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权相》 第1章 穿杨箭 身体在一股强大力量作用下,整个地往上空冲甩,惯性很大,随即被大力往下拉、跌回原位。 这是快速移动带来强烈的颠动,很危险,这个过程偏偏又被力量固定了双腿,浑身的骨架,似乎快被颠散架。肌体的撕裂造成的剧痛,让杨继业从昏迷中醒转。 杨继业记起来,自己旅游骑马拍照,游兴正高。谁想一只马蜂飞来蛰在马鼻子上,使得原本温顺的马癫狂起来,带着自己往前狂奔。那发狂的马是往山崖方向冲,没想自己此时还有命在。 身上虽痛彻入骨,杨继业却暗自庆幸,只要有命在,肌体的损伤总能够养好。 杨继业处在半昏迷状态,意识是间断不连续的,他意识到危险,也明白,此时唯有将发疯的马安抚住,才可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危险之中,求生意志强烈起来,杨继业想睁开眼,想看清楚面对的情况。 可这时候,一股更强大的脑冲击波,让他再次昏厥。而后,再次被颠醒过来时,他一下子感觉到脑子里有两个人的意识、两份记忆,正在逐渐融合。 “小少爷……小少爷,小……少、爷……”一个声音在断断续续、很急、极度惊惧地嚷着,“都是猛猛不好,老爷会打死猛猛的,打死猛猛的……” 杨继业的意识一下子清晰起来,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弄清楚这时候的状况。那个旅游的杨继业马惊后摔死了,灵魂却侵占了文朝的这个杨继业身体。 按照习惯的说法:杨继业遇险的时候,穿越到文朝。 搜检文朝这个杨继业的记忆,明白一段走歪的历史:大宋衰败,南宋在江南支撑二三十年,被金国突破长江防线,临安王朝被灭。但随后江南这边组建的抗金军队奋起抵抗、反击,格外激烈。几年的征战绞杀,在黄河流域的刘家兴起,凝聚力量,然后将入侵的金国军兵赶回辽东,建立文朝。 文朝到今,已经延续三朝七十余年。文高祖、文太祖,如今是文昭帝在朝,文昭帝在位五十余年,风雨飘摇,内忧外患,自身也是体弱多病。 文朝中,原右丞相杨文盛在朝独立支撑十年,力压各方势力,使得文朝有中兴之态。但五年前,右丞相却被左丞相朱子善排挤出朝廷,文昭帝一帧圣旨,把右丞相发送到荆楚蛮地。 原右丞相杨文盛就是杨继业的老爸,作为老来得子,杨继业却没有丝毫娇生惯养的福利。六岁就开始蒙学,八岁考童生,随父亲发配到荆楚蛮地后,十二岁那年参加国考,顺利拿下秀才身份。 随后,每天静心研读圣贤文章、科考范文,练字,写文章,每一个月仅有两天的休假,可外出家门,参与荆楚蛮地这里的年轻人活动。为此,杨继业的死对头刘浪,给他一个绰号:书呆子。 常年与书、纸、笔为伍,杨继业一副文弱书生体质,那是很正常的。杨家不求他威武雄壮,只要求他熟读文章,将学业做好,文运昌隆,在国考上一步步登上巅峰,完成继业之壮举! 搜检到这些大致的信息,让杨继业很无语。 一个被皇帝赶出朝廷的右丞相,已经完全失势了,但右丞相还在做梦,妄图在儿子身上复兴、上位。文朝对于考举子谋出路,确实是一通天大路,文官掌权,武官受到文官制约与名义上的统辖。 但像杨家目前的情况,杨继业考中秀才已经到天花板,想考举人是不可能被录取的。其实,杨家父子也明白这一点,但他们却选择忽视。或许是杨家父子都在期待三起三落那种人生机遇。 左丞相朱子善绝对是盯死杨家,找到彻底灭除杨家的机会,哪会让杨继业考中举子?这是来至朝廷方面的因素;地方上,荆楚蛮地这边的考业,每一届开考的结果,最多三人获得举子名额。 这并不是荆楚蛮地考生水准都差,而是朝廷在政策上有意压制边关之人,免得这里的地方势力过大,难以掌控,尾大不掉。地方掌权者,又如何会将难得的名额,落到杨继业头上? 明知各种外因限制,绝对不会让杨继业考中举子,拿到殿试资格。杨父对于杨继业寄予很高期望,一直严厉督促杨继业在苦读、苦练,勤学不辍。 不过,杨父对小儿子的呵护还是很用心的,从小将家养子杨猛,派在杨继业身边,严防杨继业的安危之事。 这一次的三月三游园,杨继业被放风出门,参与柳河县的青年春游活动:聚会、交友、吟诗、对句,更主要的还有女子出行。杨继业书呆子性情,可交友还是必须的。 荆楚蛮地春来迟,这时节,从县城边流淌而过的河水还冰冷,河岸的老柳林才有一些嫩白带绿的芽叶。 好在风已经带温,阳光大好,关在家里一个冷冬的年轻人众,自然很有游兴。 快到中午,素有一城之花的巫素贞放的风筝挂在一老柳的枝头,杨继业被其他年轻人挤兑,爬上老柳去给巫素贞取风筝。柳枝本来质地脆弱,不受力压。那柳枝在杨继业站上去,将到压断的极限。 这时候,站在几十米外的刘浪,从扈从手中拿过弓箭,开弓射箭。一支穿杨箭,精准地射在杨继业踩着的柳枝,柳枝断裂,杨继业从树上直接栽倒。 杨猛是杨继业的保镖兼随从,但在游园这种特殊环境中,他只能呆在随从群里,没有资格参与少爷、小姐们的活动。 等杨猛得讯,跑过来见杨继业蜷在地上,不醒人事,吓得失魂。将杨继业往背上放,发狂飞跑往城内奔,以求尽快对杨继业做施救…… 浑身痛得说话都难,杨继业虽不知之前那书生具体细节和伤情。却明白,从几米高树上摔下致伤,如果不胡乱移动,等受伤的人缓过气后,再进行医治处置,命应该不会丢。 可保镖杨猛也是少年,遇上这种塌天之事,惊慌失措,背起昏迷中的杨继业就狂跑。杨猛背起少爷往家里狂跑,可受伤的人哪经得起他这样颠。命魂散掉,倒便宜了他占据这身体,让他穿越到文朝来。 明白所处情况,杨继业也担心杨猛这个一米八的、十六岁少年,背着自己癫狂地疯跑,把这副受伤的身体真伤重了。 想抬手拍一拍狂奔中的杨猛,杨继业却没什么力气。浑身的血气乱窜,连说一句话都没法说出,卡在脖子,呜呜呜地出声。 “少爷……少爷……少爷。”杨猛狂奔中叫喊着,估计这时候只留有一个念头,就是将少爷带到老爷面前,然后,自己被打死抵罪。 第2章 有鬼呀 “少爷……” 杨继业虽然对杨猛不熟,却知道他此时几乎没什么意识存在,要想摆脱此时的颠簸与肌体撕扯,唯有将杨猛叫醒。 蓄势一阵,身体的痛感越发强烈,杨继业知道不能再等,竭力嘶喊的声音冲出口:“杨猛——” 声音并不小,但狂奔中的杨猛却没听到。杨继业想再次叫喊,却没有了气力。杨继业也是悲催之极,觉得自己可能是所有穿越者中,最短命的那个。 不知距离城门、距离家还有多远,让杨猛这样颠着自己,另一个小命也会魄消魂散不可。 好在杨猛突然意识到他背着的少爷,似乎有了动静。虽说很可能是错觉,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少爷的情况。 立定脚步,杨猛扭头想看背上的少爷,自然没法看到。杨猛小心翼翼地轻声喊,“少爷、少爷……” 安静下来的杨继业,这时候确实没法反应什么,恍惚听到杨猛的声音,只能勉强发出一个“嗯”的声音。 杨猛并没听出,但直观感觉到背上的少爷有些不一样。将少爷轻轻放下,待他转身看,只见少爷脸色惨白,与死人没什么两样。 杨猛喊一声,再用手轻轻摸少爷的脸,感觉冷冷的又不至于僵硬。 杨继业这时候有意识,知道自己的生死,完全在这个懵懂的少爷念头之中。如果自己再没什么反应,杨猛绝对会背起自己再次狂奔,那最短命的穿越者就成为事实。 睁开眼,那强烈的光让杨继业又一阵眩晕,他也明白,杨猛正看着他,等候他的反应。 杨猛见少爷眼睛在动,自然欣喜若狂,而表达情绪的办法,就是想抓住少爷,摇一摇。 杨继业知道面前这个少年蛮力之大,从出事的柳林到此时位置,至少有两三千米。可他背着自己狂奔,居然粗气都不喘,仅仅是面颊微红,鼻头扩张一些而已。 “我死了。”杨继业说。 “有鬼啊。”果然,杨猛听到他如此说,大叫大喊,吓得往后一退。退开这一步,足有两三米远。 退开后,杨猛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忙解释说,“少爷,我不是怕你……我是没见过鬼……我……这就带少爷回家,少爷啊,你成了鬼,也得回家见老爷。只要见到老爷,猛子就跟少爷一起死……”随后嚎啕大哭。 见杨猛的认真神态,杨继业心中无语。古人多实诚,而面前这个少年估计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思维单纯,对什么事情都直接相信。 “我又活过来啦。”杨继业忙指着自己的影子说,“我有影子,鬼没有。” “少爷,太好了。少爷你活过来了,太好了。”杨猛往前走到杨继业身前,随后又站定,瞪视着少爷,想知道少爷到底是死还是活。 见杨继业面色奇差,但总算有活着的样子,杨猛放心不少。“少爷,你好些了吧。可把猛子吓死啦。都是猛子不好,没保护好少爷……” 见杨猛准备过来搀扶自己,杨继业可不敢让他碰,说,“你别动,坐过来,让我头枕在你腿上。” 身子斜靠,杨继业总算缓过这口气。至少,小命暂时不会有威胁了。 身体弱而虚,先前又从几米高的树桠摔下来,加上杨猛疯狂奔跑带给肢体的伤害,此时,唯有静静地斜靠着,感觉最舒服。 伤里偷闲,杨继业便思索目前自己面对的情况。回家,要面对文朝的前右丞相,估计是最难以过关的一环,说不定让曾经的右丞相察觉到自己与其儿子不同,当成妖怪给处理了。 杨家,短时间都会在其中生存,目前的杨家也是举步维艰。刘浪之所以敢箭射柳枝,除了他射箭精准、有不会射伤人的信心,那他今天是要谋命,还仅仅是恶作剧般地吓唬自己? 刘浪几年来都想狂踩自己,只要有机会,他都不会放过。而每一次的交锋,都是杨继业吃亏上当。刘浪敢这样做,那是因为他家是镇边王爷,家里有权有势,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在这荆楚蛮地,刘浪家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刘浪骄狂,那也是有本钱的。读书不行,不过刘浪也无需读书,作为镇边王爷的后代,是不能参与科举、走文人晋升路子的。刘浪学武很有天分,如今十六岁能够炼成百步穿杨的射箭技艺,自然值得骄傲。 柳河县作为荆楚蛮地的一县城,却是大文朝最为边远前线。这边虽不像文朝西北面对蒙匈族的边防,也不像东北方要对抗金人侵扰。可这荆楚蛮地的复杂性、这里面临的争战威胁,也是非同寻常。 县城外是熟蛮,熟蛮散居分布在柳河对面,纵深大约是百里;百里之外是生蛮,生蛮与文朝之间,有着群族生存和资源之争。 生蛮分布区域很大,这些人深居山里,悍勇好斗,地域观念极强,与文朝人水火不容。虽不是年年征战,但三五年会有一场小交锋。 生蛮与熟蛮之间,也是对头,不过,他们之间的纷争主要是资源之争。越过生蛮的区域,就是蒙匈族的领域。按照原右丞相的推想,对蒙匈族的抗击时,要严防蒙匈族从生蛮之地偷袭入文朝。 也就是说,目前的蒙匈族虽说已经不是当年跃马纵横、实力最盛的年代,但文朝的实力,也在这几十年的边防线消耗过多,战力下降。如果蒙匈族真的有万人队穿过生蛮区域,突破荆楚蛮地,进入文朝腹地,将是非常严重的后果。 仅凭目前荆楚蛮地的武力,是没有抵御蒙匈族实力的。 对于荆楚蛮地的情况,杨继业目前所知,也是他在攻读之余,听前右丞相教导而来,他自身没有多少看法和心得。 不过,新杨继业站在后世的角度来看历史,自然有不同的视角。不过,真实的历史上却没有文朝这一代,历史拐弯之后,蒙匈族也没有灭金灭宋,一统华夏。对自身目前的处境,杨继业也很无语,没什么历史走向的凭据可依。 荆楚蛮地情况复杂,各种势力交错。文朝对于这地方的统辖,一贯政策是稳住的局面。生蛮好战,是为求得生存空间。 可柳河县城周边几百里,别有用心的人真不少,具体的情况,杨继业目前没有多深刻的体会。 此时,看着高而湛蓝的天、懵懂茫然的少年脸庞,杨继业意识到面临的危机。当然,最让他担心的,还是回家是不是能够过杨文盛这位老先生的关口。作为文朝曾经的右丞相,这位会有多强大的睿智? 想一想,杨继业背心都是冷汗淋淋。 第3章 老 妈 杨家衰落已经是定局,文朝左丞相朱子善势大威炽,爪牙满朝,文昭帝的日渐昏聩,听信左丞相使之把持朝政。右相杨文盛被发配到荆楚蛮地来,也是文昭帝的决绝态度,甚至不准杨家安然回到故里。 杨文盛对自己的遭遇,从没有过一丝抱怨,到荆楚蛮地落地生根。每天读书写字,督导杨继业的学业,勤学不辍。 前年,杨继业拿下秀才功名,才十二岁。如果不是杨家这样的情形,杨继业小小年纪考取秀才,完全是学霸中的学霸,成为整个文朝学子的标榜。不说柳河一县,荆楚蛮地三省,乃至整个文朝的考生,都难有这样的胜迹。 杨家三子一女,大哥杨报国多年前在对辽东金国对战中,遇到埋伏身亡。二哥杨忠良目前在朝中不过是一个八品小官员,不上台面,在左丞相势力监视之下,前途黯淡,整天惕惕。大姐杨淑芬出嫁几年,夫家那边原本是三品大员,但随着杨文盛离开朝都,也被排挤、闲置,没有什么权势。 杨继业这时候接受原先那位的信息,消化一番,对目前杨家的情况,便有所知,也在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 杨家没落,远离朝都,未必不是好事。只是,在荆楚蛮地也不是安稳之所。杨继业有印象,历史上元蒙族就曾经在这一带破边,攻入当初的南宋而使得南宋灭国。 如今,虽说历史走偏了轨迹,但生蛮之外的蒙匈一族,实际距离柳河县城,不过几百里的距离。真要悄悄摸过来,也不过三五天的时间。 柳河县城周边势力错综复杂,呈勇斗狠的人多,但没法凝聚成战斗力,对蒙匈族入侵,基本上不存在多少抵御之力。蒙匈那边,只要来一个万人队,绝对可杀入文朝腹地。 今后荆楚蛮地会有怎么样的动荡,杨继业这时候也不去瞎琢磨,但即将回家去,除了一身伤,最危险的还是要面对前右丞相这种级别太高的存在。而杨继业的老妈,也是非同寻常的难缠。 作为老太太,主政杨家内务,其见识、智慧、情商,都不能以普通古代女子来看待。 装病,估计是最有效的手段。不过,自己装病,杨猛可能要受委屈了。杨继业看了看面前这个高大的少年,想:道友和贫道之间的选择,不是很容易吗? 先过面前这一关,今后再想办法补偿杨猛了。 让杨猛将自己放在背上,缓步而走,对自己的伤情,没什么影响。 杨猛得到指令,完全按照杨继业的意思去做,他步子跨得大却依然没有丝毫波动,可见这个少年对自身肌体、力量的控制,已经非同寻常了。 回想之前刘浪的穿杨箭,几十米外,能够精准射中柳枝,让自己跌落下树而不直接伤到自己,那可不是碰运气。刘浪以往多次与自己争斗,针锋相对,但要说直接灭杀自己,可能性不大,他也不敢冒这样大的风险。 自己是秀才,那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人才储备,文朝对学子的保护更强,绝对不准许有谋杀秀才、举人、进士这样身份的人,甚至往下的童生、蒙童都有明确的保护条例,执行坚决而严厉。 书生之间,虽有竞争,但群体的凝聚力也非常强,抱团,大家一起享受文朝赐予的福利。一旦有外人伤害这个团队成员,其他人都会有激烈的反应,借此强化社会上下对书生的重视与保护。 刘浪是王爷之后,身份特殊,但同样对书生、士大夫集团也不敢太过份,否则,引发出书生群体上书、或聚集事件,一个镇边王爷也会受到比较严厉惩处的。要对付书生,基本上只有书生内部之间的力量,才可能有效果。 明确这一点,杨继业多少放心一些。 目前最关键的是回家,是必须面对的最大难关。不过,自己既然有伤在身,索性夸大一些伤情,先混进杨家再说。 一路上杨猛走得平稳,速度也快,进城门,往西北一角去。沿着城墙,进安乐巷。杨家在巷子深处的一片平地处,房子连排,有一大门。 这是从本地一户人家接手的房子,独院,有三幢房子,并排修造,不是连进的那种院落。院坪不小,目测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大门外是一山坡,山顶平缓。 进大门,立即有人看到杨猛哭丧的脸,还没问。杨猛就哭起来,说少爷被小王爷谋害,都死过一回了。 这个消息立即在杨家传开,动静很大。杨继业见杨猛这样说,比自己装死效果更好,便配合地趴在杨猛背上,不动。 “儿子、儿子……怎么啦。”一个稍微高亢而激越的女声从屋子里传过来,虽然在几十米外,杨继业还是听得真切。 老妈平素显得镇定,有太太之仪态,在杨家里也是威信重。对身边的人,根本不需要恶声以对,大家都能够完全按照老妈的意图去做事。 “太太您小心点……”这是王妈的声音,杨继业搜找自身的记忆,也是要熟悉杨家的一切,才会在这个家里适应新角色。 感觉到有一阵风,老妈飞奔到杨猛身边,但没有说杨猛,杨猛却扑通地跪下去。“太太……” “儿子,你怎么样?”杨继业感觉到老妈失去了平时的稳重,对自己的伤情都不做判断。 “太太,先不要急。”另一个声音伴随脚步声,传过来。是老爸杨文盛从房子里出来,见老妈失去分寸,急忙劝说。 老爸过来先来给杨继业把脉,静辨一阵,说,“太太,继业有伤,不算严重。先送房里,让铁叔给开一副药吧。” “老爷……儿子要是有三长两短……”老妈关心的重点显然不一样。 老爸已经不理会,说,“杨猛,背少爷进房间,小心一点。” 躺在床上,杨继业没多少感觉,心里紧张。老妈一直在轻声抽泣,小声的叫唤自己名字,杨继业听出老妈的担心与焦虑,却不敢答应。 老爸没有离开,站在床边,等杨猛和老妈放置好自己。估计是要再看视一遍,才放心。 躺平后,果然,杨继业被老爸把脉、翻眼皮、看舌苔,珍视一阵。之后,告诉老妈,说,“太太,放心,不是大伤。修养十天半个月,就康复了。” 第4章 诡 异 老爸离开,但老妈却不走,抓着杨继业的手坐在床边,一直看着闭眼、脸色奇差的儿子。 杨继业躺平后,心里一松,便昏睡过去。等他再次有感觉时,却是老妈在喂药。微烫的药汤非常苦,入口后的感觉太难受,让杨继业很是排斥。但他却没有抗拒的气力,被这样一口一口地喂汤药。 铁叔也在床边,杨继业在吃药的时候,铁叔在微杨继业把脉。杨继业虽说醒转,但不敢睁开眼,听老妈和铁叔在说着自身的伤情。 铁叔说身体摔伤,少爷年少,恢复会很快。让老妈不必过于担心,也不要总守在床边。随后,铁叔转移了话题,说到杨猛。 “太太,杨猛护卫少爷不力。我已经惩戒他了,鞭三十。您看……” “铁叔,这次也不怪杨猛。刘家小王爷用心险恶,杨家又能如何?”老妈估计已经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倒是看准了事情的本质,没有将过错推在杨猛身上。 “不管如何,杨猛护卫少爷不力,该承担的惩处,是不会少的……”铁叔和老妈没有多谈论镇边王爷的事情,想来也是,以杨家目前的情况,冲到王府去论理,王爷未必会在意老爸是什么态度。 如此,杨家会受到更多屈辱。 对于杨家此时所采取的退守做法,杨继业也是理解,只是,杨猛这个少年,确实受了无妄之灾,皮肉之苦。如今,自己还不能帮杨猛什么,杨家这边对杨猛的惩戒,也是家里规矩所致。 如此几天,杨继业的伤情比预期要好很多。杨继业知道瞒不住,因为铁叔每天给他号脉、老妈每天几次喂药,身体的好转情况,根本就瞒不住。 第三天,杨继业便睁开了眼,老妈见了,又哭一回。好在老妈欣喜,也不细查儿子的异状。随后一天天杨继业的身体复原,杨家对杨继业最新状况,也就逐渐接受。 铁叔在第八天给杨继业拿脉时,就说了最多三五天,少爷就痊愈。杨继业这时候,也知道自己算是融进杨家,但他显然地与之前的杨继业有不小差别。 如何让家人接受,特别是让从小一直督促自己学业的老爸,接受自己的改变,才是最为关键的。 伤情复原比预期快很多,杨继业推测是因为他有两个人的精神力量,对身体的影响必然不小。杨家这边的人,对此虽感蹊跷,却乐意见到这样的结果。 期间,杨继业多次见到杨猛。第一次睁开眼时,铁叔带着杨猛进房间,杨猛背上是一片血淋淋的鞭痕。三五天后,杨猛背后的伤也是日见好转,复原。 杨猛每次进来,都是一脸愧疚,觉得因为自己没做好本职工作,使得少爷受伤。杨继业也不知该怎么说,明白劝解杨猛是没用的。 伤情虽然恢复,杨继业觉得自己的体能极差。在第十天,便早早下床,出门。出家门往小山上爬,没到半山,杨猛察觉到少爷往山上走,忙追,没费什么力气便到杨继业身边。 杨继业见杨猛追上来,粗气都不喘一口,心里也是感叹。这个少年,该有多强健的肌体,才具有如此好的体能? 杨猛想扶着杨继业往山上走,“少爷要去山顶,我背少爷上去。” “谁要你背了,我自己慢慢跑上山。”杨继业感觉着这个身体,觉得虽然虚弱,但比预想还是要强一些。爬坡虽吃力,但却没有虚浮之感,这样的状态下,经过十天半个月锻炼,说不准体能就会有小幅度提升。 小山不过有两百米高,坡度也缓,到山顶已经一身汗。这山顶之前到过几次,杨继业的印象并不深。此时,站在山顶用千年之后人视角来看,觉得这里是很不错的锻炼之地。 山顶平坦,春季的嫩草、树叶,只要稍微清理一番,就可做一个操场来用。至少,在这里跑步不会令城中其他人看到而惊异莫名。 稍微休息,杨继业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继续跑到,便在山顶绕圈跑起来。杨猛顿觉得诡异,叫喊几声,见杨继业神态不像是撞邪的样子,只得陪在杨继业身边跑。 十来圈,杨继业身上的衫子已经湿透,站在迎风的一面,做扩胸运动、做压腿和放松等动作,都让杨猛瞪大了眼睛,不知少爷到底怎么回事。 “少爷,你这是要打拳?”杨猛说。每天,杨猛都有一定的训练量,到底训练哪些项目和技能,杨继业并不了解。杨猛一身的武力值,就是铁叔训练出来的。 杨家这边,除了杨猛是必须接受训练的人,另外还有三个人也有每天受训的任务。其中一个是中年了,叫平叔,可能有三十来岁,平时跟在杨爸身边,也是护卫的职责。而到晚上,还负责看门守卫杨家安危。 明白杨猛会很奇怪自己的行为,但杨继业没有说什么,不解释。 两人锻炼后回家,杨继业去洗澡。杨猛被太太叫去,问两人出去的情况。杨猛说,“太太,少爷好奇怪哦,我是看不明白。”随后,杨猛学着杨继业的那些动作,太太见了,也是担心。 杨文盛也被请过来,让杨猛再说一遍杨继业到山顶做什么。右丞相对儿子的诡异之举,倒是不动声色。说,“杨猛,你要随时跟在少爷身边,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能有丝毫隐瞒。” “是,老爷。”杨猛上次因为远离少爷,使得少爷受伤,都死过一回。如今自然随时警惕,要保护好少爷。 等杨猛走后,杨妈一脸忧色,“老爷,儿子会不会是……” “别胡思乱想,中邪那些事,不会落到杨家子孙。”杨文盛很坚定地说,“再看看,看几天吧。” 杨继业洗了澡,吃过早饭。铁叔便过来,看起来很随意的样子,给杨继业把脉,之后问了几句话。主要是吃和睡的问题,没问起到山顶的事。 杨继业却明白,杨家对他异常的行为,是在严重关注了。 第5章 抄 诗 早晚各一次到山顶锻炼,训练量一天天增加,杨继业不觉得负荷太重。不知是少年身体,还是融合了两个精神的人,引发身体肌体的变异。 白天在房间温书、练字,做平时读书的功课。学业是文朝立身大事,即使自己继承了原来身体的记忆和功能,杨继业对读书、写字却确实存在一个适应的过程。 文字是竖着排列,标点不明,句读难分,还要从右往左反着读。读书过程中,捕捉信息时,总难适应。另外,对软软的毛笔,对文朝的纸张,也都难适应。想要在书生群体里适应这个生存环境,并经营好自身的发展,读书与写字,就是最为当紧的技能。 接连十来天的锻炼,杨继业也觉得自己目前的身体机能,和之前那个相比,完全是两种人群了。当然,单从身体机能而言,与杨猛这个少年之间的差距,这十来天也看到了彼此之间,无法追赶的区别。 一周前,杨继业让杨猛负荷五十斤跑五千米,杨猛基本上是保持着速度,轻松完成的。而杨继业自己,不负重跑完五千米浑身都汗透了。 这些天,杨继业逐渐适应新的生活环境,也明白,杨家对他的诡异表现,一直都在关注。而老爸那一关,实际上还没有通过。 至于哪一天会直接与文朝右丞相面对面,杨继业心里忐忑。不过,有这么些天了缓冲,想必杨家不会将自己当着妖怪给处理的。 吃过早餐,准备去书房。杨猛从外面进来,到杨继业面前,怯怯地说,“少爷,老爷让我叫你去……” “有什么事吗?”杨继业说,因为老爸老妈这些天来,一直都不干预自己所有行止。 “少爷,我不知道。”杨猛除了在训练上有超强的表现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极其怯弱的神态,胆小过头。 见杨猛的神态,杨继业心里一沉,估计自己一直要应对的最难关卡,终于还是到来。 在杨家,只有杨文盛认可了的事情,才会没有阻力地做下去。对于自己的变化,杨爸心里有什么想法? 这些天来,杨继业也在琢磨杨爸的心思。首先,杨爸对文朝的忠心,是笃定不会改变的。除了对皇上尽忠之外,杨爸自己对文朝的付出,也是大半生光阴与心血,特别是十年的右丞相职位,可说是殚精竭虑。这种忠心,不会因为被贬斥边疆,就有疏离; 其次,杨家子弟从文谋世,立身为国。这是侵润在骨子里的东西,作为杨家一员,又是秀才身份的自己,以后要走的路,也会是这一条。如今,读书也好,训练也好,都是为了更好地为服务好文朝皇权打底子、做准备。 最后,自己书生本色、书生精髓,只能提升、提炼,不能削弱、倒退。这几条不改变,杨爸自然会满意。 出书房,杨猛跟在身后,似乎在担心。杨继业步子不快,显得沉稳。也是在理顺自己的思路,在杨爸面前,真不能出一丝差错。 杨爸端坐在堂屋,手边一杯茶,神态端肃。背后是一副孔圣像,这像与千年后课本上的像有些相似,杨继业知道文朝书香门第里,都有这样一尊像供着。 杨爸面相方正,自有一股凛然之气,这可能是他在右丞相位子上多年,养成的气质,不怒自威。杨继业以前在此地见杨爸,都是被训导或检查学业进展,是以每一次都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直视杨爸的。 杨继业进堂屋,先到圣像面前行礼,礼毕,才转身对杨爸说,“父亲。” 杨爸见儿子最近行为乖张、诡异,心中早有疑虑。可见杨继业进堂屋后,行止上完全合规,心中的疑虑虽然不消,总算放心了。 杨继业见杨爸面色有小小变化,而没有丝毫苛责之意,也放心一些。走到杨爸面前站定,恭恭敬敬的,静等杨爸发话。 杨爸耐心地审视着面前的儿子,上次受伤,杨家对镇边王爷和小王子刘浪没一点问罪之举,反而对自家儿子多有疑心。这时候看来,见儿子行为合规,却又觉得面前的儿子还是有了很不一样改变。 “最近怎么样?”杨爸模棱两可低温。 “儿子读圣贤书、写字。”杨继业回应也简单。 “不是问你读书、写字的事。”杨爸语气稍微重一点。 “父亲,”杨继业说,“儿子之前只知读书、写字,与圣人之道不合……” “哦。”杨文盛的神态更严肃,对于圣人之学,每一个读书的人,都会有自己的理解。可正因为如此,很多人都没有真正体悟圣人之学,而走错了路。对于儿子说到圣人之学,那是最核心的东西,杨爸绝对不允许儿子有丝毫偏差。 “父亲,”杨继业神态不变,知道这时候是最关键的时候,强自稳住心态,说,“儿子最近读书,在心里忽然有几句诗,请父亲指正。” 杨爸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杨继业,也没有做任何表示。这样的杨爸,是生气的前兆。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杨继业念完这四句,也不再说话。堂屋里超乎的安静,让杨继业的心跳异常,不过,他知道袁牧老先生这几句诗的感染力有多大。文字上看起来平常,叙述的苔也丝毫不起眼,但诗言志。 诗中传达的志向非常适合杨家目前的情况,更切合杨继业此时的身份。杨爸自然希望孩子有昂扬的壮志,这是每一个书生必然有的追求。 能够通过这样一诗将志向和情怀表达出来,那是真正有自己的感悟,从内心深处体会到了,才会发出这样的呐喊! 这些天,杨继业一直在思考,要如何打动杨爸,让杨爸今后不再将自己牢牢地看固在书房里,在他的视线内。至少,每月只有两天放风的惯例,要打破才行。 父子静默,那气场在交流着。杨继业多少有些信心,觉得这短诗的力量,足够说服杨爸。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杨爸重复了几遍,双目亮光大起,虽然面色依旧肃正,不露出笑来,可整个人都精神气都有转变。 这时候,杨妈急匆匆地从外面冲进来,见父子相对,没有烟火气息。就停在儿子几步外,想看明白。 第6章 过 关 杨爸还沉浸在诗的意境之中,不理会急匆匆赶过来的太太。杨妈自然是担心杨爸会逼着儿子学业。 儿子受伤后,虽然每天温习功课,不丢学业,可早晚到山上去做那些诡异的行止,老爷会有什么苛责?她急赶过来,也是想能够帮儿子挡一挡,分担一点压力。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杨爸吟咏一遍后,说,“不错。诗不错,立志也不错。” 说后,看着杨继业的脸,见他紧张,却没做任何安慰。 “儿子,太好了。老爷说诗好,那是真的好。这些年来,还没听老爷赞过几个人的诗。”杨妈在儿子面前,没有太太那种端正之态。“儿子读书有成,作诗做得好,太好了。” “诗词赋仅是小道,”杨爸说,“隋唐两朝几百载,诗家遍布,有哪一位大诗家做下伟业来?前朝苏氏父子三大家,一门荣极,东坡先生更是豪迈登九天,流传万古。那又如何?君子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此乃生死大事也。” “儿子受教。”杨继业说,“父亲,孔圣曰,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儿子此前只知读书,即使做到学贯古今,也不能成就大儒。这些天,儿子想,孔圣七十二贤,颜回独占榜首。何也? 颜回独获圣心,那是立德所致。儿子想,何谓立德?一心在经书,那不过是一书生。前朝范文正先生在秀才时,就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志; 前朝张横渠先生曾言,君子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君子立德,是为殉道。儿子不敢与前圣贤比肩,愿从之……” 杨继业好不容易组织了这番话,也不知是不是能够打动杨爸,说出来逻辑上对不对。不过,愿从前圣贤之路,这是作为读书人最高的誓言。 此时,自己能够组织出来的言辞,也就这些而已。虽说到文朝、到杨家已经有一小段时间,杨继业觉得自己还是没办法完全融进文朝。 有一首言志的诗,再有一段议论先贤的论断。杨爸这时候对儿子也是有另眼相看的意思,儿子真正能够吃透先贤的神髓,领悟到先贤的情怀和风骨,这固然是杨爸一生的追求和期待。 看到儿子脸上有坚毅之色,杨爸老怀大慰。端坐着的杨爸,这时候抬手将下巴的短须顺一顺,然后端起桌上的茶,吃一口。放下茶杯,才说,“好好好,好样的。继业你有这份志气,为父高兴。 你学业虽未成就,先有立志之心,很好。往后,不要忘了读书明理。” 杨爸并不多说,面上有些浅笑,这也许是多年来第一次在杨继业面前有这个表情。 杨继业知道这次过关了,以后,也用不少每天呆在书房,以书纸笔为伴。当下告退,也同杨妈辞别,就返回自己书房。 等儿子走了,杨妈笑盈盈的,说,“老爷……” “你放心,儿子没事。”杨爸知道太太一直担心什么,儿子伤病好转后,行为乖张,杨家一直就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杨妈说,“儿子会做诗了?”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杨爸再一次轻声吟咏这诗,面上的笑意更浓。 “老爷,儿子的诗是不是很好?” “是很好。”杨爸说,“儿子已经有自己的志向,立志学先贤,想做一番千古事业。如今,文朝内忧外患,正需要有大志向的人为皇家解忧,为生民争命。” “那儿子会不会有危险?”杨妈关注的,自然不一样。“老爷,儿子十六岁啦,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帮他成婚啦?” 杨爸对太太这问题,也没有答案。杨继业小时候读书表现好,右丞相也是事业正兴,婚事自然定下。可右丞相被贬边地,那原先定下的婚事,在离开京都之时,女方就退了婚事。 如今要给儿子成婚,杨爸自然不想与荆楚蛮地有太深关联。再说,荆楚蛮地这边的人,对杨家也多是排挤、打压,谁家肯将女儿送过来? “老爷,儿子这次受伤,和巫家那闺女有很大关联。我们不责怪她,总不能没有任何表示吧。巫家女虽泼辣,样貌儿还周正……”杨妈说,对儿子的婚事确实很急切了。 “儿子这时候能够立志,就不分他心了。过两年吧。”杨爸一句话,定夺下来。 杨继业还不知老妈在操心他的终身大事,要不然,绝对会急。才十六岁,正长身体的时候,娶老婆这种事情,确实太早了。 对儿子今后要走什么样的路,作为老妈,只能提一两句,做主的还是杨爸。杨妈也不与老爷多说,出门找儿子。 杨继业早猜到老妈会随之过来,拿一本书在看,也在等老妈到来。对于老爸的态度,杨继业还不是很笃定,老妈过来,才知道是不是真的过那一关。 而这点,是非常重要的。老爸相信自己,那么以后在柳河县城做一些什么事,不会受到限制和强行干扰,甚至会得到一些支持。反之,则后果严重。 见老妈进屋,杨继业忙放下书卷。迎上两步,说,“娘。”杨家的祖籍在黄河流域,那边习惯叫娘。对此,杨继业也有些拗口,作为现代人的灵魂,还是习惯于老妈这样的称呼。 “儿子,你很好。”杨妈笑脸绽放,“告诉你,今天老爷都夸你了。说你的诗做得好,又夸你能够立志,接老杨家的香火传续。” “都是娘教导得好。”杨继业知道自家老妈的性子,对杨家内管理很有手段,可对儿子却没了那份智商,多少有些溺爱。 “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娘就开心。”杨妈说,随后拿出一包银子,“儿子,这是你爹让我转给你的,银子十两。”说后,又拿出另一包,也是十两,“这包你自己拿着,省着点花。” “谢谢娘。”杨继业见右丞相拿出银子来,这可是长这么大头一遭,也表明了杨爸心中的决定。 十两银不多也不少,对于荆楚蛮地的普通人家说来,一家人一年的收益总和,都没有十两银。对杨家目前的家境而言,十两银,可不算小数目的。 当然,对小王爷刘浪而言,十两银,还不够到青楼随手塞进妹子胸口的赏钱。 第7章 铁 叔 杨家财政窘迫,杨继业也是了解的。 当初杨家在文朝权倾朝野,可杨爸那性子,自然不沾钱财。靠着俸禄养活一家,另外,有太太那边陪嫁过来的一点产业、田庄,每年的收支基本保持平衡。 到荆楚蛮地后,几乎就没收益了,但二哥和朝中一些故旧,还会间断地给杨家一些财物,让杨家能够维持度日。 二十两银对目前的杨家而言,确实是不小数目。送老妈出门,杨继业惦着沉甸甸的银子,心里也是感概。 在荆楚蛮地,银子的威力如何,他没有太直接的感知,哪怕前身也没花用过什么银子。但从后世到来的杨继业却明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样的事情可不少,例如隋唐的秦琼卖马。自己要想做一番什么事,必先开通财路。 这二十两,算是自己的第一桶金? 摇摇头,杨继业觉得这不对头。这二十两银,还是找机会还给老妈,或者,存放在某处作为救命钱。 杨猛这时候进来,见杨继业手里的银子,说,“少爷,快将银子收好。” “怕什么?”杨继业笑笑,杨家内部的人,都是死忠份子。而外人想要进杨家,可不容易。在家里,铁叔和平叔总会留下一人看家,只要有他们在,谁也别想偷摸进家里来。 “少爷……那是银子啊。”杨猛虽说力气大、速度快、体能好,反应也快速,但毕竟是少年心性,胆子小,怕事。在杨继业身边,作为护卫少爷的专业人员,他随时准备的是为少爷抵死。只有这一条不怕,好在他还肯听话。 “我知道是银子。”杨继业故意笑着说,“杨猛,你说,你想买什么好?” “少爷,猛子不要买东西,不要银子。”杨猛双手忙摇晃,就像杨继业手里的银子是烫手的铁汁。 藏好银子,杨继业见杨猛对银子还很担心地看了看,笑着说,“杨猛,敢不敢打架?” “少爷,猛猛不敢。”杨猛小声说,面色都红了,躲闪着目光,不敢看杨继业,觉得自己太没用。随后,扭头又说,“少爷,我可以为你死,真的。” “谁要你为我死?我只要你为我打架。” “少爷,我不会打架啊。”杨猛委屈地申辩。 “猛猛,我问你。如果有人要打少爷。你怎么办?” “啊,我……我会帮少爷挡住,让少爷跑掉。”杨猛坚定地说。 “杨猛,你力气那么大,体力那么好,为什么胆子那么小?” “少爷,我怕。”杨猛一脸委屈,“少爷,什么叫体力?” “杨猛,我知道铁叔一直在训练你。都做些什么?”杨继业也好奇,杨猛既然是自己的保镖、护卫,为什么连打架都不敢? “少爷,铁叔不让说,我不敢说。”杨猛说。 “对少爷都不说?我让你说,你就必须说。”杨继业更好奇。 “少爷……我……”杨猛突然就哭出声来,倒是让杨继业不好逼他了。 家里有铁叔、平叔两人,杨家是非常安稳的。虽然没见过他们表现出武力值,可杨继业知道,这两人都是从军伍里退役,跟随在家,保护杨家大小。 平叔身材要壮实一些,大概在一米七五,铁叔却显得瘦,最多一米七的身高。而他左腿伤残,走路时一拐一拐,很明显。 铁叔的腿伤是当年护卫大哥被伏击之战中,因为要带大哥冲出伏击,乱战时被射箭中,继而被铁矛重重击打,完全打断了。但铁叔仅凭一条腿,依旧背着大哥冲回来。 实际上,在遭遇伏击之初,大哥在对方箭雨中就射死了的。铁叔拼着命,要带回大哥,才使得他变成如今的样子。 铁叔有多强武力值,杨继业从小都不知,也不见他演示,却知道,铁叔是杨家目前最厉害的一个人。 铁叔进来,给杨继业拿脉。实际上杨继业的身体完全复原,又经过十多天的锻炼,体能上和身体机敏上,都与之前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铁叔却依然每天来给杨继业把脉,诊视。 拿脉后,杨继业看着铁叔黑沉沉的脸,脸上真有刀削斧劈之态,杀气收敛着。杨继业自然不惧,说,“铁叔,我身体全好了。” “少爷,你这时身子比以前都更好。”铁叔应到。 “是铁叔的药好,就是那药太苦啦。”杨继业笑着说。 “良药苦口。”铁叔说,“少爷,这段时间你在山上跑,对身体也有好处?” “铁叔,我是在一本杂书上看到,说是西洋人都是这样练习的,就试一试。”杨继业找这样的籍口,那也是有所准备的,“铁叔,你给杨猛的训练,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做?” “少爷还是多读读书。”铁叔说。 “铁叔,父亲已经放任我自作主张了。”杨继业说,“荆楚蛮地这边并不太平,除了生蛮,城外的土匪,城内也有不少别有用心的家伙。再说,文朝如今是内忧外患,一味读书,不是我的志向。大哥能够以死报国,我长大后,也必然面对后金、蒙匈族的征战……” “少爷有大志向,铁叔真帮不了你什么。杨猛每天所做的练习,只是让他有一些力气,武和术,铁叔也不懂。”铁叔面色不变,语气也不变。 杨继业见他如此,也不多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铁叔告退,杨猛神色闪烁,似乎不敢跟杨继业多说。 铁叔所说的武,是指军伍操练。那种是大阵仗的对冲,杨继业对文朝的征战生疏,偶尔听老爸说,也不会涉及具体的操练之法。但千人、万人之间的对冲,搏杀,想来也是强军则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这样的对战,输赢之间,牵涉面太广。杨继业即使对孙子兵法也曾记诵过,但与实际征战,还没有多少概念。 而铁叔所说的术,则是后人所理解的武术。个人勇武,除了身体素质外,如何长期训练,也是非常重要的。 按照铁叔所说,杨猛目前所进行的,仅是基本素质的训练,使得杨猛有绝对好的力量、爆发力强,体能好,速度迅捷。这样的训练,加之长期灌输的理念是护卫少爷,到目前,杨猛对于为少爷而死,是理所应当。此外,就胆怯懦弱,连与人打架都不敢。 身处乱世,自身的战斗力是必须的,包括杨猛在内。 第8章 闯王府 原指望铁叔或平叔能够给他们一定的训练,但铁叔直接拒绝了,杨继业想要提升自身以及杨猛的战斗力,就只有自己想办法。 目前而言,柳河县城习武的风气是很浓的,有武馆,也有壮丁训练。杨继业也知道,自家的情况特殊,而自身的身份也不一样。三年的秀才身份,虽然平时少与外面的人往来,但秀才这个小群体,每月都会集中几次。 而秀才们对武人的鄙视,这是国策所定,深入每一个人的心底。如果荆楚蛮地的秀才、举人和童生们得知自己在练武,绝对会有一片骂声。说不定,省府管理书生的官员,便会找上门来,训诫一番。 记忆中,军体拳是练习过,也在军训中作为代表上台表演过。当时练拳,花拳绣腿,对拳法也没什么理解。可杨继业却明白,军体拳是军伍操练最犀利的拳法,只是当时没领会到拳法的精髓。 另外一项比较犀利的训练,就是拼刺刀。拼刺刀动作简单,可却是历经多年残酷搏杀中,总结出来的一套杀人利器。 杨继业想,自己从零开始,练习几年,不说多勇武威猛,只要为自己存活多一点点保障,就是最好的。 “杨猛,今天陪我到山上去。”杨继业说。 “少爷,你不要温书?” “去不去?”杨继业没好气地说。 两人跑上山,如今杨继业还不能像杨猛那样,从山下发力狂奔到坡顶都不喘粗气,却也能够快速冲上来了。 做了准备活动,杨继业在山顶平地上开始回忆军体拳。军体拳总计十六式,完全是用于格斗对战的拳法,招式上的攻击性强。贴身搏杀,每一招一式,出手都是针对敌方关节、要害。 花了两个小时,杨继业总算将军体拳打完一轮,熟悉拳式的过程,也在体会每一招式的核心与变招。 杨猛一直在看,觉得少爷又在耍新花样,但他不敢说。杨继业熟悉后,便让杨猛跟着一起打拳,练习。跟了几遍,要杨猛单独演练,他便顺利地演练全套拳法。干脆利索,有板有眼,很是不凡。 杨继业觉得杨猛才是真正的练武材料,有这方面的天分,倒是想看看,杨猛真练熟悉后,能不能发挥出军体拳的威力。 唐宋几朝,民间武术方面的发展以已经一定高度,也出现不少游侠、绿林好汉。从前朝大宋立国后,崇尚文风,打压武者,连军伍也都被鄙视。而文朝立国后,风气依然如此,使得国内尊文鄙武,武人没落。 但武术世代相传,收徒习武,民间里还是不少的。各村之间,也有保家护院之需,武力有生存的空间和必要性。对于荆楚蛮地这样的战乱区,武力也得以重视。 杨继业计划,等杨猛练习一段时间,之后到城内找一些武者对抗,看一看军体拳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如此练习几天,距离当初杨继业摔死也快一个月了。过两天就该是柳河县秀才聚集的日期,杨继业知道,这段时间自己虽不与其他人往来,可县内的人都在笑话自己。 一个十二岁就考中秀才的学霸,自然会受到妒忌,杨继业却因为巫素贞和刘浪,差点没命。这对书生群体而言,绝对是巨大屈辱。杨继业自己摔伤摔死,那是他自己的事,可给柳河县书生们抹黑、带来屈辱,就不可原谅。 要在书生群体中抬头做人,自然要将丢掉的脸面找回来。杨继业早就琢磨过这事情,该怎么去做到,会不会达到目的,心里也没绝对把握。 不过,赌一把,是不得不做的选择。 早餐之后,杨猛以为还会到山顶去练习。杨继业却说,“今天另外有事,杨猛,你说好要保护我,完全听我的话。对不对?” “少爷的话我肯定听,我生来就是保护少爷的。”杨猛这段时间天天陪着少爷练拳,虽然不知能不能练好,可很新奇,与少爷之间的情感也有不少增进。 “那好,等会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记住了。”杨继业说。 “少爷,那你要做什么。”杨猛显然地担心,胆怯的性子完全显露。 “到时你会知道。”杨继业不分说,带着杨猛走出安乐巷。巷子曲折,出巷子口,到沿河护城墙。平时,杨继业极少出巷子,杨猛也知道自家少爷的性子,少有同外人往来的。 这时候,他虽觉奇怪,但少爷上次受伤后,发生很多奇怪的事。不知今天又有什么诡异的事情。 沿城墙走,人不少。杨猛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很出众的,加上他身板也壮,比较吸引人关注。杨继业一米六多点,身材显得单薄,搭配杨猛这个高大跟班,更吸引人关注。 而杨继业是秀才,少年学霸,柳河县城认识他的人真不少,沿路走,偶尔有人招呼,“小秀才。” 穿东门往东南角,那里的城墙不再方正,绕过宽大的镇边王府,城墙将王府保护在内。 王府前面,有与外面相隔的女墙。一直走到王府前,杨猛突然从后面一下子抓住杨继业的肩膀,说,“少爷……这不是王府吗。我们……我们回去吧。” 杨继业感受到杨猛手的力量,当真想挣脱,绝对做不到。只好转头说,“杨猛,你怕什么。” “少爷,这是王府啊。小王爷会在家里的。他出来怎么办?”杨猛对小王爷刘浪更是有心理阴影。 杨继业对他笑笑,说,“杨猛,少爷和小王爷打架,你帮谁。” “少爷,不要打架。你打不过小王爷的,会被打死啊。”杨猛快要哭了,抓杨继业的肩膀更用力。 看来,不说服杨猛,还真进不了王府。杨继业转身,看着杨猛,说,“杨猛,你看看少爷穿的是什么。” 杨继业早就想好,要面对刘浪,自己唯一的依仗就是秀才身份。 文官体系下,有功名在身的书生,地位不仅高于武官体系,就连皇家体系也都不怵。哪怕是王爷,也不敢轻易招惹有功名的书生,以免引起群情激愤,闹到最后,让步是必然的。 “少爷是秀才。”杨猛自然认得杨继业身上这身皮,也是杨家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不得了。”杨继业说着,将杨猛的手拨开,转身往王府闯去。王府有人看门,早就看到两人在门外。杨继业往王府闯,里面的人便拦在前。 杨继业往里硬挤,说,“找打不看日子?不看看老子是谁。” “你们是什么人,敢闯王府?”守卫的人厉声说。 “找刘浪算账、讨债的人。”杨继业说着,手指了指身上的衣服,王府的人便定在原地。 第9章 找王爷 门口喧闹声惊动了王府里的人,有好几个人闻讯冲出来,可见到闯进来的人后,没直接阻拦。 王府大院宽敞,假山亭台,回廊曲折,古树名花,尽显王府奢华。杨继业自然不是来参观王府布局的,杨猛浑身颤颤,紧紧跟在少爷身后,俨然进到噩梦之中。 杨继业不管围堵的人,也不多说,直接往里闯。到王府来,除了要见到刘浪这个老对头,还必须见到王爷才行。 闹大,惊动王爷才达成自己的目标。 在王府正门前,刘浪或许也得到消息,冲过来。人没见,大嗓门就过来了,“杨呆子,今天你发什么疯,敢闹王府?这是杀头的大罪。” “刘浪,今天到王府来讨债,是找你老子。你乖乖将王爷请出来,我同王爷说事,轮不到你说话。”杨继业沉声说,周围的人听来这话,都愣住了。 在荆楚蛮地,要说有谁敢直接找王爷,还是闯进王府的,几十年来从没听说过。即使敢在王府前面大声说话的,都可能被丢进县里狱中,吃几天牢饭,挨几顿板子。 但面前这个人却又有所不同,穿着秀才服的书生,在社会上同样是惹不起的上等人。 “吆喝,今天杨呆子是真疯了。起床撞到鬼,魂没了,是吧。”刘浪站在杨继业前面几步远,怒目以对。 对于杨继业这个人,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胆小,体弱,在他这个小王爷面前根本不敢逆反,在书生群体里,也说不出什么话。而他背后的曾经右丞相,他作为小王子,也从不在意。 “刘浪,今天不找你。我是找王爷要债的。”杨继业面色肃正,嘴角带笑地说,自然要带起节奏,将刘浪这个小王爷引导死角、绝路。 “杨呆子,看来你是真找死了。还想见到我父王?到王府来闹,你们乱棍打死,丢出去就行了。”刘浪很不屑地说,自然也存在吓唬杨继业的意思。 “刘浪,”杨继业大喝一声,“你是想要王府死光光,是吧。” “我要你家死光光。”刘浪怒火更烈,不知以往在自己面前怯弱的人,今天敢闯王府。传出去,他在荆楚蛮地如何有脸面见人? 刘浪冲上前,准备一手揪住杨继业领口。刘浪动作虽快,可杨继业早有准备,略退后半步,手一格挡,压住刘浪的手。 “你看清楚。”杨继业冷声说。 刘浪真没想到自己会落空,让胆小怯弱的杨呆子避开自己这一揪。心里一惊又怒,但也感觉到杨继业似乎有所不同,心生警觉。再听杨继业说的话,他便不再乱动。 杨呆子今天穿了秀才服,那是秀才身份的,自然不能乱动手。秀才里如果有人为恶,官府抓捕前,必须由当地督学、学政的官员,先收回秀才服,革除功名后,才可以抓捕、行刑、判决等惩处。 对于这些,刘浪虽然是纨绔而跋扈的小王爷,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能碰。 一个秀才王府可以不在意,但冒犯秀才的事情传出去,会引发整个秀才这个群体的对抗,而官府、学政,乃至皇家都会站出来,力挺秀才们。 真要闹大,镇边王府最终必然败退收场,这对王府而言,真不是好事。 “秀才了不起啊。”刘浪虽然不再动作,可不想输脸面。 “那是当然。”杨继业立即应到,便把刘浪这个小王爷噎住。 “你……你算什么东西。”刘浪脸色都憋红了。 “我是秀才,是书生,是国之栋梁,是立国之本。”杨继业说,“那你是什么东西?我问你。” “我不是东西。”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东西!”杨继业追着说,不让刘浪反应过来,“你要真有智识,就该明白,我今天来找王爷要债,赶快请王爷出来。你还站着不动,还不快带我见王爷!” “你……” “你什么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没听说过吗?”杨继业大义凛然地说。 “王府什么时候欠过债?”刘浪惊怒交加,不知为什么会变成这情况。杨继业如此理直气壮,必然是有依仗的,不敢凭空说假话。但他实在不知王府怎么会欠杨家债务。“王府怎么会欠你债务,胡说八道。” “不承认?”杨继业冷笑一声,“你王府欠我一条命。” “谁欠你命了,这可不能瞎说诬告。”刘浪也知道,一条命可不是小事。 “还不承认?”杨继业再次冷笑一声,“我同你说不上,我只找王爷。” “你又不是狗,还有九条命不成?”刘浪气愤地说,“再说,谁欠你命啦,你有好多命啊。” “刘浪,一个月前,你故意射断柳枝,让我从树上摔下。这件事你没忘记吧?”杨继业盯着气急败坏的刘浪说,“你看看吧。” 杨继业将一份准备好的申诉材料,递给刘浪。对于那次事情,刘浪这一个月来一直四处夸说,得意之极,自然不会忘记。 “你敢说这件事?那是你自己没用,从树上摔下,关我什么事?你就算摔死,那也是你自己摔下的,和我无关。”刘浪恶狠狠地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 原以为即便捉弄杨呆子,他也不敢对自家如何,当时的情形,看到的人真不少。有巫素贞,也有其他鼓噪杨呆子爬树的一众书生,人证不缺。这时候,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蓄意谋害对方。 “是不是谋害要命,不需要你承认或不承认。”杨继业冷声说,“我今天来找王爷,王爷不还债。我立马找学官,去县里、府里和京都,我真不相信,书生在王府眼中,是可以肆意谋害的。” “你……你瞎说……”刘浪这时候,多少有些意识到问题严重。只是,杨呆子一直都怯弱,怎么敢面对王府了?“你不是好好的吗……” “小王子,刚刚你说自己不是东西。对吧,我只找王爷,只要王爷还债。”杨继业说着往前走,无视刘浪这个小王子。 “杨呆子。”刘浪也急了,伸手相拦。知道理亏,王爷出面,也压不下这事。 “你说什么。”杨继业突然厉声呼喝。 “杨秀才……”刘浪改了口,不敢再说杨呆子。 见效果初成,杨继业心里笑起来,脸上却更严厉。 第10章 三拳决恩仇 虽然第一次进王府,不了解王府建造分布与结构,但杨继业有着后世的经验,大体判断建筑的核心在哪里。 刘浪一心想拦阻,在杨继业面前挡住行进,一边还嚷嚷吵吵。 顺主道往里走,到第二进院,围过来的人更多,有点挤。但王府的手下人得知杨家秀才来闹,也只敢站在外围,喊叫做势。 杨家虽说没落,被发配到荆蛮楚地,但右丞相在位十年,积累的名声依旧有不小影响力。不容外人小觑,杨家在柳河县城,也是一特殊存在。 见杨继业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刘浪也是惊怒交加。走到杨继业面前,双手张开,拦路,大声说,“杨呆子,这里是王府!不容你放肆。” “找王爷,当然来王府。”杨继业冷声说,不在意刘浪的情绪,“要么你将王爷请出来,要么我找到王爷,二选一。” “不可能。”刘浪也是急了,之前针对杨继业的射箭之事,他没跟家里说,或许王爷是知道的,但一直没有过问。可让杨继业找上门要债,那就是另一回事。再说,传出去,他刘浪还有脸走出王府? “有你选择的机会?”杨继业冷声说,“是你自己滚,还是让我打进去。” “你敢!你敢在王府放肆……”刘浪虽然厉声呼喝,却没太多底气。 杨继业不再理会对方说什么,直接往里闯。刘浪见了,挺胸拦在前面,以为杨继业不能将他怎么样。 两人的武力值差距大,即便是杨继业全力打击刘浪,或许都没能够伤到他。“要我揍你才让?” “揍我?就凭你那杀鸡都没力气的呆子,你说揍我?哈哈哈,笑死我了。” 杨继业经过这段时间的强练,身体素质虽有较多提升,但在刘浪看来,还是原来那个弱不经风的书生。说到打架,一个手指都能够戳翻一串。 “就是揍你。”杨继业说,很肯定。 “你来啊,你来揍。我要动一下就不叫刘浪。” “揍你也行,三拳。”杨继业说,“三拳之后,我们之前的恩仇全清。” “三拳?三十拳、三百拳都随你。我怕你小身板经不起,没力气,把自己折腾死掉,可不关我的事情。” “就三拳,三拳决恩仇。” “好,这可是你说的,来吧。”刘浪脸上的笑有些得意,解决书呆子的事情,说出去也是自己面子。 “不急。”杨继业挥手拦住,“我们之间约定三拳解决恩仇,但不仅仅是我们俩的事情,是杨家和王府之间的情仇,也是书生和王府之间的情仇。你还是请王爷出来,有王爷见证,才算数。” “老子的事情老子自己抗。”刘浪自然不肯惊动王府之主。 “你能抗什么?一个纨绔子弟,除了依仗王府在外面作威作福,还能做什么。要么摆明车马你受三拳,要么你王府出十万两银子,我们也可私了。” “十万两?你还没睡醒吧。想银子想疯了。杨呆子,你敢到王府来讹钱?不知死字怎么写,是吧。”王府有钱,但十万两也是大数。平日里刘浪吃喝赌嫖,花钱如流水,一年也不过几万两而已。 这时刻,刘浪完全将杨继业看做傻子。 杨继业一脸笃定,不屑与刘浪多说,“要么你滚开,我去见王爷,王爷肯定会给十万两赔偿。刘浪,我是体恤王府在荆楚蛮地镇边,不然,就不止区区十万两。你当你镇边王府一家几百口,就值十万两?王府的存亡,就看你自己的选择。刘浪,我今天很有诚意,亲自找王爷,就是解决我们两家的恩仇的。” 刘浪虽然恼怒,却说不过杨继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哦,我想听听,王府如何就生死存亡……”一个阴沉的声音从刘浪身后传出来,虽然看不到来人是谁,但杨继业却意识到王府的正主到了。 “王爷……”围在外圈的人纷纷退开,让出一条路。 刘浪浑身一缩,原本一米七多的身材,这时候缩成和杨继业差不多,“爹……” “哼。”王爷重重地冷哼一声,不理会刘浪,看向杨继业。 一股沉重的压力,无形的重量直接压过来,如人站在海啸的巨浪钱,虽然浪未至,压力全方位碾压过来。 不过,作为有后世见识的人,面对一个权高位重的王爷,杨继业心态上依旧占据一定优势。 两人间距五米的样子,王爷站住,不做任何势态地平静看着杨继业。杨继业也是平静,面带的微笑很淡,可他的神情一直没有变。 隔空对峙,谁也不肯退让,两人之间似乎有密密麻麻的火花。周围的人寂静无声,没有人敢发出任何的声响。刘浪见平时软弱无用的杨呆子,居然敢这样对视着老爹,震惊了。 “就是你要十万两?你要王府上下几百口?”王爷阴沉沉地说,盯着杨继业。 “王爷,小子杨继业,家父前右丞相。 王爷,不知你是不是知道刘浪小王爷在外胡作非为,草菅人命?”杨继业语气平稳,语调平和。“之前,刘浪谋我性命,柳河众多士子亲眼所见。我侥幸不死,也是我这护卫当时死力维护所致。这一实情,王爷或许不知或许不以为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爷一家镇边,守土之责在身。王府权高位重,所属众多,有不法之徒为恶,也是王爷管教不力。我受到小王爷刘浪恶意谋害之后,在家静等王爷给杨家一个说法,却迟迟不见。为此,今天我闯王府,找王爷讨债来了。 王爷,之前我也同刘浪说过,我们之间的恩仇,即可自行私下解决,也可走官府诉状,听凭官府分判是非。” “右丞相,嗯,不错,不错。”王爷冷森森地说,似乎是要将杨家记在心里,反过去就将杨家打入死地。 “王爷,我明白你不在意发配边关的右丞相,可镇边王府想吞下右丞相,怕是做不到。”杨继业不在意王爷的威胁,“王爷,你看看这个吧。我打算在王府说不通,就去县里、府里,哪怕去京城,总会有人知道镇边王爷对士子肆意打杀……” “贤侄,你这可是睁眼说瞎话,你当世人都好欺瞒?” “王爷,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谁信谁不信,这时候说之过早……是不是?”杨继业和王爷心里都明白,只要将刘浪的射杀杨继业的事情说出去,士子团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接下去事态会演变成什么样的走向。 “贤侄。不是王府怕你。”王爷这时候看过来,往前走一步,“不过,右丞相为文朝出力,我文朝刘家也不想让人误以为薄情寡恩……你说私下解决你和刘浪的恩仇,怎么说?” 杨继业听王爷语气有变,心里也宽松多了。“王爷,刘浪行恶在先,本可当斩。我右丞相杨家也不至于不留余地,解决恩仇,两个办法:其一,刘浪站立不动承受三拳,三拳过了,恩怨两消;其二,王府给我十万两银子,补偿,亦可。” 第11章 一拳之威 “杨呆子,想钱想疯了。”刘浪忍不住,吼起来。 杨继业不理会刘浪怎么反应,平静地看着王爷。两人再次对峙,空气似乎凝胶一般,让所有人呼吸都感觉窒息。而刘浪的喊吼,像是在天外那么远…… “三拳?”王爷自语,杨继业并不插话,神色如故,“十万两银?” 点点头,杨继业说,“王爷,我是有诚意的。我知道王爷不信,也知道王爷觉得不可能。但是,这个事情我会做的,就在前天,我已经把这些东西寄给二哥、大姐,只要我在这里出事,他们会怎么做,想来王爷是知道的。王府势大,能不能够追到京城? 我和王府之间的恩仇,我真心不想将我老爸牵扯进来。之前,他在右丞相位子上,付出够多,心力交瘁。这几年在镇边王爷治下,过得平淡,也不想与谁计较。不过,王爷和王府要是……” 杨继业虽话不说透,但彼此都明白。 王爷看了看杨继业,再看看儿子刘浪。点点头,说,“三拳就三拳。” “王爷确定选择三拳决恩仇?不想想?也好。”杨继业爽朗地说,“王爷,三拳过后,我与王府再无瓜葛。不过,三拳过程中,王爷和刘浪小王爷如果有变,也可继续商讨。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 “三拳。杨呆子,我早说了,让你三十拳又何妨?先说好,你自己伤到自己,可不要赖我。哈哈哈哈哈……” “好说。”杨继业说,随即将身后高大的杨猛拉到身前,“杨猛,你先活动活动,朝这里先打一拳试试力气。” 杨继业指着王府二进院的壁板,那些是硬质厚板,质材坚硬,有护墙的功用。杨猛虽说没刻意练习硬气功,但从小修炼了铁布衫金刚罩这类童子功,是要用身体为杨继业挡刀枪的。出拳砸墙,不难。 “少爷……”杨猛被拉出来就往后缩,他怕,听少爷让他砸墙,还要让他打小王爷三拳,自然心惊胆颤的,“这里是王府啊,少爷。” “不听话?”知道杨猛胆小,但这时候却没有退路,瞪着杨猛。杨猛这些天跟在少爷身边,知道少爷上次出事后,有很大不同。 “我……我……”杨猛随即再杨继业的瞪视下,身体逐渐站直。往壁板上看,身前有几层人墙挡着,但还是往壁板那边跨步。 到壁板前,杨猛吸气沉下腰,手臂猛地往后蓄力,随即一拳冲出。怦的一声巨响,壁板厚实而坚硬的木质,被锤击飞散出许多木屑,四散炸开。 木屑炸开,王爷刘耀辉丝毫不动,身边护卫挡住所有威胁。众人惊叹之时,那壁板后的土墙,哄地垮塌。十几米的墙垮塌没有多大响动,却让在场的人,对杨猛这一拳的威力,有了更直接地感受。 这一拳的威力赫赫,不用谁解说都能够看到。 杨继业也知道杨猛力量大,爆发力足,但此刻看来,还是比他预设的要大一些。好在这个墙是房子的侧墙,不是王府的壁照,不然,王府肯定不依。 心里吃惊,脸上却没表露。对杨猛点点头,杨继业说,“拳头力量还不错,可惜只是笨力。但今天还是够了,刘浪小王爷,站好了,受三拳吧。” 众人脸上惊诧还没散,对杨猛这个怯生生的稚嫩面孔,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可杨继业转换太快,刘浪直着眼看杨继业,不知他又搞什么。 杨继业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对杨猛说,“猛猛,就像刚才那力气,少一丝给我看出来,不准吃一天的饭。” 拉杨猛走到刘浪身前,面带坏笑,看着刘浪。小王爷刘浪和王爷刘耀辉也醒悟过来,刘浪往后退一步,说,“杨呆子,你要干嘛。” “小王爷,你该不是怕了吧。王爷也答应了的,大家都听见。我们之间,三拳决恩仇啊。”杨继业没好气地踢了杨猛一下,免得他往后缩。 按照刚才杨猛一拳的力量,破坏力有多大,可不好估算。但是,哪怕小王爷刘浪平素武力值远超过杨继业这个书生,却绝对没法直接承受杨猛这种大力量的一拳之威。 一拳轰击,估计会将人打坏,更不用提三拳。 “杨呆子,我说的是受你三拳,可不是这个傻子。”刘浪指着杨猛说。 “猛猛,他说你是傻子,等会你多用点力,知道不。”杨继业说,“小王爷,我哪句话说是我打你三拳?一开始,就是杨猛这个跟班动手的。我是文朝秀才,士子,拿的是笔墨文章,出力气的事情,自然交给杨猛的。这还用说? 杨猛,动手!” 刘耀辉这时候面色阴沉,却没有说话,也不为儿子担心。今天杨继业闯进王府来讨债,看其行,完全与往日不同。他自然知道上次儿子做过什么,杨继业经过那次灾难,凤凰欲火,心性完全不同了吗? 从杨继业进王府,与自己对峙,争论,看他没有一点露怯之态,完全不像十六岁的少年,反而与历经世事的老螃蟹一样硬扎。刘耀辉多少有些感概。 右丞相不算什么,但要说镇边王府要抹掉杨文盛,显然是不可能的。而面前这个少年,既然穿了秀才服饰到王府来,外面不定早就有安排。在文朝,皇权、王府固然高高在上,谁也不敢轻捋虎须,但文朝里文官士子却是一个特殊的集体。 杨继业既然让杨猛先一拳轰破墙,在示威,也是表示今天过来不是要打杀刘浪,而是想要钱而已。 开口十万两,固然不可能,但王府这边总得破一些财了。不知这个少年,胃口有多大。 杨猛站到刘浪面前,两人相隔两步,这个距离对于杨猛而言,不算最好的发力间距,但不会妨碍揍人的效果。 刘浪想跑,但也知道。这时候跑了,丢脸的不仅是他刘浪还有王府,传出去,以后对王府都有影响。 “杨继业,有种你来打我。”刘浪破口说,“你能够叫人,我也可以叫人。看谁人多……”说着,要身后那些护卫来挡杨猛的拳头。 “王爷,先前说好是小王爷刘浪站着承受三拳。王府不会自食其言吧?不过,王府真食言自肥,我转身就去府里。我相信文朝天国,总有说理的地方……” 第12章 讨价还价 又是静静地对峙。 原本来,杨继业就是一个软弱无用的书呆子,胆小,怕事。他到荆楚蛮地这几年,给整个柳河县城的人就是如此印象,是非常深刻的。刘浪之前敢那样对他,也是料定杨继业从柳树上摔下来,不至于死,受多少活罪都不敢找事。 杨继业受伤,杨家也不可能直接找王府论理的,他们不敢啊。 然而,到这时候,刘浪无法想象出,今天杨继业竟然敢直接闯进自家王府?挑衅王爷。 刘浪感觉面前这个人完全不真实,这样的感觉太让人难受。 王爷刘耀辉也知道,杨继业不是真要揍他儿子、或置儿子于死地,只是,杨家这个小子,居然有这样的胆识,这样有种。 问题还得解决,王府这边理亏在先,刘耀辉倒是愿意接受赔点钱。当然,十万两是不可能的。 “十万两不可能。”王爷说。 “一个王府不值十万两?王爷,我是因为镇边王府在荆楚蛮地做过不少事,才没提出一百万两。”杨继业依然平静,语气也没变。 “去死啊,给你银子撑死你压死你。”刘浪嘶吼着说,两人年纪相若,但表现却相差太多。 “我同王爷说话,你插什么嘴?”杨继业怼一句,刘浪鲠在当场。 “一千两,够你杨家几年用度了。”刘耀辉说。 杨继业听对方如此说,心里当即放心多了,这是有得谈啊。讨价还价,说明对方的态度和选择。“王爷,钱不是问题。但王府的价值该多少,您心里有数。十万两,少一钱我掉头出门。要不然,王府一两银子都不需花费,只要小王子挨过三拳。 我心里最想的,还是三拳决恩仇。这样好,小王爷,你说是不是?” “你去死。”刘浪一腔悲愤,要不是王爷在。绝对破口乱骂,才出心里那邪气。这时候,唯有歇斯底里吼叫,才能表达他的愤怒。 杨继业不理会刘浪的反应,“王爷,我一条命就值一千?这可不是王爷该有的气度。您说是不是?” “杨家小秀才,你说一条命值多少钱?”刘耀辉冷冷地说,“城外冬天里,每天不死三五个人吗,多少钱一条命?三两、五两足够买几个人用的。再说,你这个小秀才,以后有秋考机会?” “王爷是说杨家的路,走到尽头了?不若我们打个赌?”杨继业微微一笑,对于未来,老爸复起是不可能的,但自己前途在哪里,谁能看出来? “右丞相的事,我不会瞎猜。”刘耀辉笃定地说。 “王爷,有句古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不知王爷是否听过?”这句话后世很多人都熟知,但文朝有没有这个说法,杨继业也不知。 “莫欺少年穷?”王爷刘耀辉巴咂了下嘴巴,随后点点头,“道理不错啊,秀才果然不一样,涉猎广博。右丞相前景如何,谁也说不准,自有圣上圣裁。小秀才小小年纪考取秀才功名,自然是前途似锦,一有机会,鱼跃龙门……” “谢谢王爷赞誉,小子不敢当。”杨继业平静地说,“小子自幼读圣贤书,虽愚钝,这些年来,耳濡目染,也是心向先贤,不敢有所懈怠……” 原本在讨价还价的两人,这时候话题似乎跑偏了。杨继业不是没有逻辑,在荆楚蛮地,以后很多事情要做,却不可能绕过镇边王府。有这个机会,自己先做一些铺垫,到时候与王府之间的更多一些缓和。 “小秀才志存高远,很好。”刘耀辉冷声说。 “杨家上下,心向文朝,矢志报国,此乃家训,不敢或忘。王爷,还是说我和小王爷的是吧,今天处理好,更有利于王府啊。”杨继业知道,以后自己跟文朝之间会有什么样的发展,那是无法预期,但在刘耀辉这个镇边王爷面前,必须说这一番话。 “小秀才,你都把事情先定好了,还有王府选择的余地?” “王爷,您是高高在上的镇边王爷,在荆楚蛮地,谁敢不遵您老的意志?我今天过来,也是听王府吩咐而已。至于小王爷如何,也在王爷的意志之中。” 杨继业不会放弃自己的主动,但也不会太张扬,该给出的威胁已经表达过,刘耀辉自然不会忘记。 “十万两不可能。要不,小秀才你亲自上场,揍三拳吧。” “王爷,君子远庖厨,何况揍人这等粗鲁之事?君子风度,小子可不能丢。不然,学府责罚起来,罪责可不轻啊。”杨继业也知道王府的态度,今天自己表明了太多,又在刘耀辉这个王爷面前展露了自己的底蕴,分量固然不大,加上右丞相府,压力还是存在的。 “一万两。” 杨继业听对方报出数来,心中暗喜。杨家到荆楚蛮地五载,合起来都没有一万两银子的花销。自己得到一万两,足可做出一些事情,这笔钱也是自己到文朝来的第一桶金。 “爹……不可。我让他揍三拳。”刘浪大声说,自然是舍不得一万两的银子,白给杨继业,传出去面子里子都没了。 刘耀辉说之后,看着杨继业,也不知他胃口有多大。今天的杨继业给他的印象,完全颠覆之前的认知,但他以为是右丞相那边缺钱,需要钱办什么事,才籍口让儿子到王府来开口。 王府与右丞相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彼此既有制约,又有某种统一的利益需求。右丞相纵然受到贬斥,遣送到边地来,刘耀辉也不至于就认为杨家完全没有复起的机会。 几年来,彼此相安无事,王府那边也曾多次试探过右丞相府。更紧要的是,杨盛文离开京都右丞相府,皇上却将右丞相位空置多年,其中有什么深远的用意? 镇边王府势大,有兵权、财权,钳制边地几个省,受到的猜疑也是最多。皇家冷酷,作为镇边王爷对此自有理解。 甚至平时纵容儿子在外胡作非为,也是某种意义的自污,表明自己的心迹之策。 而今天,右丞相那边突然要大笔银子,会不会也是一种试探?刘耀辉没有理会儿子的叫喊,冷冷地看着杨继业,想从他的一点点反应,获得更多的信息与推测。 “王爷,十万和一万,相差太多了吧。”杨继业神态不变,没有直接否决。 第13章 到 手 “只有一万。”刘耀辉很肯定地说,没有商讨的余地。 杨继业自然明白,如果不是右丞相府的压力,仅凭自己一个小秀才,进王府都难以做到,更不要想从王府讹钱。 “也……好,就一万两。”杨继业应下来,伸出手去。 “杨呆子……”刘浪没想到自家真会给杨继业银子,心痛不已。这一万两,会不会从自己零花钱里扣返?早知如此,当初那箭就该抬高几寸,直接射进胸口。 “小王爷,我见你平素在春楼花钱如流水,今天这买命钱,就舍不得?不要如此短视嘛。”杨继业手的动作不变,扭头对刘浪说。 刘耀辉不理会杨继业和儿子之间的斗嘴,令管家送来一万两的银票。随即转身离开,杨继业微笑着说,“谢王爷。” 刘浪两眼瞪得大,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见管家将银票交送到杨继业的手里,心头像被刀划一口子,血流飞溅。 拿到银票,也不验看。知道刘耀辉不至于做这样的贱事。将银票塞进衣袖口,拍一下目瞪口呆的杨猛,“走了走了,还站着干什么,想在王府吃饭?不可能啊。小王爷,你说是不是?” “杨呆子,你休要张狂。你走出王府,小命不保,可别赖在王府头上。” “小王爷,我好怕怕。”杨继业说了,一笑,带着杨猛出王府。 刘浪站在院子,看着杨继业离开,很想追出去将银票抢回来,但他不知自家老爹为什么答应给一万两。 钱到手,杨继业多少觉得有些意外。这一趟,算是比较顺利的。回想起来,估计也是因为王爷刘耀辉摸不准自家今天这样的变化,以为是右丞相的意思,才做了让步吧。 “杨猛,回家知道该怎么做吧。”杨继业明白,要保住这些钱,还有另一关。王府那边肯定不会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丢人,但杨猛敢不敢瞒住家里,就难了。 “知道知道,少爷,我这就跑回去报喜。”杨猛说着准备跑,似乎又担心少爷这边没人保护。 杨继业一听,果真如同自己所猜。杨猛脑子里就有杨家,老爷、太太、少爷,再没有别的了。 在杨猛腿上踢一脚,杨猛迷惑地看着杨继业,都不退闪躲避。等杨继业踢过,说,“少爷……” “知不知道错了?错在哪里?” “少爷,猛猛不知……” “这一万两银子,你说刘浪那纨绔会不会过来要回去?” “肯定会要。少爷,那我们得赶快回家,把银票交给老爷。” “笨,你笨死了。”杨继业知道杨猛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恼,“这银票我们是暂时拿在手里。明白不?说不得哪天就还给刘浪那恶人。这点,你知道吧。” 杨猛连连点头,胆小的家伙,绝对没有半点胆气占别人便宜。“少爷,我知道我知道。” “知道就好。银票既然总要还给王府,那我们更不能让我老爸知道,也不能让我老妈知道。免得他们操心,是不是?” “少爷,老爷和太太都不算老……” 杨猛的注意力却在老爸老妈的老字,杨继业便再踢他一脚,“杨猛记住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说出银票的事情,免得家里担心我们。不能说我们到王府的事情,记住了?” “啊……” “啊什么啊,不准说啊。记住,说出半句就饿你十天。”杨继业恶狠狠地说。 “少爷,不要饿猛猛啊。我不说,我不说。”杨猛忙不跌地表态。 “走,去钱庄。”杨继业知道银票要到钱庄兑换,才会是可通用的银子。当然银票也是可流通的,但王府给的都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显然不适合平时的花销。 到钱庄,将银票兑换成小额度的以及百两银锭,交给杨猛一些。杨猛双手连摇,仿佛银子是银汁,会烫坏手。 回到家,藏好银票。杨猛神态一看就是有事发生的样子,好在家里人不问他。杨继业温一会书,写几张字。 随后静想,第一桶金到手了,该怎么花出去,才能做到钱生钱?一万两不多,必须要有自己的赚钱体系,才可能支撑今后要做的事情。 到文朝一个月了,也知道文朝更多承接历史上宋王朝的管理体系。商业发达,文官体系主导文朝的权力大势发展和行进,扬文抑武。 文朝武功更弱,财富集中在高层的少数人手里,民间乡野,土地集中在士族名下。无产、无业者众,天灾出现,流离失所者如蝗虫过境。每一年,黄河流域的水灾重复着,官府无计可施,当地士族乐见其成。 灾情过后,更多的优质土地,只要极少的代价,就可落到手中掌控。 文朝这几十年来,中兴之态已过,颓废渐显,但几乎所有在位置上的人,都明白文朝步入前朝大宋的后尘,而且,文朝周边的危机比之前朝大宋更艰难,压力更大。 明白归明白,但到手的利益,谁肯放手甚至吐出来?更多的人,都抱着侥幸心态,觉得蒙匈族、后金、荆楚蛮地这些外族,目前自顾无暇,财力上更是远远不及文朝之万一。 做生意是文朝一股最大的生存、生活主流,带着几乎所有的人停不下脚步,一直地往前走,但整个体系却又是混乱不堪。 文人士子、文官体系当然是文朝最上级层,读圣贤书、考求功名,做人上人。士族与商业不并存,士族不涉及商,但实际上每一家族都是由着商业来供养,才会有人上人的生存基石。 因为商业的发达,远超出杨继业的认知,使得他目前纵使拿到第一桶金,也不知该从哪方面开始入手。对商业的概念,作为后世的人自然理解深透,但要将后世的东西,直接用在文朝,生搬硬套,肯定会出问题。 杨继业也不过于紧张、焦急,目前还有一两件事是必须要解决的,那就是巫家和书生集团。 当初自己在三月三那天踏青,被刘浪一箭射落,引发的后果,不仅仅是自己受伤而已。 第14章 巫 家 巫素贞今年十七岁,贯之于貌美如花是名实相符的,按荆蛮楚地习俗,她早两年就该婚配、出嫁了。人漂亮,青春艳丽,是荆蛮楚地有名的一枝花。 不过,巫家就这样一个女儿,从小娇纵宠爱,脾气不小。从两年前开始,家里给她说了不少次亲,都被巫素贞否决掉,不肯嫁。 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养成仇,巫家也苦恼。巫素贞不仅漂亮,还自小练武,一身武力值可不小。 小王爷刘浪的武力值在年轻一辈中也是有名气的,但却不敢与巫素贞对手。自然,王府这边也不可能选巫素贞这样出身的女子,来做未来王妃。 巫家是熟蛮一族,也可称蛮王。从某种意义上说,巫家和镇边王府之间敌对意义比较强烈的。不过,这些年来,巫家和王府之间还算默契,彼此掌控的分寸都很到位,没有摩擦走火。 巫家统辖着柳河县城外熟蛮一族,与生蛮也是有着世仇、有着无法分割的血统群族。 所以巫家在荆蛮楚地的存在,也是非同寻常。家主巫长安正直当打壮年,名下五子一女,分别是巫龙、巫虎、巫豹、巫素贞、巫国强和巫小陆,巫龙如今差不多三十岁,而巫小陆才十二岁。 巫家六后代,还有几十个同辈的近亲,算上这一族血亲更远的年轻一辈,就足有几百人之多。也因此,巫家在荆蛮楚地势力足够,没有人敢招惹巫家。就连镇边王府这边,也不会轻易得罪巫家,免得引发荆蛮楚地的动荡。 巫家作为熟蛮的统治者,文朝没给他们明确的名分,不册封。但熟蛮遍布荆蛮楚地几省,却是非同寻常的存在。 荆蛮楚地的熟蛮,有自己的传承、族地、族群,与生蛮之间也是千丝万缕的联系。熟蛮服从于文朝管辖,历史上可以上溯至战国时代的边蛮,秦皇一统,熟蛮逐渐接受汉文化也臣服于中原皇权,但又有其独立的传统。 秦汉隋唐一直到前朝大宋,熟蛮与生蛮和皇朝的关系,都是这么一种状态。文朝设立镇边王爷府,也才二三十年而已,彼此之间到得此时逐渐默契,各有司职,各有利益。 对抗、合作、竞争、打压对方,各种利益分割,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都是存在的,彼此也心中有数,力求做到不撕破脸皮罢了。 巫家为自己群族有更好的生存环境,争取更多的利益,王府这边也需要荆蛮楚地安宁、平静,边境不乱,对文朝是最好的状态。 对于逐渐长大的巫素贞,生蛮的几股大势力,都曾备了厚礼来求亲过,巫素贞不点头。王府这边,刘浪确实骚扰过巫素贞,觊觎其美貌,只是,王府不可能登门求亲,娶一个外族女子做未来王妃。 荆蛮楚地其他几大商户,包括府城的大户人家,也都到巫家求亲。至今都没得到巫素贞点头,至于她想要选什么样的男子做未来老公,谁也不知。也或许,是巫素贞还想玩两年,才真正考虑自己的婚事与归宿。 对熟蛮而言,女孩儿的婚事,家里可为其选婿,也可让女儿自己选择。婚俗如此,与文朝的三媒六娉是不同的体系,也是地域文化差异所致。 对巫素贞的婚事,荆蛮楚地年轻人没有谁多嘴议论,熟蛮生蛮的人仰慕她,文朝这边的人则鄙视之。 对巫家的情况,杨继业本来就没多少了解。之前,他作为一个月只有两天放风的宅男,从书生群体里,听得的一言半句,也不可能多打探。虽然见过巫素贞几次,见到她美貌如花,也见识过她与文朝其他女子不一样的性情,心里是排斥的。 每次见巫素贞,听她那灿烂如春天桃花一般的笑声,杨继业不敢直视对方,哪怕是远远的。三月三那天,他本来一个人在柳树下,谁想巫素贞的风筝恰好落在那颗老柳之上。 等巫素贞与其他两个女子跑来,他想离开已经来不及。随后,巫素贞看到他,便央求他帮取柳枝上的风筝。 原本的杨继业想爬上柳树,难度可不小,体能差、臂力、平衡力都很差的一个人,他也不敢自告奋勇去做这件事。但巫素贞说了,而跟随到来的刘浪等人,七嘴八舌的故意要看杨继业丑态,将杨继业逼到无可退路。 杨继业多次回想当时情景,细节上却没有多少内容。不过,巫素贞明快利索、明媚阳光、瓜子脸、下巴稍尖,双眼大,睫毛浓,英气十足,这样的印象还可。 对文朝男子而言,喜欢眉清目秀、大家闺秀的弱女子,巫素贞这种的外向又奔放性子,自然没有几个人真喜欢。年轻人爱美、想在美女面前表现自己,那是人性所在,与婚姻关系不显。 杨家如今没落,虽然挂着右丞相名头,但实际上家无存款,而之前杨继业在京都的婚事也泡汤了,要成一婚事,同样很难。 家里老娘念叨过不少次,但老爸对此表示沉默,杨继业本人没主见,可如今的杨继业自然不想短时间确定自己的另一半。十六岁不足,太小啊,身体都没长满。 到王府借用刘浪伤人而讨债,找巫家也得用这个籍口才行。当天如果不是巫素贞,自己也不会爬树,自然不会摔伤。而这段时间,巫家也不来杨家探视,找上门是该当的。 找巫家论理,不是索要赔偿。杨继业琢磨过这些事,自己今后在荆蛮楚地做一些事情,如果有巫家出面进行掩饰,是最好的情况。 当然,与巫家联姻这样的可能性,没想过。 带着杨猛出城,巫家在县城内有院落,但庄子却在离城五里的巫家寨。 巫家寨在柳河边,依山傍水,确实适宜居住。距离县城不远,但在进村之前,有几处险地,进出都是过跳板的。一侧,有三间石屋,估计是守卫巫家寨的岗哨所在。 两人是下午往巫家寨去,过跳板,有一老者看了看,没多理会两人。顺江边石板路直达巫家寨口,村口一排千年古树,枝桠横贯,高耸如云,每一颗树都是三五人的围径,很大。 进寨子,一些身穿熟蛮服饰的人看着两人,满眼警惕。熟蛮对汉人也有排斥,只是不像生蛮那样生硬与激烈。 杨继业见杨猛有些身体发软,走路步子错乱,显然是心里害怕,便踢他一脚。 第15章 巫 龙 杨猛自幼软弱胆小,那也是受到杨继业的传染。如今,少爷虽然变成另一个人,可杨猛一时半会改变不了。 巫家寨平时人不少,县城这边过去的也有,主要是有生意往来或拜访巫家蛮王。对于杨继业两小子进寨子,却没有大人带领,多少让人好奇。 问过路,有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精瘦,得知杨继业两人找巫家家主,便主动带路。 叫阿得的精瘦男子,走到村子中央一排屋前。一个大院子,围绕院子的围墙,全部是细细刻纹的条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这种条石,成本可不低,普通人家承受不起这样开销的。 大门是六扇装组合,全是上好的梨花木材。门楣雕花,龙凤花鸟,栩栩如生。这些修饰,也可见巫家底蕴。 阿得到门外不敢莽撞,门侧也没有守卫。熟蛮这边对于家院,并不像文朝士族大家,有门房值守。这里主要以村寨为单位的,其实警惕并不放松。 杨继业见阿得不敢上前叫门,便走到门外,扶着大铜环敲门。说,“有人在家吗。” 一会,门吱呀半开,门里一张俊俏的脸,春末里光线好,下午光线柔和,使得那张脸更见娇艳俊美。 杨继业也是一懵,不过,随即明白出现的一张娇脸,就是巫素贞本人,也是今天要找的正主。 “巫美女……”杨继业正要喊出口,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忙刹住,也不知巫素贞有没有听清。 “杨呆子……啊——”巫素贞见门外是杨继业,惊讶不已,脱口叫出杨继业平日绰号,立即觉察到不对,便大声叫出来。舌头伸出,一闪缩回,随即人往后跳,往里闪躲,跑走。倒不是做过坏事心虚,仅是太过突然,绝对想不到杨继业会到巫家寨来。 对于杨家那个书呆子,巫素贞自然听说过很多呆傻的事迹,印象深刻,柳河县城中学子里,他名声早就坏掉了。和小王爷刘浪是死对头,而刘浪身边的那些无良书生,更是推波助澜,坐实书呆子的名号。 可对方突兀地到家里来,当面叫出杨呆子,总是不好的。何况,上次杨呆子从柳树上摔下来,伤了,多少与自己还是有些瓜葛的。 巫素贞的叫声惊动了巫家其他人,恰好大哥巫龙在家。正准备去门口看,却见小妹风也似的往屋里窜,像老鼠见到猫了。当下好奇,也不问巫素贞。 杨继业在门外,遇上惊惶逃窜的巫素贞,也不好直接进巫家。这次到巫家寨,本着要讨债的初心,但也明白与王府那边不一样。巫素贞算不得直接亏欠她什么。 这时候,看到巫素贞的另一面,也觉得好笑。巫素贞虽说已经过最佳成婚年龄,但实际上才十七岁,按照后世的说法,都还没成年。后世十七岁的女生,才在高中阶段苦读,为高三的独木桥而拼搏、积累。 以杨继业此时的心态看巫素贞,不过是一个少女的表现,也是一个正常女孩子的反应。 见另一个面生的人出现,杨继业看着对方,而对方也在看他。显然对方也是惊讶,又看了看门外,没见有大人在。 阿得见巫龙出现,忙上前招呼,解释情况。杨继业也猜面前这个人,是巫家成员。说,“请问,你是巫家哪一位?我是杨家杨继业。” “哦,原来是杨世兄大驾到巫家寨,稀客稀客,欢迎欢迎。我是巫家的巫龙,请进请进。”巫龙虽然没见过杨继业这一号人,但右丞相府的小秀才是闻名已久的。 巫龙作为巫家这一代的老大,早些年就参与巫家寨的管理、经营,接待来客,处理事务。对杨继业这样一个突然到来的稀客,文人学子,也不至于应对不来。 “巫龙兄好。”杨继业微笑着说,抬脚往里走。大门内,是一个大坪院,然后才是正屋、左右厢房、半空吊脚楼,门与窗,同样雕龙画风。 而左边厢房的吊脚楼上,一个窗户内,有一张如初开的桃花一般的脸,露出小半边,是巫素贞躲在窗后看情况。 杨继业也不去注意窗后的巫素贞,估计她非常好奇自己为什么到巫家来。 巫家正屋的墙,同样是细细篆刻的青冈岩条石。这样的建筑,在荆蛮楚地是富贵之家才有这实力。 见杨继业观察屋子,面色平静,显得自信而沉稳。巫龙多少有些好奇,这个传言中不明世情、文弱胆怯的小秀才,今天看来却并非如此啊。 五年前右丞相一家到荆蛮楚地来,虽说是被贬斥过来的,可对荆蛮楚地而言,那也是天大的人物。对杨家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巫家寨所关注的。 巫家也有读书的,老五巫国强、小六巫小陆都在县学里攻读,只是他们读书没多少进展。对杨家的小秀才的情况,却是多有所知,回家后也鄙视过杨继业这种书呆子。 “请。”堂屋会客是熟蛮这边的习俗,杨继业对这也不熟,随着巫龙进屋,客气几句,坐下。 巫家人大多不在家,杨继业沉稳地坐着,只有杨猛局促不安,站在杨继业身后,浑身在冒汗。不过,他们闯过王爷府,到巫家寨来,受压的承受力有所提高。 毕竟在荆蛮楚地,王府才是最威严的地方。 试探地说几句话,杨继业明白巫龙的好奇和提防心,便不再绕弯子。说,“巫龙兄,今天上午,我闯进王府讨债,王爷给了赔偿。同时,王爷也提到当初的事情,那天的事,不仅仅是小王爷刘浪谋命,你家妹妹也有份……” “杨世兄你说……到王府……”巫龙真不知这件事,闯王府的事情,是有人看到,可在王府内的交涉,外面的人却不知情。 “巫兄,不是到王府,是闯王府。”杨继业郑重地点点头,以示确定。“巫兄心中有疑,大可去王府核实。王爷已经给了我满意的赔偿,按照王爷的说法,这时候到巫家寨来,找蛮王巫叔,要一个说法……” 巫龙一愣,闯王府不是小事。不知杨继业所说是真是假,但要说去王府找王爷和对信息,那是不可能的。当然,杨呆子有没有闯王府,这事不难核对,很快会有消息传开。 “杨呆子……你胡说……”巫素贞从侧门闪出,很不满的样子。 第16章 你赖皮 巫素贞冲出来,对杨继业很不满。 “巫家妹妹,我说错了,还是王爷说错了?”杨继业一笑,“你该找王爷去说理啊。” “你……”巫素贞自然不可能找王爷说理,也不敢去王府冒犯对方,“你比我小。” 巫龙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对于上次杨继业从树上摔下来,伤得不轻,也是知情的。明白今天杨继业找上门来的用意,说,“杨世兄,今天是来巫家寨问罪了。 上次杨世兄受伤,先不论与我家妹妹有没有关系,巫家这边也该到杨府去探视才合道理。家父也提过这事,只是,右丞相府和蛮地人并无多少往来,我们真去杨家,未必适合……也就拖下来了。 今天杨世兄到寨子来,我先代妹妹向杨世兄道歉。请杨世兄多包涵,舍妹性子有些野,巫家管教有失……” 巫龙说着学文朝的人鞠躬之礼,杨继业回了一礼,说,“巫兄可别如此说,道歉就免了。今天到巫家来,也不是来要巫家妹妹道歉的啊。” 两人说话,巫素贞本觉得杨呆子不理会她多有不满,再听说不是为了要道歉而来,觉得这个男人睁眼说谎话,不诚实。 “杨呆……杨秀才,那你到巫家寨做什么?刚才还说过,王爷让你过来讨要东西,这时候对我哥说谎话,有意思啊。男子汉说话算话,不要道歉你可以回去了。”巫素贞愤愤地说,随即双手叉腰,双眼圆睁,怒目以对,要将杨继业赶走才甘心。 “小妹……”巫龙忙制止,却是做一个样子而已。对杨家到来的用意,一时间也摸不准。 “我自然是来讨要东西。”杨继业平静地承认,看着巫素贞。 见她白里透着红的脸,忽然上了浓色,情绪在瞬间炸开,“杨呆子,你要脸不要脸?真敢到巫家寨来要东西?” “巫妹妹,王府我到闯了,巫家寨不至于不讲理。是不是?我找蛮王,巫龙兄如果能够做主,也不是不可以。” “你……你赖皮。”巫素贞更想不到,杨继业这个小青年,跟别的文人士子不一样,直接地开口要东西,直接地承认自己是来要东西。 “小妹,你先听一听杨世兄怎么说。”巫龙笑起来,虽然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书生,心里满是好奇,但也想知道,杨继业到底要什么。“杨世兄,巫家寨虽偏远贫苦,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巫家寨不会推托。” “哥……”巫素贞更不满,一只脚在地上用力顿了顿,表达不满,觉得大哥在帮外人。 “巫世兄能够做主就好。”杨继业直率地说,“那我就不客气啦。” “杨呆子,你敢……”巫素贞见大哥和杨继业都无视她的存在和意见,自然不满。 “杨世兄请说,巫家寨还是有点担当的。”巫龙说。 “不准说,不准你说……”巫素贞说。 杨继业看了看巫素贞,“巫家妹妹,你决定不要我说?”杨继业故意这样逗她。 “就是不要,什么都不要。”巫素贞说。 “不后悔?” “谁后悔了,小狗才后悔。”巫素贞愤愤然,做出决然的样子,“你这个书呆子就不是好人。” “小妹。”巫龙见妹妹越说越离谱,忙制止。“杨世兄,请说吧。不一定要经我爸点头,巫家寨的事情,我能够做主。” 如今,巫龙虽然还不是寨主、头人、蛮王之类,熟蛮一族不少事务也是巫龙在打理。除非事涉熟蛮大事,才要巫长安这个蛮王来决策。 当然,今天虽然仅是右丞相家少爷过来,也可能牵扯不小事情,但看杨继业到巫家后的反应,又不可能是太大的事。 “好,我要巫家寨给十五个青壮。”杨继业说,收敛了脸上的笑,虽然脸稚嫩,但肃正沉稳,不是说笑。 “要人干什么?”巫素贞惊异地说,根本没想到杨继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你养得起那么多人?你家有田、有铺子、有作坊?” “右丞相府要人?”见杨继业没解释,也不答妹妹的一串提问,巫龙便问了句,“哪种青壮?” 右丞相如果要有什么动作,十几个人未免太少。就像妹妹猜的那样,右丞相没听说有产业,自然不需要青壮劳作。若家里要人手,也只需要丫头、婆子这类使用。 “是我自己要人,与家父无关。”杨继业平静以对,“这些人手,自然是要矫健的、强壮的。” “杨呆子,你准备养兵?”巫素贞说。 巫龙听妹妹这话,觉得猜得对。熟蛮的青壮,本身有不少从军的。荆蛮楚地这边不少男子长大,家里田土少,养不起,没饭吃,就选择去从军,当兵吃粮,这是一条生路。 至于当兵之后,参与军事活动、守卫一方或剿匪等,生死之事,对他们而言,也是平常。 文朝扬文抑武,当兵没前途,那也要看对象。 地方部队,操练不多,主要的职责是维护地方安宁,最危险的就是剿匪。国防军就正规一些,当兵没什么地位,吃粮拿饷对那些生活困顿的家庭,也是一条出路、一种选择。 文朝国防线本来就长,而西北的蒙匈族、往东北的后金等等,威胁极大。边关侵扰不断,自然需要军士守护、抵御。 除了外侮、入侵,文朝内地也不平静。小股占据山头的土匪,一有灾害,聚集人众,便会攻城略地,演变成起事酿成大乱。这些事断断续续的,也需要军队来剿灭、平叛。 文朝各地,大多数富家、士族,都会养一些人来护卫家里安全。右丞相府如果要一些人来保护,巫龙觉得很好理解,可杨继业说的是,这些人不是家里要,而是他自己需要。这就完全不同了。 巫龙不多问,却在看着杨继业。十几个人对熟蛮而言,不算什么。只要说一句,从深山里招几十上百人出来,也是一句话的事情。巫家这边,给那些人家里一点银子,平时每年给点米粮,不算多大负担。 这种事情,巫家没少做。因为荆蛮楚地王府或者县衙征召战兵,熟蛮也被分有名额,不能躲掉,便会到山里征召一批人。 “你要谋划打王府啊,可别拖累了我们巫家寨。”巫素贞自作聪明地说。 第17章 夜校之议 巫素贞笃定杨继业是找人帮忙,报复小王爷刘浪,反倒担心这样的事情,会将熟蛮这边牵扯进去。心里这样想,她便说了出来,也不管杨继业会有什么感受。 巫龙也是心中一念闪过,随即被他否定。今天看这秀才的风度、气势,可不是一个小小少年的样子,自然不会莽撞去找王府复仇。 而先前杨继业已经说过,他上午闯进王府,找王爷要了赔偿,下午才到巫家寨来找麻烦,要东西。 不过,到底是不是右丞相的意思?如果是右丞相暗中嘱咐,交待要办的事情,这又意味什么?难道已经有人准备对右丞相一家做什么了?还是王府这边,对右丞相有所企图? 一个月前,小王爷刘浪敢箭射杨家少爷,会不会就是一个试探?背后王府与右丞相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如果说,王府与右丞相在荆蛮楚地交锋激烈,肯定会牵扯到熟蛮一族。巫龙自然要做好种种预设、防范,事关全族,大小几万口,说不定还会牵扯到生蛮,波及面更大。 如此想,巫龙虽不动声色,但明显有些慎重与小心。只是,在杨继业面前,没直接表露出来。 “巫世兄也担心?”杨继业自然察觉巫龙的变化,不当回事地随口问。 巫龙多少有些尴尬,被人看出来,总是有些不好。不过,巫龙如今处理巫家寨的事务,脸皮也是厚的。再看到杨继业这个十几岁的青年,心态老道,心念不乱,自然不能比对方差才对。 “杨世兄,我有什么好担心?”巫龙说,“杨世兄要的人,没问题。只不过要等几天才可能聚齐。” “没问题,我不急。”杨继业说。 “杨世兄,人我可以给。就不知杨世兄给巫家寨什么样的说法,总不会就一句话不说带走人吧。”巫龙面带微笑,这是以退为进了。 人答应给了,这是给右丞相和杨家面子,但巫家寨作为熟蛮一族,也是要脸面的。如果仅是当初杨继业摔伤一事做因果,份量显然不够。 巫家寨给出一些人手,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只要有说法,十几个人,几十个人,都不算事,可反之,哪怕给出一个人,都是面子问题。 知道来巫家寨办事也不容易,好在杨继业有准备的。对巫龙笑笑,伸手向身后的杨猛,杨猛先没反应过来,配合不怎么默契。等杨继业准备提示他,才从肩背的包拿出几册书。 递给巫龙,杨继业说,“巫世兄,这个够不够?” 巫素贞也看到了,杨继业给出的就几册书。轻飘飘的,这算什么回馈给巫家寨? 荆蛮楚地这边有私学,有县学,但规模小。熟蛮民众,读书的机会更少。除了巫家是蛮族正统的后辈有资格进学,有资格参与考功名。其他的人都没有念书的机会。但巫家要找几本书,却不是难事,花点钱,完全可买一挑书回寨。 如此,杨继业拿出的几册书,就有显轻浮,甚至有戏弄巫家的意思。 巫龙脸有些黑,迟疑一阵才将几册书接去,看了看,不说话。 “巫世兄,这几册书想来世兄也知道,‘三千百’,蒙童之学。”杨继业说,见巫龙神色不对,也不在意,继续说,“我这几年也不可能参加秋试,接下来三年,我在巫家寨办夜校。巫世兄选一百五十个人来听课,不亏吧。” “……”巫龙听杨继业这样说,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也不知该怎么决策。熟蛮也好、巫家寨也好,识字、入学的人极少,而参加科举的名额也极少。 巫家这边,对文化没多少需求,可对认字、筹算的人才是渴求的。但要办学找先生,这可不是简单的事。 一来荆蛮楚地有学识的人本身就少,哪怕四五十岁的读书人,心思也在考功名这个终身大事上;二来即使有人放弃进取心,也没人肯到熟蛮这边教学,认为蛮族不可教,也不能教,这是文人学子的共识;巫家请人家教,也是因为巫国强、巫小陆等是蛮王子孙,才肯折节到来。 “夜校?”巫龙弄不懂意思。 “我们蛮族要念什么书?”巫素贞带有不屑之态,巫龙立即将她往身后拉,不准妹妹继续瞎说。 “巫世兄,这件事你和蛮王议一议,告辞。”杨继业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巫龙能够做主的,牵扯有些大,巫家寨不可能拒绝,结果自知。 等杨继业两人出寨主,巫素贞追在大哥巫龙身后,说,“哥,三千百是什么东西?比我们十五个青壮?我看,那几册书就没什么用嘛。” “净瞎说,这话让读书人听去,就惹大祸了。下次可不许这样说。”巫龙没有责怪妹妹的意思,但这个话真的不能让人听到。 “小五小六他们不也常说,说读书没什么用。”巫素贞不以为然,家里读书的人也有,小五小六读书多年,也不见得有什么好。 回到家,巫龙见阿爸在堂屋,想必是之前他们说的事情,是听到的。巫长安手里正拿着几册书,面色凝重,思索着,不理会一前一后回屋的儿女。 “阿爸。”巫素贞到巫长安身边,将一册书翻开,“这个东西又不能吃不能穿……” 巫长安不理女儿,看着巫龙说,“你怎么想?” “阿爸。杨家是什么意思,我猜不到。”巫龙说,“不会是真对上王府吧。看起来也不像,可杨家秀才向来都是书呆子一个,今天一点不像。 不过,这个秀才肯到巫家寨来教授学业,我们管他什么意思?十五个青壮,换他三年教授,一百五十人呢。” 巫长安把视线投到院子外,想一阵,说,“人给他选好,不可惹出事。” “阿爸,我亲自去选。”巫龙说,“一百五十个人,该如何安排?选哪些年纪的人适合?没地方装下这些人吧。” “不急。明天是县学月考的日子,杨家秀才也会去吧。现在你亲自去城里,交待小五小六,看杨秀才明天怎么过关。”巫长安自然明白,上次杨继业摔下树,柳河县学子文士,对他的不满。 第18章 县学内 早起照例带上杨猛晨练,不过,今天上午得去县学。昨天,县学的老夫子还特意让人到家里给通知,杨继业自然明白,荆蛮楚地这边的学子们,对他受到小王爷刘浪的袭击,感受到侮辱,要他这个受害者给大家一个交代。 其中,有没有刘浪在后面推波助澜,暂时还不知情。想来,自己从王府拿到一万两银子,刘浪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自己不能直接出手,学子中有不少是他的狗腿,利用一番,足可对自己一番欺蹂。钱拿不回,出口气总之没问题。 到王府解决缺钱的问题,到巫家寨解决人手可用的问题,这都是小事,顺手可做,但在文人士子中,事关声誉才是最大的难关。 在文朝,一旦名声坏了,那将是黯淡人生。自己之前在人们印象中很懦弱,胆小,书呆,可十二岁拿下秀才功名却弥补了这些。 三月三那次,被刘浪那样折辱而不能扳回,污名就黏牢了。传出去,对以后自己要做事,会产生最大化的阻力。 不过,如何解决问题,也琢磨过,不怎么担心。具体实施,还得看具体情境了。 晨练回家,感觉到身体的力量明显在提升,精神上也是有变化的。按照推测,该是两个人的精神、灵魂完全融合后,脑细胞的开发超出正常值,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县学设立在县衙一侧,两者间隔不足三百米,也是县城的正街上。县学所处之地,是一个小山包。有教学区、生活区域和休闲区域,夫子们休息区也有少数夫子就常住里面,学子的生活区同样有一些住宿生。 县学大门显得庄重、严肃,进门是一尊孔子雕塑。孔子像慈善,像在循循善诱,有教无类。杨继业这时候看孔夫子雕像,与后世旅游到山东孔家所见,有不小差别,只有神态基本一致。 到县学的学子已经不少,这些人看到杨继业到来,神态显然地表露在外。想完全孤立杨继业,已经是不少人的打算。 县学除了上课的童生、蒙童之外,有秀才功名的学子,主要是自学,攻读经书典籍。但每月需要到县学,汇报自己的学业,除非报备外出游学的学子。如果学子不按时到学府来,接受学业考察,夫子和督学会有严厉惩处,最严重的将被革出功名。 学子里,学业成绩突出的,可在县学里领一份生活供给,足可养活自己。这份供给不多,更主要的是一种荣誉,对家境真正贫苦学子而言,这份生活供给却可支持他们继续求学,不致半途而废。 杨继业也在县学里有一份供给,那是因为他虽说是书呆子,学业本身确实突出,优于他人。纵然有人眼红,也找不到他明显的缺口。 迎面来一位张姓夫子,杨继业见了,上前行礼,“夫子好。”在县学里,教授学业的统称夫子,实际上他们也是有分工和等级的:教授、学正、教谕、训导等及学政监督考核。 张夫子面色有些冷,显然对杨继业和落魄失势的右丞相府,看不上眼。点点头,错身而过,张夫子都没说一句话。 张夫子这一反应,自然落在其他学子眼里,使得他们似乎懂了不少东西。看向杨继业的眼神,就多出一些意蕴。 周一黍夫子才是杨继业的授课者,每月督查学业、年考核学业也都是这一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先找周一黍夫子报到,等接下来的安排。周夫子名气高,学识渊博,为人周正端重,令所有学员信服。 周夫子在他的房间,一盏茶,一册旧文,一心沉浸在书文里。杨继业进到房间,说,“周夫子好。” “来了。”周夫子看一眼,“学业没落下吧。” “周夫子,可不敢疏懒懈怠,日日温书。” “那就好。”周一黍脸上露出满意之态,“身子可还有恙?” “谢夫子,身体已经大好。”杨继业微笑着说,倒是没有做什么动作来展示。 周一黍也点点头,见杨继业对接下来学业考察无碍,放心下来。杨继业便告辞除外,到门口,见七八个人站在外面等,而刘浪就隐藏在各人身后。 刘浪作为王府的小王爷,本身是不你参加文士遴选考业的,而他本人也重在学武,武力值不错。可平时,却喜欢混进县学学子群体,身边有几个人跟从、尾随作为狗腿。 今天,显然是拉一帮学子来找杨继业的麻烦。见杨继业从周夫子房间出来,不敢大声喧闹,一个叫刘鑫铭的拦着前面,“杨继业,见到夫子了?” “这不是废话嘛,有屁就放。”杨继业声音压得低,也不敢惊动了周一黍。 “你……有辱斯文。”