打坐的妙玉却久久不能平静。 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将心比心，贾瑞总是热热的来，自己却让他冷冷的去…… 他说再也不来了，他…… 他来了！他来了！他拎着红酒走来了！ 贾瑞连门都不敲，直接将未上闩的门推开一条缝，而后伸进个脑袋来看了看嘿嘿笑道： “甚好甚好，我只怕今儿迟了妙卿睡下了呢，看来还不晚。” 说着人已闪身进来了。 将手里的食盒放下一面哈气搓手一面说道： “今夜风大，有些冷了，怎么屋里不多点上一盆炭火？” “你……你这会子来做什么？你白日里不是说……说不来了吗？” “啊？我是说白天不来了，又没说晚上不来！” “……” 妙玉竟无言以对，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么厚脸皮的人怎么会说不来就真不来了？ “别傻坐着了，来看看这是什么？” 贾瑞说着从食盒里一样样的往外掏东西。 妙玉知道坐不住了，只得起身。 拿起一个玻璃瓶子看了看里面深红色的液体问道：“这是什么？” 贾瑞道：“酒啊！葡萄酒。” 妙玉听了蹙眉道：“你拿这个来做什么？ 我是出家之人，又不喝它！你也不许在我这里喝！” 贾瑞笑道：“好，好，不喝！咱就尝尝~” “……” “你尝尝，这是用葡萄酿的酒，不烈，很香很醇的。 葡萄生长成熟，采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再将其浓缩在这一瓶酒里。 你喝的不是酒，是精华，知道不？” 妙玉听了贾瑞的歪理邪说冷哼一声道： “米酒还是米酿的呢，米生长难道不是灵气精华么？” 贾瑞将手一拍喝彩道：“怪到都说妙卿是极具慧根的，果然一点就透！ 你没听说过么？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说的就是这个了！来，你闻闻这个味道……” 说着贾瑞拔掉瓶塞将瓶口凑到妙玉面前。 妙玉却扭头避开了。 贾瑞便问道：“到底为什么出家人就不能饮酒呢？” 妙玉想也不想就答道：“酒者,不善诸恶之根也,若能除断之,则远众罪。 夫饮酒者，有六种失：一者失财，二者生病，三者斗争，四者恶名流布，五者恚怒暴生，六者智慧日损。” 贾瑞听了嗤之以鼻：“狗屁！人干了坏事干嘛要推到酒的身上？ 我和常吃酒，怎么没去偷过东西，怎么没斗争，怎么没有智慧日损？ 不但没损，我还觉得我智慧的小火苗吃了酒之后蹭蹭的长呢！ 而且自古以来多少和我一样的文人雅士或是英雄豪杰都是酒中君子？ 比如李白杜甫项羽刘邦的，对了李清照不也是个好酒的么！ 喝多了就说什么‘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第二天脑壳痛还说‘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呢！ 你说我的妙卿才艺不输李清照，姿色更胜他百倍，怎能在吃酒上面输给她呢！” 听贾瑞满嘴胡说八道妙玉不禁也噗嗤笑了出来，又听贾瑞说自己胜过李清照便忙止住了笑道： “你少浑说，那是我能比的么？况且你又不曾听过我作诗，怎么敢胡说？” 贾瑞道：“这还用听过么？ 想也能想得出来。要不你喝点酒试试？保准比她做得还好呢！” 妙玉不搭理他，转身就要往里头去。 贾瑞一把拉住了妙玉的衣袖说道： “罢了罢了，咱们不吃酒。其实我晚上来主要是想让你尝尝这个。” 说着打开了一个用棉布包裹着的小瓷罐子。 “是什么？”妙玉不禁好奇，却见里头不过是一些见棱见角的冰块。 贾瑞拿出一个小镊子夹出两块来放在玻璃杯中：“冰块！” 妙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果然是稀罕物！我竟见都没见过，更不用说吃了！公子留着自己享用吧！” 贾瑞笑道：“你可别小看了它！这可不是普通的冰！” “哦？那是什么？” “这是深井冰！” “深……深井冰？”妙玉接过杯子看了一回，又放在琼鼻下嗅了嗅，无色无味。 “嘿嘿，像不像你？淡淡的冷冷的又晶莹剔透。”贾瑞问道。 妙玉听了一怔：淡淡的，冷冷的？他是在说自己是深井冰？ 贾瑞又说道：“太淡太冷了不好，所以呢，得配着这个才好吃。” 说着也不管妙玉同不同意，在她的杯中注入了一点点红酒。 “我……” “嘘！别说话！” 贾瑞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停了一会儿才说道： “你听到了没有？深井冰融化的声音，簌簌的……你再闻一闻这个味道……” 贾瑞说着接过杯子送到妙玉的鼻子下面。 一股酸涩甜醇而馥郁的芬芳飘入鼻中，夹带着深井冰的丝丝寒气，让人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妙玉又深深的吸了一口，而后缓缓呼出一口气。 “嘿嘿，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贾瑞眼巴巴等着妙玉夸赞几句。 妙玉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吃这个要讲望闻问切……你现在望也望了，闻也闻了，现在该问了！” “问？怎么问？”妙玉有些不解。 “当然是用舌头了！哎你别这么看着我，没让你喝！你就舔一小口就算是问了……” 看着妙玉将信将疑的伸出柔嫩香舌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贾瑞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 妙玉闭目蹙眉，似乎是在细细品味个中滋味，好一会子才说：“问过了。” “啊，问过了好，现在该切了，你只将一小口含在舌头下面，细细的去品，别咽下去……” 在贾瑞的循循善诱下，杯中的深井冰越来越少，红酒却越来越多。 瓶中酒渐渐空了，红晕却转移到了妙玉的脸上，烛光映衬下愈发显得娇艳。 贾瑞不由得有些痴了。 “你看什么？”妙玉放下酒杯用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 “看你……真好看。”贾瑞由衷赞了一声。 “胡说……” “嘿嘿，这深井冰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贾瑞将瓶中酒给二人分了。 妙玉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酒瓶，白了贾瑞一眼嗔道：“骗子！” 第五百八十三章 槛外人夜品深井冰（二） “嘿嘿，我说得没错吧？ 其实酒就是酒，为何把那些歹人做过的恶强加给酒呢？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贾瑞两根手指捻起酒杯碰了一下妙玉的杯子。 妙玉将螓首摇了摇，披散着的秀发遮住了半张脸：“不吃了……” 这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很好，可有生以来第一次吃酒的妙玉怕自己再吃就要醉了。 “嗯……你吃了这杯酒，我便唱歌给你听，可好？” “不听！” “新歌~” “……” 长痛不如短痛，妙玉端起杯来将半杯酒一饮而尽，吃得急了，不觉皱起了眉头。 “慢点喝，看头晕！”贾瑞将空杯接过来放在桌上。 “唱！”妙玉言简意赅。 贾瑞朝妙玉伸出手去，妙玉唬了一跳，刚想躲避，贾瑞却只是将她的秀发拨了拨，遂唱到：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以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 让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飞去飞来的满天的飞絮是幻想你的笑颜。 秋去春来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彩。 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你激情你的心语。 前尘后世轮回中谁在生命里徘徊，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一只大手很温柔的替自己拭去眼角的泪花，妙玉这才惊醒过来，自己什么时候就在贾瑞怀里了？ 羞得她忙扭动身子想要摆脱，却觉得头晕晕的，身子似乎也没了力气。 她所做出的挣扎似乎更像是一种挑逗和暗示…… “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贾瑞呢喃着将脸凑了上去。 看着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感受着贾瑞嘴里呼出的气的温热，妙玉缓缓闭上了双眸，只是紧张得长长的睫毛还在抖动。 四片唇触碰到一起的一刻妙玉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后便觉得有东西要往自己的嘴里钻。她徒劳的抵抗着异物的入侵，却渐渐变成了笨拙的回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觉到呼吸顺畅了的妙玉长长吸了一口气，睁开眸子却见贾瑞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看。 怎么那笑容又猥琐起来了呢？怎么自己胸口沉甸甸的呢？ “哎呀！”妙玉轻呼一声将胸前那只又揉又捏的手给推开了。 贾瑞也不以为意，又将唇凑了上去。 妙玉躲无可躲，将脸埋在了贾瑞的胸口。 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种温暖和安全的感觉油然而生。 然而，一只不安分的大手开始在自己的背上来回游走就让这份安全感有些变味了…… 那只手却是出奇的灵巧，不知从哪里寻了个缝隙，竟然钻到了衣服里，妙玉不禁有些慌张起来，呼吸愈发紧促，抱着贾瑞脖子的手也愈发用力了。 “你……若是想要就拿去吧……反正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就当报答了……”妙玉的声音细若蚊呐。 那只手却停下了，好一会子才听贾瑞说道： “若是因为这个我可不要，我要你的身子，更要你的心。” ---- 宁国府前花厅。 “老乌头在哪儿呢？”贾瑞吵吵着快步走了进来。 乌进孝忙给贾瑞磕头请安。 “哈，乌庄头可好！又是一年不见了，快坐！上好茶来！” 贾瑞一撩衣服下摆坐在正位上。 乌进孝一看，这位爷今天似乎心情大好啊！ “二爷身子可好？听闻二爷今年加官进爵，真是可喜可贺！ 我们在庄子里也高兴，连地里的庄稼都沾了喜气，今年收成都比往年多！” 贾瑞笑道：“哈哈，好，好！你个老东西越来越会说话了！” “大女乃女乃身子好？小姐和少女乃女乃都好？”乌进孝又问道。 “好好，都好。不过她们今日都不大方便，把单子给我就是了！” 贾瑞的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上去了。 为什么这么高兴？ 因为他那办完事就嗜睡如命的毛病终于好了！ 这个困扰了他几个月的问题突然就没了！ 雄风依旧！ 怎么好的？不知道。 反正从妙玉身上下来贾瑞就感觉到那种充沛的经历又又又回来了！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连夜回来把宁国府尤氏可卿几个人折腾了一整夜。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几乎想用裸奔绕着神京跑两圈来发泄一下。 乌进孝自然不知道贾瑞为什么高兴，但是至少自己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将今年的佃租单子呈上去贾瑞只是略看了一眼便交给赖升道： “按着上头的数目入库就是了。 还按着往年的例给其他几房那些生计艰难的族人们分分。 有些新鲜东西该往西府里送去孝敬老太太和老爷们的你也都安排把。” 赖升答应一声哥去了，贾瑞又对乌进孝说道： “明年开春给我在庄子里种上些土豆。” “土豆？”乌进孝一脸懵圈。 “没错，一种新作物。你见了就知道了。” “这……怎么种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哈哈，别怕别怕。 中午先让你尝尝这土豆到底是什么味儿，回头再让人带你去城外头找刘姥姥。 她会交给你怎么种。” 乌进孝答应一声，又问道： “二老爷，今年打下来的粮食，还有好多没有运过来，是都要运进京吗？去年还有许多陈粮在仓里……” “这……”贾瑞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以前打的粮食都会被乌进孝偷偷通过辽阳节度使陈谟的手卖给建州野人。 如今已经被贾瑞严厉禁止了，乌进孝自然不敢再卖。 去年的粮食都被运到了小汤山工地给工人们吃了，今年只怕用不了这许多。 而且从千里之外的辽阳往小汤山运，运费也实在太高了些。 “运一半过来吧，剩下的……先在庄子里堆放着罢了。 多弄几个大粮仓。去年的陈粮全部用来酿酒！” “是……”乌进孝答应一声。 又说了些那边的话，贾瑞便说道： “罢了，你也一路辛苦了，又是一大早的赶着进城来，想来也是乏了，就下去歇歇吧。” 看乌进孝下去了，贾瑞似乎觉得忘了什么事…… 冥思苦想半天才一拍脑门：忘了上朝了！ 忘了就忘了吧，反正永康帝那老抠门也不给自己发工资。 好像还有什么事来着…… 连拍了好几下脑袋也没想起来。 索性放开手，往前头去看看乌进孝带进来的孝敬去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稻香村黛玉偷黄瓜（一） 大观园，潇湘馆。 人民好公仆林如海交代完了差事便匆匆辞别了众人赶回扬州安排给盐商们修建晒盐池的事去了。 没能和父亲一起过个团圆年，黛玉的心里头闷闷的。 “瑞二爷来了！哎哟，这是什么？”外头有人说道。 黛玉起身迎了出去，却见贾瑞提着个笼子走了进来，里面赫然是一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 “哎呀，好漂亮的兔儿！”黛玉的心思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 贾瑞打开笼子，抓着两只兔子的耳朵就拎了起来：“喜欢吧？给妹妹解闷儿的。” “哥你放手！怎么能这么抓它的耳朵！多疼啊！” 黛玉忙一把抢过来抱在怀里。 贾瑞轻轻的揪着黛玉的小耳朵拧了一下： “傻丫头，抓兔子可不就是抓耳朵，你看它耳朵这么大就是给人抓的。” “讨厌！” 黛玉将贾瑞的咸猪手拍开了又轻轻抚摸怀中的兔子： “二哥哥，它吃什么呢？” “青菜萝卜馒头大米饭，饿极了给块肉也吃！”贾瑞又开始不着调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我这里哪儿去找青菜呢？” 贾瑞嘿嘿笑道：“你咋这么笨呢？大嫂子那儿有啊！” 黛玉笑道：“正是呢！我怎么就忘了？回头我去跟大嫂子要点回来！” 贾瑞说道：“要什么？哥带你去偷吧！” “偷？” 黛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贾瑞： “好好的为何要偷？难不成我去跟大嫂子要点菜她还能不给我么？” 贾瑞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偷来的才有意思吗！ 用偷来的菜养大的兔子日后吃起来才香……哎呀别打别打！ 你不能有了兔子忘了哥啊！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喜新厌旧的妹妹！我白疼一场你了！” 黛玉咬牙切齿的锤了贾瑞两拳转身坐在椅子上不搭理他。 “哈，别坐着了，走啊，哥带你偷菜去！” 贾瑞说着又去拉扯黛玉。 黛玉啐道：“不去！丢不丢人！” 贾瑞惊讶道：“咱们凭本事偷菜，丢什么人？” 黛玉将身子转向另一边对着怀里的兔子说道： “小兔兔，二哥哥是坏人，咱们不理他。” 贾瑞便去拉黛玉的手道：“走啊！你忍心看小兔兔饿肚子吗？ 不是哥要教你学坏，人在小时候总要干几件坏事童年才算完整吗！ 你就是太乖了你知道不？” 黛玉一脸懵圈，怎么不去偷菜童年都不完整了？ 稻香村。 贾瑞蹑手蹑脚的摸过去悄悄往暖棚里张望了一回朝黛玉招手道：“快来快来！里头没人！哎你躲那么远干嘛？” “我……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跟大嫂子直接要不好么？”黛玉一步步的挪过来。 “嗨！说什么说！快点，趁着现在没人，咱们拿了就跑！”贾瑞说着拉起黛玉就钻进了暖棚。 “哎，这黄瓜长得真好！这蒿子秆也不错！” 贾瑞一面说一面摘了几根黄瓜塞进黛玉手中。 “够……够了吧？”黛玉紧张地东张西望，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急什么？总要挑选点好的偷不是？”贾瑞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你……你自己偷吧，我要去了！” “嘘……”贾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好像有人来了！” “啊！”黛玉唬得差点把黄瓜都扔了。 “真有人来了！快跑！” 贾瑞拉着黛玉的手从棚子另一侧的门钻了出去，拔腿就跑。 一口气跑到了稻香村北边的大观楼下头，黛玉喘着起道： “哥哥，我实在跑不动了……” 贾瑞方停住了脚，看着黛玉奇道：“哎，你黄瓜呢？” 黛玉娇喘道：“哪里还顾得上！都丢在路上了！” “哎呀你真笨！做贼都不能拉着你入伙！”贾瑞埋怨道。 黛玉冷笑一声：“你也不用说我！你方才偷的好大萝卜，怎么不见了？” “我……”贾瑞无言以对。 “噗哈哈哈。”黛玉看着贾瑞的傻样捂着嘴笑了出来，贾瑞自己禁不住也笑了。 笑了一回贾瑞问道：“好玩吧？” 黛玉马上答道：“根本不好玩！ 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就为了几根黄瓜还得折了十年的寿呢！ 你觉得好玩下次自己来玩吧！可别带上我了！” 歇了一回贾瑞说道：“罢了，摊上个这么笨的妹妹，忙活了这半天也没偷到东西，还是回去吧。” “切！下回你找个能耐的人和你一起偷！”黛玉说着转身就走。 “哎！回来！你别往那边走啊！ 人家说不定正抓贼呢，你从那边走不是送上门去了么？” 贾瑞一把拉住了黛玉的小手：“这边走。” “哎呀~放手~”黛玉想甩开贾瑞的手。 “哎呀怕什么，这里又没人。”贾瑞握得更紧了。 上回去苏州玩的时候贾瑞几乎是一路牵着黛玉走过来的，回到神京基本上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大观楼这边几乎无人走动，贾瑞自然不肯松开黛玉软软的小手。 二人携手信步慢行，却没有走大观楼正前方的大路，而是过了省亲别墅牌坊一路往东。 黛玉知道贾瑞是在故意寻没人的去处绕远也不说破，只是静静地由他牵着走。 过了沁芳闸曲折小路便被一座由太湖石堆砌的假山阻住了，需由山洞子里钻过去才行。 方进了洞，黛玉却哎呀一声转过身去了。 贾瑞也惊呆了！ 原来洞里竟然有人，那男子在慌慌张张的提裤子，一个高挑丫鬟却在慌手慌脚的往下拉裙子。 “司棋？” 贾瑞看了看二人也是无语： “你们两个……大冷天的钻到这里来为爱鼓掌不怕冻屁股吗？” 司棋好歹整理了衣服便拉着那男子跪倒在地上哭求道：“瑞二爷，千万别嚷！” 黛玉也认出是司棋了，忙一转身躲到了贾瑞身后。 贾瑞哭笑不得：“我哪里嚷了？这一个是谁？” “是我姑舅哥哥，叫潘又安。” 司棋说着朝潘又安道：“还不快给瑞二爷磕头！” 看着二人磕头如捣蒜贾瑞说道： “不用这么着，不就是这点子烂事吗？值当什么？ 只是你不该私下里让他跑到园子里来。 这是让我撞见了，让旁人见了你还能活？” 第五百八十五章 稻香村黛玉偷黄瓜（二） 却说司棋因从小儿和他这个姑表兄弟一处玩笑，起初时小儿戏言，便都订下将来不娶不嫁。 近年大了，彼此又出落得品貌风流。 常时司棋回家时，二人眉来眼去，旧情不断，只不能入手。 又彼此生怕父母不从，二人便设法，彼此里外买嘱园内老婆子们，留门看道。 今日赶乱，方从外进来，初次入港不想便被贾瑞和黛玉撞见了。 司棋前些日子还不小心泼了贾瑞一身鸡蛋羹，虽贾瑞说看在迎春的面上并未打她撵她，不过罚了一个月月钱了事。 这次干下这等事被他撞见了，司棋本以为在劫难逃了，谁成想贾瑞竟然说出这些话来？ 司棋心里头更没底了，只是哭着求饶。 贾瑞颇有些不耐烦：“你们哪儿那么多废话！我都说了我懒怠管这个。 若是真不容你，这会子早叫人来打出去了！该干嘛干嘛去！” 二人听贾瑞这么说，虽然心里扔不踏实也不敢再央告，只得转身要去。 贾瑞却想起原著中这二人偷情被鸳鸯撞破后潘又安怕事，居然丢下司棋跑路了。 虽然到后来潘又安在外头发了财回来又找司棋，到底因司棋之母不同意二人婚事，谁想司棋刚烈竟一头撞死了，潘又安也自杀殉情，最后落个一对死鸳鸯。 想到这里便喊道：“回来！我有话说！” 二人又站住了脚要跪下，贾瑞道：“不用跪了。司棋你每个月几天假？” 司棋不明所以，只得如实说道： “并没有假，不过三两个月回家里去看一回。” 贾瑞点头道：“那这么着回头我跟三丫头说说，给你们多几日假期。 好歹一个月能出去一两天，到时候你们在外头爱干啥干啥，可别在园子里头了。” 司棋潘又安都呆了，这是瑞二爷在鼓励他们私会？还给申请假期？ 贾瑞又指着潘又安说道：“司棋是个好丫头，又对你一片真心，你不可辜负了她！ 等到了放她出去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们两个做主成全。 倘或让我知道你有什么对不起她的，仔细你的狗腿！” 二人这才相信贾瑞说得是真的，潘又安忙又磕头道： “若是这么着，二爷可就是我们的大恩人了！ 小的定不姑父了我表姐，若有半句瞎话，二爷只管将小的打死。” “行了行了，滚蛋吧！”贾瑞挥挥手说道。 二人这才转身一溜烟的去了。 见他们走远了，黛玉才从贾瑞身后转出来，看着贾瑞一脸得意不由问道： “哥哥就这么饶了他们了？” 贾瑞自认为又干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得意道： “不然呢！怎么样，哥哥是超级大好人吧？” 黛玉白了贾瑞一眼道：“哥哥怎么不撵了司棋？ 平日里看着她倒是个稳重的，没想到私下里竟然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来。” 贾瑞听了笑道：“怎么，你觉得他们这么做有错，该撵了他们去么？” 黛玉反问道：”难道没错？没错你怎么告诉他们别在园子里来了？” 贾瑞道：“你也看过《西厢记》的，你觉得张生和崔莺莺两个也有错么？” 黛玉听了一愣，是啊，自己看西厢的时候怎么就巴不得话本里的公子小姐快些终成眷属？ “那……那怎么一样？张生于崔莺莺有真情，崔莺莺对张生也是实意……” 贾瑞笑道：“你怎么又知道司棋和他表弟就是虚情假意呢？” “可……可他们两个私定终身，还偷偷的做出……”说着又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不觉绯红了脸说不下去了。 贾瑞拉起黛玉的手继续慢慢走说道：“等你再长大些许或许就能明白了。其实男欢女爱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而是男女两个情到浓时再自然不过的事。” 黛玉听了这话低头不语。 贾瑞又说道：“妹妹不是也喜欢单独和哥在一起么？” 黛玉啐道：“我才没有呢……” ---- 第二天下早朝后，贾瑞便往城管卫衙门去了一趟。 这些日子除了日常那点事贾瑞特让于四使下头的人在暗中摸排在京百官的家底。 不为别的，他得好好合计合计到底有多少户人家能买得起自己的小汤山大别墅，哪些可以买公寓，哪些只能租房子。 小汤山已经建得十之八九了，可销售情况并没有当初贾瑞设想的那般乐观，这怎么行？ 投资了一千多万两银子呢！房子卖不出去怎么收回成本？ 同甄芶才说了一回，甄芶才虽然有些坏点子在肚子里，对于经济一道却不擅长。 贾瑞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没把这群狗官给逼急了啊。还得想点法子收拾他们。 他自然是不肯安生坐衙的，又处理了几件杂事便要回宁国府去了。 正盘算着是该去找二姐三姐还是去看看自己的俏尼姑，却听路边有人沉声道： “阿弥陀了个佛……小施主，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要不要贫尼给你卜算一卦？” 贾瑞听了忙一转头，只见墙根下盘膝坐着一个胖和尚，还带着一顶女尼专用僧帽，不由大喜道： “太爷爷，你可算现身了！你这是几个意思啊？ 还玩儿上cosplay了？还是制服诱惑？ 你假装尼姑是几个意思？要变女装大佬了？” 说着手一探将贾演头上的僧帽摘了下来漏出个长满癞痢的大秃头来。 “臭小子不得无礼！” 贾演一瞪眼抢过僧帽又胡乱扣在头上左右张望了一回才问道： “乖曾孙儿，你是怎么识破我的易容术的？” 贾瑞一脸黑线：“太爷爷，你是当我瞎吗？ 话说你怎么好久都没出现了？上回宝玉和凤姐被……” 不等贾瑞说完，贾演站起来低声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再说不迟……” 贾瑞见贾演如此小心也不敢大意，问道：“却不知哪里妥当？” 不知哪里妥当，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八十六章 宁国公贾演送药丸 醉仙楼。 看着贾演津津有味的吃完了一盘红烧鸡屁股还吧咋把咂嘴贾瑞又是一脸黑线——这老秃瓢不会是故意消遣自己吧？ 虽然现在的红楼已经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乱七八糟了，但是上次宝玉和凤姐被马道婆施了魇魔法差点被害死可是应该贾演贾源二人联手出现才救了性命的。 可当时贾瑞等了许久二人都没出现。 若不是他带人把马道婆给办了，保不齐凤姐宝玉两个还真的会出事了。 贾演听贾瑞再问起来将油乎乎的大手在腿上一拍道： “嗨！别提了！人若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前段时间太虚幻境严打，正好那日在街上同那老瘸子切磋，不成想就撞到枪口上了！ 说我们两个有碍观瞻影响市容，把我们俩给拘留了，这不才放出来？ 宝玉那回事还多亏了我乖孙儿，不然可不大妙了！” 贾瑞一阵无语，这俩老东西也忒不靠谱了吧？ 不过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他问道： “那……源太爷怎么还不得见？是没放出来吗？ 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们切磋的时候他把你打得比较惨，故而他判得重一些！” 贾演把眼珠子一瞪骂道：“放屁！那老瘸子怎么是你太爷爷我的对手！ 我念在他是弟弟的份上平日让着他罢了，不然早将他三条腿悉数都打断了！” “嘿嘿，太爷爷威武！”贾瑞皮笑肉不笑的拍了句马屁。 “老瘸子之所以没出来是因为泄露天机，比我多扫一年的厕所！” 贾演说罢摇头叹息道：“往后怕是要抓得严了，再不能随意走动了。” “泄露天机？啥天机？是因为他给了我风月宝鉴和红楼梦吗？” 贾瑞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贾源起来。 贾演却摇头道：“那些倒是不算什么，主要是后来给你的那本《氢弹的制造与日常保养》，那个对于两界均衡影响太大了！” 贾瑞一阵无语，就为了一本一点用没有的破书？ 还破坏均衡？给你你能造出大伊万？ “罢了，往后我可能极少露面了，乖孙儿你好自保重，咱们贾家兴旺就落在你身上了！太爷爷看好你哟！” 贾演语重心长的说道。 贾瑞见贾演拍拍屁股要走忙拉住了： “太爷爷先别着急去呢，我还有些修行上的疑问要请教！” 贾演才又坐下：“说罢，太爷爷给你解惑。” 贾瑞忙说道：“是关于双修秘法的。 自打太爷爷传我秘法之后孙儿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苦练。 可一开始每次修炼完了之后便觉精神焕发似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怎的到后来就不灵光了？ 每次完事只觉浑身酸软无力，只想睡死过去才好。 谁知前两日又不想睡了，可似乎又和最开始那种精神不大一样……” 贾演听了一愣，指了指盘子里剩下的一个鸡屁股说道：“吃了它！” 贾瑞不明所以，还是夹起来丢进嘴里。 贾演问道：“可能吃出什么味道？” 贾瑞细细咀嚼道：“这个怕是下了两三年蛋的老母鸡的屁股吧？ 难怪太爷爷吃了一盘子单单把这一个剩下了…… 难道我现在能分辨味道也和双修有关系？” 贾演点点头颇为满意的说道：“不错！ 我的乖孙儿果然天赋异禀，这么快就将双修银法……秘法修炼至第三重了！ 这秘法的第一重么，叫做‘公狗腰’，修习完了便会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第二重叫‘狗鼻子’，炼成了便有了极发达的味觉和嗅觉。 如今你已经达到第三重‘泰日天’的境界了！” 公狗腰，泰日天……贾瑞一阵抓狂，这特么都是谁取的名字？这么随意的吗？ 但是这不是重点，贾瑞又问道：“这泰日天又有哪些好处呢？” 贾演无言凝视着贾瑞，被问了好几遍之后终于恼羞成怒了，一巴掌拍在贾瑞脑袋上骂道： “你太爷爷我老人家怎么知道！ 我苦练一辈子不过才练出了狗鼻子，你问我泰日天有什么好处？ 我倒是要问你呢？有什么好处？什么好处！” 贾瑞抱头躲闪：“我错了，太爷爷我错了！ 等我知道有什么好处了肯定烧纸告诉你，家祭无忘告乃翁！” “你还跟我乃翁！乃翁！” 贾演又扇了两巴掌才气鼓鼓的说道：“走了！太伤自尊了！” 贾瑞忙又拉住了笑道：“太爷爷您老消消气！ 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给孙儿留下点念想啊！ 比如宝丫头那冷香丸的药引子啥的……” 贾演道：“没有！哎呀呀不用摇晃了，真没有。 方才不是告诉你了么，太虚幻境严打，走私也是严打内容之一，我敢私自夹带吗？ 你不是想让你太爷爷我也去扫厕所吧？” 贾瑞心说你扫就扫呗，关我屁事？但是听说真没有还是有些失望。 想起上次林如海中毒贾演给的那解毒药丸，贾瑞的眼像恶狗一般盯着贾演的秃头笑道： “太爷爷，那解毒的药丸只怕你带着呢吧？好歹再给我留下一丸，万一哪天用得上呢？嘿嘿嘿……”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八十七章 懦小姐不问累金凤（一） 泰日天，泰日天，难道还真要日天日地日空气？ 交给自己个秘法居然贾演才修炼到第二层…… 贾源因为一本《氢弹制作与日常维护》被劳改扫厕所…… 贾瑞越想越觉得这两个便宜太爷爷不靠谱。 好在又要来了一颗解毒药丸，总算没白碰着贾演一次。 进了大观园，正瞧见一个婆子引着个背着药箱的郎中往里走。 贾瑞好奇便问道：“是谁病了请郎中？” 那婆子道：“回二爷的话，是二姑娘让请的。” 贾瑞见不是相识的太医院里的几个太医便知道肯定不是迎春病了，那八成是司棋了。 这丫头是昨日光腚着凉了还是被吓着了？ 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宗旨贾瑞便跟了过去。 还未进屋，却听屋里一个妇人说道： “姑娘，你别太张势了! 你满家子算一算，谁的妈妈奶奶不仗着主子哥儿姐儿得些便宜，偏咱们就这样‘丁是丁，卯是卯’的? 只许你们偷偷摸摸的哄骗了去，我们竟不能沾些光么？” 又听迎春说道：“罢，罢!不能拿了金凤来，你不必拉三扯四的乱嚷。 我也不要那凤了。 就是太太问时，我只说丢了，也妨碍不着你什么，你出去歇歇儿去罢。何苦呢？” 贾瑞也不等通报便推门进去了问道： “是怎么了？听着倒像是拌嘴似的。” 迎春见是贾瑞忙站起来迎，那妇人见了，知道贾瑞是个厉害的，便闭了嘴想趁他不备溜出去。 贾瑞沉声问道：“你是哪个？来姑娘屋里吵嚷？” 迎春忙笑着说道：“二哥哥坐吧，这个是我奶兄弟（奶娘的儿子）玉柱屋里的嫂子。” 说罢又朝玉柱儿媳妇挥挥手道：“你别在这里了，回头再说吧。” 玉柱儿媳妇刚想开溜却被贾瑞喝住了： “站着！我让你走了？先跟我说说，方才你说什么来着？ 居然跑到姑娘屋里来教训人了？” 迎春刚要说话贾瑞道：“二妹妹你歇一歇，绣橘，你说。” 小丫鬟绣橘便将事说了一回。 原来迎春的乳母赵嬷嬷好赌手气又差，常常输得没了捞捎，便在迎春这里或明着哄借或是暗地里私顺将迎春的一些钗环首饰衣裳等拿去当了银子救急。 因昨日司棋收拾东西，迎春有个攒珠累金凤是要过节戴的，偏找不着了。 问起来迎春才说是被她奶母拿去了。 迎春本性懦弱不欲多事，司棋哪里肯干休，便要让今日送过来。 赵嬷嬷却还未捞到本钱去赎回，故而今日并不来，只让自己儿媳妇来应付了事。 偏偏司棋又病了。玉柱儿媳妇也知道迎春软弱，小丫头绣橘年幼便不当回事，说了方才那些话。 贾瑞听了问迎春道：“是这么回事？” 迎春只点点头也不说话。 贾瑞便问玉柱媳妇：“你婆婆呢？是断了脚了还是折了腿了？” “回二爷话，她老人家今日有些不受用，就让我来了。 二爷若是问她，我这就去叫她上来！” 玉柱媳妇见事不好便要滑脚开溜。 贾瑞喝道：“站着！用你去叫了？ 绣橘，你让外头去个人把她给我喊来！ 告诉她，今儿我见不着她以后也别让我看见她了！” 说罢又看向玉柱媳妇：“你给我一边跪着去！” 玉柱媳妇果然不敢动弹，乖乖一边跪着去了。 迎春小声说道：“二哥哥，也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贾瑞叹了口气道：“我的二妹妹啊！什么是大事？ 难不成非得哪天她们把你拐了去卖了才叫大事？ 不是当哥的说你，你也忒好性儿了。 你看三妹妹四妹妹，哪个不比你刚烈？这群奴才们就不能给她们好脸！ 她们就是看着你是个省事的才越发大胆起来呢！ 你现在在家里做姑娘也还罢了，若是明儿出了阁当了少奶奶怎么处？ 能压服住谁？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迎春听了这话便红了脸，沉吟了一会儿居然站起身来不声不响的回自己屋里去了！ 贾瑞不由得一阵无语，摇头哭笑不得。 迎春作为贾赦庶出的女儿却比贾环还招贾母喜欢，在贾家地位是不低的。 她漂亮温柔娴静，只是性子太懦弱了，到后来被贾赦抵了五千两银子半嫁办卖的嫁给了残暴狠毒又好色的孙绍祖。 后来孙绍祖见贾家败落了哪里还肯把迎春当个人看，闹得可怜的迎春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得了个“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的悲惨下场，死后还被草草发送了事。 这个可怜可爱的二木头，要怎么拯救一下呢？ 单凭自己几句话怕是改不了她的性情了。算了，等到了眼前再说吧。 又问绣橘道：“司棋住哪间屋子里？带我去瞧瞧！” 绣橘答应着带贾瑞去了司棋住的耳房。 郎中正在给司棋诊脉，贾瑞也没说话，只是在一旁坐了。 司棋见了贾瑞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更是不自在了，扎挣着要先给贾瑞请安。 “你先躺着吧，看先生怎么说。”贾瑞制止了。 郎中诊完了脉只说是肝失疏泄，气机郁滞，情志不疏，气血不畅，开了一剂疏通发散的方子会了诊金便去了。 贾瑞将人都打发出去了才问道：“怎么着，是吓着了？” 司棋红着脸不说话。 贾瑞便又说道：“说了我不管你还吓成这样，难道非得打你一顿板子撵出去你心里头才踏实吗？” 司棋这才吧嗒吧嗒的掉下眼泪来： “是我不好，做出这等没脸的事来……” “行了行了，哭什么哭！” 贾瑞拿起一旁的帕子丢给司棋： “都说了，我也不觉得你和你表弟的事如何。 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错了？ 你们唯一的错就是不该在园子里私会。 毕竟里面住的都是小姐们，让她们看见了多不好？ 我只再说一遍，这事我就当没看见就完了，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还吓病了！看你那点出息！ 赶紧该吃药吃药，该喝热水喝热水，快点好起来是正经！” 听了贾瑞又这么说司棋才放下心来，爬起来跪在床上给贾瑞磕头道： “二爷是大好人，司棋一辈子都记着二爷的好……” 第五百八十八章 懦小姐不问累金凤（二） 贾瑞说道：“我也不用你记着我的好。 你有这份心就替我好好照顾二妹妹比什么都强！ 就说什么狗屁累金凤，这叫什么事？ 你家姑娘被她们降服住了，你也是没嘴子的葫芦？ 姑娘不让给你多事你就装哑巴么？ 不能去告诉凤姐，告诉我？我们两个都没空还有你三姑娘吗！ 她现在不是在管园子里的事？你真是白长这么大的个子！” 司棋羞得满脸通红，分辨道： “并不是不想告诉，二爷也知道我们姑娘的性子，我几次想去找琏二奶奶都被她强拦下了。 况且那毕竟是姑娘的女乃妈妈……” 贾府的规矩奶过主子的女乃妈地位是极尊贵的，有时候甚至可以和主子平起平坐。 贾瑞自然也知道司棋的难处，便说道： “罢了，你歇着吧。今日的事我给你们了结了。” 说罢又往正房里去，司棋也不好再躺着了，披了件衣服也跟了过去。 来到正屋，玉柱媳妇仍在旮旯里跪着，屋里却有人说话，是赵嬷嬷已经来了。 打听得这事被贾瑞知道了心里也害怕，正在里头求迎春说情呢。 贾瑞高声道：“有什么话出来跟我说！” 赵嬷嬷害怕，强拉着迎春一起出来了，见了贾瑞努力挤出个笑来：“请瑞二爷安。” 贾瑞也不答话，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玉柱媳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跪着说话。 赵嬷嬷到底想挣扎一下，只当看不懂贾瑞的意思，也不跪，只笑道： “二爷消消气，姑娘的金凤是我拿了去的。 也是我老糊涂，输了几个钱手头没了周转所以跟姑娘说了借着使使，不想被二爷知道了…… 虽然这样，到底主子的东西，我们不敢迟误，终久是要赎的。” 贾瑞听了冷笑道：“你也知道是主子的东西？ 这若是头一回也就罢了，我问你，几回了？可有不还的时候吗？” 司棋早就看着赵嬷嬷不顺眼，这会子接话道： “二爷也不用问，问了只怕她老人家也记不清有多少回了，若是说没拿回来的更不用说。” 赵嬷嬷一听司棋这么说便冷笑道： “姑娘好凌厉嘴儿！二爷同我问话呢，你在这里搭什么言？ 况且二爷也不过是问问，毕竟人家是东府里的爷，再没道理管西府里……” 不等她说完，贾瑞一个嘴巴抽了过去： “听你这口气，一会儿是不是该搬出老太太来压我了？ 这回你可打错算盘了！我是个好管闲事的，今儿还就要管管！跪着！” 赵嬷嬷没想到贾瑞这个晚辈对自己伸手就打，也没了脾气，只得乖乖跪下了。 “你不是好赌么？今儿二爷就跟你玩玩！绣橘，给我拿两个骰子一个碗来！” 绣橘答应一声不一时拿了来给贾瑞。 贾瑞冷笑道：“咱们今儿就来赌一赌，赌个最简单的，比大小。 你若赢了一把我给你一两银子，我若赢了就给你一个嘴巴子。你先来吧！” 赵嬷嬷不敢不听，只得将两颗骰子往碗里一丢，转了一回赫然是一个四点一个六点，想来赢的面比较大了。 正自欢喜，只见贾瑞将筛子捏了捏往碗边一磕，滴溜溜一阵响，赫然是一个五点一个六点。 啪！贾瑞一个嘴巴抽过去：“又该你了！” 赵嬷嬷摸着老脸只得又硬着头皮拿起骰子。 连抽了她二十几个嘴巴之后贾瑞才停住了，站起身来抖了抖有些发麻的手说道： “把她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明儿一早把攒珠累金凤给我好生送回来。晚一天再打二十！” 赵嬷嬷听说打了嘴巴不算还要打板子唬得忙磕头求饶： “二爷饶我这一回吧！好歹看我女乃了姑娘一场的份上给我留些体面吧！ 我明儿一准给姑娘送来！” 贾瑞冷笑道：“哼，体面？是你自己不要体面的！ 还愣着做什么？等我亲自动手么！” 绣橘忙去外头找了几个粗使婆子将赵嬷嬷拉出去了。 “等等，还有这个娼妇！” 贾瑞指着一旁跪着的玉柱媳妇说道： “仗着你婆婆那点子老脸你也配来姑娘屋里吵吵嚷嚷的？ 一点子规矩都没有！也去领二十板子！ 若是谁打得烧了打得轻了，你们自己知道！” 看着两个人都被拉下去了绣橘才吐吐舌头道： “还得是二爷收拾得了她们！” 贾瑞看了她一眼，绣橘吓得马上不敢说话了。 贾瑞心里好笑，说道： “你们也都是跟着二妹妹老了的人，天天让她受这等闲气也是你们的不是！ 下回再有这事我也不饶你们！” 刚说完便听见竹板拍在肉上的啪啪声和赵嬷嬷的哀嚎声，绣橘打了个哆嗦忙连声答应了。 数着二十下打完了，迎春似乎才回过神来： “二哥哥……好歹她是我女乃妈妈，看着我的面子，你就饶她一回吧……” 贾瑞一阵无语，迎春是不是属恐龙的？怎么反射弧这么长？ “你要不要再给玉柱媳妇求求情？不然也晚了啊！” “我想想……”迎春说道。 却说赵嬷嬷同儿媳妇二人都挨了板子，自己哪里还走得，便央人抬了往家里去。 赵嬷嬷在贾府里这么多年哪里吃过这等的亏丢过这样人？ 反正这会子也吃了板子没了脸，索性要将事情闹开了让全府上下都知道才好，便特意让人抬着一路哼哼唧唧的从荣国府后门进去穿过荣国府往自己住的偏院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真在穿堂里碰见正要往贾母屋里去的邢夫人。 邢夫人见了问起是怎么了，赵嬷嬷便哭天抢地的将方才挨打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回。 “大太太您倒是说说，好歹我是二姑娘的奶嬷嬷！ 我的血变成的奶养了她这么大，这会子不过是借姑娘的东西略用用就该这么打？ 他瑞二爷固然是威风，到底是东府里的爷，这手伸的也忒长了一些！ 可把老太太和大太太放在眼里了？ 哎哟……我这老脸也丢尽了，赶明儿就同老太太说，回去养老等死罢嘞！” 邢夫人一听哦吼！这可不是犯了贾母的忌讳吗？ 赵嬷嬷固然有错也该她这个迎春的嫡母管教才是！而且上头还有贾母呢！ 这贾瑞是要逆天么？开始是骂自己，上回又打了贾赦，这回是要对贾母下手了？ 略安慰了赵嬷嬷几句便一溜风的往贾母院里去了。 不知邢夫人如何挑拨，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百八十九章 懦小姐不问累金凤（三） 见了贾母将方才赵嬷嬷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又填了一遍油盐酱醋跟贾母说了一回。 邢夫人说道：“老太太，我看着如今这瑞哥儿也忒不像了。 上回不尊重大老爷也就罢了，这次居然直接跳过您老去罚起咱们这边的人来了。 好歹也是迎春的奶嬷嬷，咱们家里什么时候兴起打老奴才的风来了？ 这要是传出去了外头不是笑话咱们苛待下人了？” 贾母听了只是略点了点头。 对于赵嬷嬷的为人她还是略有耳闻的，好赌贪杯又欺负迎春老实。 虽然贾瑞手伸这么长是不对，她还不想因为这点子事同贾瑞吵吵呢。 贾瑞如今可是皇上的宠臣，元春当皇妃、家政升侍郎、贾瑞出任指挥使，哪一件不是他的手尾？ 贾母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要去降服贾瑞的心思了。 且人家也不差钱，不会惦记荣国府这点子家底。 只要他不欺负自己的宝玉，随他折腾去罢了。 邢夫人却是看不透这些，仍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那边贾瑞也想着好歹应该把今日事知会老太太一声才是，同迎春又说了几句话便顺路来贾母屋里。 邢夫人见了才闭了嘴，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贾母便问道：“瑞哥儿今儿不忙么？” 贾瑞进来时大概听邢夫人说自己的名字，已猜到了大概，便请了安说道： “回老太太话，倒是有些事。 不过方才打园子里头过正听见二妹妹屋里有人吵嚷，一进去竟然是她的奶兄弟嫂子在那里吵吵呢。 我见她实在没规矩便问了一回，老太太你再猜不到是因为什么……” 说着也将今日事说了一回。 同邢夫人自然说得大相径庭，贾母也不傻，知道贾瑞没事不会去跟一个下人过不去。 人家是做大事的人，没这闲工夫。 便点了点头说道：“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本来姑娘们都在我这里住着那些下人们还不敢太造次。 这会子她们都搬到院子里去了，这些人以为离得我远了便也放肆起来了！ 瑞哥儿做得很好，很该罚几个立个规矩起来！” 贾瑞便说道：“老太太说得是。 如今她们在园子里没有了您老压镇着，凤姐儿也离着远了照顾不来，便要生事了。 我已经说了，让她明日先把累金凤赶紧交还回来。 又让司棋好好清算清算以前还有哪些东西是拿了去没拿回来的，给她一个月时间让她都交上来。 若是交不上来索性这里也不留她了，打发到下头庄子上种地去老太太以为可使得么？” 贾母嗯了一声：“你做得很妥当。 只是你如今事也多，东府的事要管，衙门的公务更不敢怠慢，哪儿来的这些经历管这个？” 贾母的意思很明白：虽然你做得对，但是到底是我们家的事，以后少管。 贾瑞便笑道：“是了，老太太疼我。 今儿不过是恰巧碰上了我气不过才多管闲事的。 老太太，依我说还是该给三妹妹的权利再大些。 如今园子里的事虽然她管得妥当，到底她年轻，有时候抹不开面子，不好处置这些女乃过姐儿们的嬷嬷。” 贾母点头道：“探春这孩子识大体。 虽然让她管事也不肯狠罚长辈的奴才，也是怕丢了府里的脸面。回头我跟她说就是了。” 贾瑞又对邢夫人笑道：“大太太，不知这些日子大老爷身子可大安了？ 我外头浑忙，也不得空去给他请安。” 邢夫人听贾母居然还是回护贾瑞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本就不顺畅，便冷声道： “还是那样，不时的害头疼，心里也不受用。不过也无大碍，就不劳你费心了！” 贾瑞听了一脸惭愧：“那日我也不是有意用花瓶砸大老爷的狗头，实在是看着凶险情急之下才不得已为之的。 大老爷也是忒性急了，把老太太都伤着了，我能不急么……” 贾母听了脸上便不好看起来，说道：“罢了，还提那些个做什么？” 贾瑞道：“也不是故意要提起，不过眼瞅着就要过年祭祖了，我想请老太太的示下，是不是该把琏二哥接回来了……” 贾母听了叹了口气道：“是了，祭祖还是要他这个大孙子来的。 大太太，你回去跟你老爷说，让他不许再闹了！ 若再那么着，我不依的！ 瑞哥儿你也让你琏二哥回来吧，倘或过完年你那边还有事给他安排，再让他去也使得！” “是！”贾瑞答应一声。 辞了贾母贾瑞又到凤姐屋里坐了坐。 凤姐听管事婆子们回完了事才小声问贾瑞道： “你大白日里来做什么？年底了，我忙着呢，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人了！” 贾瑞笑道：“怎么，非得等没人的时候才来么？ 你心里头想的都是什么？我就不能来看看闺女？” 凤姐啐了一口一把抢过巧姐抱在怀里。 贾瑞便将方才的事又同凤姐说了一回。 凤姐听了笑道：“罢了，知道你厉害，大太太敌不过你，你又跑我这里邀功么？” 贾瑞笑道：“知道你膈应她，这不是说说让你也高兴高兴？ 对了，方才我跟老太太说了，要接琏二哥回来祭祖。” 凤姐听了说道：“你只管接你的，又跟我说什么？ 难不成祭祖宗还少的了这个长房长孙么？” 贾瑞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往小汤山亲自接他去？” 凤姐自然明白贾瑞带她去是想做什么，啐道：“我哪儿有空！你自己去就罢了！” 贾瑞也知道凤姐事多，便说道：“那我晚上来？” 凤姐不言语。 “行，那给我留着门啊。” 贾瑞又说道：“不然，等过完年我给二哥安排个差事，让他远远地走着？” 凤姐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 如今他们两口子虽然没有太大的矛盾，竟然好像是名存实亡了。贾琏在外头养小老婆，她在家里养小叔子，各过个的。 这到底不是凤姐想要的。可她又想过要什么呢？ 贾琏能给她的是长房大妇的地位，可以弄权掌家。 贾瑞给她的是体贴温存，还有上千上万的私房钱。 钱和权，都是凤姐的命·根子啊！ 若是贾瑞也能给自己带来权利该有多好…… 第五百九十章 画大饼凤姐动野心（一） 大明宫御书房。 贾瑞这小子，似乎有什么事从来不会在朝堂上说。 “爱卿何事求见？” 贾瑞一呲牙：“我是来给陛下送钱的。” “送钱？你又贪腐来着？还是勒索谁了？”永康帝故意板起脸来问道。 “哎，陛下，我是那样人吗？” “哼哼，你少干这种事了？”永康帝反问道。 “得，那下次我不来孝敬陛下了……” “……”永康帝一阵无语：“你到底又做什么好事了？” 贾瑞便笑着将黄元德给自己送银子的事说了一回： “陛下，您看着算我受贿还是敲诈？我也是为他们谋福利不是？ 他孝敬我，我再孝敬您，这合理合法吧？ 也不多，就两千两银子，还是老规矩，咱爷俩二一添作五……” 永康帝心说两千两？我信你个鬼！ 但是送上门来的钱，不要白不要！ “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就直说，别和我绕弯子。”永康帝问道。 这小子不会为了送这点银子跑一趟的。 “嘿嘿，还是陛下了解我，确实有事。 我想问下上回我跟您提过，和西洋通商的事，不知陛下可考虑过了？” 索菲亚托宝琴带的信贾瑞已经见了，上头除了一些客套话，其他都是很委婉的问两国互市的事。 让贾瑞很不爽的是，一个外国妞写的毛笔字居然都比自己的好。 但是互市这事对于两国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大乾虽然现在富庶安康，如果不重视同世界的交流和往来早晚有一天会像后事螨青鞑子一样最后变得脱离世界发展，落后挨打。 贾瑞学历不高，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永康帝听了是这个说道：“这事不提也罢。 毕竟当初是太上皇下旨关闭了各处口岸，我怎么好改了他老人家的旨意？ 那些西洋的传教士来了之后在我大乾宣扬一些鞋教异端，若是放纵了他们如何得了？ 且西洋那些个奇技淫巧我也略知一二。 就比如那火枪，虽然击发方便，到底做工复杂，造价高装填又慢，不如弓箭方便。” 贾瑞说道：“陛下，这火器虽然现在看起来比不上弓箭，到底有他的好处。 这玩意使用简单，比弓箭更容易上手。且保不齐日后射速就快了呢？ 再说和西洋互市也不单为了这个。咱们也可以赚钱啊！ 您想想，丝绸、茶叶、瓷器这些东西都能卖上个好价钱，到时候国富民强……” 永康帝说道：“虽然和西夷互市可以增加些收入，到底不是国之根本。 我大乾以农立国，农耕才是正道。 我问你，若是天下百姓都见种茶养蚕可以获利，都去做这些，谁来耕种土地收获粮食？ 到底还是要先填饱肚子才能国泰民安！” 贾瑞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说永康帝。 意思他已经听明白了，总结出来不过是三点： 第一点：太上皇当初禁止互市，不好改。 第二，西洋奇技淫巧用处不大。 第三，要以农业为重。 这三点听起来都很有道理，贾瑞也知道光凭着他一张嘴也无法让永康帝改变主意。 看来也只好等土豆丰收了用这多谢彻底震撼一下永康帝了，让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永康帝见贾瑞没词了又问道：“你小汤山的房子卖得如何了？” 这个才是重点吗！贾瑞今天不过送来一千两银子，这才哪儿到哪儿？ 小汤山可是投入了一千万两进去！贾瑞的承诺是最少翻一番！ 利润里可有自己的一半！永康帝惦记的是那五百万两！ 贾瑞一脸便秘的表情：“别提了！” 永康帝哼了一声道：“你也有不能的时候？ 当初是怎么和朕说的来着？一年么？如今可早就过了一年之期了！ 朕也听说了一些大臣私下说起，都在抱怨你卖得太贵了。 都是我大乾臣子，你也别太黑了！” 贾瑞听了这话回道：“陛下，这价格还真不贵！ 咱们不能只算成本和人工，还有许多诸如修路铺桥、其他公共设施的建设费用呢！ 这些可不都得平摊到买房人的头上？且您也不用听他们哭穷。 去年德生当筹款的事您还没看明白吗？ 这些老东西，一个个都有钱着呢，都在自家银库里面藏着呢！ 陛下您也别急，肯定能卖出去就是了。不过咱们得再制造点钢需……” “钢需？”永康帝一皱眉头。 “没错。陛下，臣听闻小汤山的梅花开了，还有，嫣然带着的二十二乐坊又演练了新歌舞，还有……” 永康帝笑道：“你也不用说这些。 上回不过在小汤山住了几日，你看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已经怨声载道的了。 若是再这般折腾个他们只怕又要跳出来弹劾你了。” 贾瑞挺起胸脯理直气壮道：“帮皇上赚钱还怕被弹几下吗？ 陛下您就等着数钱就行了！脏活累活都我来，坏人都是我，好人永远是陛下您的！” 永康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小子可以滚了！” 当晚，凤姐屋。 贾瑞推了推瘫软在床上的凤姐道：“别睡呢！起来说说话！” 凤姐眼都不睁：“好二爷，好叔叔，你往别处去吧……我不能了。” “嘿嘿，咱们就说说话。哎，跟我说说你们王家当年在金陵时候的风光吧！” 凤姐一听这话才来了精神，翻了个身将一条玉腿压在贾瑞身上说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总说它有什么意思？ 哎，只可惜最风光的时候我没赶上啊……” 贾瑞知道凤姐是爱炫耀的，便问道：“说说，到底有多风光？” 凤姐果然一脸得意说道： “哼哼，这二年元妃娘娘省亲又是皇上临幸的也够热闹了。 我听着到底不如当年太祖皇帝南巡的时候。 毕竟省亲才一天的功夫。太祖皇帝在我们王家一住就是十来天呢！ 可恨我年纪小，若是生在那会子……” 贾瑞接口道：“若是声在那会子只怕你能当我奶奶了！” “呸！我就是你奶奶！” 凤姐在贾瑞肩膀上咬了一口才又说道： “说起太祖仿舜南巡的故事，比一部书还热闹呢！ 我们王家接驾的时候我爷爷专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凡有外国人来，都是我们家养活。 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我们家的……” 第五百九十二章 贾天祥三打葛庆海（一） “陛下！臣以为贾指挥使只不过是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葛庆海指着贾瑞的鼻子道。 贾瑞委屈道：“罢了罢了，既然贾大人和诸位大人都这般，那房子我不卖了还不成吗？” 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葛庆海又问道： “那那些已经交了定金买了你房舍的大人们又该如何？” 贾瑞犹豫了一会儿才一脸心疼的说道： “今日下朝后所有买了房子的可以悉数退款，我不卖给诸位老爷们了！” 葛庆海的嘴角终于漏出了欣慰的笑容。 自打认识贾瑞以来，他终于赢了一场了！ 贾瑞不卖房了？谁信呢！ 你盖这么多房子不卖留着自己住？ 当初你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想收回成本？乖乖给我低价卖房吧！ 不但如此，还得给我收拾好干净屋子，做好可口饭菜伺候着！不然我弹死你！ 葛庆海自然是心下得意，那些已经交了定金的人却已经开始盘算着是否真能退钱了。 退朝后，贾瑞一溜烟的就跑了。 葛庆海得意道：“诸位大人，还等什么？还不快去退钱！ 不然明天降价了你们可就亏大咯！” “多谢葛大人提点！” 一群人也跟着跑了出去。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退款办理得十二分顺利。 负责接待的小厮的态度甚至比当初卖房的时候还好！ 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贾瑞那厮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不管那么多了，银子回来了是正经！ 接连十天，贾瑞并未出现。虽然想退款的都退了，可居住条件并没有改善。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吃的也越来越差了，从三菜一汤变成了两菜一汤，到最后只剩下一碗清澈见底的菜汤加上一碗难以下咽的黄米饭了。 于是乎，北静郡王水溶和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的小汤山别院一时间高朋满座，每天都是腆着脸去蹭吃蹭喝的人。 更多的人则是在银行里兑换了纸币下酒馆住招待所。 就在葛庆海以为贾瑞已经跑路了的时候，这厮终于精神焕发的出现了！ “陛下臣右佥都御史葛庆海弹劾城管卫指挥使贾瑞言而无信……” 还不等葛庆海把话说完，贾瑞已经跳了出来说道：“我怎么言而无信了？” 葛庆海没想到贾瑞同上次完全不同了，看着他横眉立目的样子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 定下神来才说道：“你上次怎么说来着？说要改善百官住宿和伙食！ 这些天你却连面都不露，别说住的地方一点没变，如今更是连像样饭菜都没有一口了！ 你这不是言而无信么？” “还有呢？” 贾瑞抱着肩膀冷笑道： “我是不是还说房子我不卖给你们了，已经卖了的全部退款？” “确有此话。”葛庆海也不否认。 “我做到了没？” “这一点贾大人倒是不曾食言。可……” 贾瑞道：“可你们来上朝是为的什么？ 难不成就是为了吃我一口不要钱的饭菜，住我不要钱的房子？ 是来占我这点小便宜的？” “你放屁！谁还能为了你这点子小恩惠？”葛庆海怒道。 “那你为何大事不说，偏偏拿你这一顿饭说事？ 实不相瞒，房子我已经都卖掉了，也不怕你笑话都是赔了大价钱卖给别人的。 小汤山我赔了上千万的银子进去，我也不计较。 为何没有好饭菜了？为何没人给你们安置宿舍？没钱了呗！ 老子现在穷得叮当响，发不出工钱，谁给你们做饭？ 买不起肉，吃点青菜你还委屈了？ 当初这些房子是我的，给你们白住着也还罢了，如今这些房子都易主了，你还让我管你吃管你住，你要不要脸？” 一席话说完朝堂之上一片安静。 贾瑞把房子都给低价卖了？ 葛庆海道：“你……你胡说八道！我才不信你能把房子全卖了！” “你爱信不信！我一两银子一套卖的你管得着吗？ 别打岔。我问你呢，你们来上朝难不成就是为了来白吃我的白住我的？ 如今没得好饭好菜你就疯狗一样要咬人了？ 你特么来不了上朝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诸位大人，往后这小汤山的所有房舍都不是我的了，都归小汤山巨黑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所有了！ 你们想白吃白住就找葛大人去吧！都是拜他所赐！ 哦对了，我听说那家公司一会子就要清理房舍了，人家可没有义务让诸位白住哈，你们自己想法子吧。 其实跑家也不错么，每天坐几个时辰的车而已。” 什么巨黑有限公司？不用问，肯定还是贾瑞的，只不过是左手倒右手而已。 不过他说得大言不惭，不但把责任都推了出去，还不给房子住了，这让人如何是好？ 没错，都是这个葛庆海闹的！虽然以前吃住的一般，总比露宿街头强吧？ 许多人开始怒视葛庆海。 葛庆海也有些慌了，忙说道： “诸位大人，这都是贾瑞小人奸计挑唆，你们切不可听信了他的谗言……” 贾瑞嘿嘿笑道：“我挑唆不挑唆不重要，问题现在小汤山巨黑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人说了，房子不给白住了，免费午餐没有了。 你让大人们都去你家吃饭啊？哦对了，听说小汤山的房价都要上涨了……”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难怪贾瑞当初给他们退钱那么痛快，原来是为了涨价！ 一时间嗡嗡的议论声开始响起来，有人骂葛庆海没事找事，有人骂贾瑞卑鄙无耻。 “无耻！无耻之尤！兼职岂有此理！”葛庆海骂道。 “哈，无耻？还有更无耻的呢！葛大人，你今日是不是又带板砖上朝了？” 贾瑞笑嘻嘻的朝葛庆海上下打量。 “你放屁！贾瑞！姓贾的！你还要污蔑本官吗！ 今日我便要让陛下和诸位大人们看看你那点小把戏！” 葛庆海说着居然将自己的官袍解开了，把衣襟往两边敞开给众人展示了一圈： “诸位大人请替葛某人做个见证！” 贾瑞笑呵呵的走过去：“葛大人何必做此姿态？带了就是带了。 你上次就是被我从怀里翻找出来的，这次还能藏在怀里？ 我猜你肯定是藏在裤裆里了！嘿嘿嘿……” 第五百九十三章 贾天祥三打葛庆海（二） “你……你放屁，谁会在裤裆里藏板砖？” “我什么我？要不你脱了裤子给大伙看看？” “你有辱斯文！一派胡言……” 不等他的话说完，只见贾瑞将葛庆海腰间汗巾子一拉，随后手就伸了进去。 “哎！又让我得着了！大伙儿瞧瞧，这算什么！” 为了方便观众们欣赏他的空手来砖绝活，贾瑞还特意将身子侧向一边，然后缓缓把手从葛庆海的裤裆里抽了出来，一块板砖也显露出来！ “陛下！臣冤枉！冤枉啊！” 葛庆海一把抓住了贾瑞的衣襟： “你小子又用障眼法诬陷我！” “葛大人，你裤子掉了。”贾瑞依旧笑嘻嘻的。 葛庆海这才发下裤子已经掉到了脚面上，忙又放开贾瑞去提裤子。 就在这个时候，上至永康帝下到百官太监，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贾瑞的鞋。 葛庆海也顺着众人的眼神望去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贾瑞今日穿的是一双朝靴。 大冷天，这傻子也知道冷啊！没穿你的小片鞋啊！ “咩蛤蛤蛤，请往这里看！” 贾瑞从腰间摸出一只簇新的小片鞋，鞋底上似乎还有个字——德！ 眼尖的人看见了，这确实是一只在贾瑞腰间插着的，并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葛大人，荣幸吧！战栗吧！这可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 鞋面用上等棉布层层黏合，鞋底采用上等小牛皮精心硝制而成…… 葛庆海！你私藏板砖上朝居心何在？今日我便要代表法律制裁你！” 贾瑞说着将葛庆海掀翻在地反绑双手裤子往下一拉，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后牛皮和人皮亲密接触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似乎贾瑞特意练过，这次的一百片鞋击打速度更快，落点也比上次精确均匀。 打完后贾瑞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膀子又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才清了清嗓子，从怀中摸出一个折子道： “陛下，臣城管卫指挥使贾瑞有本上奏！” 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贾瑞，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贾瑞清了清嗓子： “臣因听说葛大人为官清廉从来不行贿买官，也不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故而特去葛大人的老家走了一趟。 这一趟走下来，触目惊心呐！”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贾瑞十天没有上朝也没有出现在小汤山。 原来他是去山西了！十天一个来回，好快！ 他查到了什么？不用问也能猜个大概。 难怪贾瑞这次又这么跋扈起来。 当然，其实贾瑞只是悄悄的躲在自己的别院里和嫣然交流一下新曲，同丫鬟们说说笑笑。 “若是没记错，你是太原府寿阳县人是吧？ 葛大人的族人可谓是勤俭持家经营有道的典范啊！ 自打你进京为官后，你在老家的地产、房舍可是翻着翻的增长啊！ 从最开始的千余亩地发展道了现在的五万多亩！ 好手段啊！我都自愧不如！ 另外除了田地越来越多，我还听说你们葛家如今在寿阳县竟成了屈指可数的大户了！ 你说怎么突然就有那么多人给你送礼呢？ 还有，你开的那些个当铺、赌坊、窑馆可都是生意火爆啊！ 连知县都替你看场子！你家赌场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还有你往外放的印子钱的利息可是有点高啊！ 那些借了你的钱无力偿还的最后不得不把房屋田舍都赔给了你，妻女稍有姿色的被你送进了窑馆，壮丁成了你家里的牲口……” 葛庆海已是脸色苍白，强忍着屁股上的疼痛说道： “你含血喷人！这些事我如何不知？ 即便是有也是我族中人所为，和我有什么干系？” 贾瑞冷笑道：“是了，和你没干系。 那我再问问，为何每年你那些族人成千上万两银子往神京里送？ 平日里在神京葛大人一副清贫模样。 在小汤山更是买套房子的银子都没有。你都用这些钱干嘛了？ 哦！对了！葛大人这两年仕途上可谓是平步青云啊！ 从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直接混到了都御史了！这是为什么呢？” 说着贾瑞的眼神扫过吏部尚书严锡道。 严锡道混迹官场多年早已经是老油条了，听贾瑞这般说直接出班跪奏道： “陛下，老臣识人不明，想不到葛庆海居然是如此奸佞小人，还请陛下治罪臣失察之罪！” 贾瑞含笑点头：失察之罪，不是受贿罪，避重就轻，又学到了。 督察院右都御史吴存业也忙出班奏道： “葛庆海表里不一欺压良善作恶多端，臣请陛下剥其官爵，交由大理寺严加审问！” 这点好理解了，贼审贼么，生得到了城管卫葛庆海受不住刑把后头的大人物都交代出来。 继而百官纷纷跳出来指责葛庆海。 葛庆海面无血色，他已经明白了，这些平日里拿了他那么多好处的上峰们如今见事不好要和他划清关系，壮士断腕了！ 他为何能在短短两年之内从大理寺丞升至右佥都御史？还不是用银子砸出来的！ 此刻骂他骂得越凶的反而是平日拿了银子最多的！ 可他又能如何？ 若是将自己行贿之事供认不讳，或许能拉几个人下水。 可自己也就得罪了这些人了。自己是死路一条了，他的家人又如何？ 他还要给自己的族人留一条生路。 葛庆海面如死灰跪在原地一言不发。 “肃静！”永康帝拍了拍御案：“葛庆海，贾爱卿方才所说的都属实吗？” 葛庆海一言不发，也不知是被打昏了还是在装死。 永康帝又看向贾瑞。 贾瑞道：“是臣的亲信人亲往其老家勘察的。 方才那些话也并非是什么私密事，只要在寿阳县稍加打听便可知道。” 永康帝冷笑一声：“好一个清流肱骨！好一个耐得住清贫的言官！ 着刑部将其打入大牢严加审问！” 永康帝的意思也很明白：我不想再往上追查了，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但是我还是给你们点面子。 想让你们自己去审肯定是不行的，我也不让贾瑞去审，让刑部看着和稀泥去吧！ “贾瑞！” “臣在。” “下次不可再动粗了，要以德服人！” “遵旨……” 第五百九十四章 贾天祥三打葛庆海（三） 小汤山行宫，后殿。 皇上赐宴，还是家宴，何等荣耀？ 贾瑞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二皇子刘钜。 刘鉅不到二十年纪，和永康帝一样长着一张国字脸，不过可没有他爹那么沉稳。 虽然当着永康帝的面不敢放肆，贾瑞看着这小子眼里贼光闪烁，八成是个熊孩子。 “你就是贾瑞贾天祥？”刘鉅像看稀有动物一般围着贾瑞转了好几圈。 “二殿下好。”贾瑞拱手施礼。 “哎，听说你常常随身携带一只小片鞋，给我看看？” 贾瑞微微一笑将官袍往上拉了拉漏出脚上的朝靴。 “就这？那……你那手裤裆里掏搬砖的戏法是怎么变的？”刘鉅又问道。 “咳咳，二殿下，那可是葛庆海自己夹带来的，怎么说是我变的？”贾瑞面不改色。 党付皇子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没听说过这位二皇子有什么不臣之心或者谋取太子之位的意图，贾瑞还是决定明哲保身。 刘鉅还要问什么，见永康帝进来了只得闭了嘴。 永康帝却丝毫不在意，说道： “我今日让鉅儿来也是想让他听听你的那些新奇说辞，让他也长长见识，别成日里只知道圣人言。” 贾瑞一愣，这是几个意思？永康帝是故意让他和刘鉅接触？ 难不成是因为开始怀疑秦王刘钊而开始扶持二儿子以对抗刘钊？ 这是要让自己卷入两个皇子的争夺之中吗？ 贾瑞决定暂时装傻：“陛下，您这宫中的御厨也没多高明的手艺啊。 还有这菜，不新鲜。赶明儿我给你整点新鲜菜…… 干脆给您在宫里头弄个暖棚，您也自己种种菜得了。” 永康帝却没有心思听贾瑞胡说八道，一张国字脸上皱眉自始至终都没有舒展开。 贾瑞知道永康帝还在为了葛庆海的事堵得慌，不过永康帝不问他是不会主动说起这事的。 “贾瑞，你说朕算不算是个好皇帝？” 送命题！ 贾瑞突然闭了嘴，埋头苦吃。 “朕问你话呢！” “啊？陛下说什么？这个火腿炖肘子真不错啊！ 回头我让我家厨子也试试！这么烂糊，说不定我闺女也能吃一口！” “你闺女？”永康帝果然被吸引开了注意力。 “啊，干闺女，干闺女，我嫂子的女儿。” 永康帝点点头，没有再问他自己是不是个好皇帝，而是问道： “知道今日在朝堂上朕为何不让你去审讯葛庆海吗？” 这不是送命题，贾瑞点头道：“知道。” 永康帝叹了口气道：“督察院，本该是清流汇集之地。 堂堂右佥都御史的职位居然成了可以买卖的货物！ 买来的官还能清廉吗？还不要千方百计的捞回成本吗？” 贾瑞嗤笑一声：“清流？陛下我啰嗦几句你别打我啊。 读书人其实也就那样。 或许有人刚开始读书进学真的是要报效朝廷造福一方当个好官，可时间长了又有几个人能坚持下来呢？ 您说像我这种痞子当了官都得学会什么狗屁和光同尘。 再说了，当清官，就朝廷发的那点俸禄，当了官带着全家老小去吃土吗？ 只能跟着规则走，扣点火耗银，收点炭敬冰敬，就这个大环境，没办法。” 永康帝不语。这些浅显的道理谁不懂？ 不过他喜欢听贾瑞说这些。 比起朝中老臣的圆滑世故，一张嘴就引经据典，贾瑞的话语粗俗但是浅显易懂，甚至是一针见血。 可这是多少年的传承了，又怎么能轻易改变？ “那你觉得如何才能肃清言官中的禄蠹硕鼠？”永康帝又问道。 “嗯……高薪养廉陛下觉得如何？” “你是说，效仿宋朝？”永康帝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 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以前国库空虚还不敢有这个想头，如今他有善财小痞子贾瑞了啊！ 这小子搂钱的能力不是闹的。 大不了明年后年把其他地方的盐窝也卖了出去！ 贾瑞却说道：“陛下，不用琢磨了，行不通的。” “哦？你倒是说说看？” 贾瑞擦了擦嘴巴说道：“再高的俸禄还能搞得过下头想行贿的官员送出的礼金吗？” 永康帝问道：“若是恩威并施，一方面给言官高薪，一方面严查贪腐呢？” “我觉得还是没用。杀了一批还是会冒出一批来的。 这是根子上出的问题，想解决除非连根拔起！” 永康帝看着贾瑞，一脸黑线。 贾瑞又说道：“其实说白了，是给言官们的权利太大了。 您想想，也不用调查求证，光是风闻就能参你一本，这合理吗？ 且不说言官本来监察的职责就是让官吏望而生畏，再加上这种可以随意喷人又不用负责任的制度，陛下不觉得言官其实是挺可怕的一个存在吗？” 永康帝听了这话笑道：“你小子怕是被言官弹劾怕了吧？” 贾瑞也笑了：“有陛下罩着我我怕什么？我不过是有感而发。 这种不倚靠事实为依据的信口开河实在是太害人了。 就比如上次葛庆海弹劾我说我霸占侄儿媳妇，到最后还不是我族中有人看我眼热，自己又没占到便宜故意中伤我么？ 结果就被这些言官抓住不放了！ 这也就是陛下您了解我，知道我不是那样人，又知道贾蓉却系加入了鞋教，臣并非是为了图谋他媳妇才圈禁了他，才不会怀疑我。 若您不知道这些呢？或许说一遍您可以当个笑话。 如果有十个人跳出来说这是事实呢？一百个人说呢？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啊！ 所以我觉得这个风闻言事就不靠谱！ 想弹劾我，行！你得和我今天弹劾葛庆海一样，拿出事实为依据！” 永康帝却将话锋一转问道：“朕也给了你监察百官的权利，你这么说就不怕朕收回你的权利吗？” 贾瑞嘿嘿一笑：“我和他们可不同，我又不是听风就是雨的，咱是摆事实讲道理！ 再说了，陛下你舍得收回吗？ 其实我也知道，您当初让我干这个城管卫就是想让我当一条恶犬，我这不当的挺好的吗。 还有，陛下也不用怕我会受贿徇私枉法。 我虽然会敲那些盐商们的竹杠，对于朝臣们是绝对不会的。 他们的竹杠还是要陛下您亲自来敲~就比如这次让他们乖乖掏银子买房子！” 永康帝长出一口气。 言官制度不合理，从根上就不合理…… 贾瑞是一条狗…… 如果现在就让这条狗张牙舞爪是不是太急了些？ 那些心里有鬼的朝臣们又会如何应对？ 这事，还是应该徐徐图之…… 宴罢贾瑞辞去，刘鉅问道： “父皇，这贾瑞说得果然有些道理，儿臣也觉得那些言官们实在是讨厌……” 永康帝心说我比你还讨厌他们呢！ “不过各司其职罢了。言官也有其道理，贾瑞说得也非无稽之谈。 鉅儿你要学着自己思量各种不同的说法，不能人云亦云，也不能我行我素。” “是！儿臣受教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琏二爷重回荣国府（一） 小汤山真的不再提供免费食宿了！ 按照贾瑞的说法，小汤山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的了，他如今也就剩下自己住的一套房子了。 而且，似乎人家也没有义务给你们提供免费食宿啊！ 当然，对于大臣们无房可住的问题永康帝也不会坐视不管。 他让戴权去代表自己和小汤山巨黑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相关人员进行了一番沟通和协商之后，终于租下了几幢“叙利亚装修风格”的公寓房。 大臣们又住进了熟悉的大通铺。 就问你们感慕不感慕天恩吧！ 同时也有消息悄悄放出，小汤山那些被收购的房屋正在进行装修，比如刷刷墙扫扫地。 装修过后将会从新开盘售卖，价格么……保密。 贾瑞依旧每日上朝，站在百官后面摸鱼或者发呆，这次再也没有人站出来弹劾他了。 虽然大伙心知肚明，那个巨黑公司还是贾瑞的手笔。 敢怒不敢言罢了。 还有一个消息，听说葛庆海被押回神京后在刑部大牢用自己的汗巾子上吊自尽了。 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却都在有意回避这个话题。 心里有数就好。 腊月初十，太上皇龙体大安。 在小汤山爽够了的永康帝终于要陪同太上皇和皇太后回京准备庆贺新年了。 百官们也长出了一口气。叙利亚装修风格实在不是谁都住的习惯的。 尤其是对于这些大多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们，少年时多是意气风发风流倜傥，上了岁数难免有些尿频尿急尿不尽的难言之隐。 然而，谁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解决生理问题？ 于是乎半夜起来出去上厕所便成了一件难事。 尤其是一位礼部侍郎因老眼昏花腿脚不灵便晚上如厕的时候掉进粪坑险些丢了老命之后，人人谈厕色变。 小汤山的房价虽然贵一些，为了自己的老命还是应该买一套了。 不然真有一天淹死在厕所岂不成了千古笑话？ 但是，花高价买别院会不会太过显眼了？ 若是又让永康帝盯上，让贾瑞去你老家几日游，会不会闹出什么是来？ 都是当大官的，谁家里还没点田产？ 谁还没几个做过坏事的刁奴？ 观望吧…… 小汤山贾琏小院。 听贾瑞说起回家过年祭祖过节的事，贾琏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 那上头还有上回贾赦给他留下的记号，虽然早已好了伤疤，贾琏且并没有忘了疼。 贾瑞自然也不愿意贾琏回去，他巴不得贾琏一辈子都在外头才好呢。 “琏二哥你也不用怕，回去了躲着点大老爷就是了。 也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想是大老爷的气也该消了。 祭祖总少不得你这个长孙不是？” 贾琏尴尬的点点头。 贾瑞又说道：“你若是实在不愿在家里呆着，我给你安排个差事让你还去扬州府你道可好么？ 正好明年要给扬州府那些盐商修建盐窝，我想着不如在那边修建一座水泥作坊，正没合适人选。 二哥若是愿意就帮我去照料照料吧。” 贾琏听了这话便动了心思。 一则可以躲贾赦远一点，二则那些盐商家底子都厚，自己若是在那边负责水泥作坊，谁还不来溜须着自己？ 便喜欢道：“那最好了，二弟若是信得过哥哥，我便去！” 贾瑞点点头道：“我自然是信得过二哥的。不过……你可舍得妻儿么？” 贾琏听了这话便知道贾瑞所指的并非是凤姐巧姐，而是夏荷和她给自己生的儿子。 的确，夏荷是林如海托付贾瑞带出扬州府的，总不好再带回去，若是让林如海知道了昔日想毒害自己的侍妾成了自己的侄儿媳妇不知作何感想？ 可把她们娘俩留在小汤山又有些舍不得。 看着贾琏犹豫的神情贾瑞说道： “琏二哥，如今你儿子也有了，难不成还一直让她们娘俩这么没名没分的在外头吗？ 毕竟这可是你的长子呢！ 依我说不如干脆带回去给老太太知道得了。 咱们也不说夏荷的身份，只说是你在外头相中了买的带了回来。 如今这么大的重孙子老太太见了能不喜欢？ 到时候只怕大老爷大太太也高兴，就不提以前的事了呢？” 贾琏苦笑道：“不单是老太太和大老爷那边，我是怕你琏二嫂子闹腾，毕竟这事……” 贾瑞道：“这倒也不妨事，二嫂子虽然泼辣些，到底也是尊重二哥哥的。 且事已至此她还能怎样？回头我帮你劝劝就是了。 二嫂子上次在小汤山撞见这事不是回去也没同老太太她们说么？” 贾琏纠结了一番，到底要给自己儿子一个名分的念头占了上风，便说道： “那就多蒙二弟费心了！” ---- 回到荣国府，贾母等听说贾琏在外头养了人还生了个儿子不免都有几分气。 可事已至此也不能怎样了，到底是贾家的骨血。 贾母命夏荷带着孩子进来看过了，见夏荷生的标志，重孙子又白胖可爱，也喜欢起来。给重孙取名贾苌，计入族谱。 让贾琏收拾个小院子让他们娘两个住了，又亲自拨了几个丫鬟婆子去伺候，一切例都按姨娘规矩。 见凤姐脸上难看，贾母还亲自劝慰了一回，只说子嗣为重，让凤姐不可拈酸吃醋。 虽然贾赦不肯出自己的东路院，到底是得了长孙子，又让邢夫人带着夏荷贾苌去见了贾赦请安，不在话下。 一时散了，李纨着人去给夏荷收拾院子，凤姐便辞了贾母往回走。 贾琏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一路上二人也不说话，来到房中凤姐坐了，平儿端上茶来给二人凤姐也不接。 贾琏在一旁也坐了赔笑道：“还生我的气么？” 凤姐冷笑一声：“这话你该去问大老爷。” 贾琏被噎得半晌没说出话来，好一会子才又笑道： “这些日子我不在家里可是辛苦你了，让我怎么谢你好？” 凤姐冷笑道：“担不起。 二爷停妻再娶，让我当了回便宜嫡母我谢你还来不及呢，还敢让二爷谢我么？” 第五百九十六章 琏二爷重回荣国府（二） 贾琏陪小意道：“好二奶奶这话说得我哪里担得起？ 怎么就是停妻再娶了？谁不知道你是家里的主子奶奶？ 方才老太太的意思也再明白不过了，不过是个姨娘罢嘞。 咱们结婚这么多年，我不也才收了这么一个小的？” 凤姐道：“是了，真是难为二爷了！” 贾琏听凤姐的话似是软和了一些，便嬉笑着去拉凤姐的手： “好奶奶，咱们可是有阵子没有亲近亲近了，我怎么看你如今气色更比以前好了呢？ 这皮肉也更细腻……” 不等他说完，凤姐却将手抽了回来冷笑道： “有么？许是二爷不在家里我少生了多少闲气，心里头舒畅便气色好些。” 贾琏只当凤姐是同自己打情骂俏，便又将手放在凤姐的腿上揉搓着笑道： “往后我再也不气着你了，看你这俏模样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气呢？” 凤姐竟然觉得身上个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将贾琏的手推开了： “大白日里的做什么？” 贾琏嬉笑着又要去伸手：“怕什么？谁还敢闯进来么？” 凤姐却站起身来说道：“罢了。 我这几日随着二太太吃斋呢，你别来扰我。 今儿才带了心上的人回来，你就不往那边去看看？ 府里这些奴才婆子们你也都知道，一个个都是看着人下菜碟！ 你不去好生教训教训就不怕他们看低了这个青楼出身的窑姐儿往后给她脸色看么？” 贾琏听了蹙眉道：“你浑说什么？怎么是窑姐儿了？” 凤姐冷笑道：“对了！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她可不是林姑爷的侍妾么？林姑爷是什么样人品，怎么会看上窑姐儿？ 是我说冒昧了！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林姑爷给撵了，让你捡了个现成？ 可是背着姑爷偷人了？哎呦呦，抱回来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自己的？ 你可别当了便宜爹还不知道呢，到时候白给别人养活儿子了！” 贾琏听凤姐说得越发不像了，心里已有了七分的气。 可刚一回来又不好就和她发作，便也冷笑道： “罢了，你也不用说这些，我不来扰你清净就是了！ 你只管吃你的斋念你的佛！等过完年了我还远远地躲开你就是了！” 说罢真的拂袖而去了。 凤姐冲着贾琏的背影说道：“二爷慢些走！ 若是再出门记得多带几个回来，最好是像这个一样有填头（买一送一）的！岂不省事么？” 平儿见贾琏出去了才进来，正听见凤姐的话，便劝道： “二奶奶这又是何苦来？二爷好容易回来一……” 凤姐听了将丹凤眼一瞪道：“怎么着？ 你个小蹄子心疼你的好二爷了么？ 你若是看不惯我还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跟着你琏二爷往那边去？” “奶奶……”平儿只觉得委屈。 而且，固然贾琏有不对的地方，难道凤姐就干净了？ 到底凤姐还是贾琏明媒正娶的媳妇，却稀里糊涂的给贾瑞生了个女儿，如今竟然连碰都不让贾琏碰了，平儿还真有些为贾琏抱不平。 可也只是在心里头罢了，毕竟她是凤姐的陪房丫头，到底还是和凤姐一心。 凤姐见平儿也红了眼圈不禁也有些后悔起来。 毕竟如今荣国府里能推心置腹的也就这么一个身边人了。 且自己和贾瑞的点点滴滴平儿都知道。 这等见不得人的事平儿非但没有低看了自己反而处处替她遮掩。 “平儿，你是不是打心里头看不起我了？” 凤姐的声音放低了，语气中有些哽咽。 平儿听了一愣，随即小声说道：“二奶奶心里生琏二爷的气我也知道。 况且瑞二爷也确实会疼人，又救了二奶奶一命，换做是旁人只怕也不能不动心的……” 凤姐听了这话心里头也是一暖： “那小子，不提他也罢了，当初那会子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 说到这里凤姐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一热便将话止住了。 平儿好歹也是过来人了，又跟了凤姐这许多撵，一见她的神情便知道凤姐在想什么. 正不知该不该接话，却听外头有认问道：“琏二哥！琏二哥在屋里呢么？” “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凤姐啐了一口。 平儿只得替她迎了出去：“瑞二爷来了，可不巧了，琏二爷才出去看新姨娘了。” 贾瑞哈哈狞笑：“果然来得不巧了！” ---- 大观园，枕霞阁。 听说贾瑞来了，湘云跳下椅子便迎了出去。 “哎呀，爱哥哥可算得空来我这里坐坐了！真是蓬荜生辉了！”湘云笑道。 贾瑞也笑道：“上回说要看看云妹妹写的白蛇传呢！ 本来答应了你的事早该来的，怎奈一直不得空，皇上又在小汤山不肯回来。” 湘云道：“知道爱哥哥是个大忙人。 别说是跟着皇上去小汤山了，就是在园子里住着我也不敢上门打扰的。” 贾瑞笑道：“哈，我若是在园子里住着定然就是没事，是再不怕扰的…… 快别在这里说话了。云妹妹是要睡觉了不成，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快进屋里，当心凉着了不是玩的。” 贾瑞忙跟着湘云往里走。 湘云却毫不在意：“这有什么？ 爱哥哥盖的这个枕霞阁倒是巧功夫，尤其是暖云橱里，烧上火都让人冒汗呢！ 我身子又壮实，不怕的。” 说着二人进了屋，果然一阵暖香扑鼻。 “好么，云妹妹的小窝可真暖和，比我那里可暖和多了！” 湘云笑道：“那二哥哥若是觉得冷了就来我这里呗。又不远。” 贾瑞道：“我都是晚上才得空，哪里好总往你这里来？扰了你睡觉可不好。” 湘云道：“这个倒是不妨碍，我是个不爱早睡的。 那会子做针线还做到三更天呢！哥哥快坐，翠缕，给爱哥哥倒滚滚的茶来！” 贾瑞笑道：“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少不得做恶客了！” 湘云也笑道：“只怕爱哥哥不来呢！” 贾瑞将手里的一个小包裹放到桌上道： “总不好只做恶客搅了主人家的清净，还是该带些礼物来的。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那年你不是说爱吃那个鹿肉么？ 我就让人做了些鹿肉脯来给你尝尝。” 第五百九十七章 枕霞阁湘云听故事 湘云拍手道：“真的呀！爱哥哥可真有心了！那……我看看？” 贾瑞笑道：“不让看！” “切！”湘云甜甜一笑，圆脸上显出两个小酒窝，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裹，里头是个小食盒，果然装着一盒子红艳艳的鹿肉脯。 “哎呀！爱哥哥，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湘云说着拿起一片来撕下一块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好吃！香甜不腻，瘦而不柴，里头还加了蜂蜜……” “小丫头倒也会吃，给我尝一口！”贾瑞说着张开了嘴等待投食。 湘云果然撕了一块塞进贾瑞嘴里。 小母鹿，后腿肉，应该再加点烧酒在里头味道更好…… 贾瑞的脑子里不自觉的跳出来这些。 “这个要有酒才更好呢！”湘云又吃了一口。 贾瑞笑道：“可罢了吧，你忘了上次你逞强吃醉了酒是怎么回来的了？ 下次你再吃多了看老太太不骂我吗？” 湘云听了红了脸撒娇道：“爱哥哥！我不就吃醉了那一回酒么？ 都多久以前的是了你还记得！” 贾瑞笑道：“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忘？猿程旭忘了我还忘不了呢！” 湘云一脸无语：“谢谢爱哥哥给我带来这么好吃的肉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有个小东西要送给爱哥哥！” “这是……给我做的？”贾瑞拿着一双小布鞋有些惊讶。 湘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了。 那会子我叔叔要去成都府上任，不是还多亏了爱哥哥把我给留下了么？ 那会子就想着做一双鞋谢谢爱哥哥，可爱哥哥又说我不知道你爱穿什么样的，又不肯告诉我。 我便留意了一下你平日里穿的胡乱做了一双，爱哥哥看看是这样么？” 贾瑞点头道：“正是呢！ 早就夸云丫头针线活计一流，原来做鞋都不要样子，看看就能做！” 湘云却撇撇嘴道：“罢嘞！ 爱哥哥不过是嘴上夸人家，到底我做的东西都不稀罕，不过是压箱底的玩意。” 贾瑞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湘云这是知道当初自己跟她要的那些东西并没有卖出去而是自己都留下了？ 湘云也自悔失言，毕竟自己是那次偷偷在贾瑞的书房里发现的，这会子说出来倒没意思了。 好在贾瑞似乎并没有想到那里，说道： “好一双鞋子，足见妹妹是用足了功夫了。那我试试？” 湘云听了忙说道：“试试！干嘛不试？爱哥哥给我拿来的肉脯我不也吃了么？” 贾瑞果然脱了靴子试起新鞋来，然而……小了。 “嗨！都是我的错，怎么才半年脚就长这么大了呢！”贾瑞笑道。 湘云又羞又好笑，说道：“方才爱哥哥还夸我手巧来着，这会子就打嘴了。 这如何穿得？这双烧了罢了，我再给爱哥哥做新的。” 说着果然来抢鞋子。 贾瑞却抱着护在胸口：“干嘛？给了人的东西还能往回抢的？ 来你张嘴，我把你吃到肚儿里的肉也抢回来！” 湘云听了笑道：“罢了罢了。可你又穿不得，要它做什么？” 贾瑞却正色道：“我虽然穿不得，到底是云妹妹的一番心意！ 你看这针脚！我就不能留给儿子穿么？” 湘云听了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爱哥哥不用发愁这个，等你有了儿子，他的鞋袜我都包了可好？” 说道这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忙又说道：“我这当姑姑的可不能小气了不是？” 贾瑞道：“那敢情好了。” 湘云不置可否，说道：“爱哥哥把鞋样子给我吧，我重新做一双给你。” “呃……这个真没有……”贾瑞的小布鞋都是可卿给亲手做的。 要是跟她去要鞋样子，难免又是一场酸雨。 “切！不愿意我做罢了！”湘云的小脸沉了下来。 “我……”贾瑞把腿往桌子上一搭：“自己量！” “你……”湘云飞快的把桌上的鹿肉脯抱在怀里，似乎手慢一点就会粘上臭味一般。 “咳咳……要不算了吧……”贾瑞倒有些尴尬起来。 “那不行！你等我拿尺子去！”湘云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看着湘云狠狠的洗了好几遍手之后贾瑞才嘿嘿笑道：“好像我是来看云妹妹的白蛇传的。” 湘云也笑道：“是了，怎么就有那么多话说？我这就给爱哥哥拿去。” 果然拿了两本册子来。 贾瑞接了在灯下翻看起来，字比自己的好看多了…… 而且湘云的文笔，估计到了后事去写网络小说也不会扑街。 看了一回，贾瑞一转头正见湘云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怎么样怎么样？” 贾瑞笑道：“怎么就写得这样好呢？比我讲得可好得多了！” 湘云听了噘嘴道：“爱哥哥少哄我了！还能比你讲得好么？” 贾瑞正色道：“并不是哄你，果然写得极好的。 拿出去可以当话本卖了！ 若是交到书局去，说不定刊印出来有大把人订阅……爱看呢！” 湘云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贾瑞：“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人？ 不过今天是看不完了，这稿子我带回去慢慢看可好？” 湘云使劲点点头道：“爱哥哥只管拿去，若是有空了就翻翻吧。 觉得哪里有写得不好的只管在上面批改就是了。” 贾瑞道：“好。那我就拿回去了。天也晚了，云妹妹要不要……” 湘云忙说道：“还早呢！我哪里有这么早睡觉的时候？哥哥感情是困了么？” “嘿嘿，我困？你不了解我~” 贾瑞心里暗叹一声：写小说的都爱熬夜吗？可怜啊！ 湘云道：“那……爱哥哥上回不是说要写个白蛇传的续集么？ 许仙和白素贞的儿子去雷峰塔救他娘，要不……你给我讲讲？” “好啊，不过在这里坐着到底不如那边暖和，你往榻上躺着我给你讲？” “好！”湘云答应一声蹦蹦跳跳的上了床。 贾瑞端着一盏灯放在床头，自己也在床沿上坐了便说道： “却说这许仙和白素贞之子取名叫许仕林，是取仕途平顺，拔萃翰林之意也。 书中暗表，这许仕林本是文曲星下界，自小聪明伶俐，长大后更是俊秀非凡……” 看着湘云渐渐合上眼睡去，贾瑞拉过被子来轻轻给她盖上了。 小丫头睡得可真香甜，她的睫毛怎么这么长？ 小丫头可不能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啊！不然可辜负了哥哥的一片苦心了。 穿这么多睡觉肯定不舒服吧…… 然而纯洁的贾瑞只是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湘云的头发吹灭了灯方蹑手蹑脚的去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贾元春回家庆生辰 大明宫，凤藻宫。 元春怀抱琵琶坐于桌前。 如今她早已将贾瑞所教的那些曲子熟记于胸了。 本以为已经自己已经大致明白贾瑞的这些贾曲的意境了，自己试着写了一曲才发现相去甚远。 她写的曲子还是挑不出原有曲目的圈子。 贾瑞是如何做到另辟蹊径的呢？ 抚弄琴弦，元春又唱起了那首给自己乃至整个贾府带来荣耀和地位的《烛光里的母亲》，想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永康帝在宫外已经听到了歌声，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踱了进来，也不打搅元春，只站在一旁静听。 待元春一曲唱罢永康帝才鼓起掌来叫好。 元春忙放开琵琶起身相迎。 永康帝拉着元春的手坐了问道：“又唱这首曲子，可是又想家了么？” 元春答道：“八月十五才回家省亲，每逢月初又可使家中女眷入宫探视，臣妾如何还想家呢？ 这都是陛下圣恩。臣妾不过是想做一手新曲来给陛下解闷，做了几支都不甚满意，故而弹起这首来找找感觉。” 永康帝听了便问道：“果然么？ 却不知爱妃做的都是什么新曲，唱来给朕听听，朕也替你参谋参谋。” 元春只得将自己做的曲子唱了两曲。 永康帝听了道：“也还罢了，究竟比起你弟弟来还差些火候。 他最近又让嫣然手下那个女子二十二乐坊排演了几支新曲，又有舞蹈琴瑟琵琶，着实有趣，改日朕也带你去听听。” 元春点头称谢。 永康帝说道：“马上又是爱妃的生日了，不如今年你去大观园里头同家人一起庆生可好？ 宫里过年规矩多，别说是爱妃了，朕都觉得不耐烦！” 元春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机便要跪下谢恩。 虽然没有规定一年可以省亲几次，大家都默认了一年一次这个频率。 一则作为后宫嫔妃总往外跑到底不像，二来也是省亲一次花销着实可观，若是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只怕再富裕的人家也要被拖垮了。 永康帝似乎也看出了元春心里所想，笑道： “不过是回家里逛逛，又有什么？ 也不瞒爱妃，朕最近去了几处其他妃子们家里的别院，又去了两趟小汤山倒也觉得可以调剂心情，比以前常年在宫中圈着好多了。 另外你也不必担心银子，你那好弟弟前些天还狠狠的敲了扬州盐商一笔呢！ 让他花个万八千两银子只怕他眼珠子都不会眨一下！ 这臭小子，到底哪儿来的那么多歪点子鬼主意？” 说到这里永康帝不禁莞尔。 元春不知该怎么接，只好也陪着笑。 说到这里，永康帝话锋一转问道： “马上就到了给百官发俸禄的时候了，发型纸币一事准备的如何了？” 元春忙将宝钗前几日送进宫来的一些文案拿出来，又同永康帝细说了一回。 计划的是把百官们的俸禄一半发放银子一半支付纸币。 本来除了几个真正的穷官儿，百官们也没有几个人指着这点子薪俸过活。 真正支撑他们开销的还得是自己当官后那些挂靠在他们名下的田庄地亩的产出和下级的孝敬。 而且他们基本上也都在小汤山花销过纸币了，并且朝廷也早已公告天下，神京中几处大的商号不得拒收纸币。 本身不多，又能当银子花出去，实在不行了还可以去皇家银行兑换成银子，故而百官对发纸币的事都没有什么抵触心理。 也正是因为这个，贾瑞是极有信心的。 贾瑞有了信心，宝钗自然也信心满满。元春便也可以和永康帝对答如流。 听元春说了一回永康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单是对事，更是对人。 本来元春对于银行的了解还不如自己，不过是和她家里的表妹见了几回面，平日里有些书信往来，如今的元春嫣然是一副行家里手了，不时的跳出几个词唬得永康帝一愣一愣的。 贾瑞还真是个知人善用的人啊，这么大一摊子事就让自己的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去把持了。 “甚是妥当！这件事办好了是不是就可以在神京大规模推行纸币了？” 元春点头称是。 “好！这事办得好了朕重重有赏！” 赏谁？赏什么？永康帝说了一句大空话。 年关将近，就在宁荣二府都在筹备着祭祖以及春节事宜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宫中传来的旨意： 贤德妃贾元春要于正月初一省亲，同祖母和父母欢聚一堂庆生。 消息一传开贾府上下无不感叹元春圣眷优渥。 虽然对于每年省亲一次已经习以为常，让娘娘回家过年过生日到底是头一回。 贾瑞则是有点不耐烦：他当初盖大观园的目的一是黑荣国府一把，一是给自己和妹妹们一个快乐玩耍的地方。 如今真成了元春常回家看看的理由了…… 不过这些事已经不用他操心了，更何况凤姐早已想要显露一次才能亲自张罗一回省亲的事呢，让她自己玩去吧。 横竖花的是荣国府的银子。 想到银子贾瑞便又想起贾母这老不要脸的把自己给黛玉截留下来作为嫁妆的三十多万两银子都借用了去堵了修大观园的饥荒。 林如海回来一回自然不会主动要债，贾家更不会提，难道想赖账吗？ 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也不问贾瑞这个好哥哥答不答应？ 荣府那边上下百般忙碌不说，贾瑞这些日子也不得清闲。 每日上午上朝，下午便有老亲故交趁着年前先来拜访。 虽然不耐烦，贾瑞也只能强忍着陪那些不好推辞的人一起吃茶磨屁股。 一天天的坐下来他都怀疑自己的屁股会不会生茧子。 这日下朝回来才到家里边有门上人说贾雨村来了。 府中人都知道贾雨村同贾家连了宗，在西府里同贾政又走得近，故而不敢怠慢，这会子正在偏厅里吃茶等着呢。 贾瑞只得往偏厅里去，二人相见分宾主落座。 因想着北静王说是永康帝的意思让自己同贾雨村亲近，不使他沦落成一个孤臣，贾瑞也便先将对贾雨村的偏见放到一旁。 寒暄一回贾雨村说道： “都赖指挥使大人举荐又帮着破获了日昌晟纵火一案下官才能当得这顺天府尹。 我知大人平日公务繁忙故而不敢打搅。 岁末将至，才略备薄礼来府上请安，还望大人见谅。” 贾瑞笑道：“贾大人太客气了，您同政老爷是平辈人，我不过是个晚辈，怎敢妄称大人？” 贾雨村忙摆手道：“指挥使大人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德才兼备简在帝心的人。 下官在大人面前怎敢充长辈？莫要折煞下官了。” 客气了一回达成共识，贾雨村还是愿意自降一辈，贾雨村称呼贾瑞的表字天祥，贾瑞则称呼贾雨村的表字：雨村兄。 又说了些闲话，贾雨村见贾瑞并不似上次见面那般爱答不理心下喜欢，又怕逗留时间长了贾瑞不耐烦，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 才送走了贾雨村，正想着好几天没和二姐三姐修炼修炼了，门上又拿了帖子来：孙家少爷孙绍祖求见！ 第五百九十九章 孙绍祖袭爵回神京 听了这个名字贾瑞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对于这个中山狼无情兽贾瑞是半点好感都欠俸的。 虽然孙家和贾家当年也是世交，不过是孙家祖上希慕宁荣之势，有了不能了解之事才拜在门下的，并非诗礼名族之裔。 后宁荣二公相机辞世，贾府也日渐式微，孙家哪里还肯来走动？ 今次孙绍祖来也不用问，定然是见荣国府里出了元春当皇妃，宁国府里又有贾瑞当了城管卫节度使，又来巴结了。 近年来这些打着同样算盘的人来得也不在少数，但想想原著中孙绍祖取了迎春后见贾府失势便百般凌辱迎春，致其不过一载便香消玉殒了贾瑞便气不过。 如今有了他了，好歹不能让柔顺温和的二木头落入这禽兽手中。 赖升见贾瑞拿着名帖面色不善便知道这位爷不耐烦起来，问道： “要不我告诉孙家少爷，二爷今日不得闲，让他改日再来？” 贾瑞用孙绍祖的名帖拍打着靴子底说道： “不必，请他进来，我倒是要会会他。”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一时孙绍祖进来，只见其三十上下年纪，生得样貌魁梧体格健壮。 贾瑞不由得暗忖：这年纪也忒大了些个，怎么贾赦就把迎春嫁给这逼玩意了？ 落座上茶，又是一阵寒暄。 孙绍祖说道：“往年我家人都不在神京，故而也不曾和贵府走动。 今年我已袭了祖上的指挥使一职，如今在兵部候缺提升，也搬回神京旧宅了。 也不敢耽搁，先来府里请安。” 贾瑞听了点了点头道：“如此日后想见倒是容易了。西府里可去了不曾？” 孙绍祖道：“还不曾去，想明日再去给老太太请安并拜望两位老爷的。” 贾瑞哦了一声也不再理会。 孙绍祖见贾瑞淡淡的不爱搭理便又笑道： “许久不曾走动，亲戚间都疏远了。不敢失了礼数，略备薄礼还望瑞哥儿笑纳。” 说着将礼单掏出呈上。 贾瑞可不客气，打开看了一眼，纹银五千两，便交给赖升道： “都是老亲，何必这般破费。” 孙绍祖早听闻贾瑞是个爱财的，自认为五千两不是个小数，便又笑道： “也不敢瞒瑞哥儿。如今我不是在候缺么？ 其他衙门口或许都还好说，偏这兵部的缺是最难等的。 如今神京都说瑞哥儿是入了皇上的眼的，若是能替在下在天子面前美言几句……” 贾瑞没想到这孙绍祖这么直白，送了银子就想要好处，这吃相也忒难看了吧？ 再说，五千两银子捐个同知倒是不多，想弄个能带兵的指挥使实职哪儿那么容易？ 而且这摊子事也不归他管啊！ 不过收这种人的钱贾瑞还是没有心理压力的。 孙绍祖自己也说了，不过是老亲走动礼尚往来！ 我收了你的银子还不给你办事，那就不算受贿了是不是？ 亲戚间相互人情走动，合理合法吧？ 想到这里贾瑞会心一笑：“老孙大哥也忒看得起我了！ 我不过是赖账皇上恩宠胡乱做个小小的指挥使，哪里就能在皇上跟前说上话了？ 倘或说了皇上不允，岂不是打脸？” 孙绍祖见贾瑞的笑容却是误会了，以为贾瑞已然见钱眼开，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让他加点筹码，便笑道： “瑞哥儿也忒自谦了，谁不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 日后老哥还得多靠兄弟帮衬呢，到时候自然不会让你白忙活。” 对于这种自来熟的称兄道弟贾瑞心里是拒绝的。 可想着说不定还有机会敲敲这煞笔的竹杠又有点小期待，便也不置可否，将孙绍祖所求之事撂在一旁，说些没三没两的话搪塞。 孙绍祖也知道这事不是一次能跑成的，见贾瑞只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略做了一回便起身告辞了。 出了宁国府见天色尚早，孙绍祖索性带着人又往隔壁荣国府去了。 在门上递了名帖进去要给贾母请安，贾母自然是不会亲见这么个多少年没有走动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便只让贾赦去接待就是了。 贾赦无法，只得让人把孙绍祖请了进来。 孙绍祖本是刚回京，又多年不和贾府走动不大了解贾家的形势，只当贾赦作为荣国府长子定然是个说了算的，听说贾赦接见不由得喜上眉梢。 依旧是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配方，说了许多恭维话又奉上纹银五千，话里话外想让贾家帮着自己谋个实缺。 贾赦见了银子顿时心花怒放，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说道：“都是故交了，又弄这些玄虚做什么？有话直说不就是了？还要来破费。这事我记下了！” 然后本着和贾瑞一样的收钱不办事的想法将本来送给贾府的五千两银子纳入自己的腰包。 孙绍祖见宁荣二府的当家人都收了自己的银钱心下欢喜，又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回家里耐心等待升迁的消息去了。 第六百章 鸣翠楼兄弟谈朝政（一） （芜湖，六百章了。感谢大家一路支持~裙：691227641，来玩呀~） 神京，鸣翠楼。 薛蟠曾经在这里挨了仇斯仁等人一顿暴打，结果几天后仇都尉一家都获了罪，如今再往这里来吃酒都不用给钱了！ 于是薛蟠便成了鸣翠楼的常客。 今日趁着年前事不多便约了贾瑞冯紫英卫若兰来吃酒。 难得今日贾瑞来得早了，薛蟠见了便笑骂道： “好妹夫子，今儿你可算得空了！你若敢不来，我定不依你的！” 贾瑞也笑道：“大舅哥今日是怎么了？吃了蜂蜜屎了？嘴都合不上了！” 薛蟠哈哈狞笑：“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贾瑞问道：“你哪儿爽了？” 薛蟠拍拍胸脯：“这儿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独乐yue乐le不如众乐yue乐le！你个文盲！” 贾瑞终于有机会展示自己为数不多的才华了。这个发音还是嫣然教给他的…… 薛蟠笑道：“我也不知什么月啊乐的，反正就是高兴！ 我娘请了媒人往夏家去提亲了，你猜怎么着？” “夏家嫌你寒碜不要你！” “滚！”薛蟠给了贾瑞一拳：“可不就答应了么！ 我早就让我娘去提亲就是不肯，你看看，这不一说就有了？” 贾瑞听了这话只能苦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知道了，啥时候办喜事？我给你抱个大红封！” 薛蟠笑道：“你怎么说的来着？小天祥，你小了！格局小了！我缺你的红包么？” 贾瑞故作诧异：“果然么？那你要什么？” 薛蟠道：“自然要好看，要脸面了。” 贾瑞便作势在脸上一扯：“不就是要脸吗？ 只管拿去！只是我的脸没你的大，怕你用着不合适。” 薛蟠已经笑出了猪叫声：“滚蛋吧！ 偏你是个伶牙俐齿的，我要你这点脸么？我是要你帮我长长脸！ 哎，讲真的，来年二月初二我就迎娶我的金桂儿进门了，就想风光一回！ 到时候嫣然姑娘和那个女子二十二乐坊你可得帮我请来！ 我就求你这一回，你看着办！” 贾瑞点头道：“二月二，果然是个够二的日子！” 薛蟠得意道：“这个自然！成双配对么！ 不二怎么行？再加上你二十二乐坊……” 贾瑞竖起大拇指：“二！果然是二！” 薛蟠挠了挠大脑袋：“小天祥，我怎么听着你这不像好话啊？” 贾瑞学着薛蟠的模样将眼珠子一瞪： “怎么就不是好话了！好事成双难道也有错！成双了不就是二吗！” 薛蟠听了将手一拍：“果真好事成双才不辜负了我一番苦心呢！ 小天祥，你倒是猜猜我为什么紧着让给我娘去提亲么？” 贾瑞想都不想就回道：“那还用问么？你馋人家身子了！” “放屁！” 薛蟠笑骂道：“亏咱们还是好兄弟，你一点都不理解我的苦衷！ 我还不是为了给你和宝丫头腾地方吗！ 我这当哥哥的娶了媳妇妹子才好往外聘不是？ 如今我订好了，还不赶紧上门跟我娘提亲去！” 贾瑞想这会子去提亲了或许能成，可黛玉怎么看？ 这个小萝莉还没完全养成呢！湘云又怎么看？ 人家还等着往后给自己的儿子做鞋做袜呢！ 只能敷衍道：“好歹真正出了孝吧。 况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也忙，宝丫头也忙，怎么就急在这一时半会的，难道还怕宝玉抢了我的？” 果然薛蟠听了这话便转移了注意力，将蛤蟆眼一瞪： “我呸！他也配？他就配跟那些小戏子贴烧饼！” 贾瑞根本不给薛蟠再说提亲这码事，紧接着就说道： “你看你看，好歹宝玉才是你姨表兄弟，你怎么能这么不待见人家？ 罢了罢了，大年下的，咱们也不说他了！倒是说说你那堂弟堂妹……” 薛蟠听了说道：“你说宝琴？我说小天祥，宝琴可是有了人家了！ 再说你有了宝丫头再敢惦记别人看我不打你么！” “滚！我是那样人？” 贾瑞踹了薛蟠一脚： “我是问他们家里还有生意，就这么进京了，他们在南边的生意料理得过来吗？” 薛蟠叹了口气道：“小天祥你不是外人，和你说了也无妨。 薛蝌家里哪儿还有什么生意要料理？ 自打我那叔叔过世，家境也一天天的败落了。 如今已经把自己的生意都处理了，这回进京就是来投奔我家的。 宝琴完婚，薛蝌帮着我料理些生意。” 贾瑞听了蹙眉道：“我看薛蝌也是个聪明上进的，怎么就不能支撑家业？” 薛蟠道：“聪明上进又有何用？ 奈何压制不住家里几辈子的老奴啊！ 表面上恭顺，背地里损公肥私，这点事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贾瑞道：“这么着，干脆让薛蝌来帮我打理些事情罢了。 正好宝丫头在银行那边有些事不好抛头露面，总是不便宜，我正缺个信得过的人呢。” 薛蟠正要说话，却是冯紫英来了。 打了招呼，贾瑞见冯紫英脸上阴晴不定，便问道： “冯大哥可是碰到什么难处了？” 冯紫英道：“怕是要打仗了！” 贾瑞听了忙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今日上朝并未听说什么啊？” 冯紫英道：“是才收到的六百里加急，我爹刚跟我说的。 达尔罕部鞑子今年遭了暴雪，牛羊牲口死了无数，无力过冬了，竟组织了两千余人的骑兵劫掠了大同府的丰州和归化二县，如今正往南要打大同府府治呢！” 贾瑞一听不由得眉头紧蹙：怎么还打起来了？ 他熟悉的红楼世界不是一直歌舞升平吗？从没听说过有什么战事啊？ 不过想想北边那群就知道放羊的游牧民族几千年来不就是这样吗？ 遭了灾生存不下去了就合起火来南下抢掠一番。 薛蟠道：“不过两千来人还能成什么大气候？ 大同府可是九边重镇之重，两万边军呢还怕他们？” 冯紫英道：“说是有两万人，实际上能有一万就了不得了。 到底能有多少能上战场的更不好说。 丰州归化按说不也有千人的卫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被荡平了？ 连指挥使都被砍了脑袋挂在旗杆上了……” 指挥使…… 贾瑞突然灵机一动，孙绍祖这煞笔不是袭了指挥使吗？ 要不要跟永康帝推荐一下，让这煞笔去大同府送死？ 就算死不了也让他好好在边关吃几年沙子，不就可以保住迎春了么？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零一章 鸣翠楼兄弟谈朝政（二） 正说着，卫若兰也来了，却是带着蒋玉菡一起来的。 蒋玉菡见了贾瑞拱手作揖道：“许久不见，天祥兄别来无恙！” 贾瑞不咸不淡的回礼，蒋玉菡又说道： “听闻你家宝二爷还因为我挨了打，本该去给他赔个不是。 又恐荣府里的老爷们不肯让给进，故而一直没有登门赔罪……” 贾瑞笑了笑说道：“罢了，什么罪不罪的。 哪个熊孩子小时候还不挨打呢？ 你的话回头我替你带到了就是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 不一时酒席齐备，众人落座宴饮。 酒过三巡，卫若兰举起酒杯道： “天祥兄，实不相瞒，今日卫某来还有一事相求。” 贾瑞也端起酒杯问道：“不知何事？” 卫若兰道：“说出来竟有些难以启齿。 家父年老，陪驾在小汤山时住宿舍着实受罪，便想着买一套房子。 本来在筹措银子，没想到被葛庆海闹了那么一场。 听说过完年再往外发卖房价都要大涨，可是有的……” 贾瑞笑道：“是为这个，都不是外人我也不说暗话，肯定是要涨的。 若要买就请及早下手吧。 卫兄若是想找我买便宜房子我劝你还是免开尊口，免得我做不得主大家闹得不愉快。” 卫若兰被贾瑞说中了心事脸上有些尴尬，冯紫英见了笑道： “怎么？小汤山不都是你一手操办的么？这会子竟然做不得主了？” 贾瑞讪笑道：“冯大哥也忒瞧得起我了，我是什么角色？ 你不会真以为整个项目都是我策划的吧？ 我敢这么折腾满朝文武百官吗？皇上还不扒了我的皮？”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贾瑞甩锅的水平显然已经炉火纯青了，笑道： “罢了罢了，别的我也不敢多说。 我只能劝诸位，想买房的尽早买，不然还得涨价呢！ 毕竟房子就那些，卖一套少一套，尤其是地段好带泉眼的房，将来更是要翻倍的涨价呢！ 对了，银子的事也不用太发愁，到时候银行怕是会推出房屋贷款了，利息应该不会太高……” 该点的话都已经点到了，贾瑞便避而不谈小汤山一事，又将话头转像达尔罕部犯边一事上来。 卫若兰听了将桌子一拍道： “真是岂有此理，杀不净的这些鞑子！ 我若有机会带兵出征，定要效仿当年冠军侯，封狼居胥！” 冯紫英道：“果真能有上阵杀敌的机会卫兄定然能一展身手！ 实不相瞒，我也想有个能带兵出征的机会！ 只可惜如今已多年无战事，昔日的武勋们都已陨落。 此番边疆祸起，只怕有多少人等着这个机会呢……” 贾瑞笑而不语——这群二货总想着打打杀杀来赚点功名。 像他一样赚赚钱、泡泡妞不香吗？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贾瑞一个，还有薛蟠。 “哎我说哥几个，你们怎么都想着上阵杀敌啊？ 若是你们谁去了可就赶不上明年我二月初二的好日子了啊！ 人不来没事，份子钱少了我是不依的……” 酒席散了，贾瑞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大观园凸碧山庄。 晴雯见了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计沏了杯热茶来。 贾瑞见桌上湘云写的《白蛇传》不见了便问道：“那两本书收起来了么？” 晴雯道：“二爷的东西哪里敢乱动呢？ 是林姑娘上午过来了，看见了就借去看了。” “哦。”贾瑞点了点头又问晴雯道：“过年要放个假么？去陪你哥嫂过个年？” 晴雯听了冷笑一声：“罢了，我不过是孤身一人，哪里来的哥嫂？ 我躺在床上病的要死的时候怎么不见哥嫂？ 还亏我当初常拿了自己的月例银子周济他们。” “可过年了金钏和茜雪两个都回家陪老娘过年了……” 贾瑞说着用手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 晴雯道：“二爷也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这里看屋子就是了。 大过节的到处都是灯火，没个人看着点怎么行？我去给爷打点热水擦把脸吧。” 说着晴雯转身出去了。 显然晴雯也知道，除夕夜贾瑞定然是会在宁国府里过的。 到时候……也用不着自己伺候，难免尴尬…… 贾瑞突然想到晴雯是个手极巧的，原著中宝玉的雀金裘被烧了个洞，在外头找遍了裁缝都不能织补，还是晴雯在病中扎挣着补了一晚上才替他蒙混了过去。 却不知同宝钗湘云比起来又如何？ 想着便走到炕桌前拿起笸箩里晴雯方才做的针线活计，贾瑞不由得一愣——这不是内裤么？ 上头还有一朵尚未绣完的出水芙蓉…… 贾瑞不由得哑然失笑。 正翻来覆去的研究，却是晴雯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 见了贾瑞的举止也顾不得了，忙放开盆跑过去一把抢了贾瑞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脸红得像深秋的柿子。 “爷！你怎么乱翻看人家东西！” 贾瑞笑道：“哈，早就听说你一手好针线，今儿才信了。 不过内裤这东西就是为了穿着舒服方便的，别人又看不见，何苦在上头费那许多功夫？” 晴雯嘴上不说，只将小内裤揉成一团塞进衣袖里，才用温水打湿了毛巾递给贾瑞：“二爷请擦脸。” 心里却嘀咕道怎么不是给人看的？ 茜雪那小蹄子有那么多肚兜上不也绣得又是鸳鸯戏水又是鱼跃龙门的？ 肚兜上能绣，这玩意上怎么不能？ 贾瑞擦了脸把毛巾递给晴雯随口问道：“晴雯是什么时候生日？” 晴雯手一抖险些把毛巾丢地上。 贾瑞不过是想着到时候也给晴雯过个生日，晴雯则是想到再过了生日自己就满十八岁了，想想茜雪和自己说的那些悄悄话…… “我……还好几个月呢……” 看着晴雯羞涩的表情贾瑞便知道这小丫头想歪了。 不过心里头却升起一股想要调戏调戏这个红楼梦第一美婢的念头，便笑问道： “听说当初二太太撵你出去是因为你长得像林姑娘？” 晴雯道：“玉钏儿是这么跟金钏儿说的。 二爷你别看了，我哪儿有林姑娘那般颜色？都是二太太……” 说道这里便说不下去了。 第六百零二章 鸣翠楼兄弟谈朝政（三） 贾瑞又问道：“是二太太觉得你太狐媚子了，勾引坏了宝玉是不是？” 晴雯听了这话心里委屈，说道： “二爷你说说，天底下哪儿有这种道理？ 宝二爷他在外头学坏了自己不尊重，我还躲着他呢，怎么就怪在我头上来了？” 贾瑞笑道：“我可听说你心里头一直都有宝玉呢，怎么又要躲着他？” 晴雯听了忙说道：“二爷从哪里听来的胡说？ 我不过是个丫头，可不敢像袭人那般想些有的没的，我还要脸面呢！” 贾瑞道：“你说这样话，不怕让金钏茜雪听了去要撕你的嘴么？” 晴雯听了这话脸更红了，嗔道：“二爷不是好人！ 我不和你说话了，你总是把人绕进去！” 说着转身就要去，却被贾瑞拉住了： “还没问你呢，过生儿想要什么礼物？爷送你。” 晴雯小声道：“我不过是个奴才丫头，还敢要什么？ 爷给什么我都喜欢就是了……” 贾瑞嘴角往上一扬又说道： “方才我看你做的那条内裤，怎么好像肥大了一些呢？ 我记得你挺瘦的啊，难道是这几个月就长胖了？” 说着两只手已经包住了晴雯的两瓣屁股。 “哎呀！爷真讨厌！”晴雯羞得忙推开贾瑞的手扭头就跑。 “嘿嘿，跑什么，又不是没摸过……” 听了这话晴雯不由得站住了脚，有些疑惑的看着贾瑞。 “啊，你忘了，你病得厉害那会子，爷为了给你治病……” “爷真讨厌！”晴雯捂着脸跑掉了。 刚刚吓跑了眉眼和身条都像极了林妹妹的晴雯，意犹未尽的贾瑞决定去看看货真价实的林妹妹。 来至潇湘馆，紫鹃见了刚要招呼却被贾瑞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止住了。 悄悄进了屋，只见黛玉正坐在那里手里捧着湘云的《白蛇传》看得入神，嘴里还叼着一根嫩嫩的小黄瓜，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这黄瓜若是再粗一点是不是黛玉的小嘴就吃不下了…… 贾瑞将某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开了，叫了一声： “小林子！你是不是背着我去偷黄瓜了！” 黛玉唬了一跳，嘴里的黄瓜也掉了，手上的书也丢了，见是贾瑞没好气的骂道： “放屁！哥哥真讨厌！就知道一惊一乍的吓人！你才偷黄瓜呢！” 贾瑞嘿嘿的拿起掉在黛玉衣服上的黄瓜啃了一口： “赃证都在这呢！人赃并获了还要抵赖么？ 你可别忘了，你哥哥如今可是专门管审案子的！ 你若不老实交代，我可要用刑了！” 说着作势要去瘙黛玉的痒。 黛玉笑着往后躲了躲说道：“哎呦呦，二哥哥好大官威呢！ 自己拿着赃证吃得香甜偏要怪在一个弱小女子身上，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审案子的么？ 果然是个又明白又公正的好官呢！” 贾瑞笑道：“嗨，小妮子还敢质疑本官么？这可不能饶你了……” 说着便在黛玉腰间挠了一下。 黛玉咯咯笑着躲开了：“罢了罢了，青天大老爷，小女子都招了，这黄瓜并非是偷来的。 是大嫂子听说我养了兔子在屋里派人给我送来的。 您若是不信把大嫂子也带上堂来一问便知了。” 贾瑞将地上的《白蛇传》捡起来又问道： “那你去我那儿偷书又怎么说？还要狡辩么？” 黛玉将下巴一扬略带傲娇的说道： “大老爷这话又差了，我并不是偷来的。” “哦？那你说说，是如何来的？” “嘿嘿，是抢来的！”黛玉说着将手一挥把书抢到手里。 “哈！居然是抢来的，这可比偷更厉害了！这是要挨板子的啊！” 贾瑞说着便在黛玉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黛玉用书糊住了屁股嗔道：“哥哥就是要变着法的欺负人！ 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小孩儿，好不知羞！” 贾瑞冷笑道：“这就算欺负了么？我让你知道什么才叫欺负~” 黛玉看贾瑞做出张牙舞爪状尖叫一声笑着跑了。 闹了一会黛玉已是娇喘连连了，坐在椅子上喘气道： “不来了不来了，喘不上气了。” 紫鹃这才很有眼力见的出现了，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二爷来啦？” 贾瑞笑笑将《白蛇传》拿起来翻了翻说道： “我还没得空看你就给我偷了来了。好看么？” “不是偷，是抢……罢了罢了，哥哥说偷就是偷吧……” 黛玉见贾瑞又一脸坏笑的抬起手来忙改口道：“好哥哥，不闹了么。” 贾瑞才放下手问道：“好看么？” 黛玉点头道：“写得果然有趣，即便知道了故事的大概也看得下去。难为云丫头怎么想的？” 贾瑞道：“妹妹干脆也写一本，岂不有趣？” 黛玉道：“写这么多字多累得慌？哪里有看现成的轻省？” “怎么不懒死你？”贾瑞笑道。 黛玉也笑道：“我懒还能懒得过哥哥么？ 早就答应了人家云丫头要写话本，写了大半年还只得了八个字！ 哎！先说好，说不过人家不许动粗！” 贾瑞笑道：“罢了罢了，懒得写就不写，又来编排我了。 哎，既然懒得写，不如你直接在上头批注可好么？” 黛玉道：“人家云丫头辛辛苦苦的写成了我在上头乱涂乱画成什么了？” 贾瑞道：“这可不是乱涂乱画，这叫段评！ 还有章评什么的，读者要和作者互动么……” “罢了，等先问了云丫头再说吧，人家可是写了让哥哥看呢，我这悄悄拿来看了本就不对了，还敢乱说么？怕是又要挨打了！” 贾瑞笑道：“你也不用阴阳怪气的。 写出来可不就是给人看的么？哎，对了，你的兔子呢？” 黛玉朝旁边努了努嘴：“那不在那里呢？” 贾瑞便从墙角笼子里揪着耳朵把兔子拎了出来看了看： “长得这么慢，得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兔子肉啊！” “哥哥真讨厌！” 黛玉将兔子接过来抱在怀里摸着兔头说道： “二哥哥是坏人，咱们不理他！” 贾瑞也摸了摸笑道：“麻辣兔头……” 正这时听得外头紫鹃说道：“宝二爷来了啊？姑娘在屋里呢，正和瑞二爷说话呢。” 而后，大脸上表情颇为复杂的宝玉走进屋来。 “哎呀，这是妹妹养的兔子不是？真干净……”宝玉说着也要去伸手摸摸。 黛玉忙将兔子塞进宝玉手里：“喏。宝玉今儿来做什么？” 宝玉道：“听说妹妹这里养了兔子，我来瞅瞅。” 黛玉道：“你也喜欢这个？” 宝玉笑道：“当然喜欢，又可爱又温顺，怎么不喜欢？” 黛玉道：“哥哥，你给宝玉也弄一只让他养着吧，省得天天还要跑这么远的路来我这里瞧。” 宝玉忙说道：“不远的不远的……” 第六百零三章 祭宗祠贾母配姻缘 除夕祭祖照往年略显仓促一些，只因为明天要迎接元春省亲。 在家里给元春庆生可是比祭祖更重要的事。 一通礼仪下来，贾母和一群代字辈的老妯娌仍旧按往年旧例在宗祠后的厅里闲话一回。 说了些家常闲话，贾母笑着对贾代儒和牛氏道： “瑞哥儿明年也出了孝了，如今他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给他说个媳妇了。” 代儒道：“正是呢！ 我早跟他说了，瑞儿可是兼祧着两房呢！ 虽然宁府那边有他老爷的孝，按理我这一边早可以娶亲了！ 可这孩子就是太孝顺了，怎么都不听，也不管我们老两口等着抱重孙子的心！ 老嫂子，你是个说了算的，可得帮我劝劝他！” 贾母笑道：“二弟弟心里头着急也是有的。难不成你那边都没人上门提亲么？” 代儒道：“倒也有一些，我也让瑞儿去相看，他只推说没空。 怕是那小子如今当了个芝麻大的小官儿，心气儿高了，普通人家的女孩看不上了。 哎，这孩子怎么就不让人省心……” 听着贾代儒语气中满满的凡尔赛贾母有些无语，说道： “我那里也有几户人家上门提过这件事。 我想着瑞哥儿到底是你们的孙子，就没敢擅自定夺。” 牛氏听了笑道：“大嫂子这是什么话？ 你若有合适的只管多费心给瑞儿定了就是了。难道大嫂子的眼光还差得了吗？” 代儒也说道：“正是。况且瑞儿是要取两房媳妇的。 宁府那边的大嫂子就多费心，我们这一房的容瑞儿慢慢挑也使得。” 贾母听了这话点头道：“这么着，我就说说我的想法，你们也听听？ 我寻思着瑞哥儿在宁府这一房可是族长，定亲的事万万马虎不得。 倘或找个小门小户的上不得台面如何当得起家来？” 说道这里许多人心中冒出三个字：邢夫人。 好在这厅里都是代字辈的老妯娌，不然邢夫人的老脸又丢尽了。 贾代儒夫妇自然都点头称是。 贾母又道：“所以么，还是要找知根底的。 我倒是觉得我那侄孙女倒还好，人也知书达理，身子骨也结实。 虽然她爹妈死得都早，没给她留下太丰厚的嫁妆，想来瑞儿也不在乎这些个。 更难得的是这两个孩子这几年是在一块长大的，打小两个就情投意合。 那会子瑞哥儿淘气我唬他不让他再进荣国府里云丫头还狠狠跟我哭了一回呢。” 说道这里贾母不由得笑了。 代儒道：“老嫂子说的可是史大姑娘么？” 贾母说道：“正是呢！你们老两口觉得如何？” 代儒沉吟一会儿道：“史大姑娘是好，只是……是不是年纪太小了些？” 贾母听了这话便有些不悦起来：“确实是差了五岁。 不过也不妨事，云丫头心气老成。 且也不用她嫁过来了就掌家。 到底东府里还有他珍大嫂子和蓉哥儿媳妇帮忙料理呢，她过去了再慢慢学也不晚。” 贾代儒忙赔笑道：“我并不是说史大姑娘不好，不过年纪太小了怕难生养……” 贾母听了笑道：“这有什么？ 云丫头嫁过去到底是宁府的奶奶。 老弟弟若是着急抱重孙子，给瑞哥儿物色个年纪相仿的取到你那一房下头不就是了么？” 贾代儒想想，也对！ 贾母便道：“既然这么着，等回头我也让人捎信给云丫头的叔叔说一声，若是他们也愿意，就定下来了。” 代儒这次没有意见了。 贾母又朝着厅内人说道：“这事先不让两个孩子知道呢。 如今他们两个还在一个园子里住着呢，说出来了到底尴尬。” 众人点头称是。 贾母目的达到了也不再说此事了，又将话头转向明日元春省亲的事来。 到底明天这件事才是大事，又说了一会儿话，贾母便回去养精蓄锐准备明天接驾了。 代儒夫妇回到宁国府却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在花厅里坐了吩咐道： “把你们瑞二爷给我请来，我有话问！” 于是刚刚祭祖回来正准备去安慰安慰尤二姐三姐两个闲了一天的姊妹花的贾瑞便被灰溜溜的叫了出来。 “爷爷，奶奶，你们二老过年好~” 贾瑞笑嘻嘻的站到贾代儒后头给老头轻轻捏着肩膀： “忙了一整天了，怎么不回去歇歇？” 贾代儒道：“倒也不累，不过是给祖宗磕几个头罢了。 方才说起了你的婚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提提了。 也有几个人家托人上门来说和的，你得空了去相看相看有没有中意的？” 贾瑞一听脑袋就有点大：现在可不是结婚的时候，真结了婚还怎么和自己的妹妹们愉快的玩耍啊！ 就算是有兼祧的加持，真成了家也得搬到园子外头去住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啊！ “爷爷，这又急什么？你看我这本孝还有半年呢不是？ 况且城管卫也新成立，事情又多，哪儿得空想这些？ 您放心，三十岁之前我肯定把这事给您办了！” 贾代儒一听就急了：“多少岁？小畜生！我老人家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说着拿起拐杖作势便要打贾瑞的狗头。 贾瑞嬉皮笑脸的抱着脑袋躲到奶奶身后： “爷爷您别生气啊，不就是抱重孙子吗！那都不是事儿！” 代儒听了叹了口气道：“罢了，庶出就庶出吧！ 茜雪和金钏她们两个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要不要再买几个丫头在房里伺候着？ 还有那个叫晴雯的，我看了一回，颜色倒好……” 贾瑞忙说道：“爷爷，我还在孝里头呢，怎么可以行房事？好歹等除了孝再说吗！” 贾代儒听了这话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无奈：贾瑞这孩子，太老实了啊…… 好歹安抚住了贾代儒夫妇，送他们回房休息了贾瑞才回到后宅。 尤三姐见了笑问道：“怎么，老太爷又训斥你来着？ 我听说当初二爷不好好念书，太爷是长拿板子打你屁股的，可是有的？” 贾瑞听了一把将三姐拉过来按在腿上啪啪就是两巴掌： “我挨没挨打不知道，你挨打了是真的。” “哎哟！死鬼！下手越发没轻没重的了！” 三姐也不示弱，照着贾瑞大腿里子就拧了一把。 见贾瑞居然没有反应，三姐奇道： “老太爷到底说什么来着？爷怎么还心事重重的了？” “没什么，无非是些家常话。” 贾瑞自然不敢跟尤三姐说贾代儒逼着自己早日结婚生子的话，不然三姐肯定又得逼着自己娶她。 不过这到底是个难题，往后娶了哪两个对于其他人来说都不公平。 尤氏凤姐可卿三个倒也罢了，名分上实在不好说。 尤二姐三姐这两个可都是黄花大闺女呢！ 自己的宝丫头咋办？林妹妹咋整？还有金钏茜雪，难道丫鬟出身就只能当妾吗？ 每次想到这个贾瑞就头疼。 但是他有个优点：头疼的事想一会儿没有结果就丢在一旁去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自己如果干掉贾赦的儿子贾琏贾琮，那荣国府长房就绝灭无人了，自己是不是可以过继到贾赦名下？ 再干掉贾宝玉贾环贾兰，按照贾政现在的年纪只怕也要绝后了吧？ 再给贾政当个便宜儿子。 然后贾府在神京的其他六房…… 当然也只是意淫一下。 若是真这么干了估计不用别人，贾演贾源先得找自己拼老命。 “你大姐二姐呢？卿卿呢？赶紧都叫来！ 明天还要忙上一天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睡觉！” 尤三姐掐了贾瑞一把：“放屁！ 晚饭还没吃呢睡个屁的觉！你成日脑子里就没点别的了？” 偏院里，代儒还在跟牛氏感叹：“你说瑞儿怎么就这么老实了？难道是随了我了？” 第六百零四章 大观园元春庆生辰（一） 永康八年元月初一，新年伊始，也是贾府大姑娘、大乾贤德妃贾元春的生日。 准许元春在这一日回家省亲又一次有力证明了贾家的圣宠是何等浓厚。 一早贾家有品级的人都在贾母的带领下在门口等着恭迎凤驾了。 对于省亲这一套流程贾府上下早已轻车熟路，今年不过是多了给元春庆生一事罢了。 各种冗杂的礼仪完毕才是阖家团圆说说话的短暂美好时光。 两年省亲三回，又可以隔三差五的进宫探视，贾母王夫人已不是一见面就哭哭啼啼了，而是真的如同接了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一般，娘们说说闲话看看戏听听曲儿。 元春显然兴致极佳，让宝玉和一众妹妹们都来做一首恭贺新年的吉祥诗句，连贾瑞都未能幸免。 宝玉的心情极为复杂，一面又想着怎么做手好诗出个好彩头，一面又想让黛玉拔得头筹，更想看贾瑞的笑话。 贾瑞则是想都没想就说道：“大姐姐又难为我了，诗我是做不来的，我写歌曲吧。” 元春听了含笑点头道：“正是呢。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也做了几首曲子，总是觉得不满意。 还是瑞二弟做得脍炙人口。” 贾瑞想也不想就唱了一曲《常回家看看》 贾母王夫人等听了无不泪目，虽然曲子里唱得刷刷筷子洗洗碗是小家子二女才会做的事，到底情真意切。 将阖家团圆的温馨表现得淋漓尽致。 元春更是感动之余盛赞贾瑞之才思敏捷，又想着要用新曲去给永康帝带来新鲜感和证明自己的才华，便将贾瑞叫到身旁切磋起作曲心得来。 至于宝玉等人绞尽脑汁做出的几首诗不过略看了一眼赞了几句也就罢了。 这让宝玉着实郁闷了一回，尤其是见宝钗黛玉湘云听贾瑞说那些作曲心得也是津津有味更是心里不是滋味。 好在不一会儿听到贾瑞说道： “大姐不妨听听我给嫣然她们写的几首新曲，或许能开阔一下思维。” 说罢吩咐丫鬟下去通告，果然不一会儿呼啦啦女子二十二乐坊涌了进来。 好在大观楼足够宽敞，不然还真装不下这许多人。 宝玉看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环肥燕瘦才又开心起来，只恨王夫人为何只给了他两只眼睛。 贾瑞则早已见怪不怪。 身为幕后大老板他连潜规则这些名妓的心情都没有，更不用说听她们唱歌看她们舞蹈了。 看着宝玉留着哈喇子两只眼睛都不知看向哪个好了，再看看贾瑞一副云淡清风，不时和元春说着些填词谱曲的心得和灵感源泉。 黛玉等人都心中暗叹：都姓贾，怎么做人差距就这么大呢？ 厅内歌舞升平欢声笑语，厅外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跟着着实开了眼界。 女子二十二乐坊可是如今神京里最热门的话题，在今年的冬至宴和新年国宴上都大放异彩，甚至还传闻有位老翰林看了之后鼻血长流不止当场晕厥几乎丢了性命…… 这势头可不比当初嫣然出道的时候差道哪儿去！ 能看到她们演出的非富即贵，自己这次可是沾了元妃娘娘的光了，足够在外头吹嘘上一阵子的。 三首曲子唱罢，元春命众人暂且歇一歇，一个个都有赏赐。 嫣然这才出来，带着一群美艳徒弟上前领赏谢恩。 元春和嫣然本就是老相识，这会子又有了新鲜话题，便命嫣然也在一旁坐了说话。 下面作陪的湘云因贪杯多吃了几口，早就有些内急，便趁着这个节骨眼出去如厕。 回来正瞧见自己的丫鬟翠缕和贾母的大丫鬟鸳鸯正蛐蛐咕咕说着什么。 湘云心道：“瞧他们两个在背地里不知道又说些什么体己话呢？ 看我过去唬她们一跳才好玩！” 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且说这翠缕虽然跟着史湘云，却也是贾母的丫鬟。 贾母爱美，身旁的丫鬟一个个也都是精挑细选的。 不单留着自己使用，所爱之人也比送丫鬟，也是贾母关爱后辈的一个手段。 宝玉自不必说，作为最疼爱的孙子，晴雯袭人麝月茜雪四个都是她精挑细选给宝玉放在屋里的。 她们四个或是长相不俗女红精细或是温柔贤淑善解人意，或是体贴入微照顾人无微不至，足见贾母一番苦心。 当然茜雪被撵是因为替李嬷嬷背锅，晴雯被撵是王夫人尝试挑战贾母权威，这些是意外。 当初黛玉刚一进京时贾母见其带来的婆子丫鬟老的老小的小怕不中用，便将紫鹃给了黛玉。 湘云则是贾母从小看着长大的，当初一直常住在荣国府里，贾母怜其年幼父母双亡，便让袭人、翠缕两个照顾。 到底还是将袭人留给了宝玉，让翠缕一直跟着湘云在身边照顾。 故而翠缕倒算是荣国府的人，和鸳鸯她们都曾是贾母的丫鬟，关系亲密异常。 却说湘云轻手轻脚的刚贴着墙角走过去要吓她们两个一跳，却听翠缕说道： “鸳鸯姐姐，你到底有什么话说，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鸳鸯压低声音说：“你吵吵个什么，轻声些！横竖是好话罢了！” 湘云听了这话不由得好奇心起，想听听到底是什么好话了。 那翠缕果然将声音压低了问道：“好了，到底是什么事？” 鸳鸯轻笑道：“大喜事么！史大姑娘的。” “大喜事？”翠缕的声音有些诧异。 鸳鸯道：“可不是大喜事么！ 你再也想不到，咱们这一园子里这么多小姐姑娘，除了东府里的四姑娘就史大姑娘年纪最小，偏偏她的婚事最早被提起了！ 你说有趣不？” 湘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叔叔婶婶临行前贾母曾说过，若是有合适的亲事就给湘云定下，这个她是知道的，可怎么能这么快？ 她在园子里除了惜春真的是最小的啊！ 翠缕显然也很意外：“真的假的啊？鸳鸯姐你可别唬我！” 鸳鸯道：“这事也是胡乱说笑的么？老太太亲口说的还能有错？” 翠缕马上问道：“那到底是谁家的公子？ 怎么大过年的上门提亲来了？哎呀，你别光顾着笑，到底是哪家的？” 第六百零五章 大观园元春庆生辰（二） 鸳鸯嗤的一声笑道：“果然是谁家大过年的上门提亲？ 无非是自己家里人么！横竖也是住在这园子里的！” 湘云听了这话一颗小心心差点就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就住在这园子里的只有宝玉和贾瑞了！ 贾母心里是想着把黛玉许给宝玉的，这谁都心里有数，只是不说破罢了，那就只剩下一个贾瑞了！ 果然翠缕也是这么想的：“难不成老太太是要将我们姑娘许给瑞二爷么？” 鸳鸯忙说道：“你小声点！怎么就喊起来了！” 翠绿这才又压低了声音说道： “呀，是我错了，到底是不是啊？鸳鸯姐你倒是说话呀！” 鸳鸯笑道：“这可是你自己猜到的！ 我什么都没说啊！若有人问起来你别往我身上推！” 翠缕声音不大却洋溢着兴奋之情： “果然是啊！哎呦呦，老太太这回可是凑成了一对好姻缘了！ 鸳鸯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姑娘打小就……” 鸳鸯笑道：“我怎么不知道？ 那会子因为老太太错怪了瑞二爷，史大姑娘还好生哭鼻子呢！ 瑞二爷为了不让你们姑娘在家里做针线做到半夜，还给侯家送了两个针线婆子去。 这事老太太都知道，要不怎么能促成这对姻缘？” 翠缕也笑道：“可不是好姻缘呢！ 鸳鸯姐你不知道，前些天大晚上的二爷还来看我们姑娘来着，说了一晚上的话，又给我们姑娘讲故事哄着她睡觉呢！ 可是让人想想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鸳鸯道：“翠缕，我当你是好姐妹才跟你说这些，你可不能到处乱说！连你们姑娘都不能说的！” 翠缕道：“姐姐当我傻么？这种话我会说？我只心里头替我们姑娘高兴就是了！” 鸳鸯道：“你也不用光替你们姑娘高兴，难不成你也是建了个大便宜吗？” 翠缕便啐道：“姐姐怎么又说道我头上了？” 鸳鸯笑道：“小蹄子你还跟姐姐装傻么？史大姑娘嫁过来带的陪房丫头还能有谁呢？” “我……我是咱们贾家的人！” “小蹄子你少跟我装傻了！你心里头就不想点什么？ 别的咱们不说，就说茜雪、金钏和晴雯三个，都是咱们一块长大的。 如今到了瑞二爷屋里，你看看一个个的天天笑得都合不上嘴的浪样，只怕往后你也跟他们一样呢！” 翠缕又催到：“呸！鸳鸯姐姐好不知羞，竟是些胡说！ 你若是惦记着瑞二爷你怎么不去求老太太把你赏给瑞二爷呢？ 二爷现在可是有大功的！” 鸳鸯笑骂道：“你这小浪蹄子，我替你欢喜你倒拿我取笑起来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二人小声调笑，湘云却早已痴了，自己和爱哥哥……结婚…… 听到翠缕不知又说了什么惹得鸳鸯一阵轻笑湘云才回过神来，也不想再听她们的话了，悄悄的绕了一圈回到厅里坐着了。 黛玉见她回来了笑道：“好你个云丫头，怎么做了一首诗就跑了？ 你若是不能够就直说，何苦用这一招？” 湘云强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就不能了？这 些喜庆的事，要一百首也有呢！不过我身子有些不爽利懒怠做罢了！” 黛玉听了定睛一看，果然湘云脸颊有些发红，便问道： “是怎么了？可是天冷冻着了？怎么脸上红扑扑的？烧起来了不曾？” 说着便伸出小手去摸湘云额头。 湘云忙避开了：“我好着呢！只是这屋里太热了…… 哎？方才我出去了可有谁做了好诗了不曾？” 到了二更天家宴散了，众人恭送元春回宫后各自散了歇息，翠缕陪着湘云同一群姑娘丫鬟们嘻嘻哈哈的往园子里去。 等到辞别了其他人只剩下翠缕湘云二人往枕霞阁去了翠缕才说道： “这瑞二爷可真是有心，还特意给姑娘盖了处小楼。” 湘云只是说道：“你这话差了，其他姐姐妹妹们难道没有，只我一个人有么？” 翠缕还要说什么，湘云却抢着说道： “你去倒水来给我洗漱，我也乏了，要睡下了。” 卸去头面簪钗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湘云却哪里还睡得着？ 一时又想着听到的鸳鸯说的那些话，一时又想着贾瑞那略显痞气的笑脸。 又想着黛玉对贾瑞自是一片情意在心里，似乎又觉得是自己对不住她。 还想着贾瑞是过继到宁国府的，本身还是贾代儒一房的长孙，将来是要娶两个媳妇。 诸如此类许多事情涌上心头，不觉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接连几日宁荣二府都是高朋满座胜友如云。 直到初七这一日才略闲下来了，晚上贾瑞携了《白蛇传》又来到枕霞阁。 翠缕见贾瑞来了忙迎进来，脸上的笑都和往日不同。 贾瑞笑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儿不成？” 翠缕又想起鸳鸯说的陪房丫头的话，不觉羞红了脸转身去了。 “爱哥哥来了？”湘云起身道，尽量使自己不露声色。 “啊，翠缕这是咋了？” 贾瑞说着又看看湘云： “云妹妹这是怎么了？绷着一张小脸，是谁气着你了？还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湘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哪里有……” 贾瑞将《白蛇传》递给湘云： “看完了，写得真好，比我讲的还好呢。上头还有林妹妹给你的批注，你看下？” “林……林姐姐？”湘云听了心下一动。 贾瑞见了笑道：“怎么，是不愿意给旁人看么？” 湘云忙说道：“哪里的话？写出来不就是为了给人看的么？ 我看看林姐姐批的是什么……” 说着便去翻看。 贾瑞却把书给她合上了说道： “等得空了你慢慢看也不迟，我接着给你讲后面的情节吧，不然只怕过些天又要去小汤山了。” “小汤山……”湘云重复了一遍。 她知道惜春去过，宝钗去过，黛玉也去过。 “嗯，等有机会了哥带你玩去~就是怕老太太不能同意。” 其实办法不是没有，只要贾瑞说带着贾母去玩，这些小丫头们自然是可以跟着的。 可想想让给那个老太太泡在自己给姑娘们准备的温泉里时贾瑞就不寒而栗…… “还要不要听故事？”贾瑞问道。 “要！” “先说好，这回可不能睡着了啊！”贾瑞笑道。 湘云俏脸一红：“知道了~” 贾瑞却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湘云说道：“帮我篦篦头吧~省得你睡着了” 湘云道：“我不管，难不成爱哥哥屋里就没个服侍的？茜雪呢？金钏姐呢？” “她们没有妹妹手巧。”贾瑞说着解开了头发。 “你这人……”湘云朝贾瑞皱了皱鼻子，去梳妆台上拿来了篦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零六章 梨香院贾瑞送贺礼 宁国府。 贾瑞看着贾琏破了一块皮的额头不禁皱眉道：“又是让大老爷打了？” 贾琏下意识用手去遮掩，尴尬一笑道：“没有，昨儿吃醉了酒不小心碰到门框上了。” 贾瑞叹了口气，贾赦还挺记仇啊，不就是小媳妇被儿子睡了么？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放不下？ “要不，我跟老太太说一声，让你去扬州府公干？” 贾琏明显有些不舍得去：“二弟，小汤山那边用不着我了么？” 贾瑞说道：“工程也完结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过是些收尾，还有就是卖房了。 让那些牙人和银行的人去办理就是了。 二哥也不用想着小汤山了，如今夏荷也进了荣国府了，你还能再带着她往小汤山躲着去么？” “是……二弟说得是。这么着，我就替你去一趟扬州，你就说要二哥去做什么吧。” 贾瑞吃了一口茶道：“你去跟二老爷说一声，让他拨几个水泥作坊的师傅给你。 然后在扬州府选个地方建一座水泥作坊，看着把那几家盐商的盐池子都弄起来就是了。 另外我再写两封信，一封给梁奎，一封你带去给黄元德，到时候他们会跟你说怎么办的。 二哥也不用这么着，到了那边那些盐商们自然不敢怠慢了你，你可别闪着腰了！” 贾琏听了这话才又高兴起来，同贾瑞又说了些闲话去了。 贾瑞则是往梨香院去了。 因过年这段日子宁荣二府都忙乱，兼之又要收拾房子筹备薛蟠二月初二的婚礼，元春省亲后宝钗便搬回梨香院帮着薛姨妈照料了。 先给薛姨妈请了安，坐了一回宝钗才从里头转出来。 “二哥哥好。”宝钗福了一福。 “宝丫头好。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你哥哥的婚事筹备得如何了？” 说了一回闲话，外头又有人送东西来，薛姨妈便去照看了。 贾瑞趁着没人才问道：“怎么还是用梨香院的房子做新房么？” 薛家在京也有几处房产。 当初进京时薛姨妈是想同亲戚们亲近亲近，故而便暂住在了荣国府的梨香院。 薛蟠当初是想着自己到外头去住免得受人辖制，谁成想到了神京才知道宁荣二府的纨绔比金陵更甚，又同贾瑞交好，故而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一直跟薛姨妈住在梨香院里头，如今结婚怎么还不舍得搬出去？ 薛宝钗道：“还不是妈妈不放心哥哥么，怕他离了这里又闹出什么事来。 又不舍得离我太远了，故而还在这里。” 贾瑞点了点头。心道薛姨妈能看得住薛蟠，能看得住夏金桂么？ 到时候闹得家宅不宁可有你们受的了。 但也只是想想，这话自然不好说出来，本来宝钗就怀疑贾瑞修大观园等一系列动作有未卜先知的嫌疑，这会子再说夏金桂的事更不好解释了。 于是贾瑞便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递给宝钗道： “这是我给文龙的贺礼，你替他收了吧。” 宝钗一怔，接过来一看唬了一跳，居然是小汤山一套别墅的地契： “怎么送这么贵重的礼？” 贾瑞笑道：“不值什么。 你看现在卖得贵，其实真正的成本也用不了千八百两银子。 给他在那边弄套房子，得空了可以带着姨妈也过去小住几日散散心。” 宝钗知道贾瑞和薛蟠交情深厚，更知道贾瑞不差钱，也不再同他客气，便将地契收了道： “那么着我就替哥哥多谢二哥哥了。” 贾瑞假装矜持了一下才问道：“宝丫头，这两天得空吗？ 小汤山那边的房产马上要开始发卖了，估计往银行贷款的人不少…… 嘿嘿，要不要陪我去小汤山镇镇场子？” 宝钗抿嘴一笑，似乎一下子就看透了贾瑞的心思： “二哥哥让薛蝌去也是一样的。 你不是说怕我总抛头露面的不方便，让他进银行来帮你做事么？ 这段日子我也将银行的章程制度大概和他说了，正好这么好的机会给他锻炼锻炼。” 贾瑞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为啥当初脑子一抽要让薛蝌来银行？ 不能把宝丫头忽悠到小汤山去怎么偷看她洗澡啊…… 正说着，却是薛蟠打外头进来了，见了贾瑞便一把拉住了问道： “你可算是冒头了！小天祥，答应我的事可不敢忘了啊！” “啊？我答应你什么了？”贾瑞故作不知。 “你……嫣然的二十二乐坊啊！得来给我捧场啊！” 薛蟠抓住贾瑞衣襟就是一阵摇晃。 “咳咳……知道了知道了，逗你玩呢，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就等着风光就是了。” 贾瑞不一时便败下阵来。 一旁宝钗显然对于薛蟠和贾瑞这种玩闹习以为常了，等他们闹完了才掏出地契来给薛蟠： “这是二哥哥给你的贺礼。” 薛蟠接了一看大喜：“嘿嘿，我就知道天祥是个够意思的！ 我也不和你客气了，等忙完这阵子咱们好好喝酒！这是小汤山哪里的宅子？” 贾瑞道：“能给你差的么？ 是小汤山一号的房子，挨着你舅舅（王子腾）别院不远的那一座。” 薛蟠听了将地契塞回给贾瑞嚷嚷道： “我不要那里的！挨着他有什么趣儿？ 你赶紧给我换一套挨着你的，可好多着呢！” “哥哥！”宝钗实在看不过去了。 薛蟠则是把眼珠子一瞪：“你知道什么？我这是为你好！” 贾瑞宝钗二人都不解，要换房子怎么还是为宝钗好了？ 薛蟠晃了晃大脑袋得意道：“往后了都在隔壁住着，倘或小天祥敢欺负你了哥哥我马上就从天而降！” “哥哥！你又浑说什么！”宝钗将脚一跺羞得回里屋去了。 “哎你看你不知好歹了不是？哥这么想着你你还说我浑说！ 我这婚事完了，可不就该你了么？小天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贾瑞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答对。 第六百零七章 论朝政贾瑞辟蹊径（一） 在巨黑房地产公司的主持下，小汤山的房产重新开售进行得倒是很顺利。 独门独院的大户型卖得不多，那些一两万一套的小公寓房倒是卖得紧俏。 大家也都看出来了，往后只怕是永康帝少不得常来小汤山住个十天半月的。 为了自己这条老命、为了能带上几个小妾丫鬟、为了晚上如厕不会掉进粪坑，花点钱就花点钱吧！ 更何况还可以将新买的房子直接抵押给银行做贷款，每年还上千八百两银子也就够了，且利息也不算高。 这样别人若是问起来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 “老爷我买房是贷款！还欠着九年房贷呢！” 一方面可以防止有人跟自己借钱，一方面也给了下属官吏一个送礼的借口。 这次没能将宝钗忽悠到小汤山来，贾瑞也没有去小汤山看看。 他现在似乎对自己的这些赚钱项目完全提不起兴致来。 至于房子到底卖了多少套，收回了多少银子贾瑞都没去问过，只让贾芸在那边操持就是了。 莳花馆、酒庄、菜棚这些东西更是想都懒得想。 贾瑞突然发现自己没了追求，上朝更是走走过场去那里全程发呆。 正月十六大朝会。 王子腾因去年查办闻香教一案有功，升九省都检点，卸去的京营节度使一职落到了冯紫英之父神武将军冯唐身上。 王子腾可谓是爬到了军界一把手的职位。 因去年年末达尔罕部犯边，虽然被大同府守军击退，也致使丰州归化二县军民遭到涂炭，直接暴露出边疆守备还是存在问题。 至于如何了结达尔罕犯边一事，朝堂上少数以王子腾、冯唐为首的鹰派人物认为应该以牙还牙，现在就筹措军粮调集兵甲，只等春暖花开就杀进草原将这群鞑子杀得落花流水，唯有如此才能彰显大乾国威，震慑宵小。 更多的文臣则认为不过是小股子鞑子因遭了雪灾没有饭吃才冒险犯边，为了这点子事实在不应该如此兴师动众倾全国之力去打一个小小的达尔罕部。 毕竟已经几十年没有战事了，接着享受太平盛世不好吗？ 鞑子不过是冲进来抢了点东西，杀了几个百姓和边军，而且不是已经被击退了吗？ 当然，他们能言善辩，自然会说得冠冕堂皇，巧舌如簧喷得王子腾等人无言以对只剩下吹胡子瞪眼了。 永康帝其实也心里有数，几十年的太平，从将到卒已经换了多少辈人了。 如今的大乾早已不是太祖皇帝统领四王八公南征北战时那般的兵强马壮了。 就算重兵出击能打赢达尔罕部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顶多抢些牛羊牲口，还不够出兵的粮草抚恤银子呢，不管输赢都是赔钱的买卖。 听到翰林院大学士王明辅提出可和达尔罕部和亲来安抚蒙古人，使他们不再来犯的时候贾瑞终于忍不住嘎嘎嘎的笑了出来。 顿时朝堂上安静下来了，所有文官武将都将目光看向贾瑞，而且大多数眼神并不友好。 我们在这里讨论国家大事，你个什么都不懂的痞子听不懂也就罢了，还敢在这里发笑？ 王明辅的老脸更挂不住了：“想是老夫说得不对，惹得指挥使大人发笑？” 贾瑞忙说道：“没有没有，你一把年纪了干嘛这么不自信呢？ 我是嗓子眼卡鸡毛了……咳咳……” “你……”王明辅顿时脸红脖子粗起来。 “贾瑞，你有什么看法？”永康帝问道。 成为殿中焦点的贾瑞只得说道： “我觉得王大人说得挺好的啊！ 一群土匪来你家里打砸抢烧一通走了，你不但不打他们，还上赶着把闺女给人送去！ 高！实在是高！不亏是大学士！ 不过这事儿你让皇上把闺女送出去不合适吧？王大人你有闺女没？ 算了，你闺女也该年老色衰了，鞑子虽然蛮横无理估计也看不上了。 你有孙女没？干脆送去给人家和亲得了！ 要不小妾也行啊，捯饬捯饬就说是你闺女……” 话未说完，武将们已经开始捧腹大笑了，一些文官也捂嘴窃笑。 “你……你放肆！和亲又怎么样？ 你不读史书，只知道说些疯话！ 昔日强汉盛唐，哪一朝代没有合过亲？和亲并不是示弱……” 贾瑞笑道：“不是示弱你合去啊！ 陛下，臣请奏把王大人的孙女挑选一人送去和亲！ 最好改个名，既然王大人也姓王，干脆改名王昭君得了。 就是不知今天安抚了达尔罕部，明天察哈尔部、喀尔喀什么的打进来你的孙女够不够？” 又是一阵哄笑。 永康帝蹙眉道：“贾瑞！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王子腾悄悄给贾瑞使眼色：赶紧进言，打他们丫的鞑子！ 贾瑞却只装作没看见，而是说道： “陛下，臣虽然没念过几本书，也知道汉唐和亲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咱们又不是真打不过，干嘛要用女人去换和平？ 要点脸不好吗？大乾必须得有骨气！不和亲、不割地、不称臣，不纳贡！” 十五个字听得武将们一个个热血沸腾，连永康帝都微微颔首。 “臣附议！”王子腾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紧接着一群人跳出来附议。 永康帝没搭理他们，而是又问道： “你的意思是，应该挥师北上讨伐不臣？” 贾瑞说道：“若是能给他们一个教训最好。 不过方才诸位大人们也都说过了。 这群街溜子平时在草原上散居各处，真是大军远征了他们见事不好赶着牛马拆了帐篷就跑了。 到时候在草原上跟你躲猫猫，等你乏累了他们也集结好了，跳出来咬你一口也挺恶心人的。这买卖，亏本！” 永康帝哼了一声：“方才王大人主张安抚你说不妥。 出兵征讨你又说不妥，你倒是说说应该如何处置？” 贾瑞道：“那些鞑子为何来犯？不就是因为没饭吃活不下去了吗？ 咱们大乾现在也不缺粮食，跟他们互市不就得了，用粮食换他们的牲口和战马，双赢，这不挺好的吗？” “一派胡言！那些鞑子都是狼子野心之辈，你以为喂饱了他们就不咬人吗？ 若是他们有了充足的粮食到时候定然人口增加，有朝一日成为我大乾心腹大患！” 王明辅终于抓到贾瑞的漏洞了，马上出言反驳。 第六百零八章 论朝政贾瑞辟蹊径（二） 贾瑞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他们是狼子野心还忽悠陛下和亲？居心何在？” “我……我那是……”王明辅颇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回头我让几个城管暗地里去查抄王大人家里有几个孙女或是姨娘适合和亲就是了。” 贾瑞赤裸裸的威胁道。 永康帝道：“贾瑞！不得无礼！王大学士说得不无道理！ 若是把粮食铁器卖给了那些蒙古人，他们若是做大了岂不是贻害万年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皇上圣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康帝一表态文官集团主和派顿时纷纷附和拍马。 “吾皇万睡！”贾瑞也跟着高呼一声退回到了武官最后一排。 经贾瑞这么一闹，文武百官也都没了再讨论下去的兴致，尤其是文官们生怕说句话就被贾瑞抓住话柄把自己的孙女送去和亲。 永康帝也是心里烦乱，把手一挥，太监高呼退朝。 “吾皇万睡万睡万万睡……” 贾瑞刚想脚底下抹油开溜却被拦住了： “指挥使大人，皇上请您留步，移步御书房！” “我……”贾瑞只得跟着小太监往后头去了。 来至御书房，让贾瑞有些意外的是二皇子刘鉅也在。 永康帝这是故意让刘鉅来旁听的？ 这是真要废了秦王刘钊改培养刘鉅了？ 还是单纯的给刘钊点压力，让他老实点？ 贾瑞猜不透永康帝的心思，也懒得去猜，爱咋咋地！ 永康帝在龙椅上坐了，端起案上的香茗抿了一口看向贾瑞： “怎么？还要朕问你你才肯说吗？” “陛下，臣渴了……你说我方才在朝堂上都说了那么多废话了……” 贾瑞坐在小锦墩上磨了磨屁股。 永康帝不耐烦的给戴权使了个眼色，马上一盏香茗送到贾瑞跟前。 贾瑞也吃了一口：“好茶！皇上您这是上好的云雾茶啊！ 就是这水次了点……皇上你这茶还有没，给我一包？” “赶紧说，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馊主意了！”永康帝又吃了一口茶。 “馊主意么，把那群老东西的孙女外孙女都搜罗搜罗送去和亲！” 噗…… 永康帝一口茶水都喷在戴权身上，戴权忙跪下：“多谢万岁爷赏赐~” “咳咳……你小子能不能好好说话！”永康帝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陛下，是你要听馊主意的啊，还有比这馊的主意吗？”贾瑞一脸无辜。 “那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倒是跟朕说说！”永康帝觉得手有点发痒。 贾瑞笑道：“嘿嘿，妙计我不也说了吗？ 鞑子们之所以来找事不就是没饭吃了吗！ 卖给他们粮食，有饭吃谁还来冒着生命危险来抢劫？” “方才王明辅说得也有道理，若是养肥了他们，将来强盛起来岂不是祸患？” “嗨！他强盛个屁啊！陛下您看！” 贾瑞说着站起身来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永康帝的御案上画了一个圈： “这里往南是我大乾，这嘎达是达尔罕部，再往北还有各种轱辘部是吧？ 咱们也只能和相邻的这些部落互市是不是？ 跟他们大米换战马，两边都有好处。 可再遇上什么天灾人祸的，达尔罕部的人饿不死了，他们北边的吃什么？” 永康帝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以夷制夷，让达尔罕部充当我大乾的第一道屏障？ 也有些道理。 只是朕再问你，若是达尔罕部做大，乘机吞并周边其他部落，而后野心图谋我大乾，又当如何？” 贾瑞想都不想就说道：“嗨！陛下您多虑了。 就那么大的草原，指着他们放牧牛马能养活的人必定有限。 咱们卖给他们粮食也只能让他们更依赖大乾。 难不成陛下还以为这群只会放羊的娃吃饱了就能给学会自己种地了？ 他们若敢闹事，咱们把互市关闭，保证让他们接着吃沙子去！ 陛下，有时候在经济上掌控了一族的命脉比用武力去征服反而来得更有成效！” 听了这话永康帝不由一怔，贾瑞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啊！ 你乖乖听话我就给你一口饱饭吃，让给你给我当看门狗抵御外敌。 你有野心了我就断了你的粮食给你点颜色瞧瞧！ 只是事关重大，说起来不过两片嘴唇一碰，做起来谈何容易？ 更何况单凭这几句话肯定也无法说服朝中那群老顽固。 一旁的刘鉅显然已经忍了好久了，听了贾瑞的话一拍巴掌道： “父皇，我觉得贾瑞说得没错，咱们养只狗来对付更远处的狗，到时候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咱们坐山观虎斗！” “是狗斗……”贾瑞更正道。 “哈哈，没错，是狗斗！”刘鉅抚掌笑道。 “嗯！”永康帝大方脸一沉，吓得刘鉅忙低下了小方脸。 “咳咳，陛下，和鞑子互市的事，其实真能禁得住么？ 您想想，那些晋商都是靠什么起家的？”贾瑞转换话题道。 “嗯……”听到晋商这两个字，永康帝不由得想起了日昌晟又想起自己的大儿子，心下不免烦躁。 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将那群晋商打压打压？ 就像在扬州府发卖盐窝一样，让贾瑞这小子去搅和搅和，给晋商重新洗牌一次，顺便剪除一下刘钊的羽翼…… “贾瑞，既然你有此计谋，回去了拟个详细的折子递上来给朕看，若是使得你就……” 贾瑞心道不好，忙说道： “陛下，这折子可以拟，不过臣的房子还没卖完呢！ 城管卫也还有待完善，您看着神京里扫马路的人还不齐备呢，还有，公共厕所也应该再多盖一批！ 城管，我是城管啊！ 陛下可不能把我撵出京去，您这不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朝……” 永康帝脑瓜子嗡嗡的，不过想想贾瑞说得也在理，不能什么事都想到这小子啊，城管卫成立时间不长，查那些大臣们却比什么督查院吏部好使多了。 刚刚有件趁手的兵器又扔出去？这不是前功尽弃吗？ “罢了！方才你说的和达尔罕部互市的事，回去了你详细拟个奏折，拟好了再计议！” 贾瑞长出一口气：“遵旨！那……臣告退？” 永康帝挥挥手。 贾瑞刚要溜出去永康帝却又说道：“回来！” 贾瑞只得站住了脚。 “丰州归化二县仍需重建卫所，你可有什么建议？” 贾瑞一愣，随机一拍脑门： “陛下，臣听说如今有个叫孙绍祖的傻……功勋之后如今也袭了祖上的指挥使，正在赋闲在家等待补缺。 这傻……孙绍祖臣倒是见过一回，倒是孔武有力又颇有些见识，何不让他去试试？” “孙绍祖？”永康帝沉吟片刻：“罢了，你退下吧！” “是！”贾瑞生恐永康帝又出什么幺蛾子，一溜烟小跑着出宫去了。 第六百零九章 报弟恩元春帮倒忙（一） 大明宫凤藻宫。 永康帝闭着眼长出一口气，脑子里都是贾瑞所说的那番和达尔罕部通商互市的理论。 贾元春只陪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她知道，永康帝定然是为国事烦忧。 她更知道后宫干政乃是大忌，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永康帝沉吟了一会儿方睁开眼，见安静娴雅的元春正含笑看着自己不觉也报以微笑： “爱妃觉得和那些蒙古鞑子做生意如何？” 元春道：“臣妾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更不敢妄言。” “朕今日却要听听你这不懂朝政的妇道人家怎么看。” 永康帝说罢果然将今日朝堂上贾瑞说的那些话和文武朝臣的不同意见都大致说了一回。 “你是怎么想的但说无妨，朕只是想听听不同的见解。” 元春告了罪才说道： “臣妾以为，不管是我大乾子民还是外藩鞑子们，大多数人只要有一口饱食果腹、有件衣物遮体便可安贫乐道。毕竟那些有大野心不肯安生的只是少数人。 倘或真能通过互市让边境安稳，岂不是大乾之福，天下苍生之福么？” 永康帝点点头又问道：“你可知道这互市的主意是谁提出来的？” 元春道：“臣妾不知。” 永康帝笑道：“正是你那好堂弟贾瑞。” 元春含笑不语。永康帝特意跑来跟她说这种新鲜提议，还要听她的意见，她便猜到了可能和贾瑞有关，果然如此。 永康帝又道：“贾瑞这小子啊，鬼点子多着呢。 也确实有些能耐，只是太懒了些个，生恐朕要把他打发到边疆去和鞑子做生意一般，不等朕说话就安排出一大堆的理由来搪塞。” 说到这里又想起贾瑞撒泼耍赖的样子，不禁摇头苦笑。 听永康帝这么说，又见他的神情似乎并未有责备之意，元春不觉心思百转。 贾瑞这二年来确实另辟蹊径，给朝廷出了不少力。 从最开始奉旨暗查禄仓到唱卖扬州府盐窝，还有现在的城管卫。 而且贾瑞对自己、对整个贾府也是有大帮助。 若不是他提点自己，并且教给她那些新曲讨得永康帝欢心，只怕自己现在还是个宫里头的普通女史呢，哪里想到会有今日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后面家政加官进爵、自己得意省亲，不都是贾瑞一手促成的么？ 自己何不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报答一下贾瑞？ 贾瑞不想四处奔走，只想在家里享受安逸生活她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元春斟酌着说道： “陛下，臣妾愚见，瑞哥儿固然是有些歪才，到底年纪太小了不够稳重。 若是将这等要事教给他去做，倘或他一时不慎给办砸了岂不误了大事么？ 这种同蛮夷打交道的事还是该交给成熟稳重的人去操持掌握得稳妥。” 永康帝点了点头，的确，贾瑞虽然有小聪明，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大听话，爱节外生枝。 比如去扬州就以权谋私给自己弄了个盐窝，回来还说得振振有词。 而且听说还爱假传圣旨…… 这要是把他丢到边疆区，还不一定又弄出什么节目来呢。 当初让他当这个城管卫指挥使不就是想把他留在神京自己眼皮子底下吗？ 元春见永康帝似乎同意自己的话便又说道： “既然瑞哥儿对于朝政能有些独到见解，陛下何不就让他留在神京。 若有什么事便让他出出主意，倘或真的可用呢？ 陛下便派那些老成持重的大人们去办理，岂不好么？” 永康帝听了笑道：“留在神京也是不错，只是难道爱妃你还不了解你这个弟弟吗？ 他哪里是肯安生的？若是长久在京里也怕待不住。 而且他那脾气秉性也实在不合群，只怕日后被朝臣们弹劾的日子多了去了！” 元春心念一转说道：“陛下，臣妾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敢讲……” 永康帝眉毛一扬，有些玩味的看着元春：“什么想法？但讲无妨。” 元春微微一笑道：“臣妾的这个弟弟也年近二十了，尚未婚配……成平公主今年也已十八……” 说道这里元春便打住了，心道：贾瑞啊贾瑞，你帮我当上了皇妃，若是我能帮你当上驸马也算报答了！ “嗯……”永康帝沉吟不语。 这似乎也是个主意！ 永康帝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可谓是疼爱有加，到了婚配年龄却迟迟不舍得嫁出去。可到底不能将她一辈子养在宫中啊！ 贾瑞这小子虽然痞了点，到底是个有才能的，又深得永康帝喜爱，倒也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若是让他当了驸马，自己倒是可以时常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且贾瑞也不用想着往外头去浪了。身为大乾驸马，你就乖乖的给我在神京里眯着吧！ 更妙的是，驸马不得参政！ 到时候也不用这小子天天来上朝了，有什么事了只管把他拎进宫里来给自己出出主意当个智囊就是了，也省了被朝臣弹劾的麻烦…… 见永康帝似乎有些心动，元春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给永康帝倒了杯茶。 永康帝呷了一口笑道： “你们姊弟二人倒也有趣，他头一次见到朕就想着举荐你，这会子你又让朕把公主许配给他…… 若是那臭小子能给仙蕙一世幸福也了了朕的一件心事…… 呵呵，朕是不是太宠你们贾家了？” 本是夫妻二人的一番再平常不过的对话，却被永康帝身旁的小内监在第一时间传了出去，随后经过几张嘴的复述迅速传至六宫都太监夏守忠的耳朵里。 夏守忠两只眼睛一亮：这可是去要红包的大好机会啊！ 如今谁不知道贾府有钱出手又大方？ 戴权那老货可是从贾瑞身上捞了不少好处！ 这回自己得了这么个消息，先去给贾府报喜，他们能让自己白跑一趟吗？ “这话头可有准吗？”夏守忠问道。 “回爷爷，是今日跟着万岁爷的小毕子亲耳听贤德妃和陛下提议的。 陛下虽然没有当时就应下来，看那神情想是有九成的愿意了……” 夏守忠便再也坐不住了：“来人呐！给咱家更衣，咱家要出宫一趟！” 第六百一十章 报弟恩元春帮倒忙（二） 大观园，凸碧山庄。 贾瑞绕了一圈不知在找什么。 “二爷，你这没头苍蝇一般的转什么呢？看得我头都昏了。”晴雯问道。 “啊？我找你前两天做的针线活计啊，也该做完了，我看看到底好不好看？” “爷！”晴雯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这么大个爷们，哪儿有说要找一个丫头贴身衣物看的！ 贾瑞正色道：“我不只是要看看你的刺绣！” “那……爷是要做什么？”晴雯好奇道。 “爷想看看是不是合身贴服！” 贾瑞嗅了嗅鼻子说道： “你这血量有点大啊！我怀疑你是不是内裤不合身，侧漏了……” “二爷！”晴雯捂着脸转身就跑。 在门口正撞上要进来的金钏。 金钏被撞得一趔趄骂道：“小蹄子疯了么？蛰蛰蝎蝎的急着做什么去！” 晴雯也不理会，一溜烟的跑了。 金钏对贾瑞道：“二爷，老太太让你快去西府里呢。” 贾瑞蹙眉道：“有什么事这么着忙？” 金钏道：“传话的婆子没说，只听说宫里的夏爷爷来了。” 贾瑞便不耐烦起来：“夏爷爷？他个老阉货断子绝孙的玩意哪儿配当爷爷？ 八成又是来腆着脸来假借传旨的名头要银子来了！” 金钏笑道：“管他什么事，二爷倒是快去吧！” 贾瑞骂骂咧咧的往荣禧堂走去。 荣禧堂。 夏守忠在花梨木太师椅上坐了，优哉游哉的同贾母等人话着家常，愈发搞得人心里苦没底。 夏守忠一来便说不是来传旨的，问是不是元春有话带出来也说不是，还指名点姓的要贾瑞来，这老东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正在尬聊，外头有人道：“瑞二爷来了。” 果然贾瑞一掀帘子走了进来，先朝夏守忠一抱拳：“夏公公好！” 又给贾母贾赦贾政问了安。 下手中国忙站起身来笑着回礼： “哎哟，咱家不过是个奴才，可担不起驸马爷给老奴问安！” 驸马爷！ 荣禧堂里落针可闻。 贾瑞很想摸摸夏守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可看了看他那张涂着粉的老脸皮还是忍住了。 “夏公公是不是糊涂了？我充其量也就算是个国舅……” 夏守忠嘿嘿笑道：“二爷还不知道呢，老奴也是才听说，这不就给您老报喜来了？” 说着便将自己听来的元春和永康帝的对话绘声绘色的重复了一遍。 “您说，老奴叫您一声驸马爷有什么不对吗？” 荣禧堂里又落针可闻。 这次连贾瑞都傻了，这是什么操作？ 自己帮着元春上位，结果你反过来坑我？ 驸马那是什么好差事？ 乾朝驸马不能当官参政，这也罢了。 关键是驸马他不能纳妾啊！ 贾母也惊呆了！ 贾瑞这小子就这么讨皇上喜欢？ 永康帝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平日奉若珍宝，要下嫁给贾瑞这么个最末流的三等奉恩将军？ 自己要把湘云配给贾瑞的算盘不就落空了吗？ 贾赦则是还在想着贾家的族长这回是彻底挣不过贾瑞了…… 等等！ 按例，公主出嫁了不会住在男方家里，而是要住在自己的公主府，那是不是贾瑞也不能住在宁国府了？ 贾赦一双眸子顿时一亮！ 夏守忠也是一脸懵圈，大乾驸马，永康一朝估计仅此一位了，难道不该是天大的喜讯？怎么贾家一个个的神情都如便秘了好几天一般？ 倒是贾政先反应过来。 虽然做了驸马都尉贾瑞的仕途算是走到头了，这到底是天家的大恩典，是贾府的大荣耀！ 娶了皇上的嫡女，这地位可不比出了个皇妃差多少啊！ “瑞哥儿，还不快谢谢夏公公亲自来报喜！” “谢个der!竟给我添乱！”贾瑞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夏守忠揣着贾瑞打赏的小荷包心里头骂骂咧咧的去了。 里头只有两个小银锞子，你这是当过年打发要压岁钱的小屁孩呢？ 贾家的人脑子都有病吧！ 当初元春当了贤德妃，百两银子的打赏，这回贾瑞要当驸马了，就给这？ 虽然贾瑞和贾母等人心里都像堵了块石头，对于贾府里的下人，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不一时贾瑞要迎娶成平公主当驸马爷的消息如一阵风一般席卷开了迅速传遍了贾府每一个角落。 而一股子莫名的悲伤却在上层悄悄弥散开来。 宁荣两府里得知贾瑞要当驸马的消息后最高兴的莫过于贾宝玉了！ 他只恨不得第一时间去告诉林妹妹宝姐姐她们！ 不能只恨，宝玉听袭人说完了出门便往潇湘馆跑去了。 到了潇湘馆也不用通报，直接闯了进去。 黛玉正坐在塌上，怀里抱着兔子用过一把桃木梳子给它细细梳理毛发。 见宝玉闯进来唬了一跳，问道：“是怎么了？是园子里进了强盗了？” 宝玉一张圆润白皙的大饼脸因为兴奋和激动涨得通红，拍手笑道： “妹妹只管说笑，你竟不知，哪里是进来强盗了，是天大的好消息呢！” “哦？是什么好消息让宝哥哥高兴成这样？” 黛玉语气依旧淡淡的，只专心给兔子梳毛。 “说出来只怕你不肯信！你猜怎么着？瑞二哥要当驸马爷了！ 方才宫里的夏公公来说，皇上要将成平公主下嫁给他呢！” 啪嗒！ 黛玉手中的桃木梳子跌落在地。 “当……当真么？” “怎么不真！说是夏公公见瑞二哥就磕头叫驸马爷呢！ 不过是圣旨还没下来，这老货是先来要红包的！ 当着老太太和老爷太太的面呢，你说招笑不招笑？ 可是琥珀亲眼瞧见了告诉袭人，袭人又告诉我的……” 宝玉兴奋得喋喋不休，黛玉却已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轰隆隆犹如雷声炸响，又似千百只驴一同齐鸣。 一颗七窍玲珑心宛如从中间撕裂了一般痛彻心扉。 “林妹妹，林妹妹？你倒是说话呀？” 宝玉的嘴就没合上过，不是在说就是在咧着嘴笑。 黛玉方回过神来，也不看宝玉，只是轻抚着怀里的兔子说道： “说什么？又不是你要当驸马了，怎么你比谁都高兴？” “哈哈哈，不是我当驸马，可比我自己是驸马还高兴呢！” 宝玉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欢喜。 “哎，林妹妹你去哪儿？外头冷，你穿这么单薄看冻着不是玩的！” “那就请你出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一十三章 史湘云芳心意难平 贾瑞要当驸马的消息早已天下皆知了。 连贾母屋里的粗使丫头傻大姐见了贾瑞都笑嘻嘻的说上一句：驸马爷好！ 贾瑞实在想打人。 宁府里的姐儿四个暂时安稳住了，茜雪金钏也都安慰了，黛玉暂时无事，宝丫头咋办？ 她现在在梨香院里住着，想必也听说了。 比宝钗更让人头疼的是，妙玉咋安抚？ 估计这个清高自傲的御姐儿比黛玉还难哄呢。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炮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炮！贾瑞恶狠狠的想道。 可到了栊翠庵门口到底还是退缩了。 算了！去惜春那里坐坐吧。 结果惜春见了贾瑞抱着就狠哭了一场。 贾瑞实在哭笑不得，拍着惜春的小脑袋道： “四妹妹怎么了？感情你也是不愿意哥哥去当驸马吗？” 惜春哭道：“不愿意！凭什么皇上一句话就把哥哥抢走了！” 贾瑞道：“就算做了驸马不也是你的哥哥吗？” “那怎么一样？哥哥去当了驸马就再也没空和我玩了！” “怎么会呢，别瞎说了，哥哥就是哥哥！” “不是！不是！不是！”惜春有时候不讲道理起来完全不输黛玉。 “好好好！哥不当驸马，好不好？” “真的？”惜春睁着泪汪汪的眸子看着贾瑞。 “自然是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贾瑞微笑道。 “那！拉钩！”惜春伸出小拇指。 “拉钩……”贾瑞只得也伸出小拇指：“说话不算的是小狗！” 惜春这才破涕为笑：“哥哥以为我是小孩子么？只拿这些话来糊弄我！” 贾瑞惊道：“怎么，难道你不是么？” “切！”惜春白了贾瑞一眼，又抱住了贾瑞：“哥哥再抱我一会儿……” 出了暖香坞，贾瑞有些无语。 这小丫头越来越恋哥了……这么下去可不行…… 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凤姐？ 看看时间尚早，贾瑞想了一回，往枕霞阁去了。 “爱哥哥来啦~”湘云见贾瑞来了迎了上去。 “啊，来了。”贾瑞看了看翠缕并没有追进来，小声问湘云： “翠缕那丫头是不是吃坏了什么闹肚子？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 湘云道：“我怎么没看见？” “额……” 贾瑞见湘云并不似往常那般识闹，只能转了话头道： “前几天给你讲的那些个写出来了么？拿来我瞧瞧？” 湘云果然将册子取了来：“爱哥哥，我再给你梳梳头吧？” “啊？不用了吧，前两天梳得那么用心，这会子还疏通着呢。等过几天再劳烦妹妹。”贾瑞说道。 “我想现在给你疏通……”湘云说道。 “好好好，求之不得呢！”贾瑞笑着在椅子上做了：“请吧！” 湘云果然站在贾瑞身后替他散开了头发拿着篦子一缕缕细细地梳理起来。 贾瑞则是翘着二郎腿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白蛇后传》谁知才翻看了几页后面竟没有字迹了。 “云妹妹，怎么就写了这么几页？偷懒了不是？你这没写完我还怎么给你往后讲……” 贾瑞一回头，却见湘云双眼红红的正自流泪呢。 “这是怎么了？咱家里的开心果也哭鼻子了？” “没有……谁哭来着？”湘云将头藏在贾瑞的另一面，强忍着不让眼泪再掉下来。 “小狗哭来着……好了，到底是怎么了？是谁欺负我云妹妹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湘云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再也绷不住了，抱着贾瑞的脖子将头埋在他松散的头发里就呜呜哭了起来。 贾瑞彻底懵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也是因为个破驸马？难道湘云这小丫头也和黛玉一样早熟？ 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 “云妹妹……要断气了……能不能轻点……”贾瑞终于挨不过了求饶道。 湘云这才松了手，贾瑞便将她拉到身前问道：“云妹妹，到底是怎么了？” 湘云抬起小手用手背狠擦了一下眼泪，看着贾瑞说道： “爱哥哥，这辈子你是要去当驸马的了。 只可惜湘云没有那个福气不能服侍你了，下辈子湘云甘愿给你当个丫鬟陪在爱哥哥身边一辈子！” 贾瑞更懵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驸马又和服侍他一辈子扯上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湘云却捧着贾瑞的脸，把两片樱唇贴了上去。 柔软，有些冰凉，上面还有泪水咸咸的味道，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这么用力扑过来不就倒了么…… 贾瑞一面想着，身下的椅子已经往后倒了下去。 通的一声，贾瑞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哎呀！爱哥哥，可是磕到头了？”压在贾瑞身上的湘云也吓了一跳。 “……没，磕到牙了……你没事吧？”贾瑞捂着嘴说道。 湘云也捂着嘴道：“我也磕到牙了……” 贾瑞噗嗤一笑：“傻妹妹，不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 说着用手拦住了湘云的脖子，将她的小脑袋拉了下来。 唇齿相依，这次终于没有磕到，湘云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化了。 好半晌湘云才强推开贾瑞，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发觉贾瑞还躺在地上呢，自己却压在他身上忙跳了起来，又将贾瑞拉起来红着脸道： “爱哥哥，我……” 贾瑞摸了摸后脑勺——没出血。 “云丫头这是怎么了？” 湘云支吾着说道：“我……这辈子和爱哥哥做不成夫妻，好歹也要让爱哥哥亲一口才好……我那会子偷瞧见茜雪就是这么亲爱哥哥的……” 说着红着脸再不言语，半是难过半是羞。 “夫……夫妻？” “难道爱哥哥不知道么？” “啊？知道什么？”贾瑞问道。 “哎呀！不知道就算了……什么都没有！”湘云更是窘迫了。 在贾瑞的一再逼问下才说出了前几日贾母在祭祖后和贾代儒商量着要把湘云许给贾瑞的事来。 贾瑞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有个贾元春还不够，又来个贾母添乱？不过贾母这乱填的倒是可爱多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好多人芳心意难平 “你……愿意嫁给我？”贾瑞眼中有一丝笑意。 “这有什么愿不愿意的…… 我叔叔婶婶走的时候老太太也都说了，若有合适的亲事就给我定了…… 这种事当然是要长辈做主，哪里轮得到我自己愿不愿意的……” 湘云再不似平日那般大方爽利，说到这里又黯然道： “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可我心里头还有旁人……”贾瑞直言不讳。 湘云看了贾瑞一眼，又垂首道： “我知道，爱哥哥心里头是有林姐姐的。或许还有宝姐姐。 她们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我自是比不得她们，爱哥哥若是看不上我就直说好了……” “咳咳，你要听清楚了，是还有旁人，还！” 湘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又叹息道： “那又如何呢？本来哥哥是兼祧着两房的，如今你要当驸马了……” 贾瑞拉着湘云的手道：“这驸马，我指定是不会要的！” “哈？”湘云怀疑自己听错了，可贾瑞的脸上居然破天荒的写满了真诚。 这驸马我指定是不会要的…… 一句平平无奇的话此刻在湘云耳中却成了最甜蜜的话语。 “可……不当驸马岂不是抗旨不尊么？ 爱哥哥不必如此，我知道爱哥哥心里头有我也就够了……” 贾瑞也不答话，而是朝湘云张开双臂。 湘云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抱住了贾瑞的腰，而后将身子紧紧贴在贾瑞怀里。 梨香院。 薛蝌刚刚从小汤山归来，一脸的风尘仆仆。 将近日小汤山售房贷款之事大致同贾瑞说了一回。 贾瑞只是点点头，问道：“你姐姐呢？” “这……我才回来，还没见到她呢……” 薛蝌口上说着，下意识的往里屋门上望了一眼。 贾瑞正犹豫要不要直接进去见宝钗，却听外头薛蟠喊道： “天祥在哪儿呢！好哇你小子可算冒头了！我问你，到底怎么说？” 贾瑞叹了一声，这两天他实在有些腻烦了，便说道： “怎么说？圣旨不是还没下来呢吗？ 我会回明天子，我不当这劳什子的驸马。 若是他逼迫我，我就揭竿而起，如何？” “我……你疯啦？说胡话呢？还揭竿而起，你还能反了不成？” 薛蟠本想狠狠骂贾瑞这负心郎一顿，结果被贾瑞一句话憋了回去。 “我没疯，反正这个驸马我是肯定不会当的，到时候自见分晓！” 薛蟠听了叹了口气跌足道： “你说说，早我跟你说什么来着？让你早点上门提亲！ 你若当初听了我的哪儿会生出这些事来？ 皇上若是听说你有婚约，还能逼着你悔婚不成？” 贾瑞摇头苦笑道：“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何益？你替我跟宝丫头说一声吧。” 薛蟠道：“我不管！要说你自己说去！薛蝌，你姐姐呢？” 薛蝌无辜的又朝里屋门上看了一眼。 贾瑞犹豫了一下，果然丢了薛蟠薛蝌掀帘子往里屋去了。 “二……二哥哥安……”宝钗也唬了一跳，忙站起来问安。 “安！方才我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我……”宝钗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自然是听得真真切切，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当驸马？不早上门提亲？揭竿而起？ 惊喜、害羞、惊恐，各种纷杂的情绪让平日里稳重端庄的宝钗也有些无所适从了。 虽然这些天她都在想贾瑞定然不会去渴求一个无权无钱的驸马虚衔，却也不知此事究竟会如何了结。 今日听了他那些话，又见到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才稍安了一些。 贾瑞是个有办法的，无论什么大事在他这里都能轻而易举的化解，这次定然也不例外。 “放心吧，有哥哥在呢。”贾瑞便去拉宝钗的手。 宝钗下意识的忙把小手手又揣了起来。 贾瑞这次却没有将手缩回去，而是就伸在哪里等着宝钗将手送上门来一般。 宝钗犹豫了一下，悄悄将踹在衣袖里的手拿了出来，却也不递上去，只两手在身前摆弄着一块绢帕。 贾瑞自然不再客气，将宝钗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握住了：“不用为这事心烦，好么？” 宝钗红着脸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二哥哥也别太冲动了。好歹不可开罪了天家……” 贾瑞也点头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好了，二哥哥快去忙你的正事吧……”宝钗红着脸好歹将贾瑞推了出去。 毕竟薛蟠薛蝌都在外头呢。 她甚至能想到薛蟠多半是正趴在门上偷听…… 果然一出门贾瑞正和薛蟠撞个满怀。 “我擦，你丫是不是有偷窥癖？” “放屁！我不是怕你欺负我妹妹吗！”薛蟠强词夺理道。 “怕你还让我进去？” “……不说这个！天祥，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啊？”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贾瑞故作神秘道。 “你……又装神弄鬼了不是！”薛蟠虽有些不乐意，到底没有追问。 荣国府，凤姐院。 “哎呦呦，驸马爷好！”凤姐一脸皮笑肉不笑的问候道。 “好个屁！你再气人信不信我打你屁股？”贾瑞瞪了凤姐一眼。 凤姐咂嘴道：“瞧瞧，这可不是要当皇上的女婿，脾气也大了不是？还没说上一句话呢就吵着要打人了！” 贾瑞果然不负众望将凤姐按在床上piapia打了两巴掌。 “混小子！”凤姐揉着屁股扎挣起来啐道：“大白天的就敢这么闹！” “谁让你气人来着？下回还气人不了？”贾瑞替凤姐揉着。 “去！”凤姐把贾瑞的手打开了。 “阿凤，你都不生气？” “我？这倒是怪了，你做了驸马我只有替你喜欢的，我生什么气？ 我又不是你东府里那些个没脸的浪货，又不是园子里那些个对你一往情深的毛丫头…… 哎！好了，别闹别闹！怕了你了总成了吧？ 你到底是要怎么着？可想好了？” 贾瑞将高高扬起的手放在脑后挠了挠： “想好个屁！回头我就找皇上去，告诉他我就不娶什么狗屁公主，爱咋咋地！” 凤姐呆了呆问道：“你真不要当这个驸马啊？” “当然不当！驸马有什么好？” 凤姐竟无言以对，确实，又没钱又没权，说白了和倒插门当上门女婿差不多。 按着贾瑞这性子，别的不说，让他丢开屋里这群莺莺燕燕他就不舍得。 “那你可得圆和着点说，别到时候惹得圣怒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省得！” 贾瑞点头道：“我这不是想着，你每个月可以入宫见元春大姐么？ 到时候你先跟她说说，让皇上别没事找事了……” 凤姐听了正色道： “虽然我可以进宫，到底还有老太太和太太在旁边呢，又有一大群的宫女太监在一旁伺候着，哪里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况且娘娘当初有这么个主意也是为你、为了咱们贾家好，如今说出去的话还怎么往回圆呢？ 罢了罢了，试试看吧。” 贾瑞一翻白眼：“我不管，反正现在我就想到你能替我传个话进去了。 你若是传不到我就只好把我和嫂子偷嘴的事公之于天下了。 到时候让全神京的人都知道知道我就是个臭流氓，你说皇上还会不会把公主嫁给我？” 虽然知道贾瑞是信口玩笑，凤姐还是给了贾瑞一粉拳： “臭小子你怎么这么无赖啊！” 贾瑞苦笑，我无赖？永康帝才是最无赖的那个啊！还是他喵的当皇上好啊…… “行了，那我就去了，你费心吧。”贾瑞说着要走。 “哎！”凤姐拉了贾瑞一下小声道：“晚上你来不了？” “嘿嘿，怎么琏二哥才出门去你就守不住空房了？我说二嫂子，你这……” “滚！”凤姐恼羞成怒便把贾瑞往外头推。 “来来！一准儿来，别翻脸啊！”贾瑞赖着不走。 “不稀罕！晚上锁门！”凤姐一脚把贾瑞踹了出去。 栊翠庵。 贾瑞走进妙玉的禅房，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参禅打坐，直接从后头抱住了妙玉，将口鼻都埋在乌云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又来做什么？”妙玉眼睛也不睁。 “做爱做的事！”贾瑞一用力将妙玉横抱起来便往榻上去。 “你当我是什么？”妙玉才睁了眼看着贾瑞问道。 “我……”贾瑞无言以对。 什么狗屁没有一炮解决不了的问题？一股子愧疚感油然而生。 贾瑞悻悻的将妙玉放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里头有你，也想看护你一辈子，只是……我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贾瑞胡乱表达着自己的心事。 妙玉只是轻叹一声并未接言。 “明知道我做不到那些，我还是为了一时之欢愉坏了你的洁净，到底都是我的不是…… 可我实在是对你真心……罢了，说这些又有何用？ 我去了，不敢再扰你清净了。” 贾瑞说着要走，却被妙玉从后头抱住了腰身。 “是不是好人不该你自己评判，何必妄自菲薄？ 你的心我也知道。 虽然你平日里总是做出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其实那并不是你，你只是故意做出这个样子给人看。 我活了一十八年，唯独你才是最懂我心的人。 且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心……事到如今我将这洁净的身子给了你就不会后悔。 只恨你我有缘无分罢了，造化弄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只管放心吧，等你做了驸马我便悄悄的离了你这里，再不会扰你的。” 贾瑞转过身捧着妙玉的脸道：“你这样说让我更觉得愧疚了……” 妙玉只是笑笑，将手按在了贾瑞的手上。 “此生定不负你。你哪儿也不许去！” 妙玉仰起头将眸子阖上檀口微张，秀美的脸上多了一丝妩媚，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楚楚动人。 第六百一十五章 薛文龙迎娶夏金桂 接连数日，贾瑞心里都在盘算着如何向永康帝开口。 毕竟要将成平公主嫁给自己的话是出自一个太监的小道消息，若是这会子自己找永康帝说这些反而是自己唐突了。 可若是圣旨真下来再让他收回成命也是麻烦…… 偏偏这个时候宫里传出消息，皇太后凤体抱恙，永康帝日夜在凤榻前端水喂药侍疾无心料理朝政，早朝暂罢。 贾瑞心中mmp也无法可施。 不觉已是永康八年二月初二，正是薛蟠迎亲成大礼的好日子。 因梨香院到底狭小容不下这许多客人，便将喜宴摆在了宁国府内。 薛家在京人口也不多，多是宁荣两府的人忙里忙外的跟着张罗操持。 当日宾客盈门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自有许多薛家在京中的亲朋故旧，也有许多人知道薛贾两家交好，是看在贾瑞的面子上前来巴结逢迎的。 比如孙绍祖便是其中之一。 他也是前两天才收到委任，要往丰州去任指挥使。 虽然知道贾瑞颇有些能耐，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力度。 这段日子在京孙绍祖也留意打听了许多贾府的事，才知道如今只有贾瑞才是顶事的！ 荣国府那边贾赦虽然袭爵，不过是成日躲在家里和小老婆子们吃酒享乐，根本不管事。 不由得后悔当初送了五千两银子过去给了贾赦。 当然，贾瑞这边还是要走动的。 知道薛蟠同贾瑞极要好的，今日便也来了。 孙绍祖上了贺礼恭贺薛蟠之后便寻着贾瑞一脸讨好道： “瑞哥儿果然是个有大能为的，这才不过一个多月，居然就成了！” 贾瑞也是心里一声握草，自己不过是和永康帝说了一句孙绍祖，这小子就真当上指挥使了？ “是到哪里去上任？”贾瑞问道。 “可不就是丰州指挥使么！”孙绍祖喜形于色。 毕竟这种带兵的实职可不是有银子就能买的来的！ 更何况还是刚被鞑子劫掠过的边疆，可是要手握重兵，有大把的机会建功立业的！ 如果是有野心要往上爬的人，这种职位自然是千金难求。 贾瑞也是有些纳罕，怎么永康帝就真把这么个人给放任到丰州去了？ “这可是难得的缺，如今丰州又要重整卫所，你大可放开拳脚去施为。 切不可辜负圣恩，不然回来我也不好跟皇上交代的。” 孙绍祖听了忙说道：“我省得，瑞哥儿只管放心，我定然有一番作为，不然如何对得起你这番举荐之情！” 贾瑞是巴不得这货就死在那里，便压低声音说道： “还有些话我要同你说。 想是你也有所耳闻了，陛下或许有意同达尔罕部互市。 不过呢，到底去年年底那一场纷争落了朝廷的脸面。 总不能挨了打就和他们互市，好歹要先挣回点颜面来才好再坐下来谈，要先将他们打怕了才是…… 这种事你能够么？若是不能我再想法子给你换一个别的也使得！” 孙绍祖忙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多谢提点！ 瑞哥儿只管放心，我肯定让那群不知好歹的鞑子尝尝厉害！” 贾瑞不耐烦和孙绍祖多交涉，又说了两句便托口招呼客人走开了。 到了黄昏时分，吉时将至，忽听得外头鞭炮喧天唢呐响器齐鸣，原来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众人都走出去看，果然见薛蟠一身吉服胸前悬挂着一朵大红花骑在高头大马上由人牵着走来。 后头一顶八抬大轿也是沾花裹绸，里头坐着的正是新媳妇夏金桂。 来至门口正要落轿，忽见一列锦衣军疾步跑来，为首一名军官喝道： “严禁锣鼓喧哗！快快都停歇了！” 说罢又一挥手，军士们一拥而上便去扯门上挂着的红灯笼和喜字。 薛蟠见有人来自己的婚礼上砸场子哪里肯依？ 也顾不得什么锦衣军，便要上去厮打。 那军官拦住了说道：“这位新郎官快快少动怒。 方才宫里传出消息，皇太后她老人家殡天了！ 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筳宴音乐，庶民皆三月内不得婚嫁！” 薛蟠听了呆立当场。 军官也不客气，一把将薛蟠胸前的大红花也扯了去： “看你们在敕造宁国府里头办喜事，想必也是贾家的亲戚，这里头的厉害你们自己知道。” 贾瑞也挤了过来，问清缘由不由得心中暗叹：这夏金桂果然是个败家老娘们啊！还没进门就碰到这种丧气事。 军官见门楣上的一应喜庆事物都撕扯得差不多了便朝薛蟠一拱手道： “这里是国公府，我们也不好擅自闯入胡为，还请新郎官自己收拾了去，省得大家麻烦。 另外这花轿您也得尽快抬走！弟兄们，再去别处查查！” 听得锦衣军都撤走了，花轿中的夏金桂方让陪嫁过来的一个叫宝蟾的陪房丫鬟将薛蟠叫到旁边问了一回。 薛蟠只得将事情说了。 夏金桂便一把将头上的盖头扯了哭道： “都是你，偏寻了这么个日子迎娶，这回怎么说？” “我……我哪儿知道这会子太后崩了啊！”薛蟠也是憋了一肚子火。 一时里头等着的薛姨妈也出来了，母子二人大眼瞪小眼：咋办？ 这婚礼还办不办了？ “小天祥，你看今日这事……” 贾瑞也没法说什么，新娘子人都接到家门口了，难不成还能送回去？ 这不成了笑话了吗？可不送回去又是坏了规矩，怎么都是麻烦…… 看着哭哭啼啼的夏金桂，薛蟠一顿脚说道： “办！接着办！告诉下人们把里头那些红灯彩带的都摘了去，也不要什么吹打响器了！ 难不成都要入洞房了还把人送回去？” 宾客们也都知道了大概，有那胆子小不想招惹是非的都托词离去了，剩下的人也都不敢高声谈笑。 连司仪拜堂时喊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都像做贼一样生恐大声点被人听了去。 薛蟠同夏金桂的新婚大礼便在一种极度诡异的气氛中草草了事了。 自然也不敢有人闹洞房凑趣了，看着薛蟠进了洞房，薛姨妈刚刚要长出一口气，却听到屋内夏金桂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薛姨妈只以为是新媳妇受了委屈，这么大喜的日子闹成这样自然心里头不乐也不大往心里去。 却听薛蟠声嘶力竭的吼道： “哪个混账不开眼的，把老子洞房里的红烛都换成白的了！老子这是入洞房还是灵堂！”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一十八章 辱亲女愚妾争闲气（三） 探春摇头道：“不劳烦瑞二哥了，我就不信凭我自己还压服不住她们了！ 我以前总是想，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早走了，立出一番事业来，那时自有一番道理！ 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我乱说的。 这会子太太让我管家，难道我连凤姐都不如了吗？” 贾瑞道：“我知道三妹妹是个心高要强的，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这么着吧，那些婆子呢，我训她们一顿，回头你再慢慢来。 哥也没别的意思，到底你是姑娘个家，不好骂人，是我嘴痒想骂他们。” 探春也知道贾瑞是想帮他立威，自己确实是未出阁的姑娘有些话不好说，便点了点头。 贾瑞又说道：“至于赵姨娘吗，到底是你的姨娘，她那性子…… 你也不好说得太深了，一会儿我去跟她讲讲道理你看使得吗？” 提起赵姨娘探春垂下头去叹了口气。 “行，那就这么定了哈！” 贾瑞又朝侍书道：“让外头那群混账老婆子们都滚进来吧！” 于是以吴新登家的为首的一群婆子才鱼贯而入，许是在墙根下站得久了，有几个抱着肩膀有些发抖。 她们的眼光不自觉的瞟向贾瑞，贾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手里头把玩着的是什么？片鞋？ 见半晌没人说话，贾瑞才抬起头来扫了一眼： “怎么？这会子都哑巴了？方才不是都有事回吗？谁着急来着？是你吧？你说！” 那个方才被泼了一脸水的婆子才说道：“是，我是想问三姑娘……” “站出来！往前走!站直了再说！规矩呢？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来了？”贾瑞吼道。 婆子一哆嗦，果然往前走了两步站直了说道： “是想问三姑娘，老太太和太太们出门做车，昨儿坏了辆，是拿去修呢，还是置办新的？” 探春便问道：“坏的严重么？若是修需要几日？多少银子？ 换新的几天能得，又要多少银子？” 婆子回到：“也不严重，不过听说一个轱辘开裂了。 拿去修只怕一半日就得了，要多少钱也说不好，买新的么……” 不等她的话说完，贾瑞跳起来一片鞋就抽在她脸上。 婆子身子一歪便坐倒在地上。 “知道为啥挨打不？”贾瑞问道。 婆子捂着脸摇头。 “就这点子破事也要回你们姑娘？车坏了修就完了吗！ 若是坏的厉害了要换新的也算是一件值得一说的事，不过修个轮子也拿到这里来说？ 你们家晚上吃什么是不是也得问姑娘？ 再者说了，即便是拿来说，你不应该把哪里坏了，修好要多长时间多少钱，买新的又要多少钱都说出来再让姑娘拿主意吗？ 你就说句车坏了，其他的还等姑娘问？ 问了还不知道要多少银子，是不是还得姑娘去外面自己找木匠问去？” 那婆子忙磕头道：“是我老糊涂了，还请二爷和三姑娘消消气！” 贾瑞一脚踹过去：“滚！回去好好反省！革你一个月银米！” 婆子又磕头称谢，才连滚带爬的去了。 贾瑞又扫了一眼不敢抬头的众人，说道：“吴新登家的，你出来！” 吴新登家的浑身一颤，忙上前跪下了： “方才是我的不是，我没查明白就来让姑娘拿主意……” 贾瑞冷笑一声：“你男人是管西府银库的，大小账目都是经过他手的。 你天天装糊涂可是因为账目上有问题？问你你竟不知，是等着我去查看呢？” 吴新登家的听了这话吓得魂儿都飞了，忙磕头道： “并不敢作假，都是一笔一笔记得明白的。” 贾瑞道：“一会儿我让人去你家里坐坐就知道了。 还有，这账目平日你自己都不看的吗？ 下回姑娘若问起你来上个月府里花了多少钱，你是不是也得让姑娘自己查？ 问你鸡蛋多少钱一个，鸡多少文一只，你是不是也得让姑娘自己翻账目？……” 吴新登家的已经傻了，后面的那些话她都似没听见一般，只听见了贾瑞说让人去她家坐坐……这是要抄家吗？ “你这一片鞋我就不抽了，回头一起算！” 贾瑞又问其余人道：“行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要回的？” 婆子们一个个像鸵鸟一样低着头都不敢言语。 “都没事吗？”贾瑞一个个的看过去。 “没事，没事……” “等我回头查明白了再来回姑娘！” 众人忙说道。 贾瑞用小片鞋拍打着手掌说道：“ 下回再有事回，先想好值不值得姑娘拿主意！ 若是值得让姑娘知道呢，是什么事，有几种处理方案，都需要多少银子？ 都要理顺得明明白白，见面了主动说得清清楚楚再说，往后就这规矩了，都记住了没？” 有几个小声答应记住了，剩下的仍不敢说话。 贾瑞冷笑道：“怎么，是觉得我不是西府里的人，管不着你们吗？ 玛德，今儿我就是要管管了！你们若是不服就找老太太告我去！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是觉得自己当了几辈子的奴才就牛逼了？ 说没事的，你们今日都来做什么了？ 是等着来看姑娘笑话的吧！这就该死！” 贾瑞说着一路走来，啪啪啪一阵脆响后一人脸上挨了一片鞋： “若是没事的就都滚吧！下回再让我听说什么事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婆子们一个个捂着脸都跑了。 贾瑞这才看着探春笑道：“哎呀，我这可是喧宾夺主了。三妹妹还有什么话只管问吧。” 探春看着空空如也的厅里哭笑不得：“瑞二哥你让我去问哪一个？” 贾瑞也笑了：“是我唐突了。要不再把她们叫回来？” 探春只是笑。 贾瑞正色道：“也别怪你二哥，这些奴才们也忒不像了，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若是现在宁府里还敢这样，早一人二十板子了，能这么便宜她们？ 我知道西府里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是（假装）心善面软的，不让苛责下人，故而你管起事来自然也束手束脚。 所以这个恶人我就替你做了。 若是下头有什么人去跟老太太嚼舌根子，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就是了。 我这人脸皮厚，是不怕老太太骂的。” 探春感激道：“我知道二哥哥都是为了我才这般……” 贾瑞忙说道：“哎，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是为了你！ 我就是单纯的看着这群玩意不爽，想找机会抽她们一下子，今儿可得着机会了！ 打完了果然神清气爽，说不定晚上都能多吃一碗饭呢！” 探春道：“这么着，晚上我请瑞二哥吃饭吧？” 贾瑞道：“罢了，你又不能吃酒，请我做什么？你忙你的吧，我去跟赵姨娘谈谈心了。” 探春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看了看贾瑞手里的片鞋。 贾瑞笑道：“三妹妹放心吧，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姨娘，是二老爷的侍妾，我还敢打么？ 不过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罢了。 对了，这只鞋便留给你吧！倘或日后再有人不懂事你就代我抽她们！ 想来她们看着这鞋也能涨些记性。” 探春笑道：“只听戏文里有皇上给大将军尚方宝剑的，二哥哥你这是尚方宝鞋吗？” 贾瑞也笑道：“正是呢，这鞋你先拿去用，等日后二哥哥当了皇上再给你尚方宝剑！” 探春听了这话唬了一跳，忙说道： “二哥哥！你怎么什么都敢说！这可是玩笑的？” 贾瑞这才想起来探春并不习惯自己这种满嘴泡牛车的说话方式，也没说什么，把片鞋塞进探春手里去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辱亲女愚妾争闲气（四） 荣国府赵姨娘小院。 “瑞……瑞二爷来啦……”赵姨娘眼神中有些惶恐。 贾瑞也不用请，大喇喇的坐了，先打量了一下赵姨娘的屋子。 屋子不大，里面的摆件陈设也都是些凡品，炕上的被褥倒是簇新的。 “环哥儿呢？”贾瑞问道。 赵姨娘答道：“谁知道那小冻猫子又往哪里去野了？” 贾瑞听了又问道：“上回他写了诗到处贴编排宝玉，不是不让他出门了吗？” 赵姨娘尴尬一笑：“当时是这么说的。 后来不过是不让给环哥儿去学里了。 还不是太太和凤姑娘变着法子的要俭省了环哥儿上学的一份嚼用，挤兑我罢了。 如今他在府里同小厮们整日玩闹，又谁去管他？” 贾瑞听了微微蹙眉，凤姐虽然小心眼且不待见赵姨娘，到底是因为后头有王夫人撑腰才敢这么苛待赵姨娘母子。 到底贾环也是贾政的亲生骨肉，难道贾政就视而不见吗？ 这么大的孩子了不去读书，成天在府里头瞎转悠长大了能怎么样？ 不过这事他懒得管，便直接问道： “上回你和马道婆那事，你是不是觉得时间长了就了结了？” 赵姨娘忙说道：“并不敢忘…… 二爷明鉴，我这段时间也都规矩，并不敢再想些有的没的……” 贾瑞冷哼了一声：“是吗？那今天你去跟三丫头闹什么闹？” 赵姨娘听了委屈道：“二爷，您给评评理！ 这府里头，上头老太太不喜欢我，太太和琏二奶奶也都欺负我这还罢了，怎么连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都跟她们一心了？ 我兄弟难道不是她舅舅吗？ 她舅舅死了，多给二十两银子又能怎么样？ 太太还能因为这个就低看了她去？偏偏她也来看低了我……” 说到伤心处，赵姨娘委屈得落下泪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姨娘粗鄙、愚昧又争强好胜，爱搬弄是非。 贾瑞知道跟她讲道理，说探春也是因为王夫人看中更要按规矩行事，且不能让下人们看了笑话去这些话赵姨娘定然是听不进去的。 于是便问道：“你是真缺这二十两银子，还是觉得得的银子不如袭人没了脸面？” 赵姨娘见贾瑞似乎并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意思，胆子也略大了些，便说道： “两者皆有的……” 贾瑞痛苦的捂住了脸……这傻娘们！ 赵姨娘又指着床上一堆烂布头子喋喋不休道： “二爷你看看，我想给环儿做双鞋面子都找不到合适的布头！ 我这哪里是姨娘该过的日子？竟比外头那些小富人家都不如呢！ 我好歹也是家生子，又服侍了老爷这许多年，给贾家生了一儿一女，我竟不如一个花银子买来的丫头了？” “打住打住！” 贾瑞实在不耐烦这些，索性从怀里摸出一沓子纸币随便抽了一张丢给赵姨娘： “给你买鞋面子去！” 赵姨娘接了一看，这是什么玩意？ 贾瑞道：“这是皇家银行发行的纸币，一百两银子，到外头能当银子花的！” 赵姨娘又看了一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怎么好要二爷的银子，这多不合适……” 一面忙将纸币看了几遍，然后捏得紧紧的有些不舍的作势要还给贾瑞。 贾瑞一扬手道：“给你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 赵姨娘听了这话忙将手缩了回去把银票揣进衣袖里： “那多不好意思……多谢瑞二爷了。” 贾瑞不由叹了口气，贾府二老爷的姨娘就混成这样…… 他不知道赵姨娘是怎么一步步混到这步田地的。 作为贾府的家生子，当初又是被贾母指派给贾政做姨娘，赵姨娘个还是有本钱的。 贾母能相中的无非是两种人，第一种便是像袭人、麝月和鸳鸯这种体贴温柔细致会照顾人的。第二种便是像晴雯这种长得漂亮手还巧的。 赵姨娘，说不定年轻的时候就属于第二种。 起码现在相比起五十多岁的王夫人，三十多岁的赵姨娘在姿色方面是有绝对碾压优势的。 “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老太太和老爷都喜欢你？”贾瑞问道。 赵姨娘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随即脸上显出一缕得色： “那是自然，我年轻的时候在府里头长相可是数一数二的，又能做一手好针线，不然老太太怎么让我伺候老爷？” 贾瑞点了点头，果然如此，那么，赵姨娘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猫憎狗嫌，贾瑞也能猜到个大概原因了。 “那怎么这会子都不待见你了呢？” 赵姨娘听了这话顿时得意的神情转成失落和愤恨： “二爷是个不在外头传话的，不然我也不敢说。还不都是被太太逼得吗！”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赵姨娘就是上一个晴雯。 都因为长得标致手又巧遭到了王夫人的嫉妒和打压。 或者说，王夫人是在晴雯的身上看到了昔日赵姨娘的影子才把晴雯撵了出去的。 赵姨娘来贾政屋里的时候王夫人已经稳稳的坐上荣府当家人的宝座了，她自然不会违背贾母的意愿，把赵姨娘给撵出去，不然一个好妒的名头她是跑不掉的。 可看着年轻漂亮的赵姨娘被贾政所宠心里头又难受，于是她开始用各种小手段挤兑赵姨娘。 比如克扣她的月钱，四处挑她的毛病，甚至将探春从赵姨娘身边抢走。 对于这些宅斗上的勾心斗角赵姨娘自然不是王夫人的对手，觉得委屈了就四处挑事。 偏偏王夫人伪装的又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就这么被王夫人一点一点的牵着鼻子走，久而久之就有了今日的局面了。 看着赵姨娘唉声怨气的抱怨，再看看满炕的破布条子，贾瑞突然有些好奇起来： 如果赵姨娘有足够的银子，是不是就不会天天跟个疯婆子似的到处找茬了？ 再教她些法子笼络贾政的心，想必王夫人的心里一定会很不爽吧？ 想到这里贾瑞又问道：“二老爷在床上还能行吗？” “啊……啊？”赵姨娘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哪儿有打听这事的？难道这贾瑞是看上自己风韵犹存了？ 听说外头可有不少传说贾瑞和自己的大嫂子尤氏有些不干净呢！ 又想想贾瑞还抓着自己的把柄，且方才一出手就给了自己一百两银子，赵姨娘下意识的紧了紧领口…… 第六百二十章 辱亲女愚妾争闲气（五） 贾瑞见了赵姨娘的反应有些哭笑不得，也懒得和她解释，便说道： “你缺银子，我供给着你。 你再能笼络住政老爷的心，你在府里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些？” 赵姨娘听了有些疑惑的问道：“笼络着老爷……我不是一直在笼络吗？” 贾瑞嗤笑道：“你那算个屁呢！ 首先，你别再跟政老爷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来烦他了，更不要当着他的面挑唆宝玉的不是了！ 你那点心眼子想挑拨离间完全不够用，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你！ 他来的时候你只说些有意思的事哄他开心，或者捡一些你们年轻时候的趣事来和他说，你得勾起他旧时的回忆，知道不？” 赵姨娘有些痴呆的点了点头。 贾瑞又说道：“还有，我给你请个教习，让她再教你一些榻上的风月功夫，你把政老爷伺候得欢喜了，还怕他不疼你？” 赵姨娘听了这话不由得红了脸，吭吭哧哧的说道： “这……也就罢了吧？老爷对我……还算满意…… 我又不是勾栏里的婊子粉头，哪儿能学那些？” 贾瑞听了皱眉道：“你想不想让自己再像以前那般受宠？ 你想不想有朝一日能爬到王夫人的头上，一雪前耻？ 你想不想，若是日后王夫人蹬腿去了，老爷把你扶正做了正经太太？” 赵姨娘听了这话顿时眼睛都亮了！ 她怎么不想？ 不想转正的姨娘不是好姨娘！ 只不过她知道自己除了比王夫人年轻漂亮，其他的根本没法跟大家闺秀出身的王夫人比。如今她这等处境自然更不敢想了。 贾瑞道：“想吗？想你就好好学着点吧！ 没啥不好意思的，你觉得娼妓粉头那么好当的吗？ 并不是光靠着不要脸就能成了名妓的！你得有真功夫！” 赵姨娘听了这话不由得又犹豫起来，偷眼看了看贾瑞，又捏紧了领口…… 贾瑞见了知道赵姨娘误会了，说道： “咳咳，你想什么呢？难不成我还能亲传你这些个？ 你别给我在这做美梦了！府里有个多姑娘你听说过吧？ 回头我让她来指点指点你，你跟着她好好学，等学好了你就知道好处了！” 赵姨娘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可到底她不是那种风流成性的人，总有些抹不开面子。 贾瑞皱眉道：“你若是想试着改变你现在的处境，我觉得我这法子是最行之有效的。 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就这么下去？ 你当初为啥要弄死贾宝玉？不就是想让环哥儿日后有个好下场吗？ 你若真能做了正经太太，环儿还能差吗？” 想到贾环，赵姨娘的神情果然有些不同了，犹豫了一回终于下定决心点头道： “二爷这么为我谋划，我还能说什么呢？那二爷就费心请多姑娘来吧……” 贾瑞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女本柔弱，为母则刚，看来这话真是没错啊！ 赵姨娘又试探性的问道： “瑞二爷，你这么替我出主意，又给我银子，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贾瑞笑着反问：“你倒是说说，我图的是什么？” 赵姨娘想了一回，摇了摇头。 贾瑞冷笑了一声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是图荣国府的家业，或者是图你的人？甚至是图三丫头？” 赵姨娘尴尬一笑：“哪儿能呢？ 二爷是宁府里当家的，又是家赀万贯，有本事赚大钱的，还看得上西府里这点子家当吗？ 您和三丫头更不能了……” 贾瑞道：“那你就单纯的认为我是不喜欢王夫人吧！” 赵姨娘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贾瑞和王夫人应该没有什么冲突才对啊？ 她只知道当初贾瑞把大老爷给打了，还骂过邢夫人。 可贾瑞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赵姨娘想不出来，索性也不再多想了。 至少贾府里还有个愿意帮她出主意并且帮扶她的人，这点就让赵姨娘很满足了。 “行了，就这么定了。趁着这段日子老太太她们出门，我就把多姑娘叫来，记着，好好学习！艺不压身，懂么！” 赵姨娘心说这特么叫什么艺？ 难不成老娘日后还能到窑子里去卖腚？但是还是红着脸答应了。 贾瑞又说道：“还是那句话，你给我安生点，尤其是别在去跟三姑娘闹了，知道不？” “知道了……”赵姨娘回道。 当晚，凤姐院。 “听说你替三丫头给那些婆子媳妇们立规矩来着？” 凤姐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瑞问道。 “啊？也不算吧，就是看这些老东西忒不上道了，看着三丫头年轻就想着欺负她。 我看不过去，一人给了一鞋底子。”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我管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替我说句话呢？” 贾瑞笑道：“你这么厉害还用得着我么？那些婆子们谁背地里不夸你是母夜叉？” 凤姐啐道：“滚！那是夸我吗？” 贾瑞道：“你若是心里当是夸你那就是了，谁说夜叉就不能是俊俏媳妇了？”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又问道： “还听说你去教训赵姨娘来着？ 那个烂了心的小娼妇，上回还想治死我来着，你又不让动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贾瑞道：“你倒是说说，想怎么治她？ 跟老太太去告一状，她要害死你和宝玉？然后老太太怎么处置她？” 凤姐不语。 这种家丑自然不好往外说，即便是证据确凿也不可能把赵姨娘送到官府去治罪，最多也就是圈在院子里关她一辈子罢了。 “先由他去吧，没准什么时候用得上呢。”贾瑞说道。 他现在还真想用赵姨娘来恶心恶心王夫人，可这话不能对凤姐说。 毕竟王夫人是凤姐的亲姑姑啊，万一这小蹄子去告密，那不是坏了自己的好事？ 凤姐翻起丹凤眼看着贾瑞道： “臭小子，你当初可是答应了帮我出气的！哎，你不会是看上赵姨娘了吧？” “咳咳……你别胡说八道，我是那么重口味的人吗？” 贾瑞一阵无语，自己有这么没下线？ “切，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 琏二爷不还惦记着大老爷屋里的那几个小妾呢？ 你这臭流氓惦记着赵姨娘也不稀奇！” “放屁！我是那样的人？”贾瑞骂道。 “哟呵！还敢骂人了不是？”凤姐一步步逼近。 “哎！你想做什么？我可是伤员！病号！你不能欺负我！”贾瑞挥了挥手里的拐杖。 “哼哼，我倒要看看你哪条腿伤着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二十一章 不速客造访宁国府 接下来几日，果然多姑娘依照着贾瑞的吩咐频频往荣国府里来给赵姨娘传授技艺。 多姑娘可谓是阅人无数，连贾琏都对其技艺赞不绝口，足见其功夫非同一般。 更难得的是多姑娘也是个极会用言语哄男人开心的，因有贾瑞的嘱托，便对赵姨娘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姨娘一开始本也不好意思，可想着自己和贾环光明的未来，说不得咬牙勤学苦练，不在话下。 探春那边自打在议事厅门口将贾瑞给她的小片鞋挂了起来之后，那些婆子媳妇们果然都安分了许多。 再也不敢给探春出难题故意刁难，回事也都说得明明白白的，并拿出几种解决方案供探春参谋。 探春倒是觉得肩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不少。 至于贾瑞鞋掴婆子的事贾母王夫人等自然也都听说了。 这些婆子可恶贾母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碍着面子和慈善名声懒得去管罢了。 如今贾瑞出头做了次恶人降服降服这些无法无天的老东西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王夫人甚至还夸赞了探春小小年纪便能把偌大个荣国府治理的井井有条，探春自然是心中感激贾瑞。 然而凤姐却吃味起来：“我管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帮我？” 贾瑞只得安慰道：“你能不能心胸宽广一点？ 别只想着西府里这点子勾当，要放眼外面的世界吗！ 再说了，探春再显本事还能真取代了你吗？ 她早晚是要出阁的，到时候还不得你挑起这一摊子事来？ 让她给你捋顺明白了你不更省心吗？” 凤姐啐了一口拍开贾瑞的咸猪手道： “我心胸不宽广你揉就能揉大了不成！” 贾瑞很肯定的答道：“能……” “滚蛋吧！我在宫里伺候了半日，累着呢，你别闹我了！” “好好，不闹你，我给你按按肩膀吧啊。” 贾瑞说着果然把凤姐按在椅子上给她揉捏起肩膀来。 凤姐享受着力道适中的按摩闭着眼哼了一声： “你小子倒是会装体贴哄女人开心，这点到底比你琏二哥强。 哎，对了，你大舅哥回神京了！” 贾瑞一愣：“大舅哥？你说薛大傻子？他不一直在神京吗？” 凤姐嗤笑道：“怎么着？你真想好要娶宝丫头了？ 那你那林妹妹咋办？老太太还说要把湘云嫁给你来着……” 听到这里贾瑞便不耐烦起来：“别提这个了，脑壳痛。 你说的大舅哥是谁？湘云的叔伯兄弟？” 凤姐冷笑道：“驸马爷的大舅哥自然是当今皇子了！ 今儿秦王回京来给太后奔丧了，他不是你大舅哥吗？” 贾瑞便在凤姐的香腮上拧了一下：“你还拿这破事说笑！ 我管什么秦王不秦王，他回不回来干我屁事！” 然而第二天贾瑞拿着秦王刘钊的名帖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刘钊想请他当面一叙？这是什么操作？ 贾瑞的脑瓜子嗡嗡的。 “二爷，秦王派来送名帖的人还在外头等着，您看……” “咳咳，请进来吧……等等，我拐棍呢？赶紧的，给我扮上个……” 于是刘钊亲随被请进来之后便看见贾瑞一条腿裹得像个粽子一般坐在太师椅上。 “见过贾大人！我们王爷在西安府便久闻大人大名，仰慕已久，今次回京想和大人见上一面，不知贾大人……” 贾瑞呵呵笑道：“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指挥使，怎敢让王爷久仰！ 王爷召唤本不该推辞，怎奈我这腿啊！ 您瞧瞧，偏巧它就骨折了！那天咔一下就从那么高的马上摔下来了，直接就骨折了！ 粉碎性的！郎中说了，骨头断了一百多块，稀碎！ 等我养上个三五十年定然去给王爷请安！” 亲随见了只得笑道：“既然大人身子不便，那我就回去如实回明王爷了。” 贾瑞忙说道：“如实！如实！必须如实！赖升，快给这位爷封个红封来！” 打发走了刘钊亲随，贾瑞脑瓜子还是嗡嗡的。 怎么这秦王一回京就上赶着来找自己了？ 是要报复他挤兑日昌晟的事？ 还是在扬州坑了山西帮的那群盐商？ 自己要不要把这事会知永康帝，寻求一下大腿的庇佑？ 说不定永康帝正怀疑自己的这个好儿子正准备夺权篡位呢…… 刘钊主动来和自己示好定然会引起永康帝的猜忌。 如今自己可是永康帝身边的宠臣，难道刘钊就不知道？ 不可能。那他为什么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派人给自己递名帖示好？ 要不要先去跟永康帝备个案？看看自己裹着的脚，算了。 然而让贾瑞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刘钊居然登门拜访了。 咋办？昨天人家派个亲随来送名帖自己都见了，这回正主来了还能躲着不成？ 贾瑞咬咬牙：“接着给我扮上……正厅有请吧！” 贾瑞拄着拐在小厮们的搀扶下站在宁国府正厅台阶下迎接，果然不一时传说中的秦王刘钊在两个扈从陪伴下走了进来。 刘钊，二十五六年纪，同样遗传了他爹一张国字脸，比他弟弟刘鉅更显得稳重老成。 贾瑞心里嘀咕，年纪轻轻的你着什么急上位啊！ 你爹为了锻炼你让你在秦地就封，趁着年轻好好享乐享乐它不香吗？非得急着当皇帝？ 像永康帝那样逛个青楼都得畏首畏尾的，有意思？ “参见亲王殿下，臣贾瑞有伤在身不曾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贾瑞身为残障人士自然是无法下跪，只得拱了拱手。 刘钊虚扶一把笑道：“天祥不需多礼！ 小王在长安府便久闻你的大名，只恨不能相识。 今次太后大行才有机会回神京便想着亲见一见你，没想到昨日听说你伤着了腿。 故而今日冒昧带了些药物和土仪前来探望，还请莫怪小王不请自来扰了你静养。” 贾瑞忙道不敢，将刘钊引入厅内坐了。 刘钊并不像永康帝那边总是板着一张脸，而是一脸和煦，谈吐风雅。 又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和贾瑞谈笑风生东扯西扯的说着一些趣闻杂说，就如同二人是相识多年的老友又重逢一般。 贾瑞也不知刘钊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跟我扯闲篇我就跟你打太极，也说些没用的客套话。 谁知只做了半个时辰不到，刘钊便说道： “果然见面胜似闻名，难怪天祥小小年纪便能誉满天下，又是开创了贾曲的一介风流才子，小王只觉相见恨晚！ 怎奈小王回京俗务缠身不能久呆，且天祥身上多有不便，小王今日便不再多扰了。 改日等天祥的腿伤好些了我们再吃酒闲谈，到时候还要请教天祥在词作上的功夫！” 贾瑞也是一怔，这货来了说了一小时废话就走了？ 走了好，走了好！ 忙假意留了一回才送出门去，不在话下。 第六百二十二章 贾天祥避事小汤山（一） 想了一回，贾瑞到底没有将刘钊来访一事告诉永康帝。 他觉得如果永康帝在怀疑刘钊的话那么刘钊的一举一动肯定逃不过永康帝的耳目。 自己又是问心无愧，就因为刘钊往自己家跑了一天坐了一个小时自己就巴巴的跑到宫里去告密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了。 为了不让人打搅自己“养伤”，贾瑞决定到小汤山别院去小住一段时间，等太后的丧事结束了再回来。 虽说是养伤，勤奋刻苦的贾瑞自然也不能丢了双修秘术。 尤氏每日要入朝自然不能带着，可卿要处理家务，虽然大可交给赖升代管，到底自己带着还要管事的侄媳妇出门有些扎眼，只得也让其留在宁府。 嫣然自然是必须带着的，尤家二姐三姐也不能少。 还有个少不得的便是小尾巴惜春了。 虽然带着惜春贾瑞某些时候难免束手束脚，若是不带着她这小丫头肯定会找自己又哭又闹。 其实惜春似乎也知道一些贾瑞同尤氏她们的关系，只是小妮子从来不说破，偶尔出言讽刺一两句，贾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听说贾瑞要去小汤山小住一段时间，薛蟠也坐不住了，忙命人急急的将贾瑞送给自己的别院也收拾妥当了，带上了薛姨妈、宝钗以及新媳妇夏金桂一同前往。 来至小汤山住进别院泡了温泉的薛蟠便让人来隔壁请贾瑞，说是准备了宴席说是要答谢贾瑞这段时间来的帮助。 薛蟠请客又没有外人，宝钗自然也会出现在席面上的，贾瑞想也没想便出门右拐进了薛蟠的院子。 让贾瑞没想到的是，席上除了薛姨妈和宝钗，居然还有新媳妇夏金桂！ 薛蟠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跟自己都一点不避讳？ 就算是真妹夫也不能就这么见新媳妇啊！ 难道薛蟠除了是个宠妹狂魔还是个炫妻狂魔？ “哈，小天祥，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你的新嫂子了。金桂，这就是贾瑞贾天祥了！” 看着薛蟠介绍夏金桂时候的一脸得意，贾瑞才明白这厮是真觉得自己娶了个难得的好媳妇要跟自己显摆显摆的。 “给嫂子请安。”因有宝钗在场，贾瑞也不过看了夏金桂一眼便将眼神移到别处，拱手问了个安。 夏金桂忙笑着纳福道：“请瑞二爷安。早就常听大爷常说起二爷，果然是少年才俊。” 客观上讲夏金桂确实颇有姿色，甚至不输宝钗几分。 只不过许是先入为主，贾瑞总觉得夏金桂妖里妖气的，骨子里更没有宝钗那种大气稳重的大家闺秀气质，倒是和多姑娘有些相似。 席间贾瑞几乎都没和夏金桂说过一句话，不是和薛蟠说些笑话便是同宝钗说些银行里的事。 吃喝一回，薛姨妈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便要回屋里去歇歇。 薛蟠也多吃了几杯酒，想着要去同新媳妇去鸳鸯戏水。 贾瑞自然知道薛蟠那点小心思便也起身告辞了。 宝钗道：“哥哥吃了酒，大嫂子扶着哥哥回去歇歇吧，我去送送瑞二哥。” 薛蟠巴不得一声，扶着往后头去了。 早春的夜尚有些清冷，宝钗便习惯性的将小手手又踹在衣袖里，不给贾瑞揩油的机会。 “多谢二哥哥送了这个宅子给我大哥。” 贾瑞道：“嗨，这值得什么？哎，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样好东西呢。” 宝钗好奇道：“哦？是什么？” 贾瑞笑道：“你不是怕水，不爱泡温泉么？我让人打造了个大浴桶。 想来用浴桶总比泡在大池子里让人安心些，就在我院里，回头让人给你送过来……” “二哥哥有心了。”宝钗似乎心思并不在这上头，也没有去问为何你给我个浴桶要放在你家里？ 又走了几步，宝钗问道：“我听哥哥说，二哥哥是为了躲着秦王才到小汤山来的？” 贾瑞叹了口气，便将自己心里的担心说了一回。 宝钗听了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听说秦王是个颇有能为的，又擅长笼络人心，故而朝野臣民大多有口皆碑。 他若真有不轨之心，又怎么敢一回神京就这般毫无顾忌的下驾拜望你这个皇帝的宠臣？ 这不是故意授人以柄吗？” 贾瑞摇头道：“我也不知刘钊到底作何用意。 猜不透，索性不想，远远地躲开就是了。 天家那些事，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该掺和的，我可不想掺和进去。” 宝钗点头不语。 上回前些天还传闻说皇上要将成平公主许配给贾瑞，如今又来了个疑有不臣之心的秦王…… 贾瑞是个有能耐的，说了自有分寸，可宝钗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陪我逛逛这座园子？”贾瑞问道。 “有什么可逛的？都是二哥哥盖起来的，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宝钗说着，还是悄悄跟上了贾瑞的脚步。 月色正好，不过早春时节花木尚未抽芽，不过一些枯枝摇曳哪里有什么景致？ 且这出别院园子也不大，都是匆忙中批量盖出来的千篇一律的样板房，实在不及大观园之十一。 二人并肩而行都没说话，走着走着宝钗便觉得有只手要来揽自己的腰，忙往边上靠了靠。 “嘿嘿，宝丫头你冷么？总把手揣在袖子里头做什么？要不要我给你暖一暖？”贾瑞腆着脸问道。 宝钗忙道：“不用！不劳烦二哥哥，若是冷了我便回屋里去了……” 贾瑞只得作罢，又走了几步，装作不经意说道： “这回可好了，你大哥给你取回了这么一房嫂子，往后家里的事都不用你再多操心了。” 宝钗道：“希望如二哥哥所说吧。我这大嫂子……” 说到这里便止住了。 虽然夏金桂过来才不过十来天，还没有站稳脚跟，到底有些脾气秉性是不能改的。 就说婚礼上因赶上了太后殡天而草草收场，夏金桂便同薛蟠闹了一回。 虽说大多数女子出阁一生只此一次谁都想风风光光的被赢娶进门，到底落得这么个收场也不能怨薛家。 夏金桂因为这事闹一场到底有些不通情理了。 好在闹过之后便安稳了下来，这几日也都是一副柔顺模样。 只是宝钗总觉得夏金桂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可这些话毕竟是她的家室，就像贾瑞同自己太过亲近了自己就难免要有些气喘胸闷，甚至要吃一丸冷香丸来压一压心里的悸动，这种事，怎么好对贾瑞说？ 正走着，宝钗又觉得一只手悄悄穿过自己的腋下挽住了她的胳膊。 第六百二十三章 贾天祥避事小汤山（二） 因永康帝和文武百官都在神京，小汤山的街上显得有些清冷。 店铺也大多没有开门，只有一些刚刚买了卖出去的宅子里有些下人在忙着收拾。 然而这不能阻挡惜春出来逛街的热情，经过一番软磨硬泡，贾瑞只得带了惜春和嫣然出了门到外头逛去了。 惜春穿着一件桃红色羽缎带帽斗篷一手牵着贾瑞，一手捏着一沓子花花绿绿的纸币，是个开着门的铺子便要进去逛一圈，有用没用的买了一大堆。 好在贾瑞颇有先见之明，叫了葛虎和几个长随在后头跟着，省去了自己拎包之苦。 正逛得起劲，却见对面贾芸陪着几个人走过。 贾芸见了贾瑞等人忙上前见礼：“瑞二叔好，四姑姑好，嫣然姑娘好。” 贾瑞道：“怎么你还亲自带人看房了？说了多少回了，别啥事都亲力亲为的！” 贾芸忙小声说道：“是个大客户，要买多少套房子呢，还不要公寓，只要独栋别墅……” 贾瑞听了蹙眉道：“哪儿来的？知道底细么？” 他的第一印象是：炒房团！ 小汤山的别墅比那些公寓的价格定得贵了一倍有余，地段好的更是高出三五倍。贾瑞如今也不急着回款了。大臣们为了自己的生命和健康着想要在小汤山买房子，可又不敢露富，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廉价一些的公寓。 可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重臣们哪里受得了没有花园院落的三室一厅？ 还要和仆人们住在一起？ 连个宽敞的会客厅、明亮的书房都没有，这是他们这种有身份的人住的该住的地方？ 平时在各自府中下人们住的都比这强啊！ 贾瑞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开始动摇，花上个十几二十万两银子来买别墅的。 本着奇货可居的原则，贾瑞决定慢慢涨价。 他还想过自己弄点托儿来假装偶尔有别墅被卖出去的样子，使得库存房越来越少，从而给自己一个涨价的理由。 然而，居然有人来大批采购别墅？ 还是一个买主买下多少栋别墅，这让贾瑞不得不起了疑心。 想想当初日昌晟短时期内就凑了一千万两，还有这次亲王回京给皇太后守孝，这是巧合吗？ 可如果是刘钊的手笔，他要买这么多房子做什么呢？ 是看透了贾瑞的卑鄙用心，坐等房子升值，还是要邀买人心，用来拉拢朝中大臣？ 如果是后者，这也忒明目张胆了吧？ 刘钊是傻子吗？在他爹的眼皮子底下这么放肆？ 两日后，贾芸便送来消息，那个自称“晁友虔”的人一共相中了二十栋别墅也三十套公寓，合计金额七百余万两。 明日便要回神京交接银子和地契，无需办理贷款，现银交易…… 贾瑞叹了口气：“知道了。 让于四查一查他们的银子到底从何而来。 另外，小汤山所有房价再给我涨一成！” 贾芸答应着去了。 贾瑞想了半晌，出门右转去找宝钗了。 在小厅里等了好一会子宝钗才进来，见了贾瑞微微一笑道：“二哥哥找我？” 贾瑞眼珠子都大了一圈，只见宝钗本来白净的脸上泛着一抹红晕，头发只是随便簪在头上，还是湿漉漉的，显然是才洗完澡。 出水芙蓉…… “咳咳……二哥哥找我？”迎着贾瑞直勾勾的眼神宝钗不由得脸上一热。 “啊……啊，对对，找你……”贾瑞才回过神来。 宝钗将脸略侧过去在旁边坐了问道：“二哥哥可是有什么事么？” “呃……我忘了。”贾瑞大言不惭道。 宝钗一阵无语，只得说道： “二哥哥做的浴桶已经送来来，方才我试了试，确实比在温泉池子里泡着好得多，不那么飘乎乎的让人头晕，二哥哥有心了。” 贾瑞脑子里幻想着宝钗泡在浴桶里的香艳情景嘿嘿笑道： “喜欢就好，喜欢就多用用，等回头哥再给你做个稍大点的……” 宝钗忙说道：“这个就刚刚好，何苦还要弄一个大的？” “一个人用自然是刚刚好……” 贾瑞说了一半方觉得不对，忙说道： “哎呀！我想起了找你有什么事了！” 宝钗多聪明，听了贾瑞前半句便明白了他为何想做个大浴桶了，还未来得及害羞，却又被贾瑞后头的话给吸引了。 “是什么事呢？” “呵呵，大好事，今日芸儿做成了一笔大单……” 贾瑞叹了口气，将今日小汤山卖出几十套房的话说了一回。 宝钗听了不由得也垂头不语。显然她也想不明白，若此事真是刘钊的手笔，他哪儿来的胆子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永康帝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些来？ 即便不是为了用房子收买人心，七百多万两的现银一下子花出去也忒扎眼了吧！ 贾瑞见宝钗柳眉微蹙沉吟不语便知道她也猜不出所以然，叹道： “当初就不想当官，结果阴差阳错还是当了官…… 若是一辈子就做个地主富商该有多好？” 宝钗看了一眼这个老凡尔赛不知该说什么好。 别人都是从个小官一步步的往上熬，即便有爵位在身的勋贵子弟刚出世不过也是个从五品的官挡住了。 贾瑞还没当官就在皇上跟前挂了名，出仕就直接是城管卫指挥使，天子宠臣，这是天下多少想靠恩荫或者科举出仕的人想都不敢想的，到他这里还成烦恼了！ 这要是让那些为了某得一官半职绞尽脑汁的学子或者拼命钻营的富家子弟听到了还不得用唾沫淹死他么？ 可再看看贾瑞的神情确实是实打实的懊恼。 的确，若是在外头做个知县之类的七品小官自然就没有今日这些烦恼了，贾瑞却是一下子被卷入了皇位争夺这个敏感的话题中。 偏偏就在几年前，这种事已经在贾府上演过一次了。 贾家当初可是废太子义忠亲王刘?的铁杆拥趸！ 虽然在铁网山政变中贾府并没有直接参与，到底也被烙上了太子党的烙印，为了保全家族贾家不惜自剪羽翼，几乎退出了大乾的政治舞台。 直到贾瑞如一颗新星璀璨升起，紧紧抱住了永康帝的大腿后贾府接连一系列的封爵、元春封妃、省亲、贾政升值等事件才将贾府又拖回到神京这座戏台子上。 可脚跟还未站稳，贾府又要被卷入一场新的皇位争夺之中了吗？ 第六百二十四章 贾天祥避事小汤山（三） 看着贾瑞怔怔的发呆，宝钗不由得有些心疼，忧郁了一下，将手按在贾瑞的手上说道： “二哥哥不由烦忧，吉人自有天相。” “屁股决定脑袋”虽然说得粗鄙不堪，却一语道破了官场上的真谛。 你的脑袋日后还在不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的屁股是否坐在了何时的位置。 你的队伍站对了吗？ 本来永康帝好不容易坐稳了皇位，开始慢慢从太上皇的阴影下走了出来，却又冒出个有不臣之心的急性子儿子来。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是才四十出头正是壮年的皇帝，一个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想夺权上位的皇子，贾府、或者说贾瑞应该怎么战队？ 这种事情宝钗知道自己不好发表任何意见。 别说她不过是贾家的亲戚，就算是宝钗日后能嫁给贾瑞当了正妻，这种事也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该胡乱说话的。 这件事关系到整个贾府几千人丁的命运。 正想着，贾瑞却将手一番把宝钗的小手我在手中了：“宝丫头？” “哎？”宝钗芳心一跳。 “让我抱抱你呗？”贾瑞嬉笑道。 “二哥哥又拿我取笑了！”宝钗红着脸一面说一面想将小手抽回来揣进衣袖里。 贾瑞哪里能让宝钗得逞，抱不着还不能拉拉小手么？将手握得更紧了。 “宝丫头到底帮我想个法子，我该如何应付呢？” “我……我不过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女子，哪里有什么注意？” 贾瑞也知道宝钗这藏拙的性子，便试探性的问道： “我想明日回神京，将这事同皇上说明白了，妹妹以为如何？” 宝钗听了这花便知道贾瑞是拿定了主意站在永康帝这一边了。 虽然永康帝四十多岁了，到底是大乾的天子，且身康体健，跟着永康帝自然稳妥。 而秦王刘钊若是真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日后这个皇位是不是他的还要另当别论，毕竟永康帝还有个儿子刘鉅呢。 贾瑞这么决定绝对是稳妥的。 于是宝钗说道：“二哥哥既然拿定了注意，自然是极好的。皇上英明神武，自然会有定论。” 贾瑞听了问道：“妹妹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宝钗不答，只是点了点头。 贾瑞也含笑点了点头，却又叹息一声。 宝钗奇道：“怎么，二哥哥还有什么心事，或是哪里觉得不妥吗？” 贾瑞道：“本想着来小汤山躲几天清净，还能多和你说说话，没想到这才几天就得回神京了。” 宝钗听了回道：“二哥哥这话差了，我是陪着妈妈和哥哥嫂嫂来的，那边嫣然姑娘才是……” 说道这里又觉得不对，忙改口道： “还有四妹妹，尤大嫂子的两个妹子才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若是就这么回去了她们岂不扫兴？” 虽然已经将话圆回来了，到底是让贾瑞抓住了把柄。 贾瑞捏了捏宝钗的手道：“吃醋啦？” 宝钗道：“二哥哥说的是什么话？我吃哪门子醋？” 说着趁着贾瑞不备将手抽回来揣在衣袖里。 贾瑞见了不由得哑然失笑。 宝钗害羞，嗔道：“二哥哥笑什么！” 贾瑞道：“你这揣着手的毛病可不好，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切！”宝钗气哄哄的将手从衣袖里拿了出来却又抱胸将双手藏在腋下，转过身子将后脑勺对着贾瑞。 这家伙方才还愁眉不展的，这会子又来调笑自己了……他就真的不知道发愁么？ 他怎么不说话了？ 宝钗一回头，却见贾瑞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不由得唬了一跳： “二哥哥你怎么……吓死个人呢！” 贾瑞吸了吸鼻子叹道：“好香啊！我就喜欢宝丫头身上这股子淡淡幽香。” 宝钗看着贾瑞的目光才发现自己无意间的动作使得某些部位更加呼之欲出了，忙也站起身来往边上走了两步说道： “二哥哥又浑说了，我才洗了澡，又没用那些脂啊粉啊的，哪里来的香气？” 被宝钗识破了自己的动机贾瑞只能嘿嘿笑问道： “宝丫头，你的金锁呢？这会子怎么没见你戴着？” 宝钗紧了紧衣领道：“方才洗澡的时候摘了去了……” 回到自己的华清别院，小惜春蹦蹦跳跳的迎了上来： “哥哥，明天咱们去哪儿玩……” 贾瑞蹲下身子拉着惜春的两只小手道： “四妹妹，哥哥不能陪你玩了，哥要回神京去了。” “哦……”惜春脸上表情明显很失落：“哥哥可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贾瑞笑着捏了捏惜春的脸道：“什么麻烦事能难得到哥哥？ 四妹妹是和哥哥一起回去还是再在这里小住几天多玩一会儿？难得出来一趟……” “我和哥哥一起回去！”不等贾瑞说完惜春已经做出了选择。 “呵呵，好吧。那明天一早咱们就动身。 妹妹去玩一会儿吧，哥哥再舒舒服服的去泡个澡……” 泡在温热的水中浑身上下都觉得通透。 今天贾瑞并没有如往日一般要谁来陪自己一起洗，而是端着手里的酒杯静静地看着氤氲的水汽蒸腾发呆。 从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被贾蓉贾蔷追债一步步走到现在，三年时间似乎弹指一挥间。 如今自己钱也有了，妹子也有了，烦恼也渐渐地多了。 到底该如何处置眼下的事？ 想想第一次在莳花馆见到永康帝，而后筹备国宴推行新曲、查检禄仓、两下扬州。 永康帝似乎总在给自己安排各种他不想接的差事。 但是平心而论这大叔对自己不错，有时候甚至可以由着自己胡作非为还一力袒护。 宫里还有元春贵为皇妃深得圣宠。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有时候是不能讲感情的。 天家连父子都要相互猜忌，更何况他这么个外臣？ 永康帝四十多岁，或许还能当二十年的皇帝，二十年后又如何？ 想到这里贾瑞又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就不知不觉的担负起了整个贾府这个沉甸甸的担子了？ 一声叹息。 第六百二十五章 贾天祥避事小汤山（四） 大明宫紫宸殿。 太后的葬礼也让永康帝显得有些疲惫。 “朕听说你前些天骑马摔着腿了，这么几天就好了？”永康帝扫了贾瑞一眼问道。 “已经大好了，多心陛下挂记着。”贾瑞面不改色心不跳。 “说吧，这次递牌子进宫有什么事？” 永康帝知道这小子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就像知道他是装受伤不进宫守制一般。 “回陛下，确实有事，小汤山才谈成了一笔大买卖……”贾瑞便将事情说了一回。 听了贾瑞的叙述后永康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贾瑞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晁友虔是受了刘钊的指示才在小汤山买下这么多房产，可这笔资金来源却和上次日昌晟筹款的来源差不多，多数来自于神京的晋商和几家勋贵。 除了刘钊，还能有谁在短时间内调动如此巨额的银子？ 沉吟了一会儿，永康帝突然问道： “听说上次秦王去你府上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对于永康帝知道刘钊去找过自己贾瑞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这事人家也没想过要掖着藏着。 “并没有说什么，不过是说了些仰慕之类的话，还说了几句新曲。 哦对了，秦王殿下还给臣送了些土仪. 您别误会，是真的土仪，一筐柿饼子、两坛子黄桂稠酒……” 贾瑞如实答道。 “那你有没有暗中派人……” “没有！”贾瑞答道。 永康帝是给了城管卫监察百官的权限，可身为皇子的秦王算百官吗？ 没有永康帝的话贾瑞可不敢让人去暗中监视他。 永康帝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从今日起你使人多留意一些吧。” “是。”贾瑞答应一声。 “还有，你在神京是不是还有不少空地？”永康帝又问道。 “额……有。”贾瑞不知道永康帝问这个做什么。 “嗯……如今小汤山那边的建设也差不多了，你挑一块略宽敞的空地仿着东宫的制再替朕建一座府邸起来，越快越好。” “是……”贾瑞心里又是一惊。 永康帝想干嘛？新盖个宅子，是要把刘钊留在神京还是要给老二刘鉅开府建衙用来制衡刘钊？ 不该问的，不问…… “妈了个蛋！” 出了大明宫，贾瑞狠狠的骂了一句。 到最后还是卷到这破事里面来了。 想了想，贾瑞带着葛虎王向两个上了马往城管衙门去了。 来至后厅，却见尤二姐正带着几个婆子在四处洒扫。 “二爷来啦？”二姐见了贾瑞忙迎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 贾瑞有些意外，挥手将婆子们屏退了： “你们都下去吧，一会儿我在这里有正事要做。” 婆子们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二姐微微一笑：“我怎么知道二爷会来这里？ 不过是想着听他们说二爷的衙门里没有一个丫鬟婆子伺候，洒扫都是些差役随手做了。 都是些粗男人哪里做得来这些？ 难免有些边边角角的收拾不干净。 虽然二爷不常在这里，到底还是干净立正了才像话. 今日便趁着没事带几个人来这里收拾收拾。可是扰到二爷了？” 贾瑞笑着将二姐手里的抹布抢过来丢开了拉着她的手道： “难为你细心惦记着，怎么就打扰了？ 不过这些事让婆子们做不就好了，你这小手揉嫩嫩的怎么做得来这些？ 瞧瞧，冰凉冰凉的。” 二姐道：“哪里就这么娇贵了？ 以前的时候在家里这些洗洗涮涮的事还不都是三妹妹我们做的么？ 况且我又不会管家算账的，也就只能替爷做些没用的了。” 贾瑞道：“这是什么话，有你们陪着我就很满足了。 本想着陪着你们在小汤山多住上些日子，哪成想才几天又忙忙的赶回来了，倒是有些对不住你们。” 二姐道：“爷这是哪里的话，到底公务要紧，就算不在小汤山，二爷不也天天陪着我们么？我也不能给二爷分忧，难不成还要倒添麻烦？” 正说着外头王向咳嗽了一声道：“彪哥，于四和山子野先生都来了。” 尤二姐听了忙起身要回避，贾瑞在她的雪股上拍了拍：“去后头我屋里等着我。” 尤二姐羞涩的答应一声去了，贾瑞才道：“进来说话。” 众人进来见礼贾瑞让他们都做了，先同山子野说了一回要在神京修建一座宅子的事，山子野答应着去看地皮了。 接着又和王向、于四说了一回要监视刘钊的事，二人都吓了一跳。 虽然城管卫成立之前他们就暗查过许多重臣，可查皇子，还是很可能日后要登基称帝的皇长子，这意味着什么？ “别想了，查吧！刘钊每天都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用了多长时间，统统给我查！ 另外看能不能买通几个他身边的人……” “这……彪哥，这样做会不会被秦王察觉啊？”王向有些犹豫道。 “察觉就察觉去吧！这些事也不是咱们能掌控的，遵旨行事就是了。” 中顺亲王府。 刘旸将手上的纸条丢在炭火盆中。 看着纸条迅速燃尽化成一页黑灰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有些阴冷的笑。 刘昑，你也有今日吗？ 不过才做了八年的皇位就开始父子猜忌了？ 报应！果然天道好轮回！你得位不正，连你儿子都不肯服你！ 当初并没有被看好的四皇子刘昑少年时并未受过系统的皇室教育，只是像其他勋贵子弟一般请了几个博学大儒学些四书五经八股文章。 更没有自己的班底，导致登基前五年几乎不敢有什么施为，一直活在太上皇的阴影下。 因此永康帝很重视对于未来接班人的培养，虽然没有立刘钊为太子，却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就封为秦王，打发他到封地就藩去了，其意义就是让他拿秦地练练手，学一学如何治理国家，并且培养自己的心腹。 没想到才五年就养虎为患了，刘钊不再甘心只做一个秦王，要窥视他爹屁股下的那把椅子了。 刘旸想笑。 但是没一会儿刘旸也陷入了沉思：刘钊到底要做什么？ 在自己的封地或许还能张扬一些，回神京到了永康帝眼皮子底下居然就肆无忌惮起来了？ 他是有什么底牌了吗？ 如果这对父子真的反目，是不是一个机会……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二十六章 王子腾奉旨巡九边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又回复了平静。 虽然皇太后的葬礼还未结束，早朝已经恢复了。 贾瑞的腿伤也好了，每天依旧按时上朝，乖乖的站在人群里摸鱼。 永康帝一道圣旨，新上任不久的九省都检点王子腾便要巡查九边去了。 毕竟年前达尔罕部犯边已经给大乾敲响了警钟： 你的边防并不是那么牢不可破，区区两千牧民拿起弯刀弓箭就能冲进来烧杀抢掠一圈。 而贾瑞提出的和边境蒙古诸部通商互市的提议也不了了之了，永康帝甚至没有再提起过。 贾瑞突然有些羡慕起王子腾来了，一下子就从政治中心神京跑到边境巡查指导工作去了。 还有一条军报便是建州野人似乎在屯兵，准备和更北的海西野人切磋切磋技艺。 对于这一条情报许多朝臣们都有些不屑一顾，不过是极北苦寒之地两个披着兽皮的部落的互相争斗，干我大乾什么事？ 狗咬狗一嘴毛，到最后两败俱伤才好呢！ 贾瑞则是有些警觉起来，如果建州野人真的吞并了海西野人和周边其他部落，会不会像另一个世界的满清一样崛起威胁大乾？ 不过他没有在朝堂上把这些话讲出来，而是退朝后找到了永康帝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永康帝听完了贾瑞的叙述略点了点头道： “你的目光倒是长远。只是不过区区十余万人口的建州野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让他们诸部落之间消耗消耗也不是什么坏事吗。” 贾瑞咬了咬牙说道：“陛下，你可还记得我以前跟您说过，辽阳节度使陈谟私下勾结建州野人，将大批粮食卖给建州野人的事么？ 想必如今的建州野人定人是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吞并其他野人部落也并非不可能啊。 到时候他们可就不是十余万人了，可能会到三五十万。” 永康帝点了点头：“朕此番让王子腾巡查九边军备也正是此意。 那会子你提议和达尔罕部互市为何无此担忧？” 贾瑞道：“我提议和达尔罕部互市也是要掌握在朝廷手中啊! 咱们可以让他们吃饱，但是不会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发展。 倘或他们有些许野心便关闭市场，掐断他们的粮食供应。 这样一来就可以卡住他们的要害。 可建州野人是私下里同边境节度使交往，陈谟只顾得自己捞银子，哪里管建州野人的野心？” 永康帝微微一笑：“朕知道了。既然说到这里朕也不瞒着你。 王子腾此次奉旨巡边还带着一条密旨，到了辽阳后拿下辽阳节度使陈谟，押回神京受审定罪。 你以为朕想不到这些么？” “皇上圣明！是臣多虑了……”贾瑞只能跟着拍了个马屁。 永康帝明显被拍得很舒服：“你也不是多虑，年纪轻轻能想得这么长远也难为你了。 怎么，还有什么话说？” 贾瑞听永康帝这么问了才收起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 “陛下，您也知道，我们贾家当初宁荣二公在时所获得的赏赐的农庄田产多在辽阳。 又因以前对那些庄头们管得不严，那些大胆的狗奴才也曾经在陈谟暗中指使之下将多余的粮食卖给建州野人……” 永康帝不等贾瑞说完便说道：“知道了，无需啰嗦！ 念在你举报有功，又知错能改，朕就恕了你家里对下头的失察之罪！ 不过等到陈谟归案之时你要安排家人出来指证。” 贾瑞听了松了一口气，得意道： “嗨，不就是一个陈谟吗，还需要指证？我有一万种法子能让他自己招供！” “哦？” 永康帝挑了挑眉毛：“朕倒是忘了，似乎听说过你对于审讯一道也有些法子，不然当初也问不出你那侄儿贾蓉勾结鞋教之事了。 既是这么着，你便在城管卫衙门里设个监牢吧。 往后再有什么案子也省了移交的麻烦。” “我……遵旨。” 贾瑞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瞎嘚瑟啥？ “这两日可安排了人手监视秦王吗？” 说到这里，永康帝的脸色不由得又难看起来。 贾瑞如实回道：“已经安排了，不过秦王殿下最近几天都没出宫，且自打买下了小汤山那些房产之后也没有其他的举动。” 永康帝点了点头：“此事疏忽不得。罢了，你退下吧。” 出了大明宫，贾瑞想了一回还是往王子腾的大帅府去了。 “哎哟，叔叔这大帅府和昔日的都督府可又大不同了！” 贾瑞问了王子腾的安便笑嘻嘻的背手打量起屋内陈设来。 王子腾正在忙着看人收拾东西，不耐烦道：“有什么事找叔叔？” 贾瑞嘿嘿笑道：“叔叔生了九省都检点，脾气又大了！” 王子腾也是一笑：“有屁快放，我忙得很，一会儿还有人来给我践行呢。” 国丧期间不能摆酒，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贾瑞道：“也没什么正经事，一则是来给叔叔践行，二则是想问问叔叔，和那个新上任的丰州指挥使孙绍祖相识吗？” 王子腾道：“和他祖上倒也打过几回交道，说不上熟识，不过他家是老军伍出身罢了。 似乎是你和皇上举荐的此人，怎么，是要我照拂一二？” 贾瑞忙说道：“别！千万别照拂！ 也不瞒叔叔，我是不喜欢那人才想着让他去丰州吃吃苦头呢。” 王子腾听了蹙眉道：“你小子才当了官怎么就学会排挤人了？ 丰州才被鞑子劫掠，正要重修武备，说不定还要再和达尔罕部打上一两回仗呢！ 军国大事怎可如此儿戏？ 倘或这孙绍祖是个无能庸才，岂不是要葬送了许多边军将士的性命吗？” “这……真的要打仗啊？” 听了这话贾瑞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拿人命当回事了，便说道： “我也是让叔叔去了看一看，若是这个孙绍祖实在是个无能的，不如再请旨把他掉到别处去也就罢了，比如乌斯藏、交趾之类的……” 王子腾道：“这些事就不烦你操心了。 我既是当了这个都检点，自然要忠君之事，他若是个没本事的我自会奏明天子处置。 你来就这事吗？” 贾瑞笑道：“还有一事相求叔叔，您去辽阳抓陈谟的时候能不能顺表帮我贾家敲打敲打那边那些不成器的奴才…… 哎，叔叔别这么看着我，主要是荣国府那边的，宁府这边已经让我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不速客再访贾天祥（一） 这一日贾瑞退朝回来，到城管卫衙门中说些话，却是秦王刘钊又寻上门来了。 贾瑞只得亲迎出去。 刘钊见了笑道：“天祥果然好体格，不是说腿骨头碎了几百块，居然只这几天就大愈了，可喜可贺！” “敢劳王爷挂记，快里面请……”贾瑞将刘钊迎进了正厅。 来至厅中请刘钊在上手坐了，有人上了茶来，刘钊吃了一口赞道： “好茶，这是新炒的霜雾茶么？想不到天祥也是个好茶之人。” “瞎喝，瞎喝。”贾瑞含糊着道。 刘钊又吃了一口叹了一声道：“还是神京好啊，什么茶都能吃得到。 在西安府横竖都是那几样，实在有些腻味了。” 贾瑞一听，这小子是在西安呆够了？这话不能接。 刘钊又道：“天祥，小王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贾瑞这才说道：“王爷尽管吩咐。” 刘钊笑着指了指门口笑道： “你能不能换些稍稍体面的人跟着我？ 你说我好歹也是皇子，一出皇宫后面畏畏缩缩的跟着几个要饭的花子实在不太像了……” 贾瑞没想到刘钊这么直言不讳，只能尴尬笑道： “没法子，亲王想必也听说了，皇上让我成立这个城管卫却不给我银子，我只能招募些花子了。” 刘钊听了也哈哈笑道：“你也不用和孤哭穷，你有多少银子只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别的不说，前些天孤刚刚使人买下了小汤山那许多房产，你能赚多少？ 就算是分给父皇一半你得的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吧？” 贾瑞不知刘钊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好答话，只能陪笑。 刘钊又说道：“是不是猜不透孤买这么多房子做什么？” 贾瑞道：“殿下家资巨富，想是用来投资的，等房子升值了再抛售出去？” 刘钊听了抚掌笑道：“果然天祥是个聪明人，什么都瞒不过你。 不过有一点你错了，不是我多有钱，是那些商贾们请愿将银子交给孤王打理。” 贾瑞随口拍了句马屁道： “想是因为殿下懂得经济，又贤名在外，故而他们都肯托付殿下吧。” 听了这话刘钊微微一笑说道： “若论懂经济之道，只怕我大乾国亿兆子民也无人能极天祥之才吧？ 不论是你提出来的盐窝私营，按产盐量苛税还是如今的皇家银行，哪个不是能赚大钱的？ 相比之下连小汤山都是小手笔了！ 孤今次来便是想同天祥请教一二的，还请不吝赐教。” 贾瑞忙道不敢：“不过是些胡乱的想法，歪打正着罢了。在殿下面前怎敢说赐教？” 刘钊也不客气，便将盐窝唱卖的事问了一回。 因这事已经天下皆知了，贾瑞也不掖着藏着，便顺着刘钊的问题大致解释了一回。 刘钊频频点头称是。 足足聊了一个多时辰刘钊才说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孤可算是涨了见识了！ 天祥实乃是旷世之奇才，日后定然能封侯拜相，大有施为！ 我大乾有你这样的俊才实在是国之幸事，天下黎庶之幸事！” 贾瑞忙道：“殿下严重了，下官怎么当得起如此夸赞。 我是个不学无术之人，不过是平时爱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罢了。 改革盐政和银行也是因为有陛下支持才能小有成就……” 刘钊笑道：“天祥不必过谦，孤王阅人无数，想来是不会看错的。却不知能否再指点一二？” “殿下请讲。” “还是方才说的我买的那些小汤山的房产。 虽然没有十成把握，我总觉得虽然相比起神京的房价小汤山的房子确实贵了些，只怕日后还得再涨价，便买下了一些，等日后涨的多了再出手。 这段日子么，不妨就租赁出去赚些房租钱，天祥以我我这个主意如何？” “殿下远见卓识，目光如炬，下官佩服得紧！”贾瑞发自肺腑的说道。 同时心里头也嘀咕：这家伙不会也是个穿越来的吧？居然还真是来老子的地盘炒房的…… 刘钊一挑眉毛：“天祥的意思是孤的主意可行？” “可行，相当的可行……” 贾瑞说道：“而且还能让那些没下定注意买房的人感到房源紧缺的危机感，我这边涨价也更有籍口了。殿下大才！” 刘钊笑道：“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你才是大才呢，我不过是跟着喝点汤罢了。 天祥，你若是有心，不如替孤也打理一下资财可好？ 你放心，只要得了利孤绝不会亏待于你！” 贾瑞心里一个大写的草，这是明目张胆的要拉拢自己加入太子党？ 只见了两面就公然挖永康帝的墙脚，刘钊疯了吗？ “承蒙殿下错爱，不过下官恐怕难以胜任啊，改革盐税也没用到银子。 银行如今也在皇上手中，我现在只有个小汤山算是个项目，暂时也没有其他赚钱的好法子要用到这么多银子……” 听贾瑞罗列出一堆理由来搪塞刘钊的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 “也不着急，毕竟这不是小事，天祥可以慢慢想一想。 日后若是有了什么好的点子再和我说也无妨，我这里可是随时恭候大驾的。” 说罢刘钊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道：“竟然这个时候了！ 本想同天祥好好吃上几杯酒再把酒言欢，怎奈国孝家孝在身。 今日也叨扰了这许久，我也该回去了。” 贾瑞假意挽留了几句将刘钊送出门去，看着他上了轿子去的远了才长叹一声：越来越操蛋了！ 转身回到厅内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进宫打小报告，门子甄芶才走了进来。 “坐吧。”贾瑞朝旁边的椅子抬了抬下巴。 甄苟才答应了一声在下手坐了，小心翼翼的问道：“方才来的可是秦王殿下吗？” “是。”贾瑞随口答了一句。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信任这个毛遂自荐的门子，也没有深说。 甄苟才却是想着能在贾瑞跟前卖弄些见识，便说道： “秦王来拜访，只怕有拉拢大人之意啊……” 贾瑞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却将话头一转： “你姓甄，可是和姑苏的甄士隐是本家吗？”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不速客再访贾天祥（二） 甄苟才听了这话一愣，不知贾瑞怎么又提起姑苏的事来了，便说道： “甄老爷当年是姑苏望族，我哪里和他有亲戚？ 不过是凑巧都姓甄罢了。 当年都住在姑苏阊门仁清巷，不过人家有自己的宅子，城外有田庄佃户，小人是在仁清巷葫芦庙里当沙弥。 后来一场大火将仁清巷烧成了瓦砾场，小人无处容身才趁着年轻蓄了头发还俗。 听闻甄老爷变卖了城外的田产去投奔他的老丈人去了，后来不知怎么又听说甄老爷跟个跛足道人出家云游去了……” 贾瑞点了点头：“你知道的倒也清楚。 既是这么着，我有件差事让你去办。你若办的妥当呢，日后自有重用。” 甄苟才听了大喜，忙站起来一躬到地： “大人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小人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贾瑞道：“甄士隐的原配夫人姓封是吧？ 老丈人好像叫封肃。你去往南边一趟，把甄夫人封氏帮我请到神京来吧。” “啊？”甄苟才一脸问号，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打发自己跑几千里路找个老太婆来做什么？ 他不会是拿自己寻开心吧…… “你去收拾收拾，再去账房支些银两，明日就可启程了。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番期待……” 贾瑞其实是不太喜欢这个满肚子坏水一心只想着往上钻营的小人的。 与其留在这里白养活着倒不如让他去把香菱的娘给找来，让给母女二人见上一面好歹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想到这里又想起香菱的判词来：“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 两地生孤木，合起来不就是个桂花的桂字么？ 难道香菱要小命不保了吗？ 香菱这丫头身世也实在可怜，本来娇生惯养的大户人家千金小姐，小小年纪却被拐子给拐了，养大了又被薛蟠这个大傻子给强买了。 总算薛姨妈宝钗见她长得标致，为人行事温柔安静常护着才没有受多大气。 如今夏金桂这泼妇来了，只怕香菱的好日子真的要到头了。 虽然也早想着要帮香菱一把，可到底她是薛蟠的侍妾，又不常出来见人，自己连个见面的机会都难得…… 想到这里贾瑞也是一愣：自己还一堆闹心事呢，哪儿还有心思去替一个小丫头操这份闲心？ 打发走了门子，贾瑞摸出指挥使的牙牌看了一回苦笑不已——进宫！ 大明宫御书房。 贾瑞将今天刘钊去城管卫衙门，二人所谈的内容原原本本的跟永康帝说了一回。 永康帝听罢沉吟片刻道： “你就不能让你手下的人换点干净衣服么？ 成日就知道扮成花子，在宫门外守着岂不扎眼？实在是有碍观瞻！” 贾瑞一阵无语，这是问题的重点吗？ “是，明儿就让他们穿得立立正正的……” 永康帝又问道：“刘钊让你去帮他管钱？他有没有说有多少银子？” “这个秦王殿下并未明言……” 贾瑞心里一突突，这老货不会是惦记上儿子的私房钱了吧？ 要把自己当刀使，去割儿子的肉？ “就算他有两千万两把，你若是手里多了这么多银子，会如何使用？”永康帝又问道。 “这……” 贾瑞犹豫了一下说道： “若是将这么一大笔银子注入银行里，大乾皇家银行便能在更短的时间内开遍神州大地。” 永康帝想了一回又问道： “银行之事倒也不忙着往外头扩，还是按着你以前说的，步步为营使百姓们口口相传的好。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用处吗？” 贾瑞听了这话心头的石头略往下放了放，又胡诌道： “除了银行么……招兵买马，开疆拓土！ 对了！建州野人不是想着要和北边的海西野人开战呢吗？ 咱们就应该提早准备，等他们两家打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再突然出兵，坐收渔翁之利！” 永康帝听了蹙眉道：“一派胡言，刘钊是让你拿钱去生利，难道打仗还能赚钱吗？” 大乾北边这些渔猎或是游牧部落最大的共同点就是——穷！ 和这些人打仗，即便是完胜也没有多少油水。 且他们占据的土地除了苦寒之地就是茫茫大漠和草原，这对于几千年农耕文明底蕴的大乾来说都是些没有价值的地方。 草原，风沙大，还不能种庄稼，要来做什么？ 而东北野人占据的地方一年下来倒是有半年大雪封路，连门都出不来，要它有什么用？ 而两世为人的贾瑞自然知道国土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草原怎么不好了？ 不光能放牧牛马，下头还有取之不尽的矿产啊！ 更不用说肥硕的东北三江平原了，虽然冷了点，后世可是出了名的粮仓，和重工业基地啊！ 但是这话他没法跟永康帝说，且永康帝想做一个守成之君，并没有开疆拓土的野心。 “那就用这笔银子组织商队，造能出远洋的大海船，组成船队，咱们也该踏出国门和西洋诸国一样将生意做到世界各地去！” 永康帝看了贾瑞一眼，显然对这个提议也不满意。 贾瑞只能说道：“那臣就想不到还有其他的用途了。 不过这远洋商队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不但可以给国家和百姓带来财富，还可以加强同外头世界的联系，使我大乾不会落后于他人……” 永康帝听了有些不悦道：“怎么，难道我泱泱大乾还不如那些西洋蛮夷吗？” 贾瑞道：“臣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还是要做到知己知彼才好啊。 那些洋夷虽然现在敌不过我大乾，或许百年之后他们真能强盛起来呢？ 陛下，您说什么最能推动社会发展？” “推动社会发展？” 永康帝听了想了一会儿说道：“ 自然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们安居乐业了。” 贾瑞嘿嘿一笑：“臣窃以为最能推动人类发展的是战争！” 永康帝再也想不到贾瑞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好奇道：“怎么说？” 贾瑞道：“陛下别光看着打仗要花钱要死人。 打仗更是需要调动全国之人力物力，这叫拉动内需。 还有，打仗总共要修路吧？打仗总要研发新的武器吧？这些都会刺激发展……” 那些理论上的东西贾瑞不会说，不过他知道一战二战中很多用于军事上的发明后来都成了造福普通百姓的产品。 显然，贾瑞干巴巴的话语并未得到永康帝的认可，而是换回四个大字：一派胡言！ 第六百二十九章 不速客再访贾天祥（三） 永康帝显然不想再听贾瑞胡说八道了，忽然将话锋一转说道： “等太后的丧礼过了我要陪同太上皇往小汤山修养，你安排一下吧。” 贾瑞听了也正色道：“遵旨。” 安排，安排什么？ 如果是以前，自然是要忙着卖房子了。 可如今刘钊插了一脚买了那么多房子回去，永康帝自然是要看看这个好儿子是否如他所说，买了房子是用来坐等升值并且收房租的还是另有其他用途了。 可让贾瑞没想到的是，刘钊这是明摆着要拉拢自己啊，怎么永康帝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也没什么话提点提点自己，他就这么有信心自己不会也跟着刘钊去偷偷谋划搞个政变啥的？ “陛下，秦王知道臣派人暗中监视他了，您看是不是……” 贾瑞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看着永康帝脸上的表情。 永康帝并没有接话，而是突然问道：“贾瑞，你今年多大了？” 贾瑞一愣，永康帝跳跃性思维这么强的吗？ 说着刘钊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问自己的年龄…… “臣芳龄十九……”显然贾瑞并没有过脑子。 “芳龄……”永康帝听了想打人。 贾瑞胡乱答了一句心里却在飞快盘算：这老东西问我这个干吗？ 难不成是要跟我提什么平成公主的事？ 自己还想着怎么和他张嘴呢，如今可有机会了，这可得先下手为强！得堵住他的嘴！ 于是便说道：“是啊，这不是今年就出了孝期了吗？ 本来家里的老人想着今年就给我提亲的。” “提亲？”果然永康帝的眉头皱了皱。 “可不是咋的，偏偏又赶上皇太后大行……估计出了国孝就差不多了吧？ 陛下您不知道，我爷爷早就念叨着要抱重孙子呢！ 哎，对了，还有西府里的史老太君也说过，我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成家了…… 哈！说起这个我还是宁府和我爷爷那边两房的唯一嫡子，两边都等着给我办喜事呢！ 哎呀，日后能娶两个媳妇，想想就美啊！再弄个十房八房的小妾…… 说来还要多谢陛下的恩典呢！” 贾瑞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两头都准备给我说媳妇呢，就不劳烦你老人家操心了！ 我要娶俩媳妇，而且这还是因为你当初下了圣旨把我过继给贾敬的，你总不能食言而肥吧？ 而且我还是个老色批，必须要妻妾成群的！ 这样一来你舍得把你的宝贝闺女嫁给我？ 永康帝听了这话虽然知道贾瑞多半又在满嘴跑驴车，还是蹙起了眉头。 “哼哼，你小子倒是艳福不浅啊！却不知你两边的老人家都相中了哪家的姑娘了？” 永康帝冷声问道。 “我……”贾瑞顿时为之语塞，这老东西不会恼羞成怒打击报复吧？ 贾代儒的意思是不管是谁，只要门户差不多，能给自己生重孙子就好。 贾母还惦记着把湘云许给自己呢！ 这要是说出来永康帝不会对湘云不利吧…… “回陛下，这些事都凭家里老人做主，我这种脸皮薄的怎么好意思问这个呢？”贾瑞只能往外甩锅。 脸皮薄……永康帝觉得两手奇痒难忍。 他十分怀疑满朝堂、乃至整个神京还能找出第二个比贾瑞还不要脸的人吗？ “好，既然是你家老人家做主，回头朕也问问他们的意思！” “我……”贾瑞心里咯噔一下，这老东西不会又要跟自己耍无赖吧？ 与此同时，大明宫内还有两个人在讨论贾瑞的婚事。 凤藻宫内，宝钗将近期的银行报表送给元春过目，又把纸币近期在神京的推广和使用情况说了一回。 说完了这对两姨姊妹难免又说起一些家里的事来。 几句话不免将话说道了贾瑞身上。 宝钗装作不经意的问起道： “听丫头们说，那天宫里的夏太监去家里，说……皇上要把成平公主下嫁给瑞二哥？” 元春听了微微点头笑道： “是有这么回事，当初还是我跟陛下提的呢。 毕竟瑞哥儿也老大不小的了，我听说他又不想当官上朝……” 宝钗哦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元春看在眼里笑问道：“怎么，宝妹妹以为有什么不妥吗？” 宝钗忙说道：“没有，娘娘想得周全，若是贾家再出了个驸马，整个家族几十年可保无忧了。” 元春点了点头又说道： “不过上回凤姐儿陪着老太太和太太们进宫的时候悄悄和我说，似乎瑞哥儿并不想当驸马。 难不成他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当时人多口杂的，我也没来得及细问，宝丫头知道这事么？” 宝钗不由得羞红了脸，忙摇头道：“我哪里知道瑞二哥的事……” 说着习惯性的揣起了小手手。 元春笑道：“怎么，你们平日里不是总在一起说银行的事么，他有没有意中人难道你不知道么？” 宝钗忙道：“在一块也无非是说些经济上的事，哪里会说这些呢……” 元春也不点破，又问道：“宝丫头今年可不是十七岁了？姨妈给你说了人家没有？” 宝钗的脸更红了，小声道：“哪里就这么急了？哥哥今年才娶了新嫂子……” 元春笑道：“若不然大姐姐给你保个媒如何？” 宝钗抬眼看了元春一眼，却见元春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忙又低下头去小声说道： “不敢劳动娘娘费心……” 元春若是还看不透宝钗的心事也不用在后宫混了，这小妹妹是偷偷喜欢上那个古灵精怪的哥哥了啊！ 这也难怪，两个人时常在一起，贾瑞又是个有才的，日久生情也在所难免。难怪贾瑞不愿意当驸马呢！ 又说了几句闲话宝钗便出宫去了，元春却是轻叹一声，自己好像好心做了坏事啊…… 可上次和永康帝提议将成平公主嫁给贾瑞的时候，永康帝似乎也对这个提议挺满意的，该怎么把话再圆回来呢？ 第六百三十章 没正行叔叔教爬树（一） 皇太后的葬礼终于结束了。 永康帝和神京的勋贵们都长出了一口气。这玩意实在是太累人了。 然而让众人都想不到的是，永康帝居然把秦王刘钊留在了神京，理由是让他在神京给皇太后守孝一年。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暗中揣测永康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让那些已经给党付了太子或者想党付太子的大臣们有些胆战心惊。 永康帝或许不忍心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但是若刘钊真的危及皇权，砍掉几个已经加入太子党的大臣的狗头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刘钊则是看不出有丝毫的惊恐或者不满，而是欣然领命，乖乖的待在宫中给皇太后守起孝来。 而贾瑞似乎也没有任何波动，甚至在皇太后出殡的路上还安排了几个花子一路远远地尾随着刘钊一路同行。 似乎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大老板永康帝让自己干啥就干啥，其他的一概不管。 这日下朝回来正想往园子里去看看调戏调戏哪个妹妹，刚到了院门口却发现不对！ 咋园子里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瑞二哥！”探春在贾瑞身后拍了他一巴掌。 “哈，三妹妹好，今儿园子里怎么这么热闹？” 探春笑道：“二哥哥还不知道么？ 昨儿那个刘姥姥来了又送了不少新鲜菜蔬来。 正巧昨儿老太太喜欢，便留刘姥姥住了一宿，说今天还要带她往园子里来逛逛呢。” 贾瑞听了不由得一蹙眉，国孝里呢，贾母还整这一出？ 随后又释然，这老婆子早就人老成精了，肯定不会让人吃酒听戏的。 在自家园子里逛逛，随便吃口饭喝点茶，这总合理合法吧？ “三妹妹怎么没去？” 探春回道：“怎么也得理完了家里的事才去不是？” 贾瑞笑道：“哎哟哟，三妹妹可是成了西府里的管事姑娘个了不是？ 前些天似乎还听凤姐儿说老太太和太太都夸你来着，说你管事清楚明白，比凤姐还胜一筹呢！” 探春听了有些腼腆起来：“哪里敢和二嫂子比呢，我不过是瞎管罢了。 还得多谢瑞二哥那天替我出头立规矩呢。 你还真别说，自打二哥哥送我那只鞋子放在那里，那些婆子媳妇们一个个都乖觉得紧，说话也明白，再没有人敢故意刁难。” 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贾瑞也笑了，说道：“不值当什么。走吧，咱们一道进园子去给老太太请安去。” 二人问了门上的婆子，知道贾母等人都在稻香村上，便并肩进了园门一路往稻香村去。 走了几步探春又问道：“瑞二哥，你到底和我姨娘说了什么？ 怎么这些天她这么安静了？” 赵姨娘已经安静了一个月没有出来闹事了，这不正常！ 甚至可以说和赵姨娘的性格严重不符！ 以前的赵姨娘隔三差五都要生出些口舌来，更何况这一个月贾母王夫人等都去往宫里守制，前段时间还跟随着去送葬了？ 这么长的权力真空期赵姨娘居然没有出来搞事情！ 贾瑞自然不能说他连哄带吓的让赵姨娘跟多姑娘学风月笼络贾政，只能含糊着说道： “我跟姨太太说了，她若不来闹我就给她一百两银子。” 探春听了这话不由得站住了脚，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贾瑞： “二哥哥岂不是纵容她了吗？” 赵姨娘爱占小便宜，若是贾瑞许她一百两银子或许真能消停一段时间。 贾瑞也站住了正色道：“怎么叫纵容？ 她毕竟是你姨娘，我又不好深说，又不想看着你受气，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可……若是养成她这个毛病，日后没银子了岂不就会出来闹一场么？” 贾瑞听了蹙眉道：“三妹妹这么看你姨娘的吗？” “我……”探春无言。 贾瑞叹了口气。探春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看不起自己的生母这一点让贾瑞有些不喜。 当然，这也不能怪探春。 毕竟按照礼法上来讲，王夫人这个嫡母才是探春的正牌母亲。 且探春打小便是被王夫人带在身边的，跟赵姨娘几乎没有什么母女之情。 更何况赵姨娘还那么不给探春长脸。 所以赵姨娘说探春攀高枝不理她也有些过了。 贾瑞又说道：“不过是点银子，一百两也不多么，林妹妹一个月的零花钱而已了。” 探春听了这话更没词了。 当初贾瑞截留了林如海准备上缴朝廷的三十六万两银子给黛玉当嫁妆，承诺的是存在银行里生息，每个月拿出一百两银子给黛玉零花。 可后来贾母为了堵修大观园的亏空私下里给林如海写信将这笔银子“挪借”了去。 当初也是说好了的，利息和黛玉的零花钱也同在存银行里一样给。 至于给没给，至少探春管家这段时间翻看了西府里的银库账目，每个月并没有给黛玉的这项支出。 显然贾瑞也不是要和探春深究此事的，他只不过是想说赵姨娘的经济状况实在堪忧。 见探春不语贾瑞便说道： “你姨娘也不容易，每个月就那么点钱，还要买些用度，还想着给环哥儿攒下点家当，还经常被克扣。 她但或手头宽裕点，也能少生些邪气，岂不大家都省心么？” 探春听了这话才说道：“话是这么说，这银子怎么也不该让瑞二哥出，回头我给你吧……” 贾瑞笑道：“罢了，你又有几个钱？也不用和我细算这些，你瑞二哥是不差钱的。” 探春每个月月例二两银子，一百两银子对于她来说可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对贾瑞则是九牛一毛，贾瑞自然不会要她的。 “那……我做一双鞋给瑞二哥吧。上回你不是送了我一只么？权当还礼了。”探春说道。 “哎，这个可以有。” 贾瑞马上一口答应下来： “走吧，看看老太太她们在园子里高乐什么呢？” 说罢二人又往稻香村走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不靠谱叔叔教爬树（三） “大嫂子，你慢点跑，看摔着了。”贾瑞还不忘关心一下李纨。 贾兰也从树上朝李纨挥手笑道：“娘，你喜欢哪一枝，我给你摘！” 李纨跺脚道：“我的儿！快下来把！看摔着了是玩的？” 贾兰笑道：“叔叔说了，有他在下头再也摔不着我的。” 贾瑞笑道：“罢了，摘了这么多也尽够了，兰儿下来把。” “是。那我跳了，叔叔接着我！” 在李纨的惊叫声中贾兰纵身一跃，被树下的贾瑞稳稳接住了，还顺带抱着转了一圈，惹得贾兰呵呵的笑。 二人的动作一气呵成默契异常，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玩儿了。 李纨却吓得一颗心儿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贾兰地上的花枝捡了起来给李纨看： “娘你看，这都是我刚才摘的，送给老祖宗和太太姑姑们戴！” “下次不可这么淘气了，你看太太们都担心你呢！” 李纨拍了拍贾兰身上的灰土又有些嗔怪的看了贾瑞一眼。 三人来到贾母身边，贾兰便将桃花递上去：“老祖宗戴花！” 不等贾母说话，邢夫人道：“瑞哥儿也忒不像了，怎么教唆兰小子跟个野猴子似的爬树？ 这还有大家公子的样子吗？” 贾瑞肯定是一点碧莲都不会给这愚妇留的，直接怼了回去： “大太太没生养过孩子，恐怕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育。 男孩子天生有几个不淘气的？ 你若是一味地压着他不让他玩反而不好，倒不如让他偶尔淘气淘气。” 嫁到荣府没有自己的子嗣一直是邢夫人最大的心病，这会儿当众被贾瑞戳破邢夫人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冷哼了一声道： “我没生养过，难道瑞哥儿就有孩子了？说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贾瑞笑道：“我还没成亲呢哪儿来的孩子，不过大太太别忘了，我也是刚从兰小子这么大过来的。他想什么我不知道么？” 邢夫人冷笑道：“你怎么能拿兰儿和你比？ 兰儿可是正经嫡出的公子哥儿！是打小识礼的，怎么能和外头的野孩子比？ 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到底……” “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到底是靠着祖上的武功起家的，不能只想着念书！”贾瑞接口道。 邢夫人道：“怎么，难不成你还以为现在是一百年前了？ 还想靠着武功兴旺家业？读书才是正道呢！咱们家里哪儿还有武官了？” 贾瑞呵呵一笑：“不才，我就是！” 贾母听邢夫人笨嘴拙舌的又被贾瑞一通奚落本有些不耐烦了。 听邢夫人又说武功不行了心里更不乐意了，便笑着将贾兰拉到身边： “给你老太太看看兰小子摘的花儿，怎么这么俏？ 好好，爬树的时候当心一些，别摔着了！” 凤姐便也笑着挑了一朵最大的给贾母戴在耳边。 贾母笑道：“来来来，都来戴花。” 姑娘们都凑过来自己挑选，贾母朝刘姥姥招手道： “老亲家，你也来戴上一朵应应景！” 一语未了，凤姐便拉了刘姥姥过来笑道：“让我打扮你！” 说着把一把花连枝丫带花都横七竖八插在刘姥姥头上，再配上刘姥姥黝黑褶皱的脸，远远看去好像千年老桃树成精一般。 贾母等人都笑得了不得，湘云更是笑着打跌。 刘姥姥自然也明白这些小姐太太们是故意拿自己做耍，也乐意哄众人开心，便笑道： “我这头也不知修了什么福，今儿这样体面起来！” 李纨笑道：“你还不拔下来摔到他脸上呢，把你打扮的成了老妖精了！” 刘姥姥笑道：“我虽老了，年轻时也风流，爱个花儿粉儿的，今儿索性作个老风流！” 说话间，已来至沁芳亭上，丫鬟们抱了个大锦褥子来，铺在栏杆榻板上。 贾母倚栏坐下，命刘老老也坐在旁边，因问他：“这园子好不好？” 刘老老念佛说道：“我们乡下人，到了年下，都上城来买画儿贴。 闲了的时候儿大家都说：‘怎么得到画儿上逛逛！’想着画儿也不过是假的，那里有这个真地方儿? 谁知今儿进这园里一瞧，竟比画儿还强十倍! 怎么得有人也照着这个园子画一张，我带了家去给他们见见，死了也得好处。” 贾母听说，指着惜春笑道：“你瞧我这个小孙女儿，这园子可就是她画的！” 刘老老听了，喜的忙跑过来拉着惜春，说道： “我的姑娘!你这么大年纪儿，又这么个好模样儿，还有这个能干，别是个神仙托生的罢？ 哦，原来是瑞二爷的妹子，这可就难怪了！” 一句话说得惜春心里喜滋滋。 贾瑞自然不耐烦看他们玩笑，这会子正带着贾兰在水边徒手抓鱼。 那水里的鱼是平日里被人投喂惯了的，见人往岸边青石上一站便抱作一团游了过来。 贾瑞便指使贾兰弯腰去抓，那鱼儿虽不怕人，到底机灵，身上又滑腻哪里抓得住？ 贾兰小手一抓便都游开了。 “看叔叔的！”贾瑞挽起衣袖蹲下身子好半晌一动不动，等鱼儿又游回来了梦的将手一捞果然捞起来好大一条锦鲤。 “嘿嘿，如何？还是叔叔厉害吧？” 正自得意，那锦鲤在贾瑞手里拼命扭动扎挣，贾瑞一时没攥住，被甩了一脸的水，鱼儿也失手落入水中飞也似地逃走了。 贾兰见贾瑞的狼狈样子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 贾瑞佯装生气道：“小兔崽子还敢笑话我，看我不把你丢水里头去！” 说着果然抱起贾兰作势要往水里丢，贾兰也不怕，抱着贾瑞的脖子笑得更欢畅了。 叔侄两个在水边嬉闹惹得众人都纷纷侧目，李纨更是两只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贾兰的身上。 看着爷俩玩儿的这么开心，那种既欣慰又愧疚的感觉又油然而生。 若是兰儿的爹还活着该有多好…… “大嫂子，别看了，放心吧，瑞哥儿不会真把兰儿丢水里头去的。 点心端上来了，还不伺候老太太和太太们洗手吃点心！” 凤姐捅了捅正自出神的李纨。 “啊，好。”李纨这才回过神来，还是往那边看了一眼。 第六百三十三章 永康帝临幸足疗店（一） 贾母到底是有了春秋的人了，又因春天里乍暖还寒，在园子里玩了一天到底受了些凉气，当天晚上便不受用起来，第二天果然咳嗽不受用起来。 贾瑞自然不关心贾母死活，让他着急的是巧姐在园子里逛了一回也发热起来。 倒是刘姥姥听说了说巧姐年纪小眼镜狗干净，怕是撞客着什么神的了，让翻翻祟书本子。 若是放在以前贾瑞自然是对这些封建迷信嗤之以鼻。 可自打开始和贾演贾源两个不靠谱的活神仙开始打交道，又有马道婆施魇魔法险些害死凤姐宝玉之后贾瑞的世界观也开始动摇了。 凤姐更是相信刘姥姥这种老人家的话，忙让平儿拿出一本《玉匣记》来翻看、 果然上头写着：三月二十五日病者，东南方得知，有缢死家亲女鬼作祟，又遇花神。 用五色纸钱四十张，向东南方四十步送之大吉。 凤姐笑道：“果然不错，园子里可不是花神？只怕老太太也是遇见了。” 一面命人请两份纸钱来，着两个人来，一个与贾母送祟，一个与巧姐送祟，巧姐方睡安稳了。 贾瑞也长出一口气：这玩意不信邪不行啊！ 又问了几句今年土豆种植情况，刘姥姥便要往城外庄子上赶了。 平儿等人送出去，贾瑞便趁着没人又腆着脸来抱凤姐。 凤姐推搡道：“起开，别一没人就跟饿猫子闻着鱼腥了似的！” 贾瑞在凤姐耳畔嗅了嗅笑道：“我这是恶狗看见肥肉了。” “你才是肥肉呢！轻点，看把妞妞吵醒了！” 凤姐笑着骂了一句又说道：“过两天你又要伴驾去小汤山了？” 贾瑞嘻嘻笑道：“怎么，舍不得我么？我带你一块儿去？咱们接着鸳鸯戏水……” “罢了，你就别想了。 我说你也少带着尤家那两个狐狸精去，本来外头就传你们的闲话呢！ 或者……你也让老太太和太太她们去耍一耍，也好堵堵别人的嘴。” 贾瑞想到贾母和邢王夫人泡在自己给姑娘们准备的浴池里头就是一阵恶寒： “想都别想！那不是给她们准备的！” 永康八年四月初一，宜开业、婚姻、出行。 永康帝陪同太上皇幸小汤山。 因为有了前两次大堵车的惨痛教训，大臣们都学乖了。 尤其是那些已经在小汤山买了房产的人家更是早早的将新屋收拾得立立整整，只等着主子来住下了。 而那些买不起房的也都打听清楚了，似乎小汤山有房子可以租赁。 于是也一早就派了下人来租好了房子。 而那些犹豫着到底是要租还是要买的人们却被一则消息砸蒙了：小汤山房屋销售紧俏，导致供不应求，被迫全部提价一成…… 于是人们一边看着一排排空荡荡的房子一边问候着贾瑞全家。 那些买了房的则是心里暗爽，恨不得房价再涨一涨才好。 才涨了一成，太少了吗！应该再多涨点！ 更让大多数人大跌眼镜的是，几处售楼处居然排气了长队，房价涨了，看房的人反而更多了！ 虽然许多人猜测这八成是贾瑞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花钱雇来的托儿，可心里头还是没底：房价会不会再涨啊？ 于是上朝前下朝后，人们打招呼都会习惯性问一句：“买房了吗您哪？” 距离小汤山行宫几条街远的地方，一身便服的永康帝背着手走在平坦的水泥路上，左边跟着的是贾瑞，右边则是浑身紧张兮兮的新任京营节度使冯唐。 这可是他第一次陪永康帝微服私访与民同乐，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冯世伯，不必如此紧张。这条商业街还没有正式营业呢。 且我早已在四周布置下了几十个城管，外头还有京营几百兄弟呢，再没有事的。” 永康帝听了不悦道：“怎么，还没营业？朕可是要与民同乐的！” 贾瑞咳了两声道：“黄四爷，小汤山这里是为了个朝中的大人们放松娱乐的，若是营业了您再来，估计一进门都得给您跪下。 除非您化个戏台子上的大花脸。” 永康帝一阵无语，不过想想，似乎也有道理。 又看看身旁紧张的像弹簧一样的冯唐不由笑道：“冯爱卿不必担心。” “是遵……是，四爷！” 冯唐心里骂娘：不就是洗个澡吗，还非得跑到宫外头来？ 你在行宫里温泉都是现成的，跑出来作妖呢？ 等到了传说中的足浴馆，看到一排穿着暴露留着**浪的妹子们端着木质泡脚盆走来时冯唐明白了，难怪贾瑞这小子这么得宠，原来他一直在偷偷带皇上出宫瓢倡！ 瓢倡也就罢了，为何伺候永康帝和贾瑞的两个侍女都年轻貌美大长腿，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胳膊比他还粗两圈的悍妇？ 而且瓢倡这种事不是应该很隐秘才对吗？ 怎么还一人一张床挨得这么近？ 难道永康帝有什么特别嗜好？ 想到这里冯老将军不由得菊部一紧…… 可看着永康帝很淡定的往那一躺，由着女技师脱去鞋袜将龙脚泡在盆中，自己也只能学着做了。 还好只是脱了鞋袜，冯唐的菊部渐渐松弛了下来。 两脚在温水中泡了一回，享受着技师力度适中的按摩，只觉得脚底板一阵阵的又疼又酸爽，确实很过瘾。 “这位师傅，我这世伯年纪大了，脚底板上的老茧比较厚，你用力点！” 贾瑞说着朝给冯唐按脚的女技师使了个眼色。 悍妇女技师自然是认识这位幕后大老板的，答应了一声后银牙一咬，手上猛的一发力。 “嗷呜~”冯唐如磕头虫一样弹跳而起。 那女技师笑道：“这位老伯怕是有些肾虚啊？我还没用全力呢……” “放……”冯唐强忍着把屁字憋了回去：“谁说我肾虚了！你再来！” 说罢恶狠狠的又躺了下来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慷慨激昂。 开玩笑，能在皇上跟前承认自己肾虚？ 永康帝听了不免奇道：“怎么，这足底按摩还能知道哪里身子不好？” 给永康帝按摩的女技师解释道： “贵人有所不知，这足底是人身上穴位最多的地方，每一块就代表人身上不同的脏腑，比如这里是心，这里是肝，这里是肾……” 一面说一面用指关节抵压不同部位。 永康帝紧咬银牙：我肾不虚！不虚！ 第六百三十四章 永康帝临幸足疗店（二） 虽然被按的时候永康帝和冯唐都是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可按完了再用热毛巾一敷，那小滋味果然受用！ 看着女技师们端着脚盆出去了永康帝才问道： “贾瑞，这些技师都是在哪里招募的？” 贾瑞回道：“多是那次抄检镇国府时候的女眷和下人中选的。 我寻思着这么多人都充入教坊司也是吃白饭，就废物利用了一下。” “嗯！处置的还算妥当！” 永康帝点头道： “既然这么着，回头你挑两个技术好手法温柔的给朕送进宫去，朕也得帮你分担分担！” “我谢谢陛下……”贾瑞脸上笑嘻嘻。 “就方才那两个就不错。还有那个身材略魁梧的，就送到冯爱卿府上吧！” 永康帝拿起别人的劳动果实送人情一点都不心疼过。 “臣谢主隆恩……”想想方才那悍妇给自己带来的酸爽，冯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正说着，却见那三个女技师去而复返了。 原来是去净手回来继续按摩了。 一阵疏松筋骨，永康帝显然更满意了，又被伺候着穿好鞋袜才起身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说道： “果然不错！若是先泡了温泉再来这么一套马杀鸡定然是极好的！ 你这臭小子果然会享乐！ 你这娱乐城里还有什么乐子，快带朕去见识见识！” 贾瑞尴尬一笑：“回皇上，没了。” “嗯？你不是说有许多新奇东西要给朕看吗？” 贾瑞只能说道：“还有个公共温泉浴池，陛下您就不用屈尊去试试了吧？ 还有个酒吧、ktv，不过都是饮宴唱曲的所在，这不是国丧期间吗，都没敢营业。” 永康帝不由得脑补了一下在娱乐城里消费的场景： 三五好友进来先吃一顿精致酒席，吃上几杯hello牌白兰地或者shit牌红酒，再听上几曲时新小曲，而后美美的泡个温泉，再来个马杀鸡，这简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啊！ 不行！他必须得好好看看这娱乐城里到底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必须全部复制一套在自己的行宫和大明宫里！ 于是贾瑞只能和足疗过猛一瘸一拐的冯唐一起乖乖陪着永康帝在小汤山娱乐城里转了一圈。 当看到公共浴池里的小木屋时永康帝顿时两眼一亮：这是什么？！ 贾瑞只能解释道，这不过是洗桑拿浴用的，你别想歪了！ 本着事必躬亲的原则，永康帝说道：“桑拿浴是何物？朕要体验体验！” 于是脱得只剩下龙内裤的永康帝坐进了小木屋，当看到一盆被烧得发红的鹅卵石被抬进来，并且贾瑞把一桶水浇在上面，顿时屋内蒸汽缭绕让人几乎窒息后冯唐一跃而起： “陛下！老臣来救驾！” 贾瑞将腿一伸把冯唐绊倒在地： “老世伯，若是觉得惹得不行就躺下，热气上升，下面比较凉快！” 蒸得大汗淋漓浑身通透的永康帝打量了一下桑拿房： “贾瑞！朕的行宫里头是不是缺点什么啊？” “是是，是臣疏忽了……”不过一个小破木屋，这都不是事儿！ 回宫的路上看到永康帝似乎很是满意，贾瑞嘿嘿笑着说道： “陛下，您看这桑拿浴和马杀鸡若是好的，是不是可以让朝中大人们也都体验一下？” “怎么，你要让他们强制办会员吗？”永康帝问道。 这小子视财如命，肯定不会白送啊！ 然而贾瑞却说道：“陛下若是觉得妥当，不如就把这个当成福利发给大人们吧。 陛下明日上朝了看谁顺眼就送他一张一条龙的门票……” 让贾瑞有些意外的是，刘钊居然真的让人在小汤山开了个牙行把自己买下的房产往外出租了，而且价格也不便宜，一副爱租不租的架势。 如实汇报给永康帝，永康帝也只是点了点头。 这实在让贾瑞有些想不明白这老货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不问别的，贾瑞自然也不会多嘴。把自己的事处理明白就行了。 这爷俩的事，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他关心的是许多大臣们奉旨体验了马杀鸡和温泉桑拿浴之后纷纷开始考虑是不是也应该买个带温泉的独栋别院了。 尤其是听说现在买房还送桑拿房之后。 小汤山的其他配套设施也逐渐完善起来。 除了官营的娱乐城之外，茶楼酒肆美食街等等也逐渐齐备起来。 山寨版的足疗馆自然也冒出了几家，除了提供正经的马杀鸡还有些不正经的也在情理之中。 在小汤山陪着太上皇疗养了一个月之后永康帝终于在五月返回了神京。 至于什么时候再来，看他的心情了。 至于要不要在小汤山置办房产就要看百官们的心情了。 这日在御书房中处理完朝政的永康帝在御花园散步，又想起当初同元春回娘家逛大观园的事来。 再想想贾瑞又搞出来的马杀鸡桑拿浴，暗探这小子实在太会享受生活。 当初逛大观园一应的路线和行程都是安排好的，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回。今天何不也去串个门？ 却不知贾瑞这小子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呢？ 贾瑞平时在家里又是怎么过小日子的呢？ 想到这里，永康帝决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串门。 换了便衣，在戴权和几个侍卫的陪同下永康帝坐了一顶小轿悄悄从大明宫侧门溜了出去来至大观园。 “请戴老公安！”戴权是贾府的常客了，立马被门上的小厮认了出来。 戴权则是直接问道： “贾指挥使可在园子里啊？有贵客来了，还不快让他来迎接！” 小厮一听戴权说是贵客，再看看那根本没落地的轿子。 戴权走着给这位贵客引路……想到这里小厮差点没跪地上。 永康帝却跺跺脚示意落轿，从轿子里钻了出来说道： “也不用麻烦，我就走进去找他便是了，不必惊动府里的其他人。” 虽然大观园是严禁生人尤其是陌生男子随便进出的，可这货谁敢拦着？ 于是一面有人忙忙的去宁国府找贾瑞一面有婆子颤巍巍的在后面跟着永康帝进了大观园。 永康帝也听说了大观园里平时住着贾瑞的一群妹妹们，故而只是一路随便看看，由人引着径直往贾瑞所住的凸碧山庄去了。 来至门口，茜雪晴雯等几个得了信的小丫头吓得跪在那里接驾。 “不需多礼，我便在这里等贾瑞就是了。” 永康帝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抬脚便走了进去。 打量四周，似乎也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吗，外头看不过是几间极普通的房子。 来至厅内自然也不好各个屋里都逛一圈，便只装作看屋内陈设在厅中走走。 “这……这是？”当看到博古架上一物后，永康帝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绿玉斗翻起陈年事 听说永康帝跑大观园来找自己了贾瑞也是一脑袋问好，这老东西又搞什么飞机？ 但是人都来了总不能把他晾在那里，只得忙忙的往大观园里赶去。 来至凸碧山庄，正见永康帝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出神。 “皇……四爷安。”见他一身便服，贾瑞还是叫了声四爷。 永康帝这才回过神来，转过身看着贾瑞，神情颇为复杂。 贾瑞一看我擦，这老东西怎么拿着妙玉给自己的定情信物绿玉斗呢？ 看那贪婪的小眼神，不会是想据为己有吧？ 果然永康帝问道：“此物从何而来？” 贾瑞想都没想就说道：“回四爷，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心里还暗自得意，你就是再厚脸皮也不能抢一个小可怜死去的老娘留给他的念想吧？ “你娘？！”一句粗口很自然的从永康帝口中曝出。 “你娘……我娘！”贾瑞咬咬牙，认了！ “遗物！” “遗物……” “你娘在你几岁时候没的？”永康帝问着，思绪却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姑苏。 那时候太上皇春秋正盛，那时候的永康帝还只是个没有爵位的皇子。 二十岁出头的永康帝陪太上皇南巡，最后一站便是姑苏。 当时负责接驾的是苏州织造李家。 苏州这座江南古城除了温柔的水乡还有李家温柔的二小姐。 而后很自然的，年轻气盛的永康帝在苏州留下了美好回忆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又随驾回到了神京。 皇子的婚事都要由皇上亲自做主，永康帝自然不敢告诉太上皇自己看（并且）上了李家庶出的二小姐。 天各一方之际，永康帝便将自己最喜欢的一尊绿玉斗留给了李家二小姐作为信物，承诺日后定会回来迎娶。 回京后再使人带了书信去苏州探望李家二小姐，却被告知二小姐身发急症一病去了，此事终成了永康帝心中一大憾事。 然而，二十年后，在神京贾家大观园中，永康帝居然看到了当初送给李家二小姐的定情信物！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贾瑞居然口口声声的说这是他娘留给他的遗物！ 看着永康帝一脸呆傻的盯着自己，贾瑞悄悄将他手中的绿玉斗拿了过来揣进怀里，似乎生怕永康帝多看一眼就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一般。 永康帝则是还没回过神来。 难道说这个贾瑞是自己的骨血？ 难怪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并不像其他人会感到敬畏紧张！ 难怪永康帝自己总觉得这个有些痞里痞气的小子很亲近！ 难怪……难怪贾瑞第二次去扬州要顺便偷偷跑一趟苏州！ 难怪这小子这么聪明！（咳咳……） 贾瑞见永康帝一副脑血栓表情怔怔的看着自己心里也没底了，这要是他中风倒在大观园里，自己会不会沾包啊！ “四爷……四爷？”贾瑞轻轻叫了一声。 永康帝这才如梦方醒，再看看手里已经空空如也了，问道：“那绿玉斗呢？” 贾瑞极不情愿的在怀里又掏出来：“在这儿呢……” 永康帝见贾瑞一副生恐被自己抢了宝贝去的表情也并没有再伸手索要。 这绿玉斗本是他当年最爱之物，贾瑞没来的时候已经把玩再三了。 虽然时隔二十年了，永康帝自诩再不会看错，天底下绝不可能再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绿玉斗！ “四爷，您今天来我这，有何贵干啊？”贾瑞斟酌着问道。 “朕不过是在宫中无聊出来散散心，想着你家园子里似乎好大一片桃花，便来逛逛。”永康帝说道。 “那……臣陪您略走走？”贾瑞一阵无语，这大叔越来越任性了。 永康帝却说道：“罢了，朕方才也看了一回，不过如此。戴权，回宫！” 贾瑞一脸蒙圈，这就要走了？ 走就走吧，再呆着指不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呢！ 想着忙追上永康帝的脚步将他送出园门，看他上轿去了。 再回到凸碧山庄，茜雪几个都围了上来问道：“爷，方才那个就是皇上？” 虽然永康帝和元春省亲过一次，她们哪里有资格和机会见到龙颜？ 今次也是头一次目击一头活生生的皇上。 贾瑞点点头道：“还能有错么？我来之前他都做什么了？” 金钏道：“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先做了一回，也不吃茶，见爷不来许是等得无聊了就在厅中随意看了看。” 正说着却是贾母房里的大丫鬟鸳鸯来了，说贾母请贾瑞过去说话。 甭问，这是贾母也听到信知道永康帝偷偷跑来了心里头没底，要过去问话呢。 想着宁国府里尤氏可卿几个定然也是心里惴惴不安便说道： “金钏，你往东府里去告诉大女乃女乃她们，就说并没有什么事，让她们不必担心。” 说着便往贾母院去了。 这边永康帝做在轿子里，思绪还是飘忽不定。 一会儿想起二十年前在苏州的点点滴滴，一会儿又想起和贾瑞接触的一幕幕，脑子里却是各种问号。 绿玉斗为什么会在贾瑞手里？ 他不是一个荣国府旁支的孙子吗？ 他那早丧的父母究竟是谁？是怎么死的？ 他为何去苏州？ 他知道这绿玉斗的来历吗？ 他……真的是自己的骨血？ 回到宫中永康帝依旧是一言不发。 戴权小心翼翼的捧上一盏茶来，永康帝也不接，而是问道： “戴伴伴，你还记得李家二小姐的长相嘛？” 戴权的手不由得一哆嗦。 作为自幼便陪在永康帝身边看着他一起长大的资深老太监，戴权自然也知道永康帝年轻时候和李家二小姐那些风流韵事。 虽然他当时也跟着一同南巡，并且见过李家二小姐。 他不过是一个奴才，怎么敢盯着主子的相好看？ 且又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他怎么还记得…… 戴权只能模糊着说道：“回万岁爷，老奴略有些印象……” 永康帝似乎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了，连自己都记不清李家二小姐的长相了，更何况是一个只见过几次的太监？ 可这事让谁去查？怎么查？ 若是其他的事永康帝想也不想就丢给贾瑞去办了，今天这事却不能啊。 贾瑞为何见自己拿着绿玉斗要藏起来？ 为何那次自己问他多大年纪他拐弯抹角的表现出不愿意娶长平公主？ 难道贾瑞知道他和长平公主是兄妹？ 那他为何要瞒着这一切？ 永康帝的脑瓜子嗡嗡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三十七章 忠顺王滴血人亲侄（二） “你这也太扯了吧？这能说明什么？ 玉锁或许真是义忠亲王的遗物，可写歌这东西，完全不能说明什么好吗？ 你咋不说天底下会作诗的都是李白的儿子？ 你们搞错了，我就是贾瑞！告辞告辞……” 贾瑞说着起身想溜。 刘旸却一把拦住了说道： “天祥不必害怕，叔叔不会加害于你的。 或许当初你父王为了保护你们母子故意隐瞒了你的身世。 若不是如此，只怕你也难以活到今日啊……” 说着刘旸不禁黯然起来。 “我……”贾瑞一阵无语，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能说出真相，即便是为了保护可卿。 他不能让可卿卷入这场宫廷丑闻中。 “那也不能说我就是义忠亲王的儿子啊！说出来你信？我真是……” “我已打听得明白，贾府中并无一人亲见你出生。 只推说你是在贾敄任外任的时候生养的。 而在外头看见你出生的人也都死了。” “我……”又一阵无语。 贾瑞不由得感叹自己前世这位贾瑞可是命够硬的，不但克死了父母还克死了那么多人？ “还有，或许你并不知道，你的性格简直和你父王年轻时一模一样，喜钱财，好美色、还当庭殴打朝中重臣…… 你看看，你这点哪儿像把你一手带大的贾代儒夫妇？ 你分明就是你父王和母妃的结合吗！” “这特么也是理由？”贾瑞心说幸亏这义忠亲王没当皇上，要不然八成是个昏君！ 而且，贾瑞好色吗？他哪儿好色了！ 贾瑞很想出言反驳，可看了看王向，还是忍住了。 “你若还不信，请看这个！陈珦！” 刘旸说罢一招手，王向托着一个小银盘走上前来。 贾瑞好奇把头凑上去不由握草一声，只见盘中放着一小节骨头，上面血迹犹在！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刘旸道：“这盘中所盛的乃是你生父的一节指骨。 方才你昏睡之际我已刺破你的手指取了你的学，滴骨认亲。 你的血已经融入了你父王的骸骨之中，你还要怀疑吗？” “还……还有这种操作？” 贾瑞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滴血认亲，并且知道那完全是不靠谱的一种操作。 这滴骨认亲只怕更不靠谱吧！ 人死化作白骨，时间长了表面上的一层薄薄的密质骨难免会风干或者被腐化，别说是人血了，尿也能渗进去吧…… 可看着众人一脸深信不疑，贾瑞又想到一个问题： 这群人非得给自己安排给废太子当爹到底有什么企图？ 贾瑞并没有搭理这茬，而是看向陈珦冷笑道： “陈珦？王向？呵呵……上回在衮州府我进黑店，是你安排的吧？演我是不是？” 陈珦忙又跪下：“情非得已唐突了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刘旸也说道：“天祥莫要怪陈珦，是我安排他寻机接近你，好在暗中保护的。” 贾瑞心里凉笑，原来自己早就被人惦记上个了！ 不过他们好像真没有要害自己的意思，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就为了给义忠亲王找个儿子？ 自己这是又要认祖归宗到刘?名下？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娶三个媳妇了…… 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贾瑞转动聪明的小脑袋决定以退为进。 “那好吧，你们说是就是吧。我头痛得很，恕不奉陪了。” 说罢扎挣着下床就要走。 这一招显然完全出乎了刘旸的意料，却不知贾瑞心里如何盘算的，只能说道： “侄儿才听到这些想必心里也定然不受用，叔叔也能理解你的苦处。 不过此事还需保密，不然只怕你性命堪忧……” 听了这话贾瑞停住了脚：“此话怎讲？” 刘旸冷笑道：“你以为你那些兄弟姊妹都是怎么死的？” 兄弟姊妹？贾瑞不由得一愣，自己不是独生子吗？ 随机才明白这个兄弟姐妹是只的已故的义忠亲王刘?的子女。 “怎么死的？难道……” 刘旸点点头道：“没错，都是刘昑暗地里使手段害死的！ 如今你是你父王唯一的骨血了！ 倘或让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觉得他能饶你？” 听了这话贾瑞不由得一愣，还有这种事？ 永康帝在他的印象里还是挺和善的，虽然有时候也会干点缺德事，总的来说还是个好同志吗。 而且他的皇位不是太上皇传位给他的吗？ 他为何要对自己的子侄下手？ 刘旸似乎看透了贾瑞的心思，冷笑道： “怎么，是不是觉得刘昑看起来随和可亲，一副蔼然仁者的模样？” 贾瑞点点头：“难道不是么？” 刘旸纵声长啸，笑声中却满是凄凉辈分： “天祥不要被那卑鄙小人的表象所迷惑了！ 他看似贤德，实乃狼子野心之辈！你的父王便是被他害死的！ 刘昑是你的杀父仇人！不然我大乾的皇位便是你父皇的，日后会是你的！” 贾瑞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这种宫廷蠹密让给自己知道了，将来若是让刘旸他们知道了自己是个冒牌货，还能饶过自己吗？ 就算不被揭破，若是永康帝听说自己是刘?的私生子，会怎么处置自己？ “天祥不必害怕，只要有叔叔一口气在定然会护你周全！ 不但如此，叔叔还要帮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皇位！” 贾瑞差点坐地上：“这个……就不用了吧……” 刘旸用手拍了拍贾瑞的肩膀： “侄儿只管放心，你就当依旧不知道这回事，剩下的叔叔会帮你谋划。 到时候我们携手铲除伪帝，替你夺回皇位，为你父王报仇！” 贾瑞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很想问问刘旸：你丫有这本事怎么不自觉当皇帝？ 可看看刘旸一头金发和高鼻梁深眼窝还是忍住了。 就算他有十二分的证据证明自己是太上皇的亲生儿子，刘家宗室和满朝文武甚至天下百姓都不会接受一个混血儿假洋鬼子当他们的皇帝的。 刘旸似乎也看到了贾瑞目光所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没错，我生母卑贱，虽然贵为皇子，却从小就受尽了白眼。 我甚至都没看过自己的生母几次！ 唯独大哥并不嫌弃我样貌丑陋，一心拿我当兄弟般的照拂！ 我一辈子都欠着他的，你明白吗！” 贾瑞心里凉笑，你若不是个混血杂种，能威胁到刘?当年太子位置，你看他还对你好不好？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 不过想干掉永康帝让自己当皇帝？贾瑞连笑都不想笑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忠顺王滴血认亲侄（三） 刘旸叹了口气，又拍了拍一脸呆傻的贾瑞说道： “天祥，我知道这事太过离奇了，想必你一时半会也无法接受。 没关系，我方才也说了，你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不过日后你可要记得提防着刘昑一些了。 还有，刘昑若真要将女儿嫁给你，万万不可答应！” 贾瑞突然有种想拍人的冲动。 怎么又是这破事！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贾瑞问道。 听出贾瑞声音中的隔阂刘旸又是长叹一声： “没有了。天祥请回吧，若是有什么事我会使人联系你。” 听了这话贾瑞不由得看了看一旁的卫若兰，难怪湘云嫁给你之后守寡呢，原来是个逆贼！ 卫若兰尴尬一笑没有说话。 贾瑞又看向了两年来几乎和自己形影不离的王向或者是陈珦，心里却是一紧。 本以为自己是在路上捡了个宝，没想到是别人撑好了口袋让自己钻。 什么见义勇为救了自己的好汉，什么仰慕自己为民除害？全是狗屁！ 和这些老油条比起来，自己还是太傻太天真了啊！ 原来这两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蒋玉菡呢？怎么不见他？”贾瑞问道。 “侄儿不必生气，叔叔也是为你好才安插了陈珦在你身旁暗中保护的。” “哼哼……”贾瑞冷笑一声：“冯紫英也是王爷的人么？” “这……冯家并不是我们一路的人。 我现在还不能将全盘计划拖出，还望天祥也体谅我的苦衷…… 今日之事切莫和外人提及，要紧要紧！” 显然刘旸虽然把大致情况和目标都已经和贾瑞说了，还是怕这小子抽风，不肯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出了门，贾瑞上马往宁国府去。 王向跟出来望着贾瑞的背影，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走了一节，贾瑞勒住了马，王向也站住了脚步。 “是不是我平日里的一举一动你都会如实汇报给刘旸？”贾瑞头也不回的问道。 “是……”王向如实答道。 “是不是以前查日昌晟资金来源以及和刘钊有勾连的京官商贾名单时也动用了刘旸的情报网？” “是……” “挑拨皇上和秦王父子之情是不是也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 “小人不知……” “唉……你走吧！”贾瑞叹了口气，两脚一磕马腹，胯下马又往前走去。 他本以为手下的这群乌合之众在自己的领导之下有多厉害，原来都是狗屁。 自己只不过阴差阳错的有些运气罢了。 就像当初不过是想用福禄膏控制贾珍，结果却导致贾珍因烟瘾发作错手杀了贾敬、就像自己设局骗了贾蓉贾蔷，这两个二货自己东施效颦骗了薛蟠，还在最合适的时机把自己给葬送了。 说来说去，自己走到今天靠得都是运气。 更让他心里难受的是万万没想到，王向一直是自己本以为最值得信赖的人之一，居然不过是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钉子。 再想想自己身边的人，贾芸、倪二、甄绪、葛虎、于四、还有昔日的御前侍卫许岳，他们靠谱吗？会不会也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接近自己的？ 还有那个毛遂自荐找上门来的门子，是不是也是受人指使？ 或者……他们会不会有人被人收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给卖了？ 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让贾瑞无奈无助。 而突然间似乎任何人都不可信的感觉更他让愤怒。 麻蛋！你们能玩儿我，为什么我就不能玩儿你们？来啊！互相伤害啊！ “草！”贾瑞大喊一声，吓得墙根下一只正在打瞌睡的野狗梦中惊醒，朝他一阵狂吠。 “连你也骂我？”贾瑞变出一块板砖就朝狗子丢了过去。 宁国府，内宅。 可卿走进屋里，点燃了桌上的烛台。 “卿卿。” “哎呀！”可卿唬了一跳，头上的步摇摇摆不停，在烛光里一闪一闪的。 才看见黑暗中坐着的贾瑞，拍了拍胸口嗔道： “怎么黑灯瞎火的闷坐着也不说话！吓死个人呢！” 贾瑞将可卿拉在自己腿上坐了含笑看着这个自己“前世”的媳妇，心里百感交集。 这愈发娇媚的小蹄子居然是皇室血脉，是忠顺亲王和花魁所生的孩子…… 敏感的可卿却察觉到了贾瑞的异样，问道： “相公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是因为前些天皇上来家里找你的事？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贾瑞苦笑道：“我怎么知道？ 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来了，说了没两句话又走了，搞得深井冰一般。” 可卿凝眸看了贾瑞一会儿，抬起柔荑想抚平贾瑞皱起的眉头。 贾瑞爱抚着可卿吹弹得破的俏脸轻声道：“卿卿，让给你受委屈了。” 可卿一怔，随即便以为是永康帝同贾瑞说了让他迎娶成平公主一事贾瑞推辞不得，便笑道： “相公这是哪里的话？当初若不是你哪里有我的今日呢？ 能与你好上这一场，卿卿便此生无憾了。 相公不必为难，既是皇上说的事怎么敢违抗？” 贾瑞便知道可卿想左了，便说道： “你瞎说什么呢？并不是因为什么公主，而是我觉得都不能给你一个名分，太委屈你了。” 可卿一怔，随即笑道：“相公若是说这个，怎么不说说你左一个嫂子又一个妹妹的都惦记着，就不怕我拈酸吃醋受委屈么？” “我……”贾瑞无言以对。 “嗯~别胡思乱想了~” 可卿将贾瑞的头抱在胸前： “卿卿什么都不要，只要相公心里头有我就足够了。” 听了这话贾瑞心中愧疚之情更甚了。 同时也觉得自己也挺可怜的，无意间就背上了这么沉的一口锅，似乎还被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来。 偏偏这些话他无人可以倾诉，更没人能帮他分担一二。 可卿听到贾瑞的幽幽叹息，松开了他的头，在他身前蹲了下来，纤手解开贾瑞腰间汗巾，一颗臻首府了下去。 贾瑞又是一声叹息，低头望去，只见可卿头上的平填蝶形琥珀步摇的两只翅膀一扇一扇宛若要飞起一般。 第六百三十九章 太和殿永康帝发飙 太和殿，大朝会。 见永康帝似乎心情不错，朝中许多人一番眼神交流后一人出班奏道： “臣礼部侍郎罗毅中有本启奏！” 永康帝扫了一眼：“准奏。” “陛下，城管卫指挥使贾瑞贾大通朝年最少，才俊罕能双。 不但几次替朝廷铲除奸佞贪腐之贼臣，又倡议改革盐税，使国库充盈，实乃旷世之奇才也……” 听了这话龙椅上的永康帝和在武官队伍后面摸鱼的贾瑞都愣了。 这是什么情况？ 平时在这个朝堂上提起贾瑞弹劾才是唯一的主题啊，怎么这次居然有人夸他？ 贾瑞则是心中默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罗毅中又说道：“臣听闻市井坊间都在传言陛下要将成平公主殿下下嫁给贾大人。 贾大人年少有成、风华正茂，成平公主正值妙龄，贤良淑德，臣窃以为此实乃天赐良缘，人间之绝配……” “闭嘴！”永康帝和贾瑞同时吼了一声，吓得罗毅中一哆嗦，一群正准备冲上来跟着附议赞同捧臭脚的反瑞联盟斗士们也都是一惊。 贾瑞也没想到永康帝居然有这种反应，拍桌子吼大臣可不是他的风格啊！ 平日就算他打了大臣也没见永康帝这么吼过。 本着谁嗓门大谁有理的原则，贾瑞决定先看永康帝表演，于是往后一步缩在人群里装傻。 罗毅中从惊吓中回转过来，又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臣方才所言……” “朕的家务事也需要轮到你们来指手画脚了？”永康帝怒斥道。 “陛下，天家无私事，臣也是为了大乾……” 满朝文武包括贾瑞都不知道为何永康帝发这么大的脾气，但是戴权知道啊！ 这时候还用等着永康帝再说话，他这个六宫都太监也别混了。 于是戴权尖声道：“大胆罗毅中！ 天家家务事也是你该胡乱议论的吗？殿前侍卫何在？还不将……” 不等戴权说完，贾瑞已经蹦了出来： “戴公公说得对！ 这厮居然敢胡乱编排天家之事，还在市井街巷里散布流言搬弄是非，其心可诛，其屁股欠抽！ 陛下，臣身为城管卫指挥使替天子监察百官却没发现这只披着狼皮的……披着羊皮的狗，实在是臣的失职！ 臣恳请将功赎罪，庭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永康帝目光冰冷，声音同样冰冷：“准！” 贾瑞听了大喜，跳出人群一脚将罗毅中踹翻在地。 “陛下！陛下！臣不过是想促成这对天赐佳缘，臣是为我大乾江山着想，为了成平公主着想，为……” 罗毅中试图证明自己的动机洁白无瑕。 “放你妈的屁！公主殿下用你个狗一样的东西着想了？” 贾瑞一脚将罗毅中掀翻在地，从腰间抽出了久违的小牛皮底子片鞋。 “看见没有！陛下说过，要以德服人！今日我便让你尝尝德的厉害！” 众人这才发现，贾瑞的片鞋鞋底上居然还用红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德”字！ 清脆悦耳的piapia声在太和殿中回响，宣泄着永康帝和贾瑞二人心中的怒火，也将反瑞联盟的美梦拍得支离破碎。 “陛下，庭片鞋一百已经打够了！” 贾瑞将小片鞋塞回腰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哼。日后谁再敢私下议论朕的家事，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永康帝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退朝！”戴权喊了一声忙追随永康帝而去。 留下满朝文武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永康帝这是怎么了？ 难道那些传闻是假的？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啊？ 贾瑞同样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凤姐告诉了元春，元春给永康帝吹枕边风成功了？ 不管怎么说，至少贾瑞的心情是好起来了。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当天下午，永康帝要招赘贾瑞为驸马的谣言始作俑者夏守忠不小心打碎了永康帝心爱的宋代官窑笔洗，结果被杖四十革去六宫都太监衔，被发往洒扫处扫地洗恭桶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贾瑞的心情更好了些，宁荣二府中那些因驸马一事而惴惴不安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也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听紫鹃绘声绘色的将听来的消息说了一回，黛玉一颗心也终于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可二哥哥怎么不把这么天大的喜事来告诉自己呢？ 他已经好久没来潇湘馆了，公务就有那么忙吗？ 终于按耐不住的黛玉出了潇湘馆装作漫不经心的往凸碧山庄去了。 山庄后头是好大一片桃树林，若是再不去看看，只怕今年的桃花就要败了。 刚走到沁芳桥那边山石背后，忽听一个人呜呜咽咽在那里哭。 黛玉煞住脚听时，又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也听不出哭的叨叨的是些什么话。 心里甚是疑惑，便慢慢的走去。 及到了跟前，却见一个浓眉大眼的胖胖丫头在那里哭呢。 黛玉未见他时，还只疑府里这些大丫头有什么说不出的心事，所以来这里发泄发泄；及至见了这个丫头，却又好笑，因想到： “这种蠢货，有什么情种。自然是那屋里作粗活的丫头，受了大女孩子的气了。” 细瞧了一瞧，却是贾母房里粗使的傻大姐。 那丫头见黛玉来了，便也不敢再哭，站起来拭眼泪。 黛玉问道：“你好好的为什么在这里伤心？” 那丫头听了这话，又流泪道： “林姑娘，你评评这个理：他们说话，我又不知道，我就说错了一句话，我姐姐也不犯就打我呀。” 黛玉听了，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因笑问道：“你姐姐是那一个？” 那丫头道：“就是鸳鸯姐姐。” 黛玉笑了一笑，又问：“你姐姐为什么打你?你说错了什么话了？” 那丫头道：“为什么呢，就是为园子里瑞二爷的婚事么！ 瑞二爷可真够忙的，才不当驸马了，这会子老太太又要把史大姑娘许给他。” 黛玉听了这句话，如同一个疾雷，心头乱跳，人已经呆了。 第六百四十章 埋香冢飞燕泣残红（一） 略定了定神，黛玉便叫傻大姐道：“你跟了我这里来。” 傻大姐跟着黛玉到那水边清净去处，黛玉方问道： “瑞二爷娶史姑娘，鸳鸯姐为什么打你呢？” 傻大姐道：“我们老太太过年那会儿就和代儒老太爷商量着要给二人定了。 这不是瑞二爷又要当驸马爷，宫里太后娘娘又薨了，就耽搁了，这会子好了又提起来了。 我又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不叫人吵嚷，怕史大姑娘听见害臊。 偏偏瑞二爷是园子里年纪最大的，史大姑娘又是年纪最小的，林姑娘，你说着笑不着笑？ 我不过白和二姑娘屋里的司棋姐姐说了一句，鸳鸯姐姐听了走过来就打了我一嘴巴！ 说我混说，不遵上头的话，要撵出我去。 我知道上头为什么不叫言语呢?你们又没告诉我，就打我。” 说到这里，又瞅着黛玉咧着嘴笑了一笑，才说道： “老太太还说，赶着把瑞二爷和史大姑娘的亲事办了，还要把林姑娘许给宝二爷呢！” 那黛玉此时心里，竟是油儿、酱儿、糖儿、醋儿倒在一处的一般，甜、苦、酸、咸，竟说不上什么味儿来了。 停了一会儿，黛玉才颤巍巍的说道： “你别混说了。你再混说，叫人听见，又要打你了。你去罢。” 傻大姐答应一声去了，黛玉的心却像空了一般，好半晌才想到： “是了，这件事二哥哥一定还不知道，婚事怎么会先和他说呢？ 自然是老太太先和代儒老太爷商量的，我要去问问哥哥，他…… 他连驸马都可以不做，他一定有法子……” 说着，一步步的往凸碧山庄走去。 来到大门口敲响院门，不一会儿却是晴雯来开门了，见了黛玉脸色不好忙问道： “林姑娘来啦！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黛玉勉强一笑：“二哥哥在屋里吗？” 晴雯道：“还没回来呢。姑娘是找二爷有事？那来屋里坐坐吧。” 黛玉想了想摇头道：“罢了，也没什么要紧事，那我就回去了。” 说罢不听晴雯挽留，转身往山下走了。 晴雯只得黛玉的性子，也不强留，关门又回屋里去了。 黛玉满脑子都是傻大姐的话，只觉得两脚像踩了棉花一般早已软了，只走了几步便走不动了，只得做在平台上的石凳上略坐坐。 也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忽听得山下有脚步声，扭头一看，正是宝钗往山上来了。 黛玉不想宝钗看到自己在凸碧山庄门口呆坐，忙躲到一块太湖石后面去了。 因想着宝钗来访贾瑞不得定然也要回去的，便悄声在石头后面躲了看着。 果然宝钗去敲门，哪知开门的竟然是贾瑞！ 二人说笑两句，贾瑞竟牵着宝钗的手进去了，他牵着她的手进去了…… 原来贾瑞一直在里头，他是故意躲着不见自己吗？ 那他一定是知道了。可他为何又和宝钗…… 黛玉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潇湘馆的。 紫鹃见黛玉面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唬了一大跳，忙搀扶着进了屋： “姑娘这是去哪儿了？” 黛玉也不理会，茶叶不吃手也不洗，径直往里屋去面朝里躺倒在榻上了。 因听说贾瑞要当驸马的事要黄了，黛玉方才出去的时候还欢欢喜喜的，怎么一回来就这样了？ 紫鹃也是了解黛玉的秉性，知道此刻这般情景定然还是因为贾瑞了。 贾母要将湘云许给贾瑞早就有人传闻了，如今似乎又听到有人说起，难道是姑娘也从哪里听到了？ 想到这里，紫鹃便试探性的问道：“姑娘可是听了谁嚼什么舌根子了？” 一句话正说中了黛玉的心事，虽然没有答话，那眼泪儿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答滴答落下。 紫鹃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叹了口气说道： “到底谁也想不到，老太太怎么就想着把史大姑娘说给二爷了？ 她比姑娘你年纪还小呢……姑娘也不用伤心，到底二爷兼祧着两房的独子呢，便是有了个史姑娘，姑娘也不是……” 听到这话，黛玉又想起方才贾瑞牵着宝钗的手进去的画面，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扯过被子来蒙住了头呜呜咽咽的哭得反而更伤心了。 紫鹃见了也不敢再劝了，只想着等黛玉哭上一回略好些了便去找贾瑞让他自己来哄。 谁成想黛玉竟是一直哭到了晚上，饭也不吃，脸也不洗，就这么哭着睡着了。 挨到第二日直到中午时分，黛玉才起身洗漱了，也不吃饭，也不让紫鹃跟着，又出潇湘馆去了。 紫鹃哪里放心的下，便悄悄跟了上去，却见黛玉从花匠堆放杂物的小屋中拿了一把扫帚一把小花锄，绕过了凸碧山庄来至沁芳闸处开始扫拢地上的落英。 紫鹃方知黛玉是要葬花，也不敢上前帮忙，只在石头后面躲着。 可巧过了一会儿却是贾瑞从那边走过来要回凸碧山庄去。 紫鹃如见了救星一般忙迎上去把贾瑞拉住了：“二爷，你可来了！都要急死我了！” 贾瑞见了笑道：“怎么，你们姑娘又被人绑票了不成？事不过三啊！” 紫鹃跺脚道：“二爷还有心情说笑！ 我们姑娘个昨儿晚上整哭了一晚上，到现在滴米未进呢！” 贾瑞听了蹙眉道：“是怎么了？” 紫鹃道：“我也不知道，问她也不说，想是听到些什么胡说了……” 贾瑞叹了口气问道：“她人呢？” 紫鹃指了指北边：“在沁芳闸那片桃树林子里呢。” “行了，我知道了。”贾瑞说罢便撇下紫鹃往沁芳闸去了。 还未转过山坡，只听那边有呜咽声，一字一句的泣道：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初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四十一章 埋香冢飞燕泣残红（二） 贾瑞长叹一声，这小丫头，还是自己把葬花吟给补全了。 说着不等黛玉将后面四局念完便上前去夺过黛玉手中的花锄道：“别念了！” 黛玉早已泪流满面，见是贾瑞只不理他转身就要走，一只手却被贾瑞一把拉住了。 “你拉我做什么？快放手！让人看见了成什么！”黛玉挣扎道。 贾瑞嘿嘿一笑：“不放，你喊！看能把谁喊来救你？” “你……”挣又挣不脱，喊又不敢喊，黛玉只得站在那里掉眼泪。 “到底是怎么了？生哥的气了？” 哄了好一会儿黛玉才问道： “怎么昨日我去找你你让丫头们说不在屋里，宝姐姐来了你却上赶着给她开门？ 你若是不想见我就直说，何必跟个贼是的还要躲躲藏藏的有什么意思？” 贾瑞翻着眼皮子想了一会儿，拉着黛玉便走：“你跟我来！” “哎！你这人！要带我去哪儿！你放手！我不去！我要咬你了……” 黛玉一溜烟的被贾瑞拉着去了。 出了大观园东后角门，是一片荣国府下人们住的小院落。 贾瑞轻车熟路的转到一处院落摸出一把钥匙开了门拉着黛玉进去便往耳房里去。 黛玉已经慌得不行了，原来贾瑞在外头还有宅子，他带自己来这里要干嘛？ 自己要不要喊救命？ 直到贾瑞拉着她往一面土炕上来黛玉真的慌了，狠劲儿在贾瑞的手上咬了一口。 贾瑞哎呀一声松了手：“干嘛？” “你……”黛玉双手护胸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了两步。 “想什么呢？”贾瑞哭笑不得，将炕褥一掀，漏出了一块木板，往上一拉，竟然是一条黑洞洞的地道。 黛玉吃了一惊，又有些好奇，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往下头张望：“这里怎么有个洞？” 贾瑞从桌上拿起一个灯笼点燃了朝黛玉摆摆头：“进来瞧瞧就知道了。” 黛玉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不！黑咕隆咚的下去做什么！” “怕什么？有哥呢，谁还能吃了你？” 连哄带拉，终于把黛玉拽了进去。 贾瑞将头上的木板又盖好了，顿时地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盏灯笼泛着悠悠的光。 黛玉看着前面看不到头的黑暗不自觉的将贾瑞的衣襟拉住了： “哥哥，这是通往哪儿的？” 贾瑞将一只胳膊轻轻揽住了黛玉的香肩说道： “不用怕，这条地道是通往园子里的。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放心吧，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咱们两个。” 说着揽着黛玉往黑暗中走去。 地道极长，其间有许多岔路，还有一些屋舍模样的砖室，贾瑞却是轻车熟路一般的往前走。黛玉也不敢说话，紧紧挨着贾瑞一路走来。 走了一盏茶功夫，前头是一排台阶，贾瑞指了指上头道： “从这里上去就是凸碧山庄了。” 黛玉听了终于到头了才松了口气，心情也略放松下来问道： “哥哥你在园子下头修这些地道是做什么的？” 贾瑞叹了口气：“是防备万一的。” “防备万一？”黛玉有些不解：“难道是有什么祸事吗？” 贾瑞道：“现在不会有，保不齐将来会怎样呢。 当初修园子的时候顺便让人修了这些密道。 若是哪天真的……被抄了家，也有个保全的退路。” “抄……抄家？” 贾瑞道：“没错，这地道里头不光有能让人暂避的屋子，还有水和食物。 另外哥哥还在这里藏了私房钱。 若家里真的坏了事可以先在地道里暂躲一时，等略太平些了拿着银子逃走。” 黛玉听了更怕了，尤其是在这黑咕隆咚的地道里，便央求道： “哥哥，咱们先出去再说话吧，在这里头怪瘆人的。” 贾瑞见黛玉怯生生的模样也不忍再逗她，便牵着她的手上了台阶。 果然地道的尽头在凸碧山庄角落的一处小柴房里，黛玉见了光忙钻了出去，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气。 贾瑞将洞口闭合，又把手中的灯笼熄灭了笑道： “怎么样，这回知道是错怪哥了吧？ 就因为这个哭了一夜？你亲我一口我就原谅你了。” 说着又将大脸凑了过去。 黛玉本还想着方才贾瑞在地道里说的那些抄家的话，听了贾瑞这么说又想起贾瑞牵了宝钗的手，还有他和湘云的婚事，不觉眼圈又红了。 “二哥哥以后还是不要说笑了，若是让湘云妹妹或是宝姐姐见了你可说不清了……” “你……都听说啦？” 黛玉冷笑道：“这个园子里的人闲得就剩下传小话嚼舌根子了，还能给瞒得住什么？ 二哥哥想是也知道了，只不肯告诉我么？” “我就说么，光是因为昨儿没给你开门你也不会委屈的把《葬花吟》都补齐了。” 黛玉低下头去，眼泪儿又滚出眼眶。 “方才你还没念完是吧？被我打断了……接下来是什么呢？” 不学无术的贾瑞还是没有背下葬花吟，这会子只能默默打开脑袋里的风月宝鉴pro疯狂查找。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贾瑞念完长叹一声：“太悲了！” 黛玉则是愣住了，怎么自己方才没念完的，他怎么都知道了呢？ 趁着黛玉蒙圈之际贾瑞轻轻把手放在黛玉的肩上： “妹妹还记得么？那会子我不过是起了个开头就没有往下念了，你几次问我我都不肯说。 其实我早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已经替你做完了。” “替……替我做完了？”黛玉更是不解了。 “没错，还记得我那会子给你讲的吗？” “什么？” “前世，我常在西方灵河岸上行走。 看见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一株绛珠仙草，十分娇娜可爱，遂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 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又得甘露灌溉，终修成了个**，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餐秘情果，渴饮灌愁水。 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甚至五内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 常说：‘自己受了他雨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若下世为人，我也同去走一遭，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还得过了。’” 说着轻轻的替黛玉拭去泪痕。 黛玉已经听得痴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哥哥说得那棵绛珠草……是我么？” 贾瑞不答话，顺势用擦完眼泪的手轻抚着黛玉的俏脸： “好妹妹，我不要你还我泪水，咱们换成别的水吧？” “哈？”黛玉一脸蒙圈的看着贾瑞，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第六百四十二章 埋香冢飞燕泣残红（三） 实在喘不过气来的黛玉好容易把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推了出去将头扭到一旁啐道： “呸！没听说过有用口水还债的！” （想歪了的集体面壁去） 贾瑞把黛玉的头贴在自己胸口接着忽悠道： “我只不过是不想你像宿命中的那样泪尽人亡，所以咱不要眼泪了，我想让你还债了就吻你一下可好么？” “呸呸呸！我才不欠你的呢！都是你编出来糊弄我的！” 黛玉将一只正沿着自己的背往下滑的咸猪手给打开了。 “行行，那这么着，前世我是那棵绛珠仙草，你天天用口水滋润我，这辈子我是来还你口水的总行了吧？ 来吗，这会子趁着多，我再还你点~” 见贾瑞撅着猪嘴又拱了过来黛玉尖叫一声将身子一扭从贾瑞的两只胳膊里挣脱了出去紧着跑了。 “妹妹别跑，哥这老胳膊老腿的怎么追得上你？”贾瑞说道。 黛玉又退了两步才站住了：“那……你不许再让我还什么水了！” “好好，今天不还了！”贾瑞马上保证道。 “切！”黛玉自然听出了贾瑞话里的意思，也没搭理他，而是转身去了。 贾瑞一笑，跟着黛玉仍旧到了沁芳闸边上，看着黛玉又去捡起扫帚便拉住了： “由他们去吧。化作什么玩意更护花来着？何苦要让它们天各一方？” 黛玉任由贾瑞拉着自己的手往一块青石走去，问道： “哥哥，方才你说的那些前世什么的，可当真么？” 贾瑞道：“第一次在扬州的时候我不是写了整首的《葬花吟》给你收着么？ 那会儿说什么来着？等你自己写了再打开我的。 回头你看看我想的和你想的到底一样不一样不就知道了么？” 这种事实在太离奇了，两个人的心思怎么能完全一样？ 贾瑞真的在几年前就能知道自己会续写出什么样的一首诗来？这就是心有灵犀么？ 可她并没有急着回去查看贾瑞当初给自己的信笺，而是问道： “那哥哥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贾瑞在青石上做了，拍了拍自己的腿：“坐！” 黛玉白了贾瑞一眼，要在旁边坐了却被贾瑞强行按在了腿上：“石头上凉，你这两天身子不方便，不能着凉了！” “你……”黛玉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 难道真的是上辈子自己欠了他的？ 真的是上辈子被他以甘露灌溉而成，故而他这么了解自己？ 起身未果，只能由他抱着，黛玉问道： “那哥哥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贾瑞叹了口气道：“妹妹在想，我说了这些话都跟真的一样，那湘云又怎么说？ 宝丫头又算是怎么回事？是不是？” 黛玉的心中又是一疼，一双似愁似忧含露目巴巴的看着贾瑞。 贾瑞把额头顶在黛玉的头上表情和语气都十分痛苦： “我也不知道……我又不能……好妹妹，此生我定不负你……” 黛玉怔了怔，这算是什么回答？ 定不负我，也不负别人吗？ 若是说湘云的事有贾母拍板贾瑞不敢违抗也还罢了，宝钗又怎么说？ 想到此处黛玉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旁，未等说话，却见不远处有个穿着一身红的身影，身高和自己差不多，比自己略丰满些，正呆呆的站在那里。 “哥哥！快放开手，让我起来！”黛玉嗔道。 “不放，你再咬我啊！”贾瑞耍赖道。 挣扎不脱的黛玉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不咬你，自然有人要咬的……” “啊？”贾瑞一愣，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正看见一个背影，那不是湘云么？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跑这里来了？ 躲在一旁的紫鹃看着湘云失魂落魄的背影暗探了一声： 对不住了，史大姑娘，让你受委屈了。 可毕竟是我们姑娘和二爷先好上的…… 湘云？ 就在贾瑞愣神的功夫，黛玉已经钻出了贾瑞的怀抱冷笑道： “怎么？二哥哥又心疼了吧？ 这回是不是又该去哄你的云妹妹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转身就走。 “林妹妹……”贾瑞叫了一声。 “……”黛玉只做没听见。 “妹妹裙子上又沾上血了！” 黛玉听了忙站住了，左右扭头看了一回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放屁！”，脚步走得更快了。 回到潇湘馆，黛玉忙着打开书箱，在最下面一层找到贾瑞两年前给自己的信封。 压箱底两年都没有拿出来过，上头有些许霉味。 黛玉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将信封撕开了取出里面的笺纸打开一看，只见上头歪歪扭扭的写着整首葬花吟，细细读来，和自己今日所吟的果然就差了一个错别字……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么？贾瑞和她都是三生石畔旧精魄？ 缘定三生，自己是来还他眼泪的也还罢了，那湘云又是什么？宝钗又算什么？ “姑娘，你看的这个是……二爷两年前写下的么？ 可是真如二爷所说的，他和姑娘想的一样？” 紫鹃小心翼翼地问道。 黛玉不答。 紫鹃打量着黛玉的表情，似乎并没有生气，便又说道： “要说也真是奇了，那会子姑娘和二爷都没见过几回面，说上过几句话，他就能把姑娘的心事猜得透透的。 要不二爷给姑娘写的歌里都唱‘烛光猜不透你的心思，只有我能尝出你的滋味’呢！” 说起唱歌，黛玉突然想道了贾瑞最早成名的那首《传奇》来，里面不是也有一句：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缘，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吗？ 或许贾瑞真的完全了解自己，他就不明白自己不愿意和别人分享？ 难道其他那些人，也都是和你前世有缘不成？ 贾瑞对自己哪里都好，只是他对别人也是一般的好，这又算什么呢？ 想到此处黛玉不禁又黯然神伤起来，将发黄的笺纸贴在胸口，幽幽一声叹息。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 第六百四十三章 埋香冢飞燕泣残红（四） 黛玉又将傻大姐说的话想了一回，突然想到她说的贾母要将自己配给宝玉的话，却不知是真是假。 只顾着吃湘云和宝钗的醋了，竟然没来得及想这个！ 倘或贾母真的这么说了又能如何？ 到时候只怕和林如海一说林如海没有不答应的…… 却不知贾瑞知道不知道？ 若是告诉了他，他可有什么法子？ 想到此处黛玉便问紫鹃道：“你可听说过老太太提起宝玉的婚事了么？” 紫鹃听了摇摇头道：“哪里听说过这个？ 老太太屋里的那些人如今也不大和我说什么话了。” 黛玉又问道：“宝玉最近在做什么？怎么这些天也不大见他来走动？” 紫鹃冷哼了一声道： “前些天不是把园子里的戏班子解散了，那些小戏子都分在各处了吗？ 宝玉得了两个长得最妖艳的芳官和藕官在屋里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这几日都说有病，一直在怡红院里养病呢！ 这宝二爷，天天书也不念，只会跟屋里的丫头们玩乐！ 看他现在闹得欢，没准什么时候二太太又听到了什么风声，不知又要撵了谁出去了！” 黛玉听了蹙眉道：“你又操心这个做什么？就问一句你就说出两车话来。” 紫鹃笑道：“罢呦！我天天给姑娘操心还操不过来呢，哪儿有心情管他？ 我不过是怕宝玉屋里的哪个被撵出来了三转两转的又到了瑞二爷屋里么！ 姑娘你想想，二爷屋里的茜雪金钏晴雯可不都是这么来的？” 见黛玉不搭理她，紫鹃又笑道： “不过说来也好笑，这三个丫头到了瑞二爷屋里倒是都因祸得福了。 二爷也不管她们，天天又是衣服又是花儿啊粉儿啊的，天天除了吃吃喝喝哪儿有什么正经事？ 二爷就是对什么人都太好了。” 这句无心的话却正说中了黛玉的痛处，不由啐道： “好没脸的小蹄子，你若是羡慕她们几个，我明儿也把你给撵了去，你也去跟着你的好二爷吧！” 紫鹃笑道：“我若是去了，姑娘下回再哭的时候谁给你递帕子呢？ 谁去告诉二爷呢？谁去让史大姑娘来看好戏呢？” 黛玉听了蹙眉道：“是你把湘云叫去的？” 紫鹃一脸得意：“总不能只让姑娘一个人受委屈吧？ 怎么也让她哭上一回才是呢！” 黛玉冷声道：“下回再不可这样了，不然我是要恼的！ 若是让二哥哥知道了他肯定想着是我挑唆你去的，又要说我小心眼了！” 紫鹃忙说道：“不会的，瑞二爷多咱不是疼着姑娘，啥时候怪过你呢？ 况且史大姑娘…… 就算瑞二爷待他也好，哪儿及得上对姑娘万一呢？ 那会子姑娘被林埠孝伙同那些盐枭们绑了，二爷可是给姑娘挡过刀子呢！ 还因为刀伤差点丢了性命……” 一番话勾起陈年往事来，黛玉低头不语，想想贾瑞两次救了自己，心里也是暖暖的。 紫鹃见了又说道：“所以啊，我劝姑娘也总是患得患失的。 瑞二爷心里头定然是把姑娘看得最重的。 “哼！谁稀罕！”黛玉很傲娇的哼了一声。 枕霞阁。 湘云回来一言不发，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衣物。 “姑娘这是怎么了？把衣服都包起来是什么意思？”翠缕问道。 “回家去！”湘云气鼓鼓的说道。 复又想起两个叔叔忠靖侯史鼎、保龄侯史鼐都放了外人，侯府如今只是一座空宅子，自己哪里有家可回？ 看着榻上的衣物湘云委屈得哭了起来。 两只手按在了湘云的肩膀上：“干嘛啊这是？” 湘云不理。 贾瑞道：“怎么，就许我亲亲你抱抱你，和别人亲近一些就不能了？” 湘云哭得更凶了。 她知道贾瑞兼祧着两房，知道贾瑞要娶两个媳妇，也知道贾瑞一直对黛玉好，可看见贾瑞光天化日下抱着黛玉心里头就是难受。 “你们呐！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外头那么多烦心事，回家来还得挨个哄着你们！” 贾瑞恬不知耻的说道。 “行了，别闹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看看，把这些衣服翻得乱七八糟的。 还不快收起来？” 贾瑞一面说着一面拿起一条水绿色的小肚兜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哎呀！爱哥哥！”湘云忙一把抢过来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里。 贾瑞挨着她坐了，揽着湘云的腰轻声道： “好了，别生气了。云妹妹并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怎么这会子也学着拈酸吃醋起来了？” 湘云抽了抽鼻子说道： “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别人那么亲亲我我的！唔……” 话未说完朱唇已经被堵住了，好半贾瑞才松了口轻声笑道：“翠缕就爱看！” 湘云果然见翠缕听了这话红着脸转到另一边去了，轻轻锤了贾瑞一下嗔道：“爱哥哥！” 贾瑞顺手握住了湘云的小手摩挲着说道： “爱哥哥待你们都是一样的，不会偏心。 别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公侯家的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其实在我这里你们都是可怜的人儿。 哥要当初要盖这个园子就是为了能保护你们一辈子。” 你们……这个词不由得让湘云又多想了。 园子里除了她和黛玉还有宝钗，有妙玉，三春和新来的邢岫烟宝琴李纹李绮等一干人呢！ 其他人也都罢了，三春可都是和贾瑞有血缘关系的，是自己想多了，贾瑞对于旁人的保护肯定和自己不一样的…… “我也知道爱哥哥一直对我好，就像那会子你知道我手头没钱使，骗我说要拿我的针线去帮我卖掉，结果一个都没卖，都是你自己拿钱来补贴我。” 贾瑞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湘云有些腼腆道：“那天惜春妹妹带着我们去你的书房里耍，我……无意中看到的。爱哥哥为何不早跟我说呢？” 贾瑞笑道：“那时候你才多大？十二岁！我说了又能如何？哥不是在等着你长大吗。” “那……我现在长大了吗？”湘云问道。 贾瑞看了看湘云的小胸脯：“嗯……应该还能再大的！” “哎呀！爱哥哥！”湘云忙用手护住了胸口。 贾瑞将手按在了湘云的小腹上：“哥哥倒是知道个法子，能让你长得更大一些，要不要试试？” “不要不要！”湘云小兔子一般跳了起来躲得远远的。 第六百四十四章 小农庄百官挖土豆（一） 太和殿，大朝会。 永康帝面无表情缓步走上殿来在龙椅上端坐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戴权喊道。 “陛下，臣城管卫指挥使贾瑞有本上奏！”贾瑞出班道。 顿时朝堂上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贾瑞： 这小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或者说谁的屁股要不保了？ 贾瑞却朗声说道：“陛下，臣请陛下诏准开放关闭的通商口岸，已方便与西夷诸国商业往来互通有无。” 满朝文武都没想到贾瑞居然提奏的是这事，上回说和达尔罕部互市的也是他，这回又要和西夷通商？ 这也不是他一个城管之该管的事啊！ 但是他们也不过是心里犯嘀咕，永康帝没表态，这回谁也不主动开口反驳贾瑞的话了。 有想说的也是先将目光看向贾瑞的腰间，看看他到底把片鞋藏在何处了。 永康帝也有些不耐烦，去年私下里贾瑞就跟自己提过这事，当时自己也跟他讲事实摆道理说得明明白白了，怎么这会子又提？ “关闭口岸是当年太上皇的谕旨，为的是不让那些西夷人将异端邪说传入我大乾蛊惑百姓心智。 且我大乾物产丰饶，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需跟他们通商。此事以后不必再提！” 原来贾瑞也有被怼的时候！ 看惯了贾瑞跋扈模样的百官们心下又开始活动起来。 贾瑞却不管别人怎么看，又说道： “陛下，去年我去扬州的时候曾经和尼德兰国的东印度公司有过接触。 从他们那里搞来了一些粮食作物，经过一年的精心培育如今已经成熟了一季了。 臣请陛下和诸位大臣们一起往城外去帮着收庄稼！” 此话一出口马上有人怼道：“放肆！ 陛下乃是天下共主九五之尊，怎么能帮你收庄稼！贾瑞你可知罪吗！” 贾瑞白了说话人一眼：“没有出班就在那叫唤，小心庭鞋啊！” “……”顿时又安静了。 永康帝蹙眉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从洋夷手中弄到了什么作物？” 贾瑞道：“启禀陛下，此物名为土豆，亩产颇高，又好管理，耐寒耐旱，大江南北乃至塞外草原都可以种植。 更难得的是此物既可以做蔬菜又可以当主食口粮。 人吃不完了还可以喂牲口，实在是富国强民之神器也！” 切~ 朝堂上顿时嘘声一片。 虽然没人敢当众质疑，但是所有人脸上都写着三个大字：吹牛逼！ 还高产，不怕旱涝，哪儿都可以种，华夏几千年农耕，哪儿听说过有这种作物？ 永康帝知道贾瑞鬼点子多，也有些将信将疑，问道：“你说亩产高，能有多高？” 贾瑞想都不想就说道：“亩产十石应该问题不大。” 听贾瑞说出这个数字朝堂上顿时就炸了锅了。 十石（念蛋！担！）！贾瑞疯了吗？ 大乾一石粮食一百二十斤，放眼全国，即便是最肥沃的上等耕田亩产也不会超过四石。 一般的耕地赶上风调雨顺亩产三石已经算是丰年了！ 贾瑞一张嘴就是十石？ “陛下！贾瑞信口开河，糊弄皇上，臣请治其欺君之罪！” 大理寺丞王泽也不怕贾瑞的片鞋了，出班奏道。 “陛下，老臣掌管户部多年，从未听说过有哪种作物能亩产十石！ 贾瑞不知农事，指鹿为马，简直是一派胡言！”户部尚书孙刚也说道。 顿时一大群人分分跳出来附议。 贾瑞斜眼看了看众人，意思很明显，你们几个老东西跳出来喷我，我记住你们了！ 等到终于没人附议了才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何不食肉糜的老东西们不信！ 说我欺君？我拿这玩意欺君有什么好处？ 当我跟你们一样一个个的欠抽吗？ 陛下，臣之所以让您和诸位大人们去帮着收获无非是想让你们亲眼见证一下我大乾第一批土豆的亩产到底如何。 实不相瞒，昨天臣在城北的庄子上已经收获了一亩了，果然有十石之多，不然臣也不敢在朝堂上妄言！ 陛下最重视农耕，每年不是都要祭祀天地以求一年风调雨顺吗？ 还要拿着吧金锄头象征性的刨下土。臣请陛下移驾一看！” 永康帝看贾瑞说得如此信心满满不禁也有些信了。 亩产十石！同样一亩地可以多养活三倍的人口！ 若是能在全国都普及开来，还怕什么灾荒？ 老百姓都能轻轻松松吃饱饭啊！ “可当真么？” 贾瑞道：“不敢儿戏！若是不足了，请陛下治臣欺君之罪！” 刚才还骂贾瑞一派胡言的孙刚心里一突突，要是真的，贾瑞还不得记恨上自己？ 忙又奏道：“陛下，想不到贾大人身为武官居然还关心农事，又从西夷手中买到了这么高产的作物，实在是我大乾之福！ 老臣身为户部尚书本该关心农事，臣请代陛下往城外贾大人的庄子上一看究竟！” 贾瑞也不得不佩服孙刚这老头的临阵倒戈能力，不要太溜啊！ 永康帝也坐不住了，真有这么神奇的作物！ 他必须得亲眼看看才行！ “戴权，朕要出宫亲往城北一看，你着人去准备！诸位大人若是无事，也随朕走一遭！” “遵旨！” 中午时分，在两千亲军护卫下永康帝的龙辇带着文武百官的车马浩浩荡荡的出了城北门来到了刘姥姥一家人经营的凤姐的小农庄。 “都站好都站好！别瞎溜达！踩坏了我的土豆你们赔得起吗！” 贾瑞亲自挥舞着小片鞋维持秩序。 永康帝扶着戴权走到田埂上看着一片绿油油的不知名作物问道： “贾瑞，这就是你说的土豆吗？” “正是！陛下请看！” 贾瑞说着丢了片鞋将衣襟塞进汗巾子里又挽起袖子跳进地里。 众人都看向贾瑞，只见贾瑞握住一颗土豆秧子稍稍一用力，顿时秧子被拔了出来，连带下头挂着五六个大大小小的土豆，大的有拳头大小，小的也有鸡蛋大小。 “拿来给朕看看！”永康帝忙说道。 贾瑞把土豆呈上，永康帝接过了看了一回问道：“是吃下头这些圆的根吗？” “正是！皇上圣明！”贾瑞也不知道土豆属于块茎，反正他知道没有吃土豆秧子的。 “哦！好！好！这一颗秧子上竟然能长这么多！难怪高产！朕也来试试！” 永康帝果然挽袖子下地干开了。 看着永康帝拔出一颗土豆一脸的满足戴权忙上前溜须道： “万岁爷拔土豆的姿势真是虎踞龙盘，拔出来的土豆也是又大又圆！” 永康帝也是颇有成就感，先看着土豆乐了一回又对百官们说道： “都愣着做什么？都来试试！” 众人见皇上都下地了谁还敢瞅着？ 一个个不管老少都纷纷冲进地里开始拔土豆。 贾瑞则是在永康帝身旁一站狐假虎威道： “老东西，你使劲啊！哎，你！把根都拔断了！ 土里还有土豆呢，用手给我刨出来！” 永康帝虽然身体不错，到底没干过农活，拔了十来颗已经额头上见汗了。 跟在他身后忙着捡土豆的戴权更是大汗淋漓，还小心翼翼的用衣襟兜着一包子土豆。 永康帝擦了把汗锤了锤老腰，贾瑞忙说道： “陛下，您请往田边歇一歇，我给您预备了茶水和新鲜土豆做的菜品！” 第六百四十五章 小农庄百官挖土豆（二） 田埂上一处临时搭起的棚子下面，永康帝洗了手看着满满一桌子菜问道： “这些……都是用土豆做的？” “没错，陛下请看，这是蒸土豆泥，这是土豆丝，这是土豆炖鸡块，这是……”贾瑞便开始一样样的介绍起来。 永康帝因急着想看土豆，又被贾瑞一通忽悠，连午膳都没用。 坐了一路的车又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干了农活儿，还真觉得有些饿了，看着桌上的菜肴，闻着鸡肉和土豆的香气不觉也吞了一口口水。 “陛下，用不用先试试菜？”戴权问道。 “试个屁啊！我还能毒害皇上吗！”贾瑞瞪了戴权一眼：“陛下，臣给您试菜！” 说着夹起一块土豆就塞进嘴里。 戴权忙赔笑道：“指挥使大人错怪奴才了，奴才不过是按规矩行事……” 永康帝却是看着贾瑞的吃像出神了：这小子，可能是自己的儿子啊！ 他能毒害自己吗？他知道他们两个可能是父子吗…… 贾瑞把所有的菜都吃了一遍： “陛下，臣都试过了，这土豆炖牛肉有点咸，不过应该没毒，请用膳吧！” “咳咳，好。” 永康帝夹起一块小鸡炖土豆里的土豆先闻了闻放在嘴里闭眼慢慢咀嚼起来。 土豆绵软，咸淡适中又有肌肉的香味，不错！ 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酸酸甜甜的，清脆爽口，有点意思！ “嗯，味道尚可！天祥也别看着了，陪朕一起吃！” 戴权忙又搬来一把椅子给贾瑞。 都已经不叫名字也不叫爱卿了，显然永康帝很满意啊，或者——真开始把贾瑞当儿子了？ 急着赶过来收土豆的不光是永康帝，除了贾瑞很鸡贼的带了几块点心路上偷偷吃了其他人可都饿着肚子呢！ 这会子问着隐隐随风飘来的饭食香气许多人只觉得腹中已经咕咕作响了。 “看什么看！快干活！ 这么多人忙活了这半天居然连一亩地都没收完，一个个的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快点快点！想在我这白吃白喝吗？ 干完了陛下还等着看亩产到底多少呢，我还等着领罪呢！ 土里面不能丢土豆啊！不然一会儿不给饭吃！” 贾瑞骂完了大臣们马上又换上一副笑脸： “陛下，您是整点红酒还是白兰地？ 哎！土豆排骨汤还没好吗？赶紧给陛下端上来……” 永康帝本来不想让这些大臣们接着刨土豆，可想想贾瑞似乎说得也有道理啊！ 这么多人都没收完一亩地，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今天他这个皇上都亲自下地干活了，也该好好让这群四体不勤的老家伙们感受一下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了！ 而且他也真的很想知道这一目的到底能产多少土豆。 “诸位大人，朕常说要与民同乐，方才朕收了这些土豆确实觉得有趣，也感知了农民的不易。 今日机会难得，你们也都与民同乐一回吧！ 快快收好了都来尝尝这土豆的滋味！” “是！” “老臣遵旨！” “谢主隆恩！” 一群已经汗流浃背的大臣们不得不爬起来继续享受劳动带来的快乐。 酒足饭饱，永康帝漱口净手完毕戴权来报： “陛下，一亩地的土豆业已收割完毕了！” 永康帝看了看一旁堆成小山的土豆大喜，忙说道：“快过称！” 贾瑞也笑嘻嘻的朝一群毫不顾忌形象的瘫坐在地头上捏腿锤腰的大臣们说道： “诸位大人辛苦辛苦，回头我请马杀鸡！诸位大人快请用餐吧！” 说着一挥手，几个庄客抬着若干大铜盆走了上来。 虽然没有给永康帝准备的那么精致，贾瑞也是用料十足，大块土豆夹着大块的鸡肉猪肉，香气四溢。 文官们还想装装斯文，一群带过兵的武将哪儿管那些？ 冲了上去拿起碗和勺子就往盆里去捞，不一会儿就把里头的鸡腿瘦肉捞得干干净净。 年近五十的冯唐尤其老当益壮，直接用手拿着鸡腿一边啃一边说道： “陛下！这土豆果然美味！好吃得紧！” 一群没抢着肉的文官们一个个只能干瞪眼，很不甘心的盛了一碗土豆。 不过吃了一口，这土豆不错啊！ 味道不输大米白面，软软诺诺的又没什么怪味，很符合大乾国人的胃口吗！ 看到他们吃的都眉开眼笑，贾瑞将手一挥：“诸位大人，还有肉呢……” 很多人一阵无语：有肉你不早说！ 这也都在贾瑞的计划当中，让他们饿着肚子再干点活，又累又饿的时候再让他们吃土豆肯定没有人说难吃~很显然，贾瑞这一招效果不错。 一亩地的土豆总产量终于也称出来了：十二石半！ 亩产一千五百斤！相当于种稻谷和麦子等作物的三倍！ 永康帝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土了吧唧的土豆眼眶湿润了。 “陛下，这土豆不仅味道好，产量还如此之高，实乃是苍天赐予我大乾的宝物啊！ 臣请陛下下旨在全国种植推广！” “放屁！这土豆是我连哄带骗从东印度公司的人手里要来的！ 跟老天爷有个屁关系！你让老天爷给你从天而降个土豆来我看看！ 砸死你个老东西！”贾瑞不乐意了。 孙刚马上跟着说道： “陛下，贾大人小小年纪目光如此长远卓绝，能给我大乾带来如此高产的作物，实在是大功一件！ 老臣请陛下重赏贾大人，并且由我户部在各省府推广土豆种植，造福天下黎庶！ 陛下，永康盛世就在眼前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孙刚的声音已经哽咽了，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其他人也都跪下来高呼永康盛世。 永康帝的心中也是激动万千，永康盛世，多么美妙的一个字眼？ 汉有文景之治，唐有开元盛世，我大乾真的能迎来永康盛世吗？ 谁知贾瑞却没跟着众人拍马屁，而是说道： “陛下，光让百姓们吃土豆吃饱了可算不上是盛世，真正的盛世不但要让百姓们能吃饱，还得吃好！ 起码三天两头能吃一顿肉，每年能置办两件新衣，都能住上好房子，那才叫盛世呢！ 总的来说，还得有钱才行！想有钱，还得跟西夷做买卖……” 永康帝制止了贾瑞的话说道： “与西夷通商之事再议，今日只说土豆！ 这土豆好吃又高产，果然天祥所言不差。 你给我大乾弄来了这么好的东西，朕该怎么赏你？” 不知永康帝要如何封赏，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四十六章 贾天祥荣升土豆伯（一） 此话一出地头上马上安静下来。 反瑞联盟的人又在暗暗期待永康帝把成平公主嫁给贾瑞，或者让贾瑞以后专职去种土豆算了！ 永康帝心里也很为难，赏赐他点什么？ 钱？这家伙也不缺钱啊！ 更高的官位？ 让他当城管指挥使挺好的，建立时间不长已经做出了几件大事了，不能现在换人啊…… 看着这个疑似亲生子的贾瑞永康帝思忖片刻说道： “我大乾之爵位除了世袭均以武勋封爵。 不过朕以为高产土豆关系国计民生，贾瑞为朝廷献土豆的功绩完全不输前线一场征伐的胜利。 朕想封贾瑞为大乾一等土豆伯，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一等……土豆伯？ 贾瑞听了想骂娘，一等伯就是了，干嘛还加个土豆！ 马上有人附和道：“陛下圣明！ 臣以为这小小的土豆对于我大乾来说更胜于千军万马！ 一等土豆伯贾指挥使当之无愧！” “臣附议！” 不过就是一个爵位吗！ 只要不升他的官，不给他更大的权利，让他做个土豆伯又能怎么样？ “陛下，一等伯也就算了，这土豆能不能去了啊！”贾瑞一脸憋屈。 马上有人说道：“哎！万万使不得！ 一等伯有许多，可一等土豆伯只此一份！ 陛下封你为土豆伯就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是贾大人给我大乾带来了土豆啊！” “没错没错！” “土豆伯好！” 永康帝也点头道：“没错，朕正是这个意思！ 董爱卿，拟旨：大乾三等奉恩将军、城管卫指挥使贾瑞贾天祥为朝廷献土豆有功，特封一等土豆伯，赏斗牛服，昭告天下！” 今日当值的武英殿大学士董仙君忙放下土豆碗躬身道：“老臣遵旨！” 老头年纪大了，本来没抢到土豆，谁知因祸得福却赶上第二批菜了，正满嘴流油的啃鸡翅膀。 贾瑞一脸黑线，刚才人家把土豆的功劳献给老天爷他不乐意，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难到自己往后就要顶着土豆的名字了吗？ 永康帝又问贾瑞：“土豆伯，这土豆如何种植育种，可有个章程？” 贾瑞道：“陛下，已经让庄头刘姥姥口述写成了《土豆种植概要》一书。” 永康帝听了大喜，暗赞贾瑞想得周全：“呈上来给朕瞧瞧！” 贾瑞一挥手，顿时有人去请刘姥姥来见。 刘姥姥哪里见过这等大世面？双手托着盘子两条腿画着圈儿颤巍巍的走了上来，离着老远就磕头道： “村妇刘氏给皇上请安！皇上您老人家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将《土豆种植摘要》拿来我看！” 戴权忙接过托盘呈给永康帝。 永康帝接过来略翻了翻，没有一句之乎者也，如何育苗，如何栽种乃至收获后如何窖藏都写得明明白白，只要粗通文墨的人就能看懂，不禁点头道： “写的不错！比起那些劝农的文章来，这才是百姓最需要的！ 想不到你老居然还懂得这些！果然是老有所为！” 刘姥姥忙说道：“皇上这话老妇可担不起，我是一个大字都不识的，不过是替瑞二爷在这里看庄子罢哩。” 永康帝道：“朕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今年高寿？可有子女？” 聊了几句家常话以示亲民后永康帝说道： “刘姥姥种土豆也有功，赏银百两，其女婿赏五品龙禁尉！” 赏赐一个村妇点银子，再给他家人一个没用的虚衔永康帝倒是不会小气的。 刘姥姥听了这激动得连连磕头，口中一叠声的称呼万岁。 永康帝瞄了贾瑞一眼：朕把你从最末等的爵位一下子提升到了一等伯，你怎么不谢恩？ 贾瑞歪着头用手扣着耳屎假装没看见。 等永康帝施恩完毕了贾瑞才说道： “陛下，你看我说土豆亩产十石不是假的吧？ 那我这欺君之罪是不是就无从说起了？ 上午早朝的时候那些口口声声说臣吹牛的大人们，是不是应该受到点小惩罚啊？” 今天早上怼贾瑞的人不禁都一机灵，这小子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永康帝蹙眉道：“你待怎样？” 贾瑞嘿嘿一笑：“也不用怎么样，就让他们老几位帮着我把庄子里的土豆都收了就完事了。” “胡闹！”永康帝瞪了贾瑞一眼。 新鲜作物土豆见也见了，吃也吃了，接下来如何推广种植就是户部的事了。 永康帝心满意足的登上御辇，带着一群胳膊腿酸疼的朝臣们回京去了。 先跟着进宫领了赏赐，贾瑞才回到宁国府中。 才一到门口，门上的小厮便打千道：“请伯爷安！恭喜伯爷贺喜伯爷！” 贾瑞也不下马，笑道：“小猴儿崽子们消息倒是灵通，一人赏一两银子打酒吃！” “多谢伯爷赏！”几人大喜忙磕头称谢。 一路来至内宅，尤氏姊妹可卿等都在二门里等了，见贾瑞进来都纳福道：“恭喜伯爷！” 贾瑞嘿嘿笑着一人脸上亲了一口：“同喜同喜，我的伯爵夫人们~” 尤氏见贾瑞还是一身武官官服便问道： “听说皇上还赏赐了爷一件斗牛服，怎么没见爷穿上？” 贾瑞道：“嗨，和上回的麒麟服差不多，花里胡哨的我不耐烦穿。” 尤氏笑道：“到底是皇上的赏赐，是咱们阖府的荣光，二爷也该换上，让西府里老祖宗和老爷们也高兴过高兴才是！” 贾瑞无法，只能在众人服侍下换了衣服又往荣国府来。 显然贾母等人也都听到信了，正在荣禧堂里等着贾瑞呢。 贾瑞给贾母等请了安，贾母微笑道： “好，好！果然瑞哥儿是个有出息的，如今又当了一等伯，又得了斗牛服，果然祖业中兴有望！ 明日开宗祠，也跟祖宗们说说！” 嘴上这么说，心里头却有些反酸。 本来贾瑞是荣国府的旁支，到了宁国府却风光起来了！ 看看精神抖擞的贾瑞，再想想荣国府这边，贾政前年升了水泥司郎中还是贾瑞举荐的。 贾赦更不用说，自打上回被贾琏戴了绿帽子之后几乎不出自己的院子了。 贾琏……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如今也在贾瑞手下办事，宝玉么……年纪还小，将来说不定也能光宗耀祖的…… 想到这里贾母连自己都不信。 “瑞哥儿，往后有了大出息不可忘了你的弟弟妹妹们，尤其是宝玉，你是哥哥，要拉扯他一把！” “老祖宗放心，我定不会忘的。”贾瑞说得无比真诚。 贾母显然没有什么兴趣再看贾瑞在这里嘚瑟，又吩咐了几句明日摆宴席庆贺的话便往后头去了。 邢夫人自然不用多说，起身就走了。 王夫人也借口有事走了。 屋里边只剩下了平辈之人。 黛玉湘云宝钗三个看着英姿飒爽的贾瑞自不必说，三春也是一脸欣喜。 唯独宝玉看着姊妹们的目光都看在贾瑞身上心里头酸酸的，不就是个伯爵吗？不就是一件衣服吗？禄蠹！ 第六百四十七章 贾天祥荣升土豆伯（二） 小惜春从来不管这个，扑过去拉着贾瑞的胳膊转了三圈笑道： “哎呀呀，这衣服好花哨，比哥哥上次穿的麒麟服好看！” 贾瑞摩挲着小妹妹的小脑袋笑道： “这有什么？等下回哥骗一身飞鱼服来，那个好看！” 惜春笑道：“哥哥要穿蟒袍！那个穿上才风光呢！ 你看咱们祠堂里三位国公爷穿的都是蟒袍呢！” 探春笑道：“四妹妹又说傻话了，那蟒袍哪儿是随便得的，是要靠军功才能穿的！” 惜春撇嘴道：“斗牛服一等伯不也得靠军功么？哥哥不也得了？” 说道这里众人又来了兴趣，土豆她们是都吃过的，谁想到贾瑞真靠这个混了个伯爵回来？ 湘云道：“爱哥哥，你跟我们说说，今天去城北庄子上到底是怎么一番情景？” “就是就是，二哥哥快给我们说说！” 其他人也都想听听，到底一群老大臣们拔土豆是一种怎样的场景，尤其贾瑞最会讲故事。 看着姐姐妹妹们一个个眼冒星星的围着贾瑞，宝玉就像吃了山楂一般难受，小声叨咕了一句：“禄蠹……” 宝钗假装没听见。 凤姐假装没听见。 黛玉撇了他一眼。 湘云瞪了他一眼。 迎春没反应过来。 探春略显尴尬：“二哥哥，这是咱家里的大喜事……” 惜春直接开怼：“哼，你不禄蠹，你就是个……” 贾瑞把惜春的两片小嘴唇捏住了： “就你话多！还想不想听哥讲故事了？” “听！我不说了！哥说过，好人不理臭狗屎！” “噗……”几个人没忍住笑了出来，忙用手堵住了嘴。 宝玉一张大饼脸涨得通红，眼泪儿就在眼眶里打转，突然抓住项上挂着的通灵宝玉用力一扯大吼道： “什么稀罕物，连人的高低都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你这劳什子了！” 说着便将通灵宝玉奋力往地上掷去。 贾瑞见宝玉去抓玉就有了防备，上前一把紧紧攥住了宝玉的手腕：“你又来这一套？” 宝玉哭道：“我砸我的玉，和你什么相干！” 贾瑞冷笑道：“你愿意砸找个没人的地方随便砸去，别在这里给我搞事情！ 这会子你砸了你这破玩意，回头全府都知道了，要让老太太怪惜春说你了吗？ 你让她受委屈我打你你信不信？” 宝玉顿时傻了，这府里除了他爹谁敢打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贾瑞抓着宝玉胳膊的手一用力，宝玉吃痛哎呦一声，手已经松开了。 贾瑞顺势把通灵宝玉接住了丢给袭人道： “劳驾请你们二爷回去吧。出了这屋子他若是再砸玉可和我们都没关系了。” 凤姐忙说道：“袭人，还不快带宝玉回去？那玉好生收着，可不能摔了！” 袭人也不知是该感激贾瑞没让宝玉砸玉还是该恨贾瑞放狠话，到底玉没被砸了才是重点，忙用帕子将通灵宝玉包好了先藏在自己怀里才去劝宝玉： “二爷别恼，咱们回屋里去吧。” 宝玉才反应过来，握着被贾瑞捏疼了的手腕哭道：“我的手！手断了呀……” 看着宝玉嘤嘤嘤的去了众人都有些无语，一时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惜春拉着贾瑞道：“哥哥，臭狗屎走了，快讲啊！” 贾瑞笑着在惜春的腮上轻轻拧了一把： “别瞎说了，宝玉今儿要是真摔了玉看你不挨骂？” 惜春冷笑道：“干我屁事！姐姐们也都看着呢，是他自己要摔的！ 再说了，有哥哥在呢，我怕啥？” 贾瑞板起脸来说道：“那也不许乱说！ 宝玉怎么也是你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没大没小的！” 惜春也不怕，而是朝贾瑞做了个鬼脸： “哥哥！快讲吗！我好久没听你讲故事了！” 贾瑞笑道：“罢了，等回头再给你讲把。” 黛玉冷笑道：“罢了，二哥哥只给惜春妹妹讲，咱们就别在这等着了！” 贾瑞哭笑不得：“想听么？行，那就给你们讲讲……” 说着便一面表演一面说王泽拔土豆的时候如何用力过猛一屁股蹲儿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说冯唐如何手疾眼快抢鸡腿。 逗得一屋子姑娘媳妇们笑声不断。 刚说完，赖升家的来了，先问了安才说道： “二爷，东府里齐国公府、治国公府、锦乡伯府里派了人来送贺礼，恭贺二爷荣升土豆伯呢！” “土豆伯！土豆伯！” 贾瑞顿时不耐烦起来： “你让赖升应付就行了，对了，不许给他们赏钱！一人发一个土豆就是了！” 又是一阵笑。 凤姐笑道：“土豆伯怎么了？我倒是听着顺耳！ 往后大伙儿吃土豆了都能想起咱家一等土豆伯瑞二爷来，多好？” 贾瑞很想给凤姐的屁股上来两巴掌，终于还是忍住了。 尤氏笑着劝道：“罢了，好歹也都是几辈子的老交情，二爷还是回去应付应付吧。 还要商量着下帖子请客呢。” 贾瑞只能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 妹妹们，那我先去忙了，你们玩儿，惜春！你给我老实点，知道不？” “我不！” 惜春又做了个鬼脸，然后捂着脸藏到了迎春身后，生怕贾瑞又拧她的脸一般。 贾瑞方要去，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凤姐说道： “凤姐，跟我过去一趟呗，我有话同你说。”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冷笑道：“有什么话在这儿说不是一样的？” 贾瑞道：“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哦？是什么话？”凤姐见贾瑞不像玩笑，便问道。 “关于你们王家的一些旧事，我想同你商量商量。” 凤姐听了蹙眉道：“罢了，且信你一回，若是你没有正经话看我能饶你么？ 你们先去，我这边还有点事得回去跟平儿说一声，随后就到。” 说着凤姐果然先回自己院里去了。 到了宁府内宅，贾瑞还在外头待客呢，可卿笑着拉着凤姐的手迎到里间坐了： “婶婶好大架子，许久也不来我们这边坐坐了。” 凤姐笑道：“我哪儿得空！ 若我的日子有你们一半的舒心也知足了。 看看珍大嫂子和你，一个个的都好气色！” 可卿把凤姐按在榻上坐了笑道：“二婶子气色也不赖么！” 凤姐听了这话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摸了摸脸说道： “哪里是气色好，许是这回买的胭脂颜色好罢了。 回头我给你也送一瓶来试试？” 二人说了几句闲话，却见贾瑞进来了，笑道：“阿凤来了啊！” 第六百四十八章 贾天祥荣升土豆伯（三） 二女见贾瑞来了忙都起身。 凤姐笑道：“哎哟，伯爷可是个大忙人了，巴巴的紧着喊我来说有事，我来了又让我好等，难道我就没个事了？” 贾瑞笑嘻嘻的就去搂凤姐的腰，凤姐哪儿想到这小子当着可卿的面都敢这么放肆？忙躲到一旁去喝道：“你做什么？” 可卿笑道：“怎么？那会子东府里办丧事的时候二婶子不是悄悄的看二爷抱着我来着？这会子要抱你了你也会不好意思？” 凤姐听可卿提起陈年糗事不觉又羞又气，骂道：“你这没脸的小蹄子，怎么和那小爬灰一般的无赖起来？” 贾瑞抬手就给了凤姐一巴掌：“你养小叔子还有理了不是？” 凤姐揉着屁股嗔道：“你小子再胡来我可喊了啊！” 贾瑞桀桀怪笑：“你喊啊！你喊得越大声我越兴奋……” “我……我给爷倒茶去……”可卿见事不好明智抽身。 云收雨住，两腮绯红云鬓松散的凤姐在贾瑞肩上咬了一口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喊我过来肯定没憋好屁！你这也忒放肆了，大白日里的就这么闹？” 贾瑞把一根手指塞进凤姐口中拨弄着她的香舌笑道：“有正经事呢！” 凤姐又咬了一口贾瑞的手指起身一面穿衣一面问道：“什么正经事？说罢伯爷！” 贾瑞道：“给你安排个差事你可愿意吗？” 凤姐听了冷笑道：“怎么，把你琏二哥给弄到扬州去了，这会子又要摆弄我了？我还得管家呢，哪儿有空管你的什么差事？” 贾瑞笑道：“管什么家？如今不是有三丫头和珠大嫂子在管着么？你何苦去做那个两面不讨好的事？你说你几年管下来，上头逢迎老太太和二太太，不免得罪了大太太。下头那些下人婆子媳妇子们哪一个说你好了？” 凤姐听了这话心思一转，她知道贾瑞这二年都是实打实的给自己筹划，如今又说这些话定然不是无的放矢，便笑问道：“怎么，那你倒是给我找个好差事我听听？” 贾瑞却笑而不语，只将一只手在凤姐光滑的身子上来回游走，抚得凤姐酥痒难耐。 “有话赶紧说！”凤姐按住了贾瑞的手嗔道。 贾瑞便顺势将凤姐又拉倒了抱在怀里：“你想不想恢复当年你们王家的风光？” “当年的风光？”凤姐有些不解。 “没错，当年你家不是管着各国进贡朝贺，还管着所有的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吗？”贾瑞说道。 凤姐听了这话一下子坐了起来一双丹凤眼里又是激动又是期待的盯着贾瑞说道：“贾瑞，你可别胡说逗我玩！当初关闭口岸可是太上皇下的旨意！” 贾瑞笑道：“连你自己都说了是太上皇下的旨，如今他老人家已经退居二线多年了，还管这些个么？今天我又让皇上见识了外头传进来的土豆有多高产，同样的地亩可以多养活三倍人口，你说他能不动心？又有那些擅长溜须拍马的大臣们弄出个永康盛世来，这不更好办了吗！只要添油加醋说服皇上重开口岸就是了。” 凤姐忙问道：“你能让皇上还把这差事交给我们王家？” 贾瑞却摇了摇头道：“不是交给你们王家，是交给你。我说了你也别不爱听，我醒不过你们王家那些人的能耐，我只信我的阿凤。” 凤姐听了这话一颗心儿突突狂跳，比起掌管整个大乾的对外商贸，掌管荣国府这点家长里短的破事算个屁啊！ 可她又有些犹豫起来：“这……我一个女流之辈，我能么？皇上能答应？” 贾瑞拍了拍凤姐的脸笑道：“怎么，平日里你咋咋呼呼的，这会子真要给你差事了你反而怕了？女流之辈又怎么样？宝钗还是个没出阁的大闺女呢，不一样能当皇家银行的行长吗？你要是不敢接我就找别人了。你说三丫头咋样？就是忒年轻了些。” 凤姐听了急道：“谁说我不能了！再怎么说也比三丫头管事时间长些吧？我虽然不懂和西夷人打交道，不是还有你教我吗？难道我还学不会，还赶不上宝丫头了？” 贾瑞道：“知道你能么，要不然能想着你吗？况且这么大的事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还是有阿凤管着心里头踏实。对了，你的字学得怎么样了？” “我……正学着呢！”听贾瑞又说起这个凤姐言语便有些含糊起来：“哎，那会子你就逼着我学字，难不成早就有这规划了？” 贾瑞笑道：“逼着你你还不肯好生学呢！也不单是为了这个。能识字到底是见好事，往后不管做什么都方便。若是以后你真当了尚书，有外国使臣来朝见，知道咱们大乾的大官竟然大字不识，那不成了笑话了？” 凤姐听了尚书的话激动得不行，嘴上却说道：“罢了，哪里来什么尚书不尚书的？我到底是个拿不出手的女子，有使臣朝见是我能见的？不过在后面帮你管管事管管人也就罢嘞！” 贾瑞却说道：“那有什么？妇女能顶半边天！咱们大乾虽然现在是不让你们见人也不让抛头露面的风俗，早晚我得给它改过来！” 凤姐便有些不屑：“又说疯话了！” 贾瑞道：“这可是你头发长见识短了。目光要长远，要和国际接轨吗！别的国家女子活着可没这么多规矩。西洋有的小国里还有女王呢！” “西洋是西洋！我听说西洋国女子出门还露着半个柰子呢！你看那些舶来的西洋钟表、屏风上头画的画上，有多少光着腚露着女乃的西洋女子？比咱们国的春宫画的还好呢！” 贾瑞便嘿嘿的掂了掂凤姐的分量：“你现在不也光着腚露着柰子？” 凤姐推开贾瑞的咸猪手：“说正经事！” 贾瑞正色到：“好，说正经事，你那儿还藏了春宫？有没有精品？怎么不说让我看看？” 凤姐一口啐在他脸上：“你个小没脸的还用得着那个？我都没见过比你还不是人的人！” 贾瑞惊道：“怎么？难道你也跟多姑娘似的阅人无数？” “滚！你再不正经我可去了！没空跟你闲扯！”骂了一句凤姐又换成一副媚态软语求道：“好二爷，你倒是说说，你真能让我也像宝丫头那么风光？” 第六百四十九章 贾天祥荣升土豆伯（四） 贾瑞道：“这个自然。和西夷通商可是大事。 我想着先说服皇上开通一个口岸，先让西洋的好东西能进来，慢慢的再多开口岸。 往后不光是要等着他们进来，咱们还得主动的走出去，得组织几十上百艘的大海船的船队……” 贾瑞自在那里口若悬河的画大饼。 凤姐听得如痴如醉，乖巧的像只猫儿一般伏在贾瑞胸口，心里头想的却是这些人都要听自己的辖制，想做什么都得给自己送好处，上赶着来求她…… “那……我不是也要离了家，往口岸上去理事了？”凤姐突然说道。 “哈？你想得美！翅膀还没硬呢就想离了我了？” 贾瑞佯怒道：“你得搞清楚，是让你负责和他们接洽，不是让你去码头上扛大包！ 现在是洋人求着咱们开放口岸！ 你只管在家里等着就行了，那些跑东跑西的事自然有人去做。 你就老实的在神京待着吧！哎，对了！ 说起这个来我给你举荐一个人，到时候肯定能帮上你的忙的。” 凤姐听了不由奇道：“是谁？” 贾瑞道：“宝丫头的妹妹，宝琴！” 凤姐笑道：“你还真会惦记着使唤人。 才听说你把她家的薛蝌给安排到银行里去了，这会子又惦记上人家姑娘了？ 祸害了人家宝丫头还不嫌够吗？” 贾瑞笑骂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多早晚祸害宝丫头了？ 没和你开玩笑，宝琴那丫头别看年纪不大，这些年一直跟着他爹在各处跑呢，见识是足够了。 且她又常和洋人打交道。 我认识那个索菲亚还都是她牵线搭桥的呢。 若是她能有宝丫头一半的本事也可以帮上大忙了。” 凤姐听了咂嘴道：“是吧？到头来还是你宝丫头有大本事！” 贾瑞笑道：“怎么，这会子就开始吃宝丫头的醋了？” 凤姐啐道：“我吃她哪门子闲醋？你慧眼识珠，知人善用，总行了吧！” 贾瑞笑道：“这话你可真是说对了，我还就是知人善用了。 你和宝丫头都是有本事又有抱负的，若是就让你们管管家务事实在是太屈才了。 再说了，这家里我还能倚靠谁去做事？ 是西府里两位老爷，还是宝玉？ 不是我说，咱家里这些爷们，哪一个及得上你一成？” 凤姐听了这话不由得一阵受用： “哼，你也不用拍我的马屁，我不过是矬子里拔将军，比别人略强些罢了。 也就比你那好大嫂子强些罢了。” 贾瑞拍了拍凤姐的丰臀：“这是马屁么？果然是匹好马，骑着舒坦！” “又没个正经了！” 凤姐扯过被子将身子盖住了： “哎，你那林妹妹也是个有大才的，我倒是想听听你给她安排了什么好活计？” 贾瑞笑道：“林妹妹啊，她仙气儿太足了，不适合干这些俗物。 她就负责貌美如花风花雪月诗情画意就行了。” 凤姐撇撇嘴道：“真酸！ 哎，上回老太太可说了，准备明年宝玉年纪再大点了就把他和林妹妹的婚事给定了呢。” “她敢！”贾瑞倒是也不着急：“你也得问问小林子愿不愿意啊！ 还有林姑爷呢，老太太还能跳过林姑爷去？ 她要再提这事，我就让她还钱！” 凤姐道：“还钱？还什么钱？ 当初挪用了林妹妹的嫁妆可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不然府里哪儿有闲钱还日昌晟的贷款？ 我说你也是忒贪了点，老太太都说把云丫头给你了，你还惦记着宝丫头，又要霸占着林妹妹，你咋不上天呢？” 贾瑞冷笑道：“我不霸占也不能让宝玉给祸害了！谁跟了他不受委屈？” 凤姐也冷笑道：“怎么就受委屈了？就跟着你能享福？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屋里多少个人天天争风吃醋有多享福！” 贾瑞却没接话，而是问道：“西府里还有多少银子？” 凤姐便警惕起来：“干嘛？” 贾瑞说道：“还能干嘛？不过是关心关心。 就这么个花法，只怕支撑不了几年了吧？” 凤姐便不说话了。 自打元春当了皇妃之后果然荣府的银子更是进的少出的多了。 不说每年一次两次的省亲花销，就是逢年过节的应酬宴席和贾母王夫人等的生日什么的也都要摆出皇亲国戚的架子来，银子如流水一般的泼出去。 进来的虽然也多了些，哪里支撑得住？ 虽然这二年贾瑞帮着她弄菜棚子酒庄子让她赚了点钱，毕竟是她的私房钱，凤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填不进去的。 这些事贾瑞自然也知道，因说道： “所以么，我让你往后尽量就别管府里的事了。 现在还能支撑还好说，日后真的支撑不住了，太太们还不都推在你的头上，说你不会掌家吗？” 凤姐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替我想着呢，何必总在这儿邀功？ 听你的就是了。不过你可得快点把那摊子事给我支撑起来，不然二太太能让我躲清闲么？” 贾瑞笑道：“你若是想躲还能没主意么？ 不过通商的事可大，你若真接了这差事可不能任着性子胡来。 就你那财迷爱占小便宜的劲儿，我还真不放心什么事都让你自己去拿主意……” 凤姐嗔道：“我什么时候爱占小便宜了！ 你倒是说说！哪回见面不是那你小子想占老娘便宜？ 这会子倒反咬一口赖上别人了！” 贾瑞猛地一翻身把凤姐压在下头狞笑道： “是了是了，是我不是，我再跪着给你赔个不是？” “哼哼，老娘不稀罕！”凤姐冷笑道。 “快点快点，把腿劈开啊！你夹那么紧做什么……” “我不！” “不劈腿也行，来张嘴……” 几度春宵，凤姐穿好衣服收拾了头准备回荣国府，却见尤氏可卿两个都在外间屋坐着吃茶呢。凤姐脸上顿时不自然起来。 尤氏却笑道：“啧啧啧，平日还真没看出来，凤丫头也会唱得一口好曲儿呢！” 凤姐红着脸啐道：“好个没脸的东西，居然还爱偷听窗根儿！ 难怪说你们东府里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可卿听了也冷笑道：“怎么你就是个没事人？ 二婶子贞洁，怎么连闺女都给二爷生了？ 这会子偷人都偷到我们家里来了，还有脸说别人？” 凤姐听了又羞又气，笑骂道：“好你个小浪蹄子，看我今日不撕你的嘴！” 说着便去拧可卿的脸。 可卿笑道：“说不过就要动手了么！ 难怪爷总说你是最欠打的！今日居然打上门来了，不知道我们人多么？ 哎呦~大女乃女乃，你看着我被这小娼妇欺负么？爷~爷~救命……” 贾瑞巴不得这一声，搓着手笑道：“来了来了，我看谁欺负谁呢这是？” 第六百五十章 巧舌如簧力谏开海（一） 太和殿，大朝会。 贾瑞再提提及开放口岸同西夷通商的事，更多的人选择了沉默。 他们还没有从土豆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中回过味来。 光是一个土豆都能给大乾带来这么大的收益，谁知道西夷国家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说不定有亩产二十石、三十石的作物呢！ 其实贾瑞也只是知道土豆玉米红薯这三个原产美洲的农作物都是高产，至于多高他还真没有概念。 当然，即便知道后世在有农药和化肥的加持下土豆亩产能到五六千斤、高产红薯亩产甚至万斤轻轻松松也没用，生产力条件在这摆着呢。 不过昨天的亩产十二石半已经让这群老顽固们激动得不行了。 而永康帝自然也是动了心的。 就为“永康盛世”四个字，他心里能不痒痒吗？ 作为一个守成之君，没有机会开疆拓土，若是能开创一朝盛世也会被永载青史流芳千古啊！当个皇帝还能有什么别的追求？ 但是重开口岸到底是件大事，于是退朝后永康帝便把水溶、几个内阁大学士以及六部尚书留了下来。 赐了众人一顿土豆盛宴之后来至御书房内，开始了对于开放口岸通商的辩论。 文华殿大学士张汝贤先开口说道： “昨日老臣不当值，没能亲眼目睹土豆亩产十二石半的盛况，实是一大憾事……” 贾瑞马上说道：“张大人若是不信，我马上给您老安排！ 庄子上还有十几亩的土豆没收完呢！” “咳咳……大可不必了。既然陛下都已亲眼目睹了，老夫哪里还敢质疑？ 且方才又尝到了土豆的滋味，果然并不比稻麦逊色多少，难怪陛下因此赐封贾大人为土豆伯，实乃名至实归！ 伯爷能给我大乾带来这等神物实在是大功一件！ 只不过，日后再有这等稀罕物咱们直接和洋人买了不就是了？为何要开放口岸？” 贾瑞也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正色道： “话是这么说，可有些好东西别人是不会卖给咱们的。 我也不瞒着诸位，这土豆可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又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尼德兰国的人才搞到了两箱种子，又培育了一年有余才有了今天的收成。 诸位大人可换位思考一下，咱们国现在有了土豆这种高产耐寒的作物，愿意拱手卖给他国吗？ 不说土豆，如今我们有了水泥，是不是也不想让其他国家知道？” 众人听了都不语，确实，水泥这种烧制方便又坚固的建筑材料确实对国防军事上大有好处，大乾也不会白白的把方子送给别人。 至于你说为了买到土豆花了多少钱，关我屁事！ 反正土豆你已经和水泥一样上交给朝廷了！ 武英殿大学士董仙君便问道： “土豆伯的意思是，以开放口岸为条件，让那些西夷国家把他们独有的好物送给我们？” 贾瑞只是点了点头道： “既然是他们求着咱们开放口岸，自然是要讲些条件的。 不过也不单是为了这个。最主要的还是要和外界多多交流。 如今西洋诸国已经乘着船游走于世界各大洲了，若是我大乾再这样故步自封，时间长了恐会落在他人之后啊。” 户部尚书孙刚也问道： “既然这些西洋人已经将生意做到世界各地了，为何还要想着与我大乾互商？他们到底有什么企图呢？” 这个问题问得很关键，包括永康帝在内所有人都看着贾瑞等着他的回答。 贾瑞笑了笑：“还能有什么企图？ 最直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赚钱罢了。陛下，诸位大人请看！” 说着贾瑞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打开了扑在永康帝的御案上： “这便是大致的世界地图！” 贾瑞说着将大乾以及尼德兰等国的位置指给众人。 “咱们抛开这片美洲大陆先不说。 单说尼德兰国成立的这个东印度公司，如今已经占据了南洋渤泥和苏门答腊等地的大片市场。 他们在当地低价采购甚至直接掠夺大批廉价香料运回本国去，再以十倍的价格卖给欧罗巴洲其他国家，获利匪浅！ 为何要与我大乾互商？ 其一，我大乾地大人多，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市场，也需要大批的香料和白银。 其二，自古以来我中原所产的丝绸、茶叶和瓷器都是极受欧洲上层人士认可的奢侈品，想来诸位大人都是博学之人，也该有所耳闻。” 听贾瑞简单介绍了一下东印度公司在南洋的主要业务和对大乾商品的渴求众人都点了点头。 当初太上皇关闭口岸的一个原因就是由于西洋人大量在大乾采买丝绸茶叶等物导致这些出口商品价格飙升，导致江南许多种植粮食的农户都变成了茶农、桑农和织户，从而最终导致粮食减产。 如今有了土豆，只要推广开来大乾往后应该不会缺粮，那么多一些人从事副业也不是不可以。 关闭口岸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西方人信仰他们的上帝，和其他国家互商的同时还会随船跟来不少传教士宣扬他们的信仰。 这种和中原千百年来信奉儒家道家思想，崇拜老祖宗的传统严重不符的鞋教异端自然为大乾朝廷所忌惮。 若是百姓们都信了洋人的上帝，没人再遵循三纲五常的礼教，不再在中堂供奉天地君亲师的排位，岂不是要礼崩乐坏了吗！ 对于这个贾瑞更是自信满满了： “陛下，诸位大人，或许你们不知道。 我那里就有几个洋和尚呢。 当初也是要在神京里传教，如今反而被我教育的都要吵吵着回他们国后要修祖坟盖祠堂祭拜先祖呢！ 其实诸位大人也不用太过担心，咱们只需限制他们传教就是了。 再者说我泱泱华夏几千年来也多次被夷狄鞑虏们入侵过。 到后来不是被赶跑了就是被咱们的文化给同化了。 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也不容小觑啊！ 诸位大人大可不必担心只是来几个传教士就礼崩乐坏了，本人不才，可以让他们先礼崩乐坏！”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五十一章 巧舌如簧力谏开海（二） 虽然贾瑞能言善辩，也能将开放口岸的好处说得明明白白，要最终说动这些老东西和永康帝，还是着实费了一番大功夫。 贾瑞不由得暗暗感叹，有时候用板砖和片鞋说话真的省时省力得多。 在御书房讨论了七天，又在朝堂上争论了三天，最终永康帝终于拍板决定暂时开设天津一处作为口岸和尼德兰国的东印度公司通商。 天津距神京不过二三百里，一则方便朝廷监视管理洋夷们的一举一动，二则神京十万京营也是威慑洋夷的一块金字招牌。 然而朝中的反瑞联盟则再一次动起了心思：天津卫，虽然不远，总也能让贾瑞在朝堂上消失吧？ 于是众人纷纷提议由土豆伯贾瑞担任天津市舶司提举官。 永康帝也给力，直接大手一挥：暂由城管卫指挥使、一等土豆伯贾瑞兼理提举天津卫市舶司，办公地点暂时设在城管卫衙门！ 听了这话反瑞联盟的一众人偷偷掐自己的大腿，这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不但没把贾瑞赶出神京，还让这小子多了顶帽子！ 可金口玉言已经说了，再想往回收也晚了，于是只能看着贾瑞表演了。 “陛下，臣何德何能敢让您如此信任，不过既然陛下吩咐了我也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啥的了！ 不过我到底分身乏术，还请陛下给我配个秘书啥的。” 秘书一词在中国早有流传，最早系皇室秘密藏书，到了汉代设有秘书监、秘书郎。 贾瑞今日提起大臣们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管理公文打下手的。 永康帝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提出秘书一职，想必心里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你说来给肱骨们听听。” 贾瑞便说道：“陛下圣明，臣确实有个合适的人选了，便是金陵王家的闺女，如今我们家里的琏二嫂子王氏。 几十年前金陵王家便替朝廷接待……” 不等贾瑞把话说完，便有督察院右都御史吴存业跳出来说道： “陛下，和西洋人通商到底事关国体，怎能让一个女流之辈掌此大权？ 难道是要让洋夷看我大乾无人了吗！牝（音聘，母的意思）鸡司晨，天下大乱！ 还请陛下三思！” 贾瑞背着手冷笑一声朝吴存业走了过去： “吴国仗，你是不是还因为上次盖省亲园子的事记恨我呢？” 吴存业老脸一红，马上义正言辞的反驳道：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夫所想的唯有我大乾社稷！” 贾瑞点了点头道：“牝鸡司晨，说得好！哎呀！我想起来了！ 定然是吴大人看着贤德妃娘娘帮陛下打理皇家银行，而你们家吴贵妃无才无能只能干瞪眼你眼热了！ 用这等污言秽语贬低贤德妃！ 陛下，这老匹夫出言不逊，您看该怎么办？” 说着贾瑞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小片鞋。 吴存业下意识的用手护住了屁股： “陛下，老臣并无此意啊！ 老臣祖上三代为官，对朝廷一职是忠心耿耿，怎敢毁谤君父……” 贾瑞用片鞋击打着手掌笑道： “没错，你这次没毁谤君父，你是说娘娘是牝什么来着？” 永康帝憋着笑沉声道：“土豆伯，不得胡搅蛮缠！” “是！”贾瑞也知道吴存业毕竟也是永康帝的老丈人，自然不好当众打屁股，于是见好就收把小片鞋又藏了起来。 永康帝嗽了两声说道： “女子本就心细，诸位爱卿的家务事想必也是有贤内助料理吧？ 大乾银行在贾妃的主持下清晰明了，几个月下来一点纰漏都没有。 故而朕以为有才之女子也可当重用。 方才土豆伯所奏金陵王家之女也是侯门闺秀，想来做事也是大方得体，又是秘书一职，朕以为可以让其一试。 众爱卿以为如何？” 永康帝话都说这份上了还有谁敢牝鸡司晨？ 一片皇上圣明声此起彼伏，喊得最大声的自然是贾瑞。 贾瑞更是趁热打铁，要了一纸释褐授官诏，这事儿不就妥了吗！ 反瑞联盟的人则是心中叫苦。 皇家银行被贾家把持着，宫内是贾元春，外头是贾家老亲薛家的姑娘。 这会子弄了个市舶司，还是没跑出贾瑞的魔掌！ 长此以往，贾家的势力势必越做越大啊！ 这可如何是好…… 讨论结束，众人辞去，永康帝却把水溶留了下来。 书房内只有永康帝水溶和戴权三人后永康帝才说道：“水爱卿请坐。” 水溶谢了坐，永康帝犹豫了一回才说道： “爱卿你是朕最信任之人，朕今日和你说的话，再不可让旁人知晓。” 水溶听了心头一震，忙站起来称是。 永康帝又压一压手示意他坐下接着说道：“你对贾瑞，了解多少？” 水溶不由得一愣，怎么永康帝问起这个来了？ 难道是他对贾瑞生了疑心？ 不应该啊！这些年来贾瑞替永康帝做了多少事？ 如今又替朝廷弄到了土豆这种高产作物，可谓是大功一件，才升了伯爵。 这些天又一力谏言开海，贾瑞的所言所行都是替朝廷和社稷着想啊！ “陛下，贾瑞此子虽然年轻，却心中有大志向，且眼光独到，常能想人之不能想，做人之不所为，且对您忠心耿耿……” 永康帝便知道水溶会错了意，又说道：“我是说贾瑞的父母身世……” 水溶脑袋上的问号更大了：贾瑞是什么出身你不知道？ 荣国府旁支，还是永康帝当年口谕把贾瑞过继到贾敬名下的，还有什么身世？ 永康帝犹豫了一回才叹息道： “那天我去贾府走了走，在贾瑞房中看见一件我昔日的旧物……” 听完了永康帝的往事追忆录水溶呆坐当场。 贾瑞——有可能是永康帝的儿子？ “可……当年的苏州织造李家，不是已经……在十年前就暴病而亡了吗？” 永康帝叹了口气道： “我便是想让爱卿替我去一趟苏州，查一查当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查查李家二小姐是如何死的。还有，这绿玉斗到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说到这里永康帝止住了话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明净的玻璃窗长长叹了口气。 第六百五十二章 王熙凤出仕当秘书（一） 荣国府。 贾瑞一身官袍手里举着圣旨意气风发的走进来： “赶紧的让琏二嫂子出来接旨！” 众人都是一惊，唯独凤姐欣喜若狂：这小子，果然是有能耐，这才几天，竟然办成了？ 连圣旨都有了…… 贾母等人虽然不知是什么情况，看贾瑞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也料想不是坏事。 贾瑞则是摆出官架子学着戴权的模样让凤姐跪了宣读完了圣旨才把圣旨递到凤姐手中。 凤姐磕头谢恩接了圣旨欢喜异常，贾母王夫人等则是一脸懵圈。 市舶司？天津卫？秘书？ 贾瑞解释了一回，虽然还不大明白，但是贾母知道了，贾瑞这小子好像又升官了，而且凤姐也做了个叫秘书的官，虽然不知道品级是多少，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 “这……市舶司若是设在天津卫，难不成要凤哥儿去天津上任么？ 她一个媳妇家怎么使得？”王夫人说道。 贾瑞便说道：“这也不相干。娘娘在宫里不是也做了尚书？ 还管着皇家银行。宝丫头还做了行长呢。 这次因要开放口岸，皇上想着过去都是金陵王家管着这事，如今凤姐儿又是咱们家里的管家媳妇，定然是个有才能的，便钦点了她给我当秘书。 另外皇上也说了，我还要管着城管卫，故而先命市舶司的办公所致也并到城管卫衙门。 凤姐儿也不用管往天津卫去，只在神京里操持主持相关事宜即可。 老太太，咱家男女丁口如今都受重任，岂不是咱们家要兴旺起来了吗？” 贾母却对王熙凤当官不甚在意。 她总觉得荣国府长孙妇还是应该操持家业，在外头抛头露面的总不像公侯家该有的，若是薛家那种皇商出身也还罢了。 王夫人则是想着王家昔日的荣光能在凤姐这里回复一二心中欢喜。 邢夫人却又动起了歪心思，如今凤姐也做了女官，自然无法管理家事，探春虽然一直在帮着料理，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早晚要嫁人的。 等她出了阁，管家的差事有没有可能落到她这个长房媳妇身上？ 神京，城管卫衙门。 凤姐在平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打量着这个昔日镇国府的西跨院。 三进的院子，比荣国府中贾母住的跨院还宽敞一些，想是昔日镇国府中世子所住的院落。 来至正厅内，只见贾瑞正指挥着几个差役在那里搬挪家具收拾屋子。 凤姐平儿两个见有男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正要回避贾瑞却朝她们招手道： “还往哪里去？就是这里了！” 说着让差役都退下了。 凤姐这才蹙眉道：“你不是说已经收拾妥当了吗？ 怎么还有这些差役在这里搬东西？” 贾瑞笑道：“那又如何？ 往后你要见生人的时候就多了，可不能还像个小媳妇般的怕抛头露面了。 怎么，难道你也像一般的妇人家，怕见生人么？” 凤姐听了冷哼道：“我怕他们做什么？倒是要他们怕我还差不多！” 贾瑞笑道：“这才是我的阿凤吗！” 凤姐打量了一回屋内陈设说道：“往后这就是我理事的地方了？” 贾瑞便说道：“错了，这里是我这个提举官办公场所！ 这里算是正堂，是接待宾客用的，后面一重院子可以接待些熟识的人，也有可供休息的厢房。 那床不错，要不要去看看……” 说着像凤姐挑了挑眉毛。 凤姐假装没看见，嗔道：“是你的地方你让我来看什么？” 贾瑞故作吃惊状问道：“怎么？难道你没听清圣旨么？ 你是我的秘书，秘书懂不懂？ 哪儿听说过有给秘书配一间这么大的院子办公的？” 凤姐蹙眉道：“这个秘书到底是做什么的？” 贾瑞嘿嘿笑道：“秘书么，自然是文职，主要是帮我安排日程、做个纪要什么的。 顺便还要照顾照顾我工作中的起居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凤姐啐道：“放屁，我成了你丫鬟了不成？我不干！ 我就说你小子说出那些话来肯定没安好心！” 贾瑞笑得更得意了：“现在才知道？只怕已经晚了！ 圣旨都有了，你想不干也不能了！ 往后记得天天来这里坐班，若是偷懒我可是要打的！” 带着凤姐在前后院都看了一回又回到厅中坐了，凤姐因问道： “二爷，这市舶司到底是做什么的？你那会子跟我说的话到底做不做真？” 贾瑞道：“自然当真了！难道这么大的事我还能和你玩笑？ 市舶司么，顾名思义，主要是替朝廷主抓海贸的。” 凤姐道：“既然是管海贸，怎么还在神京里？ 在这里连个船的影子都见不着，又同谁贸易去？” 贾瑞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着跟那些个普通商人去讨价还价的打交道么？ 这些事自然不用你管。我已经让人去请宝琴了，让她联系尼德兰国的人。 咱们就等着他们上门来跟咱们谈就是了。” 凤姐因问道：“那现在有什么事做？” 贾瑞道：“自然有事情做，到底是要开放天津作为口岸，总要在天津修一座衙门的。 我已经让山子野带人去选址修建了。 还要选一些班底，这个慢慢来，不行就让芸儿先去顶上一段时间。 这孩子自打跟了我长期这跑那跑的，也让他趁着机会歇上几个月……” 凤姐听了便蹙眉道：“这也用不着我做什么，你让我一早来干嘛？” 贾瑞笑道：“方才不是说了么？ 你是我的秘书，主要是负责照顾我的。 呵呵，不闹了，今儿让你来一是让你看看这里的布置你满不满意，二来也是把宝琴姑娘叫来说说和索菲亚接洽的事。” 其实就他们四个人，在荣国府或是大观园里完全可以把话说明白。 贾瑞之所以让他们都道衙门里来，一是想说服宝琴加入市舶司，在衙门里谈显得正式一些，也让宝琴看看日后在怎样一个环境下办公，告诉她此事并非儿戏。 另外也想让凤姐养成每日来坐班的习惯，让她彻底断绝在荣府里管事的心。 至于还有什么其他小心机，不好说。 第六百五十三章 王熙凤出仕当秘书（二） 坐了一会儿，宝钗同宝琴两个果然也坐车来了。 姊妹两个给贾瑞凤姐问了安，将二人让进厅中，贾瑞却见宝钗似乎脸色不大好，因有宝琴凤姐在恐宝钗说话不便也没有问缘由。 宝琴打量了一下厅堂便笑道： “瑞二哥果然是有能耐的。当初你和索菲亚说能促成两国通商我还只当是一句玩笑，没想到果然真成了！” 贾瑞也笑道：“你应该也知道，开放口岸其实是利国利民之事，我这种一心为天下百姓着想的人自然要促成此事！” 凤姐听了暗中撇撇嘴，宝琴宝钗则是抿嘴一笑。 贾瑞也不绕圈子，便开口说道： “今天请宝琴姑娘来是有两件事的。 一呢，就是请姑娘书信通知索菲亚，让东印度公司派遣使者来神京协商开放口岸相关事宜。 其二便是想问你可愿意加入市舶司，来助我、或者说助凤姐儿一臂之力？” “我？”宝琴显然没想到贾瑞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贾瑞道：“没错，我和姑娘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也知道你的能耐见识，因想着和洋人打交道你定然能帮上大忙，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 宝琴却低头不语。 打心里头她是愿意应下来这份差事的。 毕竟她大小耳濡目染的便是经济之道。 她家里又是专门负责给皇室搜罗奇珍异宝的，自幼便跟着父亲走南闯北，也涨了许多见识，认识了许多各国人士。 此外她也羡慕自己的姐姐宝钗能在外头自己撑起偌大的皇家银行。 这会子听贾瑞提议让自己入市舶司做事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可她也有她的苦衷。 宝琴薛蝌之父虽然也善经营家境不错，到底是商贾出身，连薛家长孙薛蟠也不过是挂名在户部走动，薛家再无一人有官衔在身。 宝琴父便想将宝琴许配给京中梅翰林家做媳妇。 再说这梅翰林家虽然是书香门第，却非世袭爵位，徒有一个清贵的名头。 梅家也有自己的为难，就是太清贵了。 在京为官若要和其他勋贵攀附关系要大把的银子，儿子要娶妻女儿要出阁都是花钱的事。 梅翰林家里不缺书，但是缺钱。 也是看中了薛家虽然是商贾出身，但是祖上也是紫薇舍人之后，也通文墨的，不算辱没了自家门楣，当然，梅家不肯用嫡子，自然是用庶子接亲。 可偏偏宝琴之父前两年一病去了，只留下母子三人，又听说薛家的生意已大不如前，似有衰落之像。 梅翰林便有些后悔当日这门亲事定得太仓促了些。 刚好遇到梅翰林升了外任，便趁机全家迁到了任署之地，想着薛家已经上赶着将女儿送入京中，扑了个空，总不好再腆着脸送到任上。 只盘算在外头几年，这件婚事便不了了之也就罢了。 当然，这些话总不好对亲戚们说，故而薛蝌宝琴两个只是有苦自知，对其他诸如贾府等亲戚只说是进京来投靠伯母薛姨妈的。 如今宝琴的处境可谓是尴尬至极，若是在京中等梅翰林家来赢取，也不知要等多少年了，甚至不知还有没有这个盼头。 若是不等，又是父亲生前定下的亲事。 而今贾瑞说起这事，宝琴心里头虽然愿意，又恐自己在市舶司当了差难免抛头露面，在别人口中失了三从四德，若是让梅家抓到什么话柄以此为借口退了婚事，自己一辈子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作为姐姐的宝钗自然知道宝琴的难处，便笑道： “二哥哥倒是有心提携，才给薛蝌安排了差事如今又替琴丫头打算了。 只是宝琴到底还小，哪里敢自己做主了。 等回头了和我娘和大哥、薛蝌商量定了再回你可使得么？” 贾瑞点头道：“很该如此，倒是我今日冒失说出来有心唐突了。 又说了一阵话，宝钗宝琴两个便坐车回园子里去了。 贾瑞本想再好好带凤姐回厢房看看那张拔步床，怎奈城管卫那边有人传话有客到，贾瑞无法只能去了。 屋里只剩下凤姐平儿两个。 平儿便问道：“二奶奶往后可是真的不管府里的事了么？” 凤姐叹了口气。 虽然她不舍得放下一点点权力，到底市舶司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想想若是能掌握整个大乾的对外贸易是何等的风光，只怕日后人尽皆知大乾有她这么一号女强人也不无可能。 平儿见凤姐的神情轻叹一声：“若是日后琏二爷回来了……怎么说？” 凤姐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 她自然明白平儿所指的并非是怎么和贾琏说自己当了贾瑞的秘书，这事可是有圣旨的，贾琏想管也管不着。 平儿的意思是，凤姐在贾琏和贾瑞之间到底要如何选择。 到底要如何选择？ 贾琏虽然好色荒唐，不但偷偷养了林如海的侍妾还爬上了贾赦小妾的炕头，和同样好色的贾瑞比起来不管是赚钱理事还是其他的什么能力都不值一提。 到底是自己的结发夫君，自己虽然和贾琏已经离心离德，名份上总还是荣府的琏二奶奶。 贾瑞……他对自己是真的好，不但帮自己赚钱，这会儿又想让自己在荣府的烂泥坑里抽身，还能给自己更大的权势，还是巧姐的亲爹，可到底他不能给自己一个名分。 这些问题凤姐不是没想过，可想了又能如何？ 那会子才怀孕的时候她也想着要和贾瑞划清界限老老实实的当自己的琏二奶奶，事实证明，自己最终还是抵不过贾瑞的各种攻势…… 叹了口气，凤姐突然问平儿道： “平儿，我问你，往后你是愿意跟着我，还是愿意接着伺候你琏二爷？” 平儿一愣，随即俏脸绯红。 凤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如今已经和贾琏生分了。 跟着凤姐是不是就意味着也要伺候贾瑞？ 跟着贾琏是不是可以从通房丫头升级成贾琏的姨娘？ 想了想平儿还是说道：“女乃女乃问的这是什么话？ 我打小就在王家伺候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出阁我又跟了过来。 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陪着女乃女乃了，我不伺候您还能伺候谁？” 第六百五十四章 薛文龙悔娶河东狮（一） 凤姐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是不是打心里头看不起我？” 平儿忙说道：“女乃女乃这是哪里话？ 我只和女乃女乃一条心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且不说琏二爷做的那些事实在是对不住女乃女乃，瑞二爷也忒会哄人了…… 不是，也不是哄人，这么长时间我冷眼看着，二爷实在是打心底里对女乃女乃好，尤其是有了姐儿之后。 女人这一辈子图个什么？无非是想有个人疼罢哩。 瑞二爷又会疼人又懂奶奶的心，换做是谁能把持得住呢？” 凤姐冷笑道：“你倒是会向着那臭小子说话！ 那会子我厌恶他，你就总是劝我别太和他计较，小蹄子，你心里头不会也惦记着瑞二爷呢吧？” 平儿知道凤姐拿她打趣，笑着啐道： “我是一心替女乃女乃想，怎么偏又编排上我了？好没意思！” 凤姐道：“是了是了，你替我向，要不我也替你想想，让瑞二爷收了你？” “二奶奶！你越发的不尊重了！”平儿羞得跺了跺脚转身跑了。 大明宫一处偏僻跨院。 夏守忠手里拿着扫把在清扫院落。 为了防止有刺客借助花木藏身，大明宫除了御花园之外几乎见不到一颗草木，院子里也没有落花落叶这些东西，不过仍是要每天早晚各清扫一遍。 夏守忠自打莫名其妙的挨了板子养好伤之后便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无人居住的偏院来负责洒扫了。 他不明白，分明是他的干儿子亲耳听见元妃娘娘和皇上提起的要把成平公主下嫁给贾瑞，永康帝似乎对这个提议也很上心。 自己不过是得了信想去贾府讨个大红包，怎么在贾府那边红包没捞着，时隔几个月还因为这事挨了一顿板子，被贬到这里来扫院子了？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皇上也不闻不问，似乎已经忘了有他这么个曾经的六宫都太监了。 难道自己的宫内风光日子就要这么惨淡结束了？ 这些年也勒索了不少银子了，是不是也该出宫去享享清福了…… 正自思忖，却见走来一个小太监上前请安道：“夏公公好！” 夏守忠一愣，自己在宫中多年，基本上认识所有的太监和宫女，怎么这个看着如此面生？难道是新入宫的？ “你是哪个宫里的？咱家怎么不认得？想是新净身进来的？” 夏守忠还是要摆一摆老资格的。 “回公公的话，小的是秦王府里的小安子。 我们王爷听说公公这几日得闲，想请公公一叙……” ---- 却说宝钗宝琴两个回到了大观园外头下了车。 宝钗道：“琴妹妹你先回园子里去吧，我去看看我妈妈。 宝琴知道宝钗是因为何事，知道自己不好掺和，便答应了一声去了。 宝钗进了梨香院来到薛姨妈屋里，见薛姨妈正在床上歪着，便在旁边坐了拉着薛姨妈的手问道： “妈妈心疼可好些了？” 薛姨妈勉强挤出个笑来：“好多了……” 宝钗又问道：“大哥不在家里么？” 薛姨妈听了叹了口气道：“没有，又出去不知找哪里吃酒去了。唉……” 宝钗也叹了口气：“也好，省得成人在家里和大嫂子吵闹，惹得妈妈心烦。” 这夏金桂因自幼没了父亲教育，又无兄弟姊妹，独有寡母独守此女一手带大，娇养溺爱不啻珍宝。 凡女儿一举一动他母亲皆百依百顺，因此未免酿成个盗跖的情性：自己尊若菩萨，他人秽如粪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 在家里和丫鬟们使性赌气、轻骂重打的。 今儿出了阁，自为要作当家的奶奶，比不得做女儿时腼腆温柔，须要拿出威风来才钤压得住人。 况且见薛蟠气质刚硬，举止骄奢，若不趁热灶一气炮制，将来必不能自竖旗帜矣。 又见有香菱这等一个才貌俱全的爱妾在室，越发添了“宋太祖灭南唐”之意。 因他家多桂花，她小名就叫做金桂。她在家时，不许人口中带出“金”“桂”二字来，凡有不留心误道一字者，她便定要苦打重罚才罢。 夏金桂因想“桂花”二字是禁止不住的，须得另换一名，想桂花曾有广寒嫦娥之说，便将桂花改为“嫦娥花”，又寓自己身分。 薛蟠本是个怜新弃旧的人，且是有酒胆、无饭力的，好容易得了这一个妻子，正在新鲜 兴头上，凡事未免尽让他些。 那夏金桂见是这般形景，便也试着一步紧似一步。新婚之中之中，二人气概都还相平；至两月之后，便开始拌嘴吵闹起来。 一回薛蟠吃醉了酒回来又同夏金桂言语不和骂了两句，夏金桂便借题发挥，哭得如同泪人一般，茶汤不进倒在床上装起病来。 请医诊脉，医生只说：“气血相逆，当进宽胸顺气之剂。” 薛姨妈直骂薛蟠说：“如今娶了亲，眼前抱儿子了，还是这么胡闹! 人家凤凰似的，好容易养了一个女儿，比花朵儿还轻巧，原看的你是个人物，才给你做媳妇。 你不说收了心，安分守己，一心一计，和和气气的过日子，还是这么胡闹，喝了黄汤折磨人家。” 一席话说的薛蟠后悔不迭，反来安慰金桂。 金桂见婆婆如此说，越发得了意，更装出些张致来，不理薛蟠。 薛蟠没了主意，惟有自软而已。 好容易十天半月之后，才渐渐的哄转过金桂的心来。 自此后薛蟠更是处处受夏金桂辖制，气概不免又被压下许多来。 夏金桂见不过三五个月薛蟠便旗纛（到，军旗）渐倒，心里更是得了意。 又见薛姨妈良善温和，不免倚娇作媚，想将薛姨妈也压下去。 薛姨妈日久也发现了这个媳妇并非省油的灯，可已经娶进门了也是无法。 好在宝钗每每随机应变，暗以言语弹压金桂，金桂也知道宝钗虽然看似温和，却是个有主意能言语的，只避其锋芒，趁着宝钗不在家才寻个由头和薛蟠或者薛姨妈闹上个一闹。 薛姨妈叹气道：“本来听着都说这媳妇极好，谁想到娶回来居然是个河东狮！ 第六百五十五章 薛文龙悔娶河东狮（二） 你这哥哥啊，到底还是不让我省心……” 宝钗只能软语安慰道：“妈妈也不用太烦心。 毕竟大嫂子是新进门的媳妇，我哥哥也是个混人，两人初到一起难免有些摩摩擦擦的。 说不定过上一年半载，或者等大嫂子有了身子脾气还能回转一些呢？” 说到这里连她自己都不信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话可不是白说的。 因又说道：“不然妈妈去小汤山的别业去养养身子？带上香菱一起吧……” 薛姨妈听了便问道：“怎么，是瑞哥儿要随驾去小汤山了么？” 宝钗便红了脸说道：“和他什么相干？ 这不是看着妈妈在家里头待着白闹心，想让你去躲躲清净么。” 薛姨妈便问道：“今日瑞哥儿叫你和宝琴去衙门是有什么事，还不能在家里说的？” 宝钗便将贾瑞想请宝琴进市舶司的事同薛姨妈说了一回。 薛姨妈听了思忖了一会儿说道： “你这个妹妹也是有些难办。 本来你叔叔定好的婚事，如今他们见你叔叔不在了，薛蝌儿家里也不如前了就躲了出去也不留下一句话，这成什么！ 若是反悔了就直接退亲，宝琴也好再找人家…… 还是什么翰林！可见书也都白读了，不过个虚名罢了！” 宝钗也不好插话，起身给薛姨妈倒了一杯茶。 薛姨妈吃了一口又说道：“到底我是宝琴的伯母，也不好擅自给她拿主意。 你和你哥哥还有薛蝌商量着定吧。 只不要让宝琴丫头受了委屈才好。” 宝钗道：“是了，也要问问琴妹妹自己的主意。等商量好了再和妈妈说。” 薛姨妈点了点头又叹气道：“宁府里的瑞哥儿果然是个有见识的。 当初你哥哥一门心思的看上了你大嫂子，那会子就听他说瑞哥儿好像不太得意这个夏金桂。 想不到居然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 宝钗听了无语。 这家伙确实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耐一般。 薛姨妈道：“如今说什么也都晚了。 只可惜如今瑞哥儿是当了官的，天天忙着上朝和国事，也不能和你大哥厮混了。 这些天你哥哥也是愁闷，又和那些狐朋狗友们搅到一处去了。” 宝钗听了这话灵机一动，便说道： “妈妈，不然咱们求求瑞二哥，让他给大哥也安排个差事？” 薛姨妈一听便明白了宝钗的意思，是想让薛蟠先躲一阵子。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没准俩人一分开便都想着对方的好了呢？ 可是薛蟠有多少能水薛姨妈自然知道，能给他安排什么事？ 当初贾瑞盖大观园的时候薛蟠自告奋勇的帮着买花木，结果直接买了两万两银子的桂花，还促成了这门破亲事…… 薛蟠简直是太不靠谱了。 “瑞哥儿如今管的都是大事……你大哥能吗？可别耽误了正事，倒是让人打嘴。” 宝钗叹了口气道：“哪里又用他做什么正事来？ 不过去外头略躲上些时候罢了，省得妈妈天天听他们吵闹闹心。 我今日听瑞二哥说要在天津那边盖衙门招人手呢，说不定大哥可以去帮着照看照看……” 薛姨妈听了叹了口气道：“也罢。 等你大哥回来了我悄悄同他商量商量，看他愿不愿意吧。若是愿意，你就去和瑞哥儿说吧。” 虽然知道薛蟠和贾瑞关系极好，薛姨妈还是相信这话宝钗说出来效果更好。 说到这里，薛姨妈似乎又觉得若是让薛蟠得了出门去了或许家宅真能安宁下来，心中又有些欢喜，趁着说到了贾瑞身上便问道： “宝丫头，瑞哥儿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他可和你说过没？如今你大哥也成了亲了……” 宝钗听了这话羞得满脸通红，说道： “妈妈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懂！” 薛姨妈笑着把宝钗揽在怀里：“和妈妈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也看出来你们都有意。只是瑞哥儿怎么就不着急呢？ 我恍惚听说老太太要把湘云许给他呢……难不成他就不知道？ 若是他心里头有你，怎么不上门来提亲呢？” “妈妈！”宝钗撒娇不让薛姨妈说了，心里头也是一阵难过。 贾瑞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和湘云的事府里都在传了。 他和黛玉的亲昵更是尽人皆知。 若说贾瑞心里头没有她宝钗是不信的，可总这么拖着又算什么？ 到了晚上时候薛蟠才吃得醉醺醺的回来。 薛姨妈见了便责怪道：“又往哪里去灌醉了黄汤，这会子才回来！” 薛蟠便不耐烦道：“妈妈别说我了。 我天天的听那婆娘唠叨已经够腻烦了！ 这会子好歹散了散心回来你又唠叨我……” 薛姨妈又是气又是心疼： “这又能怪谁？当初还不是你死活要娶回来的！” 薛蟠便没了脾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叹气道： “唉！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 那会子天祥还劝我来着，说金桂儿虽然和咱家门当户对，又读书识字，却不一定有宝丫头这般通情达理，让我考虑好了，我只不听！ 谁想到真让他给说中了……” 薛姨妈也叹道：“都是命数罢了……” 遂将下午时候与宝钗商量的事同薛蟠说了一回。 薛蟠听了自然欢喜，显然是真让夏金桂吵闹得不行了，说道： “很该如此！怎么我就没想到找天祥呢！ 这小子能把宝丫头和凤姐姐都找了差事，给我找点事做还不是举手之劳么！” 薛姨妈便说道：“你妹妹懂银行，凤丫头懂管人管事，你懂什么？” 薛蟠听了便不乐意，反驳道：“我怎么不懂？ 好歹咱们也是皇商世家！我明日就找天祥说去…… 算了，还是让宝丫头去说，肯定比我有力道！ 我就去天津给他看场子去，躲这酸婆娘远远的！ 到时候妈妈也带着宝丫头往小汤山去住，看家里就剩她一个还怎么闹！ 晾晒她几个月，看她还闹不闹了！” 薛姨妈嗔道：“你小声点吧！看让她听见了又是一场口舌！” “我怕她听见么！我……”薛蟠嘴上不怕，到底声音小了许多。 薛姨妈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也回屋去安置吧。 明天上午别往外跑了，你到底是做大哥的，宝琴的事到底怎么说好歹商量商量，你也听听薛蝌和宝丫头是什么意思，帮着拿拿主意。” 薛蟠答应一声往自己院子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五十六章 薛文龙悔娶河东狮（三） 来到门口一推，却发现已经被从里头闩上了。 薛蟠只得敲门道：“金桂儿，开门，我回来了！” 敲了三五回，才听见夏金桂从里头说道： “哎哟，这是大爷回来了不是？这会子都什么时辰了？ 我睡下了，大爷随便在哪里安置吧，我就不给你开门了。” 薛蟠心里有气，可又不好发作怕闹起来薛姨妈听了又生气，只得低声道： “不过是和几个朋友在外头吃了些酒，因为高兴便多玩了一会儿，不想就这么晚了。 好娘子快开门吧，大晚上的这么门里门外的说话让人看了去不笑话么？” 夏金桂在门里冷笑道： “你倒是开心快活了，把老娘扔在家里不管不顾的受气！ 这会子你快活够了又来扰我不得安生？ 你回来做什么？依我说你接着去吃你的花酒逛你的窑子是正经！ 一辈子都别回来才好呢！” 薛蟠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说道： “你也别嚷，我一个月统共才出去了几回？ 哪里又去逛窑子了？你倒是先开门，有话咱们屋里说……” 夏金桂听了这话猛的把门拉开了用脚踩着门槛子双手叉腰冷笑道： “才几回？你还想有几回？你这意思倒是我拈酸吃醋，不该管你了不是？ 好啊你个没良心的！今儿咱们倒是要好好说道说道，到底是谁的不是！ 太太呢！找太太评理去！” 薛蟠见她又要去同薛姨妈闹忙拦住了道： “罢了罢了！这会子娘只怕睡下了，你又去混闹什么？” 夏金桂道：“我混闹？我怎么混闹了？ 嫁了个汉子整日不着家在外头吃喝嫖赌，我不该和做婆婆的说道说道？” 薛姨妈在隔壁院子里听到夏金桂又吵嚷起来长叹一声，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第二天，宝钗宝琴两个又来到梨香院，薛蝌也来了。 宝钗见薛蟠脸上有条血檩子便蹙眉道：“大哥的脸面是怎么了？” 薛蟠不好意思的说道：“昨儿吃醉了酒，栽倒在树坑子里了……” 宝钗叹了一声没有再问。 说起宝琴的事来，薛蟠直接说道：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琴丫头你就跟着天祥好好干，好多着呢！ 你看宝丫头如今多风光自在？ 如今既然又成立了市舶司，还是天祥和凤姐姐管着，你跟着他们两个有大本事的人还能差么？ 依着天祥的做事作风，只怕市舶司日后动静也小不了呢！ 干！这事必须得答应！你们怎么说？” 薛蝌道：“大哥说得自然是极有道理的，只是…… 琴丫头到底是个没出阁的姑娘，若是在市舶司当了差……梅家是书香门第，倘若因为这个挑拣咱们家的不是，怎么好啊？” 薛蟠听了这话啐道：“什么狗屁的书香门第！ 他若是知书达理的，怎么离了神京连句话都不给留下？ 这是读书人该干的事？依我说根本就别搭理他们罢了！ 让琴丫头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来给他们瞅瞅！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今天你爱答不理，明天让你高攀不起！ 等琴丫头出了名，看有多少王孙公子哥儿上赶着来提亲呢，只怕门槛子都要被踏破呢！” 宝琴听了这话羞得要把头埋进腿里了。 可到底都是自己的哥哥姐姐，又在替自己拿主意，也不好走开，只能红着脸一言不发。 宝钗嗔道：“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梅家也没说过要退亲的话，不过是人都搬出京城罢了。” 薛蟠冷笑道：“这还不如直接说退亲呢！ 若是他们几年不回来，还要上赶着再把琴丫头送上门去？ 还是就这么把琴丫头给耽误了一辈子？ 什么玩意？还躲了，还是老交情呢！ 这群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心眼子最坏！ 一个破庶子，我还看不上这门亲呢！” ---- 大观园，凸碧山庄。 “宝丫头来啦！”贾瑞这次学聪明了，没有亲自到大门口去接着，生恐又被黛玉看了去。 宝钗见院子里桂花树下石桌上正摆着薯条红酒，一旁还放着吉他因笑道： “二哥哥倒是会享受。” 贾瑞也笑道：“好久没弹琴了，今日得空拿出来拨弄拨弄，不然都要发霉了。 咱们屋里坐坐？” 宝钗下意识的揣起了小手手：“就在这里坐吧，凉快一些。” 贾瑞笑道：“你又怕热，又把手揣在衣袖里做什么？手冷么？那哥给你捂捂？” 宝钗假装没听见，在贾瑞对面端端正正的坐了。 “晴雯，再拿个杯子来给宝姑娘！” 贾瑞把薯条往中间推了推：“宝琴怎么说？可是商量好了？” 宝钗点点头：“往后宝琴就多让二哥哥和凤姐费心了。 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哥哥只管教她。” 贾瑞道：“宝琴那丫头我看着不错，说话做事都稳妥，难怪和你是姐妹。 她又和那些洋人打交道多了，还用我教什么？ 不过是要知道往后她可是代表朝廷了，不是私下里同那些洋人交往，有些话该说不该说的注意一些就是了。” 晴雯拿来了杯子给宝钗倒了半杯红酒，宝钗点头称谢，又说道： “还有就是宝琴她……到底是没出阁的姑娘，二哥哥好歹照拂照拂，别让外头传出来什么闲话……” 贾瑞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皱眉： “能有什么闲话？宝丫头的意思是外头传着我那些话，怕跟着我做事坏了宝琴的名声么？” 宝钗忙摆手说道：“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见贾瑞似乎有些生气，宝钗便把梅翰林家的事大致跟贾瑞说了一回。 贾瑞听了拍桌子道：“什么狗屁翰林！狗一样的东西！ 还看不上咱们薛家的闺女了？ 居然不吭一声就跑了，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明儿我就让他们退婚！ 宝琴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待人处事都得体，还愁找不到婆家了？ 那会子他家里穷，是看上宝琴的嫁妆了不是？ 这会儿看着她家里爹死了又要反悔？是他家里发达了吗？ 明儿我就好好让给人去查查他们是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若是有了，看我不抄了他们家！男的都充军，女的都送教坊司去！” 第六百五十七章 薛文龙悔娶河东狮（四） 宝钗芒果劝道：“罢了……二哥哥消消气吧，哪儿就到了这份上了？ 人家也毕竟是派了外任的，举家迁出神京也不是没道理。” “我回头问问丫被派到了哪里当职了，看我不查他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若是有一点作奸犯科鱼肉百姓的事，我定然要他好看！” “二哥哥！” 宝钗轻轻推了推贾瑞的胳膊： “你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戾气也忒重了些！哪里就值得这么大动干戈的了？” 贾瑞摸了摸脸道：“有吗？” 宝钗道：“怎么没有？眉毛都要立起来了，比我大哥还凶呢！” “嘿嘿，吓着宝丫头了？” 贾瑞马上换成一副笑脸趁机要去抓宝钗的手。 哪知还是晚了一步，宝钗已经把酒杯拿起来了，一副我早就知道你要干嘛的表情。 贾瑞的爪子落空，为了缓解尴尬只能将自己的酒杯也端起来和宝钗砰了一下呷了一口说道： “你放心好了，虽然是让她理事，不过是让她和索菲亚那边的人接触罢了，还能让她跑堂端茶送水么？ 那梅翰林……算了，不说这个，生气。” 宝钗微微一笑，为了转移话题，又问贾瑞了些开放口岸的话。 当听到贾瑞说最终想着要组织大商船队出海远洋贸易的时候宝钗也吃了一惊——这小子果然做什么事胃口都不是一般的大啊！ 说了一回，贾瑞见宝钗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 “宝丫头，有什么话？还是不放心宝琴么？” 宝钗摇摇头道：“怎么会？不放心别人还不放心二哥哥么？” 贾瑞道：“那你是有什么话不好说？” 宝钗低头不语。 毕竟让贾瑞知道自己家里头新嫂子和薛蟠薛姨妈天天吵闹实在有些丢脸。 她怕贾瑞看轻了薛家，觉得他们家连这些琐事都要让贾瑞帮忙。 贾瑞道：“那是什么事，和我还有不能说的么？” 宝钗看了贾瑞一眼，才说道： “我想求二哥哥帮我大哥也安排个差事，你不是说天津那边也缺人手照料么？ 也不要给他太重要的事，只让他给芸哥儿打下手就好了……” 贾瑞听了这话便猜到大概是薛蟠被夏金桂挤兑得在家里待不下去了，毕竟已经有些谣传说薛家家中不睦了。 可他还是佯装不知，问着让宝钗把话说了一回。 等听宝钗说完了，贾瑞叹了口气道： “罢了，既然你们全家都想让文龙出去一段时间，我安排就是了。 还用不用去找皇上要一道圣旨？” 宝钗听了噗嗤一声笑道： “二哥哥又说笑了，又不是什么大官差，哪儿还用这么麻烦？” 贾瑞也笑道：“这不是怕你大嫂子又挑刺生事么？” 宝钗却没有笑了，而是问道： “二哥哥当初送我大哥小汤山的宅子，是不是就已经料到有今日的闹腾了？” 贾瑞早料到宝钗早晚会有此一问了，叹了口气道： “宝丫头想来也知道我的城管卫主要职责是做什么的，也知道我手下这些人就是帮我打探各种事的。 我和文龙一向交好的，那会儿他说看上夏家的姑娘了我便也上了心。 毕竟是好兄弟么，总要让文龙找个门当户对又顺心的媳妇，便暗中使人查了查夏家……” 宝钗听了点头不语。 贾瑞又说道：“那会子也打听到了一些你大嫂子在家里有些骄纵，爱打骂人，我也曾暗中和文龙提起过。 怎奈他就是愿意……到底我是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话，也想着说不定过了门你大嫂子就能懂事了呢，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哪成想居然真的有了今日田地…… 都是我不好，妹妹不会怪我吧？” 宝钗忙说道：“二哥哥说的是什么话？ 你能做这些已经是很把我哥当真朋友了！别人谁来操心这些？ 别说是他那些酒肉朋友，就是我们家里都没想着这么去查呢…… 我哥哥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么？ 你就算真的说我大嫂子不好他能信？唉……” 贾瑞趁着宝钗防备略显松懈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不用发愁，这不是有我呢么！” “二哥哥……”宝钗想将手收回来，哪里收得回？ ---- 荣国府，梨香院。 夏金桂正独自一个掷骰子做耍，薛蟠则是懒懒的歪在炕上。 自打上次薛蟠饮酒晚归又闹了一场后这两天薛蟠都老实得紧，让她赚不到一点把柄发作。 不过夏金桂已经知道了薛姨妈似是有心病，只要动了气便会胸口发闷，严重的时候喘气都困难。 于是夏金桂便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能将薛姨妈气死了，宝钗不就少了依仗的后台了么？ 那这家里还有谁能压制她这个主母？ 正自打算，却听香菱进来对薛蟠说道：“大爷，有客了。” 薛蟠不耐烦的说道：“是谁啊？懒怠见，就说我身上不大好，没有精神！” 香菱道：“是宁府里瑞二爷来了。” 薛蟠听了一骨碌爬起来，喜道： “好蠢东西！天祥来了你何不早说？还有客了！那是客吗？” 说着已经往外头迎了出去。 宁府里瑞二爷？ 夏金桂便想起贾瑞那张脸来，面目清秀却总是透着一股子坏坏的痞气。 又是个有大本事的，皇上的宠臣，还有钱，自己和薛蟠成亲的时候别人送的无非是一些寻常东西，贾瑞则是一出手就送了小汤山的一套房子！ 他是薛蟠的兄弟，说不定往后还是薛家的女婿呢，自己这个当嫂子的去见一见，这合理合法吧？ 想到这里夏金桂丢开手里的骰子坐在梳妆台前精心装扮起来。 对于贾瑞的突然到访薛姨妈和薛蟠都显得十分意外。 贾瑞问了薛姨妈安便坐下闲谈了起来。 说了没几句却见夏金桂打扮得妖妖娆娆的走进来纳福：“请叔叔安！” “大嫂子安。”贾瑞忙还礼。 薛姨妈脸上便有些不自然起来，生恐这个婆娘当着客的面又闹什么幺蛾子。 哪知夏金桂却一副大家闺秀模样，规规矩矩的在薛蟠旁边坐了。 贾瑞反而显得局促了，说话也支吾起来。 第六百五十八章 薛文龙悔娶河东狮（五） 薛蟠道：“小天祥，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若是没事再不往我这里跑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贾瑞脸上有些尴尬，看看薛姨妈又看了看夏金桂才说道： “确实是有事相求……” 薛蟠看着贾瑞欲言又止的样子急道： “天祥，有屁快放！你怎么还跟个小媳妇似的害起羞来了！” 贾瑞只能如实说道： “姨妈和文龙想来也都知道了，我如今又多了份兼理市舶司的差事。 偏开的口岸在天津。 又要在那边修建新衙门，又要招募吏目文书，我是分身乏术了。 又没个妥当的人去帮着我照管照管，我不就想起文龙你来了么？ 可想着文龙新婚燕尔的，却不好意思张口……” 薛蟠听了便笑道：“这有什么？ 难为天祥信得过我，大不了我带上你嫂子一同去天津帮你料理就是了。” 薛姨妈也说道：“很是！ 不然蟠儿在家里也没什么正经事，整日游手好闲的到底不像！ 也就是瑞哥儿还想着提携提携他！” 夏金桂也点头称是。 贾瑞却搔搔头说道：“若是清闲的差事我也不会这么不好张口了。 实不相瞒，新衙门要建在海边，那里如今不过是个小渔村子，连棟像样的宅子都没有呢。 嫂子是花儿一样娇贵的人，哪儿敢让嫂子去受那种委屈？” 听了这话薛姨妈和薛蟠都不说话了。 薛蟠便拿眼偷偷看夏金桂，一副十足妻管严的模样。 夏金桂知道贾瑞的能耐，巴结还来不及，便说道： “瑞哥儿这担心可是多余了。 我虽然是个不懂事的女子，也知道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的。 既然瑞哥儿看得起我们大爷，自然该让他去的，我怎么好拖后腿？ 大爷你只管放心的当差，我在家里好好跟太太学着操持家务。” 贾瑞听了便一拍大腿道： “我就说么，大嫂子是个知书明理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肯定会支持文龙的！ 那我就先谢过大嫂子了！ 也不用多长时间，短则三五个月，长了不过一年上下功夫就够了！ 期间也不是不能回来的。” 说着便给夏金桂和薛蟠作揖。 夏金桂笑着也起身纳福还礼道： “怎么又谢起我来？是我和你大哥该感谢你才是呢！” 贾瑞和薛蟠似乎都了却了一桩心事，连薛姨妈也放松下来，一时间屋里气氛轻松融洽。 说了一会儿话贾瑞便要起身告辞，薛蟠哪里肯放他去？ 拉着说道：“天祥，这可是你的不是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能不吃两杯酒再去的？ 上回我办婚事还多亏了你里里外外的帮忙，早该谢你的，只因知道你忙不敢打扰。 今天你不好好吃几杯酒去我是不依你的！” 薛姨妈夏金桂也都挽留，贾瑞只得又坐了。 薛姨妈忙让人置办酒席。 一时妥当了众人落座，薛姨妈因身上不大好只陪着坐了一会儿便回屋里去了，倒是薛蟠和金桂两口子一左一右的把贾瑞夹在中间又是劝酒又是说笑，狠热闹了一晚上。 至三更时分方散，吃得醉醺醺的薛蟠便要将贾瑞送出门去。 到了门口薛蟠捣了贾瑞一拳笑道： “小天祥，真有你的，演得跟真的一样，我若是不知道只怕也被你给唬住了！” 贾瑞装作吃惊状：“怎么，难不成还不是真的？我可没演戏！” 薛蟠笑道：“你少来装傻。” 贾瑞道：“哪里是装傻，我今天晚上说得可都是真的！ 哎，你不会真以为我是让你跑到天津去玩的吧？” 薛蟠听了一愣说道：“怎么……难道真有差事？真让我去个破渔村不成？” 贾瑞终于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薛蟠也笑着又锤了贾瑞一下：“我就知道你小子又使坏！” 贾瑞笑道：“文龙，我看大嫂子也不像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啊，说话也和气，人也俊俏，怎么就降服着你了？” 薛蟠一脸尴尬叹道：“罢罢罢，今晚儿上高兴，不说这个也罢了。 她是个和气的？只怕这次你说错了！ 你没看我娘气色多不好？都是被这败家媳妇给气出来的！” 贾瑞点头道：“那我也不问了。 这下你躲出去了，宝丫头在园子里住着，不行了就让姨妈去小汤山那边将养上一段时间，大嫂子就是再能闹让她自己随便闹去，眼不见为净了。” 薛蟠点头道：“正是呢！唉……这回又多亏了你了！” 又说了几句，贾瑞告辞回宁府去了。 ---- 果然不几天，薛蟠便收拾好了行李只带了两个小厮就去天津“走马上任”了。 薛姨妈也不好儿子一走自己立马拍拍屁股就去小汤山。 好在薛蟠不在家里，夏金桂闹无可闹，也不能直接和薛姨妈去吵架，梨香院里倒显得安静了不少。 不觉已是七月天气，这一日贾瑞又在大观园内请一众姊妹烧烤作乐，李纨便要帮着张罗，依旧将地点设在了宽敞的稻香村。 申时十分，还未到开席时间，众人都三三两两的在四处说话游戏。 因多了李玟李琦邢岫烟薛宝琴，园子里更显得热闹了。 宝玉便像一只进了御厨房的绿头大苍蝇，瞧瞧这个菜也香甜，那个也好吃，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宝钗正在赏玩花圃中一片娇黄的蜡菊，却见一双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一上一下迎风蹁跹，十分有趣。 宝钗意欲扑了来玩耍，遂向袖中取出扇子来，向草地下来扑。 只见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来来往往，引得宝钗往潇湘馆那边去了。 引的宝钗蹑手蹑一直跟到池边滴翠亭边上的柳堤上，宝钗本就体丰不耐热，一路疾走下来已是香汗淋漓，娇喘细细。 宝钗也无心扑了，两只蝴蝶却像故意挑逗一般，便落在了水边一朵芙蓉花上头。 第六百五十九章 滴翠亭杨妃戏彩蝶（一） 却说贾瑞理完了衙门里的事便带着凤姐宝琴两个回来。 凤姐因要先回自己院里看看巧姐，贾瑞便带着宝琴往园子里来。 才进了园门尚未转过翠嶂，忽听得扑通一声，接着便有惊呼声传来。 宝钗掉水里了？ 贾瑞丢了宝琴一面疾步往声源处赶一面撕扯着官袍。转过来果然见宝钗落在水里正扎挣呼救。 贾瑞哪里管得许多，一纵身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duang~ “谁踏马的在水底下还放了石头！” 贾瑞又捂着脑袋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 原来这人工开凿的水渠不过齐腰深，不然哪里长得来荷花，只不过宝钗不会水，一时惊慌脚不能着地罢了，贾瑞全力一跳却直接用头碰到了水底。 不是抱怨的时候，贾瑞三两步走到宝钗跟前一把抱住了安慰道： “别怕，站起来就没事了……” 宝钗本就怕水，折腾了这一阵子早已吓得魂儿都飞了，这会子有了依靠便手脚并用的将贾瑞缠了个结实，生恐一松劲儿又会落入水里一般。 难得的揩油机会贾瑞怎能放过，便一个公主抱把宝钗横抱在怀里。 宝钗扎挣了这一会儿早已云鬓松散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身上更是湿透了，鹅黄色的锦衫已经半透，显露出里头葱绿色的肚兜儿紧紧贴伏在山峦叠嶂上愈发显得挺拔丰腴。 贾瑞虽然知道宝钗丰满，也没想到居然如此有料，一时间竟然也呆住了。 别说可卿凤姐，连丰满的尤氏都比不过宝钗啊！ 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加速起来，两个头都嗡嗡的，鼻子里一热，一滴鼻血已经低落到宝钗的衣服上了。 宝钗也缓过神来，见贾瑞额角上碰了好大一个包，鼻子里还流着血也唬了一跳，忙问道： “二哥哥是怎么了？怎么还流鼻血了？” 贾瑞尴尬道：“没事，方才跳得急，磕到石头上了……” 那眼神却怎么也不舍得离开。 宝钗也发现了贾瑞目光所至，羞得忙用手挡住了，可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 贾瑞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搭着她的腿弯，怎么感觉屁股上还有一只手在托着她，还一跳一跳的…… “二哥哥，我怎么觉得你在用三只手抱着我……” 说完了宝钗才反应过来那第三只手好像…… “二哥哥，你快放我下来！”宝钗羞得脖颈都红了，忙扎挣着要下来。 “咳咳，那你可得站好了，这水里头有石头，滑得紧……” 说着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将宝钗放了下来。 宝钗忙转过身去将后背对着贾瑞。 正自难为情之际只听得宝玉的声音喊道：“是怎么了？是谁落水了？” 原来稻香村的众人也听到了两次落水的声音和宝钗的惊呼声，都忙忙的往这边赶，宝玉自然是跑的最快的。 贾瑞一听就不乐意了，宝钗的春光怎么能让这小子看了去？扳着宝钗的肩膀就将宝钗的身子转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说道：“都别过来！” 哪里有人肯听他的？ 宝玉等人已经到了柳堤上，见贾瑞在水里抱着宝钗不由得都怔住了。 贾瑞索性将身子也转过去把宝钗整个挡住了： “看什么看？说你呢，贾宝玉！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泡儿踩！” 却说贾宝玉一听是宝钗的声音便忙忙的赶来，哪成想正看着贾瑞把宝钗抱在怀里。 不由得如五雷轰顶。 宝姐姐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么能让贾瑞这俗物沾污了？ 而且宝姐姐的身子好……不待他细看却被贾瑞遮挡了个严实。 听贾瑞骂了一句宝玉只觉没有天理了，怎么你都能光着膀子抱着宝姐姐，还不让我看一眼了？ 一时又气又委屈，盛怒之下捂着脸哇哇大哭着跑开了。 贾瑞见宝玉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对众人说道： “没事没事，宝丫头不过不小心掉水里了，这水也不深，都散了吧。” 黛玉心里头酸酸得几乎可以拧出醋来，可看了看贾瑞肩膀上那道有些可怖的伤疤，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 其他人也有去的也有像李纨一般想着帮忙把宝钗接上来的。 贾瑞又朝目睹了全过程的宝琴道： “宝琴妹妹，劳驾把我那件衣服丢下来给你姐姐批一批。” 宝琴这才反应过来，捡起贾瑞丢在地上的斗牛服。 这玩意很厚实，又有满身的纹绣，自然湿了也不会透光，可这是皇上赏赐的，就这么丢水里去了？ “还愣着做什么？丢过来！” 贾瑞又催促了一回宝琴才将一副丢给贾瑞。 贾瑞想也不想就给宝钗裹了个严严实实，确认再没有走光的地方才让宝钗上了岸。 众人让贾瑞上来，贾瑞却遮遮掩掩的把下半身藏在水里： “你们先送宝丫头回去换衣裳，我在水里凉快凉快再说……” ---- 贾瑞回凸碧山庄换了一身**常服，本想往梨香院去看看宝钗如何了，又想着这会子见了宝钗难免尴尬，便直接去了稻香村。 到了稻香村同众人打了招呼。 除了额头上多出一个大包来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宝钗果然还没有出现，或许是没换完衣服，也许是吓着了？ 宝玉也被李纨等人哄好了，这会子正红着眼和探春说话。 湘云走上来看看贾瑞头上的大包，想用手去摸摸却怕被人看了去，只能一脸心疼的问道： “爱哥哥，疼么？听宝琴姐姐说你鼻子都撞破了，流了好多血？” 贾瑞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 “哈哈，没事没事，情急之下用力过猛了，在水底的石头上碰了一下，早不妨事了。 山子野这老东西怎么还在水道下面放了石头！ 实在该打……内个，方才宝丫头不小心掉水里了，我总不能看着不管是不是……” “咳咳，这个自然……别说是宝姐姐了，任凭是谁掉进水里爱哥哥也不会不管的。 你不用说这些。你倒是去看看你的林妹妹是正经……” 说着湘云看向不远处的稻田引水渠。 贾瑞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黛玉正独自坐在那里拿着根钓竿装模作样的垂钓。 第六百六十章 滴翠亭杨妃戏彩蝶（二） “你……不吃醋？”贾瑞又看向湘云。 湘云撇撇小嘴没说话。 “晚上我去找你？”贾瑞腆着脸笑嘻嘻的问道。 湘云道：“我要吃鹿肉！爱哥哥亲手烤的！” “好好，我这就让他们杀鹿去！” 蹑手蹑脚的走到黛玉身后，将黛玉手中的钓竿猛的往上一拉，说道： “鱼饵都没了，你可这姜太公钓鱼呢？” 黛玉冷笑道：“我不是姜太公，这水里头倒是有不少愿意上钩的鱼呢。 一个个都长得肥肥胖胖的，看着就惹人喜欢。 倒是二哥哥，头上长了角，是大王派你来巡山的吗？” 贾瑞摸了摸头上的大包假装没听懂，却将脖子伸着往水里去看： “哪儿呢？哪儿有鱼？我怎么没瞧见？” 黛玉突然有种一脚把他踹进水里的冲动…… “没有么？我方才还看见有来着呢。想是知道有那馋嘴的坏人来了都躲起来了吧。” 贾瑞嘿嘿一笑：“那咱们试试看看能不能让鱼儿再游回来。” 说着在鱼钩上挂了饵甩进水里。 “吃醋啦？” 黛玉看着鱼钩入水泛起的涟漪冷笑道：“我吃哪门子醋？” 贾瑞盯着黛玉的眼问道：“真不吃醋？” 黛玉轻轻叹了口气道：“换做是别人掉进水里哥哥不也一样的要救么？ 再说你救人也不是头一回了。” 贾瑞听了忙点头道：“没错没错！ 我是大观园里见义勇为救死扶伤的好哥哥。 难为你也懂事一次，倒省了我许多口舌。” 黛玉听了便用手在贾瑞腰间狠掐了一把：“我什么时候不懂事了！” 贾瑞很夸张的叫了一声：“小丫头怎么手劲这么大了！痛煞我也！” “你……”黛玉恨得牙根痒痒，抬手要打，又恐贾瑞叫唤引来别人瞧，到底没有打下去。 哪知道小手却被贾瑞拉住了。 黛玉急道：“哥哥！放开，让人看了去了！” “瞧瞧，还是那么小气。” 贾瑞知道黛玉脸薄，后头又有许多人呢，也不敢太过放肆了，任由黛玉把小手挣脱出去了。 黛玉哼了一声：“我那么瘦，又是胸先着地的，又不讨人喜欢。哥哥去找丰腴的去吧。” 贾瑞笑道：“才夸了自己懂事了，到底还是要酸上几句才作罢。 谁说我喜欢胖的了，哥就喜欢你这样的，瞧瞧这小胳膊，跟鸟儿似的……” 黛玉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也不用来哄我，把我的鱼都吓跑了。你去哄别人吧。” 贾瑞便装傻道：“啊？除了我的林妹妹还有谁能吃醋呢？” 黛玉看了贾瑞一眼满脸促狭笑道： “哄你的宝兄弟去吧！ 人家看着你在水里头那么抱着他的宝姐姐，哭得心都要碎了。 偏你还骂他，宝玉委屈的不行，大嫂子和三丫头哄了好一会子才止住了。” 贾瑞也一脸促狭朝黛玉挤挤眼笑道： “你怎么没去哄哄？依我说你去哄比谁都管用呢。我听说老太太要把你嫁给他呢！” 黛玉又羞又气，捏起小粉拳就锤了贾瑞一拳： “放屁！二太太还说要把宝丫头嫁给宝玉呢！ 你方才在水里头跟人家又搂又抱的，还骂人，怪宝玉生气么？” 贾瑞冷笑道：“他配么？” 黛玉便又给了贾瑞一下：“别人都不配，就你配！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贾瑞便把脸凑过去：“我想闻闻你嘴里的醋味……” “没有！”黛玉往后躲了躲。 “那我想让你还我点口水~” 黛玉轻轻往贾瑞脸上啐了一口捂着嘴笑道：“还了！” “好啊你个毛丫头，看我不打你屁股！” 贾瑞说着果然在黛玉的臀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哎呀！”黛玉嗔道：“哥哥就知道欺负人！我走了！ 你自己在这里做你的姜太公钓你的肥鱼吧！” “罢了罢了，我不闹了，咱们好好钓鱼说话。”贾瑞果然老实起来。 他想不明白，怎么黛玉一下子就像换了个人一般？ 难不成是上次和她说的那些什么三生石绛珠仙草的话黛玉真当真了？ 其实不光贾瑞不知道，黛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不可能一个人霸占着这个让姐姐妹妹们都挂记着的二哥哥……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前生，方才看见赤裸上身的贾瑞肩上那条可怖的疤痕便又想起当初贾瑞给自己挡刀的情景来。 一个人能为了她连性命都不顾了，何须再强求别的呢？贾瑞不是说过，难得糊涂。 不远处，看着贾瑞和黛玉两个在那里偷偷的打情骂俏说说笑笑的宝玉双拳紧握一张大脸涨得通红。 方才贾瑞这个无赖还当众调戏宝姐姐，才这么一会儿又来勾引自己最心爱的林妹妹了！ 他要去告状！ 要去告诉老太太，让老太太把这家伙赶出大观园去！ 这么大的人了都当了官了还住在园子里，他能要点脸吗！ ---- 宝钗到底没来参加这场烧烤宴，只让宝琴来说了一声受了些惊吓头有些疼。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宝玉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席了，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啊。 难道真是因为被贾瑞骂了心里头委屈？ 其实宝玉是去贾母处告状了。 如果说看见贾瑞抱着宝钗让他觉得是玷污了宝钗，黛玉和贾瑞那般亲亲我我却是实实在在的击破了宝玉的底线了。 林妹妹那么一个不食烟火的天宫仙子怎么能和这么一个无赖痞子打情骂俏？ 更何况黛玉明明也看见了贾瑞把宝钗抱得那么紧…… 一定是贾瑞对黛玉用了什么魇魔法，迷惑了黛玉的心智！ 小时候他和黛玉一起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自打贾瑞去了一趟扬州回来一切都不同了…… 为了林妹妹，为了自己那颗脆弱而真诚的心，宝玉必须要把贾瑞赶出大观园去！ （ps：说说黛玉骂人的事。 “放屁”和“嚼蛆”这种话黛玉在原著中也经常蹦出来。 我还特意考证了一下，黛玉是扬州长大的，那时候扬州人说放屁就是胡说的意思。 而且黛玉只和宝玉紫鹃两个最亲近的人才这么说。 所以，别纠结林妹妹的粗口了。 红楼梦里上至贾母下到贾环，没有一个不骂人的。 2裙裙号：557153067） 第六百六十二章 剪羽翼史府遭查检（一） 自打凤姐来到城管卫衙门当值后贾瑞明显也开始勤政了，每日一下朝就会来衙门里点个卯。 今日果然也不例外。 不想刚进了衙门，却见王向迎了上来请安。 贾瑞站住了脚，看着这个昔日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半晌只说出两个字：“来啦？” “伯爷，小人有话同伯爷讲……”王向脸上也有些尴尬。 贾瑞也不答话，径直走入厅内。 王向跟进来才说道：“史家要坏事了……” 贾瑞一听这话不由得皱起眉头：“史家？” 王向便来至贾瑞身边耳语一番，最后说道： “请伯爷不要因史太君而插手此事，自保要紧……” 贾瑞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王向，刘旸还真是把自己当大侄子看的啊？处处为他着想。 可他不想造反啊…… 市舶司跨院。 凤姐见贾瑞来了便迎上去说道：“我还当你今儿不来了呢。怎么这么晚？” 贾瑞道：“朝堂上事情多，早朝下得晚了。怎么，有什么事？” 凤姐道：“老太太找你呢！ 昨儿宝玉在老太太跟前连哭带闹的说要把你搬出园子外头去住。 老太太也觉得你到底年纪大了，在里头住着也不像，让你回府了去见她，要说这件事呢……” 贾瑞听了不由得皱起眉头。 凤姐便推了推贾瑞的胳膊道：“别臭着一张脸，你那点小心思我知道。 不过到底你也是年纪大了。 林妹妹宝钗湘云又都是外姓，住在一起确实不便宜…… 你就是不愿意也别太冲撞了老太太，好歹也给她留些体面……” 贾瑞叹了口气道：“出大事了，等回去告诉她了，看她还有心情宠着她的乖孙子不？” “大事？”凤姐听了也是一惊：“什么大事？” “走吧，回府，我路上跟你说。” 荣国府贾母院。 贾瑞同凤姐进了厅里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贾母才在鸳鸯的搀扶下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是贾母作为年长者杀小辈威风的惯用手段。 贾瑞凤姐给贾母请了安，贾母吃了一口茶才说道： “怎么凤哥儿也回来了？衙门里没事了不成？” 很显然，虽然贾母不能违抗永康帝的圣旨，对于凤姐不再管掌家而是跑去跟贾瑞混了贾母心里还是颇为不满的，今天便先敲打敲打凤姐给贾瑞看。 贾瑞便不乐意了，不等凤姐说话便接口道： “事是有的，不过到底还是家里头的事更重要。” 贾母一愣，贾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家里的事重要干嘛还让凤姐去给你当什么秘书？ “家里有什么事？”贾母问道。 “老太太……我说了您也别太着急上火，虽然事情不大好，到底也没有完全说死呢……” 贾瑞一副生恐吓着贾母的模样。 贾母便不耐烦道： “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我活了这么一把子年纪，什么事没见过没经过？” “是，是孙儿太小心了，那我就说了。” 贾瑞做出一副乖巧状，随后说道： “今日在朝上有人弹劾了保龄候和忠靖侯两位叔叔……” 贾母听了这话便是一惊，可方才的话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这会子再把害怕的样子表现出来岂不是丢了老脸？ 入朝为官有几个不被弹劾的？ 贾瑞少被弹劾了？不也天天活蹦乱跳的吗…… 贾母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后故作镇静的点了点头： “是因为什么？可是在朝中得罪人了？” 贾瑞说道：“一个是因为涉嫌贪墨救灾钱粮，一个是被上级弹劾勾结匪类，收受贿赂释放匪首……” “呃……”贾母一口气没捯饬上来。 贾瑞接着说道：“两个都是数额特别巨大……” “呃……”贾母第二口气又没捯饬上来。 贾瑞便闭了嘴。 贾母的声音都发抖了，还是问道：“皇上……皇上可信了么？” 毕竟只是弹劾，即便真有此事还要核查清楚才能交由三司审问，说不定还有回转的余地…… 贾瑞叹了口气说道： “皇上盛怒，当堂下旨着两省将二位侯爷捉拿归案即刻押回神京受审，另暂时查封侯家在京家产……” “老太太？老太太！”鸳鸯哭喊着扶住了歪倒像一旁的贾母。 贾瑞凤姐忙也上前探视，只见贾母脸色苍白牙关紧咬，竟如死过去了一般。 众人都唬了一跳，一面掐人中摩挲胸口顺气一面让请太医来诊治，顿时屋内忙成一团。 邢王夫人以及园内姊妹等也都得了信，一个个都赶来了。 连长期躲在自己院子里不露面的贾赦也赶了过来。 问明白了事情缘由之后众人无不大骇，湘云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虽然两个叔婶对她都说不上好，到底也是血亲，如今被抄了家，史家就完了。 宝钗将湘云揽在怀里安慰哪里管用？ 正吵闹着有婆子进来说王太医已经请来了，李纨才带着姑娘们回避了。 王太医先翻开贾母的眼皮看了看又诊了脉，在征求了邢王夫人的意见之后用银针刺穴忙活了一阵才将贾母救醒过来。 贾母两眼发直呆了好一会子才哎呦一声哭了出来。 众人只得都上前安慰。 贾母老泪纵横哭到： “我们史家自我父亲同太祖皇帝建业有功封忠靖侯官居尚书令至今袭爵已三代了。 世受皇恩，又封赏了史鼎一个保龄候，这是何等荣耀！ 偏偏这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要做出这等混账事来！ 如今被抄了家丢了爵位，这不是把祖上几辈子的脸面都丢进了吗？ 这群不肖子孙……” 好容易劝住了，王太医又诊了一回脉，只说些急火攻心、血不归经的话，需要安心调养，再辅以养心补气的方子即可。 众人才松了口气，贾赦引着王太医往外头去开方子抓药，不在话下。 贾母在那里哭哭啼啼贾瑞也懒得听，便到后面去安慰湘云去了。 “爱哥哥……”本来已经被劝住了哭的湘云此刻见贾瑞进来，不免又委屈起来，小嘴一扁又哭了起来。 贾瑞摸了摸湘云的头说道：“云妹妹不哭，没有过不去的事。” 惜春到底年幼嘴上没有遮拦，问贾瑞到： “哥哥，方才说史府里头要抄家，湘云姐姐不会受牵连吧？” 这也正是所有人都担心的事，只是当着湘云的面没人肯问出来而已了。 不等贾瑞说话，宝玉便说道：“怎么会干云妹妹的事？ 她才多大年纪，又不是两位叔叔的孩子，只不过是个侄女罢了！” 众人都当没听见，依旧看着贾瑞。 贾瑞微笑道：“不妨事，有我呢！云妹妹，不怕。” 湘云双眸泪汪汪的看着贾瑞，用力的点了点头。 说了一回，忽听外头有婆子道：“史大姑娘在哪里呢？ 大老爷让史大姑娘出去前面，说有大理寺的老爷来接姑娘去问话呢！” 听了这话众人都唬了一跳，贾瑞心里也是一惊：来得好快！ 第六百六十三章 剪羽翼史府遭查检（二） 听得大理寺的人来拿湘云，众人都慌了，一个个怔怔的看向贾瑞，连宝玉也不说湘云无罪的话了。 “走吧，陪着哥哥一起去看看！” 贾瑞也不顾别人的眼神，朝湘云伸出手去。 湘云犹豫了一回伸手抓住了贾瑞的大手往外走去。 才出了耳房门，鸳鸯便叫住了说道： “瑞二爷，史大姑娘，老太太有话说。” 二人便先进到贾母房中。 贾母显然也听说人来拿湘云了，扎挣着坐起来先拉着湘云的手哭了一回才对贾瑞说道： “瑞哥儿，我老婆子这次是不能了。 史家我独有这么一个挂记着的人放不下。 我知道你们兄妹一向亲好。 如今我便将湘云托付给你了，还望你能护着她周全……” 贾瑞点头道：“老太太不用担心，有我在呢，云妹妹定然不会有事的。” 贾母看着湘云，含泪点头。 这时外头贾赦又派人来催，贾母才让二人去了，终是不放心，又让鸳鸯跟着在外头偷偷听着去。 来至二厅，果然见贾赦正在陪着一个官差说话。 贾瑞拉着湘云的手也不松开，进来便问道：“哪个是大理寺的？” 那官差见贾瑞一身便装却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站起来拱手道： “下官大理寺司务张材，敢问这位公子……” “这位是……” 贾赦刚要介绍，贾瑞却直接说道：“一等伯，城管卫指挥使贾瑞！” 张材听了贾瑞的名字心里就一突突。 三年前贾珍坏了事的时候葛庆海在宁国府吃了瘪的事如今还在大理寺里头流传着。 至于贾瑞当朝庭鞋大臣的劣迹更是为人所熟知。 接到查抄侯府的圣旨后谁都不肯接下来荣府拿湘云的差事，上支下派，还是压到了张材的头上。 张材来时还想着湘云毕竟是荣国府的亲戚，应该碰不到这尊瘟神，谁想怕啥来啥…… “下官参见贾伯爷……”张材又从新施了个礼。 贾瑞往太师椅上一坐，又让湘云在自己旁边也坐了才用鼻子哼了一声： “无须多礼，你来是路过进来讨杯茶吃呢，还是有什么话说？” 张材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奉上头差遣，下官来请在荣府里客居的史家小姐回去问话，还请伯爷行个方便……” 贾瑞斜眼看着张材：“有什么话，在这里问也无妨。” “这……是因俸圣旨查检史府一案，特命将史家在京家眷等先悉数看押。 指挥使大人想必今日早朝也已听说了……” 张材搬出圣旨。 贾瑞点了点头，又问道：“我家老太君也是史家的人，是不是也得跟你走了？” 张材听了这话忙赔笑道：“伯爷说笑了，老国公夫人怎么是下官敢拿的？ 虽然老太夫人也姓史，到底是早就出了阁的了，不算史家的人了。” 听了这话贾瑞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这么说，你还来让我妹妹跟你走是什么道理？ 云妹妹是许给我的人了，也不算史家的人了。” 说着便将握着湘云的小手朝他晃了晃。 湘云不由得傻了，她没想到贾瑞居然会来这一招。 她本以为贾瑞会把方才宝玉说的那一套话拿出来同大理寺的人讲。 毕竟被弹劾的是她的两个叔叔，又不是生父。 若是讲不通的话多半会先安抚一下自己让她跟着官差走，然后再动用关系把自己救出来。 没想到这家伙根本就没想着让自己被人带走…… 虽然被当着生人的面说自己和贾瑞订了亲很羞涩，可湘云的心里暖暖的。 “这……”张材看看贾瑞又看看一脸震惊又有新羞涩的湘云心里骂娘，他没想到贾瑞居然会来这一招。 “下官……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并未曾听说过史小姐已经出阁啊？” 贾瑞将桌子一拍：“这是什么话？ 没出阁，已经定下了就不算是我贾家的人了么？ 你没听说，你没听说的事多了去了！ 难不成我定亲娶媳妇还得跟你们大理寺汇报不成？ 实在是欺人太甚！ 让你看一眼我的小媳妇已经能是很给你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啊！” 张材吓得两腿一哆嗦差点没坐地上，好容易定下神来才说道： “既是这么着，还请伯爷写个条子也好让小人回去交差……” “没有！还写条子？你过来我抽你一巴掌就算条子了！ 想拿我的人，你还不配呢！ 回去让大理寺丞王泽亲自来！滚！” 贾瑞说着也不再搭理张材，而是拉着已经痴呆了的湘云又往后头去了。 躲在后头的鸳鸯见了忙也跟了上来。 进了仪门贾瑞见湘云依旧一副呆呆的模样便站住了脚轻声道： “怎么，吓着云妹妹了？不用怕，有哥在呢。” 鸳鸯笑道：“二爷方才说那些话，说史大姑娘是宁府的人，换做谁能不呆住？” 贾瑞瞪了鸳鸯一眼：“这会子你还有心情取笑！” 唬得鸳鸯忙低头道：“是，奴婢知错了……” 贾瑞见了反而笑了，说道： “你赶紧去告诉老太太吧，就说我把那狗东西给打发了，让她老人家不用担心。” 鸳鸯巴不得的答应了一声便一溜烟小跑着过了穿堂往贾母屋里去了。 贾瑞转过身来把湘云两只手都拉住了笑道：“怎么？不愿意做我宁府的人？” “爱哥哥！我……我哪里有……”湘云很想扑进贾瑞的怀里，却又怕有人看见。 贾瑞却不管这么多，把湘云拥入怀中拍了拍后背轻声道： “放心吧，有哥哥在，一辈子都没人能伤着你。” “嗯……”湘云眼泪儿又夺眶而出。 这句话若换在平时，也不过是句甜言蜜语罢了，可在此时此刻说出来却是一句千钧重的承诺了。 贾瑞替湘云擦着眼泪笑道：“你看你，都要当新娘子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我……我……”湘云紧紧抱着贾瑞的腰说不出话来。 第六百六十四章 剪羽翼史府遭查检（三） 再回到贾母房中，贾母扎挣着做起来一手牵着贾瑞一手握着湘云又哭了一回，嘴里只叨念着好孩子三个字。 她也没想到贾瑞会这么做。 虽然自己曾经表示过要把湘云许给贾瑞，到底没有正式提出来。 而且如今侯家被弹劾抄家，若是罪名坐实了湘云便也是罪臣的家眷了，圣眷正浓的贾瑞完全可以不把这门子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亲事佯装不知。 如今他居然一点都不怕影响自己的仕途和口碑当中承认自己和湘云订了亲以此来保护湘云，这让贾母如何不感慨？ 里头李纨等人也都得了消息，打心里都暗赞贾瑞是个有担当的人，在史家落难的时候居然能为了湘云挺身而出。 别人都还好说，黛玉心里头还是酸酸的。 毕竟知道贾瑞花心是一回事，如今贾瑞亲口应承下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有了湘云这个准瑞二奶奶在这里，自己不就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了吗？ 虽说贾瑞兼祧两房，黛玉总觉得第二个便和妾室差不多了。 宝钗却依旧只是笑而不语，任谁也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外头贾赦送走了灰头土脸的张材复又转进来，贾母因问道：“那官差走了么？” “已经送走了。” 贾赦说着看了贾瑞一眼，又朝贾母赔笑道： “瑞哥儿也忒鲁莽了些，到底人家是官差，查办史家又是皇上的圣旨，怎么好这么敷衍？ 倘或日后追查下来岂不是麻烦……” 很显然贾赦是觉得贾瑞的举动会给贾府带来大麻烦。 贾母的脸便沉了下来，贾瑞却冷笑道： “大老爷不必为难，我已经同他说得很明白了。 云妹妹是我宁国府的媳妇，若查下来自然也来找我说话，不劳你费心！ 你若不放心，我这几日便把她接到东府里去！” 贾赦忙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清楚明白得很！” 贾母叹了口气，也没有表现出要继续让湘云住在园子里的意思。 贾瑞则是叹了口气，贾母还是不真心疼这个侄孙女啊。 正这时贾政也得了信忙忙的从工部赶了回来，见贾母面容憔悴歪在榻上先口称不孝哭了一鼻子。 哭了一回，贾政又安慰贾母道： “老太太也不必太过烦忧，两位表兄到底罪名没有定死，说不定还有周转余地。 不如去托人给元妃娘娘带个信，让她在皇上跟前求求情……” 贾瑞听了心中握草，贾政还真是实在人啊！ 且不说因为贾母的两个外侄儿获罪就动用元春的恩宠值不值得，关键是你得先弄清楚为啥永康帝要收拾史家啊！ 当初为什么把史鼐也放了外任？ 还不是因为要削弱秦王刘钊在神京中的势力吗？ 如今查抄了史府说白了还不是因为要进一步剪除刘钊的党羽？ 这会子同史家划清界限还来不及，还让元春去给永康帝吹枕边风？ 这不是告诉永康帝，我们贾府和史府是一家子，都是太子党吗？ 看着一脸真诚的贾政贾瑞心中感叹，这位二老爷，胡子一大把了还是个政治白痴，连自己一个小痞子都不如。 也是个老妈宝男啊！贾宝玉不成器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好在贾母也没糊涂，听了贾政这话忙呵斥道： “这可万万使不得！ 且不说你那两个兄弟到底有没有实罪过，大乾一朝后宫不可干政的祖训难道你忘了不成？这等话再不可提！” 开什么玩笑？ 贾母虽然也姓史，到底嫁到贾府五十多年了，剩下那点子亲情算个屁呢！ 元春的关系自然要留到贾家、或者说是宝玉日后真正需要的时候再用了，怎么能这么白白的浪费掉？ 虽然不知道贾母是在一心替宝玉谋划，听了这话贾瑞还是长出了一口气。 同时看着贾母憔悴的老脸又有些同情他起来：若是贾母真的哪天一伸腿瞪眼去了，谁能撑得起荣国府这片天？ 显然贾母也在担心这个，看了看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叹了口气道： “罢了，听天由命吧。你们也都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贾赦贾政只得退下，丫鬟琥珀端了熬好的汤药来，凤姐服侍贾母吃了，又有尤氏可卿两个听了信也赶来问安，只略说了几句贾母便精神不济起来，让众人都散了。 贾瑞便同尤氏道：“你们先回去吧，给湘云收拾出个院子来，把她接到那边去住上一阵子。 尤氏也没多问，答应一声便又同可卿回去了。 贾瑞来至后头同众人说道： “老太太才吃了药已经歇下了，大嫂子妹妹们也都不用担心了。 大嫂子，你带着妹妹们也先回去吧。” 李纨答应了一声带着众人走了，湘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贾瑞。 贾瑞拍了拍她的脸颊笑道： “愣着做什么？回去收拾东西搬家吧！还等着我三媒六证下聘礼吗？” “爱哥哥……”湘云娇嗔道。 又同凤姐说了几句话，贾瑞便陪着湘云回枕霞阁收拾东西。 看着丫鬟翠缕大包小包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打包带走湘云不禁蹙眉道： “哪里用得着这些？不过是在那边小住几天罢了。 你怎么连冬天穿的大毛衣服都包上了？” 贾瑞也笑道：“不用这么麻烦，只把日常使用的带一些过去就罢了。 就算不是忘了什么派人过来取就是了。 你还真当你们姑娘出嫁了不成？” 翠缕捂着嘴咯咯的笑，湘云却把脸羞得绯红，嗔道：“小丫头你笑什么？” 贾瑞也说道：“是了，快收拾你的吧，不然你们姑娘可要打人了。” 翠缕笑道：“是了，姑娘成了二女乃女乃，脾气一下子也大了。” “还敢拿我取笑，我真的要打了！”湘云说着就去撕翠缕的嘴。 闹了一回，湘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贾瑞才把她拦住了笑道： “罢了，好生收拾东西吧，到了那边还要收拾屋子呢。 翠缕，快点好好干活，只收拾日常用的就可以了，衣服也不用太多，咱们买新的去。” 翠缕笑着答应一声去收拾了。 贾瑞一拍脑门道：“哎，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干脆到那边就直接住我屋里不就得了么？还收拾什么屋子啊！” “爱哥哥！” 第六百六十五章 剪羽翼史府遭查检（四） 来至宁国府二门内下了车，尤氏三姊妹可卿嫣然都已经在等着了。 湘云就像个刚过们的小媳妇羞涩的同众人问好。 尤氏忙笑着吩咐丫鬟道：“都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给二女乃奶把包袱接过来，还等着说吗？” “大嫂子……”湘云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了。 贾瑞笑道：“罢了，人家小姑娘家家的哪里禁得住你们这么调笑？咦……” 话未说完只觉得屁股上一疼，原来是尤三姐趁着人不注意狠劲在贾瑞屁股上拧了一把。 “二爷可真是体贴呢，说一句你就心疼了？” 贾瑞刚想报复，又看见可卿似笑非笑的朝自己腰间打量，似乎正在找适合下手的地方，顿时就没了脾气。 “咳咳，在这里说话做什么？先把东西收拾收拾吧，看看还缺什么？” 尤氏也说道：“是了，二爷也来看看还缺什么？” 说着牵着湘云的手边往后头走去。 让贾瑞也没想到的是，尤氏她们居然擅作主张的把尤氏后面的院子给湘云收拾出来了，看来是真把湘云当成二奶奶了。 看着五间上房三间抱厦东西两排厢房外加一排倒坐的大院子湘云又尴尬起来： “大嫂子，就我和翠缕两个，哪里住得这么大的院子？ 这也忒空旷了，弄个小院子给我就是了……” 尤氏笑道：“这是什么话？咱家里别的不多，就空屋子多。 当初本是说这一套院子给二爷收拾出来的，他却要往园子里住去，总空着也不像。 你来了可不就好了？ 再说了，现在不收拾往后不还是得你住么，早住个一年半载的又怎么样。 你若是觉得空旷了大嫂子就再指派几个人给你使唤。” 湘云忙说道：“不用不用，人多了我觉得烦闹。” 尤三姐笑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不都嫌丫头多了吵闹么？” 尤氏偷偷瞪了三姐一眼。她们都不多要丫鬟服侍是为什么，心里没点子数吗？ 可卿道：“二奶奶在这里千万别外道，方才太太已经同府里的下人婆子们都说了，往后你就是家里的正经奶奶了。 若是谁敢怠慢了就告诉我或者太太，再不解恨就让二爷把她们的腿打断。” 尤氏也说道：“云丫头先适应两天，回头我教你管家……” 湘云忙说道：“可不敢说这些，我不过是在这边暂住一阵子，等风波过了还是要回园子里去的……” 尤三姐笑道：“姑娘这话差了，依着二爷的性子，进来了还想再回去？只怕不能够了……” 贾瑞听着她们几个说话越来越不像了终于忍不住了： “行了行了，房子收拾得不错，爷很满意，都去准备准备酒席，晚上给湘云压压惊，都去吧……” 说着不由分说将五人撵了出去。 在贾母屋里的时候说让湘云搬到宁府来住也是一时气话，难道在大观园里住着就有人敢冲进去抓人了不成？ 谁想到话赶话真把湘云给接过来了。 湘云那么机灵聪明的小丫头，若是跟尤家三姐妹和可卿接触时间长了难免会发现一些什么，他实在没想好该怎么去解释。 自己心里头有黛玉宝钗湘云是知道的，她也说了不计较。 可尤氏和可卿两个实在严重违背了人伦常理了…… 屋子里终于清静下来，翠缕在里屋忙着收拾，贾瑞便牵着湘云的手坐了笑道： “她们就这样，往后你习惯了就好了。” 湘云腼腆一笑：“我倒是觉得大嫂子和姐姐们人都好，一大家子都和和气气说说笑笑的，倒是比西府里更有家的味道。” 贾瑞听了这话有些不对忙说道： “这倒是，大概是因为这边没有长辈吧？ 大嫂子最大，秦氏也是小辈，故而没那么多规矩。 不像西府里头上面有老太太，下面两个太太在那里压着，所以说话也随便些……” 湘云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脸上有些愧疚和感伤。 贾瑞以为湘云是惦记着家里的事，便将湘云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轻声安慰道： “伴君如伴虎，有些事也是没有办法，不过两位叔叔应该罪不至死……” 湘云却说道：“爱哥哥，我……我是怕连累了你和宁府…… 你现在新晋了伯爵，又做着官，若传出去和犯官家的女……唔……” 话未说完两片樱唇已经被贾瑞堵住了。 许久贾瑞才松了口，理了理湘云的鬓发说道： “别说你肯定没事，就是真有事也没人能伤着你。 大不了这鸟官咱不做了！我若是连妹妹都保护不好岂不是白混了？ 放心吧，有哥在，一准儿没事！ 哎，好好的怎么又哭了，你这小丫头…… 好了好了，没什么过不去的事……你再哭哥不喜欢了啊！” 好歹把湘云哄好了，在里屋已经躲了半天的翠缕才出来小心说道： “姑娘，屋子收拾妥当了，来看看么？” 贾瑞便揽着湘云的肩膀道：“走，哥也要看看妹妹的闺房收拾得怎么样。” 来到里屋，湘云便惊呆了。 崭新的大红被褥、床幔，桌上铺着红毡子，上面摆着红烛，这房间和结婚的洞房，似乎只差一个大红喜字了…… “咳咳，她们怎么知道云妹妹喜欢红色的……妹妹若不喜欢就换个颜色？” 贾瑞心里暗骂这八成又是尤三姐出的馊主意，要么就是可卿那小蹄子！ “不……不用麻烦了……” 湘云的脸和屋里的陈设一样红：“我就是觉得这屋子太大了。” 贾瑞从后面抱着湘云的小蛮腰俯身将脸贴在湘云的脸上嘿嘿贱笑道： “一个人睡觉得空落落的？那哥陪你睡是不是就好些了？” 湘云听了这话身子一震，脸上像是烧起了一团火。 好像是要给自己的脸降温似的，乡湘云用脸磨蹭着贾瑞的脸颊呢喃道：“爱哥哥……” 感受到了湘云身子的变化贾瑞心里一突突，这小妮子不会是动情了吧？ 这……不行不行不行，她还是个孩子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六十六章 剪羽翼史府遭查检（五） 贾瑞到底成功压抑住了和湘云双修的欲望，一则这小丫头年纪实在太小了，二来这会子要了湘云的身子他总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对于宁府这种一大家子不分主次尊卑坐在一起吃饭的习惯湘云开始还颇有些不习惯。 不过到底是为了给自己压惊，也便由着众人劝了几杯酒。 心里有愁闷事，酒劲似乎也发作得更快，不一会儿湘云便有些不胜酒力了。 “我把云妹妹送回去安置，你们几个，都给我等着，爷还没喝好呢！” 说道最后贾瑞便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贾瑞便去而复返了，一进屋便将房门栓死了冷笑道： “你们几个小蹄子，说说吧，都是谁出的馊主意？” 尤氏、二姐可卿嫣然四个都不说话，却把目光都看向三姐儿。 三姐一拍桌子笑骂道：“好啊你们四个没良心的！ 白天怎么说来着？这会子就把我给卖了？ 二爷不用看她们装好人，都是她们的主意！ 可卿，就是你说的让用大红的，你还笑！” “爷~三姐儿冤枉我~”可卿便拉着贾瑞撒娇道。 “嘿嘿，卿卿最乖了，我能信老三那烧糊了的卷子挑拨么？” 贾瑞说着在可卿的脸上香了一口。 可卿趁机朝尤三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双眸眯起来笑得像只小狐狸。 “哎！二爷你偏心眼儿！你看那小蹄子笑的！” “哼哼，我就是偏心眼儿，怎么着吧？过来挨打！”贾瑞摩拳擦掌道。 事实证明贾瑞就是偏心眼。 和众女切磋了一晚上后还是睡在了可卿房里。 东方已经有些发白，青丝散漫的可卿把头贴在贾瑞的小腹上喃喃道： “相公今夜又不睡了么？” 贾瑞爱抚着可卿的螓首说道：“乖，你睡吧。” 可卿抬起头来看了看贾瑞，又将身子往上挪了挪把头倚在贾瑞肩上柔声问道： “相公怎么了？可是为了史家的事发愁么？” 贾瑞道：“也没有。 史家出事说白了还是因为当初党皇子，皇上要削弱秦王的势力罢了。 虽然是老太太的娘家，到底走动不是很多，和咱家到底没有干系。” 可卿又问道：“那是因为史大姑娘了？” 贾瑞也不否认，将另一只手搭在可卿柳腰上轻轻摩挲：“你们都不吃醋么？” 可卿笑道：“这才带回来一个就吃醋，那往后的日子还能过了？” 贾瑞无言以对。 可卿又道：“横竖我也知道相公再带回来几个也不会因此忘了我就是了。 至于你发愁怎么和你那些妹妹们说，那是你该发愁的事了。 要说吃醋么，大姐是不会的，二姐儿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 柔顺惯了的。嫣然更不用说，也就三姐儿吃罢嘞。 不过她也没法子。当初相公不过才过继倒宁府她还敢想着做个正经太太。 如今你当了伯爷，她反而不敢想了，毕竟门不当户不对的。 她也就是嘴上不饶人罢嘞……” 听着可卿娓娓道来贾瑞心里头不知是该愧疚还是该感激。 只能心里安慰自己道：或许他给不了这下女人名分，但是他确实改变了她们一个个悲惨的命运。 相比起原著中可卿的悬梁自尽、尤二姐吞金、尤三姐自刎，她们现在的日子不好么？ “相公是做大事的人，大可不必每日为这些家里的琐事烦忧……” 可卿喃喃的说着，声音已是越来越小，竟是甜甜的睡了过去。 “放心吧，此生定不负你，也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贾瑞轻轻拉过被子给可卿盖好，自己则是穿上衣服上朝去了。 一夜的疯狂修炼贾瑞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满满，只等着大理寺的人来弹劾自己昨日袒护湘云之事。 然而让他失望了，似乎昨天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大理寺的人去荣府一事。 然而这只是在朝堂上，贾府上下早已传开了贾瑞是如何当众说明湘云是自己的准媳妇的事，说出来一个个绘声绘色，都好像是亲眼见着的一般。 本来贾母想给二人配婚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会子公开了倒也没有让多少人觉得惊奇，不过是茶余饭后多了点谈资罢了。 宁府这边众人果然也将湘云当成了二奶奶一般敬着，搞得小湘云都不大敢出门了，成日躲在屋里做针线。 贾瑞心里头惦记着园子里那个小醋坛子，下了朝回来也没去衙门，先往宁府里看了一回湘云便到潇湘馆去找黛玉了。 不吃醋是不可能的，黛玉难免耍些脸子给贾瑞看。 贾瑞也知道这事不是三两句话便能安抚好了的，也只能坐了坐便去了。 再想想园子里的宝钗和妙玉两个，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抚，贾瑞只觉得脑袋有些发胀。 正要往栊翠庵去，路过暖香坞却见惜春正在水边回廊上呆呆的看着水里的芙蓉。 “妹妹，怎么在这儿坐着呢？”贾瑞走了过去。 “哥哥……”惜春看了一眼贾瑞，又将眼看向水中。 “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是谁欺负你了？”贾瑞说着在惜春身边坐了。 惜春也不言语，被贾瑞问得烦了才说道：“哥哥有了湘云姐姐都不要我了。” 贾瑞哑然失笑：“这是什么话？哥怎么会不要妹妹了？” 惜春看着贾瑞问道：“昨天你把湘云姐姐接到东府里去，怎么不让我跟着一起过去？ 我也是东府里的人，就不该去迎着湘云姐姐吗？ 只有大嫂子和秦氏她们是东府的人？” “这……”贾瑞一脸黑线。 他并不是没有把惜春当妹妹，只不过有惜春在诸多事实在不方便啊…… 惜春见贾瑞不语更委屈了，嘟着小嘴说道： “你便只顾着那些狐狸精，再不管我了！” “胡说，哪儿有不管你啊！” “你都多久没有陪我玩儿过了？也不带我逛街，也不陪我下棋，更不给我讲故事了……” 贾瑞本想拿公务忙搪塞，后来想想还是没说。 毕竟自己有那么多功夫双修把妹，这段时间确实冷淡了惜春。 “过几天去小汤山了哥带着你好不好？” “真的？”惜春看着贾瑞。 “自然是真的！” “不带那些人？” “咳咳，不带！” “连湘云姐姐也不带吗？” “就带你一个，高兴了吧？” 惜春果然欢喜起来，伸出小拇指道：“哥哥要说话算话，拉勾！” “呃……”贾瑞有些犹豫的伸出手指：“带上茜雪她们几个总可以吧？” 惜春笑道：“茜雪姐姐几个自然要跟着的，不然谁伺候哥哥？” 贾瑞便得寸进尺，又试探性问道：“那……要不要再带上你嫣然姐？” “……” 第六百六十七章 失妇道金桂动春心（一） 史府被查检的消息再一次在神京勋贵圈中掀起一波暗流。 从修国府到镇国府再到今日之史府已经是第三个被被抄检的勋贵了。 似乎永康帝已经完全走出了太上皇的阴影，真正开始显露出一个皇帝的威严了。 而明眼人也都能看出来，永康帝是在一步步的打压秦王的势力。 查检史府便是杀鸡儆猴。 而秦王刘钊似乎对此事一点反应都没有，每日只躲在宫里乖乖的给皇太后守孝。 贾府似乎并没有因为史府是贾母的娘家而受到一点波及，更是没有人再来上门提过要拿湘云的话，似乎这事已经不了了之了。 贾母静养了几日也有了些精神，倒也暗暗后悔当初为了怕连累了荣国府把湘云送到了宁府里去。 可事已至此也不好暂时再把湘云接回来，又不好在史家遭难的时候提贾瑞和湘云的亲事，也只能拖着去了。 却说梨香院中因薛蟠去了天津夏金桂倒着实安静了几天。 可她终究不是个省事安静的，说不过宝钗又不好直接和薛姨妈撒泼，便将目标又锁定在理品貌俱全的香菱身上。 这日金桂无事又和香菱闲谈，问其父母家乡，香菱皆答忘了。 金桂便不悦，说有意欺瞒她，又问：“香菱二字是谁取的？” 香菱回是宝钗娶的，金桂听了便似抓住了宝钗不通的地方，冷笑道： “人人都说你们姑娘有才气，偏取个名字就不通。” 香菱忙笑着答道：“奶奶若说姑娘不通，是奶奶没和姑娘个讲究过。 说起来她的学问，连姨姥爷平日也常夸呢。” 金桂听了这话嘴唇一撇鼻子里哼哼两声冷笑道： “菱角花开谁闻到香气了？若是菱角香了，正经那些香花放哪里？可见是不通之极！” 香菱生性耿直，便说道： “不独菱花香，就连荷叶、莲蓬，都是有一般清香的。 但他原不是花香可比，若静日静夜或清早半夜细领略了去，那一股清香比是花都好闻呢。 就连菱角、鸡头、苇叶、芦根得了风露，那一股清香也是令人心神爽快的。” 金桂道：“依你说，这兰花桂花，倒香的不好了？” 香菱说到热闹头上，忘了忌讳，便接口道： “兰花桂花的香，又非别的香可比。” 一句未完，金桂的丫鬟名唤宝蟾的，忙指着香菱的脸说道： “你可要死，你怎么叫起姑娘的名字来？” 香菱猛省了，反不好意思，忙陪笑说：“一时顺了嘴，奶奶别计较。” 金桂笑道：“这有什么，你也太小心了。 但只是我想这个‘香’字到底不妥，意思要换一个字，不知你服不服？” 香菱笑道：“奶奶说那里话?此刻连我一身一体俱是奶奶的，何得换一个名字反问我服不服，叫我如何当得起。 奶奶说那一个字好，就用那一个。” 金桂冷笑道：“你虽说得是，只怕姑娘多心。” 香菱笑道：“奶奶原来不知：当日买了我时，原是老太太使唤的，故此姑娘起了这个名字。 后来伏侍了爷，就与姑娘无涉了。 如今又有了奶奶，越发不与姑娘相干。且姑娘又是极明白的人，如何恼得这些呢？” 金桂道：“既这样说，‘香’字竟不如‘秋’字妥当。 菱角菱花皆盛于秋，岂不比香字有来历些？” 香菱笑道：“就依奶奶这样罢了。” 自此后遂改了“秋”字。 金桂见薛姨妈和宝钗两个任由她改了香菱的名字不理论便越发大胆起来，渐渐地开始指使起香菱来。 香菱只当她是主母奶奶一般侍奉，怎奈金桂鸡蛋里挑骨头，今日洗脚水凉了，明天茶水烫了嘴了的寻起香菱的不是来。 薛姨妈才安静了几日，又见夏金桂要闹腾起来不免心里气苦，便想着带上香菱去小汤山那边躲两天清净。 这日宝钗过来薛姨妈便说了一回，哪知金桂听了说道： “很该去那边住上几天，不是都说温泉对身子好吗？ 太太也该去养一养，不然也白费了瑞二爷当初送宅子的一番心意。 既然太太想过去，我这就让宝蟾也收拾收拾，咱们明儿就坐车去吧。” 薛姨妈没想到金桂居然也要跟着，这套宅子到底是当初贾瑞送给薛蟠的新婚贺礼，又不好让她不去。 正为难着，宝钗笑道：“原来嫂子也爱泡温泉，既然这么着不如嫂子先去小住上几天。 若是你和妈妈都去了，家里没人也不像。” 金桂笑道：“哪里有太太在家里我不伺候着跑去外头享福的理儿？也显得我忒轻浮了！” 宝钗便说道：“也不是这话，妈妈怕不知道。 过些天皇上又要去小汤山避暑呢。到时候那边难免乱哄哄的吵闹。 嫂子是个不怕闹的，不如先去住上几天，妈妈等皇上回宫了再去才清净适合静养。” 夏金桂听了这话不免动了心思，皇上要去，贾瑞那个宠臣是不是也得陪驾去呢？ 那个有大本事颜色又好看，听说还懂风情的瑞二爷…… “那……姑娘也是有官职的，不是也得过去吗？” 宝钗道：“我是管银行，又不用上朝，去做什么？ 我自然要留在神京里陪着妈妈。嫂子放心去吧。” 薛姨妈也说让金桂只管去。 金桂又推辞了两句便也笑道： “既然这么着，那我过去了先给太太和姑娘收拾收拾屋子，等那边安静了就让太太过去静养。” 薛姨妈巴不得赶紧把这个闹家精送走，忙说道： “很是。横竖家里也没什么事，你大爷一时半会又回不来，你只管在那边安生住着，也省得在家里闷出病来。 让宝蟾跟了你去，秋菱就在这里服侍我吧。 秋菱，你去拿黄历来看看，哪天适合出门？” 香菱果然拿了黄历来，可巧明天就适宜出行，便忙让金桂回去收拾东西了，一面又让几个小厮婆子今天就出发先去小汤山收拾屋子。 夏金桂第二天便带着宝蟾坐了车往小汤山去了不提。 第六百六十八章 失妇道金桂动春心（二） 果然如宝钗所说，不几日永康帝幸小汤山行宫避暑，百官随行。 贾瑞自然也要同行，除了惜春嫣然以及茜雪等三个丫鬟，还是带上了湘云，毕竟把小丫头自己丢在宁国府也不合适吗。 惜春也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理解，和湘云她还算说得来。 听到隔壁贾瑞的别院里有人说话夏金桂便知道是贾瑞带着人来了，忙回到屋里细细的装扮起来，又对着铜镜左右端详了好一会子。 一旁宝蟾见了笑道：“奶奶，天宫里的嫦娥也不过如此罢嘞！ 听说瑞二爷这次又是带着那个叫嫣然的女昌妓来的，她哪儿能及得奶奶万一呢？” “你混说什么？敢拿我和那种下贱女子比？我看你是皮子痒了！” 听宝蟾夸赞自己比神京第一名妓漂亮夏金桂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宝蟾是跟了金桂多少年的人，自然明白金桂心里的想头，便说道： “奶奶，这宅子还是瑞二爷送的，又给咱们家大爷安排了差事，是不是应该置办一桌酒席请一请瑞二爷当面致谢啊？” 夏金桂道：“说是这么说，可瑞二爷今天才到这里，一路劳乏，也不好打扰，倒不如明天再说罢了。 今日你先替我过去问个好吧，也不能失了礼数。” 总要告诉贾瑞自己这个大美女在这里呢，孤身一人，只带了个丫鬟。 而且，我是你嫂子，你不应该主动来问个安吗？ 然而并没有。 贾瑞见了宝蟾只是说道：“原来大嫂子也在这边，知道了。 你们若是缺什么只管问我来要就是了。大嫂子年轻，我也不好去打搅，你就替我给带个好吧。” 宝蟾无法只能答应着回来了。 把话跟夏金桂说了一回，金桂自觉没了脸面，便闷闷的不说话。 宝蟾见了笑道：“奶奶也不用多想，方才我去给瑞二爷请安，二爷正在里头和宁府里四姑娘还有史家那个叫湘云的小丫头说话呢。” 金桂这才恍然，原来是这个，因问道： “那个史家姑娘可是外头传的未来的瑞二奶奶？你看着到底怎么样？” 宝蟾冷笑道：“快别提了，什么瑞二奶奶，不过是个孩子罢嘞！ 人儿还没长开活呢！难怪听咱们大爷的口气瑞二爷一心惦记着宝姑娘呢……” 宝蟾说着朝金桂胸脯看了看。 金桂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说道： “罢了，那这么着，明天你便替我去请了瑞二爷过来吧，我要好好谢谢他给大爷安排了这么个差事呢！” 哪知第二天快晚上十分金桂又让宝蟾去请贾瑞，却被告知贾瑞在宫里同皇上说话，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夏金桂也不知贾瑞是故意躲着她不见还是真有事，看着一桌精心准备的菜肴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了，说道： “天下哪有这样没造化的人！ 宝蟾，把这些酒菜都搬到后头园子里去，他不来我今日自己一醉方休！” “奶奶也不用气恼，说不定瑞二爷是真的在宫中呢？ 大不了下回问准了我再去请他罢嘞……”金蝉一面安慰一面让婆子安置酒菜。 金桂果然在后院中借着月光自斟自饮起来，宝蟾只能在一旁陪着。 也不知道了几更天，忽听得墙那边有人说笑，金桂忙放下筷子细细的听，果然是贾瑞的声音。 只听贾瑞道：“嫣儿，可是等急了么？” 便有一宛若黄莺的女声说道：“爷这是吃了多少酒？快歇下了吧。” 金桂便知道这声音是出自嫣然之口了。 又听贾瑞道：“今天果然是吃了不少酒，也不知怎么着，皇上今天似乎挺高兴。 还有冯唐那老货，非得拉着我跟我拼酒，不然我早就回来了。 正好泡一泡温泉去去酒气……” 金桂这才知道贾瑞果然是在宫里同永康帝吃酒，又想起薛蟠说过贾瑞的这套别院后头还有个露天的温泉，想来这是吃了酒来做一些羞羞的事了，不免一颗心儿跳得快了起来。 哪知二人说着说着声音竟然是远去了。 原来那池子并不在隔壁，而是在庭院深处藏着呢，金桂新下不免有些懊恼，只好装作没事人一样又吃了一杯酒。 可她哪里还有半点心思在酒上头？ 两只耳朵却恨不得伸出墙去听个仔细。 果然不一会儿便听到那边隐隐传来几声刻意压抑的呻吟。 金桂也是过来人了，哪里不明白隔壁正发生着什么？ 一时她也坐不住了，便站起身来说道： “今日的酒也吃够了，我略在园子里散一散，你去吧。” 宝蟾答应一声也不让人收拾残羹杯盘，便转身去了。 金桂见她走了忙蹑手蹑脚的顺着那靡靡之音往自家园子伸出走去，直走到头声音虽然大了些到底还是听不真切。 侧耳听了一会儿正觉得不过瘾，听得宝蟾小声叫道：“奶奶？” 金桂唬了一跳刚要发作，却见宝蟾手里居然拿着一个修剪树枝的木梯子…… “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梯子架上！” 也顾不得露珠儿打湿了绣鞋，花枝子刮烂了裙角，金桂顺着梯子便爬上了墙头。 如做贼一般的把头探出去正想看一出活春宫，让她大失所望的是贾瑞的院子里还有一排比墙还高大的太湖石。那些声音都是从石头后面传出来的！ 好在也不白爬这么高，虽然不见其人，声音却清晰了许多。 只听得一叠声清脆悦耳的鼓掌声啪啪作响，嫣然的声音也愈发的如泣如诉起来，渐渐地又换成了断断续续的求饶…… 略略略……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许是金桂不善攀爬，只觉得两条腿都软了隔壁的鼓掌才告一段落。 正想着是不是应该下来了以防一会儿贾瑞回屋里去看见自己，却听得贾瑞大喊一声：“下一个！” 金桂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 憨湘云情解白浴巾（一）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温泉，酒也散了大半。 将嫣然送回屋里，贾瑞换了身宽松的自己设计的纯棉浴袍坐在小厅里一面吃茶一面爱抚着自己的腿毛。 不一会儿却见小惜春拉着湘云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二人也都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小脸红扑扑。 贾瑞要野战，自然就把厅里的大池子让给了她们。 “哥哥回来啦？” 小惜春也不客气，接过贾瑞手里的半碗茶咕嘟咕嘟的吃了： “泡了这一会子口渴得紧。” 贾瑞便给二人又倒了一杯茶说道： “等哥有时间了弄个果汁什么的出来，你们泡温泉的时候也可以有的喝。 哎云妹妹还站着做什么？坐呀。” 原来湘云没穿过这种没有扣子只靠一根带子系起来的衣服，下头又没有裙子裤子，光着两条腿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随时都要走光一般。 听贾瑞说了才紧张兮兮的斜着身子坐了，谢过了贾瑞端起茶吃了一口。 惜春道：“哥哥，今天薛家大嫂子的丫鬟，叫什么金蝉还是银蟾的来着又过来了，说是薛大嫂子想请你吃酒，感谢你给薛大哥安排了差事。” “是叫宝蟾。”湘云提醒道。 “哦，是了，宝蟾。”惜春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告诉她你不得空，她就回去了。” “知道了，等明儿咱们制备一桌酒请她们吧，毕竟是嫂子，也不好失了礼数。”贾瑞也没多想。 虽然他知道原著里薛蟠因为打死了人被抓在监里好长一段时间，夏金桂耐不住寂寞，同宝蟾主仆两个想要勾引风流倜傥小帅哥薛蝌来着，到底是结婚很长时间之后的事了。 贾瑞再想不到薛蟠才出去了这么几天夏金桂就耐不住寂寞要来勾引他了。 惜春又问道：“哥哥，你今儿又和皇上去马杀鸡了吗？ 明天带我和湘云姐姐也去见识见识呗？” “咳咳……别瞎说，那不是你们女孩子家该去的地方！” 惜春便不满的嘟着嘴道：“怎么不是？你还带着林姐姐逛过青楼呢！” “那不一样啊！马杀鸡那种地方……” 贾瑞也懒得解释了，便说道： “反正那种地方不能让你们去！ 这样吧，回头我找两个手法好的技师来家里给你们感受一下就是了。 哎，我怎么泡了个澡还饿了？你们饿不饿？晴雯，去看看有什么点心没有？” 晴雯答应一声去了。 湘云便问道：“怎么不见嫣然姐姐？” “啊……她啊……她许是困了，早早睡下了……”贾瑞道。 惜春打了个哈欠道：“我也不陪哥哥了，睡觉去。湘云姐你在这里陪着吧。” 说着跳下一子伸了个懒腰去了。 贾瑞才看见惜春光着两只小脚丫，因说道： “哎！我说你个小丫头怎么又不穿鞋！ 想让我打你屁股是不？看着凉了又喊头疼！” “哎呀，哪里有这么娇贵！哥哥记得你说的技师，还有，明天带我们去逛街呗！” 看着惜春的背影贾瑞无奈的摇了摇头。 湘云笑道：“爱哥哥对四妹妹可真好，比亲妹妹还好呢。” 贾瑞转过头来，又看向湘云的脚：“你不会也没穿鞋子吧？” “穿了的穿了的！”湘云忙将穿着人字拖的小脚丫往里面藏，可浴袍下摆不够长，哪里藏得住？ 贾瑞便笑道：“怎么，还不给我看？” “没……没有啊……脚丫子有什么好看的……”湘云说道。 贾瑞道：“你没见昨儿嫣然穿的那双露指的高跟鞋么？不好看？” 湘云便不言语了。不得不说，嫣然一身旗袍加高跟鞋的挺拔身姿确实很有女人味儿。 可自己的资本没有人家胸厚啊…… 正尴尬间，却是晴雯端着食盘进来了，里头乘着牛肉干鹿肉脯薯片，还有一瓶红酒。 看着晴雯端着满满的盘子小心翼翼的模样贾瑞忙将盘子里的酒和薯片接了过来，口中说道： “都说懒驴驮重担，果然没错。 你就不能跑两趟？茜雪和金钏那两个小蹄子呢？” 晴雯听了便气道：“二爷快别说那两个懒东西了，一见二奶奶和四小姐出来了都迫不及待的跑去泡温泉了！” 贾瑞哑然失笑：“罢了，那你也不用在这里伺候了，去跟她们一块玩儿吧。” “那怎么行……哪儿能一个人都不留呢？”晴雯言不由衷的说道。 “行了行了，快去吧，我要和你们二奶奶说两句悄悄话！”贾瑞笑着挥挥手。 “那我可真去了啊！二爷若是有什么话就喊我……”说着晴雯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爱哥哥……你往后能不能别乱叫，我哪儿是什么二奶奶……”湘云红着脸小声埋怨道。 贾瑞也不答，倒了两杯酒才问道：“喝一杯么？” 湘云接了酒又说道： “怪道都说爱哥哥对屋里的丫头们都好呢。这回天天在一起了才知道，果然是真的。” 贾瑞笑道：“怎么，是吃醋了么？难不成哥对你不好？” 湘云嗔道：“爱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贾瑞道：“那你的意思还是我对你不好咯？” “爱哥哥！” 湘云嗔道：“我的意思是那些下人们都把你说的那么凶，其实越是熟悉了才知道你是个极随和的人，对谁都好……” 听到这话，贾瑞愣了愣，遂试探性的问道： “云妹妹，你是不是恼哥哥太……花心？” 湘云也怔了怔，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不恼。人都说宝玉对女孩子们好，现在想想，和爱哥哥比起来差得远哩。 爱哥哥对人好不是光在嘴上说说，都是实打实的疼人。 咱们就说哥哥屋里的这三个姐姐，茜雪是被撵出去之后要被她娘卖到哪见不得人的去处，后被你救下的。 金钏儿姐是受了委屈投井被你救回来的。 晴雯是病重被赶出园子又气又屈险些丢了命被爱哥哥医好的。 还有你对林姐姐的好自不必说了。 哥哥还帮着探丫头降服了府里那些婆子媳妇们…… 哦对了，还有栊翠庵里的妙玉师父不也是你救下的？ 还有四妹妹，那么孤僻的性子都能和你这么亲近，还不是因为你真心疼她？” 第六百七十章 憨湘云情解白浴巾（二） 贾瑞也不说话，湘云接着说道： “这次爱哥哥在我家里出事的时候都能这么护着我，我便知道是哥哥心里头真的有我，分量也并不比别人差，就足够了。 说起来，爱哥哥就好像是个显灵的神佛一般，是悄悄的来庇佑着这府里的一众姊妹们的。” 湘云越是这么说，贾瑞的心里头反而越有些惭愧起来： “或许对谁都好，到头来反而是对谁都不好呢？” 湘云听了这话有些不解的看了看贾瑞，遂笑道： “爱哥哥这是什么话？我也明白你的意思，是怕林姐姐和宝姐姐她们拈酸吃醋是么？” 贾瑞苦笑。 湘云却像是安慰贾瑞一般将小手按在贾瑞的手背上说道： “爱哥哥，我也不求什么名分权利的，我也不敢和林姐姐宝姐姐争宠…… 我还想着等有合适的机会了去给林姐姐赔个不是呢，若是她不肯原谅我，我就……” 说到这里湘云便说不下去了，神色也为之黯然。 贾瑞便反手握住了湘云的柔荑将她拉过来道： “傻丫头说什么呢？哥对你们都是一样的疼。” “嗯！”湘云乖巧的站在贾瑞身边重重点了点头。 贾瑞把湘云拉在腿上坐了，把鼻尖凑道她的脖子上嗅了一口，淡淡的少女幽香沁人心脾。 湘云吃痒，咯咯笑了一声把脖子一缩，衣襟便略松了开来，透出点点春光。 老色批怎么能放过这种揩油的机会？两只贼眼瞬时就钻了进去。 湘云回过神来，忙下意识的用手将衣襟捏住阻隔了贾瑞的目光。 “咳咳，我就看看妹妹怎么没戴着你的金麒麟啊？”贾瑞努力给自己洗白。 湘云一脸黑线，谁洗澡还戴着那玩意？ 可她也不准备揭穿贾瑞，便说道： “我平日里见爱哥哥脖子上也带着一块玉，都没好好看过，今日也给我赏玩赏玩？” 说着将贾瑞脖子上的金链子一拉，便把可卿的玉锁拉了出来。 只见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古样玉锁，不过雀卵大小。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受命于天……” 湘云借着烛光细看了上头的字不由得吃了一惊：“爱哥哥，你这锁哪儿来的？” “咳咳……”贾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湘云看了贾瑞班半晌，又细看玉锁一会儿才将锁又塞进贾瑞的衣襟里： “爱哥哥这锁还是不要示人的好，有些犯忌讳了……” 贾瑞虽然已经听忠顺亲王刘旸说过了玉锁和八个字的来历，到底有些耿耿于怀，又没有百度可以查一查，一直有些将信将疑。 听湘云也这么说便问道：“宝玉身上那块玉不也有字么？怎么他就不犯忌讳？” 湘云便说道：“他那上头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不过是句吉祥话罢嘞，你这八个字可是……” 看着湘云欲言又止，贾瑞便问道：“我这八个字怎么就犯忌讳了？” 湘云便道：“爱哥哥可是秀才，难道不读史的？” 贾瑞老脸一红：“书读得太杂，都记不得啦……” 湘云一笑，便说道：“《史记·秦始皇本纪》上记载，始皇帝统一六国后命丞相李斯用和氏璧镌刻而成传国玉玺，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李斯所书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以作为皇权天授正统合法之信物……爱哥哥的母亲……哎呀……” 原来一只大手不知何时已经钻到了湘云的袍子下面，正按在她的腿上。 却是贾瑞听了八字的正经来历也吓了一跳，为了防止湘云追问玉锁的来历才出此下策。 果然湘云不再问了，而是把那只不安分的大手按住了。 “怎么啦？”贾瑞一脸无辜，好像那只手不是自己的。 “你……”湘云的声音都在颤抖，犹豫了一回，突然从贾瑞的腿上站起来拉着他便往后面走。 一路无话，到了湘云自己屋里，小丫头把门关了贾瑞便猜到这小妮子要做什么了，不禁一脸玩味的看着湘云。 湘云低着头不敢看贾瑞的眼，转身又走到床前背对着贾瑞颤声道： “爱哥哥想看，云丫头给爱哥哥看……” 说罢用手解开了腰间系带，棉质浴袍从娇嫩的双肩上滑落。 可站了半晌却没有半点声响。 湘云忍不住扭头一看，却见贾瑞还在那里看着自己，羞得忙又把头扭了回去。 贾瑞才上前抱住了湘云：“好看，比想象中的还好看呢！” 湘云将脸贴在贾瑞胸前感受着两只大手的温暖，小腹也被什么硬硬的东西抵住了。 虽未经人事，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的湘云还是猜得到那是什么。 “都……都是爱哥哥的……”湘云的声音细若蚊呐。 贾瑞努力按耐着心下的渔火在湘云额头上亲了一口道： “好妹妹，自然是我的。只是哥现在不能要。” “嗯？”湘云抬头一双雾蒙蒙的眸子颇为不解的看着贾瑞。 “傻丫头，你还小呢。”贾瑞柔声道。 “哦……”湘云悄悄的低头看看自己，语气中尽是失落。 贾瑞笑道：“傻妹妹，我不是说这个。 我是说你年纪太小了，若是这么小的年纪行房事甚至生孩子，对身子有大妨碍。” “是……是么？”湘云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瑞。 十五六岁就嫁人生娃的不是大把大把的吗？ 富贵人家好好一些，贫苦人家女孩出嫁更早。 “自然了，哥还能骗你么？最好二十岁以后身子都长开了再生养才好呢，到时候给哥多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贾瑞说道。 听了贾瑞的话湘云心中又羞又甜，将红红的脸再次贴在贾瑞胸口。 贾瑞便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而且按着云妹妹的年纪，你也不小了……” “爱哥哥……”被那双灵巧的手揉捏，湘云觉得整个人都要融化了。那种老猿不太敢写的滋味越发让她的反应也不敢写了。 湘云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挣开了一双魔爪，气息不匀的说道： “爱哥哥去找嫣然姐姐把……” “怎么？不想让哥抱着？”贾瑞问道。 “不……不是，我听说……男子老是这样……这样对身子不好……” 贾瑞恍然，笑问道：“云丫头知道的还不少呢！” “我……我不过是从一些杂书里头无意中瞧见的……”湘云更羞了。 “嘿嘿，那你有没有看到过，其实有些法子可以帮哥哥一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七十一章 贾天祥败火夏金桂 第二天，收到贾瑞邀请贴的夏金桂心中不免有些激动：瑞二爷还是很懂礼貌的吗！ 于是精心装扮打扮得妖妖佻佻的按时来赴宴。 到了贾瑞的别院夏金桂才发现贾瑞果然很懂礼貌！ 不但招待热情周到，夏金桂还在宴席上认识了嫣然、湘云、惜春等人…… 席间贾瑞只和众人说说笑笑，几乎当她空气一般。 回到自家里夏金桂狠狠的将头上的钗环扯下来丢在一旁气鼓鼓的便倒在床上。 宝蟾一面将金桂丢下的首饰收好了一面也气道： “这瑞二爷也忒实诚了点，果然还真是请家宴。 连姘头和妹子都坐在一起，这还有什么长幼尊卑吗？” 听了宝蟾的话又想起嫣然的风流妩媚以及湘云的清纯靓丽，金桂不免又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尤其是那个嫣然看着也挺端庄的，怎么干那事叫起来一点不顾忌？ 遂又想起那隔墙听到的快而有力的掌声，再想到贾瑞那有些痞的坏笑，心里头又百爪挠心般的刺痒，不由得长叹一声。 宝蟾猜度其意遂问道：“要么，明儿咱们再回请瑞二爷一回？” 金桂冷哼了一声：“罢哟！还嫌不够丢脸么？ 到时候一准瑞二爷又带着他的姘头妹妹们一起来。 吃个饭还在那里眉来眼去的，看着没得叫人恶心！ 不说这个了，你去给我准备准备池子，我乏了要泡一泡……” 宝蟾答应一声去了，金桂便又倒在床上。 心里头一时又恨贾瑞不解风情，又恨嫣然湘云怎么都那么出众，让自己这样的绝色都不显了，又胡乱琢磨着贾瑞到底能比自家那个呆子强上多少…… 正辗转反侧，宝蟾却去而复返，金桂以为她准备好了便要去沐浴，却听宝蟾小声说道： “奶奶，我方才恍惚听着好像瑞二爷又去同哪个丫鬟往后头去了……” 夏金桂听了啐道：“呸！你个小没脸的，一天天光想着些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穿鞋！梯子还在那里吗？” 又过了几日，这晚贾瑞正陪惜春湘云下五子棋（围棋基本上大家都戒了，下不过贾瑞）做戏，却见金钏领着宝蟾进来了。 这个点钟她来做什么？ 贾瑞有些不耐烦的用手中的棋子敲着棋盘：“姑娘来有什么事么？” 宝蟾神情慌张的说道：“了不得了！ 不知是怎么了，我们奶奶从晚上开始就突然发起热来，身上烫得不行！ 开始还说些胡话，这会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倒在床上哼哼呢。 这会子我们家里也没个爷们，我们主仆两个平日都不大出门，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寻个郎中来，还请瑞二爷过去看看吧……” 贾瑞听了也唬了一跳，毕竟夏金桂是薛蟠的媳妇，真病了自己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忙拿了一瓶白兰地准备先给她降降温，一面让人去请郎中一面跟着宝蟾急急的往隔壁去了。 也来不及避讳了径直来到内宅房中，只见金桂斜躺在床上，头上胡乱拢着个松散的髻儿，上头穿着件撒花洋红小袄。 许是因为体热衣襟大敞着，漏出里头被水绿色肚兜遮住的一痕雪脯。下面葱绿亵裤松松散散。 听得脚步声金桂方睁开惺忪双眼说道：“是瑞二爷来了不是？” 贾瑞道：“听说嫂子身上不大好，忙来看看，是怎么着？” 金桂有气无力的说道：“还劳动二爷大晚上的跑了一趟，快坐…… 我也不知是怎的，好好的就发起热来，心里也燥，嗓子眼也堵，胸口也闷…… 好二爷，听人说你是懂医术的，快救救我吧。” 贾瑞便用手在金桂的额头上摸了摸——冰凉冰凉的。 贾瑞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了，又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复又去摸夏金桂，和自己的温度差不多啊。 “嫂子，这会子摸着你的额头，不烫啊……” 金桂道：“二爷别摸头上，我只觉得这里热得发慌呢！” 说着拉起贾瑞的手便放在了自己胸口上： “你摸摸看，是不是热得烫手？” 贾瑞这才恍然，心中万头神兽奔涌而过。 这银妇，爷们出门才这么几天就忍不住来勾引野男人了？ 居然还勾引到自己头上。 难怪原著中她勾引薛蝌未果，又和自己的过继哥哥夏三勾搭成奸！ 贾瑞好色不假，但是并不是没有底线。 不说夏金桂是自己的兄弟薛蟠的屋里人，就夏金桂这种放荡银浪的性子贾瑞便是十二分的看不上。 贾瑞伸回手来冷笑道： “大嫂子这个病我竟未见过，我已让人去请了郎中，一会儿让他给你看看吧。” 夏金桂以为有宝蟾在贾瑞放不开，便又拉住了说道： “二爷不用避讳，宝蟾是我心腹丫头。 二爷说我这病没见过，我怎么听说二爷是最体贴小意，懂得疼人的呢？” 贾瑞长出一口气换做一副笑脸说道： “是了，嫂子要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有个法子说不定可以医好你这病呢！” 夏金桂听了大喜忙问是什么法儿，那手儿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就往日思夜想了多日的地方摸去。 贾瑞避开了说道：“嫂子别急。” 说着将带来的一瓶子酒拔掉塞子： “这是我庄子里酿的好酒，最适合降心火去热气的。” 金桂又去拉扯一面说道：“好人儿！这会子哪里还顾得上吃酒？” “哼，你顾得上！” 贾瑞说着把酒对着夏金桂的脸就倒了下去，顿时屋内酒香四溢。 夏金桂整个人都傻了，也忘了反抗。 将瓶中酒倒尽了贾瑞把空瓶随手一丢拍了拍手道： “怎么样？大嫂子可觉得好些了么？若是还发骚，我那里酒有的是。 依我说也不用酒，你直接用尿说不定效果更好！告辞！” 说罢将酒瓶往地上一丢扬长而去。 夏金桂这才回过神来，也顾不得矫情了，跳下床来跳着脚叉着腰骂道： “贾瑞！你个不知好歹的混账王八羔子，没造化的下流坯子！ 居然敢羞辱老娘！有种你别走！我跟你没完！” 第六百七十二章 索菲亚进京探底细（一） 却说贾瑞黑着脸回到别院，湘云等人还在厅里等着呢，见了忙围上来。 惜春便问道：“哥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薛家大嫂子怎么样？可是身上不好？” 贾瑞也不知该怎么和这个小妹妹解释，只能说道： “不用问了，哪里有什么大事，不过无病呻吟罢了。” 众人听了便知道有蹊跷，贾瑞又不让问，只能心里猜度。 贾瑞又朝金钏道： “回头你跟门上的说了，往后再有夏金桂或者她房里的那个叫宝蟾的来上门一律不许进！” 惜春虽然年幼，心里却不糊涂，听了这话已猜着大概了，便啐了一口道： “上回她来这边吃酒我就看着她不像个好东西！ 打扮得狐媚子似的一双骚眼睛总是偷偷的往哥哥身上瞟！ 果然没错了，看等薛大哥回来了跟他说，不打断那银妇的腿么！” 贾瑞忙笑着捏住了惜春的嘴说道： “小丫头你讨打么？满嘴里说的什么银妇金妇的，这是你该说的话？” 惜春把贾瑞的手推开了狠道： “她能不要脸来勾引我哥哥，我偏骂不得她么？” 贾瑞道：“罢了罢了，不和那种人一般见识也就是了。 咱们日后也不和她走动往来，就当没她这个人。” 说着又朝众人说道： “这事也别乱说，咱们自己行得正站得直倒是不怕， 若是传扬出去倒是让人笑话姨妈家里娶了这么个媳妇。 到时候脸面上过不去。听见了没？” 众人都答应，又赞贾瑞想得周全。 “四妹妹，听见了没？”贾瑞又问惜春。 惜春道：“知道了。那银妇，我才懒得说，怕脏了我的嘴呢！ 只是往后不许她进咱们家的门！” “自然不许进了。罢了罢了，不说这个，咱们接着下棋！” 许是那瓶酒起了作用。接下来几日，夏金桂果然安生下来，再没有生出什么事。 这天下朝回来，却见大门里停着几辆马车。 门上人报是凤姐、宝钗宝琴同一个金发蓝眼的外国女子来了。 贾瑞听了大喜，也不用通报快步来到内厅。 果然众人正在吃茶说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贾瑞本想和索菲亚拱拱手就罢了，哪知索菲亚却上来就给贾瑞来了个贴面礼，兴奋的说道： “贾！我亲爱的朋友，好久不见！” 搞得若干双眼酸酸的看着贾瑞。 贾瑞只能假装没看见，对索菲亚笑道： “亲爱的索菲亚小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亲自来神京了！坐下说话！” 原来索菲亚已经苦苦等待贾瑞的消息很久了。 收到了薛宝琴的信后，索菲亚一面写信给在爪哇巴达维亚的父亲写信，一面便收拾收拾赶了过来想先同贾瑞洽谈一下。 与大乾正式通商可是尼德兰东印度公司多年以来的夙愿。 大乾拥有全世界最多的人口，是世界上最大的市场。 同时大乾还拥有最好的丝绸、瓷器和茶叶，这些也都是欧罗巴洲贵族们所钟爱的。 若是能垄断大乾这个国家的对外贸易，那简直比占领了整个美洲还要划算！ 当初贾瑞说起或许可以说服大乾皇帝陛下再度开放口岸的时候索菲亚本来不太相信的，没想到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这小子居然真的做到了！ 虽然索菲亚不能代表整个公司做出决策，至少她可以提前来探一探大乾、或者说贾瑞的底线，以便在她爹亨克伯爵来的时候架构出一个大致的计划。 但是看贾瑞似乎并不急着要说起开放口岸的事。 贾瑞只是一面让人安排酒宴给索菲亚接风一面介绍一些神京的风土人情： “可能索菲亚小姐还不知道，小汤山是近年才修起来的一处皇帝御用的行宫。 此处山清水秀，冬暖夏凉，又有温泉滋养，实在是难得的所在。 每年至少有半年的时间皇上和朝中文武百官们都会在这里办公处理国务。 若是大乾和尼德兰互商后你们的使节以及大臣难免也要在这里设置办事处……” 宝钗听得一脸黑线，贾瑞这厮居然先想到的是卖自己的房子…… 而后她才发现，自己想少了！ 因当初修大观园时贾瑞在神京城里也买了不少空地，介绍完了小汤山的房产贾瑞又口若悬河的推销了半天自己在京里的地皮。 接风宴毕，贾瑞盛情将索菲亚留在了自己的别院住下。 凤姐作为秘书兼贾家的人自然也留在这边。 而宝钗宝琴姊妹两个则是到隔壁自家别院去了，毕竟还有个大嫂子在那边呢。 看着丫鬟带着凤姐索菲亚下去安置，湘云悄悄把贾瑞拉到无人处。 贾瑞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湘云便莞尔一笑，表情又凝重起来： “爱哥哥，你说到底该不该跟宝姐姐说一声，好歹让她也有些防备？ 那夏金桂这次勾引错了人，撞到了爱哥哥这堵墙上也还罢了。 若是真遇到个沆(hang)瀣(xie)一气的，起不是坏了她家的名声吗？ 连宝姐姐脸上也不好看呢……” 贾瑞听了这话一面牵着湘云走一面问道： “即便你告诉了宝丫头，她又能怎样呢？ 她毕竟是小姑子，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还能跟自己的嫂子把这种没脸面的事说破了么？ 让姨妈知道了也是白生气。” 湘云道：“话虽这么说，到底也该让宝姐姐心里头有数才好。 哪怕安排个丫鬟在外头多留神呢，也总比弄出什么事来好吧？” 贾瑞道：“很是，只是这话我也不大好开口，等明儿我上朝的时候你同她说吧。” 湘云点了点头，一双眸子看了贾瑞一眼，欲言又止。 贾瑞笑道：“小丫头又想什么呢？” 湘云道：“爱哥哥，你不会和那个索菲亚的洋夷女子也……” “咳咳，瞎说什么呢？” 贾瑞在湘云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我才不稀罕那种大洋马，一身骚气，哪儿有我云妹妹香喷喷的招人喜欢？ 嘿嘿，你不是说不吃醋么？” 湘云听了这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也笑道： “我哪里是吃醋，不过是看你们一见面就搂搂抱抱的，她居然一点都不知羞耻…… 哎？爱哥哥怎么带我来这了？” 湘云才发现自己被贾瑞带进了小温泉池子。 “嘿嘿，陪哥哥洗澡呗？给我擦背。”贾瑞说着把门闩好了。 “不……不要了吧……” “那哥给你擦背？” “不用不用！哪里敢劳动爱哥哥伺候我呢？”湘云小手摇得飞快。 贾瑞不由分说已经把湘云抱住了： “好妹妹，你让我受用了，我怎么能让你白受累？哥保准也让你舒舒服服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七十三章 索菲亚进京探底细（二） 湘云是个心里装不住事的直性子，果然第二日便私下里找到宝钗，将夏金桂妄图勾引贾瑞的事说了一回。 当然，具体细节贾瑞也没同湘云说，湘云即便知道了也不会细细讲出来。 宝钗听了不由眉头紧锁。 虽然她不喜欢夏金桂如泼妇一般在家里吵闹，却没想到私下里她居然如此不堪。 薛蟠才出门多久便要生出这等心思，居然还是对薛蟠最好的兄弟！ “宝姐姐，你也别生气，我不过是让你知道，好留些心在她身上……” 宝钗苦笑道：“多谢云丫头有心了，你若不说谁想得到这个？唉……” 看着湘云还有话说的模样宝钗问道：“还有什么？” 湘云才支吾道：“宝姐姐，你要相信，这事和爱哥哥没有一点干系。 那天宝蟾过来的时候我也在的，说得确实骇人。 爱哥哥也怕有事就忙忙的去了，没一会子便气呼呼的回来了……” 宝钗笑着抚了抚湘云的头：“我知道。 二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咱们还不清楚么？ 只恨我那嫂子忒不像了，居然做出这等混账事来。” 宝钗只是恨夏金桂丢了她薛家的颜面，或者说让自己在贾瑞跟前丢了脸。 家门不幸啊！ 看着湘云还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宝钗忍不住笑道： “好你个云丫头，怎么这才几天不见，学会说话说一半了？ 你平日里的爽利性子呢？ 我们家里的丑事，我都没发愁，倒是你替我发愁了么？” 湘云支吾了半晌才说道：“并不是因为这件事……” “哦？那是什么？”宝钗问道。 “是……宝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同你抢爱哥哥的……”湘云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宝钗听了不由得一怔，遂笑道： “云丫头莫不是疯了？怎么说出这些傻话来？ 你爱哥哥要赢娶你过门和我有什么相干？” 虽然是笑着说，到底笑得极不自然。 湘云说道：“宝姐姐也不用这般。从 什么时候起你和爱哥哥两个人就好的什么一样，谁不知道呢？ 那会子你们两个就天天在一处，爱哥哥对宝姐姐多好多上心？ 不过是近来爱哥哥和宝姐姐都当了官才不成日在一处了。” 宝钗便说道：“这是哪里的话？ 那会子不是在一起弄宝瑞银行么，自然要经常联络的。 若说对我好，二哥哥对宝玉姊妹们哪一个不好呢？ 咱们不说别的，那会子二哥哥刚进西府里给咱们烤肉讲故事，可不还是跟你最好？ 这会子你叔叔家里坏了事，还是他站出来帮你，可见二哥哥对你才是真情呢！ 你呀，小脑袋别成日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只安心等着做你的瑞二奶奶吧！” 本来是句打趣的话，哪知湘云听了却红了眼圈： “宝姐姐若是这么说，就是不肯原谅我的了？ 我知道宝姐姐是个有城府的，和我不一样，不愿意把心里的事都显露出来。 可你藏着难道别人就看不出来么？ 你和爱哥哥两个都是你心里有他，他心里更有你。 宝姐姐你若是生气了打我骂我我心里还受用些，可你偏偏说这些话，让我心里头怎么安生呢？” 宝钗叹了口气掏出帕子给湘云擦眼泪： “傻丫头啊……别哭，姐姐真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如今根本不敢和贾瑞太亲近，她是怕了那种心头炙热需要冷香丸才能压制的情愫吧？ 即便没有湘云黛玉一干人又能如何？ 自己和贾瑞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长痛不如短痛。 想到这里，宝钗不禁也戚戚然起来。 贾瑞下朝回来，便见湘云一双眸子红红的。 “怎么了？是谁惹我云丫头生气了？”贾瑞蹙眉道。 湘云这个小丫头一项是开朗乐观的，只有听说自己要当驸马的时候还有家里被抄的时候哭过两回厉害的。 湘云摇摇头不说话，眼泪儿又在眼眶里打转了。 贾瑞便急了，也不问湘云了，扯着脖子喊道：“翠缕！你给我进来！” 外头的翠缕差点没坐地上，忙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颤声问道：“二……二爷有什么吩咐？” 湘云忙拉着贾瑞的胳膊道：“爱哥哥，又不干翠缕的事，你别吼她么……” 贾瑞道：“问你你又不说，我不问她问谁？” 湘云忙挥挥手让翠缕又出去了才说道： “爱哥哥，哪儿就有人惹我生气了，你别瞎猜了……” “那好好的哭什么？是凤姐儿？看我不打她屁……咳咳……”贾瑞差点说漏了嘴。 湘云一愣，有些困惑的看着贾瑞。 贾瑞忙说道：“你快说，到底是谁欺负你了？再不说哥要打你屁股了！” 在贾瑞的追问下湘云才将今天和宝钗说的话跟贾瑞学了一回。 贾瑞听了也是叹了口气。 或许和黛玉的小性子比起来，宝钗这个平日不言不语的小妞性子更倔强一些。 看着贾瑞这幅表情湘云心里更难过了：“爱哥哥，我……要不我还是走吧……” 贾瑞捧着湘云的脸吻去她的泪痕： “瞎说什么呢？你去哪儿？你看我能让你走么？ 你就乖乖的别给我添乱就是了！ 想来宝丫头也是有她的苦衷吧，毕竟她还有薛姨妈管着呢。 你想想，薛姨妈能同意她这么和我在一处吗？放心吧，哥自有办法的。” “真……真的么？”湘云忽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贾瑞。 贾瑞在湘云的屁股上个捏了一把道：“当然是真的了！ 哥哥什么时候忽悠过你？你想想，这些年来有什么事难住过哥呢？” 湘云果然认真想过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可湘云心里又好奇，宝钗那么个有主意的人，贾瑞又有什么法子能说服她，或者说说服薛姨妈呢？ 贾瑞嘿嘿一笑：“佛曰：不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切！”湘云不满的撅起小嘴，可还是没有追问。 贾瑞用手指拨弄着湘云的小嘴笑道：“今天云丫头不乖了，要怎么罚你？” “我……我哪里不乖了？”湘云说道。 “你说了跟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开心，今天就不开心了，可见是骗人的，还不该罚么？那么着，就罚你来给哥再搓搓背吧~” “爱哥哥！这……这还是大中午的呢！” 第六百七十四章 贾天祥拿捏索菲亚（一） 是夜，凤姐床上。 “小痞子！都要娶媳妇的人了还总往你嫂子床上爬！” 凤姐的手软绵绵的撤着贾瑞的耳朵。 贾瑞也不甘示弱，用手捏着凤姐的那啥笑道： “小银妇，都知道小叔子要成亲了还自己送上门来？” 凤姐听了这话不由得恼羞成怒，张开檀口便在贾瑞胳膊上咬了一口： “好啊你！敢这么作践我？成，我明儿就回去！” 贾瑞忙换成一副笑脸哄道： “罢了罢了，我错了，我不对，我有罪！我该打！” 凤姐恶狠狠的把屁股上的咸猪手推开：“你该打你打我做什么！” 贾瑞嘿嘿贱笑：“这不是你的手感好么？软软弹弹的。” 凤姐气鼓鼓的把被子扯过来盖住了屁股，又一脸促狭的笑问贾瑞： “怎么，把云丫头给欺负了？看她好像哭过一场似的。 人家还是小姑娘呢，你就不能温柔点？” “放屁！” 贾瑞掀开被子又给了凤姐一巴掌： “哪儿是因为这个？你的脑袋里就没点别的事？” 凤姐怒道：“是谁脑子里没点别的事自己心里没数吗？” 贾瑞笑着把凤姐抱在怀里： “罢了罢了，你再吵吵小心别人都听见了。 也没别的事，不过是湘云那丫头觉得对不起宝丫头了，心里头愧疚。” 凤姐一阵无语。 任凭她再见过世面也没遇到过这种本来争得头筹却觉得愧对于他人的事，这未免也太高尚了点吧？ 不过话说回来，似乎是宝钗和贾瑞好在先的。 那么谁是小三谁是正经太太？大观园里还有个林妹妹呢。 而且说道好在前头，似乎是可卿吧？还有尤氏…… 凤姐也觉得脑袋嗡嗡的，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你小子就是活该！” 贾瑞很认真的点点头：“确实！” 凤姐被气乐了，笑道：“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发愁去吧，我管不着！那个索菲亚……” 贾瑞忙解释道：“你别瞎说啊！我和她一点事都没有！清白，清白你懂吧！” 凤姐冷笑道：“你急着解释什么？我说什么来着？ 我不过是想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和索菲亚谈罢了，瞧把你给吓得！ 还说心里头没鬼么？你骗鬼去吧！” 贾瑞笑道：“急什么？我不和她谈你这个秘书就得在这伺候着不是？” 看着凤姐又要暴起伤人贾瑞才说道： “索菲亚，先不急和她说什么呢。晾着她去。” 凤姐这才收了神通问道： “你的意思是先让她着急来找你谈，到时候你好开条件么？” 贾瑞道：“也不是，其实和这黄毛丫头还真没什么好谈的。 她能决定什么？我猜她不过也是来探探口风的。” 凤姐颇为赞许的白了贾瑞一眼： “我还想提醒你别和这洋妞摊底牌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你小子，插上根尾巴比猴儿还精呢！” “嘿嘿嘿，我给你插上根尾巴瞧瞧？” 挨了两巴掌之后贾瑞终于说出了掏心窝子的话： “还是阿凤好啊，总是不忘正事！” 凤姐啐了一口道：“你倒是先跟我说说，你究竟想从这些洋夷手里头捞到什么好处啊？” “我？我是本着两国互惠互利的原则才提出通商的啊！” “说实话！” “嘿嘿嘿……” 又过了几天，在贾瑞的强烈建议下把小汤山所有楼盘都逛了一圈之后索菲亚终于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在门口堵到了刚刚下朝回来的贾瑞，索菲亚便说道：“贾，我们是不是应该坐下来谈一谈了？” 贾瑞笑得异常和煦：“是索菲亚小姐看上哪一处楼盘了吗？在下可以帮助您办理贷款！” “多谢你的热情我亲爱的朋友，我其实是想……” “啊！我知道了，你其实还想去看看神京的地皮是吧？没问题！安排！明儿我就派专人陪索菲亚小姐去神京里看看。看上哪块地了只管告诉我，另外咱家的建筑队也是一流的，不管是速度还是质量都包你满意！当然，价格也会相当满意~” 索菲亚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贾，我这次是带着诚意来和贵国洽谈通商事宜的，还请尊重我的身份！” 贾瑞听了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哦？这么说，你有权和我们缔结条约了？” “……”一句话便把索菲亚给闷了回去。 贾瑞见了便依旧摆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就说么，我记得你父亲亨克伯爵才是东印度公司的懂事吗！ 而且，签署这种条约的话是不是应该有超过半数的董事会成员同意才行？ 我就说么，国家大事贵国怎么会如此儿戏，只让你一个弱女子来谈判？ 当然，我不是说美丽的索菲亚小姐没有这个能力，只是上面那些官僚，你懂的。 哦，也可能是索菲亚小姐的汉话还是不够精通，出现了一些错误的表达？” 索菲亚被噎得一愣一愣的，听贾瑞给了自己台阶下忙说道： “是的是的，还是你了解我。 我是来提前和我亲爱的朋友贾沟通一下的，以便我们的使节团到达之后可以更友好愉快的谈判！” 索菲亚终于明白了，这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小无赖一直在跟自己装傻充愣！ 她本以为贾瑞不过是个比其他大乾官僚稍微有点见识、靠着裙带关系和一张伶牙俐齿讨得了永康帝的欢心才如此年少权重的，原来这都是贾瑞装出来的！ 本来还想着靠自己和贾瑞的私人关系在公司的使节团到来之前就和贾瑞大致商量一个对公司绝对有优势的条款出来，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才华，现在只怕美梦要落空了。 这家伙根本就是一只没长尾巴的老狐狸！ 贾瑞听了索菲亚这话才点头道： “这就是了吗，既然这么说，那就请索菲亚小姐回去准备准备吧，等过几天你准备好了咱们再坐下来谈谈？” 索菲亚一听贾瑞又要让自己去看房忙说道： “不不不，我尊敬的伯爵大人，我收到您的信之后便已经开始准备了，如今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如果您今天下午方便的话，我们马上就可以开始沟通一下！” 第六百七十五章 贾天祥拿捏索菲亚（二） 华清别院正厅，一张八仙桌摆放在中间。 贾瑞也没想到自己当初为了和姑娘们玩耍的别院居然有一天还会承担如此重要的国际会务，不然肯定会弄个超有面子的会议室，就像自己前世看过的小日子国投降油画上的那种。 现在准备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将就一下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正式会晤。 乾方自然是张石川为首，带着他的大秘王熙凤和二秘薛宝琴。 当然，还有想听贾瑞舌战索菲亚的宝钗湘云等人躲在屏风后头。 尼德兰则是索菲亚和她的两个跟班，两边倒显得旗鼓相当。 贾瑞也没有靠主场优势多弄几个人来撑场面，这点倒是让索菲亚松了一口气：这小子毕竟还是年轻！ 然而后来证明，她想多了。 贾瑞不过是不屑于用过这点小心思而已。 翘着二郎腿的贾瑞脸上的表情也很轻松，在推销了两句自己的房地产后边问道： “却不知贵公司想如何和我大乾合作呢？” 索菲亚便清了清喉咙说道： “这个也没有什么，我们尼德兰东印度公司在世界各地已经和许多国家建立了友好亲密的商贸合作往来。 我们只需要把同其他国家的合作模式复制一份到这边来就是了。” “哦？”贾瑞调了调眉毛显得很轻浮：“具体都是些什么呢？” 索菲亚说道：“也很简单，贵国开辟了通商口岸后请在口岸所在的租界一片土地给我们， 允许我们兴建办事处、仓库和住宅，并且可以派遣军队驻扎防卫。 我们国的商人在大乾享有外交豁免权。 也就是说我国人如果在大乾犯了罪，请贵国将人犯交由我国自行审理……” 索菲亚说起来很轻松，对于索菲亚提出的这些要求，凤姐宝琴等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人家漂洋过海来做生意，租一块地盖房子合理合法吧？ 做生意肯定要银子和货物，自己带几个家丁看家护院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外交豁免权是什么意思，凤姐不懂，好像就是说大乾律法管不着外国人？ 这个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 贾瑞却在心里骂娘了：外交豁免权？租界？你当我大乾是你的殖民地？是那些南洋岛国任你鱼肉？ 但是他脸上的表情依旧笑嘻嘻，等索菲亚说了一大套之后才点头道： “果然周全！不亏是经营了几十年的大公司！” 索菲亚微笑道：“您太过奖了我亲爱的朋友！” 贾瑞又问道：“方才说了半天都是对你们公司有好处的事，却不知若是我们两国互商，我大乾又能得到什么呢？” 索菲亚楞了一下，随即笑道： “我们公司的船队每年都会给大乾国带来丰富的产品，并且会采买大量大乾土仪运走。 这将会给贵国带来丰厚的关税和利润。” 贾瑞含笑点头：“还有呢？” 索菲亚便想到上次贾瑞跟自己要苹果和土豆的事来，忙说道： “我知道贵国对于其他地区的农作物非常感兴趣。 如果我们两国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我们自然会把更多高产的农作物送给大乾作为朋友的礼物！” 贾瑞又点了点头，虽然嘴上没说，那表情却是再明白不过了：继续说！ 索菲亚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又说道：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公司还愿意每年进献一些其他国家的珍宝给大乾皇帝陛下。 当然，我们也不会忘记给我们带来这份友谊的伯爵大人！” 听着索菲亚开始公开行贿了，贾瑞的笑容更甚，可还是一副期待下文的表情。 索菲亚索性问道：“贾，难道这些丰厚的条件还不能让你满足吗？” 贾瑞笑道：“既然是经商，谁不想获取更多更大的利益呢？” 索菲亚眉头微微蹙起。 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两国合作大乾可以轻轻松松赚到银子，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农作物。 她又承诺可以每年给大乾皇室和贾瑞个人一些回扣，这小子还不知足，难道他想……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索菲亚这次匆匆赶来神京，这几天贾瑞不见她，她可没闲着，派了得力之人在小汤山和神京都四处打听贾瑞的为人。 几天下来听到最多的便是贾瑞极度贪财，自打他的堂姐贾元春当了皇妃之后便在皇上或明或暗的支持下以各种手段疯狂敛财。 而贾瑞的另一个口碑便是——好色！ 不用费太大力气就能打听到一些关于贾瑞的绯色传闻，比如和自己的家嫂偷情，还霸占了他的侄儿媳妇，用汉话说来叫养小叔子和爬灰。 另外还公然和大乾第一名妓出双入对，还和自己的许多妹妹们也都有染…… 如果说这些都不过是市井传闻，现在坐在贾瑞身边的这两位秘书哪个不是花容月貌年轻风流？ 而且二人的初次相逢就是贾瑞在扬州府当街出言调戏她，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索菲亚本以为尼德兰的贵族圈已经很混乱了，听到了这下关于贾瑞的传说后只能感叹：一圈更比一圈乱！ 这会子自己已经公开表示要对贾瑞行贿了，他还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想到这里，索菲亚笑道：“我们公司的船队往来于世界各地，偶尔也会得到一些各国的美貌女子，伯爵大人如果喜欢，我们可以……” 说道这里索菲亚便止住了话头，留给贾瑞足够的想象空间。 看着贾瑞仍是笑吟吟的看向自己索菲亚不禁心头一震，难道这小子是看中了自己的美色？显然她对自己的长相和身材还是很有自信的。 这……虽然说为了公司的利益，出卖一下色相也未尝不可。 可到底这话不能自己说出来，起码要把自己作为最重的筹码来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要达到一锤定音的效果才行！ “尊敬的伯爵大人，如果您对于我开出的这些条件还不满意的话，请问您都有哪些要求呢？”索菲亚问道。 贾瑞这才慢悠悠的吃了口茶问道：“你想听我的条件吗？” 索菲亚也微笑点头：“洗耳恭听！” 不知贾瑞有何条件，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七十六章 贾天祥拿捏索菲亚（三） 贾瑞吃了茶才慢悠悠的说道： “我们的条件么，其实和贵国也差不多。咱们不妨一条条的说吧！ 首先，我大乾也要在贵国本土和你们的海外领地开设租界、并且在租界自由驻军，我大乾国民可享受外交豁免权。” “不可能！”贾瑞才说出第一个条件索菲亚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尖叫起来。 “哦？怎么不可能？”贾瑞扬了扬眉毛。 索菲亚也察觉自己反应过激了，忙又歉然一笑： “抱歉，我亲爱的贾，是我失态了。 不过我想您还不太明白您方才提出的条件有多…… 您知道我们在世界各地有多少领地吗？” 贾瑞耸耸肩：“不知道，几十？上百块？ 没事，我大乾别的没有，就是人多。每块地派去个千八百人不是问题！” 索菲亚一脸黑线。 尼德兰在各处海外领地的驻军少则几十人，多的也不过三五百人。 大乾要弄上千人过去，这是明摆着要喧宾夺主吗？ 而且她相信大乾有这个实力。 别的不说，大乾神京便有十万京营禁军，这个数字就让欧罗巴那些国家望尘莫及了。 如果答应了贾瑞这个要求，尼德兰几代人辛辛苦苦近百年开辟的海外领地到头来是给大乾做了嫁衣裳？ 索菲亚尽量缓和语气说道： “伯爵大人，我觉得条约的条件应该是平等的才会使双方都受益，您觉得呢？” 贾瑞笑道：“正是如此！” 索菲亚马上接着说道：“既然这样，大乾国只开一处口岸，却要求在我们所有海外领土开设租界，您觉得这公平吗？” 一时凤姐宝琴也都看像贾瑞。 虽然不懂贾瑞为什么要求也跑到海外去要什么租界，她们也能听出来贾瑞是在狮子大张口。 人家只要一块租界，贾瑞却要这么多，确实不公平了。 她们也很想知道贾瑞如何回答。 贾瑞笑道：“索菲亚小姐说得在理，如果单从租界数量上来说似乎我的要求太过分了。 可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呢？比如说——按人口数量或者货物消化能力？ 我大乾虽然只开一个口岸，这口岸通向的却是亿万人口！ 你们得到的是全世界最大的市场，以及最大的丝绸茶叶产地！ 而你们那些海外领地加在一起背后又有多少人呢？ 他们的消费能力又如何，想必索菲亚小姐心里也该多少有个底细吧？” 索菲亚无言以对。贾瑞一语切中要害啊！ 如今尼德兰已经有些日薄西山之意了，只在南洋诸岛和莫卧儿还有一些影响力。 那些地方的土著大多落后贫瘠，根本就不是理想的商品倾销市场。 只不过作为香料和其他产品的原产地而已。 真正有能力消费大乾商品的还是欧洲本土。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尼德兰海外广阔的领土加在一起价值还远远不如一个大乾。 于是索菲亚决定给换一个角度： “尊敬的伯爵，您说道或许也有道理，不过还有一点我要提醒您一下。 据我所知大乾国并不鼓励海贸，贵国都没有一支可以远洋贸易的船队。 您又何苦去要那么多的租界呢？ 您看我们尼德兰是个海洋大国，甚至有海上马车夫……” 贾瑞这次显然很没有风度了，不等索菲亚说完便将两手一拍道： “你们看！我就说索菲亚小姐虽然胸大，也并不是无脑吗！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神都看向了索菲亚的胸大肌，当然也只能看到大，重点还是被遮掩在衣服下面的。 索菲亚也算沉着，脸上并没有什么不自然，反而自信一笑：“伯爵大人过奖了。” 贾瑞说道：“这本来是我的第二点要求。 既然索菲亚小姐已经提到了，那我就顺便说了吧！ 我的第二个要求就是让贵国给我们提供一千名经验丰富的船工，好帮我们打造一支能和贵国媲美的舰队。 一千名有十年以上航海经验的水手船员来帮我们训练船员。 另外还有贵国的航海图、水文信息、航海设备……” 索菲亚已经开始有些不淡定了。 如果说贾瑞的第一个要求不过是有点无赖，那么第二点要求显然可以用无耻来形容了。 她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造船和航海经验是欧罗巴诸国两三百年的积累，为了开辟新航线多少结出的航海家和水手丧命大洋？ 为了占领海权，发生过多少次血淋淋的战事？ 贾瑞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只承诺开放一个通商口岸就想把这些宝贵的财富据为己有？ 简直是无耻之尤！ 而且凭大乾的人力物力，如果再得到这些技术，那意味着什么？ 海上从此多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索菲亚甚至已经脑补出了一只庞大巨兽把它强有力的触角伸向海洋的画面。 那么首先利益被殃及的自然是殖民地距离大乾最近的尼德兰。 答应贾瑞的要求对于尼德兰来说简直是自掘坟墓！ 再看看依旧一脸轻松惬意的贾瑞，索菲亚的心里已经有一丝恐惧了。 这个不足二十岁的毛头小子，野心何其大？或许和大乾互商是一个错误？ “尊敬的伯爵大人，您的这些要求涉及到了我们国家的安全和机密，请恕我不能决断。” 贾瑞点点头：“当初我就和你说么，你代表不了你们国家，你非得谈…… 不过也好，你可以先帮我转达一下我的意思。” 索菲亚苦笑着摇摇头说道：“阁下，恕我直言，您这两点要求我们都无法答应。 您也是个聪明人，想必也能明白您这两点要求对于我们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什么？当然是双赢了！从此以后尼德兰国便在海上多了一个强大的盟友~”贾瑞一脸的人畜无害。 索菲亚听了想打人。 “虽然我知道贵国一向主张和平，并不会威胁到我们国家，可我想阁下提出的这些条件我们的使臣还是不会答应的。 况且我们只不过是一家公司，只是做远洋贸易而已，涉及到国家层面的事我们也无法决断。” 索菲亚开始打太极了。 贾瑞听了这话叹了口气：“只不知道别的国家是否也这么说了，如果都是这样，那就太遗憾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贾天祥拿捏索菲亚（四） 别的国家？索菲亚听了不由得一怔。 “咳咳，怎么？难道索菲亚小姐以为我大乾如此泱泱大国开放口岸会只针对你们尼德兰一国吗？”贾瑞问道。 “这……当初不是我和您要求同大乾互商的吗？”索菲亚开始卖萌。 贾瑞笑道：“索菲亚小姐说笑了。 就像你刚才所说的，你无法代表你们整个国家，我自然也无法代表大乾。 这等关系重大的事自然要好好斟酌斟酌，起码要货比三家吗。 而且大乾这么大的国家，怎么能只和一个尼德兰通商？ 难不成我们开放口岸只为了你们一国服务？ 或者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尼德兰的胃口有这么大吗？ 要一人独霸整个大乾这块大肥肉？” 索菲亚无言以对。 贾瑞说多了话觉得口渴了，却发现自己面前的茶盅已经空了，有些不满的看了宝琴一眼。 二秘这才如梦初醒，忙起身给贾瑞续满了茶，同时报以歉意的微笑。 贾瑞点了点头，吃了口茶才又说道： “据我所知，贵国确实有过海上马车夫的称号，不过是有过是吧？ 现在真正的海上霸主……好像是不列颠？ 我听说他们的战船和火炮似乎更厉害一点，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有大乾这个盟友呢？” 索菲亚心里一沉。 近几十年来和尼德兰争夺海上霸权最凶的便是不列颠国。 如果不列颠真的和大乾达成战略同盟，那么对于尼德兰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妙。 她突然有些后悔，为何要想着出风头来开发大乾这块尚未被欧罗巴诸国占领的市场？ 这不是开拓市场，这分明是要引狼入室啊！ 