刘鑫铭没想到杨继业开口是这种言辞,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好狗不挡道,让让、让让。”杨继业稍微提高一点声音,知道面前这些人都是刘浪这个小王爷的狗腿而已。 “放肆。”刘鑫铭手指着杨继业,呵斥出声,但身子却躲开,让出一条路。 往外走,那些人心里愤愤,被骂成狗,谁会乐意。到外面,又有十几个人,有些是三四十岁的老秀才,一直考不上举人,却也不肯放弃学业的。这些人对王府、对刘浪身边的人也很不屑、排斥,自然是酸葡萄效应。 这时候,周夫子那边肯定听不到这里的动静,刘鑫铭大声说,“杨家小书呆,别忙走,我来讨教一番学业。” 杨继业站下,看了看人群后的刘浪,说,“小王爷,昨天在王府的事情,你就忘记了?” “杨呆子,你说什么?你到王府吗,我怎么不知道。”刘浪也估计杨继业不会提到一万两的事情,才故意这样说,给周围的人打气。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再闯王府?”杨继业脸一沉,刘浪嬉笑地说,“杨家小秀才,你能吓唬谁?我看你是摔坏了脑子,不然,怎么敢再县学里喧吵?脑子坏了,等下夫子考究学业,我看你必定末等。” “小王爷,你不是县学里人,有资格在这里说话?我看你还是快滚,免得夫子用戒尺赶你。” 第19章 三个问题 “杨继业,不劳你担心。你这是不是叫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刘浪站在人群后说,刘浪作为王府的小王爷,不能考功名但成为学子,再县学求学,却没问题。 “你想求学,不是不可以。大文朝善待每一个有求学上进的人,自然不会将你排除在外。不过,小王爷你这朽木一根,不可能成材啊。孔圣言,有教无类。而你……不过一顽石耳。” 其他人听杨继业直接怼小王爷刘浪,都大感惊讶。以前,杨家这个小秀才见到刘浪,如老鼠见到猫,唯有瑟瑟发抖,避之不及。可今天,小王爷都不敢当面叫杨呆子了,这是怎么回事? “杨继业,你休要张狂。等周夫子拷问学业,有你受的。考评末等,让你杨家饭都没得吃。”刘浪说得狠,但杨继业之前所贬斥,却无法回驳。 不理会刘浪有什么样的反应,杨继业见周围的人安静下来,环视一周,说,“小王爷,别说我欺负你。我给你出三个问题,你能够答上,就算你有资格到县学来。答不上,以后见到我就绕路走。” “怕你啊。不说三个问题,三十个问题也对答如流。”刘浪可不想再人多的情况下丢面子,虽然自家学识确实差。 “放心,我的问题不会从经书圣学里出,你也没那个本事。”杨继业故意说,众人眼中,刘浪本是一武夫。 “好,这么多学员在这里作证,谅你也不敢耍赖。”刘浪当然担心杨继业从经文中随便抽一点知识来考他,都会出丑。 “好就请各位同学见证。”杨继业淡然一笑,早做好了准备,“小王爷,你准备好了吗。” “别啰嗦。”刘浪也是赌上了,觉得身边肯定会有人帮自己提示,不怕答不出。 杨继业又笑了笑,左手伸出,然后竖起一个手指到刘浪面前,说,“这是几?” “手指。”刘浪说。 “小王爷,我问你是几,不是问你这是什么。”杨继业耐心地说,“小王爷听好,第一个问题:这是几?” 见杨继业重复之前的动作,刘浪没有多想,肯定地说,“一。谁不知道。” 杨继业没再评说,随即左手姿势不变,竖起两个指头,说,“这是几。” 刘浪也不嫌弃问题简单,说,“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二。” 杨继业依旧没评说,左手姿势不变,竖起三根指头后,快速说,“一加一等于几?” 刘浪都没听问题,见杨继业竖起三根指头后,立即大声说,“三。”说了后,还有些自得,看向四周,一脸笑。只是,见身边的人神色不对,而其他人都面色古怪。 “杨继业,三个问题都答对了,你别耍赖。” “小王爷,第三个问题是什么?答案是什么。”杨继业说。 刘浪竖起三个指头,说,“三啊,难道这是四?笑话,还考本王爷。” “你也知道是笨王爷啊,”杨继业笑起来,“第三个问题是问你,一加一等于几?我想,三岁稚童都知道答案吧。可你说是三。刘浪,记住了,今后见到本秀才,远远回避吧。” “你……杨呆子……你耍赖。”情急之下,刘浪又将杨继业的绰号喊出来,“你竖起三个指头,那是什么意思?” “哦,我是告诉你,这是第三个问题了。”杨继业说着,竖起三个指头。 周围的人都反应过来,便有不少人笑出声。刘浪也知道中招,只是不知自己如何就落到对方圈套,“杨继业,你休要张狂。今天,夫子考察学业,有你受的。” 刘浪之前已经联络了张夫子,要给杨继业考评一个末等,这样的操作对王府而言不算难。 刘鑫铭见刘浪失手,而他们笨该提醒小王爷的,只是完全来不及。谁知杨继业早就谋算好了,使得刘浪中招。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完全耍赖,不顾脸面。 “杨师弟,本来你与小王爷打赌我们不该掺和的。不过,只有你给小王爷提问题,而没有小王爷对你提问题,传出去只会丢杨师弟声誉。是不是?” 刘鑫铭这样一说,刘浪的狗腿们都纷纷起哄。表示要给杨继业也提三个问题。刘鑫铭等群情起来,然后对大家说,“我想,也不用三个问题。小王爷,就问一个问题,想来杨师弟也会接受。是不是?小王爷,你说呢。” “对的对的,杨继业你敢不敢?”刘浪说。 “有何不可?”杨继业说,对于有后世经验和资讯的自己,虽说对于文朝的东西还不能融会贯通,可也不可能推脱干净。 “好。小王爷,我虽不才,却请命代小王爷出一题,还请准。”刘鑫铭是早有准备的,这时候说出来,自然是可将杨继业刁难的。只要杨继业答不出来,刘浪这边也就持平,不输不赢。 “我没问题,就不知杨继业敢不敢。我猜啊,杨继业一贯没胆子,肯定是不敢答应的。他的学识不及刘师兄之万一啊。”刘浪故意刺激着杨继业,要他不能推托。 见这些人故意如此,杨继业笑笑,对刘鑫铭说,“刘师兄果真高才,今年进不惑了吧。哈哈哈哈哈。” 刘鑫铭老脸通红,但也不管了。他年到四十,想在学业上更进一步,难度太大。心里也明白,这是不可能有进学的机会了,那以后如果能够投靠王府,位王府办事,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杨师弟听好了。”刘鑫铭多少有些恼怒,语气很不善,“我的问题是:孔圣贤达七十有二,他们多少成婚,多少没成婚?” 从秦一朝焚书坑儒后,到汉朝皇家便尊儒治国,隋唐以下开始科考,历代都是儒家经典作为考试选材。而千千万万的学子,十年寒窗,攻读的也是儒家学术。 每一个学子入门的第一步,就是拜孔圣。聆听对孔圣伟绩等训导,谁不知孔圣七十二贤者? 这些贤者中,颜回品格高尚、子路如何、冉有怎么,确实记在于论语中,也有其他经史谈论到孔圣及其教授的贤者。 但没有哪一部经典或文章,提到过这七十二人婚姻家庭状况。某几个人的情况有提到,却不会无厘头地谈到七十二人。 这个问题之刁钻,估计也是刘鑫铭这些人平时闲谈中,某人突发奇想,才有这样的问题。 第20章 曲解经典 见杨继业思索的样子、周围各人惊诧之态,刘鑫铭很是得意。 这个问题之刁钻,还对孔圣治学也是有损的,传开后对刘鑫铭绝对是一大污点。好在这是学子之间刁难,总体说来无伤大雅。周夫子如果得知,肯定没有刘鑫铭好果子的。 刘鑫铭也知道这样的问题是有犯忌,可能够为小王爷扳回一城,就是最大功劳,他也是真拼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对于这个刁钻的问题,谁也没有明确答案。杨继业也是一愣,如果像夫子考学业、学子之间斗诗词,都是很正常的。 不过,先前给刘浪的问题本身就走出奇路,刘鑫铭还回来,也没什么好说的。稍一思索,心里有数。面色却不变,但不急于给对方答案,还故意做思索样子。 从问题提出后,刘浪就专注地看着面前两步远的杨继业。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本身他也不知这样的问题到底难点在哪里。可他看到众人神态的精彩,也听到了其他人讶然的吸气声与议论,随即心里有了结论。 “杨继业,你哑巴了?说话啊,答不出就干脆承认。是不是还要多给你一个半个时辰想想,或者让你回家翻一翻书册?”刘浪得意的声音响起,在他身边的另外几个书生,也嗤地笑出声。 “小王爷,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请闭嘴吧。”杨继业微笑而沉稳地说,看着刘鑫铭,“刘师兄,这样的问题你也问得出?不怕夫子打手板?” “这题你答出来,有理有据,有说服力才行。小师弟,我看啊,你还是回家多读几年书。”刘鑫铭也笃定杨继业答不出这样的问题。 “刘师兄,这有何难?我答出来,小王爷以后该见我绕道走了吧。”杨继业说着看向刘浪。 “没问题,只要你答出来。”刘浪恶狠狠地说,“答不出来,退我家银子。” “小王爷、刘师兄,这个问题啊,其实在《论语.先进篇》里记述过的。小王爷不知,刘师兄该记得吧。‘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刘师兄提出问题的答案就是:成婚者三十人,没有成家的四十二人。所谓冠者五六人者,五六三十也;童子六七人者,六七四十二也,合起来正好贤者七十二。” 杨继业也明白,这样说是歪曲经典,夫子得知也会打手板的,但在此时,如此回应刘鑫铭,他自然无法驳斥,因为他也没有准确答案。 刘鑫铭果真一脸吃到翔的样子,难受。刘浪还在懵,听了三十人和四十二人,合起来对上七十二,觉得肯定答对了,也是一脸憋屈。 人群圈子外,当即有人鼓掌,自然是看不惯刘浪和刘鑫铭这种人。对杨继业的应对,表示支持。 “小王爷,记住了啊。以后见我回避,不可再有冲撞之行。不然,冲撞一次,一千两!” “你做梦,去死吧你。”刘浪愤然地说。 看今天刘浪的反应,人们也意识到他与杨继业之间,似乎有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相处状态。即使不明就里,但总看出来了。学子们的震惊一时半会还消化不去,很显然,杨继业这是浴火重生了。 杨继业自然不与刘浪等人纠缠,之前,从柳树摔下受伤的耻辱,这时候已经无形中化解,让学子们看到自己对刘浪等人的态度,也看到刘浪的态度,就足够了。 分开人群,杨继业在县学中没有什么朋友,因为他虽是秀才,但年龄小,与普通二十多岁、三四十岁年龄的秀才也说不到一块,有代沟。 另外,杨家对于荆蛮楚地而言,其实是外来者。受到这里的人排斥,也是平常。整个县学,仅有周一黍这位夫子亲近杨继业却对他要求又异常严厉,使得杨继业在县学成为一个孤单的人。 这时候,杨继业的心态完全不同,更多用审视、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待这里的一切,自然不在意别人的态度。 这个事情不少人看到,消息的传递快,县学的学子们大多得知杨继业的三个问题和刘鑫铭的刁钻问题,以及杨继业曲解典籍之事。 消息传到周一黍那,是张夫子过来说的,意思是要对杨继业这种人进行严惩。周一黍静静地看着张夫子,不做结论,张夫子像被看透所有,只得离开。 接下来对学子一个月学业的考察,主要是针对县学里的学子。杨继业作为重点成员,自然排在前列。 按照以往的排序,杨继业排在第四。甚至刘鑫铭这个老秀才都在他前面,等刘鑫铭答过提疑,周一黍夫子黑着脸,说,“新铭,求学求进,关键在哪?” “夫子……”刘鑫铭心有自知,喏喏而语,“学生、学生……” “好了。”周一黍一挥手,随后说,“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及便做不到日行三省,日行一省,你学业的成就也不止于此。” “谢夫子,学生一定努力、努力。”刘鑫铭这时候多少有些后悔,但也知道,自己的路窄了。 杨继业之前曲解论语的事情,已经传开。前来接受考察的学子,有几个在暗中期盼周夫子狠狠批杨继业。可等轮到杨继业时,见周一黍没提这个事情,而是一如先前对学子的学业考察。 先问了一些《论语》段落,解读,然后是《孟子》关于善、关于王和义的理解等问题。答了后,杨继业这边也说得中规中矩,没有将后世人们对孟子观点加进去。 接下来是问及《中庸》和《大学》,对于德的阐述,杨继业也是搜检了先前那个杨继业记忆来述说。再后来,周一黍还提到《易经》的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要杨继业说一说对这句话的理解。 这些学业的考察,显然比前三人要更繁琐和严厉,但杨继业也是答得顺,没有任何空子可抓。 周一黍听杨继业说一段,点点头,说,“上。”这个评语是非常好的。 “谢夫子。”杨继业行一礼,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突然有人厉声说,“且慢,我还有一问。” 第21章 再抄诗 周夫子是主导学子考察的夫子,本来对杨继业的考察意见给了结论,可这时候有人要继续提问,自然也不能拒绝。 听出是张夫子的声音,杨继业在心里感叹,好在对学业有了一番思索,倒是不怎么在意。 站着转身,面对张夫子,平静地说,“夫子好,请教诲。” 不管心里怎么想,脸上平静而谦逊。这样的表现,周一黍看着也心中认同,觉得这一天,杨继业这个小秀才是浴火重生了。 张夫子的脸阴沉,怒气浓,但也没直接发作。室内的光还不错,彼此相隔不到五米,杨继业能够看到对方皱纹和胡须根的灰白。 张夫子站起来,看了看杨继业,说,“周夫子已经问过圣学经文,那是过了。我大文一朝,沿袭前朝文脉,学子在诗词一课,也是必要有所成就。我就考考你,随意出一题,你能够做出七言、五言,大家觉得可用,也算你过关。” 对于诗词,杨继业确实没有底气。上一次在家里糊弄老爸,抄一次诗。那是因为老爸看到儿子有所长进,诗言志,勉强过得关的。这一回,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知张夫子会以什么为题,记忆中能不能找到对应的诗词。 张夫子说后,也不理会杨继业有什么反应。离开书桌,往前走。有一青冈岩石,作为条凳用。看了看,说,“就以这顽石为题吧。” 张夫子口说顽石,自然带有隐喻杨继业就是顽石的用意。杨继业听得出,也知道对方在为难自己,却不好有异议。 看了那坨石头,心里一闪念间,想到一首诗比较应景。也站起来,走到石头那,围绕石头转一圈,随即又到在屋角处,手捻一些撒在那里的石灰。直起腰,头脸微微向上,摆出一个文士多pos. “咏石:千凿万锤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杨继业的语速平缓,语调适中,似乎在思索中得到语句。 等他四句说出来,所有的人都静寂住,被这四句压得难以吐气。 杨继业此时所处的外部环境,不能与于谦写《石灰吟》所比,但是本身所代表的意蕴,却依旧充满力量! 诗言志,作为此时的杨继业,受到来自王府的压力,受到张夫子明显的欺压和刁难,甚至于右丞相一家所处的环境、境况,都能够与这诗映照。 “好一个要留清白在人间。”周一黍扶掌大笑,“好啊,文士学子,当有此志向。右丞相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张夫子听杨继业这诗,及其应景。他人品虽不佳,但诗文功底却不差,能够体会到这诗传开后,所能够引发的影响力,给面前这个年轻人带来的声望、名气。 诗文的意境高远,固然能够传扬文朝,可这种言志诗更能够打动文士墨客,也备受文士集团的叫好。说到底,一个安详、富裕、发达的社会,要这样有志于献身大众、卖身与王朝皇家的群体,才可能实现。文士集团,对于表达志向的好诗词,会有更热烈的态度,这样的诗词,传播会更快更广。 张夫子脸一瞬间白如纸,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了。等杨继业将诗念完,甚至都不能对杨继业表示什么。原本要将杨继业打压到底,谁想却为之扬名。 刘鑫铭等其他原准备看杨继业出丑的学子,这时候也明白,今天的杨继业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不论是才学还是心性。 虽然万不得已,杨继业也觉得效果满意。 巫国强和巫小陆也在人群中,得到大哥巫龙的叮嘱,两人一直在关注着杨继业。虽不知大哥有什么用意,只是遵照去做。先前见杨继业在周夫子面前,对答如流,已经觉得对方学识高深,比他们俩高出几座山了。 等听到《咏石》一诗出来,兄弟俩并不能完全领悟诗的妙处,但诗表面的意思,已经让两人感受到高山仰止。兄弟俩手抓在一起,手心出汗。 巫国强和巫小陆是目前巫家寨蛮王一脉求学的代表,但只有巫国强两年前,拿到童生名分。这个童生功名到底是不是靠他本事拿下,都还两说。 而巫小陆不过是准备考童生试蒙童,距离秀才不知要多少年才可拼搏拿下。对于诗词这个真需要才华和悟性的东西,对兄弟俩而言,确确实实过于高大上。 看着杨继业在短短时间里,张夫子出题刁难,他不过绕石头走一圈,到屋角拿一点点石灰,便吟出令所有人没法发出声音的诗。 见杨继业往外走,巫国强和巫小陆便跟着走,出到外面,不会惊动里面考察学子的夫子后,巫小陆扬声叫喊,“杨师兄,你真厉害,高人啊。” 对巫家兄弟,杨继业没什么印象,但有粉丝追上来,他也不会显示高冷。站住脚,对两少年一拱手,行一礼,“谢谢,谬赞了。” 巫小陆并不分生,小步跑到杨继业前面,也行礼,“杨兄,我是巫家巫小陆啊。以后请杨兄多指教。” “巫兄好。”杨继业笑着说,得知面前两人是巫家人,再看也觉得与巫龙有些像,态度便好很多。 与巫家,以后或许还有很多合作,这样一个帮手,自然要有更好的态度。“两位都是巫兄吧,巫家寨我到过,非常有灵气的寨子,难怪有巫兄这样的人物。以后我也要多向两位请教。” “杨大哥太谦虚了,你的学识远远超过我们。杨兄这是我五哥,巫国强。”巫小陆一直叽叽喳喳显得很兴奋,他们兄弟俩求学本来是巫家寨争取得到的,要说读书天分,可真不多。而他们作为巫家子弟,也没有足够的上进动力。 在县学的学员中,巫国强虽说拿到童生功名,实际的才学,更多是生吞死记,领悟不多。巫小陆更贪玩,虽然在准备冲击童生试,还得凭借巫家影响力。 兄弟俩学习不行,却对学霸有足够的仰慕与敬佩,这时候,对杨继业便不加丝毫掩饰地表示了喜欢、佩服,一副铁杆粉丝做派,巫小陆甚至自认是杨继业的小弟了。 第22章 刺 杀 今天县学考察学子的学业,巫国强也是要经受考察者,这时候还轮不到他,但也不能走出县学外。 巫小陆在杨继业身边说不停,巫国强作为童生,与杨继业也说几句,便转身走掉,得临时多复习一下,免得在夫子面前对应失措。 杨继业出县学,巫小陆跟在身边,依旧在叽叽喳喳地说。问杨继业一些熟读经典,诗词等方面的东西,也说自己的一些体会。 对于县学苦读,杨继业真给不出多少经验,不外乎是苦读、精读,关键是巫小陆在巫家寨这样的环境里,对于理解经典、圣学,难度分明会大得多。 作为熟蛮,虽说已经接受、认可、学习文朝的文化、理念等,可熟蛮依旧有着自身的价值观、自古传承的习俗、观念,这些与圣学中不少都是相左或冲突的,使得他们进学中,无形的阻力会大多了。 如果巫小陆和巫国强能够清醒意识到两方文化的差异,界定并剖析清楚,对他们求学就有利。可如今,兄弟俩显然没有一点意识,一味苦读硬背,学业上的提升,自然更难。 巫小陆读书不行,却很羡慕学霸,眼见杨继业态度和蔼、谦虚,大哥又交代过要多注意这个人的举动,便一直跟着,真心想交朋友。 巫国强十五岁,巫小陆才十二岁,对于文朝求学的群体,他们都才迈开脚步,征程遥远。巫国强身材比杨继业要稍高,而巫小陆也齐到杨继业的眉眼间,人单纯而英气,从他身上,几乎看不到文质彬彬的书生气。 对这个显得兴奋的巫小陆,杨继业也是充满善意,热情、质朴、阳光、朝气、没有丝毫叛逆的违和感,比之后世的十二岁少年,面前这个喜人多了。 熟蛮的习俗,少年到十五六岁会成家,扛起沉重的负担。这个时代,不仅熟蛮如此,文朝的大多乡村的男孩女孩也是在十三四岁,开始成婚的。巫小陆似乎还没这方面的觉醒,完全一副少年心态,在杨继业面前敞开自己。 离开县学,两人往县城市街方向走。过得两三条街,就是县城商贸最繁华的中心十字街。杨继业见巫小陆没有离开的意思,准备到市街去买一些石膏、石灰这些东西,交给巫小陆到巫家寨做一些粉笔,以后夜校开办,才方便上课。 刘浪等一群人,包括刘鑫铭这些秀才,因为今天丢脸丢大了,也不在县学停留。快速往市街的酒楼去,聚集在一起准备再商讨如何对付杨继业之策,丢掉的脸面,总需要拿回来才行。 还没到市街,刘浪那些人也是看到杨继业带着杨猛跟随他们身后,便站住准备刺激一番杨继业,两边如果打起来,他们人多混战一场,便宜是明摆着的。 见杨继业渐渐走近了,刘浪正准备拉起嗓子,侧面楼上,一块青砖呼啸地向刘浪砸来。刘浪的注意力在杨继业身上,但他身边的护卫却意识到危险来临,青砖飞砸,护卫把刘浪推一把,勉强躲过飞砖。 飞砖擦过刘浪脸颊,然后在刘鑫铭的左侧划拉过,再斜飞砸在街边屋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刘鑫铭已经倒地,痛得失声叫喊;刘浪还没回过神,不知是不是杨继业飞砖砸他,正想去确认;护卫已经意识到有人袭击和刺杀小王爷,与另一个护卫将刘浪护在彼此中间,本能地防范和寻找敌人、寻找退路。 一个精干的恶面汉子从街边二楼往下跃,手中一把狭长的砍刀,直扑还没明白过来的刘浪。而另一个人,则从刘浪身后那边的门冲出,双手中是一根齐眉短棍。 刘浪本身的武力值是很不错的,在王府中,也是经受系统训练的,不过,他最擅长的还是射箭,基本达到百步穿杨的功力。 当然,他没经历过任何生死搏杀,这些功力还处在表皮,真正厮杀中,能不能发挥出来,还两说。 “带小王子走——”一个护卫已经意识到危险,但从这里到城南边王府,有好几里路,不少街道。护卫嘶喊着,推刘浪一把,往市街中心人多处跑。随即转身面对从门冲出来的男子,两人对上一招。 空中扑下来、挥刀砍剁的恶面男子,在空中无法转折,而目标刘浪在护卫推一把后已经往前窜。另一个护卫拉着刘浪跑,见小王爷意识到危险后,他的注意力更多在周围的人群。 遇到刺杀往热闹的市街逃跑,有混乱中更好逃逸的优势,也有另一方面的危险。刺杀的人到底有多少人手,而他们会不会藏在人群中?只是,两护卫已经没得选择。 刘浪意识到危险,一开始还以为是杨继业找人埋伏他,要打他一顿出气。可看到袭击的匪人,对方要砍杀人,才明白自己遇上刺杀。 王府在荆蛮楚地镇边,自然会有杀戮,仇家可不少。有人安排在县城刺杀,也不算太意外。 听到前方一声巨响,立即见到有人在砍杀,混乱顿起。巫小陆说,“杨大哥,前面打架了。我们快走。”他是准备上前看热闹的,虽说巫小陆是读书人,可作为熟蛮核心巫家子弟,对拼杀并不畏惧。 杨猛虽然还没反应,但巨响传过来之时,已经挡在杨继业前面。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杨继业,想来是准备逃离的。 “少爷,我们快跑。” “跑什么。”杨继业没好气地说。 前方很乱,但也明显看到是有人在袭击刘浪,对于刀剑这些武器,让人本能地感受到冷森和恐惧,但对枪棍这些器械,总要开始接触,不然,如何锤炼自身? 杨继业自知武力值不高,经过差不多一个月的锻炼,体能和反应都有较多提升,可真要与人生死搏杀,肯定是不行的。 但杨猛的武力值极限在哪里,估计连铁叔都不知。这段时间的锻炼,看到他体能都没有消耗过多的表现,而力量、反应、又练习过擒敌拳,总之是有较大空间的。 身边的巫小陆也在普跃跃欲试,这时候真的转身逃走,自己心里会有遗憾。前面的打斗形势并不明朗,混乱中自己几个人摸过去,才可能赚到便宜。 “走。” “杨大哥,太好了。”巫小陆一脸兴奋。 第23章 乱斗及旁观 “不准乱来、不准乱来。”杨继业急忙拉住准备往前冲到巫小陆,巫小陆跟在自己身边,真要出什么事,巫家寨肯定会找自己负责的。 对巫小陆的武力值有多深,也是一点不知情。“杨猛,你得机灵一点,看着巫小陆。” “少爷……”杨猛在意的是自家少爷的安危。 “杨大哥,我保护你。”巫小陆肯定地说。 三个少年欺近混乱的人群,袭击者往市街那边移动,混乱中心也在移动。先前,与刘浪一起过来的人,差不多有二十来人,主要的县学的童生、蒙童等,秀才则有刘鑫铭和另一个,这时候,这群人像没了头顶苍蝇,遇袭击后乱喊乱叫乱跑,使得整个混乱场面加剧。 冲进人群,杨继业三个人也不想首先引起刺杀者的注意,他们作为少年样貌,惊慌跑动也属正常。 之前,那个持棍者与护卫对打几招,护卫见刘浪跑远他也不恋战,猛砍几刀就脱身追刘浪而去。那个持棍者也在追,只是受到人群的影响,一边追一边威胁混乱的人群,速度上就慢一些。 “猛猛,你冲上去,从后一招抱腿顶摔。”杨继业见那凶人虽然也偶尔注意身后,但注意力主要在前面逃跑护卫身上。 “少爷,猛猛不敢……”杨猛一直胆小,从没有过正面打架经历,哪怕武力值很高,而自身的潜力也高,却没有那种搏杀的凶性。 见杨猛这样说,杨继业也不骂他,而是快速前跑。巫小陆伴随在身边,两人很快接近持棍凶徒。那人听到身后有动静,危险的直觉超过一般人,回头看来。 见杨继业和巫小陆两个少年在靠近,眼中凶光迸发,手里的棍扬起挥打,朝着杨继业抄过来。 杨猛、杨继业和巫小陆都看到对方的动作、意图,但杨继业也反应不过来,应对不及。倒是巫小陆想过来帮他挡这一棍,杨猛这时候也看到少爷的危险,脚下发力,呀呀呀呀呀地乱叫,速度在那一瞬间提升,猛然间冲过来。 汉子的棍还没落下,腰身被杨猛一把抱住,随即大力地往前扑摔。杨猛和对方一起摔在街边,撞在一个摊子上,哗的一声,人和摊子、货物混成一团。 巫小陆已经冲过来,见杨猛将敌人扑倒,而敌人手里的棍也飞落,打在墙面跌落下来,他一手抄起,往敌人头上就是一棍。 那人也是彪悍,被杨猛大力扑倒后,其实没多少受伤。见棍砸下,勉力扭头避过,要再用力挣开杨猛的抱压时,杨猛感觉到对方的反抗,发一声喊,脚、腰和手臂同时发力,当即将那汉子全身抱起撞在街面墙上,估计骨头都断不少,人立即晕过去。 杨猛并不知自己那一撞的威力,准备还要再来,杨继业已经看到效果,说,“杨猛,他要死了,站起来站起来。” 巫小陆在边上,手里的棍准备再次发挥作用,听杨继业这样说,也说,“猛哥太厉害了。” “走。”杨继业看向前面的市街,判断着混乱的走向。刺杀的对象是刘浪,那么,这时候直接追在人群后,未必是最好的。终究,刘浪和他的护卫会往王府那边跑,求援。 扯着杨猛往另一侧的巷子钻,七拐八弯地往城南那边。巷子不长,不足百米,又是分岔。他们钻进另一条巷子,却是折会往市街方向。 十字街繁华的中心区域,有一家四层楼的酒楼,也是柳河县城最具标志性的建筑。从一开始刺杀,四楼的廊道上就站有两人,居高临下地将所有人情况都收在眼中。 一女子蒙着下半边脸,双眼和额头露在外,鼻子以下蒙住。虽然天气不冷,可女子依旧穿得多,看不出身材来。身边的老者,似乎在关注下面的混乱又似乎注意力在远处的天空。 “爷爷,杨呆子要做什么?”女子并不在意老者的回应,顺着廊道往另一方,但也不能完全将在街道快速跑动三个少年的身影捕捉到。 “都说右丞相那个是书呆子,胆小,怕事,看他是还要去打架啊,哪有半点书呆子的样子?”女孩多少有些不满,先前看到对方往壮汉扑去,也是惊吓得心怦怦跳,等看到杨猛扑倒敌手,才放心一些。 “王府那个怎么样?”老者说。 “没用得很,二世祖,混吃等死的废物。”女孩子给的评语比较难听,老者摇摇头,“镇边王爷要是听到你这话,估计会拿砖头砸你。” “他敢。”女孩子随口说,并不怎么在意王府的存在。“爷爷快看,杨呆子要埋伏人了。” 从女孩子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三个少年藏在街墙转角处,而街道的另一端,相距二十来米,正是刘浪在往前奔跑。他与身边的护卫脱离了,或许是想抄近路跑回王府去求救。 混乱从开始爆发到此时,不过几分钟而已。不轮上王府还是县衙、驻军的军营,都反应不及,此时还没有援手过来。 但柳河县城的住民,本身也是彪悍的性子,得知小王爷受到刺杀,一些自认为有勇力的,不甘寂寞,为刘浪挡住一部分压力。 但刺杀者的计划也比较周密,而他们这一次到来的人总共有八人。刘浪的两护卫挡住三个,有一个在街上不准被什么人打趴,杨猛弄昏倒一个,此时,还有两人紧追在刘浪身后,彼此距离不过十来米。 杨继业头往街口探查,杨猛在他身后拉他,正要提醒杨继业别冒险。杨继业已经看到那边的情形,忙往后闪避,不让刘浪和身后的人看到。 巫小陆想往前挤,也明白杨继业的意图,对这种街头埋伏和袭击,自然是非同寻常的好玩。只是,杨猛在他前面又太高大,挤不上前。 杨继业才往后闪,不到两个呼吸,刘浪急切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从他们面前冲过去。杨继业一挥手,让杨猛做好扑人的准备。 两个追击的凶徒见这边街道没有其他人在,加快了速度,谁知前面那人才冲过街口,杨继业非常准确地一脚踹在后面那人落下的脚踝处。 那人无法站稳,斜着摔倒,而杨猛已经快步冲扑,准备给前面那人再来一次抱腰顶摔。 第24章 俘获三个 “爷爷,杨呆子够坏啊。哪有半点呆子样子……”女孩子看着这一过程,虽说居高临下,看不到杨继业出脚踢人的细节,但不难判断下面街角所发生的事情。 老人面露微笑,看着下方两堆人打成一团,特别是那个高大的少年,扑击时凶猛、没有丝毫犹疑,抱住前面那人的腰顺着那股力量,将人砸在街墙,不给对手丝毫反抗的机会。 倒是另一团,受到袭击的人摔倒,主要还是他自身身体不稳造成的伤,而另一个更小的少年持着木棍,轮开来砸在对方身上,那股决绝也非同寻常孩子。 杨继业站起来,看着巫小陆在砸人,完全不像一个正在求学的蒙童,而是一个在战场上拼杀的勇士。心里不由地感叹,巫家的人,竟然都如此生猛吗。 巫家这一代六人,见过四个。巫龙之前没表现出武力值,估计是不差的。作为老大,最初扛起家里的担子,想来巫家也自小对他训练。 巫素贞也是一股英气,而未见过面的巫虎、巫豹,传闻是万人敌的武力值,或许有些夸大,此刻见巫小陆这个巫家老幺,都这样勇猛,便感概文朝人多勇力。 不过,生在荆蛮楚地这个复杂而多事之地,没有适当的武力值,又如何确保自身的安全? 一般的文士、学子,固然不需要拥有多少武力值,但想要有所建树、或本身的身份不平常,都需要有足够的武力值才行。 第二次扑击对手,杨猛依旧将之前那招“抱腿顶摔”用成“抱腰顶摔”,但效果还不错,而杨猛经过这两次扑击,自身心性得到锤炼。 只有在生死争斗中,才会让自身的武力值真正积淀出来。 见杨猛已经站来去,还在警惕地看着倒在墙角边的对手,杨继业说,“他站不起来了,不用怕。” “杨猛哥太强了,是个大英雄。”巫小陆笑嘻嘻地,完全不像是把一个人棍打到昏迷,血糊糊的。 刘浪也听到身边的异常声音,站住后,返回来看。却见是杨继业三个人,已经将追击他的两人打倒在地。便走过来,说,“杨呆子,是你安排的?” “你脑子灌满了狗屎,是吧。”杨继业回应刘浪一句,对杨猛说,“捡起那把刀,卖掉也有几两银子。” 杨猛本身准备对刘浪骂道,听说有银子,快速地捡起刀。刘浪见杨猛手里有刀,不敢往这边走,折身往巷子另一端跑。 楼上的女孩子见到下面的情况,说,“没用的家伙,见到刀吓得跑了。” 杨继业自然不知有人在楼上看到这些,擒住的敌人,想了想,让杨猛带走。杨猛本来不愿,听少爷说这些人可卖给王府,便用力地夹着两个伤者,返回之前街道。 刺杀的人还有多少,对他们几个说来无关紧要,刘浪已经离开,王府那边的人手、县衙、驻军等,都可能已经出动。 巫小陆知道杨继业的意思,跑到前面去,将之前杨猛扑倒摔昏的刺客拖着一条腿,往街巷里集中。 等杨继业两人到了,巫小陆讨好地看着杨继业,将拖过来的这人丢到一堆。十字街那边还在乱,巫小陆正问着,要往哪里在。却见巫国强与另外三个人急吼吼地出现,一见巫小陆,忙过来汇合。 想来是县学那边得知有人刺杀刘浪,巫国强找了巫家在县城的人手,过来搜寻巫小陆,免得发生意外。 汇合之后,巫国强忙与杨继业招呼,随后打听发生事情的经过。巫小陆非常激动,便叽叽喳喳地将事情前因后果说出来。 与巫国强一起到来的三个人,看起来也是勇武,三人各站街道一端,显然是在防备可能存在的乱子。有大人在旁,巫小陆更加不担心,只是对杨继业有说不完的敬服。 巫国强已经十五岁,在荆蛮楚地也算是成年了,听小弟说今天的遭遇,也是很激动,但他没有说要继续到街道找刺杀者。 既然巫国强都带人过来,王府和县衙肯定也会有人到了,即使县城还有残余的凶徒,想来也只有逃逸的选择。 让巫家寨的三个大人,各带一个俘虏,三个人也往人少的地方退。右丞相家在城北偏西一角,杨继业也不可能将俘虏带回家去,往北门城墙那边走,可等县衙或者王府的人过来。 至少,刘浪见自己抓住两个追击他的凶徒,绝对会找过来的。 一群人还没走到城北门口,后面就有人追过来。是王府的人,三个,看到他们这一群人,问了情况,态度倒是不差。 然后,更多的人一起往北门口走去,到那边,巫家寨已经有更多的人过来,县衙、驻军等也有人过来。 刘浪在一个管家陪同下,得知杨继业等人在北门口,也过来了。这时候,明白刺杀他的是另外的人,而杨继业等人伏击追杀他的两个人,实际上算是救了他。但要说让刘浪跟杨继业表达感谢,他无论如何都不肯说的。 倒是王府管家出面,跟杨继业和巫家寨的人表示了感谢,然后,才准备将三个俘虏带走。 杨继业说,“大管家,这三个人会有赏金吧。” 刘浪一直觉得憋屈,按说该是他的武力值比杨继业主仆俩强大得多才对,因为平时都是他欺负这两人的。可今天,对方却擒住了三个歹徒,哪怕是他们取巧埋伏的成果,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之前混乱中,他倒是没看到杨继业等人如何击倒这些人,是如何取巧成功的。 “杨继业,你想钱想疯了,是吧。”刘浪觉得杨继业是在故意显摆,也是故意落他脸面。 今天关键是自己的弓箭没带在身边,要不然,一次拉弓,就可解决一个敌手。哪用这样奔逃,让杨继业等人得到机会。 “杨秀才,请放心。王府肯定不会忘记帮过我们王府的朋友。”管家笑呵呵地说。从对方手中拿到三个俘虏,很可能会问出背后更多的事情,自然是很大的情分。 王府和县衙的人离开,巫家寨的人也准备带着巫家兄弟回寨子。巫国强和巫小陆都有不舍,杨继业笑着说,“两位巫兄,我们会很快见面的。” 第25章 你是谁 巫家寨这边已经警戒,不管县城那边的情况如何,严防混乱波及到寨子。巫国强和巫小陆在一群人拥着会寨子,巫小陆心情激荡。 进家院门,见大哥、四姐都在,而带他们回来的巫家寨小头目。立即将县城的情况进行简单汇报,让寨子这边做出应对与准备。荆蛮楚地这里,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可能引发局部的动荡,何况是有人刺杀小王爷刘浪。 “大哥大哥,”巫小陆等头目说后,迫不及待地说,“你让我和五哥注意杨大哥,今天简直……简直,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啊。” 巫小陆作为铁粉,不知该怎么讲述,才能够把心里的那种崇敬表达准确。 “是杨呆子?怎么可能。小六,你说谁厉害了。”巫素贞自然知道杨继业,虽说上次到寨子,杨继业似乎和以往稍微有些不一样,但杨呆子的形象还是非常深刻的。 “四姐。”巫小陆很不满姐姐说自己心中的大英雄,“杨大哥真的好厉害好厉害的,真的,不信你问五哥。” “怎么回事?说一个话都说不清楚。”巫龙沉声说,这时候,县城那边到底出什么事情,巫家寨这边也得尽快弄清楚,才好做更恰当的应对。巫家小头目虽然也知道一些情况,但不知更细致的起因。 “哥,往来说。”巫国强说。 “五哥,你只看到县学里的事情啊,街上的事情你没看到。”巫小陆很不满哥哥姐姐对他的不信任。 “先说街上的事情。”巫龙说。 巫小陆吸一口气,从他与杨继业出县学开始讲起,在街上边走边说,前面的小王爷与杨继业正要争吵,这时候,刺杀者从楼上飞砖砸人,之后有持刀、舞棍的人刺杀小王爷刘浪。 刘浪在护卫保护下,往十字街那边逃跑。“杨大哥见有刺客,便让杨猛上前。杨猛不愿意,怕杨大哥出事。 杨大哥先追出去,跑得快,我都追不上他。那个拿棍子的刺杀者发觉了杨大哥,挥棍朝杨大哥就砸。这时候,杨猛一下子冲上前,抱住那个刺杀者,直接扑倒在地上。 我上前想砸那个人一棍,他躲开了,还想挣开打人。杨猛估计是怕他伤到杨大哥,再用力气一摔,那个人就昏过去了。”说着一边比划杨猛的动作。 “你说杨呆子敢追上去,不会吧,肯定不会。杨呆子胆儿小,柳河县城谁个不知?”巫素贞一脸不信地说。 “四姐,你别岔话,行不行?”巫小陆说,“打倒这个之后,杨大哥带我和杨猛钻进另一条巷子,包抄折回十字街那边。在一个街口,才埋伏好,就看到小王爷刘浪逃过来,身后有两个持刀的人追……” 巫素贞这时候,有些惊讶,知道小六不可能瞎说一气。看了看小五,见他没有否认的样子,表示不满。 “放前面那个先冲过去,杨大哥一脚踹着后面那个人的脚踝。那个人没防备,偏身摔倒。我跳起来,舞着棍砸他。杨猛在杨大哥踹人脚的时候,已经扑向前面一个,抱住那人的腰,往墙上猛力一顶,那个人昏倒了。大哥,我们捉住三个刺杀者,后来交给了王府,五哥也在啊。” 巫国强点点头,表示交出三个刺杀者是事实。巫龙神态一凝,而巫素贞摇摇头,过一会,才消化巫小陆所传达的东西,说,“小陆,你真看到杨呆子踢人?” 巫龙也想确认这个事情,巫小陆很不满地说,“杨大哥很厉害的,今天就是杨大哥在带着我们做这件事。四姐,你再那样说杨大哥,我不理你了。” 与此同时,王府里也有一场问话。刘浪今天虽说狼狈,但实际上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追打过程中摔过几次,擦伤一点点,都不算什么。 王爷刘耀辉也在问最初发生事情的经过,刘浪说了从书院出来,在街上见杨继业、杨猛和巫小陆三人跟随在身后,以为是要报复他。随即就发生了袭击,说到砖头飞砸,混乱一起,他便没办法注意到杨继业等人的情况,之后在街道里,返身会看时,已经见三个人将两个追击他的刺杀者打倒。 “这么说,杨秀才他们擒到三个人,最初那个拿棍子的,也在街口就被他们打倒了。” “爹,我没看到啊。后面那两个我也没看到。我跑过的时候,并没发现他们三人,后来觉得追杀的人没动静,很奇怪,才回头的。见两个人倒在地上,也不知他们怎么做的。”刘浪很不愿说。 “你觉得他们怎么做的?刺杀者自己躺到地上吗。”刘耀辉也不满儿子在这次事件中的表现,却又不能说儿子没用。王爷家的孩子,自然不能冲上前与敌手拼杀,保命才是首要问题,但儿子如果勇武不足,以后如何统领镇边王府? “爹……” “记住,以后再见杨家那个,该知道怎么做吧。” “我才不怕他。” “《咏石》诗是怎么回事?”刘耀辉问,刘浪便低下头。 巫家寨里,巫国强也在说《咏石》诗的情况,足够说明杨继业的厉害,真真是文武双全,这样的少年与这几年来书呆子形象,完全对不上的。 时间在一个时辰之前,杨继业带着杨猛,离开北门往家里走,在距离家不远处与巫家寨的人告别。杨猛等其他的人都走后,说,“少爷,我好怕的。” “猛猛,今天表现很不错,明天我们多买点肉吃。”杨继业笑着说,知道杨猛一直缺这一口。 “少爷,猛猛还是不吃了。我们不要打架了,好不好。太危险,最主要是少爷你涉险,回家铁叔也会惩罚我啊。”杨猛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猛猛,你说长大后想做什么?做人要有理想啊,坐吃等死,那和猪油什么区别?”杨继业循循善诱地说,对于杨猛的武力值的极限,更加好奇了。 “说得好。”一个声音从前方传过来,显然是一个女声,“理想是什么东西?”说着话,从街角后转出一个面带蒙巾的女子。 “你是谁?”杨猛一下子站到杨继业身前,担心还有刺杀者。 第26章 女孩与老者 “我是谁?”女子说,“你就是文朝大名鼎鼎的杨呆子?”她出现后,并不理会杨猛的质疑,绕过拦在前面的杨猛,看着杨继业。 杨继业对面前这个女子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不知之前那个书呆子是不是见过对方,记忆中搜索不出来,或许是来荆蛮楚地前见过的人?隔那么几年,印象就全没了? “有什么事?”杨继业见对方这时候出现,绝对不是巧合。“我们要回家,县城里出事,家里肯定会出来找我们的。” “杨呆子,你不好奇我是谁?”女子说。 “你是谁很重要吗,我安全回家,与县城发生的事情无关,才是我现在要做的事。”杨继业笑着说,虽然不认识对方,但肯定是有来头的,与右丞相府关系深。 莫非对方从西京过来的?西望长安万里山,从荆蛮楚地到西京长安,直径距离算不得很远,但此时交通闭塞,去长安足够要几个月才行。 “你说你与之前发生的事情无关,你是想回家说瞎话,骗人吗?”女子有些惊讶,“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一直都在骗人,骗过所有的人,让每个人都以为你是杨呆子,哼,今天可给我抓住了,我要揭穿你。” “我一个读书学子,与外面那些事情有什么关系?”杨继业一副无辜的样子,而身边的杨猛也配合地说,“少爷是好人。” 今天发生的事情,估计是瞒不过家里的,但完全可将事情推给杨猛和巫家寨的人头上的。想来,家里人也不会相信自己真能够出手,有这样的胆气和魄力。 “骗人的好人?”女子声音好听,但每一句话都比较毒,杨继业也觉得难办,这个女子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的,正不知该怎么做,又听女子说,“杨呆子,我亲眼见你踹人,一脚踹得好准啊。不知县学夫子们得知,会怎么惩戒你?” “杨猛,抓住她。”杨继业听女子说这个细节,回想之前的行动,除了巫小陆看到,不应该还有人见到才对。那么,这个女子当时在哪? 杨猛本来也是面对女子,三个人成犄角之势。杨猛对女子也是存着敌意和戒意的,听少爷指令,却没有第一时间照做。因为对方是女孩子,听声音显然年龄也不大。 但女孩也知道杨猛的快速和力量,当即往后退开几步,做出应急之态。 杨猛以为对方会逃离,顿时如同离弦之箭,扑了上去。转瞬间就到女孩身侧,只是,女孩的身法脚步也是快速,转瞬与杨猛交错而过,冲到杨继业面前来。 杨继业也没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应对,完全是找自己这个弱点来破局,真让她掌控自己,接下来会非常被动。 迎着对方扑上,杨继业来一招“提膝前戳”直接迎击对方,女孩子显然没料到杨继业会对她出手攻击。但在瞬间,也做出的应对,身子翩翩如蝶飞,在不可能的小范围转身缓冲,躲过杨继业前戳一脚。 杨猛见自己出错,敌人已经冲向少爷,急忙扭身往回来驰援,速度比去时更快。 不过杨猛不是要伤人,而是要保护少爷,替少爷承受接下来的伤害。 女孩避过杨继业的一脚,也是一惊,见杨猛扑到,急忙往后退开,直到十米外。“爷爷,你还不出来。杨呆子坏死了,他想踢我呢。” 这时候,从拐角后转出另一个人,一个老头。看着对方,觉得老头精神健铄,虽不至于仙骨神态,但明显是高人之态。 “人家不是怕你伤害吗。”老头笑呵呵地说,也不知老头在街背后,如何看到两人之间的交锋。 杨继业也知道,女孩不是真要伤害自己,不然,自己那招提膝前戳未必管用。虽说与杨猛练习过一段时间擒敌拳,可说到临机应变,自己这个身体、本能意识,都跟不上。 武力要形成威能,势必要长时间地练习,刻苦锻炼,然后还需要更多的对练,猜可能建立一套肢体本能的反应。 所谓念在神先,四肢的出击要在思维之前,猜真正具备杀伤力。对自己前戳一脚,他也是满意,觉得自己的判断还是不错的。 “杨家小秀才,我们没有恶意啊。”老者说。 杨继业点点头,表示认可,“老人家,有何指教?小子在此聆听,多谢啦。” “少爷。”杨猛还弄不清状况,一直在警惕。女孩已经站在老者身侧,很不满地打量着杨继业,似乎觉得面前这个人不是真实的。 “杨秀才,我想知道。之前你出脚踢刺杀者,又出脚前戳,不是杨家家传吧。”没想到老者一下子看出问题所在,“对了,这个小子前扑,似乎也有讲究,对吧。” “老先生,我说没有,你肯定不信,是不是?可真的没有。”杨继业平静地说。 “爷爷,你看他一点都不老实,还说是书呆子,有这样狡猾的书呆子吗。”女孩娇声说。 老者对杨继业所说,并不在意,看了看杨猛,说,“这个小子,也该到修习内功的时机了。” “老先生,您说内功?”杨继业对修习武学这方面是有很浓兴趣的,不然,也不会痛杨猛一起练习擒敌拳。生在乱世,没有自保之力,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得穿越。可还能穿吗,能够穿回后世那个自己吗?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要保住小命,总不能完全依靠杨猛这个猛小子。 “没有你说的内功,你信吗。”老者说,“杨家小秀才,你是生员文士,秀才功名,分心二用,可不是好事。再说,右丞相答应你?” “老先生,家父对我所做,不会又任何干预。孔圣言,君子六艺,不仅仅是书这一艺。射箭、驾驭,都该是君子的能力。”杨继业微笑地说,知道这些人与右丞相府有一定关系,才会出现在这里。 “君子六艺,不错,不错。”老者微微点头。 “爷爷,他就是一个书呆子,又什么了不起的。”女孩说。“读书读傻了吧,还说什么内功。他懂什么啊,呆子。” 老者不理会女孩说什么,对杨继业说,“我带这个小子离开一段时间,怎么样?” 第27章 笨死了 “少爷,我不去。”杨猛反应很快,立即表明自己的太大,“我要跟少爷在一起,随时保护少爷。” “猛猛,老先生来带你走,也是为你好。你还看不出吗,老先生是一个真正的高人,你跟老先生一段时间,你的身手绝对会提高很多,到时候,才能更好地保护少爷啊。想不明白?” “少爷,猛猛还是选跟你在一起。”杨猛固执地说。 “猛猛,如果说,是老爷和铁叔要你去呢。” “我……少爷,猛猛真的喜欢和少爷在一起,不想离开少爷。”杨猛说着哭起来。 “羞羞羞,大男子还哭鼻子。”女孩见杨猛哭,当即讥笑起来。 杨继业并不劝说,而是对老者说,“老先生,杨猛会离开多久?” “最多一年。”老者说,“当然,还得看他自己了。” 这个事情显然是没有讨论的余地,只是执行而已。杨猛离开自己身边,那这一年时间里,很可能都不能走出家门。 加之这一次县城出现刺杀者,家里还会让自己单独出门吗?如果说,铁叔每一次都跟在身边,安全固然得到保障,但自己还又做事的机会? 很头痛的事情,对杨猛的训练,以前铁叔一直坚持不断但都没有多传授技击之法,原因也在此。经受一年的特训,杨猛到时候绝对会改头换面了。 原计划到巫家寨办夜校,借用巫家寨的资源做一些赚钱的经营,杨猛离开,自己要缓一年吗? 巫家寨可给自己保安全,但自己身边随时都是巫家寨人,在荆蛮楚地会有什么样的反响?估计王府、县学、县衙和家里,甚至还有很多势力都会有所关注,甚至是牵动他们的神经。 这个事情,偏偏不是自己和杨猛能够决策、连参与讨论都没资格。右丞相这边可能是主导这一行动,但早就决定了的事情,这时候不会因为自己或杨猛的态度而改变。 “老先生,我会说服杨猛的,不会是这时候就带他走吧。”杨继业试探一下。 “笨死了,这个小子看起来高大,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傻子。”女孩适时地发出自己的态度,杨猛听了,双眼一瞪,但对方根本不在意。 “好,你们先回去。县城的事情右丞相也会担心,不多耽搁了。”老者说了带着女孩转身走,随后转过街角,等杨继业和杨猛走几步也转街角,却没有对方影子。 “少爷,这两个是人吗,这么快就不见了,他们会飞还是会钻墙?”杨猛说。杨继业知道对方故意如此,才显得高深莫测,或许是所谓的轻功高深,或许是对方的速度太快。 回到家,见铁叔在门口。看到他们回家,才放心的样子,杨继业说,“铁叔,我从县学回来了。县城里有点乱,好在杨猛一直在身边,我们没事。” “没事就好,少爷,老爷在家里。” 杨继业便去堂屋,见老妈也是一脸担心的样子,招呼后,说,“妈,县学那边平静,后来我才听巫家寨的人说县城出了一点事。我们绕开市街,才回来的。” 知道家里对自己参与抓刺杀者的事情会得到消息,这时候,先打一点埋伏,等会才好狡辩。平叔不在家,很可能到外面探听消息去了。右丞相府在县城都没什么行动,也少有在外面露面,但荆蛮楚地的消息,这边却不会漏掉。 “夫人”铁叔跟了进来,“您放心,有杨猛跟在少爷身边,不会有事的。” 上一次,因为刘浪射断柳枝,导致杨继业从柳树上摔下了,伤得不轻,使得家里对杨继业的担心就更严重一些。 “没事就好。”老妈不是唠叨的人,只是关心幼子。 杨盛文从书房走出来,见铁叔也在,看杨继业一眼,说,“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老爷,还在查。”平叔还没回,没带来具体的消息。 杨继业说,“父亲,是有人行刺小王爷刘浪,没得手。刺杀者被抓注一些,具体的情况就不知情。听说县衙、王府、驻军和熟蛮的人都出动了。” “县学那边,夫子放你出来了?”杨盛文沉声说,倒不是要对儿子怎么样。牵涉到王府和刘浪这个纨绔,会不会是自家儿子做的,都有可能。 “周夫子考了学业,张夫子出题做一首诗。都得到夫子的赞誉。”杨继业平静地说。 对儿子如此说,杨盛文也有疑惑,儿子受伤之后,性情上有不少变化,他自然看得出来。儿子自身立志,他也知道让他再沉浸再圣学中,已经无益。但儿子说到诗被张夫子都赞誉,还是觉得好奇,“怎么样的一首诗?” “父亲,张夫子出一咏石的题目,儿子应对了四句:千凿万锤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夫子们对儿子这诗还是满意的。”杨继业知道,自家这首咏石的诗,绝对回传开,不仅家里知道,整个荆蛮楚地都会知道,甚至再文朝都传扬开去,成为文士学子的标榜。 回家先把这诗说出来,对右丞相府这边也是一个预防针。 对于诗词的造诣,右丞相或许不算文朝大诗词名家,可他的鉴赏能力、见识,却是文朝顶尖的存在,自然能够想到这首咏石诗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反响。定定地看着儿子,不远处的杨继业老妈有些担心,她还没关注咏石诗本身,而是再关注儿子会不会被训斥。 “怎么了怎么了。” “妈,没事。夫子都夸我作诗做得好。”杨继业忙给老妈解释,免得她参与进来。 “嗯,诗是好诗,不错。”杨盛文点头说。 杨继业见机,当即带着杨猛离开,也不谈路上遇到老者的事情,先回房间去。 杨继业才走,平叔便回家,将得到的消息传回来。平叔所说与杨继业的消息基本吻合,夫人便离开。等夫人离开后,平叔才说,“老爷,少爷参与了今天的事情。他和杨猛、巫家寨的巫小陆恰逢行刺刘浪,三个人出手,擒获了三个刺杀者,都交给了王府……” 第28章 酬 谢 平叔带回的信息比较全,关于刺杀小王爷刘浪的,关于杨家少爷的,县学里的学业考察和《咏石》诗等等等等。 作为杨家的主心骨,对听到的信息不做任何评说,杨盛文转身回书房。平叔和铁叔两人,离开前堂,到偏房去说事,密议一阵,铁叔便离开偏房,到杨继业那边房子,把杨猛叫走。 杨猛临走前看着杨继业,求救的神态,杨继业并不说话,知道很多事情,也不可能都瞒得住。特别是今天的事情,除了有巫小陆亲眼看到,还有被抓住的刺杀者,也会将真相还原出去。 后来杨猛回来,一脸委屈,杨继业也不问他都说了些什么。铁叔等同样没问杨继业什么,彼此似乎都沉默,在消化目前杨继业的新面貌。 还没过中午,荆蛮楚地已经传开来小王爷被人刺杀的消息,震动不小。王爷府多次有飞骑冲出,也使得柳河县城处在高度戒备和敏感之中。或明或暗的势力,都在密切关注动向,也在调整各自的部署。 巫家寨的蛮王巫长安与巫龙商讨之后,当即让人牵一只羊给剥了,下午立即送往右丞相家中。 下午杨继业被老妈限定在家里,不准外出,甚至都不准到家前面的山上。直到巫家寨的巫龙和巫豹面带着人送来羊肉,才再次出房间,与巫龙说话,陪客。 第一次见巫豹,传言中,巫豹是巫家寨武力值最高之一,二十三岁,成长的空间还非常大。一个人的武力值,最高时段应该在四十岁前后登顶,以后如果没有高深的内功支撑,便开始走下坡路。 目前的巫豹处在高速提升阶段,又是攀登到某一高度后的那种炽热。看他外貌,似乎也不彰显力量,可在顾盼之间,自会给人感受到猛兽盯上的威压。 好在进杨家了,巫豹全力收敛自己的气息,尽可能显得平凡。杨继业听说过,巫豹的强在于发动攻击时,那种决死和根本不顾自身的勇猛,让任何敌手都破胆。而他的速度,据说是整个荆蛮楚地具备武力值的群体里,最快的一个。 卫家的另一个武力值强大者巫虎,与巫豹是不一样的模式,巫虎的攻击堂堂正正、排山倒海,会将敌手压得粉碎。巫虎给人的感觉、威慑力,其实真没有巫豹大。 杨继业观察了巫豹几次,见他看到自己时特别地笑了笑,虽说生硬,但却是没有敌意。杨继业也笑一笑,以后,自己绝对会与这些人有很多往来、合作。这次发生刺杀刘浪的事情,倒是帮了不小忙,促进了自己与巫家寨之间关系急剧升温。 巫龙主要在聊,感谢杨继业关照小弟巫小陆的事情,没提到巫家寨的夜校和十五个人。但从他的神态完全看出,巫家寨对接下来的合作,是答应了的。 等其他人不注意,杨继业将自己准备好的图册和要求,交给巫龙,让他巫家寨准备好。要给巫家寨的人开夜校,至少目前几天是不可能的,因为荆蛮楚地的动荡没有平静下来。 巫豹一直都不搭言,见杨继业偷偷给大哥东西,多少有些好奇,也明白面前这个秀才与巫家之间的关系,比他所知要多一些。 正聊着,平叔在整理巫家带来的羊肉。客人到来,杨家自然要有所招待。 虽说,之前杨家与巫家寨的熟蛮没什么往来,对方送羊肉过来,那是巫家寨非常高的一种礼节。同时,还是巫龙这个重要角色过来,连杨盛文、夫人唐静娴都出来见过,之后才由着杨继业这个少爷陪客。 巫家寨的人进杨家不到一个时辰,杨家招待客人的饭还没做好。却有另一伙人到杨家来,来人是王府的一个管事,恰好是之前从杨继业手里接走三个刺杀者的管事。 见巫家的人在杨家,管事笑呵呵地与杨继业见礼、说话,随后说,“杨少爷,王爷说原本该亲自到杨府来致谢的。但今天王府事情不少,一时间走不开。委托我代王爷表达王府对杨少爷的感谢,感谢杨少爷。” “管家太客气,我不过适逢其会,实际上没做什么事。”别人到家里来,该有的谦虚和礼貌,还是必须的。 笑着说几句,顺带问了问王府目前的情况,以及刺杀者的来历。但管家没具体说,也可能是时间太短,很多事情还没追查清楚。管事表示了,王府但有情况,肯定会与杨家这边共享信息。 今天混乱中有没有刺杀者逃走,自己等人抓了三个刺杀者,会不会给杨家带来隐患。这些事情,杨家自然会与王府沟通,倒是不用杨继业操心。 杨家本来就有客人在,而王府与杨继业之间的关系并不好。管事也不准备多聊,转达王府意思到后,便不多说。 “杨少爷,王爷还特意交待了,让我给杨少爷带来酬金五千两。请杨少爷收下吧。”管事拿出准备好的银票,上前交给杨继业。 同时,也对巫龙说,“巫大少,巫家的那一份,王府也有专人送往巫家寨的。” “哦,那就多谢了。”巫龙笑呵呵地远远行礼,没上前,不过是表达一份意思。 等王府的管事走后,巫龙才说,“杨少爷,对今天的刺杀者,你有什么见解?” 杨继业摇摇头,说,“巫大哥,我不过是适逢其会,哪知道对方是谁。纠察根源的事情,自有王府去忙,不关我们的事。当然,对方如果真有来历,想要在荆蛮楚地闹一番,我们还会怕他们?” “自然不怕。”巫豹闷声说,“别让我知道是谁,不然,他们不找来,我也会找他们。” 巫豹好斗,遇上这种可找人决战的事,自然热心。他的武力值,完全是这些年到处与人搏杀,锤炼而得的,任何有锤炼自身的机会,都不肯放过。 巫龙不过是在试探杨继业的态度,对于这样的事情,巫家寨也不会怕事。等平叔他们做好餐食,摆上桌。杨盛文出来露了下脸,就由着杨继业接待巫家兄弟。 羊肉比较腥,主要是做法简单,而且佐料太少。杨继业吃着这样的羊肉,感觉到满口的腥膻,真的想念后世的烤羊肉了。 第29章 伯权大师 相对杨家的平静,荆蛮楚地学子文士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咏石》诗上,这一首诗的出世,原本准备刁难杨继业的出题,然后杨继业快速吟出,这样的细节也快速地渲染,传开。 杨继业年纪虽小,但以往显得书呆,经过刘浪多次戏弄,给人的印象却是很不好。而三月三踏青,从树上摔下、受伤,学子们对杨继业的非议到了顶端。 原本以为可将杨继业这个年龄最小的秀才,踩到脚下,蹂躏一番,谁知这一首《咏石》完全将杨继业的名声推高到极致。学霸中的巅峰。 文无第一,诗更是如此。同一首诗,不同的人有各自的品评、喜好,给出的评价自然也是褒贬不一,没有绝对的标准。可当一首诗真正好到某种程度,会让所有企图贬斥的人,都闭上嘴巴。 《咏石》一诗,真正达到了这样的高度,使得荆蛮楚地的文士、学子们,对杨继业的看法有了根本的转变。而诗传到府里、传到更远之地,他们这些人也会产生与有荣焉之感。 儒家发展到文朝,已经将儒学核心凝聚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思想,立德是学子、甚至是儒学者群体最高的志向。 这一《咏石》诗,已经将儒家的核心完全诠释到位,让人不得不诚服。 巫龙返回巫家寨,杨继业以为之前那老者和女孩会出现,并将杨猛带离。可过了两天,县城又恢复到平时状态,却没见老者出现。 到第三天,杨继业被允许出家门,他便带着杨猛到山里去锻炼体能、练拳。晨练之后,不急着回家。杨继业说,“杨猛,我们往山里走走。” “少爷。这山深,往前走还陡峭,危险。”杨猛不想少爷涉险。 “杨猛,巫家会有一些人过来,总不能让他们住家里吧,我妈肯定会问清楚,你让我怎么说?”杨继业明白,巫家寨将送过来的十五人,他打算让这些人在山里训练,往特种兵模式进行探索,今后,组建一支可用的精锐战力,就以这些人为骨架。 这个构想能不能实现,他也没多少把握,可事情总要做一做。只有手里有足够的力量,自己在文朝,才可能有所成就。退一万步说,自保、保住目前的杨家,是必须的吧。 他不想欺负文朝人,但也不能让文朝这些古人,将自己欺负得死死的。 进林子,树木逐渐密集。一开始是一些灌木,进入几十米后,便是密集的松树、杉树和同样高的杂树。里面的光线比较差,地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腐朽树叶。这里的山林,也不知主人是谁。 这边的山不够高大,海拔多在千米左右,除非是地区最高山峰,才有一千几百米。山峰不大,却连绵交错,使得这里的地形复杂。一些山有悬崖、峭壁,一些山头与山头之间,存在平缓坡地。 这些坡地,杨继业和杨猛还发现了泉流,在山上生存倒是有可能的。钻进林子才三四个山头,杨猛就分不清方向。 对于杨继业而言,进山里完全没问题,毕竟有着后世的知识体系,见识上完全凌驾于文朝古人。 如果说智力上的拼比,未必占优势,知识方面是绝对超越的。在杨猛多次嚷嚷着要回家,担心找不到返回的路,杨继业便放弃继续往前面钻。 回到日常锻炼的小山顶,杨猛放心下来。说,“少爷,你在林子里怎么记得住回来的路?” “猛猛,你回想一下我们进林子,然后一路前行的过程,有没有都是沿着山顶一侧行走,没有翻过这个山脉的山脊?即使我们短时间越过山脊,看另一面,都很快走回来。是不是?这样子,不管走多远,返回的时候,只要顺着山道一侧,就不会迷路。” 对于杨猛这个少年,杨继业自然耐心地解说,在密林中,确实没有可供参照的地点,更没有指南针之类的,甚至多数情况下,连树冠外地阳光都看不见。 杨猛胡乱点头,似乎觉得懂少爷所说,实际上依旧不知该怎么做。原本打算到巫家寨去,只是,对于杨猛会跟着之前见到的老者离开,这是不可逆转之事,杨继业觉得还是等杨猛走后,自己再做巫家寨那边的事情。 杨猛离开自己,巫家寨派人过来,似乎也是有理由的。 返回家,却突然多了一个人。一个身高差不多两米、身板足可比门板,手臂如同普通人大腿那么大,面相上,倒是看不出有多凶恶。 一见到这个人,杨继业立即产生凶兽在旁虎视眈眈的危险感,心里一紧。杨猛也在那一瞬间,切换到少爷身前,要为少爷挡住一切危险。 好在看到铁叔在那人身侧,那个人面色平静而深邃,仅仅盯杨猛一眼,便让杨猛浑身的肌肉都绷紧,杨继业感觉到杨猛在那一刻颤栗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意识里要为少爷挡危险,估计不是软倒,就是逃跑。 这样的威压也仅是短短一瞬间,随后,所有的威压都收敛了。铁叔说,“少爷回来了,这位是伯权大师。” “大师好。”杨继业上前见礼,给对方足够的尊重。 “继业少爷好,我一个山野之人,你自便吧。”伯权大师语气平和,带着微笑。“当年我输给老道,欠他一个承诺。这次到杨家来,是兑现承诺的。继业少爷,我会留在杨家一年,杨猛你得交给我。” “伯权大师,辛苦您啦。谢谢您。”杨继业虽不知具体情况,但也能够理解背后的一些事情,“大师,那个老人家不来吗?” “我不知他在哪里,”伯权大师说,“老道的踪迹,谁也找不到。我也不例外。你见过他?” “几天前在街上见过,不像道家人啊。”杨继业说,“对了,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孩,不知叫什么名字。” 伯权大师却不再谈这个话题,也不好奇老道与杨继业见过的事。杨猛要跟在伯权大师身边学习一段时间,估计是之前那老者所说的练习武力。 杨猛才十六岁,身材已经超过一米八,再往上长,两米巨汉可期。与面前这个伯权大师类同,确实适合跟伯权大师学习武力。 第30章 内功是什么东西 武学的问题,杨继业知道自己没有发言权,但杨猛爆发力强、速度快,高大等特性,如果说让他学习猴拳、地躺拳、螳螂拳等,估计他也很难适应的。 而让他练习得大开大阖、勇猛无回,力量型特性的武力,自然更好地适应、发挥出他的优势。 伯权大师的武力值,估计在整个文朝都是屈指可数级别的,即使没有在杨家这边展露,可看到铁叔的态度,也能够推测。 对于杨猛适合的武学,自己是不是也可修炼,杨继业不敢冒失地问。对于古代的一些绝学,人们是非常珍视的,绝对不轻易外传。内功这种东西,除非是自己信得过的弟子或自家后人,不然,谁肯对外传授? 杨猛跟在伯权大师身边学习,不要离开杨家一年,对杨继业而言,情况要好一些。另外,等杨猛真正开始学习后,也可让杨猛问一问,或铁叔那边问一问,自己能不能拜伯权大师为师,学习武力。 伯权大师带杨猛到平时铁叔训练杨猛的屋子去,铁叔也过去陪着,杨继业虽然想跟过去,但还是太莽撞了。 另外,巫家寨那边肯定也有精妙的武学,如果自己找到一定价值的东西,与之交换,是不是也可以得到? 学习武力的事,暂时不用太急躁。 下午巫小陆和巫国强一起过来,到杨家找杨继业,是以求教学业为明目的。三个人在杨继业房间,谈论了一阵圣学。巫小陆便说,“杨大哥,我早两天就想过来了。你那首《咏石》诗,太厉害了。杨大哥你还不知吧,荆蛮楚地所有学子,都在钻研《咏石》。” 杨继业笑笑,说,“诗词是小道,多读古人诗词,自然会有所感,然后才有所得。这时候,求什么一诗传扬天下,没有必要。小陆,巫世叔的意思也是让你和国强考取功名吧。” 巫小陆一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杨大哥,我童子试都难考过。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阿爹要我念书,我才不想念什么书。五哥念书很好的,我猜他这两年会考取秀才功名。” “五哥,明春会去府试吧。”杨继业笑着问巫国强,“真要考,就得很好地做好备考准备。争取一年拿下秀才功名,巫世叔会很开心。” 巫国强今年十五岁,明年才十六。十六岁考取秀才,也是少年成名,算得上学霸了。 巫国强脸色一黯,说,“杨大哥,我估计是没法考上的。对圣学,虽日日苦读,终究是自己没有那分悟性啊。” 谈到读书,巫家兄弟都不是很在行,巫小陆本身就没有读书的心思,不过是家里逼着读,混混日子而已。巫国强也知道巫家寨寄予的厚望,虽苦读不辍,进展却不大,学习效率真不高。 对于参加过高考的杨继业,对考试有着与文朝这些人完全不一样的感受,经验之丰富,足够可秒杀一代人。 这时候想,自家是不是再文朝这边开班办补习班,针对秀才和举人的考试进行培训,只要两三届,以后绝对名震文朝,与河南那边某高三复习班那样出名。 即使自家目前还尽是一个秀才,但要为这些人培养举人培训,完全可胜任,不过是整理资料,然后刷题。 不过,想想而已。对于巫国强的秀才考试,看以后与巫家关系的演变吧。有可能的化,为他开开小灶,不难。 这天巫家兄弟到杨家来,没有明确的。座谈一会,三人往杨家前面的山坡走。到山顶,见山顶有简易茅棚,茅棚里收藏有一些器械,主要是用来锻炼的。 巫小陆好奇,问这问那,杨继业也不瞒,说了情况。石锁、石墩、木棍、简易的弓箭、木质的标枪、长枪等,主要是杨继业自己练习用。 对于杨猛,这些木质的东西,到他手里确实没有多少感觉,太轻便不合手。只有石锁、石墩这些,倒是可用。 杨继业到文朝后,保留在印象里最深的、最具杀伤力的东西,就两样:一是擒敌拳;二是拼刺刀的拼杀技。这两样,前世真的练习过,虽说当初练习不过是好奇与好玩,没有实质的领悟。 在山坡,自己练习刺杀技的同时,也让杨猛练习。目前时间短了些,还看不到效果。可以展望一番,如果说有几百人练习好刺杀技,形成尖兵破开敌人的方阵,击溃敌手。或者在敌人漫天遍野杀过来时,能够组成尖兵抵住敌手的冲杀,就可主导一场战役的走向。 文朝周边敌人众多,实力强悍,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自己被淹没在新的历史洪流下,完全不会冒泡。 巫小陆拿着这些器械,玩得很开心。“杨大哥说过,君子六艺。我也觉得,一个人能文能武,才不会被人欺负。杨大哥,我可不是说你之前和小王爷的事情,那时候,是你不跟刘浪计较,不然,他怎么会是杨大哥的对手?” “小六,我不会这些,主要是杨猛要练习。我不过督促他而已。”自己目前的一些技巧,确实没有多少战力,偷袭还行,真要面对敌人拼杀,一碰面就完蛋。 送走巫家兄弟,杨猛也过来了。两人仅房间,杨继业说,“猛猛,怎么样?”“少爷,我这一两年没办法跟在你身边了。”杨猛有些沮丧,情绪很明显。 “不就是学武功吗,在家里随时都能够见到的。”杨继业说,“怎么样,大师开始教你了吗?” “没有,大师说,要先做几个月的专门训练,我的身体还不能达到要求。少爷,很难的啊。我不怕难,最主要的还是没办法跟在少爷身边,不知少爷会不会有危险……” “猛猛,你学到的武学,然后再跟我说,怎么样?” “好。外面不让大师发觉,肯定没问题。”杨猛说着,开心一些,“少爷,你学武学肯定比猛猛更厉害啦。” “这样子还是不好,我亲自去问问大师吧。”杨继业也明白,再古代,偷师是很严重的问题,说不定伯权大师会跑过来要自己小命,收回那些武学。 第31章 逃 学 到最后,杨继业依然没有下决心亲自找伯权大师提学武学的事情,知道自己一个秀才身份,真改行学武学,老爸会不会翻出家法来一顿猛揍? 另一个因素则是,伯权大师的技能,连杨猛那样的身板都还没达到要求,自己这个小身板,身体素质也差几个等级,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学这样的武学。 自己面对敌人时,拼杀的勇气或许不缺,但力量、速度、身体机能等等这些客观因素,实在没有办法弥补。 以后如果见到那个老道,缠住他,估计可试一试。如今只能见子打子。 距离上一次刺杀刘浪,已经过五天,却没有收到王府送过来这方面的信息。也不知那些刺杀者来历如何,或许,对方周密计划之下,即使失败了,王府这边也没办法追寻到丝毫痕迹? 柳河县城已经平静,回归到常态,连暗中警戒也撤走。巫小陆和巫国强两人准备去县学,拐了路,到杨家这边来邀约杨继业一起过去。 这不过是借口。杨继业作为秀才,不需要每天去县学的。倒是巫小陆连童生试都没过的家伙,夫子才会紧盯着。 巫国强在备考,自身也肯下力,夫子们看着他苦读,即使学业长进小,也不过于责备。 三人出门,往县学那边走。杨继业虽不准备进县学,却不过巫小陆的热情。他也准备到市街去看看,想要走赚钱的路,实地考察和了解行情是很有必要的。 上次吃羊肉,满嘴的膻腥两三天才消散,很不舒服。对于猪肉,到前朝大宋已经有比较成熟的做法,味美而精致。 不过,对于荆蛮楚地这边偏远地带,饮食上的精美,还没有完全得到人们的追捧。主要原因是,荆蛮楚地这边的物质依旧落后,封闭。 快到十字街,巫小陆说,“五哥,你自己先去县学吧,免得夫子又招你。杨大哥本来就不需要去县学,我留下来陪着杨大哥就好。杨大哥,你说好不好?” 先前在家里,杨继业就估计巫小陆打这样的主意,笑一笑,说,“我就再街上逛逛,小六你也上学吧。” “杨大哥,怎么能够留下你一个?这也不安全啊。”巫小陆嘻嘻地笑,巫国强知道幺弟在想什么,便告辞离开。 巫小陆等巫国强不见了身影,顿时跳起来,“杨大哥,太好了。今天能够跟在你身边一天,对不对?” “小六,你不好好念书,当心巫世叔打你板子。” “打就打吧,反正我不喜欢念书。又杨大哥读书就够了,我只要跟在杨大哥身边,一辈子都跟着就好。”巫小陆说,“杨大哥,我四姐昨天就说过,你可厉害了。杨大哥,你说要是你把我四姐娶过来,会不会更好。” “……”没想到巫小陆突然蹦出这样一句来,下唬得杨继业一惊,不知巫家会不会讨论这个问题,但他不能问,“小六,别瞎说。我跟你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立业,就不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杨大哥,我错了。”巫小陆立即认错,“走,我们去看看巫家寨的铺子,那边有吃的哦。” 巫家寨在市街有十几家铺子,各方面的生意都有参与,这也是熟蛮与文朝之间最密切的交集。 铺子里的人,出了正常地做生意,还兼顾着搜集消息、关注荆蛮楚地各方面的动态,随时将各个势力的变动情况,反馈到巫家寨,使得熟蛮不至于吃亏。 具体的情况,杨继业不知情,但不难判断和推测。上次遇到混乱,立即有巫家寨的人找到巫小陆,也说明熟蛮在柳河县城的势力大。 这样的势力也是王府、县衙、驻军都默认的存在,巫家寨自然会很好地经营。杨继业如果想在县城安插自己的力量,开自己的商业,还有一个开始争抢的阶段。 对于这些竞争与排斥、打压,杨继业倒是不担心。自己目前最缺少的,是做什么样的项目。启动资金不多、暂时没找到人手、也没有固定的项目,有往餐饮方面发展的意向,只是,荆蛮楚地这边的食材、佐料,饮食方面的大厨,能够找到吗? 君子远庖厨。自己作为生员、书生,心里不排斥这些,可文朝的书生学子们、夫子们和社会舆论与认同,都会对自己去做餐饮,会有很大的非议。这种事情,最好不沾为妙。 走进一家餐楼,有两层。进门目测一下,临街的店面占地大约在六十平,后面还有多深的进深还不知。木门、齐腰雕花窗,这时候还没到午饭时间,里面没有客人。 两人进门,有小二角色的看过来,准备招呼。见是巫小陆走在前面,边说,“小六子,你又逃学啊。” “涌哥,可别瞎说。我今天是陪杨大哥,正事啊。”巫小陆嘻笑说,“杨大哥,这家店是巫家寨最大的一家店子啊,是我三姨他们在这里主持,想吃什么,只管要,不要客气。” 两人到楼上,楼上隔着一间一间的包厢。进深足有十几米,七八个包厢。另外,还有楼梯到高一层,估计是给员工住的。 看一看情况,见这里的摆设布置,与后世小镇的餐店有些相仿。桌椅这些用具,主要是杉木和椿木料。 正在看,上来一个妇人,带着熟蛮的特色帕子,头帕看起来比较沉。杨继业有些担心,她的头帕会不会刮到屋梁横柱,掉下来。 这个女人正是巫小陆的三姨,得知巫小陆陪着客人到了,专门上来招呼。客气过了,三姨说,“秀才先生,想吃什么只管说。我们也可到八角楼去点菜,带过来。” “三姨客气。我们不在这边午餐,我带小六去县学中餐的。”杨继业虽不想去县学,但巫小陆总要去上学。 “哪能啊。”三姨急忙挽留,表示现在就可开始做菜,下午去县学不会影响巫小陆学业。 推辞不过,杨继业也想看一看,巫家这家餐店是什么样水准。带着巫小陆到后厨去看,这里的管理、卫生等,确实太不讲究。或许是,荆蛮楚地这边没有卫生的意识。 菜式简单,白切肉、煮肉、哪怕是炒菜,与煮肉差不多。看着后厨,估计这里的生意没多少业绩。 第32章 萝卜干 杨继业知道,如今土豆、玉米、红薯都还生长在海外,得等北美洲被发现,之后才从西班牙的传教士,或沿海走南洋的华夏人,逐渐带种子回大陆,还有辣椒也是如此。 作为未来最主要的调料作物之一的辣椒,目前在文朝是没有的,不过,西周时代,国内已经推广芥末,后来才传到日本,成为那岛国之物。 要除去羊肉的膻腥味,辣味是必备之物。熟蛮这边,作物不多,芥末之类还真不多。作为外来进货而销售的东西,到荆蛮楚地后消耗量也不高。 酸菜是荆蛮楚地主要调味品和能够长时间保存的菜肴,像姜、花椒、桂皮、八角等其他佐料,这些也不缺。 如今没有冰箱冰柜,保存食物、蔬菜的方法主要三种,一是晒干,二是盐腌制,三是做酸菜。盐铁国控,价格高,量还受到控制,普通人家要买盐,负担不小。 要在膳食上做文章,图发展,在荆蛮楚地困难真不小。当然,有利的一面也是明显,这里的人对菜式研究少,只要搞出适合地方的菜式,必然好卖。 厨房在做菜,见杨继业这个秀才进厨房,里面的人很紧张。虽然他们并不知有这样一句话:君子远庖厨。 杨继业也不客气,这里翻翻,那里慥慥。随后,见一个布袋子里,有一袋子的干罗卜。罗卜是为羊肉去膻腥最为有效的东西之一,看到这个,杨继业说,“小六,你叫他们先不要做羊肉。我给他们说一个办法,试一试。” 巫小陆自然欢喜,与厨房的人说了。那边专门安排一个厨子过来听命,杨继业便在旁说,那个人实际操作。 先将羊肉切好,然后用水反复清洗,将肉中的所有血水彻底清洗,出去,才沥干。巫小陆说,“杨大哥,这样用水冲洗,不是可惜了那些血吗。” 其他人都有这样的疑问,不过,杨继业是秀才,地位高,厨房的人不敢违抗和质疑。 店里芥末不多,杨继业也不忍心一次将店里的芥末都消耗了,让厨师放油、翻炒透,然后放了酱瓣、姜片、花椒等,继续炒到香味出来。 如此炒羊肉,之前看上去有半锅子,这时候只剩下三分之一,明显缩水了。或许如此,厨师一脸的肉痛,觉得杨继业这样炒肉,亏损太大。 等香味出来,整栋楼都是肉香。巫小陆的三姨也钻进厨房看状况,不知发生什么事,居然有如此的香味。 杨继业让厨师将坛子里青菜酸,舀两碗出来,放进锅里,文火炖。过两刻钟,再将泡软的萝卜干拧干,放进肉中,继续炖一刻钟。 起锅后,三姨见今天的菜完全是新式做法,还是秀才老爷指教的。也是好奇,杨继业招呼了三姨一起吃饭,尝一下羊肉的味道。 菜上桌,问到底味道并不太特别,也不够浓烈。杨继业还要厨师调制一点拌酱芥末,一起放在桌上。 巫小陆早就等不起,一直在吸着鼻子。见杨继业示意,便去夹菜。三姨说,“小六,秀才老爷都没用菜,你怎么能够这样没礼貌。” “三姨,客气了。我和小六是同窗,在这里,您是长辈啊。”杨继业笑呵呵地说。三姨忙说不敢。 按照荆蛮楚地、文朝的习俗,女人不上餐桌的,即使三姨是餐店之主,也不敢在杨继业这个秀才面前失礼。 见三姨不肯一起吃饭,杨继业便让巫小陆分一部分羊肉,送到后厨去。巫小陆真等不及吃了,从楼下后厨出来,一路小跑。吃了羊肉,巫小陆吞下去,再夹几块吃,才反应过来,“杨大哥,这明明是羊肉,我吃不出羊肉味?就是好吃,这样的羊肉,我一个人能够吃一锅。” “好吃吧,好吃你就多吃点。”杨继业说着,突然想到某广告词。 一大钵羊肉,不一会被杨继业和巫小陆消灭光。一开始杨继业还看着巫小陆狼吞虎咽,随即决定自己再不抢,真没分了,才放开了速度。 杨继业如今每天锻炼,消耗比较大,要让体内提升,营养必须要保证。杨家目前的生活比较贫苦,主要是没有生活来源。 吃了饭,到一楼。三姨等餐店的人都在,看着杨继业,三姨迟迟疑疑地想说又不敢说。杨继业自然明白,说,“三姨是想在店里做出新菜式,对吧。没问题,做法都记住了吧?” “记住记住,秀才老爷,我们一定保密,绝对不会传出去。”三姨说,“秀才老爷,如果这个菜式买好了,我们店会把您该得的送到府上。” “三姨客气。我先前说过,我和小六是同窗,这些事情不需计较。”杨继业说,“对了,三姨。有件事情想麻烦您帮问问,市街有没有店面转让?” “好的,秀才老爷,我记下了。” 出餐店,巫小陆更兴奋了,叽叽喳喳的说不停,“杨大哥,你还有什么好的法子?哪天到寨子去做,那更好了。杨大哥,你准备让人做餐店?那太好了,我可以天天有得吃了。” 杨继业还真的不敢答应巫小陆,这个家伙年纪不大,饭量却大的离谱。他天天去吃,会不会吃倒闭了。 荆蛮楚地消费水准不算高,但有钱人不少,另外就是生意的商人也多。熟蛮和生蛮两地的主要产物,都从县城外的江流运走,进出货量可不小。 熟蛮与生蛮日需品,也是在柳河县城进行集散的,真要做好餐饮也,赚钱没问题,养活巫小陆更不是问题。 既然有心思考察餐饮业,市街里最高档的餐店,是八角楼。两人虽然吃了中餐,肚子胀鼓鼓的,杨继业还是带着巫小陆进八角楼。 八角楼共计四层,下两层是餐饮业,上楼层是茶楼。当然,在四楼上要点餐,也是可以的。八角楼是荆蛮楚地政要、大商家、名士聚集之地,也是荆蛮楚地消费最高之所。 此时中午已过,八角楼的人气依然兴旺,完全不是巫家寨餐店的气象。两人进店,小二见他们是两小孩,本想拦住,可看到杨继业身上的士子服,显然是一个秀才。 第33章 看夜校 八角楼的菜式比较丰富,也比较高端。只是,今天杨继业是不可能品尝了,已经吃饱,再者,这里的消费高,目前还承受不起。 虽然手里有差不多一万五千两银子,在荆蛮楚地也算是一笔大财,可他要办的事情也多。巫家寨安排十五个人来这边,吃和住,就是最大的开销。 目前自己没有来源,这个事情,显然是比较紧迫了。八角楼进门一侧,有一张四方桌,上面摆有牌子,牌子上书有菜名,算是菜单了。 看过所有的菜单,巫小陆见杨继业如此,以为又有吃的,说,“杨大哥,我还可吃下。” “吃你个头啊。”杨继业没好气地说,“你有钱吗。” “没有……” 即使巫家寨,杀一头羊做菜,也必定是有贵客到来或过重大节日。平时都没有肉食的,连油都少有,吃饱肚子,已经是很好的状况。 下午到家里,跟家里说了情况,便同巫国强、巫小陆一起去巫家寨。如果不能在天黑前回家,就在巫家寨住下了。 三个人到巫家寨,天阳西斜,好些人家的茅草屋顶,冒出袅袅炊烟。巫小陆自然开心,有杨继业一起到寨子来。另外就是,巫家寨这边的夜校准备开办了。 之前实验后做出的粉笔、刷黑漆后的黑板,学生们的沙盘,寨子都已经准备了。这次去巫家寨,就是与巫龙对接,预备开始开课。 对于夜校,不针对学业与科考,要的效果是巫家寨的这一些人能够识字、读写和算数。 记账、书信往来、信息整理、传达指令等等,让整个巫家寨的管理层拔高一个层次,这是显然可做到的。不是要上夜校的人参与科考,就不需要研读圣学、经典。 甚至与文字书写方面,字迹只要求可看,而不是书法。如此一来,满足巫家寨需求的同时,也将读书变得简单。 杨继业之前给巫龙的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都是以识字为基础的,也就是比私塾、学堂和县学的蒙童都要求低得多。 这样的要求和目标,杨继业觉得在三年搞定一百五十人,完全有把握。 进巫家,巫小陆一进大门就大声喊,“杨大哥来了,杨大哥来了。大哥、二哥、三哥、四姐,你们在不在家?” 声音既响又激动,差不多将房子都要抬起来。杨继业也知道,巫小陆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无法干预他。巫国强在杨继业身边陪着,直摇头,也不好说幺弟什么。 巫龙快步出来,见杨继业真到了,笑呵呵地说,“杨兄弟,总算将你盼来了。” “龙大哥好,你客气了。这些天也想出门,只是,母亲担心,不准踏出门一步,只得遵命,呆在家里。”杨继业与巫龙相互行礼,相见。巫家其他人却不见出来,巫龙解释,另外几个人都还没回家。 几个人进屋,家里也在准备饭菜,因为来得突然,没什么准备。但家里鸡蛋存有的,虽不丰盛,还勉强可待客。另外,腊肉不缺,巫龙当即让巫小陆到楼上谷仓里去翻找隔年的老腊肉。 吃晚饭的时候,巫家主要成员都回家,杨继业第一次见到巫长安这个蛮王。彼此见面也平常,杨继业作为后世的人,对一代蛮王也存敬意、好奇。礼数到位,坐下来吃饭。 巫素贞也回家,对这个书呆子到家里来,也不是第一次,板着脸。后来听巫小陆说起白天吃味美的羊肉,说到杨继业会新式炒法,其他人都不很在意,可巫素贞却放在心上。 饭后,巫龙带杨继业去看夜校场地。那是村里晒谷坪和公共谷仓,也是巫家寨集会的场所。两三栋楼连贯着,里面空空地贯通,每一隔断完全可坐下百十人。 很多的四脚长条凳,简单的结构,却可坐下三到四人。条凳一块一米五六长厚木板,两端做八字形凳脚,牢牢实实。 空间大,采光却是一个大问题。如果是白天在这里授课,两面墙的窗口不小,屋内的亮度足够。 杨继业说到这个问题,巫龙提出用油灯来解决光照的困难,或者用火把也可行。看着火把的光,将半个空间都照得通红,只是,这样的火把在烧,念书的人能够专心吗? 杨继业突然想到一个或可解决问题的法子,但没有真正做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可行。 黑板已经做好,按照杨继业所说,靠墙斜放在两段木头上,牢靠。杨继业拿起旁边的粉笔,在黑板上写:第一课。 这些粉笔虽不及后世的微尘粉笔,但比目前私塾中的沙盘,肯定好多了。授课时,书写直观,便于学生临摹。 巫小陆和巫国强看到黑板上的三个字,巫小陆当即大惊小怪起来。“杨大哥、杨大哥,你怎么想出这样的好法子?要是我们夫子也这样授课,我肯定学会了啊。” 巫国强没说什么,而是学着杨继业,在黑板上写另外的字。可他才要写,便将粉笔弄成几段。 “国强兄,不能太用力气,而且是手指用力的。”杨继业笑着说,“比起夫子授课,用黑板只能让人便于识字,真要传授学业,还得按照夫子的做法。” 生员们平时在沙盘写字、练字,都是悬腕而练,对于毛笔字的功底是有强化训练的。粉笔相当于硬笔书写,与软笔区别不小。 巫小陆也过来写字,写了:杨大哥真厉害。说,“杨大哥,我会写粉笔字了。” 巫素贞看着几个人在那里欢,可自己插不上嘴。之前对读书识字很不屑的,此刻,心里也有所动,打定主意,等夜校真正开课,便偷悄悄地混进来,杨呆子肯定不会发现。 对于杨呆子能够做出这些事情,巫素贞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好好的一个书呆子,怎么能够会这些东西?但他就是会了,还做出来。另外,他还会写出《咏石》那样的诗,这诗到底好到哪种程度,她是不知道的,不过,看小六和小五那五体投地的样子,她心里真烦。 第34章 《劝学诗》 让人回家报平安,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巫家寨。不过,巫虎和巫豹这两个凶角色,一直没有出现,不知是外出远门,还是有什么事情得处理。 用铁丝做成一个网罩,罩在油灯的火焰上,使得灯焰发出的光强一些,可真正的效果还是差。 没有煤油,不然,做一个煤气灯就大亮了。这也不可能,煤油做不出,煤气灯的网罩材料更难弄。想想而已,现实中无法做到。 夜校开学,大大小小五十个人来念书,条凳、长桌就用门板替代,在门板上放浅浅筐子,筐子里放沙子,当成写字、练字的用具。真正的笔、纸,这些东西,巫家寨供不起,而学员们更加消耗不起。 杨继业的夜校,着重在识字和写字,顺带让这些人大声唱读:人之初,性本善,苟不教,性乃迁…… 作为繁体字,杨继业有原来那个本体的记忆,不存在障碍。除了教三字经,每一次课,都会教一些生活相关的字,如:门、窗、爸妈、兄弟姐妹等亲属,对这种日常所见,接触的文字,自然最容易掌握。 教书进程,让那些人在黑板上将学过的字填写,既是锻炼上前写字的人,也对其他坐看到人谨防复习和督促。 虽然才几天功夫,第一批进夜校的人,有明显的效果。能够读、识字、写和记诵杨继业所提出的要求,课后,这些人都还有自己的事务,结合个人的事务,对学识字进行实际运用,也是产生绝大效应的推力之一。 杨继业虽然年少,但宽袍长袖的秀才服饰,让所有进夜校的人,都忘记他的实际年龄,完完全全将他当作儒士,礼敬诚服。 这几天虽说在我居住没回杨家,可杨继业并不闲。早上坚持体能训练,餐后在巫小陆和另外两个巫家人的陪同下,在熟蛮辖区内四处窜走。 熟蛮地域内,目前产出主要是药材、木材、桐油、茶油、麻等作物,粮食则勉强够自给,稻子、小麦、粟米均有产出,产量很低。经过了解,主要还是品种的原因,其次是耕种细作、肥料上欠缺,而虫灾方面几乎没有好的预防和灭虫办法。 水利上也很落后,大部分耕作是靠天吃饭,使得每一年的收益都勉强接得过,不至于饿死人。可逢上灾年,饿死人的几率是比较大的。 熟蛮这里,没有逃荒的观念,虽然也有乞丐。熟蛮的人,不可能往文朝纵深之地走,彼此之间风俗相差大。除非是进入军队,然后受到调遣,才离开熟蛮区域。 真正的大灾之年,吃树皮、草根、观音土等,是必然的状况,这对熟蛮而言,也是唯一的路。 杨继业上一世虽不在荆蛮楚地居住,但到这边旅游过几次,除了好奇这边的风俗,还研究过荆蛮楚地的矿产。 荆蛮楚地矿产的储量不大,但每一种矿产,品质在当世都是世界级别的,有正史可查。如朱砂矿,从清朝起直到改革开放后十年,才将那里的朱砂掏空,形成的空山,改建成旅游地; 硫磺矿也是如此,旅游介绍资料中有,前后开采三十余年,品质好;煤炭也是如此,煤层地表很浅,十几米深度就可挖出煤炭。而这样的煤炭块,只要用打火机点火,就能够燃起来。可见煤炭的品质有多好。 杨继业那年冬天到荆蛮楚地旅行,住的旅店因为线路检修听到,老板给他一盆煤炭,从早到晚上,都没更换、添加。 也因此,他离开家里,到巫家寨后,就想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当初旅游时所看到的如口点。 不过,先不说时间相隔千年,中途地貌的改变。最主要的是,历史也走偏了,多出一段文朝的历史,以后的历史走向,还遵循古有点轨迹吗? 要做到事情不少,杨继业虽有一定的目的性,但要说直接找到目的地,确实没有收获。除了历史原因、地貌改变因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如今熟蛮一带,森林繁茂,使得山川外表与当初旅游所看到的山川,完全对不上来。 巫小陆只要能够与杨继业在一起,根本不管往哪里跑。白天外出,晚上回巫家寨上课。对于半夜校,杨继业也不会透出消息,夜校这种事物,在文朝完全是异类,士子集团肯定不能接受的。 文士作为文朝最上层的存在,那是高高在上,地位尊崇。自然不能让普通平民、工场主、劳工、商业体系,有机会加入这个级层。 也因此,读书这个事情也是有针对性的,士农工商中,农这个群体的后代,是有机会科考的,但对商户的限制非常严厉。 这种对农户开放门户,也是前朝帝皇平衡自身统治特别地导引出来的。宋真宗赵恒那首著名的劝学诗: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这首直白而浅显的劝学诗,在前朝传开,也使得大宋疆域内,农家后代倾力培养后辈,以求“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提名天下闻。”鲤鱼跃龙门,不外如是。 更有榜下捉婿等促销活动,使得六经勤学,出人头地,成为文士集团的推广辞,更拔高文士集团的存在。 私塾、县学等,文朝所有的学业都是以六经为本,偏离这一点,便是叛经离道,千夫所指。杨继业虽是小秀才、文朝学霸,却不敢有任何沾惹这种事情的行止。 也因此,在巫家寨所做的事,不是教学而是夜校。哪怕以后传扬出去,杨继业也有理由可说。 对巫家寨的人而言,识字、认数、精算等,是为了培养熟蛮管理中层,同时,也为未来蒙童的培养打下基础。 巫龙提过,一百五十人的培训,除了商铺店面的管理层、经营者,还会选出一部分六岁的稚童,进行开蒙学习。 杨继业对此并不反对,说是一百五十人,实际上多少人数,杨继业不会去计较。 第35章 认死理 一时间想找到地下的矿,那是不现实的。 有一天在熟蛮和生蛮边界线,发现一条溪流,那地貌有些印象,主要是溪流两岸的石头、壁崖,看着有些熟悉。准备沿溪流而上,巫小陆没说什么,可随行的巫家寨人,却上前拦阻,说往前两三里就是生蛮寨子,没有必要还是不去为好。 这里的溪流,让杨继业回忆起来,如果与后世对得上,溯流而上七八里,溪流边的一个石崖,就是一处非常优质的煤炭入口。据当地人说,这处挖煤的入口非常浅,仅掘进两三米,就是煤层。 这个印象,让杨继业很想去验证一番。优质煤的作用很大,不仅仅可用来做冬天取暖的燃料,更主要的可用来做炼铁、炼钢的原料。 文朝的铁、钢发展起来了的,但优质钢材主要还在于锻打这样的加工。土法炼钢什么的,目前都没有。这是杨继业想要实验一番,然后将这个利器掌控在手,回味自身实力的提升,增加巨大变数。 这个事情不能硬来,杨继业准备回巫家寨与巫龙讨论,看看怎么去走一趟。 熟蛮与生蛮之间确实存在对立,硬闯生蛮居住区,可能引发双方大规模武斗。这样的事情,非必要肯定不能做的。 生蛮和熟蛮边线上的居住民,彼此的对立,有些地方很淡,往来比较多。但有些地方彼此则是世仇,任何细小的冲突,都会成为彼此之间有一次的械斗。 返回巫家寨,也不急于提出去小溪流看看情况,巫龙却对杨继业说,之前他向巫家寨提出的要求十五个人去杨家,这边已经准备好了,让他自己选人。 晚餐之后,去选人。杨继业说,“龙哥,哪要选什么,你给十五人就行。” “老弟,原本我也说选十五人,传话出去后,下面送来一百人。我也知道,一百人你家那里肯定住不下,也难养。我想,那就减一半吧。如果你愿意,将这一百人都带走,那就更好了。”巫龙笑呵呵地说。 “杨大哥,那就一百吧。没事没事。”巫小陆说。 没等杨继业有什么反应,巫龙又说,“老弟,你只要考虑住的地方,米粮这些,有巫家寨供给。寨子养一百人,不难。只要给饭吃,这些人很喜欢出来的。” 对杨继业目前的情况而言,一百人目标显然过大。主要是自身确实承担不起这样的供给,真让巫家寨承担,彼此之间就不对等了。 原本准备将巫家寨给的人手,安排在山里居住。杨家前面的山岭,往纵深而去,藏下十几个人,谁也不会发觉。然后在山岭里,让这些人训练各种技能,往特种兵方面发展。至于今后练成什么样子,都不过时在实验而已。 这个计划之下,一百人确实多了。按照巫龙所说,减半也是五十人,从一百人里选出五十人,也不会很好选。 杨继业决定先看看来人情况,那些人集中在寨子的另一边,江边有碾坊,他们就在碾坊那里。等几个人到那边,有人看到巫龙,一群人涌出来招呼。 巫龙作为巫家寨半个主事者,在整个蛮地的地位很高。随后,巫龙介绍了杨继业的身份,杨继业作为秀才老爷,对于普通民众说来,那完全是另一种层面的尊崇者,非同寻常的存在。 一百人在夕阳之下,杨继业微笑地看着他们。这些人都是熟蛮区域的人,对于文士、书生和学子,是有清晰概念,有发自心底的向往。 对于杨继业的身份,之前巫龙就有介绍。见礼之后,巫龙说,“各位兄弟,杨兄弟是文朝最年轻、最有前途的秀才,过几年,考上举人、进士,成为朝中大臣,那是必然的。还有,杨家出身高贵,右丞相府,在文朝也是天人一样的。 这些事情,你们答应出来之前,就说明白了的。原本呢,杨兄弟是要十五人,你们热心,来了一百人,我跟杨兄弟说了,他也很为难,但杨兄弟很大度,答应接收五十人,也就是你们人数中的一半。 至于谁选中了,谁落选了,都得听杨兄弟的,不得有任何争议。我们熟蛮,答应了的事情,哪怕是死也不会皱眉头。下面,我们听秀才老爷说吧。” “各位大哥,”杨继业才开口,这些人就嗡嗡嗡地发出声音,那是与秀才老爷称大哥,不敢接受,杨继业知道他们的意思,没理会,继续说,“你们年纪都比我大,到杨家后,就是我哥哥、兄长,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有无一口吃的,不会短你们一口吃的。 熟蛮这边有句老话说得好,兄弟在一起,一粒米都可七个兄弟分着吃。以后你们到那边,我们就是兄弟,你们年纪大,是哥哥,我年纪小,是弟弟。这没什么好说的……” 听杨继业这样说,连同巫龙在内,对杨继业这个秀才都有很不一样的看法,人群的议论声更大,而每一个人的神情,也都显得激动。 稍等,大家静下来,杨继业又说,“各位哥哥离家出来,肯定是要做事。我也跟你们交一个底吧。到杨家后,护卫杨家,打击敌人,这将是你们今后要做的事情。有危险,甚至和敌人拼杀中,生死都很难说准。你们这时候,还有退出去的选择机会。到杨家后,如果谁面临敌人却退开逃走,大家都不会容许这样的人……” 听杨继业这样说,这些人也明白,巫家寨在他们出来时就说好的,只要去杨家,整条命都是杨家的。巫家寨会给每一个人二十两银子,作为安家费用,补偿给家里。 当兵吃粮,对于熟蛮的人说来,不是坏事。对于当兵作战,生死之事,他们完全交给了上天。没有谁肯在敌人面前而退后一步。 看到群情激动,纷纷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做那种丢脸的事情,宁可死,也不会退后,这是熟蛮骨子里的东西。 杨继业心里感叹,古代的人观念单纯,认死理。 第36章 选 兵 一百选五十,看着面前展现都显得精干、壮实,而每一个人对自己都有强烈的热情和期待,让杨继业着实不好挑选。 回头看看巫龙,巫龙仅是笑笑,不作回应,显然是不肯帮他挑选的。 选兵,最主要是要选身体素质好,而且这些兵源思想单纯。思想单纯的人,在训练中才不耍滑头,另外就是在对敌时候,第一个念头不是保命、逃跑。 前朝大宋的军队数量也不少,为什么对抗辽兵、金兵,总是一碰就溃散?战力差、装备差是客观因素,但最主要的还是军心不可用。 没有军心、没有凝聚力的兵,不要敌方多强大,自己先就思谋着如何逃走,而不是如何对抗敌人。 两方对敌,你死我活,自然是勇者胜,怯者败溃。 面前展现人,放在哪里都是最好的兵源。这肯定是巫龙帮了大忙,选那些性子质朴,身体基础好的,很多人显然是有练过武术的。熟蛮和生蛮,几乎每一个村寨都有练武坪,每一个从小都经受过村里老者的训练。 这也是地域生存压力和需要,才使得这些人有这样的素质。适者生存,在很多时候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要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本身就是一种淘汰与选择。 杨继业对怎么选择其中的五十个人,心里盘算一番,也不当场说出来。回巫家,让人到家里去,找杨猛到巫家寨来一趟。 第二天还没天亮,杨猛从家里跑步到巫家寨,杨继业便带着他到碾坊那边,对一百人说了如何选取五十个的办法。 巫小陆、巫国强和巫龙得知杨继业的选人之法,也不是很理解。却没有问,巫小陆说,“五哥,我们今天去县学,就陪着杨大哥一起去吧。” 杨继业跟哪一百人说的办法是,这些人跟着杨猛从巫家寨开始跑,一直跑到杨家外那山上,最先到达的五十人,就说他要选择的人。 在路途,摔到、生病之类的,都不对结果又影响,只看先到达目的地的五十人。 等大家明白之后,杨继业交代杨猛,不要跑太快,但也不能让人追上,时刻保持适当的间距,可以拉动整体的速度。 对杨猛而言,负重跑十公里根本不是问题。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可展示自己的实力,虽然今天杨猛出现时,状态并不算太好,鼻青脸肿的。但他很开心,说,“少爷,你放心,我保证做到最好。” 交待清楚,一声令下,杨猛当先跑出去。经巫家寨穿过,寨子的人有些已经起来,到晒谷坪练拳。见这些人一窝蜂往前冲,没什么章法,不禁摇头。 巫小陆很好奇,等其他人都跑了,说,“杨大哥,我们还不跑吗?” 杨继业笑笑,说,“跑吧,一开始,不要过于发力,五里地,可不近。” “我没问题,杨大哥你放心。”巫小陆很自信地说。 杨继业和巫家兄弟也跑起来,出村子,见前面的人还没有多少差距,像一群鸭子紧紧跟在杨猛身后。从后面看,杨猛似乎在缓慢摇动一样。 巫小陆说,“杨大哥,我们得快点,不然,追不上他们的。” 出村后,杨继业开始加力。经过差不多两个月的训练,晨跑已经完全没问题。巫小陆抛在他前面,比较用力,速度也快,见杨继业没及时追上,又放慢一些。 过几分钟,便感觉到巫小陆呼吸上的变化,显然是体力的消耗已经明显地反应出来。 而前面的一百人,明显开始拉开差距,队伍在拉长。落在后面的人,见杨继业三个人追上来,觉得这样不行,便发力往前冲刺一阵,冲一阵,体能消耗更多,又不得不慢下来。 如此,三个人在后面追着,等到十来分钟,已经又十几个人落在杨继业他们的身后,而巫小陆和巫国强,似乎也很吃力,在勉强支撑着。 最为关键的是,这些人不是提质问题,而是因为不会跑,不知要如何控制呼吸,使得自己的体能得到稳定释放。 简易一直保持着均速行进,不仅是巫小陆对他敬佩不已,即使跑在前面的人,偶尔回头看到杨继业已经跑在人群中,他们的步子不可避免地加快了。 超过十分钟,县城已经在望。不进县城,而是绕过小路,往杨家那边的山跑去。到山脚,杨猛开始发力,虽说他身后又二十几个在追,但实际上这些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杨猛大笑几声,说,“这里只有一条小路上山,我在山里等你们啊。前五十个,跑上山才是最难的时候。” 说了后,杨猛脚下发力,速度比起之前,至少快了一倍。跟在他身后的人,才知道,这一路上,领跑的杨猛一直都没发挥出实力。 这样一来,也刺激到不少人,他们发一声喊,往前冲。山路是小路,不可能容下多人并排跑,相互争抢争先,势必会有对抗,自然有人从路边林丛钻,想走捷径,想在没人处发力提速。 杨继业到山脚时,额头出一些微汗,气息还稳。巫小陆还行,只是脸色明显有变化。巫国强就比较勉强了,但杨继业也不好跟他说什么。 看着前面有些乱,杨继业对巫小陆说,“小六,我先上山了。”随后也发力往山上冲,明白今天他和杨猛的表现,能够让这些被选中的人敬服,也能够让那些没被选中的人心生折服。 这对以后自己的统辖人手,有着绝对的好处。巫小陆说,“杨大哥,你放心,我还能跑。” 杨继业在上山的途中,超越不少人,这些人的基本素质和体能其实都很好,只是还不会利用而已。到山顶,将巫家兄弟也落下的。 杨猛在坡顶处,很自得地点着到达目的地的人。见杨继业到了,忙跑上前,“少爷少爷,我已经责令他们不准就地坐下,慢慢走走,活动活动。” “很好。”杨继业说,“杨猛,看你的气质有些变化,练功练得怎么样?” 杨猛嘿嘿嘿地笑,说了等有时间回将他学过的东西,都给少爷知道。 让到来的人先自由活动,选出五十人后,另外的人先返回巫家寨。至于选中的人该怎么做接下来的事情,杨继业先交给杨猛。带着巫家俩兄弟,去县学。 这边的事情,虽不必瞒住巫家寨,但也不想完全展现在巫家兄弟面前。 第37章 刘浪出题 留在山里的五十人,他们吃穿住行,他们平日的训练,主要的还是交给了杨猛来安排。杨猛虽说胆小、怯弱,但经历一些事情后,多少有些改变。 另外,杨猛对于少爷交托的事情,不折不扣去执行。而对于训练,对于在山里建立营舍,安排生活,之前,杨继业都比较细致地域杨猛聊过。 五十个人,分成四个小组,每个小组十二人。多出的两人,是排正和排副,杨猛不在的情况下,则由排正统管,排副协从。每一小组,也由分工,组长、副组长,形成一个个独立的小群体。 这一天,自然不会有训练。各小组要建立自己的营地,砍木头搭建住所,要确保安全。另外,他们的活动范围,目前也不会大,至少,不能惊动外人。 这个山岭的主人是谁,杨继业也没去问。这些人的训练,计划是在三个月里练成一个模型,然后,将他们安顿进县城做一些事情。 具体的安排,暂时还没定下来。 交待了杨猛,杨继业与巫家兄弟下山,先到杨家,随后才去县学。杨继业本身不需要去县学的,但周夫子之前也说过,要求杨继业最好每隔一段时间,到县学去见一面,他要过问杨继业的学业。 杨继业目前不会参与省试,考举人的资格他是具备的,但因为右丞相杨家在荆蛮楚地的特殊性,地方上也不允许杨继业去占据他们的名额。 不过,出了《咏石》诗后,荆蛮楚地的文人士子,也知道想要压制杨继业,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还是那句话,杨继业考举人试,出了牵扯到荆蛮楚地的名额,最最关键的还是京都左丞相朱子善的意思,更上者则是宝座上那一位的旨意,圣意难测。 皇上五年前将右丞相贬谪到荆蛮楚地,其他人谁敢冒此大不韪,录取杨继业为举人? 周夫子也明白这一点,但他不允许杨继业落下学业,静待时机,然后再次一鸣惊人。对于《咏石》诗,周夫子非常高兴,也更看好杨继业这个学霸。 往县学去,路上巫小陆很兴奋,叽叽喳喳的,“杨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差点儿就站不起了,不过,我比五哥好那么一点点……” 因为比巫国强好一点点,足够他骄傲了。因为他肯定没有杨大哥强,这毫无争议。巫国强没有反应,听任小幺在那里说不停。 到县学外,正准备进去。身后有一批人过来,是刘鑫铭和刘浪等人。见杨继业三人,刘鑫铭说,“杨秀才也来县学,真稀奇。” 对这个刘鑫铭,杨继业上次已经够打他的脸,这时候碰上,自然没有好态度。往身后人群看,见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杨继业故意盯着对方,说,“小王爷,你敢在我面前出现?” “杨继业,你是属疯狗的吗,见人就会咬?”刘浪本来藏在人身后,指使刘鑫铭出来对抗杨继业的。 前两次失利,那时候因为轻敌,没有做好准备。后来,觉得做诗词可能没法难住杨继业,便该改变策略。这几天,他们也在找杨继业,只是对方一直不出现。 “无赖之人自然不会说人话,刘浪,我不与你计较。”杨继业见对方走出人群,估计又有花招。 对刘浪和他身边的这群书生,杨继业很觉得无聊,本身没什么可计较的,但他们却一门心思要捣蛋,将脸送上来打。 与王府之间的关系,不是完全对立,却也不可能化敌为友。语言上,自然不需要客气。 “谁无赖了,可不要污人声名。”刘浪怒了,随即破开笑脸,“杨继业,我不跟你计较。你有本事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有奖哦。” “谁稀罕你什么问题,我只记得,上次你说过,见到我会绕开远远地回避。你怎么还有脸站在我面前?”杨继业说。巫小陆就在边上鼓噪,作势。 “杨继业有本事别回避,胆小就胆小,不敢就不敢。”刘浪故意刺激,刘鑫铭和其他书生也都纷纷说话,要激将杨继业答应答题。 “也好,”杨继业懒得啰嗦,“刘浪,我回答了问题,你认输不认输?” “只要你回答正确,我认输啊。老子一向来说话算话,你问问这些学友。”刘浪指着身后的人群,那些人自然给刘浪帮腔。 “只是简单一句认输,太容易了。”杨继业说。 “那你想怎么办?你说,你赢了我赢了,都一样惩罚,公平。”刘浪见杨继业逐渐跟上,自然是计谋得逞。 “行啊,谁输了,请对方到八角楼午餐。我们这边三个,怎么样?” “好,就这么办。我这边就我身后这些兄弟,不多吧。”刘浪更得意,“杨继业,你有没有钱啊?要不要借你一点。” “出题吧。”杨继业平静地说。 “行,杨继业,我相信你很厉害,更相信你有钱请大家吃饭。”刘浪大声地说,“听好了。我今天不是给你出什么六经圣学,更不是做诗词。就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鸡兔同笼。” 杨继业一听,在心里好笑。荆蛮楚地这边对于算学或许都不怎么精通,除了商业上的记账、核算之外,文人书生,钻研的是六经圣学,确实对这种解决问题的算题,少有人会。 这不过是一元一次方程问题,小学方法更简便解决,对于杨继业说来,确实太简单。(鸡兔同笼解决问题,出至于南北朝时期的《孙子算法》,作者不详。) 巫小陆当即拉住杨继业,轻声说,“杨大哥,不可。” 杨继业故意做出为难的神态,只是那神态一闪而逝,只是让刘浪捕捉到而已。随后说,“小王爷,请说题。” “好,看你怎么撑。”刘浪得意地说,“有鸡兔在一笼,有头一百。数其足,则有三百又二。杨继业,你说,有鸡几何,兔几何?” 杨继业笑笑,说,“小王爷,你输了。请吃饭吧。这完全是稚童可随口解决的题,你来考我?” “大话谁不会说啊,我给你一刻钟,别说我欺负你。”刘浪大声地说。 “你听好……”杨继业微微地笑。 第38章 学内功 文朝对算学的态度并不好,认为算学本是小道,甚至被士子们看成是歪门邪道。杨继业才学深厚,刘浪一点都不怀疑,不然,小小年纪,怎么能够成为秀才?但要说杨继业还能够解答这种高难算学问题,他是不相信的。 此时,肯定是杨继业故意做成那样子,是想吓唬他。说,“杨继业,别拿腔拿调了,有本事说出答案,让同窗们信服。” “这还不容易吗。”杨继业说,随后对巫小陆说,“小六,鸡兔在笼共一百,其抬起一足,余足几何?” “二百二。”巫小陆对减法还是知道的。 “其再抬一足,笼中余足几何?”杨继业说。 “一百二。”巫小陆说。 “鸡仅两足,余足是兔。小六,笼中有兔几何?” “六十。”巫小陆说出答案,随即也明白了,兴奋地说,“杨大哥,我明白啦。兔有六十,鸡则四十,合一百;鸡双足,兔四足,合为三百有二,正好。杨大哥,我们解答出了。” 刘鑫铭和刘浪等人,为这个题前后花四五天的研究与讨论,不断地猜测,最后才得到答案。绝对想不到杨继业会用抬脚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听他和巫小陆对答,几句话就得出结果,而推算过程简单明快,非常易懂。 杨继业看着刘浪,见他面红而恼怒,却不得不承认杨继业的答案是正确的。他这样一步步推算,所有人都掌握这样的算法了,当真无法抵赖。 “杨呆子,你不要张狂……”刘浪气急败坏地说。 “我只要中餐在八角楼吃饭,你结账就好。”杨继业笑呵呵地说,“小王爷,你不会不认账吧?” “谁不认账,谁不认账。”在人多情况下,哪怕刘鑫铭等人是他狗腿,刘浪倒是没准备耍赖。 “好好好,那先谢过小王爷盛情。”杨继业微笑着,“刘浪,我也还你一题啊。听好了:一百和尚一百馍,大和尚一人吃三个,小和尚三人吃一个,大和尚小和尚有几何?” 同样类似的题,这个题的复杂程度就大不少,同样是一元一次方程的思路,要用列举法来推测,难度可不小。刘浪听了题,一时间不知怎么去想,手指着杨继业,哑口无言。 杨继业微微一笑,拉着巫家兄弟进县学。 进门,巫小陆笑着说,“杨大哥,你太厉害的,我们午餐真可到八角楼去吃好菜?我要点十道菜。” 对于八角楼的菜,杨继业也很向往,但要他自己掏钱去吃,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财力。同时,有做酒楼的设想,了解八角楼的菜式,也是必须的。 午休时与巫家兄弟出县学,不见刘浪等人,也不管他们在哪里。三个人直奔八角楼而去,巫国强多少有些犹疑,这样去吃饭,刘浪不肯认账,那就亏大了。 巫小陆说,“五哥,你怕什么。先吃了再说,我要点十道菜。” 到八角楼外,依然不见刘浪等人,不知他们是躲起来,还是先到楼上。估计,刘浪他们也没脸过来了。 门口有接待者,见三个人都是少爷,本想拦住。可见到杨继业身上的服饰,秀才特有的服装,便笑呵呵地说,“秀才老爷好,您请。” “我们是小王爷刘浪宴请的客人,小王爷到了吗?”杨继业说。 “小人不知,没见到小王爷。”侍者说。 杨继业便不理会,说,“叫你们管事过来,我要一个包间,还要点菜。” “秀才老爷请。” 三楼四楼是贵宾的包间,侍者表示四楼已经客满,要包间只能三楼,一脸为难的样子。杨继业也不去为难侍者,表示三楼也可。 进包间,见里面的装修确实不错,这个不错,只能说是在荆蛮楚地,比起巫小陆三姨的酒楼,确实要好很多。 但在杨继业看来,这里依旧简陋,装修不得法。用后世人的眼光看问题,肯定不一样。才坐下,管事进门。杨继业说来他们今天吃饭,是刘浪这个小王爷买单,对方也没任何为难,不知刘浪平时是不是经常这样操作,也可能先前就让人交待这边了。 巫小陆那种菜谱,点了几道主菜。巫国强见了,将菜单夺去,交给杨继业。他虽不说话,意思很明显,不准小幺胡作非为。 杨继业笑笑,便继续点满十道菜。说,“我们先点这么些,不够再加。” 等管事离开,巫国强说,“杨兄,我听说八角楼是王府的产业,我们在这里打着小王爷名号吃饭。他们会很快告知王府的……” “没事。”杨继业说,“今天刘浪输了,吃他一顿,也是该当的。” “就是、就是。”巫小陆忙发布自己的意见,对五哥多少有点不满,“杨大哥,上次我们没考察八角楼的菜式,今天得好好看看。” 杨继业笑笑,这也是他与刘浪打赌的目的之一。 十道菜上桌,确实做得不错,算得上好,但离精致还有较大距离。在荆蛮楚地,本来就不能与府里和其他发达的都市相比。巫小陆见菜上来,便等不及吃起来,杨继业每一种菜先尝了口味,然后才安心填肚子。 刘浪知道杨继业等人果然去了八角楼,虽气愤,却也认了,不过来搅事。只是杨继业丢给他的那道题,与十来个书生在那里讨论,大半天毫无头绪。 原本鸡兔同笼的问题,他们破解就是用排除法做出来,对于杨继业的题,看似相差不大,但难度却大多了。也不能套用抬脚法进行破解。 中餐之后,让巫小陆兄弟俩先回巫家寨。他则去山里看那五十个人的工作进展。 上到山头,往林子钻。走一阵,才看到一队人在忙乱,驻地还完全不成样子。 最初准备的工具是以十五人所需,这时却是五十人,自然缺少用具。而他们之间的搭配也是第一次,甚至都没有配合的概念。 以前这些人在村里练过武术,有很不错的基础,可对于做事却少,工作效率和人手安排等也都没有经验。 杨猛见少爷到了,大声说,“全体起立,少爷到。” 这些人虽不知起立的内涵,但动作上却跟上了,都站立起来。杨继业是秀才老爷,以后他就是老爷、核心,每一个人都该为他拼死。 等安排好事务,杨猛带着杨继业回到山头这边,悄悄地说,“少爷,我给你说说练内功吧。” 第39章 刺杀术威力惊人 经过这些天,杨猛已经得伯权大师传授完整的内功联系方法,至于杨继业是不是适合修炼,他们都不说。等杨猛说后,杨继业仔细地琢磨,觉得所谓的内功修炼,最主要的还是内息的导引,然后与身体的血气融合,能够增强力量、反应机敏、感知等。 虽如此认知,实际上应该复杂得多。至于要不要修炼,修炼起来会有什么结果,杨继业也有犹疑,不敢立即就练习。 适合杨猛的功法,未必适合自己。但转念又想,真正高深的东西,本质上却是相通的。即使自己练习过伯权大师的功法,以后再练其他人的功法,不至于过于冲突。 又不是酸碱反应,杨继业决心要练,不过是循序渐进,理解和弄明白其中一些道理。 巫家寨那五十个人过来,安顿好后,即得抓紧训练,这事必须紧迫而勤练。人是有惰性的,只有让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接受紧张、超量的训练,才能将他们的潜力激发出来。 擒敌拳是必练习的技能,另外就是刺杀术。之前,杨继业只是提到过这一杀术,没有给杨猛演练过。 对于拼刺刀中的简单杀术,动作简单,干脆利索,攻防一体,是当初那个世界全多次战争中,总结而成的大杀术。 将杨猛所说的内功练习方法,反复地记忆,问清楚杨猛一些模棱两可之处。杨猛先前同他说的时候,或许没意识到,但杨猛毕竟修炼过一段时间,这时候问到他一些细节及理解,是能够讲解的。 琢磨内功练习差不多,具体修炼过程中,如果还有问题,到时候再找杨猛。 将木棍拿在手,让杨猛弓步站立,收敛自身的精神合格意志。杨继业前世练习过刺刀术,不过没有多大成就,拼刺刀的精髓倒是理解,只是他做不到那种极致而已。 这时候跟杨猛说起手握木棍,起势,腕力、臂力、腰力、腿力、足跟等协调发力,使得自身全部力气,用在勇猛的一刺。 真正掌握到精要后,发出的一刺,必然是遇神杀神,荡尽妖魔。 杨继业演示几次,动作逐渐熟悉,他也感觉到,自己这个身体对技击方面的学习和掌握,似乎要强很多。可能是处在古代的文朝,也可能是两个灵魂的融合,使得精神力量超于普通人。 当然,动作协调只是最初步的要求,精神力和肌体高度融合,练成一种本能性的反应,在战场混乱下,骤然发力,才真正具备超强杀伤力。 杨猛看着少爷演示,记住动作要领,随后自己开始练习。杨猛才要练习,却见巫小陆从早上的小路跑上来,见杨继业后,大声说,“杨大哥,你果然在这里,太好了。” 巫小陆到来,练习刺杀术的人便成了三个。巫小陆的好奇心和对杨继业的敬佩,都使得他非常认真地学习、练习。 杨猛之前有过反复训练的经历,这时候,对杨继业所教的动作,没有一点质疑,也不为动作简单而觉得枯燥。一遍一遍地刺击、杀出,收回、站立。 这一练习,一个时辰后,杨继业见杨猛的刺杀差不多掌握了,虽说离要求还有一定距离,但给那五十个人传授和指导,差不多够了。 而巫小陆一开始兴趣浓,热情,但练习一阵后,就少了积极性。可能是觉得动作简单,不会有多少实用性。 叫杨猛拿一根一头削尖的木棍,走到一棵一人围抱的大树前。要杨猛站好,控制力距离。说,“猛猛,你用刚才练习的法子,对准这颗树进行刺杀,看看你掌握的情况。” “少爷,这……”杨猛对自己的刺杀技没有什么信心,毕竟才练习,有没有丝毫印象,不知他的刺出,会有多少力量。 杨猛跟在伯权大师学习的时间还短,到底有多少提升,杨继业也不知,杨猛更不知。学习内功后,目前最大的改变是让杨猛的精气神得到凝聚和提炼,至于身体素质上、肌体力量上的提升,或许还不见效果。 按照伯权大师的意思,杨猛经受一年的训练后,应该是朝着武力值最高层次培养的,杨猛或许有这样的潜力,才使得老道和伯权大师有这样的安排。 “用心思,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将枪刺出,刺到树干。”杨继业沉声说。 见少爷不高兴,杨猛立即收敛心神。如今,他跟伯权大师学习,好些天都不能在少爷身边,如此,对于能够在少爷身边,让少爷满意,反而更在意。 巫小陆练习一阵,心存疑惑,虽说是杨继业的铁粉,对技击的练习,他在巫家寨见得多,对杨继业这种动作极简单技击,自然不会深信不疑。 刺杀,见杨猛要对着树干刺杀,也在期待。看一看,接下来会有什么发生。 杨猛先是站着不动,或许是在凝神,调动全身的精气。随后,只见他握紧手里的木棍,按照杨继业所传,一挡、一拍,紧随着全部的力气贯注在木棍往前突刺。 这一刺杀,根本看不清轨迹,犹如一道闪电划过。 “啪兹……”一声轻响。三个人都没看到杨猛手里的木棍,是如何向前刺出的。等杨猛准备收回木棍,才发觉已经不能。 因为木棍尖刺的一段,已经深深地刺进树干中。如果不是树干有一个人围抱那么大,估计整个树干都会被刺穿! 杨猛收回木棍时,不能完全按照刺出时的路径。刺进树干的木棍被紧紧卡在树干里。杨猛稍微用力,木棍便喀地一声折断。 “啊……”巫小陆看到刺杀的效果,嘴巴张得大,不知该怎么说才能够表达心里的震撼。 如果说,杨猛手中所握是铁矛、长枪,将树干刺穿,那不过是力气好而已。但以木棍将树干刺穿,深深地嵌进树干中,那就不是一般的力气大能够做到的。 那一刺杀,自然存在绝强的、无往而不利的决绝。 “杨大哥,我要学好刺杀,太厉害了。”巫小陆兴奋地说。 一截木棍嵌进树干,杨猛看着杨继业,也是惊讶。对自家的少爷能够带来的东西,一直都深信是最厉害的,这时候看到效果,果然啊。 杨继业也有些惊讶,先前让杨猛演练,也不敢想有如此的效果。这时候看来,杨猛对刺杀技术的掌握,比自己预期要好多了。 第40章 端阳诗会 端午节,又称为端阳节、龙舟节,在荆蛮楚地这一地,对这个节日非常看重的。 端午节期间,有不少地方传统独特活动。 一是龙舟赛,除了县城一些街道组织了龙舟队伍,附近各村,也纷纷组建队伍,参与龙舟赛。而王府、官方、商会都会有自家的龙舟队伍。 巫家寨作为熟蛮的代表,会组织三支队伍参加。每一年,参与龙舟赛的队伍总计不少于三十条龙舟。 而龙舟赛也分预赛和决赛,最初两天,会进行预赛,决出前八强,到五月五这一天,龙舟赛进行决赛,拿到第一的龙舟队伍,除了会得到重奖之外,还能够参加荆蛮楚地的祭祀活动。 第二个活动,就是端阳文会,高端大气。 这是文人士子的主场和表现,文人士子们在文会上各自吟诗作赋,展露才华。文会上还会请青楼花魁献技艺,演唱文士新作,传扬文士名声。 文会上,有地方儒学名宿、前辈,有县学的夫子们组成的品评诗词团队,真正好的诗词,除了有奖励之外,最为关键的是将自己名声打响,对于今后科考有不小助力。 能够得到名宿的认可和勉励,以后也可找对方请教文章道理,这才是文人士子们对端阳文会最看重的一点。 每三年举行的秋考,是秀才们最关键的一个环节。科考成功,晋升举人,在整个文朝的文士集团才算是真正入门,也是参加最关键的殿试资格战。 文会上的业绩,对于考举人有助力,这是荆蛮楚地一地历来的共识,端阳文会也就成为,荆蛮楚地文人士子们最精心准备的一次活动。 杨继业到县学时,周夫子过问题的学业之余,就问过他对端阳文会的准备情况。杨继业便笑着表示,尽力而为。 对于端午节传世的诗词,印象不深。哪怕唐宋名家,也没有留下什么名作。在荆蛮楚地这一偏地,只要能够将诗句吟出,就很不错了。 像刘鑫铭这些人,还有比他更高等次的举人、名宿,自身的诗词水准也不过平平,放到整个文朝,他们很可能一点名气都没有。 这样的前提下,要说谁能够做出多令人惊叹、在文朝学史上有痕迹的诗词,几乎都是不可能。 也正因为如此,之前的《咏石》诗,才给荆蛮楚地有那么大的冲击力量。或许也是因为这,周夫子对自己期待就多一些。 杨继业觉得自己在端阳文会上,只要过得去就好,不求出名。至少三五年见,杨家和右丞相都会留在荆蛮楚地,还不是自己冲出这里的时机。 往更深远、更广阔的区域看,文朝如今的危机来至于哪里?初步断定可知,一方面是皇朝的昏聩,再者左丞相一系官僚腐化,势力深厚; 再次是文官集团把持朝政,在不断地收拢权力和利益,致使整个文朝往那一个危险、崩溃方向前行,即便这些人群中,有很多人看到其中的危险,依旧无法停下这样强大的趋势,改变行进方向; 而相对应文朝的武备松弛,军心溃散,除了几支边防部队还可一战,其他的都是一个样子而已。但要整军备武,整个大盘都是这个样子,牵一发而动全身。确实不是说改变就能够做到的。 五年之前右丞相府失败,说到底是文朝激进派的失败。这五年来,文朝滑向深渊的程度更甚,如有来至外面的压力大批目前外防极限,只要真正落到边防线上的某一点,说不定引起整个文朝的解体。 如此种种,杨继业觉得自己要在文朝站立住,继而保住自身以及杨家,手里掌控的力量必须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行。荆蛮楚地这里,恰恰能够给自己提供这些力量的基础。 荆蛮楚地各种势力交错,牵扯面也很深,从目前来看,自己与熟蛮之间的关系,有了根本性的变化,只要经营下去,势必让熟蛮成为自己的根基之一。 周夫子等人,包括自家右丞相府和背后的人们,可能都想着尽快一些冲出荆蛮楚地,回到京都去,与左丞相进行抗衡,然后拯救往危险深渊滑动的文朝正统。 对此,杨继业是比较悲观的,真要改变文朝乃至华夏一族的历史命运,就必须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进行彻底的变革,清洗腐朽的势力。 这一点,杨继业甚至不敢在家里透露,老爸和他身后的那些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达决心、大勇气、大毅力。这是他们自身立场、历史认知和利益局限所致。 不过,端午文会中,自己要有上等次的表现,为自己积攒一些名气,对接下来的行事也是有利的。 端阳节的第三个活动,是祭天。 这是地方官府主导,王府、县学等官府力量协从的活动。祭天的内容不少,涉及到对楚国屈子的祭奠,也有祈祷上天,风调雨顺的含义,同时,这一次祭天还有文朝边军与镇边王府联手展示肌肉、威慑一方的意思。 荆蛮楚地一直动荡不宁,边军的战力不算强,但还是能够镇压邪气,镇边王府的存在,也是荆蛮楚地稳定的象征。 为此,每一年的端阳节,在荆蛮楚地都要热热闹闹好几天。 这天练习了刺杀术,杨继业让杨猛留下,他带着巫小陆下山。巫小陆经过练习,对拼刺刀的技术,也可上手。一边下山,一边对杨继业表示,他今后会好好练习,一定不会落在杨猛后面。 “小六,端阳文会你准备得如何?” “杨大哥,我到时候去看龙舟,看热闹。文会上我和五哥都没资格的。不过,杨大哥肯定又会有好诗吧。要不,我跟杨大哥一起去。” “好啊,我们一起去。”杨继业笑着说,“巫家寨的龙舟今年会不会拿到冠军?”巫家寨下属的三支龙舟队,都是很有名望、实力也强劲,虽然,每一年的龙舟赛最后拿到第一的,基本是王府的龙舟队。 “我不操心龙舟队,有热闹就好。我回家跟五哥说,今年参加文会,有杨大哥在,一定会有好诗的。到时候,我也光彩。”巫小陆说,“杨大哥,三姨让我感谢你啊,说羊肉新菜式传开了,酒楼的生意好起来,每天杀三头羊,都不够卖……” 第41章 微 澜 “爷爷,怎么还不走?”女孩说,神态有些不耐。离开柳河县城,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子借住,整天关在屋里,自然很烦。 “怎么,还在想那个小呆子?”这时候,那个“爷爷”真是一身道服,仙风道骨,对女孩却分外和善。 “我想回去了,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女孩脸红彤彤的,只是挂着不愉之态。 “有热闹也不想看?” “啊,真有热闹?爷爷,可不许骗人。” “热闹真会有,就不知有多大。”老道微微思索,“上次那些人对镇边王府小王爷动手,谁想让那个呆子坏了事。到这时候,我真猜不透了。” “爷爷,你是说上次那杨呆子抓到三个刺杀者?王府肯定不会审出有用的东西吧。” “审肯定审不出什么,镇边王府会有怎么样的反击,不得留在这里看热闹?” “难怪爷爷不肯走。好好好,有热闹看就好。”女孩的脸顿时绽放出笑,“爷爷,上次他们没得手,你说说,他们还敢吗?会不会牵连那个杨呆子?” “你担心他啊。” “谁担心他了,不关我的事情。”女孩很不屑的神情,“我知道了,爷爷让伯权大师去呆子家,就是防备那些人连右丞相一起除掉,是不是这样?” 镇边王府,王爷刘耀辉在书房的太师椅坐着,手中拿一份密报。一个管事躬腰而站,不敢看王爷。 这段时间王府一直在查刺杀小王爷的线索,却没有进展,虽不至于一无所获,却没有关键性的进展。 “你说,对方是不是可能在端阳节进行布局?”刘耀辉自言自语地说。 “王爷,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端阳演武,驻军、王府、官府的力量最强的时候。真选在这个时机,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我不这样看,”书房还有另一个老者,俨然王爷的参谋,看刘耀辉一眼,继续说,“兵法有云:兵不厌诈。又云: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敌方在端阳节出动,我们设防再严密,也可能百密一疏,被对方抓住空隙。 端阳节人山人海,是他们最有利潜伏进来的时候,即使一击不能竞功,也可乘乱轻松离去……” 距离荆蛮楚地府城几十里的一个山岭,这里有几十户人家,到下午也是炊烟袅袅。村西有十余户,与村里其他人家明显要有间距,单独形成一个小聚集区。 与其他村户之间,有一排林木,将这十余户掩映着。其实,村里其他人如果想进去走访,除非有人带路,不然,是没办法进入其中。 对村里的人们而言,这里仿佛不存在,隐世了,却又融入在村里。 一个老妪在桌边,深深的皱纹,看起来有七老八十,一盏茶已经冷。对面一个中年汉子,也是一盏冷茶。汉子说,“金花婆婆,八个一个都没回来?王府那边防范如此周密?” “动手前,他们回报,得手是万无一失。谁知道动手时,出现什么变故。”金花婆婆冷声说,这个事情显然是经过她点头的,如今,惊动了镇边王府,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得有所调整,面临的难度也会提升。 “杨家那个狗贼呢。”汉子说,“是不是连同他一起灭杀了?他身边没几个人吧。到时候,我一个人就可除掉杨家。” “杨家那边先不急,一个杨盛文掀不起风浪。留着他,或许对接下来的事情更有用,很多事,有他在,皇族那边的注意力也会分散一些。上边也交待过,杨家的事情得听令而行……” “我们听什么上边的,”汉子恶狠狠地说,“血海深仇,唯有将那狗贼千刀万剐,才解围心头之恨。” “这一次不仅是我们圣教,京都的人也会过来。到那天,人手充足。不过,杨家身边的两个人,都是战阵上杀出来的,江湖上没什么名望,实力可不弱。特别是生死对战,丝毫都不可大意。”金花婆婆说,自然是对汉子的血仇有所知,知道有机会,汉子会出手,拦不住的。 “一两个护卫,又有何用?阎王要他三更死,决不留人到五更。杨家老贼,也该授首了。”汉子说到这,咬牙切齿,面色狰狞。 “不可妄动。”金花婆婆说,“那一天,杨盛文会不会在会场?” “我会事先探明。”汉子说,“等你们各方动手,我再斩之。对了,虚空老道好久不见,可有其踪迹?” “没法查知,虚空老道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他想出来。”金花婆婆说。 “虚空老道的孙女红菱女也不见?”汉子有些不甘。 “红菱女在年前,出现在京都,随后也消失了。” “虚空老道不至于参与荆蛮楚地的事,只要小魔女不出现,不出来搅闹就好。”汉子说。“寂灭鬼子和多宝和尚都会过来吧?” 金花婆婆点点头,汉子说,“只要他们过来,王府即便防备周密,又如何?边军不堪一击,在会场人多又杂,混乱一起,边军不能形成战阵,丝毫威胁都没有。” 京都太子府,一个面露浮肿,双目无神,气虚无力的男子躺在躺椅上,这是太子刘静。刘静四十二岁,已经被册封太子二十二年。两年前,突然得病,浑身浮肿,全身乏力。 熬到如今,已然是病入膏肓,神仙难救。太子府这两年来,遍访名医,均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太子的身体一天天虚脱下去。 刘静有一女一子,女儿刘悌早已嫁出去,儿子十一岁,名叫刘铭。刘铭生在太子府,自小就受到严厉教养,作为未来皇帝的培养,除了学习儒学,还学习多方面的知识,知识贮备丰富。七岁时,曾拜右丞相杨盛文为师,学习两年,右丞相被贬斥荆蛮楚地,刘铭哭闹一段时间,后来得知老师在荆蛮楚地,多次提到要往荆蛮楚地拜见老师。 一个管事躬身站在太子身边,刘静用了全身的力气,脸颊和额头,大粒大粒的汗冒出来。侍女要给他擦拭,刘静怒喝一声,“无须理会本王,都去找铭儿回府。找不到铭儿,提头来见……” 第42章 太子刘静 文朝到文昭帝,在位五十余年,文朝在这五十余年,变化及其明显。最初的强大繁华,到后来急速衰退。而在二十年前,与蒙匈族在边地大战,虽然抗击了蒙匈族的入侵,文朝这边也是耗尽国力。 随后,后金也看到文朝的虚弱,多次从北边杀入侵边,攻略地域。当时,往北区域,几乎落在后金之手,也使得后金的实力进一步提升。 直到右丞相杨盛文上位,用三年时间,整军备武,内则肃整吏治,压制国内士族扩张,政体上进心革新,整个文朝气象一新,国力得以提升。 在这样的基础上,往北对后金用兵,三年,将后金赶回北漠。三年之战,虽然战胜了后金,收回国土,文朝国力也再次消耗一空。地方势力、家族势力在国内进行反弹,杨盛文所推行的革新也就宣告失败。 最后,杨盛文被文昭帝贬斥荆蛮楚地,不准杨盛文回归故土。 如今的文昭帝,已经是七十四岁,在位五十二年。到得此时,文昭帝当真是昏聩老朽,偏偏皇权在握,生杀由心。 左丞相朱子善,最善长揣摩文昭帝心思,越来越深得圣意,手里的权也越重。太子刘静,作为储君,应该接替王位的。 只是皇上没有授权太子府监国,文昭帝反而严防着太子,也在明显地削弱太子府的权力,使得太子刘静一直都选择低调。两年前,刘静莫名其妙得了怪病,身体日差,太子府在文朝也就越弱。 刘静的太子府明显倾向杨盛文这个右丞相,自然受到朱子善的打压。到如今,刘静这个太子很显然地不可能接替皇位,他最在意的,就是儿子刘铭。 刘铭是太子府的未来,刘静心里明白,而朱子善等人也明白这一点,还包括好几位皇子,也都盯着太子府的刘铭。 只有刘铭发生意外,才可能真正断绝太子府上位的可能性。文昭帝虽说冷落太子府,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废掉刘静,改立太子。哪怕是这两年来,刘静身体日差,苟延残喘。 这样的形势,让京都的各方面也琢磨不透文昭帝的意图,当真一帧圣旨传出,立太子刘静监国,或直接将位子交给刘静,刘静再立儿子刘铭为帝。这也不是不可能,对于能够登天的椅子,从来都是天意难测。 儿子刘铭突然消失,叫太子刘静如何不多想?他身体虽然虚脱,脑子却没坏。甚至明白,自己之所以落到这身病痛,也是因为太子府。只是,敌手在暗,又无迹可查,得慢慢找寻,期望能够察觉到蛛丝马迹。 如果儿子刘铭真出了事,太子府还有什么希望? 执事回报的消息看,儿子失踪,被害的可能性小,因为在儿子身边的人也一起没了踪迹。刘静猜测,儿子极有可能去荆蛮楚地,要拜见右丞相杨盛文。但这个猜想他不能透露,太子府里,如今还有多少人可信? 或许,儿子离开太子府,对一些人而言,有更多顾忌。只是,离开太子府,谁又来保护小小稚子的安危?刘静强忍住泪,自己额头的汗,流淌下来,与泪水混杂,哪怕侍女都分辨不出吧。 作为皇家人,世人皆以为高高在上,尊贵荣华,珍稀佳肴,可对刘静这个太子而言,才深深理解皇家的冷酷与无情。如今,只有承受这些世人所不能承受的苦,才有可能坚持到赢。 刘铭作为太子之子,从小受到最为严格且系统的训练,自从老师右丞相离开京都,对他而言,经受这样的变故,便开始领悟到自身前景的艰辛与难关。 后来太子府日益没落,父亲病倒,使得他幼小的心灵中,明白该如何自保。到如今,父亲苟延残喘,他看在眼里,明白一旦父亲没了,自己也将彻底失去保护。心中就产生离家寻找老师,唯有老师回京,才可能保住太子府。 心里的计划早在过年拜见皇爷爷时就坚定下来,这些天,一直在准备和盘算,不能让任何人找到自己,甚至连自己病重的父亲也是如此。 离开家,半个时辰骑马狂奔,距离京都几十里,然后改为马车往京都而行,他们的马则由早已经安排好的人骑走。不进京都,在城边地一家客栈,改换面容,居住几天,再随商队离开。 对于太子府小王子离开,追寻小王子踪迹的人不少,但谁也不会大张旗鼓进行,而是在暗中追查。谁也没想到,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居然对自己的行程做了全面的规划,将自身的痕迹都抹除干净。 镇边王府里,刘耀辉书房中,吴管事专门负责对外的消息搜集、整理、分析和判断,是王府最为重要的一个管事。 吴管事说匆匆进门,说,“王爷,京都传来信息,太子府有变。小王子刘铭失踪,有六成往荆蛮楚地而来。他可能要找右丞相……” “太子府怎么样?”刘耀辉也知道京都的情况,太子刘静身体有恙,能够撑住几年是很难断定的,或许,有人不想让太子活。 刘耀辉作为镇边王爷,没有插手京都那个位子的资格。文昭帝子女不少,其中二皇子刘伟实力厚实,这几年,二皇子与左丞相的关系日紧,虽然掩饰很好,但王府镇边还是看出迹象。 文昭帝如果驾崩,谁为至尊,对镇边王府的影响都不大,但王府这边如何选择,确实有必要准备的。 “据报,太子府没动静。我们推想,小王子刘铭可能是真的离开京都。太子府严加掩饰,不过是为保护小王子……” 刘耀辉点点头,思索一阵,说,“既然小王子可能过来,我们只要盯住杨家。一旦有发现,立即报来。” “王爷放心。”吴管事说,“王爷,如果在荆蛮楚地有人对小王子不利,我们……” “这还用我说……”刘耀辉沉声说。 “遵命。”吴管事应了,退出书房。刘耀辉看着门口,不知在想什么。 第43章 蛮族的理智 巫小陆回到家中,本来准备把自己要跟随杨继业参加端阳文会说给大哥听,进堂屋,见有陌生的客人,看一眼,便退出。 来人有两个,一个坐在大哥侧面,另一个站着,在客人身后。看起来,那个站着的比较厉害。巫小陆想偷听那人和大哥说些什么,但还是不敢。 虽然巫小陆在家比较调皮,却也分场合,只是对客人身后的那人好奇,一个看起来厉害的人,敢不敢跟二哥练一练手?如果联手,他能在场看看就好了。 今天见识过杨猛的厉害,巫小陆觉得自己也必须厉害,在杨大哥身边才有意思。此时的巫小陆,格外想提高自己的武力值。 在上学启蒙之前,巫小陆是有过武学方面的训练,但他一直都贪玩,不肯努力练习。今天,却希望二哥或三哥亲自训练自己,短时间拉近与杨猛之间的差距。 今天,杨猛表现很强,一是体能,从未谨遵跑到城外山头,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二是刺杀上,一刺能够刺穿树木,这等力量也不是他可做到的。 巫小陆自然不服输,巫家兄弟在习武方面,都自身的优势和坚实的基础。 巫龙知道小幺早上随杨继业带人去杨家,之后怎么安排,巫龙也想了解。不过,有客人在,不急着问小幺。见巫小陆闪眼离开,不作任何表示,对来人说,“先生,巫家寨千年来都在荆蛮楚地,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根也在此。” “小蛮王,荆蛮楚地这一片河山,最初都是蛮地吧。”来人微微一笑,“蛮族悍勇,重情重义,勇士也多。如今文朝风雨飘摇,正是蛮族收回复地最佳时期。我们很有诚意与蛮族携手,功成之后,彼此沿江而治。 到时候,蛮族不再局限在这小小一蜗居,小蛮王光耀蛮族祖业,名传万世……” “白莲教派有意吞下文朝山河,荆蛮楚地偏居一方,我们一族只求果腹遮体,以前即使与外面抗争,那也是无奈之举……贵教的意思,我会如实转达给父亲,至于最后决策,也不是巫家一句话能够做到。” 两人又说一阵,巫龙始终没有透出动心迹象,客人便站起来告辞。巫龙送客到寨子外,才折返回家。 出巫家寨,转入山坳,从路上方林子出来另外三个人。那人说,“黄左使,蛮族不答应把。” 黄左使名黄群峰,圣教左路名下的一位使者,副左使。“段左使不是早就料定了吗。我们先走,暂时不能去柳河县城。” 段左使名叫段子羽,在圣教中与黄群峰地位相当,这次到巫家寨来见蛮王,计划说服熟蛮一起参与这边的事。如果有熟蛮参与,哪怕是对方默许,不插手,对于圣教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都是有绝对好处。 黄群峰和段子羽一起到来,却没有一同去巫家寨,也是守望相助的意思,一明一暗。黄群峰岁见到巫龙,却不能说服对方,带人,也知道,巫家在荆蛮楚地的地位,想说服他们,不会一刺竞功。 “段左使,你说,我们多来几次,巫家会不会参与?他们蛮族自古受到的欺凌还少?每朝每代,多少蛮民死于非命,这些世仇他们都忘记了吗?”黄群峰有些愤愤。 “黄左使,话不能这样说,蛮族与汉民之间,确实有世仇。但那也是官府、王爷和京城宝座上那一尊的意思,兵也好,家族也罢,谁又想杀来杀去?能够安稳过日子,没有逼到活不下去,谁肯铤而走险?” “也是啊,我们那不是惊动了对方?” “不至于,蛮族自己不动手,没有攻城略地的决心,并不是他们不想杀回来。如果圣教在荆蛮楚地动起来,蛮族绝对会闹。熟蛮不动,生蛮肯定会动啊。 不过,我们对熟蛮也要有耐心,过几天再来吧。” “段左使,那我们能不能绕过巫家,直接联络生蛮?”黄群峰说。 “这个设想,教中也议过,结果是不行。我们必须要说服熟蛮,生蛮那边还是不要直接接触。” “生蛮直接杀出来,不是将荆蛮楚地搅动更乱吗。如此,镇边王府就有得忙了,我们圣教才好安排啊。”黄群峰说,几个人沿大路走一段,还往北到县城,就折进山里。 巫龙对今天到来的人,琢磨一帧,返家。对于所谓的圣教,对方与熟蛮这些年一直都有联络,虽然彼此各有自己的利益,联络不断掉,也是彼此之间的默契。 如今,白莲教积蓄力量,又看到文朝种种弊端,大失人心,内忧外患之际,正是起事时机?巫龙摇摇头,不管怎么闹,蛮族也不可能扩张出去。熟蛮与生蛮之间,实际上也难以联手、同心,守住目前的疆域不过是勉强,真打出去,等汉民回过神来,蛮族还会被打回来。 关于蛮族的生存、发展,从小就听啊爹教导,巫龙已经充分认知蛮族的劣势。蛮族偏安一隅,得以生存,已经是做出很大努力。历史上也有蛮族反攻汉域,最终的结果,都是蛮族回归到这里来,然后长期休养生息,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才逐渐恢复蛮族元气。 从前朝大宋以来,蛮族已经长达一两百年没有大的战事,使得蛮族实力有较大幅度提升。对熟蛮而言,为文朝提供一些强悍士兵,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参与战乱,那不是蛮族之福。 熟蛮、生蛮和文朝的汉民之间,自古来就是如此相互依托的共生状态,到巫龙手中,自然不想打破这样格局。 生蛮好战,那是因为生存空间小,不得不为生存而拼打,生蛮与文朝汉民,世仇很深,不可能化解。但在生死存亡面前,他们也不会轻启战端。 “大哥,我有事要跟你说。”巫小陆见大哥送客返回,便迎上前。 “小幺,清早人送到那边,后来呢。”巫龙说。 “哦,那些人啊,杨大哥把他们安顿在山里,至于做什么,杨大哥没说,我也不问。”巫小陆说,“大哥,我要陪杨大哥参加端阳文会,你说说,我该准备什么才好?” “端阳文会?你连童生都不是,怎么参加文会?” “不是说了吗,我陪杨大哥一起去。”巫小陆多少有些不满,给大哥小看了。 第44章 一幅对联 巫龙心里犹豫,不知该不该拦阻小幺去参加文会,圣教将会在荆蛮楚地有所行动,他们针对的是镇边王府和驻地边军。至于什么时候动手,会不会在端阳节期间动手,都不知。 但想来这些人在利用端阳节的人多混杂,搅扰之余,对王爷刘耀辉进行刺杀,然后占据荆蛮楚地,作为他们的后方,再往府城扑去。这样推进,对他们更有利。 巫龙担心小幺安危,也担心杨家那个小秀才出事。杨继业是巫家寨夜校的教授,虽说,也可请其他人来做这种教书的,模式已经出来,但其他文士、书生,谁会答应这样教书? 与杨家的合作,以后会怎么样并不能断言,可巫龙觉得,这个人肯定会给熟蛮带来不一样的东西。不然,他也不可能为对方提供这样多人手。 虽说危险较大,但又不能将圣教的事情泄露出去。熟蛮和圣教之间从来都不是朋友,但也不想与之成为敌人。 与文朝的汉民、驻军、官府、王府等为敌、对抗,那是要为自身的生存空间而抗争,千百年来,彼此之间都有了底线,只要不超越底线,就不会发生战事。 但圣教针对的不是地盘,而是熟蛮的人群,对方一旦报复起来,可杀人泄恨,可鼓动熟蛮人对抗蛮王,鼓动熟蛮和生蛮乱战,甚至鼓动熟蛮的人杀向汉民。 这才是巫龙和历代蛮王始终与圣教之间,保持这样互不干扰的关系原因所在。对于圣教这样的存在,熟蛮真没有更好的应对之策,他们在熟蛮这里,进退自如,哪怕你灭掉他们一批人,还会有更多的教民以及骨干成员,潜伏到熟蛮中来,防不胜防。 不过,在荆蛮楚地这里,巫家寨要保护几个人,还真没问题。 这几天,从巫家寨上游一直延伸到县城几里之下的江面上,都非常热闹。三十六支龙舟队伍,大家都在操练。锣鼓震耳,号子声声,闲着的人在江岸上观看操练的盛景。 即使在城内,人们也被这种氛围带起来,十字街那些担着担子的人,开始售卖粽子、售卖菖蒲。 眼看端阳节到来,龙舟赛牵连到十多个村子,十多条街,王府、驻军、县衙、熟蛮等等,而组织龙舟赛、以及出资奖励的商铺、商会、一些富有人家,甚至居住民也为奖励捐赠了一把铜钱,他们自然为龙舟赛而挂心,操持。 端阳文会也受到大家关注,每一年的端阳文会,都会有好诗词出来,扬文士学子名气,聚拢荆蛮楚地文脉。商家们的子弟是不能参与科考的,但商家背后,谁没有文士名家的照护? 都希望照护自家的文士更上一层楼,文名传扬,彰显,地位便会提升,反过来也会给商户们更多的回护。 县学的夫子们、学政、教授、教谕等也都在忙着准备,敲定端阳文会里品评诗文的前辈、名宿名单,这些人自身必须有名望,学识渊博。周夫子受到委托,再一次往杨家,请右丞相为端阳文会最终评判者。 周夫子也知道,右丞相不会参与这样的文会,甚至杨继业都可能不参与。右丞相到荆蛮楚地这几年,每一年都是再三相请,再三推辞。但县学和其他多方面的人,也知道右丞相在文朝的文名,必须尊重。 祭天是端阳节最严肃的大事,同样也会将荆蛮楚地的名宿请到场,一起参与,才显得庄重、有诚意。官府和王府一起主导这个事情。 整个端阳节里,三个活动的时间其实都安排很恰当,毕竟是百来年的传袭,总结、归纳做到了很好。 龙舟赛前后共三天,前两天决出八只最强队伍,五月五那天,进行决赛。而同一天,端阳文会也在龙舟赛时举行,等龙舟赛决出冠军,受奖时将龙舟赛冠军、文会精选最好的几篇诗词,同时进行,然后,才是祭天的环节。 整个端阳节的活动,安排得比较紧凑。到得这几天,节日的氛围更热烈,方方面面都在紧密接洽,把一件件细务安排下去,与相关的人等核对。这是组织人的忙碌,作为少年,杨继业和巫小陆等人完全不在意有谁在忙。 码头三三两两成群的人站着,看江里紧急训练的龙舟。巫小陆嘻嘻哈哈地在江边码头跑,不时地问杨继业,要他断定哪一支龙舟更强,会冲入决赛,甚至拿到冠军。 一直到巫家寨那边,是巫家寨的三支龙舟队伍在江面上集训,巫小陆大声对江面喊:加把劲,把他们都甩在后面—— 江上的龙舟,自然听不到他的声音。所有集训的选手,全神贯注地听着龙头上的鼓点,统一地将号子喊出来。而每一个人的力量,也就在嘶吼之时迸发,划动长浆,扬起一串串水花。 “杨大哥,你说我们巫家寨的船,能不能进入前三?”巫小陆也不在意杨继业的答案,看着江上集训的龙舟。 杨继业自然不会去否定巫家寨的船队,他们的人手本身就强,但每一年,巫家寨却拿不到冠军。 两人进寨,巫小陆说,“杨大哥,你的诗词准备好了吗?”杨继业摇摇头,说,“不急,明天才预赛,还有三天哦。” 下午要进行夜校授课,巫家寨这边已经选了一些六七岁的儿童,请杨继业为他们启蒙。对这一批人的授课,与那些大人不完全相同,少爷的启蒙,会以科考为目标的,但杨继业觉得不能目标单一地科考。 到村子的晒谷坪,这边还空空的,人都没来。估计是都去看龙舟集训队热闹了,巫家寨和熟蛮的人,对自家的龙舟队更为关注,总期望着拿到一次冠军。 人没来,无法直接授课。巫小陆有些恼火,杨继业笑笑,说,“就放几天假吧,没事。” 随后,找了纸和笔,写一幅对联: 站三尺讲台,传李杜韩柳诗文; 握一支粉笔,授孔孟老庄学问。 这一联与杨继业此时所作,倒是非常切合。巫小陆见了,大声说,“杨大哥,好联、好联,好意境啊。” 第45章 各自的防备 巫龙也走过来,见杨继业和小幺在这边,笑着说,“杨兄弟,今天人都不来,我这就去叫他们。” “龙大哥,先前小六说要去找人,我便说干脆放两天假,让他们尽兴玩玩。”杨继业说。 “大哥大哥,快来看这对联。杨大哥才做出来的,太好了。”巫小陆拉着巫龙去看对联。 杨继业苦笑说,“这个对联也仅能挂在这里,出了巫家寨,就不适合了。粉笔、黑板这些,文朝的文士学生,估计都不会接受,会成为倒行逆施之举,至少是判经离道的。” “小幺,到外面可不要乱说。”巫龙警告一下弟弟,不要为杨继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对文士们理解更透。 “大哥,我懂呢。”巫小陆说。 “杨兄弟,端阳文会你带小幺参加?”巫龙说。 “龙大哥,带小六去见识见识,没什么的。夫子也叮嘱我,要去参加文会。不然,我是不想去的。那些人自以为有才学,咬文嚼字的,有多大意思?文会之后,祭天得要很久,麻烦。”杨继业心里确实不想去,但周夫子和家里都想他参与镇压的盛事,加上目前自己在荆蛮楚地的诗名也不小的,无法推托。 “去还是要去,只不过啊,人多混杂,特别要小心。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对了,伯父是不是也会参加?”巫龙看似不经意,可杨继业却听出一些东西。 是不是巫家寨这边有什么消息?上次有人行刺刘浪,查不出什么,这些人敢在端阳节这样的大场合出手? “我们会小心的,龙大哥放心。”杨继业说。 龙舟赛是全民共欢,地方上的安全防备或许薄弱,但端阳文会和祭天,那是精英与地方高层们参与的活动,在防护上,肯定会有严密措施。 再说,到时候将杨猛带在身边,如今的杨猛武力值到底有多少提升,还真有些期待。 “龙大哥,我父亲不参加文会,但祭天会到的。有铁叔跟在身边,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好,对了。巫家寨这边也会有人去参与祭天,我会带三弟过去。二弟也会在县城里,万一真有什么事,小幺,你知道去哪里找二哥吧。”巫龙说。 巫家寨目前战力最强的两人,就是巫虎和巫豹,杨继业听了,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一定道理。即使有刺杀,目标也不可能是自己和右丞相府。上次虽说擒下三个刺杀者,但对方肯定不知这些人怎么失手的。 回到家,也不同父亲说可能出现刺杀的事,作为右丞相位子上十年的人,什么风浪没见过?仅仅是针对右丞相的刺杀,少说也有几十次。 与老爸说说话,主要说在县学见周夫子的问答,对于端阳文会上的诗词准备情况,倒是不提。杨盛文对于诗词本身功底深厚,但他并不过于看重诗词,儿子的两首诗,不论是《苔》还是《咏石》,都是非同寻常的言志诗。 即使在文会上表现平平,总不至于出丑。一个人能不能有一番作为,诗词固然是她的脸面,但根本的还是要看这个人做事的能力。 儿子与熟蛮的巫家寨往来密切,对一些人说来,不一定是好事。可在杨盛文看来,这个事情有必要静观,不急于结论。 巫家的小幺巫小陆,天真活泼,性子也不错。又是一个蒙童,哪怕他本身对读书不喜爱,跟在儿子身边,总会受到濡染。 熟蛮和巫家寨对于荆蛮楚地而言,地位特殊,不仅在于荆蛮楚地这一隅,对文朝边境、甚至对西北方的蒙匈族也是干系着。 荆蛮楚地与文朝交好,文朝就可将更多的精力去应对内乱,应对蒙匈族、后金的外侵。 聊过后,杨继业出门,往山上走。 铁叔等杨继业离开,才进书房。杨盛文见他到了,抬头看,端起茶杯喝一口。 “老爷,这次的端阳节可能不平静。少爷那边……” “上次的刺杀者没有逃出去,就与继业无关。哪怕对方再来,有严密的计划,主要还是针对王府。王府那边也不可能全无防范,用不着多担心。继业虽小,有杨猛在身边,巫家寨那边的人也会照应,该无恙。” “还没查到对方来历,我猜,圣教那边肯定是主导者,生蛮会不会插手?熟蛮会不会参与?还有左丞相府的人,会不会乘乱对您和少爷下手?老爷,家里这边,要不要请大师……” “朱子善会有什么图谋,也是兵来将挡,无需担心。伯权大师我去请,能不能请动,都不需做盘算……” “是,老爷。”铁叔说,杨家人手少,在家里自保的力量足一些,但杨盛文和杨继业都外出的情况下,就难以兼顾。 好在杨继业已经不是弱不禁风,杨猛的战力也冲天而起。上次抓刺杀者,杨猛的表现让铁叔还是比较满意度。如今,杨猛得到伯权大师点拨和训练,该有更好的战力吧。 驻军在县城隔江下游两三里,之间有桥,名曰虹桥。驻军平时的操练,分大小校场,小校场是在城内的,驻扎小股精锐,起到威慑之功。小校场在城北门不远,随时可驰援北门与东门之间的城墙守护。 大校场则在军营一侧,足有三四个现代标准运动场那么大。平素驻军人数不多,一万二千人是精兵,另外有两万多辅兵,合计起来有三万六千余人。 小校场一旁,一家百货店,一个孤瘦老者,一碗粗茶,无神地看守着自家摊子。店是百货店,但货品却不多,一天也不见有谁光顾、采买。 小店门口小,纵深却有二十余米,有通道可达另外一条街,但那门上长有苔藓,似乎百年来都没动过。小店有两层,屋顶的瓦,耸立得突起,似乎也没有谁关注过这一家与周边不同。 因为屋顶上,这家放有一排鸽子笼,喂养着一群鸽子。鸽子飞来飞去,只有小孩子们会过来看鸽子,附近人家,虽讨厌鸽子的粪便,却没有谁找店面的老者诉说。 一只鸽子从云头天边飞下来,没有谁会注意。店子侧面的小校场,精锐的士兵们正在操练。 第46章 一把竹筒枪 第一天的龙舟赛就人山人海,沿江的码头、沿江边的吊脚楼、临江住所地空地,只要是能够站人的地方,都是人挤人。 巫小陆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个头不算大,又是一个少年,即使把别人挤得站立不稳,最多就说两句。看热闹的也不会骂,大家都是从少年过来的,倒是担心这么年少,在人群中别走丢。 杨继业跟在他身后,顺着巫小陆挤开的缝隙往前走,两人也不算矮小,但沿江到处是密集的人,不管在哪一个位子,都无法找到全视野的地方。 巫家寨的船,这一天没轮上,巫小陆也没有特别关注的龙舟队,反而是喜欢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杨继业对他这样,也仅是笑,跟着走,体会着古代人们对娱乐的态度。看热闹是华夏一族固有的特性,在前世,曾听说过,在集市抓住扒手,人们会从街头揍到街尾,而围观看热闹的,人山人海,所有赶集的人得知消息,都会跑去看。 但实际上,只有最中心的那些人看到情况,后面的人,不过是看人头、后脑勺。 从上午八九点钟到中午,杨继业早就没有兴致的,可巫小陆依旧热情地在人群里挤。从江这边到对岸,到下游驻军大校场那边。 中午准备到巫小陆三姨的酒楼要一张桌子,但这天酒楼的生意特别好,人多,排队等着的人不少。 自从羊肉新做法之后,这里酒楼的生意日渐红火,到如今传开,很多人都想过来品尝。 没办法,巫小陆带着杨继业到厨房去吃饭,厨房里一派繁忙景象。三姨见杨继业到来,忙给杨继业道歉,酒楼这边不能给他们安排房间,甚至挤出一张桌子都难做到。 排队的人都站在桌边等着,总不能不顾客人的情绪,给他们挤出一桌位子。杨继业笑着说,“三姨,客多爆满是好事。我和小六填饱肚子就好,您自管去忙你的吧。” 这家酒楼,如今杨继业也有一点点利益在其中,那是新菜式带来的好处,三姨这边应邀给他算一份账。 杨继业如今负担重,正准备开一家酒楼来营业,以后,与三姨这边联手,可拿到的市场份额会更多。 这些事也是讨论过,暂时还没找到门店面,一时也落实不下来。 吃过饭,巫小陆还准备往江边走,到那边去看热闹。杨继业确实没有心情,说,“小六,到街上看看。” “杨大哥,要不,我们到八角楼去,到四楼可看到满城啊。就这样了,走。”不容杨继业说什么,拉着就跑。 今天也不可能做什么,杨猛甚至上午都不能出来跟着看热闹,下午能不能出来还两说。 伯权大师对杨猛的训练安排得比较紧,除此之外,住在山里的五十个人,杨猛也要管理。对他而言,也是忙乱。不过,这些事情终归要学着做好,以后可能要处理的事务更复杂。 往八角楼走,还差一条街,在人群里挤着,突然巫小陆见人群里高出一截的头,大声喊,“猛哥、猛哥……” 但人群嘈杂,走人群里的杨猛也是专注什么,听不到,巫小陆当即率先往前冲,泥鳅一般在人群里窜,追上了杨猛。 “少爷,你吃饭了吧。”杨猛见杨继业第一句话就关心这个,笑眯眯的。 “你是出来找我吃饭的?”杨继业说。 “少爷,我知道你跟小六在一起,肯定有地方吃饭。今天城里人多,可不放心你在外面。”杨猛说。 “猛哥,我和杨大哥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危险。真有什么危险,我也会第一挡在杨大哥面前,你不信我?”巫小陆多少有些生气。 “不是不信你。”杨猛说,“上次的事情,会不会再有?” 真遇上强悍的敌人,巫小陆的身手确实不足以保护杨继业,也不足以打倒敌人。“猛哥,你放心,我不会让杨大哥有事的。” 三个人到八角楼时,巫小陆正想往里走,却见刘浪带着几个人从八角楼出来。 刘浪见杨继业,顿时来火。原本说过,见到杨继业得绕路走,可在八角楼门口,也不可能真避开对方。刘浪心里恼怒,说,“杨继业,怎么,尝到甜头了,还想到八角楼吃好的?” “小王爷,还别说,我真的想多来八角楼。怎么,又想请客了?”杨继业笑呵呵地说。 “哦,要请你吃一顿也不费什么钱。”刘浪眼睛一转,说,“再打个赌?” “行啊。小王爷这是准备在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啊,不错不错。”对于刘浪心里想什么,自然能够揣明白。 “不知小王爷这次想到什么题?” “我有一物件,你如果认识,还能够玩得来,算我输。就算认识,但不会玩,算你输。怎么样?”刘浪有些得意地说,很自信,说话时还留了余地。 见刘浪如此,杨继业也不知对方带的是什么,但此刻也不可能退却,输人不输阵,面子问题啊。“行啊,就按照小王爷你说的,谁输了,在八角楼上请一桌。” 刘浪身后背着一个布包,长度约六十公分,从外猜不出是什么。对于文朝的物件,杨继业确实有很多都不认识的,没接触到。 说好赌约,但物件不能在街上打开。刘浪带着他们到一家布商门店面。门店面不小,伙计见刘浪待人前来,迎上,随后带着他们往里走,到第二进院子。 七八个人分站两边,刘浪有些得意。将背上的包拿下,解开,先露出一根竹管。随后见竹管另一端安装了金属部件,看那样子,杨继业松下一口气。 这是一支类同于后世的猎枪,只是,太简陋,都没有后世山民们做的鸟枪好。虽然不上手,杨继业却不陌生。 等刘浪将竹筒枪递过来,杨继业笑着说,“小王爷,你得请吃饭了,多谢。”也不等刘浪说什么,转身对身边的巫小陆说,“小六,这不就是你家的鸟枪吗。” 虽不知巫家寨有没有这种东西,但这样说了,刘浪便不会疑惑。王府那边如果知道巫家寨存在这东西,以后再看到火枪出现,也是打下伏笔。 “鸟枪?”刘浪冷哼一声,“这叫火炮……” “不管叫什么,吓唬鸟而已。我在这里试枪?不适合吧。”杨继业看了看扳机、填药管、点火控,对这个看起来极为粗糙的“枪”,真不敢试。 第47章 低级粗糙 这“枪”构造粗糙,但原理却是相同的。从竹管处添加火药,金属部位留有火孔,点火放枪。 杨继业前世参加过军训,也玩过猎枪,对山村的鸟枪同样见过,并搜购一杆作为纪念。对于这种劣质很多,仅是火枪的初级形态之物,自然不放在眼中。 竹筒枪激发原理简单,扳机不是用来激发射击,而是用来遮挡引火口冲出的火,免得伤到持枪者本身。 后世的玩具枪,也有发射火纸的,如果不论威力的话,原理比目前所看到的竹筒枪都要先进得多。 杨继业不是不会玩,但他担心,这东西真装上了火药后,激发不顺利,炸膛是很普遍的。因为这时候的钢铁,也还处在低级阶段,刀具等需要钢铁,往往是铁匠反复锻打才能够的出来,没有直接的工艺可得到批量的钢材。 这段时间,杨继业在城里铁匠铺看过,也在巫家寨的铁匠铺看过。匠人的手艺不差,但铁匠并不多。军方有专职的铁匠,可他们的地位不高,酬薪更少。 匠人地位,处于比较低层次,而这些匠人基本是传子不传女,使得手艺上的提升,都是个别人自己专钻研。哪怕是官方的匠人或军队里的匠人,有专职性质,同样研发上也不会重视。 听杨继业说,这火炮要在店子后院试炮,刘浪便不怀疑杨继业真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也怀疑巫家寨里,真有这东西。 这火炮是王府最近才搞到的最新款产品,军方研制的,据说可发射二十步远射中目标。刘浪在家里试过两次,这一次之所以让刘浪身边带一把,也是为防备有人借端阳节之际,再对他行刺,作为防身利器。 这火炮一旦点火,十步内的敌人哪怕武艺再好,都会应声而倒。敌人,这东西的劣势也是非常明显,必须是在突袭的情况下才会有效,不然,敌手很容易提前预防,躲开。 刘浪觉得,即便巫家寨真有这东西,也不会有如此先进之物,更不可能让杨继业试炮。对于杨继业说他会玩,心里是不信的。说,“杨继业,要不我们到城外去?” “好啊。”杨继业看出刘浪的心思,笑呵呵地说。“刘浪,这东西很简单啊,从竹筒这里加黑药,筑紧,放铁砂、瓷片,对吧。然后,扳开这里,也放一点黑药,点火,引燃铁管里的黑药,发射目标。没错吧……” 听杨继业很流利地说操作过程,刘浪有些傻眼,他虽然开过两三次火炮,但实际上操作并不流利,都没有杨继业这样熟悉。既然如此,确实没必要去城外试炮了。 “黑药呢,我看看可不可用?别潮湿了才好。”杨继业随口说补充,刘浪听后更确信自己的想法。 “杨继业,算你知道吧。”刘浪说,“火炮可不能真让你试炮……” 杨继业摊摊手,笑起来,“小王爷,记得跟八角楼交待清楚,明后天我们就去吃饭,谢谢啦。” 巫小陆见杨继业赢了,很开心,但又有不满,拉了拉杨继业的衣服,说,“杨大哥,干嘛不去试试?” 他是好奇心重,对于火枪,真没见过。巫家寨内库中有没有这玩意,他确实不知,想来也是没有的,不然,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将竹火枪交还给刘浪,杨继业多少有些可惜,但也明白,这种东西固然没什么威力,可在文朝却是新生事物,也只有王府和少部分驻军才接触到的东西。 自己真有贪念之心,绝对会引起王府的警惕。巫小陆的意思他明白,但也不解释,带着巫小陆和杨猛离开。 到人少的街巷子,巫小陆忍不住说,“杨大哥,那什么竹火枪厉害不厉害?刘浪称火炮,是不是和攻城的将军炮一样?” “小六,那东西没用啊,先不说能不能伤到敌人,很可能炸膛,把自己先炸伤了。刘浪便肯让我试,我也不敢啊。”杨继业苦笑说。 “杨大哥,那我不要了。杨大哥,巫家寨不会真有这东西吧。” “我哪知道,吓一吓刘浪,不然,怎么会有饭吃。” “还是杨大哥厉害,什么都懂。” 巫家寨即便没有火枪,可要弄黑火药总不难吧。再说,黑火药的配方在后世,只要是初中毕业生,都知道的。具体要做成可用,性能良好的黑火药,还得反复试验才行。对杨继业而言,这些东西并不算困难。 将巫小陆送到巫家寨人那边,巫龙也在,杨继业招呼后,说要回家去,明天再过来叫巫小陆。 “要不要叫两个人陪你们一起走,城里人多,有些乱。”巫龙不经意地说。 “龙哥,有杨猛一起,不会有事的。现在是下午,天没黑呢。”杨继业微笑地说,明白巫龙语言中的暗示,但他却是不担心。 从江边往杨家走,几条街而已,也不算偏远。巫龙倒是放心,又同巫小陆邀好时间,杨继业便离开。 从巷子钻,离开江边后,立即清静了。空空的巷子,很有古意,也极有生活气息。到第二条巷子,杨猛准备说山上的事,杨继业拦住,“杨猛,先不用说,我们一起爬山去。” “好的,少爷。”杨猛知道,少爷在山上的事情,同家里也不说,至于家里是不是知道,杨猛也不清楚,反正他不说。 巷子另一端,突然出现两个女人,她们并排走说着话,迎面朝杨继业两人而来。等对方看到他们,两女人也是一愣,立即终止了交谈。 看对方,似乎年纪都不大,等见到对方的脸,觉得有些丑。杨继业虽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但其中一个女人对他依然不满,盯了他一眼。 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杨继业也觉得莫名其妙地感觉,交错而过时,回头看了一眼。恰恰这时候,那个不满的女人也回头,见杨继业似乎盯住女人的腰背,冷声说,“再瞎看,挖掉你眼珠子。” 杨猛本身见杨继业回头,也是好奇地回头,听到女人如此恶毒的话,立即站到杨继业面前,喝骂,“你找死啊,丑女人。” 第48章 耶律钟玉 那女子脸上的样子,和普通的中年女人差不多,微微带黄,还有一个疤子。但从身姿和表露出来的神韵,又给人一种年轻的感觉。 女子听杨猛说“丑女人”,当即要转身后来,却被另一个女子教主。那女子的声音听不准,可她伸出的手,杨继业看了分明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皮肤。 两女快步走出巷子,杨继业也不追,判断这两人是明显化妆改扮了的。什么人才会如此做,她们到这边来,会不会对家里不利? 不过,碰见这两女时,她们不像是做过坏事。而骂人的女人,显然是一个狠毒的人,才会说出那种挖眼珠的话。 “快回家。”杨继业说,不想多和这些人纠缠,得把这个情况跟铁叔说说,让家里多提防。 “少爷,怎么了。”杨猛还在生气。 “猛猛,你有没有觉得,先前那两个人有什么不对吗。” “有吗,少爷。那个丑女人很恶毒。要不是你说不能打女人,我非得给她一巴掌。” “猛猛,你再想想。这两个人……” “少爷,这两人不该那么老吗。”杨猛说,“我当时不注意。” “记住,今后得多注意才是,猛猛,要是刚才这两人有火炮,放一枪,我们都得完蛋。”杨继业觉得要给杨猛提醒这些,今后,山里的那群人,很可能要接受他控制,心不细,如何在面对敌人时自保? 这也是与杨猛自小以来,都依赖在少爷身边,养成胆小懦弱习惯,心里只以为自己替少爷挡住危险,就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 如今的杨猛和巫小陆比,在的机智、警觉方面,都不能相提并论,也是思维惯性使然。 “少爷,我……我记住了。”杨猛也被吓住,当真对方是敌人,他就算拼命,也不一定保住少爷不伤。 “小姐,我看那两人就不是好人。”杨猛口中的丑女人在走进另一条街道时,不满地说,“就该给他们一番教训……” “春桃,”另一女说,“原本他计算看一眼,也不会注意我们。可你这样,是不是弄巧成拙,反而让他们记住我们了?” “小姐,我这就去杀了两人。”春桃急了,他们到这边来,不能让人知晓。 “杀人会提前让王府警觉,更不行。”小姐说,“算了,两个少年,有一个还是书生,不会过于留心我们行踪。” “小姐,婆婆让我们别乱走。你到这边来……是想找杨家吗。”春桃说。 “不是。”小姐说,“我们虽说精心筹谋,推算了每一步,这次行动应该竞功才是。不过,做事到未思进,先思退。事有万一,我们最好先找一找退路……春桃,真闹起来,王府如果有防备,势强不可敌,重军调集到来,我们该怎么退走?” “原路返回,这条路是先就探明了的。”春桃说。 “是啊,大家都这样想。王府和驻军如果占优胜,他们会怎么做?自然是一路掩杀,追击。我们能逃多远?我看,这边山后群山相连,林木密集,才是真正逃离的后路。我们对这山林不熟,王府那边的人也一样啊,我们反而有更大机会,是不是?” 两女身份敏感,在文朝官府、各地王府、儒家名门大族,都将对方视为死地,比杀之而后快。 小姐名叫耶律钟玉,十八岁,是分散在文朝各地圣教的新一代圣女。这个身份是三年前获得的,耶律钟玉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曾经的大辽国的公主。 大辽国在前朝大宋与金国建立者完颜阿骨打夹击之下,国破族灭,但耶律皇族还保留有余脉,这些人在近百年来,一代又一代人的愿望就是恢复耶律辽国。 在金花婆婆之前,耶律皇族就与文朝内的圣教联合了,如今,耶律皇族在圣教中地位可不低,实力也不小。这次,发起在荆蛮楚地行动的,最主要的还是耶律皇族这一支的力量。 他们觉得,荆蛮楚地这边距离西北故土最近,只要站稳脚步,就可将故国留存的资源和人手集聚起来,到时候,力量强大,而文朝看起来很大,实际上已经是一座朽楼,轻轻一推,便会轰然倒塌。 文朝周边的蒙匈族和后金,虽然虎视眈眈,可他们也是壮士暮年,不复强盛。 对今后会有什么样的进展,耶律钟玉的判断没表露出来,但对自己的存活,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刚才遇见的两人,特别是那个高大壮实的,一看就是书生的仆从。本无须多在意,才不会泄露自己的行迹。 化装后的耶律钟玉像一个平凡的中年女人,或许身姿会给人一种不一样感觉。确实,这个圣女是一个大美女,耶律钟玉也知道,自己成为圣女后,终其一身,都会在圣教里,外貌什么的都无需在意了。 “小姐,你说,之前那书生,该不会就是杨家那个书呆子吧。”春桃说,圣教对荆蛮楚地各方面的信息都有调查,知道右丞相住在这一片。 “倒是有可能。”耶律钟玉说。 “可惜了,之前一见面,就将他们擒住,带回去或杀了,会拿到很多奖励啊。” “大事为重,不要想那些事情。春桃,在行动之前,我不准你透露刚才的事情,记住了吗。” “是,小姐。”两人说话压住声音,即使身边有人擦身而过,也听不清说什么,“小姐,我们不是没看到山吗,当时再转一两条街,该看到山林的。” “你都知晓了,又何须看见才安心?”耶律钟玉说。两人没有往江边走,顺着街道折转,去城内了。 杨继业回家,见家里没有丝毫异状,父母、铁叔等都在家中。与父母见面,表示自己回家了,然后才找机会对铁叔示意。 铁叔也不问,过一会,到杨继业的房间。杨继业才将回来时,在街巷子遇到的事说了。“铁叔,两个女子应该年龄不大,但她们化装成中年女人,肯定是有打算……” 铁叔问了对方的身高,对丑女人的说话语气也问过。随后才说,“少爷,家里这边你放心吧。” “铁叔,要不,我跟巫家寨借一些人过来?” 第49章 鹰巢山匪 藏在山里的五十个人,目前还没什么突出战力。但这些人即使在来之前,在山村中也是骁勇的人,巫龙才会选专业的人送过来。作为保护杨家不受到袭击,或敌手安排袭击时,没预判到这边有这么多人,也会导致对方吃亏。 伯权大师在家镇守,按说无需安排人员的。但杨继业还有另一个想法,那就是要让家里对这些人,逐渐有一个接受的机会和过程。 这就是一次机会,借来的人手,今后不送会巫家寨,或者说以后这批人经常借到杨家来,经常跟在自己身边,也没什么太意外的。 “少爷……也好。”铁叔犹豫一阵才应下,“不过,今天不急,后天吧,天亮之前让人过来就好,我会安排。” “好的,铁叔。到时候,杨猛带人过来。” 等铁叔离开,杨猛从伯权大师那边出来,杨继业和杨猛一起出门,到山上去。进林子,杨继业说,“猛猛,后天大清早,让一个小队去家里,听铁叔安排。” “好的,少爷。”杨猛说,“少爷,你是担心刚才那两女人过来探查吗。” “说不好,看她们样子不像,但如果真的是敌人,怎么会不知我家住在这边?”杨继业也知道,右丞相在荆蛮楚地没有什么活动,但确实非同寻常的存在。任何想在后面程度搞事的人,都会关注右丞相杨家。 这时候,天快要黑了。住在山里的人,已经是晚餐后的时间。晚餐后稍作休息,则是下一轮集训的时段。对这些人的训练,杨继业不亲自带,但经常过来看他们训练。 只有这样,才能使得他们对杨继业的存在是认可和保持忠诚。领队见杨继业和杨猛到了,忙小跑过来,“报告少爷,一切如常。请指示。” 这些口令和做法,是杨继业特别交待必须要这样做的。 对于手下的人该如何带领,如何给他们洗脑,杨继业也是反复思考的。前世没多少这方面的经验,逍遥一个人,但听说的确不是,更从诸多资讯中得知统管人手的措施。到文朝来,确实不能生搬硬套去落实,但不断地灌输一些尊重自己的小细节,是非常必要的。 让每一个人,都形成一种观念,自己所做的事情、所决策的事情,具有不可质疑的权威。敌人,在让他们执行某种指令中,又要以实现目标为中心,途径和方法,完全可以自行选择。 平时,也会引导这些不断地思考,分析和判断,解决问题的途径与方法,甄别之后,选择最有效的一种去执行和落实,还要检查效果的好坏。 “好。”杨继业点头,给对方回一个举手礼,“按照训练安排进行训练。对了,这几天,这边的哨位要安排好,保持警惕。” “是,请少爷放心。”首领当即朗声应答。 林子里,看不清人们的面貌,但整体列队整齐、迸发出一股力量。这些力量,虽说无形,却让杨继业感觉得到。 随即,这些人例行训练。让杨猛在训练中带队,引领动作。虽说他们到林子住和训练才几天时间,效果还是明显的。这批人有非同寻常的基础,身体素质之好,在后世人中是难以想象的。 只要训练,动作归一,便可凝聚足够的力量。力量凝聚,爆发出来的威能就不小。 两个时辰后,夜里的训练结束,杨继业平时很少这样晚归,主要是老妈盯得紧,除非是在巫家寨住下。今天却一直看着他们的训练,知道结束。 直接地体会一番训练的状态,更清晰了解这批人的训练进展。统一的动作,同时爆发出来的力量,杨继业感觉比较满意。当然,能不能实战,在对敌过程中,能够发挥多少力量来,具有多少杀伤力等等,也是在探索中,不断磨合、不断总结、不断改进,才是目前要做的。 杨继业觉得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因为时间,对自己而言虽说紧凑,但依然有好几年的准备。 与府城和柳河县城呈等腰梯形位子的一座险峰,叫鹰巢山,是左近最好的山。这山几百年来都是由土匪占据、把持,据说山上的匪众有上千人,而一些人在山上有几代传递,成为土匪世家。 整个荆蛮楚地,鹰巢山已经成为一个人人痛恨,却又忌讳的存在,不论是大家族、官府、王府、驻军等,对鹰巢山都没有绝好的办法,来解决这里的痼疾。 一旦有谁将鹰巢山的匪帮得罪狠了,他们会在某一夜晚,百十人潜伏下山,袭击,灭杀仇家满门。这样的事例,每隔几年,就会有一家或某一村子被杀绝。 鹰巢山的匪徒,也是利用这样的威慑,从周边的商户、大户人家拿到给养,使得他们能够保持这样的力量,对抗试图剿匪的人与势力。 鹰巢山聚义厅,灯火辉煌,黑压压地坐着人群,而在主位上,鹰巢山的五位首领老大啸天虎、老二坐地虎、老三掠星虎、老四震山虎、老五人杰虎,均高坐在位。 鹰巢山五虎的名号,从百多年前就定下了,一代死去,有子女接替名号,也使得鹰巢山匪窝里逐渐形成了五宗,各有势力,对外一致,内在也在纷争。往往各宗势力之间,也是一年一小比,三年一大比,比试结果牵涉到各宗在山里利益的分配。 同时,匪首们也是通过这样的比试,使得匪众一直处在紧迫之下,不至于懈怠与松弛了武力训练。 金花婆婆在坐,对啸天虎冷声说,“在这里废话,有什么用?鹰巢山敢不敢出兵,一句话。” “金花圣女,鹰巢山怕过谁来?肯定出兵,大胜之后,我们要柳河县城。”啸天虎说。 “好,没问题。”金花婆婆立即答应。 “一言而决,出兵。”啸天虎站起来,“儿郎们,发兵柳河县城,放手杀三天……” 县城中,某一客栈。春桃身边有另两个女子,年龄和她差不多。春桃说,“冬梅,你明天带几个人,专一截杀杨家那个书生,没问题吧。” “我不认识他啊。怎么杀?” “他会出现在文会的,到时候还怕没人提他名字?很可能在路上,都会有人同他招呼,确定后,不一定要等他进文会啊。” “好,我一定做到。”冬梅冷着脸说。作为圣女侍卫和侍女,战力足够,对方不过一书生,完全没问题。也知道圣女与杨家的深仇,要不是右丞相,耶律皇族不至于折损了这一代皇世子。 这是圣女心中最大的痛,杨继业虽有警觉,却不知已经有人明天要针对他。 暴风骤雨欲摧城,各方力量的汇聚,碰撞。 柳河县城骤变,谁才是胜出者? 第50章 倩影再现 经过两天的紧张角逐,三十六支龙舟队已经决出前八强。巫小陆很兴奋,一直与杨继业说着,他看到巫家寨两只龙舟队获胜的心情。 熟蛮三支龙舟队,就是沿江三个村子组建的,巫家寨自然是三支龙舟队里,最强的。这一次,果然不负众望,杀入八强。 龙舟队里,巫虎亲自雷鼓、指挥,巫家寨的队员也都是精细挑选,训练上也很得力。另外六支队伍,王府那一支也是实力最强一支,另外是官府的一支龙舟队、驻军的一支龙舟队,商会的一支龙舟队,说到底,实力的高下与背后的经济实力是紧密相关的。 第三天才是端阳节最热闹、份量最重的一天。 今天的端阳祭天,时间安排是在午时,荆蛮楚地重要角色都会参与,包括巫家寨熟蛮的蛮王。主导今天的活动,则是地方官府,王府的人进行协助。实际操作则是商会的人,和各方面的人。 县学和荆蛮楚地有名望的儒士、名宿,则会在端阳文会上,给所有学子的诗文进行品评,论出优劣。 文无第一,可真正能够那得出来,影响力能够出柳河县城的,大家心里都会有一个论断。 早早地,巫小陆就到杨家来,在这边早餐。杨父不参加文会,也不会去看龙舟赛,但他会去参与祭天活动。 杨继业和巫小陆要去参加文会,出门要早一些,文会与八强的龙舟赛同时进行,而文会上,大多数的诗文也都是描写龙舟赛、端阳节这样的主题。 文会的地点,是在江对岸的一块空地上,搭建了楼台。荆蛮楚地的文士、书生、学子,齐聚于此,但总名额却也有限定,有邀请函的,到台上可有座位。其他的文人士子,甚至蒙童也都可参与,只是旁观,还没有位子。 在这样的盛大文会中,也没有谁敢做无礼的事情,倒是不担心有人捣乱。 准备出门,杨盛文看着儿子,心里有些担心。这些时候家里也接收到一些消息,但事情会有什么也的演变,此时也不好说透。 “继业,出门在外,要小心自己的安危。” “爸,杨猛跟着我啊,另外还有小六呢。” “请伯伯放心,我很机灵的。”巫小陆急忙去表现自己一下。杨猛不多说,脸上显露着坚定之态。 杨家这边,已经有十五个人在天亮前就到了,潜伏在一些重要处,守护者家。杨盛文本想让几个人跟在儿子身边,但也明白,这样的情况下,杨家这边确实不适合派人在杨继业身边,到处跟着走。 杨继业知道的事情,并不比家里少,他最担心的,反而是老爸。知道老爸在文朝受到多方关注,瞩目的目标,往往会让敌方安排更强的手段。 老爸身边有铁叔,但终究人单力薄,而对手也会考虑到铁叔的能力,进行预设应对措施。 “爸,你也要小心哦。王府那边估计更安全一些,不过,巫家寨的人是最信得过的。”虽然巫小陆多次到杨家,但杨盛文一直没有直接与巫家寨往来,不过,如今却不同了。 “我会小心的。”杨盛文对而自更满意一些,说,“去吧,有什么诗文,记得回来告诉我。”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杨继业故意笑了笑,不想让家里担心。 等三个人走后,铁叔说,“老爷,如今的少爷不是之前那个样子,一般人想要接近他,不会容易的。巫家那边也有安排,真出乱子,巫家寨会将少爷保护起来的,他们也有这样的实力。” 对于巫家寨,铁叔同样没有直接接触,但知道巫豹、巫虎等人在荆蛮楚地的战力。 今天可能发生什么事,杨继业没跟巫小陆提起,但暗中对杨猛有过交流,让他切勿大意,对于任何怀疑的人与事,都要留意,严防出差错。 今天,杨猛的背上就藏有早准备好的三截枪,每一截之间有铁链连着,三节之间还有螺丝接口,只要旋紧,接上,就是一把短刺枪。 这些天,杨猛对刺杀技的练习不少,手中有这么一杆刺枪,会让他的武力值翻倍,杀伤力大增。 沿着街道去北门,出北门,有一浮桥,也有专门的船来接参加文会的士子。三个人到北门外码头,正好有一船在等,还没满。有人见了杨继业,便招呼,“杨兄,快过来,再过一会就开船了。” 杨继业听到招呼,见是县学里的同窗,这些人实际上都比他大几岁,作为秀才群体,杨继业是年龄最小的学霸。之前,大家觉得杨继业不过是书呆子,也不怎么在意,但上次他的《咏石》诗出来后,名动府城,所有的同学对他的态度也就有了根本改变。 “张兄好,没想到遇上张兄,好运气啊。沾一点张兄的文气,等会我也作一诗来。”杨继业笑呵呵地说,态度极好。 “杨兄,你如今诗名怕是传到京都了。文朝士子,都以你为傲。我能够跟在杨兄身边,时日久了,说不定真会学有寸进。” 文人相见,要么相互抬高彼此,要么相互贬斥对方。文人相轻,自古已然,都不肯认可别人的强处,才会显示自己更胜一筹。 到船上,巫小陆也同其他的人招呼,只是,他如果没有巫家寨蛮王血脉,确实不会让人看在眼里。如今,跟在杨继业身边,又是巫家嫡子,大家也客气几句。 等一阵,眼见差不多要走,却见城门口出来两书生,面生,船上的其他书生学子,均不认得他们。两人能上船,杨继业站立不愿,看着两人走踏板时,似乎女扮男装,心里一动,会不会是上次街巷遇上的两人? 两人间杨继业看他们,进船后又不能往里挤,便立即转过身,背对着杨继业。如此,杨继业更确定这两人是女子,极有可能就是上次遇到的两个。 这两人,对自己是有敌意的。杨继业对杨猛表示了下,杨猛随即悟过来,准备上前抓她们。 杨继业忙制止杨猛,这两人显然是认出自己的,却故意躲着,倒要看看她们有什么打算。 第51章 冬梅杀到 船过江,慢慢靠近岸,两人等船靠停,便立即下船。显然是要回避什么,杨继业猜想,这两女人改扮后,还是担心露馅吧。 “杨兄,一起下船?”之前那个招呼的秀才说,杨继业见先前的两人下船,快步离开,似乎不去登台参加文会。可他也不好离群追上去,连杨猛也不好跟上,只能看着她们走掉。 不过,即使走掉,这些人没去自己家那边,说来也是好消息。 一伙人直接往文会地点去,实际上也在江边,绕过围栏到进门处,杨继业再找那两人已经不见踪迹。 上到台上,各有位子。与杨继业招呼的人不少,但都不是县城比较有名望的文士。不少是秀才、童生等,巫国强还没见,他从巫家寨那边过来,与大哥巫龙一起。 今天这样的情况,巫龙也不放心小五同杨继业等人一起,因为巫国强的武力值虽不差,但性格上与巫小陆不同,要忠厚的多,遇事变通与机灵,显然不能与巫小陆比。 杨继业、杨猛和巫小陆上次抓到三名刺杀者,固然有偷袭的成分,但主要的还是他们武力值、胆识、处事沉着等因素,实力足够自保的。 坐下,让杨猛试图去查看那两个女人,如果她们这时候再改扮,很可能混在人群也发现不了。 春桃和耶律钟玉发现船上的杨继业和杨猛之后,本想退开,但已经靠近渡船,真要躲开很可能更容易被识破。硬着头皮,背对杨继业两人,期望不要让杨继业发现,比较这时候扮成书生,不一定会被认出的。 先下船,立即找人群里藏起来。春桃说,“小姐,我们何不动手?” “人多眼杂,怎么让别人不注意?再说,那杨家的人,与旁人相识,真要抓走或杀了,就惊动王府啦。” “我叫冬梅他们快过来,谁想到,反而是我们撞见了这个该死的恶人。”春桃恨恨地说,“原以为他不会这样早过来,要不然,守在北门口,就可将他擒住,万事大吉。” “只要找到他,还能飞了不成。”耶律钟玉淡然地说。 “也是,他总不能一直在台上,我让冬梅带人过来。”春桃说,“小姐,你说在船上,他会不会认出我们?” “不好说,传言都说杨家那个是书呆子,我们在街口碰上,看起来不像书呆子啊,倒是要冬梅他们别大意。”耶律钟玉说。 “是,小姐。”藏在人群中,耶律钟玉一时间也不能上到文会台上。这台子上,此时有一两百人,还专一空着一片,留给荆蛮楚地高位的人。 杨猛回到杨继业身边,站在身后,他也不敢走远,担心自己离开时,有人趁机对少爷下手。 文会主持放到一些官员已经在场,到来的文士、书生高谈阔论,想要引起这些人的关注。杨继业在桌面,今天再次遇到的两女人,到底与自己有什么仇怨?或许,只是巧合地遇上,而不是针对自己? 上一次遇到刺杀事件,出手擒人,难道有藏在人群中的细作,记住自己三人?或者是王府那边故意放出消息,祸引东流? 县学的督学张山远陪在柳河县令贾绍民身边,他们身侧的另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儒士,估计是府学历的重要人物。县学里的周夫子、张夫子等一些名宿,随着而来。 在场的文士、书生都静下来,很尊敬地向着一群人拱手致礼。之前在贵宾区、评判席上县衙的人,也疾走几步迎上前,然后为他们引路。 整个场面都肃静,文士们不敢乱动,但跟随在这一群人后面的,却有些乱,很多没有功名在身的,也跟随上来。上到台上的人,也静悄悄地各自散开,围在准备献诗的外围。 临江一面,则是空着,不会有人阻拦了视野。文士和书生,要描述龙舟竞渡的场景,自然要看到江面的龙舟赛。 今天江面是八强决赛,拼比,那出名次、荣誉,八支队伍会全力以赴,都想拿到第一。 杨继业本想观察一番,这一个人群涌上的机会,那两女会不会上到台上来?如果她们上来,说明对方主要目标就不会是自己,很可能还是要针对王府,针对王爷的行动。 只是,这时候他不能走动,甚至都不能到处乱看,免得给周夫子等名宿留下冒失、毛糙的印象,只能将注意力随着那群人而动。 耶律钟玉和春桃本身想混到台上,然后潜伏下来。等文会之后的祭天活动,到时候说不定有机会对王爷下手,只要这一击奏效,或者将荆蛮楚地的名宿控制一些,对接下去的演变是有利的。 另外,杨家那个死敌也会出现在祭天仪式上,说不定有机会发出必杀一击,那就更好了。 人群动起来,耶律钟玉自然不会错过机会,此时的两人,又进行改扮。虽然还是书生的样子,面容上却变成落魄的中年书生,这时候,这种角色最多,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两人跟随在人群里上台走,春桃见冬梅带着人也挤过来。冬梅等人挤往前,动作不大,但行进却无碍。到春桃身边,春桃便对她说一些情况,边说边往上走,到平台,装着不认识分开站在人群里。 耶律钟玉到台上,首先看到杨继业他们,因为杨猛明显比周围的人高出一个头,太显眼。 等名宿、夫子们到台上就坐,稍低一层的台上,已经密密地站满了人。而该混进来的人,也都潜伏在人群中。 等县学学政孙敬为文士们介绍台上名宿、嘉宾时,大家才知道,最核心的那一位,是府学的学政吴金保,字恒泰。 接下来的吟诗,如果被这一位点评,有较好的佳绩,以后考举人试会有加分。 把名宿、嘉宾介绍后,县令贾绍民宣布文会正式开始,首先请府学的恒泰先生讲话,训诫。 吴金保站起来,笑呵呵地将身边的名流恭维一番,个人自然热情回礼。随后,吴金保才说,“……各位贤者,圣学传世千余载,感化世情,劝导为人……” 第52章 献 诗 等吴金保现场吟诗一首,赞端阳文会盛景。 这首诗虽然没多少文采,却也是中规中矩。对于端阳节的诗词,自古以来都没有太出彩的传世之作。杨继业听了这诗,心里多少有些笃定,不担心自己会出丑。 今天诗会上,不求出名但也不能损害自己已有的文名。杨继业不急于将自己的诗送上,往周围看一圈,身后拥挤的人中,确实找不到之前那两个人。 刘鑫铭这时候站起来,先对高台上鞠躬,然后说一通敬仰的话,念出一诗来: 端阳盛景 风雨端阳文会生, 汨罗荆楚吊英灵。 万舟竞发应相笑, 吾辈诗传功名成。 第一首诗出来,即使不算好,但依然得到不少人叫好声,有第一人站起来,其他人也不甘落后。一时间,你方上罢我登台,诗句词赋,也有一两诗词比较好的,也有一两句传神的,都得到称赞,传扬其名。 过得小半时辰,荆蛮楚地稍微有名气的文士,都已经献出自己的诗作。杨继业始终不动,见周夫子往自己这边看过两回,却依然不想动。 刘鑫铭离杨继业本来不愿,都是秀才功名,座位相差无几。论名望,如今的刘鑫铭被杨继业甩几条街了,刘鑫铭自然不服气,觉得杨继业不过是一诗成名,后来再没有好诗。 而今天,杨继业迟迟没有吟诗,说不定他没有灵感,可能连一首诗都没准备好。觉得是打压杨继业的好时机,便站起来,说,“杨兄,今天文会大喜,正式我辈文人一展胸怀之际。上有前辈高贤指点,周身有同窗在列,为何不见杨兄吟诗?难道杨兄要等到最后压轴……” 有人站出来,点名道姓,台上的前辈、名宿也都看过来。吴金保侧脸看身边的周夫子,周夫子是县学的教谕,在柳河县这边文名最盛。 “好叫学政得知,那少爷叫杨继业,秀才。今年才十五岁,三年前考取秀才功名……”周夫子轻声解说。 “杨继业,就是杨《咏石》了?年少才高啊,就不知今天有什么高妙诗作。”吴金保笑笑地说,对于《咏石》诗的大名,已经是公认的存在,谁也不能掩盖其光芒。 不过,也有人怀疑《咏石》诗是其父之作,因为《咏石》诗更贴合杨盛文这个落魄的右丞相际遇。 吴金保没有直接点名,但另一个夫子,张夫子却也想到了什么,扬声说,“杨继业,今天迟迟不作诗,是何用意?不会是没才思了吧。” 张夫子的声音高扬,故意让人听到,刘鑫铭见张夫子发难,更加兴奋。顺着张夫子的话说,“杨兄,不会之前《咏石》诗,是另外人先做好的?” 刘鑫铭这话格外恶毒,一旦外传,对杨继业的文名损害最大。作为文人,抄袭诗传是最无良之举,所有的文士都会鄙视之。 杨继业这时候也站起来,说,“刘兄,你这话说出来,可是对张夫子不敬啊。你是想说,那次张夫子出题,先就和我勾连了吗?” 当初考察学业,县学力度文士多在场,自然看得出那是张夫子临时才想出那样的题,来故意刁难杨继业的。结果杨继业做出《咏石》诗,才名远播,反而成全了杨继业的名气。 刘鑫铭原以为用《咏石》诗说事,谁知杨继业一句话,让他没发再说,“杨兄,张夫子德高望重,我可不是那意思。” 对夫子的品行之事,刘鑫铭哪敢瞎说,急忙辩解。 “刘兄看来也不糊涂嘛,”杨继业故意说,自然要对刘鑫铭有所反击,免得他的话传开,“今天文会盛世,先贤在座,我真不敢像刘兄那样急不可待诵诗,觉得自己的诗还待斟酌。既然刘兄催了,张夫子又有令,我便献丑了。 午日观竞渡 共骇群龙水上游,不知原是木兰舟。 云旗猎猎翻青汉,雷鼓嘈嘈殷碧流。 屈子冤魂终古在,楚乡遗俗至今留。 江台暇日堪高会,醉讽离骚不解愁。” 杨继业将诗念诵,台上也是一片安静,随即有窃窃私语,在议论这诗。台上品评名宿,也吟咏一阵,随后交换一番意见。 张夫子原以为杨继业词穷,做不出诗,才说话的。谁想杨继业转眼出一诗来,这诗即使不算高妙,可与之前几首品评最高档次的比较,也不见得输。 文无第一,品评诗时更是看品诗者的心情,但这诗对龙舟竞渡、对屈子故事、对江台上文会盛况都进行描绘,很传神了。 张夫子准备说了句,贬损的话,但转念想,自己真故意贬损杨继业,说不定会再给他扬名。反而不若不置一言,轻飘飘地过去,等下一个人的诗再褒扬几句,无形中就可压住杨继业的诗才。 杨继业在文会的环节已经完成,便不想多留。他也想找一下之前见到的两人,等周夫子评过诗句,微笑着感谢夫子栽培,下一个文士便诵诗。 巫小陆在旁,等杨继业坐下,说,“杨大哥,你的诗太好了,应该评为魁首啊。” “小六,别乱说。你这话是在给我招仇恨啊。”杨继业笑着说,一边回头看,随即见一张陌生的脸,从人背后冒出,对他怒视。虽不认识,可杨继业却判断出应该是他要找的人。 而那人一露脸,就被另一个人拉走,似乎要下露台。杨继业想一下,也不能判断对方是不是故意让他看到,说,“小六,我们出去一下。” 巫小陆听了,也不再问,站起来跟着走。杨猛也紧随着,挤出人群。到下楼梯口,杨继业见要找的两人正往下走,似乎要躲进人群,藏匿。 杨继业想,既然对方出现了,可能是陷阱,也可能将对方抓住。虽然对方没有显露直接的恶意,可他们多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不会没有原因的。 下高台的通道也不少人,巫小陆在前,杨猛在杨继业身后跟着。距离地面还有五六级台阶时,那两目标已经钻进人群,看不到了。杨继业也想快一些追上去,谁知才踏到地面,一把匕首伸过来,斜抵住他胸口,“别动,乖乖跟我走,不然,死。” 第53章 混乱起 意外了,杨继业本来小心翼翼的,也在防备可能来至身边的袭击。但这只手和这把匕首刺过来,还是没办法避开,甚至他都没有反应的时间。 可见这只手的人,动作之迅捷,如闪电一般。等那只手停下,其实在杨继业斜后方的杨猛已经冲过来,但见匕首在杨继业面前,他不得不站住。 “想他死?”那人看着杨猛,还杨猛站住不动,才转过来看着杨继业,“走。” 巫小陆本来在杨继业前面,排开人群,等他觉得不对劲,回头看时,见杨继业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心里一急,“杨大哥……” “我没事,你到杨猛那边去。”杨继业平静地说,“我们跟你走,没问题吧。” “人人说杨家小幺是一个书呆子,看来传言有误啊。”这是一个女声,不像刚才压抑了嗓子。 “是吗,百无一用是书生。”杨继业感叹说,“如果我能够躲开,那才不是呆子。这时候,落在你手里,呆子不呆子有什么差别?” “别废话。走。”那女人说。而她身旁也多出几个人,是汇聚过来的。杨继业看了看,这些人和之前见到的两人,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离开高台下,这边人群依旧多,杨继业走着,突然回头,想看看另外那两人是不是再次往台上走,却不见迹象。 挟持着他的女子见他还在找人,冷笑着说,“找什么?春桃姐吗,别想了。” “那丑女人叫春桃?名字不错。”杨继业故意说,得到一点信息,以后找人总会多出一些途径。 “你死了心吧,想在我手里逃走,做梦。”女子说。“春桃姐才不丑,不过,你是没办法看到她的样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夏荷、秋菊、冬梅?”杨继业猜测,春桃这样的名字,完全是仕女的名字,如果不止一个,肯定是这种模式取名的。 “你还想有人来救你?拖延时间,缓兵之计?”女子说。 “我怎么样真说不好,但你们混进来容易,想逃走怕是做不到了。不知道吧?王府已经调集三万精锐,将柳河县城围得铁桶似的……”杨继业故意吓唬对方,见杨猛最为焦急,因为在挟持者身侧的人,已经有五六个,他要救援少爷,难度无疑大增。 想救人而不让少爷受伤,只有在人群中才是最好的机会,可眼下,对方也是最为警觉的时候。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对方捅少爷一刀,结果是无法承受的。 杨继业一直在说话,也是在缓解杨猛和巫小陆的紧张,只有压住紧张,才会有最恰当的应对时机。 杨继业在对方挟持下逐渐往人群外移动,只要出人群外,到人少的地方,对方很可能挟持自己,然后将巫小陆和杨猛先制服,如此,自己三个人真难以逃脱。 自然不能落到这样的困境,事关小命的事情,杨继业也有些警长,对杨猛做一个暗示,表示到人群外延就必须行动了。 这时候,却见刘浪从一条路走过来,或许也是想到文会现场来看热闹的。刘浪自己没有功名在身,即便到文会里,也不可能有他的座位。所以每一年的端阳文会,刘浪不过来,而是等文会过后的祭天环节,才过来登台参与。 刘浪昂着头,行进不慢,突然看见杨继业和杨猛,便朝他走过来。杨继业见刘浪过来,心里顿时有了打算。 刘浪身边有几个人,显然是王府安排给他做护卫的。杨继业说,“小王爷,你也来文会?” 刘浪听了,自然不高兴,平时他也在县学,是县学的学员。哪怕刘浪作为皇族系列,不能参与科考,但进县学却没问题。 “杨继业,怎么,我不能来?”刘浪怒道,并不知杨继业此时所处状况,他走过来,跟在他身边的人却是警觉。对杨继业身边有不少人,还不像书生,便更注意,担心有人对小王爷不利。 “你能不能来,我说了不算,你问她吧。”杨继业大声地说,指着身边的挟持者。那人也没想到杨继业会这样招人恨,便被刘浪盯上。 挟持者见刘浪看她,按在杨继业腰间的匕首稍微往后撤一些,藏在衣袖中。杨继业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平时练习的擒敌拳,本身就有针对敌袭情况下所进行快速反击的招数。 之前,突然被袭击不是没有变招自救的机会,而是杨继业对这些招数的运用,没到那种意动身动,甚至是手在意先,本能的反应。 此时却是有了充分准备的,当即斜刺里走出半步,与此同时抓腕砸肘、提膝前戳,将敌手逼退。 刘浪也没料到杨继业那边会有变故,很突然,但他之前被袭击过,心里有阴影也格外警觉。往后一跃,说,“有刺客。” 巫小陆和杨猛在杨继业动的时候,已经往前扑,到杨继业并排处,准备迎敌。特别是杨猛上前后,他那高大的身材,很显然的威压。 冬梅一直以为杨继业是书生,就算杨猛高大,市里也不差,但只要杨继业在自己手中,杨猛也不敢动。而冬梅带来的人,都是圣教中的好手,而且这些人练过劫杀与配合,战力爆发出来,绝对不是杨猛这样的少年所能够扛住。 刘浪一喊,他的人随即行动,一些人保护刘浪,另两三人对冬梅带来的人进行攻击。场面顿时就乱了,冬梅见杨继业退开时,本来要尾随追击的,可见到杨继业提膝前戳,很有些威力,就迟疑了一瞬。 杨猛到杨继业身侧,也是一脚踢出。巫小陆在杨继业另一侧,怀里藏的匕首掏出,拿在手中挥砍,是要阻止对方追击杨继业。 “休想逃掉。”冬梅冷喝一声,自然不甘愿就这样让杨继业逃掉。这些年来,跟随圣女天南地北,执行过多少次任务,几乎没有失手的。今天主要还是对杨继业预估不足,以为一个书呆子有再多的外力也救不了他,大意了。 虽然杨猛和巫小陆的匕首都有威慑力,但冬梅自认为比面前的三个少年要强,经验更足。当即踏步就冲,冬梅身边另外三个人也配合着冲上,要将三个少年擒住,斩杀。 对抗起来,乱成几团。刘浪这时也看清状况,大声对身边人说,“发响箭,这里刺客不少。” 第54章 逃得掉吗 刘浪大声说,身边当即有人对着天空,发出信号。响箭呼啸地往云层冲去,炸响,便将这里的情况传出去,也是将求援的信息传出去。 高台上,原本安排了一些人手在守护,维护秩序。台下乱起,也有组织人冲下来,而原本过来看热闹的,更多是功名差的学子。这时候,见刀枪齐出,争斗纷起,也四散逃开,叫喊哭嚷。 杨继业猜到,自己脱离挟持者后,对方绝对会有一波扑杀,以他的速度和体能,是不可能躲开的。此时,唯有三人齐心,与对方对攻,才可能有生机。 实际上,只要扛住一轮进攻,这些人肯定要逃走。而此时,有刘浪和王府的人,牵制了对方一些人手,实际上对他们说比较有利的。 “杨猛,别乱冲。”杨继业说,担心杨猛一个人扑上前,与对方对决,他们之间的联手就给破除。 “少爷,我知道该怎么做。”杨猛见对方有四个人冲上,也迎上前,斜跨一步,一拳挥出,击中一个人。那人中拳,顿时甩出几米远,砸倒几个惊慌的路人。 这时候,杨继业和杨猛的位子有了交叉,他面前是一个三十来岁精瘦的男子。那男子原本在预防杨猛的,可变换成杨继业,压力就小多了。 对手的实力肯定要比他强,但擒敌拳的招式却具有突袭能力,当即杨继业使出最熟悉的提膝前戳,往对方膝盖而去。不求立即伤到敌手,先看对方变招。 对战之际,杨继业觉得自己哪怕有自信,还是比这些人要差一大截。在临机应变上、在经验上和本能的预判上,都是明显的欠缺。 巫小陆的注意力一直在杨继业这边,见他与杨猛交错换位,也是揉身而上。手里的匕首倒握着,比较有隐藏性。 因为巫小陆在几兄弟里年纪最小,巫家寨那边也担心他在外吃亏,所以,从小巫豹就给巫小陆设计了一套战法,专门攻击下盘和敌人身上弱点的位置,这与杨继业的擒敌拳有所切合。 杨继业正面挡住的时间很短,可就在对手准备再次进攻之时,巫小陆已经扑到,手弧旋划过,藏在手掌外延的匕首,将那人的腿斩中。虽没将腿斩断,这一下也不轻。 敌手吃痛,当即全身凝聚的力量散开,杨继业前戳的腿乘机踏实,身体凝聚的一股力量突然发出,这个敌手被这股力量撞击,顿时往两三米外摔倒。 杨继业这时候,也感觉意外,不过,反馈过来的力量也不小,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 站稳时,巫小陆护在杨继业的身侧,面对着将要为过来的敌人。 杨继业这时候也悟到一些事情,感觉刚才的发力,是因为修习过杨猛传给他的内功。只是,他那点成就太小,使得发力时捏拿不准,力量比较散。 虽说意外,体会过来了后,杨继业反而有种要再一次发力,好好领悟这样的力量。 杨猛击倒一人,他所表现的战力,完全超乎冬梅的意外,这样的力量和速度,冬梅也无法撼动的。好在冬梅也看得出来,杨猛实际对战经验少,不然,仅凭杨猛一个人,完全可扭转目前的局势。 杨猛更在意少爷的安危,见少爷挤掉一个人,叫一声,“少爷好厉害。”人却回到杨继业的另一边,那便本来是冬梅要扑上的,杨猛对上,冬梅也不敢硬撼这个壮实得吓人的少年。 这种袭杀,本来就不能缠斗。只要被缠住,不能快速离开,敌方的人手就会越来越多。明知道情况不妙,冬梅却不甘心,觉得还有时间,至少要将杨继业斩杀掉,才安心逃离。 耶律钟玉和春桃在台上,看见冬梅原本得手的,只是突然出现变故。她们看得出全场的情势,在王府的人信号发出之后,王府和官府不少人手已经过来,再不离开会被围住。 再者,这里的事情已经牵动了全盘,耶律钟玉看得出,荆蛮楚地这边是有周密准备的。 可她们在台上,相隔一段距离,哪怕大声喊冬梅都不一定听到,何况,两人也不能暴露出来。 原本的总计划是在祭天的环节,在各处发难,她们在台上配合其他人,最好是击杀王爷或其他重要人物,引发更大的混乱,给各处提供更多帮助。但此时,随着王府发射的信号,官府、王府和驻军的人都开始行动起来,对耶律钟玉的人就更不利,唯有提前发动攻击,抢占有利地势,才有可能扳回劣势。 稍一对峙,冬梅也明白他们的情势危急,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可这一对峙的短时间中,杨猛已经将藏在身上的铁枪拿出来,三截接在一起,一杆齐眉枪也可做棍使用。 杨猛枪在手,顿时整个人都气质就有所变化,巫小陆有匕首在,只差杨继业没有武器。 冬梅准备孤注一掷,发动冲击之后,便逃离这里。等有机会后,再找仇敌,灭之。 杨猛见冬梅发令,对方三个人扑上前,虽说没有趁手兵器,可他们对杨猛这样的年少者,也不忌惮。 可谁知这几个人才要动,杨猛已经发挥他的速度,即瞬之间,一枪刺出,将最中间那个捅穿胸口,在杨猛收步回防时,收回枪,那人的胸口喷出一股热血。 杨猛回防动作也是瞬间完成,随即向左侧的那人再一次迅捷的攒刺。这个人本来已经被惊吓,准备收缩回防的,谁知杨猛的速度远比他预想的要快,还没反应过来,也被杨猛一枪刺中,挑飞。 刺杀技的系列动作简短,完成的时间也就短,直来直去的。但要攻击只需要踏出那一步时,改变方向即可。 冬梅原计划是等三个人缠住高大的杨猛,谁想,三个人都还没有冲出,就损失两人。跟在冬梅身边的,都是精英,以前任务也是截杀重要敌手或目标,谁知这一次,居然丧身在一个少年之手。 一咬牙,冬梅知道自己已经错失机会,扭身要逃。杨继业说,“春桃在台上,你们还逃得掉吗?” 本来,杨继业并不知另外两人在哪里,不过随口一说,但冬梅听后,心中就乱了。心一急,折身朝杨继业扑去。 杨继业见这人扑来,往外侧身让过,在杨继业身后的巫小陆,将匕首作为刺枪,合身刺杀而至。 第55章 冬梅落陷 在对战经验上,巫小陆比起杨继业要强太多,因为自小训练,他的哥哥们都会为他做对手,村里的小子们也会做对抗练习。 此时的机会很不错,扑上来的冬梅也没料到杨继业身后会有人冲出刺杀,还以为杨继业是想逃开。 杨继业、冬梅和巫小陆之间形成一个小小三角形,在二对一的情况下,杨继业明知自己的武力值比对方差,可他也知道,要是逃避躲闪,可能就落入完全的被动掠杀。 闪避一步后,也是凝聚了力量,依旧是提膝前戳这一招,不管有没有阻止对手,便提前猛然发力,合身向前猛烈撞出。 冬梅的预判出错,随即见巫小陆迅捷刺杀而来,对她的威胁不算大,只要冲过一个身位,会避开巫小陆的刺杀。她在这样的处境中,唯有选择绝杀不退。 杨继业突然踢来,擦着她的腿,受力并不大,所以对冬梅的扑击影响也不大。然而,杨继业前踏撞击,就同她碰撞在一起。 单论力量,杨继业或许还要差一点点的,但他是有心算无心,占据主动。冬梅则是被动,碰撞时,她“嗯”的一声闷哼,并没有被撞飞。 这时候,巫小陆的刀却恰好刺过来,深深地扎进冬梅左大腿。冬梅受痛,心里惊怒,右脚当即扫踢而来。 巫小陆并不贪功,刺中之后,就地滚开,刀还在手里。但他滚地的速度还是慢了,被冬梅踢中,好在滚动时本身就化去力量,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杨继业见巫小陆受到攻击,也不顾自身安危,合身朝冬梅扑抱,想要将她摔倒在地。出手时,恰好两手落在胸口,手指抓扣,虽软弹不受力,杨继业也没时间想,合着衣服便来一招“绊腿抡摔”。 冬梅剧痛惊怒中踢向巫小陆,要逼走这个拿匕首的少年,消除进一步的隐患。但她踢出之后,她的重心也偏了,随即被杨继业抱住,偏偏他的手还落在那个令人尴尬的位子。 冬梅也是十七岁了,平时跟在耶律钟玉身边,没有与男子有任何亲密,可她对这种事情不是不知。圣教里也是男女都存在的,也会听到一些关于男女之间的事。 而他们本身处在隐秘的环境,她作为主导并执行杀戮任务的人,往往要潜伏、扮演不同的角色,然后完成任务。教中的训练过程,也有人为她讲解这些男女之事,才能扮演好更多角色。 平时几个小姐妹在一起,也有对自身身体的关注,甚至嬉闹。这时候,自己敏感的东西被杨继业抓扣,使得冬梅在瞬间浑身失去力量。 “登徒子……”冬梅喝骂声还没说完,已经被杨继业摔倒在地,而此时,巫小陆也滚地返回驰援,一脚踹在冬梅的头部,将之踹晕。 “少爷……”杨猛也看不清状况,担心少爷受伤。等巫小陆站来,他才知道,已经擒下一个人。 跟在冬梅身边的其他人,虽然还有两三个,可杨猛见少爷没事,注意力集中起来,刷刷刷地不断刺杀,随即将另一个人的左胸刺破,剩余两人当即往后退走。 刘浪那边的人也占据了优势,他在两个护卫身后,大声地叫喊,“都杀了,都杀了……” 几个人的交锋,实际上不到两分钟时间。杨继业见巫小陆将女子抓在手,虽然对方昏迷了,可这个女子的武力值很高,也可能是一个重要角色,与之前那两人必然关联。“小六,要当心。这个家伙很厉害的。” “杨大哥,她再厉害也被你擒下了。”巫小陆嘻嘻地笑,浑没将之前被踢中当回事。 袭击的人逃散,刘浪的人也不去追。这时候,刘浪也放心下来,知道这次的状况,完全是杨继业引发的,便走到杨继业这边来,“杨继业,你他妈想要我命啊。” “刘浪,谁要你命了,看清楚,是那些歹徒。我在提醒你,帮你呢。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杨继业自然不在意,之前用刘浪来分开刺杀者的注意力,那也是必须的。“小王爷,这里有好几个人被杀、被擒,不都是功劳?我是给你送功劳啊,不过,我们这边杀的人,你别想贪墨啊。” “哼。”刘浪自然很不满,但也知道,今天的情况很复杂,这时候唯有藏在露台上,可能是最安全所在。“杨继业,我们之间的账慢慢在同你算……” “我们也走。”杨继业说,“少爷,往哪里走?” 端阳文会露台下的冲杀,让这边乱起来,等刺杀者逃开,虽平静了,可露台上依旧紧张,把手的人,不会再让人上去的。 