索菲亚决定不谈了。 贾瑞提出来的前两点要求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不用问，公司高层更是无法接受。 自己接着在这里谈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她突然觉得自己太傻太天真了。 “伯爵阁下，您的要求我大致已经了解了，我一定会在见到父亲之后就先替您转达的。” 贾瑞忙说道：“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看着索菲亚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一旁的凤姐先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爷，你的这些条件是不是要得也忒狠了一点？ 又是战船又是大炮的？你看给这小洋妞吓得，脸都白了。” 贾瑞哼哼冷笑一声：“是她先狮子大张口的，我得让她知道我的嘴比他们的还要大才行！” 凤姐笑道：“二爷平日里不是最懂得怜香惜玉的么？怎么这会子跟换了个人似的？” 贾瑞白了凤姐一眼：“怜香惜玉也得有时有晌才行啊！ 通商这件事可是关系到国家命运的，我能拎不清？ 别说对面坐着的不过是个小洋妞，就是你……们！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儿我也不会含糊的。” 说漏了嘴的贾瑞偷眼看看一旁的宝琴，生恐她听出了什么问题。 而此时的宝琴却只是两眼满是小星星的看着贾瑞。这位贾伯爷果然是大才啊！ 她认识索菲亚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吃瘪！ 难怪自己的堂姐对贾瑞如此倾心呢！ 凤姐悄悄瞪了贾瑞一眼又说道： “二爷的条件如此苛刻，真不怕吓跑了这小洋妞吗？ 到时候你好不容易说服了皇上重新开设的市舶司岂不是没有了用武之地？” 从屏风后头转出来的宝钗笑着把话接了过去： “这个不会的。方才二哥哥已经说了，没有了尼德兰，还有不列颠、还有佛朗机。 对于大乾来说，和哪个国家合作、甚至和多个国家合作都是一样的。 而对于尼德兰国来说大乾可只有一个。 他们若是不在和大乾的交易中分一杯羹自然会有人帮他们消化掉。 这么一个庞大的市场，尼德兰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全盘拿走？” 贾瑞笑道：“正是，还是宝丫头看得透。 凤姐儿啊，你这秘书当得还是不够合格，还得继续努力哟！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目光要放得长远！不要只看着眼前的这点利益！” 凤姐冷笑道：“我是差得远呢，要不让宝丫头来给你当这劳什子秘书？” 宝钗笑道：“凤姐姐快别听二哥哥浑说。 他平日在背地里没少夸你呢，说你心细会算计，最适合在这种谈判上斤斤计较了。” 凤姐也忍不住笑了：“我怎么听着还是不像好话啊？” 贾瑞笑道：“你听错了！就是好话！ 不过你还是没有那种大局观，这个只能我慢慢来教你了。 往后没事的时候你得多找我来请教，知道吗！” 凤姐撇撇嘴：找你请教？请教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一旁的宝琴却说道：“瑞二哥，我……我能也跟你学习学习吗？” 贾瑞凤姐两个都是一脸黑线。 索菲亚回到自己屋里脑袋还是嗡嗡的。 贾瑞这厮简直是披着羊皮的狼啊？ 当初自己怎么就会天真的以为他不过是个受到大乾皇帝宠信的小白脸，以为自己能在他的嘴里套出什么话，甚至可以初协商成功合作条约？ 接下来的几天，索菲亚决定不去找贾瑞说这件事了，偶尔打个照面也不过聊聊天气。 就在她想着是否需要在小汤山买处房子搬出贾瑞的别院时，无意中索菲亚注意到了有两个穿着汉夫的西洋人来拜访贾瑞了。 瞬时索菲亚便警觉起来，难道贾瑞真的已经同别国开始联系了么？ 当然她不好跟着去偷听贾瑞和他们说什么，只能假装在回廊上小坐品茶。 在纹丝不动品了一下午的茶，膀胱几乎都要炸裂的时候终于见到贾瑞亲自将那两个洋人送了出来。 索菲亚忙竖起耳朵细听，却不过是几句客套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但是他们的对话中却夹杂着几句不列颠语！甚至贾瑞还用英语同二人说了声古德白！ 真的是尼德兰最大的对手不列颠人？ 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虽然不能听到贾瑞和不列颠人的交谈内容，起码要知道他都接触了哪些国家的人！ 尼德兰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乾这块肥肉落在别人口中！ 索菲亚吃惊之余马上镇定下来，站起身夹着腿往厕所走去。 吃了一下午的茶，她要憋死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美香菱屈受贪夫棒（一） 或许是因为贾瑞成功的忽悠能力，索菲亚果然在小汤山贷款买了一套独门独栋的别院。 然而她相中的却是一套毛坯房，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还是喜欢在遥远的东方住上一套略带自己家乡风格的房子，所以这装修还是要自己来，并且慢慢来。 这样一来，自己便有了长期赖在贾瑞的别院里蹭吃蹭喝的籍口。 当然，主要目的还是要监视贾瑞同西洋人的往来。 让她失望的是自打上次来过两个不列颠人之后似乎再没有其他国家的人来访。 贾瑞依旧是每天上朝摸鱼，回家摸人，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当然，偶尔也会给凤姐宝琴两个秘书上上课，讲一讲他的“大格局”。 每次上课的时候宝钗也会来听一听，惜春也要凑凑热闹，就好像来听故事一般。 当然，贾瑞授课并没有什么系统的大纲，更没有什么教义，多半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想到什么就从一件小事发散开来。 尽管后事他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痞子，多少也懂得大航海和殖民给全球的未来造成的影响，再加上他出色的忽悠能力，也把大大小小几个美女说得一愣一愣的。 同时她们也对贾瑞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这家伙野心很不小啊…… 浪够了的永康帝终于在八月份回神京了。 贾瑞自然也不好把索菲亚留在小汤山。更何况索菲亚表示也想在神京买一块地皮盖房子呢？ 抱着粘着贾瑞不放的目的，索菲亚跟着住进了宁国府。 然而到了宁国府她就发现自己上当了，自打回了神京，贾瑞便开始一天天的不见人影。或者是在内宅或者是在大观园里，长期几天见不到一次人影。 眼看八月十五在即，贾家又要着手准备元春的省亲了。 甚至连贾瑞的一秘凤姐都请了假帮着料理。 这种大事探春怕应付不来，贾瑞自然也不好拦着。 薛家这边薛蟠在出门一个月之后也回来过中秋节了。 夏金桂似乎安生了两天，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准备过节。 薛姨妈和薛蟠都以为真的是小别胜新婚的原因，是夏金桂刚出阁做奶奶未免有些不适应。 这回小夫妻两个乍一分开才知道家庭和睦的重要性，因而转了性子。 唯独宝钗因知道了夏金桂在小汤山企图勾引贾瑞，可这种事她毕竟也不好说出来，只得暗中提防。 他本天性是个得陇望蜀的，当初娶了金桂进门的时候就惦记着她的丫鬟宝蟾亦有几分姿色，且举止轻浮可爱。 以往在家时也常趁着金桂不着眼的时候故意挑逗宝蟾。 宝蟾也是水性人儿，做陪房丫鬟的哪个不想当姨娘？ 二人眉来眼去早已有情，只是都惧金桂淫威不敢挑破。 薛蟠因见金桂这两天都没有吵闹，不免心里又不安分起来，开始打起宝蟾的主意。 金桂也早察觉二人之心，只是当时一心想要压服薛蟠及薛姨妈，哪里肯把宝蟾给了薛蟠顺了他的意？ 如今她心里头又想着贾瑞，又想着再搬弄出点是非来把薛蟠挤兑走，又想着宝蟾也知道自己的心思，若要成事不免还要拉拢她一回。 还想着顺便再打压打压香菱，如此思忖几日就生出一条计来。 这日晚间薛蟠又吃了醉醺醺的酒回来，命宝蟾倒茶与他吃。 薛蟠接碗时故意捏他的手，宝蟾又乔装躲闪，连忙缩手。 两下失误，豁啷一声茶碗落地，泼了一身一地的茶。 薛蟠不好意思，佯说宝蟾不好生拿着，宝蟾说：“姑爷不好生接。” 金桂冷笑道：“两个人的腔调儿都够使的了。别打量谁是傻子！” 薛蟠低头微笑不语，宝蟾红了脸出去。 一时安歇之时，金桂便故意的撵薛蟠：“别处去睡，省的得了馋痨似的。” 薛蟠只是笑。 金桂道：“要做什么和我说，别偷偷摸摸的不中用。” 薛蟠听了，仗着酒盖脸，就势跪在被上，拉着金桂笑道： “好姐姐，你若把宝蟾赏了我，你要怎样就怎样。你要活人脑子，也弄来给你。” 金桂笑道：“这话好不通!你爱谁，说明了，就收在房里，省得别人看着不雅。我可要什么呢？” 薛蟠得了这话，喜的称谢不尽。 是夜曲尽丈夫之道，竭力奉承金桂。 金桂则是满脑子仍是贾瑞别院后院啪啪的掌声和呜咽声。 次日薛蟠也不出门，只在家中厮闹，越发放大了胆了。 至午后，金桂故意出去，让个空儿与他二人，薛蟠便拉拉扯扯的起来。 宝蟾心里也知八九了，也就半推半就。 正要入港，谁知金桂是有心等候的，料着在难分之际，便叫小丫头子舍儿过来。 原来这小丫头也是金桂在家从小使唤的，因他自小父母双亡，无人看管，便大家叫他做小舍儿，专做些粗活。 金桂如今有意，独唤他来吩咐道： “你去告诉秋菱，到我屋里，将我的绢子取来，不必说我说的。” 小舍儿听了，一径去寻着香菱，说： “菱姑娘，奶奶的绢子忘记在屋里了，你去取了来，送上去，岂不好？” 香菱正因金桂近日每每的挫折她寻她是非，不知何意，正要百般竭力挽回讨好，听了这话，忙往房里来取。 不防正遇见他二人推就之际，一头撞进去了，自己倒羞的耳面通红，转身回避不及。 薛蟠自为是过了明路的，除了金桂，无人可怕，所以连门也不掩。 这会子香菱撞来，故虽不十分在意，无奈宝蟾素日最是说嘴要强，今既遇见香菱，便恨无地可入，忙推开薛蟠一径跑了，口内还怨恨不绝，说他强间力逼。 薛蟠好容易哄得上手，却被香菱打散，不免一腔的兴头变做了一腔的恶怒，都在香菱身上。 不容分说，赶出来啐了两口，骂道：“死娼妇!你这会子做什么来撞尸游魂？” 香菱料事不好，三步两步，早已跑了。 薛蟠再来找宝蟾，已无踪迹了。于是只恨的骂秋菱。 至晚饭后，已吃得醺醺然，洗澡时，不防水略热了些，烫了脚，便说秋菱有意害他。他赤条精光，赶着秋菱踢打了两下。 香菱虽未受过这气苦，既到了此时，也说不得了，只好自悲自怨，各自走开。 第六百七十九章 美香菱屈受贪夫棒（二） 却说金桂早已暗和宝蟾说明，今夜令薛蟠在秋菱房中去成亲，命香菱过来陪自己安睡。 先是香菱不肯，金桂便说香菱嫌她腌臜了，再必是图安逸，怕夜里伏侍劳动。 又骂道：“你没见世面的主子大爷，见一个爱一个，把我的丫头霸占了去，又不叫你来，我屋里也没个人服侍，到底是什么主意？想必是逼死我就罢了！” 薛蟠听了这话，又怕闹黄了宝蟾之事，忙又赶来骂香菱： “不识抬举，你是我买来的奴才，不服侍你奶奶服侍谁去？ 还敢挑三拣四？再不去就要打了！” 香菱无奈，只得抱了铺盖来。 金桂命他在地下铺着睡，香菱只得依命。 刚睡下，便叫她倒茶，一时又要捶腿：如是者一夜七八次，总不使其安逸稳卧片时。 那薛蟠得了宝蟾，如获珍宝，一概都置之不顾。 恨得金桂暗暗的发恨道：“且叫你乐几天，等我慢慢的摆弄了他，那时可别怨我！” 一面隐忍，一面设计摆弄秋菱。 谁想没两日金桂忽又装起病来，只说心痛难忍，四肢不能转动，疗治不效。 众人都说是香菱气的。 闹了两天，忽又从金桂枕头内抖出个纸人来，上面写着金桂的年庚八字，有五根针钉在心窝并肋肢骨缝等处。 于是，众人当作新闻，先报与薛姨妈。 薛姨妈先忙手忙脚的，薛蟠自然更乱起来，立刻要拷打众人。 金桂道：“何必冤枉众人?大约是宝蟾的镇魔法儿。” 薛蟠道：“他这些时并没多空儿在你房里，何苦赖好人？” 金桂冷笑道：“除了他还有谁?莫不是我自己害自己不成?虽有别人，如何敢进我的房呢？” 薛蟠道：“秋菱如今是天天跟着你，他自然知道，先拷问他，就知道了。” 金桂冷笑道：“拷问谁?谁肯认?依我说，竟装个不知道，大家丢开手罢了。 横竖治死我也没什么要紧，乐得再娶好的。 若据良心上说，左不是你三个多嫌我。” 一面说着，一面痛哭起来。 薛蟠更被这些话激怒，顺手抓起一根门闩来，一径抢步，找着香菱，不容分说，便劈头劈脸浑身打起来，一口只咬定是香菱所施。 香菱哭着叫屈。 薛姨妈跑来禁喝道：“不问明白就打起人来了! 这丫头伏侍这几年，那一时不小心?他岂肯如今做这没良心的事! 你且问个清浑皂白，再动粗卤。” 金桂听见他婆婆如此说，怕薛蟠心软意活了，便泼声浪气大哭起来，说： “这半个多月，把我的宝蟾霸占了去，不容进我的房，惟有秋菱跟着我睡。 我要拷问宝蟾，你又护在头里。你这会子又赌气打他去。 治死我，再拣富贵的标致的娶来就是了，何苦做出这些把戏来？” 薛蟠听了这些话，越发着了急。 薛姨妈听见金桂句句挟制着儿子，百般恶赖的样子，十分可恨。 无奈儿子偏不硬气，已是被他挟制软惯了。 如今又勾搭上丫头，被他说霸占了去，自己还要占温柔让夫之礼。 这魇魔法究竟不知谁做的? 正是俗语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此时正是公婆难断床帏的事了。 因无法，只得赌气喝薛蟠，说： “不争气的孽障，狗也比你体面些! 谁知你三不知的，把陪房丫头也摸索上了，叫老婆说霸占了丫头，什么脸出去见人? 也不知谁使的法子，也不问清就打人。 我知道你是个得新弃旧的东西，白辜负了当日的心。 他既不好，你也不该打。我即刻叫人牙子来卖了他，你就心净了。” 气着，又命：“秋菱，收拾了东西，跟我来。” 一面叫人去快叫个人牙子来：“多少卖几两银子，拔去肉中刺、眼中钉，大家过太平日子！” 薛蟠见母亲动了气，早已低了头。 金桂听了这话，便隔着窗子，往外哭道： “你老人家只管卖人，不必说着一个、拉着一个的。 我们很是那吃醋拈酸容不得下人的不成? 怎么‘拔去肉中刺、眼中钉’?是谁的钉?谁的刺? 但凡多嫌着他，也不肯把我的丫鬟也收在房里了。” 薛姨妈听说，气得身战气咽，道：“这是谁家的规矩? 婆婆在这里说话，媳妇隔着窗子拌嘴! 亏你是旧人家的女儿，满嘴里大呼小喊，说的是什么！” 薛蟠急得跺脚，说：“罢哟，罢哟!看人家听见笑话。” 金桂意谓一不做，二不休，越发喊起来了，说： “我不怕人笑话!你的小老婆治害我，我倒怕人笑话了? 再不然，留下他，卖了我。 谁还不知道薛家有钱，行动拿钱垫人，又有好亲戚，挟制着别人! 你不趁早施为，还等什么? 嫌我不好，谁叫你们瞎了眼，三求四告的，跑了我们家做什么去了？” 一面哭喊，一面自己拍打着地面。 薛蟠急得说又不好，劝又不好，打又不好，央告又不好，只是出入嗳声叹气，抱怨说运气不好。 当下薛姨妈被宝钗劝进去了，只命人来卖香菱。 宝钗在园中也得了信听说家里吵闹，忙忙的带着莺儿赶来了。 听薛姨妈喊着要卖人宝钗笑道： “咱们家只知买人，并不知卖人之说，妈妈可是气糊涂了。 倘或叫人听见，岂不笑话?哥哥嫂子嫌他不好，留着我使唤，我正也没人呢。” 薛姨妈叹气道：“留下他还是惹气，不如打发了他干净。” 宝钗笑道：“他跟着我也是一样，横竖不叫他到前头去。从此，断绝了他那里，也和卖了的一样。” 正说着，外头婆子道：“东府里瑞二爷来了！” 一时间薛姨妈和宝钗脸上都有尴尬之色，家丑不可外扬，怎么这会子他来了？ 里头薛蟠也听见了，忙丢开金桂跑出来。 金桂听是贾瑞来了一时也不哭闹了，只在屋里躲着不出去。 一时贾瑞进来，只装作不知道薛家又在吵闹，同众人问了安后说道：“姨妈，薛大哥，我这里到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六百八十章 十三载母女在重逢（一） 众人听了这话都看着贾瑞，薛蟠笑道： “天祥，你怎么越发的说话不爽利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贾瑞看了看哭得眼睛通红的香菱，宝钗便会意，让香菱先退下了。 贾瑞这才说道：“我好像找到香菱的生母了。” 薛家母子三人听了不由得都是一怔，香菱的生母？ 当初香菱是薛蟠在金陵的时候从拐子手里买来的，为了抢这个丫头薛蟠还指示家奴打死了同样看上了香菱要买的冯渊冯公子。 这么多年来谁也不知道香菱的出身，连香菱自己都说不记得了，怎么贾瑞说找到香菱的生母了？ 薛蟠忙问缘由，贾瑞便说道：“说来你们或许不信，天底下竟有如此凑巧之事！ 当初这件案子不是贾雨村帮着了解的吗？ 这贾雨村当初进京赶考因盘缠不济淹蹇在姑苏城，便寄宿在阊门十里街仁清巷一处小庙里，因庙狭小人称葫芦庙。 仁清巷中住着一位乡宦，姓甄名费字士隐的，膝下无儿老来得一女，唤作英莲。 这英莲从小生得粉雕玉琢，眉心处有一颗米粒大小的胭脂痣……” 听到这里薛蟠便忍不住问道：“这英莲便是香菱？” 贾瑞点头道：“正是。” 薛蟠又问道：“这些都是贾雨村告诉你的？” 贾瑞冷笑道：“你听我说吧！ 贾雨村得到了甄士隐老先生的资助才得以上京赶考取了功名不提。 哪成想甄家合该家道中落，没当年英莲在看元宵看花灯时便被拐子拐了去。 甄家老两口几乎哭断肝肠寻不得，偏偏祸不单行，仁清巷走水烧了甄家宅子。 甄家便没落下来。 这贾雨村反而出仕为官一路青云直上，可巧那年他上任金陵知府，正赶上文龙那件案子。 你道怎样？他明知道香菱就是幼年被拐走的甄英莲，却丝毫不念及当年落魄时甄士隐老先生帮扶之恩，而是为了巴结你家里胡乱了解此案，根本不顾及英莲死活！” 薛家母子三人听了这般曲折的故事不由得都痴了。 宝钗也忍不住了，问道：“既然这是贾雨村如此不光彩的事，为何他又告诉了二哥哥？” 贾瑞冷笑道：“你也忒看得起贾雨村了！这种事他会说么？ 说来也巧了，自打我当了城管卫指挥使之后有个人来投奔，正是昔日姑苏仁清巷小庙里的一个小沙弥！ 仁清巷走水后小沙弥趁着年轻蓄了头发，仗着有几分机灵便在金陵县衙寻了个门子的差事，偏偏贾雨村便去金陵上任了！ 故而这门子竟然知道整件事的始末，才讲给我知的。” 薛姨妈听了擦了把眼泪念佛道：“果然，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可见是老天有眼！” 宝钗道：“方才二哥哥说，已经找到香菱……英莲的生母了？” 贾瑞点点头道：“正是。 正巧前些天衙门里有差事要往姑苏去，我便让那门子去了，顺便说了一句若是有空了能找到香菱的生母最好。 谁知他竟然真有些能耐，居然就把甄老夫人封氏给接到神京来了！ 我因当初也没想着能找到，故而也没和你们提起。 如今……姨妈觉得怎样？” 薛姨妈也是个心善热忱的，且正愁没处打发香菱呢，忙说道： “既然瑞哥儿都把人带来了，怎么好不让她们母女相见？ 这对母女也是受了多少苦才有今天！瑞哥儿也是做了件大善事！” 宝钗便说道：“我叫香菱来，二哥哥跟她说吧。” 贾瑞道：“依我说也别跟她都说明白了，让她们母女两个慢慢说去吧。” 宝钗微笑颔首：“二哥哥说得是。” 说着便出去把香菱叫了进来。 香菱一脸懵圈的进来，怎么刚把自己撵出去了这会儿又叫进来？ 薛蟠见了便说道：“小丫头，你的大造化了，瑞二爷把你娘给找到了，还不快谢谢他！” “我……我娘？”香菱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贾瑞点头笑道：“不能确保是不是你娘，还得你们母女相见自己去认亲吧！” 香菱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是疑惑的看向薛姨妈和宝钗。 薛姨妈笑道：“这丫头可是傻了？还不让你瑞二爷带你去么？” 香菱这才信了，噗通一声跪倒在贾瑞跟前就磕头道： “香菱多谢瑞二爷，若是真是我母亲，二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贾瑞忙让宝钗搀扶起来，说道：“宝丫头，要不你陪着走一遭？ 我怕香菱支撑不住，你好歹帮着劝劝才好。” 宝钗答应一声，三人一道往宁国府去了。 宁国府一处空院落厅内，年逾六十已是一头白发的甄封氏有些忐忑的坐在那里发呆。 本来是和合美满的一个家，先是唯一的女儿英莲被拐，接着家宅失火、家业凋零，甄士隐又出家去了，这十余年时间她都已经不知是怎样熬过来的了。 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个人寻上门来，自称是昔日葫芦庙里的小沙弥，还说知道自己女儿的下落，要让她们母女相见！ 早已心灰意冷的封氏本来不信，可再想想，自己一个一无所有的孤老婆子还怕什么呢？ 于是便咬咬牙跟着甄苟才一路北上到了神京。 如今坐在这里，想着带自己来这里的三个俏丽丫头和这坐奢华的国公府，似乎……是真的？难道自己的女儿真的在这里么？ 正自揣度，却听得外头有脚步声和女孩子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在喊香菱二字。 封氏忙站起身来，房门已经被推开了，只见一个年轻公子走进来，后头跟着两个姑娘，其中一个约么十八九岁年纪，俊俏风流，眉眼间有一颗米粒大小的胭脂痣。 “英……英莲？”好半晌封氏才艰难的说出这两个梦中不知呼唤过多少遍的字来。 香菱则是看着这个头发花白却异常亲切的老妪，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娘？” 时隔十三年母女再度相见，不由得抱头痛哭泣不成声。 看着这一幕，宝钗以及外头茜雪金钏晴雯都跟着落泪。 贾瑞拉着宝钗手出了门，给茜雪递了个眼色让她把门关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裙：557153067。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间 第六百八十一章 十三载母女再重逢（二） 牵着宝钗肉肉的小手来到厢房里坐了，宝钗才收回手来掏出帕子擦眼泪。 “去给宝姑娘打盆水来预备洗脸！” 贾瑞朝金钏吩咐了一句又对宝钗道：“今天是第二次见宝丫头哭了。” 宝钗听了不由得一怔，贾瑞又说道：“怎么，忘了？ 那回我从扬州回来，受伤差点死了，你不是哭得不行？” 宝钗听了大觉得不好意思，说道： “那一回是担心二哥哥，又没照顾好银行心里头愧疚。 这回却是看到香菱她们母女团聚，着实替她们欢喜。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见贾瑞笑眯眯的瞅着自己，宝钗忙用手帕遮住了脸侧过身去不给他看。 贾瑞道：“我在想，宝丫头真情流露的时候其实更动人。” 宝钗听了这话心里一颤，果然自己故意疏远他是瞒不过他的。 贾瑞又说道：“不过‘任是无情也动人’！” 这句本是贾瑞在原著中读到的，是宝钗抽花名签时抽到牡丹花签上刻的一句诗，用来形容宝钗总是将情深藏于心。 而宝钗想到的则是这首诗的出处以及含义。 这首诗出自唐代诗人罗隐的《牡丹花》，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说得却是唐太宗和杨贵妃的一段情。 又想起那天自己落水被贾瑞救起，他是嫌自己胖了么…… 宝钗遮脸的帕子悄悄移到了胸前。 任凭贾瑞再了解宝钗也猜不透她的这点小心思。 宝钗道：“这可真是多亏了二哥哥了，不然这对苦命的母女怕是此生都不得见了。” 贾瑞道：“也不过是缘分罢了，合该她们今生缘分未尽，我不过是个牵线搭桥的人。” 宝钗点点头，又说道：“只恨那个贾雨村，明明知道香菱是自己恩人被拐卖的独女居然还不管不顾糊涂判断此案。” 贾瑞道：“此獠一心只顾钻营，哪里顾及什么昔日恩情？ 日后还是少同他共事才是正经。 等有机会了我想法子把他打发出神京去才是。” 宝钗只是感叹一下香菱的命运，并不想让贾瑞因此去恶了如今的顺天府尹，因话头一转问道：“二哥哥要如何安置甄夫人？” 贾瑞说道：“我想着甄老夫人这么大年纪了又是孤身一人，在姑苏也没什么倚靠，不如让她就在这里住下了。 隔三差五也能同女儿见上一面，也算老有所依了。 只是香菱到底是文龙的屋里人，倒要问问你们怎么说？” 宝钗叹了口气说道：“也不怕二哥哥笑话，这两日我那大嫂子又不肯安生了……” 说到这里又恐贾瑞误会夏金桂是要偷人，忙又说道： “这两天不知装了哪门子的邪，总能是要寻个由头拿香菱做筏子，我看她那架势是容不下香菱了。 方才我妈妈还赌气说要把香菱卖了去呢。 不如我同妈妈哥哥商量商量，把香菱放出来算了，也省得家里不安宁。” 贾瑞点头道：“你们商量吧。” 正说着，却是香菱母女两个进来要给贾瑞磕头。 贾瑞自然不肯受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妪如此大礼，好歹拦住了，却拦不住香菱替母亲给他磕头谢恩。 “我老婆子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我这女儿了，今日能见上一面死也瞑目了，多谢伯爷了……”封氏哭着说道。 贾瑞安慰了几句又问封氏愿不愿意留在宁府里，封氏听了贾瑞肯收留自然一百个乐意，又要磕头。 贾瑞便让人给封氏收拾一间屋子安置下，宝钗也让香菱暂时陪着不用跟回去，自己却回梨香院同薛姨妈薛蟠商量如何处置香菱。 薛姨妈本就是个心善的，自然愿意将香菱放出去。 薛蟠如今刚得了宝蟾正是打得火热，又知道金桂容不下香菱，若是自己抓着不放难免日后还生事端，便也狠狠心答应了。 一时贾瑞又同香菱带着封氏过来见薛姨妈，封氏又要感谢这些年薛家对香菱的照拂。 说得薛姨妈一脸愧色：“快别这么说。 当初若是知道香菱这孩子是拐子拐来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该买来当丫鬟？ 如今既然你们母女得以团聚就是大造化！ 我想着便趁着这个机会放香菱出去，让给你们母女两个往后也可以在一处长享天伦你们道可好么？” 香菱听了便又给薛姨妈磕头道： “太太这话可担不起，当初若不是太太家里把我买了来，我还不一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呢！ 这些年来太太和姑娘对我的好我也都记在心里头。 太太若是不嫌弃，香菱还愿意服侍太太和姑娘，只要能偶尔看看我娘就知足了。” 再说薛蟠，本来这两天被夏金桂挑唆的打了香菱几回，如今见她们母女团聚，又听香菱说出感恩的话来感念薛家这些年对她的照拂，心里更愧疚了。 这会子便故作大方的说道：“你也不用这么说。 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你也受苦了。 既然文龙不远万里的把你娘接了来安置在宁国府了，索性我就把你给了天祥，你也住到宁府里头去，你们母女天天在一起不好吗？” 众人听了一脸黑线：哪儿有把自己侍妾送给兄弟的？你当你是贾赦吗？ 贾瑞也忙说道：“使不得。文龙若是舍得放香菱出去，我那里空屋子倒是多，我也不用她伺候，家里也不多这两张吃饭的嘴。 我就暂时把她们母女安置在一起就是了。 等日后了或者想回乡，或者香菱有了人家都随她们，你们说可好？” 薛蟠笑道：“正是这个意思！香菱这丫头机灵又识字，说不定也能帮上你的忙，这么着一会儿你就带了去吧！” 香菱母女自然愿意。 薛姨妈也让薛蟠拿出五十两银子给香菱做安家之资，香菱百般推辞不得只得又跪谢才收了。 自此封氏和香菱两个暂在宁府一处小院中住下，不在话下。 夏金桂本就要摆布香菱，不想自己还未动手香菱便去了，一时又找不到借口发作，又安生了几日，却见薛蟠得了新欢宝蟾竟然对她又冷淡起来，心下吃味，便又要伺机生事。 第六百八十二章 邢夫人算计金鸳鸯（一） 后又有侯府两个侄儿都犯了事被抄家又受到了惊吓，身子和精神都已大不如前。 邢夫人便又动起了心思，若是贾母哪天归西了，这家产可怎么分？ 这么大的园子当初花了那么多的银子盖的，又怎么说？ 且如今元春每年都省亲，哪次不是几千上万的银子花出去？ 往后老太太没了又怎么说？ 难道每年还让大房跟着填这个无底洞？ 眼看着这两天凤姐同探春两个管家的忙碌着把银子像水一般的往外花邢夫人心里就像堵着块牛粪。 邢夫人当年嫁过来时候的陪房王善保家的自然能看出这些天来邢夫人的不自在，更知道她心里所想。 这日便到了邢夫人屋里先聊了几句家常话便问道： “我看着太太这几日不自在？” 邢夫人也不瞒着自己的心腹，叹了口气道： “你瞅瞅，年年一次两次的省亲，这得花多少银子？ 这几年府里头本就入不敷出的，再这么下去今年可不要典当田地度日了？ 就算能支撑，往后老太太升天了分家产还有得分吗？” 王善保家的也陪着叹了口气说道： “谁说不是呢？那会子光一个凤姐儿败家还不够，这么一闹腾又出来个三姑娘！ 两个比着赛的讨好老太太和二太太，横竖花的不是她们的银子！ 如今凤姐儿的体己又有酒庄子又有菜棚子的，她也不在乎公中的钱。 三姑娘更不用说，在家里学了管家的本事，往后嫁出去当管家太太了，府里穷与不穷和她有什么关系？” 邢夫人听了这话又想起去年自己不过拿了凤姐一点子菜就被贾瑞给明嘲暗讽的骂了一通，心里更不受用了。 王善保家的虽然是邢夫人的陪房，因邢夫人不得势，故而在府中的地位远不如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风光，甚至连园子里伺候哥儿姐儿们的丫鬟都不待见她。 对此她一直耿耿于怀，是巴不得邢夫人能硬气起来一次，最好把荣府的管家权给挣过来，自己也好跟着风光风光。 此刻王善保家的见邢夫人动了气便又拱火道： “太太你就是太柔顺些了。 大老爷才是长子，你可是正经大房奶奶，这家里除了老太太还有谁比您尊贵？ 再说，论管家过日子的能耐，太太就输给二太太了？ 更不用说琏二奶奶还有那三丫头了。 若是这个家让太太管起来，只怕不出二年就能兴旺了呢！” 邢夫人白了王善保家的一眼说道：“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是个偏心眼子的，哪里正眼瞧过我？ 我纵有本事没处施展有什么用？” 见王善保家的脸上表情里有文章便说道： “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怎么也会说话说一半了？” 王善保家的便陪笑说道：“我倒是替太太想了个法儿，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邢夫人道：“你快说你的吧！” “是！” 王善保家的因说道：“说句不中听的话，老太太毕竟快八十岁的人了，还有几年好时候？ 今年又闹了两回病，虽然好了，到底身子骨不如前了。 依老奴的意思，太太也应该早作谋划。” 邢夫人听这话便来了精神，先将屋里的丫鬟打发出去了才道： “还能有什么谋划，不过等老太太到时候安排罢了。” 王善保家的笑道：“话自然是这么说，可若是有人能在老太太跟前替大老爷大太太说说话呢？” 邢夫人听了飞快的将贾府里能说上话的人在脑中过了一遍，谁能替他们两口子说话？ 好像还真没有…… 王善保家的便说道：“太太想想老太太身边的人。老太太最愿意听哪个丫鬟的话？” 邢夫人顿时说出两个字来：鸳鸯！ 鸳鸯本姓金，是贾府的家生子，打小便是被贾母调理出来的，如今长大了更受贾母信任。 贾母视之为左右手，平日里不管是摸骨牌还是设宴行酒令都少不了她。 甚至老太太屋里的那些四季衣服、头面首饰乃至私房东西都是鸳鸯收着的，实在是贾母屋里第一得用之人。 王善保家的又说道：“鸳鸯那丫头也老大不小的了，太太和不和大老爷说说，把鸳鸯讨过来做了小放在屋里。 到时候鸳鸯成了大老爷的姨娘，还不在老太太跟前替你们说说话吗？” 邢夫人听了这话眼镜一亮，眼角的鱼尾纹似乎都撑开了！ 她看了看王善保家的，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又说了几句话，王善保家的去了，邢夫人便也坐不住了，来到后头找到了正在同小妾娇红吃酒的贾赦将鸳鸯的事说了一回。 贾赦一听又可以娶年轻漂亮的新小妾又有人帮着自己在贾母跟前说话哪里不乐意？ 想也不想就说道：“既然你有这份心，就去同老太太说吧，我倒是没什么。” 邢夫人便更得了主意，让人把凤姐叫过来商量。 凤姐来了，邢夫人遣散了屋里丫鬟才说道： “叫你来不为别的，有一件为难的事，老爷托我，我不得主意，先和你商量。 因老爷看上了老太太屋里的鸳鸯，想抬举她做个姨娘。 我想这也是咱们这样人家常有的事，只怕老太太不肯给，故而问问你有法子办这件事吗？” 凤姐一听邢夫人又要犯二，还要让她出主意，因笑道： “依我说，大太太竟别去碰这个钉子。 老太太身边哪里少得了鸳鸯的？ 况且平日说起闲话来，老太太也说大老爷‘如今上了年纪，做什么左一个右一个的放在屋里？ 头宗耽误了人家女孩子，二则放着身子不保养，好好的官也不做，成日和小老婆们喝酒’，太太听听，很喜欢咱们老爷么？ 且上回又有琏二爷的那件事，老太太还因此受了伤。 这会子躲还怕躲不及，哪儿敢拿草棍子去戳老虎鼻子眼？ 太太别恼，我是不敢去的。 老爷如今上了年纪，行事难免有些糊涂，太太该劝着点才是……” 第六百八十三章 邢夫人算计金鸳鸯（二） 邢夫人听了凤姐的话顿时就不高兴了，冷笑道： “大户人家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是，偏咱们家就使不得？ 就是老太太心爱的丫头，这么胡子苍白又袭了爵的一个大儿子张口要了做屋里人也未必好驳回的。 我叫了你来，不过是找你商量商量，你倒是先派了一篇的不是！ 也有让你去求老太太的理儿？自然我去说！” 凤姐要的就是堵住邢夫人让自己去找贾母的话，听邢夫人这么说了忙陪笑说道： “太太这话说得极是！我能活多大？知道什么轻重？ 想来父母跟前，别说是一个丫头，就是这么大一个活宝不给儿子还给谁呢？ 背地里的话哪里能信？我竟是个傻子。 拿着琏二爷说起，或有日得了不是，老爷太太恨的那样，恨不得立刻拿来一下子打死。 及至见了面也罢了，依旧拿着老爷太太心爱的东西赏他。 如今老太太待老爷自然也是这么着。 依我说，老太太今儿喜欢，要讨，今儿就讨去。 我先过去哄着老太太，等太太过去了，我搭讪着走开，把屋子里的人我也带开，太太好和老太太说。 给了更好，不给也没妨碍，众人也不能知道。” 邢夫人听了这话又欢喜起来又对凤姐道： “我的意思，先不惊动老太太。老太太若是说不给了，这话就说死再难回转了。 我想着先去和鸳鸯说去。她虽然害臊，我细细跟她说。 哪个丫鬟不想当姨娘的？只要她心里头先愿意了，难道老太太还能强留着不放么？” 凤姐啪啪的给邢夫人点赞：“到底是太太有大智谋！ 这样最妥当了！别说是鸳鸯，任凭他是谁，哪一个不想攀高枝儿，不想草鸡变凤凰？ 放着半个主子不做，倒愿意一辈子当奴才？” 邢夫人被夸得有点飘了，笑道：“正是你这个话！ 你也不用给别人说，回头我先找鸳鸯说去！” 凤姐巴不得赶紧离了这儿，便说道： “方才我听说东府里珍大嫂子有话问我，那我就先过去看看她有什么事？” 邢夫人道：“你去吧！” 凤姐果然径直往宁国府去躲清闲了。 贾瑞正好往外走，见凤姐来了笑着招手到：“王秘书，你来做什么了？” “嗐！快别提了，我来你这里躲躲清净，免得沾我一身的骚！” 凤姐也不瞒着贾瑞，便将方才的话说了一回。 贾瑞听了笑道：“走走走，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躲清净去！”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不搭理。 贾瑞又说道：“这大老爷又想起什么来了？好好的打起鸳鸯的主意了？” 凤姐冷笑道：“依我看八成是大太太的主意！” 正说着却是可卿从屋里出来了，见二人说话因笑道： “叔叔婶婶怎么站在大太阳地里说话？是什么别人听不得的话要这么背着人？” 凤姐笑骂道：“小蹄子敢拿你婶子取笑？越发没有王法了！ 看回头告诉你太太让她教你写规矩！” 可卿轻蔑一笑：“规矩？我们家里的规矩都在二爷手里头把握着呢，是不是二爷？” 看着可卿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凤姐又气又恨。 斗了两句嘴，三人还是进了屋。 贾瑞才坐下便是一声叹息。 凤姐因问道：“你叹个什么气？” 贾瑞道：“我是真羡慕大老爷啊，这么一把年纪了大太太还想着帮他挑选屋里人，我怎么就没这个福气呢？” “呸！”可卿凤姐异口同声的啐了一口。 “累断了你的腰呢！” 可卿因没听到前面的话，便问缘由，凤姐又说了一回。 可卿听了蹙眉道：“这是要惦记着算计老太太了么？” 凤姐冷笑道：“可不是么？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就凭她也敢和老太太耍心眼子？看一会儿怎么挨骂吧！” 可卿笑道：“难怪二婶子巴巴的躲到这里来了，那我让人给你收拾间屋子？晚上就别回去了。” 贾瑞道：“又不是外人，还收拾什么屋子，大伙儿一块往你那去挤一挤也就罢了~” “呸！”又被啐了一口。 不说这边三人说笑，单说凤姐走后邢夫人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果真往贾母房里去了。 同贾母说了一回话，便假装往王夫人屋里去，从后头出来，特意打鸳鸯的屋前过。 因为暑热，鸳鸯屋门窗都开着，邢夫人一看，鸳鸯正在炕上做针线活计呢。 邢夫人便进去搭讪道：“姑娘做什么呢？” 鸳鸯见是邢夫人忙起身让座：“给老太太做一条新抹额。” 邢夫人便将针线拿了看了一回一面夸赞道： “越发的好了，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双巧手？” 再细细打量鸳鸯，只见她穿着半新的藕色绫袄，青缎掐牙坎肩儿，下面水绿裙子。 蜂腰削背，鸭蛋脸，乌油头发，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瘢。 鸳鸯被邢夫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因笑问道： “大太太这会子不早不晚的来做什么？” 邢夫人便拉着鸳鸯的手笑道：“我是特来给你道喜的。” 鸳鸯更不解了：“给我道喜？喜从何来？” 邢夫人道：“你也知道，大老爷屋里如今也没个可靠人儿！ 我心想着再给他买一个，又怕人牙子手里的不干不净，也不知底细。 因满府里要挑个家生女儿，又没个好的，不是模样儿不好，就是性子不好； 有了这个好处，没了那个好处。因此常冷眼选了半年，这些女孩子里头，就只你是个尖儿： 模样儿，行事做人，温柔可靠，一概是齐全的。意思要和老太太讨了你去，收在屋里。 你比不得外头新买了来的，这一进去了就开了脸，就封你作姨娘，又体面，又尊贵。 你又是个要强的人，俗语说的，‘金子还是金子换’，谁知竟叫老爷看中了! 你如今这一来，可遂了你素日心高智大的愿了，又堵一堵那些嫌你的人的嘴。 跟了我回老太太去！” 说着，拉了他的手就要走。 第六百八十四章 邢夫人算计金鸳鸯（三） 鸳鸯听了邢夫人的话心里又气又恼，哪里肯跟她去？ 又不好当面骂出来，只挣脱了手低头不语。 邢夫人只道她是害羞，见也不说话便笑道： “罢了，到底你是个姑娘家，害臊也是常事，这么着你就等着我的信儿罢了！” 说着起身不知又往哪里去了。 鸳鸯见邢夫人去了，知道她不是去找凤姐便是去找自己的兄嫂说了，心想难免一会儿又有人来烦扰她，因找了琥珀说道： “老太太要问我，就说我心下憋闷得慌，往园子里去逛逛就来。” 琥珀答应了，鸳鸯便真进园子里去了。 胡乱逛了一回，却见茜雪晴雯两个正在那儿掐花儿呢，见了鸳鸯都笑道： “今天你怎么得空往这里来逛？不用伺候老太太了？” 茜雪晴雯两个本也是贾母的丫鬟，同鸳鸯是一处长大的，都是情同姊妹。 鸳鸯心里烦闷，便将方才邢夫人的话说了一回。 晴雯听了便笑道：“哎哟哟！可不得了！ 这会子还是姊妹，过些天就要变成新姨娘了！” 茜雪也笑道：“傻晴雯又浑说了！ 鸳鸯是要当大老爷的屋里人，怎么是姨娘？是姨奶奶了！” 鸳鸯听了发狠啐道：“我这里都要气死了，你们还只拿我取笑！ 可见平日姊妹感情都是假的了！” 茜雪两个见鸳鸯真的恼了也不好再玩笑，赔了不是拉着她往一株枫树下的石头上坐了。 鸳鸯叹气道：“我只想咱们，好比如袭人、琥珀、紫鹃、彩霞、金钏、玉钏、麝月、翠墨，跟了史姑娘去的翠缕，死了的可人，连上你俩和我，这十来个人，从小儿什么话儿不说，什么事儿不做? 这如今因都大了，各自干各自的去了，我心里却仍是照旧，有话有事，并不瞒你们。 这话我先放在你心里，且别和别人说：别说大老爷要我做小老婆，就是太太这会子死了，他三媒六证的娶我去做大老婆，我也不能去！” 茜雪便劝道：“鸳鸯姐也不必烦恼。 你到底是老太太看中的人，老太太那么喜欢大老爷么？ 舍得把你送给那老棺材瓤子糟蹋？” 晴雯却说道：“鸳鸯姐若是不愿意，我倒是有个及稳妥的法子，保证让大老爷彻底死了心！” 鸳鸯听了忙拉住晴雯的手说道： “好晴雯，你有什么法子快说说！若是真能让他死心我好好谢你！” 晴雯便笑道：“回头求求瑞二爷，让他跟老太太说，就说二爷看上你了，要收在房里！ 只怕老太太再不舍得也要卖二爷一个面子的。 到时候你说大老爷还有脸同二爷挣吗？” 鸳鸯又是气，又是臊，又是急，骂道： “晴雯你个坏蹄子，再不得好死的! 人家有为难的事，拿着你们当做正经人，告诉你们与我排解排解，饶不管，你倒只说些胡说来取笑儿。 你们自以为都有了结果了，跟了瑞二爷将来都是做姨娘的! 据我看来，天底下的事，未必都那么遂心如意的。 你们且收着些儿罢，别忒乐过了头儿！” 茜雪忙推了一把晴雯说道： “姐姐别听晴雯胡沁，再说你也忒瞧得起她了。二爷说了，晴雯没胸没屁股的，不要她！” “你……茜雪你放屁！爷是说我岁数小！哪儿说我别的小了？看我不撕你的嘴！” 被戳中痛处的晴雯不由得恼羞成怒，上去要和茜雪拼命。 饶是鸳鸯心烦也不由得被这对活宝给逗乐了。 茜雪打不过，便告饶道：“罢了罢了，别混闹了，鸳鸯姐这里闹心呢！” 晴雯方住了手，茜雪又说道：“鸳鸯姐，其实方才晴雯说的未尝不是一个主意！” “你还说这个！我再不理你们了！”鸳鸯听了气得转身要走。 茜雪忙拉住了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若是真大老爷强逼你，你不妨就去求瑞二爷去。 这府里头若是说不怕大老爷的人，除了老太太恐怕也只有我们瑞二爷了。 你忘了么？那一回蓉哥儿回来的时候大老爷往东府里去拿大，不是还让二爷狠打了一嘴巴子？” 鸳鸯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是啊！ 贾瑞打贾赦骂邢夫人这事儿阖府谁不知道？ 可她毕竟和贾瑞并不熟啊，再说这种事她怎么好张口去求一个爷们？ 茜雪又说道：“姐姐放心，我们爷看着凶，其实心地是最好的。 不信你看晴雯，在外头病得要死了还不是二爷给光着屁股抱回来救活了？还有金钏……” 不等她说完晴雯又红着脸啐道：“放屁！我什么时候光屁股了！ 就你好！若不是二爷，只怕你早被你娘卖到窑子里头给人磋磨去了！” 茜雪道：“不说那个，反正鸳鸯姐这事和二爷说了他肯定不会不管的。 鸳鸯姐你要是不好意思张口我去给他说。” 鸳鸯摇摇头道：“不用，我只不去就完了，老太太定然也离不了我的。 老太太在一日，我一日在这里。 若是老太太归西去了，大老爷横竖还有三年的孝呢！ 没个娘死了他先弄小老婆的！等过了三年大不了我铰了头发当姑子去！” 茜雪听鸳鸯这么说便劝道： “鸳鸯姐何苦说这些话来，难不成还因为一个糊涂好色的大老爷耽误了你一辈子么？” 鸳鸯冷笑道：“你们都只管等着当姨娘去，不用操心我嫁不嫁人！” 茜雪听了这话心里头便有些不受用了：当姨娘有什么不好？ 自打跟了贾瑞，自己从没受过一点委屈。 当姨娘还是太太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当谁的姨娘！ 可这话茜雪也不好跟正在气头上的鸳鸯说，只能又说道： “你好歹是家生子呢，到时候真能由得你么？大老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家生子又怎么样？家生子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种事总共得我老子娘点头才是！如今他们都在南京看房子呢，我看他们找去！” 晴雯道：“虽然你老子娘在金陵，你还有哥嫂在这边呢不是？保不齐大太太就找你嫂子去了！” 正说着，却见一人从那边过来，正是鸳鸯的嫂子。 第六百八十五章 邢夫人算计金鸳鸯（四） 鸳鸯见了便知道果然让晴雯说中了，瞪了晴雯一眼道：“小蹄子，就你长了一张乌鸦嘴！” 晴雯笑道：“我的嘴若是真这么厉害我现在就替你咒大老爷死了如何？” 鸳鸯禁不住又笑了，随后一脸厌恶的看了她嫂子一眼说道： “这个娼妇，专管是个六国贩骆驼的，听了这话她哪儿有不奉承去的？ 说话之间，鸳鸯嫂子已来到跟前，笑道： “那里没有找到，姑娘跑了这里来!你跟了我来，我和你说话。” 茜雪晴雯都忙让坐。他嫂子只说：“姑娘们请坐，找我们姑娘说句话。” 二人都装不知道，笑说：“什么话，这么忙?我们这里猜谜儿呢，等猜了再去罢。” 鸳鸯冷笑道：“什么话?你说罢。” 他嫂子笑道：“你跟我来，到那里告诉你，横竖有好话儿。” 鸳鸯道：“可是太太和你说的那话？” 他嫂子笑道：“姑娘既知道，还问我做什么？快来，我细细的告诉你，可是天大的喜事！” 鸳鸯听说，立起身来，照他嫂子脸上下死劲啐了一口，指着骂道： “你快夹着你那比嘴离了这里，好多着呢! 什么‘好话’?又是什么‘喜事’? 怪道成日家羡慕人家的丫头做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他横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 看的眼热了，也把我送在火炕里去。 我若得脸呢，你们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封就了自己是舅爷；我要不得脸败了时，你们把忘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去！” 一面骂，一面哭。茜雪晴雯忙拦着劝他。 她嫂子脸上下不来，因说道：“愿意不愿意你也好说，犯不着拉三扯四的。 俗语说的好：‘当着矮人，别说矮话。’姑娘骂我，我不敢还言； 这二位姑娘并没惹着你，‘小老婆’长，‘小老婆’短，人家脸上怎么过的去？” 晴雯听了怼道：“你倒别说这话，她也并不是说我们，你倒别拉三扯四的！ 你听见那位太太、太爷们封了我们做小老婆? 况且我们两个，也没有爹娘哥哥兄弟在这门子里仗着我们横行霸道的。 他骂的人自由他骂去，我们犯不着多心。” 鸳鸯道：“她见我骂了她，她臊了，没的盖脸，又拿话调唆你们两个。 幸亏你们两个明白。原是我急了，也没分别出来，他就挑出这个空儿来！” 鸳鸯嫂子自觉没趣，赌气去了。 鸳鸯气的还骂，茜雪晴雯劝他一回，方罢了。 却说鸳鸯嫂子出了园子便又寻着邢夫人说道： “不中用，那丫头不但不领情，还狠骂了我一顿！ 茜雪晴雯那两个小娼妇也帮着抢白我，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不敢回太太。 太太同老爷商量着再买吧，谅那小蹄子也没有这么大的造化！” 邢夫人听了不由得大怒，鸳鸯不过一个家生子，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还有，怎么又有茜雪晴雯两个？ 是了，定然又是贾瑞在后头捣鬼使坏！ 可一时又找不到鸳鸯的父母，只得先回去跟贾赦说了一回。 贾赦本来都等着做新郎官了，心情大好正在吃酒。 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敢给脸不要？一时怒火中烧，让人把鸳鸯的哥哥金彩叫了来。 金彩来了贾赦便骂道：“和你女人说，让她再去告诉那小丫头，就说我的话： 自古嫦娥爱少年，她定然是嫌我老了吧？ 大约她心里头恋着少爷们，是贾瑞还是宝玉？说不定还有贾琏！ 告诉她早早死了这条心吧！我要她她不来，谁敢收她？ 若是她想着老太太疼她，将来到外头去聘个正经夫妻，你让她细想！ 凭她嫁给了谁还能逃出我的手心不成！ 除非她死了，或者去当了姑子我就服她，不然趁早回心转意，省了多少麻烦！” 金彩不敢不应，只得答应着去了。 也不敢再让他女人去和鸳鸯说，让人把鸳鸯叫出来亲口说了。 把个鸳鸯气的无话可回，想了一想，便说道： “我便愿意去，也须得你们带了我回声老太太去。” 他哥嫂只当回想过来，都喜之不尽，他嫂子即刻带了他上来见贾母。 可巧王夫人、薛姨妈、李纨等姊妹并外头的几个执事有头脸的媳妇，都在贾母跟前凑趣儿呢。 鸳鸯看见，忙拉了他嫂子，到贾母跟前跪下，一面哭，一面说，把邢夫人怎么来说，园子里他嫂子怎么说，今儿他哥哥又怎么说统统说了一回。 “因为不依，方才大老爷越发说我‘恋着瑞二爷宝二爷琏二爷’. 不然，要等着往外聘，凭我到天上，这一辈子也跳不出他的手心去，终久要报仇。 我是横了心的，当着众人在这里，我这一辈子，也不管什么二爷三爷五爷的，横竖不嫁人就完了! 就是老太太逼着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从命! 伏侍老太太归了西，我也不跟着我老子娘哥哥去，或是寻死，或是剪了头发当姑子去! 要说我不是真心，暂且拿话支吾：这不是天地鬼神、日头月亮照着!嗓子里头长疔！” 原来这鸳鸯一进来时，便袖内带了一把剪子，一面说着，一面回手打开头发就铰。 众婆子丫鬟看见，忙来拉住，已剪下半绺来了。 众人看时，幸而他的头发极多，铰的不透，连忙替他挽上。 贾母听了，气的浑身打战，口内只说： “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 一个个的表面上孝顺，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顺，暗地里盘算我! 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来要。 剩了这个毛丫头，见我待他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他，好摆弄我！” 屋里众人都不敢言语。 贾母骂了一回又说道：“去把大太太请来，我当面跟她说！” 便有婆子去请邢夫人，众人都找借口回避了。 一时邢夫人来了，已经听婆子说了个大概，进屋只能硬着头皮给贾母请安。 贾母冷哼一声：“我听见你替你老爷说媒来了。 你倒也‘三从四德’的，只是这贤惠也太过了! 你们如今也是孙子儿子满眼了，你还怕他使性子。 我听见你还由着你老爷的那性子闹。” 邢夫人满面通红，回道：“我劝过几次不依。 老太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我也是不得已儿。” 贾母道：“他逼着你杀人，你也杀去? 如今你也想想：你兄弟媳妇，本来老实，又生的多病多痛，上上下下，那不是他操心? 且鸳鸯是我一日都少不得的！ 你回去和你老爷说去，他要什么人，我这里有钱，叫他只管一万八千的买去就是！ 要这个丫头，不能!留下他伏侍我几年，就和他日夜伏侍我尽了孝的一样！” 邢夫人听贾母说话如此重了耶不敢再说。 乖乖低头让贾母骂过瘾了才去。 贾母本来身子就不大好，虽然是痛快了，到底觉得心里头憋闷，胸口有些发疼，不免又喊人来服侍着躺下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八十六章 再生事贾赦欲爬灰（一） 贾赦骂完了金彩后便继续吃酒，因心中烦闷，不觉就多吃了几杯。 此刻听了邢夫人的转述不免恼羞成怒。 难道她不是喜欢年轻的？贾瑞……想想那小子的痞样贾赦还真有点顾忌。 贾宝玉……是贾母的心头肉，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贾琏！贾赦装满了脱氧核糖核酸的脑袋把锅甩到了自己的亲儿子身上，只有这个他得罪得起！ 这个不肖子！当初睡了自己的小妾，这回又坏他的好事！ 不过贾琏被贾瑞指派到扬州去了还没回来，想叫来打一顿出气也不能够。 不过贾琏新接进来的那个小妾似乎长得不赖吗？叫什么来着？夏荷？ 他能睡自己的小妾，自己怎么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宁国府内宅。 尤氏可卿正陪着凤姐说话，忽见荣府一个婆子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凤姐因问道：“有什么事？” 那婆子道：“是平姑娘让我来请二奶奶回去呢，说有要紧事……” 凤姐便以为是邢夫人又因为鸳鸯的事找上门来了，不禁有些不耐烦： “有什么要紧事？我这也有事呢！” 婆子被逼问得紧了，看看尤氏可卿两个，结巴着说道：“是……是大老爷吃醉了酒……” 凤姐便知道话里有话了。 贾赦吃醉了酒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哪天他不吃醉了才是稀罕事呢。 这会子贾赦吃醉了酒平儿让婆子来找她这个儿媳妇过去，肯定是有隐情了。 于是便起身对尤氏可卿道：“我回去看看吧，改日再过来说话。” 回到荣府里头，见了平儿凤姐便问道： “究竟是怎么了？我不是说了么，没有事别去找我！” 平儿将凤姐拉倒里屋说道：“奶奶，老爷他吃醉了酒……” 凤姐见没人便啐道：“那老不死吃醉了与我什么相干？不是有太太么？有那么多小老婆子么？” 平儿说道：“他……他吃醉了酒，不知想起什么，便摸到夏荷姨娘房里去了……” 听了这话凤姐不由得吃了一惊——贾赦也学会爬灰了？ “可……让他得手了么？” 平儿摇摇头道：“并没有得手。大老爷吃得烂醉，连站都站不稳。 那夏荷别看柔弱，倒也是个有刚性的，听说怎么也不肯从，狠劲将大老爷推了个跟头，又砸了一花瓶在头上，鼻子也砸破了，腿也摔瘸了……” “该！”凤姐冷笑一声又问道：“夏荷怎么样？” 平儿答道：“倒是没什么妨碍，受了点惊吓，这会子由几个婆子陪着还在那院子里呢。” 凤姐听了蹙眉道：“那不是已经都传开了么？” 平儿道：“当时闹得凶，大老爷因醉酒又挨打倒在了夏荷屋里，是被大太太知道了让人抬出去的，许多人都亲见了，老太太也知道了……” 凤姐一阵无语，显然已经全府皆知了，明后天就会弄得全城风雨。 “奶奶，您看……”平儿在等着凤姐拿主意。 凤姐叹了口气道：“我先去看看老太太什么意思吧。” 来至贾母院厅里，只觉得异常压抑，贾政王夫人李纨都在，所有人都不说话。 原来贾母本来就因鸳鸯一事气得不行，这回又听闻贾赦要爬灰，贾母气得一口老血吐了出来。这会子王太医正在里间屋给贾母号脉问诊。 等道王太医出来了，自有贾政引着往外头去开方子抓药。 王夫人凤姐等便进去问候。 只见贾母歪在榻上脸色难看得紧。 前些日子外头疯传宁国府和贾瑞的那些谣言的时候贾母心里头还有些窃喜，幸好那些不堪入耳的闲话和荣府关系不大，如今贾赦就干出这种勾当来。 这么闹了一回，只怕已经有闲话传到外头去了。 再加上过年时贾琏爬上了贾赦小妾的炕…… 老祖宗的脸面都让这对父子给丢尽了！ 见凤姐进来了贾母便问道：“琏儿那个屋里人如何了？” 至于被打伤的贾赦是死是活，她现在问都懒得问。 凤姐忙说道：“还在屋里头呢，这会子有几个妥当的婆子陪着。” 贾母听了点点头。 凤姐又说道：“老太太，这会子家里忙乱，夏荷也不好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又带着个孩子，依我说不如让她往外头去住上些日子，省得人多吵着孩子了。 当初琏二爷不是在小汤山住过一段时间么？” 贾母说道：“凤丫头这话说得很是！ 你派几个妥当人把她送出去吧。等家里忙完了这段时间再接回来。” 凤姐答应一声，贾母又说道： “你们那市舶司衙门里头若是事情不多，就先放一放吧！ 马上过节了，娘娘又要省亲，好歹你也多照拂照拂家里头。 探春虽然不错，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儿，有些事她也不好管得太深了。” 凤姐又点头称是。 正说着，却是宁府里听说贾母身上不好，贾瑞带着尤氏可卿来给贾母请安了。 贾母道：“我没事。瑞哥儿，方才我还和凤丫头说呢，你们市舶司若是不忙……” 贾瑞便接口道：“回老祖宗话，还真是突然就来了点事呢。 刚得了信儿，有倭国的使臣来想问询大乾开放口岸的事呢， 这不，若是老太太这里没什么吩咐，我得带着琏二嫂子出去见使臣呢。” 贾母一阵无语，自己刚想让凤姐回来管两天家贾瑞就来抢人？他是算计好的吗？ 贾瑞则是装作根本不知道荣府里发生了什么，而是转向凤姐道： “又要劳烦二嫂子了，走吧，让使节久等也不是礼数，二嫂子就请更衣同我往衙门里走一趟吧。” 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凤姐一脸为难看向贾母。 贾母只得说道：“罢了！国事为重。既然有差事就赶紧去吧，家里头不用你多费心。” 凤姐这才答应了一声往自家屋里去换衣服了。 贾瑞也跟了出去。 来至凤姐院中，屋里只有平儿一个，凤姐才问道： “你是不是又弄鬼呢？什么倭国使臣？ 我怎么听你说倭国也没有口岸没有船队的，只是和尼德兰国有些往来？” 贾瑞呵呵一笑：“去了自然知道。” 第六百八十七章 再生事贾赦欲爬灰（二） 凤姐见贾瑞这般表情便知道果然是他又忽悠贾母呢，嗔道： “你也真是，这会子家里有事，你偏拉我出来。 探春是个姑娘家，怎么好管大伯的那些龌龊事？” 贾瑞却问道：“她一个姑娘家不好管，你这当儿媳妇的能管？ 爬灰，什么好听的事？不怕到时候传话传成了你这正经媳妇？ 躲还来不及，你又要往上凑，显你能耐不是？” 凤姐无言以对，又说道：“到底也得等我安置好了夏荷才是。” 贾瑞听了问道：“你想怎么安置？” 凤姐叹道：“还能怎么安置？还送到小汤山去罢嘞。那里不是有你好二哥一套宅子空着么？” 贾瑞道：“想到一块去了。我已经让人准备好车子了。”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冷笑道：“你们可真是好兄弟呢，这会子都不让我管家事，你却还想着替你好二哥护着那小贱人。” “嘿嘿，我还替琏二哥护着这个小贱人呢~”贾瑞嬉笑着去拉凤姐的手。 “啪！”咸猪手挨了一巴掌。 “既然你都准备好了，平儿，你便受累陪着往小汤山去一趟吧。 再让几个老实稳妥的媳妇丫鬟跟着去服侍。”凤姐说道。 “是。”平儿答应一声去了。 贾瑞有些诧异的看着凤姐，这醋坛子真的转性了？ 若是放在以前，只怕凤姐巴不得贾赦把夏荷给祸害死才省心呢。 这会子是真的要护着她？还让最信任的平儿亲自去。 凤姐嗔道：“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儿？” 贾瑞道：“你是真心护着夏荷？一点都不吃醋了？” 凤姐叹了口气说：“吃个屁啊！怎么说也是我对不起琏二爷。 如今他不在家里，好歹替他照顾照顾我心里头也安生些。 他虽然花心，到底没什么坏心眼，我也知道他是真心喜欢夏荷。 更何况人家还替他生了个儿子呢。” “你能这么想就好。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好了，也不用你操心。” 贾瑞也叹了口气，到底凤姐不是个潘金莲似的人物。 这样也好，他可不想自己的阿凤仍像原著中所说的，一开始就弄死了贾瑞本尊，又因为吃醋设计害死了尤二姐。 如今自己活蹦乱跳的，尤二姐也不会死于凤姐之手，凤姐的两只手还是干净的。 凤姐又说道：“难不成就丢开了让三丫头去处置这件事么？” 贾瑞问道：“若让你处置，你怎么办？” 凤姐道：“还能怎么办？想法子堵住那些下人们的嘴罢了。” 贾瑞道：“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觉得能瞒得住么？ 唉……琏二哥还说回来过中秋节呢，想来再过几天也该到家了。 到时候怎么跟他交代呢……” 凤姐冷笑道：“所以呢？” 贾瑞便去解凤姐的衣裳：“所以快换衣服跟我去衙门里见使臣！” “起开！我可不敢让二爷服侍我换衣服！” 贾瑞笑道：“你想多了，我只管脱不管穿。” 果然三天后出门大半年之久的贾琏回到了神京。 然而贾琏兴冲冲的回到荣国府却发现府中的气氛有些诡异，而且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不管了，总算是回来了，可以抱抱大儿子了！ 先往贾母处请安才知道贾母病了。 贾琏忙跪在榻前磕头道：“琏儿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身子不好，孙儿不能在跟前侍奉，孙儿不孝……” “好，好，快起来吧！” 虽然和宝玉比起来贾琏并没有那么受宠，好歹也是贾母的嫡长孙，且又是荣府里唯一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人了。 看着这个给亲爹戴了绿帽子又差点被亲爹戴了绿帽子的孙子贾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出去了大半年，差事可办妥当了么？瑞哥儿当初给了你这个差事，别辜负了他……” 说了几句闲话，贾母道：“你去吧，才回来，也该见见老婆女儿的。” 贾琏道：“是，那我先去给老爷请安……” 贾母却说道：“大可不必！你老爷近日身子不大好，等过些天再见吧！” 贾琏听了一愣，难道贾赦的气还没消？不过既然贾母说了他也乐得不见。 回到凤姐院里，却只有平儿迎了出来。 贾琏便问道：“你二女乃奶呢？” 平儿道：“在衙门里还没回呢。” “衙门？”贾琏一愣。 平儿便将凤姐如今在市舶司当差的事说了一回。 贾琏笑道：“这二弟，可真会使唤人！ 把我弄到扬州去了不说，又让凤姐儿去给他当差了。罢了，那我就去看看夏荷。” “哎，二爷……”平儿拉住了贾琏。 贾琏笑着抱住了平儿：“怎么？你小蹄子是不是也想爷了？ 这会子想趁着你奶奶不在先吃个菜尖儿？” 平儿红了脸，还是说道：“黄姨娘她……不在家里住了。” 贾琏听了一怔忙问道：“怎么说？” 平儿小声道：“出了一些事，二奶奶便安排人将黄姨娘送到小汤山去住了……” 贾琏听了这话松开了平儿将桌子一拍怒道： “这醋汁子老婆酸脸货！我就知道她当初都是做样子装出来的！ 到底是容不下人！我这一不在家里她不就又生出事来了？ 看她回来我不打烂了她的！” “哎哟哟！琏二爷好大脾气！一回来还没见着人便耍起威风来了？ 我今儿倒要看看你怎么打烂了我？” 门被推开，凤姐走了进来。 “二奶奶！你好生说话吧……二爷你也别急，你听奶奶说！” 平儿见凤姐来势汹汹生怕二人真动起手来。 凤姐冷笑道：“还亏了我一听有人送信说二爷回来了忙忙的赶回来迎着，没想到竟然这么在背地里骂我呢！” 说着眼圈已经红了。 “你自己做出来的事还不能让人说么？” “我做什么了？你倒是说说我做什么了？我哪儿对不起你了？” 平儿道：“二爷！二女乃奶，都少说一句吧！ 不干二女乃奶的事，二奶奶都是替二爷想着呢！” 贾琏便道：“你倒是说说，她怎么替我想着了？若圆不过去，我连你一并打了！” 凤姐便咬牙道：“平儿，你跟他说！说完了就让他打！” 平儿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得将贾赦的事说了一回。 贾琏听了气得手都打颤了，将桌上的茶盅子啪的往地上一摔，抓起墙上挂着的宝剑便往外去。 第六百八十八章 敞心扉贾琏诉衷肠（一） 平儿凤姐见贾琏冲出去都吓了一跳，忙追了出去。 “琏二哥，回来了？”贾琏还没出院子却被人拦住了，却是贾瑞在外头站着呢。 原来他在衙门里，听家人来报说贾琏回来了便同凤姐一道回来看贾琏。 只是怕伤着贾琏的面子没有跟凤姐一同进去。 如今见贾琏拿着宝剑要去找贾赦拼命，不拦着不行了。 “二……二弟！”贾琏停住了脚步。 “二哥一路辛苦了！怎么，兄弟来看你，也不请我吃杯茶么？” 贾瑞说着慢慢伸出手去抓住了贾琏手里的剑。 贾琏扭头恶狠狠的看了看贾赦院的方向，又看了看微笑朝自己点头的贾瑞，叹了口气，抓着剑的手终于松开了。 “二弟屋里请，正要找你汇报工作呃。”贾琏好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进了屋，贾瑞将剑递给平儿，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将这种危险品先藏起来。 二人落座，贾琏果然将大半年在扬州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其实也一直有书信往来，贾瑞也知道贾琏在扬州做得不错，不但将水泥作坊兴建起来了，还给几处盐窝都建好了水泥晒盐池子。 当然，在贾瑞的点播下也没少捞好处。 平儿藏好了剑又端上茶来给三人，贾瑞接过茶称谢，又对贾琏道： “都是我不好，不该让琏二哥抛家舍业的一去就是大半年。 好在没有闹出事来，不然我可得愧疚一辈子了……” 贾琏忙说道：“二弟可别这么说。 当初你让我出去也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都是那老畜生……” 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了，却站起身来朝凤姐一躬到地： “是我一时气昏了头了，错怪了姐姐，还望恕罪，我给姐姐赔不是了！” 凤姐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贾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又赔笑道：“也多谢你和二弟费心护着夏荷。” 凤姐道：“不必谢我，我还要谢二爷不打之恩呢。” 贾瑞便打圆场道：“二哥才回来，兄弟给你摆酒接风？” 贾琏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走吧，咱们兄弟这就好好吃几杯去！” 说着便要走，搞得贾瑞一脸懵圈。 虽然他是不想让贾琏和凤姐亲近，也没想到贾琏能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想是真的被贾赦气坏了，迫切需要借酒消愁？ 显然凤姐也没想到贾琏会有如此举动，又不好拦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贾琏拉着贾瑞一起去了。 “二……二哥这是要去哪里？”出了荣国府贾瑞才问道。 “你那烤肉馆子还开着呢吗？”贾琏问道。 贾瑞已经忘记多就没有来这里吃一顿烤肉了，老地方酒馆生意依旧火爆，坐在动用了董事长职权才搞到的小包房里贾瑞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想当初敲诈了贾珍一千两银子后和贾芸倪二合伙开了这间小馆子，那会儿的小日子过得多美…… 贾琏显然真的是来借酒浇愁的，烤串还没上来已经几杯酒下肚了。 贾瑞知道他还在为贾赦的事耿耿于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说道： “二哥慢点喝，当心一会儿醉了。” 贾琏又倒了一杯酒突然问道：“夏荷还好吧？苌儿没事吧？” 贾瑞道：“都好，不过是当时受了点惊吓。 咳咳……我也是听二嫂子说的。 听说她死命反抗，把大老爷的脸抓得像花瓜一样，还一花瓶子拍在了他的脸上，听说鼻子都给打歪了……” 贾琏挤出个笑容：“夏荷是好样的，没有辜负我对她的一片心，我也定不辜负了她。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她扶正。” 听了这话贾瑞不由得一怔，贾琏这是要休了王熙凤是咋的？ 因说道：“琏二哥，你吃醉了吧？” 贾琏拿起一串大腰子狠咬了一口说到： “你看我像吃醉了的吗？二弟，不怕你笑话。 你二哥我没什么大本事，不过仗着长了副好皮囊，又是公侯家的公子哥儿，喜欢和家里下人家的媳妇们勾三搭四的，我也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 贾瑞笑道：“哪里的话？人各有所好吗，二哥也是个多情风流的，谁还看不起你了？” 贾琏苦笑摇摇头：“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哪还用别人说？说起这个来，我还真是佩服你！” “咳咳……我？我有啥可佩服的……”贾瑞打了个哈哈。 贾琏又说道：“今日就借着酒跟兄弟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吧！ 我也算风流了几年，阅人无数了，可二弟知道哥哥最开心的是什么时候吗？” 贾瑞想了一回说道：“莫不是和夏荷在小汤山的日子？” 贾琏点点头道：“没错！我就说二弟是最了解我的。 那会子林姑父让你把夏荷带走，我就动了恻隐之心。 虽然当初是她要下毒害死姑父，到底是为人所迫身不由己。 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罢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看中了她的美色。 可到后来越发觉得她柔顺可人体贴贤惠。 那是我跟凤姐儿成亲这些年从没体会过的，二弟你可明白吗？” 贾瑞点点头，又问道：“可……方才二哥说要把她扶正，那琏二嫂子你又至她于何地呢？” “琏二嫂子？琏二嫂子？” 贾琏重复了两遍看着贾瑞苦笑道：“我也做一次好事，索性成全了你们吧！” 第六百八十九章 敞心扉贾琏诉衷肠（二） “二……二哥你吃醉了吧？”贾瑞听了这话唬了一大跳。 “呵呵，吃醉了才好呢！” 贾琏长叹一声端起酒杯咕嘟嘟的喝干了，许是喝的急了，不由得咳嗽了两声。 贾瑞没说话，而是有些戒备的防着贾琏，生恐他借着酒劲做出什么事来。 贾琏见贾瑞这副模样笑道：“二弟还不肯承认么？ 你们两个当我是傻子？别的不说，巧姐，是你的骨肉吧？ 不然你能那么稀罕？我怎么就不见你抱过我的苌儿一次？” “咳咳……琏二哥，我……” 贾琏苦笑道：“你还不承认么？也不光是这个。 自打知道她有了身子我便疑心日子不对了。 虽然不知你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可自打咱们俩从扬州回来之后她就没让我碰过她的身子。 那回宝玉和她被魇了，不还跟你过了一个月？ 还有，你一会儿把我弄到小汤山去，一会儿又让我去扬州府，为的是什么？ 哈哈哈，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 贾琏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我喜欢别人的媳妇，如今自己的媳妇却喜欢上了别人，这就是报应吧！” “琏二哥，是我对不住你，不关二嫂子的事……” 贾瑞知道不承认也无济于事了，索性要把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贾琏道：“二弟也不必如此。知道我早就猜到了你们两个的事，为何不说破么？” 贾瑞摇摇头。 贾琏擦了一把眼泪说道：“因为我怕你啊！ 我不单是怕你，我也怕阿凤！ 我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即便这事闹开了只怕我也捞不到一点好处，还可能鸡飞蛋打。 所以我和不装傻呢？ 我知道自打咱们在扬州城二弟让给我采买那些东西的时候或许就是因为心里有愧，想变着法子的补偿补偿我。 我既然斗不过你，何苦不顺势躺平呢？ 果然如我所料的，回来了你帮我瞒下了夏荷的事，还给了我小汤山的房子，让我在那里过逍遥日子。 如今又让我去扬州府出公差，捞足了那些盐商的油水。 我亏了吗？不亏啊！哈哈哈……二弟，你二哥是不是很没骨气？ 来来来，若还当我是你哥哥，陪我吃一杯酒！” 贾瑞只得端起杯子吃了一杯：“琏二哥，我永远当你是我二哥！” 说着又拎起酒壶给贾琏和自己都满上了酒。 “好兄弟，多谢了！”贾琏端起来又要喝，却被贾瑞拦住了。 “身子要紧……” “哈哈，多谢二弟，哥哥的身子好着呢！” 贾琏又一饮而尽，笑道：“二弟，哥哥不恨你，真的，一点呢都不恨！知道为什么吗？” 贾瑞摇摇头。 贾琏道：“也不怕你笑话，凤姐虽好，我降服不了她。 这些年来我都被她压着，也着实过得累了。 自打你和她好上之后，我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又有了夏荷，我也竟知足了。 只有你才能压服住她吧，你们确实合适。 好兄弟，怎么说？是我和她和离还是让她休了我？” “咳咳……二哥，你吃醉了！”这话贾瑞没法接啊。 贾琏确实吃醉了，一晚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最后吐得一塌糊涂。 临睡前还不忘了说一句：“劳烦二弟把我送到小汤山去，中秋节我就不在家里过了，替哥哥给老太太磕个头吧……” 贾瑞无法，只能叫了一辆车，亲自送到城门处用自己的腰牌叫开了城门，又叮嘱人务必将贾琏送到夏荷手里。 哪知贾琏却转醒过来，拉着贾瑞的手道：“好兄弟！你二嫂子就交给你了！” 贾瑞拍了拍贾琏的肩膀说道：“二哥放心吧，我自会照顾好她。且我也许你一世富贵！” “多谢二弟了……”贾琏迷迷糊糊的往车里一倒又睡了过去。 看着马车挑着灯笼消失在夜色中，贾瑞叹了口气，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回到宁荣街，贾瑞犹豫了一回还是进了荣国府。 来至凤姐院，果然屋里还亮着灯。 听见敲门声，平儿忙急急地来开门，见是贾瑞在外头不由得一愣。 又伸着脖子往他身后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了才问道：“瑞二爷，我们二爷呢？” 贾瑞叹了口气：“去小汤山了。阿凤没睡吧？” 凤姐也走了出来，看果然是贾瑞一人便问道： “怎么？大晚上吃了酒还往那里跑？是不是又是你给他打发出去了？” 贾瑞苦笑着摇摇头：“是琏二哥吃醉了酒自己让我送他去的。” “哼，还是心里头不放心那小贱人吧！” 凤姐冷哼了一声，又有些嗔怪的看着贾瑞：“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吃了酒大晚上的还特意跑一趟来告诉这个。让个婆子带话进来不就得了？” 贾瑞却转身将门掩了，凤姐见了有些慌了： “你做什么？这大晚上的，人可都看着你进我院子里来了！” 贾瑞牵着凤姐的手在塌上坐了，努力挤出个笑来：“琏二哥都知道了。” “哈？知道……知道什么？”凤姐呆住了。 “知道咱俩的事，知道巧姐是咱们的女儿……”贾瑞说道。 啪啦~平儿端着茶盘的手一抖，一盅热茶摔在地上打得粉碎。 “贾瑞！你……你别吓唬我！”凤姐的生意有些发颤。 “没唬你。”贾瑞将今夜和贾琏说的话大致跟凤姐说了一回。 话还未讲完，凤姐已经捂着脸在贾瑞怀里泣不成声了。 是愧疚还是如释重负？亦或是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贾瑞不得而知。 或许凤姐自己也说不清。 贾瑞也不说话，任由凤姐用眼泪宣泄着自己的情感。 哭得累了，凤姐才擦了一把眼泪，一双丹凤眼看着贾瑞，眼神里都是无助：“那怎么办？” 贾瑞叹了口气拍了拍凤姐的背说道：“我也有点乱，不过你只管放心，有我呢！”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凤姐和贾琏和离？和离了又能如何？凤姐不在荣国府里了就只能回娘家了。 她的娘家可不比尤氏或者可卿的娘家，金陵王家也是望族，如今又有王子腾这个九省都检点支撑着门面，能让凤姐像尤氏一般没名没分的跟着自己？ 就算自己不怕王家，也不怕荣府直接把凤姐带走，往后凤姐的日子还怎么过？和两边都断了联系，就这么混一辈子？沦为神京的笑话？ 凤姐那心高气傲的性子，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贾瑞叹了口气。 第六百九十章 赵姨娘学乖重得宠（一） 得知贾琏并没有在荣府过夜，而是连夜出城赶往小汤山的消息贾母也只是一声叹息。 八月十五，贾元春如期省亲大观园贾琏倒是回来了。 只不过跟着忙碌了一天，第二天又返回小汤山去了，就好像他已经不是贾家一员了一般，许多细心之人都注意到，一天下来他同贾赦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贾赦也是更加的深居简出，除了不得已几乎不出自己的跨院一步。 如今真正掌权的探春则是开始隐隐的发愁起来：荣国府真的是入不敷出了。 如果再照这样下去两年，只怕就要靠典当维持了。 但是这种事已经超出了探春的管辖范围了。 她也不好擅自决断，只得将这次省亲所有花销整理了账目，连同府中银库的账目一起交予王夫人。 王夫人仔细看了一回也是吃了一惊，照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 别说给贾宝玉留下万贯家资，只怕连自己的体己妆奁也要搭进去了！往后宝玉的一世富贵如何能保障？ 按说也该俭省俭省了，这一年一两次的省亲的花销实在让荣国府有些力不从心了。 还有每年除夕、清明、重阳、中元四节的祭祖也是个大头，另外府中人口也越发多了，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可这会子贾母身上正不受用，自然不好惊动，只得等贾母身子大好了再慢慢的说才是。 “我知道了，你且回去也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吧。”王夫人合上账册递还给探春。 探春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银子不够用，可又有什么法子呢？ 其实荣府里还有个最大的亏空呢——当初为了弥补建大观园的亏空可是把黛玉的三十多万两银子的嫁妆给挪用了。 虽然大家都对此避而不谈，心里却都清楚，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好了结的。 若是真如贾母筹划的那样让宝玉娶了黛玉也还罢了，这笔钱就可以不用去还了，可黛玉那小丫头子肯吗？或者说贾瑞答应吗？ 就凭着贾瑞的性子…… 王夫人又感叹荣府里头又没有一个能赚钱擅经营的，如果琏儿能有贾瑞一半……不，能有贾瑞十分之一的本事也不用这么发愁啊。 凤姐倒是个能经营的，在贾瑞的帮扶下如今有个庄子专门在冬天里出新鲜蔬菜，还有个红酒庄子，两处加在一起一年怎么也有几千两的收入。 可这是凤姐用自己的嫁妆经营的，而且背后又有贾瑞的影子。 宝钗那丫头也好，且不说会经营，她手里可攥着皇家银行五分的股份呢！ 听说银行这半年来业绩蹭蹭的涨，已经要准备在整个北直隶省开设分号了。 只是她那五分股份是贾瑞送她的…… 贾瑞贾瑞！怎么又是贾瑞！ 难道离了他别人都不能了吗？ 想到这里王夫人心里一阵烦躁。 又想了半晌也没有个主意，心下烦闷，便拿起佛珠念起佛来。 正念着，却见玉钏挑开门帘，原来是贾政下衙回来了。 王夫人忙放下念珠亲迎了进来，同丫鬟一起服侍贾政脱了官袍换上家常衣服。 贾政坐了，吃了口茶问道：“老太太身子可好些？家里有什么事么？” 关心贾母的身子或许还出自真心，后面那句家里有什么事却只是习惯性的一句话了，就像两个邻居见面打招呼：吃了吗您哪？ 贾政从来不会去真正关心家室。 在他的意识里，这些家长里短本来就是该由妇人把持的。 他要做的便是上衙当好职为朝廷尽忠，下衙了同清客们清谈对弈，谈古论今，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生活。 “老太太比昨天看着好些，家里也没什么事……”王夫人也习惯性的答道。 贾政点了点头，又吃了口茶，便要起身出去。 王夫人便知道贾政又要往赵姨娘屋里去，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气恼。 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是怎么了，自打探春开始掌家，赵姨娘这个妖艳蠢妇好像突然就换了个人一般，安生的几乎和周姨娘有得一拼了，每天只在自己的小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到处嚼舌根子惹是非了。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贾政又开始频繁的往赵姨娘屋里跑了。 看着每天早上赵姨娘来自己屋里立规矩虽然努力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恭顺模样，那眉眼间的春色却是无法掩饰的。 王夫人看在眼里怒在心中。 当初赵姨娘年轻的时候就因为妖艳妩媚颇得贾政欢心，给他生下了贾环探春一儿一女。 为了打压赵姨娘王夫人明里暗里用了多少手段？ 抢走探春、苛待贾环，把这对母子打压得人人不待见，只把赵姨娘当成个普通奴才来看待。 赵姨娘个也是蠢笨，一步步被自己牵着鼻子走，做出多少蠢事来，最后终于落得个从上到下没有几个人喜欢的地步。 怎么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自己苦心经营十年的局面又要崩塌了吗？ 贾政又开始独宠这个老狐狸精了？ 每天在自己屋里不过是喝口水、换件衣服，再说上两句不咸不淡的话就算交差了？ 看着贾政又要走，王夫人咬咬牙说道：“老爷，其实家里……碰到了点难处！” 贾政果然站住了脚，转身蹙眉道：“什么难处？” 王夫人勉强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方才三丫头给我看了看账目，最近府里的花销着实有点大了。” 贾政点了点头叹气道：“确实是太奢靡了些…… 既然你也知道了，便想着法子俭省俭省吧。 不过万万不能委屈了老太太！ 唉，她老人家一辈子风光富贵，总不能到老了反而要节衣素食吧？ 至于其他的，能省则省罢了。 家里头有那些没用的人口也不妨往外放出去几户。 这些家务事你们看着拿主意就是了，又问我做什么？” 说到这里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 “是……” 王夫人又想说些别的话来把贾政留住，一时却想不出个话头来，因说道： “琏二如今回来了，总在外头住着也不像……” 哪知贾政听了这话想起贾赦贾琏那爷俩的丑事几乎让荣国府成了神京的笑话，心里更不耐烦了： “管这些做什么！管好家是你的正经！” 说罢一掀帘子便去了。 “老爷……”看着贾政的背影王夫人又气又羞。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557153067，来玩~ 第六百九十一章 赵姨娘学乖重得宠（二） 却说贾政果然往后头来到赵姨娘院子里，正见贾环在院中拿着根草斗蛐蛐。 见了贾政，贾环忙站起身来畏畏缩缩的站好低头道：“请老爷安。” 贾政拉着脸扫了贾环一眼，只是点了点头。 赵姨娘听见贾环喊老爷也忙迎了出来：“老爷下衙了？老爷辛苦！” 说着一面挽住了贾政的胳膊往屋里引一面给贾环使了个眼色。 贾环早已习惯了这一套流程，不等说话便擦着墙根溜出去了。 赵姨娘早就吩咐过他，她要做一件大事，要笼络好老爷，而这么做的唯一目的便是要替贾环的将来挣得一份好归宿！ 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将大脸玉踩在脚下！ 本来贾环就怕贾政，巴不得躲得远远的，有了这个盼头更是愿意配合赵姨娘，给他们营造一个安静私密的环境了。 进了屋贾政坐了，赵姨娘刚要亲自去倒茶，贾政却摆摆手道：“罢了，才吃了茶过来的。” 赵姨娘还是倒了杯茶，笑道： “在别处吃的是别人的，在屋里吃是妾身的。 老爷吃不吃是您的事，倒不倒却是妾身的事了。” 贾政不由得笑了笑：“你倒是有理了。” 赵姨娘把茶放在贾政手边又转到他身后用手轻轻给贾政按揉双肩： “看老爷今日面色不大欢喜，可是衙门里有什么事么？” 贾政闭着眼享受着爱妾的按摩，一面说道： “方才你太太跟我说，家道艰难，好好的跟我说这些，我能怎么办？” 赵姨娘也学乖了，若是以前肯定会编排上几句王夫人的不是，这次却只是说道： “是呢，这种家务事怎么是老爷该关心的？没得给老爷添堵。” 贾政叹了口气也不置可否，而是将茶盅端了起来。 赵姨娘忙停了手上的动作，生恐贾政将茶洒出来。 贾政揭开盖子却是一皱眉，只见杯中飘着几片极稀碎的茶叶，还有一根粗大的茶梗： “这是什么茶？” 赵姨娘忙说道：“这是昨儿刚发下来的月例茶。” 贾政尝了一口，味苦涩嘴，哪里还肯吃第二口？ 赵姨娘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老爷息怒，我也知道这茶不好. 只是如今家道艰难，我又说不上话，还不是人家给什么就用什么，倒是委屈了老爷了……” 听着赵姨娘越说越委屈，贾政不由得怒从心起，自己心爱的姨娘居然就给吃这个茶？ 别说府中的那些清客，连稍有些脸面的家人吃的都比这好得多！ “再怎么也不至如此！如今三丫头管家，你怎么不同她说？” 赵姨娘忙说道：“让三姑娘管家是老太太和太太看得起她，三丫头小小年纪管着这么大一家子事已经不易了，我一个当娘的不能在旁边帮衬着，难道还去添乱么？” 贾政看着乖巧懂事又可怜的赵姨娘不由得心生怜爱，拉着她的手说道： “果然还是你懂事，你也不用这样，回头我去同下头那些人说说！” 赵姨娘忙说道：“老爷，大可不必。 您若是觉得这茶吃着不上口，下次带一些过来就是了，何苦又去说那些，到时候又有人要说我轻浮不知好歹了……” 说着还有些怯生生的往王夫人屋子方向感看了一眼，生恐王夫人这会儿就破门而入一般。 贾政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忒老实了些，我今日倒要看看谁敢说什么？” “老爷，使不得！” 贾政沉着脸问道：“怎么使不得？” “这……”赵姨娘一时语塞——她忘词了！ 本来贾瑞教给自己的那一套说辞，先将好茶叶藏起来给贾政吃最差的茶，然后装可怜，最后怎么嫁祸到王夫人身上来着？ “有什么话只管说，我给你做主！”贾政只以为赵姨娘是被王夫人挤兑怕了。 想不起词来的赵姨娘灵机一动，决定把贾瑞给自己定好的计划提前一下，于是说道： “老爷，妾身这里吃不吃茶都无所谓，若是老爷疼惜，还请老爷再让环哥儿去念书吧！ 环哥儿虽然有些不肖，到底也是老爷的亲生骨肉，他本就是庶出，将来分了家被撵出去了再没点学问可怎么过活呢？” 贾政听了皱眉到：“怎么，环儿还没有去学里？” 赵姨娘个低头不语，悄悄掏出帕子擦眼泪。 贾政都是半晚时分下衙了才往赵姨娘院里来，也是常见到贾环玩耍的。 他只以为是贾环下了学不好好做功课，原来竟然是根本没上学！ 贾政其实对自己两个儿子的学业都不怎么关心，对贾宝玉也不过是想起来了问上几句再骂几句也就算是尽了父亲的教育之责了，对不成器的贾环更是不伤上心。 但是学还是要上的！ 上次是因为贾环在外头传那首打油诗玷污了宝玉的名声才被剥夺了上学的权利，贾政也是知道并且点了头的。 可那毕竟是一时生气为了给贾环一点惩戒罢了，难道贾家的公子哥儿还能真的不让他上学？ 这会子听见赵姨娘这么说贾政有些愠怒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不早说！” 赵姨娘忙跪倒了说道：“老爷息怒，当初是太太说的，老爷也是点了头的，我哪里敢说什么……” 贾政叹了口气：“你起来吧，我明儿就让人送环儿去学里。 你也要看着他好生念书，不可再像以前那般搬弄是非了！” 赵姨娘听了大喜，忙磕头称是。 贾政搀起来说道：“你这当娘的也不容易…… 好好教育环儿，若是他日后真能发奋起来考个功名也是你的造化。” 赵姨娘听了便欢喜道：“那也是托祖上的福荫了。 不过环儿到底愚笨，是没法和宝玉比的。 我前些天听人说，宝玉又做了几首极好的诗，都传到外头去了呢！” 贾政一愣，以前都是赵姨娘在他面前找各种机会给宝玉上眼药，怎么这会子竟然破天荒的夸起了宝玉？ 难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哼，不过是些精致的淘气，宝玉虽有些小聪明，到底不肯用功读书！” 赵姨娘便又依着贾瑞所教的说道： “老爷这话差了，你又不时常考教他功课，怎知道他没有用功读书呢？ 那会子环哥儿还上学的时候学里的先生还说宝玉过年便可以下场了。 当初瑞二爷不也是这个年纪就中了秀才么？” 第六百九十二章 政老爷发飙怡红院（一） 贾政听了这话不由得心思一转，是啊！贾瑞不也是十六岁就中了秀才？ 自己的大儿子贾珠更是十四岁就进学了，宝玉也十六了，怎么不让他下场试试？ 想到这里贾政竟有些小激动起来，端起桌上的茶刚想吃，看看里面铁锈色的茶水还是放下了。 赵姨娘察言观色便招呼丫鬟道： “小吉祥，你去往周姨娘屋里看看还有略好些的茶叶没有？若是有了借一点子回来！” 贾政听了心里又大不自在。 赵姨娘见了便笑着安慰道：“老爷不必如此，想是这次的茶叶她们给送错了也是有的。 我这里还有点私房钱，等明天托人往外头去买些好的回来给老爷吃就是了。 我们娘俩也不爱吃茶，平日里喝点水就是了。 老爷不是常说……怎么说来着？对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吗！” 贾政见赵姨娘一阵冥思苦想说出了这么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来不由得也为之莞尔。 赵姨娘见贾政笑了忙又抛出第二杀： “老爷，按说我也不该说这个话，不过，能不能给环哥儿也配上一个丫鬟？ 我知道咱们府里如今紧巴，可环哥儿毕竟也不小了，再怎么说也是个爷，一个丫鬟也没有实在有些不像了。 咱也不敢和宝玉比，屋里有十几二十个，只要给环哥儿配一个就好了……” “什么！”听到这个数字贾政着实有些怒了。 当初宝玉刚从贾母屋里搬出来的时候贾母说宝玉年纪轻胆子小，给配了四大四小八个丫鬟，外带两个婆子一个奶嬷嬷。 这么豪华的阵容还不行，如今年纪大了，反而丫鬟更多了？ 前段时间似乎还听王夫人说起过查检了一下宝玉屋里，撵了个妖艳狐狸精出去了么？ 二十个丫鬟？亏王夫人刚才还腆着脸跟自己说家道艰难！ 她们就是这么勤俭持家的？ “真有那么多？”贾政问道。 “我也没大数过，不过十六七个总是有的。 老爷难道忘了？皇太后殡天，不是一年内不许唱戏听曲么？ 太太便做主把留着给娘娘省亲的戏班子解散了。 太太是个心善的，本来说想回原籍的就发给路费送回去，想留下的就留着家里使唤。 听说有几个就到了宝玉屋里……” 赵姨娘继续称赞王夫人的仁慈心善。 贾政则是怒火中烧了：这婆娘也忒不知好歹了！ 宝玉本就不爱念书，你还往他屋里塞上几个学戏的小丫头？那些丫头是正经人吗？ 而且宝玉本来就有前科，又是和丫鬟胡混难道王夫人心里没点子数？ 同样都是自己的儿子，贾环一个丫鬟都没有，宝玉有二十个？ 庶出和嫡出差距就这么大吗？ 贾政似乎已经看到了贾宝玉在一群女孩子中嘻嘻哈哈摸爬滚打的幸福生活。 想到这里竟然再也坐不住了，他因要端着父亲的架子，从未屈尊往宝玉房里去过一回，今天他倒是要突击检查检查，看看贾宝玉平常都是怎么快活的！ 见贾政起身要走，赵姨娘忙拉着说道： “老爷这是去哪儿？可是要去寻宝玉的不是么？老爷千万别去！ 都是贱妾不知好歹，又胡乱说话惹老爷生气了，贱妾该死，还望老爷消消气吧！ 若是让太太知道了，只怕我连这等的茶叶也吃不上了……” 王夫人见贾政去而复返先是心中一喜，这个时间了，难道贾政今天要在她屋里留宿？ 再看看贾政似乎脸色不大好啊…… 贾政也不做，负着手问道：“宝玉这两天可用功念书么？” 王夫人心里边咯噔一下，贾政去而复返，一回来就问宝玉，难道是姓赵的那个骚狐狸又在贾政跟前嚼蛆来着？ “因正是中秋，又有娘娘省亲，故而义学里先生放了假，宝玉这两天没有上学堂。”王夫人说道。 贾政点了点头说：“方才清客单聘仁说宝玉又做了两首好诗，外头都传抄呢，可见他还是不肯把功夫用在读书上！ 我想着宝玉年纪也不小了，总这么在园子里同姊妹厮混下去也不是正经。 明年春闱，让他下场试一试！” 王夫人才略松了口气说道：“老爷说得很是！回头我就跟他说。” 贾瑞却道：“也不用回头，正好这会子没什么事，不如你同我一起往园子里去看看，我亲自跟他说！” “老爷不先用了饭再去么？” 王夫人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用，回来再吃也不晚！” 大观园，怡红院。 宝玉穿着家常银红纱衫，下头水葱色撒裤，眼睛被一条红丝带蒙着，两手摸索着正在院中四处扑拿，原来正在玩捉迷藏。 几个小丫鬟们嘻嘻哈哈的东躲西藏，这个朝他拍拍巴掌，那个用手中的绢子在宝玉的大脸上扫一下，宝玉像狗熊一般扑了几个空。 正在兴头上，宝玉也没有发觉园子里突然安静了，似乎觉得眼前有人，双手一抱果然抱住了！ 宝玉喜道：“哈哈！可让我抓住了，这是哪一个？看一会儿怎么罚……” 一面说一面在贾政身上身下一通乱摸。 好像不对啊！怎么这人腰这么粗？ 他的怡红院哪里有这等蠢笨的丫鬟？难道是司棋过来了？司棋也没这么胖啊！ 是傻大姐儿？不对！她没有胸，还有胡子…… “孽畜！” 一声晴天霹雳吓得贾宝玉三魂出窍，忙松开了手扯下眼上的丝带垂首侍立： “老……老爷……” 贾政的脸都黑了，用颤抖的手指着宝玉的鼻子说道：“你就是这么混日子的？” 宝玉瑟瑟发抖，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忙用可怜弱小无助的眼神偷偷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忙说道：“老爷何必生气，宝玉平时都是好好做功课的，不过这两天放假才略放纵了一些……” 不等她说完，贾政指着散在院子四处的一群莺莺燕燕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放纵了一些？” 王夫人一时无语，怨毒的看了一旁不敢抬头的袭人一眼。 “把宝玉屋里的人都叫来！我到底要瞧瞧，有多少个丫头在你这里！” 第六百九十三章 政老爷发飙怡红院（二） 一时间呼啦啦的二十几个人都站在院子里，连正睡觉的李嬷嬷都被拎了出来。 算上干粗活的两个老嬷嬷和粗使丫头，二十三个！ 贾政指着众人朝王夫人冷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家计艰难？ 就这么一个逆子，要二十几个人服侍？ 我才有几个丫鬟小厮？老太太屋里才有几个人？ 好啊！好！我平日不大管家事，只觉得你们都能管好，哪想到居然是这般管的！ 好！好得很啊！” 王夫人被骂得满脸通红也不敢言语。 贾政越说越生气，却因贾母身子不好不敢打宝玉，生恐把贾母气出个好歹来，便指着宝玉又骂道： “你大哥在你这个时候已经娶妻生子了，正是准备乡试刻苦的时候！ 你瑞二哥这会子也已经中了秀才了！ 再看看你，只会穿些红红绿绿的衣服同丫鬟们玩闹！ 若不是看在老太太还病着，我定然揭了你的皮！” 唱正旦的芳官因为一直学戏，不懂得府里的规矩。 又仗着自己颜色比别人好一来到怡红院就备受宝玉宠爱，这会子见宝玉挨了骂别人都不敢出头替他说话心里难免有气： 宝二爷平日对她们那么好，这会子连一个替他挡刀的都没有？ 可见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缩头王八！ 于是芳官仗着胆子说道： “老爷息怒，二爷平日里也不是这样的。 他也都读书写字，只不过今日晚饭多吃了一口，怕肚里积食才玩一玩……” “放肆！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贾政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怼了！ 平时教育宝玉贾母拦着也还罢了，轮得到你一个奴才说话？ “还愣着干什么！掌嘴！教教这奴才什么是规矩！ 都看我做什么？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贾政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夫人。 王夫人无法，只得对跟来的陪房来旺家的说道：“没听见老爷的话么！” 来旺家的不敢违抗，便上前去伸出手来左右开弓的抽芳官的嘴巴，一面打一面骂道： “不知深浅的小戏子，主子爷说话也有你插言的份儿？今儿就教教你规矩！” 贾政听了这话又想起方才赵姨娘说的解散戏班子的事，因问道： “除了这个还有哪个是学戏的来着？” 藕官听了这话噗通一声就跪了： “老爷，我是，我……我懂规矩……” 贾政冷哼了一声又看向王夫人： “上回你说你进园子来看，撵了个妖艳的狐狸精出去我还夸你做得妥当！ 没想到你居然转手就塞进两个戏子到宝玉屋里！” 王夫人只觉得比窦娥还冤呢。 她确实是一时心善觉得这群学习的小丫头身世也可怜，出去了没有依靠才让几个姊妹们分了带回去，谁想到别人都不要？ 谁想到宝玉就挑了两个？如今想说也说不清了。 她和贾政成亲有二十年了，从来没被贾政这么骂过，还是当着这些婆子丫鬟，往后自己的老脸还往哪儿放？ 然而贾政似乎并不想继续在戏子这件事上发作，而是看着被打得两个嘴巴子都红肿起来的芳官冷笑道： “你方才说宝玉在家里做功课？” 来旺家的这才停了手。 芳官这回懂规矩了，捂着脸只是呜呜的哭，哪里还能答话？ 贾政哼了一声，又朝宝玉道：“走！把你的功课找出来我看看！” 宝玉顿时一颗小心心就凉到谷道了，见贾政已经迈步进了屋里也只能耷拉着脑袋跟了进去。 “把宝玉近来做的功课、写的大字都拿来给我看看！” 贾政也不坐，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一圈。 袭人没有办法，只能将宝玉写的字都拿出来。 宝玉早已放飞自我，哪里认真写过字？翻箱倒柜只凑了二三十张出来。 贾政看也不看，拿起来就摔在宝玉的大脸上： “你就是这么做功课的？我有一年没查你的课，你就拿这些来糊弄？” 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手啪啪的就给了宝玉两耳屎。 王夫人也只能在心里叹息：宝玉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把这些妖艳**都给我撵出去！再不许进来了！ 宝玉明天就给我搬出院子去，就在你院子后头那里住！ 身边只许留两个人伺候！ 你也不必和老太太说，等她病好了我自然去跟她说！” 说完贾政一甩手出了怡红院。 刚一出来，正碰见闻讯赶来的探春。 “老爷……” 贾政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探春，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然探春现在管家，贾政却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才十五岁的小丫头就要管这么多事，也是难为她了。 而且作为一个妹妹，怎么好管哥哥房里的事？ 那几个小戏子也不过是探春按着王夫人的指示安排的而已。 “你屋里有几个丫鬟？”贾政问道。 “四个……” “其他姑娘屋里呢？” 探春不敢隐瞒，如实说了，贾政点了点头，别人屋里不过四五个到头了，偏偏贾宝玉搞特殊？这不是惯出来的是什么？ “把前些日子放进园子里的那些学戏的都撵出去！谁的屋里也不许留！”贾政说道。 戏子是什么？下九流！和窑姐儿一个阶层的人！ 小小年纪都学得一些男情女爱，这些人留在园子里不把姑娘们也带坏了吗！ 探春不敢反驳，只能答应了。 贾政还想说什么，终于没说出口，长叹一声转身去了。 探春等贾政走远了才进了怡红院，只见宝玉正扑在王夫人怀里放声大哭。 袭人等人也是悄悄抹眼泪，连王夫人的眼圈都是红的。 “我的儿！谁让你平日里不好好念书？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娘也护不住你了！” “娘啊……”宝玉泣不成声。 王夫人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探春，又扫了一眼一地的丫鬟们说道： “除了袭人麝月两个，其余的明天都打发出去。 或是送回父母家里，或是去外头学学针线。年纪大的，都找小厮配人！” “我的娘啊！”宝玉只觉得一颗心儿都碎成渣渣了，一口气没上来抽了过去。 “我的儿！”王夫人惊呼一声。 “还不快去请郎中！” 那些小丫头们听了自己的发落也哀嚎声一片，哪里还顾得去请郎中？ 怡红院哀鸿遍野好不凄惨。 第六百九十四章 政老爷发飙怡红院（三） 却说贾政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一言不发的出了大观园，王夫人也只得一路跟了出去。 回到荣国府王夫人房内，王夫人陪着小心问道：“老爷今日在哪里用饭？” 贾政看了王夫人一眼才说道：“你不是要吃斋么？我就不在你这里吃了。” “是……”王夫人心里有点委屈。 她什么时候斋戒贾政根本就没关心过一点。 他也不关心家事，更不关心自己的宝贝儿子宝玉。 今天可想起来去看一回就闹出个血洗怡红院来。 自己这个正经太太在贾政心里还是不如赵姨娘那个狐狸精！ 银钏端上茶来贾政接过来正要吃，忽然又想起方才在赵姨娘屋里吃的那劣质砖茶，心头又是一阵火气涌起。 “这茶叶包一包给我！”贾政说道。 王夫人一脸懵圈，她再也想不到赵姨娘会把自己的茶叶藏起来拿点街上买的最便宜的砖茶在贾政跟前装可怜。 更想不到贾政是要给赵姨娘带过去，如果知道的话想必王夫人会亲自打包，并且往里面吐一口口水。 玉钏不敢怠慢，忙去外头拿了一包茶叶放在桌上。 贾政似乎没看见，对王夫人说道： “我知道你是真心疼宝玉，可你也该知道，这么骄纵下去将来怎么说？ 你就这么一个儿子，往后老了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去？ 玉不琢不成器！我管教他不也是为了他好，为了咱们家好么？ 若是珠儿在，我还用这么逼勒着宝玉吗？” 王夫人本来心下就委屈，这会子听贾政说起已经过世的长子贾珠，再也忍不住了，那泪珠儿一颗颗掉下来。 贾政也非铁石心肠，见王夫人如此，又想想自己那个出类拔萃的大儿子也是一声叹息。 “你也不必难过了。天底下哪个当爹的管教孩子不是为了他们好？ 我也是一番苦心罢了，还望你能体谅。” 王夫人一面拭泪一面点头。 贾政又说道：“你能够明白最好。 明日就按我说的，把宝玉屋里的那些丫鬟们都遣散了！再让他搬出园子来！ 等过两天义学里开学了我送他和环儿一起去学里念书！ 往后没有事不许他再进园子里闲逛了！我也要时常考问他功课的！ 老太太要是问起了，就说都是我说的！” 王夫人不敢违拗，点头答应。 “罢了，你也早些歇息吧。”贾政这才拿起桌上的茶叶出了王夫人院。 来至赵姨娘院，赵姨娘忙迎出来。 家整个便将茶叶递到她手里：“这些茶叶你先吃着，没有了再同我说。” 赵姨娘接过茶来竟然呆住了！ 给贾政当了十六年的侍妾，这还是他第一次给自己东西。 贾政永远都是一副扑克脸，对自己，甚至对王夫人都不苟言笑，别说是送东西了，就是说句笑话都是难得的。 总的来说，贾政是个及不解风情的人。 难道真的是贾瑞给自己定的计划收到成效了？ 贾政见赵姨娘站着发呆有些不解的的看了她一眼：“你呆站着做什么？” 赵姨娘却跪了下来：“多谢老爷……” 贾政不耐烦的说道：“不过一包子茶，值得这样？快起来吧，让人摆饭！” 说着抬脚进屋去了。 赵姨娘忙答应一声擦了把眼泪跟了进去。 不一时酒菜齐备，赵姨娘更是端壶把盏尽心侍奉。 吃毕了将餐席撤下，赵姨娘又捧了新茶来。 贾政吃了一口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赵姨娘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姨娘有些扭捏的说道：“老爷，我前日得了一件衣服，只能给穿给老爷看，又恐老爷说我轻佻浮浪不正经……” 看着赵姨娘有些羞涩腼腆的神情贾政心头不由得一动。 似乎想起了才将她收入房里的情形。一晃十余年了，这婆娘似乎也没怎么老么…… “既然都得了，不穿留着做什么？” “老爷，那衣服……我怕老爷见了会生气……” 贾政顿时想到了什么——旗袍？ 虽然他是个君子，也不免听那些衙门里的同僚们说些风月场中的话。 且那次永康帝临幸大观园的时候嫣然也有登台献唱过，那会子她穿的就是一件旗袍。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贾政只是偷偷瞄了几眼，那种衣服穿上确实有些看头…… “是什么衣服？”贾政装作很不经意的问。 “是……我竟说不明白，还是拿给老爷看看吧……” 赵姨娘说完不等贾政说话便转身往里头去了。 不一时果然又出来，手上已经多了一件衣服。 赵姨娘将衣裳打开在身上比了一下，怯生生的看着贾政，似乎随时准备挨骂。 贾政只扫了一眼便冷哼了一声：“虚耗人力，作践绫罗！” “老爷说得是，我往后再不敢了……”赵姨娘委屈巴巴的将一副叠好了又往里屋去，似乎想要将其压箱底了。 “你且等等……”贾政又说道。 赵姨娘转过身来等着贾政吩咐。 “咳咳……既然都做了，不穿更是浪费了！你且试试看……”贾政单手握拳堵着嘴咳嗽了一声。 “是，老爷！”赵姨娘的声音难以压抑的欢喜，忙又进了里屋。 贾政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呆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起身将门闩了。 又等了好一会子赵姨娘也不见出来，贾政便坐不住了，索性一掀帘子进了里屋。 原来赵姨娘也正在里头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呢。 这场赌注对于她来说有点大了。若是贾政见了心里不喜，甚至将她视作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不单自己这几个月的功夫要白费，往后可能还会被打入冷宫…… 见贾政进来赵姨娘唬了一条，忙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掩开衩处漏出的肉色。 贾政目光的焦点也随之转移，一看差点背过气去，这开衩再高点都到腰上了啊！ “这……这衣服怎么能穿！” 赵姨娘像极了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都说了，是只给老爷看的……” 贾政一开目光：“里头连亵裤都不穿，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赵姨娘道：“穿了的，老爷不信可以看看……” 第六百九十五章 救无辜探春央贾瑞（一） 大观园，凸碧山庄。 “二爷，吃茶。”晴雯把茶盅递给贾瑞。 贾瑞却拉住了晴雯的手，晴雯唬了一跳，茶盅子差点丢地上：“二爷别闹，当心烫了手！” 贾瑞笑嘻嘻的摸着晴雯瘦瘦的小手说道：“小晴雯，快过生日了，想要点什么礼物？” 晴雯俏脸绯红：“我不过是个奴才，哪儿敢让二爷记着我的生儿？” 贾瑞笑道：“我可是掐着日子过呢！” “爷~我生儿还早着呢……”晴雯自然知道贾瑞为什么掐着日子过。他说要等到自己十八岁来着。 茜雪正好进来了，听晴雯这么说冷笑道：“爷别听这小蹄子浑说，她私下里又是内裤又是肚兜的不知都准备多少件了，她就巴巴的等着爷收了她呢！” 晴雯又羞又气，啐道：“茜雪你个小蹄子别浑说！我才没有呢！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说着便要去打茜雪，贾瑞自然不肯能放手。 茜雪便得了意，笑道：“二爷若是不信，我就把她预备的那些个都拿来给你看看？” “小坏蹄子！我看你敢翻我东西！”晴雯听了更急了，便要挣脱贾瑞的手。 茜雪笑道：“怎么样？你看不打自招了吧？二爷，这骗人的，按着家法该怎么罚？” “打屁股！”贾瑞说着就在晴雯的翘臀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爷！”许是真的生气了，晴雯的眼圈有些发红。 “怎么的？打疼了？”贾瑞轻轻给她揉了揉。 “不疼……”晴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推开贾瑞的手。 贾瑞却自己松开了手，很郑重的问道：“晴雯，我再问你一次。” “啊？爷要问什么？”晴雯不解道。 贾瑞道：“晴雯，你可想好了，真愿意服侍爷一辈子吗？跟着我这么长时间了，想必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了。” 晴雯红着脸小声说道：“我知道，爷是个好人，能服侍爷是晴雯的福气……” 贾瑞便笑道：“我问你愿不愿意呢？” “我……愿意……”晴雯的声音细不可闻。 “不反悔？”贾瑞又问道。 晴雯羞涩地点了点头。 贾瑞便嗅了嗅鼻子：“好像你的月信过了？” “爷！”晴雯扎挣着又要走。 “嘿嘿，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那今天可是个安全的好日子啊，要不，咱们提前给你过个生日？” 茜雪很知趣的走开了。 正在贾瑞上下其手晴雯半推半就之际，茜雪却去而复返了，先在外头咳了两声才说道：“二爷，三姑娘来了。” 贾瑞一愣，探春来干嘛？可是稀客了。 衣衫不整的晴雯得了空子小耗子一般呲溜一下跑到里屋藏起来了。 贾瑞只得整了整衣衫让请进来。 探春进来给贾瑞请了安，贾瑞笑问道：“三妹妹今日怎么得空往我这来坐坐？可是稀客了。” 探春扭捏了一回才说道：“我是来求二哥哥的。” 贾瑞便说道：“哦？是怎么了？那些婆子们又不肯安生了？ 是哪个不听我三妹妹的话？你只跟我说，看我不打烂了她们的！” 探春忙尴尬一笑说道：“并不是因为这个……” 贾瑞恍然道：“哦！我知道了，是府里没有银子了，三妹妹来跟我挪借？” 探春更尴尬了：“西府里还能维持……” 生恐贾瑞说出什么更让她难堪的话来，也不等贾瑞再猜了，探春说道：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求二哥哥帮忙看顾看顾宝哥哥房里的那些丫头们……” “啊？”贾瑞以为自己听错了。 探春只能将方才贾政突袭怡红院撵了宝玉丫鬟的事说了一回。 贾瑞心里暗喜：赵姨娘干得漂亮啊！应该给加鸡腿！ 脸上却漏出为难之色：“是二老爷让撵的，我怎么好和他作对呢，这只怕不大好吧？ 且二老爷这般做想也是为了宝玉好……” 探春便求道：“二哥哥，话虽是这么说，宝玉屋里那些姐姐妹妹们到底也没什么大过错，就这么被撵了岂不委屈。 我也是没法子才来求二哥哥的。 府里都知道你是个好人，当初的茜雪金钏和晴雯三位姐姐不都是二爷救下的？” 本来被搅扰了好事的贾瑞就不大耐烦，听探春这么说终于憋不住了，冷笑道： “怎么，我是好人就该一次次的给宝玉擦屁股吗？ 我是该他的还是欠他的？好人？我脸上写着好人两个字呢？” 探春挤出个尬笑来：“二哥哥说笑了。 你是好人还用写在脸上吗？我们心里头都知道的……” 贾瑞也冷笑道：“那你倒是告诉我，我到底哪儿好了？你说，我肯定改！” “……”探春一阵无语。 “都说事不过三，这都多少回了？真当我是捡垃圾的了？ 开始还一个个的来，这回可好，一下子给我弄来十几号？ 他自己做些没脸面不长进的事带累了屋里的丫鬟，自己不承担起来每次都要我给他背锅？ 他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你们总这么惯着他要到什么时候？ 依我说就应该一个不给他留！他不配！ 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也还说得过去，现在呢？ 站起来比谁也不矮了，十六岁的人了，一点担当都没有！ 你看看他哪儿有点爷们的样子？” 一番话说得探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贾瑞说得话如此难听，依着探春的脾气本是受不了的，可他说得又确实在理，探春又无法反驳。 况且一下子撵出去这么多人，难道就真不管她们死活了不成？ 正为难之际，茜雪和金钏两个好像商量好的一般都跪下来说道： “二爷！看在奴家的份上好歹你救救秋纹碧痕她们两个吧！” 贾瑞蹙眉道：“你们两个跟着凑什么热闹？ 也有你们插言的地儿？惯得你们也没了规矩了！” 话未说完，里屋听得明明白白的晴雯也蔫吧悄的溜出来跪在那里。 “爷是真男子，是个最心善的，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你们三个小蹄子……”贾瑞咬着牙用手点着三人的额头：“看回头怎么收拾你们！” 探春则是一阵无语，自己在贾瑞跟前还不如三个丫鬟面子大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百九十六章 救无辜探春央贾瑞（二） 看着自己的三个小金丝雀哭得梨花带雨贾瑞一阵头疼。 “行了行了，哭什么哭，都起来！再哭可要打了！烦不烦！” 贾瑞无奈的把三人搀起来又对探春说道： “我可不是给你面子啊！我是不愿意看着这三个小蹄子哭！” “是……”探春不知该说什么好。 “唉……我这人呐！就是心太软，心太软……” 贾瑞摇头叹息，又详细问了一遍贾政是怎么说的。 探春便细说了一回。 贾瑞道：“既然政老爷都这么说了，这些人自然也不好再在园子里留了。 你别想着都往我屋里塞啊！我没地方留！ 横竖宝玉也不能再在园子里住了，不如就按政老爷的意思，你先去问问她们哪些个是家生子的，就都给她们父母送回去。 若是外头买的么……我给她们安排个去处也就是了，横竖不让她们受委屈就是了。” “多谢瑞二哥……”探春说道。 贾瑞却说道：“你谢我算什么？是替宝玉谢还是替那群小丫头谢？” “都……都是。” 贾瑞哼了一声：“你还是别替他们谢我吧。我的人情可是贵重得很，我怕你还不起！” 探春一脸尴尬：“二哥哥说笑了……那么着，我就不打搅二哥哥休息了。” 说罢起身便要走。 “且等等。我有话说。”贾瑞却把探春拦住了。 “二哥哥有什么吩咐？”探春问道。 贾瑞给茜雪等人使了个眼色，三个小妮子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贾瑞又让探春重新坐了才说道：“是不是觉得二哥哥不近人情？” 探春摇头道：“二哥哥哪里的话？ 你说的也都在里，为了这些事总给你添麻烦确实不应该。 你是做大事的人，这里到底是西府里的事，如今老太太看得起我让我管着，我却管得这么不成样子……” 说到这里言语间尽是失落。 贾瑞只得反过来安慰探春道： “快别这么说，她们是让你管家，并不是让你管宝玉。 就说今天的事，难不成你天天跟着宝玉督促他念书写字？ 看着他不和女孩子们玩闹？你是管家的小姐，不是他的保姆。 他是你哥哥，若是说年纪小不懂事让老爷太太操心也还罢了，还需要你这个当妹妹的替他操心？” 探春无言以对。 贾瑞又说道：“我知道你是对你宝哥哥好，可你有没有想过，难道老爷这么做就不是为了宝玉好吗？ 哪里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 三丫头是个聪明人，难道不知道政老爷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要撵了宝玉身边的姑娘？为什么要让他搬出园子去？ 你要明白你爹的良苦用心啊！” 探春低头沉默无语。 贾瑞道：“宝玉哪里都好，人又聪明，性子又随和，脸又大…… 还是衔着块子宫结石而生的，多好！ 可就是因为由老太太开始阖府上下都宠着惯着他，你看看他现在成什么样了？ 这会子家里还能支持，他享受也就罢了。 将来呢？说句难听的话，老太太归西了呢？老爷太太也都老了呢？ 他是政老爷这一房的老大，他将来是要挑起这一家子的！ 你觉得照这么下去他能够吗？你看看西府里头，琏二哥那边且不说。 凤姐有了差事也不能管家，还有一个能的吗？不就是你了？ 说句实在的话，等过上三两年你出阁了，这个家怎么办呢？” “二哥哥……”听贾瑞把话扯到自己头上，还说出阁的话探春不由得有些害羞。 可到底他说的都是实情。 如今探春也看出来了，整个荣国府都是一群得过且过的家伙罢了。 贾母只求高乐富贵有牌面，其他的一概不管。 贾赦邢夫人两口子自不必多说。 贾政不耐烦这些俗物，王夫人是个表面上的佛爷。 李纨像个透明人。 宝玉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 荣府哪里有什么未来呢？ 看到探春神色黯然，贾瑞也叹了口气，问道： “三妹妹，是不是哥哥当初不该在老太太跟前举荐你管家，把这个烂摊子强压在你肩膀上？你怪不怪我？” 探春忙摇摇头：“哪里要怪二哥哥？ 若不是二哥哥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哪里能把这个家上上下下看得这么清楚明白？ 那会子我一直在想，我只可惜托生了个女儿身。 若是生得个男子，定然要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 如今看来，实在是自己太年少轻狂了些个……” “三妹妹？”贾瑞一只手按在了探春的肩头。 “哎？”探春一愣。 “你这是要打退堂鼓了么？” “我……没有啊！” “别小看了女儿家。咱不说古时候的花木兰穆桂英这些女中豪杰，就说现在咱们家里头，你看你宝姐姐怎么样？凤姐姐又怎么样？她们不也能做出一番事来么？” “她们……她们是有二哥哥提携才得以有机会到今日……” 贾瑞道：“难道你就不能也像她们两个一样么？你比她们差？凤姐儿连字都不识几个呢！” “我……” “即便将来出阁，不是还有几年的时间吗？ 三丫头就不想用这几年的时间也做出一番事业来，让家里人都看看，你贾探春和他们并不一样！” “可……我又能做什么呢？”探春显然有些信心不足。 “你什么都能做！不过别太好高骛远了，得先从小事做起。就比如说，现在西府里头是不是进的少出的多，难以维持了？” 探春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毕竟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别说贾瑞，外头的明眼人也能看出来，荣国府只不过是用家底在维持着表面的荣光罢了。 “那干嘛不趁着你管家试着改变呢？”贾瑞问道。 探春苦笑着摇摇头，她何尝不想改变，可做起来谈何容易？荣国府毕竟不是宁国府，贾瑞一上台狠狠的发落了几个混账奴才就能把其他人压服得住。 荣国府上头有一位老祖宗，两位老爷两位太太，这些有头脸的管事婆子们谁没个倚靠？要么是老太太的人，要么是王夫人的人，探春敢发落哪一个？ 贾瑞放在探春肩膀上的手稍稍用了下力： “别这么没信心，这可不是我三妹妹该有的样子！只要你想做，咱们可以循序渐进的来，先从小地方着手。” 第六百九十七章 救无辜探春央贾瑞（三） “从小地方入手？”探春便知道贾瑞定然是有什么主意了：“还请二哥哥赐教。” 贾瑞这才松开手道：“赐教谈不上，我倒是有点想法。 你若是想试试呢，哥哥就给你说说。你若不想我也就不白费口舌了。” 探春忙说道：“我知道二哥哥是个有本事有眼光的，你说的法子定然能行，我愿意试试！” 贾瑞便笑了笑：“试不试先听我说说吧。” 许是话说得多了，贾瑞有些口渴。端起茶盅却发现里头已经空了。 探春忙站起身拿着茶壶给贾瑞倒了一杯。 贾瑞吃了一口才说道：“西府里的情形咱们也不用多说了，都心里头明白。 要想改变呢，无非是两条路子，一条是开源，一条是节流。 开源呢，现在让你一个才及笄的小丫头去做实在是太难为你了，且你也没有那么大的权柄。咱们不妨先从节流入手。 今次政老爷撵了宝玉屋里那么多人，我觉得这就是个很好的契机，咱们不妨以此为切入点，把园子里那些吃闲饭的人打发了一些，这样也可以俭省点开销是不是？” 探春听了点头道：“很是！如今府里人口也太冗杂了。 我这会子管家了才知道，只一件小事便还得有专门的人管着，一层层的下来，不但办事拖拉，还被克扣了多少层去了！这些人早该精简精简才是呢！” 贾瑞却摇摇头：“这些你现在心里有数就行了，别想着先去动这个！ 涉及到的人太多，利益交错太复杂了。咱们要先从小的事入手。” 探春想了一回说道：“二哥哥的意思是，先从园子里下手？” 贾瑞笑道：“园子倒是比西府的人和事都少了许多。不过还可以再小一点！” “再小一点？那就是单独一处院子咯？比如说先从我住的秋爽斋开始么？” 贾瑞道：“我的意思是，不如咱们先从大观园里的厨房开始改革。” “厨房……” 探春想了一回说道：“自打上回二姐姐屋里的司棋在厨房里闹了一回，我便让她们不时的把采买的账目送来瞧瞧，现在竟比以前俭省许多了，还应该怎么改？” 贾瑞说：“这里头的勾当可不光是虚报物价这一条呢，比如她们说今天买了一千个鸡蛋，你还能真挨个去数数吗？” 探春便知道贾瑞肯定是有了好法子，便催促道： “二哥哥别卖官司，有什么好主意快说来我听听！” 贾瑞嘿嘿一笑：“很简单啊，现在的厨房不是柳家的在管着吗？ 咱们再弄个厨房出来，让他们两家相互竞争！ 往后也不给他们拨银子了，柴米油盐都由她们自己买去。 就像下馆子一样，让两家都出个菜单子来，今天有什么菜码，都是什么价格，写明白了让个房里的姑娘自己选，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 探春一双眸子不由得一亮，这个法子果然简单粗暴又有效。 若是只有一个厨房，自然什么话都是他们的，菜好吃不好吃也都得忍着。 如果有两间厨房，自然相互之间就有了制衡，菜和价格你们来定，吃哪一家的却由各方姑娘们自己选。 “二哥哥的法子果然新奇有趣又简单可行，难为你是怎么想的？” 贾瑞笑道：“和我在外头下馆子一样么。这还用想？” 探春又问道：“可若是两间厨房一家的菜比另一家又好吃又便宜，到时候另一家支撑不下去了……” “那就让新人补进来，至于进来的资格，可以让个房里试试菜么。被淘汰的肯定是哪里做得不好，不值得同情。” 探春拍手笑道：“很是！二哥哥果然是有大才的，难怪连皇上都如此看重你呢！ 这么一改姊妹们吃得也好了，银子也省了，真是一举两得！” 贾瑞却笑道：“三妹妹也别高兴得太早了。 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未必容易呢！首先得先征得老太太和太太的同意。” 探春道：“这等于公于私都有好处的事太太自然同意的，且又是瑞二哥的主意还能不行吗？我回头就和她们说去！” 贾瑞听了忙道：“也不用说是我的主意，就说是你自己想的吧，省得麻烦。” “这……这有什么麻烦？”探春不解道。 贾瑞却没有解释，而是说道：“不光是有了主意就行的，你还得细细的一项项去做呢！ 比如现在柳家的管着厨房每个月支用多少银子，若是分摊到个院的姑娘们头上每人多少……” 听贾瑞细细的说探春不住地点头，看贾瑞的眼神也开始有一丝崇拜了。 以前她只觉得贾瑞能在短短时间内把宁国府那些刁奴们都降服住无非是一手大棒一手甜枣，打几个出头的再安抚一些肯踏实出力的。 就像他前些天在荣府议事厅门上挂了一只片鞋一般，简单粗暴，不服就打。 如今听贾瑞说了这些探春才明白，贾瑞并不是像表面上那般肤浅，就像他能写出那些红极神京乃至扬州的贾曲。 想到这里探春突然楞了楞，自己怎么会觉得贾瑞肤浅呢？ 这些年来贾瑞所做的那些小事暂且不提，两下扬州查办盐课、改革盐税，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从西洋人手中弄到了土豆并且成功在大乾培育，更是可以让千百万人不会再饿肚子的大功劳，说是功在千秋也不为过，不然怎么皇上都加封他为土豆伯？ 相比起来，开办银行、谏言重开口岸这些似乎暂时还没有什么成效，可谁知以后银行真的遍及天下、和洋夷互市常态化之后又会给大乾带来什么样的变革呢？ 相比起这些为国为民的大事，点拨点拨自己去改革一个大观园的厨房岂不是杀鸡用牛刀了吗？ “三妹妹，你在没在听啊？”贾瑞哪里知道探春在想什么。 探春才回过神来：“啊，二哥哥，我在听呢。 你说得这些都极巧妙，回头我就细细的整理出来，弄个章程让太太过目。” 出了凸碧山庄，探春脑子里仍在想着那些念头。 难怪宝姐姐林姐姐都愿意和贾瑞在一处。 难怪连平日爽利泼辣的凤姐在贾瑞跟前都服服帖帖的，她们都知道贾瑞是个做大事的人。 可笑自己还想着也做一番大事，身边有这么个能人竟然都被自己视而不见了，真真是灯下黑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贾宝玉搬出大观园 第二天下午，末日审判终于还是来了。 宝玉由李嬷嬷陪着可怜巴巴的到贾母房里去请安，并且通报贾母自己要“自愿”搬出园子刻苦用功的事。 贾母的精神虽然还是不大好，见了宝玉倒也欢喜。 听了宝玉哽咽着说出要搬出园子来贾母点了点头： “这很好！我们宝玉是要发奋起来了，不出二年一定就高中了。你老爷听了也定然喜欢！” 宝玉却泪眼汪汪的看着贾母，满心希望最疼爱自己的老祖宗能看出自己眼神中的无奈与不舍。 然而，贾瑞来了！ 贾瑞给贾母和王夫人问了安，似乎先发现了宝玉的不妥，因问道：“宝兄弟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便接话道：“宝玉也要学着你考秀才，今儿就要搬出园子来住了。 嫌房里的丫鬟们太多了吵着他念书，只留了袭人麝月两个。” 贾瑞听了叫好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想来不日宝玉便要中状元了！ 我这一直惋惜才中了个秀才就做了官，不能接着进学参加乡试了，看来宝兄弟要帮哥哥圆梦了！加油，我看好你哟！” 宝玉听了想打人，还想摔玉！ 不想贾瑞却又说道：“只是……宝玉毕竟是娇生惯养大了的，这么乍乍的身边就剩下两个人是不是忒少点了？” 王夫人便说道：“两个也尽够了，不过是做些端茶送水换衣服铺床的事！人多了又扰得你兄弟不能好好用功！” 贾瑞道：“话是这么说，袭人麝月我听说也都是极妥当的，到底还是冷清了些！” 宝玉听了这话忙点头，眼神炽热的看着贾瑞。 贾瑞只做没看见，又说道：“不如……再加两个嬷嬷吧！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稳妥些！” 宝玉很想暴起伤人，人少也就算了，你往我屋里塞老妈子是什么意思？ 王夫人听了却深以为然！ 她也觉得两个丫鬟伺候实在太少了，可是贾政的吩咐她又不敢违拗。 贾政自然是怕宝玉和那些年轻轻浮的小丫头胡闹，那多往宝玉房里塞几个嬷嬷不就成了吗？ 一来可以体贴照顾宝玉的生活起居，二来想贾政也不能再挑毛病！ 宝玉有些怨毒的看着贾瑞，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如今自己被迫搬出园子了，那园子里不就剩下贾瑞一个男子了吗？ 显然贾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正要说什么，贾瑞却说道：“老太太，侯家两位叔叔回京了。” 贾母王夫人都是一愣，遂明白这是贾瑞说得比较委婉。说直白一些就是史鼎和史鼐兄弟两个被押回神京了。 “如今人在何处？”贾母的脸色又不好起来。 “男丁都在大理寺暂住，女眷和家人仍在侯府里头有专人照顾。”贾瑞答道。 贾母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只要不牵扯到贾家的头上就好。至于侯家，随他们去吧。 “你有心了，若是有什么结果了告诉我一声吧。” “是。”贾瑞答应一声。 在家族利益跟前贾母可以说完全抛开了亲情了，也从未提出要让贾瑞用自己的恩宠去替史鼐史鼎两个求求情。 虽然她曾是史家的小姐，毕竟已经嫁到贾府五十余年了。两个侄儿的命运如何总是比不上自己的子孙来得重要。 怡红院中早早的传出了宝玉的哀嚎声。 看着一群心爱的姑娘们哭哭啼啼的拎着大包小包在几个婆子的催促和王夫人的冷血凝视下站成一片走出了怡红院，走出了大观园，走出了一片崭新的天空。 而宝玉则要搬进给自己收拾的新院落了，就在王夫人院后头，三间正房，东西各三间厢房，陪着一起的只有袭人和麝月两个。 跟了自己多年的秋纹碧痕去了！ 会唱戏的芳官藕官也去了！ 绮霞、春燕、四儿、佳蕙、坠儿、靛儿、良儿也都去了！ （老猿不是在水字数，只是从侧面告诉你们宝玉房里的丫鬟多而已了！）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王夫人居然亲口告诉他，往后不许擅自进园子里去了！ 林妹妹还怎么能见？宝姐姐怎么见？ 园子里就只剩下贾瑞一个男子了！ 想到这里宝玉便心如刀绞。 到底还是在一个园子里住了这么久，黛玉宝钗三春都来默默为宝玉送行。 看着仙女一样的姊妹们站在一处，再看看王夫人给自己挑的两个五十上下岁的婆子，宝玉再一次泪如泉涌。 “好了！又不是不得见了！大可不必如此！”王夫人看着宝玉满是哀怨的盯着黛玉看心中满是不耐烦。 搬出园子去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于是王夫人领队，宝玉一步三回头的跟在后头。 袭人麝月两个一人抱着一个包裹，婆子们抬着宝玉的日常用物，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大观园。 而周瑞家的则是带着一群丫鬟们来至荣国府后头一处下人们的院落。 “你们几个，先在这里暂时住着等着吧！家生子自然有你们父母领了去，没人来领的也有安排！” 说罢便甩手去了。 面对着未知的命运，几个年纪小的便嘤嘤嘤的又哭了起来。 几个负责看管的婆子便说道：“二小姐们，也不用哭。 又不是做了什么错事。等着听太太发落吧！ 或是放出去配小厮，或是卖到什么更好的人家也说不定呢？” 那个又说道：“只这几个学习的小丫头怕是没人要，年纪又小，出身又不好，说不得是要卖到窑子里去了。” 宝玉屋里的这些丫头们平日仗着有宝玉宠着哪里会把这些粗使的婆子放在眼里，如今她们没了倚靠，这些婆子自然要趁机奚落一番。 一时哭声更响亮了。 秋纹是个暴脾气，虽然也不喜欢芳官藕官两个，到底在怡红院相处了这么久，这会子见几个婆子说风凉话便骂道： “几个狗眼看人低的老货！ 那会子见了我们一个个点头哈腰的尽是客气，这会子见我们失了势便来讨人嫌了！ 难怪一辈子都是下三等的婆子！果然是尚不得台面的！” 一个婆子便冷笑道：“姑娘也不用埋汰我们，你们成日里只想着哄宝二爷，想往后了当个姨太太，这会子被太太给撵了心里不受用就拿我们出气？ 也不想想，姨娘也是你们想当就能当的？” 话音未落，却听门口有人冷笑道：“冯女乃子，听说你年轻那会儿也想给大老爷当姨娘来着，大老爷嫌你嘴巴臭不要，可是有的？ 第六百九十九章 贾天祥酒醉稻香村（一） 那婆子听人接她的短处正要骂人，回头一看，却是晴雯插着柳蛇腰在门外头站着呢，后头还有茜雪金钏两个。 众人都知道如今这三个丫鬟都是跟着贾瑞的，自然不敢得罪，都装作没事一般走开了。 秋纹碧痕两个同晴雯都是一个屋里多少年的，便上去拉住了道：“你们怎么来了？” 茜雪道：“听说你们被撵了，所以来看看。” 碧痕道：“是……瑞二爷替我们求情来着？” 茜雪道：“是政老爷让撵的人，又有二太太亲自看着，求情也是回不去的。” 秋纹等听了便又哭起来。 晴雯道：“罢了，又哭什么？依我说趁着这个机会离了那里才好呢！宝二爷又没点担当，王夫人又脸酸心硬……” 金钏便拉了晴雯一把：“小蹄子，又浑说了！” 晴雯冷笑道：“我哪里浑说了？咱们哪个不是被太太给撵出来的？秋纹碧痕，快别哭了！哪儿待着不比在这里强！跟我们走吧！” 二人听了这话便犹豫起来：“去……去哪儿？可是要让我们伺候瑞二爷？” 晴雯三个被撵出去之后阴差阳错的都到了贾瑞屋里，似乎过得也比伺候宝玉的时候好得多，可这不代表秋纹碧痕两个也愿意去。 跟着宝玉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听了不少贾瑞的坏话，他们两个对贾瑞的印象并不好。 金钏道：“并不是去二爷屋里。不过是暂时给你们安排了个略像样的地方住罢了。” 贾瑞其实并不想管这些小丫头们，他也管不过来。若不是茜雪三个哭着求了半天贾瑞连问都懒得问。 秋纹碧痕两个对视一眼，又问道：“那……别人呢？” 晴雯看了一眼昔日自己手下的这些小丫头说道：“自然也有安排的，到时候看吧。” 顿时一群前途未卜的丫头们又哭了起来。 再说探春自从在贾瑞那里取了经回来之后便连夜翻看账目核算成本，草拟了一份改制大观园厨房的章程出来。 自己看了两回觉得妥当了便去凸碧山庄找贾瑞让他给参谋参谋。 贾瑞翻看了一回笑道：“是极妥当的。到底三妹妹心细，这么点子事也要长篇大论的写这些字出来。不过妹妹这一手楷书写得实在漂亮。” 探春被夸嫣然一笑道：“二哥哥，我又想了一回，光靠着俭省到底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我又想了些增收的法子，我说给二哥哥听听，哥哥帮我出出主意？” 贾瑞笑道：“你说说看。” 探春道：“我昨日见暖香坞那一带的荷花也都开过了，池子也该让人收拾收拾了。往年里那些藕和莲蓬也没人弄，都是烂在塘子里了。藕和莲子都是府里人爱吃的东西，就这么丢了岂不可惜么？家里又有那么多闲人，不如让几个婆子把藕根莲子都收起来，家里留一些，吃不完的也可以拿去卖了。” 贾瑞点头道：“正是这个话。若不让人弄也是白糟蹋了东西，倒不如变废为宝。虽然不值几个钱，伸手和别人要是没人给的。做大事的正应该从这些细枝末节入手才能见真功夫呢！” 探春本来还以为贾瑞看不上这些蝇头小利，甚至会笑话自己太过小气了，没想到贾瑞居然这么肯定，因又说道：“不止这个，这么大的园子空着也着实可惜了。除了那些莲藕外，我院子里的那些玫瑰花、怡红院的那些花、还有宝姐姐那里的那些香草都是可以晒干了卖到药铺子里去的。” 贾瑞笑道：“这些都使得，不过要着专人去照看了。还有，要循序渐进的来，别总想一口吃个胖子出来。” 探春点头道：“我省得。” 贾瑞又说道：“这些事你不妨去找大嫂子，她横竖又没什么事，稻香村本来也有几块地一个菜棚子，你何不再给他多找点事来做？” 探春笑道：“还是二哥哥会使唤人。既然这么说，不如二哥哥同我一起去找大嫂子吧？” 贾瑞也笑道：“你还说我会使唤人，这会子你就来使唤我了！” 探春笑道：“大嫂子不爱管事，我去同她说只怕不好使，还是要二哥哥面子大。” 二人来至稻香村，正见李纨在当院里考贾兰的书呢。 贾兰见贾瑞来了也顾不得背书了，跑过去拉着贾瑞道：“二叔安！” 李纨也笑道：“今天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了？” 贾瑞在贾兰脑袋上呼噜了一把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三妹妹看大嫂子成日里太闲了，想给你找点事做。” 李纨笑道：“我是个废人，能做什么？快屋里坐吧。” 贾瑞道：“就在外头吧，又凉快又通透，多好。” 李纨也不勉强，让人搬了俩张小杌子来，众人就在葡萄架下坐了。 贾瑞看了看李纨放在一旁的书笑问道：“好容易中秋节兰哥儿休两天假，还不肯让他歇一歇吗？” 不等李纨说话，贾兰便接道：“是我让娘帮我理理书的，玩了几天了，我怕功课生疏了。” 贾瑞听了由衷夸道：“果然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只是别太累了，该玩儿还是要玩儿的。怎么见李纹李绮两个妹妹？” 李纨道：“这不是中秋节，去婶娘那边了。二爷和三妹妹到底有什么事？” 探春便将要改革厨房和大观园的话说了一回。 李纨听了笑道：“难怪老太太和太太让三丫头管家呢，果然你是个有主意的，依我说你这两个法子都极好。尤其是厨房那里，白花了那么多银子不说，哪一位姑娘想吃什么还得隔三差五的自己拿钱去给她们。这回可好了，让他们把价格写得明明白白的，咱们每天就当是下馆子了，想吃什么自己要去！园子也确实该让人好好收拾收拾，不然每年都浪费这么多东西也实在可惜了。跟太太说了没有？” 探春道：“还没呢，太太这两日不得空，还没去说。这不刚和二哥哥说了一回，二哥哥说大嫂子是个心细的热，不如和你商量，我们不就来了么。” 第七百章 贾天祥酒醉稻香村（二） 李纨笑道：“我能懂什么？不过是帮倒忙罢了。” 贾瑞道：“大嫂子虽然平时不爱说不爱管，其实心里头都有数着呢，三妹妹难得要做些事来，你这当大嫂子的不帮衬着还能指望谁呢？” 李纨便不再言语了。 探春就打开了话匣子，同李纨细细说了起来，乃至哪个婆子合适管哪一块地方，大致能出多少息。 听着二人为了十两八两的银子在那里聊得热闹贾瑞悄悄打了个哈欠，看着一旁的贾兰也百无聊赖拉起贾兰的手说道：“大嫂子，三妹妹，你们聊吧，我带贾兰玩儿去了。” 贾兰还不肯去，可怜巴巴的看着李纨。 李纨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去吧，听叔叔的话，不许淘气！” 贾兰这才答应一声去了。 走了两步贾瑞小声问道：“怎么，你娘不让你和叔叔玩儿了？” 贾兰回头看了一眼李纨没往这边看才小声说道：“上回叔叔教我爬树，我娘回家后骂了我一顿……” 贾瑞一阵无语，遂笑道：“罢了，那咱们今天去掏促织（蛐蛐）好不好？” 贾兰忙点头道：“好好！” 这边李纨同探春说着如何改革大观园，眼神却是不时看向不远处叔侄二人。 只见贾瑞带着贾兰手脚并用狗一样的在地上东奔西走不知在忙活什么。 看看天色将晚，李纨便让丫鬟素云去要几个菜，要留贾瑞探春两个吃饭。探春正在兴头上便答应了。 一时饭菜端上来，李纨叫贾瑞贾兰过来，见叔侄二人手脸上都是土也哭笑不得。 “还不快去洗洗手脸！” 贾兰答应一声去了。 贾瑞却往桌上瞟了一眼道：“怎么没有酒？” 李纨也才发现是少了酒，因笑道：“我这屋子里平日也没人吃酒，就忘了预备了。二爷要吃什么酒？我让她们往厨房里要去。” 贾瑞说道：“罢了，大嫂子还是让人去我那里拿吧。我那还有葡萄酒呢，正合适你们吃。多拿过来几瓶子。” 李纨只得打发丫鬟去取了，果然不一时回来带着几瓶酒：“瑞二爷，茜雪姑娘说你爱喝白兰地，也让我拿了一瓶过来。” 探春听了便将白兰地接过来看了一回说道：“这就是琏二嫂子的酒庄子出的那个进贡给宫里的洋酒吗？” 贾瑞笑道：“正是这个，不过现在也都知道是哪儿出的了。” 探春道：“我还真没吃过这个呢，今天沾光我也尝尝？” 贾瑞听了假装吃惊道：“怎么，你竟没吃过？这你可得去找凤姐了，她也忒小气了些。” 探春笑道：“也不是这个话，不过是说这酒太烈了不给我们吃，葡萄酒倒是有的。二哥哥，你就让我尝尝吧！” 贾瑞笑道：“果然是太烈了些。想尝就尝，不过吃醉了难受可别怨我！” 说着将酒开了给三人都倒了一杯。 李纨本不想要，见贾瑞给自己倒了也不好推辞。 贾瑞又看向贾兰笑道：“兰儿也想尝尝？” 李纨忙说道：“他小孩子家家，叔叔可不敢给他吃这个。” 贾瑞便用筷子沾了一滴酒：“张嘴。” 贾兰果然张嘴接了，舔了一口便做了个鬼脸道：“好辣！一点都不好喝！” 众人都笑了。 贾瑞便开了一瓶葡萄酒给他倒上了：“你还小呢，不过看在你读书用功的份上，给你吃杯这个。” 贾兰便能可怜巴巴的看向李纨。 不等李纨说话贾瑞便说道：“不用看你娘，她自然会同意的。是不是大嫂子？” 李纨只能笑道：“罢哟，只吃这一杯。回头看吃醉了头疼！” 贾兰便欢喜着点头答应。 贾瑞又看向李纨的丫鬟素云和和炒豆儿笑问道：“你们两个吃什么酒？” 素云忙摆手道：“二爷说笑了，哪儿有我们吃的份儿？” 李纨知道贾瑞是有个毛病，吃饭喝酒的时候不耐烦边上有人站着，就说道：“你们两个也去吃饭吧，这里不用伺候。等有事了自然叫你们来。” 二人答应着出去了。 贾瑞才端起杯子来说道：“兰哥儿，来敬你二叔一杯！” 贾兰忙站起身来双手端着杯子恭恭敬敬的就要同贾瑞碰杯。 贾瑞却一躲，将贾兰的手往下压了压说道：“你是小辈，敬酒的时候杯子要比我的低，记住了？这是规矩！” “记住了！”贾兰忙把杯子放低了。 贾瑞这才同他碰了一下说道：“兰儿好学是好的，只是也不能光读书，人情世故也要学，乃至酒桌上的规矩，将来都是用得上的！不能只做个书呆子，像你爷……咳咳……这种学问本该你爷爷教你，可他老人家没空，我这个当叔叔的就代劳了。” 贾瑞本想拿贾政当个书呆子的反面教材，想想不太合适。 一时间觥筹交错，探春仍是谈得起劲。不觉间一瓶白兰地已经空了。 探春和李纨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红晕。 贾瑞笑道：“想不到大嫂子也好酒量呢，我倒是头一回见你吃这么多酒。” 探春笑道：“大嫂子只是不喝罢了，若认真喝，不比琏二嫂子酒量差呢。” 说着便又拿起一瓶红酒来给李纨倒上了。 李纨忙拦着：“可不敢再吃了，这酒烈得很，只怕要头昏。” 探春道：“怎么，二哥哥给倒的酒大嫂子就吃了，我这小姑子倒酒大嫂子要拦着？” 贾瑞也跟着敲锣边：“就是，这葡萄酒没什么度数，比黄酒还温和呢，果汁儿似的！” 李纨白了贾瑞一眼笑道：“你少来唬我！当我没吃过么？这葡萄酒后劲儿也不小呢！” 最终还是拗不过二人，被倒了一杯。 许是方才的白兰地太烈了些，这会儿再喝起葡萄酒来果然似乎没有什么酒味儿了，而是酸甜爽口。 贾兰到底是个孩子，饭前同贾瑞疯玩了一回就有些累了，又是头一次喝酒，不一会儿就困得眼皮子打架了。 李纨只得叫来素云，让扶着贾兰先回屋睡下了。 三人又吃了一瓶半的红酒都已有了几分醉意。 探春便也籍口要回去把今日同李纨说的话整理整理也溜了。 屋里便只剩下了李纨贾瑞两个。 “大嫂子，这酒……咱们还吃不吃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零一章 贾天祥酒醉稻香村（三） 李纨听了用有些朦胧的眸子看了看瓶中的大半瓶酒说道： “不了吧。再吃果真要醉了，到时候岂不让叔叔笑话？” 贾瑞笑道：“这是哪里话？我都不知道大嫂子居然这般善饮呢！ 难得看嫂子今儿高兴，不如把瓶中酒都喝干了吧！” 李纨正要说话，贾瑞却已经开始倒酒了：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酒是粮食做，不喝是罪过……” 李纨不由得噗嗤一笑：“叔叔哪儿来的这些歪理？说出来还一套一套的。” 贾瑞也笑道：“怎么是歪理？这可是至理名言！来，祝嫂子越来越年轻！” “呵呵，难怪家里头的姊妹都喜欢你这个二哥哥，果然一张嘴会说话。” 李纨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摸了摸因吃酒有些发烫的脸颊叹了口气道： “哪里还年轻呢？老了。” 贾瑞笑道：“哪里就老了？大嫂子今年二十几岁？正是好时候呢。 你只是不爱打扮，又穿得太素净了，若是好好收拾收拾，不比珍大嫂子差呢。” 贾瑞倒也不是恭维。 能嫁给贾政的长子贾珠为妻，除了书香门第的出身李纨的姿色也不输给其余人。 不然她根本就过不了喜欢漂亮姑娘的贾母这一关。 当初嫁给贾珠的时候不过十六岁年纪，如今也才二十七岁，只可惜守寡近十年，一直过着槁木死灰般的寡居生活让她的心比实际年龄倒是苍老了不少。 李纨虽然知道贾瑞并没有轻薄调戏之意，到底是觉得这话有些轻浮了，便吃了一口酒转了话头： “我想着明年春闱让兰儿下场试试呢。” 贾瑞听了蹙眉道：“急什么？兰儿才十岁，哪儿有那么急的？ 不说别的，光是闷在考院里头三天，他小小年纪没人照顾怎么行！ 你同政老爷说过了？” 李纨道：“还没有呢……” 贾瑞道：“依我说快别这么急，等再过几年长大了再下场也使得。 我先珠大哥那般天资也是十四岁上才进了学，大嫂子何苦这么逼兰儿？ 我知道你是一心望子成龙，也不能逼迫得太紧了，当心适得其反反而不好了。 兰儿才十岁，正是该淘气长身体的时候，大嫂子若成**着他读书，不但对身子不好，对心理也不好。 想要让他日后能有大出息，总得先有个好身子骨不是？ 所以我说啊，兰儿现在的主要任务竟不是念书，而是吃好玩好……” 听了贾瑞的歪理邪说李纨又是一笑，说道： “难怪兰儿极喜欢你，果然是没错的。” 贾瑞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说道： “大嫂子是恼我带着兰小子淘气了吗？ 还是那句话，他也该淘气一些才好呢。 毕竟正是个半大小子，若是天天暮气沉沉没有一点朝气还有什么趣儿？” 李纨忙说道：“我并不是恼叔叔。 我的意思是，兰儿打小也没个伴儿，也没人教他爬树捉蛐蛐这些玩意。” 贾瑞听了便笑道：“哈哈，这有什么？ 嫂子若是不恼，我可以教给他的淘气还多着呢！” 李纨也笑道：“若是他听了这话只怕又要高兴了。” 说道这里又端起酒杯来对贾瑞说道： “实在是该多谢叔叔。兰儿长这么大都没人这么关心过他。 自打他跟你这二叔熟识了着实多笑了不知多少呢。” 贾瑞和李纨共饮一口说道： “你就是以前矩管得他太严了，让他没有一点自我了。 其实大嫂子何尝不是呢？你给自己定下那许多条条框框的，多累啊！ 你也该自我一点，给自己活着！” 李纨听了只是叹了口气摇头道： “未亡人哪里有什么自我，不过是混日子吧罢了。 还好我有兰儿，我也不盼着别的，只想能将兰儿抚养长大以慰先夫在天之灵了……” 贾瑞便安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珠大哥在天有灵也希望你们母子能快快乐乐的活着不是？ 他也定然不希望你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活。” 李纨听了不由得沉默不语，似乎想起了当初新嫁为人妇时同夫君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是何等快活，怎奈造化弄人，不过一年多光景贾珠便丢了自己和襁褓中的幼子撒手去了。 端起酒杯来，却发现杯中已空了。 贾瑞见了不声不响的开了一瓶新酒给李纨倒满，李纨颔首微笑表示感谢。 “大嫂子，其实你要是愿意，根本不用活成这样……” 贾瑞确实有些可怜这个俏寡妇。 李纨苦笑摇摇头，又吃了一口酒： “这样有什么不好？我只清清静静的过我的日子。” 贾瑞道：“虽然大哥不在了，可你到底是政老爷这一房的**奶。 兰儿是二老的嫡长孙，是老太太的头一个重孙儿，按理说应该比宝玉还招人疼呢。 你却只是守拙，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也不去挣……” 李纨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更凄苦了： “我一个狐狸精，守拙还嫌不够，怎么敢去挣去出头？” 狐狸精？贾瑞一脸懵圈，不由得再仔细打量了一番李纨。 头上梳着个日常的髻儿，只簪了一根银钗。 眉眼如画却不施粉黛，两片樱唇不点而红，脸庞有些消瘦，因吃了酒的缘故，双腮绯红。 身上穿着一件略显肥大的湖蓝对襟锦衫，上头只绣了两只淡雅的百合，一副教科书般的寡妇打扮。 到底姿色上乘，说是个俏寡妇绝不为过，跟狐狸精三个字可一点都钩挂不上啊！ 可李纨自己这么说了，是因你我府里有人传了什么不好的话？ 贾瑞遂怒道：“是哪个蛆了心烂了舌头的混账老婆子说大嫂子是狐狸精的？你只跟我说，看我不打烂了她的！” 李纨苦笑了一声：“是太太。” “我……啊？”贾瑞一度怀疑自己喝醉了出现了幻听，使劲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太太说是我太狐媚了，使得你先珠大哥透空了身子才年纪轻轻的就一病去了…… 叔叔，你给评评理，真的怪我吗？” 说着，李纨的泪水便如无声细雨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第七百零二章 贾天祥酒醉稻香村（四） 贾瑞一阵无语，难怪李纨在荣国府里处处小心，从不肯抛头露面，只在深宅大院里守着贾兰过活，原来是因为这个！ 再想想王夫人的性子，这种话她还真说得出来。 王夫人因为妒恨赵姨娘、周姨娘二人比她年轻貌美，这些年来对二人的打压从未停止过，结果弄得周姨娘像空气，赵姨娘被生生逼成了个泼妇。 当初也是因为晴雯生得风流就被王夫人当成狐狸精生恐带坏了宝玉索性撵了出去。 原来李纨也是受害者！ 原来荣国府的第一妒妇不是王熙凤，而是王夫人！ 这婆娘表面上吃斋念佛一心向善，心里头却如此不堪！ 她不单嫉妒贾政的小妾，还嫉妒自己的儿媳妇，甚至是宝玉房里的丫头！ 是啊，这府里除了王夫人还有谁敢打压李纨？ 怎么自己就没想到呢？ 可因为李纨生得好就把儿子的死归罪在她身上，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本来年轻守寡就够可怜的了，还要活在王夫人的阴影中，成日不敢打扮不苟言笑，原来李纨的今天竟也都是被王夫人逼出来的！ 看看伏在桌上哭得哽咽的李纨，再想想王夫人那张慈眉善目的老脸，贾瑞不由得一阵恶心。 同时心里头越发的对李纨同情起来。 许是真的吃醉了，李纨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对贾瑞说出了压抑在心头近十年的委屈。 不过说也说了，哭也哭出来了，心里的压抑乎也轻松了一些。 也不知苦了多久，只觉得两只肩膀一沉，两只温暖的手按在了上头。 “纨儿别哭……”一声温柔的呼唤。 “珠郎？”李纨不由得一怔。 纨儿是她的闺名，自打嫁到荣国府之后长辈们称呼自己是珠儿媳妇，平辈们都叫自己嫂子，下人称呼自己大女乃女乃，纨儿这个称呼只有贾珠在世时这么叫。 一时李纨也忘了哭了，抬起头来才发现哪里是贾珠，分明是贾瑞…… 贾瑞听到珠郎也一愣，随即明白了纨儿应该是他们夫妻间私下里最亲昵的称呼。 “纨儿别听她浑说，你怎么会是狐狸精呢？都是太太胡乱怪人。 她非要为珠大哥的英年早逝找个借口，或许只有这样她的丧子之痛才会好一些……” “你……你叫我什么？”李纨还未回过神来。 “咳咳……”贾瑞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瞎掰了。 “纨儿，实不相瞒，是……是珠大哥因在天上看着你们母子吃苦，故而托梦给我，让我多照顾你们的……” “珠……珠郎？” 李纨的眸子再一次被泪水充盈： “你究竟是放不下我们母子么？你为何不托梦于我？” “那个……因为你俩没在一个频道上……”贾瑞胡诌道。 李纨却并没有去关心频道为何物，而是一头扑进了贾瑞的怀里，两手抱着他的腰背放声痛哭起来。 贾瑞叹息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一手环着李纨的腰一只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抚。 似乎十年来的委屈终于可以宣泄一番了，呜呜咽咽李纨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贾瑞的衣襟。 至于这个拥着自己的人到底是贾珠还是贾瑞似乎已经不重要了，李纨此刻只觉得这个胸膛很坚实，这个怀抱很温暖，爱抚自己的手也很温柔…… 哭累了，李纨才发现脸颊触及的衣料已经湿透了，冰凉冰凉的。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用手去擦拭，好像想消灭掉自己哭过的事实。 下颚却被一只手垫着不自觉的抬高，一张俊俏的脸正看着自己，眼神中尽是柔情和怜爱。 似乎是想替自己擦去泪水，犹豫了一下，贾瑞竟然俯首x去了她眼角的泪痕。 李纨一颗心儿不由得有些发慌，不知是该拒绝还是接受，有些不知所措的闭上了双眼。 而后很自然的消化系统顶端上一阵温热的触感。 这种久违了的滋味让李纨有些恍惚起来…… “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李纨扭动挣扎着，口鼻中发出的声音却是一种不让写的奇怪声音。 我是个好人，我是替贾珠来安慰寡居的嫂子的…… 贾瑞理直气壮的对自己说。 略略略…… 猛然警醒过来，身边已经空荡荡的了，肇事者早已经不知去向。 只有那不太好说，反正不让写的感觉和隐隐的肿痛提醒着李纨昨夜并非是梦。 看着胸前点点草莓状红斑李纨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守身如玉十年一朝功亏一篑，悔恨？无地自容？酒后失德？ 李纨呆呆的看着尚未有人收拾的一桌残羹冷炙以及地上几个空荡荡的酒瓶。 就算是贾珠来安慰自己的吧…… 李纨蹑手蹑脚的穿好睡衣又将榻上皱巴巴的被褥铺平了，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回确认无法再看出酣战的痕迹才悄悄溜进屋里上了床。 她努力的想将方才的事遗忘，脑子反而更乱了，轻叹一声用被子将头脸都蒙住了，只把眼泪流进自己的心里。 第七百零三章 王子腾巡边还神京（一） 王子腾回京了。 不但完成了巡视九边的差事，还顺脚抄检了辽阳节度使陈谟的家，查抄了白银八十余万两，并东珠兽皮金银器皿等财务无计。 陈谟一家老小百余口人也被关进囚车押负进京。 勾结外藩图谋不轨这一条罪已经够诛三族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永康帝居然将审理陈谟一案的权利交给了城管卫。 贾瑞也是一愣，这还有什么可审的？ 人证物证都有，家都抄了，该杀就杀该流放流放呗！ 可永康帝发话了，审呗，反正又不是什么苦差事。 于是退朝后贾瑞便跟着王子腾去提人了。 出了大明宫叔侄二人骑上马往王子腾的大帅府去。 看着一身蟒袍的王子腾意气风发的骑在高头大马上贾瑞嘿嘿笑道： “叔叔这身衣服真不赖！” 王子腾哼哼一笑白了贾瑞一眼说道： “你这身斗牛服也不错，很合身。小小年纪都封了伯爵了，将来定然能超过叔叔……” 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话头不对，自己已经是一品大员了，虽然贾瑞的爵位比自己高，可官职上若想超过自己……这话似乎有些僭越了，于是便闭了嘴。 贾瑞又问道：“叔叔这次巡视九边可有什么新闻么？” 其实他最关心的是孙绍祖死了没有。 王子腾却说道：“这些话不好在路上说，回府细谈！” 贾瑞只得也闭了嘴。 不一时来之大帅府进了内厅，王子腾便先拟了让城管卫接管嫌犯陈谟等一干人的文书。 贾瑞则是溜溜达达的先四下看了一回才咂咂嘴道：“比都督府可气派多了！” 王子腾没搭理他，将文书看了一回又加盖了大帅印递给贾瑞道： “人犯都在城外大营中，你着人拿着这个去提人就是了。 人提到后给我出具个接收文书，我要存档。” “麻烦……”贾瑞小声叨咕了一句。 这好像还是城管卫成立以来贾瑞第一次同其他衙门打交道。 王子腾端起桌上的茶吃了一口说道： “听闻你给朝廷弄来的土豆着实高产？” 贾瑞便笑道：“不过歪打正着了，若不是因为土豆皇上和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重开口岸和西洋通商。” “歪打正着……” 王子腾忍住想打人的冲动： “土豆如此高产，想来日后是能活人无数的。 小小的土豆堪比百万雄兵啊！你这土豆伯也是名至实归了。” 听了土豆伯三字贾瑞也想打人。 就冲着这么难听的爵位自己也得再想办法再多捞点功劳！ 再高一级就是侯爵了，可永康帝那奇葩的脑子会不会又封自己为白薯侯、玉米公？ “听说你还给凤丫头某了个差事？”王子腾又问道。 贾瑞便陪笑道：“正是呢。 因为我想着当初叔叔家里不就是和那些洋夷打交道的吗？ 皇上让我兼理市舶司，我哪儿有那么大经历，就求着皇上也给凤姐姐某了个差事，好歹能帮我一把不是？” “嗯……”王子腾摇头道：“那会子凤丫头根本没生下来呢，又懂得什么？ 和洋夷互市也是大事，不可太儿戏了。” 对于王子腾这种爱拿着长辈的架子来教训人的喜好贾瑞是有些不屑的：凤姐不懂，难道你就懂了？ 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同王子腾说太多，因问道：“叔叔这次巡查九边好玩儿吗？” “好玩……”王子腾看了贾瑞一眼，当了伯爵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不靠谱，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情况和料想的差不多。多年没有战事难免武备松懈，也有些吃空饷喝兵血的事。 我已经一一严查了，都写在折子里递上去了。 这次达尔罕部犯边作乱也给各处敲了警钟，如今也都在招募新兵填补空额了……” 王子腾也没瞒着贾瑞，大致将情况说了一回。 贾瑞听王子腾半天说不到点子上便问道： “那个新派去的孙绍祖，叔叔看着如何？” 王子腾看了贾瑞一眼道：“尚可。 孙绍祖初到丰州却能安抚住民心，且已经招募了许多新兵， 正在一边操练一边重修城寨，倒也有些才干。” 贾瑞不由得一阵无语。 自己当初在永康帝跟前提了一嘴孙绍祖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即便让他去也是想让他在丰州多吃些苦头，最好让鞑子一刀砍了脑袋才好呢。 他可不是想让这厮去挣功劳的啊！ 孙绍祖这个原著中当初为了往上爬而攀附贾府，娶了二木头迎春，后又见贾家失了势就变了脸，甚至将迎春活活折磨致死的中山狼贾瑞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怎么能把他给弄得身败名裂呢…… 贾瑞的脑袋苦苦思考，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捧杀！ 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学着弄点稍微上的台面的手段了？ 若是孙绍祖真的有点造化，在丰州坐稳了指挥使的位置，是不是三年五年就不会回来了？ 那样一来这家伙是不是也就没有机会祸害迎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孙绍祖死不死似乎和自己的关系也不大了吗。 或者，干脆找个靠谱的人把迎春给嫁了？ 靠谱的人……冯紫英似乎不错…… 王子腾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看着他一双贼眼滴溜溜乱转也知道他没憋好屁，因说道： “军国大事，切莫儿戏！你不可因为私人恩怨而动什么歪心思！” 贾瑞忙说道：“嘿嘿，叔叔这话说的，我是那么不识大体的人吗？” 王子腾想了想，这小子虽然一肚子坏水，许多事也确实都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不然也不会一步步的走到今天了。 贾瑞又说道：“我方才是听叔叔说孙绍祖在那边重修武备，想着肯定是需要不少银子。 是不是应该跟皇上进言多拨点钱过去给他，好让孙绍祖在丰州可以一展拳脚卫国戍边啊？” 王子腾一双眸子盯着贾瑞，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出京前贾瑞可是亲口说过，他举荐孙绍祖去丰州只是想让他去那边吃点苦头的，这会儿怎么又要进言多给他拨军费？ 第七百零四章 王子腾巡边还神京（二） 贾瑞却问道：“叔叔，那辽阳那边呢？可安定？” 王子腾道：“尚可。 陈谟那家伙同建州野人私下通商倒是赚了不少银子，故而他也不太压榨自己手下的军卒，辽阳的卫戍边军人数倒还齐整。 却不知皇上会派谁去接替辽阳节度了。” “叔叔可顺路去我在那边的庄子上坐坐了没有？” 贾瑞心说关我屁事，我只关心我在辽阳的农庄好吗？ 王子腾看了贾瑞一眼道：“去了。 那几个庄头看起来还算老实，今年年景似乎也不错。 这土豆我还是在你庄子上尝到的。 听说他们那边的产量比神京还高呢！ 回头你给我弄些种子，我让我庄子上的也种上一点。” 贾瑞忙说道：“那都不是事儿，不过这玩意不是用种子种的，叔叔你家的田庄都在江南吧？ 得运过去几船土豆才行。安排，安排！” 说到这里，贾瑞又问道：“叔叔，你说皇上为何把审问陈谟的差事交给我啊？” 王子腾看傻子一样看着贾瑞：“你说呢？” 贾瑞道：“因为是我当初和皇上举报的陈谟？ 因为陈谟的案子涉及到我家里的农庄？还是因为信不过刑部大理寺？” 王子腾冷笑道：“因为皇上想给你一份功劳！” 贾瑞一时语塞，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不过永康帝为何要给自己一份功劳？不是才封了个土豆伯吗？ 而且按照永康帝的尿性，没事给自己一份功劳，是又想给自己安排什么苦差事？ 贾瑞突然灵机一动，前些天永康帝让自己给他在神京里盖一处府邸…… 他不会是想不给钱吧！ 王子腾见贾瑞又在那不知寻思什么，问道：“怎么了？有何不妥？” 贾瑞便说道：“没有，只是想起前两日侯家两位叔叔被押解回京的事，如今全家都在大理寺拘押着呢。 好在皇上没有把这件棘手的事交给我去做。” 作为永康帝的心腹之一，王子腾自然明白永康帝收拾候家的目的是为了打压秦王刘钊。 “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事，你不会是想着替他们求情吧？是史老太君跟你说了什么？” 贾瑞摇头道：“没有没有。说了我也不会管啊，这种事，我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呢。” 王子腾点了点头。这小子有时候比狐狸还奸猾，有时候却傻得一批。 “对了，还有件事呢，有段时间没见到水王爷了，不知跑哪儿去了…… 皇上和叔叔说过没？”贾瑞又问道。 王子腾一脸黑线：“皇上要差遣北静王爷去做什么事还要跟我说吗？” 贾瑞嘿嘿笑道：“没有没有，不过是有段日子没见他心里头怪想的，若是叔叔知道了就问问王爷啥时候能回来。” 贾瑞其实还真是在心里头画了个问号，水溶到底干嘛去了？ 这可是水溶第一次离开神京，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 若是有什么要私查暗访的破事永康帝不是应该先想到自己吗？水溶能查什么？ 不单是这个，贾瑞还发现最近永康帝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大概是从打了那个在朝堂上提自己和成平公主亲事的礼部侍郎罗毅中之后就开始了。 贾瑞猜不透永康帝的眼神后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加上水溶的神秘失踪就不得不让他开始瞎捉摸了。 是因为秦王刘钊频频向自己示好而引起了永康帝的猜忌？ 还是因为忠顺亲王搞的那个狗屁滴骨认亲的事让皇上知道了？ 一想到这些贾瑞的脑瓜子就嗡嗡的。 偏偏这些话他现在谁都不敢说，只能在心里头闷着。 当官不自在，自在不当官啊！ 又说了几句闲话，贾瑞便拿着公文起身告辞了。 回到自己的城管卫衙门贾瑞找来甄苟才，命他拟一个接收犯人的文书。 甄苟才听了大喜：这是伯爷要重用自己的节奏啊！ 没想到跑了一趟江南回来就要被提拔了？ 忙答应一声，不一时果然工工整整的写了来给贾瑞过目。 贾瑞只略看了一眼便同王子腾的那一封公文一起交给许岳： “老许，去城外大营里把陈谟等一干人犯押回咱家牢里。 若是人手不够就跟京营的人借调点……” “是！”许岳一个立正转身去了。 这还真不是贾瑞多心，城管卫不过百十来号人，这一趟要押解的人犯就得有百十来号。他可不想出什么乱子。 是不是应该扩编一下队伍了？ 想想似乎平时用人的时候也不多，且这时候不知道永康帝到底是不是在猜忌自己，还是算了吧。毕竟用这么多人的时候一年也不见得有一次。 而且……永康帝不给城管卫拨经费，招募人手发饷银俸禄都得贾瑞自己掏腰包！ 有钱也不是这么败家的啊！ 呆坐了一会儿，贾瑞还是咬咬牙让人把王向叫了过来。 “伯爷，您找小人？”王向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坐吧。”贾瑞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王向坐了，贾瑞终于也下定了决心问道：“你那边……有没有北静王水溶的消息？” 王向一愣，贾瑞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是问忠顺亲王刘旸有没有水溶的消息。 “小人不知！小人的职责是保护伯爷。伯爷若是要问，我便去打听打听？” 说着用讯问的眼神看着贾瑞。 王向城府极深，知道自打上次滴骨认亲后贾瑞便和自己疏远了许多。 或许是他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这个新身份。 若不是怕引起怀疑，只怕贾瑞早就把自己给撵出去了。 这次贾瑞居然找到自己，要动用刘旸的情报网，难道是贾瑞要接受自己的龙子龙孙的身份了吗？ 贾瑞道：“去吧。我等你的消息。” 王向答应一声起身去了。 贾瑞看着王向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也是没有办法。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于四手底下那群花子根本打听不出什么深藏在深宅大院中的秘事，只能把街头巷尾的流言给摸个清楚。 自己以前查的那些案子，基本上都是靠着刘旸在背后支持才办成的…… 虽然有些挫败，贾瑞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自己毕竟只是个痞子吗！怎么和这群一辈子都在勾心斗角的老东西比？ 反正刘旸是一口咬定了自己是废太子的儿子，是就是吧，顺便合理利用一下资源，不过分吧？ 第七百零五章 王子腾巡边还神京（三） 坐了一回，贾瑞便起身来至跨院。 正遇见平儿出来，贾瑞便问道：“凤姐儿呢？” 平儿笑着指了指里面。 贾瑞进去，却见凤姐正伏在案上拿着笔练字呢。 见贾瑞进来忙要将写了一半的字藏起来，却被贾瑞拦住了： “藏个什么？我看看写得好吗？” 凤姐道：“写得又不好，有什么好看的？” 贾瑞道：“谁一开始就能写得好呢？拿来我看看？” 凤姐缠磨不过，只得将字给了贾瑞发狠道： “你若敢笑话我看我不撕你的嘴！” 贾瑞笑嘻嘻的接过来看了看赞道：“不错不错，比先写得好多了！” 凤姐道：“真的假的？你别唬我！” 贾瑞正色道：“这还能有假么？ 咱家凤丫头那么聪明，若是肯用心学自然能学会的。 来来来我手把手带你写一遍！” 说着果然铺开一张新纸，贾瑞摆开架势握着凤姐拿笔的柔荑，歪歪扭扭的写了个凤字。 “呸！还不如我自己写得好呢！”凤姐推开贾瑞自己写了一个，果然好看得多。 “哎你这就不对了啊，你不能只看你字，你得看神韵！神韵懂吗？”贾瑞强词夺理道。 凤姐丢开笔问道：“怎么今日来得晚了？” 贾瑞道：“方才和叔叔往他的大帅府去了一回，有些公事。” 凤姐便有些发酸的说道： “你巴巴的给我弄到这里来，结果成天一点子事都没有，就是让我来这里躲清闲的？” 贾瑞便笑道：“你急什么？这不是各国的使臣们都没来呢吗？ 等都谈妥了还怕没有人来奉承你？秘书，给我倒杯茶来！”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还是给他倒了杯茶。 贾瑞吃了一口道：“你接着写你的字吧，我在这里略坐坐，看着你写字儿。” 凤姐有些狐疑的看着贾瑞，这小子居然能安安生生的坐着？是转性了还是吃错药了？ 贾瑞却突然问道：“阿凤，先珠大哥到底是怎么殁的？” 凤姐也一愣，说道：“我怎么知道？珠大哥死的时候我还没过门呢！” 贾瑞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想着在凤姐这里打听打听贾珠的事呢。 昨儿安慰李纨安慰到炕上去了，还说什么是贾珠托梦给自己让他这么干的，若是日后李纨再问起来总不好一问三不知啊！ 贾瑞可是对贾珠一点印象都没有。 凤姐问道：“你怎么想起来问他？” 贾瑞道：“没事，就是随口一问。” 凤姐冷笑道：“你不会是对大嫂子有什么想法吧？” “咳咳……别浑说！我不过问珠大哥一句，你救想到哪儿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贾瑞也不由得老脸一红，凤姐也忒敏感点了吧？ 难怪贾琏说自己压服不住凤姐呢。 凤姐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就是吗！”贾瑞长出一口气。 “你专门干这样的事啊！”凤姐又补了一句。 “你……” “你什么你？东府里一个珍大嫂子，西府里一个我，还差个珠大嫂子不是就齐活了？” 贾瑞决定闭嘴。 回到大观园，贾瑞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李纨。 毕竟昨晚完事儿了穿上裤子就跑总共有点说不过去。 或许该和李纨解释解释？赔礼道歉？总要见着人再说吧。 溜达到稻香村，却见贾兰正在葡萄架下看书呢。 见贾瑞来了贾兰丢下课本跑上了道： “二叔安！二叔可真是个说话算话的，是给我拿蛐蛐罐来了吗？” 贾瑞一脸黑线：“咳咳，今天没见着有好看的，明儿带给你吧。” “哦……”贾兰虽然刻意掩饰，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贾瑞见了有些不忍，抚了抚贾兰的头说道：“叔给你编个蝈蝈笼子吧！” “没有蝈蝈有笼子又有什么用？” 贾瑞嘿嘿一笑：“咱们自己捉去呀！你没听那片地里头有好几只蝈蝈在叫呢？” 贾兰听了便欢喜起来，又问道：“都要用到什么东西？我帮叔叔的忙！” 贾瑞笑道：“叔叔交给你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叔叔有什么吩咐？” “你去给我往潇湘馆去偷一根竹子来~”贾瑞指了指南边。 “偷……”贾兰有些迷惑的看着贾瑞。 “嘿嘿，逗你玩呢，去找紫鹃姑姑去要一根没用的竹子来，别太细了，知道不？”贾瑞在贾兰的小脑袋上拍了一下。 “知道了！”贾兰答应一声一溜烟的往潇湘馆去了。 屋内正躲在窗纱后头悄悄看着贾瑞和贾兰的李纨见贾瑞朝这边走过来了忙一闪身进了里屋。 贾瑞也没进去，而是在外头问道：“大嫂子在屋里么？” “在……在！”李纨的声音有些颤抖。 “咳咳……内个……”贾瑞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我……我身子不大受用，不能出来了，还请叔叔见谅……” “那我进去？”贾瑞习惯性的说道。 “别！别！我躺着呢……” “呃……那好吧，改日再来给嫂子问安，你好生养着吧。” 贾瑞自然知道李纨是抹不开面子不想见自己。 不过总算听到声音了，慢慢来吧。 当初被凤姐迷倒了不也好些日子没见？只要李纨别想不开什么的就好。 这想法也是多余的，李纨怎么可能想不开寻短见？她放不下贾兰！ 回到葡萄架下头呆坐了一回，果然贾兰兴冲冲的拎着根竹竿跑了回来。 “二叔看看可使得吗？” 贾瑞接过来细细看了一回说道：“正是要这样的！ 去给二叔找把锋利的刀子来，当心别划着手了！” 贾兰答应一声又去了。 看着贾瑞两只手灵巧的将竹子剖开成一条条的，又上下翻飞的不一会儿果然弄出来一个蝈蝈笼子来贾兰都看呆了。 “二叔居然还有这巧手！” 以前都是被女人这么夸惯了，今日听贾兰说贾瑞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了。 “二叔教教我弄这个吧！”贾兰央求道。 “这个么……行，你看着。”贾瑞果然拿起一片竹篾认真教了起来。 叔侄二人正玩儿着，却见茜雪走来了： “二爷在这里呢！可让我们几个满园子好找！” 贾瑞因问道：“有什么事？” 茜雪道：“门上婆子传话，说王向王百户在门口求见二爷，说是二爷吩咐他打听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哦，知道了，我就去。”贾瑞心里不由得感叹：好快！ 屋内，李纨看着贾瑞的背影远去不禁又流下泪来。 ---- 宁国府前花厅。 见贾瑞进来王向忙起身行礼。 “不用多礼。”贾瑞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如何？” 王向并没有坐而是说道：“回伯爷，有些消息。 北静王是三个月前离京的，微服，只带了几个心腹家人，往南边去了。 一路上也有人盯着，最后传来的消息是他人已到了姑苏，似乎在追查当年苏州织造李家的旧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零六章 送美女刘钊显跋扈 宁国府前花厅。 见贾瑞进来王向忙起身行礼。 “不用多礼。”贾瑞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如何？” 王向并没有坐而是说道：“回伯爷，有些消息。北静王是三个月前离京的，微服，只带了几个心腹家人，往南边去了。一路上也有人盯着，最后传来的消息是他人已到了姑苏，似乎在追查当年苏州织造李家的旧事……” “苏州织造？李家？李家有什么好查的？”贾瑞还真不知道其中的典故。 王向应该是得到了刘旸的认可，也不隐瞒，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细细同贾瑞说了一回。 李煦本是太上皇的亲信，后被委派道苏州担任制造一职。 明为苏州织造，实则暗地里负责监察当地大小官吏以及士绅学子、乃至百姓的言行，定期密保给太上皇。 也就是说，和贾瑞的城管卫差不多，是个特务机构。 当年太上皇南巡的时候也曾两次住在苏州织造府。 然而就在十六年前，李煦一家人竟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相继离世。 虽然当时许多人都怀疑是义忠亲王刘?所为，可却没有明确证据。 水溶今次去似乎就是奔着这件陈年旧案去的。 贾瑞听了眉头紧蹙，刘?死了多少年了，永康帝怎么想起来去查十几年前的案子？ 还是派了自己最亲信却根本没有查案经验的北静王如此悄悄**的去了…… 刘旸那边想显然也没有查明愿意，王向问道：“伯爷可觉得此事有蹊跷？若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我定然第一时间报与伯爷知道。” 贾瑞点了点头。 似乎此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既然又涉及到宫闱中的事，贾瑞也懒得细打听了。 “前辽阳节度使陈谟已经归案，皇上让城管卫审理此案。你有时间了和许岳他们一起审一审吧。”贾瑞说道。 “是！”王向愣了一下。 贾瑞这是又要接纳自己了？ 宁国府正门。 贾瑞忙忙的走出来，正见着刘钊带着几个人在赖升的引领下往里走。 “天祥！有些日子不见你了，可好？” 见贾瑞走出来刘钊笑着像老熟人一般打招呼。 “请秦王殿下安。殿下大驾光临未曾远迎，恕罪！” 贾瑞强忍着心里的不耐烦陪笑道。 这家伙怎么还来啊！两次了还不够？非得事不过三？ 而且，你还带着两个十五六的小丫头是几个意思？ 看着两个小姑娘的长相……双胞胎？ 贾瑞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无须多礼！” 刘钊上前搭着贾瑞的肩膀一同往里走一面笑道： “天祥也别恼我，今日我是特意来登门致谢的！” 贾瑞蒙圈道：“下官也未曾给殿下效力，何来感谢一说啊？可不敢当。” 刘钊笑道：“怎么不敢当？上回孤不是在小汤山买了你几套房子么？ 果然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涨了三成了，你说我不该谢谢你吗？” “呃……都是殿下眼光独到，我也没想到房子能长得这么快……”贾瑞有些无语。 “是吗？”刘钊哈哈一笑。 二人进了正厅有人倒茶来。 刘钊却只了只跟着进来的两个小丫头说道： “我知道你也不缺银子。我一时又赏不了你爵位。 且神京里也没有什么古董字画。 不过我听说天祥是个风流雅客，正好我府里还有这么一对姊妹花，不如就送了你把。” “这……不必了吧！”贾瑞一脸黑线。 自己好色的名声就真这么大？还是这两个是刘钊要安置在自己身边的两颗钉子？ 这种麻烦还是不要的好！ 刘钊却笑道：“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天祥可曾听说过吗？ 听说当年的貂蝉便是米脂人哦！ 这两个可是真正的米脂姑娘，从小被买来，学得一身琴棋书画的好本事，不论姿色和才艺都不输扬州瘦马！ 袅袅、娉娉，还不来见过伯爷！” 原来姊妹两个分别叫袅袅娉娉，二人果然上前来磕头道：“见过伯爷！” 声音洋洋盈耳，和吴侬软语又别有一番风情。 “不必多礼。”贾瑞这才正眼瞧了二女。 虽然他也听过米脂出美女的说法，在贾瑞印象里陕北毕竟是个粗犷豪放之地，就算有颜色好的哪里能跟江南水乡的软妹子比？ 细看两姊妹贾瑞才发现是自己偏颇了。 二女都是一头乌油油的浓密秀发梳成两个髻丫，皮肤白中透红完全没有贾瑞印象中陕北高原粗糙且两颧骨顶着高原红的特质。 眉色重且睫毛长，琼鼻挺秀唇线清晰，即便同自己从扬州拐带回来的那十几个名妓中也是翘楚。 更难得的是二人长相几乎一毛一样，这就让许多人想入非非了…… “咳咳，殿下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此等厚礼下官实在愧不敢当。” 刘钊见贾瑞又推辞便蹙眉道：“方才不是说了么？你帮孤赚了钱，孤王自然要谢你的！” 贾瑞道：“哪里是我帮的呢？我不过是正常卖，殿下是正常买。 房子涨价了又不是我为了帮殿下赚钱而故意为之。 好比殿下您在古玩店买了一副字画，回头有人愿意出高价买，您说古玩店他有什么功劳吗？” “王达！”刘钊的脸色沉了下来。 身后的侍卫马上上前拱手道：“卑职在！” “这两个婆娘土豆伯相不中，白丢了我的脸面，留着有何用？拉出去砍了！”刘钊沉声说道。 “是！”叫王达的侍卫答应一声就要去拉人。 “王爷饶命！”袅袅娉娉忙磕头求饶，声音都打颤儿了。 “殿下息怒，要了要了！我都要了……”贾瑞也是一阵无语。 这玩意比自己还无赖啊！我不要你就要砍人？没有王法了吗？ 虽然他知道纵然是皇子也不敢如此草菅人命，可到底也不忍西看着两个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 而且总要给刘钊一个台阶下不是？ 袅袅娉娉听了忙又哭着给贾瑞磕头。 刘钊突然又变了个脸色，依旧和煦的看着贾瑞说道：“天祥，孤可不愿强人所难哟！” “并没有……”贾瑞言不由衷的说道。 打发走了刘钊，看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二女贾瑞也是长叹一声：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刘钊，也忒跋扈了一些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零七章 二皇子刘鉅封永王（一） 宁国府内宅。 尤氏三姐妹、可卿和嫣然都看着贾瑞。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啥？是刘钊非得塞给我的，我不要他就要杀人，总不能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这么死了吧？”贾瑞一脸无辜。 可卿道：“不是说这个，秦王这可是第三次来和爷试好了，且一次比一次不避嫌，这是不是……” 用手支撑着脑门不知该说什么。 尤氏道：“既然已经收下了说这些也是无用。二爷到底要怎样安置那两个人呢？” 尤三姐便说道：“还安置什么？我看刘钊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送的人肯定也都是蛇蝎心肠的，不如都打发到庄子里去种土豆！ 要么就胡乱赏了人就是了！还能留着祸害二爷吗！” “哦？”贾瑞看像尤三姐，又看向其他人：“你们也都这么说？” 尤氏也说道：“秦王只说送给二爷，又没说一定要留在房里。怎么处置还不是二爷一句话的事么？” 其他人虽然不说，显然也都同意尤氏的话。 “行吧！把那两个小丫头带上来！” 于是袅袅娉娉二人被带了上来。 两个小姑娘似乎知道自己的前途未卜，垂首进来便跪下给众人磕头道： “袅袅娉娉请伯爷安，请奶奶太太们安。” “就是她们两个了。三丫头，刚才你说的最欢实，就交给你了！” 看着两个长相一模一样，说话也都是异口同声的小姊妹，众人谁也说不出方才的那些狠话来了。 嫣然将二人扶起来对贾瑞说道：“二爷，让她们两个跟着我吧。” 大明宫，御书房。 为了表示衷心，贾瑞又去打刘钊的小报告了。 永康帝看着贾瑞问道：“你是说刘钊在你那里买了房子，如今涨价了，为了表示感谢，送了你两个女子？” “正是。”贾瑞回道。 “你求见朕就是为了说这个？”永康帝又问道。 “是……” “是不是你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也得和朕汇报汇报？” “这个就不必了吧？” 贾瑞也没想到永康帝是这个态度。他不是一直在防着刘钊吗？怎么这回刘钊又给自己送礼永康帝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不过他愿不愿意听是他的事，自己说不说却是贾瑞的事了。 若是不主动交代让永康帝从别的渠道知道了会不会更要猜忌自己？ “往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用来同我汇报了！” “是……”贾瑞心说刘钊往我那儿去一次我就来告诉你一回，爱咋咋地，他烦我我就烦你！ 永康帝吃了口茶又问道：“陈谟的案子审理的怎么样了？” “您觉得审好了那就是审好了！”贾瑞很滑头的说道。 虽然王子腾的意思是永康帝要白给贾瑞一份功劳，贾瑞还是不太相信永康帝能有这么好心。他在猜测永康帝到底是何用意。 永康帝瞪了贾瑞一眼道：“这是什么话？让你审怎么还是朕说审好了就是审好了？” “陛下，就这破案子，秃子脑袋上的虱子，这不明摆着的事吗？ 人证物证具有，陈谟也已经对私通外藩的事供认不讳了，直接定罪就得了，还审什么？” 永康帝的脸色便有些阴沉下来： “朕是让你仔细问问除了卖粮食给建州野人之外陈谟还和他们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勾结，还有没有其他边镇的军官掺和其中！ 审一审他都知道建州野人有没有对我大乾有什么企图！” “啊！啊！正在审着呢！一会儿没闲着！那小子好几天都没睡觉了！”贾瑞忙说道。 原来是真让自己审案子啊？是他想多了？ 几天后，一条爆炸性新闻再一次轰动朝野。 永康帝一纸诏令昭告天下：皇二子刘鉅业已成人，深肖朕躬，封为永王，搬出皇宫开衙建府。 皇子成年了封王、搬出大明宫都在情理之中，可“深肖朕躬”这四个字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果然刘鉅被封王了，虽然没有封地，傻子也能看猜得出还是永康帝为了压制刘钊。 说白了四个字的意思就是“和朕很像”，但是也能理解成“很合我的心意”。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似乎都传达着永康帝对这个二儿子很满意的意思。 再加上永康帝最近以来的态度，贾瑞甚至猜测是不是永康帝驾崩之后会将皇位传给刘鉅？ 而永王刘鉅的新王府正是贾瑞负责建造的位于延寿访的王府。 对于永康帝的这个决定贾瑞倒是没有觉得意外。 当初盖宅子的时候永康帝就说过要按东宫的规制建，贾瑞也想到了不是为了囚禁刘钊的就是给老二刘鉅量身打造的。 看着崭新的朱漆大门以及上头悬挂着的永王府的匾额，刘鉅显得异常兴奋。 “好漂亮的新宅子！可要多谢天祥老弟了！”刘鉅拍了拍贾瑞的肩膀说道。 贾瑞一笑：“可不敢当，都是陛下的圣意，我不过奉旨行事而已。” 局势不明朗，他也不想和刘鉅走得太近，党付哪个皇子都是在拿家族未来的命运做赌注。 永康帝还不到五十，他可不想让贾府像候家那般哗啦啦大厦倾。 他本以为按照永康帝抠门的尿性不说不给自己工钱好歹也得打个折扣。出乎意料的是永康帝只是问了一句花了多少钱，便点头让贾瑞自己从他的私人账户上划款，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难道真的是因为兜里有了钱转性了？ 陪着刘鉅在新王府逛了一圈贾瑞正要告辞却被刘鉅拉住了。 “好不容易出一趟皇城，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天祥，陪我吃酒如何？”刘鉅问道。 贾瑞一脸黑线：“永王爷，等再过几天您的王府家具摆设都收拾妥当了您就可以搬出来了，到时候怎么浪不行？” 刘鉅笑道：“那不一样。等到真开府了就没有这会子跑出来玩的乐趣了！” 贾瑞又道：“王爷，您还在皇太后的孝期里呢！出去吃酒，不合适吧？你如今可是风口上的人物，说不定多少人暗地里盯着你呢！到时候有御史弹劾你不孝，这值当吗？” 刘鉅哼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怕我皇兄的人找我的茬吗？我竟不怕他！” “哎……” 贾瑞一声叹息。 第七百零八章 二皇子刘鉅封永王（二） 宁国府正厅。 因一年内禁止唱曲听戏，莳花馆已经关张了。 去别的地方贾瑞又不放心，只能将刘鉅请到了自己家里。 刘鉅背着手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转了一圈说道： “天祥，你这宅子也不错吗！ 听说你盖的那个给元妃娘娘省亲的大园子也极漂亮，我父皇都赞不绝口，怎么不带我去见识见识？” “咳咳……我家里的妹妹们都在里头住着呢，也没有收拾，只怕不方便吧？” 贾瑞的意思很明显了，大观园是很私密的空间，闲杂人等谢绝参观！ 刘鉅却似乎没听懂贾瑞的意思，点点头道： “说得也是，似乎是太唐突了。那就下次再说吧！” 贾瑞差点没栽地上。这哥们是真傻还是装傻？ 同时他又怀疑自己是不是体质异于旁人？ 当初和北静王一起弄莳花馆的时候，永康帝就隔三差五的总想来凑热闹。 秦王刘钊一回神京也是三番五次的要跟自己套近乎拉拢他。 这回可倒好又多了一个刘鉅! 还有忠顺亲王刘旸，非得说贾瑞是他的亲侄子，要把一个废太子遗孤的大帽子扣在自己的脑袋上…… 自己对他们老刘家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王爷想吃什么？”贾瑞问道。 “撸串撸串！我听许多人都说国宴上的烤串和外头的根本不是一个味儿！”刘鉅想也不想就说道。 甚至让贾瑞怀疑他是否是蓄谋已久要来自己家里吃饭的。 贾瑞便让人下去准备。 刘鉅又问道：“就我们两个人吃？” 贾瑞道：“王爷若是有什么朋友也可以一并请来，我使人去传话。” 刘鉅一脸尴尬：“我常年身居大内，身边除了太监就是宫女，哪儿来的什么朋友？我还想让天祥介绍点朋友给我呢！” 贾瑞又一脸黑线，这是吃定自己的节奏？还让他给自己介绍朋友…… 要不把夏金桂介绍给刘鉅？ 刘鉅道：“若是不方便也改日再说吧！ 你说得对，往后我也是有了自己的王府了，机会可不多得是？ 何苦急这三两天的？那今日就你我二人小酌几杯罢了，正好说些体己话！” 贾瑞又是一阵无语，我和你很熟吗？哪儿来的什么体己话？ 一时准备妥当，二人便入座对酌起来。 也不知刘鉅是真得意这一口还是吃着新鲜，一串接一串狂撸。 贾瑞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刘鉅不说话自己也不说。 若是有什么话就嗯嗯啊啊的应付。 他只想早点把这个麻烦早点送走。 吃了七八分饱，刘鉅吃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又吃了一口酒感叹道： “熬了二十年终于分府了，只可惜没有封地，不然也可以一展拳脚了！” 贾瑞笑而不语。给不给你封地是你爹的事，我不管。 刘鉅见贾瑞不接话便又问道： “天祥，你说我父皇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又不让我皇兄回封地，又给我封了王。” 贾瑞忙摇头道：“这个我可不知道！王爷别坑我，我可不敢胡乱揣度圣意！ 我就是一个城管卫指挥使，平时没事了扫扫马路追追小贩收点管理费就是了！” “哎！天祥你这么说可就不厚道了吧？”刘鉅道。 “哦！对对对，我还负责种土豆！土豆伯吗！当然得种土豆！” “你……哈哈，罢了！”刘鉅笑着摇了摇头：“难怪父皇说你人小鬼大一肚子的坏水呢！” “王爷吃酒……”贾瑞又给刘鉅倒酒。 过了一会儿刘鉅又说道：“天祥，你是个有主意的，你说如今封了王，该如何一展自己的才华？” 贾瑞心说这个刘小二还真是个急性子，刚刚被封个空头王爷就想着要崭露头角了？ 你一个刚出宫的皇子，连一个帮手都没有，不说老老实实的闷头发展就想一口吃个胖子，刘钊不收拾死你？ 因笑道：“这有何难？ 王爷得空弄个书画展，把你平日里的墨宝字画都拿出来弄个展览！ 或者你好好练几首歌，开个个人专场演唱会……” 刘鉅一脸黑线：“这算什么？” 贾瑞道：“才艺啊！展示！” 刘鉅道：“你又和我装傻了，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啊？我以为就是这个！”贾瑞继续装傻。 刘鉅叹了口气道：“我自幼便熟读兵书苦练武艺，只希望能为我大乾万世江山做出一番大事来，只可惜如今是太平年月…… 天祥你那是什么眼神！当我乱说的么？ 不管是《孙子兵法》还是孙膑、吴子、六韬我都能倒背如流！ 还有我一身武艺也不是吹的，那些宫中的侍卫没一个能在我手下撑过十招！” “是吗！可真没看出来！是我狗眼看人低了！” 贾瑞装作惊奇的模样心里凉笑，不过是一群人陪着你玩儿罢了。 若真能动起手来不用十招，我一转头就可以撂倒你！ 至于什么兵法，纸上谈兵的那家伙叫什么来着？你估计还不及人家呢！ 好找刘鉅也没想要在这里展示自己的功夫，而是又叹气道： “去年里达尔罕部骚扰边境我便和父皇请缨率领天兵去讨伐蛮夷，只可惜父皇不准…… 天祥，你是个有办法的，父皇也愿意听你的，你倒是给我想个法子，让我也去边境上走一走！ 杀上几个鞑子为朝廷建功立业，也让父皇知道我并非纸上谈兵，我是有真本事的！” 贾瑞只得说道：“王爷，不是那么回事啊。 陛下的意思是现在不宜与鞑子大动干戈，即便是如今又在丰州修筑工事操练军马也不可能有大战事，最多给达尔罕部一个小教训罢了。 且要想真正使边境平稳还得要用经济，用怀柔手段……” 刘鉅道：“你是说上次你说的那个同达尔罕互市么？ 天祥你虽然是个有才的，我却不同意你这提议。 若想让鞑子臣服于我大乾，还是要靠这个！” 说着刘鉅举起拳头晃了晃。 “当初太祖皇帝定鼎天下靠的是什么？还不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么？ 还有你祖上宁荣二公在东北荡平建州野人，不也是一刀刀砍出来的？ 结果建奴们不是乖乖的近百年不敢犯我北疆？” “是，是，王爷说得在理，是下官目光短浅了……” 贾瑞也懒得和这个愣头青理论了。 刘鉅现在的脾气实在是不适合当皇上啊。或许长大点了心性能成熟点？ 第七百零九章 史太君托付史湘云 注定这一季是个多事之秋。 没几日又一消息传遍神京：世袭保龄候史鼐、忠靖侯史鼎兄弟两个的案子定了。 朋党之罪其一，伪造图谶妖言。其欺罔之罪二，收受贿赂，家资几十万银来源不明罪三，在任玩忽职守鱼肉百姓罪四。 按律当斩，永康帝念其祖上有功于大乾，不忍心使忠良之后断绝，着从轻发落，剥夺二人的爵位，史家男丁具发往辽阳军中戍边，女眷充入教坊司，一应家产具抄没充公。 开国元勋、一门双候的侯家就这么倒了。 秦王刘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似乎被剪除的并非是自己的党羽。 当然，这男丁女口指的是已经被抓归案的，似乎众人都忘了史家还有个史湘云。 贾母听了不免又落泪了一回，将贾瑞叫道身边道： “瑞哥儿，老婆子虽然年纪大了倒也还没糊涂，知道这是皇上亲点的案子不敢让你徇私情去求情。 只是现在已定案了，他们也都没有死罪，你能否让军中多少关照一二？ 还有你两位婶娘以及其他女眷，想必教坊司中也不缺这些四十多岁的人……” 虽说是充军，里头的说法也多着呢。 比如可以派几个差役把一群人犯用绳子栓了徒步走过去，也可以由囚车押解前往。 若是使了钱拖了情，出离神京远了甚至还可以换乘日常的马车一路舒舒服服的坐过去。 到了边境军中更是如此，可以给你安排个极轻省的活计，如看管草料场、管管账目等。 也可以让你成日里打扫厕所或者修筑工事伐木挖沟。 只要军头愿意，不出半年就能折腾死你。 虽然贾母亲近之人并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听总是听说过的。 贾瑞道：“本不该老祖宗吩咐就去做的。 只是我不过是个城管卫指挥使，出了神京便说不上什么话了。 两位叔叔既然是被发到了辽阳，可巧咱们的庄子都在那边。 到时候按时给两位叔叔送上些吃食衣物是能够的。 若说其他的么……何不去求求王家叔叔？” 说着贾瑞看向王夫人。 王子腾可是九省都检点，整个北方军区的大boss，史鼐史鼎两个到了辽阳也是在军中效力，要关照他们不是王子腾一句话的事儿吗？ 自己和王子腾的关系再铁能有你儿媳妇和他是亲兄妹铁吗？ 但是显然贾母不愿意直接开口求王夫人，而是更愿意让贾瑞提出来。 王夫人听了这话也只能说道：“都是亲戚，自然该照拂照拂的，回头我就去问问我哥哥。” 贾母点头道：“那就最好了。 虽说是你娘家人，也不好失了礼数，你自己斟酌着备下一份礼给舅爷送去。” 王夫人点头称是。 贾瑞便也说道：“教坊司那边我本来也可以说上话，却不是很熟识。 不过北静王爷同教坊使陈恒陈大人关系不错，最好等哪天见了水王爷让他给递句话过去才好。” 贾母便点了点头，又拉起湘云的手道： “只苦了我这乖孙女了，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打小就没了父母，这会子两个叔叔也都坏了事，往后可就真没个倚靠了……” “老太太……”湘云也不由得泪如雨下。 贾瑞拍了拍湘云的香肩说道：“老太太不必发愁这个，还有我呢。” 贾母擦了把眼泪，又拉住了贾瑞的手放在湘云的手上： “你是个好的，往后湘云就托付给你了，有你这句话我这老婆子死了也能瞑目……” 安慰了贾母几句，贾瑞带着湘云回到宁国府。 尤氏等人也都听说了，知道这会子还是让贾瑞劝着的好，便都没有跟过去。 回到湘云屋里，贾瑞便将她揽在怀里柔声说道： “如今到了这份上哭也无意，好歹你叔叔婶婶们的命是保住了。 往后好生给朝廷效力，说不定日后还有出头之日呢。” 湘云点了点头，突然说道：“爱哥哥，你还是不要娶我了。” “啊？怎么说？”贾瑞问道。 “爱哥哥如今是皇上的宠臣，连两位皇子都要上门来巴结，将来定然能封侯拜相的，若是娶了我这样一个犯官之女，将来难免被人口舌……” 贾瑞笑着在湘云屁股上轻轻掐了一把： “怎么又说出这些话来了？ 都说了，这次候家出事又和你没有干系，也不是你爹获罪，你哪里就是什么犯官之女了？ 再说了，我也不想当什么大官，这破城管卫指挥使我都当得腻味呢，若不是为了有能力护着你们，我早就找地方种土豆去了！” 湘云到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土豆伯就真的要种土豆吗？” 贾瑞也笑道：“你不喜欢土豆？那咱们种什么？要不给你种个小孩儿玩？” “爱哥哥……” 湘云脸上一热，抱着贾瑞的腰说道： “我知道哥哥对我好也就够了。爱哥哥还是应该娶了林姐姐或者宝姐姐。 林姑爷是巡盐御史，又是皇上亲信的人。 宝姐姐如今和娘娘一起管着皇家银行，又能帮你出主意。她们不都比我强多着呢？” 贾瑞道：“难道你就是个没本事的了？ 再说我娶媳妇也不是为了仕途经济，云儿，我是真的想保护你一辈子。” 湘云道：“我知道爱哥哥疼我。 可我……我就给爱哥哥当个小妾就知足了。 就像嫣然姐姐那样，我也不求什么名分，我只要能陪在哥哥身畔一辈子就好了……呜……” 不等她说完，小嘴已经被堵住了。 贾瑞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湘云，只能耍无赖了。 许久四片唇分开，湘云又将脸贴在贾瑞的胸口喘息，小手却往下探了探小声说道：“爱哥哥，它又不老实了……” 贾瑞一脸尴尬：“咳咳，不用管它！” 湘云却没有听话，而是蹲下身子去解贾瑞腰间的汗巾子：“云丫头帮爱哥哥……” 贾瑞道：“不必了，你心里头还不痛快呢，哪儿有这心情。” “我愿意……”湘云执拗的说道。 “嗯……”贾瑞一声叹息，用手扶住了湘云的小脑袋。 不知子晋缘何事，才学**便作仙。 第七百一十章 陈节度爱兵诉衷肠（一） 城管卫衙门大牢。 说是大牢，其实是用当初镇国府的几处下人们的院落打通了改建而成的，无非加高了院墙加固了门窗。 相比起刑部和大理寺的天牢，城管卫大牢完全没有那种阴暗潮湿的环境，也没有生锈的刑具和血腥的味道。 若不是看着都装上了手臂粗细的木栅栏根本看不出这是一所监狱。 贾瑞打量着坐在对面的陈谟，四十左右年纪浓眉扩口也有些英武之气，只是头发散乱胡子拉碴显得狼狈，脸上的神色更是萎靡。 “指挥使大人，久仰了！”陈谟嘴唇动了动。 贾瑞又将目光放回道手中的口供来，大致翻了翻，除了早已交代过的卖给建州野人粮草和少许军械之外再没有永康帝想要的那些内容。 “陈谟，你知道你这些罪行该如何判罚吗？”贾瑞问道。 “抄家灭门，夷三族。”陈谟一副早已生死看淡的神情，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似乎是在说别人。 “你有两儿一女？”贾瑞又问道。 听了这话陈谟明显神色一黯，回道：“是，长子陈存道，次子陈存义，都已结婚生子，还有个女儿闺名香琴。” 显然他早已被一遍遍的疲劳审讯给整崩溃了。 贾瑞道：“我若是能给你陈家留一条后呢？” “你……” 陈谟猛的抬起头来，随即又垂了下去： “大人不必如此。我所做的事都已交代清楚了。 那些差爷们反复问的问题我实在不知。 我只不过是把余下的粮食暗地里卖给了建州野人，并不知他们的兵力部署，更不知他们对我大乾有无企图。 我只知道建州野人要对更北边的海西野人以及其他部落用兵……” 贾瑞抬手止住了陈谟又问道： “你既然知道私通外藩是重罪，为何还要以身试险？就为了赚钱吗？” 陈谟苦笑道：“不错，就是为了钱！ 不过也不光是为了我一己之私，我也得养着手下三千兄弟啊！多言无益……” 贾瑞忙说道：“别，说说，我想听。” 这也是贾瑞比较好奇的地方。 大乾的节度使并没有唐朝节度使那么大的权利可以执掌一方军政大权。 大乾的节度使不过是个地方武官，按着位置的重要性高低带着手下几千兵马。 为了限制节度使的权利，边军的军饷都是由兵部核算后户部下发的。 军饷本就不高，再加上从中央到地方层层扒皮，发到各个节度使手中的已经不足额了，大多数节度使还要再克扣一回。 如此一来自然没有足够的银子往下发放，于是大家很默契的开始吃空饷。 账目上节度使们手下的兵丁都是足额的，可实际人数往往只有半数朝下。 更有甚者还会让手下兵卒屯田垦荒，把他们变成自己的佃户。 唯独这个陈谟是个特例，他手下的辽阳边军人数几乎是足额的！ 这家伙居然靠着和建州野人做生意赚钱在养兵！ 这件事就看上头怎么说了，可以说陈谟是被克扣军饷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养兵自然是为了国朝戍边。 也可以说陈谟是在邀买人心募练私军，这可就是大忌讳了。 至于说陈谟想靠着这三千来人造反贾瑞是不相信的。 若他真有不臣之心还不如直接投靠建州野人来得实在。 且王子腾也说了，陈谟手下的兵比其他边镇的不单人员齐备，武器装备也都是上乘的。 贾瑞倒是愿意相信陈谟私下卖粮食是为了让手下的兄弟们能吃饱。 不过为了这个甘愿冒被灭门的风险，值得？ 陈谟看了看贾瑞，突然说道： “我爹昔日曾是国公爷手下一员亲兵。我爹常给我讲起当年国公爷爱兵如子的事……” “国公爷？哪个国公爷？”贾瑞问道。 “宁国公！当初国公爷在东北征战我父亲便鞍前马后跟着国公爷。 后来东北平静，国公爷班师回朝，我父亲便奉命留在了辽北镇守……” 贾瑞脑海中浮现出茫茫大士那颗长满癞痢的大光头，怎么觉得画面这么违和？ 大明宫御书房。 永康帝听了贾瑞的汇报沉吟片刻才说道：“你是要为宁国公的旧部之后说情？” 贾瑞忙说道：“臣不敢。旧部不旧部的和我也没什么干系，我不过是觉得能善待手下兵卒的人，大概人品也不会太差……” “哼，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永康帝问道。 “咳咳，臣不过是审案子，至于如何发落，还要陛下定夺。”贾瑞开始打太极。 虽然最终决定权在永康帝手里，至少贾瑞这个主审也该给出一个处理意见才是。 永康帝看着贾瑞这个疑似私生子不禁也感慨：这小子还是有些慈悲心的。 思忖片刻永康帝说道：“既然如此，只诛首恶吧。 陈谟私通外藩罪无可赦，绞监候。其家眷俱发往西北军中为奴。” “遵旨！皇上圣明！”贾瑞忙跟了句将永康帝的话坐实了。 本来是诛三族的罪降到只诛首恶可以说是天恩了。 虽然陈谟的动机或许真的是为了养活手下的兵卒，到底是犯了朝廷的大忌讳。 倘若不杀陈谟，其余各处节度使纷纷效仿起来都私募军饷，到时候边军是心向朝廷还是节度使们的私军？ 贾瑞也明白这个口子是万万开不得的，能保全陈谟子女的性命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结果了。 至于这件事的到底罪责在谁？贾瑞觉得是那些层层克扣军饷的大小官员。 但是这件事没法查，涉及到的人太多了。 大乾立国百年早已在暗中结成了一张紧密的关系网，想要撕破这张网谈何容易？ 虽然最终受到伤害的还是最底层的官兵，而后会导致武备松懈甚至不堪一战，永康帝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扭转乾坤惩治所有贪官污吏。 如今达尔罕部犯边已经敲响了警钟，这也是个契机，让永康帝和高居庙堂的这些大人们也知道大乾帝国并非固若金汤，它的周边还有几只虎视眈眈的恶狼。 重建丰州归化二县、着王子腾巡视九边已经表明了永康帝的态度，只希望那些贪官污吏们能有所收敛。 至于其他的，只能徐徐图之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一十一章 抢粮草建奴犯辽阳（一） 亲口将这个结果告知陈谟，陈谟先呆了呆，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贾瑞跟前： “伯爷庇佑之恩小人此生无以为报，来世愿做牛做马以报大恩！” 贾瑞叹了口气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你也不必多礼，其实从私下里我是赞成你的做法的。 相对于让兄弟们饿肚子，私下做点买卖算什么？ 如果是我可能我比你折腾得还厉害呢！ 只是朝廷法度不容儿戏，我也是爱莫能助了。” 听了这话陈谟不由得一愣，显然他久居关外，并不知道面前这位不到二十岁的伯爷到底有多能折腾。 但是他毕竟保住了自己二女的性命，感激还是有的。 贾瑞又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想同儿女见上一面吗？我能安排。” 陈谟想了一回苦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他们，如今又拖累得他们要去西北受苦，我又有何脸面见他们呢。 只请伯爷替我说句话给犬子，若他日能免了罪，再不要当兵了，想法子置办几亩薄田，安生过日子就罢了。 还有我的女儿，若还有出头之日，别嫁军汉，更别嫁官吏，找个老实巴交的农户……” 贾瑞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说道： “我知道了。你是绞监候，已经赶不上秋决了，要到明年开春才能上路。 别的我或许做不到。只要你在我牢里，我可以让你体体面面的走完最后一程。” “大恩不言谢！”陈谟又给贾瑞磕了个头。 不几日辽阳一则军报震惊朝野——数千建州野人越界侵入辽阳，抢了几处农庄的粮食后扬长而去！ 很显然，建州野人也知道陈谟出了事，辽阳虽然有几千官兵却群龙无首。 他们出兵的缘由也很简单——为了粮食。 本来前几年就因贾府的几处庄子都不再卖粮给他们，今年更是因陈谟获罪，建州野人没有从辽阳得到一粒粮食，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过冬和支撑几万的军队了。 这次侵略他们的目标狠明确：就是奔着辽阳几处大的农庄而来的。 三千骑兵分成六股席卷了六处大的农庄，策马扬鞭而来，不到一天的时间掠夺了几乎今年所有的收成和许多青壮劳力，将粮食赶上车又分几路撤了回去。 进退有度训练有素，似乎是早已计划好了一般。 辽阳边军甚至都没有做出一点反应。 很不幸的是，宁荣二府在辽阳的农庄也未能幸免，损失如何暂时还不知道。 宁国府这边自然不差这点收成，对于等着银子过年的荣国府来说这可无异于晴天霹雳了。 朝中也是争吵不休，依旧是以王子腾一派为代表的鹰派强烈要求以血还血，请求集结十万精兵背上踏平建奴老巢。 而一群文官集团则表示我天朝上国应该有风度，对于蛮夷也要先礼后兵，应先派遣使臣携国书出使建州，强烈抗议并声讨其罪恶行径，倘或建州野人再不知悔改再以天兵教训。 听了武英殿大学士董仙君一套之乎者也旁征博引的长篇大论下来还不等别人发表意见贾瑞却啪啪的拍手叫好。 几十双眼睛顿时齐刷刷看向贾瑞。 这小子今天终于不摸鱼了？ 不过按照他的尿性，不摸鱼就要动手打人了…… 许多人情不自禁的看像贾瑞腰间，猜想着他会不会抽出那个绣着“德”字的片鞋。 也有一些人看向董仙君有些干瘪的老屁股。 王子腾等人则是一脸懵圈的看着贾瑞，这家伙怎么会向着文官说话了？ 难不成他又要说什么应该跟建州野人互市，然后以夷制夷？ “贾瑞，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永康帝显然心情很不灿烂。 贾瑞说道：“陛下，方才我觉得董大学士说得很有道理啊！ 虽然大部分我都没听懂，不过先礼后兵吗，谦谦君子，肯定没错的！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咱们吃了亏也得先讲道理！这才是风度！ 臣请陛下恩准由董大学士担任钦差携国书出使建州！” 王子腾便明白了贾瑞的用意，忙说道：“臣附议！” 顿时一群鹰派成员纷纷跳出来附议。 礼部尚书彦靖德忙也出班奏道： “陛下，董大人虽然学富五车又一心效忠朝廷，到底年事已高，怎可担此差事？” 如今已是九月末时节，马上就立冬，在过不了多久辽阳便会大雪封路。 让董仙君这把老骨头一路顶风冒雪折腾过去还能有命在吗？ 吴存业也跳出来说道：“陛下！土豆伯年轻力胜，又翘舌善辩，老臣以为土豆伯做钦差出使建州再合适不过！” “臣等附议！” 马上有一群人跳出来附和。 “放屁！使臣自然是谁提出来的谁当！怎么这会子又当了缩头王巴？” “胡说！难道我提议出兵讨伐，陛下就该让我带兵出征吗？简直是无稽之谈！” “……” 看着朝堂再一次变成了菜市场永康帝痛苦的捂住了大方脸： 怎么一件事说得好好的贾瑞跳出来说上一句话就会变成这样？ 他怕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吧？ 看着两拨人吵得唾沫横飞脸红脖子粗永康帝也知道今天讨论不出个什么结果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戴权忙高声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如同条件反射般的停止了争吵，异口同声的恭送永康帝走了出去。 安静了片刻，殿内又热闹起来，显然两拨人还没吵过瘾。 “一群成日只知道耍嘴皮子的老棺材瓤子！ 我大乾立国百年哪里敢有鞑子犯边？ 若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其他异族都效仿起来岂不是四面楚歌了吗！” “一群只知道舞枪弄棒的莽夫！孙子说过：‘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再次攻城’，亏你们还都是行伍出身，不读兵法么！ 暴虎冯河，匹夫之勇！我泱泱大国自然要以德服人！” “我特么现在就以德服你！” “老将军，淡定，淡定……” 挑起事端的贾瑞则是又蔫吧悄的抽身到圈外掸了掸衣袖退朝回家去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抢粮草建奴犯辽阳（二） 大明宫，御书房。 永康帝也无心看内阁的票拟，他满脑子都是辽阳的事。 建州野人之所以敢派兵进辽阳来抢粮真的只是因为粮食不够吃？ 是不是也因为上次达尔罕部袭扰丰州归化二县抢掠一番后全身而退的事鼓舞了他们？ 日后还会不会有其他蛮夷也纷纷效仿？ 永康帝长叹一声。 其实他是很想对建州野人用兵的。 这些不尊教化的蛮夷着实有些不将大乾放在眼里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只是此刻已是深秋，调集军队筹集粮草怎么也要一个多月的功夫，再跋涉千里到了辽阳边境就是冬天了。 辽阳的冬天，别说打仗了，这么多人住在冰天雪地里住帐篷，不用和敌人交手，冻也要冻死不少兵士。 若等道明年开春，岂不是又助长了那些蛮夷的威风？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永康帝由衷的感慨，几十年的和平居然边境糜烂至此了！ 可叹满朝竟然没有一个真正能为君分忧，能给朝廷挣回面子的能臣。 若是真的开放同周边诸部的马市，允许卖粮给他们，难道真的就可以换来和平？ 陈谟的做法是对的？ 当初贾瑞提议和达尔罕部互市也是对的？ 是不是应该再把贾瑞叫来听他说一说他的那套歪理邪说？ 水溶还不回来，也不知他到底打探的如何了，贾瑞到底是什么来头…… 正自愁闷，有小太监轻轻推开门小声说道：“陛下，永王殿下求见。” 永康帝收回心神随手拿起一本折子说道：“让他进来！” 果然不一时刘鉅进来了，先施礼道：“儿臣恭请父皇圣安！” 永康帝嗯了一声问道：“你的王府不是收拾好搬出去了吗？怎么今日又进宫来了？” 刘鉅笑道：“思念太上皇和父皇，来请安的。” 永康帝才抬头看了刘鉅一眼笑道：“到底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是府里的缺什么东西吗？” 虽然刘鉅已经二十岁的人了，到底没有离开过大明宫一天，乍乍的搬出去了永康帝也有些不适应。 刘鉅却没有笑，而是问道：“父皇，儿臣是听说建州野人居然敢侵犯我大乾疆土，掳掠我大乾百姓？” 永康帝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刘鉅又问道：“却不知父皇要如何了断此事啊？” 永康帝心念一转便想要考校考校这个似乎还未长大的二儿子，因问道： “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刘鉅听了强压着心头的兴奋说道：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若是还像上回达尔罕部犯我边境一般拖延下去只会让人觉得我大乾边防空虚有机可乘，接下来便会有其他部落效仿。 所以儿臣认为这次我大乾必须要果断出兵，给建州野人当头一棒才能威震宵小扬我国威！” 永康帝哼了一声说道：“你可知道辽阳冬季寒冷大雪封山，不适合行军打仗吗？” 刘鉅说道：“儿臣知道。不过冬季不适合我大乾出兵，也不适合建州野人出兵！ 儿臣以为也不用劳师动众的从神京及各地抽调兵马。辽阳不是有三千边军吗？ 上回都检点王大人巡边回京也说了，辽阳一地兵甲盈足训练有素，儿臣以为只要能现在迅速出兵攻其不备定然能收到奇效！ 先给他们一点教训，而后趁着冬季再调兵遣将修筑工事，等来年开春再与其决战。 彻底打服气了他们，到时候是谈是灭就听父皇的意思了……” 永康帝听罢不置可否，而是问了一句：“这些都是贾瑞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自打搬出去之后没事总爱往宁国府跑。 刘鉅听了这话一愣，随即说道：“父皇，这些话并不是土豆伯的意思，而是儿臣的主意。” 一听是刘鉅的主意永康帝瞬间就觉得方才那些话都不靠谱了…… 刘鉅似乎没有看出来永康帝的转变，依旧沉浸在方才一番慷慨激昂的雄辩之中。 “父皇！儿臣请求前赴辽阳带兵出征征讨建州，扬我大乾国威！！”刘鉅跪下请旨。 “胡闹！不准！”永康帝哼了一声。 “父皇……” 刘鉅显然没料到永康帝拒绝的如此果断，又求道： “儿臣业已成年，也想为我大乾社稷建功立业，还请父皇恩准！”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岂不闻‘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你是皇子，岂可以身犯险？你退下吧！” 刘鉅还要争辩，戴权却走上前来朝他使了个眼色：“永王殿下，请吧……” 刘鉅无法，只得又磕了头方起身怏怏的去了。 宁国府，贾瑞一听刘鉅又来了心里头那叫一个腻味。 你说你都封了王有了自己的王府了闲着没事总往我这跑啥啊？我那么闲？ 走至二门外正见刘鉅黑着脸往里头走。 贾瑞便将其引入二厅坐了命人看茶。 刘鉅不说来意他也不问。 终于还是刘鉅忍不住了说道：“天祥，建州野人犯我辽阳之事你怎么看？” 贾瑞便猜到其来意了，打了个哈哈说道： “上有天子，下有这许多肱股之臣，我听大伙儿的~” “你……天祥，你少拿这些官话来糊弄！谁不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 实不相瞒，我想请缨出战带着辽阳边军征讨建州！” “额……王爷，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啊？你得去找你爹才行。”贾瑞依旧笑嘻嘻。 刘鉅停了顿足道：“父皇若是同意我还来找你说吗？ 天祥，我知道你肯定有法子能说动他老人家，你给我出出主意！” 贾瑞蹙眉道：“殿下别意气用事，现在实在不事出兵的好时机，马上就入冬了……” 刘鉅道：“所以要赶在入冬前就率领奇兵突袭才能出奇制胜啊！ 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更不会贪功冒进，只是点到为止，先给他们一个教训就退守回辽阳。 难道他们冬天就能行军打仗吗？等到来年春天再集结重兵，给与其致命一击！” 第七百一十三章 抢粮草建奴犯辽阳（三） 贾瑞听罢一盆冷水泼过去： “王爷，现在集结军队开赴辽阳，到了地方已经是冬日了，你还怎么打？ 带这么多人过去粮草后勤补给都需要调配，哪里是能一挥而就的？” 刘鉅便说道：“不过是一群尚未开化的野人，哪里需要如此劳师动众？ 你不是也听说了，王子腾说过，辽阳还有三千训练有素的边军吗？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不正是用着他们的时候？” 贾瑞冷笑道：“王爷就想靠那三千人孤军深入去找建州野人火并？” “难道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三千人孤军深入，你这不是去讨伐建奴，你是去给他们送人头！” 刘鉅听了怼道：“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想当年我大乾金戈铁马横扫东北西北诸部，谁不闻风丧胆？” 贾瑞叹了口气：“那是一百年前！ 现在咱不说别的地方，辽阳的边军谁上过战场？ 建州野人可是没闲着，一直和其他部落开战呢！ 谁给你的勇气带着三千没上过战场的大头兵去和一群专业干仗的精锐去硬碰硬？ 要不要我给你唱一首《勇气》？ 若是说陈谟带兵出征或许还可以一战，你去了兵不知将将不识兵，谁听你的？” 刘鉅脸红脖子粗，吼道：“怎么可能！ 难道我天朝天兵还打不过一群鞑子？ 等我驱逐鞑虏凯旋之日看你怎么说！” 贾瑞冷笑道：“你不是去驱逐鞑虏，你是去被驱逐的！ 是不拿边军将士的性命当回事！ 趁早死了这条心吧，陛下定然不会答应你这个要求的。” “哼，咱们走着瞧！” 刘鉅本来想让贾瑞帮他说说话，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不禁有些恼怒，起身拂袖而去。 傻哔！看着刘鉅的背影贾瑞骂了一句。 这小子应该也是想要夺嫡了，想趁着这难得的机会给自己捞点军功？哪儿有那么简单的事！ 有这个不如等明年开春真的大兵讨伐的时候好好求求永康帝，当个督军什么的，躲在大后方混点军功镀镀金也就罢了。 带着三千人深入敌境？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纯属脑子不好！ 然而脑子不好的还在后头呢。 因怕刘鉅不死心又上门骚扰，贾瑞索性这两天一直躲在市舶司临时衙门里同凤姐日夜研究如何同尼德兰东印度公司谈判，两天没有回家。 谁知第三天还是被永王府的人找上门来了。 “什么事？来衙门找我可是有公事吗？”贾瑞一脸没好气的看着永王府的长史官。 长史官一脸焦急：“伯爷，敢问我家王爷在您这里吗？” 贾瑞没好气道：“不在不在！往别处找去！” 长史官几乎要哭出来了：“伯爷您息怒，我家王爷已经三天不见人影了！ 当初只说是往您府里去说话，就一直没回来，一开始我们都以为王爷是吃醉了酒在伯爷府上留宿了，可三天不见人……” 贾瑞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混小子不会是自己偷偷溜到辽阳去了吧！ “其他地方可找了？” “都找了，并没有……” “告诉皇上了没有？” “还……还没有……” “除了永王，还有谁不见了？永王日用的东西都在不在？” “只有两个王爷的贴身侍卫，至于少了什么东西，暂时还不知……” “赶紧先去看看少了什么东西，回头进宫禀明皇上啊！” 大明宫，御书房。 “什么？你说刘鉅三天不见踪影了？怎么不早来报于朕知晓！” 永康帝听说二儿子没了当时就炸窝了。 贾瑞也是一肚子憋屈，他又不是刘鉅的女乃妈子，天天跟着他屁股后头看着不成？ 而且刘鉅你玩消失就玩消失，干嘛非得托词去找我了？ 可这会儿不是发牢骚的时候，贾瑞也没和永康帝分辨，而是直接问道： “陛下，永王前些天可是和您要求过去辽阳吗？” “有此事。”永康帝点头道。 “三天前他也去我家里找过我，说了一堆要带兵出征的话。 且想让臣帮忙说服陛下恩准他北上辽阳。 臣没答应，还给他泼了几盆凉水。 方才臣已经去永王府查问过了，永王殿下只带了两个随身侍卫，并且带走了永王的印玺，想必是往辽阳去了。” “嗯……”永康帝气得说不出话来。 贾瑞也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别急，永王才走了三天，说不定还能追回来。 臣愿意请旨北上，将永王带回神京。” 贾瑞倒不是真担忧刘鉅的生死，他只是不想让辽阳的三千边军白白跟着送了性命。 “你？”永康帝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随即说道：“不用你去！” 万一贾瑞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呢？ 如今大儿子要谋权篡位，二儿子又是个愣头青，这么不靠谱。 为了刘鉅再搭上一个贾瑞实在是得不偿失了。 贾瑞听了不由得一愣。他可没想到永康帝居然不同意自己去。 因说道：“陛下，辽阳我去过一次，路途还算熟悉。 神京通往辽阳只有先往东出山海关再转往北一条路，永王殿下定然会走官道住驿站。 且他毕竟宫中长大，想来不善骑马，臣有信心能赶上他。 且我今次去会带上陈谟的虎符，即便不能在半路拦截，也能在永王殿下出兵之前将其拦下，毫发无损的带回神京。 陛下，事不宜迟……” 永康帝思忖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也好！只不过你务必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贾瑞听了一愣，永康帝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了？ 这时候不关心刘鉅死活反而让自己保重？ 永康帝又说道：“你带上一百名大内侍卫，再带一千朕的亲军……” 贾瑞忙说道：“大可不必。 带这么多人必然啰嗦，一路上吃住都是问题，倒不如轻车简行只几个人顺着官道北上便宜。 臣只不过是要将永王殿下护送回京，又不是去打仗的，何苦带这么多人？” 永康帝道：“也有道理，那你就带着二十个侍卫去吧！” “是，臣还想再多带上一倍的好马，路上也可换成，使速度更快些。” “戴权！你去安排！”永康帝说道。 “喏！”戴权答应一声小跑着下去办了。 贾瑞道：“陛下，事不宜迟，我这就下去准备。” “且等等！”永康帝却把贾瑞拦住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 抢粮草建奴犯辽阳（四） 贾瑞听了站住了脚问道：“陛下还有何旨意？” 永康帝却不答话，而是起身将墙上挂着的宝剑摘了下来走到贾瑞跟前： “刘鉅若是不听你的命令，就替朕斩了这逆子！” 贾瑞整个人都呆住了，看看手中剑鞘上镶满珠宝玉石，剑柄挂着鹅黄长穗的御剑，脑子里蹦出四个大字：尚方宝剑！ 永康帝又将手按在贾瑞的肩膀上郑重说道： “若是能将那逆子押回来最好，如果赶不上了也不可以身犯险，务必保重自己要紧！” 贾瑞似乎颇为感动，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 “陛下，这尚方宝剑……是你送给我的吧？到时候可不许要回去啊！” 永康帝突然觉得手有些发痒。 他肯定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能有这么无赖的儿子！ 贾瑞见永康帝想打人，忙又说道：“陛下，臣方才又想到了一件事。” “说！” 贾瑞咬咬牙说道：“臣请带着陈谟一同北上辽阳！” 永康帝顿时明白了贾瑞的用意。 辽阳的兵都是陈谟带出来的，只要陈谟本人到场了，刘鉅绝对调不动一兵一卒。 然而陈谟是被宣判死刑的囚犯，若是再让他和手下兵卒相聚，且回到了他自己的地盘，这家伙会不会趁机谋反作乱？ 再抓住了刘鉅贾瑞两个人质来要挟朝廷，岂不是更麻烦？ “不准！” 贾瑞也知道永康帝在担心什么，因说道： “陛下，陈谟还有两子一女也都在城管卫牢中……” 说到这里自己也便闭了嘴。 就算陈谟有十个孩子在朝廷手上，只要回到了辽阳抓住了一个刘鉅，你不得乖乖把人家一家老小给送回去？ 出了大明宫，贾瑞想了一回还是先到了城管卫衙门。 来到牢中见到陈谟贾瑞也不隐瞒，将刘鉅出走的事说了一回。 陈谟也不傻，顿时明白了贾瑞的用意，因说道： “伯爷到了辽阳之后可以去找我的掌书记陈恒，或者副将袁瞬，除我之外他二人在军中也是极有威信的。 我也可以手书一封给伯爷，到时候他们定然能全力配合伯爷的行动。” “如此多谢了。” 贾瑞拱了拱手又问道： “辽阳周边的地形也劳烦老哥跟我大致说一说吧。” “没问题！”陈谟索性将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起来： “这里是辽阳县卫，此处再往正北是一条官道，行三百里便是建州的都城盛京……” 听着陈谟如数家珍的说着辽阳周遭的情形，贾瑞咬了咬牙说道： “老哥，我给你个立功的机会，你可别坑了我！” “机会？”陈谟怔怔的看着贾瑞。 关外官道上，一队人马由南边飞奔而来，正是贾瑞一行人。 贾瑞最终还是偷偷的将陈谟乔装成自己的亲随带了出来。 即便有他的信和指引也不会有让他本人去一趟效果好。 贾瑞选择相信陈谟的为人，他愿意赌一把！ 除了陈谟之外贾瑞还带上了葛虎、许岳，还有二十名精挑细选的大内侍卫。 骑马奔驰可是一件体力活，尤其是两马换乘每天赶六七个时辰的路。 几天下来贾瑞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颠散架子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三天下来赶了八百多里的路居然还是没有赶上刘鉅。 好在沿途驿站一路打听下来果然有几家接待过这位自称永王的小子，起码路线上是对的。 这小子看来也不是个娇生惯养的皇子，也能吃些苦头啊。 在广宁一处驿站歇了一晚上，一大早起来继续北上人。 此地的人烟已经稀少了，看着大片土地居然无人耕种贾瑞不由得有些心疼——这要是都种上土豆，能养活多少人？ 一路疾驰，队伍冲进了一片树林。 树叶早已落光，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飞奔的马蹄踩上去听起来格外舒服。 猛然间前头两匹马突然马失前蹄翻倒在地，上头的骑手也滚出去老远。 好在众人间隔的都有一段距离，忙纷纷勒住了马。 到底陈谟是军官出身，见到横在路中的绳索便知道是遇见了歹人，忙往腰间摸去，哪里有刀？ “全体戒备！有强人！” 话音未落，果然从四面八方冒出百十号人来，将贾瑞的二十余人拦在了中间。 侍卫们纷纷跳下马来抽出腰间的佩刀围成一圈将贾瑞护在中间，显然是出于习惯把贾瑞当成要保护的对象了。 为什么跳下马来？因为大内侍卫虽然都有一身好本领，主要职责却是保护皇上，马上功夫很一般。 贾瑞则是依旧骑在马上，从靴子桶里掏出了燧发手枪，一双眼睛紧咂摸，看看谁是土匪头就准备给他来个一枪爆头。 同时心里头也在怀疑自己这是什么体质。 头一回下扬州进了黑店，当然后来知道都是王向那个忘八蛋安排的。 后来又两次从盐枭手里救了黛玉，这回去辽阳又碰上个拦路打劫的了！ 许岳大喝一声：“官兵办案！哪里来的蟊贼敢拦路射卡，不知死吗！” 一大帮土匪们也都是步行，手里头拿着长矛、弯刀以及锄头、耙子、扁担等五花八门的武器。 让贾瑞松了一口气的是这群人似乎并没有弓箭火枪等远程武器，不然自己这二十几个人肯定吃亏。 若是在平地上近身打斗的话，看过许岳出手的贾瑞对这些大内侍卫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说以一当十，顶住五个问题应该不大。 显然这群土匪也知道这群人不好惹，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仗着人多一步步的逼近，缩小包围圈。 贾瑞见许岳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官差身份这群人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且早已在路上准备好了绊马索，八成是知道今日自己的队伍要打这里经过，早就埋伏好了。 因朗声说道：“诸位好汉，我们真的是路过此地的官差。 你们在这里做些无本生意也无非是为了求财。 我们一路上都有驿站招待吃住，身上并未带多少银子。 且他们一个个都身怀绝技，你们八成不是对手，还请收了你们的神通，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得好！” 没人屌他…… 正这时马蹄声响起，从北边又来了三匹马，为首一人一身白衣，手中握着一根三尖两刃刀。 白衣人来至跟前勒住了马冷笑道： “这位官爷，我们不要你的银子，只是看你们这些马屁端得神俊。 想要过去，只把马儿都留下即可！” 贾瑞先是将手中的枪对准了来人，随后愣了愣，嘿嘿笑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第七百一十五章 二龙山故人再相逢 白衣人一愣，也细细打量了贾瑞一回。 贾瑞笑道：“柳二哥，你喜欢马，回头我给你弄个百十匹来就是了，这里的几十匹我却不能给你！” 原来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冷面郎君柳湘莲。 柳湘莲看了一回，有些不自信的问道：“贾瑞？” 一晃三年不见，贾瑞的变化还是有点大的，高了，壮了，也更痞了。 贾瑞笑道：“我还以为柳二哥不认得我了！” 柳湘莲这才信了，忙将手中三尖两刃刀丢给一旁的人自己跳下马来往前走了几步：“真的是天祥你！几年不见都不大敢认了！” 贾瑞也将枪收了起来跳下马同柳湘莲来了个拥抱：“三年不见！不想今日在这里碰上了！” 众土匪和许岳等人则是一脸懵圈。 让许岳想不到的是出身公侯世家又身居高位的贾瑞怎么还认识关外的土匪了？而且看起来还很亲密！ 贾瑞笑道：“把刀都收了吧，自己人！” 侍卫们这才一脸问号的还刀入鞘。 柳湘莲也让土匪们撤去了包围圈。 贾瑞便问道：“二哥当初不是说出去散散心吗？怎么散到这里当土匪了？” 柳湘莲笑道：“说来话长了。” 贾瑞笑道：“长也得说！” 柳湘莲便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往我山寨里去吃上几杯酒，边吃边聊可使得？” 贾瑞苦笑着指了指身后许岳等人：“实不相瞒，重要军情刻不容缓，等过几日回来了咱们兄弟再叙吧。许岳，让兄弟们先休息休息，看看那两位摔跟头的受伤没有！” 柳湘莲听了也不好勉强，只得同贾瑞往路边走了几步，二人在落叶上席地而坐。 柳湘莲也打开了话匣子：“自打那次打了你那表兄薛蟠之后我不就想借着机会出门逛逛吗？我本想去江南玩玩，你说辽东有趣儿，我就听了你的话了。没想到出关到了这二龙山脚下却碰到一群拦路打劫的。” 贾瑞听了便笑道：“我知道了，定然是二哥身手了得，把那群人给打服气了，便推你当了大头领！” 柳湘莲笑道：“正是这样。我本来不耐烦牵挂着，见他们恳切便想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没想到发现占山为王也挺爽的，就一直没走……” 贾瑞一脸黑线：这是当土匪当上瘾了？ 又问道：“怎么二哥连官兵也敢拦呢？ 柳湘莲道：“嗨，方才不是说了吗？ 真就是为了你们的这些马来的！ 实不相瞒，这二龙山方圆二十里各个要道上都有我的人探听消息。 你们昨晚住进驿站我就得了信了。 至于为何想要马……想你也知道，前段时间建奴居然敢打进辽阳来大肆劫掠，这不是坏我饭碗吗！ 本来我还想着今年看神京哪个勋贵在关外的庄子进京送佃租时劫了他娘的，也够兄弟们吃喝一年了，没想到被建奴捷足先登了！ 你说我能和他们善罢甘休？我大乾地盘上的大户我还没吃上一口竟然让一群野人占了便宜！ 这口气我怎么能咽的下！我便想趁着还未入冬也摸进建奴的地盘抢上几票！ 可我手里头没有马，总不能走过去抢建奴的马，因听说你这里来了几十匹好马便打上了主意，谁想到竟然是你！” 贾瑞听了又是一阵无语，柳湘莲这已经不是要劫富济贫了，说得高大上一点，这是要当民族英雄，自己组建军队打建州野人？ 柳湘莲说完了自己又问贾瑞：“天祥这二年是怎么过来的？可是当了官了？” 贾瑞摇头一笑，将这三年的经历大致讲了一回。 柳湘莲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贾瑞成了宁府当家人？城管卫指挥使？市舶司使？土豆伯？ 待要细问却知道贾瑞去得匆忙，因问道： “天祥这次往辽阳去可是因前些日子建奴侵扰之事吗？朝廷终于有动作了？” 贾瑞道：“是因为这个，不过不是柳二哥想的那般，并不是为了对建奴用兵，而是为了找个人回去……” 柳湘莲听了诧异，问道：“是谁？” 贾瑞也没隐瞒，便将刘鉅私奔一事说了一回。 柳湘莲听了眉头一皱：“原来是为这个。 我还想若是真对建州用兵也跟着天祥一路北上去杀几个鞑子呢！ 谁想是因为个皇子这么劳师动众的！ 想这皇子也是个草包，干正事不行，添乱是能够的。” 贾瑞本想拉着柳湘莲同行的，听他已经先开口把话说死了也只能说道： “要动兵怎么也得春天了吧，柳二哥别急，总有机会的。 二哥今后有何打算？还要继续在这里厮混吗？要不要跟我一同回神京？” 柳湘莲摇头笑道：“哪里走得？ 如今我手下也两百来号人要养活，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况且我也没自在够呢！实不相瞒，这三年我在这里过得着实快活。” 贾瑞见众人都已休整完毕也不敢再耽搁，便说道： “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柳二哥，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和你多说了。 等我把刘鉅给逮回来了再去找你讨杯酒吃！” 柳湘莲答应了，又指给了贾瑞去他山寨的路。 贾瑞说道：“柳二哥需要马匹也别太急了，我看看能不能替你想想法子。 另外马上冬天了，我劝二哥也别急着找建州野人的麻烦。 毕竟他们是冰天雪地山林里出入惯了的。 本来我在辽阳的庄子应该也要往神京送佃租了，不想也被野人给掠了去了。 若不然我倒是可以给柳二哥送些粮食牲畜过来。” 柳湘莲道：“这个不必，我那里还能支撑。” 贾瑞到底急着赶路要追上刘鉅，便也不再同柳湘莲叙话，带着人翻身上马，装作很江湖气的一抱拳： “柳二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柳湘莲也笑着一抱拳：“后会有期！” “驾！”贾瑞一挥手中马鞭两脚在马腹上一磕，胯下马四蹄奔开冲了出去。 许岳等人也纷纷跟上，便有人超过贾瑞在前头开路。 一行人急匆匆的又往北行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一十六章 莽皇子辽北遭伏击（一） 继续北行，一路上也看到了几个被建州野人洗劫过的村庄。 好在建州野人除了抢粮食和壮丁之外也不想赶尽杀绝，或许是怕把人杀光了明年没得抢，或许是怕杀戮太重了引起大乾朝廷的天怒。 一连又走了三日，这日傍晚贾瑞一行人终于到达了辽阳县治。 直奔兵营而去，门上把手的兵丁见是陈谟去而复返无不诧异，纷纷围拢上来问东问西。 许岳则是一脸紧张，一只手紧紧握着刀柄，只要陈谟有不轨的举动就要动手。 陈谟并未回答众人的问题，而是问道：“可有谁来大营调兵了？” 正说着，营中大踏步走出一个高大络腮胡子的汉子，径直来到陈谟跟前单膝下跪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属下恭迎节度使大人回营！” 陈谟便说道：“这位是大乾土豆伯贾瑞贾大人，这位便是小人昔日的掌书记陈恒！” 贾瑞便不耐烦道：“没空说这个，刘鉅他人呢？” 陈恒又给贾瑞施了个拱手礼问道：“伯爵大人问的可是二皇子，永王吗？” “正是！” 陈恒道：“永王殿下昨天中午时分到的辽阳，今天早上已经点齐了八百骑兵一千五的步兵往北讨伐建州野人去了……” 众人听了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刘鉅这家伙这么急性子，昨天来的今天就把人匡跑了？ 贾瑞更是暗暗在心里头画圈圈诅咒刘鉅干什么都快！ 陈谟显然更担心军士们的性命，听了这话直接一拳捣在了陈恒的胸口骂道：“混账！他不过是一个空头王爷，连虎符都没有，你们怎么能把兵给他带！” 陈恒往后退了两步，又走上前来准备挨第二拳的模样：“回将军，永王带着圣旨，说由他暂代辽阳节度使一职，又有印信，属下不敢不从……” 贾瑞一听，得！从今天起永康一朝假传圣旨就不是他贾瑞一人的专利了，来抢买卖的了。 “袁瞬呢？”陈谟又问副将下落。 陈恒答道：“随永王一起出征了。” 陈谟听了便看向贾瑞，意思是让他拿主意。 贾瑞便问道：“你的这些不下一天能行军多少里？” 陈谟答道：“既然带了步兵自然不会太快，每天能行军八十里上下。” 贾瑞又问道：“这里距盛京多少里来着？” “约三百里。咱们若是骑马，两天便可追上他们。”陈谟的眼神中写满了急切。 贾瑞道：“如此今天晚上好好修整一夜，明日一早天亮出发，接着追！喂马！喂上好的料！再准备点饭，我特么要饿死了！” 夜晚行军，如果是步军还可以，骑马就有些危险了。红楼世界的官道可不是后世的国道高速，更没有路灯照明，若是真有个沟沟坎坎的马失前蹄摔上一跤可不是闹的。 与其冒这个危险连夜抹黑赶上几十里路还不如让人和马都养足了精神第二天跑快点。 陈谟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着人去准备众人的餐食住宿。 由陈谟引着进了节度使都督府，看着空空如也的厅堂陈谟似乎感触颇深。想当初也是镇守一方的节度，如今落得个阶下囚。 贾瑞问道：“后不后悔？” 陈谟身子一顿，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贾瑞叹了口气：“老陈，今次我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把你带出来的，你可不能坑了我！” 陈谟听了这话忙转过身来拱手道：“伯爷大恩无以为报，怎敢恩将仇报？” 贾瑞笑了笑，又说道：“若这次真能将刘鉅平平安安的带回去，我会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在你身上。到时候就看你的命了！” 陈谟听了这话身子一震，眼圈有些发红。 贾瑞忙说道：“老陈，我敬你是条汉子才帮你，你少跟我哭哭啼啼，我不爱看大老爷们跟我哭！你也不用说些没用的话，听着烦！” 陈谟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屈膝抚胸行了个军礼。 一时饭菜齐备了，将众人叫到一处便是一顿胡吃海塞。 几天的朝夕相处下来这些跟来的大内侍卫们也都大致了解了贾瑞的性子。 这位伯爷一路上都是同他们同吃同住，一点架子都没有。 贾瑞举起酒杯朝众人说道：“诸位这几日劳乏了，等接到了那位爷回神京我替皇上给你们请赏！今天大伙儿不妨多吃几杯，一会儿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继续北行！” 众人纷纷端着酒杯起立同贾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已是初冬时节，塞外的夜晚已经有些寒冷了，吃一杯热热的烧酒下肚方觉得身上暖了许多。 席间陈谟离席出恭，回来时却蹙着眉头。 贾瑞见了问道：“有什么变故？” 陈谟朝外头看了看说道：“伯爷，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只怕今夜要下雪啊……” 贾瑞听了笑道：“这不是正好吗？下雪了他们步兵更走不快了，且也会在路上留下痕迹，咱们追起来不是更方便了？” 陈谟便也笑道：“正是！” 看着贾瑞一脸轻松的表情陈谟没好说出心中的担忧。 若是一场小雪也就罢了。倘或下了大雪遮掩住了道路，只怕会有变故…… 才是今年立冬的第一场雪，想来不会太大吧…… 饭后在陈谟的坚持下贾瑞还是住进了都督府的正房。 酒足饭饱的贾瑞又让人烧了一桶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几天的颠簸让他的每个骨节都酸痛酸痛的几乎要散架了。 其实贾瑞并不在意睡在哪里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更何况这辽阳都督府和自己的宁国府或者大观园、甚至是小汤山别院根本没法比。放在神京也不过是个大户人家的宅院而已了。 贾瑞不由得心中腹诽：陈谟这家伙当初跟建州野人做买卖赚了那么多钱，怎么就不能把自己的都督府弄得好一点？ 再者说房子再大、家具摆设再奢华，被窝里没个妹子又有什么乐其呢？ 自从双修秘法练到了泰日天的境地之后自己几乎是夜夜不空啊，不但不空还长期三五成群。 这几天无处发泄，似乎人也没那么有精神了。 贾瑞不由得怀念起家里的一大群娇妻美妾来，心里又将刘鉅狠狠的问候了一遍。 (群55715号3067） 第七百一十七章 莽皇子辽北遭伏击（二） 当晚果然下了一场好雪，天明众人醒来雪花还在洋洋洒洒的飘落。 一夜修整众人都精神百倍，早早吃了早饭贾瑞又命上了一坛子温热的烧酒众人都吃了一杯才上马出了都督府继续往北追。 中午时分，果然在一处河边林中看到了有军队驻扎过夜的痕迹，定然是刘鉅昨天晚上在这里过的夜。 贾瑞不敢耽搁，众人草草吃了一口一直踹在怀中用体温温着的干粮又继续往北追了下去。 又行至傍晚时分，忽见北边一群人约莫有四五十号骑马往南冲了过来。 贾瑞心中一惊，忙喊了一声停。 众人勒住了马，陈谟四下打量一番说道：“伯爷，再往前走走有一片密林！” 他也知道了这些侍卫伸手虽好却不擅长骑马作战。 如果对面来的是建州野人在平地上交手定然吃亏。若是进了林子建州野人的马跑不起来便失去了优势。 贾瑞点了点头示意众人靠近林子。 对面来的人走进了贾瑞却觉得眼熟，因喊道：“永王？” 马上为首一身锦衣的人果然便是刘鉅！ 刘鉅听到贾瑞的声音差点哭出来：“是天祥吗！快来救我！” 贾瑞这才看清，原来距离刘鉅不远处还有一队人马在追他。 不一时刘鉅冲到贾瑞跟前，贾瑞才看清刘鉅胯下的马已经累得口吐白沫了。 刘鉅一扯缰绳那马竟然前腿一软栽倒在地上。 众人忙上前把刘鉅搀扶起来，那匹马却扎挣了几下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看到后头追着那波人的装束了，他们一个个带着尖尖的兽皮帽子穿着棉甲手拿弯弓。 “是建州野人的精锐骑兵！”陈谟蹙眉道。 贾瑞忙招呼：“别看了！赶快，都进林子！” 众人忙躲进去，建州骑兵也已经冲了过来。 显然他们也知道林中不适合骑马砍杀，纷纷放缓了速度。 为首一个带着铁盔的将军模样的建州野人用建州话说喊一句什么。 陈谟便翻译到：“抓到大乾皇子，重重有赏！” 显然陈谟并没有把悬赏的具体内容都说出来，但是赏额却足以让这群建州骑兵疯狂了。他们又嗷嗷叫着冲进了树林。 “老许，给我狠狠的砍他们！葛虎，给我护着永王！”贾瑞一手拎着火铳一手握着尚方宝剑，显得颇为不伦不类。 话音未落，许岳已经从一棵树后转出来，一刀斩在了冲在最前面的马脖子上。 马受伤应声倒地，马上的骑兵也滚落下来。许岳反手握刀狠狠的像骑士的后心刺去。锋利的刀尖刺破棉甲，骑兵一声惨叫死在地上。 不等许岳把刀拔出来，嗖的一声，一只羽箭已经射入了他的左臂。 许岳哼了一声，咬咬牙折断了箭杆，拔出刀来又砍了出去。 其他二十个侍卫也都是身手了得，不一会儿功夫便砍倒了三十几个人，硬生生的将冲进林子的建州骑兵又给逼了出去。 贾瑞这边也是两死三伤。 看似是占了大便宜，实则他这边的人可是死一个少一个。 林子外面的建州将领本以为天大的功劳唾手可得了，没想到居然一下子折了几十个手下，气得哇哇怪叫。 其他人则是弯弓搭箭冲着林子里就是一通乱射。 许岳等人早已躲到了树后头。 不一会儿箭停了，显然他们还是想活捉刘鉅。 消停了一会儿又有四五十建州野人下了马握着刀进了林子，想同许岳等人较量一下刀法。 丢下十来具尸体之后不得不又退了出去。 这回建奴将领没有再让人贸然进入树林了，而是哇啦哇啦的一通怪叫。 陈谟翻译道：“他们要包围林子，等待援军……” 贾瑞一把拽过来瘫软在一颗树下的刘鉅吼道：“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啊？”刘鉅显然被方才的厮杀给吓住了。 贾瑞抬手就是一个嘴巴：“我特么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有细作！军营里有细作！”刘鉅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脸疼了，可说话依旧是颠三倒四不清不楚。 还是护送着刘鉅一同逃回来的副将袁瞬镇定了下来，说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刘鉅是想按着孙子兵法上说的“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准备出其不意。 谁想到第二天下午急行了两天的队伍正在行军中却遇到了建州骑兵的伏击。 雪中走了一天的士兵们本就已经人困马乏，再加上行军中队伍拉得长根本就没有迎敌的准备，建州人选择的伏击地点自然是开阔地适合骑兵冲锋。 几个来回下来辽阳边军就被冲得四分五裂纷纷往四处溃败了。 然而这还不不算完，显然建州人已经打探得明明白白了，这次带军出征的便是大乾二皇子，新晋永王刘鉅。 若是抓到了这只肥羊，往后想要多少粮食没有？ 于是便开始了对衣着光鲜在军中格外瞩目的刘鉅展开了追击。 听到自己的队伍都溃散了陈谟一把薅住了袁瞬的衣襟吼道：“先锋呢？探马呢？大军开拔为何不把前路探明白！” 袁瞬看了一眼刘鉅又低下头去。 显然刘鉅的兵法学得还是不够全面。 贾瑞一面听一面查看了许岳等人的伤势，见无大碍后拍了拍陈谟说道：“老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教训等着回头慢慢总结，咱们得先想法子跑出去。若是建州野人的骑兵来得多了咱们可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陈谟这才叹了口气松开了袁瞬。 跑，怎么跑？ 这里距离辽阳一百多里路，就算跑回辽阳了城中已经没有几个兵了，无非是空城一座，能守得住吗？ 而且刘鉅等人的马已经累得站着腿打颤儿了，还能跑多远？ 贾瑞却问道：“这里的地形你们熟悉不熟悉？” 袁瞬道：“略知一二……” 便把自己知道的大致说了一回。 贾瑞点了点头，突然对刘鉅说道：“给我脱衣服！” “啊？”刘鉅显然傻了，这冰天雪地的脱衣服干嘛？ 贾瑞嚓的一声把永康帝御赐的宝剑给抽了出来指着刘鉅的鼻子尖说道：“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我脱！” 第七百一十八章 贾天祥胸口碎大石 看着贾瑞换上了刘鉅的一身行头，众人早已猜出了贾瑞的用意。 他是想趁着建州野人的援军没到假扮成刘鉅冲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给刘鉅制造一个逃走的机会。 陈谟一把拉住了贾瑞正在系汗巾的手说道：“伯爷！让我去吧！这里地形我熟悉！况且我也是个将死之人了，只求伯爷能照顾一下我的二女便可……” 贾瑞道：“不用说这个。正因为你熟悉地形逃出去的机会才更多，你护着永王就是了！且我的身量和永王最接近，你们老的老矮的矮都不像。” “天祥，我……”刘鉅呆呆站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你你！你什么你？还不赶紧穿上衣服！”贾瑞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 他倒也不是不怕死，而是仗着自己有板砖护体，想来能挡住建州骑兵的弓箭和弯刀。 就算跑不掉被抓了，他又不是真的皇子，还能怎么样？ 而且你建州野人不就是想要点粮食吗？瑞二爷给得起！ 事不宜迟，穿好了刘鉅的衣服又牵过刘鉅的马。为了装得像贾瑞还特意让方才跟着刘鉅一路跑回来的袁瞬等几个人也都跟着自己。 “彪哥，我也跟着你！”葛虎站出来说道。 贾瑞看了一眼葛虎点头道：“好。” 又对陈谟说道：“老臣，我先带着人从西边出林子，先引着他们往南跑，然后往东引开他们。你看准时机护着永王从西边撤！” “伯爷！”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永王就交给你了！贾瑞说着掏出一块帕子系在脸上朝众人挥了挥手：“走！” 一行人牵着马蹑手蹑脚的走到林子边缘，果然建州野人的人数还不足以将整片林子都围住，这边竟然是静悄悄的。 贾瑞做了个手势众人上马，而后猛的大喝一声用尚方宝剑的剑鞘一抽马屁股，率先冲出了树林。 没跑出去多远，不远处正骑马巡视的建州骑兵就发现了这队人马，忙大声吆喝一声召集同伴追了上去。 贾瑞也顾不上许多了，只顾打马飞奔。 开始还好些，仗着一时的冲进和建州骑兵没有防备冲出去了几里远。 好景不长，渐渐地他们已经被身后的追兵咬得越来越近了，追击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他们的骑术毕竟没有建州骑兵那般精通，且胯下的马也显出后劲不足了。 事已至此，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贾瑞一面拼命抽打马屁股一面吆喝：“不行了就分头跑，实在跑不了了就投降！” 可到底自己这身行头太过招摇了，他永远才是被追逐的最亮的仔。 葛虎袁瞬等人也不肯抛下他，依旧与贾瑞一路往东跑。 正这时，却见前头一队建州骑兵迎面朝他冲了过来，贾瑞心里骂了一句，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葛虎见了死命打了马两下。他胯下的马还有几分力道，竟然超越了贾瑞两个身子冲到了前头。 “彪哥，我给你开路！”葛虎挥着刀往前冲去。 嗖！一支箭射了过来，葛虎还未来得及反应胸口已然中箭，闷哼了一声便仰倒摔下马来。 “葛虎！”贾瑞叫了一声，咬咬牙还是没有勒住马。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贾瑞挺直了身子朝迎面而来的骑兵吼道：“来呀！射我啊！” 那些人显然是想抓活口，竟没有再次放箭。 一时两拨人相逢，为首的建奴骑兵在马上斜欠着身子，手中弯刀已经划过了贾瑞胯下马颈。 马儿哀鸣一声又往前冲出去了几十米两腿一软栽倒在雪地上。 袁瞬等人也已同建州骑兵打在了一处。 对于被误认为是刘鉅的贾瑞建州骑兵还手下留情，对于其他人可就没有什么顾忌了。本就敌不过对手又是前后夹击，不一时贾瑞这边的人大半被砍于马下，唯有零星几个往四下里跑开了。 贾瑞被摔得七荤八素，挣扎了几次也没能爬起来，索性躺平了。 为首的建奴将领骑马过来俯视着躺在地上的贾瑞，用刀尖挑开了他脸上的绢子不由得一愣——追错人了！ “你是谁？”将领用生硬的汉化问道。 亲眼见着好兄弟葛虎的惨死，贾瑞心中气结，吐了口痰冷笑道：“我是你爹！” “二皇子刘鉅在哪里！”将领又问道。 “在你女马炕上呢！”贾瑞骂道。 将领又气又怒，一面大吼着指挥手下的人赶紧往回赶别让刘鉅跑了。 “哼，傻哔！”贾瑞又骂了一句。 一个建奴便指着贾瑞似乎是在问如何处置。 贾瑞已经做好了当俘虏的准备了，谁想到那将领先是在马上只一弯腰就把贾瑞跌落在一旁的尚方宝剑给捡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随后猛地一拉缰绳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马儿人立而起。 “我槽你大爷！”贾瑞没想到这傻逼居然要放马踩死自己！ 说好的当俘虏然后用粮食赎回自己呢？这货怎么这么不讲武德？ 被这碗口大的马蹄子踩上了自己还不得冒泡？板砖护体也挡不住这份力道啊！ 转瞬间，马的前蹄已经落下，重重的踏在了贾瑞的胸口。 咔嚓一声，贾瑞只觉得整个人好像被大锤狠狠锤了一下，顿时胸中一热，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胸口碎大石是不是就是这种滋味？”贾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冒出这么个想法来。 建州骑兵将领也没再看贾瑞一眼，带着人又折返回去继续追正牌刘鉅去了。 马蹄声逐渐远去，贾瑞突然发现世界安静了。 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漫天雪花依旧在飘落，空气中弥荡着鲜血腥甜的气息。是自己的？还有葛虎的？跟着自己一路跑来的这些士兵们的？ 每一次呼吸都会伴随着胸口撕裂一般的疼痛，血沫子从嘴角不断涌出来，贾瑞突然发现原来呼吸也是一件痛苦的事，索性就不喘气了吧，安心躺平，躺平。 意识愈发模糊，脑海里一张张的俏脸闪过。 可卿、尤家三姐妹、嫣然、凤姐、妙玉、黛玉、宝钗、湘云、金钏、茜雪、晴雯…… 贾瑞扎挣着想用手去触摸仿佛就在眼前的那一张张俏脸，胳膊确似有千钧重。 再见了，我的姑娘们。 贾瑞努力抬起的手重新跌落到雪地上，缓缓的合上了眼睑。 如棉絮般的雪依旧纷纷扬扬从天而降。 第七百一十九章 贾天祥死封宁国公（一） 大观园，潇湘馆。 正在榻上拿着绷子和绣花针在做针线的黛玉啊的轻忽了一声，丢下活计，左手中指一股殷红的血冒了出来，在玉葱般的之间凝结成一颗圆润的血珠儿。 “姑娘是怎么了？”紫鹃忙进来探视。 黛玉也不回话，只把指头含在口中，心里却慌慌得难受。 二哥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急忙忙的出门去了，这都几天不见人了，他也该回来了吧？ 宁国府凤姐院儿。 才从衙门回来的凤姐在院子里便听到了屋内巧姐的哭声。 凤姐听了便骂道：“养汉老婆又趁着我不在磋磨姐儿了！ 平儿，你把大姐儿抱过来，再把那婆娘给我狠狠打几下子！” 那女乃妈听了凤姐的话却从里头走了出来先说到： “二奶奶，奴才并不敢磋磨姐儿，只是方才不知是怎的，姐儿就哭着要找她爹，怎么劝都劝不住……” 凤姐忙将巧姐接过来搂在怀里朝女乃妈啐道： “没用的老货！还当姐儿不会说话吗？你等我问明白了，看不揭了你的皮！” 骂完了又柔声哄着巧姐儿：“姐儿乖，娘在这儿呢，到底是哪个气着你了？” “巧姐要爹爹……要爹爹……”巧姐搂着凤姐的脖子哭道。 “姐儿听话，你爹在外头呢，不在家里。等他回来了让他给你当大马骑……” 大明宫御书房。 看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水溶永康帝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屏退了屋里的几个小太监便问道： “如何了？可查出来什么？” 水溶一脸愧色道：“臣无能，辜负了皇上圣恩……” 永康帝叹了口气说道：“起来说话吧。” 水溶这才起身在一旁垂首侍立。 永康帝仍不死心，又问道：“你去了这些时候，一点眉目都没有吗？” 水溶忙说道：“臣只查明了当初苏州织造李煦夫妇之死并非染病，似乎是和义忠亲王有些干系。 只是毕竟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当初经历此事的许多人也都不在了。 一个个查访起来着实费了些功夫……” “李家二小姐呢！”永康帝听水溶总是说不到重点上不由得急问道。 “李家二小姐她……都说二小姐突然得了一场怪病，医石无效，后来听了一个老尼的话，出家带发修行去了。 臣找到了当初二小姐的奶母，那老嬷嬷却说二小姐是身怀有孕，李煦夫妇似乎又不敢声张，只是找了个籍口将二小姐藏了起来……” “然后呢！”永康帝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手心里热乎乎的都是汗。 “臣无能……臣查阅了苏州左近的所有庵堂能找到的名录，却查不到二小姐的去向……” 又让水溶将许多细节都细细说了一回方让他退下了。 “唉……”永康帝长长叹了口气。 这也不能怪水溶，毕竟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 一旁戴权连大气都不敢喘，蹑手蹑脚的端了一杯茶放在案上。 “戴权！” “奴才在！” “可有贾瑞和刘鉅的消息了？” “还没有听说……” 永康帝又在龙椅上做了，一手拄着额头，只觉得心里烦躁得很。 神京街上，一群穿着奇装异服金发碧眼的西洋人在打量着古老东方大帝国的都城的辉煌和繁华，同时自己也作为一件展品承受着神京百姓们的指指点点。 这一行人正是尼德兰东印度公司的使团，领队便是索菲亚的父亲亨克伯爵。 亨克收到了索菲亚的书信后同其他几个股东大致商定了一个和大乾通商的条款，便急匆匆的亲带着使团坐船来到了这个他们早就想着要抢占市场的东方大帝国。 索菲亚也早已在神京置办好了一处房产迎接众人的到来。 “你是说，大乾市舶司的那位伯爵不在神京？”听了索菲亚的话亨克问道。 “是的，亲爱的父亲。前几天贾瑞似乎有什么要紧公务，匆匆忙忙的出城去了。 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索菲亚答道。 “他知道我们要来吗？”亨克又问道。 索菲亚摇了摇头。 亨克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过是一些故意吊人胃口的小把戏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索菲亚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这个贾瑞，似乎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几天后，一身狼狈的刘鉅终于回到了神京。 由于贾瑞成功吸引了大多数建州骑兵的注意，使得陈谟等人也有机会护送着刘鉅逃了出来。 虽然半路上也被追上过几回，到底有十几个大内侍卫拼死保护，刘鉅还是有惊无险的逃回了辽阳县城。 永康帝自然也不会只让贾瑞带着二十几个人去辽阳。在贾瑞出发后便又让冯紫英领着一万精锐京营骑兵追了上去做接应。 刘鉅回道辽阳第二日冯紫英也率领大军赶到了。 虽然辽阳有了京营骑兵的保护，到底冯紫英也不敢托大，让两千人护送刘鉅回神京，自己则是留在了辽阳断后。 “父皇！”见到永康帝刘鉅跪倒在地哭了出来。他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了。 永康帝见了儿子问的第一句话却是：“贾瑞呢！” “贾瑞他……为了保护儿臣换了我的衣服，带着几个人引开了建州野人，听……听副将袁瞬说，被……被建州骑兵纵马踩死了……” 啪！ 话未说完刘鉅的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巴掌。 “那你还有脸回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孽障！我今日便要亲手斩了你！” 永康帝说着转身便去摘墙上挂着的宝剑，却愣住了，本来挂着剑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他才想起来，是当初给了贾瑞了。 “陛下，这尚方宝剑……是你送给我的吧？到时候可不许要回去啊！” 贾瑞一脸痞相和自己耍无赖的模样似乎就在眼前，如今人和剑都没了…… 永康帝感觉有点绷不住了，也不转身，只是对着墙喝道：“孽障，还不快离了我这！” 刘鉅灰溜溜的退下，永康帝仍然站着不动。贾瑞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又如何，如今竟然为了救刘鉅死在了关外…… “传许岳！” 第七百二十章 贾天祥死封宁国公（二） “参见皇上。”许岳跪下的动作有些踉跄。 永康帝定睛看去，原来许岳的一只袖子里空荡荡的，脸色苍白得下人，上头还有一道刀伤。 “你……辛苦了……”永康帝实在不忍再去责怪许岳未能保护好贾瑞。 “六百里加急传令冯紫英，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找到贾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五天后辽阳传来消息，并未找到贾瑞以及其他牺牲将士们的尸体，只找到了一些衣服的碎片和一些骸骨。 辽北荒野经常有狼群出没…… 偷偷哭了一回，永康帝提起笔来亲手拟了一道诏书并盖上玉玺递给了戴权。 宁国府，尤氏有些茫然的同可卿一起跪下接旨。 她不明白为何贾瑞不在家里天家要给自己宣读什么圣旨。 香案齐备，尤氏跪着接旨。 戴权清了清嗓子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万夫之长，所以观师政之宜。 四方于宣，所以寄国都之重。 兹大乾一等土豆伯、城管卫指挥使、市舶司代使贾瑞英姿挺立，亮节不群。 此番为国尽忠，鞠躬尽瘁，为社稷奔波薨于辽北。 朕闻之落泪，特追封贾瑞为一等宁国公，赐蟒袍玉带。 其丧事按郡王制，由礼部全权协理……” 还未念完，尤氏哎哟一声已经昏死在地上。 尤二姐三姐也顾不得许多，哭着去抢救尤氏。 戴权念完了圣旨将手一伸看了看呆呆跪着的可卿说道：“接旨吧……” 可卿却站起来摇头道：“我不接！你们都弄错了！ 我家二爷没有死！他死不了的！他不会死的！” 说着已是哽咽着转身往里头去了。 戴权呆呆的站在那里手捧着圣旨竟不知如何是好了，身后捧着蟒袍玉带的小太监也一脸懵圈。 一时间贾瑞死封宁国公的消息便传遍了宁荣二府，顿时两府和大观园中哭声一片。 时隔五十年，贾家终于又出了一位国公爷，只不过只能穿着蟒袍被挂在墙上供后人瞻仰了。 更操蛋的是贾瑞没有后人。 贾代儒和牛氏老两口听到噩耗一口气没上来双双背过气去了。 贾母听了这话也骇得几乎丢了魂儿，在邢王二夫人的陪同下坐着轿子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黛玉、宝钗、湘云等自不必说哭得死去活来柔肠寸断。 宝玉忙的安慰完了这个又去哄那个，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 但是宝玉心里还是窃喜的：贾瑞死了，这回怎么说？ 林妹妹还能不理我吗？宝姐姐还有那么多话吗？湘云还能嫁给死鬼贾瑞吗？ 贾瑞屋里的茜雪金钏和晴雯本来都应该是自己的，这回是不是也有机会再回到自己屋里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贾瑞的死除了宝玉高兴，自然还有其他人也击掌称贺，比如反瑞联盟的一群人，比如吴存业、大理寺卿王泽，比如那些被贾瑞逼着买了小汤山高价房的大臣们。 贾瑞这个祸害终于死了！ 封你个国公又如何？你死了！后继无人！ 这叫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饶过谁？ 神京中不时有人家院子里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礼部显然也收到了代为贾瑞办理丧事的圣旨，不敢怠慢，礼部尚书彦靖德亲自带着一大群人呼啦啦的来到了宁国府。 先安慰了一番在前头帮着应酬的贾赦贾政二人，便有许多差役里里外外的忙碌起来。 也不知从哪里抬来了一副上好的梓木重棺，四周的板足足有八寸厚，纹理细密气味芬芳，众人看了无不啧啧称奇。 因有圣旨贾瑞的葬礼安郡王制，用此棺木也不僭越，便使人抬入灵堂，只是棺内空空如也并无一物。 尤氏等人只得将永康帝赏赐给贾瑞的那一套蟒袍摆在里头。 又有钦天监监正亲自前来择日，则准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三日后开丧送讣闻。 礼部又弄来了一百单八高僧在正厅内上拜大悲咒替贾瑞超度亡魂，又有九十九名全真道士在天香楼设坛打醮给贾瑞解冤洗业。 再加上贾府许多亲族旁支都乌泱泱的来了，一时间宁国府便成了神京最热闹的所在。 内院，史湘云跪在贾母跟前哭到： “老太太，我虽然没有正式过门，也是爱哥哥亲口答应过的。 如今爱哥哥不在了，我甘愿给他哭丧守节，还请老太太成全！” 贾母也哭道：“我的儿，你怎的如此命苦？ 你可要想好了。到底你是没过过礼的姑娘，往后还有大好的前程呢……” 湘云道：“爱哥哥薨了，我哪里还有什么前程，我往后只吃斋念佛，给他守着……” 贾母叹了口气：“也罢，你同太爷也说一声。 代儒和牛氏都病在床上，听了湘云之言更是伤心，却也不好拒绝她的一片真情，便应允了。 湘云便穿起粗麻斩縗（zhancui,五服中最重的丧服）给贾瑞守起丧来。 贾瑞最爱的子侄辈的贾芸则披麻戴孝成了孝子在前头磕头迎客。 到了晚间外人都去了，湘云便由翠绿搀扶着到了灵堂里。 贾芸见了忙磕头道：“二奶奶怎么出来了。” 湘云道：“我来陪陪他。你去吧，让我跟爱哥哥说说话。” 贾芸道：“那我就在外头候着，奶奶有什么话就吩咐。” 湘云道：“不用，今儿晚上我守着就是了，你白天还有得忙呢，就去歇歇吧。” 贾芸见湘云坚持也不敢违拗，只得请罪去了。 湘云跪在蒲团上拿起一沓黄表纸一面往火盆里丢一面哭道： “爱哥哥，你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 你还说过些天要我陪你去小汤山泡温泉呢，你还说要照拂我一辈子呢，你……” 没说几句已经给泣不成声了。 翠缕也在一旁跪着也不敢劝，只能默默地陪着掉眼泪。 也不知哭了多久，好歹止住了，湘云也不说话了，只肿着一对眸子看着棺材前的长明灯发呆。 却听身后有人咳嗽，湘云回头一看，却是黛玉扶着紫鹃慢慢的来了。 “林姐姐来了……”湘云忍着哽咽招呼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黛玉反问道。 “我……”湘云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二十一章 贾天祥死封宁国公（三） “我陪爱哥哥坐一坐，我怕他晚上一个人寂寞……” 湘云说着哭道：“林姐姐，我知道我抢了爱哥哥，你恨我，我……” 黛玉却凄然一笑：“二哥哥又没有死，你在这里陪着谁呢？” 湘云听了一愣，遂哭得更伤心了。 她知道这是黛玉一时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像可卿一样不愿意承认贾瑞死了。 不等说话，却听紫鹃在一旁大哭道： “二爷！我的好二爷！你怎么说没就没了！ 你当初是怎么和林姑老爷还有我们姑娘说的来着？ 你可不是说要照拂姑娘一辈子么？ 你还亲口说过等我们姑娘长大了要娶她呢！ 你还说让她还你上辈子的甘露呢，我们姑娘还没长大怎么你就没了！二爷啊……” 听了紫鹃的哭诉黛玉再也装不下去了，哇的一声也哭了出来。 湘云想要去安慰，到最后却同黛玉抱在一处放声大哭起来。 正哭得伤心，却听有人说道： “林妹妹、云妹妹别哭了。倘或哭坏了身子二哥哥在天有灵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宝姐姐……”二人哭着招呼道。 宝钗一身素服满脸泪痕来至灵前，先燃了三支香插在香炉里，又跪下去默默的给贾瑞烧上一沓纸钱。 “宝姐姐，对不起……”湘云哭道。 宝钗凄然一笑：“傻丫头说些什么？” 湘云道：“若不是因为我，爱哥哥肯定会娶了你和林姐姐，是我害得你们都不愿意同爱哥哥亲近了。 其实爱哥哥也常和我说，他心里头你们两个比谁都重要呢，他还说往后了宝姐姐……” “别说了！”宝钗打断了湘云，她怕再听下去就会失态。 听到贾瑞的死讯她便如丢了魂儿一般，想想进来自己处处冷淡着贾瑞，躲着她宝钗心里头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愧疚。 倘或再有一次机会，她定然会让贾瑞拉着自己的手，想拉多久就拉多久…… 看着湘云和黛玉都怔怔的看着自己，宝钗挤出个笑来： “二哥哥是什么人咱们都知道。 他是个多情的，对谁都是一般的疼爱，咱们也不该说谁的不是，他可是最头疼咱们吃醋使小性子的…… 只可惜这辈子与他有缘无分……” 说到这里已经声音也哽咽了。 黛玉也哭道：“都是我爱吃醋，惹得二哥哥烦恼了多少次，往后想气着他也不能够了……” 正哭着，又听得身后有人咳嗽。三女忙都住了话头。 回头一看，原来是妙玉拎着一个食盒来了。 众人不由得都是一怔。 妙玉朝她们点了点头道：“槛外人来送贾公子一程，不请自来，打搅几位姑娘了……” 众人忙起身相迎，宝钗道： “妙玉师父这话太见外了，二哥哥平日都常夸你是个清新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他若知道你来送他定然喜欢……” 妙玉不说话，也在蒲团上跪了，却从食盒里拿出一只壶和贾瑞日常用的点犀?和一把小茶壶来倒了一杯茶放在香案上喃喃道： “公子本是多情之人，怎奈老天无情偏要早早让你这多情种子离了这凡尘。 你只道自己是个大俗之人，你确实嬉笑怒骂游戏人间，自己也乐在其中。 我只愿你来世还能活得这般洒脱不羁……” 一番话说得黛玉等人也想起了平日里不着调嬉皮笑脸的贾瑞，又嘤嘤泣下。 妙玉接着说道：“红尘难得一知己，往后再无人与我扫雪烹茶赏月观花，这茶再香水再醇，无人能懂又有何意思？ 贾瑞！你怎么忍心就这么去了……” 说到伤心处竟也掩面哭了起来。 黛玉宝钗湘云都惊呆啦！ 一开始妙玉说的那些话还只是个朋友缅怀贾瑞，后来这些话，已经严重超出朋友、甚至是红颜知己的范畴了好吗？ 再想想，妙玉本来就是贾瑞救回来并且请到大观园里来住的。 妙玉性子孤僻古怪，却偏偏和贾瑞说得来，按照贾瑞的性子，俩人要是没什么事倒是新鲜了。 三人也不知该怎么劝，只得陪着落泪，同时心里都在暗暗的想：接下来会是谁来呢？ 果然没一会儿凤姐抱着巧姐儿带着平儿来了。 凤姐见灵棚里这许多人不由得也是一怔，解释道： “大姐儿非得哭闹着要找她干爹。 白日里人多嘈杂我怕吓着姐儿，就这会子来了，没想到妹妹们都在啊……” 巧姐却不哭，而是怔怔的看着灵堂里的众人。 凤姐便把她抱到跟前放下了说道： “姐儿，给你干爹磕三个头。 按理说你是他干女儿，应该给他守灵服丧的，只是你年纪太小，怕熬不住。 你爹他若是九泉下有知定然也不舍得……” 说到这里声音也哽咽了。 “二弟，你好狠的心啊，你怎么就舍得丢下你这些妹妹们去了……” 正哭着，呼啦啦又来了一群人，却是尤氏、尤二姐、尤三姐、可卿、惜春、嫣然还有茜雪、都一身白孝来了。 一时间本来宽敞的灵堂竟然也局促起来。 惜春走过去扶着棺材先呜呜的哭了起来： “哥哥！你快回来呀！ 你答应过我还要带我去看海抓螃蟹，还要带我去辽北看傻狍子，还要带我去挖土豆呢！ 你一样没带我去过呢，就这么不回来了，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摆着一口空棺材在这里吓唬谁呢！ 哥哥！你说过要疼我一辈子的，咱们拉过勾的你也要说话不算话了吗？ 哥哥你回来呀……” 众人哪里听得了这个，都跟着又哭起来。 唯独可卿站在那里冷笑了一声：“二爷又没有死，你们哭个什么呢？” 众人只以往可卿是伤心得糊涂了。 凤姐便拉着可卿的手道： “好妹妹，你若是心里头难受了就哭出来也好，可别憋出什么病来，到时候可怎么处？” 可卿却笑道：“婶婶糊涂，你也是和爷亲近的人，难道你和她们一样也感受不到二爷没有死吗？ 你闭上眼，在心里头召唤他，你看他会回你呢！” 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果然有人试着在心里头念贾瑞的名字，哪里有什么回音？ 妙玉见人这么多，许多又不熟识便要离开。 茜雪见了忙追上去拉住了说道：“妙玉师父，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不知茜雪找妙玉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二十二章 贾天祥死封宁国公（四） 妙玉站住了脚问道：“茜雪姑娘有什么话说？” 茜雪有些歉意的挤出个笑来说道： “姑娘也知道二爷他……他极喜欢你送他的那支绿玉斗。 我想着，爷是不能回了，那斗他也用不上了，能不能把它放在二爷的棺木里头，就当是二爷带了去那边把玩了。 我因为怕姑娘忌讳，便跟你问问……” 说着又掉下眼泪来。 妙玉擦了把眼泪指了指香案上放着的点犀?说道： “姑娘记得把那一只也放进去吧。这样也不孤单。” 三日后讣告发出，便有许多人络绎不绝的往宁府吊唁贾瑞。 宁荣两府以及贾府旁支的男丁许多都在门口迎着。 中午时分，却听外头鸣锣开道，一声长音喝道：“皇上驾到！” 一时间宁国府顿时就炸了窝。 贾政贾赦听了忙匆匆赶到正门迎接，果然见远远的永康帝的龙辇在仪仗和近卫簇拥下从东边驶来。 众人忙跪倒迎驾。 先是两队侍卫将路边闲杂人等都驱散了，又有两队小黄门在路两侧举着黄绫子隔出了临时的帷幕。 来至正门永康帝竟然同元春一起下了辇。 “都平身吧。朕来吊唁宁国公的。”永康帝说道。 贾瑞忙躬身将永康帝和元春引入灵堂。 永康帝同元春走上前去都捻了三支香在长明灯上点燃了拜了三拜插在香炉中。 想起贾瑞当初对自己的帮扶元春不由得潸然泪下。 贾政见二人祭拜完了便说道：“请陛下和娘娘移步客厅吃茶。” 永康帝却说道：“爱妃你且去后头见见家人吧，我略站一站。” 贾政只得领命带着元春往后头去了。 永康帝黑着脸打量了一番灵棚问道：“彦靖德在哪儿？” 戴权听了忙让人去找。 彦靖德身为礼部尚书虽然奉旨协理贾瑞的丧事也不可能天天在宁国府里当值，只有一个叫宋庆礼的郎中在这里撑场子。 宋庆礼不敢怠慢，忙小跑着来至灵堂跪下道：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康帝也不让他起来，而是指着灵堂里的棺材问道： “我且问你，这是什么板？为何不用金丝楠木？” 宋庆礼的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颤声回道： “陛下，我们接到的旨意是国公爷的丧礼按郡王制筹办。 这板是上等的梓木整颗炮制的，如此的板材得千年才能长成，埋于地下千年不腐，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了。 