露台上,耶律钟玉和春桃目睹了冬梅刺杀的全过程,直到冬梅被擒。春桃见冬梅落在杨继业手里,说,“小姐,我下去……” 耶律钟玉一把拉住春桃,摇摇头,春桃恨恨地盯着台下的杨继业。“小姐……冬梅怎么办?” “受了伤,会不会落入官府手里,可不好说。要是那小贼没将冬梅交出去,我们等会再找他……”耶律钟玉也知道,这时候跳下露台,或许能够将冬梅抢回来,但却将她们暴露了,也不能继续下一步的行动。 响箭冲天而起后,已经将柳河县城各处的部署搅乱。耶律钟玉带来的人、鹰巢山的匪兵、圣教其他几支队伍,也都因为响箭而疑惑,不知要立即发动,还是等约定的时间再行动。 王府这边本身就没有时间约定,而是以响箭为号。只要有敌情出现,便开始剿杀对方。 此时,距离北门比较近的小校场,从屋子里冲出一排排整齐的军士,军士一律持枪,兵分三路,一部分往北门,控制城墙和城门。 一部分往城街,快速行进,要控制整个街巷的人群。而另一部分,只有百十人,出了小校场后,立即将临街的一个小门店面围住,但并没有攻击,门店面后门的封堵也在同时进行。 大校场的驻军已经集结,随即快速行军,过桥,往县城而来。 王府外和王府背后,先前藏着的军士,也从藏身处冲出,朝着既定的目标扑去。 第56章 各方反应 随着响箭冲天,引发的对冲、拼杀,多方面的力量,已经露出狰狞,决然的对决在不同区域之间展开了。 杨盛文估计着时间,他是准备等龙舟赛之后,端阳文会也结束了,去参与荆蛮楚地的祭天仪式。出门还没到北门,突然见冲天而起的响箭,而响箭还是位于端阳文会的露台那边。 “事情提前了?”杨盛文说。 “老爷,响箭一响,城里各处就乱了,我们回家吧。”铁叔说。 “去北门,那里人多,又高。”杨盛文说。 “老爷,北门军士把手,我们去他们未必会听您的。再说,战乱起来,那边混杂,反而……”铁叔也知道,目前的杨家是很安全的,守卫森严,人手充足,还有伯权大师坐镇。 “去吧,北门。”杨盛文不多说,也知道铁叔等人对自己的保护和担心。 “不知少爷怎么样了。”铁叔只能转移话题。 “端阳文会现场那边布置的人确实不多,响箭却从那里发起,也不知到底出什么事。”杨盛文虽说不怎么担心儿子,知道如今这个儿子的变化,遇上混乱,他会有自己的选择。 王爷刘耀辉看见响箭时,知道是儿子刘浪让人发射的,只是,对文会露台那边是什么情况,一时间消息还传不过来。 响箭升空,就是对各方面人手的指令。令行禁止,王府这边的人便出动,而他作为王爷,今天得去露台祭天。这个行程和时间,都不容有变。 不管发生什么事,除非有人将露台摧毁,无法进行祭天,才可能取消这一活动。 刘耀辉出王府,前呼后拥,全是精锐军士,装备也超乎普通的军士。他们直奔河对岸的露台,参与祭天的大多数人,这时候已经先到露台了。 祭天是荆蛮楚地端阳节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刘耀辉作为镇边王爷,自然不能缺席。如果他没赶到主持祭天,传出去,京都皇家绝对会问罪于他。 祭天代表皇权将民心对上天的表述、表功、祈祷,也是承天之鸿运,其他人如果缺席,总可找原因,刘耀辉却不能找原因。 也明白,王府今天将会受到比较激烈的攻击这一点,先就有预料的。但王府也做好周全的准备,即使有众多敌人围攻,也不担心有人攻破王府。 等杨盛文上到北门,守卫北门的将左是一个偏将,职位上有些高套,实际手里掌控的兵力比职位要少一级层。主要是荆蛮楚地这里偏远,守卫边关任务也不紧,文朝对荆蛮楚地的重视性和一贯以来的管理,已经成惯例。 偏将以前见过杨盛文,知道他的身份比较敏感,但在杨盛文面前,还是非常尊重这位退下来的右丞相。至少,杨盛文是文朝目前资历最高、文名最响亮的大儒士、大学者。 “情况如何?”杨盛文问偏将。 “老丞相,北门这边此时没异动。城防和城门已经接管,我们会严守这里,决不会让任何屑小从北门进出。”偏将知道右丞相对这里的关心,而在文朝,文官势强,文官指挥武官是普遍存在的事。 对于军务,杨盛文当然熟悉,不过,在荆蛮楚地他不会插手任何权力的行使。即使到北门城楼来,不过是想看着今天城里事态的演变,适当给一些建议,保证荆蛮楚地这边不出大乱子。 另外,他到这边来,也更方便去露台参加祭天活动。 对荆蛮楚地的每一年祭天,象征意义非常强,而今天,在有外来势力袭扰、冲杀的情况下,能够顺利祭天也是给此地军民一个定心丸,表述军政与王府,完全有力量掌控局面。 杨盛文每年在祭天仪式上,不过是一个参与者,作为文朝的一个名宿、儒士,没有在祭天过程有任何表现。即使他不参与,对地方而言,也没有多少影响。 铁叔的身份,北门楼上的军士知道之后,也不拦阻他四处查看情况。作为在西北地历经残酷厮杀而退下来的老军,处在乱战分为,自然而然地有一股无形力量,或者说是杀气,让这些军士也受到影响,心态上有些许变化。 从北门楼上看不到多少情况,但能够听到城内外有着冲杀喊声。王府在东南方位,杨盛文知道,这时候的刘耀辉王爷,可能菜肴从王府出来,一路上会不会有伏击、截杀? 北门出门,过江,再往文会露台并不远,两三里路。江对面稀稀落落有些房屋,田野里有些油菜还在,即将收割。耕田和房屋之间的通道,这时候,不少人在跑动,估计是到端阳文会那边看热闹的人们,见发生乱子,都想从北门回城。 看一阵情况,杨盛文说,“我们过江吧。” “老爷,江对面的情况看不清,也不知有多少贼子。”铁叔说。 今天,明面上跟在杨盛文身边的,就三个人,但还有些人也是护卫杨盛文的,不过,没那么明显。可他们一旦过江,身边所有的人手,都将暴露出来。 如此,对接下去的拼斗是很不利的。己方力量明显,敌人要杀来,必然安排足够多的人手和力量,而这边,唯有拼死一战了。 对于拼杀,铁叔不怕,却担心右丞相受到伤害。 杨盛文不会听,北门楼的偏将得知他们要渡江,也不强行拦阻。分出一个小队军士,送他们出城,一起渡江去露台。 杨继业判断,在县城内外,会有几处搏杀。露台这边,很可能是最后决战之地,他留在这里没有什么用。见刘浪往露台上走,便带着杨猛和巫小陆开溜。 要巫小陆将女刺杀者交给杨猛带着,巫小陆说,“杨大哥,这是一个丑女人,杀了得啦。” “小六,不管是不是女人,她还有另外的伙伴,我们看能不能问出一些东西。”杨继业也不去理会被擒者的情况,要巫小陆找绳子将俘虏困起来。 四散乱跑的人群已经离开这厮杀的所在,他们三个人快速离开,却不知道,露台上,有几双仇恨的眼,一直盯着。 第57章 攻 杀 到江边,已经没有渡船。平时在江两岸都有渡船的,但随着响箭升空,军方已经强令渡船开往北门外码头,便于统一管理。 巫小陆见对面城墙上,军士井然有序,守卫森严。渡船停靠码头,他们想要回城已经不可能。城头上,有军士专门喊话,让这边的人群尽快散开,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杨继业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平时,柳河县城的军士们、甚至军伍管理层见到他们这些书生、文士,都会见礼,甚至回避。 可今天这种特殊情况,哪怕对方的军士看到自己身上的秀才服,也不可能派船过来接他们。 “杨大哥,怎么办?”巫小陆说,之前大哥巫龙交待过,如果出现变故,到县城内巫家寨的店面去,与二哥巫虎汇合。 这时候,北门这边断掉渡船,又如何去城内? 龙舟赛的江面在下游一两里地,看龙船的人非常多,但在响箭升空之后,那边的人也乱起来,只是,龙舟赛依旧在进行。这时候,已经是最后的决赛。 对于龙舟队而言,哪怕发生天大的事,也会将龙舟赛事先决出胜负再说。看船的人是散乱,已经有官府的人介入,让他们尽可能有序地离开。 龙舟赛的擂鼓声、号子声,震动江两岸,也使得这一处小环境呈现另一种氛围。至于谁才是今年龙舟赛的冠军,关注的人已经不多了。 杨继业见面对这个新情况,也不知要怎么选择。目前,有一条最适合的选择,就是返回文会露台去,那边接下来会举行祭天,官府、王府和驻军的总力量,都会倾注在此。 或许,自家老爸也已经到露台的,相对而言,露台上比较安全。 只是,他心里却比较排斥这样的选择,要不然,先前就会与刘浪一起上露台。露台那里虽说守备军士封锁台阶,可凭着他秀才服和很多人认识他,还是可以去露台的。 杨继业隐隐觉得,之前在自家那边遇上两装扮的女人,这些人到那边不会简单。要么目标是自家,但那天看着确实又不像,如果不是冲自家而去,还有什么值得她们亲自冒险出现? 家外的山林子格外密集,从某种意义上说,进了林子,谁想要搜找,几乎不可能。以来林密草深,藏人容易;二来山势延伸,一直进入熟蛮、生蛮区域,而中间要离开山林,位子太多。 这样的地势对于撤离的人群是最为有利的,杨继业觉得,那两人出现在那边的街巷,很有可能会选择那里作为这些人失败的退路。 这个推想如果成立,那他和藏在山里的几十个人,将会面临一战。这一战来得过早,可既然不可避免,那就先做足准备,打一个伏击战。 用胜利来激发这些人的斗志,强化信心,使得今后的训练更为有利。 如果说,能够抓到或杀掉一些人,将这些人送给巫家寨,今后与巫家寨之间的合作也会更好。 如果说,自己不能返回去主导这事情,杨猛也不在的情况下,发生遭遇战,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很可能,一战将自己这些时间所有的准备,都冲涤一空。 具体会有什么情况,杨继业也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将手里的俘虏审问审问。对于审问,确实不擅长,估计遇上这种女子,他的办法并不多。 看杨猛提着的俘虏,用棕绳捆得牢实,胸前很明显很壮观。杨继业突然记起之前在抱摔时,抓到的感觉,这时候才醒悟到什么。难怪当时这个女人短路了一瞬间,不然,说不定会有什么变故。 巫小陆看着对面的北门,说,“杨大哥,要不我们往上走,巫家应该有船的。” 也只有这样,时间不容许多耽搁。此时,县城内外,估计已经有多处在对抗,对于王府、驻军的预防措施,杨继业一点消息也无,到底有多大把握,不让荆蛮楚地乱起来,他心里没底。 这样的情况下,往巫家寨走是最适合的选择。三个人带着俘虏,沿江往上游走,在田野和散落的房屋见跑走。 杨继业几个人才离开,杨盛文便到北门,随后不久开门出城。渡江往露台而去,要是杨继业慢走几分钟,就会遇上渡江的船只。 城内,至少有十处在冲杀,主要是军士、县衙的捕快,联手破一些门店,要抓捕潜在县城内的细作和潜伏的乱兵。 这些细作,主要是鹰巢山上匪兵们安插在县城的眼线,很多消息都是这些人送往鹰巢山,也经营着生意、赚钱,为鹰巢山采买山里匪徒们所需。 以往,官府和王府不是不知情,但一直没有做清理。可这一次,鹰巢山的匪帮参与圣教的行动,官府这边就不能容许他们的存在。 小校场一侧的那家店子,被围堵两端的进出门,立即惊动了里面藏着的人马。楼上阳台,当即有人快速地占据一些有利地势,找到掩体,然后用弓箭对街面对士兵进行射杀。 围堵的军士也早有准备,一边散开,找到掩体,与楼上对射。另一些人,在瓦檐下,轮圈大锤砸门。第一层门被砸开,谁知内层却是铁块,一时间军士们也没有办法破开这层厚实铁块,冲进去。 有士兵绕到周围的楼上,与匪徒们进行对射、压制,还有人企图攀沿而上,从楼上攻破对方的防护。 江对面大校场外,原本部署了将近三千人手,预备在驻军不察的情况下,冲进军营,对军士进行屠杀。可军士城对冲出,与还没得到指令的圣教成员、匪徒遭遇,在房屋间遭遇,一阵猛烈的箭雨、标枪、飞斧等远距离攻击的兵器,在空中对撞,然后向双方人堆里,收割着生命。 王府的后山,原本有防御措施的,但这时候,从山上推出一堆堆干燥的柴草,沿着王府防护无序地滚下来,在接着就是一串火箭,将这些柴草点燃。 立即有浓烟滚滚,升空而去,让柳河县城的人揪心。王府遭到强烈攻击,如果镇边王府被攻占,其意义就不同了,人心难稳。 而此时,杨继业等人沿江跑,三个人的体能都不错,不在乎跑路。巫小陆突然说,“杨大哥,我们去江边。” 第58章 真面目 江面有船,巫小陆看船上的旗号,有些兴奋。这可能是巫家寨看到响箭升空,才派船沿江而下,来接应巫家寨和熟蛮的人。 跑到江边,巫小陆跳起来挥手,叫喊。随即被船上的人看到,有人认出他们的身份。江上的船偏航朝他们而来,等船靠近,巫小陆当先跳上,立即将跳板丢给杨猛。 等杨继业上船,这边主导船的人便问了些情况。巫小陆看着杨继业不知该不该完全说出,杨继业说,“我们先到船后面,请叔叔把我们送到江对岸。” 船后空留的位子不多,三个人到船后梢,杨猛放下俘虏。巫小陆准备用小木桶打水来浇醒俘虏。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啦。真在你身上浇几桶水,身上有什么东西都会被我们看得清清楚楚……”杨继业见俘虏的眼睫毛在颤动,显然是在装昏迷,寻求逃走的机会。 “登徒子,你不得好死。”冬梅也知道,真让他们浇水,浑身湿透,确实像这个魔鬼说的那样。 “我怎么样说不好,你不好好说话,腿上流的血会越来越多,最后,像跳上岸边的鱼,张着嘴巴,想呼气都做不到。脑子却很清楚,会让你体会到血流动,慢慢死去啊。”杨继业也明白,这些刺杀者,骨头都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登徒子,你是大魔头。”冬梅大声说。 “在你们圣教看来,只要不加入圣教的,都是魔头,是不是?”杨继业紧接着说。 “那当然,只有圣教才是光明……你……”冬梅说出这话,突然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一重身份。 在文朝,甚至从秦汉时期起,就存在圣教了。之后,圣教或兴或衰,起起落落的,大多数时间都在人世间隐藏着。圣教的高层藏在富贵人家,藏在大家士族,而传教的职司者却行走在最贫苦的底层,只有这些底层的人,没有得到开智,才会在三两句话后,深信圣教会给普天大众带来好运。 也因此,圣教一直不曾断绝。却一直受到正统皇族的剿杀,也受到儒家士人的全力扑灭,不容许圣教的歪门邪道存世,蛊惑人心。 在外面,很多明白圣教的人,都称之为魔教。冬梅等人,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圣教者身份,其实是很危险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杨继业紧随问到,并不在意对方是不是圣教之人。 “我……”冬梅自然不肯说。 “小六,打水。”杨继业扬声说。 “好咧。”巫小陆配合非常密切,对于搞怪,他最喜欢了。 “大魔头,登徒子……”冬梅很怕,面前这个人看着年少,心里却很冷硬,完全没有少年的那种心境。 “和春桃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杨继业追问。 “我……我不会说的,你别费心机了。你杀了我吧。”冬梅说。 “怎么舍得杀你?交给官府,王府,都可得一笔赏金,卖给青楼的老鸨,也有一笔钱啊。怎么杀?”杨继业平静地说,随即,手稳稳地在冬梅脸上抹一把,将化装抹掉,露出一张秀媚的脸。 “小六,你看这个女人,还不错吧。弄点水,擦擦脸,看是不是可多卖点钱。”杨继业故意说。 冬梅气急,却知道落到这些人的手里,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双腿虽然也被绑住,但还想踢杨继业。 看到乱扭到俘虏,杨继业笑起来,说,“你是猪吗?再乱动乱踢,你这腿就没用了。血也会再流。” “你才是猪,你是大魔头。”冬梅怒喝,对于落到这个魔头手里,知道自己肯定会很惨。 “你告诉我叫什么名字,我心情好,就不再折磨你。”杨继业评价地说,手沾了江水,在俘虏脸上擦,一边擦一边啧啧啧地感叹。 冬梅不知魔头要做什么,心里惊怕,这些年执行过多次任务,潜伏、杀人、被追杀,甚至也落入到敌人手中,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身前的这个少年书生,完全不是他年龄所能够表现出来的,完全像一个老妖怪啊。 “冬梅……”惊惧之中,心里的防线崩溃,说出自己的名字。 “果然,夏荷和秋菊在哪里?”杨继业继续说。 “她们没来……” “春桃呢,在哪里?” “啊……”冬梅此时才清醒一些,知道自己说漏了一些事,忙紧闭了嘴。冬梅的嘴形很好,抿紧了嘴,也是很可爱的。 “你们魔教有所谓的圣姑,春桃和圣姑在一起,我没猜错吧。” “哼。”冬梅发出一个鼻音。 “圣姑是个丑女人,也很老了,是吧。” “小姐才不丑……”冬梅说,对于自家小姐的形象,还是非常维护的。 “这样说来,我碰到的两个人,春桃和圣姑都装扮成丑女人了。春桃比你要好看,身材更好。没错吧?看来,小六,我们得把圣姑和桃荷菊梅都抓了来,都是漂亮女人啊,可卖很多钱……” “大魔头,圣教不会放过了你的,你等着。”冬梅说,“圣姑无所不能,白莲仙子转世,岂是你魔头能够抗衡的?” “哦……你们圣姑是白莲仙子转世,那么,教主是什么转世?天蓬元帅吗?”杨继业笑着说。 “什么天蓬元帅,狗屁。教主老人家乃是佛祖转世,普渡众生,要渡化一切生民,消除一切魔头、邪恶,教主老人家万事万能……”冬梅说到教主,神态便虔诚起来。 杨继业一看,就知道这是邪教的那一套。对于邪教的特色,最主要的就是两大特征:一是树立一个至高的存在,所有的人都遵从最高意志,而这个至高存在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会,比如三胖;二是进入邪教的所有人,完全处在洗脑之中,每一个人都不准进行思考,而是要重复上一层的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使得每一个人都不需要思考,只需要照章执行,令行禁止。 不过,杨继业也理解。圣教能够存在千百年,起起落落中不断绝,自然有他们存在的道理。人心是最难把握的,人心又是最容易欺骗的。 第59章 肠线及缝合 冬梅口中的圣教,到底有多强的实力,估计从冬梅口中也套不出来,但或许王府那边、自家老爸、以及巫家寨对这些有所了解。甚至伯权大师也会有不少信息,自己倒是有很多机会弄明白敌手的情况。 抓了冬梅,甚至之前的刺杀者也可能是圣教的人手,仇恨早已经存在,不然,为什么冬梅率先对自己出手进行刺杀? 圣女叫什么名字,想必冬梅也不肯说。杨继业笑笑,“管他是什么怪物转世,你叫圣女小姐叫什么名字?会不会叫猪头?猪头小姐……” “呸,”冬梅对杨继业吐出一口唾沫,带着一些血丝,杨继业本身就注意着她,避开了。“你这杨魔头,你才是猪头。” “那你说,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你不说,以后我就叫她猪头小姐。” “哼……”冬梅不肯上当。 本来想套取一些信息,特别是圣女会有什么打算,但看到没得表现,除非逼供才可能说出点什么。只是,对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杨继业也下不了手。 一来没有逼供的经验,二来冬梅在受刑中也不一定肯说出消息。再说,他们的时间也不多。 船过了江,杨继业下船。巫小陆也跳下船,船上巫家寨的人便准备派人保护他们。杨继业谢绝了,表示这时候他们是回杨家,不会有什么变故的。让船在江面上巡回,真有情况了,会立即过来求救。 杨猛带着冬梅,下船后用一件衣服将她的头脸遮蔽,免得让人见了大惊小怪。 先回杨家,见杨家这边平静无声。杨继业和巫小陆两人先进屋,与家里留着的平叔见一面,平叔说,“少爷,你回来没遇见老爷?” “我不是从北门回来的,江上有巫家寨的船,就过来了。”杨继业解释一下,“平叔,圣教的人在城里,就不知有多少人。” “我知道了,少爷,别再出去,留在家里,完全些。”平叔听说有圣教的人,显然神色凝重一分,只是装着淡然,估计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杨继业也不追问右丞相府与圣教之间的旧仇怨,仅仅是自己在露台那边,就杀了几个,还抓走了冬梅。估计,春桃和圣女是真的冬梅出事而落到自己手里的。 杨继业不问,也不说可能的情况,回自己书房。这时候,时间上估计还有,倒是不急着去山上。 要杨猛将冬梅带进来,然后,让杨猛跑上山,在山林中多准备一些树杆、木枪。目前,暂时还没给山里的队员配备铁枪,但他们训练用的刺枪,只是枪头是铁打造的,枪杆则是木质。 这样的刺枪用起来很不错,可真正对战,损耗率肯定也比较大,得临时做一些准备,万一圣教带人杀过来,多做一些准备,少一些损失。 杨猛领命,消失在山里。杨继业将冬梅头上的衣服弄下来,对巫小陆说,“小六,今天让你看看怎么讯问俘虏。” “杨大哥,你是想问冬梅圣教的事情吗。”巫小陆说。 杨继业点点头,说,“冬梅,还是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不然的话,我们要行刑了。你知道,我们都是魔头啊。” “哼,本姑娘怕过什么了。做梦,还想从我这知道圣教和小姐的事情。”冬梅显得坚毅。 她大腿之前被巫小陆一刀刺入比较深,这时候早就止血,但整条腿都是血迹。伤口不小,估计有三四厘米,引起的原因是巫小陆刺中后,刀口拖带,加大了创口。 “你不肯自己说,那就行刑了。我也心安理得,你都说我是大魔头啦。”杨继业笑嘻嘻地说。 从抽屉里翻找出一个盒子,里面装有杨继业从巫家寨带回来的东西。打开木盒,里面有小剪刀、小巧的划刀、针和肠线。 肠线是将猪的小肠进行加工,刮洗干净,就像灌香肠时所用的肠子,撕开后挂干,就是细细而结实的肠线。 让巫小陆将酒精和酒精灯拿来,都放在冬梅身边,冬梅见这个魔头做这些准备,万分惊恐。咬着牙,身体很不受控地颤栗。 如果杨继业拿出来的是鞭子、棍棒、锥子等,冬梅或许还不这样恐惧。杨继业见她这样子,盯一眼,也不说话。冬梅见杨继业看她,想强忍住恐惧,却又如何压得住发自内心的恐惧? “小六,先将她裤腿剪下来。注意了,别让血污滴得到处都有。” “杨大哥,她是女人啊。”巫小陆杀人不怕,打架不怕,甚至将冬梅擒下来也不怕。可这时候,杨继业要他将冬梅受伤的腿剪下裤子筒,却不敢。 “她是什么女人?”杨继业不满地说,但他另一句话却没说出来:冬梅还算不上女人,不过是一个女孩,没经过人事啊。 “杨大哥,我……” “快点,我们也得去山里……”杨继业说,“今天你要学着点,看我怎么做,知道不。” 巫小陆见杨继业认真,值得硬着头皮到冬梅身前,用剪刀顺着裤腿往上剪开,知道伤口处。 好在冬梅的裤子比较宽松,质地也不错。露出完全的伤口后,杨继业让巫小陆将有血污的部分剪下。因为冬梅一直被捆着,这个女子的武力值比他们两人合起来都强,自然不敢松绑。 “按住了,腿捆在长条凳上,别让她动。”杨继业进一步指令,冬梅光溜溜的美腿,晃得杨继业眼花。 “杨大哥,你是要……”巫小陆虽说还没成婚,但村里不少像他这样年龄的,已经成婚,甚至都做爸爸了,对男女之事还是明白的。 看杨继业这样子,似乎有做坏事的模样,又不敢直接问。“让你做就做,拖拖拉拉的,罗罗嗦嗦,像个男人吗。”杨继业喝到。 冬梅这时候也惊叫起来,以为会受到非礼。杨继业不等她多叫喊,用一团布塞进她嘴里。 要巫小陆按住冬梅上半身,在用酒精灯炎给针消毒,在冬梅伤口周边也涂上酒精。杨继业便摸摸索索地给冬梅缝合刺破的伤口,让巫小陆仔细地看着这么操作,以便这个技术能够传开。 第60章 大火阻路 没有准备麻醉的物品,这时候给冬梅直接缝合创口,实际上是比较痛的。但冬梅却一声不吭,双眼紧闭,泪水从眼皮渗出。 不知道魔头会在自己身上做什么,但至少一点,这个魔头不是要自己清白。内心里,只要自己清白不失,总是要好。反而对于疼痛,就不是很难忍受。 再痛也不会在魔头面前叫喊,示弱。 杨继业见过缝合,对后世的人而言,创口缝合很普遍的事情。但真要让他动手,却难以缝合整齐,毛毛糙糙的缝合,势必会留下不规整的疤痕。 但这时候也不讲究这些,几分钟后,缝合的创口渗出一些血,杨继业用酒精再一次清洗,然后用一块干布将创口包扎起来。 做好这一切,杨继业对巫小陆说,“小六,记住了吗。” “啊,杨大哥,我……我都不敢看……”巫小陆不好意思地说。 “以后我们的人受伤,就可以这样做,会让创口在半月内就复原。”杨继业说。 冬梅这时候才明白,这个魔头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是在给自己治伤。但这魔头用的是魔头办法,有谁会像他这样,将人缝合起来? 很痛,但这时候感觉到创口是麻木的,痛过头了,神经产生自我保护,麻木了。冬梅自然不会懂这些原理,觉得魔头施展了什么法术所致。 洗好手,巫小陆见杨继业所作的过程,但要说理解和接受,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不过,巫小陆是杨继业的铁杆粉丝,不在意道理的。 这里处理好冬梅的伤口,杨继业猜想圣教的圣女有可能待人从这边山逃逸,或许是过来追杀自己,真这样,混战之时,自己的人肯定也会受伤。 将家里的酒精、酒精灯等用具都带上山去,准必要的准备。另外,家里之前准备的不多的绷带也都带走大部分。 自家里,会不会有敌人过来冲杀,目前也不知,但城内外均已经乱了,可这边却平静,就不好进一步做判断。家里的准备很周密,主要是有伯权大师坐镇,想来有敌人到来,也攻不破。 另外,自己到山上去,如果有人攻击自家,从山里带人手下来进行内外夹击,当可有奇效。 冬梅醒转,留在家里也不安全,带上山却又会让她看到不少东西。说,“小六,你说怎么处置这个冬梅为好?要不,杀掉?” “杨大哥,你之前不是说可以卖钱吗,交送官府、王府都可换得奖励……”巫小陆也不知杨继业是怎么打算。 “反正她什么都不说,杀掉干净。” 冬梅听两人议论,心里戚戚,不由地又流泪。杨继业见了,说,“哭如果能够解决问题,还要练什么武功?送你去见那个什么佛,还有那个什么无生老母,不好吗?要不然,你告诉我,你们猪头圣女叫什么名字。” “呸……”对于杨继业的语言暴力,冬梅是没法招架的,唯有不理会。 见自己计谋不成,杨继业对巫小陆说,“小六,打昏她。” “杨大哥,怎么又是我?”说归说,还是走到冬梅身边,在后颈劈了一掌,便昏了。 不准备将冬梅留在家中,让巫小陆背着她上山。 王爷刘耀辉带着精锐往江边露台去,实际上也是一种安排,要引出所有潜入荆蛮楚地的敌手。这一队精锐,是王府的最强战力,对于王爷的保护也会最周全。 对刘耀辉而言,参与战乱,也不是第一次,她确实有这样的勇气。随着队伍前行,街道两旁不断涌来敌人,而王府和驻军的人手,也从一条条街道冲过来,对那些围阻王爷的人进行截杀。 如此,王爷刘耀辉经过多街道,便留下一堆堆厮杀的人群。整个长街,都是杀声震天。 好在这样的厮杀没太多扩散,所有的住民,得知战乱已起,都将自家的门户紧紧关闭,撑牢。 长街的厮杀还在往前蔓延,街道冲来杀去的人,有在街道的,也有在屋顶上跑、追击,有射箭、投石,混乱无比。 但总体而言,王府的人在掌控着节奏,双方死伤无数,可刘耀辉根本没有停留。经过东门之后,从夸江虹桥直奔露台。 夸江大石桥处于露台和大校场之间的位子,还没过大石桥,桥上的三间门店,突然起火。 火势凶猛,显然是被人预先准备了大量火油,将三间门店都浇了火油,才会有如此的火势。 门店面的木质是几十年的木料,完全风干,遇上火油后,燃烧剧烈。加之桥上没有水扑火,而三门店面两侧也是同样的木质门店,两层高的建筑,燃烧起来更难处理。 行进的队伍受到阻拦,显然是敌手先就预估到刘耀辉的路径,实现做好的准备。面对大石桥上的大火,确实火势过大,人力不可清除,自然就无法通过。 只要刘耀辉王爷堵在桥上,自然会受到更集中的攻击,另外,祭天的时辰到了,王爷刘耀辉不能到场,对荆蛮楚地而言,也是一个大的事件。 这场大火,显然是王府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刘耀辉也不慌乱,立即有人用弓箭射击从后面尾随追杀的敌人,另外就是组织人手,清除前面的大火。 江面上,原本有船在巡视。这时候,看到桥上的大火,几艘船往这边靠过来,之前的一些停靠在码头上的龙舟,也都飞快往这边冲来。 楼船上有水龙,从江面上射水,距离稍远,效果不算太好。有江面水柱射来,也可使得桥上的火势减弱。 有了楼船的驰援,而到来的龙舟也纷纷横在江面上,依靠桥墩,对桥上进行救援。 刘耀辉的人奋勇争先,用手中的长枪,将所有近前的可燃之物,全数挑落江中。 露台这边的人,也看到大石桥上的大火,而露台下面,也有不少人围过来。好在之前,已经有两队驻军的人马,先一步到达露台,形成了这边的保护。 鹰巢山五虎中的震山虎,排位第四,率另三百山里匪众及圣教的一些成员,主要任务就是抢先攻占露台,将露台上的要员、文士、名宿,一笼捉拿。 第61章 豹虎斗 从山里出来,这几天一直藏在附近的山林,只有少数人躲在附近进人家里。这时候,这些山匪,将压抑的凶焰完全释放,疯狂地往露台这边冲锋。 露台下,驻军预先设立有几排拒马桩,削尖的竹竿对外,也混合着扎有刀、刺,本身就是用来预防的。拒马桩后是一排门板,可以挡住箭矢,藏身门板后面则可对敌进行射箭、投枪、刺杀等攻击行动。 山匪在震山虎率领下,喧嚣着冲来,路途经过时,遇上两路人,这些匪兵顺手就砍了。冲到露台不远,见这里有拒马可依,无法冲到露台去。 一些匪众到拒马桩外,挥舞刀枪,对拒马桩进行砍砸,要清除这些阻力。 匪势嚣张,驻军见敌人多,又强悍,躲在门板后射一通箭矢,倒是让一些匪徒受伤。受到抵抗,前锋的匪众便退后一些,等其他匪徒赶到。 震山虎身边有十几个好手,在鹰巢山上,震山虎位列第四,匪徒们称之为“四爷”。 震山虎到达,匪徒一齐高喊“四爷威武,雄霸天下”。喊声整齐,倒是真有些威势。 震山虎这次到柳河县城来,也是准备大发神威,要闯下名头,要扩张鹰巢山的地盘。见驻军现有准备,当即将匪徒扛着的一条大枪,握在手中。 大枪足有两丈四尺,震山虎的臂力惊人,这样的一杆铁枪格外沉重,足有几百斤。可大枪被他抓起来,舞动,在他身前便转成一个密集的棍圈。 山匪见震山虎舞棍,当即喊声更大,助力震山虎的威势。震山虎轮开铁枪,直接往拒马桩上砸打。那些木质的拒马桩,自然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道,在大枪之下碎裂,飞溅。 防守的驻军,见震山虎这样威武,也不敢靠近前面来阻止,来对拼。 两排拒马桩转眼见被震山虎砸坏,拒马桩后的门板也阻挡不了他的步伐。看到匪首发威,匪徒们尖叫呼喝,跟随在震山虎身边、身后,往露台涌去。喊杀声大起,驻军虽然不能挡住震山虎,但也是舍死往前冲,要封堵住缺口,保护露台上的大人们。 露台上,耶律钟玉和春桃,另外还混杂了三四个圣教的人,但他们都没有靠近评诗台。这时候,评诗台那边已经戒备很严,不准任何人靠近。 巫龙带着巫豹还有另外两人,在右丞相杨盛文不远的位子坐着,对这位文朝的右丞相,巫家一直没有直接往来,知道之前杨继业与巫小陆、巫家寨的往来,使得双方有更多默契。 看到山匪冲来,站在杨盛文身边的铁叔平静地看着露台下面,随即,看了看巫龙兄弟。对于巫家寨的巫豹,传言这个年轻人勇猛无匹,好战。 但却对冲杀而来的匪徒,没有任何意动,或许是巫家寨对于今天的事情,想置身事外? 巫家寨参加荆蛮楚地的几天,不过,他们的身份是客人。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巫家寨也是有所防备,不准备与圣教直接对立的。但如果对方要动手,巫家寨也不会妥协,这是巫龙的原则。 看到匪徒围过来,巫龙主要想看看王府和官府、驻军,有什么应对。但等震山虎到来露台下,见驻军的应对很不得力,被震山虎的强悍所威慑,神魂为之夺。 照这样推演,用不了多久,匪徒就会攻上露台。对这样的发展趋势,巫龙自然也不想看到,而且,震山虎的武力值确实很高,大枪威势惊人。 震山虎主要是蛮力大,人也高大,狂蛮,又有众匪助势,在场的人看起来,就得震山虎成为万人敌。 铁叔向杨盛文请示几句,然后对巫龙说,“少蛮王,今天这局势要不阻住匪兵,大家都不好收拾。我下去除掉那个匪首,还请少蛮王照护一些老爷……” 巫龙也在考虑,如果真让匪徒冲上来,对荆蛮楚地地区的影响和冲击有多大。熟蛮一族,从此也不会安宁了。正考虑要不要让巫豹下露台,听铁叔的话,忙书,“铁叔,您还是留在右丞相身边为好,右丞相的安危,可离不开您。 至于这个匪首,看起来凶横,不过是一个小东西,翻不起什么浪。你放心。老三,你下去处理吧,但不能恋战。” 巫豹见震山虎冲到,报出名号,早就耐不住性子。只是明白,在露台上,不是使性子的时候,来之前,已经答应过大哥的。 这几年,随着巫豹战力日升,与荆蛮楚地这边的高手逐一过招,锤炼自己的武道。也知道鹰巢山的匪首五虎,战力不弱,名气大。巫豹曾经邀战过,鹰巢山的人却不搭理,而巫豹也不敢只身去鹰巢山匪巢挑战。 见震山虎在露台下耀武扬威,巫豹本身就看不惯。震山虎虽说力大如牛,很狂妄,但真正战力如何,巫豹自然不放在心上。 这时候,得到大哥发话,巫豹一笑,说,“大哥,一盏茶,我提震山虎的头上来。” “小心,别大意。今天事情多,要你出力的地方也多。”巫龙叮嘱道,担心三弟战斗起来,什么都不顾了。 “好咧。”巫豹顿时快速跑起来,到露台边沿,手抓住围栏杆,整个人往下跃,大声呼喝,“震山虎,拿命来。” 巫豹平常都习惯赤手空拳地战斗,大声呼叫后,震山虎本在破坏据马桩,这时候也看向巫豹。见巫豹凌空而下,扑上来,也大叫一声,“来的好,来者何人?” “你爷爷巫家寨老三巫豹啊。”巫豹说着,在露台立柱上借一次力,然后迅如风豹,直扑到震山虎身侧。 震山虎的那杆大枪,也舞动起来,朝着巫豹狂扫狂砸,只要擦中,必然会重伤。 巫豹才落地,见震山虎的大枪砸至,大喊,“来的好。”一矮身,顺着那大枪舞动的轨迹迅捷地跑动,挥拳朝身材高大的震山虎擂击。 转眼间,巫豹欺身到震山虎身边,一拳击出,震山虎看那拳势惊人,忙用大枪抵挡。巫豹一拳击在枪杆治伤,力量爆发,震得震山虎退开几步。 巫豹得势,哪会错过良机,立即如影随形,揉身进攻,招招不离要害。 第62章 杀匪虎 巫豹与震山虎对战,外人看热闹的话,会错以为震山虎更强势。因为震山虎的大枪每一次砸大、横扫,都势大力沉,显得惊人。 而巫豹却是快速移动,不断变换位子,寻找更好的机会对敌人实施打击。才几个照面,震山虎被巫豹击中几处,浑身的气力便出现阻滞,这样下去,震山虎会越来越弱,最后只有挨打的份。 可外人看不出来,匪徒见两人对战,大声呼喝,为震山虎助威,还以为震山虎占据上风。 与震山虎一起过来的匪徒,有几个是鹰巢山匪窝的中层头目,对武学有所知。见自家大头目这样对战,肯定吃力,不能持久,过得一阵,势必会败退。便准备一拥上前,围殴巫豹。 圣教的人中,也有一个头目,作为震山虎的副手。这个人是堂主的身份,武力值也比较高,是圣教里的一个骨干。 他对震山虎的战斗看的更清楚,看出震山虎的危机就在眼前,便不顾名声扑上前,准备以二对一,将巫豹解决。 巫豹一旦进入战斗,整个人都精神都放开了,注意力都放在震山虎的同时,对这边但凡可能出现的危险,都会预先感知。 这是真正高手的特点,也是在锤炼自身的过程中,培养出来的能力。 对于另一个高手要介入这里的战斗,对巫豹而言没多少压力。不过,之前他答应了大哥,会在短时间除掉震山虎,给驻军提升士气。 这里的战斗拖延,对露台这边的防守很不利。如此,场面上出现一个相互追杀的局面,巫豹在追杀震山虎,而堂主则紧紧跟随在巫豹身后追杀。 巫豹立定主意,对着震山虎一连串的出拳,每一拳都具有撼动山岳之功。震山虎一直在退避,手里的大枪挡住巫豹的拳,但几拳之后,大枪已经被巫豹的拳头捶弯。 虽说震山虎的大枪承受最主要的力量,可他本人,也受到不小的力量。平日以力量称雄与鹰巢山的震山虎,这时候才知道他的力量完全是笨力、蛮力,真正对上大高手,这些力量根本发挥不出来。 堂主看到震山虎的危机,心里明白,震山虎不敌,那他一个人更不是巫豹的对手,至于说进行人海战术,完全不可行。因为这些普通的匪众、教众在巫豹这样的大高手面前,根本就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对方不过是屠杀而已。 将速度发挥到极致,见巫豹全神贯注与震山虎地出拳,堂主觉得自己只要稍微快上半分,就能够袭击到对方。 本以为是机会,堂主将自身的潜力完全激发,使得速度果然提升一丝。这样的提升非同寻常,如果能够将之保持,对堂主而言,则是突破之前的极限,那就提升了武力值。 当然,这样的提升,在这一刻也使得堂主失去了灵活性、失去更多应变力。堂主以为得逞,可谁知前面追击震山虎的巫豹,这时候却猛然地刹住自己的身形,扭身之间便到了堂主身侧。 失去面前的目标,堂主也知道自己上当了,心中念头在转,身体却不受控制。巫豹已经做好准备,一拳狠狠地击打在堂主的肋骨部位,呯的一声,重击之下,堂主被击打得升向半空,身体同时翻滚。 飞出几米之后堂主才重重落下,没有动,像一团死肉。很可能,他肋骨断掉后,重拳将他的心脏都捶破! 震山虎这时候舒缓了一口气,但看到堂主摔落在地上,不知生死。心里也在害怕,这个敌手之强,远超过他的战力。 只是,这时候又如何逃走? 巫豹根本不去看重重摔落的堂主,看着震山虎脸上露出惊恐,笑了笑,说,“震山虎,四爷?别怕啊,人本有一死,被打死正是你最好的归宿——” 巫豹的声音突然提高,随即他的身形也提到最快,朝震山虎扑去。 震山虎此时已经破胆,见巫豹扑来,急忙要逃走,没有胆气再迎战。巫豹的速度比震山虎预料的要更快,一拳轰来,震山虎手里的大枪都来不及格挡,被一拳直接轰击在胸膛上。 在巫豹下露台之时,耶律钟玉和春桃等人也见了,对于巫龙身边的这个老三,圣教那边也是有资料的,知道这个人实力强。 巫豹离开,露台上顶尖战力就少一分,对于她们潜伏在露台的人而言,那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春桃看了看自家小姐,却见她没有暗示,多少有些失望。 原本,他们潜伏露台的主要目标,自然是针对王爷刘耀辉的,如今,刘耀辉还不知能不能来到露台。此时的还乱局面,与之前的行动计划明显对不上了。完全可临时改变,出手控制露台上的其他名宿、右丞相杨盛文,也会让他们占据优势。 春桃觉得机会稍纵即逝,便拉了拉耶律钟玉的衣服。耶律钟玉与春桃对视,交流,耶律钟玉还是有些犹豫。 即使巫豹离开,但露台上没有混乱,整个局面都在对方掌控之中。如果是震山虎等人冲上来,露台的守卫者被调动,才是更好的机会。 正在犹豫之际,见巫豹跃下露台,与震山虎的交锋激烈而凶猛,真正是一头猎豹在行猎。 从高处往下看,纵观全局,更容易判断战局的走向。堂主的驰援非常及时,但巫豹的应对更是惊人,眨眼之间,就将堂主打杀,随后再扑向震山虎,追上的时候,便将震山虎一拳击飞。 都不用看,耶律钟玉都能够判断出震山虎落下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这时候,确实是她们行动的最好机会,等巫豹返回露台,对他们的行动将会有巨大阻力。对巫豹战力的预估,还是没有估算准确。 耶律钟玉觉得他与巫豹对上,战败的可能性更大。当然,两人的战法不一样,各有所长,要真正搏杀,谁生谁死,那不是一句强弱能够定论的。 耶律钟玉这时候也不会自己就出手,春桃发出指令,混在露台上的一组两人,突然在人群中迅捷地扑出,冲杨盛文杀去。 第63章 一路冲杀 有楼船从江面驰援,水龙喷水,使得桥上的建筑物燃烧被控制,而燃烧的另一端,也有很多人在拆那些建筑物,隔断火势。 王爷刘耀辉的行进虽说受阻,但在多方面的努力下,在大石桥上没有多少耽搁。在后面追击王爷队伍的,攻击也非常凶悍,只是,王爷率领的精锐,是荆蛮楚地这边最强的精兵,对尾随追杀的人群,还是非常有序、有效地还击。 在杀伤力上面,尾随的人虽多,攻击也凶猛,不顾自身的生死。只是,在战阵上,与精锐士兵碰撞、对战,那些没有战阵、战法的人群,扛不住精锐的反击。 王爷的精兵每一次反扑,都会有较好的战绩,杀灭一批。即使那些人后续的搏杀依旧凶猛,不过是被一波一波杀死杀伤。 不到一刻钟,王爷刘耀辉便冲过大石桥的火堆,继续往露台行进。尾随追击的人,和街上迎面拦截的人,还是那么混乱,不停地交锋、对砍、攒刺、射箭、投枪、投掷石块、从沿街道的楼上,屋顶,砸下手里的东西,造成一定的杀伤力,但在精锐士兵的反击之下,这些人的死伤率更高。 冲出大石桥后,这边的街道比较短,因为江这边有大校场,有住兵,使得桥头才有一些做生意、开店铺的人家,形成的街道自然不多。 出街道区域,刘耀辉队伍的行进速度更快一些,到得此时,跟在王爷身边的精锐,也是战损两成,比较严重的战损了。 落在队伍后的精锐士兵,能够逃得生命的估计不多,因为尾随的人群依旧在死死咬住队伍进行厮杀,只要有倒下的精锐士兵,这些人肯定会补上刀枪,完全杀死这些敌人。 事先虽有预料,也有全盘的计划,但身边精锐战损高达两成,也让刘耀辉暴怒而心痛。精锐士兵难得,训练起来花费可不小,战损之后,要重新招兵、训练,难度不小。 接下来的荆蛮楚地局面如何,谁也说不准,镇边王府这边,唯有保持精锐战力不减少,才能够稳住荆蛮楚地的局面。 不过,此时也不是感叹和自责之时,往露台方向快速行进,将尾随在身后的人群拉得长。前行千余米,精锐士兵的战阵依旧没有松散,而尾随在后面搏杀的人众,就显示出没有战阵的散乱。 人群变得希拉,不少人都注意力和力气都用于奔跑、追赶,体能的消耗,使得大多数人都没有了战意。 刘耀辉骑在大马上,自然看到后面追击而来的情况,当即将手中的鞭子往后一挥。精锐士兵得到指令,后队变为前锋,当即一波箭矢攒射,箭矢之后便是冲杀而出。 尾随追杀的人群,这时候体能消耗大,即使其中有一些个人战力强、武力值高的人,在精锐士兵冲杀而来,也没有多少抵抗力,便被冲杀淹没其中。 这一波反杀,收效极好。精锐的王府士兵冲杀几百米,一路杀回去,那些人四散逃跑,倒下的人更多,一直杀到街口才返回。 这样冲杀,体能的消耗也是极大,但对于精锐士兵而言,还勉强能够做到,返回之后,追上王爷队伍,融进队伍里可得到适当休整,恢复一些体能。 距离露台已经不远,但露台下的对攻也是激烈。王爷到来,带来了精锐战力,对露台围杀的人群便是沉重的压力。 刘耀辉不急着冲杀,而是将自己的队伍列对整齐,也是让快速奔驰的精锐战士稍作休整。 远处,先前被冲散的敌人这时候又聚集,快速追过来,露台这边才是今天战场的核心。 小校场外那家门店的剿杀,这时候也到了最关键之际。作为一个堡垒,山匪经营此处时间长,预防措施也强大。纵使多出出口被堵,楼顶也被军士占据,但想攻占进楼内,一时间还无法做到。 主要的一个问题是,门店在街道区域,不能用火攻,而射箭的威慑也不大。不过,在街道那,一群军士找来一根十几米长的大木头,二三十人抬起木头,对准门店那用铁块封堵的门擂击、冲撞。 重复的撞击,使得门店里的铁块在不断地变形,眼看就会被破开。除了抬木头冲撞的军士,旁边则有握长枪、拉开弓弦的军士,防备里面的人突然冲出来,对抬木头的军士造成杀伤。 “砰——”终于将铁块冲破,军士往里冲,里面的人其实并不多。但这里作为山匪一个堡垒级别的存在,却是非常重要的地点。 军士冲进门店,与里面的人搏杀,很快将整个门店里的人杀掉或抓捕,控制了这里的局面。 门店下,被挖空了很大的空间,里面堆满了各种物品。都是要给鹰巢山匪运送到需要品。 城内,一个个据点被破开,里面的潜伏者被剿杀。街面的混乱也在升级,四处有人喊杀,也有县城里一些烂人,想乘机捞一些好处的,从家里出来,加入到混乱的人群中,试图砸开一些早已经熟悉的面店,想抢劫一番。 三姨的酒楼这段时间生意火爆,一些人即使想来品尝一番新式羊肉炒法,都轮不上,或者是没有钱来品尝。 在城内开始混乱的时候,还没有人敢试图抢劫,可到这时候,就有一些人在酒楼下围转,在观望情况。 酒楼有巫家寨的背景,熟悉的人自然不敢主动招惹熟蛮,但也有些人觉得自己在县城,熟蛮再蛮横也不敢到县城来做恶。何况,城里大乱,谁会知道是他们下手? 巫虎原本不在三姨酒楼这边的,但城里明显乱起来,他想到三姨酒楼来看看,也带一些人过来保护这家酒楼。 跟随在巫虎身边的,是巫家寨的精锐,也是这一次巫家寨藏在县城里,要保护所有巫家寨人的精锐。 一队十几个人,虽然没有军伍的那种整齐步子,可一路穿过街道,所遇上的人都纷纷避闪,不敢与这些人有冲突。 巫虎手里一条齐眉短棍,面色沉毅,步子稳健。随着县城混乱的扩散,也知道这一次变乱,对荆蛮楚地、对熟蛮,都会是一次不小的冲击。 第64章 巫虎逞威 巫虎战力强横,大哥将他安排在城内,也是有其用意。除了保护好巫家寨的人们、店面,也是在城内安排最强战力,便于威慑一方,镇住一些强人。 即将走到三姨酒楼,见这边的人密集起来,觉得形势不对劲,脚下加快速度。穿过街口,见三姨酒楼下,二三十过人拿着棍棒、大锤在打砸酒楼大门。 巫虎还没做声,他身边的人手发一声喊,便扑上前去。这些人也同巫虎一样,人手里一根短棍,这是巫家寨的一个绝技:四门棍。 四门棍的战法凶戾,棍打四门,东西南北,棍之所指,敌人皆王。当然,真正能够将四门棍威力发挥出来的不多,巫虎目前是最强者。 十几个人,十几根棍,往人群里一顿打砸,将围在三姨酒楼前的人打散。这些人见来人是熟蛮的汉子,不敢力敌,发一声喊,跑掉大部分。有几个被打倒在地的,汉子们准备打断这些人的腿,被巫虎制止。 三姨酒楼里有巫家寨的人守卫,见巫虎等人到来,便开门将人迎进去。 巫虎问了情况,除了门被砸坏之外,到没有人员损伤。门外之前打倒的人,还躺在地上,巫虎带着他的人出门,将这些人拉起来,丢到远一些的地方。 才处理好这些人,突然,街道一侧有大队人马涌过来,见人就砍。巫虎急忙让巫家寨的人退回酒楼,避开着大队人马的冲击。 这些人却是鹰巢山的山匪,总计有两百来人,他们的目标是在街上砸门抢夺,主要是针对经商的门店面。 只有门店面才会有更多可抢夺的财物,这些人见三姨酒楼的门开着,巫虎个子不算高大,一米七五左右,在荆蛮楚地地区而言,这样的身高已经不错了。 巫虎手里有一齐眉短棍,镔铁的,但看外表却不显眼。看不出有什么威慑力,有匪徒看到酒楼的情况,立即站住,大喊,“先砸这一家。” 那些涌过来的匪徒当即围住门口,后面的人一时没空间,只能往前涌去。短短时间,在三姨酒楼门外,堵上了两百多然,满满一截大街。 不过,巫虎站在门口不动,也不说话,听那些匪徒叫嚣。不过,匪徒们也不急着动手打人,随后一个匪首挤过来。 看到匪首到来,巫虎却认识,虽然没有跟对方碰过面,却知道这个人是鹰巢山的老二坐地虎。 坐地虎并不认识巫虎,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酒楼门口,面对这么多人而不惊慌,倒是有些佩服。说,“我们是鹰巢山的好汉,老子是二爷坐地虎。孩儿们既然看中你这酒楼,就拿出一万两银子,我们不进去。” 巫虎见这个家伙说话,觉得好笑,便笑了笑。 “怎么,你不肯?我们打杀进去,你和酒楼里的人都会没命。那就不是一万两银子的事,你不知?你传话给你们老板,看他怎么说。”坐地虎大声说,身边的匪众也齐声叫嚷。 “这家酒楼是巫家寨的,你们鹰巢山也要动手?”巫虎沉静地说,脸色不动,看着坐地虎。 “巫家寨又怎么样?熟蛮很强,我们鹰巢山可曾怕过巫家寨?孩儿们看中这个酒楼,就算是巫家寨的,一万两也不能少分毫。”坐地虎说。 “好好好,既然鹰巢山二爷发话了,我也说一句。”巫虎说,“我是巫家寨巫虎,请二爷带人离开吧。巫家寨不想与鹰巢山直接开战……” “哈哈哈,原来你就是那个巫虎。好好好。今天遇上了,那我们看看是哪头虎更强吧。一万两,不能少。”坐地虎退开一步,对后面的匪徒说,“孩儿们,退开一些,拿老子板斧来。” 坐地虎的兵器是一对板斧,身形也魁梧,如同前朝梁山上的李逵。双斧在手,朝中间一碰,“罡……”的一声响,“巫虎,出来一战!” 巫虎之强,在荆蛮楚地也是很有名气的,但说与巫豹相比,名声却有不如。不是巫虎战力不及,而是巫虎一向来稳重,没有巫豹那般四处挑战,打出来的名声。 鹰巢山作为荆蛮楚地的一处强大存在,五大首领,与巫家寨之间虽说尽可能不冲突,但作为匪徒和匪首,自然不担心巫家寨对他们进行报复。 今天,巫虎一个人在城内,而坐地虎带来两百多人,谁强谁弱,一眼看到。 见坐地虎直接挑战,不顾巫家寨的名头。巫虎也不气,对酒楼里的人交待几句,跨步出门,站到坐地虎前面。 街道本来不宽,两端挤满了匪众。坐地虎周围空着,留下空地让两人对战、较量。坐地虎见巫虎出门,也不打话,抡起板斧冲杀过来。 巫虎手里的镔铁棍,沉实蛮重,其实比坐地虎的板斧要重一些。巫虎的力量大,当然,坐地虎的蛮力也不小。 见坐地虎冲杀而来,巫虎冷笑一声,当即将四门棍法施展开来。一招飞流直下,将棍头高高扬起,狠狠地朝冲过来的坐地虎砸去。 巫家寨跟随巫虎到来的年轻人,是巫家寨这一代的最强人选。等巫虎离开门口,他们十几个人也都从酒楼出来,即使街上有两三百匪徒,也面不改色。 大家明白,在巫虎战胜之后,这里的混战是必然的,他们要将匪徒打散,才能保护住酒楼。 酒楼里原本就有巫家寨的人,这时候,也各拿着武器,站在门内,准备加入混战。连三姨,也是手中一把剁骨刀。 巫虎的镔铁棍砸下来,坐地虎双手中的板斧交叉,迎上前,抵住镔铁棍。可从板斧传来的力量太大,使得坐地虎没能站稳,向后退一步,又一步。 巫虎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战机,镔铁棍收回,随即朝坐地虎双腿扫砸。坐地虎再挡,再退后,接连的攻击让坐地虎身后的匪徒来不及退走,使得坐地虎没有退避的空间。 巫虎见机,再次抡起镔铁棍,狠狠地砸下来。坐地虎本想往后退,谁知后面的匪徒挡住,使得他身体重心失衡。 一棍砸下,将坐地虎半边肩膀砸碎。 第65章 匪众逃散 一声惨叫。 突袭的两人在靠近杨盛文之时,将手里的刀扬起,杨盛文身边的其他人见到凶徒杀来,尽皆躲闪,担心自己成为第一个被斩杀者。 杨盛文看到凶徒的意图,是冲他而来,站在那里,面色平静。这些年来,受到的刺杀太多,也让他习惯了面对死亡。 当然,这么多回刺杀都没能成功,让杨盛文对身边的人也是格外信任。果然,铁叔原本站在杨盛文身后的,等凶徒冲过来,还有五六步远。凶徒与杨盛文之间的人早跑开,形成了一个小小空地。 铁叔在眨眼间,一个翻滚便接近冲杀过来的凶徒,随即凶徒惨叫一声朝后摔倒。而铁叔却在惨叫声中,站回到杨盛文身后。 铁叔有一条腿曾受过伤,平时走路明显有些瘸,但这时候他的速度远比正常人要快。作为杨盛文这个右丞相的铁卫,铁叔研究的战法或许不美观,但杀伤力绝对强。 袭击者在一个碰面就仰天倒下,耶律钟玉和春桃看着事态的发展,对她们而言相当不利。另一个奔向杨盛文的袭击者,见同伴倒地,顿时知道不妙,凶性爆发,嘶喊着奔跑更快。 但他所选的路径,是从巫龙身边经过。虽然双刀在手,高扬的刀让文士、书生们惊吓大叫,可对于巫龙而言,这样的凶徒没什么威胁力。 在凶徒冲到巫龙面前,巫龙果断地出手,将凶徒擒下。 耶律钟玉看了巫龙一眼,见巫龙神态不动,而露台下的巫豹,这时候已经将震山虎击杀。巫豹杀掉这两人,露台外围袭击者就没了主心骨,而拒马桩后对军士见状,军心大振,当即有军士冲出拒马桩,对四周人群冲杀。 巫豹也不去看震山虎和堂主的生死,翻身跃起,抓住露台壁台柱,几个起落便返回露台。随后,回到大哥巫龙身边。 整个露台,这时候也安宁下来,巫豹挟大胜之威,既安定文士和名宿没的心,也威慑这耶律钟玉等别有用心的人,令他们不敢妄动。 对于耶律钟玉而言,今天的状况超乎预料,最关键的还是升空的响箭提早了,使得他们在柳河县城及周边的安排,还没能完全就位,彼此之间的配合都没有形成。 但今天又没得选择,必须破釜沉舟进行一战,圣教与其他势力的联合,在他们这边已经是好几年的努力,总不能半途而废。 眼见着一波一波人的倒下,对于堂主、震山虎这样强悍的精尖人物的损失,确实令她心痛。此时想来,这一切都变故,都是因为那个小魔头。 如果不是他上次在街道碰上,如果不是今天他可能认出她们,如果冬梅的刺杀更顺利一些,今天,在荆蛮楚地的局面会好很多,最后谁才是赢家,可不好说。 往远处眺望,大石桥的火焰逐渐变小,很可能是王府那边也扑灭了预先准备的陷阱,那么,王府的精锐会不会即将到来? 主导今天大局的,不是耶律钟玉,但她参与了全局的部署,知道他们的人手、力量该产生什么样的动静。 王府精锐的前锋已经看到转眼间便在距离露台两箭之地列队,随着精锐到来,露台下的那些人群,急速往后退却,不敢与这些精锐对抗。 耶律钟玉知道,之前这些人,主要是一次袭扰,圣教的主要战力还没杀过来。大概会在一两个时辰后,那些人才会聚拢,将露台上的人进行围歼。 王爷刘耀辉还没往露台来,但这边的人见王爷到来,也欢呼起来。耶律钟玉也知道,这时候,对他们的人而言,又得再等机会。 巫虎打杀坐地虎,前后不到两分钟,激烈的交锋让巫家寨的人和匪徒都应接不暇。随着坐地虎的肩膀砸碎,倒地,内圈的匪徒看得清楚,不少人都失去了声音,而少数匪徒在嘶喊。 外围的匪徒根本不知交手结果,巫家寨的人却看到交战的推进,看到匪首被打杀。发一声喊,巫家寨十几个人,十几条棍在那瞬间爆发了,往围在空地边的匪徒冲杀而去。 这个时候,匪徒失神,镇南关是巫家寨攻击的最佳时机。巫虎也不耽搁,选择了与巫家寨众人的另一边街区,一条镔铁棍打砸横扫,冲向密密拥挤的匪众。 匪众本来心寒胆破,见巫虎威猛,镔铁棍所过之处,没有谁不伤不死。匪众发喊起来,往外逃逸,但外围的人并不知情。这时候,百十人在瞬间发生了踩踏事件,如此,死伤的匪众更多一些。 街区的另一端,十几个巫家寨人联手攻击下,同样凶猛无匹,匪徒最初还想抗击,但那又巫家寨人齐心和杀伤力。没坚持到三分钟,整个匪徒队伍就散了,一窝蜂地往远处逃跑。 追杀一阵,巫虎让巫家寨的人都回酒店,街道上,死伤的匪徒足有一百多人。 其他匪徒巫家寨不在意,但坐地虎是鹰巢山的匪首,历年来官府都有悬赏的,带着坐地虎的尸体和板斧,完全可领取赏金。自认,巫家寨的人将碎烂半边身子的坐地虎,拖到酒店屋檐下。 经过这一战,不仅鹰巢山的匪徒胆战心惊,附近原想乘虚劫掠的无赖,也都跑远,再不敢有任何想法。 一个红装女子,出现在八角楼上,在这里,可看到全城的情况。茶室里,一个老头显得很普通,脸色红润,头发白,看起来又觉得不是普通的老头。 红衣女转一圈,回到茶室,说,“爷爷,你在这里喝茶,不是错过外面的热闹了吗。” “不是说好只看热闹,不去凑和的吧。”老头说。 “爷爷,你不担心杨家那书呆子啊。”红衣女说,“现在倒好,不知躲到哪里了。爷爷,你说,他会不会是回家?他不在祭天露台上,也不会有人管的吧。” “我怎么知道?你理会那书呆子做什么,外面打生打死,我们都只是看热闹。”老头呵呵呵地笑,当真没有丝毫要关心激战双方的意思。 “爷爷,我猜魔教的圣女肯定也过来了,我得找她斗一斗。擒下她,有一笔赏钱啊。我想想,那圣女会藏在哪里?” 第66章 多宝和尚 红菱女一直都穿红衣,对头们却称她为魔女。爱热闹,行事按自己喜好,对做恶的人不留情。如果不是爷爷限制她,估计要做的事就是搜找圣教的人,抓捕归案。或者抓捕江洋大盗、采花贼这些恶人,可爷爷一直限制她的行动,只能偶尔做一些事情。 对圣教的圣女耶律钟玉,红菱女早就在找她,彼此也曾有几次交手,难分胜败。也因此,知道圣女可能在荆蛮楚地,她便想将耶律钟玉找出来,斗一场。 只是,此时柳河县城内外都在乱,哪一处才是耶律钟玉关注的地方?红菱女觉得爷爷肯定知道,但他不会告诉自己。问一句,并不指望会有结果。 老头果然不说什么,甚至都不搭话,见孙女似乎要溜走,才说,“说好的来看热闹哦,你敢走,今后三年都不准出门。” “爷爷,你怎么能够这样……”红菱女最怕的就是这样,爷爷真不准她出门,那绝对出不来了。三年时间,还不被闷死? 这时候,老头却抬头看向外面,说,“既然来了,就一起喝杯茶吧。” 随后门外出现一个佛衣和尚,和尚的衣服上,满是袋子。从外表看,完全是一个老和尚的样子,面带慈容,平静祥和。 “虚空老道,好久不见。”和尚说。“今天过来真要叨扰一杯茶了。” “多宝和尚,”露台说,“你这老和尚不是不理人间事吗?果然还像以前一样,说得天花乱坠,做的是另一套.” “虚空老道,你也别只说我啦。你不是也说过不管人间事,今天到这里来,又是为何?” “我不过来看看热闹,”虚空老道笑了笑,伸手指着面对的椅子,请和尚坐下,“孙女爱热闹,我没有办法啊。你呢,不定心下来,还有几年可蹦达?” “尘世、红尘,与我何干?”多宝和尚说,“阿弥陀佛,老道你在红尘打滚,我这老和尚何曾不是如此?欠下一个债,今天讨你一杯茶,还了债才一身轻……” 多宝和尚年轻时是绿林强人,杀人无算,武力值高。到四十几岁,突然剃度成和尚,手里还沾不沾血,没人知道了。因为多宝和尚的名头传开,这个家伙的武力值再次跃升,已经成为传奇一般的存在。整个文朝大地,也就有那么几个人才可以抗衡。 当然,虚空老道就是其中一个,还是可能比多宝和尚武力值稍微高出一线的存在。只是,两人也没直接交手,对战过,究竟谁更强,真不好断言。 虚空老道见多宝和尚出现,便明白他的来意,那就是圣教那边,请多宝和尚对抗、牵制着虚空老道,免得虚空老道出手,坏了圣教的大事。 虚空老道与右丞相杨家之间,有什么关联,外人也不知究竟。在圣教这边的人看来,发现了红菱女到荆蛮楚地出现,自然是虚空老道表达了他要保住杨盛文的意思。 只要多宝和尚看住虚空老道,圣教那边在荆蛮楚地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多少阻力。 杨盛文在荆蛮楚地五年,他身边的力量有多少,早就摸清楚。虽说杨盛文身边的人手和战力确实厉害,但只要谋划好,总能够将杨盛文一击而杀。 见虚空老道并没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出现情绪变化,多宝和尚也有些好奇,不过,也不会开口问什么。只要虚空老道不离开自己视线,那他的事情就完成了。 红菱女自然见过多宝和尚,对这个满嘴慈悲,心狠手辣的老和尚很不喜,但也比较忌惮,不敢直接呵斥这人。 见多宝和尚到来,自然是要缠住自家爷爷,红菱女心里多少有些喜欢,这样的话,自己完全可溜走了。 “爷爷,我在外面看热闹,就不妨碍你们喝茶了。”红菱女说了,便到外面走廊,苦思着圣女会藏在哪里。 寂灭鬼手是这次圣教行动的总领,也是圣教的副教主。不过,他这个副教主的身份比较隐秘,平时,寂灭鬼手藏在京都的大家族中。 金花婆婆、副左使黄群峰、副右使段子羽都站在寂灭鬼手面前,段子羽在汇报柳河县城目前的情况。这些人都是圣教的核心,即便在荆蛮楚地要做一番事来,他们也不会亲临。 听了情况,金花婆婆冷声说,“段右使,你在城中行事,怎么会让各方联络出错?王府的响箭提早一个时辰升空,我们的人还有不少都没就位,这些事情,你说,谁来负责?” “金花婆婆,这时候还不是追责的时候,”寂灭鬼手说,“事情已经如此,唯有放手一搏。古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荆蛮楚地就算有防备,那又如何?圣教八千精锐,还不能吃下荆蛮楚地?” “副教主……镇边王府的精锐才出现一支,不足千人。其他兵力还不知藏在哪里……”段子羽说,对柳河县城的情况,他是抱着质疑的态度,但他不是决策者。 寂灭鬼手并没有听,“刘耀辉去露台祭天了吗?等祭天炮声响,我们的人立即围上去,攻破露台,擒拿刘耀辉、杨盛文,其他的都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圣女呢,这时候在哪里?”金花婆婆冷声说,对这个接替她圣女位子的人,心中多少有些复杂。 圣女在教中位子只要,权位也重,很多时候都可调度教众为己所用。当然,圣女主要还是圣教的一种象征,是圣教的根源之一。白莲圣母在凡世的代言人,自然不容谁冒犯尊严。 “圣女已经在露台上,这时候,露台那边正在激战,有圣女在那里调度,肯定能够攻占露台。”段子羽说。 “刘耀辉这个王爷不是已经过大石桥了吗?那他到露台,岂不是没有阻隔了?”金花婆婆等人虽然距离柳河县城几里地远,但对城中的大致情况还是掌握的。 “刘耀辉此时还没到露台,确实离露台不远了。属下愿为先锋,去斩刘耀辉。”段子羽说。“对了,杨盛文这个狗贼也在露台上,只要攻破露台,可连同他一起灭掉。” 金花婆婆点点头,说,“去吧,我们的时间不多。” 第67章 一声炮响 王爷刘耀辉等自己的精锐士兵稍作休整,才带几个人上露台。 之前尾随冲杀的那些人,这时候也逐渐积聚过来,不过,在距离士兵驻扎点两三百步远处停下,静观事态的变化。 很显然,这些人对露台依旧不死心,对王爷刘耀辉也是志在必得的。不过,时机还没到来,相约冲杀的人手都还在汇聚。 刘耀辉自然也看得出对方的意图,露台上其他人也能够看到这样的情况。王爷神态安然,与前来招呼、见礼的人都表达了一下客套。行到高台,与府学学政吴金保见面,随后才同杨盛文拱手,见礼。 “杨老,您对今天的形势怎么看?”刘耀辉说,知道杨盛文作为十年右丞相,眼力和判断自然精准。 “王爷不是智珠在握吗?”杨盛文面色不动,对地方上如何做,他是一贯不参言的。 “有杨老一句话,我是吃下定心丸的。多谢。”刘耀辉说着,再次拱手,随即朝巫龙说,“少蛮王……” “王爷。”巫龙自然有好的态度,熟蛮作为蛮族却已经接受文朝的统御,自然对镇边王府有足够好的态度。 “少蛮王,接下来有一场恶战,你那边的人都安排了吧。”刘耀辉微笑地说。 “王爷,我三弟刚刚斩杀了鹰巢山匪首震山虎和魔教一个堂主……”巫龙不直接回应刘耀辉的话,因为在柳河县城这边,他们是不出兵的。 熟蛮的兵不会直接到文朝地域来,除非是有军令征召或招兵,才可能派人过来参战。但如同之前巫豹斩杀震山虎,却是可以的,这是在保护巫龙;巫虎带人在县城内,保护巫家寨的门店也是可以的,因为他们不是成建制的军士。 “巫家出龙了,好好好,有这样的健儿在这里,我心安矣。”刘耀辉哈哈哈地笑,随即看向巫龙身后的巫豹,一派赞许之态。 露台下,最初在这边守护的军士,将拒马桩修补好,而拒马桩后的门板,也固定起来。接下来这边有异常生死恶战,到底能不能守住露台,能有几个人保住自己的姓名,谁也不知。 作为军士,作战杀敌,守卫一方,那是自身的使命。这些军士也有这样的觉悟,如今,王府的精锐在他们一侧,彼此形成犄角之势,让这些军士的战意昂扬起来。 杨继业在山上,远眺露台这边,隐隐约约,多少有些担心自家老爸。不过,有铁叔在身边,也知道巫豹陪着巫龙在露台上,巫家如今与杨家之间的关系,肯定也会帮忙照护。 巫小陆说,“杨大哥,你放心。我三哥在露台上,肯定会保护伯伯的。” 今天荆蛮楚地有动荡,巫家寨不参与,但巫王巫长安却要坐镇巫家寨,确保熟蛮的地域安稳。 看着远处的露台,杨继业在想,圣教之所以发动这一次动荡,主要是想在荆蛮楚地立足,占据这一区域,然后往内地推进。或许,他们的目的并不单一,其他还有什么目标因为没有信息来源,无法进行推测。 不过,老爸应该知道不少东西,他肯去露台,想来也是有自身的判断。 对于杨家,会不会是圣教的目标之一,杨继业也不得而知。本想问问,杨家与圣教之间的关系和旧仇,可确实没有时间。但从冬梅、春桃等人的反应进行推测,圣教非常仇视杨家。 如今,圣教的人过来,即便攻占露台失败,也有余力对杨家下手吧。如今,杨家有伯权大师在镇守,又有自己安排的十五个人潜伏在家里,实力应该远高于对方的预估,保住杨家,该没问题。 上次见到刘浪的竹筒枪,如果给自己三两个月时间,造出一批火枪来,再将文朝的火药做一些调整,火枪的威力呈现出来,守卫自家,大量杀伤来敌,完全没问题。 时间、财力、技术人员,目前对杨继业而言,都是非常稀缺的资源。 不管怎么样,先冲过眼前这一关。 耶律钟玉低着头,虽然装扮成书生,但她也明白,自己的装扮不一定躲得过杨盛文这种人的眼力。镇边王爷刘耀辉到来,给她的压力真不小,镇边王爷刘耀辉带来的精锐不过几百人,在过来的路上,或许战损一部分,总合不过一千。 按照之前所得到的消息,镇边王府这边至少有五千精锐,另外还有两三千杂兵。而熟蛮也有精锐两三千,目前,熟蛮的人没出现,会不会在背后藏着,等带最后的一击? 刘耀辉没带几个人上露台,刺杀的阻力按说要小一些,但之前看到巫豹的战力。耶律钟玉预估了一番,觉得她与巫豹对上,赢面是很小的。 当然,刺杀和对战是两个概念,不是看谁的武力值强,而是看机遇与突袭性。但这个时候,耶律钟玉和她的人,都不可能向王爷或杨盛文等靠近,只有等随后大军过来攻占露台的混战局面形成,才可能找到时机。 在露台上,看到从县城方向不断汇聚过来的人群,这些人主要是圣教的人手。圣教的人作战勇敢、完全可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可做到以自己的死去换敌手的一条命,但耶律钟玉也明白,圣教的人都没经过多少战阵训练,人海战术,打顺风仗会让战局急速推进,但如果与敌方相持,往往败退而溃散的,就是圣教的人。 圣教也有精锐,但这次在荆蛮楚地的行动,没能将精锐调过来。镇边王府的兵力不足一万,而他们的人马却是过来了三万,另外还将鹰巢山这样的山匪也拉过来一起参战,胜券在握。 只是,这一次提前发动,使得多方面的人手不能协调,凝聚成合力,推进战事。 远处一声炮响,是距离露台几里外的山里发出的炮声。这是圣教的主力出山,随后,便听到从远处传过来的冲杀声。 露台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到那炮声,心被提起,大多数人忧虑地看向山那边。 耶律钟玉在心里冷哼,知道双方对决定时间已经到来。镇边王府的精锐,藏在哪里? 第68章 决战起 山里炮响之际,巫虎正在与县衙的人在交割尸体。山匪们的尸体、坐地虎的尸体,还有几具街头无赖的尸体。对街头无赖,这时候,也当作与山匪勾连、作为山匪内应来处理,这样处理,熟蛮这边会少一些麻烦。 对县衙的衙役们而言,只要有尸体,怎么处置都是一样。记功劳、给奖励,那都是上面的人群做,他们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保住小命就好。 县城四门和环周城墙,军士们都紧张地关注着城内外。事态发展到如今,城内的不法分子基本被肃清,对于接下来的守城,就不需担心有凶徒从背后杀来。 实际上,守城的军士不多,守备的力量也不强,但县衙的人会将城内一部分青壮组织起来,协从守军守城。 荆蛮楚地的青壮,自身对参战没多少抗拒,大家也清楚,一旦让那些匪众、凶徒攻下县城,他们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商会这边,也会将各商铺、门店的人抽调一部分协助守城;同样,城内家族也会排出自家一部分人参战,出力出钱。 巫虎带着人随同县衙的衙役,在城内各处巡查一遍,没遇到凶徒。之前逃散的匪人,也不知是出城,还是藏起来。王府那边的攻击依旧猛烈,但县衙的人和巫虎等,也不会过去参战。 进攻王府的,主要还是从王府外墙进行强攻,放火之后,这些火势凶猛,不过,王府对此也有预防,在女墙上,设立了箭垛,对抗外面的进攻,效果还是很强的。 大火没实质性破坏王府的防御,客观上也起到延阻敌方的进攻。战事胶着,双方投入的兵力并不多,因为王爷刘耀辉不在王府,攻占王府不过是象征意义更大一些。 圣教的兵力黑压压地从几里外压过来,露台上的文士,基本上没经历过战事,自然面色苍白。 平时高谈阔论、指点江山,鄙视武人,觉得他们粗鄙。这时候,在敌人压过来时,便觉得露台下的军士太少,觉得这么点人,如何抵得住对方扑击? 先前巫豹跃下露台斩杀震山虎和堂主,大家没有太多感觉,但看到黑压压的人潮涌过来,内心深处的颤栗没法再控制了。 喊杀声由远而近,逐渐看到冲杀过来人群的面孔,那凶恶而残暴的神态,对露台上的人,压力更直接。 自然也有对这些人不屑一顾的,看着散乱冲杀过来的人群,虽说有超过万众,但对刘耀辉、杨盛文、巫龙、县令贾绍民等,都不看好。 没有军阵地人,哪怕人多,只要精锐士兵几次冲杀,这些人唯有溃散的结局。 露台下的军士,脸色肃然,握刀握枪的手已经发力,使得手指的指节都变白。而集结在露台两百步外的王府精锐们,军阵岿然不动,根本不受涌来的人群影响。 而那些涌过来的人群,对于王府精锐的战阵,也不敢靠近。在至少一百步外集结对峙,虎视眈眈却又不敢轻捋虎须。 双方都知道,露台这边的交战,只要将王府这批精锐吃下,露台就如同不穿衣服的美女。 而王府的精锐,此时如同海边的崖石,纹丝不动。没接到指令,他们也不将来敌做迎击。倒是守在露台下的驻军,开始将冲到箭射范围里的敌人,进行射击,阻遏对方靠近露台。 几里外的山头上,段子羽到来,见黄群峰和圣教八千精锐集结在山背后。说,“黄左使,上峰有令,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段右使,放心。等露台那边先围攻,人马疲倦之后,我们精锐冲上,一击必胜。”黄群峰说,作为圣教里的中高层人员,平时很难碰面,但对彼此之间的情况有所知。 “段右使,你是随同杀上去,还是……” “黄左使,我带几个人去解决杨家吧,到荆蛮楚地来,总不能让贼子存活。我估计,老贼肯定在露台上,你到时候多留心,别让他跑了。他家人这边,我去解决。” “段右使,不可大意。还是多带几个人去吧。”黄群峰说,对于大队冲杀,多十几个人少十几个人,没多少影响,“老贼应该在露台,毕竟他们要祭天。可杨家那边守卫的人也不弱,不能有丝毫大意……” 段子羽便点头,随后果然多点了一队人,“老贼多年来一直没死,这一次,总该走到绝路了。黄左使,我去去就来,杀了老贼子全家,我直接到露台来汇合……” 见段子羽带了二十多人快速离开,这些都是圣教精心挑选的好手。加上段子羽的身手也是一流,在荆蛮楚地这边,能够与之对战的,没几个人。 黄群峰压着几千精锐藏在这山脚,从这里到露台那边,不需要一刻钟。主要是等机会出现,先过去围攻露台的人,要将守军和王府精锐拖垮,这边生力军出现,才能一举克敌。 不过,王府还有一部分精锐,不知藏在何处。到此时,都没有什么消息,让黄群峰多少有些担心。 王府的精锐,名声很大,也是镇压荆蛮楚地这里的真正后盾,比起普通驻军,完全是两回事。王府精锐才几千人,但对今天战场的主导作用,作为对手,黄群峰一点都不敢大意,不敢存丝毫侥幸之态。 露台这边,圣教的人手终于聚集收拢,足有一万多人。这些人也不完全来至于圣教,有鹰巢山的匪众,也有其他一些山匪、绿林人物和一些暗地与圣教纠葛深的家族派出的人手。 圣教有三个堂主在这边掌控,将一万余人分成三路。一路针对王府的几百精锐,另外两路则前后夹击露台。等人手部署妥当,堂主手一挥,从几百步外裹挟着往露台冲锋。 刘耀辉在敌方初动之际,给露台下的精锐发令。几百精锐当即迎着冲来的一队人马,箭矢攒射、长枪攒刺,行进的速度没有受到阻力,不到一盏茶时间,便将敌方刺通,留下一地尸体。 第69章 精锐齐出 似乎总攻开始了,除了一支人马与王府精锐对杀,剩下两支猛烈地扑向露台。露台就像一礁石,两波巨浪滔天冲拍过来,似乎要在瞬间将礁石淹没。 早有准备的驻军,一波一波射出箭矢,但几千人的冲锋,这点箭矢挡不住什么。拒马桩外,预备攻击的人群,投掷的多是石块,想要用石块淹没掉这些拦路的拒马桩。 双方的交战,在那一刻就激烈而沸腾。露台上的多数人,心惊摇动,尖叫声、颤栗是牙关咬不住的叩击声,在露台下的生死之战里,显得脆弱。 精锐王府士兵在一个冲锋,将敌阵穿透后,没有返回斩杀,而是继续往前,冲向那些扑向露台的敌人。前进,按照既定的步速往前冲锋,不断地将手里的长枪攒刺,手里的长刀挥起,砍下,也不管是不是砍中敌人。 精锐的王府兵在露台下横冲直撞,像一洪流,所到之处,没有人能够抵挡。好在精锐的士兵战阵并没有追杀,将围攻露台的人冲散、打开,便往前移走。 如此绕着露台搏杀,使得圣教的人手没能够对露台有效地攻击。但王府精锐看上去也是顾此失彼,杀伤并不很大。如此胶着战斗,一旦精锐战阵的威慑力变小、消失,露台不保就是必然结果。 交战两刻钟,双方处于一种微妙的状况,虽然杀声震天,每一个呼吸见都有人被杀,倒在地上。但彼此都不能奈何对方,不能形成一种压倒的势态。 王爷刘耀辉战在露台边,看着露台下纷乱又激烈的战场,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神态。 这时候,从县城方向涌过来一队人马,也是杂乱的人群。这些人是柳河县城各方面的人手,集聚起来,没有具体统领人马的存在。这些人手里的武器更加混杂,有短刀、朴刀、棍、长枪、斧子,背上的弓箭也不是制式,是平时打猎的弓箭,杀伤力自然差。 人群聚齐,在战场外围三百步的地方集结,准备给守卫的士兵进行增援。虽说他们面前有几千人,但荆蛮楚地这里的男儿,心里根本害怕二字。 到来的人只有几百,而敌方的人数却是他们的十几倍。在混乱的战场上,出现一支新生战力,对战场上交战的人而言,也是有些担心。 可是,战场上彼此对攻之间,也是不能停止。圣教那边的一个堂主,见县城方向来人后,便让两属下带了一队人马迎上前,免得对战场有更大的冲击。 黄群峰作为这次行动的战场指挥者,一直关注着露台这边战事的进展。两刻钟的过程,露台守方似乎没有败迹,他们的人却在王府精锐士兵冲锋剿杀之下,不断地消耗,使得整个战场变得更混乱、无序,而这样的无序会让圣教的人军心溃散。 这边的推测上,与目前战局的推进有些不一样。原以为有两刻钟的时间围攻,露台应该是岌岌可危,至少,守卫方死伤严重。 但实际上,守卫的军士虽有折损,但露台边沿的拒马桩至今都不能清除,依然发挥着做事,使得圣教的人马不能对守卫的人面对面对战。 黄群峰一咬牙,发令旗扬起,大喊一声,“杀。” 潜伏在山脚下的几千精锐,身着铁甲,还有三百人骑着马,列队而出。人流随即缓缓向露台方向移动,这里的迹象虽不明显,可在露台上的王爷刘耀辉,还是捕捉到了。 之前预计乱兵将有三万众,眼前露台下的人才有万余,对方的精锐还没出来。镇边王府这边的人手也潜伏着,要等对方精锐冲出,才会进行截击。 看到精锐出山,刘耀辉面色一沉。这与事先的预料差不多,敌方三万,实际上有大几千人会埋伏在城墙外地某地,等露台这边的攻杀有了结果,那边便会攻城而上。 当然,露台这边的战斗,如果圣教一方失败,这些人很可能就立即撤走,保存实力,令谋起事之机。这也是圣教一贯的做法。 刘耀辉对身边一个护卫说一句话,护卫从怀里拿出一支箭,弯弓射向高空。箭射出后,发出锐利的响声。 停留在北门外码头上的楼船,原本有几十条,这时候,一声鼓响。这些楼船便收起锚,船随着江流,往对岸飘动,速度越来越快。几十条船上,都是王府精锐士兵,从北门外码头,到露台那边,时间上,显然会比从几里外的山脚过来要快。 耶律钟玉一直关注着这里的局势,当她看到北门外楼船行进,便明了王府精锐在哪里。相对而言,王府精锐的人数不多,战力上,会不会比圣教的人更强?这一点,目前无法确知。 可是,王府精锐到露台的距离和时间,都形成了以逸待劳的局面,对圣教的人马不利。 山匪精锐触动,对正在交战的露台下的战场,各方都像打了鸡血,想在真正决战之前,清除到对方的人马。使得战场交战更加激烈,每一点碰撞,都会有人倒下,死去。 而王府先前布置的精锐,突然间分开成两队。分头行进,围绕着露台而转,欲将露台附近的敌人清除、赶走,但分兵之后,这些精锐冲杀的力度也相应变弱,没有之前那种直接杀透敌阵的威力。 如此的交战,更血腥也更残酷。 过江的楼船,快速地跃下船的精锐士兵,有序地结阵,然后往露台跑动。转眼间,就到露台的平台,到来的精锐战力凶猛,而圣教的人马也是疲军,不敢对抗到来的精锐。 圣教的人纷纷退开,包括监视从县城过来的那些人手,都往后退开。王府的兵也不追击,而是列阵静待从几里外冲杀过来的强敌。 列阵之际,王府精锐人马只是列在露台两侧,没有挡在冲锋过来的正面。耶律钟玉见王府的兵如此列阵,心里先觉得奇怪,随后便惊惧起来。 事实上,也如耶律钟玉猜想的那样。刘耀辉再次让人发出响箭,露台的中间层,一些挡板移开,露出黑幽幽的炮口。 炮口对着翻滚冲杀到来的人马,静静地等待着,等这些人冲到射程之内。 第70章 攻杨家 杨家所在的地址,段子羽是知道的,虽说没到现场侦查,却准确地到达这边区域。 二十八人加上段子羽这个副右使,确实是一股精锐、强悍的力量,这些人如果与驻军对冲,完全可剿杀两百人甚至更多。 在段子羽的念头里,到杨家来,不过是走一趟而已。即使也知道,杨家守卫的力量不弱,但最强的铁叔会跟在杨盛文那个老贼身边,而另一个平叔的身手,就没有那么恐怖。 至少,段子羽觉得自己完全可缠住平叔,甚至可打败对方。老贼身边的几个人强悍,主要还在于守卫和杀人技,真正对战、对攻的实力不算很突出。 到杨家,先缠住平叔,其他人将人全杀后,平叔的结局也必然是死。然后,自己率这队人马,直接突入县城,可在县城中横冲直撞,也可先一步推进战局的发展,为圣教这次举义立下大功。 杨家所在位子比较特殊,传过两条街,杨家峪其他人户隔着街道而修建,之前是一户人家的别院。实际上是在城墙外了,但从这边入城,没有明显的城墙。 大门进入后,接连三栋房屋,每一栋房又有两进,占地比较宽。当时这家人修建这别院,是准备做休闲居住的。五年前,在多方面协调下,让给杨家来住。实际上,杨家没有那么多人住,只是,右丞相的身份摆在那里,倒是恰当。 段子羽带着人突进到杨家外围,静悄悄的,这边也不因县城内乱和露台那边的交战而惊乱。街道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声音。想必,这些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避开兵祸。 绕着杨家一群建筑转一圈,站在门外,看了看门外不远处的山和半山外的林子。身侧站有四五个人,其他的人三人一组,分散在杨家建筑周边,对这里实行全包围。 杨家似乎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段子羽有些疑惑,是不是整个杨家的人都离开家了?如果真这样,倒是空走一趟。 手一挥,立即有三个人到大门,另外三人则在后面戒备。作为圣教精锐,装备还是很好的,手里的武器、弓箭、身上的甲、头上的盔,防护也非常到位,这不是一般驻军能够有的待遇。 大门从里面闩住,推不动,如果要砸,也不容易。大门除了铜环,其他地方都是铁板镶在门上,作为别院,平时住的时间不多,在方位上倒是很周密。 硬撞大门,发出声音后,可能会带来其他因素。段子羽这时候还没决定要硬破开大门,在手下人看向他时,段子羽做了另一个动作。 六组共十八人在段子羽手势中,做人梯,很快就搭到高高的围墙上。杨家的围墙不长,大部分是房屋的墙作为防护的,上是瓦檐,人要从那爬上瓦面,难度要稍微大一些。 六组的人手,在大门两侧各三组搭人梯上高墙,每一侧同时三人上去,彼此之间完全有照应。上到高墙,再回头将下面的人拉上去,短短时间,墙上站满了人,但杨家却依旧没有丝毫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段子羽见这里如此反应,心里在疑惑,觉得杨家的人都进县城藏起来的可能性大。但已经到这里,肯定要去看一看,顺便将杨家砸掉或烧掉。 墙头的人往下跳越,都是精锐,战力强,执行力也强。墙头的人下去后,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打开大门。 然而,进到杨家的十八人中,一组人去开门,才发现大门从里面锁住,一把铁将军,要将这锁砸坏,估计要一阵子。这一组人不知该怎么处理,想问外面的段子羽也没法联络。 既然不能快速破门,那先搜索房子,找一找到底有没有人在家。 六组人分成三队,各自看准一房,这些房门也是关着的。其中一组,用长枪抵住门,那门就开了。门内黑黑的,从外面看不出任何东西。 这时候,天光大好。大门内的坪院有很好的阳光,反差之下,屋内的光线黑暗,便看不到任何东西。 三个人准备进门,彼此相互照应着,做好了周全的戒备。 段子羽在墙外,见里面的人一直没有动静也不打开大门,心里有些焦躁,但也只能等待。外面除了他还有9人,这是安排遇上情况,要进行突击的人手,作为攻坚打算的,也不能再让人上墙。 这样想,段子羽再次挥手,三个人再搭人梯,他是要这一组的人先上围墙,然后爬到屋瓦上,统观全局,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 三人顺利上墙,然后踩着瓦到屋顶。其中一个刚上屋顶,准备到另一房子的屋顶去,可对面房子的窗里,突然飞出一只箭羽,便将这个人射透。 中箭的士兵顺着屋瓦滚下去,砸落在街道上。段子羽在楼下,听得见箭羽破空的声音,也知道这个射箭的人是一个高手。 段子羽没去理会滚落的人,深吸一口气,随即一个人顺着墙而上,到墙头。见院子里的人还在,躲藏的敌人已经将这些人警醒,都在警戒着。 一箭之后,又没有声响。段子羽决定站在高墙上进行指挥,这里的视野开阔。对院子里的人说,“先破大门。” 他们已经惊动了对方,不管里面藏有多少人,破开大门对自己一方更有利。 刚才那一箭,可能就是平叔射出的。段子羽判断,自己面对这样的箭矢,并没有多少威慑力,他站在墙头,也是想将平叔的具体位置找出来,然后与之缠斗,缓解下属们的压力。 真让平叔这样的人杀戮,自己带来的人,很可能在地形复杂的杨家,被对方一一杀掉。 已经在砸大门,咣咣咣地大响传出来,一时间,也不可能将大锁砸开。段子羽手一挥,两组六人,往他能够看到的门进屋,也是在试探杨家的反应。 即使那个叫平叔的,面对六个精锐,也不至于瞬间斩杀,自己来得及救援。 六人小心翼翼进门,先没有动静,可一阵后,屋内传来惨叫,随即,见到那六人中的两人仓皇逃出来。 第71章 刺杀技之威 两个持刀的精锐,逃到院子,回身做防护。随即,另一个精锐士兵,手捂着胸口,一身血迹也冲出来,但他的兵器已经没了。 段子羽一惊,这么短时间中,能够将六人杀掉三个,杀伤一个,那得潜伏着多少人? “怎么回事?”段子羽喊一句。 “屋里藏有人。”持刀的两人说,那个受伤的虽然跑出来,但血流得多,随即倒在院子中。段子羽从墙头看,见受伤的人脖子有明显的伤口,刺伤。 这种刺伤应该是正面攒刺,才导致的伤。难道杨家里有精锐的士兵?能够与圣教的精锐面对面攒刺而占优,那可不多见的。 屋里地方小,对杀之时没有腾挪余地,完全是硬碰硬的战法。段子羽心中一惊,真是大意了。 见到自己的人伤,另外两组六人急速过来驰援,分散于门两侧,然后,用弓箭往门内攒射。 蹦蹦蹦蹦蹦的弓弦声和箭矢声交杂在一起,极为骇人,那是杀戮之声。门里随即有射中的回响,但却没有惨叫声,很显然,这一轮攒射没收到相应的效果。 段子羽面色阴沉,遇上这样的对手,完全出乎他之前的预计。不论是屋顶那个被箭矢射杀,还是冲进物损失了四个人手,这一照面间,己方死去五人却连杨家这边有多少对手都不知。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段子羽从高墙跃下,落到院内。往门内看了看,没看到里面的人,但却看到里面倒下的三人,外面的护甲、头上的盔甲都被剥掉! 提气靠近门,段子羽对可能产生的杀招提防着,但门内还是空空、没什么反应。这个房子,肯定与其他房子相通,这些人杀了人之后,可能已经离开,转走到另外地方伏击。 消耗战对段子羽而言是很不利的,当下,段子羽往后退到院子,大声说,“屋里的人都出来,放手一战。不然,我们烧了这鬼屋。” “哈哈哈,怕了吧。”屋里有人回应,但也不知人到底藏在哪里。原先在围墙外的几个人,这时候也从墙头跳下来。墙头上虽然藏了两人,但因为对方有箭矢,他们也不敢露头。 从三屋子里走出九人,也是三人一组。从衣着看,根本不是精锐士兵的样子,而是熟蛮的服装。三个人一组,每一组都拿着长枪。说是长枪不准确,因为只有两人手中是长枪,这长枪还是先前才缴获的,段子羽看着熟悉这枪。 其他的人,手中所拿不过是削尖锐了的木棍,一丈五长短,握在手中作为作战兵器。这样看来,之前的杀戮就说用这些木棍刺枪所杀? 这个事实让段子羽无比耻辱,作为圣教里的精锐,却死在木枪之下。 三组九人,从屋里出来,他们所站列的位子,也是有些配合,一前二后呈锥形之状。 见到有人出来,段子羽虽说愤怒而耻辱,但也没有惧怕。只要有敌手当面,面对面搏杀,圣教的人从没有怕过,段子羽对自己的人还是很信任的。 双方对峙,那九个人也是面色沉静,没有丝毫惧怕之态。段子羽手一挥,他这边的人也上去九人,预备一组对应一组进行搏杀。而其他的人则在后策应,也想看一看这些手持木枪的汉子,到底有多强的战力。 圣教的人靠上去,有刀、有长枪、有盾,攻防兼备。院子本身就不大,双方的间距也不过十来步远。圣教的人小心谨慎上前,距离五六步远的距离,对方握有长枪,实际上已经是杀戮的范围。 这时候,只见对方作为尖兵的那组人,手里长枪摆动,骤然间三个人就如同一个人一般,快速往前踏步,对应的动作也在施展——长枪攒刺。 “杀——”整齐的巨吼声,迸出浓烈的杀意。 那长枪攒刺,笔直刺来,完全与平时的训练不同的刺法。段子羽看着对方简单的攒刺,心里一动,觉得这样的攒刺,该不难防御和反扑。 可是这样的攒刺在突袭之下,肯定也是威力巨大。越是简单的战法,释放出来的力量也会更简单,更有杀伤力。 圣教精锐面临攒刺,预想要拨打刺来的枪,然而,这枪的速度必预计要快一些,力量巨大,拨打的动作虽然完成,可依旧没有对攒刺轨迹有所改变。 一个拿着盾牌的精锐,用盾牌挡住刺枪,人藏在盾牌之下。沉重的刺枪从盾牌上划过,他准备站起来看看对手时,那枪再一次刺来。 盾牌兵对手中的盾牌运用得心应手,急忙再次斜挡,自己又藏在盾牌下。但他身边的那个人,却在刺枪的攒刺之下,枪头已经刺进身上的铠甲。 那人吃痛,准备向后退开、格挡,但对手的刺枪完全不按照惯例的招数,往后撤走,那人准备再次来应对时,另一条长枪无声无息刺过来,目标是他的咽喉。 等这个精锐意识到危险,枪头已经到了,他本能地想躲,但咽喉已经被划破没有再给他机会。 收回的长枪,这时候再次刺出,目标是三人组的另一个,那个人使用刀。用刀格挡,想将长枪砍断。可那长枪完全不在乎他会不会将长枪砍掉,笔直地攒刺而至。 使刀的精锐也是强悍,臂力强,一刀将木枪砍断。但攒刺者兵没有退却,手里短了一截的刺枪还是按照固有的刺杀而至。木枪的尖端是才削断的,锋利,深深地扎进使刀精锐身上的护甲中。 这个精锐虽受伤,但还有战力,准备用手中的刀斩杀敌人,可另一条枪刺穿他的手臂。 短短的交锋,一死两伤。那个手中木枪被砍断的,将落在地上的长枪捡起来,哈哈哈大笑,为自己的缴获而开心。 这一组尖兵,到此时已经是三条制式装备,使得他们在面对敌手时,心里的底气更强。 使用盾牌的那个精锐,这时候也不敢停留,滚地往后逃走。可敌方的三人,仅仅是侧转身子,面对另一组敌人,依旧是步伐一致地刺杀。 第72章 平叔现身 圣教的精锐原本上来九人,一碰撞之下,一死一伤一逃。但敌人兵没有停下步伐,转身朝另外一组攒刺,长枪在这样的空间里,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见到敌手杀来,圣教另一组精锐还没适应这样的对杀。完全超乎平素训练的战法,考虑到多种应对,但始终躲不开对手的直接攒刺。 踏步、长枪如龙地刺过来,那是一往无前的气势。这样的攒刺本身威胁可能不大,但另外两长枪,却会为第一个人掩护,将可能到来的危险,挡在外面。 突出攒刺的士兵,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自己会有危险,他的全部精神和力量,都用在杀出那一枪。 毫无意外,第二组在对拼之际,也是土崩瓦解,结果是二死一逃。另一组反应过来,准备逃开,却被预留的两组截住,好在还有些空间,这一组只是倒下一人。 细算下来,段子羽带来的人,在两次对碰后,倒下了九人,伤三人。余下可战的人,就剩下十六人而已。 段子羽准备冲上前,对那九人进行杀戮,可那九人也是有防备的。依旧是长枪三人在前,作为战阵的锥尖,另外两组的人侧翼为辅,相互间有着自己的配合。 这些人原本对于在山上所进行的训练,心里还是存在疑惑的,可这时候,他们体会到练习刺杀技的威力,能够在短短时间,杀掉对方几个人,对接下来的对阵,信心大涨。 见到对方头领要扑上来,他们的长枪微微调整,九杆长枪,枪尖冷森而稳定,其中大多数枪尖还是木质的。以一对九,段子羽有自信,可敌方阵势完整,士气旺盛,也使得段子羽犹豫起来。 “段子羽,这次魔教来人不少啊。我看,你就留在这里吧。”一个身材普通,面色沉静的中年人从另一道门出来,身后没有人。 出来的人正是平叔,按说,平叔是不会正面对战的,因为正面对战不是他的优势。可这时候,平叔却走出来,也是担心段子羽这样的高手,真要扑杀巫家寨这些人手,会让他们受损。 少爷带这些人过来,帮杨家进行守卫,自然不能让他们受损。 “平叔,你总算敢出来露面了。来,我们决死一战。”段子羽悲声地说,很是愤怒。今天这样的成绩,即使将杨家人全部斩杀,都会成为圣教的笑话,是他的耻辱。 “敢来犯右丞相,你们是在找死。以前,魔教不就是这样吗?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平叔平静地笑了笑,看着巫家寨的人,说,“你们做得好,多谢了。接下来还会有苦战,当保护好自身为重。” “请平叔放心,我们死战不退,必灭来敌。”巫家寨的人齐声说,气势雄浑。 段子羽朝平叔冲去,圣教的其他人也都集结起来,十二人对九人。虽然还没找到破敌之法,但这时候肯定不能退走。 高墙上潜藏的两人,这时候也准备跳下,但其中一个才露头,被一支早已经等待的箭矢射中门面,仰面而倒。另一个准备往墙外跳,但也知道圣教的规矩严酷,战场逃逸会受到什么样的惩戒,折身跳进院子。 圣教的人对着九人冲上,扑杀,但九人的士气正旺,迎面攒刺。而此时,侧面又冲出两组人,也是木长枪。出门后,直接斜地冲锋在圣教十几个人的侧面。 这边的脚步声音让圣教的精锐察觉,当即又几个人转身应敌。可在仓促中,这些长枪依旧攒刺过来,手忙脚乱地应对,完全打乱了他们的阵营。 院子里,穿着素朴的巫家寨人手与精良装备的圣教精锐对持,结果却是在碰撞的瞬间,精锐的士兵就在长枪攒刺之下,接连倒地。而那长枪,出枪如龙,收刺之间,不过是步伐的转变和手臂的收缩,所费体能不多,杀伤却可观。 这次冲杀,使得持枪的人战意昂扬,也使得他们对刺杀术的掌握和熟悉。转动与冲杀之间,配合越来越默契,灵动,如此,杀伤力也在逐渐提升。 对手是圣教的精锐,这些人或许经过长时间训练,但在院子这个小空间里,战阵的对抗,俨然不起太明显的作用。 第一波冲杀之后,十二个敌人倒下一半,剩余的急忙往后逃逸。持枪的巫家寨人也不急,三人一组,即使有人身上带有伤,也不肯退走。 总计五个三人组,排列着朝敌人冲去。小小的院子,圣教的精锐被逼迫在一团,无法展开队形。即使好几个是使用盾牌,每次都能够挡住长枪短攒刺,但对持长枪的敌人却无法靠近。 有一个盾牌兵滚地往长枪兵脚下,想利用靠近身作战,消除对方长枪的优势。然而,他还没滚到人前,另外一组的长枪刺向他,阻住他的靠近。 随即迎着他的就是多重的打击,几杆长枪攒刺,之间还有拳脚的打击,短短时间,这人的威胁就被解除。 接下去,完全是一边倒的斩杀。长枪攒刺,如果不是咽喉、心口这样的要害,一时间还不能死,但这些人也懂得打蛇不死的后果,都会补上一枪或者将双臂废掉,完全解除威胁。 段子羽同平叔之间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平叔也没占据优势。可原本段子羽以为只有他缠住平叔,自然可轻松解决杨家的杀戮。谁知,结果是平叔缠住了他,他带来的精锐却在短时间灭杀。 平叔想要脱开平叔的纠缠,却无奈平叔正面对战差于他,可缠斗之下的威胁却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精锐倒下,段子羽便明白,今天自己再不走,真走不了了。 突然发力,重向平叔,似乎要做同归于尽的决绝。平叔也不退却,同样决心地迎上前,准备拼死留下圣教这个副右使。 段子羽见平叔真拼命,忙朝后退却。躲闪之间,斜刺里往大门的高墙逃逸,平叔虽有猜测,但轻功确实不如段子羽。而巫家寨的十五人,也在外围严防着段子羽逃走,但也在反应之前被他逃开。 眼睁睁看着段子羽要往高墙逃走,几组人手中的长枪一齐投掷,依旧没能拦阻段子羽。 眼见当段子羽登上高墙逃逸,平叔大呼可惜。 第73章 三尊炮 段子羽是魔教副右使,身份高,如果说将段子羽留下来,对魔教这次事件的损失,会直接上一个层次。魔教的高层,平时躲藏很深,想要遇上都难。 段子羽轻功好,平叔知道自己没办法了。 段子羽从猛攻平叔、到往后撤离,躲避长枪攒刺,再到攀高墙过程中躲过投枪,直到登上高墙。这一系列的惊险,也是段子羽将自身的武力值发挥到最好。看到外面静悄悄的街道,段子羽也明白,只要他跳下去,杨家这里的人便无法追上他。 今天的失利,最为关键的就是巫家寨的人参战,派出最为精锐的人手潜伏在杨家,将他和圣教的人截杀。如果逃回,第一时间要向圣女、向教主禀报此事。之前,他到巫家寨见过巫龙,巫龙摆出两不相帮的态度,但实际上却是先伏下埋伏,等他们过来送死。这份深仇,圣教自然会报复回来。 回头看一眼,段子羽准备往下跃,谁知,这时候一个细小物件飞射而至,精准地击打在段子羽的足踝处,段子羽顿时失足滑落,往后翻仰,直接摔回院落。 平叔见出现这样的情况,自然明白是谁在帮忙,说,“感谢大师。” 黄群峰对段子羽前往杨家行事,心里不是很赞成。觉得今天的局势,只要在露台这边打败镇边王府的精锐,荆蛮楚地将在他们掌控之下,杨家大小,又如何逃脱? 即使暂时逃掉,也会被圣教搜找出来,到时候,什么仇怨都可报回。但金花婆婆都没反对,而圣女也不反对,他作为一个副左使,不过是一个执行者而已,自然没有反对的资格。 随军冲杀,才推进一两里,见半空有响箭升起,估计是王府的精锐会出来了。只是,还不知王府精锐潜藏在哪里。圣教的精锐将近一万众,号称三万兵马,黄群峰对这些精锐还是很自信的。 王府精锐不过几千,他完全有压倒对方的优势。除了面前的这些精锐,另外,之前就在露台和县城冲杀的人马,合起来也有一万了的。这些人马,战力可能要弱一些,但纠缠住王府兵马、抵住驻军的援助,完全可以做到。 眼看着露台在视野中越来越高、越来越清晰,站在露台两侧的王府精锐也清晰看到了。黄群峰再次发出叫喊,“杀——” 这样的发令,足可让冲锋的精锐士气高涨。距离露台还差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黄群峰不是在扑击而来队伍的前锋线,他处在队列的中后方位子。等他看到露台的二层露出黑幽幽的炮口时,他们精锐的前锋已经距离露台不过百步。 以上到露台中层那里,王府预先伏下将军炮,就不知射程有多远而已。不管冲锋的精锐,是不是意识到前方有将军炮在等候,死神在等候,但目前唯一定选择,那就是冲上去。 黄群峰手一挥,激烈的鼓声,催动着行进队伍的凶性,使得精锐在冲杀过程战意更炽。 八十步、五十步,眼看就要扑到露台。露台两侧的王府精锐,纹丝不动,根本没将扑击到来的洪流方在心上一样。因为,旗号不动,对于精锐而言,哪怕箭矢射来,都不能有所避,才是真正的精锐。 露台二层中藏着的将军炮,这时候往前移动,黑幽幽的炮口伸出露台外来。等扑击而至的魔教精锐在五十步外时,这边一声鼓响,露台二层操炮的士兵点燃了引线。 火星飞射,引线燃烧。不到一个呼吸,冲锋上前的魔教士兵的脸已经看得清楚,嘶喊声,冲杀声,早就将引线燃烧的声音掩盖掉。 在敌兵距离三十步远时,一声轰鸣,随即一股红艳的火光喷射出来,一颗十余斤重担铁弹冲出炮膛,朝着涌过来的精锐们,一条直线碾压过去,直到五十步外,消耗掉所有的力量。 第一炮声后,紧随着是第二第三炮响,两条并行的炮弹,同样犁出深深的痕印。炮弹杀伤力强悍,虽然不能爆开,引起再次的杀伤,但在平地环境,对于集群冲锋的人们而言,那是最好的杀器。 三尊炮轰击之后,操炮的人员便忙着清理炮管,填充火药和炮弹,准备第二次炮击。 先前的一轮炮击,每一颗炮弹都冲击了二十余米才消耗了力量。杀死杀伤的士兵不算多,只是,给冲锋的精锐们一种沉重的士气打击。却又给王府这边的精锐鼓足了士气。 冲锋在最前面的魔教精锐,被三条血线打乱了阵型,后面急奔而至的人马,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王府的精锐,依旧列队于原地,没有乘乱剿杀的意思。 很显然,炮击还会继续。魔教的人马,唯有乘炮击的空隙时间,冲上前,将露台摧毁,才能够拦阻炮击的继续。 黄群峰听到炮声,也心惊不已。圣教的人马虽说是精锐,但这些人马不过是在秘密基地常年训练,但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应对这种变局,这种大杀器之下,军心还能不能用? 三声炮响后,该有的损伤已经出现,精锐们也在短时间的呆滞下恢复过来,多数人都明白,唯有破坏掉炮才可避免炮击。 发疯了的人们,只会将自身的惊惧发泄出来,才能够变得正常。圣教的前锋幸存者,高扬着手中的刀、盾,以更快的速度往露台冲锋。 然而,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回过神来冲锋,露台下的三尊炮已经赢得了时间,炮声隆隆。这一次,三尊炮的杀伤力依旧。 炮声之后,一直不动的王府精锐,出击了。 疯狂但战阵已经乱了的圣教精锐,对上阵营严正的王府精锐,交锋的瞬间,第一排的锋线上,完全是魔教精锐血在飞溅…… 站在半山密林里的杨继业,并不知发生在杨家的战事。可他听到炮声,心里一喜。文朝的炮击,有多大威力?这是杨继业比较关注的一个事。 不久,露台那边的厮杀,就会结束了吧。想来,王府、驻军和官方对这次便乱的应变,已经安排很周密了。 第74章 露台上 山下冲上来三人,是经过训练的小组成员。杨继业经由哨兵传过来的信号,也警惕起来。 安排在家中的十五人,那是有任务在身的,一般情况下都会藏在家里,不让任何人发觉。但他们出家门到山上来,是来求援的吗? 不过,求援不该三个人一起上来。杨继业走出去,见三个人手中所拿的长枪,不是之前准备的木质长枪,而是真正的长枪。 这个变化,让杨继业一下子想到什么,心里也紧张起来。三个人出现,面色轻松而带笑,杨继业知道会是好事情。 “少爷——”三个队员见杨继业,老远就高声喊,“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发生什么事情?好好说。”杨继业沉声说,不是要怪罪三人,而是对队员要求是随时都要培养。 “是,少爷。”队员也收住笑容,显得严肃。然后将发生在杨家的战事,告诉山里的这些人。 “好,太好了。你们都是好样的,初战完胜。兄弟们伤情不严重吧。”杨继业说。 “少爷,不严重,就是手臂和腿划伤,已经用绷带处理了,请少爷放心。” 三个人不仅是来通报胜利的好消息,还给山里的人带来六条长枪,都是制式的武器。这种长枪的威力,完全比山里的木枪要好很多。 对于发生在杨家的战事,杨继业倍感安慰。对方袭击一次,也可能袭击第二次,但段子羽所带来的人全灭,发生在杨家的事情,细节不会传出。何况,圣教那边也不一定掌握段子羽的行踪,至少,他们不会相信段子羽带如此力量,都会全军覆没在杨家。 让三个人回杨家继续潜伏,不可大意。随即要杨猛将山里的人都召集起来,分享胜利的消息,也将六条长枪分给几组,让他们做好作战的准备。 炮声响后,杨继业便断定圣教这次行动的结果,必然是以失败告终。这也是魔教历朝历代惯例的失败,就像后世的男足一样。 如此,这里的戒备有必要提升,堵住圣女等人从这里退走。 隆隆的炮声传开,在八角楼喝茶的两个老家伙,面色都有变化。多宝和尚放下手中茶杯,看虚空老道一眼,说,“你早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世俗的事,自有因果。”虚空老道并没有笑,“我孙女的性子,我都纠不正,何况其他……” “也是,因果大关,谁敢轻召……”多宝和尚显然地有些失落。 红菱女在炮声响后,突然从四楼的廊道上,往下一纵。自然躲不过虚空老道的感知,可虚空老道不过是苦笑而已,没有追出茶室。 第二轮炮击带来的杀伤与第一轮相比要少一些,可给对手心里的冲击更大。圣教的精锐想冲向露台,把将军炮破坏掉,但王府精锐却迎上这些阵脚已经散乱的敌手,很轻松地推进他们的战阵,收割冲过来的生命。 耶律钟玉在露台上,等第二轮炮击过后,也明白今天的战斗大体走向。果然,间隔短短时间,第三轮炮击开始。第三轮的炮击,已经将炮口抬高,炮弹落点延伸了,对从远处冲过来,队伍还算整齐的圣教精锐们,进行无情地收割,冲撞的结果,除了死伤更为重要的是将阵营打散,士气也打散。 不能再等,也无法再等。露台上的人群逐渐稳定起来,高高在上看着露台下激烈的对拼、对冲,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表演。 