且金丝楠木是否……逾制了？” 金丝楠木又叫帝王木，别说是郡王了，亲王都没资格用！ 永康帝背着手来到棺材前先看了看颜色质地，再摸了摸，又用指关节在上头敲了敲，只觉得手感温润声若金石。 连他这个超级大外行也能看出绝对是副好板了才没有再追问金丝楠木的事。 然而下一句话又把宋庆礼给惊到了：“把棺木给朕打开！” 这事儿可就不归他礼部管了，一时忙又有人把贾芸给找了来。 贾芸跪地扣头，永康帝看了看贾芸一身孝子打扮，因问道：“你是贾瑞的……” “回皇上，草民是他老人家的侄儿……” 永康帝点了点头，又说了一遍：“把棺木给朕打开！” 贾芸不敢不从，反正里头是空的也没什么忌讳，只得命几个小厮将沉甸甸的棺材板给抬开放在一旁。 永康帝一伸手，戴权忙双手托着一把御剑递上来。 贾芸这才明白，永康帝是想把宝剑放在贾瑞棺木中权当陪葬了，不禁感叹瑞二叔圣眷深隆。 “贾瑞，你小子当初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跟真讨一柄尚方宝剑，终于如愿了你却不给朕带回来了。 这次朕就放一把新的在你棺材里头，看你还能不能丢……” 说到这里永康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了。 刚要动情，永康帝却被棺材里的东西给吸引了。 原来里面除了一身官服官帽和新赐的一身蓝缎平金绣蟒袍之外还有点别的东西，比如……一块板砖，一只牛皮底绣着德字的小片鞋…… 这些都是贾瑞生前喜爱之物吧？ 看来往棺材里放奇奇怪怪的东西的想法并非永康帝原创。 看到这熟悉的旧物似乎又想起那小痞子几年来的所作所为，永康帝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他不敢多看，便想着将宝剑放在衣袖处，好像贾瑞用手握着一般，刚放下去却听到剑鞘碰到硬物的声音，原来衣袖里还有东西。 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被人塞进衣袖里？自然是贾瑞生前极看中的东西了。 出于好奇，永康帝将袖中之物拿了出来，突然身子就是一震！ 原来里头竟然是一个形似钵儿体小的小茶盅，上头还有三个垂珠篆体，镌着“点犀?”。 这……这不正是昔日李家二小姐自己常用的那支杯子吗？ 当初永康帝还拿着着实赏玩了多少回！ 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古物怎么能有第二个？ 永康帝忙又摸了摸另一只衣袖，果然硬硬的拿出来，正是绿玉斗！ 看着这两只旧物永康帝瞬间泪崩。 这还查个屁啊！ 这两捡东西能凑在一处，且都保存的如此完好，又被贾瑞这般看中，死也要带进棺材里去，自然都是贾瑞他娘留给他的了！ 那贾瑞他爹是谁，这还用问吗？ 贾瑞真的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亲儿子！老三！ 老三居然为了救一个废物老二搭上了一条命！ 虽然没看见永康帝到底在贾瑞的棺材里发现了什么东西，可是戴权却看出了永康帝强烈的心理波动，他知道永康帝不愿在人前失态，忙喝道： “所有闲杂人等都退下！” 还在下头跪着的宋庆礼巴不得一声，忙又磕了个头倒着退了出去。 贾芸则是一脸懵圈，这是什么情况啊？ 皇上要往棺材里放点东西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把他这个孝子给撵出去？ 他无官无职不过一介草民，一直跪在那里没敢抬头看一眼，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戴权见贾芸不动弹又站在贾芸跟前说道：“闲杂人等对退下！” 贾芸这才回过神来，也学着宋庆礼的样子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此时灵堂里的永康帝一手握着绿玉斗一手拿着点犀?泪如雨下。 好一会子才忍住了，戴权忙双手捧上帕子。 永康帝也不接，犹豫了一回还是将两个杯子又塞进了蟒袍衣袖里，这才擦了擦眼泪，将手绢紧紧攥在手里狠狠的锤了棺材一下，从牙缝里冷冷的几处几个字来： “建州野人！有生之年朕不平了建州誓不为人！” 第七百二十三章 脸皮太厚阎王不收（一） 贾瑞的丧礼一时间成了神京最热门的话题。 永康帝都亲自去吊唁了，后面秦王刘钊、永王刘鉅乃至北静王和其他公侯世家来吊唁似乎都已经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然而真正为贾瑞死而伤心难过的人却为数不多。 其中便包括险些一夜白了头的忠顺亲王刘旸。 听到贾瑞死的噩耗他还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可追封宁国公、隆重而奢华的葬礼等一系列举动让刘旸也失去了心中的信念。 难道是永康帝知道了贾瑞的真实身份而故意设计害死了忠顺亲王的唯一骨肉？ 不对，陈珦还没有回来！还有希望…… 又被夏金桂吵得不耐烦躲到天津的薛蟠得了信也忙忙的赶了回来，冲到灵堂里扶棺痛哭，居然生生的哭晕在贾瑞的灵前，那画面着实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还有一波脑壳痛的人便是索菲亚和亨克。 虽然大乾朝廷邀请他们来协商开放口岸事宜，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贾瑞在跟。 大乾负责对外贸易的市舶司衙门说白了只有三个人——贾瑞、一秘王熙凤和二秘薛宝琴。 如今贾瑞死了，这事要谁负责？ 听闻可是贾瑞以一己之力力排众议提出要开放口岸的。 虽然贾瑞是个难缠的家伙，到底有个坐下来谈的机会。 如今他死了会不会开放口岸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宁国府的灵堂似乎成了一个姑娘们聚集的地方。 白天自然是由贾芸等几个子侄辈的人在里头跪迎来吊唁的宾客，到了晚上贾瑞的嫂嫂妹妹们便一个个的不请自来了。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似乎心里头达成了某种默契，都不提贾瑞那些花心的过往也不说彼此间的醋意，只是回忆回忆贾瑞生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偶尔笑笑，而后哭一哭，一晚上就过去了。 这日黛玉正说贾瑞带她往苏州去的事，却听得外头有人吵嚷起来。 众人都是一怔，这个节骨眼谁敢来宁国府闹事？ 住了话头众人侧耳细听，隐约听见有人喊道： “这是谁踏马盼着老子死呢！都给我扯了！烧了！玛德，晦气！” “相公回来了！”可卿站起身来往外就跑。 出了二门果然见贾瑞正由人搀扶着骂骂咧咧的往里走，后头跟着的却是苗儿。 不等可卿冲出来，小惜春已经先她一步一头扎进了贾瑞的怀里。 贾瑞被撞得闷哼一声五官都扭到一处了：“四妹妹你悠着点，哥肋骨断了，要被你撞死了……” 惜春忙松了手，却牵着贾瑞的手哭道：“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呀！你都要吓死我们了……” 贾瑞苦笑道：“我也想早回来啊……卿卿别哭了。 林妹妹，宝丫头，云妹妹，嫂子妹妹们，你们都好 ？咩蛤蛤蛤，我想死你们啦！我贾瑞贾天祥又回来啦！ 别哭了，我活的好好的还哭个什么？” 说是不哭，哪一个忍得住？ 看着姑娘们一个个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贾瑞只能忍着疼给每个人都来了个拥抱，让她们感受到自己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而不是冤魂不散。 “二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说你死了呢？”还是宝钗问了出来。 贾瑞叹了口气笑道：“说来话长了。” ———— 被马踩到吐血失去意识的贾瑞也不知昏睡了多久，朦胧间只觉得身子暖暖的舒服，似乎是泡在小汤山的温泉里。 水汽氤氲中，一个佳人姗姗而来，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林黛玉，正是可卿。 可卿抬起玉足踏入水中蜷缩进贾瑞怀里呢喃道：“相公，你该回来了。” 贾瑞道：“我不是在这里吗？” 可卿便不再说话，任由贾瑞轻薄。 贾瑞却觉得怀中佳人手感似乎有些不同了，竟是渐渐的丰腴起来，再一看，却是宝钗在怀里。 温水浸湿了她的衣襟，就像上次宝钗扑蝶落水后香艳情形，将夸张的弧度勾勒得让人血脉喷张。 “宝丫头？你怎么在这里？” “二哥哥，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用三只手在抱着我？”宝钗满面绯红。 “咳咳，我……” “你还是喜欢宝姐姐多一些是么？我就知道……” 贾瑞一愣，再一看怀中之人却是黛玉，手里的无法掌握也变成了一对a…… “不对不对，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贾瑞忙解释道。 “爱哥哥不用说这个，我都知道的。”对a又变成了湘云。 贾瑞只觉得头愈发昏昏沉沉的。 湘云却说道：“爱哥哥，你转过去我给你搓背。” 贾瑞哦了一声果然转过身去。 温热的泉水加上柔嫩的小手，那种滋味实在销魂。 可销魂了没一会儿，贾瑞只觉得背上的力道逐渐加重了，泉水也慢慢冷了下来，最后竟然冰冷刺骨。 “云妹妹，你是在拿冰碴子给我搓背吗？” 疼痛和冰冷的刺激终于让贾瑞睁开了眼，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和缓缓移动的树冠。 往前看，是一个瘦小的身子正托着自己的双腿在雪地上艰难的往前移动。 后背传来的冰冷和疼痛正是被在冰雪覆盖的地面上拖动带来的。 “苗儿？”贾瑞艰难的说出两个字。 苗儿唬了一跳，忙放下贾瑞的腿跪在他跟前：“大傻彪，你没死？” “再被你这么拖死狗就要死了……赶紧的，我衣服里都是雪，冻死我了……正梦见有人给我搓澡呢……” 苗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抹了把眼泪便要给贾瑞翻个身收拾背上的雪水。 才一用力，贾瑞便觉得胸口一痛，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彪哥怎么了？”苗儿忙停下了手。 “应该是肋骨断了……”凭借多年打架经验贾瑞猜测道。 被五六百斤重的马再加上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狠狠踩上一脚，虽然有板砖护体到底贾瑞的骨头没那么结实。 虽然保住了一条小命，到底肋骨断了三根，脏器也受了重创。 贾瑞忍着剧痛龇牙咧嘴的按了按胸口各处，还好只是骨折，肋骨并没有变形甚至刺伤肺叶，到底还是板砖救了自己一命。 第七百二十四章 脸皮太厚阎王不收（二） 扎挣着靠着一棵树坐了起来贾瑞才看见原来自己一直躺在一件小小的衣服，正是苗儿穿的一件半长袍子。 苗儿自己却只在冰雪中穿着一层夹衣。 她没来过辽北，自然不知道这边要比神京冷上三分，也没想着要穿得厚实一些。 苗儿捡起衣服看了看，早已被剐蹭得千疮百孔了。 苗儿还是抖了抖上头的雪和泥土披在了贾瑞身上。 “你自己披上，穿这么少又出了汗，当心冻着了不是闹的，咳咳……”贾瑞说道。 几声咳嗽又引来一阵剧痛。 苗儿却固执的摇了摇头。 贾瑞又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苗儿道：“听说你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带着老许和葛虎跑了，我就知道你定然是跑到远处去了。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自己打听吗？ 后来才听说你是往辽阳这边来了，我便骑马追了上来。 奈何你们走得太快了。我顺着驿路只在你们后头跟着。 等到了辽阳正好赶上老许和那个陈谟护着那狗屁二皇子逃了回来……” 贾瑞听到这话便问道：“他们都逃回来了？人都没事吧？” “老许……受了点伤。” 苗儿本就穿得单薄，又托着比自己沉几倍的贾瑞走了这么远早已汗湿了衣衫，这会子停下来被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葛虎呢？你看见他了没有？” 苗儿沉默了片刻哽咽道：“死了……” 贾瑞听了心中又是一疼，葛虎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最开始北上辽东到后来南下扬州都有他在，没想到今次就这么死在了关外。 再看看瑟瑟发抖的苗儿，贾瑞将身上盖着的破衣服掀开朝她说道：“过来。” “不用，你的伤……” 贾瑞道：“不妨事，只要不压着就没事。你也别腼腆了，这么冷的天你穿那么少，不冻死才怪呢。你死了谁救我出去？” 苗儿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钻进衣服里挨着贾瑞坐下了。 贾瑞忍着疼张开手臂把苗儿颤抖的娇小身子揽在怀里：“接着说，后来呢？” 苗儿道：“我寻思着你也死了，总不能让你曝尸荒野。 葛虎实在太重了，我好歹挖了个坑把他给埋了，想把你的尸体带回去……” 贾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不是骑马来的？你的马呢？” 苗儿道：“被狼吓跑了……我怕你被狼给吃了。 守了一晚上，好在还有别的东西可以给它们吃…… 天一亮我就赶紧托着你往南边走。你可真沉……” 贾瑞听了不由得心头一震，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弱小的苗儿手里紧紧握着她的小匕首在深夜里无助的守着自己的身体，周围是一群红了眼的狼在撕咬着身边的尸体。 第二天一早一宿没敢合眼的小苗儿又脱下自己的衣服将贾瑞放在上面，冒着风雪一路托着前行。 “谢谢……”贾瑞抱着苗儿的手稍稍用了点力。 接着肚子便传来咕噜一声——饿了。 苗儿便将手在腰间解下一个布包，打开了之后里面是一块硬邦邦的生肉。 “我的东西都被马给带跑了，就剩下这个……这是马肉，不过我没有火石了，也没想到你还能活过来，早知道多割一些来了。” 贾瑞接过来看了看，巴掌大的一块肉，上头还有一排整齐的小牙印，显然你是苗儿一口没咬动。 贾瑞伸手在腿上摸了摸，火铳还在，只是腰间挂着的火药壶和铅子都没了，只有一发子弹的燧发火铳…… 要不要用这仅有的一发火药点火？还是把枪里的燧石拆下来试着点燃雪下面的落叶？ 犹豫了一会儿贾瑞还是没舍得。 万一碰上狼了，没准这一发子弹还能救自己一命呢…… 虽然知道这个想法很可笑贾瑞还是想给自己留一点希望。 看了看还未西斜的太阳贾瑞突然灵机一动：“苗儿，你去帮我找一块冰块。” 苗儿一愣：“找冰块做什么？” “生火烤肉！” “你……疯啦？” 贾瑞嘿嘿一笑：“你找去吧，回头我给你变戏法。不用太大了，有巴掌大的一块就够了，也不用太厚……” 苗儿刚要去贾瑞又叫住了，把身上披着的那件苗儿的破衣服扯了扯：“把这个好歹披上，总能暖一些。” “你留着吧。”苗儿固执的没有接。 贾瑞无法，扎挣着站起来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当拐杖，在周遭转了一圈选了块能避风的大石头后面用树枝扫开了一片雪漏出下面的枯叶和土地来。 看苗儿还未回来，索性又捡了一堆树枝。 苗儿终于回来了，鼻子冻得通红，小手也红红的抱着一块冰块。 “妈耶，这辽北可是真的冷！彪哥看看使得吗？” “使得使得，只要透亮就好！快去石头后面暖一暖去，那里背风。” 贾瑞引着苗儿在石头后面坐了，手口并用终于在日落之前把冰块弄成了个凸透镜的大致形状。 看着略显潮湿的落叶终于在冒了许久的青烟后燃了起来贾瑞和苗儿都是一阵欢呼，这回终于不用挨冻，也不用吃生马肉了。 狼应该也怕火的吧？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苗儿生恐柴火不够，又披着破衣服找了一堆来，这才又坐回到贾瑞身边。 贾瑞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烤马肉笑道：“这一烤比生的还硬了。” 苗儿艰难的咀嚼着马肉说道：“突然想起来好久没有吃过彪哥烤的羊肉串了。” 贾瑞艰难的把口中的肉吞了下去说道：“这有什么？等回神京了咱吃个够。” “彪哥，想不到你还挺有法子的，真能用冰块儿点火，我以为你又不正经了呢。”苗儿又说道。 贾瑞得意道：“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我本事可大着呢！苗儿，这回，多谢你了。” 苗儿哼了一声道：“你也不用说这个，没死算你命大。 你何苦为了一个什么破皇子去拼上自己的命？难道你不如他值钱吗？ 你也不想想，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家里那些姐姐妹妹们得多伤心？” “嘿嘿，我命大着呢，怎么会死？” 贾瑞无言以对，确实他也后悔了，虽然侥幸逃了一命，想想也着实后怕。 “哼，你脸皮太厚，阎王不收！”苗儿小声骂了一句。 二人吃完了马肉又将石头下的火往外挪了挪，就躺在石头旁被烧热了的地上躺了下来。 苗儿昨天一夜未睡，又拖着贾瑞走了这么远早已又累又困，躺下来说道： “这法子真好，地上都是热热的，好像睡土炕。” “往里头一点，我又不吃了你。”贾瑞说道。 “切，你不是好人！”苗儿还是往里面蹭了蹭。 “苗儿，我若是真的死了，你会想我吗？” “你别做梦了……我身上乏累得紧，睡了睡了……” 贾瑞也是精神不济，不一时二人都睡了过去。 第七百二十五章 脸皮太厚阎王不收（三） 天还没亮，贾瑞就被冻醒了。 一旁的火堆早已熄灭，地上那点热乎气更是早就散尽了。 不知什么时候苗儿已经蜷缩着身子紧紧依偎在贾瑞身旁了，贾瑞则是紧紧的靠着石头。 “苗儿，苗儿？醒醒了，快起来活动活动，咱们还得再想法子把火点起来。”贾瑞招呼道。 苗儿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动弹。 “懒丫头，在这冰天雪地里也能睡得这么沉。快起了！” 贾瑞又推了推，还是没反应，却摸着苗儿的身子有些发烫。 “握草！”贾瑞骂了一句忙把手搭在苗儿的额头上，滚烫滚烫的。 这小丫头发烧了！ 这下贾瑞可麻爪了，这荒郊野外的怎么办？别说寻医问药，连口热水都没有啊！ 必须得先把火给点起来！大晚上的自制放大镜自然是不能用了，贾瑞耶顾不得那么多了，好歹收拢了一堆烤得发干的树叶准备用仅有的一发子弹点火。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枪口里面的铅弹扣了出来塞进去树叶子，又对着柴禾堆心里祈祷一声贾瑞扣动了扳机。 “咔……” 打火失败…… 贾瑞不甘心又试了几回，还是没有反应。再仔细一看，药池里哪儿还有半点火药？ 甘妮娘！ 贾瑞骂了一句索性将枪上的燧石拆了下来在枪管上划拉了半天，冒出来的那一点小火星哪儿能点燃树叶？ 费了半天劲贾瑞将火铳丢在一旁放弃了。 钻木取火贾瑞可没那个能耐，他只能又靠着石头坐了，把苗儿用破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 苗儿终于有了反应，喃喃道：“彪哥，好冷……” 贾瑞只能把苗儿抱得更紧了，安慰道：“不怕不怕，等一会儿出太阳就暖和了，出太阳就能点起火来了……” 看着苗儿烧得发干的嘴唇，贾瑞从旁边抓起一把雪，又犹豫起来：按理说发烧还用冰袋降温呢，可没有说要喝冰水降温的，到底应该怎么着？ 发烧应该喝热水，倒是没听说过发烧了还喝冰水的…… 斗争了半天贾瑞还是吃了一口雪在嘴里，等着雪融化成水不那么冰了才嘴对嘴的喂给苗儿。 苗儿似乎也是渴急了，咕嘟咕嘟的就咽了下去，贾瑞见了忙又给她化雪。 又吃了两口，苗儿似乎有了些精神，睁开有些朦胧的眸子看着贾瑞道：“彪哥，你这算亲我了吗？” 贾瑞道：“傻丫头，我是给你喂水呢。” “哦……”苗儿顿了顿又说道：“那彪哥能不能亲我一口？” 贾瑞一愣，傻丫头烧糊涂了？ 苗儿微微一笑：“我逗你玩呢……” 说着眼角翻起了泪花。 贾瑞替他擦去，然后认认真真的吻了苗儿一口。 苗儿挤出个笑来：“谢谢彪哥。这辈子也算有人亲过我了……我若是死了你就把我埋在这石头旁边吧……” 贾瑞道：“傻丫头，说什么话？不过是有些发烧，哪儿就那么容易死了的？” “嗯……”或许是身子病着，苗儿再没有平日的伶俐泼辣，而是动不动就要哭上一鼻子。 贾瑞将手放在雪上镇凉了按在她额头上说道：“睡吧，彪哥看护着你。” 苗儿嗯了一声果然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终于挨到了天亮贾瑞的手都快要失去知觉了，苗儿的高热还是不退，意识也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的。 贾瑞忙又用透镜将火生了起来，想去找点吃的又不敢丢下苗儿。 况且他那点本事也没有信心能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找到什么东西吃，索性还是将苗儿抱在怀里，不时的将火拨弄得旺一些。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苗儿依旧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又饿又累的贾瑞也开始有些绝望了。 似乎又发冷了，苗儿浑身都在战栗。 贾瑞便说道：“好苗儿你在等等，我去多找点柴火来……” 苗儿却摇头道：“不用了。彪哥你别在这里陪我一起等死了，你现在也能走动了，明儿天一亮你就走吧，你能走得出去……” 贾瑞忙说道：“别胡说了，等明儿你就好了！你是怎么把我拖出来的？我能丢下你？” 苗儿道：“我的身子我知道，好不了的，彪哥你就走吧。到了外头别忘了我就行了……” 说着身子又是一阵哆嗦。 贾瑞知道她冷，只是嘴上不说，不由分说还是起身去找柴火了。 左近能烧的东西差不多已经被贾瑞划拉干净了，树上的枝丫他又没有力气扭断，只得去更远的地方找找。 等贾瑞抱着一抱树枝再回到大石头边上整个人都傻了：苗儿没了！ 好在地上没有血迹和狼爪印，不是被狼叼走了。 贾瑞找了一圈果然看到了苗儿的小脚印。 顺着脚印走了百十米，果然见苗儿仍旧穿着夹衣倒在雪地上了。显然这丫头还是想把那件破衣服留给自己御寒。 “小丫头，你还长本事了，还学会跑了不是！我踹死你！”贾瑞嘴上说得凶，哪里舍得真踢？ 到底还是生气，忍着疼蹲下身去在苗儿的小屁股上扇了一巴掌：“跟我回去！” “你别管我！你让我死了去！我不拖累你……”苗儿哭道。 “放屁！” 想抱起苗儿，可胳膊一用力断骨处就是一阵剧痛，贾瑞不由得又嗷了一声。 苗儿不忍只得扎挣着站了起来，二人如同吃醉了酒一般相互扶持着走了回去。 捡了几根柴火丢进火堆里贾瑞又将苗儿抱在怀里把破衣服给二人盖上了骂道： “就这破衣服还给我留着，你裤子没破，怎么不把裤子也留给我啊？你怎么不光腚跑啊？” 若是换做平日的苗儿早就和贾瑞对骂了，这会子却只是一面掉眼泪一面说道：“彪哥你别管我了，何苦两个人都死在这里？你走吧！算我求求你了！若是日后有机会了你也来替我收尸就是了……” “放屁！咱俩都得活着出去！” 看着嘴唇都冻得有些发紫的苗儿贾瑞突然灵机一动，那双修秘法不是可以让人觉得身子暖暖的吗……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二十六章 脸皮太厚阎王不收（四） “咳咳……苗儿？” “嗯？”苗儿哼了一声。 “内个吧，其实我有个法子，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反正我做完了之后就会神清气爽……”贾瑞也有些羞于启齿了。 苗儿是为了把自己的尸体带回去才到了这步田地的，如今自己竟想着那些不纯洁的事。 更何况苗儿虽然是成年人了，可怎么看都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啊…… “什么法子？”苗儿问道。 “就是吧……双修你听说过没有？一种神奇的功法……” 苗儿略摇了摇头一脸蒙圈。 贾瑞只能硬着头皮又解释道：“太极生两仪，天地分阴阳，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调和，万物乃生……” 苗儿这回连哆嗦都忘了，苦笑道：“彪哥，你说的这些话我实在是不懂……” 贾瑞咬了咬牙终于厚着脸皮说道：“我想睡你！” “哈？”苗儿愣了一会儿苦笑道：“我都要死的人了，彪哥何苦拿我取笑？” 说出来了贾瑞反而放得开了，说道： “没有取笑，我真的懂这门功法，或许真的管用。 反正和她们修炼之后她们都是暖暖的！我也精神特好！” 苗儿将信将疑的看了贾瑞一会儿，有些羞涩的说道： “彪哥若不嫌我丑陋，随你喜欢吧……横竖我的身子也只有你一人看过摸过……” 贾瑞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啥时候的事儿啊？ 随后又想起来，当初第一次见苗儿的时候确实当她是个小男孩，想给她吸伤口的毒来着，后来脱了裤子发现是个小丫头…… 还有小汤山泡温泉的时候也确实看过一回。 “咳咳，你哪里丑陋了？虽说短了点，也是该有的地方有的……”贾瑞有些违心的说道。 苗儿是侏儒，虽然说不是那种大头短腿而是四肢匀称，到底只有一米出头的高度，再有也不过是一对平a。 苗儿苦笑道：“彪哥也不用哄我。你身边的那些女子哪一个不是绝色的？ 我是什么模样自己心里头还不知道吗？ 我打小得了这种病，本想着一辈子不嫁人也就完了，想不到今天…… 若是彪哥不嫌弃就拿去吧，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还能为人妇一回……” 说到这里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贾瑞摸了摸苗儿依旧滚烫的额头，又摸了摸她同样热热的小脸蛋说道： “那你可就错了，你虽然个子矮，竟不知道有许多lsp都号这一口呢。 不信你看有多少人流着哈喇子看这一段呢？不过咱们不给他们看，好不好？” 苗儿红着脸点了点头，却感觉到一只大手从自己的腰间在往上移动，扯开了腰间的汗巾子，钻进了衣襟内。 那只手有些凉，触碰过的地方不由得起了一层小疙瘩，有些痒痒的。 出于少女的矜持，苗儿挡住了那只手不断探索的步伐，谁知它却往下一滑。 “苗儿，这都好几年了，毛还没长出来啊？” “大傻彪！” 略了吧…… 作为一个痞子，贾瑞还是听过坐怀不乱这个成语的。 不过现在他明白柳下惠为什么会脱了衣服抱着陌生女子了，果然这招保暖效果最好！ 不过他不是柳下惠，人家柳下惠干的事他干了，没干的事他也干了。 贾瑞本来还怕苗儿这纤细的小身子禁不住，后来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苗儿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着身子盘在贾瑞的腿上，小脑袋虽然靠在贾瑞的胸口却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处。 “觉得略好些了么？”贾瑞把盖在二人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苗儿的小香肩。 “嗯……”苗儿轻轻的用鼻尖蹭了蹭贾瑞： “我还道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原来果然是暖暖的…… 难怪你那些女人都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呢……” 贾瑞嘿嘿笑道：“那你是不是也要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了？” “我……我才不呢……”苗儿说道。 虽然和贾瑞有了肌肤之亲，到底苗儿打心里头还是自卑。 贾瑞身旁的那些女子实在是太出众了。 况且，能不能活着回去还另说着，说那些话有什么用？ “哼哼，可由不得你了。”贾瑞略调整了一下坐姿又问道：“真的管用么？” “自然是真的……”那种热热胀胀的感觉确实让苗儿的整个身子都暖暖的。 贾瑞便喜欢起来：“那……咱们再来一次？” “……” 如此到了晚上，苗儿虽然还是发热，到底精神上好了许多。倒是贾瑞这厮神气了不少。 到底苗儿初为人妇，他也不敢太过放纵了。 本想着去四周走走再弄些柴火，又恐血腥味会引来大灰狼。 虽然已经很淡了，自己都能闻得到，狼万一也闻到呢？ 于是只得尽量节省燃料。 唱歌、喂水、讲故事，不觉苗儿又在贾瑞怀里睡着了。 贾瑞倒是不困，可肚子里实在饿得很。两天了，就吃了那么一块烤马肉，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啊。 听说人不吃饭只喝水可以活七天，他不知道自己能挺多少天。 明天若是苗儿好些了还是要继续往南走。 哪怕碰上建州野人被抓了俘虏也比饿死在林子里强啊！ 正自胡思乱想，却听见似乎不远处有轻微的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贾瑞唬了一跳，这大晚上的哪儿有人来？该不会是狼吧？ 狼的走路的声音是不是应该很小？是不是先嗷呜嗷呜的来上两声？ 那会是什么？熊？老虎？ 贾瑞忙拿起拨火棍子又侧耳细听起来。 第七百二十七章 贾天祥重回宁国府（一） 就在贾瑞全神戒备的时候，忽然听得黑暗中传来一声问话：“彪哥？” “我擦！王向！”贾瑞差点没哭出来：“是我是我！” “彪哥！彪哥！我可找到你了！”果然是王向奔了过来。 被惊醒的苗儿却啊的一声尖叫，贾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苗儿还光着腚搂在一起呢。 忙制止王向道：“咳咳，你先别过来……” 借着篝火王向似乎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形忙驻了脚转过身去：“啊，好……好……” “走远点！不许偷看！”苗儿也不知哪儿来的尽头，这会子嗓门可不小了。 王向只得又往前走了几十米再一次隐没在黑暗中。 贾瑞忙七手八脚的先给苗儿穿好了自己又穿上衣服才叫王向过来。 没想到王向竟然牵了两匹马回来了，其中一匹正是苗儿跑丢的！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贾瑞问道。 “呼！”王向先打量了贾瑞，确定没缺胳膊少腿才长出了一口气：“我找了你们三天了！” “等等，你有吃的没！” “有！”王向忙在马鞍后头一阵翻找。 贾瑞接过了酒囊先狠狠灌了一口下去——舒服。 一面吃着肉干冷馒头一面听王向说了起来。 虽然自从上次贾瑞被刘旸滴骨认亲后就一直在疏远王向，到底王向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是保护贾瑞。 得知贾瑞失踪后王向只比苗儿晚了一天就追了过来。 等到他发现了贾瑞被踩的地方时苗儿已经托着贾瑞走远了。偏偏雪又掩盖了痕迹，王向只能像没头苍蝇一般的在四周乱转——只要没见着尸体，贾瑞就有活着的希望！ 谁想第二天他竟然找到了苗儿的马。 马镫被吊得那么高，别人也没办法骑。 于是王向又开始了地毯式搜索，终于在夜色中看见了贾瑞点着的篝火。 苗儿听了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若是我不把彪哥拖走想来这会子已经回辽阳了……” 贾瑞忙说道：“别浑说了，若是没有你我这会子只怕成了狼粪了！” 说着也大概跟王向说了一回自己的遭遇。 王向听说贾瑞受伤了便要给贾瑞检查检查，确认无大碍后才放下心来，同时伸出大拇指赞道： “伯爷可真是骨骼清奇，被马踩了还能……” 说着瞟了苗儿一眼，后半句没说下去。 “滚！”贾瑞笑骂了一句又说道：“还是叫彪哥吧……” 王向一楞，自打上回的事后自己叫贾瑞彪哥贾瑞只当没听见，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我不把你当自己人了！ 如今这么说这是又重新接纳自己了吗？ 贾瑞却根本没搭理他这茬儿，而是转向苗儿问道：“还能骑马吗？我抱着你，咱们不在这鬼地方过夜了！” 苗儿点了点头，却又回头看向方才二人坐着的地方，似乎还有点不舍得走了。 贾瑞心中明白苗儿的感受，便说道：“不用舍不得，总有机会回来的！到时候哥在这里盖一栋宅子！” 苗儿听了忙说道：“少浑说了，大荒地里的在这儿盖什么宅子？” 贾瑞又问王向：“能赶夜路吗？” 王向点头道：“只要彪哥的身子能骑马咱们现在就走！我这几天在左近转悠并未发现有建州野人出没，也未发现有辽阳边军……” 贾瑞听了心头却是一沉。该不会辽阳边军全军覆没了吧……那回辽阳还安全吗？辽阳会不会被建州野人给占了？ 将自己的担忧同王向说了一回，为了确保贾瑞的安全王向提议绕路。 毕竟有马，还有足够支撑几天的干粮。 可要出发了贾瑞才发现自己高估自己了。好不容易在王向的帮衬下爬上了马，只要稍稍有些颠簸胸口骨折处就剧痛难忍。 无法只能让王向用刀砍了些树枝弄了个简易的雪爬犁托着贾瑞和苗儿前行。 如此走了几日才绕过了辽阳县卫，来到一处没有被建州野人袭扰过的小村落修整了几天，等苗儿的烧退了才弄了辆车继续拐上官道南下。 一行三人终于无惊无险的回到了神京。 ———— 当然，这些遭遇贾瑞不过是大致同众人讲了一回，中间自然省略了许多细节。 饶是如此众人看苗儿的眼神也不同了，感激之余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头。 苗儿本不愿来宁国府，到底还是被贾瑞强拉来了，这会子被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装作若无其事的往灵堂里头走。 转了一圈儿又敲了敲棺材说道：“倒是一副难得的好板！” 贾瑞也是哭笑不得：“赶紧给我扔一边拉子去！把这棚儿也给我拆了！还有那些和尚道士的，都特么给我滚蛋！” 说着抬腿就踹了棺材一脚。 棺材在台子上纹丝不动，反倒扯着贾瑞的胸口又是一疼。 贾瑞不禁一惊，这玩意还真有分量！ 湘云忙上去搀扶住了劝道：“爱哥哥别生气，一会儿让人拆了就是了。你身上有伤拿他个死物撒什么气？且里头还有东西呢……” 贾瑞便奇道：“都有什么在里头？” 众人忙让在前头叫了几个小厮进来将棺材盖子掀起来，果然里面东西不少。 率先看到的自然是正中间平整铺放的一套御赐蟒袍和尚方宝剑了。贾瑞看了不由得一愣，忙将里头的剑拿出来看了一回才发现不是自己丢的那一把。 尤氏解释道：“这蟒袍是皇上钦赐的，还追封二爷为宁国公了。剑也是上用的，是皇上来吊唁的时候亲手放在里头的……” “宁国公？” 尤氏忙大致解释了一回。 一面说着贾瑞一面翻看其他的东西，绿玉斗，点犀?、黛玉放在里头的诗稿子，湘云没做完的鞋子、宝钗打的绦子…… 贾瑞索性直接用蟒袍当包袱皮把里头的东西来了个大卷包：“这些都是我的哈！等我百年之后再往里头放吧，如今还有用呢！” “罢哟，知道了，爱哥哥且不用管这个，快歇歇吧，不是还有伤呢？”湘云将包袱接过来递给翠缕：“去给二爷收好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贾天祥重回宁国府（二） 贾瑞在一把椅子上坐了，看着一个个仍是红着眼圈的姑娘们心里头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 黛玉宝钗等人这会子心里却有些尴尬起来。 本以为贾瑞死了，这些天她们在灵堂里头说了那些交心的话，如今贾瑞却很不知趣的活了，再想想前些天说的，实在有些难为情了。 正说着，却是贾芸先得了信忙忙的赶了过来。 “叔叔！叔叔果然没死！”贾芸也是二十多岁的人来，这会子竟然跪倒在贾瑞身边抱着他的腿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贾芸一身孝子打扮贾瑞嘿嘿一笑： “好儿子，你这一身打扮是盼着我早死好继承我的家业吗？” 贾芸忙三把两把将身上的麻衣孝帽子撤了下来丢在一旁还狠狠吐了口口水道： “侄儿该死！侄儿该死！” 说着又要磕头。 贾瑞忙让人搀扶住了说道：“好儿子，难得你有这份心。 我总没白疼你一场。你这会子也别偷懒，赶紧着人把府里头的孝都给我撤了！” “是！” 贾芸答应一声刚要去，却见代儒老两口颤巍巍的赶来了。 贾瑞忙起来迎上去：“爷爷，奶奶……” 老两口紧赶几步一人一只胳膊把贾瑞拉住了哭道： “瑞儿啊！我的儿啊！可是回来了！好，好……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呐！” 牛氏哭着几乎就要软倒在地上。 尤氏等人忙上前扶住了，又让人搬了椅子让老两口坐了。 贾瑞也让人搬了把藤椅躺平说道： “爷爷奶奶别怪孙儿不懂事了，我就躺着与你们说话了。” “躺着！你只管躺着！” 代儒拉着贾瑞的手道： “往后再不可这般冒险了！ 回头就奏鸣皇上，什么国公不国公的咱们也不要了，指挥使也不当了。 瑞儿明日就上书致士，咱们就好生在家里过日子！” “是，是……爷爷别哭了，我明儿就跟皇上说……” 贾瑞一面安慰一面替老爷子擦眼泪。 贾代儒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往人群里看去：“云儿！” 贾芸忙过来答话：“太爷爷您老有什么吩咐？” 代儒两眼一瞪说道：“我没叫你！云丫头呢？” 众人这才明白代儒叫的是湘云，贾芸尴尬的退在一旁湘云上来屈膝问道： “爷爷有什么吩咐？” 代儒看了湘云马上换成一副笑脸道： “云丫头，你和瑞儿的事老太太也点头了，得抓紧办了！我还等着抱重孙儿呢！” 湘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扭捏道：“爷爷……” “唉！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及笄之年了，也不小啦！ 瑞儿都十九了！也该抓紧了！葬礼上你不还是以正妻的礼服丧来着？ 明儿天亮了我就找老太太说去，推算个好日子，过些天就让你们拜堂！ 瑞儿这小子不着急，你也该帮着劝劝他……” 湘云闹了个大红脸，也不敢反驳，更不能答应，只得红着脸低头听着。 黛玉等人的脸上便又不好看起来，此一时彼一时。 那会儿以为贾瑞死了，怎么说都无所谓。可现在贾瑞他还活着啊…… 贾瑞只得笑着劝道：“爷爷，哪里就急成这样了？ 如今这等杂乱哪儿有功夫说这个？况且我身上还有伤呢，总得等养一养再说不是？” 代儒这才点了点头：“那也得先准备着！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准备也不算早了！” 而后又在人群里咂摸一圈，看到尤氏便叫道：“他大嫂子？” 尤氏忙也上前来答话。 代儒道：“那会子你不是说要把你二妹子许给瑞儿吗？ 二姐儿是不是和瑞儿一般大年纪？我看那孩子很好！ 这事我同意了！等过些天我就安排过礼！” 一席话说得众人又是一阵无语。 虽然贾瑞兼祧两房，一个名额已经让湘云给占了去了，另一个最有利的竞争者自然是黛玉或者宝钗。 尤二姐似乎还是差点意思了。 就连一旁的三姐儿都趁人不注意拿手在二姐儿屁股上掐了一把咬着牙说道： “恭喜二姐了！” 正说着，却听得外头一阵沉甸甸的脚步声传来，正是薛蟠衣衫不整一路小跑着来了。 “天祥啊！小天祥啊！” 看着薛蟠泪流满面的大脑袋贾瑞也不由得为之动情，忙抬起脚来对着薛蟠： “你别扑过来，我身上有伤可禁不住你那一身膘儿！” 薛蟠这才没扑上去给贾瑞一个熊抱，抹了把大脸又笑道： “我就说你一准儿没事！可不就应验了！ 难怪你总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 原来你真是有先见之明的！ 亏宝丫头在家里偷偷掉了多少眼泪！小天祥你说这事咋说？” 众人的目光便都看向宝钗。 宝钗又羞又气，顿足道：“哥哥！你浑说什么！” 薛蟠大蛤蟆眼一瞪：“怎么，我说错了不成？” 贾瑞咳了两声道：“文龙，这话回头说。” 说这给他递了个眼色又看了看贾代儒，那意思是我爷爷在这训话呢，你别上来就大呼小叫的！ 哪知薛蟠却会错了意，点了点大脑袋一副了解的表情，而后对贾代儒说道： “太爷爷依我说天祥的婚事也该早定下来了！ 若不然这小子天天的也忒不着调，得给他娶了妻拴着他点才是！” 代儒听了这话深以为然，点头道： “正是这个理儿！蟠哥儿的话说到我心里头去了！我正说这事呢！” 薛蟠忙说道：“爷爷瞧我家那妹子怎么样？” 代儒一愣，看向宝钗：“你是说你家宝丫头？” 老人家对宝钗并没有什么了解，只知道她给贾瑞管着银行，知书达理长得也标志丰腴。 这会子再看，果然看着这身形定然是个好生养的！ 宝钗却立不住了，嗔道：“哥哥你又吃醉了酒不成？在这里浑说什么！” 说着转身捂着脸哭着跑了。 “哥哥不是为你好么？好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薛蟠又看向代儒道：“我妹子今年也十七了，早就和瑞哥儿郎情妾意的……” 一听宝钗十七了代儒更中意了，这个比湘云还合适呢！ 点头笑道：“好好，只是不知你那娘她愿不愿意……” 一旁站着的众人见薛蟠来了本想着要回避，一听薛蟠主动上门推销宝钗一个个又挪不动脚了，都在这里听贾代儒如何说。 紫鹃却站不住了，便要挤上去同薛蟠抢生意。 第七百二十九章 贾天祥重回宁国府（三） 湘云和贾瑞的亲事已经是众人皆知铁板钉钉的事了。 还有一个位子只这么一会儿先是贾代儒提了个尤二姐。 这会子薛蟠又腆着大脸来推销宝钗，紫鹃若不站出来替黛玉说说话哪儿还有人替黛玉出头？ 刚要走上前去却被黛玉拉住了。 “姑娘，你让我去……” 黛玉嗔道：“我看你敢去乱嚼蛆，你也别叫我姑娘了！” 正闹着，却是西府里贾琏也闻讯赶来了。 而后贾政也来了，贾赦也极不情愿的来了。 薛蟠无法，只好止住了话头，同时还很不满的看了贾瑞一眼：你怎么不赶紧让你爷爷提亲？ 尤氏等人也都回避了，可卿同苗儿最相熟，引着苗儿回自己屋里去了。 贾瑞这会子也懒得起身了，只是在躺椅上说道： “大老爷、二老爷安，侄儿身上有伤就不给你们行礼了。” 贾政道：“好好，不必拘泥这些俗礼，能回来就好！ 这大冷天的怎么坐在当院里说话？快把瑞哥儿抬到厅里头去！ 叔叔婶娘也请移步厅里说话吧。芸哥儿，赶紧把这棚子给我拆了！” 贾芸早就带着一群小厮在外头候着了。 贾瑞贾代儒和一群女眷都在院子里站着也没敢让人进来。 这会子可卿等人都回避了又有贾政的话忙招呼一声，几个人七手八脚的连椅子一起把贾瑞抬到了正厅，代儒和贾赦贾政也都跟了进去。 刚收拾妥当，又有邢夫人王夫人并凤姐李纨簇拥着贾母坐着轻便小轿来了。 众人忙又迎接。 贾瑞则是依旧躺着以身上有伤为由招呼一声算请安了。 一阵或真或假的嘘寒问暖，贾瑞只得忍着不耐烦又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回，众人听了无不称奇。 贾母也是老泪纵横念佛道：“天可怜见，咱们贾家合该兴旺！ 瑞哥儿将来也必定是有大福报的！” 对于贾瑞的大难不死，贾母还是真心喜欢的。 毕竟如今外头只有一个贾瑞能撑得起门面。 虽然是宁国府的人，到底和荣府属于同宗的。 将来宝玉成人了贾瑞不得关照着他？ 贾政自然也是满心欢喜，其他人却都有自己的打算了。 贾赦其实是巴不得贾瑞死了的。 宁国府能有今日的风光不都是贾瑞折腾出来的吗？ 若是贾瑞死了，又剩下尤氏、可卿两个媳妇，还有个被圈在府里名存实亡的贾蓉，能撑得起宁国府吗？ 到时候只要慢慢用些手段，宁国府以及贾瑞留下的巨额财产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贾瑞有多少钱？似乎这个问题只有可卿最了解了。 小汤山的那些产业、神经城里的那些地亩、皇家银行的股份，谁也难以计数。 而且不光是钱的问题，贾瑞死了宁府就又没有男丁了，剩个贾蓉到底怎么回事大伙儿心里都清楚。 贾赦想着甚至连尤氏可卿两个说不定都有机会染指呢…… 邢夫人更不必说，被贾瑞狠给了几回没脸她都快不记得了。 听到贾瑞的死讯最开心的就是她了。可这才开心了没几天，贾瑞这厮居然回来了。 当然，还有个偷偷开心的是贾宝玉。 听说贾瑞回来了宝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半晌方说了一句：既生宝玉何生贾瑞？ 而后倒在踏上放声大哭。 他本以为贾瑞死了自己的姐姐妹妹们虽然会伤心一会子，自己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慢慢用话语劝慰众人，而后取贾瑞而代之呢。 还未等计划开始实施贾瑞居然就这么活了！ 说了一回话，到底贾代儒夫妇年事太高了，又因贾瑞的死讯悲痛欲绝身子病病歪歪的。今天是见贾瑞回来了才精神了一回，如今又萎靡起来。 贾瑞好歹哄着爷爷奶奶回房休息了，又托词身子不便宜，让贾母等人也都回去了不在话下。 贾母等人方走到门口，却听门上有人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忙到门口去接驾。 永康帝下了龙辇让众人平身，问道：“听说贾瑞回来了？” 贾政忙说道：“正是，才到了家里，受了些伤，正在里头躺着呢，未能迎驾，还祈皇上赎罪……” 永康帝摆摆手：“带朕去看！”说着已经抬脚往里走了。 贾政忙躬身敢在前头引路。 贾瑞也听到外头人说话了，等永康帝进了厅内才挣扎着要做起来，也不知是真疼还是假疼，哎哟一声又软倒在榻上。 永康帝忙急走两步说道：“不必起身，只管躺着就好！” 贾瑞咧嘴痛苦一笑：“陛下，臣幸不辱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用多说！宋太医，快给贾爱卿诊脉！” 原来永康帝还是带着太医来的！ 贾瑞还想着装作伤势严重趁机要点好处呢，怎么也得让自己好生歇上一段时间吧？ 可他知道自己的伤势其实就是肋骨没长好，内脏应该没有什么妨碍了，于是抢着说道： “陛下，臣是被建州野人纵马给踩在胸口上了，肋骨断了，内伤，伤得很隐秘……” 永康帝点头道：“先让太医看看再说。 戴权，你去让人再将太医院里最擅长接骨正骨的太医请来！” 戴权答应一声去了，贾瑞无法，只得病病哀哀的伸出胳膊给宋太医号脉。 宋太医三指搭在贾瑞手腕上足足耗了一盏茶的时间又将另一只手也号了，又问了贾瑞如何被踩，如何吐血，昏迷了多久，又勘察了贾瑞的胸肋而后眉头紧蹙半晌不言语。 看贾瑞确实是面带病容，且骨折也是真的，怎么这厮的脉搏跳得嘣嘣的跟大牲口似的？别说脉象上不像重伤之人，一般健康人都比不过他…… 若是说没事，别说永康帝不信，自己都不信啊！被马踩在胸口肋骨都断了能没事？ 永康帝见宋太医不说话更没底了，问道：“到底如何？可有大妨碍？” 宋太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回陛下，国公爷这脉象…… 并不似重伤之人那般下沉绵软，也不像寻常人和缓。 若是小人没诊错的话，想是因心肺受到重创致使血不归经故而悬浮病躁。 浮而有力为表实；浮而无力为表虚。 内伤久病因阴血衰少，阳气不足，虚阳外浮，脉浮大无力为危证……” 第七百三十章 贾天祥重回宁国府（四） 既然看不懂贾瑞的脉象，宋太医决定用太医们的惯用伎俩，说些模棱两可吓唬人的话先吓唬吓唬人。 往后若是真的不好了呢，自己早就看出来了，当初也说了，治不好也不是我无能。 若是真的治好了，那就是我医术高超，这等疑难杂症都能药到病除！ 永康帝便不耐烦道：“你只说有没有妨碍！” 宋太医忙又说道：“国公爷的浮脉虽然有些凶险，然若是用小人的药方安心调理，对于性命是没有大妨碍的。 若是能痊愈如初，那便是国公爷的大造化了！” 永康帝听了才略放了心，点了点头道：“你下头去开方子吧！” 宋太医说的这些话正合了贾瑞的心意，见宋太医出去了贾瑞忙说道： “陛下不必替臣担忧，臣虽然身负重伤九死一生到底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臣的身子自己知道，虽然伤及了内脏，不过只要安心休养个十年八年的，或许后半生不至于成了个废人，还能再替朝廷效力……” 说罢又咳嗽了两声。 咳得劲儿大了，扯得胸口又是一阵疼痛，这回可不是装出来的，肋骨骨折最怕震动。 “你且不用说话，更不用想些别的，只管安心养伤……”永康帝的脸色实在不好看。 眼看着亲儿子活蹦乱跳的走了，如今虽然回来了却连起身都困难，怎么不心疼？ 正说着，有小太监将太医院中擅长接骨生筋的钱太医请了来。 永康帝忙令其勘察伤情。 钱太医不敢怠慢，又请除去了贾瑞的上衣便要给其摸骨。 永康帝也凑上前去，却见贾瑞一身白肉似乎并没有什么伤痕，只是肩头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着实有些可怖。 永康帝知道这是贾瑞去扬州被盐枭所伤的，心里头又是一阵愧疚。 正愧疚着只听贾瑞嗷嗷惨叫：“碰不得碰不得！要死了要死了！” 原来是钱太医想要摸一摸贾瑞的骨头到底断得多厉害。 贾瑞自然是多一半是装出来的。 永康帝听了却大怒：“混账！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下此重手！” 钱太医心里苦，又不敢说自己没用劲儿，忙跪倒在地颤声道：“皇上息怒，臣无能……” 搞得贾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 “陛下不必动气，还是让老先生给我诊一诊吧。我忍忍就是了！” 这个钱太医肯定是个靠谱的，还是让他给自己好好看看的好。 钱太医这才小心翼翼的又查看了一番贾瑞的伤势才说道： “依老臣所看，国公爷虽然伤势有些严重，到底没有什么大妨碍。 肋骨断了三根，还有两处裂痕。 且断裂处开始没有复位，这会子虽然长好了些，到底是有些歪斜……” 永康帝听了蹙眉道：“可有法子使之归正？” 钱太医道：“只能用外力再断了重新归为，再加以细心调养方可恢复如初。 好在国公爷年纪正好，身子骨也结实，只需用了老夫的药膏，再好生静养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好了。” 贾瑞听了心里骂娘，忙说道：“也罢了，就这样吧，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妨碍。” 永康帝又问：“若是不断骨重接可有妨碍？” 钱太医道：“也没有什么大妨碍。” 永康帝的脸色才好看了些，点了点头。 肋骨骨折放在后世也没什么好办法，这个位面更是只能躺平静养了。 一年半载，也不错……贾瑞还是有信心能三两个月就养好的。 至于有点错位，又不是胳膊腿的，错就错吧。 然而接下来的话就让贾瑞不爽了。 只听钱太医又说道：“平日里国公爷也得注意一些事项，首先，一年内不可近女色，不可动肝火、不可饮酒贪杯、不可……” 永康帝也看出了贾瑞脸上的不耐烦，安慰道： “太医的话你要好生遵从。你才多大年纪，不过一年罢了，一晃也就过去了。” 贾瑞苦笑道：“是了。正好我家园子里有个栊翠庵，我去里头当一年和尚就是了。 这又不让干这个不让干那个的……” 永康帝听贾瑞还有心玩笑不禁心情也好了一些，笑道： “又胡闹了！哪里有男子往尼姑庵里出家的道理？ 再者说你还得给朕……贾府开枝散叶呢，怎么能当和尚！” 贾瑞道：“我不过随口说说……” 一时钱太医在灯上热了膏药给贾瑞敷上了，宋太医也开了内服的方子。 永康帝亲自过目又吩咐道：“上头的药都用朕的御药房的！ 还有，劳烦二位太医辛苦辛苦，每隔几天就道宁国府上来诊视诊视。 伤情养得如何也要时时报与朕知晓！” 二人忙叠声答应，永康帝又吩咐了几句才各自去抓药不提。 这边贾瑞本以为永康帝看也看了，太医也给请来了差不多也该走了吧？ 谁想永康帝却让人搬来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了，摆出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贾瑞想了想也好，反正自己一时半会也没法上朝或者往大明宫里头跑了，不如把什么话都趁着今次说了。 永康帝吃了口茶问道：“我看爱卿虽然病着，精神倒也还好，就放心了。” 贾瑞忙说道：“也不知怎的，这一路上的颠簸险些要了我的命。 刚到家里连坐都坐不住。自打看了皇上，咔一下宛如一股清气醒醐灌顶，人也跟着精神了！” 永康帝听了心中感叹：这就是父爱的力量吗？ “既然爱卿精神尚好，那朕就多坐一坐。你跟朕说说事情始末吧。” 贾瑞只得又将事情干大致讲述了一回。 不过给永康帝讲的可比给妹妹们讲得要生动夸张的多了。贾瑞不忍心让黛玉等人心疼，对永康帝可就不那么友好了。 一路赶过去多苦多累自不必说，又是如何神机妙算掐算得刘鉅的形成，接到刘鉅后如何当机立断要引开追兵。 被追途中又怎么神勇用尚方宝剑砍倒了多名建州奇兵后终于不敌被打翻在地。 而后依旧不肯受降，为了拖延时间又同建州野人斗了半晌，最终寡不敌众，还不忘对建州野人破口大骂，痛斥其暴行以及险恶用心。 建州野人恼羞成怒才纵马踩死自己，并且夺走了他的尚方宝剑。 贾瑞当场吐血三升人事不省…… 永康帝听了不由得又湿了眼眶：“为了那逆子，让你受苦了……好在老天有眼！ 唉，你也是，当初朕是怎么吩咐你的？ 让你保重自己要紧，你何苦这般拼命？糊涂！” “是……”贾瑞心说这你就不厚道了，我舍命救你儿子回来了你来得便宜卖乖？ 他哪里知道永康帝说的都是真心话？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三十一章 贾天祥重回宁国府（五） 贾瑞因说到尚方宝剑遗失了一脸沮丧道：“是臣无能，遗失了陛下的御剑……” 永康帝忙安慰道：“这是什么话？ 你拿着朕的剑在战场上杀敌建功，这才是朕的宝剑最好的归宿！” 贾瑞本想笑笑，胸口却是一痛，永康帝忙说道：“别急，喝点茶水？” 戴权忙倒了一杯水给贾瑞。 贾瑞吃了一口茶才说道：“陛下，我方才看着我棺木中有一柄宝剑，说是陛下钦赐的，这个……您不会收回去吧？” 永康帝笑道：“自然不会，朕赏给你的！” 贾瑞便又顺杆爬说道：“陛下，我还听说您还追封我为宁国公了？ 这……如今我也没死，这追封什么的是不是就可以免了？ 我又没死，况且这点功劳也够不上国公的爵位呢。 等都知道我回来了这些大臣么还不一定怎么闹腾呢。 陛下这国公的封号就免了吧！” 贾瑞是真的不稀罕什么国公的爵位，除了每年多点银子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永康帝听了却是另一种滋味：这才是朕的好儿子啊！不居功自傲，这会子还在替朕着想！ 因说道：“胡闹！朕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岂能往回收的？ 不就是一个国公吗，又能如何？我看谁敢说三道四？” 贾瑞马上又问道：“那……我听说封国公似乎是应该赏赐点田庄什么的？” 永康帝不禁莞尔，这才是贾瑞的本性吗！ “说吧，喜欢上哪一片地亩了？朕都赏你！” 贾瑞想也不想就说道：“臣不要别的，只求皇上能把臣和建州野人厮杀的那一片土地封赏给我就是了！” 永康帝听了这话又是一愣，按着刚才贾瑞所说的。 他当时已经又从辽阳追出去一百多里路了，虽然大乾和建州没有明显的分界线，那块无人之地应该算是两国的缓冲地区了。 贾瑞要这么一块极北苦寒之地做什么？ 不说没人没耕地，就算有人了也得时刻防卫着建州野人的滋扰。 贾瑞的话再一次深深打动了永康帝： “陛下，当时和臣一同吸引建州骑兵注意力的兄弟们大多都死在了那里。 惨遭屠戮不说，尸体都被狼群给祸害了，臣怎么能忍心让这些大乾忠烈死在异国他乡？ 陛下把那一块地封给我，好歹也算烈士英灵魂归故里了吧。” 这倒也不是贾瑞故意煽情。 别人还好说，葛虎的死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永康帝听了一阵默然后沉声说道：“就如你所愿！ 辽河以北，都是爱卿的封地！ 你才回来还不知道，这两天我已经同百官们在商量了要集结十万精兵踏平建州！” 贾瑞听了倒是吓了一跳，永康帝这是什么意思？ 真的因为自己的死要对建州用兵？还是因为刘鉅差点被逮住？ 看着永康帝不似玩笑，贾瑞忙劝道： “陛下万万不可意气用事，此事事关国体，还请三思而定啊！” 永康帝蹙眉道：“小小建州不过几十万丁口，竟敢如此欺我大乾，不给些教训岂不让天下人笑我无能吗？” 贾瑞道：“话是这么说，到底臣觉得此刻并非出兵建州的最好时机。” 永康帝道：“自然不会在冬日里出兵，也要等到来年春天才好。” 贾瑞摇头道：“陛下，臣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今次同臣同建州骑兵交手后深有体会，咱们的边军着实比不上他们。 若要取胜恐也只能依仗人数上的优势罢了。我国能抽调的兵甲又能有多少呢？ 且就算大兵压境，建州野人都以骑兵为主，其族人不管男女老少都能骑马。 眼见打不过咱们收拾收拾东西骑着马往深山老林中一钻只怕也难以尽数歼灭……” 永康帝听了不由得一阵沉默。 当初他也是因得知贾瑞惨死在建州野人手下才动了真怒，这会子知道贾瑞没死，气本就消了一些。 贾瑞说得这些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当初大乾太祖皇帝初定江山之时是何等的兵强马壮？ 也不过是把建州诸部和蒙古诸部逐出了汉人的地盘罢了。 想要将这群草原和深山老林中靠畜牧和渔猎为生的蛮子赶尽杀绝，强汉盛唐尚不能做到，他永康皇帝何德何能？ 不过就这么算了大乾的脸面又往哪里放？ 建州野人先犯我边境劫掠财物不说，又差点把大乾二皇子给抓了去，这明显是建州野人要挑起两国战事啊！怎么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又看了看贾瑞，永康帝问道：“爱卿既然这么说了，你可有何平敌之策？” 贾瑞却说道：“臣还真有个想法，只是现在不太成熟，总得好好谋划谋划才行。” 永康帝一听便来了兴趣：“先给朕说说看！” 贾瑞便说道：“其实也和上次臣提出对付达尔罕部的想法差不多。 咱们卖给建州人粮食，卖给他们铁器、茶叶、布匹、烧酒，还有些其他的东西，而后慢慢的控制住他们的民生……” 至于其他的东西是什么贾瑞没有说，老猿也没敢写。 永康帝听了摇头道：“不妥！ 他们侵犯我大乾，咱们还反过来卖给他们粮食，这不更显得我们无能了吗？ 且真给了他们这些东西，他们一旦强盛了不是养虎为患？” 贾瑞其实也不过是有个想法。他不想让葛虎白白死了，自己白受伤，总要报复建州野人的。 可他又不想因为这群鞑子让成千上万的大乾将士血战沙场客死异乡。 可他又不是带着一仓库ak和无限量子弹来的，又没有什么高武或是系统，他除了肾功能强一些、下围棋会开挂、还有会变搬砖之外一无长处。 对于经济上控制一个大部落他实在是没有一点经验，他只能从自己贫瘠的历史知识中搜索一些能用的，比如他怎么就想到鸦片战争了呢~ 或许是因为他在黛玉的庄子里种满了虞美人吧？ 或许是因为他的爱徒弄出了一种白色不明粉末吧？ 有些时候，对一个民族造成沉重伤害的不仅仅是枪炮。 比杀人更狠的是什么？杀人诛心~ 第七百三十二章 贾天祥重回宁国府（六） 永康帝见贾瑞一脸冥思苦想状不说话了便放缓了语气说道： “爱卿还有伤在身，不必为这些事烦忧。 朕也有分寸的，自然会同百官们商议好了再发兵。你只管好生将养才是！” 贾瑞答应了一声突然又问道： “陛下，永王可曾和您说了，他这次之所以能逃回来完全能归功于陈谟吗？” 永康帝点了点头：“朕听说了。” 贾瑞便说道：“那陛下您看……” 永康帝笑道：“陈谟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是你看上他家女儿了？ 你居然要把功劳都推到他身上就为了给他免除死罪？” 贾瑞一脸黑线：“陛下您能不能正经一点？ 臣确实是因想着陈谟又熟悉地形又能指使得动辽阳边军才冒着死罪带他去就永王的。 您看这不是人尽其才了吗！ 还请皇上恕臣之罪，悄悄把陈谟给带出去了……” 永康帝道：“朕什么时候怪罪过你了？你能知人而用，朕心甚慰。 只是既然已经定死了的案子怎好轻易改口？ 就像朕要封你为国公，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 “这……”贾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永康帝看了贾瑞吃瘪便高兴起来，清了清嗓子说道： “明年乃是太上皇七十大寿，朕要在元旦大赦天下……” 贾瑞这才明白永康帝是逗自己玩儿呐！ 却一点也不生气，忙说道：“皇上生命，皇上仁厚礼贤爱惜民命，实乃千古第一明君也！” 永康帝哼了一声说道：“不过陈谟到底是罪臣，朝廷不会再启用了。 等放了他之后你便留他在你身边效力吧。” “是！”贾瑞又是一愣，这永康帝是又给自己找帮手呢？ 上回硬塞给他一个贾雨村，这回倒是个有用之才，正好自己还想在建州搞事情呢，陈谟肯定过能用得上。 不觉已是快掌灯时分了，永康帝似乎谈兴正欢，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贾瑞又不好往外撵人，只得装出一副萎靡不振打哈欠的表情来，又问道： “陛下不如就在臣家里用顿小便饭？” 永康帝想了想说道：“也好！朕听说你家里有从南边请回来的厨子，做的点心和淮扬菜比御厨还好，正好今天试试！” 贾瑞一脸黑线。 难怪刘钊刘鉅兄弟两个爱往自己家里来蹭饭，原来根儿在这里呢！ 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可话已说出来了自然不好再收回去，只能吩咐厨房里做了几样精致淮扬菜外带几样点心。 永康帝其实是对贾瑞深怀愧疚，想好好弥补一下贾瑞缺失的父爱而已了。 不一时菜摆好了永康帝看了一眼蹙眉道： “方才太医还说让你不饮酒少吃荤腥，怎么还是鱼啊肉的？” 贾瑞忙说道：“就说不让喝酒，没说不让吃肉！ 陛下您想想，这骨头上的伤可不就得啃点排骨喝点鸡汤才有助于骨骼生长吗？ 若是七老八十的病了身子弱不好克食那些油腻之物也就罢了，我这没肉吃怎么行呢？” 永康帝笑了笑：“罢了，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 你这样子也没法吃饭，叫个丫头来伺候你吧。” 贾瑞也真是饿了，且又想在永康帝跟前装成一副生活不能自理需要静养的样子，便使人往后面去叫自己的丫头们。 茜雪金钏晴雯三个听说要当着皇上的面伺候贾瑞都有些不敢，到底还是把晴雯给推了出来。 晴雯低头来至跟前先给永康帝磕了头。 永康帝说道：“起来吧，这里又不是宫里，不必多礼。好生伺候你们爷吃饭。” “是……”晴雯答应一声站起来。 贾瑞看着晴雯拿着筷子和碟子的手都有些发抖便笑道： “小白虎，不用这么紧张，皇上人很随和的。” 听了贾瑞居然叫自己这么不雅的外号晴雯脖子都红了，又不敢说话，只能很哀怨的看了贾瑞一眼。 永康帝听了却看了晴雯一眼，白虎是上古天之四灵之一，渐渐地演变成了凶残、兵家、战乱、争斗之意，怎么贾瑞的丫鬟取了这么个名字？ “你叫白虎？”永康帝忍不住问道。 晴雯一哆嗦，不敢回答。 贾瑞忙笑道：“她叫晴雯，那个是闹着玩呢。” 永康帝点了点头：“颜色倒是还好。伺候你们爷多久了？” 晴雯答道：“一年多了。” 永康帝见贾瑞和晴雯之间的神情便猜着应该是被贾瑞收用过的，因说道： “方才太说过了，你们爷这一年都不好近女色。 你既然是贴身服侍的，就替朕好好看着他，不许他胡闹！” “……” 贾瑞和晴雯对视一眼都是一阵无语。 永康帝跟一个丫鬟说这些话是不是有点为老不尊了啊！ 关心臣子也不是这么个关心法吧？ 他们哪里知道永康帝不是在关心臣子，而是在关心儿子。 永康帝又说道：“爱卿也是快二十的人了。可有人说亲了没有？” 贾瑞一听差点把躺椅给坐塌了。 上回这位老铁脑子一抽想把成平公主嫁给自己，让他废了多少唾沫去哄妹妹们？ 这回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贾瑞回道：“有了有了！” 永康帝一听更来了兴趣，这未来的儿媳妇，自己这当爹的是不是得给把把关啊？ 因问道：“是谁家的姑娘？” 贾瑞只能硬着头皮又把湘云给搬了出来： “是史老太君的侄儿孙女，忠靖侯史鼎和保龄候史鼐哥哥的女儿，闺名叫湘云。” 听到史鼐史鼎二人的名字永康帝眉头不由得一蹙。 贾瑞知道秦王结党是永康帝的逆鳞，忙解释道： “我这妹妹打小就没了父母，她家里叔婶又不疼她。 唯独荣府里的史老太君疼这个侄孙女，妹妹小时候一年里竟有大半年是在这里住着的，是我看着长大的。” 永康帝听了才释然，含笑点头道： “这么说来同你竟是青梅竹马的兄妹了？ 想必你们兄妹感情是极好的。却不知她多大年纪了？” “今年刚好及笄……” “嗯……小四岁，也使得。何不请出来给朕瞧瞧？” 贾瑞脑瓜子嗡嗡的，这老家伙今天是抽什么风？ “皇上，哪儿有说没过门的媳妇就先住到我家里来的……”贾瑞决定瞎掰。 永康帝点了点头：“有道理！” 第七百三十三章 贾天祥重回宁国府（七）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永康帝，贾瑞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小丫鬟们撤下残席，屋里没人了晴雯才凑过来小声对贾瑞道： “爷，皇上怎么……有些怪怪的？” 贾瑞嘿嘿笑道：“他就是个老色批，是不是吓到我的小白虎了？” “爷~能不能别混叫！什么白……难听死了！” 晴雯举起小拳拳作势要打，哪里舍得下手？ 贾瑞却握住了晴雯的小手把她拉着在身旁坐了笑道： “这会子又没有旁人，怕什么？哎，你倒是说说，皇上怎么怪了？” 晴雯咬着手指头说道：“我觉得这皇上没有一点架子，跟书里说的那些个皇上都不像。 还同爷一起吃饭，又问爷的婚事又那么关心爷，哪里像是皇上对臣子的关心？ 倒像是老子关心儿子了！” 贾瑞在晴雯掐了一把道：“别浑说！这话往后可不敢乱说！ 他就是这样，许是我平日跟他没大没小的惯了。 再说了我可不想要这么个老子！你看他那俩儿子，哪个招人待见？ 最是无情帝王家！给谁当儿子都比给皇上当儿子好！” 说到这里贾瑞又想起永康帝的混血兄弟刘旸来，他非得把自己当成侄子。 今天晴雯又说永康帝好像把自己当儿子。 贾瑞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们老刘家多少钱？ 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打散，贾瑞才发现晴雯正怔怔的看着自己，一双水杏眼也是雾蒙蒙的。 因笑道：“怎么了？” 晴雯小嘴一撇拼命忍着眼泪道： “没怎么，只是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爷真的回来了……” 贾瑞笑道：“傻丫头，这还能有假么？你没看见灵棚都拆了？ 你再想想，是不是爷才会叫你小白虎？ 你若还不信，爷还有个法子让你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就是爷回来了~” 说着那手便不安分起来。 晴雯忙挣按住了魔爪道：“我信了，我信了！” 贾瑞笑道：“小白虎，想爷了没有？” “自然是想的。”到底晴雯还是脸薄，说这么直白的话还有些不好意思。 贾瑞道：“想你还按着我的手做什么？” 晴雯却站了起来说道：“方才皇上可说了，让我看着二爷不让你胡闹的，这可是圣旨我敢不听么？” 贾瑞笑骂道：“狗屁圣旨！小白虎你别拿跟鸡毛当令箭，我今儿还就要先拿你开刀！” 说着也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原来装病也不是一件轻省的事儿，躺了这么大半天也挺累的，必须得活动一下了。 可到底肋骨疼痛，起身只能慢慢的来。 晴雯见了便上去搀扶，嗔道：“都伤得起不来炕了还想着这些，爷也真是的。” 贾瑞道：“你还不知道我么？这点小伤不碍事，且我也得刻苦修炼不是？” 晴雯却是一脸为难道：“爷还是先往后头去吧，只怕奶奶们早都等得不耐烦了呢…… 我若是先拔了这个尖儿，不说奶奶们饶不饶我，茜雪金钏那两个小蹄子能答应？” 晴雯说得没错，可卿湘云和尤氏三姐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好不容易盼着贾母等一干老东西走了，偏偏永康帝又来了。 身为一个皇帝怎么就一点不懂人情世故你呢？ 你体贴臣子也好，贾瑞救了刘鉅你来表达感激之情也罢，总得有时有晌吧？ 一则贾瑞刚刚回来身上又有伤，哪儿有那么多精神同你废话？ 二则贾瑞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来了，就不应该先和家人说说话吗？ 你一个皇帝再怎么着还能有一家子亲近？ 终于见晴雯扶着贾瑞来之后头忙呼啦啦的拥了上去。 “怎么不让人抬进来，偏又自己走。”三姐有些嗔怪的看了眼晴雯。 贾瑞也将眼睛一瞪：“三丫头，你瞪什么瞪！再瞪一眼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三姐便委屈起来说道：“好啊！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欺负我是吧？大姐你看二爷！” 贾瑞却又笑道：“行了行了，看你越来越小心眼了，一句话就欺负你了？ 我是自己要走的。躺了一下午了屁股都要起茧子了。 活动活动也好。我是肋骨伤着了，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了。一二三四五……” 贾瑞挨个数了一遍搔了搔头问道：“苗儿呢？” 可卿道：“苗儿妹妹到底是大病初愈，哪儿有爷这么有精神，我给她安排了屋子，这会子应该是睡下了。” 贾瑞拍了拍可卿的小手道：“到底还是可卿懂事。” 到底还是有伤，溜达了一圈贾瑞便又躺下了，将一屋子的爱人都叫道身边坐了说话。 一个个看过去，尤氏三姊妹、可卿、湘云、嫣然还有茜雪金钏和晴雯，若是再加上宝钗黛玉凤姐李纨就齐全了…… 而且让贾瑞没想到的是自己“死”了这一回，似乎可卿等人在湘云跟前也不装模作样了，湘云似乎也坦然接受了。 不知如何同湘云坦白自己和众人的关系可一直都是贾瑞最头疼的事。 说了一会子话贾瑞道：“让厨房里烧点热水，我得好好洗个澡。” 尤氏听了便说道：“二爷身上还有伤呢，能洗澡吗？依我说不如就用毛巾擦一擦也就罢了，还是小心些的好。” 贾瑞笑道：“不妨事。我都好些天没舒舒服服的洗个澡了，这会子好不容易挨到家里了还不能舒坦舒坦？” 众人也都知道贾瑞是个爱干净的，见他坚持，且似乎也并没有大妨碍便让人去准备了。 贾瑞嘿嘿笑道：“让他们多烧点！这么多人呢，烧少了可不够用！ 哎，只可惜做不来那么大的浴桶……要不，咱们一家子都去小汤山吧！” 众人听了这话有装没听见的，有羞红了脸的，当然也有骂贾瑞不要脸的。 笑闹了一回，人来说热汤已经有了问在哪里准备。 可卿便让安置在贾瑞屋里。 贾瑞笑道：“走吧我的姑娘们，来伺候你们相公洗澡去！” 被啐了好几口之后尤氏左手拉着二姐儿右手拉着三姐先去了。 嫣然也顺势跟着跑了，湘云刚要开溜却被可卿拉住了。 “姑姑往哪儿去？”可卿笑问道。 第七百三十四章 贾天祥重回宁国府（八） 湘云道：“我……我回屋睡了。” 可卿笑道：“新媳妇不伺候爷们洗澡么？” 湘云便红了脸啐道：“可卿姐姐原来也不是好人！我以前竟是错看你了！” 可卿道：“二奶奶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说的有错么？ 今儿太爷来的时候怎么说的？说是让你们明天就入洞房才好呢！ 他老人家可是等着抱孙子呢！” 说着便把湘云推到贾瑞跟前。 贾瑞笑道：“卿卿你做什么去？一起呗！” 说着便去拉可卿，可卿却一扭身躲开了笑道： “罢哟，我今儿和苗儿妹妹一屋睡，好久没见她了怪想的。” 说着果然转身去了。 金钏也忙跟了出去。 茜雪拉了一把晴雯小声骂道：“小蹄子还愣着作什么？你也想去么？往后有你给二爷洗的时候呢！” 贾瑞是什么尿性可卿最知道了。 虽然他身上有伤，到底没伤着第三条腿。 且这一路上也没少折腾苗儿，今天到家了能老实吗？ 不过众人还是很默契的达成一致，今天晚上的重任是湘云的。 毕竟她才是官方认可的瑞二奶奶之一。 一时间屋里就只剩下贾瑞同湘云两个了。 湘云蹙着眉羞涩道：“她们怎么都这样啊！我平日怎么就没看出来可卿姐姐原来也是个讨人嫌的！” 贾瑞笑道：“她们看你年纪小，都让着你呢。怎么，不愿意帮哥洗澡么？” “哎呀爱哥哥……” 因知道贾瑞是个爱洗澡的，且洗澡时还喜欢健健身，故而宁国府是有直径两米的超大号浴盆的，而且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贾瑞舒舒服服的坐在浴盆里，享受着湘云细细的帮他一缕缕的洗头发。 清洗完毕，湘云又用一条毛巾把贾瑞湿漉漉的头发缠在头上包了起来，让贾瑞觉得自己是不是变成了印度阿三。 “妹妹，过来哥抱抱~”贾瑞转了个身说道。 湘云便乖乖的在贾瑞身旁坐了把头轻轻靠在贾瑞肩膀上。 贾瑞却将湘云的小手拉了过来银笑道：“嘿嘿，别偷懒，这里也要搓搓。” 湘云小手用力抓了一下笑道：“爱哥哥！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老实么？” “嗯~”贾瑞哼哼了一声，不知是回答还是洗澡洗澡洗舒坦了。 湘云又说道：“爱哥哥，你往后别这么冒失了吧？ 谁又稀罕什么国公不国公的？ 你不知道，听说你出事了，家里人都多伤心呢……” 贾瑞也开始替湘云搓洗，说道：“是了，下回再也不了。 哎，我和她们的事……你都知道啦？” 湘云白了一眼贾瑞道：“能瞒得住哪个？ 我自打搬进东府里来便觉得有些不对了，只是不敢乱猜。 后来说你出事了，皇上又是降圣旨，礼部又是来办丧礼的，大伙儿一个个都难过得要死，便天天晚上在灵堂里坐着说话。 虽然都是说你的好，到底那心里头的事眼里的泪是遮掩不知的。 若只是嫂子和侄儿媳妇能有那么深的情么？” 贾瑞在湘云的樱唇上亲了一口问道：“云妹妹不吃醋么？会不会怪我太花心了？” 湘云微微一笑摇头说道：“又不是才知道你花心，可就是喜欢爱哥哥，有什么法子？ 且听他们说话我也知道，爱哥哥是真心的护着她们的，就像你是怎么护着我来着？ 我并不比她们差，我为什么要吃醋？ 连林姐姐宝姐姐那样出众的人儿都不敢想着要独自霸占了你，更何况我呢？” 贾瑞道：“这话说的，你又哪里比她们差了？” 又试探性的问道：“林妹妹和宝丫头……她们也知道了？” 湘云反问道：“你觉得她们哪个不比我聪明？ 大伙晚上都坐在一处说话，我能猜得到，她们就猜不到了么？” 贾瑞的头又有些大。 湘云见了笑道：“爱哥哥，依我说你倒不用发愁怎么哄她们，你实在该想想怎么和薛姨妈还有林姑父张嘴呢。” “唉……”贾瑞不由得叹了口气。 湘云便说道：“所以我说么，爱哥哥也不用娶我，正好你兼祧两房呢，把她们两个娶过门不正合适么？” 贾瑞道：“胡说，那你呢！” 湘云道：“我就同可卿姐姐大嫂子她们一样，能陪在爱哥哥身边就满足了。” 贾瑞笑道：“怕是不能了，方才我还和皇上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呢。” “哈？”湘云张着小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贾瑞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湘云的小舌头笑道：“真的，不信你问晴雯。” “那……”皇上两个字的压迫力对湘云来说还是不小的。 那贾瑞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呢？ 别人都好说，黛玉宝钗这两个哪一个不是心性极高的人，谁肯伏低做小？ 贾瑞见湘云如此神情便笑道：“不用想这个，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哦……”湘云答应一声又给贾瑞轻轻搓洗起来：“爱哥哥，那个苗儿……她多大年纪了？” 贾瑞老脸一红：“她啊，看着小，十九了今年，和我一般大，不过是个子长得矮罢了。 我那个……也是为了救她。当时她发着烧，荒郊野岭的又冷得不行……” 贾瑞自己都觉得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湘云叹了口气道：“我倒是羡慕她……” 贾瑞笑道：“别急，等你长大了有你好的时候呢。” 湘云笑道：“不是说那个。 你看苗儿多自在，听闻你走了二话不说便追着你去了。 若不是她找着你，还能有哥哥的今天么？” “是啊……”贾瑞又想起苗儿那纤小的身影用尽全力在雪地里拖着自己一路前行的画面也是感慨良深。 遂又想起葛虎来，想起那些惨死在自己眼前，他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辽阳边军，想起那个骑在马上看着铁蹄踏在自己胸口的建州骑兵将领。 “爱哥哥在想什么？”湘云察觉到了贾瑞的变化。 “啊，没什么，想起了那些死了的兄弟……” “爱哥哥是……要替他们报仇吗？” 贾瑞一愣，随即笑道：“云妹妹放心吧，我再也不会这般的冒失了。为了你们我也会好好活一结实。你还没给我生儿子呢，我怎么能死？” “爱哥哥……”湘云羞嗔道。 “水凉了，不洗了，上床安置了吧。” 贾瑞扶着浴桶沿站了起来。 “好……” 第七百三十五章 贾天祥重回宁国府（九） 第二日一早，湘云正给贾瑞梳头，茜雪端着热水和毛巾牙盐进来伺候贾瑞洗漱，有些不满的说道：“二爷，外头有人找你呢。” 湘云便蹙眉有些不悦。贾瑞受了这么重的伤，刚回来一大早就有人来了，烦人。 贾瑞问道：“是谁？” “是许岳许百户。” “哦？老许？快给我擦把脸，我就过去。” 来至前厅，果然许岳已经等在那里了。 “彪哥！”许岳见贾瑞出来了忙行礼：“永王平安归来，许岳幸不辱命……” “哈，老许，回来就好。这回可多亏你们……你的胳膊呢？” 贾瑞突然发现许岳的左衣袖空荡荡的，不苟言笑的扑克脸上也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从左眼角一直划到嘴角。 “丢在辽北忘了带回来了。” 难得许岳会开句玩笑，贾瑞听了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反而是一阵心酸。 “葛虎死了。” “……”许岳沉默片刻说道：“彪哥能平安归来就好，我今次是来同您请辞的。” 贾瑞一愣，问道：“你要去哪儿？” 许岳摇头道：“没想好，总有容身之处的。” 贾瑞冷声道：“不想跟我混了？” 许岳看了看自己的衣袖苦笑道：“我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跟着彪哥也做不了什么事了……” 听了这话贾瑞将手边的高几一拍，用力过猛牵动胸口一阵疼痛。 贾瑞龇牙咧嘴的哼了一声骂道： “瞧你那窝囊的样子！不就没了条胳膊吗？ 又不是吉巴没了，就不是个男人了？你胳膊就这么白丢了？葛虎就白死了？ 那些辽阳将士们都白死了？老子那一马蹄子白挨了吗？ 我还当你是个爷们，谁想竟是看走眼了！” 贾瑞唾沫纷纷的一番话把许岳给骂楞住了，好半晌才说道： “彪哥的意思是……你要找建州野人报复？” “废话！怎么能就此了结？能那么便宜了他们吗？”贾瑞端起桌上的茶吃了一口。 许岳攥紧了仅剩的右拳问道：“彪哥是要上书皇上出兵讨伐建州吗？ 若是彪哥不嫌我是个废人，许岳愿意鞍前马后跟着彪哥！” 贾瑞盯着许岳看了一回突然笑道：“谁说我要让皇上出兵的？ 我昨儿还跟皇上说不宜动兵呢。不打，打不过！” 许岳又愣住了，那贾瑞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贾瑞站起来用手指戳了戳许岳的脑门： “报复么，不一定非得是肉体上的消灭，你容我想想，我肯定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收拾这群建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什么伐谋，下什么伐兵？咱们也给建州野人来个伐谋！” 虽然许岳猜不透贾瑞到底要打什么打算，可他知道贾瑞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便说道： “彪哥既然这么说，那老许就一辈子跟着彪哥干！您说吧，我能做什么？” 贾瑞叹了口气：“好好养伤！” “这……” “这什么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虽然不是君子，等上个一年半载的不过分吧？别急嘛！” 正说着又有倪二甄绪于四等人都来了，贾瑞便问道： “倪二，陈谟还在牢里呢吗？” “是，接回永王之后他便回来报道了。” 贾瑞点了点头：“给他换个单独的院落，把他们一家子凑到一起去。 若是有要发引陈谟子女往西北充军的事就使劲往后拖。横竖拖到过年就是了。” “是。” “跟陈谟说，只等道来年开春皇上就会大赦天下，到时候就能免了他家里人的罪了。这会子先安生在城管卫里住上一段时间吧。” 同众人说了一回话，贾瑞也没再提建州野人的事，只叮嘱他们把城管卫的差事打理好就是了。 众人见贾瑞果然没有大妨碍也都放心，说了几句话便都去了。 回到内宅，却见尤氏可卿湘云等人都在那等着他呢。 贾瑞便笑道：“怎么？都等着我吃午饭呢，来吧，我早上还没吃呢。” 尤氏问道：“二爷，你才回来，不说好好养伤，怎么又要去打仗？” 贾瑞听了一愣，随即扫视了众人一圈儿：“谁说的？” 晴雯便怯生生的往人身后躲。 贾瑞笑骂道：“小蹄子，还学会偷听爷的正经事了？难怪那会子你总是偷听窗根呢！” 可卿道：“爷也不用怪晴雯，你在前头那么大声的骂人，谁听不见？ 又是什么白死了白伤着了，又是说没完的。也别怪咱们担心……” 贾瑞便笑着拉可卿说道：“你们只听见我骂人，却没听见我后头的话呢。 我昨儿也说了，再不会那么冒冒失失的往上冲了。为了你们我也得活一结实！” “真的？”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自然是真的！”贾瑞又问道：“我骂人的声音有那么大？” 三姐白了他一眼道：“还能再大点声？当街都该听见了！哪里像个受伤的？” 贾瑞听了这话便将身子一歪倒在尤氏腿上： “哎哟哟，不行了，胸口疼，快来给我揉揉……” 大明宫，御书房。 永康帝正在同几个大学士并王子腾以及几个尚书商议出兵建州之事。 除了水溶和戴权谁也不知道为何明明二皇子刘鉅已经平安归来了永康帝还要如此大发雷霆的要顷全国之兵征讨建州。 可众人都看得出来，永康帝这次是动了真怒了。 一开始提出开战一事便有人摆出了一大堆不该兴兵的理由摆事实讲道理的同永康帝理论，结果直接被轰回家里闭门思过了。 可调集十万大军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京营十万禁卫军自然不能全调走，北疆重镇的边防军也不能抽调，只能从个州府这里三五百那处一两百的抽调。 腹地各州府的驻军在战斗力上自然比不上驻守边疆的边军，再加上是东拼西凑出来的，若想让这些人上战场厮杀还得再集中起来训练一段时间才可以。 粮食调配、武器军械战马、后勤保障，处处都是杂事，处处都要银子。 几十年的和平，别说是大乾的兵都没有上过战场，就连现在做在御书房里的这些重臣们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门上小太监进来说道：“万岁爷，辽阳代指挥使冯紫英冯将军有军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三十六章 建州使臣来京求和（一） 永康帝打开奏折看了一眼便丢给了戴权，戴权会意，拿着念了一遍。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建州野人派了使臣来求和？ 原来冯紫英接到搜救贾瑞的消息后便率领着骑兵在辽北展开了地毯式搜寻。 这一举动让建州野人害怕起来。 虽然他们相信自己的铁骑所向睥睨，对付腐朽不堪一战的大乾军队定能攻无不克，可到底建州野人的人口基数太少了。 几十万人的一个部落对几千万人口的一个大帝国，几乎是百倍的差距。更不用说大乾汉人农耕数千年，远比建州的渔猎文明要发达的多。 而且建州野人现在的最重要目标是要彻底兼并了海西和再往北的其他部落。大乾绝对不是建州现在应该面对的对手。 于是建州奴酋野猪皮哈赤同手下首领商议后决定派出国师鸡贼图阿作为使臣同大乾求和。 鸡贼图阿不敢怠慢，便带上几个随从挑着白旗来到了冯紫英的大营。 说明来意之后冯紫英也不敢擅断，又写了一封奏折派遣一队亲兵押解着鸡贼图阿回到了神京。 是战还是和？ 众人的眼光都看向永康帝。 自打知道了贾瑞没死之后永康帝的怒火已经没有那么旺盛了，不过当初的狠话已经放出去了，这才几天就收回自己这个真龙天子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回建州野人派使者来求和倒也不失为一个台阶。 可总不能就这么痛快的顺台阶下了，建州野人来求和，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吧？ 永康帝自然不会亲自接见番邦使臣，那多掉价？想了一回便说道：“先将其安置在鸿胪寺。水溶，你有时间了就见他们一见吧。” 水溶答应了一声。 又说了几句，永康帝似乎也没心思再讨论下去了，让众人都退下了，却把水溶留了下来。 “陛下有何吩咐？”水溶问道。 永康帝说道：“你先去看看贾瑞。若是他有精神的话，让贾瑞见一见这个建州使臣。贾瑞鬼点子多，让他为难为难他们。若是能让贾瑞消了气再谈求和的事！” “臣明白！”水溶听了这话心里头一机灵。 这口气永康帝是真把贾瑞当自己的儿子了？军国大事居然先让贾瑞出了气再谈？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永康帝似乎看出了水溶的心思，又说道：“昨天朕去探望贾瑞了，你竟想不到，他居然会劝朕不要出兵建州。” “是……是么？”水溶也没想到贾瑞会这么说。 这小子是为了国家大义根本不计较个人得失？自己差点死在建州野人手下，一点都不记恨？这好像不是贾瑞的风格…… 贾瑞活着回到神京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大部分人只当是一件传闻来说，当然朝廷中许多盼着贾瑞早死的人不免大失所望。 还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上赶着来巴结的。 毕竟贾家、或者说大乾时隔几十年终于又出了一位国公！ 对于这些带着礼物登门拜访的或远或近的勋贵朝臣们贾瑞一律不见，还特意把贾琏叫过来同贾芸、管家赖升一起在前头照应。 带来的礼物一律照单全收，至于客套话吗，随便说。想见宁国公？对不起，国公爷有伤在身，需要静养，一概不见外客。 “爷，有客……” 正歪在可卿怀里吃着晴雯剥的瓜子仁的贾瑞不耐烦的挥手道：“不见不见！” 茜雪委屈巴巴的说道：“爷，北静王爷说是奉皇上旨意来探视……” “水溶？”贾瑞眼珠子转了转：“请到内宅花厅……让他直接来我屋里吧。赶紧的，给我扮上！” 水溶由金钏引着来至内宅贾瑞屋里，只见门窗紧闭，房内笼着好几个炭盆，满屋子的药香。 贾瑞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头上还带着抹额，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水王爷来了啊？快请坐，我有伤在身不能见礼了……” 水溶见贾瑞这般光景也唬了一跳，忙说道： “你我二人哪需这些俗礼？快好生躺着。 昨儿我还听皇上说你受伤虽然重，精神倒是还好，怎么今日看起来这般萎靡？” 贾瑞苦笑道：“到底伤了筋骨心肺，不过在皇上跟前强打精神罢了。 王爷请坐，快给王爷上茶来！” 水溶坐了说了些让贾瑞安心养病的话，遂话锋一转说道：“天祥身子不爽利，我就长话短说了。昨儿建州奴酋派了使臣来到神京请求义和。皇上的意思是想让你同我一起会一会这个建州使臣，不过天祥这身子……” “建奴求和？”贾瑞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扯得胸口一阵剧痛，哎呦医生给又倒了下去。 水溶忙劝道：“天祥别激动！” 贾瑞确实没想到。 建奴一开始先抢了辽阳的农庄，这回又拼了命的要抓住刘鉅，怎么还没挨打呢就要投降了？ 是冯紫英大显神威带着一万京营横扫建州了？虽然经营兵战力不弱，建州野人也不是软蛋啊。 而且这些话他们怎么解释？你坏事做完了拍拍屁股要求和？ 更让贾瑞不明白的是，永康帝怎么让自己跟水溶一起见建州使臣？ “皇上说你鬼点子多，让你为难为难他们。”水溶如实说道。 贾瑞恍然大悟：永康帝这是让自己敲他们竹杠？如果谈不成还是要用兵吗？ 水溶又问道：“天祥的身子……可能见建州使臣吗？” 贾瑞眼珠儿一转说道：“能是能，不过怎么也得等上几天，略养一养才好吧。” 水溶点点头表示了解，这也是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的常用手法之一。 “既然这么着，那就先让建州使臣在鸿胪寺住上几天，等天祥身子略好些了我带着他一同来你府上可使得吗？” 贾瑞点头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好，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再搅扰你养伤了，那……” 听水溶说要走，贾瑞忙说道：“王爷别急且再吃一杯茶去。 实不相瞒，几个月没见到王爷我心里头还真有几分想念。” 水溶听了一笑：“也罢，对了，来得匆忙，还未恭喜天祥荣升了国公爷呢！ 你可是我大乾定国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国公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建州使臣来京求和（二） 贾瑞听了忙谦虚道：“我这纯属侥幸。 想是陛下听闻我死了才封了我个国公，谁知我竟活着回了神京，陛下金口玉言，不好意思食言而肥，我这国公竟然是捡来的了。 到底还是王爷家里，承袭三代郡王，这才叫天恩呢！” 说了几句闲话贾瑞又将话锋一转说道： “王爷，怎么前些日子一直没见你？听说你出远门来的？” 水溶一笑说道：“正是呢，去了一趟姑苏，查了一件旧案。” “旧案？却不知是何旧案？”贾瑞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水溶思忖片刻说道：“是前苏州织造李煦一家莫名离世的案子，还有李家二小姐下落不明。却不知天祥听说过没有？” 说罢悄悄拿眼打量贾瑞的反应。 这些话贾瑞早已听王向说过了，他是想打听些结果，因又问道： “原来是这个。我到底年轻，不知道这些陈年旧账。 却不知怎么又要查这个？可有什么结果吗？” 水溶道：“皇上吩咐下来咱们只管去做事，哪里敢问？ 且我又不擅长查这些，再加上事已过去二十年了，早已物是人非，哪里查得明白？ 为了这个皇上还好生狠骂了我一回呢！ 天祥你点子多，倒是帮我出个主意？” 贾瑞听了便知道打听不出什么话了，因说道： “王爷也忒看得起我了。这种事我哪里有什么主意？ 也无非是下大力气找到当时亲历过的人挨个问罢了。” 水溶见贾瑞神色不像有异，也不知该如何套套话了，又说了一回话也起身告辞了。 贾瑞想了一回，还是让人把王向找了来。 “彪哥，你找我？” “啊，你的脸怎么了？”贾瑞似乎觉得王向这两天胖了。 “咳咳……都是属下没能保护好彪哥，王爷大怒，赏了小人一顿嘴巴……”王向如实答道。 贾瑞一阵无语：“你就没告诉他，若是没有你我现在早冻死在外头了？” “确实是属下没能保护好彪哥才让彪哥受了那许多苦……” 对于这个便宜叔叔刘旸对自己的疼爱贾瑞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然刘旸暗中的眼线很强大，对自己确实大有益处，但是想一想他那套谋权篡位的理论贾瑞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见贾瑞不语，王向又问道：“彪哥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贾瑞便问道：“北静王回来了，不知……你那边可有什么新消息没有？” 他实在没法把刘旸称作叔叔，称呼忠顺王似乎又有些怪怪的，便直接问了你。 王向道：“这个属下没有问王爷，彪哥若是想知道我去问问再来回话。” 贾瑞点了点头。他其实还是很好奇刘旸那个搬倒永康帝的大计到底是怎么计划的，但是他知道自己问也是白问。 其实这么长时间了贾瑞倒是挺喜欢永康帝的。 总的来说这大叔人不错，而且对自己也一直很关照。虽然有时候会学着耍点无赖，无伤大雅。谁还没有个无赖的时候呢？ 不出一个时辰王向去而复返，带回很简单的消息：水溶就是去查李煦旧案的，似乎狗屁没查出来。 “彪哥，王爷还让我给您带个话……”王向说道。 贾瑞的第一反应是：你这浓眉大眼的xxx也叛变隔命了？ “是什么话？” 王向小声道：“王爷嘱托彪哥，还是在神京里静养罢了，不然就给您安排一个外任出去躲上几年，别再做这些担风险的差事了，您可是大乾之国本……” 贾瑞听了这话一惊，躲上几年，难道刘旸要在这几年之内就朝永康帝下黑手了？ 皇上的弟弟干掉皇上，然后把自己强行认来的便宜侄儿扶上皇位，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穿越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吧？不怕挨打吗？ 不会的，肯定不会这样的…… 王向见贾瑞皱眉不语又说道：“彪哥，要不要再调过来几个好手暗中保护您？” 贾瑞忙说道：“不用不用，谁还敢暗害我不成？” 他可不想一群像王向这样的武功高手天天明里暗里的跟着自己，甚至连晚上修炼的时候都得想一想窗户外头或者房顶上是不是有个人在暗中保护…… 打发走了王向，贾瑞决定给自己再找点有挑战性的事——去看看林妹妹。 坐着躺椅让人抬到潇湘馆，紫鹃便忙迎了出来：“二爷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么？姑娘！二爷来啦！” 黛玉也走了出来，说道：“哥哥怎么不好好养着，又乱跑什么？” 贾瑞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这不是想妹妹了么，你又不去看我，还不能我来看你了？” 黛玉冷笑道：“你那里人那么多，还缺我一个么？” 贾瑞假装没听出来黛玉的醋意，扶着紫鹃的肩膀说道：“妹妹这是不欢迎我来么？也不来扶我一把，那我走？” 黛玉只能走上去扶住了贾瑞的胳膊，嗔道：“谁让你不老实在屋里待着呢！” 贾瑞却把胳膊搭在了黛玉的肩膀上半个身子都贴在她身上道：“穿这么少就往外跑，看冻着了又要咳嗽。快先进屋里去。哎，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笨啊，我这么扶着你你不应该揽着我的腰吗？对吗，这样就是了！” 黛玉拿这个无赖哥哥简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前儿见他回来还生龙活虎的呢，怎么这会子连自己走路都费劲了？多半是装出来的，可黛玉偏偏又不忍心戳破贾瑞拙劣的演技。 来到屋里贾瑞便指着里屋道：“不成了不成了，赶紧扶我躺下，头晕得紧！” 紫鹃倒是乖巧，忙掀开里屋的门帘子将二人引进来，又把黛玉的枕头摆放好了就等着贾瑞躺了。 贾瑞在榻上坐了便把枕头丢在一旁说道：“我不枕这个！” 紫鹃忙说道：“这是我们姑娘枕的。” 贾瑞嘿嘿拉着黛玉的手道：“我头疼枕不得这个，得枕着妹妹的腿才使得。” 黛玉啐道：“呸！好个没脸的哥哥，就只有枕头，你爱枕不枕！” 说着便要远远的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了。 贾瑞哪里肯放黛玉走，便去拉她的手笑道：“就枕一下……” “回你屋里去凭你爱枕哪一个的？在我这里是不能够的！”黛玉将手一甩。 然后便能听到咔的一声，接着贾瑞便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口。 第七百三十八章 潇湘馆贾瑞很受伤（一） “二爷你怎么了？”紫鹃唬了一跳忙上去讯问。 贾瑞则是表情痛苦五官扭曲，一只手护着胸口伤处一只手摇了摇说不出话来。 “哼，不用理他，八成是装出来的。”黛玉话未说完就发现不对了，贾瑞疼得额头上都见了汗了。 他确实不是装的，黛玉甩的这一下虽然没用力，正巧就抻到了贾瑞的伤处。 于是他顺理成章的把头枕在了林妹妹的玉腿上。 黛玉则是轻轻叹了口气。 前些天大家都当贾瑞是死了的，那会子大家在一处缅怀故人说些心事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如今这个无赖就躺在自己腿上黛玉便觉得心里头有些膈应了。 宁府里的大嫂子，侄儿媳妇，小姨子……难怪那会子听说外头传许多宁府不好的话，果然是无风不起浪…… 还有，妙玉居然也惨遭毒手，贾瑞这家伙，竟然连个代发修行的姑子也不放过！ 早就看她们两个在那里眉来眼去的，果然是有勾当！ “嘿嘿，好了，哥哥又没怪你，我还没哭怎么你又哭起来了？还是这么不讲道理！”贾瑞翻着眼珠子看着黛玉说道。 凤眼微红，小巧而直挺挺的小鼻子再加上不点而红的樱桃小口，渐渐的下颚纤细的脖颈。小美妞就是小美妞，这么从下往上看着还是那么好看。 “哥哥你好生养着吧，知道自己有伤还不安生……”黛玉说道。 “可是哥想你呀。”贾瑞握着黛玉的小手轻轻爱抚。 黛玉撇了撇嘴没说话。 “是不是生哥哥的气了？”贾瑞厚着脸皮问道。 黛玉只做没听见。 贾瑞叹了口气说道：“早知道我就应该死在辽北，这样大家都好了。” 黛玉嗔道：“二哥哥又胡说了！” 贾瑞道：“没胡说啊，我都听云妹妹说了。 听说我死了你们一个个的多伤心，整晚整晚的给我守灵，谁也不生谁的气，就像亲姊妹一般。 这会子我回来了，妹妹也不去看我了。也不给我送粥了……” 黛玉说道：“我不送自然有的是人给你送，难不成还饿着你了？” 贾瑞道：“我只想吃妹妹熬的。” “不会！”黛玉回答的干净利落。 “那我口渴了，想吃茶。”贾瑞又说道。 黛玉巴不得抽身，忙说道：“好，我就给你倒去。”说着便想把贾瑞的大脑袋移开。 刚一碰到贾瑞便抚着额头说道：“哎呦呦，了不得！头晕，可别动！” 黛玉看着贾瑞的贱样恨得咬牙切齿，可方才贾瑞又伤着一回，到底也不敢动了。 只得让躲出去了的紫鹃进来倒茶。 紫鹃忙答应一声进来，先看着懒洋洋躺在黛玉腿上的贾瑞会心一笑。 黛玉看着房顶的梁假装没看见。 紫鹃倒了茶来笑问道：“瑞二爷，那天太爷不是说起你的婚事来着？到最后到底怎么说的？” 贾瑞便说道：“也没怎么说，好歹也得等林妹妹长大了再说不是？” 紫鹃听了心里欢喜，却说道：“爷这话差了，姑娘如今也十五了，你总不急就不怕被别人捷足先登，跟林姑爷提了亲去？” 贾瑞嘿嘿笑道：“让他们提，我看……” 黛玉不愿意听了，忙说道：“紫鹃你个小丫头自己思春急着要嫁人何苦总拿我说话做筏子？ 我知道你心里头想着瑞二爷，早就眼红茜雪晴雯几个。 那么着明儿你就往二哥哥屋里去伺候吧，我也不用你了。” 紫鹃听黛玉当着贾瑞的面这么说脸上也是一热，说道： “姑娘这话说的，我是伺候姑娘的，怎么敢有这想头？ 若是一辈子都跟着姑娘便是我的大造化了……” 这话其实说得也很明白了，你以后嫁给贾瑞，不把我当陪房丫鬟带了去你对得起我这些年废了这么多的心思吗？ “渴了渴了赶紧服侍爷吃茶。”贾瑞伸了伸舌头。 紫鹃见贾瑞舒舒服服的躺着根本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黛玉在那里被压着也不好动弹只得跪下去将杯中茶吹了吹送到贾瑞唇边。 贾瑞却道：“烫不烫？妹妹帮我尝尝~” 正说着，忽听得外头有人说话：“宝二爷来啦？” 紫鹃黛玉都唬了一跳。 紫鹃蹙眉不耐烦的说道：“这位宝二爷，二老爷都说了不让他再往园子里跑，才几天便又忘记了！天天来这里闹姑娘心烦！” 贾瑞听了问道：“是么？天天来？” 紫鹃道：“可不是呢！前些天不是因为闹着给二爷办丧事…… 呸！不是误会二爷薨了？ 府里头人都忙，老爷们白日里也在东府帮衬，义学索性也放了假。 宝二爷这不就没人拘管着了？ 姑娘个白天又都躲在屋里流眼泪，宝二爷便得了事做，天天往这里来假装安慰姑娘…… 罢嘞，二爷同姑娘坐着吧，我去把宝二爷打发走算了，就说姑娘睡着呢，让他往别处去！” 贾瑞却说道：“慢着，让宝玉进来就是了。 这孩子啊，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索性让他今日就死了这份心，往后也别往林妹妹这里来搅扰了。 他这个年纪正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正经吗！” 紫鹃听了便明白了贾瑞的意思，笑着答应一声就要去。 黛玉却慌了手脚：“紫鹃你快别混闹！就说我睡下了，赶紧打发他走就是了！” 贾瑞却笑道：“怎么，难道林妹妹是不舍得宝玉瞧见伤心吗？那我走？” 黛玉啐道：“放屁！哥哥又浑说了！” 贾瑞道：“那不就结了，紫鹃，只管让他进来。” 紫鹃笑着答应一声出去了。 黛玉道：“哥哥……那你好歹让我起来，这么躺着让人看了去成什么了……” 说着黛玉便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想要站起来。 贾瑞见了马上捂着腮帮子痛苦呻吟起来：“哎呦呦，胸口痛，可别动，要死了要死了！” 叫了两声才醒悟过来捂错地方了，忙又护着胸口痛苦呻吟。 “你……” 正说着，却见门帘一挑，一张圆润白皙的大脸探了进来：“林妹妹，我来了！我……我！我！！！” 第七百三十九章 潇湘馆贾瑞很受伤（二） 贾宝玉呆住啦！整个人都呆住啦！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忙狠劲揉了揉眼睛，看了一回又揉了揉。 这是真的！林妹妹垂首红着脸坐在床头，贾瑞则像个流氓无赖一般枕着黛玉的腿躺在那里，高高翘着二郎腿，腿上还挂着林妹妹的锦被！ “哟，宝玉来了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巴巴的跑来给哥问安来了？ 实在是有心了！还在那傻站着做什么？快进来坐！紫鹃，给宝二爷倒茶来！” 贾瑞笑嘻嘻的朝宝玉招手。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宝玉一摔帘子冲到床前恶狠狠的看着贾瑞。 “啊，这不躺着说话呢吗，对了，宝玉你书念得好，倒是给我和林妹妹往后的孩子娶个名字？ 我想了好久也林妹妹也没有一个中意的，可是愁煞我了……” 说着又拉起黛玉的手。 “哥哥！”黛玉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又恐再扯着贾瑞的伤处不敢用力挣扎，那羞涩欲拒还迎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咔嚓！ 宝玉似乎听到了自己小心心碎裂的声音。 “你胡说什么！你给我起来！” 宝玉哭喊着便去拉贾瑞的胳膊。 到底是十六岁的大小伙子了，这会子又气得发疯，竟然一下子把贾瑞拉道了地上。 贾瑞只觉得胸口撕裂一般，张开着要叫，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黛玉也是一惊，跳下床来狠劲在宝玉胸口上推了一把哭道：“你做什么！失心疯了不成！” 宝玉也没想到平日柔风拂柳一步三摇的林妹妹能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脚下站立不稳往后退了三步一屁墩坐在了地上。 黛玉哪里有功夫看宝玉，跪在贾瑞旁边哭道：“哥哥！你怎么样！” 贾瑞额头上冷汗直冒，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呻吟道： “赶紧去请太医……骨头又断了……” 黛玉忙对紫鹃说道：“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去东府里告诉！再喊几个人来！” 紫鹃如梦初醒，忙往外头去，路过坐在地上大哭的宝玉还故意在他的手上踩了一脚： “哎呦，怎么就踩到宝二爷的手了？实在该死，该死！” 宝玉吃痛才回过神来，哭道：“林妹妹，你可是被贾瑞施了妖法迷了心窍么？ 他……他不是好人，你千万莫相信他的花言巧语，只有我是真心疼妹妹啊！” 黛玉骂道：“我用你心疼了吗？你也不照照自己那副模样！ 二哥哥哪里对你不好？这些年他帮了你多少回？ 你不想着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总是在背地里编排他的不是，这会子又下这等狠手！ 你还配做个人么？” 宝玉整个人都傻了，哭道：“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初林妹妹来了，那不是我陪着玩笑? 凭我心爱的，姑娘要就拿去；我爱吃的，听见姑娘也爱吃，连忙收拾的干干净净收着，等着姑娘回来。 一个桌子上吃饭，一个床儿上睡觉。 丫头们想不到的，我怕姑娘生气，替丫头们都想到了。 我想着姊妹们从小儿长大，亲也罢，热也罢，和气到了儿，才见得比别人好。 如今谁承望姑娘人大心大，不把我放在眼里，三日不理、四日不见的，倒把贾瑞整日放在心坎儿上……” 黛玉听了啐道：“放屁！我多咱和你一个床睡了！” 宝玉道：“你忘了，那天在你屋里，我给你讲故事的时候……” “忘了！我不记得！我只盼着你再也别来了，我不耐烦见你！你走！你现在就走，少来这里聒噪！”黛玉指着门口道。 宝玉再没有听过黛玉说如此绝情的话，呆了一呆猛的站起身来捂着大脸嘤嘤嘤哭着就往外跑。 咣！撞门框上了。 站起来头也不回又跑了出去。 黛玉也不理会，只问贾瑞到底怎样。 贾瑞一笑跟哭似的：“死是死不了，不过只怕又得好生将养一段时间了……好妹妹，明儿早上我要吃你熬的粥，只是你别把园子给一把火点了……” 黛玉见贾瑞还有心思说笑才放下点心来，哭道：“都是你，非得让这混世魔王进来，这下子可好了吧？还不是你自己受罪？” 贾瑞道：“不是这么一闹，我怎么知道你和他还一床睡过？” 黛玉嗔道：“哥哥！你不许听他胡说，我……那时候……” 贾瑞见黛玉急了忙说道：“好妹妹别急，我知道的，我逗你玩呢。” 正说着，却是在稻香村的李纨先听到信赶来了，见了贾瑞躺在地上脸色大不好黛玉又哭得泪人也吃了一惊，忙问是怎么了。 贾瑞只说是不小心自己摔着了，只字不提宝玉的事。 李纨忙上前道：“大冷天的别在地上躺着了，林姑娘也别哭了，赶紧跟我搭把手好歹把二爷扶到床上躺着。” 贾瑞却说道：“可不敢动弹，骨头折了，若是插肺叶子上就废了。等人多了再找个藤踏什么的来给我抬回去找大夫是正经……” 不一时紫鹃找来许多婆子，连贾琏凤姐也都闻讯来了。到底贾琏冷静些，着人拆了一扇门版将贾瑞抬道了宁国府里头。 尤氏可卿等人得了信也都唬了一跳，倒要贾瑞反过来安慰他们。 又着人忙着骑马去太医院将前日给贾瑞看伤的钱太医同宋太医两顶小轿接了过来。 两位太医不敢怠慢，下了轿子一路小跑着便进了宁国府，一群围着贾瑞哭哭啼啼的金钗们才都回避了。 那边宋太医先号脉，这边钱太医仔细诊治了一回笑道：“竟然是国公爷的大造化了，这一下子把旧伤又摔断了竟然可以重新接骨了！” 宋太医也恭喜道：“国公爷脉象平息，想脏器并未受损。” 贾瑞苦笑道：“那就有劳钱太医妙手了。” 钱太医赔着笑小心说道：“国公爷，这正骨复位或许有些疼，您可得忍着点……” 贾瑞将一条帕子塞进嘴里咬着牙说道：“来就行了！” 嗷呜嗷呜的哀嚎声响彻宁国府，回避到内室的众人无不落泪。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长音，一身便服的永康帝疾步走了进来。 第七百四十章 潇湘馆贾瑞很受伤（三） 却说永康帝早就吩咐过宋钱二位太医，贾瑞的伤势若有什么变故需得及时禀明。 二人自然不敢不从，听闻宁府有人来请，说贾瑞不好了便拆了人往宫里送了信。 永康帝一听老儿子病情加重哪里还坐得住？衣服都没换就跑了来。 贾瑞也吓了一跳，永康帝这是要干嘛？速度堪比救护车了？ 虽然见贾瑞除了因脸色苍白并无大碍，且贾瑞也一再强调是自己摔的，不干两位太医的事，永康帝还是将二人大骂一顿。 骂过了瘾才又对贾瑞道：“怎么这般不小心！不是让你好生躺着将养，好好的怎么就摔了？” 贾瑞没敢说话，生怕永康帝这暴脾气上来了再把跟着他的丫鬟也骂一顿。 他这回可算明白为什么当初晴雯说永康帝好像疼儿子一般疼自己了。 问题是，有这个必要吗？我不就是把你儿子给救回来了吗？对于永康帝突如其来的关怀贾瑞表示很不习惯。 “两位太医，最近你们若是没有什么事也不用来太医院坐班了，每日只在宁国府里听传就好！若是贾瑞再有什么闪失，我只与你们说话！” 永康帝很想直接把贾瑞接进宫里养伤，到底不好解释，只能让太医代表他在这里盯着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永康帝的暴脾气把大叔劝回宫了。 宋钱二位太医扑通一声就给贾瑞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 “国公爷，我们一把年纪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不足月的小儿，还请国公爷体谅体谅我们，您就安心静养吧！ 若是再闹出什么是来只怕我们的脑袋可要不保了！” 对于两个老头说还有不足月的儿子贾瑞是不大信的，但是因为自己让人家挨了骂贾瑞也有些于心不忍，只能又安抚了一回。 “二位老先生只管放心，我确实也不是故意的，你们二位只管放心。 另外再有什么事也不用急着跟皇上汇报了。也不用天天来我这里坐班……” 二人却连连摇头，生成别说白天，晚上他们也住在宁国府了，啥时候皇上说没事了啥时候自己再回太医院。 贾瑞无法，只得让管事的去给人家收拾院子。 而后贾瑞又被一群嫂子妹子们给集体说教了一个时辰。 最后不管贾瑞反对众人达成一致，每天十二个时辰轮班有人贴身看着贾瑞，绝对不让他再出屋瞎溜达一步！ 经过一轮公平公正的抽签，尤三姐担负起了头一晚的值夜。 “哼哼，屋里头这么多还嫌不够，非得跑去园子里招惹林姑娘，让贾宝玉给打了吧？该！” 尤三姐一面用热毛巾给贾瑞擦拭手和胳膊一面说道。 虽然看着贾瑞的样子心疼，三姐的嘴上从来不饶人。 贾瑞道：“别瞎说了，不说了我是自己摔的吗。你们不许跟林妹妹那甩脸子啊！不然看我能饶你们？” 尤三姐便撇嘴道：“是是是，都是你那林妹妹宝妹妹的好，我们这些吃到嘴里的都是烧糊了的卷子！下头擦不擦？” “擦啊！为什么不擦？” 三姐便将贾瑞的亵裤褪了下去。 才擦了几下贾瑞便起立了。 三姐见了没好气的扇了一巴掌说道：“瞧你那点子出息，还能再没脸点么？” 贾瑞便嬉皮笑脸的拉着三姐的手道：“这能给怪我么？ 谁让咱们三丫头长得水葱儿似的！换谁谁受得了？快快，给爷好好擦擦~” “都瘫在炕上了还不安生，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什么托生的！”三姐一面抱怨着一面继续手上的动作。 “换点热热的水来~”贾瑞还在提条件。 “呸！哪儿那么多事？我给你弄盆冰水你要不要？” 贾瑞听了忙点头道：“也使得，最好两个一起来！” 三姐缠不过，只得依着贾瑞的话做了。 看着贾瑞哼哼唧唧的样子三姐问道：“别美了！二爷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的？你究竟啥时候娶我？” 贾瑞嘿嘿笑道：“不是说好了吗？单挑啊！你赢了我就娶你！” “你……切！这会子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还说这个！” 贾瑞道：“我不能动了你也不能动？” 三姐捏了一下说道：“罢了罢了，若是让大姐她们知道了明儿不一定怎么排揎我呢！再说了你跟个病秧子似的，本姑娘不愿意干那乘人之危胜之不武的事儿！不然回头你一准儿不认账！” 贾瑞冷笑道：“怕了就直说，何苦说出这么一堆话来？算了算了，你让二姐儿来吧，还是二姐儿听话~” 三姐听了便不乐意了，将手中的毛巾一甩道：“我还怕你个废人了？话先说在头里，这回输了你可不能不认账！” 贾瑞道：“你先赢了再说吧！哎，事先说好啊，不许求饶不许找帮手，不许用牙……” 第二天一早，贾瑞便听得外头说道：“林姑娘早！” 不由得唬了一跳，忙拍了三姐儿一巴掌道：“起来了，来人了！” 三姐一惊坐起身来，又听见外头林黛玉的声音问道：“熬了些稀饭给二哥哥送来。他起来了没？” 三姐忙七手八脚的穿衣服一面小声嗔道：“天都大亮了你怎么也不叫我！” 好歹套上两件就要从后门溜走。 “哎哎！回来，好歹你也是帮我盖上点啊！” 不一会儿黛玉进来了，看到一旁的水盆和丢在地上的毛巾不由得蹙了一下眉头。 拎着食盒跟进来的紫鹃见了说道：“茜雪她们几个就懒成这样？二爷也是忒好性儿了，这般惯着。” 贾瑞扯了扯被子道：“昨儿不该她们当值。” 黛玉便说道：“哪儿那么多的话？收拾了不就成了？” 紫鹃只得将食盒放下了端水盆。 正收拾，茜雪金钏两个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了，见了便笑道：“林姑娘早，紫鹃早，快点好好收拾，别偷懒！” 紫鹃啐道：“我替你们干活你们反倒说我来了？” 茜雪也不理他，拿着漱口的茶水和青盐出来，黛玉就要让开，贾瑞却拉住了：“好妹妹，你服侍我一回呗！” 黛玉道：“我哪里会这个……” 然后用事实告诉了贾瑞，她确实不会，直接把一盅漱口茶都倒在了贾瑞身上盖的被子上。 “哎呀……快拿一床干净被子来……”黛玉忙将打湿了的被子给撤了。 “哎呀！”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黛玉突然站起身来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四十一章 乌进孝临危受重托 虽然贾瑞只是推说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到底紫鹃忙忙的去叫人帮忙的时候说了是宝玉把贾瑞拉下床的。 万幸的是这件事被某种神秘力量给压了下去，并没有传到贾政的耳朵里。 宝玉也被神秘力量逼得又不敢进园子了，每日只如丢了魂儿一般的上课下课，躲在屋里回想着林妹妹的绝情暗自流泪。 知道内幕的人也都感叹贾瑞真是个好哥哥啊！把皇上都摔出来了都不愿意怪自己的堂弟，简直是感动大乾好哥哥的典范！ 然而贾瑞并不是那样的人，他偷偷的叫来了王相，让他替自己送一封信给蒋玉菡，说是有事相求。 蒋玉菡可是刘旸的人，自己求他点事应该好使吧？ 打发走了王向，外头有人来报：庄头乌进孝来了。 尤氏忙说道：“爷只管歇着吧，我去见乌庄头就是了。” 贾瑞却笑道：“你可别忘了，今年庄子上可是遭了抢了。” 尤氏道：“那又怎么样呢？横竖咱们家里也不缺这万八千两银子使。送来多少收下多少就是了。二爷是怕他们又藏私？” 贾瑞摇头道：“叔叔今年奉旨巡边的时候还往咱家庄子上去看过，顺便帮我敲打了敲打他们，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我是想知道如今庄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形。 前些时候一去急急忙忙的没亲自去看看，回来又是绕路过来的也没去庄子上住。 哎呀，我不过是躺着不动，你让他进来就是了。” 尤氏无法，只能让丫鬟把乌进孝带到内宅来。 乌进孝一路上头也不敢抬，来到屋里便磕头道：“国公爷安！**奶安！” 贾瑞笑道：“你在关外消息倒也灵通！起来说话吧。” 乌进孝又磕了个头才站起来说道： “老奴也是进了神京才听说的。咱家里可终于又出了国公爷了！ 是咱家要兴旺了啊！ 我在庄子上倒是隐约听说二爷在辽北出事了，可是糊了一大跳，后来又听着二爷是受了伤回神京了，可见咱家是该兴旺的！ 定然是老国公爷在天上守着咱们家里呢！” 贾瑞心说那两个不靠谱的便宜爷爷也不知道又犯了什么天条了，可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出现了，这次自己差点死个屁的都不来拉她一把！ “不说这些，到底庄子上是个什么情形你仔细说给我听。”贾瑞问道。 乌进孝听了便又跪下哭道： “都是奴才无能，没能护好庄子，让建州野人给劫掠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说着便抽自己的嘴巴。 贾瑞使人拦住了说道：“你也不用这样，又不是咱们一家的庄子遭了劫，这天灾人祸的我怎么好怪你？ 只跟我说说到底损失几何吧，照实说，别瞒着。” “是！那些野人好凶猛，抢人抢粮抢牲口……” 乌进孝一面哭一面说，猛的一拍脑袋： “可不是老糊涂了，把单子给二爷看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着忙从袖中拿出单子给贾瑞。 贾瑞接了看了一回，一份是今年的地租，果然连去年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了。 还有一份则是几处庄子的损失，被抢了多少粮食牲口，损失多少壮丁劳力，损毁了多少房屋都写得清楚明白。 看完了将单子交给尤氏贾瑞又问道：“其他人家的庄子也这样？” 乌进孝忙说道：“可不是呢。 今年咱家庄子上听了二爷的话中了许多土豆，故而米面都出的少了，被抢的也少。 其他人家有的被抢得一点都没剩下呢！” 贾瑞听了忙问道：“怎么，土豆没被抢？” 乌进孝道：“正是呢。野人不知道土豆为何物，啃了两口觉得不好吃就没动。 因为出得太多了，一次也没运过来，主要是车和牲口都被他们抢了去了…… 好在二爷有先见之明，咱们庄子上有这些土豆，今年冬天倒也不至于挨饿了。 许多庄子上都开始卖人口卖地了，实在没粮食养活剩下的人了！” “是吗？” 贾瑞用手搓了搓上嘴唇稀稀拉拉的胡子说道： “你觉得那些土豆能养活多少人？也别都吃了，留出明年的种来！” 乌进孝道：“土豆这东西产量着实高。 若只吃这个，只怕全辽阳的人也吃不完呢！ 二爷若是要行善事，我就把土豆都发散出去？” 贾瑞骂道：“放屁！我是行善的人吗？ 我准备点银子给你带回去，给我买！ 不管是人还是地，只要便宜，都给我买下来！ 皇上刚好赐给我好大一片土地，正愁没人去耕种呢！” 虽然发国难财有点昧良心，总比让那些人饿死强吧？ 乌进孝听了这话动了心思，辽阳实在不事什么好地方，今年被抢了，谁能保证明年建州野人不来？ 若是能有其他内地的庄子，乌进孝倒是愿意去打理，哪怕小点，起码没有生命危险啊！ 因问道：“却不知皇上又将哪一片土地赏赐给国公爷了？有多少顷？” 贾瑞说道：“离现在的庄子倒也不远，就在辽阳县城再往北走个几十里就是了。” 乌进孝听了心里头哇凉哇凉的。 辽阳县城再往北哪儿有什么土地？完全是一片无主之地啊！ 确切的说是大乾和建州的边境缓冲带。 尤氏却不知道这些，听贾瑞说了便问道：“皇上究竟赏赐了多少地亩？” 贾瑞搔了搔头说道：“没说，反正说从辽阳县城往北都给我了！” 乌进孝一笑跟哭似的：“二爷，这片土地……也要老奴打理吗？” 贾瑞道：“废话！除了你还能有谁？” 见乌进孝老泪纵横了贾瑞笑着安慰道： “你也不用害怕，我能往火坑里推你么？ 你怕是没听说，建州野人也害怕了，已经派使臣来求和了。 只要谈妥了，或许有法子能让他们不再滋扰咱们的边疆。 等到太平了你再带着人去开荒就是了。” “多谢二爷体恤！”乌进孝这才松了口气。 “你也不用说这个。回去了就给我买人去！只要是能喘气的，价格合适都买来！ 还有，这次回去了多带些镰刀锄头斧子等铁器！ 我先支给你十万两，若是不够了你再写信跟我要！ 还有，我这边庄子上对于土豆的深加工有了些进展，回头你往庄子上去看看，带几个有技术的人回去收拾土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四十二章 贾天祥一会建州使（一） 永康帝再一次被感动了，贾瑞这孩子简直太靠谱了！ 伤情复发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还不忘国事！ 永康帝让水溶转告贾瑞不用他负责接见建州使臣了贾瑞却执意不肯！ 什么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什么叫一心为国？ 若是刘钊刘鉅两个加在一起能有贾瑞一半永康帝也满足了！ 不忍心付了贾瑞的一片爱国之心，让两位太医确认贾瑞可以见客后永康帝还是同意了。 水溶于是又屁颠屁颠的跑到宁国府将永康帝的意思转告给了贾瑞。 贾瑞听了说道：“多谢皇上信任。 不过我的主意却不知皇上和朝堂上的大人们认不认可，要不王爷再帮我问问皇上？” 水溶一脸黑线，他知道贾瑞这么强烈要求见建州使臣肯定没憋好屁，有什么话还非得他一趟趟的传话，你们爷俩自己直接说他不香吗？ 于是当晚永康帝再次化身黄四爷来到了宁国府。 贾瑞的想法其实也简单，和他上次提出的针对达尔罕部的计划差不多。 建州野人不就是缺粮食吗？我卖给你！ 没钱就用东西来换。我要在粮食上能控制住你。 永康帝则是依旧担忧建州野人没钱买粮食了或者有朝一日大乾不想再卖给他们粮食了，他们不还是要回过头来抢你的吗？ 贾瑞说道：“陛下，臣以为这次建州野人之所以主动来求和不过两个原因。 其一是他们现在还不敢与我大乾彻底撕裂。他们还是想先吞并其他部落。 其二，皇上命冯紫英率两万京营如此快的奔赴辽阳也是出乎了建州野人的意料，到底他们还是怕了。 我觉得若是谈得妥当了，起码可以保证两三年内建州野人不会再犯我边疆。 两年内臣有信心可以给我大乾练出一支可以与建州野人一站的军队来……” 永康帝听了便不悦道：“不准！ 忘了朕说的了，不许你擅自离京！你练什么兵！你哪里懂得那些！” 贾瑞道：“陛下，我也没说要亲自去辽阳练兵啊，等我身子好了我可以在神京带一批人出来，再由他们去练新兵吗！” 永康帝道：“朕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兵法？” 贾瑞也不谦虚：“略通一二，略通一二！” 永康帝和水溶都来了兴趣，问道：“你说说，怎么练兵？” 贾瑞想也不想便说道：“首先，要用募兵制征集青壮年兵员，对于身高体重年龄都要有要求。 而后再通过简单的服从和体能训练考核，先练个把月，考核。 体能通不过的一律刷掉！” 虽然他没当过兵，可参军体检那一套还是略知一二的。 永康帝点了点头又问道：“建州野人以骑兵擅长，来去如风，你如何克制？ 可是要以骑兵对骑兵？ 他们本是渔猎民族，打小就习学骑马，用弓箭便如我汉人用锄头镰刀。 你如何能在两年内让你的兵在骑射上超过建州野人？” 贾瑞却笑道：“陛下想差了，咱们何必以己之短比敌之长？ 他们既然擅长齐射，咱们就用步兵加火枪吗！ 反正咱们的军队首先要做的是能防住建州野人的滋扰，也不用想着要能追得上他们的马速。” 步兵？火枪？永康帝听了便觉得贾瑞说得不靠谱了。 永康帝虽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是他熟读史书。 用步兵战胜骑兵的神人不是没有，比如说战国时期赵国名将李牧，比如说三国时期袁绍部将鞠义，还有盛唐李嗣业的重装陌刀步军。 前两者之所以能战胜骑兵最重要的是靠着弓弩的压制。 而陌刀步军，如今早已成为神话了。甚至人们连陌刀到底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火枪永康帝是知道的，简单易用、装填慢、容易哑火。 经过实战的考验，这种火器并不能克制鞑子的骑兵，不然大乾也不会依旧保留着弓弩了。 作为穿越者贾瑞自然知道火器才是战争发展的方向。 只要用三段射击的方法保持火力输出的持续性，火枪的效果绝对要比弓箭好得多。 而且不就是对付骑兵吗？ 挖战壕或者散兵坑让火枪手躲起来不就可以规避骑兵的冲击了？ 永康帝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出来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的？ 难怪当初盖小汤山行宫的时候他就提过要组建什么工兵营！莫非是早就有这个想法？ 贾瑞只能开始胡编乱造：“这些都是我早就想过的。 陛下也知道，臣是个爱没事瞎琢磨的。 小时候有一次在街上一匹受了惊的马朝着我冲了过来，当时我人都傻掉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我是土行孙多好？ 往地下一遁马儿就撞不到我了！ 后来想想，提前挖个坑，马来了跳进去不就行了吗？ 后来再长大些了想着挖一排沟，步兵都躲进去，不就可以避免被敌方骑兵给冲散了吗？ 等他们的马跨过壕沟的时候咱们就在马肚子下头动刀子……” 永康帝脑补了一下贾瑞描述的画面后同水溶对视了一眼，似乎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出这么一句话：这小子哪儿来这么多坏水？ 不过再想想似乎也可行！ 挖沟肯定比筑墙要方便快捷得多，先用火枪来几轮射击，等敌军骑兵冲过来了便躲在壕沟里装弹或者用长毛捅马肚子…… 就算是重装骑兵也很少连马肚子都包覆重铠的。 这招绝对能让骑在马上的敌人防不胜防！ 要不就让这小子试试？即便不成也没什么损失，就当哄儿子开心了。 倘或真的成了，往后大乾还怕北方游猎民族的滋扰吗？ 贾瑞却又说道：“陛下，这火枪其实也有改进的余地呢！ 您还记得我前二年跟您说过那个尼德兰国的索菲亚送了我一只精巧的火铳吗？ 洋夷的火器制造上已经超过我大乾了。 正好这会子尼德兰国的使节团还在神京等着和咱们谈判开放口岸的事宜呢，若是能把他们的火枪造法搞到手，起码射击的速度还能快上一些！” 第七百四十三章 贾天祥一会建州使（二） 还有这一手！永康帝不由得深深看了贾瑞一眼，他的城府有这么深？ 这一切都是贾瑞计划好的？ 他不会也像老大一样有不臣之心吧？ 不对。若是有了他会跟自己这么坦白的说出来吗？ 永康帝索性直接问道：“你是早就在打尼德兰国火器的注意了？ 还是只是凑巧？偏偏建州野人犯边了尼德兰的使臣就在京里？” 贾瑞听永康帝这么问笑道：“是早就想跟陛下进言试着组建一支火器部队了。 我若是能掐会算知道建州野人来抢掠，还能让自己的庄子也被抢吗？” 永康帝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傻了，点了点头道： “如此你便试着先练一支百人的军队来看看吧。不过得先将养好了身子才行！” 贾瑞称是。 永康帝又说道：“再说回同建州和谈之事。 事端都是他们挑起来的，若是太轻易就答应他们的请和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贾瑞嘿嘿笑道：“陛下，您是了解我的！ 您觉得这次我吃了这么大的亏能便宜他们吗？ 我听说陛下准备集结十万兵甲讨伐建州来着？” 永康帝点了点头：“有此事。” 贾瑞道：“依我之见不如真的集结一次！ 一则可以给建州野人施加点压力，增加点谈判筹码. 二则也可以摸摸底，看看我大乾集结十万军士需要多长时间，战力究竟如何，就当是来一次军事演习了。 陛下，先有达尔罕部犯边，又有建州野人滋扰，倘或再如此武备松弛下去，国将不国啊！” 永康帝沉吟片刻说道：“此事还需同百官商议商议。 不过我已下了旨意了，命冯紫英暂代辽阳节度使，他带去的一万京营兵士也暂时驻扎辽阳。想来对建州野人也有些震慑作用。” 贾瑞道：“陛下英明！不过这粮草和后勤可得跟上啊，不然冬天将士们可不好熬。 因建州野人的掠夺如今辽阳百姓们都已经吃不饱饭了，更不用说供养一支万人的大军过冬了。 还有，臣提议让永平节度使墨麟带着他手下的工兵营过去帮冯节度修建营房以便更快安置兵士。 还有，臣还知道建州野人有一种半地下的房子叫地窨子，修建简单保温效果又好，极适合辽阳寒冷天气，可以让他们参考一下稍加改造建成营房供士兵居住。 对了，最好再在辽阳兴建一座水泥作坊！” 永康帝点了点头说道：“很妥当！朕倒要看看你这工兵营到底如何！” 贾瑞忙说道：“陛下这话臣可不敢当，工兵营可是大乾的工兵营……” 永康帝看着贾瑞笑了笑未知可否。 贾瑞摸了摸肚皮问道：“陛下，王爷，要不在我家里再吃顿小便饭？” 永康帝蹙眉道：“你能不能把那个小字去了？” 贾瑞笑道：“嘿嘿，便饭，便饭！我这正好有些新鲜玩意给您二位尝鲜呢！” 永康帝点了点头：“你安排吧！” 贾瑞便将茜雪叫过来吩咐道：“让厨房里弄一锅猪肉炖粉条子，再来一瓶刘姥姥前日送来的那个酒……” 茜雪在永康帝跟前大气都不敢喘，答应了一声便要去。 “等等！”永康帝却叫住了茜雪。 茜雪忙跪下道：“万岁爷有什么吩咐？” “抬起头来，叫什么名字？伺候你们爷多久了……” 茜雪只得小心答了。 贾瑞则是一脸黑线，永康帝什么时候好上查户口了？自己的每个丫头都得问一遍？ 永康帝似乎对茜雪比较满意，点了点头道：“好了，去吧！” 茜雪这才起来，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可怜巴巴的看着贾瑞。 贾瑞便问道：“咋了？” 茜雪几乎要哭出来：“爷方才吩咐准备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猪肉炖粉条，刘姥姥带来的酒！” 茜雪答应一声小跑着去了，生恐又被永康帝问一堆问题忘了该干啥。 永康帝却不悦道：“太医不是说了不让你吃酒吗！” 贾瑞只得说道：“是新送上来用土豆酿的酒，这不是想着给皇上和王爷尝尝吗。” “哦？这土豆还能酿酒？”永康帝眉毛一扬。 “不但能酿酒，还可以做粉条呢。将土豆制成酒和粉条就可以解决土豆本身不好保存的缺点了。”贾瑞说道。 永康帝很欣慰的点了点头：“善！你这个土豆伯果然名副其实！不然朕把你的宁国公改成土豆公吧！” “别！别！宁国公挺好的！让臣时刻想着祖上的荣光！ 咳咳……胸口疼，胸口疼！” 贾瑞真怕这大叔脑袋一热把自己改成土豆公。 不一时猪肉炖粉条和一瓶土豆酒并几样小菜端上来。 贾瑞索性咬了咬牙把金钏叫过来服侍自己吃饭。 果然永康帝又查了一遍金钏的户口才作罢。 吃了一口酒细品了一回永康帝说道： “我吃着这酒虽然也够烈，到底不如那白兰地香醇。” 贾瑞也尝了一口，确实不咋好喝，就是高度白酒，还噎嗓子。 永康帝又吃了一口粉条说道：“这个粉丝尚可。” 贾瑞便说道：“这些其实都是我准备出口的产品。 陛下您想，北方不管是蒙古人还是建州野人都生活在苦寒之地，自然喜欢烈酒。 土豆酒虽然口感一般，却胜在土豆高产。 这酒卖给他们，细算下来利润可比卖粮食给他们要高多了！” 永康帝点了点头。 贾瑞又说道：“还有这粉条，虽然没什么营养，到底能充饥。 且晒干后又便于保存和运输。烹煮起来也方便，倒是可以作为军粮的一种来用。 而且这两种东西制作都不复杂。臣还想着把皇上新赐给我的土地都种上土豆呢！” 永康帝看看杯中酒和粉条，又看了看贾瑞感叹道：土豆和贾瑞都是好东西啊！ 酒足饭饱，永康帝很满足的长出一口气道： “既然你都有主意了，那就再休息几天你同水爱卿在家里召见建州使臣吧。” 贾瑞水溶两个忙称是。 “不过吗……”永康帝又说道：“朕要在屏风后头听一听！” 永康帝还是很想听听贾瑞怎么耍无赖的。 第七百四十四章 贾天祥一会建州使（三） 建州国师鸡贼图阿心里有些恐慌。 虽然大乾朝廷似乎并没有要将气发在自己这个使臣身上，但是也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只是把他安排在鸿胪寺国宾馆内就不闻不问了。 不仅如此，这些日子他也明里暗里的打听，似乎大乾朝廷中一直在讨论从各州府调兵来年开春要出兵建州。 说不怕是假的。 建州铁骑虽然强汉，到底他们部落人口太少了。 开始因粮食不够，抢一些来也就罢了，毕竟这种事达尔罕部已经干过一回了，大乾似乎也没什么太强烈的反应。 偏偏听细作说大乾皇子要带着辽阳边军来报复的消息之后朝中那些做事完全不过脑子的武夫却坐不住了，总想着要拿住大乾皇子为人质要挟大乾继续卖粮给建州。 虽然出发点是好的，到底坏了事了！ 不但皇子没抓着，还惹了大乾众怒。 倘或大乾真的如市井间传说的那般调集十万大军出兵建州，即便能赢也是两败俱伤。 更何况建州现在正在和西海诸部开战呢？ 若是西海诸部倒向大乾，来个两面夹击，建州的处境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就这样在焦急和不安中等了十余天之后鸡贼图阿终于得到了大乾要召见他的消息。 虽然只是一个郡王和一个国公的召见，想来也能代表大乾朝廷的意思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在去往宁国府之前鸡贼图阿也大概打听了一下自己要见的这两个人的背景。 北静郡王水溶，二十四五岁年纪。 其祖上当年功高，到了水溶这一辈仍承袭郡王爵，是永康皇帝最信赖的人之一。 宁国公贾瑞，年不渝二十，当年其祖在辽东将建州人打得落花流水故封国公。 贾瑞是从荣国府那边过继到宁府一房的，听说是因为其人极擅长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能事，又是永康帝宠妃贾元春的堂弟，永康帝对其关照有加，这几年来先袭了三等将军，而后短短三年内连跳多少级，先升了伯爵，这回更是直接升了公爵。 升公爵的原因竟然是今次大乾二皇子永王在辽阳涉险，贾瑞奋不顾身为救刘鉅险些丧命。 可以说贾瑞这厮从祖上到他这一辈和建州都有仇！ 永康帝让这么个人同自己谈，是不是根本不想讲和？ 这两个人年纪都不大，或许可以从其他地方找点突破口。 听闻贾瑞为人贪财好色又诡计多端，曾经几次给永康帝出主意盘剥大乾朝廷中的大臣，故而朝臣们对其多有微词…… 宁国府。 鸡贼图阿由下人引着进入正堂大厅。 只见主位上端坐着一个二十出头面如美玉，头戴簪缨银翅王帽身着蟒袍的少年。 一旁还有一条躺椅，上头躺着一个一脸脾气的毛头小子正一脸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自己。 “这位是北静王爷，这位便是我家国公爷。”下人将二人介绍给鸡贼图阿。 鸡贼图阿也不敢怠慢，躬身施礼道： “建州国国师鸡贼图阿见过大乾北静王爷、宁国公。” “免礼，看座。”水溶屁股都没有挪动一下，只简单说了四个字。 贾瑞看了都不免赞叹，到底是几辈子的郡王，比自己这个痞子国公可有气势多了，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学着点？ 水溶也不说话，等有人给鸡贼图阿上了茶才明知故问道： “国师远道而来我大乾神京，不知有何贵干？” 鸡贼图阿赔笑道：“是因为前些时间我建州同大乾似乎有些小小的嫌隙，今次鄙人乃俸我家大王之命前来同大乾交涉，希望可以冰释前嫌，两家……” 不等他把话说完，贾瑞冷笑道：“嫌隙？ 姓鸡贼的你是不是对我汉化有什么误解？ 两家子有猜疑或是不满那叫嫌隙！ 你们公然出兵犯我边境扰我子民掠我财务，还想抓住我大乾永王殿下，你管这叫嫌隙？ 那照你这么说也不用冰释前嫌了。 等我大乾百万雄霸踏平你们盛京，烧了你们的王宫、抢了你们王后之后咱们就算扯平了！ 对了，野猪皮哈赤的王后有几个？ 不会已经七老八十了吧？他有没有女儿什么的？” 鸡贼图阿听了贾瑞这番话却并不生气，反而从心里头小看了贾瑞。 果然这厮和传闻中的一般，一点城府都没有，言语粗鄙人品下流！ 这样的人却比那些表面上客客气气张口闭口就是子曰诗云的老腐儒好对付得多。 因说道：“宁国公这话恐有些托大了吧？ 我建州虽然人数不过五十万，却各个都能骑善射。 大乾若想破我国都，想来也非易事。” 贾瑞冷笑道：“哦？这倒有些意思了。 我长听家中老人说起当初祖上老公爷带着一万铁骑就在建州杀了个七进七出，一直是佩服得紧呢。 只想着有朝一日能效仿先祖也为大乾社稷建功立业。 如今看来是就要有这个机会了！” 鸡贼图阿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来安抚住大乾的，也没有必要同这样一个无赖呈口舌之快，因又笑道： “宁国公且别着急，方才我也说了。 是大乾同我建州两边有些误会。还请王爷和国公先听老夫道来。” 水溶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且说。” 鸡贼图阿道：“方才宁国公说我过出兵大乾劫掠，这就是个误会。 我建州绝对没有要与大乾为敌之意。 那些悄悄潜入辽阳劫掠的人确实是建州子民，可并非我国的军人，不过是几股不安分的刁民自发的，并不代表我王的意思。” 水溶听鸡贼图阿能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来冷笑了一声又问道： “照你这么说，要抓住我大乾永王殿下也是你们建州刁民自发行为咯？ 和你们奴酋野猪皮哈赤一点干系没有？” 鸡贼图阿依旧面带微笑：“王爷请听我接着说。 永王殿下之事确实是我大王授意之下才出兵的。 可这也是一场误会吗！ 首先，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带兵来犯我国境的人是大乾二皇子殿下。 而后，永王殿下不宣而战，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带着几千精兵直奔我国都而来，难道要我们束手待毙毫不抵抗吗？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出兵击退了永王和他的部下。” 第七百四十五章 贾天祥一会建州使（四） 啪啪啪！贾瑞竟然鼓起掌来。 “好！好！好一个被逼无奈！照你这么说倒是我大乾不占理了？ 我只当你们建州野人一个个的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想到也有你这种巧舌如簧会耍嘴皮子的！” 鸡贼图阿也不生气，笑着拱拱手道： “多谢国公，不敢当。我方才不是说了么，只是一些误会。 我这次便是奉了大王之命来解释误会的。” 贾瑞说道：“既然想冰释前嫌，那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吧？ 也无需拐弯抹角的，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鸡贼图阿道：“我家大王说了，日后定然会对边疆上的军民严加管束，保证他们再不会做出冒犯大乾的事来。 还请贵国也撤回边疆的驻军，我们两家重归旧好，岂不是两国百姓的幸事？” 贾瑞翻着白眼看着鸡贼图啊问道：“就这？ 你们当我大乾是傻子还是豆腐？ 咬了一口咽到肚子里了，再跟我们说这事就算完了？ 行了，你们的诚意我已知晓，定然会替你转达天听的，鸡贼老兄你请回吧！” 鸡贼图阿自然也早就料到了大乾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退兵，听贾瑞这么说也不生气，而是笑道： “宁国公也别急。却不知大乾要如何才肯答应两国重新修好呢？” “还能什么？赔钱！” 贾瑞根本不想绕弯弯： “你们抢了我大乾那么多粮食牲口和人丁，又杀了我那许多边军，一句话就想不了了之了？ 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也别说是什么刁民自发的。 你要是这么说我天天让万八千号刁民自发到你建州去打家劫舍你信不信？ 就算真是刁民，为了表达一下诚意你们是不是也该惩治惩治啊？ 难道你们国的人杀人不用偿命？” 鸡贼图阿说道：“这个自然不会。我王听说刁民如此大胆也是震怒，正在着手查办此事，势要给凶徒们一个教训。” 贾瑞冷笑道：“既然这么说了，那就等你们处理好了这件事再回来同我谈吧。 到时候看看能否让皇帝陛下息怒。 我们这边也准备准备，若是对野猪皮哈赤处理的结果不满意我们就自己动手了。” 鸡贼图阿依旧是一脸波澜不惊，笑问道： “既然宁国公这么说了，想必你们也有个想要的结果了。不妨说出来听听？” 这次贾瑞却没有开口，而是水溶沉声说道： “首先还请你们缉拿凶手，将首罪之徒交由我大乾发落！ 抢了我国边民的粮食财物必须要如数奉还、造成的损失也要照价赔偿！ 我大乾伤亡将士的抚恤也要由你负责。” 贾瑞接口道：“还有，方才你不是说你们要保证日后再不会让刁民袭扰我朝边民了吗？ 口说无凭，还要让野猪皮派个儿子过来当质子！ 若是日后再有什么话，我们就杀人质！” 鸡贼图阿没想到大乾的要求居然这么苛刻，心中已有些不快了。 凭本事抢来的东西还要还？居然还要王子来当质子？ 这两个黄毛小子怕是还没睡醒吧？ 给你们个台阶下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真动起手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北静王爷和宁国公所说的条件实在有些苛刻了，老夫不敢做主。 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抢劫粮食是刁民自发的事，那些抢来的粮食想必早已被刁民瓜分挥霍了，我建州哪里有东西来赔付？ 还有永王带领边军滋扰我国在先，我们是不得已才同他交手的，有了冲突难免就有死伤，这些抚恤要强加在我们身上，于理不合吧？” 贾瑞也不看他，而是朝水溶摊开手笑了笑说道： “水王爷，我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同这些鞑子讲道理根本就是白费唇舌！ 他们就是几十年没挨过打皮子痒痒了。 你看他们的名字，奴酋叫野猪皮，国师**贼，这能好吗？ 跟牲口就没法讲道理，就得拿鞭子抽着！” 说完又笑着对鸡贼图阿说道： “好好，你们满满的诚意王爷和我已尽知晓，定然会替你转达给天子的。你且回鸿胪寺等消息吧。” 鸡贼图阿显然也没想着能一次见面三言两语的就把事办成。这种交涉自然要相互扯皮几个回合才能达成共识。 或许真的应该传书信给大王，让他派精锐骑兵同辽阳新派过去的大乾京营军打上一场，让大乾这些还沉醉于昔日荣光，觉得建州还像以前那般可以认人宰割的糊涂蛋们再看看建州的实力才能让他们乖乖同意讲和。 于是拱手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北静王爷和宁国公了，鄙人告辞，改日再来叨扰！” 贾瑞点点头道：“也罢，我也乏了。来人呐，送客！” 便有人进来要引着鸡贼图阿往外走。 鸡贼图阿也不啰嗦，起身拱了拱手便要去。 “且等等！”贾瑞却叫住了，说道：“我大乾可不比你们蛮邦没有礼法教化。 你虽然**贼，在我大乾也别偷鸡摸狗的，不然被人抓住了少不得一顿好打！” 鸡贼图阿冷笑一声说道：“不牢国公爷费心，告辞！” 待到鸡贼图阿出去了，永康帝从屏风后头扰了出来。 水溶赶忙起身将正位让给永康帝，贾瑞则依旧躺着，看着永康帝一脸不爽的样子不禁暗笑。 “陛下，方才水王爷和臣所说的可有何不妥之处？”贾瑞问道。 永康帝说道：“你们说得很好。 只是朕没想到这建州野人居然想用如此拙劣的籍口搪塞过去！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贾瑞道：“陛下也别着急，头一次会晤，他们肯定不肯摊底牌的，总要慢慢的往上加价才是谈判的道理吗。 要不下次他再找上门来了我还请您过来旁听？” 永康帝听了摇头道：“罢了，你们看着处置就是了。不过最终的商量结果还要给朕过目！” “是！”贾瑞水溶二人答应了一声 贾瑞心中却暗笑：早就告诉你和建州使臣见面就是扯皮，没啥可听的，你偏不信啊！听了一回腻味了吧？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四十六章 贾宝玉散学遇故友 却说贾宝玉自打上回把贾瑞拉下床后虽然心里头恨贾瑞抢走了自己的林妹妹的芳心，到底也有些后怕。 贾瑞如今可是族长，又装死骗了个国公的爵位，倘或真摔个好歹的，或是传到贾政耳中自己的屁股只怕又要遭罪了。 还好贾政长期不问家事，只听贾瑞说是自己摔倒了也未起疑心。 今次贾环似乎也没有像以往那般挑事打小报告，又有贾母王夫人联手将这件事压了下去，贾宝玉总算是略放下点心来。 然而贾母和王夫人也都放下狠话来，再不许宝玉随便进园子里逛了，不然就告诉政老爷打！ 宝玉只得背起书包乖乖的又回到了学堂上。 可每次想想贾瑞躺在黛玉腿上拉着林妹妹小手的无耻模样宝玉便觉得心碎欲裂，哪里有心思读书？ 每日不过坐在学堂上发怔，下了学也是躲在屋中唉声叹气，宛若丢了魂儿一般。 这日放学回来，宝玉骑在马上由长随李贵和小厮茗烟牵着往荣国府来，却听一个声音道：“宝二爷？” 宝玉一看，正见路边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白面男子，不由得大喜：“琪官儿！” 那人正是忠顺王府戏班的名角，唱小旦的蒋玉菡。 宝玉忙让李贵将自己抱下马来紧走两步来至蒋玉菡身前一把拉住了手笑道： “怎么是你？如何在这里？许久不见了一向可好么？” 蒋玉菡苦笑道：“别提了。不是因为皇太后崩，禁了戏曲弹唱吗？ 王爷便解散了戏班子，把我们都给放了出来。 我因还有些积蓄，便和人合伙在城东开了家酒馆，谁想经营不善，不出半年倒折了本钱。 索性兑了出去，在这边典了一处院落暂时落脚。 当时还想着这里离着你倒是近了，没想到今日便真碰着了。” 宝玉听了顿足道：“既然你早被放出来了，为何不来寻我？” 蒋玉菡面有愧色，叹了口气道： “因上次你与我交往听说你家老爷着实狠打了你一回，我哪里还有脸面来见你呢……” 宝玉道：“你这是什么话？上回那…… 那也是因为别的事情才挨了顿打，并不干你的事！ 我只当你是挨了王爷的训斥不敢再与我往来了呢 ！如今……你真是被放出来了？” 蒋玉菡笑道：“我都在外头游荡了大半年了，你看哪一个来管我一管？ 如今我已是自由身了。虽然日子不如在王府里头那般风光，倒是着实自在！” 宝玉听了便又动起了心思，因问道： “自在就好，自在就好！如今在哪里典的房舍？ 你若还当我是好兄弟就告诉我，改日我也好去找你玩。” 蒋玉菡道：“我自然当你是好兄弟，只是因心里有愧，又知道你家里管得严故而不敢登门。 今日若是得空，不如到我那里坐坐？” 一句话正中了贾宝玉的心意，二话不说便跟着蒋玉菡去了。 原来蒋玉菡典的房舍就在宁荣街对面的一处巷子里，不过一套六间房的小院，显然是才搬进来，还有些箱笼没有收拾。 将宝玉让至厅内蒋玉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道： “才搬进来还没有拾掇，乱得不像，让二爷见笑了。” 宝玉忙道：“不妨碍，也算是乔迁之喜，明日我该准备一份贺礼来才是。” 蒋玉菡又命小丫鬟道：“杏奴，还不快给宝二爷看茶开！” 宝玉见了丫鬟不过十四五年纪，娇倩模样眉眼如丝不由得有些痴了，因问道： “这位妹妹是……” 蒋玉菡道：“这孩子叫杏奴，也是昔日王府里戏班子的正旦，才被买进来就赶上班子散了，因她再无亲人倚靠我便带了来，当个丫鬟罢了。” 宝玉叹息道：“原来也是个唱正旦的。我说怎么看着这么有眼缘，看着竟像是一位故人了。” 原来是宝玉想起了被撵出去的芳官等人，不免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蒋玉菡见宝玉神情便问起缘由。 宝玉便将王夫人把自己撵出大观园，并且把屋里心爱的丫鬟们都撵了的事说了一回。 说到伤心处不禁落下泪来。 蒋玉菡听罢叹了口气道：“太太纵然是为你好，这也做得忒绝了些个！ 宝二爷这等人品怎么能让一群死鱼眼一般的老妈子服侍？ 却不知你屋里那些人到底怎么发落的？” 宝玉哭道：“听说是让东府里瑞二哥弄了去了。” 蒋玉菡便劝道：“原来是这么着。 他是你哥哥，等过些时候你太太的气消了你再跟瑞二爷说说让他把人给你送回来不就得了？” 宝玉又想起贾瑞抢走了自己的林妹妹，这会子不知怎么在大观园里头亲亲我我呢，不由得更伤心了，大哭道： “你哪里知道他的为人？到了他手里的还能要的回来么？ 别的不说。他屋里的茜雪晴雯可不都是我的丫头？ 还有金钏也是我太太屋里的，如今被他哄了去，不知用了什么邪法儿哄得她们一个个的见了我理都不理。 芳官她们只怕往后也不会理我了……” 说着捂着大脸早已泣不成声了。 蒋玉菡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软语劝了一回，见宝玉果然伤心，心下不忍便说道： “既然这么着，宝二爷看我这个杏奴你可中意吗？ 若是二爷中意，又不嫌弃是我收用过的，我便转送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宝玉忙说道：“这如何使得？玉菡你只有这么一个人，我还敢夺人之美吗？” 蒋玉菡笑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过一个小丫头值当什么？ 再说你也知道，我的心思又不在女子身上……” 说着便将宝玉的手轻轻拍了拍。 宝玉心下一动，又说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只是若带人回去可万万使不得，我如今屋子里头几个老妈子盯着呢，哪里敢往回带人呢？ 若是让太太知道了只怕又要撵出去，少不得又是一通骂。” 蒋玉菡想了一回说道：“这又有何难，宝玉若是得了空就过我这里来让杏奴服侍你就是了，横竖离着又不远。” 说着又将杏奴叫过来问道：“我将你给了宝二爷你可愿意吗？” 杏奴眉眼含笑的偷偷抬眼看了贾宝玉一眼笑道： “奴家是不过是个粉头，大爷吩咐怎敢不从？” 宝玉自打出了怡红院搬回荣国府便活在许多人监视之下，已久不知肉味，听了这些马上又欢喜起来，笑着问蒋玉菡道： “这……可让我如何谢你呢！” 蒋玉菡又将宝玉的手一捏妩媚一笑：“我想的难道二爷还不知道吗？” 第七百四十七章 兄友弟恭感人肺腑（一） 宁国府内宅。 巧姐乖巧的坐在贾瑞身畔听干爹给她讲白雪公主大战七个小矮人的故事。 “乖女，讲完了。”贾瑞在巧姐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说道。 “爹爹讲得真好听，我还要听！”巧姐撒娇道。 不待贾瑞说话，凤姐却说道： “姐儿乖，你爹身子不好，哪儿有那么大精神给你讲故事？等下回再说。” “哦……”巧姐可怜巴巴的看着贾瑞。 贾瑞顿时就不乐意了：“哎你看你这老娘们！巧姐儿好容易来看我一回你在这捣什么乱！” 凤姐瞪了贾瑞一眼说道：“有正事呢。 那个亨克公爵和索菲亚求着见你好几回了，你究竟见不见？ 若是你懒怠见，你好歹给我说说，我替你去跟他们谈也是一样的。” 贾瑞便笑道：“怎么，这就想过过官瘾了？” 凤姐啐道：“还不是看你有伤在身么？总不能这么拖着不是？” 贾瑞道：“也使得，或许他们看你是个女子就掉以轻心了呢，你再给他来个美人计，说不定比我去谈还好呢！” 凤姐啐道：“一点子正型都没有！妞妞，咱们回去了，别听你爹浑说！” 贾瑞见了忙说道：“我这会子没精神，要不你晚上来，我细细给你说~” 凤姐只当没听见，抱起巧姐往外走。 贾瑞又说道：“对了，你帮我带个话进去。” 凤姐停了脚问道：“给谁？” “贾环！这个好三弟，我这二个伤成这样他也不看看我给我请安，你让他娘带着他一同来，就说我想他的紧！” 凤姐审贼似的看了贾瑞好几眼：“你小子不会是和赵姨娘也勾搭上了吧？ 我说怎么看着她最近没有作妖，神态和以往也大不同……” 贾瑞笑骂道：“放屁！我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 凤姐冷笑道：“你不是？” 贾瑞无言以对，只得求道：“我真有正经事！你替我传话就是了。” 果然当天下午赵姨娘便带着贾环来了。 对于贾瑞的为人贾环还是很清楚的，并且贾环很佩服贾瑞，同样是不好好念书，他怎么可以混得这么风生水起？不过贾环心里头也有点怕贾瑞。 “二哥安！您身子可好些了？”贾环支支吾吾的说道。 贾瑞道：“安，坐吧。听人说环哥儿最近学乖了，也不给你娘惹事了，老爷也许久没骂你了？” 贾环道：“都是老爷和娘教导有方。” 贾瑞点头道：“好，好，只要你乖乖听话，将来定然能有大出息。” 说着从枕头边拿起一个荷包对贾环说道： “这是二哥给你的零花钱，拿去买果子吃。 别老缠着你娘要银子花了，也别老想着你那些歪点子骗义学里的那些毛孩子了，丢不丢人？” 贾环也不敢接，口中辩解道：“二哥哥哪里的话，我多咱骗过人……” 贾瑞笑道：“猴儿，少跟我弄鬼！你那点子小聪明还能瞒得过我么？ 别看我在屋里躺着，家里家外什么事我不知道？ 你别忘了你哥哥我是做什么的！” 赵姨娘听了便扯住了贾环的耳朵骂道： “贼小猴儿，你又在外头给老娘惹什么事了？看我回去不捶你！” 贾瑞劝到：“姨娘不用动气，不过是小孩子淘气罢了。” 赵姨娘这才松了手陪笑道：“让二爷费心了……” 贾瑞道：“不算什么，小子吗，哪儿有几个不淘气的？” 说着将手里的荷包抛给贾环：“拿着，往后听你娘的话。 若是银子不够使了就跟哥哥说，咱家里别的没有，就剩下银子了！” 贾环接了，只觉得沉甸甸的怎么也有个四五两，心中大喜忙揣进怀里道： “多谢瑞二哥！还是瑞二哥疼兄弟！比西府里头琏二哥宝二哥都好！” 贾瑞笑道：“你也不用说这个。你和宝玉多学着点，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不也疼你？” 贾环听了撇嘴道：“瑞二哥方才说知道我淘气，难道就不知道宝玉也淘气吗？” 赵姨娘听了忙给了贾环一脖喽子： “小妇养的！又在这里混嚼蛆了！ 你忘了上回你在老爷跟前搬弄是非老太太和太太怎么打你来着？ 这会子又同你二哥跟前说这些！可见是个不记打的！” 贾瑞忙劝道：“姨娘也不用动气，环哥儿同我说说，又不是外人，怕什么？还怕我去告状？” 贾环听贾瑞替自己说话又来了底气，说道：“就是，瑞二哥是好人！” 贾瑞笑道：“你倒是说收，宝玉怎么又淘气了？” 贾环便压低声音说道：“瑞二哥你不知道，这些天宝玉每回放学都是悄悄的走，却哪里瞒得住我？ 我知道他是偷偷的去会那个叫蒋玉菡的小戏子了！” 贾瑞听了故作吃惊：“有这等事？ 那一回老爷打宝玉不就因为那个蒋玉菡？怎么又混到一起了？你告诉别人了没？” 贾环看了看赵姨娘才小声说道：“并没有，我怕挨打……” 贾瑞点了点头说道：“这很好。 不过你和宝玉是亲兄弟，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哥哥不走正路呢？ 这事你该去跟老爷说说才是！你不能看着亲哥哥往火坑里面跳啊！” 贾环听了面露难色，不知贾瑞说得是真是假，只得看着赵姨娘。 赵姨娘也是一脸懵圈，贾瑞当初不是让自己带着贾环一块儿学乖，不再在人背后嚼舌根子了吗？怎么这会子又怂恿贾环去告状？ “二爷，若是环儿说了不是又一通好打吗？”赵姨娘为难道。 “挨打也不能看着哥哥堕落啊！” 贾瑞义正言辞道，又看了看贾环： “况且我有不让他挨打的法子，你这么跟老爷说……” 说着教了贾环一回。 贾环听了果然欢喜起来，禁不住拍手道：“这回看宝玉不被打死了才怪呢！” 贾瑞呵斥道：“胡说！宝玉被打死了有你什么好处？咱们这是在帮着宝玉！记住了！” 贾环忙会心一笑。 贾瑞也笑了笑：“你找机会同老爷说吧。时机你可得自己把握，我看看你是不是个能成事的。” “是！瑞二哥尽管放心！”贾环说道。 “记着，没银子了只管和我来要，别不当我是你哥！”贾瑞又说道。 贾环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才是感动大乾好哥哥啊！又给钱又能给自己出气！他决定以后就跟着贾瑞这棵大粗腿混了！ 看着贾环欢喜的模样赵姨娘笑着拍了他一下说道：“你且去外头等着，我还有几句话同你二哥说。” 第七百四十八章 兄友弟恭感人肺腑（二） 看着贾环出去了，赵姨娘反而有些腼腆起来： “二爷受着伤还不忘了给我们娘儿俩谋划，可让我说什么好呢？” 贾瑞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说的。你把环哥儿支出去了有什么话说？” 赵姨娘道：“二爷方才教环哥儿的……真的不会害他又挨打吗？” 贾瑞道：“这个只管放心，政老爷又不糊涂。只是你别掺和进去就是了。 哎，对了，最近政老爷对你怎样？” 听贾瑞问起这个赵姨娘一双水杏眼不由得泛起喜悦的光芒： “都是二爷教得好，如今老爷竟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也会体贴人了，偶尔还会嘘寒问暖的。” 贾瑞笑道：“你别乱说，我不过是给你找了个师父，你的本事都是多姑娘教的！二太太呢？最近怎么样？” 赵姨娘一听更得意了，腼腆一笑道： “说出来也不怕二爷笑话，如今老爷一下衙回来不是往书房里去就是去我那里。 如今连换衣服都不愿意往太太房里去了。 二爷你是没见着太太那张老脸呢！天天拉得跟驴似的。 天天看我那眼神就跟刀子一般，只恨不得要冲上来剜我两下子！ 我便跟老爷诉了一会苦，如今老爷替我出头，说我身子不好，竟不让我往太太房里去立规矩了！ 哎呦呦，二爷你是没瞧见，太太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就跟吃看块狗屎似的，现在想想我还觉得着笑呢” 贾瑞笑道：“能拴住政老爷也是你的本事。 罢了，你继续保持就是了。记着我的话，可不能因为得了点好处就忘了本了。 你还得接着装可怜，更不能让二太太抓住一点话柄，不能给她翻身的机会！明白了？” “是了，我明白。”赵姨娘答道。 “行了，还有什么事？”贾瑞又问道。 “那个……也没有别的事了……”赵姨娘有些支吾道。 “行，那就回去吧。” 赵姨娘只得答应了一声往外走。 “你回来。”贾瑞却又叫住了赵姨娘：“银子还够不够花？” 赵姨娘听了心中一喜。 方才看贾瑞给贾环银子她就有些眼热。 虽然上次贾瑞给的一百两银子还没用完，谁还嫌银子多呢？ 况且贾瑞这种土豪大户，扣扣脚丫子都够她用上一年了。 可这话又不好直说，只能装作很乖巧的模样很违心的说道： “多谢二爷挂记着，还有几两呐，我省着点也就是了。怎么好总用二爷的银子？” 贾瑞笑道：“果然多姑娘教得不错。你好生跟她学吧，好处多着呢。 不过你也不用跟我使这一套。那么着，这儿有一百两你拿去用。 记着，女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尤其是一副首饰还有脂粉什么的，都用最好的！ 不是我说你，你身上这香粉，这是什么？怎么不用闻香榭的？ 下次记着，别在这上头省钱！” “这个……这个是老爷送给我的，我讨他喜欢才用的……” 赵姨娘强忍着欢喜将银票接了委屈巴巴的说道。 贾瑞无言以对，又吸了吸鼻子心中感叹：贾政这都是什么品位啊！ “罢了，回头我让嫣然给你拿些个过去吧。你换着用。 方才你那眼神，你得再可怜点，知道不？ 要那种明明没做错事却像是做错了事的，只敢偷偷的看你一眼，马上就又躲开了，懂吗？” “是这样吗？”赵姨娘又装作很哀怨的看了贾瑞一眼。 “啊，差不多就这意思了。衣服也要多买，尤其是在屋里穿的那些，你得时常给他点新鲜感，明白了吗？” 赵姨娘脸上一红，点头答应了。 “行了，还有别的事吗？” 得了银子的赵姨娘忙说道：“没了，不敢叨扰二爷歇着了，那我就先回去？” 打发走了赵姨娘贾瑞不由得一阵感慨，为了政老爷的幸福自己又贴钱又费心的，为了宝玉的成才自己也是花了多少心思，天底下哪儿找这么好的人去？ 不知道蒋玉菡那兔儿爷到底把宝玉给彻底掰弯了没有？ “相公，又偷着笑什么呢？哈喇子又流出来了！” 可卿见赵姨娘出去了才转了进来。 贾瑞下意识的擦了一把，笑道：“胡说，哪儿流了！过来给爷抱抱~” 可卿便在贾瑞旁边坐了，贾瑞顺势将头枕在可卿的小腹上用力吸了一口： “还是我的卿卿香~” 可卿掐着贾瑞的狗鼻子笑道：“你别拿我跟那个姨娘比！ 相公如今的口味也越来越独特了……” 贾瑞拿着可卿的柔荑咬了一口说道： “别浑说了！爷是那样人？什么人都看得上？” 可卿笑道：“那我知道了，肯定是相公和赵姨娘密谋着要算计谁呢！是二太太还是宝玉？” 贾瑞笑道：“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小心思？” 可卿撒娇道：“爷~到底你又算计谁呢？倒是跟我说说嘛~” 贾瑞嘿嘿笑道：“早知道就应该让赵姨娘跟你学学撒娇，何苦要费事去找多姑娘？ 就你这么一撒娇，谁能挡得住？” 可卿不满的撅着小嘴嗔道：“都说了不许拿我跟她比！ 我有那么老？有那么难看？好相公，你倒是跟我说说嘛，人家好奇。” 贾瑞正色道：“我可没想着算计谁。 只是方才环哥儿说宝玉又嫖相公呢，你说我这当哥哥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不该想法子教育教育他？” 可卿听了这话咬着贝齿说道：“那混账东西，就应该告诉政老爷，打断他的狗腿！” 贾瑞笑道：“他又没调戏你，你发什么狠？” “若不是他，你能又摔断了骨头？这回他可是……” 说到这里可卿想了一回，笑吟吟的看着贾瑞问道： “那个和宝玉好的人，不会是二爷叫去的吧？” 贾瑞嘿嘿笑道：“别胡说，你有证据吗？我成天在床上躺着屋子都出不去，我能做什么？” 可卿笑道：“你少唬我。 赵姨娘和环哥儿从来不往这边来，这回怎么巴巴的就特意来告诉你这事儿？ 我就说么宝二爷总想着打林姑娘的主意，你能轻饶了他？ 原来你在这里给人使绊子呢！” 贾瑞笑笑说道：“卿卿，我饿了。” “啊，是要吃点心还是让人摆饭？” 贾瑞便将手一拉银笑道：“我要吃女乃。” 第七百四十九章 兄友弟恭感人肺腑（三） 贾政下衙回来往内宅走，正见着王夫人屋里的丫鬟彩云拿了什么东西往外走。 贾政这才想起几天没见王夫人的面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王夫人院。 正在念佛的王夫人见贾政进来也是一愣，忙起身迎了上去：“老爷下衙了。” 贾政嗯了一声，由王夫人服侍着换衣服。 “我那一件青色的……”贾政说到一半便打住了话头，那件日常穿的长袍在赵姨娘房里呢。 因又问道：“家里头可有什么事吗？” 王夫人心里头便有些不痛快了，遂说道：“北边庄子上乌进忠来了。” 贾政听了道：“哦？怎么没看见车子？” 王夫人叹气道：“不是说了吗？遭了建州野人的抢了，哪儿还有什么车子？” 贾政不由得吃了一惊：“难道一点东西都没送过来？” 王夫人道：“连往年的一成都不到，只有那些东西，够做什么的？ 且庄子上的人口也被掠了去好多，说是明年种地的人手都不够了，还不一定是什么年景呢……” 贾政听了也不由得发起愁来，问道：“家里可好够支撑两年吗？” “两年？”王夫人冷笑了一声：“难道老爷不知道，咱家里这二年又是盖园子每年又要迎接娘娘，早就寅吃卯粮了，哪里还够坚持两年？今年年关怎么过还没着落呢！” 年关…… 贫苦人家必须在年底之时将欠下的地租和债务还清，过年像过关一样，故而称之为年关。 这个词怎么就用到堂堂荣国府头上了？ 贾政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能俭省就俭省吧。好歹先把年过去了再说，至于明年……” 王夫人也不说话，只看着贾政，一副等着他拿主意的样子。 贾政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说道： “好歹一边出一点，祭祖是不能马虎的，过年也不好委屈了老太太。 大老爷那边怎么说？” 王夫人冷笑道：“快别提这个。 昨儿我找到大太太说今年没有了租子，年不好过。 还没等说话她就跟我哭起穷来，说那边要揭不开锅了，问我借二百两银子先使使！ 哪儿有这样的理儿？” 贾政听了长叹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你不是还有些体己银子？先拿出来应应急吧。” 王夫人不悦道：“我这银子是给宝玉攒下的，这会子拿出来了等过二年给宝玉娶媳妇了用什么？” “宝玉娶媳妇又不是眼下！你只想着给他攒着，就不想想家里头？” 贾政终于爆发了，将桌子一拍说道： “早就听你说家道艰难了，你却往宝玉房里塞二十几个丫鬟，这是艰难的样子？ 老太太看你是个人物，让你管家，你看看让你管成了什么？ 这会子又来问我，我哪里知道这些？ 成天的就想着念经拜佛做善事，你就不能好好管管家？” 说罢起身怒气冲冲的去了。 王夫人心里头又委屈又羞脑，见玉钏端着茶进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脸上，骂道： “下流没眼界的小娼妇，倒杯茶这许久都不来！要你能做什么？滚！” 玉钏茶盘子也打翻了，捂着脸哭着就跑了出去。 彩云彩霞两个要进来收拾也被王夫人骂了出去。 骂了一通，王夫人方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打翻的茶盘茶盏又落下泪来。 自己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听过这样话？ 银子都花到哪里去了贾政不知道？ 这二年贾府里的喜事一件挨着一件，元春先封凤藻宫尚书，再加封贤德妃，这不是整个贾府的荣光？ 在贾瑞手中高价买园子给元春省亲不是贾母的主意？ 贾政升了水泥司侍郎，不该庆贺？ 贾家成了皇亲国戚，老亲故交们都来庆贺，逢年过节再加上府中几个主子的生日能寒酸了让人笑话？ 人家来送礼不需要回礼？ 人情走动能少了？ 这些哪一项不得白花花的银子流出去？ 雪上加霜的是今年北边庄子遭了劫，这谁有法子？能怨她吗？ 自己就不知道俭省？宝玉如今的日子过得都成什么了？ 克扣点赵姨娘那骚狐狸的月钱贾政还要给自己甩脸子！ 偏偏凤丫头又被贾瑞拉去当了什么秘书，管家的担子又压倒了王夫人柔弱的肩膀上。 探春虽然也有些才能，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只好管管内宅的事，外头这些大事还要王夫人亲自张罗。 想到这里王夫人又恨凤姐和贾瑞。 想想贾政定然又去赵姨娘屋里了，心里头又恨赵姨娘天天装狐媚子缠着贾政。 到最后还是恨起了贾政，正经事一点不管，家里有什么难处了同他说他就只会派寻自己的不是。 天天软和话也没有一句，见了自己就不耐烦，见了赵姨娘就眉开眼笑…… 不说王夫人在屋内洒泪生气，只说贾政出了王夫人院后站住了脚，负着手先是仰天叹了一声，果然还是往赵姨娘院子里去了。 还是赵姨娘好，从来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来烦恼他，安安静静的也不生事。 来至赵姨娘院里，赵姨娘早已打扮得干净利落的在等着了。 迎出来见了贾政沉着一张脸心里也是一突突，显然贾政的心情不是很灿烂。 赵姨娘也不问，将贾政引到屋里乖乖的端茶倒水服侍。 贾政看着温柔和顺又善解人意的赵姨娘，又想起王夫人，不禁长叹一声。 赵姨娘这才陪着十二分小心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贾政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是什么？ 无非又是说家道艰难那些个事让人闹心。 连个家都管不好，这蠢妇居然要我拿主意，你说说着算什么？” 赵姨娘一听贾政称呼王夫人为蠢妇不禁心花怒放。 但是她没用忘记贾瑞说的话，强忍着一句王夫人的坏话也没有说，反而劝到： “这一大家子确实不好管，如今又入不敷出的，想来太太也为难，老爷也消消气。” 贾政听了这话拉着赵姨娘的手叹道： “这些年开她一直苛待你，你却一点也不记恨，反而替她说话…… 她若能有你一半的胸襟何至于此？不然……你也帮着管管家？” 赵姨娘没想到贾政居然能说出这话，心里自然是一百二十个愿意，可这事是不是应该跟贾瑞商量商量？ 自己有几斤几两赵姨娘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万一自己又弄巧成拙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正字犹豫，却是贾环一头撞了进来。 第七百五十章 不速客造访无遮会（一） “老爷！”贾环见了贾政唬了一大跳，忙规规矩矩的站好了请安。 贾政点了点头说道：“怎么又这么毛脚鸡是的？” 贾环道：“方才在学里先生夸了我，儿子高兴想急着跟娘说，故而走得急了。” 贾政听了一怔，贾环被夸了？ “先生怎么夸你的？”贾政问道。 贾环忙回道：“先生夸我的字写得比先好了……” 贾政点了点头，遂又问道：“宝玉在学里如何？” 贾环便支吾着不答话。 贾政见了心情便又不好了：“怎么？哑巴了？” 贾环便跪在地上道：“老爷问，不敢不回，又不敢撒谎……” 贾政斥道：“谁让你扯谎来着？” 贾环惶恐道：“若是儿子说了实话，又恐老爷生气，到时候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儿子不孝？ 且太太听说我又编排宝玉的不是，定要又寻各种由头打骂我娘和我……” 贾政一听就知道八成是宝玉又搞用不着的了，心里怒气更甚，骂道： “上回罚你还不是因为你在外头编排了那些话去乱说？ 你若不是胡说，谁敢打你？是不是宝玉又在外头胡闹了？ 你照实说，若有人欺负你和你娘了我自替你们娘儿做主！” 赵姨娘也说道：“环儿你只管听老爷的，你自己不惹事，老爷自然不会怪你。 你二哥若是做得不好，让老爷管教他也是为了咱们家将来的好！” 贾环只能说道：“是，那儿子就说了。 自打前些天宝二哥把东府里瑞二哥给打得起不来床之后……” 贾政听了不由得大怒：“你说什么？ 瑞哥儿的伤不是自己摔的吗？怎么又和宝玉扯上干系了？” 贾环忙装作说错了话，啪啪就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瞧我这该死的胡说！太太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说出去，我怎么就说了呢……” 赵姨娘也吓了一大跳，狠劲用指头戳了贾环的额头一下子： “你又浑说，忘了上次太太是怎么打你来着？ 你怎么就不能长点记性？你挨打了娘心里不疼么？” 说着又泪流满面的也跪下央求贾政道： “老爷，环儿又胡说了，你只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别生气吧……” 贾政怒道：“宝玉怎么打的瑞哥儿？” 母子二人都不敢言语。 贾政道：“你只管说！又不是你做的，怕什么？” 贾环只能说道：“听说是瑞二哥往潇湘馆去和林姐姐说话，宝二哥正好撞见了，想是吃了醋，便趁着瑞二哥身上有伤行动不便着实狠打了一回…… 儿子不敢撒谎，不信老爷去问，府中的人尽都知道，只是太太不让同老爷说，说谁说了就打死……” 贾政气得浑身打颤儿，冷笑道： “我说怎么瑞哥儿刚回来还好好的能走能坐，只摔了一跤就不能下床了？ 原来是这个逆子！这还了得！ 太太还不让说？好！好得很啊！她就是这么管家的！” 赵姨娘和贾环两个垂首跪着也不敢说话，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贾政又问道：“那个孽畜如今在哪里？我要问他！” 贾环不敢隐瞒，只得说道：“这会子，想是又去开他的无遮大会了。” 贾政听了这个熟悉的字眼不由得大怒： “不是把他屋里的那些丫鬟都撵了吗？ 学里那些不正经的混账不也都撵了，这逆子又和谁勾搭上了？你照实说！” 贾环道：“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宝二哥这些天来一散学就忙忙的往一处小院里去。 还常说些让人不懂的话，咱也听不懂，咱也不敢问。不过……” 自打从新和蒋玉菡有了联系，宝玉又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蒋玉菡还有这么多同道中的朋友而且一个个不论男女都身怀绝技，让人欲罢不能。 虽然这几天蒋玉菡有事不在家里，这并不妨碍宝玉来取乐，一回生二回熟，大家早都熟了。 贾政怒气冲冲的带着七八个小厮来至蒋玉菡的门前，正见宝玉的小厮茗烟坐在门口同李贵说话。 茗烟眼尖，见贾政拎着七匹狼来了忙要往里头去送信，贾政却一挥手，早有人将其按住了。 “宝玉呢！”贾政冷声问道。 茗烟李贵两个跪倒在地磕头道：“二老爷，不干我们的事，我们不过是陪着二爷上下学……” 贾政让人把二人都捆了，带着其他人踹开门往里头去。 进得屋内贾政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人影。 正在开无遮大会的众人似乎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冲进来一群没买票的观众，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宝玉！”贾政声音都劈了。 满身大汉的宝玉忙从最下面爬了出来，浑身打颤儿连话都不会说了。 贾政七窍生烟睚眦欲裂喝道：“捆了！带回去！” 贾政也顾不得脸面了，只让人用条麻袋将宝玉捆了装进去便抬回了荣国府。 一进了头道门也不往里头去了，便让人将宝玉吊在马圈里，抽出了贾瑞昔日赠送的父爱七匹狼牌小牛皮腰带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抽打。 李贵茗烟两个也是同等待遇。 到底贾政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平日又养尊处优惯了，再加上这段日子在赵姨娘屋里体力透支又严重，只抽了几十鞭子便喘得好像破风箱一般了。 贾政将皮带丢给一旁的小厮，自己一屁股坐在马粪上指着宝玉道： “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了事！” 小厮不敢不从，只得接着打。 宝玉开始还有力气哀嚎求饶，又挨了几十下后终于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里头人也都听了信，王夫人光着脚就跑了出来，见宝玉血葫芦一般吊在马棚里，一声我的儿就哭着扑了过去。 “老爷！宝玉又做了什么措施你要往死里打他？你是要绝了我吗？” 王夫人一面哭一面让人将宝玉放下来。 贾政一把推开王夫人喝道：“你问问这孽畜都做了些什么！还留着他有什么用！ 竟是打死了干净！我看你们谁敢放他下来！” 王夫人哭道：“老爷，宝玉或许是又做了错事惹你生气，到底他还是个孩子啊！ 他做了什么也有我这当娘的不是，老爷竟先打死我再打死宝玉，我们娘两个到了下头也好有个伴儿！” 不知宝玉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五十一章 不速客造访无遮会（二） 贾政听了更怒了：“很是！原来你也知道你这个当娘的有不是！ 我放心将家和儿子都给你管教，你看看你管成了什么？ 你竟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当我不敢打你么？” 说着随手抓起一把马粪就丢向王夫人。 王夫人再没想到贾政居然不讲武德搞偷袭张着嘴正要分辨缺被做了个马粪面膜。 正闹着又听见贾母的声音道：“还不快住手！逆子！你是要反了天了！” 只见贾母由一个健壮婆子背着一路小跑冲了过来。 贾政也不敢再坐着了，强忍着胸口疼痛站起来哭道： “老太太，儿子不孝，养出这么个逆子来！ 如今我也没脸面活了，打死了这逆子我再同老太太请罪！” 贾母先在贾政脸上狠啐了一口，又去看宝玉的伤势。 只见宝玉赤条条的浑身皮开肉绽早已背过气去，不由得大哭道： “我的玉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快睁眼瞧瞧我，我的肉啊……” 王夫人也擦掉了脸上的马粪跟着一块儿哭。 贾政只得去劝贾母：“老太太，实在是宝玉太不成器，都是平日太骄纵……” 贾母啐道：“你还有脸同我说话？我们都骄纵了他，偏你是好的？ 是你当了国仗、生了侍郎了便不把我们娘母放在眼里了吧？ 你也不用说！我日后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鸳鸯，回屋里去收拾东西！琥珀，让人准备车！我带着宝玉回南去！” “老太太，你……” 贾政只觉得心里头又气又屈，又不敢分辨，一口气憋在心里头似乎要爆炸。 猛地一口血喷出来，气倒是顺了，人也站不住了，直挺挺的又倒在了马粪上。 众人见贾政吐血昏厥又唬了一条，忙忙的将宝玉和贾政都抬到屋里，一面去请太医给二人医治。 整个荣国府就像开了锅一样。 赵姨娘和贾环两个听说了先抱在一处哈哈狞笑一回，又忙着去看望贾政。 王夫人自然是同贾母一处跟了宝玉去，赵姨娘竟然也没有被撵。 消息很快也传到宁府，尤氏少不得带了可卿过来看一回。 不一时来了两个太医，一个给贾政号脉针灸忙活了许久贾政方悠悠吐出一口气转醒过来，却是眼歪嘴斜不能言语了。 太医又号了一回脉，摇头叹息的给出定论：政老爷中风了！ 这下可给赵姨娘吓坏了，倘或贾政真有个好歹，自己哪里还有倚靠？ 不由得跪伏在贾政榻前放声大哭。 贾环也跟着一同掉眼泪。 众人看了无不啧啧称奇，没想到贾政病倒了最伤心的竟然是谁也不待见的赵姨娘母子！ 这边宝玉虽然被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到底年轻，经过王太医一番抢救也转醒过来。 贾母王夫人忙问宝玉如何，宝玉也不说话只是哭。 惹得贾母王夫人都跟着落泪。 “到底是谁又编排宝玉的不是了？快找出来拿绳子勒死！”贾母拍着大腿骂道。 王太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道：“老夫人，公子这身子，除了今日的鞭伤，只怕还有些别的妨碍啊……” 贾母王夫人听了都唬了一条，贾母忙问道：“老先生，到底是怎么说？可要紧么？” 王太医犹豫了一回又看了看宝玉，没说话。 贾母便急道：“太医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 王太医又看了看宝玉的下体小声道：“依老夫来看，二爷只怕染上了花柳之症啊……” 屋内一片死寂…… 好一会子王夫人才颤声问道：“太医可是看走眼了？ 我儿又不在外头寻花问柳的，怎么能染上这个？” 王太医只得说道：“也或许是老夫老眼昏花看错了。想是些别的症状？ 不然请太太再找高明的太医来诊一诊吧…… 我先给公子开一些内服外敷的方子来，好歹先把这笞伤先治一治……” “我的儿啊！”贾母嚎哭了一嗓子抽了过去。 “老太太！” 还好王太医就在旁边，忙又诊治老太太，这边王夫人却又哎呦一声死了过去。 到底贾琏明白，来到前头找到了跟着贾政的小厮喝问道： “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若有一点隐瞒，揭了你们地皮！” 小厮吓得跪着磕头道：“小人们也不知，只听政老爷气冲冲的打里面出来就说了个地方让我们引着去，到了里头便见宝二爷同…… 同许多人在里面开会，老爷就动了火气了……” 贾琏听了忙让带他去，来至蒋玉菡典的小院只见里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贾琏只得回去了。 贾母王夫人都也被救醒，见贾琏回来了都问是怎么了，贾琏不敢隐瞒，将从小厮那里听来的说了一回。 贾母哭道：“这糊涂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屋里多少丫头没有？ 偏偏去外头胡闹，又气倒了老爷又惹了病在身上，如何是好……” 王夫人则是想着宝玉自然是因为屋里没有人了才出去鬼混。 虽然是贾政让撵的人，到底是自己督办的，也不敢跟贾母说，只叹气流泪。 偏偏邢夫人在一旁听了冷笑道： “老太太忘了，宝玉屋里的丫头不是都被撵了吗？ 我当时就说，咱们家里的爷们屋里怎么能少了人？ 没人听我的啊，这回可好了吧？闹出这等事来！” 贾母听邢夫人事后诸葛的说词啐道： “混账老婆子！你这会子又明白了？这回好了？怎么好了？ 若是不好你看我饶你吗！还不离了我这！” 邢夫人悻悻的去了，出了门却撇撇嘴一阵冷笑，心中合计道： “这会子闹出这等丑事你还只护着二房里，我便给你宣传宣传去！ 让里里外外都知道二房里闹出了多大的笑话，看回头你还怎么袒护！ 贾政听说中了风不成事了，到头来荣府里的管家大权不还得落到我这一房来？ 倘或真把老太太也一并气死了才干净！” 想到此处更觉得意，便将心腹王善保家的叫到跟前吩咐了几句。 王善保家的顿时心领神会，连声称赞邢夫人高明，去各处传话去了。 第七百五十二章 生变故荣府过年关（一） 宁国府。 贾琏凤姐两个来看望贾瑞了。 虽然三人的关系早已挑明了，到底坐在一处感觉还是有些尴尬。 “二弟可好些了？”贾琏问道。 “多谢二哥挂念，倒是不疼了。” 贾瑞说着又看了看二人： “西府里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们两个这会子来，不会都是来请假的吧？” 贾琏尴尬一笑：“让二弟猜中了，正是呢。” 贾瑞道：“我也不和你们说生分的话，去趟这浑水做什么？” 凤姐叹了口气道：“在你看来是浑水，我和你琏二哥就是混水里的鱼，怎么脱得了干系？ 如今老太太病倒了，二老爷二太太也都病倒了，宝玉起不来…… 只剩下一个探丫头怎么能支撑？” 贾瑞看了眼凤姐说道：“费力不讨好……” 凤姐苦笑道：“我怎么不知道？难道真能不管不顾的？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祭祖摆年酒，亲戚走动，探丫头哪里担得起这些？ 难不成还真让大太太……” 说到此处便不言语了。 贾琏却丝毫不在意凤姐编排邢夫人，而是接口道：“让大太太来管家岂不翻了天去了？自己家里受些委屈也就罢了，只怕让她把祖上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也是有的！” 贾瑞道：“听说西府里的银子已经不够支撑了？” 贾琏尴尬一笑说道：“可不是。这些年都是进少出多，一直过着紧巴巴的日子。今年又没了收成，还怎么维持？” 贾瑞点了点头说道：“祭祖的事我包下了。 依我说，剩下的便由着大太太闹上一年也就罢了。 横竖已经没银子了，她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别总想着面子面子。那玩意能当饭吃？”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道：“你躺着说话不腰疼了不是？ 荣府里到底是出过两个国公爷的，这会子又出了娘娘，天底下的人都看着呢！ 面子咱们可以不要，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也能不要？” 贾瑞叹了口气说道：“所以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要不怎么说别让你们两个管这事呢。我本来还想着过些天就和尼德兰使节团谈呢。 阿凤，你要不要再想想？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以把你抽出来。 琏二哥你也是，我也不瞒着你，皇上答应了让我训练一支新军，我需要亲信的人帮我在外头操持。 你要是点点头，回头我就让皇上拟圣旨。 还有，皇上对扬州盐课改革的成效非常满意，准备明年扩展到整个两淮呢，想不想再下江南舒舒坦坦的过日子？” “这……”凤姐和贾琏两个对视一眼。 不动心是假的，尤其是贾琏。 在江南的日子多快活？ 上头没有老爷太太们压着，下面都是盐商们阿谀奉承着。 做事的章程都有贾瑞规划好了，自己只需要挨个按着贾瑞的意思去敲盐商们的竹杠就是了。 如果来年整个两淮都改制，那又是多少盐商需要来溜须拍马？ 帮贾瑞训练新军的提议也让人动心。 贾瑞如今多受永康帝的宠信谁不知道？ 虽然贾瑞没有明说是要训练什么样的新军，八成是和今次建州野人犯边有干系，说不定日后还会用新军同建州野人作战呢。 贾瑞的本事贾琏自然知道。 若是新军开始筹建自己就跟下来，将来真的建功立业了，自己或许也能混点军功，甚至混个伯爵子爵的当当呢！ 这不比等着贾赦死后袭一个空头的三等将军爵位要出息的多？ 跟着这位最年轻的国公爷弟弟鞍前马后的混，能有亏吃吗？ 可自己没法张这个嘴啊！ 毕竟那边老太太躺在病榻上哭着让他和凤姐先把公务放一放，好歹帮着料理料理家务，把年关撑过去。 两个人自然不好推卸，当着面已经答应下来了。 贾瑞叹了口气道：“那你们两个自己把握吧，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贾琏憋了半晌才红着脸道：“二弟，你看能不能先借西府里点银子应应急？” 贾瑞一听这话便皱起了眉头：“是你想的，还是别人让你来跟我张这个嘴的？” 贾琏只是尴尬陪笑。 贾瑞道：“琏二哥，不是我为难你，这钱我没办法借。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上次老太太张嘴同林姑父那把林妹妹的体己银子都拿去了，到现在快两年了，一分钱都没还过吧？ 不但如此，当初答应给林妹妹每个月一百两银子的零花钱，给过吗？” 凤姐听了涨红了脸支吾道：“老太太的意思是林妹妹年纪还小，一时半会也用不上，就没急着还。 至于每月一百两的零用钱，一开始也给来着…… 后来林妹妹说自己也用不了那么多，不如让帮她攒着，等用的时候她自然会去要……” 贾瑞听了冷笑了一声不说话。 凤姐便轻轻推了贾瑞一把说道：“你别阴阳怪气的，好歹……” 贾瑞说道：“救急不救穷的道理你还不懂？ 别说西府里没钱还林妹妹的饥荒。从我这里借了钱拿什么还？ 对了阿凤，酒庄子和菜棚子可都是咱们两个人的股份！ 当初说好是一人一半的，不过一直没算账罢了。 回头我让人把这两处的账目算清了，我那一份是要拿回来的。 至于你的，你愿意去填那个无底洞我也不管你。” 凤姐自然知道贾瑞不会小气到要和自己算账。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不让自己的体己被荣府吞了去。 贾琏也红着脸不说话。在扬州这段时间他的小金库也富足起来了。 再说贾府不单他和凤姐有体己。 贾母、贾赦尤氏、王夫人谁还没个万八千两的体己银子？ 大伙儿都不拿出来，偏要让贾琏来跟贾瑞张口借钱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贾瑞吃了口茶说道：“琏二哥，阿凤，我也不是难为你们。 你们也别难做，回去就说我说的，不借！ 我家里也遭了劫，其他的银子我都有用呢！ 我也得买人买牲口，我还想跟银行贷款呢！ 你们就告诉他们，缺银子使了跟银行里贷款去是一样的，让他们别扣扣索索的想省那点子利息！” 第七百五十三章 生变故荣府过年关（二） 看着凤姐贾琏怏怏的去了贾瑞也是一声叹息。 尤氏可卿等人从后头转出来，尤氏问道： “二爷，咱们就真的不管么？你听凤丫头那可怜见的。” 贾瑞冷笑道：“怎么，我还没心软呢你就先心疼了？ 这口子可不能开！你也知道。那几位老爷太太们哪个房里没有点体己？ 你看大老爷往屋里买丫鬟哪次不是几百上千两银子花出去？ 他们自己的不花，却让阿凤来问我借，是什么心思还用问吗？” 尤三姐冷笑道：“可不是么？人家的银子都有正经用呢。 不是说贾宝玉得了花柳病了？可不得留点银子给他治病？” “咳咳，你哪儿听来的这些浑话！再瞎说看我打你屁股不？”贾瑞也有些不自在。 他当初只是让王向跟刘旸说一声，让蒋玉菡去勾搭勾搭宝玉，让大脸玉再挨顿打就是了。 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狠，让宝玉染上了这种病…… 是长了菜花还是杨梅大疮？想想贾瑞也觉得一阵恶心，往后可得让姑娘们躲他远点！ 湘云叹了口气说道：“再想不到，宝哥哥怎么就这样了？小时候可是多乖巧懂事的人？” 尤三姐又冷笑道：“乖巧懂事？再小的时候我不知道。 头一回见了他就觉得那小子不正经，一双贼眼总是往我和二姐儿身上瞟，还偷偷的看可卿，那会子才多大点人？ 如今这样了也不新鲜！再说了，姓贾的能有好人？ ……你们也不用这么看我，二爷更不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贾瑞咬着牙在三姐儿屁股上拧了一把。 “哎呀，说你一句你还动起手来了！” 三姐刚要报复却被一群人很默契的挤到圈外头去了。 可卿道：“我听说……那种病传染的，连对着喘口气都会得病，要不要让林姑娘和宝姑娘都搬出来？” 众人都看向贾瑞。 贾瑞道：“哪儿有这么严重的？不过倒是离他远点的好。 唉，怎么就得上这种病了？只希望别影响下一代才好……” 三姐从圈儿外头说道：“该！谁让他动手打你来着！” 贾瑞道：“唉！说起这个，到底是谁把宝玉拉倒了我的事给说出去的？ 还说我被踹了多少脚？你们这就过分了啊！看看把政老爷都气得中风了！” 众人彼此看看，又无辜的看向贾瑞表示谁也没往外头说去。 唯独可卿笑盈盈的看着贾瑞：你个小痞子坏得很。 贾瑞很苦恼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别说他了，一会儿吃不下饭了该。吃饭吃饭，苗儿呢？” 可卿道：“在屋里呢，说身上懒懒的懒得吃东西。” 贾瑞便蹙眉道：“怎么？不是早就好了吗？这会子又病倒了？” 可卿忙说道：“没有病，也不热也不疼的，只是说身上没力气，老犯困。” 第二天，探春来了。 “瑞二哥安，身上可好些了？” 贾瑞道：“好些了，不过躺着不让动无聊的紧。茜雪，快给三妹妹倒茶来。” 探春谢了茶坐了，表情有些扭捏。 不会在贾琏凤姐没在他这里借着钱，又让探春来了吧？ 贾瑞便也不问，只同探春说些没用的话。 到底是探春忍不住了，低着头道： “本来二哥哥身上有伤，我不该来烦扰二哥的，可是……” 贾瑞道：“不过是行动不方便，躺着说说话是不妨碍的。你看我，精神可不比你还好呢？” 探春勉强笑了笑又看了看茜雪。 贾瑞会意，说道：“茜雪，你也在这里伺候半天了，出去逛逛吧。” 茜雪答应一声去了，探春才说道：“那妹妹就说了。 二哥哥是个有主意的，你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这个家到底该怎么管啊？” “……”贾瑞一阵无语，这个题目有点大啊！ 荣国府该怎么管才能重新焕发生机？ 这个问题他待着没事还真想过。 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向最早王子腾说得那样，把这可百年老树上腐烂掉的根和枝丫都给砍了去！ 不过若真的砍了荣国府里也没人了。 那么最好的法子便是把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贾政贾赦都给架空了，这样才能像当初整治宁国府这般大刀阔斧的改革。 不听话不好好干活的全部该罚的罚该撵的撵，精简人口缩减开支，再慢慢等着老树开花。 可用脚趾头想这都是不可能的。 见贾瑞不说话探春也是一声叹息： “我当初以为自己多有能耐，现在想想实在是自大的可笑啊！” 贾瑞只得劝道：“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 三妹妹确实是个有能耐的。你看现在大观园里头不就换了个样子了？ 只是……太多事你做不得主了。” 探春听了这话心里头不由得一酸，眼圈就红了。 贾瑞递给探春一条帕子说道：“三妹妹也不用太上火了。 琏二哥和凤姐两个不是都请了假了么？好歹有人可以替你做主了。 难道他们还能难为你？ 至于年节的事么，昨天我和琏二哥也说了，毕竟我是长房，祭祖的事我包下了。 不过西府里怎么过年我可就不好掺和了，你们商量着来吧。” 探春哽咽道：“谢谢瑞二哥体恤！” 贾瑞道：“客气了，且这个谢字也不该你来说。 别发愁了，其实只有在困境里才是最能磨炼人的心性的。 若都是顺风顺水的怎么能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有了困难就要想法子解决困难，这样才能有长进，是不是？” 虽然贾瑞说的都是空话，探春听来却字字珠玑。 不过这些话到底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 而且更让探春觉得伤心失望的其实并不是家道艰难。而是人心思变。 “二哥哥，西府里就真的一点救都没有了吗？”探春拭泪问道。 贾瑞一愣，勉强笑道：“傻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探春流泪苦笑道：“二哥哥你是明白人，何必来哄我？ 如今西府里哪里还有能承担的人？ 今日我也不怕二哥哥笑话，索性就让我把心里头的话也说一说吧！” 贾瑞叹了口气道：“你说罢！” 第七百五十四章 生变故荣府过年关（三） 探春便说道：“俗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 就像二哥哥的宁府里头，哪天不是和和睦睦一家子和气？ 这样怎么能不兴旺呢？ 咱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想兴旺不容易，想一下子就衰败下去其实也难。 只要全家上下的心都往一处使，哪里就那么快败落了？ 偏偏西府里头就不能这样。 别的事不说，就说这次的事，想来二哥哥也都听说了，如今老太太老爷太太都病着，宝哥哥也躺着呢。 大老爷还是半步也不肯出自己的安乐窝，大太太不说帮衬着一些，反而让人四处说闲话。 说二太太管家不好，把宝二哥骄惯得气死了二老爷，气昏了老太太和太太，到处添油加醋的乱讲！ 你说她也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连环哥儿都不如了吗？ 她只以为能把二老爷和二太太踩在脚下就能得意了？ 她也不想想，搞得外头风言风语的还不是全家没脸？ 让人知道了元妃娘娘家里头出了这等丑事还不是戳咱们的脊梁骨？ 说得再狠些，这不是往天家的脸上抹黑吗？ 到时候元春大姊在皇上跟前失了宠又怎么说呢？” 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贾瑞也不由得一愣。他倒是没想的这么长远。 虽然他很不谦虚的以为永康帝对贾家的恩宠主要在他身上，但是皇上的小舅子干出来这等下作的事，还得了花柳病，确实挺吸引眼球的。 贾瑞突然醒悟过来，是不是刘旸故意在给永康帝添堵呢？ 想到这里，贾瑞问道：“宝玉呢？他还好吧……” 探春听了表情便更尴尬了，说道：“太医说于性命倒是没有妨碍。 且发现得早，若是能好好吃药，不再出去胡混，应该能治好的……” 贾瑞又问道：“我听说，那种病于子嗣或有妨碍……” 探春便红了脸说：“这到没听说。” “罢了，让宝兄弟安心养着吧，若是缺什么药，只管让人往这边来找就是了……” 贾瑞的眼中满是同情之色。 探春倒是一怔。 不都说贾瑞二次受伤是因为宝玉在潇湘馆吃醋打了贾瑞么？ 贾瑞居然一点都不记恨？ “二哥哥，我听说你这回受伤……” 贾瑞不等探春说完便说道：“啊？没有的事！ 你别听那些人浑说。宝玉那小体格能打得动我？” 探春叹了口气道：“宝二哥怎么就成了这样子了……” 说着也不知是心疼宝玉还是为家里的事生气，那眼泪儿便簌簌的落了下来。 贾瑞只得安慰道：“也别着急，毕竟宝玉才十六。 或许等再过两年就好了。你看我以前不也不成器？” 探春挤出个笑来说道：“正是呢！ 瑞二哥可不也是十六岁中了秀才，而后就愈发的成长起来了……” 想到这里又想起自己的亲哥哥，能成才？探春自己都不信。 又想想再过三五年宝玉长大了还是这么浑浑噩噩的没有担当，自己也要出阁了，贾政不知道还能不能好起来，贾母因这几回事身子也大不如前了。 倘或贾母哪天归了西，贾赦和邢夫人还不得跟着贾政王夫人闹分家吗？ 到时候这个家可就散了。 那会子贾琏同凤姐多半是要去跟着贾赦过活的，贾政这一房又靠谁来支撑呢？ 探春越想越伤心，哭得也愈发厉害了。 贾瑞哪里知道探春的这些想头，只当是她这两天必是也受了委屈了，便伸出一只手来按在她的肩膀上说道： “三妹妹，是不是哥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操这份心？ 你本来就是个姑娘家。只等再长大了远远地就嫁出去了事。 如今让你管家，平白给你增添了多少烦恼？是哥哥考虑得不周了。” 探春泪眼汪汪的看着贾瑞，猛地抱住了贾瑞的胳膊哭得更凶了。 好一会子才止住了，探春放开了贾瑞的胳膊说道： “二哥哥别笑话我，是我失态了……” 贾瑞还是头一回见探春这么哭，不由得也有些心疼，替她擦了擦眼泪说道：“要不二哥哥想个法子把你从这烂摊子里摘出来吧。哥给你找个好人家？” 探春听了羞道：“哥哥又拿我打趣了……” 贾瑞却正色道：“我没有拿你打趣。毕竟早晚你是要出去的，何苦现在在这里受这委屈？” 探春见贾瑞不是玩笑，也正色道：“二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我到底也是咱们贾家的人，这会子家里困难我怎么能只想着自己躲开了？ 方才二哥哥也说了，要在困境里磨砺心性么！” 看到探春如此坚定贾瑞也不好打消她的积极性，便说道： “既然你这么想了，若是有什么需要二哥哥帮忙的就只管说吧。 缺银子吗？二哥哥这里还有些，不行了先拿去应急。” 他本以为探春也会朝自己借钱，毕竟荣国府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 哪儿成想探春却摇摇头说道： “哥哥好意心领了，可这银子我不能要！ 我不能遇到什么困难都想着让二哥哥来帮忙，难处总是要自己想法子解决的！ 我只想二哥哥能帮我出出主意就好了。” 贾瑞想了想便说道： “那你这样试试吧。 首先让管事的媳妇们把过年要用的各色东西以及数量给你报上来，你再仔细核算一遍。 而后整理出个单子来，让人拿着多走几家店铺，让他们各自报个价出来，最后看谁家的价格合适就用谁家的。 虽然麻烦了些，到底能省下不少银子来，也省去了分着来支领银子的麻烦。 至于银子的来源吗，我给你两条建议。 首先便是去和银行贷款。毕竟有宝姑娘的面子呢，想来放款肯定很快的。 若是不愿意跟银行借，也可以跟家里的下人们集资，按着银行的利息给他们利息。 你也别小瞧了这些人。光是赖家拿出个万八千两银子只怕都不费劲。 也别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当初宁府里给老爷和珍大哥办丧事银子不够我就是从那些奴才们的手里头往外扣的银子。 多和凤丫头商量商量吧，也别擅作主张。还有大嫂子……” 探春很认真的听着，不时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七百五十五章 生变故荣府过年关（四） 听着贾瑞信口便说出许多法子探春一面认真听着一面心里头感慨： 难怪贾瑞可以在短短几年内平步青云！果然不是光靠着运气就能过来的。 回想起来，先是用自己的那些新奇的想法被皇上看中了，而后接连办了多少漂亮差事？ 甚至去查盐商和救二皇子这两次都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这种人不发迹什么样的人才能发达？ 也难怪湘云宝钗黛玉她们都喜欢贾瑞，换做是探春只怕也不会多看一眼一无是处的宝玉吧？ 若是贾瑞是荣国府里的人多好…… 不对！贾瑞本来就是荣国府的人，和自己一样都是贾源的曾孙。 只可惜荣府里没有一个慧眼识珠的早把贾瑞提拔起来，不然会不会辉煌起来的就是荣国府了？ 再想想，只怕贾瑞若是到了荣国府摊上这些老爷太太们也不能放开手脚任意施为吧？ 不对不对，贾瑞这么有办法，这点困难怎么能难住他呢？ 自己也要像贾瑞一样…… “三妹妹，你在听我说么？”贾瑞看探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问道。 探春忙点头道：“我在听呢。 二哥哥这些注意听着都可行，回去了我好好想想，也跟凤姐姐好好商量商量。” 贾瑞道：“那行吧，三妹妹还有什么要我帮着出出主意的？” 探春道：“这也足够了！二哥哥身上还有伤，我叨扰了这半天，已经够让二哥哥劳神了。” 贾瑞哈哈一笑：“三丫头倒是会说，我这都说得口干舌燥的再没别的主意了你才想起来说这些便宜话！” 探春脸上一红，笑道：“我是听二哥哥那些新奇的想法听得入迷了，一时就忘了二哥哥身子还弱，是妹妹的不是了。” 贾瑞道：“光说赔不是就行了吗？好歹给我倒杯茶来吧？” 探春忙起身要给贾瑞倒茶，却发现壶里的茶已经冰凉了。 “我让她们倒些热的来。” “罢了，我就爱吃凉的。” 探春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贾瑞倒了一杯。 又坐了一回探春便起身道：“二哥哥，我就不再做恶客了。 今天闻君一席话可真的是胜读十年书了，回去我得好好整理整理！ 二哥哥也好生将养吧。” 贾瑞道：“行，那我也不留你了。回去了替我跟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请安吧。” 探春答应了一声起身要去贾瑞却又叫住了。 探春回头问道：“二哥哥还有什么吩咐？” 贾瑞道：“若是有什么难处就来找二哥哥，别自己一人扛着。” “嗯！”探春含笑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可卿便悄悄从后头转进来笑吟吟的看着贾瑞咂嘴道：“二爷又弄哭了一个哟？” 贾瑞道：“这三丫头啊，太逞强了。也是生不逢时，生不逢世。 倘或没有西府里这么多羁绊，真能有大出息。可惜，可怜……” 可卿清了清嗓子道：“二爷，三姑娘可是姓贾！” 贾瑞叹道：“是啊，成也在这个姓上，败也是这个姓上。” 可卿看了贾瑞一回，不知他是装傻还是真没听出自己的揶揄，又说道： “三姑娘可是你的叔伯妹子……” 贾瑞这才回过未来，笑道：“好啊你个小蹄子，这话也敢说了，几天没挨打屁股痒痒了不是？” 说着便伸手去拉可卿，却牵动了伤处，不禁一皱眉。 可卿忙说道：“又混闹了，看扯着疼了吧？” 贾瑞忍着痛银笑道：“知道我身上有伤还自己撅起来给我打？” 正闹着，却是惜春走了进来。 贾瑞只得停了手问道：“四妹妹这身衣服，这是去哪儿了？” 惜春在榻上挨着贾瑞坐了说道：“去园子里找宝姐姐来着。宝姐姐忙着搬家呢。” 贾瑞听了一蹙眉道：“搬家？” “嗯。”惜春点了点头说道：“宝姐姐说快过年了，先搬出去和姨妈住上一段时间。” 贾瑞点了点头，随即明白宝钗这又是往外躲事呢。 躲出去也好，省得跟着荣国府沾包。 说不定王夫人一抽风再让宝钗帮忙打理打理家务，王夫人病怏怏的往那一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宝钗，宝钗估计也不好意思拒绝，还不如趁着过年搬回去。 不过，宝钗这小丫头也不来看看自己，好像自打上次宝钗掉水里那一回就在有意的疏远自己，这是铁了心要和他生分了吗？ 惜春又问道：“哥哥，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三姐姐了，怎么眼睛红红的好像哭了一场？是受欺负了吗？” 贾瑞笑道：“没有，不过是西府里有点烦心事，心里头有些憋屈罢了。 三妹妹那么厉害，谁还敢欺负她？” 惜春冷笑一声：“三姐姐那脾气又怎么了？大太太不也时常找些麻烦？ 二太太面上慈善对三姐姐也好，让她管事。可出了岔子不还是怪在她头上么？ 倒是这段时间赵姨娘好像没有趣找三姐姐的麻烦。 三姐姐也是的，非要管这些破事做什么？ 还像以前一样天天同姐妹们一处看书下棋，无忧无虑的不好么？” “咳咳……是我提议让三妹妹管事的……” “我知道。那那会儿和这时候能一样吗？宝玉他……嗨！我都懒得说！” 贾瑞笑道：“懒得说就不说了。” 惜春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这么热闹的一个园子如今也要冷清下来了，当初盖的时候花了多少心思……” 贾瑞道：“怎么就冷清了？等哥身子养好了云丫头咱们还搬回去，宝丫头无非也就是回去陪姨妈她们过个年。” 惜春摇头道：“不一样了。” 贾瑞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惜春道：“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有种凄凄凉的感觉。” 贾瑞笑道：“别瞎说了，冬天了么？萧索一些总是有的。 且现在园子里就剩下林妹妹和二妹妹三妹妹了，尤其是宝玉出去之后里头少了多少人？ 人气没有以前那么旺了自然冷清一些。等开春了咱们都回去就好了。” 惜春道：“还不如干脆就关了园子大家都搬出来。 二姐姐三姐姐回西府，把林姐姐接到咱们这边来岂不便宜？” 贾瑞笑道：“傻丫头，又异想天开了。” 湘云如今住在宁府里是因为上次侯府被抄贾母等人怕被湘云拖累才让贾瑞接过来的。而且二人毕竟口头上定了亲事。 把黛玉接过来算什么？ 惜春道：“那有什么不行的？” 贾瑞只能说道：“你想想，宝玉得了那种病，万一二妹妹三妹妹回西府里住了被传染了咋办？” “有道理！”惜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五十六章 宁国公之伟大友谊（一） 宁国府正厅。 远渡重洋来到神京一个多月之久的亨克伯爵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宁国公贾瑞。 在丫鬟引领下进了正厅，只见一个精神矍铄却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的年轻人正笑着朝自己招手，旁边站着两个风华绝代的佳人。 索菲亚便给众人介绍道： “这位公子便是大乾的宁国公贾瑞贾天祥。 这位是我的父亲、尼德兰王国的伯爵亨克。” 亨克公爵和索菲亚一样，也是金发蓝眼。四十多岁年纪身材高挑。 常年的航海生涯使他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 “您好，尊贵的公爵大人！”亨克脱帽很绅士的行了一礼。 “您好，远道而来的贵客！” 贾瑞只是招了招手： “我身上有伤不曾迎得远客，请原谅我的失礼。 哦，请允许我给您介绍，这位是王小姐，这位是薛姑娘，在公务上她们都是我的秘书。” “两位美丽的小姐，见到你们是我的荣幸。” 亨克显然也对大乾民俗有所了解，只是很绅士的鞠了半个躬，并没有亲吻凤姐和宝琴的手。 同时也在暗暗打量贾瑞。 虽然神京都在说着贾瑞受伤很重，但是看他的精神却很好，很显然这么长时间都不见自己无非是想让他们沉不住气，好借机太高谈判的筹码。 旁边这两位东方美女亨克也在索菲亚的口中了解了许多。 她们一个是贾瑞的嫂子，一个是沾些亲戚的妹妹。 而且神京中有许多传闻贾瑞和她们私下关系相当暧昧。 而且贾瑞的贪财在神京也不是什么秘密。 既然知道贾瑞是个贪财好色之徒，那就好办了。 入座看茶寒暄了一阵亨克将一份礼单掏出来说道： “尊敬的公爵阁下，这次我们听到了贵国有意开放口岸与我国通商便匆匆忙忙的赶来了，来得匆忙也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这里是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亨克伯爵您太客气了，因伤冷落了贵客已经失礼了，怎么还好意思收您的礼物？” 贾瑞一面笑嘻嘻的说着一面给凤姐使了个眼色。 凤姐会意将礼单接了过来递给贾瑞。 贾瑞翻开看了看：自鸣钟一座，怀表两枚，玻璃画屏一座…… “多谢了。” 贾瑞只略看了看便丢在一旁，这些东西他实在没什么兴趣。 有钱自己也能买到。 亨克显然也看出了贾瑞的不满。 这次他随船带来的还有几名奥斯曼舞姬，这个想必一定合贾瑞的心意，可是头一次见面总不好上来就送美女啊。 “您没有来之前我和索菲亚小姐也大概沟通了一下相关事宜，想必索菲亚小姐也已经给和您说过了吧？”贾瑞问道。 亨克微笑道：“正是。小女年幼，不知深浅，如果有些话冲撞了公爵阁下还请见谅。” 贾瑞笑道：“没有没有。谈生意吗，谁都想多捞一份好处，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倒是很欣赏索菲亚小姐的能力和才华。” “公爵阁下错爱了。”索菲亚微笑颔首。 贾瑞也没有继续说客气话，而是直接说道： “我知道贵公司在南洋以及莫卧儿、非洲都有许多商业据点。 我也知道尼德兰国除了你们东印度公司之外还有一个西印度公司，在非洲东海岸以及美洲也有着庞大的势力范围。 尼德兰国还一度被称为‘海上马车夫’，曾经一度建立起了最强大的海上帝国。” 亨克即便再有城府听了这话脸上也不免泛起一丝得意之色，说道： “那些都是我们伟大而勇敢的先辈们用血汗开拓出来的。” 贾瑞却是话锋一转说道： “虽然贵国在海外拥有强大的舰队和庞大的势力范围众多的商贸据点，我也希望贵国可以正视我大乾。 我们同样也是一个强大的帝国，和南洋美洲、非洲那些蛮荒落后的孱弱小国不可同日而语。 我们有强大的军队，最辽阔的疆土以及最多的人口。” 亨克点头表示同意：“是的阁下。 正因为我们知道您说的这些，我们才更加重视同大乾国的贸易往来， 希望能和贵国展开友好的贸易合作，为我们两国的发展和壮大贡献出一点微薄之力。” 贾瑞道：“上次我同索菲亚谈的时候索菲亚曾经说过，要在我大乾土地上租赁块土地作为贵国的租界，允许你们在上面修建办事处和仓库，并且还要允许你们驻军保护。 这一点我国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尼德兰和大乾通商，往来的商人货物自然会由我大乾军队负责保护。 我国绝不会同意有他国在我们的土地上驻军，哪怕是友邦！” 说到这里，贾瑞的语气愈发严肃起来。 虽然他是个痞子，但是多少也了解一些历史，隐隐约约的也明白什么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 索菲亚的脸色则有些尴尬。 亨克则又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个年轻人来。 难怪索菲亚说贾瑞并非善于之辈，看来还真不能轻视了它。 “您说的话我绝对同意，尊敬的公爵！ 虽然我们在南洋都有自己的军队，那是因为当地的部落政府无能，无法完全保证我国商人的安全我们才不得已自己指派军队的。 像大乾国这样强大的帝国自然可以保护我国商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我们何苦要自己派遣军队呢？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大乾要求在我国本土驻军我们也不会答应的。 小女到底年轻见识短浅，错把大乾和南洋诸国相提并论了。 请允许我替小女表达深深的歉意！” 说着朝索菲亚使了个眼色，二人都站起来又朝贾瑞低头施礼。 贾瑞道：“不必客气。既然伯爵这么说了，那接下来才有的谈。 还是那句话，我们两国都是强大的帝国，且一个在东半球，一个在西半球。 如果我们能联起手来，一定会爆发出足以震惊世界的力量！ 不过前提就是我们要在双方平等的框架里面谈，您说是不是？” “一点错也没有，尊敬的阁下！” 听到平等这个词亨克还真有些不适应。 当初大乾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尼德兰的使臣来协商通商之事，大乾可是摆着一副天朝上国的架子，非得要求使节下跪的。 第七百五十七章 宁国公之伟大友谊（二） 贾瑞能摆出一副和平相处的姿态可以说有些出乎亨克的意料。 毕竟当初索菲亚对他说的是贾瑞要求在尼德兰国的所有海外领地也都开设办事处驻军。 但是他还是觉得大乾似乎并不在乎对尼德兰的贸易，不单是因为贾瑞受伤自己白等了一个多月，还因为这么一个大国专门负责对外贸易的市舶司连个正式的衙门都没有，市舶司的官员只有贾瑞、王熙凤和薛宝琴三个人。 总的说来，满满的皮包公司的味道。 很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后贾瑞淡淡一笑。 “亨克伯爵只管放心，和贵国通商我们还是很有诚意的、 只不过毕竟市舶司衙门荒废了几十年了，总要一点一点的才能组建起来。 且我们已经在天津兴建新的办事处了。 不过么……现在大乾朝的重点确实不在对外贸易这一块上。 想必您也听说了，最近大乾同北疆的一些部落有些小的摩擦。” “略有耳闻。”亨克点了点头。 贾瑞接着说道：“其实，对于你们来说，这正好是一个契机！” 亨克有些不解，看着贾瑞道：“愿闻其详。” 贾瑞道：“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我在不久之前还是个伯爵，土豆伯，听说过吧。” 亨克强忍着笑点了点头。 伯爵不好笑，好笑的是土豆二字。 贾瑞又说道：“我这伯爵还是多亏了索菲亚小姐给了我几箱子土豆，能让我顺利在大乾种出土豆。 正因为皇帝陛下和满朝文武百官亲眼见识到了土豆这种外来作物的高产才让他们最终决定重开口岸的。” 亨克说道：“我明白了，公爵的意思是让我们再带给大乾一些高产作物，比如上次您和索菲亚提过的红薯玉米，是么？” 贾瑞却笑着摇摇头道：“伯爵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土豆，其他高产作物再被引入也无非是锦上添花。 我们需要在其他方面震慑一下朝廷里的那些老顽固们，比如，贵国船上的火炮和你们士兵用的燧发枪！” “这……” 原来这小子打的是他们火器的主意！ 亨克听了这个不免有些犹豫起来。 作为一个凭着船坚炮利驰骋各大洲近百年的国家的伯爵，亨克自然明白火器的重要性。 他们之所以能在南洋每个据点上只留百十人就可以确保据点的安全主要就是倚靠自己火器的犀利和当地土著武器的落后。 如果让大乾也掌握了火枪火炮的制造技术，将来若是反目成仇，这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敌人？ 贾瑞似乎洞悉了亨克的担忧，笑道： “伯爵不必多虑。大乾和尼德兰有共同的利益，却没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我大乾如今的敌人是北边的蒙古诸部和东北的野人部落。 你们尼德兰国的敌人呢？ 是同样地处欧罗巴，也在忙着在海上争夺霸权的其他国家，比如不列颠、佛朗机。 而且据我所知，不列颠的火炮似乎比贵国的更先进一些吧？” 听了这话亨克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为了争夺海上的霸权和殖民地的归属，尼德兰已经同不列颠打过三次大规模的海战了。 虽然后两次都以尼德兰的胜利而告终，战况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今的不列颠依旧在抓紧造船铸炮，将触手源源不断的伸向世界各处疯狂掠夺着资源。 相反，尼德兰却因躺在历史的功劳簿上已经有些不思进取的意思了。 国内的勋贵们宁愿把掠夺来的财富贷款给不列颠、佛朗机等国安安稳稳的吃利息，也不愿效仿先辈们组建起强大的远洋船队乘风破浪去远方获取真金白银。 两相对比，如果尼德兰和不列颠再次开战，真的是胜负难料。 贾瑞见亨克不语又说道： “实不相瞒，我同不列颠的传教士也有所接触。 开诚布公的说，对于大乾，需要的只是一个贸易伙伴，能给大乾带来外来农作物和技术。 这个伙伴可以是你们，也可以是其他国家。 您也是生意人，自然明白做生意的目的就是为了追逐利益。 可我不同，我是一个颇有人情味的商人。 我很珍惜同索菲亚小姐的私人感情，我希望这份纯真的感情能顺利推动大乾和尼德兰两国的商贸往来。” 说完贾瑞笑吟吟的看上索菲亚。 索菲亚也颔首回以微笑： “那是我的荣幸，公爵大人，我也将十分珍惜这份珍贵的友谊！” 亨克思忖片刻问道： “尊敬的公爵，您也应该明白，一般的商贸往来是不允许涉及火枪火炮这些武器的，所以我也不敢擅自决定，需要同公司中其他董事协商一下才可以。 我想请问一下如果我们能够满足贵国对于火器上的需求，我们会得到什么回报呢？” 贾瑞很臭屁的说道：“你们将得到大乾帝国和我的私人友谊！” “公爵大人，请相信我是很看重您的伟大友谊的。 只是……我还是希望得到更具体的保证，这样我才能写信给其他董事们，您说是不是？” 贾瑞笑道：“如果你们得到了大乾和我的友谊，就可以说你们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丝绸、瓷器和茶叶。 我知道现在莫卧儿有些地方偷偷引进了我大乾的茶树种，并且在当地培育出了茶叶。 可是他么种出的茶和我大乾的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这一点你同意吧？ 另外你们也需要一个大的商品倾销市场，大乾完全可以消化掉你们从世界各地运来的产品，这点想必阁下比我更清楚。 另外么，我也可以用我的伟大友谊来打压其他国家来乾的商贾，比如征收100%的关税……” 这些条件听起来虽然优厚，但是还不足以满足亨克的野心。 亨克说了一堆感激之词后又说道： “如果我们提供给大乾火器，大乾朝廷能否下旨，只同我们东印度公司一家有生意往来？” “只同你们一家？”贾瑞似笑非笑的看着亨克：“您不觉得您的胃口着实太大了些吗？” 第七百五十八章 宁国公之伟大友谊（三） 听贾瑞说得这么直白亨克脸上有些难看： “我们尼德兰可是有名的海上马车夫，在世界各地都有我们的贸易点……” 贾瑞摆了摆手：“话是这么说，可是南洋、非洲那些贫穷落后的地方有几个能消费得起大乾高档的丝绸茶叶？ 只平你们在当地的几百个尼德兰人么？ 这些奢侈品最大的消费市场还得是欧罗巴的贵族们！ 而且……恕我直言，尼德兰的人口有多少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光平你们一个尼德兰是满足不了我大乾需求的。” “我们在南洋可是拥有最多的船只，如果我们满足不了还有哪个国家能够满足贵国的需求呢？”亨克有些不满的问道。 贾瑞笑了笑：“那么，我要二十万支火枪，五千门火炮，你们多久可以满足我的要求呢？” “二十万……”亨克瞬间就哑巴了。 这个数字，只怕把尼德兰所有家当都加在一起也凑不出来。 “您这个数字实在太过骇人了，尊敬的公爵大人。” 贾瑞道：“我国拱卫京师的禁军就有十万之众，再加上各地维护治安的常驻军，还有边疆抵御外敌侵扰的边军，加在一起具体人数我无可奉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绝对在五十万以上。” 亨克听了沉吟不语。他似乎看见了乌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大乾国防军端着步枪迈着整齐的步伐朝他走来。 “恕我直言，阁下，这么庞大的数字只怕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可以满足你们的需求！即便有国家有这个能力，也不会看着如此庞大的帝国迅速崛起的。” 贾瑞冷笑道：“有！” 说着朝身旁的宝琴低语了几句，宝琴答应一声去了。 亨克还在猜测：难道佛朗机敢答应大乾这个要求？还是不列颠？除了这两个国家其他哪个国家能有如此的制造力？ 不一时宝琴去而复返，手中赫然拿着一支燧发枪。 贾瑞示意宝琴把枪给亨克，亨克接过来仔细看了一回。 这支枪并不是尼德兰国的火铳，也不是他熟悉的佛朗机或者不列颠的火枪。 看着药池里的火药痕迹和枪管枪身的磨损证明这把枪被使用过一段时间了。 “这是……” “这是我大乾自己制造出来的火铳。 怎么，您不会以为我大乾制造不出自己的火枪来吧？ 这么庞大的一个帝国，火器怎么会靠进口呢？ 现在您明白了吧？能满足大乾需求的，只有我们自己！ 我之所以要贵国的火枪并不是直接来装备自己的军队的，而是要学习和借鉴一下。 实不相瞒，我们的火枪有不少不足之处，比如打火成功率不高、簧片容易折断、药池的火药容易散掉、枪管没有膛线等等。 我现在想做的就是综合各国火枪的优点取长补短，造出一支可靠耐用又容易大批量制造的火枪。” 看着亨克额头上冷汗直冒贾瑞笑道： “您放心亲爱的朋友，我大乾对贵国从来没有半点敌意。 相反，我们汉人是非常好客的民族。 我们主要的敌人在北方，是那些不时骚扰我边民的游牧渔猎民族，并不是和我们同样文明好客的尼德兰！” 说着贾瑞看像索菲亚，笑了笑说道： “上次我和索菲亚提起的需要船工和熟练水手的话其实也不过是个玩笑，希望索菲亚小姐不要介意。” 索菲亚嫣然一笑：“伯爵大人的幽默感果然与众不同。” “我就当索菲亚小姐是在夸我了！” 贾瑞哈哈一笑又说道：“虽然我对海贸很感兴趣，但是我大乾无意往海上扩张。 对于我们来说，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稳固边疆，改善民生，富国强民。 如果亨克伯爵对我们汉人的历史有所了解的话我想您也应该知道。 历朝的几次盛世我们汉人强极一时，却并没有盲目的往外扩张，伤害我们的朋友。 您应该知道，汉人信奉的是儒教和道教，讲究中庸、无为之治……” 离开了宁国府，亨克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难怪自己的爱女一再告诫他不要小看了这个贪财好色的家伙。 难怪贾瑞年纪轻轻就能受到大乾皇帝如此重视！ 但是亨克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轻信贾瑞的话。 这次贾瑞开出的条件简直和上次对索菲亚说的大相径庭。 难道贾瑞那会子真的是在和索菲亚开玩笑？ 索菲亚看着父亲疑惑的眼神有些委屈的解释道： “父亲，上次贾瑞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说要求在我们的海外领地驻军、要求我们给他们提供熟练的船工和水手以及系统的航海知识……” 亨克慈祥的看着自己的爱女笑道：“不不不，我并么有怀疑你我亲爱的。 只是这个贾天祥实在是太狡猾了，他会试探性的像我们提出各种要求，却不肯给我们实在一点的承诺。” “那……父亲要怎么办？” 亨克摇了摇头，通过这次简答的接触他知道贾瑞的胃口可不小，甚至比尼德兰东印度公司的还大。 可他究竟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呢？只有火枪和火炮吗？ 火枪大乾已经造出来了，火炮也是汉人最早发明的。 尼德兰的火炮其实也不见得有多先进，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大粗铁管子罢了，难就难在铸造技术上。 在技术上，尼德兰最能拿得出手的或许就是航海和造船了。 听索菲亚说贾瑞要船工水手亨克还以为贾瑞就是看中了尼德兰的这一点，谁想到今天贾瑞居然又说没有往海外扩张的想法。 到底该信哪一个？ 而且贾瑞也说了。不管是火枪火炮还是外来农作物，即便尼德兰不提供给大乾，贾瑞也有办法搞到。 这一点亨克也不会怀疑。 毕竟如今的世界还有其他的海上强国，对于这些靠海贸起家的列强，大乾绝对是一块让人垂涎三尺的肥肉。 亨克看了看索菲亚，犹豫了一回才说道： “索菲亚，你愿不愿意为了公司的利益再去接近一下贾瑞？” 索菲亚摇头苦笑道：“我试过了父亲。 作为一个异族女子我狠难接近贾瑞。而且，他身边出色的女子太多了……” 第七百五十九章 梅翰林攀附宁国府（一） 宁国府中，目送走了亨克父女贾瑞便说道： “赶紧给我倒口水喝！看你们两个这秘书当的，一点都不合格！” 宝琴笑着给贾瑞倒了一杯茶端过来说道： “是了，是我们工作不周，还请国公爷见谅。” “嘿嘿，下次注意啊！”贾瑞接了茶美美的吃了一口。 刚想打发走宝琴再同凤姐调调情，外头却来人说邢夫人找凤姐有事交代。 凤姐没办法，只得去了，贾瑞虽然不满，也不好当着宝琴发作。 宝琴接过了贾瑞的茶盅，一脸有话要说的表情。 贾瑞笑道：“有什么话就直说，看你憋的。” 宝琴捂嘴一笑，说道：“二哥哥，你到底想从尼德兰国得到点什么？” 贾瑞反问道：“你觉得呢？” 宝琴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真的看不透二哥哥！ 那会子你说要船要水手我觉得你肯定是想着要组建自己的船队也去做远洋贸易。 现在听你要枪要炮我又觉得你是为了要对付建州野人和蒙古人。 两个其实都是于国于民大有益处的，可方才二哥哥也说了，大乾没有那么多精力一面在陆上扩张一面在海里扩张…… 所以我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了。二哥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贾瑞嘿嘿一笑：“秘密，不能说！” 宝琴在贾瑞旁边坐了撒娇道：“二哥哥！ 好歹我也是你的秘书，这个秘书可不就是秘密的帮你记录书写？ 你不给我说，我怎么记录呢？怎么能当好秘书呢？ 难道二哥哥真的就只让我端茶倒水么？” 贾瑞笑道：“连端茶倒水的事还做不好呢，我怎么能托付你重任？ 哎呀……说话说多了？怎么肩膀有点疼？” “二哥哥……” 贾瑞似乎没听见，只用手捏着自己的脖子说道： “哎呀，不行了，老了……也没个懂事儿的秘书，唉……” 宝琴哭笑不得，犹豫了一回才慢慢的踱到贾瑞身后伸出两手搭在贾瑞的肩上说道： “我可不大会这个，二哥哥别嫌弃……” 贾瑞道：“小同志还是很有觉悟的吗！能认识道自己的不足说明什么？ 说明还有提高的空间吗！好，就这么掐，再用力点……” 宝琴一面红着脸给贾瑞揉肩膀一面说道： “二哥哥，这回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了你可不能对外人说去！”贾瑞故作神秘的说道。 “嗯嗯，我省得！”宝琴忙答道。 “方才你说的那些，都是我想的！ 他们的枪炮咱们要先拿来参考借鉴，船和航海技术咱们更要弄过来！ 不但如此，咱们还得做得比他们还好！这叫什么？师夷长技以制夷！” “师夷长技以制夷……”宝琴连手上的动作都忘了，默默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没错，琴妹妹也是读过史的，咱们汉人的老祖宗一千多年来可都是巨牛无比的存在！ 可现在呢，不说别的，就说今天亨克送的自鸣钟，咱们大乾居然造不出来！ 可别小看一个自鸣钟，若是长此下去，咱们就愈发的落后于人了！ 落后意味着什么？落后就要挨打！” 听到这里，宝琴更呆住了。 从一个小小的自鸣钟贾瑞就能看出民族的兴衰，而自己打小就和父亲走南闯北接触了多少洋人洋货，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难道这就是男人的远见和胸怀吗？ 不对！父亲也是男人，他也从来没有过这种远见！ 只有像贾瑞这种不世之材才能说出这种话来。难怪姐姐这么仰慕他…… 就好像吃了一大杯醇香美酒，宝琴有些晕乎乎的。 “哎，小秘书，别偷懒啊！”贾瑞感觉肩膀上的舒爽停了有些不满的说道。 “哦……”宝琴方回过神来，正要手上加把力，却听门外有人咳嗽了一声，唬得忙松了手往旁边退了两步。 “国公爷，有您一封书信……”门外有人说道。 被打扰了的贾瑞一脸不耐烦：“滚进来！” 一个小丫头推开了门垂首走到贾瑞跟前将一封书信呈上。 谁给自己写信？ 好像除了林如海和梁奎，自己在神京之外没有什么人值得书信往来了吧？ 贾瑞接过信只见信封上写着“神京宁国府一等土豆伯勋启”，那字迹虽然也是工整端庄的馆阁体，却不是林如海的笔记。 撕开信奉读了一回，贾瑞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轻蔑。 宝琴自然不好看贾瑞的书信，只是想着自鸣钟的事。 谁知贾瑞却问道：“琴妹妹，你猜是谁写的信？” 宝琴笑道：“是个二哥哥的信，我哪里知晓？” 贾瑞冷笑道：“这个你还真知晓，而且比我还熟呢！” 说着一伸手把信笺递给宝琴。 宝琴犹豫了一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将信接了过来。 毕竟自己是贾瑞的秘书，他给自己看了，看一下应该无伤大雅吧？ 然而宝琴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为什么贾瑞把这封信给她看了。 因为这封信来自于自己未来的公公——梅翰林。 细看了一回，心中并没有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话，都是一些对仗工整可以媲美八股的骈体文。 辞藻华丽内容空洞，有三分之二的内容在很委婉的表达梅翰林对贾瑞的仰慕之情。 后面三分之一的内容大致是说没想到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居然和贾瑞是亲戚，这次走得匆忙让薛家母子三人扑了个空很是过意不去。 又表示感谢贾瑞替自己照顾宝琴，等回京就娶宝琴过门。 宝琴看完了双侠绯红，贾瑞笑道：“如何？” 宝琴顾左而言他道：“果然是两榜进士出身，梅翰林好文笔……” 贾瑞只呵呵一笑并没有揭穿，而是说道： “这封信你带回去给你妈妈同哥哥们看看去吧。” “是……”宝琴答应一声，颇有些无地自容。 贾瑞怕宝琴不知，又补充了一句： “自打听薛蝌说了你的婚事我才知道神京还有梅翰林这一户人家，以前是没有什么交往的。” 很明显，梅家是看了宝琴的父亲辞世了薛家前途不好准备悔婚的，如今看宝琴住在了贾府里，偏偏贾家又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景象想借着宝琴来攀附贾府了。 这种事，大家都明白的。 至于怎么处置，贾瑞毕竟是个外人，不好说话。 而且宝琴最后的命运到底如何？曹雪芹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答案。 不过就看梅翰林这一手，贾瑞鄙视他。 第七百六十章 梅翰林攀附宁国府（二） 写到了薛宝琴，老猿在这里吐槽一下。 想必追到这里的读者老爷们都是真爱粉了，很多人对红楼也都有自己的见解，希望老猿的废话不会引起诸位老爷的反感。 老猿最喜欢的一版红楼梦电视剧就是经典的陈晓旭和欧阳奋强版的。 老猿心目中几乎所有人物的形象都来自这一版。 不管是楚楚动人的林妹妹还是机关算尽的王熙凤，脸像月饼的贾宝玉或者健康活泼的史湘云，心思深沉的薛宝钗，乃至贾母刘姥姥等人，人物刻画得几乎完美。 但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我认为87版红楼最大的败笔就是薛宝琴。 原著中的宝琴长得漂亮，乃至最爱美的贾母见了就想留下给自己当孙媳妇，听说宝琴已经许了人家才作罢，却还要逼着王夫人认了干女儿。 宝琴还见多识广走遍大江南北。才学也不输给宝钗黛玉湘云三个。 但是87版红楼里那个演员（我不知道叫什么），还有那诡异的发型，我实在无力吐槽。 大饼脸，脸上还挂着一层厚厚的大白，留着个丫鬟发型，关键她还没脖子…… 还是忍不住吐槽了。 其实老猿就是想告诉你们，宝琴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小美女，需要拯救一下…… 想来和老猿扯淡的可以加·裙5571·53067 行了，闲扯结束，书接上回。 宝琴回道梨香院，脸上依旧有些难看。 到底是宝钗细心，见宝琴如此神情便问道：“妹妹怎么了？是下午跟二哥哥见了尼德兰的使节不顺利么？” 宝琴忙说道：“没有的事，二哥哥倒是把那个亨克伯爵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他的表情就能想到是早就预备好的说辞都让二哥哥给扰乱了，最后怏怏的走了。姐姐是没去看，当时的情形实在有趣呢！” 宝钗听了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她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 “那到底是怎么了？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宝钗问道。 “其实，是瑞二哥收到了一封信……”宝琴有些扭捏的从衣袖里掏出梅翰林的信。 宝钗也是好奇，接过来看了，不由得弯眉微蹙：书香门第就这点出息？当初躲着不见，这会子腆着脸来攀附贾瑞？ “那……姐姐怎么说？”宝琴见宝钗看完了书信不言语忍不住问道。 宝钗一笑：“到底是你的婆家，你好意思问我？还是该婶娘和蝌儿帮你拿主意才是呢。” 正说着却听门外有人说道：“什么事又要婶娘个和蝌儿拿主意？难道我就不是哥哥了？” 果然薛蟠摇晃着大脑袋走了进来。 “蟠大哥好！”宝琴乖乖请安。 “你是哥哥，没人说你不是！”宝钗没好气道。 “嘿嘿，我自然是！”薛蟠说着打了个酒嗝：“到底是什么事？” 宝钗道：“哥哥有了酒，好好睡你的去吧，当心大嫂子又要闹了！” 薛蟠大眼珠子一瞪：“我哪天没有酒了？我看谁敢闹？我薛大爷怕什么？我……我就是问问到底是什么是……” 说着说着薛蟠自己也没了脾气。 宝钗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书信交给薛蟠。 薛蟠看了一回，挠了挠大脑袋说道：“梅翰林和小天祥还有往来？我怎么不知道？” 宝钗没好气的说道：“可巧了，我也不知道，琴妹妹也不知道。” 薛蟠道：“连你也不知道，那就不奇怪了。” 宝钗恨不得踹薛蟠一脚，嗔道：“大哥！你能不能好好看看？梅翰林自己也说了，久闻其名，未曾谋面！” 薛蟠拿起信又看了一回，再抬头看看屋顶，猛的一拍大腿：“哈哈！我知道了！梅翰林他们家这是看着小天祥发达了，要借着琴丫头攀附天祥呢！你们看，大哥是不是很聪明？” 薛蟠得意洋洋的看着宝钗宝琴，却发现二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没好意思说而已了……” 正说着，薛姨妈也进来了，说道：“你们兄妹在这合计什么呢？” 薛蟠马上道：“娘，你瞅瞅！这梅翰林到底是有多不要脸？薛蝌把宝琴送上门来完婚，他们见叔叔不在了都跟缩头王巴似的把乌龟脑袋一缩躲了出去，这会子听说小天祥得了势，又腆着脸来说这些！还什么土豆伯？他们就不知道天祥如今是宁国公了？” 薛姨妈不明就里，索性将薛蟠手里的书信拿过来也看了起来。 薛蟠仍说道：“要我说，这种狗眼看人低见人下菜碟的势利眼，咱们还巴结他做什么？琴丫头哪点不好？许给他家里一个庶子他们还要搞事情！这会子又来攀附了？还能再不要脸点吗？明儿我就个告诉天祥去，回信给他们梅家，退婚！敢不退就让天祥用鞋底子抽他的老脸！” 正喊着，外头又有人说道：“哎哟喂，大爷这是怎么了？好大脾气，又要打哪一个？” 夏金桂浓妆艳抹的走了进来。 薛蟠的气势顿时矮了三分，说道： “还不是琴妹妹的那门婚事，当初他梅家拍拍屁股溜了，这会子又上赶着来巴结天祥，你说这种人家能让琴丫头嫁过去？” 夏金桂冷笑道：“瑞二爷如今当了国公爷，谁不来巴结着？ 你们薛家若是也出了这么有本事的爷们，当初人家能一声不言语的躲出去？” 一席话说得一家子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宝钗恐薛姨妈又生气，说道：“大哥吃了酒了，回屋歇着吧。” 薛蟠虽然不情愿，也不愿意薛姨妈又生闲气，只得耷拉着大脑袋出去了。 夏金桂本来听着他们说起贾瑞来想听一听的，见薛蟠走了也只好跟了出去。 到了自己屋里，夏金桂在薛蟠对面坐了说道： “宁府里瑞二爷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 我这当嫂子的也没有去看上一看，还这么借比子住着，是不是忒失礼了？” 薛蟠道：“听说是好些了，这不是在家里养着不动弹呢。皇上下旨了，也不让他见客。” 夏金桂冷笑道：“不让见客，你也是客吗？ 还亏你平日里总吹嘘你和瑞二爷关系多好多铁，人家还给你安排了差事，这会子在家里病着你看也不去看一眼？ 怎么就说不能动弹？今儿不还在家里接见西洋使臣来着？ 不见客，只怕是懒怠见你把？” 薛蟠纷正道：“我和天祥的关系还用吹？ 我不是怕扰了他吗？你这么说，明儿我就去看他！你看他见不见我？” 夏金桂忙道：“我这当嫂子的不也该去看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六十一章 梅翰林攀附宁国府（三） 栊翠庵。 看到贾瑞在一个俊俏丫鬟的扶持下来了妙玉也吃了一惊。 “怎么不好生在家里养伤，又跑到我这里来了？” 看着贾瑞精神倒好，不过行动似乎不敢太快。 贾瑞道：“你又不去看看我，还不让我来看你么？愣着做什么？还不来扶我一把？这个是晴雯，不认识么？” 妙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搀扶住了贾瑞。 贾瑞便装模作样的将半个身子都挂在妙玉身上，妙玉红着脸也不敢动，一小步一小步的将贾瑞扶了进去。 “往里屋去，我身上有伤，做不得蒲团，得躺着……” 妙玉只得将他搀扶到榻上扶着他斜靠着躺了。 贾瑞趁势便将妙玉拉着做了靠在她怀里嬉笑道：“这样就好，不用动了。” 晴雯见了会心一笑，转身出去了。 妙玉大羞，嗔道：“你就不能安生在屋里躺着？” 贾瑞嘿嘿一笑，从袖中拿出了点犀?说道：“我是来还这个的。你也真是舍得，这么好的东西就丢棺材里去了？” 妙玉也不接，叹了口气道：“锺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 贾瑞把玩着点犀?道：“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还是你收着吧，下回吃茶我还要用呢！妙玉，你到底哪儿来的这些古玩？” 妙玉道：“打小就有的，说是我娘留给我的。” 贾瑞心念一动，问道：“妙卿，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你姓什么呢。” 妙玉沉默不语。 贾瑞见了说道：“若是不方便讲就算了。” 妙玉摇摇头有些失落的说道：“我也不知自己应该姓什么，打我记事起我便是妙玉。” 贾瑞又问道：“那你娘呢？总该知道你娘的姓氏吧？” 妙玉贝齿轻轻咬着下嘴唇沉默了一回，好似下了好大决心一般说道：“我师父告诉我说姓李。” 苏州人、官宦人家的小姐、二十岁、妈妈姓李…… “你外公是李煦？”贾瑞脱口而出，由于太过激动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扯得胸口一阵疼痛。 妙玉忙扶着说道：“你急什么？看又疼了吧？好好躺着！” 贾瑞却盯着妙玉问道：“你真的是苏州织造李煦的后人？” 妙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师父圆寂之前同我说过，我娘是李家二小姐……” 贾瑞又问道：“你爹呢？” 妙玉摇摇头：“师父只同我说了母亲的家事，并未提及别的。” 贾瑞又问道：“你师父还对你说了什么？” 妙玉道：“她只是让我不要反悔苏州去，留在神京日后自有着落。” 贾瑞沉吟不语。 妙玉是李煦的外孙女，却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一辈子隐姓埋名，她在躲藏什么？ 为何她师父要带着她急急忙忙的北上神京？ 永康帝让水溶下苏州去调查李煦的死又为了什么？是要对妙玉不利？ 可妙玉一个不问世事的姑娘，一直在玄墓蟠香寺里长大，怎么又会招惹到永康帝呢？ 再看看妙玉一脸莫名其妙，贾瑞笑了笑：“这些话你还对谁说起过？” 妙玉道：“除了你再没有旁人知道了。师父临终前特意嘱咐过不敢对外人说。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贾瑞也不想妙玉担忧，说道：“不知。横竖别说就是了。哎，要不要搬到东府里去？” 妙玉道：“在这里好好的搬出去做什么？” 贾瑞道：“不好啊，我都看不见你。” 妙玉道：“你那里太吵了，我住不惯。我只在这里就好。” 贾瑞也不勉强，又说道：“罢了，那暂且在这里住着吧。哎，今天你怎么没穿那身水天服？换上那个呗！” 妙玉蹙眉道：“好好的又穿那个做什么？” 贾瑞嘿嘿笑道：“今儿我想让你穿着那一身品萧，实在是别有一番风情，然后我再扮成个和尚……” 妙玉这才知道贾瑞想的是什么，红着脸啐道：“身子都这样了还想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穿！想都别想！” 贾瑞则是捂着胸往榻上一倒：“哎呦呦！不成了！胸口疼……” 精神焕发的回到宁国府才坐下，却是薛蟠来了。 贾瑞猜想多半是因为梅翰林书信的事，便二门花厅里见了。 不一时薛蟠却是同夏金桂一道进来了。 贾瑞一愣，笑道：“文龙，大嫂子，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快请坐。我这身上不便宜，就不和你们讲那些虚礼了，恕罪。” 不等薛蟠说话，夏金桂便抢上去笑道：“瑞二爷这话可是见外了，都是亲戚哪儿用这么客套？听说二爷受了伤我早就想来看看二爷，偏偏我们爷说你得安心养伤不好打搅。我昨日跟他说：你们那么好的兄弟，二爷不好见客还不见你吗？” 贾瑞只得说道：“正是呢，我天天在屋里躺着也怪烦闷的。” 夏金桂道：“我也是这么说。既然这么着，嫂子和你大哥就时常来看看你，你可别想嫌我烦。” 贾瑞一脸黑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回自己是泼了这娘们一脸酒啊？难道还不能让她死心？ 夏金桂见贾瑞不答话，又笑着说道：“怎么？这是二爷当了国公爷，不愿意认我这个嫂子了么？” 贾瑞只得说道：“嫂子这是哪里的话，文龙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再怎么样能忘了他么？” 薛蟠听了便得以起来：“就是，天祥我们两个还有的说？” 夏金桂道：“往后二爷可得多帮衬帮衬着我们家才是。” 贾瑞道：“这是自然。” 夏金桂又道：“不是说温泉有疗伤的奇效吗？二爷怎么不去小汤山养着？” 贾瑞道：“马上过年了，哪里有空往那儿去？哎文龙，天津码头那边怎么样了？” 薛蟠忙道：“这不也是因为过年，工人们都回家过年去了，要等到元宵节之后才能开工呢。天祥你只管放心养着，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天津市舶司衙门明年开春就差不多可以完工了。” 贾瑞道：“那就好。另外还得给西洋海商弄些仓库和住所，就在衙门左近选块地方就好，你也多费心。” 说了一回话，茜雪进来说道：“二爷，该回屋里吃药了。” 贾瑞便顺坡下驴：“文龙，嫂子，那我就先去吃药，你们稍坐片刻？” 薛蟠道：“你好生养着吧，等过些时候再来看你。” 贾瑞也不留，让人将二人送出去了。 前脚刚走，惜春便从后头溜了进来，看着夏金桂的背影啐了一口道：“这下作没脸的娼妇还有脸来？” 贾瑞笑道：“罢了，看在薛大哥的份上总得给点面子。” 第七百六十二章 梅翰林攀附宁国府（四） 薛蟠同夏金桂回到梨香院，先往薛姨妈屋里去。 宝钗正巧也在见二人回来了便问道：“大哥回来了？瑞二哥看着怎么样？可好些了么？” 薛蟠道：“我看着倒是大好了。” 夏金桂便冷笑道：“姑娘个这么关心瑞二爷，怎么不自己去看看？ 不是都说瑞二爷对姑娘可好了吗？ 不是我说，如今瑞二爷当了国公爷，可成了抢手货了！ 我可听说什么史家的姑娘林家的妹妹，还有尤家的，多少人都盯着呢， 姑娘若不盯着紧一点，当心到嘴的肉让别人吃了去~” 宝钗听了这话又气又羞，也冷笑道：“大嫂子这是什么话？ 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儿有什么胡乱心思？ 别说什么史妹妹林妹妹，人家到底都是正经未出阁的女子，和瑞二哥又相熟，怎么就叫盯着？ 倒是有些不该盯着的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才该当心些才是呢！” 说着一转身进里屋去了。 夏金桂听了宝钗这话便心里头有些慌了，难道自己对贾瑞有心思宝钗知道了？ 薛蟠则是不明就里，在他听来金桂方才说的可不是正经话？ 本来贾瑞两个媳妇的名额已经让史湘云占了一个去了，这会子还不着急去争取争取，难道就让林黛玉给抢了去？ 想来定然是宝钗听了这话难为情，故而走了。 夏金桂讨了个没趣也回屋去了，薛蟠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薛姨妈见没人了才也进了里屋，拉了宝钗的手道： “我的儿，怎么就生这么大的气？ 你那大嫂子是个混人你还不知道么？何苦同她一般见识？” 宝钗道：“妈妈放心，我并没有跟她一般见识。” 因怕薛姨妈知道了生气，宝钗到底没有把当初夏金桂在小汤山住着想要勾引贾瑞的事说出来。 薛姨妈道：“我倒是觉得这回你嫂子的话虽然糙了些，理儿总是不糙的。 妈妈问你，那会子瑞儿对你那么好，怎么这会子却觉得你们两个生分了许多？是闹什么误会了？” 宝钗道：“妈妈别乱猜了，哪里有什么误会？” 薛姨妈又说道：“那怎么好好的你就搬出园子来了？ 这会子瑞哥儿在床上躺着你也不说去看一回？ 倒是那会子给他办丧事的时候天天晚上去守着。 是瑞哥儿心里头定了要娶林丫头了么？” “妈妈~您老就别问了……”宝钗不知该如何说。 薛姨妈板着脸道：“胡说，这种事妈妈怎么能不问呢？ 女儿的终身大事还不该妈妈给你想着吗？ 到底是怎么着了？哎，是不是瑞哥儿背地里欺负你来着？” “妈妈！”宝钗脖子都红撒娇道了：“你老越来越不尊重了！瑞二哥怎么是那种人！” “我的儿，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倒是跟妈妈说说啊。要不妈妈明儿就找代儒老太爷给你提亲去！” “妈妈！你去说什么嘛……” 宝钗实在没办法，才说道：“是……是我故意远着瑞二哥的…… 我不能……不能嫁给他……” 薛姨妈问道：“这是怎么说？是嫌瑞哥儿花心？” 宝钗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并不是，我…… 我不知从何时起只要和瑞二哥走得亲近了便要犯那种病。 开始还好些，后来愈发的严重了，心里头热热的憋闷，喘气也不顺畅，总要吃一颗冷香丸才能给压得住……如今冷香丸已经不多了……” “这……这是怎么说？”薛姨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宝钗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离他远一些就没事了……” “都是娘不好，没给你一副好身子骨，打小就让你从娘胎里带出来这股子热毒……”薛姨妈说着眼圈儿也红了。 冷香丸的那些花蕊和霜雪露水都好找，偏偏当年癞头和尚给的那包有异香的药引子到哪里去寻呢？ 宝钗忙说道：“这和妈妈有什么相干？只是我没那个福气罢了。 妈妈也不用难过，横竖我这辈子不嫁人就完了，我只守着妈妈过活……” “我苦命的儿啊……”薛姨妈抱着宝钗啜泣起来。 薛家到底还是没有央贾瑞回信给梅家退掉薛宝琴的亲事。 毕竟这门亲事是宝琴的父亲在世时定下的。且梅家也没有明言过要退婚。 而且退婚对于女子的闺誉影响还是很大的，就像原著中尤三姐因被柳湘莲悔婚横剑自刎、张金哥因被王熙凤用了手段被迫悔婚后上吊自尽一样，被退婚对于女子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听到薛家的决定贾瑞也只能一声叹息，有些事他能管，有些事想管也管不了。 几天下来，贾宝玉的伤也好了些，贾母王夫人的病也都无大碍了，唯独贾政，虽然心里头明白到底还是说不出话来，一副半身不遂的样子。 按理说，父母和祖母都生了病，一直主张仁孝的永康帝应该让元春回家探视才是，可并没有传下这样的旨意来。 于是又有好事者开始传闻因荣国府里的宝二爷因在外头胡混得了不干净的病，喘口气都要被传染，故而永康帝才不命元春回家省亲探望父母。 于是贾宝玉再一次带领荣国府上了神京热搜榜。 且那些寻思着趁着过年给荣国府送礼走动要巴结荣国府的人也都开始望而却步了，万一真的被染上什么脏病咋办？ 当然，实际情况是荣国府实在没钱让元春省亲了，只由王夫人写了家书一封托人送入宫中，告诉元春贾母、贾政不过是身染小恙，无需挂念。 可荣国府总不能让人到街上挨个解释宝玉不过是染了些小病，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严重吧？ 而且对于荣国府当下的财政状况，少一些人情走动也不是什么坏事。 与门可罗雀的荣府一墙之隔的宁国府则是另一番高朋满座的景象了。 虽然贾瑞病中得遵皇上的圣旨概不见客，可没说不收礼啊！ 才当了半年的土豆伯就因为救下二皇子有功被授予国公的爵位，不到二十岁的国公爷！ 相比起出了个皇妃的荣国府，贾瑞才是真正该溜须的对象啊！ 见不到贾瑞的面，送点礼先混个脸熟总是好的。 在一群削尖脑袋想要钻营的人中有个人底气十足：孙绍祖。 第七百六十三章 孙绍祖钻营荣国府（一） 孙绍祖是来回京述职的。 当初王子腾巡视九边回京汇报的时候便提到了孙绍祖在丰州重建卫所做得有模有样。 也合该孙绍祖发迹，永康帝的内帑因修建省亲别院和小汤山房地产的分红愈发的富裕了，故而永康帝也大方起来，对丰州规划两处的拨款也毫不犹豫。 下头经手的户部和兵部的官吏们也知道永康帝对于这两处盯得紧，因此并不敢十分克扣军饷，发到孙绍祖手里的银子几乎是足数的。 有了钱自然好办事，兴修城寨招募兵卒，孙绍祖确实做得不错。 永康帝又极其重视丰州之事，孙绍祖上任丰州指挥使不足一年便命其回京述职。 孙绍祖先进宫面圣汇报了一年来的业绩，永康帝显然非常满意，着实褒奖了几句，这让孙绍祖心里更喜欢得不行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孙绍祖必须去拜访拜访当初提拔自己的贾瑞啊！如今贾瑞当了宁国公，往后自己要升迁还少不得他在皇上跟前美言呢！ 于是孙绍祖备了一份厚礼便来到了宁国府。 然而到了宁府却只见到了大管家赖升。 “下官听闻宁国公身体贵恙，今日特来请安，还请管家帮忙传个话。” 道明来意孙绍祖特意乘上礼单。 “孙指挥请稍坐片刻，小人这就去里头问问国公爷。” 知道孙绍祖当初是贾瑞在皇上跟前提拔的，赖升也不敢像一般来访的客人那般回绝，走到二门外让人把名帖并礼单一同送了进去。 贾瑞正在研究亨克送来的燧发枪。 亨克到底还是咬咬牙给贾瑞送了十支燧发枪过来。贾瑞留下一支，剩下的都让人送到倪二那里让他找铁匠去研究了。 看了名帖贾瑞不由得一愣：孙绍祖不是应该在丰州吃沙子吗？怎么回神京了？ “让赖升进来，我有话问。” 小丫鬟答应着去了，贾瑞又翻了翻礼单：白银五千两，妆缎蟒缎十二匹，杂色缎十二匹，各色纱十二匹，宫绸十二匹，官用各色绸绫二十四匹…… 贾瑞见了不由得一蹙眉：这小子在丰州没少捞银子啊！ 赖升正在二门外等候贾瑞的回话，听丫鬟招呼便忙进来。 贾瑞因问道：“孙绍祖怎么回京了？” 赖升道：“说是奉旨回京述职的。听孙指挥的意思，似乎还受到了皇上的称赞呢。” “是么？”贾瑞不由得一愣。 上次王子腾就说他做得不赖，这回永康帝还夸了，难道这个孙绍祖真是个可造之材？ 尽管如此他也不愿意同孙绍祖走得太近了，巴不得让他离贾府越远越好呢，于是说道： “你去跟他说，就说一则我身上不好，不便见客。 二则如今他是放了外任的，我是京官，按照规矩，两家也不好走得太近了。 就说礼物我收下了，下不为例，往后也不用来门上走动了，让他请回吧。” 赖升也没敢多问，答应一声便出去将原话传达给了孙绍祖。 孙绍祖也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算是贾瑞一系的人了呢，没想到也没能够见着一面真佛。 再想想或许贾瑞如今受宠，自然神京里有许多人眼热，贾瑞身为永康帝的亲信避嫌不结交外官怕也是有苦衷的。 不过他可不知道贾瑞是只收钱不办事的主儿，还想着贾瑞既然收了自己的礼，想来等真到有用的时候也会替自己说话吧？ 回道家中又想了一回，突然灵机一动：贾瑞是有爵位有官身的人，荣国府里贾赦没有啊！ 这位赦老爷只不过挂个虚衔长期深居家中，结交结交总没有妨碍吧？ 而且听说贾赦还有个庶出的二姑娘尚未婚配呢，又听说贾瑞是及其宠爱贾府里几个妹妹的。 若是自己顺着贾赦这条线娶了贾赦的女儿，自己也算是贾家的女婿了，是贾瑞的妹夫，甚至再远一点说，还成了皇上的连襟呢！ 和贾瑞成了亲戚，往后再走动起来不就不用避嫌了吗？ 虽然孙绍祖也听到了一些关于荣国府的传闻，这干他屁事？他是那种要脸的人？ 别说新闻都是一个贾宝玉引起的，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就是让孙绍祖娶了得花柳病的宝玉他都愿意！ 想到这里孙绍祖自己都佩服起自己来，也不耽搁，连着让人再准备一千两银子，第二天一早就又去了荣国府拜望贾赦了。 贾赦一听金主儿来了自然亲自相迎。 上回他可是白从孙绍祖这里赚了五千两银子呢！ 来至厅中宾主落座尬聊了一回家常，孙绍祖便问道： “听闻世伯家里有位二小姐今年已经十七岁，尚待字家中,不知可有了人家？” 贾赦便明白孙绍祖的来意了。 虽然他并没有真正关心过迎春，到底也是她的生父。 孙绍祖这么一说倒是提点了贾赦。 贾赦咳了一声说道：“正是呢，也有许多人上门提亲的。 不过我想着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轻易就答应了？ 虽然二丫头是庶出的，到底也是国公爷的子孙，总要寻个同样是公候出身的才肯配。 再不济也得找个家境殷实的，往后才不至于让她受苦不是？ 怎么，孙指挥是有合适的人家吗？” 孙绍祖脸上有些尴尬。 贾赦的意思很明显，是嫌自己出身低微家族不够显赫。 可他贾赦又有什么能耐？ 不过是一个依仗着有个好爷爷有个好爹，袭了个一等奖军的爵位在家里混吃等死吗？ 迎春不过是一个庶出的丫头，哪个正经的大户人家能看得上？ 若不是孙绍祖想着借这门亲事牢牢抱住贾瑞的大粗腿，他会来求这门亲事？ 好在贾赦还有后头那一句“找个家境殷实的人家”。 这就说的再明白不过了，想娶我女儿，拿钱来！ 孙绍祖便陪笑道：“下官虽然家门不够显赫，这日子倒也颇过得去，赦老爷若是不嫌弃，我回头便请个官媒来，您看如何？” 贾赦道：“哎！咱们两家是世交，倒也不必太在乎家门。 只是你有所不知，我那二女儿是家里老太太的心头肉，打小就是跟着老太太长大的。 这等大事么，我这个当爹的竟做不得主，还得请示家慈才好。” “和该如此，和该如此！”孙绍祖说道。 又说了些废话，孙绍祖便起身告辞了。 第七百六十四章 孙绍祖钻营荣国府（二） 送走了孙绍祖，邢夫人忙钻了出来笑问道：“孙绍祖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上回孙绍祖送了五千两银子的事邢夫人自然知道的，只可惜这事没有经过她的手，五千两银子尽数落入了贾赦的腰包。 这回怎么也得想法子让贾赦赏给自己一点才行。 贾赦说道：“本来我也以为他不过是年前随便走动，没想到竟然是惦记上迎春那丫头了。” “原来是动了这个心思！这可不能便宜了他！他能给多少彩礼？”邢夫人马上说道。 “整天就知道银子！你俗不俗！” 贾赦没好气的瞪了邢夫人一眼，随后说道： “上次为了谋个实职他还送来了五千两银子呢，这会子，怎么也得再要他五千两吧！” 邢夫人听了顿时双眼放光，这事要是成了，自己怎么也得想法子分一杯羹才行！ 在她的心里头，迎春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能卖五千两银子实在是划算得紧。 至于怎么从贾赦的手中扣钱吗，邢夫人自然有自己的法子。 “老爷，我听说外头翠云楼里来了个淸倌儿，好像是叫小水仙。 听说二八年纪，长得花骨朵儿一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想着老爷许久没有纳妾了，本来想着买回来填到房里，只是偏不凑巧今年赶上了庄子上遭了贼，哪里还有银子去买人？” 贾赦一听这话顿时两只浑浊的老眼散发出一阵绿光： “哦？小水仙？这明儿听着就水灵！却不知要多少银子？” 邢夫人道：“听说要两千两银子才能赎身呢……” 这便是邢夫人常用的套路，给贾赦物色小妾，然后要了银子让她的心腹王善保家的去办理，自己从中吃回扣。 贾赦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贵，而是点了点头道： “两千两银子？想必是值这个价钱的！” 邢夫人却不接话，而是说道： “这孙绍祖我看着也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点，到底也有些能耐。 如今又当着指挥使，家里也富足，听说家里爹妈都死了，再没一个长辈，迎春嫁过去了不就是掌家的少奶奶？ 这也是二丫头的造化了！我看这门子亲很合适！” “嗯，等孙绍祖打发媒人上门来了听怎么说吧！这事得抓紧办！ 若是小水仙让别人赎买了去岂不白欢喜一场？你先去让人交些定银才好！” “是了。”邢夫人答应一声。 果然第二天孙绍祖便求了媒人来上门提亲。 贾赦两口子关心的自然只是彩礼的多少。 孙绍祖也不傻，只答应给两千两。毕竟迎春是庶出，有这个价格也不便宜了。 贾赦哪里肯答应？双方扯皮了几个来回，孙绍祖也是想着着急要当贾瑞的妹夫，便一口答应下来，并说好了过完年送彩礼来。 孙绍祖家里也没有这么多现银了，也得掂对掂对才行。 这边定下了邢夫人才跟贾母说了一回。 贾母听说是孙绍祖便不十分中意，毕竟孙家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虽然迎春是庶出，配了孙绍祖也是有些委屈了。 只是贾赦这个当爹的都愿意，贾母也不好管得太多。 且贾母如今的精神也大不如前了，还要给宝玉操心，便只说道： “既然你们当父母的看着好，就由你们吧。 给二丫头的嫁妆也别太寒酸了，省得日后过了门子让他们家里轻看了去！” 邢夫人满口答应，心里却不屑一顾：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一个和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后女儿出嫁还要倒贴嫁妆？她得多傻才能这么干？ 不出两天，贾家阖府上下便都知道二小姐要定亲的事了。 贾瑞听了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这事万万使不得！” 尤二姐忙劝道：“二爷你悠着点，当心又疼着伤处了！” 尤氏也说道：“二爷急个什么？难道这门婚事不妥当吗？” 贾瑞道：“当然不妥当！” 尤三姐便冷笑道：“是了，只有许给咱们二爷才妥当呢，外头人都不能！” 贾瑞也没空跟三姐计较，本想把贾琏叫过来问个究竟，后来想想贾琏如今和贾赦的父子关系几乎形同虚设，还是让去人把凤姐叫过来问得明白。 尤氏见贾瑞脸色不好看便问道：“这孙绍祖人不行？” 贾瑞心里没好气，只说道：“一会儿阿凤来了再说！” 他再也没想到孙绍祖还是去找贾赦求亲了，当初自己为什么打发他去丰州吃沙子？不就是想让他离迎春远一点吗！ 不一时凤姐忙忙的赶了过来：“二爷叫我有什么吩咐？是市舶司有什么差事？” 贾瑞道：“不是那个。我问你，大老爷和孙绍祖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想起来把二妹妹许给他了？这家伙三十多岁的人了，迎丫头才十七！” 凤姐道：“原来是这个，我当是什么。” 贾瑞脸色一沉：“这就不是正事了？” 凤姐见贾瑞动了真怒也唬了一跳，贾瑞可是从没跟她说过狠话的。 “我也是听人说的……” 凤姐便将孙绍祖如何上门提亲，邢夫人如何忽悠贾赦五千两个银子卖了迎春的事都说了一回。 贾瑞听得七窍生烟，再也坐不住了：像邢夫人这样见钱眼开的后妈干点缺德事也就罢了，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狠心的爹？ 要用卖女儿的银子给自己买小妾？这老东西简直是完美的诠释了败类一词的含义啊！ “芷儿，你去告诉门上的人，让他们把倪二和甄绪给我喊来！” 尤氏答应一声亲自去了。 凤姐便知道贾瑞这是要憋坏水了，蹙眉道： “到底是怎么了让你动这么大气？那孙绍祖不妥当么？ 当初不是你跟皇上提的才让他谋了个实职放了外任？我听说这回皇上还夸他来着。” 贾瑞自然不好说他看过红楼知道迎春跟了孙绍祖受尽欺辱不出一年就香消玉殒了，因说道： “这人虽然是有些钻营的本事，却并非什么良善之人。” 凤姐道：“这是怎么说？二怎么知道的？” 第七百六十五章 孙绍祖钻营荣国府（三） 贾瑞道：“你忘了我城管卫是干什么的了？ 那厮在神京里一味地好赌贪色。 虽然尚未成亲，家里的下人婆子媳妇尽数银遍。 吃了酒就在家里打骂下人，你说二丫头那柔顺脾气跟了这种人能好吗？” 凤姐听了一愣：“是……是么？” “我还能骗你么？这门亲事万万做不得！”贾瑞道。 如今孙绍祖明显是为了巴结自己才要娶迎春的。 或许因为忌惮自己他不会像原著中那么苛待迎春，但是贾瑞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毕竟嫁出去了就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万一孙绍祖这厮娶了迎春把她带到丰州去，在那边几年不得见，迎春杯磋磨死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那岂不是让他愧疚一辈子？这事说什么贾瑞也得给他搅和黄了！ 凤姐说道：“可这事又怎么管呢？ 到底大老爷大太太是迎春的父母，他们都已经做主定下了，且老太太也是点了头的……” 贾瑞道：“方才你说大太太要用银子给贾赦买小妾，是什么地方的来着？” “听说是什么翠云楼里一个叫小水仙的。 好像大太太已经让人付了定钱了，就等着孙绍祖那边彩礼送过来就去赎人了。” 凤姐如实答道。 “真不要脸！”贾瑞骂了一句。 又说了几句话，外头人回倪二甄绪两个到了。 贾瑞便说道：“你那边还有事么？是在这里等等我还是回你那边？” 凤姐听了劝道：“二爷，你可别耍混……” 贾瑞道：“我知道。” 说罢往前头去了。 凤姐生恐贾瑞闹出什么事来，便在后头同尤氏说话一面呢等着。 贾瑞来到前厅见了倪二两个便问道：“你们听说过翠云楼没？” 甄绪道：“我知道，翠云楼在东城永宁坊，是个不小的青楼，后台是伯昌侯府……” 贾瑞点了点头说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侯家的买卖，保护费缴过了吗？” 甄绪道：“应该是不敢拖欠的……” 贾瑞怒道：“那就给我查！卫生费缴了吗？有没有乱倒垃圾？国孝期间营业了没…… 去让甄苟才想点法子！老子要收拾他家！ 先让这个翠云楼给我停业整顿半年内再说！ 还有，他们家里有个叫什么小水仙的，去给我查查是什么来头？ 是良籍还是乐户？是不是被拐卖来的？还是逼良为娼？ 把她给我弄到城管卫衙门里去先关她三五个月的！” 甄绪倪二两个对视一眼：彪哥今天这是抽什么风了？ 一家青楼招他惹他了要这么收拾人家？ “看什么看？赶紧给我办去！三天之内给我办妥当了！” “是！”二人不敢多言语，答应一声灰溜溜的去了。 贾瑞方气冲冲的又回到内宅。 尤氏凤姐两个见了忙搀扶进来在椅子上做了。 凤姐问道：“你到底要怎么着？可不敢乱来……” 贾瑞拍了拍凤姐的手说道：“放心吧，我怎么乱来了？我不过是让大老爷买不成人罢了。” 凤姐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么？” 贾瑞笑道：“我骗你做什么？难道我还能把赦老爷暴打一顿？ 你说他这老棺材瓤子了还总糟蹋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我让他买不成，也算是干件好事！” 尤氏说道：“这又有什么用呢？ 大老爷若是看上孙家的彩礼，诚心定了这门亲事又干一个淸倌儿什么关系？ 你让他买不成小水仙，他就不能买小梅花小兰花吗？” “他看上哪个我就抓哪个！阿凤，你替我盯着点，看看这老货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凤姐哭笑不得：“罢哟，二爷威武！依我说你不如把那些窑姐儿都买回来岂不省心？” 贾瑞不做出什么出格的是凤姐就放心了。 至于贾赦，贾瑞从来都没有怕过他。 “等等，做什么去？”贾瑞见凤姐要走一把拉住了。 凤姐笑道：“还能做什么去？ 我这就回去给你看着大老爷大太太，看看他们又相中了哪家的姑娘了，好来告诉二爷让你抢人啊！” 贾瑞拉着不放说道：“先别急着去，我还有事同你说呢。” 凤姐问道：“是什么事？” 贾瑞嘿嘿笑道：“我火气这么大，你不帮我败败火么？” 尤氏听了忙起身要走：“你们慢慢败火，我去了。” 贾瑞又一把拉住了笑道：“芷儿不是一直想和阿凤一较高下来着？今天正巧大家都没事儿……你教教她品萧……” 凤姐一张脸涨得通红，啐道：“方才还一脸认真，这会子又说些不要脸的话来了！放手，我还有事呢！” 说着将手一挣。 贾瑞忙做出痛苦状：“哎哟！胸口疼！” 凤姐顿足道：“你别喊了！看一会儿进来人了！好歹往后头去了再说！” “好了！”贾瑞一跃而起拉着两位嫂嫂往后面去了。 荣国府动路院。 正在同小妾们吃酒的贾赦见了邢夫人脸上有些不耐烦： “孙绍祖的彩礼还没送来，你急个什么？” 邢夫人陪笑说道：“并不是因为这个……” 贾赦更不耐烦了，问道：“那是因为什么？你那好弟弟又没银子花了？这败家玩意……” 邢夫人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老爷，是前两天跟您说的那个小水仙的事……” 一听这话贾赦顿时脸上就黑了：“哦？不是给了你银子让你去交了定钱了吗？ 怎么，还有人敢跟我抢女人？还是你没定下来？” 邢夫人忙说道：“老爷的大事我怎么敢耽搁？ 第二天便让人去把事情给定下了，不过今天刚听说，生了点变故……” 贾赦蹙眉道：“到底是怎么了？你这婆娘磨磨唧唧的半天也说不清楚！” 邢夫人只得道：“才听了信，说是翠云楼好像让城管卫的给查封了，小水仙也被拿到牢里给拘押起来了，说是拐带人口还是什么的……” “这……”听到城管卫三个字贾赦便想起贾瑞那张无耻又无赖的脸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爷，你看是不是跟瑞哥儿说一声，怕是有什么误会在里头？” 邢夫人很不甘心啊！ 自己的二百两银子定钱已经给了，而且她还等着拉皮条吃回扣呢，若是让城管卫搅和黄了岂不是鸡飞蛋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六十六章 邢岫烟当衣过年关（一） 虽然贾赦心里头有气，到底还是有些怕贾瑞。 可他不怕邢夫人啊？ 一个小娘子就这么飞了贾赦心里能好受？ 一怒之下贾赦抄起酒杯就砸在了邢夫人身上，骂道： “混账老婆子，这点事都做不好！买人就不能先问明白了？ 那拐来的人也敢随便买么？你忘了当初修国府是因为什么被抄了家的？” 邢夫人本来还想让贾赦去跟贾瑞说个情，见贾赦发火了也吓了一跳，也不敢纷争，只能说道： “都说是养了几年才养出来的，哪里听说是拐子拐来的……” “废物！糊涂！没有的东西！再去给我找更好的来！”贾赦骂道。 “是……”邢夫人再不敢说什么，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贾赦都不敢去和贾瑞张这个嘴，她这个挨了贾瑞多少次骂的婶子自然更不敢去了。 难道自己二百两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吗？ 想想这个邢夫人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心疼。 可贾赦也生气了，总得想个法子来安慰安慰。 好在贾赦只是听自己说过小凤仙如何如何的人物，并未亲眼见过，只能先找个差不多的暂时安稳住贾赦了。 这日一早，黛玉又带着爱心小米粥来看贾瑞了，不料却扑了个空。 茜雪红着脸对黛玉说道：“昨儿是二爷斋戒的日子……” 斋戒？黛玉一脑子问号。 整个贾府说谁去斋戒黛玉都能信，唯独说贾瑞去斋戒，我信你个鬼！ 茜雪咳了一声只能说道：“这会子……只怕二爷在栊翠庵呢……” 黛玉顿时一脸黑线。这个斋戒，它正经吗？ “看来他的身子真是大好了呢！”黛玉冷笑着说了一句：“那我就去了，让他好好斋戒吧，也不用说我来过。” 说罢转身去了。 回到潇湘馆，却见贾瑞正大喇喇的歪在自己的榻上。 黛玉只当没看见，一转身又出去了。 贾瑞吸了吸鼻子招手道：“我问道粥的香气了，快拿来，正好没吃早饭呢。 我说怎么一大早妹妹就不在屋里，原来是去给我熬粥了。今天这粥好，没糊底！” 紫鹃道：“可不是呢！起了个大早熬好了给二爷送过去，二爷却不在屋里！” 贾瑞恍然大悟，原来小丫头还是会吃醋啊！ 见紫鹃要把粥拿给贾瑞黛玉道：“你做什么？ 瑞二爷斋戒呢，不能胡乱吃东西！请他到栊翠庵里去吃！” 贾瑞嘿嘿笑道：“我还是伤员呢，好容易出来一趟，你就要饿着我？” 黛玉冷笑道：“都能斋戒了，我看你这伤也大好了！” “没！谁说我好了我和谁急啊！还时不时的疼一下呢。妹妹快来喂哥哥吃饭~”贾瑞继续装傻。 黛玉道：“你好了，我却是胸口疼呢，想让我喂你吃饭再不能够的！” 贾瑞大吃一惊忙起身走道黛玉跟前一手揽住了她的小腰一脸关切的说道：“到底是哪里疼了？哥给你揉揉！” “不要！”黛玉一扭腰挣脱开魔爪。 正闹着，外头人来说：“林姑娘，老太太请你过去有话说。” “哦。”黛玉忙整了整有些散乱的鬓发白了贾瑞一眼跟着婆子去了。 贾瑞便有些不耐烦，也懒怠吃饭了，溜溜达达往紫菱洲去了。 贾赦两口子卖迎春的事让贾瑞耿耿于怀，可他又不好直接插手进去，要不要先给迎春打一针预防针？ 可迎春那柔弱性子又怎么敢反抗自己的生父嫡母？ 贾瑞又想起迎春屋里的大丫鬟，那个泼辣爽利的司棋。 不管怎么说，先去跟他们说一声的好。 正走着，却见一个身影从北边来了，正是邢岫烟。 如今已是年下，邢岫烟却似乎没看见缓慢移动的贾瑞。 她只穿着一件半旧的夹袄，怀中抱着一个包袱垂首往门上去。 “邢姑娘，往哪里去？”贾瑞问道。 邢岫烟似乎才看见了贾瑞，笑着请了个安： “瑞二哥安，今日来园里逛逛，身上可是大好了？” 贾瑞道：“安。眼下寒冬腊月的，你这一大早的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岫烟道：“今天太阳好，倒也不冷。不过往门上去送些东西，就穿着这个出来的。” 贾瑞见她穿得实在少，也不忍让她在外头多站，便说道：“忙你的去吧，我去看看二妹妹。” 岫烟答应一声又往外头走，贾瑞也信步来到紫菱洲。 敲开了门，司棋见是贾瑞不由得也一愣，忙说道：“瑞二爷怎么来了？大冷天的，快屋里坐。” 说着将贾瑞让进屋里，迎春也从里屋出来问好。 贾瑞坐了，看看肌肤微丰和中身材的迎春含笑坐在那里温柔沉默观之可亲不觉心下感叹，这么个自带温柔属性的妹妹怎么才能给她个好结果？ “二哥哥身上可大好了？今天来我这里逛逛有什么事么？”迎春见贾瑞不语便问道。 “也没什么事，不过随便走走。”贾瑞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总不能上来就说你那混账老爹和财迷后妈把你五千两银子给卖了吧？ 于是说道：“方才我看见邢妹妹往外头去了，不知是去做什么？” 迎春似乎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没说话。 贾瑞又看向司棋，司棋一副欲言又止憋出内伤的表情。 “有什么不能说的？司棋你说。”贾瑞道。 司棋自打两次被抓住贾瑞的把柄本来是有些怕他的，可后来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渐渐地也就觉得瑞二爷不是什么恶人了，更何况贾瑞还因为累金凤护着迎春来着。 这回听贾瑞问了忙说道：“邢姑娘大概是去典当衣服了。” 贾瑞便一蹙眉，他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仍装作不知问道： “当衣服？这是咱们这样人家的……是住在咱们家里的亲戚该做的事？ 邢姑娘不是每月也有二两银子吗？还需要当衣服？ 三姑娘不是把厨房给改革了？难道说越改越贵了，还要靠当衣服过活？” 迎春马上低下了头一声都不敢说。 司棋见贾瑞动了气也忙说道：“二爷别生气，并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贾瑞问道。 不知岫烟为何当衣，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六十七章 邢岫烟当衣过年关（二） 司棋忙说道：“二爷别气，并不是三姑娘改得不好。 相反自打园子里有了柳家和李家的两个厨房，果然现在吃菜的菜品也多了，核算下来竟比以前还便宜了。” 贾瑞又问道：“那是因为月钱没有按时发放？” 这事王熙凤以前掌家的时候倒是长期干。 那会子她是把月钱迟发，拿出去放高利贷赚利息了。 自打贾瑞弄了菜棚子和酒庄之后凤姐就没干过这营生了。 更何况现在管家的大权几乎都在探春手里。探春自然不会干这种事。 司棋道：“月钱也是按月发的。” 贾瑞道：“司棋，你是个爽利人，到底是因为什么你痛快说！” 司棋道：“是……是因为邢姑娘那每月二两的月钱倒要拿出去一半给大太太。 大太太说姑娘在园子里住着哪里用得着这么大的花销，让她每个月省下一两来大太太送到外头去给邢姑娘的娘过活。 故而邢姑娘手头一直紧吧。 今年年下三姑娘说各房里就不添置新衣服了，偏偏大太太说让邢姑娘这个月多孝敬一点给老娘让舅太太在外头也过个好年。 邢姑娘没法子，又不肯要我们姑娘的，就偷偷的要拿衣服出去当了……” 贾瑞虽然已猜到了是邢夫人挤兑的，听了司棋的话也差点气得当场爆炸。 邢夫人这也忒不要脸了吧？ 迎春不是她亲生的，没感情也就算了。 邢岫烟怎么也是她堂弟的女儿，大老远的进京来投靠你，你不说帮扶帮扶，还想法子在她身上扣钱使？ 说是送出去给岫烟她娘，谁知道邢夫人会不会真的给了？ 该怎么收拾收拾邢夫人呢？她这么贪财，总得让她破点财贾瑞才能开心。 司棋说完了也在眼巴巴的看着贾瑞，似乎也在等着贾瑞做主。 贾瑞只是说道：“虽然手头紧，到底也是快过年了。回头我让那边在库里拿出几匹料子来给二妹妹送过来，你们裁剪几套新衣服，顺便也给邢姑娘置办两身吧。” 正好前两天孙绍祖送了自己不少花里胡哨的料子呢，这回可派上用场了。 迎春这回反应倒是跟上了，忙说道：“不牢二哥哥费心，我还有几件新衣服没上过身呢。” 司棋悄悄推了迎春一下说道：“姑娘，二爷的意思是让给邢姑娘做量身新衣服！” 迎春这才明白过来，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不过邢姑娘要强得紧，我跟她说给她两件衣服再给她些银子她只是不要。” 贾瑞道：“你也不用说是我给的。到时候就说是珠大嫂子给的，每个姑娘都有就完了。回头我跟大嫂子说去。” 司棋点头道：“还是二爷办事妥当。那我就替邢姑娘谢过二爷了。” 贾瑞点了点头，吃了口茶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听说大老爷给二妹妹相看好人家了？” 迎春显然也听说了，听贾瑞问起红着脸低头不言语。 贾瑞又说道：“还听说是孙绍祖，那个人我倒是认识，不过不大熟，要不要我帮你打听打听他的为人？” 迎春把头垂得更低了。 倒是司棋来了兴趣，便问道：“若是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自然是好的。那就麻烦二爷费心了。” 贾瑞道：“不值当什么，更何况是自家妹妹，还不都是应该的。 哎，对了，你那表哥……叫潘又安是吧？最近如何了？” 司棋听了这话也涨了个大红脸，说道：“最近没有大见着，想来还是那样吧。” 贾瑞之所以想起问潘又安来，是因想着司棋不是家生子，按着贾家的例，到了该婚配的年纪是要放出去的。 如此一来司棋和潘又安便能双宿双飞去了，可这样一来司棋就不能当迎春的陪房丫鬟跟着一起出嫁了。 迎春在贾府住着还受奶嬷嬷和下头媳妇们的气呢，多亏司棋是个厉害的，若是嫁到孙绍祖家里连个能帮迎春说话的心腹人都没有，岂不更操蛋？ 倒不如先想法子笼络笼络司棋。 因说道：“潘又安若是没什么事，我那里倒是缺人手，你问问他过完年了愿不愿意在小芸大爷手底下谋份差事？” 司棋听了喜道：“能在瑞二爷手底下当差自然是愿意的！” 说了一回话，却是岫烟去而复返了，手里头已经没有了方才拿着的那个小包裹，想是交给人送到当铺子里去了。 又坐了一回贾瑞便起身去了。 迎春这事，根本指望不上她自己。 就她的性子，只怕贾赦让她嫁给个街边乞丐她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还有岫烟的事，总不能让个小姑娘大冬天的冻着了。 探春如今事情多，照顾不周也是有的，还是找李纨妥当。 来至稻香村，李纨正同李纹李绮姊妹三个在屋里做针线呢。 对于贾瑞的不请自来显然李纨也有些意外。自打上次酒后失德，两人都没有说过什么话，似乎都在刻意回避那件事。 在两个妹妹跟前李纨也不好失了分寸，便起身迎进来让了坐说道：“瑞二爷怎么一个人逛到这里来了？伤可好些了么？” 李玟李琦也都放下手里的针线出来给贾瑞问好。 贾瑞一一回了好说道：“虽未大好，也能走动了。总在屋里躺着实在腻味，就来走走。上回在林妹妹那里摔了一跤多亏了大嫂子了。” 李纨道：“这有什么值得谢的？不过是我离着潇湘馆近一些，去得快罢了。瑞二爷吃茶。” 说着亲手倒了一杯茶给贾瑞。 贾瑞又问道：“听说大嫂子近来身子也不大好，可找大夫看过了没？吃的什么药？” 李纨脸上便有些尴尬，说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有些头疼脑热的，吃了药了，如今也好些了。” 其实李纨哪里有病？她不过是不想掺和前段时间宝玉那点烂事罢了。 贾瑞称谢，又问道：“兰哥儿的学里还没放年假么？这大冷天的还天天去上学。” 李纨道：“说是要腊月二十才放假呢。这孩子，少上一天的课都不愿意。” 说了些闲话，贾瑞突然对李纹李绮说道：“两位妹妹，我有些话想同大嫂子单独说……” 李纹李绮听了答应一声起身往别处去了。 李纨却好像心里头一下子钻进了只兔子，跳个不住。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六十八章 邢岫烟当衣过年关（三） “他要说什么？为何把李纹李绮给支开了？ 我该不该也走出去？他若扑上来了我该不该打他？ 他身上有伤，倘或真像上次那般打坏了怎么办？还是该大叫起来……” 李纨心里头冒出一个个的念头来。 贾瑞却说道：“大嫂子，我前些日子才收到了一批绸缎料子，回头让人送过来一些，你给各房的妹妹们分一分吧。” 李纨听了又是一愣，贾瑞这是在……贿赂自己？ 贾瑞艰难李纨怔怔的看着自己，遂把方才邢岫烟当衣的事说了一回。 李纨这才回过味来，贾瑞不过是借自己的名头做点善事罢了。 是自己想多了，贾瑞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怎么心里头还有点失落落的…… 贾瑞见李纨还是不言语便说道： “本来不想麻烦大嫂子的，可到底我是东府里的人，邢姑娘又是大太太的侄女。 且她又是个要强要面子的，连二妹妹想帮她她都不肯受，我若是直说了只怕她更不会要。 到底你是大嫂子，你若把料子发给妹妹们想来是没有人会拒绝的。” 李纨这才回过神来，朝贾瑞尴尬一笑道： “是了，我这大嫂子当的一点都不够格。 园子里的姊妹都偷偷的去当衣服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种事居然还要瑞二爷想着。 二爷也不用费心了，我还有些体己，拿一些出来给妹妹们置办就是了。” 贾瑞道：“我也是今日凑巧才撞见的，不然这事邢姑娘肯定不会自己往外说去。 大嫂子那点体己还是好好留着吧，我也是过年了收了点礼。 这不是，府里头的库房堆不下了，所以想处置一批呢。 大嫂子只要分配好了就是帮了大忙了。” “那……好吧。我就替妹妹们谢过了。” 又说了几句，贾瑞便起身去了。 想着黛玉也该回来了，便又去了潇湘馆。 来到里头却见黛玉正在那里哭，紫鹃忙着收拾衣物。 “是怎么了？”贾瑞来道黛玉跟前拉着手儿问道。 “哥哥……”黛玉却将头扑在贾瑞小腹上抱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贾瑞顿时就要炸窝，问道：“方才老太太叫你去说什么来着？” 黛玉只是哭，却说不上话来。 紫鹃道：“二爷别恼，是方才又收到了姑老爷的信，说是八月间得了风寒，如今病得更重了，怕是不好，想让姑娘过去见上一面呢……” 贾瑞听了心里也是一惊，怎么林如海这小身子骨就这么不结实？这回想应该不是中毒了吧？ 上次多亏了贾演给的药救了一命多活了三年，还是不济事？ 一面轻抚着黛玉的头安慰道：“罢了，哪里就有那么重？ 想是姑爷想你了要你去陪他住上一段时间也是有的。别哭了，老太太怎么说？” 紫鹃道：“还是让琏二爷送姑娘个回扬州去，说是让收拾收拾明儿就动身。” 贾瑞点了点头说道：“今次怕是哥哥不能陪着你了，你万事务必要小心，哥自会派个妥当人护送你一路去。” 黛玉也是明白人，哭着答应了。 贾瑞身上有伤到底不能长时间坐车颠簸。且年下事情也多，他这个家长当然不好跑了。 再者说尼德兰的使节和建州使臣两宗事也没了结呢，贾瑞自然不会随便就说要陪黛玉往扬州去。 安慰了一回，又往贾琏屋里见了一面嘱托了几句，说道：“又要劳烦二哥哥大过年的跑一趟了，我给你拿些银子路上花销，别憋住了。” 贾琏道：“二弟这话说的。林姑娘就不是我妹妹？怎么叫劳烦？银子也大可不必，虽然今年西府里头艰难，还不止如此呢。” 贾瑞道：“还和兄弟客气么？我也不是为了二哥，我是为了林妹妹路上不吃苦，你就当我给她路上花销的。” 贾琏这才答应了，又说道：“二弟，二哥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贾瑞道：“是夏荷的事么？二哥只管放心，我就应下来了。 眼下也快过年了。我的意思是把她们娘两个先接到东府里头收拾一间院子出来。 好歹苌儿也是你们这一房的长孙，祭祖是少不得他的。 且过年了也不好让这娘两个在外头孤苦伶仃的，到底我那边还热闹些。 哎，二哥你放心，我绝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可是真当夏荷是嫂子！” “呵呵，瞧二弟这话说的，哥哥还不信你吗？”贾琏倒是放心：“二弟想得极周道了。” 贾瑞接着说道：“等过完了年，二哥也同她商量商量。 如果还不愿在家里住着，或是让她在小汤山，或是在外头典一处房子。 怎么安排都可以，我自然使人看护照顾她们娘两个。 正好那会子二太太从宝玉房里撵了那么多人出来也都在我那边吃闲饭呢，让二嫂子挑几个过去使就是了。” 贾琏躬身拜了一拜：“有劳二弟了。” 正说着却是凤姐也进来了，听了贾瑞的话笑道： “宝玉屋里那几个，怕是琏二爷早就惦记着呢。 你问夏荷倒不如问问他，是看上芳官了还是喜欢藕官？也不知被宝玉收用过了没有。” 贾琏脸上有些尴尬说道：“你何苦又拿我打趣儿？” 凤姐却正色道：“说正经的吧。 那些学戏的小丫头到底不妥当，捻不动针引不来线的，又不懂得伺候人，听说性子还刁钻古怪。 以前哄着宝玉玩儿也就罢了，你那个夏荷是个柔弱性儿的，只怕压服不了她们。 真要是缺人手使，倒是秋纹碧痕两个不错。 毕竟是老太太调教出来的人，懂事又体贴。 我看着如今这光景，只怕她们再回宝玉屋里也难了，倒不如琏二爷要了去。” 贾琏听凤姐这话竟是处处为自己打算，心里一时又是感激又有些酸酸的味道： “多谢你替我想着这些。” 凤姐道：“这也值当的谢么？这眼瞅着要过年了，你却躲出去了。 不过也好，横竖外头比家里清净。 我让平儿给你收拾呢，大毛的衣服多带两件过去，路上别贪酒，也别太俭省苦了自己，若是银子不富裕我还有点体己你拿去使……” 贾琏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眼镜也有些发涩，便说道： “那就有劳了，我还得去跟她们娘俩个告个别才是。” 说着转身去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邢岫烟当衣过年关（四） 见贾琏走了，贾瑞才咂咂嘴道：“真真难得，阿凤也有这么体贴入微的时候。” 凤姐听了便笑道：“怎么着？这是呷醋了？” 贾瑞道：“那可不是，还是整整一坛子山西老陈醋呢。你平日怎么都没这么关心过我？” 凤姐冷笑道：“你还有脸说，你用得着我么？ 屋里头又是嫂子又是侄儿媳妇，还有小姨子妹妹的，轮得到我说话？ 哪一件事不都给你想得面面俱到的了？ 我和你琏二哥到底也是名誉上的夫妻，我就不该关心关心？” 贾瑞叹道：“我没说不该。若是你以前也是这般，只怕琏二哥也不会那么又怕又恨你。”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他若不怕我恨我，能有你小子的窟窿钻？” 贾瑞便一把拉住了凤姐在身上一通乱摸：“我悄悄，哪儿有窟窿了？我就钻一回。” 凤姐笑着把贾瑞的手打开了：“别混闹，一会儿还得看平儿收拾得怎么样了呢。” 贾瑞道：“总这么着也不是事儿，我得想个法子把你弄到宁国府去。” “大白天的，少说梦话！” 凤姐整了整一角又说道： “对了，听说因为那个小水仙的事大老爷把大太太好一顿骂，大太太又背地里把你着实骂了一通呢。” 贾瑞笑道：“她还能骂掉我一块肉去？” 凤姐也笑道：“论起没脸来，我就服你，再没有第二个！” 贾瑞用手摸了摸脸也笑道：“其实大太太比我不要脸多了。” 说着便把邢夫人克扣邢岫烟月钱的事说了一回。 凤姐冷笑道：“她这不是不要脸，就是不尊重。 为了那点子小钱也不怕人笑话！ 前两天还说手上银子不够使，让我给准备二百两银子呢。 我也实在懒得同她费唾沫，就给了，这会子想想，可不就是拿着我的银子去交了买人的定钱？” 贾瑞又是一阵无语。 突然灵机一动问凤姐道：“阿凤，你说大太太这么多年想着法子各处刮银子，她能有多少体己？” 凤姐冷笑道：“再怎么也得有个万八千两吧！ 这怕只有她自己心里能说得明白了。 这些年怕从我手里勒索走的也得有一二千两了吧！ 今天五十明天一百的，总是能寻着各种由头借钱。 给大老爷买丫鬟，哪回不是自己克扣下一些？ 不然你以为她那么爱给大老爷买人？” 贾瑞点了点头。 凤姐见贾瑞一双贼眼滴溜溜乱转便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是又挤什么坏水呢不是？” “啊！没有！我就寻思着这不是过年西府里没钱么，怎么不和大太太张嘴借点？”贾瑞说道。 “切！你少跟我弄鬼！”凤姐嗔道。 贾瑞道：“实在是大太太太可恶了，我想坑她一回，你可别跟外人说去！” 凤姐马上双眼放光：“怎么坑？” 贾瑞笑道：“你不用问，等着看戏就好了。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横竖给你出气。” 凤姐撇撇嘴道：“我才懒得听呢！” 贾瑞道：“还有个事，你看岫烟那丫头怎么样？” 凤姐便冷笑的看着贾瑞：“我看好不好有什么用？关键是二爷看着好不好才是吧？不过我可有什么说什么？你厌恶大太太我不管，你可不该把气撒到岫烟头上。和她没相干！” 贾瑞笑道：“你浑说什么呢？这都哪儿跟哪儿？我拿她出什么气？我今儿还让大嫂子给她送料子做衣服来着！” 凤姐道：“那你是想睡了人家？这种缺德事我可不管！要拉皮条你找别人去！” 贾瑞抬手在凤姐丰臀上拍了一巴掌：“我就那么不堪吗？” 凤姐揉着屁股往后退了一步：“你以为你是好人？ 连大嫂子那种心如古井的都能着了你的道，你还有脸说自己是好人？” “我那不是……放屁！啥时候大嫂子着了我的道了？什么道？我怎么不懂？”贾瑞这才反应过来他差点着了凤姐的道。 凤姐只是远远地挑着眉毛笑吟吟的看着贾瑞。 贾瑞道：“我是看着邢姑娘可怜，想给她寻一门亲事呢。你觉得她和薛蝌怎么样？” 凤姐倒是一愣，说道：“你要是这么说倒也般配。 薛蝌那孩子老实踏实，邢姑娘人品样貌都是难得的，且又大方得体。 这两个门户也当对，倒是能配在一起。 我私下里还和平儿说呢，邢家不管是大太太还是邢大舅，都是那般不成器上不得台面的，偏偏生了这么个侄女，哪里像是一家人？” 贾瑞说道：“这也没办法说。就像姨妈家里，若是把薛蟠薛蝌宝钗宝琴四个放在一起，那三个都好，若是不说谁又能信薛蟠竟然是他们三个的大哥？” 凤姐笑道：“还都说你跟薛蟠好呢，背地里这么埋汰人家！” “哈哈，我不过实事求是罢了。” 贾瑞接着说道：“既然这么着，干脆你就去做个媒给他们两个说和说和不好么？” 凤姐反问道：“你怎么不去说和？” 贾瑞道：“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好去说这个？ 再说了，薛蝌那边总得是姨妈给他做主，那是你亲姨妈。 邢姑娘这边又是大太太的亲，大太太是你婆婆不是？ 你两头都沾亲，这事还有比你更合适的吗？ 若是促成了这一桩好事，两边不都谢你么？” 凤姐笑道：“是了，都是你有理。 我回头就跟姨妈提一提，横竖薛蝌和邢姑娘也见过两回，问问他愿不愿意吧。 不过你怎么也爱给人牵红线说媒了？” 贾瑞道：“我不是说了么，是因为……” 凤姐一拍巴掌说道：“是了，我知道了！ 你是等着薛蝌娶了邢姑娘，到时候邢姑娘就是你的弟媳了！ 你这是腻味嫂子们，想换换口味了！” 贾瑞也顾不得疼，一下窜过去将凤姐按在桌子上就狠劲儿打了几下笑骂道：“求饶不？看我不打烂了你！” 凤姐没想到伤病中的贾瑞居然暴起伤人，又不敢十分使劲扎挣恐伤了贾瑞，只能笑道： “如今你身上有伤，我不与你理论，你快放我起来好多着呢！” 一面说着一面把蜜桃扭着躲避贾瑞的巴掌。 贾瑞见了银心愈盛，那手哪里肯放松？ “哎！混小子你作死么！我看你敢……快给我穿上……快拔出去……” 第七百七十章 宁国府再会建州使（一） 贾瑞也没回宁国府，而是又折回了潇湘馆去陪黛玉。 小丫头抱着贾瑞哭了半宿，也不知是担心林如海的身子还是不舍得贾瑞。 直到三更天哭得泪了才在贾瑞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贾琏便同黛玉一起辞别了贾母等人出府去了。 宝玉哭着闹着想送一送林妹妹，奈何王夫人不准，闹了半晌只让他远远地看了一眼。 “林妹妹，别太伤心了，早点回来！我等你！”宝玉一面喊着一面被几个婆子拉进了屋里。 黛玉却似乎没听见有人喊她，直到二门外上了车同贾琏一道去了。 这边宁荣两府的人也都各自准备过年不提。 建州国师鸡贼图阿在神京中感受着汉人春节将至的繁闹的同时心里却愈发的恐慌起来。 神京城西正在修建一座硕大的军营，而且不时有几十上百人的军队从四面八方集结而来。 每天都有总旗、百户、乃至千户骑马来到王子腾的提督府报道。 大乾正在集结全国之力！至于目的是什么？自然是建州。 鸡贼图阿当然不知道，这不过是永康帝听从了贾瑞的意见，借这次机会搞一次军事演习。 因为这次的演习实在太逼真太下血本了，而且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不过是想看一看大乾的军备如今究竟是一个什么水平，顺便给建州野人一点压力。 显然这招还是颇有成效的，至少鸡贼图阿已经感觉到了山大的压力了。 自己可是肩负着建州国命运的人，倘或不安抚住大乾，建州只怕国运将尽啊。 虽然上次和贾瑞谈得很不愉快，为了民族大义，鸡贼图阿决定委曲求全，再去求见求见贾瑞。 在碰了几次壁，又给门上小厮送了红封并给大管家赖升送了一份厚礼之后鸡贼图阿终于见到了贾瑞。 贾瑞见了鸡贼图阿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鸡贼还没回建州？是要留在这里当人质吗？” 鸡贼图阿一脸黑线，咳了两声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大乾泱泱大国……” 贾瑞道：“我没说要斩了你的狗头啊？我是说人质，不明白？” 鸡贼图阿说道：“宁国公说笑了。咱们不是还没有谈完吗……” 贾瑞说道：“哎，我以为谈完了呢。我听门上的人说你今次是为了私事来的，原来是来谈国事啊？我这身子啊，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说国事就胸口疼……来人呐，送客！” 鸡贼图阿忙说道：“宁国公稍等，我今次确实是为了私事来拜访宁国公的。” 贾瑞轻轻抚摸着胸口道：“私事？什么私事？” 鸡贼图阿说道：“因我这次来神京有些匆忙，也没来得及带什么礼物，今次礼物已经由人送到了。” 贾瑞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们这群野人不知道要送礼这回事呢！既然送到了还不赶紧把礼单给我呈上来！” “是，宁国公请过目，些许薄礼不成敬意……”鸡贼图阿从怀中掏出礼单双手呈上。 他虽然知道贾瑞贪财好色，却没想到贾瑞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贾瑞使了个眼色，一旁的茜雪将礼单接了过来递给他。 贾瑞翻开随口念道：“一等东珠两颗，二等东珠十颗，三等……你们除了东珠就没别的？哦，有……金凤两只，嵌五等东珠十颗、金镶珊瑚顶圈一围，嵌二等东珠二颗……熊皮两张、虎皮两张，云狐筒子十只，黑狐皮二十张，貂皮二十张……” 念了一遍贾瑞笑道：“还真是薄礼啊！难怪你自己都说不成敬意呢！感情你是来给我送土特产的？” 鸡贼图阿也不生气，仍是笑道：“建州穷山恶水，也只有这些东西拿得出手了。我听说这次强人袭扰了宁国公的庄子，宁国公心里头有些气也是难免的……” 贾瑞听了笑道：“有些气？你知道我损失了多少？你自己看看！” 说着贾瑞从一旁拿起荣国府的损失清单示意茜雪拿给鸡贼图阿。 为什么不用宁国府的？因为宁国府的农庄种了很多土豆，土豆没有被抢，不如荣国府损失惨重。 “你觉得你这点东珠兽皮能弥补我的损失吗？” “这……”鸡贼图阿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宁国公若是能避免两国的战事，我想我们大王或许可以弥补国公的损失！” “嗯，这才算有点谈判的诚意吗！”贾瑞点了点头：“哎呀，怎么还没有给鸡贼老兄上茶呢？快看茶！” 鸡贼图阿见贾瑞脸色转的这么快也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暗暗鄙视贾瑞瑞这个为了一己之私完全不顾朝廷利益的小人。 可是他也有些怀疑，贾瑞有这个能力左右朝纲？ “宁国公，我听说……” 贾瑞却打断道：“哎，别宁国公宁国公的叫着了，多拗口，显得也不亲切！” 鸡贼图阿忙笑道：“正是，正是，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宁国公？” 贾瑞道：“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就叫国公爷吧！” “咳咳，多谢国公爷……”用了这么多东珠皮毛才换回来的亲切关系，鸡贼图阿决定把握住。 “近日我在神京，似乎听说大乾正在集结兵力啊……” 贾瑞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这都让你知道了？不用放在心上，那是他们闹着玩呢！” 鸡贼图阿心说我信你个鬼！ “却不知国公爷真的有信心可以让大乾皇帝陛下不发兵建州？” 贾瑞笑道：“我是什么身份，想来你也有所耳闻了吧？” 鸡贼图阿忙点头道：“略知一二。” 贾瑞道：“皇上可是我姐夫，皇上宠爱我姐，也及宠我的，这你也知道吧？” 鸡贼图阿道：“都是皇帝陛下慧眼识珠，知人善用！” “哎！你这两个成语用得极好，极贴切！” 贾瑞压低了声音说道： “其实你早来私下里求我，这事不就早就解决了？当初你若是答应赔了我的损失也不止如此吗！现在虽然再想让朝廷不出兵有些难度，想想法子总是可以试试的。” 鸡贼图阿忙也说道：“愿闻其详！” 不知贾瑞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4月开始每天三更了。连续几个月每天一万字老猿实在有点吃不消了，赚钱重要，身体也重要，还请看官老爷们多多体谅。 第七百七十一章 宁国府再会建州使（二） 贾瑞反问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当上国公的吧？ 没错，就是因为皇上听说我死了追封我为宁国公的！ 为何要出兵伐建州？也是为了要替我报仇！ 可如今我活着回来了，皇上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了。 不过圣旨已经发出去了，你也知道的，金口玉言，怎么能收回来呢？” 鸡贼图阿忙说道：“是，是，国公爷圣眷优渥！ 却不知国公爷到底有何妙计可以让皇帝陛下收回成命？” 贾瑞说道：“这个也不难么！ 只要你们答应再不侵犯我大乾疆土，再割点地，赔点款，让皇上有了面子。 我再和皇上说说好话，阐明利害，再私下里贿赂几个主战的大臣，这事八成还是有回转的余地的。” “这……”鸡贼图阿听了不免有些犹豫起来。 若是为了避免大乾兴全国之兵打建州，补偿一下贾瑞的损失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次建州确实从辽阳抢了很多东西来。 可贾瑞一张嘴就是割地赔款，你大乾要面子，我建州就不要面子了吗？ “却不知……割地割多少？赔款又要赔多少？” 贾瑞笑道：“不过是一点意思，让皇上能有个台阶下就是了。 对了，你怕是不知道吧？皇上已经把辽阳以北的一大片土地都赐给我了！ 就是我差点被你们的人给踩死的那一片地方。” 鸡贼图阿点了点头，贾瑞受伤的大致位置他还是知道的。 可那不就是一片树林子外加荒地吗？ 而且就在建州和大乾两国交界的缓冲区，说白了就是一片无主之地。 贾瑞又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害怕我方才说的割地赔款的话。 从那片土地往东北也是一片不毛之地，你们只需要把那片地割出来给大乾就是了。 到时候我跟皇上说也让他把那片地赐给我，我不就夹在大乾和建州中间了吗！” 脑补了一下贾瑞说的方案，他要的大概是大乾和建州的整条缓冲带。 也就是说，如果建州答应割地，那么大乾的疆土会往北推进个几十里。 “却不知国公爷要这一片地有何用意呢？”鸡贼图阿问道。 贾瑞却反问道：“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鸡贼图阿很礼貌的笑了笑：“略有耳闻。听闻国公爷年少多金又风流倜傥……” 贾瑞哈哈一笑：“都是老熟人，你不用说的这么委婉。 我不就是贪财好色么！全神京都知道！” “国公爷说笑了。”鸡贼图阿陪着笑了笑。 贾瑞说道：“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要这么多土地就是为了赚钱！ 在神京我早就呆腻味玩儿腻味了，想换个地方混个封疆大吏什么的呢！ 你们不就是缺粮食吗？我种了然后卖给你们不就得了！ 我得了银子，你们得了粮食，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们为什么这次出兵抢粮？不就因为今年辽阳没有人敢卖给你们粮食吗！” 鸡贼图阿却并不相信贾瑞的话，说道： “据我所知，前任辽阳节度使陈谟就是因为卖粮食给我建州才锒铛入狱的吧？” 贾瑞说道：“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陈谟本来是被判了死刑的，后来我跟皇上求情，皇上说元旦了要大赦天下。” “这……”鸡贼图阿一时语塞。 他不相信贾瑞真的有这种能力，别说贾瑞不过是个宠臣，只怕皇子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吧！ 元旦……似乎也没几天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再等等看？ 倘或永康帝真的下诏大赦天下，说不定贾瑞这厮真的有些能耐。 那么按他说的，他在辽阳以北自己的封地上垦荒种粮，然后卖给建州，这对于建州如今的局面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国公爷说得没错，我建州如今确实缺粮。 可您即便是真得了那片地，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就产出粮食啊！”鸡贼图阿说道。 贾瑞听了脸上有些愤恨之色：“你说这个又能怪谁？ 不说那片荒地，我在辽阳的土地少么？那些庄子就不出粮食吗？ 明年收了卖给你们不就是了？ 你们可倒好，抢了我的粮食，还抢了我的牲口和佃户，你说，让我怎么去开荒种庄稼！ 这叫什么？竭泽而渔！你们这群野人，就知道抢抢抢，一点都不想着可持续发展！ 目光短浅，鼠目寸光！” 鸡贼图阿也不敢反驳，只能赔笑道： “国公爷说得是，关键是我们当初也不知道辽阳有国公爷的庄子，更不知道国公爷敢卖粮食给我们啊！” 贾瑞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回你知道了，本国公爷就是爱钱，皇上都帮着我搞钱，卖给你们点子粮食算什么呢？ 我也不瞒着你，我手里头的好东西多着呢！ 小茜雪，你让厨房准备一桌酒席，我和鸡贼老兄边喝边聊，也让鸡贼看看我到底有些什么好物！” 茜雪答应一声下去了。 虽然鸡贼图阿好奇贾瑞都有什么东西，嘴上还是说道：“怎么好劳烦国公爷呢！” 贾瑞笑道：“你都说了，这次是为了私事来的，又送大礼给我，我这做主家的难道连顿饭都不款待吗？岂不是太没礼貌了？” 鸡贼图阿笑了笑又说道：“方才国公爷说要弥补损失，我自当禀明我们大王。 这人口牲口么，却还好说，只是这粮食…… 只怕已经被那群刁民给瓜分了只恐再难凑出来了啊……” 贾瑞却大方一笑道：“我们汉人有句古话：不打不相识，你总听说过吧？ 我虽然贪财，也不是一毛不拔的人。 你们也算忙活一场，让你们一点便宜都捞不着也说不过去。 你只把人口和牲口给我如数送回就是了。 至于其他的吗，你们抢了那么多牲口和壮丁，其实也是想着自己耕种粮食好能自给自足是吧？” 鸡贼图阿也知道瞒不住，索性笑道：“国公爷说得不错。” 贾瑞说道：“这个，不是我说，你们到底是渔猎起家的，种地么，你们建州人可比不上我们汉人！ 况且你们的地方苦寒，只怕收成也不高。 倒不如你把掠来的其他人家的佃户牲口都给我，我再种了粮食贱卖给你们，这不是大家都有好处？” “这……” 第七百七十二章 宁国府再会建州使（三） 听贾瑞说想要其他家的牲口佃户鸡贼图阿便不言语了。 贾瑞这厮胃口也忒大了吧？他是想借此机会把辽阳那些资源都吞并了？ 就算都给他，他就一直肯平价把粮食卖给建州？贾瑞的口碑可不是很好！ 贾瑞似乎看出了鸡贼图阿的担忧，笑道： “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我自然不会白要你的。 人和牲口么，我可以用钱，或者用东西换回来。用粮食也没问题！ 你想想，我虽然让你们割地赔款，给我们皇上一个台阶下，可你们割让的土地出了粮食我不还是卖给你们？ 你们赔点银子，我不是又换个法子给你们送回去了？ 这样一弄，大家都有面子，又都得了好处，岂不好么？” “国公爷说得是！”鸡贼图阿虽然听贾瑞说得好，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哪里有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 有人占便宜了自然就有人吃亏。 鸡贼图阿在心里头暗暗告诫自己：贾瑞的话，不能不信，却也不能全信！ 贾瑞又是唾沫纷纷的一阵忽悠，一时茜雪回来说酒席已经准备好了。 贾瑞才住了口，说道：“就摆在这里，我同鸡贼老兄边吃边聊！” 鸡贼图阿擦了一把脸上的口水道：“那我就多谢国公爷赐宴了。” 贾瑞所说的好东西，无非是烈酒和土豆粉条子。 建州野人居住的白山黑水冬季漫长寒冷，烈酒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可酿酒要耗费许多粮食，烈酒对于不事农耕的建州野人来说绝对是个奢望。 不过听贾瑞说一个青壮劳力或者一头大牲口就可以换两大坛子烈酒之后鸡贼图阿还是有些心动了。 这个价格可以接受啊！ 还有这晶莹剔透的粉条，听贾瑞说是用绿豆磨碎了再加工而成，不但营养丰富而且容易保存，甚至多少年都不会变质，吃起来只要用水一煮就好了，这不是最好的军粮吗？ 若是建州的勇士们都能喝着烈酒吃着粉条子征战沙场，其余那些野人部落、甚至是西边的蒙古人何足畏惧？ 为了记住这两种东西的味道，鸡贼图阿一面同贾瑞说话一面大口喝酒打碗吃粉条子。 贾瑞见了笑道：“鸡贼老兄，你看这样可好么？ 今日你送了我这些礼物，我也便送你一车好酒，外加一车粉条！ 你托人带回去给你们野猪皮大王也尝尝，让他们也商量商量这买卖划不划算，而后再订，你以为如何？” 鸡贼图阿喝得老脸红扑扑的却没有糊涂，而是说道： “国公爷，您的好意我领了，只是这一去一回路途遥远，再加上冬天雪地里道路难行，只怕怎么也得有半个月的耽搁。大乾这军队……” 贾瑞道：“这你只管放心，我自有办法的。 大军就算整顿好了也得等开春了再开拔不是？ 况且粮草补给这也都是可以做做文章的吗！” “这……国公爷，今天我来毕竟只是私下里拜访，是不是明天再请出那位北静郡王咱们再定一定？” 鸡贼图阿还是不肯相信贾瑞的一面之词。 贾瑞哈哈一笑，用手指着鸡贼图阿的鼻子笑道： “好你个老鸡贼，你果然还是信不过我！ 也罢，等我先跟皇上透个话，过两天咱们还是在我荣国府里，我把水王爷请过来咱们再谈公事！ 今天就到此打住，来，吃酒吃酒！我这身子不便，就以茶代酒了，请，请！” 听到贾瑞说要把北静郡王叫来接着谈鸡贼图阿的心略放了放，谢过了贾瑞敬酒说道： “国公爷如此厚爱，让老夫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贾瑞则是嘿嘿笑道：“我听说建州白山黑水也出美女？ 我这府里头虽然婢子不少，却还真没有个建州人，也没有蒙古鞑子呢，却不知是何滋味？” 鸡贼图阿听了这话会心一笑：“我明白，明白！” 贾瑞也哈哈一笑：“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吗，没有别的意思啊！” 说到这里贾瑞似乎想起了什么，将脑门一拍说道： “我怎么竟忘了还有那一种好物！ 茜雪，快去后头把爷的鼻烟拿一瓶子来给鸡贼老兄尝尝！” 茜雪答应一声去了。 鸡贼图阿却有些不以为然。 鼻烟这东西他是听说过的，是西洋人贩运过来的，可以提神醒脑，不过价格不菲，是有钱人家才能享受得起的。 这玩意说白了只是用来装比摆谱的，于大建州国无益。 不一时茜雪回来了，果然拿了一支小巧的玻璃瓶。 贾瑞接了递给鸡贼图阿道：“鸡贼老兄尝尝？ 这是我自己配出来的鼻烟，比西洋人的可是便宜实惠了许多呢！ 这东西提神效果是极好的。只是我肋骨有伤，有时候吸这玩意会打喷嚏，我这伤可不敢打喷嚏的，有些日子没用，竟然忘了。” 鸡贼图阿接了瓶子看了一回，小玻璃瓶倒是精巧，里面白色的粉末也细腻，还有股子香气。 “试试，试试！瓶子里头有个小银挖子，鸡贼老兄若是以前没用过这玩意可以先少来一点，你就这样挖一些放到鼻子下头，然后这么一吸……” 贾瑞用手堵住了一个鼻孔，做出一副吸气的模样。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天在国公爷这里也长长见识，享用些稀罕物！” 鸡贼图阿说罢便按着贾瑞方才所说的吸了一口，只觉得…… 老猿也不吸鼻烟，也不敢瞎写，这段就不写了。 那股莫名的愉悦终于散去了，鸡贼图阿将鼻烟瓶递给贾瑞道：“果然有些趣味！” 贾瑞却将鸡贼图阿的手推了回去，笑道： “老哥若是喜欢就留下，怎么，难道我送老哥点私人礼物你还不给我面子？” 鸡贼图阿笑道：“那我就受之有愧了，多谢国公爷赏赐！” 贾瑞笑道：“不值当什么，咱们自己家里配的，便宜！ 一头大牲口能换十来瓶子呢！这玩意一瓶就够用好久，比酒还节省呢！ 等一会儿我也让人准备个百来瓶，你同那些粉条烈酒都让手下人一起带回去，都给你们建州野人尝尝！” 第七百七十三章 王熙凤说媒梨香院 却说凤姐听了贾瑞提起邢岫烟同薛蝌的事后越想越觉得这二人般配，便抽空往梨香院中去给薛姨妈请安，将事提了一回。 虽然夏金桂这败家媳妇给薛家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到底邢岫烟是个知根知底的。 不说宝钗在园中是时常见着的，就连薛蝌自己也都见过几回。 岫烟为人和善又能安贫乐道，长相也没得说，薛家自然是愿意的。 “只是薛蝌儿这一房如今家道也不如前了，不知道邢姑娘愿不愿意呢？” 薛姨妈倒有些担心。 同自己的亲姨妈凤姐也没有什么噎着藏着的，便说道： “姨妈也不用担心。虽然家道不如前，也颇过得去。 再说如今薛蝌帮着打理皇家银行，往后的日子还有发愁的？ 只怕等银行真的开遍了大乾，薛蝌也能混个侍郎做做的。 邢姑娘家里又怎样呢？这次来投奔大太太还不是因为家道中落难以为继？ 说句不该说的话，自打邢姑娘来了之后大太太哪里管过问过？ 不说帮扶一二，还要想法子克扣点才好呢。 这回我也是听说邢姑娘要典当棉衣过年才动了恻隐之心，又想着薛蝌还未婚配，觉得二人倒是般配呢。” 薛姨妈便蹙眉道：“有这等事么？” 凤姐道：“可不是。说不定邢姑娘的衣服就当在姨妈家的当铺里头了呢。” 薛姨妈道：“可怜见的，那么个人儿居然摊上这么个姑姑。 邢姑娘我看着倒好，只是我不得意你们大太太的为人，要怎么开口去说呢？” 凤姐笑道：“姨妈何必要去找大太太说？我教你个法儿，保准一说就成了！” 薛姨妈因问道：“是什么法儿，你说。” 宝钗在一旁笑道：“凤姐姐的意思肯定是让妈妈去求老太太去。老太太是最爱牵线说和好事的。” 凤姐笑道：“正是，还是宝丫头伶俐。” 薛姨妈道：“这么说，我过了年就跟老太太说去。” 凤姐道：“姨妈也别等过了年了。 这两天老太太的精神也好了些，等过年忙乱起来只怕又累着了。 依我说倒不如年前就跟老太太提了，把这事定下来，到时候也好帮扶帮扶邢姑娘。” 薛姨妈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宝丫头，你那还有没有没上过身的新衣服？ 我先拿两件过去给邢姑娘权当新年礼物。” 凤姐笑吟吟的看了看宝钗鼓鼓的胸脯说道： “只怕宝丫头的衣服邢姑娘穿着不合身~” 宝钗听了又羞又气，红着脸啐道：“凤丫头不是好人，就爱调笑别人！” 凤姐笑道：“姨妈你看看，宝丫头如今年纪也长了，脾气也长了。 罢了，我不是好人，我就给你们赔个不是。 我看邢姑娘的身量倒是和平儿差不多。 正好平儿倒是有两件新衣服没上过身呢，姨妈不如先拿了去。” 薛姨妈笑道：“我的儿，难为你想得周全。 既然这么着，姨妈也不和你外道了。我明儿就去给老太太请安。 哎，你们二老爷身子最近如何？可大好了？” 凤姐听了叹了口气：“比先略好些罢了。” 贾政的确是略好了些，可以下床走动了。 孝顺知礼的贾瑞不顾身上的伤未痊愈，忍着病痛由人一乘小暖轿抬着到了贾政屋里来探望了。 贾政正躺在炕上，屋里只有赵姨娘一个人陪着。 贾瑞见了眼斜嘴歪的贾政不由得也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贾政只是被气病了，没想到这是脑出血了？半身不遂？ 贾政虽然行动不便，脑子里还清楚，见贾瑞来了便执意让赵姨娘扶着坐起来，又用尚能活动的左手拍了拍炕沿。 贾瑞会意，在炕沿上坐了。 贾政便握住了贾瑞的手，说不出话，浑浊的老泪却流出了眼角。 贾瑞见了也觉得心里头过意不去。毕竟当初是自己为了收拾宝玉才让蒋玉菡勾搭宝玉的，没想到贾政气性这么大。 荣国府里就这么一个稍微正常点的人了还第一个倒下了…… 贾政叹了口气，拉着贾瑞的手含糊道：“白……获……” 贾瑞不明就里，倒是赵姨娘说道：“老爷是说拜托……” 说着掏出帕子给贾政擦了擦口水。 贾政点了点头。 “二老爷只管放心，西府里有事我自然会帮衬的。 二老爷不用着急，你年纪也不算大，这病虽然来得急，好生将养定然还能大愈的。” 虽然这么说，到底脑血栓这玩意后世都没什么好方法，这会子光靠针灸和草药真能痊愈可是天方夜谭了。 贾政又说道：“白……异……凡……个……” 赵姨娘又翻译道：“老爷是不放心宝玉和环哥儿……” 贾瑞只得说道：“二老爷也放心。 宝玉和环哥儿都是我兄弟，我能不管么？您是怕我因为上次的事记恨宝玉？ 二老爷大可放心，我是那样人？ 等过完年我身上再好些了便狠劲整顿一下家里的义学，送他们两个进去好生念书，再淘气我是不答应的。” 贾政一侧嘴角往上扯了扯似乎是想笑，却呜呜的哭了起来。 贾瑞因问道：“二老爷下不了地么？” 赵姨娘道：“也能下，只是站不稳，一条腿使不得力。” 贾瑞听了点头对贾政道：“二老爷，你虽然身上不灵便，也不能天天就这么躺着。 不然你这身子可就躺废了。你得起来活动着才能好得快呢！” 想了一回又对赵姨娘说：“姨娘多受受累，平时没事了多给政老爷翻翻身子按摩按摩手脚。 可不敢就躺下去。每天总要抽出一两个时辰来，先站一站，能站得住了就试着走一走，这样多少还能回复些。 二老爷到底才五十多岁，只要锻炼得当照顾的好，再活个一二十年是没问题的。 回头我让匠人给二老爷做一个助行器。” “多谢瑞二爷，二爷费心了……”赵姨娘也擦了把眼泪说道。 赵姨娘的心里也是又憋屈又恨。 听了贾瑞的话她苦练基本功，好不容易哄得贾政疼自己了，前些天还说让她照管家事，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贾政就这么倒下了，这不是让给自己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吗？ 不止如此，王夫人前段时间可是因自己受宠更记恨自己了,贾政如今口不能言，王夫人得了空要怎么报复自己？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七十四章 邢夫人砍价赚大钱（一） 当天晚上，赵姨娘又找上了贾瑞。 贾瑞倒是有些意外，问道：“姨娘来做什么？” 赵姨娘便哭着将自己的担忧说了一回。 贾瑞蹙眉道：“你只管好生看护二老爷就是了，二老爷虽然口不能言，心里头却明白。 你用心照料将来自有你的好处。” 赵姨娘哭着抹眼泪道：“话是这么说，可到底如今太太又得了势。 您看看，我白天一天一天的在老爷跟前服侍，到了晚上太太得了闲就把我给撵出来了。 不单如此，太太还到处跟人说，是我成天装狐媚子哄着老爷，害得老爷亏空了身子才病到现在这样的！ 太太说已经跟老太太说过了，不用我服侍老爷了……” 贾瑞一阵无语：王夫人这甩锅的本事，高啊！ “清者自清，老爷是怎么病的全家谁不知道？ 他现在又不是傻了，你只按着太太说的去做，老爷若是疼你自然还会让你服侍的。” 赵姨娘哭道：“我听二爷的话，百般哄着老爷高兴，如今才得了宠老爷就病了，我这一番苦心不都白费了吗？ 二爷，你好歹帮帮我……老爷病倒之前还说要让我管家呢……” 贾瑞听了蹙眉道：“这话老爷说过？” 赵姨娘道：“亲口对我说的。” 贾瑞又问道：“同别人说过没有？” 赵姨娘摇头：“还没来得及说环儿便说了宝玉的事，老爷就气冲冲的去了，回来就躺倒了……” 贾瑞点了点头说道：“这话你就当没听说过。 我知道你也是个有野心的，总想扳倒了王夫人同宝玉你好出头，现在可别打这个主意。 老爷说那话也是糊涂，倘或让别人听了给他扣一顶宠妾灭妻的帽子也不好听。 到时候二太太可就更有籍口收拾你了！” 赵姨娘哪里想到过这一点，听贾瑞说了不由也唬了一跳，问道： “那我该怎么好？二爷好歹给我指条明路……” 贾瑞不耐烦道：“方才不是跟你说了么？ 你就老老实实的仍回你院子里眯着去就是了！ 别总想着些有的没的！往后没事也别往我这跑了！ 我给你们娘母筹划得什么好处了？再惹一身骚我图什么？” 赵姨娘见贾瑞有些怒意不敢再说，怏怏的去了。 路上却一直在想贾瑞的话。 自己能得贾政的宠可不多亏了贾瑞给自己出点子？如今怎么就不耐烦起来了呢？ 贾瑞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帮着自己出主意得了什么好处了？ 确实没有。当初自己求马道婆要害宝玉和凤姐还是贾瑞抓住并且破了魔法的。 贾瑞不但把这件事给瞒了下去还替他出主意笼络贾政，贾瑞到底图什么呢？ 赵姨娘突然灵机一动，随后又摇了摇头，不知思量着什么一路低着头回自己院子去了。 邢夫人的心腹王善保家的这些天颇为恼火。 邢夫人非得让自己在外头找个绝色的丫头去，价钱还不能太高了。 虽然她以前也帮贾赦物色过几个丫鬟，可眼下大年底的哪儿好去买人？更何况还是要绝色的。 不得已只得跟几个相识的牙人说了，让给自己留意着。 说来也巧，这日王善保家的回来正巧遇见个叫叫费婆子的老相识，二人便攀谈起来。 王善保家的知道费婆子平日里竟干些接生说媒买卖人口的勾当，便把要买人的话说了一回。 费婆子听了王善保家的的话后笑道：“可巧了，我正听人说有家人要卖两个好颜色的丫头呢！” 王善保家的忙问是谁家。 费婆子道：“这我倒是不知道了。只听说急着用钱要卖人。你们家里买人挑剔，好歹先看看成色不是？” 王善保家的也不敢太信费婆子的话，回府中便同邢夫人说了一回。 邢夫人听了蹙眉道：“是哪里的人？可别又像那个小水仙，说是拐来的，白白坑了我二百两银子去！” 王善保家的道：“那婆子也没说明白，只说颜色好，价格低又急着卖……” 邢夫人又恐被人骗了，又怕卖的丫头长相不中贾赦的意自己又挨骂，想了一回说道： “我得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王善保家的不敢耽搁，忙又去找费婆子计议。 定好了，邢夫人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一乘小轿由王善保家的引着出了荣国府。 七拐八拐的来至一套二进的宅子里， 里头有人迎出来，费婆子介绍道：“包嬷嬷，这位是荣国府里的大女乃奶，听说你们有丫头要卖，便来看看。” 包嬷嬷一听是国公府里的大女乃奶不敢怠慢，忙让进厅里坐了，赔着笑问道：“大女乃奶可是要买人？” 邢夫人端着架子道：“不买人我来你这里做什么？还不叫出来我瞧瞧？” 包嬷嬷忙告了罪转到后头去，不一时果然带着两个二八佳人进来。 邢夫人细细看了一回，果然是两个难得的人物，长得也娇丽，打扮得也得体，规矩也好。 因问道：“你这两个姑娘是哪里的？” “这……”包嬷嬷听问这个脸有难色。 邢夫人道：“你不说我可不敢买的。” 包嬷嬷犹豫了一回下了好大决心才说道： “也不敢瞒着大女乃奶，老婆子本是前任辽阳节度使陈老爷家里的人。 这两个女子本来是陈老爷从扬州买来的，谁想人还没送到辽阳去我家里就被抄没了，人也被关到牢里了。 如今这两个丫头怎么好再留着，便想折卖了换些银子给我们老爷走动走动，看能不能把死罪撕摞开……” 邢夫人便站起身来瞪了王善保家的一眼道： “你怎么不问清楚？犯官家的人我可不敢买！害得我白跑一趟！” 包嬷嬷见金主要走忙说道：“大女乃奶且听我说完！ 这两个姑娘都是从扬州买回来的，并没有入陈家的籍呢，都是乐户身份罢嘞！ 不信您老稍等，我拿她们的身契来你瞧瞧！” “是么？”邢夫人听了这话又站住了。若是同陈家没有关系，又是乐户就没有妨碍了。 说不定他家里急着用银子，价格还能再便宜一点呢！ 【作者题外话】：推荐老关大哥的一本新书：《905481+重回1988，从收破烂开始》 喜欢年代文，喜欢怀旧的小伙伴们可以来看看~ 第七百七十五章 邢夫人砍价赚大钱（二） 不一时果然包嬷嬷拿来了二人的身契，邢夫人仔细看了一回确定没有问题才说道： “虽是身世算清白，到底让人疑心。 没进门陈家就败了，许不是两个丧门星？不知你要折卖多少银子？” 包嬷嬷听问价忙赔笑道：“大女乃奶这话说的，这两个姑娘都没见过我们老爷呢，家里出事也怪不到她们身上去。 这价格么，本来两个统共花了三千两的。 如今急着用银子，也不敢要这个价格，一个只要八百两！ 若是大女乃乃两个都收了去，只要一千五百两便好了。” 邢夫人听了这个价格顿时就心动了。 这两个丫头的姿色可以前给贾赦寻的那些好得多了！一千五百两能买两个！ 就凭着这个姿色，想必跟贾赦说三千两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买了，这一转手自己不就赚了一千五？ 嘴上却冷笑道：“你当这两个小丫头是银子铸的？哪里看得到八百两的价格？” 包嬷嬷忙笑道：“大女乃奶有所不知，这两个丫头不单是颜色好，琴棋书画也都颇通，当初她们的妈妈可是请了名师调·教了十年才出落成这样的……” 邢夫人道：“一千两，两个我都要了。不然你们再找买主！” 包嬷嬷哪里肯卖，怎奈邢夫人只不肯再往上加价。 包嬷嬷犹豫了一回说道：“大女乃奶这价格给得实在是低了些。 实不相瞒，我们是等着这银子救命呢！ 那这么着，我这里还有些金银宝器，大女乃奶若是看得上就选一些去，也算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邢夫人道：“我不要那些没用的，我只要人！” 包嬷嬷忙笑道：“您老先看看再说，还是那句话，我们等着用钱，这价格咱们也好商量。 我们只是妇道人家，又是外地人，若是往当铺子里头去问起来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我们不好说。 您是国公府的大女乃奶，是没有妨碍的。 哪怕您老转手就卖了，也能赚上一笔呢！” 邢夫人一听又动了心，早听说这个陈谟在辽阳同建州野人暗地里做了多少年的买卖，着实赚了不少钱。却不知都有些什么东西？ 因说道：“罢了，那就拿来我瞧瞧。你可快着点的，我还有事呢！” 包嬷嬷忙答应一声去了，不一时果然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锦缎包裹着的盒子回来了。 邢夫人只瞧了一眼那盒子的尺寸便有些看不上，还说有好东西，就这么一个小箱子？ 就算装满了金子能值几个钱？ 包嬷嬷将箱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大女乃奶请上眼！” 邢夫人只往箱子里看了一眼就呆住了：东珠！ 最上头一层白绢子上摆放着两颗足足有龙眼大小的粉色东珠！ 东珠长在辽北苦寒的大河中，因气候寒冷故而生长极慢。 偏偏东珠质地圆润，色泽晶莹透澈，自古以来便是勋贵们极钟爱的奢侈品。 邢夫人到底也有几分见识，一眼便能看出这两颗珠子绝非凡品，至少比元春的凤冠上的还要大一些！ 更难得的是这颜色居然是粉红色的！ 这一颗只怕也抵千金！ 但是邢夫人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就两颗珠子？” 包嬷嬷笑道：“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奶奶，您再看看这里。” 说着将下一层的一个小抽层拉开了，里面赫然是几十颗略小的东珠。 邢夫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捻起一颗珠子仔细看了一回。 没错，如假包换的东珠。 下面这些虽然个头略小，在市面上也是大的了。 更难得的是这些珠子打小一般，几乎没有色差，若是穿成一串或者镶在钗上绝对是难得的珍品。 邢夫人草草估算了一下，这些珠子拿到世上去，估计当铺也得给三万两银子！ 若是有了合适的买主，价格翻上两翻应该不是问题。 难怪陈谟被抄了家还要杀头呢！看来真的是赚了不少昧心钱！ 包嬷嬷便笑着问道：“大女乃奶看这些珠子如何？” 邢夫人点头道：“也算整齐了。” 包嬷嬷道：“那您看，您若是有心思留下，就出个价？” 邢夫人却问道：“既然是你们想出，自然是有个价位的，怎么好让买主叫价？ 哪里有这样的规矩？究竟想卖多少银子，你说说我听听。” 包嬷嬷赔笑道：“大女乃奶说得是。 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个，只想着急着出手化成银子罢嘞。 我听人说，这些都是上好的东珠，若是碰到懂行的怎么也得值五万两银子呢！” 邢夫人冷笑道：“这么着那你就慢慢的找懂行的人去吧。” 包嬷嬷忙说道：“大太太您别急，您若是诚心想留下也该还还价不是？” 邢夫人又将那两颗大的珠子小心翼翼的玩了一回说道： “看这两颗大的也还算可以了，就给你五千两吧！” 包嬷嬷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尴尬了： “大女乃奶，这价也不是这么砍的，当初我们老爷也说过，这珠子只怕一颗就值一万两银子呢！” 邢夫人冷笑道：“你们老爷？是陈节度使吗？ 他如今在哪里呢？可不是在大牢里等着被砍头呢？ 你们这些东西都是赃证！合该被抄家抄了去才是，如今流到外头算什么？ 你往外头问问去，有人敢买吗？” 包嬷嬷忙说道：“这位大女乃奶，话可不是这么说！ 当初抄家的时候这珠子不在府里，也没有登记在册子上头，怎么就是赃证了呢？ 你若这么说，这生意谈不得了！” 说着就要把珠子收起来。 邢夫人包嬷嬷不时那眼偷偷扫量自己知道她是故意拿捏，心中颇为不屑：就这点小伎俩还拿来跟我耍？ 于是也说道：“你虽是这么说，却往外头去问问，除了我这样的人家，还有哪个敢要你这珠子的？那咱们还说是这两个姑娘吧。” 包嬷嬷道：“方才不是说好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大女乃奶两个都带走！” 邢夫人冷笑道：“你那是你自己说的价格，我答应了吗？” 包嬷嬷赔笑道：“大女乃奶，这价格真的不高了，若不是急用钱，到哪儿卖不来两千两？” 【作者题外话】：推荐老关大哥的一本新书：《905481+重回1988，从收破烂开始》 喜欢年代文，喜欢怀旧的小伙伴们可以来看看~ 第七百七十六章 邢夫人砍价赚大钱（三） 足足聊到了掌灯时分，邢夫人才心满意足的带着王善保家的离开了。 对于自己的砍价能力邢夫人还是相当满意的。 一万二千两银子，拿下了整整一箱子的东珠，光这些珠子一转手就能获得两倍的利润！ 更何况说道最后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竟然成了填头，没花一两银子！ 光这两个丫头给贾赦送去，怎么也能换回三千两银子吧？ 孙绍祖给迎春的五千两聘礼大半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再用些手段，说不定还能再赚几百两。 不过这几百两银子算什么？ 迎春不过是一个庶出的丫头，还不及一颗一等东珠给自己赚的多呢！ 这些年自己绞尽脑汁的攒下一万多两银子，这回可是要翻翻带拐弯了！ 想到这里邢夫人心里就兴奋得几乎要喊出来！ 合该她发迹！如今贾宝玉气倒了贾政，又气病了贾母。 贾母的身子骨愈发的不好了，眼看着二房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自己这个正经的长房**奶终于要熬出来了吗？ 把荣国府收入囊中，再加上这次赚来的银子，往后谁还敢小瞧了自己？ “快些走！都没吃饱饭吗！”邢夫人掀开轿帘子骂了两个轿夫一句。 她现在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回到家里头，赶紧把银子准备妥当了，明日便去交割清楚，带着珠子和人回宁国府。 夜长梦多，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可不是天天都能碰上的，万一被人捷足先登了撬了买卖可怎么好？ 当天夜里邢夫人翻箱倒柜的将自己多年来一点点积攒下的所有家当凑齐了一万二千两，第二天一早便忙忙的又往包嬷嬷那里去了。 包嬷嬷显得极不情愿的收了邢夫人抬来的银子，在中人的见证下将两位姑娘的身契以及一箱子东珠给了邢夫人。 邢夫人却不敢马虎，先将两份身契仔仔细细的看了三五遍，确定没有差错又将箱子打开，仔细的数了五遍，确认数目没有错，又一颗颗的拿起来狠劲看了一遍，生恐有哪一颗被掉了包。 “大女乃奶，难道这还能有差吗？”包嬷嬷有些哭笑不得。 邢夫人冷笑道：“到底是仔细看一回当面交割清楚了省事。 你这这颗珠子怎么好像小了一圈儿？这可不行啊！你这得扣银子！” 包嬷嬷也不示弱，拿起一颗元宝说道： “大女乃奶，你这元宝不是户部的官银吧？ 你看这成色，上头还都是孔洞，这够分量吗？” 邢夫人气得抢过银子来就咬了一口： “你看看上头的牙印，这可是上好成色的银子！ 我堂堂荣国府大女乃奶能用这些下作手段骗你这点小钱？ 可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正在磨叽，忽听得外头大门被人踹来了，冲进来一群汉子。 为首一人正是甄绪。 甄绪一手持刀一手拿着一块小牌牌晃了晃： “城管卫查案，尔等乖乖蹲下别动！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城管卫？你们弄错了吧？我是荣国府的大女乃奶……哎哟！” 邢夫人话未说完已经被一只四十四码的大脚踹在了屁股上。 邢夫人哪里受过这种待遇，站立不稳扑倒在地。 甄绪骂道：“贼婆娘，就你这笔样还是荣国府的？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尿性！你是荣国府里的我还是宁国公呢！ 把这几个人的汗巾子给我抽了！ 谁敢不老实，看我不给他一脚！断子绝孙的那种！” “我看你们谁敢！我家老爷是大乾一等威烈将军！我是有诰命的！” 邢夫人爬起来骂道。 “诰你妈的命！拿来吧你！” 有个不过十六七的小差役手上凭的灵巧，一把扯掉了邢夫人腰间的汗巾子。 这小差役不是别人，正是偷鸡摸狗出身的小轱辘。 邢夫人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嘴里骂着十指张开就要抓挠那小官差。 小轱辘伸手倒是敏捷，脚一跳已经离得远了。 邢夫人便要上去追打，却忘了腰间没有了汗巾子的束缚，裤子已经能滑落到了脚面上。 被裤子一绊，邢夫人一个狗吃屎便扑倒在地，白花花的大屁股也暴露了。 甄绪手疾眼快，扬起手中的鞭子piapia就是两下，骂道： “好个下流坯子，都这会子了还不忘脱了裤子勾引汉子吗？ 你可是瞧错了人了！我看你再光腚！我让你不知羞！” 邢夫人只觉得屁股上火辣辣的，顿时容光焕发，似乎回到了十八岁年纪，身手颇为敏捷的爬了起来把裤子拎了起来。 口里仍骂道：“贼奴才，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 “了不得！了不得！还敢威吓城管？还不快把嘴给她堵住！”甄绪强忍着笑喊道。 “是了！”小轱辘马上拽下一只袜子塞进邢夫人嘴里。 邢夫人想要反抗，哪知拎着裤子的双手刚一松开裤子就掉下去了。 甄绪似乎就等着这一刻呢，马上鞭子就抽了过去。 邢夫人哀嚎一声只得又俯下身去提裤子。 “骚婆娘，这会子还撅着腚来勾引人呢！可见是打得轻了！”甄绪又是两下。 轱辘趁着这节骨眼又用汗巾子把邢夫人的嘴给勒住了，这下臭袜子是吐不出去了。 邢夫人两眼喷火，恶狠狠的看着甄绪。 甄绪道：“哎哟，这婆娘还敢瞪我！我看不惯这个！给这下人都戴上帽子！” 马上有人答应一声，一条麻袋套住了邢夫人的脑袋。 甄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把一干嫌犯都押回衙门去慢慢审讯！ 还有这些赃物，都带回去！” 城管卫衙门。 凤姐已经坐得不耐烦了，轻轻推了一把贾瑞道：“你说请我看好戏，戏呢？” 贾瑞掏出怀表看了看笑道：“你急什么？想是就要开演了。 要是等得不耐烦，咱们再修炼一回？” 凤姐笑着啐道：“你是狗托生的吗？就没个够？” 贾瑞笑道：“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是狗你不成了狗日的？” “放你娘的屁！”凤姐笑着啐了一口便去撕贾瑞的嘴。 正闹着，却听外头脚步声响起，贾瑞忙拉着凤姐往屏风后头躲了。 不知后事如何和，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题外话】：推荐老关大哥的一本新书：《905481+重回1988，从收破烂开始》 喜欢年代文，喜欢怀旧的小伙伴们可以来看看~ 第七百七十七章 偷鸡不成蚀了屁股（一） 这边贾瑞凤姐躲好了，外头甄绪已经推着双手拎着裤子的邢夫人进来了。 “摘了帽子，本百户审一审这贼婆娘！” 甄绪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方才贾瑞的位置上。 便有人上前一脚先踹到了邢夫人，而后把她头上的麻袋扯了。 屏风后头的凤姐见了不由得惊呼一声，原来那个拎着裤子被推搡进来的竟然是自己的婆婆邢夫人！ 好在贾瑞手疾眼快一把捂住了凤姐的嘴。 凤姐这才回过神来，把贾瑞的手拉下来小声问道：“你小子要做什么？” 贾瑞嘿嘿笑着轻声道：“给我的阿凤出气么，好戏开演了！” 邢夫人显然没有了先前的脾气，被人按着跪在地上也不过是呜呜挣扎了两下。 甄绪将手在几上一拍怒问道：“下跪何人？与死囚陈谟有什么关系？ 如何盗窃查封赃物？还不从实招来！” 说着使了个眼色，这才有人将勒住邢夫人嘴的一条汗巾子解开了。 邢夫人马上把嘴里的袜子掏了出来先干呕了几声才说道： “你们说什么！我是荣国府一等威烈将军贾赦之妻！ 你们狗胆居然敢羞辱我！看回头你们都得死！” 甄绪不怒反笑，骂道：“好贼婆娘，到了这时候还嘴硬，居然还敢冒充朝廷命妇！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只怕你不知我城管卫的厉害，来人，给我打二十鞋！” 差役答应一声将邢夫人又掀翻在地，裤子被褪到了脚踝上，一只牛皮底小片鞋被高高举起，重重抽在邢夫人尊贵的诰命屁股上，邢夫人哀鸣一声。 “了不得！了不得！大老爷！可了不得了！” 王善保家的捂着屁股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荣国府贾赦跨院咣咣砸贾赦的门。 贾赦已经睡下了，听了喊才不耐烦的骂道： “你这婆子疯魔了不成？大晚上的号丧什么号丧！” “老爷！大太太让城管卫的人给抓了去了，被打得稀烂丢进了牢里，大老爷快去救人呐！”王善保家的哭嚎道。 贾赦想了一回才想起来，似乎今天晚上确实没看见邢夫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 王善保家的便将今日之事说了一回。 城管卫……那不是贾瑞的衙门吗？怎么把邢夫人给抓了？ 贾赦犹豫了一回，还是不愿意拉下老脸去求贾瑞，因隔着窗子说道： “你先去找琏儿媳妇，让她去问贾瑞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王善保家的忙又来至凤姐院把凤姐从被窝里叫了出来。 凤姐假装大吃一惊，忙穿戴好了赶到宁国府去又把贾瑞从被窝里扽了出来。 贾瑞揉着惺忪睡眼一脸懵圈：“城管卫？大太太？ 我怎么知道是咋回事？我都多长时间没往衙门里去了？” 凤姐催促道：“说这个有什么用？还不快往衙门里头去瞅瞅！” 贾瑞只得让人套了车子拖着病体连夜往衙门里头去了。 来至城管卫大牢，果然见到了正趴在牢房里哼哼的邢夫人。 贾瑞凤姐大惊，凤姐忙过去搀扶起来：“大太太这是怎么了？” 邢夫人终于看见亲人了，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凤姐便搀扶着往外走，差役有些为难的说道： “指挥使大人，这娘们是嫌犯，您就这么带走了……这……不合规矩吧？” 贾瑞蹙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家大太太怎么成了嫌犯了？你们动刑来着？” 差役见贾瑞面色不善忙说道：“小人不知，小人只是晚上当值看牢房的……” 贾瑞因问道：“这案子是谁办的？把人给我叫来！” 差役听了巴不得一声，忙一路小跑着去了。 贾瑞只得对邢夫人和凤姐道：“大太太，你到底做了什么了抓你到这里来？” 邢夫人哭道：“我哪里知道？我不过是买些东西，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抓来了。 瑞哥儿，你快带我回去！还有我的银子！我的珠子！哎哟……” 贾瑞蹙眉道：“怎么敢乱抓好人？想必里头有误会。如今也不好就这么把人带走……” 凤姐装傻道：“这是什么话？城管卫可不是你说了算么？还不快让大太太回家去再说！” 贾瑞道：“虽然我是指挥使，也不能说放人就放人呐！ 刑部尚书能站在天牢里说放谁就放谁么？” 凤姐便不再言语了。 贾瑞又问道：“方才大太太说什么银子珠子的？” 邢夫人只得哭唧唧的将事说了一回。 贾瑞听了蹙眉道：“我知道了，等他们来了我问吧。” 不一时甄绪忙忙的来了，贾瑞骂道：“怎么这么慢吞吞的才道？” 甄绪不敢答话。 贾瑞又喝问道：“怎么把我们家里大太太给抓来了？” 甄绪大吃一惊，看了一眼邢夫人问道： “大人，这婆娘……这位太太真是荣国府家的太太？” 贾瑞骂道：“废话，这还能有假么？” 甄绪道：“怎么您家里的太太和反贼有往来了？” 贾瑞也是一惊，骂道：“放屁！你浑说什么？” 甄绪道：“不敢胡说，我们今日是接到线报，说前辽阳节度使陈谟的家人私自带了一批财务进京来要走通关系给陈谟赎罪。 大人您想，陈谟是被抄了家的，哪里还应该有什么财务？ 我们想着定然是陈谟的党羽，或者是当初与陈谟勾结的建州野人。 这如何敢怠慢，便把人都抓了，果然查抄了许多银子和东珠等物！ 那边已经招认了，这些银子和东珠都是建州野人偷偷带进来要救陈谟的……” 贾瑞不等他说完骂道：“放屁！ 我家大太太怎么能私通外藩！你们是不是对她用刑来着？” 甄绪听了忙说道：“没有没有！哪里会对一个妇道人家用刑？” 说着一面斜眼看邢夫人。 邢夫人本来也在纠结这件事。 自己堂堂一个荣国府诰命夫人被人当众脱了裤子打屁股，这话要是传出去了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搁？ 听甄绪这么说了只能咬着牙说道：“并没有打我……” 贾瑞皱着眉头看了一圈说道：“真的？ 我怎么看方才我们大太太只敢趴着，走路也不大方便？是不是你们打她屁股来着？” 邢夫人下意识的抓紧了裤腰： “没有的事！方才我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罢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 偷鸡不成蚀了屁股（二） “罢了罢了！二嫂子，你先在这里陪着大太太少坐片刻，我去外头同他们交接。”贾瑞说道。 凤姐应了一声，贾瑞便同甄绪出去了。 “得了多少银子？”贾瑞问道。 “一万二千两。” 贾瑞点了点头说道：“拿出一千两来给兄弟们分了吧。 给那个婆子一百两，让她远远的滚蛋。 那两个姑娘也送回莳花馆去。那盒子珠子先在这里，你给我妥善保管。” 甄绪一一答应了转身去办，贾瑞却往里头来至一间小院里。 陈谟见贾瑞来了也有些意外：“国公爷怎么大晚上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贾瑞道：“也没什么事，今日正好有些公务，顺便来看看你。可都好么？” 陈谟道：“劳烦国公爷挂念，都好。” 贾瑞点了点头道：“再过些天大赦的圣旨就该下来了，到时候你就不用在这里委屈着了。 不过你也不能为官了，那些抄没的家产也拿不回来了。” 陈谟感激道：“能保住我一条老命，不让二女们发配充军已是万幸，哪里还敢想其他的？” 贾瑞又问道：“将来有何打算？” 陈谟道：“还能怎么打算？还乡去，置办几亩薄田几间茅舍以了残生罢了。” 贾瑞一笑：“那多没劲？跟着我干吧！” 陈谟苦笑道：“国公爷也说了，我是有罪之人，不能再欺起复的了，况且我也不愿再过这种日子了。只想平淡过完残年就好了。” 贾瑞道：“少说这些话，你才四十来岁年纪就想着养老了？ 我特么费这么大劲给你免了罪你就不该报答报答？” 陈谟道：“国公爷大恩大德是该报的，只是……” “别只是吗，我也不让你下辈子再做牛做马的，就这辈子了！ 我也不瞒你，往后我还得跟建州野人做生意呢，就缺你去给我照应着了！” “这……”陈谟一脸懵圈，自己就因这个获罪，贾瑞这是要明知故犯？ 贾瑞笑道：“你不用怕，你做不行，我做就没事！ 咱们接下来要做的可是大生意，若是做好了，下去个十年八年的，没准儿整个建州就是咱们大乾的地盘了！” “啊？”陈谟更懵了。这是什么生意？ 贾瑞道：“我现在也不好跟你细说，就问你愿不愿意吧？” 陈谟便跪下说道：“国公爷于我有再造之恩，若是用得着陈谟，敢不用命？” 贾瑞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还得委屈你们一家子在这里过个年。 我也不好把你接到我家里去。 我会让人把过年应用之物都准备齐全了给你送来。 若是缺什么你只管跟他们要。” 陈谟又连声称谢，贾瑞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去了。 出了门正见着陈谟的儿子女儿都在门口，显然是知道贾瑞来了不知是吉是凶。 贾瑞看了看问道：“老陈，这位就是令千金？” 陈谟忙说道：“正是小女。” 陈谟女儿忙打千施礼。 贾瑞又问道：“多大年纪？可婚配了吗？” 陈谟道：“十九岁了，倒是许了人家的，不过犯了事，早就被退婚了。” 贾瑞道：“我给你拉一门亲事，那男子倒是个好的，不过么……有些残疾，断了只胳膊，不知你愿不愿意？” 陈谟问道：“国公爷说得可是许岳许百户？” 贾瑞道：“正是。” 陈谟同许岳一路北上救回的永王刘鉅，对这个少言寡语的汉子也有些了解。 知道是个正直好男子，虽说没了一臂，配他这罪人之女也绰绰有余了，因说道：“罪人之女怎敢高攀？” 贾瑞笑了笑：“改天把许岳叫过来让他同令爱见一见吧。两人若是觉得合适了就处一处。” “呃……”陈谟一脸黑线，说媒还有这么说的？这没过门呢怎么好见？还处一处？ 再回到邢夫人的牢房里，邢夫人忙问道：“可以走了么？” 贾瑞道：“可以了，回府再说吧。” 邢夫人忙又问道：“那我那些个珠子……” 贾瑞听了冷声道：“怎么？大太太还敢说那些珠子是你的？ 你非要给自己扣上一顶私通外藩的帽子吗？ 你不知道大乾如今和建州是什么关系？那些个东珠可都是证物！ 你还要说是你的？非要把整个荣国府都拉进去你才满意吗？” 邢夫人只能说道：“是我买的……那我不要了，我的银子是不是能要回来？” 贾瑞冷声道“银子？有人交代这些东珠和银子都是建州野人送来给陈谟洗脱罪名的，没听说是你的银子！ 你若是想要，就在这里住下，等明天再说清楚？” 一旁凤姐跟着劝道：“大太太，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依我说还是先回家是正经，这里哪儿是你该待着的地方？” 邢夫人哪里肯走？贾瑞却捂着胸口道： “哎呀，不行了，走了这么多的路，胸口疼……来人呐，赶紧扶我回府里躺躺……” 说来也巧，正这时候宋钱两位老太医不知从哪儿得了信，听说贾瑞在伤病中跑到衙门里来了，也一路撵了过来。 二人可是得了永康帝的死命令的，贾瑞的伤不好不准离开宁国府，就在这里看着贾瑞呢。 如今见了贾瑞捂着胸口站在这里二人冲上前来差点就给贾瑞跪下。 “国公爷啊！您这才消停了几天怎么又跑出来了？ 这若是有个闪失，伤处再不好了皇上还不砍了我们的脑袋么？ 您就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们两个吧！” 说罢也不顾别人，一左一右的架着贾瑞往外去了。 留下邢夫人同凤姐两个，凤姐小心问道： “太太，那咱们……还是先回府？ 那些身外之物等二爷好些了再来讨要，还能不给大太太么？” 邢夫人叹了口气道：“也只好如此了，走吧。” 说着有凤姐搀扶着也往外走去。 一路无话，回到宁国府里，贾赦早已起来在厅中等着了。 见了邢夫人由凤姐陪着婆子们搀扶着走进来也吃了一惊，问道：“是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扭着腰了……”邢夫人当着下人的面嘴硬道。 “老爷太太，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有什么吩咐再喊我？”凤姐准备开溜。 第七百七十九章 偷鸡不成蚀了屁股（三） 贾赦见邢夫人这走路姿态不像是扭着腰的，知道大晚上不回来必有隐情，因让凤姐去了，又把婆子们也撵了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邢夫人见没人了哎哟一声便趴在了榻上。 贾赦见了问道：“是让人打了？” 邢夫人知道瞒不住，只能添油加醋的将事情说了一回。 贾赦一听到嘴的俏丫鬟就这么飞了焉有不气之理？ 骂道：“你这傻婆娘！天底下哪儿有这等便宜事主动找上门来？ 你去买人，只管给她银子就是了，何苦又来想那些有的没的？ 平日里我问你要钱你只说没有，这回好了，一万多两银子就这么给人送去了？” 邢夫人本来心里就有气，听这时候贾赦还只管关心那两个丫头便怒道： “大老爷也忒没点人情味了，我都让人打成这样了你还说这些！ 哎哟……快让王善保家的进来给我上些伤药吧。” 贾赦说道：“打坏了到底该请个太医来瞧瞧才是！” 邢夫人忙拦着：“不过是些皮外伤，且也不好让外人看的……” 贾赦听了更疑心了，王善保家的已经拿了药进来，邢夫人也顾不得许多，忙脱了裤子趴好了。 贾赦这才看清楚，果然是皮外伤啊！ 邢夫人养尊处优的老屁股肿起来有二指高。 偏那打人的手法却颇为老练，只是红肿，上头一点血都不见…… 贾赦只觉得头顶一股绿光冲天而起！ 这还了得？ 堂堂荣国府一等奖军夫人的屁股让人打了，看着这意思，还是被扒了裤子打的？ “不中用的东西，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头！”贾赦破口大骂。 邢夫人听了哭道：“老爷竟说出这等话来？ 我为什么挨打？还不是被人算计了？ 我若不是急着四下里给老爷买人，怎么就能遭了这罪去？哎哟~蠢婆娘你轻点！” 说着又叫了一声，显然是被王善保家的给弄疼了。 贾赦看着邢夫人红得发紫的屁股心里头不由得一阵厌恶，转过脸去背手看着窗外说道： “你方才说是被人用鞋底子抽的？” 邢夫人忍痛道：“可不是？那鞋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打得又响又疼……” 贾赦老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扒了人家裤子用鞋底子抽屁股，这种行为任凭是谁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贾瑞啊！ 贾瑞对这一行为的喜好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以至于上次以为他死了都要放一只片鞋在他的棺材里…… 给邢夫人下套，然后让城管卫的人去抓人打人，再扣了银子，说这事和贾瑞没关系，谁信？ 贾赦便将自己的名推理同邢夫人说了一回。 邢夫人忙说道：“谁说不是？ 一到了城管卫我便想着八成是着了贾瑞的道了！ 可我又没招他惹他，他为何要设计害我？” 贾赦冷哼道：“为了你那一万多两银子还不够呢？” 邢夫人一听忙说道：“老爷的意思是我的银子拿不回来了？” 贾赦冷笑道：“怎么，你还想着你那些银子能拿回来？ 亏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太，你听哪个衙门进去的钱还能给你吐出来？ 更何况是贾瑞那种混账东西！” “哎哟……”邢夫人听了这话心如死灰，呻吟一声晕死了过去。 贾赦知道邢夫人死不了，叹了口气推门去了。 这事该怎么办？一万多两银子够买多少个漂亮丫头？ 自然不能不要的。 可自己跟贾瑞是什么关系他心里头还是有数的。 这话也不好让邢夫人自己去要。 凤姐……似乎也不妥当，到底她是贾瑞平辈，还在贾瑞手下当差呢。 为了银子，贾赦决定不要老脸了去求贾母。 第二天一早，久不出自己院子的贾赦来给贾母请安了。 憋憋屈屈的将昨天的事说了一回，贾母气得先把贾赦给骂了一顿： “你也快六十的人了，还成日想着买人买人！ 你上辈子是什么托生来的？活该！就该让你们一分钱都没有！” 贾赦跪着道：“老太太消消火。儿子知道错了。 可好歹也是一家子，贾瑞怎么能干出这种黑心事来呢？ 他要多少银子没有？为何用这种下作手段糟蹋我？” 贾母沉吟不语。 是贾瑞干的？邢夫人虽然蠢笨了点，也没招惹着他啊。 贾瑞倒是当着众人的面拿话明着暗着的羞辱了邢夫人两回，那也是邢夫人自己不尊重。这回又打人又坑钱的是为什么？ 若是只为了银子，贾瑞缺这一万两银子吗？ 贾母叹了口气说道：“去把瑞哥儿叫来，我问他！” 贾瑞倒是没有托大，不一时便坐着一顶小暖轿来到贾母屋里了。 “老太太，您找我？赎孙儿没规矩了，我这可不敢久站。” 扶着茜雪的肩膀贾瑞在椅子上坐了，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贾赦： “大老爷安，大太太可好些了？” 贾赦假装没听见。 贾母道：“昨儿你大太太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挨了打了？” 贾瑞惊道：“还真是挨了打了？不是说摔了一跤么？” 贾赦怒道：“你少在这里装糊涂！屁股都打得坐不下了，用鞋底子抽人的除了你还有谁呢！” 贾瑞更吃惊了：“怎么又是我？这年头谁还不穿双鞋呢？ 我在府里养伤呢，哪里有空去打大太太的屁股？ 大老爷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可是有不在场证据的！ 大太太是什么时辰被人打了屁股？ 你说出来我让人证明我当时在做什么！” 贾赦道：“你还要来装糊涂？用你亲自动手么？ 这些不都是你手下人干的？肯定是你暗中指使！” 贾瑞听了冷笑道：“罢了，既然大老爷认准是我做的我还能说什么？我可不敢冲撞长辈！” “你……”贾赦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贾母沉声道：“瑞哥儿！你好生说话！” 贾瑞冷笑道：“好生说话？我是人在府中躺，锅从天上来啊！ 你们真当城管卫是我自己开的？ 罢了罢了，我也没精神说。写个折子去告我吧，让什么督查院、大理寺或者刑部的老爷来拿了我去拷问！ 不过这三家不一定敢动我，哎，大老爷，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去告御状啊！ 大太太可是元妃娘娘的大伯母，让人脱了裤子打了个稀烂！ 这不是打她的屁股，这是在打皇上的脸啊！必须去告御状！”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八十章 偷鸡不成蚀了屁股（四） 贾母贾赦听了这话脸色更难看了。 三司为什么不敢动你？还不是因为永康帝宠着你？ 当初贾瑞被传身死，永康帝追封国公亲自吊唁，还送了尚方宝剑。 后来贾瑞又活着回来了，永康帝两次下驾宁国府亲自探视，简直比对自己的儿子还好呢！ 你这回让贾赦这么一个在永康帝跟前说不上话的人去告贾瑞的状？ 还不如直接发给贾赦一根绳儿自己吊死呢。 贾瑞这明显就是恃宠而骄啊！依仗着有永康帝罩着明目张胆的耍无赖！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贾瑞则是一脸得意：难怪很多人都喜欢说“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呢，果然爽的一批！ 贾母咳了一声道：“瑞哥儿莫要乱说，你大老爷也不过是气急了问问罢了。 到底你是城管卫指挥使，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贾瑞道：“我昨儿不是说了么？难道大太太回家除了说屁股挨打了就没说别的？” 贾母道：“挨打这事就别总提了，你且说！” 贾瑞道：“前些天听到线报，说建州野人派来了一伙细作，带着许多财物要暗中搭救前任辽阳节度使陈谟。 这种事自然要查，本来查得明明白白了，结果收网抓人偏偏就把大太太给抓了。 老太太不糊涂，知道这罪名若是落实了有多严重吧？ 私通外藩，谋逆大罪！ 我只得大太太不过是没见识又蠢，给她点本事也干不成这种事的，故而才用自己的名誉把她保了出来，没想到她居然还疑心到我的身上，果然是好人没好报啊！” 众人听了这话脸色都不好看。 贾瑞说得没错，谋反这种事邢夫人一个蠢妇自然干不出来。 可贾瑞若真把这么一顶大帽子给她扣上，只怕整个荣国府都得跟着遭殃啊。 贾赦显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只能说道： “罢了罢了，你让人把银子送回来这事我不追究了。” 虽然邢夫人挨了揍，到底没有银子重要。 贾瑞冷笑道：“方才我说得不明白？ 衙门里的人查出来说那些都是建州野人准备暗下行贿的脏银赃物！” 贾赦怒道：“你……是不是脏银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你是想自己贪了去罢了！” “哦？”贾瑞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你是说我为了坑你那点卖闺女的银子设计的这些？” 贾赦道：“放屁！谁卖闺女了！我聘闺女收点彩礼不应当吗？ 再说那些是大太太的私房钱！” 贾瑞点了点头：“行吧，你说是我就是我，还是那句话，那你告我去啊！” 贾母沉声道：“瑞哥儿！不得无礼！” 贾瑞这次只冷冷的看了贾母一眼笑道： “那你想让我怎么无理？没错，我就是贪财了！ 可你们别忘了，去年祭祖、帮扶族中清贫族人可都是我花的银子！ 本来今年西府里困难，我还想着今年这些事也都我包揽了，既然这么说，我还就不管了！ 反正祖宗们的神位都在祠堂里呢，你们爱祭不祭！惯了你们的臭毛病！” 贾赦瞪着老眼干嘎巴嘴说不出话来，贾母听了也是老脸发青嘴唇发抖。 “老太太，我身上伤还没好呢，就不在您这里尽孝了。 回头祭祖的事你们同珍大嫂子商量着办吧。 若是没钱就买个猪头放在祠堂里也是一份心意！” 贾瑞说着起身朝茜雪招招手：“走了，扶爷回去养病！” 看着贾瑞搂着茜雪的小蛮腰趿拉着鞋出去了贾赦又气又恨，可怜巴巴的看着贾母道： “老太太，你看这……这家里还容得下他么！ 在您老跟前哪还有点晚辈的样子？这是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啊！” 贾母叹了口气道：“没放在眼里就没放吧……” 贾赦一阵无语。 贾母看了贾赦一眼叹了口气道：“让你破些财也好，省得你又到处买姑娘，没得耽误了人家一辈子……你去吧，我乏了！” “老太太……” 贾母又加了一句：“祭祖的事，你同二太太商量着来吧。 若是没钱，就别要祖宗了，也别要脸面了！ 我老了，也管不了事了，往后有什么事也别来告诉我了……” 说罢站起身来，在鸳鸯琥珀两人的搀扶下颤巍巍的往里屋去了。 只一会儿的功夫，贾母似乎苍老了许多，连走路时的脚似乎都抬不起来了。 贾赦回道自己的跨院也懒得去看邢夫人，只是让给丫鬟告诉邢夫人，祭祖的事让她去同王夫人商量着办。 邢夫人屁股上的肿正厉害，看贾赦这个意思八成银子也打了水漂了，心疼得几乎要死过去，哪里还有心情管什么祭祖？ 便让人去告诉凤姐，让凤姐找王夫人商量。 凤姐推辞不得，只得去找王夫人。 王夫人自然早就听说了邢夫人的事了，却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太太怎么了？” 凤姐只能将邢夫人被打一事说了一回，王夫人心里那叫一个舒爽。 可到底祭祖的事还是得安排啊。哪一年祭祖不得花个几千两银子？ 不光说那排场，贾家在京八房只要有血亲的都要来漏上一面，而后由公中花银子筹备一桌丰盛的宴席。 在贫苦人家的口中，祭祀先祖又有个很接地气的叫法：吃祖宗。 这回贾瑞说不管花银子了，荣国府拿什么来祭祖？公中没银子，大房和二房分摊？ 邢夫人刚被骗了一万多两银子，她还能再掏钱？ 让王夫人自己那体己补贴她也不愿意啊！ 这银子，还该贾瑞掏！ “凤丫头，你去宁府里找你二弟说说吧。 到底他们是长房，又掌管着祭祀的田产呢，不行了今年就略俭省一些个罢了。” “是……”凤姐其实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局。 来至宁国府，却是可卿见了凤姐：“婶婶今日得空了？” 凤姐苦笑道：“不得空也得得空啊！二爷呢？” 可卿一笑：“二爷说身上不好，在屋里歇着呢，不见客。” 凤姐啐道：“他装什么装？赶紧带我去。” 可卿道：“这可是婶婶要去的，二爷若是生气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凤姐在可卿脸上掐了一把：“小蹄子，少在这里拿捏我！真当我怕他么？” 来至贾瑞外屋里，凤姐便知道贾瑞果然是在歇着了，不过屋里隐隐传来尤二姐有些压抑的低吟。 “咳咳~叔叔，二婶子来找你了！”可卿往里头喊了一声。 “罢了罢了！我去外头等着！”凤姐见事不好要溜。 “嘿嘿，拿来吧你！”帘子一挑，一只手便将凤姐拽了进去。 第七百八十一章 偷鸡不成蚀了屁股（五） 看着尤二姐一摇一摇的走了出去凤姐不由得叹道： “真看不出来，你家二姐儿平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浪起来还真跟换了个人似的，小蹄子怎么这么没脸？ 贾瑞笑着拍了拍凤姐的说道：“瞧你酸样，不就是没忍住亲了你一口？你没看见可卿……” “呸！我不听你们家里一群没脸的人的烂事！”凤姐啐了一口一面起身穿衣服。 贾瑞笑道：“我倒是没想到，到头来你是最放不开的那个。” 凤姐只当没听见，贾瑞将她拉在怀里说道：“做什么来了？可是为了祭祖的事？” 凤姐叹了口气道：“恭喜你，都会抢答了！你真不管了么？” 贾瑞嘿嘿笑道：“我二嫂子都送肉上门了，我还能再说不管？” “放屁！”凤姐举起小拳拳要锤贾瑞胸口，到底没有舍得打下去：“你这身子骨真好了啊？” “没~赶紧给我揉揉~”贾瑞抓住了凤姐的小拳拳往下引。 “你……怎么就没让大牲口一脚踩死你！”凤姐狠狠捏了一把，没捏动。 “这回解恨了没？”贾瑞问道。 “什么？”凤姐装傻。 “大太太啊，又挨了打又丢了银子，这会子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凤姐噗嗤一笑：“你哪儿那么多幺蛾子？我可跟你说，不是我让你干的啊，你别往我身上推！” “呵呵，我还真没想到，大太太居然能攒下这么多的私房钱！” 贾瑞拍了拍凤姐： “看她辛辛苦苦的攒了这么久，咱们就替她花了吧！” 凤姐道：“你还真不还给她了啊？” 贾瑞笑道：“还给她做什么？给大老爷买小妾？与其让他糟蹋，还不如留给我糟蹋呢，你说是不是？” 凤姐马上说道：“你糟蹋的够多的了！这银子我替你保管着！” 贾瑞笑道：“你要做什么？将来给巧姐儿当嫁妆么？” 凤姐道：“那不用你管！横竖不让你败祸掉就是了。” 贾瑞道：“不给！来年开春我还有大用处呢！” 凤姐听了来了兴致：“你又要做什么大动作？” 贾瑞道：“开荒种地！” 凤姐以为贾瑞是在胡说八道，白了他一眼道： “小气吧啦的，不给也就算了，何必拿这些话来搪塞？” 贾瑞笑道：“给，给！那就用在你身上，等开春了咱们把你那酒庄子使劲扩一扩！土豆酒往后肯定能赚钱！” 凤姐道：“这还差不多！” “嘿嘿，那你要怎么谢我呢？”贾瑞说着把凤姐的头往下按。 子夜时分，贾氏宗祠。 偌大的宗祠里只有贾瑞一人，几盏长明灯在供桌上摇曳着忽明忽暗的光，供桌上摆着一盘红烧鸡屁股、两串烤大腰子还有一条烤鱼。 贾瑞看着墙上挂着的宁荣二公的画像磕了个头： “两位太爷爷，不是重孙儿不孝顺啊，政老爷的病跟我…… 虽然有那么点关系，到底是他儿子气的。 还有宝玉这事，他也不能怨我啊！ 不过到底现在贾家也算恢复了点往日荣光了，重孙儿也捡了个国公的爵位，虽然纯属侥幸吧，也不算愧对你们二老了。 两位太爷爷，你们在太虚幻境是不是又犯事儿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显灵了？ 上回我可是差点死在辽北了，你们也不来救我一救…… 对了，当初被你们二老一路撵着跑的建州野人又抖起来了了，居然敢来大乾挑事了。 为了继承两位太爷爷的遗志，这次孙儿要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不过孙儿功夫到底不行，也不愿让我大乾将士白白战死沙场，所以孙儿决定用点下三滥的手段，还请两位爷爷勿怪……” “嗨！对那群野人还用客气什么？别说下三滥，就是下四烂下五烂也不为过！” “对对对，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太爷爷？” 贾瑞一回头，果然是贾源一瘸一拐的走来了。 “哎呀太爷爷！你终于扫完厕所了？”贾瑞大喜过望。 贾源笑骂道：“小兔崽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着径直走到公桌前拿起一串烤大腰子就啃了起来： “嗯……这凉了的还是没有刚烤出来的好吃，骚气太重了！” 贾瑞忙说道：“太爷爷别吃这个，我这就给您老安排新的！” 贾源道：“罢了，这也就可以了，总比猪头羊头的好！” 说着又下手抓起烤鱼咬了一口：“怎么不是锦鲤？你这是糊弄鬼呢？” 贾瑞笑道：“哪儿成想太爷爷今天就来了呢！ 下回肯定准备锦鲤！太爷爷，演太爷呢？” 贾源吐出嘴里的鱼刺哈哈狞笑：“那秃驴要强行和警幻仙子双修，被抓了！” “我……”贾瑞一脸黑线。 “老瘸子放你娘的屁！我们那是两厢情愿，两厢情愿懂吗！” 贾演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一巴掌扇在了贾源的脑袋上。 “你个老秃驴！我娘就不是你娘？老夫今日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贾源抱着贾演的秃头就要咬下去。 “两位太爷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贾瑞好歹将二人拉开了：“这大过年的，好不容易你们二位下凡一回，就不能和气一次？” “切！我懒得和这残障认识一般见识！”贾演说着捻起一个鸡屁股塞进嘴里。 “好人不理臭狗屎！” 贾源又咬了一口大腰子含糊着说道： “还是我乖孙儿好啊，年年还记得想着我们两个。 那些不肖子孙一个个的表面上说祭祖祭祖，早把我们忘个干净了！” 贾瑞忙谄媚笑道：“源太爷爷，这风月宝鉴pro，您老能不能给我修一修啊？ 这玩意老是漏电，受不了啊！ 还有演太爷爷，当初您老给宝丫头那包药引子，能不能再给我点？” 贾源贾演二人听了面上都有些尴尬。 贾演说道：“又用不着那玩意了，拿来做什么？” 还是贾演实在：“往后可不敢再胡乱给你些什么东西了，不然又估计扫厕所都没我们的份了。” “那合着你们这次就是来骗吃骗喝的？”贾瑞不乐意了。 “哎你个不肖孙儿！说得这是什么话！” …… “国公爷？国公爷？” “啊？”贾瑞睁开眼，自己不知何时在祠堂里睡着了。 原来是焦大把自己叫醒了。 “国公爷，怎么睡在这里了？你身上还有伤呢，可别着凉了。” 焦大说着把贾瑞扶了起来。 贾瑞揉了揉眼看了看供桌上的鸡屁股和烤腰子，纹丝未动。 是自己做梦了？ “焦大太爷，你怎么这会子来祠堂里了？” 焦大扶看着两位国公爷的画像苦笑道： “年纪大了，觉也少了。我这些日子总是梦见老国公爷，让我帮着小公爷继续去杀鞑子！ 他们说我这把老骨头就该埋在北边！” 贾瑞拍了拍焦大的肩膀：“焦大太爷，我若去辽阳了，定然带着你！” 第七百八十二章 祭宗祠贾瑞发感慨 永康八年腊月二十六，永康帝下旨，明年太上皇七十大寿，大赦天下有罪之人。 一时间举国欢腾，那些牢中的罪犯家属无不欢呼，天下黎民百姓也都称赞永康帝仁孝。 对于这条圣旨陈谟竟然有些意外！ 前两天贾瑞还说自己一家子得在城管卫大牢里过年了，怎么还没过年就无罪释放了？ 后来想想，贾瑞并没有忽悠他。 虽然是无罪释放了，到底他在神京也无处可去，还得在这里住着。 虽然更自由了一些，怎么说也没出城管卫衙门。 而鸡贼图阿则是心中大惊！ 那会子贾瑞跟自己说永康帝要大赦天下，释放了陈谟他只当贾瑞是在吹牛皮，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如果大赦天下是真的，那么贾瑞那天同他说的那些话…… 若是真的能让贾瑞占了辽北那片土地，他真的能像承诺的那样把粮食明目张胆的卖给建州吗？ 想到这里鸡贼图阿不敢再耽搁，骑上马儿便亲自押送贾瑞送回过来的粉条子烈酒和鼻烟一路往北回建州去了。 此行，关系到建州国运！ 还有个听到大赦天下的圣旨又动了心思的——邢夫人贾赦两口子。 既然大赦天下了，陈谟的案子是不是了结了？ 那邢夫人的那些“脏银”是不是可以解套了？ 可这话谁去问？凤姐！ 贾瑞见凤姐来了笑道：“怎么又来了？你不忙么？ 是因为祭祖的事？你找芷儿去说就是了。” 凤姐笑骂道：“少装糊涂，我为什么来你还不知道么？大太太问她的银子呢！” 贾瑞听了说道：“这事啊……说来话长了，咱们得往后头去慢慢说了！” 凤姐啐道：“大白日的你就不能呢想点别的？ 赶紧的，告诉我怎么搪塞大太太，我好回去说话！” 贾瑞又笑道：“阿凤，你就不好奇到底是什么珠子让大太太都舍得花一万二千两银子去买？” 凤姐哼了一声：“与我有何相干？” “那行吧！” 贾瑞很无奈的摊了摊手： “本来想着过年了，用那些珠子做个凤钗步摇什么的给我孩儿她娘呢。 既然与你没有相干，那算了……哎哎，你拉着我这是要往哪里去？ 这大白日的，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我不想！爱咋咋地！”凤姐拉着贾瑞就往后头去。 看着十几件钗环步摇耳坠凤姐的眼镜都在冒小星星： “都……都是我的？” 贾瑞挂了挂凤姐的脸笑道：“你想得美！” 凤姐一件件的拿起来：“你方才说的，是给孩儿他娘预备的！我不管，都是我的！” 贾瑞拿起一根金钗插在凤姐头上笑道： “怎么，就你是孩儿她娘，还不让别人生了？ 你敢都要了就不怕卿卿她们知道了挠你？” “她敢！”凤姐自己带上一只耳坠儿对着镜子照了照。 “不是她，是她们！”贾瑞替她把另一只也戴上了。 凤姐的俏脸便沉了下来：“罢哟罢哟！我不要了！谁稀罕！” 说着把两只耳坠摘了丢在那里。 贾瑞笑道：“我也觉得这个不适合你，你这急脾气，带了这个就累赘了，还是这幅耳钉好！” 凤姐却没有接贾瑞的耳钉，而是拿起一支累金攒丝彩凤步摇细看了一回插在头上问道：“这个好看么？” 贾瑞笑道：“你不是不稀罕步摇么？总嫌累赘。你不是看上头的珠子多吧？” 凤姐道：“放屁！谁说我不稀罕了？我就稀罕！” 贾瑞似乎想起了什么，拍着脑门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哎呀！我想起来了！” 凤姐倒是唬了一跳：“怎么了？” 贾瑞笑道：“内天你给我下药迷女干我的时候就是带了步摇的，我记得以前你可没带过。 现在想想，卿卿最爱那个，你知道我和她有事，就故意学她来勾引我的！ 阿凤啊阿凤，你可谓是为了养小叔子煞费苦心呐！” 凤姐被提起陈年往事不禁脸也一红，啐道： “扯你娘的臊！老娘什么时候迷你了？那天不是你吃醉了胡来？ 然后提起裤子就跑了，是哪个不要脸面的人干出来的事？哼哼，没词了吧？” 提起陈年往事来，凤姐也觉得好笑。 贾瑞也笑道：“阿凤，你还真别说，我挺喜欢看你带着步摇的，尤其是在你后头的时候，那步摇插在你一头青丝上越摇越快，看起来就像……哎哎！你咋还咬人呢！” 略略略…… 看着凤姐绵软无力的趴在床上，头上的步摇依旧在摇动贾瑞不由得心生怜爱：“阿凤？” “嗯？”凤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别管荣府的事了吧，何苦给自己招不耐烦？”贾瑞在凤姐的背上亲了一下。 “呸！” “我昨儿做了个梦，梦见两位国公爷都催着我赶紧给他们生玄孙呢！” 凤姐听了这话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推了贾瑞一下嗔道：“没造化的种子，你怎么又弄到里头了！” 贾瑞把凤姐抱住了轻声道：“怕什么？再生一个呗。还怕我不能护着你？” “你……”凤姐又气又恨。 贾瑞见了笑道：“放心吧，我算着日子呢，安全着呢。” “……”凤姐一时无语，这小子比自己还清楚她的生理期。 贾瑞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凤姐：“阿凤，我若哪天离了神京，你同我一起走么？” “阿弥陀佛！你快离了吧！我巴不得呢！”凤姐没好气道。 过了一会儿却没听见贾瑞说话，依旧双目含笑的看着自己。 “怎么，你又想什么幺蛾子呢？” 凤姐一惊：“你可别犯浑，咱们的家业可不都在神京呢？ 你现在可是国公爷，府里几千口人都看着你呢！” 贾瑞道：“干我屁事！” 凤姐道：“你如今又有圣宠，又有这么多产业，你往哪儿走？” 贾瑞叹了口气道：“我觉得有些腻烦了。 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大老爷大太太，还有二太太，宝玉，看着都烦！ 我就想带着你们往那没人认识的去处逍遥过上一辈子，到时候你们都给我生一大串小崽子，再没有什么皇帝大臣，也没有别的闹心事，多好？ 寻个好地方，再盖个大园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八十三章 永亲王探视贾天祥 邢夫人没能要回自己的银子，贾府的祭祀也在宁国府一家的支撑下照常举行。 与往年不同的是这次主祭的是贾瑞。 宁荣二府男丁中贾赦抱病在床，贾政更不用说。 邢夫人病了，贾母也不过强挣扎着在王夫人凤姐的搀扶下略漏了个面应景。 邢夫人被当众打屁股的事也不胫而走，被穿得绘声绘色，好像每个人都亲眼见过邢夫人养尊处优的大白屁股一般。 宁荣两府暗中不合的消息也在被传说，有人说是荣国府看到贾瑞成了公爵眼热，也有人说贾瑞要谋夺荣国府的家产。 听到这些传言孙绍祖便有些坐卧不安起来。 因为过完年就要回丰州任上，急着同贾府、或者说同贾瑞做亲的孙绍祖不惜匆匆卖掉了许多祖产匆匆凑足了五千两银子的聘礼送到了贾赦手中。 可才送过去没两天就传出宁荣二府不睦的传闻。 还有传闻说邢夫人被贾瑞用片鞋打了屁股，贾赦被贾瑞带了绿帽子…… 难道自己的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 若是不能借着娶迎春来攀附上贾瑞，自己娶这么个荣国府庶女有什么用？ 可彩礼已经送出去了，总不好才几天就往回要。 本着观望观望的原则，孙绍祖决定先将这事放一放。 反正过完年自己也要回任上。看看若是贾瑞真的在乎自己的这个妹妹，或者宁荣二府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关系破裂了再娶也不迟。 不然大不了厚着脸皮去找贾赦退婚，要回自己的彩礼。 如果孙绍祖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救了他一命他一定给回暗中庆幸的。 祭祀完了宗祠，贾瑞便躲进了后宅再不肯踏出二门一步。 任凭是谁来了只推说养伤不好见外客。 然而不是所有的客都能躲得开的，比如永王刘鉅。 “永王殿下，恕我身子不便不能远迎。”贾瑞在躺椅上略欠身抱了抱拳。 虽然每天在后宅贾瑞都是生龙活虎不知干些什么，当着外人的面还是要做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天祥不必多礼，你不知道。 自从回到神京之后父皇便不让我再出府一步，我想来看望看望天祥也不能够。 这回过年，好不容求着父皇让我来见你一见……” 刘鉅显然精神不大好。 贾瑞只能说道：“想必是皇上怕你再惹出什么…… 不是，是怕殿下再身处险境，故而不让殿下出府。” 刘鉅苦笑道：“想必你前半句倒是真的，是父皇对我失望了才将我软禁在府内吧。” 贾瑞不言语。 刘鉅在贾瑞身旁坐了说道：“上次可是多亏了天祥了。 若不是你派人及时追上接应，我哪里还能再回神京呢？ 还累你受了重伤，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贾瑞冷笑道：“你不用跟我这过意不去。 好歹我活着回来了，还捞了个国公的爵位，也不算亏。 你应该觉得过意不去的是那些为了救你而死的人！ 还有那些被你枉送了性命的辽阳边军！” 刘鉅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是我害了他们。 还有你那个葛虎也丢了性命，许岳也因我断了一臂…… 可是我真是想替大乾出力啊……” 说着刘鉅凄然泪下。 贾瑞一时有些无语，这会子哭给谁看？ 刘鉅仍在诉说自己的委屈：“兵书上写的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也是这么做的…… 我连着骑了那么多天的马赶到了辽阳，并没有多耽搁，第二天一早便开拔要去找建州野人报复。 谁想到辽阳县居然会有建州野人的细作……天祥，你说这能怪我吗？” 贾瑞心里说：“你丫就是个沙比！” 诉了一会苦，刘鉅止住了悲戚问道：“天祥，你看我是不是没有希望了？” “啊？”贾瑞一愣：“什么希望？” “我这回是不是让我父皇失望透了？这皇位……” “咳咳？你说啥？我听不见……”贾瑞开始装傻。 我贾瑞和你刘鉅有这么熟吗？你惦记你爹的位置为啥要跟我说？ “天祥，你也不用这般，此刻这里也没有旁人，我索性也跟你说了吧。 你也看出来了，我父皇如今是及防备我皇兄的。 我皇兄这些年来结交大臣结党营私妄图不轨，我爹已经把他软禁在宫中了。 他可就这么两个儿子，我皇兄若是没希望了那不就剩下我了吗？” 贾瑞看着屋顶的房梁不语。 刘鉅又道：“天祥，这回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了……” 贾瑞这才回过神来：“哎我说永王殿下，你这逻辑是不是有点混乱啊？ 合着我把你给救了我还倒贴个人进去？ 我可跟你说，我正儿八经的性别男爱好女！ 你要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我有个堂弟生得面如美玉一表人才，一肚子的诗词歌赋，我可以介绍给你们认识！” 刘鉅笑道：“你又跟我装糊涂，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天祥，我知道你是个有勇有谋的少年英才，你帮着我！ 往后只要我能得了皇位，还能少的了你的荣华富贵吗？ 到时候我封你为郡王……不！我封你为亲王！怎么样？” 贾瑞又看向房梁，似乎没听见刘鉅在说什么。 刘鉅道：“天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啊！”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贾瑞忙丢出否定三连。 “天祥，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样才能压过我皇兄一头去？”刘鉅又问道。 “皇上今年多大年纪？”贾瑞问道。 “四十有六。” “你觉得他老人家还能活多少年？” “这……”刘鉅想了一下说道：“父皇身体安康精神健硕，怎么也能活到七十岁吧。” 贾瑞问道：“二十四年之后你多大？” “我……四十四岁！天祥的意思是让我安心等待？” “我啥也没说啊！我是说让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哎呀，胸口疼，我得歇歇了，殿下，我身子不大好，不能久坐，失礼失礼……” 打发走了刘鉅贾瑞不由得长叹一声：都想当皇帝，可当了皇帝又有什么好？ 永康帝两个儿子，一个个的都想着他屁股下面的那把龙椅罢了，哪儿有个儿子的样子？ 永康帝成天处理不完的朝政，还得处处提防着自己的儿子…… 这皇帝，白给也不干！ 第七百八十四章 建州使拜年送大礼（一） 刘鉅的拜访再一次让贾瑞觉得在神京里待着不舒服了。 他想干脆带上湘云可卿等人躲到小汤山去算了，可事与愿违，他的计划还是被人打扰了。 鸡贼图阿居然在十几天内就从神京到建州盛京打了个往返。 “鸡贼老兄，过年好啊！快坐，看茶！”贾瑞笑着招呼道。 “国公爷过年好！多谢多谢！”鸡贼图阿点头哈腰的打着招呼，态度似乎更恭敬了不少。 贾瑞道：“怎么过年也没见你？ 本想着过年你一个异乡人在神京定然无趣，还想邀请你来我家里吃杯酒呢！” 鸡贼图阿道：“不敢劳国公爷挂记，也不相瞒，我前些时间回了一趟盛京，见过我家大王了。” 贾瑞点了点头：“哦~原来是回家过年了！你们这群野人也过我们汉人的春节？” 鸡贼图阿道：“是有些事不敢定夺，故而回去见了一面我家大王。” “哦，这样。你这一路可是辛苦了啊！老身子骨可还受得住？”贾瑞关心道。 鸡贼图阿笑道：“多谢国公爷挂念！ 我虽然年纪略大了，可我们自幼生长于马背之上，这点小奔波还是熬得住的。” 贾瑞道：“那也要注意身体吗！ 再者说了，如今朝廷都关衙了，你这么急匆匆的赶回来咱们也没办法谈正事啊！” 鸡贼图阿笑道：“我这次来拜访国公爷是为了私事，私事！是来给国公爷拜年的！” 贾瑞也笑道：“这样啊，私事好。 对了，上次你送我的那些珠子我家内眷们都很喜欢。 不过么，你也知道，我的内眷着实有些多，还有那么多的妹妹们，这完全不够分啊！ 你这就让我很尴尬了，是吧？” 鸡贼图阿再一次刷新了对贾瑞无耻的认知，却因有求于人只能赔笑道： “是老夫当初考虑的不周了。这次来得匆忙，要知道国公爷喜欢东珠我定然多带一些来孝敬的。” 贾瑞道：“没事，下次注意就行了！” 说了一回，鸡贼图阿终于找到了机会，笑着问道： “国公爷，我听说，这些天大乾似乎还在集结兵力啊，您看这……” “嗨，没事，就是我们皇上想念这些各地的大乾勇士了，趁着过年让他们都进京来转转，给他们吃顿饺子！” “饺子……”鸡贼图阿想骂娘。 好多兵士都是几百上千里地的赶来神京，就为了吃顿饺子？ “国公爷，您看这大乾和建州两国修好的事……” 贾瑞摆摆手道：“方才不是已经和你说了么？ 如今大伙儿都在修年假呢，偏偏我还要想着这些公务？等过了正月十五再说不迟！” 贾瑞越是这么说鸡贼图阿心里越是没底。 不光神京在集结大兵，这次他回去才知道，辽阳的一万禁军也根本没有撤回神京，而是在原地驻扎下来了。 他们这段时间砍树烧砖，挖沟建房，完全是一副要在辽阳常驻的架势。 看那干劲就等着春暖花开神京大军集结完毕开赴辽阳要同建州决一死战了。 “对对，国公爷说得是，瞧我这记性。那咱们就说说私事！” “嗯，私事好，私事好。我就爱听私事！” 贾瑞一副你有什么好东西赶紧给老子拿出来的模样。 鸡贼图阿笑道：“国公爷，我们大王也才知道那些暴民洗劫了您老的庄子，气得暴跳如雷，随即下令让他们严查凶犯！ 另外我们大王也说愿意赔偿国公爷一定的损失，比如人口牲口之类的，这些都不是事儿！” 贾瑞单手揉了揉脑门很苦恼的样子说道： “你们野猪皮大王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到底不是我一家被抢了，光赔偿我一个，只怕大伙儿对我有意见啊！ 到时候又得弹劾我以权谋私什么的，我跟皇上也不好交代啊！” 鸡贼图阿忙说道：“是是，上次国公爷不是要我们割地赔款吗？ 我这次回去也将您的话给带到了，我们大王的意思是，只要您要的地不多，我们可以考虑。不过么……” 贾瑞听了便不耐烦道：“你看，刚才还说私事，怎么又扯到公事上头了？” 鸡贼图阿道：“私事，私事！ 我们大王听说国公爷想在辽北开荒种地，那是十分的欢迎的！ 只是不知道国公爷到底能不能真的把粮食卖给我们建州呢，还有粉条子和烈酒，我们大王也十分中意！” 贾瑞笑道：“你们啊，说来说去还是不信我有这个能耐不是？ 只要你们的地割得我满意，这都不是事！ 上次我说让皇上大赦天下，你不是也不信？” 鸡贼图阿脸上有些尴尬：“哪里说不信了？国公爷说笑了。” 贾瑞道：“那这么着吧，等开朝了我见了皇上跟他说一声，建州人还是不愿意和我大乾为敌，去年发生的事都是误会，让他把兵都撤了，你是不是就能相信我了？” 撤军！这正是鸡贼图阿想听的话！ “若是真能如国公爷所说，我们还能有什么不信您老的？ 若是大乾可以不发兵，我们愿意将辽河至浑河之间的土地都划给国公爷！” 贾瑞挠了挠脑袋：“浑河在哪儿？离着辽河多远？那片不会都是穷山恶水吧？ 我可不是去打兔子套狐狸的！我要土地是要去种庄稼的！” 鸡贼图阿忙笑着说道：“这个国公爷只管放心！ 我们大王听说了国公爷的初衷是要和我建州做生意，自然不会把荒山野岭划给您老。 浑河距辽河大概五十里左右，这一片土地地势平坦又有河流灌溉，只要略经开肯定然是上好的良田！” 五十里。贾瑞大致想了一回，让大乾国境线再往北推进五十里，似乎也不错，只是不知道浑河又是什么样的光景，是否有险可守。 不过再想想辽北的河流到了冬天一结冰都成了坦途了，根本没法守。 于是说道：“光说我也不知道大概，你有舆图吗？” 鸡贼图阿道：“并没有舆图，国公爷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遣人去当地看一趟。” 第七百八十五章 建州使拜年谈私事（二） 贾瑞道：“看是一定要看的，不过我光有地也不行，还得有人耕种不是？” 鸡贼图阿忙说道：“我们大王已经答应把国公爷府上的人口牲口都如数奉还了……” 贾瑞说道：“这哪里够？你就算如数还了我，我不得再把他们送回庄子上去？ 我放着现成的熟地不去耕种，要让所有佃户都去开荒？ 我傻么？新开垦的土地得搭进去多少人工？产出还少！” “这……”鸡贼图阿有些无语了。 你要地，给你了。你说你损失了东西，也答应赔给你了，还想怎么样？ 没人开荒你要地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建州出人帮你开荒种地？ 我们要是会这一个还用来大乾抢粮食？ 贾瑞又问道：“这地呢，五十里也算勉勉强强可以接受了，却不知你们肯赔多少银子？ 你得知道，总得拿的出手去我才能说服皇上和朝臣们退兵是不是？” 鸡贼图阿心里骂娘，方才你说谈私事，这回你又要来谈公务了。 但是鸡贼就是鸡贼啊，他笑着问贾瑞道： “当初国公爷也说了，我们建州没有钱，不过是象征性的赔付一些好让您有个说辞。 却不知国公爷以为赔付多少合适呢？” 贾瑞听了笑道：“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你们给得越多我让皇上退兵的底气就越足不是？” 扯了一会儿皮，鸡贼图阿只能笑着说道：“我们大王愿意出一万两白银……” 贾瑞听了这个数字直接气乐了：“你们不是应该挺有诚意的吗？ 一万两，还不够阵亡将士的抚恤呢！ 你让我怎么去在朝堂上说？ 要不还是你请见皇上，自己说去吧，我不好意思张这个口！” 鸡贼图阿自然知道这点银子满足不了大乾、或者说贾瑞，笑道： “国公爷，这是对大乾的补偿，至于咱们私下的礼物往来么……” 贾瑞听了这话笑道：“原来是这么说。 我说呢，你上回送我的那些珠子只怕还值个万八千两呢，怎么这会子又小气起来了。 不过一万两也确实太少了些，我是真不好意思张嘴说出这个数啊！ 要不这么着吧，你让你们大王多填一点，就凑个十万两吧！” 一听贾瑞一张嘴就把数字翻了十倍鸡贼图阿不由得一嘬牙花子。 建州奴酋野猪皮哈赤的意思是土地割一点没关系，只要贾瑞能在上头种粮食并且卖给建州，而不是用这些土地修筑城墙要塞操练兵马就行。 这银子建州可不多啊！十万两，只怕建州还真拿不出来。 “国公爷，十万两实在是太多了，我建州国小人穷，哪里能拿出这许多银子？” 贾瑞道：“你们不至于的吧！ 我随随便便都能拿出来十万两，你们也号称一个国家，这点银子还能给难倒你们吗？” 鸡贼图阿忙笑道：“国公爷少年多金富可敌国，这谁不知道？我们怎么能比？” 贾瑞笑道：“我自然有钱，不过这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啊。 十万两银子都掏不出来，光凭五十里的土地，皇上能答应？ 我就是和皇上关系再铁也不好使啊！ 你说说，这次调集大军和粮草都得花掉多少银子呢？要不，我想想啊……” 看着贾瑞故作沉思状鸡贼图阿便知道贾瑞定然早就准备好套子让自己钻了，因笑道： “国公爷若是有什么一举两得的法子还请明示。” 贾瑞却问道：“你们建州除了有东珠和兽皮，就没有点别的能拿得出手的了？” 鸡贼图阿游戏不好意思的笑笑： “建州多山林，且气候寒冷，倒是也有些人参鹿茸。” 贾瑞又问道：“你们不是在和北边的什么海西和东海野人打仗吗？ 就没抢点什么金银珠宝的？” 鸡贼图阿苦笑道：“这些部落比我建州所处的地势还要冷恶，他们比我们还穷呢！ 我们讨伐他们也不过是为了避免他们滋扰我建州人罢了。” 其实建州出兵其他部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黄金。 建州以北那些小部落占据的地方河流中多金沙，这两年建州不单掳掠了不少人口，还着实抢了许多金子。 贾瑞问道：“那你们不是抢了不少人吗？这么说我就有主意了！ 鸡贼老兄，你就一口应承下来，愿意出十万两白银、割让辽河以北、浑河以南的土地给大乾。 而后这银子我帮你还，你看怎么样？” 鸡贼图阿也不傻，大致明白贾瑞的意思了，因问道： “国公爷的意思是，你出银子买我们手里的人口？” 贾瑞一拍巴掌：“对咯！哎，跟鸡贼老兄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你说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我们皇上有了面子，你们还省了银子，我虽然破费点银子，却得了人口可以开荒种地！ 我种出来的粮食酿出来的酒又卖给你们建州，这是一箭几雕？ 我数学不好，你帮我算算？” 鸡贼图阿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万一贾瑞说一两银子买个人，自己哪儿给他找十万人去？ “却不知国公爷需要多少人口呢，我建州虽然打了些胜仗，抢了些人口，到底自己也有不小的损失……” 贾瑞冷笑道：“看你那小气吧啦的样，一个壮劳力就算十两银子，不少了吧？ 你给我送一万来就是了！” 鸡贼图阿苦笑道：“实在找不来这许多壮劳力啊！ 国公爷，您看着价格是不是能少一些？两万两可使得？” 贾瑞道：“你当十万两是我自己随口说的么？是皇上的意思！ 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这……”鸡贼图阿做出一副便秘的表情。 贾瑞蹙眉想了一回说道：“那这么着吧，既然咱们是朋友，大不了我再吃点亏！ 你们若是有人参鹿茸兽皮东珠都可以折成银子给我，你看如何？ 不过话可得说在前头，你折给我的价格可得便宜！ 不然就是没把我当朋友了！ 还有，人我也得要，不能十万两银子都给我换成那些没用的东西！ 一万个人凑不出来，五千总能凑出来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八十六章 永康帝父爱重如山（一） 同建州何谈的条件大致是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叫上北静王和他通通气，让他去把自己的意思转达给永康帝了。 如果永康帝同意贾瑞的意思的话，接下来就剩下鸡毛蒜皮的扯皮了。 送走了鸡贼图阿，贾瑞便差人去北静王府给水溶送信了，请他有时间来宁国府一叙。 有病再加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果然第二天一早水溶便来了，听了贾瑞的话后水溶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天祥的意思是说你想要那一片土地，种庄稼然后卖给建州野人？” 贾瑞点了点头道：“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王爷，您说皇上能答应吗？ 毕竟从纸面上来说咱们也算占了些便宜，也算有个台阶下了。” 水溶的关注点却并不在建州野人答应割地赔款上，而是又问道： “上回你说要训练新军，不是也是为了对付建州野人吗？ 天祥和皇上要这么大一片土地，又深入建州腹地，你该不会是想要亲身跑到那里去搞事情吧？” 水溶马上就说道：“你还是别想了！皇上定然不会答应的！” 虽然永康帝没说，水溶却知道永康帝已经把贾瑞看成是自己的儿子了。 他想跑去辽北？永康帝能答应？ 贾瑞道：“王爷你方才也听我说了，我不过是去开荒种地的，哪儿有什么危险？” 水溶笑了笑：“罢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等我一会儿进宫回明皇上吧。” 贾瑞道：“行吧，那麻烦王爷跟皇上说清楚了，我可确实是为了朝廷着想啊！” 第二日，宁国府。 化身黄四爷的永康帝一张大方脸阴沉的可怕： “贾瑞！你小子伤还没好又想着往辽阳跑了？ 那会子你跟朕说要练新军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什么想头！ 果然，你可不是把狐狸尾巴给漏出来了！ 你就给朕死了这条心吧！从今日起你不许离开神京一步！ 你可是城管卫指挥使！你还兼着市舶司的提举呢！ 当初开放口岸和西洋国通商可是你一力要求的，如今才刚起了个头你小子想跑？ 门都没有！” “我……”贾瑞一阵无语，他不知道永康帝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 “你什么你？ 当初还说什么要让那些死在辽北的将士死在我大乾的土地上，忽悠朕把辽北的土地封赏给你，朕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小子憋着坏主意？ 朕今日便要食言一回了，收回当初赏给你的土地！你就少在这里做梦了！” “别啊！皇上，您可是九五之尊，怎能言而无信啊！”贾瑞一听这话就急了。 “言而无信？朕怎么言而无信了？ 除了你自己，谁听见我说要把辽河以北的土地赏给你了？” 永康帝一面说着一面端起手边的茶碗细看了一回。 “皇上，你这样好吗……”贾瑞彻底无语了，永康帝怎么也越来越无赖了。 永康帝却依旧在打量着手里的茶杯：“你这茶盅子，是个赝品吧？” “咳咳，皇上说是赝品就是赝品吧，内个……” 贾瑞试图将这个尴尬的话题揭过去。 “朕记得在你屋里看到过一只绿玉斗，又在你的棺材里看过一支点犀?，还以为你是个讲究的人呢，怎么待客居然用赝品？” 贾瑞一脸黑线：“陛下，那两件都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我都是在没人的时候自己偷偷拿来用的，你若想用那个吃茶还是省省吧。 不管用什么杯子，吃的茶都是一个味儿，咱能不能别这么矫情？” 永康帝笑了笑：“哼，瞧你那样，朕还能抢你的杯子？ 等什么时候朕给你看看我年轻时候的珍藏！” 贾瑞脸上的黑线更密了，怎么说着说着说道古董上头去了？ 永康帝啥时候思维也这么发散了？ “皇上，咱们是不是正在说同建州野人和谈这件事呢？” 贾瑞试图把永康帝拉回到正经话题上。 “哦，对对。那么着，这事就这么定了！ 辽河以北的土地就不给你了，等朕再寻一块丰饶的土地给你就是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贾瑞便不乐意了： “皇上，辽河以北那块地不给我你想怎么办？ 就算是要了来，那里一无耕地二无人家。” 永康帝说道：“你都说了又无耕地又无人家还要他做什么？ 难不成白白派去许多兵士往那苦寒之地守着一片荒地么？” 贾瑞道：“虽然现在是荒地，我去了他不就不是荒地了吗？ 陛下，你想想，建州退了五十里，还给咱们出人，这地可就是我大乾的了！ 为啥让他荒芜着啊！我能种出来庄稼，再用粮食控制建州……” “贾瑞！你别想着贪这点小便宜！ 我大乾疆域万里，你还嫌这不够多吗？还差这五十里的苦寒之地？ 要那么大的地方，都给你！你将来管得过来吗！ 你别以为朕宠着你你就可以恃宠而骄了！这些坏毛病我绝不惯着你！” 水溶听了永康帝这话肝儿就是一颤！ 都给你……你将来管得过来吗？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难道说永康帝有意百年之后传位给自己这个疑似亲儿子？ 可永康帝到底又发现了什么线索，就认定贾瑞是他儿子了呢？ 水溶不李姐！ 可他又不敢问，只能假装在一旁听着，一会儿看看永康帝的表情，一会儿又偷偷瞄一眼贾瑞。 贾瑞却并没有听出这些话有什么不妥，而是冷笑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皇上，你别总想着辽北不是什么好地方！ 给我几年的时间，我能让辽北变江南水乡！” 永康帝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舒缓道： “朕知道你懂农事，又弄来了土豆这种高产作物。 可我大乾这么多耕地，这么多农户，是不是应该先把土豆在内地推广开来？ 你别总是想着去开荒！朕要交给你的事情还很多，你这孩子怎么就爱钻牛角尖呢！” “我今儿还就要钻牛角尖了！爱咋咋地！”贾瑞也急了。 “放肆！你怎么和朕说话呢！”永康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显然已经盛怒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永康帝父爱重如山（二） 贾瑞也上头了，站起来说道：“你嫌土地多，我不嫌！ 你不要我要！这可是我拿命换回来的，凭啥不要！” 永康帝听了这话身子一震，是啊，这土地可不是贾瑞拿命换回来的？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难怪他不舍得放弃…… 想到这里永康帝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又缓缓坐回椅子中。 李家二小姐已经死了，只留下了这么一点血脉…… 贾瑞一时也懵了，自己是王霸之气侧漏把永康帝都给镇住了？ “看什么看？你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坐下说话！”永康帝瞪了贾瑞一眼。 “是……”贾瑞乖乖的坐下。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飘了，敢跟皇上叫板了，于是挠挠头说道： “皇上，方才恕臣无礼了。” “嗯，下次注意些就是了。”永康帝大方的说道。 “是，注意……皇上，这地咱们不能不要啊！ 这可是代表了建州跟咱们认错，不在土地多少，是否丰沃，他是一个态度您知道吧？ 就像别的国家来和我大乾平白无故的要一亩三分地，咱们能给给吗？” 永康帝道：“你的意思我尽知道。 朕也没有说不要，不过那些土地又偏僻荒凉，气候也冷，还紧邻建州。 你真觉得建州野人能乖乖等着咱们卖给他粮食？ 那些不尊教化的蛮夷都是些狼子野心之辈，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贾瑞听永康帝的话头似乎有回转的余地，忙说道： “是！陛下圣明，看得一点错也没有！ 我也瞅着他们一个个的不像好东西，所以才要收拾他们！” 永康帝道：“朕不是答应了让你操练一支新军吗？ 若是火枪兵真能如你说的那般厉害就准你大规模的练起来，到时候自然有人带兵出征，用不着你！” 贾瑞道：“皇上你听我说完呐，那个上山伐谋下山攻城怎么说来着？”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永康帝哼了一声：“让你平日多看些书，你只不听！” 贾瑞忙说道：“对对对，臣的意思是咱们就给他来个上下双管齐下！ 能伐他的谋就伐，若是伐不了再掏枪崩他！ 这叫什么呢？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皇上，那块地不能荒着啊，你就给了我吧，我有大用处的。我就用这块地伐谋！” 永康帝叹了口气道：“你把你的法子细细的说与朕听。” 贾瑞答应一声忙说道：“其实大体上皇上您也都知道了。 建州他不就是缺粮食吗？ 之所以他们肯答应下来这次割地赔款求和主要也是因为臣承诺了种出粮食卖给他们。 皇上也不用怕养虎为患，我还有后手呢。咱们现在不是有土豆了吗？ 今年我辽阳的庄子上种了许多，这玩意果然是不怕冷的，收成倒也不错。 就用土豆做粉条、酿酒卖给他们。 臣也给了那个使臣一些粉条和烈酒，他已经带回去给建州奴酋看过了。 奴酋对这两样东西都非常感兴趣，到时候咱们就用这两样狠赚他们的钱！” 永康帝又问道：“如何防止建州野人做大做强？ 你以为光凭着两样东西就能掏空他们的银子，让他们无力威胁我大乾吗？ 或者是用你所说的新军防备？” 贾瑞嘿嘿一笑道：“其实还有点别的东西…… 那玩意吧，反正您就当它和烈酒差不多，是奢侈品，可以腐化建州的那些权贵就是了。 皇上，您就让我试试吧，我觉得我这法子绝对有用。 就算平不了建州也可以给他们带来重创！我用爵位担保！” “哼，你的爵位是朕给你的，朕也能再拿回来！”永康帝哼了一声。 贾瑞一脸认怂的模样：“是是，我那不是立功了皇上才封赏我爵位吗？ 平白无故的拿回去，怕天下人不服啊~皇上您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永康帝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也不用说这个。 那块地给你也不是不可，不过你要依我一件事！” 贾瑞听了心中一喜忙说道：“陛下请讲。” “地给你，随你怎么折腾，不过没有朕的旨意你不可离开神京一步，更不可擅自往辽阳去！” “这……”贾瑞一时有些无语。 这可是他两辈子要谋划的最大的一件事了，只在神京坐镇后方只会二不能参与其中实在让他有点不甘心啊！ “不愿意就算了！”永康帝见贾瑞犹豫便说道。 “别别，愿意，就这么定了啊！” 贾瑞只能先答应下来，不管则么说先把地拿到手再说。 永康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水溶说道： “同建州时辰的谈判你们两个把握吧，不要让贾瑞这小子太过胡搅蛮缠，失了我上国君子之风！” 水溶忍着笑点头称是。 君子之风？贾瑞？ 贾瑞却没有在乎永康帝的话。 反正私下里的那些条件自己都已经和鸡贼图阿谈得差不多了。 “皇上，臣又没烦什么错，你把我软禁在神京里不让出去，这有点不讲理吧？”贾瑞试着谈条件。 “你若是觉得神京太小了，朕就将你禁足在宁国府里！” “没有！我突然觉得神京不小了！”贾瑞忙说道。 “那就老老实实的听话！若让朕知道你跑出去了定不饶你！” 贾瑞可怜巴巴的说道：“陛下，这小汤山…… 实不相瞒，臣前两天还想着往小汤山别院去疗养疗养呢……” “小汤山……等朕去了你随驾就是了。” “哎……” 贾瑞又是一阵无语，眼珠子一转又说道： “皇上，臣还得操练新军呢，这天天又喊口号又放枪的，在城里它扰民啊！ “新军……你不是说先练百十人出来试试么？” 贾瑞道：“那也不能在城里练呐！ 得有军营、校场、靶场、还得不时的来个一百公里越野啥的，总不能天天让一群傻大兵背着枪在城里跑圈不是？” “和朕再细说说你操练新军的事吧。”永康帝用赝品杯子吃了口茶说道。 “跟你说你懂啊？” 虽然心里腹诽，贾瑞只能又说了一回。 第七百八十八章 永康帝父爱重如山（三） 永康帝听罢点了点头说道：“听你说来倒也有些章程。 不过你到底应该细细的写成折子。” 贾瑞道：“是，这不是最近身子一直不大好，就耽搁了。 我想着过了正月十五就要挑选人开始训练了。” 永康帝道：“那就将现在城外大营划给你使用吧。” 说到这里不禁又叹了口气。 这次为了给建州野人施加压力从个州府调集了不少军士过来，果然如贾瑞所说，暴露出了很多问题。 虽然个州府都能足额派出人来，可见了才知道，各处派来的大头兵老的老小的小，许多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是从未接受过什么训练，完全是临时拉来为了充数的。 即便是那些正值壮年的也是松松散散。 更不用说还有许多路途略远的州府的兵还没到呢。 这支东拼西凑出来的大军战力究竟如何确实有待商榷。 方才听贾瑞说的那些“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集体荣誉感”之类的话确实让永康帝有些动心。 倘若贾瑞真能用他的法子练出一支可战之兵于社稷也是一件功劳。 反正贾瑞有些小聪明，又对自己忠心，不如就让他折腾去吧。 想到忠心，永康帝不由得又想起自己那两个儿子来，不由得叹了口气。 贾瑞听了有地方自然欢喜，永康帝又说道：“你操练新兵都需要些什么？” 贾瑞想了一回说道：“就请皇上从工部拨给我一些熟练铁匠和火药匠人。 另外硫磺硝石这些东西也是要的。 其他诸如外科郎中、后勤厨师这些我自己解决就是了。” 永康帝点了点头对水溶说：“这些你帮着贾瑞办理吧。” 水溶点头称是。 贾瑞又试探着问道：“皇上，那这意思是我可以出神京了呗？” 永康帝看了一眼贾瑞说道： “虽说你心怀社稷是好的，到底还是身子要紧，别年轻轻的落下什么病根子，再好好将养一段时间，等好了再说。” “遵旨！”贾瑞心里头居然有点莫名的小感动。 原来除了媳妇们，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 永康帝又说道：“建州野人的事，水溶你们两个就同使臣谈吧。 等谈好了朕再让军队撤回去。 贾瑞，朕不是要软禁你，实在是你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朕不放心……” 贾瑞嘿嘿笑道：“皇上您放心吧！ 臣上次是着急就永王才不得已冒险的，其实臣比谁都惜命呢！ 臣还没抱上儿子呢！” 永康帝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你好生将养吧，朕要回宫了。” “皇上，急什么啊？要不再在我这里吃顿小便饭？” “你能不能把那个小字去掉！”永康帝咆哮道。 “是，是……皇上要不要在我家里吃顿大……便饭？” 永康帝想了一回：“也罢，那朕就再做一次恶客。今年还没撸串呢，你去着人安排吧！” “我谢谢皇上赏脸……”贾瑞无语。 他只是客气客气好吗？ 荣国府。 凤姐正在屋里吃饭，丫鬟丰儿进来说道：“奶奶，江南甄家来人了。” 凤姐听了蹙眉道：“怎么这会子过完年了才来？ 往年不都是腊月里就来了么？这会子在太太那里说话呢？” 丰儿道：“是呢。” 凤姐叹了口气，有些傲娇又无奈的说道： “是了，再过两天年也就过去了，我也得回衙门了。 尼德兰的使节团还在等着说互商的事呢。” 平儿见了抿嘴笑道：“奶奶，还是在衙门里轻声，哪儿有这么多麻烦事？” 凤姐道：“可不是呢，可又能怎么说？如今一家子都病着，哪里能少得了我？” 话音刚落，便有王夫人房里的彩云在外头问道：“二奶奶在屋里吗？” 平儿道：“在呢，彩云妹妹？快进来吧。” 彩云进来给凤姐请了安便说道：“二奶奶，江南甄家来人了，这会子就在太太屋里，太太说请二奶奶去呢。” 凤姐听了笑道：“你们瞅瞅，方才我说什么来着？到底还是少不得我！” 说着放下饭碗用茶水漱了口又带上贾瑞给的东珠点凤步摇对着镜子照了照才往王夫人屋里去了。 来到王夫人处先给王夫人问了安，甄家来的两个老婆子也给凤姐问了安，凤姐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了。 甄家是贾府几辈子的老亲，每年都有人情走动的，凤姐也是每年都见的，怎么这回来的这两个婆子自己看着面生？ 而且一个个眼神里头都有些慌张？ 寒暄了几句，王夫人才说道：“甄家今次是遇到了点事，这次是带了些东西来先寄放在咱们家里。” 王熙凤听了不由得心里一惊，甄家把东西寄放在贾家？这是什么情况？ 要知道，贾家当初有些闲着的银子还要寄放在甄家的！ 苏州制造李煦死后甄文勤便接任了这个职位，后四次太上皇南巡到了姑苏可都是甄家接驾的！ 贾家自打贾源贾演二人都封了国公后带着八房人进京，在祖籍的财物便有一部分寄放到了甄家，怎么如今反过来了？ 甄家的两个婆子显然也知道凤姐不是外人，便又将事情说了一回。 原来，甄家已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去年不知为何北静郡王水溶突然跑到姑苏去了，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当年李煦的案子去的。 李煦怎么死的，虽然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可偏偏这少数人之中就包括后任的甄文勤。 李煦之死，还不是因为当初的太子义忠亲王刘?听说李煦背地里同当今的永康帝刘昑有所往来，似乎她家二小姐还和刘昑有了些干洗，为了打压刘昑同时扶植自己的势力才将李煦一家暗中害死，扶持甄家上台的吗？ 甄文勤也是个聪明人，虽然是铁杆太子党也没有抛弃对太上皇溜须拍马，太上皇南巡时耗尽家资还挪用公款只为了讨太上皇喜欢。 当然，暗地里也给刘?送了不少银子。 谁知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万万没想到刘?最后耐不住寂寞要在铁网山围猎的时候逼宫让太上皇让位，最终事败，后来几经挫折，到底刘?被费，太上皇禅位给了当今天子琉刘昑……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八十九章 甄家妇拜访贾家门（一） 可以说这一场关系到甄家命运的豪赌，甄文勤自以为同时压了打小，怎么也不会输，结果却输的裤儿都没得穿了。 好在还有太上皇罩着自己，永康帝登基之后也是一副孝治天下的样子，并没有像其他皇帝那般一朝天子一朝臣，而是对老臣们恭爱有佳。 虽然义忠亲王早已死了，也没有掀起其他波澜，一众当初的太上皇党、太子党依旧活得滋润。 然而八年过去了，此番永康帝居然派出了心腹南下姑苏开始翻查甄家的旧案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难道永康帝也开始翻旧账了？ 再加上前段时间修国府、镇国府、忠靖侯和仇都尉府相继坏了事，甄文勤坐不住了。 永康帝这是终于要排除异己了！ 要知道当初的甄家可是彻头彻尾的太子党，从来没有给过永康帝一点好处。 更让甄家担心的是，自己当年为了接驾可是有不少亏空的。 虽然太上皇也知道这些银子都花在了哪里，为了让甄家填补亏空将苏州盐课都交给了甄家，为了就是让他们捞点油水填补亏空，可甄家欠下的银子实在太多了。 十几年过去了还差了几十万两银子在里头。 就为了这些亏空，永康帝就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抄了甄家的家了。 于是甄文勤再也坐不住了，虽然心里头恐慌却并未敢擅动，而是等着风声略平息一些后，等过完年才让几个心腹的家人将部分家财悄悄送到神京的荣国府里。 这叫做灯下黑…… 凤姐听了也是一惊，问道：“可是有什么风声了？” 甄家婆子道：“正是因为没有风声，偏偏北静郡王又在苏州逗留了那么长时间才吓人呢。 这次进京一则是给这边的老爷太太们请安，其二也是想麻烦府上帮忙放置些东西。 另外，听说宁府里的那位瑞二爷如今不是封了国公，又极为得宠吗？ 且荣府里头也有元妃娘娘在呢。 我们太太的意思是能不能让亲家帮着问问皇上的口风，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王夫人听了便有些尴尬。 元春虽然得宠，可平日并不敢过问这些朝廷上的事，也从未跟家里提起过什么。 若是让元春去打听，惹得皇上不高兴了，继而冷落了元春，那荣国府岂不是跟着沾包了吗？ 可元春不好问，不是还有贾瑞吗？ 因对凤姐说道：“你去告诉瑞哥儿，让他问问北静王爷或者直接去问问皇上吧。 他到底想消息灵通，也省得咱们往宫里送信麻烦。” 甄家婆子其实也是想让贾瑞去打听，顺便说说元春也不过是客气一下罢了，听了王夫人这话一叠声的称谢。 王夫人道：“都是老亲，何必这么客气。你们这次带了多少东西进京？” 甄家婆子道：“两大车，十来个箱笼，如今都在二门外呢。” 王夫人听了便看向凤姐道：“你那院子靠里，如今你也不大管事了，往你那去的人也少，就放在你院里厢房吧。” 凤姐心里头是十二分的不愿意。 凭什么让她帮着甄家看管这些东西？ 若是甄家没事也还罢了，倘或真被抄了家，自己可就落得个窝赃的罪名了。 可她又不敢违抗王夫人的意思，只能答应了一声。 王夫人道：“你这就派几个妥当人将东西都抬到你院子里去吧，把屋子收拾好了放置，往后也要看好门户。” 凤姐无法，只得同一个甄家的婆子一并去了。 亲眼见着小厮们将十二只贴着封条上了锁的沉甸甸的箱子抬进屋子安置好了，凤姐又亲手将厢房上了锁才又往王夫人那里去。 王夫人说道：“你们两个也一路辛苦了，也给你们收拾好了院子，今儿天色也晚了，你们就先歇一歇去吧。 等明天看我们老太太身体如何，若是好了便带着你们去请安。” 两个婆子又称谢，答应一声由丫鬟引着去休息了。 凤姐这才说道：“太太，这甄家不会真的有事吧？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虽然太上皇仍在，到底已经不管什么事了。” 王夫人冷声道：“谁知道如何呢？ 伴君如伴虎，到底甄家有多少亏空谁知道？ 你是怕甄家被抄家了连累了你么？ 只管放心，到底咱们也是元妃娘娘的娘家，皇上还能抄检到咱们头上吗？” 自打凤姐不管家，当了市舶司秘书后王夫人对王熙凤的态度可是大不如前了。 她总感觉自己这个亲侄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偏向贾瑞了。 而且前段时间邢夫人又挨打又折了银子八成就是贾瑞的手笔。 可若真出了事说不定还得去求贾瑞…… 王夫人心里头很难纠结。 凤姐听了王夫人奚落自己只能说道： “太太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个年轻媳妇，我也是替咱们家里着想。” 王夫人道：“知道了。可人家都将东西送上门来了还能怎么样？难道说不帮吗？ 也不用说这个了，你得空了去同贾瑞说说，让他或明或暗的问问到底甄家有没有妨碍是正经。” 凤姐答应一声去了。 回到屋里将厢房门钥匙给平儿让她妥善藏了，又想起那一口口沉甸甸的箱子凤姐总是觉得心里头腻味。 放到哪里不行，怎么就要偏偏放在她院子里？ 她如今也不常在家里。年后还要和贾瑞一起同那些西洋人磨嘴皮子呢。 甄家若是真没事，会千里迢迢的把东西寄放到荣国府来？ 要不现在便去找贾瑞说说这事？ 算了，天色已晚，等明天再说吧。 若是现在去，只怕没一两个时辰又回不来了…… 第七百九十章 甄家妇拜访贾家门（二） 第二天一早，宁国府内宅。 贾瑞听了凤姐说起昨日甄家派了婆子送东西过来又要打听皇上的心意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凤姐见了忙问道：“怎么？是不大好？” 贾瑞道：“这是什么道理？王夫人收了礼让我去给她办事？ 我就是白该给她跑腿的么？” 凤姐笑着啐了一口说道：“果然当了国公爷就不一样了，就这么点事还要送礼？ 罢了，等我回去回明了太太，明儿备下一份厚礼再来求二爷！” 说着便要起身。 贾瑞一把拉住了嘿嘿笑道：“不送礼也行，是不是该给点别的意思意思？” 凤姐将贾瑞的爪子拨开了说道： “你少来，又不是我来求你的，我只不过是个传话的。你爱问不问，干我什么事？” “别动别动，伤还没好呢！” 贾瑞死活把凤姐拉到身边说道： “这甄家是不是有点太杯弓蛇影了？ 我只听说水溶往苏州去是查当年苏州织造李煦的案子。难道这案子和甄家有关系？” 对于江南甄家为何同贾府这么亲密贾瑞一直都没搞清楚原因。 总说是老亲老亲，可自打贾母那一辈人，两家似乎就没有过什么联姻，这老亲也实在够老的了。 到底还是贾王史薛四家联姻不断，走动得也密切。 凤姐道：“你得空了问问皇上不就知道了么？” 贾瑞蹙眉道：“你什么时候听我胡乱打听过不相干的事？ 阿凤啊阿凤，我当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你以为我自打跟皇上套了近乎之后平步青云都是运气？” 凤姐道：“我知道，是你差事做得漂亮，几次拿命换回来皇上对你的信赖。” 贾瑞道：“不光是因为这个，还因为不该问的事我从来不问。 皇上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或者我觉得这件事对家里头和朝廷都有利，我就吉利的去促成，比如土豆，比如改革盐课。 至于其他不相干的，我从来不多问一句。” 凤姐听了说道：“既然这么着，就别管他家的事罢了。” 贾瑞笑道：“那你怎么去回二太太？” 凤姐一阵无语。她到底不舍得把责任都推在贾瑞头上。 贾瑞道：“罢了，就看在我孩儿他娘的份上，得空了我帮她们问问吧。 不过你告诉二太太，就说我如今奉旨在家里养伤，也不上朝也不进宫的，想见皇上是难了。等明天水王爷来了我问问他吧。” 凤姐听了说道：“若是真的不好问就不管他罢了，大不了编排一套说辞。” 贾瑞笑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个主意了！ 等过两天就告诉甄家的人，皇上就是要抄他们的家了，不过我有法子可以让他们免罪。 到时候你说他们得怎么来求我？” 凤姐笑骂道：“罢呦，你图什么？ 倘或他们家真坏了事你还能去给他们求情么？ 你又不缺银子，何苦弄这些把戏？” “好玩么！” 贾瑞笑了笑又问道： “你是不是看甄家那么多财物放到你院子里起了贪心了？” 凤姐啐道：“我是那眼皮子浅的人么？” 贾瑞笑道：“前些天是谁还惦记着大太太那点银子呢？” 凤姐道：“那能一样么？本来大太太的体己有不少就是从我这里刮了去的。 我拿回来不应该么？甄家的东西可和我没干系，我惦记他做什么？ 我是怕甄家真被抄家了平白无故的让我担个窝赃的罪名儿！” 贾瑞点点头道：“还算你明白。” 凤姐冷笑道：“我怎么不明白？别看二太太平日里吃斋念佛的，那是个心眼子少的？ 这会子她又不待见我，若真出了事她把我丢出去了我也不稀奇！” 贾瑞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还掺和她们那些烂事做什么？” 凤姐道：“是我想掺和么？让我回去帮着管家，我能不答应？ 说把东西放我屋里，我能说不要？” 贾瑞道：“过两天又要同东印度公司的人磨嘴皮子了。 年节也快过完了，还是把那些事都放放吧。 回头我就跟老太太二太太说你有重要差事，没空管西府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了。 对了，正好过些天只怕皇上又要往小汤山去了，到时候少不得我也跟着去。 我让亨克他们也跟着往小汤山去接着谈，你跟着我过去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凤姐道：“我是想躲清净呢，不过如今西府里竟然窘迫成这样……” 贾瑞不等凤姐说完便说道：“你是不是又觉得该是你显能耐的时候了？ 西府里什么样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么？ 依我说这回让她们憋一憋也不是什么坏事，到底让她们知道光是做出些风光给外人看是不顶用的，还该好好整治整治家里是正经。 若要真整治起来可是得罪人的事。 你这些年管家还没得罪够人吗？这会子又想去显能耐？不让！” 凤姐知道贾瑞是为了自己好。 可听贾瑞这么赤裸裸的把自己那点小心思给揭穿了脸上又过不去，因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到底我是西府里的人，难道就这么看着这个家业败了么？” 贾瑞说道：“哪里就这么容易败了？ 今年不过是因为庄子上遭了劫没有了收入，勒紧点裤腰带就是了。 依我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到底也该让她们醒醒了。 正好借着今年艰难把西府里整治整治，该裁减的裁减，该省了的就省了。 等年底再送上佃租来不就好起来了么？” 凤姐道：“本来也不至于没落得这么快，到底西府里为什么不能支撑了，还不是因为你当初搞什么省亲弄的？ 这几年光为了元妃娘娘到底花了多少银子进去？” 贾瑞笑道：“这话也就是你说，换做别人我早就骂了。 省亲的又不是咱们一家，到底是谁非得要打肿脸充胖子？ 每年都请奏接元春回来，排场还要摆的够足，这能怨我么？ 我当初盖大观园可真是为了给自己住的。 元春大姐哪回省亲我不得躲出去个把月？省亲我又捞着什么好处了？” 凤姐道：“罢了罢了，说不过你，都是你好，你看得长远总行了吧！” 第七百九十一章 甄家妇拜访贾家门（三） 贾瑞嘿嘿笑道“你才知道我看得长远么？ 那就信我吧，也别想着总逞能耐贪权，往后口岸通了有你弄权的时候呢。 家里的事就让三妹妹去折腾就是了。 你可别小看了她，她若是落下脸来，不比你差呢。” “切~”凤姐脸上有些不屑：“到底是个姑娘家，她还能管一辈子？横竖过几年就出阁了。” 贾瑞道：“等探丫头出阁了自然有人接班。 即便是要你回去接着管家，也先让她用这二年的时间把荣府治理明白了你再回去接手不好么？坏人让她去当就是了。” 凤姐听了说道：“好好好！知道你替我想着呢，我谢谢你，行了吧？” 贾瑞嘿嘿笑着把凤姐往身旁拉了拉将头枕在她的腿上说道： “你知道就好……哎？我怎么闻着你这味儿……月信刚完么？” 说完用力吸了吸鼻子。 凤姐大窘，忙去推贾瑞的头：“你是狗托生的？去去去，别在这里乱拱了！我还没完呢！” 贾瑞嘿嘿笑道：“我不信，我得检查检查才放心~” “你小子，一大早的就不能够有点正型？你再乱摸我可喊了啊！”凤姐挣扎道。 正闹着，门外头传来晴雯的声音：“二爷，北静王爷来了……” 凤姐忙趁着贾瑞一愣的时候扎挣起来躲到里间屋去了。 贾瑞叹了口气道：“请进来说话吧。” 不一时水溶进来，贾瑞假意要起身问安，水溶忙紧走两步按住了： “只做着呢的就好了，在你家里哪里讲得这许多规矩？” “那行吧……”贾瑞便没有起来，依旧舒舒服服的躺着：“王爷请坐。” 不知是因为什么，贾瑞总觉得自打自己从辽北活着回来之后水溶对自己的态度便有了极大的转变。 难道是因为永康帝对自己的态度而见风使舵？ 水溶这个马屁精肯定是因为这个！ “还以为一大早就来了会影响你休息呢，看来天祥是一早就醒了！”水溶在贾瑞身旁坐了。 贾瑞嘿嘿一笑：“王爷，我有那么懒吗？” “没有没有！哈哈哈……”水溶会心一笑。 贾瑞道：“今天不是应该开朝了吗？怎么王爷这么一大早就来了？该不是来赶午饭的吧？” 水溶笑道：“既然天祥留客了，小王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贾瑞一脸黑线，不要脸原来也可以传染的吗？ 水溶已经得到了永康帝的真传了？ 让人上了茶，贾瑞便直接问道：“王爷可是为了同建州使臣谈判的事来的么？” 水溶点头道：“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贾瑞便苦笑道：“怎么？皇上又有什么别的吩咐么？” 水溶笑道：“正是。咱们今日是先说说建州的事还是说说这件新的事？” 贾瑞道：“和建州野人谈判倒是不着急，越是多拖他们两条这群东西越觉得紧张。 王爷倒是说说皇上又有什么话吧。” 水溶道：“也没什么大事，皇上本来想着今年要将苏州的盐课也改制一下，偏偏昨天说起建州的事就把这话给忘了。 今儿让我来问问你怎么看。” 贾瑞道：“倒也没什么不行的。扬州改革了之后这不挺好的吗？ 如今朝廷征收的盐课也充足，淮阳的盐价也跌下来了，也不用管什么公盐私盐的。 只是林如海他……” 水溶便问道：“怎么，林御史有什么不妥？” 贾瑞道：“可不是么，年前来了书信，说身子不好，让人把女儿给送到扬州去了。 我还是比较了解他的，倘或能支撑他也会想着为朝廷效力，也不会因为偶尔身子不适便让闺女跑上千余里路南下扬州，只怕是不大好呃。” “是么……”水溶蹙眉道。 “那可不是咋的。哎，王爷，要不回头你跟皇上说说，让我去苏州督办盐课革新吧？”贾瑞说道。 水溶笑道：“你想得到是美！ 昨儿还差点不让你出神京了，今天又想着往苏州跑么？ 哎，苏州到底有什么好，你总想往那儿跑？” 水溶试图套一套贾瑞的话。 哪知贾瑞却回答的很巧妙：“王爷不也往苏州去了一趟？难道你觉得苏州不好么？” 水溶说道：“你不是还想往辽北跑么？怎么这会子又说去苏州了？” “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贾瑞说着眼珠子一转，又问道： “王爷，这次要改革苏州盐课是不是早就放出风声去了？” 水溶一愣说道：“我也是才听皇上说要改的。是皇上以前跟你说过些什么？” 贾瑞道：“没有。补过前两天江南甄家有人来荣府里走动，无意中说起了这些，似乎他们家里有些惶恐，生恐皇上和他们清算……” “江南甄家？”水溶只是笑了笑。 作为李煦死后继任苏州织造的甄家，水溶上次南下姑苏确实明里暗里的查了查甄家的老底。 不过甄家既然如此惶恐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甄家有大笔的亏空挂在账上并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他这次去姑苏可跟甄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贾瑞见水溶笑了也笑问道：“怎么，是他们杯弓蛇影了么？ 皇上没有要对付他们家的意思？” 水溶笑道：“我可没说。我不过是没听皇上说起过罢了。你问我倒不如直接去问皇上了。” 贾瑞撇撇嘴道：“小气吧啦。” 水溶并未接话，而是问道：“林御史身子不好，不知谁还能担当起改革盐课的重任啊？” 贾瑞第一个便想起了贾琏。毕竟贾琏可是在扬州同林如海一起操持了大半年时间呢。 抛开好色和爱贪点小便宜这两件事，贾琏的办事能力还算出众。 可他没有说出口。 自从上次无意中和永康帝提了一句孙绍祖就让那小子成功当上了丰州指挥使之后贾瑞便决定不再推荐什么人了。 如果真举荐对了能把差事做得圆满也还罢了。 倘或做得不好，自己这个举荐人难免也得担些责任。 贾琏么，等回来之后在新军中给他安排个差事也就罢了。 看着水溶还在等着自己答话，贾瑞说道：“倒不如问问林御史，说不定他有合适的人选呢。” 第七百九十二章 甄家妇拜访贾家门（四） 又将同建州使臣谈判的事说了一回水溶便起身去了。 凤姐才从里屋又出来，说道：“方才北静王说得可做得数吗？” 贾瑞笑问道：“方才说了两车的话，你问哪一句？”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道：“自然是问甄家的事。” 贾瑞道：“应该做得数吧。水溶倒是从来不骗我的。” 凤姐又问道：“那按着他的意思，不是说甄家并没有大妨碍么？” 贾瑞道：“他只是说皇上并没有说要收拾甄家而已了。 以前没说，谁知道往后说不说呢？ 说不定这次要改革苏州盐课顺便就把甄家给料理了呢~圣意难测啊！” 凤姐一阵无语：“那我到底该怎么回复？” 贾瑞想了一回却说道：“我若是跟皇上建议让琏二哥去督办苏州盐课改革你觉得如何？” 凤姐听了蹙眉道：“他能够吗？” 贾瑞道：“问题不大。 毕竟他在扬州跟着林姑爷这么长时间，大致上该怎么做总是有点底的。 其实我认为要改革苏州盐课最好的人选就是琏二哥和江南甄家联手。 毕竟江南甄家也管了苏州盐务这些年了。 虽然不知道管理的到底如何，起码应该熟悉各处盐窝和盐商。 这样一来也算给了甄家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若是真的能把苏州盐课改革得漂亮，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大手一挥就把以前的烂账给他们平了呢。” 凤姐却有些犹豫：“方才你不是还说，不该你过问的事不问么？” 贾瑞道：“可如今是皇上让水荣光来问我了啊？ 我就按着自己想的举荐俩人，也在情理之中么。 不过这是不是太便宜甄家了？到底我和他们家里又没什么交情。” 凤姐笑道：“你若真能办成这事，甄家不知道要怎么谢你呢，你还怕得不到好处？” 贾瑞却正色道：“我也不是为了他家的好处，我是确实想帮着朝廷把苏州的盐课也改革好。 只是不知道甄家能不能胜任了。 另外我也该问问琏二哥的意思，看看他想不想当这个差事不是？” 凤姐道：“怎么不愿意？你琏二哥的心思你还不知道么？ 如今他和大老爷闹成这样，哪里还愿意在家里呆着？ 巴不得出去了就再别回来呢！ 你若是真能促成此事就帮他一把吧。 他这些年都跟着你做事，终究也没个正经官职，当初身上就捐了个同知衔，这会子便给他弄个正经差事也算咱们给他些补偿罢了。” 自己绿了贾琏，凤姐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贾瑞听了便说道：“那也行，你便让甄家的婆子过来见我吧。不过就两个婆子，能做得了主吗？” 凤姐道：“做不做得住和咱们就没有干系了。 谁让给他们这会子才来，偏偏皇上又刚放下话来改革苏州盐课？” 贾瑞道：“那好，你就让她们来见我吧。 你只说废了好多口舌求我我才答应去跟皇上说说看的，另外也别把话说得太满了。”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道：“这话还用你教给我么？我心里头有数的。” 说罢便起身要回荣国府。 贾瑞却一把拉住了嘿嘿银笑道： “方才说你废了好多口舌，你总不好就这么拍拍屁股去了吧？ 来，先做些口舌上的功夫再去也不晚~” 回到荣府，凤姐先悄悄回去换了身衣服，打听得甄家婆子往贾母处去给老太太请安了也带着平儿往贾母院里去。 来至贾母房内，果然见贾母歪在榻上同两个婆子说话。 显然贾母也知道甄家人此次进京的目的了。 凤姐给贾母问了安贾母因说道：“是刚从东府里回来么？” 凤姐点头称是。 贾母忙问贾瑞怎么说，两个甄家婆子也是一脸关切。 凤姐道：“说来也巧了，我刚把这件事同瑞二爷说了，北静郡王便到东府里去找二爷商议朝政事来了……” 甄家婆子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 一个郡王去宁国府里找一个国公商议朝物，这是什么样的体验？ 凤姐见二人的表情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又故意显摆道： “我还以为皇上也跟来了，吓了一跳，忙往里屋躲了，谁想到今日皇上倒是没来。” 甄家婆子们听了更呆住了，听这口气，皇上往宁国府跑居然是常态？ 贾母却见怪不怪了，问道：“那瑞哥儿问了北静王爷甄家的事了没有？” 凤姐圆滑，故意给贾母脸上贴金，说道： “我跟瑞二爷说了，是老太太让他去帮着甄家问的，瑞哥儿敢不上心？客套了几句就问了。” 贾母听了果然觉得脸上也有了光彩，心里也受用了，略点了点头说道：“那是怎么说？” 甄家婆子却把两只耳朵扯得老长，生恐错过了一个字去。 凤姐道：“北静王爷说并没有听说皇上要治甄家的罪。 似乎去年北静王爷往姑苏去也是为了别的事。” 贾母连同两个婆子都松了一口气。 凤姐却又说道：“不过瑞二爷也说了，这会子没事不代表明天就没事了。还说什么圣心难测的话……” 众人的心便又都悬了起来。 贾母问道：“那瑞哥儿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就不能亲口问问皇上？” 凤姐摇头道：“二爷说了，皇上最近不让他过问其他的事，只把同建州野人的谈判和同尼德兰国使节团的谈判这两件大事办好就是了。” 听了这话甄家婆子一面赞叹贾瑞圣眷优渥一面可怜巴巴的看着贾母，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史老太君不是贾家的老祖宗吗？好歹再说句话，让贾瑞帮着去问问啊！ 凤姐不待贾母说话便又说道： “我在里屋听着王爷同瑞二爷说起了皇上今年要改制苏州盐课的事，说是皇上让问问有没有可以举荐的人，便动了心思。 琏二爷毕竟是跟着姑爷在扬州府弄了大半年的这个事。 苏州府的盐课又一向都是甄家老爷在管着。 若是让琏二爷同甄家一起改革苏州盐课，若是改得好了给朝廷立了功，那以前的那些亏空，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大手一挥就赦免了呢？” 这话一出口，别说甄家婆子，就连贾母都有些吃惊了。 这个想法未免胆子也忒大了吧！ 第七百九十三章 甄家妇拜访贾家门（五） 贾母听了却微微蹙眉，朝廷里的事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吗？ 心中暗怪凤姐的嘴太快了。 “你同瑞哥儿说了么？”贾母问道。 凤姐道：“还没有呢，只是才有个想法。 虽然皇上让王爷来问问瑞二爷有没有可推荐的人，到底我也知道自己是个妇道人家，哪里就敢浑说呢。” 贾母这才点了点头，很满意凤姐的话。 甄家两个婆子心里头却又急又喜。 喜得是没想到贾府的贾瑞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势，皇上都长期往宁国府跑，还把这种朝政大事都问贾瑞。 急的是甄家只同荣国府交好，和宁府不过是连带着有些走动，以前也没有什么姻亲，如今这些年连礼尚往来都不过是大面上过得去罢了。 早知道当年根本上不得台面的宁国府也有如此风光的一天，就该早点巴结巴结才对啊！ 当然，她们不知道，早点巴结也是巴结贾敬贾珍两个老扒灰，跟小爬灰贾瑞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既然凤姐都敢这么说了，想必这事还是有些把握的，因一个婆子便谄媚笑着对贾母说道： “老太太，既然琏二奶奶都这么说了，老太太何不跟国公爷说说看呢？ 倘或真的能成了，我们阖府全家都感激您老的恩德。” 贾母道：“咱们两家几辈子的交情了还说什么恩德不恩德的？ 能帮上忙自然是该帮的。只是近些年我身子也不大好，哪里还管什么事呢？ 不过是每日里在后头同孙子孙女们说说笑笑混日子罢嘞。 你们不知道，如今府里的大事都是瑞哥儿这个族长说了算的。 琏哥儿媳妇如今也在他手底下当差呢。 你们倒不如让凤丫头去私下里问问瑞哥儿，看看到底能不能成，竟比我说话还好用呢。” 贾母知道如今贾瑞基本上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与其自己跟贾瑞说让他给驳了面子倒不如让凤姐去说。 这张老脸她还是想维持下去的，最好能坚持到她闭眼。 甄家婆子便都看向凤姐，凤姐道： “老太太这是拿我逗趣儿呢，我一个孙儿媳妇哪里有这么大面子。 不过我们老太太确实是不大管这些事了。 既然老太太都这么说了，等回头我再细想一想，得空了再和瑞二爷商量吧。” 贾母道：“说了这一会子话我也乏了，你们有什么话同凤丫头说是一样的。我就不在这里陪着了。” 说着由鸳鸯琥珀两个扶着站起来往后头去了。 甄家两个婆子这才明白，她们先找王夫人再找贾母，竟然都是在绕冤枉路，到头来还得攀上凤姐这条线去求宁国府的贾瑞！ 等贾母走了，一个婆子赔着笑对凤姐说道： “说到底还是得再央求二奶奶了。 怎么，东府里那位国公爷不是说年纪不大么？真有这么大能为？” 凤姐道：“人家有多大本事咱们也不好说，不过从一个三等将军升到国公可只用了三年不到的时间，到底瑞二爷还是有些真本事才能入了皇上的法眼的。” 婆子忙陪笑称是，又问道：“那……我们也没见过瑞二爷，二奶奶能不能帮我们引荐引荐？” 凤姐道：“你们不知道，如今瑞二爷身上有伤呢。 皇上下了口谕，不大让他见客，只在府里好生将养。 这不，如今有什么事了都是皇上亲自往东府里去找他么？ 要么就是让北静王去传话。 如今我才从他那里回来，他又跟北静王说了这么一回话，想来也乏了，还是改日我再去问问他吧。 想来冲着老太太和太太的面子瑞二爷也是要见你们一见的。” 二人听了凤姐这么说也不好再央告，只能告了罪又回自己屋里去了。 回到屋里一商量，还是该给凤姐儿送一份礼去才妥当啊。 至于东府里那位国公爷，该不该也送一份礼过去？ 平日不怎么走动，这会子求着人家了再去送礼，是不是显得甄家太势力了？ 可不送礼，人家肯替你在皇上跟前说话？ 毕竟贾瑞贪财并不是什么秘密，她们也已有所耳闻了。 商量了一回，二人还是决定晚上再去找凤姐，让凤姐给她们拿拿主意。 晚上二人便又来至凤姐院内，凤姐似乎早就料到她们会来了，请二人坐了，接过礼单笑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是亲戚，可不是太外道了么？” 婆子赔笑道：“怎么好白麻烦二女乃奶一趟趟的跑呢？ 且还得请二女乃奶示下，不知瑞二爷他喜欢什么东西？ 我们就这么带着礼去求是不是显得太唐突了？” 凤姐心道：贾瑞喜欢什么？当然是喜欢嫂子了！ “你们也不用想着这些没用呢，不过是去先问个安罢了。 瑞二爷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他也不缺银子，你们不过随便准备几样礼就是了。 他能不能管这事还两说着呢。且瑞二爷跟皇上说了皇上就能答应？ 依我说，倒不如真的把事情办好了再让你们老爷谢瑞二爷就是了。 毕竟这都是爷们的事。” 二人都点头称是，又说了一回话，一人道： “也不敢再多叨扰二奶奶休息了，那我们两个就回去等二奶奶的信？” 凤姐道：“也罢，你们也回去好生歇着吧。 我问了那边瑞二爷什么时候得空就带你们去见他。” 两个婆子起身施礼便要告辞。 凤姐拿起桌上的礼单递给她们道：“这个你们拿回去，和我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么？我也不缺什么。” 一婆子笑道：“二奶奶，送出手的礼哪儿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您这是给我们两个老货没脸了，左右又不是什么厚重的礼，二奶奶若是不嫌轻薄就请收下吧。” 凤姐听了笑道：“你们二老都是有了年纪的人，说这个我怎么当得起？ 既然这么着，那我就不和你们外道了，明儿我去东府里帮你们带给瑞二爷就是了。” 二人听了忙说道：“二女乃奶，怎么好让您又费这个心？ 您说要给东府里二爷准备什么礼我们安排就是了。 这不是我们给二女乃奶的一点心意？” 这点礼物打点王熙凤或许够了，送给真正办事的贾瑞未免太轻了一些。 第七百九十四章 甄家妇拜访贾家门（六） 宁国府偏厅里，甄家的两个婆子有些惴惴不安的坐着，似乎是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连凤姐都做得有点腻味了。 可她知道今天贾瑞是真的和水溶在正厅里同建州使臣鸡贼图阿一行人商榷议和事宜。 贾瑞说让她申初带人过来的，结果现在已经酉正了，贾瑞还没说完。 可凤姐也不敢去问，只得在这里干坐着。 好容易有人来说贾瑞得空了，凤姐忙引着两个婆子往正厅里去了。 来到偏房，贾瑞正翘着二郎腿歪在榻上吃茶。 也不知他方才又跟鸡贼图阿勒索了什么东西，此刻显然心情大好。 见凤姐带人进来贾瑞也没动弹，只说道：“两位老妈妈好。” 二人忙给贾瑞请安。 贾瑞道：“二嫂子快拦着，都是亲家有了年纪的家人，我一个后辈怎么好受你们的礼？” 到底二人还是规规矩矩的问了安。 贾瑞只是说道：“我身上有伤，二位老人家就别怪我轻浮不懂规矩了。 我年纪轻，许多亲戚大多不认得，二嫂子受累给我介绍介绍？” 凤姐道：“这二位都是甄家几代的老人了，这个是张妈妈，那个是李妈妈。” 贾瑞道：“两文妈妈好。 本来听二嫂子说你们要来我是早就想见的，只是一直都不得空，今天又让你们二位白等了这么久，真是罪过了。” 张妈妈忙笑道：“国公爷这话我们怎么当得起？ 您身子不好，又要处理朝政，能给抽空见我们两个一面已经是我们的大造化了。” 略寒暄了几句，贾瑞便直奔主题了： “你们家里的事二嫂子已经都跟我说了。 想来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我也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事我本不耐烦管的，到底是二嫂子张口我不好驳她的面子。 我只问你们，倘或真的让你家老爷去管这件事，他能做好么？ 别到时候我在皇上跟前推荐你们老爷上去，结果弄得一塌糊涂。” 两个婆子也没想到贾瑞说话这么直白不遮拦，她们也不敢打包票，只能含糊着说道： “若是真得了国公爷的举荐去做这种差事我们老爷自然是竭尽全力为朝廷效力的。 这新法到底是什么我们妇道人家也不大明白。 不过我们老爷在苏州这么多年又是管织造又管盐课倒也没有出什么大岔子……” 凤姐听了便说道：“二爷也不用太过担心。 这差事若是落到甄家头上对他们自己也是有大益处的，难道他们还能自己往绝路上走么？ 当初林姑爷在扬州开始变法的时候不还是摸着石头过河呢？ 这不也改得好好的？更何况这回还能有你琏二哥帮着呢。” 贾瑞点点头，又说道：“苏州盐课不比扬州，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只要别处岔子就好。不过这事到底关系重大，你们两个能做得主吗？ 别我跟皇上举荐了到时候你们老爷又不愿意。” 一个婆子道：“按理说能做主这话不该我们说。 可是听二女乃奶说皇上那边急着要定下来是谁管这事，少不得我们也僭越一回，替我们老爷应下来就是了。” 凤姐也说道：“二爷只管去跟皇上说，既然都是为了甄家好，甄老爷还能有拒绝的理儿？到时候感激还来不及呢。” 婆子也赔笑说道：“正是呢，这种事别人求都求不来，我家老爷怎么会不愿意的？” 贾瑞便点了点头说道：“罢了，那少不得我就跟皇上说一回，看看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吧。 若是不同意你们也别怪我没有本事。 不过要等些天，等我把同建州和谈的事办好了，到时候禀明皇上，皇上高兴了我再提这事，或许把握还能大些。” “都听国公爷安排！我们在这里先代家主谢过了！”两个婆子听了这话忙叠声称谢。 贾瑞道：“你们也不用谢我，到底该谢你们二女乃奶才是。” 二人又谢凤姐，又说道：“若是这事真能成了，我们甄家可要感激国公爷一辈子的！ 到时候定然让我们老爷来好好谢过国公爷。” 贾瑞摆摆手道：“不值当什么，我也不是为了要你们感激的，到时候你们老爷能办好皇差，别让我落下什么褒贬就是了。 另外，我想问问，你们家里到底还有多少亏空呢？” “这……”两个婆子对视一眼，一个才说道：“本来是不好对人说的，既然国公爷问了我们也不敢瞒着，如今还欠下六十多万两……” “六十多万两……不多么。”贾瑞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他本以为甄家吓成这样怎么也得有三二百万的亏空呢，没想到只有这么点。 凤姐偷偷的撇了撇嘴。 贾瑞这逼装的，应该给个满分。 贾瑞道：“这改革盐课里头也有许多猫腻，尤其是唱卖盐窝和水泥盐池这两项。 当初我操持扬州的事的时候可是给朝廷赚了两千多万两的银子呢。 苏州一地虽然比不上扬州盐业这么发达，到底也是江南最富庶的地方了，想来弄个千八百万两应该不难。 我也跟皇上提一提，若是能顺便把你们以前的亏空给填补上是最好了。 不过关键么，还是你们老爷得有这个本事……” 一番忽悠下来两个甄家婆子都要找不着北了。 该说的也说完了，贾瑞也懒得听她们那些阿谀奉承的话，更不愿意同她们尬聊什么家常，便打发二人去了。 “你们两个安心住几天吧，想来神京你们也有其他人家要走动的，只管忙你们的去。若有消息我会让人通知你们的。 二嫂子你且再少坐片刻，我还有些话要说。” 有人引着婆子出去了，贾瑞便笑着问凤姐道：“怎么样，这逼装得过瘾吧？” 凤姐却问道：“这改革盐课真能弄到这么多银子？” 贾瑞笑道：“这还能有假么？就看他们的能耐了。” 凤姐道：“却不知你琏二哥他在扬州私下里捞了多少……” 贾瑞道：“罢哟，这会子你还想着琏二哥那点私房钱呢？没多少。 他在林姑父手底下干事能有多大胆子捞银子？ 这回我也会写信敲打敲打他的。 这么大一件差事，稍稍用些手段就能弄个三两万的银子。 若是多了被人捅了出去我也不敢保他。 阿凤你也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银子么，有命赚也得有命花才行。” 凤姐一把扒拉开贾瑞的手啐道：“是谁脑子里天天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九十五章 贾天祥世袭节度使（一） 同鸡贼图阿的谈判进行得十分顺利。 不出三日水溶便草拟出了大乾同建州两国的谅解备忘录。 大致内容包括建州修国书给大乾天子赔礼道歉、建州割让浑河以南五十里土地给大乾、建州赔付这次冲突对大乾造成的损失折合白银十万两、建州奴酋野猪皮哈赤承诺管好境内军民，不再犯大乾疆土等。 永康帝终于平息了雷霆之怒，签署了备忘录，并且让已经集结了五万之众的大军各自撤回原来属地。 表面上看上去都是大乾占尽了上风，绝对又得了面子又得了实惠。 一时不管是朝堂上还是民间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同时永康帝也宣布将辽河以北以及这次建州割让的土地都封赏给谈判有功的宁国公贾瑞作为封邑。 因地处辽西，且封赏给了宁国公，故而赐名辽宁州，加封贾瑞为辽宁节度使，世袭罔替！ 虽然都知道那是好大一片土地，可朝野没有一个人羡慕嫉妒。 甚至有人还觉得永康帝这赏赐有些不近人情了。 因为大家心里头都有数，那不过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无主之地罢了。 地方确实是大，方圆有近百里了，可那又有什么用？苦寒、野兽出没、还和建州、蒙古比邻！ 但凡再有点出路也没人愿意往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啊！ 在这种地方当一个世袭罔替的节度使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这一纸公开的备忘录只是为了安抚大乾军民的怒火罢了，私下里贾瑞和鸡贼图阿还签署了一份私人性质的协议。 其中包括建州对贾瑞在辽阳农庄的损失赔偿、以及十万两银子的赔款由贾瑞代为支付，但是必须由建州以人口、牲畜、皮草或其他土特产品等价赔偿。 同时贾瑞每年向建州供应一定数量的粮食、粉条、烈酒以及特制鼻烟。 协议的具体内容几乎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贾瑞进宫谢恩，永康帝这次依旧在御书房接见。 “臣贾瑞参见皇上，谢皇上又个给臣加官进爵。”贾瑞这次是实打实的感激。 辽西那片土地是早就说好的，让贾瑞没想到的是永康帝居然给了自己一个节度使的官职，还是世袭罔替的！ 要知道大乾虽然也有地方节度使死后子承父业继续镇守一方的，也是皇上念在死去的老节度使镇守有功对其后人的恩荫罢了。 这种写在诏书里世袭罔替的节度使，贾瑞还是头一个。 也就是说，自己往后有了儿子好歹也能混个节度使当当。 另外贾瑞还顶着荣国公的爵位，自己的儿子将来怎么也能是个一等将军的爵位，和贾赦平级。 当然，贾瑞本身还是城管卫指挥使、市舶司提举…… 相比起前两个官职，节度使最有吸引力的地方便是治辖可以有一支不超额的正规军！ 贾瑞想了想便明白了永康帝这是在为自己训练新军铺平道路呢，不由得感叹皇上还是挺心细的。 永康帝放下手中的御笔道：“免礼吧，你身上的伤还未大好，无须多礼。赐坐。” 贾瑞称谢坐了永康帝道： “今次同建州何谈之事到底没有失了朝廷颜面，这件事你是大功一件。 辽宁州和世袭的节度使也都是你应得的。 不过你也要记得当初对朕的承诺！ 朕不求你能不费一兵一卒就使建州臣服，你也不能在那边给朕惹出什么大麻烦来，更不能和建州野人串通一气！” 贾瑞忙笑道：“陛下放心好了，臣你还不知道吗？绝对是大乾第一忠臣！” 永康帝嘴角抽了抽，手心又有些发痒，很想给这不要脸的小子一巴掌。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朕唯你是问！” 贾瑞道：“皇上只管放心便是了。 您又给了我那么大一片土地，又准许我同建州野人做生意，还能让我有军队，我肯定把建州野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能有多少边军啊？” 永康帝道：“辽宁州乃新立，又比邻建州和蒙古诸部，若是兵士少了恐难威慑宵小，就给你五千人吧。 冯紫英如今还带着一万经营驻守辽阳，给你留下五千就是了。” 贾瑞听了心里一喜，他以为永康帝能给个两三千也就到头了，没想到一张嘴就是五千！ 这可是其他州的节度使望尘莫及的！ 自己岂不是自己成了大乾最大的军阀了？ 可京营那些人，他还真看不上，因说道： “多谢皇上厚爱，不过臣不想要京营的军士。 他们到底是拱卫京师，是天子亲军，我怎么好留？” 永康帝便问道：“你是要自己征兵练新军？五千人可不是那么好征的。 且你的辽宁州根本就没有子民。说说吧，你又在打谁的主意？” 贾瑞笑道：“还是皇上了解我。 实不相瞒，臣是想吧，如今辽阳也不算边境了，还养着那么多兵做什么？ 辽阳不是有三千人么？干脆给我两千得了。 另外，臣想是不是可以先把永平节度使墨麟手下那点人借调过去帮我盖盖房子？” “阿嚏！”几百里之外正在永平欢度春节的陈谟打了个打喷嚏。 永康帝听了便蹙眉道：“你要永平的兵也还罢了，反正永平也不是什么军事要害。 你要辽阳的兵，是不是又想着让陈谟去给你带兵？” 贾瑞道：“嘿嘿，陈谟虽然被赦免了死罪到底是罪臣，臣不敢给他一官半职，不过让他帮着处理些杂物罢了。 带兵这种事当然是臣自己来了！” 永康帝大方脸顿时一沉：“怎么着？忘了朕跟你说的话了？ 给了你个节度使就飘了？没有朕点头，不许踏出神京一步！” 贾瑞还是想争取争取，因说道： “皇上，哪儿有节度使在神京办公的？起码也得两头跑才是啊。” 永康帝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是城管卫指挥使呢！ 还有，开放口岸的事也没说定。这可是当初你主张要做的事，难道你想给朕撂挑子？” “不能不能，肯定不能！” 贾瑞忙摆手道：“我这不是一直不得空吗！ 也想着要等一等其他国的使节，看看谁家出家高，故而一直没搭理尼德兰国的人。 等我过些天就同他们见面，接着扯皮。海贸可是大事，比辽宁州还重要呢！” 第七百九十六章 贾天祥世袭节度使（二） “哼。去辽宁州的事以后休要再提！”永康帝哼了一声说道。 “是……”贾瑞觉得很憋屈。 本来有了自己那么大一块封邑，又掌握兵权，却不能任性胡作非为，岂不是让快感大打折扣？ 要不要给永康帝也进贡一点鼻烟，好让他放自己出京…… 想到这个贾瑞也唬了一跳，忙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打散了。 不让去就不让去吧，贾瑞还舍不得自己的姑娘们呢！ 新军让许岳和陈谟帮忙去带，规划建设把山子野发配过去，再想法子把墨麟的工兵营给吞掉。 至于垦荒种地的事，就让乌进孝看着去安排吧。 贾瑞突然觉得自己手下也是人才济济吗！ “你还有什么事？”永康帝问道。 “嘿嘿，皇上，你这茶，真不戳啊！这是冬茶？”贾瑞吃了一口茶笑道。 永康帝也笑了：“你小子倒是嘴刁！ 这是去年冬芽冬采的武夷岩茶，年下才进贡过来。 朕倒是吃着也没觉得多出彩。你若是喜欢就都赏给你吧。” 贾瑞笑得跟大脸猫似的：“那我就多谢皇上恩赏了！” 永康帝有些哭笑不得，给他加官进爵贾瑞都没这么高兴过。 想了一回又从一旁博古架上拿起一个影青莲瓣注碗说道： “你既喜欢茶，我把这个也赏你吧。” 贾瑞接了只见温碗作莲瓣形，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莲瓣接合处刻划缠技花卉。 碗内注子作六瓣瓜棱形，前有弯曲细长的流，后连龙形执柄，盖顶塑成龙首，活灵活现。 青白瓷胎质洁白细腻，击之声音清脆悦耳，釉色介于青白两色之间，青中闪白，白中泛青，釉质清澈似湖水莹润如玉。 即便贾瑞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大俗人也能一眼就看出这注碗绝非凡品，妙玉那小姑子肯定喜欢！ “那我就不客气啦！谢皇上！” 永康帝见贾瑞如此开心不禁也莞尔，道： “好生收着吧，这并不比你那个绿玉斗来头小。” 贾瑞听了不由得一愣，怎么永康帝还记着自己的绿玉斗呢？ 难道他是想用这个碗跟自己换绿玉斗？ 这买卖可不能做！ 于是贾瑞马上转移话题：“皇上，听水王爷说您要下旨改革苏州府的盐课？” 永康帝点点头道：“有此事。 既然新盐法可以利国利民，为何不普及开来？ 只可惜林爱卿又染病了，不然让他去苏州想必是极稳妥的。” 贾瑞便说道：“皇上，臣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上回朕让水溶问你你怎么不说？”永康帝有些不悦：“说罢，是谁？” 贾瑞道：“不是旁人，正是臣的族兄贾琏。 本来是想着不好在皇上跟前推荐自己族中人，后来想举贤不避亲，或许贾琏能当此重任。” “贾琏……”永康帝显然对贾琏没有什么印象。 贾瑞忙说道：“我这二哥去年一直就跟着林御史在扬州。 当时是负责扬州的水泥作坊和给盐商们的几处盐窝修建晒盐池。 因而他对新盐法也了解甚详。 臣也可以多帮着他出出主意，看看如何能顺利变革苏州的盐课。” 永康帝点点头，这么说贾琏倒也合适，因问道：“贾琏可有官职么？” 贾瑞道：“以前捐了个五品的同知，后来我在城管卫给他谋了个百户的衔，当时在小汤山负责一些事情。” 永康帝道：“这么着就让他试试吧。 还是那句话，若贾琏做得不好了，朕唯你是问。” 贾瑞答应一声又说道：“皇上，苏州并不像扬州有盐道。 臣听说一直是由苏州织造甄家协理管理盐课，想必甄家定然对苏州盐商和盐窝都熟悉。 是不是该让你甄家和贾琏一同督办此事？” 听到苏州织造四个字永康帝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悄悄察言观色的贾瑞自然不知道永康帝是想起了前苏州织造李煦的二小姐，贾瑞的疑似亲妈来了，还以为永康帝心里对甄家有所不满，却装作没看出来，还是把话说完了。 永康帝见贾瑞正等着自己的话才说道：“甄家是不是和贾家有亲？” 贾瑞也没隐瞒，回道：“上几辈子确实有亲。不过我和他们确实不熟。 也不敢瞒皇上，臣这次之所以想起甄家来也是因为他家里来人到臣家里来求了。” 永康帝皱眉道：“找你想钻营什么？” 贾瑞道：“甄家是因为家里有几十万的亏空还没填上。 这不是这二年神京里出了不少事么？ 尤其是侯府被抄家着实吓坏了甄家，故而来问问臣能不能在皇上跟前说说情。” “哼！”永康帝冷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倒是实在！” 贾瑞道：“那必须的，臣可是皇上最忠实的臣子！ 臣能有今日还不都是皇上所赐？怎敢有什么小心思？ 不过臣以为甄家到底不是什么大罪，且这些年在苏州当差也没有出什么岔子，对苏州盐课也熟悉，何不就用他一用？” 永康帝问道：“你小子又收了甄家多少好处？ 明知道他亏钱朝廷钱财还敢替他说话？” 贾瑞嘿嘿一笑反问道：“皇上，您觉得臣真的会蠢到收了贿赂然后再这么跟您直言不讳的来给甄家说情么？ 而且，以臣的身价，甄家得给我送多少银子才能让我替他说话？ 有这些银子也说不定够填补他家里的亏空了。 臣真的是一分钱没要他们甄家的，也没有想着什么老亲故交的情谊。 还是那句话，臣不过是举贤不避亲，一心替朝廷着想。 您要是觉得我提出贾琏和甄家联手推进苏州盐课改制不合适那就当我没说吧。” 永康帝一时无言以对。 贾瑞贪财的确不假，最开始开莳花馆，到后来出馊主意逼着那些国戚们让贾瑞的施工队盖省亲别院，到后来开发小汤山逼着大臣们买房子，还有用银行生利，这家伙赚钱的花样层出不穷。 贾瑞用职务之便也没少捞银子，扬州唱卖盐窝的时候就没少收盐商们的好处，这会子又想着赚建州野人的银子。 可这些事他都没有瞒着自己，永康帝也相信贾瑞是对自己忠心的。 “罢了，朕信你。既然你说可行，就让贾琏和甄家试试吧。 戴权，着内阁拟旨：封城管卫百户贾琏为苏州巡盐御史，苏州织造甄文勤协理主持苏州盐课革新一事！” “皇上，臣还有下情回禀……”贾瑞道。 “什么事？”被打断的永康帝很不爽。 “贾琏如今不在神京，应该是在扬州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九十七章 贾天祥世袭节度使（三） 贾瑞本想着跟永康帝说说让自己去扬州传旨的，毕竟黛玉还在扬州呢。 一个月不见，他还真有点想小丫头了。 而且他也想看看林如海到底如何了。 永康帝依旧是大脸一沉：不准！ 不让去就不让去吧。 回头写封信给贾琏黛玉和林如海让去扬州传旨的小太监给捎带过去就是了。 确实贾瑞的事情太多了，哪里走得开。 回到府中，贾瑞将永康帝钦点贾琏为巡盐御史的事同凤姐说了一回。 凤姐翻了半天眼皮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这个巡盐御史到底是几品官？” 贾瑞笑道：“这个御史本身一般没有品级的，仍用原官级品阶。 不过有的时候也不能光看品阶，还得看手里头到底有多大权利不是？” 凤姐便又有些吃味起来：“你一下子给你琏二哥弄了这么大权利的御史，偏偏就给我弄了个破市舶司秘书！” 贾瑞笑道：“怎么，连他的醋你也吃么？醋坛子就是醋坛子！ 可不是你让我去举荐琏二哥的么？ 再者说了，你急个什么？咱们市舶司不是还没正式开始挂牌呢吗？ 等市舶司真正挂牌起来了，你这秘书就变成二把手了。 到时候哪个国家的商团来了不得来给你请安问好？” “切，谁稀罕！”凤姐虽然心里欢喜嘴上却不肯说。 又说道：“回头我便告诉甄家的人来见你，她们知道了还不高兴出屁来么？” 贾瑞听了说道：“罢了，你会知她们就是了，不过是几句话的事，何苦又要我来再说一回？我不耐烦见她们。” 凤姐因笑道：“二爷是嫌那两个婆子年纪大了吧？ 这也不怪甄家，他们也不知道这回要求国公爷办事，也不知道咱们二爷喜欢年轻漂亮的，偏偏弄了两个又老又丑的人来……哎！” 不等话说完，凤姐已经被贾瑞拉到怀里了。 “这正说明甄文勤聪明老道。若是派了两个像你这样的小媳妇过来，那还能回得去吗？” “哎呀你身子又好了是吧？快让我起来！”凤姐徒劳的挣扎着。 她方才说的也不过是笑话罢了。 贾瑞固然好色，可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专爱吃窝边草，只捡着熟人下手。 至于不熟的，比如上回从扬州带回来那么多淸倌儿，贾瑞几乎都没拿正眼瞧过她们一回。 “别动别动！万一你一使劲又把骨头给我整断了可咋好？”贾瑞耍无赖道。 凤姐无法，只得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皮的！” 贾瑞嘿嘿笑道：“实不相瞒，我也没见过比我还不要脸的。” 凤姐被贾瑞给气得也笑了，说道： “哎，甄家那两个婆子，就让她们这么回去了？” 贾瑞想了想说道：“我写封信给甄文勤吧，告诉他乖乖听琏二哥的话好好把苏州盐课改制给弄好。 话说甄文勤是不是长咱们一辈儿？这么写合适吗？” 凤姐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真……不让甄家感谢感谢你？” “咋？他家里有漂亮妹子？我只听说有个甄宝玉啊。 若有漂亮妹子送来十个八个的也行。” 凤姐见贾瑞装傻便又掐了他一把。 贾瑞这回却不肯吃亏了，也狠劲儿在凤姐的臀上掐了一把：“还上瘾了不是？” “哎哟！” 凤姐吃痛忙把贾瑞的手打开了，问道： “你这么帮着甄家，又什么都不要，不是忒便宜他们了么？” 贾瑞本着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原则一面帮凤姐轻揉一面说道： “要他谢什么？我方才说的可都是真心的，我就希望他把盐课改好了就是了。 对朝廷、对百姓、对他甄家都有好处。 至于我么，不缺他那点银子。” 凤姐咂嘴道：“啧啧啧，知道了，我们国公爷满脑子想得都是社稷民生，是有大志向的人！” 贾瑞笑道：“你也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 当初我是为了赚银子干了不少缺德事，还敲诈勒索过扬州的盐商。 不过他们那些钱本来就是搜刮的民脂民膏，我不过是以恶制恶罢了。 如今我有了银子，也就犯不上跟这群渣渣一般见识了。 就像甄家，那么点银子十几年都补不上，丢不丢人？” 凤姐道：“是了，你是有大志向的人了，又有了封地，又想要跟建州野人做大生意……” 贾瑞笑道：“正是，我这抱负可了不得！ 若是能行呢，我便让建州人彻底臣服，再慢慢同化他们。 若是不能呢，便将他们从舆图上抹掉！” 说到这里手上不自觉的就加了把力气。 “哎哟！下这么狠的手，你作死么！” 凤姐吃痛尖叫一声跳了起来，一面揉着屁股一面说道： “就因为你差点被他们踩死？ 话说你跟他们谈的时候怎么不让他们把那个要踩死你的人五花大绑的押解进京交给你？ 一刀砍了不就报了仇了么？” 贾瑞笑道：“阿凤啊，你小了！” “小了？”凤姐低头看了看，断了奶之后确实小了些，也不是最近的事啊！ 贾瑞道：“我说是你格局小了！别老想着那点私人恩怨，像我想着这种高度，得想着民族大义！” 这到真不是贾瑞往自己脸上贴金。 自从他第一次见到建州野人头顶上小拇指粗的一根小辫子后便打心里头厌恶。 虽然不知建州野人若干年后会不会像螨青一样占了汉人的花花江山，贾瑞决定防患于未然，将其消灭在襁褓里。 至于到底怎么消灭，贾瑞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但是他知道，第一步是先消灭掉他们的语言和文字。 万事开头难，为了自己宏伟志愿，贾瑞不惜先让建州野人尝到点甜头，比如平价卖给他们粮食，还有酒、玻璃和鼻烟等奢侈品。 如果能腐化掉他们的贵族阶层自然是最好的，然后再慢慢收口袋。 当然，光靠着经济还是不够稳妥，贾瑞要训练出一支足以对付建州骑兵的新军。 虽然他造不出机枪大炮，他相信用后事的战壕战术燧发枪也能对付骑兵。 正说着，却听外头有人说道：“三姑娘来了！” 凤姐唬了一跳，忙下意识的看看身上的衣服是否有褶皱。 贾瑞则是有点蒙圈：探春怎么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不知探春因何而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百九十八章 庆元宵大观园赏灯（一） 探春进来见凤姐也在笑道：“原来琏二嫂子果然在这里，我说怎么那边找不着人。是甄家的事有着落了？” 凤姐道：“正是呢，方才瑞二爷才跟我说这事来着。 皇上下旨让你琏二哥任苏州巡盐御史，同甄家一起改革苏州盐课呢。” 探春听了也有些吃惊：贾琏有多大能耐她还是知道的。 贾琏都能当御史？那依凤姐的才能往后只怕真有机会当侍郎了。 再想想宝钗不也小小年纪就当了皇家银行的行长么？ 还有年纪和自己一般大的宝琴，如今也在贾瑞身边当秘书呢。 偏偏自己空有一身抱负，结果才在贾瑞举荐下管起了家室，偏偏赶上这么个年景，再加上大家都有病，家里也显得愈发萧索了。 这让探春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正想着，贾瑞却问道：“三妹妹今儿怎么得空来我这里了？ 是来找凤姐姐有事商量的么？坐下说话，人呢？还不给三妹妹倒茶来！ 三妹妹也尝尝我新从皇上那要来的好茶。” 探春回过神来笑道：“也是找凤姐姐，也是找瑞二哥。” 贾瑞凤姐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探春因何而来。 “多谢小二嫂子。”探春接了茜雪递上来的茶闻了闻笑道：“果然是好茶！难怪都说二哥哥最懂茶呢。我今日可是没白来了。” 贾瑞笑道：“若是喜欢一会儿包一包你带回去吃。” 探春称谢，凤姐却憋不住了问道：“三丫头到底是什么事，都追到东府里来了。” 探春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想着今年过年实在太冷清了些。 虽然家里今年不充裕，也忒委屈了老太太和太太们了。 尤其是老太太，风光富贵了一辈子，怎么到老来反而窘迫成这样了？ 因老太太和老爷太太近几天身子都好些了，我便想着过两天正月十五好好摆上一桌酒，热闹热闹，让老太太也喜欢喜欢。 只是大老爷大太太都说身上有病不能动弹，琏二哥又在扬州不得回来，未免人太少了。 瑞二哥凤姐姐也知道老太太是喜欢热闹的，我本想同凤姐商量一下，十五咱们东西两府一起团圆团圆凑成一席，却总找不着凤姐姐的人，便只好硬着头皮来问瑞二哥了。 不知瑞二哥可愿意吗？” 贾瑞听了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就这个啊，我是没什么事的，热闹热闹也好。 茜雪，你去把**奶她们都请来！” 茜雪答应一声去了。 贾瑞说道：“我还以为你管家又碰到什么难事了呢，搞得这么庄重。” “那到没有，因今年过年一切从简，故而事情也少。只是下头人私底下抱怨几句总是有的。”探春说道。 贾瑞蹙眉道：“那群人呐，就是平日里舒坦日子过得太久了，忘了自己的本了！若是有调皮的你只管告诉我，二哥哥都打发他们到辽宁州开荒种地去！” “辽……辽宁州？”探春一脸蒙圈。 “啊，是新立的一个州，在辽阳以北……”贾瑞只得将事情说了一回。 “原来是二哥哥又升官了啊！真真可喜可贺了！为了这个也该好好给二哥哥庆贺一番！” 探春听得好不羡慕，瑞二哥如今又当了节度使了，手底下五千人马，将来说不定还要再和建州野人或者蒙古人在战场上刀兵相见…… 正说着，尤氏可卿两个进来了，尤氏道：“三姑娘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贾瑞也不用探春说，便将正月十五两府合宴的事说了一回。 说完又说道：“既然三妹妹觉得冷清了，那咱们就好好热闹一回。 这不正好是灯节吗？干脆就把园子好好布置布置，多置办些彩灯，到时候咱们全家热热闹闹的逛一回花灯，再热热闹闹的吃一天的酒。 我再找一班小戏，再让嫣然看看她那女子二十二乐坊还剩下多少人在神京，也来唱几支曲子来。你们说可好么？” 探春本来就想热闹热闹取悦贾母和王夫人，心里头自然愿意，可贾瑞这么一折腾得多少银子？ 凤姐自然明白探春所想，因笑道： “若是瑞二爷把这项银子都承担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贾瑞笑道：“这有什么？不过一颗东珠的事儿！ 芷儿……大嫂子，这事就交给你和秦氏了，一会儿就让人置办一应的东西去吧，不必心疼银子，只要办得风光热闹！” 尤氏答应一声。 探春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主意是我出的，怎么好只让二哥哥掏银子？可使不得……” 贾瑞道：“哎，以前都是你们西府里人多，这回怕是要我们东府人多了，我也想找个机会全家热闹热闹呢。 银子的事你也不用挣了，二哥哥倒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求你，你能办好了就是你的大功劳。” 这话一出不单探春，所有人都好奇起来。 探春笑问道：“到底是什么大事？” 贾瑞道：“本来呢，灯节应该是阖家团圆的。 可薛姨妈那边到底也人少寂寞，咱们既然要费这么大功夫弄花灯，干嘛不把她们一家子也请过来热闹热闹？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探春听了便笑道：“薛姨妈么？只怕二哥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宝姐姐……” 贾瑞嘿嘿一笑：“还有大嫂子的那两个妹子还在园子里呢还是外头去同李婶娘过年呢？ 也都叫回来热闹吧。到时候我和爷们们在外头吃酒，你们就在园子里头玩儿你们的就是了。” 正说着，湘云也进来了：“三姐姐好！嫂子们好！听说爱哥哥要弄灯会？这可热闹了！” 贾瑞笑道：“是了，方才怎么就少了你了？ 这两天你也别偷懒，同她们好好商量商量，对了，再弄些灯谜来大伙儿猜着玩取乐。” “对对对！还要放些大的烟花才过瘾呢！我就爱放那个！” 凤姐听了笑道：“瞧瞧云丫头，平日还装出一副二奶奶的样子，一说到玩儿就绷不住了不是？” “凤姐姐！”湘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说起该弄什么灯，如何布置大观园起来。 贾瑞不耐烦操这份心，便往后头去了。 刚进了里屋，却见可卿也跟了进来，因笑道： “我偷懒也就罢了，怎么卿卿也跑了？啊！我知道了，是不是想修炼一下？” “嘿嘿，我是来恭喜二爷的~”可卿莞尔一笑。 第七百九十九章 庆元宵大观园赏灯（二） “啊？你也知道我当节度使了？” 贾瑞有些不解，这件事自己还没得空跟他们说呢啊，这是哪个耳报神话传得这么快？ “节度使？”可卿唬了一跳：“怎么好好的又当节度使？是哪里的？何时上任？” “哎！别提了！皇上不是赏了我一块地么，赐名辽宁州，封我为辽宁节度使了。 只怕过了正月十五就要去上任了……” “啊？皇上是傻了么？你身上的伤还没大好呢，怎么就把你丢到那苦寒之地去？ 相公，皇上不是宠你么？你怎么不和他说说？” 可卿拉着贾瑞的手，急得眼圈儿都红了。 贾瑞见了也不舍得再哄她玩儿了，笑着双手捧着可卿的脸亲了一口： “乖，我逗你玩儿呢。是封了我个节度使不假，可不让我去上任，还说不许我出神京一步呢！” “真的？”可卿将信将疑的看着贾瑞。 “当然了，放心吧，就是被放了外任我也得带着你走！”贾瑞把可卿抱在怀里柔声道。 “切！我信你个鬼！你这么多人呢，我看你带谁去！” 可卿这才信贾瑞方才是逗她玩了。 “反正肯定少不得我的卿卿的。”贾瑞继续灌迷汤。 可卿却推开了贾瑞道：“你该带着苗儿妹妹的！” “带，都带！那会子我还说……” “恭喜二爷，又要当爹啦！”可卿又说道。 “啊……啊？苗儿？”贾瑞当场宕机。 “嗯，方才请了太医来号脉，说是喜脉，两个月了！”可卿道。 “啊……” 苗儿…… 二十岁的心，十二岁的身，她怀孕了，怀孕，孕…… 虽然知道苗儿是个成年人了，贾瑞怕过不了审啊！ “傻了？还不快去看看苗儿！”可卿推了贾瑞一把。 苗儿的房内暖暖的，袅袅娉娉二人见贾瑞进来忙请安，贾瑞挥挥手屏退了二人，径直来到苗儿跟前。 “真有了？” 苗儿小脸像一只熟透了的小苹果，咬着嘴唇小声道： “我也不知，太医是这么说的……” 贾瑞想都没想，不用问了，这是当初在辽西回来一路上造的孽啊！ 最开始是救人心切且野外条件有限，后来完全就把苗儿当个尚未发育成熟的，没有采取任何防御措施，结果真中标了！ 可贾瑞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苗儿这小身材，真的能生孩子吗？ 侏儒症会不会传染？ 贾瑞的脑海里自动勾画出苗儿娇小的身躯挺着一个圆润的小肚子，而后抱着一个洋娃娃似的小孩子的画面…… “彪哥，你不高兴啦？”苗儿见贾瑞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神色为之一暗。 她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和身体是当不了国公夫人的。 贾瑞又未婚先有子，这在豪门是个大忌。 “啊？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我是担心你的身子，怕你太瘦了，生孩子的时候会有危险……”贾瑞如实说道。 他最关心的确实是苗儿的安全。 可卿在苗儿旁边坐了拉着她的手道：“谁能想到，第一个给爷生孩子的居然是苗儿妹妹。” “咳咳，不是西府里的琏二奶奶吗？”苗儿说道。 “啊……”贾瑞一脸尴尬。 可卿笑着缓解尴尬道：“这可真是双喜临门了，二爷又升了官，妹妹又有了身子，实在该好好庆贺庆贺的。” “升了官？”苗儿看向贾瑞。 贾瑞在苗儿另一侧坐了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轻轻按在她的肚子上说道：“没错儿，我是辽宁节度使了。就是我们两个露宿的那片地方。 还记得那会子我对你说过，往后我要在那片林子、那块大石头那盖一座好大的宅子留着给咱们住吗？ 还说往后再也不让你在冰天雪地里受罪了，怎么样？彪哥说话算话吧？ 这回那一大片地都是咱们的了，对了，这节度使还是世袭的！ 等咱们的儿子长大了我就把节度使的官职让他袭了，然后专心在家里陪你们修炼……” 贾瑞唾沫纷纷的描绘着美好未来。 苗儿只是低头不语，不知心里是喜欢还是什么。 正月十四，大观园，栊翠庵。 “你怎么来了？”对于贾瑞的到访妙玉显然有些吃惊。 “我怎么不能来了？”贾瑞笑着把手搭在妙玉肩上：“快扶我一把……” 妙玉蹙着眉抱住了贾瑞的腰扶着他往里面走，嗔道：“伤还没好就四处跑，当心骨头长不好是玩的？” 贾瑞便把手从妙玉的肩膀上滑落到屁股上轻轻揉捏着说道：“你都不去瞧我，我就只好厚着脸皮往你这里跑了。” 妙玉把他轻轻按在椅子上说道：“我什么时候去看过你了？你那里人多，我不耐烦。” 贾瑞笑道：“不耐烦也不行啊，往后总是大家在一起过日子的，总得习惯这种热闹不是？” 妙玉没搭理她，而是转身要去煮茶。 贾瑞却拍了拍桌上自己拎来的包袱说道：“给你带了点东西，看看喜欢么？” 妙玉问道：“好好的又带什么东西？” 贾瑞道：“弄来点新鲜茶叶，我吃着倒好，尝尝么？” “你都说好了定然是极好的。”妙玉一面说一面打开包袱，果然里头有一纸包茶叶，下头还有一个小檀木匣子。 先将茶叶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问道：“这又是什么？” 贾瑞道：“送个我妙卿的礼物，打开看看~” 妙玉也好奇，打开一看里面赫然便是永康帝送给贾瑞的那只影青莲瓣注碗。 “哎呀！”妙玉叹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注碗拿出来细细的品玩了起来。 “嘿嘿，漂亮吗？”贾瑞站起来从背后抱住了妙玉的倩腰。 “嗯！漂亮！这只碗……”妙玉看着看着突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有残？”贾瑞心说永康帝的珍藏不会有什么残次品吧……难道也是赝品？ 顺着妙玉的目光看去，原来碗底还有花押，写得花里胡哨的贾瑞也不认得。 “这……这是徽宗皇帝御用的碗？”妙玉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咳咳，是吧……”贾瑞也吓了一跳。 妙玉小心翼翼的将碗又收入盒子里盖上盖子说道：“太贵重了，我不要它。” 贾瑞道：“这有什么？不过是一个玩意。唯独你才配有她呢。你平日里用的又哪一个是俗器了？你那一只颁瓟斝（ban、pao、jia）不也是王凯珍玩？还有那绿玉斗……” 妙玉嗔道：“那能一样么？王恺不过是山都县公，这注碗可是先朝皇帝御用的玩器……” “那又如何？我不管它以前是谁的，我只知道它往后是你的，嘿嘿，这可是我给妙卿的聘礼，你敢不要么？” 妙玉红着脸啐道：“又说疯话了，你这样我更不要了！” 贾瑞笑道：“不要我可丢了啊！” “随便你！” “砸了啊！” 妙玉想起那会儿自己送贾瑞绿玉斗，贾瑞作势要丢了来戏弄自己，索性这会儿便不说话了。 “哈，罢了，我还真舍不得砸。来吗，给我泡茶吃。你若不想尝尝这新茶，那咱们做点别的爱做的事？” “我去烧水来……”妙玉忙抽身跑开了。 接过妙玉递过来的点犀?，贾瑞品了一口。他确实喜欢这茶的味道。 “以前总是你考我，这回我倒要考考你了，能吃出来是什么茶么？” 妙玉细品了一口闭上双眸沉吟一会儿说道：“冬芽的武夷岩韵么？” 贾瑞暗暗咋舌：“妙卿好厉害，居然这也能尝出来，我今天非得尝尝你这舌头是怎么长的！” 说着便欲将其推倒。 妙玉忙说道：“好好吃一会子茶吧！难得这好茶，香、清、甘、活，泡上七八次还香呢！” 贾瑞道：“你以前常吃这个么？” 妙玉道：“谁来得口福吃这个？” 贾瑞道：“这算什么口福？吃你才是口福呢！” 说着又要推倒。 妙玉嗔道：“吃茶吧！一见面就没点别的事了？” 被这么说贾瑞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放下茶盅说道：“今天我是来陪你提前过个元宵节的。” 妙玉蹙眉道：“我不过那个。” 贾瑞道：“你不过陪我过是一样的，走吧，咱们看灯去。” 妙玉恐牵动了贾瑞的伤不敢挣扎，只好由他牵着往外头去了。 一出栊翠庵，妙玉不由得愣住了。 原来大观园里已经是花灯齐明一片火树银花了。 “不……不是明天才是元宵么？” “是啊，不过明天要来看的人定然会很多，我知道你肯定不耐烦出来。若是等到了正月十六，这些灯又是被人把玩过的了，你又嫌他们腌臜，所以今日咱们便先趁着没被人玩赏过先细细玩一回不好么？” “……” 妙玉竟不知说些什么了，唯有被贾瑞牵着小手徜徉在灯海之中。 世间痴情男子也多，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贾瑞这样呢？ 虽然他好色又贪多，总是那个最懂自己，时刻也没有忘了自己的人。 又如何呢？随它去吧…… 或许是晚上有些冷，妙玉将身子悄悄的贴在贾瑞的身上。 永康九年正月十五。 虽然才是立春时节院内花木依旧萧索，可银子的力量是伟大的。 这两天在凤姐和尤氏两个的极力张罗下大观园已经被各式各样的彩灯装点得五颜六色了。 一群姊妹们一早便聚在了一起在园中细细的赏玩了一回，都在叽叽喳喳的说着等晚上灯都点起来会是个什么情形。 可以说出了湘云和宁府中的美女们之外，不管是迎春探春惜春还是宝钗李纨，她们都被这个年节弄得有些压抑。 不光是因为拮据，还因为荣国府暮气沉沉的气氛着实让人喘不过气来。 贾母的精神依旧萎靡，贾赦和屁股上的伤还没好的邢夫人自不必说，都不肯出来一步。 贾政依旧口齿不清，王夫人则永远是一脸寒冰…… 这些天看着东府里尤氏可卿等人就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带着婆子丫鬟们四处装饰着硕大的园子，探春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俗的不能再俗的话来：家和万事兴。 虽然暗地里都在谣传尤氏、可卿、乃至尤家的二姐儿三姐儿都和贾瑞不清不楚的，可探春并不能在她们的脸上找到任何勾心斗角的痕迹来。 甚至已经被内定成二奶奶的湘云在她们面前都是姐姐长姐姐短的说个不住。 探春很羡慕，羡慕得抓耳挠腮的。 如果荣国府里也能这般和谐该有多好？ 在宁府这些人的面前，探春甚至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格格不入，她都不知多久没有笑得像此刻的湘云这般开心了。 “姑娘们，别逛啦，还不来迎接老太太！”园门口一个婆子喊了一声。 众人忙往回走，果然见贾母坐着一乘小竹凉轿，左边王夫人右边凤姐和李纨簇拥着走了进来。 “给老太太请安，给太太请安，大嫂子好，二嫂子好……”众人问好。 “好，好！这园子收拾得果然漂亮！”喜欢热闹的贾母看了被装扮得色彩斑斓的大观园顿时觉得精神也好了许多。 “姐姐妹妹们，你们也都好啊！”宝玉往前走了两步，眼里都是激动的泪花儿！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裙号：557153067 第八百章 庆元宵大观园赏灯（三） 宝玉都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进大观园，没有看到姐姐妹妹们了，此刻终于圆梦怎么能不激动？ 为了能有此刻，宝玉连着两天在贾母跟前是一哭二闹三摔玉。 到底还是贾母疼孙子，知道宝玉的伤情大好了，那种病也因发现得早被抑制住了，才答应让他也进园子逛逛。 王夫人不敢违拗，却在背后郑重警告了宝玉： 进了不可以放肆，要规规矩矩的跟着贾母，不然这辈子都别想再进来一步了！ 可见到了众金钗们宝玉还是hold不住了，除了意料中的那些人之外还有宁国府里的嫣然、尤二姐、尤三姐…… 还有那个站在宝姐姐边上的小媳妇可不就是薛蟠新过门的媳妇夏金桂么？ 当初只在薛蟠大礼的时候看过一眼，今日才得以细看，果然不单颜色好，眉眼间那股子风流竟然比多姑娘还厉害呢！ 难怪薛蟠一直掖着藏着的不让人见！ 我贾宝玉是那种人吗？ 她看我了！她朝我笑了！她这是在抛媚眼吗？ 宝玉只恨不得现在园子外面的世界马上毁灭，天底下就只剩下大观园一片乐土，不对，最好把蒋玉菡也带进来。 至于贾母，王夫人，虽然是自己的至亲，到底管得他太狠了，若也留在园子里岂不大煞风景…… 然而众人的反应却让宝玉有些无法接受了。 除了迎春探春两个，其余人就像商量好的一般，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两步。 宝玉本以为自己确实是干了些丢脸的事，可当初在学里和秦钟闹的时候挨了贾政的打自己之后这些姊妹们还都来看过自己呢。 如今也一个月未见了，怎么都好像躲瘟神似的看着自己？ 小惜春更是把身子藏到尤二姐身后漏出半个脑袋来问了一句： “宝玉哥哥，我听说二老爷的身子还不大好，你这当儿子的这会子不应该在床前端茶倒水的伺候么？ 是怕把你身上的病传染给二老爷么？” 宝玉恶狠狠的瞪了惜春一眼。 自打贾珍等人死后惜春搬回宁国府小丫头就成了叛徒，每回都替贾瑞说话，完全不把他这个正经哥哥放在眼里了！ 可看着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宝玉红着眼圈试图给自己辩驳： “姐姐妹妹们，我的病真不传人的！ 况且也都好了，不信你们问袭人，你们问老太太和太太……” “宝玉！”王夫人给了宝玉一个冰冷的眼神，提醒他昨天警告他的话。 宝玉只得委屈巴巴的低下了头，还不时拿眼角瞟向嫣然。 贾母见宝玉受了委屈便不悦起来，先略带嗔怪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又看向众人说道： “宝玉的病已经没妨碍了。今日元宵佳节，难得乐上一回，都别扫兴！” “是了，还不快先陪老太太四处逛逛。”到底尤氏是大嫂子。 嫣然被看得不自在，因说道：“奶奶太太们，一会儿想我乐团的姊妹们也该来了，我去关照一二，就不在这里陪着了。” 宝玉一听便知道是女子二十二乐坊了，又欢喜起来。 那可都是从扬州名妓中选拔出来的出类拔萃的人儿，那会子薛蟠结婚的时候本来有机会一睹芳容的，谁想到被皇太后的死给搅和了。 如今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吗！ 贾母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辛苦你了。 在她眼中，嫣然不过是个贪图富贵傍上了贾瑞的歌姬而已，对这种出身卑贱的人客气一句已经很给面子了。 此刻她注意到了可卿身边一个身材娇小从未见过面的小丫头身上。 能在可卿旁边站着，还手牵着手，自然不是丫鬟了，那这个小姑娘八成就是人们口中说的苗儿了。 “你就是苗儿？” 可卿便拉着苗儿往前两步：“还不给老祖宗请安？” 苗儿只能别别扭扭的给贾母施礼问安。 “好，好。”贾母一脸慈祥：“听说就是你把瑞哥儿从死人堆里给拖出来的？可真是难为你了。我恍惚听着，你还有身子了？” 苗儿红着脸不答话。 贾母拉着苗儿的手上上下下仔细瞧了一回说道： “倒是个齐整的孩子，只是太瘦弱了些，有了身子可得好生养着，不能大意了！ 珍哥儿媳妇，你是大嫂子，得好生照料着！” 尤氏忙答应一声。 “谢谢老祖宗关照。”苗儿也很乖的答应一声。 贾母笑道：“你怀了我们贾家的骨血，自然是要关心的。 你已经救了瑞哥儿一回了，若是再给他填个儿子，可就是两件大功了，将来少不得一个姨娘留给你的。 本来我们家里的规矩，爷们娶亲前虽然可以有通房丫鬟，到底不该先生孩子。 既然你已经有了身子，也就算了吧。 只是往后你也不能因为生了哥儿就恃宠而骄，更不能……” 不等她说完，苗儿只一抖便把手收了回来冷声道： “这些是我和哥哥的事，就不劳烦你这老货跟着操心了！我身上不大爽利，今儿就不逛了！” 说着转身就走。 可卿和苗儿亲近，忙挤出个笑脸来：“这两天苗儿总是犯恶心想吐，故而心情不大好，冲撞了老祖宗了……我这就去说她……” 说着福了一福追了上去。 众人顺着可卿二人的背影望去，只见苗儿一面走一面掏出一块帕子，把方才被贾母拉着的手使劲擦了擦，随手将帕子丢在一旁的树枝子上了。 而后拉着可卿的手往凹晶馆去了。 贾母差点当场炸裂，一张老脸成了紫茄子色。 众人都假装没看见，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贾母。 王夫人心里却有些暗喜：“物以类聚是再没有错的！ 难怪这么个妖精小丫头能和贾瑞混到一处去，果然是个没教养没规矩的野丫头！ 只盼着将来她能把宁国府搅得天翻地覆才好呢！” 凤姐说道：“老太太，外头到底风大，咱们还是逛一逛，然后往三丫头的秋爽斋里歇一歇吧。” “嗯……”贾母点了点头，轿子被再次抬了起来。 这么闹了一出，谁还有心思看什么灯？本来准备好好乐一场的，气氛却尴尬起来。 探春到底还是觉得贾母说的那些话虽然不中听却是规矩，实在是那个苗儿太没有教养了。 她却不知，若是平日里，只怕苗儿就要掏刀子了，今天无缘无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羞辱了一回，不过骂了贾母一句老货，苗儿实在已经很克制了。 第八百零一章 庆元宵大观园赏灯（四） 贾瑞因知道贾母和王夫人等人早上便会进园子，中午就在园中用饭饮酒，而后下午看戏听曲晚上赏灯，故而并没有往园子里去找那不耐烦。 先往贾政屋里去，果然不出所料，王夫人这会子已经往贾母院里去了，贾政房里就剩下赵姨娘了。 贾瑞见贾政仍在床上躺着便蹙眉道：“上次不是说了么？又不是动弹不得，怎么不锻炼锻炼？” 贾政见了贾瑞倒是挺开心，用能动的左手拍了拍示意贾瑞在身旁坐下。 赵姨娘道：“太太又找了个会治疗中风偏方的郎中，又给开了个方子，说服了他的方子万万不可走动，故而……” 贾瑞听了便说道：“什么狗屁偏方？都是糊弄傻子的！ 政老爷你若是听我的就别再吃那个偏方了，还是服王太医给你开的疏散的方子，另外万万不可躺着不动弹！ 你这病想要恢复如初是不大可能的了。 不过二老爷到底才五十多岁，若是好好调养勤加锻炼，定然可以有所好转的！” 贾政听了脸上漏出了犹豫之色，显然他也有些信王夫人找来的偏方，希望能够出现奇迹。 赵姨娘也不用贾政说便帮着翻译道： “太太说那个郎中的方子极灵验的，说是治好了多少人了……” “放他妈的屁！” 贾瑞骂了一句说道：“二老爷，你知道太上皇得的什么病吧？ 没错，和你一样也是脑风，半边身子不得动弹，言语不清。 因此才传位给永康帝的，这个全天下谁不知道？ 老爷觉得若是天底下真有人的偏方可以治好这种病，皇家能找不到？ 有这大本事的人不早就毛遂自荐去给太上皇治病了？ 九年了，太上皇的病好了吗？” 贾政和赵姨娘都哑口无言。 贾瑞索性又给贾政下了一剂猛药：“二老爷，你觉得二太太她是真的想治好你的病吗？” 这回二人不是哑口无言了，贾瑞这句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哈哈，我这话问的有问题，太太当然是希望老爷的身子好好的，所以才找来偏方想治好老爷的病的。” 贾瑞忙又往回圆自己的话。 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贾政突然顿悟道了什么。 自己和王夫人的感情其实早就很淡了。 贾政宠赵姨娘，王夫人吃醋处处给赵姨娘穿小鞋也是三人之间多年的默契。 只是最近这一年来赵姨娘的转变又让贾政一颗半死的心活了过来，再加上对王夫人纵容宝玉，把荣府管得乱七八糟有气，贾政最近可是对王夫人愈发的爱答不理了。 如今贾政病了，若是真的往后就卧床不起了，王夫人岂不是再也不用看自己的脸色了吗？ “扶我起来……”贾政扎挣着要做起来。 “二老爷慢一点！”贾瑞忙同赵姨娘一同把贾政扶着坐了起来。 “人身上的肌肉啊，用进废退。若是一直锻炼呢，肌肉就结实，身子骨自然就好了。 若是一直躺着不动弹，肌肉便会慢慢萎缩，到最后就是想起也起不来了。 二老爷也不可贪功冒进，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锻炼也要徐徐图之……” 听着贾瑞碎碎念一般的叨咕着，赵姨娘偷偷瞟向贾瑞，眼里说不出的感激和崇拜。 大概指导了一回贾政如何锻炼身体，贾瑞便告辞回宁国府去了。 这边薛蟠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见贾瑞进来便抱怨道： “小天祥！你这可就不对了，说好咱们一块儿过元宵，结果你这做东道的不来，放我鸽子！” 贾瑞道：“哪里的话？不过是刚往西府里去了一趟看了看你姨夫。” 薛蟠因问道：“姨夫他老人家可还好么？” 贾瑞叹了口气道：“还是那样，没什么大好转，行动不大方便，话也说不清。” 薛蟠摇头叹息道：“我娘总说我是个不成器的，说我爹就是被我气死的，我还一直说她不过是拿我撒气，没想到宝玉这混账东西竟然真把他爹给气成这样了！ 这回看我娘还说不说要把宝丫头配给宝玉了…… 哎！天祥！你到底是几个意思啊！怎么又不要宝丫头了是怎么的？ 我可跟你说，你不能这么戏弄我妹妹啊！ 不然我可是要跟你翻脸的！你到底是要怎么着？ 又说要娶史大姑娘，又对林家的妹妹那么好，你把我妹当什么？” 贾瑞唯有苦笑。 薛蟠便不干了说道：“你笑什么？难道你小子真是看不上宝丫头了？你信不信我……” 贾瑞摆了摆手道：“你瞎么？ 你没看出来宝丫头这半年来都躲着我？想必是我太花心，惹得她伤心了吧……” 薛蟠听了也叹了口气道：“是啊，你小子就是忒花心了，不过宝丫头也知道。 我跟你说你就是总拖着拖着才到了今天的！ 你不是兼祧两房呢么？娶了一个史姑娘再把宝丫头娶了不好么？ 她又不是不知道你花心！你总这么悬着换做是谁不伤心？ 宝丫头可是个要强的人，你该不会还惦记着让她做小吧？” 贾瑞用手搓着额头说道：“我怎么会……老薛，我也有难处啊！ 你看我这阵子都在做什么？宝丫头她又不搭理我……” 薛蟠道：“你上门提亲啊！让你爷爷拖人来说媒啊！” 贾瑞道：“老太太给我订了云丫头是定的宁国府这一房，我爷爷上门提亲就代表着荣府旁支，你方才不也说了，宝丫头是个要强的，她能甘心做个旁支的奶奶么？” 贾瑞开始忽悠了。 “这……”薛蟠果然没词了。 贾瑞又说道：“那会子史家出事要抄家拿人你也知道。 你说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差役把史姑娘从我家里带走吗？ 那我还算不算个爷们了？所以当时我只得硬着头皮把这门亲事给认了下来了…… 如今到了这步田地，我也很无奈啊！” 薛蟠长叹一声用手拍了拍贾瑞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子，只是…… 都怪那个老太婆，没事爱乱点鸳鸯谱！ 你说她一把老骨头了不想着趁着还有一口气多吃几口多睡一会儿，没事跟着瞎操什么心呐！害得两家子人都堵心！” 第八百零二章 庆元宵大观园赏灯（五） 贾瑞苦笑说道：“大舅哥，你也别跟宝丫头说这些话，等回头有机会了我跟她说罢。” 薛蟠道：“也只好如此了，我说了她也不听。 不过说来也奇怪你说当初听说你死了宝丫头哭得跟我这亲哥哥死了一般，每天晚上都去你的灵堂里守着。 怎么你一回来就躲着你了呢？是她见被人识破了心事腼腆了要避嫌？ 是怕人说她有心要抢史姑娘的位置？ 我问她，她只不肯说。问的急了就哭……” 贾瑞叹了口气，薛蟠说的这些可能他都想过。 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宝钗这么疏远自己。 偏偏自打活着回来也确实没有机会同宝钗好好说说话。 而且宝钗虽然表面上随和，其实心里头的主意比黛玉还正呢，又冰雪聪明不好忽悠，咋办…… 薛蟠叹了口气道：“先不说这个，我还有件发愁的事呢。 小天祥，我可当你是妹夫，是好兄弟才跟你说，你可不要笑话我……” “啊？那就对了，我不是你妹夫谁是？什么话，说吧。”贾瑞说道。 薛蟠刚刚要说，却见晴雯走了进来，便止了话头。 贾瑞问道：“你不在园子里头玩，跑这儿来做什么？” 晴雯便在贾瑞耳边低语了几句，贾瑞一听脸色便沉了下来，对薛蟠道： “文龙，你且略坐一坐，我去去就来。” “哎，你干嘛去！我这刚要同你说！”薛蟠不乐意了。 “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喝着！”贾瑞已经往外走了。 “我自己喝个屁啊！”薛蟠抱怨道。 贾母居然敢给苗儿脸色看？这贾瑞能忍？ 来至凹晶馆，果然见苗儿气鼓鼓的坐在屋里，一旁可卿软语相劝。 贾瑞便挨着苗儿坐了拉着手问道：“怎么了？谁给我家苗儿气受了？” 苗儿哼了一声道：“谁是你家的？你少来这里说好听的！” 贾瑞只得问可卿，可卿委婉的将贾母的话说了一回。 苗儿冷声道：“你们家规矩大，我不耐烦这个！ 你们是公府大家，我是个小乞丐野丫头。我配么？ 生了孩子也不是我的，我给你生这个做什么？这狗屁豪门我高攀不起！ 你们玩你们的，我这就离了这里省得你们看着我心烦！” 贾瑞道：“那老货老糊涂了，你同她一般见识做什么？她跟咱们是一家么？ 咱家的事什么时候轮着她来指手画脚了？ 我啥时候当你是野丫头，给你说过规矩了？ 你这么愿意听她的话是想跟她过一辈子么？” “我……反正我不爱听那些！” 贾瑞也知道这些天苗儿心绪很不稳定，自然得哄着。 他也不瞒贾母成天仗着辈分高在那里指手画脚的，因说道： “本来是想着咱们家人乐上一乐的，顺便让她们跟着沾沾光，既然她不让我的苗儿高兴了咱们也不让她高兴。 嫣然呢？去告诉她，让她那些徒弟们先都回去吧。还有戏班子都撤了！ 等明天那老货不来惹人厌了爷再好好陪你们乐上一天，如何？” 苗儿听了这话也噗嗤一声笑了：“罢了，这不显得你忒小气了？ 跟个孩子似的弄这些小手段。我不去就是了，眼不见心不烦！你让她们玩吧。” 贾瑞道：“不行，说到做到，就不让她高兴了！ 赶紧去告诉嫣然，让她把人撤了！ 要么就去天香楼给我唱去！苗儿，跟我去天香楼！” 苗儿道：“你们一群爷们在那吃酒我去做什么？我和他们又不熟！我回去找我爹过节了！” “行吧，正好今天咱们三虎帮的老人也都在城管卫衙门里聚会呢，你去吧。带两个妥当人跟着。” 贾瑞说道。 “真的？”苗儿也愣住了。 贾瑞笑道：“自然是真的，去吧。玩够了再回来。只是不许吃酒！” 贾瑞知道苗儿那性子哪里是拘束得住的？ 以前自己一个人在外头多自在？ 与其这么拿话哄她倒不如让她再去外头转转，和于四他们在一处说说话心情自然就好了。 “好嘞！”苗儿答应一声跳下榻来就往外跑。 “慢着点！当心摔着！”看着苗儿宛如出笼的小鸟贾瑞也不禁莞尔。 可卿见苗儿跑了笑问道：“真不让嫣然她们来唱了么？” 贾瑞道：“不唱！告诉芷儿，过了今天这些灯先不撤，明天咱们再好好乐上一天。” 回到天香楼，薛蟠正自不耐烦，贾瑞便笑道： “别生气，一会儿让嫣然的二十二乐坊来单独给咱们薛大爷唱一回！” 出乎意料的是薛蟠听了居然并没有表现得多兴奋，而是说道：“哪儿有心情听那个？” 贾瑞笑道：“怎么？那会子不是心心念念的想听么？” 薛蟠叹道：“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贾瑞因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你都能这么闹心？” 薛蟠吭哧了半天才说道：“小天祥，我可真当你是好朋友才跟你说的，你听了不能笑话我，更不能往外头混说去，不然咱们的朋友可就没得做了！” 贾瑞便猜到能让薛蟠都不好意思说的肯定又是夏金桂在作妖了，因正色道：“你只管说就是了。我多早晚在外头嚼过舌根子？” 薛蟠这才耷拉着脑袋说道：“不为别的，还是你那嫂子啊……” 贾瑞道：“怎么？又在家里同你们闹了？” 薛蟠叹道：“闹！怎么不闹！我正想跟你说呢，过完了元宵节我还去天津卫躲清净去得了！” 贾瑞道：“就这事啊，去呗。” 薛蟠道：“还有呢……薛蝌同我说的，说金桂她……趁着没人的时候总朝她使笑递眼色……” “这……” 夏金桂能干出这种事贾瑞也不意外，可也不能表现得不意外，因说道： “不过薛蝌倒是个好孩子，想来不会闹出什么丑事。 文龙，既然都这么着了你怎么还往外躲啊？ 不更应该在家里看着她么？难道还能让你妈跟宝丫头看着？” 薛蟠道：“嗨！你不知道，我实在是有苦衷啊！” 贾瑞笑道：“到底是什么苦衷你倒是说啊？我给你想想办法？ 该不会是你打不过她吧？ 我说你也是，平日嚣张跋扈的，娶了妻居然被一个弱女子给降服住了。” “弱女子？”薛蟠脸上的肥肉抽了一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零三章 庆元宵大观园赏灯（六） 薛蟠犹豫了一回才狠劲一拍大腿道： “罢了，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那婆娘看着柔弱，实则就是只母老虎啊！ 白天凶也还罢了，到了晚上……她不让你睡觉啊！ 一次两次还不行，这天天晚上都来上几次，我这老身子骨实在是扛不住啊……” 贾瑞看着薛蟠，拼命憋着笑，眼中满是同情。 “哎哎！你别拿这种眼神瞅我，想笑就笑吧！我今日也不怕没脸了！”薛蟠叹了口气道。 “蛤蛤蛤蛤蛤……”贾瑞笑出了猪叫声。 “我擦你还真笑啊！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有没有点同情心！” 薛蟠恼羞成怒便要去掐贾瑞的脖子，手伸出去又垂了下来： “若不是看着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定然跟你没完！” 贾瑞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擦着眼泪说道： “那咋办？老薛，这事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哎对了，要不我给你弄点海参牡蛎什么的你补补？ 对了，还有鹿鞭虎骨什么的，建州出这玩意。” 薛蟠推了贾瑞一把：“你还拿我打趣！” 贾瑞道：“没打趣，不过你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事儿啊！ 别哪天真给你戴了绿帽子，让你当了活王巴。不行了……和离？” 薛蟠叹道：“和离？理由是什么？” 贾瑞道：“这……虽然她没有犯淫佚一条，好歹也能说是口舌和妒忌吧？” 薛蟠道：“你别给我出馊主意了。 若是和离了依着她的性子还不到处去说是我那事不行才休了她？ 到时候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我还怎么在神京混？ 哎……真是，当初怎么就没听你的，非要鬼迷心窍的哭着喊着娶了这么一位奶奶回来！ 这会子想着还是香菱那丫头好啊！” 贾瑞也不好说什么，他总不能让薛蟠故意给夏金桂制造红杏出墙的机会去偷汉子，然后捉奸在床，再把夏金桂逐出家门吧？ 虽然夏金桂能做出这种事来，自己想抓她的奸也易如反掌，可这事传开了薛家的脸面也就丢光了。 贾瑞不在乎薛姨妈和薛蟠有没有脸，他是心疼宝钗。 把双修秘法教给薛蟠？ 且不说他有没有那根慧根，就算能学会贾瑞也不能教。 不然又有多少姑娘得被这个呆子祸害了？ 薛蟠也没想过贾瑞能给自己出个什么主意，他不过是憋屈的狠了想找个交心的人倾诉一下而已。 说出来心里头舒坦了一些便说道：“吃酒吃酒，说这个做什么？” 园中自苗儿走后气氛便一直有些尴尬。 众人来至秋爽斋坐了，贾母才看到人群里还有个没见过的人儿，因问道： “这是谁家的姑娘？” 薛姨妈忙笑着说道：“这是我家蟠儿去年娶过门的媳妇，夏家的。还不给老太太请安？” 金桂便斯斯文文的给贾母问了好。 贾母因有了方才苗儿当中撅她的教训这回也没多说什么，只略点了点头说很好。 一时酒菜就摆在秋爽斋中，众人吃饭饮酒不提。 吃罢了饭又有婆子拿着戏单子来请贾母等人点戏。 贾母让王夫人薛姨妈都点了两出，自己也点了两出爱看的戏文，一时锣鼓经一响，戏班子开始演绎。 宝玉本来惦记着嫣然的女子二十二乐坊，忍不住要问，却被王夫人慈祥的眼神给制止了，只得坐在贾母身边假装看戏。 可热闹戏文本不是他爱的，今日又见着宝钗宝琴可卿尤家姐妹和夏金桂等人，一双眼睛早就不够用了，只恨被贾母和王夫人两座大山压着不得同她们说说话亲近亲近。 唱了两出戏，却见旁边桌上夏金桂告了罪悄悄绕着往外头去了。 宝玉只当没看见，又坐了一回便跟贾母说做得乏了要往园子里去散一散。 贾母忙命人取了斗篷，让袭人跟着去了。 出了秋爽斋，宝玉只装作看灯一面溜达，果然在后头蔷薇架下头看见了正独自溜达的夏金桂。 “你也不用跟着我，自己去逛逛吧，许久不进来了，同侍书她们说说话去。” 打发走了袭人，宝玉整了整身上的大红猩猩毡斗篷信步走了过去。 金桂只做不知有人来，仍旧仰着头搔首弄姿的在看那架子上的一对儿七彩鸳鸯灯。 “请嫂子安。”宝玉到了近前一躬到地。 “哎哟！”金桂假装唬了一跳，将身子往后一退拍着胸口说道： “这不是宝二爷，怎么蔫吧悄的就来了，吓我一跳。” 宝玉笑道：“是嫂子看得太仔细了，想是没听到我来。” 金桂道：“是了，我看这对鸳鸯怎么扎得这么巧？跟活的一般。” 宝玉忙趁着话凑了过去也看了一回笑道： “果然是好看，不知是谁的一对儿巧手扎出来的。” 金桂便问宝玉：“二爷怎么不在屋里听戏，跑到园子里来逛逛？” 宝玉笑道：“我不耐烦听那些个热闹戏文，吵闹得很，故而出来散散。 也是合该和嫂子有缘，没想到就碰到嫂子了。感情你也不爱看那些戏么？” 金桂却说道：“我一直住在梨香院里，和你家的大观园不过一墙之隔，只是一直也没有机会进来逛逛，如今得了机会，怎么不好好看看？” 宝玉听了便笑道：“这会子光秃秃的又没有雪，也没什么好看的。 等到春夏园子里花草茂盛了才好呢。 嫂子去年是新过门的媳妇，自然不肯轻易出门的。往后得了空我带你来逛可好么？” 说完了宝玉就后悔了，自己已经被剥夺了进园子的权利了啊！ “真的？”夏金桂却一脸的惊喜：“宝二爷可是说话算话的？” 宝玉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自然算话。” 金桂便说道：“怪道平日里总听我们太太和宝姑娘常常说起你的好来。 哎，我听说那会子宝二爷也是常往梨香院里去看我们太太的，怎么我嫁过来有一年了，一次都没见二爷去过？” 宝玉一脸尴尬：“这一年来颇有些不顺利，不是病着就是有其他事，我竟一年都没大出门……” 因宝钗一直在梨香院住着，薛姨妈也常往贾母那里去，宝玉还真有一年没去梨香院了。 他怎么就没想着去拜访拜访这位年轻漂亮的嫂子呢？ 而且自己因无遮大会那事被贾政打谁不知道？难道夏金桂不知？ 是了！她是新过门的媳妇，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些闲话不让她知道也是有的！ 第八百零四章 庆元宵大观园赏灯（七） 想到这里宝玉又笑道：“我是怕嫂子年轻不肯轻易见人，薛大哥又时常不在家里，就没敢贸然去给嫂子请安，怕嫂子嫌我。” 金桂捂着嘴咯咯笑了一阵随即又叹气道： “都是两姨兄弟家，至亲，说什么年轻不年轻的话？ 只是你那哥哥是没笼头的马，一年倒有些大半年不在家里。我一个人也没趣儿……” 宝玉见金桂笑得轻浮动人，又说这些话，心里早已喜欢得不行，因说道： “我倒是有时间，要不我改日去给嫂子请安，陪嫂子说话？” 金桂笑着白了宝玉一眼：“真的？我不信。” 宝玉忙赌咒发誓道：“句句真心！不然天打雷劈！” 夏金桂听宝玉赌咒发誓的忙用手捂住了宝玉的嘴：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宝二爷怎么就说这些？快别说，怪吓人的！” 宝玉一时忘形便去抓金桂的手。 金桂却将手一缩收了回来嗔道：“做什么？要死了！这若是让人看到还了得？” 宝玉也回过味来知道是自己轻薄了，夏金桂可是自己的嫂子，并不是姐妹或者丫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金桂见了又噗嗤一笑道：“我还听说宝二爷惯于在女孩身上做功夫，原来不过是些传闻罢了。” 宝玉见金桂并未真生气才放下心来，也跟着笑道： “我只是觉得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我见了便觉得清爽。 尤其是嫂子这样一等一的人物，更是女孩中的佼佼者，一时竟有些忘情了，该死该死。” 金桂听宝玉夸自己心里得意，嘴上却说道： “你又来唬我了，我不过是个俗人，长得又丑，又不会说话。 哪能跟今天在做的那些姑娘们比呢！” “嫂子这话差了，你若是俗人，还有哪个不俗呢？我说得可都是真心话，不然……” 金桂却不等宝玉又发誓便说道： “罢了罢了，出来逛了这么一会子，我也该回去了。 这园子太大，我实在是逛不过来了！” 宝玉忙说道：“等春暖花开了我陪着嫂子逛，这园子里还有许多好看好玩的地方呢！” 夏金桂笑道：“罢哟，你又要去陪我请安说话，又要带我逛园子，我该信你哪个？可见还是唬我。” “是真的，都是真的！”宝玉忙说道。 夏金桂也不理，叹了口气道：“你那哥哥听说过两天又要出门去当差了，唉……” 宝玉听得大喜，正要说什么，却是鸳鸯找了来： “宝二爷，老太太喊你去陪她摸骨牌呢！” 宝玉答应了一声，再看金桂已经扭着屁股往一旁去了。 宝玉无法，只得答应一声回秋爽斋了。 回到屋里又乖乖坐回贾母身边，却哪里有心思看她们玩牌？脑子里想的都是金桂方才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到了晚上掌灯时候，众人吃完了饭便又往园子里去看灯，果然景色同白日里大不同，众人赏灯猜灯谜玩了一回。 宝玉只远远地看着金桂跟在薛姨妈身后头也不看自己也不说话，自己也不好上去搭话，心里头更痒痒了。 到底贾母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玩了一天也乏累了，因说道：“你们玩吧，我回去歇着了。” 王夫人薛姨妈也早逛得累了便都同薛姨妈往回走。 宝玉哪里玩儿够了，正想着该怎么说才能留下来，却见湘云拉着宝钗道： “宝姐姐，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我有多久没见着你了？ 这会子我可不能放你走，咱们一会儿就着这满园子的灯连手长诗可好么？” 宝玉自然更不舍得走了，怎奈王夫人冷声道： “你身子还不大好呢，也该早点歇着！” 宝玉不敢违拗，只得跟着贾母王夫人往外走。 宝钗因笑道：“瑞二奶奶搬到宁府里去了，也不回园子里逛逛，只怕早就把我们给忘了呢。” 湘云道：“宝姐姐！怎么你也拿我打趣儿？ 我那不是……不是爱哥哥身上一直有伤，我怎么好自己搬进园子里来？ 再说你不也搬出去了么？” 正说着探春也同迎春惜春过来了笑道： “可不是呢，我方才还和四妹妹说呢，原来咱们这么多姊妹一起搬进了园子，多热闹？ 如今可倒好，秦氏是早就不在园子里住了，云妹妹也出去了，林姐姐回扬州去了，宝姐姐也搬出去了，这么大个园子就显得空落落的哪里还有一点趣儿？” 惜春说道：“我不是说了么，等哥哥身子大好了搬回来了姐姐们便也都跟着进来了。” 宝钗忙说道：“我是出去陪妈妈过年么。 方才云丫头说联诗来着，咱们姊妹确实好长时间没有起社了，怎么不起个头来？” 探春也笑道：“正是呢，侍书，还不快去取笔墨来？” 湘云笑道：“那我就起一个：铁树银花元宵夜。” 宝钗便联道：“彩灯万盏照芳园；沁芳笑语传天际，” 探春接道：“紫菱轻歌满地欢。宵寒难锁新春意，” 没这才华，编不下去了，费劲巴拉的编出来你们也不爱看，略了…… 收了尾，探春也录完了，众人又笑看了一回，评一回。 到底没有了贾母等人束缚才得以开怀。 不觉已交三鼓，迎春先挨不住了说道： “妹妹们玩吧，我困得不行了，要回去睡了。” 探春道：“是了，已经是这个时候了。那咱们今日便散了吧。 不过宝姐姐云妹妹，过些天了你们可都得搬回园子里住才行！ 你们若是嫌我把厨房改成现在这样吃得不好了就和我直说，咱们再改回原来的样子就是了！” 众人听探春这么说都笑了，宝钗说道： “是了，还真别说，三丫头这段时间把园子管理的倒比以前规矩多了。难得你有这些点子。” 探春笑道：“我哪里懂得这些，许多都是跟瑞二哥还有大嫂子琏二嫂子商量着来的，宝姐姐你人又聪明，却不肯帮我出出主意……” 宝钗笑道：“你都管得这么好了，还需要我指手画脚的来讨人厌么？罢了，我要回去睡了，咱们回头说吧。” 说罢辞别了众人，同湘云宝琴两个一道往外走。 来至园门口，却听一人说道：“嘿，怎么我才来你们就要回去了？” 不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零五章 庆元宵大观园赏灯（八） “二哥哥……” “爱哥哥！” 三人忙都跟贾瑞打招呼。 湘云道：“爱哥哥怎么才来呢？方才我们在园子里又作诗又看灯，一直到现在呢。” 贾瑞笑道：“玩儿的开心么？” “开心！”湘云本想说要是有贾瑞陪着就更开心了，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 贾瑞道：“开心就好了，也都累了吧，咱们就回去。宝丫头回梨香院么？” 宝钗点了点头。 贾瑞道：“那正好顺路，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不过几步的路……”宝钗说道。 贾瑞却站住了，问道：“宝丫头，你怎么老是躲着我？” “我？我哪儿有躲着你了？”宝钗唬了一跳，略显尴尬的看了一眼贾瑞忙又看向别处。 “还说没躲着么？你倒是说说，我这段时间伤着在家里，你怎么都不去看看我？” “我……我是听说皇上下了圣旨，不让闲杂人等打扰二哥哥静养……”宝钗低着头好像犯了错的孩子。 “爱哥哥，我同宝琴姐姐先走一步了。”湘云说着便拉着宝琴去了。 “哎~你们两个……”宝钗大窘刚要追上却被一条胳膊拦住了去路。 “今日不说清楚了定然不放你走的。”贾瑞说道。 宝钗只得往后面退了一步说道：“这不是开年就要在整个直隶省发型纸钞了么？事情多得很，下面各个州府有许多都没培训好呢。你看薛蝌不是连年都没回家过么？” 贾瑞又往前逼了一步说道：“那怎么听说我死了天天有空往灵堂里哭我去？” “我……我那会子还没这么忙呢，况且人死是大……”宝钗的后背已经贴着墙了。 “宝丫头，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贾瑞说着去拉宝钗的手。 “没有啊！好好的我生你的气做什么？”宝钗忙把小手手揣进衣袖里。 “唉，或许我真死在辽西就好了……这样你们一个个的都只记着我的好。”贾瑞叹了口气一脸没落。 “二哥哥别胡说了。你若真死了得有多少人伤心？已经哭过一会了，你怎么忍心让她们再哭一回？你活着大伙儿不记得你的好么？” “可你总这么躲着我淡着我我心里头难受……” 宝钗便不言语，好半晌才说道：“二哥哥快别这么说，我不过是把你当成个哥哥罢了，你可别有什么别的想头，不然让湘云和林姑娘她们误会了多麻烦？” “只是当哥哥？”贾瑞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当哥哥的。我也感激你对我和我哥哥的照拂，二哥哥，你是个好人……” 滴！好人卡…… 贾瑞再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宝钗发了张好人卡！ “夜了，我妈妈还在等着我回去呢，二哥哥也早点回去安置吧。” 趁着贾瑞愣神的功夫宝钗忙低头往梨香院去了。 你是好人……贾瑞还在回味着方才宝钗说的话。 到底是为什么呢？自己和湘云黛玉的情宝钗也都知道，以前也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吃醋啊。 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和尤氏可卿她们的事么？ 或许吧。毕竟同她们的不伦之情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了。 宝钗作为一个打小就知书达理的姑娘，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鱼和熊掌真的是不可兼得啊。 回到宁国府，贾瑞来到苗儿房内。 苗儿已经睡下了，听到门响问道：“谁呀？” 贾瑞摸着黑来到床边笑道：“还能是谁？嗯，没吃酒，好乖，香一个！” 苗儿却一翻身面朝里说道：“我困得很，你别来闹我。” 贾瑞三两把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然后很尴尬的把脚伸到了外头——苗儿的被子太短了。 “哎呀！被子里就这么点热乎气，都被你给放跑了！” 苗儿没好气的一把扯过来床上的大被子丢给贾瑞。 “慢点慢点，当心动了胎气~”贾瑞笑呵呵的用被子将两人都盖严实了把小苗儿搂在怀里。 “别挨着我！爪子冰凉冰凉的！” 贾瑞果然拿开了手先在自己的老脸上暖了暖才小心翼翼的贴在苗儿的小腹上：“这回不凉了吧？我可是说过让你一辈子都不挨冻了呢。” “唉……”苗儿想起同贾瑞在辽西生死与共的那几天，不由得也是一声叹息，轻轻转过了身子，把脸贴在贾瑞的胸口，暖暖的。 “四爷他们怎么样？”贾瑞轻轻爱抚着苗儿的小屁股。 苗儿不说话。 “还生气呐？就因为那老婆子？罢了和她一般见识做什么？”贾瑞在苗儿额头上亲了一口。 “不生气，她说得也是。你是国公老爷，我不过是个要饭的小花子，我不配。”苗儿赌气道。 “屁股不大，脾气不小~”贾瑞呵呵一笑：“那老货还能活几年，再说你是我媳妇，又不是他媳妇，犯得着和她生气么？你看咱们家里，谁对你不好？” 苗儿便不说话了。 的确，宁国府里从尤氏到茜雪从来没人低看她一眼，也不全是因为她把贾瑞从死人堆里拖了出来。 这些年来受贾瑞的影响，她们不会因一个人的出身就轻看了谁。 “明天晚上我陪你去看灯吧？我知道你爱看那个。” “不去了，今天我已经跟爹他们在街上看过了。总看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你那是陪我去看么？” “我……我陪你们么！”贾瑞腆着脸说道。 “大混蛋！”苗儿在贾瑞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我今儿真想着一走了之了，以前多逍遥快活，自打回来之后就整天被圈在这深宅大院里，还要受那些闲气！” “你敢！拐着我的孩子跑啊？” “且！有什么不敢？” “好了好了，苗儿乖，再过几年，等辽阳那边都建好了，咱们就都搬到那边去，到时候我天天带着你玩儿咱们冬天去滑雪，夏天去打猎，去河里摸鱼……” “切，快拉倒吧！就你那点本事，只怕还得饿死在林子里呢！”苗儿揶揄道。 “哎！怎么叫饿死？你看我不大冬天的都点起火来了么？虽然是饿了两天，那不是因为得保护你才不得空去找吃的么……” “我用你保护了？连自己都护不住呢……哎呀你能不能别乱摸了！罢了罢了，你还是往别处去吧！老这么顶着人家肚皮烦不烦？”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零六章 筹建新军各司其职 正月十六晚上，果然贾瑞又带着众人在园中玩了一天直到深夜。 与昨日不同的是少了贾母王夫人等长辈，少了宝玉和薛家的宝钗宝琴夏金桂。 不过贾瑞倒是把贾兰、贾环都叫了过来。 看着众人无拘无束，再想想昨天的情形，探春也不知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十七日一早，贾瑞便将许岳、倪二、甄绪以及陈谟都召集到了宁国府正厅开会。 “新军？”众人听了都是一愣。 “没错，老许，以后你就是辽宁州铁卫总司令了！不过么，先别摆官架子，你得先给我训练出百十来个能带新人的兵来……” “彪哥，我……”许岳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左袖。 “你你你！你什么你？别让我骂你啊！让你干你就干！先去选二百个素质好的兄弟来，优先选亲近的，上次让你练的那五十个都安排进去。” “是！”许岳答应一声又问道：“彪哥，还练队列那些东西吗？” “没错，先从站军姿开始，不过这次要更注重体能培养，引体向上俯卧撑还有长短跑都得练！先练两个月，到时候考核，留一百个升排长，到时候一人负责训练五十个新兵……咱们要在一年之内练出一只五千人的精兵来！” “骠下明白！”许岳听完后起身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贾瑞又看向陈谟说道：“老陈？” “在！”陈谟也忙站起身来。 贾瑞示意他坐下才说道：“忘了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了，我跟皇上说了，把辽阳边军抽调了两千到辽宁州，你不介意吧？毕竟辽阳现在不是边阵了，要那么多兵也没用。” 陈谟又站起来说道：“国公爷这话草民不敢接。如今我不过是升斗小民，哪里敢过问军务事……” 贾瑞挥挥手道：“别跟我来这一套，坐下说话。说心里话！” 陈谟才又坐下：“草民……” “别草民草民的，你在这根我要官儿呢？给不了！”贾瑞道。 “老陈替辽阳的兄弟们谢过国公爷了！能跟着国公爷也是他们的福气！” “算了算了，我还是不问你了。这么着，过两天天再暖和点了你就回辽阳去，把昔日你那些兄弟召集召集，愿意跟去辽宁州的就报个名上来，先在辽阳那边也操练操练体能。等过几个月辽宁的军营建好了，老许这边的排长也带出来了就过去接着训练。” “是！”想想又能和老部下们重逢，陈谟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 贾瑞见了笑道：“你也别想着再当节度使领兵了，我可不敢给你个什么官职，往后你就干干文职后勤之类的吧，别亏待了兄弟们就好。不过你那两个儿子么……你要是还愿意让他们种地呢，我如今倒是有不少土地。” 想起那会儿在城管卫狱中同贾瑞交代的遗言陈谟哈哈一笑：“必须让两个小兔崽子也加入新军训练！种地？种什么地！” 贾瑞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老许？” “骠下在！” “你跟老陈的姑娘见过面了没？” 许岳顿时嗓门就没那么大了：“回彪哥，见……有幸见了陈姑娘一面。” “哈哈，好，还中意吗？” 许岳一张扑克脸顿时成了猪肝色：“都听彪哥吩咐。” “吩咐个屁！我又不是你爹！若是中意了就赶紧准备聘礼找老陈提亲啊！老陈，你要是不乐意或者你家姑娘不愿意也直说啊！” 陈谟倒是哈哈一笑道：“回国公爷，老陈愿意，我女儿也觉得小许是个老实厚道之人，可以托付。” “好好，那就抓紧定下来，到时候可别忘了谢我这个媒人啊！”贾瑞哈哈狞笑。 “彪……彪哥？”甄绪在一旁说道。 “啊？你也想要媳妇？自己找去！这么大的人了，也当了官了还打光棍，你丢不丢人？等你缺了一条胳膊我也帮你介绍！”贾瑞说道。 “咳咳，不是这个……我是想问问，我能不能也参加新军啊？”甄绪笑嘻嘻的看着贾瑞。 “你？新军？”贾瑞一愣，随即骂道：“你有病吧？脑子让驴踢了？你现在是城管卫百户，不好好当你的差当什么新军？不准！” 甄绪收起笑容说道：“彪哥，你练新军是不是准备日后收拾建州野人？这回你在辽阳受了重伤，葛虎还送了性命，这仇我想亲手报！” 提到葛虎众人神色都为之黯然。 贾瑞叹了口气道：“你的心意我尽知道了。只是用不着你。练新军只是为了震慑他们，咱们要报仇，并不一定要动刀动枪。你们等着看吧，葛虎不会白死，老许的胳膊也不会白丢，那些辽阳边军的命也不是白送的。建州野人总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我要把倪二抽走，我也没空打理，往后城管卫就得靠你一个人支撑着了。就升你个副指挥使吧！” 甄绪一阵无语，自己想去参军，结果还被升职加薪了…… 倪二听到贾瑞提起自己不由得一阵兴奋：“彪哥，倪二要去做什么？” 贾瑞嘿嘿一笑：“我跟工部要了不少匠人，你去给我看着铁匠打铁吧！” 倪二眼睛一亮：“是制造新式火枪吗？” 贾瑞点了点头：“还有火药枪子，这些都得研究，这事我准备交给你办，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你得把保密工作给我做好咯！咱们的新军往后战斗力究竟如何，就要看你的差事做得好不好了！” “保证完成任务！”倪二也敬了个军礼。 新军，新军！ 在场所有人包括贾瑞在内都有些小激动。 开完了会才回到后宅准备吃杯茶，却有丫鬟来报：宝琴来了。 “请进来吧。”贾瑞倒是有些意外。 不一会儿宝琴进来问了好，贾瑞问道：“宝琴姑娘有什么事？” 宝琴道：“是索菲亚，想问一问二哥哥什么时候得空，说要来府上拜访呢。” 贾瑞笑道：“原来是她等不及了。也是，拖得够久了，也该和亨克他们谈一谈了。” 宝琴却笑道：“索菲亚是想要以私人身份来拜访，并不是互商的事。” “私人拜访？”贾瑞搓了搓下巴重复了一遍。 第八百零七章 索菲亚施展美人计（一） 荣国府。 王夫人从贾母房里下来便来到贾政屋里。 却见贾政正在赵姨娘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托着一条腿在练习走路。 王夫人见了大怒，抬手就给了赵姨娘一个嘴巴骂道： “蛆了心的下作小女昌妇！不是跟你说过了用了那个偏方只好静养不能动弹么，你怎么还让老爷起来！” 赵姨娘也不回嘴，也不敢松开贾政，只得捂着脸低头不语。 “放肆！”贾政伸出手去想打王夫人一巴掌，怎奈手脚不听使唤，未能如愿。 王夫人却扶住了贾政抬起的胳膊把他又按在榻上说道： “老爷，不是我说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肯听我的话么？ 你看看，自打你用了那张神仙的偏方之后不是身子好多了？ 如今还没有大好呢，还得继续静养才行！” 到了此时贾政更愿意相信贾瑞的话，若是真能有可以医治脑风的偏方，当今太上皇还能瘫了十年？ 王夫人或许没有害自己的心，但是这两天由赵姨娘扶着走动走动，贾政却觉得不管是精神还是身子都比用偏方在床上躺平的时候要好得多。 贾政断断续续的在赵姨娘的帮助下把自己的质疑说了出来，王夫人听得却是灵机一动！ 对呀！太上皇不也是得的脑风吗？ 如果自己把这个偏方告诉元春，再让元春转给永康帝，以孝顺著称的永康帝会不会给太上皇用？ 虽然王夫人也知道天家无父子，皇位只有一个。 可太上皇已经七十高龄了，就算真的用张神仙的偏方治好了脑风，他还能再夺回已经禅位十年的皇位吗？ 如果永康帝担心这个的话，他也不会把偏方给太上皇用了。 自己把偏方进献上去，用不用是永康帝的事了。 如果不用了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如果用了，而且真的有了效果，那不是元春的大功一件么？ 如今后宫之主仍空闲，元春会不会因为这个当上当今皇后，母仪天下？ 那样的话荣国府的荣耀可就到了顶点了，自己是永康帝的岳母，宝玉是正宗的国舅爷，那宝玉一声的荣华富贵还有得跑吗？ 想到这里，王夫人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她也顾不得贾政了，只叮嘱了几句要接着用偏方，接着静躺，便忙忙的回自己屋里，一面使人去请张神仙。 宁国府西花厅。 贾瑞依旧懒洋洋的半躺在躺椅上，看着身披孔雀蓝毛呢连帽斗篷的索菲亚进来笑着用半生不熟的尼德兰语问候了一句：“糊的魔法！” 人未至香先闻，贾瑞嗅了嗅鼻子，龙涎香、麝香……高档的气息~ “goedemorgen！我尊敬的公爵大人！”索菲亚灿烂一笑，漏出一排洁白的贝齿。 一面走一面将斗篷脱了下来递给旁边的晴雯，漏出里面湖蓝色低胸长摆礼服。 显然今天索菲亚穿了欧罗巴最流行的束腰，纤细的腰身愈发衬托出两个被刻意挤压的雪白半球呼之欲出。 “你今天可真漂亮~”贾瑞忍不住赞了一句。 索菲亚虽然也是贵族小姐，因在东方呆的时间长了，几乎不会穿这种华丽的正式礼服，平时都是一身不中不洋的裙子，这还是贾瑞头一回见索菲亚穿这些。 “多谢您的夸奖，公爵大人。” 索菲亚紧走两步，摘下手上戴的鹿皮小手套，将一只手伸到贾瑞面前同时弯腰行礼： “好久不见了！” 贾瑞接过索菲亚的手，两只贼眼却直勾勾的盯着索菲亚因弯腰而显得愈发深邃的事业线上，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不知道索菲亚和宝钗比，谁的更大？这大正月里的搂着大半个胸脯子，你不冷吗？” 索菲亚也感觉到了贾瑞热辣辣的目光，脸上一热，又说了一遍：“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公爵大人！” 贾瑞这才如梦初醒，有些尴尬的在索菲亚的手背上亲了一下说道：“好久不见了索菲亚小姐。很高兴您能来看望我。” 索菲亚说道“不不不！公爵大人，能见到您一面是我的荣幸！想见您真的是太难了！ 当初听说了您的死讯您不知道索菲有多伤心！ 哦我的上帝啊！全神京的天空都是灰色的了！我几乎流干了眼泪~ 后来又听说您不过是受了重伤，已经回到神京了才松了一口气。 我本来早就想来看望公爵大人，只是您府上的家人说皇帝陛下有旨，让您安心静养，不许人来打搅，故而一直不能如愿。 今天能见到您真的是太好了！” “谢谢你的关心，我亲爱的索菲亚。” 如果不是听说不列颠国也收到了贾瑞通过传教士发出去的邀请函已经于前天抵达了神京，并且已经去城管卫衙门找过一回自己，贾瑞还真可能信了索菲亚的话。 显然索菲亚也听说竞争对手加死敌来了，实在是坐不住了。 “这会子看到公爵大人康复如初了我真的很高兴。为了恭贺大人大愈，我特意给您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希望您喜欢。” 索菲亚说着从包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哦？索菲亚小姐的礼物~”贾瑞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西洋金画珐琅怀表，表壳上画着一个长着肉翅金发碧眼赤裸身子的西洋天使。 在毫无艺术细胞的贾瑞面前，这就是个春宫图吗！ “这真是一件艺术品！我很喜欢！就是这画太小了看着不过瘾……”贾瑞一面把玩一面说道。 “……”索菲亚一阵无语。 贾瑞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太俗了，又说道：“我是说着表上画的天使真漂亮，好像索菲亚小姐本人一样。” 索菲亚一笑：“多谢大人夸奖。” 话未说完贾瑞又说道：“话说你们国的天使都光腚吗？不过话说回来，果然还是不穿衣服的好看……” 索菲亚脸上的笑容顿时又僵硬了。 “咳……嗯……嗯！”一旁的晴雯都看不过去了，清了清嗓子。 “啊？多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贾瑞把怀表放进盒子里递给晴雯。 “索菲亚小姐，今次你不只是为了私人友谊来看我的吧？” 第八百零八章 索菲亚施展美人计（二） 扭捏了一回索菲亚才说道：“公爵大人，我听说不列颠国也派了使节来神京了，是么？” 贾瑞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确实来了，不过我还没见。” 索菲亚道：“大人，您看大乾和尼德兰国的合作……” 贾瑞道：“自然是要合作的，你放心吧，总要讲个先来后到的。 等过些天我身上再好些了我会先和你们谈，然后再听听不列颠有多大诚意。” 索菲亚一脸黑线，这叫什么先来后到？还不是想听听谁的条件更诱人？ “哦我亲爱的公爵大人，上次您和我父亲谈得不是很开心吗？”索菲亚说道。 贾瑞一笑道：“开心归开心，这种涉及国家利益的事，可不是光凭着开心就能拍板的啊。” “那，公爵和我的私人友谊……”索菲亚挺了挺胸，尽量漏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可笑起来实在有些不自信。 贾瑞撇了一眼笑道：“我们的私人友谊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谈判，不是吗？” 索菲亚被噎得好半晌才说道：“那上次公爵大人提到的‘伟大的友谊‘……” “哦，伟大的友谊！那就已经上升到国家高度了，索菲亚小姐！ 您也不用怀疑我的诚意。还是那句话，我大乾地大物博，不可能只让你们尼德兰一国垄断对外贸易，我们的口岸也不可能只为了你们而开放。 至于伟大友谊吗，是需要一个战略同盟国罢了。 对于我们来说，不管是弗朗机、还是不列颠亦或是尼德兰，只要能给双方带来共同利益，那就可以成为盟友，你说是吗？ 说实话我一开始确实想和尼德兰国结盟，可你们的犹豫让我觉得是不是我的诚意显得不够？ 所以我觉得再把我的伟大友谊和其他国家讲一讲，没准儿能得到更热情的回应呢~ 当然，也说不定他们对我伟大友谊不感兴趣。” “公爵大人，我们并没有犹豫，上次我的父亲同您见面之后不是已经送给您十支火枪了吗？ 还有我们的火炮在船上，要运过来总要一些时日是不是？ 我们也一直想同您会面，只是因为您的身体原因才拖到了今天。” 索菲亚努力辩驳着。 虽然贾瑞很不讲理，但是索菲亚不敢明言。 相比起弗朗机和不列颠，尼德兰更需要大乾的支持。 不列颠和弗朗机的重点在美洲新大陆上，唯独尼德兰现在最主要的力量集中在南洋一带。 不过这几年弗朗机已经对南洋的香料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了，并且开始试探性的渗透尼德兰的殖民地了。 再加上大乾丝绸茶叶的诱惑，索菲亚相信最想和大乾结盟的肯定是弗朗机！ 如果两国真的结盟，对尼德兰绝对是一个坏消息！ 到底要不要为了国家的利益牺牲一下自己？ 索菲亚依旧有些纠结。 “亲爱的公爵大人，您到底想从我们、或者说从我们的对手手中得到什么呢？”索菲亚长长吸了一口气。 贾瑞也随着这一口气跳动了一下眼珠子，笑道： “说实话，一开始我是想从你们的手中得到先进一点的火器和技术。 不过自从我研究了你们的火枪之后发现……并不比我们自己的火枪先进多少。 甚至我相信只要我动动脑子，能做出比你们的火枪更精准、射速更快的火枪哥来。 那么，我们还需要什么？我真的没想好。 所以我觉得等着你们开出自己的条件，看一看到底哪一家才能打动我。” 贾瑞丝毫不隐瞒自己的野心。 “可是……”索菲亚对贾瑞如此坦然的无耻无言以对。 拿到他们的火枪说不好？说能做出更好的来？ “亲爱的公爵，难道你就不想一想，最开始是我给了您土豆和辣椒作为礼物，还有我们的私人感情……” “谢谢您的慷慨，不过我已经说过了，私人感情么，不足以撼动国家利益不是么？ 为了感谢你当初的馈赠，我愿意给贵国提供一些茶树苗和桑苗~” 索菲亚又是一阵无语。那玩意还用你送？早就传到国外去了好吗！ 不过私人感情不足以撼动国家利益，是不是说私人感情还不够深厚，需要再升华一下？ 看看贾瑞色眯眯的眼神总是看向自己的胸口，索菲亚的心绪有些纷乱。 又说了一回，根本无法从贾瑞身上找到突破口的索菲亚只得起身告辞了。 晴雯看着索菲亚披上斗篷提着裙子出去了轻轻哼了一声：“胸大了不起啊！” 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贾瑞听的。 贾瑞嘿嘿笑道：“胸大么，是进化成功的一种表现。” “进化？什么进化？”晴雯不由得好奇起来。 “多少年来，女性都出于弱势的一方，要依仗着男子狩猎、种田来养活。 胸大，意味着身体更健康，能更好的哺育下一代。 所以呢，为了更吸引男子，有些女人的胸就越来越大了，这就是进化！” 加入开始胡诌白咧了。 “切~”晴雯撇了撇嘴：“爷的意思就是金钏那蹄子就比我和茜雪进化得好呗！那洋妞比我们进化得都好呗！” 贾瑞摸着唇上毛茸茸的胡子嘿嘿坏笑：“这个也不好说。要不你把她们两个叫来，我再比较比较？” “我才不和她们比呢！我比不过人家！她们都会拍爷的马屁，偏我是个手笨嘴笨的！” 正说着，却是凤姐同宝琴两个进来了，晴雯忙问好倒茶。 凤姐坐下便问道：“那个索菲亚走了么？你们的私人友谊发展得怎么样了？” 贾瑞笑了笑：“狗屁私人友谊，不过是看不列颠的人来了着急坐不住了。” 凤姐道：“哟，这是没得手，恼羞成怒了？” “放屁！”贾瑞笑着骂了一句：“你当我是什么了？我就有那么不堪么？ 国家利益跟前我可是拎得清的！ 而且我对大洋马不感兴趣，一身羊骚味儿，再好的香水也遮不住。” 凤姐冷笑道：“只怕后面才是重点吧？确实是，我也闻着这些洋人身上一股子骚味，更别说你这长了狗鼻子的了。” 贾瑞笑道：“行了行了，说说正事吧。你们两个准备准备，过两天跟我会一会不列颠的使节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零九章 贾天祥誓护众姊妹 “和不列颠人要怎么谈？”凤姐问道。 贾瑞想也不想说道：“还是那么谈！想通商问题不大，想要赢得我贾瑞的伟大友谊，拿出点诚意来！” 凤姐道：“你总是这么抻着人家，就不怕他们两家联合起来对付你么？” 贾瑞笑道：“那两家是世仇！况且咱们现在才是肥肉，你让两只恶狗怎么联合起来吃一泡屎？” 凤姐听了蹙眉啐了一口：“你这打的是什么比方！” “话糙理不糙，你明白就好了。”贾瑞呵呵一笑又看了看在一旁站着不言语的宝琴道：“二秘，今日怎么不言不语的，是有什么心事？” 宝琴听了这话勉强挤出个笑来说道：“二哥哥，我其实今天来是想跟你请辞的……” “请辞好，请……请辞？” 贾瑞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几个意思啊？ 咱们这马上就要大展拳脚了，这会子你要跟我撂挑子？ 我可跟你说，咱们市舶司如今就仨人，你再不干了连个写字写得好的人都没有了！不准！” 到底是凤姐细心，问道：“怎么了，是家里头有什么事？” 宝琴支吾着说道：“过些天只怕我要随着我哥往江西去了。” “薛蝌？他如今也一摊子事呢，你们俩……” 凤姐问道：“梅翰林家放外人是不是在江西？” 宝琴点了点头。 “你这是又……送货上门？”贾瑞蹙眉问道。 “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怎么就是货了！”凤姐瞪了贾瑞一眼。 宝琴低头红着脸说道：“昨儿收到了梅家的书信……” 贾瑞便炸了，站起来一拍桌子说道：“这是哪里的狗屁道理，你们兄妹两个上京来他们家一声不言语就溜了，这会子一封信又让你们折到江西去？真以为是全国包邮是咋的？还可以随意改地址？不去！” “二爷！”凤姐推了贾瑞一把。 “咋了？我就是看不惯这个！忒不要脸了！想让你去那边完婚也不是不行，让他们家里来接！八抬大轿一路给我从神京抬到江西去！不然免谈！真当咱们家姑娘没人要了么？玛德！回头我就让皇上把他放到乌斯藏去！” “二爷！”凤姐又推了贾瑞一把，朝宝琴努努嘴。 贾瑞这才看见，宝琴在那委屈巴巴的掉眼泪呢。 “别哭，别哭，我没有别的意思。坐下说。” 贾瑞只得放低了语气说道： “宝琴啊，你也不傻，还看不出来这梅家归根结底是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么？ 这种亲结了有什么意思？还没过门子呢就这么折腾你，等你再上赶着嫁过去了还不得欺负死你啊！ 我不是要搅和了你的婚事，我只是觉得他们这家子太不靠谱了！就算要娶也得拿出起码的诚意来！” 凤姐道：“罢了，宝琴许的也不是梅家正经公子，到底是个庶出的。难道那你还想着让宝琴过去了当当家少奶奶吗？” “庶出……庶出怎么了？”贾瑞听了又不耐烦起来：“咱们宝琴可是嫡出！照你这么说，这门亲事更做不得了！” 倒不是因为他爷爷贾代儒就是庶出。 三妻四妾和兼祧这些优良传统贾瑞都可以接受，唯独这把嫡庶分得这么等级分明实在让他接受不了。 凭什么嫡出的就高贵，庶出天生就矮人一等？ 凤姐也气得不行，说道：“你这人！亲事又不是我定的，你跟我叫喊什么？” “嘿嘿，我错了，是我太激动了……”贾瑞顿时没了脾气。 再看看还在抹眼泪的宝琴贾瑞叹了口气说道： “宝琴，你今年才十六吧？听二哥哥的，这事别着急呢。 结婚么，等二十岁了也不晚，太早结婚没什么好处。就托着他们梅家就是了。 也不用多废话，就说我不放人就完了。薛蝌在皇家银行里的差事要紧，走不开。 你如今的差事更要紧，马上就要同好几国的使节磋商呢！ 就这么给他们回信，让他们有法儿想去，没法就给我受着！” “二哥哥，我们家毕竟是商贾出身，人家可是正经书香门第……”宝琴说道。 贾瑞听了皱眉道：“怎么，你忒愿意结了这门子亲？你若自己愿意我可不管了！” “不是……” “那不就结了！商贾怎么了？小看薛家？你姐姐如今可是皇家银行的行长！ 虽然现在没品级，等过上几年再看呢！别看他现在对你们家爱答不理，明天就让他们高攀不起！ 行了行了，薛蟠出门去了，薛蝌也没在家，这主我给做了，回去就按我说的给他们回信就完了，别的都不用管你。 要不让你姐姐过来我同她说。” 发了一通脾气，贾瑞也没心思说别的正事了，说道： “宝琴，你先回去吧。就把我的话跟姨妈和你姐说说。 你请辞的事肯定是不准的。调节一下情绪，明天咱们接着说。” 宝琴答应了一声去了。 凤姐这才说道：“你至于发这么大脾气么？” 贾瑞便笑嘻嘻的拉着凤姐说道：“我错了，不该跟你喊。” 凤姐白了贾瑞一眼道：“到底是人家的家事，轮到你管了么？怎么着，惦记着宝丫头不够，又想上妹妹了？” 贾瑞知道凤姐是玩笑话，也不生气，而是说道： “我就是不愿意宝琴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去受气受委屈。” 凤姐冷笑道：“天底下出了阁在婆家受委屈的女子多了去了，你都能管不成？” 贾瑞道：“自然管不过来，别人家的我也管不上，至少我认识的这些我得管，不然就是浑身不得劲！ 哎，你不信咱们就瞧着，还有咱们家这几个姑娘的亲事，首先二妹妹我就绝对不会让她嫁给那个孙绍祖！ 还有三丫头……” 凤姐听了奇道：“怎么，三丫头也说了人家了？我怎么没听说？” “咳咳，没有，我是说三丫头怎么也得找个称心如意的才行！ 就比如说岫烟，和薛蝌不挺般配的吗？这样就好吗！” 贾瑞自然不能说探春的命运是远嫁，一辈子再不得和家人相见了。 小惜春如今早就断了出家的念头了，迎春探春自己就管不了了？ 凤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难怪一个个的都喜欢贾瑞，这家伙实在是会疼人啊。 第八百一十章 难舍难离痴情未移 “哎，我说那个最懂得疼妹妹的国公爷！”凤姐说道。 “啊？你这话差了，我不单会疼妹妹，还会疼嫂子呢！”贾瑞拽着凤姐的手就往怀里拉。 “哎呀！说几句就没个正型了！”凤姐推了一把说道：“说个正事，正月二十一可是宝丫头的生儿了，你就没个打算？” 贾瑞一拍脑门，他还真给忘了。 往年这些事都是凤姐想着操办，如今探春管事手里没了钱，荣府里又病的病不见人的不见人，也不知探春是不是把这是刻意给忘了。 “我出银子，你让三丫头看着去操持就是了。”贾瑞说道。 凤姐道：“少拿这些话恶心人了，家里没钱我还不能自己拿出点体己来给宝丫头过个生儿？谁差你那百十两银子么？” 贾瑞捏着凤姐的屁股笑道：“好好，知道那你有钱，你是模范好嫂子，好大姐总行了吧。 你都这么说了还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凤姐道：“我听说，你跟宝丫头好像生疏了？” 贾瑞又想起十五晚上的事，叹了口气。 凤姐见了笑道：“哎哟哟，还有你发愁的时候？可真是少见了。是宝丫头嫌你风流了吧？” “谁知道呢。”贾瑞道：“我总不能强迫人家不是……只希望宝丫头往后能过得舒心吧。” 凤姐好像看陌生人一样卡贾瑞：“这不是你的作风啊！你平日的不要脸呢？” 贾瑞苦笑道：“光不要脸有什么用？ 我就是想法子强占了她来，她整日不开心又有什么趣儿？ 宝丫头毕竟是个心性高的，强扭的瓜不甜么。” 凤姐看了贾瑞半晌说道：“罢了，你的事我也不管。 只是不懂那会子听你死了宝丫头哭得那样……行，那我就回去了，明儿再过来就是了。” 第二日果然凤姐和宝琴都按时过来了。 宝琴也再没有提梅翰林家的事，贾瑞也没有问。 还像往常一样，贾瑞天马行空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说着自己的想法，凤姐不时提出疑问和一件，而后宝琴在一旁整理归纳。 如此两天时间贾瑞便大概拟定了一个互商的谈判章程。 待到二十一日宝钗生日这一天贾瑞却躲了出去。 宝钗的生日宴由凤姐出资，探春和李纨两个人操持，没有贾母王夫人等长辈，不过几个姊妹在园中小聚，每人都有贺寿之礼送上，倒也快活了一日。 至于少了贾瑞这件事，众人都是避而不谈。 席间探春等人又让宝钗搬蘅芜院住，宝钗笑道：“再等几天吧。过些天妈妈要去小汤山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就和宝琴两个搬回园子里来住。” 这也是她们一家子商量好的。等薛蟠躲出去之后薛姨妈便去小汤山住着，宝钗要管银行，宝琴要给贾瑞当秘书自然不好跟着，便搬进园子里来住。 香菱如今也在宁府里同她母亲住着呢， 只剩下夏金桂一个人在家里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且梨香院完全被大观园和宁荣二府包围在中间，她也没有遇到外人的机会。 就算夏金桂不守妇德，见不到男人她能掀起什么风浪？ 为了安抚住夏金桂宝钗甚至决定把京中的一处生药铺的账目交给夏金桂打理。 夏金桂本也是商贾人家出身，懂这些。给她找点事情做，并且告诉她往后这些家里的产业都要她这个当家奶奶管着的。 夏金桂果然欣然应允了。 其实主要是薛家的这些产业宝钗实在是没有时间打理了。 不过一个生药铺，每年收支也都稳定，就让夏金桂折腾去吧。 宴席散了，宝钗宝琴两个回到梨香院里，宝琴才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宝钗道： “姐姐，这是瑞二哥给你的生日贺礼。他说自己不得空就不给你祝寿了，还望姐姐别和他计较。” 宝钗结果锦盒愣了愣，才笑道：“多谢二哥哥费心了，明儿你见了他替我谢他吧。” 宝琴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剩下宝钗看着锦盒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她知道贾瑞定然不会忘记自己的生日。 即便忘了，众人给自己操持寿宴，就凭贾瑞的人缘会没人告诉他？ 那么就是贾瑞生气了？ 亦或是……对自己死心了？ 这不正是宝钗想要的吗？ 往后再没有被贾瑞纠缠的苦恼，没有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恐惧，从此两人各不相干，自己也无需再吃冷香丸了。 可为何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为何一颗心儿好像被撕裂一般的疼？ 终于打开锦盒，里头绢子上是一枚羊脂玉雕刻的钥匙。 这是要和自己带着的金锁配成一对么？ 金玉良缘…… 细看上去，钥匙上还有字：难舍难离痴情未移。 宝钗小手紧紧握着钥匙贴在胸口再一次泪流满面。 再拿起锦盒下面的一张纸，打开一看，歪歪扭扭正是贾瑞的字迹：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好像贾瑞的歌声又在耳畔响起，谈着洋琵琶略带痞像的招牌式坏笑。 贾瑞一整天都泡在工部的铁匠铺里。 火铳这东西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不过拿到了尼德兰的火枪他却知道如何改进。 比如加装简单粗暴的三棱刺刀让火枪手的近战能力大大提高。 比如给枪管拉膛线，使子弹旋转着射出可以大大提高精度。 比如把圆形弹丸做成子弹头的形状，更符合空气动力学，也更具穿透力。 再把子弹口径设计的略小于枪管口径，把子弹尾端设计成圆锥形空洞，这样装填起来轻松，发射时燃气迫使弹底膨胀紧贴膛线，达到气密效果，也就是传说中的米尼弹。 最让贾瑞得意的创新自然是纸壳定装弹了。 现在的燧发枪之所以射速慢是因为装弹太繁琐。先要用量筒量出定量的黑火药，注入枪管，压实。再塞入略大于枪管口径的子弹，费劲巴力的捅到底。 然后再给药池上引火药，再瞄准激发。 贾瑞的想法就是用纸筒包好一包包的火药，放一枪撕开一包，倒进去，然后连同包装纸和子弹一起塞入枪管，压实就可以了。 用这种子弹怎么说也能让装弹时间缩短一半。 子弹倒是好说，铅制弹头软，随便怎么加工都可以。无非是一个个的分开包装费些人工。 给枪管拉膛线着实难倒了工部的一群铁匠们。 众人看着不过手指粗细、两尺多长的枪管没有一个不发愁的，这玩意要怎么从里面拉线？ 贾瑞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办法，一拍桌子说道： “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要你们有什么用？给你们十天时间给我解决了他！ 不然你们全都给我去辽宁州开荒种地去！” 第八百一十一章 不列颠使节访宁府 宁国府正厅。 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托马斯·贝斯特勋爵与其随行的使节团一面用假古董青花茶杯吃着东方高档的香茗一面打量着这座富丽堂皇又充满着东方神秘韵味的大厅。 不一时贾瑞在茜雪和晴雯的搀扶以及王熙凤薛宝琴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看到这个阵容不列颠人不由得都是一愣。 早就听说大乾宁国公年轻好色，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尊贵的公爵大人，我是托马斯·贝斯子爵，这位是我的助手加同事奥利给男爵。很荣幸在伟大的大乾国都见到您，请允许我代表我们的国王詹姆二世向您和大乾皇帝陛下问候。” “托马斯小火车，真奥利给……”贾瑞哈哈一笑：“远方的客人们你们好，拿艾滋图蜜柚！” “nicetomeetyou!”托马斯又是一愣。 “没想到尊贵的大乾宁国公居然还会不列颠语！” 虽然发音极其不标准，起码能听出来是你好的意思！ “哈哈，贱笑了，只略通皮毛，皮毛！” 贾瑞心说光是你好我就知道三种说法呢！ 一句不标准的不列颠问候顿时让厅内的气氛显得亲热熟络了许多，双方礼节性的寒暄了起来。 在赞美了大乾的强大富庶美丽以及宁国府精美的瓷器、醇香的茶叶之后托马斯终于步入正题了。 “正如您所知，我们不列颠东印度公司一直希望和大乾帝国展开贸易往来，这次听说大乾要开放口岸，我们便匆匆的赶了过来，希望能促成两国之好。” “我也正有此意，尊敬的朋友！这个时代是一个疯狂的时代，我大乾如今已经要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所以我们必须要追赶，要和你们这些先驱者学习！ 我们需要把自己的商品卖到世界各地去，同时也需要你们把我们需要的东西运进来。 所以我很希望能同同样强大的不列颠王国建立起亲密深厚的友谊~” 贾瑞很神棍的说道。 “您的睿智足以照亮整个夜空！” 托马斯由衷赞美道： “请允许我的朋友奥利给男爵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情况。” 奥利给微笑颔首说道：“尊敬的公爵大人，很荣幸给您介绍。 我们不列颠东印度公司是由不列颠女王伊莉莎黑一世授权皇家许可的远洋贸易公司，如今已经有七十余年的历史了。 我们公司和莫卧儿帝国皇帝贾鸡而有着非常良好的私人关系……” 耐心的听完奥利给吹完牛皮，贾瑞微笑点头：“了不起的公司！了不起的国家！” “您太过奖了！”奥利给和托马斯异口同声道。 贾瑞又问道：“我知道不列颠的贵族们对我大乾的丝绸茶叶和瓷器都情有独钟。 不过我想请问，贵公司能给我大乾带来什么我们需要的产品呢？” “白银！另外还有硝石！”托马斯想都没想就答道，同时笑吟吟的看着贾瑞的表情。 果然贾瑞眼睛一亮，硝石！ 看来这群不列颠佬也对自己有所了解啊！是有备而来，难怪这么信心满满。 托马斯见了贾瑞这个表情更得意了，微笑道： “我们知道最近大乾帝国和北部边境的邻国有些冲突，我还听说宁国公对火器很感兴趣。 所以我想，宁国公是不是也想象我们不列颠一样组建起一支火器部队？ 或许公爵大人不太了解，我们不列颠的火枪火炮制造是很先进的，我们还有目前最好的火药配方。 另外，莫卧儿有丰富的硝石矿。我们每年会提供给不列颠军队几百吨的硝石……” 不得不承认，贾瑞动心了。 火药配方和用不完的硝石，简直太诱人了。 “给我你们的配方，以后你们的硝石运进来多少我收多少，免除关税！”贾瑞说道。 托马斯哑然失笑：“我亲爱的公爵，我们贩运产品过来，关税当然是要买家来缴纳。 硝石这种军需品都由国家持有，难道还要给自己缴关税吗？” 贾瑞也笑了：“那么您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呢，我亲爱的朋友？” 托马斯笑道：“我们希望能得到公爵大人的伟大友谊！” 贾瑞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 不列颠人真的是才来了几天？怎么他们连这些话都知道？ 买通了自己身边的人？这些话只有凤姐宝琴两个和几个丫鬟听过，不可能。 那么就是……尼德兰使节团里有不列颠人的细作！ “你们是要借大乾的力量来对付尼德兰人吗？”贾瑞索性直接问道。 