耶律钟玉确实不能再等,便让春桃发令。这时候的露台上,与耶律钟玉一起潜伏的,总计有五人。 己方有没有机会扭转今天的战局,完全在于能不能将王爷刘耀辉擒下来。但露台上高手也不少,他们要发动突袭,确实是九死一生。但对耶律钟玉等人而言,哪有给他们选择的余地? 另外三人潜伏在人群中,一直在关注着春桃,静等春桃的发令。这是作为潜伏在该有多觉悟和意志,在死里寻找机会。 见到春桃的手势,三个人当即行动,一个人将身边不远的一个持刀军士,一拳打下露台,同时将军士手中的刀夺走。拿到刀,狂舞起来,刀在他周身轮转,也是故意将露台上守卫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这个人一边舞刀,与冲过来的守卫对战的同时,快速游走,企图将战乱引向王爷刘耀辉等人所在位置。 另外两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不过没有夺武器,直接迅捷地扑向刘耀辉。春桃和耶律钟玉没有第一时间动起来,而是先看了看情况和形势,但她们在露台上乱起来的时候,也在人群里往前挤,就像心惊胆颤的文弱书生,不自控地乱躲一般。 时间其实很短,几个呼吸之间,耶律钟玉和春桃都得到王刘耀辉所在地靠拢。这时候,耶律钟玉见他们的一个人已经被擒下,另两个人也只能退却,无法继续往刘耀辉身边冲去。 耶律钟玉当即将身边的一个书生抓住,往前面抛起,再抓住另外一个书生,用书生的身体往前推开人群,她这样快速的推进,眼看就到王爷刘耀辉面前。藏在衣服下的链子在推进中拿了出来,舞动起来,将可能冲来阻击自己的人,都用链子另一端的尖刺去击杀。 刘耀辉身边的护卫,早就有了防备,站到身前。刘耀辉身边的刘浪,将背在身上的那竹筒枪拿出来,却被刘耀辉一把夺走。刘浪很不明白,刘耀辉说,“人多,这个没用,反而容易伤自家人。” 对于竹筒枪的威力,王爷自然明白,也知道竹筒枪的短处。唯有用在突袭之时,竹筒枪能够将固有目标轰灭。 两个卫士左右夹击,迎上推着书生过来的耶律钟玉。耶律钟玉的个人武力值是比较强的,在文朝武林年轻一辈人的排名中,高居在前。巫豹如果与耶律钟玉单对单,谁会胜出,这时候自然无法定论。 两名卫士直接出击,根本不在意书生的生死,直接将危险拒绝在王爷几步之外。书生自然受创,惨叫着,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同情。 耶律钟玉手里的链子,被她挥舞着,难以捕捉到轨迹。距离比较近的巫豹和铁叔,这时候也没有参战,不过是注意力完全提起来,小心防备着。 第75章 赴死之杀 局面有些混乱,主要是书生的惨叫和耶律钟玉的冷酷果决,让露台上那些文士、书生倍感危险。 刘耀辉在卫士身后,背后靠近露台边缘,没有人能够从背后对他进行袭击。即使正面袭杀而来的耶律钟玉如何凶猛,对刘耀辉而言,对方不过是赴死之举。 春桃见小姐即将得手,这时候,往半空飞纵。耶律钟玉身边的四个侍女,冬梅性子冷,武力值也最高,经常执行斩杀目标的任务,也使得她的武力值得到更好的锤炼。春桃的武力值也高,她的任务是在耶律钟玉身边跟随,保护圣女,随时都要替代圣女去死。 升到半空,踏在混乱人群的肩上、头顶,不断地变换位子然后欺近王爷刘耀辉。春桃手里的暗器比较多,有飞蝗石、有铁钉、有飞针等等,这时候,这些暗器一律往人群招呼,引发更大混乱,也给王爷身边的卫士造成伤亡。 混乱进一步扩大,骚乱的人群都在避开杀戮,却又没敌方可避。露台的空间只有那么大一点,人群的拥挤、叫喊、喝骂、尖叫、号哭,偶尔有人倒地、踩踏,偶尔有血飞溅。 杨盛文看着这一切,显得冷静,此时,混进来的圣教人群的意图已经完全暴露,混进来的人数和力量也差不多展现出来。 露台下的厮杀更激烈,每一瞬间,都会有不少人倒下,血流飞溅、残肢四散,惨叫声、悲愤声,还有各种极致的情绪,完全混杂在这个小小的战场上。 春桃和耶律钟玉自然能够观看到露台下的全局,便明白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而露台上的混乱,也在逐渐受到控制。王爷刘耀辉没有任何惊慌,护卫们单个战力不强,可在保护王爷的工作上,是常年训练的,也针对过各种突发情况的演练。 今天这样的乱局,没有超乎平时的演练,自然能够应对有序,哪怕耶律钟玉和春桃的实力较强,压力较大,卫士们依旧死战不退。 最先发动的三个人,这时候已经有两人被击杀,混乱的核心已经转移到王爷刘耀辉这一边。杨盛文、巫龙、吴金宝、贾县令等露台上重要人物都集中在这一团。 春桃和耶律钟玉从两端发起攻击,春桃所在的一侧,恰好是杨盛文站立的位子。铁叔拦在杨盛文面前,严肃地看着在人头上跑来跑去的春桃,几次铁叔都想出手,但始终没有出动。 春桃展现的武力值,在铁叔的判断中,如果他一击不中,引发的后果会致使老爷陷入危险,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行动的。 而另一侧,巫豹则目光灼灼地盯着冲击中的耶律钟玉。不过,对方是女子,他不太感兴趣,哪怕这个女子的武力值确实高超。耶律钟玉的武力值在巫豹看来,更多的是花俏,迷惑人眼的,真要对拼,他觉得完全可以在一两次的对撞后,压垮对手。 不过,对方是女子,力量自然不及,这是很自然的事情。这种生死之战,谁会与你对拼?杀掉敌人才是最好的战力。 即使没有冲上去战斗一番的想法,巫豹依旧紧紧盯着这个武力值较高的女子,也是在防备她会有其他企图。 先前自己到露台下斩杀了匪首和圣教的堂主,这一切行动,都落在对方眼中。如此,极有可能让圣教的人找上巫家寨进行报复。 之前,圣教的副左使亲自到巫家寨邀约熟蛮共计大事,但大哥明确地表示会在一旁观望,不参与圣教之事,也不会去坏圣教的事情。 自己杀掉堂主之后,使得圣教在进攻露台的行动上受到挫折,这个因素,对方肯定会记仇的。 这时候,要不要出手制服对方,巫豹也在等大哥的指令。面前的女人在攻击刘耀辉这个王爷,熟蛮这边确实不好插手,王爷本身也不喜欢熟蛮干预这个事情吧。 最后一个协助的人手倒下,耶律钟玉这时候更焦急,要么走、要么赴死,两个选择该怎么做,她心里也在滴血。露台下战局在逐渐明朗,圣教的精锐不断倒下,不断后退,而那间隔一点时间就轰鸣的将军炮,不停地往圣教人马聚集处轰击,造成巨大杀伤。 拼了。耶律钟玉在心里下决心,以自己的死来换圣教精锐减少损失,也是自己作为圣女的职责。决心下后,耶律钟玉的攻击更加凌厉,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只想着突破防卫擒下刘耀辉这个王爷。 春桃见到小姐的行动,自然明白小姐的决心,大声叫喊,“小姐……”随后,春桃也不再变换自己的位置,而是勇往直前地朝刘耀辉扑杀。 “小姐,你该离开啊,我来完成这个任务……”春桃的喊声,没有几个人能够听到,随着扑杀的坚决,交锋的双方也惨烈起来。 耶律钟玉和春桃强悍的武力值和悍不畏死的决绝,也导致王爷的护卫损失较大,但两人始终不你突破防线,无法靠近刘耀辉。 一次春桃的进攻路线逼近了杨盛文,铁叔便扑上前一招攻击,春桃的左臂便受到伤,好在她闪避快,只是一道血口。 耶律钟玉和春桃的狠辣,虽然使得王爷护卫损失,倒下一些,可两人的体能也在不断地降低,武力值在退减。很明显,只要过得一盏茶时间,两人被擒下的可能性很大。 这时候,从露台远处有三到人影急速地飞奔过来,平常人根本捕捉不到他们的身影。铁叔和巫豹对远处奔袭而来的人,都警惕起来,本然地将要保护的人护卫更紧一些。 金花婆婆的身形很快,在战乱的战场里,根本就没丝毫拦阻她的行进。转眼间,金花婆婆到露台下,一个起跃,便到二楼。进到二楼后,三尊大炮被掀翻,操炮士兵也被斩杀。 金花婆婆并不停留,从二层出来,往露台上冲。巫豹和铁叔做好完全的防护,而刘耀辉的人手也完全聚集,形成一个更严密的保护。 刘耀辉手里的竹筒枪已经拿在手,火折子在一吹之下,燃起明朗的火焰。 第76章 逃逸与袭击 金花婆婆冲上露台,一眼看到耶律钟玉和春桃赴死之杀。对这个圣女倒是满意,作为圣教的圣女,地位高,那是千年传承下来的,圣女在教众里享受的资源也多,全力也大。 在关键时刻,能够赴死,才是一个圣女必备的心。 金花婆婆自然能够判断,露台上如果有她参与的战斗,对擒杀刘耀辉的可能性会大增。但露台下的战阵,已经很明显的倾向。战局的结果,不再是擒住刘耀辉就可改变的。 事实上,这一次荆蛮楚地的行动已经失败。此时,要谋划的就是如何保住圣教的精锐和到荆蛮楚地来的教中高层人员的撤离。保住中坚力量,才能再今后找到另一次行动。 圣教千百年来一直存在,一直能够传承,再保存实力上,有自身的做法和价值观。 金花婆婆也再往刘耀辉这边冲击,到耶律钟玉身侧,说,“圣女,该走了。” “婆婆……”耶律钟玉也知道时局的危机,不过金花婆婆到来,又给处了指令,她也明白,确实该走了。 再一次发起猛烈的攻击,斩杀了一个护卫,耶律钟玉扬声对春桃说,“春桃,立即走。” 春桃也看到金花婆婆到露台,金花婆婆的武力值必她们要高处一个等次以上,平时对她们的训练,也是金花婆婆再落实和督查。听到小姐的声音,春桃心里一喜,不用死,对她而言,就是最好的状况。“小姐,你先走。” 即使离开、逃逸,也得讲求时机和方法,不然,再敌人环视的情况下,想要安逸逃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春桃要给小姐创造更好的撤走条件。 猛烈的进攻之后,耶律钟玉和春桃相继往后退却,她们的轻功高超,速度快捷。金花婆婆却没有离开,依旧以最大压力,扑向刘耀辉那一堆人,偶尔,她会用冷森的眼光看杨盛文一眼,也会关注到巫龙这边。 这让铁叔和巫豹都又相当大的压力,铁叔和杨盛文都明白,金花婆婆对右丞相的仇有多深,今天这个近距离的环境,只要有丝毫机会,金花婆婆都会对杨盛文施于最凶猛的扑杀。 露台上的战乱,到得此时,才是最为凶险的。王府的护卫受到的压力也最大,防线几次岌岌可危。不过,等耶律钟玉和春桃跃下露台,混进杂乱的人群里,金花婆婆突然将一把暗器撒出,天女散花,将早已经瞄准的目标都照顾到了。 铁叔、巫豹、贾县令、王爷等身边的守护者,都再化解暗器带来的威胁。同时,也在防备着金花婆婆紧随而至的另一波打击。 金花婆婆也乘机往后撤,撤退几步,手一扬起,做直射暗器的动作,却没有真的暗器射出。等她滑步到露台边缘,手却在身前隐蔽地撒出一把暗器,目标还是针对先前的目标。 这些既定的目标,身边的防护强,但只要牵制住这些人,自然缓解自身的威胁。 金花婆婆很快混进人群,向远处窜逃。此时的战场中心,已经推进到距离露台一百步以外,随着耶律钟玉等人的离开,她们的精锐向外溃退的速度也在加快。 退到三百步外,圣教的精锐已经不能结成阵势,溃散了。溃散之后,对于追击其后的王府精锐就没有熟蛮威胁。只要追上的溃兵,一律被砍倒刺倒在地,没有丝毫犹豫。 耶律钟玉在春桃跟随下,往外跑,很快便进入山脚。这时候,有一支人马,足有六七十人,作为圣女的护卫人员,也是圣教中的精锐人马。这些人与耶律钟玉汇合之后,耶律钟玉在进山之际,便将她们的人马带向另一个方向。 身后,王府的精锐按照既往的速度往前推进,他们不在意圣教的人马跑多快,离开有多久。但圣教的人马中,总有一些落在后面的,王府精锐将这些人一路斩杀,推进,在后面有条不紊地追杀着。 露台上,随着金花婆婆离开,这边并没有放松警惕,对于圣教有没有潜伏人员还留在露台上,谁也不敢大意。守卫的军士,对露台上的人员开始搜查,将一个个书文、文士,在核对身份之后,让他们离开露台。 能够离开露台的文士,并没有走远。因为,今天的祭天活动虽说因为战乱推后,但祭天的时辰却不是唯一,还可另备时辰进行祭天。 今天的胜利,就是最好的祭天之礼。 露台远处的走向并不多,三个方向。一是之前圣教的人马过来的途径;二是沿江而上,往巫家寨方向走;三是往县城方向而去。 这时候,圣教的人马溃散,精锐往既定的路线跑,那些非精锐的成员、包括山匪,便要留在后面,仓皇间对追兵进行抵挡,缠着追兵,给精锐留下更多撤离的时间。 耶律钟玉带着人马绕着山脊走,人不多,有走在最后的人员将踩踏的痕迹尽可能消除,破坏他们的迹象免得备追踪到。 春桃见小姐只要安排,也明白她的意图。不跟在精锐后撤离,虽说有危险存在,但却有着更大的机会。 精锐撤离,其他成员被斩杀、抓捕,阻挡王府精锐的追击。但也很可能出现前面王府或驻军设伏的情况,一旦设伏,说不定所有的人都会被擒杀。 耶律钟玉也不这段子羽已经到过杨家了,被杨家全部歼灭。她不甘心到荆蛮楚地之后,不对杨家实施打击。即使不你将老贼杨盛文怎么样,但只要灭掉杨家其他人,也算这次圣教行动的一个收获。 这个打算,之前到这边来查看地形时,心里就想好了的。这时候,有六十余人的精锐战力,摧毁杨家完全不用浪费多少时间,随后,从那边山林退走,就是非常安稳的路径。 圣女护卫队没有人质疑圣女的行走路径,他们这些人都是死士,只执行指令,从不会问原因。 在山林绕过后,从露台这边看不到的山沟穿过,随后就到江边。江边这里,圣教的人早就藏有几条楼船。即便楼船在江上行驶,让王府那边的人看到,他们也来不及追杀过来。 第77章 猜对了 县城的山匪并没完全肃清,只是,这些人暂时藏起来,不敢冒头。而且,山匪在县城不止那些被清剿的窝点,这些隐藏的窝点,也会将山匪中主要人物隐藏起来。 县城四门紧闭、城墙上驻军严守,以防有匪人突袭城内,造成重大的损失。这时候,城内这边也得知露台那边战事的进展,在街道四处警戒的人群,反而加紧巡查,要将混进城内的坏人抓捕。 人们关注的方向,也都在露台那边的战事推进,传过来的消息,得知来犯之敌溃散逃逸。城里有更多的青壮,要求出城参与搜检。 溃散的匪人要彻底清除,才会还地方安宁,不然,有三五个溃散的匪人冲进哪一家,会发生灾难的。而这些匪人错过今天,就很难辨认出来。 巫虎作为巫家寨的重要人员,也是高端战力,如果有天这样的战力带领一队人马参与搜索溃军,效果好,作用也大。县衙这边,对之前巫虎等人斩匪首坐地虎和百余山匪,非常赞赏,这时候,便主动与巫虎商议,请巫虎带领百十余青壮,到城外参与搜索匪人。 王府的精锐重点关注魔教中的精兵,驻军的重点在追剿溃散兵马都主力,那些跑散了的散兵游勇,则需要民壮协从搜捕。 对荆蛮楚地的人们而言,这种事情固然有风险,但几乎没有谁会退却。勇猛是荆蛮楚地一个人生存最基本的认知,谁也不会认为自己弱、怕事、更不会怕死。 行走的路径,耶律钟玉已经走过一次,当时不过是做一种可能性的后手,谁知道这时候却真用上了。在露台的搏杀,没有强劲的对手,但在那种混乱场景的拼杀中,消耗也是巨大。 在山里转,随后潜伏到江边,并悄悄上船。楼船稍微顺水漂流,行进过江的速度很不错。 战局已经到追击的环节,对于江面的封锁和关注,也弱了。再说,荆蛮楚地这边也抽调不出力量来控制江面,六十来人的小股人马,两艘楼船就把人全部带走。 最多一盏茶时间,船到江岸,下船。这些人快速地离开码头,往县城方向奔袭。 红菱女也明白,自己这时候出城肯定追不上魔教妖女。这几年,一直在找这个妖女,想跟对方拼杀一番。据说,这个妖女武力值很高,红菱女自然不服气。 虽然没正面碰见过对方,但对耶律钟玉这个妖女都画像却见过,对她各种武艺,战力等也有研究,甚至对方的性格、智力、喜好等都有细致的信息。 魔教这次到荆蛮楚地作乱,目的并不纯,实际上按照爷爷的说法,很可能是京都有人要对右丞相杨家下手。那么,杨家那边有没有人去了?露台上,右丞相肯定在,魔教不能攻占露台,必然会对杨家的其他人出击,泄愤吧。 这个妖女对杨家的仇,那是世仇、家仇和国仇,耶律钟玉到荆蛮楚地了,她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吗? 红菱女觉得自己的推算不应该出错,杨家那个书呆子,也不知是在露台上,还是在家里。杨家的防御肯定很强,但红菱女在意的是,能够找到妖女的机会。再说,妖女真要针对杨家发动袭击,杨家防御力量够不够? 从八角楼上跃下到街面,并没有惊动其他人,红菱女快速地往北门楼那边移动。妖女应该在露台那边,此时,魔教溃败,妖女可能找途径潜伏过来。 到北门这边,不在北门口去城墙上看,而是往上游一段的城墙,到城墙上扮成一个军士。既然要过江,还不止一个人过来,妖女必然是先准备了船。红菱女觉得自己只要看住江面,有可疑的楼船出现,过江,那就可能猜对了。 到城墙上不久,果然看到两楼船从江对岸过来,到码头,有几十个人从船上下来,立即往城这边跑。红菱女看着这些人,便盯住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距离有些远,看不请,但红菱女直感觉得,自己猜对了。 离开城墙,红菱女也不通知城内驻军,对于是不是歼灭魔教人马,她不放在心上。只要自己牵制妖女,杨家应该有足够的力量,将他们击杀。何况,此时杨家潜伏了一位大佬级别的伯权大师,这些人,还够伯权大师杀吗? 当然,伯权大师不会给自身多造杀孽,擒下这些人,交给官府,却肯定可能做到。 红菱女行动之后,便在这一带房屋建消失了踪影。妖女虽然可恶可恨,但红菱女也不会轻视对方,如果妖女发现自己踪迹,会不会立即退走? 但凡有红菱女出现的地方,其爷爷虚空老道必然在附近,魔教对这一点是熟知的。即使耶律钟玉不畏惧红菱女,却不敢与虚空老道对上。 杨继业在山头,这里位子不算高,但江面能够看得到。原本就猜测耶律钟玉这个圣女混上露台,这时候,露台那边的战局已经非常明朗。耶律钟玉在战败之后,往城这边逃逸的可能性很大的。 如此,只要观察江面,就足可预判耶律钟玉有没有过来。 “少爷,江面有两艘楼船过来了。”有哨兵过来报告,杨继业正与冬梅说话,告诉冬梅魔教战败的事。冬梅不信,恶狠狠地要咬人的样子,这一次冬梅失手被擒,经受杨继业的讯问,让她倍感屈辱。 “果然来了,看来我们有一场拼杀啊。”杨继业站起来,冬梅见他这样,判断小魔头所说不是骗她,恶狠狠地说,“小魔头,等圣女杀来,你乖乖伸出头,让圣女一刀剁掉。” “你当是砍王八头啊。”杨继业冷笑着说,“杨猛,是不是将这个魔女吊在树上,等妖女到来,才好伏击?” “少爷,好主意。”杨猛说。 “杨大哥,我们在她下面挖坑,拉一坑屎,等妖女掉下去,臭死她。”巫小陆笑嘻嘻地说,要整人,他的主意可不少。 杨继业见冬梅气得脸都白了,却明白,藏起冬梅不让对方察觉,先给对方一击重击,斩杀魔女身边的有生力量,才是保证胜利的做法。 第78章 哑 巴 柳河县城的街道这时候有些诡异,既显得平静无事又有战时的那种紧张。普通人家和门店,都关紧了各自的门,不让外人闯入。 偶尔巡查的人员,都是武装人群,明晃晃的武器拿在手中,毫不忌讳别人看到。这些人,只要遇上陌生面孔,便会拦住、质疑、查证,或将质疑的对象带走。 也因此,之前街巷的管理者都喊过话,敲过铜锣,让各家回家呆着,不准出来。 从北门通往杨家的一条街,还在城内,距离杨家实际上有七八分钟路程的样子。一个眉清目秀但脸上分明弄得脏脏的,十一二岁的男孩,从一家人户里出来,看了看街道里空空的通道。 门内一只手将这男孩拉回,不知两人在屋里怎么的,过一阵,男孩再出现在街道。屋里那人没办法,只有跟随在他身边。跟随的人,也是一身破破烂烂,完全是两乞丐的样子。 后面出来的人,年龄或许在四十开外,但从他的身形和面孔,却判断不了。因为脸上太脏的缘故,根本看不出真实的面色。后面那人拉了拉男孩,男孩回头,用手对另外的人打着手势,似乎不会说话。 红菱女恰好过来,扫眼之间,见这两人突然出现,又显得诡异,便注意了。不过,见男孩的手势,心里感叹:一个哑巴,可怜的人。 红菱女的目标是魔教妖女,这时候,妖女已经过江来了,很可能在短时间就扑到杨家这边。她这时候距离杨家不远了,从屋顶直奔过去,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 男孩两人还没走出街道,这时候,有三个人从另一端冲过来。同时,一个从一家人的瓦上飞跃而下,他们同一目标都在男孩。 跟在男孩身边的那个人,抱着男孩急速往后退走,似乎想要逃开。但冲过来的四个人,已经做了周密的包围。 红菱女突然觉得遇见的事情非同寻常,很诡异,便定住自己身形。随后见到,飞跃而下的那人,似乎要阻隔住三人的扑杀。几个人在窄窄的街道交锋,叮当的砍杀声,引起这边住户的关注。 立即有住户在楼上敲响了铜锣,一家铜锣敲响,随后是三家、五家,半条街的人家都敲响了铜锣。 这些混杂的声音,立即将巡街的人群引来。 交战的双方,也为这样的响动惊吓住,那三个人当即往来路跑走。男孩和那个中年人在街道一时不知怎么跑,只能往前而去。 巡查的人有二三十,冲过来,使得这一片街区的人都动起来。热哄哄的,似乎很多人在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毛贼在哪里。 红菱女本身藏在屋顶,倒不担心有人发现她。可这边街区闹哄哄的,耶律钟玉那个妖女,还敢冲过来吗? 妖女不来杨家,那么她是退回江对岸,还是潜入县城藏起来?还是藏进山里?两条楼船运送过来的人,该不会少,他们想藏进这时候的柳河县城,也不会容易的。 随着这边街区的敲锣、喧嚷声起,在街道里拼杀的几个人都逃走,向城外跑。红菱女心急的是,魔教妖女如果不来杨家,会往哪里走。便也往城外方向跑,去看看那些人的动向,才能够截住妖女耶律钟玉。 谁知才到另一条街,却见之前拼杀的四个人,都倒在街道里。这也让红菱女惊吓了下,如非是一对三江对方都斩杀后,自己也死去;要不就是有真正的高手,将这几个人杀掉,而且是瞬杀的那种。 短短的时间里,杀掉几个人然后走掉,可能吗?红菱女也跳下去,查看一下几个人的死因。 看得出来,四个人的死去确实是拼杀所致的伤,那一个人被一短枪刺进胸脯,但他的刀却将对手的脖子砍了。另外两人,也明显是刀伤致死。 场地上看来,是那一个拼杀掉另外三人,只是,时间太短,可能性似乎不存在,让红菱女心里也疑惑不已。 哑巴男孩和中年乞丐这时候也不见了,不知是躲进谁家里,还是跑到另外的街道。红菱女虽然记挂着哑巴,可她担心妖女逃走,便不细查,飞身再次上屋顶,从瓦面疾驰。 耶律钟玉和春桃带人准备冲进街区,可随着这边不愿的街区响起铜锣声,显然是有人惊到这边住民的警惕。巡街的人肯定会快速过来驰援,对耶律钟玉而言,巡街的人战力差,可如果被对方纠缠了,驻军再过来,他们真的就走不掉。 原本以为会打一个时间差,等县城里的力量警觉时,这边已经将杨家抹杀,然后从山里走掉。 斩杀杨家的人固然重要,但如果没有必杀的机会,还要将自身搭进去,耶律钟玉还是不会莽撞的。 之前在露台上可以不顾自己死活,做决死之战。但如今带着几十个人,总不能将圣教的精锐都葬送在这里。 叫停急速前行的队伍,春桃也在惊疑地看着前面,不知前面的街区是因为发现她们这一群人,还是发生什么事。“小姐,要不我带几个人摸过去看看?” “算了,等几天,我们折返回来,有可能将老贼一起杀掉。”耶律钟玉恨恨地说。 今天这情形,显然不适合霸蛮去攻杀杨家,但自己等一群人在山里藏一段时间,再摸回来,夜里突袭,却可能将杨家所有的人都斩杀干净。如此想,耶律钟玉觉得这样的选择,很好接受。 手一挥,“先进山。”耶律钟玉说。 红菱女赶到这边,虽然没有与耶律钟玉碰面,但她却看到魔教人行踪。稍作判断,便断定耶律钟玉选择了从山林撤离的决策,当下也往山里追去。 杨继业在山上看到楼船过江,判断是耶律钟玉等人过来。才将人手部署在林子伏击,却听到城区一片敲锣声。按照时间推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耶律钟玉那一行人已经被巡街的人看到,然后进行了警示。 如此一来,杨继业推测魔教的人不可能再去杨家,走这条路逃逸的可能性大增。 第79章 磨刀石 哑巴和中年人在另一条街,行动也很快。他们同样不想让巡街的人发现,毕竟不是荆蛮楚地这边的人,陌生的面孔,虽不至于被立即斩杀,但必然会带到县衙或王府,核实他们的身份。 也因此,使得两人同样快速地往山里跑,才能够躲过巡街人群的搜索。男孩行走不快,完全是中年乞丐背着他在急奔,跑动的速度,完全超出普通人的全速奔跑。 两人现在的方向与红菱女的方向不一样,是从杨家门外那条路上山。 半山顶是一标准运动场大小的平坦之地,原本是很多小树、杂草,但这段时间这里已经被踩踏很平整。 这时候,想要隐蔽伏击的人群都难以做到,地面上,凌乱丢弃着不少被削尖锐的木棍。这些木棍,是杨继业让人特意准备的。 他的队员,此时在山上不过三十五人,加上杨继业、巫小陆和杨猛,也才三十八人。按照三人一组进行训练,此时,山坡上总计有十一组人手。杨继业和两小弟,勉强可算一组。 刺杀技的突杀性能够有多大威力,此时杨继业等人还是很有自信的,因为先前在杨家的一场对杀,队员们完全占据上风,全灭了二十八个来犯之敌。 只是,山上的队员都没有经历真正的拼杀,与实战经验丰富的敌人对拼,会有多少抗力,还不敢断言。 不过,好在魔教的人已经是惊弓之鸟,逃命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打一下伏击,先打掉对方的军心,那队员们获胜的机率就打很多。 目前最大的不定性,就是队员们的武器。木棍的刺杀威力固然也大,但与装备齐全的精锐士兵对拼,肯定会吃亏的。唯有多准备一些木棍,随时可补充手中的武器,才有对战的可能。 伏击的地点该怎么选择,是一个大问题。不可能在这个已经平整的山头上进行伏击。这里是双方对战、对拼的主战场,那么,在敌人还没冲上来的小路上进行伏击,杀伤却不会大。 另外,这样的伏击也可能让敌人折返退回,失去最好的战机,错过对队员的一次实战。 这些队员虽然训练时间不长,但他们的身体素质很高,本身的武力值就好,而对出身熟蛮的队员而言,出来参战,天经地义,丝毫没有怯战之心。 这样基础的队员,只要经历几次实战磨砺,几次胜利,完全夯实了精锐的战士。真正好用的精锐,都是经过千百次锤炼,身经百战的。 对于这一次的磨砺,杨继业还是很期待的,而队员们得知杨家那些人完胜对手,他们本身也在期待一战,证明他们并不比那些队员差。 山头的平坦处两侧,都有茅草房,是平时用来收藏物品和临时休息之所。距离从上山小路三十几步,对于队员而言,三十几步的冲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让队员先藏在草房里,等待号令。 杨继业带着杨猛、巫小陆三人站在坪院中心位置,将处上到坡顶的空地,给对方到来时集结。 两个队长到小路去警戒和放哨,提前预知敌人的多少以及精准的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去,藏在草丛。杨继业给队员交待这边突袭时的一些细节,杨猛手中是一杆铁枪,其他队员中,两侧伏击的小组,各有一组人马是之前缴获的制式长枪。 这边还在讲细节,一个队长快速跑上来,说一句有人冲到半山,过来的速度很快。甚至另一个队长都来不及撤退,只能藏在半路。 杨继业手一挥,分开伏击的人都藏进草屋中。杨继业身边站着杨猛,巫小陆在另一侧,而队长则在他们三个人身后。 队长带着冬梅,手里拿着刀,自然是要挟持冬梅威胁对方主将。这边推测,魔教圣女待人过来,要冲杀杨家,杨继业自然不会对他们客气。另外,魔教圣女耶律钟玉的武力值比较高,几乎没有人单对单可与之一战。 杨继业身边最强战力,目前就杨猛了,但杨猛能不能扛住耶律钟玉的袭杀,真没有丝毫把握。将冬梅这个俘虏控制在手里,可缓解耶律钟玉的扑杀。 这样的打算,到实际对战能不能奏效,杨继业心里也是没底的,但面对的情形又必须放胆去做,别无选择。 到文朝来,自己这个身份却是不能做其他的选择。要想改变杨家目前的状况,唯有自己在拼杀中,找到更好的发展之路。 好在手里也有些资本,可以对拼一番,杨继业也是在赌命。如果没有人能够挡住耶律钟玉的冲杀,自己的小命绝对是耶律钟玉最想拿到的。 一个人从小路上冒出头,紧接是两个、三个……这些人看到面前踩踏很平整的坪院,都有些不知所措。原以为上山的小路会一直延伸到树林,然后他们都进林子,就安全了。 二三十人上来,全都疑神疑鬼,搞不清状况。春桃和耶律钟玉到平台,也是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情况,对视一下,随后见到杨继业等几个人站在前面。 魔教的人还在涌上来,杨继业见对方看向自己,大声说,“来人可是魔教圣女?” 这声音洪亮,而藏在两侧的队员这时候急速地冲出,将手中的木枪对准人堆投掷。 密集的投枪飞速而至,魔教的人虽说在警惕,但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一波打击。 等春桃反应过来,发令。投枪已经接近成堆站在坪院边的人,紧随着,是那些人的叫喊声。第二波投枪掷向乱成一团的几十个人,虽说这些人人人有刀,但站立密集,想要格挡或劈砍身边有自己人,造成了严重干扰。 两拨刺枪投掷而出,虽说杀伤力并不大,但也有不错的收获,至少有五六个人被尖锐的木枪刺中,血口很大,失去了战斗力。 队员迅速集结,分站在杨继业几个人的两侧,护卫着他们。三三各一组,小组之间虽有空间,但行动便利,不会影响各自冲锋杀敌。 第80章 单 挑 面对突然而至的情况,耶律钟玉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突然看到这个肯定有不少人在这里活动的坪院,让耶律钟玉觉得可能落入某种圈套,然后就看到了杨继业这个小贼。 见到杨继业,耶律钟玉首先想到的是冬梅。冬梅之前被擒拿、带走,这时候她是什么情况,有没有死去?这是耶律钟玉最关心的。 谁想她还没有问话,对方却叫喊出她的身份。这样子,以为会有一阵对话、言语交锋,然后才是双方兵力对战。 谁知道,对方叫喊却是他们伏击的信号,对方先前伏击的人这时候突然冲出来,投掷木枪,让这边的人措手不及。 死伤不多,但对耶律钟玉而言却是较大的伤害。军心原本悲切,这时被一波突然的攻击,还不知道对方到底伏下多少人马,能不能将他们一口吞下?对方的人,是不是王府的精锐? 如果这里驻军伏下一支千人队,他们就无处逃生了。 看到投掷过来的,不过是丢弃在地上杂乱的木棍,这些木棍一端削尖锐。但不是真正的杀器,让耶律钟玉多少放心一些。 出来的敌手人比较强健,可看到他们队列于小贼两侧,捡起来的不过是丢在地上的木棍,又让耶律钟玉和春桃愤怒不已。 看这样的状况,很显然小贼是有备而来的,专一伏在此处,等他们送上前。不过,就凭眼前这点人手,能够挡住圣教的精锐? “小贼,冬梅呢。在哪里?”春桃说,“你把冬梅放还,我一剑斩杀你,让你死得痛快。” “哈哈哈哈哈哈,”杨继业故意笑着,“原以为你是丑女人,谁知道你还是蠢女人。你们跪地投降,我可以不杀。怎么样?” “小贼,你是找死啊。”春桃厉声说。 “要不要我先将冬梅杀掉?”杨继业手一挥,队长将冬梅压着上前几步,却依旧在队员们的防护范围中。 “你……”春桃也不敢冒失,担心杨继业真的一挥手,将人杀掉。对这个小贼,之前一直以为对方是书呆子,看来真实情况并非如此,那就是对方隐忍得厉害,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心机深沉之辈是最难预测的人。 “你想怎么样,让我们降是不可能。”耶律钟玉冷声说,“你要怎么样才会放了冬梅,说出条件吧。只要你放了冬梅,我也不杀你。说到做到。” “好啊,又得谈就是生意。”杨继业也知道,耶律钟玉的战力绝对超出他们所有人,如今,控制冬梅固然让对方缩手缩脚,但也不是绝对。“圣女,我看我们就按照古人之风,兵对兵,将对将。比试一番,我方失败,我便放了冬梅。你方失败,拿钱来赎人,如何?” “好,一言为定。”耶律钟玉高声说,也不管杨继业是不是在拖延,面对前面的这些人,看他们虽然精神着,但一看就是没经过战阵的人。很又可能,小贼以为自己又几个人,想来演练战阵,做一个赵括。 “好。杨猛何在?”杨继业故意大声说,此时的杨猛,肯定打不过耶律钟玉,自然不会让他送死,可耶律钟玉身边的春桃,武力值也绝对不小,给杨猛做磨刀石磨砺一番,倒是不错。 对杨猛如今的武力值,杨继业还是有信心的,力量大、速度快,特别是爆发力之强,非常惊人。 杨猛当即大声应了,“杨猛到!少爷。” “你出战,挑战对方妖女春桃,可敢?”杨继业在演戏,也是在迷惑对方。 “敢!”杨猛说着手持长枪,大步往前迈进,离开己方阵地,面对着对方。春桃见杨猛这么一个高大的汉子,但从面上看出,对方也是一个少年而已。看了一眼耶律钟玉,不知要不要去应战。 “春桃,小心一些,你去试一试。但不可恋战。”耶律钟玉还是想努力一把,最好是将冬梅救出来。杨继业这个小贼,当众说出这番话,想必也不会自食其言,而让他在众人里失去威信。 一个要统领队伍的人,最紧要的就是说话算数,如此,以后身边的人心里才不会起疑心。 “小姐放心。”春桃也离开自己的阵营,面对着杨猛。杨猛见春桃过来,大声说,“丑女人,上次在街道你跑了,今天要狠狠揍你,可别说我打女人……” 杨猛这个喊话让杨继业丢忍不住笑起来,男人不与女人对战,在文朝也是很流行的,只是,像春桃、耶律钟玉等,战力强大,完全不可用普通女人来看待。 “大傻子。”春桃说,“不知道你会怎么死。”对于让人说丑女人,春桃很不满。 杨猛舞枪突进,速度被他控制,步伐很稳。双方人马相距不到五十步,两人走出阵营,距离不过三十步而已。才开始突进,春桃也是如一只投林之鸟,朝着杨猛扑上前。 对于枪的用法,杨猛只练过突刺。见春桃还有几步远,杨猛这边也就发力,朝着扑杀过来的春桃刺杀而上。 杨猛的枪尖灵活,完全不是训练别人那样的要求,因为他对长枪控制非常熟悉和精准。虽说春桃在枪尖外如同一只蝴蝶翩跹起舞,试图冲破枪尖的封锁,贴近杨猛身边,发挥手里长剑的威力。 但杨猛也懂得长枪的优势和劣势,自然严防着春桃的突进,在短短几个呼吸里,春桃突进几十次都被杨猛的长枪抵御在外。 这一轮对战虽说没有近身之险,但对双方的消耗都比较大,细节的处理,非常消耗体能。而这短短的时间中,也让杨猛对长枪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 至于体能的消耗,对杨猛而言确实不怎么担心,经过长时间的长跑、负重体能训练等等,这个有着极好基础和体型的少年,已经被磨砺出来。 春桃稍微后退,看着前面这个敌手,很是不甘心。但事实上偏偏如此,之前她的突进,也是以最大的能力去突破,可对方给她的感觉,却是最初的笨拙到逐渐沉稳、圆滑,攻防协调越来越好。 第81章 攒 刺 深吸一口气,春桃很不服气。看得出,面前这个大个子敌手,经过的训练并不多。因为刺杀的时候,几乎是重复的动作,只是那些动作简单而粗暴,杀伤力主要是在速度和力量。 只要长枪枪尖碰着,绝对会是一个大的创口,随后的结果可想而知的。如此,虽然有不少机会突进到大个子身边,春桃在刹那间还是选择退让。 回头看自家小姐一眼,间小姐面色沉静,没有显露出愤怒和急躁,但春桃也知道,这时候,不可能有多少时间留给她们。 再次往前突进,将自身的所有技巧和勇气,都释放出来。专心地面对长枪杀来,春桃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自信能够冲出枪尖的设防。 第一次给长枪直刺,春桃试图手抓住枪尖,但长枪的速度快捷,没抓住。春桃知道,紧随而来的还是突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手中长剑迎上格挡,随即在短短的瞬间,沿着枪杆往前突进,长剑紧紧抵住枪杆,春桃将自身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在杨猛收枪之时,她的突进也恰好合拍,除非杨猛往后退的速度比她更快。 这一次有意的细节预设,显然是成功了。这是战时经验所致。 春桃顺着枪杆突进杨猛身边,他不可能放弃手里的枪杆,当然春桃也不敢用长剑对杨猛进行攻击。 就在临近的瞬间,杨猛却突飞一脚,这是杨继业最熟悉的提膝前踹。一米八多的身高,腿长,而这一脚显然也是临时才有的,很突发,让春桃预判不到。杨猛这一脚踢出,本身不是高踢腿,但也是在春桃的腰臀位置。这里的位置最不容易闪避,目标大。 力沉势猛的一脚,春桃顿时毛骨悚然,如果被踢中,很可能会被踢飞起。如果再给他的长枪扫中,那就是要命的事情。 本能的转身与后退,长剑原本在控制长枪的轨迹,此时得用来保命。扭转长剑,借力往会撤离。但杨猛的长枪在他踏出一步之后,变刺为扫打,急速的扫打,春桃也只是避开正面打击,腿上终究被划破一条口子,不深。 “好,哈哈哈,好样的。”杨继业见杨猛有收获,大声地说。 春桃往后退,耶律钟玉见她受伤,说,“春桃,先回来。我们输了。” “小姐……”春桃自然不甘心。耶律钟玉没多说,也看到杨猛这个少年在对战过程的提升,真的继续对战,春桃或许是有机会的,但机会也不大。少年经验少,可应对起来完全是用他的优势,久战之下,春桃会有更大危险。 “小贼,你不要得意。我们真要杀你,你没人能够挡住。”耶律钟玉说,这也是事实,杨继业心里也明白。 之前杨猛那一枪,如果杨猛经验更多一些,或许就能够将春桃直接留下。但杨继业没有任何遗憾,看到杨猛脸上的自信,就足够了。 杨猛之前胆子小,如今能够对战春桃这样的高手而胜利,对杨猛的成长是有着极大帮助的。也可能是伯权大师教导之功,也可能是跟在自己身边,有了实战的经验。 等杨猛回到身边,杨继业多少放心一些。有杨猛在,哪怕耶律钟玉突袭过来,他们三个人也可抵挡,至少是有得打。少了杨猛,面对耶律钟玉,那就只有逃命的份,很可能还逃不掉。 挥手让叫喊呐喊的队员停下,杨继业说,“圣女,拿钱来吧。要将冬梅赎回去,十万两银子。” “去死,你怎么不去抢?”春桃大声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我们再战。” “圣女,这是你的意思?那好,我先杀掉冬梅,反正官府只要人头,死活不论,都可卖钱,还可记功。”杨继业大声说。 “还有一战啊。”耶律钟玉说。随后手一挥,让她身后的精锐排成方阵往前突进,似乎要与杨继业的队员进行对战。 “也好。”杨继业也是手一挥,这样对战对于磨砺队员是最好的情况。队员得令,呼喊一声“杀。”倒是气势雄浑。 杨继业等人往后退走,也担心乘乱期间,耶律钟玉和春桃直接冲杀过来,他们四个人真的无法抵挡。到时候,即使将冬梅斩杀,那他们可能会陷入更大绝境。 队员只有三十三人,十一组。而耶律钟玉的人则有将近六十人,虽说他们中的一些受了伤。但这些人是精锐,士气也高,知道是拼死之战。装备上比较,魔教的人都是钢刀,一部分有铠甲护身,头上有盔。 队员没什么防身的,主要是木枪,制式武器只有六根长枪。 双方的推进不求快,距离三十步时,魔教的人手开始突进,在他们看来,只要欺进身边砍杀,面前这些人就毫无防护。 见对方突进,队员将脚下的木枪捡起来,向着敌人投掷。这一次,对方有了准备,也预计到队员会有这一招。 当即有人挥刀专门击打飞射的木枪,有人则往前突进,要争取到更快地靠近队员。 队员们也明白,这个战术杨继业之前就预设过,知道这样做不会有多少收效,但却可以迷惑和麻痹对方。让对手以为他们不过是公子哥的摆设,毫无战力和对战的心理准备。 捡起地上的木枪,队形并没有改变。前行迎敌,敌方的突进人员,大约在二十人在前。在二十步的距离,队员手中的长枪开始放平直,然后,按照平时操练的刺杀技将长枪狠狠地攒刺而前。 敌手有刀,对攒刺过来的木枪是先有设想应对之法的,那就是削砍,将木枪砍断便失去了威胁。 只是,这些敌人没预料到的是,这样的攒刺气势凶狠,一往无前。速度在队员踏步发力之际,超乎对手的预判。 更何况,两组六人的制式长枪,对于刀砍防备是完全无视的。六条枪的攒刺,立即有六个敌人中枪。 然而,刺杀了敌人之后,这些队员也看到自己的胜利,情绪高涨,手里的长枪动作更快捷。 突刺,收回;突刺,收回,这样的动作在他们训练中已经成为一种反应。面对敌人,要做的是不断地改变方向进行突刺。 第82章 我是他的大姐大 两队人对冲,接触的锋线并不大。 队员们以两组握着制式长枪的队员在前锋,其他组队员紧随着,在任何人出现在突刺范围的空间里,进行补漏性攒刺、杀伤。 两个呼吸之间,交锋的锋线就扩大了。而双方之间,倒下不少人,都是被长枪刺出洞口的魔教精锐。 见血之后,队员也感觉到刺杀技的威力,直接的攒刺带来杀伤,给对手的死亡压力。而魔教的精锐,也体会到危险,原本是方队出战,这时候,他们也散开了。 人散开后,三人组的刺杀威力就展现出来。特别是这种人数本身不多,不是大战场上的对冲,对方也可回避躲逃。可一旦逃避,便无法对三人组的进击造成威胁,随后就形成一面倒的追杀。 耶律钟玉和春桃原本还在等待对战的推进,以为可以完胜对手。带来的人手,是教中精锐,作为圣女护卫队,那确实是经过挑选的人。 可没料到,对方分明是没经过战事、没有什么经验的土人,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碾压着精锐追杀? 即使不相信,可形势的转变太突然,也使得耶律钟玉感觉到不能再等下去。“春桃,攻。”耶律钟玉说,没说往哪里攻,但春桃与耶律钟玉之间默契。 两人都是使剑,身如惊鸿,超着杨继业直扑过来。这是准备对杨继业这个软柿子捏了,杨继业也知道,自己是整个团队最弱的一环。 对战后,看到队员战事顺利,便提醒了杨猛,要当心对方先向他们这里突破。 耶律钟玉动作虽快,但她们所在的位置与杨继业几个人所在的地点,间隔四五十步。那边才动,杨猛便看到了,大叫,“少爷当心。” 杨猛在前,巫小陆和队长分别站在杨继业两侧,队长厉声说,“别动,你们再过来,我杀了她。” 冬梅虽然被捆住,但嘴巴没有塞布条。先前见小姐他们到来,虽然激动,却不多说话,免得乱了小姐的心。这时候,听队长威胁,便哦狠狠地说,“你杀啊,快杀啊。” 春桃在行进中看了耶律钟玉一眼,见耶律钟玉很坚决,也明白。固然对方可能杀掉冬梅,但对方真杀掉冬梅,手里就没有棋子可用。这时候,自己将对方逼紧,反而使得对方更不敢杀人。 春桃和耶律钟玉一左一右扑过来,杨继业也知道自己面临的将是什么。如果说,杨猛能够与耶律钟玉对战,那么自己与巫小陆联手,加上队长,或许能够抗击春桃的绝杀。 主要缓过几分钟,其他队员就会过来驰援。但这个时间,能不能挺过,杨继业一点都没有把握。 “杨猛,你专心对付魔女,不准分心,不然,我们都会死。”杨继业大声说,知道杨猛会在意他。 “小六,如果不敌,你要尽快走,找你哥来报仇。”也明白,巫小陆不可能逃走,但该交待的事情,还是要说的。 “杨大哥,我们跟她们拼了。我不会走,我们不会输……”巫小陆此时也是坚决,战意盎然。 “好,我们拼了。”杨继业手拿着木枪,对准冲过来的春桃,骤然攒刺。与此同时,队长的刺枪也同时吐出,他的刺枪更具威力。 春桃已经应对过杨猛的攒刺,有了一些心得。杨猛的攒刺是杨继业教的,不过,威力远高于杨继业。因为在力量上、在基本素质上,都要远优于杨继业。 面对杨继业的刺枪,春桃挥剑格挡,随即,木枪的前一段便断裂。杨继业来不及捡起地上的木枪,见春桃已经杀过来,只能用手里的木棍拨打。 好在身侧的队长攒刺而出稍微阻延了春桃的进击,交手之时,队长的木枪也被斩断。巫小陆知道自己没多少机会,根本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当即将短匕斜斜划出,攻向春桃,准备来一个以死换死。 春桃已经完全占据进攻的主导权,自然不会与巫小陆换伤。侧身让过,巫小陆站不住脚,顺势往地上滚,手臂伸展,手中的刀划向春桃的腿。 可春桃对巫小陆已经有防备,自然伤不到她。见巫小陆在地上伸展手臂,春桃挥剑而斩,准备将巫小陆的手臂斩下。 杨继业见巫小陆危险,也不顾自己了,手中的木棍猛然发力,砸向春桃。春桃见后,剑路稍提,将杨继业的木棍再削一截。 不过,这一次削掉一截,使得前端劈成尖刃状。杨继业也知道,目前几个人在混战,长枪已经用不上,手里的木棍虽然对春桃威胁不大,可依然可作为防护用具。 最为艰难的还是杨猛,刺枪攒刺对耶律钟玉而言,威胁确实不大。因为之前见到春桃破刺枪了,这时候,面对杨猛的长枪,耶律钟玉仅仅三次冲突,就破开杨猛的防御线。 但杨猛手里的是铁枪,沉重,打和砸也具威力。杨猛的速度快,反应灵动,在耶律钟玉长剑招数里,虽说已经受了十几道创口,但依旧咬牙猛冲,想在最短时间里,打掉自己的敌手,才能够去帮少爷。 巫小陆和杨继业这边的危险也在不断加剧,随后春桃的一次冲杀,居然让她将冬梅的绳索斩断。眼看冬梅被放走,队长手中的长枪挥舞,直接猛烈砸向春桃,春桃让开挥剑,将木枪削断,可断掉的一截木棍却狠狠砸在冬梅头上。 冬梅昏过去了。巫小陆正要补刀时,春桃却将冬梅拉着退走,将冬梅救下。 耶律钟玉见冬梅得救,说,“小魔头,受死吧。” 这时候,耶律钟玉不存在顾忌,可以放手一搏。 “小姐,我们得尽快杀掉小魔头。”春桃也返身回来,到耶律钟玉身边。 “你要杀他?”一个声音突然出现,随即,一个一身红透的女子出现,指着杨继业说,“杨呆子得叫我姐,你敢杀他?” “你……红魔女?”耶律钟玉见一身红的女子出现,快速地站到她们对面,神色凝重起来。 杨继业也有些迷惑,不过,他相信来人是了解魔教圣女的武力值,说,“魔教圣女很强啊,要小心。” “杨呆子,看你不像呆子啊。”红衣女说。 第83章 双魔女之战 突然出现的红衣女,让耶律钟玉的节奏停下来。 对这个红菱女,虽然没碰过面,但她早就听到传说,也搜集到不少关于红菱女的信息,知道红菱女这两年一直在找她,就是要比试一番,看谁更强。 自然不会怕红菱女,只是,这样的对手肯定不弱,而这个时候出现,本身就很蹊跷。 传言中,但凡红菱女出现的地方,虚空老道必定出现。如果虚空老道在荆蛮楚地,她们今天还走得掉吗? 不过,一味避战也不可能,耶律钟玉有自己的骄傲,也需要战胜对方,她带来的人才可能走得掉。 春桃也停下脚步,见红菱女到来,知道情况急转而下。只要杨猛空出来,对方几个人对付她一个,绰绰有余。单单杨猛的死战,春桃就非常吃力了。随即,春桃折身到冬梅身边,掐她几个穴位,随后冬梅醒转过来。 冬梅站起来,人还是有些虚飘。被擒之后,一直没有进食,也没有水喝,浑身被捆绑,到此时血液循环很差。但冬梅站起来后,逐渐适应此时的情况,身体自我调节也比较快。至少,冬梅不需要春桃再看顾。 “姐,我们俩上……”冬梅也明白这时候的危机,想拼死而战。春桃并不拦阻,知道有冬梅帮忙,说不定还有机会。 冬梅的战力即使受损,也完全比小魔头强,有机会,将小魔头斩杀掉,那她们即使死了也值得。 杨继业见形势一下子扭转,非常开心。虽然接下去还有得打,但危险和压力比之前小多了。让巫小陆和队长两人先相互包扎,将伤口简单处理。 杨猛虽然浑身是血迹点点,受到的创伤多,但都不算严重。推到杨继业身边,说,“少爷,我没事。” 杨猛的精神旺盛,战意盎然,完全看不到之前那种怯弱之态。杨继业见他有这样的变化,很欣慰,说,“你也包扎一下。” “少爷,我不要。先将两妖女捉过来。”杨猛说着王春桃那边冲,准备再次将冬梅抓回来。 “不急,她们跑不掉。”杨继业说,不会简单地拦阻杨猛,免得他战意受到影响。目前的 局面,最为关键的是红衣女与耶律钟玉之间的战斗,谁胜,最后的胜利就倾向哪方。 队员那边的战斗,这时候已经是一边倒的追杀。十一组队员人数完整,虽说带伤的人不少,但敌人已经四散,追击时这些人也不逃开。主要是魔女耶律钟玉还在这边,他们是魔女的护卫队,真逃走会受到魔教最严厉的惩罚。 魔教精锐落下风,始终破解不了三人组的攒刺,不断地有人倒下。转移性退却过程中,接战却不间断,也使得队员逐渐摸索到追击中的配合,战力和威力更强。 实战是最好的练兵,对于队员的成长,杨继业也是看在眼中。这一会,魔教精锐只剩余不足十人,有六祖队员在追击,而余下的队员在队长的指挥下,将受伤的敌人和死去的敌人,都集中到一堆,收缴他们的武器与装备。 这些人的人头,是战功和赏银,清剿与集中也是对敌人的一种威压。 杨继业被红衣女认小弟,他也不理会,虽说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但知道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个女子。等战斗结束,自然会弄明白。 “红衣女侠,你先擒下魔女吧。”杨继业扬声说。 “好,看我斩断她的魔爪。”红衣女笑嘻嘻地说,随后盯着耶律钟玉,“来吧……” 耶律钟玉不说话,知道该怎么处理面前的危机。双腿发力,整个人形同鬼魅,杨继业看着她们,完全看不清踪迹。只看到两道影子在闪来闪去。 春桃和冬梅见小姐那边打起来,也往这边冲,如果能够将小魔头擒下或斩杀,那对小姐的帮助才是最有效的。 杨猛一直盯着春桃,巫小陆则带着冬梅,杨继业也不敢分心。队员们这时候也有三组奔赴过来,准备参战。一时间,战局再次激烈起来。 双魔女的战斗,外人插手不进。耶律钟玉身穿黑色衣裤,红衣女一身红透,两种色彩,时常交错,看到的就是一片黑色或红色而已。 双方的剑,根本没有任何节奏,一时密集交锋的叮叮当当,一时静寂无声,仿佛根本没有人对战。偶尔有火花飞溅,那是她们的剑叩碰对撞到结果。 两魔女之间的战场也不固定,时不时跑很远,随后又会围绕在杨继业身边激战。使得杨继业成为她们进攻和防守的目标。 有多远过来参战,杨继业等人专心应对春桃和冬梅的进攻,倒是勉强可支撑。杨猛在其中发挥最强,手里的长枪威力也大。 巫小陆面对春桃是有心理压力的,但对上冬梅却不存在这样的压力。冬梅大腿伤口虽做处理,但这时候剧烈战斗,已经撕开,创口就比较大,完全影响了她的武力值,速度上也差很多。 巫小陆和杨继业等对上冬梅的进攻,他们找准了冬梅的弱点,自然将冬梅另一条腿作为重点攻击目标,只要牵制了冬梅的长剑,威胁就大为降低。三个人应对冬梅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进攻冬梅的另一只脚。 攻其弱点,放大之后,冬梅便处于防范之中。 一刻钟后,队员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少,也就有越来越多的队员过来,形成战阵,使得对冬梅和春桃的攻击大为加大。 见形势逐渐明朗,杨继业将冬梅这个目标让开,交给三组队员进行压制性战斗。冬梅在长枪的攒刺之下,唯有游走再找战机一途。 魔女之战也到关键时刻,连续一个呼吸的长剑叮叮当当声,如同走进一家几十个铁匠一起锻打兵器的铺子。杨继业看着两人,依旧很难看清谁在哪一个位子。 突然,黑色和红色默契地分开,耶律钟玉推到十几步外才站定,而红衣女也退后几步,到杨继业身边。 “确实很不错,再来。”红衣女盯着耶律钟玉说,随后往前冲。 但耶律钟玉的反应,却让杨继业等人看呆了。 第84章 又见哑巴 双魔女最后激战的时候,春桃也退后。杨猛并没有乘胜追击,平息一下自己的气息,平缓一番呼吸,准备第二轮的激战。 春桃见耶律钟玉退后十几步,非常担心,说,“小姐……” “我没事。”耶律钟玉轻声说,“准备走,带上冬梅……”声音非常轻,也是她们自己人才会有这样的默契。 等红衣女再次冲上邀战时,耶律钟玉果断地喊,“走……”虽说喊出来,但耶律钟玉却撒出一把暗器,目标是杨继业和红菱女。 杨继业不是大意,但确实没反应过来。暗器的速度快,等他本能地侧身让开时,已经很危险了。好在红衣女距离他不远,红衣女出击之际,已经高度戒备,这时候,将手里的长剑挥斩,打偏了暗器。 耶律钟玉的暗器虽有取杨继业性命的意图,但更主要的是将红菱女阻住,免得她追杀而上。 杨继业身边有队员,这些人也是反应不过来,好在暗器被打偏了,杨继业手里的木棍这时候也发挥了防护自身的作用,电火之际,挡住暗器。暗器的力量,也因为打偏减弱了,镶进木棍中。 耶律钟玉和春桃、冬梅,这时候飞快地朝山林里奔逃。等杨继业等缓过紧张危局,三女已经到林子边缘。虽说队员中有三组追去,但速度要慢不少。 红衣女这时候见杨继业没了危险,拔足就追。杨继业大声说,“穷寇莫追,入林危险。” 可红衣女却不听,直接如火鸟投林一般,毫无顾忌地冲进去。耶律钟玉三人的衣服是一黑一绿一青,进入林子后,本身具备更好的掩护性,红衣女进林子,完全是一个最亮眼的目标。 见红衣女不听,估计她也知道,耶律钟玉这时候不敢恋战,退入林子潜藏起来才是退走的办法,自然不会再有多大危险。如此推想,杨继业还是给队员下令,“各组进林子,仔细搜索,但不能超出你们平时活动范围。” “是,少爷。” 杨继业和杨猛、巫小陆三个人也跟进林子,虽说明知追不上耶律钟玉等人,但总不能让帮他打跑耶律钟玉的人追索敌人,自己却留在这里不动。 半个时辰之后,队员们将他们熟悉的山林都搜索了,没有任何发现。红衣女这时候也出来了,看起来也是没什么收获。 “女侠,多谢多谢。要不是女侠到来救命,今天小命难保啊。”杨继业笑呵呵地迎上去,没有问红衣女是不是有所发现。这个地方是队员们的驻扎地,耶律钟玉等人如果潜藏其中,确实很危险,有很大的安全隐患,甚至对杨家也是一种威慑。 但这时候,肯定也不能说什么,怎么清除潜藏的危机,那是下一步的事情。 “知道就好。”红衣女昂扬着头,虽然追丢了敌人,但今天确实在比剑中战胜对方。 “女侠,小生该怎么称呼你?叫你红姐?”杨继业嬉笑着说,“女侠剑术高超,几招逐渐,将魔女耶律钟玉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 红衣女站定,看着杨继业,忍不住笑了笑,“嘻嘻嘻,平时你是怎么装出来的?人人以为你是呆子一个,谁知油嘴滑舌的,也不是好人。” “女侠,你知不知道。如今做好人难啊,小生也是无奈。”杨继业故意说,“如果我说我最聪明,大家肯定以为我吹牛皮。人啊,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这是什么话?没听说过。”红衣女说,“杨呆子,没想到,你还会说这些话,听起来有意思啊。” “是说的话有意思,还是我这个人有意思?”杨继业说。 “……都有意思。”红衣女说,“对了,魔女三人已经走远,按说是不会折回来找你。只是,这里最好还是不要住人,万一她们杀回来,小命难保。” “谢谢。女侠,高姓大名?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 “别人都叫我红菱女,其他的,就不用提……”红菱女似乎想快速离开,对这个杨继业多少有些戒备。 他们出林子,见又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子,从山路走上来。巫小陆见了来人,大声说,“四姐、四姐,你也来了。” 杨继业也认识,来人是巫素贞。这个巫素贞与杨继业有着很逻辑的关系,可以说,没有巫素贞就没有目前的杨继业。 这算是老熟人了,巫素贞的战力也是比较强的,至少,比起巫小陆要强不是一点两点。巫素贞身后,涌出不少人,这些人上到坡地都显得严肃。 坡地这边的战场已经打扫过,但这里战场的痕迹还是明显。队员们与来人并不熟悉,见来人多,便聚集成阵型,随时可投入战斗。 稍作介绍,巫素贞主动与红菱女招呼,得知红菱女过来救了杨继业等人,也热情地对红菱女表示感谢,因为她的幺弟巫小陆也因之没有死伤。 “杨……少爷,”巫素贞说,不知是在红菱女面前,还是因为又很多外人在,这次见面,巫素贞居然没有叫“杨呆子”,“你们没事太好了。哦,对了,我们上来的路上,抓到两个奸细。” 说着将一小一中年的两人带出来,两人都污泥满身,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完整。虽然不是荆蛮楚地的人,但也不可能是今天作乱的人群。杨继业正准备问话,红菱女却说,“哑巴?” “哑巴?你认识?”杨继业说。 “不认识,之前在街上见到他们,知道是哑巴。”红菱女说,“这里没我的事情,走了。” 说话间,施展轻功,转眼间就不见了。杨继业本来还准备套问一些信息,看来真的没办法。知道对方是红菱女,有名字,回去问问老爸,总会有更多信息。 杨继业看着面前的两人,一个比巫小陆都要小一些的孩子,估计十一二岁。脸上污泥不少,显然不是才涂抹上去的,身上的衣服也破烂。 中年人身材较高,一米七几,看起来有些柔弱,同样脏兮兮的。杨继业说,“你们真不会说话?” 中年人见杨继业看向他,便张开了嘴巴。这时候,杨继业见中年人舌头只有短短一截,其他部分被割掉了。至于真实原因,自然无法问出。 看到这情况,杨继业说,“会写字吗?”中年人摇头,杨继业看了他一阵,见他没有异常。 第85章 刮骨疗法 正准备挥手让两人走快,可杨继业忽然发现小孩有些异状。眼里明显透出了期望的意思,即使不说话,而且他还比较隐藏,但杨继业以后世人的智慧,自然不难判断,面前的两人,或许对自己没有恶意,但总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面前。 如何处置两人,杨继业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处置的时候。便对巫素贞说,“巫小姐,这两人也怪可怜的,能不能将他们先带去巫家寨?先安置在夜校,等今天的事情处置好了,我到寨子再看情况,好吧。” “没……没问题。”巫素贞说,“杨少爷,只要你们没事就好,我们这就回寨子。我爹说了,今天巫家寨的人都不准进城,要不是知道你们可能在这里,我爹都不准我出寨子。” “多谢巫王叔叔,也多谢四姐挂心。”杨继业知道,巫素贞带人来是驰援他们的,如果之前的战斗,红菱女不过来,他们能不能支持到巫素贞到来是两说,但如果支持到了,那就是救命的支援。 巫素贞带着人离开,山头坪院安静下来。这段时间,该包扎处置伤的队员也都处理好。杨继业说,“集合。” 队员听令之后,快速地集结。整队,队长让队员报数,然后跑到杨继业面前,行举手礼,“报告少爷,队员应道三十五人,实到三十五人。集结完毕,请指示!” 杨继业先严肃地回了一礼,放下手,说,“请归队。” 等队长回到队伍里,杨继业大声说,“各位战士,今天,我们通过拼死作战,我们胜利了! 这次胜利,首先是我们不畏惧敌人、不怕死,敢打敢拼,我们勇往直前,我们配合默契,齐心协力。你们的勇敢,让我非常满意、为你们骄傲,这是你们的荣誉,也是我的荣誉我的骄傲!我们打败敌人,赢了。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请队长统计好每一队员的战功,这个要明确,肯定会有奖励,也回将战功记在每一个人成长的档案中,这是每一个战士一生的荣誉。 第二件要立即做好的事,就是要总结今天战斗的得失。哪些地方做得好、训练得好;哪些地方出现失误、错误,或者是训练不到位,这些都要及时进行总结,每一个人都要反思自己的得失,总结之后,我们要有针对地进行训练,提高我们的能力。因为,我们才是最强军! 第三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片山林仔细搜索,作为野外作战科目进行训练,要布下诱敌陷阱,要严防敌人再返回来,杀我们措手不及。 听明白了吗?” “明白!!!”队员虽说有人受伤,但今天的胜利,给他们最为强大的精神刺激,这时候,非常兴奋,对面前训话的少爷也是强化了的崇敬。 文人书生再文朝底层人心中,本身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今天,所有的队员见证了少爷和主人,与他们一起,同敌人拼杀。 在队员面前,杨继业一向来都是干脆利索。讲了该做的事情,便带着杨猛、巫小陆一起下山,回杨家。 之前杀死杀伤的敌人,除了战甲、武器都收缴在山里,所有的尸体都让巫家寨的人带走。这一次山头伏击战,将耶律钟玉带来的近六十人,全部斩杀干净。 在杨家,也斩杀了近三十人,同样要巫家寨帮忙处理。杨家这时候哪怕有战功,也无法记在头上,同样也不你找官府或王府要奖赏。有巫家寨出面,对官府和王府而言,自然好办多了。 在露台时,有不少人看到杨继业三人擒下冬梅,带走。这时候冬梅被营救,逃逸,对王府那边也不难交待。巫小陆当时参与其中,这些问题就容易处理。 回到杨家,才要对杨猛的一身创伤进行处理。拿出酒精来,让杨猛脱去衣物,先给他清洗创口。杨猛被酒精刺痛,嘴里丝丝叫着,巫小陆在旁笑着说,“猛哥,你好厉害。居然一个人敢拼魔女。” 这一次的拼杀,完全是在万死中拼出生机,要不是杨猛心挂少爷,可能他都没有这么大的勇气,爆发不了这么强的战力。 伯权大师和平叔听到动静,都过来了。见杨猛的一身伤口,平叔说,“怎么弄成这样?” 杨继业也知道,这事情肯定瞒不下的。便将在山头伏击魔教圣女一行人的事情,简略地说了。 “同耶律钟玉动手?”伯权大师说。 “我不拼,那魔女肯定会对少爷不利……”在平叔等人面前,杨猛又回到原先那个怯弱的少年角色。 对于杨猛今天的战绩,伯权大师还是给予很正面的肯定,最后说,“这一战你抗住了,虽说早了一些。不过,在生死之际体会了武艺,那就是你的东西了。下次见到耶律钟玉,你可再战,不至于完全落下风。” 对于伯权大师这个评价,杨继业是理解的。杨猛如今的基础,武力值提升情况,完全看拼杀过程中的锤炼,有些东西,不是传授就可得的,而是再拼杀中形成一种本能的反应。 众多武林高手,都喜欢找人过招、比试,也是因为与自己接近或高于自身武力值的高手对抗,才会将自身的能力锤炼出来。 伯权大师见杨继业用酒精消毒,非常好奇,闻了闻气味,说,“烧酒?” “大师,比烧酒要高,消毒、杀灭污秽,不会让创口恶化。”杨继业解释说,然后要给杨猛背后一个较长而且很深的伤口进行缝合,伯权大师看着,不问。 等杨继业缝合之后,伯权大师说,“华佗刮骨疗毒之法?” 杨继业点点头,虽不知当初华佗给关二爷刮骨后怎么处理创口,但想来借用这位名头,再文朝这边比较好用。“大师,我再一本书上见过的,会让创伤再十天内恢复。” 对于今天的战绩,不论是再杨家还是再山头上,平叔与伯权大师亲眼看到杨继业带来的队员们的战法,长枪攒刺的威力,超乎他们的认知。不过,这些人都是武力值奇高之辈,很容易想通其中的关键。 对杨家这个少爷,已经有完全不一样的印象。 第86章 装傻啊 祭天活动之后,杨盛文再铁叔等陪护下,返回杨家。巫龙、巫豹等熟蛮的人,也得到发生在杨家和山头的战事。随同这右丞相一起返回,在街口才告辞离开,回巫家寨而去。 下午陆陆续续返回的人群,兴高采烈地将搜索到的战俘、战功,交给官府,返回家中。 王府的外沿建筑被损毁一些,但不影响到王府核心。刘耀辉在祭天之后,也回到王府,指挥下面的人做好追杀魔教余孽、搜捕走散的乱兵,这一些溃兵对地方的危害是比较大的,必须肃清干净才行。 另外,对于出击的各个方面的人和势力,该有什么激励,也都必须记录在案,核对之后,将奖励发送到个人。 荆蛮楚地对战功的认可度,还是很高的。同族、同村、邻居等,对有战功的人员,也是羡慕、夸赞。 处理了大致的问题,刘耀辉才静下来,将儿子叫到书房。刘浪今天在露台的表现只能说一般,与右丞相那个小儿相比,确实是差一些。 对杨继业这个小儿,刘耀辉也在关注。不仅仅是之前他从王府讹走一万两银子,后来的刺杀小王爷的事件中,擒拿三个刺杀者,使得王府这边讯问出不少消息,也使得王府意识到魔教会在荆蛮楚地进行作乱的预判,至于的预判,对于今天的对战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 这一点,刘耀辉这个镇边王爷也掂量出分量。今天的战斗,如果王府这边准备不足,很可能让对方得手,荆蛮楚地乱起,他这个王爷的责任可就大了。 随后,王府这边得到巫家寨意外地斩杀敌方精锐近百的消息,刘耀辉虽然不疑心是杨继业所致,但可以肯定,不会是巫家寨真正的战功。因为巫家寨与魔教之间的关系,一直是那种不即不离,不会与魔教成死敌的做法,是熟蛮一贯的立场。 目前杨家实力到底有多强?这个疑问,也使得刘耀辉对杨继业这个书呆子进来异常的表现,有了更多的好奇。 反转来看看自己这个儿子,刘耀辉觉得不满意。等刘浪进书房,刘耀辉脸沉着,也不说话。 刘浪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现不佳,甚至被杨呆子压住了,心中自知,在刘耀辉面前不敢抬头。 站一会,刘浪才说,“父王……” “知道为什么会叫你来吧。”刘耀辉说,心中不满儿子的纨绔,但终究儿子年龄还不大,经过这次磨砺,好好锻打一番,总能够上进。 王府也是承袭的,不要到儿子手中,让奸人得手才行。 “先说说,杨家那秀才怎么回事。”刘耀辉说。除了《咏石》诗,今天杨继业作的诗也是最上等的诗词,这哪还有半点书呆子的模样? 虽然没看到杨继业在露台下擒拿刺客,但得到的消息是,那刺客身份不低,是魔教圣女身边的重要卫士。这样的人物,杨继业都能够将之擒拿,可见其应对危险,是非同寻常的能力。 “父王……”刘浪有些不好开口,与杨继业每次对赌都输给对方,这些可不能说出来的,“杨呆子之前肯定是装傻……” 对儿子多少有些失望,但也不能过于责骂。目前,王爷刘耀辉还正值壮年,对镇边王府接下去的事情,还不需要刘浪去分担。 让儿子离开,刘耀辉要处理的事情还多,荆蛮楚地之乱,牵扯到什么人,背后是谁在操纵,各家损失有多少等等,都要王府这边主导。 县令贾绍民在这次对敌上,不是主要的力量。不过,县城受到攻击,街道上很多商户受到损失、波及,还有就是那些被查抄的商户,他们背后是山匪,如今,这些门店面也必须要收拢起来,掌控在手。 这次端阳节,县学原本是最为重视的,因为,牵涉到秋后府试和乡试的科举。端阳节上的诗词,排名前几,会在科考上有所加分,对于评诗的情况,自然要保证公正公平。 可因为魔教捣乱,诵诗环节虽说进行了,评诗环节还没完全做好。这让县学的夫子和请来的名高望重点前辈,无法在众人面前进行评诗,甚至有些学子,都还没有将自己的作诗诵读出来。 端阳节活动遇上意外情况,县学这边固然不好办,但也是特事特办,等风波平息下去,再在县学外张榜公布诗评结果,学子们也不会有谁站出来,质疑县学。 处理好杨猛的伤,杨继业也明白,虽说风暴已经过去,但柳河县城却没有平静。不说其他,仅仅是冲进山林,消失了的耶律钟玉等人,就不是他能够招惹得起的。 巫小陆也不好在杨家多留,巫家寨那边来人将他接走。县学这段时间肯定也是关闭,倒不需要他们这些学子再进县学。 巫小陆不舍的离开杨继业,经过这两次的战斗,让他更想呆在杨继业身边,觉得这完全是全新的生活。不过,巫豹、巫虎等也知道,目前巫家寨也必须处于防守状态,巫小陆回家去,杨家这边反而安定一些。 右丞相府杨家受到攻击的事情,并没有外传,等杨盛文返回家里,平叔将发生在杨家的事情,复述给铁叔知道。杨盛文看到家中击毙的几十个人,脸色阴沉,对于魔教所作,虽然不是第一次,可这一次却是非常危险。 “这些人都是少爷带来的人所斩杀?”铁叔问。 平叔点点头,表示没问题。“我不是亲眼所见,也不相信这些人居然有这样强大的战力。比我们平素所见到的精锐,还要强几分。最主要的是,三人一组,攒刺迅捷,灵活,每一组的配合都非常好,看得出,是经历严厉训练的。” “这些都是少爷训练出来的人?”铁叔轻声说。 “我没问,少爷也没说。” “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杨盛文并没有仔细追问,儿子能够做出一些亮眼的事情,总算没有让他失望。与巫家寨往来,带蛮族的人到杨家,对于杨盛文而言,这都是小事。 第87章 战后相见 对于荆蛮楚地这次战乱,时间不长,可冲击性却不小。直到五天后,在人们的心中才逐渐平复。 当然,这段时间,每一天巡查和缉拿的匪人、乱党,也都进行了核查,确认,然后投进大牢。 整个荆蛮楚地的统治高层,都非常忙碌,县令贾绍民、王爷刘耀辉、驻军统领这些最主要的人物,倒是不参与具体的事务。 几天来,聚集在一起,一直在讨论这件突如其来的乱事,却没有得到多少进展。对魔教余孽、对山匪、对来至其他地方的绿林人物、对被裹挟或主动参入魔教行动的烂人,搜捕和核查一直推进。 这些事情的推进中,在胜利之后论功行赏问题上,也在推进。其中,巫家寨的功劳可不小,巫豹斩杀震山虎、巫虎灭掉坐地虎,都是鹰巢山匪巢最有名望的巨匪。 另外,巫虎在城内擒杀百余山匪,随后参与的搜索匪人,也是战功赫赫。 杨继业在这一次动荡中,表现如何,倒是很少有人提起。巫家寨这边,也是有意掩饰杨家之战、山头的伏击战,战果虽说显著,却有巫家寨出面,将杨继业身边这些战力隐藏下来,这是对杨继业的保护。 被老妈禁足两天,杨继业虽在家里,但外面的信息还是传过来。铁叔、平叔对他们在山头之战,也明白,如果不是红菱女赶到,结果会是什么真难断言。可对这个少爷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改变。 杨家男儿当性格、宿命,不是干预就能够改变的。 连老爷得知事情经过之后,甚至推演山头之战的细节,明白少爷带领的人经历了什么危险,事后也没说要对少爷有什么具体措施。 之前调到杨家的队员有十五人,当天杨继业返家后,就让这些人回去集中,做战后总结与反思。 作为胜利者,这些人自然有另一样的精神劲,杨继业不参与他们的讨论,但讨论的结果肯定汇总到他这里。 杨继业说要去巫家寨,表达对巫龙兄弟的感谢之情。老妈也觉得两天过去,县城这里逐渐安宁,要杨猛护卫好儿子,让他们出门。 还没进村,巫小陆已经急匆匆跑过来,迎上。老远就喊,“杨大哥、杨大哥……” 等巫小陆到面前,笑开了脸,“杨大哥,你总算来了。本来两天前就要找你的,我爹不准出门。说我手臂受伤,去你家肯定让伯母担心……” “蛮王叔叔也在家吧。”杨继业说,虽然经常在巫家寨,却只是见过蛮王一次,交谈不多。更多的是与巫龙、巫小陆往来,而巫小陆如今已经是铁粉了。 “我爹今天早早又走了,不管啦。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姐都在,就五哥一个去县学了。”巫小陆嘻嘻地说,很乐意不需要去上学。 经过这次事件,巫家蛮王对这个小儿子读书的要求降低了,放松了,觉得跟在杨继业身边得到的东西,可能比上学更多。 和学霸一起玩的,哪怕成绩差,也会学到很多东西吧。这个逻辑,还是说得通的。 到巫家见到巫龙等人,先客气地表达了感谢。因为在露台上,巫豹等援手,使得杨爸更安全。而巫小陆对杨继业的帮忙就更直接,算得上是生死之交,共生死了。 巫龙笑呵呵地说,“杨兄弟,我以为你还得在家几天才会出来。杨猛伤势怎么样?” “好得差不多了。多谢龙哥挂念。” “我们之间就不客气了,”巫龙说,“杨兄弟,夜校那边准备什么时候授课?” “今天就可以,对了,我也得考考他们,看这段时间是不是偷懒。”杨继业笑着说,之前,夜校上课实际上没有多少时间,而因为端阳节前后总计十来天没上学了。 “杨大哥,我帮你考他们,打手板我在行。”巫小陆说。 “小六,你是挨夫子竹板多了,很有心得啦。”杨继业这样说,大家都笑起来。 巫虎是第一次见到,见巫虎很有威严的样子,和巫豹相比,简直就不像一个年轻人。对这俩武力值超群的存在,自然是仰慕之情滔滔。 巫豹说,“杨兄弟,还是你们有本事,敢跟魔教圣女放对,传到武林,那会震惊很多好汉的。 “豹哥,我们是挨揍啊,差点就玩完了。幸好命大。豹哥你可别笑话我们。” “杨兄弟,下次再见到魔女,我们一起揍她。”巫豹说着,有些摩拳擦掌之意。 很显然,这一次大战后,杨家与巫家寨之间的情谊更深,有了生死与共的关系。在露台、在山头,杨继业在敌人压制之下,能够奋不顾身崇尚,为巫小陆抵挡,这些就完全得到巫家的认同。 巫素贞也在,与杨继业招呼之后,不知该怎么说,等杨继业对她表达感谢,说那一天巫素贞待人驰援之情。巫素贞说,“杨秀才,我……我那天去晚了。” 杨继业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如果不是红菱女,她的驰援很可能真的就晚了。不过,这个已经不存在,自然不会让巫素贞将这事放在心里。说,“四姐,这么说是不对的,道理我就不多说了。哦,对啦,那两个乞丐呢?” 与女孩讲道理,显然是不理智的。何况在女孩家里,她的兄弟也在场,不能纠缠多说。 巫素贞的注意力也转开,说,“那两个人,我安排在夜校住,吃的东西也给了。这几天一直在夜校,也不需要人看的。” 杨继业点点头,说,“麻烦你啦,没事就好。” 巫素贞见杨继业这么客气,娇脸微红,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巫小陆说,“杨大哥,我们去夜校吧。” 到夜校,这边没什么动静。杨继业在前,推开门,见空空的夜校教室,果然有两人在里面。那小孩见有人进来,走向中年人身边,转身看着来人,多少有些担心。 里面的光不足,杨继业见黑板上明显有字迹,不是自己的,更不是夜校学员的。显然是两人中一个所写,字迹擦过,痕迹浅,但写出来的字结构却好,似乎经历过训练的人。 在心里,杨继业一直有个感觉:男孩对他是很在意的。 第88章 洗 脸 走近身,适应教室里的光,看到男孩本来在看他,但杨继业每次直视对方时,男孩都刻意地回避。 对于面前的男孩,杨继业多少有些印象,但却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当然,如果见过,也是之前那个书呆子杨继业见到,不是目前的他。如此,越是回想,印象就越模糊。 索性不去想,看着面前的男孩,杨继业说,“怎么不把脸洗干净?” “杨大哥,昨天我还跟他说这事,但他没听。可能是习惯了。”巫小陆说。 杨继业也不多问,取了木盆,盛半盆水,然后让男孩过来,帮他洗脸。这种事,杨继业前世做过好几次,每次到山村小学去捐赠物品,总有一个环节就是给学生洗脸、洗手、剪指甲。 男孩有些犹豫,不太愿意。杨继业估计,这是怕有人认出他吗?便微笑着说,“这里的学堂,圣人高坐。我们这些后辈,怎么能够污头秽面?” 听杨继业这样说,男孩看了中年人一眼,中年眼帘低垂,似乎没有任何表示。但男孩的细节,杨继业自然看在眼里。 却不点破。抬着手,等男孩到他身边。男孩随后配合着到水盆边,让杨继业给他洗脸。 先用清水擦满脸庞,下巴,前后脖子,再将男孩的手也放进水盆中泡着。“记住,每天都要勤洗手,特别是吃东西之前,洗手后吃东西,才不会生病。记住了吗?” 给男孩擦脸,轻轻擦拭。等擦拭干净,一张清秀红润的脸出现在面前,可杨继业依然记不起来,不知在哪里见过。心里琢磨,如果不是在柳河县城见到这个人,那必定是京都了。 在京都,当时杨家是右丞相,见到的都该是达官贵人后裔。谁家的孩子会刘、流浪到荆蛮楚地来?难道是特意来找杨家? 杨继业想到这,吓一跳。这可不是小事!或许,老爸认识这个人才对,但中年男人却不像是拐卖儿童的,因为他的舌头都断了。难道是京都谁家也遭了罪,这孩子和中年男人才过来的? 不过这时候确实不必过急,让他们在夜校这里住着,吃住无忧,倒也安稳。等一些日子,看看情况,再想办法让他们和老爸见一面,就能够确定他们的身份。 “有没有念过书?会不会写字?你有十二岁了吧?”杨继业轻声说,边说边给男孩洗手,也不在乎男孩是不是听懂,或理会他的意思。 中年男一直低垂着脸,有什么表情,确实看不到他的情绪。杨继业也不看他,说,“叔叔呀,你也要洗漱干净。这里是书堂,圣洁的地方。你们住在这里,就当帮忙守着书堂吧。” 杨继业说话,并没得到任何回应。巫小陆、巫素贞看着杨继业细腻的动作,哪像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而完全是一个几十岁的老妈妈。 巫素贞几次想说话,但都忍住了。这个杨家少爷,自从那次从柳树上摔下伤到后,完全和以前是两个样子了。 男孩眼里的泪忍不住,一颗颗往下掉,杨继业即使看到了,也不作声。等一阵,才说,“男儿有泪莫轻弹。” 男孩听他如此说,当即将泪擦掉。杨继业见了,又说,“男儿当自强。嗯,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乾卦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说到这里,见男孩脸上坚毅之色已经显露,显然是他的情绪被自己调动起来。杨继业知道,欲速则不达,不再说。为男孩擦干了手,准备端起脏水去倒掉,却被巫小陆抢先了。 男孩静默,杨继业也不多同他说,转身看着中年,说,“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学堂。吃的问题,自己可以解决吧?要是做不好,我请寨子的人来帮忙。” 男子摇头,比划一下手势,然后表示自己肯定能够做好。看到男子的脸,陌生却有些异样,不过,杨继业也觉得自己抓不住问题的关键点在哪里。 想想还是算了。 与巫小陆、巫素贞走进夜校教室,见里面落有一些灰,说,“小六,等会学生就要过来,我们扫一下吧。” “杨大哥,这种事情我们就不做了吧。我叫几个人来做,很快的。”夜校这边,本来寨子里都安排人来打扫的。这次主要是没想到杨继业会这么快过来,才忘记安排,出现教室里的灰尘。 “小六,你我都是读书人。当知这么一个道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杨继业说,“今后,夜校这边的打扫安排,都交给学生来做。安排好值日生,轮着每一天打扫。” “杨大哥,你说的这句话好像很有道理啊。不知出自哪里,哪一位圣贤所言?”巫小陆也是念书多年,虽然考不上童生,但平时也到县学读过书,听过夫子授课,讲析过文理、世情。 杨继业也记不起这句话出自哪里,会不会是大宋之前的先辈所说,自然不敢给巫小陆解说。“小六,我们懂这个道理就好。一个大丈夫,如果不能从细小的身边事情做好,空谈治国平天下,那是做不到的。” 巫小陆猛然地点头,杨继业也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男孩和中年男子眼睛眨巴眨巴,狂记杨继业所说的这句话。中年男子的手指,在比划着,些出来。而男孩则反复记诵,担心自己忘记。 巫素贞在进夜校之后,情绪不是很高。夜校虽说是寨子开办,但进来的名额有限,更不可能让巫素贞这样的女子参与。 今天,听杨继业说了不少话,觉得每一句都包含了至深道理,让她似懂非懂。让她对读书、对杨继业这个人有了全方位的改观。 “秀才……先生……”巫素贞结结巴巴地说,声音小,好在杨继业还是听到了。 “四姐,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杨继业看着巫素贞说,这里人不多,巫家只有巫小陆一个,与巫素贞说话,可随和一些。文朝男女之防,还是很看重的,熟蛮这边的传袭稍微不一样,但真正大户、家族,也都朝文朝习俗看齐。 “你是先生……我可不敢……”巫素贞还是说话不利索,“我是想说,我也能够来读……书吗。” “肯定可以啊,今天就过来吧。”杨继业说着笑起来。 第89章 一屋不扫 教室有三间,目前用两间。 一间是大人们学习认字、计数的,是标准的夜校,识字补习班性质的,总五十人;另一间,则是七岁以上到十二岁以下的蒙童,到这里进行蒙学,目前的班额是三十人。 蒙学班才上几次课,记诵三字经和认读一些日常用语,比如亲属称谓的字。识字班基本上是巫家寨一些管理层,他们有一定的基础,杨继业要做的事情,就是强化他们的认字率,读写能力和计数、统计等能力。 先打扫蒙童这一间,巫素贞、巫小陆和杨继业三人打扫,随即,男孩和中年男子也过来参与。大家对扫地本来都不熟悉,也就杨继业从小学就训练过,便给其他人做指导。 告诉他们该如何清扫,力气怎么用才不至于满屋扬尘。扫完一间,寨子平时负责打扫的妇女过来了,见杨继业等人在清扫教室,忙跑过来跪地认错。 杨继业微笑着说,“婶子,这不怪你。我刚才和小六说了,以后,夜校这边的学生,每天都会安排他们值日,打扫好卫生的。” “先生……”大婶都哭起来了,这个事情真如此,寨子的人会如何看她?这是巫龙交下来的任务。 杨继业也体会得到大婶的难处,笑着说,“四姐,你给她说说吧。要不这样,学生值日是学生值日,大婶的事务主要检查哪里没扫干净。查到没扫干净的,责令当天值日生扫三天。” “杨大哥这个主意好,我觉得太好了。”巫小陆说。 巫素贞在村里名望可不小,除了她是巫家之女,千金小姐的出身,还有就是武力值高,在年轻一代女子离,也是主角的角色,寨子里的大婶自然听她的话。 蒙童学生们得到传讯,陆陆续续赶到教室。随后,见先生杨继业和巫家两人都在扫地,一时间不知要做什么,心里戚戚。 传讯让学生到教室上课的时候,也告知他们今天先生要检查各人的学业,不过关的,肯定要受到惩罚。这些人来到路上,一直在复习,将之前学过的字和三字经记诵的语句,都在念诵,要记牢基准,免得手板心受痛。 夜校班的学生,肯定要等天黑才会集中过来,因为这些人白天都有事情要负责。 蒙童们见先生扫地,想要帮忙又不敢,教室这边也没有工具。 杨继业将手中的扫帚,交给一个个子稍微大一些的男孩,转身到黑板前,在黑板上写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想想,又写一句: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 等教室清扫好,桌椅也整理好,杨继业便让蒙童们坐下。教室里有五十个座位的,目前才有三十蒙童。虽然村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多,能够被选进来的,都是熟蛮族群中有地位的人的孩子。 杨继业先让巫素贞坐到位子上,微笑着说,“四姐,今后你就坐那吧。对了,寨子里如果还有女童想念书的,也可带一些来。这个与巫龙大哥约定无关。” 巫素贞听了,随即站起来,很严肃地说,“谢先生。” “四姐,无需如此。”杨继业也知道,文朝里的先生,地位高高在上,神圣化的存在。学生如果没进步,落下学业,不仅可随意惩罚,还可将家长叫到学堂斥骂一通。家长必定是感激涕零,告罪不迭。 今天的课业是复习。杨继业先念诵了三字经,下面的蒙童便摇头晃脑地在诵读,然后自己记诵。 杨继业见哑巴男孩站在教室门外,走近了,笑着说,“想来就来吧,会写字吗?”男孩并不回答,却怯生生地进了教室,走到一空座位上。 寨子里的小子,也知道夜校这边来了一对哑巴,因为巫素贞之前交待过,不准欺负他们。小孩子对两人虽然好奇,不过是在门口偷看,不敢找男孩玩。 这时候,有蒙童看到男孩进教室,看一眼,旁边的人也看过来,但他们诵读声却不敢断。估计也在好奇,哑巴是如何读书的。 回到黑板前,杨继业手里的戒尺轻轻敲了一下讲桌。顿时,所有的声音都停下来,寂静无声。 杨继业点了五个人念诵三字经,都还不错,完整地记诵下来已学部分;然后,又点了两组,各十人,在黑板各一侧听写,让下面的人评判,哪一组得分高。 一堂课也就完成。稍微休息,第二节课开始,杨继业说,“今天,大家来教室的时候,看到先生和小六、四姐都在清扫教室。以前,教室交给大婶来做的。我决定,从今天起,教室的卫生由我们自己负责打扫,大婶帮检查,哪一天的同学没做好清扫工作,就处罚多扫三天。 为什么要这样做?” 蒙童们本身就不敢有质疑,杨继业随后指着黑板早就写好的字,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句话的意思是,一间屋子的卫生你都不能清扫干净,又怎么治理天下?清扫一屋,也是处理自己身边最细小的事务。从小事做起,逐渐学会处理事务,锻炼自己处理事务的能力。 一个人的能力怎么得来的?小动物会学习动物妈妈的行走、扑击,学妈妈寻找食物等等,都是在学习,强大自身,才能生存下来。我们读书是更高级的学习,书本里是前辈、先贤的知识、处理事务的经验,这是我们必须好好学习的。 另外,学习做好身边的事情,是更直观地一种锻炼。就比如我们扫地,只有动手去做了,想了,才会知道怎么用力气才扫干净,又不会扬尘等;又比如我们去砍柴,知道砍柴要先把刀磨锋利了,砍柴才不费力气。 身边的事情很多,我们不可能每一件都去做,但必须去做一部分,在动手做事的过程,动脑筋,思考怎么才能将事务处理得更好……” 讲一阵,杨继业将另一句话也写在黑板上: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 随后,讲了一个故事,将历史上清朝刘蓉的故事讲出来,说明一个人要从细小的事务中,养成好习惯,长大之后,才能够有更强的本领。 第90章 知与行 实际上,儒家在春秋战国时期仅仅是当初百家争鸣的一家,因为孔圣、随后的亚圣孟子的继承,使得这一学派得以发扬光大。 而其他学派如法家、墨家、农家、兵家、纵横家、道家等等都是影响深远的学派,都有着对历史创造的功绩,也有各大名宿存在。 到秦朝一统,为了抹掉六国的影响,也为了让所有人不再顾念故国,从文化上、精神上来消除这些负面影响,那是秦王朝必须的国家政策。 之后,便是暴秦的焚书坑儒之决策,将可能传承的途径截断,犹如后世的大招:404、删帖和请喝茶等。儒家当时也成为被删掉的帖子,被封掉的账号,那时候,法家独占天下。 暴秦之策,对华族的历史有什么深远影响,杨继业不想穷究。 但他明白,暴秦几十年就终结,固然是国内国力透支,更是举国上下对残酷竣法的反弹。后世有句名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历史的脚步与规律,绝对不会随心而改变。 铁桶似的暴秦,不过在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便轰然倒塌,瓦解,溃散为其他人相逐的麋鹿。 汉朝立国,要找寻新的立国之基石,儒家成为首选。大儒朱熹对儒家进行重新诠释,注解四书,将儒学的思想引向当权王朝所需。 隋唐以后,再到前朝大宋,儒学成为科考的经典,那就完全深入人心,犹如后世的语数外。语数外没学好,又如何成为学霸? 到文朝,书生学士出口必然是圣学、典籍,引经用典成为最时尚的东西。崇古、尚古,崇圣人,尊圣学,万事以圣人之言来衡量价值,判断对错。 可以说,历史还没到文朝,对孔孟之道实际上已经歪曲,但人人如此,成为共识的东西,想要找到文朝出路,必须另找办法。 抛弃儒学是不可能的,孔圣治学,实际上还是非常高超的。不过是汉儒们对孔圣之学所做的诠释而已。如果说,重新对孔孟之道进行诠释,以儒对儒,找出能够解决目前文朝的弊端,引导更多的人解读孔孟之学,才可能让文朝焕发新生! 对于这些东西的思考,杨继业早在当初明白自己身在文朝后,就开始了。选来选去,觉得王明阳的心学,是一个应顺这个阶段的学派。 知行合一,致良知;外王内圣等等,杨继业自己对心学一派也没有较多研究,但结合后世的一些经验,推行开智、思考、辨析、逻辑等思维,总能够做出一些与目前现状有提高的东西。 至于理论上的争议,自己没必要赤膊上阵,只要自己强大起来,绝对会有人拿着自己的思考找上门来。 目前,只要先播下一些知行合一的种子,慢慢传播,逐渐改良,才能适合文朝的时代又高于这个时代。 讲了故事,杨继业也不问蒙童是不是听懂。瞟了一眼男孩,见他在思考和记忆,似乎想将所有的东西都记住在心里。 布置了新的学业,也将三十个蒙童的轮值安排好,请巫素贞监察轮值情况,算是给她一个进入夜校来念书的理由,巫素贞果然很开心地接受了。 散学后,返回巫家中餐。因为杨继业好些天没过来,巫龙这次准备比较丰盛,也可以说是之前战后的一次庆祝。 蛮王巫长安不出现,让年轻人更无拘束。 巫小陆笑呵呵地说到今天扫地的事情,说起“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故事。巫龙说,“小幺,先生讲的道理?很有道理啊。” “那当然,杨大哥太厉害了。”巫小陆骄傲地说。“四姐以后也去念书,我也成四姐的先生了。”因为巫小陆可以到蒙童那边代课的,只要杨继业没过来,那可能是巫国强或巫小陆代课,引导蒙童读书。 巫龙看了看巫素贞,又看了看杨继业。杨继业说,“龙哥,四姐和寨子里的一些女子,如果愿意去学堂,就让她们去念书吧。” “好。”巫龙说,对杨继业这样的安排,并不反对。 巫豹和巫虎都在,自然不会多聊夜校的事情。吃饭时,提到了祭天钱荆蛮楚地的动乱,说到杨猛硬抗耶律钟玉的事情。 杨猛也在场,他埋头吃东西,这个家伙也只有在巫家,敢毫无顾忌地猛吃。 “杨猛的伤目前怎么样?”巫豹说,知道杨猛后背一道很深的剑口。杨家肯定有上等伤药,巫家寨也有祖传的治伤良药。 “谢谢豹哥,三哥,我的伤差不多了。就是有点痒,少爷说,痒时因为在长新肉。过几天就可以完全恢复。”杨猛很不在意地说,活动了机体四肢,然后准备继续吃东西。 “杨猛,等几天,你要多向三哥、二哥讨教,不然,下次在遇到魔女,怎么办?”杨继业说。 “少爷,你放心,下次见那魔女,我将她擒拿回来。”杨猛说。 “秀才少爷,杨猛如今和魔女对上,胜负已经难断言了。”巫豹说。 “三哥,你可厉害了。可惜,那天我不在露台,没看到你大发神威,轻取山匪和魔教堂主。还有二哥,与山匪首领只是一棍,就将山匪首领打杀,古今猛将,不外如是。” 巫豹和巫虎表笑呵呵地谦虚一番,杨继业也不在意,对巫龙说,“龙哥,鹰巢山匪窝千百年来了,势力根深蒂固,巫家寨这次同山匪结仇过深,有什么打算吗?” “杨兄弟,我们巫家寨也不怕鹰巢山,他们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巫龙也不在乎鹰巢山的山匪,匪势虽大,但他们也不敢轻易下山,更不敢直接杀到巫家寨来。 “龙哥,有道是千日做贼,不能千日防贼。鹰巢山贼窝虽说千百年盘踞在山上,可如今他们死伤不少,实力大损,正是拔除这颗毒牙的好时机啊。真不能夜袭鹰巢山?”对杨继业而言,目前最希望有的就是要有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鹰巢山地势险要,占据了后,可作为自身发展的坚实据点。 “杨兄弟,你的意思我知道。不过啊,眼看到六月,我们也是无力分心啊。”巫龙说。 “六月怎么了?” 第91章 劁 猪 杨继业不知六月对于巫家寨有什么大事。 “杨兄弟,鹰巢山目前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力量大为减弱,正是扑杀山匪的好时机。但山匪也知道他们的危机,这段时间,肯定会严防死守,反而不利于偷袭鹰巢山; 六月的六月六,是蛮族三大节日之一。过大年、重阳节和六月六是我们蛮族的三大节日。六月六是我们蛮族祭祖之日啊,同时,也是历年来,生蛮和熟蛮之间共同举办的大比武时节。 巫家寨的精锐和好手,这一天会率领熟蛮健儿,与生蛮争斗。输赢涉及到两方边界的划定,直接牵涉到各寨子的利益。生蛮和熟蛮之间,每年小比试,十年一大比试,今年恰好是轮上十年期。 巫家寨本寨不会受到直接的影响,但双方边界上的各村,是有山林、田地、水利、世仇等纠纷,在擂台上比试输赢来确定归宿,这是蛮族的传统。” 熟蛮的这些事情,荆蛮楚地高层肯定知道,但杨继业之前不过是一书呆子,自然没人跟他提起。 听巫龙这样说,杨继业也理解。笑着说,“龙哥,二哥和三哥实力这么强,横扫生蛮没问题吧。”毕竟,巫豹和巫虎,在荆蛮楚地的武力值,高到天花板了。 巫龙摇摇头,说,“生蛮那边,也有几个实力了不得的强手。老二老三能够不输,就很好了。” 生蛮族群的人数比熟蛮多几倍,也存在几股势力,每一股势力都有几个比较强大的后生。生蛮的地理环境更偏远,生活居所也更艰苦。与外界的沟通少,物质上可用匮乏来描述。 这样的环境里,要想延续族群,唯有更加拼命抗争,与天斗、与人斗,争出一条活路来。 “龙哥,熟蛮生蛮都是一条根长出来的啊。”杨继业也没多想,就说出这个话。 “杨兄弟,你这句话说得好。确实如此,都是一个祖先传下来的。只是,我们这里与文朝汉人接界,时常有些往来,慢慢地对汉人不排斥,接受汉人的很多东西,也接受汉人的统辖。文朝皇帝,还给我们都封了官位。这就形成了熟蛮。 生蛮完全排斥汉人,不接受汉人的统领,认为汉人自古就欺负蛮族,将蛮族从中原赶到这边偏远山地。有些激进的生蛮,时常说要杀回中原,抢回祖先的领地。 也是这样的原因,生蛮对我们也分排斥,认为熟蛮背叛了祖先,将我们看成敌人。不过,因为都是蛮族,始祖都是一人,生蛮承认我们还是蛮族一族群。 生蛮熟蛮之争,从什么时候传下来,我也不知,但这样的比试也有好处。蛮族本来贫穷,如果不拼命争夺,生存的领地会更小……” “龙哥,一个族群、一家人家,都是要有内在的竞争,才会让族群、家庭有活力。这是好事。”杨继业说,“生蛮那一边界是蒙匈族吧。” “是的。”巫龙说,“我也没见过,原本准过去看一看的,不过,那一边的山水更恶。蒙匈族那边几乎不能种地,长草的地方都得喂养牛羊,不适合耕种。” 对那一边,杨继业即使没见过文朝时期的情况,但想来与后世的情况相差不会太大。无边无际草原、沙漠、戈壁滩,一望无垠,能够播种的土地,很难找。关键是缺水。 “龙哥,哪时候去生蛮走走,带上我吧。”杨继业笑着说。 下午空闲,杨继业也不想走远,就在巫家寨转一转,想看看这边还有多少小孩子没有上学。 虽说巫家寨多数是熟蛮的要人,但分配上学名额的时候,也不一定都留给巫家寨,熟蛮其他寨子的头人、村里主干、家族直系等,巫龙都会考虑。但杨继业对这些无所谓,村里如果有看起来机灵的,带一带,不算在巫龙的名额中,那就无所谓了。 巫小陆自然带路,他说杨继业的铁粉。杨猛跟在身边做护卫,巫素贞本来怕见杨继业的,可今天听过课,多少算是杨继业的学子了。她便跟着,借口说要找几个姐妹商议进学堂的事情。 巫家寨中,与巫素贞做姐妹的,基本上都出嫁,有些都是孩子的妈了。如今还可能进学堂念书的,该是十岁以下的女孩。 走了几家人家,准备往家里走,晚上还要上课的。巫小陆也想早点返家,做新式羊肉炒法。走路上,杨继业突然说,“小六,怎么村里很少有人养猪?” “养猪?杨大哥,怎么想到这个事情。村里个各寨子,都养羊啊。羊肉味道也很重,可和猪肉比起来,还是要好很多了。猪肉难吃,臭味大。” “臭味大?”杨继业虽然到文朝时间也不短,确实还没吃过猪肉。“是不是养猪的人没有打扫卫生,猪一直睡在粪堆里?” “杨大哥,不是啦。猪本身的味道就大,肉也味道大。”巫小陆解释说,“杨大哥,我叔叔家养有猪,还有几头小猪。我们去看看?” “好啊。”巫小陆便兴冲冲地带路,巫素贞听说去看猪,便没跟过去。 到巫小陆叔叔家,杨继业见院子确实有两大猪,好几个小猪。小猪估计才满月,大猪却是郎猪,一头母猪。 大郎猪味重,骚气熏人,肉质也是味重。杨继业指着大郎猪说,“村里是不是喂猪都是这个样子?” “是啊。” “没劁猪?” “杨大哥,劁猪是什么东西?” 劁猪其实在东汉就掌握技术了的,据说是神医华佗传下来的外科手术,这种说法不一定可信,没法查证。杨继业也不解释,让巫小陆去问问他叔叔,能不能将小猪卖给他,然后,寄养在巫小陆叔叔家。 巫小陆进屋才说了,他家叔叔出来,对杨继业行了礼,说,“先生要这猪,只管拿去,哪用买?” 杨继业也不多解释,回夜校房间拿了酒精灯、小刀,折回来,让巫小陆捉一猪,按住,然后将小公猪劁了。 一共有五头小猪,三公二母。杨继业一律劁了,巫小陆叔叔看到,不知先生在做什么。等小猪们过一阵恢复活力,杨继业说,“叔叔,这几条猪就像平时那样喂养,过几个月会长大的。” 第92章 族群分别 从巫小陆叔叔家出来,巫小陆忙问,“杨大哥,那些猪被割了。不会死?” “小六,等这些猪长大。肉就不臭,味不大。你信不信?” “杨大哥说的,我肯定相信。”巫小陆理所当然地说,“真能够这样子,猪肉会让大家都喜欢了。杨大哥,你真的太厉害了。” “小六,在前朝,州城、府城的人,将猪肉作为美食了,做出很多花样,可好吃了。最著名的菜式就是东坡肉,今后,我们的酒楼,要做出这种菜式。” “太好了,杨大哥,那我们可以多养猪了啊。”巫小陆说。杨继业心里一动,确实要做这方面的准备了。蛮族各寨子,没有扩大养猪的习惯,在夜校,可以介绍一下技术啊。 夜校也是两节课,二十几岁到四十来岁的成年人,上课的时候,大家对小先生是足够的尊重。 杨继业温习过以前的课程,也检查了知识掌握情况。觉得还不错,说,“前些天,‘三字经’你们基本记熟悉了。这是前朝文士总结出来的蒙童之学,从今天起,我们开始学《百家姓》。 百家姓不是正好有百家,而是一种大概的计数。就像我们平时说的,‘他们家来了十来个客人’一样,你没有数清楚,看一眼,觉得差别多,就是那个意思。 《百家姓》也是蒙童读物,原本是让孩子们熟悉我们文朝有多少姓氏。我问一个问题,谁知道《百家姓》里,为什么赵姓一族,放在第一位?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自然没有人回应的,即使有人知道,这些大学生们都不敢乱说话,在先生面前更是如此。巫小陆、巫素贞带着另一个女孩,还有一直没说话的男孩,以及那哑巴中年人,也站在后面,看杨继业在授课。 特别是杨继业在黑板上,在油灯下上课,让男孩惊诧莫名,从没看到过这样明亮的灯火。 还有那黑板和白色的粉笔,写字在上面,很难的。男孩先前偷偷试过,在黑板写:男儿有泪莫轻弹;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等。 写了好几次,才歪歪扭扭地写成,随后急忙擦掉。身边的中年静静地看着,不发声,也不表示,但男孩也知道中年心里想什么,却没有哭了。 站在后面的男孩,这时候也是非常虔诚地听着课,哪怕看前面的黑板不清晰。 中年看着眼前的这些,也是心潮翻涌,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如今,小主人可以安稳生存,还得到教导,有了很明显的上进。如果老主人得知,该心里宽慰了吧。只是,这一切,都不能对外说。 杨继业稍待,才说,“《百家姓》是前朝大儒所编撰,前朝的国姓为赵。《百家姓》便以赵姓排在最前,尊国姓之意。其他姓氏,则以官方统计的人数多寡进行排序。 在文朝的姓氏中,单姓居多,然后有复姓,还有三字姓等。这些姓氏,表示同姓既是一个宗族的意思,也可分出辈份尊卑。 实际上,很多姓氏的来源,是以当初居住区域,或封地封王封侯封国来确定姓氏的。比如周王朝,八百诸侯,实际上多是周家皇族的分支,分封之后,以地名等为姓氏。实际上,很多不同姓氏,实际上都是相同祖先,传承下来,然后兄弟分开,各居一地,子子孙孙传袭而下,成为不同姓氏,不同宗族。 如果说,完全按照姓氏来区分宗族,实际上是大谬之举。 我们刚才所列举的不过是周王朝进行的分封,那周皇族之前呢?夏皇族、商皇族,还有更前面的三皇五帝,神农氏之前的前古时代的人群族,又是怎么区分不同宗族? 那些前古的事情,已经没办法确知。但是,我想说的一句话,你们看有没有道理? 不知大家有没有见过蒙匈族的人,他们的面孔、鼻子和眼睛,和文朝、蛮族是不是一样?从蒙匈族往外走几万里,沿途会有浑身白色的人,有浑身黑色的人,有黄头发、棕色头发,有蓝眼睛的人,你们说,如何区分族群的不同? 显而易见的事,蛮族和汉族以及周边的不少族群,在前古,都应该是同一个族群,才能够在千万年以来,大家都是黑头发、黑眼睛和黄色的肌肤。” 杨继业没有将生蛮、熟蛮和汉人都是同一族群的结论说出来,也是想不要过于急切,等这种说法在熟蛮这里慢慢传开。 从后世的说法看,华夏五十多个民族,各有自己的祖先,各有一条根。但实际上,这些族别追溯到前古的历史,不难推知,都是一条跟,在历史发展进程中,不断地分岔,演变成目前的状况。 最明显的记载,便是《史记》中对三皇五帝的记载部分,明确地记录了周王朝分封后,各自姓氏的命名。实际上,这些人很多都是周王朝重要分支,被分封出去的。 几代或十几代后,那条最初的根,也就不存在了。又如秦王嬴氏,追溯到先祖,血脉上实际还是皇帝轩辕。又如尧舜禹之间,也全部是轩辕一族的血脉传续。(见《史记》) 如此,姓氏固然可证明是同一先祖传续,但不同姓氏之间,追索而上,往往也是同一血脉,分支的隔代太久而已。 还有一种情况,战乱、获罪避祸,也会自行改动姓氏,抱养、上门赘婿等同样会改变后代姓氏。这些都说明一点,姓氏不同,不一定就是不同血脉传续而下。 男孩听了杨继业所说,也在苦苦思索。这样的话,以前从没听过。倒是前面那些成年学生,对小学生说的熟蛮、生蛮和汉人是一家,理解为先生与我记载之间的关系。 记诵几遍,然后写出前十六个姓氏,让学生们练习写字。桌上的沙盘,写字看不到好坏,夜校的目的是学会识字与写字而已,至于字体如何,是没有多少人在意的。 巫素贞听杨继业说几万里之外,有白人、黑人,有蓝眼睛、黄头发,心中质疑这真是人吗?秀才又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他到过那边,看到的? 第93章 初进县衙 第二天给蒙童班上了课,才返回杨家。 到家里后,得知县衙有通知,让他到县衙去一趟。杨盛文作为曾经的右丞相,被贬到荆蛮楚地来。五年来,与县衙、王府、驻军等,基本,没什么往来,也不主动去这些地方。 