托马斯道：“确有此意！公爵大人，那些尼德兰人没有一个是绅士！ 他们不过是一群小偷和强盗！ 他们仗着在南洋人多船多，控制住了满剌加海峡，妄图切断这条通往大乾的咽喉要道，为的就是独占大乾这块肥肉！ 我想这不是大乾皇帝陛下和公爵大人想要看到的吧？” 贾瑞微微一笑：“可是如果尼德兰人赢得了我的伟大友谊，这些貌似都不是问题吧？ 况且我大乾目前无意向海上扩张。 恕我直言，阁下和贵公司是不是也想在南洋和欧罗巴的香料贸易中分一杯羹？” 托马斯笑道：“如果在赢得您的伟大友谊的同时可以为我们自己某些小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贾瑞笑着心里骂了句无耻，说道：“您的想法我大概知道了。 只是这种事并不是我能做主的。我还要请示皇帝陛下。 而且——恕我直言，硝石我大乾也有，并不一定要依赖进口。 如果我记得不错，熬硝并不是什么技术活。至于火药配方么？ 我相信只要有钱有人去一次次的尝试，我们也能得出最优配比的。 请记住，最早的火药就是我们的祖先发明的。” 贾瑞的意思很简单。想要把大乾拖下水，这些条件远远不够！ 显然托马斯也没想过光凭三言两语就能说服贾瑞和不列颠达成同盟来对付尼德兰，他今天来不过是为了表明态度和立场，并且试探一下大乾的态度。 今天的目的大致已经达到了。 至于其他的，要等大乾如何反应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一十二章 美女无罪怀璧其罪 送走了不列颠使节，贾瑞将两脚搭载椅背上，手拄着额头凝思不语。 宝琴扔在提笔刷刷刷的写着备忘录。 凤姐给贾瑞倒了一杯热茶说道： “这不列颠人，来者不善啊！一上来就要亮刀子对付尼德兰人。” 贾瑞哼了一声说道：“几百年的世仇了，两国一直都是狗咬狗。阿凤，宝琴，你们两个觉得如何？” 凤姐笑道：“这有什么可想的？两国都想巴结咱们，就让他们各自出价呗！看谁能出更高的价格咱们就向着谁！” 贾瑞笑了笑又问宝琴道：“宝琴也说说，你怎么看的？” 宝琴听了放下笔一笑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下索菲亚会更着急了。 尼德兰在东方主要的势力范围就是满剌加海峡以东的南洋诸岛。 不列颠却牢牢控制着西边的莫卧儿。 如果让不列颠的势力渗透过来，甚至控制了满剌加海峡，那么就掐断了尼德兰船队返回欧洲的咽喉，这对尼德兰的威胁可以说是致命的。” 贾瑞点了点头赞许的看了宝琴一眼。 凤姐听了问道：“照琴丫头这么说，两国还不得在那什么满剌加打起来么？” 贾瑞道：“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他们在欧罗巴就没少干架。几十上百条船在海上对轰的那种。” 凤姐蹙眉道：“咱们大乾的产品不都要通过满剌加运送到欧罗巴去么？若是他们两家在那里打架，还怎么运送？” 贾瑞笑道：“咱们只管把东西卖给他们，至于怎么运过去暂时不是咱们要发愁的。” 凤姐道：“话是这么说，若是一路上有这么大风险，谁还愿意铤而走险？” 宝琴笑道：“凤姐姐也忒小看这些商人的贪心了。 即便风险再大，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也会有人冒险的。 而且若真的打了起来，只怕欧罗巴的大乾丝绸和茶叶价格马上就会翻倍增长，反而更刺激了这些一心逐利的商人。 即便是知道商船有可能在路上被击沉，也会为了高额利润铤而走险。 只要我们开放了口岸，肯定会有更多的商人来到大乾，把更多的货物运出去……” “哈，果然宝琴有件事，我没有看错你！” 贾瑞看着宝琴心中暗叹：当初把宝琴挖过来实在是明智啊，这小丫头果然有些见识！ 就冲这个，必须把她和梅翰林家的婚事给搅和黄了！ 宝琴俏脸一红微笑道：“多谢二哥哥夸奖，不敢当。” 可怜的小丫头完全不知道，自己越是表现得有才，贾瑞越不会放自己走…… 美女无罪怀璧其罪。 凤姐听宝琴说得头头是道，贾瑞又不住的夸心里竟有些吃味，说道： “那么，到底往后怎么跟两家谈？ 依我说干脆把他们两家都叫过来，让他们当着咱们的面扯皮，这样岂不爽利？” 贾瑞也感觉到凤姐八成是吃醋了，哈哈笑道：“你又浑说了，那还不得打起来？” 凤姐哼了一声：“方才不是还说两家真打起来了对咱们更有好处么？那到底要怎么样？” 贾瑞道：“这事也不是能着急的。 咱们也不知道不列颠到底准备的如何了，他们有多少船只、多少火炮、多少士兵在莫卧儿。 是否真的要在南洋和尼德兰交战。也不知道尼德兰的实力到底如何。 所以说么，我的伟大友谊看来还是要往后拖一拖了。先和他们谈通商的事吧。 总要先给点甜头让他们尝尝的。同时也看看两家能给咱们带来什么意外之喜。” 从宁府出来宝琴回到梨香院，正赶着宝钗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回蘅芜院去。 宝钗见宝琴回来了笑问道：“这就谈完了么？如何？” 宝琴便将大致情形同宝钗说了一回。 宝钗也没有插言，只当不相干的闲话听罢了。 宝琴说完笑道：“姐姐，我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二哥哥了？ 你说他总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偏偏就有那么多新奇的主意在心里头，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宝钗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当初自己刚和贾瑞相识的时候不也是这种想法吗？ 听贾瑞说那些经济的话、开银行的想法、变革盐法……贾瑞的脑子里确实有太多新奇想法。 宝琴又说道：“不单如此，瑞二哥总是让人觉得又贪财又好……那个的，偏偏有时候他却一点也不显。 听晴雯说，前两天索菲亚穿着那样的衣服去宁府里看瑞二哥，怀着什么心思晴雯都能看出来，偏偏瑞二哥只是淡淡的，根本不为所动。 还有今天不列颠国的使节一上来就开出了极诱人的条件，我都能看得出瑞二哥心动了。 可不一会子他就又轻描淡写的给婉拒了。二哥哥在国事面前真的能把持得住……” 看着宝琴在那里说得眉飞色舞，宝钗心里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这小妮子不会是喜欢上贾瑞了吧！ “二哥哥就是这么一个人，表面看上去不着调，城府深着呢，说是里头装着家国天下都不为过。等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宝钗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哎，对了，你没再跟他说起梅翰林家的事么？” 宝琴听了红着脸摇了摇头：“一说起这个他就好凶的，我有些怕…… 且姐姐不也觉得二哥哥说得法子可行吗？既然都定了主意了还说它做什么？” 宝钗道：“二哥哥这也是替你拔壮呢，生恐你往后嫁过去了被他们家轻视了，让人欺负了去。” 宝琴却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问道：“宝姐姐，以前你和二哥哥那么好，怎么这会子却天天躲着他一般？是他……欺负你了？” 宝钗听了蹙眉道：“哪里的话？我怎么就躲着他了？还不是最近忙么？ 二哥哥又一直在养伤，还有那么多事，哪里好去叨扰？ 我们以前不也都是兄妹么？我从他那里学了许多东西，他也照拂我，仅此罢了。” 宝琴撇撇嘴又一脸揶揄道：“你少糊弄鬼了！当我是瞎的看不见么？ 就说那回你掉水里头了，二哥哥把你给就起来，怎么抱着姐姐来着？ 那可不像是什么兄妹吧？二爷看着姐姐身子那眼神，就好像饿了多少天的狼一般…… 哎，肯定是瑞二哥欺负姐姐来着，故而你疏远他了！” “哎你个小丫头子哪儿来的这些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宝钗丢下手中的衣物便去掐宝琴的香腮。 宝琴呵呵一笑躲开了：“怎么，让我说破了恼羞成怒了不是？不做亏心事你臊个什么？” 第八百一十三章 凤藻宫王氏献秘方 大明宫，内宫门。 王夫人按例请候看视元春。 递了名帖进去，不一时便有小太监传王夫人进凤藻宫朝见。 行了礼赐坐上茶，元春因问道：“家里可都好？老太太和老爷太太的身子都好么？宝玉好么？” 王夫人说道：“老太太前些时间身子有些小恙，如今已经没有妨碍了。倒是老爷他……前段时间有些不大好。” “是怎么了？”元春忙问道。 久居深宫，今年过年又没有省亲，王夫人的家书中也只字不提荣国府的变故，元春对于外头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王夫人小心说道：“年前老爷得了脑风，着实躺了一段日子。” “脑风？老爷身子一向康健，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如今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可有些起色了？” 王夫人忙笑道：“娘娘不必担心，不过是因为辽阳的农庄遭了劫，老爷一时有些气就病倒了。 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些吓人，到底是咱们家有造化。 因你舅妈推荐了一个极好的江湖郎中，专有一剂偏方对脑风有奇效的。 我便请了来给老爷看了一回。 用了一个月的药果然很有效果，如今也能走动了，说话也比先清楚了许多。 想来若是再坚持服用一段时间定然能恢复如初的。” 元春听了才松了一口气，又说道： “是不是因为近二年为了我花了太多银子，故而今年庄子遭了灾银钱周转不来了，所以老爷急的病倒了？” 王夫人忙说道：“没有的事，娘娘只管放心，家里还颇能坚持。” “是么？”元春有些不相信王夫人的话，可也不好再刨根问底，只得说道：“若是有什么难处太太务必要与我说，不该瞒着。” 王夫人点头称是，又说道：“因你老爷用了这方子及有效果，我想着宫里太上皇不也是得的脑风吗？ 所以就花了些银子把这个偏方给买了下来，今日带了来给娘娘。 倘或真的能治好了太上皇的病，不也是一件大幸事么？” 元春顿时就明白了王夫人的意思，这是要帮自己立功，窥视皇后之位啊。 因问道：“这……是瑞哥儿的安排吗？” 王夫人听提起贾瑞心情便咔嚓一下子不好了。 贾瑞当初不就是凑巧在皇上跟前提了一句元春吗？ 元春能当上皇妃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女儿优秀？ 干嘛什么话都要听贾瑞的？ 因说道：“并不是。这阵子瑞哥儿也是身上有伤，哪里管得了这些？这郎中是我找的，主意也是我想的。娘娘以为有什么不妥吗？” 元春其实是觉得有些不妥的。 当初自己加封贤德妃就是因为给太上皇和皇太后唱了一曲《烛光里的母亲》讨了两个老人的欢心。 这次如果真能治好太上皇的脑风实在是天大的功劳。 可自己太年轻了，才当了三年的皇妃，皇后的位子是那么好争的？ 皇后可是一国之母，要母仪天下的。 而且最致命的一点是，自己一直无出。 话又说回来，这偏方，他管用吗？ 好歹那郎中也是看过了贾政的病情，多少能对症下药。 太上皇的病已经十年了，就这么贸然用什么偏方不会出事吧？ 看着王夫人殷切的目光元春又不好说明，只得把偏方收了，说道：“那郎中还在神京么？若是皇上真的同意用偏方了，少不得还得麻烦他进宫亲眼瞧瞧的好。” 王夫人忙说道：“在呢！是随叫随到的。” 元春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说道：“如此我得空了便和皇上提一提这件事。” 又说了些话，看视时间已过，王夫人便起身出宫去了。 元春看着手中的秘方有些不知所措。 却说王夫人回到荣国府里，正见赵姨娘在贾政屋里收拾衣物，因问道：“好好的你收拾这些个做什么？” 赵姨娘只能说道：“瑞二爷说泡温泉对老爷身子恢复有大好处，已经让人在小汤山收拾了一处院子，让老爷过去修养一段时间呢。” 一听又是贾瑞，王夫人脸上便浮现出厌恶之色。 自己想着帮元春赚功劳，元春问是不是贾瑞的主意，这会子又让贾政去小汤山，她家里的事轮得着贾瑞指手画脚吗？ 其实这还真不是贾瑞的主意，而是赵姨娘跑去求的贾瑞。 她实在受够了在荣国府里每天被王夫人压迫，因想着当初贾瑞不就是先给太上皇在小汤山修了别院，让他在那里疗养吗？ 便去跟贾瑞说了一回。空房子有的是，贾瑞便一口答应了。 赵姨娘回来又跟贾政说是贾瑞安排的，说温泉对脑风有益处。贾政一来是想着病能好一些，二来也是实在不耐烦王夫人天天聒噪劝自己用什么偏方，哪里有不答应的，便让赵姨娘收拾行李。 王夫人又劝道：“老爷，这偏方如今已经见效了，怎么就不能在家里安心调理呢？” 可贾政吱啊着表示自己要去小汤山，让王夫人别管。 王夫人只得作罢了，装模作样的把赵姨娘收拾好的东西又拿来检查了一遍，弄得乱七八糟好让赵姨娘再收拾一回。 赵姨娘早已见怪不怪了，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低头收拾。 王夫人见了赵姨娘臊眉耷眼的模样不由得更生气：如今贾政已经站着都费劲了，你还做这狐媚子样儿给谁看？可见赵姨娘天生就是贱骨头！ 贾政既然不肯听她的话便由他去就是了。 横竖自己已经想尽办法给他医治了，这可是贾政自己不用的，怪也怪不到王夫人头上了。 若贾政一直就这样下去对王夫人也并不是一件坏事，起码自己这个当家奶奶更可以随心所欲，不用担心贾政再指着鼻子骂自己了。 只要贾政不死就还是贾母心疼的二儿子，自己管家奶奶的位置就不会被邢夫人抢了去。 况且贾政就算死了又怎么样？自己还有宝玉呢，那才是贾母正经的命艮子！ 贾母能给看着荣国府的家产被邢夫人那蠢笨又贪婪抠门的愚妇抢了去？ 再者说若是偏方真的治好了太上皇的病，元春即便不能册立为后也定然会是最受宠的皇妃，到时候她的身份、宝玉的未来还能有差么？ 不存在的！ 第八百一十四章 贾天祥重回大观园 宁国府内宅。 贾瑞正拿着宝琴整理的条款在看，却见湘云、惜春、探春三个进来了。 “三妹妹怎么来了？”贾瑞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一旁笑问道。 “来给二哥哥请安么，顺便找妹妹们说说话。是打扰到二哥哥的公务了？”探春笑问道。 贾瑞也笑道：“你也不用和我耍这些花花肠子，到底有什么事，还要拉上她们两个来跟我说？” 探春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二哥哥。那我就说了。 这不是春天了么？我还想请二哥哥带着妹妹们一同搬进园子里去住。 不然这么大的园子空着岂不可惜么？到底是人多了大家热闹一些。 今儿宝姐姐和宝琴妹妹已经搬回去了，我问云妹妹和四妹妹，她们都说你不回去她们也不去的，我就只好来烦二哥哥了。” 惜春在贾瑞旁边坐了说道：“哥哥，三姐姐说了，宝玉是不会搬进去了。要不咱们就回去？” 贾瑞笑着拨了拨惜春的小脑袋说道： “你这话说得，好像是我因为宝玉才搬出来了。想回去咱们就回罢了。不过么……” 探春忙问道：“不过什么？” “我让秦氏和尤家姊妹也搬进去三妹妹没意见吧？还有苗儿。”贾瑞腆着脸问道。 别人还都好说，苗儿是个自由惯了的，让她闷在宁国府里确实太憋屈她了，在园子里还自在些。 探春道：“这有什么？大嫂子的妹子，还有二哥哥的……救命恩人，当然要搬进去住了。 我这就回去让人收拾新屋子去！ 嘉荫堂、榆荫堂、缀锦阁和缀锦阁不都空着呢？姐姐妹妹们喜欢哪一处？” 探春巴不得整个园子都住满了呢。 大观园里空落落的实在是太暮气沉沉的了，需要活力。 哪怕宁国府的这些人都和贾瑞有些不清不楚的…… 贾瑞笑道：“哪里用这么麻烦？秦氏和尤家姊妹都住在凹晶馆就可以了。 湘云还回枕霞阁。至于苗儿么，她不爱一个人住，我们这几处随便她住哪里都好。” 开玩笑，一人住一个地方？一晚上让贾瑞在园子里狗一样东奔西跑？不可能的！ “行了，去告诉她们，让她们都去收拾东西吧。”贾瑞对湘云和惜春说道。 二人去了，探春又说道：“谢谢二哥哥。” 贾瑞笑道：“不用谢我，她们其实也想回园子里住了。 在府里哪里有园子里好玩？对了，我们搬回去了，一应的用度都是我这边自己出。” 探春笑道：“这个自然，谁不知二哥哥有钱？我还去和你抢这个么？” “那就好。”贾瑞又要去拿桌上的条款，看探春还不动问道：“还有什么事？” 探春忙说道：“没有，不过是想和二哥哥说声谢谢。” 贾瑞道：“都是一家子，我不过是搬回园子里去，有什么可谢的？” 探春一笑道：“不是因为这个。是为了二哥哥让老爷和我姨娘到小汤山去疗养。” “嗨，反正有空房子，住去呗。说不定真的对二老爷的病有好处呢。”贾瑞说道。 “二哥哥，我觉得……我姨娘这段时间变化很大，也不生事了，也不挣尖儿了，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连带着环哥儿也安分了许多……” 探春装作不经意的说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赵姨娘的变化这么大。 贾瑞给她银子探春是知道的。可一个人的性子可不会因为一点银子就变了的。 且探春也发现赵姨娘一说起贾瑞总是情不自禁的表情里带出一些感激和尊重。 难道贾瑞私下跟赵姨娘说过些什么？探春很好奇，可又不好直接问。 贾瑞故作惊讶：“是吗？果然这样？那是好事啊！你看我最近也没大往西府里头去，还真有段时间没看见你姨娘了。” “内个……昨儿姨娘不是还来东府里来着？” 探春一脸黑线，贾瑞的谎话也忒拙劣了吧？ 贾瑞一拍脑门：“对对对，昨儿是因为小汤山的事来过一回 ！你瞧我这记性，哈哈哈……赵姨娘有什么不一样？没觉得。 反正比以前让人省心了不就好了？倒是要恭喜三妹妹了。 对了，这阵子西府里怎么样？ 我又把琏二嫂子给要了出来，三妹妹有没有碰到什么麻烦事？” 探春道：“没有，我也听凤姐姐说了，你们这阵子正跟不列颠和尼德兰的使节谈判呢，国家大事怎么好耽误？ 眼下年也算是过完了，事情也少了。我想着趁着这个时机也精简精简家里的人口呢。” 贾瑞点点头道：“正该如此。不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说吧。” 其实贾瑞很想说，荣国府里那些混吃等死的下人们盘根错节的，有的是老太太的人，有邢夫人的人，更有王夫人的人。 甚至连门上的那些个小厮不是走的赖家的后门就是走的其他管事的门路。 管事们后头站着的都是主子奶奶们，到时候说要放那户人家出去，一层层的求情上来肯定到那三个老货的耳朵里。 只怕探春真正能精简下去的没几个。 不过说了也是白说，而且贾瑞很想看看探春能不能做成这件事。 而且这些事探春想必也清楚，她既然说要去做了，想必有自己的法子。 探春笑道：“是了，若是有麻烦我自然会来求二哥哥的。 好了，我也不打扰二哥哥忙公务了，那我就等着二哥哥带人搬回园子去啦！” 说罢探春转身去了。 贾瑞这边也没有食言，当天晚上就带着一大群妹妹们呼啦啦的回到了大观园。 如探春所愿，整个园子又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负责厨房的柳家媳妇和张家婆子也在心里头念佛：这回终于可以赚点银子了！倘或园子里再只有这么几个姑娘个住着，她们也该卷铺盖滚蛋了。 于是纷纷拿出自家的菜谱往各处送，见了茜雪等人就像见了亲妈一般的亲。 贾瑞则是站在大观园的制高点俯瞰全园：栊翠庵，这回去着又方便了。稻香村，不知道李纨是不是把上回的露水姻缘给忘了？ 潇湘馆……林如海的身子到底如何？林妹妹在那边可好么？何时能回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一十五章 御书房永康过爹瘾 大明宫御书房。 “最近身子怎样了？”永康帝抬眼看了一眼贾瑞。 “回皇上话，已经没有什么妨碍了。不过上早朝只怕还有点妨碍……” 贾瑞也不想再装病了，意义不大。 永康帝没搭理他，而是翻开贾瑞呈上来的折子。 “这字……不是你写的吧？” “咳咳，皇上果然目光如炬，是臣的秘书写的……” “你那笔破字实在该好好练练！往后怎么批阅公文？都让别人给你代笔么！” “皇上，臣是武官，武官！城管卫指挥使，还有辽宁州节度使……”贾瑞好意提醒道。 “借口！都是借口！武官就不能写得一手好字？你就要当一辈子武官？不用说这些！往后每天写十篇大字，每个月交与朕看！” “胸口疼……不行了，皇上，臣得回去静养……”贾瑞开始装病。 “二十篇！”永康帝说道。 “别，别！十篇就十篇！”贾瑞心想我特么一张纸上写个一也算是一篇呗！ 永康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放回到折子上。 大致看了一回永康帝便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是开放口岸，两国做些生意，需要搞得这么麻烦？” 在永康帝看来，这不就是西洋人坐着船运送洋货到这边卖了，然后再采买一些丝绸之类的物品，缴纳一些关税再拍拍屁股走人就想了。 这么简单的事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还说要保护洋人的人身和财产安全，还给他们一些特权。 贾瑞道：“皇上，有些事还是要落实到纸面上的好。省得以后扯皮麻烦。且那些洋夷既然来我大乾了就得遵照咱们的律法办事，总得给他们立些规矩才行。” “扯皮？无需和那些洋夷扯什么皮。他们若不满意，就关了口岸就是了！”永康帝说道。 “皇上圣明……那您看这互商条款是否还需要大学士和诸位尚书老爷们一起开个小会研究研究？” 贾瑞心说永康帝平时也不是这么粗线条的人呐。 永康帝却说道：“不必了，不过是卖几船货物的合约，哪里用那么麻烦？ 有你小子跟他们谈了这么多天，想来是不会让朝廷吃亏的。” “皇上圣明！”这次贾瑞可真是发自肺腑的了。 永康帝提起御笔蘸了朱砂批道：朕已尽知，着市舶司提举贾瑞与诸国签署即可。 放下笔看了一回又说道：“看到朕的字了没有？就照这个练！” “是……” 贾瑞看了一眼心里暗暗叫苦，笔画最少的就是已了。他也不写个一二三啥的。 永康帝又说道：“朕就等着看你一心要弄的口岸到底能给我大乾带来什么好处了。” 贾瑞说道：“皇上，这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见到成效的。 况且这些只不过是个开始，先把正常的商贸关系给建起来，而后再找个可靠的国家结盟，从中赚取更大的利益。 最后咱们还得组建自己的商队，同那些欧罗巴洲的强国们在各大洲都挣上一挣才行呢！” 永康帝道：“你小子哪儿来这么多的野心？ 建州也要惦记，蒙古也要惦记，这会子又惦记上海外去了？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给我往下背！” “呃……”贾瑞一脸黑线。 永康帝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会儿又让自己练字，又是让他背《大学》？ 好在前世的贾瑞虽然书读的稀烂，也能把大学背下来，尤其是这种名言，只得往下背道：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 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你要做那些大事，总要循序渐进的来，不能总想着一挥而就……” 永康帝循循善诱。 贾瑞嗯嗯啊啊的点头答应。 “都记下了？”永康帝也说累了，吃了一口茶问道。 “是，臣都记下了。”贾瑞早已左耳进右耳出忘了个干净了。 “好了。那你就回去吧。记得朕还等着看你的新军到底如何呢。这个应该比什么海贸要见效快吧？” “遵旨！” “还有，每天十篇大字不可耽搁！十天后带进宫来朕要过目！” “是……”贾瑞笑得跟吃了苦瓜似的。 贾瑞心里叫苦，唯有一旁好像木头人一样的戴权知道，永康帝这是在过当爹教育儿子的瘾呢。 出了御书房正往外走，却听身后戴权喊道：“国公爷，国公爷！” 贾瑞站住了脚正是戴权抱着个包裹迈着小碎步追了上来。 “戴公公别急，是皇上还有什么话说？” 戴权追上来把包袱递给贾瑞说道： “这是万岁爷赐给国公爷的一套文房四宝，让国公爷回去好好练字。” “哎，这个好，这个好！替我好好谢谢皇上，就说我肯定好好练字！”贾瑞喜道。 皇上用的东西，肯定不是俗物啊！又捡到大便宜了！ 又问道：“戴公公，皇上今天是怎么了？我的字就真有那么难看？” 戴权不敢说出实情，只能陪笑说道： “想必是皇上日后要重用国公爷，故而更注意对国公爷的栽培吧，国公爷好圣眷！” 贾瑞笑着摇了摇头：“行了，那就多谢戴公公又跑了一趟。您请留步吧。” 戴权又说道：“国公爷，别忘了十日后再进宫来给皇上交上一百篇大字！” “知道了……”听到一百篇贾瑞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着戴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问道：“公公还有什么话不妨一气说完。” 戴权笑道：“国公爷，您下次再进宫来，能不能带点东西进来？” 贾瑞一愣问道：“不是说一百篇大字么？还要什么？” 戴权压低声音说道：“国公爷，老奴悄悄儿的给您说。 皇上自打在您家里吃了几回饭，就常说您府上的点心也好，小菜也精致，连猪肉炖粉条子都比御厨房里做得香甜。 您下次能不能随便带点什么东西进来孝敬万岁爷？” 贾瑞又是一脸黑线，怎么戴权也学会占小便宜了？跟着永康帝果然学不出什么好来！ “那都不是事儿！下回一准带来就是了。” 戴权又说道：“国公爷，不必太多，也不用说是老奴说的，就好像是国公爷您想着皇上，随手给他老人家带点就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 莫名其妙！ 第八百一十六章 千金一笑倾国倾城（一） 回到大观园，贾瑞先将永康帝赏的文房四宝细看了一回，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倒是那块砚台端庄厚重，一看就是件古物。 想了一回，还是决定认真写几个字来看看。 永康帝赐的宝贝吗，还是先留着吧。 虽然贾瑞都快忘了最后一次写字是什么时候了，笔墨纸砚还是长预备着的。 又有晴雯等人日日擦拭，也没落灰。 于是让晴雯砚墨、茜雪铺纸、从金钏手里接过笔刚要沾磨，却见三人都怔怔的看着自己。 贾瑞也不由得老脸一红：“你们三个小蹄子看什么？” 晴雯笑道：“看二爷写字啊！我跟了二爷这么久都没见过二爷动笔呢~” 以前在宝玉房里的时候宝玉虽然不爱念书，却喜欢吟诗作赋的，砚墨是晴雯常做的事。 自从到了贾瑞屋里，这门技术基本上就荒废了。 今天好容易见贾瑞拿一次笔，自然得开开眼界。 贾瑞却把笔一丢将三个人推了出去： “去去去，都该干嘛干嘛去！爷是有正经东西要写！很机密的那种，不许偷看！” “切！我又不识字！怕什么的……”晴雯抱怨道。 “不识字你还有理了不是？信不信我明儿就给你请个女先生教你念书？” 贾瑞一面恐吓一面将仨人都推了出去，还一人在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都不许进来！不然家法伺候！” 撵了三个俏丫鬟贾瑞又回到书桌前，屏气凝神右手执笔，左手背在身后开始写字。 正写得投入，忽听得旁边有人念道：“我有一只小毛马，我从来都不骑……” 贾瑞唬了一跳：“三妹妹，你咋进来一点味儿都没有啊！” 探春听了一愣，在抬起袖子闻了闻：“什么味儿？” “啊……不是，怎么一点声都没有啊？”贾瑞忙改口道。 探春笑道“怎么没声？是二哥哥太投入了没听见罢了。” 贾瑞只得搁下笔问道：“三妹妹来做什么？” 探春道：“这不是二哥哥和姐姐妹妹们都搬进来了，我这会子没事便到处串串门，看看你们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贾瑞道：“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多谢三妹妹有心了。” 探春又看着贾瑞写的字问道：“二哥哥这是写什么呢？我怎么看不太懂？小毛马是何物？” 贾瑞老脸一红说道：“咳咳，其实是小毛驴，我一时忘了驴（驢）字怎么写了……” 探春道：“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这样似乎有些押韵了。 难道是二哥哥又在做新曲儿了？这个起头倒是有些意思！ 二哥哥你接着写，我就看看，我不说话。” 贾瑞只得如实说道：“嗨！什么新曲儿啊！ 实不相瞒，今天入宫面圣，皇上嫌我的字难看！ 这不，让我每天写十篇大字，还要定时的交上去……你说我冤不冤！ 好容易当了官不用给爷爷交作业了，这会子又蹦出来个皇上让我写字…… 三妹妹你说句公道话，我的字有那么难看？哎……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吧……” 显然贾瑞已经从探春的表情里知道答案了。 “没有……没有，写得挺好的……我有一只小毛马……哈哈哈哈……” 探春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咯咯咯的笑得花枝乱颤。 贾瑞这回倒是不觉得尴尬了，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标志的三妹妹笑。 探春笑了一回好不容易止住了，一面擦眼泪一面说道： “二哥哥别生气，我并不是要笑你，我只是觉得你这词儿写得太好玩了，哈哈哈…… 哎呀不笑了，打扰哥哥练字了……咦？” 原来探春看到了桌上永康帝御赐给贾瑞练字用的砚台。 拿在手上一细看，探春不由得变了颜色：“二哥哥，你这是……瓦头砚？” “瓦头宴？是什么？好吃么？”贾瑞问道。 探春没搭理贾瑞插科打诨，一面细细把玩手中的古砚一面说道： “瓦头砚便是用旧朝的瓦当做的砚台，都说秦砖汉瓦么，不过多是唐宋时期的。 二哥哥你这一块砚台……是真的汉瓦啊！这上头的纹饰，还有玄武…… 二哥哥，你这怕不是汉都长安未央宫上用过的瓦当吧？” 贾瑞也唬了一跳，就这么个破砚台居然这么有来头？ “喜欢么？送给三妹妹了。” 这种好东西放在自己这里完全是暴殄天物，还不如送给爱书法的探春呢。 探春唬了一跳，忙把砚台塞进贾瑞手里：“可使不得，这忒贵重了，我要不起。” 贾瑞笑道：“你当是珍品啊？这是我在街上花了一吊钱买来的！” 说着把砚台往天上一抛。 “哎！”探春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贾瑞却单手又给接住了笑道：“放在我这儿不过是个摆设，放在你那里才叫相得益彰呢。 哥给你的你还不要？拿着拿着，婆婆妈妈可不是我三妹妹的性子！” 说着贾瑞又把砚台塞进探春手里。 探春才接了有些腼腆的道：“那……那我就谢谢二哥哥啦！” 贾瑞呵呵一笑：“这也值当说谢？对了，这还有个盒子，一会儿想着也拿走。” “啊……” 探春这才小心翼翼的放下砚台又拿起盒子： “象……象牙的？二哥哥又来唬我了！还说是一吊钱买来的？ 只怕这盒子也得百十两银子吧！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足足有一扎粗的象牙，得多大一头象…… “不要？不要那我撇了！”贾瑞拿起砚台作势要扔。 这一招果然屡试不爽，探春忙拦下了：“二哥哥……” 贾瑞便又将砚台塞进探春手里道：“别墨迹了啊！要不哥生气了！” 探春这才道：“嗯，知道了。总是说千金一笑，这回竟让我赶上了。” 贾瑞笑说道：“谁让三妹妹可以一笑倾城呢？” 探春听了这话不觉绯红了脸：“二哥哥少拿我取笑……” 贾瑞点了点头，假装狠想了一回说道：“确实不恰当，应该是一笑倾国。” 探春被撩得不知如何答对，虽然知道贾瑞并没有轻薄之意到底也不好意思。 可得了这么个宝贝就这么走了似乎又有些不合适，因说道：“二哥哥送了我这么一个宝贝，我该怎么谢你呢？” 贾瑞笑道：“想谢我，还不简单么？” 第八百一十七章 千金一笑倾国倾城（二） 探春听了问道：“二哥哥想要什么？” 贾瑞指了指纸笔说道：“三妹妹的字写得那么好，就教我写字吧！” 探春一时没反应过来，贾瑞便笑道：“三妹妹是嫌我笨么？那算了吧。 唉！不知道是谁在第四十三章的时候还说过有时间要和我一起探讨探讨写字来着……” 探春更懵了：“我有说过吗？” “不信你翻回去看看啊！就我中了秀才那回，我记性好着呢！” 探春笑道：“罢了，二哥哥说有就是有好了，想不到二哥哥记性这么好。 只是哥哥天天这么忙，哪儿有时间呢？” 贾瑞苦笑道：“一天十篇，有任务的，没空也得有空啊！” 探春道：“那……好吧，二哥哥别嫌我教得不好，我便斗胆试试。” 说罢果然拿起笔来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了个驢：“二哥哥试试？” 贾瑞一脸黑线：“这笔画也忒多了……能不能换个少点的？” 探春笑道：“写字正是笔画越多才越好写呢！先试试吗！” 贾瑞只得写了一遍，不出意料，惨不忍睹到驴见了都要给自己鸣不平。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竟然把探春给难住了！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从何教起了，能把字写成这样也是一门艺术，只是一般人理解不了罢了。 “咳咳，二哥哥，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从笔画少的写起吧……”探春卑微的向现实低头了。 “喏，咱们先写这个‘我’吧，二哥哥你看着我的运笔，我写一笔你写一笔。” “好！”贾瑞恶狠狠的拿着笔，几乎要把毛笔掐得窒息。 一笔一划写下来，竟然还不如贾瑞方才自己写的。 探春皱了皱眉头：“再来！” “再来！！” “再来……” “二哥哥，我能问你件事么？” “啊？问呗！”贾瑞一愣。怎么写得好好的就不写了？ 探春指着贾瑞的字问道：“你是怎么做到写同一个字每次都写得不一样的？ 每一个都丑……都写得这么与众不同的有创意？” 贾瑞听了忍不住也笑了：“罢了，是太难为三妹妹了吧？” 其实贾瑞自己也想不通，他的手那么灵巧不管是多难解的扣子最多三根手指就搞定了，怎么就对这小小的毛笔把握不好呢？ 谁知探春竟是来了不服输的倔脾气，咬咬银牙说道：“接着来！我还就不信了！” 提起了笔想了一下又递给贾瑞道：“二哥哥，你拿着写，我把着你的手！” 还有这好事！ 贾瑞马上就来了精神！ 看着贾瑞狠狠地把笔攥在手里探春笑道： “二哥哥你轻点，还怕笔跑了不成？ 哎你温柔点，用指尖捻着就好了，手心就像握着一个鸡蛋……” 实在看不过去了，探春开始手把手教贾瑞拿笔。 “鸡蛋太小了……我喜欢大一点的。”贾瑞想起了苗儿…… 纯洁的探春自然不知道贾瑞这厮在想什么，说道： “是了，二哥哥的手指长，那你就想着握着个鸭蛋……” 探春犹豫了一下握住了贾瑞的手帮他拿好了笔 “鸭蛋，鸭蛋……” “二哥哥你轻点！别这么用力！” 探春这么一说贾瑞更不会了，结果毫无悬念的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探春实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想了一回又说道： “二哥哥手劲儿太大了，我扳不过来，要不这么着，我写，你跟着我的手走，你感觉一下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好！好！我肯定好好体会！”贾瑞的爪子老不客气的握住了探春的柔荑，还不忘问一句：“不重吧？” “不……不重……” 探春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也是真把贾瑞当哥哥看，又想教好他写字方才才握着他的手来着。 这会子被贾瑞握着手却是另外一番滋味了。这可是她头一回让人这么握着…… 贾瑞的手指颀长有力，手掌暖暖的…… “咳咳……”探春清了清嗓子回复了一下心绪说道：“二哥哥，你跟着我的手走……” 贾瑞握着探春的小手哪里还有心思写字？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俏脸不禁有些心旌摇曳。 不行不行，别乱想，这个是妹妹，血亲的那种…… 贾瑞一遍遍的告诫自己，把目光看向纸面，小心翼翼的跟着探春的手写字。 可是一股淡淡的幽香却从探春白皙修长的脖颈处飘了出来直钻进他的狗鼻子。 啊……处子的体香！方才她近年来的时候怎么就没闻到呢？ 探春只觉得一股热气一阵阵的吹在自己的脖子上，不觉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思一乱，便把字写歪了。 偷眼看看贾瑞，却见贾瑞一脸正色的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字呢，似乎怕一眨眼就会错过一笔一划。 探春见了不禁又有些恼自己为何定力这么差？ 贾瑞可是自己的堂兄，这会子正认认真真的和自己学写字呢，怎么自己就乱了心神？ 因清了清嗓子道：“这个没写好，再来！” 贾瑞道：“是因为我手上力道重了，妨碍妹妹了么？” “没有，再来就是了！” 长出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又写了两个，探春问道： “二哥哥觉得如何？可有什么收获么？要不自己再写几个试试？” “好吧！”贾瑞拿起笔像拿着个鸡蛋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 写完了探春看了一回说道：“这……是比先好些了……吧？” 贾瑞听探春的语气如此不自信笑道：“罢了，我还是太笨，都把三妹妹给累出汗来了。要么就算了吧。” 探春却蹙眉道：“那怎么行？既然答应二哥哥了自然要说到做到的。” 贾瑞道：“那也改天再说吧，今天已经练了这么久了，也该让三妹妹歇歇了。” 探春点点头道：“也好，那……我也不知道二哥哥什么时候得空。二哥哥若是有时间了就去我那儿找我也是一样的。” “好！”贾瑞巴不得的答应了一声。 送走了探春，贾瑞哪儿还有心情写字？想了一回便往凹晶馆去了。 见了可卿便笑着拉住了说道：“卿卿，教我写字~” 可卿一愣，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贾瑞嘿嘿笑道：“你别管，我是有任务的，每天十篇大字。你带着我写~” 可卿无法只得准备好了笔墨。 贾瑞毫不客气的将身子贴在了可卿身后握着她的小手说道：“写吧。” 可卿便果然写起来，才写了两个字便扭着身子嗔道：“相公，你这样……我怎么写吗……哎……” 贾瑞嘿嘿笑道：“怎么不能写？我又没用力把持着你的手！是你的心不静！快写快写，我还得交差呢！” 一面说一面在可卿身上证明着自己的手有多灵巧。 可卿哪里还写的下一笔画？ “爷~你又抽的哪门子风？我不来了……哎呀，别，外头冷……让人看了去……” 第八百一十八章 贾宝玉得趣梨香院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荣国府传出特大喜讯：贾政去小汤山了！ 宝玉闻到了自由的味道！这久违的味道！ 薛蟠又出门公干去了，薛姨妈带着丫鬟往小汤山去小住了，宝钗宝琴姊妹两个搬回大观园里来了。 也就是说，现今梨香院里就剩下夏金桂和她的陪嫁丫鬟宝蟾了！ 正月十五看灯的时候夏金桂怎么说的来着？ 是不是说闲在家里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 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见宝玉身子已无大碍了，王夫人自然也不舍得天天把宝贝儿子关在院子里，要四处走走也是很正常的要求么。只要别进园子闹出什么丑闻就是了。 宝玉答应一声只说在府里逛逛，溜溜达达的转了几圈后趁着没人瞧见便溜进了梨香院。 宝蟾早已听金桂说起宝玉的事，今日见宝玉来了倒也不觉得意外，因笑道： “这不是宝二爷吗？哪阵风把您给吹到我们这儿来了。” 宝玉笑道：“今日好太阳，在屋里闲坐无聊，就四处逛逛，不想就逛到这来了。姨妈在家里吗？” 宝蟾道：“太太不是去小汤山了？这院里除了我们主仆两个哪儿还有别人？” 却说夏金桂在屋里早已听到了宝玉说话，忙忙的将发鬓弄得蓬松松的，又将衣领处盘扣解开几个，照着镜子做出一副慵懒倦怠的模样。 觉得满意后才在床上躺了，将被子盖住了腿脚隔着窗子懒洋洋的问道：“是谁在外头说话？” 宝蟾道：“是宝二爷来了。” 金桂道：“哟，是宝二叔来了，还不快请进来。” 宝蟾知其意，便径直将宝玉带入礼物。 “宝二叔好，我还没睡醒，没能远迎，可别见怪。” 金桂理了理耳边松垂的一律青丝说道。 宝玉见宝蟾一副美人春睡柔若无骨的模样不觉得心都酥了，因拱手道： “原来嫂子在小憩，是我唐突了，来得不是时候。怎么这会子还睡着？当心睡多了头疼。” “哎……”夏金桂轻叹一声道：“不睡又能做什么呢？ 你大哥一走就是几个月，太太也出门去了。两位姑娘都搬到园子里去住了。 这么个院子里就剩下我这一个孤鬼儿，闷也要闷出病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闷来愁肠盹睡多。不睡觉我又能去做什么？ 宝二叔且稍坐，我这就起来。” 说着掀了被子将一双小脚漏了出来，又拿起一只白袜细细的往脚上穿。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裙子往上一拉漏出一节碧藕般的小腿来，看得宝玉轱辘咽了一口口水。 “嫂子若是不嫌我腻烦，我倒是得空，那我就来陪你说说话？也省得闷出心病来就难医了。” 金桂一面慢悠悠的穿好了鞋袜一面说道： “哎哟，那可得多谢二叔了。 那会子在园子里你说过来陪我，又这许多天也不见人，我只当你是哄我玩呢。” 宝玉听了急道：“苍天在上，我贾宝玉句句真心，再不会胡说敷衍，若有一句假话……” 金桂忙拦着说道：“你瞅瞅，又要说这些了不是？ 今儿你来了不就说明你是有心了？还要说什么？ 叔叔坐呀，别老傻站着了，等我收拾收拾再陪你说话。” 说着便趿拉着绣鞋坐在铜镜前细细的梳理。 宝玉在一旁坐了觉得只这么看着有些尴尬，因问道： “大哥又去天津了？这回要去多久？” 金桂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哟，他的心哪里在这个家里？ 年还没过完又想着往外跑。谁知道外头是不是有了人了？ 留下我像个傻子一样空守着……” 宝玉说道：“薛大哥哪里都好，就是忒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如今娶了嫂子这么神仙一流的人物还老往外跑什么？ 换做是我，打死也不出去的，就成天的守着你！” 夏金桂从镜中撇了宝玉一眼冷笑道： “你也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你们男人家，我还不知道，哪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忘一个的？” 宝玉笑道：“嫂子这话可说错了，我就不这样！” 夏金桂笑道：“我也早就听说宝二叔是个最会体贴人的，脾气又好，生得也俊俏，对女孩子们更是没得说。 只是像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呢？只怕万个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 宝玉听了这话喜得抓耳挠腮：“只要嫂子不嫌我烦，我便常来与你说话解闷！” “那敢情好，只怕你来不了两回就腻烦了。” 夏金桂梳理完了又对宝蟾道： “听太太说二叔极爱吃她糟的鸭信鹅掌，家里不是还有么，怎么不拿两碟子来给二叔吃？” 宝蟾答应一声去了，不一会儿果然端来几碟子精致小菜，还有一壶酒。 二人在桌前坐了吃酒说笑。 几杯酒下肚夏金桂两腮微醺桃花眼泛秋波愈发多了几分媚态。 见宝玉只偷偷拿眼打量自己竟没有色胆便笑问道： “早听说宝二叔落草时是衔玉而生的，那宝贝可带着呢？能否给嫂子一看？” 那块子宫结石可是贾宝玉心中的骄傲，听了这话巴不得一声，便去解开外头罩衣把语掏出来要摘下。 金桂去忙拦住了：“不用摘，我就这么看看就好了，若是摔了我怎么吃罪得起？” 说着果然站起身来，也不让宝玉起身，就在宝玉脖子上细细的看了一回，把额头几乎都送到了宝玉的嘴上。 宝玉只觉得喘气都不顺溜了。 好容易金桂看完了才笑道：“多谢宝二叔，果然是个宝物！今日我可算是长见识了，我敬二叔一杯吧。” 说着便满斟了一杯酒递给宝玉。 宝玉忙双手去接。 哪知夏金桂一个不小心哎呀一声失手便打翻了酒盅，满满一杯酒都洒在了宝玉胸口裤裆上。 “可了不得！看我这笨手笨脚的，真是该死。” 金桂也顾不得许多了，便掏出帕子胡乱在宝玉身上乱擦乱摸。 “不妨事不妨事！”宝玉忙站起身来。 “都湿透了，要不先脱了让宝蟾拿出去烤一烤？” 金桂说着便试探着去解宝玉腰间的汗巾子。 宝玉哪里还不知其意？一把将金桂抱住了就往里头走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一十九章 贾天祥组建火器厂（一） 这几天贾瑞倒着实做了些正事。 和不列颠的贸易条款已经给永康帝看过了，上头只是简单的通商条款，并没有涉及更深一层的军事合作。 依旧是在宁国府正厅内，贾瑞以市舶司提举的身份同代表着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托马斯·贝斯子爵签下了各自的大名并盖上印玺。 至此大乾和不列颠正式通商。 托马斯也明白，要想进一步获得大乾、或者说贾瑞的伟大友谊还需要开出更优厚的条件，或者说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对于大乾来说，不列颠是更好的选择，能给大乾带来远超尼德兰的利益。 贾瑞也不含糊，天津口岸的港口和衙门都未修整利落，贾瑞便以市舶司之名让宝琴拟了一篇公文给扬州知府祝宪章，令其协助托马斯在扬州采办一批丝绸茶叶等物。 托马斯带着公文南下扬州，留下副手奥利给子爵在神京充作不列颠住大乾办事处负责人。 另外，托马斯还命人从船上拆下了两大两小四门火炮送给了贾瑞。 消息一传开尼德兰人又坐不住了。 索菲亚和亨克几次上门求见贾瑞都不在家里。 其实也不是贾瑞故意在躲着他们，而是贾瑞真的有事。 他要时不时的往工部铸造厂去看看新火枪的研发情况，还要隔三差五的去城外看看王向许岳两个把新兵练得如何了。 ---- 大明宫御书房。 贾瑞拎着个食盒子出现了。 永康帝蹙眉道：“你拿的是什么？” 贾瑞嘿嘿一笑：“皇上，上回见您似乎瘦了一些。我因想着上次皇上在寒舍吃猪肉炖粉条子时似乎吃得香甜，就让厨子做了一盆给您带进来了。您若是想吃了让人热一热就可以了。” 永康帝整个人都呆住了！ 贾瑞看似大大咧咧的，原来还是很关心他的吗！ 刘钊刘鉅两个可从来没想到过这种事！ “嗯，你有心了。戴权，拿下去吧。”永康帝故作平静的说道。 戴权答应一声拿了下去。 贾瑞不等永康帝问，又说道：“皇上，我这两天往工部铸造局跑了几趟，发现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永康帝问道。 “首先么。工匠是有好工匠的，不过吃空饷的也不少。 就说铁匠号称有五十个，我大致数了数，能有三十个就不错了。 第二点就是造价太高。 我问了一下，一副半甲工部要十二两银子才能造出来。 可我听前辽阳节度使陈谟说过，他们自己做的话一副大概只需要四两银子左右。 还有就是以次充好，别的不说，就说铸造所用的上等精铁，我扣了扣都能扣掉渣…… 总的来说，工部做出来的都是垃圾！” 永康帝听了脸色不大好看。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毕竟多少年没打过仗了，工部铸造所做的军械都是提供给京营用的。 京营的主要职责是拱卫神京，现在根本没有上战场的机会，拿点残次品应付应付也没出什么大的问题。 贾瑞现在要做的可是能上战场用的火枪火炮！ 用生铁锻造是会炸膛的！ “说说吧，你想怎么做？”永康帝问道。 这小子既然已经摸了个大概了，肯定也想出解决办法了。 贾瑞说道：“皇上，我不用工部帮个我造了，我自己成立个火器厂，自给自足自负盈亏就行了。 工部挂名的不是有一百多个铁匠吗？皇上下道圣旨，抽走五十个给我。 看看工部那群老爷们这会子还咋吃空饷，会不会把空额给补上。 另外我建议皇上让人去看一看军械库里的库存军械才好。 我想去看来着，结果大门上贴着封条呢，没有兵部和工部的条子人家不让我进。 看那意思里头估计好多年没有人看过了，不说数量还对不对，只怕有些武器早就锈得没法用了。” 永康帝点了点头：“爱卿所言不差，便让京营节度使冯唐去查检查检吧。” 贾瑞嘿嘿笑道：“皇上，我能不能也去看看？” 永康帝道：“你的伤还未大愈，且又有几间差事在身上，还嫌不够么？” 贾瑞道：“我就是想看看里头还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若是有那不能用的，是不是可以回炉重铸啊？臣需要好钢铁，大量的好钢铁。” 永康帝听了便问道：“你先也没说，朕也没问你，你这新军需要多少军饷？朕从内帑拨给你。” 贾瑞听了这话颇为意外，怎么永康帝真转性了是咋的？ 用自己的小金库给他练新军？这不符合他老抠逼的风格啊! 但是既然永康帝问了贾瑞也不好瞒着，便说道： “一人一把火枪、一把刺刀、一把工兵铲、冬夏军服各两套、皮靴、被褥…… 算下来一人一百两银子也尽够了！” 永康帝听了这话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一人一百两，五千人就是五十万啊！他虽然赚了点钱也没这么富裕啊！ 这败家儿子！ 哪知贾瑞还没说完呢，只见他还在那掰着手指头算： “再加上伙食不能太差了，每人每日三餐最少得安五十钱算，这是成本价啊！ 得天天有鱼有肉有鸡蛋吃，大米饭白面馒头管饱的那种！ 还有日后训练需要消耗大量的子弹火药，这个还不知需要多少钱一发。 军饷么，最低级的暂定三两银子一个月。再加上后勤保障的炊事班、医疗班……” 永康帝的脑瓜子嗡嗡的，蹙眉道：“怎么需要这么多银子？” 贾瑞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想练出能战之兵首先得身体过硬，营养伙食必须得跟上。 其他穿的用的也都得用最好的！总不能穿着一身跟叫花子似的吧？ 至于武器，那可是军人的第二条生命！更不能儿戏……” “咳咳，我先给你五万……十万两吧，剩下的……” 贾瑞嘿嘿一笑，永康帝还是那个永康帝！没变！ 永康帝那点小金库还不都是从贾瑞这里分赃赚的？大概有多少钱贾瑞心里还是有数的。 “皇上，算了吧，您老那点小金库还是留着吧。” 永康帝问道：“你自己筹这么多银子养兵？” 第八百二十章 贾天祥组建火器厂（二） 贾瑞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永康帝是不是怕自己养募私军啊？ 他现在可是节度使，虽然能带五千兵，到底是要给朝廷带兵！ “皇上，我并没有别的心思，主要是我知道若是传开了我用这么多银子练兵那些朝臣们又得吵吵起来，绝对不会同意的。 到时候一拖这事可就没个头了。” 永康帝倒是相信贾瑞没有二心，因问道：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只是你有这么多银子么？” 贾瑞嘿嘿一笑道：“贷款啊！咱不是有皇家银行？ 我先跟银行借钱，等在建州野人手里赚到钱了再还贷款不就完了吗？” 永康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先把那一百人练出来给朕看看吧！” 贾瑞点头称是，又问道：“那明儿我就跟冯将军去看看？” 永康帝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愿意去便跟着去看看吧，有什么不妥回来告与朕知晓。” “是，那没别的事儿，我就先退下？”贾瑞便要开溜。 “等等！上回说的，每天十篇大字写得如何了？拿来给朕看！” “我……写了写了！”贾瑞才极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来递了上去。 永康帝只在手上一拿便知道肯定不够一百张，也没有揭破，翻开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再往后翻眉头又舒展了许多。虽然写得不好，能看得出是用心了。 这都是当初自己造的孽啊！甩完了籽就跑了，害得李家二小姐郁郁而终。 为了保护小贾瑞不被忠顺亲王刘旸所害李家人带着小贾瑞颠沛流离，最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儿把他寄养在贾府旁支家中。 可怜的三儿打小就没有父母宠爱，也年年的长大成人了，虽然念书不成，到底也有几分歪才…… 这些年跟着贾代儒过活虽然饿不着冻不着，日子过得也着实不咋地。 若不是被水溶慧眼识珠发现了贾瑞的才能又机缘巧合在莳花馆父子相逢，只怕永康帝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啊！ 苍天有眼！ 永康帝一面看一面自己脑补着贾瑞的成长历程。 “还是太差了，数量也不够，回去接着写！” 贾瑞见永康帝看见自己的美字并未大发雷霆因说道： “皇上，臣实在没空啊，白天那么多事，晚上还得双修……修改各种的条约，你看我这大黑眼圈！” 永康帝看了一眼说道：“字是一个人的心气。 字写得正，心气就正。字如其人，要坦坦荡荡！你看看你这字……” “皇上，您看我这字，大开大合，多坦荡！这才有武将之风吗！” “放屁！坦荡是让你把一个字拆成两个写的？ 你看看你这驢，都写成馬盧了！ 你身为朝廷重臣，如今又是市舶司提举，你的字代表着我大乾的脸面！ 回去了接着练！过些天再拿来我看，若是还写成这样，一并打嘴！” 永康帝又开始过便宜爹瘾了。 “要不要朕亲自教你？” 贾瑞忙说道：“不必了不必了！皇上日理万机，哪儿有空做这些……我家里妹妹写得也挺好，我让你她教就是了。” 永康帝也没坚持。 戴权见是话空，便小声说道：“万岁爷，是不是该用午膳了？” 贾瑞听了巴不得一声，忙说道：“那臣就回去练字了……” 永康帝看了一眼一旁的自鸣钟说道：“也好，就摆在这里吧，贾瑞，你陪朕一起用膳。” “喏！”戴权答应一声转过身去拍拍手，马上有小太监下去准备。 “我……谢主隆恩……”贾瑞极不情愿的说道。 永康帝并不是好排场的人，日常吃饭不过四菜一汤一碗米饭，今天多了一盆猪肉炖粉条子算是加菜了。 身为帝王永康帝比起贾母吃饭的排场可小多了，这点到让贾瑞觉得舒服。 可是贾瑞总是觉得有股子压力，哪儿像在外头跟自己那群手下吃或者回家和自己的妹子们一起吃饭又热闹又香甜？ 永康帝却是吃得兴致勃勃，秃噜秃噜的吃着粉条子，偶尔还和贾瑞说上两句话，完全没用了平日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吃完后擦了把嘴还说道：“这粉条热过的就是没有新出锅的好吃。” 看着永康帝身后的戴权一个劲儿给自己使眼色，贾瑞只得说道： “皇上，要不您得空了还往我家里吃去？” 永康帝果然很满意，却说道：“罢了，朕哪里有那么多功夫出宫？” 贾瑞长出一口气刚要说话，永康帝却又说道： “不过朕倒是好久没有吃你的烤串了，听说你常在自家园子里烤肉，过些天你也来朕的御花园里烤一回吧！” “遵旨……” 回到宁国府，门上小厮便请安道：“国公爷，那个尼德兰的索菲亚小姐今天又来了，还给您留下了名帖。” 说着双手递上一张名签。 贾瑞接了打开一看，原来是亨克和索菲亚父女两个邀请他去家里共进晚餐…… 明天晚上……好像也没什么事，都已经和不列颠签署合同了，贾瑞似乎也觉得对自己的老朋友索菲亚有些怠慢了。 正好王向听见贾瑞回来从门房里走出来：“彪哥！” 贾瑞因问道：“你怎么没有在军营？有什么事来？” 王向看了看四周，贾瑞会意，便往里走。 来至没人处站住了王向才说道：“彪哥，史家那两位侯爷……到了辽阳了。” 贾瑞一愣，自己都忘了这茬儿了。 永康帝今年大赦天下，似乎没放过史家？ 王向跟自己神秘兮兮的说起这个是几个意思？ “哦，然后呢？” 王向便说道：“王爷的意思，是不是需要帮扶他们一把，毕竟二人是史姑娘的叔叔，这若是以后……” 说到这里就不说了，不过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按着忠顺亲王的意思，贾瑞日后是要当皇上的！ 那史湘云不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 再不济也是个皇妃啊，史鼐史鼎两个也算正宗的皇亲国戚，说不定日后还能拉一把当做助力。 贾瑞一想起这个脑瓜子就疼。 他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快乐啊！有永康帝这么信任自己，干嘛非得当什么狗屁皇上？ 自己也根本不是什么忠顺亲王的遗孤好吗？ 要是也是可卿是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二十一章 贾天祥组建火器厂（三） 可贾瑞又不能把可卿推出去。 到底忠顺亲王要怎么夺权？说实话贾瑞挺喜欢永康帝的，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可忠顺王又不会把他的计划告诉自己。 要不要干脆去跟永康帝告密？ 可想想刘旸这几年来又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甚至还在辽阳救了自己的命…… “王向，你能不能跟忠顺王说一声？” “彪哥有什么话？”王向问道。 “他那个计划……能不能别太着急？你也知道我现在想做的事，我近几年还需要皇上的支持。”贾瑞想了想还是说道。 王向道：“彪哥，这话我一定帮您带到。” 贾瑞点了点头。王向也只能带话了，他不过是个小卒，哪里有什么决定权？ “对了，先别回军营了，明天跟你我去一趟军械库，还有，明天晚上有个宴会要赴。” “是！”王向答道。 贾瑞终于对自己放下戒心了吗？ “还有，能不能让你们的人都注意着点？再有人大晚上上我房顶我可恼了啊！” 王向老脸一红：“彪哥，这也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自从贾瑞从辽阳活着回来，刘旸便派出了一大群高手暗中保护贾瑞，生恐这个“正牌皇孙”有什么闪失。 “在园子外头保护就足够了！”贾瑞恼羞成怒，显然是干坏事的时候被打扰了。 贾瑞也知道只要一出门便有人跟着自己，不过既然是自己的“亲叔叔”安排的，也就只好好意接受了。 而且只跟王向说了一声，黛玉这小丫头一路上都有人暗中保护，这不挺好的吗。 王向答应了一声，又说道：“彪哥，还有件事我想您应该知道。” “啊？啥事？”贾瑞问道。 “前天……有个兄弟不小心呢看见了荣府里的那位宝二爷溜达进了梨香院，进了夏氏的屋里，相谈甚欢……” 王向很委婉的说道。 “咳咳咳……好，好……”贾瑞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难道姓贾的都对嫂子情有独钟？ 想不到贾宝玉居然也干出这种事了！ 若是贾政知道了会不会直接原地去世啊？ “就当没看见罢了，让他折腾去吧。”贾瑞还真有点懒得管这破事了。 回到内宅贾瑞才想起来，姑娘们不都搬到大观园里头去住了么？ 宁国府就剩下个尤氏了……也不错么，好久没好好陪陪大嫂子了。 来至后宅，却不见尤氏，也没见尤氏的丫鬟银蝶，坐了一回，才见尤氏回来了。 贾瑞问道：“去哪儿了？” 尤氏的脸上便有些不自然：“去看了一眼蓉哥儿。” 贾瑞点了点头，还是问道：“蓉哥儿怎么样？” 尤氏挤出个笑来：“还是老样子，不过略瘦了些。” 贾蓉自从上次查出了鞋教案后便成了一块烫手山芋，似乎是为了保全宁国府的体面，皇上也没有降罪给贾蓉，可贾瑞这边也不好放他出去，只好把贾蓉软禁在宁府深处的一个小院里，找两个婆子服侍。 可贾蓉渐渐地便不安生起来，吵闹着自己才是宁国府的正经主子，天天骂贾瑞。 为了保险起见，贾瑞还是给他尝了点福禄膏。 果然贾蓉便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住着了。 “怪不怪我这么对待蓉哥儿？”贾瑞把尤氏抱在怀里问道。 尤氏摇了摇头说道：“蓉哥儿做的事本该杀头的，二爷能留他一命已经是仁慈了。” 三人的关系实在比较复杂。名义上尤氏是贾蓉的嫡母，贾瑞是二叔，实际上贾蓉是贾敬的儿子，应该跟尤氏叫一声大嫂子，跟贾瑞叫一声三弟…… 可到底贾蓉喊了尤氏十年的太太，看到贾蓉今天这般光景尤氏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现在知道为何让你把那玩意给戒掉了吧？往后可不许再沾了！” 想起戒烟的那段难捱的日子，尤氏下意识的抱紧了贾瑞。 若是没有贾瑞陪着，想尽法子的转换自己的注意力，自己还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 “芷儿？” “爷？” “给爷生个孩子吧。”贾瑞说道。 自打知道苗儿怀孕后尤氏可卿等人看着苗儿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羡慕和嫉妒。 “啊？”尤氏坐直了身子怔怔的看着贾瑞：“爷你说什么胡话呢？” 贾瑞呵呵一笑：“没说胡话。等再过两年，把这边的事都处置得差不多了，我想带着你们走。” 其实贾瑞早就有远远地躲开神京的想法。 荣国府一群猪队友天天不会干别的就会添乱添堵。 永康帝的两个宝贝儿子隔三差五的骚扰自己一次。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还藏着一个总想谋权篡位的刘旸。 贾瑞早就腻烦这一切了。 他现在就等着辽宁州的房子盖好，耕地开好了，再募集好道足够的人手就想个法子让永康帝放了自己的外任，真的到辽宁州去当节度使，一心一意的收拾建州野人！ 若是能给汉民族解决掉一块心头大患也不旺自己在这个世界走了这一回。 当然，要把迎春和探春的终身大事先解决了，给两个小丫头找到合适的婆家，然后把其他人大卷包一走了之。 到了辽宁州就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还是世袭的爵位！ 到时候贾瑞想和嫂子生孩子就和嫂子生，想和侄儿媳妇生就和侄媳妇生！ 尤氏似乎也被贾瑞描画的美好未来给打动了，身为女人，谁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啊，怎么也得到了那里再说吧？”尤氏道。 “嗨，怀孕了就猫屋里不出去了，生下来了让奶妈养着呗。” 尤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不是连娘都不能叫我一声么？” 贾瑞道没想到这一点，是啊，生孩子了还不能说是自己的，尤氏得多可怜？ 况且纸包不住火，说不定哪天就露馅了，到时候又是麻烦。 “好吧，那就过些年再说。反正你年纪也不大，再等几年也使得。” 尤氏嗔道：“也就爷不嫌人家老……” 贾瑞嘿嘿一笑在尤氏的脸蛋上摸了摸：“瞧瞧这皮嫩的，小姑娘都赶不上你呢，怎么就老了？你看看，一点都没下垂不是？” 说着贾瑞的手已经从尤氏的领口伸了进去。 “爷~今儿晚上别回园子里去了吧……” 贾瑞嘿嘿笑道：“就你一个人，你能行么？” “我想试试……”尤氏声若蚊呐。 第八百二十二章 贾天祥组建火器厂（四） 第二日一早，贾瑞便带上王向来到了工部下辖的军器局。 军器局左侍郎汪启凤早就得了信，一早就带着一群铁匠候着贾瑞的大驾了。 贾瑞呵呵一笑：“哎哟，今天的人可比我上次看到的多多了。” 汪启凤赔着笑递上花名册：“昨儿就接到圣旨了，听闻宁国公要抽调五十个铁匠和十名火药将，这不，人已经都集齐了，请国公爷选捡吧。” 贾瑞也没有接名册，而是拿眼扫了一遍院中站着的一群有些懵圈的匠人们说道： “我哪里知道哪个师父是技术好的老手？还是麻烦汪侍郎替我选吧。” 汪启凤听了这话心中一喜，忙说道：“是，下官明白。” 贾瑞的节度使可是正二品，国公爵更是超品，理论上来说，满朝文武见了他都得称下官。 军器局名册上确实有一百个铁匠，可和平年月哪儿有那么多的武器盔甲要锻打？ 于是慢慢的铁匠少了，可大家都当做不知，继续把人名挂在那里。 凭什么军中可以吃空饷，我工部就不能效仿一二？ 不过少一些匠人，每月剩下那点月前大家分分，也没多少吗！ 这么长时间也没人查过，毕竟大家都同朝为官，为了这点小钱伤了同僚之情实在有些不值当的。 然而接到圣旨之后汪启凤便有些麻了。若是别的地方抽调还都好说，怎么偏偏是贾瑞？ 这刺头，一提起来满朝文武有几个不头疼的？ 而且贾瑞偏偏还是可以监察百官的城管卫指挥使…… 想想那些在朝堂上被贾瑞抽过片鞋的大臣们，汪启凤隐隐觉得自己的屁股有些疼。 若是以前还可以走一走水泥司侍郎贾政的门路，帮着说说好话，可贾政却在年前得了脑风，致士了…… 无奈之下汪启凤只得让手下人胡乱凑齐了人数，至于穿不穿帮，走一步看一步吧。 没想到贾瑞居然看破没说破，还让自己给他挑选铁匠，这是在故意放水吗？ 城管卫的百户倪二最近一直在军器局和那群匠人们鼓捣什么新式火铳，军器局有多少真正的好铁匠贾瑞能不知道吗？ 贾瑞这么说显然是给自己机会啊！ 贾瑞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别给我弄些连锤子都不会轮的铁匠过来。另外火药匠也别找外行。若是出了岔子炸了厂可就不好玩了。” “不敢不敢！”汪启凤忙说道。 “你选好了人之后就交给倪百户就可以了。”贾瑞朝倪二使了个眼色。 “宁国公放心。”汪启凤又说道。 “那就这么着吧，汪大人您忙着吧，我还有点别的事就不多打扰了。”贾瑞说罢就要走。 汪启凤忙说道：“宁国公一大早的亲来了一趟，怎么也得吃杯茶再去啊。还请往厅中稍坐。” 总得给人个套近乎送礼的机会啊！ 官场上可不都是先寒暄一套，再说两句正事，然后再送礼，宾主尽欢事儿就成了吗？ 贾瑞实在是有些特立独行了，进来了就说正事，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人。 贾瑞只是拱了拱手说道：“实不相瞒，还有公务在身，不敢耽搁。等下次再来了定然同汪大人讨杯茶水吃。” 说着带着王向便去了。 汪启凤无法，只得让人拨派工匠不提。 这边贾瑞又来至城西南角的军械库，京营节度使冯唐早已等在厅里了，旁边还有两股战战的军械库司库杜业。 院中则站满了许多手持刀枪的京营兵士，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冯唐是带人来抄家了呢。 冯唐见了贾瑞也不敢托大，起身抱拳道：“宁国公！” 贾瑞忙紧走两步还礼道：“冯老世伯快不必如此，折煞晚辈了。” 朝中能让贾瑞敬重的人不多，冯唐绝对算一个。 冯唐拍着贾瑞的肩膀笑道：“还是你小子有办法，早就该查一查这军械库到底有多少可用之械了！” 神京的军械库主要是供给京营使用的，可以说现在算是冯唐的家底。 偏偏冯唐连军械库里有些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只能翻看一本本的账册。 贾瑞笑道：“冯世伯，那咱们就开始吧。” 冯唐应了一声大手一挥，京营兵士们纷纷到各处门上撕开上头早已腐朽破败的封条，又找来对应的钥匙去开锁。 那门上的锁历经长年风吹雨淋早已长满桐花铁锈，竟然没有几把是能打开的，只得用锤子砸烂了锁进去检视。 贾瑞自然不会跟着这群大头兵挨个库房转悠着去数数玩，而是坐在厅中拿着账册翻看了一回，拿起一本对杜业说道：“带我去这里看看！” “遵命！”杜业接过来一看，正是存放火炮的戊申号库房。 不敢怠慢，引着贾瑞去，砸开门锁，等尘埃略散了散贾瑞才进去。 杜业拿着册子一面走一面念道：“大将军炮二十门，大弗朗机炮二十门，中佛朗机炮80门……” 贾瑞也没心情听他报数，而是俯下身去细细端详其中一门大将军炮。 拭去上头厚厚的积尘，可以看到炮身铭文上标注的是约么五十年钱的产物了，虽然年事已高，威风却不减当年。 七尺来长的炮管，四寸的炮膛，两千多斤的重量看起来实在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不够贾瑞对这玩意兴趣不大。 毕竟这玩意只能往外发射实心铁球，射速又慢，外形又这么傻大憨粗，守城用来吓唬人倒是不错。野战么……还是算了。 转了一圈贾瑞倒是对虎尊炮比较有兴趣。这玩意两尺长，口径两寸，重量三十六斤，是用来打散弹的。 虽然射程肯定远不了，但是一炮能崩出去几百颗霰弹，贾瑞都能想象得出一炮喷倒一大片敌人的场景了。 而且这玩意吃粗粮，铅弹、铁砂、急眼了磨石蛋子砖头瓦片也能塞进去往外喷。 用这玩意对付建州骑兵，等他们冲近了来上一发绝对销魂~ “这个虎尊炮，我要拿走几门试一试还能不能用。还有这个弗朗机，这个……算了，一样给我弄两门都送到城北军营去！” 第八百二十三章 贾天祥组建火器厂（五） 略看了几个库房下来，贾瑞还是比较满意的。 起码这些几十年的老炮保养得还算不错，真是战事在即拿出来打磨打磨就可以用。 至于库存的火绳枪，有不少已经腐朽得有些一言难尽了。 还有三眼铳、迅雷铳之类的奇葩东西贾瑞干脆看都没有看。 而冯唐看完了盔甲刀枪弓箭等物后则是暴跳如雷。 盔甲拎起来就哗啦哗啦的掉铁片子，长毛被鼠吃虫咬得只剩下一根枪头，角弓一拉就断…… 至于数量，就没有一件是能对得上数的。 “老夫今晚就要写折子，明天就在朝上奏明皇上！看看工部和兵部的这群吃闲饭的人干的好事！” 终于有了可以在朝堂上扬眉吐气大骂文官的机会，冯唐花白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贤侄，你看得如何？” 贾瑞笑了笑说道：“我不过看了看那些火炮，倒是对得上数，不过我得弄几门到城外去试试，看看还能不能用才行。” 冯唐听了点头道：“正是正是！那些铁疙瘩可马虎不得！ 若是真的打起仗来炸了膛可不是玩闹，到时候伤敌不能还要自损兵士！” 贾瑞忙说道：“正是正是！咱们既然奉命查检军械库，就该查个明白不是？ 世伯，那剩下的这些就交给你了，我明儿就去城外试验火炮了。” 冯唐听了忙说道：“哎！贤侄你且等等，咱们得弹劾他们啊！ 工部、兵部的那群老货都得挨个弹！没有你在老夫怕说不过他们啊！” 贾瑞笑道：“老世伯，今次我可是爱莫能助了。 我身上还有伤呢，也不能再在朝堂上抽人了不是？ 况且我还有别的差事在身，这件事就只能劳烦老世伯了。 其实依我说，把查检的结果俱实写个折子上去也就罢了，何苦和那群老东西一般见识？” 冯唐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贾瑞也转性了？不和他们一般见识，这是他说的话？ 难道是皇上的意思？还是这小子被阶级敌人给腐化了？ 正要再问，贾瑞却抱拳说道：“老世伯，时候不早了，我晚上还有外宾要接见，就不在这里多陪您老了！ 改日我到府上去登门拜望，告辞告辞~” 贾瑞说的还真是实话，他现在实在懒得因为这点子破事和那群老官僚们扯皮互撕。 工部少铁匠这点子小事还不如当初他调查户部禄仓时候的涉案金额多呢。 至于军械库这里的事，能怪谁？放了这么长时间，武器盔甲能有个不锈不腐？ 又没有人把库里的武器偷偷运出去卖了，追查起来不过是个监管不力，罢免几个小官顶账了事。 说白了，还是体制问题，也是几十年的太平让人们都不重视军备了。 贾瑞甚至觉得达尔罕部和建州野人干的这两出事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虽然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却也给所有人敲了一下警钟。 而且贾瑞现在算是有个小目标了——干建州野人！ 贾瑞之所以今天要来看一看军械库，一是让永康帝对大乾目前的军备情况再多一个层面的了解，二是为了找点灵感，看看凭着自己那点子水平能不能在现有的火器上加以改造升级，给自己未来的新军弄点新装备。 看了一回，似乎也只有虎尊炮这种轻便又简单粗暴的小火炮能引起贾瑞的兴趣了。 天色已晚，贾瑞要去赴亨克和索菲亚给自己准备的宴会了。 因为注明了是私人宴请，贾瑞也没有带上自己的两个如花似玉小秘书，只带了王向就去赴宴了。 索菲亚在神京买的房子也在西城，距离宁荣两府不过几条街的距离。 得知贾瑞的到来亨克父女二人都盛装迎了出来。 亨克一身燕尾服，还带着一顶铺满了香粉的可笑假发，让贾瑞总是想起早年港台片里的那些法官和律师来，总是忍不住想笑。 索菲亚则是换了一身杏色低胸晚礼服，配上她奶白色的皮肤愈发显得光彩照人。 头发不知道用什么烫成了大波浪，让索菲亚透出一股子成熟女人的味道，看得贾瑞暗暗合计，若是可卿也烫一头这样的大波浪又会是何等风情？ “欢迎您的到来，尊贵的公爵大人！” 亨克单手抚胸微微鞠躬，索菲亚则是拉着裙子屈膝致意。 感谢您的盛情邀请，我亲爱的朋友。 贾瑞先是和亨克握了握手，又吻了一下索菲亚的手。 这倒是让亨克有些受宠若惊。 按照他们国家的习惯，两个男性只有老朋友才会握手，其他的关系都会避免身体接触。 这是贾瑞终于当自己是朋友了吗？ 一面客套一面将贾瑞引入二门。 可以看出索菲亚对于今天的晚宴准备还是很充分的，银质的餐具、华丽的烛台还有牛排、烤土豆、尼德兰的啤酒、奶酪、炸肉卷…… 旁边还有个乐师在拉小提琴。 贾瑞想不到自己在这个世界居然还能吃上一顿正儿八经的西餐。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刀叉用起来虽然别扭也能吃饱。 至于什么西餐礼仪，在贾瑞这里都是狗屁！他才不会像林妹妹那样先偷偷看别人怎么吃然后学着来。 贾瑞肯定是自己怎么高兴怎么干。 席间气氛相当融洽，三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宛如老朋友一般。 吃完了饭又送上来咖啡，贾瑞才问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索菲亚小姐，您家这个桌布是哪里的特产？” 他一进来就注意到了，索菲亚用的桌布粗糙厚实，纤维很粗，看上去就耐磨结实，绝对不是贾瑞见过的任何一种布料，反而像后世的牛仔裤的料子。 换句话说，这玩意绝对是做军装的好材料！ 索菲亚笑道：“公爵大人，这是我父亲从南阳带过来的蕉布，是用芭蕉树的纤维纺线织造而成的，并不是什么地方的特产。 贵国南部的琼州、两广和福建也都有织造，只不过这种布做成的衣服穿着不舒服，都是穷人才穿的，您这种尊贵的身份没见过也在情理之中。” 宁荣两府稍有体面的奴才穿的都是绫罗绸缎，最低等的轿夫马夫也都是穿棉质衣服，这种蕉布确实上不得台面。 第八百二十四章 贾天祥组建火器厂（六） 贾瑞又问道：“南洋这种布料很多吗？价格如何？” 亨克道：“是的，南洋那些土著人都是用这种蕉布做成简单的衣服用来遮挡岛上强烈的太阳。 这个价格么……一匹丝绸可以换二十匹蕉布？ 抱歉我尊贵的朋友，我从来没有卖过这种廉价产品，故而不知道行情。” 贾瑞便说道：“我想要这个蕉布，亨克先生能帮我买到吗？” 亨克有些不解，贾瑞要这破蕉布做什么？ “您需要多少呢？我尊贵的朋友。” “多多益善，你有多少我要多少。”贾瑞想都不想就答道。 亨克脸色有些尴尬，说道： “公爵大人，这种布不值钱，故而没有人会大量收购和贩卖，一般都是南洋当地土著自己织造自己用。 若是要大批采购的话，只怕要请人挨家挨户的去收购才行了！” 贾瑞道：“那就麻烦亨克先生了，收吧！” 亨克犹豫了一下，问道：“尊敬的公爵大人，恕我冒昧，这蕉布生意……是我们两国商业谈判的条件之一吗？” 贾瑞笑道：“并不是，只不过是我单纯的想要而已了。即便我们不签订合同，您也可以收购蕉布卖给我。” 憋了一晚上的索菲亚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贾！我亲爱的朋友，您到底要让我们答应什么条件才肯和我们签订协议呢？ 我听说您已经和那些不列颠人签署协议了，是么？ 那些狡猾的不列颠人到底答应了您什么条件？难道我们之间的友情就……” “够了索菲亚！请注意你的礼貌！”亨克厉声打断了索菲亚。 索菲亚委屈巴巴的住了嘴，眼泪儿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贾瑞掏出手绢递给索菲亚微笑道：“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亨克和索菲亚都是一愣。 “是的，误会，我亲爱的朋友。” 贾瑞说着喝了口咖啡： “我和不列颠人签署的不过是最简单的贸易协议而已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会和他们结盟？请放心，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是……是吗？”亨克有些将信将疑。 “其实我应该感到抱歉，最近这段时间冷落了我的两位朋友。 你们也应该听说了，我最近确实也挺忙的。 而且……我也不想对你们隐瞒什么我的朋友。 不列颠人听说我对火器很感兴趣之后直接提出可以给我提供廉价的硝石矿和最佳的火药配方，想以此来换取我的伟大友谊~” 说到这里，贾瑞顿了一顿，似乎是在给亨克和索菲亚一点时间消化自己的话。 亨克和索菲亚对视了一眼，他们不明白贾瑞为何这么坦白的说出不列颠人的底牌，难道也是为了给他们压力，好让他们开出更优厚的价格吗？ 贾瑞接着说道：“而且，我能感觉得到，不列颠人的野心很大！ 他们这次来大乾，目的可不单纯是为了和大乾互商，他们还想染指你们在南洋的势力，比如满剌加海峡——你们往返欧罗巴的咽喉要道，还有你们的香料基地。” 亨克依旧沉默。 贾瑞等了一会儿才一笑说道：“不过我暂时没有答应他们的同盟请求，我亲爱的朋友。” 说着像变戏法一般的掏出一份文件： “这份文件就是我和不列颠人签署的合约的翻版，本来不应该给你们看的，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一只把你们当朋友看待的。 而且，这份文件也真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 “哦天呐！上帝见证您的慷慨和坦诚！” 亨克已经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了，接过贾瑞手中的文件便细细的看了起来。 索菲亚也凑了过去，帮着中文不好的亨克逐字翻译上面的条款。 果然如贾瑞所说，这只不过是一份在普通不过的通商条款，上面除了涉及两国互商的细节和规定了一些外国人在大乾的行动所受的限制和保护。 看着亨克将文件看了第三遍了贾瑞笑道：“我的朋友，这份文件我可以留给你细细研究，如果觉得没问题的话咱们这两天就可以找个时间签了它。” “再次感谢！我的朋友！” 亨克做出一个感激的动作，又说道： “我看上面笼统的提了一句我方应优先像大乾提供大乾所需要之产品，却不知…… 公爵大人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贾瑞笑道：“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亨克想了想说道：“我知道大乾对于胡椒、肉蔻等香料的需求也是很大的。 还有，南洋盛产白砂糖、对了，还有您喜欢的蕉布！ 当然，硝石矿也是有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亨克明白这些普通商品不足以打动贾瑞。 不然不列颠人也不会上来就和贾瑞说硝石和火药了。 糖？硝石？ 贾瑞的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老梗来：一硝二硫三木炭，加点白糖六年半。 这是他小时候听来的顺口溜，当时还不太明白。 可后来他又听到了一个新版本：一硝二硫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贾瑞那时才明白，原来甜滋滋的白糖在中东叙某亚人民手中摇身一变还有其他作用！ “公爵大人？”看见贾瑞似乎走神了，亨克轻轻叫了一声。 “啊？”贾瑞回过神来：“这些我都需要，亲爱的亨克，不过我还需要——廉价的劳动力！” “廉价劳动力？”显然亨克和索菲亚都没有想到贾瑞会提出这个要求：“您是说，黑奴？” 贾瑞微微一下：“我的朋友，我想您也应该听说了，皇上赏赐了我一大片领土。 不过呢，我现在没有人口来开垦那些肥沃的土地，所以么……” 亨克便有些为难起来。 这倒不是亨克有多高尚，反对奴隶贸易，而是如今的尼德兰已经在黑奴贸易中式微了。 黑奴的主要来源黄金海岸如今被不列颠、弗朗机等国牢牢占据。 而且，黄金海岸在非洲大陆以西，将虏获的黑奴从那里运往欧洲本土甚至大西洋对岸的美洲都还算方便。 若是要运到遥远的东方，那可是要穿过好望角、绕过整个非洲大陆再穿越印度洋、南洋。 运输成本实在是太高了，中途因疾病和恶劣环境也会死掉大多数的奴隶。这完全是亏本的买卖。 第八百二十五章 贾天祥组建火器厂（七） 很委婉的表达了上述难处后贾瑞一笑： “我只是说需要劳力，并没有说一定要黑人啊！ 我听说许多南洋的土著也都很吃苦耐劳？” 亨克的脸部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这小子是想让自己从事捕奴？ 尼德兰虽然在南洋以少数人控制着大片的土地，依仗着火器的犀利压服了当地的土著人。 如果大肆劫掠人口，只怕会引起土著居民的强烈反抗，甚至会动摇其在南洋的统治。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得回去和其他股东商量一下才行，还请您谅解。” 贾瑞点了点头笑道：“当然了我亲爱的朋友。 我不过是提出一点小小的需求而已。如果您不方便我绝不勉强。 请您相信，这并不是要签署合同的必要条件。 我虽然缺劳力，也不一定非得要南洋那些矮小瘦弱的猴子。 我听说莫卧儿人口也不少，而且莫卧儿许多部落信奉苦修，认为吃苦是一种修行，这倒是天生的好奴隶么！” 听了这话亨克的脸色更难看了，显然贾瑞也跟不列颠人提出了这个要求了。 两国到底哪一家能满足贾瑞对于劳力的需求，显然贾瑞伟大友谊的天平就会倾斜向哪一边…… 想到这里亨克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不能让大乾这座巨兽倒想自己的敌人！ 又和贾瑞说了几句亨克便说道： “尊敬的公爵大人，请原谅我先失陪一下，实不相瞒，我想尽快的签署了这份贸易协定，然后返回巴达维亚去和其他股东商量一下您方才提出的需求。 请允许我的女儿索菲亚在这里替我陪您说话。” 贾瑞听了这话也要起身告辞，却被索菲亚拉住了： “尊敬的公爵大人，难道我就这么的让你生厌吗？” 贾瑞苦笑：他还能说什么？ 索菲亚打了个响指，一旁沉默了好久的小提琴手便又拉响了乐曲。 贾瑞不由得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原来他拉的正是当初自己在扬州给索菲亚唱过的《在那遥远的地方》。 索菲亚这是要和自己打友情牌啊。 索菲亚看着贾瑞笑吟吟的说道： “若不是时常会唱起公爵大人当初给我写的这首歌，我真的不敢相信您还是一位多才多艺的风流才子。” 贾瑞笑道：“那我应该是什么？” 索菲亚也笑道：“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贾瑞道：“但说无妨。” 索菲亚道：“您现在就是一个成熟而狡诈的商人，一个彻头彻尾的政客。 就像一只老练的猎手，而我们和不列颠就像是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猎物。” 贾瑞嘿嘿一笑：“像索菲亚小姐这样美丽的猎物我可不舍得猎杀。” 索菲亚莞尔一笑，站起身来走到贾瑞身旁伸出一只手来说道： “尊敬的公爵大人，我可以邀请您跳一支舞么？” 贾瑞老脸上有些尴尬：“真不好意思，不会！” 索菲亚笑道：“看您吃西餐熟练使用倒茶，还会一些不列颠语，并且对欧罗巴各国都有所了解，我还以为您像我熟悉大乾一样的熟悉欧罗巴的礼仪风俗呢。” 贾瑞笑道：“其他的还略知一二，跳舞真不会。” 索菲亚道：“其实跳舞也不难，跟着音乐的节奏就好了。 我想公爵大人这种精通音律的人一定一点就透的。我……可以教您吗？” 看着索菲亚的手还没有放下去的意思贾瑞只得站起身来握住了她的手笑道： “若是踩到了你的脚可不要骂我。” 说着也不客气，将爪子搭在索菲亚的腰上开始在她的指点下移动脚步。 “您看，我就说您一定是个一学就会的。”索菲亚说道。 “哈哈……”贾瑞打了个哈哈，眼中只能看到白花花的两团。 “我发现和您接触的越多，就对您越发的不了解了，您就像一个迷，永远让人捉摸不透。”索菲亚又说道。 “那就别琢磨了呗。”贾瑞费力的把眼珠子拔了出来：“对了，作为私下的朋友，我觉得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 “请讲，我亲爱的朋友。” 贾瑞吸了吸鼻子：“其实我不喜欢你们西洋人身上那股子浓浓的香水味。东方人喜欢含蓄，淡淡的幽香，懂么？” 索菲亚脸上一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贾瑞笑道：“哈，开玩笑呢。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你们的人中间很可能有不列颠人的细作。” “啊？真的吗！”索菲亚显然吃了一惊。 贾瑞却依旧是淡淡的，继续搂着索菲亚的要移动脚步： “是的，不列颠的托马斯子爵一来和我说的那些条件很明显都是针对你们的。 他们能在短短几天内知道你们给我开出的条件……” 听了贾瑞的话索菲亚顿时就慌了，脚步也乱了。 结果带得本来就不会跳舞的贾瑞也跟着乱了，一脚踩在了索菲亚宽大几乎拖地的裙摆上。 索菲亚也被裙子绊了一下，尖叫一声往后便倒去，撕拉一声…… 西洋这种礼服不都是有束腰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就掉下来了？ 不过贾瑞没有时间探讨这个问题了，他扶着索菲亚腰的手忙一用力把她拉了回来，同时感叹一声：真的好大，原来沟不光是靠挤的！ 货真价实，还是粉葡萄，只是不知道手感如何…… “走，回府！”出了索菲亚的宅子贾瑞叫上在二门外等着的王向。 “彪……彪哥，你的脸怎么了？”王向问道。 “啊？哈哈，有只蚊子，我拍了一下。”贾瑞下意识的摸了摸老脸。 王向一脸黑线：二月天能有蚊子？可他自然不会追问。 贾瑞则是心里愤愤，不就捏了两下吗，还能少块肉去是怎的？ 怎么西洋女子也这么小气吧啦的！ 不过那手感……真不戳…… 第八百二十六章 贾天祥组建火器厂（八） 第二天一早贾瑞便带人出了城往城北军营去了。 检阅了一番自己未来的排长队伍贾瑞满意的点了点头。 许岳到底是宫廷侍卫出身，教一教稍息立正向右看齐还是绰绰有余的。 体能吗，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简单训了几句话，给众人画了一堆大饼之后贾瑞又来到军营外头一处小石头山脚下。 这里已经摆放着许多昨天贾瑞跟军械库要来的火炮了。 作为曾经的熊孩子，谁能抵挡得住放鞭炮的诱惑？贾瑞大手一挥：“挨个试！” 于是有人装药装弹，贾瑞亲自用火把点燃了引信然后丢开手飞快的跳进事先挖好的沟里。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地都在颤抖。 真过瘾！ “装填装填……” 很显然贾瑞就是来过瘾的。 大将军炮、佛朗机炮、虎尊炮、竹节炮挨个都试了一回贾瑞也算对这些火炮有一定的了解了。 大将军炮威力巨大，能把那么大一个铅球喷出去好几百米，只是只能杀伤一条线。 但是这玩意太笨重了，装填也慢，用来攻坚还不错，守城也能唬人。野战吗……性价比太低。 弗朗机炮有点像后世的火炮了，分为炮管炮腹和子炮。 子炮说白了就相当于带壳炮弹，塞进炮腹里点燃就可以发射。 这玩意射速快，跑也比大将军炮轻巧许多，但是气密性太差了，射程不够远。 贾瑞还是比较中意虎尊炮这种简单轻便，一喷一大片的无脑武器。 正玩得过瘾，却见倪二带着几个人过来了，贾瑞方住了手。 来之跟前，倪二朝贾瑞行了个军礼道：“彪哥，你要的人给带到了，这位就是神京里手艺最好的花炮匠人，吴二。这些是他的徒弟。吴二，这位就是大乾一等宁国公、城管卫指挥使、市舶司提举、辽宁州节度使贾大人！” 这一连串的头衔直接给吴二等人砸晕了，忙跪在地上磕头道：“草民参见国公爷！” 贾瑞挥挥手道：“罢了，免礼吧。” 吴二这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他不过是个做烟花为生的匠人，一大早就被敲开了门，冲进来一群大汉，号称要大批的买烟花爆竹，然后不由分说就把他和几个徒弟给裹挟到了这里。 难道是这位国公爷要买烟花？也不用这么神秘吧？ 还有前头摆着的这些大炮是几个意思？ 贾瑞笑道：“吴二师父不用惊慌，我请你来是有事情想问你的。你今年多大年纪？做烟花几年了？” 吴二见贾瑞并没有什么官架子，又问起了家常便也略放松了一些，答道：“草民今年五十有二，打小就跟着爷爷学的这门子手艺，靠这个吃了一辈子的饭了。” 贾瑞点点头又问道：“你对火药熟悉吗？都会做什么烟花？” 吴二赔笑道：“咱就是吃这碗饭的，不熟悉火药哪儿行呢！会做什么吗，不是草民夸口，只要国公爷叫得上名字来的，我都能做！” 贾瑞显然对吴二的蜜汁自信很满意，又看了看后头吴二徒弟抬来的一口箱子问道：“这里头都是你做的花炮？” 吴二称是。 贾瑞也不客气，噼里啪啦的都给放了，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响声不小，也没有哑炮。你最大能做出多大的花炮来？” “这……”吴二回忆了一下说道：“我曾经给南安王府里做过十余丈长的火架子……” 贾瑞道：“不要那种，我是问往天上打的，满天星，还有双响炮之类的。” 吴二道：“这些倒是不敢做太大的，恐容易伤人。” 贾瑞嘿嘿一笑：“如果就是为了伤人，你能做出来吗？” 吴二一脸懵逼。贾瑞又指了指一旁的虎尊炮：“就炮管子这么粗的，能做吗？” 吴二这才明白贾瑞是什么意思，这是要用烟花当炮弹打啊？ “回国公爷的话，这种草民可没做过……” 贾瑞又问道：“你每月能有多少收入？” 吴二道如实答道：“这可说不好了。逢年节生意就好些，若是赶上哪个大户人家需要庆生或者婚嫁也能多赚些……” “一年二百两银子，跟我干，如何？”贾瑞问道。 “二……二百两？” 二十两银子就够一家子过上一年，二百两可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没错，你先定二百两。你那两个徒弟吗，一人五十吧。 不过我可得把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让你做普通花炮，而是给我鼓捣火器。 另外，你还得给我研究不同种类的火药，你若是能呢，爷还给赏钱，若是不能，我要你也没用。 所以呢，一个月的试用期，我希望你能在一个月之内给我搞出点惊喜来。 倪二，先给他们三十两银子，就当是师徒三人第一个月的工钱了。” 倪二答应一声摸出几张纸币递给吴二。 吴二不敢接，倪二强行塞进他的手里。 吴二捏着银票感觉有些烫手。 “却不知国公爷让我做什么？可是那种大号双响炮？” 贾瑞点了点头说道：“先弄几个出来，一是个头要大，二是打得必须要远。 三吗……前端爆炸部分你给我弄点铁钉铁砂什么的进去！” 吴二听了一阵恶寒。不过这倒是不难，便又问道：“只这一件？” 贾瑞嘿嘿一笑：“第二件么，你试试往火药里头掺和点这个试试……” 说着递给了吴二一个罐子。 “这……”吴二打开一看一脸懵逼，又拿指头蘸了一点尝尝，没错，就是自己想的那种东西。 “不用怀疑，试试再说。 不过你可不能在城里给我搞这玩意，离这不远有一处房舍，我的人正在那里鼓捣枪子。 回头你也到那里去弄吧。记得小心一些，别受伤了。” 火药加糖这事他也和工部抽调来的火药匠人们说了，不过贾瑞总觉得那群匠人都是混吃等死的，不靠谱，所以他决定让两拨人都试试，看看谁能试验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又放了几炮过足了瘾，贾瑞拍拍手朝王向说道：“回城，去看看鞋拔子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q裙：557153067 第八百二十七章 索菲亚登门赔不是（一） 如今的康善堂已经比刚建起来时大了几倍了。 当初不过是为了安置那些被拐卖来的没有父母认领的孩子，可慢慢的便有人把弃婴、走丢的孩子、有残疾的孩子都送到了这里。 如今的康善堂已经有一百多个孩子了。 鞋拔子也稀里糊涂的成了康善堂的管事，当然，他也有很多事要做。 比如定期要用碱水煮一批脱脂棉出来送到宁国府里给女眷们使用，比如要指挥着一些成年的学徒弄从福禄膏里弄点特制鼻烟出来。 可鞋拔子昨天却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贾瑞让他用碱水煮碳！ 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鞋拔子还是遵照贾瑞的指示煮了两大麻袋出来。 拿在手里看了半晌，这碳煮完了有什么不一样？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果然贾瑞来了，先同孩子们见了一回人模狗样的训了一番话后便跟着鞋拔子来到了他的作坊。 “师父，这些都是按您的吩咐煮的碳。”鞋拔子打开一个麻袋抓了一把碳递给贾瑞。 贾瑞接过来看了一回——他也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得装啊！ 于是贾瑞点点头道：“下次把碳砸得小一些再煮！把糖给我抬进来！” 贾瑞招呼一声，王向便拎着半袋子红糖进来了。 鞋拔子不由得暗暗兴奋：师父又要展示什么神通了吗！ 当初师父就是用醋指点自己提炼出那种可以止疼又让人上瘾的神药的，这回他用糖又要做什么？ 贾瑞也不解释，直接让王向把红糖倒进锅里加上水搅和成了糖水。 “加碳，接着搅和！”贾瑞又吩咐道。 众人都瞪大眼珠子看着一锅黑乎乎的东西被不停的搅拌。 不一会儿，神器的事情发生了，黑红色的糖水它变浅了！接着，它变透明了！ 贾瑞舀了一勺水看了看又尝了尝，满意的点了点头：“行了，把里头的碳都捞出去，然后给我点火，煮！” 看着水变得粘稠了贾瑞让人灭了火，把锅中的液体装到碗里，而后就静静的看着它。 众人也不敢问，都这么陪着贾瑞一言不发的瞪着大碗。 不一会儿糖水冷了，碗边出现了白色的粉末。 贾瑞伸手沾了一点尝了尝，得意一笑：“成了！” 鞋拔子也顾不得了，学着贾瑞的样子也尝了一口：“这是……雪花洋糖啊！” 贾瑞笑着拍了拍鞋拔子的肩膀：“学会了吗？” 鞋拔子忙说：“师父大才！徒儿佩服！” 贾瑞道：“不用说这个。接着给我研究，看看怎么用更少的碳提纯更多的砂糖，还有，这碳要怎么煮用起来效果才最好……” 糖、或者说白砂糖一只都是奢侈品，只有大富大贵人家才能享用的。 原因自然是价格太贵。 最早的白糖是阿拉伯人用草木灰过滤红糖得到的，效率极低且杂质多。 后来聪明的中国人发明了“黄泥水淋糖法”，用泥浆吸附红糖中的色素，效果好了许多，但是出糖率很低。 今天，贾瑞的活性炭过滤法横空出世了！ 起因只是因为贾瑞想在火药里加白糖，一打听发现白糖价格很贵…… 贾瑞又灵机一动，火药里的碳换成活性炭会不会效果更好呢？ 再抓起一把活性炭，如果把火药做成颗粒状呢？后世子弹里的火药可不像今天贾瑞放炮用的火药黑乎乎的一桶粉末，而是一颗颗的小颗粒。 做成颗粒是为了燃烧得更快？还是为了里头能有点氧气？还是不容易受潮？ 贾瑞不是什么高材生，自然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试试总是没有错的。 至于枯燥无味的实验过程，让下头的人去做就是了，国公爷自然不会亲自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回到宁府，下了马把缰绳丢给门上小厮正想往大观园去，小厮却说道：“国公爷，那个索菲亚小姐又来了，在里头等了您一天了。” 贾瑞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脸…… 小偏厅内，索菲亚听见脚步声忙站了起来。 见果然是贾瑞进来了忙走上前去屈膝施礼道：“尊贵的伯爵大人，您好。” 贾瑞道：“好，好……坐吧，听说索菲亚小姐等了我一天了？” 索菲亚今天没有再穿前两次穿的那种低胸漏事业线的礼服，而是换了一身中式一群，只不过一头金发显得有些违和。 贾瑞说着在主位上坐了。 索菲亚却没有坐，而是低着头小声说道：“公爵大人，我为昨天打了您耳光的事同您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因为我的一时粗鲁无礼而破坏了我们的友谊……” “咳咳……那个吧，你先坐下……”贾瑞说着拍了拍一旁的椅子扶手。 索菲亚这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坐了下来。 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男人的脸面可是很尊贵的，尤其是像贾瑞这种位高权重的人。 而索菲亚昨天情急之下就狠狠的扇了贾瑞一巴掌。 她很怕因为这一巴掌会扇断了尼德兰和大乾只见的贸易合作，甚至会把大乾扇到不列颠人的怀抱。 纠结了一晚上之后今天一早索菲亚便忙忙的赶来给贾瑞道歉了。 贾瑞咳了两声说道：“昨天吧，其实是我不好。别说是对你，换做别人只怕也会扇我的。 放心吧，我是自作孽，该打。 是我该像索菲亚小姐道歉，请原谅我被你的美丽动人深深吸引，情不自禁的就……嘿嘿……” 贾瑞做了一个捏拿的手势，觉得不对，忙又假装摸了摸下巴说道： “听门上的人说，你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了？就为这点事吗？” 索菲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正是，我怕……” 贾瑞正色道：“请你放心，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这点事影响到大乾和尼德兰的合作的。” “哦，我的上帝！您宽广的胸襟就像一望无际的大洋！感谢您的宽容我尊敬的公爵大人！”索菲亚双手窝在胸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今天我确实有些公务，让美丽的姑娘白白等了这么久实在是罪过。那我可以请索菲亚小姐共进晚餐吗？” 贾瑞很绅士的问道。 第八百二十八章 索菲亚登门赔不是（二） 索菲亚犹豫了一下，还是想再修复一下和贾瑞之间尴尬的关系，因说道： “那我就不和您客气了。” 贾瑞笑道：“这是什么话？ 昨天不是还在你家里吃了一顿正经西餐么？今天合该我请还的。” 说着便吩咐下人准备。 不一时酒菜准备好了，贾瑞屏退下人拿了一瓶红酒给索菲亚倒了一杯说道： “请尝尝这是我的酒庄酿的啤酒，到底没有你们的好，口感总是有些发酸，泡沫也不够丰富。” 贾瑞的啤酒是三个洋和尚鼓捣出来的，毕竟不是专业人士。 索菲亚尝了一口细细回味说道： “我也不太懂酿酒，许是因为发酵得不够吧。 您这个啤酒味道寡淡了些，不过吃到后头就不觉得酸了。 公爵大人，为了您的健康，干杯！” 贾瑞也举起杯子来说道：“为了索菲亚小姐的美丽干杯！” 吃了一回又拿来一瓶红酒说道： “索菲亚小姐看来也是爱酒之人，那再来尝尝我酿的红酒？” 索菲亚微笑致谢，说道： “当初在您家里住着的时候这红酒我却是吃过的，无论色香味都属上乘。 哎？巴达维亚那边应该有个极有本事的酿酒师，回头让我父亲使船接了来帮公爵去看看你的酒庄可好？” 贾瑞只是略笑了笑说道：“如此正好了。” 他此刻自然不会为了一个酿酒师而激动。而且他觉得如今自己酿的酒已经不错了。 更何况他日后的主要方向是大力发展廉价的土豆烈酒去腐化建州野人呢。 如果索菲亚所说的酿酒师能让土豆酒的成本降下来倒还不错。 索菲亚到底没有忘记正事，说道： “公爵大人，您那份合约我父亲已经仔细研究过了，还有些细节需要再讨论讨论，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贾瑞想了一回说道：“明天我不得空，后天……三日后吧，请亨克伯爵来我府上，咱们再商榷。” 虽然索菲亚恨不得明天就能签约，她也知道贾瑞确实是个大忙人。 好歹具体的日子定下来了，也算了解了一桩心事，因笑着端起酒杯说道：“那三日后我们再来拜访公爵大人。” 贾瑞笑道：“恭候大驾。” 吃了酒贾瑞又说道：“索菲亚小姐，你能不能别总叫我公爵了？” 索菲亚一愣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贾瑞道：“你叫我公爵就好像总是在提醒我我的身份和职责，而忘记了我们还是朋友。” 索菲亚听了莞尔一笑道：“那私下里，我还是称呼您贾？” 贾瑞笑道：“这样就亲切多了吗。” 索菲亚便觉得两人的感情又亲密了一些，举杯道：“为了我们的友谊~” 贾瑞只得又陪了一杯说道：“索菲亚，还是吃些菜吧，你这样很容易吃醉的。是不喜欢我府上的菜吗？” 索菲亚笑道：“不不不，实在是您家里的菜太好吃了。 以前我在扬州，便觉得扬州菜就是大乾的菜。 来到神京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孤陋寡闻。啊，神秘的东方！” 二人又喝光了一瓶红酒，看索菲亚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贾瑞又指了指一旁放着的土豆酒：“尝尝这个？用土豆酿造的。” “是吗？土豆也能酿酒？”索菲亚显然没有喝过。 “不过这个酒很烈，你若是喝不下了我可以送给你几瓶你带回去吃。”贾瑞说道。 索菲亚显然已经进入状态了，咯咯笑道： “贾，你们大乾人不都是以好客自居吗？ 家里来了客人都是要劝酒的，怎么你劝我少吃？” 贾瑞呵呵笑道：“你一个姑娘家，吃醉了酒，就不怕我……” 索菲亚笑道：“贾，你是一个绅士，不是吗？ 来，让我们为了您的绅士风度，干杯~” 终于，索菲亚毫无悬念的喝多了。 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扶着桌子想要站却站不起来贾瑞只得上前扶起了她问道： “没事儿吧？若是回不去了我这边空房子也多。上次你住的那间还空着呢。” 索菲亚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的笑道： “谢谢你的关系我亲爱的贾，我得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 说着身子一歪险些摔倒，贾瑞忙扶住了。 “谢谢你……”索菲亚喃喃道。 “我不扶着你难道看你摔倒么？”贾瑞笑问道。 “不不不，我是要谢谢你答应和我们签合同，谢谢你不生我打你一巴掌的气……” 贾瑞笑道：“你都说了多少遍了。光说没有，来点实在的吧，说说到底怎么谢我？” 索菲亚咯咯笑道：“你想要什么？火器？大炮？战船？还是南洋奴隶？” 贾瑞看着醉眼惺忪面色绯红的索菲亚坏笑道：“要不你亲我一口？” 索菲亚听了这话一愣，扎挣着站直了说道： “对不起，贾，我有爱人，在遥远的故乡，是另一个伯爵的嫡子……” 贾瑞倒也有些意外，听这意思八成也是政治联姻吧。 谁知道索菲亚又说道：“不过我不爱他！ 为了躲避他我才来到遥远的东方~他没有你有才，没有你有见识，没有你帅~” 说着索菲亚竟然楼主了贾瑞的腰。 “嘿嘿，是吗？”贾瑞傻笑道。 “那……我就悄悄的吻你一下，你不许告诉别人。” 说着果然将两片有些发烫的红唇贴在了贾瑞的嘴上。 贾瑞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到没想到这小妮子喝多了这么放得开，不过…… 这洋妞的舌头倒是灵巧得很。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贾瑞开玩笑说不喜欢索菲亚身上的香水味，今天的索菲亚果然没喷香水。 有那么一点点酸酸甜甜的体味，并不难闻。 一吻似乎耗尽了索菲亚的力气，身子往下一出溜，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贾瑞只得很免为其难的把她抱进客房里。 看着索菲亚睡得香甜的脸庞还不时用舌头舔舔嘴唇贾瑞心里一点邪念都没有。 她那么感激我，那我摸两下她应该不介意吧…… 不知过了多久。 她那么感激我，我再摸摸应该问题不大吧…… 不知过了多久。 她那么感激我，我就蹭蹭……应该问题不大吧…… 第八百二十九章 贾探春受挫灰芳心（一） 三日后，宁国府正堂，亨克和索菲亚如期而至。 贾瑞也带着凤姐和宝琴出席。 照例同亨克握手，又吻了索菲亚的手，贾瑞偷眼打量索菲亚，似乎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心里方松了口气。 步入正题，谈判异常顺利，只不过贾瑞把进口白砂糖的意向改成了黑糖让众人都有些不解。 不过问题不大。 条约一式二份顺利签署。签字加印之后贾瑞同亨克再次握手。 “为了庆祝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略备薄酒还请亨克先生和索菲亚小姐务必赏光。” “那就多谢公爵大人了。”亨克心情大好也没有推辞。 谈了半日也累了，贾瑞先让人带亨克父女下去休息。 宝琴这才问道：“二哥哥，那会子不是说要让尼德兰国多给我们运些白砂糖么？怎么这会子又换成黑糖了？” 白砂糖可是奢侈品，不但关税征收得高，再拿去倒卖利润也颇为惊人。 宝琴和凤姐都想不通为什么贾瑞要临时变卦。 贾瑞则是嘿嘿一笑：“因为我又核算了一下，黑糖的利润比白糖还要高呢。你觉得二哥哥会在这上头吃亏吗？就等着瞧好吧。” 又问道：“一会儿宴请亨克他们，你们两个还要作陪吗？” 宝琴道：“好呀，我正好和索菲亚说说话。那我就先把合约收好了。” 说着转身往后头去了。 凤姐道：“我就算了，那边还有事情呢。” 贾瑞笑着对凤姐道：“就你忙！不是说不让你管府里的事了么？” 凤姐却站起来走到贾瑞身边一把揪住了贾瑞的耳朵冷笑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那个黄毛丫头给睡了？” “啊？你浑说什么呢！”贾瑞有些慌。 凤姐道：“你当人都瞎吗？那小妮子看你的眼神可跟以前大不同了！” “是……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贾瑞还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再说了，那天晚上索菲亚睡得跟死猪似的，应该不知道吧…… 凤姐狠劲儿拧了一把嗔道：“算了，又轮补着我吃醋。二爷是办大事的人，为国捐精也是难免的！” 说罢扭着腰去了。 席间贾瑞偷眼打量和宝琴谈笑风生的索菲亚，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只不过是当着她爹的面喝起酒来没有那天晚上那么豪爽罢了。 肯定是凤姐吃闲醋的毛病又犯了！ 酒席散了，送走了亨克和索菲亚，贾瑞同宝琴一路往里走准备回园子去。 见宝琴一路上想说话又不好张口的样子贾瑞笑道：“怎么，还在想着黑糖的事？” 宝琴一笑默认了。 贾瑞笑道：“罢了，便说与你知也无妨。我凑巧弄出个法子来，可以将黑糖制成白糖。也不像古法那般要消耗许多黑糖才能做出一点子的白糖。用我这法子三进黑糖便出一斤白糖……” 听到这里宝琴的一双眸子瞪得圆圆的：“那……二哥哥岂不是发迹了？” 贾瑞呵呵笑道：“我还用靠着这个发迹？” 说得宝琴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道：“是了。不过这到底也是个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啊！不知二哥哥要如何运作？” 贾瑞道：“我也没想好。这会子还在研究实验呢，看看能不能把成本再降下来一些。” 宝琴不由得一阵无语，还要降？ 说话间进了园门往里走，宝琴知道贾瑞“人缘”好，恐被人看见二人一起走了误会，便寻了个籍口先走一步往蘅芜院去了。 贾瑞慢悠悠的往里头溜达，想着几天没见着湘云了，便往枕霞阁走去。 才到沁芳亭，却见一人独坐在亭中，正是探春。 探春也听到有人过来，见是贾瑞忙背过身去擦了一把眼泪。 贾瑞因上前问道：“三妹妹怎么在这里坐着呢？当心风吹着。” 探春勉强笑道：“不过略坐了一回。二哥哥今儿怎么回来的早？可是有几天没见着你了。” 贾瑞道：“才和尼德兰人签了协议，同他们吃顿饭下午没事做了。倒是你，好好的怎么躲在这里掉眼泪？是谁欺负我三妹妹了？告诉哥，哥给你出气。” 其实贾瑞八成也能猜到，多半是探春的裁员大计碰壁了。 探春道：“哪里哭了？不过是方才风扬起沙子来迷了眼，揉红了。” 贾瑞看着探春的眸子一本正经的说道：“瞎掰不是好孩子！你跟我念：大乾人不骗大乾人！” 探春不由得噗嗤也笑了出来：“二哥哥你哪儿来的那么多花样？” 贾瑞却没有笑，而是叹了口气道：“我倒是后悔了。” 探春好奇问道：“二哥哥后悔什么？” 贾瑞道：“后悔当初不该跟二太太举荐三妹妹去管家，这倒是给你添了多少麻烦？惹了多少烦恼？哪儿像以前那般无忧无虑的？” 探春听了这话知道贾瑞聪明，已经猜到了，便叹了口气道：“二哥哥这是什么话？你当初也是看得起我，也是不愿意看着西府里乱才跟太太推荐我的，是我没有本事，辜负了二哥哥一番心意，也辜负了太太的信赖……” 贾瑞问道：“是因为上次你说要裁剪人口的事么？” 探春默默点了点头。 贾瑞也叹了口气说道：“要不要二哥哥帮你一把？你得空了列一份单子给我，我……” 探春忙摇头道：“罢了，为什么裁撤不掉想是二哥哥也能猜得到原因。如今……如今大太太二太太都不得已二哥，你又何苦为了我去得罪她们呢？” 贾瑞道：“你还不知道我么？得罪的还少了？我是虱子多了不痒了，坏人都让我来当就是了。” 探春道：“罢了，我也算看透了，撵走了张三还会出来李四，不过是解一时之急，终于是治标不治本的。老太太太太们都不急，我急个什么？” 贾瑞说道：“听三妹妹的口气，你是要放弃了？” 探春道：“倒也不是，只是……当初不管事我只道是不过有些腠理上的毛病，用些手段也就能调理好了，谁想到管得越多才越看得明白，这病已经深入骨髓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三十章 贾探春受挫灰芳心（二） 贾瑞听探春这般说也不好接话。 探春又说道：“我以前只以为是二哥哥和珍大嫂子有能耐，二哥哥又有皇上看中，才能让东府在短短几年内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现在想想实在是我忒幼稚了。若不是珍大哥殁了……” 说到这里也觉得不对，便住了口。 不过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像当初宁国府的痼疾是贾珍一样，荣国府现在的问题出在贾母、邢夫人和王夫人身上。 这三个人一天压在上头，荣国府就好不了。 不过这些话实在是有些不敬了。 “二哥哥我是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头去……”探春还是补充了一句。 贾瑞笑了笑：“那你……还有什么想法？ 如今你也看得明白了，总不能听之任之吧？再这样下去还能支撑几年？” 探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拯救荣国府。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她一个小姑娘都能看得明明白白，上头那三位心里没点数？ 可到了这个时候她们竟然一个个的还在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一说道要裁剪人口，贾母生怕自己的人被裁剪了脸上不好看，便让探春先去问邢王二人的主意。 邢王二人则是都怕自己在府中的心腹人少了会被对方压过一头，哪一个肯主动配合探春？ 一开始还说得委婉，到后来干脆老脸往下一沉：想裁人先找别人去！ 探春就不明白了，难道个人的面子和利益真的比整个家族的还重要？ 委屈、失望、愤恨交杂在一处，探春眼泪儿又流了出来。 “二哥哥，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样？” 贾瑞的注意肯定是干翻这三个老货就省心了，不弄死她们，架空她们也可以。一人发一杆烟枪，自己眯着去吧。 可这话他不能说啊。 “若是你不想放手，那就还是循序渐进的来吧，步子别迈得太大了，容易扯着淡。 你不是要先从大观园开始改革么？ 也初见成效了，起码现在吃得好了也便宜了不是？ 慢慢来吧。先把大观园搞得规规矩矩的，而后再从小的地方下手。 比如把园子里厨房这一套管理的法子搬到西府里头去。 而后再把采买的事也照着园子里这种竞标的法子去办……” 说到这里贾瑞也觉得底气不足了。荣府这些下人们就像一群水蛭一般经年累月的寄生在荣国府这头巨兽上贪婪的吮吸着它的血。 贾母吃饭是有专门的厨房的。每顿饭二三十个菜。专门负责给贾母做饭的下人就不下十个。 贾母坐镇荣国府这么多年，快死了还能让人家受委屈？ 改革厨房，那不是又拿贾母开刀了吗？ 贾瑞不由得又想起永康帝吃饭的四菜一汤来，贾母这绝对比皇上过得还腐败呢。这老货一辈子也该够本了吧？ 这老货，活着简直就是罪过。有她在荣国府就不可能有大变化。 “对了，我最近又有个赚钱的法子没有人帮我照料，三妹妹要是还有多的精力帮我照管照管？”贾瑞问道。 “啊？什么法子？”探春问道。 贾瑞便将白砂糖的事说了一回。 探春也是有些吃惊，可想了想还是摇头苦笑道： “罢了，二哥哥手底下能人那么多，还缺我这一个吗？ 我知道二哥哥是想换个法子让我赚些银子补贴家用。 可……我连家里这点事都管不好，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 谢谢二哥哥的好意了。我还是按着你方才说的，一点点的来吧。” 探春也看得出来了，荣国府这头衰老的巨兽，光靠着用银子强行输血是救不活的，只会让它身上的那些寄生虫更疯狂、更贪婪。 “对了，今天小汤山那边有人回来，说二老爷在那边静养得很好，你姨娘也好，让你不用担心。” 探春朝贾瑞笑了笑，眼里头是感激，却没有说谢。 “别在这里傻坐着了，若是没事，去教我写字吧。”贾瑞又说道。 探春这才说道：“上回……皇上可看了你的字了？怎么说？” 贾瑞长叹一声：“没说什么……” “啊？”探春不由得一愣。字写成那样不会被骂死吗？ 贾瑞又说道：“不过他的脸色不大好看，是这样的……” 说着便板着脸学起了永康帝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探春强忍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因说道：“走吧，我接着陪哥哥练字去。” 几天后，大明宫御花园。 贾瑞拿着一把蒲扇噗啦噗啦的煽风点火，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永康帝让贾瑞在御花园里烤串给他吃是早就说好的。 可你把两个儿子都叫来是几个意思？ 刘钊刘鉅两个人来也就罢了，毕竟都和贾瑞见过面，贾瑞还救了刘鉅的命。 可永康帝又把成平公主给弄来是几个意思？ 真没把贾瑞当外人？ 还是又想起驸马那事儿了？ 想起永康帝最近可疑的表现贾瑞心里头又没底了。 趁人不注意偷眼看看传说中的成平公主，只见她只是远远的座在亭子中，一身鹅黄色常服显得素雅恬淡，长相嘛——只能看见后脑勺。 永康帝则是很享受难得的一家团聚。 看着自己的三儿一女都在眼前，心里多少也感受一点天伦之乐。 虽然老大想篡位，老二没脑子，到底也都是自己的亲儿子啊。 烤熟了一批交给太监送到亭中，永康帝便将刘钊刘鉅两个都招呼过来。 “贾瑞！你也来！”永康帝又朝贾瑞招手道。 “我……皇上，我还得烤串呢，你们慢用吧，我伺候着……”贾瑞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那些事让太监们做就是了，你来！” 贾瑞只能硬着头皮也进了亭子，又按永康帝的话在刘鉅和成平公主中间坐了。 看着老大老二老三和宝贝闺女排排坐永康帝似乎很满意。 刘钊依旧宠辱不惊，在永康帝面前谈笑风生。 刘鉅规规矩矩的坐着，不时拿眼看向贾瑞，又偷偷看看永康帝。 贾瑞只觉得屁股下的凳子好像是钉子做的，怎么坐都觉得扎屁股。 成平公主脸上永远挂着礼貌又拒人千里之外的微笑，席间一言不发。 永康帝也不谈朝政，也不说家事，只是听刘鉅或者刘钊偶尔找个话头说上两句，不时发表一下意见。 贾瑞只觉得果然天家无父子，这哪儿像是一家子在吃饭？ 分明是几个陌生人假装一团和气坐在一起尬聊啊！ 第八百三十一章 小汤山君臣论天下（一） 元春还是不放心贾政的病情，同永康帝说了一回，想回家省亲探望贾政。 永康帝自然应允，可问题来了：贾政如今在小汤山泡温泉呢。 是让元春去小汤山，还是让贾政回荣国府？ 永康帝却拍板了：移驾小汤山行宫，元妃伴驾。 自打认定了贾瑞就是自己的亲儿子之后，永康帝似乎对荣国府的恩宠也没有那么盛了。 反正元春是去看贾政的，至于贾母王夫人等人，爱看不看。 不过贾瑞么……虽然可以不用天天上朝，也得往小汤山住着去！ 收到元春要往小汤山探望贾政的消息后贾母王夫人有些麻爪了。 要不要去小汤山？ 贾瑞给贾政安排的小院并不大，贾母一出门最少十几二十个丫鬟婆子跟随伺候，住哪儿？ 让贾瑞安排？贾瑞一家子也得跟着去，总不敢把堂堂的宁国公赶出人家自家的别院鸠占鹊巢吧？ 买房？没钱！就算贾瑞白给她一套让她住着，使的用的那些东西也都要重新置办，哪儿来的银子？ 咬了咬牙，贾母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的待在荣国府里继续安养了。她的身子确实也不大好。 王夫人作为元春的亲妈肯定是要跟去的，少带点丫鬟过去挤一挤就是了。大不了把赵姨娘给挤出去。 而且元春也说了，只是看望贾政，小汤山又不便宜，一应迎驾排场都不必，永康帝也恩准了，这便是天大的利好消息了。 至于贾赦邢夫人两口子肯定是不会去的。 探春要留下管家，凤姐要“处理市舶司的公务”。 宝玉……元春最疼爱的弟弟，按理说应该带去让元春见上一面。 可王夫人怕贾政看见宝玉又气个好歹的反而不好了。 宝玉也表示想在家里陪贾母，王夫人便不再勉强，让宝玉也留在神京，自己只带了玉钏彩云彩霞等几个丫鬟坐了车往小汤山去了。 永康九年二月十五，圣驾幸小汤山。 第二天元春銮驾便往贾政临时住所探视。 见了贾政才五十多岁的人了却是一副老态，言语含糊腿脚不便元春不免落下泪来。 安慰了几句让贾政好生静养，便又来至厅中同王夫人说话。 王夫人安慰元春道：“娘娘不必担心。 老爷才病倒那会子比现在骇人得多呢，都不能坐着。 如今用了那偏方已经好很多了。 若是能坚持着用，只怕再过个三五个月就能完好如初了。” 元春道：“若是真能好起来是最好了。 母亲也不可着急上火，俗语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更何况是这种病？ 让老爷安心将养就是了。若有什么用得着女儿的也只管告诉我。” 王夫人道：“娘娘只在宫中用心服侍皇上就好，家里的事不敢劳娘娘太过牵挂。” 说了一回家常，王夫人还是忍不住问道： “娘娘，治好了老爷的偏方，你可曾跟皇上提起过了？” 元春只能据实说道：“还没呢。 皇上最近公务繁忙，且……再等等吧，等老爷的病再好些了再跟皇上说也无妨。” 王夫人听了只是点了点头。 确实，这种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元春自然有她自己的判断，什么时机最好，让她自己把握去吧。 此时，一身便装的永康帝却站在小汤山之巅，贾瑞站在一旁，远处是一队侍卫在警戒。 放眼望去，小汤山再往北是一片绵延的荒山。在初春之际显得光秃秃的让人乏味。 再往北跨过这片山就是广袤的蒙古草原和沙漠戈壁，那上面居住着一群群善于齐射彪悍善战的游牧部落。 东北则是建州野人的方向。 “贾瑞，你到底为何总想着要占了建州和蒙古人的地盘？” 永康帝极目远眺，似乎想看到这些并不友好的大乾邻邦。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贾瑞说了一句。 永康帝冷笑了一声：“那不过是古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千百年来强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又有谁能做到呢？ 这些四夷是诛不尽杀不绝的。我汉王朝若是强大了，他们便表面做出恭顺的模样。 一旦汉人式微他们便纷纷漏出獠牙利爪，意图不轨。” 贾瑞点了点头说道：“皇上所言不差，光是肉体上的消灭确实难以将这些鞑子灭掉，所以臣想试试从精神上消灭。” “从精神上消灭？”永康帝转过身来有些疑惑的看着贾瑞：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都变成傻子？” 贾瑞笑道：“臣哪儿有那个本事？臣是想试试能否同化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其实也是汉人。” 永康帝撇了贾瑞一眼冷笑道：“异想天开！ 这些人生下来就是鞑子，讲他们自己的话，穿他们自己的衣服，有各自的风俗习惯，你凭什么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汉人？ 难道你穿上蒙古袍背起弓箭吃两天水煮羊肉就觉得自己是蒙古人了？” 贾瑞笑道：“这个自然不会。臣也没想着要把这一代人就同化成汉人。 这可是百年大计，咱们慢慢像他们灌输我汉人的思想，让他们尝到学习汉人的好处，鼓励他们的孩子学习汉化，穿汉服。 一点点的把我汉家思想传播开来，一代人不行就两代，两代人不行就三代五代！ 臣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认同我汉人的文化的。” 永康帝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贾瑞这小子居然在谋划百年之后的事？ 这些连他这个天子都没想到过。 贾瑞是比以前成熟了，还是一直深藏不漏？ 他不漏个屁！敢在朝堂上用片鞋抽人的主儿。那么，就是他心智更加成熟了！ 想到这里永康帝更满意了。 “同化了他们之后又如何？”永康帝又问道：“即便是汉人，也有窝里斗的时候。到时候还不是会兵戈相见？” 贾瑞说道：“若是王朝失得，天下疾苦民不聊生，百姓们自然会起来反抗。 者是无法避免的。可如果把蒙古、建州诸部的人都同化成汉人，就算再打起来这些地方也是我汉家的地盘了。 等战乱过去，若是又能迎来一个大一统的王朝，这些土地还是我汉人的。” 第八百三十二章 小汤山君臣论天下（二） 永康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又看向远处荒芜的山脉说道： “虽然也有些道理，可你要那么多贫瘠之地又有何用呢？” 贾瑞却笑着跺了跺脚反问道：“皇上，小汤山当初也是一片无人的荒山，如今你觉得如何？” 永康帝略笑了笑，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当初贾瑞用各种损招逼着朝臣们买他的房子。 贾瑞接着说道：“有些地方，现在看着可能没用，说必定再下去一两百年就会有大用处了呢！” “能有什么用？”永康帝问道。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听贾瑞发表一些关于未来的言论。虽然听起来有点扯，但是也能让人耳目一新。 贾瑞一笑说道：“哈哈，说不定哪个山头下面就有矿产呢？ 金银铜铁煤，石油天然气啥的，若是日后可以开采这不都是资源？ 咱们现在用不着，也可以先占着留给子孙后代吗！ 反正自古可以开疆拓土的君主都会被冠以‘大帝’的头衔，这总不会有错吧？” 永康帝听了不禁莞尔，山下头还能有油？ 充其量有点山泉，或者象小汤山这样有点热泉就不错了。 若是在山上打一眼井能往外冒油那可真是天下奇观了。 看着永康帝似乎心情不错，贾瑞决定再送一份大礼给永康帝： “皇上，我最近又鼓捣出了点好玩意。” “哦？什么好玩意？”永康帝果然来了兴趣。 “是白糖提取新法子……”贾瑞便将白糖的事说了一回。 “是吗！”永康帝也没想到，贾瑞居然又鼓捣出这玩意来了。 能用三四斤黑糖就练一斤白糖，确实不错。 这样一来寻常百姓咬咬牙也能吃得起白糖了。 看着永康帝似乎并没有太在意，贾瑞又说道： “皇上，你可别小看了这白糖啊！这玩意在咱们大乾都算好玩意，到了欧洲可是奢侈品！ 那些欧罗巴的贵胄们吃着泥水里提炼出来的糖臭屁的不行。 尼德兰在南洋、弗朗机在美洲很重要的产品就是糖！ 若是咱们的糖可以卖过去，绝对能赚到大笔的银子！” 永康帝看着贾瑞问道：“那会子你刚说要同西洋互商的时候也没有听你说起过你会炼制白糖啊？是跟朕噎着藏着呢？” “并没有，这个糖确实是我这两天凑巧鼓捣出来的。皇上，这糖它是在是个好东西啊！” 贾瑞试图转移永康帝的注意力。 永康帝显然有点不屑：“不过是一位香料（糖在古时候和胡椒之类的一样，就是香料，别抬杠），物以稀为贵罢了。” 贾瑞忙说道：“可不是这么说！ 皇上，这糖可是高热量的东西，尤其适合居住在天寒地冻的北方的人食用……” 永康帝听了这话又扭过头来看着贾瑞：“你小子是不是又想把糖卖给建州野人了？” 贾瑞嘿嘿笑道：“我是想着，糖其实也可以和面之类的掺和掺和炒熟了制成军粮发给边军们食用。 当然，顺便卖一些给建州野人和蒙古人赚点牛羊马匹回来也未尝不可吗……” 永康帝哼了一声：“说来说去，你小子还是惦记着你那块封地呢，想去辽宁州当你的节度使？留在神京不好么？” 贾瑞道：“皇上您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永康帝瞪了贾瑞一眼。 贾瑞笑道：“我还真想去辽宁州。 皇上也知道，我这脾气，实在不愿意天天在朝堂上和那群大老爷们天天扯皮。 有那时间，我不如去踏踏实实的做点实事。 如今正好有了辽宁州这个机会，臣真的想去一展拳脚，有一番作为，也算为我大乾干些实在好处。 倘或真的能成了，咱们不也可以这么对付蒙古和其他周边部落？ 还有，新军的事我觉得肯定能行！等过些时候就能先给皇上展示一下成果了。” 永康帝却叹了口气道：“这事，以后再提吧。” 贾瑞一愣，这事，是哪件事？看新军还是放外任去辽宁州？ 如果是后者，那不是离自己憧憬的天高皇帝远，自己和妹汁们在辽宁过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指日可待了？ 再偷眼看看永康帝，却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贾瑞也没有再追问。 欲速则不达，离京这事得慢慢来。 而且贾瑞现在也确实走不了。 他总要把市舶司捋顺了，再看看能不能把迎春探春两个妹妹安置妥当了才好放心的走。 还有凤姐，虽然贾琏早已和自己摊牌了，到底凤姐现在也是荣府长孙妇，怎么才能带走呢？ 还有李纨，这俏寡妇…… “你又冒什么坏水呢？”永康帝见贾瑞脸上表情逐渐猥琐起来了问道。 “啊！我在想……我在想去哪儿找充足的劳力，可以让辽宁州快点发展起来！” 贾瑞的瞎话张嘴就来。 永康帝点了点头：“欲速则不达，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永康帝的心情很复杂。 他也很想看看贾瑞到底能不能像他所说的那样真的可以用经济手段来征服建州野人。 也想看看贾瑞到底有没有真正的能力带出一支能战的新军来，而不是像老二刘鉅一样的纸上谈兵。 他还想看看贾瑞是否真的能把辽宁州这样一片寒冷荒芜的土地变成他说的那样沃野千里百姓安居乐业。 如果贾瑞真的有这种能耐，是不是日后他可以放心的把江山社稷交给贾瑞？ 可是他又不舍得放贾瑞走。 这小子有时候太不靠谱了，不按套路出牌。 辽宁州毕竟是和建州野人接壤，若是建州野人又闹出事来，辽宁州首当其冲是要遭殃的。 而且现在辽宁州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他怎么舍得让贾瑞去那里吃苦？好歹也得初具规模了再放他去吧。 “皇上，这秃山也看得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贾瑞看永康帝还没有要下山的意思问道。 “要不……我请你去马杀鸡？泡澡堂子？对了，娱乐城已经开业了，要不要晚上去泡个澡看看演出？嫣然的二十二乐坊最近又排练了一些新曲……” 永康帝看着贾瑞一脸黑线：儿子带老子逛青楼？这成何体统！ “朕先回去换身衣服再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三十三章 小汤山君臣论天下（三） 回到华清别院已是二更时分。 没有惊动别人，贾瑞径直来到湘云房里。 湘云正在灯下写着什么，头也不抬极为投入。 贾瑞蹑手蹑脚的走道湘云身后从后头伸出两只爪子一把握住了嘿嘿笑道：“云妹妹，又写什么呢？” 湘云哎呀一声，手一抖便把字写歪了。 “爱哥哥！”湘云丢下比娇嗔一声扭过头去。 贾瑞也不客气，便在湘云的樱唇上亲了一口。 许久，湘云的小嘴得了闲才问道：“怎么这会子才回来？吃饭了不曾？” “别提了，本来是想回来陪你们吃的，结果皇上非得拉着我跟他泡澡去……” 贾瑞直接把锅甩给了永康帝。 “那……爱哥哥今天在哪屋里睡？”湘云装作很不在乎的问道。 贾瑞呵呵一笑，揽着湘云的腰往里屋去了。 脱了衣物来到榻上躺了贾瑞却没有行不轨事，而是将湘云揽在怀里沉默了一会子才问道：“若是能救你那两个叔叔，你怎么说？” “啊？”湘云显然没想到贾瑞会说起这个，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今天跟皇上泡澡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这不是大赦天下了吗？你那两位叔叔好像没被赦……” 湘云忙问道：“那皇上怎么说？” 其实史鼐和史鼎为什么获罪，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党付秦王刘钊，不赦免也在意料之中。 嘉瑞的表情有些怪异，说道： “皇上说既然人都已经发配到辽阳了，正好挨着辽宁州，辽宁州又缺人手，干脆就交给我，让我看着安排……” “哈？”湘云瞪着一双眸子看着贾瑞，似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贾瑞当时听到永康帝这么说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 “皇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湘云问道。 贾瑞苦笑着摇摇头：“我也想不明白。” 既然没有赦免史家兄弟，很显然永康帝还是在警告刘钊和他的党羽，给我老实点！ 如今让贾瑞看着安排又是什么意思？ 是永康帝在试探贾瑞？不应该啊！ 这么长时间种种迹象都表明永康帝是绝对信任贾瑞的，甚至愿意让他自己出钱造火器打造一支五千人的新军，不信任能让贾瑞这么折腾？ 湘云想了一回问道：“是不是皇上故意做给刘钊看的？告诉刘钊，你是皇上的亲信的人，让他少惦记着？” 贾瑞又把湘云拉进怀里把手放在她的轻轻按揉着说道：“有可能吧……我懒得想了。唉！天天还得揣摩他老人家的心思，真累啊！赶紧躲得他远远地才好！” 其实他们还真的想多了。 永康帝的想法再简单不过了。 虽然史鼐史鼎二人党付刘钊犯了忌讳，到底二人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错误。 又知道史家的丫头是贾瑞心坎儿上的人，永康帝索性送贾瑞个人情罢了。 湘云似乎觉得有些冷了，把杯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香肩，又动了动小脑袋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才问道： “爱哥哥，那你想好了没有，要怎么……处置我的两位叔叔？” 贾瑞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没想好啊。 到底没有赦令，万万不能让他们回神京的。又不好就这么丢在辽阳不管。 等辽宁州那边有房子住了便让人先接过去安置吧。 若是他们没什么想头，大不了我就养活着那几口子人。 若是闲不住呢，给他们安排些管人管事的差事，不给官职想来也没事。 云妹妹以为如何？” “嗯。多谢爱哥哥照拂了。”湘云点了点头。 能有贾瑞的一句话，想来史鼐史鼎两个也不会受苦了。 虽然两个叔叔对自己不是很好，到底也有一层亲戚在里头，说不牵挂是假的。 贾瑞捏了捏湘云肉乎乎的小耳垂问道：“云丫头，晚上吃饱了没有？” “啊？”湘云有些不解的看着贾瑞，不明白他怎么就跳出这么一句话来。 贾瑞嘿嘿银笑道：“还想不想再来点肉吃？” 说着便把湘云的小脑袋往下按了按。 “爱哥哥~”湘云嗔了一声，把头钻进了被子里。 贾瑞双手抱头闭上眼，鼻子里长长的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被子里的起伏却停了，湘云的小脑袋又钻出来轻轻靠在贾瑞胸口。 “怎么？累了？”贾瑞轻抚着湘云有些凌乱的发髻。 “爱哥哥……我……我觉得我也不小了……” 湘云扭捏着小声嘀咕道。 “啊？”贾瑞一时没反应过来。 湘云便又说道：“你看苗儿姐姐，她比我还小呢不是？” 贾瑞这才明白湘云的意思，笑道：“苗儿她不过是个子矮，其实也是二十岁的人了呢。” 湘云扭捏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听茜雪姐说，爱哥哥说过，年纪小一些，只要不怀孩子就没有妨碍……” 贾瑞嘿嘿笑道：“怎么，憋不住了么？” “嗯~就是嘴巴累得很么……” “那……你怕不怕疼？” “不怕……”湘云早就打听过了，只不过疼那么一下下而已…… “那，一会儿后悔可就晚了哈~” 贾瑞说着一翻身把湘云压在了下面。 第二日清晨，外头茜雪轻轻扣门道：“二爷，二奶奶，起来了么？” 贾瑞想悄悄的把胳膊抽出来，到底还是弄醒了湘云。 “天凉了么？”湘云喃喃道。 “没呢，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看看有什么事。” 贾瑞给湘云盖好被子自己赤条条的就去开门了。 他知道，若是没有事茜雪不会一大早来敲门的。 将门开了一条缝，贾瑞把茜雪拉了进来。 “哎呀！爱哥哥真讨厌！”湘云也没想到贾瑞会把人拉进来，羞得忙用被子把头脸都遮住了。 茜雪看着贾瑞噗嗤笑了出来：“我的好爷，也不怕着凉？鞋子都不穿！” 贾瑞掐了茜雪脸蛋一把说道：“到底是什么事？一大清早的。” “都几点了？还一大清早的……倪二爷差人来送信，说让二爷往兵营里头去放炮仗。” “是吗！”贾瑞一听就来了兴头：“快，帮我穿衣服！晴雯那懒丫头呢？怎么不打水来给我洗脸？” 湘云从被子里喊道：“爱哥哥！你回你屋里去洗么！” 贾瑞笑道：“那也得穿好衣服不是？总不能光着屁股出去吧？茜雪，今天你们云二奶奶身上不便宜，你好生照顾。” “哎。”茜雪答应一声会心一笑。 第八百三十四章 夸李纨嫂子你真棒（一） 依旧是军营北那座小石山脚下。 倪二和吴二等人都在等着贾瑞了。 贾瑞下了马问道：“怎么，有什么成果？” 吴二忙上前打千道：“回国公爷的话，小人按着您说的法子试了，这火药里加糖确实可以炸，而且威力更甚！” 贾瑞自然知道这个结果，只是点了点头，问道：“威力如何？” 吴二道：“大概试了几回，比不加糖的能大出两三成，不过这配比还得再琢磨琢磨才行。 我这里做了几颗双响炮，请国公爷过目。” 贾瑞也不客气，咣咣的把吴二带来的双响炮放了个精光，果然加糖的打得要远，声音也大一些。 “嗯，不错。这个配比一定要研究明白，到底加多少合适。 恭喜你，可以转正了！往后你就带着两个徒弟还有那几个火药匠人鼓捣这玩意吧。” 吴二却没有急着道谢，而是有些为难的说道： “国公爷，这加了糖的药固然威力大些，却也有些不足之处小人尚未解决。” 贾瑞不由得一皱眉问道：“什么不足？” 吴二道：“火药燃爆后的残渣粘稠，若是粘在枪膛里一时难以清理，只怕影响火铳和火炮的装填啊……” “这样啊……”这一点贾瑞倒是没想到。 吴二显然是有备而来，从牛角桶里倒出了一些加糖的火药在地上点燃了。 一阵火光之后贾瑞用鞋扒拉了扒拉残渣，确实有些糖没有燃爆，黏糊糊的成了一团黑碳。 贾瑞不由得有些丧气。 他还以为自己也能像其他创业者一样啪闪出一个点子就能大杀四方呢。 本来想改进火药增加枪炮的射程看来是行不通了。 加料的火药看来只能用做爆炸药，不能当发射药用了。 让他欣慰的是火药颗粒倒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吴二和那些火药匠都会，之所以前两天贾瑞试炮的时候用的是药粉，主要是因为颗粒化的时候容易发生爆炸…… 当听说他们做颗粒的技术不过是把黑火药用水打湿干燥成饼而后再舂碎后。 贾瑞想都没想就说道：“下次加点鸡蛋清试试，或者加点糯米水。 把火药弄湿后直接在细密的筛子上挤压，出来不就是颗粒了吗！” 吴二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开始要加糖，这回又加米汤又加鸡蛋的，这是要开饭馆吗？ 不过既然加糖确实有效果，想必米汤和鸡蛋也肯定有奇效！ 想到这里吴二灵机一动问道：“国公爷，若是用糖水湿润火药，不知道能不能行？” 贾瑞听了倒是觉得吴二有点想法，却把眼珠子一瞪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匠人还是我是匠人？ 匠人，就是要勇于创新！有了想法就要试一试！ 万一成功了呢？那不就是大功一件？回去自己试试去！” “是，是……”吴二忙说道。 又看了火枪和子弹的研究，看了看新军的训练已是下午时分了。 反正也不用上朝，贾瑞索性没回小汤山，而是进了城。 回到大观园，正想着要不要去找探春练练字，却见李纨就在门口往外张望呢。 贾瑞因施礼道：“大嫂子安。” 李纨也忙回礼道：“瑞二叔安！” 贾瑞道：“大嫂子在这里做什么呢？是等着兰儿下课？” 李纨道：“兰儿今日县试考第一场，想这会子该出来了。” 贾瑞听了拍了拍脑门：“该死，我竟把这件事给忘了！可不是县试开了么！” 县试是最低级的考试，是童试考试的第一场。县试考过了才能参加第二场的府试，然后是第三场的院试。 院试录取了才有秀才资格。 当初贾瑞也是这么考过来的，当然他的秀才是抄来的。 见李纨有些焦急，贾瑞笑道：“大嫂子不用担心，兰哥儿这么聪明的孩子定然能一次就过的。” 这倒不是贾瑞故意宽慰李纨，而是作为最入门级的县试其实很简单，只要文字工整语句通顺基本上都可以过，相当于一个扫盲班毕业。 贾瑞这水平当初都是一次性通过的，更不用说学习认真刻苦又有名师指点的贾兰了。 李纨一笑说道：“借叔叔吉言。只是兰儿头一次考试，我这当娘的怎么不担心？” “嗨，没啥可担心的，县试也没那么严，不过圈在里头一天罢了……”贾瑞便将自己当年的经历说了一回。 正说着，却见贾兰蹦蹦跳跳的进来了。 李纨忙迎上去：“兰儿回来了，考得如何？” 贾兰站住了，先给李纨和贾瑞问了安才说道： “考题简单得很！儿子没用一炷香的时间就做上来了，只是不让出考院，挨到现在才回来，倒是无趣得紧。” 李纨嗔道：“胡说！就算心里有底也不该这么快的！总要心细一些，把字写得端正一些才好！” “是！”贾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显然心情不错，又朝贾瑞笑道： “原来二叔也记得今天是我下场的日子，我只当二叔忙着公务给忘了呢。” 贾瑞嘎嘎尬笑了两声拍了拍贾兰的小脑袋说道： “二叔怎么会忘了我侄儿大比之期？一会儿二叔请你撸串咋样？” “真的呀！二叔真好！”贾兰跳着拍手叫好。 李纨觉得有些无语，这贾瑞，三两句话就能把自己的儿子哄得这么开心。 “兰儿！别给你二叔添麻烦，人家是有正经事的，哪儿有空陪你胡闹！” “二叔……”贾兰可怜巴巴的看着贾瑞。 贾瑞笑道：“大嫂子这是怪我耽误兰哥儿温习功课了还是什么？ 还有，怎么就是人家有正经事？咱们不是一家子不成？” 李纨便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嫂子不是那个意思……” 贾瑞道：“嫂子也不用说，我逗你玩呢。 不过今天我这个东道必须要请的。 二老爷和二太太都不在屋里，我这个当叔叔的还不能犒劳犒劳咱家的小状元吗？ 兰儿，走！” 说着也不管李纨同不同意，拉着贾兰便往稻香村去了。 李纨无法，只得跟了上去。 第八百三十五章 夸李纨嫂子你真棒（二） 来至稻香村，贾瑞先同贾兰玩了一回。 玩闹了一回便有人从外头送了穿好的肉串和炭火进来，叔侄两个聚在一处便点起火来烤串。 李纨只得让人在外头放了桌凳，又从棚中摘了几根嫩嫩的黄瓜亲手洗了预备下。 知道贾瑞爱吃整根的，便整整齐齐的摆在盘里。 不一时叔侄二人便拿着两大把烤好的肉串来道桌前坐了。 李纨给贾瑞倒了一杯酒：“叔叔百忙之中还来陪兰儿，实在过意不去。” 贾瑞接了酒称谢：“嫂子又说些外道话，可见还是拿我当外人了。” 李纨听着这话便又勾起往事来，也没有接言。 贾瑞道：“嫂子怎么不吃一杯？我记得你也好酒量。” 李纨脸上一热忙说道：“我哪里吃得来？上次可不就是吃醉了。今日就不陪叔叔吃了……” “今天可是兰哥儿的大日子，已经考完第一场了，接下来府试和院试再过了不也是个小秀才了？这大喜的日子怎可无酒？” 一面说一面也不等李纨拒绝，拿起杯子便满满斟了一杯酒给李纨。 贾瑞又给贾兰倒了杯啤酒。 李纨这才拦着说道：“二叔，不敢给他吃这个。他才多大年纪？况且明天还有第二场的。” 贾瑞笑道：“不妨事，这个比黄酒还淡的多呢。 再说了，以兰儿的水平，考个县试还不是手到擒来么？这第二场也简单。” “那……就这一杯……”李纨妥协道。 贾瑞便端起杯笑道：“依我看过两天出了榜，兰哥儿定然是个案首（童生考院、府、州、县试的第一名），实在该提前庆贺庆贺！” “谢谢二叔夸，侄儿不敢！”贾兰也学着贾瑞的样子端起杯子来。 “杯子放低点放低点！上回怎么教你的来着？没大没小的！规矩呢？酒桌上的规矩呢？”贾瑞佯怒道。 “嘿嘿嘿，二叔教训的是，侄儿知错了。” 贾兰知道贾瑞是故意逗他，也不怕，笑嘻嘻的又按着规矩同贾瑞碰杯。 李纨不禁有些纳罕，兰儿这孩子怎么嬉皮笑脸好像有点痞里痞气的了…… 正想着，却听贾瑞说道：“这还差不多。你看我给你打个样。” 说着又端着酒杯朝李纨说道：“大嫂子，是兰哥儿的好日子，你不该陪一杯么？” “我……谢谢二叔……” 李纨不好在贾兰跟前坏了规矩驳了贾瑞的面子，只好陪吃了一杯。 吃了两口菜，贾瑞又说道：“而后的府试、院试想来兰哥儿也没差了，回头我让人去安排给兰哥儿报名什么的，嫂子就不用操心了。” 李纨忙道：“二叔公务繁忙，不敢劳您费心。” 贾瑞道：“不过一句话的事。如今老爷身子不大好，长兄如父，更何况我这当叔叔的？合该我管才是！” 李纨推辞不得只得说道：“那就多谢二叔了。” “嗨！又客气了不是？”贾瑞嘴里说着眼镜却看着李纨的酒杯。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说谢用嘴说说就完了？是不是该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李纨无法，只得敬了贾瑞一杯酒。 见李纨杯中酒空了，贾瑞又对贾兰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兰哥儿，你娘独自一人教养你这些年不容易，还不给你娘倒酒，敬她一杯给她道声辛苦？” “是！” 贾兰答应一声给李纨满了酒，又恭恭敬敬的跪下端着杯子递给李纨道：“娘辛苦了，孩儿一定不负娘的一番苦心，好好念书！” 李纨忙接了酒让起来，双眼含泪说道：“我的儿，你知道上进就好，快起来。” 说罢又吃了一杯。 贾瑞笑道：“倒是我不好了，惹得嫂子伤心起来。 不过我也是看着兰哥儿成才打心里头高兴。难得咱们家里出了个读书的材料。 用不了多久府试和院试想来案首也都是这小三元是没的跑的！实在该贺！” …… 觥筹交错，也不知吃了多少杯酒了。 贾兰到底是个孩子，虽然只喝了点啤酒，到底今天起得早，又在考院里圈了一天，这会子也有些困顿了。 贾瑞道：“兰哥儿去睡吧。也不用在这里陪着我和你娘了。 你明儿还得考试呢。哎呀，和二叔还用讲什么礼不礼的？去睡你的觉去吧！” 便不由分说打发贾兰去了。 见贾兰进了屋贾瑞才说道：“大嫂子，那我也不多打搅了，一会儿我也回去了。” 李纨听了忙说道：“也好，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就不留叔叔了！” 贾瑞的屁股却像牢牢粘在椅子上了一动也不动，又问道： “对了，嫂子最近有没有梦见我珠大哥？” “没……没有！”李纨说道。 贾瑞嘿嘿笑道：“我倒是梦见了，珠大哥说再让我多费点心好好照顾你们母子呢。 他还说我只推脱有事不肯用心，着实骂了我一回呢！” 李纨便听出话头有些不对了，忙说道：“快别这么说，已经足够了！” “是么？”贾瑞色眯眯的看着酒后显得有些妩媚的俏寡妇。 “嗯！”李纨下意识的用手捏住了领口点了点头。 “嫂子你真棒！”贾瑞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赞了一句。 “哈？”李纨一愣。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不过到底今天又吃得有点多，脑子有些不灵光，心也跳得厉害。 “咳咳，我是说大嫂子把兰儿教得这么懂事，真棒！”贾瑞解释道。 “哦……”李纨应了一声。 “大嫂子，往后兰儿有什么事你可得跟我说啊，我实在是忙，有时候确实会忘了一些事。” 李纨笑道：“已经够麻烦叔叔了，多谢……” 贾瑞便抓住了，不依道：“方才说了多少回了，一家子不用这么客气，这会儿你就又来谢我，该罚该罚！” “我……叔叔见谅，我是醉了的，实在吃不下了……” “那就半杯！哎，就是吗。不过我听说什么交情深一口闷，交情浅，舔一舔，大嫂子你说咱们俩的交情……慢点喝慢点喝，酒还有，别急，又没人跟你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三十六章 北军营永康帝阅兵（一） 终于把桌上的酒都喝干了，贾瑞一副醉态摇摇晃晃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都这会子了，我说我回去吧，嫂子偏不让……” 李纨也没空和贾瑞计较这些了，见贾瑞站起来了忙也起身说道：“叔叔要走了么？” 贾瑞道：“嘿嘿，是啊，不回去难不成还睡在这里吗？大嫂子也该早点歇着了。” 李纨便客气了一声说道：“那我送叔叔……” 贾瑞听了喜欢道：“那再好没有了！嫂子怎么知道我怕黑，一个人不敢走夜路？那就麻烦了！” 李纨整个人都惊呆啦！ 人原来可以如此厚颜无耻？ 怕黑……不敢走夜路…… 可话已说出口了，这会子再说不送又有些不好，只得真陪着贾瑞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出了稻香村往大观楼去，也不只是因为醉了还是夜风吹着冷了，贾瑞便摇摇晃晃的把身子往李纨身上贴。 李纨恐贾瑞摔着了，只得用手扶着他的胳膊，哪知贾瑞竟然得寸进尺便把身子贴在了李纨身上。 李纨只觉得沉甸甸的有些吃力，那胳膊也硬邦邦的。 他也不胖啊，怎么就这么沉呢？ 好不容易爬上了凸碧山庄所在的假山，到了门口贾瑞却一拍脑门：“哎哟哟，可不得了了……” 李纨忙问是怎么了。 贾瑞道：“我怎么竟忘了，我今儿是自己从小汤山回来的，丫鬟们一个也没跟着！这里头黑灯瞎火的可如何是好……要不……” 李纨只得说道：“我扶着你进去就是了。” 贾瑞嘿嘿一笑，接着搂着李纨往里走。 来到屋里，先扶着贾瑞在榻上坐了，李纨才摸到桌旁去摸火镰火绒。 才点着了灯，只觉腰间一紧，已经被贾瑞从后头抱住了。 “哎呀，你做什么！快放手~”李纨小声叫到。 “嘿嘿，嫂子，我怕黑~”贾瑞把鼻子贴在李纨的脖子上狠狠吸了一口。 “这不是点着了灯了吗！你再不放手我可喊了啊！哎！你别舔……”李纨按住了贾瑞的手却管不住他的舌头。 “喊啊~方才都说了我这里没人么。再说了，嫂子把人喊来，这大晚上的你在小叔子房里头做什么呢？这不是贼喊捉贼么？” “你！你无耻！”李纨扭动着身子骂道：“我本以为你是个好人，哪成想你是个衣冠禽兽……你……” 贾瑞将整个身子都贴在了李纨背上，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说道： “纨儿，你又何苦骗自己呢？进这屋里要发生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 李纨啐道：“我哪里知道你心里那些龌龊的想头！” 贾瑞嘿嘿笑道：“那我问你，你为何要亲自送我过来？让个小丫头来送不是一样的？” “我……我还不是怕你吃醉了，小丫头照顾不周？”李纨的解释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是吧？我就知道还是纨儿惦记着我。别人确实没有你照顾得周到呢。” 贾瑞扳着李纨的香肩稍一用力李纨便转过身来。 “你……不许混叫！我是你嫂子……”李纨躲避着贾瑞的目光。 “嫂子你真棒！”贾瑞的手又从李纨的肩上滑到了腰间。 李纨只觉得小腹上被一个热热硬硬的东西抵住了，忙要推开贾瑞：“好叔叔，你别闹，我求你了，你吃醉了，让我回去吧……” 贾瑞银笑道：“也行，不过一会儿你得多叫我几声好叔叔……”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过审过审过审…… 不觉已是五月。 林如海到底没能挨过这一回，于四月出病逝了。 贾琏在扬州帮着黛玉料理了林如海的丧事，又同黛玉一道扶灵回苏州府。 永康帝也在小汤山足足呆了三个月，不觉又掀起了一波小汤山购房热潮，房价也又涨了两成。 又有多少人在背后一遍遍的问候贾演贾源两位无辜的老年人。 康善堂又扩了一倍，还新购置了许多超大号的铁锅，经常有一车车的木炭和成麻袋的黑糖被运进去。 可卿也成了康善堂的管事，天天拿着小本本记账。 一身便装的永康帝坐着车同贾瑞一道来到了城北军营。 练了一百天，贾瑞终于要像给永康帝展示一下自己的新军训练成果了。 校场上临时用原木搭起了一个高台，永康帝端坐于中，王子腾、水溶、冯唐、贾瑞都站在一边。 “一二一……”许岳带着一百人扛着新式火铳排成四列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过来。 三个多月的摸爬滚打让这支本来素质就高的百人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也精神，口号也洪亮，整个队伍动作整齐划一，甚至比永康帝的大内侍卫看起来还要提气。 队伍走过指挥台集体向右看齐齐刷刷的敬了个搭额礼。 贾瑞也敬了个军礼，很臭屁的喊了一句：“将士们好！” 队伍齐声道：“首长好！” 贾瑞又道：“同志们辛苦了！” 队伍答道：“为大乾尽忠！” 绕了一圈，许岳高喊一声：“立定！” 队伍顿时咔咔两步站住了，集体面向指挥台一个个的像标枪一样站得笔直。 永康帝也站起身来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赞许的看着下头的将士们对贾瑞说道：“看着倒是不错，整齐划一军纪严明，却不知战力究竟如何？” 贾瑞道：“请皇上接着观摩实弹射击！” 说着朝许岳打了个抢的手势。 许岳招呼一声，马上有人搬来许多稻草人放在百米开外的地方。 “装弹，准备射击！”许岳抽出了腰间的指挥刀。 顿时一百人同时把枪卸下肩膀，单膝跪在地上从腰间的子弹囊中摸出一颗纸包的子弹，咬破纸壳把火药倒入枪口，又将子弹同纸壳一起塞进枪管压实。 “陛下，可以开始了吗？” 永康帝点了点头。 贾瑞从怀中摸出一块怀抱掐了时间，然后手往下一挥。 许岳也将刀往稻草人一指：“第一排，放！” “砰！”几乎只发出了一响，第一排半跪着的新军手中三十多条枪同时喷出青烟。 而后马上退到后排装填，第二排又往前一步单膝跪地。 “放！” 每排放了五枪后贾瑞才一挥手示意停了。 永康帝看着被轰得残破倒地的稻草人点了点头：“还不错。” 贾瑞则是在计算着时间，一人平均十三四秒一发，贾瑞没有见过其他国家的火枪手装填，也不知道自己的纸壳弹用起来到底比他们能快多少。 第八百三十七章 北军营永康帝阅兵（二） 永康帝道：“这草人到底是死物不得动弹，且松松散散的。如果敌人穿着甲胄，火枪还能穿透吗？” 贾瑞说道：“皮甲和普通的棉甲三十仗内可穿。铁甲十丈内也可穿。就算打不穿也能打他个跟头，把甲打出个深坑来。” 穿透倒是贾瑞的新式子弹的致命伤。 因为要塑形、要使子弹尾端可以受力膨胀贴合膛线，故而用的都是铅压的子弹，穿透力大打折扣。 至于活物吗，贾瑞一声令下，有人赶着二十多头猪上了校场。 “这猪……和稻草人有何不同？”永康帝看着慢悠悠的在空地上溜达的猪群有些不屑。 “嘿嘿，您就瞧好吧。”贾瑞朝下头吩咐一句。 “准备射击！”许岳又抽出刀来。 而后有人点了个大炮仗丢进猪群后飞快飞快的跑到一旁跳进了沟里。 砰！炮仗炸响，二十多头猪受惊疯了一般四处奔逃。 “开火！” 三排枪过后看着还有几只猪在狼奔豕突贾瑞的脸上挂不住了，跳着脚骂道： “废物！一群废物！这么大的猪都打不着！丢不丢脸？ 今晚上的猪肉没得吃了！都给我喝黄米粥！” 一群人被骂得耷拉着脑袋不敢接言。 永康帝倒是觉得也不错了。 主要是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的他也没想到猪被吓着了居然能跑得这么快！ 而且走位也相当风·骚。就算是弓箭手只怕也难射中这些满地乱窜的畜生吧。 因说道：“你这新军看起来倒也不错，只是到底还是不及弓矢快，可能抵挡以速度见长的建州骑兵？ 倘或被敌军冲过来，不需要长矛手的保护吗？” 贾瑞忙拍马屁道：“皇上英明，一眼就看出问题的所在了。 实战的时候如果时间允许我会让士兵们先挖战壕，到时候半个身子站在壕沟里射击。 而且也会有藤牌手贴身保护射手使起不守敌弓箭的伤害。 另外，火枪手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说着朝许岳喊道：“老许！刺刀预备！” “上刺刀！”许岳大喊一声。 顿时百人纷纷从腰间摘下三棱刺卡在枪口上，火枪变成了一米多长的大扎抢。 没有了稻草人，众人只是凭空展示了几遍。 刺刀动作很少，只有刺、挑、挡、砸四个动作，伴着一声声的大喊倒也显得有几分声势。 再加上刚才射猪丢了脸，这会子一个个的倒是极卖力气。 贾瑞还是没有给永康帝展示自己的土质手榴弹和巨型双响炮，一是那玩意还不是很完善，二是怕吓着他。 检阅完了新军，陪着永康帝走下指挥台，贾瑞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永康帝点了点头道：“看着尚可，指是太费银子了啊！罢了，就照你这个法子准备准备演练辽宁州的新军吧。” “遵旨~”贾瑞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又说道：“皇上，总不能新军新军的叫着，还请给新军赐名。” 永康帝想了一回说道：“你是城管卫指挥使，这些人大多是你的老部下，便叫城管神机军吧！” 城管神机军…… 贾瑞一脸黑线。 “怎么？不妥吗？”永康帝问道。 “妥！妥妥儿的！”贾瑞嘿嘿笑道：“借我三千城管，复我浩荡中华！剑指天山西，马踏黑海北……” 贾瑞突然冒出一股子雄心壮志，他要让蛮夷之邦都知道大乾城管的厉害！ 回城的路上，冯唐驱马过来和贾瑞并排而行笑道：“贤侄？” 贾瑞笑道：“世伯有什么吩咐？” 冯唐道：“今天老夫可是长见识了，原来这火器也并非一无是处吗！ 还有贤侄操练的城管军，实在是军容肃正纪律严明，老夫实在佩服得紧！” “世伯过誉了！”贾瑞打了个哈哈。 吹捧了几句，冯唐终于漏出来狐狸尾巴： “贤侄，今日我看你那火枪着实不错，是不是也方便给我经营也弄一批啊？” 贾瑞嘿嘿一笑：“嗨，这都不是事儿！只要皇上一句话，安排！” 一旁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的王子腾和水溶也很及时的凑了上来。 王子腾道：“天祥，你看九边这些边军……” “安排！”贾瑞说着又看向水溶：“王爷，您来凑什么热闹？” 水溶呵呵一笑：“我就瞧瞧，我不说话。” 冯唐便说道：先给我来五百……不，一千支吧！起码把大明宫和小汤山两处的防卫先整顿整顿。 王子腾一听就急了说道：“你急什么？还是九边重要！ 那群鞑子万一像去年那般搞起事来呢？冯将军难道忘了丰州归化的旧事了？” 冯唐蹙眉道：“九边固然重要，到底还是皇上的安全应该放在首位！” 王子腾冷笑一声道：“京营十万兵，还不够么？老子也是京营节度使来着，没有火枪，出过一点岔子？” 贾瑞见俩大叔要打起来忙笑着说道：“二位二位，咱别在这吵吵，到底先给谁还是得听皇上的不是？” 二人一听，也是这个理儿，同时哼了一声傲娇的把头扭向一边。 贾瑞忍着笑说道：“还有，这火枪子弹的，都得要银子，不知皇上舍不舍得批啊！” 两人又扭过头来异口同声问道：“多少钱一支？” 贾瑞算道：“也不贵，一支么，五十两银子。再加上子弹一钱银子一发，若是要训练出一个合格的火枪手么，打上几百上千发子弹也就够了……” “呃……”王子腾和冯唐都吸了一口凉气。 贾瑞笑道：“叔叔世伯别着急，怎么也得等我把我的城管军先装备齐整了就给你们安排！ 皇上现在有钱！一千支火枪不才五万两银子吗？ 你们别忘了，今年可还要唱卖苏州的盐窝呢！ 朝廷如今不缺钱了，银子有什么用？还不得给军队换装吗！” “阿嚏！”永康帝在龙辇里打了个喷嚏。 对啊！这话说的没毛病！二人又看到了盼头。 到底是水溶了解贾瑞，笑问道：“天祥，你的那五千人要多长时间才能装备好？” 贾瑞笑道：“现在一天可以造四支火枪，五千支吗……八九个月？” 王子腾和冯唐脸黑得跟煤球似的。 第八百三十八章 亨克府贾瑞送火枪（一） 神京，市舶司。 宝琴凤姐两个在那里忙碌着算账，贾瑞则是在一旁看着宝琴心里头想着宝钗。 到底还是尼德兰控制的南洋离着大乾进，占了地利优势，不到三个月亨克已经又带着三船货物返回神京了。 船停泊在天津码头后薛蟠在那里安排人手卸货清点，亨克则是带着单子亲自来找贾瑞清关了。 五万石的黑糖、五千匹蕉布、胡椒、酸角、姜黄等香料，折银十余万两。 看着宝琴整理出来的账目凤姐不禁蹙眉道：“折腾了这么半天，还不到两万两银子？” 贾瑞凑过去把头从二人中间伸了进去看了一眼笑道： “你别急啊，这不是才第一批船队吗。 而且这次他们运来的产品都是咱们需要的东西，所以关税低，少点也正常。有新衣服穿咯！” 凤姐笑道：“我就搞不明白，家里头多少绸子绢子的用不完，你偏偏要从南阳买回来这么多的蕉布。这东西是你该穿的？” 贾瑞笑了笑：“我又没说我穿。我是给你做衣服穿的。” “咳咳……”凤姐清了清嗓子瞪了贾瑞一眼又偷眼看了看宝琴。 宝琴却在专心致志的扒拉着算盘，似乎没听到二人的对话。 凤姐又看了一眼单子说道：“这些香料倒是好东西，要不咱们开个铺子往外批发吧！干嘛便宜了那些商家？” 贾瑞不禁哑然失笑：“你呀，还是那么贪！ 这些黑糖和蕉布都已经被我包圆了，还不能留点香料给那些商贾？ 眼光放长一点！别老是想着什么都自己把持着！也得给商人留点甜头才行。” 凤姐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贾瑞等宝琴把账目又核算了一遍便将通关文件拿了过来问道： “一会儿去亨利家里，你们两个不去么？吃一回正经西餐去。” 凤姐听了撇嘴道：“我才不爱吃那个！就说那牛排，拿刀子一切还冒血呢！ 怪道都说那些洋猴子都是茹毛饮血的！要不怎么一身羊骚味儿？” 贾瑞嘿嘿一笑：“羊吃草！” 来至索菲亚家里，亨克接过通关文件连胜称赞大乾办事效率之高。 贾瑞笑道：“不值当什么，关键是有我想要的东西吗。 希望我们以后的合作都能这么愉快！” 听贾瑞这么说，亨克便有些尴尬，索性摊开了说道： “我的朋友，您关于向买劳力的提议我和我的同事们说过了。 他们的意思是……若是我们在南洋大肆捕奴的话还是怕引起土著人的不满，会动摇我们的地位啊。” 贾瑞听了皱眉道：“这么说，我就只能等着我的英国朋友给我送来莫卧儿奴隶了？” 亨克听了忙说道：“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亲爱的朋友！我并不是要拒绝给您提供劳力。” 贾瑞笑道：“那就是价格咯？ 不用这么不好意思，咱们都是商人，在商言商，我也尽明白，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你们会愿意冒险的！ 不过我的话还是要说在前头，我也得省钱，要货比三家的。 如果你们开出的价格高于不列颠人的话么……” 亨克也说道：“这个公爵大人只管放心，我也不是为了讨价还价。 实话说了吧，我的同事们想要得到大乾一些政策上的支持，比如让我们有比别的国家更优先的采买丝绸茶叶的权利。” 贾瑞呵呵一笑心里说你想得美！买东西当然是谁出价高卖给谁了！ 想用点菲佣就让我帮你排挤竞争对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这玩意可不能答应。 可给他点什么甜头呢？ 想了一回，贾瑞笑道：“这样吧，我也送你们一份礼物。 当初你不是送了我十支火枪吗？今次我也回赠你一支我大乾的火枪。请~” 亨克和索菲亚都是一脸懵圈，不知道贾瑞葫芦里买什么药，相视一眼还是跟着贾瑞走到了二门外。 来到外院，贾瑞把王向叫来，指着十米开外地上的三个花盆说道：“那三个盆，给我崩了他！” 王向便明白了贾瑞这是要秀肌肉了，二话不说拿过抢装弹设计，啪啪啪三枪，三个花盆应声碎裂。 看着亨克和索菲亚张着嘴看怪物一样看着王向和他的枪贾瑞得意的几乎要飞起，却一脸不满的对王向说道： “退步了啊！你退步了！怎么这么慢！” “国公爷骂的是……”王向耷拉着脑袋挨骂。 亨克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抢的射速，比他们自己的火枪能快上一倍！ 问题就出在那个子弹上！ “我亲爱的朋友，您说送我一只火枪就是这种的吗？”亨克问道。 贾瑞笑道：“没错，若是你不嫌弃这支是旧的，就把这一支送给你如何？” “上帝赞美您的慷慨！我尊贵的伯爵，我亲爱的朋友！” 贾瑞从王向手中接过枪递给亨克。 亨克忙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回，和尼德兰的火枪差不多，只不过枪膛里有膛线。 看了两遍亨克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贾瑞： “公爵大人，我方才好像看着你们大乾火枪的子弹似乎不大一样啊，您看能不能……” 贾瑞笑道：“枪可给，子弹么……这技术可都在子弹上头呢！” 亨克脸上笑嘻嘻心里骂娘：我也知道问题都在子弹上呢！你光给枪不给子弹有毛用？ 索菲亚也是可怜巴巴的看着贾瑞。 贾瑞嘿嘿一笑，朝王向一伸手，王向便把子弹囊摘了下来。 贾瑞掂了掂分量塞进索菲亚的怀里： “这子弹的技术可是我花重金实验了十余年才搞出来的！ 我可不想让它落入什么不列颠或者其他国家手中，我只对我的朋友坦诚。” 亨克父女大喜过望，忙从里面掏出一颗子弹拿着研究，也顾不得贾瑞十几年前还没枪杆子高呢就开始研究子弹了。 “需要我的随从再给你演示一遍吗？”贾瑞问道。 “感谢您的好意，我想我可以自己试一试。” 亨克说着学着王向方才的样子用牙撕开子弹，倒入火药，然后将子弹压进去，倒入引火药，射击，动作一气呵成，显然也是老玩枪的了。 第八百三十九章 亨克府贾瑞送火枪（二） 为什么射速快亨克已经明白了。 又拆开一发子弹，这种事先用纸壳量好了火药量、又附带锥型铅弹的子弹其实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尼德兰国完全可以仿制！ 让亨克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贾瑞会如此慷慨，还没谈条件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 “尊敬的朋友，原谅我的施礼，我想晚饭应该准备好了，还是里面请吧，咱们边吃边谈！” 洗了手回到餐桌上，果然菜品已经准备好了。 亨克先给贾瑞敬酒，说道：“公爵大人，让我如何感谢您的慷慨？” 贾瑞笑道：“这也没什么，你自己也看到了，这玩意其实挺简单的，一点小心思就可以提高火铳的射速，不是吗？ 用了这种子弹之后我相信你们的军队战斗力会提升一大截，这样一来在南洋会不会就少一些麻烦了？” “是的，不过……”亨克脸上还有些为难。 贾瑞脸色不好看起来：“怎么？您觉得我这点小发明很不值钱吗？ 我是把你当朋友才送给你这个。 另外我可以再告诉你，我还有比这个更厉害的火器呢，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把定装子弹的秘法告诉你了，你说是不是？” 亨克忙说道：“不不不，公爵大人，您不要误会。 我明白您送我这些已经表明了您的友谊和慷慨。 也明白这个小发明确实能大幅提升火枪手的射击速度。 我只不过是想再多要一些子弹，您也知道，我们东印度公司有许多的股东，我需要让他们都看到您伟大创新的威力……” 贾瑞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他之所以这么慷慨的把自己的心血拱手让给别人主要是这些小改动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送，用不了多长时间也会被人模仿出来。 纸包不住火的。 又没有专利保护法，与其让人偷偷模仿还不如送个人情出去。 像火药加白糖这种一时半会儿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他肯定不会拱手送人的。 不过亨克依旧犹豫的态度实在让贾瑞有些不满了。 看来还得用不列颠人或者弗朗机人来刺激刺激亨克才行。 亨克也感觉到了贾瑞的不满，可他确实做不了主，只能不停的像贾瑞解释。 这顿饭吃得并不愉快。 贾瑞起身告辞，索菲亚执意要把他送到门口去。 出了饭厅，索菲亚才说道：“很抱歉那天在您的府上我失态了，吃醉了酒出丑让您笑话了。 也谢谢您对我的照顾。您真是一个绅士~” 贾瑞面不改色心不跳说道：“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索菲亚欲言又止，说道：“希望您不要生气，我亲爱的朋友，毕竟我的父亲只是股东之一。” “这个问题你们已经解释了很多遍了，让我们放下这个话题好吗？”贾瑞说道。 “好的……”索菲亚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贾瑞嗅了嗅鼻子说道：“我们大乾有一种妇女生理期用品，要不要明天送一点给你？” “啊？”索菲亚没听明白贾瑞的话。 “你好像侧漏了！” 回到大观园，贾瑞径直去了凹晶馆。 “卿卿，我那会子让你做的那件制服呢？”贾瑞问道。 可卿听了嗔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废了那么多功夫才做得了，你穿过一回么？” 贾瑞忙哄道：“这不就要穿了么？我还能让我的卿卿白忙活？” 贾瑞说的支付还是那会儿他刚成立了城管卫时候想给手下人定制的制服，完全仿着党卫军军装央求着可卿做的。 可卿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思，做得也极合体，再加上长靴马裤皮腰带，穿上之后确实很精神。 可贾瑞还是没有勇气公然穿着这身奇装异服在大街上溜达。 这会子有了新军了，他决定让这些人陪着自己一起尴尬~ 可卿缠磨不过，只得对丫鬟宝珠说道： “你去东府我屋里，看看西边第二个柜子压在最下面的是不是？” 宝珠答应一声去了。 贾瑞又让人把湘云叫来。 可卿问道：“怎么又想起找它出来了？” 贾瑞笑道：“做军装！往后我的城管军就穿这身衣服了！” 正说着，尤二姐尤三姐两个携手走了进来。 三姐道：“二爷又出什么馊主意呢？” 贾瑞笑道：“我研究着给你们做点新衣服穿呢。” 三姐听了啐道：“又想些不正经的了不是？” 贾瑞笑道：“你瞧瞧，我都没说是什么衣服你就说我不正经，你就知道是不正经的衣服？” 三姐冷笑道：“二爷还有正经的？” “呦呵，还叫板！看晚上不收拾你！” “哼，你有本事现在收拾！” 贾瑞一拍巴掌：“哎，你们可都听见了，是三丫头自己要求的！” 说着便拉住了尤三姐就掀她的裙子。 “咳咳……”门口传来湘云的咳嗽声。 三姐忙挣脱了贾瑞的魔爪往下拉裙子。 贾瑞一脸得意：“怕什么？让云妹妹看看你的屁股白不白呀？” 湘云等尤三姐整理好了衣服才进来：“爱哥哥叫我？” “啊，说正事。我要弄个被服厂，你不是也想找点事做吗？给哥哥管一管呗。” “被服厂？”湘云问道。 “没错儿，就是专门做衣服、被子的。军装，给城管军穿的。” 尤三姐便不乐意了：“二爷！我也闲得慌，二姐儿也闲得慌，怎么不给我们也找点事做？” 贾瑞一瞪眼：“你还有脸说，我问你，你懂针线吗？ 连卫生巾都得让别人给你做，你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三姐俏脸一红怼道：“我用你给我做了？ 再说了，不是说去管人么？姑奶奶我是去给你当针线婆子的？” 湘云忙劝道：“爱哥哥，要不就让二姐儿和三姐儿去管那个吧。我也不爱给人做那个。” 贾瑞挠了挠头说道：“那你们三个一起吧。反正要做的衣服多着呢。 到时候我让芸儿多找点会做女红的，你们先面试，然后看着她们做就是了。” 正说着瑞珠已经取了衣服来了，众人都围拢过去看。 尤二姐抚摸着贾瑞的那一身制服说道：“二爷，这是西洋呢子料吧？用这个做军装是不是……” 贾瑞道：“并不是用这个，用那种蕉布，明儿后的就该送到了，对了，还得先染色。哎呀看我这一天天的忙的……” 第八百四十章 凤藻宫元春荐偏方 又换上了一副给众人看了一回，湘云几个没见过贾瑞穿这身的不由得眼睛都是一亮。 虽然这身衣服样子有些怪，穿在身上再拿腰带一轧确实整个人都显得挺拔精神。 二姐儿叹道：“倒是好看，只可惜爷太瘦了，若是脸上有肉就更精神了。” 贾瑞便笑道：“宝玉脸大，让他穿上试试？” “切~”大家集体给了他一个白眼。 再试试看哪里举手抬足还不方便需要修改的，又把大致的事跟众人说了一回贾瑞便要换回原先的衣服。 “穿着呗，挺好看的。”三姐说道。 贾瑞道：“你别闹了，这会子天气热了，你让我穿这么厚的呢子衣服？捂出痱子来你给我舔？” 脱得就剩下了条大裤衩子，贾瑞一拍巴掌说道：“我突然想到了个主意！” 众人好奇问是什么。 贾瑞嘿嘿一笑说道：“这不是被服厂组建了吗，我觉得咱们应该来个团建！” “团建？” 显然众人都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词。 “没错，就是团建！”贾瑞一脸正气：“所谓团建就是团队建设的简称，就是要加强一个团队的凝聚力、向心力、还有各种力……” “那……要怎么建？”二姐有些疑惑的看着贾瑞。 贾瑞道：“这第一步吗……我觉得我们大家应该先坦诚相见！” “哎呀，我不是你们被服厂的人，你们慢慢贱，我先走了！” 可卿见事不好就要脱身，却被贾瑞一把拉住了。 “嘿嘿嘿，卿卿，我觉得我可以给你个工会主席什么的荣誉职位！” “我不要！我不要……”可卿的挣扎显得如此乏力。 大明宫，凤藻宫。 听说永康帝驾到，元春忙迎了出去。 看着永康帝似乎心情不错，元春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道： “皇上，您可还记得我父亲前段时间得了脑风？” 永康帝道：“朕自然记得。不是在小汤山修养呢，你还去省过亲么？ 怎么？不大好？要不要请个太医去诊视诊视？” 元春忙笑道：“多谢陛下惦记着，家严已经康复得不错了，如今也已经回到神京家里了。” “是吗？那是好事啊。”永康帝问道：“爱妃到底有什么话说？” 元春道：“陛下，听家慈说，家严刚病的时候也着实吓人。 好在有人给推荐了个郎中，有祖传的偏方专治脑风，用了他的偏方之后家严才逐渐好转过来了。 臣妾想着，太上皇他老人家得的不也是脑风吗？ 既然家严的病用了这偏方能有效果，是不是可以给太上皇也试试看？” 永康帝沉吟不语。 他首先想到的是太上皇已经是70岁的人了，就算治好了病也无力再干涉朝政撼动自己的皇权了。 且义忠亲王刘?早已死了多年，只剩下一个黄毛杂种刘旸了，不足以威胁自己的皇位。 可太上皇毕竟已经中风十年了，天下名医早已请遍了，药方也不知换过多少，都不大见效。 一个江湖郎中的祖传偏方可以治得了此病？ 再看看元春，她是不会骗自己的，且也说了，贾政用了有效果才敢举荐的。 想了一回永康帝终于说道：“既然这么着，那就请了那个郎中来给太上皇诊一诊吧。” “遵旨！臣妾这就给家慈修书一封，让她请郎中进宫。” 元春脸上依旧平静，可心里头却有些忐忑。 虽然她亲眼见了贾政确实回复的不错，虽然王夫人一遍遍的催促自己将秘方进献给永康帝，元春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 她甚至有些埋怨王夫人，如今贾家有她在宫中受宠，又有贾瑞在朝堂上被重用，何苦还要献宝挣功，去惦记什么皇后呢？ 于是她到底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将王夫人重金买来的秘方直接交给皇上，而是准备让王夫人找到那个郎中，让他进宫来先看看太上皇的病情再说。 若是真的能治好了太上皇十年的脑风功劳自然会被郎中分去大半，可万一出事了呢？ 识人不明举荐错误是罪过，总好过意图谋害太上皇的罪名吧？ 永康帝却说道：“朕今天想听爱妃的琴音了，你给朕弹一曲《潇湘水云》吧。” 元春应了一声让人准备，不一时古琴摆好了，元春焚香净手波动琴弦，琴声飘扬，清冷入仙。 永康帝闭目听了一回只觉得心静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永康帝也没有让元春止住琴音，而是朝小太监招招手。 小太监会意，忙把一摞奏折放到永康帝跟前，一面又不出一点声响的砚墨。 永康帝翻了几篇奏折，随手批了几笔。 再拿起一本翻开只看了两眼，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今天，一百名城管军都穿上了墨绿色崭新的分体军装。 众人都极不习惯这身行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唯独许岳一张扑克脸毫无表情，左臂空荡荡的袖管在风中飞舞。 “老许！啥时候喝喜酒啊！”贾瑞一句话就让许岳破防了。 许岳红着脸说道：“我……我的意思是等到了辽阳再办……” 贾瑞皱了皱眉：“辽阳啊，我去不了啊！那份子钱我可省下了啊！” “嘿嘿嘿……”许岳一脸忠厚的傻笑。 “行吧，也没几天了，等过些天把剩下的衣服都赶制出来了，你们就得去辽宁州带新兵了！” “保证完成任务！”众人齐声喝道。 “行了，这段时间大家训练也都辛苦了，就集体放假五天，该干嘛干嘛去吧。 那些得携家带口的往辽宁去的也都收拾收拾，一时半会儿你们是得在那边呆着了。 还有，这身军装都给我穿着！到哪儿也不许脱！ 都给我记住喽，你们是战无不胜的城管神机军！ 玛德，还真有点舍不得你们。走，聚餐去！” 训练结束了，被苦哈哈的练了三个月，往后便是这群军汉翻身做主人去折磨别人了，这种喜悦怎么让人不高兴？ 庆功宴气氛相当热烈，贾瑞自然也被灌了不少酒。 正酒酣耳热之际，有人来报贾瑞：“国公爷，皇上召您入宫……” “干……”贾瑞颇为不满的把杯子往桌子上一砸。 第八百四十一章 山东蝗灾贾瑞献计（一） 大明宫，御书房。 看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走进来的贾瑞永康帝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 “怎么喝成这样子！若是你身上的伤大好了，从明天起接着上朝！” 贾瑞听了这话顿时一机灵，马上酒就醒了一半，忙说道：“皇上，我没好呢，没好呢！” 永康帝听了这话更生气了：“没好你还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贾瑞便不知说自己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了，只能打岔道： “回皇上的话，今日是城管军训练结束的日子。 兄弟们吃了这么多天的苦，马上又要往辽宁州去了，故而大伙儿聚在一起吃庆功宴，臣才多吃了几杯酒……” 听了这话永康帝表情才略有缓和，朝贾瑞抬了一下下颚。 马上有小太监搬过锦墩来，又上了一杯茶。 贾瑞称谢坐了接过茶吃了一口，香~ 永康帝道：“纵然是高兴也好不舍也罢也不该吃成这样！ 你还年轻，不知道保养如何使得？等年纪大了……” 贾瑞一听这怎么和老爹教训儿子一个口气了？ 耷拉着脑袋听了半天训，抽了个空子才问道： “皇上，您急急地把我请来……有什么政务要吩咐？” 永康帝这才止了话头，将一本折子丢到御案边上：“你看看这个。” 贾瑞翻开一看眉头不由得也皱了起来： 山东巡抚周义铭奏，山东青州府、衮州府、济南府三府大旱、并且爆发了蝗灾。 蝗虫遮天横扫数十个州县，所到之处庄稼草木皆被啃食一空，百万人受灾…… 见贾瑞看完了永康帝问道：“贾瑞，你是个有主意的，有没有什么好法子救灾？” 贾瑞道：“调拨粮食啊……灭蝗……养鸡养鹅养鸭子！” 永康帝一脸黑线，养鸭子能吃多少蝗虫？ 况且现在养鸭子，等鸭子长大了能吃蝗虫了蝗虫也早把庄稼祸害光飞走了。还能在那里等着喂鸭子？ 蝗灾不是什么稀奇事，只要去年有旱情第二年就容易爆发蝗灾。 朝廷对抗蝗灾的办法也无非是祭天、让皇上下个罪己诏然后放粮赈济灾民。 可就算拨再多的粮食，也会被一些大胆的官员层层盘剥，不可能尽数发放到灾民手中。 再加上调拨和发放粮食总要有个时间，饿死人是在所难免的。 永康帝叫贾瑞来，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最大程度上降低死亡人数。 贾瑞想了一回说道：“皇上，让臣去吧。” 永康帝蹙眉道：“你先说说你想怎么赈灾。” 贾瑞道：“就近从北直隶、南直隶以及河南调拨粮食往山东各处。 各级官员有敢盘剥私扣救灾粮钱的杀无赦！ 另外今年北直隶不是重了许多土豆么？ 等蝗灾过后把土豆发给受灾百姓做种，现在不过五月，六月播种只怕到了秋天还能收获一季，这样一来灾民过冬口粮也有了保障……” “流民怎么办？”永康帝问道。 “流民……让周边没有遭灾的州府有能力的话收留一些吧。 看看当地有没有什么工程，以工代赈，朝廷给拨点款。 再不行了都给我，我带着他们往辽宁州开荒种地去！” “胡说！”永康帝瞪了贾瑞一眼：“从山东到辽北两千里之遥，你让这些本就食不果腹的流民用两只脚走过去？” “呃……”贾瑞也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逃荒，但是他曾经看过一部关于逃难的电影。 数以万计的灾民衣衫褴褛，带着仅有的一点口粮携家带口的往没有受灾的地方逃荒。 粮食没了就吃草根树皮，树皮啃光了就吃观音土，甚至吃死人…… 估计这样一群人每天能走三四十里就已经是极限了。 让这样一群人徒步两千里地，能有十分之一活着到达目的地就不错了。 可是如果走水路呢？贾瑞灵光一闪。 “皇上，若是把逃难出来的流民用运河运往南北直隶呢？或者干脆运到神京来。” 永康帝问道：“运到神京你怎么安置？” “我……送他们到辽宁州开荒……”贾瑞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永康帝叹了口气道：“无定河本来是应该治理治理的，不过现在是夏季，也不能治理河道。小汤山倒是可以再扩建扩建，安置一两万流民倒是可以。” 贾瑞又说道：“若是让沿路各处的乡绅大户收留流民呢？吃的粮食就算是朝廷和他们借的。等到灾情过后再连本带利还清……” 话还未说完贾瑞自己先摇起头来了。 这个想法听起来不错，却一点操作性都没有。 某地主说收留了一百个流民，谁能给你作证？挨个找流民确认肯定不现实。那就只能找当地官府了。 可谁能保证那些知县知州的不会和乡绅串通一气虚报数目坑朝廷发国难财？ 想到这里贾瑞一拍大腿说道：“皇上，还是派我去吧！ 我就强行把流民塞给那些土豪们，让他们先养活着。 等过了灾情再跟他们要人，按人头算银子给他们就是了。 哎！对了！我还有好东西呢！” 说着说着贾瑞突然喊了一嗓子，吓得永康帝一机灵：“什么好东西？比土豆还高产吗？” 贾瑞道：“前两天我刚从尼德兰人手里买了五万石的黑糖！ 这玩意倒是方便，加点水冲着就可以喝。皇上，臣捐了！” 永康帝一愣，捐了？ 他知道贾瑞能赚钱也能花钱，可五万石的黑糖，怎么也得值个十几二十万两银子吧？ 贾瑞似乎进入状态了，又说道：“皇上，正好趁着这次蝗灾咱们可以把皇家银行开到山东各州府去啊！” “蝗灾怎么又和银行扯上关系了？”永康帝一脸问号。 他似乎已经看见了一群饿得两眼发红的饥民手里紧紧攥着木棒窃窃私语准备抢银行干一票大的…… 贾瑞却说道：“皇上，大灾过后是不是得安排第二年恢复农耕啊？ 咱们把银行给他准备好，到时候低息放贷给灾民，让他们有钱买种子买牲口，这件事做好了对地方稳定可不是大大的有好处么？” 第八百四十二章 山东蝗灾贾瑞献计（二） 听了这话永康帝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天灾，到最后受到伤害的永远是底层的农民。 想在灾年不饿死就只有借钱买粮或者出去逃荒。 侥幸不死，大多数人还是会千辛万苦的再返回家园的。 回家想再种地就得买种子买农具，没钱还得要借。 这时候那些乡绅地主的发财机会又来了——放高利贷！ 利滚利的印子钱好借难还，多少人家年初借了钱种地，辛辛苦苦忙了一年地里的那点收成还不够还利息。 到最后只得卖地卖房卖人，自己沦为佃户。 这些手段是千年来地主盘剥农民的不二法宝，屡试不爽。 最后导致失去土地的农民越来越多，社会阶级矛盾越来越尖锐，到最后就是民不聊生四处揭竿而起，推翻一个王朝的统治。 可是现在有银行了啊！永康帝平日只想着有了银行，自己的私房钱就可以放在银行里再贷款出去吃点利息。 怎么就没想到银行可以去和这些土豪劣绅抢买卖？ 你们放高利贷，我大乾皇家银行就提供低息贷款！到时候百姓们不就可以保住自己的田产了吗？ 这样一来社会就会稳定了，大乾王朝不就会避免以前朝代土地兼并最后民不聊生到处起义造反的老路了吗？ 银行，实在是个好东西！ 正在永康帝亢奋之时，门口有小太监见是个话空子便说道：“皇上，永王殿下求见……” 永康帝一听是刘鉅来了便有些不耐烦：“让他先在外头候着！” 小太监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永康帝又朝贾瑞道：“你这主意倒是不错，只不过……受灾之处定然不稳定。 有些州府难免兵力不足。 若是将大批银子放在银行里，倘或有那别有用心之人打银行的主意又如何处置？” 贾瑞笑道：“皇上，您忘了咱们不是已经在神京发行纸币了吗？ 以臣之见，银行里就放点散碎银子，百姓们贷款一律给纸币。 咱们只要让商贾不得拒收纸币就行了。 商贾收了纸币想法子让他们再存进银行里头来。 想来他们也不敢把大数额的纸币存放在家里，存银行里头不好吗？还给利息还安全。” 其实贾瑞这个想法有很大的漏洞。 既然纸币可以当银子花，放那么多纸币在银行里就不会有人来抢了？ 可永康帝总感觉银子白花花的吸引人，纸票子好像就不值得一抢似的。 而且，纸币毕竟轻巧便于携带运输和储藏，总觉得要保护几张银票肯定比保护一车银子要轻松。 “你接着说。”永康帝见贾瑞不言语了又说道。 贾瑞道：“皇上，我也是说到这里突然想道的，具体的还得跟我姐姐和妹妹再商量商量才行啊。” 永康帝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小太监又进来说道：“万岁爷，秦王殿下求见……” 永康帝便又皱起了眉头，想了一回说道：“让他们两个都进来。” 小太监答应一声，不一时刘钊刘鉅哥俩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 看到贾瑞在御书房里兄弟两个也有些意外。 “儿臣参见父皇。”两人同时给永康帝行礼。 贾瑞也站起身来冲两位皇子拱手。 “平身。”永康帝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你们两个是商量好的？一起来了有什么事？” 刘鉅听永康帝问了生恐被刘钊抢了去，忙说道： “并没有同皇兄说过。儿臣是听说山东遭了灾，想请命去山东赈灾救济灾民的！” 永康帝看了刘鉅一眼又问刘钊：“你呢？” 刘钊答道：“回父皇，我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儿臣已经在京一年有余，也给太后守过了一年的孝了。 儿臣当初在秦地也曾处置过旱灾，因此今次想出些力替父皇分忧。” 永康帝便问道：“说说，你要怎么赈灾？” 刘钊显然是有备而来了，想也不想便答道： “首先应先就近在没有遭灾的府县调拨一批粮食送到灾区，开设粥棚。 以确保灾民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吃得上朝廷的救济粮。 如此一来灾民们的情绪定然稳定，知道皇上心里头想着他们。 而后要安抚灾民，告诉他们日后还会有粮食运到，让他们都待在原籍等候救济，以免形成大批的流民四处游荡扰乱其他地区安宁。 还要命当地官府监督粮商，严禁粮商借机哄抬粮价某黑心钱。 若有想趁机发国难财的，一律杀无赦！ 还应给受灾农户提供种子，并且帮助其尽快耕种上应季的庄稼。 庄稼就是百姓的希望，地里有了秧苗，他们便不舍得离开了。 另外儿臣还请皇上降天恩，蠲（捐，去除）免山东受灾府县今明两年之赋税徭役……” 刘钊侃侃而谈，一条条说得清晰明了，永康帝也不时的点点头表示认可。 刘钊的这些法子中规中矩，以前朝廷赈灾大致也都是这么做的。 至于效果好不好么，很大程度还要看下头的执行者是否能一丝不苟的把方案执行下去，能不能真的把救命粮如数发到灾民手中。 听完了刘钊的方案，永康帝又看像刘鉅：“刘鉅，你呢？有什么点子？” 刘鉅听了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的法子和大哥的差不多…… 儿臣就是想亲眼看着粮食发到灾民手中，不让那些贪官借机贪腐…… 还请父皇给儿臣一次机会！” 永康帝看看面前兄弟三个，倒也有点意思，一个个的都想为国分忧？还是都想立点功劳？ 却不知到底谁能将赈灾事宜处置得更得当，让损失降到最低？ 想到这里，永康帝又看了三人一圈说道：“你们，可是都想去山东赈灾？” “是，父皇！”刘钊刘鉅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贾瑞却摇晃着小花手道：“皇上，我不想去了！” 永康帝皱眉看着贾瑞道：“怎么？方才不是你一听说山东遭了灾就主动请缨要去吗？” 贾瑞道：“皇上，此一时彼一时啊。这会儿两位王爷都想去，还用我去么？” 刘钊却说道：“父皇，若是能让儿臣和宁国公一同前往定然能将赈灾事宜办得更加妥当！” 贾瑞心里骂了一句：问候你老母！ 第八百四十三章 山东蝗灾贾瑞献计（三） 本来一听刘钊刘鉅两个都要去山东赈灾贾瑞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自己可不是为了什么功劳去的，他是发自肺腑的想去帮帮受灾的贫苦百姓。 至于这两位吗，其目的何在不言自明。 贾瑞又不稀罕这点功劳，何苦去和两位皇子抢风头？ 这会子刘钊说想同自己一起去就更不能去了，躲还来不及呢，贾瑞能往他身边凑？ 刘鉅听了心里也不免有些着急。 他相信，这事只要有贾瑞跟着肯定能办得圆满漂亮。 可刘钊已经开了这个口了，刘鉅又不好意思人云亦云，只能目光坚定的看着永康帝。 贾瑞却说道：“皇上，臣突然想起来，过些天弗朗机国的商贸使节团只怕要来了，臣还得跟他们磋商互商事宜呢。 对了，城管卫暗探还查明，闻香教似乎有死灰复燃之迹象，应该严查！ 还有，不列颠人想来也该回来了，臣得看看他们给咱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若是条款里没有写的还要再量情商定关税呢……” 贾瑞摆事实讲道理罗列出一堆自己不能走的理由。 刘鉅听了心里窃喜，刘钊则是一脸淡淡的。 永康帝而是自己想自己的事根本不搭理贾瑞。 贾瑞见状也只能闭了嘴，心里头想着要不要装个病啥的。 要是这会子突然倒地不起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能不能忽悠过去？ 永康帝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如此，就你们三个都去吧！” 刘鉅一听心中一喜。 刘钊依旧脸上带着躬谦的笑。 贾瑞一脸懵圈，永康帝葫芦里又卖什么大力丸呢？ 永康帝吃了口茶又说道：“山东巡抚周义铭的折子上写得很清楚了，济南、青州、衮州三府都遭了灾需要赈济。 济南府是省治所在，遭灾又严重，刘钊，你去济南府！ 青州府灾情稍好些，刘鉅去吧。 至于衮州府吗，贾瑞你去！” 三人谁也没想到永康帝居然是这么个法子。 这明显是让三个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到最后看看谁做得最好？ 贾瑞不由得佩服永康帝这老腹黑男，这是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使劲对卷，卷死拉倒的节奏吗？ 可是你让你俩儿子卷，非得拉上我干嘛？ 不过这事……让自己去衮州府，起码比和刘钊一起去强吧？ 永康帝扫了三人一眼说道：“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 都回去想一想需要多少人和物，各自写个折子递上来。都退下吧。” “是。”三人答应一声，行了礼都往外走。 贾瑞正发愁一路上怎么和这哥俩尬聊呢，听得永康帝说道：“贾瑞，你再等等！” 贾瑞大喜，忙站住了：“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永康帝道：“在山东开银行的事，你回去也好好想一想，同样写个折子呈上来。” “遵旨。” “还有……”永康帝说了两个字突然不言语了，挥了挥手道：“罢了，等你把折子写好了再说吧。” “是……皇上，那没别的事儿，我先告退？” “去吧。” 回到家里将今日之事同众人说了一回，大家反映倒是出奇的一致，都不舍得贾瑞一走就要几个月。 到底可卿明白，劝众人道： “二爷如今到底是朝中重臣，如今百姓有难，正是二爷给朝廷出力，替天子分忧，为百姓谋福的时候。 二爷只管放心的去吧，我们会管好家里的事。” “还是卿卿懂事，香一个。”贾瑞便拉过来在可卿脸上亲了一口。 湘云道：“二哥哥，那被服厂的军装和被褥还要接着做么？” 贾瑞道：“自然要做的，不单要做夏装，现在也可以做冬装了。 过些天不列颠的商船回来了应该会带过来不少的棉花，我会让凤姐和宝琴她们两个把咱们自己要用的留下来。 在冬天之前最少要赶出来每人两套冬装两套夏装，一件军大衣、一床薄被，一床厚被子！ 辽宁州的冬天可不比神京，比这里温度要低得多。 宝贝儿们，你们的责任很重大呀。！” 湘云、尤二姐尤三姐都点了点头。 贾瑞又看向可卿道：“白糖厂也不用急着增产了。 那些尼德兰人运来的黑糖我得先拿去赈灾。 产出来的白糖也要优先供应给火器厂用，还有咱们自家的酒庄子，马上就要到酿酒的季节了，葡萄酒也得用糖。 对了，再让他们试试土豆酒里面加糖酿出来的酒如何。” “知道了。”可卿一一把贾瑞所说的记下来。 贾瑞又对尤氏说：“芷儿，这个家可又得交给你了……” 尤二姐便插嘴道：“切，好像你什么时候管过家里事似的！” 贾瑞只当没听见，把苗儿拉过来，把手轻轻按在她已经有些隆起的小腹上说道： “好好照顾小苗儿，别闷着她也别依着她的性子让她疯。” 可卿道：“爷放心吧，有我在呢。” 苗儿却说道：“我想跟你一起去。” 贾瑞在她的屁股上轻轻拍了拍： “胡说，若是平时带上你也就罢了，这会子七个月的身子了还敢乱跑？ 我尽量在你临盆的时候赶回来，放心吧。” 苗儿却说道：“你跟个愣头青似的，到了山东出点事怎么办？” 贾瑞笑道：“我是去赈灾的，又不是去打仗的，能出什么事？” 苗儿冷笑道：“上回从扬州回来在运河上碰到水匪你忘了么？去的时候进了黑店你忘了么？” 贾瑞一阵无语，他没法跟她们解释黑店都是王向安排的，只能说道： “水匪也不过欺负欺负普通百姓罢了，还敢打朝廷命宫的主意？” 苗儿道：“你可别忘了，还有数之不尽的灾民呢。 人若是饿急了眼，管你是官老爷还是皇帝？ 只要你手里头有两有钱他就敢抢你的你信不信？ 官再大能有活命大么？因为没饭吃举旗造反的事还少么？”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担心起来，她们都是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哪里见过什么流民？ 倒是苗儿以前跟着于四各种人都接触过。 到底是尤二姐胆子小，便说道： “爷，要不明天你跟皇上说说，就把这差事给推了吧！” 众人虽口上不上，一个个也都可怜巴巴的看着贾瑞。 第八百四十四章 山东蝗灾贾瑞献计（四） 贾瑞便笑着安慰众人道：“哪里就有这么凶险了？ 你们可别忘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去！ 两位皇子也都要往山东去的。皇上能想不到这一点么？到时候一定会拍兵跟随的。 赈灾的粮草和银子也都得有人护送不是？” 湘云道：“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让人觉得不踏实。 爱哥哥，你不总说自己练的城管军可以以一当百吗？ 若是非去不可的话，不如把他们带上吧。 若是没事了就当是跟着二哥哥一起去办差了。 反正他们日后也都是要当排长的，跟你去长长见识也不是坏事。 若是真的有事了也好护着你的周全。”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 贾瑞苦笑道：“哪里就有这么厉害了？ 他们还好去辽宁州练新人呢，跟我去三两个月岂不耽误事？” 众人都觉得湘云说的在理，于是团结一致共同声讨贾瑞。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贾瑞决定带五十个新军去衮州，五十个去辽宁州。 蘅芜院。 “二……二哥哥？”宝钗对于贾瑞的到来显得有些意外。 不过她很快平和了心态笑着请贾瑞坐了说道：“二哥哥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贾瑞看着宝钗道：“我若没事是不是就不该来了？” 宝钗笑道：“二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是哥哥，来看我还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那还不是想来就来么？” 贾瑞笑道：“听你这口气，是你嫌我不来了？” 宝钗道：“如今不比小时候了，二哥哥公务也忙，我也是常常不得闲，哪里还有先时那般自在？” 贾瑞一时无言以对。 分明是你这小丫头不愿意搭理我了处处躲着我，偏偏总有一大堆借口。 “北直隶的分行如何了？”贾瑞问道。 宝钗道：“还算顺利吧。 只是下头有几个州府的分行纸币推行的有些困难，许多人还是不认可银行，更不愿意使用纸币。 这也急不得，得慢慢让有的人切身体会到银行的好处才行，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有了口碑就好办了。” 贾瑞听罢点了点头说道：“大概需要把分行开到山东去了。” “山东？”宝钗怔怔的看着贾瑞：“北直隶还没有步入正轨，这会子就去山东开分号是不是太急了些？” 贾瑞便将山东蝗灾的事同宝钗说了一回。 “皇上让二哥哥去赈灾？”不等贾瑞说完宝钗脱口而出。 “正是，你也担心我么？”贾瑞眼巴巴的看着宝钗。 宝钗微微一笑：“二哥哥多大本事，这点事还做不好么？ 皇上让你去自然有他的主意，还能不照顾二哥哥的安全？ 想必这次去了又是钦差吧？” 贾瑞没有听到想听的内容，一脸苦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回。 宝钗听了沉吟不语。 她也想不明白，两个皇子都被丢到山东去了，为什么还要拉上一个贾瑞？ 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好在这样一来贾瑞的人身安全肯定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了。 两个皇子肯定都会有重兵保护的，到了贾瑞这里或许人数少些，爷不会太少。 这段时间永康帝可是很重视自己的这个宠臣啊。 宝钗却没有急着问银行的事，而是问道：“皇上怎么让你去衮州？” 贾瑞道：“说是济南府受灾重，又是省治，便让秦王去了。青州府轻省些，让永王去。剩下个衮州府就归我了呗。怎么，衮州有什么问题？” 宝钗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贾瑞，说道：“曲阜和邹县不全在衮州府吗？” 贾瑞这才明白过来，孔孟之乡啊！ 上回路过的时候还听王向说过曲阜的五六成土地都已经掌握在孔家人的手里了。 邹县，想必孟家这个亚圣的后人也肯定捞了不少吧？ 永康帝让自己去衮州是什么意思？是有心还是无意？ 贾瑞的脑子里又开始画魂了。 宝钗道：“二哥哥此次去衮州赈灾成败竟有一半要看这两家的脸色了。 他们要是肯多放些粮，印子钱少收点利，你的差事便会顺当许多。” 贾瑞听了怒道：“我还就不信了，我看他们两家敢他妈不好好配合赈灾，看我不打断他们的狗腿！” 宝钗忙劝道：“二哥哥，万万使不得！ 你若是得罪了孔家孟家，到时候只怕你会被天下的读书人所不齿啊！” 贾瑞见宝钗急了笑道：“怎么，宝丫头是在关心我么？” 宝钗道：“你是哥哥，我不该关心么？ 二哥哥往后仕途还长着呢，若是现在就背上一个不尊重圣人的名头，只怕日后就艰难了。” 贾瑞便嬉皮笑脸道：“那你求求我，我就不去招惹他们。” 宝钗见贾瑞似乎又要回复往日的痞像便正色道： “若是要用银行贷款来赈灾的话，光在府治开分行是不能的，至少得把分行开到各个县城里头。 不光如此，还得花大力气往各个村镇里去宣传。 那些庄稼人虽然不懂得什么是银行，只要仔细给他们解释清楚了,若是真等着银子救命，逼急了说不定也会想着来银行里贷款……” 宝钗自顾自地说着，贾瑞却哪里听得进去？ 看来宝钗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啊…… “二哥哥，你以为我说的如何？”宝钗早已发现了贾瑞根本没在听。 “啊？好，好，挺好的，面面俱到，不愧是总行长大人。” 贾瑞说着站起身来说道：“你如今也有了经验了，也用不着我帮你出主意了。 等得空了你进宫去和元妃娘娘商量着来吧，我就不添乱了。 我还得想想奏折该怎么写呢，走了走了……” “好……”宝钗有些不知所措，起身把贾瑞送到门口。 “留步吧，不劳相送。”贾瑞头也不回的去了。 若是回头他便能看见宝钗的眼泪儿就在眼眶子里打转。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莺儿小声说道。 宝钗闭上眼，泪珠儿终于夺眶而出。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四十五章 山东蝗灾贾瑞献计（五） 栊翠庵。 贾瑞进来正赶上妙玉要吃完饭。 贾瑞也不客气，给自己盛了一碗就挨着妙玉坐下了。 看着贾瑞端着碗饭吃得心不在焉妙玉说道：“你又吃不惯这个，何苦来我这受这个罪？” 贾瑞看了妙玉一眼笑道：“我吃不惯素斋，我吃得惯你啊。” 妙玉白了他一眼自顾着吃了一口饭。 “我又要出门去了。”贾瑞说道。 “哦？” 听着贾瑞絮絮叨叨的把事说了一回妙玉道： “你该不会是因为要出门公干才这么心情低落的吧？” 贾瑞总不能说是让宝钗给冷暴力气的，只能说道： “不然呢？我这不是舍不得你……们吗。” 妙玉将碗筷放下看了贾瑞一眼说道： “你固然是个多情放荡的人，却也是个心怀天下的人。 儿女情长不能少，却又不会因此而英雄气短。 如今山东遭了灾，你不是比谁都急吗？ 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要强得多呢。” 贾瑞听了喜得抓耳挠腮：“玉儿啊，你这冷不丁夸我一回我怎么浑身都不自在了呢？你这就吃饱了啊？” 妙玉点了点头。 贾瑞忙端起碗来往嘴里扒拉饭。 妙玉道：“你慢着点，又没人和你抢，急个什么？当心噎着。” 贾瑞到底还是几口把饭吃过了，拉着妙玉的手道：“陪我往园子里去逛逛？” 妙玉有些不解的看着贾瑞。 贾瑞道：“成天躲在庵里不闷么？出去走走，池子里的荷花开了，看看去。” 妙玉知道贾瑞和园子里的那些姑娘们都关系莫逆，可卿等人也知道妙玉和贾瑞有肌肤之亲。 只是妙玉一直都刻意回避其他人，不愿意融入那个很精彩的圈子。 贾瑞也不好强求，只能一次次的暗示。 见妙玉仍是不肯出栊翠庵贾瑞只能叹息一声：“罢了，那吃茶吧。” 妙玉微微一笑，起身要撤去残席。 贾瑞忙拦住了道：“我来吧。” 说着果然动手收拾起来。 妙玉也没阻拦，便起身去煮茶。 贾瑞笨手笨脚的拿着几个碗碟出去，才到了门口只听哗啦啦的响了几声。 不一会儿贾瑞就腆着老脸进来了： “明儿我给你送套新餐具来吧。路太滑，让我给摔了……” 妙玉笑道：“你又不是个能干活儿的人，偏偏要帮倒忙。” 贾瑞又挨着妙玉坐了也笑道：“玉，你笑起来真好看。你若是天天都这么笑，我天天来你这儿摔盘子。” 妙玉白了贾瑞一眼，风韵十足，看得贾瑞不由得呆了呆。 如今妙玉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可方才那个表情，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 像可卿？确实有点像…… 还像谁来着？看着妙玉做在蒲团上低头专注的烫茶杯，贾瑞突然想起来了，好像……妙玉和成平公主有点像啊~ “发什么呆呢？摔了我的碗，二爷辛苦了，请吃茶罢！” “嗯嗯。吃茶。”贾瑞也不明白怎么自己脑子里会冒出这么个奇怪的念头。 像吗？分明一点都不像！妙玉多漂亮！ 他并没有吃杯中的茶，而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便放下了，把屁股一挪身子一歪就躺了下来，头正好枕在妙玉的腿上。 动作之娴熟显然不是头一次干了。 妙玉嗔道：“怎么好好的又躺地上了？当心着凉了。人家泡的茶你也不吃。” 贾瑞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什么茶也没有我的妙玉香啊。不要叫妙玉了，改叫香玉吧~” “油嘴滑舌！” 贾瑞笑而不语，慢慢的将眼睛闭了。 他很享受和妙玉独处的时光，安静温馨，似乎可以把许多烦心事都抛之脑后。 妙玉也放下茶杯，用纤纤玉指轻轻捋了捋贾瑞的发髻。 “妙玉。”贾瑞阖着眼问道。 “哎？” “若是有一天我离开神京了你一定得跟我走，好么？” “离开神京？” “嗯，我想再过上三两年就搬到辽宁州去。那里人也少，事也少，我就可以天天陪着你们了。” 妙玉笑道：“罢了，你不过是这会子心烦了想一想。你是那种能过清闲日子的人么？” “怎么不是？”贾瑞反问道。 第二日一早，市舶司衙门。 同凤姐和宝琴两个人交代了一番自己不再如何同不列颠人交涉，以及运来的货物如何处置，宝琴都一一记下了。 “那就先这么着吧，我还得往隔壁（城管卫衙门）去一趟，还有一堆事呢。” 贾瑞说罢起身就走了。 凤姐终是不舍得贾瑞，当着宝琴的面又不好说些体己话，只好等着这小子得了空去找自己。 谁知宝琴却起身跟了出去。 “二哥哥？” “啊？还有哪里说得不明白？”贾瑞问道。 宝琴从袖中摸出一个折子递给贾瑞道： “这是我昨儿晚上替二哥哥写的折子，你看看可使得吗？” “你写的？”贾瑞昨天根本都没跟宝琴说这码事。 八成是宝钗跟她说的，或者就是宝钗写的。 可翻开一看，娟秀小楷，确实是宝琴的字迹。 再看看上面所奏的方案，几乎和刘鉅当日在朝堂上所说的一般无二，中规中矩。 贾瑞便知道这肯定是宝钗先写了再让宝琴抄了一遍的，因笑道： “想不到宝琴妹妹竟然还懂得赈灾救济呢，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宝琴便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听姐姐说二哥哥提起的事，都是你说的，我不过写下来了。” 贾瑞道：“多谢，有心了。” 宝琴道：“二哥哥和我客气什么？我不是你的秘书么，本该帮你做这些的。你看看还有哪里写得不对或者写得不够详细的，回头我再改一改写份新的给你？” 贾瑞从头到尾的看了一眼说道：“已经足够好了，我就拿着这个去交差就是了。替我谢谢你姐，也谢谢你。” 说罢穿过穿堂往城管卫衙门去了。 来到厅中，又将诸多事说了一回，贾瑞自己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就是一件要去山东赈灾的事，自己已经说过五遍了，累！ 吩咐了一回，见王向一副有话说的样子贾瑞道：“这边来吧。” 第八百四十六章 山东蝗灾贾瑞献计（六） 来到静室，贾瑞才问道：“有什么事？” 王向压低声音道：“彪哥，王爷的意思是，这份差事您最好别去。” 贾瑞听了不禁有些意外。 刘旸怎么想起来要管自己的事了？ 平时这个便宜叔叔不是都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也不干涉他的事，只暗中派人保护他吗？ 不等贾瑞问，王向又说道：“一则山东灾情或许比彪哥所说的要严重，恐到时候有刁民生事危及彪哥安全，二则……” “二是什么？” “二则衮州府乃是孔孟两家的地盘，王爷恐怕彪哥这脾气…… 会和那两家人交恶。孟家倒还好说，孔家毕竟是圣人之后，世袭的衍圣公，在士林中威望是极高的。 倘或传出一些对彪哥不好的话，日后彪哥继承大统那一天，只怕读书人心里不服啊……” “我继承个屁！你若不这么说也就罢了，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还非得得罪得罪孔老二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不可了！” 贾瑞一听这话实在是哭笑不得。 便宜叔叔想得可真是长远啊！ 王向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往外头看了看确认没人偷听才说道： “彪哥，这也是王爷的一片苦心，你看…… 王爷那里正好有一味丸药，吃完之后可使人脸色潮红心脉不稳，却对人身体并无大碍。 只要您称病，太医来给您号脉的时候您吃上一丸定然可以蒙混过去……” “我曹！还有这好东西！”贾瑞似乎又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彪哥请看……”王向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贾瑞。 贾瑞拔掉塞子倒出来两颗一看，蓝色小药丸！ 捻起来细看一回问道：“这玩意吃了不会直接挺尸了吧？” 王向笑道：“彪哥只管放心，这药是古法炮制而成，王爷用这个药已经不是一次了，对身子绝无坏处，否则王爷也不舍得给您吃啊。” 贾瑞想想也是，刘旸还等着自己日后当皇上呢，怎么能坑自己？ 遂将药又塞进瓶子里收好了问道：“王向，你小子到底是我的人还是王爷的人？” 王向跪倒在地说道：“小人是彪哥的人！” 贾瑞又问道：“我要去衮州府，你去不去？” 王向道：“小人的职责就是保护彪哥的安危，彪哥在哪儿小人就在哪儿！” 贾瑞这才扶王向起来说道：“行，那就跟我去孔老二家搞点事情吧！” 王向一脸黑线。 “行了，你就这么跟王爷说吧，我的事我自有分寸，就不劳烦他老人家费心了！” “是……”王向不敢违拗，只得转身往外走去。 “哎，等等！”贾瑞又叫住了王向。 王向还以为贾瑞有变了，说道：“彪哥请吩咐。” 贾瑞道：“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说不定过两天就得走了。 再告诉老许，选五十个兄弟出来准备跟我南下！” “是……” “哎哎，还有呢！”贾瑞嘿嘿一笑：“问问王爷，那蓝色小药丸还有没？给我弄个十斤八斤的来！” 忠顺王府，拿着王向写的条子刘旸一把把的耗着自己一头金发。 这熊孩子，简直跟他爹义忠亲王刘?年轻时候一样！ 越不让干啥越干啥！ 真特么是亲爷俩，气人！ 背着手在厅里转了三七二十一圈之后刘旸终于停住了脚步。 “邓春！” 长史邓春忙跑进来打千道：“王爷有何吩咐？“ 刘旸道：“告诉其余的十一铁卫，把所有的事都给我放下，都给我去衮州府！ 若是瑞儿出一点岔子，他们都拎着自己的脑袋回来见我！” “是！” “还有，衍圣公孔方雄若是不听瑞儿的话，起了冲突，就让他们暗中干掉姓孔的，装作是暴民生事！” “是……”邓春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大明宫，御书房。 永康帝仔细的看完贾瑞递上来的折子说道： “也还妥当，既然如此就按你折子上所奏的去做吧。 只是上头并未写明要多少人手多少粮食银子，是什么意思？” 贾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人手么，我已经从城管军中抽了五十个人准备带过去了……” 永康帝听了怒道：“胡闹！五十个人够干什么？ 你是去赈灾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那是上百万饿着肚子的饥民！ 倘或出了事你这五十个人踩也让人踩死！” 贾瑞道：“皇上您别激动，咱们是去赈灾的，是给他们送粮食的，哪儿会……” “你别把世人都想得太好了！ 哪一年旱涝灾害没有那别有用心之人鼓动无知愚民趁机生事，打砸抢乡绅大户人家？ 你至少给我带一千……不，两千人去！” 贾瑞心里嘀咕道：你知道有危险还把两个儿子都扔到山东去？ 就不怕再出个水泊梁山，把你俩儿子都给咔嚓咯？到时候你可就得绝后了…… 想到这里贾瑞打了个激灵，永康帝不会是要借刀杀人，除掉那个想搞事情的秦王刘钊吧？ 不至于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刘钊就算有篡位的野心，软禁了他不就行了？ 永康帝也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啊…… 永康帝见贾瑞不说话便当他是同意了，又说道：“再说说粮食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贾瑞这才回过神来说道：“至于粮食么，臣是想直接从沧州的常平仓先调五万石过去。沧州就在运河边上，方便。” 永康帝听了皱眉道：“五万石够么？” 贾瑞道：“想来是不够的。不过也能应一时之急了。 臣想先过去把衮州府的情况摸清了，看看究竟受灾百姓几何，再大致统计出需要多少粮食。 这功夫想来户部那边也能调动得开粮食了，到时候从哪里调拨都听皇上的。” 永康帝点了点头：“也使得。 既然如此，回头我给你个条子，你去和冯唐要人吧。 保定府的粮草么……让户部加急送信给沧州知府，让他准备好了。 你便七日后出发吧。” 贾瑞听了说道：“皇上，别七日了。 这救人如救火，迟一天便可能多饿死许多人呐，臣三日内就可以出发。” 永康帝听了点了点头道：“也好，那你就酌情自裁吧。” “遵旨！皇上，那没什么事臣就告退回去准备了。” “等等！”永康帝叫住了贾瑞说道： “你记着，凡事都要以自身安危为主，再不可同上次一样冒冒失失的身先士卒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贾瑞嘿嘿一笑：“皇上您放心吧，我眼瞅着就要抱儿子了，哪儿能不懂得珍惜？那臣告退？” 抱儿子？这小子是跟自己的哪个侍妾成孕了不成？ 永康帝想问个清楚，到底没问出口。 第八百四十七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一） 相比于青州和济南，衮州府最大的好处就是交通便利——运河直通济宁州。 由济宁州下船东行不过百里便是衮州府治滋阳县。 滋阳往东便是曲阜、泗水，往南则是邹县。 由北通州登船南下，在运河上行驶三日后，贾瑞带着人来到了沧州。 登案已是半晚时分，早有沧州知州刘国秀带着通判、主薄、典史等一众大小官吏在码头上迎候了。 看着一身城管军制服扎着皮带的贾瑞带着一群同样装扮的背着火枪的大汉调下舢板案上的人都有些好奇。 贾瑞最高的官职是节度使，又是超品一等公，可不是刘国秀一个五品知州敢怠慢的。 于是刘国秀带头众人皆跪倒拜道：“下官参见宁国公！” “刘大人和诸位大人快平身，无须多礼。”贾瑞虚扶了一把说道。 他倒也不想同一个从五品的小官为难，毕竟还得从沧州带走五万石粮食呢。 众人才起来，刘国秀便恭恭敬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请国公爷往州衙安置，下官已备好了酒席给国公爷接风洗尘。” 贾瑞虽不爱做轿，也没有驳刘国秀的面子，坐上轿子带着王向许岳等人虽刘国秀等人往州衙去了。 至于永康帝调拨给自己的两千京营则是就在码头附近安营扎寨。 这也是贾瑞不愿意带几百上千人的原因之一，吃住行都是麻烦。 先茶后酒的招待，贾瑞席间便问道： “刘州牧（对知州的尊称），本官此次奉旨去衮州赈灾，要在沧州常平仓调五万石粮食，想来周牧已经得到旨意了吧？” 刘国秀脸上便有些不自然，拱手道： “回国公爷的话，已经收到了，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贾瑞便说道：“甚好，那就麻烦刘大人让力夫连夜装船，我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南下。” 酒菜吃罢，又端上茶来吃，寒暄客套了几句，刘国秀朝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便有两个人端着红绸盖着的两个木盘进来。 刘国秀陪着笑说道：“国公爷初到沧州，下官本该好好尽地主之谊，怎奈沧州地瘠民贫，也没有什么特产土仪。这里是下官一点孝敬，还请国公爷笑纳。” 贾瑞也没看，估摸着这两个盘子被托举着的分量也没多少银子。 他虽然看不上这点钱也不想做出一副清官的样子去得罪人，只是笑了笑说道：“刘大人费心了。” 又尬聊了几句贾瑞也不想再啰嗦了，便说道： “刘大人，若是没有别的话说就请让人将粮食装船吧，不用陪我，我自便即可。” “是，是……”刘国秀嘴里答应着，脸上却显出为难之色，脚也不肯挪地方。 贾瑞便问道：“刘大人还有什么话说？是常平仓有什么不妥吗？” 刘国秀咬了咬牙狠心说道：“回国公爷的话，下官该死，沧州常平仓……粮食不足五万石……” “有这等事？差多少？”贾瑞听了这话眉头就拧了起来。 偌大一个州，常平仓居然连五万石粮食还不够？常备粮人均不到五斤？ 这要是赶上个旱涝蝗灾用什么抑制粮价赈济灾民？ 山东几个州府是不是也都是这种情况？ 刘秀也不敢坐着了，跪倒在地说道：“差两万石，下官不敢将实情回报朝廷，还请国公爷通融通融……” “两万石，你让我拿什么通融？老子是去赈灾的！粮食呢？可是被你私吞变卖了？” 刘国秀忙说道：“下官不敢，国公爷息怒，下官有下情回禀！” “你说！” 刘国秀这才战战兢兢的解释起来。 之所以这常平仓中粮食不够，一则是要到了收新粮的时节，陈粮半数都已出仓。 二则是因为今年沧州许多村子都试种了土豆，而常平仓按照旧例只收谷、稻、麦等易储存的作物，故而今年新粮收得也少。 贾瑞这才明白，原来这事也不怪刘国秀，因把语气也放缓了说道： “你起来说话吧。既是有难处，一开始就该说！ 推广土豆也是国之重事，若是常平仓不收势必会打消农户种土豆的积极性。 这些事你应该早就写折子奏鸣天子，非要拖到现在！” 刘国秀站起来一脸便秘的表情说道： “国公爷，下官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小官，哪儿有上书奏事的荣耀？” 贾瑞想想也是，自己天天被永康帝骚扰就觉得是个人都能和皇上说过话了，却没想到大多数外放的这些知县知府知州根本都没有和皇上答话的机会。 想到此处便说道：“日后若有什么涉及民生之事可以写信往宁国府里给我！” 刘国秀听了受宠若惊，自己这是抱住了宁国公的大粗腿了？忙叠声答应。 贾瑞却说道：“常平仓不收土豆也不是个事，不过我这会子不得空理会。 既然粮食不够，就有多少给我装多少吧。 回头我写折子给皇上让他再从别的地方调集点过来给沧州填补。 至于土豆么，你给我使劲收！有多少收多少！ 沧州收完了就整个河间府给我收！河间府知府是谁？” 刘国秀答道：“府台（知府的尊称）大人是王一兴王大人。” 贾瑞道：“知道了，我会跟他打招呼的，收土豆这事便由你负责了。 收上来一定数量了就给我装船运送到济宁州去。 若是收得多了，少不得赈灾里头有你一件功劳！” 刘国秀听了心中大喜，忙说道：“国公爷吩咐下关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怠慢！只是还有一事……” 贾瑞道：“说罢。” 刘国秀小心问道：“据下官所知，这土豆可不比稻谷，每亩产量都有八·九石。 若是一等丰沃之田，竟有超出石一二石的产量，虽然土豆价格低一些。 若是都收了只怕也要一笔不小的银子啊。 却不知该动用哪一项银子？还请国公爷示下。” 贾瑞想了一回便说道：“我这次带的赈灾银子也不多，先给你留下两万两你先应急。 余下的么，沧州可有皇家银行的分行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四十八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二） 刘国秀听了说道：“回国公爷，整个河间府只有府治河间县有了银行，其他如沧州、青县、献县等地都还在筹备中。” 贾瑞点了点头说道：“既是这样，我也写个条子。 到时候你直接去找王一兴，把收购土豆和让银行批款给你的事一并办了。 拿纸笔来，我这就写！” 刘国秀没想到贾瑞这么急性子，忙亲手拿来笔墨，贾瑞却发愁了：没带秘书啊！ 起草公文这种糙活儿是他该干的？ 平日都是一个眼神宝琴就给自己拟好了，他直接盖印就是了。 看看一旁的王向许岳贾瑞不由得感慨：是不是应该带个随身秘书啊…… “我说，你写！”贾瑞朝刘国秀说道。 “是！”刘国秀忙拿笔沾了墨。 贾瑞念道：“照会北直隶省河间府知府王一兴知晓……” 写完了贾瑞也不看，想了想让王向将自己的城管卫指挥使的印拿出来盖上了又交于刘国秀道： “拿着这个去找王一兴就是了。” 刘国秀恭恭敬敬的将照会收好了。 “收土豆不可故意压低价格，不可盘剥百姓，不可强买强卖……” 贾瑞嘱咐了几句又说道： “你送我的那银子我也不收了，不是跟你外道，我不缺你那仨瓜俩枣的。 你好好办差，少收些火耗就是你有心了。” 一宿无话，第二天粮食已尽数装船，贾瑞也不久待，登船继续南行。 刘国秀则是带上贾瑞的照会文书亲自往河间去找知府王一兴不提。 又行了几日船队已进入衮州地界，到了东平周已经看到有成群结队的流民携家带口的，或是推车或是步行，有些麻木的顺着运河北上。 看着运河上贾瑞的船队往南驶去，流民们纷纷驻足观望，尤其是为首那艘楼船上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实在吸引眼球。 “停船停船！”贾瑞让船停下。 可这里没有码头，他的船无法靠岸，只得对许岳说： “找个嗓门大的，让他们往回走，就说有粮食！” 马上出来个自告奋勇的城管军朝岸上的流民大喊道： “相亲们！宁国公贾大人奉旨赈灾，诸位都请往回走！到了安山镇有粮食！” 显然，什么宁国公和赈灾都不是重点，粮食才是真正刺激到这群流民的。 看到后头船上果然有用油布遮盖着的一船船粮食，人们纷纷开始掉头往回走。 南行十余里船队到了安山镇码头。 安山镇隶属于衮州府的东平州。 这里五百年前本来是一片水泊，也曾经有个响当当的名字——水泊梁山。 五百年沧海桑田，昔日的八百里水泊已经不在，这里成了一片庄稼地。 因知道有粮食，那群流民返回的脚步明显快得多，船靠岸不久便纷纷围拢上来，有些怯意的打量着贾瑞一行人。 这群流民人数并不多，只有五十来人，样子也并不是很狼狈。 贾瑞便又表明身份，众人这才纷纷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贾瑞不由得有点不爽，老子大老远给你们送粮食来了，你们感谢皇上，就不感谢我？ 感谢不感谢还是要分粮，贾瑞招招手，按人头分，不论年龄打小，一人一斗小米。 找了一个看着有几分机灵的年轻人过来，贾瑞问道：“你叫什么？你们是哪里人？出来几天了？要往哪里去？” 年轻人就要跪下，被拦住了才说道：“草民叫王铁根，是宁阳县后王村人，距这里大概一百三四十里，走了五天才到这里。” 贾瑞又问道：“我这一路走来并未见蝗虫，你们为何就逃荒出来了？” 王铁根说道：“国公老爷是没往东南边去啊，铺天盖地的蝗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啊！ 不光是我们宁阳县，听说曲阜、泗水、费县比我们这还厉害呢！” 贾瑞听了不由得一蹙眉，问道：“遭灾几天了？家里头已经没粮食了吗？” 铁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倒也还没断粮，不过庄稼今年定然是绝收了。 也不怕国公爷笑话，我们商量着下半年肯定是没有粮食吃了。 与其等着没米下锅了再往外逃，还不如先走出来，起码这一路要饭也好要，树皮草根也不至于被先逃出来的人吃光了！ 所以我们商量了一回，愿意走的便都逃出来了。” 贾瑞听了不由笑道：“你们倒是有先见之明！ 跟他们说吧，都回去，朝廷已经调拨了粮食和银子在赈灾了，都回去等着赈济就是了。 不用多久还会有人给你们送来种子，等蝗虫过境了就赶紧接着种地，秋冬还能收一季土豆呢！” “土豆？”王铁根显然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就是一种新的作物，能填饱你们一家人的肚子。” 贾瑞道：“这么说来，一人一斗小米也尽够你们走回去了。 今天天色不早了，想你们走了一天的路也累了。 你们不妨就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儿一早就往回走吧。 王向，让他们弄点黑糖下来熬点黑糖粥，本国公爷今天要施粥~” 前世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天灾时候大户人家开粥棚施粥，这回贾瑞也可以过一次瘾了。 正说着，却见一辆驴车咕噜咕噜的驶来，后头还跟着许多衙役。 车刚一停便下来一个身穿七品官服的老者下来。 见了贾瑞等人的衣服也是一愣，随即上前道： “下官东平知州叶有凤，不知上差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王向便介绍道：“这位是一等宁国公、辽宁州节度使、城管卫指挥使、市舶司提举贾瑞贾公爷。” 不用后门的头衔，一听到宁国公叶有凤就知道这位爷的来头了，忙跪下磕头。 贾瑞叫免礼说明此行来意，问了一回东平州灾情和流民情况，似乎还未有大股流民出现，东平的常平仓也还有些余粮，只是不多。 “东平既然是大多数流民往北逃荒的必经之地，你这里的任务便艰巨了。 这样，我给你留下五千石的粮食，你安排人手开设粥棚。 凡是有往北的流民都发给一斗米，令其返回原籍等待官府赈济。” 第八百四十九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三） 一声令下，便开始有人往码头上卸粮。 因安山镇码头距离东平县还有十几里，安山镇又不是大镇市，一时并没有这许多车马来运输，只得先装了一千来石。 贾瑞因还要同叶有凤详细交代赈灾事宜，便带着五十城管军同知州叶有凤一道往东平县去。 路过一片树林，却见林中冲出黑压压一大群好汉来。 “杀狗官，抢粮食！”为首一人将手中的破伤风之刃朝贾瑞虚劈一下说道。 贾瑞整个人都傻啦，这还真是当初的水泊梁山啊，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而且，土匪出厂前不都应该念上一段：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的开场白吗？ 一上来就搞偷袭，简直是不讲武德啊！ 好在贾瑞惊呆了，许岳王向等人还没呆。 “装弹，准备射击！” 贾瑞万万没想到，自己为了对付建州野人和蒙古人而研究出来的定装子弹、练出来的新军第一战居然是要对付一群拿着锄头（是锄头，不是锤子！）和镰刀等凶器的土匪！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这群土匪如此的悍不畏死，在看到二十多个冲在最前头的同伴被射倒在地之后居然还在拎着武器往上冲。 显然面对真正的实战城管军也有些慌乱，也顾不得什么三段射击了，只要装填好了就迫不及待的瞄准开枪，枪声显得杂乱无章。 每人只开了两三枪后悍匪已经冲到了近前。 “上刺刀！”许岳一面说一面单手持刀同王向夹住了贾瑞。 十米开外城管军已经和土匪们打到一处了。 短兵相接倒是显示出了这段时间训练的成果了，虽然刺刀术只有四招，对付这群没有经过训练，大多数只拿着农具当武器的土匪已经足够了，不一时便又刺倒刺伤了二三十人。 手持破伤风之刃的匪首见不敌打了声呼哨，一群土匪便纷纷丢下武器撒丫子往树林子里跑了。 城管军趁势要追却被贾瑞拦住了。 他可不知道这群土匪有没有后手，万一追到树林子里有伏兵，啪啪啪的来上一通弓箭，出现点伤亡可得不偿失了。 虽然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众人似乎都经历了一场大战，身上的力气都用尽了。 清点伤亡，城管军一人被出头砸碎了脑袋，另有六人受伤。 其中一个被草叉插破了肚子，情况极不好。 土匪这边死了四十多个，还有五十多个受伤的。 贾瑞看着脸色煞白的叶有凤冷笑道： “叶知州，你治下的东平县，可是实在不怎么平啊！ 这光天化日的居然有二百来人的土匪公然抢劫官粮？”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叶有凤也不敢分辨，只跪地磕头。 他差点吓尿了，若是来赈灾的宁国公在自己治下的东平州出点什么意外，自己这官儿是当到头了。 当然，若不是这位国公爷带着的这些奇装异服的侍卫实在厉害，此刻估计他自己都已经玩完了。 “该死不该死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把那群能走动的都给我捆了带上，伤重不能治的，直接给他们个痛快。 尸体也不用埋，等明天让人来取，都吊在县城外头，给那些宵小之徒看看，谁想趁着国家有难想搞事情的，就是这个下场！” 此话一出顿时有几个受伤倒在地上呻吟的土匪纷纷扎挣着站了起来表示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整顿了一番，车队再次启程往东奔县城方向去。 出了这么高小插曲许岳也不敢掉以轻心了，想派出去几个人当前哨侦查却被贾瑞拦住了。 贾瑞看着叶有凤冷笑一声：“叶大人，现在需要你给本大人在前头引路，请吧！” 叶有凤虽然害怕也不敢违抗，只得带着几个差役，自己坐了车在前头走了。 贾瑞也让城管军子弹上膛分作两拨在车队前后，等叶有凤走出去了五六百米才继续跟上。 好在一路上再没有发生意外，车队平安抵达东平县城。 先找郎中救治受伤的兄弟，又让人弄来口棺材将战死者成殓找了个僻静屋子停放妥当了。 贾瑞才说道：“把叶有凤叫来，我有话问。” 叶有凤显然早就等着了，不一会儿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人来了。 贾瑞便问道：“你境内有几股山匪？有多少人？” 叶有凤忙答道：“只有这一伙子土匪，是前不久才拉起的绺子。 为首的那个拿刀的叫李石虎，本是县里的屠户，颇有些拳脚功夫，又有一身蛮力。 因与人口角用刀刺死了人，故而逃了出去，谁想竟纠结了一些地痞莠（有，品质坏的人）人，也占山为王起来，几个月下来竟有了三二百人。” 贾瑞蹙眉道：“为何不剿灭？” 叶有凤为难道：“这些人占了云翠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东平州小，不过有十来个差役捕头，哪里有能力剿灭？ 本来已经上报给了府台大人，正欲发兵征缴，谁想竟闹起了蝗灾，一时便抽调不出兵力剿匪，只好先听之任之……” 贾瑞叹了口气，没想到大乾居然也有这种占山为王的事。 这会子身旁没有了姑娘们，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穿到水浒里头来了。 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听之任之。 自己练了三个月的兵，出师不利，头一仗就死了一个，这仇必须得报，得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而且，若是过两天真有大批的流民过境，保不齐有人禁不住忽悠加入了山匪。 只要山匪手里有充足的粮食肯定能吸引一大批的流民。 一旦他们势大坐骑乱来，自己手里头只有两千京营，是去赈灾还是先平叛？ 想到这里，贾瑞便让许岳将剩下的人都召集起来。 “弟兄们！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扛起这支枪，穿上这身衣服从此咱们就是一家人，是生死兄弟！ 咱们这次来赈灾，出来的时候是整整齐齐的五十人，谁想到今天竟然折了一个在这里。 如今董兴再也不能跟咱们一起说笑吃酒了，他只能被安置在这个木匣子里头被运回神京去，你们说，这仇咱们该不该给兄弟们报？” 第八百五十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四） “给董兴报仇！” “杀光那些山贼！” 顿时一群军汉的情绪就被煽动起来。 一百天同吃同住，即便是两个陌生人也早就熟识了。 更何况大家每天在一起训练玩笑？ 军营绝对是一个可以锻炼人、凝聚人的地方。 而且贾瑞一直在给他们灌输一种思想：他们必将会是大乾的骄傲，是无敌的铁军！ 然而今天这支骄傲的队伍居然被一群拿着锄头的土匪给偷袭了。 平日里训练的那些战术在慌乱之中根本没有发挥出来！ 虽然打死打上了七八十号土匪，自己这边一死几伤的战绩也让他们高兴不起来。 就像胸口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他们迫切需要释放。 一群人在那儿嗷嗷叫可把王向给心窄坏了。 说好的只赈灾不惹事呢？ “彪哥，咱们是不是应该以赈灾为要啊？这些事您上书一封给皇上，不出几天天兵一到，这些宵小之徒不就灰飞烟灭了吗……” “还用什么天兵？咱们不是带着两千天兵呢吗？搞他！必须要搞他！” 贾瑞似乎没听见王向的话。 “老许，你派人骑马回码头告诉杨千户，让他明日一早带一千经营军来县城同我会和。 再让人坐船回去，把我徒弟鞋拔子给带来，带着他的药和徒弟们！ 另外，再把董兴的尸体运回神京去。” 治疗外伤，贾瑞还是相信鞋拔子的功夫。 第一个战死的城管军自然要让他魂归故里。 吩咐了一回贾瑞说道：“今天晚上都好好休息，等明天经营军一到咱们就去翠屏山剿匪！好了，解散！” 众人轰然答应一声散去。 一旁呆若木鸡的叶有凤这才回过神来：“国……国公爷，您看这事是不是应该先知会一声知府大人？等他再派点援兵来岂不稳妥？” 他是真怕贾瑞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啊。 贾瑞瞥了叶有凤一眼道：“通知他，再让他带兵过来，且不说他现在手里有没有可用之兵，就算有，集结再来就得多久了？我还等着去赈灾呢！” “可是大人的安危……” “闭嘴！我的事用你管么？你只管好生照着我说的法子赈灾就是了，再指派两个熟悉道路的向导给我！王向……王向呢？” 王向此事已经出了县衙。 左右看了一回，在县衙门口斜对面的一处茶摊上坐了，点了两杯茶。 不一时一个挑担子的货郎也过来，在王向背后的桌上坐了，压低声音道：“陈老大有何指示” （王向原名叫陈珦，都还记得吧？） 王向这才端起茶来吃了一口，似乎在自言自语： “召集兄弟们，今天晚上县城北门外集合，有事做了……” 第二天巳正（上午十点），京营千户官杨奇带着一千轻装简行的京营兵到了东平县城外。 抛开能不能打放在一旁，京营起码军容整齐，密密麻麻的一千号人往那一站也颇有几分萧杀之气。 贾瑞早已在城外等着了，杨奇赶上来单膝施礼道：“国公爷，咱们……要去剿匪？” 贾瑞说道：“没错！不许说不去，跟我出来了就得听我的！ 放心，不过是二三百乌合之众，咱们去了踩也要踩死他们！ 告诉你们的人原地休息，埋锅造饭。粮米和柴火已经预备好了。吃完饭就出发！” 说罢又对一旁的叶有凤说道：“叶大人，你真的要亲自给我们引路？” 叶有凤一笑跟哭似的：“是……是！国公爷亲自带人剿匪，下官怎么敢躲在城中苟且？” “行吧，那就跟我们说说去翠屏山的路怎么走，还有山势如何，有几条路可上山。” 显然叶有凤也是做过功课的，对翠屏山一带也颇有了解，便捡了根木棍在地上画了起来。 正说着，却见王向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贾瑞蹙眉道：“你丫去哪儿了？逛窑子去了？” 王向嘿嘿一笑：“拉肚子。” 贾瑞也没理会，继续听叶有凤白活。 王向两手抱着肩膀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听着。 申初时分，翠屏山上。 三四百米开外一道高仗余高的圆木围墙挡住了上山的唯一一条路。 “快快快！给我开炮！”贾瑞的眼中闪耀着激动的光芒。 这是他的火器厂最新研制出来的超大号二踢脚炮，具体造型请参考迫击炮。 装模作样的调整好了角度，贾瑞便远远地躲在了一块石头后面：“开炮!” 于是一根胳膊粗细的大号二踢脚被点燃引信塞进了炮管。 轰！一声闷响，大号二踢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出炮管子，翻过了围墙掉进里头，过了一会儿轰然炸响。 “淦！打高了！调低点调低点！” 贾瑞的本义是看看这玩意能不能炸倒这堵木墙。 他很期待像电视剧里一样一炮出去房倒屋塌，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又放了几炮，仅有一炮命中了围墙还被弹了回来，倒是差点把自己人给炸了。 贾瑞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了：“把带来的炮弹都给我轰进去！其他人给我砍树，准备撞墙！” 就在几个大汉热火朝天的在砍树的时候，幕墙后面伸出一根棍子来，挑着一条白色的汗巾子。 “彪哥，他们好像是投降了啊。”王向说道。 “咩蛤蛤蛤，算他们识相！这回算是见到咱们火炮的威力了吧？再不投降把他们都轰成渣渣！”贾瑞终于得意了一回。 可贾瑞也不敢掉以轻心，先让一队京营兵拿着单刀盾牌在前面开路，又让自己的城管军都装上子弹才一点点的靠近木墙的寨门。 “别打别打，我们投降！”墙后有人喊道。 离着还有几十步，贾瑞吼道：“慢慢打开大门，所有人都脱光了衣服双手高举过头顶排队走出来！” “这……” “这什么这？再不出来还轰你们！”贾瑞吼道。 “官老爷，能留条裤衩吗？”里面的人商量道。 “裤衩……行吧！”贾瑞还是很好说话的。 接收俘虏，许岳带人检查了一遍确认再无危险之后一脸苦大仇深的走了出来。 贾瑞正得意洋洋的准备欣赏一下战果，见了许岳的表情问道：“怎么了？有何不妥？” 许岳道：“彪哥，您还是亲自看看吧。” 不知里面何等情景，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五十一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五） 贾瑞一脸疑惑的跟着许岳王向二人走进了山寨，只见里头靠墙跟双手抱头跪着一片人，大多数是些老弱妇孺，都是从山寨深处刚刚被驱赶出来的。 院子里赫然还有几个黑黝黝的大坑还在冒着青烟，显然是方才自己那几炮的杰作。 再往里走便有横七竖八的二三十具尸体倒在血泊中，细看了一回都是刀伤。 许岳指着一个面朝下倒在血泊中脖子几乎被砍断了的尸体说道： “彪哥，据山匪们交代，这个就是他们的匪首屠户李石虎。” “这是什么情况？是他们内部火并来着？” 贾瑞再傻也看得出这些人肯定不是被自己的火炮炸死的。 许岳道：“他们说，刚一听到炮响便从寨子后头翻进来十余个大汉，武功好生了得，见人就砍，不出几下子就砍死了李石虎，而后让他们赶紧投降，接着就翻墙走了……” 贾瑞黑着老脸看了一眼拉了一晚上肚子的王向。 王向嘿嘿一抱拳道：“彪哥神机妙算，原来正门开炮只是佯攻，杀手锏居然在这里！” “滚！”贾瑞踹了王向一脚恶狠狠的说道： “老许，收兵！战场就让杨奇他们打扫吧！ 把这些俘虏都押解回去，寨子里有用的东西都带走，剩下的一把火烧了！” 有战斗力的昨天被城管军打死打伤了八十多个，今天又被这群来历不明的人砍死了二十多个，剩下的都是些跟着混饭吃的老弱病残了，翠屏山的山匪就这么被剿灭了？ 与此同时，翠屏山南麓（路，山脚），十一个汉子正在下山。 其中一个捂着屁股在二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着，嘴里还在叨咕着： “小主的大炮仗还真有些威力，这铁珠子崩得够远的……” 另一个道：“可不是么！震得我的耳朵现在还嗡嗡作响呢！格老子！” “嗨！要我说啊，咱们这位小主就是贪玩！ 剿匪，就这点小喽啰有什么可剿的？他就是想来放几个大二踢脚！” “你说小主他家里头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妹子，不好好可家里头待着，非得大老远跑这淘气来……” 领头的人瞪了他们一眼说道：“都别废话了！ 王超，你扶着张顺走，找地方把伤口处理好了。 其他人，换了衣服分散了回东平县城。” 众人答应一声各自散了。 贾瑞等人走出了寨门，叶有凤便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往前拱手一脸谄媚的拍马屁道： “国公爷果然好手段，只几炮下去就让这群悍匪土崩瓦解一败涂地！ 若非下关亲眼所见，说出去谁敢信？今日果然是涨了大见识了！ 这叫什么？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国公爷威武！” “强撸你女马！威武个屁！滚蛋！”贾瑞骂了一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叶有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分明是打了大胜仗，还胜得如此轻松，未伤一兵一卒，怎么国公爷还这么不高兴了？ 见贾瑞走远了叶有凤忙追了上去。 一面走一面冥思苦想，终于想明白了：这是国公爷嫌对手太弱，还没用真本事就赢了，觉得没意思啊！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的就封了国公！还是挂了名的指挥使！果然名不虚传！ 虽然国公爷不把今日剿匪当回事，他可得把这件事清清楚楚的写明白了汇报给府台大人，再由府台大人奏明天子，得给国公爷请功！ 回到州衙专门给贾瑞安排的院子，贾瑞便把王向叫到屋里黑着脸问道： “说说吧，你这拉肚子的，咋回事？” “不敢劳彪哥费心，想是昨天吃了碗羊汤不新鲜……”王向笑嘻嘻的说道。 “我……”贾瑞便往腰间去摸片鞋，却摸了个空： “你再跟我这么痞里痞气的信不信我抽你？ 赶紧的，老实交代！是不是你让人干的？” 王向便跪倒在地说道：“彪哥恕罪，我也是为了彪哥的安危着想。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哪里用彪哥亲自上阵？” “你……我放了那么多炮一个没炸死，你让人三两下把匪首给砍死了，剩下的人都投降了，你这样显得我很蠢啊魂淡！” 王向笑道：“若不是昨日彪哥的城管军将山匪的主力消灭大半，今天又用火炮吓破了他们的狗胆，今日他们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投降了，主要还是彪哥的功劳！” “滚！” “嘿嘿，彪哥别生气了，您此行主要目的不是赈灾么？ 这波不知深浅的小匪徒不过是小插曲罢了。 彪哥，您是要做大事的人，何必在意这些小细节？ 数以万计的黎民百姓还等着彪哥赈济呢！” “哎……罢了，起来说话吧。”贾瑞也知道这肯定是刘旸吩咐王向这么干的。 人家也是为了自己好啊！ 贾瑞只是心里头有些不爽而已了，本来煽风点火的带着兄弟们去报仇，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了。 自己绞尽脑汁还详细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准备大展身手，结果刘旸的人三下五除二把这事给办了。 更让他沮丧的是，自己精心研制的火器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王向忙安慰道：“彪哥不必如此，您研究出来的火枪和新式子弹确实是很了不得的发明。 装填速度要比尼德兰的火枪快一倍有余。 若是真的在战场上对敌，按着您的意思挖好了壕沟排好阵势绝对能和骑兵有一战之力。 昨日是被人偷袭，在牺牲了一人的情况下能取得如此战绩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这也是我们的首战不是？大伙儿经验不足，也慌乱。 若是再经历几场战事定然能更得心应手的。 我也不会说，反正我觉得彪哥这练兵的法子绝对没问题！ 若是昨天带在身边的是五十个京营兵，胜负如何还真不好说。” 贾瑞心里终于好受了些，叹了口气道： “还有新火炮，开了这么多炮居然一个人没炸死……” 王向正色道：“我觉得彪哥的火炮也不错，只不过用错了地方，这种东西对付土匪不好用，对付骑兵说不定有奇效！” 贾瑞一听来了兴趣：“哦？这话怎么说？” 王向道：“彪哥你想，那些战马听到这么大的炮仗爆炸，能不害怕吗？ 到时候肯定有马受惊乱跑。若是把上头的骑手给摔下马来，那不也算是火炮的杀伤吗？” “滚！马不停蹄的滚！”贾瑞跳起脚来大骂。 第八百五十二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六） 又将许岳叫来，总结了昨天和今天两战的一些经验教训。 当然，今日基本上没有什么教训，唯一的经验吗——擒贼先擒王。 而后贾瑞又同知州叶有凤商议了一回如何劝返北上流民之事。 觉得都妥当了贾瑞这才带着队伍继续登船南下。 来之济宁州已经能明显感觉得到蝗灾的存在了。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蝗虫铺天盖地的遮云蔽日席卷而过，也能看到运河两岸的庄稼地显得有些荒芜了。 还有许多蝗虫飞到了船上来。 然而田间地头却并没有多少人来逮蚂蚱。 贾瑞也想过，为何古代蝗灾了灾民不逮蝗虫吃，等身临其境了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 并不是像书上所说的古人迷信，觉得蝗虫是天降灾难，是什么蝗神的惩罚。 都没饭吃了管你神仙菩萨，有的吃一样吃了你！ 之所以不能靠蝗虫果腹主要是大批的蝗虫流动性太强了，黑压压的一片飞过来，几天的时间就把一个地方啃得寸草不生，而后扇扇翅膀顺风飞到下一个地方接着大嚼特嚼去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能抓多少蝗虫？就算每家子都抓上几麻袋，怎么储存？ 没有办法存储，大夏天的，用不了几天蝗虫就死了臭了。 等大批蝗虫飞过了虽然还能有少量会滞留下来，可这玩意能跳能飞，单个的并不是那么好抓。 饭都没得吃，消耗那么多的体力去逮蝗虫并不是一件划算的事。 船队在济宁码头停靠，衮州府知府戴言用已经摆好了仪仗在码头上带着一大群人恭候了。 楼船才一停稳，贾瑞便两步跳了下来，伸手颇为矫健，震得身上的蝗虫扑啦啦的往下掉。 他本来是想来秀军装的，可却忽略了一点，军装是绿色的。 蝗虫又是复眼，视力极差，远远看去贾瑞等人哪里是人？分明是几十颗黑绿黑绿的大葱啊！于是他们便成了蝗虫重点关照的对象。 一开始贾瑞还不耐烦的把蝗虫赶走，后来也懒得轰了，反正这玩意又不咬人。 戴言用得知这个一身蝗虫的人便是宁国公贾瑞之后也不敢怠慢，带着众人上前见礼： “下官等见过宁国公。” 贾瑞让免礼，戴言用先自我介绍了一回，又给贾瑞一一介绍： “这位是济宁州知州谭启运、这位是衍圣公府世子孔廷诰，这位是曲阜知县孔廷讼，这位是邹县知县谢本赴，这位是衍生奉祀官孟善政……” 贾瑞一一同几人见过，一面打量。 孔廷诰和孔廷讼两个人一听名字就是哥俩了，兄弟二人约莫都是四十岁年纪，生得倒也高大儒雅。 只是或许是自觉出身高贵，二人比别人不同，看着贾瑞并不像其他人那般诚惶诚恐。 贾瑞本来就听王向说起过，孔家一千多年来在曲阜就是土皇帝。 周遭的农民几乎都成了他家的佃户了，心里头早对这家老地主不爽。 如今见兄弟表情有些傲慢便说道：“孔廷讼，可也是衍圣公的后人吗？” 孔廷讼抱拳拱了拱手笑道：“正是，我是当今衍圣公的二子。” 贾瑞点了点头：“真不错呀，你们孔家又当衍圣公又当曲阜县令，可谓是一家独大了？” 孔廷诰答道：“都赖祖上圣人余荫和天家圣眷！ 这衍圣公的爵位乃是宋至和二年由仁宗皇帝定封的，到如今以六百年了。 至于曲阜县令么，一直也都是孔家族人任之，若追其根源，竟比衍圣公还要久远了。” 虽然语气很平淡，却透出了骨子里的傲慢：我们家的公爵可是世袭罔替的，朝代更迭都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爵位！ 你虽然也是国公，却比衍圣公差得远了！我们家的祖宗可是圣人！ 贾瑞听了点了点头，又笑问道： “前朝鞑子占了我汉人大好河山，亿兆炎黄子孙沦为亡国之奴，孔家的爵位居然也没丢？ 原来那些不尊教化的鞑子也懂得守礼尊圣啊！ 哎对了，我听说好像当年有好几头衍圣公呢，不知这会子还剩下几个并立？”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当初金国灭北宋之后，时任衍圣公的孔子四十八代孙孔端友借以朝见宋高宗之名背着孔子的木像慌忙逃往南方，弃孔府于不顾。 好在孔端友的弟弟孔端操有先见之明，跑去给金人跪舔表示愿意臣服大金，并且痛斥其兄完全不顾民族大义，不顺应天时，不尊正统，居然放着正儿八经的金国主子不舔，跑去南宋舔伪皇帝，应该废除其爵位。 孔端操实在是有一根好舌头，把金人主子舔舒服了，果然不承认南逃的孔端友是衍圣公，而是册封孔端操的儿子孔璠为四十九代衍圣公。 将其当成对抗南宋的筹码之一。 自此华夏大地上便有了南北两个衍圣公。 两派衍圣公都传了五代。 一直到蒙古人灭了金国后戏剧性的一幕再次上演。 被金扶植起来的北派衍圣公孔元措不得不学习当年孔端友的法子，南下避难去了。 蒙古人到了曲阜一看，哦吼，衍圣公又不见了！ 他们也知道汉人崇尚儒教，若是善待孔子之后多少能起到拉拢人心的作用。 于是乎蒙古人一拍大腿，将两个没跑的孔家人孔元用、孔之全父子两个都封为衍圣公。 你们金人有衍圣公，宋人也有衍圣公，我们蒙古人也必须要有！ 你们一家一个，我自己就有两个！ 于是乎蒙古人在气势上压倒了宋金后又用铁蹄灭了两国。 后来蒙古人随着自己的喜好把衍圣公立了废废了又立，搞得乱七八糟，谁也说不清如今的衍圣公到底是南宋的南派还是金国的北派，亦或是蒙古人的蒙派了。 还有传闻说蒙古人当初立的某一个衍圣公根本就不是孔子的后人，而是偷梁换柱换成了蒙古人的孩子…… 这些闲话还都是贾瑞当初躺在黛玉腿上听黛玉当故事讲的。 他现在很想问问孔廷诰，他们到底是不是蒙古人的野种？ 第八百五十三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七） 只可惜贾瑞并没有机会问起这个。 衮州知府戴言用见气氛尴尬忙打圆场道：“宁国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贾瑞冷笑道：“不辛苦，也不远，我是从东平州过来的，不过百余里路罢了。” 戴言用尴尬一笑又说道：“此处并非说话之地，还请宁国公上车，移步到府衙。 下官已经着人预备下了酒席给宁国公接风洗尘了。” 济宁距离衮州府府治滋阳县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显然戴言用是想将贾瑞安置在知府衙门里了。 贾瑞却说道：“不必着急，我今次还带了许多粮食和现银过来，总要先安置下来才放心。 另外济宁州水路便利，又地处衮州府中间，我想在济宁设置一个粮仓，把其他州府调过来的粮食都集中于此再往下面州县发放。” 戴言用等人听了都有些意外。 在济宁设仓没有问题。 可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是他一个国公该干的事吗？ 每次发生天灾朝廷都会拍人下来赈灾，哪一个不是只往指挥部一坐统筹全局？ 具体的事宜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做。 若是这等小事都要亲力亲为，这不是做事认真细心，而是没能力！ 可贾瑞既然这么说了别人也不好反驳。 既然贾瑞不肯去滋阳县，那就只能在济宁举行一个欢迎仪式，顺便把这位国公爷暂且在这里安置一晚上了，在征得了贾瑞的同意之后济宁知州谭启运便让人去准备了。 戴言用心说你不会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银粮都卸完了入仓才满意吧？ 便笑着一摆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那就请宁国公上车，咱们往州衙里去细说设立仓房的事吧？” 贾瑞正要上车，却听身后河上有个女子声音喊道：“岸上的是二爷不是？” 贾瑞听了这话猛的一回头，只见一艘小船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不远处的码头上，船上一个丫鬟正扶着船舷往这边张望。 “紫鹃？！”贾瑞也顾不得什么了扭头就往码头上跑。 戴言用等人一脸痴呆，这又是什么情况？ 贾瑞却知道，紫鹃都出现了，那么黛玉肯定在船上呢啊！ 临行前还想着自己来衮州府只怕要和黛玉错过了呢。 没想到居然在衮州府遇到了。 来到船边，果然黛玉已经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正朝贾瑞招手。 说话间贾瑞也不等船板放好已经跳上船去了。 紫鹃笑道：“我就说么，看着这大楼船上挂着宁国公贾的大旗呢，定然是瑞二爷来了！ 这回可好了！不过二爷怎么穿着这么一身衣服？差点没认出来你。” 贾瑞哪里还有空听紫鹃喋喋不休，径直朝黛玉走去。 黛玉微微一笑，眼圈儿却红了：“二哥哥好~” 贾瑞却一把抱住了黛玉：“好妹妹，可回来了。” “哥哥，我爹爹没了，我再没亲人了……”黛玉抱着贾瑞的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贾瑞只得轻轻拍着黛玉的背说道：“胡说什么，不是还有我呢么？” 紫鹃虽然不忍心打搅兄妹二人久别重逢，却还是清了清嗓子说道： “二爷，码头上那些大人们是不是都等着您呢？” 贾瑞这才回过神来，往码头上看去，果然一群糟老头子都在往船上看。 见贾瑞看过来又步调统一的看向别的方向。 贾瑞也不搭理，拉着黛玉又进了船舱。 “二哥哥坐着官船来衮州是不是还有公务？”黛玉问道。 “嗨，什么狗屁公务能有，我也是才到这里。先说说姑父吧……” 拉着手坐了，黛玉便将林如海如何染病如何辞世如何安葬的事哭着说了一回。 贾瑞听罢也不由得有些唏嘘，林如海这么一个正直儒雅的人就这么没了。 本来他的身子就不大好，又接了改革扬州盐课的这份苦差事，说是活活累死的也不为过。 贾瑞心里头颇有些自责。 他本来想救下林如海就可以让林妹妹往后的日子不会那么孤苦伶仃了呢，结果林如海还是难逃早丧的命运。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皇上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姑父……”贾瑞自我检讨道。 黛玉擦了把眼泪说道：“哥哥这是什么话？ 我爹爹本来就是扬州的巡盐御史，这差事本来就是他该管的。 若不是上次二哥哥用你那秘法救了爹爹一命，他老人家早就没了。 爹爹在病中还说，哥哥的新盐法果然是好的，不但百姓们吃上了便宜盐，朝廷也增加了收入，能替朝廷做成了这件事他死而无憾了。” 紫鹃忙补充道：“姑老爷还说了，多谢二爷这些年来对我们姑娘的照拂。还说以后姑娘就拜托二爷了。” 黛玉听了脸刷得一下就红了，嗔道：“你在这里浑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我爹这么说？” 贾瑞叹了口气道：“姑父只管放心吧，我定会好好照顾妹妹一辈子的。” 黛玉听出言外之意，假装不懂，又问道：“哥哥怎么到了衮州了？” 贾瑞便将奉旨赈灾的事说了一回。 黛玉这才想起来光顾着和贾瑞说话了，码头上不是还有一群身穿着五六品官服的官员在那等着呢？ “可是我的不是了，光顾着说话，竟耽误了哥哥的正经事了！二哥哥你快去吧。” 贾瑞道：“走吧，一起下船，今天你也先凑合凑合跟着我住在济宁吧，晚上我还有话跟你说。” 黛玉二人本来就是想今天在衮州住上一晚的，只是打算在船上将就一晚罢了。 既然今天巧遇贾瑞了，还在船上将就么？ 可黛玉又不愿意在那些州官前抛头露面，更何况方才贾瑞在甲板上抱自己他们都看见了呢？ 不得已贾瑞只得先想下了船朝戴言用等人拱了拱手笑道：“诸位大人，不好意思。船上的是我妹妹，不想在这里巧遇了。看来还得麻烦谭周牧再多准备一间屋子了，我妹妹也的叨扰几日，不知方便否？” 谭启运忙笑道：“国公爷的妹子能在寒舍留宿，实在是蓬荜生辉，只要小姐别嫌弃我们这小地方腌臜就好了。我这就让人准备一乘小轿来……” “那就有劳了。”贾瑞道。 其他人则是心里头都有些不屑： 妹妹？哪儿见过哥哥见了妹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连搂带抱的？只怕是个粉头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五十四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八） 来到济宁州衙，早已有人给贾瑞准备好了院子，酒宴也已预备好了。 贾瑞本来是想再挤兑挤兑孔家的人的，如今黛玉来了自己哪儿还有心情跟她们计较？ 又懒得跟听他们阿谀奉承的吹捧之言，便直接问起了此次蝗灾的受损情况。 戴言用不敢隐瞒，便将灾情说了一回。 此次山东遭受蝗灾，衮州府灾情最重的便是东南边的府治滋阳县周边以及费县、藤县几处。 虫群到了宁阳，不知抽了什么风，一个急转弯便朝着济南府和青州府方向去了。 也就是说衮州府虽然这几个县遭灾严重，庄稼几乎绝收，可蝗虫基本上已经过境了。 只要蝗虫不杀个回马枪，灾情基本上算是过去了，接下来专心赈济这几县的灾民就好了。 而刘钊所负责的济南府和刘鉅所管的青州府似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这两处州府这会子还蚂蚱满天飞呢。 贾瑞道：“既然这么着，等衮州府的灾民都安置好了，咱们就看看能不能抽出人手和粮食来帮帮两位皇子殿下。” “皇子？”戴言用等人都是一愣。 贾瑞奇道：“是啊，难道诸位大人没听说，秦王刘钊和永王刘鉅也都出京来赈灾了么？ 一个在济南一个在青州呢。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皇上为了两位殿下的安全着想没有事先将消息放出去。 是我嘴碎了。那诸位大人就当没听见吧！” 说罢哈哈一笑。 众人也都陪着尬笑了两声，心里头都在啪啦啪啦的打着小算盘。 两个皇子都来了！ 虽然现在局势很不明朗，秦王刘钊似乎一下子就失宠了，连封地都不让回，似乎刘鉅也不怎么招永康帝待见。 可永康帝百年之后这两位之中将来必有一个是皇上啊！ 怎么就偏偏把贾瑞这家伙给安排到衮州来了呢？ 若是随便来个皇子，自己趁着这个机会不是可以结交结交？ 可结交谁呢？ 将来若真是赌对了，自己或许有机会成了天子近臣。 若是赌错了呢？ 再看看贾瑞，对呀，这小子在京为官，又位高权重颇受圣宠，想来永康帝的心思他肯定明白。 该巴结哪位皇子自然他也心里有数！ 方才他不是说赈济完了衮州府的灾民还要去帮着青州和济南府吗？ 到底该帮哪个他自然心里头有数！ 皇上为什么派两个皇子分管两府的赈灾？ 还不是想考校考校两个儿子的本事，看看哪个更适合继承大统吗？ 众人都想再套套贾瑞的话，戴言用问道： “却不知两位皇子殿下可都已经到达两府了？” 其他人也都伸直了耳朵。 贾瑞却说道：“这个我竟然不知了。我也没同二位皇子一路出发。 我是坐着船先来的。他们二人却要走陆路，不同路。” 待要再问，贾瑞却将筷子放下了，一拱手道： “诸位大人，多谢热情款待，贾某不胜感激。 只不过这一路旅途劳累，身上着实有些困乏，我就不陪诸位大人吃酒了，诸位吃好喝好，我休息了。” 众人谁也不好拦着，只得纷纷站起身来。 戴言用问道：“国公爷，明天的公务如何安排？” 贾瑞道：“明天么……早上辰时咱们开个会，探讨一下如何抗灾赈济，若有什么问题明天一并讨论吧。” 说着起身去了。 来至黛玉房中，黛玉忙起身让座。 贾瑞先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中规中矩的客房，便蹙眉道： “这谭知州也忒不懂事了！我同他说了我妹妹要住，就收拾了这么一间屋子出来？” 黛玉道：“已经不错了，起码干净整洁，总比在船上舒坦一些。” 贾瑞又问道：“吃饭了不曾？” 黛玉点头道：“有人送了饭菜来，已经吃过了。” 贾瑞道：“看你都瘦成什么了？肯定是不好好吃东西。” 紫鹃说道：“可不是呢，我们姑娘这几个月哪里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白天也哭晚上也哭，怎么劝都劝不住。 这回好了，遇见二爷了，二爷好歹帮我劝劝我们姑娘吧，她如今也就肯听你的了。” 黛玉啐到：“又有你什么事？你这话是越来越多了！” 贾瑞笑着朝紫鹃挥挥手道：“你去替我看看我屋子收拾妥当了没有？我跟妹妹说说话。” 紫鹃笑着答应一声便去了。 黛玉嗔道：“还是二哥哥有能耐，紫鹃我的话也不听，就只听你的！” 贾瑞笑着拉住了黛玉的手道：“她的醋你也吃么？” 黛玉道：“呸！谁吃醋了？” 贾瑞手上略一用力把黛玉拉倒自己跟前，左手便放在了黛玉的腰间轻轻捏了捏软软的小肉说道： “你瞅瞅，都快皮包骨了。我知道妹妹心里头难受，可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不是？ 饭还是要吃的，你本来身子就若，再不好好的若是病了怎么处？” 黛玉怕痒，一扭身躲开了贾瑞的手说道：“正是呢，我爹爹留了一封信给你呢。” 贾瑞不由得一愣，林如海给自己的遗言？难道是要把林妹妹嫁给自己？ 因说道：“在哪里呢？拿来我瞧瞧？” 黛玉道：“你这么拉着不放我怎么拿？” 贾瑞这才放了手。 黛玉果然在包袱里拿出一封信笺来，贾瑞接了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 拿出来一看，好厚…… 上面大部分篇幅都是和贾瑞在探讨新盐法的利弊和自己这段时间的心得，只是在末尾很委婉的提了一句日后请贾瑞多多关照黛玉。 在感叹林如海这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工作态度的同时贾瑞也有些小小的失望。 他本以为林如海会在遗言里说让自己娶了黛玉呢…… 虽然他不在乎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底有了黛玉亲爹的首肯可以给自己省去不少麻烦。 贾瑞不知道的是林如海其实是说了这些话的，只不过他觉得这种事不该由他和贾瑞说，而是很委婉的在给贾母的遗言中交代了此事。 毕竟贾母是黛玉的外祖母，又是看着黛玉长大的，又是贾瑞的长辈。 黛玉的婚事，该由贾母撮合才最合适。 第八百五十五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九） 贾瑞看完了便将遗书递给黛玉道：“看看吧。” 黛玉却不接，而是说道：“是给你的，我看它做什么？” 林如海给贾瑞的遗书还有给给贾母的遗书其实黛玉都偷偷的看过。 看到林如海在信中提起了贾瑞和自己的婚事拜托给贾母了，黛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也算是放了下来。 见黛玉不接贾瑞只得把信收了起来，又说道： “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合不合妹妹的胃口。 我明天要同他们商议赈灾事宜，尽量中午说完，然后我带妹妹出去逛逛，咱们尝尝济宁的小吃去。” 黛玉道：“哥哥不用管我，你忙你的政务是要紧。我若是烦闷了自己出去逛逛就是了。” 贾瑞忙说道：“可使不得！这是什么时候你还说自己出去逛？你忘了你都被人绑了两回了么？” 黛玉蹙眉道：“那两回不都是事出有因么？ 二哥哥你放心吧，我这回再不会给你添乱了。再说了，这里谁认得我？” 贾瑞道：“不是这话。如今衮州府不是遭了灾了么？ 在街上的时候你没看见已经有流民了？谁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来？” 黛玉道：“如今知府和好几个知州县令的都在这里呢还能有事？” 贾瑞冷笑一声说道：“都活不下去的人了管你什么知府还是知州的？ 前两天我在东平州还碰上山匪了呢！人家就是奔着官军去的你能信？” 黛玉也唬了一跳：“是么……只在戏文里听过有人占山为王，想不到大乾也出这事了？” 贾瑞道：“若不是自己遇上了我也不信呢。 反正不许你自己往外头跑去了，听见了没有？你要敢不听话看我不打你屁股！”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么凶巴巴的干嘛……”黛玉委屈巴巴的看了贾瑞一眼。 “嘿嘿，是你爹让我好好照顾你的，你就得听我的！”贾瑞搬出林如海来。 黛玉不想再说这个，便问道：“哥哥这次出门连茜雪她们也没带来吗？” 贾瑞道：“本来她们是想跟着来着，可我听人说恐有流民生事，就没带她们来。 看来这个决定还真对了。再者说了，我这次来赈灾，总要东奔西走的，带着她们到底麻烦。” 黛玉道：“话虽是这么说，我也知道哥哥疼你屋里的那几个姐姐，到底这回出来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回去的。这么长时间没个人照料总不是个事儿……” 其实贾瑞倒是真觉得没人伺候怎么样，只是天天晚上独守空床有些让人受不了。 想到这里，贾瑞便笑着对黛玉道：“那这么着，妹妹就先别忙着回去，留下来照顾哥哥吧！” 他本以为黛玉肯定会啐他，谁想到黛玉低着头小声说道： “我哪里会伺候人？不过哥哥若是不嫌弃紫鹃那丫头笨，倒是可以让她过去伺候你。” 贾瑞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什么操作？让紫鹃来伺候自己？这是先把自己的丫头给他当通房丫头了？ 贾瑞决定再试一试黛玉，因笑着问道：“嘿嘿，你就不怕紫鹃进了我屋里就出不来了么？” 黛玉羞羞的看了贾瑞一眼忙又把脸扭向一旁，声音更小了： “二哥哥若是要留下便留下就是了，反正那小丫头这些年都心心念念的说哥哥好呢。 你瞅瞅，我耳朵里都听出老厚的茧子了。 我早就觉得那丫头太烦了，二哥哥若是要了去我再找好的来使……” 贾瑞却笑道：“你不要我也不要，要不回去把她配人吧？” 黛玉知道贾瑞是在逗她，也说道：“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吗？ 到底紫鹃还是你们贾家的丫头呢……二哥哥你做什么？” 贾瑞已经站了起来又抱住了黛玉的腰说道：“妹妹，哥想你了。” “嗯……”黛玉矜持了一下，还是舒舒服服的抱住了贾瑞的身子。 那种踏实的感觉，久违了。 “几个月不见，妹妹好像又长个了。”贾瑞低下头去把鼻子埋在黛玉的脖子上狠劲儿吸了一口说道：“好香~” 被贾瑞说话带出来的热气一拂黛玉只觉得一阵麻痒，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嘿嘿，冷了么？哥哥抱~” 贾瑞本来还本分的放在腰上的两只手开始一直往上一直往下活动起来。 “你看，我就说你瘦了吧？屁股上都没肉了……” “哥哥！”黛玉好像小兔子一般一下子跳出了贾瑞的怀抱。 “嘿嘿，哥错了，哥不该说你瘦了……哥也不乱摸了，就抱抱~” 贾瑞朝黛玉张开双臂。 黛玉却摇着小脑袋说道：“哥哥别闹了，我困了，要睡了，哥哥也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处置政务么？” 贾瑞却厚着脸皮又凑上去拉住了黛玉的手说道：“咱们一屋睡吧。” “不要！”黛玉忙一口回绝。 贾瑞道：“哥保证不乱动，咱们就抱着睡觉，就像以前那样，哥抱着你睡，不好么？” “哥哥……那会儿我小，也不懂事，这些旧事就不用总说了吧？”黛玉小声说道。 贾瑞不禁哑然失笑：“哟哟，才几个月不见，林妹妹就长大了不是？” “哥哥~” 原来黛玉自打偷看了林如海给贾母的信，知道自己早晚都是贾瑞的人了，这会子却又放不下面子来同贾瑞亲近了。 按着礼法，男女二人订了亲之后应该是连面都不能见的。 她和贾瑞想不见面是难的。 可今天在济宁偶遇，这里又没有别人认识自己，再加上几个月不见了，怎么不想念？故而今天让贾瑞拉拉小手抱抱也就行了。 若还想再像以前那样在一个屋子里睡黛玉却落不下这个脸来了。 贾瑞自然猜不透黛玉有这些小心思，只以为她是十六岁的人了，知道害羞了也是有的，便没有勉强，只拉着黛玉的手道： “罢了。那妹妹真困吗？若是困了你就躺下哥给你唱歌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若是不困呢，陪我说说话，哥是真的想妹妹了……” “嗯！那我们说说话。”黛玉点头道。 她就是喜欢这种远离神京和贾瑞独处的时光。 只有这时候她才觉得没人来跟她争宠。 第八百五十六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十） 第二天一早，贾瑞来到州衙二堂厅内戴言用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唯独衍圣公世子孔廷诰不在。 孔廷讼给出的解释是孔家临时有事，孔廷诰接到信一早便赶回曲阜去了。 贾瑞也没有在意。 孔廷诰虽然是衍圣公世子，到底没有官职，这等赈灾的公务他也无权过问。 且他也不认为孔廷诰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来。 贾瑞也不客气，先在主位上坐了，其他人按官职大小也依次坐了。 贾瑞先问起自己带来的粮食卸完了没有。 济宁知州谭启运忙站起身来答道： “宁国公这次带来的粮食已经卸船入库完了，经清点共计两万五千石，现已造册入仓。” 贾瑞满意的点了点头：“往后说话无需站起来，坐着就好。你总这么起起坐坐的我看着眼晕。” 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贾瑞一笑说道：“是觉得粮食少了不够分么？ 别急，这只是头一批罢了。 这批船卸完了粮食会北上返回沧州，想来那里已经又准备下几万石的粮食了。 另外我也会让人在扬州周边掉一批粮过来。” 众人这才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吗。两万多石粮食还不够他们老哥几个分呢，拿什么赈灾？ 虽说赈灾的钱粮都是要层层扒皮的，可他们是头一次和贾瑞打交道，谁也不敢问贾瑞要扣下几成。 贾瑞却根本不知道这群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贪墨朝廷赈灾的粮食，便把自己的赈灾计划说了一回。 听到限制流民一条许多人都皱起了眉头。 遭灾严重的地方流民只怕要有上万人之重，不让他们出门讨生活，全靠着赈济能行？ 若是粮食跟不上，没饭吃的百姓还不得造反吗？ 就靠着你带来的这两万人弹压？ 脑子快的人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贾瑞是不是在逼着流民没饭吃起来闹事啊？ 到时候就像他前两天在东平州做的那样去剿匪，这不是除了赈灾之外又多了一份平叛的功劳？ “都听明白了吗？有什么问题吗？或者，诸位大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没有？” 贾瑞说完了看着众人都不言语便问道。 众人忙纷纷奉承起来：“宁国公心思缜密，制定的这赈灾之策可谓是面面俱到，下关佩服！” “没错！此番有宁国公坐镇衮州府，定然能使百姓顺利度过难关！我朝能有国公爷这等年轻有为一心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谋福祉的能臣实在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也！” 此处略去一百多个溜须拍马的字，省得你们说我水。 贾瑞的计划制定得确实没问题。 如此大灾没有流民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有足够的粮食能及时的发放道百姓手中去。 老百姓有饭吃那还叫天灾吗？ 贾瑞见众人说的都是写阿谀奉承之言也懒怠听了，清了清嗓子道： “既然诸位大人都觉得没什么问题，那咱们就先按着这个章程走吧。 若中途发现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及时报与我知道，咱们再就事论事，想法子解决。 戴大人，那就劳烦你回去了把我说的这套法子写成照会，发道下面各个州县吧。 还有粮食，先按着灾情轻重和各处储备粮的多寡往下分配就是了。” 戴言用忙点头称是。 贾瑞道：“那我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诸位若是没有什么补充，咱们就散会吧。” 谭启运听了这话便站起来说道：“宁国公，也说了一上午的话了，稍事休息，请往花厅里用用膳吧。” 贾瑞道：“不必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同我的人交代，诸位大人自便吧。” 开玩笑，他还得去陪林妹妹呢，谁愿意跟你们一群糟老头子吃饭？ 谭启运脸上不免有些尴尬，戴言用又问道：“贾大人，咱们何时动身回府治啊？” 贾瑞反问道：“戴大人滞留在济宁可还有什么事吗？” 戴言用一愣，说道：“若是大人没有别的吩咐下官也没别的事了，下官等着同大人一起回滋阳。” 贾瑞蹙眉道：“我方才不是说了么？让你尽快把照会写好发下去。你也不用等着我，我在这边还有点事，做好了我自然就过去了。” 戴言用碰了一鼻子灰，只得点头答应了。 贾瑞站起身来道：“诸位大人，救灾如救火，事情紧急，都别在这里磨洋工了，都各自回治地去吧。” 众人忙也都跟着站起身来答应一声。 贾瑞拱拱手便出去了。 来至黛玉住的客院紫鹃便看见了，挑开帘子笑着说道：“二爷来啦~” 贾瑞听了也笑道：“我听这么多人说这句话，到底还是紫鹃姑娘说得好听！” 紫鹃也笑道：“这也好办，二爷常来看我们姑娘不就可以听见我说了吗？” 贾瑞已经进了屋，看着黛玉笑道：“也不用这么麻烦，你们姑娘昨儿跟我说了，要把你给了我，她再找听话的人使呢。” 紫鹃听了这话不由得红了脸道：“二爷只顾拿我取乐！” 贾瑞道：“可不是我说的，不信你问你们姑娘。” 黛玉也笑道：“是我说的。你不是成天说你二爷怎么怎么好么？我就把你送了他不随了你的心了吗？还不快给你二爷磕头？” 紫鹃嗔道：“我才不去呢~我只跟着姑娘，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贾瑞嘿嘿笑道：“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们姑娘哪天出阁了你也得跟着咯？” “哥哥！” “二爷！” 黛玉紫鹃的脸都红了。 “我……我去跟他们要水来给二爷沏茶……”紫鹃夺门而出。 贾瑞拿起桌上茶壶晃了晃说道：“这里头不是还有茶呢吗？也尽够了，不用麻烦~” 紫鹃头也不回的溜了。 贾瑞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还真口渴了，说了一上午的话。妹妹饿不饿？我带你上街吃小吃去呀？我都打听好了，他们这边的大烧饼很有名气的，还有热豆腐、甏肉干饭……” 黛玉摇摇头道：“我倒是不饿，二哥哥饿么？” 贾瑞竟然有些腼腆起来，搔了搔头道： “我也不饿。若是妹妹不着急，不如先帮我做件事吧？” 不知贾瑞要黛玉做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五十七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十一） 黛玉看着贾瑞奇道：“我能帮二哥哥做什么？” 贾瑞嘿嘿一笑指了指桌上的文房四宝：“帮我写几封书信。” “写信？”黛玉的笼烟眉挑了挑：“是给宝姐姐写还是给云丫头写？你自己写不好么？” 贾瑞笑了笑过砚台来开始砚墨： “给皇上汇报一下情况顺便要点东西，再给扬州的那个梁奎写一封信。” 给妹子们的信当然是要他亲手写了。 将两封信写好了封好，贾瑞道：“走吧，咱们出去逛逛弄点东西吃。” “那……等我换身衣服。”黛玉道。 和贾瑞逛街绝对是难得的欢乐时光。 贾瑞笑道：“换什么衣服，就这一身不挺好看的？也不用扮男装了。放心，有王向他们跟着呢。” 紫鹃也在这个时候适时地冒了出来。 来到街上，却发现县城里许多铺面都门户紧闭。 尤其是饭庄和小吃摊子，竟然没有几家开着的。 贾瑞不禁大为扫兴。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烧饼摊子，看着比宝玉的脸还大的烧饼黛玉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烧饼倒也实诚，一个怕是够一桌子人吃了。” 贾瑞上前问道：“这烧饼多少钱一个？” 卖烧饼的老头说道：“五十钱一个。” 贾瑞听了一蹙眉：“五十钱，这么贵？” 老头看着贾瑞冷笑道：“贵么？过些天只怕还要涨价呢。” 贾瑞一想便知道是和这次蝗灾有关系，便摸出一块碎银子，约么有三四钱递给老头道：“你看看能买几个烧饼？” 老头见了银子忙换了一副笑脸，接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说道：给公子八个！不过烤好的可没有这么多了，得现烤。” “没事，只管慢慢烤就是了，新烤出来的不是更酥脆爽口么。”贾瑞笑着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示意黛玉也坐。 紫鹃忙掏出帕子垫在了贾瑞身旁的凳子上，黛玉方坐了。 老头笑道：“公子说得没错，正是新出炉的才好吃。” 贾瑞问道：“老伯，你这烧饼卖得这么贵，一天能卖几个？我看你这烧饼成本也不过几个大钱，薄利多销不好么？” 老头一面揉面团往炉子里贴烧饼一面说道： “我的烧饼卖得贵？只怕过些天有钱还买不到呢！ 这位公子听口音是外乡人吧，就不知道衮州遭了蝗灾了？ 您想想，粮食都让蝗虫吃净了，往后还不得涨价吗？ 我不过是涨得早一些罢嘞，你看别人家不都已经关了门了吗？都是等着涨价后再卖呢。” 黛玉听了这话不由得一蹙眉：这不是等着发国难财吗？ 贾瑞却给了她一个眼神，又笑着说道： “我自然知道遭了蝗灾了。不过朝廷不是已经下来人赈济了吗？ 就是昨天，我亲眼瞧见的，码头上堆着小山一般的粮食呢。 老伯，只怕你这想趁着国难发点财的想法要泡汤了。 你要是听我的，还是赶紧降回原来的价格卖的好。” “赈济？” 老头将手里头的活儿停了停看着贾瑞笑道： “小公子，你才多大年纪，知道多少事情？还是少操些心罢嘞！” 听到老头倚老卖老的话贾瑞便又笑问道：“听您这口气，您是个见多识广的了？” 老头道：“见多识广谈不上，不过多活了一把年纪，见得比你多些罢嘞。 不说别的，这蝗灾我都赶上过四回了！ 哪一回朝廷不赈灾放粮？哪一回不是饿死多少人？” 贾瑞拿起一个烧饼掰了一块递给黛玉，自己也掰了一块塞进嘴里含糊着说道： “这是怎么说？怎么放粮了还饿死人呢？是放的不够？” 老头往两边看了一回才冷笑道：“够？放多少够那些贪官们贪墨的呢？ 一斗米朝廷发下来，朝廷指派的钦差大臣们先扒一层皮，知府大老爷再扒一层，县太爷又是一层，而后发到镇子上的大户家里开粥棚。 小伙子，你想想一斗米能有几粒是真落到穷人肚子里了？” “是吗……年年如此？”贾瑞蹙眉道。 正说着，却从东边来了一个老者带着一个小女孩。 老者满头白发，身子有些岣嵝，小女孩约么六七岁，脸上花里胡哨的看不清样貌。 唯独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贾瑞手里的大烧饼，红红的小舌头舔着有些干裂的嘴唇。 黛玉一把抢过贾瑞啃了几口的烧饼递给女孩说道：“吃吧！” 那老者忙给黛玉作揖：“谢谢大小姐！还不给大小姐磕头！” 小女孩这才跪在地上给黛玉磕头。 黛玉忙说道：“不用磕头，不过半个烧饼，快拿着。” 小女孩这才接了，转过身去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看样子像是几天没吃过东西了一般。 烧饼酥脆掉渣，女孩用小手笨拙的接着，不肯浪费一点。 贾瑞又拿起一个烧饼递给老者说道：“你也吃。” 老者又作揖称谢，接了却不舍得吃。 贾瑞便问道：“逃难过来的？这是你孙女？” 老乞丐道：“回公子话，是逃难的。这孩子不是我亲孙女，竟然是我路上捡的。” “捡的？你们是从哪儿逃过来的？详细说说。” “是。” 得了个大烧饼的老者当贾瑞是个好心的大户人家公子便说道： “老汉和这闺女都是曲阜李庄村人，村子里遭了灾，就逃出来了。 本想着虽大流跟着往北逃荒，谁想着老汉腿脚不灵便，跟不上大波。 这小妮子的爹娘都得了病，在半路上就死了。 我见妮儿可怜，就带着她一起走了。 想着我们爷孙两个只怕也跟不上前头的队伍了，便往东走到了济宁。 听说这边灾情不重，兴许能有条活路。” 贾瑞又问道：“曲阜……你们为何不等着朝廷赈灾？ 你这一把年纪了还跟着逃荒，这一路上是玩的？” “赈灾？赈灾和我们有什么干系？” 老汉苦笑一声： “朝廷给的粮食不还是都到了孔家的粮仓里？ 哪一回不是这样？在家里也是死，出来了或许还能有条生路呢？ 我一个糟老头子倒也罢了，只可惜了这妮子…… 这位小公子，看您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哥儿，又好心，索性您就发发慈悲收了她去吧！ 也免得跟着我饿死在外头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十二） 不等贾瑞说话，黛玉道：“多少银子？这丫头我买了！” 说着一伸手，紫鹃忙掏出荷包递给。 黛玉将里头的碎银子都倒了出来，只有四五的样子。 跟着贾瑞出来什么时候用她花过钱？ 于是将银子都递给老头指着贾瑞说道：“我身上只有这些了，你看看差多少，就跟他要。” 一旁卖烧饼的老头看了一眼笑道： “这位小姐，哪里用得了这许多银子？ 你若是不着急就再等两天。 到时候只怕三两斗小米就能换个人十七八岁的黄花大闺女呢！ 你有这银子不如买些粮食……也是，你们这种大户人家哪少得了粮食？” “二三十斤小米换一个大活人？”黛玉和贾瑞都震惊了。 烧饼老头笑道：“也不是这么说，若是男娃怕要七八斗才行。 女娃吗，赔钱货，就算拉扯大了不也是给别人家养活？又不能干活儿，价格便宜。” 黛玉听了便不乐意了：“你才是赔钱的货！ 哥哥，咱们不买这老头的烧饼了！老伯，你要多少银子？” 烧饼老头忙赔笑道：“您瞧瞧我这张臭嘴！小姐是千金之躯，自然没法和这些流民比……” 老乞丐却不敢接银子，而是赔着笑小心说道： “按理说这妮子也不是我家孩子，老汉哪儿敢卖？ 姑娘肯带了去给她一条活路就是她的大造化了。 姑娘若是好心，就……给我两斗米，也算我没白带着她走了这么远……” 女孩听了这话也顾不得吃烧饼了，哭道： “爷爷你别卖我，我就跟着你！等我长大了给你养老送终……” 老乞丐抹了把眼泪说道：“傻妮子，爷爷养不活你啊…… 你跟着这位好心的小姐去，往后吃穿不愁，不比跟着爷爷要饭强吗？” 贾瑞说道：“行了行了都别哭了，我不耐烦这个。 老头，我给你米只怕你往后生计也艰难。 这样把，我给你某一份差事，我要开个粥棚那还缺个熬粥烧水的，你愿意去吗？ 等灾情过了再给你银子或者粮食，你便可回家去了。” 老乞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便跪下给贾瑞磕头道： “大善人呐！少爷是大善人！老汉多谢大善人给我一条活路！” 贾瑞道：“不用谢我，我还有话问你呢。还不知你怎么称呼呢？你可是土生土长的曲阜人吗？” 老乞丐道：“回公子的话，老儿叫李有福，今年六十了。世代都住在曲阜。” 紫鹃也拉着小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怯生生的说道：“我叫来娣。” 贾瑞叹了口气说道：“你既然跟了我妹妹了，就别叫这个名字了。你也来不了弟了。就叫你……小米吧。” 贾瑞看了看街上开始聚集起看热闹的人来便说道：“你跟我来吧，我有话问你。” 虽然知道贾瑞和黛玉并无恶意，来到州衙门口的时候李有福和李来娣也都有些迟疑起来。 “你……公子莫非是州官老爷的儿子？”李有福犹豫的看着贾瑞。 贾瑞笑骂道：“放屁！谭启运？他给我当儿子我还嫌他老呢！” 紫鹃笑道：“我们二爷是宁国公！是奉旨来赈灾的！” 李有福听了这话不由得下意识的拉着小米往后退了一步。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贾瑞哑然失笑：“进来吧。你瞅瞅你，除了一条老命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惦记的？ 只管放心吧，并不是所有的官都是坏的！” 李有福想想也是，自己除了贱命一条还有什么？ 咬了咬牙还是跟着贾瑞走了进去。 紫鹃带着小米去洗漱更衣，黛玉却跟着贾瑞来到他屋里。 贾瑞好歹让李有福坐了，才问道：“你说你也不是头一回逃荒了，就跟我说说，往年遭灾之后曲阜的县衙和衍圣公府都是怎么样做的？” 李有福这才明白了贾瑞是要针对孔家，犹豫了一回说道： “国公爷，依我说你还是别动这个念头了，曲阜孔家在这里盘踞千年之久了，朝代都换了多少回了，唯独他家可以屹立不倒。那可是圣人之后！” 贾瑞笑道：“你若是恨他们家呢，你就跟我说。你若跟他们是一伙的就别说了。” 李有福苦笑道：“国公爷别拿老汉打趣了。 既然国公爷问了，我老汉便说就是了。 每回遭了水灾旱灾，不都是他们孔家发财的机会吗？ 国公爷想来也知道，曲阜的知县老爷都是孔家人当的。 一遭了灾朝廷拨下来赈灾的银子和粮食不就到了孔家了吗？” 黛玉便问道：“难道孔家敢私吞赈济粮不发给灾民吗？” 李有福道：“发啊？怎么不发？灾年县衙门也会在四处开设粥棚的。 不过是粥稀薄一些，每日发放的少一些罢了，哪里顶用？” 黛玉蹙眉道：“那他们这粥棚又有什么用？” 李有福道：“有用？怎么没用？ 没有米下锅的人们听说官府和孔家施粥了不是就都闻讯而来了吗？ 开设粥里头还有粮食，量也足。等人多了那粥就和清水也差不多了。 人们吃不饱饭了他们就可以卖粥了。” “灾民哪儿有钱买粥？”贾瑞问道。 李有福道：“没钱，没钱可以找孔家借啊！拿着房契地契就可以了。 若是没房没地，卖儿卖女也使得。 再不行就把自己卖给孔家，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粥锅饿死吧？” 听李有福把孔家的手段大致说了一回贾瑞点了点头对李有福说道： “我先把你安置到兵营里去，你可以帮着我手下的人煮煮饭。等过些天了你陪我去曲阜。” “去……曲阜做什么？”李有福一脸懵圈。 贾瑞道：“你也别问，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让人把李有福带了出去。 “这孔家也忒可恶了！还是圣人之后！”黛玉怒道。 贾瑞冷笑道：“谁规定圣人之后就一定是圣人了？ 咱们家里还是国公之后呢，你看看现在成什么了？ 这才一百年呢。人家可是一千多年的望族了。 你还真别说，我还挺佩服他们的。” 第八百五十九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十三） 黛玉便问道：“哥哥，你要怎么收拾孔家？” 贾瑞瞪大了眼说道：“傻丫头，你说什么呢？ 人家可是圣人之后，我怎么敢收拾他们？ 我来之前都已经有人跟我说过了，到了衮州府谁都能得罪，可万万不能得罪了孔家，不然以后我这官都当不成了！” 黛玉推了贾瑞一下：“哥哥少拿这些规划哄我！你是什么性子我不知道么？ 你若不肯招惹孔家你问得这么清楚做什么？” 贾瑞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我不！你爱说不说！”黛玉撅起嘴来说道。 “那就不说了。” “哎呀哥哥！你就跟我说说吗！你还怕我说出去坏了你的事？” 贾瑞越是不说黛玉反而越是好奇这个二哥哥又有什么坏点子了。 就像当初他在扬州唱卖盐窝坑那些盐商的时候一样，贾瑞肯定憋着坏水呢。 被缠磨不过，贾瑞只能将自己大概的想法说了一回。 黛玉听得两眼放光：“我就说你肯定是有馊主意吧！ 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去曲阜啊？我真想现在就看看孔家的人那会子是个什么表情。” “我们？”贾瑞在黛玉的香腮上轻轻拧了一把：“小林子，我啥时候说要带你去了？” 黛玉道：“哥哥~带我去么，我也能帮你忙不是？你不是懒怠写字吗？我都给你写~” 贾瑞正色道：“别闹了，这可不是玩的。 谁知道曲阜是个什么情形，若真有流民作乱呢？若是孔家狗急了跳墙呢？” 黛玉撒娇道：“不是有哥哥护着我呢吗？怕什么？你不是答应了我爹爹要保护我来着？” 贾瑞道：“正是因为这个才不让你去的！ 妹妹乖，我在这里陪你几天，到时候派些人送你回去，你在家里头等着我。老太太还牵挂着你呢。” 黛玉见撒娇无效便又噘着嘴道：“我不！” “不听话打屁股了啊！”贾瑞抬起手来吓唬。 黛玉却不怕，而是迎了上去。 贾瑞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却被亲了一口。 “这下总可以了吧？”黛玉红着脸问道。 贾瑞马上换了笑了：“亲一下就想贿赂我了？” “那……你还想怎样？”黛玉问道。 贾瑞也不答话，拿手垫着黛玉的下巴就把嘴凑了过去。 黛玉自然知道贾瑞想做什么，忙捂着嘴躲开了。 “好妹妹，你不是说这一世还我水来了么？这都多长时间没还了？是不是今儿来点？”贾瑞嬉皮笑脸道。 “呸！不给！我不去曲阜就是了，谁稀罕！” “啊，那就好，过连天我派人送你回去。”贾瑞说道。 “哥哥！”黛玉见怎么都不行终于放大招了，我哭！ 曲阜县城，衍圣公府。 刚刚从济宁回来的孔廷讼不敢耽搁，径直回到内宅给他爹衍圣公孔肇德请安。 孔廷诰听到二弟回来也敢了来。 孔肇德五十来岁年纪，一身便服，有些富态，精神灼烁显然保养得不错。 “那个贾瑞怎么说？”孔肇德问道。 孔廷讼便将贾瑞今日会上所说的事说了一回。 “哼哼，不允许灾民出去逃荒？这个主意不错嘛。”孔肇德听完后轻抚下颚长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以往有个天灾人祸，当地还有许多灾民逃到外头去避难，如今朝廷拍下来的人说不让逃了，你们这群屁民就乖乖的等着买我孔家的粥吧！ 孔廷诰却说道：“老爷，我看贾瑞这厮似乎对咱们家并不尊重啊，头一次见着他他的言语颇有挑衅之意，似乎并未把咱们家放在眼里啊……” 孔肇德听了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偶尔干了两件让皇上中意的事，又凑巧救了二皇子才得宠封了个国公罢了，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孔家虽然远在曲阜山高皇帝远，却并不代表他们的消息闭塞。 相反，他们甚至比其他地方的乡绅大户的消息都要灵通得多。 不管是哪儿的消息，只要一传到神京，用不了几天就会传到孔肇德的耳朵里。、 作为一个毅力了快两千年不腐不朽的大家族，孔家深深的明白消息的重要性。 也正是凭借着灵通的消息可以让他们准确的在国家危难、金人或是蒙古人入侵华夏的时候做出准确的判断——是该去跪舔还是跑路。 所以，孔肇德对贾瑞还是颇有了解的。 贪财、好色、出身低贱、为人狡诈、家里丑闻不断，朝堂上更闹出多少笑话来，甚至还公然殴打朝臣…… 在京的大臣竟有多一半都对这个贾瑞又怕又厌恶。这么一个奸佞小人孔家能怕他？ 贾瑞就是再得宠，永康帝能为了一个黄口小儿得罪孔家吗？ 天底下的读书人都自称是圣人门生，他们赖以谋取功名的八股文都是要“代圣人立言”。 有几个不愿意和孔家交好？孔家的群众基础可是千年的沉淀！ 得罪了孔家，稍用些手段便会被天下读书人所唾弃的。 贾瑞这个混不吝不怕，永康帝不怕吗？ 连金人和蒙古人这种不尊儒术的外族蛮夷都知道要捧着孔家以此笼络读书人的心，永康帝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孔廷讼却说道：“父亲大人，我听贾瑞的口气，似乎他真的是来赈灾的…… 戴知府和其他几位大人也都猜不透贾瑞的意思，您看……” “嗯……不用着急。还先按着以前的旧例做就是了。 先开粥棚施粥，把人都往县城左近聚拢。过来再说。 而后么，看看这个贾瑞来不来曲阜，若是来了咱们也先以礼相待。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咱们也没有必要主动去招惹他。 毕竟他是皇上近前的宠臣。若是他不识抬举吗……咱们再想对策就是了。” “是！”兄弟两个齐声答应道。 孔肇德又问道：“听说贾瑞带来的头一批粮食只有三万石？” 孔廷讼说道：“正是，而且还留给了东平州五千石，说是用以劝返灾民的。不过贾瑞说后续还会有更多的粮食运来。” “银子呢？”孔肇德又问道。 相比起粮食来，银子才是最方便的吗！ 孔廷讼答道：“这个他并没有说，只说他会用这些银子往南边采买赈灾物资。” “哼哼，好个采买赈灾物资。”孔肇德哼了一声。 这贾瑞比他想象的胃口还要大啊！居然想依仗着圣宠把下头这些知府知县都跳过去自己占了全部好处？ 不过也好，不怕你贪，就怕你不敢贪！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六十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十四） 果然如孔肇德所料，贾瑞真的来曲阜了。 而且动作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 在滋阳停留了两天后，贾瑞便带着京营两千人浩浩荡荡的开赴曲阜。 孔家两个兄弟倒是做足了面子，在城门外恭迎贾瑞。 贾瑞倒也没有再问起什么南宗北宗的尴尬事，而是做出一副老友重逢的姿态来，擦了把鼻涕就同二人握手言欢。 寒暄一回，贾瑞又在城门处看了孔家设置的粥棚，甚至还亲自吃了一碗。 吃完了擦了把嘴还忍不住赞道：“好，好！这粥煮得跟干饭似的。 孔家不亏是圣人之家，有这等的粥怎么会饿死人呢？怎么会有流民呢？ 好得很！孔家如此赈济，我必奏明天子！” 孔廷讼陪笑道：“宁国公言重了，可不都是咱们做臣子应该的？ 您前些天都说了要妥善安置灾民，粮食的事不用发愁，不能饿死了百姓。我们怎么敢怠慢？ 宁国公还请往寒舍去吧，我家老爷也在等着您的大驾呢。” 贾瑞指了指身后的四十九个城管军和黛玉的车子说道： “我这带的人也不少，就不往府上去打扰了。” 孔廷讼却笑道：“那如何使得？ 宁国公来到了曲阜却不住在寒舍，那我家老爷定然会怪我礼数不周得罪了您了。 寒舍虽然简陋，穷阎漏屋还是有几间的。” “好好，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叨扰了。” 贾瑞也没再客气，说着又骑上马随着孔廷讼往衍圣公府走去。 来之衍圣公府，孔肇德也带着族中子弟在大门上等候了。 贾瑞仍是满面春风同孔肇德寒暄了一回。 进了衍圣公府，贾瑞彻底被这个巨大的府邸给震撼了。 他以为宁荣二府已经不小了，大观园更是神京里的翘楚。 如今进了衍圣公府贾瑞才知道，他也有格局小了的时候。 公府正门坐北朝南，气派辉煌的五间大门。 按制，国公府只能有三件大门，王府才能有五间大门。 迎面是一个粉白的大照壁，门前左右两侧，有一对两米多高的圆雕雌雄石狮。 红边黑漆的大门上镶嵌着狻猊铺首，大门正中上方的高悬着蓝底金字的“圣府”匾额。 孔肇德显然对贾瑞脸上惊讶的表情很满意，因说道： “当初唐玄宗皇帝升了圣人的爵位为‘文轩王’，自打那时候起寒舍便用上了五开门。 后虽然还是被封为衍圣公，到底这门一直留了下来。宁国公，里面请吧？” “请，请……”贾瑞本来还想在衍圣公府僭越的事上做点文章呢，没想到人家敢用五间大门自有他的道理。 孔肇德一面引着贾瑞往里走一面像个导游一般介绍起来。 整个衍圣公府占地二百四十亩，共有厅、堂、楼、房四百六十三间。 九进庭院，三路布局。东路是家庙、祠堂，西路是客房和学堂。 中路分前堂、中局和后园三部分。 前为官衙，分大堂、二堂和三堂，是衍圣公处理公务的场所。 让贾瑞这个神京来的土鳖震惊的是前堂居然有三堂六厅！ 知印、掌书、典籍、司乐、管勾和百户厅，几乎和朝廷的六部是一个意思！ 看来说孔家就是曲阜的土皇帝一点都不过分啊！ 将贾瑞的随行人安置在外头客房，又给贾瑞黛玉安排了一个极为宽敞的院落。 连贾瑞也不由得感叹，如果这都算穷阎漏屋的话，自己的宁国府算什么？猪圈狗舍？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米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切。 贾瑞见了笑道：“这可都是靠着他们祖祖辈辈盘剥你们曲阜的父老乡亲们的血汗钱盖起来的。” 黛玉听了说道：“哥哥，你这么做是不是……” 贾瑞道：“怎么，被孔家的气势吓着了，害怕了么？” 黛玉笑着摇摇头说道：“你那法子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不伤筋动骨的。” 贾瑞一脸黑线，小丫头什么时候黑化了不成？ “哥哥是来赈灾的，是来拯救万民的，没工夫和孔家计较。 反正他们这么大一家子人也跑不掉，以后有时间了咱们好好收拾他们。” 黛玉其实并不是黑化了。 她只是觉得小米太可怜了，一时同情心泛滥不可收拾，便觉得小米之所以家里穷、买不起肉更没钱读书识字都是被孔家盘剥的。 小米的父母双亡更让她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正是因为如此，黛玉便悄悄的在心里恨上了这个披着圣人外皮却不干好事的孔家。 “紫鹃，你还在这傻站着做什么呢？ 还不去看看你们姑娘的屋子妥不妥当，去收拾收拾么？ 顺便带上小米，也教教她。”贾瑞朝紫鹃说道。 “哎~”紫鹃颔首一笑，一副我懂的表情答应一声带着小米去了。 “妹妹，你看孔家这个大宅子如何？往后咱们去辽宁州了哥盖一个比这个还大的，好不好？”贾瑞又问道。 黛玉蹙眉道：“这有什么趣儿？ 到处都是方方正正的，不过是房子多一些，院子大一些罢了。 我还是喜欢我的潇湘馆。” 贾瑞便拉住了黛玉的手道：“哥还能不知道么？ 肯定会有个比大观园还大的园子的，里头还能少了妹妹的潇湘馆么？ 只是辽宁州冬天比神京长一些，看不到那么多个月的绿色。 不过我告诉山子野了，让他弄个可以赏雪的好地方，再种上一大片的梅花，等冬天下雪了……” 黛玉一开始听着明显很幸福，可突然发现贾瑞说着说着就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而后开始慢慢的往下出溜。 黛玉忙一把按住了那只作怪的手甩开了啐道： “呸！谁说要跟你去什么辽宁州的？你别在那儿臭美了！” 贾瑞的手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又回到了黛玉的腰上，嬉笑道： “你这话说的，你爹可是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呢，我不把你带走怎么照顾你？” “我……我不用你照顾……”黛玉俏脸有些发烫。 “这是你说了算的吗？” 贾瑞把身子往前凑了凑： “今天你还没亲哥哥呢吧？来吧，把今天的先交了，不然明儿可就要利息了。” “切~好没脸……”黛玉看着贾瑞把厚脸皮凑上来不由得往躲了躲，怎奈腰被卡住了动弹不得，只能说道：“那你闭眼！” 贾瑞果然很听话的把眼闭上了。 黛玉这才垫着小脚嘟起小嘴要亲一口，贾瑞却不讲武德突然一扭头就亲在了黛玉的嘴上。 “哎呀！哥哥真讨厌！”黛玉一把推开贾瑞便转身跑了。 “哎，妹妹，别跑啊！要不我把名天的也透支了行不行？”贾瑞舔了舔嘴唇说道。 “呸！没有了！明天的也没有了，后头的也没有了，以后的都没有了！” 第八百六十一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十五） 略坐了一会，便有人请贾瑞去赴宴。 来之厅内只见孔家父子三人都已在等着了。 分宾主落座，依旧是官场上的一些客套话。 孔肇德只略吃了一杯酒便托词身上不爽利起身告辞了。 一方面是他要显示自己和贾瑞虽然都是国公，到底自己是圣人之后，地位总是要比贾瑞高一些。 另一方面也是有意回避，好方便两个儿子同贾瑞聊一聊如何分赃的问题，看看这小子到底上不上道。 果然酒过三巡之后孔廷讼便开始把话题往赈灾之事上引了： “贾大人，您看曲阜的赈灾有哪里做得不够？还请多指教。” 贾瑞笑道：“指教可不敢当。我才来，哪里看得到什么了？ 还是该四处逛逛才敢说呢。 不过在城门处我已经看到粥棚了，果然不错，粥棚够大，粥也好，插筷不倒巾裹不漏，实在是难得了。 不过么……” 孔廷讼忙说道：“大人但说无妨，若是有不足之处下官必然改正。” 贾瑞道：“哪里有什么不足之处？不过是我有些小建议罢了。 我是觉得吧，虽然粥棚设在城门处确实能方便，只是若是日后灾民多了会不会造成交通拥塞，不利于百姓出行啊？ 应该在宽敞的地方再弄个粥棚才好，也方便分流不是？” 孔廷讼笑道：“大人说得很是！ 为了灾民大人实在是煞费苦心啊！佩服，佩服！却不知大人以为哪里合适？” 贾瑞也笑道：“我不过是随便一想，哪里有什么苦心？ 且我也是才来曲阜，也不知这城里到底哪里适合建粥棚。 不过我倒是觉得国公府门口倒是不错吗！ 地方又宽敞，又在县城的正中。 更妙的是让这些灾民们都感激孔家的恩德，这岂不好么？” 孔廷讼忙说道：“大人说得很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明儿就让人在那里建个大粥棚！” 贾瑞又说道：“既然有地方，不妨就搭建一些个临时的窝棚在那里，也不用太好，能略遮风挡雨也就罢了，不知方便否？” “额……方便，方便！大人果然一心为民，想得周全！” 其实孔廷讼是有些拒绝的。 把堂堂衍圣公府门口当成灾民救助点，一出门就看见一群花子堵门，成何体统？ 可贾瑞说得恳切，身份又在那摆着呢，他也不好说个不字。 吃了杯酒，贾瑞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分派给曲阜的粮食可都送到了么？” 孔廷讼如实答道：“只送过来了一小部分。毕竟一时调集这么多车马也难。 又恐饥民聚众哄抢，还要有人手护卫，都运过来只怕还要些时日。” “很该如此，小心稳妥为要！” 贾瑞点了点头又问道： “这第一批的粮食，戴大人是如何分派的？给了曲阜多少？可够么？” 这个问题就有点敏感了，孔廷讼也想试试贾瑞是什么意思，因据实说道： “回大人，曲阜因受灾严重，为了遵照大人的吩咐不使灾民出逃沦落为流民，故而戴大人多给了曲阜一些，给了一万石粮食。” 一共两万五千石粮食，你一个曲阜就要来了一万？ 贾瑞心里mmp嘴上却笑道：“合该如此的！ 我当时还忘了跟戴大人说要特别关照关照曲阜，看来是我多虑了，到底是你们这些父母官想的周详！” 孔廷讼孔廷诰兄弟二人听了贾瑞听到这个分配是这种态度都会心一笑，这就好办了吗。 一时又吃酒说些闲话，酒桌上的气氛不由得亲热了几分。 孔廷诰试探性的问道：“贾大人这一路着实辛苦了。 我才听说，秦王永王二位殿下才到了青州、济南二府，贾大人却已经在衮州做出这些事，跑了这许多地方了，实在是为了朝廷效力不遗余力！” 贾瑞笑着摆手谦虚了两句，孔廷诰又说道： “贾大人，曲阜之粮米如今也还算充盈，您此番远道而来又带了这许多兵士，人吃马嚼用度也不少，是不是先给营中将士们送一些过去？” 这话就说的很明了：赈灾之粮你要多少？ 贾瑞却只一笑说道：“我军中自有粮草，够吃也就是了。 要那么多带着也不方便，还是带些金银在身上便宜。” 孔廷诰忙笑着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折成银子给贾大人送过来。” 贾瑞道：“也不着忙，等过些时候再说。 说不定过些时候粮食还要涨价呢不是？再说，后头还有粮食送过来呢。” “是，明白，明白！”孔廷诰说道。 贾瑞又问道：“孔大人，我听说灾年之时人命是极不值钱的，两三斗小米就能买到一个人？” 孔廷诰不知贾瑞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只能模糊着说道： “若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卖儿卖女，确实只能换些粮食。” 贾瑞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瞒孔大人，我有个庄子也遭了灾，损失了一些人口，如今地都荒着没人耕种。 若是这边人丁便宜的话，我倒是想买些过去给我种种地。” 孔家兄弟两个听了这话不禁豁然开朗，原来贾瑞是为了这个！ 难怪他一再强调不让饿死人，还不允许灾民出逃变成流民，原来他是要等着灾民们要饿死的时候压低价钱买人呐！ 这一下子就对上了！ 建州野人劫掠了辽阳的事早已经传过来了。 当年宁国公贾演就是因为打败了建州野人立了军功才封了国公，赏赐给宁国府的农庄可不都在建州！ 原来贾瑞是缺劳力，想趁着这次山东蝗灾来买点人口给自己种地啊！ 贾瑞仍是笑吟吟的说道：“只是我到底没干过这些，在曲阜又人生地不熟的……” 孔廷讼忙说道：“贾大人，您是皇上派遣下来的钦差，有多少大事要决断！ 这等小事，若是贾大人信得过在下，我倒是愿意帮大人照料照料。” 贾瑞便笑道：“这不是太麻烦两位了？ 你们也都是有正经事的人，又要赈济灾民，怎么敢劳动二位！” 孔廷讼笑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实不相瞒，我家里也想趁着这个机会买些人口并置办些土地呢。 大人放心，绝对先把您庄子上的空缺给补上！” 第八百六十二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十六） 贾瑞听了这话拱拱手笑道：“那我就厚着脸麻烦两位世兄了！” 一听贾瑞都开始称兄道弟了孔家兄弟笑意更甚了： “大人这话就见外了，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来，吃酒吃酒！” 贾瑞笑着同二人碰杯，又说道： “可到底还是要以赈灾为要，万万不可饿死人的！ 不然我回去了可不好跟皇上交差。” 孔廷诰连声道：“大人只管放心就是了，我们定然按着大人吩咐去做。” 知道贾瑞是为何而来那不就简单了吗？ 他不就是要人吗？满足他不就行了！ 不过是一个宁国府的农庄，他能要多少人去？百十来人？撑死几百个挡住了！ 孔廷讼甚至都想好了，买下来二百个精壮劳力直接送给贾瑞！ 显然贾瑞也是这么想的，只见贾瑞有些腼腆的笑道： “只是这次出来的匆忙，也没带多少银子在身上……” 孔廷讼笑道：“大人又见外了，哪里用得着许多银子？都交给我们就是了！” “那怎么使得！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吧！”贾瑞摇摆着小手道。 贾瑞推辞了一回，怎奈孔家兄弟盛情难却，贾瑞也没说死到底要不要让他们帮自己掏银子，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是了。 一时酒席上的气氛也愈发热烈了。 又吃了两杯，贾瑞便说道：“今日蒙衍圣公和两位世兄盛情款待，实在感激。 只是赶了一天的路实在有些劳乏了，两位世兄若是没有别的话，今日酒便就此打住吧。” 二人都说：“正是，大人一路辛苦，我们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如此，大人就好生休息，若有什么吩咐只管让人找我们来。” 贾瑞摆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还是那句话，曲阜有你们孔家还有我要担心的吗？ 我倒是想着这段时间往邹县等地也转一转。” 孔家兄弟一听，这是要往各处都刮一遍地皮的节奏啊？ 因笑道：“大人实在是太敬业了，实乃是天下官吏之楷模！ 若还有什么用得上我们孔家的，只管开口！” 贾瑞笑道：“好好。我只想问问，这人，要什么时候买才合适呢？” 孔廷诰说道：“还有许多百姓家里还有些粮食，等他们吃完了，再饿上几天才好。 怎么也得十天半月的吧。” 贾瑞点了点头，心里便有了算计。 回到自己屋里，让人准备了浴桶热汤，贾瑞准备舒舒服服的洗个澡。 刚准脱衣服，却听见有人敲门，而后紫鹃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二爷？” 贾瑞道：“紫鹃？什么事？若没要紧事就等一等吧，我洗澡呢。” 哪知紫鹃却一推门进来了。 “哎！你做什么？”贾瑞下意识的往浴桶里一缩。 紫鹃又将门掩了，红着脸小声说道： “我们姑娘看有人弄来热汤，猜着二爷是要洗澡，知道没人伺候，让我……让我过来伺候……” 贾瑞听了这话便开始想入非非了。黛玉这是要先把自己的丫鬟先送给自己？ 黛玉还真是这个意思。 贾瑞在神京可是夜夜不空的，别的不说，房里丫鬟就三个。 如今在这里身旁一个人都没有，黛玉已经深深感觉得到贾瑞不对劲儿了。 每次总想着把紫鹃打发走了然后贴上来吃自己的豆腐。 虽然林如海已经留了遗言委托贾母主持她和贾瑞的婚事，这事算是定了八成了，黛玉却不想大婚之前就和贾瑞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 一则她到底面皮薄又要尊礼法，二则如今还是林如海的孝期呢。 可她又不忍看着贾瑞天天憋得好像饿狗似的，天天缠磨着自己不说，贾瑞也难捱不是？ 思来想去，黛玉决定让紫鹃过来。 这倒也不是因为黛玉觉得紫鹃是个丫鬟就强迫她。 相反，正是因为黛玉将紫鹃当做姊妹。 自打头一次回扬州被贾瑞从盐枭手里救了出来紫鹃就一心想撮合黛玉和贾瑞的亲事，黛玉怎么不明白？ 而且紫鹃前些天还亲口说过，往后黛玉去哪儿她都是要跟着的。 这话再明白不过了，黛玉日后嫁给了贾瑞，紫鹃是要当陪房丫鬟也跟过去的。 陪房丫鬟最终的结局无非是两个，一是被收做通房丫头，二是嫁给男方家里的管事，自己当个管事婆子。 紫鹃想要哪一个，还用问吗？ 于是一番沟通后，紫鹃便羞答答的进了贾瑞的屋里。 贾瑞倒有些尴尬，指了指丢在一旁的衣服说道： “那就有劳姑娘替我把这些脏衣服拿到浆洗房让人洗一洗吧。” “是……”紫鹃小步走过来却并没有拿衣服出去，而是悄悄看了贾瑞一眼又别过头去小声道：“要不……我帮二爷洗头？” “洗哪个头？咳咳……那……行吧。有劳姑娘了。”贾瑞免为其难的答应了。 紫鹃敢在这时候摸进自己屋里来，起码黛玉是同意了的。 至于紫鹃自己么，她若是不愿意黛玉不会逼着她来的。 送上门来的肥肉……不是这么说。 自己怎么能辜负了黛玉一番苦心呢？ 紫鹃便红着脸走过来，替贾瑞解开发髻，却看见贾瑞肩膀上有些可怖的疤痕，因说道：“这疤怕是下不去了。” 贾瑞道：“不过一道疤，没落下什么毛病就是万幸了。 要说还得多谢你和你们姑娘一路上的照顾呢。” 紫鹃一面舀水给贾瑞冲洗头发一面说道： “若不是有二爷护着我们姑娘，只怕姑娘早就不好了。 二爷是个好人，我只希望二爷能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疼姑娘就好了。” 贾瑞便扭头笑着看紫鹃问道：“那你呢？ 总说你们姑娘如何如何，你不也是个大活人么？” 紫鹃小声道：“我……我不过是个使唤丫头，哪儿有什么想头？ 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罢嘞。 二爷的头上也不脏啊？为何你隔三差五的就要洗个澡？” 贾瑞笑道：“头上不脏？那你看看我身上脏不脏？这两天骑马，又是汗又是土的。” 紫鹃便伸手在贾瑞的背上搓了一下说道：“也不脏。” 贾瑞却拉住了紫鹃的手笑嘻嘻的说道： “背上不脏，说不定其他地方脏呢。 哎，紫鹃也跟着坐了这些天的车，要不要也洗一洗？” 紫鹃略挣扎了一下羞道：“二爷别闹，我给你搓搓背……” 贾瑞却银笑道：“紫鹃，你可通音律会乐器么？箫啊，笙啊，笛子什么的……” 紫鹃听了一愣，怎么这会子问这个？ 因答道：“我笨手笨脚的，又没人教，哪里会那个？” 贾瑞却从桶里站了起来说道：“没人教，要不今儿爷教教你？”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六十三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十七） 次日一早，贾瑞来到黛玉房里，黛玉刚洗完了脸。 贾瑞便从小米手里拿过毛巾递给黛玉。 黛玉接了一面擦脸一面往贾瑞身后看了一眼奇道：“咦，紫鹃呢？” 贾瑞厚着脸皮嘿嘿一笑：“她昨儿帮我洗澡可能是累着了，还睡着呢。” 黛玉听了红着脸啐道：“哥哥身上是有多脏？” 贾瑞就着黛玉洗过脸的水也好歹摩挲了一把脸，又拿起青盐准备要刷牙，黛玉忙说道：“哎！那是我的牙刷子！” 贾瑞沾了盐便往嘴里塞：“我又不嫌你脏。” “切！我嫌你！”黛玉没好气的白了贾瑞一眼。 贾瑞口吐白沫道：“那下回你去帮我洗澡呗？” “呸！想得美！”黛玉红着脸啐了一口。 洗漱完了又简单吃了口早餐，紫鹃才忙忙的到了黛玉屋里。 “姑娘，二爷，我……我睡迷了，没醒过来。” 黛玉揶揄道：“罢哟，我们都洗漱过了，你二爷说你辛苦了，不让叫醒你，让你多睡一会子呢。还不谢谢你二爷体恤？” 紫鹃的脸红得好像猪肝，也不敢看贾瑞，小声说道：“谢谢二爷。” 贾瑞笑道：“既然起来了，也洗一把吃口饭吧。” 又问黛玉道：“我要在曲阜县城里四处转转，你跟着么？” 黛玉道：“怎么，难道哥哥要把我丢在这里闷着么？” 贾瑞嘿嘿一笑：“那怎么能？咱们把紫鹃丢在屋里。” “二爷……”紫鹃听了立马不乐意了。 “你身上不方便，没点数么？好好养着吧。”贾瑞捏了捏自己的脸。 在县城里逛了大半日，同各个阶层的人说了些话大致了解了现今曲阜的大致情形，下午时分贾瑞才带着黛玉回到了衍圣公府。 才进了院子却见紫鹃表情复杂的迎了出来。 黛玉笑问道：“怎么，没带着二奶奶出门生气了不是？” 紫鹃道：“宝琴姑娘来了……” 世界安静了。 黛玉看着贾瑞，虽然一句话没说，眼神里却如寒冰一般冷冽：偏偏自己还以为贾瑞是为了公务没带丫鬟出来，没想到是惦记着薛宝琴呢！ “她……她怎么来了？”贾瑞也是一脸懵圈。 正这时宝琴也出来了，看见黛玉贾瑞两个也有些不好意思，行礼道： “二哥哥安，林妹妹好。” “好，好……”贾瑞道：“你怎么跑曲阜来了？” 宝琴忙说道：“二爷不是跟皇上建议把皇家银行的分号开到山东来协同赈灾么？ 皇上诏准了，故而宝姐姐便带着人往济南府去了……” 一听道这个贾瑞顿时就惊了：“啥玩意？宝丫头去济南府了？ 这种事要她一个姑娘家的跑来吗？济南府如今正闹灾呢，谁知道是什么情形？” 黛玉听了不禁也蹙起眉来。 宝琴道：“不妨事，姐姐这次去济南是带着许多银子的，皇上特意派了许多兵马保护呢。 济南如今又有秦王在，想来姐姐的安全是不用太担心的。” 贾瑞叹了口气又问道：“你呢？你不好好在神京里呆着处理市舶司的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宝琴道：“元妃娘娘和姐姐商量了几天，定出个法子来，姐姐到底有些不放心，还想请二哥哥帮着参谋参谋。” 贾瑞厉声道：“随便找个人送信过来不就得了？怎么又让你跑一趟？ 我只当你是个知道轻重的，怎么也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这里也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胡闹！” 宝琴头一次被贾瑞骂，心里头又害怕又委屈，不禁红了眼圈小声道： “是……是姐姐们听说二哥哥在这边连个帮着写书信的人都没有，才让我过来的…… 说我好歹也是二哥哥的秘书不是…… 二哥哥你别恼，是我不该来，我回去就是了……” 说着偷偷看了一眼黛玉。 黛玉被宝琴这么一看倒是心虚起来，又见宝琴如此，便说道： “咳咳……我也是凑巧在路上碰见哥哥的…… 宝琴姐姐你别哭，二哥哥也是担心你。 你不知道，他在半路上还碰到了山匪呢。” 贾瑞也觉得话说得重了，只能说道：“罢了罢了，一路上没事就好。去屋里说吧。” 来到屋里贾瑞又问宝琴一路上情形如何，宝琴却不是和宝钗一路来的，宝钗走的官道去济南，宝琴却是和贾瑞一样走的水路，故而也不知济南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贾瑞心里叹了一声，只希望宝钗没事才好。 又把宝钗整理出来的计划细看了一回，宝钗心思缜密又管了几年的银行了经验早就比贾瑞丰富的多了，贾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想了一回说道：“我想着，若是银行不光往外贷款银子，顺便贷一些种子出去，是不是又省去了农户用钱买种的麻烦？” 宝琴道：“正是呢，又可以少一层奸商借机抬高种子价格的机会，这可是惠民了。 只是如此一来银行的事情岂不是更多更繁杂了？ 帐要怎么下，利息又怎么算？” 贾瑞脑补了一下一群大字不识的老农一脸懵圈的在银行里借粮种——好像确实有点不对劲。 于是说道：“我只不过是给她点建议。 至于可不可行，还有其中的细节要靠宝丫头自己掌握了，就这么写给她吧。林妹妹……” 黛玉看了贾瑞一眼：“我又不是你的秘书，你不找宝琴姐姐找我做什么？ 逛了一日，我乏了，要去歪一歪。” “哎，等等！”贾瑞却将黛玉叫住了。 黛玉站住了脚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贾瑞。 “我明天要往邹县去，你们两个就在曲阜暂时等我吧。”贾瑞说道。 黛玉这才转过身来道：“明天就走么？要几天能回？” 贾瑞说道：“明天就走，我也不知道几天能回呢。 邹县、藤县、费县等地方都要去一回。 戴言用那老匹夫为了巴结孔家把头一批的粮食分了将近一半给曲阜，我不知道别的地方灾情到底如何，粮食够不够维持，总要亲自去看一看才放心。 这些天会马不停蹄的在路上奔波，我就不带着你了。” “哦……”黛玉这次倒也没有坚持。 贾瑞道：“还有，你们也别往外跑去了。 今天你也看见了，街上的灾民明显比昨天就多了有些。 再过几天只怕更多呢。还是躲在孔府里安全。” “知道了。”黛玉答应一声去了。 “别看了，写吧，给你宝姐姐写一封，再替我给皇上写一封……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宝琴一边砚墨一面笑道：“二哥哥对林姑娘真好。” 第八百六十四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十八） 时日后，贾瑞绕了大半个衮州府之后又回到了曲阜孔家。 让他长出一口气的是戴言用并没有瞒报灾情，只有滋阳、费县等几处灾情略严重。 泽县、沂州等地情况要好上许多。 回到衍圣公府，还未来得及见着黛玉宝琴等人，却被一个小太监拦住了。 贾瑞也是一愣，不用问，这肯定是永康帝派下来的啊。 这是几个意思？有什么话写封信来不就行了，巴巴的派个太监来。 “公公远道而来是皇上有什么吩咐？”贾瑞问道。 太监先给贾瑞见了礼才说道：“是皇上让咱家来传一句口谕的。” 贾瑞无法只得跪下，太监负手而立，清了清嗓子说道： “贾瑞！你个臭小子！朕是让你去赈灾的，不是让你去剿匪的！ 你为何无端生事？你忘了朕跟你说的话了吗！ 念在你是初犯，又是为了维持一方平安，朕暂且饶你一回。 若是再做与赈灾无关的事，你赶紧给朕滚回神京来！钦此！” 说完了忙又去搀扶贾瑞：“国公爷，圣上的口谕已经完了，快请起吧。” 贾瑞一脸蒙圈，这是几个意思？ 永康帝就是派个小太监来骂了自己一顿？ 贾瑞问道：“还不知公公怎么称呼？” 太监忙哈药陪笑道：“国公爷，奴才叫蔡兴，不过是个没有品级的奴才，可不敢让国公爷称公公！ 您若是瞧得起，叫我一声小兴子就是了。 小兴子是戴爷爷的干孙儿，戴爷爷跟国公爷都是兄弟相称，您叫我一声孙子也使得！” 虽然蔡兴是来传圣旨的，可戴权再三叮嘱过他万万不可得罪这位宁国公，干爷爷发话了蔡兴可不敢不听。 贾瑞看着这个比自己大着十岁的太监，孙子两个字还是叫不出口，只能说道： “小兴子，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蔡兴道：“皇上也没别的话了，只说让国公爷安心办差，保重身子~” “呃……有劳你跑了这么一趟。 既然这么着，就请回复皇上，我知道了，再不去剿匪什么的了。 你回去了帮我跟皇上解释解释，我也是怕山匪趁着蝗灾蛊惑饥民作乱才将其消灭在襁褓中的。” 蔡兴赔笑道：“国公爷，这话还是等您忙完了差事回神京自己和皇上说吧。 实不相瞒，奴才身上也有一项差事呢。” “哦？” 贾瑞一愣，一个太监出宫办差？ 大乾永康一朝也不是太监当权的时候啊。 蔡兴道：“万岁爷让我就留在衮州府陪着国公爷。 若是国公爷再以身涉险，便让奴才制止，并且带国公爷回京……” 贾瑞一脸黑线：“这么说……你是皇上派来监视我的？” 蔡兴忙说道：“奴才不敢，不敢！只是皇命难违，还请国公爷体谅~” 贾瑞叹了口气道：“行了，既然这么着，那你就看着吧。 不用二十四小时盯着吧？ 我赶了一天的路了，还要去洗个澡见几个人，你用不用陪着？” 蔡兴连称不敢，退了下去。 “去把鞋拔子和梁奎找来吧。”贾瑞说道。 不一会儿，二人进屋给贾瑞见礼。 贾瑞听鞋拔子说受伤的城管军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也松了口气，又问梁奎道： “老梁，好久不见了，你和你那群兄弟们都还好吧？” 对于自己的两淮漕运及盐务服务有限公司贾瑞完全是放羊式管理。 帮梁奎拿下了盐窝弄好晒盐池之后基本上就没怎么过问过。 梁奎说道：“谢彪哥挂记，都好，都好！ 只不过今年因其他盐窝出的盐业明显多了，故而盐的价格略有下降，只怕今年收益不如往年……” 贾瑞摆摆手道：“这个无妨，只要能有些盈余就好了。 另外也别把价格杀得忒狠了。 若是让盐商们没得赚，其他州府的盐商看了谁还买盐窝？ 皇上今年还说要改革苏州的盐课呢。” 梁奎道：“是，林御史也想到这点了，早就给盐价定了下线了，就是防止盐商们恶意降价。 再说了，现在的盐税都是按照各个盐窝的产量来收的。 若是把盐的价格降得太低了盐商也没得赚。故而现在几家都在拼运力。 谁能把盐又快又便宜的运送到各处去谁就能多赚些银子。” 贾瑞满意的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事。那咱们不是很有优势？” 梁奎嘿嘿一笑：“都是彪哥有先见之明！ 如今下头兄弟们谁不说是跟对了主子了？ 还都说当初绑了林姑娘是一件幸事……” “放屁！幸你妹！”贾瑞骂道。 “是，是，是大不幸……”梁奎点头哈腰道。 贾瑞噗嗤一笑道：“今儿不说盐的事了，也不翻老账本了。 今次你来衮州带了多少粮食来？” 梁奎道：“因彪哥催得紧，只在运河沿岸州县凑了三万多石的粮食。 我已经让人在离运河稍远的地方去收购了。不过运过来还需要一些时日。 彪哥，我是不是可以带着船回去了？想来这些日子他们已经采买了不少了。” 贾瑞道：“不急，你让他们再找船运吧。你带来的船我有大用处呢。” 梁奎听了问道：“是要运什么东西吗？” 贾瑞嘿嘿一笑：“不是运东西，是运人！” “人？” “没错，过两天你就知道了。”贾瑞一脸坏笑。 正说着，却见小米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 贾瑞见了便招手道：“进来说话。” 小米这才进来，见了一屋子的糙汉子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说道： “二爷，有您两封公函，因找不到您，林姑娘就暂时收下了。 姑娘说怕是要紧公务不敢耽搁，让我给二爷送来了。” 说着拿出一封信递给贾瑞。 其实都已经放了几天了，再急还能急过这一时半会儿？ 不过是后头有人听说贾瑞回来了又不得空往后头来便让小米寻个借口先来看看罢了。 贾瑞接了信一看原来是沧州知州刘国秀和河间知府王一兴的回执。 先拆开刘国秀的信看了一回，大致是说贷款已经拿到了，并且头批买了五万石的土豆已经派人运过来了。 因知道贾瑞要让衮州灾民种植土豆以降低灾害，还很体贴的请了几个河间府有种植土豆经验的农人虽船过来指导。 贾瑞看了不由得暗暗点头，这刘国秀果然有些才能。 王一兴的信中不过就是一些吹捧的空话了，想借机能结交贾瑞而已。 看完了信又同梁奎鞋拔子说了几句，贾瑞方起身往后头去了。 第八百六十五章 贾天祥赈灾下衮州（十九） 来至黛玉屋里，黛玉似乎并没有什么激动和兴奋，只是淡淡的说道：“哥哥回来啦？” 贾瑞也不客气，径直往床上大字型一躺说道：“可是累死我了。妹妹想我了没？” 黛玉道：“我不想，不过紫娟姐姐倒是常常念叨二爷呢，想是她想你了。” 紫鹃红着脸说道：“姑娘，我不过是嘴上说了几回，哪儿像你天天在心里头挂记着呢？” 黛玉啐道：“谁心里挂记了？你这丫头越来越厉害了，是要降服我了不是？” 贾瑞则是躺着笑吟吟的看着两个人拌嘴打趣儿。 “哎对了，宝琴呢？” 黛玉冷笑道：“人家是你的秘书，又不是我的，你看不见人反来问我了？” 贾瑞却抓住了黛玉的手用力一拉，黛玉没有防备哎呀一声就被拉进了怀里。 “妹妹，我看看又哪儿吃醋了？” “呸！谁吃醋了！哎呀你放手……”黛玉挣扎道。 “紫鹃，去让他们给我准备热水，我得洗个澡。 外头跑了十来天，身上都馊了。”贾瑞说道。 紫鹃答应一声去了，黛玉道：“知道自己身上馊了还来拉扯别人，你不放手我可要咬啦！” 贾瑞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十天的饥荒了，也该还了吧？” 黛玉嗔道：“这十天你又没带着我，你自己跑去了还好意思要饥荒？” 贾瑞却一翻身把黛玉压在了身下，黛玉也有些慌了：“哥哥……你……你别胡来！” 贾瑞把嘴凑下去说道：“妹妹，你可不能总这么赖账吧……” 黛玉忙扭过脸去道：“二哥哥你身上都是马粪味儿！ 嘴里也有味道，洗完了再……再说吧！” “啊？有吗？”贾瑞下意识的扭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姑娘，紫娟姐姐她……哎呀！我什么都没看见！” 小米愣头愣脑的撞进来又捂着脸跑了出去。 黛玉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推开了贾瑞坐了起来嗔道： “都怪你！回来了就知道欺负人！丢不丢人？” 说着还不解气，小拳拳邦邦就给了贾瑞两拳：“往后不许往我屋里来了！” “嘿嘿，你说不来我就不来么？”贾瑞便又往上凑。 黛玉却连拉带拽的把贾瑞搡了出去：“去去，洗你的澡去吧！”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贾瑞不由得精神焕发。 来至宝琴屋里，宝琴忙站起来让座：“二哥哥回来啦？一路上辛苦了。” 贾瑞一笑在椅子上坐了问道：“是不是挺无聊的这些天？” 宝琴道：“也还好吧，这两天跟林妹妹她们问了二哥哥这次赈灾的事，整理了一下都记录下来了。” “是么？”贾瑞倒是没想到。 宝琴道：“嗯，闲着无事就写下来了。 说不定往后再有什么灾情了用得上呢。二哥哥要不要看看？” “要看要看！”贾瑞忙点头道。 宝琴便拿出一叠稿子递给贾瑞：“二哥哥看还有哪里记录的不够详细，或是要改的？” 贾瑞接过了看了一回，从在济宁遇到黛玉之后自己的所作所为基本上都记得清楚明白了。 因说道：“就好像是你亲眼瞧见了一般，写得再好没有了！ 这回我回去了连工作报告都省了，直接把这个往上一交就齐活了！ 不对，还得再把到济宁之前的也写上才好呢。” 宝琴笑道：“那得二哥哥什么时候得了空跟我说了我才能写啊。 其实我还挺想听二哥哥讲一讲你剿匪的事呢。 早就听姐姐们说二哥哥讲故事是最好听的，我还没听过呢。” 贾瑞想起自己剿匪糗事道：“嗨！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有啥好讲的……倒是说说正事是正经。” 遂将如何从沧州借粮发现常平仓粮食不足，如何让刘国秀去贷款买土豆的事说了一回。 又将这几天自己在其他府县的见闻也同宝琴说了一回。 说完了看看宝琴说道：“都记住了？” 宝琴道：“记得了，等有空了我便整理整理记录下来。” “好。”贾瑞点了点头，心中暗叹宝琴这小脑子记性真好，天生是干秘书的料啊~ 干秘书不好听…… 天生是当秘书的料啊！ 说到这里又想起来了什么，说道：“往后这几天的事可不能记录啊！” 宝琴问道：“往后这几天？要有什么事？” “嘿嘿，好事。”贾瑞说道：“该你问的问，不该问的别瞎问。” “哦，知道了。” 宝琴很乖巧的点了点头，又说道： “那……其实我还想问……哎呀算了，八成是不该问的，不问了。” 宝琴这么一说贾瑞倒是好奇起来了，问道： “到底是什么事？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该不该问呢？问吧！” “那……我可问了啊？”宝琴笑道。 “问吧问吧！” “我听说……林妹妹不让二哥哥进她屋里了？”宝琴眼里头尽是揶揄。 “哈！恭喜你，这个问题你不该问！”贾瑞黑着脸扬长而去。 第二天上午，孔廷讼来找贾瑞了。 “贾大人为国事操劳，一路劳乏了，辛苦辛苦！ 本来昨天听说大人回来了就该来请安的，想着大人定要好好休息就没敢贸然打扰，失礼了。” 贾瑞也笑道：“还不都是应该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吗！” 孔廷讼又拍了几句马屁才转入正题道： “贾大人，上回您说的想买劳力的事，我已经给您买了一批了，您若是得空了看看中不中意？” 贾瑞奇道：“是吗？这么快人就不值钱了？” 孔廷讼笑道：“也不是这么说。不过么，总有些家底子薄的，存粮吃不了几天不是？” 贾瑞道：“那还等什么啊，现在就带我看看去吧！” 口中说着心里头未免有些犯嘀咕。从听到蝗灾到现在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这些百姓家里居然连一个月的存量都没有吗？ 看来普通农户抵抗天灾的能力还真的是若啊。 也好，这倒是省了自己再跟孔家的这群渣滓们再虚与委蛇了。 也是该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了。 曲阜的穷苦百姓们，你们的大救星马上就要闪亮登场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六十六章 穷苦人幸遇大救星（一） 孔廷讼在前面带路，贾瑞跟着他出了角门后三拐两拐来到孔府后头的一片宅子。 之所以不走正门，是因为正门几乎已经无路可走了。 自从按着贾瑞所说的在孔府门口设置了粥棚和给灾民遮风避雨的窝棚之后，孔家的大门就成了灾民的乐园。 来到一处及宽敞的院落，只见各处都或坐或躺的挤满了人。 “这些……都是我的人了？”贾瑞随意看了一圈。 院中都是男丁，二三十岁年纪，想必是孔家知道是要给贾瑞送人情的人，没敢饿着他们，故而一个个面色都还好。 孔廷讼笑道：“正是。” 贾瑞问道：“有多少人？” 孔廷讼道：“这里是一部分，后头院子里还有，共计二百人。” “二百……怎么都是男的？” 孔廷讼陪笑道：“是，贾大人不是说你的庄子上缺人吗？故而给您选了一些健壮的男丁。” 贾瑞蹙眉道：“光有男的也不行啊！ 你没听过‘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话么？ 再说了也不能光干活儿，还得生儿育女呢不是？ 你家里买头牛还想让他下小牛呢吧？” 孔廷讼只能干笑道：“是，是我考虑的不周了，我再给您选些女子来。” 贾瑞却没搭理孔廷讼，而是蹲在地上问一个正盘膝坐在地上两眼呆愣楞的看着贾瑞的男子道： “你叫什么？多大了？娶媳妇了没？” 那男子显然也听出来了贾瑞是他的新主子，忙跪下说道： “小的叫彭二柱，后西庄村人,今年二十了，尚未娶妻……” 贾瑞往他肩头一推，彭二柱跪不稳往后一跌又坐在了地上。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显然彭二柱吓了一跳，不知道贾瑞是什么意思，又要跪起来。 贾瑞却拦住了：“就这么坐着说话吧。 我看你年纪轻轻的，身子骨也不错，怎么不想点别的法子讨生活？ 是好吃懒做？难怪这么大了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彭二柱被臊得抬不起头来，吭哧着说道： “大老爷，并不是小人懒惰，实在是家里有难言之隐呐…… 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被卖做奴才？” 贾瑞道：“你仔细说说，我听听能有多难言？” 彭二柱这才说了起来。 原来彭二柱家里人口倒也不少，上头有老爹老娘，还有一个已经成家当了爹的哥哥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一家八口子人也没有分家都在一处过活。 家里有十亩薄田，又佃了孔家三十亩地，日子虽然艰难，也饿不着。 偏偏前些日子老母得了一场重病，给她请医问药花光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病是治好了，家底却没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快到收庄稼的时候又赶上了蝗灾，半年的辛苦付诸东流了。 一家子怎么过活？仅有的财产就是一幢老屋和十亩田地了。若是卖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父母年事已高，大哥又有了媳妇孩子，弟弟妹妹也不舍得让他们吃苦。 彭二柱咬咬牙，趁着人还算值钱就把自己给卖了，给家里换回了十五斗粮食。 贾瑞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孝子啊！ 这么说，你们一家子都还算团圆了？ 这么把你们一家子拆散了我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彭二柱怔怔的看着贾瑞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孔廷讼则是一脸不屑：又想当表子又要立牌坊！ 贾瑞清了清嗓子故意放大声音说道： “这样吧，你呢，往后就是我的人了，你得跟我走。 不过你回家去跟你家里人也商量商量，我给你们个出路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 “出……出路？”彭二柱一脸茫然。 院子里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离得远的也都在往这边凑。 贾瑞又说道：“带上你们全家跟我走！ 你那房子也别要了，我会帮你盖一栋新的。 至于你家里那十亩地吗……地契给我，到了我的地盘上我给你补偿二十亩！” 顿时许多人同时吸了一口凉气，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吧？ 他们却不知更疯狂的还在后头呢。 只听贾瑞又说道：“到了地方之后呢，凡是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一下的壮丁，每人白给十亩地！ 老幼妇孺，每人五亩！所有田地三年不用纳粮！” 全场一片安静。 贾瑞拍了拍彭二柱的脸：“听明白了吗？” 彭二柱点了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明白没有。 贾瑞笑了笑：“去吧，跟你们家里人商量去吧。 是愿意一家子骨肉分离呢，还是愿意跟着我走，闯关东去？ 路程虽然有点远，路上的食宿我安排！” 见彭二柱还不说话王向都看不过去了，说道： “你小子是傻了吗？天上掉白馒头了！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到了那边你们一家子就有五六十亩地了！不比在这里做佃农强吗？” 彭二柱这才唯唯诺诺的问道：“敢问这位大老爷是……” 王向尽量抬高嗓门，竖起大拇指指着贾瑞说道： “你小子连国公爷都不认识吗？听好喽！ 这位就是大乾一等宁国公、辽宁州节度使、城管卫指挥使、市舶司提举贾公爷！” 顿时院子里惊呼声一片。 虽然不知道后面的两个官职是做什么的，一等公和节度使是多大的官儿他们还是大概知道的，那可是比知县老爷大出多少级的存在！ 孔家在曲阜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他家是衍圣公吗！ 王向的大嗓门依旧在院子里回荡： “贾公爷如今深得圣宠，这不是，才赏了他万顷的土地，只可惜现在无人开垦耕种。 只要你们肯跟着国公爷走，那些土地都是你们的！ 还犹豫什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今儿能遇上国公爷是你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一番话结束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几百双眼都看动物一般看着王向。 王向被看得有些犯怵了，小声问贾瑞道：“彪哥，是我还不够激情？” 贾瑞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罢了，他们不想要咱们也不好强求，去问问外头有没有吃不上饭的愿意往我那儿去吧！” 说着转身便要走。 “国……国公爷？小人家里也挺一言难尽的，您要不要听听？”一个声音说道。 第八百六十七章 穷苦人幸遇大救星（二） 贾瑞顿时转过身来，面上带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你说~我最看不得有人受苦了！” 那人马上挤到前面磕了个头说道： “小人叫孙立，去年跟孔家借了五两印子钱娶媳妇。 本想着今年收成了能还上，谁想到竟遭了天灾了！ 眼看着银子还不上，媳妇还有了身子，只能卖身给孔家为奴好让我媳妇能把孩子养活下来……” “哦？”贾瑞斜眼看了看孔廷讼。 孔廷讼虽然有些不自在，也没有多想。 欠债还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贾瑞咳了一声道：“行了，你和你媳妇一人十亩地。孩子没生呢？那也给五亩吧！ 还不快去把媳妇找来？当心去晚了变成别人的媳妇了啊！” “我谢谢国公爷！谢谢国公爷！” 孙立咣咣磕了几个响头就往外跑去，似乎真怕媳妇跟人跑了一般。 “哎，记得带媳妇回这儿吃饭来啊！孔家管饭！”贾瑞还不忘温馨提示一句。 看着孙立忙忙的去了院中其他人也坐不住了。 先是彭二柱试探性的问道：“国公爷，小的真可以回家和父兄商议？我可是被卖了的……” 王向笑骂道：“好蠢材，方才跑着去的那个孙立不是被卖了的？ 你看他走了有人拦着吗？怎么？是觉得我们国公爷怕你们跑了就不回来？ 若是有这等往后一辈子都能吃喝不愁的好事还会跑了不回来可真是傻得不行了。” 彭二柱这才信了，忙忙的也跑了出去。 “国公爷，我家里也有苦衷！” “大老爷，我最一言难尽了！” “我……” “好好好，愿意说的可以说，不愿意的可以直接回家去找人了，都去吧，本公爷别的没有，地有的是！” 贾瑞说这话底气十足。 看着乱成一锅粥的院落孔廷讼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贾瑞这一开始就是在算计着这一步啊！ 衍圣公府的东侧就是曲阜县衙。 虽然县衙比起衍圣公府来显得那么袖珍，也是一套四进的院落。 公府和县衙门口则是一片足足有十亩地见方的空场，是曲阜县城的中心，昔日最庄严肃穆的地方。 只是如今这里已经成了难民营。 挨着衍圣公府墙根下搭建起了一排粥棚，对面则是两排窝棚，四处都挤满了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饥民。 孔家今年大发慈悲在公府门口施粥的消息被人刻意的传播开来。 附近村镇的饥民一开始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县城里看了看，发现居然是真的！ 浓稠的粥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插筷不倒巾裹不漏，一人满满的一大碗！ 传言得到证实，一传十十传百，更多的人朝县城蜂拥而至。 许多吃到粥的人都感叹 然而渐渐地饥民们发现孔家施的粥一天比一天稀了，量也一天比一天少了。 到了第十天，粥已经和清水差不多了。 看来还是高看了孔家啊…… 然而，更远的地方还有无数人奔着孔家的粥棚携家带口的往曲阜县城里赶来。 就在许多人饿得四肢绵软无力，想着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的时候忽然见到从公府边上冲出来许多人，一个个急急忙忙的好像赶着去投胎一般。 这是又有地方施粥了吗？ 顿时空场上的饥民们也纷纷站了起来。 一个老者在人群中找到了熟人，忙问道：“二柱子！二柱子！你这是忙忙的到哪里去？” 彭二柱站住了喘着气说道：“四叔公，您老在这儿呢！我……我回家找我爹去！” 四叔公奇道：“你不是把自己给卖给孔家了吗？怎么这会子又跑了？” 彭二柱说道：“是被卖了，不过不是孔家，是贾家的国公爷！小国公爷说了，一人……一人给十亩地，只要跟着他走，到了地方都有，还给盖房子……” 彭二柱的表达明显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到底是咋回事？你慢慢说！” 更多的人纷纷围拢上来。 彭二柱又想急着回家见父母兄弟又不好丢下四叔公就走，解释了几句反而招惹来更多的问话。 正自捉急，忽见一队背着火枪身穿黑绿色制服的人簇拥着贾瑞走了出来。 彭二柱连忙用手一指：“父老乡亲们，那个就是宁国公贾公爷，就是他说的要白给土地，你们可以去问问他！” 看着士兵手里的火器又听说眼前的这位少年公子是为国公爷，大伙儿都有些胆怯。 可想着十亩地的诱惑还是有人仗着胆子凑过去问道：“国公爷，听说您老在白给土地？” 贾瑞微笑朝饥民们挥挥手：“乡亲们，静一静！” 奈何声音太小，再加上大家都在往这边涌过来，一时场面有些失控。 王向生恐引起骚乱伤着贾瑞，拿过一把火枪朝天上就放了一枪。 砰的一声炸响，许多人都是一哆嗦，果然场面顿时安静了。 “都安静！听贾公爷说话！”王向吼道。 贾瑞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 “诸位相亲，土地的事先别着急，我得先看看你们这些天吃的是什么。 得先让你们填饱肚子再给你们说土地的事！” 说罢在城管军的簇拥下来之墙根粥棚处。 在粥锅前站定了，贾瑞拿起一个碗在锅中舀了一碗清澈见底的粥骂道： “你们就是这么施粥的？” 说着将一碗热水都泼在了孔家施粥人的脸上。 贾瑞似乎还不解恨，从腰间抽下小牛皮的腰带高高在手中拉得啪啪作响： “你们这群狗一样的东西！朝廷发了赈灾粮，你们就拿这个糊弄百姓么？ 粮食呢？都被你贪墨去了？今天不打死你们难出我这口恶气！” 说着扬手一皮带就抽在了发粥人的脸上。 “还愣着做什么？想累死我吗？”贾瑞看着一群城管军吼道：“打！给我狠狠地打！” 顿时众人纷纷效仿解下腰间的制式七匹狼。 一开始穿这身制服的时候许岳等人还不明白，分明裤子里面已经有一条腰带了，为何在上衣外面还要系一条这么宽的皮带？ 这会儿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也是武器之一啊！ 不由得赞叹贾瑞设计的这身行头简直太实用了！ 这皮带挥舞起来果然得心应手！ 第八百六十八章 穷苦人幸遇大救星（三） 城管军打得酣畅淋漓，饥民们则拍手称快。 听贾瑞这话，竟然不是朝廷不管他们的死活，而是朝廷发下来的粮食都被孔家的人贪墨去了！ 再加上平日孔家这些施粥的下人哪里给过他们这些饥民一点好脸色？ 今日见贾瑞带人打了这些刁奴都觉得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立马便觉得贾瑞可亲可近起来。 看着孔家的人一个个被打得连哭喊的力气都弱了贾瑞方才挥挥手示意城管军住手。 “你们这群狗东西，等回头再与你们算账！” 贾瑞朝身后招招手道： “老李头，你来带人给百姓们煮粥！” 李有福巴不得一声，忙上前来将半袋子米抱起来就往锅里倒，一面让人加柴吹火。 贾瑞又朝王向使了个眼色，王向便说道： “相亲们，我家国公爷听说大家的生活都有些困苦，正好国公爷有万顷的土地无人耕种……” 白给地，白给房，还免三年税负！ 一路还管吃管住！ “我去！” “我也去！” “总强过在曲阜给孔家当佃农！” “就是！灾年朝廷给曲阜免税，孔家却不减免我们的佃租！大伙儿何苦再给他们种地？” “安静！都安静！都别急！地有的是！只要想去的都有份！” 王向嗓门再大也压不住激动的饥民了。 一时场面有些要失控的趋势，王向便劝贾瑞道： “彪哥，话也说完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去办吧，还请回避一二。” 贾瑞则是摆摆手，扯着嗓子吼道：“谁再吵吵，没有他的田地！” 这句话显然更有效果，人群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都别急，总要有个先后顺序！我也给你们一点时间你们商量商量！ 你们先填饱了肚子，一会儿自然有人出来给你们登记，安排船只送你们去辽宁州！ 本国公现在要去给你们多搞一些粮食来！” 贾瑞说着在王向许岳等人的簇拥下往孔府里走。 灾民们自觉往两旁退开，生恐挡了贵人的路。 更有人纷纷跪倒在地朝贾瑞磕头。 来至大门里，孔廷讼才凑上去勉强挤出个笑来： “贾大人，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等贾瑞说话，王向先骂道：“放屁！怎么跟国公爷说话呢？ 什么叫唱？当我家大人是戏子吗？” 孔廷讼一脸蒙圈，怎么贾瑞手下的一个奴才都敢跟自己这么不敬了？ 贾瑞则是没有一点要责怪王向无礼的意思。 孔廷讼只能赔笑说道：“是，是！是下关失言了。 贾大人您是什么意思，恕下官愚钝不能揣摩，还请大人明示。” 贾瑞冷笑道：“明示？还想怎么明示？ 我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一定要照顾好灾民！ 你们倒是好，粥棚虽然有了，可就给灾民喝清水？ 调拨给你们的一万石粮食都被你们给私吞了？” 孔廷讼见贾瑞变了脸倒也不怕，冷笑道： “贾大人，当初不是你说想买人口才让我们不给饥民饱饭吃的吗？ 怎么这会子又倒打一耙怪到我头上来了？” 贾瑞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种混账话？ 你有人证还是物证？你再敢浑说信不信我治你诽谤上峰之罪？王向，给我掌嘴！” 王向答应一声，往前一般piapia就是两个嘴巴。 孔廷讼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他这才明白，贾瑞这是要翻脸了啊！ 果然这厮还是对孔府不敬，这些天不过都是装出来的！ 他也不好跟贾瑞当场翻脸，冷笑着抱拳道： “贾大人，下官还有些别的事要处置，就不奉陪了，告辞！” 贾瑞却一把拦住了：“等等！” 孔廷讼道：“贾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贾瑞冷笑道：“你就弄这点粮食煮粥给饥民吃，剩下的粮食是不是被你贪墨去了？” “贾大人不要含血喷人！我孔家怎会做这种事？” “哼哼，做没做查查账目再看看粮仓就知道了！ 既然说到这里了，就麻烦孔县令带我们去看看吧！” 贾瑞说完便又出了孔府往隔壁的县衙走去。 “看什么看，快走！”王向狠推了孔廷讼一个趔趄。 县衙本是县令处理政务并起居的所在。 然而曲阜的县衙却是个例外。 因为千百年来曲阜的县令都是由孔家人把持的，孔府中也是宛如小朝廷，六厅俱全。 故而曲阜县衙一直没有人在这里办公。 县衙的用途只有两个：一是监狱还在使用，用来关押作奸犯科或者欠了孔家银子还不起的穷人。 二便是县衙中的银库和粮库被孔家当成了自家库房。 因此贾瑞说要检查粮食孔廷讼根本不怕。 等贾瑞看完了银库和粮库之后孔廷讼冷笑道： “如何，贾大人可看清楚了吗？粮食够不够数？” 贾瑞道：“粮食倒是有，够不够么，还得再翻查翻查账目才知道。 把县丞和主薄都给我喊来，把账册子也给我拿来！” 孔廷讼冷笑道：“也好，那就请贾大人慢慢核查吧，下官就不奉陪了，告辞！” “站着，谁让你走的！没查明白你敢动一个我看看！” 贾瑞喝道：“你以为你没事了吗？ 方才我恍惚听着有许多灾民都是被你欺压过的，这些事统统给我交代！” 孔廷讼道：“你好大胆！真的以为你是朝廷派下来的人就可以在这里肆无忌惮的任性妄为了吗？你可想错了！” 贾瑞挥挥手：“给我绑了，先打入大牢，再慢慢审！” “尔等安敢！”见几个城管军围了上来孔廷讼也有些慌了，双手乱挥乱抓的挣扎。 “哎呀！”贾瑞大叫一声捂着脸蹲在地上。 “大人！”王向许岳忙问贾瑞是怎么了。 “这厮居然丢暗器打我！这还了得！ 孔廷讼，你身为朝廷命官非但不配合上峰调查反而要出手伤人，该当何罪？ 我是皇上钦点来赈灾的重臣，你要杀我，是要谋反吗！” 孔廷讼一脸懵圈：我和你隔着一丈远呢，我啥时候伤你了？ “还不将这目无法纪意图不轨的东西给我捆了！拖出去先打他一顿好鞭子！”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六十九章 穷苦人幸遇大救星（四） 空场上粥棚中锅里的粥已经熬好了。 饥民们拿着碗在经营军的维持下排着长队等着分粥。 就在这时只见不远处县衙出来一群人，其中一个被捆着推搡着跌了出来，嘴里还在喊着什么。 贾瑞也跟了出来，说道：“相亲们，这人便是衍圣公孔肇德的二子、曲阜知县孔廷讼！ 本官听闻此人为官期间徇私舞弊欺压良善、强抢民女，做出许多苟且之事。 本官欲与其对峙问话，谁成想他竟不配合，还要用暗器害我性命，故而当众鞭挞三十！行刑！” 便有人将孔廷讼堵住了嘴两手绑在绳子上吊在里县衙大门的门梁上。 有认识孔廷讼的过去一看，可不真的是孔廷讼？ “真的是县太爷！” “是姓孔的这狗官！” “打死他！” 一时间似乎免费的粥都不香了，许多人呼啦啦的围拢过来看热闹。 “打！” 一皮带抽上去顿时孔廷讼呜呜着叫了起来。 “一！”贾瑞数道。 一鞭子一鞭子的继续抽打在孔廷讼的身上，开始有人跟着贾瑞一起数： 二！三！四…… 看着昔日里作威作福的孔家县太爷被打可比方才城管军抽那几个孔家的狗腿子过瘾多了！ 饥民们看得爽了，孔廷讼的命却丢了大半，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终于抽完了三十鞭子，只见衍圣公府也冲出一群人，不由分说的将看热闹的饥民推到两旁，护着孔肇德和孔廷诰往县衙门口来了。 贾瑞心里暗笑，原来房子大了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在你们家门口打你儿子，这半天你们才出来！ 见二儿子被吊在门上打得血肉模糊不知死活孔肇德差点背过气去，忙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救人！” 一众家丁一拥而上便要抢人。 “谁敢！上刺刀！”许岳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外圈本来是维护秩序搭成人墙阻隔饥民的城管军顿时装上了刺刀，对准了准备冲上来的孔府家丁。 “再上前者，杀无赦！” 众家丁都是赤手空拳冲出来的，他们仗着孔家的势力在曲阜也是作威作福惯了，此刻面对着冰冷的刺刀也都站住了脚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到底还是有胆大的忠犬，为首一个家丁上去便推搡城管军想要挤过人墙。 噗~ “啊！” 一柄刺刀刺入了家丁的胸口。 家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被捅了？ 一只穿着皮靴的大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家丁往后退了几步，刺刀也被拔了出来，伤口处的血顿时像喷泉一样撒了出来。 家丁的眼神里满是惊恐，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顿时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三步。 “冲撞朝廷命馆，意欲劫持嫌犯，你们是要谋反吗！”贾瑞冷声道。 “贾瑞小儿！你想做什么！”孔肇德吼道。 贾瑞抱着肩膀看着孔肇德道：“我不是说了吗？ 孔廷讼身为知县赈灾不力，还有些蝇营狗苟之事，本官要调查他还要出手伤人。 怎么，难道都是你指示的？” 孔廷诰怒道：“贾瑞！你不要以为你是个国公就可以在曲阜为所欲为了！ 我们孔家也是国公，是圣人之后！你不过是个奉旨来赈灾的钦差！ 审问一县知县你还没有这个权利！还不快快将我二弟放了！” “哼哼，我没权利？”贾瑞冷笑一声：“拿我的剑来！” 在场所有人除了几个知道内幕的人都是一愣，不知道贾瑞是什么意思。 好在时间不长便有个太监装扮的人低头含胸，双手托着一个黄绸子垫着的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上赫然是一把华丽的宝剑。 “国公爷，剑来了！” 贾瑞拿起剑来举过头顶问道：“狗东西，认识这是什么吗？” 孔肇德父子两个一脸懵圈。 贾瑞走上前来：“今天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尚方宝剑！” 蔡兴忙跟在后头，见孔肇德等人都在看着贾瑞发怔尖着嗓子喊道： “大胆！皇帝御剑在此，如帝亲临，尔等还不快快跪下！” 神京来了个太监给贾瑞传口谕孔肇德是知道的，难道真的是来送尚方宝剑的？ 看那剑身花里胡哨的镶满了玉石珠宝确实不是凡品。 而且谁敢拿一把普通的剑来冒充御剑？这不是欺君之罪吗？ 孔肇德父子只得跪下行礼：“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衍圣公都磕头了别人也不敢再站着了。 一群家丁和看热闹的饥民也都纷纷下跪口称万岁。 对于这个装逼效果贾瑞是十二分的满意的！ 他也不让人起身，而是拔出了鞘中的剑指着孔廷诰的鼻子问道： “你问问它，我有没有资格审一审一个小小的知县？” “有……”孔廷诰只得服软。 贾瑞冷笑一声，用冰冷的剑拍了拍孔肇德的老脸说道： “皇上知道我来曲阜赈灾定然会有贪官污吏要从中盘剥克扣，故而特意让内监蔡公公宋了天子剑来给我撑腰！ 按制，凡是三品以下官吏我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你有什么话说？你衍圣公很牛逼啊？你是孔子的耷拉孙儿你狠牛逼啊？” 孔肇德只得低声下气的说不敢。 “谅你也不敢！”贾瑞将剑收回鞘内：“将犯官孔廷讼打入大牢严加看管！” 有人答应一声将还吊在门上的孔廷讼解了下来拖死狗一般拖入县衙。 太监蔡兴的脑瓜子嗡嗡的，自己不就是来传口谕顺便看着贾瑞别去剿匪的吗？ 怎么自己还成演员了？ 这剑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衍圣公孔家是那么好得罪的？ 贾瑞这满嘴跑牛车，皇上真说过什么三品以下的官可以随便砍的话？ 还是贾瑞假传圣旨？ 若是衍圣公告到天子那里去，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自己回京之后会不会跟着沾包啊…… 想到这里蔡兴不由得泛起一阵尿意。 他不知道的是，这把剑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御剑。 是贾瑞的陪葬品之一，当初永康帝亲手放在贾瑞的棺材里的。 贾瑞知道自己要来衮州府之后就打定主意要带上这把剑了，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第八百七十章 穷苦人幸遇大救星（五） 贾瑞也不让孔肇德等人起身，而是双手把御剑举过头顶高声说道： “本宫今次奉皇命前来赈灾，既然查出了县令孔廷讼有诸多罪责便不能不管。 现暂时消去其知县之职，收监看押。 天不可一日无日，县不可一天没有县令，本钦差就不辞劳苦暂代曲阜县令一职了！ 既然当了县令，除了赈灾之外自然还要为民做主！ 诸位父老乡亲，只要你们有冤屈有不平事都可以来找本官，本官定会为你们做主！ 本官做不了主的，还有皇上替你们做主！” 说着又摇了摇手中的御剑。 “吾皇万岁！” 一群饥民纷纷磕头。 贾瑞过了一会儿受人朝拜的瘾这才将御剑放下来又转向孔肇德道： “衍圣公，这段时间在你府上住着多有叨扰了。 如今既然我代了县令之职索性就搬到县衙里去暂住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哎对了，如果你们有什么孔廷讼知法犯法鱼肉百姓的罪行欢迎来县衙举报啊！举报有奖！ 走了走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说着挥挥手带着人走进了衍圣公府。 孔肇德这才在孔廷诰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贾瑞此獠，简直是欺人太甚！ “老爷，该如何是好？”孔廷诰问道。 如何是好？ 孔肇德也没了主意。 他从小便在孔圣人的光环下顺风顺水的长大，哪里受过这等屈辱？ 就连当初太上皇南巡的时候还有一次特意绕路来到曲阜参拜孔庙来着！ 当初太上皇都不敢对孔家后人这么不恭敬，他一个小小的宁国公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过孔肇德还真不敢冲进县衙去抢人。 毕竟贾瑞拿着尚方宝剑呢，虽然不敢砍他这个衍圣公，砍他两个儿子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贾瑞带着的那五十个城管军，还有两千京营也不是孔家能打得过的。 就算打得过，和钦差动起手来，那不成了造反了吗？ “回府，我要上书天子！我不相信，皇上就任凭这个无赖辱没圣人之后？” 孔肇德托着跪麻了的老腿儿在众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进了公府。 “我不！”听贾瑞说让自己先回神京黛玉的小嘴马上就撅了起来。 “你看你又不听话了不是？当初怎么说的来着？” 贾瑞一脸无奈： “如今我和孔家交恶，又扣了孔廷讼，孔家哪里肯善罢甘休？ 我怕他们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乖，听话！” 黛玉道：“你既然怕他们狗急跳墙你自己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贾瑞道：“我这不是要搜罗孔家的罪证，还要把曲阜这些灾民给安置好了吗……” 黛玉蹙着两道峨眉道：“要走就一起走！你不走我肯定也不走！ 你不是要让百姓们揭发孔家的罪行么？我也能帮哥哥的忙！” “瞎说，你能帮什么忙？” 黛玉冷笑道：“怎么？我就不如你的秘书了？ 我是字写得不如她，还是记性比不得她？” “我……”贾瑞哭笑不得，这小丫头还是在吃醋啊！ “谁说你不如她了？咱们家里这些人，哪一个能有林妹妹的字写得好？ 哪一个能有林妹妹的才情？哪一个能有你漂亮？哪一个能有你听话……” 不等他说完黛玉便啐道：“呸，少在这里花言巧语的糊弄人！反正我就是不回去！” “那……”贾瑞指了指自己的脸笑而不语。 但是意思很明显：亲一口呗~ 黛玉说得没错，她确实能帮上忙，并且差点给自己忙死。 搬进县衙后贾瑞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身不合体的七品官服就装模作样的开始升堂了。 见到了贾瑞鞭挞并且收押了孔廷讼，又拿着尚方宝剑逼得孔肇德在地上跪了半日后，他们终于相信有人能给自己做主了！ 于是被孔家欺负过的百姓们纷纷涌入县衙大堂，争先恐后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苦难。 可按着程序，来衙门告状总要预备个状子不是？ 这些穷苦人有几个读书识字的？一时又哪里去找刀笔先生来替他们写状子？ 贾瑞也不是拘泥于形式的人：写什么状子？ 只管上堂来说出你的委屈！ 于是主动要求帮忙的黛玉便和宝琴一起坐在屏风后头成了书吏。 每写下一个苦难故事便由当事人当场花押。 贾瑞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坐在那里问这问那，没坐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索性让黛玉宝琴两个继续记录，把官服丢给了一脸正气的独臂大侠许岳，自己摸鱼去了。 其实贾瑞也不是去摸鱼，而是找到了梁奎和鞋拔子。 梁奎这回明白为什么前些天贾瑞告诉自己要运人了，还真的是运人啊！ “彪哥，大概……大概要送多少人过去？” 贾瑞只是嘿嘿一笑：“多多益善！趁着皇上没搞我之前，能送多少就送多少！ 不过你得给我保证他们的安全啊！不能超载沉船了！” 本来是想着让老幼妇孺坐船到神京，年轻力壮的人徒步走过去的。 等到了神京之后集合略做修整再让他们一路往北去辽宁州盖房子分地。 可想了想走陆路的话要路过济南府，谁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呢？ 干脆还是都走水路算了。 一则能节省些饥民的体力，让他们留点力气从神京走到辽宁州去。 二则路上补给也方便。先去济宁补给，第二站可以在沧州吃土豆，到了神京就怎么都好说了。 至于鞋拔子吗，得让他想法子弄点防疫措施，不管是石灰水也好雄黄也罢，总得有点措施。 至于到了北通州怎么继续往北走，就交给贾芸了。 这才是贾瑞来曲阜的目的，他要把这些孔家的佃户都变成辽宁州的农户！ 你孔家不是想趁着这次蝗灾大肆掠夺农民手里的田地吗？ 都给你！地都是你的，人我带走！看明年谁给你种地！ 能想出这种釜底抽薪的妙计贾瑞还着实得意了一回呢。 交代完了饥民转移的事再回到大堂，却见屏风后头黛玉宝琴两个眸子哭得都通红。 “咋地啦这是？谁欺负你们了？跟哥说！”贾瑞当时就炸了。 第八百七十一章 穷苦人幸遇大救星（六） 二人哭着说了一回，原来是这些曲阜的穷人太可怜了。 七岁的孩子因为偷了孔家的鸡就被砍断了手。 因为交不上地租被抢了儿女去做牛做马。 受了冤枉想去进京告御状结果被孔家抓住了活活打死。 …… 贾瑞叹了口气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说道： “罢了，明儿你们还是乖乖在后头呆着吧。这事儿交给别人做就是了。” “不！哥哥，我要做这事！我要把这些混账事都一笔笔的记录下来，然而哥哥交给皇上，让皇上狠狠的惩治孔家！”黛玉又开始任性了。 贾瑞也不想现在劝黛玉，而是说道： “好了，两位女县太爷，如今都什么时辰了？也该退堂歇歇了吧？ 这么多人呢，岂是一天就能问完的？走了走了，先陪我洗澡…… 咳咳，等我洗个澡，咱们一起吃饭去！” 过了两日，孔肇德有些慌了。 贾瑞非但没有一点要和自己和解的意思，反而在鼓动那些刁民揭发检举孔家的罪行！ 不但如此，贾瑞还让自己的人接管了门口的粥棚，把一袋袋本来属于孔家的粮食搬出来给饥民熬粥。 还放出话去，只要吃不上饭的人来曲阜县衙门口都有饭吃。 只要想去辽宁州的都有地分！ 贾瑞把人口都带走了，曲阜怎么办？孔家怎么办？ 孔家那么多的地谁去耕种？来年谁给他们交地租？ 于是孔肇德亲笔上书一封给永康帝诉苦，同时还给朝中许多位高权重的老熟人老朋友们写了一批信，托了心腹之人妥善收好了要往神京告状去。 两天后，王向拎着一个包裹找到了贾瑞： “知县大老爷，小人有个朋友在距离曲阜三十里开外的河沟里发现有人不幸溺毙了，遗留了这个包裹在岸上。 小人听知县大老爷说过捡到东西要交给政府，便给您带了回来。” “哦？”贾瑞接过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件换洗衣服、几十两银子还有一沓子的信。 贾瑞也不客气，拆开来都看了一回笑道： “孔肇德在神京里结交的高官不少啊！ 不但和皇上告我的状，还要联合这么多人弹劾我！” 王向笑了笑，苦着脸问道：“彪哥，您玩儿够了没？” “玩儿？我哪里玩了？我是在赈灾啊！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讨生计！”贾瑞一脸正色道。 王向道：“是……是……彪哥，不是我诉苦哈，兄弟们这段时间可是不好过。 又得保护您和两位姑娘的安全，还得随时听着孔家的动静……” 贾瑞马上一瞪眼：“你们是不是又有人晚上偷听我窗户根了！” 王向连忙摆手否认：“我以人格担保，绝对没有！ 彪哥，你和孔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差不多行了。 都整理了那么多口供了，回头往皇上跟前一交，让他看着处置去呗！ 何必为了这点老百姓得罪了天底下的读书人呢？” 贾瑞笑道：“孔老二家还真能代表天下读书人了？ 若是读书人都觉得这种人渣顶着个圣人之后的头衔也能让他们尊重的话，你说这种读书人是不是都是混蛋加傻逼？ 要他们能治理好国家吗？” 王向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贾瑞这话虽然糙了点，但是似乎很有道理啊！ 是非黑白都分不清的读书人当官能是好官？ 贾瑞看王向有些崇拜的看着自己便得以起来，又说道： “再者说了，得民心者得天下。什么叫民心？说到底还不得是老百姓吗！ 光得几个读书人的心有什么用？还得是站大多数的普通百姓拥护你才是真的得民心！” 王向不住地点头：“原来彪哥是在趁机给自己拉拢民心呢，是在为了将来继承！ 是小人目光短浅了！高！彪哥实在是高！” “打住！你给我打住！”贾瑞一听王向又要跑偏忙制止了。 “是，是！”王向忙闭了嘴。 贾瑞叹了口气说道：“王向，你能不能跟王爷说说，让他别折腾了？ 我真不是那谁的儿子，我也不想要当那啥！ 我就想找个清净地方舒舒服服的过完一辈子就行了。” 王向叹了口气说道：“彪哥，王爷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让你当上那啥是他老人家毕生所愿，您觉得他会罢手吗？ 再说，我也相信彪哥能当上那啥的话绝对是天下百姓之福！” “放屁！”贾瑞骂道：“我要是当了那啥就先把你丫给阉了让你进宫当太监！” 王向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遂又笑道： “彪哥，你要是当了那啥，不是还有个天大的好处么？” 贾瑞拧着眉毛问道：“什么狗屁好处？” 王向笑道：“只要您当了那啥，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您那些嫂子、侄儿媳妇，还有叔伯妹子们都接到宫里去好生看护一辈子了吗？” “滚！”贾瑞飞起一脚踹在了王向屁股上，却感觉提到了一块钢板上，脚丫子生疼。 这练武之人体格都这么好吗？ “赶紧滚蛋！要不我现在就阉了你！”贾瑞脱了人字拖揉着脚骂道。 “小人知错了。”王向却笑道：“彪哥，还有件正经事……” “说！” 王向正色道：“彪哥若是不得意孔家，我可以让兄弟们暗中挑拨一些饥民趁着夜色冲进孔府，结果了孔肇德等人。 而后伪装成饥民**，应该能做得干净利落……” “馊主意！”贾瑞骂了一句：“那多没水平啊！想收拾他最好的法子是什么？ 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荣华富贵一点点的烟消云散！ 看着他引以为荣的名声一点点的臭了。让他生不如死！ 行了行了，该干嘛干嘛去！看着你就烦！” “是！属下告退！”王向退了出去。 贾瑞的脑子却活分起来，王向刚才的主意，似乎不错啊！ 不是说装成暴民杀死孔肇德的事，而是后宫的话。 要是真能当了皇上，自己的姑娘们的身份不就可以完美解决了吗？ 到时候看宝丫头还敢不敢这么淡着我？ 一道圣旨就让她进宫侍寝！ 至于什么尤氏凤姐李纨之类的更不是事儿了，大不了一人一个妃子…… 意淫了一会儿贾瑞擦了把哈喇子把思绪拉了回来。 也不过是想想罢了，就算让自己当，他也不会去当什么皇上的。 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了，不知道林妹妹睡了没有？ 出了二厅往内宅走去。 刚到内院却听见黑暗中一声大喊：“杀狗官！” 不知何人喧哗，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七十二章 穷苦人幸遇大救星（七） 贾瑞不由得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黛玉显然也听见了声音，开门出来见了贾瑞问道：“哥哥，是谁在后头喊呢？” 不等贾瑞说话王向已经窜了进来：“彪哥，赶紧和姑娘都进屋去！有暴民生事！” “我擦？不是吧？老子这些天给他们饭还给他们地，还有人要来砍我？” 话音未落，后头已经响起了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彪哥赶紧进屋里！”王向顾不得许多了，拎着贾瑞的裤腰带就要把他丢进屋里。 “上刺刀！”前院也传来许岳的声音。 “等等！别往那屋去！紫鹃呢！赶紧的！宝琴呢？ 这丫头是不是睡下了？都往宝琴屋里去！” 贾瑞挣扎着被丢进了宝琴屋里。 宝琴已经睡下了，这会子听到外头的动静也坐起身来，见贾瑞和黛玉进来忙问是怎么了。 贾瑞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大言不惭道： “没事，可能有些小毛贼，不用怕，有哥呢！” 正说着，紫鹃和小米也被王向撵到了宝琴屋里。 许岳也带着一队人从前院冲到了后头，同王向简单沟通了几句之后将宝琴的屋子团团围住。 好在时间不长打斗声就渐渐停息了。 或许是为了隐蔽，这次来夜袭县衙的人并不多，不过三十来人，还分出去了一半攻打前面吸引注意力。 剩下的十几个人自然不是王向手下铁卫的对手，没一会儿就或死或伤了。 铁卫则是事了拂衣去，又消失在黑暗中。 这些夜袭县衙的歹徒虽然一个个都穿着褴褛的衣衫，却都身子结实身手敏捷，一看就是练过两下子的。 抓过来个活口问了几句，只说是因闹了灾没有饭吃，故而铤而走险要抢劫县衙里的银库。 贾瑞冷笑：“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许岳问道：“彪哥，要不我去审一审？” 贾瑞看了一眼跟前跪着的随时准备慷慨就义的歹徒冷甜甜一笑： “审自然是要审的，不过咱们这回换个法子来审。去让人往粮仓里抓几只老鼠，活的！” 虽然不知道贾瑞要老鼠做什么，还是马上有人去做了。 王向倒是觉得脸上有些没有光彩。 刚才还说这段时间自己手下的兄弟为了保护贾瑞如何辛苦呢，说完就有人杀上门来，还差点闯进了贾瑞住的院子，这是啪啪的打脸啊。 贾瑞倒是没说什么，反而安慰道：“若不是有你们，这会子还不一定如何呢。 想来他们也没想到房顶上还有这么多高手在吧……” 王向道：“彪哥，这事八成就是孔家指使的。看这些人哪里像是饥民？” 贾瑞点点头：“我知道。一会儿等审一审就知道了。” 正说着，却见太监蔡兴小跑着也进了来，见贾瑞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才长出了一口气，忙跪下道： “国公爷，奴才请您明天天一亮就启程回京。” 贾瑞却说道：“小兴子，你来的正好！ 我一会儿要审一审这些刁民，劳烦你也听一听吧。” “我？”蔡兴不知道贾瑞是什么意思。 贾瑞道：“你不是奉皇上之命要来看护我的安全的吗？ 这伙子人只怕不是平常的暴民想来抢劫银库的，而是特意针对我而来的。 你也听一听他们怎么说，等回京了也好跟皇上交差是不是？” 蔡兴点头道：“国公爷说得是！那奴才就僭越一回。” 正说着京营千户官杨奇也忙忙的赶了过来。 “下官护卫来迟，还请贾大人恕罪！” 贾瑞摆摆手：“罢了，好在没出什么岔子。 既然杨千户也来了，那就请跟我一起听听这些歹徒怎么说吧。” 同京营比起来，显然自己的城管军反应速度要快得多。 这自然也得益于当初训练的时候时不时的大晚上敲锣打鼓来个紧急集合。 但是应付突发情况火枪还是来不及上膛装子弹，这点让贾瑞有些恼火。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现在要把孔肇德要行次贾瑞的罪名坐实了。 来至前厅，七八个歹徒被五花大绑的按着跪在地上，周围是一排端着刺刀的城管军。 贾瑞背着手在他们跟前一面踱步一面漫不经心的说道： “说说吧，是谁指示你们来行次本官的？” 为首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说道：“狗官！ 你趁着蝗灾贪墨朝廷赈济的银粮，不顾灾民们死活，杀你还需要有人指示吗？ 我们就是为了取你狗命！” 贾瑞只是笑笑。 他在曲阜做的事是有目共睹的。 贾瑞一回来，每天的粥管饱，有病的还给提供汤药。 还白给土地，帮着曲阜的灾民搬家，若是这样还称得上是狗官，那天底下还有好官？ 王向跳上去拎着皮带劈头盖脸就是几下子：“在这根老子装好汉？你骂谁是狗官？” 王向的力气多大？几皮带下去便打得那人皮开肉绽。 贾瑞拦住了王向比划了一下说道：“省些力气吧。 老鼠抓来了没？再拿个这么大的瓦罐子来。” 一时老鼠和瓦罐都拿来了，贾瑞让人把那歹徒上衣拔了按在地上平躺，又让人抓了只老鼠丢进瓦罐，把瓦罐倒扣在那人的肚子上。 “现在说还有机会。”贾瑞说道。 歹徒冷笑道：“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 有只老鼠在肚皮上跑，让他觉得浑身不得劲。 贾瑞点了点头，拿过一只火把说道： “一会儿我会让人用火烤你肚子上的这个瓦罐子。 我听说老鼠一热就会四处乱窜，尤其是想打个洞钻进去避热。 我看你这一身皮肉倒是结实，不知道老鼠能不能钻进去呢？ 我还听说老鼠的牙齿连木头都能啃的动啊。 到时候少不得咬你一个肠穿肚烂，生不如死，可惜，可惜了……” 在场所有人的嘴角不由得都抽了抽。 歹徒的表情明显有些惶恐，可仍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贾瑞将火把递给王向，示意他可以试试了。 王向拿着火把开始给瓦罐加热，所有人，尤其是其他被俘的歹徒都屏住了呼吸。 过了好一会子，瓦罐终于热了，似乎能听见下头老鼠开始不安起来，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第八百七十三章 穷苦认幸遇大救星（八） 歹徒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不一会儿就越发的狰狞起来。 强撑了一会儿终于从牙缝里发出一声惨叫。 所有人都不说话，只看着一个鼓包从瓦罐的边缘冒了出来，一下儿就不见了。 “现在说，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贾瑞看得也心里发毛。 歹徒扎挣着朝贾瑞吐了一口口水骂道： “狗官！我死都不怕还怕你这些小手段吗？还有什么，只管拿出来！” 贾瑞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我敬你是条汉子！ 那你就慢慢等着老鼠一口一口的咬烂你的肝肠吧。既然你不肯说，下一个该谁了？” 贾瑞说着用眼扫视了一圈其他的歹徒。 与方才不同，这会子他们没有一个人敢迎上贾瑞的目光。 贾瑞指着一个身子有些发颤的：“就你了！” “我……我不要！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救命，救命……” ---- 第二天一早，县衙大堂。 孔廷诰走上堂来朝贾瑞拱拱手到：“贾大人！” 贾瑞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孔公子，请坐。” 孔廷诰称谢坐了说道：“不知大人叫我来有何贵干？” 贾瑞道：“昨天有一伙歹徒夜袭了县衙，想要不利于本官，孔公子可听说了？” 孔廷诰说道：“略有耳闻，看来大人无事，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哼，不过几个鸡鸣狗盗之辈，能耐我何？” 贾瑞吃了口茶又慢悠悠的说道： “衍圣公府似乎没有被歹徒滋扰哈？” 孔廷诰冷声道：“没有，不牢贾大人挂念。” 贾瑞说道：“我也不是挂念，只是我昨儿审了审那伙歹人，你猜怎么着？” 孔廷诰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说道：“他们难道说是我孔家指使他们来的？” 贾瑞拍了拍巴掌笑道：“孔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猜就中！” 孔廷诰又恢复了平常脸色说道： “这些刁民自己想要趁乱生事，被抓了却要推到我家头上，用心何其险恶！ 贾大人，你不会光凭着几个刁民的一面之词就觉得真的是我指使的吧？ 您可以钦差大臣，大乾的公爵，我们孔家也是世袭的公爵，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 贾瑞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死了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吗，是不是？” “呵呵，贾大人英明！” 贾瑞又说道：“更何况……这群歹徒若真是你们孔家派来的，也不会趁乱把你的弟弟孔廷讼给打死了，你说是不是？” “我弟弟？死了？”孔廷诰一下子站了起来。 贾瑞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说道：“啊，没错！ 听说是被乱棍打死的，哎，我都没敢看！那叫一个惨呐……” “你……你！”孔廷讼双拳紧握说了几个你字才说道：“他的尸身在何处？” “好像就在狱神庙里吊着呢吧，孔公子，对于你弟弟的死我也很伤心呐！ 而且虽然是有刁民作乱，到底他是死在了县衙的大牢里。 你看，要不要先把尸体就放在县衙，等我得空了找个仵作验一验尸，然后你们再写个状子来告一告凶手？ 哦对了，凶手虽然在乱战中死了，本官作为代理县令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尽量会给你们主持公道。 要是查不到其他凶手，我就自作主张赔偿你们十两八两的银子……” 孔廷讼冷哼了一声说道：“多谢大人，不必了！ 若是大人没有别的话说，我就把我弟弟接回去了。” 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等等，我还有句话说！”贾瑞却把孔廷讼叫住了。 “洗耳恭听！” 贾瑞冷笑道：“这些歹徒伸手虽然也不错，到底还是不如我手下的人。 且这会子我也警惕了，自然会加强护卫。若是再有这种事发生么…… 说不定第三次就是一群暴民冲进你孔家烧杀抢掠了！ 当然，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毕竟我手里头还有这么多兵呢不是？ 呵呵，看来皇上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让我带了两千京营果然是有用的。” 孔廷讼盯着贾瑞，眼里有愤怒也有无奈，好半晌才拱手道：“告辞！” “哎，你别急啊，多放这么一会儿他也臭不了！要不你上京告御状去也行啊……” 贾瑞还在好心的给孔廷讼出主意，孔廷讼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风度！”贾瑞冷笑了一声。 一旁的蔡兴见是话空忙上前扑通一声跪在贾瑞跟前求道： “国公爷，奴才恳请国公爷回神京！” 贾瑞蹙眉道：“不回！” 蔡兴道：“国公爷！皇上可是有口谕的……” 贾瑞道：“我知道啊，他不是说让我别去剿匪吗？我去了吗？” “这……”蔡兴只能说道：“虽说国公爷没有去剿匪，到底昨晚的事凶险，为了国公爷的安危，还请国公爷体谅体谅奴才……” 贾瑞道：“不是我不体谅你，皇上让我别剿匪，我不去就是了。 昨天是有人找麻烦上门，我有什么法子？ 再说了，你也都听见了，就是孔家指使人来暗害我的不是？ 我这些天做的事你也都看见了，哪一件不是为了灾民着想？ 触犯了孔家的利益是不假，把孔廷讼给抓了也是我干的，我不应该吗？” 蔡兴忙说道：“应该，应该，国公爷都是为国为民在操劳，奴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贾瑞又说道：“有人打上门来了，我就不应该反抗一下吗？ 哎对了，那个孔廷讼就是在慌乱中被人打死的，你亲眼看见的啊！” “是，是！是小人亲眼所见！孔府的家丁化妆成饥民，趁着夜色本想不利于国公爷。 国公爷正好在和孔廷讼心平气和的说着他所犯下的罪孽，劝他主动交代承认错误。 谁想到突然冲进来歹人，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孔廷讼给打死了。 国公爷是身手矫健，又有侍卫护卫，才有惊无险的躲过了一劫。” 贾瑞点了点头说道：“还不够熟练，再多背几遍！” “是，那您看回京之事……” “回京回京，回你妹！我是来赈灾的，如今正是紧要关头怎么能走？ 这会子已经给孔家一个下马威了他们还敢再轻举妄动吗？ 真正的灾民有粮吃，谁会来闹事！就不回！” 第八百七十四章 穷苦人幸遇大救星（九） 半个月之后，曲阜县衙。 “参见北静郡王！”孔肇德带着一群人施礼道。 水溶跳下马来：“衍圣公，无须多礼！都请起吧！” “谢王爷！”孔肇德这才站起身来：“王爷远道而来，还请里面说话，请……” 水溶用眼看了一回问道：“贾瑞呢？” 蔡兴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回王爷话，国公爷他今早带着人往泗水去了……” 水溶一听贾瑞这小子居然跑了便有了三分怒意，又看回话的是个太监是个太监便问道：“你就是皇上派来的蔡兴？” “正是奴才。”蔡兴忙低头答应。 水溶怒道：“皇上是怎么跟你说的来着？你为何不让贾瑞回京！” 蔡兴吓得忙跪倒在地：“王爷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实在是……国公爷他不肯走啊……” 水溶长出一口气压着心里的怒气说道：“一会儿有话问你！” 孔肇德等人见水溶这般态度心中却是窃喜，皇上终于也看不下去了，派了北静郡王来降服贾瑞了吗！ 苍天有眼呐！ 这回看你贾瑞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泗水离曲阜有多远？”水溶又问道。 孔肇德忙说道：“泗水在曲阜以东五十里。王爷若是有急事找贾大人，可派人骑快马前去，想来明天贾大人就能回曲阜了。” “罢了，等明日我亲子去泗水吧！” 一听五十里水溶就没脾气了。 他还想着马不停蹄的就去泗水逮贾瑞呢。 看看天色将晚，只能等明天了。 他这小身子骨可禁不住这么折腾。 让人去给贾瑞送信？贾瑞收到了信能乖乖的回来吗？用脚趾头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这家伙肯定是得到信知道自己来了才躲出去了！ “王爷还请里面说话。”孔肇德又往里面请水溶。 进了大门便是一座灵堂，里面停放着孔廷讼的棺材。 出于礼貌，水溶还是象征性的鞠了一躬。 “逝者已矣，对于二公子所遭不幸孤深感惋惜……” 孔肇德和孔廷诰两人不由得泪流满面，可也只是哭一哭，他们不敢跟水溶当面告状。 因为他们和水溶这还是头一次见面。而水溶和贾瑞关系莫逆并不是什么秘密。 孔肇德只希望水溶赶紧把贾瑞这个祸害给扭送回神京。 至于后续的事就交给孔家在朝堂上的那些老友故交们了。 还是那句话，贾瑞有圣宠，我们孔家有群众基础！ 孔家在曲阜确实做了不少不干净的事，可哪个士绅大户没干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而且贾瑞打死了孔廷讼，孔家也已经付出代价了，难道永康帝还能把孔家抄家问罪？ 量他也没这个胆子！ 来到二堂宾主落座寒暄了一回，备了一桌酒水给水溶接风，水溶不好推辞，略吃了一些便籍口奔波辛劳回客房休息去了。 到了房里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将太监蔡兴给找了来： “贾瑞何时走的？带了多少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蔡兴答道：“一收到王爷要来的消息国公爷就走了，带了五十人左右，说过两天就回……” 水溶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才带了五十人……这小子为了躲他还真是不管不顾啊！ 又问起贾瑞这段时间在曲阜的所作所为。 当听说孔家想暗杀贾瑞一事后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其他如何赈灾的话水溶也赖得问了。 好歹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水溶便又带上人往泗水去了。 曲阜县衙内宅。 “走了？都走了？”贾瑞问道。 “是，还是昨天水王爷带着的那批原班人马，一早就向东往泗水去了。”王向说道。 “我特么真是个天才！”贾瑞哈哈狞笑。 贾瑞根本没有离开曲阜。 当他得知水溶已经到了济宁的时候就知道他肯定是来抓自己回京的了。 八成是自己在这边折腾得动静太大了永康帝看不过去了要收拾自己。 可现在正是赈灾的紧要关头，每天都有上千的饥民登记了名姓要北上辽宁州，自己怎么能走？ 库房里的银子和粮食还没折腾完，他怎么能走得安心？ 于是贾瑞四处放话出去自己要去其他几个县视察指导工作，而后让人假扮自己带上换上了城管军制服的一队人出发了。 他自己则是躲进了后宅，依旧在后头发号施令。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水溶反应过来尽量多的把曲阜的人给带走。 “赶紧把老许给我找来！还有梁奎！” 十天之后，跑遍了大半个衮州府的水溶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回了衮州府。 贾瑞正在宝琴屋里看黛玉宝琴两个认认真真的整理孔家的黑材料，忽听得敲门声响起。 王向的声音说道：“彪哥，水王爷回来了。” “我日……”贾瑞窜了出来：“赶紧开后门！” “后门被水王爷的人堵住了……” “……”贾瑞一阵无语，自己这是被瓮中捉鳖了啊。 “我昨天骑马回来不小心罗马摔着腿了！见不得客……”贾瑞一拍脑门说道。 话还未说完，只听二门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贾瑞！贾天祥！” “我日！”贾瑞慌不择路又钻进了宝琴屋里。 黛玉宝琴忙问是怎么了，贾瑞道： “水溶打上门来了……我昨儿才回来的，骑马摔断腿了啊！” 说着便往宝琴的床上一趟胡乱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贾瑞！”水溶推门而入，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黛玉宝琴两个吓得花容失色的脸。 “咳咳……冒犯了！”水溶居然没出去，而是径直走到床前。 看着贾瑞冷笑道：“你小子让我找得好苦啊！” 贾瑞一笑跟哭似的：“哎哟，这不是水王爷吗？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昨儿骑马摔着腿了，就不跟您请安了啊…… 哎！你拉我被子做什么？来人啊！非礼啊……” 贾瑞死命护着被子，水溶见从上面拉不动便将贾瑞脚上的被子往上一掀冷笑道： “伤得严重吗？怎么在床上躺着靴子都不脱？” “我那不是没来得及吗……你冲进来比兔子还快！” 贾瑞见瞒不过了只能厚着脸皮笑道。 水溶也忍不住笑了，指了指外头说道：“我去那边等你！” 贾瑞一翻身坐了起来：“走吧，一起去得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七十五章 穷苦人幸遇大救星（十） 看着贾瑞没事，水溶也松了一口气。 来到厅内水溶却突然变了脸色，从怀中摸出一卷圣旨说道：“宁国公贾瑞接旨！” 贾瑞一嘬牙花子只能乖乖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宁国公贾瑞奉旨下衮州督办赈灾事宜。 其间任意胡为、自扰地方、无故生事，辜负圣望。 兹特遣北静郡王水溶将其押解回京听候发落，钦赐！ 贾瑞，接旨吧！” 水溶宣读完了圣旨笑吟吟的看着贾瑞一副吃瘪的样子胸中恶气总算出了一点。 “我……我谢主隆恩。”贾瑞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圣旨又不死心，拿着看了一遍。 水溶见了笑道：“我还能有你的胆子假传圣旨吗？” 贾瑞忙说道：“哎！王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我何时假传圣旨了？” “你那尚方宝剑呢？” “我那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尚方宝剑！”贾瑞分辨道。 “没人说是假的。我说你小子哪儿来的那么多坏水？ 弄一波人糊弄我害得我走遍了大半个衮州府！” 想起这几日马不停蹄的跟在“贾瑞”后面吃土最后发现贾瑞根本就没出曲阜水溶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可他又得罪不起这位永康帝最疼爱的三儿子…… 水溶心里也委屈。 贾瑞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想让人带着王爷四处看看我赈灾的成果吗！” “我他……谢谢你！”水溶咬着牙强忍着没爆粗口。 贾瑞笑道：“咱俩这关系，见外了不是？” 水溶也笑道：“少废话，赶紧的给我弄点吃的，我一天没吃饭呢，生怕你小子又脚底下抹油跑了！” “小米，快去让厨房准备酒饭，紫鹃还不赶紧给王爷倒茶来！” 贾瑞一面吩咐一面笑道：“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我还想让他们带着你往东平州再跑一趟呢！ 哎，王爷，你到底是怎么发现带着人跑的不是我啊？” 水溶笑骂道：“你当我傻么？追了四五天我就觉得不对了！ 你说是去查看灾情的，怎么到了一处州县也不停留，也不和当地知县见面，只在下头转圈？ 这绝对不是你的作风。” “高！实在是高！”贾瑞心说道你确实挺傻的！这么大的漏洞还用追四五天才能明白。 一时饭菜齐备了，水溶显然也是饿了，坐下便是一通狼吞虎咽。 贾瑞给他倒了一杯酒试探性的问道：“王爷，皇上回去了真要收拾我？” 水溶接了酒冷笑道：“你问我，我去问谁？明天就乖乖跟我回去，你自己问皇上去吧！” 贾瑞苦笑道：“王爷，您也看到了，别的地方不说，曲阜还有多少饥民嗷嗷待哺呢？ 我可是来赈灾的，总不能干到一半撂挑子走人吧？” 水溶哼了一声：“这会子你想起来你是来赈灾的了？晚了！ 我也都看过了，各处都没有流民，赈灾粮也充裕，粥棚也够，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剩下的就交给手下人在这里看着就是了。怎么，你还怕有人抢了你的功劳去？” “那倒不是……就是现在走我有些不甘心呐！” “哼哼，你是人还没划拉够吗？我从济州府到曲阜这一路上就碰上好几拨饥民。 我还以为是流民呢，一打听才知道，是你给了地给了粮食要让他们去你的辽宁州开荒的啊！” 贾瑞一脸正色：“我这不也是为了赈灾吗！ 他们若是不走，孔家今年还得跟他们收租子呢！ 王爷你说说，他们哪儿有粮食交租？” 水溶骂道：“你少放屁！皇上都说了今年蠲（捐）免山东三府的税！” 贾瑞道：“皇上免了不代表孔家给佃户们免啊！” 水溶听了不禁也皱起眉头：“果然？” 贾瑞冷笑道：“要不然呢？王爷你新来的还不知道曲阜这边的行事呢。 在这里皇上不是最大的，孔家才是最大！” 水溶道：“别胡说！” 贾瑞道：“你还别不信，等你吃完了饭我给你看些东西你就知道了。先吃饭，先吃饭！” 饭后看着贾瑞抱来的一大堆孔府的黑历史水溶不禁也吃了一惊。 “怎么样，我说他们孔家是曲阜的土皇上不为过吧？”贾瑞洋洋得意道。 “那也不许浑说！” 水溶又翻了几页后说道： “这事回去了你只管交给皇上做主就是了。 他孔家毕竟是世袭的衍圣公，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贾瑞见这招无效又装可怜道：“王爷，那能不能稍微晚两天再走啊？ 我这……一想到回去肯定要挨骂，心里发慌啊！你再让我舒坦两天？” “哼，想都别想！” 水溶吃了口茶说道： “明儿一早就走。你睡那边屋是吧？本王今天就睡你对面这屋，没人吧？” “有人！那个屋是丫鬟睡的！”贾瑞忙说道。 “让她搬到别处去！你别跟我耍花样！ 另外，你也别想趁我睡着了跑了，我已经让人把这院子东南西北都给围上了。 你若是还想着跑，我就只能用镣铐把你给锁上了！ 我可是奉旨要押解你回京的！” 水溶显然有恃无恐。 “那就不用了吧……不跑，肯定不跑……”贾瑞一听这话忙保证道。 “哼，你要是真不跑就是你心疼我了！” 水溶站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我乏了，要洗洗睡了。天祥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儿还要赶路呢！” “好嘞！来人呐，快给王爷准备热水洗脸洗脚！” 水溶是真的累了，草草洗漱了就关上门睡了。 贾瑞却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怎么能拖延一点时间呢？ 贼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回贾瑞开窗吹了声口哨。 不一会儿王向便蔫吧悄的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彪哥，有什么吩咐？” 贾瑞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瓷瓶问道：“王向，你确定这药丸……吃不死人？” 王向二话不说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就丢在嘴里咔咔的嚼碎了，而后轱辘一声咽了下去，还伸舌头给贾瑞看了看： “彪哥，你明天早上再吃，看我有没有事。还有，这要只能顶两个时辰，吃早了不灵了。” “那……行吧！” 第八百七十六章 穷苦人幸遇大救星（十一） 第二天一早，水溶起床连脸都顾不得洗就去敲贾瑞房门了：“天祥，你起身了吗？” “王爷……我……我起不来了……”房中传来贾瑞微弱的气息。 水溶听了不由得一惊，忙推门进去，只见贾瑞面色潮红正歪在床上闭着眼哼哼。 “是怎么了？”水溶忙问道。 “我……我也不晓得……只觉得一觉起来浑身无力，身子也有些发烫……” 贾瑞断断续续的说道。 水溶也粗通一些医术，便将三根手指往贾瑞的腕上一搭不由得和唬了一跳。 贾瑞的脉搏好像发了疯的野狗突突狂跳，毫无章法可言。 “快去请个郎中来！”水溶朝外头喊道。 “不必麻烦，我爱徒就是名医，王爷让他来就是了……”贾瑞忙说道。 水溶不疑有他，忙让人找来了鞋拔子。 鞋拔子号了一会儿脉，又翻开贾瑞的眼皮看看，把舌苔也细看了一回皱着眉说道： “王爷，我师父这病……有些严重啊！” 水溶忙问道：“到底是什么病？” 鞋拔子道：“恩师的脉象颇为急促，数时一止；如趋而蹶，进则必死。 促因火亢，亦由物停。左寸见促，心火炎炎；右寸见促，肺鸣咯咯。 促见左关，血滞为殃；促居右关，脾宫食滞。 左尺逢之，遗滑堪忧；右尺逢之，灼热为灾……” 水溶急道：“你别水字数了！到底是什么病！要不要紧！” 鞋拔子这才说道：“想是因为恩师今日奔波劳苦，又受了些惊吓才导致这场病。 倒是没有大妨碍，只是不好动弹，需要静养上一段时日才好，万万不可移动，要紧要紧！ 我再给恩师开一剂清热败火发散的药，想是不出十天半月就大好了。” “没错，没错！就是吓的！让皇上的圣旨给吓的！”贾瑞忙说道：“哎哟……头疼……恶心……” 听到贾瑞的病对性命无碍水溶倒是松了一口气。 可又一听要养十天半月不禁又犯愁起来。 可看着贾瑞的脸色和脉象又不像是装病，只能叹了口气道： “罢了，那你就安心静养吧，等身子好了咱们再启程回京……” 贾瑞便得寸进尺道：“王爷，那我让人给你收拾个院子出来！ 你也总不能住在丫鬟屋里不是？ 再说了，这两个大男人住隔壁，我怕你对我图谋不轨啊……” “我……”水溶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叹了口气道：“罢了，那你好生养着吧……” “好……王爷您也好好歇几天……”贾瑞很体贴的说道。 水溶又对紫鹃说道：“你好生伺候，日后自然有你的好处。” 紫鹃不禁脸上一热，屈膝答应一声。 水溶也看见了外头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的黛玉，不好久坐，便起身去了。 黛玉忙走进来，见贾瑞病歪歪的躺在那里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黛玉不禁红了眼圈哽咽道： “昨儿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的就病倒了？” 贾瑞苦笑道：“好妹妹，别哭，我没事……你坐下，让我拉拉你的手……” 黛玉果然在床边坐了，一手握着贾瑞的手一手抚摸着他的额头： “都说让你注意身子，你偏不听，这回可好了吧？” 贾瑞把黛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说道： “我也不知是怎的……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说不定能治这个病……” “啊？是什么法子？”黛玉忙问道。 “你……你附耳过来，我悄悄给你说……”贾瑞小声道。 虽然不明白这有什么可保密的，黛玉还是低下头来把耳朵凑到贾瑞嘴边。 哪知贾瑞却抱着黛玉的小脑袋就在她的脸上狠亲了一口。 “哎呀~”黛玉倒是唬了一跳：“哥哥！” “嘿嘿，你看，这一下子不就好了？”贾瑞嬉皮笑脸道。 “你……” “嘘！”贾瑞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装的~你没听说么？ 皇上要拿我回神京问罪呢！我只能装病拖一天是一天了……” “那……那么要紧吗？哥哥在这里赈灾这么辛苦，皇上为何还要治你得罪？”黛玉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要不要紧我不知道……不过你要是再给哥哥亲一下我就不怕了~”贾瑞又把嘴凑过去。 黛玉这才明白又是贾瑞忽悠她呢，狠狠把贾瑞的手一甩：“哥哥真讨厌！看我还理你么！” 说着扭身就去了。 “哎，林妹妹，我头疼……”贾瑞呻吟道。 谁想到没把黛玉叫回来却把宝琴给叫来了。 “二哥哥怎么突然就病了呢？”宝琴也是一脸关切。 她方才进来的时候分明看见黛玉的两只眸子红红的！ 贾瑞有气无力的伸出胳膊在床边拍了拍：“琴妹妹啊……过来说话……” 宝琴便在床边坐了，问道：“二哥哥到底觉得怎么样？郎中怎么说？” “就是身上没力气得很，浑身燥热，你摸摸我的头烫不烫……” 贾瑞说着便拉起宝琴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宝琴虽有些害羞，见贾瑞这般也顾不得了，认真摸了摸，似乎是有些热。 “二哥哥到底是怎么病的？” 宝琴收回手来，却被贾瑞拉住了。 他早就发现宝琴的小手肉乎乎的和宝钗很像了，今天摸了摸，果然是~ “还不都是被吓的！北静王今次来就是要抓我回神京呢……”贾瑞长叹一声。 “啊？是……是孔家告你了不成？” 贾瑞苦笑道：“还能是谁呢？” 宝琴不禁也红了眼圈：“孔家那么坏，二哥哥这么做有什么错？ 上回不是他们还想杀你来着？二哥哥你只管放心，皇上定然不会怪罪你的……” 贾瑞叹了口气说道：“谁知道呢？咱们问心无愧就是了……琴妹妹，哥是不是好人？” “嗯！”宝琴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你听哥哥的话，别嫁给什么梅翰林家的儿子了。 他们家里根本就不重视你，我的宝琴妹妹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有才能，怎么能便宜了梅家？他们不配！” “嗯……二哥哥，你这会子说这些做什么？我听哥哥的话就是了…… 你少费些心好生养着吧……”宝琴心里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会子贾瑞居然还在关心自己~ “咳咳……”门口传来紫鹃的咳嗽声。 宝琴忙把小手收了回来。 “宝琴姑娘别信他的！二爷可这装病呢！”紫鹃直接揭穿了贾瑞的小把戏。 “啊？”宝琴眼泪汪汪的看看紫鹃又看看贾瑞。 “哎！紫鹃你这小丫头别浑说啊！我方才是为了安慰林妹妹才说我是装病的！” 贾瑞忙为自己辩解道。 第八百七十七章 穷苦人幸遇大救星（十二） 紫鹃冷笑道：“宝琴姑娘若是不信，你就亲二爷一口，保准他就好了！是不是，二爷？” 宝琴看看贾瑞这会儿哪儿还像方才那般半死不活，又恢复了一副痞态方信了。 想着方才他还拉自己的手，还让紫鹃看见了不由得大羞，起身说道： “二哥哥你好生养着吧，我就不打搅了！” 说罢匆匆的去了。 贾瑞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倒在床上。 紫鹃冷笑道：“二爷不用装了吧？这会子你还装给谁看呢？” “给我倒杯茶来！”贾瑞没好气的说道。 紫鹃道：“二爷又没病，自己起来倒，这些事你不是不愿让人伺候吗？” 贾瑞只得说道：“我真得装病，你也不是不知道，水溶要抓我回去呢！” “切，回去又怎么样？皇上还能杀了你么？我不信！”紫鹃不屑道。 “回去了我就跟茜雪她们说我把你给收了，看她们挠你不？”贾瑞笑道。 “二爷！”紫鹃娇嗔一声。 她还真不知道回去了怎么面对那几个人，尤其是晴雯，一顿冷嘲热讽怕是少不了的。 贾瑞却说道：“你别说，我还真有点不舒服……” 紫鹃便倒了一杯茶给贾瑞：“罢了！不就是一杯茶么？二爷请吃茶！” 贾瑞确实已经口干舌燥了，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把空茶杯放到一边说道： “你看看，这里涨涨的难受得很。” “真的？哪里难受？”紫鹃将信将疑的问道。 “这里……”贾瑞抓着紫鹃的手往下。 紫鹃好像摸着烙铁了一般忙把手缩回来啐道： “呸！二爷好没脸……大白天的都想些什么呢！” 说着也要转身出去。 这回贾瑞倒是没瞎掰，他确实是有点难受。 这蓝色小药丸吃完了之后确实面色潮红心跳加速，不过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血液都往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涌…… 贾瑞哪里肯让她走？忙做起来环住了紫鹃的腰嬉笑道：“给我治治呗？” 紫鹃嗔道：“可不能！我身上不方便呢！” 贾瑞吸了吸鼻子在紫鹃屁股上拧了一把说道： “方才当着宝琴给我没脸，这会子又拿瞎话来忽悠我，可是罪加一等了！看我能饶你不？” 紫鹃吃痛叫了一声：“二爷，我没骗你，真的是……” “你当我鼻子不顶用？你骗没骗我我检查检查就知道了！” 贾瑞稍一用力把紫鹃抱起来丢到了床上。 却说水溶因贾瑞突然生病未免有些发愁，只怕又要拖上一些时日了。 可闲在县衙里也是烦闷，索性便叫上几个随从往街上走了一回。 看了看粥棚又看了看那些排队登记申领辽宁州土地的灾民，同他们攀谈了一回，倒也佩服贾瑞这种特立独行的处置手法。 遂又叫来许岳，把贾瑞此行一路上做的事都细细问了一回。 虽然许岳不善辞令，因水溶问得细致，倒也把贾瑞这一路上所作所为也了解了个大概。 第二天一早去看了贾瑞，只见他仍是病歪歪的倒在床上，水溶不好多打搅，说了两句宽慰的话就出来了。 闲来无事便又将董兴叫来问了一回。 董兴见水溶问得细致便说道：“王爷，奴才是到了曲阜才见着国公爷的。 您若是想知道他以前的事，我听说国公爷的秘书已经把他这一路上做的事都记录下来了，您何不要来看看？” “哦？有这种事？”水溶眼睛一亮。 既然有贾瑞自己的书面记录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于是水溶便转身往内宅走去。 哪知走到贾瑞房门口，却见方才还开着的窗户却合上了。 走近两步，只听得屋内隐隐传出床榻摇曳的吱呀生和刻意压抑的呻吟。 “二爷……饶了我吧……” 一声酥媚入骨的销魂之音传了出来，水溶的整张脸都黑了。 这小子，又骗我！ 水溶双拳握得咯咯作响，咬着牙往外头去了。 却说屋里，酣战暂住，贾瑞怀抱娇无力嬉笑道： “紫鹃，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身子骨这么好？” 紫鹃含糊着求饶道：“爷……不来了……我错了…… 我不该扰了你的好事，我不该骗你……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就别和我一般见识了……” “行了行了，歇会儿……”贾瑞拍了拍紫鹃的小翘臀说道。 “嗯~” 紫鹃把脸贴在贾瑞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我这回算是知道晴雯那小蹄子怎么有段日子走路都那么别扭了……” “哈哈……我……”刚说了个我字，却听见外头有车轮子碾在石板上的声音。 贾瑞不由得一皱眉头：谁把车给赶到内宅来了！ 爬起来披了件衣服，将窗户悄悄推开一条缝往外一看，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紫鹃因问道：“怎么了？是什么声音？” 却听外头水溶朗声说道：“天祥，收拾收拾，准备上路吧！” 紫鹃唬了一跳，忙七手八脚的穿衣服。贾瑞也只能长叹一声开始穿衣。 水溶见没人答应又喊道：“怎么着？还跟我装吗？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啊！” “别！别！这就出来！”贾瑞忙说道。 “好，我等你！” 果然不一会儿贾瑞就出现在了门口，朝水溶苦笑道： “王爷，你说走就走呗，你还非得弄个囚车来做什么？” 水溶笑道：“我这不是怕你半路上又犯病，骑不得马么！ 正好看着监牢那停着一辆车呢，就让人推来了。天祥，请上车吧~” 贾瑞道：“我走还不行吗？咱能不能换辆车？” 水溶道：“我瞧着这车就不错，还宽敞还透亮，我一眼就能看见你！ 你若是不愿意坐也使得，你人多，还有火枪。 不妨让他们把我绑了塞到里头去。等我回去见了皇上也好交差。 要不然呢，我喊我的人来，把你塞进去。你自己选吧。” 贾瑞苦笑道：“王爷的意思是咱们俩必须进去一个呗？ 要不这样吧，我看着这笼子也不小，干脆咱俩坐一辆车得了！” 水溶笑道：“也行，那就请吧！” 说着朝贾瑞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八百七十八章 薛文龙暴打柜中人（一） 贾瑞苦笑着看了看在们后头探头探脑的往外张望的黛玉宝琴等人说道： “别看了，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回神京！” 说罢又看向水溶道：“王爷，这车就算了吧……我肯定跟你走就完了……” 水溶有些得意的看着贾瑞：“果然么？” “果然！这车……您说我坐着他出去了外头的相亲们怎么看我？ 他们可都等着跟我去辽宁州种地呢，看我坐着这玩意出去还不得炸窝吗？ 倒是我可就功亏一篑了啊！王爷您就行行好~” “好吧，只要你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就行。”水溶挥挥手让人把囚车又拉了出去。 他也不过是吓唬吓唬贾瑞，哪儿能让皇子坐这玩意？ 贾瑞见囚车走了又说道：“王爷，我这人还没招募其呢，你说我这一走……” 水溶道：“这些天你没露头不也在招募着呢吗？那些个饥民用你一个个亲自登记？” 贾瑞听了喜道：“王爷的意思是，我走了，我的人还可以留下继续赈灾？” 水溶笑道：“灾情还未过去，自然还得接着赈济了！ 我只是奉旨把你带回神京，又没说把你随行的人也都带回去！” 贾瑞蹦过去拍了拍水溶的肩膀：“王爷，你早说嘛！ 你早说明白了我还躲着你干啥？那我要走了，总得跟我手下的人交代交代吧？” 水溶道：“一个时辰，连收拾行李再交代事情！” 贾瑞便嬉笑道：“一个时辰只怕不够啊……再说了，这都快中午了，要不咱们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动身？” “来人呐！把囚车再给我拉回来，请宁国公上车！”水溶扭过头去朝门口喊道。 “别别别！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贾瑞无奈的妥协了。 一个时辰后，一队马车缓缓驶出县衙。 早已得到消息的孔肇德父子蹬着梯子趴在墙头上幸灾乐祸的看着。 贾瑞这祸害终于被押解回京了！ 听说北静王水溶还差点动用了囚车木笼！ 这个无赖终于要滚蛋了！回京就等着弹劾吧你！ 弹死你个龟孙！ 再看看外头那些争先恐后的登记姓名准备往辽宁州的饥民们，看着粥棚里冒着热气的大锅，孔肇德不禁又咬牙切齿的想道： 吃了我的，都得给我吐出来！看你们走，明年的租子再加一成！ 我的二儿子的死也有你们一份责任！ 正想着，前头一辆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让人憎恶无比的脑袋钻了出来朝饥民们喊道： “父老乡亲们，我先去神京安排其他事宜，顺便多给你们要一些土地来！ 你们别急，只要去的人人都有田地！咱们辽宁州再见！” 孔肇德脚下一滑直接从梯子上摔了下去。 神京。 薛蟠本以为贾瑞让他负责天津通商口岸是一件再轻省不过的事，可是码头真的建起来了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尤其是天津市舶司衙门还未筹备完成的时候，所有的公务都要天津神京两头奔忙。 货物更是要从天津一车车的运往神京。 前几日不列颠的货船抵达了天津港。 （天津是朱棣起的名字，意思是天子在这里渡水，就是靖难之役的时候，所以别纠结天津还是蓟州了。） 只是这次来大乾的并非是托马斯，而是一个不相识的约翰逊。 由于贾瑞宝琴两个都不在，只有凤姐在神京市舶司支撑着，薛蟠也少不得陪着从未来过大乾的约翰逊一同回神京。 将约翰逊送到市舶司，薛蟠便转道回家去了。 “大爷回来了！”门上的人见是薛蟠来了忙接过行礼。 “怎么这么清静？妈妈呢？”薛蟠问道。 原来薛蟠一直在天津待着，宝钗又带着薛蝌下山东去开分行去了。 宝琴又往衮州府去寻贾瑞了，薛姨妈自然不愿意在梨香院里跟着夏金桂天天大眼瞪小眼，便也收拾收拾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往小汤山躲清闲去了。 薛蟠不禁叹了一口气，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娶了夏金桂这泼妇？到现在搞得家宅不宁。 可回都回来了，总要去看看夏金桂。 来之后院，却见夏金桂的陪嫁丫鬟宝蟾正坐在院子背阴处嗑瓜子呢。 见薛蟠进来宝蟾吓得一哆嗦，一把瓜子攘了一地，扯着嗓子喊道： “哎呀！大爷怎么回来啦？”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薛蟠也是一机灵，骂道： “小娼妇，你喊什么？我又没聋！你是要吓死个人吗？你奶奶呢？” “奶奶……奶奶她在屋里睡觉呢……”宝蟾答道。 “睡觉？这大白日的睡什么觉？”薛蟠抬脚便往屋里走。 “哎！大爷你等等！”宝琴忙拦住了。 “又怎么了？”薛蟠便有些不耐烦起来。 “其实……其实是奶奶今天害头疼，才吃了药睡下了……” “头疼？头疼你怎么一开始不说？” 薛蟠越发觉得不对了，一把推开了宝钗便推门进了屋。 只见金桂正躺在床上，云鬓散乱衣衫不整，一脸惊慌失措。 桌上还摆着吃剩下没有撤去的酒席。 “大……大爷回来啦？怎么也不提前让人送个信来？”夏金桂问道。 “不是头疼么？怎么还吃酒？”薛蟠问道。 “我……我是吃着酒突然头疼的……” “两副杯盘？” “是……是我自己吃无趣，便让宝蟾陪我吃了一回……” 薛蟠骂道：“还和我放屁吗？你把野男人藏哪儿了？” 一面说一面四处翻找。 “哪儿……哪儿有什么野男人？大爷莫要听人胡说！”夏金桂忙拉着薛蟠说道。 薛蟠一把推开了，将床上放着的一口榆木雕牡丹花的炕柜盖子一掀，赫然见道一个大脸裸身美少年抱着自己的大红衣服绿裤子蜷缩着身子躺在里头。 “薛……薛大哥，好巧啊，想不到在这里碰见了……” 大脸玉努力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来。 “巧你女马！”一束绿光从薛蟠的天灵盖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薛蟠拎起大拳头就捣在了宝玉的大脸上。 “哎哟！大哥，别打……我跟嫂子躲猫猫呢……” “躲你女马！”薛蟠下手更狠了。 重重打了几拳只觉得不过瘾，索性跳上炕去抬起脚来就是一通狂踹。 宝玉抱着头嗷嗷惨叫。 夏金桂恐闹出人命来，只得去拉薛蟠：“爷消消气，你听我们解释……” 薛蟠反手就是一个嘴巴抽在夏金桂的脸上，打得她一个趔趄。 “死银妇！你且等着我一会儿再跟你算账！”说罢又去踹柜子里的宝玉。 第八百七十九章 薛文龙暴打柜中人（二） 荣国府，贾母房里。 贾母前段时间身子略好些，昨儿见有桃子新鲜，一时嘴馋就吃了一整个，晚上便觉得肚子里不舒服，一夜起了几回，今天便身子有些倦怠。 这会子正歪在榻上闭眼假寐，鸳鸯在一旁拿着美人锤轻轻给她锤腿。 忽听得外头咣咣的响起了锣声，贾母心中不由得一怒，这是哪个不懂规矩的敢来她院里闹？ 便有门上的小丫头进来报说：“老太太，姨太太家的薛大爷从天津回来了，说是给您送大礼来了。” “让他进来吧！别敲锣了……” 贾母用手撑着坐了起来，心中埋怨薛蟠一点礼数都没有，这商贾出身的人果然就是不行。 不一会儿薛蟠进来，将手里的破铜盆咣当往地上一扔冷笑道： “老太太，我给你送大礼来了！” 贾母皱着眉头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还要敲锣打鼓的！” “老太太英明！果然是了不得的东西！”薛蟠朝外面吼道：“抬进来！” 话音未落便有两个小厮用一根木杠子抬着一口半新的板柜走了进来，咣当一声放在了地上。 “这……这是什么？”贾母不由得伸长了脖子看着这在普通不过的柜子，怎么里头似乎有隐隐的哭声？ “老太太您瞧好了！今儿我就给你表演个大变活人！”薛蟠说着将柜子盖掀开。 “宝……宝玉？” 贾母看着箱子里鼻青脸肿赤条条的宝玉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把我的宝玉打成这样还关在柜子里头！” 薛蟠不怒反笑：“这你该问问宝玉了！我竟没脸说！” “宝玉……到底是怎么回事？”贾母跌着脚问道。 “我……我……”宝玉哪里敢说，只好装着被打疼了哎呦哎呦的叫。 “还不快去请郎中！快先给宝玉抬出来！”贾母心疼得不行。 不过她大概也猜到是个什么情况了，光着屁股躲在柜子里，还让人敲锣打鼓的送了回来，能是什么好事？ 这时王夫人显然也被方才薛蟠敲铜盆的声音吵到了，忙忙的带了丫鬟过来看，正见浑身青紫大脸好像熊猫的宝玉哎哟哟的要从箱子里爬出来。 “到底是怎么了？蟠儿，这是怎么回事？” “请姨妈安！哼，我这好兄弟趁我不在家，跑到我屋里去和我媳妇玩儿躲猫猫去了！ 我见宝兄弟躲在柜子里没穿衣服，怕他冷着，就连着柜子一起给抬过来了。” 薛蟠冷笑道。 “这……宝玉，可是真的？”王夫人又气又恨。 “我……哎哟，疼……脸疼！”宝玉捂着脸叫到。 王夫人又问薛蟠道：“你妈呢？你让她来，我同她说！” 薛蟠道：“我娘去小汤山了，不然宝兄弟能有这机会？” 王夫人皱眉道：“蟠哥儿，你别喊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喊出来两家子都没脸！” 薛蟠嚷嚷道：“没脸？姨妈，我这会子还怕没脸吗？ 我在外头当差，家里媳妇居然养小叔子，给我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还有比这个更没脸的事？” “你……你媳妇呢？”王夫人又问道。 “哈，对了！到底哈是姨妈想的周到，我应该把这对狗男女一起装在箱子里给你们送来是吧？我倒是想得不周全了。” “蟠儿别浑说！”王夫人也有点气了，薛蟠怎么敢跟他这么放肆了？ “老太太！”琥珀惊叫一声。 众人忙看过去，只见贾母已经捂着胸口软倒在塌上了。 “快请太医来，给老太太诊治，给宝玉也看看……” 王夫人临危不乱，可见宝玉还光腚蜷缩在箱子里呢不由得骂道： “还不找身衣服给宝玉穿上！” 薛蟠也没想到居然就把贾母气得昏死过去了，一时也有些慌。 “蟠儿，你先回去，让人把你娘接回来……”王夫人说道。 薛姨妈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又是个随和没主意的，有什么事老姊妹两个不能好说好商量？ 和薛蟠这么个混人怎么说？ 薛蟠无法，只能瞪了一眼宝玉转身去了。 回到梨香院，正想着怎么跟夏金桂算账，哪知屋里乱糟糟的一团，夏金桂竟趁着薛蟠往荣国府去的时候带着宝蟾卷着铺盖跑了！ 薛蟠盛怒，将屋内东西都砸了稀烂才觉得略出了口气。 坐在地上又觉得委屈，后悔怎么当初就没听贾瑞的话，非得娶了这么个人？ 又恨宝玉没有廉耻，居然偷嫂子，捂着大脸呜呜的大哭了一场才让人牵了马来往小汤山去了。 赵姨娘小院。 刚搀扶着贾政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回到屋里，却见丫鬟小吉祥从外头进来，一副探听了大秘密的神情。 赵姨娘八卦的心瞬间被点燃了，将小吉祥拉倒外头问道：“有什么新鲜事不成？” 小吉祥压低声音道：“可是大事！ 宝二爷他……他居然和薛家**奶勾搭上了，谁想今天薛大爷回来了，抓个正着，好一顿打，用柜子抬着给送回来了！” “真的啊！”赵姨娘一听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贾宝玉这回摊上事了！他摊上大事了！ “老太太怎么说？太太怎么说？” 小吉祥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没听说，不过说老太太气死过去了……” “哎呀！这还得了么！不行，我得赶紧给老太太请安去！”赵姨娘说着便往外走去。 荣国府东路院。 老太太病了？贾宝玉气的？ 贾赦和邢夫人听了这话不由得精神一震！ 若是贾母被贾宝玉气个好歹的，甚至蹬腿儿去了，我看你二房有没有脸面跟我争家产！ 来到小汤山已经是掌灯时分，薛姨妈见薛蟠来了不由得又惊又喜： “多早晚回来的？回家了不曾？吃没吃饭？” “娘……”薛蟠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了，只能说道：“明儿套上车回去吧，我姨妈有事找你。” “有事？说了什么事不曾？” “唉！去了就知道了……天祥什么时候回来啊！” “怎么又说起瑞哥儿了？到底是什么事？你这孩子是要急死娘吗？”薛蟠越是不说薛姨妈越是心里头着急。 薛蟠用手在大脸上狠劲搓了两把说道：“娘，我若是说了，你可别气坏了……” 第八百八十章 回神京好戏又开场（一） 北通州码头。 下了船贾瑞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老子又回来啦！ 码头不远处能看到许多临时搭建的粥棚和窝棚，里头成群成片衣衫褴褛的百姓。 这里是大运河的终点，被贾瑞忽悠着去辽宁州的饥民都要在此处下船，拿上一些粮食和补给继续北上往辽宁州去。 水溶的护卫则是如临大敌，搭成人墙隔出一条路来。 “彪哥！”有人在人墙后门拼命朝贾瑞招手。 “哟，陈能！”贾瑞示意护卫把陈能放进来：“怎么样？饥民转移有什么问题没有？” 陈能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户部还给拨了些粮食来。” 贾瑞点点头：“那就好，可别在路上饿死人了。 另外多找些车子，给那些老弱妇孺们坐……” 水溶则是拉了贾瑞一把：“赶紧上车，先去跟我面圣！ 等回头多少话说不得？怎么着，要不要我再给你准备辆车？” “我……走着，走着……”贾瑞只得骑上了马跟着水溶往神京走了。 进了城，让人把黛玉宝钗等人送回荣国府去，贾瑞水溶两个径直来到大明宫。 都是老相识了，连牌子都不用掏，二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至御书房通报。 不一会儿太监小跑着出来：“万岁爷宣王爷和国公爷觐见~两位爷，请吧！” 进了御书房，只见永康帝背着手沉着大方脸正站着呢。 “参见皇上……”贾瑞水溶跪下磕头。 永康帝也没让二人平身，而是轮起手上的一本折子就往贾瑞脑袋上拍： “我让你胡来！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务正业！让你四处惹事！” 贾瑞只能龇牙咧嘴的抱着脑袋喊冤。 永康帝又狠拍了两下才把被打烂了的折子往案上一丢，自己坐了回去：“水爱卿，平身吧。” “是……”水溶站起身来乖乖侍立一旁。 贾瑞刚要也跟着起来永康帝却骂道：“谁让你起来的？给我跪着！” “哎……”贾瑞只得又跪了下去。 “临行前朕是怎么跟你说的来着？ 让你只管赈灾，其他事不要掺和，你这是把朕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啊！” 永康帝显然火气未消。 贾瑞终于有了申辩的机会，忙说道：“陛下，并没有啊！ 我一直把您的话谨记在心，不敢……” “放屁！朕让你去剿匪了？”永康帝骂道。 “陛下，剿匪这事……他纯属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啊！ 臣本来是押送赈灾粮往东平州去的，谁想半路有山匪打劫，臣总不能等着挨砍吧？ 之所以要剿灭他们，正所谓是趁你病要你命吗，趁着这群山匪折损了不少人手不正是好时机剿灭他们吗？ 若不剿，倘或真有流民被他们蛊惑入了伙，到时候做大了岂不麻烦？ 陛下，臣是有分寸的，除了五十城管军还带了一千经营军呢！ 您想想，这么多的人马打二三百个山匪还不是手到擒来吗？臣不会打没把握的仗的。” 其实这些道理永康帝也都懂。 只是他恨贾瑞不听话才发这么大火气。 如今听贾瑞说了，气便消了一些，又说道：“那你跟衍圣公府又是怎么回事？” “孔肇德要行刺臣！”贾瑞直接曝出猛料。 “有这等事？”永康帝眼珠子顿时就瞪起来了。 “臣因赈灾触及了孔家的利益，故而孔家指使家丁数十人扮作饥民，趁着夜色潜入衙门意图谋害了我！ 臣有人证！对了，还有几百份曲阜百姓状告孔家的状子我也一并带来了，还请皇上过目……我箱子呢？” 贾瑞一拍脑袋，光顾着被水溶催着赶路了，箱子给忘了！ 一旁戴权听了忙往门口去吩咐小太监赶紧去取箱子。 孔家…… 永康帝其实是有点后悔当初让贾瑞去衮州府的。 孔家在曲阜欺压良善他也有所耳闻，贾瑞这性子去找孔家的麻烦简直是必然的。 永康帝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好在贾瑞人没事就好。 孔家，圣人之后……永康帝一时还真不敢动，生恐引起朝堂上乃至天下读书人的不满。 正想着，却听贾瑞在那哼哼上了。 “你哼哼什么？” “腿儿疼……” 永康帝从鼻孔里说出俩字：“平身！” 贾瑞也没起来，索性屁股往地上一做就开始揉两个膝盖。 “赐坐……”永康帝也有些无奈。 马上有小太监给水溶和贾瑞搬来锦墩。 二人坐了，永康帝才问道：“衮州灾情如何了？” 贾瑞回道：“蝗虫早已过境了，赈济的粮食也还够。 另外济宁、滋阳等县已经开始播种土豆了，若是不出岔子的话，想来三个月之后就可以收获了。” 水溶忙也跟着补充道：“正是，臣路过两地的时候已经看到地上有土豆苗长出来了。 还有有经验的农人现场指导。 皇上，这土豆不但高产，生长期又这么短，简直是国之神器啊！” 贾瑞又说道：“哎，对了！说起这个来臣觉得陛下应该给沧州知州刘国秀记上一功！ 这次能收购这么多的土豆送到衮州府去刘国秀功不可没，那些种植过土豆的农户也是他想着随船带过去的。” 永康帝点了点头，正要再问，外头小太监已经抬着一口箱子进来了。 贾瑞见了喜道：“皇上，这里头便是臣这些日子在衮州的所作所为了。” 说着打开了箱子。 永康帝看着厚厚几沓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不由得也吃了一惊。 “这里头大半是状告孔家的状子，还有我这次赈灾的工作报告以及心得体会，请皇上过目。” 永康帝站起身来也拿起两张看了看，字迹娟秀，一看就不是出自贾瑞之手。 “水爱卿，你今次的差事办得不错，一路车船劳乏，回去休息吧。”永康帝对水溶说道。 “是。”水溶答应一声施礼去了。 “陛下，我也劳乏，那我也回去休息了……”贾瑞也忙要开溜。 “坐着！你还没给朕交代清楚呢！”永康帝一瞪眼说道。 贾瑞苦着脸说道：“陛下，我都已经写得这么清楚了，您得空了自己慢慢看就是了……” “朕偏要听你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八十一章 回神京好戏又开场（二） 贾瑞真的很想指着永康帝的鼻子大骂一句：幼稚！任性！ 可他还是没这个胆子，只能揉着肚子说道：“陛下，臣饿了！” 永康帝也不含糊：“备膳！” “我谢谢你……”贾瑞发自肺腑的感谢道。 却说黛玉宝琴两个回到荣国府，宝琴先到了梨香院看看薛姨妈在不在家里。 让她没想到的是，薛姨妈在，薛蟠也在。 薛蝌和宝钗在山东她是知道的。可夏金桂去哪儿了？ “怎么不见大嫂子？” “唉……回娘家去了……”薛姨妈长叹一声不由得眼圈又红了。 夏金桂的确是回娘家了，薛蟠找了一回却没见着人，闹了一回也没有把人给闹回来。 宝琴见薛姨妈和薛蟠两个神情都不对，也只能闭了嘴。 薛蟠却问道：“天祥是跟你一并回来的吗？” “是。不过瑞二哥跟着北静王爷进宫交差去了。”宝琴如实答道。 薛姨妈说道：“你又问瑞哥儿做什么？这种事是他能管的？你少说些吧！” “唉……”薛蟠一拍大腿长叹一声。 的确，贾瑞回来又能怎么样？ 他和贾瑞亲如兄弟不假，贾宝玉也是贾瑞的兄弟啊，更何况人家都姓贾。 这种烂事贾瑞能怎么办？ 薛姨妈道：“琴丫头你这一路上也累了吧？今天是睡这边还是回园子里去？” 却听宝琴又说道：“瑞二哥他…… 这回去办差得罪了一些人，好像被人在皇上跟前告了一状，这次是被北静郡王押解回京的……” “啊？！”薛蟠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要不要紧哪？皇上怎么说？王爷又怎么说？” 薛姨妈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瞪了薛蟠一眼道： “琴丫头又没有跟着进宫，怎么知道皇上怎么说？” 宝琴道：“北静王倒是没有太为难二哥哥，这一路上两人还谈笑风生的。 只是瑞二哥不大愿意进宫，想是怕挨骂吧，应该没有什么大妨碍……” 再说黛玉进了荣国府，先往贾母处去，一路上就感觉出荣国府中的气氛不大对劲了。 许多人都在窃窃私语，好像在说什么极有趣的事，又怕让人听了去。 黛玉不由得一蹙眉，难道她们是在笑话自己给父亲送殡回来没有直接回神京，而是跑去和贾瑞在一处？ 这件事并没有跟家里说，她们怎么会知道？ 黛玉索性只当没瞧见，来到贾母院里，贾母的丫鬟傻大姐见了笑道：“林姑娘回来啦！” 黛玉嗯了一声：“老太太可在屋里呢吗？” “在呢在呢！老太太病着呢，可不就只能在屋里？”傻大姐说道。 黛玉听了也有些意外。 不过贾母到底年纪大了，这些年让贾赦宝玉贾琏等人轮番气得身子也不大好。 黛玉捏了捏袖中林如海的遗言走了进去。 果然贾母歪在榻上面色极不好。 黛玉上前问安，贾母道：“好，好，回来就好，我苦命的玉儿啊……怎么你爹年纪轻轻的也就去了……” 说着不禁掉下两颗浑浊老泪来。 黛玉也哭了一回，众人劝住了。 贾母说道：“不用怕，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有我照拂你呢。” 黛玉因问道：“老太太是哪里不爽利？病了多久了？ 贾母老脸一阵尴尬：“不妨事，不过胸口有些发闷发疼。吃两剂药躺几天就好了。” 贾母还想把黛玉嫁给宝玉呢，若是让黛玉知道宝玉偷了薛蟠的媳妇，黛玉怎么看？ 可那天薛蟠敲锣打鼓的把宝玉抬了过来是多少人都看见的，这事能瞒得住？ 荣国府这个大院子里有什么事是瞒得住的？ 虽然黛玉早晚都要知道，这事也不能从贾母口中说出来啊。 而且，荣国府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干出点荒唐事来也是有的。 黛玉如今父母双亡，父族中又无别的亲人，不就只剩下她这么个外祖母给她做主了吗？ 外祖母让她嫁给宝玉她还能反对吗？ 宝玉……两个总也该有点旧情不是？ 他骨子里还是个好孩子吗！ 贾母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为了避开自己的病因，贾母又关心道：“你爹可有什么话说吗？” 黛玉便从袖子里掏出信奉来递给贾母道：“我爹留了一封书信给老太太。” 不识字的贾母接过来却并不忙着拆开让人念给她听，而是接过来放到了一旁。 “信上说的什么，你看了没？”贾母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没有……给老太太的话我怎么好看呢？”黛玉言不由衷道。 贾母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怕别的，就怕林如海在遗言里会提到贾家挪借了黛玉妆奁的事。 三十多万两银子啊，几年下来，利息就得有多少了？如今荣府拿什么还？ 只有让黛玉嫁给宝玉，这笔账才能不了了之了。 于是贾母再一次转移话题： “早就接到你琏二哥的家书说已经派了船只送你北上回京了，算着一个月前就该到了，怎么这会子才回来？” 黛玉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说道： “说来也巧。坐船回来到了衮州府正好在码头上碰上了瑞二哥奉旨去赈灾。 二哥哥说没人帮他写公文，让我先别急着回来呢。 我推辞不得，只好在那边略帮了帮他……” 黛玉一股脑把屎盆子都扣在了贾瑞脑袋上。 反正二哥哥宠她，知道了也不会怪他。 而且贾母也拿贾瑞没什么法子。 贾母听了脸上便不大好看起来。 黛玉这丫头，也十六岁的人了，怎么也不懂男女大防…… 她就不知道贾瑞已经和湘云订了亲了吗？ “罢了，赶了这些天的路你想是也乏了，就回去收拾收拾歇歇吧。”贾母说道。 “是，老祖宗也好生养着吧，我明儿再来给您请安。” 黛玉其实是想让贾母赶紧看一看林如海的遗言，好把贾瑞和她的亲事定下来。 祖孙两个各怀鬼胎，又都不肯说出口。 进了大观园，紫鹃忙着收拾东西，黛玉却说道：“我往别处看看去……” 话音未落，便听到外头有人说道：“林姐姐，你可回来啦！” 第八百八十二章 回神京好戏又开场（三） 黛玉见了笑道：“云丫头来了！姐姐们也来了~” 晴雯茜雪金钏三个也笑着问好：“听说姑娘回来了，我们过来帮姑娘收拾收拾屋子。” 黛玉笑道：“你们怕是听说你们二爷回来了，来这里打听的吧？” 众人嘿嘿的笑，算是默认了。 黛玉道：“二哥哥回来了，不过进宫面圣去了，我也不知多早晚能回来。想来是有许多事要说的。” 说到这里黛玉心里也有些没底，到底水溶是奉旨押解贾瑞回京的。但是她相信贾瑞肯定没事。 因为贾瑞在衮州府的所作所为黛玉都清清楚楚，做得可都是为民做主的好事。 永康帝也不是什么昏君，想来只要解释清楚了永康帝不会怪罪贾瑞的。 众人听了不由得都有些失望。 黛玉笑道：“你们也别想听我说你们二爷的事。 他的事就是说上两天两夜也说不完。不过他身子骨好着呢，不用担心就是了。 与其在我这里呆着，你们怎么不去宁府里等着？ 二哥哥一会儿回来了还不先去家里吗？” “我们……我们是来帮着姑娘收拾屋子的……”茜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得了，又不乱，不过让丫头们擦擦就是了，姐姐们的好意我心领了。”黛玉说道。 “那……那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姑娘了。”晴雯站起身来福了一福。 黛玉便笑着问紫鹃道：“你呢？是跟她们一起去，还是在这里给我收拾屋子？” 紫鹃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忙说道：“我自然帮姑娘收拾屋子。” 茜雪三个去了，唯独湘云留了下来。 “怎么，你不急着去看你的爱哥哥么？”黛玉笑问道。 湘云笑道：“我不急，这不是爱哥哥还没回来呢吗。我可是真心来帮着林姐姐收拾屋子的。” 黛玉道：“那就多谢了。” 话是这么说，哪里真用她们两个动手？ 二人一面溜达散步一面说些闲话。 黛玉来到兔笼边将兔子抱起来爱抚了一回。 湘云便问道：“这还是爱哥哥给你的那一只么？” 黛玉道：“可不还是那一只？ 这小东西倒也乖巧，养着玩儿也有趣儿，你怎么不让哥哥给你也养一只？” 湘云便问道：“林姐姐这一只是公的还是母的？” 黛玉道：“二哥哥说是母的。” 湘云笑道：“那我就养一只公的起来。” 黛玉听了啐道：“小丫头家家的天天想的是什么？不害臊！” 湘云也笑道：“我不过是说养只公兔子，怎么就不害臊了？ 林姐姐，是你想多了吧？哎？这些天，你是不是和爱哥哥……” 说着朝黛玉挤了挤眼镜。 黛玉红着脸啐道：“是谁脑子里想些别的，自己心里头不知道么？” 说笑了一回黛玉问道：“府里头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总是怪怪的？” 湘云听了先往左右看了看才拉着黛玉的手往清净处走了几步说道： “你不知道呢，一场好戏，你再猜不着是怎么了！” “我猜它做什么？横竖和我也没有干系。”黛玉欲擒故纵道。 湘云性子直爽，也没再吊黛玉的胃口，压低声音说道： “前两天，薛姨妈和薛家大哥都不在家里，宝玉跑到梨香院去了，正好薛大哥回来撞见了……” 话说得很委婉，也没提起夏金桂，可谁还听不出里面的意思来？ 黛玉听了也唬了一跳：“老太太就是因为这个气病的？” 湘云道：“可不是呢……还瞒着二老爷呢，只怕二老爷听了又气个好歹可怎么办？” 黛玉蹙眉道：“这能瞒得住么？连你都知道了。” 湘云道：“怎么瞒得住？听说那天宝玉被赤条条的拿住了，薛家大哥让装到柜子里头，敲锣打鼓的给送回来了……” 黛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憋住了说道：“宝玉怎么就变成这样的人了！” 湘云也说道：“谁说不是呢，以前那几回也就罢了，这次居然连薛家大嫂子都……” 两人蛐蛐咕咕的一面说一面满脸的厌弃宝玉。 可她们似乎都自动忽略了还有一位瑞二爷也和嫂子不干不净的呢。 这事儿谁心里头还没点数？ 可有时候事情就是没法拿常理去解释。 贾瑞干点爬灰偷嫂子的事那是风流有责任感，贾宝玉偷了嫂子就是罪大恶极。 而且还有一点，贾瑞偷完了人宁国府阖家欢喜！ 宝玉偷了之后荣国府家宅不宁，先气倒了贾政，这回又放倒了贾母…… 又吐槽了一会儿宝玉，湘云便笑道：“林姐姐，这回你跟爱哥哥在衮州是不是又有好多好玩儿的好吃的？” 黛玉笑道：“哪里的话？二哥哥是去赈灾的，哪里有空玩儿呢？ 哎对了，你看见那个小丫头了没？叫小米，她就是逃难出来的呢！ 你猜怎么着，说两三升米就能买一个大活人呢！” 湘云看了一眼在屋里跟着紫鹃收拾屋子的小米叹了口气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多可怜见的。我要是也能跟着爱哥哥去赈灾多好？ 哎，林姐姐，你再跟我说说别的呗？” 看到湘云一脸渴望的神情黛玉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想来，自己是和贾瑞出去最多的人了吧？ 第一回是自己先回扬州贾瑞正好也去查盐课。 第二回是跟着贾瑞回去唱卖盐窝，贾瑞还带她去了苏州，还带她看了海。 这回虽然也是偶遇，到底也在一起呆了一个月呢。 即便没有什么功夫出去玩儿，能帮他做些正经事也不错。 你湘云和贾瑞的亲事是老太太定的，我的难道就不是么？ 想到这里又想着不知道贾母看了林如海的遗书了没有，若是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提这件事？ 心里头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湘云却不知黛玉在想这些，只当她是在回忆这一个月在衮州府的时光，因问道： “林姐姐，到底还有什么趣事儿，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黛玉却笑道：“你听我说什么？ 怎么不去和她们一起等二哥哥回来给你讲呢？你不是打小就最爱听他讲故事么？” “我……我也爱听林姐姐讲的！”湘云扭捏道。 黛玉捅了捅湘云：“你看看什么时候了？怕是二哥哥一会儿就要回来了呢！你还不赶紧去？” 第八百八十三章 回神京好戏又开场（四） 整整在御书房和永康帝聊到吃完晚饭贾瑞才被放回来。 他差点被这大叔给烦死。 自己的心早就飞回宁国府和大观园了，永康帝还在那里喋喋不休问这问那。 贾瑞就不明白了，写得明明白白了，自己看他不香吗？ 然而让贾瑞庆幸的是永康帝并没有反对贾瑞把曲阜的饥民大举迁往辽宁州的举动，只是说了一句不许冻饿死人，又问了问饥民沿途保障就揭过去了。 另外永康帝还很贴心的给了贾瑞三天假期可以在家里休息。 本以为永康帝先派太监去传口谕，又让水溶拿着诏书抓自己回来怎么也得大发雷霆一通，没想到就用小纸片拍了几下脑袋就完事儿了。 贾瑞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再多跟水溶耗上一段时间！ 永康帝到底急扯白咧的让自己回来是为什么呢？ 似乎是想让贾瑞更琢磨不透，永康帝还给了贾瑞厚厚一沓子的奏折。 “请国公爷安！”门上的几个小厮齐刷刷的打了个千。 “安！安！”贾瑞策马进了角门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丢给小厮，抱着个大包裹就往内宅跑。 才进了二门，小惜春就叫着哥哥冲了上来一头扎进贾瑞的怀里，把贾瑞的包裹撞在地上里头的纸片散落一地。 然后尤氏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也凑了上来。 “姑娘们，我回来啦……哎，别给我踩喽！这些东西可不得了！” 众人忙都站住了脚，一个个俯下身子帮着去捡拾散落四处的东西。 贾瑞忙拉着挺着圆鼓鼓的小肚皮的苗儿说道： “我的宝，可不敢劳动你~嘿嘿，怎么样，我说在你生之前能回来吧？” “这是……奏折？”可卿翻开一个折子一看不由得唬了一跳。 其他人也都将疑惑的目光看向贾瑞。 “哈哈，没错儿，就是奏折，而且还都是弹劾我的……”贾瑞没心没肺的笑道。 众人一脸黑线。 “没事没事，皇上就是让我看看，好等上了朝之后和那群大臣们对喷，不用放在心上。” 贾瑞依旧在左拥右抱，在每个人的脸上都亲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十几个姑娘们嘴都要咧后脑勺上去了。 “哥哥！我的呢！”惜春见贾瑞亲了所有人就不亲自己有些不乐意了。 “你……哈哈，好好，老妹妹怎么能少？”贾瑞说着在惜春的脸上也亲了一口。 惜春这才高兴起来。 贾瑞大手一挥：“走，陪我吃饭去！” 尤二姐听了蹙眉道：“怎么，在宫里呆到这会子，皇上都不赐晚膳么？” 贾瑞笑道：“倒是管饭了，可跟他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吃的？ 哪儿像回家了和我的花儿们吃得舒服？来吧来吧，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哥哥给我们讲讲路上有趣的事儿！”惜春说道。 “必须的吗！就等着回来给妹妹讲呢！”贾瑞在惜春的小脸蛋上拧了一把。 一夜无话。就是无话！ 第二天一早贾瑞便来至荣国府给贾母请安。 都知道贾瑞今天肯定会来，王夫人、李纨、凤姐、迎春和探春也都来了。 “老太太，听说您身子又不大好，这会儿可好些了？孙儿不孝，不能在膝下侍奉……” 贾瑞号好像一个天底下最懂事的孩子。 “好，好，不用你挂记，我这老身子骨还能支撑。 你是当了差的人，又受皇上重视，合该多给朝廷出力才是。 你如今是贾家的族长，是咱家的顶梁柱……” 贾母嘴上说着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再没想到，林如海的遗言里居然求她促成贾瑞和黛玉的婚事！ 这不是瞎捣乱吗？ 黛玉在贾母心里可是早就内定给自己的宝玉了！ 嫁给贾瑞算什么？ 贾瑞不是已经有了湘云了吗！林如海怕是临死弥留之际糊涂了？ 再说了，让黛玉嫁给贾瑞，黛玉的嫁妆荣国府不得吐出来吗？ 就贾瑞那性子，自己活着或许还能有点老脸面。 自己死了，还不得想方设法的把银子要回去？ 好在黛玉没看过林如海的遗书！ 贾母听鸳鸯念了两遍确认无误之后便让她一把火把林如海的遗书给烧毁了。 如今，死无对证！ 唯一让贾母拿不住的是林如海是否对黛玉说过什么话？ 或者，他有没有跟贾瑞说过这件事？ 黛玉那边慢慢探口风，贾瑞这边倒是可以试探试探。 贾母因说道：“本来略好些，昨儿见林丫头回来，说起她爹死，不免又难过一回……” 贾瑞道：“林姑父也是为了朝廷效力鞠躬尽瘁了，想来也能含笑九泉，老太太节哀吧。” 心里却有些不屑，上回林如海来贾府你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会子人死了你来说便宜话了？ 贾母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是。 你们爷儿两个倒是投缘，又一块共过事。他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话？” 贾瑞点头道：“确实留了一封书信给我。” 贾母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贾瑞哪儿知道贾母心里头的算计，因说道： “要不怎么说林姑爷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官呢，临终还不忘了写信给我，说新盐法的事呢！唉……” 贾母的心这才放下来，也叹了口气道：“没别的是么？” 贾瑞道：“对了，还让我好生照顾林妹妹！” 贾母差点没当场抽过去。 可再想想，女孩的婚姻大事再没有老丈人亲自跟女婿说的，尤其是林如海这种读了一辈子书的文化人。 当初林如海不也口头说过让贾瑞照顾黛玉吗？ 这次应该也不过是委婉的说一说，肯定不会直接跟贾瑞说把黛玉许配给他啊！ 于是贾母点了点头道：“那你可得好好记着你姑父的话，往后不可让林丫头受了人家的欺负！” “孙儿记住了。”贾瑞心说这个要求我还真能满足你。 又说了些话，贾瑞见贾母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懒得跟她墨迹了，因说道： “老太太，你精神也不大好，孙儿就不多打搅了，您好生静养，我去看看二老爷。” 贾母却说道：“你且等等，我还有一句话跟你说。” “老太太请吩咐。”贾瑞说道。 不知贾母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八十四章 回神京好戏又开场（四） 贾母却没急着说，而是对李纨凤姐等人说道： “你们也不用在这伺候了，都个忙个的去吧。” 李纨等人答应一声去了，屋里只剩下贾母王夫人和贾瑞三人。 贾母迟疑了一回才说道：“宝玉的事，你听说了没？” 宝玉和夏金桂的事早就被王向手下的人发现并且告诉贾瑞了。 至于二人被捉奸在床的事，昨天晚上更是被当成一件笑谈说了一回。 今天听贾母说起这个贾瑞却有些意外，不知道贾母是什么意思，因说道： “宝玉怎么了？我昨儿挺晚了才回的家，一路上劳乏，到家里就睡了。 哪里听说什么？老太太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就是了，只要孙儿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 贾母和王夫人对望一眼，也不知贾瑞说得是真是假。 就算是假的也没法揭穿啊，可要再跟贾瑞说一回，这种下作没脸的事要怎么开口？ “二太太，你跟瑞哥儿说说吧。”贾母把球踢给王夫人。 “是……” 王夫人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前些天宝玉他…… 他闲来无事去梨香院串门来着，偏巧你姨妈不在家里，宝玉就和你蟠大嫂子说了一回话。 谁想好巧不巧，蟠哥儿就回来了正好撞上，这不是就误会了吗……” 贾瑞强忍着笑抽的冲动道：“嗨！我当是什么呢，这算什么事！ 谁不知道宝玉爱和女孩子说话？难道文龙不知道么？说清楚就行了呗！ 二太太，文龙可是你亲外甥，薛姨妈又是你的亲妹妹，这点子事儿还叫事吗？” 王夫人一张脸涨得通红，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贾母实在忍不住了，说道：“瑞哥儿，也不全是误会…… 你也知道，宝玉他还是个孩子，有时候又有些糊涂…… 你那嫂子又有几分颜色，不是个行得正的……” 王夫人也忙说道：“正是呢，宝玉一时没把持住，被那银妇给……瑞哥儿，你在听吗？” 她们这才发现，贾瑞已经石化在当场了。 “在听，在听……”贾瑞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贾母，又看了看王夫人说道： “老太太和二太太是说，宝玉和薛家大嫂子……” 说着啪啪啪的鼓了几下掌。 “是……都是蟠儿媳妇她……”王夫人还想把屎盆子往别人脑袋上扣。 贾瑞心里冷笑，王夫人还真是感动大乾好老娘啊！ 你儿子跑到人家家里睡了自己的嫂子，反过来把责任都推到夏金桂身上？ 他很好奇王夫人的脸皮是什么构造的。 为了进一步探明其厚度，贾瑞一脸为难的说道： “太太，这事……你让我咋办呢？ 夏金桂再怎么不好，他也是我嫂子，我不能因为她勾引了宝玉去打她一顿不是？” 王夫人尴尬一笑道：“瑞哥莫要说笑，说正经的……” 贾瑞突然顿悟了一般一拍脑门：“啊！我知道了！ 太太的意思是让我用些手段封住下人之口是吧？ 这个么……我倒也可以试试，不过你得先跟我说说，这是多少天前的事了？ 当时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形？都有哪些人是亲眼见着了？” 虽然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贾瑞也不介意听听王夫人再说一遍，看看她还能怎么给宝玉遮掩。 王夫人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不知该如何说起宝玉的糗事。 贾母实在看不过去了，说道：“想让你去封口是次要的。 关键是知道你和蟠哥儿交好，你好歹帮着劝劝才好。” 贾瑞听了蹙眉道：“是他媳妇勾引坏了宝玉，咱们看在亲戚的份上不去和她们争论也就罢了。难道文龙还是个不依不饶的？” 贾母道：“瑞哥儿你别装傻了！俗语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也是过来人了，难道你还不知道男女那点子事么？” 贾瑞便嘿嘿笑了一笑：“既然这么说，薛家想怎么样呢？ 或者说，老太太和太太想怎么了结呢？ 还是那句话，我怎么觉得这事不该我掺和啊？” 王夫人道：“哪里是掺和？ 你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蟠儿一直都肯听你的，不过让你帮着劝劝。 也不用怎么样说，只跟他说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闹得久了两家都没脸面，倒不如就这么慢慢的揭过去也就罢了。” 贾瑞越发的瞧不起王夫人了，嘴上说道： “既然这样，回头我得空了找一找文龙吧。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劝啊……而且皇上虽然给了我三日的假，我也有一大堆的事要做呢。 也不怕二太太笑话。我不在这会子，弹劾我的奏折摞起来比我还高呢！” “弹劾你？你又做什么事去得罪人了？”贾母听了这话一惊。 贾瑞叹了口气说道：“像我这种为官清廉人又耿直的清官，随便做点什么不都得得罪一批人？ 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免得老太太跟着担心！” 贾母便也不好再问了，问了她也帮不上忙。 贾瑞又说道：“等得空了我去找文龙说说看吧。成与不成我是不敢担保的。” 王夫人只得说道：“你费心了。” 贾瑞一笑，他也想听听当事人和受害者是怎么说这事的吗！谁还不能八卦八卦？ “老太太和二太太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我去看看二老爷？”贾瑞说道。 王夫人看向贾母，贾母点头道：“好孩子，你去吧。” 王夫人却说道：“瑞哥儿你且等等。” 贾瑞便道：“太太请讲。” 王夫人委婉的说道：“宝玉的事，你二老爷还不大知道呢。 他身子还没大好，我怕他听了生气，故而没敢让人告诉他。” 贾瑞道：“太太放心，我省得。” 王夫人点了点头。 贾瑞却又故意问道：“却不知……二老爷如今是在太太屋里养着呢，还是在赵姨娘屋里？” 王夫人的脸色便又难看起来，说道： “你也知道，我如今也要照理家室，屋里进进出出的总有人，便让老爷在赵姨娘房里静养了。” 贾瑞答应一声起身去了，王夫人却没陪着一同前往。 估计又和贾母合计宝玉的事呢吧。她不跟着更好。 不过想想王夫人脸色变来变去贾瑞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王夫人上辈子怕不是只变色龙吧？ 应该不是，最多是只壁虎……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八十五章 回神京好戏又开场（五） 相比其他地方，赵姨娘小院确实显得清净。 只有贾政、赵姨娘、贾环和小吉祥小鹊两个小丫头，人少了自然话也少。 而且赵姨娘谨记贾瑞当初跟她说过的话，坚决不再传小话。 虽然一开始对爱说闲话的赵姨娘来说有点难熬，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更何况她发现按着贾瑞所说的去哄贾政效果真的很好，贾政又开始宠爱自己，甚至不亚于刚纳自己为妾的时候。 若是能得到贾政的宠信，对于赵姨娘来说还有什么是忍不了的？ 听说贾瑞来了，赵姨娘忙迎了出去。 贾瑞一拱手说道：“姨娘安。” 赵姨娘忙笑着回礼道：“请二爷安！ 二爷一路辛苦了，今儿一大早的又来看老爷。 快往屋里请吧，老爷听说二爷来了着实欢喜呢。” 来到屋里，果然贾政正靠坐在圈背交椅上，见了贾瑞进来果然面上欢喜，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瑞儿，坐！” 贾瑞问了安在椅子上坐了说道： “这回看着二老爷可比上次见时精神大好了！说话也清楚了好多！” “好，好！”贾政听了也高兴。 赵姨娘说道：“可不是呢！都是瑞哥儿教的法子管用，还有那温泉，老爷也极喜欢的。” 贾瑞说道：“既然老爷喜欢，怎么不在那边躲住一阵子？ 这会子炎夏，正好山里也凉爽清净，对身子不好么？” “不用麻烦……”贾政说道。 贾瑞道：“这有什么麻烦的？二叔喜欢就在那里静养就是了。 是闲房子小了？那我让芸哥儿弄一套大的给你住。” “不用……那套就足够好……”贾政忙说道。 贾瑞当初给贾政安排的修养的房子确实不大，不过赵姨娘带着贾政和几个丫鬟住确是足够了。 上回因永康帝带着元春去小汤山，让元春探视贾政，王夫人呼啦啦带着一群人过去了故而显得小些。 贾政是不耐烦王夫人也跟过去的。 贾瑞也不勉强，又说道：“二老爷，虽然你现在略好些了，还得继续加强锻炼！对你的身子和精气神都有大好处的！” 贾政听了不住点头。 他如今对贾瑞的话可以说是深信不疑的。 又说了些闲话，贾政因早上起来走了一大圈有些倦怠，中午前是要小憩一会儿的，贾瑞便也没久坐，看着赵姨娘服侍贾政躺下了便告辞出来。 赵姨娘送到院中，贾瑞道：“姨太太请回吧，不需相送。” 赵姨娘却小声道：“二爷，我还有事想请教，方便借一步说话？” 贾瑞便知道赵姨娘肯定是听说宝玉出事又动了心思了，因笑道：“请。” 来至耳房，赵姨娘小心的关了门，便再也压抑不住兴奋，凑到贾瑞耳边小声说道： “二爷你听说了没？宝玉他又惹出事来了！他这回惹了大事了！” 贾瑞强忍着笑说道：“我也听太太说了一回，说是夏金桂勾引宝玉来着，让薛蟠给抓住了？” 赵姨娘一双眸子散发着兴奋的光芒：“呸！亏她还有脸说！ 人家蟠哥儿媳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若不是宝玉往人家屋里钻，能有这等事？ 苍蝇还不叮没缝的蛋呢！二爷，你是不知道，我可是看见来着！ 蟠哥儿自己敲着铜盆，让人抬着一口柜子，热热闹闹的把光着腚的宝二爷给老太太送来了呢！ 你没听说老太太都直接给气病了吗？” 贾瑞虽然已经是听了第三个版本的宝玉的故事了，听赵姨娘说得有趣不禁也笑了。 “你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贾瑞问道。 赵姨娘道：“是呢，其实还有话说……” 贾瑞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忙着呢。” 三天美好假期已经过去半天了，三天之后贾瑞还得上朝怼那些大臣们呢。 贾瑞可不想在赵姨娘这浪费时间。 赵姨娘才说道：“二爷，你一直让我等着机会，这回宝玉惹了这么大的事还不是机会么？ 我接下来该怎么着，您倒是再帮我出出主意啊？” 贾瑞一听果然是赵姨娘按耐不住了，便冷声道： “哪儿就到时候了？你没瞧见宝玉出事了老太太和二太太还是这么回护吗？ 时候还早着呢！趁早先放下这份心思，接着好好照看二老爷是正经！” “是……”赵姨娘虽然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有些不甘。 这么长时间她也看出来了，贾政的病即便照料的再好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说句难听的话，贾政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了，自己再得他的宠又有什么用？ 费尽心机到最后落得个伺候半身不遂老头的下场？ 倘或贾政又听说了宝玉和夏金桂的事再气得一蹬腿去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功夫不都白费了吗？ 不止是白费。因贾政这段时间独宠赵姨娘，王夫人早就憋着一肚子的气了。 只是现在王夫人不好当着贾政的面发作罢了。 若是贾政真嗝屁了，依着王夫人的作风，还不得收拾死贾环她们母子吗？ 自打贾政病了之后赵姨娘便一直生活在惶恐之中。 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后，赵姨娘生出一个主意来：若是贾政这条大粗腿不稳了，自己要不要换一条？ 比如贾瑞…… 贾瑞对她好就不图点什么？ 贾瑞好色滥情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 自己虽然年纪大了些，到底还有几分姿色。 又从多姑娘那里学了这些魅惑之术，连贾政这一把年纪的都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难道贾瑞这个馋嘴的猫她就不能迷住了？ 若是能抱住了贾瑞这根金刚不坏大粗腿，往后自己和贾环还怕什么？ 更何况赵姨娘也才三十几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刚和贾政和谐了一段日子贾政就废了，赵姨娘心里头也空虚，也需要慰藉。 今天这么大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下次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还有什么事？”贾瑞问道。 赵姨娘咬了咬牙，朝贾瑞妩媚一笑： “以前都是二爷照顾我们娘两个，又是教我做事又给我银子的，我都没能感谢二爷。 这回老爷病了又一次次的麻烦二爷，可让我说什么才好呢。” 说着身子靠得愈发近了贾瑞，一只手也瞧瞧的放在了贾瑞的腿上。 第八百八十六章 回神京好戏又开场（六） 贾瑞却没想到赵姨娘会色诱自己。 他虽然好色，却没有到饥不择食的份上。 贾瑞缺美女吗？ 他本就对赵姨娘这蠢妇没什么好感，不过是借用她来气王夫人罢了。 因轻轻的把赵姨娘的手拿开了说道： “姨娘不必如此，我是看你们可怜才帮你的，并不求你报答。 且那会子二老爷对我也好，如今他病了我能不管么？都是些举手之劳罢了。 你若要报答，就替我好生照顾二老爷吧。” 赵姨娘臊得满脸通红，扭捏道：“二爷是嫌我老了丑了么？” 贾瑞道：“那倒不是。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是怕二老爷不好了没人照顾你们不是？ 或者是怕往后没人给你做主了？” 赵姨娘吭哧了半天只得答应了一声是。 贾瑞道：“二老爷这病虽然行动不便，到底脑子还好使呢。 若是照顾得精心活个十年八年的都不是事。 现在确实不是时候，你就好好照顾就是了，别想着动宝玉的念头了。 将来机会来了自然有你的结果。你也别打我的主意了，这个是万万不能的。 你还嫌荣府里不够乱吗？倘或有些话传出去了你还能再待下去？ 连环哥儿都得受你连累。反正我的话说到了，听不听是你的事，你自己把握。” 赵姨娘忙说道：“我哪儿敢不听二爷的……” 贾瑞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那就好，我还有事，就不多坐了。” 说罢起身去了。 赵姨娘看着贾瑞的背影不禁泪目：好人呐！多正直无私的好人！ 好人贾瑞回到宁国府便被门上小厮告知薛家大爷已经等了半晌了。 贾瑞进了小花厅便觉得厅内绿光充盈，正是薛蟠在那里坐等呢。 “天祥，你可回来了！”薛蟠站起身来。 “啊，刚才去给老太太和老爷请安来着。”贾瑞示意他坐下。 “我那点烂事你也都听说了吧！”薛蟠直奔主题。 贾瑞点了点头：“听说了，二太太还让我来劝劝你呢，毕竟是我大嫂子勾引的宝玉……” 薛蟠听了这话把桌子一拍骂道：“放他娘的屁！ 分明是贾宝玉跑到我屋里去勾引夏金桂的，怎么到他嘴里就反过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早知道她们这么说我就该把贾宝玉赤条条的捆着手脚弄个猪笼塞进去给她们抬过去！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贾瑞也笑道：“罢了罢了，何苦又生气，你敲坏了我家的桌子也不济事。 消消气，坐下说话。” 薛蟠气哼哼的坐下说道：“你说的轻巧，换做是你你不生气吗？ 我和贾宝玉还是两姨兄弟呢！ 你说他怎么几能干出这种混账事来！这还是个人吗？”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放低声音道： “天祥你别多心，我可不是说你啊！我是说贾宝玉。” 贾瑞一笑：“我自然知道。 我说句话你也别生气，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这是也不好单怪哪一个。 宝玉若是个正经人能趁着你们都不在家里往你屋里钻？ 我大嫂子若是个贞洁的能让宝玉得了手？” 薛蟠一时无言以对，长叹了一声，突然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我当初怎么就没听你的话？这会子当了活王吧丢人现眼！真是活该！” 贾瑞忙拦住了劝道：“罢了，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倒是说说，想怎么了解这件事？” “嗐！我还不是没个主意才来找你的吗！天祥你主意多，倒是帮我想想怎么着？” 贾瑞搔了搔头：“这是我实在不好管呐，而且这事我也懒得管。我总觉得到了以后不管怎么样都是吃力不讨好……” 薛蟠道：“我知道你的难处，也不用你管，你就给我出出主意，我还能怪你什么？我不知道你为我好么？” 贾瑞便说道：“我问你，夏金桂，你还想要么？” 薛蟠道：“我还留着这个祸害做什么？让他接着养小叔子给我扣绿帽子？ 还是让她接着搅和的我娘都不愿意在家里呆着？我早想休了她呢！ 只是她躲起来不肯见我罢了！这银妇…… 另外我也让人收拾房子去了，等收拾妥当了就不在梨香院住着了。 这种亲戚，住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不如趁早断了的好！” 贾瑞却说道：“休了夏金桂确实是省心了，只是…… 你娘和二太太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姊妹，真能说断就断了不成？ 为了一个银……你觉得能伤了她们姐妹的和气？ 况且……文龙，我说话直你可别不爱听啊！” 薛蟠道：“你只管说就是了，我还不知道你么？” 贾瑞这才说道：“你娘她到底是个没主见耳根子软的，哪一回有什么事不是听王夫人的摆布？ 咱们别的不说，当初开银行那会子，好好的非要撤股，还不是你娘听了二太太的话么？” “唉！”薛蟠长叹一声痛苦的抱住了绿油油的大脑袋：“那照你说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贾瑞反问道：“你能如何？和他们打官司？把宝玉浸猪笼？” 薛蟠又叹了一声说道：“那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厮！ 早知道我就一剪刀剪了他！天祥，你帮我想个法子让贾宝玉也受点罪！” “这个吗……倒是可以，不过总得消停了一段时间才能够。要不一想不就想到你身上了？”贾瑞分析道。 见薛蟠一副失落模样又说道：“我也有个法子你听听。 这好歹也是你们家的事，何不让王子腾来替你们主持主持？看看他会偏向哪一个？ 到时候让贾宝玉当着你舅舅和你娘你姨娘的面给你狠磕几个头先。如何？” “也只好如此了！等日后了咱们再慢慢料理贾宝玉！天祥，陪我吃两杯酒去！” 贾瑞知道薛蟠本就贪杯，一喝起来肯定没完，他这会儿还真不得空，便说道： “我哪里有心情陪你吃酒？我烦心的事可比你多呢！” 薛蟠听了大吃一惊：“怎么？你也让人给绿了？是谁？看我不打死他！” 贾瑞笑骂道：“放屁！我又不是你！我是有人弹劾我，我得准备准备两天后挨弹啊！”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八七章 回神京好戏又开场（七） 接下来两天贾瑞也没有往荣国府跑，更没有再关心薛蟠的事，而是在家里好好陪了两天姑娘们。 让他很欣慰的是湘云和尤二姐尤三姐的被服厂在这次周济灾民北上中发挥了不少作用。 五千匹蕉布更是解了燃眉之急。 湘云带着两百多个招募来的针线婆子日夜不停的缝制最简单的新衣，几乎做到了只要有饥民到了神京就能让他们有件衣服穿。 这无意给背井离乡闯关东的饥民们诸如了一针强心剂，让他们对未来的美好日子更多了几分憧憬。 更何况一路上都有饭吃，有红糖水喝，这可是他们平日也舍不得吃的好东西！ 没有贾瑞和宝琴在，凤姐也能支撑起市舶司的事物了，甚至还单独处理了同不列颠国的第一次贸易清关，让贾瑞着实狠夸了一回。 凤姐不免得意道：“这有什么难，不过看一回就会了。” 贾瑞便笑道：“那是，我阿凤是多么有才的人呢！ 等过两天弗朗机的人来了也是你来跟他们谈如何？” 凤姐听了又惊又喜：“真的？你不是逗我玩吧？” 贾瑞笑道：“自然是真的，当初我怎么说的来着？往后你手里的权利可大得很呢。 我不过是引着你入门，将来市舶司你若想管，我就跟皇上说把这个提举给你，如何？” 凤姐因笑道：“我若是做不好了你可不能骂我！若是捅出篓子来你也得给我擦屁股！” 虽然市舶司提举不过是个五品官，可那是实职啊！ 权利也大，日后是要管着所有海关和海贸的！ 这官衔绝对能让凤姐的虚荣心得到空前的满足。 贾瑞笑到：“我现在就帮你擦屁股如何？” 凤姐笑骂道：“滚吧！说几句话就没个正型了！别闹，好好说话……” 贾瑞道：“对了，琏二哥给你写信了没？” 凤姐摇了摇头：“还有什么话说呢？他……在苏州还好吧？” 贾瑞道：“他倒是托黛玉给我捎了一封信，应该都好。 人也到了苏州了。若是这次能把苏州盐课改革好了少不得也是一份功劳，到时候皇上自有封赏的。 说不定熬几年就真能和林姑爷一样风光了。” 凤姐听了叹了口气。 虽然自己对不起贾琏，贾琏也对不起自己，到底贾瑞又是帮贾琏护着夏荷又是帮他升官的，也该算扯平了吧。 凤姐把这些事丢开了又问道：“哎，听说许多人弹劾你，你没事吧？” 贾瑞笑道：“这会子才想起来关心我？” 凤姐也笑道：“我那不是知道你本事大，肯定不怕他们吗。” 贾瑞便问道：“你既然知道了还问？” 凤姐道：“那我问什么？问你是什么时候又把珠大嫂子给哄到手的？” 贾瑞装傻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 凤姐冷笑道：“你还哄我么？她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 ！还总变着法子的打听你的消息来着。你不说拉倒，谁稀罕听似的！” 其实凤姐是在欲擒故纵。 她还是很好奇贾瑞是用了什么神仙法子把李纨这个心如止水的俏寡妇给勾上手的。 李纨这些年来安心守寡，不争不闹，也不爱钱也不争权，若是给她树个贞节牌坊就可以成为时代楷模了。 也没见贾瑞用什么手段，怎么李纨也沦陷了呢？ 当初贾瑞想搞自己上手可是着实废了一番苦功夫的。 贾瑞也没想瞒着凤姐，便说道：“其实纨儿也是个可怜人儿……” “啧啧啧，还纨儿，叫得这叫一个亲。” 凤姐咂嘴道：“是是是，一个个的都是可怜人，需要瑞二爷的安慰才行呢！” 贾瑞道：“我就是想让她也能活的开心一些。 年轻轻的何苦活得跟一块枯木似的？你知道太太怨恨她吗？” 一听贾瑞说起这个凤姐便不言语了，显然她也知道李纨没有地位的原因。 贾瑞叹了口气道：“你说二太太不是有点糊涂么？珠大哥的死怎么就怪大嫂子了？ 大嫂子毕竟是长媳妇，又给她生了个大孙子，儿媳妇不疼也就罢了，连亲孙子都不管，我是真不明白了。 那宝玉就真有那么好？这回又惹出这种事来。” 凤姐冷笑道：“宝玉？怕不是跟你学的吧？都喜欢嫂子吗！你们贾家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贾瑞便得意道：“虽说嫂子好，到底也该有点眼光！ 你看我这好二嫂子，要人有人儿，要才有才，怎么让人不喜欢呢？ 再看看夏金桂那人，有什么？” 凤姐听贾瑞夸自己心里欢喜，嘴上却骂道：“呸！少拿我和那银妇比！” 贾瑞笑道：“是了，是我说错了话，该打。” 说着便在凤姐的蜜桃臀上拍了拍：“哎，我问你，宝玉这档子事你没跟着掺和吧？” 凤姐道：“这种没脸的事我躲还来不及呢我还掺和？ 我姨表兄弟日了另一个姨表兄弟的媳妇儿，我一个当姐姐又当嫂子的怎么管？” 贾瑞道：“不管是最好了。” 凤姐却叹了口气道：“老太太又病着了。 荣府里这二年出的这些事……难不成荣国府就真的这么不堪了？” 贾瑞冷笑道：“到底怎么着你心里头还没数么？ 若想荣国府能起来，或许能指望琏二哥，最靠谱的还得是兰小子。 当然，还得这群老东西都死绝了才行。” 凤姐锤了贾瑞一拳：“你浑说什么，该打。” 不过她也知道，宁国府不就是贾敬贾珍都死了贾瑞才可以这么快就回复局面的吗？ 贾瑞道：“你也不用嫌我说话难听。咱们细数西府里这些人就知道了。 你那狗屎公公婆婆自不必多说，老太太如今老糊涂了，只知道疼宝玉。 二太太也不用说，一个尿性。二老爷还算明白，知道管教宝玉，结果被气成了个废人。 反正呢，大老爷不死估计琏二哥是不愿意回来的了。 二太太不死宝玉那坨扶不上墙的烂屎就会一直祸害府里……” 凤姐沉默不语。 贾瑞道：“所以呢，咱们也别多管了。 等过上二年，我想个法子带着你们都走，咱们去辽宁州躲上个十年八年的。等 他们都死绝了咱们再回来收拾烂摊子，又省心又不用跟着他们丢人，不好么？ 到时候了再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呸，谁爱给你生谁生去！”凤姐徒劳的想挣脱贾瑞的魔爪。 第八百八十八章 回神京好戏又开场（八） 大明宫太和殿，大朝会。 皇上还未出来，下头文武百官们却也都一言不发，似乎有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一身蟒袍的贾瑞很骚包的迈着八字步走了进来，笑嘻嘻的同众人打着招呼。 “曹大人！好久不见了啊！家里可都好？” 光禄寺卿曹用夫一脸尴尬，我跟你熟吗？ 却也只能笑着拱手道：“宁国公！好久不见。拖您的福，都好都好。” 贾瑞又笑道：“我也听说都好。 我还听说，曹大人前两天还新拿了个小妾，才十七岁？ 真是老当益壮啊！佩服佩服！” 曹用夫的老脸便有些挂不住了：“不敢当不敢当……” 贾瑞又笑道：“不过我劝你老人家也主意保养一些身子。 对了，友情提示，好像你的第三房小妾和你管家的干儿子有些故事啊……” 曹用夫听了大怒道：“我早就看这个银妇和别人眉来眼去的，果然…… 咳咳，宁国公，我的家事就不劳你想着了！” 话说了一半曹用夫突然发现许多人都用同情的眼光在看着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忙之住了话头。 贾瑞又笑着对英武殿大学士董仙君：“董大人好！” 殿中的目光又齐刷刷看向董仙君，老头快七十岁了，难道也被绿了？ 董仙君却拱手淡淡一笑：“宁国公！” 贾瑞道：“听说大学士当了太爷爷了？ 可喜可贺！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应该去随个分子不是？” 董仙君笑道：“是老夫礼数不周了。 因宁国公当时远在衮州府，故而未敢叨扰府上，还请宁国公见谅。” “好说好说，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了！”贾瑞说着又看向了翰林院大学士王明辅：“王大学士！” 王明辅翻着白眼看着房梁上画的金龙似乎没听见。 贾瑞呵呵一笑：“王大人，你裤子掉了！” 正这时太监喊道：“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跪下施礼。 永康帝缓步登阶而上在龙椅上坐了，朝臣山呼万岁，礼毕起身站好。 贾瑞这次却没有躲在后头摸鱼，而是就站在了最前排，一副等着挨弹的模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话音方落，便有人出班奏道： “陛下，臣督察院右佥督御史张少迁有本上奏！” “准奏。” 贾瑞则是有些不屑，弹劾，就让一个小小的从四品官出来打头阵？ 他还以为怎么也得是个大学士来呢。 张少迁朗声道：“臣弹劾宁国公贾瑞，在衮州府赈灾期间以权谋私欺压良善，不按时按量施粥施粮，民不聊生，贾瑞趁机以低价购买人口，迁往辽宁州。请皇上明察！” 永康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问道：“贾瑞，你有什么话说？” 贾瑞也出班把手卡在腰间的玉带上说道： “有，我就想问问，还有吗？ 你们还有谁要弹本国公的，一块儿来，省得到时候一个个的让我怼你们。” 朝堂上一片寂静。 永康帝沉声道：“贾瑞！不得胡闹！不然朕治你扰乱朝堂之罪！” “遵旨！”贾瑞似乎很听话，说道：“臣请抬上臣的证据来。” “准了。”永康帝配合了一句。 马上有殿前侍卫搬了一口箱子放在了宝座台前。 贾瑞用眼扫了一眼满朝文武，又着重照顾了几个人一眼说道： “今儿算你们聪明，拿个屁大点的小官出来打头阵。 本公是没空跟你们磨嘴皮子，要不我挨个反弹死你们！庆幸吧！” 永康帝就烦贾瑞这么多废话，便蹙眉明知故问道：“你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啥都有！多半是状子，告曲阜孔家的。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皇上请恩准念几篇吧。” 永康帝点了点头，戴权便将拂尘递给小太监，走下宝座台拿起一封诉状念道： “曲阜县某乡某村王二愣，先无住所。 所论人系曲阜衍圣公孔肇德，现居衍圣公府。今为孔肇德强抢民女一事伏乞……” 第二封、第三封的念下去，朝堂上静悄悄的。 重利盘剥、纵奴行凶、滥用私刑、克扣赈灾粮…… 只要土豪劣绅干过的事孔家占全了。 “够了！”永康帝喊停了戴权，又问贾瑞道：“这些状子从何而来？” 贾瑞道：“都是臣在曲阜赈灾的时候百姓们告的。 因曲阜知县孔廷讼有粮不发，臣看不过去，便将其暂且关押在牢中，臣代理了几天的县令。 这都是臣代理期间曲阜百姓告的状。” 永康帝又问道：“都查有实证吗？” 贾瑞道：“臣又得听百姓们诉苦，又得忙着赈灾。 陛下您也看到了，几百份状子，我哪儿有空一个个的查证？” 曹用夫听了忙出班说道：“陛下，既然查无实证，宁国公光凭着这几章状纸就要告衍圣公，是不是太儿戏了？臣以为此事还当从长计议！” 贾瑞冷笑道：“有查证了的，人证物证都在，你要听听？那好，我就说一个！ 孔肇德指使手下刁奴乔装打扮成饥民，趁夜潜入县衙意图不利于本公。 我就是人证，跟我去的人也都是人证。 还有抓住的那些行凶家奴我也带回京了，要不要带上殿来给曹大人亲审？ 哼……行刺朝廷钦差，是不是当以谋逆罪论处？” 曹用夫的嘴角抽了一下。 他和孔家颇有些交情，前两天也收到了衍圣公孔肇德的亲笔信，可信中都是贾瑞如何仗势欺人，如何敲诈勒索孔家的话，这种行为不是很贾瑞吗？ 孔肇德还能撒谎骗自己？ 可孔肇德自然不会在信中傻了吧唧的跟自己说他想杀了贾瑞。 不管是不是真的，刺杀钦差可是大罪，这趟浑水不能掺和！ 自己的脑袋可比和孔家的交情要紧！ 其他接到了孔家的信上书弹劾过贾瑞的人也都有些心虚起来。 张少迁说道：“陛下，臣弹劾的是贾瑞强买人口的事，不知宁国公为何却说起衍圣公的不是来？” 贾瑞接口道：“张少迁，你十年寒窗中了进士，又一步步的爬到右佥督御史一职实属不易，且行且珍惜吧。” 第八百八十九章 回神京好戏又开场（九） 张少迁听了这话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叫爬上来的？我那是用心当差才得上峰提拔！” 贾瑞冷笑了一声：“没人说你不用心，我也知道你还算个好官，起码不贪不腐，比某些人强太多了。 只是你啊，读书读傻了！我问你，你从哪儿听来我强买人口的？” “这……街上到处都在说！而且北通州有那么多曲阜来的灾民北上辽宁州，这还能有错吗！”张少迁说道。 贾瑞摇了摇头：“你这进士是怎么考上的？人云亦云都云不好。 今儿我就给你上一课吧！弹人，不能老是风闻言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格物致知！你得先格物！你去问过那些饥民吗？你知道是我买的？ 孔肇德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是你爹？” 张少迁梗着脖子反驳道：“你胡说！我姓张！ 再说这些话也不是衍圣公跟我说的，我同他老人家并不相识！” “也是……”贾瑞点了点头：“孔家怎么会联系你这个小从四品的官儿，人家看不上你。 你呀，八成是你哪位上峰跟你说的这些话，忽悠你弹劾我的吧？” “这……”张少迁瞧瞧用眼角瞟了一眼督察院右都御史吴存业。 “哈！老吴！果然是你！” 贾瑞一拍巴掌： “我说你也忒小气了，我当初给你盖园子不是为了吴贵妃省亲？ 赚你点银子不应该吗？你还抓住我不放了不是？” “贾瑞！你不要无中生有！”吴存业矢口否认。 贾瑞没有再搭理吴存业，而是又看向张少迁说道： “孩子，本国公今天就再多教你一些，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记住了吗？ 北通州离神京也不远，你大可抽空去一趟，跟那些饥民们聊聊，到底是不是我用银子买了他们来的？ 问清楚了再来说话。别以为比你官儿大的人说得都对。 他们一个个的可都是老奸巨猾得很！ 你别傻了吧唧的让人当枪使还以为自己是在仗义执言呢！” “我……”张少迁无言以对。 “你！你是不是除了读书从小到大就没干过别的？ 你忘了君子不器是什么意思了？种过地吗？和佃户打过交道吗？ 你能想象得到曲阜孔家的佃户有多难吗？ 为了十亩地他们甘愿赶几千里的路，拖家带口背井离乡，你能明白他们的难处吗？ 不，你不懂！他们为什么肯走？因为他们想活着！ 皇上下旨免了山东各处的赋税，孔家却不会蠲免佃农的地租！ 他们自己都没粮食吃，用什么交租？只能借钱借粮，背上一辈子都还不起的债！ 现在你明白了吧？他们不走就会死！ 是老子给了他们一条生路！你还跳出来说我买人？ 没错，老子是有钱，可我带出来这么多人没花一分银子！我还白给他们土地！” 贾瑞说着说着也激动起来，蹭的一下从袍子下面拽出小片鞋，指着鞋底上绣着的德字说道： “我今天真想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以德服人，不过念在你是个煞笔的份上我就饶你一回！ 一会儿退朝了自己去通州问问看看回来再哔哔，记住了没？” 永康帝喝道：“贾瑞！把你那玩意收起来！” 贾瑞听话的又把小片鞋藏在了袍子下面。 永康帝道：“拟旨，日后谁再携带片鞋上朝者，庭杖一百！” “遵旨……”戴权答应一声。 贾瑞心里那叫一个后悔！自己心爱的小片鞋最后一次亮相居然没能派上用场！ 板砖也不行了，片鞋也不让带了，以后带什么凶器上朝呢？ 永康帝又问张少迁道：“张爱卿，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少迁答道：“臣……臣下午便去城外码头上看一遭，看看是否真如宁国公所说。” 永康帝点点头道：“甚好。余下众卿家，谁还有本上奏？” 没人说话。 本来都想对贾瑞群起而攻之的，可贾瑞拿出这么厚厚的一摞诉状先告了孔家一状，目前局势不明朗，谁也不愿意再做出头鸟了。 弹劾贾瑞之事，还得再斟酌斟酌…… 永康帝便说道：“来人，将贾瑞收集的这些诉状收了，留待日后慢慢核查。” 慢慢核查，是不是就是说暂时先不搭理孔家，日后再算账？ 还是慢慢淡化，一点点的就不了了之了？ 朝臣们纷纷揣测永康帝的意思。 贾瑞却说道：“陛下，状子都拿走，这箱子给我留着吧！” 永康帝蹙眉道：“你要这箱子有何用？” 贾瑞嘿嘿一笑：“陛下，不是臣邀功请赏啊！ 不过这次为了赈济衮州府的灾民，臣可是捐了几千匹的布，几万石的黑糖呢！ 臣的家底都要空了。当然，臣不是说让皇上给我报销。 不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事总让我自己有责也有点说不过去不是？ 诸位大臣们是不是也应该帮着分担一点啊？ 有钱的呢，捧个钱场，没钱的打个欠条也行吗！ 总是那个意思。这叫募捐，为灾区募捐，懂不懂？” 贾瑞说着抱起了箱子笑嘻嘻的看着朝堂上的百官。 永康帝先表态了：“这募捐说得好。宁国公既然都已经拿出这些财务来赈灾了，今天朕便起个头。戴权，拿纸笔来。” 戴权忙奉上纸笔。 永康帝刷刷点点几笔：“这是一万两银子的支票，你拿去吧，给灾民们填写柴米也是好的。” “谢主隆恩！”贾瑞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接了，然后装模作样的看了又看，才恭恭敬敬的放在箱子里。 “这么大的箱子，就放一张支票是不是有点少啊？” “臣这次去山东府走了一圈，也亲眼见到了百姓们的疾苦，臣也愿意出一份力！ 皇上出银一万两，我自然不敢僭越。臣愿意出银五千两！” 水溶也站出来说道。 贾瑞笑道：“水王爷，空口无凭，我知道你上朝肯定不戴那么多银子，打张欠条？” 水溶一笑，果然接了纸币写下一张欠条：“只管往我府上去拿纸钞！” 而后王子腾、冯唐等人也纷纷慷慨解囊。 更多的人则是不屑：贾瑞你小子掏钱给自己的封地移民，凭啥让百官跟你一块儿掏钱？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九十章 回神京好戏又开场（十） 第二天上朝，张少迁主动写了一篇万言书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那些饥民并不是被贾瑞趁着灾情低价买来的，而是确确实实心甘情愿的为了土地和三年免税请愿迁往辽宁州的。 张少迁还在饥民口中听说了许多孔家盘剥压榨百姓的事。 这让他多年来的信仰有些崩塌。 圣人之后，万世师表的子孙，真的做出了这么多恶事？ 对于张少迁勇于承认错误、知错就改的态度贾瑞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鼓励，同时眼睛看向其他人，其意再明白不过：“你们不跟我道个歉？” 永康帝也对贾瑞此次赈灾工作做出了充分的肯定。 蝗灾过境，没有饿死多少人，也没有出现大批出逃避难的流民，这实在是前所未有的成绩。 虽然曲阜的人口一下子少了两万，来年孔家的耕地肯定会荒芜一部分，又有什么关系呢？ 孔家的土地再丰收再高产，他们也不会给朝廷纳一斗两一锭银子。 弹劾贾瑞的声音销声匿迹了，反瑞联盟的老东西们换了一种更温和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既然弹不动贾瑞，我不上朝了总可以吧？ 于是几天下来朝堂上似乎开始流行着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疫病。 先是三两个大臣称病不上朝，到后来人数越来越多，从装病也开始变成了请求致士。 贾瑞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被自己恶心到了，还是真的觉得孔家是无辜的，自己欺负孔家就是全民公敌了。 大臣们纷纷不上朝请辞对于贾瑞来说没什么影响，对永康帝却有些压力了。 虽然有些大臣上班摸鱼，还搞点小动作，可毕竟人在各个衙门坐着呢，出了点事还能找到人。 如今都请了假了，许多公文都发不下去。 可永康帝不想对这些大臣们妥协。 他认为贾瑞做得没错！ 不管是针对孔家还是赈灾的手段，非但没错，反而可以说一句干得漂亮！ 本来应该是大功一件，难道因为这些大臣们要回护孔家，或者是看贾瑞不顺眼，不奖励贾瑞反而要惩罚？ 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不是让那些踏踏实实做事为朝廷出力的官吏们寒了心吗？ 更何况贾瑞还是自己的儿子呢！ 于是永康帝决定硬抗！ 贾瑞也体会道了当皇帝的难处，于是下朝之后主动找到了永康帝。 “有什么事？”永康帝脸色不大好。 “皇上，臣家里的厨子昨儿弄了些点心，我吃着还好，今儿拿了一包来孝敬皇上。” 贾瑞托着一个包袱说道。 果然，永康帝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贾瑞不禁看了看戴权。这老阉货给自己出的主意还挺好使的。 不过一点小东西就能哄得这个方脸大叔开心，这买卖倒是划算。 身旁的戴权悄悄地给贾瑞竖大拇指，同时又使眼色让贾瑞亲手给送上来。 贾瑞便走上前来打开纸包推到永康帝面前：“皇上尝尝？” 永康帝捏了一块咬了一口：“不错，和宫里御膳房做出来的到底不一样。” 贾瑞顺手又给永康帝倒了一杯茶：“哎哟！皇上，您这个茶壶，它真不戳呀！” 永康帝差点噎着，吃了口茶顺下去了才说道：“喜欢就拿去吧。” “谢皇上！”贾瑞也不怕烫，就要把带着水的茶壶往袖子里藏。 永康帝问道：“你这次进宫又有何事？” 贾瑞道：“皇上，这么多大臣天天不上朝也不坐班，这也不叫事啊！” 永康帝眉头便又蹙了起来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贾瑞笑道：“说白了他们八成是针对我吗，看我不顺眼，替孔家鸣不平呗！ 不过这么多大臣都罢工也是够难受的。 要不这么着，臣就委屈点，陛下您就让我远远地滚到辽宁州去当我的节度使吧。 我离了这里他们的病八成就会好了。” 永康帝沉声道：“胡说！你此次赈灾有功，朕怎么能把你贬到那苦寒之地去？ 若是如此，岂不助长了这股子歪风邪气么？ 再有什么事，他们一个个的还得装病！” 贾瑞忙道：“不是贬官啊！ 皇上，我这节度使可是你封的，怎么叫贬呢？不过是走马上任而已了！” “上任个屁！当初朕怎么说的来着？没有我的旨意不许离开神京，此事日后休要再提！” 永康帝当然不会放贾瑞出京了。 贾瑞见a计划失败忙又实行b计划，说道： “臣还有个主意。那群老货不是不待见我吗？ 那臣不上朝不就行了，还跟以前一样，皇上若有事一声招呼我就进宫了，这不也挺好的吗？ 省得我和他们看着都觉得恶心！” 永康帝叹了口气道：“你躲得了一时多得了一世吗？ 朕知道你的小心思，还不是想偷懒不上朝？难道你就一辈子也不上朝了？ 往后你跟朝臣们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 治理偌大一个帝国，终究是要靠着文武百官的。你还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吗？” 贾瑞听着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味啊？ 老子就是一个打工的，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就行了呗，干嘛非得和那些老东西打交道？ 再想想，可能是永康帝自己有感而发吧。 他确实是个勤政的好皇帝。 戴权则是听得暗暗心惊，听永康帝这口气，难道是想在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贾瑞？ 永康帝说教了半天，似乎觉得有些渴了，拿起茶杯才发现里面空了。 “国公爷？”戴权朝贾瑞使了个眼色。 贾瑞才明白过来，茶壶还在自己袖子里呢…… 忙掏出来给永康帝倒了一杯茶笑道：“皇上，您这茶壶真不错，放在衣袖里都不漏水的！” “别打岔！”永康帝吃了口茶问道：“方才朕说的那些话你都记下了吗？” “都记下了！”贾瑞心说我记下个屁。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虽然你有些歪点子，到底做事的手段未免太激进了一些，做事太急于求成……” 永康帝显然还没说过瘾，又继续念起经来。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在永康帝耳畔低语了一句。 永康帝听了神色大变，站起身来说道：“贾瑞，你先退下吧！” “是！”贾瑞本来巴不得这一句呢，可不近又有些狐疑，这是怎么了？ 永康帝能有这种神情，难得啊！ 第八百九十一章 用偏方太上皇驾崩（一） 大观园后角门。 贾瑞看着神色有些慌张的王向问道：“怎么了？” 王向看看左右无人，才凑近了对贾瑞小声说道：“太上皇驾崩了。” “什么？”贾瑞也吃了一惊。 难怪方才永康帝面色那般…… 王向又说道：“王爷已经进宫去了。特让人传出话来，太上皇好像是用了元妃娘娘上进的偏方才崩的……” “我擦？”贾瑞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元春身居宫中，她哪儿来的什么偏方？ 偏方……前段时间贾政得脑风的时候，王夫人不是给贾政弄了个偏方，后来让贾瑞给喷了吗？ 王夫人不会是…… 想到这里贾瑞只觉得手脚发凉。 进献偏方，治死了太上皇，这应该是个什么罪名？ “王爷他……怎么说？”贾瑞也没了主意。 “王爷让彪哥静观其变，尽量把这件事往元妃头上推，就说你与此事毫无知晓。” “废话！我本来就毫不知情啊！”贾瑞一阵无语。 不过看来刘旸也有点慌了，这种事他也是头一回经历不是？ 只希望这个便宜叔叔能照顾照顾贾府吧。 “好了，我知道了。你……告诉王爷，让他节哀吧。” 按照刘旸的认知，自己可是太上皇的亲孙子…… 问题是贾瑞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爷爷不是？ 王向答应一声去了，贾瑞心事重重的往凸碧山庄走。 正在凹晶馆外摘花的可卿见了便问道：“急急地就出去了，是有什么事么？” “有点小事。”贾瑞从可卿手中选了一朵插在可卿头上，双手捧着可卿的俏脸赞道：“真好看。” 可卿嫣然一笑，看得贾瑞如痴如醉。 同时又感叹，可卿如果知道自己的爷爷死了会是什么心情？ 算了，这种事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一辈子都不知道才好呢。 “相公，你怎么了？看着心事重重的？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可卿看着贾瑞表情愈发凝重不禁也担心起来。 贾瑞挤出一个苦笑：“太上皇死了，用了二太太的偏方之后。” 这事瞒是瞒不住的，索性自己跟他们说明白了好。 “啊！”可卿惊得叫了出来。 “没事，和咱们又没关系……”贾瑞安慰道。 正说着，一个婆子远远地往这边跑，可卿忙松开贾瑞的手转身进了院子。 “瑞二爷，可了不得了，外头来了许多穿靴戴帽的老爷闯到内宅来了，老太太让你快点去看看呢！” “知道了……”贾瑞不由得暗叹来得好快。 院墙后头一直在偷听的可卿听了也顾不得了，转了出来道：“相……叔叔？” 贾瑞微微一笑：“不用怕，去告诉其他人，没什么大事，我去看看就回来。” 来至荣禧堂，只见贾赦、邢夫人、王夫人都在，一个个脸上惶恐不安。 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见贾瑞进来便站起身来拱手道：“宁国公。” 贾瑞也拱手道：“这位如何称呼？” 那人道：“在下宗人府右宗正刘旷。” 贾瑞一听是个宗室也不敢怠慢道：“原来是宗正大人，请坐。” 二人坐下，刘旷便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我是为了贾府进献给太上皇的偏方一事来的。” 贾瑞便装傻蹙眉道：“偏方？什么偏方？” 王夫人一脸殷切和祈求的看着贾瑞，见贾瑞只当没瞧见，王夫人便说道： “瑞哥儿，就是那个给你二老爷治好了脑风的偏方，不是你说让娘娘进献给皇上，说或许可以治好太上皇的病吗？” 贾瑞一听就炸了，这种巨型屎盆子王夫人居然要往自己脑袋上扣？ “二太太，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多早晚说过这个？ 当时听说你找了什么偏方给二老爷治病的时候我还让你别用来着！ 这种江湖郎中的狗屁偏方也能信吗？ 怎么，难道你真拿着这个偏方给太上皇治病去了？是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王夫人眼泪儿都掉下来了：“瑞哥儿，你再回忆回忆，不是你说的么？” “我回忆你妈哔！”贾瑞直接开骂了：“是出事了？太上皇他老人家……” “太上皇大行了。”刘旷冷冷的说道。 贾瑞也做出吃惊的模样，忙又问道：“是谁给太上皇诊治的？谁抓的药？” 刘旷道：“都是元妃娘娘引荐进宫的那个江湖郎中亲手包办的。” 贾瑞忙问道：“郎中他人呢？” “一条汗巾子把自己吊死了！” “瑞哥儿，那天不是你说……”王夫人泪眼汪汪的看着贾瑞。 “说你妈哔！”贾瑞气得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这傻老娘们祸害祸害家里这些人也就罢了，这回可好，是要祸害整个贾家啊！ 贾瑞真想一板砖拍死她。 “别你妈什么锅都往我身上甩，惯了你们毛病了！ 以前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你都往我身上推，这回你坑死了太上皇还要让我给你背锅？我是你爹啊？” 王夫人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后应声倒地，捂着脸不敢言语。 “宁国公，还请先把你知道的事同我说说吧，你们自己家里的事待以后慢慢再说也不迟。”刘旷冷冷的看着厅内众人的表演。 贾瑞用手指了指王夫人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说我知道的吧。” “请讲。” 贾瑞道：“前段日子政老爷因突然发了脑风，眼斜嘴歪半边身子不得动弹，请了几个太医来看了都没什么好法子。 二太太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有个郎中有祖传偏方专治脑风，便弄了来给政老爷用。 我知道脑风这病根本没有什么灵药秘方可医，便劝政老爷别用偏方，倒是慢慢的锻炼或许还能恢复一二。 后来政老爷似乎也果然听了我的话停了偏方，往小汤山静养去了。 至于二太太有没有给这政老爷再用偏方医治过，我就不得知了。 她把偏方进献给太上皇我更是从未听说过。 哎对了，宗正可以问一问政老爷的姨娘赵氏。 政老爷生病期间都是我这位姨娘在照料的。” “哦？那就劳烦这位姨太太请出来一会吧。”刘旷说道。 第八百九十二章 用偏方太上皇驾崩（二） 自有人去请赵姨娘来。 王夫人见没人搭理她，也只得自己扎挣着爬了起来。 看着贾瑞的眼神不免有了些怨毒。 一旁看热闹的贾赦邢夫人则是在心里头暗暗窃喜。 王夫人摊上事了，她摊上大事了！ 让元春去争宠，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太上皇给药死了！ 永康帝以孝治国，这回还能再宠着元春吗？ 虽然不知道到底能定个什么罪，失宠是肯定的吧？ 这回看你王夫人还有什么依仗？ 贾母本来身上就不好，一听到太上皇因元春而死的消息就已经抽过去了，如今正在后头抢救呢。 若是贾母死了，元春倒了，王夫人就是荣国府的第一罪人！ 贾政又是个废人了，看到头来你王夫人还有没有脸面想着当家做主？ 荣国府最后还不是得回到长房的手里来？ 只可惜看贾瑞这么言之凿凿的怼王夫人王夫人却不敢反驳，想来这事确实和他没有关系。 如果贾瑞也掺和其中，甚至真如王夫人所说，进献偏方就是贾瑞的主意那该多好？ 让永康帝把贾瑞也收拾了，到时候宁国府没了贾瑞，就一个寡妇支撑着算什么？ 早晚还不得让贾赦和邢夫人给算计过来？ 不一时赵姨娘得了信来了，看着厅内众人都看向自己赵姨娘也有些惶恐。 王夫人则是面如死灰，问赵姨娘，赵姨娘还能帮着自己说话吗？ 不在那里添油加醋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刘旷也不用别人说话，自己介绍了一回身份便问道： “听闻你家政老爷得了脑风之后便一直由你照顾，可是有的？ 好，那我且问你，这偏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的？又是什么时候停了的？ 用药期间政老爷的身子可有什么变化？” 赵姨娘支支吾吾的却拿眼去偷偷的看王夫人，又看贾瑞，想从贾瑞的神情上得到一点提示。 贾瑞见了说道：“你看我做什么？宗正问你话你只管照实说便是了。” 赵姨娘便说道：“是老爷躺倒后约么一个多月，太太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偏方，让给老爷用上。 我们都是盼着老爷能好转过来的，也是病急乱投医，就给老爷用了。 用了月余也不见什么效果。 后来瑞二爷知道了便和老爷说了一回话，说偏方大不可信的。 瑞二爷还说，若是有偏方能治这个病，太上皇还能一病就是十年？ 让老爷停了偏方，还是以什么运动康复性治疗为主，仍吃太医开的温和平补的药。 老爷是信二爷的话的，果然就不再用偏方了。 太太知道了还和老爷吵了一回。老爷不耐烦，索性躲到了小汤山去住着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便骂道：“你这银妇不要浑说！ 老爷用了偏方怎么就没见好转？ 当初刚病着的时候什么样？如今什么样？这可不是偏方起了效果么！ 老爷得的这个病哪儿有吃了药就立竿见影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不得慢慢的好？你看现在老爷不是好多了？ 若是老爷用了偏方没有效果我会让娘娘把方子说给皇上听吗？” 刘旷听到这里打断道：“这么说，到底还是你的主意把方子进献给太上皇的？” “我……”王夫人哑口无言。 刘旷又问道：“政老爷如今病情如何，可能言语吗？若是没有什么大妨碍，下官想见上一见。” 虽然是说得客气，语气却并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的意思。 众人正要往赵姨娘院里去看贾政，又有人报，有太监来传旨。 王夫人听了这话差点坐地上，其他人也都惶恐，忙都接到二门处。 贾瑞一看小太监并不认得，因问道：“不知皇上有何旨意？” 小太监道：“奉皇命来传口谕，请宁国公即刻进宫！” 贾瑞的脑瓜子也嗡嗡的。 怎么刚把自己轰回来这会儿又让他入宫？ 也不敢多问，只得跟着太监往外头走去。 出了荣国府才看见，宁荣街上已经占满了京营军。 贾瑞便蹙眉道：“怎么，这是要抄家了？” 门口一个千户认得贾瑞，忙说道： “宁国公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限制两府人等出入罢了，哪里有抄家的话来？” 小太监便催促道：“国公爷，请吧，皇上等着急呢。” 贾瑞不好多问，只得上了马跟着小太监往大明宫去了。 一路无话，直接进了太上皇所住的宁寿宫。 宫里宫外太监宫女们都在行色匆匆的忙着将四处的红蓝之物用白绢子遮盖了，人虽多却都是一言不发，丝毫不见混乱。 太上皇已经换上了大行礼服躺在灵床上，一旁永康帝、刘旸都在。 两人都是眼睛红肿，显然是大哭了一场。 贾瑞还是头一次见着这哥俩站在一处，一个方脸留胡子，一个金发碧眼，说破大天也不会有人相信这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吧…… “臣参见皇上，见过忠顺亲王……”贾瑞跪下说道。 刘旸点了点头表示受了礼，永康帝却说道：“去给大行太上皇磕头！” 贾瑞只得又走到灵床前跪了乖乖的三拜九叩行了大礼。 正要起身，却听永康帝沉声说道：“跪着！谁让你起来的？” 贾瑞只得接着跪着，同时心里头想着要不要跟永康帝解释一下，这事特么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又偷眼看了看刘旸贾瑞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种话还是等没人的时候再跟永康帝解释的好。 而且毕竟王夫人也算是他的丈母娘， 贾瑞并不认为永康帝会知道刘旸把贾瑞当成了义忠亲王的儿子。 自己之所以能从一个贾府旁支几年来平步青云到现在成了宁国公，毫无疑问都是永康帝所赐的。 虽然自己也给永康帝带来了不少好处，贾瑞自认为自己的功劳还远不够格当个国公。 贾瑞对现在的生活是满意的，心里头也感激永康帝。 永康帝交给他什么差事都会用心尽力的去做好，这点永康帝应该心里也有数。 就这样一种和谐的君臣关系，贾瑞根本就没有理由要坑死太上皇啊！ 贾瑞跪在灵床前胡思乱想，不时有宫女太监匆匆走过，却没人看他一眼，就好像没有他这个人一般。 正这时，一个声音叫到：“国公爷？” 不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九十三章 用偏方太上皇驾崩（三） 贾瑞一看，却是戴权来了。 戴权紧走两步忙去搀贾瑞：“国公爷快请起吧。” 跪了这么久贾瑞早已两腿发麻膝盖生疼了，在戴权的搀扶下才站了起来。 “国公爷想来还没用晚膳吧？老奴已经给您预备下了，请吧。” 贾瑞揉着膝盖说道：“戴公公费心了，在宫里用膳就免了吧？ 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戴权听了脸上现出为难之色，说道：“国公爷，这老奴可不敢答应。 万岁爷说了，让您吃完了接着跪。 还让给您预备下了房间，您今天晚上就得在宫中睡了，明天接着给太上皇守灵……” 贾瑞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这是永康帝要把自己给软禁在宫中了？ 还是让他在这里给太上皇谢罪？ “公公，你若得空了跟皇上说一声，进献偏方的事，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我方才在家里的时候还和宗正刘旷说来着。 我确实知道荣府里的政老爷用过一个什么偏方，可知道之后我还劝他别在用了呢！ 这种不靠谱的东西我怎么会让元妃娘娘推荐给太上皇用呢？” 戴权只能说道：“国公爷您别急，依老奴看，皇上也并没有要责怪您的意思……” 贾瑞苦笑道：“戴公公，戴大哥！你就别逗我玩儿了。 这是都把我软禁在宫里了，还说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戴权左右看了一回，见左近没人才压低声音说道： “以老哥看，皇上并不是要软禁国公爷呢！” “不让人出宫不是软禁是什么？” 戴权纠结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兴许是万岁爷想国公爷替他给太上皇守灵吧。” “让我替他守灵？”贾瑞的眼珠子瞪得老大。 戴权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露骨了，因又遮掩道： “这不是秦王和永王两位殿下此刻都不在宫中吗？ 皇上虽然纯孝，毕竟是一国之君，也不能成日守在太上皇灵前不是？ 那会子国公爷不是也给宁府贾敬老爷守过灵吗……” 贾瑞一脸黑线，让自己给太上皇守灵，这理由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啊？ 不过戴权应该不会骗自己，算了，不就是回不了家了吗？凑合一晚上就是了。 “戴大哥能不能帮我给家里捎个信，你去告诉……告诉我珍大嫂子，就说我在宫中有些事晚上不能回去了，让她们不必担心……” 戴权听了忙说道：“这个自然，国公爷只管放心，老奴一会儿就去安排。 国公爷若是怕孩子们说不清楚，不妨写封手书让人带给家里也使得。” 贾瑞道：“那是最好了！” “国公爷这边请……” 贾瑞叹了口气，跟戴权来到宁寿宫外一处厢房内： “国公爷，这些天就委屈您先在这里安置吧。” “这些天？”贾瑞彻底无语了。 戴权赔笑说道：“国公爷，这个是小兴子，国公爷是认识的。 还有这位是小月，都是临时来伺候国公爷的，您有什么吩咐只跟他们说就是了。” “罢了！拿纸笔来！”贾瑞也没办法发脾气，毕竟这事儿不是戴权能左右的。 永康帝……看在他死了老爹的份上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 太极宫。 永康帝听完了宗人府在贾府调查的报告之后沉吟了半晌没有言语。 刘旷也不敢乱说，只垂首侍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刘旷才问道：“皇上，那贾府外头的那些京营兵……” 永康帝道：“让他们接着围着贾家，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随便出入。” “是……”刘旷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永康帝又将宫女太监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坐在榻上发呆。 虽然他是个举国皆知的孝子，可对于太上皇的驾崩永康帝却并没有多悲伤。 相反，他觉得压在胸口十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移开了，很轻松。 元春也好，贾瑞也罢，甚至整个贾府都没有动机去故意杀死太上皇。 他也相信，这次不过是个意外罢了，或许是太上皇寿终正寝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太上皇已经年逾七十了，并且得了脑风十年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他……也该死了。 把这些不孝的念头抛出脑后，简单吃了一碗莲子羹又小憩了一会儿永康帝又来到了坤宁宫。 贾瑞依旧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只不过膝下多了一个鹅黄拜垫。 “皇上……”贾瑞终于看到永康帝了。 “起来说话吧。” “是。”贾瑞费了半天劲站了起来，揉着两个膝盖说道： “皇上，我……我能不能看一眼太上皇他老人家的遗容？” 永康帝听完之后不由得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 “你都给他老人家守了灵了，也当见上最后一面的。” 说着走到灵床前亲手掀开了盖在太上皇脸上的蒙头布。 贾瑞一瘸一拐的凑上前去，只见太上皇一张肖似永康帝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两片嘴唇微微张着，银白的胡子也似乎失去了光泽，好像一从枯草。 贾瑞其实不是想看，他是想闻一闻。 在坤宁宫中守了这么长时间，贾瑞总觉得有股子很特别的味道从太上皇的尸体上飘散出来。 并不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也不是熏香的味道，而是有点发苦，又有些发甜，有些像杏仁露的味道。 蒙头布被揭开之后，贾瑞嗅了几下鼻子，终于肯定这个味道就是从太上皇尸体的嘴巴里缓缓飘散出来的了。 永康帝也察觉出了贾瑞的异样，因问道：“怎么了？” 贾瑞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见左近没人才低声说道：“太上皇……是不是被毒死的？” “什么？”永康帝惊呼出来，看着远处的宫女都在往这边看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压低声音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我不是看出来的，我是嗅出来的。”贾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 “嗅出来的……”永康帝两个鼻孔一张一合的狠狠嗅了几口，没有什么异常啊！ 贾瑞说道：“皇上，臣的鼻子……比一般人的略灵敏一些。您忘了，我吃茶一下子就能吃出来是什么茶吗？” 第八百九十四章 用偏方太上皇驾崩（四） 永康帝便问道：“那你闻得出太上皇种的是什么毒吗？” 贾瑞摇摇头：“这个我竟不知了。 我只是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特殊，可我又不懂得毒药那些东西……” 永康帝和贾瑞都不再言语，他们都在想一个问题： 到底是谁会对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头下黑手？太上皇死了对谁有好处？ 太上皇这几年基本上已经不过问朝政了，只是在后宫和小汤山两处安享晚年，好像还真没人能在他的死上捞到什么好处。 那么，太上皇的死会给谁带来坏处？ 贾府！确切点说，贾元春或者贾瑞！ 想到这里贾瑞忙说道：“皇上，政老爷服用这个偏方的时候臣并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这种气味，想是太上皇的药方被人调换了也不一定。 或者……是有人要嫁祸给贤德妃娘娘或者臣！” 永康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倒也不是没可能。 后宫中这二年自己独宠元春是有的。 其他几个妃子贵人难免会争风吃醋。 如今得知了元春献了偏方，偷换了药毒死太上皇好让元春成为最大嫌疑人，很有可能。 贾瑞这厮更不用说了，这二年得罪人得罪的海了去了。 朝堂上少说得有一半的人恨不得贾瑞出门被马车撞死，吃饭被馒头噎死呢。 “皇上，那个江湖郎中听说已经畏罪自杀了？却不知尸体是否还在？ 还有，他最近是不是一直都住在宫中？臣想去他住的地方看一看！” 永康帝伸手将太上皇的脸又用布遮住了才说道： “既然你能嗅到这种气味，便替朕查一查此事吧。不过不可声张，更不能打草惊蛇。” 贾瑞点头道：“遵旨。” 如果真的是有人毒害了太上皇，那么永康帝自己的老命安不安全？ 这事若不查明的话只怕日后永康帝真的要寝食难安了。 永康帝看了看贾瑞，又问道：“你跪了这么久了，朕看你也有些乏累了，要不要稍稍休息再查？” 贾瑞说道：“也不用休息，不过皇上能不能先让我回一趟家里？ 我要仔细问一问二太太这个郎中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没有亲人在京。 另外还得跟人交代一声，不光宫里要查，外头也要查的。 若是那个郎中是被人收买了，想来他外头的家人或许会受到些好处。 我得着人去查一查这人的底子。” 其实贾瑞只说了要出宫的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他要回家狠狠修炼一回双修密法，回复回复体力。 永康帝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你便去吧。 至于宫内……可不能让你手下那群要饭花子进来随便查！” 贾瑞忙说道：“这个自然。我把外头的事交代清楚了便回宫亲自来查。” 永康帝道：“别太累着了！” 贾瑞道：“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事越早下手查出真相的几率也就越大。” 永康帝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了。需要朕做些什么？” 贾瑞想了一回说道：“让人不得善动那郎中的所有东西和尸体。 还有就是……让臣能暂时自由出入后宫……皇上，我没别的意思啊！ 我是想着既然咱们也分析了，投毒之人可能是要陷害贤德妃，那说不定就是您后宫其他嫔妃……” 说完贾瑞悄悄的看永康帝。 自古以来让一个身体健全的男人出入皇家后宫可都是大忌讳。 哪知永康帝想也不想就点头道： “这个不难，你把胡子刮了，我让人给你预备一身太监的服饰，让戴权带你去查就是了。 戴权呢？来人呐，把戴权给朕找来！” 贾瑞想着或许永康帝也是担心自己的老命吧？ 因说道：“事不宜迟，那臣就先出宫去了。” 永康帝道：“你且等等，让人派一队人护送你回宁国府！” 已是二更时分，一阵马蹄声打破了神京夜晚的寂静。 “来者何人！”负责监禁宁荣二府的京营千户顾大勇见人马径直朝这边冲了出来不由得心生警觉。 “大内五品龙禁尉王修奉旨护送宁国公贾瑞回府！” 王修翻身下马翻出自己的腰牌给顾大勇看了。 顾大勇勘验无误后朝角门上把守的士兵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贾瑞独身一人催马进了宁国府。 顾大勇见王修等人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套近乎道：“几位将军怎么……还有何贵干？” 王修道：“一会儿还要护送宁国公回宫。” 不由得心里感叹：贾府，这是要完了啊！ 不许出入不说，永康帝跟前的第一红人要回来一趟都有这么多人押送着，一会儿还要再押回去。 “王将军，不知……何时要抄没宁荣两府的财物啊？”顾大勇又问道。 王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无可奉告！” 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 顾大勇尴尬的笑了笑走到一旁去了。 虽然同属五品官，而且自己这个千户是有兵权的，可到底没有人家皇宫近卫来得体面。 能当龙禁尉的，有几个不是家里头有点渊源的？ 却说贾瑞才绕过影壁下了马便听见一声夜枭叫。 贾瑞驻足抬头往屋顶上看了一回，却听墙上瓦片一响，一身皂衣的王向已经跳了下来。 “彪哥，你没事吧？” 贾瑞却反问道：“太上皇的死，不是王爷的手笔吧？” 自从吃了刘旸给他的蓝色小药丸之后贾瑞便记住了刘旸喜欢收集一些奇怪的药丸，太上皇的死让他不得不怀疑任何可以靠近太上皇的人。 可他又没有办法去查刘旸，而且刘旸实在没有什么作案动机。 有这功夫他直接毒死永康帝不香吗？ 于是贾瑞决定直接问王向。 王向一愣，忙说道：“彪哥这话从何说起？ 太上皇昔日是极宠爱王爷的，不然凭他……怎么能当了亲王？ 得知太上皇大行后王爷哭得肝肠寸断，茶饭不思……” 王向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示意刘旸混血的身份。 遂又蹙眉道：“彪哥，你的意思是……太上皇不是用了元妃娘娘进献的偏方才死的？” “二爷？”尤氏听到动静已经从二门里走出来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 用偏方太上皇驾崩（五） 显然方才的马蹄声已经惊扰到二门里的内眷了。 “别过来，去里头等着我！”贾瑞沉声说道。 尤氏一哆嗦，答应了一声又转身进了二门。 贾瑞又朝往外探头探脑的可卿湘云等人说道：“都里头等着去！” 说罢将王向引入花厅说道：“我怀疑，太上皇是被人毒杀的！” 王向听了也是大吃一惊，却没有打断贾瑞的话。 贾瑞又说道：“你让王爷去查一查那个郎中的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妻室儿女，他最近有没有说过什么异常的话或者举动。 我怀疑这个郎中不是自杀，而是被人利用之后杀人灭口的。” 王向点头答应了。 贾瑞又说道：“你知道，什么毒药人吃下去后嘴里会发出很细微的苦杏仁味儿吗？” 王向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虽然阅历丰富，可毒药这玩意也没接触过啊。 再说，谁还会用毒药毒死人之后去闻一闻死人嘴里的味儿？又不是干仵作的……仵作？ “彪哥，等明天我让人去打听打听吧。兴许那些有经验的老仵作会知道！” 贾瑞点了点头，犹豫了一回说道：“你让王爷也保重吧，节哀顺变。” “是……”王向答应一声，本来想跟贾瑞也说一声节哀，可看贾瑞并没有因为自己“爷爷”的死而悲哀。 进了二门，尤氏等人早已等得心焦了，见贾瑞进来忙都围了上来。 “二爷，没事吧？” 贾瑞尽量让自己笑得像没事的样子：“你们瞧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不过这些天你们都别出门了，都给我老实在家里呆着。 哎，话说你们怎么都没在园子里？回宁府没人拦着吗？” 可卿道：“倒是有人盘问来着。 后来说明白了只是从园子里回宁府，又见都是女眷就没拦着了。 二爷，皇上招你进宫到底是因为什么？” 贾瑞苦笑道：“还能因为什么？太上皇吃了二太太进献的偏方死了，你们说能怎么样？” 贾瑞并不想把事情的真想告诉她们，这不是自己的姑娘们该关心的事。 同时他也不想让众人以为宁荣二府对于太上皇的死一点干系都没有。 如果她们都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荣府里王夫人她们又会怎么想？ 贾瑞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给王夫人一个教训！ 这傻老娘们差点惹出多大的祸事来？ 若是让她知道了此事可能和贾府没关系不忒便宜她了吗？ 不过这就要苦了尤氏等人了。 见她们一个个担忧的模样贾瑞只能又安慰道：“只管放心，用不了几天我就回来了……” “爱哥哥还要走么？”湘云抢着问道。 “呃……其实这次回来不过是和你们交代交代，一会儿还要进宫去的。”贾瑞道。 “进宫？二爷这些天难不成都要在宫中么？”可卿问道。 贾瑞道：“是，其实是帮着皇上料理料理太上皇的丧事。 你们也都知道，秦王和永王两个皇孙都没在家里……” 可卿听了蹙眉道：“怎么用你？这些事不是应该由礼部和宗人府的人管么？” 贾瑞知道可卿的小脑袋还是很聪明的，若是真猜到些什么倒是不好了，也不敢再多说了，只能说道： “谁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兴许是责怪二太太弄了个什么偏方治死了太上皇，让我辛苦辛苦给他老人家赎罪吧…… 好了，别说这个了。用不了几天我就回来了不是？ 良宵苦短，我今儿一晚上只怕都不能睡了。赶紧的进屋去，给我补充补充体力！” 众人一脸黑线，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想着这个！ 荣国府，王夫人院。 听说贾瑞来了王夫人慌忙起身好歹穿了衣服出来。 “瑞……瑞哥儿，可有什么事吗？”对于贾瑞的深夜造访王夫人有些发慌。 “我且问你，到底是谁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去害死太上皇的？”贾瑞直接问道。 王夫人一听这么大一顶帽子魂儿差点飞了，忙说道： “你……你胡说什么？我哪里要害太上皇？ 我闺女是皇妃，害死太上皇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不过是想给娘娘争些功劳罢了！” “争你妈哔！这回好了吧？把太上皇给坑死了家也让人给围了，元春也失宠了，还把我给搭进去了，你满意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败家老娘们！” 贾瑞指着王夫人的鼻子就是一通骂。 王夫人也不敢答言，等贾瑞骂过瘾了才说道：“真……真有那么严重？” “废话！你自己出去看看，外头不还是有上千的兵给两府看大门呢？ 不严重动这么多人做什么？你非得等着现在就抄了家把人都下了狱才知道害怕吗？” 王夫人听到抄家两个字便再也站不住了，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哀求道： “瑞哥儿，你是有大本事的，皇上又宠你，你好歹替家里想想法子……” 贾瑞冷笑道：“宠有个屁用？好比你养了一只狗，喜欢得不行。 结果狗把你爹给咬死了，你能饶了那只狗吗？” 王夫人道：“瑞哥儿这话说的，你是皇上封的宁国公，怎么就是一条狗了？ 你看你这会子不也好好的回来了吗…… 瑞哥儿，你能不能再做一回好人，就说这些都是你的主意，是你见那偏方确实对老爷的病有效果才想着进献给宫里头的……” 贾瑞再也忍不住了，紧走两步一脚就把王夫人踹翻在地上狠狠地给了两脚：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这会子还想让我来给你背黑锅？” 正踹着，却是贾母在那边听到了吵嚷，让房里的鸳鸯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鸳鸯见了忙一把抱住了贾瑞道：“瑞二爷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停手？” 贾瑞的手是停了，脚上又狠踹了两脚才啐了一口道： “你问问这贱人都说了些什么？这会子还想着让我去给她顶缸呢！” 一时后头的凤姐也听见声音过来了，跟着劝了一回贾瑞的气才略消了些。 “还不赶紧把那江湖郎中的事都细细给我说！我看看还能不能查出来点什么给家里洗脱罪名！” 第八百九十六章 用偏方太上皇驾崩（六） 暴打了一顿王夫人后贾瑞精神抖擞的回到了大明宫。 戴权早已给贾瑞备下了一身太监的衣物。 换了衣服贾瑞先直奔郎中所住的地方而且。 贾瑞也不是仵作，更不会验尸，对着郎中的尸体看了一回也看不出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 又把郎中的生前之物仔细翻看了一回，也没有什么可疑之物，更没有嗅到那股子苦杏仁味儿。 没有个结果，贾瑞只得让戴权把照顾江湖郎中的一个粗使的宫女和一个小太监给送到了城管卫衙门里去，让倪二他们审一审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话来。 “国公爷，您还要往哪儿去瞧瞧？”戴权问道。 贾瑞想了一回说道：“我想去元春娘娘那里瞅瞅，不知可否？” 戴权道：“皇上已经吩咐过了，国公爷这些天在后宫可以畅通无阻。请吧。” 说着引着贾瑞往元春所住的凤藻宫去了。 元春摊上了这事哪里睡得下？此刻不过是和衣假寐。 听说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求见忙起身略收拾了一下让请进来。 “请娘娘金安。”戴权施礼道。 一看跟着戴权进来的还有一身太监装扮的贾瑞不由得唬了一跳： 难道贾瑞是因永康帝降怒，被阉了当了太监？ 不对啊，太上皇驾崩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就算阉了贾瑞他现在只怕也在床上躺着呢。 那贾瑞一个男子身是怎么进了后宫的？ 元春也不敢贸然和贾瑞相认，只朝戴权点点头道：“戴公公好。” 戴权对宫女道：“你们都退下，万岁爷有话传给娘娘。” 宫女和小太监们答应一声退下了，贾瑞这才说道：“大姐姐安。” 元春忙问道：“瑞哥儿怎么进宫来的？” 贾瑞苦笑道：“还不是为了太上皇的事么……大姐姐，你把你知道的事都同我说一回吧。” 元春叹了口气，便将在小汤山探望贾政时王夫人如何说偏方有效，后来又如何进宫说贾政的病情大有好转了，催着她把偏方献出来的话说了一回。 贾瑞听了和王夫人所说的几本上不差，叹了口气道： “大姐姐，我只当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也干出这种傻事来？” 元春啜泣道：“是我一时糊涂……瑞哥儿别怪太太，她也是出于好心，都是我不能明辨，才酿成今日之祸……” 贾瑞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往身上揽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元春又问道：“家里头如何了？” 贾瑞如实说道：“还被官兵围着呢，倒也没什么别的。 老太太吓得又病倒了，二太太吗……慌乱中摔了个跟头，鼻青脸肿的倒是没有别的事。” 元春听了唬了一跳，说道：“明日我见了皇上自然会跟他解释，并不干家里的事……” 贾瑞道：“你也不用说什么，皇上又不是昏君，应该不会怀疑你。 我猜围着咱们家里也不过是为了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罢了。 罢了，外头的事你也不用操心，宫里头……大姐姐好好保重吧。我要去了。” “哎……”元春是真希望贾瑞能多坐一坐。 自打知道太上皇驾崩后她的心一直都悬着，只这会子见了贾瑞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点。 “大姐姐还有什么话说？”贾瑞问道。 “你……你也保重，替我跟老太太和太太请安告罪……” “行，知道了，等我什么时候出宫了再说吧。你也好生歇着吧，只怕国丧一开始就更要劳累了。” 贾瑞说罢同戴权一起出了凤藻宫。 看着贾瑞的背影元春不禁又潸（音山）然泪下。 这个好弟弟小小年纪就为了家族兴衰操了多少的心，出了多少力，几回险些丢了性命。 又一步步的把自己推到了皇妃的位置上，自己不说报答，反而三番两回的给他添乱。 这次更是惹了天大的祸事…… 出了凤藻宫，戴权又问道：“国公爷，这回咱们去哪儿？” 贾瑞想了一回说道：“去御膳房、御药房、御茶房都看一回。 戴老哥，这几处也没有贵人，不过都是一些太监宫女们看守着，你只管去歇着你的吧，找个人给我带路就是了。” 戴权忙陪笑道：“国公爷这是哪里的话？您为了皇上都不辞辛苦，老奴怎么敢偷懒？” 贾瑞苦笑道：“其实八成也查不出来个什么。 若是真有人毒害太上皇，还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留下罪证让咱们去查吗？ 不过是检查一遍到底放心些罢了。” 戴权道：“是，国公爷办差事无巨细，老奴心里头着实佩服……” 贾瑞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老哥别自称老奴了，您是天家的家奴，我可不敢担这个称呼。走吧，不然一会儿天亮了。” 五更天，一身重孝的永康帝又来到了坤宁宫。 太上皇久病，身后事是早就预备下了的。 这会子太上皇的尸体已经被成殓了，硕大的金丝楠木棺取代了昨日的灵床。 永康帝在灵前上了三炷香，又烧了一沓黄表纸，却见贾瑞和戴权一起来了。 “你来得倒是早。给太上皇上柱香磕几个头！” 贾瑞照做了，永康帝才问道：“查的如何了？” 贾瑞只得说道：“臣无能……昨儿先回了荣国府问了二太太的话，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又去凤藻宫见了元妃娘娘说了几句话，而后还去了御膳房等处走了一回……” 永康帝听了蹙眉道：“做了这许多事，你是一晚上没睡么？” 贾瑞苦笑道：“一晚上没睡又如何，还不是做了些无用功，什么也没查出来。” 永康帝点了点头道：“昨日还说你做事急功近利，果然不错的。 虽然查案要紧，到底也该注意身子。 不过是你说闻到了些味道，或许是一些防腐的香料味道你没闻到过也是有的。 你不是说已经将那些伺候过那郎中的太监宫女都送到城管卫了吗？慢慢审吧。” “皇上，你能不能……让后宫的嫔妃贵人们都来给太上皇守一日的孝？恕臣冒昧，想再往四处去检查检查。” 第八百九十七章 史太君寿终归地府（一） 太和殿，文武百官在殿中窃窃私语。 一个小太监前来说道：“太上皇昨日大行，万岁爷悲痛不能自已，今日辍朝~诸位大人，请回吧！” 说完又退了回去。 大臣们彼此看看，开始三三两两的往殿外走去。 “王大人，你听说了没有？传闻太上皇是因为用了贾妃进献的偏方才不治的……” “是吗！有这等事？” “难道是贾妃故意毒死了太上皇吗？” “哎，李大人，可不敢乱说！” “嗨，这有什么乱说的？你们不知道？昨儿宁荣二府已经被京营给围住了，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得出入！” “果真如此？” “你若不信，你往宁荣街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岂止如此啊！昨天贾瑞还被带走了呢！ 后来听说又被一群大内侍卫押解着回了一趟宁国府，不知道取了什么东西又被连夜押回了宫里，想是什么罪证吧……” 议论声越来越小，众人的心情却越发的兴奋。 贾家这回可是摊上大事了，连弹劾都不用，就等着看永康帝如何发落就是了！ 果然是苍天有眼啊，贾瑞这厮终于多行不义必自毙了！ 荣国府，贾母房中。 贾母到底是快八十岁的人了。 这些年来因被宝玉、贾赦、贾琏等人气得不知病了多少回了，身子早已大不如前了。 前些天宝玉和夏金桂的事又气得她险些死过去。 如今又有了太上皇因贾府进献偏方驾崩的事，贾母哪里还挨得住？ 一连几日茶饭不进，已显出下世的光景来，太医诊了脉也连连摇头，只让荣府里准备后事罢了。 挨了两日，贾母越发的不好了一时昏着一时清醒的。 鸳鸯见了不敢耽搁，忙往各处去把贾赦、邢夫人、贾政、王夫人、凤姐、李纨、宝玉、贾兰以及园子里的迎春、探春和黛玉都叫了来。 众人见贾母闭着眼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无不落泪。 一时贾母又转醒过来，似乎精神大好了些，要喝茶。 凤姐忙上前进了一碗参汤，贾母吃了两口似乎回复了一些气力，让人扶着她坐起来。 贾母看了一回床前的众人，又问道：“怎么不见瑞哥儿和云丫头他们？” 凤姐答道：“瑞哥儿还在宫里伺候没回来。史大妹妹她们……在宁府里不好走动……” “唉……”贾母长叹了一口气：“我白疼了他们一场了，临终也不得见一面。” 众人不禁都落下泪来，凤姐劝道：“老太太 又问王夫人道：“二太太，你这脸上怎么了？” 王夫人只得说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贾母也没多问，叹了口气道： “我到你们家快六十年了，从年轻时候到老来，福也享尽了，也该够了。 这些年来我帮夫助子，虽不能为善，也不敢作恶。 合该家有此一劫，至如今的田地，都是命数罢了。 如今我就要去了，往后再有什么事也管不着帮不上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我也知道这二年府里头花销大，且去年庄子又遭了劫，府里银子有亏空。 横竖也没多少银子了我只盼着你们别等我一死就急着分家产，好歹等过了我的周年再分也不迟…… 大太太，二太太，可能答应老婆子么？” 即便是不乐意邢夫人王夫人也不敢在这时候说出来，都点头答应了。 贾母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这一辈子倒也攒下了一些体己银子……” 邢夫人听了这话两眼便是一亮，为了遮掩忙装作用帕子去擦眼泪。 王夫人虽然脸上波澜不惊也暗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贾母道：“这些银子，留一些用来发送我。 如今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也不用想着多风光好看，过得去也就是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抹眼泪。 “凤丫头，我疼了你一场，我死后的事就交给你办理了。 你好歹多用些心，处置得好一些便是我没白疼你了。” 贾母对凤姐道。 “老祖宗快别说这些，我还没伺候够您老人家呢，等您老病好了我再给您讲笑话听……”凤姐哽咽道。 贾母又说道：“珠儿媳妇，你来……” 李纨忙带着贾兰往前一步在榻前跪了。 贾母道：“可怜你们嫁到我们家里来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还一心教导兰儿。 兰儿到底是我第一个重孙，我虽然平日里不说，心里是疼他的。 兰儿，你往后要好生读书，将来有了出息也可告慰你爹在天之灵，也不枉你娘养你一场……” 李纨泣不成声，贾兰哭着答应了。 贾母又道：“好，将来说不得咱们这一房还要靠着你兴旺呢。 我给你留一千两银子，往后让你安生念书……” 李纨贾兰都磕头称谢，贾母又让人把赵姨娘和贾环叫到跟前： “环哥儿到底也是我的孙子，小时候淘气些，这二年也好多了。你念书不成，将来……” 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了。 她本来想着将来贾环长大了或许能求求贾瑞混个一官半职的也就罢了，谁想如今出了这等事，贾瑞的仕途还有保障吗？ 因说道：“赵氏，你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虽然你有些糊涂，到底给我们贾家生了一儿一女。 且这段时间你照料二老爷也有心了。我给你和环哥儿也留一千两银子……” 赵姨娘没想到贾母还给贾环留了跟贾兰一般多的遗产，感动得涕泪横流，按着贾环就磕头。 随后贾母又将迎春、探春两个叫过来说道： “你们两个都是我疼的孙女儿！ 二丫头忒老实厚道了，以后若是出了阁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三丫头，你是个好的，又帮着管家又有才能，将来让你太太给你许个好人家。 老婆子也看不到那一天了，一人给你们五百两银子留着给你们置办嫁妆吧。” 迎春探春两个哭着谢了。 贾母喘了几口气才对宝玉说道：“宝玉，你来……” 宝玉忙也到榻前跪下了。 贾母颤巍巍的抬起手来拉着宝玉的手不禁老泪纵横： “我的玉儿啊，你可知道老祖宗心里头疼你？ 你偏偏是个不省心的，隔三差五总要惹出些是非来，往后，你可都改了吧…… 老太太再也没法子护着你了，你老爷也管教不了你了，你若还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 我独放心不下你一个！” 宝玉哭道：“老祖宗放心吧，我改！我都改……我也知道错了，下回再不能做那些事了！” 第八百九十八章 史太君寿终归地府（二） 贾母叹了口气道：“浪子回头金不换。 你若真能改便是咱们全家的大造化了，我死也瞑目了。 我那些体己银子，除了方才分给他们和发送我的，剩下都留给你了，连同我当初嫁过来还有两处陪嫁的庄子，几个铺面。 我的儿，老太太不能给你一世富贵，总也可以让你衣食无忧了，你可别再淘气了……” 宝玉哭着答应了。 王夫人长出一口气：虽然宝玉一直气人，到底贾母是最疼这个孙子的。 老太太到底有多少体己只有鸳鸯知道，想必不会少过一万两吧！ 分出去了一些，再办贾母的丧事，怎么也能剩下五千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一旁贾赦和邢夫人听了不禁大为恼火，这就完了？ 贾母是不是糊涂了？就算把你的体己只留给孙子辈的，贾琏不是你的长孙子？ 贾环、探春、贾兰都有了，贾宝玉更是把剩下的打包了，长房这一边就给了迎春一个人五百两当嫁妆？ 邢夫人实在憋不住了，友情提示贾母还有一个大孙子呢： “只可惜琏儿这会子在姑苏不得回来，竟不能再送老太太最后一程了……” 贾母叹了口气道：“罢了，琏儿也是个好的。 如今跟着瑞哥儿这二年也有了官，成了御史了，往后的日子也不用我发愁了…… 还有凤丫头……你也有瑞哥儿照看，也别让我给你操心了。 你这会子又是酒庄又是菜棚子的……你若是见日后宝玉受了苦，就看在我的老脸上多帮衬帮衬吧……” 邢夫人听了这话差点背过气去。 贾琏这就叫有出息了？若是贾瑞因为这事被牵连了贾琏的御史还能做得牢固吗？ 再说了，同样都是孙子，连贾环这个不招人待见的庶子都分了五百两，贾琏这个嫡长孙一两银子都没有？ 凤姐心里头也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嫁过来之后没多久就挑起了管理这一大家子的担子，受了多少委屈，得罪了多少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如今一点银子都不给自己留下，还让她倒贴照顾宝玉？ 凤姐倒是不在乎这些银子。 她也不缺这千八百两银子，她在乎的是脸面！ 贾母那会子口口声声的说疼凤丫头，如今自己连个继承些遗产的资格都没有，传出去了凤姐哪儿还有脸面？ 可看着贾母一副随时都要咽气的模样凤姐也不好说什么，点头答应了。 贾母喘了一回，让李纨带着宝玉等人都下去了。 邢夫人王夫人本以为贾母是为了交代交代大房和二房如何分家产的事，哪知贾母却让人把黛玉也留了下来。 黛玉便知道贾母是要按着林如海的遗言把自己和贾瑞的亲事托付给邢夫人或者王夫人了。 果然贾母拉着黛玉的手道：“我的玉儿啊，我也放心不下你。 你爹本来把你托付给我的，奈何外祖母到底年纪大了，这一回是挨不过去了…… 你爹临终前留下遗言，让我把你的亲事给定了…… 我本来想着你到底年纪还小，再过两年也无妨，这回我却等不得了，就托付给你两位舅母了……” “老祖宗……”黛玉这会子也顾不得害臊了，拉着贾母的手泣不成声。 “好孩子，等我闭了眼再哭吧……” 贾母又喘了一回才说道： “你爹在信里说，让我把你许给宝玉，我也想着你们两个打小就是一对儿，亲上做亲岂不好么…… 宝玉虽然有些淘气，到底还是个好孩子，等长大了也就该好了……” “宝……宝玉？”黛玉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是宝玉？林如海的信她分明偷偷拆开来看过了又用火漆封好的，那上头分明说得是贾瑞啊！ 贾母吃力的点了点头：“正是宝玉…… 几年前我也跟你爹说过你们两个的事，那会子你和宝玉都还太小，就没说死。 到底你爹临终前还是托付我让我把你们两个的事给定下来了。” “老太太，你是不是……看错了？你不识字，是谁给你读的信？”黛玉忙问道。 贾母似乎说话有些困难了，歇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这老婆子是要不中用了，可还没糊涂呢。 这种大事怎么能有错？怎么，是你心里头有别人了？” “我……”黛玉咬了咬牙，到底没有说出口，眼泪儿簌簌下落。 王夫人则是心里头咬牙切齿：都要死的人了，把银子给宝玉留下就行了呗，还跑来关心他的婚事！ 黛玉家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了，不过是个孤儿，钱也没有了，宝玉怎么能娶这么一个人？ 贾母又说道：“二太太，两个玉儿的亲事就交给你了。可不能委屈了他们两个。 也不用给我守三年的孝了，等过了周年就办吧，也算是你最后孝敬我一回了。” 王夫人只得点头答应了。 贾母点了点头，气息愈发微弱了，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我乏了，得歇歇了……” 黛玉掩面哭着去了，贾母身旁的鸳鸯看了不由得叹了一声。 林如海的信便是由她读给贾母的，信中的内容她自然最清楚不过。 可贾母的心意她又怎么不清楚呢？ 贾母心疼黛玉不假，也知道黛玉心里头喜欢贾瑞。 可贾瑞如今有了史湘云了，又有那些不好的传闻，贾母怎么能让年幼无知的黛玉被贾瑞也骗了去做小？ 宝玉有什么不好？除了小孩子家糊涂又爱偷腥干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可富贵人家的男孩儿哪个年轻的时候是让人省心的？ 比起贾瑞来，宝玉不比他强万倍？ 更何况宝玉心里头还喜欢黛玉，贾母怎么能不在临死前满足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这点心愿？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荣国府早就把黛玉的嫁妆给拿去买大观园了，这些年根本一分钱都没还过。 若是让贾瑞把黛玉抢了去，贾瑞逼着让荣府还黛玉的钱可怎么处？ 贾母死了，邢夫人王夫人哪一个能压得住贾瑞？ 虽然鸳鸯也听了许多黛玉和贾瑞的事，也打心里头同情黛玉，但是她不能说出真相来。 她不能在贾母的弥留之际拆主子的台，贾母死了更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看着黛玉的背影，鸳鸯只能一声叹息。 “老太太，说了半日的话了，也歇歇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百九十九章 史太君寿终归地府（三） 黛玉回到潇湘馆便扑倒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紫鹃只以为黛玉是因老太太的身子不好黛玉伤心，不由得也感慨，怎么林姑娘就这么命苦？ 小小年纪就死了亲娘，今年又死了亲爹，这会儿唯一疼她的亲人贾母也要撒手去了。 斟酌了一回，紫鹃只能安慰道：“姑娘别哭了，到底是自己的身子要紧。 虽说老太太也要撒手了，到底还有瑞二爷疼姑娘呢不是？” 黛玉听了这话不由得哭得更凶了。 她好后悔为什么没把那封信给紫鹃也看看若是看了，到底有人能帮自己说说话，给自己做个见证不是？ 今天贾母居然当着邢夫人和王夫人的面歪曲林如海的遗愿，偏偏自己又没法揭穿她…… 紫鹃却以为黛玉是担心几天没有回家的贾瑞，因劝道： “姑娘也不用担心，二爷是福大命大的人，刚又在衮州赈灾立了大功。 就算太上皇的死真的是和那偏方有关系，又不是二爷让进献的，又能怎么样呢？ 再不济，二爷跟着受了牵连，顶多也就是罢官消爵罢嘞。这不是更好么？ 二爷不是说他早就不想当这官了呢！ 二爷又有本事赚大钱，到时候带着姑娘往庄子上远远地躲开这是非之地，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多好呢！” 紫鹃越说黛玉心里头便越难过，哭得也越凶了。 紫鹃急道：“我的姑娘啊，你到底是怎么着，也说句话啊……” 黛玉只顾哭，也不言语，也不吃喝。 到了晚上，哭累了的黛玉才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才到三更天却隐约听得荣国府里二门外的云板响了四下，正是丧音。 “可了不得了，定然是老太太殁了……姑娘快起来吧！” 紫鹃好歹帮黛玉略收拾了一回，忙忙的扶着黛玉又往贾母处赶。 出了潇湘馆正好碰到迎春探春等人，众人哭着一处往贾母房里去。 此刻的荣国府哀嚎声一片。 贾母院里，贾赦、贾政带着宝玉贾琮贾环等人在外头跪着，里头邢夫人王夫人也跪着。 贾母的身后事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因见她不好，寿衣棺材等早就翻找出来了，这会子已经给贾母换好了衣服，全家举起哀来。 外头家人们也都起来了，只听了里头传信出来，从荣国府大门起至内宅门一扇扇的打开，一色净白的纸糊了。 孝棚高起，大门前的牌楼也竖了起来。 全府的人都换上了孝服。 宁府那边也听到了嗓音，尤氏带着可卿湘云等人也忙忙的赶来举哀。 外头那些看守的经营兵因知道是荣府里的史太君殁了，也没有拦着宁府的人过去吊唁。 湘云哪里想到竟然没能见着贾母最后一面，又想起贾母打小对自己的好，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倒是凤姐没有在乎贾母临终前没有给自己脸面，又念着贾母这些年对自己的好，在心里头打定了主意要将贾母的丧事办得风光体面才好。 因四处张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到了天明，整个荣国府一片素白已经都收拾妥当了。 凤姐忍着乏累跟邢夫人王夫人大致汇报了一下工作。 邢夫人一张老脸拉得驴一样的长，也不言语。 贾母死不是跟他有什么关系？ 到底这老货临死前还是偏向二房，又说不让分家，也不说一年后分家了家产怎么分。 临死了连那点体惜也不给大儿子留点！ 丧事随便你们怎么折腾，反正别找我大房要一分银子就是了！ 邢夫人不说话，王夫人自然也不发表什么意见。 听凤姐说完了才略点了点头道：“这很好，你费心了。” 正说着，却是鸳鸯进来了。 鸳鸯跪下说道：“大太太，二太太，琏二奶奶，老太太库房的钥匙在这里，如今我就交给琏二奶奶了。 合计有现银五千两，外加两箱子金银首饰，还有些玩器摆件，一会儿请太太奶奶们去核对核对吧……” 王夫人道：“知道了，你先去等着吧。” 鸳鸯却不起来，而是又哭道：“太太，二奶奶，我给你们磕个头。虽说服中不行礼，这个头是要磕的。” 凤姐忙拦住了说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就是了。” 鸳鸯道：“虽说老太太临走时说她的事不必奢靡，到底她也是咱们家里的老祖宗，又是有诰命的国公夫人，总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 老太太一辈子也没有糟蹋过什么银钱，如今临了这件事，还请二奶奶办得体体面面的才是……” 凤姐知道鸳鸯是一心忠于贾母的，见她说得恳切，不禁也落泪道： “你放心，老太太生前对我也好，又让我给她操办，我能不尽心尽力的把老太太体体面面的送走么？你只管看着吧。” “如此就是老太太没有白疼二奶奶一场了……” 鸳鸯到底还是磕了三个头，答应着去了。 凤姐又说道：“两位太太，我虽然能照看里头的事，到底外面也该有个人支撑才好。 如今咱们家门口又有那些个兵，这来吊唁的亲朋宾客能不能进出，总要有个爷们去外头交涉才好。 却不知两位太太觉得谁合适……” 邢夫人听得鸳鸯说贾母的体己有五千两银子还有两箱子金银器和玩器心里本就已经不受用了，这会儿听凤姐问起这个便冷哼了一声道： “你又来问我做什么？我去问哪个？琏儿也不在家里，贾琮年纪又小，能做什么？ 那些旁支的，还有府里这些个管事的又有几个能听我的？” 王夫人和凤姐听了都不言语。 邢夫人还没说够，又冷笑道：“是了，不是还有宁国府里的瑞二爷吗？ 他不是个有大本事的？ 不光有本事，还是个有大孝心的，对老太太的话也听，对你这个嫂子也关照备至，你去求求他不就行了吗？” 凤姐被邢夫人夹枪带棒的挤兑了几句只能垂头不语。 