但知县贾绍民却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杨家拜访,以后生后学后辈的身份,拜见前辈大儒。贾绍民当初科考时,虽说不是杨盛文的直接监考、录取的进士,但杨盛文位在右丞相,间接上还是对贾绍民有恩情。 在文朝,后辈对前辈、名宿,特别是大儒们,必须有足够的尊重,整个文人群体才会认可你的品格。不然,声明一旦传出,那将会处处受到排斥,人人伸出手指唾骂,后果之严重,完全可毁掉一个人。 杨继业之前不过是一书呆子,年龄小,哪怕是秀才、学霸、神童等光环,对于荆蛮楚地的文士圈子和阶层而言,都不怎么在意杨继业的。如果不是有右丞相府的出身,很可能会受到排挤、打压等手段。 可如今的杨继业,即使还想躲开这个无聊的文士圈子,也是有难度。就是因为他之前的《咏石》诗,这首诗在情急之下做出,已经被惊为天才,更关键的是,《咏石》诗出来,迸发的内蕴、力量,完全可轰击荆蛮楚地文人们。 如今,杨继业逐渐有杨咏石的名号,这就是文士们对《咏石》一诗的认可。真正有力量的诗词,不是谁妒忌就能够压制的。 然后,杨继业在这次端阳节活动中,也有很不错的表现。歌咏的诗,不算太好,却在群诗中也拔尖。如此一来,大家对杨继业的诗才还是肯定的。哪怕他目前因为自家的出身,暂时不可能在府试中胜出,考取举人,却无法压制杨继业的名气高升,也使得他在荆蛮楚地文士圈子里亮眼了。 县衙那边,处理好这次动荡余波,厘清各方面关系后,肯定会对杨继业这些突出的文人进行关怀。 杨继业对此也早有预判,知道自己与官府、王府的交集,会越来越密切。甚至想,这次有机会见到王爷刘耀辉,该不该讨要一杆竹筒枪? 竹筒枪的发射原理很简单,但要民间铁匠打造,关键点却需要摸索。如果有实物参照,铁匠在打造之时,会更快捷。 王府那边如果弄不到竹筒枪,也可让巫龙想办法搞几杆,这个难度不会太大。这次巫家寨对荆蛮楚地稳定,有重大战功。此时提出一些看起来不合理的要求,反而是更合理的存在。 与文官体系往来、与文人集团的中层交往,杨继业心中底气严重不足。虽说继承了之前那个杨继业的记忆,但还是有着明显的养分不足。 不过,想在文朝有自身的发展,这一关又必须闯过去。逐渐露头,让整个文朝逐渐接受自己,这是长远之计。好在自己之前有书呆子的名声,即使在荆蛮楚地这个体系中,有做不好的,也不会有多少质疑吧。 县衙在西门那边,巡检司也在县衙不远,杨继业平时极少往这边走。县衙外,有一个五六十平等院子,然后是三级台阶,台阶两侧是一对石狮子,显得凶恶。 正面一匾额:柳河县衙,字迹端正古雅,给人一种持正办公的意思。两旁各有两侧住,进门的侧柱上有对联:天听民听天视民视;人溺己溺人饥己饥 这样的对联是用来明志的,表示自己清正廉明,杨继业自然理解。或许每一县衙,都会有这样的对联,表达了为官者,对办理公案的持正之心。 进去是大堂,是县官审案的处所,正面高悬两块匾额。其一是:明镜高悬,再一是:公正廉明。 双侧有公役值班及更夫栖身的班房,房间都不大。往里走即是二堂、三堂,县衙大堂、二堂、三堂的主体布局,也是历代县衙的特色。三堂是知县办公及其幕僚、师爷们的办公的地方。 杨继业也是第一次见到县衙,处身这里,确实给人一种威严感。前世在影视中看过的县衙,都没有多少体会,主要是心态不同。 才进大堂,立即有意衙役上前,因为杨继业穿的是秀才服,衙役过来很有礼貌,问了杨继业身份。 “请问,县令贾公可在?我是秀才杨继业,听闻父母大人召见,特来县衙。”杨继业微笑着说,对于衙役这样身份的人,文朝士子没有一个人会将这个群体放在眼里。哪怕是蒙童,都还没有丝毫功名在身,衙役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因为谁都不知,下一年这位蒙童是不是拿到童生功名。 至于有功名在身的童生、秀才、举人等,虽说不能等同与官员,但他们的社会地位高高在上。政府会给他们免除各种赋税、徭役,见官无需跪拜,只要行书生礼节即可。 这衙役见杨继业如此温文尔雅,礼节周到,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总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出错,得罪了秀才。 “县尊在二堂。秀才先生请。”衙役躬身,表示自己的态度。带着杨继业往里走,穿过大堂进里一进,便是二,也称后堂。这里除了县令等在这办公、休憩,也会在这里进行审讯一些特殊的案子。 县衙二堂的格局,像大家族里的二进房,有院子、天井、大水缸等设施。杨继业一进来,见院子放着一小桌,四方桌显然是临时放在这里,用来会客的。 上午,虽然阳光没有直射进来,但这里的光线强,确实休闲。桌边正是县令贾绍民,一盏茶,很惬意的样子。 听到有响动,贾绍民睁开眼,见是杨继业到了。便看着他,想看这个学霸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据他所知,这次端阳节之变,这位杨家老幺表现出来的,可不仅仅是诗才文采。对应临敌之变,也是完全超乎文人之举,哪有半点书呆子之状?这样的秀才,目前纵然被压制,以后,说不定就是肱股之臣。 第94章 应对问答 杨继业见贾绍民看过来,而他没有要动的意思。当即加快两步,上前,长袖一甩,做一个鞠躬礼。 杨继业的童生功名不是在柳河县所取,算不得是贾绍民的学生,可他却是柳河县举荐、审核之后参加府试,然后拿下秀才功名。从某种意义伤说,贾绍民与县内的秀才,是存在一种关系的。 杨继业自然明白,在贾绍民面前,该有的礼仪、态度,不会有丝毫过线,免得留下不懂规矩的印象。 对于文士、学霸,适当地倨傲也是必须的。所谓恃才傲物,眼高于顶,有时候就是自信、是实力强的表现。以为谦逊、退让和低调,只会让人以为你确实不行,没有真才实学,不敢在人前表露。 但骄傲和自大,本身也是要看场合的,在前辈、师长面前表现出来,哪是找死的节奏。 “县尊大人钧安,学生得知大人召见,急急过来,还是来迟了。”杨继业表现超乎比较仓皇的样子,自然是做给对方看,不等贾绍民有所表示,又说,“这几天学生躲在巫家寨,昨晚才归家。” 贾绍民见杨继业这样的态度,站起来,很满意。一个人才华横溢,却知进退,自然让人赞赏。笑吟吟地看着杨继业,过一小会,才说,“杨咏石,年少高才,成为国之栋梁,指日可期啊。好好好。” “县尊大人,学生可不敢。自知才疏学浅,如今日日苦读经学,勤学不辍,不敢或忘县尊大人的教导……” “杨咏石太谦虚了,”贾绍民转移话题,“杨老大人身体安康吧。” “多谢,家父一切都好。”杨继业说,“县尊大人,端阳节祭台上,得大人照护,家父平安。学生一直念念在心,感谢大人了。” “杨咏石,老大人是荆蛮楚地定海神针,是文朝之柱石,本县令对老大人敬仰在心,深受润泽,获益多多,不敢或忘。”贾绍民说这话,也是真心。他到柳河县来出任县令,难度可不小,方方面面的,都是实力远高于他的存在。 不论是王府、驻军、还是熟蛮一系,甚至山匪,地方家族等,都不是他一个外来者能够撼动和左右的。当然,文朝的县令,那是来之于京城的委任,皇家的代言人和代牧者,地方上是必须要给面子,胁从管理好地方。 可在实际的工作上,其中的复杂性,完全看个人的能力了。右丞相这边对县令还是很给面子的,也使得贾绍民在职位上,有更多一点点的话语权。 如今,面前这个少年秀才,对于巫家寨的影响和关系,已经非同小可。以后但凡牵扯到熟蛮的事务,如果有难处之事,谁不定需要他从中斡旋。 这次见面,一开始就非常融洽,彼此的态度都很好。杨继业也觉得,在文朝第一次与文官接触,不是太难。当然也明白,今天能够如此,关键还是有一个好老爸。 让了坐,上了茶水。贾绍民见杨继业一直都小心翼翼,坐的时候,半边屁股坐在凳子上,可面上的神采却又没有丝毫拘谨,自然而大方。只能在心里感叹,杨家出来的,教养上真是无懈可击。 这是杨家出龙的端倪啊。少年厚才,倨傲无拘,那是很正常的。可少年高才,偏偏对应无差,内省知礼,高下分明,这样的少年,才说真正的妖孽。 “杨咏石,在这里无需多礼。”贾绍民微笑着说,“今天,巫家小幺儿没跟过来?” “小六也在苦读。”杨继业听得出来,这时候,给巫小陆美言几句,说不定下次科考,他的童生功名就拿到了,“巫家长辈,对小六学业进步迟缓,有些不悦,禁足攻读,也是要准备秋试。” “苦读好,才学都是苦中来。” “是啊,古语说得好,‘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小六的进步也很大了。”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有道理啊。”贾绍民一呆,显然对这句话很惊讶,是第一次听到。杨继业也不知这句话出自哪里,即使在宋朝以前就有了这样的诗句,可前世的历史和如今的历史,也不见得重复。(诗句出自:《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 “……”杨继业自然不会再去纠结这样的话,“县尊大人,柳河风波,完全得大人处置得当,黎民百姓,免于兵灾祸患。是大人您积福于柳河,想来,秋后也该高升了吧。” 贾绍民也没想到一个少年秀才,会聊到这样的问题,不知是不是右丞相递过来的话,想看看他的态度? 对于官员的升迁,秀才们不会多关心的。贾绍民说,“柳河风波,能够如此顺利平息下来,那是文昭帝皇福泽万民,王府之力、驻军战功、右丞相坐镇力压群邪,下官适逢其会,坐一点点职分之事,不值一提啊。 下官为柳河县令,自当奋勇,力虽薄,不辞生死之心也是该当如此的。至于升迁之事,可不敢去琢磨。” “县尊大人德才兼备,柳河万众肯定舍不得大人您高升。”杨继业笑着说。 “杨咏石这话,下官可不敢当。造福一方,该是县令的本分,下官到柳河来,德政不彰,心里万分惭愧。今后,当时时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县尊大人,小六这段时间跟在我身边,他苦读之余,也曾问过我。他的学业欠缺在哪处。我才薄学浅,无以回应。学生可请教大人吗?” 到这时候,给贾绍民一点事情做,施恩于己,施恩于巫家寨,实际上也是拉近彼此关系的手段。 贾绍民也没想到杨继业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神态一滞,随后却放松了,说,“杨咏石,你这是……巫家小幺的学业,得问问夫子才有定论。不过,找个时间让他来县衙,我考考他吧。” “谢大人,小六得知,一定很开心,也会心存惕惕。”杨继业笑着说,贾绍民给出这样的答复,实际上等于许诺了某些事。 贾绍民也笑笑,实际上,县里这边每一些年,都会将功名名额给熟蛮一族,作为对熟蛮的笼络之策,对他们的实际学识并不太重视。 第95章 二八分账 有了照顾巫小陆功名这个基础,接下来的谈话就少了一层隔阂,彼此不再完全是套路性质的。 “杨咏石,据说你在露台下,手擒魔教一女。那人是魔教妖女耶律钟玉的侍女,对吧。” “县尊大人,是的,也是因缘巧合罢了。那天诵诗之后下露台,准备回家的。谁知才下露台,被妖女挟持。好在没走多远,遇上小王爷到来。小王爷见我受困,当即不顾安危,施于义举。救我于危难之中,才脱离了妖女的挟持。 交锋中,巫小陆、家人杨猛也是出了大力,才将妖女擒下。原想将妖女押送县衙送审的,谁知路上遭魔教人袭杀,将妖女夺回,逃走无踪。” 杨继业避重就轻,这个事情小王爷刘浪看着的对战,还有很多围观者,甚至露台上也会有不少人看到,自然不可以否认。而杨继业也不想隐瞒自己身有战力的事实,在文朝,文人为儒将的事情,也是可以被文人集团虽接受,甚至赞誉的。 “杨咏石,你这是文武双全,是为传奇。杨老大人对杨咏石的培养,令人羡慕啊。”贾绍民说。 “县尊大人,学生惭愧啊。”杨继业说,“家父在我幼年时,就言说,圣人圣言有云:君子六艺。射与御,亦是君子立身之本啊。年幼不能领悟,到荆蛮楚地后,倒是有直接的感悟。 只是自己所修习都是浅尝辄止,没有什么建树。” “杨咏石是太谦虚了,连王爷都感概于你,说少年英杰,不外如是。” “大人,孔圣先贤于春秋,多战乱,亦多盗匪。孔圣游学天下,虽有从者,但每遇危险,孔圣总是率先抗敌,当是战力无匹,才能确保安危。”杨继业说,“今我文朝,亦是外侮于西北,虎视眈眈;内有匪患,清剿不绝。我辈当从孔圣先贤,苦修六艺,继往开来,才不负自己的功名。 前朝大帅鹏举有云: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阔饮匈奴血。我辈后人,当向前辈看齐。” “好志向!妙哉,妙哉,妙哉!闻斯言,当击节而歌!”贾绍民也是一脸慷慨之态,显然是触及到他的心里深处。 “国泰方能民安。”贾绍民稍沉默,继而又说,“杨咏石少年志高,下官惭愧。右丞相之志在民生大众,救万民于水火,强国强军,已是文朝上下所知……杨咏石继承大人之志,发扬光大,令我辈汗颜,深感尸位素餐矣……” “县尊大人谦虚,大人牧柳河以来,地方安宁,经济高速发展,民众日富;文风日盛,生蛮、山匪均安伏。这次之乱,也因魔教造势,扰乱地方,那是意外之灾,非县尊大人……” 杨继业对同贾绍民的对话,是必须要进行的,以后在荆蛮楚地的所有活动,有时候会借助贾绍民的力量,至少他要默许才行。 贾绍民摆摆手,对这次县城变乱,虽说很快压下去,将魔教的人剿杀大半,使得魔教折损良多,虽不至于伤到魔教根本,但对文朝而言,已经是一个绝大多省里。这些功劳的分配,贾绍民都不需要自己去争取,有镇边王府对上呈报。 也因此,到秋后或来年春,贾绍民调任高升,几乎是百分百的。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也因此,与右丞相杨家之间关系的升温,是有必要的。 何况,对杨家这个小公子展现出来的能力、志向、情商、文采诗才,具为上上之选。贾绍民目前不到四十岁,远景不可期,但他却不想一味迎合上面的意思,给自己留一些后路。 最为主要的,贾绍民自己对左相等势力所做,是不满的。觉得这些人是在误国,他虽不能力抗,却不愿随波逐流,更不愿自污相随。 “杨咏石,你在端阳节期间,手擒妖女,为地方安宁立下大功。可有想要的奖励?有何想法,皆可提来。”贾绍民也知道,之前答应帮巫小陆一下,那是巫家的人情。 这一次,巫家寨在魔教之乱中,战功赫赫,巫家兄弟更是了得。王府、县衙都会有表示,巫小陆的功名问题,都在不言中。 “县尊大人,学生没什么要求。安心读书,就是我心里大愿。”杨继业微笑地说,“对了,我听巫龙小蛮王提过,这次城内几家门店面,原本是山匪隐藏的据点,被清剿之后,不知县尊可有打算?” 贾绍民也知道,目前,杨家没什么经济来源,没有什么经营。之前,右丞相作为文士、高官,有俸禄养家,如今却没了这份来源。到柳河县城五年来,都是各方赠予财物或生存所需。 杨继业特别提出这个,自然是借用巫家寨的籍口,要这些门店面。贾绍民笑了笑,说,“杨咏石,如今对这些门店面都还没有处置,虽然商会和几家大户都问过,我这边还没打算。既然巫龙有意,让巫家寨来经营,很恰当的。” “多谢县尊,我想,巫龙大哥也不会全部吃下。县尊大人,是三七合理还是四六更恰当?”杨继业笑呵呵地说。 知道这些门店面,如果当真直接拿走,肯定让贾绍民有所不甘。王府那边,也会对这些门店面有想法,商会和大户,估计真有人找过这位县尊大人了。这边开出一些条件,让出一些利益,在贾绍民高升之前,处理好高兴,以后,这位升任到府里任职,说不定会留下一条路。 这次见贾绍民,确实名利双收。至于借用巫家寨的名头,要那些门店面,杨继业不担心巫家寨会有想法。 听杨继业说出这样一个条件,贾绍民倒是一愣,真没想到这个少年还会有这种操作。随即,贾绍民摇摇头,说,“巫家寨那边有这样的心意,我亦不好过于推辞。就按二八吧,这些收益,我用到县里养老院……” “县尊高义。”柳河县城确实有一个赡养孤寡老人的所在,开销则由县衙发起捐赠。至于贾绍民具体如何操作,杨继业自然不会关注。 贾绍民开口拿两成的利润,也不多,具体营运后,到时候再让人具体接洽。 第96章 再进王府 相谈甚欢,中午县尊贾绍民还特意留杨继业在县衙中餐。县衙里另外几个人物,县丞、主簿、巡检司等也都聚集过来吃饭。 杨继业的态度一直都比较谦逊,但县衙这些人也是人精,知道这个少年秀才,在七品县尊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完全不同。 但在这些人面前,杨继业也不再表现自己,做一个县尊的后辈样子,也就够了。 中餐后喝一杯茶,便告辞。 从西门穿行,有一条河流,经过王府之前。杨继业沿河走,河流也就是一条山溪,源流在熟蛮境内。河水清澈,两岸绿柳扶风,淡淡的水汽蕴荫。 今天到县衙,非常顺利,杨继业自然开心。索性主动跑王府一趟,也向王府讨要一些东西。今后,在荆蛮楚地要做些什么事,与王府打交道肯定也多,先往来,打一些基础,是必要的。 到王府外,大门此前受到冲击,如今已经修葺一新。大门内有门房,杨继业在到大门口,先嗯一声,不至于太突然,随即跨脚往里走。 门房听到声响,急忙出来看,见是杨继业这个小秀才。也知道自家小王爷与这位比较对立,但如今的关系就更复杂一些。至少,之前这位闯过王府却不受到呵斥。 “杨……秀才,”门房想拦住杨继业又不敢,“请问有何……” “我找王爷,要向王爷表达感谢之情,也要向王爷讨要几件东西。”杨继业笑呵呵地说,不停地往前走。知道如果与对方纠缠,估计不一定会见到王爷。 这段时间,甚至于刘浪这个纨绔都不在外游荡、呼朋唤友了,不知是被王爷禁足,还是担心外出有危险。杨继业觉得,像刘浪这样的小王爷,哪怕多遇上几回失败,也是狗改不了吃屎。 如今,对刘浪这样的小子,杨继业已经不怎么在意。不过,刘浪毕竟是小王爷,以后镇边王府还会递交到他手中,如果刘浪确实有好多表现,也不是不可带带他。 年少时期交集的人,还是知根知底。本着这样的想法,这次到王府来,杨继业的心态好很多。 对王府门房想阻拦又不敢,杨继业路熟,直接进里进。这时候,有王府管家快步过来,挥手让门房离开,笑呵呵地对杨继业说,“杨少爷,不知少爷有何贵干?” “管家客气。”杨继业笑着说,“我是来向王爷道谢的。王爷在家吧?” “王爷在府上,杨少爷,能不能容许我起禀王爷,再听王爷示下?”管家也知道,如今这个秀才,可不是一般的少年。连王爷对他都有较高评价,训导小王爷时,就以这位为榜样的。 “那就辛苦管家,我在这里等吧。”杨继业自然不会真做无礼之举,这次不比上一回了。 见刘浪都没出现,琢磨着这次风波之后,王府这边对他可能真有不一样的态度。镇边王府市里很不错,可荆蛮楚地存在的危机也不小,真的像刘浪这样混日子,以后王府就没落了。 不一会,管家折回来,说,“杨少爷,请。王爷正好有空。” “多谢管家。” “杨少爷客气,您可是秀才大人。” “管家大人的品级是多高,我对这还不了解。”杨继业故意这样说,在王府中,一应办事的人,不少人都是有对应品级的,作为管家,品级不会低。 “杨少爷,我就是一个下人,品级不品级,都是一个下人。以后杨少爷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管家太客气。” 往里走,进二进,便见王爷刘耀辉坐在圈椅上,旁边茶几,一杯茶放着。见王爷神态宁和,杨继业笑着上前,“王爷好,打搅王爷您清静,还请赎罪。” “杨秀才,稀客稀客。”刘耀辉说,神态不变,人也端坐不动,“来者是客,小秀才请坐。” “谢王爷。”杨继业完成了行礼,站直,不急着去坐,“王爷,今天冒昧求见您,是想要对王爷、小王爷说一句感谢。端阳节魔教祸乱地方,我更是受到魔教圣女布下杀招,要不是小王爷解救,这时候也不知是什么之局。端阳节之后,心中一直耿耿,拖到如今才到王府,也是因为王府这段时间忙碌……” “杨咏石,不愧是年少高才。”刘耀辉冷笑一句,自然明白那天在露台下发生的事情。杨继业受到冬梅袭杀、控制,见刘浪到了,故意用言语刺激刘浪,使得刘浪冲动,继而让杨继业找到脱困的机会,然后,反杀对方,抓住妖女冬梅。 这个事情见到的人不少,即使没怎么传扬,对刘浪和王府而言,都是一种耻辱。可在杨继业这里,变成了刘浪主动营救于他,换成好事了。 “惭愧,当不得王爷赞誉。王爷若是抬爱,便叫我继业就好。”杨继业脸色也不变,没有因为刘耀辉的语气和态度,有任何影响。 见杨继业心智不受到自己牵引,刘耀辉也多看他一眼,这还是之前盛传的书呆子,还是那个几年来一直受到自家儿子挑衅,都唯唯诺诺的杨呆子吗? 上次他冲到王爷,锋芒毕露,从王府里榨取一万两银子;之后在儿子被刺杀街头时,他带着另外两少年,抓住三个刺杀者,交给王府,使得王府这边得到警示。 而此时,在自己面前都不像一个少年,有几分右丞相的风范了。这样的少年,让人如何接受这样的变化?金鳞遇风化为龙? 别人家的孩子成才,偏偏自家的孩子,如此不争气。刘耀辉感概一番,情绪也不会放在脸上。 “杨咏石,你是秀才功名,又有大才,谁敢小觑?”刘耀辉说,“我可不想挨骂。” “王爷是前辈,恩泽遍布荆蛮楚地。继业在荆蛮楚地存活,也是享王爷王府恩泽长大啊。”杨继业笑着说,“今天不见小王爷,不知小王爷在不在家?我想当面对小王爷说一声感谢。” 刘耀辉没理会杨继业说什么,真让儿子见了杨继业,估计也会暴跳起来,说,“上茶。” 第97章 虎口夺食 杨继业坐下,喝一口茶,赞道,“王爷,好茶啊。” “杨咏石如果喜爱这茶,我让管家给你包一些,带走。”刘耀辉微笑地说,知道杨继业这样的人到王府,必然是有所要求的,先用茶来封口。 “王爷厚赐,学生愧不敢领。”杨继业说惭愧,却没有半点惭愧的样子,“王爷,上午到县衙,见了县尊大人。县尊大人训诫小生一番,敦促小生潜心求学,以求上进。” 刘耀辉只是看着杨继业没接这个话题,王府与官方之间,既是合作关系,也存在相互监督的关系。县令、府里对镇边王府是存在监督的,虽说不会干预王府所作,但如果有野心、有违法等,官府会给京城汇报。 见刘耀辉没搭腔,杨继业也不在意。继续说,“王爷,县尊说,端阳节魔教祸乱地方,多亏王爷定鼎,运筹帷幄,一举扫除妖孽,还荆蛮楚地朗朗乾坤。王爷战功彪炳,得泽万户。小生是万分敬仰的。” “可不敢当。”刘耀辉听杨继业所说,估计贾绍民那边固然会说王府的好话,但也不至于如此说辞。笑了笑,说,“杨秀才,端阳节当天,小儿曾说。要不是杨咏石引祸于他,也就不会有响箭提前了。是不是如此?” “王爷,那是小王爷自谦啦。小王爷与护卫去露台,遇见学生被妖女挟持。顿时大怒,冲上来要救小生。之前,小生就说要当面感谢小王爷的。王爷不会忘记吧。 王爷,说到响箭提前,不知王爷对此有何高见?在小生看来,响箭提前,恰恰是此战最好的转机。” “哦,此话怎么解?说来听听。” “王爷,魔教众徒,本该约定与祭天之时动手,城里城外,露台围攻,多管齐下。如此一来,王府虽伏兵于北门码头,但要左右兼顾,也不见得处处备周。县衙、驻军和民壮分散迎敌,胜败之间,其实难定。 而如今,王府大胜,清剿魔教,使其大败亏输,损兵折将,已经是完胜之局。如此大胜,战果累累,不正是响箭提前之功吗?说到此战功劳,小王爷当是首功。 因为响箭提前,使得魔教多方人手都没有到位。魔教的人马,都是按照预先确定的时辰派人到位,他们不敢提早就位,不然,魔教部署为王府所察。 魔教各方人员没有就位,响箭升空,魔教各路人马就失去了统一协同,不能凝聚成力量。一些人开始作乱,另一些人还在路上,这给王府、驻军、县衙和民壮有了准备,各方应对从容,自然就以逸待劳,以强胜弱。” 对于这次胜利来得如此轻松,战果辉煌,固然是王府镇边提前有了警讯,做了准备。但响箭提前,使得对手力量没有聚齐,多方应接不上。这样的因素,战后王府早就讨论过了,可对于杨继业这样一个书生而言,他能够得到的信息肯定不多。 但他却能够倒果推因,找出根源,这样的少年,就更难得了。加上杨继业在几次变乱中的表现,特别是从挟持的角色,抓住机会,便反败为胜的果敢。文朝文士对于武将看不起,可儒将却声名赫赫。刘耀辉作为王爷,看人自然不一样。 杨继业自身的实力目前才露出端倪,但右丞相府背后潜在的力量,当真不好预估。可以说没有,但也可以说非常壮大。主要还是看右丞相会有什么也的潜质,然后得到那些力量的认同,主动帮右丞相府了。 杨继业所表现的,仿佛是右丞相杨盛文刻意收藏的一珠宝,到目前才渐渐露出光芒。等几年,这个少年会发展到哪一步确实说不准的。 刘耀辉早就知道杨继业在露台下,对自家儿子存有点恶意。但当时情况下,谁处在被挟持的状况,都会利用所有可利用的力量,来解救自身,故此,刘耀辉对杨继业当初的做法,没怎么仇视。 “杨咏石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此说来,响箭提前,倒是对王府更有利了。杨秀才,是不是我也得感谢你?” “王爷,这不是我功劳,可不敢冒领。都是小王爷之功。虽说这些年来,小王爷对我一直都不善,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小王爷不顾自己安危来解救于我,我如何不感激?王爷,你说是不是?” “都是过去的事情,都不提了吧。”刘耀辉也知道,儿子刘浪之前欺负杨继业的事多着,真要清算起来,说不定面前这位会开口要银子。“都向前看,杨咏石正值年少,埋头攻书,几年间必定名震天下,成为文朝栋梁。” “王爷,埋头攻书是文士的必须,不过,孔圣先贤言,君子六艺,这才是君子之根本啊。学生当立志景从先贤,不敢偷懒。” 听杨继业这样说,刘耀辉对这个少年就更重视几分,文朝书生中,绝对是书呆子、钻研经文的书虫才是主流,但文朝目前的处境,对刘耀辉这样的镇边王爷而言,更清楚危机在哪。 杨继业这段时间与熟蛮的关系密切,虽不知是不是杨盛文这个右丞相的意思,但他能够与巫家人相处得好,就是他的能力 端阳节那天,巫家寨交出来的尸体,除了巫虎率人在街道扑杀山匪,清剿余孽的过程中,抓捕、打杀一些魔教之人,但另外几十个魔教尸体,是单独上交,而且都是魔教里的精锐。 这些人很可能是死在杨家那边,却让巫家寨战场来背书,可见如今的巫家寨与右丞相之间的关系有多深。 “好志向。”刘耀辉说。 “王爷,提到端阳节之战,县尊之前说到,巫家寨提出想要山匪在县城中的门店面,县尊答应了。王爷不会反对吧。”杨继业微笑地看着刘耀辉,脸上分明是在说,这些门店面杨家要了,你有没意见? 刘耀辉也是一怔,没戏到杨继业会借县令来说这个事情。对这些门店面,王府自然也有幸福,不过,也不是太在意这些资源。 “杨秀才,县城里的民事,都是县尊之责啊。王府不参与。” 第98章 忠心换枪 听到王爷刘耀辉表态,杨继业忙道谢了。然后东拉西扯的,虽不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却也没有告辞的意思。 王爷刘耀辉这几天也清闲下来,也没有赶人,只是,与一个少年座谈,刘耀辉多少有些不适合。 “王爷,前几天在家里,偶然有念头,写了几句。想请王爷斧正。” “杨咏石,你诗才绝顶,我可不敢评置,吟赏一番,倒是求之不得。” “王爷过谦。”杨继业说,“在家里,见石阶边有苔,虽幼小,然蓬勃丰茂,花小色丽。 咏苔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念毕,看着刘耀辉。这首诗是杨继业第一次抄诗,当时是给老爸的,过了关。但只要的诗如果磨灭,倒是可惜了,用在王府这里,恰好用的上。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刘耀辉果然重复这一句精要,能够体会到诗中表达的东西。刘耀辉作为王爷,在文采丰茂不算太高,可这诗浅白,很容易让他这样的人理解。 看着面前的少年,果然其志不小。刘耀辉当下扶掌而笑,“好好好,好一个有志年少。这诗比之于《咏石》或有不如,却更彰显杨咏石你立志啊。好好好。” “多谢王爷。”杨继业说,“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元朝《马陵道》)” “哦……”刘耀辉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这个说法,对于镇边王府而言,那是最为入耳的东西。文朝皇权,需要什么?自然是王土王臣,皆归皇统。“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好好好,好一个少年郎。” 对杨继业说这样的话,刘耀辉自然是大加赞赏,可想来,也是右丞相一家的惯例做法。杨继业大哥就战死边关,二哥目前被压制,官职降低,右丞相也贬斥荆蛮楚地这样的贫苦之地,但右丞相从没一句抱怨,也是刘耀辉能够相信杨继业说这句话的原因。 “王爷,学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说出先前的话,伏笔已经埋好,这时候,该挑明了。 “哦……请说。”刘耀辉也明白,杨继业在表明终于文朝皇权之后,会有所谋。这也是这段时间这个少年表现出来的智力,刘耀辉也开始习惯了。 “王爷,之前,见过小王爷背的竹筒炮,威力无匹。之前我得罪魔教太深,总担心魔教会报复于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这些天想来想去,才想到向王爷讨要一竹筒炮防身,就安心些。不知王爷肯不肯赐予一杆竹筒炮……” 杨继业与竹筒炮之间的事,刘耀辉也知道的。这个少年不仅会武艺,对这个杀器也不抗拒,倒是与其他书生有更大区别。 “杨咏石,竹筒炮威能不小,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有利有弊,一杆炮,最多能够用两三次,再多,可能会炸膛啊。”刘耀辉说,这个东西也确实存在较大危机的。 “王爷,学生带着竹筒炮,最主要的还是威慑之功。”杨继业说,“对竹筒炮炸膛之说,我是明白的。儒家圣言有云,格物致知。对竹筒炮进行格物,便可知其潜藏的危险性。黑药燃过,留下余渣,若是不清除干净,下一次开炮,必然有危险。 我虽然明白这些,可真要使用竹筒炮伤敌,也是做不到的。竹筒炮点火才可开炮,袭杀而至多敌人比我更快,确实难以伤敌。带在身上,不过是威慑之功。” 听杨继业这样说,刘耀辉也明白,这个少年想要竹筒炮,不是一时兴起。便说,“杨咏石,竹筒炮潜在的危险,你也明了,我就不多说。给你一杆也可,但你必须给右丞相得知才可。” “王爷放心,我明白。”杨继业笑着说。 随后,王爷让管家取来一杆竹筒枪,式样跟刘浪之前那杆一样。杨继业端在手中,扳开扳机,看着结构情况,一边说该如何装药、如何点燃等等。 也是告诉王爷刘耀辉,表明他确实会操控这个危险的东西。见刘耀辉面色放松一些,杨继业又说,“王爷,炸膛的主要根由在哪处?” “匠人反复试过,改进,依然会出现炸膛。这非人力所能更改。”刘耀辉说。 “王爷,一把大刀,刀锋的铁硬,刀身、刀背的铁软,为何?”杨继业微笑地说。 “刀口是百炼精钢,自然坚硬而锋利,才可斩杀敌人。” “王爷说得有道理。”杨继业也只是想提这么一句,文朝要谋求钢材,那只能说铁匠锤打,经过反复锻打后,将生铁转化为钢材。其难度之大,不是哪一个势力能够做到的。 后世的经济、国力,曾经以年产钢材量来衡量,作为国力的标杆,可见,炼钢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后世炼钢之法多,技术也在不断提升。可杨继业在某次旅游时,就看到景区有土法炼钢,介绍炼钢原理和当初大炼钢铁时代,村里的做法、产量及性能。 回想当时好奇之下,曾拍了不少照片,问过细节情况。这时候想来,要在文朝搞这么一个土法炼钢,支撑起来,难度也是非常大。 当然,一开始规模小,只要将高炉做出来,然后慢慢摸索。产量上只要超出匠人锻打,就是进步了。至于成本,巫家寨会计较吗? 到以后,有垄断性的产量出来,价格完全由自己开出,成本就完全摊派在购买方身上。 这时候,在刘耀辉面前提一句炼钢的事情,不多说,也算是给刘耀辉的一点回报。至于他能不能做到,那是王府的事情。 刘耀辉将竹筒枪交给杨继业,也给了他一壶火药。这时候,文朝称之为黑药。实际上,对火药的研究也比较多,能够制造出烟花、鞭炮等,可见人们研究不少了。 虽说研究较多,但对火药的威力没多少影响,关键是研究的方向有问题。在三种成分配比上,没有做好调试。另外就是,对竹筒枪用药上,也没有进行研究,比如定装药包就有利于提高装弹速度,节省时间,使得竹筒枪的威力骤然升高。 第99章 研讨枪 拿到枪,杨继业不在刘耀辉面前多表演,当即告辞离开。见杨继业快速走了,刘耀辉也明白,今天杨家这个少年的来意。 但不管如何,杨家对文朝的忠心是不改的。就如杨继业所说,“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只要他们做文朝臣民、忠于皇权,过程如何,有什么要求,都是刘耀辉能够接受的。 如今,京都对右丞相杨家的打压非常大,左相朱子善当权,文昭帝又亲信于左相。作为镇边王府,刘耀辉也知道文朝潜在的危机。 文昭帝在为五十二年,垂垂老矣。然而太子身体虚弱,太子府也弱势,但文昭帝没有废立太子,今后文朝的走向,谁能够一言而断? 镇边王府不会参与京都的夺嗣,龟缩在荆蛮楚地不动,是为确保边关安稳,也是自保这一族血脉不断。 文昭帝子嗣可不少,目前除了太子之外,还有三个皇子在京。另外有十几个子嗣,分封在各地。像镇边王府这样的存在,其他地方也有几个王府,不过没什么实力而已。 太子刘静在五年前病倒,此后一直重病,不能主持太子府事务。也因此,太子府的影响力越来越小,太子府之前的那套班子,几乎被拆解光了。 文昭帝在这两年,也几次在大臣们提议之下,有废立刘静太子动意。朱子善等系列的官员,递交的奏章堆积如山,私下串联,是想将刘静废除,然后另立太子。 不过,京城里怜悯太子刘静的人也不少,朱子善还不能完全做到一手遮天。这样的动议虽然几次,却都在互喷中不了了之。主要是朝中大儒名宿们,以高祖之言来盖压朱子善一方。 不过,太子刘静目前的身体越来越严重,虚弱,能够支撑多久,可不好说。即使 将大统落到太子刘静身上,他那虚弱之体,也承担不起这样的大任。 刘耀辉对这个事情有自己的立场,可却从没有想过要参与什么。 如果能够拖延几年,右丞相镇边的力量也会集聚到一定程度,以目前这个少年来看,手段和心性都足够的。 杨继业不管刘耀辉有什么想法,离开王府,背着竹筒枪,也不回家。直接奔巫家寨而去,带着杨猛一起,倒是不担心会有谁再袭击他们。 进巫家,天还早。巫家这边正准备做晚饭,巫小陆听到动静,立即从他房间跳出来。欢天喜地,“杨大哥,你总算来了。” 巫小陆被压制在房间读书,那当真像一只被关进笼子的野雀。巫龙见状,说,“小幺,你这个样子如何读书?又如何考童生试?” “龙哥,今天我见过县尊大人,大人答应给小六指点一番学业的。那套我带小六去见县尊。”杨继业也知道,巫家寨镇边虽明白,巫小陆的功名问题,应该可以解决,但也要县令贾绍民认可才行,学业太差,或许就拖下去了。 如果说贾绍民秋后高升,换一人来做县令,那巫小陆还有没有机会拿下童生功名,可就难说了。 “哦……那太好了,小六,还不谢谢杨兄弟。”巫龙笑着说。 “大哥,我跟杨大哥说什么感谢啊,没必要说。”巫小陆笑嘻嘻地说,他们之间,共同历经几次生死,交情完全不同了。 “龙哥,小六说得对。”杨继业说,“龙哥,这个东西你也见过吧。” 杨继业将背上的竹筒枪拿出来,放在桌上。巫龙一见,说,“竹筒炮?怎么弄到这个东西的。” “我到王府一趟,向王爷讨要了一把。” “我去试一炮。”巫小陆心急着,想将竹筒枪拿走,试一下威力。 “小六,不准胡闹。”巫龙严肃地说,竹筒炮这个东西在文朝是禁品,只有军中才会有的。巫家寨本想搞到一些,镇边王府却不答应。 巫小陆一脸不甘心,但却不敢再去弄枪。主要是因为之前见小王爷刘浪背枪,杨继业很轻松地说可以玩的,让他误解了。 “龙哥,这竹筒枪实际上没有什么用,比不上火雷,就比一个爆竹厉害一点点。实际上,巫家寨这边要造出来,也不难的。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进行仿造,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完全是浪费。” “杨兄弟说的对,竹筒炮名声不小,实际上不能伤敌,反而容易炸伤自己。给老弱病残的军士来对敌,还可有点点用处。”巫龙对竹筒枪的认知也很准,说明他对这个新生事物,还是关注了的。 熟蛮要生存,对于任何出现有可能威胁到熟蛮前提的东西,他们都会关注、搜集、研究,至少要弄懂道理。 杨继业面带微笑,听巫龙说竹筒枪的事情。巫龙见他这个反应,也笑笑,说,“杨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说不对?文朝驻军配设这种杀器,自然是有其道理,对吧?” “龙哥,文朝的竹筒枪本身就是一个样子货,没有任何杀伤力,更没有战力。”杨继业肯定地说,“龙哥,但竹筒枪不该是这个样子。我在一本书里看过,在几万里之外的一个国度,他们的枪非同寻常啊。 这么说吧,如果配设弓箭手,熟蛮镇边能够选多少人出来?对了,至少要射一百步的那种。” “选不出一千人。”巫龙说。 “但是,那个国度的火枪,在一百步之外杀伤力比箭矢更强。他们只需要对战士训练三个月甚至更短时间,就能够得到一万人,甚至十万战兵。龙哥,你说,这样怎么打?” 巫龙脸色一沉,随后拿起桌上的竹筒枪,看一阵,递给杨继业。 杨继业接过枪,说,“那个国度的枪,比这种长,枪管有一步长,击发时和竹筒枪的道理是一样的。那个国度的人能够做这种枪,我们为什么不能让匠人试着做?只要做出来,人然后慢慢改进,就可做出适合战场需要的那种枪。 敌人在一百步以外、八十步以外,甚至五十步以外,我们击发射击,敌人就可成片倒下了……” 第100章 我们做 “炸膛怎么办?”巫龙说,听杨继业所描述,也觉得真能够造出这样的枪,威力确实大。比起射手,几个月的训练,当真不算什么。 任何一个射手,除了自身客观条件之外,还必须有多年的训练,成本高,不能速成,资源也受到控制。 真要有大战,射手的威力固然枪,但射手消耗也会很大。谁也无法承受大量射手损耗的。这是稀缺资源啊,无法再生的资源。 竹筒枪固然是好,成本也高,但能够速成,其他成本就可容忍。但巫龙知道,竹筒枪的炸膛比率太高,没有伤敌人,自家人却受伤了。 “龙哥,你觉得炸膛是怎么引起的?”杨继业不会直接给出答案,甚至对匠人也不会告诉他们该怎么做,提供一个思路,让这里的人摸索、尝试,然后建立一套理论和实践的基础,然后才可能将整个事情做大。 唯有做大后,自己在文朝才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如今的西方世界,快到大航海时期了吧。海外那些人,火炮已经比较厉害,而文朝镇边也有炮火,但之前在露台二层的三尊炮,杨继业看不清,可依旧是实弹打击而已。 炮弹的花样、炮体本身的耐受限度、射程、射速等等,都还没有得到突破。这样的工艺,如果与海外那些强盗对上,胜负难料,没有决胜性的东西,又如何强大文朝? 巫龙被这样一问,自然被问住了。因为竹筒枪是文朝的军方工匠打造出来,那是经过反复考量,多人谋求所得,哪是他这个偏远之地的人能够解决?巫龙一笑,说,“杨兄弟,我真不知。想来,这也是工匠们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不然,工匠们还会做出这样的竹筒炮?” “龙哥,实际上就是一个材料的问题。”杨继业说,“就像我们做家具,要选择好的木料,这样的家具才经得起岁月,传承千百年而不损坏。如果用普通的木材,结果怎么样? 竹筒枪击发的部位是关键,这个部位的材料如果能够选择更好的,必如说钢材,更高级的钢材,那就能够做出更好的钢枪。这样的枪应该是稳定、好用,射程问题也会得到解决。 竹筒枪估计在十步之内可杀伤敌人,但那个国度的枪,能够射击到百步之外,一枪击毙敌人。” “杨兄弟,你说的是真有这事?”巫龙一脸疑惑,如果换一个人对他说这些话,绝对会被喝骂、赶走的。 杨继业郑重地点头,说,“龙哥,我不会瞎说。” “嗯,我相信你。”巫龙说。 “龙哥,我觉得有必要征集一些工匠,现在就开始做,一两年甚至三五年,能够做出来,哪怕效果达不到之前所说的,也可以再继续试探,摸索,以后不会比对方差太多,就可抗衡对方。不然,等对方杀来,我们唯有灭族一途了。” “好。这个事情我立即安排,巫家寨镇边人多,我们找一个偏辟一点的地方做,不让外人知觉才好。”巫龙说,“需要的银子、人手、其他物质,熟蛮镇边会尽全力投入。” 杨继业点点头,然后说,“龙哥,支撑战功所有银两都用在上面吧。我同县令也说了,县城的那些攻杀的门店面,以巫家寨的名义全部要过来经营,以后这些门店面的盈利,也投入进去。” “杨兄弟,银钱的事情,就交给哥来想办法吧。熟蛮一族群呢,一个人忍一口,就差不多够用了。”巫龙笑呵呵地说,这种东西研造出来,自然有大用,对于熟蛮而言,很可能毫无价值的。 杨继业不争,对于今后如何挣钱的事情,他想过很多。生蛮、熟蛮的区域中,本身就有不少矿藏的,虽说矿存量不算大,对目前而言,足够他们的发展,主要是这些矿品质足够高,才是最好的。 朱砂矿至少有五个,其中有几个在后世用机械开采,都开采百多年。那是世界顶级的朱砂矿藏,对于目前的文朝而言,这种东西还算稀缺。只要找到,开采出来卖出去,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财进来。 另外,上次在那条溪流可能存在的优质煤矿,搞出来,用二十年也没问题,就可解决燃料的空缺。 不过,目前这些东西,都没必要就说出来。 “龙哥,有没有适合的地方?”杨继业说。 “巫家寨镇边肯定安全,虽然人多眼杂,但村里人不会有问题。”巫龙肯定地说。 “龙哥,在巫家寨敲打锻造肯定没问题,但如果要试枪、试炮、试炼黑药,动静可不小,引起外人注意也是必然的。我想,要是能够将鹰巢山拿下来,才是绝佳之地啊。” 这是杨继业第二次提到鹰巢山匪巢,巫龙也是一怔,当然明白,如果说真占据这个山头,偷偷在上面发展几年,再大的动静,外面都不会有人知道。 不过,鹰巢山虽说实力减弱,可要说硬攻上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做大的问题是,没有内应,无法冲上关卡。 熟蛮的战力真拿出来,碾压鹰巢山没问题,但问题是,山匪不肯面对面作战。要占据鹰巢山还不能让外人察觉,才可能在上面进行发展,这一点也很重要。 巫龙自然明白杨继业的意思,沉吟一阵,说,“杨兄弟,这个事可以先做,至于地方我们再想办法,总可以解决。鹰巢山确实是个好地方,要神不知鬼不觉占据了,才可以是我们的。” “龙哥,确实不急,先有一个设想,具体的事情慢慢落实。”杨继业说,“端阳节之战,我带去那些人很不错的。” “杨兄弟,要不要再带一些人过去?”巫龙也知道,在杨家之战和山头与魔教精锐之战,都是以少胜多,全歼对手。这样的战绩,让巫龙也震动不已。不过,这样的人,目前消息完全奉送,不让外人得知。是熟蛮和杨家的隐秘力量,非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动用的。 “六月六之后吧,看情况。” 第101章 土法炼钢 真实的历史上,春秋战国时期,我国掌握了用铁矿石炼成铁。出产的是海绵铁,经过锻打后,成为铁块。至西汉,技术发展,出现了炒钢以及百炼钢,后世考古曾发掘出大面积的冶铁炼钢基地。 汉代以后,发明了灌钢方法。《北齐书·綦母怀文传》称为“宿钢”,后世称为灌钢,又称为团钢。这是中国古代炼钢技术的又一重大成就。到宋代,用煤炼钢已经普及。而一直到元、明两朝,我过炼钢技术在世界各国远远领先。 文朝的炼钢技术在此世界的水准,横比可能也很高,但国家对大工匠的控制、对技术的控制,也是非常严格的。 武器这些东西,有没有掌握炼钢技术,是非常要害点关键。地方上的铁匠,即使有祖传技艺,相对而言都很古旧,效能差。 利用铸铁做材料,自然比之前的铁块要前进一大步,但在民间,铸铁这种精尖的材料,同样无法掌握技术。 竹筒枪炸膛,除了制造进程材料因素,还有一个更大的因素,就是生产中建造管理者的贪墨,使得工匠没有得到合符标准的材料。 同时,作为管状物的竹筒,在火药燃烧过程中,也极易将竹筒燃烧而损坏,导致炸膛。 文朝这时候军队有火器营的配设,但真正在对战中,发挥的作用有限。 目前对弓箭的使用已经非常熟悉,弓箭手训练的时间虽说较长,但好在有基础。选拔时,将那些从小接触过弓箭、联系过弓箭的兵源进行集中,训练起来相对要容易。 弓箭射击,目前如果从射程和射速相比于竹筒枪,都存在一定程度的优势。竹筒枪一分钟那个发射两次,就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但弓箭射手却可能发射几倍的箭矢。 仓促而战、短兵相接的时候,显然弓箭手是明显占优的。不过,论杀伤力,竹筒枪的威能要高,弹丸的穿透力远强于弓箭。 重甲兵对弓箭手几乎可全防,至少,受伤不会是致命伤,但弹丸可无视盔甲的防护,穿透而过,进入肌肤后,由于弹丸的旋转性,对身体的破坏是非常大的。 炼钢是一个重要环节,这是解决材料核心问题。另外,对火药的改进,也该抛出来的。不过,这时候还没有到时机。等巫家寨这边先处理好与生蛮之争,到时候,至少有两三年的发展期。 巫龙作为熟蛮未来首领,目前也开始接手一部分管理,对于未来的思考、预判,他是比较主动的。虽说熟蛮管有政策都是谨守自家的地盘,随着时代而变,迎头而上,才是最好的防守。 对于土法炼钢,主要解决的问题是:人力技术、原材料、燃料和设备。在四大方面中,人力问题有巫龙来解决,技术上,目前已经有可提供思路,对于设备问题,也可提出自己的设想。 原材料主要是铁矿石、木炭、石灰等等,这些东西有的可自己准备,有的要购买,即使解决起来难度大,可总能够找到办法。 大型鼓风机也可以开始摸索造出来,高炉的建造,这个杨继业记得内部的结构,先画出来,然后让村里人用火砖修建就可解决。同时,在实践过程中,也可逐渐改进。只要对这些工匠进行启发,鼓励他们探索,专业的东西这人已经吃透,即使没有理论的指导,也会有各自的设想。 讨论起来,细节上的事情就很多。巫小陆在旁记录,作为以后工作推进的依据,对于能够参与这些事情,巫小陆是非常开心的。 夜校那边,杨继业原本准备自己去授课,可这里的讨论一下子不能收尾。便让巫国强去代课。 巫国强文采一般,但夜校的授课完全没问题。杨继业不到巫家寨来的时候,也多是由他来授课的。 具体的事务,这时候讨论也无法进行,只有在炼钢这个工作的推进中,逐渐解决遇到的事情。 暂告一段落,杨继业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小六,你叔叔家那几头小猪,如今怎么样?” “杨大哥,叔叔家很用心喂养,担心小猪有问题。这可是为先生你喂养的,比自家喂养更上心。”巫小陆笑呵呵地说,“杨大哥,你放心,我也到看过,长势好,很好看了。” 杨继业点点头,微笑着对巫龙说,“龙哥,目前熟蛮这边养猪少,主要是养羊、养牛。能不能将养猪也推动起来?我是这样想的,等秋天之后,熟蛮这边所养的猪长大了,我们可在县城开几家猪肉店,推出新的菜式、菜品。 至于猪肉味大的问题,只要将小猪劁了,公猪就不会味大,而草猪也会长得更快。劁猪的方法,可找几个草医或灵活一点的人学学,很容易学会的。” “好,这两天把人找齐。”巫龙说,对于杨继业所说的事情,他都选择相信。因为这段时间与杨继业相处,几乎每一件事情,都非常靠谱。 而杨继业与巫小陆逐渐的往来,生死与共,和其他书生完全不同的勇气和力量。 一起去夜校,到寨子晒谷坪,这里聚集不少村民。大家都安静着,似乎是在维持这里的安宁,不让小孩子打闹、追赶,影响到夜校的授课。 念书对于熟蛮和文朝绝对多数的人而言,都是一件非同寻常的、高大上的存在,具有神圣性能。 这些人见巫龙和杨继业等到了,都站起来,压着声音招呼。小孩子们更是扑进大人的怀里,偏转着脸,看一眼,又忙藏起来。 杨继业笑呵呵地与人招呼,对这个小先生、秀才大人,村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他对任何人都保持着微笑与善意,而这些行止,则让所有熟蛮的人都在传诵。 一个人的品行高与低,不在于自己怎么夸赞,而是与你相处的人在背后怎么说你。 杨继业虽然到巫家寨的时间不长,却得到了人人赞誉。主要是他的秀才身份,小先生角色,与村里人相处却都和善、礼貌,自然成为众人心目中的圣贤。 第102章 左丞相府 西京。 左丞相府距离原右丞相府并不远,两三百步。如今的右丞相府已经尘封,朱子善每一次乘车或坐轿子经过,心里都有一根刺,似乎那刺就被无形的手指拨一下。 一阵痛从心底传出来,散布到全身。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另朱子善有冲上去,将这破落的院子砸掉的冲动。 但他也明白,右丞相府的存在,实际上也是文昭皇帝和其他文士名宿,给他的一重压力。像在他头上压下一重山一般,使得他这几年,虽说大权在握,全朝文武都看他脸色,却依然要规规矩矩、克勤克俭。 私底下的事情和背后的手段,谁也不会太说出来,谁都手段更凌厉、更有力量,自然也会显示出来。 自己身边的人,在杨盛文被贬之后,就建议将右丞相府拆掉,至少赠送给谁,这个右丞相府的影响力自然而然消除。 但朱子善明白,该不该拆,那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最上面那位的心思。对这位,朱子善觉得能够摸准他的心脉,所以每一次有人提出要将右丞相府改变其用途,朱子善都会站出来反对,最后这右丞相府就延续下来。 皇上和那些名宿用右丞相府来压制他,可他何曾不是用这右丞相府来麻痹他们?该做的事情,自然会水到渠成,谁也拦阻不了。 到如今,与此相反固然是自己心中的一根无法拔出的刺,可这次在荆蛮楚地的行事,如果做成,这府的存在,表达的意思就心相反了。 今天经过右丞相府,心里的那根刺,似乎松动起来,虽然还是被拨动,却少了往日的痛感。 这是一个好征兆,只要行动成功,京都的天会更高更蓝。 左丞相府从外观看,与其他大族的门楣比起来,不算炫耀夸张,也符合左丞相的身份。朱子善对自己该怎么做,尺度掂量非常清楚。在皇上心中,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地位和荣华,就得表现出来,这才彰显了自己领受皇恩的意思。 皇恩是什么?自然要显露在世人眼中、心里,如此,皇上也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是皇上能够给的,赐予的,自己摆在大众面前,又有何妨? 管家早得知朱子善回府,迎到门口。见管家神态有些不对,朱子善也不问。按推算,有这些日子,荆蛮楚地那边该发生的事情,都应该发生了。 至于消息传送,有时候可能会慢一些,等到京都,实际上那边早已经定论,几乎不可能有更改。 对荆蛮楚地布局,也是阴阳两手。不管你成与不成,对朱子善这个左丞相,不过是随手的挥一挥而已。就像后世人说的那种,某蝴蝶翅膀怎么怎么的。 棋子落下,至于收到什么样的结局,对朱子善说来也不重要。京都这边,需要做一些事情,才会让一些人都动起来。 人和力动起来,对他才有利,才可能找到更有利的机会。这一次落子没达到既定目标,那下一次再落子,反正他都是执棋人。 管家也不急着说事,陪着朱子善进府,然后交待一些事情,才往主院第三进院落。这里比较隐秘,府里的人都不准进来。 朱子善坐下,隐隐有威压从身躯散发。比较胖,但威严之态显露出来,凶杀气势,管家也是明白。 院子里,跪着一人。看情形已经跪下至少半天了,还有一个浑身都罩着黑衣的人,站在旁边。 朱子善进院落,那黑衣人转身,行一礼,可判断出这人是女子。声音嘶哑,估计是老婆婆之类。黑衣人也不多说,甚至不给朱子善做任何解说之语。 朱子善在太师椅坐下,管家沏茶,等朱子善抿一口,平静了一下心,才温和一些,说,“说说吧。” 跪着的人转身跪向朱子善,伏下身子,叩头。咚咚咚,额头都破了,有血迹飞溅,自然不会让朱子善或其他人对他有丝毫怜悯。 “行动失手,杨家无恙……”跪着的人将发生在荆蛮楚地的事情大致描述,“金花婆婆亲自到露台,都没能的手。传回的消息是,熟蛮的人这次意外出手。巫家寨两个好手,加上杨家的贴身护卫,抵住袭杀。还有就是,镇边王府不知为何提前发动攻击……” 朱子善也不对跪着的人所传回的消息做什么回应,站起来,对着那人的头,就是一脚踹去。“滚……没用的东西。” 那人挨一脚,哦的一声,站起来,一脸的血。朱子善踹一脚,却避开了脸上的血痕。等那人离开,黑衣女没有走,朱子善说,“荆蛮楚地的蛮族有异动?” “大人,也不是蛮族有异动。”黑衣人说,“荆蛮楚地端阳节祭天,蛮王没到,让长子巫龙参与,巫龙带来高手护卫。对方虽然没有对金花婆婆攻击,却在防卫金花婆婆,杨老贼身边的死卫也强。这么多年来,这个死卫每一次都能够护卫好老贼,这一次金花婆婆失手,也不算意外。 只是,杨家那边的力量按算该不强,过去的人手不少,却一个都没回来。不知是逃散还是被全灭。耶律钟玉后来带了她的卫队再次往杨家杀去,据说遇上民壮,进山了。目前还没有得到回音,不知藏在山里,还是失散……” 朱子善不出声,过一会,说,“就这样吧。”说后挥挥手,多少有些不满。黑衣人便离开,等人走后,关键将门阖上,闩好,再凑上前,“大人,魔教这些人都不能成事,要不我……” “这个事情暂停,先看看熟蛮和生蛮是什么意思。熟蛮真想动一动,那就给他们打痛,才会记住教训。” “大人高明。”管家说。 “杨家的人如何?” “回大人,老贼还是那样,从不参与地方什么事。不过,他那个小儿子这些时日有些……”管家稍停,随即又说,“那个书呆子,这两个月来好像不呆了。才不久,作一《咏石》诗:千凿万锤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诗一出,倒是有一个名声:杨咏石。” 第103章 用杨家束缚杨家 朱子善将这诗重复两遍,也体会到《咏石》诗隐含的用意和魅力。点点头,“这诗可不差,杨盛文是在明志吗?” “大人,这诗是县学考察学业夫子临时出题,那小子在短时间内吟诵而出,不像是老贼的伏笔。后来在露台上,那小子的诗也中规中矩,是那天所有献诗中优秀之作……” 管家的意思,朱子善自然明白,不会有什么争辩。杨家这个小儿,自小被杨盛文管教和训导,学识确实不差,人却显得呆傻。 如今,到荆蛮楚地后,性子转了?这可有得玩了。杨家后辈,老大战死,对杨盛文说来那是为国捐躯,成为杨家荣誉,心里虽痛,却以之为傲。 杨家老二如今不过八品,错过时机,以后即使苟活也不过苟活而已。朱子善对杨家这个人,不放在心上,也要利用这个老二,给杨盛文心里加一些压制。不然,杨盛文没有这些拘畔,会有什么样的行止,反而难以猜中。 杨盛文作为最强对手,虽然这时候他被贬斥到荆蛮楚地去,可朱子善并不认为杨盛文就完全没机会,在文朝,只要皇上复起于他,祭天时间,杨盛文就会重新走进右丞相府。 也因此,朱子善在应对杨盛文的计谋上,都是尽可能利用这些东西,来让杨盛文多一些缚手缚脚的因素。 只要杨盛文受到更多牵累,就不会是自己敌手。我强敌弱,又何须杨盛文死?杨盛文真死了,文朝这里,必然会有另一个杨盛文出来,与自己对抗。 与熟知弱点的杨盛文对抗,当然好很多,而不是找另一个陌生的对手,还得费心费力去琢磨对方的意思。 对于杨继业能够吟出《咏石》诗,朱子善也明白,这个少年的文名会有不少提升,但这种东西有帮助,对于目前的右丞相府而言,实际上也是一种束缚。 为了这个小儿子,杨盛文和他背后的人,会有更多忍让,想得到更多时间让这个少年成长起来吧? 这些人,自然看不到,杨家小儿能不能成才,能不能成长起来,关键在于皇上。皇上让你成长,就能够成长,不然,你才华越显于世间,死得会越快。 “嗯,杨家那边要保持密切关注。”朱子善说一句,却不再细说。管家当即应了,“是,大人放心。” 等管家离开,朱子善却没有动。沉思起来,如今,文昭皇帝在春季病一次,身子更见衰弱。心里明白的人,也都看得到,文昭帝时日所剩不多,另立太子这个大事,得尽快推上日程。 京都两亲王中,二亲王刘佩、五亲王刘景都传递过来信息,试探左丞相府的意思,拉拢之意也是明显。但另立太子这个事情太大,参与进去,很可能让文昭帝对他另有想法。 文昭帝虽垂垂老矣,人也不时昏糊,可朱子善根本不敢有多少侥幸之心,不敢有丝毫轻视这个老家伙。 人老成精,连朱子善都觉得文昭帝表现在外的昏糊,是不是在试探他们这些身边的人。 如今,左丞相府如果态度还模棱两可,对接下去彼此之间的默契与合作,可能会出现问题。大人,谁占据主导地位,对朱子善而言,还真不太在意。 只要文昭帝还在世一天,估计没有谁敢直接面对这个老家伙挑战,五十多年在那个位子上,积累形成的威势太重。 二皇子这些年来都在极力地表现,特别是近五年来,太子病情加重,二皇子抓住这样的机会,也得到文昭帝不少称赞。 二皇子和他身后的人,这几年的活动,让朱子善也意识到太子府的突变,有着某种关联,而不是真的病重。这个病,怎么而得? 太子刘静获病很有蹊跷,但偏偏多方查证,都没找出根由。有说是中邪,有说是被下毒,各种说法都有。 太子自从病倒后,身子骨像发胀的馒头一样,浑身虚脱,没有一点气力。连走两步,就气喘不已,虚汗如流水。 而他本人的艰难,无法与外人道。不过,刘静也深知,生在皇家,一念生,一念灭。不论身体如何虚脱,从没有在人前叫唤过一声。 太子府的事务本来是很多的,因为病倒,太子没办法处理这些杂务,也让太子府的实权流走。 半年之后,刘静咬牙在大厅坐着处理事务,任谁见到他那样子,都忍不住太息、忍不住落泪。这些事情也传到文昭帝得知,五年来,文昭帝只有第一次在太子病倒之初,到探视一会,后来再也没进过太子府。 而太子刘静也没出过太子府。 作为文朝权力最重的左丞相,朱子善对皇家之间的事情,从没有问过一句。也没有问候或探视过太子,因为太子他本身是倾向右丞相的,将儿子刘铭交托给杨盛文教导、开蒙。 除开这个原因,朱子善觉得作为文昭帝大臣,就必须全心全意忠心于帝皇,不能有为今后铺路的做法。 外在的举动,不在意谁议论自己,朱子善明白,只要文昭帝信任自己,其他的评说都无需理会。对于有些臣子的做法,朱子善也很不屑的。明明文昭帝在为,他们却要对太子表忠心,为文朝今后的皇帝铺路。这样做,文昭帝如何喜欢? 文昭帝固然要重视刘家大统,但他肯定更在意谁对他这个皇上忠心。杨盛文就是在这点上分不清,哪怕为文昭帝做牛做马十年,还不是被贬斥到荆蛮楚地? 这一次在荆蛮楚地的行动,朱子善不过是顺势做一点事情,也不怎么瞒着京都的某些人。这也是一种表态,他心中,并不愿意见到杨盛文真倒下、死掉。对于杨家,如果能够留下杨盛文的儿子,用来牵制杨盛文,那才是最好的状况,完全可控制在自己手里。 最希望看到杨盛文死掉的人,是二皇子。夺嫡之争,会有多残酷,完全可参照大唐宣武门之变。朱子善也理解二皇子和他背后的人做这样的选择,然而,荆蛮楚地居然没有实现预期的结果,二皇子会有怎么样的选择?下一步,会怎么走? 第104章 汗如雨 朱子善也琢磨不透,熟蛮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或许,熟蛮并不知这次荆蛮楚地之变的背后,有更多的手在操控? 按说,魔教那边该县派人到巫家寨去联络熟蛮,熟蛮拒绝之后,就不会参合荆蛮楚地之事。这也是熟蛮惯例的做法,这一次,为什么就有不同? 莫非熟蛮也意识到熟蛮,要给杨盛文站台?杨盛文在边地的名望确实不小,朱子善自然明白,熟蛮与杨盛文这几年明里不往来,但背地里有没有往来? 荆蛮楚地之变,镇边王爷对柳河县城不少有另外目的的店面,清除不少,都以山匪经营为籍口。对左丞相这边的冲击没什么,可对其他几股势力的人手,灭杀不少。 以后,要得到荆蛮楚地的信息,会增加不少难度,对柳河县城重新布线,时间上会有一段空白期。 虽说在荆蛮楚地那边与二皇子的人同做一件事,彼此却没有配合,更没有消息上的互通,各做个人的事。即使这件事情让文昭帝得知,朱子善也可把自己所作完全禀告。 而这件事情失利,会不会将镇边王府的力量,推送到太子府一边?对此,朱子善不在乎,可二皇子那边损失可不小。魔教这次少说也被清剿一两万人,对魔教而言,这样的损失,想要弥补也得三两年时间。 而文昭帝还会不会给二皇子他们这么多时间?或许,二皇子也因为这样的失利,才急着与自己合作,弥补力量上的损失? 太子府已经冷冷清清好几年,对于自身巨变,和来自父皇、文臣武将、各地藩王们态度的变化,早已经适应,不会激起太子刘静的丝毫心波。 儿子离开太子府已经半年,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对刘静而言,这可能就是最好的消息。 当初儿子执意要走,他心忧之余也知道这是唯一存活的机会,因为自己一旦坚持不住,父皇肯定不会将目光看向儿子刘铭。 刘铭是老来得子,四十四岁生下刘铭。之后,刘铭乖巧、聪慧,得天之眷顾,也深得文昭帝的喜爱。原本想,以儿子刘铭深得帝心,自己的太子位也会稳固一些。 可谁知,右丞相府被父皇罢免、贬斥,祸根就在于儿子刘铭拜师于杨盛文,受他启蒙,将右丞相府与太子府捆绑在一起,犯了皇帝之忌讳。 右丞相背贬,离开京都朝堂。这一变故对太子府而言,损失很大,但随即的变迁是刘静病倒。 一开始,外人甚至刘静自己都以为是右丞相府之变,导致刘静承受不了这样的变故,才病倒的。 可一段时间后,刘静的病情变化,身体的虚脱、恶化,在太医的抢救下,总算留住一条命在。但实际上,已经没有能力参与太子府事务的处置。 随后两三年,太子府逐渐沉寂,但刘静也明白了某些背后的黑手。至少,确实找不到任何迹象来。 刘静并没有认命,在外人看来,他如此做,不过是无谓的挣扎而已。 今天,手头的事务不多,可刘静这边也得知荆蛮楚地发生变乱的消息。消息不多,他所关注的,是有没有儿子刘铭的迹象。 按照太子府这边得知的消息看,死敌的人手往荆蛮楚地搜找儿子,布下的力量可不小。而儿子一直都没什么反馈,自然知道儿子如今也没有能力给他任何信息反馈,传递不了消息。 但敌对的人没有撤回,这就是他所知道的最好消息。 缓缓站起来,已经将刘静积攒体能耗尽,惨白的脸,汗水直流。身边的侍者准备帮他,刘静斜眼看,侍者便不动。 对太子有什么想法,侍者早就明白,心里再不忍,也不能帮太子。随后,离开座椅的刘静,如同一团千钧巨石一般挪移。每当往前一步,都要掏空身体所有蓄力一般。 粗拙的气息,短促而频繁。 这样的刘静,已经是他这几年常态下的生存,真正是苟延残喘。 往里走三四十步,进另一间房。这里面,唯一能够跟着刘静进到里面的,就是身边侍者和太子府御医。其他人,谁也不能进这屋。 屋里的天井,阳光正好。正午时刻,阳光虽然没有直射,可完全符合逻辑的要求。进了屋,锁死进口。 刘静将浑身的衣物全部除掉,身上虚浮的赘肉一圈一圈,肉色黑紫,格外难看。脱净后,刘静将桌上的水钵移到桌边,饮着,眼看那浮夸的肚子鼓起来。 身上、脸上、手脚,每一处都在流汗,真正是汗如雨下。喝了水,牙关紧咬,强力让自己站起。看得出这时候的刘静,已经将自己逼到极限,但他还在逼迫自己,要超越目前的极限。 似乎只有两个选择,要不生生磨死自己,要么就超越极限,然后使得身体适应更强一些压力。 极限的逼迫自己,紧咬的牙关,刘静迈开脚步,好几个呼吸才挪移一步。对自己这样的状况,刘静显然很不满意。等到阳光之下,在烈日中暴晒,在烈日下跨步、挥舞硕大的手臂。 他的手臂同样如同吹胀起来的猪尿泡,同样是黑紫的颜色,分明是中了某种无名之毒。但对这样的身体,太医用过太多的药,都毫无好转。 一年前,御医提出这样的治疗建议,刘静也知道,自己或许会在一个不知的时刻,就倒下来,再也看不到儿子和世界。 他不想如此,便选择这种极限压制的方式,虽万分痛苦、艰辛,刘静没有丝毫退后的意念。这样的方式,也在警醒自己,要么死要么争命,然后将仇敌击败。 这一年多,虽然没见到治疗的效果,没见自己身体里的无名毒有所轻缓,可刘静觉得只要自己每延迟一天,都是自己坚持之后争来的。 如果不这样做,或许一年前,自己就没命了。 今天的消息,让他有所开心。荆蛮楚地的乱局被半天内镇压,剿杀魔教三万余众。右丞相杨家无恙。 还有最为关键的消息,就是儿子目前失踪了,大家都不知儿子刘铭去了哪里。太子府的人找不到,对手也找不到。 只要找不到,那么儿子就可能还活着。 第105章 二皇子刘伟 只有生在皇家,才知道一个儿子有多重要。 对手对自己下黑手,也是因为自己有刘铭这样一个好儿子。皇家夺嫡,那本身就是大统之争,江山之争,更是权力、多方势力的更迭之争。 只要自己还没倒下,太子府就可能延续,也才可能护住儿子成长。刘铭是太孙,也是继承刘家皇族的合法者,只要太孙还在,自己这个太子也就具有意义。 如此,坚持了一个时辰,刘静已经面若死灰,气息时断时续。御医这时候忙过来,往刘静嘴里灌汤药,侍者也在帮忙,使得汤药勉强能够入口。刘静这时候几乎没有意志,与死去没多少区别,等汤药入肚,御医按压着肚子,使得刘静入口的药液能够散开。 如此半个时辰,刘静总算睁开眼,他知道,自己又从鬼门关闯过了。侍者扶着刘静到一个木桶去药浴,进一步化解身体里的毒。 二皇子府邸,密室里有两人端坐,脸色阴沉。地面上,青花瓷杯背摔碎一地,地上跪着两人。 二皇子刘伟年纪其实也不小,五十五岁,比起太子大哥刘静要小一岁。刘静和刘伟不是一母同胞,刘伟乃是妃子所生,这是天生亏虚之处。也使得刘伟这一生无论怎么拼搏,在文朝上下的份量无法与太子刘静比肩。 刘伟自小便知道自己身份,不到十岁,开始习文练武,长大后,武力值明显超出普通人。二十八岁那年,亲赴边关,与后金亲王作战,获胜,斩敌大将耶为那,自此在文朝中得到较高赞誉。 即使后来刘伟在待人、接物上,表现出非常好的态度,可未来那张椅子还是没可能与他有交集。 表面上刘伟一直保持自身谦谦君子的人设,直到如今,在外的人设也没有改变。只有刘伟身边的亲信,才知道他从小就在琢磨,如何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智商高、能力强、心性狠,完全可用枭雄来框定刘伟的角色,在外面那个保持几十年的谦逊知礼,文武双全,文臣武将,在近来的十年中,很多人对刘伟的认可在加深。 但右丞相杨盛文在朝之际,始终对二皇子刘伟都是拒绝往来的。杨盛文是儒家大学士,影响深远,无论刘伟多么努力,毫无进展。自然让刘伟对杨盛文痛恨到咬牙切齿的地步,非将杨盛文一家灭掉不可。 当初左丞相朱子善与杨盛文打擂台,二皇子刘伟虽没有直接插手期间,也是因为朱子善不合作之故。 五年前,杨盛文府倒下,刘伟知道自己报复的机会到来,也知道自己有了转机。但这五年来,多次对朱子善表示联合的意图,朱子善都不回应。 眼看高坐龙椅上的文昭帝日益衰老,就余下半口气而已。刘伟谋图几十年的废立太子的行动,始终没有走出决定性那一步。 即便自己已经有诸多盟友、积蓄众多实力,手下可用的人实力高强,但在明面上,没有合法的手续,无法得到大统的认可,前途如何,刘伟心里依旧没有底气。 朝中确实有不少人选择了二皇子,特别是五年来,因为太子刘静病倒,随时都可能死去,表态追随二皇子的人自然更多,但也有很多份量重的人比如朱子善这个左丞相,始终没有答应什么。 哪怕在不少事务上,彼此已经有较多默契与配合,但只要还没做出答应,他们随时都会随文昭帝一纸圣旨而转变立场。 目前,忠于文昭帝的力量才是文朝最大的实力,这一点,二皇子是心知肚明的。但只要自己有顺次接替大统的合法权,也会得到这些人的拥戴。 之前,太子一直仅有一个女儿,如此,对刘伟说来,没有太多压力。可后来刘静有了儿子刘铭,随着刘铭长大,展示出聪慧、毅力和可爱,让太子府一系的人,四处宣传太孙刘铭的优异。 刘铭这个太孙,同样也博得文昭帝的喜爱。而这些变化,将二皇子刘伟多年的谋算要付之东流。 对于刘伟而言,面前最大的阻力已经出现,解决问题,清除阻力,就是他应该做的选择。 好在刘静走出一步臭棋,让儿子拜在杨盛文为师,受杨盛文启蒙。这一举动,实际上触犯了文昭帝,而左丞相对杨盛文也借机发难,贬斥在右丞相十年之久的杨盛文到荆蛮楚地。 机会面前,刘伟自然要抓住。如此,刘静病倒,还查不出任何根源。谁知刘静居然拖延五年没死掉,苟延残喘至今。 其实,对太子刘静病倒后,以他那苟延残喘的病躯,也不能接受大统。只要将刘铭这个太孙除掉,对刘伟而言,前路就是通达的。可太子府那边也深知这一点,对刘铭这个太孙的保护,非常周密,毫无破绽。 到今年,刘伟觉得文昭帝的时日不多,再不除掉刘铭这个太孙,自己将会更难。也就准备强行而为,谁知道太子府也猜到这一点,甘冒奇险,让刘铭离开太子府。 刘铭离开太子府的消息,稍微迟滞一些时间,使得二皇子的人追索不到。然后花大量时间与人力,总算找到一些迹象,但始终没见到刘铭这个太孙。 后来,有人推测刘铭很可能到荆蛮楚地去找杨盛文这个老师,但也有人认为不可能。因为杨盛文如今自身难保,又如何不知刘铭面临的危险? 这一次在荆蛮楚地的谋划,也是早就布局的。荆蛮楚地乱一乱,会使得朝堂更忙,这是对文昭帝进行施压,催发文昭帝更快地衰老,在处理这些事务中精疲力竭。 谁知,荆蛮楚地却有了准备,将魔教的安排在一天之内清扫一空,确实让二皇子这边的力量有所损耗。 本来在荆蛮楚地的安排,存在多个目标。杀杨盛文一家,是小目标之一,然而传回来的消息却让刘伟大失所望。 二皇叔刘佩如今是亲王,二十年前就与刘伟成为同盟。对于大统之争,刘佩这个亲王原本是不需要太积极的,不过,刘佩对文昭帝之仇怨也是深如海洋。 第106章 民壮凶猛 今天,对荆蛮楚地那边发生的事情,有了更详细的消息。刘佩也过来听一听,刘伟与刘佩已经是二十余年的默契,进门后都不做什么表达,便到这密室。 刘伟砸了不少杯子,满地碎渣,可两个前来面见到人,也是刘伟最为亲信的人。等刘伟发一通脾气,刘佩说,“说一说吧。” “是,主子。”一个跪着的人说,“荆蛮楚地之战,镇边王府动用了大将军炮三尊,轰击之下,我们精锐战兵受到压制,阵型冲散。黄群峰操控无力,被王府精锐掩杀追击,八十里方退。 另外,段子羽率两小队精锐去杨家,后来没有消息,估计是被吃掉了;大军战败,耶律钟玉亲率四个小队再往杨家,至今也没有消息。我们留在杨家附近的人手,已经被拔除,得不到更多信息。耶律钟玉去了杨家,是不是做出攻击,也不得而知,至今,耶律钟玉还没有找到。” “怎么会联系不到耶律钟玉?她身边没有人吗?府城该有他们的人才对。”刘佩说。 “据说,耶律钟玉带人前往杨家,应该是被民壮察觉,然后与民壮拼杀,最后结果不得而知。” “这个消息是怎么确定的?”刘佩说。 “我们在杨家附近,安排一组实力比较强的人手,三个甲等以上的刀士。他们本来潜伏杨家附近,是要拦截目标的。这段时间一直没发现目标踪迹,他们也潜藏不出。 可那天荆蛮楚地乱起来,战兵败退后,荆蛮楚地全城检索山匪,民壮巡查街道。我们的人惊动了一户人家,敲响示警铜锣,众多民壮驰援那一片街区。我们的人没能传回其他信息,后来再也不见他们踪迹。推测的结论是与民壮对战中,被杀。” “无用,废物。三个甲等刀士都能被民壮围杀,这就是你们选出的甲等刀士?一群废物。”刘伟怒极,原本是一举多得,谁知被对方一力破除,连最弱的杨家人都没有损失。 “荆蛮楚地常年战乱,各方势力交错,民风彪悍,习武强身是地方习俗。这些人的战力可能比我们预想的要强。”刘佩等刘伟稍微平息一些,才说出这个话。 “二叔,是不是得再派人去守着杨家?” “我觉得追寻目标没有太多意思,我目前他失踪了,说不定被强人逮住,杀了吃了,我们到哪里去找?这个人失踪对我们不利,对他们也不利啊。只要这个人一直不出现,那就没有这个人了。是不是这样?当然,我们不能大意,只要防住他不能回到京都,就可。你说呢?” 对于这半年来四处搜找刘铭的安排,确实费了很多人手,开销也大。却一直都找不到这个刘铭。他到底是不是对方抛出的一个饵?用刘铭的逃走,转移这边的注意力? 在京都这里的争斗,远比战场刀光剑影来得更残酷,一步走错,或许就是千百人一起葬送。诸多家族败灭,消散。这样的失败,对双方而言,都没有退路可选,只能有一方胜出一方死亡。 刘伟也收敛自己的脾气,压制怒火。对于失败,刘伟并不觉得不可接受,已经成为事实,发怒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二叔,镇边王府是什么意思?我记得这几年,我们一直对刘耀辉释放善意,每一年都给出不少好处,难道他东西吃下,还要下狠手?” “这个事情也不能怪刘耀辉,荆蛮楚地情况复杂,镇边王府职责所在,而我们事先也没有同他商讨。这次交战,可看到刘耀辉是值得我们拉拢的人。我估计,他到京都邀赏,就快到来了。” “二叔的意思是给他赏赐?” “赏赐是肯定的,就看上面那位的意思。我们邀请他见一面,给些东西,至少不让他站到对面去。”刘佩对镇边王爷刘耀辉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远在京都的事,杨继业丝毫不知。 他在巫家寨呆两天,将劁猪的技术传给几个人,然后看着村里的匠人,在山里围住几个山头,隔离起来,作为目前巫家寨的实验基地。 在一山脚,平地修居所、建高炉,预备炼钢。而山脚另一侧的人,却在探索打造竹筒枪、鸟枪。巫家寨作为书名核心,一个族群的势力,其实也暗中培养有自己的匠人。 巫家寨核心战力的装备,也是这些人打造出来得。杨继业对这些人的技术情况,没办法做出评估,那就等一些天,看他们打造出第一杆仿造枪,便能够看出水准。 带着杨猛返回县城,巫小陆和巫国强都没跟着,夜校那边要两人帮着上课。回家见爸妈一面,如今,家里对杨继业去巫家寨,住在寨子不回家,也不追问。 老妈也知道,这一次荆蛮楚地之变,巫家寨巫家帮了杨家大忙。那天要不是巫家的是多人参战,如何能够全歼来敌?杨家的生死,都不能确定。 原准备到山头去,看队员们最新的训练进展。可老爸却将杨继业叫住,让他到书房去。 荆蛮楚地变乱之后,父子一直都没能静心聊一聊。最初那几天,杨继业岁被老妈禁足在家,可杨盛文却在忙着。 跟进书房,杨继业给老爸斟茶,端上,才坐下。杨盛文看着儿子,不急着说话。杨继业也不急,琢磨接下来要对山上的人做哪些训练的调整。 “在想什么?”杨盛文说。 “爸,巫家寨上一次给我一些人手,我安排在山上。”杨继业觉得这个事情,还得跟老爸交待明白为好,很可能,老爸本来就知道这些人存在的。 见老爸点头却不说话,杨继业继续说,“巫家送过来的人,是经过优中选优,有很好的底子。上次十五个人,能够全灭对方精锐,也是熟蛮那边摸索的一种战法,看来还是不错的。 这段时间,熟蛮在准备与生蛮的六月六之争,忙着。我在巫家寨,主要是给寨子里一些蒙童授课,给小孩子们进行启蒙……” 第107章 师生关系 “这段时间你在给蒙童授课?”杨盛文沉声说,隋唐以来,华族对于尊师一事拔得很高。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前朝大宋到本朝以来,师之尊崇,已经深入人心。弟子不可背叛师,这也使得在文朝的体系里,有着更多的以师门为链条的势力集团。 老师对学生、学生与老师之间的关系,升华到父子程度。如此,一个人也不会轻易认学生,收学生,哪怕是私塾这样的集体化师生关系。 当然,县学、府学和京都的学府等官方办理的求学学堂,对师生之间关系是进行了一定的淡化和限制。可在心中,夫子与学子之间的关系,也是非同一般。 至于正式拜师的师生关系,那确实要将彼此捆绑一辈子的存在,无法洗脱或切断。 背叛师的名声,在文朝谁也背不起这个锅。 也因此,当初在京都,太子府的皇孙要拜杨盛文为启蒙师,杨盛文虽说力拒,但答应给太孙指点学业,就引来文昭帝的质疑,随后右丞相府被贬斥到荆蛮楚地。 对于儿子在巫家寨给人启蒙讲学,对杨盛文说来,这可是大事。只要这件事情在,以后,自己的儿子与熟蛮之间的关系,就被牢牢绑定在一起。 这固然可得到熟蛮的认同和帮助,但与熟蛮牵扯过深,对杨继业在文朝的发展,绝对有大阻力的。因为,文朝的人对熟蛮都是排斥的态度,蛮族是什么?愚昧无知、蠢笨落后,不开化之野人。 “父亲,巫家寨学堂不搞拜师礼仪,是我和巫龙所做的兑换。他给我一些人,我帮他启蒙一些蒙童。就教他们读一些三百千的读物,不涉及圣人学问。至于巫家寨人参与科考,自有巫龙掌控,与我没什么关联。” 杨盛文沉默一阵,才说,“你也长大成人了,我不多说。但每一件事情的决定,都要多琢磨,想透。既然做了的事,就需全力做到最好……” “父亲,我明白的。”杨继业点头应到。 “对了,露台之战,你怎么看?” “父亲,这个事情我没参与,更不知背后有什么人在操控。不过,魔教突然攻击荆蛮楚地,不会无的放矢吧。他们是针对杨家?不可能。 杨家之战,不过是他们顺手为之。父亲,魔教和杨家有深仇大恨?” 这一点,杨继业一直忍着没问,但也明白,耶律钟玉和她身边的人,如此刻意针对他、针对杨家,不会无缘无故的。 “继业,魔教如今的圣女耶律钟玉,是前大辽国的后裔。大辽国虽说百十年前就被后金所灭,但大辽国的皇族一直都在,还潜伏到文朝来。这些年,大辽国皇族暗地积蓄力量,随时准备复国。当年大辽国积攒力量正盛,被朝廷发觉。对大辽国皇族的摧毁,是我所做。 当初朝中不少人反对,以为可借大辽国皇族的力量,为文朝所用。我不肯留下对方。后来抓捕、剿杀,还是让大辽国一些余孽得脱,主要是耶律钟玉等一些人,更早一些被带离,隐秘训练……” “父亲,大辽国与华族也是几百年敌国,灭掉这些人,是应该的。真将他们养起来,那是养虎为患。地方靡乱,黎民最苦。”杨继业说,后世有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杨继业不敢说出来,不知这句话出自哪里。 “是的。《左传》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敌国皇族,又如何甘为平庸?留之不过是害民。”杨盛文作为右丞相,对耶律钟玉这些大辽国的皇族,自然不会客气。 “父亲,今后再遇魔教之人,我不会手软。”杨继业说。 “继业,魔教初衷不为恶,到如今,魔教已是一些身藏祸心之辈操控。普通教众不过是傀儡,那些核心之辈,才是为恶之根源。” “孩儿记下了。”杨继业也明白,老爸也知道,如今自己手中有一些力量,更与熟蛮亲密,可借助的力量更多。以后,再遇魔教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那自己的态度也非一般。 “万事需谨慎,自身安危要确保。”杨盛文说,对于自身安危这一点,杨家以前做得好。 “父亲,杨猛如今很强了。”杨继业说,“父亲,前两天,我找王爷要了一杆竹筒枪,防身。” “竹筒枪不可碰。”杨盛文沉声说。 “父亲,我知道竹筒枪不能及远,装填慢,还易炸膛。不过,用来唬人还是不错的。”杨继业笑笑,这时候先做一些伏笔,免得以后出现改进版火枪,让老爸追问。 再者,王府那边,也可能将竹筒枪的事情跟老爸说,毕竟竹筒枪不是一般物件,那是禁品。 听儿子所说,杨盛文也觉得儿子对竹筒枪熟悉性能,自然能够掂量轻重。便不多言,转移了话题,说,“继业,今年秋试,你该不该去考考?” “秋试?”杨继业对这个问题暂时没想,但听老爸这样说了,自然不会随意说的,“父亲,县尊那边肯帮忙?” 杨继业早三年前就拿到秀才功名,按说他可在当年参加秋试,进军举人试。拿下举人功名,然后赴京都参加国考。殿试之后录取,拿下进士功名,才是科考的结局。 前朝和本朝,都有从童生试起,连续拿到第一名的真正学霸。固然这样的人实力强,运气好,也是官方营造科考话题、吸引读书人努力求进的一些手段。 每三年一个状元,从隋唐开始到如今,已经有多少状元郎? 但对杨继业而言,荆蛮楚地对他科考是压制的,杨家和他本人都明白这一点。可这时候老爸提到科考,自然是有新的转变。 谁在其中起关键作用?不外乎是镇边王府和县令贾绍民。这一次,杨继业在荆蛮楚地之乱中,起到的作用可不小,刘耀辉和贾绍民等人都知道。而贾绍民很可能会高升,离开之前,发挥他的作用,将杨继业往前推一把。 只要杨继业拿下举人功名,对杨家而言,帮助是最为关键的环节,但你不能到京城去参加殿试,却不是杨家和贾绍民等能够决定的。 杨继业也明白,就像巫小陆的童生功名、巫国强的秀才功名,自己的举人功名这一次都有可能一次性解决。 第108章 信任训练 朝中左丞相府对杨继业的功名会非常关注,会用尽力量来压制他的出头,但杨继业之前的《咏石》诗,早就传播出去,影响力也在逐渐产生。而后,到秋试之前,估计会有更响亮的名声。 诗名对科考是有不小影响力的,也会对录取、排名造成一定的加成。作为考试官员、阅卷人员,如果名将有名望的学子录取,也会影响到他们自身的名气。 杨继业的《咏石》诗,得到几乎所有人的公认,是不争的好诗。朱子善和左丞相府对杨继业的压制虽强,但地方上要是抗拒这样的压力,多少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右丞相府的力量如今虽然转入隐形,可在关键时期,也能够发挥一部分。对杨继业的功名进取,那是右丞相府一系最为核心的关键,不少人都在关注。 荆蛮楚地战乱被很快平息,也使得地方上的人有更多一些的话语权。这些话语权,自然可作用在科考问题上。 想明白这些内在的联系,杨继业微微地笑,说,“父亲,我会准备好科考的事情。您放心吧,科考是紧要事。” “你这样想,我放心了。” 父子谈话,也是一种交流和信息的对接。知道魔教为什么仇恨杨家,杨继业在今后面对魔教之人,便知道该怎么应对,有什么用的立场。 魔教作为一个集众人的团体,自然会有不同的派系。耶律钟玉是大辽国之后裔,但其他人可不是,也不一定会对右丞相这边有真正的仇恨。 对于魔教这样一个流传千百年的势力,杨继业以后世人视角来看待对方,自然有着完全不同的观点。 到后山,哨兵很快见到杨继业,传信让人来迎接。如果说最初从巫家出来时,这些人对杨继业的敬服,是因为巫家的影响力,可到如今,因为对魔教精锐之战后,这些人的情感已经完全蜕变。 这种发自内心的敬服,也会使得队员们在训练和执行命令中,得到更彻底的落实。以后面对强敌,他们的信心也会更坚定、甚至是疯狂。 队长树岗小跑到杨继业身前,啪的一下,行举手礼。杨继业回了礼,树岗说,“少爷,全队人员除了五个岗哨,其余均在训练。请指示。” “好,全体集合。” “是。”树岗到操场中间,吹响哨子。哨子这个东西,比较容易做,传出的声音尖锐,在树林里比较有效果。杨继业便做一批,同时,还规定了哨声传达的意思,使得自家人才知道要做什么,而外人无法破解信息的传送。 队员集中过来,杨继业见他们笔挺的身姿。如今,队员都想在少爷面前,有更好的表现。这为神一样的存在,他们是为神而战。 集合完毕,树岗来报告。杨继业行礼后,让树岗归队。站在队伍面前,目光所致,每一个队员都会将精神提高到极致。 “大家好,”杨继业沉声说,“端阳节之战后,我看到你们在训练上的刻苦、用心,也看到你们的进步、提高。这很好,是必须要表扬的。 作为军人,时刻要牢记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你们同魔教精锐对战,武器和装备都比对方差,可却能够以少胜多,全歼敌人。为什么?之前你们也讨论过,明白训练的好处。 如今,我们的装备在逐步改进、提高,但我们对自身的训练,可不能有丝毫懈怠,应该在之前的基础上,更加努力,练出真正的本领。 今天我过来,有一个要求和人物要布置。对你们这些人,是准备训练成尖兵,就像刀尖一样,以后,所有敌人都会在你们的冲锋下灭杀、摧毁。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三声整齐而高亢的吼声,给杨继业以坚定的回应。 “好,我很满意。”杨继业大声说,“我对你们期望很高,也非常满意你们的努力。我们要成为最尖锐的刀尖,要走的路还很远,同时也还要找更多志同道合的人。这些是以后的事情,今天,我先说说接下来的训练。 到山里这段时间,你们的体能训练告一段落,但以后要经常做体能训练,不能降低。同时,训练转向为潜伏、刺杀、奔袭、斩首、狙击等技能。” 不多做解说,杨继业带着全队的人进到林子,然后选择一个五米高的石崖,站到石崖边,对树岗说,“树岗队长,你和山岩到石崖下,接住我。没问题吧。” 五米高度的石崖,对于身怀轻功的队员说来,不算难度。所以队员不会多看重。树岗和山副队长岩直接跳下去,到石崖下准备接住杨继业。 可等两人到石崖下等着,杨继业却转身,背对着石崖外。往后退,到边沿,让看着的队员都揪心起来。杨继业说,“树岗和山岩的能力,完全可将我接住,不会让我受伤。你们说是不是?” “是。”队员也明白,两队长绝对有这样的能力,但要让少爷跳下去,却给大家完全不同的感受,那是表明了少爷对他们完全的信任。这份信任,是不留一丝空隙!对少爷给他们全队这样的信任,让这些人如何不以死相报? “你们作为一个整体,每一个都是整体的一员。以后,大家在作战中,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危险,但兄弟之间,就必须相信其他的人,会在你拼杀之际,也会进全力地护卫你,与你一同抗敌、杀敌。正如我今天,完全相信树岗和山岩会接住我一样。” 杨继业说着,往后一倒,自由落体地降下五米之下而去。树岗和山岩早已经做好准备,在瞬间,稳稳地接住落下的杨继业。 经过这次的演示,杨继业和全队的人之间,信任又深一层次。随后,队员们便一个接一个地往下倒落。轮换着落下、接人,锤炼队员之间的信任。 杨继业也陪着队员进行训练,使得所有队员,对少爷的亲和、信任起来。快天黑,杨继业才离开林子。 而今天的训练,也不仅仅是信任训练,对于攀岩、爬树等能力也进行测试,倒是选出十几个攀岩好手。他们之前在山村,就是在山崖间采药为生的。 第109章 教数字 心里暗自高兴。 鹰巢山的地势如何,杨继业没见过。但听巫龙等人提到鹰巢山,便明白鹰巢山四周险峻、上山的路仅有两条,其中一条已经被山匪堵死,另一条设立五道关卡,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要攻上鹰巢山,就得从其他险峻之地,攀岩而上,然后垂下长绳,将人马潜伏进山。这样的偷袭,就必须要有当先爬上山崖的人。 这时候,见至少有十来队员都具备这方面的潜质,就存在训练的基础了。只要做好准备,带上设备,偷上鹰巢山就成为可能。 只要将精要队伍送上山,扑杀山匪主力,问题就不大。而对山匪中那些干农活的、以及匠人,只要将他们抓住,这些人也不会反抗。 这样的想法,杨继业暂时不会对外言说。一切都要等六月六蛮族祭天、比武之后才会去推进。 当然,登山的设备,倒是可让巫家寨那边先准备了。 到巫家寨天快黑了,巫小陆见杨继业到来,欢天喜地的。这段时间,巫小陆更多的时间,都安排在读书上。虽说县令贾绍民已经默认,可巫小陆本身也要有所准备才行。 “杨大哥,还没吃饭吧。”巫小陆说。杨继业便在巫家晚餐,然后再去夜校上课。 巫豹、巫虎和巫素贞不见,巫小陆说他们都在备战,反而他和巫国强不能练武,要多读书,准备秋试之事。 巫小陆陪着杨继业去夜校,到那边,已经开始上课。这时候,还在学《百家姓》,听巫国强在前面带读,然后,将所读内容板书到黑板上。 男孩在后面站着,很专心地听,虽说巫国强的课显得干巴。或许,男孩的学识比巫国强更强,但他还是专心听着。中年男人似乎永远都在男孩身边,杨继业他们过来,本身动静就小,但杨继业还是很敏锐地感觉到,中年男人的一些变化。 杨继业也不多看,见男孩转身过来时,对他点点头,笑一笑。外面的光其实很暗,但男孩似乎感知到杨继业的笑,也笑了笑。对于杨继业的出现,似乎很亲近却又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巫国强很专注地授课,连杨继业到来都没察觉。等下课的时间到了,巫小陆才上黑板那边告诉他,巫国强忙快步走来,与杨继业招呼。 男孩也是早下课时,才走到杨继业身前,头微微低着,看不到他的脸。但杨继业分明感觉到男孩对自己的亲切和依靠,只是,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原本杨继业想将男孩带回家,让老爸看一看,证实一下男孩的身份,但后来想过,却否定这样的做法。 如果说,男孩真的是从京城过来找杨家的,那么,这长途跋涉的,其中艰险有多么大,不是他能够预想的。藏在巫家寨夜校,估计是最为安全的所在。巫家寨人,都以为两人的乞丐和哑巴,自然没有人关注他们,更不会对外传开。 巫国强过来,杨继业便不多注意男孩,免得其他人注意他们两人。走往黑板前,学生们都站起来,向杨继业行礼,问好。 “不客气,下课了,大家随意一些就好。” “多谢先生。”众人齐声说。 等课间休息之后,杨继业便继续上课。走到黑板前,说,“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学习一门新的课程,那就是数。 你们中,有不少人之前都做过伙计、帐房的,也有管理过物质,对货品的进和出要进行计数、每天要合计,每月要核对总量。按照我们习惯的计数之法,难度不小,特别是计算起来很不方便。 我在一本杂书中,见到几万里外的一个国度,他们有一些文字,就比较简单。我今晚便给你们讲一讲。” 说了之后,杨继业在黑板上先写了一到九的文字: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然后,在对应的位置上写了:123456789、10; 学生们看到这些鬼画桃符,都不作声。杨继业便给他们讲析,教他们念读。随后,将单个的数字写在不同的位子,要他们认读出来。 十几分钟后,学生中有能够将十个数字都写出来了。杨继业笑着说,“还不错,比我预计的要好。知道为什么学得快吗?” “是先生教得好。”一个学生站起来,是夜校班的班长。 杨继业笑着点头,不否认什么。说,“你们能够这样快认识这些数字,主要是你们平时接触到多是数和计数的工作,自然就学得快,平时用多了,就能够熟悉。下面,我来介绍从十一到二十的数字写法。” 将这些数字组合起来,形成新的数组,介绍了个位和十位的分别后,杨继业便不多学了。 这些数字及其组合,对文朝的人们完全是全新的东西。好在这些人对杨继业这个先生非常尊重,先生所说,他们就完全接受,没有丝毫质疑。 如此,学习起来便简单一些。先死记硬背,将一系列数字记下来,然后,对往后面的数字组合,也容易理解。个位、十位数的关系也不难接受。等一节课下来,对于数字的识别,基本能够做到。 至于加减乘除的运算,主要还是规则要说清楚,真正运用,对这些夜校学生而言,反而是他们熟悉的事情。 男孩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杨继业,觉得这位比他年纪没大多数的先生,对于几万里国度的东西都如此熟知,当真如神人一般。 巫小陆和巫国强对于数字,也惊呆了。两人在巫家寨已经是重要的文人,对于读书、识数之前都有接触,可见到杨继业介绍的简单符号,却又有着巨大用处,惊为天人。 原本以为对杨继业这个大哥已经了解,此时才知道,大哥之所以为大哥,当真就该事事皆知的神人,才配做自己的大哥。 等下课,先生们自然要等先生先走,巫小陆当即到杨继业身边,激动地说,“杨大哥,你真的太厉害了。杨大哥,我也记住这些数字了,要不要我写出来?” 出夜校,准备去巫家,见巫龙和巫虎一起过来,杨继业见了,说,“龙哥,有事?” 第110章 生蛮五支 “有点事,走回家了再说。”巫龙说。在村里,巫龙很少与巫豹、巫虎一起的,杨继业见他们一起,也觉得真有事情要发生。 回到巫家,先泡茶。巫龙才说,“杨兄弟,你也知道。六月六蛮族祭祖,熟蛮与生蛮之间要比武。” 杨继业点头,这个事情之前就提过了,巫豹、巫虎以及巫家寨不少人都会参与。 巫龙继续说,“比武除了不同年龄段的各人进行拼比外,还有就是要派出一支一百二十人的小队进行对拼,战阵对冲,看看谁留下的人最多,多者为胜。” 杨继业点头,说,“龙哥,等到六月,将山里那些人叫过来吧。他们还不错。”杨继业觉得巫龙找他,可能是这个意思,也就先说出来。 巫龙摆摆手,说,“不是要将他们调回来。你那些人不会动,不过,之前在端阳节之战,他们显示了强悍战力。我觉得关键还是那种训练之法好,我这里准备了一百二十人,这也是早就挑选好的。我是这样想,明天让这批人到山里去,让他们受训,练习刺杀技……” “这个完全没问题啊。”杨继业说,“如今还有二十多天,对于仅仅练习刺杀技,虽然时间紧一些,可也该可用了。刺杀技技术简单,关键是动作协调,发力上要全神贯注,对于基础好、身体素质好的人员,那上手会非常快的。 如果有必要,可以让那些人到寨子来带一带。” “还是在山里好一些。”巫龙说,“魔教的人退走,目前耶律钟玉等人还没有消息,不知是不是还藏在山林里。三弟这些天带着人在林子搜,一直都没找到迹象。” “好吧。”对于耶律钟玉的踪迹,杨继业多少有些担心,她们会不会突袭杨家?不过,伯权大师一直在杨家,这个信息耶律钟玉等人却不知,真要突袭杨家,不过是找死。 耶律钟玉目前已经是惊弓之鸟,春桃、冬梅也是受伤之人,即使恢复伤势,他们要集结上百人来袭击驻地和杨家,动静也不会小。 杨继业与巫龙谈到这个问题,也知道,目前自己最大的缺陷,就是没有消息来源,没有自己的消息网。但要组建一个搜集消息和传递消息的网络,可不是小事,投入也会非常大。如今,对这个比较急切的事情,也只能想想而已。 巫家寨这边,会选一百二十人去训练,巫虎带队,到时候与人比武,也将是巫虎领队。这种事情,比较适合巫虎来做,巫豹则适合与人单挑、对战或混战。 确定了这个事情,山林那边,作为一个标准运动场这样的地方,一百多人在那里训练,场地倒是够了。 有树岗和山岩与巫虎这边对接,派一些队员各自带一个小队进行联系刺杀技,完全可将这个事情做好。 杨继业随即想,这一百二十人练习好刺杀技,到时候袭击鹰巢山就有更强的力量。 “龙哥,蛮族比武,就你们与生蛮对战,人数上吃亏啊。”生蛮所在地盘是熟蛮的十倍以上,人数也是如此。比武选人,熟蛮明显吃亏了。 “杨大哥,你也知道,生蛮有五支的。”巫小陆插话说,“生蛮五支,他们之间也存在各种问题、也有仇恨的,也存在生存上的竞争。所以六月六比武,我们与生蛮的拼比,生蛮自身各支之间,也会拼比的。” “那就差不多了,即使你们稍微吃点亏,也不会相差太多。”杨继业说。 “实际上,我们要占优一些啊。”巫小陆说,“生蛮各支,他们几乎没对外做生意,都很穷。吃穿就是大问题,除了种一些吃的,养点牛羊,就是卖药材也得卖给我们熟蛮。” 经济实力决定一个族别发展潜质,这是后世已经证明的事实。落后要挨打,贫穷也会挨打。生蛮与熟蛮之间,因为都是一个群族,彼此之间的竞争还控制在一个适度的范围,没有将对方往死里逼,不想灭绝对手,而是在竞争中发展彼此。 生蛮五支,分别是黑脚蛮、花脚蛮、代边蛮、代卡蛮、代削蛮,五支生蛮有对应的姓氏,在总体祭祖上是一样的,都以雷公兄妹为祖先。 蛮族传说来至于奴隶社会之前,在开天辟地之初。天地为洪水所湮灭,世人皆灭绝。雷公兄妹因为种有南瓜,在洪水来临时,哥哥将南瓜破开,兄妹俩坐在南瓜里得存。 等洪水消退,整个世界就剩下兄妹俩人。为此,妹妹为了人类延续,便要与哥哥成婚。但哥哥不肯,后来妹妹对哥哥说,这是天的意思。 哥哥不信,依然拒绝。妹妹说,我们到山头去,将石磨从山上滚落下山。如果石磨在山下重合,那就是天意要我们延续人类了。哥哥觉得不可能,便答应了。兄妹俩从山顶各自一方往山下滚落磨盘,谁想到山下找,两磨盘居然重合在一起。 如此,兄妹成亲,将人类延续下来,才有今天的世界。 五支之间,在一些习俗上、甚至语言上,都是有区别的。比如说山歌的腔调,各支之间有大不同,对日常的节日倒是没多少区别。 五支之间的各自发展,都有自身的区域和底蕴,实际上的蛮族,除了荆蛮楚地这一片区域聚居之外,在其余地区也有蛮族的聚居区域,只是,没有荆蛮楚地的区域这样明显。 还有很多蛮族,在历史的演化过程中,也将自身蛮族的根源消除了,汉化了,成为熟蛮、然后连蛮族的所有都改变。 听巫小陆说道这些关于蛮族先祖的传说,和目前蛮族在各地的分部。杨继业便有一种三皇五帝时代的大争,随后将各方按照生存区域进行划分,为了打击对手,在部落中形成一种舆论和需求,便斥敌手为蛮族。 实际上,各族之间在最初的演变和延续,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如今都不可定论。可是,从遗传基因方面看,肤色、相貌的近似和相同,追索到先祖,应该是同一先祖同一起源,才符合科学。 这些想法,暂时还不适合在文朝大量宣扬。 第111章 要做的事情太多 第二天清早,和巫虎等人带着一百二十人跑步至山头。这些人,对于跑步训练体能早已经有接受,也是见到杨继业在汕头训练小队后,巫家寨的精锐战力,都进行这方面的做法。 晨跑、越野跑不仅是体能的锤炼,更是对远距离奔袭的锻炼。 文朝这个时代,最好的交通不外乎快马。至于马车、牛车、骡子等没什么速度,快马一天不过几百里,还得是平原地区。像荆蛮楚地这边山地、丘陵地貌,日行距离就更少。 所谓千里马,不过是一种稍微夸张的定义,最好的快马,也不过是七八百里的路程。普通的马骑行,一天估计三百五百里,就是极限。 人的奔行距离就更少,文朝的精锐部队,在作战期间,一天能够行军多长?数据可能很让人失望,因为文朝的兵部不适每天操练,一旬操练三次的军队,就是素养比较高了的。 大多数军队,老弱病残是常见之像,精锐部队,不过是稍微操练多一些,只有极少数的将军卫队这部分人,才可能经受大量的训练。 这也是为什么魔教的精锐遇上杨继业的队员,完全处在被屠杀、一边倒的局面。 奔袭对于士兵的要求就更高,最关键点就是体能。士兵负重长途奔行,到目的地后还要有体力进行战斗。这是标准的以劳对逸,极限之战,还得战而胜之。 铁军、铁骑等,最为关键的就是士兵的基本素质,纪律也会在训练中得到提升,军队的凝聚力也一样凝聚起来。 从巫家寨跑到汕头,对于杨继业、巫小陆和巫国强等人说来,如今是轻松的事情。而跟随前来的一百二十人,也在山头集合之后,队形能够保持住,杨继业觉得这些精锐的基础,比之前的队员要更强一些。因为这些人前两三年就参加了巫家寨的训练,还是精选的精锐之人。 与树岗、山岩他们对接,杨继业将自己的意思说了,也与巫虎进行当面沟通,把这些人的训练任务确定下来。 队员的训练,最为关键的一环,就是纪律的锻打。在战斗中完全的服从、完全信任身边的战友,完全执行发布的指令,这是对军人进行重复训练后,产生的精神意志。 训练的事情交待完毕,带着杨猛、巫家兄弟到杨家吃早餐,然后去县学转一圈。本来想带巫小陆去面见县令贾绍民,可巫小陆心里没底,死活不肯去,推说让他先温习一段时间课程。 按照杨继业的想法,贾绍民面见巫小陆,不过是听县尊大人一番训诫而已,至于巫小陆真实的学识如何,重要吗?但这种话,在文朝是不能说穿的,甚至都不能让巫小陆明白这一点。 巫小陆在县学,到夫子面前去求教,杨继业便躲开点,免得他不好意思。对于读书,巫小陆是很没面子的,标准学渣,在杨继业这个学霸面前,更没有自信,但两人偏偏又是生死兄弟了。 将巫家兄弟丢在县学,杨继业便去街上。之前,县衙和王府都答应了将之前收缴的门店面,交给巫家寨处置,由巫家寨经营。 杨继业还答应了贾绍民,会在这些经营上分两成盈利给贾绍民。如今,这些门店面都在维修,恢复原来的外貌,然后才能进行经营。 走到小校场侧门的门店面,这一家门店面虽说不大,但里面建筑却可观。两端进出口都小,中间却有一个院落,有井,有一颗老柚子树。树上挂了几个正在长大的柚子。 之前的战乱,这柚子树也受到殃及,有些枝桠断了,大多数的果子也落下。杨继业看着柚子树,有阳光照下,这里显得宁静。 这里的建筑,对于门店面没多少好处,但对杨继业而言,觉得以后在这里设立一个办公点,专门来处理各种信息,是非常适合的。 这一次,拿到九家门店面。一些位子不怎么好,做门店面只能说勉强,但也有三个门店面的位子比较正中心。其中一家是酒楼,也大,三层的那种。每一层可安排六桌客人,在县城算是排在前十的大酒楼。 如今,酒楼在巫小陆三姨的帮忙之下,也在筹备重新开张。菜谱这些东西,杨继业也是有所准备的。特色菜就是无骚气的羊肉,酸菜鱼,羊杂火锅等,如今,做火锅缺少辣椒这个主料,但辣味植物也有,芥末就是其中一种,早在历史上已经使用了的。 当然,主要用途是药材方面,用到菜式上,则是创新,要一段时间,才会被更多人接受。另外,酒楼准备推出烧烤,做羊肉串等食品,都是文朝没有的东西。 这些菜式等荆蛮楚地做热火了,会去府城开店,或从荆蛮楚地往外扩散,如此,就可以在附近做一些种植业。比如说生姜、花椒、茶树、芥末等种植,推进经济作物产业,提高荆蛮楚地这一带农户的收入。 如今在巫家寨办夜校,除了与巫家寨打好关系,对熟蛮各寨的山民也是有影响的。例如养猪、种植等,其他人告诉山民说可以做,会有前途,山民不一定会去做,但先生开口了,各家就会发自内心地去做,还要做到更好。 至于他们自家收益什么的,未必放在心上。这就是杨继业所接触到的熟蛮,山民对神圣的先生,所具有的情感。 边走边看,随后做一些记录。没有自来水笔,没有签字笔,对杨继业说来,总是不顺手。另外一个很不顺手的,就是纸张的质量差。灰黄色不说,纸面根本就不光滑,很多纤维没有打磨细,凹凸不平的。 软笔写字遇上凹凸不平,还算好解决。可对杨继业这种要随时做记录的,总不能手拿着毛笔、砚台、搬了桌子和纸张随行。 如今,杨继业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用炭削成细细的,小心书写。有时候在想,做一批铅笔来用,或许是必要提前了。 巫小陆知道杨继业的行踪,找过来,拉着他去三姨酒楼吃饭。 第112章 土茯苓 到三姨酒楼,三姨过来招呼,对杨继业这个小先生有足够的尊重。见到三姨,杨继业让杨猛将放在包中的东西,拿出来。 递给三姨看,杨继业说,“三姨,你看看认识这个东西吗?” 三姨也不知,认不出,便叫来店里其他人来认。几个人讨论,确认是山里分布比较多的冷饭团。杨继业微笑地说,“三姨,这是土茯苓。长在山里,有红白两种。我要收买红色的那种,挖回来洗干净,切片,晒干,量越多越好。” “先生要收买,我让人到各村去跟他们说,挖回来做好,给你送来。”三姨说。 “三姨,收购之后,就放到巫家寨。这东西可酿造为酒……”杨继业说到这个,回忆到旅游时景区人介绍,说说后世的六七十年代,粮食少,如何酿酒?当时的供销社收购站,就大量收购土茯苓,用来酿酒。不过,土茯苓酒不能多喝,不然会打头。 文朝这里也是粮食缺少,但山野生长的土茯苓,估计漫山遍野都是。目前,不能解决粮食生产与供给问题,用土茯苓来酿酒,哪怕品质不够好,反复蒸馏之后,也可得到大量酒精。 “酿酒?”三姨不是不信杨继业所说,对她说来,冲击缺少大。文朝粮食不多,官府对酒的控制是比较严格的。如今的税收来源,重点在于茶、酒、盐的专卖权,对铁、粮食、丝绸、棉麻等掌控是非常严格的。 如果不用粮食酿酒,对制造酒业的影响就大了。至于技术、配方这些东西,自然是专有,不会传出去。单单这一点,就是独门生意,可赚大钱的。 高度酒的问题,杨继业早就解决。三姨酒楼里,已经开卖高度酒。虽说,这时候所卖的高度酒,不过是不够浑浊的三十多度的酒而已,真的卖五十多度的酒,是不划算的。 用低度酒蒸馏成高度酒,折损比较大的,也会让销售成本提升。酒楼的收费固然可提高,但总会有限。荆蛮楚地的消费水准不算低,主要是有不少做生意的商家,这些人支撑了整个消费能力。 三姨酒楼的新式羊肉做法,配上高度酒,缺少成为热门,使得消费水准提升,但高度酒的来源问题,终究受到限制。 如果用土茯苓酿制出酒,解决了粮食受到限制问题,对酒楼和生意而言,那是非常有利的独家门路。 “三姨,这个事情肯定能够做得成,只是,技术上还要进行一定的探索。我从树上看到的东西,到我们做出来,是要实践、过手才行的。” “先生你放心,你说能做成,那就肯定可做出来。寨子也有酿酒师,让他们先做,到时候请先生再给他们指点。”三姨明白,这个商机会给他们带来的利益有多大。 对杨继业说来,这些事情的推进,只要说出来,之后便有人去落实,不需要他太费心。巫家寨的人,对于所做这些事情的回报,都会交给杨继业。杨继业对利益的分配,倒是有自己的打算,会将大部分的利益,分配在每一个环节,他当然也会拿一些走,毕竟要养越来越多的人。 吃中餐,巫小陆也被读书逼苦了,不停地说这说那。杨继业也理解他,倒是巫国强对读书强度提升,没什么抱怨。 秋试是大事,也是他们这些读书人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功名,以后在地方上要有所作为,就会受到太多束缚,甚至连出门都难。 杨继业对于秋试也必须要做准备的,周夫子也谈过这个事情,是希望杨继业高度重视。家中老爸老妈,对杨继业的科考更是关注,但目前还没有过多限制他的行动。 杨继业觉得,科考实际上是可以刷题的,如今,科考还没发展到后世的明朝,八股文也还没出现。如此,科考的内容虽说也是孔孟经文、典籍,但格式上要求放松一些。 对《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以及后世对这些圣典注释等,杨继业也一直在温习。用后世的人思维方法来温习功课,效率自然高多了,逻辑、推演、判断、审视等思维运用起来,在巫小陆等人看来杨继业几乎没怎么温书,但实际上的效率却不错。 等几个月后,临时再将历年来的秋试范文读一些,押一押题。 三姨也看出巫小陆的苦恼,说,“小幺,吃得苦,学问才会高。先生多年苦读,不理外事,才有如今的积累。你跟在先生身边,该多学先生这一点才是。” “三姨三姨,能不能不说读书的事?我好不容易从县学里出来,可不想再想念书的事情。”巫小陆苦着脸。 杨继业倒是不安慰他,巫家上下,都知道巫小陆面临着科考,自己真为巫小陆出什么歪主意,巫家也会不高兴。这个朝代,人人对读书一事看得神圣,唯有这样的土壤里,文朝的文人士子,才会有如此高的地位。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这句话虽说前朝的《神童》诗里的句子,但如今早已深入人心,包括熟蛮的人们,也对读书充满神圣感。 这种事情杨继业也不敢去碰,大逆不道啊,谁会去做这样的事?微笑着看巫小陆,见他眼泪都要出来,但又怕杨继业笑话他。 从三姨酒楼出来,巫小陆还是神情萎靡。杨继业笑着说,“小六,要不下午去见县尊大人?” “杨大哥,千万别这样。”巫小陆两手忙摇,“还是等我安心读一读书吧,县尊大人可是进士大老爷,学问得多高?” 巫国强也随他们一起走,听了说,“小幺,我听夫子说,县尊大人学识可高深了,你真得好好读书。这段时间,夜校的事情交给我来吧。” “五哥,你也要好好准备,秋试要拿下秀才功名的。”巫小陆苦笑着说。 “五哥,巫家寨不会只有你和小六读书吧?其他人呢,让他们参与夜校授课,不会不肯吧。”杨继业之前也不关注这个事情,因为夜校的事情,是他答应巫龙的。 可如今,巫小陆、巫国强和他自己,都有可能要准备秋试,分不出更多精力来做夜校,那么,让巫家寨之前的读书人来帮忙,应付过这一段时间。 第113章 产业规划 巫小陆将杨继业手中的纸拿过去,见上面列出不少事项: 种植发展:芥末、花椒、生姜,蔬菜(温室种菜?……记得关注南洋的辣椒、红薯和玉米) 产业发展:土茯苓酒、养猪、养羊和牛,养鱼、泥鳅、鳝鱼……(酒楼产业发展的基础) 精工产业:黑药的改进,炼钢,火枪,下一阶段试做火炮、望远镜…… 民生产业:地板砖,玻璃以及镜子,滑轮和车,卫生厕所…… 安全产业:扩大护卫队,练兵(特训),攻山(根据地) 巫小陆还没看清楚,杨继业便伸手,将纸抢回去。有很多事情,目前还在脑子里盘算,还没有实践的条件与基础,但记下来,看哪一项更好推动起来,或哪几项推动起来。 这是杨继业目前非常保密的东西,倒不是不信任巫小陆,而是有些东西,没必要让巫小陆得知。要不然,巫小陆问什么是玻璃,那不得要解释一番? 巫国强对小幺也是不满,说,“小幺,杨大哥的东西,你不能随意看。” “杨大哥,我不是有意的。”巫小陆也担心杨继业生气,因为杨继业拿纸条回去时,比较坚决。 “小六,没事。这些都是我看杂书时记下的一些东西,你这时候真不适合看,要静心读书,是不是?”杨继业这样说,让巫小陆一下子没了精神。 回到巫家寨,有人看到杨继业到来,忙跑上前,恭恭敬敬地称杨继业,“先生好。” 等杨继业应了,那小孩才到巫小陆身边,说,“小六哥、小六哥,寨子来客人了。” “什么客人?”巫小陆好奇地问。 “不知,我看蛮王伯伯带来的客人……” 巫小陆听小孩这样说,也是一喜。说,“杨大哥,我爸带来的客人,肯定不一般。我们快走,去看看。” 下午时光,太阳已经有热力,几个人就杨猛没有一丝汗,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修习了高深的内力功法,体能上已经与三个人不同了。杨继业虽说也在练同样的内功,但基础没法与杨猛比较,加上事多也无法专心,苦练,自然远不如杨猛提高的快。 快步跟在巫小陆身后,还没到巫家,就看到门外有值守的兵勇。这是熟蛮这边有重要任务到来的安排,既是安全的需要,更主要的人,让到来的客人有中受到尊重的待遇。 见外面值守的人是四个,巫小陆也放慢了脚步。这些值守的人,自然认识到来的四个年轻人。但还是有一个站到路中,拦住去路。 那人对杨继业说,“先生好,请您稍等,我去向蛮王说一说。” “好,你去吧。” “先生,对不起。” “应该的,这是你的职责,本该如此。”杨继业平静地说。看情况,真的来了贵客,不然,熟蛮准备的人不可能拦住他们几个人的路。 另外一个人上前,压着声音说,“先生,生蛮那边过来的一个蛮主父子。” 杨继业作为文朝人,与熟蛮关系好但同生蛮却不同,彼此之间是不能碰面的世仇。当然,这样的世仇也是群族与群族之间的对立,与个人没直接关联。 这一次,蛮王能不能让杨继业露面,与生蛮的蛮主碰面,得看蛮王的意思。值守的人,也知道文朝秀才和生蛮之间的关系,不是他们能够掌握的分寸。 巫小陆和巫国强这时候也不敢胡乱做主,牵涉到群族之间的矛盾,真不是他们目前能够担当的事情。“杨大哥……”巫小陆说着,上前抓住杨继业的手。 “没事。”杨继业早听说过生蛮,但一直没见机会见到,但也知道,如何考虑,那是蛮王的事情。 这时候有蛮主过来,按说是有隐秘的事情,当然不适合让杨继业露面。 与巫家寨的巫家兄弟关系很铁,但在熟蛮与生蛮之间,这样的关系却用不上。杨继业很有耐心,也知道,今天可能不会见到生蛮。 准备折身离开,先到夜校去。却又想到,侍卫已经去请示蛮王,自己确实不适合就离开。 侍卫很快出来,巫龙也跟着出来。巫龙说,“杨兄弟,你和杨猛进来吧。” “好。”杨继业说。与生蛮之间的关系,总得找契机做破冰。不管荆蛮楚地与生蛮是什么样的对立,但对杨继业看来,只要自己真心对生蛮的族人,以后彼此之间不会再敌对。 还没进大门,巫龙小声说,“来人是代削蛮主和他儿子,代削蛮的属地距离我们最远,与蒙匈族接界,也是生蛮中日子最难过的。” 杨继业点点头,表示了解。对方这时候到熟蛮来,自然是想结盟或示好,绝对不是过来耀武扬威的。 跟在巫龙身边走进屋,堂屋是蛮族接待贵客之所。一张大四方桌,蛮王和一个人并排坐一起。面前各有一土碗,碗里是米酒。 米酒煮鸡蛋,接待客人,是蛮族最为隆重的方式。 见杨继业到来,蛮王巫长安站起来,说,“先生来了,好好好,过来坐。我给先生介绍客人。” “蛮王叔叔好。多谢叔叔。”杨继业笑着,却显得平静。杨继业和巫龙站到桌边,桌对面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应该是代削蛮主之子。 “先生,这位尊贵的客人,是来自几百里外的代削蛮主,蛮主威武、好客,是熟蛮的好朋友。”蛮王说。“蛮主,这位是我寨子的先生,如今在寨子授课。先生学识渊博,对人非常好,真心。虽然先生来寨子才一个多月,全熟蛮的人都赞叹他,尊敬他。” “多谢蛮王夸奖。”杨继业面对蛮主,“蛮主远来,你的威名为早听寨子里的人说过,一直想拜见蛮主。就是代削蛮距离太远,我也不敢穿过生蛮地带,去拜访蛮主,看蛮主的勇武,听你族人赞叹你的威仪和品德……” “先生果然是好人,以后,代削蛮就是先生的朋友。”蛮主见杨继业意见面,就对他很客气。虽说生蛮很排斥汉人,但也要看情况而定。 秀才身份的重要性、先生角色的尊贵,生蛮是了解的。面前这位先生,没有一点架子,很和气,还赞扬他这个蛮主,自然可成为朋友。 第114章 与生蛮的第一份协议 生蛮与汉族之间彼此是仇视、相互看不起对方的。不过,对于先生,不论那一个族群都会有严肃的、尊重的态度。 杨继业从心里就没有歧视生蛮的心,对作为蛮主的存在,自然带着尊敬的。任何一个族群的高层,核心人物,歧视都有着自身独特的魅力,不然,哪可能成为一族之核心? 蛮主说将杨继业视为朋友,杨继业当即说,“非常感谢蛮主的关爱,小子是后生,无才无德,也就多读几本书而已。如今在巫家寨,得蛮王叔叔信任,我也是非常感谢。” “先生在我寨子,品行高超,这是所有熟蛮人的共识。不仅如此,先生给熟蛮带来的好东西可多了。蛮主,你当真与先生往来后,就能够体会到这些……”巫长安微笑着说。 “先生是一个好人,我是第一次见先生,也看得出先生学识好、见识深,人品更好,我们代削蛮非常欢迎先生去做客。”蛮主说。 “谢谢蛮主真心邀我去代削蛮做客,有机会我肯定会去的。”杨继业笑着说,随后拿起桌上的酒碗,说,“蛮主,我敬你一碗酒,可以吗?” “先生这份心,我是十分感激的。汉人说天地君亲师,我们生蛮对先生也是尊在上位的。本该我给先生敬酒才对……”蛮主心里更高兴,敬酒,对于蛮族而言,那是真心相待的表达方式。 杨继业端起一碗酒,说,“蛮主,酒桌上只论长幼、辈份,蛮主您的年纪该是我长一辈的。我给长辈敬酒,那是礼节。蛮主,我敬你一碗!” 说后,杨继业当即将一碗酒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喝掉。蛮主见杨继业这样直率,酒品见人品,当真是赤胆真心,大叫一声,“好。”便也一口气喝了酒。 放下碗,巫龙自然给杨继业的碗添了酒。蛮主还准备说话,但杨继业却看向桌对面的小伙子。这是蛮主之子,面相质朴,呐言,估计武力值应该较高,不然,不会让蛮主带在身边。 “少蛮主,”杨继业说,“少蛮主威武之名,我是早听过了。蛮族这边的人,都说少蛮主武艺高强,一身好本领,以后完全可带着代削蛮,超过蛮主。我是很敬佩武艺高超的人,在巫家寨,时常向巫豹三哥求教,也找过巫虎二哥请他指点。有时间,也请少蛮主教我几招,防身。” “先生……我……我会的不多,可没巫二哥、巫三哥比,他们比我强……”少蛮主确实有些词不达意,杨继业自然不会纠结于此,知道少蛮主这样的年轻人,本身就少与外面的人沟通。 “少蛮主,先不说其他的,来来来,一碗酒,从此我们是朋友。”杨继业说得豪气,动作利索,意气风发,很让人受到感染。 蛮主原本对儿子应对不足,心里多少有些尴尬,可见杨继业这样子,也是开心。与这样的先生做朋友,对自家儿子以后的成长,绝对是一大帮助。 “好,朋友,我们是朋友。”少蛮主站起来,脸膛已经先红了,“我们代削蛮最真心对朋友,先生今后有什么事情,只管一句话。” 两人的碗碰上,然后喝下。杨继业也是情绪来了,对身边的巫龙说,“龙哥,我们一起与少蛮主喝一碗,可好?” “好好好,我们三个一起喝一碗,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巫龙本来要年长,处理巫家寨的事情也多,待人接物,完全不是少蛮主那种初次出门的人能够比较的。 但巫龙也不是敷衍,知道蛮族的习俗,只要认了朋友,今后除非有重大变故,不然,那就永远是朋友。 三人喝一碗酒,桌上的氛围显然就不同了。代削蛮主带着儿子到巫家寨来,自然是释放好意。熟蛮对于这份好意,自然不是可有可无,在六月六的比试中,有盟友当然更有利。 彼此之间的关系该如何确定,他们在桌上还在彼此试探,谁知被杨继业两碗酒就解决了。如此一来,蛮主与巫长安对视一下,都笑起来。 还没正式开餐,见面喝糯米酒、煮鸡蛋,这是接待贵客的做法。糯米酒度数不高,大概在十度样子。对于杨继业而言,与后世的啤酒相差不多,两碗喝下,完全没有影响。 将彼此身份和关系确定下来,杨继业就不多说,听蛮主和蛮王之间聊彼此的族群生态情况。 过一会,蛮主聊到日子艰难,代削蛮拿不出好东西,跟汉人换铁器、粮食和盐。而这些都是生活的必须品,换不到,势必让代削蛮群族更难生存。 “蛮主,我没到过代削蛮那里。在我想来,一颗草是有一颗露水养着的。一方天地,肯定会有养活代削蛮的东西。只不过,有些东西蛮主没有重视罢了。” “先生果然有学问。”蛮主说,“先生说一颗草有一颗露珠养着,太有道理了。先生,代削蛮那边山高地冷,真是蛮荒之地。有机会一定请先生去代削蛮看看,帮我们出一些主意……” “蛮主,”杨继业说,“我虽然没到过代削蛮地域,你说的山高地冷,确实不适合种植稻谷,可高粱、粟米应该适合。另外,可以择地种茶啊?还有就是,可以大量种植棉花。” “棉花?代削蛮各家也有种植,都是自家用的,不值钱。”蛮主说。 “蛮主,我能不能和蛮主做一单生意?你回去让人种棉花,纺线,我在巫家寨这里收棉花,也收线。你看可好? 蛮主,我可先给你五千两银子做定金,也可用五千两银子的盐、铁来换棉或纱。”杨继业说着,将身上的一张五千两银票放在桌上,推给蛮主。 “先生,这……这可不好。”蛮主自然知道,五千两将代表什么。要代削蛮交回五千两银子的棉或纱,那得多少年? “蛮主,这不过是定金。你们有多少棉花,我都收。有了银子,买米买粮,日子才会好过啊。这是我想和代削蛮做的第一份生意,我也请蛮王帮我做保。” 第115章 深化合作 文朝的南方诸省,丝、麻、纺织业都非常发达,已经有大型的纺织基地,而原材料也充足。 对于北方,棉麻这些出产也丰富,完全可自给自足,甚至有多余的可销往南方。倒是荆蛮楚地这边,除了药材、茶油、桐油、生漆等山林自生的东西,其他出产很少,自给自足都达不到。 主要的原因就是观念没转过来,已经开荒耕种的土地,就一直在这些土地上进行耕种,没有开荒做大规模的概念,也是因为闭塞,无法对外进行交换,没有市场的刺激,自然没有人去想这些办法。 蛮王巫长安见杨继业这样说,要请他在中间做保,便笑着说,“蛮主兄弟,先生说的话,你只管放心去做。先生下了订钱,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我是非常感谢先生对我们代削蛮的好意,蛮王你也知道,我们代削蛮种棉花不多啊,这么钱,该要多少年才做得到?”蛮主说,心里焦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于有钱收,这是大好事,可自己偏偏没有能力来拿这钱,如何不苦恼? 杨继业笑笑,说,“蛮主,你可想错了。” “先生,请说。我代削蛮确实要生意,要做买卖,但我们讲信用。能够做到就是能够做到……”蛮主说。 “蛮主,你回代削蛮后,让各寨子将一些适合种棉的山坡都开荒了,今年不能种,明年就可以种了吧?每一个村,给他们多少斤棉的数量,要他们自己去做好。开垦了的荒坡,以后年年都可种棉,我这里不会只收一年啊。只要代削蛮那边有棉、有纱,我会全部收买。” “啊……哦,是哦,山林先砍了,开荒,种棉。对对对,就这样做。”蛮主笑起来。 “蛮主,山林开荒也要选地,”杨继业说,“一是要适合种棉,二是茶油林、桐树林、栗树林都要保留,这些林子的果子,集中起来,送到巫家寨来,我也会收购。就不要破坏了。蛮主,其实代削蛮地高山冷,有些山林是适合种茶的,这得选好地,种几万亩山茶,就是一大收入……” 杨继业记得,在后世,这一片区域有几家大茶园,满山遍野的茶林。每年采茶、卖茶,是地方的经济来源。对于文朝而言,茶的产出远远小于需求,完全可做出茶林生产。 “蛮主,目前,我在熟蛮这边收求土茯苓,不知代削蛮那边有没有生长。如果有,也可让人到山里挖,切片、晒干后,运送过来换米粮。价格方面,我请三姨在做。 当然,如果代削蛮那边愿意养猪,我们会教你们怎么劁猪,然后养大了,送过来,有多少我们都收买的。这些生养、种植,就不签什么协议啦。你可问问蛮王,这边收购的情况,绝对是增收的办法。 有钱赚,还愁吃穿?我们用棉和线去换好布、换米粮、换盐,换我们想要的东西,自然会有那些商家,从外面运送过来。蛮主,您说是不是?” “先生说得好,太好了。”蛮主自然高兴,这些前景不正是他所想的吗。不过,对于杨继业所说,心里还是存在疑问。 “蛮主有什么要问的,都可直接说出来。”杨继业平静地说。 蛮主看了看巫长安这个蛮王,才说,“先生,不是我不信。我回去让他们做这些事情,也得跟大家说清楚、明白,山里人才知道该怎么说……” “应该的,请说。”杨继业点点头,“我们双方真要做这些事情,也不是三两句话就确定的,双方要将一些细节的环节都敲定好。比如收购的价格、比如数量和要求、比如是用银子结算还是用米粮、盐来结算等等,都要先定下来,蛮主回去推动这些事情,才让下面的人安心。只有安心了,做起事情才会做得更好,对不对?” “还是先生高明,说得清清楚楚。”蛮主笑起来,很多天觉得不好说的话,杨继业都先挑明了,那就好办。 “先生,我问两句话吧。第一是开荒种棉,会一直收大量的棉和纱,不会不要,是吧。” 杨继业很肯定地说,“蛮主,肯定会一直收棉。蛮主要是心里没有底,我们这边每一年都可先交一部分定金,你看怎么样?” “先生,不是不信先生的话。订金就不必要了……”蛮主脸色稍微红一些,又接着说,“先生,一年养猪、养羊,那会有很多了,都收?” “蛮主,荆蛮楚地这边如果一天宰杀五百头猪,你说多不多?一年要多少猪才够杀?”杨继业微笑地说。在荆蛮楚地,除非是过节或有重要客人,平时都不会杀猪刀。大年前,杀自养的羊或猪,腌制,藏在谷仓里,可供大半年的肉食。 实际上平时极少有肉食、荤腥的,连吃油都极少,时候贫苦,已经是大家都共识。 “先生……杀那么多猪,怎么吃……”蛮主即使作为代削蛮的核心,生活上主要还是吃得饱而已。 “蛮主,到明年,到荆蛮楚地来做生意的人会更多,我们还可以把猪肉卖到府城、省城去,代削蛮一年可养好多少猪?一万还是更多?对了,蛮主有心要做这养殖,先得让人学会劁猪,只有这样做,养出来的猪,肉质更味美。” “我们做。”蛮主虽然还没法想象每天宰杀几百头猪,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可先生说了,连蛮王都相信,他有什么不相信?“先生,从代削蛮到巫家寨来,路途有些远……先不想这些了,我们做。 先生您说的劁猪是什么,我们怎么学?” “这个事情不急,只要看一看,再过手做几次,就能够做好了。”杨继业说,“明天,请龙大哥安排一个寨子,让他们一起去吧。” “好,这个我来安排。”巫龙说。如今,熟蛮各村都在推进劁猪,掌握技术的几个人,也是每天到一两个村子去劁猪,推广这一项技术。 “非常感谢少蛮王,巫家寨对我们的好,代削蛮都记住了。”蛮主说。 “蛮主叔叔,这些技术都是先生教我们的。”巫龙也不居功。 第116章 削劲哥 蛮主站起来,对杨继业说,“先生对我们代削蛮太好了,是我们全族的大恩人。回到代削蛮,我会对全族人说先生的恩德,让大家知道他们的好日子是怎么得来的。” “蛮主,你们把物品给我们,我们也是在做生意。大家将生意做好、做大,才会都过上好日子。”杨继业说,“对了,巫家寨这边如今在做夜校,也做小孩子的启蒙入学。 代削蛮如果有孩子愿意读书,可选一些人过来,吃住都在巫家寨,十天回去一次。当然,代削蛮也可以选派几个人过来,照护这些孩子……至于怎么做更适合,蛮主和蛮王商议就好,对于上课的事情,我来安排。” “可送孩子过来念书?”蛮主说,随后看着蛮王巫长安。 巫长安点头,说,“这是先生的功德,熟蛮这边有大人识字班,也有小孩子的蒙童班。蛮主有意愿,巫家寨这边肯定会配合。读书是终身大事,不能拖延……” “太感谢了。”蛮主笑呵呵地说,对于读书,生蛮各族确实不怎么在意,但真有读书的机会,也希望让孩子读书。 熟蛮有科考的机会,生蛮的人没有向文朝臣服,自然不能科考。但读书这种事情,谁不想自己后代能够读书? 杨继业办夜校的初衷,就是要对蛮族这边进行文化推进,这是他唯一的优势,不需要他付出多少成本的。 代削蛮这边的人乐意送孩子来,以后与熟蛮做生意,也会让熟蛮得到该有的利益,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事情。 熟蛮人力资源虽不少,却总有一个极限。代削蛮那边,以后也可拉出一批人来,然后那个让杨继业身边有更强的力量。 对代削蛮的撬动,另外四支生蛮得知代削蛮获得好处,能坐得住吗? 如果有一天,所有生蛮的人都能够参与到这个运转体系中,杨继业作为核心人员,就会有外人不可估测的力量。 那个年代,人力就是核心资源。 敲定这个事情,具体的杨继业不会过问,代削蛮与熟蛮之间该有什么样的利益交换,他也不会过问。 坐一阵,杨继业对少蛮主削劲说,“少蛮主,我们年轻人到外面走走,看一看夜校?” “好。”蛮主笑着说,“儿子,多向先生求教,你才会有长进。” 少蛮主削劲也笑,站起来,对杨继业说,“先生,我们去……” 巫龙不知要不要陪同而行,杨继业笑着说,“龙哥,小六和国强都在外面,他们陪着少蛮主就够了。” “也好。”巫龙说,少蛮主二十岁出头,素以说比杨继业大几岁,但与巫龙之间的年龄差异更大。 两人出门,到门外。见巫小陆和巫国强还站在外面,估计是在等杨继业出来。杨继业和削劲出大门,巫小陆就看到了,欢喜地说,“杨大哥,见到客人来吗。” “小六、国强,你们过来。”杨继业也加快脚步,“这位是代削蛮少蛮主削劲大哥,快过来见一见。以后大家都是好朋友了。少蛮主,不知你多大年龄?” “先生,我今年二十岁了。”少蛮主说。 “我十二岁,五哥十五岁,杨大哥十六了。杨猛哥也是十六岁。”巫小陆很热情,到削劲面前,急忙忙地介绍,将其他人的话都说了。 “削劲哥,国强和小六都在读书,国强已经是童生功名,小六今年也准备考童生了,肯定会考得上。”杨继业介绍说,“巫家寨这边的夜校,就是我们三个授课,巫家兄弟也算是先生的。” “三位先生好。”削劲顿时紧张起来,与读书的大人在一起,他自然低下一等。 “削劲哥,大家是朋友,只有在上课的时候我们是先生,平时就是兄弟。对不对?”杨继业说,对生蛮的人,也唯有以心交心,才会得到对方认同。 实际上,熟蛮之所以对汉人排斥,除了长期以来汉人对其族人的欺压,歧视,以为他们愚昧、闭塞等有关。但只要真诚地交朋友,生蛮也好,熟蛮也好,都是很真心、根本不计较自家得失的。 巫小陆顿时叽叽喳喳地说,虽然年龄小,但他表达欲望强,很快就与削劲说拢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一起往晒谷坪走,进夜校,杨继业当先,见男孩和中年人在里面。男孩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听到有动静,来不及擦拭,忙退回到中年人身边。 随后见是杨继业等人到了,男孩往前走几步,准备到杨继业身边,可又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急忙返回中年人身边。 巫小陆见男孩,对削劲说,“削劲大哥,夜校这里有两个哑巴住着,平时都在教室里。他们不说话的,你别奇怪。” 杨继业对男孩点点头,便走到黑板那边。黑板写着:男儿当自强;男儿有泪莫轻弹。 随即点着字,对削劲说,“这就是我们的学堂,先生在下面的桌子坐着。先生在黑板这里写字,教书。你看,这一行字是:男儿当自强。 说的就是一个道理,一个男儿、男子汉,就该顶天立地,不畏惧自己面临的所有困难。遇上困难,就该迎难而上,再苦再累再艰辛,都该自己扛下来,背在肩上,还得咬牙往前走,走出难关,走到金光大道,最后成为顶天立地的大男子。” 削劲作为代削蛮的少蛮主,自然会遇上不少挑战,大人,也有不少便利和优势。这时候,听到杨继业界定一个男子汉该怎么做,也是深受感触,说,“先生说的太好了。我阿爸总对我说,男人要把事情都扛起来。这个道理我也懂,就是没有先生说得透,让我知道该怎么去做好自己的事情。” “削劲哥你是少蛮主,懂得的道理肯定比我们多。以后,我们一起,有什么事情都一起扛,一起做男子汉,做一番事业来。”杨继业笑呵呵地说。 “多谢先生指路。”削劲说。 “削劲哥,这段时间,你就到巫家寨做客吧。可以多听一听杨大哥的话,会听到更多的道理。”巫小陆热情地邀约。 第117章 搭搭手 巫家寨目前有不少隐秘的事情,其实不适合让外人在寨子的。不过,真要避开削劲,也不算太难的事情。 看了夜校,对削劲这样从没读过书的人,心里对学堂的感受就是高大上,会很压抑。没在夜校多停留,杨继业离开前,到男孩和中年男人他们的做饭处看了看。见有米有饭,菜就很普通。 今天,巫家肯定会杀羊待客的。杨继业跟巫小陆说,“小六,等会家里做好肉,给他们送一碗过来。” “杨大哥,我记住了,你放心。”巫小陆对男孩这与他年龄差不多的,还是很怜悯对方的,这些事件来,也多数是他给这两人带米粮。 削劲见杨继业对客居的哑巴乞丐,都如此关心,足见这个先生人很好。在寨子转一圈,看了巫小陆叔叔家喂养的几头猪。目前,几头猪的长势都不错,巫叔叔也说,他还没见过长得如此快速的猪。 巫叔叔按照杨继业所说,给猪做了圈,下面临空,粪便不堆在圈里。这样喂养,猪的活动少,又比原来的卫生,而因为杨继业交待要喂养的,巫叔叔给点吃食比较足。 杨继业也不做什么解释,主要是让削劲看一看劁猪之后,喂养的情况。 转一圈,便回家去吃饭。因为贵客到了,巫家主要的成员也都集中过来一起吃饭。这是对代削蛮蛮主的尊重,自然要请杨继业这个先生,有先生陪着,同样是尊重之意。 年轻一辈,巫虎在山上,没有回来。巫豹和巫素贞都出现了。另外,巫家还有不少重要成员,甚至有杨继业也是第一次见到的。 削劲对巫素贞的出现,比较羞。巫素贞漂亮,落落大方的样子,自然吸引人。杨继业是见惯了,一开始彼此还有些小恩怨。如今,巫素贞在杨继业面前,收敛了自己的性子,变得温顺起来。 削劲其实已经婚配,对巫家姑娘,也不会产生念想。只是,美女在,自然会看的,但又不敢明着看,就反应到脸上。 巫长安和蛮主削东升都热邀杨继业这位先生一桌,可杨继业却推了。表示自己年轻人,还是和少蛮主一起吃饭喝酒,有更多话说。因为杨继业坚决,巫长安也就不强邀了。 晚餐的羊肉,是新式炒法。等大家吃到后,觉得奇怪,巫长安便直言这羊肉的炒法,是杨继业这个先生传授的,如今,柳河县城已经很有名气,大家都喜欢到酒楼点这样的菜。 杨继业借机说,以后等猪养大,会有更多的新菜式做出来,那才是真正的口福。 少年人这一桌,喝酒不多。也就杨继业站起来到主桌球,给巫长安和蛮主削东升敬酒。晚餐所喝的酒,是经过加工的高度酒,可不是平常荆蛮楚地售卖的酒。 削东升等人喝到这种高度酒,一直问巫长安怎么做到的。巫长安便说是先生杨继业所做,目前,秘法也不外传,在荆蛮楚地做独家生意。 对于经营的秘法,自然不会外传,削东升也不再问,只是对杨继业这个万事都能够知道的先生,更多敬佩。 米酒蒸馏的原理自然不容易解释,甚至都不好对削东升他们说明。但如果将蒸馏的设备打造出来,操作蒸馏就不难。 作为商业秘密,巫家寨这边对蒸馏米酒的操作,是比较隐秘的,连自家人都没有几个靠近这个作坊。 吃完饭,年轻人这一桌都没有喝醉,便先离开巫家堂屋。包括巫豹等也都跟随出门,先到夜校去,之前让少蛮主削劲只是看夜校设施,这时候带他去看看上课情况。 过来时间稍微迟了一些,班长在讲台前坐着,督促所有学生在复习。他们也听到消息,知道代削蛮的客人到寨子,蛮王在招待客人,先生自然也会在那边。 等见到杨继业等一群人到学堂,学生们见到,都站起来,齐声说,“先生好。” 杨继业走到讲台,开始上课。首先复习上一次课的数字知识,要几个学生到黑板写不同版本的一到十数字。 觉得大家都熟悉了,并且十一以上到百位数字的组合也都掌握。杨继业说,“今天我们来学习合计,也就是数字的四则运算。” 随后,列出一组数字,两位数相加。竖式列出,讲了相加法则,然后演算。这样的演算自然便捷,让所有学生都非常震惊。 包括巫素贞、巫小陆等,也都觉得莫名其妙地,运算就完成了。削劲从没遇到这样的事情,平时要计数,也多是用手指来完成的,受到的震动自然更大。 夜校课完成,学生们都离开。杨继业、巫豹、杨猛、巫小陆、巫素贞和削劲等,都在晒谷坪。随即便说到练武的事情,巫豹的武力值在整个荆蛮楚地都是名气高,生蛮也盛传他的武力值强悍。 大家在一处,自然要搭搭手。先练习套路、拳法,温热一番身体。杨继业也在练拳,他主要练习的还是擒敌拳。 削劲在这些人里,与巫豹年龄一样,武力值也是很高的,虽然不能与巫豹相提并论,搭搭手还是没问题。 在蛮族,年轻人见面,情谊从何而来?主要还是搭搭手,觉得对方确实可作为好朋友,才会搭搭手,交流一番习武心得。 杨猛首先站出来,与巫豹对练。两人一开始还比较拘束,随后在对抗比试中,逐渐放开。巫豹也知道杨猛最近武力值提升很快,居然能够在耶律钟玉的强攻下自保,扛住对方的猛杀。 几分钟后,两人真放开手脚对练,招式凶猛,不断发出砰砰砰的声音。搭搭手的过程中,如果双方实力相当,那是龙争虎斗的局面,会非常惊心动魄。 当然,彼此都不会出全力,相互试探知道对方的大体底线后,便控制力量,对致命绝招也不会施展出来。 十几分钟,巫豹和杨猛才各自退开。都没受伤,可消耗也不小。他们在晒谷坪的动静大,也引起村里大人和小孩的关注。 几个人都不知道的是,夜校里的男孩和中年人,也都在关注他们的对练。 第118章 入生蛮村寨 杨继业如今的武力值不算高,但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练习提升会更慢。如果能够多经历一些搏杀、在高压力的情况下,才会激发出自身的潜力。 这样的情况不会多,但与巫小陆对抗练习,搭搭手,平时也经常做的。杨继业和巫小陆彼此熟悉,练习的招数不同,性格上也有区别。 巫小陆灵活跳脱,在家中的巫豹、巫虎等强者的督促,真正要拼生死,杨继业估计不是他对手。 两人站到场地,摆开架势进行对抗练习。对战起来,巫小陆快捷迅猛,力量上与杨继业比估计要稍微高一些。 如今,杨继业练习过内力发劲,使得身体的本能提升较快,但原本的基础确实太差,到此时,依旧不如巫小陆。 对抗练习,不会太放手,两人的对抗次数多,知道下一招会怎么攻上来,便有提前到准备。这样的放对,不会伤到对方,但对发力的练习、反应堆练习、招数变化的练习,还是很有作用的。 也对抗十几分钟,杨继业体能虽说很不错,可连续十几分钟高强度的对练,也是消耗巨大。 停下来,让巫豹等真正高手来评判和指点。巫豹也不藏着,将巫小陆的失误和不足说出来,对于杨继业这边,则委婉多了,建议了一些打法。 不同层次的武力值,各自打法的思想和眼界完全不一样的。点评过后,巫小陆和杨继业再次比划一番,体会招式与步法、发力与技巧等。 这样的练习,自然都是在真正朋友之间才会如此,因为搭搭手后,彼此间身手会让对方探知。如果彼此是敌人,对手就可能针对性地安排杀招。 不过,这样的搭搭手,除非是经常在一起,才会摸到对方的杀招。削劲一直在看着,他练习的招法肯定与大家不同,巫家寨这边的人不回避他,那是对他的信任与友谊。 随后巫豹邀请削劲搭搭手,彼此的武力值有一些差距,但差距并不太大。削劲也是态度诚恳,表示向巫豹学习,请巫豹多指教的意思。 巫豹也笑着表示,他在外面经常找人挑战,搭搭手这样的事情也多。彼此是年轻人,都要锤炼自己,对练时先不管强弱,尽力面对对手就好。 两人的对抗练习,也是从一开始的试探,逐渐加剧对抗,到后来慢慢地发力,试图逼压出对方的潜力。这样的搭搭手,则是很有诚意,而不是敷衍对手。 交战一阵,双方觉得差不多,便退开。 杨继业随后也邀请巫豹、削劲等,分别对抗,当然,武力值相差有些大,主要还是磨练自身的能力。巫豹与杨继业之间熟悉,情谊深,削劲就很拘谨,虽说搭搭手,但实际上他不敢对杨继业做进攻性招数。 杨猛与削劲之间的对抗就比较精彩,这时候,削劲也在心态上适应了,与杨猛之间的武力值相差不多,对抗起来,也不担心真会伤到对方。拳脚之间,基本上是放开了来对攻。 对杨猛而言,也是一种心理上的磨砺,当初他能够扛住耶律钟玉的攻杀,受伤很重。那是因为他唯有扛住耶律钟玉的攻杀,才会保住少爷杨继业。 如今的心态就不同了,自然要养成一种攻杀的心态和意志。 这种锻炼对杨猛而言,是非常需要,促进他尽快地提升武力值和稳住目前战力的提升。遇上这种实力相当或巫豹这种具有压迫性的对手,才是更好的锤炼。 前些天,杨猛的伤还没好,便没跟巫豹交手。这段时间,杨继业准备让他只要有机会,就与巫豹对抗练习,或到山上去与巫虎对战。 搭搭手这种交流,是非常理性的,主要的作用还是交朋友。这些人闹到半夜,才回家休息。 早上杨继业先给蒙童班上课,之后,几个人便一起外出。杨继业问巫豹,如果他们这些人一起去生蛮地界,会不会有问题。 巫豹说,“杨兄弟是想去生蛮寨子看一看?这个应该问题不大。有我在,削劲兄弟是远客,即使寨子人问起,也可说清楚。” 上一次,杨继业和巫小陆、杨猛三个人到处走,看到一处看起来熟悉的溪流。按照记忆的印象,这条溪流往上游走五六里,就该是优质煤矿的入口。 不过,如今的山脉与后世没多少变化,但河道、植被区别还是比较大的,他也不敢判断就是曾经的那溪流。 只有到记忆中的实地去看看,才可能清楚有没有错。 之前不便进入生蛮区域,今天却比较特殊,有代削蛮少主这个主要的客人,自然可陪着他四处走走。 一行人骑马奔行。巫小陆在前面领路。他知道杨继业心里想什么,巫家寨养有十几匹马,平时也会骑马训马的。今天也是因为削劲的原因,家里不会问他们骑马做什么。 半个多时辰,赶到溪流岔口。将马寄放在附近寨子里,这里的人自然认识巫豹等巫家直系,也认识杨继业这位先生。 村里的人忙着准备做饭,招待一行人。杨继业忙推辞,他们过来前,带有熟食。巫豹笑着说,“我们先出去走走,准备到生蛮那边去看看。返回来再吃饭吧。” 沿溪流而上,三四里有一蛮寨。这个寨子与熟蛮的冤仇比较深,但对巫豹等人的仇视还不至于要打要杀,主要是针对江流对岸的熟蛮村子的人。 寨子不到一百户,极少有瓦房,暗黑色的茅草屋顶,看得出这个寨子也是比较穷苦。 大路没有穿过寨子而上从屋檐边过,他们一行人不少,又都是年轻人,自然惊动村里的人。 有村里少年、青年叫喊着出来,喊打喊杀,往寨子外聚拢,他们对熟蛮以及外人入寨子,都是很排斥的。 巫豹见这情况,便往前走出去一些,大声说,“我们是熟蛮巫家人,因为招待代削蛮主,想到溪流捉一些鱼。你们寨子不会拦着吧。” 对巫豹,寨子里年龄大一些的人,是认识的。听他这样说,便有两人上前,“巫豹哥,没事没事。河里的鱼只管捉,要不要帮忙?” 说归说,还是有小孩急急跑回寨子,请寨里重要人物出来做主。 第119章 高福高寿 不一会,寨里出来几个人,有中年的也有老年的人。 巫豹也知道,进入生蛮寨落,就得经过允许才安全,不然出现争斗,这群人都不在意争斗,可引发的后果却不小。 上前说明情况,巫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削劲也走出人群去。然后是杨继业这个巫家寨的先生,他虽然年纪小,但今天也是穿了秀才服。 普通寨里年轻人,只是看出杨继业和杨猛所穿服装不是蛮族的,但中年和老年人却认出杨继业身上的秀才服。这种服装不能随意穿的,不是秀才功名的人,冒充秀才,会被抓了送到边关守边或罚入矿洞做工十年,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对杨继业这个年轻的秀才,寨里的老人对杨继业比对巫豹和削劲都要尊重。杨继业见了,忙上前,行礼,说,“老人家好,你高福高寿,万事顺心如意,子孙兴隆,万代安康。” “谢谢先生吉言。”老者说,“先生到寨子了,请到家里坐坐,喝口水,也是我们寨子的礼节。” “多谢老人家好意,”杨继业微笑着推辞,“老人家,今天我们过来打搅您啦。我虽然在巫家寨是先生,到这里来却是年轻人,后生小子,可担不起老人家这样厚礼,谢谢。 我们年轻人在一起热闹,也没有拘束。少蛮主是巫家寨的客人,巫豹兄弟几个也是要陪好客人,我们就多谢老人家热情,以后有机会,我专门来拜访老人家你,感谢您老的热情……” 听杨继业的推辞,寨里人道是不怎么执意坚持。说等他们返回时,无论如何都要进寨子坐坐,喝口水。 经过寨子后,沿溪流是一排巨大古树,也是寨子的风水树。这些树不会有谁来砍伐,哪怕干枯,也会留在那里不动。 溪流绕寨子前面的农田而过,这时候的田野里已经栽过禾苗,青绿的禾苗,长势不错。在文朝,禾苗的产量不高。一亩田能够产出六百到八百斤谷物,就是最好的粮田。 到山里的望天田,一亩不过两三百斤谷。水利匮乏,是目前产量少的一个重要原因。当然,品种问题、肥料、用药和精耕细作等都是产量低下的重要因素。 在后世,杂交水稻出现之前,即使用了化肥和农药,亩产的产量也不大。要在文朝做出杂交水稻生蛮的,杨继业觉得不可能。 野生稻子或许可找到,但杂交的技术和理念,杨继业自己都搞不明白,何况让文朝的人来推进? 离开寨子,他们索性不走大路,往溪流走。这条大路上通往生蛮的主道之一,可直接通向代削蛮地域。不过,从巫家寨走代削蛮,不是从这一条路走,而是沿着柳河而上,到山区后才是山路。 一行人只有巫素贞是女生,她一个人沿着溪流边鹅卵石上行走,不想弄湿自己。其他的人,见到清澈的溪水和溪流里成群的鱼,都忍不住扑进水中。 在溪流里捉鱼不算太难,鱼群多,会钻进一些岩洞里,只要伸手摸进去,都能够抓到一两条鱼。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用石头砸另一块稍大一些的石头,往往会有鱼藏在石头下侧,砸石头震伤藏着的鱼,只管翻开石头捡死鱼。 虽然是野生鱼,个头都还不小,偶尔在水潭中看到几条悠忽飞速游走的大鱼,巫小陆等欢跳着想围堵,却是无奈。 走一截水路,用黄茅草穿成一串的的白条鱼,就有好几斤。杨继业多少有些感概,这时候的人,对野生的这些物种,没有扫荡的概念。不然,以如今人们的物质匮乏,应该是将鱼线扫空。 气温有些热,如果带着这些鱼走,半天会发臭的。杨继业让巫小陆将鱼放在水中,等返回时,再带走。 实际上,他们主要还是觉得搞这些鱼好玩,对于吃不吃,不怎么在意。 往上游走,有些水潭比较深,也有水坝。水坝蓄水做水碾,水碾在南北朝时期就发明了,如今在荆蛮楚地河流沿岸看到,杨继业也不觉得奇怪。 在后世,直到八十年代后期,水碾才逐渐消失,为打米机所替代。后来到二十一世纪之后,不少乡村旅游,又将水碾做出来,成为风景。 水碾、水力榨油坊等,都需要先在一定落差的河段,做好水坝。需要开动时,开闸放水,水冲力带动叶轮,然后使得碾子转动。 水坝的水段相对深一些,巫小陆等人泅水而行。这时候,削劲便只能找路而走,他所在的山区没有好水源、水流,小时候没学会游泳。 杨继业的游泳技术也差,最多能够游几十米远,完全不是巫小陆等人如同浪里白条一般。 遇上这种时候,杨继业不去故意为难自己,陪着巫素贞、削劲等往岸边找路,绕一些路走。 几里路远,已经离开生蛮寨子的视野,不过,这边的山林、山地都属于之前经过的那个寨子。杨继业在桌面,如果真的找出优质煤,该如何分配其中的利益? 这是一个非常难以处理的问题,至少,这时候还没想到该怎么操作。 后世,这里修有一条县级公路,当初优质煤畅销,排队的人将公路都堵塞了。杨继业作为旅游者,自然没看到热销的情形。他所看到的是沿公路坐车,到这边下车看矿洞口,听人解说。 如今,这里是一条管道,自然不会像县级公路那样开山拉直,从半山崖壁通过。 暗地计算路径,又不断地看山势情况。杨继业感觉到一点都不熟悉,脸基本的模糊印象都没有。 山壁起伏,连绵不断。而溪流弯弯曲曲,岸边都有崖石,往上则是茂密的林子。只有溪流边偶尔有一些平坦处,开垦为农田。 巫豹和巫素贞都不知杨继业这次到溪流来的缘由,巫小陆和杨猛多少知道一些,有时候就在看杨继业,想知道是不是找到什么。 杨继业的解释是在一次梦中,看到某处有好东西,至于是什么,他也不说,反正要找到那地点,才可能去核实有无优质煤。 第120章 山洞有矿 往上走,超过一段百米高山崖,眼看另一个寨子就要到了。杨继业便站着,回想一番,觉得这时候所在的位子确实超过后世的洞口。 回想一路走过来,看来,在后世看到矿洞口外的一片农田,是后来冲刷积淤而成,这时候,哪一段溪流才符合那个位子? 当时看到的,一片农田的溪流对面,是一个稍微弧形的河湾,山崖不高总共十几米,矿洞边上的崖石倒是比较高一些。 回想这些地形,与目前的溪流能够对得上的地方确实不多。用一张纸,画出来,迷迷糊糊的。然后给几个人看,问他们哪一段有相似之处。 巫小陆看了又看,说,“杨大哥,你画的这段,我看有点像我们游过的一段。就是下面不远,两边都是山,中间的水深一些,你和四姐都绕到山上走啊。” 听巫小陆这样说,杨继业也觉得无语,没想到后世是一片开阔的农田,这时候却是一山头。也是,如果山体主要是泥土或乱石,被山洪冲刷,后世的地理情况是什么样子真不好说。 “好,我们回头去看看吧。”杨继业总算高兴一些,不管怎么样,总要找到对应的位置,这样才能确定下来。 巫家寨目前急需优质煤来炼钢、来发展自身的生意。这些优质煤挖掘出来,至少可卖一大笔钱,缓解最初的资金缺口。 沿溪流而下,巫素贞虽不想让自己湿衣服,但也好奇。杨继业做事情不会没有目的,他这样特意找这个地方,肯定是有特殊的东西。也不顾自己裤腿浸湿,和大家一起走。 到山脚拐弯处,杨继业站在山边,背后的山坡有二三十米,比面前的崖石要高出一些,从远处几乎就看不到溪流对面的崖石。 这一处溪流受到崖石和山东挤压,河道更窄小,河床的水积着,形成一个水潭。巫小陆到这里,急忙地往水潭去探深浅。 巫素贞则不去水深处,而是沿着山壁爬到半山,看他们做什么。 杨继业站着山边水中,观看对面的崖石。确实,这里与后世所见,的确比较相似了。溪流水面窄小,对面的崖石看得清楚。 一块看上去比较完整的石壁,黑色,层状,正中弯曲稍往下游处,有一个洞,不知深浅。从溪流这边看,洞口距离水面有四米左右,虽然是石壁,但他们要爬上去难度不大。 杨继业想,既然位子已经找到,至于里面有没有优质煤,还得往里挖掘才会知道。既然有一个洞,不知深浅,至少是天然形成的,就去看看。 游水过去,巫小陆和杨猛都跟着。巫豹和削劲、巫素贞都留在这边,没跟过去。 杨猛站在溪流边,一只手抓住崖石突出处,等杨继业过来要帮他撑一把。巫小陆就先一步往上爬,三五下已经到洞口处,准备往里钻。洞口小,巫小陆说可能杨猛都无法进去。 手边没有照明的东西,巫豹要巫小陆不急着进山洞,他到树林里去找松油来做照明物。 杨继业听巫豹这样说,也立即赞成。巫小陆本来想钻进去看看有多深,可听杨继业这样说,边停在洞口处往里看,说似乎洞子不浅。 十几分钟,巫豹便回返。手里拿着一些松树枝,都是有松油的。这种树枝点燃后,黑烟浓,但有一点好处就是不容易熄灭。钻洞子用松树枝,是比较实用的。 杨继业和巫小陆手中各有一块松树枝点燃了,往洞里伸,先看情况。杨继业本想在最前面,知道一些古洞子很可能二氧化碳含量过大之类的事故,他懂得原理,可以有所防范,但巫小陆哪肯让杨继业在前面? 一开始洞道窄小,也就杨继业和巫小陆比较瘦弱的身子,容易钻进去。巫豹也难不住,他的速度比量更快。杨猛虽然想往里钻,但要像巫豹那样运起内力,调节身子肌肉变化,他还没有这样好的能力。 三个人钻进洞子,随后逐渐变大,里面也是黑幽幽的石壁。十来米后,洞中开阔一些,杨继业站起来,用手掰了一下石壁,见掰下来的石块里层也是黑色,类似于煤炭。 点火,却没燃起来。或许,暴露在外的石壁依旧是石头,还没有到真正的煤层。继续往里钻,到里面有分岔,选择一条分岔,看着不像坚硬的石壁。 杨继业敲下一块,在火焰的光下看,果然是煤层! 拿着煤块,退后到宽松地段,将煤块点火。不一会,煤块然绕起来,而将煤块砸破,见煤块实际上是一层层状的片层状煤,压缩在一起。 看到这,杨继业想起后世导游给他看到的图片,当他过来旅游时,这里的煤已经开采一空,只有极少量的,有当地住户在偷采。 杨继业在心里笑起来,看着点燃的煤炭,一点点变白,余灰与木炭的灰烬差不多。这种优质煤,含量极高,又不含硫,是非常难得的好资源。 如今找到这里的煤,杨继业也不多说,让巫豹去多采几块,带回巫家寨。至于理由,巫小陆虽然很好奇,但真不知这样的黑石头,杨继业要拿回去做什么。 巫家寨这边根本就没有煤炭一说,平时极少有人知道有这种东西,巫小陆等人自然没见过。当然,在中原、京都或大都市,文朝一些大户大族使用煤已经比较普遍了。 巫豹没多问,知道杨继业不是做无谓的事情。拿几块放在身上。杨继业说,“豹哥,最好不让弄湿了。” “杨大哥,我来拿过河。肯定不会弄湿的。”巫小陆忙说。 “先不要对他们说,回到寨子我有事情跟龙哥说。小六,要记住。”杨继业不想事情先传出去。 “杨大哥你放心,我知道不能说的事情,坚决不说。”巫小陆严肃地说。 其实,这一行人只要削劲算是外人,不让他知道很容易做到。不过,先不让巫小陆说出去,也是想将事情放在暗中推动。 优质煤这种资源,不管在哪里,都是战略物资啊。 第121章 回都蛮寨 作为优质的战略物资,完全可发动一场征战的。不过,杨继业觉得这里的优质煤不好解决,但也不用发动两族之战。 外面的人已经等得有些焦急,实际上三个人进洞才半个时辰,也是巫豹、杨继业都钻进洞中,外面的人才有更好的耐心。 等巫小陆先钻出洞口,从洞口高处直接跳进水潭,扑通一声,浪花飞溅,使得杨猛一脸的水。 杨继业见了,也从洞口纵身而下,巫小陆已经游到岸边,等巫豹将东西递下来,他要带过溪流去。 等杨继业跳下,巫豹却不给巫小陆表现的机会,挥手让巫小陆先回对岸,而他从洞口下来,很轻松。到溪流水中,巫豹也是轻松将东西托在手上,踩水而过。 这时候,巫豹倒是展露出一身好轻功,当真能够从水面漂过。 这一次巫豹的展露,倒是让杨继业对他有更好的估测,他的实力可能又有所提升。 返回途中,巫小陆一直在强压着情绪,没提到山洞里的情况。大家虽没有在从溪流走,巫小陆却拉着杨猛一起,将之前放在水中的鱼带走。 杨继业、巫豹、巫素贞和削劲走官道,是石板路,路况很不错。将到寨子,巫小陆和杨猛两人回归队伍。 巫小陆拿着几串鱼走在最前面,倒是应对了先前巫豹所说。刚到都蛮寨子外,就有两个中年人出现,拦住去路,要杨继业等人到村里主家休息一番。 这时候,天色也不早,如果抓紧时间,可在天黑前赶回巫家寨。但如果进寨子,必然会吃晚餐才能走。 杨继业倒是无所谓怎么安排,只要有人帮报信,让家里知道平安就行。巫豹有些为难,因为溪流对岸的都吾寨,也给他们准备了晚餐。 无奈寨子人热情,他们在推辞之际,寨子老者出来,挽留一行人。杨继业见状,说,“豹哥,我们就留下吧。至于礼物什么的,下次补回就好。” 巫豹也知道,遇上这种事情,真要不管不顾离开,会让寨里的人对熟蛮巫家有看法,也会议论他们傲慢、不懂礼节。 对老人家的热情与执着,杨继业也不知该怎么理解。按说生蛮与熟蛮之间的关系,本身有些世仇的。虽说这些仇怨主要是与溪流对岸的都吾寨的仇怨,但巫家寨这些人,还是熟蛮的核心人物。 寨子里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杨继业与生蛮极少打交道,目前主要就是见过削劲父子。 “老人家好,您身体很健康啊。”杨继业笑着说。 “感谢先生,我老了,没有多久可坐了。今天,能够见到先生来我寨子,我心中高兴啊,很喜欢。”老者说,非常善意地看着杨继业,随后对身边的几个中年人说,“寨子要想出人头地,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读书。 我们生蛮什么都好,就是都不读书。这不怪你们,生蛮从小不读书,也不认字。祖先所有的东西、传法,都是口耳相传。传到我们这些人,很多东西都没有了。汉人读书,他们可以把什么都记在树上,子子孙孙都不会忘记,不会丢掉。 今天,有先生到我们寨子,那是我们寨子的福气。先生请到家中坐坐……” 中年人听老者如此说,也急忙走到杨继业面前,说,“先生,我们都蛮寨子非常欢迎先生。您到寨子来,都不坐坐,喝口水,外人听说其,真会以为我们都蛮寨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尊重师长。” “客气了。”杨继业笑着,很真诚,“老人家、叔叔,在授课时我是先生,这不错。可这时候,我和他们一样,都是年轻后生。两位热情,那我们就听听两位说说人世情,增长我们的见识。” 不再多客套,随着寨子里人走,到寨子中一家主楼。这是都蛮寨的实际管理人,每一个寨子,都会有一家核心人员,掌握着寨子的主导权。 在遇上外来种种压力、外侵,或寨里各家之间有纷争,都是核心人物出面组织力量、调解纷争。 从春秋战国以前,皇权就在县级以上。县令七品,之下的八品官员、九品官员都是小官,村里、乡里的秩序维护,则是乡里大族、大户,头人等,这些人在寨子、乡里,引领着整体的秩序发展。 乡贤、名宿、族老等德高望重之辈,对整体一族进行看护、守望。总体而言,每一族都希望自己族别能够发展、扩张,能够过上人人富足的日子,遇上艰难年月,这些大户、大族,往往也会拿出自家的积蓄,接济同一族人。 以杨继业所接受的后世的教育,对乡贤、大族大户确实不会有好印象,觉得这些人会对同族的人进行欺压,剥削,资源分配上,也会先占尽好处,然后在指缝间,遗漏那么一点点汤汤水水,才轮到那些贫弱之家。 到文朝来,他所接触到的大户不多,比如巫家是蛮王,但巫家人在整个熟蛮的声望非常高,而巫家的事情,其他蛮族群众都非常乐意帮忙,不存在逼迫之类的事情。 当然,如果说谁家玉巫小陆他们家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想来,那一家人也不敢正面和巫小陆家硬抗。市里相差太大啊。 进屋,主人很客气。让一行人在院子坐。随后有人生火,做饭。杨继业站起来对老人家表达赖感谢,他们还需要赶路回巫家。 中年人说,“做饭很快的,不会耽误什么时辰。” 不一会,从屋里端出一碗碗糯米酒煮鸡蛋。这就是蛮族所说的,到家里喝口水,也是接待贵客的标配。 杀鸡、杀鸭与做饭同时进行,杨继业等人在院子,有老者和中年人、以及更年轻的人陪坐,聊天。 巫小陆自告奋勇去溪流对面寨子都吾传信,让那边的人不要给他们准备晚餐。杨继业等留在这边聊天,“老人家,寨里没有念书的人啊。” “没有呢。”老者摇摇头,谈口气,“我年轻时候,到过县城帮工,在主人家里,听过读书。那时候就想,我们都蛮寨,什么时候会有孩子读书?” 第122章 兄弟父子 难怪老者对读书、上学念念不忘,还是有根子原因的。 杨继业得知这一点,也在琢磨,是不是生蛮中不少人,也期望自己能够逐渐融入文朝,至少像熟蛮一样,可参与科考,让子孙后辈也有高升的希望? 华族之人,对自己所受可无怨无悔,但对自己的后辈却完全是另一种情感。也就是希望,只要子孙有希望,让他们再苦再累再艰辛,都会如饮甘露。 “老人家好,您一生都在牵挂着子孙的长进,都蛮寨的后辈是有福之人啊。”杨继业面带微笑,如今也学会与长者聊天,“老人家,前不久,在巫家寨开办了学堂。都蛮寨有想念书的孩子,都可和少蛮王巫龙大哥说说,送到巫家寨去上学的。” “送去巫家寨?”老者说,“蛮王那边也有很多孩子读书吧。”老者听到这样的信息,也是心动,转看着中年人,中年人却没有直接表态。 见中年人沉默,杨继业也明白,生蛮与熟蛮之间,目前还是比较排斥的。这是千百年来存在的观念,谁也不能一时间改变。 杨继业说,“老人家,我寨子有一户人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父亲得两个双胞胎的儿子,很高兴。两个孩子逐渐长大,兄弟俩很像,他们的感情也很深。得到什么东西,也都相互谦让,都想让对方多得到一点。 后来,兄弟俩成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们长大了,兄弟俩一直交待孩子们,两家人要好好相处,因为都是一胞兄弟,血脉相连。 两家的孩子都很听话,等到兄弟俩的孩子老了,孙子们各有一大屋,这些孙子居住也分开了。慢慢地,就成为两个寨子。一个是上寨、一个是下寨。再过几十年,两个寨子的人就有多有少,每一年收到的粮也不同了。 再后来,两个寨子为争水灌田,打起来,死伤都有。后来呢,他们两寨子就成了世仇,仇恨越积越深,都无法化解了。 老人家,像我们寨子这样的事情,天底下很多很多吧。” 杨继业讲这个故事时,听到人不少。老者感概一声,说,“先生果然有学问啊。我们都蛮寨和对面的都吾寨,其实都是蛮族。就像先生说的,几十年前或几百年前的祖先,可能是兄弟、可能是父子,到我们如今,两寨子成为世仇,其实就是兄弟相残……” “老人家,相邻的两个寨子是如此,没在一起的寨子,何曾不是如此?”杨继业说,面色稍微严肃一点,他的脸,其实也很稚嫩,可作为先生,没有谁在意他的实际年龄,“老人家,您是生蛮,我从文朝那边过来。 我和您来至不同的地方,也是不同的群族。可谓和都蛮寨同样年龄的少年,有多少不同?都蛮寨里的孩子之间,各家的孩子不一样,很多兄弟之间长相也不一样。 但我们都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我们的祖先很可能是同胞兄弟,也可能是父子亲人。后来分家了、各住在不同的寨子、不同的山脉,慢慢地就变成了蛮族、汉族。 老人家,你觉得我这样说有没有道理?” “先生的智慧贯通古今,是这个道理啊,都蛮寨和都吾寨是同一族,以前是兄弟父子;蛮族和汉族,又有什么道理不可能是兄弟父子?”老者说着,浑浊的泪便流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杨继业所讲故事的影响,情绪都有些低沉。对于族别之争,传了千百代,千万年,都是为了族别的延续与生存。 在文朝这个物质严重不足的环境里,要大谈特谈各族一家亲,确实不是太现实。但生蛮与熟蛮,蛮族与荆蛮楚地的人,少一些没必要的争斗,还是很有现实意义的。 也明白,这样不会容易,阻力之大,那时对千百年来存在的观念进行颠覆,淡淡靠演说,肯定不能实现。最为关键的,还是彼此之间有共同的利益和需求,才可能有共同使力气都方向。 “老人家,都蛮寨的孩子气巫家寨读书,没什么不好。大家祖先本身就是兄弟姐妹。去柳河县城念书、去县学,都没什么不好,其实都是两个寨子,祖先也是兄弟姐妹罢了。 确实,将小孩子送到巫家寨、送到县学去、私塾去念书,离开寨子、离开爸妈,太小,没人照顾肯定不行。如果在都蛮寨,建一所学堂,招先生过来教他们读书,即使不能科考,以后呢,说不定哪一天,也能去县城科考了……” “先生,你是说我们都蛮寨也可办学堂?会有先生过来教书?”老者说。 杨继业点点头,说,“请一个先生来,确实要负担一定的学费、束脩,还要学堂。寨子里可能很难承担……” “先生,请先生来寨子教书,束脩是肯定不能少的,做学堂的地方,家里也可空出来。只是,如今寨子念书的孩子不会多……”老者说,虽然他对孩子念念不忘地要支持读书,但到实际上,村里会有多少家人,支持孩子读书?很多人家,不过是有果腹之物,真拿不出束脩来请先生。 目前都蛮寨的情况下,读书确实没有实际用途,只有家里有余粮的人家,或许才会动念。 “老人家,其实对学生的束脩,也有解决的办法。怎么做呢,寨里将一些田产、山林,划到学堂来,每一年的产出作为束脩,然后各家有孩子上学的,再出一部分束脩,基本上可应对过去的。 还有就是,也可将都蛮寨这里建造一所稍微大一些的学堂,让周围的寨子,送孩子过来一起读书,这样,束脩和先生都容易解决一些。 当然,如果说在寨子办学堂难度大,我倒是可以每个月到寨子来,给孩子们上两天课。当然,都是免收束脩的。” “先生高义,对都蛮寨的恩德,我们会世代不忘。不过,寨子办学堂、找先生来授课,那是不是要县尊大人许可?” 第123章 读与考 古代对读书之家控制不严,但对科考的出身是有很严格的规定。比如一条最明显的就是,从商之家的子孙后代不得参与科考。这是对商业职业的高度歧视,从另一个角度上看,那也是管理层对商业之族进行限制、压制。 商家的经济基础扎实,真要能够参与科考,那他们肯定比农村农户的孩子有巨大优势。就像后世的中产阶层对孩子的培养,农村的学生如何能够与他们拼比? 中产阶层以上的孩子,从小就在各种培训班进行辅导,精心培养,然后在各方面的学识上、思维上、见识上进行全方面培养。农村孩子除非个例,其他的绝对多数都会落后于那些孩子。在中考和高考这样的大关面前,竞争力又如何与之相比? 推演几十年或百年以上,结果就很明显了。社会上高职位、高效益的部门、平台等等所有的优势资源,都会落在这些人群与家族之手,操控一切,那是必然的结果。 放在古代,商人家里经济好、条件好,能够请到更好的先生,先生才学扎实,教出来的学生大概率上也会优秀。如此,在科考面前,农村、农民的孩子竞争必然弱得多。 同样地推演,社会的所有优势资源,也会落到他们群体的手里。社会上,这样的存在势必造成这个群体掌控了权力有资源,农民这个大群体,势必落到更低下的级层。 科考制度上,一定程度控制了这样社会的演变。农民的后代,完全可以走求学,继而跃龙门,成为人上人。而他的家族,也走上诗书传家的高层次级层。 商人呢,继续过自身的家境优渥生活,虽然不能做官,社会地位不高,但因为物质条件好,也很得到尊重的。 当然,在士族面前,商家很没地位,几乎任由士族欺压,没有多少挣扎、抗争的余地。这是社会两个不同的级层。 生蛮的子孙后代不能参与科考,这也是明文规定的,因为生蛮不在文朝辖区内。当然,如果说生蛮愿意臣服与文朝,文朝自然会有欢迎的态度。 都蛮寨的人不能接触到文朝更高层次,可对于柳河县城的县尊大人,就是天一般的存在。县令是代天子牧守一方,在普通人心里就是天了。 不然,为什么古代会有青天大老爷之说? 在后世,一县之书记、一县之长,其实也是位高权重的。对下面的人随意喝骂,完全比骂孙子都跟凶。 如果是经商之人,对这些什么长,那就得更多巴结,不然,是不可能发展壮大的。 其实,不论在什么年代,只要存在级层关系,都必然存在高级层的,吮吸低级层血汗这样的事实。 面对老者的说法,杨继业也不敢乱答应。对于文朝有什么样的政策,他也不太明白,特别是对生蛮的政策是什么。 “老人家,这个事情我回县城后,当去县衙,登门求见县尊。之后,我会把县尊之意,传回都蛮寨。”杨继业说,“即便在都蛮寨办学堂有困难,将孩子送到巫家寨念书,肯定没问题的。” “多谢先生,辛苦先生了。不管县尊大人有什么意思,先生为都蛮寨奔劳之苦,对都蛮寨之德,我们会牢牢记住的。”中年人说,对杨继业行礼答谢。 这一番交流、对答,杨继业也很满意。寨里有优质煤已经确定,至于存储量的问题,杨继业觉得不担心,因为后世都开采十几年,那时候的机械开采,效率会远高于目前的条件。 撑过前几年,以后要资源可以从北方各省找,特别是山西省,那时煤都的存在,不可能是宋朝后才形成的煤层。 但都蛮寨出在生蛮与熟蛮边界上,与熟蛮寨子都吾寨还是世仇的关系,要想从都蛮寨挖取大量优质煤,还得先解决敏感的归宿问题、民族之间的世仇问题。 就目前杨继业的影响力,显然办不到。不过,与都蛮寨之间关系打好基础,给对方所需要的,自然会有突破的路径。 优质煤这个资源,虽说出产在都蛮寨,但实际上生蛮的掌控者,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都蛮寨和巫家寨、杨继业等活得利益,必然会插手的。 杨继业与这一支蛮族没网络,可熟蛮与他们之间的相处却是千百年了。纵然边界的各村之间有世仇、有冲突,但蛮族高层不会过于在意这些的。 吃完饭,夕阳西挂。 杨继业等人答谢了主人,坚持着要返回巫家寨。寨子的人送到村口,杨继业答应都蛮寨会找县尊问问办学堂的事情。 离开寨子,杨继业想了想,对巫豹说,“豹哥,都蛮寨是不是有投向熟蛮的意思?” “杨少爷,这不可能的。生蛮与熟蛮,隔河而居,这条河,就是双方的分界限。都蛮寨也不敢明着离开生蛮,我们熟蛮自然欢迎,可生蛮也很抱团的。”巫豹解释说。 削劲也说,这种可能性不存在,但都蛮寨确实想让孩子读书,就像他们代削蛮一样。想让孩子读书的人不少,但说离开生蛮变成熟蛮,那时不可能的。 到都吾寨取了马,天色快要擦黑。这时候骑马奔行还可以,但过半时辰后,可能就看不到路了。 骑马奔行,过了半路后,大家都缓下来。削劲便说,“先生、豹哥、小六兄弟,你们喜欢骑马,我回去送几匹马来。” “削劲哥,有好马?”巫小陆最开心了,急忙问。 “我们那边,跟蒙匈族不远,有人可到蒙匈族去换几匹马,只要不多,总能够做到。不过,这些年,蒙匈族一直在征战,他们自己也没有多少马。” 蒙匈族的马比起荆蛮楚地这边劣马,强太多了。可以说,整个文朝的马,绝大多数都是从蒙匈族,通过一定途径偷运过来的。 买卖马,特别是战马,利润丰厚。文朝也肯出大价钱去收购,更有大家大族的人,喜欢养一些战马,也是自身实力的积累。 不过,边境上的卡也是非常严格的,一旦败事,就会被斩杀。但利润大,自然有人去冒险。 听削劲这样说,杨继业也是心头一动。 第124章 马 事 马是稀缺资源,战马更是违禁物。 军方和官府只要见到战马,绝对会征集带走。不过,在荆蛮楚地这边,却未必会这样做。杨继业觉得有条件时,搞一些战马,绝对是必要的资源积累。 如果走通一条商道,那绝对会赚大钱的。例如历史上的晋商,不就是走私如后金,才使得他们资本完成积累吗?后世很多电视剧,对这些大书特书,实际上从当时的历史处境看,就是标准的出卖。 从代削蛮这边界,以米粮盐茶来换战马,彼此各有所需,按说应该可行的。但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嚷嚷开,得让巫龙私下与对方沟通,看是不是可行。 以代削蛮一族来推动这个事情,所得的战马,数量不会太少。当然也不可能多,总比没有要强多了。 文朝未来会不会大乱,蒙匈族和后金,会不会再次入侵中原,对杨继业而言都无法判定。历史已经走偏,但会不会随即又扭转、纠正? 按照历史发展,元蒙立国之后几十年,明朝兴起。再往后,就是明与后金之间的国争,黄金家族没落,知道清建国。这几百年的历史,是海外各国高速度发展起,而华族闭关锁门,最终落后挨打,成为东亚病夫。 文朝这个分野,目前文朝的国情与后世历史上的明朝后期类似,但真正覆灭华族的后金却没有到崛起的时段。 按照杨继业的想法,文朝如果能够改变国内腐朽没落的那些发展阻力,开启民智,走儒学治国、工商并举,多方面齐头并进,开创一个全新的、生机勃勃的局面来,就完全可引领时代的发展,摈除糟粕,激发新生,立于世界之顶峰。 这样的设想,固然不错,但要做到却也是艰难险阻。杨家虽是右丞相府,可面对的强敌林立,文朝内外,都有强大的敌手。 文昭帝腐朽垂老,后继者是谁,都不能确定。杨继业觉得,目前最好的准备,就是积蓄力量,到时候才有自己说话的机会。 “削劲哥,等你回代削蛮后,能够弄到多少好马,我们可用米粮、盐茶、布匹等跟代削蛮交换。你看可行?”杨继业说。 “先生,你放心。我说给你们送马,一定会有马的。”削劲拍拍胸口,“至于其他的马匹,我也会用心去准备,不会让先生失望。” “那太好了。”杨继业说,不说其他,如果能够弄到一些战马,送到镇边王府去,刘耀辉不至于舍不得盐和粮吧。 队员们肯定还不能组建骑兵营、也不可能组建重骑兵,但练习骑马,则是目前最基本的技能。 如今,马是最为快速的交通方式,山里的队员会骑马,就是必要的准备。 这时候,关于马的话题,也不会太仔细。以后这边与代削蛮之间如何合作,都还要仔细商讨。 回到巫家寨,天已经黑了,好在他们准备有松树油枝,点燃照路。巫龙在寨子外几里外等着,见他们返回,也不多说。 因为有巫豹在,家里人也不担心,主要是一行人力有杨继业和削劲,都是巫家寨格外在意的人。 杨继业见巫龙在路边等,便说,“龙哥,主要是在都蛮寨耽误不少时间,寨子的人热情,执意要留我们到家里坐坐,然后杀鸡宰鸭,忙好后就晚了。” “是都蛮寨请你们吃饭?”巫龙重复一句。 “是对,本来都吾寨已经说好吃饭的,都蛮寨强留,我们也不推辞了。”杨继业说。 “哥,都蛮寨对先生很客气,也想自家子弟念书、上学堂。”巫豹说。这也是介绍了都蛮寨为什么会对他们这样热情的原因。熟蛮与生蛮之间,本身是有一定排斥、对立的,没有原因才奇怪。 回到家,杨继业主动想巫长安、削东升解释回来晚了的原因。巫长安没说什么,削东升对儿子能够与这边打交道,则是开心的。 照应一阵,杨继业和巫豹才离开,随后巫龙跟着他们走,一直到铁匠铺。杨继业将一块煤砸破,一起丢到火炉去。 那些碎煤块立即被引燃,拉动风箱后,火苗升起来,显而易见的是。这种煤壁之前所用的木炭要好。这种好,煤炭不多,还不能完全展现出来。 巫豹见火炉里的煤燃烧情况,也知道杨继业的意思。巫龙见了,说,“到哪里弄到的黑炭?” “龙哥,我们是在都蛮寨不远的山洞子里找到的,应该很多。这种黑炭品质好,燃起来,比木炭要好不少。在中原和北方,早几百年就用这种黑炭炼铁炼钢了。龙哥,问题是,都蛮寨那边洞子里的黑炭,怎么才能弄过来?”杨继业说。 巫龙听杨继业所说,他对中原那边用煤炼铁,作为燃料,也是听闻过,不算新奇。只是,都蛮寨那边有这东西,可就新奇了。也不知他们今天怎么找到这些。 巫龙也不纠结如何找到的,而是在思考要如何将这些东西弄回巫家寨。过一会,巫龙摇摇头,说,“这是真不好办啊,我得跟阿爸说说。” “哥,这东西完全是杨兄弟找到的,我们今天去那边,完全是在找这个黑炭。后来,真被杨兄弟找到了。”巫豹说。他的意思也明显,优质煤是杨继业发现和找到的,应该归属于杨继业所有,巫家寨这边不能吞没。 “三弟,你放心。做大哥的找到该怎么做。”巫龙笑了笑,“杨兄弟找到的,巫家帮忙那是应该的。不过,东西在都蛮寨那边,可不是在外面熟蛮地头。都蛮寨和都吾寨之间的世仇,都不好劝解,何况杨兄弟还是汉家人。” “哥,都蛮寨对杨兄弟是很热心的。杨兄弟先前也答应让他们送一些子弟到巫家寨来上学,还打算在寨子办学堂。不过,这些事情牵扯到黑炭,估计不是这么容易解决了。”巫豹一路回家,估计也在盘算这个事情。 “龙哥、三哥,黑炭的事情不是小事,巫家寨要做到不少事情,都需要这个东西。可以这样说,这是一种重要的战略资源,必须掌控在我们手里。至于方法……” 第125章 非同小可 “都蛮寨是黑脚蛮多属地,黑脚蛮因为与熟蛮接界,彼此恩怨也多,虽然黑脚蛮主和我们巫家没有直接的仇怨,但黑脚蛮看不得我们熟蛮有什么好。”巫龙说,“黑炭既然是战略性物资,那就非同小可。既要弄过来,又不能让黑脚蛮的人得知,不然,会有很多麻烦……” “龙哥,我有一个想法。”杨继业说,“黑炭是我们急需的,也是必须大量储存的。要说完全避开都蛮寨或黑脚蛮,开采出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想,既然都蛮寨子弟人想让子孙读书,我去找县尊说说,看能不能在都蛮寨开办一所学堂。万一成了,科考这个东西,就可让都蛮寨的主事人帮我们了。” “科考?这个当然是好事,不过,荆蛮楚地功名的数额都是府学定下的,给都蛮寨就会减少其他地方的数额,县尊那里可能也难说通。不过,试一试,也不失一策。杨兄弟,有把握吗?”巫龙说,谈到这些事情,巫豹就很不愿参与。 杨继业摇摇头,说,“整个文朝的科考,名额怎么定,估计几十年前就订好了,谁肯改变?不过,县里只要承认都蛮寨的学堂,准许蒙童参与科考,就是最好的改变了。县尊那里会有什么样的态度,我说不好,但肯定要去试一试。 我在都蛮寨也答应他们,至于结果,先不考虑。龙哥,黑脚蛮那边瞒不过,那将他们也带进来吧。实际上,黑脚蛮地域里,还有另外一种矿藏,也是很卖钱的矿藏。 我在杂书里看过,但能不能找出来,目前也没把握。最为关键的是,要找准书里记载的地方才行。以前的书所记录,和现在的山、林子又不太一样,很难分辨出来。 我们要说找到这个矿藏,让黑脚蛮负责开采,两边不是就有共同点的好处了吗。” “杨兄弟这样说,我先同阿爸说说,同黑脚蛮商量这些事情,还得阿爸去。”巫龙说,对杨继业所说的书上记载,都没追问,就选择相信了。 “龙哥,还有一件事情,也得辛苦龙哥。”杨继业说,“今天回来的路上,削劲说要送我们一些马。那些马,是代削蛮从蒙匈族那边弄到的,可是好东西。 我想,如果可能,我们可花一些大价钱,多搞一些战马过来。自己留下一部分,用一部分给镇边王府,换取盐、粮甚至铁矿等物资,都是很有必要的,也是我们发展所需要的准备和积累。 以后,如果按照我们的打算,将鹰巢山攻下来,在山上养马,操练骑马,才有可能。 不过,这个事情肯定很不好办,代削蛮那边的人也是风险大,就看怎么不出事的前提下,能够搞到多少马匹、战马,我们都接手。” “杨兄弟,这个事情我记下了。与代削蛮那边的关系,一时间还不能急,得让两家往来的友情稳定下来,双方做生意了,这个事情也可让代削蛮私底下来做,总能够见效果的。” “龙哥,这个事情只要在三两年见能够得到一些马,就很不错了。”杨继业也明白,欲速则不达,何况这种死里求存的事。 “杨兄弟,你放心,这个事情的轻重,我心里有数的,不会误事。”巫龙郑重地说。 “龙哥,明早上我先去县城,和县尊说说,看能不能说通。另外,我也带小六去,见一见县尊。” “好。见一下县尊也好。你们走之前,我准备好礼物。”巫龙明白,杨继业这是在帮小幺办事,确定巫小陆秋试的功名大事。即使县里和熟蛮之间有默契,但该给的礼物,还是不能省的。 早早离开巫家寨,巫小陆脸上堆满愁容,但在家里的压力下,在杨继业面前也不敢有什么抱怨。虽说这几天,巫小陆读书认真多了,但昨天玩一天,熟蛮都丢下了。然后,早早突然听大哥说起,要他跟着杨继业去见县尊,接手县尊的学问考察,心里哪有半点底气? 好在杨继业保证说有他帮腔,只要在县尊面前有足够的态度,诚恳接受县尊的指点,最多挨几句骂,才不得不跟着杨继业去县城。 看巫小陆像去奔赴刑场一样,杨继业心里只是笑,也不给他多少安慰。其实去找县尊贾绍民,也不用那么早,上午时间,县尊肯定要处理一些事务。至少是接近中午,或者下午去求见比较好。 但上午还得去县衙做一个预约,这样子,县尊大人才有安排,不至于太唐突失了礼貌。 先到杨家露一面,随后到街上早餐。带上右丞相杨爸的名帖,到县衙递进去,说明了求见时间。便在外等候回复,不就衙役出来,说县尊下午有空,到时候来见。 得到准确信息,便好安排了。 杨继业先带着巫小陆去县学,找了周夫子。先汇报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业和读书的感想,随后才说,“夫子,县城周边应该有不少四五十岁的秀才吧。” “你找这些人做什么。”周夫子以为杨继业想同他们做交流之类,谈科考心得什么的,自然不喜。因为这些人本身就是科考失败者,是秀才里的学渣,什么经验都不足道。 “夫子,我想请珍惜人做先生,去熟蛮那边教一教蒙童。给小孩子启蒙,总没问题吧。束脩总会有,也可养活自身。”对于这些老秀才,他们心里肯定不甘,但要说继续科考,县里这边也不会给推荐名额了。 “继业,熟蛮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安心学业,这两年会有机会科考的。”周夫子显得严肃,在劝说杨继业不能分心,科考才是唯一的出路。 “周夫子,我可能今年会参加秋试,夫子您放心,我会用心学业的。”杨继业说。 “继业,今年要科考,那你必得从现在开始闭关,埋头学业,一日都不能耽误才是。”周夫子对杨继业的科考情况也是有所了解,既然能够去参加省城的乡试,就必须全力以赴。 第126章 无需多礼 对周夫子的关爱和担心,杨继业自然理解,也知道文朝这边的书生,在参加科考前,要做怎么样的准备。闭门谢客一年,都是很平常的事。 不过,杨继业却不以为然。虽说目前自己对科考的学业没有多少把握,不过,复习而已。另外,为自己找一些范文,到时候多模仿几篇,再让老爸指点一番,就能够快速提升。 实际上,科考的文章和一些书目篇章段落的默写,对于如今的杨继业而言,确实不算难度大。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精神是两个灵魂糅合起来的,显得要强大,记忆力什么的,已经是顶尖的存在。 如此一来,对未来的秋试科考,杨继业一点不担心。在周夫子面前,当然是一副受教的样子。周夫子又敦敦告诫一番,杨继业便将自己在外兼职有几十个蒙童在学堂,如此才要找老秀才,帮忙代课的事说出来。 周夫子听杨继业这样说,倒是上心了,表示一定帮杨继业问一问,要他安心准备自己的科考。 听周夫子谈秋试要做哪些方面的准备,要重点读哪些书目,杨继业便记下来。等周夫子说后,便复数一遍,让周夫子很开心,觉得杨继业当真听劝了。 中午去三姨酒店吃饭,巫小陆这时候心里的压力稍微减小一些,或者说他逐渐适应该有的压力,选择性忘记一些东西。杨猛吃饭还是那个样子,饭量大,对肉食格外喜欢。 不过,在少爷面前,杨猛却能够忍住口,让杨继业多吃一些。三姨这里已经知道三个少年的需求,总是尽可能多给一些肉食。 对与目前的身体和时代物质稀缺情况,杨继业觉得很无奈,总得给一些时间,才能将养殖业扶持起来。 在文朝,吃肉对绝对多数的人而言,那是年节才该有的福利。只有大富人家,才可能随意地吃肉。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论在哪一个时代,在哪一个国度,这都是必然存在的状态,只是看多少而已。在后世,这种情况也是有的,贫困差异,除了生产资源之差外,也存在人的勤与懒,使得生活的状况有差别。 对文朝的人而言,地域差异是最大的差异。代削蛮区域里,即使蛮主削劲家里,也很少有吃肉的时候。只有贵客到来,才可能牵一头羊来宰杀。 关于养殖方面的发展,已经在熟蛮和代削蛮那边撒下种子,要时间才会让养殖业壮大起来,最为关键的还是要提防富裕起来,大家吃得起肉,才会真正将养殖业做好。 提前一些时间到县衙外等着,巫小陆两手各提着一个礼包,肉干、蜂蜜和几锭银两。这些都是巫龙预先准备好的,杨继业不给任何建议。对于县尊贾绍民的性情,杨继业觉得他肯定没有巫龙所了解的要多。 衙役见杨继业穿着秀才服,自然很客气,看到面孔也认识杨继业。笑着上前,招呼,“秀才大人好,杨咏石名盖荆蛮楚地,可不得了。” “多谢这位大哥吉言,我来求见县尊大人,上午已经递了名刺的。麻烦大哥帮通报一下,多谢。”杨继业温和地说。 “杨咏石杨秀才,太客气。县尊大人已经交待过,只要您到来,立即去见大人。请……”衙役见杨继业没有秀才们的倨傲,对这个年轻的学霸自然更尊重。 进后堂,杨继业不是第一次来,熟悉一些。巫小陆确实第一次,脸色严肃、紧绷着,走路僵硬,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完全没有平时的灵动。 见巫小陆如此,杨继业便拍拍他,让他转移一些注意力,不然,在县尊大人面前该如何回话? 县尊贾绍民在二堂等着,小桌边,一盏茶。见杨继业两人到来,也不站起。说,“杨咏石来了,好。” 杨继业急忙走出小碎步,显得急切,到贾绍民面前不远,行一礼,“县尊大人安康,打搅大人清静啦。” 贾绍民笑笑,说,“无需多礼。” “县尊,这个就是之前向县尊提到的蒙童巫小陆。小六,快快拜见县尊大人。”巫小陆已经跟在杨继业身后,这时候,从杨继业身后出来,给贾绍民跪着行礼。 贾绍民等巫小陆行礼之后,才挥手说,“罢了,免礼。”等巫小陆起来,贾绍民看透一眼,便对杨继业说,“杨咏石,坐下坐下。” “谢县尊大人厚爱。”杨继业也不客气,做到贾绍民对面,巫小陆自然没有座位的,站在杨继业身边。 喝了口茶,杨继业才说,“县尊大人,小六这段时间都在我身边,我也看着他读书,悟性还可,也肯吃苦。不过呢,他在巫家寨长大,读书的氛围稍微不足,还要辛苦县尊大人费心……” 巫小陆听杨继业这样说,便弯腰行礼,说,“县尊大人,学生……” 贾绍民摆摆手,看了看巫小陆,说,“杨咏石对你的学识是认同的,我也相信你知上进。今后,多跟在杨咏石身边,耳濡目染,自然会长进。不过,日日苦读,才会体会到读书之妙,悟性自从苦读生。 不经苦读,没有吃不香、睡不稳的苦,是不能有所获。这一点,切记切记。” 巫小陆自然明白,急忙表示自己记住,感谢县尊大人的赐教。见县尊大人没有要考察自己学问的意思,心里总算放心不少,但巫小陆的额头早就是一层汗珠,还不敢擦拭。 杨继业不多理会巫小陆,在贾绍民面前,也不好多做什么。等贾绍民示意巫小陆可坐,杨继业便搬一小凳子,让巫小陆坐自己身边。 这次来见贾绍民,除了解决巫小陆面见县尊大人,请贾绍民指点巫小陆的学业,更主要的,杨继业下说服贾绍民,开启蛮族的学堂,特别是生蛮的学堂。 这是一个非同小可的事情,牵扯面广。但这期间却又有优势,因为贾绍民很可能在县里秋试之后,高升到府里。 不管他这时候答应什么,对未来荆蛮楚地的变局,与贾绍民自身关联不大。 第127章 一席之地 关于生蛮、熟蛮参与科考的问题,是文朝的国策。要想改变,牵涉到的,不仅仅是荆蛮楚地学子们名额之争。还牵涉到京都、皇家对生蛮的态度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说,文朝排斥生蛮,这是族别之争;同时,从朝廷的政策而言,感化生蛮、促使生蛮改变,臣服与文朝大统,又是文朝上下不朽之贡献。 所以说,只要生蛮那边有投向文朝的意向,文朝自然会表示欢迎,也会给出相应的特别政策。比如在科考上给予适当的倾斜、给主要的人物封官,给品级。 都蛮寨的人希望自家孩子有读书的机会,虽然没提到科考等问题,但这些也是必然会面临的东西。杨继业自然希望自己能够做成这件事,如此,以后他在生蛮地域,就会有更高的威望,受人尊重。 生蛮的人力资源还是很丰富的,素质好,思想不复杂,作为战兵就是非常好的选择。 “县尊大人,昨天我和小六等人游学,走到生蛮地界的都蛮寨。大人或许也知道,都蛮寨和熟蛮的都吾寨,就在溪流两岸。可两个寨子却是世仇,没过一些日子,会爆发一场械斗。” “怎么到生蛮地界了,杨咏石,你也得安心备考了吧。”贾绍民微笑地说,没有表现出不满。 “县尊大人,学生会做好秋试乡试的准备,大人放心。”杨继业也认真地说,“到都蛮寨便,寨里老者和寨子主事人得知我是秀才,便热情相邀进寨里歇脚。 见坚辞不得,便随同到寨里。寨子热情以待,与寨里老者攀谈,得知都蛮寨人一直都想让后辈稚童进学求知,情切意深。 我和几个少年听后,也是深感到自己幸运,生在文朝文运之地,自小得圣学温润,才有此睿智,得明贤德。 离开都蛮寨,我想,如果县里能够在都蛮寨等生蛮寨子,开办学堂,为蒙童们开蒙、开智,那是文朝福德泽被,使得生蛮的下一代再下一代,逐渐亲近文朝,然后认同文朝,或许百十年后,生蛮、熟蛮都是文朝一统。” 贾绍民在听杨继业所说,等他说了后,长长地思考,之后,才感叹地说,“杨咏石心怀天下,能够将生民于心,此乃大善。” “县尊大人,小子所想,也是看寨里老者一生牵挂,心向文朝。”杨继业说,“该如何推进,还得听县尊大人指教。” 贾绍民摆摆手,又是一声感叹,“继业所见,也是荆蛮楚地不少先贤所见。不过,生蛮之人对文朝,由来已久,即便办学堂,开科举,生蛮也未必心向圣朝。奈之何?” “大人,孔圣有云:有教无类。生蛮为何排斥圣朝圣教?不外乎彼邦诸人文德不彰、圣学不传,所见所闻,皆是琐碎杂务,便没有开化、没有见识、没有开智。 如若对生蛮做蒙学,即便不科考,也能够逐渐感化生蛮各支,循序渐进,十年或百年后,荆蛮楚地便成为圣朝一州一府。 县尊大人,对地方推动圣学,是大人之得泽;生蛮开蒙,那更是书之于史册,开万古之先路;若是大人之手做起来,史册之上,必然有大人一席。 至于具体怎么做这件事,学生是这样想的:县尊大人只要答应推动此事,都蛮寨开办一学堂,然后,请两三位年龄大的老秀才去授课、开蒙,自然就能够做起来;至于府里、省里、乃至朝堂,只要他们得知生蛮乐意接受文教,难道还会吝啬对生蛮的德行? 大人一纸华章,阐明其理,定能说服朝堂的支持。至于科考之事,即便所有生蛮学子总和起来,又有几个?在科考上,生蛮学子又如何与文朝学子一较长短? 如若我朝学子本就占尽先机,依然认负,如此学子也不可能为国栋梁。县尊大人,您说是不是?” 贾绍民最初没将这个事情当回事,也明白,自己留在荆蛮楚地时间不多,想做什么也是不可逆。但听杨继业说了,这个事情,确实创了先例。真的因此对生蛮的教育开创局面,记入史册,那是必然的。 这个后世名,真将贾绍民的心给勾动了。听杨继业接受开学堂与科考之间的关系,也明白。生蛮那边真开学堂,也不会有多少蒙童入学的。但这个事情做了,势必会将生蛮里核心成员的后代进行开智,启蒙,感化,教化,这对未来改变生蛮确实有作用。 以前,也有人提出用学堂来潜移默化生蛮,但推行起来,不见有效果。当然,如今文朝对于书生、文士的尊崇,蛮族与汉族之间的往来,也不同于从前。 商业的发展与推动,对生蛮、熟蛮和文朝之间的关系紧密起来,商品的流通,也使得彼此之间的接触更多,人们心中的价值观也在逐渐地改变。 这种现象贾绍民作为荆蛮楚地官府之尊,自然看得到的。 “杨咏石心志高远,确实很好。都蛮寨寨子不大,会有多少蒙童?在寨子办学堂,先生的束脩能不能供上?学堂在生蛮之地,会不会有秀才先生肯屈尊开蒙?”贾绍民也担心做不成这件事,反而会是笑话。 “县尊大人,只要您发话。您将府学、县学和朝堂的事情解决,下面的事务,学生倒是可代劳。”杨继业见贾绍民动心,估计也是为在史书记一笔,吸引力对方。 古人对身后名是非常看重的,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要搏一搏。 “县尊大人,圣人云,君子立身、立德、立言,您对生蛮的文德泽被,才是真正的立德、立言。” 贾绍民摇摇手,笑一笑,说,“杨咏石心志,我知矣。古人言,有志不在年高,诚不欺我。” “县尊大人,您可是荆蛮楚地之地的先生,我们进学,但有所得,也是县尊大人训导有方啊。”杨继业也没想到会如此容易就让贾绍民点头,至于在都蛮寨开办学堂,也不会立即就能够落实到位。 最为关键的,还是要找到秀才去任教,另外,学堂也要专门建立起来,才具有宣传意义。 第128章 圣学教化 荆蛮楚地的科考本来就差,这也是三年前杨继业到这边参加科考,十二岁就拿到秀才的原因之一。当初的那个杨继业,是书呆子一个,科考却厉害,对比起荆蛮楚地的书生,自然不在同一等次。 就如何后世的江浙、河南、湖南等学生在高考是与北京学生比,真同等次录取,北京考生只有哭的份了。 以后,荆蛮楚地这边的科举会不会竞争更激烈,那得等贾绍民往朝堂去建言,说不定会有专门针对生蛮的功名指标。 这不是杨继业需要考虑到,他如今只要与都蛮寨那边联络,促成学堂的建成,同时,在县城周边找到几个老秀才,去学堂教学。 不求这些老秀才给学堂带来什么,只要教会识字,写字,也可将黑板这种东西,推介给这些学堂。 今天只谈都蛮寨的学堂,但实际上,完全可在生蛮内多办几处学堂。书生的科考,也是一个金字塔状态。童生最多,然后是秀才,再到举人,最后才是进士老爷。 只要功名晋升到举人,那就可做官了,不论最后的殿试是不是有好成绩。但秀才却不能任事,只是享受一些政策福利。比如说免徭役,见官不跪等,犯事也要先除掉功名才能抓捕等等,但没有真正的出路。 秀才可以做到的事情,那就是进私塾上课,也可以自己在家里带一些童子,开蒙。如果能够到大家大族中,担任教师,就是很不错的出路了。 穷酸秀才,不进士明清两朝时的特色,在文朝,这样的事情也开始明显了。穷秀才,还偏偏放不下读书人的架子,要摆谱,这也是一种自重之策。 像杨继业这样年少的秀才,自然要埋头攻读,预备科考,一举晋升乡试拿下举人功名,才是真正的出路。也因此,如果让杨继业自己出面来请秀才授课,他们心里不会平衡。如果让都蛮寨或熟蛮的人出面请秀才授课,他们多半不会答应,因为生蛮与文朝之间的对立、敌对关系,书生们更清楚,不想自身卷入其中。 最好出面的人物,就是周夫子或贾绍民的人,又或者荆蛮楚地名人、大户。镇边王府如果肯出面召集秀才,那是最有号召力的。 杨继业如今不想与镇边王府牵扯过深,那时皇族力量,与民间力量不同。皇家、官府与地方之间的利益,永远都是竞争双方,彼此是不能走到一起的。 从县衙出来,巫小陆心情已经平静,见证了杨继业如何说服县尊大人,但他始终不知道,县尊大人怎么就被说服了。 原先汗透的衣服,此时已经干了。到县衙外,巫小陆说,“杨大哥,你永远是我大哥,你太厉害了,我学十辈子都学不会。” “小六,回家还得安心读书,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向县尊交待,你明白吧。” “知道知道,杨大哥,我一定用心念书。不过,杨大哥,如果我用心念书还念不好,怎么办?”巫小陆一副认真的样子,杨继业也只能摇头,对于学渣,能有什么办法? 杨继业很开心,这件事情顺利,还可以回家跟老爸聊聊,或许,老爸会有什么好主意。右丞相的见识和判断,自然不是贾绍民这样一个七品县官相比拟的。 走一段,巫小陆也高兴起来,他对杨猛也很羡慕,因为杨猛只要琢磨如何练武,而不需要读书、科考。 说到这事情,杨继业说,“小六,你能够读书却不想读,你可知道,整个生蛮和熟蛮,多少孩子羡慕你能够读书?哪怕你巫家寨都是如此。” “杨大哥,我懂啊。就是一看到书,头就昏……”巫小陆苦着脸说,杨继业便笑起来,“没事没事,等秋试之后,拿到童生功名,你跟家里说,读不下去。龙哥也不会逼着你了。” “杨大哥,还得你帮说两句,我哥听你的。”巫小陆已久苦着脸,真担心考了童生再考秀才,那真要他小命了。 回到家,杨继业先去给老妈问好,说了自己到县学和县衙见夫子、县令的事情。这样的事,会让老妈安心,也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做安全的事情。 然后到书房去见老爸,老爸在书房里看书,那都是厚本厚本的大部头。对于鸿儒而言,沉心钻研经学,才是他们最大的快乐。 明经、明理,继而将自己研学的感悟标注在书上,整理成另一本书,才是真正的价值。在荆蛮楚地的几年时间,杨盛文正在做这个事情,想将自己一生的理念整理出来,再在圣学上找到理论支持,最后形成一种论文推广。 见儿子进书房,杨盛文便放下是,知道这个儿子如今变得有些让他都看不透。难道这些是这些年来,读书引起的人性格变化?不管怎么样,能够有自己的主见、能够有自身的判断和选择,总比那些只知道读圣贤书的书虫要强。 “老爸,有件事情想问问您。”杨继业问好之后,很直接地说,知道与老爸说话,不需要绕弯子。 杨盛文点点头,也不说话。 杨继业便将他在生蛮都蛮寨的事情说了,表明了对生蛮读书的支持。然后又说了见县尊贾绍民,说到请县里出面,支持都蛮寨办学堂进学的事情。也没有提出什么问题要老爸解说,杨盛文也听得出儿子的意思。 “继业,立德、立言、立身也是这么回事。”杨盛文慢慢地说,“你觉得都蛮寨需要办学堂,能够办下来,就是好事。圣学的推动,圣学教化蛮夷,本身就是圣人之志。这件事不好做,要不然,早有人做好了。 你说都蛮寨想念书,其他寨子也会有人跟着想念书的。只是,如何把这件事情坐下去,而不是三五年就草草中断。你想过吗?” “父亲。我想,多少年前,这里实际上也是蛮族之地。百年十年之后,蒙匈族所在地,都将成圣学教化之地。这是圣学教化的力量,只会朝前,不会退后……” 第129章 潜力同窗 自然不会同老爸多争辩,也无需说什么。对于如何操作这件事情,对生蛮的态度,朝堂上一时间肯定不会有什么改变。但只要荆蛮楚地这边开始做一些事情,朝堂也不会追查。 接连几天,都在山上,杨猛与巫虎接连几天教授,感受着巫虎与巫豹之间战力、战法的不同,让杨猛在压榨的情况下,不断地进步。 按照巫豹和巫虎的说法,杨猛目前的武力值其实已经达到他们的层次,不过,杨猛实战不多,更主要的是,杨猛的心态上还有很大不足。 这样的心态之下,没有可能将最大战力发挥出来。除非像那次与耶律钟玉的交手,没有扛住对方,不进杨猛会死,连杨继业这个少爷也会死,这样的前提下,杨猛才会爆发。 这几天杨猛与巫虎对战,虽说攻少防多,但杨继业也看得出杨猛的进步。杨猛的长进,武力值提升,对杨继业而言,那时一份最有力的保障。 这份战力,是实实在在自己的力量。 这几天杨继业在家里,主要有几个事情。一来要杨猛经受巫虎的敲打,磨砺;二来他抓紧在家里,让老爸对他学业的事情,进学一番指教,除了列出必读书名,也对应考事务进行深化培训;三来就是等周夫子和县令贾绍民他们找秀才上课的事情,落实之后,才好与生蛮那边对接。 在都蛮寨办学堂,不仅仅是都蛮寨一寨之事,必然会牵扯到黑脚蛮上层的力量,他们对都蛮寨的学堂必然会有干预和参与。 实际上,这样的学堂具体办在哪一个寨子,除了便利之外,还得看谁愿意出资更多。杨继业本想将这些学堂的建造经费都包揽了,可目前他还没有这样好的经济实力。 能参与的事情,除了找教员之外,就得借助熟蛮巫家的人,才能发挥自己一部分影响力。 三天之后,有县学的秀才找到杨家,传达了周夫子的话。说是下午去县学,周夫子有话面谈。杨继业估计是周夫子那边已经选定人了,便想传话的秀才表达感谢。 依然带着巫小陆走,进县学,下午的时光,县学里人员不多。除了埋头经书备考的人外,其他人都离开了。 杨继业到周夫子办公室,立即给周夫子问好,也不提找秀才的事情。毕竟,让秀才去学堂授课,还是违背了县学的宗旨,也违背了书生进学的初衷。 只有无奈的人群,才会选择去学堂教书,算是在科考之路上失败了,认输了。在县学这个充满正能量的地方,当然不能谈论背道而驰的东西。 周夫子见杨继业到了,说,“继业来了。” “夫子好,给您问安啦。”杨继业笑呵呵地说,“夫子,这些天,我一直在家苦读,也向我家里那位求学,算是有些长进了。” “那就好。其实,右丞相也会严把继业你的学业,我倒是多虑了。”周夫子微笑地说,对于学霸,夫子们肯定会有更好的态度。 “夫子对学生的关爱,学生岂会不知?这些年,夫子您一直开导,我是备受益处,感怀良深。”杨继业说,“夫子品行高尚,学识精湛,在荆蛮楚地谁人不知?” “这可当不得,继业,你我皆受圣学后泽,有所长进,自然要讲圣学发扬光大,使得圣学泽被更多世人。”周夫子说,“也因故,对你推进生蛮寨子办学堂的事,我以为这是大好事……” “夫子,我们便走边说,我也去见见几位老先生。”今天过来,是周夫子要将几个秀才引荐给杨继业。 接周夫子出县学,巫小陆、杨猛跟在后面,听两人一路聊着。巫小陆心也痒痒的,但明白自己的份量,不肯在周夫子面前出丑。 进一茶楼,有侍者接了。杨继业便对巫小陆说,“小六,你去三姨那边订饭食,送过来。” “好的。”巫小陆接受了任务,喜滋滋地走了。 到二楼,茶室有三十几个平米。摆着桌,旁有火炉,烧着水。有茶博士在,已经有五个老秀才在里面坐了。这些人见周夫子到来,忙站起来,声称先生。 周夫子虽说没有给他们讲学、授业,但每月的学业考察,周夫子就是其中之一。如今这些人都对科考不抱希望,但周夫子的地位、学识和以往的情谊却在,对周夫子自然尊重。 “夫子好。”几个人脸堆着笑,很热情。他们被周夫子叫过来,但没有说事由,心里也好奇。 周夫子回了一声,随即将杨继业让出来,说,“给各位介绍一位同窗,杨继业,大家都认识吧。” 杨继业对茶室里的人,也都面熟,有些叫不出名字的,但也曾见过。当即主动向前,说,“各位先生,小子后生给各位问好啦。” 杨继业也是秀才服,与先到来的五人地位一致。实际上说来,杨继业还有科考的前途,潜力远不是他们能够比的。 “杨秀才大名鼎鼎,杨咏石才华及天。我们可不敢当……”有人认出杨继业,提到杨咏石,大家自然佩服。 彼此见礼,都是秀才功名,同辈。 坐下后,杨继业给几位斟茶,立即有人过来争。杨继业笑着说,“各位是我师兄,我年纪小,该勤劳一些才对。师兄就别跟我争了。再说,今天我拜请夫子,请各位过来,也是有一件要事想请各位帮忙,共襄盛举。” “杨咏石,请说。有和要事,只要我等能够帮上,绝无二话。”一个老者说。 “谢谢各位。”杨继业站起来先行了礼,又给几位添了茶水,再才坐下。“夫子一直教诲我等,圣学之道在于有教无类,在于救黎民于愚鲁。为何我圣学不孤,而是越来越昌盛?就因为我们圣学有周夫子这样的品学高洁的贤达,为我们指路,才使得我们的人生变得充实、璀璨……” 听杨继业这样说,几个人都附和起来。杨继业等一会,又说,“目前,我有意要将圣学,推进到熟蛮、生蛮各寨,让蛮族感受到圣学的力量,开化他们,继而成为圣学之人……” 第130章 演 说 几个人明白了杨继业所说,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话。 周夫子面色平静,但却不急着说什么,不表态实际上就是一种态度。 杨继业也明白,对于一般人而言,与生蛮的态度、立场,是自小就受到教育的,是排斥与瞧不起,从根子里就感觉生蛮愚昧、无知、不可靠近。谁与生蛮接近、与生蛮往来,也会让周围的人歧视。 对于秀才这种高端的群体,更会远离生蛮这种无法理喻的人。不仅低贱、愚不可及,还是没法教诲的群体。谁为生蛮说一句话,都会受到群起而攻之,更何况去给生蛮授课、开蒙? 杨继业也有思想准备,见各人闭嘴不说,便也笑笑。说,“各位师兄、前辈,我不知大家对熟蛮、生蛮是什么印象。荆蛮楚地之外的人,对我们荆蛮楚地又是什么印象? 据我所知,荆蛮楚地之外的人,看我们荆蛮楚地,就是一出吃生肉、喝生血,不毛之地,无法与外人沟通、交流,更对圣学无法读懂的地方。外面的人见到荆蛮楚地的人,都会远远避开,厌恶荆蛮楚地的人,对这里人说话的口音,也是极其排斥的。 对,就像我们如何看待生蛮的人一样。大家说,荆蛮楚地人才辈出,更是钟灵毓秀之地。物产丰厚,人才济济,对于圣学也是完全领悟、运用日常,感化世人、生民。 外面的人,何以对我荆蛮楚地用有色的眼光看待,何其不公也?” 周夫子听杨继业这样说,脸上稍微有些微笑,依旧不说话。而那五个老秀才,彼此是在对视,也在体会杨继业所说的话。 实际上,他们到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府城。在府城,如果得知是荆蛮楚地的人,对方的态度确实有不同,哪怕没有杨继业所说的那样恶劣,但却是存在地域上的歧视。 不说文朝,放在后世的群体,同样存在极其严重的地域歧视。市与县,县与镇,镇与村,高一级别的对下一级别的人们,就带着俯视心态。更别说上海、北京等大都市的人对外来人的态度。 “我们看看历史,各位都是饱学之士,深知我族历史演绎。华族汉人,最初不过是在黄河流域,随着发展,逐渐向外演化、扩展,接受和改变的人群慢慢扩大到长江流域。而如今最为繁华的江南地区,才汉化多少年? 圣学之光,既然能够从黄河流域,扩散到江南、扩散到荆蛮楚地。使得心向圣学的群体越来越多,使得圣学发扬光大。这是历史给我们见到的,也是圣学的荣光。 历史会记载,一个对圣学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人,这也是因为他们的努力,使得圣学潜移默化,改变了许许多多人的命运,使得化外之地,进到我们圣学的阵营。这是他们的付出,然后才受世人尊崇,得到荣誉。 如今,我们面对的不正是要将圣学向化外之地、推开他们心灵之窗,让生蛮生民感受到圣学的伟大,让生蛮之族,成为我们圣学之圣徒? 不管我们往前走,是不是走通这条路。都是心怀圣学,学以致用,都是对圣学最高的崇敬,用我们微小的光和热,交托于圣学的发展。 如果从后世几百年、千年看如今我们的所作,在我们给生蛮蒙童开蒙、开智,让他们越来越多的孩子,接触到圣学、接受圣学,自觉地按照圣学去约束自己,感染他们身边的人。那么,几十年后或更久远的岁月,生蛮会有什么变迁? 不难想来,生蛮一族,从最初是几个、十几个、百十个,一直到几百、几千,上万的人都认同圣学,心向圣学。对于我们而言,一开始肯定不会被外人理解,外人会排斥我们、会嘲笑我们、会找到我们家里来喝骂,甚至可能会拦阻路出手打人,以为他们才是清醒者。 可对我们而言,这是在做什么?将圣学推向生蛮,那是将圣学之光辉,普照到生蛮,是一生之壮举!也将是圣学发展历史的一大跨步。 各位师兄,我心里是这样想,不知诸位是不是认同我的想法。我想,各位饱读圣学,对孔圣所言:有教无类这句话的理解。对于生蛮一族,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圣学开启他们的民智? 这是一件影响圣学发展历史的大事,我一个人肯定做不好,才请周夫子邀约一众志同道合的勇士、睿智之士,能够将自身的荣辱完全交托于圣学发展的大事业中。诸位师兄,我相信你们有决心、也有这能力,我想,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会做出这件事,会在历史上留下各位的名字!” 杨继业语气坚决,那是确实信自己所说的事情。这也是有后世的经验所支持,五个老秀才,本身是科考的失败者,这时候,确实有一种浑身给打足气的充血感。 周夫子不等五个人表态,说,“各位,继业这是一心要将圣学发扬光大,是一件大好事。另外,县尊也支持在生蛮开学堂,会向朝堂建言,准许生蛮参与科考,恩泽生蛮一族。” 周夫子这些话不多,但透露的信息却不少。即使到生蛮为学堂授课,不能被荆蛮楚地其他书生所接受,可有县里官府支持,那他们所遇到的困难就会少很多。 “杨咏石年少志高,我等虽老朽,但残躯犹在。对圣学之向往,那是骨血牵连,不可更易。如今有为圣学而献力之机,我等不敢居后,必然全力以赴,做成这件大事……”一个人表达态度,其他几个人也是热血沸腾起来,纷纷表示,不会居后,扯人后腿。 杨继业见这局面,也笑起来,表示以后大家一同努力,这是一生之事业。 到具体该怎么做,杨继业这时候也还没与生蛮说好,至少办学堂的事情,已经在开始推动。 