邢夫人却愈发的得意了，说道：“哎呀呀，我怎么就忘了！ 这会子瑞二爷还在宫里头扣着呢，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不让回来，都不能来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这可让人如何是好呢！ 愁人，真真愁死个人呐！哼！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弄个什么偏方来去皇上跟前讨好！ 这回可好了，羊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 第九百章 史太君寿终归地府（四） 王夫人听了这一番话脸上也难看起来，偏又没法子反驳，一张脸也变成了驴一样。 邢夫人难得今天把王夫人和凤姐都给怼得哑口无言，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人呐，年纪大了就是不行了，我身上乏了，回去略歪一歪再来给老太太守灵。” 说着邢夫人站起身来以胜利者的姿态走了出去。 王夫人吨吨吨的一口气喝干了一杯茶，又狠狠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对着凤姐道： “外头的事，靠别人也不中用，还得是咱们自己家的人。 你让赖大去跟外头那些兵们说说吧。 老太太到底是有诰命在身的，又是元妃娘娘的祖母，已经让人奏到礼部去了。 难道朝廷连这点脸面都不给我们吗？办个丧事还不让进出了？” 凤姐点头称是，又说道：“外头也不光是这些事，若是有人上来吊唁了总要有人陪客才不显怠慢了，这种事总要有人才好…… 如今大老爷只说身子上不好不能陪客，二老爷的病又不方便。 府里就只剩下宝玉一个年纪还大些，是不是让他往前头去应酬应酬？ 灵棚里就让环哥儿琮哥儿和兰小子他们伺候着也可以了。” 凤姐倒也不是恶意，宝玉也是十七岁的人了，这些应酬宾客的事也该做一做了，毕竟贾母生前那么疼他。 王夫人听了这话却蹙眉道：“宝玉哪里会这些？ 他平日见了外客躲都躲不及呢。若是吓着了怎么办？使不得！ 你让贾珩，贾珖，贾琛，贾琼这些人进来招呼不就行了？” 凤姐只能答应一声。 王夫人又说道：“对了，还有个事我得跟你商量。” 凤姐忙说道：“怎么敢让太太说商量？太太是当家的，有什么话只管吩咐便是了。” 嘴上说着，心里头却猜着了一些。 果然王夫人道：“方才鸳鸯说的那些话，你觉得如何？” 凤姐一听果然是这件事，便模棱着答道： “鸳鸯是打小就跟着老太太的，对老太太的大事上心也是她的一片孝心……” 王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她也该有她孝顺的道理。 只是也该遵从老太太的临终遗愿才是。 老太太不是说了，这件事也不用管什么体面，过得去就是了，你是听见的吧？” 凤姐只能点头表示听见了。 王夫人又道：“老太太虽然这么说，到底也要面子上过得去才行。 咱们总不好办得太寒酸了。可若是过分的奢靡了倒是不好了。 一则违了老太太的遗愿，二来如今神京里那些大户都盯着咱们家呢，咱们更该低调一些，哪里敢张扬？ 且老爷也说过，‘丧与其易，宁戚’。 我当时还不懂问了一句，老爷说家里老了人，办丧事只要悲切才是真孝，不必糜费，图一时的好看。” “是……”凤姐只能答应一声。 贾母说了除了分给其他孙子孙女的银子，剩下的办完了自己的丧事都留给宝玉。 贾母丧礼上少花点银子，宝玉不就能多得点银子吗？ 凤姐虽然料到了王夫人会算计这个，却没想到她的吃相如此不堪入目。 凤姐头一次发现竟然心里头有些隐隐的瞧不起自己的这位姑妈了。 用贾瑞的话来说，果然是干啥啥不行，只会关起门来算计着家长里短这点事。 “走吧，咱们往老太太屋里去瞅瞅，都有些什么物件。” 来到贾母屋里，照着鸳鸯开的单子核对了一遍，连凤姐都不由得赞叹鸳鸯心细。 王夫人仔仔细细的清点了两遍竟然没有查出一丝纰漏。 “老太太屋里没个人看管着，在这里放着也不妥当。 凤丫头你如今有那么多事要理，琏儿又不在家里，你屋里也是常常没人的，倒不如放到我屋里去妥当一些。 若是使银子了只管让人拿着对牌往我那里去领就是了！” 凤姐点头称是，还得感谢王夫人体恤自己。 可凤姐心里却明白，进了王夫人的屋子，只怕再往外拿可就难了。 叫了几个婆子将几口沉甸甸的箱子抬着，王夫人亲自领着去了。 凤姐刚要走却被鸳鸯拉住了。 鸳鸯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包东西来递给凤姐道： “二奶奶，这里头是这些年我伺候老太太，老太太高兴的时候赏我的，我都没有动过。 如今老太太升天去了，我也没什么意思。 这些东西你都拿去换了银子填补到老太太的大事上去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凤姐忙把鸳鸯的手推回去说道：“老太太自己留下了那些体己银子，还差你这些吗？ 你快收着吧。这些也都是老太太留给你的念想，你就这么花了岂不是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吗？ 再说往后了你自己挑家过日子不也得银子？” 鸳鸯却执意不肯，只哭着说道：“正是该给她老人家用了才是我的心意呢！ 我也不过什么日子，等老太太的大事了结了，我只铰了头发往庵堂里去，给老太太念佛超度一辈子就完了。 二奶奶，我也就这么点心思了，你若是没只把我当个奴才，就帮我圆了这个心愿吧！” 说着便要给凤姐磕头。 凤姐忙拦住了说道：“罢哟！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那这些东西我就先收着，若是用得着呢，我就用。 用不着了等事情了结了我再还给你就是了。至于当姑子的事，我劝你还是别多想了。 我知道你是真心孝敬老太太，谁又不是呢？ 可老太太在时多疼你？你说她若是知道了你去当了姑子，能安心吗？” 鸳鸯道：“二奶奶，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 那时候大老爷还要拉我做妾呢你也知道。 虽然大老爷嘴上不说，我知道那回我害得他没了脸，他那性子肯定还记恨着我呢！ 如今老太太没了，谁还能回护我呢？倒不如铰了头发清净！” 凤姐劝道：“话是这么说，如今老太太刚走，尸骨未寒，大老爷再混……再……” 凤姐再了几回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字眼，只能说道： “大老爷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对你如何的。 怎么就到了非要出家这一步了？你若是觉得没底就去……” 说到这里，凤姐又卡住了。 她本来想让鸳鸯去求求贾瑞帮一把，贾瑞自然是不怕贾赦的。 可贾瑞现在在哪儿呢？还在宫里不得出来呢……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贾母死了，皇上也不让他回来瞧瞧？ 第九百零一章 史太君寿终归地府（五） 让凤姐没想到的是，贾瑞还真没回来。 礼部收到了贾母亡故的讣告，因为知道贾母是国公夫人又是元妃娘娘的祖母，到底还是让内监告诉了永康帝。 永康帝哦了一声道：“告诉他们，照常例办就是了。” 小太监便原话转达给了礼部官员。 官员也知道贾府这事比较微妙，不敢擅断，便又将永康帝的话转给了礼部尚书彦靖德。 彦靖德听了头大如斗：照常例是什么意思？ 是按着一等国公夫人来恩赏，还是按着皇妃祖母来？还是两者一起？ “皇上，没说别的？” “没有……” 彦靖德想了一回又问道：“没有说让那些贾府门口的京营兵撤了吗？” “没有……” 彦靖德便开始了飞快的思考。 既然永康帝没有下令撤掉对贾府的软禁，那很明显永康帝还在对太上皇之死难以释怀。 可贾母毕竟是荣国公夫人，荣国公可是太祖皇帝封赏的，永康帝再怪罪也只能怪罪贾元春，贾母这边的丧事自然还是要按着国公夫人制来办。 想通了这一点，彦靖德长出了一口气： “按一品诰命，赏银千两，让一个郎中去祭拜一回就是了！” 彦靖德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永康帝之所以没有让撤掉贾府门口的京营兵，只不过是因为没人问他。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到底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毒死太上皇，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自己？他哪儿有功夫想着贾府还被团团包围呢？ 灵棚中，贾瑞一身贤孙斩衰（音摧）重孝的守在太上皇灵柩前烧纸。 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自己的爷爷奶奶都活得好好的，他偏偏是第二次给人当孝子贤孙守孝了。 第一次是给贾敬当了回便宜儿子，结果还真成了贾敬的儿子了。 这回又给太上皇临时充当几天孙子。 理由么——刘钊刘鉅都尚未回宫，灵前不可无人。 难道自己这次还能当太上皇的便宜儿子，和永康帝称兄道弟吗？ 想到这里贾瑞自己都觉得好笑。 听到脚步声，贾瑞也不回头，拿鼻子闻了闻便知道是永康帝来了，忙做悲戚状继续烧纸。 这活儿他干的熟了。 永康帝也蹲下身子拿起一沓黄表纸往火盆里撒。 “那事……还是没有眉目吗？”永康帝问道。 贾瑞只得说道：“臣无能……” 永康帝沉吟一会儿道：“罢了，或许高宗皇帝之死就是寿终正寝了，或是误用了虎狼之药。 那郎中也是害怕担罪责才惧罪自尽的吧。这事暂且不要再追查了。” 听到高宗两字贾瑞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太上皇有庙号了啊。乾高宗？ “是……”贾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还请皇上保重龙体，事事也要多加小心才好。” 同时心里盘算着，要是不再追查此事，自己是不是可以刑满释放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朕自有分寸。”永康帝点了点头又看着贾瑞说道：“荣国府史太君昨日亡故了。” “啊？”贾瑞也是吃了一惊。 贾母死了？虽然知道她被贾瑞偷夏金桂的事气得又抽了，可就这么死了？ 难道是因为太上皇的事吓的？ “怎么，你都不难过？”永康帝问道。 “啊？难过！嗷嗷的难过！”贾瑞忙做出一脸悲痛状：“臣请皇上恩准臣回家服丧！” “你难过个屁！你打小被贾代儒夫妇抚养长大，史太君都没有拿正眼看过你几回！ 不过是这两年你过继到了宁府贾敬名下一路又加官进爵他们才把你当个人看！” 永康帝直接揭穿了贾瑞的虚伪。 “那也难过不是……”贾瑞心说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还跑来问我！ 永康帝道：“既然如此，你也不用急着回去服丧了，还在这里给高宗皇帝守灵吧。” “我……他……”贾瑞一时脑子有点不够转，永康帝这都是什么脑回路啊？ 于是，贾瑞并未能回宁国府，而是继续留在了宫中。 贾府门口也依然有京营兵把守。 虽然礼部派了个郎中过来代表朝廷吊唁贾母，并且赏赐了一千两银子用作发丧之用，这一切似乎说明永康帝并没有要彻底收拾贾府的意思。 到底荣国府门口的那些个京营兵还是劝退了大多数想要来吊唁的人。 贾母的娘家侯府已经被抄家了，人也都被流放到辽东了，自然无人能来吊唁。 宁荣两府的老亲故旧们大多数也都在观望，或者推脱主子们要往宫中祭奠高宗皇帝，只派了几个管事的来上了礼匆匆吃了口茶就告辞了。 贾母的葬礼显得愈发的冷清。 这倒是合了王夫人的意 唯有从外省匆匆赶回来的王子腾亲自上门吊唁了一回。 在灵前祭拜完了，王夫人忙请王子腾往客房吃茶，问道： “哥哥可有什么消息么？宫里头到底是怎么说？” 王子腾蹙眉道：“我并没有听说什么消息。 我也问过冯唐了，他们得到的旨意只是在宁荣两府门口守着，并没有其他的。” 王夫人道：“那……到底有没有妨碍？ 哥哥什么时候见着皇上了也得替我们说说，我们家里哪有谋害太上皇的胆子？ 这些年来皇家对贾府关照备至，元春又当了皇妃，家里头感激还来不及呢……” 王子腾并没有回王夫人的话，而是问道：“瑞哥儿怎么说？” “瑞哥儿？”王夫人一愣：“他不是还在宫里头？” 王子腾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惊：“怎么，就一直没放他出来么？” “其实也回来过一回，只是问了些话就又跟着一队大内侍卫回宫去了。” 王夫人总不能说顺便还打了她一顿吧？ 王子腾忙问道：“他问什么话？” 王夫人道：“只不过问一些关于那个郎中的话。我又哪里知道那郎中家里头有什么人……怎么，很要紧吗？” 王子腾正色道：“怎么就把他带去了？你从头到尾细细的给我说一回！” 王夫人见王子腾表情凝重，也不敢再隐瞒，便将如何忽悠元春进献偏方，自己一开始如何对想让贾瑞替自己背锅的事说了一回。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q裙：557153067 第九百零二章 史太君寿终归地府（六） 王子腾沉吟不语。 自己怎么能有这么又二又坑的一个妹妹……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 把贾瑞扣在宫里做什么？就算扣押也该在刑部或者大理寺牢里才对啊…… 就算永康帝因高宗的死迁怒于贾家，也没到发作的时候啊！ 况且发作贾府也应该从元春开刀，先打入冷宫什么的，或者直接废了她的皇妃头衔才对。 而且凭他对贾瑞的了解，这小子即便想要拍永康帝的马屁肯定也会直接拿银子砸，要不就是忽悠着永康帝做点什么投机倒把的事。 贾瑞根本不屑于用这种拐弯抹角给太上皇治病的法子去阿谀奉承。 他都能看清这一点，永康帝看不透？ 这事完全和贾瑞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那贾瑞在宫里到底在做什么？ “北静郡王来给史太君吊唁过没有？”王子腾又问道。 水溶才是永康帝最亲信的人，或许可以从水溶的话语里勘破些蛛丝马迹。 哪知王夫人却答道：“并没有来过……这两天，只有哥哥一个人是亲自来的，其他几家都是派了管事的人来上了礼就了事了。” 王子腾点了点头。 水溶和贾瑞关系好世人皆知。 且水溶又是荣国府的世交，这次贾母死了他都不来，难道贾府真的要失势了？ 再看看宁国府这群猪一样的队友，王子腾心里暗想是不是也应该躲他们远点的好。 正思忖着要不要现在就滑脚开溜，却有个婆子忙忙的赶了进来： “二太太，宁府里瑞二爷他回来了！” “哦？在哪儿？”王夫人和王子腾同时问道。 “在大门外头和那些官兵们说话呢！” 王子腾站起身来说道：“我去看看！” 王夫人则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脸：贾瑞又回来做什么？不会又为了来打自己一顿吧？ 荣国府大门口。 贾瑞颇有些无奈的在和京营千户顾大勇在说着什么。 “天祥！”王子腾大步走了出来。 “哟，叔叔！”贾瑞也有些意外王子腾在这里呢。 王子腾道：“从哪里来的？” “从宫里回的。叔叔稍等，我再同他们说说话。”贾瑞告了罪又对顾大勇说道：“顾千户，你看……” 顾大勇则是一脸为难道：“宁国公，您也是武将出身，也知道，这上头的命令我们怎么敢不遵从呢是不是？” 贾瑞道：“罢了，那我就直接跟皇上说吧。” 说罢转身对一旁的龙禁尉王修拱手道： “王将军，麻烦你回宫后让人带话给戴公公，让他得空了问问皇上，我们家门口这些兵能不能撤了去？” “是，宁国公还有什么吩咐？”王修毕恭毕敬的问道。 贾瑞道：“哪里敢说吩咐，有劳了！我如今身上有孝，不能吃酒，等得空了请诸位兄弟吃茶！” 王修等一抱拳：“宁国公忒客气了。既然这么着，我们就回去交差了。” 说罢一行人骑上马去了。 王子腾一看，哦吼，这哪儿是被拘押的节奏啊，这分明是护送回来的吗。 而且，听贾瑞这意思，跟皇上说一声门口这些京营兵就可以撤了？ 那就是说明贾府没事了呗！ “叔叔，里面请~”贾瑞朝王子腾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子腾便和贾瑞一同往里走一面装作随口问道： “事情了结了吗？听说你被扣在宫里了？” 贾瑞搔了搔头：“我也不知算不算了结了啊……叔叔且请稍坐片刻，我先往老太太灵前祭拜一回。” “合该如此的。我去偏厅里等你。”王子腾说道。 来到灵堂前，只见贾宝玉、贾环贾琮贾兰都在里头坐着，见贾瑞进来不由得都有些意外。 倒是贾兰看见贾瑞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二叔，老太太她……她走了……” 贾瑞装模作样的哀嚎一声扑倒在跪垫上：“老祖宗！ 你怎么就这么撒手去了呀！怎么不等着孙儿看你最后一眼呐……” 干嚎装孝顺可不是贾瑞的擅长，嚎了两嗓子就没词了。 好在并没有宾客，贾瑞意思意思也就行了。毕竟他和贾母也没有什么真感情。 没想到这两嗓子却把后头的凤姐尤氏等人给嚎了出来。 众人见贾瑞不由得又惊又喜，忙上前询问。 当着宝玉等人贾瑞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道： “没什么大事，等回头晚上了我跟你们细说吧。这会子我不得空，叔叔还在前头等着呢。” 要想俏，一身孝，看着跟前两个一身素白如花似玉的嫂子，已经几日不知肉味的贾瑞便有些挪不动脚步了。 “这回可不用再回宫里了吧？”尤氏问道。 贾瑞道：“这个也说不好，起码这两天不用再进宫了。放心吧，没事。家里都好吧？” 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尤氏忙说道：“二爷放心，都好。” 贾瑞又问凤姐道：“连个宾客都没有么？” 凤姐苦笑道：“外头那些兵站着，哪一个敢上门呢？ 无非是让些管事的过来瞅一眼意思意思也就是了。今天也就是叔叔头一个来的。” 贾瑞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也怨不得别人。若是别人家门口有那些兵我也不去吊唁。 罢了，等一会儿再说，我先去陪叔叔说说话。” 凤姐却说道：“我也去跟叔叔问个安。” 说着同贾瑞一起往前头走。 出了灵堂，凤姐便小声问道：“当真没事了吗？” 贾瑞笑道：“你是问我，还是问荣国府？” 凤姐道：“这会子了还有心情说闹！我都问！” 贾瑞道：“那就是都没啥事。皇上也不傻，知道咱们家害死太上皇也没好处。这些天说清楚了不就结了么？” 凤姐道：“你都是怎么说的？” 贾瑞道：“等见了叔叔一起说吧，不然还得再说一遍。我说阿凤……” “啥事？” 贾瑞见左右没人，便悄悄在凤姐丰臀上摸了一把： “你穿这身真好看~晚上我去找你，你也穿着这身行不行？” 凤姐啐道：“你就没点别的事？还在孝里头呢！你别来，我不给你开门！” 第九百零三章 史太君寿终归地府（七） 来到偏厅，王子腾和王夫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贾赦听了贾瑞回来的信也装模作样的拄着拐在邢夫人的搀扶下走来要听听贾瑞怎么说。 贾瑞本也没想着对他们说实话，只是说道： “无非是把我软禁在一处院子里，问我些重复的问题。 哎，大老爷，你应该知道他们这一套吧？ 那回蓉哥儿回来的时候，闻香妖教的事，你不是也被叫去问话来着？ 好像还拉裤子了是吧？你想起来了吧？就是那么问我。不过我没拉裤子~” 贾赦听了脸色很难看，嗽了两声说道：“别提我那事！现在问你正事呢！” “我不是想让你也身临其境一下吗，你看我这么一说你不就明白了？” 贾瑞嘿嘿一笑又说道：“他们总是问我同样的问题，连着问了我这些天，问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最后没法子了就把我给放了。 二太太也知道，这事我压根就一点也不知道，你说他们能问出来什么，是不是？ 哎，对了，这些天没有人来问二太太什么吗？” 王夫人脸色也难看起来：“并没有！” 王子腾便问道：“既然这么说，你那边的嫌疑是洗脱了，荣国府这边如何？” 贾瑞道：“想来也没什么事吧，听说元春大姐姐也没有受什么委屈。到底高宗皇帝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正说着，外头有人来报，宁荣两府外头的经营兵都已经撤走了。 众人方都出了口气。 看来，危及真的过去了。 又说了几句话，贾瑞只捡着没要紧的说了一些。 至于高宗疑似中毒而死还有永康帝让他给高宗当便宜孙子守灵的事却只字未提。 之所以他今天被放回来了，还是因为刘钊刘鉅两兄弟都已从山东赶了回来。 说了一回贾瑞问道：“叔叔用饭了不曾？” 王子腾道：“我就不在这边吃了。你才回府肯定有许多事要做，等明日我还要携家眷来。” 贾瑞道：“这有什么麻烦的？都是现成的，正好我也没吃呢。” 王子腾到底没有在这里留饭，起身告辞去了。 贾瑞便对贾赦和邢王夫人说道：“那侄儿就去吃饭了，老爷和两位太太也别太过悲伤，到底还是保养身子要紧！” 众人黑着脸嗯了一声。 凤姐便出来圆场道：“瑞二爷先去吃个饭吧，都这会子了怎么还没吃饭？想吃什么？我让厨房里给你预备下。” 贾瑞嘿嘿笑道：“只想吃你。” 凤姐啐道：“别放屁了！这是什么时候，你还只想着这个！” 贾瑞道：“想大姐儿了，去看看大姐儿。” 凤姐道：“你不是说饿了么？” 贾瑞道：“在你屋里吃不就行了？你让她们做好了给送过去。” 凤姐忙说道：“可别！东府里珍大嫂子、云妹妹和可卿都在后头眼巴巴的等着跟你说话呢！ 我这会子把你给拐走了，你说她们得闹成什么样？ 你只说我惯能吃醋，可卿那小蹄子你还不知道么？” 见凤姐执意不肯贾瑞也不好强求，便说道： “罢了，小气吧啦的，不就是想吃你荣府里一顿饭么！ 那我也得先看看巧姐儿去，就不在你这边吃饭就是了！” “你爱吃不吃！谁求着你来着？”凤姐白了贾瑞一眼。 一面走贾瑞又问道：“看这意思，老太太的身后事都是你在帮着打理了？可有什么难处吗？银子够用么？” 凤姐哼了一声道：“这还有什么难的？你也忒瞧不起人了。 连个上门吊唁的客人都没有，哪里有几件事要做？” 至于王夫人已经将老太太的体己银子都放到自己房里去了的话凤姐却没说。 贾瑞笑道：“其实没人倒是更好，我的阿凤倒能轻省了。” 凤姐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把老太太这最后一件事办得风风光光的呢，好歹她老人家也是疼了我一场。 怎奈连个上门的人都没有，这么冷冷清清的哪儿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办白事该有的样子？ 竟然比那会子发送西府里敬老也和珍大哥他们还冷清呢！为这事鸳鸯还埋怨我来着！” 贾母的丧事办得好不好看，邢夫人和贾赦是一点都不在乎的。 反正别和他们要银子就是了。 王夫人巴不得一个人都不来，这样倒能省下点银子来留给宝玉。 凤姐少了个展示才能的机会，倒也希望葬礼热闹些。 唯独不满的就是一心一意对贾母忠心的鸳鸯了。 可鸳鸯也只能发发牢骚罢了。 毕竟家里头出了什么事她也知道，这会子有几个人敢来和贾府套近乎？ 凤姐能做到的已经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了。 “哎，你若是得空了去劝劝鸳鸯吧。”凤姐说道：“那孩子确实挺可怜的。” “劝她？劝她什么？”贾瑞明知故问道。 “你跟我这儿装傻么？上回大老爷要纳鸳鸯为妾的事你难道不知道么？ 这会子这丫头怕大老爷又来招惹她，把自己的体己都给了我让我给老太太办丧事的时候填补进去。 还说这事了解了她要铰了头发当姑子去呢！” “呃……”贾瑞点了点头。 他记得原著中鸳鸯并没有出家当尼姑，而是在贾母的葬礼期间用汗巾子上吊自杀了，似乎还是被秦可卿的亡魂给忽悠的…… 如今秦可卿活蹦乱跳的，可鸳鸯的心境还和原著中一般无二啊！这小蹄子不会真上吊吧？ “喂！你饿什么饿！你听我说话呢没？”凤姐看贾瑞一脸痴呆表情不满道。 “啊，在听呢，鸳鸯，想上吊……啊不是，想当姑子是吧？行啊，安排！”贾瑞警醒过来。 “安排个屁！你得空了去劝劝她！毕竟这丫头忠心耿耿的伺候了老太太这些年！”凤姐嗔道。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也让人多留心鸳鸯吧，这傻丫头别再做出什么傻事来！”贾瑞说道。 一路说着已经到了凤姐院里。 巧姐正由女乃妈看着在院子里玩呢，见了贾瑞叫了声爹爹张着两只小手就往前扑。 贾瑞一把抱起来就转了三圈：“闺女！我想死你了！想爹爹了没有？” 第九百零四章 史太君寿终归地府（八） 宁国府内宅。 “啊~” 可卿紧紧双眉紧蹙，两只藕臂勾着贾瑞的脖子身子一震战栗，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两只手犹自不肯松开。 贾瑞腰上一用力却把可卿翻到了上面。 可卿嘤咛一声便伏在了贾瑞的胸口。 “怎么了卿卿？”贾瑞察觉到可卿有些异样。 “没怎么，就是想相公了……哎呀！怎么那么多？”可卿猛地坐了起来：“这还了得么？我今天可不安全呢！” 贾瑞却一下把可卿搂在怀里：“怕什么？若是怀上了就生下来。” 可卿嗔道：“相公别闹，怎么敢呢！” 贾瑞睁开眼看着可卿道：“有什么不敢的？ 你难道忘了，前世我们可是夫妻呢，这辈子也是！” “相公~”可卿抵不过贾瑞眼中的柔情蜜意，将朱唇主动奉上。 许久可卿才缓过神来喘息着说道：“总算是回来了，可让人担心死了……” 贾瑞轻抚着可卿的秀发说道：“让我的卿卿担心了……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了没事么？” 可卿道：“你嘴上说没事，又多少天不见人影，谁不担心？” 贾瑞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等过段时间有机会了我就带着你们走，咱们去辽宁州种土豆去！” “嗯……”可卿喃喃的答应道：“相公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乖~”贾瑞轻轻爱抚着可卿滑腻腻的脊梁。 “嗯~”可卿像只猫一样在贾瑞胸口蹭了蹭。 “哎！才说你乖，你把我挤出来做什么！”贾瑞怒道。 可卿咯咯笑道：“谁挤压你了？分明是你自己小了，掉出来了，怨得了哪一个？ 哎？相公，我错了，再不敢了……” 可卿弱弱的哀求声那么楚楚动人，却偏偏无法打动贾瑞的铁石心肠。 “二爷来了。”翠绿见贾瑞来了忙往里头请。 “云妹妹睡了吗？”贾瑞问道。 “没呢，还在床上躺着掉眼泪呢……”翠缕朝里头努努嘴。 进了里屋，湘云听到贾瑞来了，已经坐了起来。 “爱哥哥……” 贾瑞挨着湘云坐了把她揽在怀里怜爱的抚摸着她的头说道：“乖，不哭，哥哥看着心疼。” 说是这么说，贾母的死，最伤心的莫过于湘云了。 打小父母双亡，两个叔叔婶婶对她也不好，贾母这个姑奶奶是最疼她的人了。 “老太太没了，湘云再也没个亲人了……”湘云抱着贾瑞呜呜的哭了起来。 “胡说八道，不是还有我呢么？芷儿可卿她们不是你的亲人？” 贾瑞伸手替湘云擦眼泪，却是越擦越多，索性将湘云抱在怀里任由她哭个痛快。 也不只过了多久，哭累了的湘云才伏在贾瑞胸口睡着了，身子还不时的抽搐一下。 第二天一早贾瑞往潇湘馆去见黛玉。 才死了爹，又死了外祖母，黛玉可谓真的是流年不利了，得好生安慰安慰才行。 正巧黛玉也起身了，一身素服正出门要往贾母灵前上香去，看见贾瑞来了叫了一声哥哥，两只眸子就已经红了。 “好妹妹，别哭，哥抱抱……”贾瑞张开双臂。 黛玉却并没有投怀送抱，而是悄悄往后退了一步问道：“哥哥你……这些天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贾瑞把手又收了回来道：“你还不知道我么？我哪里会受什么委屈？ 倒是妹妹别太难过了，老太太毕竟是高寿的人了。 哥看你的脸色可不大好，是不是又哭多了不肯吃也没睡好？” 黛玉的眼泪再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贾母临终前当着邢夫人王夫人的面说林如海要把她许给宝玉，这赤裸裸的谎言偏偏自己却无法揭穿。 这种事自己要怎么和贾瑞说呢？ 贾瑞若是知道了又会怎么样？依着他的性子肯定会大肆吵闹起来。 那自己的脸面往哪儿放？ 更何况如今贾府里本就不安宁，贾瑞又有那么多事要理，自己再怎么也不该这时候去给他添堵。 且又是在贾母的丧礼期间，若是贾瑞因为这个吵闹起来，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去么？ 到时候别人怎么看贾母？怎么看贾瑞？又怎么看自己？ 黛玉决定先把这件事藏在肚子里，起码也要等到贾母的丧礼结束之后再慢慢的告诉贾瑞才是。 反正贾母也说过，起码要等她死了一周年之后才让宝玉动婚呢。 再说自己身上还有林如海的热孝呢。 贾瑞哪里知道贾母临死前还干了这么一件缺德事？ 更猜不出黛玉的心事，只当她是为了贾母的死伤怀，好歹劝了一回，二人一同往荣国府去了。 进了荣府，贾瑞却并没有同黛玉一起去祭拜贾母，而是找到了鸳鸯。 “听你琏二奶奶说，你打算出家当姑子去？”贾瑞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是。”鸳鸯也不遮掩。 “是怕大老爷日后找你的麻烦？”贾瑞又问道。 鸳鸯沉吟一会儿说道：“我怕他什么？我是真心要给老太太祈福超度一辈子。” 贾瑞叹了口气道：“你好好想想吧。你才多大？十八？ 年纪轻轻的就看破红尘了吗？你根本就没看见红尘呢！ 老太太对你好是真的，也用不着当尼姑去给她念一辈子的经不是？ 这些年你不也尽心尽力的照顾她来着？ 你再想想，老太太若是泉下有知，愿意让你这么个人儿后半生都与青灯古佛为伴吗？” 鸳鸯却说道：“我到底是荣国府的家生子，我的事就不劳瑞二爷费心了。我只等着听太太们的主意就是了。” 贾瑞被怼得无言以对，只能叹了口气说道：“等老太太的事了结了之后再说吧。 到时候你若是真想出家……不妨先在园子里的栊翠庵修行一段时间，认妙玉当师父也不错么。 若是你不愿意，或者大老爷逼迫你了，你也可以找我，我替你做主。” 鸳鸯道：“多谢二爷照拂了。” 言语间却没有一丝感激之情。 “行吧，你也多保重，若是有什么难处了只管找我，或者告诉琏二奶奶也是一样的。” “谢谢二爷。”鸳鸯又说了一回。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百零五章 贾天祥贬官守皇陵（一） 太上皇停灵二十一日，贾母的丧事自然不敢超过太上皇，只停灵十四天便要出殡。 贾瑞毫发无损的被放了回来，并且包围贾府的经营兵也都撤了。 神京中的人们似乎明白了这是永康帝并不准备为了高宗皇帝的驾崩而追究贾府的责任了。 于是前些日子那些身子不好不能亲自来吊唁或者忙着别的事不得空来的人渐渐地也都来登门祭奠史太君了。 贾母的葬礼终于有了点风光。 尤其是王子腾、南安太妃、东平太妃和北静王亲自来吊唁之后，其他勋贵和贾府故旧也都冒了出来。 这倒让凤姐有些措手不及。 本来前两天准备了一些酒食，不想几日没人来，只得倒掉了。 如今人们呼啦啦的又都来吊唁了，只好让人重新置办。 可银子在王夫人手里头攥着呢，每次凤姐来要只肯拿出百八十两，够做什么？ 少不得凤姐偷偷的拿自己的体己往里头填补。 鸳鸯哪里知道凤姐的苦处，只觉得凤姐到底还是不肯用心做事，心里头不免有几分埋怨。 过了几日，却是水溶又来到了宁国府。 被找回来的贾瑞一脸懵圈：“王爷，您这是……有何贵干？” 水溶却从身后随从人手中拿过了一卷圣旨：“宁国公贾瑞接旨！” “我……”贾瑞只得乖乖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念完了把圣旨递给贾瑞：“宁国公，接旨吧。” 贾瑞一脸蒙圈，让自己去孝慈县给高宗守灵？ “陵寝官？王爷，是不是搞错了啊？ 这守灵不都应该是宗室们的事吗？我一个外姓……” 水溶道：“是圣旨还能有错么？谁说守灵就该是宗室的事？ 自古以来派天家心腹之臣给皇家守灵也是有许多的。贾瑞，接旨吧！” 说着把圣旨塞进贾瑞的怀里。 “我这是被……被贬出京了？”贾瑞实在想不明白永康帝又是唱的哪一出。 自己在宫里给高宗守了那么多天灵还不行，还要去皇陵接着守？ 除了宗室之外，只有犯了错误或者皇上要排除异己的时候才会让大臣去守皇陵吧！ 水溶道：“怎么叫被贬？圣旨上又没有说夺你的爵位又没有撤你的官职。” 贾瑞道：“没说撤我的官，可我去守皇陵了还怎么管城管卫和市舶司的事啊？” 水溶一摊手：“我只是奉命传旨。你若有疑问自己问皇上去吧。 我还有些公务在身，告辞了。” 说罢拱拱手带着亲随去了，留下贾瑞在风中凌乱。 尤氏等人听了信也都赶来：“二爷，怎么说？” 贾瑞皱着眉头晃了晃手里的圣旨：“不知道皇上抽什么疯，让我去守皇陵……” “守皇陵？”众人听了无不大骇。 “二爷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好好的又让你去守皇陵？” 贾瑞苦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进宫去问问皇上！” 大明宫，大偏殿。 “皇上，您这圣旨，我看不懂啊……”贾瑞直接问道。 永康帝问道：“有什么不懂的？” 贾瑞道：“我也没犯什么错误，皇上怎么就把我给发配到孝慈县去守陵了？” 永康帝蹙眉道：“怎么就叫发配？你当是个人都能去守皇陵吗？” “我……”贾瑞问道：“皇上，我家里也有丧事呢，这不是史太君殁了，过些天也得出殡了。” 永康帝冷声道：“荣国公夫人和你这宁国公能有多大干系？ 当初宁荣二公是亲兄弟，到了你这辈都要出五服了！” 贾瑞只得又说道：“不光是这个，皇上，我身上还有那么多差事呢，城管卫、市舶司，还有新军，若是……” 永康帝听说自己的儿子要给贾母送殡不给他亲爷爷守丧心里极其不爽，打断道： “难道给高宗守陵就不是差事了？你是不是大乾臣子？ 给先皇守陵不是要紧事吗！替朕略尽孝心不应该吗！” 贾瑞见永康帝动怒了更觉得莫名其妙，“却不知要守多久啊？” “不召你进京就别回来了！你退下吧，收拾收拾明日动身，去那里准备高宗皇帝入陵事宜！” 永康帝说罢转身出了偏殿。 贾瑞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戴权一摆手道：“国公爷，请吧……” 贾瑞苦笑着问道：“戴老哥，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哪儿做错了，要罚我去守皇陵？” 戴权赔笑道：“国公爷说笑了，哪里是您犯了错，这不也是万岁爷的恩宠吗？” “没听说过得了恩宠去守陵的！” 戴权道：“方才万岁爷不也亲口对您说了，是让您替他老人家尽孝……” 戴权也只敢说这么多了。 贾瑞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出宫去了。 抱怨归抱怨，显然永康帝这会子心情不大好，贾瑞也不敢抗旨不遵。 回家将事情同众人说了一回，尤氏等心里头也都没底了。 怎么好好的就去当什么陵寝官了？还没说要守多长时间，这是贾瑞的仕途走到头了吗？ 贾瑞虽然也想不明白，却不忍让众人担心，只说道： “我也想了，大概是因为前些天在衮州府赈灾的时候把衍圣公府给得罪的太狠了。 皇上借这个机会吓唬吓唬我，也给那些力挺衍圣公府的读书人一个交代吧。” 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还算说得过去了。 惜春听了怒道：“这是什么混账皇上？ 哥哥分明是在山东做了大好事，又没饿死人，又让那些孔家的苦难佃户得了实惠，到头来反而要降罪给哥哥！” 苗儿也说道：“就是，这种皇上是非不分，还当这官做什么！” “可别乱说……” 贾瑞蹲下身子将手放在苗儿的小肚皮上一面爱抚一面说道： “我猜皇上也不是真要降罪给我，不过是做戏给人看罢了，不出三五个月应该就能让我回来了。 只可惜看不到你肚子里的孩子落草了。” 尤氏问道：“难道二爷去守陵不能带上家眷吗？” 贾瑞苦笑道：“即便是能带也不能明天就戴上啊，这会子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你们且在家里听信吧，我先去那边看看，怎么也得等高宗的棺椁入了陵寝之后消停些了才好接你们过去。 若是这会子我带着你们一群娇妻美妾的去皇陵，只怕又要被那些御史们弹劾了。 我现在懒得跟他们理论这些。” 第九百零六章 贾天祥贬官守皇陵（二） 荣国府这边王夫人等人听到了贾瑞被贬的消息也是吃了一惊，贾瑞也没跟她们解释什么，只是同黛玉说了一回。 黛玉听说贾瑞要走心里头更没了主意，只抱着他哭：“二哥哥，你多早晚能回来？” 贾瑞道：“我也说不好啊，应该用不了多久吧。 你也别太伤心了，我看你这些天都瘦得不像了。” “那……那你想法子早点回来……”黛玉哭道。 “这个自然，我还能在孝慈县常驻么？不说别的，我也舍不得妹妹不是？” “嗯……”黛玉答应一声。 “妹妹？” “嗯？”黛玉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贾瑞。 贾瑞用手擦去了黛玉腮上的泪痕，捧着她的脸道： “给哥亲一口，不然好几个月都见不着了……” 黛玉脸上一热，没有说话，却把眼眸闭了，一张小嘴微微嘟了起来。 不光贾府的人在猜测永康帝的用意，满朝文武和神京中的勋贵们也都在暗中揣测。 永康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高宗皇帝因贾府驾崩，让贾瑞去守皇陵赎罪？ 还是借题发挥，打压贾瑞，给朝野那些为了衍圣公府鸣不平的读书人一个交代？ 不管永康帝出于什么目的，贾瑞这回是真的滚蛋了！ 为了见证这一伟大时刻，许多人一早都派了家人在宁荣街上等着。 果然看见贾瑞骑着马后头跟着几辆马车出了宁国府的角门垂头丧气的往城外去了！ 这一天大喜讯迅速传遍了神京城的各个角落！ 贾家完了！贾瑞失宠了，贾元春也失宠了！ 若不是国丧期间，只怕今天神经城里肯定会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而前来祭奠贾母的人突然又少了不少…… 孝慈县在神京北约百里远处，远离闹市，群山环绕风景宜人，确实是一块风水宝地。 若是在这里盖一处大园子同自己的娇妻美妾隐居起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来守陵就让贾瑞的心情不那么美丽了。 虽然是陵寝官，贾瑞却并不用真的去为高宗下葬的事发愁。 这些事都有宗人府和礼部的人照管，不用贾瑞操一点心。 皇陵本身有护陵卫五千人驻守，指挥使贾成业，下管着五个千户。 听闻朝廷又新派来了陵寝官少不得前来请安。 贾瑞也没打算在这里常驻，自然也不愿意和他们这些人有什么深交，只说道： “我也不懂这些，奉命行事罢了。你们还照着常例行事就是了，就当我是空气。” 不觉高宗皇帝出殡，永康帝和文武百官都来送殡，请棺入陵关闭墓门又祭奠了一日方回神京去。 永康帝都没跟贾瑞说句话，拍拍屁股就走了，着实让贾瑞心中有些郁闷。 其他那些反瑞联盟的大臣们看着贾瑞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着实出了一口恶气，只巴不得永康帝让贾瑞一辈子都在这里守陵才好。 作为皇陵最高领导人，贾瑞在皇陵前也有一套小巧的三进宅子。 贾瑞只带了晴雯茜雪金钏三个人过来，住起来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贾瑞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大多时候有一间屋子和一张大床也就够了。 平日里刻苦修炼，或者往山上去溜达溜达，小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这天刚和王向在山上打猎回来，刚走到门口却有人来报说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子求见。 贾瑞不禁一愣，索菲亚大老远跑这儿来做什么了？ “那是尼德兰的使节，请她进来我府上吧。”贾瑞说道。 皇陵重地，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随便溜达的。 守卫答应一声去了，果然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开了过来。 “贾！”索菲亚从车窗中探出头来朝贾瑞招手。 贾瑞微笑挥手示意：“欢迎，美丽的姑娘~” “贾，我亲爱的朋友，见到您真高兴！”车子刚一停稳一身汉服的索菲亚便从车里钻了出来。 贾瑞很绅士的扶着索菲亚下车问道：“索菲亚，你怎么大老远的跑这儿来了？快里面请吧。” 进了二厅中落座上了茶贾瑞问道：“这么热的天儿索菲亚小姐赶了这么远的路，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索菲亚道：“我听京中都在谣传你被皇上贬到这里来守皇陵了，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皇帝陛下的宠臣吗？听说前段时间又赈灾有功？” 贾瑞苦笑着摇摇头道：“朝堂上的事，哪儿有那么多理由？ 多谢你的关心了。我现在在这儿也挺好的，正好躲两天清净，修身养性一下。” 索菲亚做了个遗憾的表情，又笑道：“我真的佩服你的豁达。” 贾瑞知道索菲亚若是没有什么事不会跑这么远来找她，因问道： “可是有什么事情阿凤和宝琴拿不定主意的，你才特来找我的吗？” “我亲爱的朋友，难道我们的友谊不值得我来看望你吗？”索菲亚反问道。 贾瑞笑道：“值得，当然值得。那我就让人准备饭菜给我亲爱的朋友接风。 不过话说在前头，我是替皇上守孝，这里可没有酒可以款待你。” 索菲亚朝着贾瑞抛了个媚眼说道： “那如果我带了酒来，公爵大人是不是可以偷偷的破个例陪我吃一杯？” 贾瑞不禁哑然失笑：“你居然带了酒过来？” 索菲亚嫣然一笑道：“这个自然，我已经打听过了，你是奉旨守陵，似乎期间不能近女色，也不能吃酒，所以我就偷偷的带了一些酒给你，就在我的马车后头那个箱子里……” 一时酒菜齐备，二人面对面坐了。 贾瑞端起酒来嗅了嗅问道：“这是什么酒？我好像没喝过。” 索菲亚道：“这是我的家乡产的杜松子酒，希望你能喜欢。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说着举起酒杯。 “为了您的美丽~”贾瑞跟她碰了一下杯抿了一口，确实比自己的土豆酒好喝一些。 “很醇香的美酒，感谢你的馈赠。”贾瑞给索菲亚夹了一筷子兔肉，这是王向今天下午的狩猎成果。 “以后……市舶司的事情还是你来管吗？”索菲亚试探性的问道。 “这是自然，怎么，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被贬了吧？” 贾瑞笑道：“到底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咱们两个的关系还需要这么遮遮掩掩的吗？” 索菲亚脸上一红说道：“其实是……我父亲已经说服了其他股东，可以给您提供一些奴隶。” 第九百零七章 贾天祥贬官守皇陵（三） 听了这话贾瑞笑道：“是吗那可要感谢我亲爱的朋友亨克了！” 索菲亚道：“可是我听说……您从山东往您的封地迁徙里几万的灾民，似乎您现在已经不缺劳力了，那我们的协议还有效吗？” 贾瑞笑道：“当然有效了，我怎么能辜负了我朋友的一番心意？ 只管让他们把人送过来就是了，有多少我要多少！ 价格还按以前谈好的价格。感谢你的父亲。” 索菲亚道：“是我们应该感谢您才对！ 您的新子弹技术可以把火枪手的设计速度提升一倍有余！ 另外我父亲已经把这种方式运用到火炮上面了，火炮的射速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我们甚至又可以和不列颠人一战了！” 贾瑞道：“哦？那是好事吗。只是，你们要去主动挑衅不列颠人吗？ 我倒是觉得这并非是个明智的决定。 毕竟不列颠人在莫卧儿的势力似乎还是要比你们在南洋的势力要强大一点点。 而且，恕我直言，既然你父亲身边都有不列颠人的细作，想来他们早已打入你们公司内部了，你觉得子弹的秘密能守得住吗？” 贾瑞当初之所以把子弹技术无偿教给了尼德兰人无非就是这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只要拿到一颗子弹看一看就能明白了。 想提高火枪的射程和精准度，膛线才是关键。 也不知道军工作坊和火药作坊二代迫击炮弹研究得怎么样了，那玩意才是贾瑞想着出口创汇的主打产品啊！ 索菲亚说道：“您说的没错。 不过有了您改良过的子弹显然对付南洋那些生活在树林中的土猴子绰绰有余了。 所以我们公司才可以给您提供廉价的劳力。” 贾瑞笑了笑：“双赢罢了，你们提高了军队的战斗能力，我得到了奴隶。 来吧索菲亚，为了我们日后更愉快的合作，干杯~” 索菲亚一笑同贾瑞碰了一下酒杯。 说了几句奴隶的话，索菲亚见贾瑞似乎心情不错，又问道： “我听说……您的火器作坊在研制新式的火炮是吗？” 贾瑞嘿嘿一笑：“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吗！ 不过那玩意哪儿有那么好研究的，得用大量的银子和人力慢慢摸索才行呢。 你放心吧，等有了成果我会展示给你看的。” 索菲亚一听这话不由得有点失望。 过了一会儿又问道：“我还听说，您弄了一个制糖厂，可以把黑糖变成白糖，损耗却比现在的制糖方法小很多，生产出的白糖品质却更好，这总是真的吧？” 贾瑞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索菲亚得意道：“这是自然了，我可一直在关注着我的公爵大人的一举一动呢！ 就像您这次用土豆赈灾一样，我不得不佩服您这些伟大的发明！ 哦，我的朋友，您可真是个天才。” 贾瑞笑道：“你这是在提醒我，土豆是你给我带来的是吗？” 索菲亚也是一笑：“我可并没有这么说。” 贾瑞道：“本来呢，我大乾这么多人口，那点子白糖根本不够我们自身消耗的。 不过看在咱们朋友一场的份上，你们又可以在南洋给我运送过来大批的黑糖，我可以分一些白糖给你们。 我知道，欧罗巴的贵族们很喜欢这种甜蜜的调味料。” 索菲亚却说道：“我亲爱的公爵大人，好久没有听您唱歌了，您能再给我唱一首当初您为我写的歌吗？” “这有什么？美丽的索菲亚小姐想听，我自当献丑。在那遥远的地方……” 贾瑞果然借着酒兴唱了起来。 索菲亚却站起身来走到贾瑞跟前笑盈盈的屈膝一礼，伸出自己白嫩的手邀请贾瑞跳舞。 贾瑞起身一手握住了索菲亚的手一手环住了她的腰，也没有音乐，两人跳了起来。 低头看着索菲亚因吃了酒而绯红的脸颊和水汪汪的蓝眸子，又想起那天索菲亚吃醉了酒被自己占了那么多便宜贾瑞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您的舞步愈发的娴熟了。”索菲亚赞道。 “嘿嘿，不用夸我，我心里头有数。上次踩掉你裙子的事儿我还记着呢。 看来今天是没这个机会了。不过你看着柔柔弱弱的，手劲儿可着实不小啊” 索菲亚听贾瑞提起昔日糗事不由得脸上一热，娇嗔道： “你还记着，若不是你乱抓人家，我会动手打你么……” 贾瑞嘿嘿一笑没有说话，揽着索菲亚腰的手却加了一分力。 索菲亚只做不知，又说道：“方才说起白糖的事，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 “哦？你说说？” 索菲亚咧嘴一笑，漏出两排白洁的贝齿： “您看，黑糖的原产地在南洋，若是现在这样，万里迢迢的把黑糖运到大乾来，然后再加工成白糖运回去这不是白白增加了许多运费么？ 贾，你是个精明的商人，为什么不把你的白糖作坊直接开到南洋去？” 贾瑞笑道：“怎么，又看上我做白糖的法子了？小丫头，可不能太贪心哦！” 索菲亚笑道：“并不是惦记你的方子，只是想和你合作，在南洋产地开糖厂不好么？ 降低成本，原材料又充裕，劳力也便宜。 到时候咱们做出大批的白糖销往欧罗巴，占领整个市场……” 说着说着索菲亚不由得兴奋起来。 贾瑞道：“小丫头，别太贪心了哈，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的道理我还不懂么？ 若是我把糖厂建到南洋去，你们学会了还会鸟我这个合伙人？” “贾~你就这么不信任索菲亚吗？”索菲亚撒娇道。 贾瑞道：“不是不信任你，你的背后可是你们的东印度公司，再后面是尼德兰国。 你们的贪婪，我想不用我说了吧？” “那如果我保证这件事不和公司有任何联系呢？ 咱们两个在南洋开糖厂，然后把白糖卖给公司，咱们也可以赚得钵满盆面呢~” 贾瑞嘿嘿一笑：“免开尊口！” “贾~”索菲亚咬着嘴唇沉吟了一会儿低头小声道： “那……若是我再让你蹭一蹭呢？”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百零八章 贾天祥贬官守皇陵（四） 贾瑞老脸一红：“咳咳，索菲亚，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是么？听不懂么？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索菲亚说着将身子贴在了贾瑞身上。 “咳咳，我那天喝多了，不记得了……” 索菲亚咯咯笑道：“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绅士还是个无赖。” “当然是绅士！”贾瑞想也不想就说道。 “那么，亲爱的绅士，你这会子顶着我做什么？”索菲亚扭了扭腰肢。 “索菲亚，我不希望你因为赤果果的利益而轻贱自己的身体。” 索菲亚嗤笑道：“我听说大乾的男人都是短小无力，又有色心没色胆的，看来果然不错。” “你再说一遍？”贾瑞顿时感觉民族自豪感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怎么？不是吗？”索菲亚继续挑衅道。 “我特么这就让你见识见识大乾男人的雄风！” 贾瑞手上一用力便把索菲亚举了起来扛在肩膀上往里屋走去。 “贾，你不觉得你现在很不绅士吗？你不放我下来我可要喊救命了！”索菲亚娇笑着说道。 贾瑞抬手在索菲亚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后把她丢在床上： “少废话，一会儿有你喊救命的时候。你以为你女乃子大就有理了？ 屁股白就厉害了？长着金毛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索菲亚却一下子坐了起来，两手去扯贾瑞的汗巾子： “你能你来啊？你来让我求饶啊！看看到底最后谁求饶呢……啊！”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索菲亚两手捂着嘴，眼镜睁得大大的。 略略略…… 大乾和尼德兰的两方势力鏖战一个时辰之后最终以尼德兰一方的失败告终。 贾瑞手握着圆润白嫩的方向盘又狠劲撞了百余下后低吼一声狠狠地打了个冷战，换来的只是几声如母猫般的哀鸣，那么的可怜弱小无助。 贾瑞的手一松索菲亚就像没了骨头一般瘫软下去。 贾瑞俯身用嘴咬着索菲亚的耳垂笑道：“怎么样？我大乾男儿比你们尼德兰人如何？” 索菲亚也不睁眼，喃喃的用尼德兰语说了句什么。 “啊？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贾瑞一脸问号。 索菲亚这才睁开眼朝贾瑞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和别人做过……” “啊？” 贾瑞一愣，只觉得一口黑黝黝的大锅朝自己压了下来： “索菲亚，咱们说归说闹归闹，你可没落红，别把锅往我身上甩！” 索菲亚听了这话一股无名火从胸中燃起，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翻身把坐在自己身上的贾瑞掀了下去，反客为主骑在他的身上怒道： “贾！你要不认账么？你上回把我给蹭坏了，如今要不承认了不成？ 你们大乾不是最注重女孩子的贞洁吗？你坏了我的贞洁，你怎么说！” “真的假的啊？” 贾瑞的脖子被两只小手死死卡住了却一点也不慌张，反而一脸无辜的看着索菲亚： “我真的就是蹭了蹭啊……” “我不管！你坏了我的身子，你得对我负责！”索菲亚卡着贾瑞的脖子一阵摇晃。 贾瑞被眼前的白色波涛汹涌搞得有点眼晕忙用手握住了索菲亚两个巨大的优势。 “嗯……”索菲亚顿时没了力气一般又软软的趴了下来，到底心有不甘，张开小嘴在贾瑞的胸口咬了一口：“你这手是有魔法吗？” 贾瑞嘿嘿一笑：“无他，唯手熟尔！” “切……”索菲亚又闭上了眼，享受着贾瑞温柔的爱抚。 贾瑞把口鼻埋在索菲亚的金发中狠狠嗅了一口说道： “小洋妞，我发现越来越喜欢你身上这股子膻味儿了~” 感觉身子下头又有个东西在缓缓而坚定的抬起头来索菲亚一惊，忙一骨碌从贾瑞身上滚下来用后背对着贾瑞道：“可不能了……” 贾瑞呵呵一笑也侧过身去从身后抱住了索菲亚： “看你今天表现还不错，往后就是我的人了。” “别拿你们大乾那套男尊女卑的说法跟我说！”索菲亚嗔道。 贾瑞道：“我可没想过什么男尊女卑，你可以做我的女人，也可以不做，决定权在你自己。不过……” “不过什么？”索菲亚转过身来蔚蓝色的眸子看着贾瑞。 “不过当了我的女人就别想着替你们尼德兰打算了，你以后就是大乾的媳妇了。” “切，你女人那么多，还不知道到底哪个是你的媳妇呢！少在这里花言巧语哄我！” 索菲亚又将身子转了回去。 她很喜欢贾瑞这么从背后抱着自己，那种亲密无间又好笑融化在这个男人怀里的体验真的让人很有安全感。 贾瑞却好像故意要破坏气氛一般说道： “还有，提取白糖的方子我还是不能给你。我得先用这个狠赚点钱，我还需要大批的银子呢。” “你……” “别我，我不希望你用身体做筹码来跟我交换利益。 我虽然好色，但是不滥情，说出来或许你不信，我从不和那些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做。 你若是因为这个让我蹭了，我鄙视你~” 贾瑞直接把索菲亚的话头都堵死了。 索菲亚一下子就炸了：“你占了老娘的便宜，这会子又来说风凉话？” 贾瑞呵呵笑道：“并不是风凉话。你这实属情况特殊。 毕竟你还代表着尼德兰国的利益。在国家利益面前，我自然回偏向自己的祖国。 所以么，你若是要做我的女人，就要把自己当成我大乾的媳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懂吧？” “你想得美！” “若是等到将来有一天我真觉得尼德兰是个可靠的盟友的话我不介意把白糖的方子给你们，让你们以此占领整个欧罗巴的市场。 或者么……干脆你让你爹别要尼德兰的股份了，带着些人才和船来投靠大乾得了！ 我想法子给他在大乾也弄个爵位，到时候咱们联起手来，什么弗朗机还是不列颠，统统都是弟弟！” 索菲亚又一次转过身来死死盯着贾瑞，这家伙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第九百零九章 贾天祥贬官守皇陵（五） 大观园，潇湘馆。 “紫鹃！” “哎？姑娘有什么事？”紫鹃忙问道。 黛玉看着空空的兔笼子：“兔兔呢？” “哎？什么时候又跑了？我倒是没注意。早上还在呢！ 找找吧，横竖跑不出这个园子去。说不定又去哪儿吃草了呢。” “嗯，找去！”黛玉披了件衣服便往外走去。 找了一上午，整个大观园饶了几圈，哪儿有兔子的影子？ 看着黛玉有些疲惫的样子紫鹃劝道：“姑娘，先回去歇歇吧。 这都中午了，好歹吃些东西睡一会儿，我接着找就是了。” 正说着，却见探春走了过来，紫鹃忙走上去笑着问道：“三姑娘好。” 探春脸上有些尴尬：“紫鹃姐姐好。林姐姐在这里逛呢啊？” 紫鹃说道：“哪里是逛，我们姑娘养的那只兔子不见了，这不是在园子里找了一上午了也不得见。 三姑娘可看见了不曾？” “没……没有！我才听下人们回了事……你们再去找找，园子里水多，会不会掉到水里头去了？” 探春的表情明显很不自然。 紫鹃道：“兔子不喜欢水的，怎么会掉到水里头？ 罢了，三姑娘若是得空了就跟园子里的那些丫鬟婆子们也都说一声，若是谁看见了就给我们姑娘送回来吧。” “好，那我先回去了。”探春说罢转身就往自己的秋爽斋去了。 黛玉看着探春的背影蹙眉道：“三丫头今日这是怎么了？怪怪的。” 紫鹃摇头道：“不知道，许是又哪个婆子不听话了吧……别管这个，姑娘，咱们回去吧。” “嗯。”黛玉答应一声。 回到潇湘馆，黛玉只坐着看着一旁空空的笼子发呆。 紫鹃将两处厨房的菜单拿来说道：“姑娘今日想吃什么？” 黛玉咳了两声摇头道：“没有胃口，不想吃。你想吃什么就跟厨里说罢。” 紫鹃蹙眉道：“姑娘，到底还是应该吃些才好。 你这些天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今天早晨不过吃了两口粥，这么熬下去怎么得了，不熬坏了身子么？ 要不我去东府里找珍大女乃奶，让二爷带回来的扬州厨子给姑娘弄几样淮扬菜？” 不等黛玉说话，却听外头王夫人的声音想起：“林姑娘在屋里呢吗？” 黛玉忙站起身迎了出去，只见王夫人带着几个婆子走了进来。 “请舅母安，舅母今日怎么得空来园子里逛逛？” 王夫人在椅子上坐了，看了一眼黛玉说道： “我听说你近日身子又不大好，特来看看你，让厨房做了一碗汤给你补补身子。” “多谢舅母挂记，不过着了点凉，不妨事的。”黛玉答道。 “不妨事就好！若是没什么大事，我就不给你找太医诊脉了，你好生养着就是了。” 紫鹃听了这话眉头一蹙，却不好说什么。 王夫人对身后的婆子道：“怎么还不把给姑娘做的汤端出来？看一会儿凉了！” 那婆子忙答应一声从食盒里端出来一个带盖子的带盖子的瓷盆。 黛玉见了笑道：“这么一大盆怎么吃得下呢……” 王夫人冷笑道：“没什么，吃多少算多少，若是吃不下了下回让厨房里热一热一样的。” 说着便把盖子揭开了。 “啊！”黛玉捂着嘴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都呆住了。 “哎呀！”紫鹃也大叫一声。 原来那瓷盆里竟然是一只被剥了皮的兔子！ 不知被煮了多久，兔子身上的肉惨白惨白的，两颗白森森的兔牙呲着，两只眼睛只剩下黑洞，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我看你养的这只兔子倒也肥了，又听说兔子熬汤是最补身子的，就让厨里帮你熬汤了。 紫鹃，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你们姑娘成一碗尝尝？” 王夫人的冷声道。 “太太，你……”紫鹃的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黛玉则是转过头去扶着墙干呕了起来。 “哎哟哟，这在怎么了？是不合林姑娘的胃口么？” 王夫人砸着嘴道：“那姑娘想吃什么？ 虽然咱们家里现在有些难处，你说出来舅母也给你想法子去！ 哎，对了。那只兔子的皮子倒是厚实，我让人拿出去鞣制好了给你做个暖手的皮桶子吧！ 你身子弱，这眼瞅着天就要凉了，舅母也没有银子给你置办一件大毛的衣服，就给你做个这个吧！ 喝汤啊！怎么不喝汤？一会儿该凉了！” 黛玉也不搭理，捂着嘴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姑娘！”紫鹃喊了一声也忙追了出去。 王夫人冷笑道：“好个不懂事的丫头！” 说罢转身去了。 前两天才收到了元春的信，她在宫里并受到什么影响，依旧住在凤藻宫中。 永康帝时不时的还是会来看望她，只是热孝在身不让她唱歌弹琴罢了，还让自己好好保养身子，别因为贾母的死太过伤怀。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永康帝没有责怪元春，而是把太上皇的死都归罪于贾瑞了！ 自己当初把责任推到贾瑞头上的说辞起效了！ 神京里也都在传贾瑞已经彻底失宠了，这辈子都要去守皇陵了！ 富贵险中求果然没错的，虽然没有用偏方帮探春得宠坐上皇后，到底让贾瑞那个卑鄙小人遭了罪了！ 让你打我，让你给我没脸，合该我这一脉发达！ 贾母生前不是说把黛玉许给宝玉吗？不是还说等过了她的周年给两人办喜事吗？ 黛玉身子弱，若是在这一年里一病死了，这事就怪不到她头上来了吧？ 要怪也只能怪林黛玉没有这个福分！ 至于宝丫头，不是一心也想嫁给贾瑞？这会子贾瑞倒了，你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听说你还有百分之五的皇家银行股份？都当成你的嫁妆嫁给我们家宝玉吧！ 薛姨妈那耳根子软的还能禁得住自己的忽悠？ 当务之急是先逼死林黛玉。 哼哼，有一年的时间呢，足够慢慢摆布这个心眼子小又矫情的小丫头了！ 当初赵姨娘如何得宠来着？还不是被她一步步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会子贾母死了，贾政是个废人了，还有谁能替你说句话？ 第九百一十章 贾天祥贬官守皇陵（六） 黛玉病了，茶饭不思倒在床上懒怠动弹。 “姑娘，且吃一些粥吧……”紫鹃看着黛玉憔悴的模样心都要碎了。 黛玉看着盛粥的小瓷盆子又想起了王夫人送来的那一锅清水兔子汤，不觉胃里头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哎~”紫鹃叹了口气把粥碗放在一旁：“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姑娘，还是让我去跟东府里真**奶她们说一声吧，好歹让她们给二爷带个信去……” 黛玉听了急得咳了几声道：“不许你多嘴！” 二哥哥如今还在孝慈县受苦呢，自己怎么能给他添堵？ 紫鹃不由得眼圈一红。 她想不明白，怎么贾母死后平日和和气气一心念佛的王夫人竟然像换了个人，这么刻薄的对自己的姑娘？ 她就不知道林姑娘是瑞二爷的心头肉？ 虽然瑞二爷这会子失了势，他才多大年纪，难道一辈子就这样了？ 若哪天又得了势，知道王夫人这么欺负黛玉，贾瑞能善罢甘休吗？ 正想着，外头有两个婆子来问道：“林姑娘在屋里吗？ 二太太让我们过来问问，姑娘身子可好些了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 只管跟太太说，太太自然会满足姑娘的！” 紫娟咬着牙说道：“多谢嬷嬷费心跑一趟，你回去告诉二太太吧，姑娘好着呢，不劳他费心了！” 婆子从窗外答应了一声，走了几步一个却故意大着嗓门说道： “可真是个病美人儿！做这轻狂样给谁看？” 另一个笑道：“给谁看？反正不是给你我看的罢了！” 那个又说道：“以前不过是给瑞二爷看罢嘞！ 啧啧啧，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狐媚子勾引男人了，可了不得！ 偷偷的跟着瑞二爷搂搂抱抱的，哪里有一点大户人家小姐的模样？ 竟然连外头的娼妓都不如呢！” 另一个便接口道：“谁说不是？ 就这样的人，这会子还想着要嫁给宝二爷当二奶奶？这如意算盘可是打得响呢！” “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若是我闺女，我早就一根绳子勒死了省心！” “……” “了不得了！这里再不能住了！” 黛玉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了，两眼一翻生生的昏厥过去。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当天下午，王夫人又带着几个婆子来到了潇湘馆。 看着黛玉脸朝里躺在榻上冷笑道：“这是怎么了？听说咱家的娇小姐又病了？” 紫鹃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王夫人，恨不得眸子里射出箭来射死她才好。 王夫人只做没看见，瞥了紫鹃一眼道： “你这该死的奴才，怎么一点都不尽心服侍你们姑娘？ 是看老太太走了就没人能压服得了你了吗？” 紫鹃一口痰啐在王夫人的脸上骂道：“你这烂了心肝的老妖婆！ 和我们姑娘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折磨她？ 我们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不是，你看瑞二爷回来能饶你吗！” 王夫人大怒，抬手就是一个嘴巴抽在紫鹃脸上： “放肆！真是没有一点王法了，一个下贱奴才也敢骂起主子来了！来人呐，给我掌嘴！” 跟来的婆子不等王夫人再说把紫鹃拉过来就打了几个嘴巴。 “这无法无天的丫头还留着做什么？ 拉下去打她二十板子，关起来找个人牙子卖了去！ 再给林姑娘找个好的人来使就罢了！” 黛玉哪里肯依，扎挣着坐起来说道：“舅母这是做什么？ 紫鹃姐姐骂你固然是她的错，她到底是老太太的人！ 如今老太太尸骨未寒你就要打发她去，老太太泉下有知能答应吗？ 你若是翘着我们不顺眼，我们便离了你这就是了……” 王夫人冷笑道：“林姑娘这是什么话？老太太的人又怎么样？ 老太太的人不用心做事我就说不得了吗？ 你也不用想着你那瑞二哥能回来帮着你了，他是要给先皇守一辈子陵的！” 说罢又对婆子们说道：“林姑娘身子不好，你们好生照料，让她在屋里养着，不许出去。” 说罢哼了一声转身去了。 ---- 孝慈县，陵寝官府邸。 “彪哥！”王向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干嘛！”贾瑞的声音里充满着不耐烦。 他最厌恶某些时候被打扰。 “南边来了一队人马，约么有二百来人，正往这边赶来。似乎来者不善……” “你且等等……” 不一会儿贾瑞一面穿衣服一面走了出来问道：“是怎么回事？贾成业呢？走，看看去……” 王向的手按在刀柄上说道：“彪哥，还是别出去得好……” 说话间，外头已经听到了马蹄人喊声了，不一时竟然把贾瑞的宅子给围了起来。 贾瑞也唬了一跳，果然是奔着自己来的？ 护陵卫的人呢？就眼看着这么一群人冲入皇陵禁区？ 拿出火枪装填子弹，贾瑞的手心都在出汗，不会是永康帝要干掉自己吧…… 等了一会儿，外头的人并未散去，却也没有一个冲进来。 贾瑞咬了咬牙说道：“出去看看！” 来至大门外，果然一队京营兵已经把宅子围了起来。 贾瑞把枪背在身后清了清嗓子：“在下陵寝官贾瑞，不知诸位京营兄弟来此有何贵干？” 为首一个军官抱了抱拳道：“贾大人！在下京营千户沈让，奉旨前来护卫贾大人的安危。” “护卫我……”贾瑞一脸蒙圈。 见贾瑞抬脚要出门沈让却一把拦住了： “宁国公请留步，皇上有旨意，宁国公以及随身伺候之人未经许可不得出府一步，外人无旨不可擅入，否则……格杀勿论！” “我……”贾瑞一脸无语，自己这是被软禁在这里了啊！ 沈让见贾瑞的脚又缩了回去拱拱手道： “得罪了。宁国公请静心在此替高宗守灵，请回吧。” 说着又指挥手下在府外搭栅栏，俨然一副要把贾瑞的宅子变成监狱的架势。 虽然宅子被围得水泄不通，刘旸手下的人到底还是能把消息传递进来。 原来，是有人上折奏了贾瑞一本。 弹劾贾瑞在皇陵日夜饮酒打猎扰乱清净，还不远百里的招了西洋妓女来到皇陵供其淫乐。 永康帝闻之震怒，才将贾瑞软禁于府内，禁止其同一切外界往来。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贾瑞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百一十一章 薛文龙遭难陷囹圄（一） 神京南郊，一片桂树林中有一处两进的小宅子，正是夏金桂娘家的一处产业。 十余个手持木棒绳子的人来至院门前，为首的正是薛蟠。 夏金桂这段时间一直不见踪影。 又赶上太上皇驾崩、贾母辞世，夏金桂和贾宝玉通奸这回事似乎被人给遗忘了。 更让薛家没想到的是，夏金桂居然瞧瞧的把她管着的薛家在京几处铺面的银子给悄悄抽干了！ 贾瑞更是见不着人影，再也忍不下去的薛蟠决定自己解决这件事。 经过多方打探终于让薛蟠知道了夏金桂是躲到这里来了，于是今天薛蟠便带着一群家丁打上门来。 砸了一通们之后金桂娘没办法只得出来把门开了。 “哎哟，这不是姑爷来了？快屋里请……” “你别跟我叫姑爷！我也不认那银妇了！她人在哪里？快让她出来说话！”薛蟠吵嚷道。 金桂娘赔笑道：“姑爷这是哪里话？ 金桂那丫头也是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回去的，这会子就说不认了？ 到底她还是薛家的奶奶呢不是？你带着这么多人来她怎么好抛头露面的？ 好歹请姑爷往里头去说话。” 薛蟠哼了一声让家丁在外头等着，自己跟着进了屋里。 宝蟾忙给薛蟠倒了茶，薛蟠也不吃，只嚷道：“赶紧让那银妇出来说话！” 话音未落，只见里屋门帘一挑，果然是夏金桂走了出来。 “哎哟哟，这不是大爷来了？几日不见，脾气可是见长了，一口一个银妇，你说谁呢？” 薛蟠见了夏金桂气便不打一处来，指着夏金桂的鼻子骂道： “我说别人对得起你吗？不守妇道的贱人，趁着我不在家里居然勾引贾宝玉给我戴好大绿帽子！” 夏金桂将腰一叉说道：“放你娘的屁！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娘勾引贾宝玉了？” 金桂娘忙劝道：“都别吵嚷！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说？ 金桂，你也少说两句，到底是你的不是！” 薛蟠这才气鼓鼓的坐下了。 金桂娘便赔笑道：“小夫妻刚成了亲有哪个不是吵吵闹闹的？ 姑爷也别放在心上，金桂这丫头是打小被我宠坏了。 我已经说她了，往后保准安生的跟你过日子……” 薛蟠听了冷笑道：“过日子？ 你那宝贝闺女绿了我还不说，又卷了我家铺面里的银子走了，这又怎么说？ 先把银子给我还回来！” 正吵嚷着，外头进来一个男子：“娘，妹妹，这是怎么说？” 薛蟠不由得一愣，他怎么不知道夏金桂有个哥？ 金桂娘忙说道：“你不认得，这位就是你妹夫子。 姑爷，这是我过继过来的儿子，叫夏阮范。 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如今又出了阁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便在族中过继了一个儿子过来。” 薛蟠不耐烦道：“我管你软饭硬饭的，干我屁事！ 赶紧把我家的银子都还回来，我再一纸休书休了她，从此两家再不相干！” 金桂娘听了这话又劝道：“姑爷这是什么话？哪里就到了休妻的地步？” 薛蟠骂道：“不休了她让我当个活王吧？ 如今神京里谁不知道她养小叔子？我还把她供在家里当菩萨？” 夏金桂听了骂道：“你当初是怎么求着要娶我来着？ 那会子恨不得吹出花来了，只说你们家有万贯家财，结果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薛蟠听了也怼道：“你有脸说我，你们夏家呢？ 当初不是吹嘘有几辈子的家底，神京城内外乃至宫里头都是你们家供着桂花？ 我才知道，原来你们家是有几辈子的饥荒！ 若不是我让天祥一下子买了你们家全部桂花你们早饿死个球的了！ 结果你还不安生，不感恩，还养小叔子！” 夏金桂啐道：“你别跟老娘挺腰杆子逞好汉！我养小叔子怎么了？ 你怎么不说说我为什么要养小叔子你心里头没点哔数吗？ 成日嘴上说着自己多能多风流，到了炕上你怎么就不逞英雄了？ 不过是个嘴上厉害的罢了！腰上软没真功夫，还让人给你寻个差事远远地躲出去了？ 瞧瞧你那点子出息！你若成日在家里，我去养小叔子？” 一句话说到薛蟠的痛处，薛蟠不由得恼羞成怒将桌子一拍骂道： “贼银妇，你少在这里乱放屁！老子也是风流人，哪儿见过你这么索求无度的！ 一晚上三四回，这谁禁得住？ 再说我为什么躲出去？还不是你成日在家里吵得鸡飞狗跳吗！ 罢了，我也不和你说！赶紧说，银子都被你藏到哪儿去了？” 原来自打薛姨妈为了给夏金桂找点事情做让她管理家里头几处店面夏金桂便动了歪心思。 自己又同宝玉有了奸情，夏金桂也知道纸包不住火，不一定哪天就败露了，便早早的谋划起退身之路来。 被薛蟠捉奸在柜子里后夏金桂一面带着宝蟾躲了起来一面就把薛家几处铺面里的银子都给抽干了。 再说夏家过继的这个夏阮范平日里不学无术又嗜赌成性，早签了一屁股的饥荒。 如今见夏金桂带着几千两银子回来了哪里不喜欢？ 夏金桂又是个水性人儿，不免和她这个过继哥哥有了些不齿之事。 如今薛蟠打上门来要银子，夏金桂哪里肯还？只说没有。 薛蟠恼羞成怒便去抓撤夏金桂：“若没有也好说，你只跟我走，咱们去打官司！我也不要脸面了！” 夏金桂哪里肯乖乖让薛蟠拉扯，便伸手去抓挠薛蟠的大脸。 薛蟠吃痛，一巴掌扇在夏金桂脸上。 夏阮范见了大叫一声：“好贼人！可不动起手来了么！” 说着便冲上去一头撞在薛蟠胸口。 薛蟠身子往后一倒，顺手抄起桌上的茶壶砸在了夏阮范的脑袋上，顿时拍了个粉碎。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砸！把这银妇绑了带回城里，明日见官去！” 薛蟠大吼一声，外头的十几个家丁一拥而入，把夏阮范暴打一顿，又将金桂娘推搡到一旁，三下五除二把夏金桂给捆了。 薛蟠又让人在宅子里四处翻找，哪里找得到夏金桂拐来的银子？逼问了一回也不说，只得将夏金桂丢在马上一群人回城去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 薛文龙遭难陷囹圄（二） 回到城中，将夏金桂禁足在家里，薛蟠便往顺天府去了。 顺天府尹贾雨村一听是薛蟠来了不敢怠慢，忙请进二堂说话。 贾雨村之所以能有今天多亏了贾家和王家的势力。 薛蟠是两家的亲戚，当初为了报答两家贾雨村还帮薛蟠处置了因抢香菱打死冯渊一案。 且薛蟠又和贾瑞关系极好，故而贾雨村对薛蟠也颇为客气。 薛蟠也顾不得脸面了，把夏家的事大致说了一回。 “贾大人，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我也不怕你笑话了，你可得给我做主！” 贾雨村嘴上答应着心里头却有些膈应，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本来也不好判断谁对谁错。 且现在时局微妙得很，贾瑞被软禁在皇陵不得同外界联络已经被传开了，将来到底如何谁也说不好。 自己之所以能当上顺天府尹还是沾了贾瑞的光呢。 如今满朝文武竟然有一半人看他不顺眼，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一味的偏袒薛蟠，少不得会被御史言官给盯上。 贾雨村思忖了一会儿便问道：“却不知薛公子想如何了结此事啊？” 薛蟠一拍大腿道：“嗨，我还能怎么样？ 只让他们夏家把坑了我的银子给我吐出来，我再一纸休书休了她就完了！” 贾雨村听了心里头松了一口气，这个要求倒也不过分。 他还以为这个出了名的呆霸王要想出什么幺蛾子给自己出气呢。 因说道：“这个自然，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夏家又住在城外，只等明天一早我便发签让捕头去城外将夏家母子二人拿来问话，公子看可好？” 薛蟠拱手道：“如此就有劳贾大人了。” 又客套了几句，薛蟠起身告辞。 送走薛蟠，贾雨村独自思想着这事到底该如何处置，互听得人报有个姓刘的公子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贾雨村不知是谁，便让人请进来。 不一时那人进来一抱拳：“贾大人！” 贾雨村见那人看着面熟，却不知从何处见过，因拱手道： “不知这位可是刘公子？找本官有和事？” 公子拱手笑道：“贾大人不认得我了？我是刘钊。” 贾雨村一听不由得一阵，忙施礼道： “秦王殿下，恕下关不识金面，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刘钊笑着虚扶了贾雨村一把：“贾大人无须多礼。” 贾雨村这才起身，请刘钊上座坐了，刘钊笑着让贾雨村也坐，推让了一回贾雨村才在下面一把椅子上斜欠着身子坐了。 寒暄一回贾雨村便问道：“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见教啊？” 刘钊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贾大人也姓贾，我听说和宁荣两府是同宗，可是有的？” 贾雨村不知其意，便含糊着说道：“本不是一家，不过因都在京中为官，又是本姓，故而连了宗。” 刘钊又问道：“听说你当上这个顺天府尹还多亏了贾瑞？” “这……都是圣上隆恩，当时钦点了我代掌顺天府，后来宁国公的城管卫破获了日昌晟的纵火案，下关才当上了顺天府尹。” 刘钊点了点头，又问道：“方才是不是有薛蟠来找过你？” 贾雨村不敢隐瞒，便点头道：“正是，薛家有些家务纠纷要来告官，想让我主持公道。” 同时心里头转了多少个念头也不知刘钊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钊却说道：“可孤听说，方才是薛蟠带着一众恶奴在城外夏家的别院一通打杂，薛蟠还用茶壶打死了一个叫夏阮范的，贾大人以为如何？” 贾雨村不由得一惊，忙说道：“下官并未听说……” 刘钊笑道：“明日自然就有人来报官了。若真有此事，不知贾大人要如何处置？” “若真有草菅人命之事，下官定然秉公执法为民做主！” 贾雨村也不傻，听刘钊说了这些话已经大概猜到刘钊是要对付薛家了。 可刘钊为何要对付薛家？再想起方才他问自己和贾瑞的关系，莫非……刘钊是要对付贾瑞？ 刘钊笑道：“久闻贾大人为官公正铁面无私，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不过么，孤王想要贾大人在秉公执法的同时也替孤做些事，不知贾大人愿意否？” “秦王殿下若有什么话只管吩咐，下关莫敢不从。” 贾雨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飞快的盘算。 刘钊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拉拢自己吗？ 刘钊结党大臣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为了打压刘钊及其党羽，防止他做大，永康帝这二年可谓是动作不断。 先趁着皇太后殡天之际将刘钊从秦陕调回神京并且不另其回封地，而后又将刘钊党羽史鼎史鼐两兄弟抄家发配。 又封皇二子刘鉅为永王，大有让一山二虎相互消耗之意。 刘钊似乎也消停了一段时间。 怎么今天又找到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 刘钊显然对贾雨村的态度很满意，点头道： “早就听说贾大人是两榜进士出身，身怀大才，必非久居人下之人，如今只做个小小的顺天府尹实在有些屈才了啊！” 面对刘钊掌嘴就画出来的大饼贾雨村却并没有急着咬，而是陪着十二分小心问道： “却不知下关有什么可以为亲王效劳的？” 刘钊道：“说来也简单，只不过让你将薛蟠的罪名定死了，下在牢里好生看管一阵子。对了，若是你能让薛家破费些银钱，就是你大功一件了。” “这……”贾雨村不由得一愣。 作为一个地方官出身，吃了原告吃被告本来是贾雨村的拿手好戏。 可这次的原告或者说被告可是金陵薛家啊！ 薛家虽然如今式微，薛蟠后头还有个当九省提督的舅舅王子腾呢！还有个被软禁在孝慈县的宁国公贾瑞呢！ 不说贾瑞如今前途未卜，王子腾可是永康帝最信赖的重臣之一啊！ 看到贾雨村脸上的忧郁刘钊冷笑了一声： “孤王还有些别的事情，就不多打扰了。贾大人，明日夏家的人来报官，你可要秉公执法哟！” 说着拂袖而去，厅内只留下贾雨村如木雕泥塑一般发怔，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 屁股决定脑袋的时候要来了吗？ 第九百一十三章 薛文龙遭难陷囹圄（三） 第二天上午便有顺天府的差役来找薛蟠。 薛蟠大喜，没想到贾雨村果然是个办事有效率的。 昨儿夏金桂又足足跟他闹了一晚上。 他巴不得早早了解了家里这点烂事，拿回自己的银子休了夏金桂。 于是套了一辆车将夏金桂塞进去，在几个家丁的簇拥下径直来到了顺天府。 来至大堂，果然见夏金桂娘跪在那里正在抹眼泪。 薛蟠见了心中得意，一拱手道：“贾大人！” 贾雨村一身官服坐在公案后头往下面看了一眼，拿着官腔问道：“下面何人？” 薛蟠知道官府里这些走过场都是给别人看的，因抱拳道：“金陵薛蟠见过大人！” 贾雨村将惊堂木在案上一拍喝道：“大胆薛蟠，见了本官因何不跪？” 薛蟠吓得一机灵，心想贾雨村演戏也不用这么认真吧？ 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跪下说道：“薛蟠见过大人。” 贾雨村喝道：“大胆薛蟠，现有神京夏家人递上状子，状告你于昨日下午率领十余名恶徒去夏家打砸抢掠，你还用茶壶打死了夏家子夏阮范，你认罪吗？” 薛蟠听了这话便不依了，将一对蛤蟆眼一瞪说道： “贾大人，这是从何说起啊！小人可是原告！您忘了我昨天已经跟您说过了……” “你是原告？你的状纸呢？”贾雨村问道。 “我……”薛蟠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我哪里就打死那个夏阮范了？ 我确实是打了他两下没错，可我走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的，哪里就死了？她诬告我！” 夏金桂也是一脸蒙圈，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金桂娘哭道：“大老爷明鉴，昨日就是薛蟠带人杀进我家里，打死了我儿，掳走了我闺女，还抢了许多金银去！” 薛蟠跳起来骂道：“放你娘的屁！ 那银妇卷了我家银子跑了，我翻找一回一个元宝都没见着，怎么说我抢了你？ 你那儿子又何时死了？你这老货竟然来倒打一耙，看我不踹死你……” 说着就要冲上去踹金桂娘。 “放肆！左右，还不与我拿下！” 贾雨村一声断喝顿时有两旁拿着水火棍的衙役一拥而上将薛蟠按在地上。 “贾雨村！你是什么意思！”薛蟠再傻也察觉并不是演戏了。 “哼，好你个薛蟠，你杀人越货，如今人证物证具在，还要抵赖吗？来人呐，将死者夏阮范的尸体抬上来！” 外头答应一声，果然不一会儿两个人抬着一扇盖着白布的门板，下头赫然是个人形。 门板放在地上，便有人将白布一掀，薛蟠见了不由得大吃一惊，果然是夏阮范的尸体！ 只见夏阮范满脸是血天灵盖碎裂，早不知死了多少时候了。 “我苦命的儿啊！”金桂娘见了尸体坐在地上用手拍着地板放声大哭。 “我的哥哥呀！”夏金桂也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嫌烦薛蟠，你认罪吗？”贾雨村一拍惊堂木喝道。 薛蟠一哆嗦，说道：“我……我不认！我哪里有打死他了？ 我不过是用茶壶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又踹了几脚！ 我走的时候这厮还活蹦乱跳的，这会子死了与我有何相干？” 金桂娘哭道：“大老爷，薛蟠打伤了我儿走后我儿头上血也止不住，没过多久便一口气上不来，蹬腿去了！ 青天大老爷，你可得给我这苦命的老婆子做主啊！” “放你娘的屁！肯定是你们等我走后又用重器敲死了他，这会子来讹诈我！ 贾大人！你想想，一个拳头大的茶壶怎么就能把人给砸死了？” 贾雨村便问金桂娘：“除了你之外，还有人见得此事吗？” 金桂娘哭道：“还有我家的丫鬟，叫宝蟾，如今就在堂外听后招呼。” 薛蟠骂道：“她是你家的丫鬟，你让她怎么说她还不怎么说吗？ 若说起这个来我还有十几个人能证明我并没有打死夏阮范呢！ 他们几个昨天都跟着我去的！都可以给我作证！” 说着薛蟠指着跟来的几个家丁说道。 啪！ 贾雨村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放肆！安敢咆哮公堂！来人呐，给我掌嘴！” 衙役答应一声把薛蟠按住就打了十个嘴巴，顿时薛蟠的大脸又胖了一圈。 “哎！好你个贾雨村，你敢打我！你忘了你这官儿是怎么来的了？” 薛蟠恶狠狠的看着贾雨村，又对家丁道： “都看热闹么？还不快去告诉我舅舅去！” 贾雨村怒道：“杀人嫌犯气焰还敢如此嚣张，再给我掌嘴！” 又挨了十个嘴巴后薛蟠终于老实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再哔哔还得挨打。 宝蟾被人带着上了堂也跪倒在地。 还有用布包裹着的一只打碎了的茶壶，上头还有血迹。 贾雨村问了一回，宝蟾所说自然和金桂娘说的一般无二。 贾雨村将惊堂木一拍：“大胆人犯薛蟠，还不招供吗！” “不招！人不是我打死的，你们诬赖我！”薛蟠怒道。 “哼哼，好个泼皮无赖，不给你点苦头尝尝谅你也不会老是交代！左右，给我拉下去先打二十板子！” 贾雨村说着拿起一只令签就丢了下去。 薛蟠骂道：“贾雨村！你敢打我！你收了夏家多少好处帮着他们诬陷我？ 等天祥回来了弄死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贾雨村的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薛蟠被按倒在地，不一时惨叫声响了起来。 却说薛姨妈见薛蟠带着夏金桂往衙门去了，只心里头念佛，希望这事能如薛蟠所说，在贾雨村的主持下让夏家吐出银子再修了夏金桂就了账了。 谁想不一会儿便有小厮急急忙忙的赶来：“太太，可了不得了！大爷让人给告了！” “啊？不是咱们家告夏家吗？”薛姨妈听了大吃一惊。 “本来昨天大爷跟贾大人说得好好的，谁知今天却被夏家的人先递了状子告了一状，还抬着夏家儿子的尸首，这会子正给大爷用刑呢……” “啊！果有此事？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薛姨妈一时也没了主意。 家丁道：“已经有人去找舅老爷说了，太太是不是跟贾府里的姨太太也说说？毕竟贾雨村是他家的亲戚……”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百一十四章 薛文龙遭难陷囹圄（四） 荣国府。 王夫人听了薛姨妈的哭诉不由得也是一皱眉。 这个薛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当初在金陵就打死了人，这会子来神京了还不消停，又闹出人命来了。 这都是跟着贾瑞不学好闹出来的！ “妹妹你也别着急，不是有人去给哥哥送信了吗？他还能看着外甥出事不管吗？ 如今我们家里你也知道，大老爷是肯定不会管的。 你姐夫身子又不好，琏儿又不在家里，只剩下个宝玉，他哪里会这些事？ 我便让周瑞往府衙里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且等等吧……” 薛姨妈只得点头称是。确实，贾府如今也没人啊！ 薛姨妈是个妇道人家不好去抛头露面，王夫人是皇妃的生母，自然更不好出去。 直等了一个时辰，王子腾才来了。 薛姨妈忙问如何了。 王子腾的脸色极其难看：“蟠儿招供了……” “啊？招供？招供什么？”薛姨妈一听就慌了。 “斗杀夏阮范，人证物证都有，蟠儿被打了板子，挨不过，都招了……” “哎哟……”薛姨妈哀叹一声坐不住就往椅子下头出溜。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王子腾也是心里恨薛蟠不争气，再怎么也不该认下是斗杀啊！ 哪怕一口咬定失手误伤致死也比斗杀强百倍啊！ “顺天府尹不是贾雨村么？当初他起复不还是多亏了哥哥给他疏通？ 如今能当上顺天府尹不也是瑞哥儿的功劳？怎么这会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薛姨妈哭着问道。 “我哪里知道？”王子腾蹙眉道。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那会子贾雨村是如何巴结他和贾府的，怎么突然就像换了个人一般？ 难道是他得了什么信，知道贾府又要不行了？ 或者说贾瑞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贾雨村恐遭牵连，故而才借薛蟠之事摆出个态度来，要彻底跟贾府划清关系？ 王子腾的脑子也有点乱。 尤其是永康帝这阵子对贾瑞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一会儿又让他去赈灾，一会儿又去守皇陵，如今还被软禁在孝慈县了。 贾瑞有本事能办事不假，舍命救下了皇子刘鉅也不假，可贾瑞能惹事也是真的。 难道真因为这次赈灾得罪了孔家，永康帝怕天下的读书人聚众生事而要彻底打压贾瑞了？ 薛姨妈见王子腾不言语便又问道： “这贾雨村是不是想要银子？要不我拿些银子哥哥你去帮我疏通疏通？” 王子腾听了摇头道：“不可！这会子局势不明，再等等看！” 薛姨妈哭道：“都认了是杀了人了，哪里还等得？姐姐，要不让元妃娘娘求求皇上？” 王夫人一脸为难，为了这点子事让元春去求皇上？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了吗？ 不等王夫人表态王子腾又说道：“妹妹你别着急，又不是明天就要砍头了。 虽然招供了，还要量刑呢。就算是死罪，也得递往刑部刑部批了之后再由皇上御笔亲勾才能上刑场呢！” 薛姨妈听了这话才略放下点新来问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王子腾叹了口气道：“等！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给贾雨村撑腰！” 一听说要等薛姨妈心里头又没底了，哭道： “那是要等到什么时候？蟠儿又吃不得苦，关在监里头哪儿是他能受的？” 王子腾皱眉道：“不是当哥哥的说你，也是你平日里太惯着蟠儿了，这回让他吃些苦头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长长记性也好！不然下回还不一定做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来呢！” 薛姨妈无法，只得让王子腾托人好歹在狱中关照关照薛蟠，又说了一回，哭着回梨香院去了。 回到梨香院，见里面空荡荡的，薛蟠被抓在监里，宝钗又在山东，薛姨妈只觉得再没个倚靠了，不由得又掩面痛哭起来。 正哭着却是凤姐宝琴两个从市舶司衙门下衙回来，听说薛蟠的事便一起来看薛姨妈了。 薛姨妈见二人便哭着来着她们的手道： “凤丫头，琴丫头，你们都是在瑞哥儿手底下做事的人，蟠儿也是啊！ 这会子你们兄弟遭了人冤枉被困在牢里头，好歹你们也帮我送个信给瑞哥儿，让他帮着想想法子啊！” 凤姐宝琴两个对视一眼一脸为难。 前两天弗朗机的使节团也终于来到神京了，找到市舶司想洽谈同大乾通商事宜。 到底是第三个来和大乾通商的欧罗巴洲国家，虽然前面有不列颠和尼德兰的例了二人也不敢擅断，便派了人去孝慈县询问贾瑞的意思。 虽然知道贾瑞如今被软禁在那里，到底这也是公事，说句话应该没有妨碍吧？ 让她们没想到的是派去的人灰溜溜的回来了，根本不让进皇陵禁地一步，没看见贾瑞的面！ 公事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私事呢？ 凤姐很委婉的将这事说了一回，薛姨妈又没了主意：“这到底如何是好啊！” 凤姐道：“我听说叔叔去看来着，到底怎么说？” 薛姨妈便将王子腾的话说了一回。 凤姐劝到：“姨妈也别太着急了，到底叔叔不会坑骗你，他这么说定然是有道理的。 想来薛蟠在监里暂时也没有妨碍。这么着，我们在市舶司也常见着倪二的。 他现在是城管卫的副指挥使，好歹也能说上话。 我明儿求他去顺天府牢里看看蟠兄弟，就算是死罪，也没有说不让人探视的道理不是？” 薛姨妈似乎又看到了希望，攥着凤姐的手问道： “当真么？若是能见我也想去牢里看看蟠儿……” 凤姐其实心里头也没底，只能说道： “明天我跟他说说罢了，虽说瑞二爷现在不能回来，到底城管卫也是皇上让筹建的，如今也是正经衙门了，想来那贾雨村多少也得给几分薄面吧。 姨妈有什么话要带给蟠兄弟的么？你告诉我我明儿跟倪二说去。” “是了是了！”薛姨妈想了一回却不知道该跟薛蟠说什么。 贾瑞不顶事，王子腾也说让等等，到底薛蟠结果如何薛姨妈心里头也没底。 好歹说了些宽慰的话，让薛蟠在监里放心，正在想法子搭救云云，让宝琴执笔写了，只等着明天交给倪二带给薛蟠。 又安慰了半晌薛姨妈，凤姐回了荣国府，宝琴则是在梨香院里陪孤苦伶仃的薛姨妈，不在话下。 第九百一十五章 薛文龙遭难陷囹圄（五） 出了大观园，宝钗却一转进了宁国府。 见了尤氏湘云等人不免说了些贾瑞的话。 又说起家里头来，宝钗便问道：“我方才去看了林妹妹，怎么听说紫鹃被打了？” 尤氏道：“说是紫鹃那丫头那天骂了二太太，二太太气不过，就打了几下子。” 宝钗蹙眉不语。 若是只打了几下子能有多严重，还需要去外头养着？ 谁不知道紫鹃打黛玉进神京就在身旁伺候，黛玉怎么少得了她？ 因说道：“大嫂子，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你若是得空了不妨去问问看。” 尤氏脸上有些尴尬：“那天去给二太太请安我也问来着。 二太太说紫鹃那丫头得了痨病，怕过了病气给林姑娘，故而让她在外头养着，等病好了再回园子里照顾林姑娘。” 其实王夫人还说了一句，让尤氏有那心思管好宁国府，别老过问荣府里的家务事。 自打贾母的丧事完了之后，似乎宁荣两府一下子就疏远起来。 尤其是贾瑞被发配去孝慈县守灵后，湘云等人也不愿意再在园子里住了，都搬回了宁国府。 尤氏偶尔去请安王夫人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说了一回话，宝钗方回了梨香院。 又想着黛玉言语的含糊，尤氏的闪烁，总觉得这事似乎有些蹊跷，第二天又去给王夫人问安。 王夫人见宝钗来了心中欢喜，拉着手在身旁坐了笑道： “我的儿，昨儿才来的，怎么今天又来？你才赶了这么远的路，也该先好好的歇歇才是。” 宝钗笑道：“哪里就累着了。 昨儿晚上跟妈妈说起大哥的事来，妈妈说多亏了姨妈帮衬着，不然她自己怎么支撑，所以今儿我特意来谢姨妈呢。” 王夫人腆着脸说道：“都是自家姊妹，还不都是应该的？ 再说外头的事都是你舅舅在跑，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帮上什么忙？ 倒是你，这次回来就不用再出门了吧？” 宝钗道：“应该不用了。如今家里也没有人，我也得好好陪着妈妈才是。” 王夫人道：“正是这个话。 你一个姑娘家的，虽然现在当着行长，也不好在外头这么几个月几个月的不回来。 那些小事交给下头的人去办就是了。” 宝钗道：“姨妈说得是。主要是这次事发突然，要用银行来帮着赈灾、给灾民贷款。 受灾的人又多，事情又耽搁不得，我才去的。” 说了一回话，宝钗说道：“昨儿我去园子里看黛玉来着，怎么就病到这样了？”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林丫头这孩子啊，心事太重了，身子骨又弱。 老太太故去了她太伤心了，又不肯听话好好保养，这不就病倒了？ 到底不像是个能有大福寿的人。还是宝丫头的身子好，平日里也没个大病小情的……” 正说着，却是宝玉进来了。 一见宝钗宝玉大喜，说道：“宝姐姐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可都好么？” 宝钗淡淡的说道：“家里头出了这些事，哪里说得上好呢？” 宝玉叹了口气道：“薛大哥也忒冲动了，怎么就打死人了？” 宝钗听了这话冷笑一声：“谁说不是呢！不但糊涂，还是个没造化的。 要死要活的娶了这么个搅家精回来，做出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宝玉便听出了宝钗是在说他和夏金桂的事，不禁臊得满脸通红。 王夫人忙站出来打圆场：“谁说不是呢，也不知蟠儿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偏偏娶了这么个媳妇，不单没有一点规矩，还不守妇德勾引人…… 等蟠儿出来了好歹得快快了结了这件事才好。” 自己的宝贝儿子当然没有错，错的都是夏金桂，还有薛蟠也有不是，谁让你娶了个水性杨花的人不好好看着呢？ 王夫人可是还惦记着摆布死了黛玉让宝钗给自己当儿媳妇呢。 可不能因为夏金桂勾引了宝玉而坏了宝玉在宝钗心里的印象！ 宝钗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而是主动岔开了话题： “姨妈，我听说黛玉屋里的紫鹃也病了？ 昨儿去看林妹妹也没见着她。不知她这会子在哪儿养病呢？ 毕竟也在一个园子里住了这些日子，好歹我也应该去看看才是。” 王夫人说道：“有什么好看的？ 也不知她和林丫头是谁把病过给了谁，倒是两人都病倒了。 郎中说紫鹃的病怕是不大好，恐是女儿痨，我怕她传给别人，就让她出去养着了。 你也不用去看，当心把病气过给你了。” 宝钗嘴角一抽，笑得极不自然。 当初把晴雯给撵出去好像就是这个借口吧？ 这回还是让女儿痨来背锅？王夫人就不能换点新鲜的？ 想到晴雯不禁又想起了金钏，这两个都是王夫人恐“勾引坏了”宝玉才被撵出去的。 再想想如今的紫鹃和黛玉，宝钗心念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贾母生前是黛玉最后的亲人了，她一直心疼黛玉，死前定然会把黛玉的亲事交代清楚才肯安心闭眼。 贾母想让宝玉和黛玉成亲的心事谁不知道？ 只是这事肯定不好当着宝玉和黛玉两个人说，自然会跟王夫人说。 王夫人不喜欢黛玉也不是什么秘密，心中肯定会对贾母的安排不满。 那么王夫人这会儿是不是想逼死黛玉，好让这门亲事黄了，顺便也不用还欠着黛玉的三十六万两银子了…… 想到这里宝钗心中一阵恶寒。 她知道，王夫人虽然成日吃斋念佛表面看上去一团和气，心里的狠毒上来了是以尖酸刻薄闻名的凤姐都不能及的。 又说了几句话，宝钗便要告辞回去了。 王夫人只当宝钗是心里头膈应宝玉，也没有强留，只是说道： “宝玉，送你宝姐姐出去吧。” 宝玉巴不得的答应一声，宝钗也没拒绝，率先走了出去。 宝玉也忙跟上了，没话找话道：“宝姐姐，你这段时间在山东府赈灾可是累着了？我看你都瘦了……” 宝钗呵呵了一声：“我倒是没什么，昨儿我看林妹妹病得都瘦得脱了相了，你不该去看看她么？” 宝玉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想去呢？太太说怕把病气过给我，不让我去的！” 宝钗哦了一声：“这么着，宝兄弟快离我远点。我昨儿去看林妹妹了，说不定已经过了病气过来了！” 说着脚步稍稍加快了一些。 宝玉一脸委屈，又不是我不想去看的，自从和夏金桂的事败露之后，自己去哪儿都最少有四个婆子跟着，他敢不听王夫人的话么？ 第九百一十六章 薛文龙遭难陷囹圄（六） 回到家中，宝钗越发觉得王夫人不对，便对宝琴道： “你常日往市舶司衙门去，可能见着瑞二哥手底下那些人么？” “能看见的。姐姐是有什么事么？”宝琴问道。 宝钗道：“紫鹃好像被二太太给撵出去了，我也问不出个缘由，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哪儿。 二哥哥手下那些人不是惯能查这些事么？你好歹让他们留心查一查才好。” “啊？”宝琴听了不禁唬了一跳。 “怎么了？”宝钗没想到宝琴反应这么大。 “紫鹃姐姐她……她是被二爷收在屋里的人……”宝琴说道。 宝钗也不由得一愣，贾瑞这小子出了趟门也不老实啊！ 他把黛玉的丫鬟给收了，那黛玉…… 宝琴似乎看出了宝钗所想，含糊着说道： “是林姑娘看瑞二爷在衮州的时候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带着有些事着实不方便，就让紫鹃照料了一阵子……” 宝钗回过神来说道：“那更该让人好好查查找到紫鹃姑娘了。 若是紫鹃有个好歹，只怕二哥哥回来了要闹出事来……” 贾瑞那护着妹子的脾气，要是回来知道了王夫人害病了林妹妹撵了紫鹃，还不上演一出手撕王夫人？ 宝琴答应一声，又看着宝钗道： “姐姐，你心里头这么挂记着瑞二哥，怎么一见着面却总是冷着他呢？ 每次说起你来瑞二哥都是唉声叹气的。” 宝钗掐了宝琴的香腮一把说道： “他帮了咱们家那么多忙，我关心他一下不是应该的吗？都是亲戚的情谊罢了，你别多想……” 虽然知道宝钗口是心非，到底宝琴没有揭穿。 又说了一回话，却是门上一个婆子拿了张名帖进来，说是外头有个公子求见。 宝钗不由得一蹙眉，自己才回来怎么有人登门拜访？若是银行里的人门上大多是认识的。 打开名帖一看，宝钗不由得一愣——刘钊？ 这次宝钗去济南筹备山东诸府分行之事，她一直待在济南府县城里，因调配银钱和安保之兵等事也和刘钊有过几面之缘。 这会子刘钊不请自来是什么意思？ 是山东的哪处分行出了问题？这种事也该自己这个行长先收到消息才对啊！ 既然找上门来了总不能拒之门外，宝钗一路思忖着到了前厅。 刘钊正做着吃茶，见宝钗进来忙站起身来抱拳笑道： “薛姑娘好，孤王今日坐了恶客，不请自来，还祈赎罪。” 宝钗微笑说道：“秦王殿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您是贵客，请都请不来，哪里敢怪罪？” 一面让了坐让莺儿上了茶。 刘钊因先一步赶回神京来参加太上皇的丧礼，便问了些宝钗只说些这回去济南府赈灾之事。 宝钗只说自己每日也不出府衙，也没大关心济南府的灾情，并不知道刘钊走后的事。 刘钊又赞道：“早就听说薛姑娘是个胸有丘壑学富五车的才女，今次在济南府赈灾才知道果然不假！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竟不能相信薛姑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山东省办起这么多皇家银行分号来。” 宝钗淡淡一笑：“秦王谬赞了。 还是因为皇上重视此事，不管是要人还是要物都能及时送到，故而才进行得如此顺利，哪里有我什么相干？” 又说了些别的，宝钗都是冷淡而不是礼貌的简单应答。 她知道刘钊肯定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来的，可宝钗也不会主动去问。 刘钊说不相干的自己就和他打太极。 到底还是刘钊坐不住了，将话锋一转问道： “我听说薛姑娘的哥哥最近好像惹了些麻烦？” “家门丑事，让秦王贱笑了。” 宝钗依旧一副不卑不亢，心里却是一惊，刘钊是为了这事来的？ 刘钊果然贱笑了一下说道：“薛姑娘不必如此，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我倒是和顺天府还有刑部都说得上话，需不需要我帮着你哥哥疏通疏通？” 宝钗不由得眉头一紧，斟酌着说道： “我哥哥本是被冤枉的，听家里小厮们说，当时他确实动手打了人不假，可并不至伤人性命。 谁想第二天就被告了官，说夏家儿子当晚便死了。 我哥哥因在堂上挨不住刑才招认了是斗杀夏阮范。” 刘钊故作惊讶道：“是么？原来是有冤情在里头？” 宝钗不语。她不相信如果刘钊真对这事上心能不知道里头的勾当。 刘钊又问道：“既然如此，很该发回重审才对啊？ 你们就没有再找好的刀笔先生再写一份状子么？” “我不在家里的时候我母亲也让人送了些银子去打点了。” 刘钊摇头苦笑道：“那你家这些银子只怕要白白打了水漂了。 官场上那些人你还不知道么？那些官们一个个都是填不饱的无底洞。 尤其是这种人命案，偏偏又出在你家这样的富贵人身上…… 你让你母亲别四处乱使钱了，回头我跟刑部那边打声招呼，让他们督促顺天府重审此案，你道好么？” “这……” 刘钊再一次主动提出要帮忙让宝钗更是有些犹豫了。 刘钊当初主动拉拢贾瑞的事宝钗是知道的。刘钊的目的和动机宝钗自然也明白。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刘钊主动上门来要帮忙解决薛蟠的案子是出于好心。 至于目的，是想让自己帮着他拉拢贾瑞？还是想借助自己控制银行？亦惑是……想拉拢自己？ “先谢过秦王的好意了，只是我怕到时候还不起您这份天大的恩情。” 刘钊一笑说道：“薛姑娘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我是听说你哥哥的事有冤情，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你可是我大乾皇家银行的行长，若是为这些俗务所绕，也无法全心全意的为朝廷建功不是？你只管放心，我并不要你什么报答的。” 宝钗微微一笑，心说我信你个鬼！ 刘钊吃了口茶说道：“罢了，也不是你一人的事，你跟你家太太商量商量。 我也先跟刑部的人通通气去，顺便问一问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那孤就先告辞了。” 宝钗也不留，送了两步就回来了。 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和薛姨妈说。 第九百一十七章 传捷报新军首立功（一） 事关薛蟠的性命，且薛家如今又没有个能在外头活动的人，王子腾和贾府这边也不太顶用，只说让等，薛姨妈每日都在焦躁中苦熬。 听了宝钗说了方才刘钊的话就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忙说道： “既然秦王愿意帮着去说说，何不就答应了？ 他要多少银子？咱们想法子去拆兑来给他送过去。” 宝钗叹了口气道：“妈妈，你觉得秦王会在乎咱们家里这千八百两银子吗？” 薛姨妈道：“那他图些什么？” 宝钗摇了摇头道：“我也想不出来……秦王他……” 薛姨妈道：“或许他真是好心要帮着咱们家呢？ 宝丫头啊，你爹死得早，娘这么多年来把你们两个拉扯这么大也着实不易，且咱家就你哥哥这么一根独苗，若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娘往后可怎么过啊？ 你好歹让秦王先帮着说说，哪怕是让顺天府重审你哥哥的案子也好啊……” 虽然早就料到了薛姨妈会这么说，看着她含泪的眼期待又带些哀求的看着自己宝钗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知道了，妈妈放心吧，我还能丢着亲哥哥在牢里不管不顾么？ 既然娘这么说，等下次他再来了我跟秦王说就是了。” 显然薛姨妈不愿意等：“这……还要等秦王再登咱们家的门吗？是不是应该拿着礼去拜望他才是礼数？” 宝钗道：“秦王如今住在宫中，哪儿是咱们能想见就见的？ 且被别人看了难免有些闲话。 娘，不是咱们要避讳，而是秦王要避讳，你明白了么？” “那……那就听宝丫头的罢了。”薛姨妈还是有些不甘心。 什么事能有她儿子的事大呢？ 宝钗心里则是有些乱。 天底下哪儿有免费的午餐，刘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捉摸不透。 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想着让刘钊帮薛家处置这件事。 要是贾瑞在多好…… 果然只过了两天，刘钊再次便服来到梨香院。 薛姨妈也想亲见一见刘钊，宝钗自然不好阻拦。 寒暄了几句，刘钊便主动说道：“刑部那边我已经提过了，只怕用不了几天就会着顺天府重审薛公子的案子。 另外我也让人去顺天府大牢里见过薛公子了，让他再开堂的时候只一口咬定人并不是他打死的。 对了，你家里那些当时跟着他去的家丁可能也得上堂作证，可别让他们浑说。 还有，我也跟顺天府牢里的人打了招呼，想来往后薛公子在里头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刘钊说一句薛姨妈念一句佛，等刘钊说完后薛姨妈便要跪下给刘钊磕头： “可让我们娘二们怎么感谢殿下才好呢！” 刘钊笑着拦住了：“不是说过了么，我也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罢了。 横竖又不用我亲自去跑到那里说话，不过派手下人去递个话的事情，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 薛姨妈又连声称谢，刘钊道：“那这么着我便先回去了，等有了什么消息再跟你们说吧。” 说着告辞去了。 薛姨妈自以为薛蟠之事有了托付，心中欢喜，宝钗却知道刘钊肯定有所图。 薛蟠的案子也有一段时间了，刘钊若是想管闲事怎么不早说？偏偏自己一回来他就找上门来了。 而且上回分明说的是让宝钗和薛姨妈商量商量再回复他，今次一来问也不问便说已经把话递过去了，就好像吃准了薛家会求着刘钊帮忙一样。 宝钗很肯定，如果她不是薛家的人，刘钊根本不会这么热心管这件事。 可看着薛姨妈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宝钗到底没有说处别的话来。 ---- 大明宫太和殿。 永康帝拿着手中两份捷报兴奋不已。 一则来自山西大同府丰州指挥使孙绍祖，称半月前有一股约么近千人的达尔罕骑兵悄悄摸到边疆来，意图又要劫掠丰州。 孙绍祖得知后亲自披甲上阵带着自己训练出来的两千边军出城迎敌，大败达尔罕部于草原上。 孙绍祖乘胜追击，追杀蒙古人几十里，斩敌首级百余人，己方紧折损了二十余人。 完胜！ 另一则捷报则是来自辽宁州行军司马许岳。 因辽宁州一个月内涌入了大批曲阜饥民，为了确保灾民们的衣食，贾瑞特让人储备了大批粮食布匹棉花等物。 这次刚刚同大乾何谈过的建周野人倒是忍住了，不过这块大肥肉却勾起了西北边察哈尔部蒙古人的贪念。 得知辽宁州只有一支号称五千，却只训练了三个月的边军之后，察哈尔部集结了一支数目不详的骑兵突然袭来。 许岳、陈谟等带着城管新兵奋起抵抗，在三天内数次击溃了察哈尔部的进攻，缴获战马五百余匹，毙敌无算…… 自永康帝至满朝文武一个个脸上都显露出喜悦之色。 谁说大乾武备松弛了？只要略做修整，还是能和蒙古人一战的吗！ 接连两场胜利！如果辽宁州大捷和贾瑞没什么关系就再好不过了。 虽然那些文官们不知道贾瑞的新军到底是支什么样的队伍，到底也跟贾瑞有关系不是？ 王子腾见永康帝心情大悦，忙说道： “皇上，此次东北西北两处都能完克蒙古人滋扰实在是可喜可贺！ 臣以为尤其是宁国公贾瑞所练的新兵，在短短三个月内便能抵挡得住蒙古骑兵的进攻，实在是奇功一件！ 若是我大乾之兵都能如此骁勇善战，何患边疆再有宵小之徒意图窥视？ 臣请皇上恩准按着城管军的训练法子再练出几支可战之兵以巩固我大乾万里江山！” “臣附议！”冯唐等人忙跳出来捧场。 永康帝点了点头，新军的战力他是见过的。 虽然演习不过是用火枪打死了几只猪打烂了一排稻草人，这次能挫败察哈尔部的劫掠实在能说明问题了。 而且火枪兵的训练速度确实要比骑兵和弓箭兵要快得多，这点永康帝深信不疑。 问题是贾瑞的火枪兵，他自己说练出一个合格的兵来要一百两银子，说白了就是烧钱啊！这让永康帝又有些肉疼。 王子腾见永康帝点头又说道：“皇上，臣恳请皇上降旨，招宁国公贾瑞回京传授新军训练之法！” 第九百一十八章 传捷报新军首立功（二） 王子腾的话一出口反瑞联盟的老东西们都慌了！ 朝堂上好不容易才清净了俩月，又要把那个痞子给弄回来？ 翰林院大学士王明辅先跳出来说道： “皇上，老臣以为宁国公所提的训练新军之法固然有奇效，不过他只是给出了个训练计划，并未真正参与操练。 辽宁州的城管军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宁国公一面！ 且此次辽宁州大捷固然是城管军大显神威，到底还是行军司马许岳将军等人的功劳，且许岳也又是亲临战阵指挥御敌。 与其让宁国公回神京来传授技艺，老臣以为不如将许将军招回神京！” “臣等附议！”一群老头纷纷说道。 不愧是大学士啊！一通话下来先把贾瑞的功劳给抹杀了大半，偏偏说得还合情合理！ 你贾瑞不过是出了点子，练兵和打仗根本就没你的事！ 王子腾等一群老武夫抓耳挠腮的想如何回怼。 兵部尚书何子谦却趁着这个话空出班奏道： “皇上，老臣以为城管军固然可以一战，到底是仗着奇技淫巧之火器打了察哈尔部一个措手不及。 且城管军都是步兵若是守城或许依仗火器犀利有些优势。 倘或在草原荒漠之上遭遇了，即便击溃了蒙古骑兵又如何追得上敌人？ 机动不足是城管军的软肋！” 王子腾和冯唐听了大怒：何子谦这老东西，居然叛变了！ 身为兵部尚书不替武将们说话，反而挑起城管军的毛病来了！ 他是什么时候加入反瑞联盟的？ “自古以来我汉人都是骑兵步兵协同作战，你不懂不要乱说！” 冯唐反驳道：“战场上先用火枪兵抵住敌军骑兵攻击，再用骑兵冲锋追击，这才是正道！” 户部尚书孙刚也出班奏道：“皇上，城管军虽然首战告捷，到底操练起来太过靡费了。 臣听闻一支火枪就要几十辆银子，其使用寿命还远远不如弓箭。 且日常训练消耗之弹药也造价不菲。 如今丰州指挥使孙绍祖所练新兵不是也可以御敌于边疆吗？” “臣附议！”又是一片附议声。 “皇上，一支上好的羽箭造价也要三到四分银子一支！怎么就能说火枪比弓矢贵呢？” “羽箭射完了可以再找回了，火枪弹可以吗？” …… “肃静~”一直在察言观色的戴权看着永康帝要说话马上制止了朝堂上的争吵。 永康帝清了一下嗓子，又扫了一眼殿中的群臣才沉声说道： “诸位爱卿所言都有道理。朕也亲眼见过城管军的操练和射击。 和传统步骑兵比起来，两者各有长短。 朕以为不管是城管军还是普通边军，只要能抵御蛮夷滋扰便是我大乾之中流砥柱，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 “皇上所言极是……” 听了永康帝一阵废话之后众人无不点头同意，都在等着听他接着会说什么。 永康帝又说道：“既然今次丰州、辽宁两地都打了胜仗，将士们合该受到褒奖。 拟旨，着丰州指挥使孙绍祖、辽宁州行军司马许岳进京请赏！” 听了这话反瑞联盟的人无不新下欢喜，这是永康帝把功劳归于许岳身上了吗？ 好好好！只要不让贾瑞回来，怎么都行！ 看来皇上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收拾贾瑞了！ 王子腾则是一脸愤愤，贾瑞这么个有才的小伙子，不就是得罪了个衍圣公吗？ 难不成就因为这个断送了仕途前程？ 更让王子腾心里没底的是水溶只是凑热闹跟着说了两句臣附议，然后就一言不发，似乎贾瑞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难道水溶已经看透了永康帝的心意，知道贾瑞不会这么轻易被放出来了？ 同样，被圈禁在孝慈县的贾瑞也想不明白，自己不就是跟索菲亚喝了点酒打了几次扑克吗？至于就把自己给软禁了？ 照这么定罪，偷颗白菜还得拿炮轰了不成？ 更让贾瑞受不了的是，某天夜里一个铁卫想趁着夜色给自己传递一些神京城里的消息进来，结果被墙外日夜巡逻的经营兵给发现了。 虽然人没有被抓住，也没有爆发正面冲突，沈让还是找到了贾瑞，依旧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宁国公，您就让我们省省心吧。 末将也是奉命行事，我接到的旨意可是进出者格杀勿论。 您看看，能不能安生一点，也省得我们回去了挨处罚不是？ 我们也不想和您伤了和气……” 贾瑞嬉皮笑脸道：“什么人都不能进出？” “是！” 贾瑞便笑着问道：“那猫儿狗儿能不能进来？” “这……”很显然永康帝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贾瑞笑道：“罢了，我也不逗你玩儿了。 你给我家里头捎个信，告诉她们我在这边一切安好，让她们不用挂念总可以吧？ 还有，马上天就该冷了，我也没带来冬天御寒的大毛衣服。 你告诉我家里，让她们把我的貂裘给我拿来，这个问题不大吧？” “末将不敢做主，还得往上头请示才行！” “那好把，明儿你问问吧。我这小身板儿可不抗冻，你快点啊！” 贾瑞说着关上了院门。 永康帝应该不会那么不讲情面，让自己穿着单衣过冬吧？ 贾瑞相信以可卿湘云等人的聪明，给自己收拾冬衣定然会将家里的近况写了夹带在衣物中给自己送过来。 贾瑞的小如意算盘打得可是啪啪响。 沈让显然也没敢耽搁，第三天就又敲开了贾瑞的大门。 贾瑞笑嘻嘻的接过来，沈让却说道： “皇上说了，猫狗猪马牛羊老鼠，凡一切活物都不可进出！ 皇上还说，宁国公在服丧期间不该穿皮毛绫罗，让您穿这一身就可以了！” “我……” 贾瑞打开包裹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件细麻布制成的大棉袄和黑棉布做的缅裆二棉裤！ “另外，皇上还将护卫宁国公的人数从二百人增加到了五百人，请宁国公安心服丧！” “我谢谢他的隆恩！”贾瑞双手紧握棉裤咬牙切齿的发自内心感谢道。 第九百一十九章 孙绍祖回京受褒奖（一） 几天后，丰州指挥使孙绍祖骑着马押着几辆大车进了神京。 车上没有别的，都是一颗颗用石灰覆盖防腐的首级。 在奏折上夸大战功，将斩敌十人写成百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孙绍祖肯定也想到这一点了，打胜了之后就把敌人的人头都割了下来处理好了，似乎就等着运回神京来邀功请赏呢。 永康帝龙颜大悦，亲自接见了孙绍祖，并且详细询问了一回此次的战事以及如今丰州卫所筹建情况。 孙绍祖一一答对，永康帝甚喜，赏银一千两，并加封孙绍祖为三等奉恩将军。另着户部拨银一万两用作犒赏此战有功将士。 孙绍祖感激涕零扣头谢恩。 一千两银子并不是个大数目。 犒赏将士的一万两大多也会进入他的腰包，这些也都是次要的。 让孙绍祖兴奋的是他往后也是有爵位的人了！ 这可是孙家祖上没有过的荣光！ 吃水不忘挖井人，孙绍祖决定去拜访贾瑞表示感谢。 回到神京家中，老管家孙福显然也得了信，忙请安道：“恭喜奉恩将军！” 孙绍祖的嘴咧得跟瓢似的：“哈哈哈，同喜同喜！ 今天府中的人都有赏赐！你先去给我备下一份厚礼，我去宁国府拜望贾瑞！” 孙福一听宁国府三个字便有些为难起来，说道： “大爷，您才回京，怕是还不知道，如今宁国公贾瑞并不在神京里了。” 孙绍祖听了蹙眉问道：“怎么，是又去什么地方公干了？” “额……说是公干倒也恰当，宁国公是去孝慈县替高宗皇帝守陵去了！” “有这等事？你都知道些什么？细细与我说来！” 孙福不敢隐瞒，便将贾瑞如何开罪衍圣公、高宗皇帝如何疑似死于贾府进献的偏方、贾瑞如何被调派去守陵却饮酒嫖妓，天颜震怒将其软禁在孝慈县之事都细说了一回。 最后还不忘说明最新近况：“前些天似乎有人想给贾瑞送信进去，却被守卫杀了。 皇上又降旨把囚禁贾瑞的兵卒人数从两百加到了五百人，且不需任何人送东西进去给他……” 孙绍祖听罢嘴张得老大半晌没说出话来。 贾瑞这是……完犊子了？ 知道他是个能作死的，可这么快就把圣宠给作完了？ 监禁在孝慈县不得出入，连个消息都不能外传，贾瑞到底是干了什么说不得的事？ 自己当初可是被贾瑞举荐才当上的丰州指挥使，这会子贾瑞倒了他不会受到牵连吧？ 不会！肯定不会！ 贾瑞不过是举荐了一下，自己如今打了胜仗又治军有方，皇上还亲口称赞了自己呢，又封了爵位！ 孙绍祖觉得光听孙福一人之言还不足以为信，毕竟他只是个管家，或许听到的只是些街头巷尾的传闻呢？ 就像以前疯传贾瑞爬灰偷嫂子一样。 为了证实孙福的话，孙绍祖接连拜访了几个京中的旧相识。 一圈走下来得到的话却和孙福说的一般无二。 看来贾瑞是真的要完了啊！ 这时候可要和贾瑞撇清关系了！ 想想当初为了抱贾瑞的大粗腿还跟荣国府贾赦求亲要娶贾赦的女儿贾迎春，还给了五千两银子的彩礼，孙绍祖不禁又肉疼又后悔。 退婚！必须去退婚！ 第二天孙绍祖便去荣国府找贾赦了。 贾赦一听财神来了忙让请进来。 “听闻贵府上史老太君仙逝，小可公务在身不能回来吊唁，实在惭愧……” 孙绍祖摇头晃脑一副痛心疾首状。 贾赦道：“岂敢岂敢，孙将军卫国戍边，做得是一等一的大事，岂能被这等俗务耽搁？ 我记得好像有贵府上的管家送了挽金来了…… 啊？没有啊？哦呵呵呵，那可能是贵府上的管事也忘了吧？” 贾赦很委婉地提示孙绍祖，作为孙女婿，贾母死了你不应该随个分子？ 孙绍祖却假装没听懂。 贾赦只得又说道：“听闻姑爷在丰州打了胜仗，龙颜大悦，姑爷已经被封做奉恩将军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寒暄了几句，孙绍祖终于开口说道： “赦老爷，有件事，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贾赦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你说，只要不是借钱！” 孙绍祖才说道：“说来惭愧，我前些日子才知道，我老家的七舅姥爷前年已经给我订了一门亲事了，是我七舅姥爷的三表婶子的外甥的家姑娘。 只因当时没能联系上我，故而我不曾知道。 后来听说我到了丰州才辗转找到了我告诉我此事……” 贾赦一听老脸就黑了下来：“孙绍祖，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绍祖道：“婚姻大事自然少不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父母都不在了，娘亲舅大，我七舅姥爷便是我爹一样，且给我介绍的也是亲戚，这亲上加亲的事我实在难以推辞。 上次登门来求的和您家里二小姐的婚事，还请赦老爷看在往日两家交情的份上……” 贾赦一听就怒了，不等孙绍祖把话说完将桌子一拍说道：“怎么，你是要退婚？” 孙绍祖赔笑道：“实在是长辈做的主……” 贾赦拍着胸脯道：“我可是大乾一等奖军！ 你七舅姥爷给你介绍的八竿子打不着的是个什么货色？ 你那会子上赶着来求亲，这会儿又要悔婚，你当我荣国府是什么？ 你是要让我成为全神京的笑话吗？” 孙绍祖道：“那不能，谁不知道你赦老爷本来就是全神京的笑话？” 贾赦似乎被气晕了头了，也没听出孙绍祖话里的嘲讽，又说道： “我知道了，你小子这次打了胜仗，立了功了，觉得不用依靠我们贾家了，故而来退婚，好等以后攀高枝可是有的？ 姓孙的我告诉你！我能把你弄上去就能把你再拉下来！ 你可别忘了，我们家里可是出了贵妃娘娘的！ 只要娘娘一句话，你什么官儿都别想当了！” 孙绍祖冷笑道：“我当上丰州指挥使有你贾赦几分功劳，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有这能耐倒是施展出来看看？ 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让皇上罢免了我的官职爵位！ 你白拿了我那么多银子不出力，当我不知道么？” “好！你等着！你给我等着！”贾赦的威胁显得如此无力。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百二十章 孙绍祖回京受褒奖（二） 吵闹了一回，最终贾赦还是决定妥协了： “想退婚也不是不可以，彩礼钱我是一文钱都不会退的！ 另外再赔偿我些精神损失，以及对我宝贝二女儿的名誉损失费！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 孙绍祖要悔婚一是因为想和贾府撇清关系，二便是要要回彩礼钱。 贾赦非但不退彩礼，还要让自己赔钱？真当自己是冤大头了吗？ 因冷笑道：“你们贾府的人还有名誉可以损失吗？ 你们家里那点子烂事谁不知道？ 你儿子睡你小妾，你要强女干你儿子的二房，还有你家那个贾宝玉，居然偷嫂子！” 显然孙绍祖昨天转了一圈除了听说贾瑞真的犯事了，还顺便听了不少宁荣两府的绯闻。 贾赦恼羞成怒又无法反驳，只能骂道： “干你屁事！还是那句话，想退婚可以，拿钱来！” 孙绍祖没想到贾赦如此的铁公鸡，冷笑道： “好，我就算娶了你女儿，看我回家能把她当个人看么？你看我怎么作践她！” 贾赦冷笑道：“你吓唬谁？” “那好，过些时日我便上门来赢取，你准备好嫁妆吧！”孙绍祖说罢拂袖而去。 “嫁妆？你就等着接我们家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吧！ 娶个庶女还想要嫁妆？你别做你的黄粱大梦了！” 贾赦客客气气的把孙绍祖送了出去。 荣国府西路院。 赵姨娘正搀扶着贾政在小院中散步锻炼，忽听得隔壁王夫人正院中有人说话，却是宝玉的记名干娘马道婆的声音！ 古时候为了孩子好养活，经常找一些所谓命硬的人认作干爹干娘。 有些人也以此为业，沾一些好处拉一个关系。马道婆便是如此。 赵姨娘不免心中疑惑，这老妖婆上回忽悠自己的银子首饰要帮着她害死宝玉凤姐两个。 后来被贾瑞识破了，据说挨了好一顿收拾，怎么这会子又有胆子来了？ 不免放缓了脚步侧耳留心听了起来。 哪知马道婆却由丫鬟引着进屋去了。 赵姨娘忙对贾政道：“老爷，今日也走了不少了，先回屋歇歇吧……” 于是搀扶着贾政回屋坐了，嘱咐小吉祥好生伺候，自己却蹑手蹑脚的往王夫人院子后头的夹道上去了。 原来马道婆也听说了贾瑞完蛋了，荣国府里贾母也死了，剩下个佞佛的王夫人，这可不是骗钱的机会又来了吗？ 于是今日便寻上门来。 王夫人见了便笑道：“倒是稀客了！多久也没见你上门了！” 马道婆笑道：“请太太安，太太恕罪！ 本早就该来的，只是这些日子我闭关修炼，不好出关，故而未曾走动。 出了关才听说老太太仙逝了……老太太是人间的福享尽了，又去西天享福了！” “唉……这样是最好了！” 王夫人做悲戚状叹了口气又问马道婆道： “你闭关了这么长时间，可是道法又有大进益了？” 马道婆听了笑道：“哪里敢说有什么大进益？不过小有所成罢嘞。 太太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平日给人化冤解孽、或是处置些阴暗邪祟，哪一件不费功力？ 若不时常苦修怎么禁得起？” 王夫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马道婆是极善于察言观色的，见王夫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笑问道： “我看着太太气色不好，印堂也有些发黑，感情近日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不成？ 我也是许久不来贵府上了，一进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似乎觉得有股子阴气，怕不是老太太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还不肯走？” 这话正说中了王夫人的要害，她指使人苛待林黛玉，恨不得黛玉就此一病死了，到底心里头有鬼。 经马道婆这么一说，果然觉得最近精神也不大好，冥冥中好像还总有人在身后盯着自己一般。 因问道：“若是真有这等事可如何是好？你可有破解的法子吗？” 马道婆看着王夫人的表情便知道她必定做了亏心事，因说道： “这也不难。若真是老太太还不肯动身，等她看着心愿了了自然就去了。太太只管放心就是了！” 王夫人听了更不放心了，说道： “老太太的心愿自然要了结的，只是如今她到底是死了的人了，赖在养尸间不走，岂不是成了冤魂了吗？ 若是再找些高僧道士做做法事超度超度可能帮着她老人家早日升天？” 马道婆冷笑道：“难道老太太的丧礼上没有请和尚道士做法事么？ 依我说那些都不顶用，不过是那些没道法的人拿来骗钱谋生的罢咧！ 再请它几千个来也不济事！” 王夫人道：“阿弥陀佛，你有什么法子，还不快说说！” 马道婆这才道：“我近日闭关，又请了一尊西方大光明普照菩萨回来。 这位大菩萨专管照耀阴暗邪祟，若有善男信女虔心供奉者，可以永保儿孙康宁，再无撞客邪祟之灾。” 王夫人忙问道：“要怎么供奉这位菩萨？” 马道婆道：“也不用什么麻烦，不过除香烛供奉以外，一天多添几斤香油，点个大海灯。 那海灯就是菩萨现身的法象，昼夜不息的。” 王夫人道：“一天一夜也得多少油?我也做个好事。” 马道婆道：“这也不拘多少，随施主心愿。 不过您家这么大的宅子，太少了怕是不够，怎么每天也得二十斤灯油吧。” 王夫人道：“既这么样，就一日二十斤，每月打总儿关了去。” 马道婆道：“阿弥陀佛，大慈大悲！ 既然这么着，那我回去就替太太把海灯点了，日夜给你们府上祈福！” 王夫人听了这话又觉得有些亏了，给府上祈福，那不是贾赦邢夫人他们两口子也得了好处？ 还有园子里的黛玉，若是真得了这位大光明普照菩萨的庇佑好起来了，自己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马道婆见王夫人犹豫了，又问道：“太太是还有什么心事？” 王夫人道：“这大菩萨是要普照众生么？ 你也知道，如今我们家里分着东西两院，后头还有个大园子……” 马道婆便猜着定然是王夫人和大房不和，贾母死后矛盾暴露了，便笑道： “菩萨虽然普度众生，到底也该分个先后，自然是谁供奉了香烛灯火便先庇佑着谁了！ 要么这么着，我给太太请个分身来，太太每日对着菩萨的分身虔心祷告，告诉菩萨先护着谁，这不就结了吗！” 王夫人道：“阿弥陀佛，这样最好！” 第九百二十一章 闻恶信贾迎春躺平 送走了马道婆，王夫人想起方才说起贾母阴魂不散之事越发觉得心里头瘆得慌。 正要敲一气木鱼念念金刚经却见周瑞家的走了进来。 王夫人便问道：“有什么事？” “太太不知道，大老爷那边又闹笑话了！”周瑞家的一脸贱笑。 “哦？是什么笑话？”这个时候能听听大房的笑话也能缓解缓解王夫人心中的阴霾。 周瑞家的便将方才听来的话同王夫人说了一回。 王夫人听了冷笑道：“这大老爷竟然比大太太还下作了，五千两银子卖闺女吗？ 虽说是庶出的，到底也是亲生骨肉啊！ 那孙绍祖也是混账，那会子上赶着来提亲，这回是看着咱们家不行了就要退婚？” 周瑞家的忙说道：“太太这话差了！ 我琢磨着那孙绍祖之所以来退婚，还是因为知道了咱家老太太要死了？ 将来分了家，大老爷大太太那边肯定是不顶事的，娶了二姑娘也帮不上什么忙。 反而若是大老爷再闹出什么笑话来还会连累了她这个姑爷！ 毕竟贵妃娘娘是太太养活的不是？ 到底还是您这一房才是荣府里说话算的呢！他跟大老爷结亲家有什么用？” 当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孙绍祖来退婚主要还是因为贾瑞被圈禁了。 可周瑞家的八面玲珑又了解王夫人，自然不会说出这话来扫王夫人的兴了。 果然王夫人听了周瑞家的话心里十分受用，口上却长叹一声道： “只是可惜了迎春那丫头了，那么老实窝囊的一个人，将来还不得让孙稍作磋磨死么？” 但也是嘴上同情同情罢了。 毕竟迎春是贾赦的女儿，她还能去因为迎春跟自己的死对头说话？ 迎春被嫁给一个恶人，让贾赦落得个混账爹，邢夫人落一个嫡母不慈的名声不是更可以帮她占领道德制高点吗？ “唉，要说这个，还是咱们三姑娘命好，有太太这么个慈善心的娘！” 周瑞家的又追加了一个马屁。 惋惜了一回迎春未来的悲惨命运王夫人又问道：“还有什么话？” 周瑞家的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如今外头都在传，东府里的瑞二爷好像要不好了！” “哦？说什么？怎么不好了？是有病了吗？”王夫人顿时来了精神。 周瑞家的说道：“那倒不是。 不过好像瑞二爷在孝慈县圈着又不老实来着，听说好像是想跑给拿住了。 皇上又派了不少的兵过去，还说给送了一件死人穿的凶服，太太你说，是不是皇上要杀他了？” 王夫人一皱眉，显然这话有些不真实了。 若是要杀他，干嘛还多派那么多人去看守？ 不过无风不起浪，显然是贾瑞又没干什么好事让皇上更生气了。 这家伙，早杀了才省心呢！ 大观园，紫菱洲。 迎春正坐在水边回廊上手里拿着一本《法华经》看得入神。 秋风轻抚过她鬓角的秀发扫着那张恬静安然的鹅蛋脸，就像一副出自名家之手的仕女图。 探春远远地看了不禁心里叹了口气。 东路院贾赦和孙绍祖争吵的事她也听说了，看着这个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呆姐姐，探春不知该如何能帮她一把。 犹豫了一回，探春还是走了过去，不管怎么说，得先让迎春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才好。 “二姐姐，怎么在这里坐着呢？秋风里吹着当心着了凉了。” 迎春这才发现探春走过来了，阖上了手中的书笑道： “三妹妹来了，轻悄悄的倒是吓了我一跳。 我这不披着衣服呢？不怕冷。三妹妹理完了家里的事了么？” 探春挨着迎春坐了说道：“理完了。如今家里头事也少，不比以前了。” 的确是事情少了许多。 荣国府的最高当权者贾母死后东路院里有什么事情那些婆子们都是直接去问邢夫人，西路院的大事自然是王夫人做主。 探春所要处理的不过是西路院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因早有贾瑞立了规矩，回事的婆子都说得明明白白，探春只要听一听定个主意就是了。 故而这段时间探春倒是轻省了不少。 迎春道：“三妹妹是个有大本事的，这才是咱们这样的大户人家该有的呢，我倒是佩服三妹妹得紧。” 探春笑道：“二姐姐若是想学着些，我倒是可以教给你。” 迎春听了笑道：“你别拿我取笑了，我哪里学得来这个？ 我这辈子就这样罢了。却不知往后哪家有福气，能讨了三妹妹去做媳妇呢！” 探春倒是有些意外，二木头什么时候也会拿这些婚嫁的话来说笑了？ 遂接着迎春的话说道：“我的年纪还小呢，倒是二姐姐，说不定再过几天就要出门子了……” “啊？”迎春显然有些吃惊，不禁又红了脸，把撂在一旁的《法华经》又拿了起来。 探春哭笑不得，狠了狠心说道： “二姐姐，方才我听人说，那个孙绍祖又来找大老爷来着，说是想退亲……” “退……退亲？” 迎春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说道： “或许是人家嫌我是庶出的，也或许听见有人说我愚笨，嫌弃我吧……” 探春一阵无语：“哪里是你的事呢，是因为……” 说着便将自己的推测说了一回。 迎春点了点头道：“那就不怨我了……” 探春又将贾赦不同意，孙绍祖气急败坏放狠话要拿迎春出气的话说了一回。 迎春听了不觉红了眼圈，也不说话，只把书打开又看了起来，就好像听到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悲惨遭遇一般。 探春忍不得，一把将书抢了说道： “二姐姐，说的是你的事！你倒是说句话也好啊！” 迎春对着没有书的手上又看了一会儿才说道： “让我说什么？我又能怎么说？我说了又有什么用？ 都是老爷说好了的，我除了听老爷太太的吩咐还能如何呢？” “你……”探春想挠人。 迎春又问道：“我问你，若是二老爷和二太太做主把你许给了哪家，你能不听么？” “我……”探春也被问得哑口无言。 想来王夫人也不会让自己嫁给孙绍祖这样的人，不会把自己五千两银子卖出去…… 迎春趁着探春发呆又从她手里拿回了书。 “二姐姐，你就真的只知道任命？” 迎春苦笑一下道：“此经能救一切众生者。 如清凉池能满一切诸渴乏者，如寒得火，如裸者得衣，如商人得主，如子得母，如渡得船，如病得医，如暗得灯，如贫得宝，如民得王，如贾客得海，如炬除暗。 此法华经亦复如是，能令众生离一切苦，一切病痛，能解一切生死之缚……” 第九百二十二章 孙绍祖惨遭阿鲁巴（一） 探春虽然不认识鲁迅先生，也体会到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真谛。 她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姐姐掉进火坑里，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不过也是个庶出的姑娘，自然不好去直接找贾赦邢夫人。 王夫人么，想都不用想，更不会去管大房的事。 自从知道了王夫人苛待黛玉后探春心里头对自己的这位嫡母似乎也有些心灰了。 宁国府里的珍大嫂子更没法管。 若是贾瑞在多好！ 贾瑞又不怕贾赦邢夫人又疼这些妹妹们，他知道了定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可贾瑞在孝慈县被监管着，自顾不暇，连联系都不能…… 对！还有凤姐儿！ 她怎么就把凤姐给忘了？ 凤姐到底是贾赦的儿媳妇……想到这里又想起当初贾赦想勉强贾琏的姨娘夏荷，探春不禁又痛苦的捂住了脸。 作为邢夫人的儿媳妇、王夫人的内侄女，凤姐在处置完了贾母的丧事之后便悄悄隐退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理由么，市舶司这段时间忙得很，贾瑞又不在，自己得早出晚归的忙着和那些洋人打交道。 听探春将迎春的事讲了一回凤姐只觉得一阵恶心。 为了五千两银子不顾自己女儿的死活，贾赦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下线啊。 “凤姐姐，我知道你也不好管这事，可我再想不到该找谁了，你好歹想想法子，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探春祈求到。 “我自然不会不管，可……容我想想吧……” 凤姐真觉得有些棘手。找贾赦去说？怎么说？ 人家上赶着来退亲了他都能死皮赖脸的不同意。 自己掏腰包拿银子来退了孙绍祖的彩礼？这倒也是个法子。 可这不是赤裸裸的和贾赦对着干，打他的老脸吗？ 也不妥当。 如果是贾瑞知道了他会怎么做？ 肯定会明着或者暗着打贾赦一顿…… 然后再打孙绍祖一顿…… “这么着吧，明儿我看见了瑞二爷手底下那些人了让他们去跟孙绍祖说说道理。 毕竟孙绍祖当上这个指挥使还是瑞二爷举荐的呢。 或许孙绍祖还念在往日情分上，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呢？ 再不济我想法子给他补上嫁妆钱，让他别为难迎丫头就是了……” 凤姐很委婉的说道。 “这……管用么？”探春有些质疑。 若是贾瑞的面子还有用，孙绍祖会上门来退亲吗？ “有没有用试试才知道。”凤姐说道。 探春也没什么好法子了，只得说道： “那好把，若是有什么消息了凤姐姐可得告诉我才是。” 却说孙绍祖虽然退婚失败，只想着怎么才能出这口恶气。 到底他在神京里也有几个狐朋狗友，因自己得了爵，不免要摆酒庆祝两日的。 又有朋友回请替他庆祝，孙绍祖接连几日都在各种酒局间奔走。 这日正吃了酒摇摇晃晃的往回走，盘算着还有几天就要回丰州去了，是不是应该带着贾家的二小姐一起走。 听说迎春虽然是庶出，颜色脾气都没得说，只当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个奴才了。 总要捞回来一点才是。到时候弄到丰州去，娶不娶还不是他说了算么？玩腻了折磨死也就是了。 一面想着，清了清嗓子一口痰吐在路上。 “哎！那个随地大小便的混账！给我站住！”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喊道。 出于好奇孙绍祖回过头去，果然见一伙人朝这边走来，为首的一个一脸疤痕，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孙绍祖也唬了一跳，又看看没人当街大小便啊？ “看什么看！就说你呢！”疤脸说道。 “我？”孙绍祖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置信。 “就是你！随地大小便，罚银十两！” 一群人已经走了过来，疤脸指着地上孙绍祖刚吐的痰说道。 “放你娘的屁！你管这叫大小便？” 孙绍祖顿时就炸了！他可是大乾指挥使！三等奉恩将军！ 这群小流氓是要敲诈勒索自己？真应该穿官服出来！ “少他妈废话！老子就说你随地大小便了，咋滴吧？要不你现在就给我舔干净，我就饶了你这一回！” 疤脸身旁另一个人说道：“就是，要不掏银子，要不舔干净！” 说话间几人已经将孙绍祖给围上了。 一件他们这阵型孙绍祖就看出来这些人都是惯于打架的。 孙绍祖虽然有一身的力气自忖也不是几个人的对手，因怒道： “放肆！你们这群泼皮，知道我是谁吗！” 哪知那疤脸咧嘴一笑反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你们是谁？”孙绍祖问道。 “我们都是你野爹！” “我干你娘！”孙绍祖再也忍不住了，一拳便朝疤脸那张让人作呕的脸打了出去。 疤脸显然早有防备，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块板砖挡在面前。 孙绍祖收不住，一拳打在砖头上顿时砖头被打成两段。 “我曹，小子还有把子力气！哥儿几个，他敢暴力抗法！拍他！” 顿时几块板砖很默契的拍向了孙绍祖。 孙绍祖开始还能招架，挨了几下子之后哪里还有还手的力气？不出几个呼吸就被放倒在地。 几人把砖头狠劲儿一砸，跳起来又是一通狂踹。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别弄出人命来就不好玩儿了。” 甄绪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娘的，许久没动过手，还有点喘了！” 来寿笑道：“嘿嘿，甄哥，这回你是真虚了！” 甄绪笑骂道：“滚！别废话了，赶紧办正事！” 迷迷糊糊的孙绍祖觉得自己的身子悬空而起了，转醒过来，含糊着说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 来寿道：“少废话！我就知道你不是神京人，不懂这的规矩！ 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在神京随地大小便是要受阿鲁巴之刑的！” “啊……阿鲁巴之刑是什么意思？”孙绍祖一时也忘了介绍自己的身份了。 “嘿嘿嘿，马上你就知道了。” 孙绍祖四肢被人牢牢钳住，脚钱头后，几人抬着他朝着一颗碗口粗的树飞奔而去。 撞了几下之后，再次昏厥过去的孙绍祖被丢在地上。 甄绪拍了拍手道：“这法子不行！一点都不好玩，还是看我的成名绝技吧！” 说罢几步助跑飞起一脚朝孙绍祖的要害踢去。 第九百二十三章 孙绍祖惨遭阿鲁巴（二） 永康帝龙颜大怒！ 堂堂大乾奉恩将军、指挥使居然被人当街殴打？ 脑袋上开了瓢，门牙打掉两颗，肋骨折了三根，还被什么什么阿鲁巴了？ 现在只能卧床不起？ 孙绍祖可是刚给大乾立了战功的！这不是打孙绍祖，这是打他永康帝的脸呐！ 而且凶手惯用板砖…… 难道贾瑞这小子还是跑出来了？ 可他和孙绍祖又有什么深仇大恨？ 当初还是贾瑞举荐的孙绍祖去丰州担任指挥使的啊！ 永康帝便命水溶去查明此事。 水溶也不含糊，一天就查得明明白白的： “天祥还老老实实的待在孝慈县。 孙绍祖前些天和荣国府的赦老爷有些冲突，似乎因为孙绍祖要悔婚。 孙绍祖扬言要虐待赦老爷的庶女贾迎春。 想必是因为这个才挨了打。动手的应该是城管卫的人……” 永康帝用手捂住了大方脸：贾瑞还真是个宠妹狂魔啊…… 再说他在百里之外是怎么指使这一切的？ 不过这孙绍祖显然也是个摇摆不定，喜好钻营的。 水溶又说道：“这孙绍祖也是个墙头草，当初为了巴结天祥跑去和赦老爷结亲……” 永康帝不耐烦道：“他一个老扒灰，荣国公的不肖子孙，哪儿配称什么老爷！” “是……这会子孙绍祖又见天祥失了势，急急忙忙的要跑去和贾府划清界限……”水溶还在替孙绍祖上眼药。 他必须得帮着贾瑞说话啊！没准儿自己往后还得抱贾瑞的大腿呢！ 虽然贾瑞疑似是永康帝私生子的事现在只有永康帝、水溶和戴权三个人知道，看看永康帝对刘钊刘鉅两个人的态度，说不定贾瑞日后真能继承大统呢…… 永康帝冷哼了一声：“这小子也有识人不明的时候啊！” 水溶忙又说道：“也不尽然，陛下您想，天祥他在守灵，怎么能知道神京里的事？ 臣以为定然是贾瑞早就看清了孙绍祖的本质，故而在自己被派去守皇陵的时候就同手下交代过此事了！” 永康帝冷笑道：“按你这么说，他早就知道孙绍祖非善类？为何当初又跟朕举荐此人？” “这……” 水溶脑门哗哗的冒汗，又说道： “陛下，虽然孙绍祖在此事上做得确实不对。 他毕竟这两年在丰州筹建卫所训练新兵又击败了达尔罕部，臣以为天祥正是看出此人虽然人品不佳，到底还有些才能……” 永康帝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行了！别编了！” “皇上恕罪……”水溶忙跪倒在地。 “起来吧……”永康帝用手敲着御案说道：“水溶，你说朕是不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圈禁了贾瑞，对他往后影响不好啊？” 水溶刚要起来，听了这话腿儿一软又跪下了，啥叫对他往后影响不好？ “雷霆雨露皆君恩……”水溶只能含糊着说道。 永康帝叹了口气说道：“这小子本来就得罪了不少人了，这么一闹腾更没人敢和他套近乎了，也就只有王子腾和冯唐这群老武夫肯替他说话了…… 不过也好，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做出什么好戏来！ 你去替朕传个口信，让顺天府尹贾雨村严查孙绍祖被殴一案！ 顺便整治整治城管卫！你退下吧。” “遵旨……”水溶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又如惊雷一般传遍了神京：顺天府的差役居然冲进了城管卫衙门，并且抓走了好几个人！ 城管卫可是贾瑞的衙门口，从成立到如今一直都是横行无忌肆无忌惮，谁见了城管卫的人不得躲着走？ 如今，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就敢去城管卫衙门里抓人！ 这说明什么？说明永康帝是真的要彻底整死贾瑞了啊！ 皇上圣明！苍天有眼！ 而就在城管卫隔壁的凤姐目睹了来寿等人被抓走顿时就慌了：当初甄绪拍着胸脯说孙绍祖的事交给他们了，就办成这样？ 把孙绍祖打废了，自己也进去了？ 难道贾瑞真的是圣宠不在了吗？ 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又给贾瑞填了罪证了…… 甄绪却一脸若无其事的安慰凤姐道： “二奶奶只管放心，不过是让来寿进去待一阵子，受不了什么委屈的。等彪哥出来了就没事了！” 凤姐一脸狐疑：“你们怎么都这么肯定贾瑞没事呢？” 甄绪搔了搔头皮嘿嘿一笑：“我是个粗人，也说不上来。 反正彪哥好像冥冥中有神助一般，多少回都能化险为夷。 这次不过是被圈禁了，又怕什么？皇上离不了他的。” 凤姐自然不肯信这种不靠谱的话，心里头还是放心不下。 回到荣国府，探春正在等着他呢，显然城管卫的人被抓的消息已经扩散开来了。 “凤姐姐，孙绍祖确实是被城管卫的人给打伤的吗？” 凤姐一脸尴尬：“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我不过是跟着城管卫的甄绪说了一声，谁想他们就把人给打了……” 凤姐倒不是给自己开脱，而是她不愿意让人觉得那么聪明有心计的自己会想出这种简单粗暴又无脑的主意！ 丢人！ 这种事从头到尾都有着浓厚的贾瑞风格。 凤姐甚至怀疑是贾瑞指使的…… 探春道：“那……咱们是不是又给瑞二哥惹了大麻烦了？ 本来他就被圈禁着呢，这回岂不又多了一条罪过？” 见探春真的着急了凤姐只得勉强笑着将方才甄绪说的那些话又给探春说了一回。 探春听了一双杏眼死死地盯着凤姐道：“好姐姐，你是不是还能和瑞二哥联系得上？” 凤姐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呢……连可卿……咳咳，连甄绪他们都见不着，我那儿能见呢？” 探春叹了口气道：“瑞二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凤姐道：“这咱们可不敢乱猜了……不过只怕他一回来又有不少热闹可以看了。哎，林妹妹的病好些了没？” “没，还是咳嗽，没有精神。”探春听了凤姐的话却不由得一惊。 若是贾瑞真能回来，会不会因为黛玉的病根王夫人拼命啊…… 自己要不要跟王夫人说说，让她对黛玉好一点？ 第九百二十四章 回神京贾琏救紫鹃（一）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马道婆供奉的大光明普照菩萨真的法力无边，王夫人这两天只觉得心里头也没有那么慌了，似乎也没人盯着自己了。 然而让她不爽的是听说这两天林黛玉的病似乎也好了些。 自己分明在菩萨的分身跟前天天叨念让林丫头快点死，难道这菩萨只管行善，不管别的？ 更让她闹心的是探春那丫头居然很委婉的跟自己说，听到消息，贾瑞可能要回来了！ 这可让王夫人有点坐不住了。 探春一个姑娘家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往哪里听说去？无非是凤姐儿宝丫头还有东府里那群人罢了。 若是湘云等人知道些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贾瑞回来了黛玉告王夫人一状，贾瑞能善罢甘休吗？王夫人隐隐觉得脸有些疼…… 正自发愁，却是马道婆又来了。 见了王夫人笑问道：“太太这些天可觉得好些了么？” 王夫人也笑道：“确实好些了，大菩萨果然灵验！” 说了一回话，王夫人才问道：“你那里供奉的菩萨天王的，有没有那种除了行善，还能让人的病情加重的？” 马道婆一听王夫人这话便猜她是要害死贾赦或者邢夫人，好独占了荣国府的财产。 救人她不行，害人不是她的老本行吗！ 可这种事自然需要大价钱，必须得好好谈谈才行，于是说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祖菩萨都是慈悲心肠普度众生才能成佛成菩萨，哪里敢像魔王夜叉那样害人呢！” “魔王夜叉？”王夫人忙问道：“你那里有供奉吗？” 马道婆道：“太太说笑了，那些个邪神虽然我也会供养，到底太损阴德，又太耗费修为，谁会好端端的供奉那个去？ 还是要除祟救人才是我道中人该做的……” 王夫人听了这话便知道马道婆是个有能耐的，这么说不过是想要个好价钱罢了，便说道： “你不知道，我这心里头啊，就有这么一块心病，你若是帮我除了，我必好好谢你的！” 马道婆只推说太损阴德不肯帮忙。 而王夫人便如走火入魔了一般总想着快点整死林黛玉，贾瑞真回来了也好死无对证。 说道最后，咬咬牙给出了一万两银子的天价马道婆才答应下来。 可马道婆又说要准备许多东西，必须要先看见银子才行。 王夫人一时哪里去给她找这么多银子，只得先掏空箱子底凑了一千两银子，又写了一张九千两的欠条签字画押给马道婆收了。 马道婆看着欠条苦笑道：“才这点现银哪里够用？少不得我再填补进去先把事情坐起来罢了！” 王夫人道：“你可得抓紧办呐！若去了这块心病，我定然尽快给你凑齐了剩下的银子，还能亏得了你吗？” 马道婆道：“罢哟，太太请把那人的生辰八字给我吧。” 王夫人忙将黛玉的八字告诉马道婆，马道婆记下去了不提。 官道上，贾琏骑着马一路往北。 贾母一死贾赦便派了人去给贾琏送信了。 奈何邢夫人不肯多给银子，只给了刚刚够的盘缠。 送信的小厮又没有快船快马，又没有得到实在好处哪里肯用心？ 一路上溜溜达达的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才到了苏州。 贾琏听到后倒是不敢耽搁，只嫌坐船慢，只想着骑马回来。 可两千里路哪儿是他这个公子哥儿能一路骑下来的？ 只两天浑身骨头架子都要颠散了，无奈只得又换了船北上。 走到了沧州府才弃船登岸换了马又往神京赶。 对面却有几辆马车在几个骑马的汉子押送下往南走去。 正走得乏累，贾琏似乎听到身后有人喊琏二爷。 贾琏勒住了马回头望去，果然一辆车子的车窗里探出一个女孩的头来哭着喊道： “琏二爷！救救我！我是紫鹃啊！林姑娘屋里的紫鹃！” 话未说完，一个骑马的汉子策马上去一巴掌把紫鹃给打了回去，骂道： “你喊什么喊！作死么？” “等等！”贾琏大喝一声拨转马头过去：“停下！都他妈给我停下！你们是做什么的！” 紫鹃又探出头来哭道：“琏二爷！他们是人牙子，要把我卖了去！” 贾琏便知道里头定有蹊跷，冷眼看着汉子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一时过来一个头目模样的男子，见贾琏虽然穿着便装，不论衣服鞋帽都非凡品，也不敢得罪，拱手笑道： “这位公子不知怎么称呼？喊停了我们有何见教？” 贾琏将腰牌一亮：“我是朝廷御史！我且问你，你这车里头怎么有这么多姑娘？你是贩卖人口不成？” 那汉子陪笑道：“御史大人，我们可是有手续的，这些都是有身契，是我们花银子买来的，这不犯法吧？” 贾琏蹙眉道：“胡说！我们家怎么会卖人？” 那汉子两手一摊：“这位爷，不信您问这个姑娘，是不是我们花钱买来的？” 紫鹃哭道：“二爷，二太太把我给卖了！ 求求你行行好救我一救，再回去救救我们姑娘，等瑞二爷出来了他定然好好谢你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贾琏的脑子明显不够转了。 王夫人卖紫鹃？救黛玉？贾瑞出来？ 那汉子却有些不耐烦了：“这位爷，您若是没什么事，我们可得接着赶路了！” “等等！这个姑娘是我家的，我们不卖了！紫鹃，下车跟我走！” 汉子却拦住了：“这位爷，你说是你家的我也不说不信。 可你们家里一会儿卖，一会儿又说不卖，拿我们寻开心呐？ 我们养活了这么多天，又赶了几日的路……” 贾琏冷声道：“少废话！多少银子？” 汉子马上换上一副笑脸：“您给五十两得了！” 贾琏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丢在地上便扶着紫鹃下了车。 汉子也不生气，捡起银票来瞅了一眼笑道： “好个爽快的爷！那就谢谢爷照顾生意了。下回我还往你们府上买人去！” 一转手就赚了四十两银子，怎么让人不高兴？ 紫鹃先给贾琏磕了三个头，见汉子要走喊道：“你且等等！” 第九百二十五章 回神京贾琏救紫鹃（二） 汉子道：“这位姑娘还有什么赐教？” 紫鹃哭着求贾琏道：“琏二爷，我那车里头还有两个姊妹，也都是苦命的人，你发发慈悲，把她们也买下来吧！ 等瑞二爷回来了让他给您把银子补齐了！” 贾琏更急了：“瑞哥儿到底怎么了？你先说这个！” “瑞二爷被皇上派去守皇陵了！”紫鹃答道。 贾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 那汉子便不耐烦了又要让人赶着车上路。 紫鹃哀求贾琏救人，车中的两个女子一听有救也都探出头来哭着哀求。 贾琏见了两个十七八岁的小美人早就心软了，说道：“那行吧，这两个怎么卖的？” 那汉子却说道：“哎，对不住了这位爷，不卖！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对不住对不住！” 贾琏一怒之下从腰间摘下另一块腰牌： “老子是城管百户！你再不好好说，看我不打烂了你？” 显然这汉子也听说过城管卫的凶名，这才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回。 原来他们确实是合法的人贩子，只不过他们并不是买穷人家卖的儿女，而是专门在神京大户人家买人。 那些因为得宠的小妾被正房不容的、偷偷给主子戴了绿帽子的、还有家里头不够生活不得已往外卖人的。 总之想卖人又不好被别人知道的都会卖给他们。 这群人贩子低价买了这些大户人家调叫好的女孩子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不得在神京再发卖，免得坏了卖主的名声，只能远远地卖了去。 他们知道紫鹃只不过是骂了主子，并未犯什么大错才敢让贾琏把人再带回神京去。 至于其他的人他们可不敢都让贾琏带回神京。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往后也别想在神京混了。 贾琏听了冷笑道：“你们若不卖给我以后就能在神京混了吗？当我们城管卫是吃素的？” 汉子为难道：“那……爷您可得答应小的，不能把这两个送回去！” 贾琏一听有门，便说道：“这个自然，我自有地方安置她们！” “那……行吧，可这银子也不能忒少了……” 贾琏只要荷包里有银子从来就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冷笑道：“不差钱！” 话音未落，其余两辆车里争先恐后的挤出好几颗脑袋：“好心的公子，也救救我们吧~” 最终好心的贾琏以一个五十两的价格救下了十一个苦命的姑娘。 紫鹃这才得了机会跟贾琏说了自己的遭遇。 那天骂了王夫人之后紫鹃着实挨了一顿好板子，打得一个月没下来床。 才养好了王夫人哪里还容得下她？便让周瑞家的把她给卖了。 贾琏听得一愣一愣的。贾瑞是被贬了？不然王夫人敢这么作妖？黛玉重病了？ 太上皇驾崩、贾母仙逝…… 自己出去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多少大事？ 想着若是坐车回去怎么也得有个四五天的路程，贾琏索性派了两个小厮带着紫鹃等人往码头上雇了艘船北上，自己则又骑上马朝神京疾驰而去。 紧赶了两日的路回到荣国府，先往贾母灵前大哭了一回，又给贾赦贾政问了安。 贾琏也没有跟王夫人提起半路上遇到紫鹃的事，只问了些府里头的情形。 等到凤姐下衙回来了才细问了一回。 凤姐将这段时间贾府和神京里的事又同贾琏细说了一回，贾琏蹙眉道： “难道瑞哥儿真的坏了事了么？” 凤姐叹道：“谁也说不好，有说不好的，也有说没事的，倒是说不好的人更多些。 如今神京里头都在传呢，这不又往城管卫里去抓了人……” 贾琏这才将路遇紫鹃的事说了一回。 凤姐听了也是一惊，王夫人竟然这么不忌惮贾瑞了？ 这是真的要治死林黛玉吗？这些事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看来王夫人是真的不把她这个内侄女当自己人看了啊！ 贾琏又说道：“紫鹃还说，二太太是要逼死林丫头呢，如今林妹妹到底怎么样了？” 凤姐道：“我前两天也去看她来着，不大有精神，人也瘦了不少，想来暂时也没有大妨碍。 你也是林丫头的哥哥，这会子她病着，你也该去看看才好。” 贾琏道：“正是。你跟我一起去瞅瞅吧。 对了，方才大太太说让你明日请一天的假，她有话说。” “有话说？有什么话不能现在就说，还非得请一天假？”凤姐狐疑道。 贾琏摇头叹了口气道：“她没说。不过看那神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罢了，先去看看林丫头吧。” 来至潇湘馆，却觉得冷冷清清，只有两个婆子坐在外头说话。 见贾琏同凤姐进来婆子忙站起来行礼：“琏二爷琏二奶奶来了！” 贾琏只嗯了一声：“林姑娘在屋里呢吗？我来看看她。” 两个婆子也不敢拦，由着她们进去了。 到了屋里只觉得阴冷阴冷的也没笼炭盆，只有黛玉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凤姐见了也唬了一跳，走上前去拉着黛玉的手轻轻招呼道： “林妹妹？可是睡着呢？你琏二哥回来了，听说你病了特来看看你。” “二哥哥？”迷迷糊糊的黛玉被拉着的手用了一下力，缓缓睁开眸子，看了一会儿才看见是贾琏。 “琏二哥好……凤姐姐，还没有瑞二哥的消息么？” 凤姐鼻子一酸，强笑道：“他如今在给高宗皇帝守陵，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回呢。 你且安心养身子吧，若是他回来见你病成这样还不得心疼死么？” 黛玉咳嗽了一阵才缓缓摇摇头，泪珠已经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了： “不中用了，我怕是等不及见二哥哥最后一面了……” 说着抓起一块帕子捂着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凤姐忙将黛玉扶起来替她轻轻捶背。 贾琏安慰道：“林妹妹别说丧气话，你不过是着了些风寒，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黛玉苦笑道：“琏二哥也不用安慰我，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这次怕是不能好了…… 咳咳……昨儿个起胸口就疼得厉害，总是想咳……”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百二十六章 苦绛珠薄命悬一线 凤姐忙把黛玉手中的帕子接过来给她换了一个新的也劝道： “你呀，就是心事太重了，好好的快别说这些丧气话……” 黛玉苦笑道：“琏二哥，咳咳……我求你件事。 我死之后，若是二哥哥不得空少不得还得让你把我带回苏州去和我爹爹葬在一处。 也好过我在这里孤苦伶仃的并没有一个亲人……” 贾琏道：“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就不是你的亲人么？” 黛玉听到贾母凄然一笑：“老太太对我也好，为何临走前却……” 说到这里还是不忍心把话说完。 贾琏还要劝，黛玉坚持，贾琏只得答应日后送她回苏州。 黛玉这才又对凤姐说道：“凤姐姐，你若是日后见了瑞二哥，你就跟他说，这辈子我的眼泪还不完了，等到来世有缘再慢慢还他吧……” 说了一回话，黛玉实在没精神，凤姐贾琏只得叮嘱了一番转身出来了。 走得远了，凤姐才将方才黛玉用过的帕子打开看了，里面赫然有一片黑红的血。 贾琏也唬了一跳：“了不得！怎么就病成这样……这还能好么？ 总得让瑞哥儿知道才行，不然他还不埋怨咱们一辈子？ 还是换个太医来好好瞧瞧才是！也得跟二太太说一声，看她真的不管不成？” 凤姐叹了口气没有接话，却对平儿道： “你去告诉东府里珍**奶她们，还有宝丫头，就说林姑娘不大好，让她们去看看才好……” 平儿答应一声去了。 来至王夫人房里，说起黛玉吐血来，王夫人听了心中欢喜，看来马道婆果然有几分道行！ “我早就请太医来看过了，说是女儿痨，怕不能好的，这会子可不就吐血了么？ 再请多少个太医来看不也是没法子？唉，这丫头，怎么这么没造化！ 你们若是信不过我，你们自己找太医去就是了！” 贾琏只得答应一声。 王夫人又道：“若是你们看着林丫头实在不好，得空了也把她的身后事准备准备吧。 就当给她冲一冲也好，万一有个变故也不那么抓瞎。” 又说了几句话，王夫人便说道：“琏儿赶了几天的路想是也乏了，回去歇着吧。 你太太说明天一早还有要事要说呢。” 尤氏等人听平儿说黛玉吐血了也唬了一跳，一群人忙赶到园子里去看黛玉。 见黛玉面如金纸躺在那里一时也都没了主意。 “这可得去想法子告诉爱哥哥一声才行！” “这屋里怎么这么阴冷阴冷的，这哪儿是病人能住的地方？ 门口那几个婆子也忒不像！倒是接到咱们家里去养着的好！” “紫鹃的伤还没好么？这会子怎么少的了她？” 正七嘴八舌的说着，却见妙玉走了进来。 众人都觉得有些意外，妙玉也不多说，只是先看了一回黛玉，又打量了一番屋子方说道： “这屋里阴气逼人，确实对林姑娘的病不大好。若是方便，把林姑娘抬到我那里去将养一段时间吧。” 可卿道：“妙玉师父还懂得医术么？” 妙玉摇摇头：“不懂。不过到底我那里供着佛祖，总能比别处干净些……” 第二天一早，荣禧堂。 自打贾母死后荣禧堂就成了一处摆设了。 虽然邢夫人和王夫人都想做到中间那个位置去，但是得先搬到对方才行。 贾琏回来了邢夫人便忙忙的约着王夫人和贾琏凤姐来这里说话，难道是要主动出击了吗？ 虽然王夫人不知道邢夫人又有什么幺蛾子了，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毕竟不过是一个蠢妇罢了，能和她这种宅斗高手过招？简直不自量力！ 凤姐贾琏进来，邢夫人王夫人已经分别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了，却把正中间昔日贾母的位置空了出来以示尊重。 二人也以为今天会上演一出撕逼大战，请了安便也想站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看两位主角表演。 哪知邢夫人却冷哼了一声说道：“凤丫头你跪下！” 凤姐一愣，不知道邢夫人是什么意思，只得跪下道：“太太有什么吩咐？” 邢夫人冷笑道：“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孩，也是个懂礼数的。 我还听说你最近又在学着念书写字？” 凤姐道：“太太见效了，不过是粗认识了几个字，为的在衙门里办事方便。” “哼哼，在衙门里办什么事方便？” “公务……和洋夷打交道总有文书合同要审看的……” 凤姐自然能听出邢夫人的阴阳怪气。 邢夫人撇了撇嘴：“管个家还管不好，偏偏要跑去和洋人打交道！” 凤姐便不答言。 王夫人和贾琏都不懂邢夫人的用意。 邢夫人慢悠悠的吃了口茶又说道：“你既然念了书了，我便问问你，这七出都是哪七个？” 凤姐便有些心慌起来，强作镇定答道： “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无子，为其绝世也； 淫……为其乱族也；妒，为其乱家也；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 口多言，为其离亲也；窃盗，为其反义也。” 邢夫人点了点头冷声道：“说说吧，你犯了几条？” “我……”凤姐心里更慌了。 王夫人蹙眉道：“大太太，你这是什么意思？” 邢夫人看了王夫人一眼道：“我只问我儿媳妇，怎么，你这个当姑妈的看不过去了？那你听她自己怎么说！” 贾琏悄悄看了凤姐一眼，笑道： “太太，我倒是觉得凤丫头平日里也挺孝顺老太太和两位太太的，这无子么，她到底还年轻，且也有了大姐儿了……” 邢夫人喝道：“住口！我问你来着？这会子你当了官了，也敢不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了吗？” 贾琏也只得闭了嘴。 邢夫人看着凤姐说道：“怎么？没得可说了？” 凤姐只得说道：“我人又笨，也不会说话，想是不能好好服侍太太，这个孝我也不敢说。 无子么……琏二爷也说了，我到底还年轻。且这二年琏二爷也常不在家里头……” 说到这里便停了一停。 邢夫人接着问道：“接着说啊，淫呢？” 第九百二十七章 邢夫人揭丑休凤姐（一） 没有铁证，自然打死不能承认。 凤姐咬咬牙道：“这淫字却是再没有犯过的……” 邢夫人冷笑道：“好个再没有犯过！你这会子还有脸说这种话？你当你跟贾瑞的事能瞒得过谁？” 凤姐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大太太说的是什么话？我竟听不明白……” 贾琏也赔着笑说道：“想是太太又从哪儿听了什么谣言？以前不也有一阵子街上都说瑞哥儿的闲话来着？” “哈哈哈，好儿子啊好儿子，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当了忘八还是害怕贾瑞在这里装傻？” “儿子……儿子不知……”贾琏也有些慌了，知道邢夫人定然是抓到什么把柄了。 王夫人只在一旁不言语的看着。 其实她也怀疑贾瑞和凤姐两个不干净，贾瑞对凤姐实在太好了。 邢夫人冷笑道：“你真的不知道么？那今天我就让你好好明白明白！丰儿，你进来说话！” 凤姐听道丰儿两个字心就凉了大半。 丰儿也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更何况贾瑞一钻进自己的屋里一向是肆无忌惮的。再怎么瞒也瞒不过她去。 这小丫头平日少言寡语对自己服服帖帖的，怎么这会子却倒向邢夫人了？ 丰儿低着头进来，也不敢看凤姐，在后头跪下了颤声道：“请太太奶奶们安，二爷安……” 邢夫人道：“请安什么安？快把你跟我说的话都说给你二太太和琏二爷听听！” “是……琏二奶奶和瑞二爷，早就……早就不干净了……” 荣禧堂里众人都一言不发如木雕泥塑一般不动，只有丰儿唯唯诺诺的说着。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丰儿也闭上了嘴。 “哼哼哼，王熙凤，你还有什么话说？” 看着凤姐跪在那里吧嗒吧嗒的掉眼泪邢夫人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多少年了！她终于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冷笑一声邢夫人又看向贾琏：“怎么样？这回知道你这好媳妇对你多好了吧？ 连养活孩子都不用你受累，找人替你代劳了！” 贾琏也只能不言语。 邢夫人又说道：“养小叔子，啧啧啧，真是好呢！ 难怪贾瑞总是护着你向着你，原来是你这狐狸精勾了他的魂儿了！ 想不到啊，王家这等大户人家出来的闺阁小姐勾引男人的手段也这般厉害！ 二太太，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王夫人的脸阴沉得可怕，只装作没听见。 邢夫人给了王夫人一个没脸心中更得意了，先对丰儿说道： “你退下吧，难为你说了真话。你放心，往后自有我罩着你！ 你这就收拾收拾搬到东路院去住着。等你大老爷出了孝就把你扶做姨娘！” 丰儿也不敢答应弓着身子谁也不敢看退了出去。 邢夫人看着屋里仍不说话的三人冷笑道： “二太太，你说这事，到底该怎么处置好呢？ 按理说这种银贱下流的女人浸猪笼也不为过吧？” 王夫人黑着脸说道：“她是大太太的儿媳妇，你又来问我做什么？” 邢夫人哼了一声：“是我儿媳妇不错，可她不也是你的内侄女？ 我总也得给二太太、给你们王家点脸面不是？” 看到邢夫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住的奚落自己王夫人恨不得挠死她。 嫁过来这么多年了她哪儿受过邢夫人这般的气？ 又恨凤姐不检点让人抓住了话柄，因冷声道： “大太太既然早已经知道了，想必心里头也早想好要如何处置了吧？不妨说来听听！” 邢夫人拿捏了一会儿才说道：“既然二太太不肯说个法子，那我就说说。 王熙凤不检点是不对，可不是有那么句话么？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里头还有个贾瑞呢不是？我也懒得管你们这对奸夫**是谁勾搭的谁，反正没一个好东西！ 只不过呢，贾瑞到底还是个有爵位的人，是宁国公呢！ 我却不知道了，这件事我是应该找礼部去评评理，还是找宗人府？ 我这第一个法子么，便是把你们两个的事告上去，到时候让朝廷裁夺罢了，是把你们两个一起浸猪笼呢，还是就当没有这回事我都不过问了。” 凤姐一听就慌了。 这时候贾瑞本来就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多少人巴不得他就死在孝慈县再别回来了。 上回索菲亚去了一趟孝慈县就被多少人弹劾，如今再闹出他和族中嫂子的丑事来，贾瑞只怕真的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忙对邢夫人磕头道：“太太！我虽然是做下了没脸的事，若是真闹到朝堂上，咱们全家不也跟着没脸吗？ 到时候太太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是？还请太太再给指条明路吧！” 邢夫人得意道：“没脸？那也是你们的事，与我有什么干系？” 凤姐不住的磕头苦求，邢夫人这才懒洋洋的说道： “罢了，那就再说个法子。你这人，往后自然是不能再给我们家当媳妇了。我让琏儿一纸休书休了你！” 凤姐忙说道：“好好！就请太太休了我吧！” 邢夫人冷笑道：“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你插什么嘴？没规矩！” 凤姐只得闭了嘴。 邢夫人又说道：“按理说呢，休妻也好，和离也罢，女方的嫁妆都是私财，是可以带走的。咳咳……” 凤姐咬了咬牙说道：“我情愿净身出户！” 邢夫人听了心中不由得大喜，她要的就是凤姐的这句话！ 本以为凤姐那种嗜钱如命的性子得颇费一番口舌呢，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凤姐的嫁妆本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再加上这二年暖棚和酒庄的收益，虽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银子，上万两总是有的！ 而且正要冬天了，马上就到了暖棚出菜的时节，今年的酒也该酿完了！ 尤氏只觉得自己的脑门上都在闪耀着智慧的火花！ 不过她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而是看向王夫人说道：“二太太，你侄女这么说了，你以为如何？” 王夫人冷声道：“既然大太太和凤丫头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第九百二十八章 邢夫人揭丑休阿凤（二） 邢夫人漏出胜利者的微笑看了一眼王夫人，装作很优雅的吃了一口茶才对凤姐说道： “既然这么着，我也不为难你了，那就按着你说的办吧。 二太太，可别说我欺负你们王家啊！” 王夫人冷笑一声没有回话。 邢夫人又吩咐人拿了纸币来对贾琏说： “琏儿，还愣着作什么？还舍不得这银妇吗？写休书吧！ 记得把她自己说的要净身出户都写清楚明白了，让她也看得明白了你再签字画押，省得日后口舌！” 贾琏沾了墨却没有下笔，而是说道： “大太太，阿凤的酒庄和菜棚子可都有瑞哥儿的股份在里头…… 太太，凡事留一线，日后……” 一听到贾琏提起贾瑞来邢夫人便不耐烦了：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你还向着这个贱人？” 贾琏忙说道：“并不是向着谁，我是替太太着想！” “替我着想？替我想什么？我说什么了？ 她养小叔子我只是休了她，这难道还有错？ 你愿意当这个活忘八我还丢不起这个人呢！ 净身出户可是她自己说出来的！与我有什么相干？ 我只知道那两处庄子都是她的嫁妆，怎么又和贾瑞扯上关系了？ 你是以为贾瑞给了你个屁大点的官当你就不认我这个娘了不成？” 凤姐倒是不哭了，对贾琏磕了个头说道： “琏二爷，是我不守妇道对不住你，你也不用再说什么了，就照着太太说的写吧。 是我说了要净身出户的，不怨别人！若是瑞二爷问起了，我跟他说……” “哼！” 邢夫人嘴角抽了一下，对贾琏道： “我念你写！立永绝休书。贾琏，有妻王氏，年二十四。 因不孝公翁、不睦宗族，败坏门风，惩戒不悛。 屡经劝导，毫无度日之心。故夫妻情乖。 同亲族议定，决意休黜，永远离决。王氏甘愿净身出户。 自此离婚后，永断葛藤。倘有悔心或亲族狡辗，有离婚书为凭。” 贾琏叹了口气，落笔成书。 邢夫人眯斜着眼角看着凤姐，意思让她赶紧看看。 凤姐接在手里看也不看，却说道：“太太，我只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别的都可以不要，巧姐我得带走！” 邢夫人听了冷笑道：“一个野种，你不带走难道还要我给你养活吗？” 凤姐不再言语，将休书还给贾琏。 贾琏含泪签了字将休书给了凤姐。 凤姐收了，先给王夫人磕了个头说道： “大太太，我再给你磕个头，往后想让我磕也再不能了。往后没法孝敬您老了，您自己保重身子，别让雷给劈了！” 邢夫人撇了撇嘴根本没放在心上。 要是说两句话就能咒死人，王夫人凤姐早死在她嘴上七百二十回了！ 凤姐又给王夫人磕头落下眼泪道： “姑妈，是侄女不懂事，给王家丢了脸面，让你也跟着难看……姑妈也白疼我一场了。” 王夫人擦了擦眼泪道：“罢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凤姐又给贾琏磕头：“琏二爷，是我对不住你，你……” 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 邢夫人哼了一声道：“说完了没有？说完了你可以出了我们家的门了！” 凤姐擦了把眼泪想要站起身来，却因跪的太久了两腿有些不听使唤。 贾琏上去想搀扶一把却被凤姐推开了：“是了，我收拾收拾这就离了这里！” 邢夫人说道：“收拾？收拾什么？你方才不是说净身出户的？把你那野种带着走就是了！” “你……好！”凤姐咬着牙用手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在等等！你头上戴的这些金银首饰不做数吗？”邢夫人冷笑道。 凤姐想都不想三两下将头上的钗环脖子上的璎珞和手上的戒指二环都摘了下来丢在了地上。 邢夫人漏出个得意的笑容来：“还有你身上穿的这身衣服……” “你！”凤姐柳眉倒竖，一双丹凤三角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凤丫头，跟我走！我去找一身衣服给你换上！”王夫人实在看不过去了。 邢夫人笑道：“你急个什么？我是说你身上这件衣服就赏给你吧，别说我忒小气了！ 行了，你快去找你的姘头吧，别站脏了我这的地！” “姓邢的！你别得意的太早了！”凤姐也不理王夫人，转身瘸着腿去了。 “别忘了带上你的野种！” 看着凤姐的背影，邢夫人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个昔日只知道奉承贾母和王夫人，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儿媳妇终于彻底的被她给都败了！ 这是一次伟大的胜利！ 往后看谁还敢跟自己叫板？ 王夫人也少了一个帮凶了，下一步便是要谋划着如何和王夫人争夺荣国府的家产了。 至于现在吗，当然是要把凤姐因和贾瑞通女干被休净身出户的消息放出去，传得越热闹越好了！ 不去宗人府告状，难道就不能一不小心透漏出去吗？ 看你贾瑞还能不能抗住这新一波的弹劾！ 邢夫人就不信了，贾瑞干出如此不堪的事永康帝还会再启用他么？ 得意的太早了？可能吧，怎么也该等贾瑞死的那一天得意才好呢！ 只不过用了几句话就斗败了王熙凤、打压了王夫人，还可以害死贾瑞，这种一石三鸟的好计策也只有自己能想得出来！ 邢夫人恨不得给自己来个五体投地表示钦佩之情。 这边凤姐回到自己院中，平儿忙迎了过来。 “二奶奶，你回来了！” 凤姐见平儿白嫩的面颊赫然有两个巴掌印蹙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平儿咬牙切齿道：“我和丰儿那个烂了心肝小妇厮打来着！ 怎么就没看穿这个小贼这么恶毒！还想当大老爷的姨娘？” 凤姐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平儿还会动手打人，你这是没打过她？” 平儿道：“哪里的话？我把她的脸都抓烂了！头发也扯下来一缕！ 若不是被人拉开了，看我不咬下她一只耳朵来！” 凤姐道：“那你这是挨了谁的耳刮子？” “王善保家的……”平儿答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百二十九章 邢夫人揭丑休阿凤（三） 凤姐叹了口气，用手摸了摸平儿的脸道： “难为你忠心，日后你小心些吧。不然就也跟着琏二爷走，别在这府里呆着了……” “奶奶？”平儿愣住了，不知道凤姐的话是什么意思。 凤姐凄然一笑：“你觉得大太太还能容得下我在这府里呆着吗？ 我如今已经得了休书，要净身出户了。妞妞呢？我带着她走了。” 平儿见凤姐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也放下心来，说道： “早就该走了！这西府里就让她们折腾去吧！我去给奶奶收拾东西！” 凤姐道：“不用收拾，这些都留给那没见过钱的东西就是了。 你没看我戴的头面首饰都不要了吗？我只把巧姐带走。” 平儿倒是没想到凤姐这么豁达，说道： “也罢，去找瑞二爷还能少得了奶奶什么不成？索性我也不要了！” 说着便把自己的耳环镯子也往下摘。 “哎，傻丫头，你做什么！”凤姐忙拦着。 “奶奶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平儿，我……我只怕不能带你走……”凤姐把净身要净到什么程度跟平儿大致说了一回。 平儿是她的陪嫁丫鬟，自然也算嫁妆的一部分。 “不是我不要你，实在是……” 平儿听了不由得落下泪来：“这大太太就不怕日后遭报应吗！” 凤姐替她擦了擦眼泪说道：“往后你在这边小心些，保不齐大太太整治了我，下回就要收拾你了。 你长得又好，说不定还让你也去给大老爷当小妾呢！” 平儿啐了一口：“她敢！那老不死的敢打我的主意，我袖子里藏了剪刀铰了他的根子！” 凤姐对平儿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了，平日和平温顺的平儿今天是怎么了？ 平二道：“二奶奶，不管你去哪儿，我只跟着你就是了，我看谁敢拦着，我就一头撞死在墙上也不在这里呆！” “好平儿，咱们走！”平儿的话似乎给了凤姐莫大的鼓舞。 进屋抱起巧姐带着平儿往外就走，颇有一股子慷慨就义的激昂。 一路上众人见了凤姐都问好，凤姐也不搭理，径直和平儿出了荣国府角门。 “奶奶，咱们……去哪儿？” 凤姐看了一眼隔壁宁国府的角门，无奈的叹了口气。 宁国府门上的人自然都认识凤姐和平儿，一个个躬身行礼。 到了二门却见里头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丫鬟。 “琏二奶奶、平姑娘来了！”一个丫鬟见了施礼问好。 “太太奶奶们呢！”凤姐问道。 丫鬟回道：“在里头呢，苗儿姑娘今天临盆……” 凤姐楞了一下：“走，瞧瞧去！” 尤氏可卿等人见凤姐平儿两个眼睛红红的抱着巧姐来了，且头上身上连一件首饰都没有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巧姑娘来了！婶娘抱抱~”尤氏将巧姐抱了起来。 可卿拉着凤姐的手道：“都在这里等着看二爷的第二个孩儿落草呢，婶婶往屋里坐吧，我陪你说说话去。” 众人都知道可卿同凤姐最要好，凤姐这会子来必有缘故，二人肯定是要说些体己话的，便都没跟着来。 来之屋内坐了，可卿才问道：“婶婶这是怎么了？” 凤姐苦笑道：“可卿，我可能得腆着脸在你们家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可卿听了这话便已经猜中了八九分，拉着凤姐的手挨着她坐了笑道： “婶婶这是什么话？请还请不来呢！ 若是二爷知道你带着巧姐来这边住了还不知道欢喜成什么样呢！ 这院子里谁不喜欢巧姐？” 凤姐叹了口气道：“难怪二爷那么宠你，这张小嘴总是这么会说，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笑话我呢……” 可卿正色道：“照婶婶这么说，你在人后头又怎么笑话我呢？ 婶婶还不知道咱们么？都是一样的人！” 凤姐点了点头，眼圈又红了。 如今自己被休了，净身出户，肯定是瞒不住这些人的。 且凤姐今日收了这么多委屈，心里头也憋屈，需要同人倾诉，便哭着将今日的事同可卿说了一回。 可卿听了也是又气又恨，不禁也陪着凤姐掉眼泪。 “婶婶别难过，往后就在这里住下，咱们在一处才热闹呢！” 凤姐道：“再别叫什么婶婶了，我往后也不是你婶娘，也不是琏二奶奶了……” 可卿道：“是了，倒是我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那往后我只跟你叫姐姐！” “好妹妹……”凤姐抱着可卿泣不成声。 可卿叹了口气，学着贾瑞平日哄自己的架势把凤姐揽在怀里由她哭个痛快。 凤姐到底是个要强的，哭了一回便止住了说道： “这也好！也省得日后提心吊胆的了！老娘就不要脸一回了！ 也让巧姐知道到底谁才是她亲爹！” 可卿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呢！早就该这般！” 凤姐道：“我只恨大太太……” 可卿道：“姐姐不用和那种人一般见识，且看她能快活几天！ 看二爷回来了能饶他么！到时候让她来跪着给姐姐赔罪！给姐姐倒洗脚水！” “哼，倒洗脚水？哪儿能这么便宜了她！老娘要让那蠢妇喝我的洗脚水！” 凤姐咬牙切齿道。 想到这里却又不知道贾瑞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禁问道： “你们……最近可有二爷什么消息吗？” “没有。”可卿很干脆的答道。 “那……街上传着那么多不好的话……” 可卿拍了拍凤姐的手信心十足的说道： “姐姐放心吧，二爷若不隔三差五惹出点事来还是他么？ 哪回吃了亏之后不是都加官进爵，比往日更风光了？ 依我看呐，用不了多久二爷就得回来了，比以前还得风光呢！ 姐姐就等着二爷回来给你出气就是了！ 你不妨现在就把洗脚水攒下来给她留着！” 凤姐也不知可卿哪儿来的信心，不过到底心里头好受了一些。 见凤姐脸上有了笑意，可卿便拉着凤姐道： “正好我昨儿才做成了件新衣裳，姐姐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到时候换上，连你身上穿的这身也不要了，咱们就干干净净的走！ 我那儿的钗环也多，姐姐多挑一些过去！ 越是这个时候才越应该收拾得漂漂亮亮的给她们看呢！” 凤姐见可卿这么体贴细心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鼻子又有些发酸。 可卿见了脸上有些为难：“只是……” 凤姐好奇道：“只是什么？” 可卿便伸出柔荑来在凤姐胸口掂了掂分量： “不知道按着我身量做的衣服姐姐穿着合不合身呢！” “哎呀你个小蹄子！”凤姐不由得大囧。 可卿和尤氏姐们等人平日是被贾瑞给带坏了，姊妹间偶尔动动手开开玩笑是常事，凤姐哪儿能习惯这个？ 可卿笑道：“哎哟哟，怎么着？除了二爷别人都不能碰了不成？我还偏不信了！” 以下付费内容不宜展示。 第九百三十章 狗咬狗邢王一嘴毛（一） 这边听说凤姐已经走了，早已按耐不住的邢夫人便来接收凤姐的财物了。 地契房契、上千两的银子、两箱金银首饰，几柜子的四季衣服…… 尤其是看到贾瑞给巧姐的巨型长命锁和耳环之后，尤氏的双眼都在放光！ 不用多说，让人将这些东西都搬回自己屋里慢慢看，又把平儿的东西也扫荡了一回，邢夫人的目光看向了凤姐院里的厢房。 门上好大一把锁牢牢锁死了。 “钥匙呢？”邢夫人问道。 马上有人翻找出来一大串钥匙。 邢夫人挨个试过了，却没有一把对的！ “给我砸开！”打不开的锁更引起了邢夫人的兴趣。 便有婆子拿来锤子砸烂了铁索。 邢夫人推门进去，门上的灰尘簌簌掉落呛得她一阵咳嗽，显然这个屋子已经许久没人进来过了。 可邢夫人也顾不得什么灰尘了，因为她借着门口射进去的光看到了屋里整整齐齐摆着十几口大箱子，每一口箱子都有锁，且上头都贴着封条！ “砸！都给我砸开！”邢夫人强忍着心中的狂喜一面说一面去撕扯箱子上的封条。 不一会儿第一个箱子就被砸开了，邢夫人迫不及待的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的都是五十两一锭的官银！ 发达了！发达了！若是这些箱子里都是银子，只怕也有五万两了！ “都看什么看！都是我的！”邢夫人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接着给我砸！统统都砸开！” “你们在做什么！都给我住手！”王夫人显然也听见了动静，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邢夫人忙把大开着的箱子砰的一下盖上了： “我来做什么？方才你也听见了，那银妇自己说了净身出户，所有东西都留下了！ 她可是琏儿的媳妇来着，如今被休了，财物自然是留给琏儿的，我这当娘的收走不应该吗？” 邢夫人说得理直气壮，也顾不得箱子上一层土，一屁股坐在了上头似乎要宣示主权一般。 王夫人也知道是这个道理。 本来凤姐的嫁妆她没个恰当理由瓜分一点心理就有气，听邢夫人说了更是火冒三丈了。 “咱们先不说凤姐儿嫁妆的事，这屋里的银子不是她的，你一文都别想动！” “撤你娘的臊！在那贱人的院子里放着，不是她的，难不成是你的？” 邢夫人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这是江南甄家当初寄放在这里的！你看看不是有封条么！”王夫人说道。 “封条？”邢夫人一愣，她只顾得激动了，根本没看封条上写的是什么。 这会儿想起来一看，只有某年某月，哪里写着个甄字？ 邢夫人顿时又觉得底气十足了：“哪儿写着甄家呢？” 王夫人百口莫辩：“这……虽然没写，也是他家的！不信回头他们家人来了你问！” 这事当初为了保密，只有凤姐和她知道。 现在让凤姐回来作证邢夫人肯定也不会信。 邢夫人冷笑道：“你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 甄家放在这里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还说是我邢家放在这里的呢！” 王夫人怼道：“你们邢家看到过这么多银子吗？” 邢夫人怒道：“少废话！这些都是我的！来人，都给我抬到我屋里去！” “我看谁敢！”王夫人也上来倔脾气了，双手叉腰往门口一站。 “让开！”邢夫人不甘示弱站在了门里。 “你让他们把箱子都给我放下！”王夫人不甘示弱。 “哼哼，你再不让，我可要不客气了！”邢夫人又往前逼了一步。 “眼里只有银子的下作货！小门小户没见识的土鳖！”王夫人啐了一口丝毫不肯让步。 邢夫人本来就已经处于高度亢奋中了，又眼看着到手的巨额财产被王夫人横插一脚本来就要炸了，这会子又被王夫人揭了短处不由得老羞成怒，猛地两手用力推在王夫人的胸口上。 王夫人没有防备，噔噔的往后退了两步站立不稳一个屁股蹲就坐在了地上。 “好小妇养的！可是动起手来了么！” 王夫人突然精神焕发一个懒驴打滚站了起来，双手张开十指做勾状就朝邢夫人的脸上抓去。 平日因长捻佛珠敲木鱼，修剪得很平整的指甲并未造成想象中鲜血淋漓的效果，却也疼得邢夫人嗷嗷大叫。 “我打死你个老养汉的！” 邢夫人倚靠自己微弱的身高臂长优势一把薅住了王夫人的头发。 王夫人吃痛也要去抓邢夫人的头发，奈何邢夫人已经有了防备，死命的把王夫人的头往下压。 王夫人薅头发失败两手乱舞，情急之下便攥住了邢夫人已经有些下垂的柰子，两手死命一掐。 “哎哟！”邢夫人大叫一声忙松开王夫人的头发去拉她的手。 王夫人得了先手哪里肯放？邢夫人疼得几乎晕厥，情急之下抓着王夫人的胳膊就狠狠来了一口。 王夫人这才尖叫一声松开了手，却并不缩手，而是以牙还牙采住了邢夫人的头发。 邢夫人也想照猫画虎去捏王夫人的胸大肌，奈何王夫人早有防备，身子往后一撤，手上又用力一拉，邢夫人再站不住，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王夫人见一击奏效便想用脚去踢邢夫人的脸。 不料却被邢夫人一把抱住了，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张开嘴就是一口。 饶是穿着鞋王夫人也觉得脚趾头都要被咬掉了，单脚再也站立不稳尖叫着又坐倒在地上。 机不可失，邢夫人马上蹂身而上将王夫人推的躺到了就骑了上去，两手不住的在王夫人的身上脸上又挠又掐，不时还居高临下吐上几口口水。 “哎哟哟！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动手打这贱人！” 落了下风的王夫人一面扎挣一面呼救。 一旁的婆子丫鬟们早就目（看）瞪（得）口（入）呆（迷），哪一个敢上去拉架？ 正撕扯间贾琏已经闻讯赶来了，见了两位平日养尊处优的太太此刻打得如此不可开交也唬了一跳，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拉开！” 第九百三十一章 狗咬狗邢王一嘴毛（二）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一般去架邢夫人起来。 邢夫人两手被架住了，上身悬空，两腿仍不肯闲着，一套无影脚就踹了出去。 王夫人失去了身上的压力又是平躺着的，也顺势使出了一路地躺腿。 两人又过了几招，王夫人终于一脚重重的踢在了邢夫人的裆部，邢夫人嗷的一声惨叫，再也使不出无影脚了。 看着疼得直不起腰来的邢夫人，王夫人这才在婆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理了理鸡窝一般的头发，以一种王者的藐视看着邢夫人。 检查了一番，见两人虽然披头散发脸上挂了花，到没有什么大伤贾琏才松了一口气，问道： “两位太太，到底是因为什么就动起手来了？” 王夫人冷笑道：“你问问你娘吧！想抢银子还要动手打人！” “放你娘的屁！那都是王熙凤留下的银子，我怎么叫抢了？ 琏儿你说，你媳妇的体己不要了是不是该归我？” 邢夫人脸孔扭曲双腿夹紧，显然这一脚着实踢得重了。 贾琏一面劝，二人一面对骂，好歹贾琏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明白了。 原来这屋里竟然有十几口装满金银的大箱子！ “琏儿！你说说，阿凤她能有十万两的体己吗？ 这些都是甄家去年运过来暂时放在咱们家里的！” 王夫人希望贾琏主持公道。 邢夫人啐道：“你还放屁！那贱人这二年有贾瑞帮扶着，赚了多少钱你知道么？ 琏儿我且问你，你可知道甄家放了银子在咱们家里？” “那会子我不在家……”贾琏只能如实说道。 “你……你不在家，这几个月你不是一直在苏州同甄家一起改革姑苏盐课吗！ 他们有没有对你说过？” 邢夫人这回脑子转的倒是快了。 贾琏只能又摇摇头：“并未说起过。” 王夫人骂道：“好糊涂东西！这种隐秘的事，还能逢人就说么？ 为什么不告诉你？不就是怕你这长舌妇会说出去？” 邢夫人听了这话又要上去厮打报那一脚之仇。 正闹着，却是家政听到吵闹在赵姨娘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挪了过来。 见王夫人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贾政气得用拐杖敲着地砖口齿不清的先骂了王夫人一顿。 王夫人也不敢反驳，等家政骂够了才说出了事情原委。 正说着却是贾赦也得了信也从东路院赶来了。 邢夫人不等贾赦骂便一面哭着一面把她的一面之词说了一回。 贾赦听了这屋子里有居然有十几箱子的金银哪里还管邢夫人这般模样有没有给自己丢人？ 这么多银子，可以买多少漂亮女孩子回来！ “二弟，弟妹！你们这就不对了吗！ 凤姐儿虽然被休了，到底是我的儿媳妇来着，她留下的银子可不该归我们吗？ 何必为了这点银子让弟妹这么撒泼耍赖的？还打了你大嫂子！ 罢了罢了，看在你是头一回，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提了！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二太太和二老爷都搀扶回去！ 再把这些箱笼都抬到我屋里去！” 王夫人也不敢当着贾政的面骂人了，只能哭道： “老爷，这些银子真的是当初甄家从江南运来暂时寄放在咱们家里的！ 只因怕知道的人多了生口舌故而瞒着你们！那次甄家来人你也是知道的是不是？ 可不是拉了几车的东西吗……这是凤丫头也是知道的，不信把她找回来一问便知！” 邢夫人冷笑道：“问你们家里那个只会养小叔子的好闺女吗？还不是和你一个鼻子眼出气！” “住口！”贾政敲着拐杖说了一大串含糊不清的话。 经赵姨娘翻译，众人才明白贾政的话：让人去江南请甄家的人来当面对质。 邢夫人和王夫人这才不言语了。 可接下来的问题是，让谁去呢？ 若是这银子是凤姐的，王夫人派个人去暗中跟甄家串通好了说辞，再许给甄家点好处，这如何是好？ 贾琏？贾琏是回来给贾母奔丧的，之后还要返回苏州接着改革盐课的，是最方便的人选。 可贾琏虽然是大房长子，却跟王夫人一条心，跟邢夫人这个后妈一点感情都没有！ 若是王夫人再暗中许给贾琏点好处，他还不叛变吗？ 邢夫人信不过贾琏！ 一番友好协商之后，由贾琏执笔写了心，众人都看过了，再由邢夫人派出一个心腹秦显家的、王夫人派出一个心腹吴兴家的，两人一同往甄家去。 这件事定了，剩下的问题就是，现在这些银子怎么处置？ 凤姐不在这里住了，院子里没人看着肯定不行。 王夫人拿去收着邢夫人怕她私藏，邢夫人拿走了肯定就有去无回了…… 贾琏出注意道：“存银行！” “使不得！”邢王二夫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邢夫人是觉得大乾皇家银行董事长是元春，总行长是宝钗，都是王夫人的人！ 这银子进了银行和进了王夫人的口袋有什么差别？ 王夫人则是知道这些银子见不得光，生恐存银行漏了富有人追查起来是麻烦。 又是一番磋商之后定了个折中的法子：让贾琮、贾环两个庶子住到凤姐院里来，邢夫人王夫人分别指派几个婆子看着！ 至此荣国府邢王二人大战第一回合终于告一段落。 总的来说，王夫人略占了些优势。 宁国府内宅。 一声婴儿微弱的哭声从产房里传了出来。 接生婆从屋里出来，看着一群奶奶太太们也不知道该跟谁道喜，只得说道： “恭喜恭喜，恭喜诸位奶奶了！少奶奶生了个小千金，母子平安！” “呼~”在场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尤氏二话不说一个大红封就塞了过去。 同时传话下去：阖府上下，只要是在花名册上的人，每人赏银一两！ 母子平安好！ 苗儿那娇小的身子能生个孩子下来已经堪称奇迹了。 小千金更好！ 虽然众人嘴上不说，谁不想先给贾瑞生个儿子出来？ 苗儿生了个女儿，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吗！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百三十二章 弄瓦喜苗儿产千金 在坚持一下，瑞二他马上就回来了，以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姿态回来了，都淡定~ 宁国府内宅。 贾瑞的奶奶牛氏抱着襁褓中还有些皱皱巴巴的瘦小的婴孩喜极而泣。 贾代儒则是拼命秉着呼吸，生恐出气急了就把这个比普通孩子小了几号的重孙女给吹坏了。 虽然是个小毛丫头生的，虽然不是男孩，这也是贾瑞的亲生骨肉啊！ 这么长时间的等待，贾瑞终于有孩子了! 贾代儒还很有深意的看了湘云一眼，虽然没说什么，那意思很明显了： 你看苗儿跟小孩儿似的都能结果了，你还不抓点紧？ 看了一回交还给乃妈，贾代儒叹道： “瑞儿这孩子，当了爹也没法子回来看看，唉……” 尤氏忙劝到：“太爷（这个太爷不是辈分，就是一种尊称！），二爷他如今得圣宠，在替天子守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贾代儒点点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还算这孩子明白，没有辜负了我这么多年来的教养…… 对了，珍哥儿媳妇，有件事还得同你商量！” 尤氏忙陪笑道：“太爷只管吩咐。” 贾代儒道：“如今老太太升仙去了，瑞儿和云丫头的事可是早就定下来的。 如今瑞儿都二十了，云丫头也十六了，他们俩的事也该抓紧筹备筹备了！ 虽说在老太太的孝里不好张罗，到底瑞儿如今算宁府当家人，和荣府里隔得也有些远了。 依我看呐，也不用守那么长时间的孝了，等瑞儿回来了，就把他的大事给办了。 宁府里也没个年纪人了，我们老两口年事也大了，你这当大嫂子的就该多上心！ 长嫂为母可不是白说的……” “太爷说得很是……”尤氏心说没办婚礼该办的事不是也早办了？只不过贾瑞不想要孩子而已…… 正说着，外头有个婆子来报：“大女乃奶，西府里……有些事，您要不要去瞧瞧？” 尤氏佯怒瞪了婆子一眼：“没瞅见我这陪着太爷说话呢？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贾代儒老两口一听尤氏有正事便说道：“罢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们也回去了。” 尤氏忙起身挽留，代儒也不肯，同牛氏一起往宁国府后头贾瑞给他们特意收拾出来的清净小院去了。 如今老两口年事已高了，基本上也不大出门走动，贾瑞又特意关照过，外头的话不让老两口听见，故而代儒夫妇一只活在小小的乌托邦中倒也快活。 送走了代儒牛氏尤氏这才问道：“西府里又怎么了？” 那婆子道：“听说是大太太和二太太打起来了。” 尤氏听了冷笑道：“这两个老货，老太太在的时候就明里暗里的斗，这会子没人压着了，可不得为了那点子家产开吵了么？” 婆子道：“并不是吵，是动起手来了！听说打得血呼啦查的！” “是吗！”尤氏顿时来了精神：“快去，把你琏二女乃……把凤丫头喊来听听！” 于是正在后头收拾自己的新院子的凤姐被请了过来。 听到婆子的描述凤姐也是一皱眉头。 甄家的财产放在她那里她自然知道。 只是自己被羞辱了一顿又被休了净身出户哪儿还顾得这些事？ 没想到邢夫人的腿脚居然这么快，自己前脚走她后脚就去接收财产了。 这回想来王夫人是解释不通了。 要不要回去给王夫人做个证什么的？ 虽然王夫人让凤姐有些心寒，到底自己被休之事怪不到她头上。且王夫人毕竟还是自己的姑妈。 可自己今天才被撵出来，有什么脸面回去？ 自己说的话邢夫人能信？ 尤氏似乎看穿了凤姐的心思，安慰道： “凤丫头，依我说你就只当不知道，别跟着她们去蹚浑水了。 今天因为这点事打起来了，下回还不一定因为什么又得打呢！ 我看呐，只要西府不分家，只怕永无宁日了！” “唉……”凤姐长长叹了口气。 她也知道王夫人和邢夫人的矛盾早晚都要激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两人就忍不住了。 虽然在贾瑞的撺掇下凤姐一直在刻意淡出荣国府的管理层，如今就这么被撵出来了到底也是心里不是滋味。 尤氏见了笑道：“罢了，今天都忙乱不得空。 明天好好摆上一天的酒一则庆贺二爷的二闺女落草，二来也是给你接风。” 凤姐道：“只第一点也就是了，我这……接什么风？别人不说，我自己都嫌没脸呢……” 尤氏道：“这有什么？早离了西府早好！ 哎，凤丫头我可跟你说，搬过来了可别当你是客，你可得帮着我管事才行！” 凤姐知道尤氏是怕自己心里头堵，却不肯答应，而是很傲娇的说道： “我不过略住住，你少在这里使唤人！我衙门里还有事呢！” 宁国府这边摆酒热闹，荣国府里剑拔弩张，神京城的勋贵百姓们也开始新一轮的吃瓜。 贾府以一己之力扛起了神京这段时间一来最多的风言风语和小道消息，时不时的还会曝出点猛料来，早就成了人们心中嘴甜最大的一颗瓜。 继上一次贾元春疑似害死太上皇，贾府被围了半个月、贾母病死等一系列的瓜之后没多久，又一颗大瓜新鲜出炉了！ 荣国府琏二爷的太太、金陵王家的女儿养小叔子了！养的又是宁国公贾瑞！ 什么？你问为什么要说又？ 难道你不知道前段时间就传说过一回了吗？贾瑞爬灰、偷嫂子的事你忘了？ 上次的是谣言？ 那这次可是当真了！ 那个王家的媳妇已经被一纸休书给休了！还是净身出户！如今已经不在荣国府里住了！ 贾瑞的瓜吃腻了？那还有更新鲜的瓜呢！ 荣国府里大房二房两位太太打起来了！ 连抓带咬的那种，听说把衣服都撕得粉碎！ 为什么？当然是贾母死了，两房为了挣家产了！ 哎你说说，这皇妃的生母居然也跟泼妇没什么两样，可不是天下奇闻？ 对了，还听说是因为什么江南甄家藏在荣国府里的上百万两银子…… 邢夫人没想到，本来是想彻底搞臭贾瑞的名声，结果自己也成了笑话。 不单是笑话，还给荣国府挖了个史前巨坑。 第九百三十三章 皇长子意娶薛宝钗（一） 贾府的笑话穿过了厚实的宫墙，钻进了永康帝的耳朵里。 永康帝怒形于色，这贾府就不能给自己长长脸？ 皇上的丈母娘打架，还咬人…… 水溶忙劝道：“皇上，据臣所知，今日之事都是荣国府贾赦之妻邢氏挑拨的……” “哼！那外头说的江南甄家藏在荣国府的一百多万两银子是怎么回事？ 甄家现在不是还欠着朝廷五十多万两的亏空呢吗！” “这……臣却没有查出来，想来是外头谣传夸大也是有的。 一百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水溶只得说道。 永康帝瞪了他一眼，这种事还是交给贾瑞去查的好啊。 想起贾瑞来不由得更生气了！这小子果然真和自己的嫂子不干净！ 难怪以前就有他各种绯闻，果然是无风不起浪！ 又想想他在孝慈县给自己的爷爷守丧还不老实，居然弄了个西洋女子过去鬼混，永康帝就恨得牙根痒痒。 戴权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劝道： “万岁爷，想是因宁国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故而才在孝慈县做出些荒唐事来……” 永康帝哼了一声：“是因为这个吗？ 他这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臭小子骨子里就是好色！就像……” 说到这里突然就卡壳了。像什么？像他爹还是像他爷爷？ 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风流过吗？ 要不然怎么勾搭上李家二小姐的？怎么有这个逆子的？ 他爷爷高宗皇帝别说年轻的时候，脑血栓之前还想着选秀呢！ 而且高宗皇帝不也对西洋女子也很感兴趣吗？ 要不然哪儿来的刘旸这个杂种？ 再想想贾瑞这小子，原来是隔代继承了高宗皇帝的优良传统啊！ 想通了这一节永康帝不禁有些释然起来。 水溶在适当时候插言道：“皇上，臣听说天祥于昨日喜得一女……” 永康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水溶又道：“头一次为人父，是不是可以准他回去看看？” 永康帝说道：“不过是一个女孩，又不是嫡出，有什么可看的！让那小子继续在孝慈县闭门思过！” “阿嚏！”躺在床上的贾瑞打了个喷嚏。 “唔……”胯间一颗小脑袋似乎发觉有什么不对忙要躲闪。 贾瑞忙一把按住了，舒舒服服的打了几个冷战之后才松开了手。 晴雯得了自由，忙把头扭到一旁咳嗽了两声，一脸嗔怪的看着贾瑞。 “嘿嘿，走神了，走神了，下次改！”贾瑞搔了搔头：“我怎么觉得有人在骂我啊？” 晴雯用茶水漱了口，又跑到贾瑞身边依偎着躺下了： “爷，这都几个月了，还不让你回神京吗？” 贾瑞苦笑道：“谁知道呢，你说，就这么点事，至于吗……” 晴雯咯咯笑道：“活该！谁让你非得去勾引那个金毛洋狐狸呢？” 贾瑞笑着摸了摸说道：“怎么，就只能勾引你这个没毛小白虎？” “爷！”晴雯一把推开了贾瑞的手。 贾瑞把手又搭在晴雯的小翘臀上：“小白虎，是不是想宁国府了？” “切！我才不想呢！我看是二爷想二女乃奶们了吧？” 晴雯巴不得一辈子都不回去才好呢。 起码这边只有茜雪金钏两个小蹄子跟自己争宠，还争不过她。 贾瑞则是真的想自己的姑娘们了。 又是好几个月不得见了，她们都过得怎么样了？ 梨香院。 对于刘钊的三顾茅庐宝钗丝毫没有觉得意外。 他亲自找上门来帮忙处置薛蟠的案子总该有他的目的才对。 听到薛蟠的案子马上顺天府就要重新审理了薛姨妈不禁感激涕零。 宝钗则只是淡淡笑笑表示感谢。 只是重新审理，审理结果如何呢？ 宝钗已经细细问过那些事发当天跟着薛蟠一起去夏家的家丁，得到的答复都很统一： 薛蟠的确是用茶壶砸了夏阮范的头，可是不至于一下子就把人砸死了。 薛蟠带着夏金桂回来的时候夏阮范还活蹦乱跳的捂着脑袋骂街呢。 然后第二天就变成尸体了…… 顺天府尹贾雨村本来是巴结贾家和王家的，上次在金陵薛蟠指使家奴打死了冯渊的案子还是贾雨村帮着了结的呢。 怎么这会子同样是薛蟠，贾雨村却完全换了一副嘴脸？ 贾雨村当上个顺天府尹就不再需要王子腾和贾瑞这两个人的帮衬了？ 或者说他也以为贾瑞这个才二十岁的国公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不可能！官场的沉沉浮浮再正常不过，贾雨村作为一个老官油子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 那他为什么甘愿拿前途做赌注去得罪王家和贾家？ 除非他又找到了新的靠山！ 再加上刘钊主动找上门来帮忙，宝钗不得不怀疑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刘钊在背后操控的。 果然，刘钊说完了薛蟠的案子便话锋一转道：“此次前来，其实还有一事相求的。” 宝钗只是一笑，心里却打起了鼓。 薛姨妈忙说道：“点下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们薛家的只管吩咐就是了，怎么敢让王爷相求？” 刘钊笑着看了一眼宝钗说道：“薛姑娘是个大气脱俗的人，我也就不回避了，孤想纳薛姑娘为妾！” 听了这话薛姨妈和宝钗都愣住了。 宝钗也想过刘钊或许有这个打算，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直白这么急迫的就说了出来。 刘钊接着说道：“当然，我也知道让薛姑娘这种模样才能都是一流的姑娘做妾实在是太屈才了。 你们放心，日后我会册封你为侧妃. 我也不会埋没你的才能，让你像其他那些胭脂粉黛一般深居宫中当个花瓶，我会给你机会让你充分展示你的才华！” 宝钗站起身来略屈膝一福，低着头也不看刘钊道： “王爷错爱，我不过是商贾之女，出身卑贱，实在配不上王爷。 我身子有些不适，不能久陪，失礼了。” 说罢一转身进里屋去了。 “哎……” 薛姨妈这才从震惊中转醒过来，看宝钗忙忙的去了一时竟没了主意，只得赔笑对刘钊道： “王爷恕罪，小女不懂礼数……” 刘钊笑道：“太太哪里的话，是孤没有礼数，这些话本不该当着薛姑娘的面说的。 不过我要纳她为妾的心意是真的，你们娘们商量商量吧，我也不多留了，告辞。” 说罢刘钊起身去了。 薛姨妈忙进了里屋去找宝钗。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百三十四章 皇长子意娶薛宝钗（二） 宝钗脸上冷冷的坐在那里，小脑袋却在飞快的旋转。 方才刘钊说的那些话里隐藏的信息太多了。 为什么说“日后我会册封你为侧妃”？ 皇子选妃，就算不用每个都由皇上或者皇后亲自指婚，也得征得皇上的同意才行。 最合理的应该是“我会奏明父皇请求册封你为侧妃”才对！ 再想想刘钊以往做的那些事，宝钗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两个字来：篡位！ 这家伙一直都没有死心！ 并没有因为永康帝的打压而悬崖勒马，而是继续在暗中筹划着自己的计划。 甚至他这次不回封地可能都是当初回京给皇太后守孝的时候故意漏出破绽好以此留在神京，继续展开他的计划！ 之所以要纳自己为妾，多半是想通过宝钗控制住大乾皇家银行。 刘钊说的给她充分施展才华的机会应该就是指的这个了。 毕竟这次在山东赈灾刘钊已经看到银行对于社稷民生的影响能有多大。 而且现在永康帝的内帑都在银行里呢，只要控制了银行，永康帝就变成了个穷光蛋了…… 那么贾雨村似乎已经是刘钊的人了，贾瑞作为怼过刘钊三次的人，此刻的处境会不会也是刘钊一手导致的？ 宝钗不敢再往下想了。 薛姨妈见宝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轻轻的走到她身边。 “妈妈……”宝钗回过神来，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来。 “宝丫头……方才秦王说的话……” 宝钗正色道：“妈妈，这件事万万不可答应！” 薛姨妈只当宝钗是心里头还想着贾瑞，或者不愿意给人做妾，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丫头啊，我知道你心里头还想着天祥那孩子. 可你自己不也是说，你只要和他略亲近些就犯旧疾吗……你们这是有缘无分呐……” 宝钗心里一疼，蹙眉道：“妈妈！并不是因为这个……” 薛姨妈叹了口气说道：“宝丫头，你也是十八岁的人了，我知道你心气高，不愿意给人做妾，可秦王方才不也说了么？ 日后是要封你为侧妃的！ 且秦王又是皇长子，虽然都说现在皇上不中意他，这阵子秦王不也没闹出什么风波来么？ 且前段时间又去山东赈灾立功，保不齐日后这大乾朝的皇位还是他的呢？ 到时候你岂不也成了皇妃了？若再生个龙子出来……” “妈妈！”宝钗站起身来说道：“这件事再不可提，我也不想做什么皇妃！” 说罢转身去了。 薛姨妈长叹一声，擦了一下眼角的老泪。 荣国府。 乌进忠又亲自押送着车队送佃租了。 虽然今年辽阳没有遭到建州野人的滋扰劫掠，收成也不大好。 建州人虽然按着和大乾签署的条款把掠走的人口换回来了一部分，却有相当一部分被送到了贾瑞的辽宁州去开荒了。 再加上去年缺粮，许多佃户不得不卖儿卖女甚至卖自己求一条活路，又被乌进孝买去了好多，故而荣国府的庄子虽然大，今年劳力却不及往年一半，收成也大打折扣。 荣府负责地租的管事周瑞接过单子看了一回不禁皱起眉头来。 乌进忠只得诉苦，又对周瑞说道：“除了人少了，连牲口也少…… 倒是听说东府里宁国公的辽宁州开荒有不少大牲口，都是从建州人手里买或者租借来的。 我也问我哥哥乌进孝了，想买些牲口回来，可他说不敢做主。 周大管家，你要不就跟太太说说，看回头求求瑞二爷，卖给咱们些牛马也好啊！ 对了，还有他们种的那个土豆，能不能也给咱们一些种子，那东西实在高产得很，又好打理……” 听到贾瑞的名字周瑞叹了口气，说道： “知道了，我先把你的单子拿进去给给太太看看，你老兄先歇一歇吃杯茶。” 正往里头走，却见邢夫人走来问道： “周瑞，手上拿的是什么？可是北边庄子上送来的单子？” “是，正要给太太们过目。”周瑞只得说道。 “拿来我瞧瞧！” 周瑞只得将单子呈给邢夫人。 邢夫人蹙眉道：“怎么这么点子东西？这些够做什么？” 周瑞说道：“大太太有所不知，方才乌进忠说了，今年缺劳力还缺牲口……” 邢夫人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不用你在这里鹦鹉学舌！乌进忠他人呢？我自己问他。” 周瑞不敢违拗，引着邢夫人来到前头偏厅中。 乌进忠见邢夫人来了忙磕头请安。 邢夫人坐了斜着眼问道：“怎么今年东西才这么少？” 乌进忠便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回。 邢夫人哼了一声说道：“怎么别的庄子上没听见这话？ 你该不会是拿这些话来搪塞，把剩下的都进了你自己的口袋吧？” 乌进忠忙说道：“哪里有那个胆子？大太太若是不信只管去问问。 其他人家也好不了哪儿去。 靠着北边被建州野人抢得厉害的，还有不少人家因的庄子因为经营不下去，贱价把庄子的土地和人口都卖给东府里头的瑞二爷了呢！” 邢夫人一听贾瑞不禁又不耐烦起来：“他的庄子如何？” “他……大丰收……不单是辽阳的庄子，听说辽宁州新开垦出来的生地收成也不错……” 邢夫人一听更堵得慌了，骂道：“没用的东西! 他知道趁着便宜买地买人买牲口，你怎么不也跟着买？ 你跟乌进孝不是族兄弟吗？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乌进忠一脸便秘的表情：“大太太，这事没有主子做主，我们哪儿敢擅自决定啊？ 再说庄子上也没有那么多银子可以买地，没有那么多粮食能养活更多的人呐。 实不相瞒，今年还是我跟着乌进孝借了不少土豆来才能糊口，没有把佃户们都饿跑呢…… 大太太，我方才还和周管家说呢，能不能让瑞二爷给咱们点牲口或者人口啊？ 如今辽宁州几万人，听说还去了不少南洋猴奴……” “南洋猴奴？那是什么？” “是瑞二爷从洋人手里买来的南洋土人，虽然个子小，干活倒是勤快，吃得也少……”乌进忠答道。 “这事我知道了，先说点别的！”邢夫人说着又拿出了方才的清单。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百三十五章 王子腾敲打王夫人 乌进忠忙说道：“太太请吩咐。” 邢夫人翻看着单子说道：“今年怎么就这么几只鹿？ 罢了，都赶到我院里去，你大老爷身子弱，得用鹿血鹿鞭鹿茸好好补补！ 还有这海参怎么也才这么点？这够吃几天？也都放我那边去吧。 去年的早就吃完了，大老爷每天都要喝海参粥的，今年这点子够吃多久？ 还有这些皮子……” 乌进忠也听说贾母死了，却不知到底是邢夫人当家还是王夫人当家，以前这些东西都是入公中的库房的。 今天听邢夫人这口气，是邢夫人站起来了？ “哼，干脆把今年的佃租都送到你院里去岂不轻省？” 王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了。 原来她早就听见乌进忠来了，盼着地租已经盼望了一年的王夫人早就收拾妥当等着周瑞送单子进来了。 等了半晌也不见人，王夫人坐不住了往前头来，正碰见来给她送信的周瑞。 一说才知道原来是被邢夫人截了胡了！这还了得？ 来到门口正听见邢夫人在那说这个也放到她院里那个也放到她院里呢，哪儿能不生气？ 这还是邢王二人自上次动手之后第一次见面。 两人冰冷的目光对射，厅中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一旁的乌进忠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悄悄的将身子往一旁靠了靠。 “这家还没分呢，怎么大太太就先分起东西来了？” 王夫人往前走了两步抱着肩膀冷声道。 邢夫人把眼一瞪：“你哪只哔眼看见我分东西了？” “粗鄙！” 王夫人轻蔑的撇了邢夫人一眼说道： “既然没分东西，怎么这些东西不入官库，却让人往你院子里拉？” 邢夫人也学着王夫人的样子抱着肩膀冷笑道： “怎么着？以前哪年庄子上的租子来了不是经你的手先扒一层皮去？ 今年我就说了一句话，你就不乐意了？ 怎么着？如今老太太没了，还该你管家？我倒要问问是谁给你的权利？” 王夫人浑身颤抖：“哪一年的租子上来我看了不是直接入了库的？ 你哪只狗眼瞧见我扒一层皮了？ 你当谁都跟你一半眼皮子浅没见过东西吗？” 邢夫人冷笑道：“是，我没见过东西。 我倒要问问你，你见过大场面，怎么我要点东西你跑得比狗都快就来责问我了？ 也不用说这些了，横竖今年的年节也别在一处过了，干脆就把租子先分了再说，省得到了你手里头又盘剥去！” 王夫人直接搬出了贾母来说道： “老太太临终前也说了，要等她一周年过后才让分家呢！ 这才多少时候，你就要吵嚷着分家了？” 邢夫人也不甘示弱：“老太太？哼哼，亏你还有脸提老太太！ 你为了老太太屋里那点体己，先是让你那好儿子把老太太气病了，又是你跟你的好女儿合伙算计死了太上皇，把老太太吓死了，这回你可得了势了不是？” “放你娘的屁！”王夫人惊奇的发现什么时候邢夫人这蠢妇口才这么好了？居然怼得自己无言以对！ 既然怼不过就动手！上回动手不是占了大便宜吗？王夫人几步跑过去。 因上次的撩阴腿让王夫人反败为胜收到奇效，这回王夫人二话不说抬腿便踢向了邢夫人的要害。 奈何上次是躺在地上踹的，这回是站着的，华贵的裙子限制了王夫人的脚法。 脚没踢出去反而使身子失去了平衡。 邢夫人早有防备，见王夫人站立不稳双手做爪状使出了从王夫人那里偷学来的抓奶龙爪手一击得手！ 王夫人惨叫一声便去掰扯邢夫人的手。 邢夫人却驶出了吃奶的力气双手紧抓不松。 王夫人无奈只好将手又朝邢夫人的脸上一阵抓挠，正戳中了邢夫人的眼。 邢夫人嗷的惨叫一声下意识的缩回手去护住眼睛。 王夫人趁机还了邢夫人一记龙爪手…… 王子腾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己的妹妹披头散发的骑在邢夫人的身上一面扯着邢夫人的头发一面打邢夫人的嘴巴。 “住手！”王子腾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有这么彪悍的一面，也顾不得许多，一把薅住了王夫人的脖领子给她拽了起来。 风水轮流转，邢夫人再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学习能力有多强，一招撩阴腿狠狠踹在了王夫人的下身…… 荣国府西花厅。 王子腾黑着脸坐了好一会儿才见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从新梳了头发的王夫人脸色苍白的迈着有些拖拉的脚步走了进来。 “哥哥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坐坐？”王夫人问道。 王子腾看了王夫人一眼叹了口气道： “外头传闻荣府里妯娌不睦，我还只当是谣传，看来是真的了…… 不是哥说你，你也是王家的正经小姐，怎么就……就跟街上的泼妇一般了！” 王夫人便红了眼圈道：“哥哥只见我和她厮打，怎知道其中缘由？” 遂将邢夫人如何逼得贾琏休了凤姐，又如何想要拿走甄家藏在贾府里的银子的事说了一回。 “是她先动的手，哥哥也知道，我若不是被逼急了，能和她一般见识吗？” 王子腾道：“知道我今日为何而来？” “是……是听说了凤丫头的事才来的？ 我也想去告诉哥哥来着，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王子腾又叹了口气道：“是皇上让我来的，他说，荣府到底是皇亲，也该顾及点天家的脸面！” “啊！”王夫人唬了一跳，自己家里这点烂事已经传到永康帝耳朵里了？ 王子腾道：“你们家里的事我也不好开口，只是别因为这点事让皇上恶了你家里才好，你看着把握吧。 元妃娘娘苦熬了这么多年才得了圣宠实在不易，别前功尽弃了。” “是……”王夫人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王子腾又说道：“甄家在荣府里藏银子的事皇上也知道了。倘或问起来，你也得先想好应对之词才好。” “这……若是皇上降罪了，能是什么罪名？”王夫人更没有注意了。 “这要看甄家所犯何罪了。若只是抄没家产，你们把甄家的银子一文不差的交出去也就罢了。 若是有些别的事么……这窝藏罪，若是再加上个同党为乱的罪名……怕也要抄家吧？” “啊？”王夫人更慌了：“哥哥，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们先安生一点罢了！告诉大老爷和大太太，若是再吵闹，皇上降罪，就这一条窝赃的罪名就够抄了你们的家了！到时候你们往天牢里去争家产吧！” 王子腾之说以故意把事情说的这么大，无非是想让贾府里消停一些，别再给天家丢脸了。 至于效果好不好，他就不知道了。 第九百三十六章 薛姨妈救子卖亲女 栊翠庵。 宝钗湘云两个叩开了门对婆子道：“我们来瞧瞧妙玉师父和林姑娘，还请劳驾通报一声。” 不一时妙玉出来：“两位姑娘好。” 宝钗道：“妙玉师父好。因都不放心林妹妹，又恐来多了人太吵闹，打扰着她静养，故而我们两个来看看。” 妙玉点了点头道：“两位里面请吧。” 来至禅房，只见黛玉正躺在床上面如金纸。 听到声音，黛玉勉强睁开眼见是宝钗湘云两个进来了便扎挣着要坐起来。 二人忙紧走两步来到床前扶住了： “快躺着别动，看起来急了头晕……哎呀！林姐姐怎么瘦成这样了？” 宝钗也在黛玉的肩上胳膊上捏了捏，哪里还有点肉？ “还是咳得厉害么？”宝钗在床边坐了有些心疼的看着黛玉憔悴的模样。 黛玉还是扎挣着坐了起来说道：“宝姐姐，云妹妹……其他姊妹都好么？” 湘云红着眼圈道：“都好，都想来看林姐姐的，只是怕人多了吵到你。 姐姐若是有精神，下回让她们也都来陪你说话。” “好……咳咳……” 黛玉又咳嗽了一回，一手用帕子捂着胸口一手护胸，颇有西子捧心之态： “姊妹们一处长大，临走前能再同你们说说话就最好了……” 宝钗道：“好，那明天便让惜春她们来瞧你。” 黛玉点点头，又问道：“还是没有二哥哥的消息么？” 湘云只得说道：“没有，不过听说爱哥哥就要回来了……” 黛玉咳了两声又问道：“紫鹃呢？还没有好么？” 湘云宝钗便不言语了。 黛玉见了也不再追问，叹了口气道：“我就要回去了，他们两个也不来送送我……” 宝钗忙劝道：“傻妹妹又浑说什么？ 不过是染了些小风寒，哪里就要说这样的话？ 你只管放宽了心，好好养着，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黛玉苦笑，刚要说话却又是一阵咳嗽。 宝钗两个见黛玉实在没有精神，也不忍心让她多费心神，略安慰几句，说好过两天再来看她就出去了。 来到外面又问妙玉道：“妙玉师父看林姑娘这病到底有没有妨碍？” 妙玉摇头道：“我看着竟不像是病，好不好也不敢说……只是没精神，胸口疼，咳血……” 宝钗叹了口气道：“多谢妙玉师父了，那你多费心，若是缺什么了便告诉我才好。” 又说了两句，二人告辞去了。 回到梨香院，宝钗先来道薛姨妈屋里。 “去哪儿来着？”薛姨妈见宝钗回来问道。 “去园子里看了看林丫头。”宝钗说道。 “哦。她可好些了么？” “不大好……”宝钗如实答道。 “这苦命的孩子……”薛姨妈只是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什么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薛蟠，哪里有心思管别的？ 几天过去了，本来说好的要开堂重审薛蟠一事竟没了下文。 薛姨妈虽然这些天都没有同宝钗说起过刘钊要纳宝钗为妾的事，却整日唉声叹气以泪洗面。 茶不思饭不想，薛姨妈也日渐消瘦下去。 “妈妈今日可觉得好些了？”宝钗挨着薛姨妈坐了拉着她的手问道。 “宝丫头……”薛姨妈看着宝钗欲言又止。 宝钗不禁一蹙眉：“妈妈有什么话？可是哥哥的事？” 薛姨妈脸上有些尴尬的看着宝钗一眼忙又将目光避开，说道： “方才……秦王派人来了……” “说……说什么？”宝钗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让来问问，你想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薛姨妈却一下子跪在了宝钗面前哭道： “宝丫头，是娘不对，是娘对不起你……” 宝钗的脑洞轰的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去搀薛姨妈： “妈妈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薛姨妈哪里肯起来，只抱着宝钗的腿放声大哭。 宝钗只得也跟着跪在地上颤声道：“妈妈，你……你答应了？” 薛姨妈这才哭道：“宝丫头，娘知道你不愿意。 可咱家就剩下你哥哥这么一根苗了，若是他真的有什么岔子，咱们薛家不就绝后了吗？ 宝丫头，不是娘要卖了你，你跟着秦王，往后坐王妃、当皇妃不也有个好归宿吗…… 宝丫头，娘一辈子没有求过你，就只这一回！ 为了咱们薛家、为了你哥哥，为了你娘，你就委屈一回吧……” 宝钗也不说话，似乎也听不到薛姨妈的哭诉了，只无声的任由泪珠滑过白嫩嫩的脸颊。 薛蟠到底是薛姨妈的命根子，为了薛蟠，薛姨妈可以牺牲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宝贝闺女。 宝钗也不恨薛姨妈，她只是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的担忧告诉薛姨妈。 越是想她越觉得刘钊绝对在酝酿着着什么大阴谋，而不是乖乖等着永康帝死后传位给他。 永康帝这个身体状况不出意外的话再干二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刘钊这种急性子能等吗？ 天家无父子，为何一个皇位自古以来多少父子猜忌、手足相残的血淋淋的案例？ 若是刘钊篡位成功了倒也还罢了，薛家没准儿真能土鸡变凤凰。 可如果刘钊失败了呢？就算不被杀，少不得圈禁一辈子！ 他的那些党羽拥趸能有几个得了好下场？ 一年前史家两位侯爷不就是这么个下场吗？ 失败后薛家又会何去何从？ 该怎么办？如果贾瑞在就好了…… 再想想贾瑞，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永康帝的人，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皇子的人，这…… 可宝钗毕竟是个沉稳有主意的，等薛姨妈哭着唠叨完了先把薛姨妈给扶了起来在椅子上坐了。 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宝钗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如今太上皇新丧，刘钊作为皇孙还热孝在身，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违背孝道在这个时候纳妾吗？” 薛姨妈听宝钗的语气似乎有些松动了，也擦了把眼泪说道： “秦王的长史官说了，并不急着要你过门，只是先把彩礼送过来，把名分先定了就是了…… 宝丫头你听听，纳妾还要先给彩礼定亲，这可不是把你当一般的妾啊！ 将来还不得封你当王妃么？” 宝钗叹了口气，看来果然刘钊并不是贪恋自己的美色，而是为了先占在名义上占着自己罢了。 这有什么好处？当然还是银行…… 她突然有些恨贾瑞：干嘛非要让她当什么总行长？ 自己就守在家里做做针线看看书作作诗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不好么？ 第九百三十七章 薛姨妈救子卖亲女（二） 大明宫，凤藻宫。 “皇上驾到~” 元春唬了一跳，忙放下手中笔迎了出去。 “臣妾参见陛下！” “平身吧。”永康帝扶起元春。 “谢陛下。”元春搀着永康帝的胳膊往里走。 “爱妃在写什么？”看见案上的纸币永康帝问道。 元春脸上一热，却不敢遮掩，只能说道： “写封家书……臣妾听说最近娘家里又闹出笑话来，想略劝一劝……” 永康帝点了点头，将信拿起来略看了一眼，却没关心上头的内容，而是想起了贾瑞那笔臭字。 元春的字端庄又不失力道，贾瑞的字怎么就写成这样？ 不对，贾瑞是自己的儿子，跟贾家没什么关系…… 那也不对啊！自己的字很难看吗？并没有啊！ 看着永康帝脸上阴晴不定元春只道是因为王夫人闹笑话的是引起了他的不悦，也不敢说话，垂首侍立在一旁。 谁知永康帝却将信放下了问道：“你们贾家和江南甄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元春听了一愣，只能说道：“我们家里的一个姑姑嫁到了甄家，只是没几年就殁了。 还有，我的外祖母是甄家的人……” 永康帝点了点头，难怪甄家会把家产千里迢迢的从姑苏运到神京来藏匿到贾家，原来两家的渊源还真的挺深的。 “朕腹中有些饥饿，让御厨房弄一碗粥来！” 宫女答应一声去了，不一时果然端来一碗腊八粥。 永康帝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是腊月了，马上又要过年了。 三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贾瑞那小子老实点了没有。 要不要年前把他放回来看看？ 也不知辽宁州那边如何了。 如那边比不得关内，这会子只怕早已大雪封门了。 贾瑞从曲阜迁徙了那么多佃户过去，这么匆忙间能安顿好几万人的吃住吗？ 会不会有佃户冻饿而死？ 这小子啊！就是太冲动了，什么事情想到了就敢去做，完全不计后果。 想来建州野人今年也没有买到多少粮食吧？ 毕竟新迁徙了那么多人过去，贾瑞又没跟朝廷要一颗粮食。 虽然这些人过去了都是劳力，想要现开垦荒地种粮食能够他们自己吃就不错了，哪儿会有余粮卖给建州野人？ 签了协议建州野人却没有得到粮食，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 若是又来滋扰边疆怎么办？ 城管军虽然挡住了察哈尔部的袭扰，能挡得住建州野人吗…… 这小子！做什么事总是喜欢做到一半就不管了！简直岂有此理！ 永康帝似乎已经忘了是他把贾瑞圈在孝慈县不让回来的。 一面胡思乱想着，一碗八宝粥都被吃净了。 擦了擦嘴又接过元春递上来的茶刚要吃，却觉得腹中有些饱胀，不禁打了个嗝，一股子淡淡的苦杏仁味涌了上来。 这粥里头难道还放杏仁了？方才吃的时候怎么没吃到？ 苦杏仁味！ “召戴权前来伺候！传水溶进宫！着冯唐将神京……” 一句话未说完，永康帝已经支撑不住，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梨香院。 王夫人听说有许多人抬着三十二台用红绸包裹的箱笼送到梨香院里来给了薛姨妈便坐不住了， 忙忙的赶来打探。 薛姨妈也不隐瞒，说道：“是给宝丫头下的聘礼。” 王夫人大惊：“是谁家的？怎么没听妹妹说起过？” 薛姨妈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是秦王殿下。 前些天宝丫头不是去济南府筹建皇家银行分行来着？ 秦王也奉旨去济南赈灾，就看上宝丫头了，要娶回去做妾……” 一听秦王两个字王夫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宝丫头人又贤惠漂亮大气还听话，又有理家的才能，可是儿媳妇的首选！ 自己早就给宝玉内定好了的，和薛姨妈也达成共识了！ 她这会子这么处心积虑的要治死林黛玉不就是为了要给宝钗腾地方吗？ 这是怎么个意思？ 秦王看上宝钗了，宝钗要攀高枝儿去了？ 于是王夫人的脸拉的老长说道：“怎么也不跟姐姐商量一下？ 咱们不是说好了让宝玉和宝丫头凑成一对的吗？ 怎么就忙忙的把宝丫头给人当妾去了？ 不是姐姐说你，你这眼皮子也忒浅了点了！ 秦王虽然是个皇子，如今又不得宠，能不能继承大统还另说着呢！ 再说了，嫁过去也是当妾！ 妹妹也是过来人了，难道不知道在王侯家里头当妾是什么滋味么？ 宝钗这样的姑娘，让她去做妾岂不是忒委屈她了吗！ 你怎么就自己拿主意了呢？好歹说一声，姐姐不帮你出出主意？” 薛姨妈冷笑道：“姐姐这会子正忙，哪儿有闲工夫管我们家里的事呢？” 王夫人听了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 “不过是我们家里大太太最近总是作妖和我过不去罢了，还能有什么大事？ 再大能有妹妹家的事大吗？” 薛姨妈道：“我家的事……我家最大的事便是蟠儿如今还在监里关着呢。” 王夫人更尴尬了：“这不是二哥已经拖人去说情了吗？ 你也知道，这种事，找多了人反而不好，倒不如找一个靠谱的人托付然后安心等消息才好。 你是嫌我不管蟠儿的事了不成？难道蟠儿不是我外甥吗？” 薛姨妈低头不语。 王夫人又说道：“妹妹，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让宝玉娶了宝丫头吗？ 宝玉虽然不是什么皇子亲王的，到底也能享一世富贵不是？ 宝丫头嫁过来，我这姨妈还能欺负了她去？ 宝玉那孩子你也知道，那么好的脾气更不能让宝丫头吃了亏去，这才叫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啊！” “宝玉好？若是没有宝玉和夏金桂那银妇闹出这等事来，我的蟠儿能去夏家和人家动手吗！”薛姨妈终于忍不住了。 “这……你这是什么话？那也是夏金桂不守妇道勾引宝玉不是！ 虽然是我没有看管好宝玉，他还是个孩子啊！ 怎么，难道你因为这事觉得薛蟠的事我们家也有责任？ 你这是怀恨在心了不成？” 邢夫人冷笑道：“哼哼，我不敢怀恨……” 王夫人也知道理亏，叹了口气道：“也不光是因为这个。这给人家做妾……” 薛姨妈说道：“秦王说了，往后要让宝丫头当王妃的，日后保不齐还能当上皇妃呢！” 王夫人的脸色便难看了：“你还是想着攀高枝儿去了不是？” 薛姨妈冷笑道：“怎么，许你闺女进宫去当了皇妃，我闺女就不能了吗？” “那……那怎么能一样呢……”王夫人愈发理屈词穷了。 薛姨妈道：“你以为我舍得么？秦王能救我的蟠儿！ 姐姐，我们的老宅子已经收拾好了，等过两天就搬出去住了，这段日子在你这里住着多谢照顾了！” “你……”王夫人无言以对，接着坐下去也是尴尬，便叹了口气回荣国府去了。 刚进了荣国府，却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的跑来： “大太太，不好啦！外头许多穿靴带帽的兵冲进来了！” 王夫人听了几乎吓死：怎么又来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百三十八章 锦衣府抄检荣国府 荣国府前院。 正在房里同小妾们吃酒的贾赦听说又来了兵匆匆忙忙的披了件衣服就赶了过来。 为首军官一拱手道：“锦衣府赵全，见过赦老！” 听说外头来了好多兵，这会子又见赵全身后一对全副武装的锦衣军都将手按在刀把上，贾赦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忙拱手回礼赔笑道：“不知赵堂官亲临有何吩咐？且请厅里用茶……” 赵全却不动，依旧背着手站在那里： “还请政老爷也出来一起听旨吧！其余宁荣两府各处人等，一律不许乱走！谁若敢善动一步，杀无赦！” 贾赦不敢多问，一面让人赶紧去请贾政，一面让人与被香案准备听旨。 不一会儿贾政也拄着拐杖在小厮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二人下跪，赵全便朗声道：“有旨意：贾元春受人指使意图毒害皇上，其罪当诛！ 现着锦衣府查勘荣国府家产，并将荣国府上下男丁尽数缉拿，交由刑部审问！女眷皆看守，钦此！” 贾赦贾政闻之色变，哪里还说得出一句话来？ 上回是说元春用偏方毒害太上皇，这次又是永康帝？ 这可是灭九族的罪名啊！ 上次只是将贾府围了半个月，这回直接冲进来抓人了，难道永康帝已经驾崩了？ “还不接旨！”赵全大喝一声。 贾赦贾政两个这才磕头谢恩。 贾政只含糊着喊怨，贾赦哭着哀求道：“赵老爷！是不是这旨意错了？ 元妃娘娘是贾政的闺女，就算是她毒死了皇上也和我无干呐！” 赵全冷笑了一声：“对不住了！这些话你留着跟刑部的人说去吧，本官只奉旨抄家拿人！” 说罢朝身后早已跃跃欲试的番役一挥手： “都愣着做什么？动手！先将二人拿下！再把女眷都聚到一处好生看管！” 番役们一拥而上，先将贾赦贾政两个按倒困了，又往四处去拿人。 内宅院里头王夫人正搂着瑟瑟发抖的宝玉等着听外头的消息，只见周瑞家的急匆匆的一面往里跑一面哭道： “太太！可了不得了！锦衣军来抓人抢东西了……” 还未跑两步已经被一个番役追上一刀背抽在背上，哀嚎一声躺倒在地。 宝玉只以为周瑞家的被砍死了，吓得哎哟一声把头埋进王夫人怀里不敢再看。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我们家犯了什么罪？”王夫人把宝玉搂得紧紧的。 “奉旨捉拿荣国府男丁，赶紧把人让我们带走，省得麻烦！”番役厉声道。 “他……他还是个孩子啊！”王夫人手上搂的更紧了。 “犯了什么罪你们自己心里头没点子数吗？快松手，省得麻烦！” 比起抄没家产来，抓人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番役正因为摊上了抓人的差事不能捞点油水而恼火，见王夫人这般阻拦早不耐烦，一脚踹翻了宝玉和王夫人这对连体母子，一把薅住了宝玉的头发就往外拖。 “太太救我！姐姐妹妹们快来救我啊！我冤枉，和我没关系！”宝玉大哭大闹的挣扎。 “宝玉！我的宝玉！”王夫人要爬起来去抢宝玉，又被一脚踹翻在地。 一只手徒劳的往前伸着似乎还想抓住宝玉的腿。 如此母子情深的生离死别一般的场景竟然丝毫没有打动番役们的铁石心肠，直接把贾宝玉拖了出去。 王夫人还在哭着，又有番役说道： “太太姑娘们，也请移步往别处去吧，还要查检财产呢！ 你们都是有身份的贵人，若是唐突了可不好！” 玉钏彩云两个丫鬟只得将失了魂儿一般的王夫人架起来，跟着番役去了。 东路院，看着贾琏贾琮两个被番役带走了邢夫人倒不像王夫人那般肝肠寸断。 听说要把她带走，抄没家产的话这才发疯起来。 只见邢夫人一头冲进自己的房里，用身子拼命护住了几口箱子说道： “我看你们哪一个敢动！这些都是我的！” 赵全带着两个番役跟进来说道：“太太最好乖乖跟我们走，省得麻烦。” 说着便要去拉扯邢夫人。 这箱子里头可是她仅有的体己和刚刚从凤姐屋里查抄来的嫁妆，是她所有的家产了，哪儿能让人轻易拿走？ 见赵全逼了上来邢夫人情急之下再次使出了从王夫人那里偷学来的撩阴腿。 赵全哪里能想到邢夫人拘捕不说还能驶出如此辛辣的招式？一时没有防备被踢了个正着。 虽说邢夫人一个养尊处优的半老太太没有什么力气也是疼得赵全一阵龇牙咧嘴。 赵全大怒，一巴掌抽在邢夫人脸上骂道：“贼泼妇，还敢踢人！给我捆上带走！” 两个番役一拥而上便将邢夫人按倒在地。 邢夫人死命挣扎，哪里是两个男子的对手？ 不一会儿便被困住了手脚，拿一根杠子像抬猪一般的抬了出去。 看着自己装着宝贝的箱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统统被倒了出来，邢夫人也很配合的不时发出一声声杀猪般的惨叫。 不一会儿功夫贾琏、贾宝玉、贾环、贾琮等人都被绳子捆着牵了来。 女眷和下人们也都被连推带搡的关进了两处空院分开看守。 一时间荣国府内哀嚎一片。 宁国府这边，听着隔壁哭喊声尖叫声连成一片，尤其是穿透力极强的邢夫人的叫喊声，尤氏凤姐可卿吓得也是脸色苍白。 头发胡子都已经白了的焦大两手紧紧握着一支长矛带着几个小厮守在门里头。 邢夫人壮着胆子让开了们，只见门口一队持枪挎刀的番役正守在门上。 “这位军爷，请问一句，这……又是怎么了？” 番役抱拳道：“奉旨行事，宁国府不论男女一概不得出府，还请太太行个方便不要抗旨！” 被关在府里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尤氏也有了些经验，定了定神又问道： “那再问一声，隔壁西府里是要抄家了么？到底犯了什么事？” 番役便有些不耐烦起来：“你若想打听我把你送到那边去你问问？” “不敢，不敢……” “那就少打听！”番役吼了一嗓子把门重重的关上了。 第九百三十九章 贾天祥回京遇险阻（一） 孝慈县，陵寝官府邸。 只见几个人骑着马朝这边飞奔而来 门口把手的经营兵忙如临大敌，一个个箭上弦刀出鞘。 京营千户沈让大喝一声：“来人止步！再往前者杀无赦！” “别放箭！北静郡王水溶，奉命来传旨！”马上之人喊道。 沈让听了这话忙让人将弓箭压低，却扔不敢完全放下戒备。 贾瑞这小子太贼了，说不定这又是他弄出来的什么鬼把戏呢。 水溶到了门前才勒住了马，一骈腿跳了下来掏出腰牌道： “奉命来传皇上口谕给宁国公贾瑞，还请开门！” 沈让认得水溶，料想贾瑞再牛逼也不可能让一个郡王来假传圣旨忽悠人，忙让人开了门。 水溶液顾不得什么，大踏步的往里走。 里面贾瑞早就听到水溶的声音，心里可是老激动了，永康帝那老东西终于想起自己来了吗？ 就这么不说缘由就关了自己四个月，这回让水溶来说什么话？ 自己可得摆摆谱！于是贾瑞躲进了里屋。 “天祥！贾瑞！”水溶一进了二门就开始喊。 贾瑞只装作没听见。 到了内宅水溶又喊了几嗓子才听见屋里贾瑞懒洋洋的声音说道：“谁啊……我睡觉呢……我擦！” 原来水溶听见贾瑞的声音已经直接踹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屋里茜雪几个忙回避了。 “你不要过来呀！”贾瑞忙扯着被子护住身体。 水溶一把扯飞了贾瑞的被子：“快点，跟我回神京！” “干嘛呀！干嘛呀！”贾瑞娇羞的往回扯被子：“大晚上……” “别墨迹了！赶紧走！” “可不敢走！我是奉旨在这守皇陵呢，出这院子一步，人头落地！” 贾瑞伸手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皇上口谕！贾瑞速速回京见驾，不得有误！”水溶恨不得吃了贾瑞。 贾瑞见水溶这副模样知道是真有急事了，一下子跳了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水溶扯着贾瑞就往回走：“路上说！再墨迹就见不着皇上了！” “我曹！”贾瑞也不敢再问了，胡乱将永康帝恩赐给自己的细麻大棉袄二棉裤穿上了就跟着水溶往外走。 实话实话，这身衣服虽然难看，保暖效果倒是不错。后来事实也证明骑马防震效果也很好。 一路飞驰，听水溶说皇上在凤藻宫吃了一碗粥之后便身子不适，说有股子苦杏仁味道之后贾瑞当场就蒙了。 怎么又是贾元春？怎么又是凤藻宫？又是苦杏仁味？ 到底是谁要害死永康帝？ 贾瑞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忠顺亲王刘旸。 第二个则是刘钊。 “王爷，你出京的时候是什么情形？”贾瑞又问道。 水溶喘着粗气道：“皇上只说胸闷腹痛，气色也不大好。 御医也不明病因不敢胡乱用药，现在只用银针灸着心脉呢，好不使毒气扩散得太快……” 贾瑞咬了咬牙，他想起了上次贾演给的那一颗解毒药丸。 当初就是一颗药丸救活了林如海，这次能不能救永康帝？看命吧。 不过那玩意被他藏在大观园凸碧山庄了，得先拿了药才行。 也不知道这玩意放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过期啊…… 若是永康帝本来没死，吃了这药一命呜呼了该怎么办？ 纵马疾驰了百里路，赶到神京城北门已经是子夜时分。 城门早已关闭，吊桥高高挂起。 贾瑞和水溶不禁都一皱眉头。 虽然为了安全起见神京内九外七十六座城门每天晚上一更三点都会关闭，五更三点才再开放。 可如今是和平年月，关闭城门也就罢了，这吊桥贾瑞可是头一次见到升了起来。 王向下意识的便往贾瑞身旁靠了靠，手也握住了刀柄。 “快快打开城门！北静郡王要进城！”水溶的一个护卫在城下喊道。 门楼上探出一个脑袋朝下看了一眼喊道： “节度使大人有令，未经许可，所有人等一概不得进城！” 水溶等心道不好，这怕是生了变故了吧！他可是奉旨出城接贾瑞的！ 虽说皇上病危或者驾崩之际是最容易出事的，加强戒备也属于正常，可总得让水溶进去吧？ “把你们百户找来，我同他说话！”水溶喊道。 墙上兵卒看了一眼缩了回去，想是去找城门百户了。 “好像不对劲……都小心些！”水溶压低声音说道。 不一会儿城门楼上火光一闪，一个脑袋探了出来问道：“可是北静王水溶、水王爷吗？” 水溶朗声道：“正是，快开城门，有紧急公务！” “王爷息怒，末将还得问一句，跟着你的都是什么人？” 水溶一愣，随即说道：“都是我的扈从！” 是永康帝让他去孝慈县接贾瑞的，这事应该极隐秘才对，怎么城上的人会有此一问？ 城门上的人又往下看了看，怎奈水溶这边只有几支火把照明哪里看得真切。 “好，王爷稍等，这就放你入城！” 随后城楼上的绞盘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吱呀呀声，吊桥缓缓放下，城门打开了一扇。 “天祥，你走在最后头！”水溶小声说了一句后策马引着一群人上了吊桥。 “王爷且慢！内门没开！”到底是王向眼睛好用，才一上吊桥就发现不对了。 这一嗓子所有人都停住了。 只听上头人喊道：“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王向二话不说侧转码头一把夺过了贾瑞手里的缰绳牵着他就往回跑。 女墙上顿时探出一队人来，朝着吊桥上的众人就开始放箭。 几上惨叫，三个人中箭摔落马下。 好在水溶早有防备，且又黑灯瞎火的又不好瞄准，损失了七八个人之后一行人总算逃出了箭矢的射程之外。 见城中并未有人追杀出来众人才勒住了马。 检查一番，王向倒是没事，贾瑞的大棉袄被射了一个洞，水溶的肩膀中了一箭。 好在发现的及时，若是进了瓮城把外城门一关那可真叫瓮中捉鳖了，这些人这会子早变成刺猬了。 王向先检查了一下贾瑞的身体确认无碍后才看了看水溶的伤势，接着二话不说攥着箭杆就把箭拔了出来，疼得水溶嗷的一声差点昏死过去。 王向大概给水溶包扎了一下又，水溶咬着牙说道：“只怕城中已生了变故了……” “那……怎么办？”贾瑞问道。 第九百四十章 贾天祥回京遇险阻（二） 怎么办？ 水溶液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要射死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很显然如今的神京城防已经不在永康帝的管辖之下了，那么永康帝现在是死是活？ 若是永康帝死了，让贾瑞再冒险进城还有意义吗？ 即便永康帝没死，怎么才能让贾瑞进城？ 贾瑞可是永康帝的三儿子，而且永康帝中毒之际第一个想到的是把贾瑞召回神京，难道是想把皇位传给他？ 这样就更不能让他冒险了。 可不进城怎么传位？ 看着水溶一时也没了主意，贾瑞把王向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城墙你能爬上去吗？” 王向顿时明白了贾瑞的意思，说道： “彪哥你可不能以身试险！如今城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 以我之见，还是先找个地方藏匿起来，等局势明朗了再进城不迟！” 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彪哥，王爷自然会处置好城中之事的……” 贾瑞的嘴角抽了一下问道：“果然是王爷的手尾？” “小人也不知！只是……” 贾瑞的心里一团乱麻，刘旸居然真的要杀永康帝！ 他真要把自己扶上皇位？ 这些年来永康帝的点点滴滴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中。 从最开始在莳花馆听曲、后来又想方设法的从自己身上刮银子，又在一起泡温泉。 从辽阳回来后亲自来探望，和他一起吃猪肉炖粉条，逼着自己练字…… 贾瑞咬了咬牙，将方才的话又问了一遍：“你能不能爬上城墙？” 王向并不回答，而是说：“彪哥！ 如今形势不明，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倘或有人伤着了你我怎么交差？” “交差？你的职责是保护我这条命是吧？”贾瑞问道。 “是！”王向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坚定。 贾瑞突然从王向腰间拔出了刀横在自己脖子上：“你特么不带我进去我现在就死在这！” “彪哥！”王向下意识的伸手要去夺刀。 贾瑞却早有防备，往后一跳，手上力度没掌握好，锋利的刀锋划破了脖子，顿时血就留了下来。 “彪哥不可！”王向可吓坏了，忙停了手。 “能不能上去？” “能……” “那咱们把水溶他们的汗巾子都要来，咱们俩拴在一起，你带我爬上去！” 贾瑞也发现脖子破了，忙用手捂住了伤口。 王向道：“彪哥，即便爬上去了城墙上想必也有人巡逻守卫……” “我不管！” 王向沉默了片刻说道：“彪哥，你跟我来……” 水溶休息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好半天没看见贾瑞了，忙问道：“天祥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个说道：“好像和他的那个侍卫往一边说话去了。” “去！把他叫回来，保护他的安全！” “是！”侍卫答应一声往方才贾瑞走的方向找去。 不一时转回来了说道：“王爷，没见到宁国公……” “啊？” 水溶也顾不上伤痛了，一下子蹦了起来： “两个大活人怎么就没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瞎子不成！还他妈愣着做什么？给我找去！” 贾瑞从来没想道过一条地道居然能挖得这么长！ 狭窄阴暗的地道让他失去了距离感和方向感，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好在走在前面的王向手中的火把一直亮着，证明里头的氧气还是充足的。 看来挖地道随时准备跑路的想法并非自己独创啊！ 刘旸密谋了这么多年的造反大计怎么会不留一条后路呢？ 走得双腿发麻了终于地道由土质的变成了砖砌筑的，看到了一条往上的台阶。 王向在一旁的的墙上摸索了半天，变戏法一般的抽出了一块砖来，又从里面拉出一根绳子用力拉了两下。 隐隐听见头上传来一阵微弱的铜铃声。 贾瑞看了不由得啧啧称奇，还是人家这地道设计的巧妙啊！还可以和上面沟通！ 不一会儿听见头顶上传来几声沉闷的脚步声。 王向便又拉了一下铜铃。 又等了一会儿，头上的木板才吱呀一声被掀开了。 “王爷……”王向率先钻了出去。 “陈珦？”刘旸见了一皱眉头：“你怎么……天祥？” 还没等他问话，贾瑞也钻了出来。 “请王爷安……”虽然猜到了这地道肯定是通往忠顺王府的，看到刘旸贾瑞还是有些尴尬。 “你受伤了？”看到贾瑞脖子和衣服上的血迹刘旸不由得一皱眉头。 “没事，皮外伤……”贾瑞答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孝慈县吗？怎么大晚上的跑回神京了？不要命了不成！” 不等王向说话，贾瑞便将水溶如何招他进宫，在城门口如何被袭的事说了一回。 “一群笨蛋！”刘旸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不怪王……陈珦，是我非得让他带着我进城的。”贾瑞倒是怕刘旸怪罪王向。 刘旸叹了口气道：“罢了，进来了也好，到底你在我这里我也放心一些。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天祥包扎换衣服！” 贾瑞却说道：“且先等等，永康帝他……大行了？” 刘旸摇摇头道：“还没有传出消息来。只说病危，不让人探视。” 虽然有可能是秘不发丧，到底没听到丧音贾瑞还是松了一口气，又问道： “王爷，这件事，是你……” 刘旸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贾瑞一眼：“最大的嫌疑人是刘钊！ 刘昑中毒的消息一传出来他便软禁了冯唐，使人接管了经营的指挥权！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且慢！”贾瑞说着又去抢王向腰间挎着的刀。 哪知这次王向早有防备，一转身贾瑞便抓了个空。 刘旸一看贾瑞抢刀不由得吓了一跳：“天祥，你要做什么？” 王向解释道：“殿下想抢了我的刀，已死要挟……他就是这么逼着我带他进了密道的！” 说着指了指贾瑞脖子上的伤口。 “唉！你这孩子真不听话！”刘旸顿足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贾瑞嘿嘿一笑：“我得回大观园去取一样极重要的东西！” 第九百四十一章 贾天祥回京遇险阻（三） 刘旸低喝道：“胡闹！如今神京里头都宵禁戒严了，乱跑什么！ 什么要紧东西不能等过些时候再取来？ 更何况宁荣两府如今都被锦衣府的人给围着呢！” 听了这话贾瑞唬了一跳：“难道抄家了不成？” 刘旸自然知道贾瑞那群莺莺燕燕都在里头呢，便安慰道： “你放心吧，只抄了荣国府的家，把男丁都抓到天牢里去了，女眷都圈在府里看守。 宁府倒是没有被查抄。想来是刘钊篡位后还想拉拢你吧。 听话，等事情过去了你再拿你的东西去！” 贾瑞却说道：“不行！我就现在要！你要是不让我去拿我就撞死给你看！” 说着朝着王向身边的墙就撞了过去。 王向自然不能看着贾瑞撞墙。虽然撞不死也疼不是？忙一把拉住了。 “拉着我也没用啊！不让我拿去我就……我就喝水撑死我自己！赶紧的，先给我弄点水来，快渴死我了……” 刘旸王向都是一脸黑线。 连吃了两杯茶贾瑞也没把自己给撑死，好在王向机灵，说道： “王爷，殿下，要不让小人走一趟，把殿下要的东西取来不就好了？” 贾瑞翻着白眼想了一回：“也行，反正你身手好，又轻车熟路的。 那东西在凸碧山庄我屋床头下面一个暗格里放着，是一个这么大的小银盒子……” 王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速去速回，注意安全！”刘旸挥了挥手，王向答应一声去了。 刘旸这才对贾瑞说：“走吧，这回可以洗洗伤口包扎包扎换件衣服了吧？” 贾瑞却摆手道：“换不得！” “为何？” “因为水溶知道我穿着这身衣服回来的，倘或换了让他瞧见了岂不漏了马脚吗？我去哪儿换的衣服？” 刘旸道：“你在我府里藏着，他怎么能看得到你？天祥放心，我定然会想法子周全你的。” 贾瑞犹豫了一回咬了咬牙说道：“因为我一会儿要进宫去见皇上！” 刘旸一听唬了一跳，说道：“胡闹！这会子你见他做什么！ 这会子宫里宫外肯定戒备森严！你是去寻死么！ 你当刘钊会让你大摇大摆的进宫去？不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眯着！” “你不让我去我就吃饭噎死我自己！”贾瑞梗着脖子漏出伤口给刘旸看。 “你……来人呐，弄些饭菜来……”刘旸实在对这个便宜侄子没什么办法。 贾瑞却正色道：“叔叔……” “哎！”听到这个称呼刘旸显然有些受宠若惊。 贾瑞顿了一顿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想救皇上。” “什么？”刘旸再一次惊着了：“你能救他？你救他做什么？ 如今是他儿子想要谋权篡位，咱们正好坐山观虎斗，到时候再坐收渔翁之利！ 你是不是觉得刘昑信任你，这两年对你好你就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了？” “其实……是我还没准备好当皇上啊！而且，叔叔你都筹划好了吗？” 刘旸沉默了。 的确，他也没想到刘钊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动手，这着实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贾瑞接着说道：“叔叔你再想想，如果我能救活永康帝，那么他会怎么对待自己的儿子？ 看着他们父子相残不是更好吗？刘钊没戏了，刘鉅那愣头青不是更好对付了吗？ 到时候再动手，岂不是更有把握？” 刘旸继续沉默。 现在的局势显然不出意外的话刘钊已经成功了大半了。 如果刘昑驾崩，已经掌握住了神京守卫的刘钊定然能顺利继位。 这个时候的刘钊肯定会加倍小心提防，而且刘钊上台后必然会清理朝堂排除异己大肆提拔自己的人，整个朝廷将会面临一场大的洗牌。 自己本来就没有布置好的棋局势必会被搅乱…… “你……你能救活他？”刘旸问道。 贾瑞道：“不知道，我让王向去给我拿的是一颗解毒药丸。 至于能不能救我也没把握。不过当初我就是用这种药救了林如海一命的。” 刘旸又是一阵沉默。他在权衡整件事的利弊。 贾瑞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叔叔觉得皇上中毒后急命人召我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若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可能是要托孤啊。 只是不知道他会让刘钊还是刘鉅继位。 如果是刘鉅，那么刘钊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除掉他。 咱们看完了儿子杀老子再看他们亲兄弟骨肉相残，这不好么？ 等分出胜负了即便是刘钊赢了也定然会大失民心……” “你有什么计划？”刘旸看着贾瑞，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分析出这些东西实属难得。 “我……觉得我应该先见一见永康帝，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再静观其变……” 着实废了一番口舌，又用饿死自己相威胁之后刘旸总算勉强同意了贾瑞进宫去。 “我带上护卫，送你进宫！” 贾瑞忙摆手道：“使不得！到时候解释不清。且也不用这么多人。 刘钊既然已经控制住了经营又实行了宵禁，去的人多了反而目标太大，倒不如就我们两个悄悄的潜过去。” “太危险了……”刘旸摇头道。 贾瑞却说道：“叔叔难道忘了，刘钊还想拉拢我呢？ 以前他就三番两次的主动跟我示好，这回他抄了荣国府却只将宁国府围而不抄，显然还是留有余地不想撕破了脸面。 故而我想着即便我被人抓到了，只要认出我是谁想必也不会为难于我。” 刘旸背着手在厅内踱来踱去有些举棋不定。 贾瑞正看得有些眼晕却是王向已经取了东西回来了。 “外头情形如何？”刘旸忙问道。 王向道：“宁荣两府仍被锦衣军围困着。 其他几处重臣的府邸门口也有经营兵把手。街上不时有人巡逻……” 说着便将贾瑞所说的银盒子递给贾瑞。 贾瑞接过来打开一看，黑不溜丢的小药丸，希望还有用吧…… “王向，跟我走，去皇宫！” “啊？”王向不知该不该去，怔怔的看着刘旸。 刘旸挣扎了一会儿才咬咬牙说道：“保护好天祥！” 第九百四十二章 送仙药贾瑞救永康（一） 在王向的带领下二人左转右转往大明宫摸去。 忠顺王府本就离着大明宫不远，只要钻出这条小巷再走两三百步便是大明宫丹凤门了。 正当两人都松了口气，刚出了巷子贴着墙根走了十几步时，一旁的宅子大门突然打开了，便从里面走出一队兵士来。 “什么人？站住！”为首的军官看见鬼鬼祟祟的贾瑞大吼一声。 马上几张弓便对准了二人。 王向忙将贾瑞护在身后，将双手举起来说道：“别放箭，这位是……” 按照事先说好的，被人发现后贾瑞就要主动爆出身份，而后乖乖当俘虏，等待刘钊的诏安或者等着刘旸相救。 然而不等王向说出贾瑞的名字，贾瑞这小子已经抱着脑袋撒丫子飞快的往丹凤门跑了。 “放箭！”军官当机立断一挥手，十来支羽箭破空而来。 “我擦！”王向吓得魂儿都要飞了，想要去护着贾瑞哪里来得及。 只见贾瑞瞬间身中数箭，然而让王向差点惊掉下巴的是箭射入了贾瑞的大棉袄之后这厮居然还在狂奔，甚至一支射中脑袋的箭还被他给弹飞了，飞了…… 丹凤门守卫的侍卫显然也看见了两个人在往这边跑来，后面还有一队人在追。 “来者何人！快快站住！” 侍卫纷纷将刀抽了出来。 虽然他们不知道宫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大明宫掌宫太监戴权下过死命令，没有诏令任何人想要闯门，杀无赦！ 贾瑞见侍卫们没有弓箭，又发狠跑了几步才喘着起说道：“宁国公贾瑞奉旨进宫面圣！” 马上一个尖细的嗓音喊道：“是宁国公！快快保护宁国公！” 说话的正是奉戴权之命在门口等着贾瑞的太监蔡兴。 侍卫们忙一拥而上护住了贾瑞王向两个，京营见了大内侍卫也不敢贸然放箭了。 “你们是哪一营的？安敢公然在宫门外袭击宁国公！”一个侍卫持刀喊道。 “宁国公？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宁国公啊！ 只见他鬼鬼祟祟躲藏，我们奉命巡查自然要上前盘问，结果他转身就跑……” 那边蔡兴忙上前给贾瑞行礼：“国公爷！快请入宫吧！” 贾瑞才走了两步又站住了，对王向说道： “让侍卫们把这些经营兵都拿下，别把我进宫的消息传出去！” 说罢才继续一路狂奔朝后宫跑去。 大明宫上阳宫。 除了几个太医并宫女太监在外面伺候，屋内就只有永康帝、王子腾、戴权和贾瑞四个人。 “万岁爷，宁国公来了……”戴权哽咽着轻轻召唤道。 “皇上！皇上！”看着躺在龙榻上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永康帝贾瑞的眼也有些发涩。 永康帝听到贾瑞两个字眼皮跳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道：“贾瑞……” “臣在！”贾瑞忙把脸凑了过去，果然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从永康帝口中飘散出来。 “好……好……可算赶上了……” 永康帝吃力的抬起了手在贾瑞的脸上摸了摸，似乎是要确定眼前的是活人还是自己的幻觉。 “皇上，臣这里有颗药……” “贾瑞，你……你叫我一声爹……”永康帝似乎根本没在听贾瑞的话。 “我……”贾瑞突然想铲永康帝一耳屎！ 都特么快死的人了还想着站这点便宜？ “皇上，臣这里有颗药丸，可解百毒，或许能去你体内之毒！”贾瑞没搭理永康帝。 “你……叫我声爹！”永康帝固执的说道。 “爹！爹！你特么就是我亲爹！行了吧？赶紧吃药！” 贾瑞从怀里掏出银盒子拿出里面的药丸。 永康帝勉强漏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却并不吃贾瑞的丹药，而是说道： “拟旨：今朕年近五旬，继位十载，不幸为奸人所害身中奇毒，自制命不久矣…… 宁国公贾瑞乃是朕之亲生骨肉，因故流落民间使父子不能相识……” 贾瑞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本以为永康帝也知道了是刘钊要毒死他篡位，故而临死前要托孤给他和王子腾水溶等人，让二皇子刘鉅继承皇位。 怎么说着说着自己成他儿子了？还什么流落民间，整的跟狗血剧似的。 难道这就是刘旸那便宜叔叔的计划？ 不对啊……那刘旸为什么不让自己进宫？ 王子腾则是震惊了！ 贾瑞是皇子？他怎么就是皇子了？ 难怪这些年永康帝对贾瑞言听计从宠信有加！ 难怪水溶的一些举动都遮遮掩掩的，难怪…… 而且永康帝在弥留之际就靠一口气吊着等着贾瑞进宫，一进宫就迫不及待的要下旨，这是要贾瑞继承皇位？ 永康帝接着说道：“贤明持重、体察民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皇……” “吃药吧你！” 贾瑞见永康帝的声音越来越低也顾不得等他把话说完了，直接把药丸掰了一半塞进了永康帝的嘴里。 “咳咳咳……”永康帝咳嗽了几声，却没有把药丸咳出来，而是吞了下去。 “皇上！”戴权见状大惊：“三皇子殿下，您给皇上吃的是什么药？” 永康帝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贾瑞，老子都要传位给你了你给我吃的啥玩意？ 御医都不敢乱开药，你一颗破药丸子有什么用？ “仙丹！”贾瑞心里头也是没底。 这玩意到底过期了没有？能不能救活永康帝？ 咳了几声又喘了一回，似乎永康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又说道： “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 “皇上，你就没点什么感觉？”贾瑞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总该有些反应才对啊？当初林如海那拉得多轰轰烈烈啊！ 难道真是小药丸过期了？还是药量不够？要不要把另一半给他塞进去？ 永康帝两次被打断不免有些不耐烦起来，正要往下说，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不由得发出一声呻吟。 “哎！来了来了！”贾瑞兴奋得两眼噗啦噗啦冒光，搓着手问永康帝道： “是不是觉得肚子疼？来人呐，快准备恭桶！ 第九百四十三章 送仙药贾瑞救永康（二） 对于鼻子异常灵敏的贾瑞来说，此刻的室内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他似乎能看见那股子浓稠不化的臭气像烟雾一般弥散在空中。 永康帝脸色似乎比方才更苍白了，额头上一层虚汗，刚刚喝了一碗参汤似乎也无济于事。 贾瑞便将剩下的半颗药丸放在盒子里递给戴权道： “戴公公，这剩下的药还得接着给皇上吃，每次搓这么大一粒就好了，每日两次，饭前饭后服用均可……” 戴权不知道该不该接，不过看着永康帝似乎确实比方才精神好了些。 尤其是如厕时候那种洪荒之力，更让健壮的大小伙子都自愧不如。 永康帝颤巍巍的将银盒接了过来拿起那半颗药丸看了一回又嗅了嗅，随即献出厌恶的神情。 “贾瑞……你给朕吃的究竟是什么药？” 贾瑞嘿嘿一笑：“不是说过了么？仙丹。 哎，别问是从哪儿来的啊！问了就是神仙给的！” 永康帝如果不是身子虚弱肯定会跳下床来踹他一脚：“神仙？哪儿来的神仙？” 贾瑞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因说道：“皇上可还记得臣上次在辽北差点丢了性命吗？” 永康帝略点了点头，这事他怎么能忘？ 戴权和王子腾的目光也看向贾瑞，不知这仙丹和辽北又有什么干系了。 贾瑞便接着说道：“我当时不是被建州骑兵追杀，马被射死人摔在地上后建州野人要纵马踩死我吗？ 就在那一刹那，我忽然看见了一股金光护住了我的身体，想是正因为这道金光守护我才没有被踩死……” “哦？”永康帝等人听了这话一时都来了兴趣。 被几百斤的马重重踏在胸口上一般人早被踩出个大坑了，贾瑞只是断了几根肋骨，难道真有神仙庇佑？ 贾瑞又说道：“那些建州野人以为我活不成了便又忙忙的去追永王了。 我也以为自己要死了，却见一个白发长须的老者不知从哪儿走了过来，跟我说了一些话，还给了我一颗药丸，告诉我可以解百毒，日后定有大用场，让我好生保存……” “哦？那老神仙都说了些什么？”永康帝忙问道。 “他说……他说皇上是个好皇帝，勤政爱民又纳谏如流体恤百姓，定然能将大乾治理的国泰民安，开创出一番盛世基业，让我好生辅佐！” 贾瑞开始疯狂的给永康帝戴高帽。 “是……是吗？”果然永康帝听了之后开始有些信了。 这老神仙看得很准吗！所以说是神仙不想让我死咯？ “那必须是啊！对了，他还说，建州野人不除日后必将成为我大乾心腹大患，应及早想办法将其彻底根除，将这个辽北之地纳入我大乾版图之中来！” “有……有这等话？”永康帝蹙眉问道。 “有！必须的吗！” 贾瑞为了让永康帝相信，突然灵机一动： “对了！那个老神仙虽然白发长须，却是鹤发童颜，一张国字脸，下颚上还有这么大一颗痦子。 我看着他怎么就跟太庙里挂着的太祖皇帝的画像怎么有点像呢？” 贾瑞说完了便看着永康帝：你不是不信吗？我就说是你太爷爷说的，这回看你信不信！ 永康帝信了！如果不是祖宗保佑他们爷两个，贾瑞不早就在辽北凉了？自己这次不也伸腿瞪眼去了？ 只有先祖庇佑才能最好的解释这一切！ “皇上，要不你先歇歇？”贾瑞见好就收，现在可不是说什么建州野人的时候。 永康帝听了贾瑞的祖宗说之后越发的精神起来，摆摆手说道：“现在外头情形如何？” 贾瑞只能说道：“秦王已经控制了京营，并且派兵将朝中重臣的宅子都围了起来，如今城门紧闭，其他情况臣也知之不详……” 永康帝听到秦王两个字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个人，问道：“水溶呢？” 贾瑞道：“水王爷在想带着臣进城的时候被守城官兵射了一箭，受了点伤，此刻正在城外躲着呢。” “你是怎么进来的？”永康帝又问道。 “我……我是让人拴着腰带着我从城墙上爬进来的……” 贾瑞有点发虚，忙说道： “陛下，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先夺回京营军权啊？” 说罢看着一旁宛如木雕泥塑一般的王子腾。 永康帝却摇了摇头，又问戴权道：“宫里头都有谁知道朕无碍了？” 戴权忙说道：“只有上阳宫中的宫女太监以及几个御医知道。” 永康帝又问道：“大明宫中的侍卫可有被刘钊掌控吗？” “万岁爷只管放心，大内侍卫都是终于万岁爷的，绝不会听令于其他人！” 永康帝沉吟片刻说道：“将上阳宫中之人全部禁足。 再传出话去，朕已大行，让刘钊刘鉅去含元殿守灵，让刘钊来继位吧……” 戴权答应一声去了。 永康帝左右看了看，拿起一块自己的玉佩给王子腾道： “王爱卿，你带着朕的玉佩暂时接管大明宫戍卫，在含元殿安排人手！” 贾瑞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姜还是老的辣啊！ 自己觉得应该先收回兵权维护神京的稳定，永康帝却是要擒贼先擒王，先放出自己的死讯，把刘钊诓骗进来抓住。 大乾又一场父子相残的好戏迎来了一个大转折！ 正想着是应该在宫中看好戏还是想法子出宫回家，永康帝却说道：“贾瑞！” “臣在……” 永康帝看着贾瑞还穿着自己御赐的大棉袄二棉裤，棉袄上面还血迹斑斑不禁叹了口气道：“伤势不要紧？” 贾瑞道：“皮外伤，并无大碍。” “先去让太医给你包扎包扎，洗洗脸，换身衣服再来见朕。” 贾瑞只得答应一声去了。 伤口早已止了血，贾瑞也没用包扎，不过让宫女用毛巾给自己擦了擦换上了一身便服便要回去见永康帝。 出门正好碰上戴权也回来，戴权见了忙拱手陪笑道：“老奴见过三皇子殿下~” 贾瑞不禁蹙眉道：“戴公公，这话可不敢乱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