巫小陆到来,说酒楼的人过一会,会将做好的酒菜送过来。五个老秀才更是满意,杨继业这安排,确实深得人心。 第131章 黑脚蛮主 回到家,跟老爸说起聘用秀才授课的事情,已经找到五位老秀才,他们肯到生蛮寨子学堂去的事情。 老爸表示知道,却不发表意见,甚至于支持的态度都没做明确的表达。杨继业也不在意,知道,自从那次表述了自己要做一番事业来,在生蛮寨子办学,就是孔圣游学的翻版吧。 至于成功不成功,那又有什么关系? 返回巫家寨之前,到山上去见一见巫虎,也想看看巫虎带过来的人马,经过这些事件的训练,对刺杀技的理解和掌握情况。 前几天,杨继业对这些人的训练还是满意的,虽说对刺杀技精髓的领悟依然有一定的差距,有杨猛在山上对他们做演示和指导。 巫虎也明白杨继业的意思,将队员和他的人马分别集中起来,进行刺杀技的演练,从而看看彼此之间的差距。 杨继业见巫虎的一百二十人,在刺杀技的演练中,已经掌握了精髓,但在整体磨合上,还需要继续锤炼,使得整体的人在同一时间,将所有队员的力量,都融合起来,形成一股真正的锐气。 杨继业说到这个东西,巫虎表示明白。精锐的虎狼之师,和普通的军士列队,那给人的感受完全不一样的。 如今,离六月六还有一些时日,时间上虽然紧凑,但还可以努力一把。生蛮五支与熟蛮之间的竞争,即使彼此关系不错的人之间,也不会在六月六比武上有所放水。 这是族别之间的争,资源与生存之争,谁也不敢大意和泄气。对巫虎这一队人马,目前的信心还是很足的。巫家寨的人对生蛮各支实力会有更熟悉的了解,比杨继业要全面。 返回巫家寨,见了巫龙。巫龙说,“杨兄弟,正准备给你们传信。都蛮寨那边的事情,黑脚蛮果然如我们之前所想,干预了。不过,都蛮寨也坚决,不管怎么样,都要在寨子修建学堂。这样一来,我们反而不好直接插手了。” 杨继业明白,生蛮与熟蛮、生蛮与文朝和官府之间的对立关系。如果是都蛮寨和黑脚蛮主之间的对立,那时他们内部的事,解决起来要容易一些,都有缓冲之地。 这边插手,反而会激化矛盾。本来,熟蛮、文朝都希望看到生蛮内部出现分歧,对立等事情发生,才有更多的机会得到利益。 但在办学堂这个事情上,自然不希望把生蛮闹乱,生蛮真乱了,学堂也不可能办成。 “龙哥,黑脚蛮主反对办学堂?” “那也不完全是这样,黑脚蛮主确实反对办学堂,至少在都蛮寨办学堂是他不准许的。要办,就得到黑脚蛮主寨子办。他们寨子,秀才们谁敢去?” 杨继业也明白这一点,黑脚蛮的人因为与熟蛮、文朝汉人接触更频繁一些,己方的矛盾也深,相互仇视,甚至有不少寨子之间有世仇,杀父之仇的那种。如果秀才们去那里的学堂,安全问题都难得有保障。 “龙哥,我们能不能到黑脚蛮主的寨子去?” “杨兄弟是想亲自同蛮主说一说?” “确实有这个意思。”杨继业说,“代削蛮那边是什么态度?” “代削蛮距离这里太远,到他们寨子去办学堂,也不可能。我想,最好是代削蛮选一些孩子,到巫家寨来上学。”巫龙说。 “龙哥,我想啊,干脆在都蛮寨办一所规模稍微大的学堂,然后,将生蛮几个分支的子弟,集中到那里上学,这样会不会更好?如果说,黑脚蛮主还不愿意,我们将学堂办在都吾寨。” “去见一见蛮主,确实好一些。只是,杨兄弟去黑脚蛮主寨子,会不会有危险?”巫龙多少有些担心。 杨继业笑了笑,说,“我去黑脚蛮主寨子,他们也不敢动手的。要不然,带上三哥去,有三哥和杨猛,也不怕他们的。” “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巫龙说。 去见黑脚蛮主是必须的了,杨继业单独去肯定不行,有巫龙这个熟蛮少蛮主一起去,黑脚蛮的人也会有顾忌。 巫家寨目前确实很忙,都在为六月六之事进行准备工作。巫龙交代好寨子里的事务,带上巫豹、巫小陆一起去黑脚蛮主寨子。 都蛮寨那边,不仅仅是办学堂这一点,还有优质煤的开采。这个资源是战略物资,应对好黑脚蛮主,是不能回避的事情。 先让人往黑脚蛮主寨子传信,得到对方回复,才由巫龙带队,杨继业、巫小陆、巫豹、杨猛等人,巫家寨另外也有几个人,挑着箩筐,带上礼物去黑脚蛮主拜访。 必要的礼物还是准备很充分的,对于巫家寨而言,近一个月来到收益明显地提升,那都是杨继业给带来的好处,同时,开销也是之前的好多倍。仅仅是对炼钢的投入,制作高档酒的投入,都不小。 高度酒生产已经出效果,开始回收利益。但收购土茯苓的支出是比较大的,等用土茯苓酿出酒后,才会有丰厚的回报。 不管怎么说,巫家寨目前是充满活力和希望的,巫龙自然深刻意识到这个杨家少爷,给寨子带来的改变。 黑脚蛮主的寨子,名为坂田垅。群山围拢,有一条溪流从山沟蜿蜒流过,经过寨子,然后往东而下。群山围拢的部分,一个密集的村寨绕着群山脚、依山而建。 寨子中,是一狭长的田地,那时黑脚蛮最好的种粮所在。溪流是从山洞流出,在山脚蜿蜒之后,灌溉这一块几百亩的良田。 有这些良田,也就是黑脚蛮主的底气和实力。不管黑脚蛮其他寨子的人生活怎么样,黑脚蛮主,可说是旱涝保收,经年积累的财富,便成为生蛮五支中,实力最强的一支。 从另一个角度说,黑脚蛮与熟蛮地界相接,与外敌对峙,也磨砺了黑脚蛮的强悍。 走坂田垅是要上一高坡,然后才从群山围拢的缝隙穿过,地势险要。才到山下,黑脚蛮主已经派人在等,见到巫龙打头,对方笑呵呵地迎上前,招呼。 见黑脚蛮主这样安排,杨继业觉得放心不少。 第132章 谈不拢 巫龙见对方热情,见礼之后,将杨继业这个秀才介绍给对方。 来迎接的是一个中年、一个青年人,中年大概四十岁,显老;青年则在二十样子,与巫豹差不多,也是黑脚蛮年轻一代的好手。 对于巫龙的热情介绍,对方反应却比较冷。生蛮的人,对于读书什么的,多看不起。觉得这些人又坏又没有本事,整天拿着书在看,能够换米粮?读书能够让米粮自己长起来? 当然,对于生蛮的高层人而言,自然懂得读书的好处。但他们不会对自己所属的民众去解说,只会让自家的人,安心与田园。 中年人的身份可不低,是黑脚蛮主的一个侄子,有可能会接替黑脚蛮主位子的存在。那个青年好手,更喜欢同巫豹说话,可能是彼此差不多,是有共同之处。 年轻人的身份也很高,是黑脚蛮主一个孙子辈,但不是蛮主亲族一系,因为战力强,武力值高,被黑脚蛮主收在家里。 见对方对杨继业这个先生比较冷淡,巫龙也觉得这次到黑脚蛮来,可能难以达成原定的意图。可以将到这里来了,也不可能立即返回。 上山的路本身有些陡峭,青年人边走边关注杨继业,一位杨继业会走不动。可这点体能对杨继业而言,不算什么的,自然不会出现气喘之状。 进寨子的关卡,随即几百亩的良田出现在眼前。巫龙说,“叔叔,你们黑脚蛮实力强盛,都是得力这片良田吧。上天对黑脚蛮太偏爱了。” “少蛮主,说起实力、钱粮,蛮族哪一支都不是你们熟蛮的对手。熟蛮依靠与汉家做生意,赚得盆满钵满,那才是真正的富足。” 穿过良田,杨继业说,“黑家叔叔,这里的良田一亩可收谷多少担?” “你这个汉家后生,问这些做什么?”中年人说,显然语气不善。 巫龙听到了,立即说,“叔叔,杨先生是我巫家寨先生,这次来黑脚蛮见蛮主,也是要谈建立学堂的事情。我们蛮族读书人少,但天地君亲师还是遵守的。” “少蛮主,黑脚蛮不欢迎汉人,你不是不知道。你们请汉人做先生,那是你们熟蛮,我们生蛮不要读什么书,只要家家户户的孩子,专心做好自家的本分,养活自己,就是最好的事情。”中年人说,“少蛮主,这次蛮主答应让你的先生进寨子,我们也不会为难他……” 杨继业原打算逐渐聊天,然后进行沟通,但目前看来,估计是很难了。那么,要不要将黑脚蛮这边的阻力打掉? 这个念头一起,杨继业立即否掉。他在蛮族这边的思路,主要是说服和争取,而不是消灭与镇压。 蛮主家在最高大山峰之下的半坡,比起其他的人家,地势要高出一些。石级从良田那很大气地往半坡而去,直接连到那巍峨的楼。 从下看,蛮主的楼有厚实的护墙、有楼堡,有碉堡,可在楼堡里向外射箭、砸石头等,防卫工程很扎实。 对于自家蛮主的楼,带路的两人都很以之为傲,头昂起,腰身也笔挺起来。对此,杨继业也没多表示,平静着。这种楼房,看起来很强,但如果让他的队员袭扰,攻进去并不难。 对了,以后可要做这方面的针对训练才行。进攻山寨、城堡、大城等方面训练,也是必要的科目,倒不是要针对黑脚蛮这里。对蛮族,最好是用文化、利益等温和的手段,来解决更多的问题。 上到楼屋外,有一个几十个平米的院子,然后才是大门。大门也是厚实的岩石堆砌的高墙,里面同样有箭剁之类。 等一行人到了大门外,从里面走出一二十人来,然后,有人吹起牛角,有吹起唢呐,这是对贵客的一种欢迎仪式。 黑脚蛮主没有迎到外面,但出来的是黑脚蛮主儿子,也是四十来岁的中年,患有其孙子,二十来岁的青年。这些人欢迎的对象是巫龙,巫豹、巫小陆等,完全将杨继业无视了。 对于自己受到冷遇,杨继业也没什么,倒是巫小陆对此很不满,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发脾气。 身在黑脚蛮主之家,发脾气也没用,甚至可能让对方真将杨继业扣押在黑脚蛮主这里。 巫龙面色有些阴沉,但对黑脚蛮主这边的人,还是尽到礼数。巫豹也是,脸有些紧绷,明白黑脚蛮主对即将要谈的事情,是什么态度。 进大门时,黑脚蛮主的孙子似乎想将杨继业和杨猛两人,拦在门外。巫小陆走在杨继业身边,见状,当即迎上前。说,“你们黑脚蛮,就是这样对待尊贵客人?” “我们的客人是熟蛮,少蛮王。”对方说。 “杨大哥是我大哥,也是我巫家寨的先生,是我巫家寨最受尊重的人。”巫小陆一步不让,争锋相对,甚至有出手教训对方的意思。 见两人对立起来,巫龙也停下步子。对方大人才过来,将黑脚蛮主的孙子叫走。 黑脚蛮主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者,干瘦,黑幽幽的一张脸。站在庭院们口,巫龙见了,主动上前,说,“蛮主老人家好,我们今天到黑脚蛮寨子来,打搅您啦。” “少蛮王客气,自古蛮族是一家。少蛮王肯来我黑脚蛮,是我们的荣光,我们非常欢迎。这几天,寨子的喜鹊一直都在欢叫,今天果然有少蛮王这样的贵客上门。好,非常好。” “蛮主客气,您是长辈,见识广。我们作为后辈,本该经常来听听您说蛮族的古话,多知道蛮族的英雄。” “你们看看,少蛮王果然了不得吧。人家一说话,就是说蛮族古话,这是少蛮王的学问啊。你们得多向少蛮王学学。”黑脚蛮主对自家后辈说,这个话也说客套言语。 “蛮主,今天我要慎重地向您介绍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巫龙说,随后将杨继业拉到身边,“这位是我巫家寨的先生,每一个熟蛮,都非常尊敬先生……” “少蛮王的意思我知道,我欢迎少蛮王到寨子来做客,但不喜欢与汉人往来。我不会忘记我的先辈留下的告诫,他们要我记住我们蛮族的仇恨……” 第133章 给你选择 “蛮主老人家,”巫龙听出话中之意,“黑脚蛮有黑脚蛮的古话,我们熟蛮有熟蛮的古话。前两天,代削蛮主叔叔到巫家寨了,见过我家先生,对先生很尊敬。蛮族的祖先告诉我们,人在世上,要敬天敬地精师长。没有先生的教导,我们的子孙后辈就永远不会有长进,他们会一直守在山里……” “守在山里有什么不好?有吃有穿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日子。”随即黑脚蛮主手指向四周的山脉,“少蛮王,你看,周围的山多好,将外面的那些不实在的都隔在外面,我们的子孙就不会受到外面那些东西诱惑,他们会踏踏实实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做好我们生蛮传续……” “蛮主叔叔这些话,我是不赞同的。”巫龙面带微笑,到人家家中,都还没坐下,双方就争执起来,而且是生蛮与熟蛮千百年来的生存理念之争。 这样的争论其实不会有任何结果,都不会退让,毕竟双方的理念,传续千百年,怎么可能改变对方的观念? “蛮主叔叔,不说别的。”巫龙说,“我们蛮族的生活,就离不开来至外面的东西。做菜不能没有盐吧,祖宗当年用酸菜来代替盐,可现在,哪一家少得了盐?祖宗用石锅做饭、煮菜,现在谁家不是用铁锅炒菜、做饭? 而这些东西,就是从外面传进蛮族,我们蛮族也在慢慢改变,在慢慢往前走。盐也好铁也好,都不是我们蛮族能够做到的东西。 再说,我们蛮族出产药材、茶油、桐油、棉和麻,也需要来至山外的人收购,才能够换取我们生活需要的东西……” “少蛮王,那时你们熟蛮的想法,我们黑脚蛮不是这样的,也不容许后辈儿孙有这样的想法。这个事情,确实没有必要争论,今天少蛮王到家里来,我们更不能为黑脚蛮的想法,加在你少蛮王身上,是不是?大家坐吧。”黑脚蛮主也知道,今天巫龙等人到来,主要还是要谈办学堂的事情。 坐下来,有人从屋里拿出粗大的碗,有人提着大木桶。木桶里盛着米酒煮鸡蛋,这是蛮族接待贵客的标配。 每一个人面前一个碗,然后用木瓢舀一瓢,倒入碗中,满满一碗。巫龙站起来,向黑脚蛮主表达感谢之意。 黑脚蛮主笑呵呵地表示,不用客气。 杨继业面前也是一碗,他也站起来,说,“尊敬的黑脚蛮主老人家,我是来至文朝京城的杨继业,父亲曾在文朝做十年的右丞相。如今文朝奸臣当道,我暂时不能离开荆蛮楚地。我是巫龙大哥的朋友,是三哥巫豹、小六和所有巫家人的朋友,也是熟蛮每一个蛮族人的朋友。 对黑脚蛮和其他生蛮,我接触不多,但我想,在今后的几年时间,我会在蛮族这里办学堂,尽我的最大努力,在更多的蛮族寨子办学堂。 上次,我到都蛮寨,得到寨里老人家的欢迎,他们希望我在都蛮寨办学堂,教孩子们读书、识字,懂得更多的道理。” “哼……”听杨继业这样说,黑脚蛮主很不满,但没有打断他继续说话,黑脚蛮主的儿子、孙子等人却站起来,觉得杨继业对蛮主有不尊重之意。 “先贤有句话说的好:知书达理。很多人以为,读书多了就知道礼仪。这样的解释其实是不对的,那怎么解释?这个古话的意思,应该是多读书,才能够懂得道理。懂什么道理? 万事万物的存在,都是有道理的。这个道理就像桐油花开后,才能播种。如果你不懂这个道理,立春之前,就把稻种撒到农田去,会有什么结果?那就是稻种腐烂,不能耕种,到秋后没有收成。 老人家可能会说,我不读书、生蛮世代不读书,这样的道理我也懂。是的,老人家和生蛮的兄弟姐妹确实懂这样的道理。可天下有多少事物、多少道理?谁能够说都懂? 知道为什么铁在千锤百炼后变成钢吗?懂这样的道理,就可以用别的办法来得到更多的钢,可打造更多的斧子、柴刀、农具;如今,生蛮懂得酿酒,可知道酿酒的道理吗?如今,巫家寨可用山里的土茯苓酿酒,这样就可以节省粮食,还可用酒去换取更多生活用品。 当然,读书的好处太多了。老人家,你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后生,你们汉人的道理,用到我们生蛮来,不适合。”黑脚蛮主说。 “老人家,生蛮祖先祖辈,其实就是在黄河流域。后来在几族别征战中败退,才慢慢迁移到如今这些地方。说起那些历史上的事情,不过是兄弟之争、父子之争,生蛮、熟蛮、汉文朝,也都是远古祖先的兄弟分开后,演变到如今……” “不管怎么说,黑脚蛮不会办学堂,也不准你们汉人到黑脚蛮来。”黑脚蛮主沉着脸,不会与杨继业分说什么。 “老人家,我尊重黑脚蛮的选择,”杨继业面色不变,“生蛮五支,如今在这地域中生存,蛮族人日子有多苦,想来老人家比我更了解。县令与王府已经答应在蛮族开办学堂,招收蒙童入学。黑脚蛮不让孩子们上学读书,其他生蛮可不见得都是这个心……” 杨继业见他说出这句话,黑脚蛮主的脸更阴沉,因为都蛮寨那边办学堂的事情,先几天就传到蛮主这里,而都蛮寨还不听蛮主的话。 “再说,办学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对蛮族做生意上,也会加大投入。我们会扶持生蛮各山寨养猪、养羊、养牛,养鸡养鸭养鱼,只要有产出,我们都会按照市场价格收买,也可用米粮、盐铁来换…… 当然,按照县尊的意思,第一所学堂会在都蛮寨开办,吧附近所有上学的孩子,都集中在学堂上学。如果都蛮寨不能办成这学堂,我们也可在都吾寨办学堂,不过,让生蛮的孩子们到都吾寨去读书,多走几步路而已……” 但实际上,学堂办在都蛮寨和都吾寨,意义上完全不一样。黑脚蛮真反对在都蛮寨办学堂,其他生蛮的人,对黑脚蛮主会有抱怨和敌视。 第134章 生意要不要 黑脚蛮主也不知要不要坚持,原本对杨继业进寨子,刻意保持打压事态,也是为黑脚蛮争取更多的利益。 但杨继业这边似乎不按照他们的脚本演戏,这让黑脚蛮比较被动了。因为在生蛮寨子办学堂,显然是县令的意思,黑脚蛮可以拒绝,但其他生蛮会不会拒绝? 生蛮五支,显然是不可能同心的。 但这时候也不能认输,不然,以后如何面对这先生?黑脚蛮主沉着脸,杨继业见对方如此,倒不乘胜追击。转移话题,说,“老人家,我们先不谈办学堂的事情,如今,巫家寨那边教人劁猪,然后各家养猪,会按照市场的价格,将所有的猪都回收; 另外,我之前也提到了养羊、养牛、养鸡养鸭养鱼这些,只要有人送到巫家寨,我们都收。给银子也行,用米粮、盐铁兑换可行。不知黑脚蛮这边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对了,还有就是山里长的土茯苓,挖出来,切片,晒干,可到巫家寨去卖,多少我们都收。山里很多种类的药材,也收,只要是生意,巫家寨如今都能够吃下,就看黑脚蛮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这一番话是在打广告,也为扩大巫家寨的影响力。在生意方面,一直是熟蛮居中办理,将生蛮与县城的商家搭桥,按照杨继业所说,巫家寨的摊子显然比原来要扩大很多。 这样的扩大,会引起什么变化,黑脚蛮这边自然明白。经济实力提升,带来的影响有多大,黑脚蛮高层当然明白。 在以前,熟蛮在生蛮面前一直是忍气吞声,是文朝与生蛮之间夹缝求存。可如今,随着生意推开,巫家寨的地位明显在提升,熟蛮在生蛮面前,再也不是之前那种态度。 听杨继业这样说,黑脚蛮主忍不住看向巫龙。巫龙自然知道,笑着说,“蛮主老人家,巫家寨目前的很多生意,实际上都是先生在推动。先生出办法,巫家寨出人手,得利一起分。当然,巫家寨和先生也欢迎生蛮各支,参与我们的生意。 就像先生刚才说的,收买土茯苓,完全可在黑脚蛮这边先收好一起卖到巫家寨去,只要货品好,价钱不会亏待大家。 养猪养羊那些事情,更是长时间的事,黑脚蛮这边也可以到寨里去买,收拢在一起,再交送到巫家寨去……” “少蛮王,对于同巫家寨做生意,我们黑脚蛮是很喜欢的。巫家寨要收买的货品,我们会全力准备,也相信巫家寨会给我们好的价钱。”黑脚蛮主这时候,脸总算带了笑意。 对于做生意,黑脚蛮自然比其他几支有更直观的感受,因为他们距离熟蛮、距离柳河县城更近,了解到东西更多。 “蛮主老人家,巫家寨从一个月之前,所有的生意都变了。就是因为先生给我们带来的商机,带来的改变。”巫龙说着,手一挥,一个带着礼品的随从,把箩筐里的一瓶酒递给巫龙。 巫龙将酒瓶打开,往一只碗里倒了酒,然后送到黑脚蛮主面前,说,“蛮主老人家,你尝尝这酒吧。先生做出来。” 酒液清澈、香气扑鼻,自然不是黑脚蛮主平时见过的好东西。蛮族生活在山野,除了劳作,在土里刨食,之外的活动不外乎两样:一是唱山歌;二是喝酒。 但酒需要粮食来酿造,真正能够喝到酒的人,自然是少数。除非是过年、祭祖或有重要客人,或者是娶嫁大喜,普通人才才会酿一些酒。 对于黑脚蛮主而言,自然不缺酒,但黑脚蛮酿出来的酒,都是浑浊且品质不好。这时候,只要闻到那酒气,已经让桌边的人充满了好奇心。 黑脚蛮主接过巫龙递给他的酒碗,先深深地闻吸一下,才浅浅地尝一口。一股热辣的感觉,从舌头绽开,满嘴都是那热辣的味道,之后顺着咽喉一直热着到胃里。 热感扩散、消除后,那美味才体现出来。黑脚蛮主眯着双眼,整个脸给人的感觉都是那么多美好。 其他人都在注视着他们的蛮主,同时,看着巫龙手中的瓶子。这瓶子是定制的,满满一瓶,号称一斤装,实际上才有八两五,不过瓶壁厚,沉手,酒是售卖给有钱人,他们也不会在意那点斤两。 巫龙自然不会给每一个人都倒酒,这些酒是带来的礼物,至于黑脚蛮主要怎么分配,巫龙不会为他做大方之举。 回过神来的黑脚蛮主,面色稍微有些红,那是高度酒引起的。看着巫龙,黑脚蛮主说,“少蛮王,真是好酒啊。” “先生会的东西太多,这些都是读书读得多,才学会的本领。”巫龙这时候怼黑脚蛮主一句,也是在为杨继业争脸。 黑脚蛮主自然不会搭腔,巫龙说,“蛮主叔叔,这种酒,目前还是限购的。我们能够做这样的酒,但粮食不够啊。黑脚蛮这边想买这样的酒,倒是可用土茯苓来换。” 说了后,巫龙让随行的人将土茯苓样本拿出来,给在场的人看。固然可用土茯苓换酒,比例多少,自然是由巫家寨来确定。 这个话题随后转移,喝了米酒水煮鸡蛋。彼此相处的模式就有所改变,黑脚蛮主这边,也不多陪巫龙,而是让他大儿子陪着,彼此身份对得上。 至于杨继业那里,也不再像最开始的冷落态度。派一个人来陪着,说话。这人是黑脚蛮主的另一个儿子,稍微显得文柔。说话时,表达了对高度酒的喜好,也对读书有较好的兴趣。 “先生,您说办学堂的事情,能不能把学堂办到我寨子里?这样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上学。” 杨继业听出来,这是黑脚蛮主的意思。说,“少蛮主,办学堂的事情我不过是代替县尊大人过来,做主的,还是县尊大人,你说是不是? 对了,少蛮主,我记得在一本书里见过一个记载。在黑脚蛮辖区内,有一个很大的矿,开采出来,应该可卖很多钱的。不知少蛮主想不想做?” 杨继业抛出另一个问题。 第135章 谈崩了 “矿石?很多的矿石?不知是什么矿,先生能不能说清楚?”少蛮主自然明白,矿石的价值。 杨继业故意抛出这样一个问题,自然是有意要吸引对方,这时候,哪会正面回应。笑笑地说,“少蛮主,可以跟你说是什么矿,可具体地方,我也不知。得根据书中记载去找,那可不容易找到的。” “不是有地名吗。”少蛮主说。 “没写清地名,再说千年前的地名,到这时候会不改?那山也是如此,千年前,那些山很可能没有长树,如今却长满了树木。要找到相应的山,才可能找出那些矿。”杨继业平静地说。 之前找优质煤,就差点错过。而后世旅游所参观的朱砂矿洞,那是经过多少改建、动土后才看到的样子。如今那些山到底是什么情况,得往山石中掘进多少深度,才会有矿石? 面对这些不确定性,杨继业此时所能够说出来的,自然是模棱两可的话。 “先生,不知您什么时候可帮我们找出矿山?黑脚蛮必然有回报。”少蛮主说。 “少蛮主,找矿山这个事情,我确实可以做。也可以保证找到矿,挖掘出来,卖钱。不过,我要所有矿石的五成,也就是说,黑脚蛮出人挖矿,所卖得的钱,我们平分。”杨继业抛出这样一个方案,也肯定是黑脚蛮主不能接受的。 不过,朱砂矿石蕴含的资源体量大,杨继业也不可能让黑脚蛮一家独占。 “杨先生,黑脚蛮的矿山,还要我们出人力。你要走一半?这是不是太不合理了。”少蛮主听后,有些气急败坏,说话语气都变了。 杨继业面色如故,平静地对少蛮主点点头,等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后,才说,“少蛮主,读书的价值就在这里。我不找矿山,黑脚蛮都不知道有矿,更不要说找到矿。是不是这个道理?” “即使现在我们找不到,以后呢。我们可以以后再找,总有找到的一天。”少蛮主肯定地说。 “既然少蛮主是这样的意思,那我们就不谈这个话题吧。我祝愿少蛮主找到矿,挖出来。”杨继业笑着说。随后,真的就不再提到这个问题。 既然已经将话题抛出,而少蛮主也不是那个做决策的人,就让他转告给黑脚蛮主。等黑脚蛮主来做决策,才有可谈到机会。 在黑脚蛮主这里,并不准备多停留。上午到,中餐之后,巫龙等人准备撤离。虽然黑脚蛮主和其他人也在挽留,要他们住一晚,多交流交流,但巫龙他们也知道,这一次不可能将事情都谈下来。 临走前,黑脚蛮主果然忍不住,让之前那个少蛮主请杨继业去,单独说说话。杨继业应了,杨猛却必须要跟在少爷身边,对方也拦不住。 见到黑脚蛮主,黑脚蛮主直截了当地说,“杨先生,你知道我们黑脚蛮有大矿山?” “尊敬的蛮主,是真的。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记载。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当初生蛮还没迁移到这里。不过,要找到矿山,可不容易。” “先生,找矿山你就要一半,太多了。”黑脚蛮主说。 “太多吗?”杨继业笑着摇摇头。 “杨先生,我记得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什么君子爱书不爱财。对吧。” “老人家,你记错了。”杨继业微笑而平静地说,“这句话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说,我让镇边王府出兵,将矿山占据,那就是无道,是在劫掠。 我现在只是按照心中所想,提出我的要求。蛮主要是觉得不愿意,我们之间也不存在强逼谁。是不是?在我想来,蛮主仅仅是出人力,就能够拿到一半的收益,已经很多了。当然,这一半的收益中,该给县衙的税金、该给镇边王府的保护费,还得你我各出一半。 蛮主可能意味我都不做什么事,对吧。找出矿,就是最大投资。按照我们读书人的说法,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金钱,知识就是生产力,就是我最大投入后的回报。 蛮主老人家,读书人十年、二十年地把所有时间和心血,都放在读书这件事情上,你以为很容易? 从商业角度说,蛮主你把矿挖出来,放在家里,会不会值钱?得卖出去,还得卖出好价钱。对吧,这就要为这边出力,与外面的商家联络,和他们斗智斗勇。这些事情做好,都不容易啊。 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将这个矿,告知镇边王府,蛮主老人家,你觉得会有什么事情?” 在大矿资源的面前,以镇边王府的做法,定然会派兵来找这资源,然后占据了。对黑脚蛮而言,与镇边王府开展,最后只有败亡一途。对于这一点,黑脚蛮主心里明白,脸色猛然间就黑透了,觉得杨继业这是在吃人不吐骨头。 “你……先生,可不要欺人太甚。我们黑脚蛮,从来不怕事的,也从没有人敢欺负我们。”黑脚蛮主放狠话了。 杨继业便笑起来,摇摇头,心平气和地说,“老人家,我这是与您谈生意,你愿意就做,不愿意那就不做吧。反正到底谁吃亏、谁占便宜,你我心中各有想法。 对了,在生蛮,有这样的矿,可不止黑脚蛮一家啊,至少有三个地方,但从黑脚蛮这里挖矿,开采,代价会小一些。” “杨先生,我们黑脚蛮的态度是不会改变的。”黑脚蛮主冷声说,“对了,你准备在都蛮寨办学堂,都蛮寨不得我们答应,他们敢吗。” 杨继业对这句话,只是笑笑。这种话起什么作用?杨继业说,“老人家提到都蛮寨,对了,我们准备在都蛮寨子不远,开一个石灰窑,那里的山石头很适合烧石灰的。” 杨继业突然想,如果学堂的事情谈不好,就在都蛮寨那边开一家石灰窑,常年生产石灰。这东西目前的用途虽不大,但只要起到掩护在那边开采优质煤,就足够了。 如此一来,开采优质煤的事情,会掩护在石灰窑动作之下,反而让巫家寨这边有更好的收益。 第136章 难取舍 双方条件要求相差太大,谈话自然不欢而散。 杨继业也不在意今天所谈,抛出了巫家寨的条件,黑脚蛮这边愿不愿意接受,还得等时间来验证。 对于朱砂矿石,在生蛮确实有两三处矿藏,不过黑脚蛮这里的矿藏量最大。也是最容易找到,开采的朱砂矿石。 黑脚蛮主会有什么样的限制,杨继业一点都不担心。即便是黑脚蛮主坚持、守旧,但他的后辈们,谁愿意继续过那种紧巴巴的苦日子?或许,目前黑脚蛮主的核心层,都不缺吃穿,可坂田垅之外的黑脚蛮,却日子过得苦。 因为黑脚蛮紧邻着熟蛮,这些山野该有的资源,基本上都被开采一空,如今可对外售卖的资源,确实很少,也使得黑脚蛮的人更艰难一些。 与黑脚蛮主不多纠缠,杨继业便起身告辞。黑脚蛮主身边的儿子,快步到门口,似乎想拦住杨继业的去路。不过,杨继业也不在意。黑脚蛮主见杨继业神态安定,便呵斥了自家儿子,让杨继业离开。 杨猛显然地有些紧张,等他陪着杨继业出到院子,见巫龙等人在等着,才放心一些。 一群人出坂田垅,来时挑着礼品,回时也挑着黑脚蛮的回礼。这些东西不谈价值,黑脚蛮这边基本的礼仪是不会缺的。 黑脚蛮主没有亲自送他们,但他的弟弟和儿子,却一直送出寨子。 等黑脚蛮的人离开,巫小陆抢先说,“大哥、杨大哥,今天我们到黑脚蛮来,那不是什么都没得?” 巫龙看着这个老幺,不说话。杨继业笑着说,“小六,你觉得我们来好还是不来好?” “当然是来一趟好。”巫小陆说。 “那不就是了。”杨继业说,“我们到黑脚蛮来,说清楚我们要做什么,还必须去做好。至于黑脚蛮这边有什么选择,那是他们的事情。我想,黑脚蛮主就算不答应我们的要求,他后辈们不一定都赞同他的意见。 在都蛮寨办学堂这个事情,肯定要办的。黑脚蛮主也拦不住啊。龙哥,我之前跟蛮主还说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都蛮寨那边的石山,要开一家石灰窑,专门开山碎石,烧石灰。” “这个好,我们直接同都蛮寨那边说,他们会答应的。”巫龙自然明白杨继业的意思。 “我们虽然做石灰窑,掩饰我们的真正意图,也不能亏待都蛮寨的人。” 杨继业自然不想在蛮族这里留下什么坏名声,文朝这个朝代,名气是一种强大的资源。名望高,千万人都相信你,说什么都会占理;反之,你做什么都会是错。 黑脚蛮的人回到蛮主楼堡,在大门外,集中不走。这些都是黑脚蛮主核心层,蛮主黑天保、他的弟弟黑中保,三个儿子黑大地、黑中地、黑小地,侄子黑方田和黑谷田,还有几个孙子。 黑脚蛮还从没有过这样吃亏的,这次,被巫龙和那个秀才给气得,黑天保胸口都在疼。到了此时,那口气还没顺过来。 送客返回的黑中保、黑小地见大家集中在大门外,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太欺负人,族里的人都气不过。黑中保说,“蛮主大哥,我们不理他们就好。” “阿爸,那个秀才说过,那个矿我们不开采,他们会找另外的入口开采。到时候,矿没了,我们都还不知,那不是更吃亏?”黑谷田说,之前,是黑谷田最先接待杨继业,得知矿石的事情。 “怎么可能?他们敢开矿,我就敢带人杀过去。大不了就是一死,黑脚蛮不怕死。”黑中保恶狠狠地说,心里自然明白,但在其他人面前,除了说这样的话,还能怎么说? 黑中保一副凶狠的样子,对于大哥是蛮主,黑中保一直都是不满的,但却没办法反对。 蛮主黑天保脸黑着,不知在想什么。黑大地说,“二叔,我也想带人就将他们截住,往死里揍啊。不过,黑脚蛮也不是不讲道理。” “我最担心的,就是汉人将镇边王府带过来,我们跟他们拼,最后这些人一点没事,反正死的不是他们是我们黑脚蛮和军士。”黑小地说。 “阿伯蛮主,我担心的是,他们从熟蛮或者从其他蛮主的地方挖矿,我们都不会知道啊。在很深的地里面、在山里面,谁知道有没有人在挖?这样一来,矿被挖掉,我们都不知道。”黑谷田说。显然,他对挖矿的事情,多想了不少。 黑谷田说这话,其他人都明白。对方真正有做,黑脚蛮除非对周围任何动静,都派人去冲杀。可对方真要挖矿,会不派人守卫吗。 “还有就是在都蛮寨办学堂,都蛮寨的那些人不听话了,该怎么办?是不是将寨子里那几个人抓来?”黑大地恶声说,“我最恨的,就是生蛮的人不帮自己人,还要将汉人带进来。要不是都蛮寨的人做怪,要上学,他们怎么会想要办学堂?以前多少年了,都没人提到上学。” 不管怎么议论,但蛮主黑天保却是一声不响。各人的说法,都差不多,每一个人心中都怒火在燃烧。 黑中保说,“大哥,怎么办,你一句话,我冲在第一个。” “这个事还得仔细想想,这个先生可不简单。年纪小小的,就是秀才。我记得汉人有关少年英雄,叫罗什么的,十二岁就封相了。见不得啊。今天这个少年先生,给巫家寨带来了多少好东西,我们还不知。可你们看看巫家几兄弟,都变样了吧。 巫龙就不说了,巫豹这个人你们比我清楚,要不是这个先生让他佩服,他今天肯过来?” “十几岁小娃娃,以为读了几本书,就知道天下有多大。我呸,读书有什么用。”黑中保自然明白,该怎么说才最恰当,是老大想要的话。 “老二啊,话不能这么说。今天这个小先生,就是因为读书多,才知道我们黑脚蛮山里有矿,才要分走我们一半的好处。就算他欺负我们,我们还能怎么做?” “哥,要不然,我们先假装答应他,等他把矿找打了,我们一脚踢开他们,那矿就是我们的了。这更好。”黑中保明白,很多人都会这样想,说出来,大家才明白。 第137章 耶律钟玉的踪迹 一路上,杨继业等人也在议论今天到黑脚蛮主这边的情况。巫龙和杨继业不怎么在意黑脚蛮的态度,巫小陆虽然愤愤不平,也不过是说一些赌气的话。 对于优质煤和杨继业才提到的朱砂矿石,以及可能在黑脚蛮寨子里发展的养殖业、土茯苓的收购等,巫家寨这边有统一的态度,该怎么操作就这么去做。 这些事情,是本着发展、扩大体量的意思,不会为多赚取利润。只要体量增大,体量上去了,才会真正将事业做大,赚钱也才容易。 按照这边的想法,会对生蛮的人,尽可能多给一些实惠,才能激发起大众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才是对巫家寨经济发展最好的举措。 回到巫家寨,天色还早。进村后还没到家,就有人过来,对巫龙说,“少蛮王,又有客人到了。” “哦,哪里的客人,几时到的。”巫龙说。 “中午到的,从代削蛮那边过来的。” 巫龙一算,这些客人那得早早起赶路,才会到来。总不至于削劲之前答应赠送的马匹,这时候就送过来了吧。 代削蛮那边确实要好弄到马,但想来削劲自己手里也不会有多少马,还得去蒙匈族那边去搞到马匹。巫小陆听了,心中急,觉得有可能是送马过来,便说,“有没有马?” 报信的人摇摇头,说,“小幺,没看到马。” 听说没有马,巫小陆失望起来。杨继业和巫龙对视一下,觉得这次代削蛮的人过来,确实比较突然,会不会与学堂的事情有关? 进巫家,院子里正在招待客人。见巫龙等人回来,便笑着说,“回来正好,不用让人找你们。” 杨继业进大门,先看了看情况,见院子里的人是认识的。也就是之前跟削劲到巫家寨的一个亲信,与杨继业等人都说过话的。 对方见杨继业到了,忙走出来。说,“先生好,先生回来了。蛮主和少蛮主让我带他们向您问好啊。” “客气客气,一路辛苦了。回去也代我向蛮主和少蛮主问好,感谢他们的挂念。”杨继业说,“代削蛮那边都好吧。” “谢谢先生,代削蛮都好,蛮主他们都好。先生您人真好。”这个代削蛮主的亲信,随后与巫龙等人招呼,对巫豹也是很尊重。 坐下来,亲信说,“先生,两天前,我们在代削蛮那边抓到一个汉人,听寨子里的人说起,他们一共有四五个,男男女女的。在寨子那边准备偷东西,被寨子的人围住,其他几个逃掉了。这个被抓到的,我们问过话,可他不说,说出的话也听不懂。 因为这个人是汉人,逃走的人也是汉人。我们蛮主想这样的人,交给先生问一问,可能会更好。还有逃走的人,代削蛮那边也在找,没见踪影。不知是躲进山里,还是逃到代削蛮之外的地方了。” 杨继业一听,这个代削蛮主削东升还真是有心了。因为捉住的人是汉人。可汉人怎么会窜到代削蛮那生蛮深处区域?确实令人疑惑。 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意图,倒是要问一问。目前,代削蛮与熟蛮之间关系在升温,又处在六月六前期,确实是非常敏感的时间段。 “谢谢,辛苦你们了。”杨继业说,“人呢,我问问看。” 人已经交给巫家寨了,随后巫家寨的人将那个人带进院子。进院子时,杨继业见那个被抓到的人都走不了路,显然在代削蛮那边被审问时,也受到不少苦。 亲信对此没什么不妥的样子,杨继业也知道,进入寨子被抓,往死里揍一顿,是免不了的。 那人被扶到杨继业面前不远,然后被人抓了头发,将脸扬起来。看到这脸,杨继业觉得有些熟悉,说,“小六,你过来看一看,认识不。” 巫小陆早就在看这个人,随后仔细看了看,说,“杨大哥,好像见过,但在哪里见过,我记不起来了。” “小六,这是不是妖女耶律钟玉身边的那个亲卫头目吗。”杨继业说,“那天,他带着另外两人,跟随耶律钟玉、春桃、冬梅往山林逃走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人。”巫小陆惊叫起来,说,“杨大哥,我们把他交给官府,是不是又有一笔赏金?” “这个人肯定不能给官府和王爷,不然,那天在山林的事情,就全被别人知道了。”杨继业轻声说。 既然抓到这样一个角色,耶律钟玉的踪影,是不是就可找到了?为什么耶律钟玉会往代削蛮那边躲?不过,真的在那边躲,确实很好躲过搜捕。 既然认出来,到不担心怎么去处置。当即,杨继业、巫豹、巫龙、巫小陆和杨猛等人,将这个俘虏带走,进另一个房子。 那是一空屋,也是平时巫家议事的地方。巫小陆打一盆水来,先将这个人脸上浇水。随后,这个人便醒过来了。 杨继业说,“耶律钟玉如今在哪里?” 那人醒之后,也认出杨继业了,说,“魔头,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圣女的任何消息。” “魔教的人,还好意思叫别人是魔头,真的是莫名其妙啊。”杨继业笑笑,说,“你不说,难道我就不知了?我猜啊,如今耶律钟玉已经逃进蒙匈族地面,想从北边回魔教,是不是? 要不然,就是在蒙匈族那边,耶律钟玉家族还藏有不少人?这个不太可能,耶律钟玉的皇族,都没有男子了吧。” “哼,大辽国肯定会复国的。到时候,你们这些人都该碎尸万段,不得好死。”那人咒骂到。 巫小陆听他骂得恶毒,上去就是一脚,踢在他肚子上。杨继业忙说,“小六,一个该死的人,就不用揍他,免得脏了我们的手,是不是?” 抓到这个家伙,还认出来,哪怕他没有说出耶律钟玉去哪里,但总比之前一直担心耶律钟玉杀回马枪,要好多了。 目前的推断看,耶律钟玉肯定也是困难重重,冬梅的腿伤,春桃也受一些上,而耶律钟玉自己在红绫女的压迫下,受伤也是必然的。 她们逃走,便不可能再折返杀回杨家。 第138章 仿制成功 当然,或许有人会以为,耶律钟玉等人已经走过一回,返回来找杨家更容易。但其实不然,因为从生蛮那边过来,本身就不容易。 进森林后,要分清方向简直是不可能的。没有相应的训练和设备,在森林里不走错方向,除非是长期在这个林子里进出。 古代军队行军需要找向导,也是同一道理。 杨继业又问了一些事情,但那人都不回答。杨继业也懒得多问,对巫龙说,“龙哥,事情大致弄清楚,没必要多问。养几天,送到岩场去吧。” “好。”巫龙说,“削劲倒是做了一件大好事。耶律钟玉去了蒙匈族那边,想再过来,就不容易了。这边就更放心啦。” 杨继业点头,知道巫龙说的是什么事,却没说明。如今,伯权大师还留在杨家,虽然是在指导杨猛练武、学内功,可杨家的安危也会上心。 代削蛮来的人,吃过中餐便回去。如今,距离六月六时间不多,生蛮每一支的人都很忙。巫家寨这边也不多留,但给代削蛮那边送了一百斤盐,这可是很重的回报了。 巫龙顺口说了,请代削蛮那边的人多帮留意,不让那几个走掉的人再经过代削蛮地域,潜回来。代削蛮的人当即答应,表示对这些人会密切关注,一旦发现,便捉送过来。 巫龙表示没必要捉人,真见到了,报一声信,就很感谢。 送走客人,巫龙、杨继业、巫豹和蛮王巫长安,在家里一起议论黑脚蛮那边的事情。对于黑脚蛮可能的态度,和巫家寨这边该怎么应对,确实要讨论清楚。 牵扯到的利益不小,虽然巫家这边对优质煤这种资源的理解,还不够直接,可他们都听信杨继业的话。 目前,巫家寨用于投入的资金量很大,但在县城那边的收益也不小。虽然暂时使得巫家寨亏空,可执行人也能够有长远的眼光,看到未来发展格局。 上一次端阳节的战乱,巫虎带着巫家寨的人马进行追击敌人,虽然存在危险和伤亡,但在追击过程中,也是有较大收获的。这些收获,目前暂时能够补足巫家寨的亏空,使得整体上的运转得到保持。 “先生,对黑脚蛮该怎么做,还是你说说吧。”巫长安说。 “蛮王叔叔,”杨继业知道巫长安也是真心,虽然平时很少与他在一起,“那我就说说想法,如果不切合实际,请蛮王叔叔纠正。 首先,优质煤最好能够在不惊动任何势力的条件下,挖掘出来,但我们可以给都蛮寨必要的补偿,不让他们吃亏; 这一点,我想利用石灰场地创办,既能够掩饰优质煤的开采、运输,也能够给寨子进行补偿。办石灰场本来不一定要在都蛮寨做,虽然都蛮寨的石灰岩确实很好,运输石灰出来的成本高了,我们就以这样来补偿都蛮寨吧。 第二点,黑脚蛮地域里是有朱砂矿石,但要找到矿石在哪里。也需要一段时间,能不能找到,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不过,黑脚蛮如果有意思同我们合作,在利润分配上,我们可以做一些让步,但最多只能四六开; 黑脚蛮如果在办学堂的事情上,最后选择不合作;在开矿的事情上也不合作,我们这边就用收买货品,来冲击黑脚蛮各人之间的信任。这一点,他们核心层就算想要抵制,也不可能的。 到时候黑脚蛮的人也会逐渐认同与我们合作,只有加大做生意,才可能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 这一点不会出错,除了黑脚蛮外,其他几支蛮族的合作,我们在能力所及的前提下,也将合作推动开来。比如养殖的合作,收购种植和药材,只要对方肯做,所有产出我们都收。” “这些都没问题,反正也不可能都挤在一处,需要的银钱总能够缓和下来。”巫长安说。 “蛮王叔叔,还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杨继业说。 “先生请说。” “蛮王叔叔,文朝目前虚弱、内部也是乱象万分,而北边的蒙匈族、东面的后金一族,对文朝虎视眈眈。我预判,在几年之间,他们可能对文朝动武,入侵文朝。如果真是这样,荆蛮楚地这边哪怕受到的冲击不大,但在乱世,哪有真正的平安? 一旦乱起来,天下动荡,就没有人能够苟安一地。同时,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好应对乱局的准备,我们能不能提早几年,做一些准备? 为此,备战、储备钱粮、训练战兵。如此,攻下鹰巢山匪巢作为我们秘密发展地点外,还得将周边的所有山匪,都扫平。这样一来,既能够得到钱粮、人口资源,还能够练兵……” “先生有此意,这是先生的大志,救天下黎民于水火。巫家寨肯定会尾随先生,请放心。我年纪大一些,就为先生坐镇蛮疆,孩子们便跟在先生身边,总能够做一些事情。” “谢谢蛮王叔叔。”巫家寨的态度,虽然一直都没说出来,但实际上巫龙等人就是这样做的。 讨论了将要面对的事务,特别是黑脚蛮可能的种种变局,这边也是有利应对之策。晚餐前,才结束这样的讨论,算是对未来要做的事情,做一次疏理,使得今后做事有更好的规划。 晚餐之后,从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个人。巫龙见了,立即上前说,“什么事?” 杨继业见是隐秘点的负责人过来,难怪巫龙担心。那里确实不容有失,不然,出的就是大事,影响巫家寨这边布局的根基。 那人对巫龙轻声说了句话,巫龙便让他到杨继业这边来。那人压着声音说,“先生,我们做出几杆竹筒枪啦。” 这是一个好消息,巫小陆也听到了,说,“杨大哥,我们去试一试。” 第139章 洞内作坊 仿制竹筒枪进行打造,难度虽大,对于巫家寨的铁匠等人而言,勉强能够做到。至于质量问题,真不敢保证。 杨继业对此,心里也没有多少把握。但只要打造出来,总能够慢慢摸索,改进,提升品质。特别对材料的提升,是今后一段时间里,最为核心重要的工作。 匠铺那边既然做出样品,当然得去看看。几个人也不多说,跟着走出门。巫家几兄弟,巫龙、巫豹、巫国强、巫素贞和巫小陆,杨继业和杨猛,另外还有两个巫家的核心管理人员,也都是直接涉足到核心的人,一群人将近十个。 天色已经开始黑,在晒谷坪那里,该上夜校的人也都过来。杨继业对巫国强说,“国强,你先去替一替,我等会过来。” 巫国强虽然不愿意,但还是留下。巫小陆笑嘻嘻地说,“五哥,这是有功名的好处啊。你看,杨大哥就没叫我去替课。” 巫国强的玩心没有巫小陆大,知道杨继业得去看那边的事情,对于小幺说什么,他也不怎么在意。 巫小陆很得意,拉着杨继业往前跑。却被四姐巫素贞在头上敲一下,扭头说,“四姐,你欺负人。” “谁叫你欺负五弟。”巫素贞说归说,却不敢看着他们那边,但新意家园会有不好印象。 这段时间,巫素贞早成为杨继业的粉丝,但在杨继业面前却不敢有任何表示,越是在意对方的看法,越不知该怎么做才是好。 巫素贞比杨继业大一岁多,差不多两岁的样子,在蛮族,她这样的年龄早该成家嫁人的。只是,巫素贞从小喜欢练武,人虽漂亮,在婚事上却是高不成低不就。 荆蛮楚地不少年轻人都看上巫素贞,但说娶她回家,却没几个人真心这样想。小家小户的人,愿意娶,巫家寨这边也不愿意,让巫素贞嫁过去吃苦。 近来,家里人都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巫素贞在杨继业面前,尽可能表现出温柔。就像孔雀开屏,展示自己最漂亮的一面,那是表达什么,除了巫小陆和巫国强不懂,其他的人自然明白。 但家里的人也没有谁去说破,杨继业作为右丞相府少爷,身份地位可高得出奇。如果说将巫素贞娶过去当正牌子夫人,这种可能性他们也不敢想。右丞相是什么样的见识,眼界会有多高?何况,巫素贞还比杨继业大两岁。 这事情不好处理,也就拓展,巫龙等人是想顺其自然,虽说如此会委屈妹妹,但目前与杨继业之间的合作、发展,又能怎么选择? 杨继业作为一个有后世经验的男人,也能够体会到巫素贞瞬间表情传达的意思。不过,他对巫素贞的印象不算好,哪怕性格开朗、阳光、健康,确实具有吸引人的地方,身体素质也非常棒,但毕竟还没有十八岁。更主要的是,他自己才进十六岁啊,年龄太小,自然不会考虑这些问题。 作坊离寨子有三四里,偏避,主要是比较好守卫。距离作坊两百米,就安排有暗哨,这是巫龙他们跟杨继业的小队学的。三重岗哨的守卫,可见对这个作坊的重视。 杨继业等人到这里,暗哨走出一个人来接应,一直到作坊中。 作坊是在一个崖壁下,崖壁下有几百平米宽的石洞。洞里有一股水流,从洞子深处流出来,提供给这里的人使用。 山洞中已经分成几个部分,居住区域,生活区域。匠人们在研制物品,也是分为不同区域,各自为战,相互之间不干涉。 不同区域之间,用岩石砌成墙,隔开了。也是一种防护。 山崖外,除了石墙、悬崖之外,进行了严密的防护。这里要做的防护,范围不大,工程量还算小。这个山洞杨继业之前到过多次,知道这是巫家寨躲避山匪攻略的所在,这时候不过是稍微修整,安排可信的人员把守与管理。 像巫家寨这种力量,多是村里长大的人,彼此知根知底,外人想安插奸细,小队而言,难多了。也就使得这里的安防,主要针对外面。 进到洞里,这里面空气流动不错,但整个山洞内还是弥漫一股打铁的气息。炼钢的高炉不在洞内,而是在另一侧,那边有一个五六十平的平台,只有一条路可去,其余都是悬崖。 里面的人得知杨继业等人到了,边有人过来带路,引着一群人在岩石门穿行。 在一炉火边,匠人还在叮叮当当地敲打。等他们到了,那些人才停下来。一个管理者将一把仿造的竹筒枪,递给巫龙。而另一个人,将之前杨继业送过来的竹筒枪也地过来,巫豹拿在手里。 巫龙看了看,随后转交给杨继业,说,“少爷,你看看,能行吗。” 对于仿造之物,是不是可用,才是最关键的。如果可用,边能够打造出第二第三杆火枪,哪怕速度不快,三五年之后,产能也会快速起来,积累的经验就是丰富的资源。 拿在手里,感觉一下。仿造的这一杆火枪,完全是铁和钢锻打而成的。比起之前的竹筒枪,要沉一些。竹筒枪的枪管是竹子做成,真的开火,几次或十来次,竹管就损毁而不能使用。 新打造的,已经是钢管,性能上绝对不是竹筒枪所能比的。杨继业也不知匠人们如何做出枪管,不知这枪管是不是无缝管。目前,能够做出枪管来,就非同寻常的技艺了。 天黑,灯光不够,看不出手中的枪质材如何。掂量着,觉得既然匠人已经呈送过来,肯定也是试过枪了的。 “这枪试过了吧,能够射多远?”杨继业说。 “三十步可射穿门板。”旁边的技术总监说,三十步,相当于三十米,能够射穿门板,可见射程不止于三十米了。至于杀伤力的极限在多少米,有待于核定。目前才打造出来的仿造枪,自然还没做诸多检测。 “不错,我来试试。”杨继业说。 对于火枪,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他熟知。这时候,却听另一人说,“还是我来。” 第140章 改进的方向 却是站在身边的技术总监,他知道杨继业的身份和地位,另外,巫家兄弟也是如此,都是重要的核心人物,他哪会让这些人冒险? “不要紧,我想,你们肯定也反复试过了。是不是?在黑药还没改进之前,这些黑药的威力并不强。”杨继业说,他对火枪、猎枪、甚至后世不少仿制的枪械,都曾玩过,感受过这些武器的威力。 这时候,要亲手感受一下发射时的状况,才有更好的评判。 巫龙见杨继业这样说,也觉得担心,说,“杨兄弟……” “龙哥,没事的。我自己还想身上带两杆火枪防身,再说,以前这东西也玩过的。放心。” 听杨继业这样说,其他人也不好多劝,知道杨继业不是没有危险观念的人。巫小陆自然也想,但他不敢与杨继业争。 有人拿来黑药,到文朝,对火药的配制技术已经趋于成熟,但配比上还是一成不变。杨继业了解这些,将黑药倒一些到手里,研磨一下,也不做评说。 对于火药的配比,后世已经有多种记载。有前冲的配方,有横向爆炸的配方,患有更多需要的爆炸,才能够做出多种多样的礼花炮来,更具观赏性。 另外,后世的炮弹是能够落地爆炸的,而不是如今大将军炮,仅仅是炮弹砸出去,运动轨迹过程形成物理性伤害。 将黑药装进枪管,捅实,填装弹,然后就差点火了。在山洞里肯定不能试枪,一行人边出山洞,然后到早就劈开的场地。 前面是一个标靶,三十步距离。此时天黑,那边竖起一根火把进行照明。杨继业再次检查手中的枪,然后才点火,发射。 “砰——”的一声巨响,枪发射出去的铁条,将前面的门板射穿。而面前,一股黑烟冒起,让杨继业好一阵看不清东西。 这也是黑药的质量问题,如果做得好,起来的烟不会大,至少不会影响到视觉。呛人的烟味也很重,那时硫磺燃烧的味道。 杨继业突然想起来,荆蛮楚地这边的硫磺矿,应该在距离县城三十几里远的群山中。地域不在生蛮区域内,倒是得想想办法,看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开采出来。 硫磺矿石的开采,比起朱砂矿石的开采,显然要容易一些,也可在矿区进行熬制。只是,对环境的污染确实大。 在后世,那个硫磺矿开发三十多年,周围三公里的山坡上,草木不生,光秃秃的。老远就闻到刺鼻的味。不过,在文朝,还没有谁会干预对空气的污染吧。最为关键的是,要如何避开官府和镇边王府的察觉。 这个问题,等以后在考虑。目前,唯有购买硫磺这种违禁品了。炼丹的道士、真人,都会找到硫磺,对杨继业而言,购买到的硫磺品质不够好,就会影响黑药的质量,对火枪的射程有着直接的影响。 大家都在看杨继业,见枪有效果,至少比竹筒枪的效果强不少。 杨继业也收敛自己的思绪,看着技术总监,说,“还不错,但要改进的地方也有。” “请先生细说一说,给我们指导,才好去琢磨。”技术总监认真地说。 “你们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将火枪做出来,很了不起。从钢才的试枪看,准头、发射的力量,都不错。改成钢管之后,耐用方面肯定会高很多。至于这枪要用多少回,才会出现开裂、爆炸等情况,还必须要试枪。 以后,但凡打造出来的枪,一批一批的,在质材上要求只会越来越严格。我想啊,这种枪管不长,发射到五十步依旧有杀伤力,基本可用于实战。 另外,对于长枪管的火枪,也得开始研究。”杨继业说着,比划了一下,说,“就这样长的长度,用来做枪管,发射的距离会有很大提升。我们就可充分利用在战场上,一百步到一百五十步距离的杀伤力要得到保证,只有这种火枪,才真正称得上杀器。 对于枪械的研究和改进,准确度是一方面、远距离是一方面,不管哪一种研究,所用钢材的品质,才是这些提升的保证。 我之前提过,目前我们买到的黑药,质量很差的。等我们自己做出黑药来,至少是这些黑药性能的一倍以上,那反过来就需要我们有足够好的质材,才能承受得起威力更大的黑药,是不是?不然,黑药的性能提起来,我们的枪都不能用,怎么办?” “少爷的意思很清楚,方向也定下来。研发中心这边有什么要求,需要什么,提前给寨子提出申请,我会想办法来做好后勤保障。”巫龙说,目前巫家寨的财力上的压力可不小了。 这一次,打造出来的火枪不止一杆,足够有十把。这是巫家寨的绝密,可对于核心曾而言,这些又是一个开端而已。杨继业等巫小陆等人都试过火枪后,拿了一把,丢给巫龙,说,“龙哥,这个东西虽说不够理想。暂时性还是可以的,我过两天配点黑药试试,看到底能够提升多少威能。这一把你拿着,看看可给哪一家生蛮的人展示一下……” 巫龙知道杨继业的意思,展示自家的好东西,那时要拉这些人过来一起做事。至于像黑脚蛮那些人,态度不端正的,也可展示一下威力,作为威慑之用。 杨继业自己也拿一把,还拿一些黑药。防身倒是不一定用得上,关键是多熟悉这些东西,在这个时段是必要的。 小王爷刘浪为什么背一个竹筒枪,拿着完全是用来摆样子的货,实际上就是显摆和威慑。 巫小陆自然也想要一把,但杨继业和巫龙都不许。巫豹、巫素贞他们对中国没兴趣,觉得这个枪的威力,相对于他们的身手就太鸡肋了。 回到寨子,夜校已经放学。进夜校看看,连值日生都离开了。 巫国强还留在教室,在灯下读书,备考。男孩和中年人则在另一间,不过来打搅巫国强的勤奋。 杨继业走到男孩身边,说,“怎么样,习惯不习惯?想不想到县城里去看看?对了,过几天,蛮族这边要举行六月六祭祖和比武,很热闹的,要不要去看看?” 第141章 准备出发 一天前,巫虎将一百二十人悄悄带回巫家寨。 杨继业与巫家这边早有默契,在巫虎的人马离开山头时,他和杨猛边到山上。将树岗和山岩叫到队伍前,将队员里的十五人调出来,让他们去山下杨家隐藏、驻防。 其他的队员就地待命,等候进一步的命令。队员们也知道,过两天,就是蛮族六月六祭祖活动开始了,这些人会不会去那里做任务? 他们虽说是熟蛮的人,可以将跟在少爷身边,成为杨家的人。按照文朝这个年代的说法,他们是杨家的卫士,得为杨家拼命。 到这边之后,经过这些时间的训练,参加过上回的战阵杀敌,这些人的心完全归属与杨继业。对于来至少爷的命令,会毫无思索地执行。 树岗和山岩跟着杨继业进棚屋,杨继业说,“经过这些天的训练,队员们情况怎么样?” “报告少爷,队员训练积极,效果很好,情绪稳定。”树岗上前一步,回答,然后退回原位。 “那就好。”杨继业说,“树岗队长、山岩队长,蛮族那边即将进行祭祖活动,我要去参加,看热闹。不过,你们另有任务,这次就不回蛮族了。” “是,少爷。请下达任务,保证完成任务。”树岗大声说。单纯的训练,对于目前的队员而言,确实有些枯燥。而对训练本身说来,过于单纯的训练,会让人疲倦,整体实力就难以提升。 听到有任务,树岗和山岩都兴奋起来。 “今天你们做好长途奔袭的准备,具体要带哪些东西,我就不说了,你们比我更清楚。”杨继业说,“明天,我和杨猛去蛮族,蛮族的六月六祭祖活动,前后有好几天。这段时间,我想来,鹰巢山的山匪最放松的时段。 你们的任务,就是从后山摸上去,将山里的情况摸索清楚,但又不能惊动对方。哪怕有再好的机会,都不能动手,不能惊动对方。这是一场战前准备,也是一项实战训练课程。 摸索清楚山匪兵力分布,山匪头目的情况,还有就是上山的路卡守卫情况。这些摸清楚之后,一部分队员潜伏起来,另一部分队员回山待命。任务听明白没有?听明白后,请复述。” “少爷,树岗明白。”树岗大声说,随即将杨继业之前的任务和要求,都复述一遍。确保没有出错。 杨继业早有进攻鹰巢山的想法,因为鹰巢山几百年来,无人攻克过,山匪占据,已经成为一个固定思维。 鹰巢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山上占地还大,又平坦。有山有水的,是不错的一个根据地。 杨继业想将鹰巢山拿下,将一切隐秘的东西,都放在鹰巢山上实验、研究,就不会惹眼,巫家寨这里也不会让人怀疑。 另外,练兵什么的,在鹰巢山上也完全可展开。之前死了两个头目,新头目暂时还没确定,但也会从相应的山匪势力中选任,此时段,是鹰巢山实力最弱的时候。鹰巢山是几百年山匪盘踞,积存的钱财,很可能非外人所想的那样,说不定有大量的钱粮储存。 不仅是鹰巢山要拿下来,其他的山匪老巢,杨继业准备都占据下来。一来练兵,二连可得钱粮,三来可得到不少人口。真是一举三得之策。 任务下达,杨继业让两个队长归队,说,“你们俩这次任务,任务重,又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一定要慎之又慎。如果出现意外,宁可取消任务,也不能让队员有所损失。明白吗?” “是,少爷。”树岗和山岩对杨继业敬礼,然后昂首挺胸地回到队员面前,将要求传达下去。 回到家中,杨继业对老爸说了去参加蛮族祭祖活动的事情。对此,杨盛文没做什么表示。蛮族六月六祭祖,也有荆蛮楚地这边的人前去做客,县衙的人、镇边王爷的人,都会派代表去观赏。 往年,杨家一直低调,自然不参与这些事情。但今年已经不同,这个小儿子,今年与魔教之战,就擒杀了不少魔教精锐,而对蛮族也是很用心的,成果累累。 巫家寨能够给他这么多人手,这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杨盛文哪会不知?杨继业离开家,又调来人手藏进杨家,守护这里,杨盛文自然明白。 这次,进杨家的人手,与上次比较,虽然还是统一组成员,但这些人的精神状态、整体实力已经有较大提升。这就是实战锤炼过的,和没有经过战火的不同之处。 对于老妈,自然是另一种说法,表示他会在巫家寨安心备考的同时,也给巫小陆、巫国强做一些读书上的提点。这个理由很充分的,也非常具有说服力。 家里安顿好,杨继业带着杨猛去巫家寨。巫家寨这边也做好准备,该随行的人员,巫家寨自身的安防等等,都已经做了充分的工作。 对于蛮族这个活动,镇边王府、荆蛮楚地的驻军、县衙等地方力量,都会警惕起来,担心有人借机捣乱。 进巫家,杨继业问巫小陆,说,“家里都准备好了吧。” “杨大哥,没问题,我爸带队呢。家里这边,我几个叔叔、爷爷都在寨里,不怕有人捣乱。”巫小陆笑着说。 杨继业也知道,遇上今天这种情况,巫家寨子里,一些身体强壮的女人,都会分担寨子的防卫。而巫龙等也会将方方面面的防护做好,可不能寨子的主力离开,给人偷袭进来,那就惨了。 巫虎是这次带队的主战人员,巫豹就灵动多了,不受约束。巫小陆、巫国强和巫素贞主要是去看热闹,家里不指望他们出力的。 杨继业则作为巫家寨的先生,也是熟蛮一支的重要客人,参与这次的活动,也是看热闹的。不过,杨继业有自己的事请要做,和巫小陆等一起,身边也有一些人,就是将巫家寨的经营,推向生蛮各支。 这一次,举办祭祖活动是代边蛮承担,各支都往代边蛮领地进发。 第142章 代边蛮寨古尚坪 生蛮五支,加上熟蛮,每一年都会在六月六那天祭祖活动。活动的场面宏大,每个寨子几乎都有不少人参加。 而节目的内容也繁多,如舞狮子、龙灯,武术表演,服饰、银饰展览,有高跷比赛,上刀山、吞火、脚踩烧得通红的犁口,也有各种舞蹈,乐曲演奏,以及各寨美女帅哥的对歌比赛。 传统的节目里,五年一度的比武活动,当然更吸引人围观。这时候,不仅要将蛮族有名望的宿老请来做评判,还会请县衙、镇边王府的人过来做评判、重要客人出席,使得整个比武活动更严肃、公正。 这一次,祭祖是在代边蛮的地盘。代边蛮处在整个生蛮的中心地带,从位置上看,在黑脚蛮和代削蛮之间,距离巫家寨一百多里。 清早从巫家寨出发,到名叫古尚坪的寨子后,太阳已经挂在西方山脊,主要是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中午在路上找一寨子,在寨子的水井边午餐,耽误一些时间。 活动具体的地点,是在一个寨子几百米外的山头上,这山不高,比较平缓。远远看去,显得比较宽。 平时,这个山头应该种庄稼的,今年情况特殊,这边索性荒着不种。巫家寨的这群人过来时,见山头已经有不少人,参与祭祖的核心人物,都先准备了驻扎地。更重要的人物,会安排在寨子里的人家住宿。 杨继业和巫家寨主家的人,都在村子有住处。巫虎则带着所有参赛的成员、有节目的成员,驻扎在主办方准备的地方。 古尚坪这个蛮寨目测有三百户人家,是蛮族里比较大的寨子。巫虎带着人往山坡那边走,自有人为他们带路,驻扎地这边早有安排。 蛮王巫长安则被寨子这边一个重要人物过来迎接,双方见面,笑呵呵地招呼,说了很多好听的、赞美对方的话。 蛮寨这边的语言,杨继业也是勉强听得懂,生蛮各支之间的语言稍有不同,主要的发音还是差不多,听起来障碍不大。 介绍到杨继业时,巫长安非常慎重地说,“这位是我熟蛮全族的先生,受到全族最高尊重,杨继业先生。” 对杨继业在熟蛮的一些情况,在蛮寨里早有传言,对方也知道这一情况。上前先同杨继业招呼,表达了尊重,表示早就听说有这样了不起的先生,只是一直没见过面,今天,能够有幸见到先生,太好了。 杨继业也表示对代边蛮非常向往,早就想到这样好的地方来做客,今天过来,见这里果然是好地方,像神仙居住的地方一样。 杨继业的话,自然让对方喜欢。迎接客人的,除了代边蛮主兄弟级别的,还有少蛮主也在。过来见过杨继业这位先生,然后才与巫龙、巫豹等人见面,自然也会对巫素贞赞美一番。 往寨子里走,没多远,见削劲和身边几个人从寨子里出来。见到熟蛮的人到了,忙上前来招呼。削劲与蛮王招呼后,便到杨继业面前来,说,“先生,又见到您了,太好了。非常感谢先生给我们的大礼,代削蛮的人都赞扬先生。” “削劲大哥好,见到你真的很开心。祝愿削劲大哥在比武上,获得好成绩。”杨继业笑呵呵地说,“削劲大哥,上次你们送来的那个人,确实很重要,帮我一个大忙了,谢谢你,也请你帮我感谢代削蛮。” “先生太客气,你高贵的人品,让代削蛮敬服不已。以后,代削蛮愿意为先生做任何事情。”削劲当着代边蛮这边的人只有说,使得代边蛮对杨继业这个先生的印象就有不同的感受,看杨继业时,多有不同的眼神。 削劲也不往寨子外走,而是跟随熟蛮这边的人进寨子,一直到代边蛮安排的住户。 杨继业等人被安排在一家蛮族人家里,是蛮主的兄弟家,院子不小,整个家建成一个闭环状态。正屋前面是高墙,左右是厢房,有吊脚楼。吊脚楼都是木板扎楼,这就是大户人家才能做出的格局。 杨继业被安排在左厢房木楼上的一间房子,巫小陆和杨猛也在这房间住着。这里看起来干净,用品也是新买的。估计,承办这一次祭祖活动,代价也不小。 巫小陆见睡在楼房里,也很开心。更多的人会在地上,铺一层稻草,然后是棉质布,就挤在一起睡的。 而驻扎在山坡的人群,连稻草都不一定有,用野草、树枝铺成睡铺,将就几天而已。 对这种大型活动,杨继业也明白。几万人集中过来,谁还能够顾得上谁?核心阶层的人,才会让主办方安排起来。 削劲表示,他们代削蛮住处在不远的另外两家人家,房子可没这么好。等安排他们的主家人离开,削劲压着声音说,“先生、小六兄弟,过两天,我会让人将马送过来。就是暂时还没弄到多少,只有六匹。” “太好了,削劲大哥。那我回家时就可以骑马啦。”巫小陆很开心。 马不仅可以代步,最关键的是,骑在马上很威风。不过,养马的成本是很高的,养一匹好马,比养几个人都要贵。 杨继业他们能不能养更多的马,就看袭击鹰巢山之后,能够有多少收获。鹰巢山上的山匪头目,也有养马。 “削劲大哥,感谢了。辛苦你们啦。”杨继业自然要表达谢意的。 “先生你还同我客气啊,等我回寨子,让他们再弄马来。”削劲肯定地说。 “削劲哥,以后再有马,我们这边会按照市场价格补偿你们的辛苦。”杨继业说。 “先生,不需要。”削劲有些不好意思谈这些事情。 “削劲哥,今后你也会成为蛮主,对于做事和收获,都是要平衡的,不然,以后再安排人做事,就不好开口了。是不是?我们知道削劲大哥的情分,可弄这些马匹,是你下面的人冒死到蒙匈族买来的,对不对?只有给他们重赏,才会让人去冒险啊。” 听杨继业所说,削劲也明白,不过是因为在杨继业等人面前,才不好意思提代价。 第143章 年轻的情愫 天色已经不早,看了住处,主人家当即开饭。就在院子摆长桌饭,大晚饭、大钵菜,上大碗米酒。 熟蛮一族的核心层也不多,十几个人而已。削劲虽然已经吃过饭,但也坐下来陪着杨继业和巫豹等人。 菜式也简单,那就是羊肉炖黄豆。黄豆多,羊肉少。巫小陆见菜如此,倒是主动将几块羊肉,送到杨继业的碗中。杨继业笑着说,“小六,你正长身体,得多吃一些。还有三哥,这几天要战斗,也得多补充一些才对。” 巫长安见杨继业如此,倒是很喜欢。削劲、巫素贞等人见杨继业对人这样,都用崇敬的眼神看着他。 蛮族的人,对客人劝菜、对尊重的人劝菜,那是一种礼貌和表达尊重。可杨继业所说的,却是另外一套,也充分体现了他对人的关心。 吃过晚餐,主家这边转达了蛮主的意思。今晚,各支的核心人物,会先集中见一面,商讨和确定接下来的祭祖活动。虽说这些事情,之前就有沟通、磋商,但今晚敲定所有的细节和要求,免得接下来活动中,出现意外以及冲突。 杨继业作为主要客人,但他过来不是参加活动,只是做看客,自然不会去参与会议。巫小陆、巫素贞、巫豹等也不是决策人员,自然陪着杨继业,不去参加会议。 从住处出来,到寨子晒谷坪。这里的晒谷坪比巫家寨的要大,此时,晒谷坪人多。除了寨子外驻扎的人群,要求不能到处乱窜,住在寨子里的人,要求就不严。 吃了饭大多数人都出来,到晒谷坪相聚,也是来认识一些朋友的。自然以年轻人为主,男男女女的,这些人都是各支的核心人员和重要成员,彼此之间,也会遵照举办方的要求,不会在这里处理之前的私怨。 巫小陆和巫素贞等对这样人多场合,是比较有兴趣、比较好奇的,巫豹对这种聚集,不是第一次见,上一次他才十五岁,出来到晒谷坪找人对练拳法,但这一次,他自然不会这样做了。 生蛮五支的年轻一辈,估计都在这里集中了,大家也是想要多认识一些人,交几个朋友。以后走出本支,才有地方可去。 再有就是,紧接着就要高比武了,也想摸一摸各方底细,琢磨如何对敌等。 杨继业和巫豹两人在前,杨猛自然是在杨继业身侧,随时准备应对来至未知的伤害。 这里光线不怎么好,而光的主要来源,不过是晒谷坪周边的火把。中央有一堆篝火,不少年轻人在围着篝火跳舞。跳舞的时候,男女之间手牵着,主要是脚步和腰身在动作。 在后世,蛮族这边的一些习惯已经改变,但男女之防和交往,倒是没有太多改变。唱山歌、赶集等都可对心慕的女子表达自己心里的爱慕,然后等女方回应,可能会有约会。 围绕篝火跳舞,自然也是机会之一。杨继业了解这些,却不想参与进去。巫小陆爱热闹,说,“杨大哥,我们也去吧。” “小六你去吧,我就算了。”杨继业笑着推辞。 “那肯定不行,到蛮族这里,哪有不跳舞的。走,对了,四姐,你也一起吧。”也不知巫小陆是不是故意,让巫素贞牵着杨继业的手,而他却牵着巫素贞另一只手。 巫素贞稍微犹豫,但她的性格比较外向,也对蛮族这样的习俗认同,自然觉得没什么不好。杨继业的手被牵着,感觉到温热和柔腻。巫素贞看一眼杨继业,随即扭头不看,担心让杨继业看出她心里的想法。 杨继业此时也不好武断地拒绝,知道这时候拒绝,会让巫素贞很没面子。几个人往篝火圈里走,巫小陆带头,插到人圈子,到杨继业补位时,恰好另一边是一个女子。 借着火光,看得出这个陌生女子圆圆的脸,个子也不高。与杨继业手拉手后,便也在看杨继业。感觉杨继业不像蛮族的人,好奇地问,“后生,你是汉家人吗。” “是的。”杨继业笑一笑,“我可不会跳舞,你愿意教我吗。” 但女子也看得出,杨继业另一侧的巫素贞在看着他们,说,“那位姐姐不是要教你吗,嘻嘻,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 杨继业才明白,对于少女而言,对这方面天生就敏锐得多。巫素贞并不干涉杨继业,也知道杨继业对于美女不会乱搭讪。而她自己心里哪怕有一些念想,也是近来见杨继业各种异于常人的表现后,在心里才产生那种折服,那种亲近他的冲动。 实际上,这时候只要跟着队形移动,对于队形里每一个人有什么动作,都不做要求,也不会有多少人关注或其他情绪。 走动起来,杨继业很快也适应了,虽说灵魂之中有一个中年心态,但身体的反应还是年轻。十六岁的机体,总是活跃一些的。 巫素贞似乎有意带着杨继业在做动作,将身体的摆动显得简单却有着韵味,让杨继业觉得巫素贞还真有些魅力。 在身体方面,巫素贞确实该大的地方大,该翘的地方翘,价值从小练武,身子灵动,估计很多高难度动作也是可以做出来的。 心里这样想,杨继业难免也有所感,牵着巫素贞的那只手,似乎更热一些,手心微微出汗了。对于自己的未来,到底找谁成婚,家里老妈是经常念叨的,好在老爸没搭理,也就暂时拖着。 要说目前想自主婚事,杨继业还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但在文朝,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只是对于大妇的选择比较谨慎一些。 杨继业之前在京城也有一房婚事的,只是,在右丞相被贬斥荆蛮楚地时,右丞相这边主动断了这婚约,免得将对方拖累。 杨继业是知道这个事情的,那年他已经十岁。如今想来,断掉婚约也好,不然,自己在荆蛮楚地这边,一个书呆子而已,不是祸害对方吗。 想必,之前那个女子已经嫁掉了。那是一家二品官员的女子,从没见过,也不知人长得怎么样。 他记得,那家人姓韩。 第144章 小王爷读书少 当初的婚约,也是一次聚集。老爸带着八岁的杨继业,在一帮中年人堆里,展示了他诵读经典的能力,让文朝那些文士们声赞。 实际上,那时候杨盛文正式右丞相府声望最高的时段,对于同右丞相府联姻,自然有很多人都乐意的。其中一个是大学士身份,世家比起杨家还要高一些。 杨家的家族不在京都,不过是杨盛文带着一家人和一些家族的部分人,住在右丞相府。对方却是京都的老世家,官职上没有杨盛文高,实力上却雄厚。 当初联姻,如果不是两年后右丞相府变迁,那么联姻成功后,会使得右丞相这边的真正实力大增。 杨盛文做事情比较稳健,但在这方面,却有所犯忌,更何况,他与太子府的关系进一步升级后,彻底惹怒了文昭帝。 对这些历史的事情,杨继业如今也是理顺了。文昭帝固然有担心,他还在为,太子府的力量过大,很可能危急到他的权力与生存。 在皇家,兄弟、父子之间的关系,自古来就有很多相互残杀的。后世的人盛赞唐太宗李世民,猛批太子李建成如何狡诈凶残。可实际上,狡诈凶残的反而被灭掉,这可能吗? 李世民先下手,占据皇位,将父亲软禁起来。这个历史的事件,文昭帝也怕在文朝复演。 对自己未来的婚事,杨继业这时候确实没有什么打算,也明白,自己与巫家往来密切,利益绑在一起。但真要将巫素贞娶进门,做大妇,老爸和老妈那一关能不能过,真不好说。 可让巫素贞不是正妻,杨继业也不敢跟巫家提起,完全是挨揍的事,可不能去做。如此想,心里平静一些,对待巫素贞的问题上,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老妈几次提到,要给杨继业说一房亲事,让他快一些成婚。杨继业也担心,万一娶一个以看就厌烦的,那也不能退掉,就真悲催了。 转几圈,杨继业对巫素贞说了不再跳,让他们安心玩。巫素贞虽不说话,等杨继业要离开人群圈,她也将巫小陆一起带出来。 同巫豹在一起,杨猛便站在杨继业身边,紧紧看住。这时候,见人群里有一个意外的家伙,刘浪在另外两个年轻人陪着,从另一端走过来。 杨继业见了,笑着招呼,“小王爷,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杨……秀才……”刘浪突然看到杨继业,心中一急,差点将杨呆子的习惯用语说出来。 上几次与杨继业之间的冲突,打赌等,使得刘浪也充分认识到如今的杨继业可不是以前的书呆子了。除了面对面对战,可能他会有更高的战力,武力值更强一些,特别是射箭技术上很有自信的。之外,很可能都不是杨继业的敌手。 巫豹和杨猛的战斗力有多强,刘浪没有直接的感受,但他知道,这两人不可招惹。也因此,如今刘浪见杨继业时,心里是发怵的。 “小王爷,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好题目,我们再来一次打赌?”杨继业笑呵呵地说,“我和小六好久没到八角楼去吃饭了,怪想的。” “杨继业,你不要得意。等回到县城,我跟你赌。题目你出,看我怕不怕你……”刘浪气急败坏地说,镇边王府在生蛮的影响力还是不错的有威慑之功。可杨继业如果太扫他脸面,以后自己在生蛮的名声会受到影响。 杨继业自然也要借助镇边王府的脸,来达到他自身的意图。笑呵呵说,“没问题,要不然,我们俩在这里比武一番?” “怕你啊。”刘浪给激怒了,也知道在单对单的对决上,自己完全可虐了杨继业。但杨继业如果让杨猛上,镇边王府这边估计真没有对手。因为杨猛能够与耶律钟玉身边的人对决、擒杀,这样的战力,镇边王府很难找到,至少,他身边的护卫没有如此好手。 也是因为刘浪还不知杨猛直接对战耶律钟玉这样的强手,不然刘浪更没底气。 “我们直接对战,不能让人代替。”刘浪气急败坏地说。 杨继业笑笑,很乐意将刘浪惹得起火,但也不会真让彼此成为大仇。毕竟,镇边王府在荆蛮楚地还是有很强力量,他不想让镇边王府随时盯住他。 “小王爷,等我们回去吧。我也想看看小王爷到底有多差劲。”自然不可能在蛮族这里对战,惹人笑而已。 削劲这时候也过来了,到杨继业身边,轻声说,“先生,要不要揍他一顿。”杨继业知道,削劲说不定真敢的。忙说,“削劲哥,可不能这样子。他也是客人啊,我们揍了客人,蛮族这边也没脸面,是不是?” “先生说的有理。我听先生的。”削劲说。 刘浪身边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代边蛮的少蛮主。之前,在坂田垅那里也见过对方,黑脚蛮与杨继业和熟蛮的关系有些对立,至今黑脚蛮对办学堂的事情,都还没有回应。 可今天,刘浪却与黑脚蛮的少蛮主在一起,就有些意思了。是不是黑脚蛮另找途径,准备与镇边王府合作?真要合作,黑脚蛮想要的生意,自然有途径了。不过,镇边王府的生意,都是传统的生意,根本无法与巫家寨相比。 杨继业错身从刘浪身边走过,然后到黑脚蛮少蛮主身前,说,“少蛮主好,我们又见面啦。非常感谢上回你们的热情招待,你放心,下次少蛮主带货品过来,我们会给出更好的价格,保证让少蛮主满意。” 黑脚蛮少蛮主对杨继业心里是怨恨的,这时候,没想到这个先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也不知杨继业所说,是不是真的。不过他身边的刘浪,对杨继业所说却是有兴趣的,真没想到,杨继业居然跟黑脚蛮都有往来、做生意了。 “杨继业,你居然在做生意?你一个书生不好好念书,居然去做生意?”刘浪怒声说,书生做生意,在文朝那是大忌讳啊。 “小王爷,你听错了吧。黑脚蛮是和巫家寨做生意,你几时见我做生意了?再说,圣人有言,君子六艺。圣人门下,就有好几位贤者都是大商家。你不知道?小王爷读书少,我理解。” 第145章 先选谁 黑脚蛮与镇边王府之间的关系,到底到那种程度,外人难以知道。从杨继业这个角度说,确实不愿意镇边王府过多将手伸进生蛮中,会让巫家寨减少收益的。 在晒谷坪这边也不多纠结,然后,与巫豹等人,见到生蛮另外的少蛮主。或许是来之前,家里人已经招呼过,这些人对杨继业的态度,都不差。 这时候,与少蛮主见面,杨继业自然有更好的态度,这是为将来的发展进行投资。关于彼此情谊的话,这些年轻人如何是杨继业的对手,每一个都让他说得心满意足。 回到住处,杨继业与巫长安提到镇边王府小王爷刘浪与黑脚蛮少蛮主在一起的事情。“蛮王,以前黑脚蛮同王府之间的关系如何?” “生蛮同王府之间,那是狼和羊的关系。熟蛮在中间分割着,王府不对生蛮压制太多,生蛮也不对汉家和官府做对。”巫长安说,“今天他们走在一起,很可能是上次我们到黑脚蛮那里,让黑脚蛮找上镇边王府了。” “也没什么。”杨继业说,“镇边王府能够给黑脚蛮带什么好处?做生意也是以前那些,他们不敢放开养殖,也不敢做其他的产业。要说找矿这个事情,黑脚蛮不一定会跟王府说出去。” 巫长安也知道,黑脚蛮真的将矿的消息,转告给镇边王府。王府会有什么反应?一来他们根本找不到矿在哪里,二来王府的胃口可不小,绝对没有黑脚蛮的好处。 当然,黑脚蛮有这样的动向,熟蛮这边也会多留心,免得吃亏。 第二天,太阳有一杆高了,各方面才准备好。吃过早餐的人们,逐渐聚拢起来,都往山头聚集。 山头这边,附近寨子过来卖吃食的人不少,远近过来看热闹的蛮族人,这时候也陆续到来。好在山头还平缓,整个山头都可站人,等杨继业随着熟蛮的人到观景台时,看到四周的人已经密密麻麻。 生蛮平时娱乐活动少,有这样的大型活动,几乎家家都过来,拖儿带女的赶热闹。 山头除了几座楼台用来观景,其他几座平台就更大,高度却低一些。这些平台是用来表演各种节目。 等生蛮各支的主要人物到后,立即有人将先前就摆放的烟花点燃,爆竹炸响,轰鸣声大起,响声连成一片。山头烟尘缭绕,人和人之间,想说句话,都听不到。 巫小陆坐在杨继业身边,而他的另一侧却是巫素贞。也不知是不是昨晚在篝火边牵过手,跳了舞,巫素贞今天看杨继业时,似乎又有些不一样。杨继业也是看到她这样的情形,却只能假装没看见。 巫豹暂时没有事,跟在蛮王身边,也是一种保护。巫虎带着参赛的人,则在观景台周围,各方阵营清晰,与前来看热闹的也是界限分明。 礼炮之后,锣鼓、唢呐等乐器响起来,有表演队走上平台。这是预先就准备和安排好的,杨继业对这种节目不怎么关注,但在这时候也只有看表演了。 或许是预选出最精彩的队伍,以后世的眼界来看这里的表演,确实粗糙一些。但可能与蛮族的封闭有关,文化习俗也有关。按说到唐宋之后,在乐曲、歌舞方面,中原和吴越苏杭,都是很有名气了的。 野史传下的十大名妓,宋朝时期,扬州就有名气了。想来,培养这方面的人才,是很专业的。 杂七杂八乱想,巫小陆很少看到这样的热闹,不断地叫好。倒是巫素贞,偶尔会用余光在关注杨继业的情绪。 整个上午都是这样的节目,看一会,杨继业便有些坐不住。后头跟巫长安说,“蛮王,这时候我们到其他蛮主那边去坐坐,会不会失礼?” 对蛮族的习俗,杨继业所知不多。 “没问题啊。”巫长安说,“这边只要我在这里就可以的。巫龙、巫豹跟随你过去,这边再去一两人,四处走走,也是这次祭祖的一个内容。” “好,我去走走。”杨继业过来的主要目的,还是要将巫家寨的生意推动起来,巫长安和巫龙的推销自然重要,但彼此之间的理念不同,传达的信息力量也不一样。 见杨继业要离开,巫小陆很舍不得看节目的机会,但还是忍住了。巫素贞也想跟着,但见杨继业并没有招呼她同行,觉得自己这时候站起来跟着走,还是有些担心,忍住没动,却是一直看着杨继业走下去。 巫长安自然看见女儿的样子,心里感叹,也明白,右丞相府是什么样的存在,哪怕如今右丞相府已经没落了。可这个先生心志却很大,过得几年十几年,右丞相府该是什么情况? 蛮族和汉人之间,存在的隔阂还是太多。 下到地面,这里的人员不多,秩序比较好。也不嘈杂,是各家休息之地,适合于在平台下谈事情。杨继业说,“龙哥,生蛮五支,代削蛮已经往来过了,黑脚蛮也去过,这时候去代边蛮不适合吧。” “也不存在适合不适合,不过,代边蛮是主人,这两天肯定很忙的。”巫龙说。 “花脚蛮和代卡蛮两支,先走哪一支更好?” “少爷。”巫龙说。 “龙哥,要不叫我名字吧。不习惯少爷这样的称呼。”杨继业微笑着说,与巫家兄弟之间,目前的关系已经很密切,没必要拔高自己。 “在生蛮五支中。代削蛮与代边蛮有姻亲关系,两支的地盘也接界,彼此有大事,都会相帮。我们同代削蛮的关系已经不错,代边蛮不急着约他们谈。代卡蛮与代削蛮一直有冤仇,我觉得还是放在最后见面为好。杨兄弟,那我们先找花脚蛮吧。” “好。”杨继业说。花脚蛮距离巫家寨也比较远,在代削蛮的另一个方向。代削蛮挨近蒙匈族,花脚蛮却是与突兀族近,两足与巫家寨呈等腰三角形的状况。 花脚蛮与突兀族接界,也能够从突兀族那边搞到马匹。如果说生活艰辛,花脚蛮可说第一。除了耕种稀少,他们区域里,海拔高,气候冷,真正的穷山恶水。 第146章 态度粗暴 花脚蛮与黑脚蛮之间是有仇怨的,据传说,两支最初是兄弟俩,但大哥却被弟弟逼走。因此,兄弟俩就有仇怨,大哥带着家人往目前花脚蛮所在的偏远蛮荒区域,扎根下来。 如今的两支之间隔着代卡蛮,杨继业听巫龙说生蛮之间的恩仇,反正是听得不太明白。也不管那么多了,说,“龙哥,我们走吧,先见到对方再说。” “杨兄弟,花脚蛮对汉人和我们熟蛮都比较排斥的,你可要有准备。”巫龙说。 “我们给他们送钱去,他们和钱有仇吗?”杨继业也不太在乎。花脚蛮或许是对汉人不对付,看不起熟蛮在汉人面前的屈服,但总归是没有人真正去深入了解对方,真将他们作为朋友,自然会有对应的回应。 巫龙听听这样说,也笑笑,知道生蛮固然难以接触,那是因为以前与生蛮打交道的人,从没真正看得起生蛮。而杨继业这个先生却不一样,没有其他汉人那种族别的歧视。 四个人,杨继业和杨猛都很年轻,没有巫小陆在,两人在外人看来,完全是巫龙的跟班,或者是巫龙的弟弟。 有另外的通道可走,也不会惊动其他人,即使见到了花脚蛮,对方未必就会按照他们的想法,配合做一些经济方面的合作。 巫龙边走边说一些情况,告诉杨继业生蛮各支所在的位置。等走进一平台下,立即有人拦住去路。巫龙说,“我是熟蛮的巫龙,过来见一见花脚蛮的主事人,有事协商,还请通传一声。” 巫龙这几年是比较活跃的,巫豹也是,那人便认出巫家兄弟。说,“少蛮王,请稍等。” 随后,那人再出来,请他们往里走。花脚蛮的蛮主在高台上看演出,这是蛮族这边的风俗传袭。处理其他事务,则是蛮主的亲信、亲族,或少蛮主这类人物。 巫龙过来,花脚蛮也不会失礼,自然有人上高台去,将他们的少蛮主请下来,接待巫龙一行人。 台下休憩处,有蛮主的亲信在,笑呵呵地与巫龙说话,表示花脚蛮这边的少蛮主很快就到。 果然,一个年轻人快步到来,是花脚蛮的少蛮主花周海。花周海还没到,声音先到来,大声说,“巫龙大哥好,我昨天就想着找空了去找你。我听人说,巫龙大哥如今可了不得的。” 随即,一个脸膛稍黑,看起来很壮实的年轻人出现在个人面前。之前,花脚蛮这边是蛮主亲信花奇林,见少蛮主到来,便退一步,让开空间。 “周海兄弟好,好久不见了。”巫龙说。 “巫龙大哥,上次祭祖我们认识,后来还见过一次啊。”花周海笑呵呵地说,生蛮与熟蛮之间,往来并不多。除了一些负责做生意的,才会四处走动,不然,多数就在本族支或本寨子周围生存。 巫龙笑笑,对于面前这个汉子,其实没多少了解。虽说接触两次,情感上真不深。只是,这时候也不会配合对方夸大彼此之间的友情。 “今天,能够见到巫龙大哥,巫豹兄弟,真的太好了。”花周海说,准备去与巫豹表达一番热情。 “周海兄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位重要的客人。”巫龙稍微严肃一些,今天过来,主要是陪着杨继业而来的,杨继业才是主角。 花周海听巫龙这样说,疑惑地看着巫龙,之前,虽然见杨继业和杨猛两人,但见两人年龄小,不放在心上。 巫龙侧身一步,将杨继业让到突出位子,说,“周海兄弟,这是我熟蛮一族的先生,熟蛮每一个人都非常尊重先生的。杨继业、杨少爷。杨少爷,这位就是花脚蛮少蛮主花周海兄弟。” 花周海这才看向杨继业,见杨继业身穿秀才服,虽不知那是秀才服,可看出来是汉人的服装。脸色一凝,说,“汉人?” 杨继业见这个少蛮主这样的表情,知道情况不会好,微笑着说,“汉人和生蛮也能做朋友。” 花周海听杨继业这句话,却是摇摇头,说,“我们花脚蛮没有汉人朋友。” “之前没有,今后不就有了吗?少蛮主,我今天来花脚蛮这里,是想跟你们花脚蛮做生意的。怎么,不欢迎?”杨继业神态不变。 花周海转脸对着巫龙,说,“巫龙大哥,我们花脚蛮对你是很欢迎、也很热情的,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们都是蛮族。不过,你也知道的,我们花脚蛮从古来就不跟汉人做朋友,你总不能让我不遵照祖先的话吧。” 花周海这样说,几乎将所有的路都一口封死。巫龙叹一口气,说,“周海兄弟,你不知先生的品德有多高,这是你的损失,也会是花脚蛮一族的损失。” “巫龙大哥,我很尊重你,也非常珍惜与你的友情。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今天就不多说了,我先到台上去看演出,轮到我们演出了。”花周海说着,便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等花周海走后,杨继业准备离开。第一次来碰壁,对方都不行听任何言语,确实令人难办。 花脚蛮的亲信也没想到少蛮主这样干脆,态度坚决。对巫龙说,“少蛮王,我家少蛮主就是这个脾气,对朋友极好,对不是朋友的人就……少蛮王见谅啊,多包涵。” “花叔,今天我们来其实有两件事情的。”巫龙见花奇林说话,总要将来意表明了,“第一件事就是,我们昨晚看到黑脚蛮的黑中地,跟镇边王府小王爷在一起; 第二件事是想通花脚蛮多做一些生意的。当然,这些生意都是先生做出来,交给我们巫家寨。我们同代削蛮已经谈好,你们可问一问情况。如果花脚蛮有意做生意,我们再谈吧。” 不多纠缠,巫龙便告辞。带着几个人返回平台,杨猛有些不满花脚蛮的态度,说,“少爷,我看这个花周海就是一个莽汉,什么也不懂。今后我们不理他们,让花脚蛮后悔去。” “别乱说,生蛮本来对汉人就是这个态度。我们做生意,就该和气生财,双方都有利,共同发展,而不是赌气。”杨继业说。 第147章 代卡蛮的态度 “杨兄弟,我们……”巫龙也不知,接下来该不该再去找生蛮的人谈。还有两家,就是代卡蛮和代边蛮。代边蛮目前作为主办方,他们重要的成员,都会分担一些事务,各有担子在身,反而不适合会客、交谈。 只有找一些休闲时间,才是最恰当的机会。按照杨继业的意思,将代边蛮的约谈方在最后。 花脚蛮那边态度生硬、粗暴,代卡蛮会有什么也的态度?不好说。他们与代削蛮联手,走得亲近,而代削蛮与代卡蛮却是有仇怨的。如果代卡蛮知道熟蛮和代削蛮的合作,会不会将熟蛮视为仇敌? “到代卡蛮那边走走,龙哥,做生意被人冷遇、赶出门,都是寻常的事。没什么的,哪怕代卡蛮也是这样的态度,我们也得去见他们,这是我们的诚意。”杨继业笑笑地说。 “好。”巫龙慎重地点点头。 随即,四个人往代卡蛮走去。到代卡蛮休息区,三叔卡水秀在主持迎来送往。巫龙上前见礼,说,“三叔好。” “少蛮王来了,还有三少也过来了,欢迎欢迎啊。”卡水秀笑呵呵地说。巫家寨目前是蛮族做生意的总前沿,生蛮的生意,都是经过巫家寨转手而做起来的。 代卡蛮与熟蛮区域不接界,做生意不算便利。“少蛮王,我让人把再庭、再光喊下来,你稍等。” “辛苦三叔了。我们今天来,是想见见少蛮主的,也想和三叔聊聊。”巫龙先表达自己的来意,不像之前一开始就介绍杨继业。 “少蛮王想要谈生意,我们是非常欢迎的。”卡水秀笑起来。 “三叔,在我们谈生意之前,我先介绍一位重要的贵客。”巫龙不等卡水秀有所表示,便将杨继业推到身前,“三叔,这位是我们熟蛮全族的先生,是熟蛮一族最尊重的人。先生虽然年轻,可给我们熟蛮带来了很多帮助,先生品德高超……” 卡水秀看着杨继业,不说话,显然是不太相信巫龙所说的话。杨继业微微一笑,说,“三蛮主叔叔好,我叫杨继业,目前暂时是秀才功名。读书多,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就多一些。在巫家寨那边,目前我们在养猪、养羊、养牛等养殖;还做有特种酒,不之代卡蛮有没有听说过……” “秀才先生好,我听说,读书人是不能做生意的。对吧。”卡水秀说。 “读书人不做生意,这个话没说准确。是做生意的商家,不能科考,却不是不能读书。商户不能有功名身份才对,孔圣的弟子,就有好几个是商家,还是做生意很有名的大商家。” 杨继业笑着说,“我在巫家寨那边确实有很多生意,可不是我亲自做啊。都是巫龙大哥他们在经营,我不过提出一些做法,改变以前的一些做法,使得生意做出更好效益。” 正说着,从楼上下来几个人,卡再庭、卡再光兄弟到了,听说巫龙、巫豹兄弟过来,这些少蛮主还是很重视的,知道等他们上位后,彼此之间会有更多往来,如今有机会,自然要打好基础。 “巫龙哥好,巫豹兄弟好。”卡再庭与巫龙的年龄差不多,比巫豹大几岁。 卡再光也是,跟在大哥身后,与两人招呼。巫龙和巫豹回应了,也很有礼貌地问好。 巫龙说,“两位卡家兄弟,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位重要的贵客。杨继业先生,他是熟蛮全族的先生,我爸都非常尊重先生的。” “熟蛮先生?”卡再庭左右地看了看杨继业,满是疑惑。 “少蛮主,是不是觉得我年轻了些,不是那种白胡子爷爷的先生?我们有句话,叫有志不在年高。”杨继业笑笑,很有自信,“熟蛮能够信我,自然是拿出足够多的好东西,才会让人相信。对不对?” 卡再庭又看了看巫龙,见巫龙面色严正,而巫豹也是一副泰然的表情。说,“我相信巫龙大哥,杨先生或许真有些本事的。不过,杨先生是汉人,我们是生蛮,不是巫龙大哥他们的熟蛮。” “生蛮如何,熟蛮又如何?”杨继业说,不等对方说话,又继续说,“在我看来,熟蛮生蛮本身就是兄弟、是父子;生蛮熟蛮和我们汉人,何曾不是兄弟?少蛮主,如果我换了熟蛮服装,说熟蛮的话,你说我是熟蛮还是汉人? 这个世界上,又不同种族的人群,这是真的存在。熟蛮生蛮之分,也是随着一代代的人延续下来的过程,分出来的。蛮族和汉人之间的分化,就在更久远的历史上。而在那之前,其实也是兄弟分家。 如同少蛮主和二少蛮主,现在你们俩是亲兄弟,但过一百年、五百年,你们的后代之间,会不会再分成不同的蛮族?这可不好说,也许,几百年、上千年之后,所有的组别之间都不再分了。” 卡再庭和卡再光没想到杨继业会说这样一席话,都无言以对。看着巫龙、巫豹,觉得这个先生或许真又些大本领。 “先生的本领,不是我们能够完全知道的。”巫龙说。 “少蛮主,今天和巫龙、巫豹哥过来,主要是想同代卡蛮弹今后做生意的事情,你们可问问其他人,当明白目前巫家寨那边都再做哪些生意吧。”杨继业说,“目前,我们在推动大量养殖,养猪、羊、牛这些可以交给我们收买,山里出产的药材、山货,我们也完全收买,只要代卡蛮这边愿意合作,还有很多可以赚钱的东西,都可以做起来。” “杨先生,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们族里肯定有人愿意去做,不过,今天肯定也谈不了熟蛮,能不能等我们先回族里,之后再给巫家寨那边回话?” “好,只要好。你们代卡蛮这边多了解了解情况,也才知道我们要收买的货物又什么。”听卡再庭如此说,虽有敷衍之态,但总算有一个合作的可能性,也不强求什么。 接下来,卡再庭和卡再光倒是主动与巫龙、巫豹说一些即将要举行的活动。 第148章 第一战 返回的路上,巫龙说,“杨兄弟,我看代卡蛮说得不错,但真要达成生意,今年估计都做不到。” “龙哥,不用这样想。”杨继业笑着说,“我们到古尚坪来,本身就是来看一看生蛮会不会接受我们,对不对?如今知道代卡蛮、花脚蛮的态度和立场,就是我们的收获。以后,再派出人跟他们联络,今天的见面就是基础了。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多走动几次就是朋友了。” 返回熟蛮所在的平台,杨继业和巫龙说了再花脚蛮和代卡蛮所遇到的情况,巫长安也不多说什么。 第一天的活动,主要是表演节目,这些传统的节目固然热闹,可真正让人挂心的还是从第二天开始的各支之间的比武活动。 比武一共三天,比武之后,才是最后一天的祭祖仪式。祭祖的时候,将有三十六条龙在山头表演,然后进行烧龙,场面非常壮观,热闹非凡。 第二天清早,巫小陆就很激动,今天开始进行他最喜欢的比武活动。比武活动一共有三个武台,六支人马抽签对抗,决出胜者。 比武的人,每一队也分级别进行。像巫豹、巫虎主要的高级别人选,是不需要经过最初的淘汰比武。 比武有几种,一是直系人员的对抗,如巫豹、巫虎,二是下属选手的对抗,也就是各支中的好手进行对拼;三是亲卫队的对杀,是巫虎所带的一百二十人队,与其他生蛮的亲卫队进行冲杀。 所有的比武规则,都是积千年的不断修缮,已经比较完美的规则。谁强谁弱,那在今后的五年里,资源上的倾向就是非常明显的。虽说有资源的奖励,但对失败方也不至于损伤根基,完全可在五年里,努力备战,等下一次争回胜利。 抽签是早上临时进行,今天是人员最多的比武,也是各支之间下属的对抗赛。对于胜负,每一个人都有关系,但积分最多的还是巫豹他们这些直系之间的拼比和亲卫队之间的比试。 可以说,今天的下属之间的比武,更多倾向于娱乐和交流,各支之间对这样的输赢不看重。虽不看重,却涉及到各支之间的脸面问题,也是比较重视的。 巫小陆在杨继业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不停,但他年龄小,没有参战资格。所有的参战人员,必须在十六岁以上才行。 在比武的选手中,也有女子出战的,不过,巫家寨这边人手足够,不需要巫素贞出战。巫小陆对她说,“四姐,你不出战太可惜了。今年你不上台去,五年后你肯定会嫁出去了啊。” 巫素贞听他这样说,忍不住对巫小陆踢一脚,却又担心杨继业对她有不好印象。 早餐后,各支的人陆陆续续到平台,巫龙则去抽签,看看抽中对手是谁。对于下属的比武,巫家寨这边的实力实际上也很不错,但输赢都可能。 这些选手不从巫家寨里抽选,而是将下面寨子的好手进行挑选。相对而言,熟蛮的寨子人,对于习武有经济方面的优势,但又有心态上的不足。 经济和生活条件好一些的人,就缺少那种非要从习武这条路走通的决然。 巫龙很快上来,巫小陆见了,立即大声说,“大哥大哥,我们的对手是谁?”巫龙自然不理会他,走到蛮王那边,将抽签的情况进行报告。 熟蛮抽到的对手是代边蛮,是这次主场的代边蛮。相对而言,作为主办方,是在主场,下属人手的对抗,往往会更强一些,如此,会给主办方首先挣到脸面。 巫小陆听到这样的消息,说,“大哥,你怎么手气那么差。早知道,该我去抽签才对。抽到黑脚蛮,将他们打得稀里哗啦,那才开心。” 实际上,熟蛮在这方面一直都不见得有优势,历年来的比武,巫家寨赢面较少。这一年,也是因为巫豹、巫虎的武力值强大,才给巫家寨更多信心。 其他人对胜负就不像巫小陆那么在意,显得平静。那边锣鼓敲响,这边第一个选手就走出去,是一个年轻人,比巫豹的年龄大两岁,但平时却是巫豹的小弟,跟在巫豹身边。 巫豹对他说几句话,要他在比武时留意什么细节。 等那人走往比武台,巫小陆说,“杨大哥,你说包成哥会不会赢?” 杨继业笑笑,对这个小伙子并不看好,但也不能说对方会输。“应该能够赢得,小六,只要你三哥、二哥胜出,巫家寨就赢了,是不是?” “三哥和二哥肯定能够赢。”巫小陆说。 确实,在整个蛮族,武力值胜过巫豹的很少了,除非那种老勇将。而巫虎所带的队伍,与其他蛮族对战,估计该所向披靡。 包成上了比武台,对手也上来,站在他的对面。比武台是用原木拼成的平台,然后用铁片捆住,抗力是比较强大的。平台不小,比后世的擂台至少有五六个那么大。 包成的对手,是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看起来更壮实一些。代边蛮派出这个对手,估计也是有针对的选择,想在第一战获胜。 第一战获胜,那是作为东道主的脸面。熟蛮这边派包成出战,也是因为包成的战力在整体人选里稍微弱一点点。但包成的战法更灵活,杨继业此时也记起来了,似乎这个包成对他演练过的太极拳,很有感触。 面对面站立,先行礼,随即对手请包成出招。包成见对方谦让,也明白,因为对方是东道主,在自家地盘,必须要有这样的姿态。 滑步上前,轻轻一拳击出,起手式,随后快速退回防护。对手也没立即追击,等包成站稳后,对面的攻击才到来。 凌厉而凶狠的攻击,密集的拳和腿,让包成一时间难以应接。不断地退后,避让,观看的人也看得出两人之间的实力有所差距。好在包成并没有惊慌,虽然在退后,却没有受到决定性的轰击。 巫小陆双拳紧捏着,在帮包成用劲力,肢体随着战况的开展,也在动。 第149章 参战名单 包成最后还是战败,不过,战败也不是不能接受,被对手逼到一角,然后不得已从台上跃下。 比武的台子并不高,大概两米样子,对于习武的人而言,这根本的算高度。等包成低头走回来,巫龙和巫小陆都迎上前,在他胸脯拍拍,以示安慰。 包成说,“少蛮王,我让大家失望了。” “不要这样想,过来比武,本来就有输有赢。对手明显比你强,而你能够坚持下来,也没受伤,可见你这段时间武艺提高了不少。”巫龙说。 其他两个比武台也是有输有赢,很正常的情况。巫龙随即安排第二选手,这个选手的实力比较强,上去之后,代边蛮派出的对手,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精瘦中年人。 交战之后,精瘦中年人虽然实力也不差,但这边的选手也是发狠,要拿下一局,免得巫家寨这边输得难看。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巫家寨果然战胜了对手。 如此,双方你来我往,各有胜负。这也是彼此之间早就有了的默契。除非是彼此有仇怨的两方,才会从头到尾进行拼杀,每一局都要争胜。 这一次,不知是主办方有意安排,还是巧合。六个势力中,彼此有仇怨的都没碰上,黑脚蛮和代削蛮对战;花脚蛮与代卡蛮对战,所有整天地对战虽说很激烈而精彩,但没有往死里拼,适当的情况下,队员也选择认输,而不是取巧袭击。 这种比武之战,本身不是生死战的,各蛮主对自家的选手也是叮嘱过。当然,如果说之前有仇怨的,这时候在台上遇到,就可能下死手。 第一天的比试顺利完成,虽说下午有两人受到重伤,但这样的伤没有生命危险,回去将养几个月,能够复原。 巫家寨的选手七人,三胜四败,算是输给了代边蛮。代边蛮作为主办方,得到微弱的胜利,彼此之间也都认同这样的结果。 第二天,则是各支主家的选手上台,就比较激烈一些。因为这一天的胜负,积分比较大,能够多赚一些自然能够胜出。 这一天的比试与上一天不同,每一个人都会与另外的五个选手对战,打五场。每胜一场,积分而三,失败一场,积分为一。如果对手已经受伤,不能再站,那也是失败,对手则轻松拿下三分。 如果说,某一场觉得确实比不过,则可主动认输,记一分,保留自己的体能和战力,在遇到下一个人时,战胜的可能性更大。 巫豹这个好战分子,武力值又高,自然想将五战都打一遍才过瘾。昨晚早早就安心休息,调节好自身的情绪,磨刀霍霍。早起,杨继业见到他,笑着说,“三哥,五战皆胜。” “应该没问题。”巫豹很自信。 巫虎说,“不可大意。” “三哥必胜。”巫小陆说,眼睛里都是崇拜的星星。 杨继业对巫豹很有信心,五战五胜是必然的结果,就不知过程如何。对于参战的人选,杨继业已经得到名单:代削蛮就是削劲出战,他的实力完全无法与巫豹相比; 代卡蛮出战人选是卡再庭,也见过,估计实力比削劲要强一些,比起巫豹而言,还是有所不如; 代边蛮的出战者是边雷,比巫豹大两岁,战力估计和巫豹相差不大,但要说实战经验,无法与巫豹这种好战者比较,没有胜利可能; 花脚蛮的出战者是花周海,战力偏弱,不存在威胁; 黑脚蛮的出战者是黑中地,之前到黑脚蛮主家中,杨继业没见过,据说他在苦苦备战。黑中地这次想拿到第一,可巫豹和巫虎对黑中地没看好,哪怕他苦修一段时间,巫豹也不太在乎。 巫豹能够胜利,然后巫虎所带的战队,完全可虐其他的小队,最后的结果必然是熟蛮第一了。 在对战的过程,会不会出现意外,自然也是有可能的,但在实力面前,就不用担心意外。 这一天,只有一个战台。 这是一个加强版的战台,首先,面积比之前的战台更大,其次是台面的原木有两层,用密密麻麻的铁链和铁片捆绑在一起。 今天参战的都是武力值高度角色,也是吸引所有人过来看热闹的重心。一个战台,就不会错过任何一场战斗的观看。 第一战是代削蛮和黑脚蛮的对战,这是通过抽签确定的,之后所有战斗进程也都是抽签。如果说,某一个人抽签抽到连续五战,那也只能怪你自己运气太差,不存在调整让你休息不休息。 削劲是代削蛮的出战者,黑脚蛮的出战者是黑大地。两人走到战台上,四周几万人便在高呼,欢叫,表达观众的心情。 接连欢呼,其实是生蛮等对整个蛮族的一种表达方式,说明蛮族自己身团结的,蛮族一家亲。不管私下里、两支之间的仇怨如何,但在蛮族整体族群这个前提下,都会齐心协力,共抗外侮。 等海啸般的呼喊过后,削劲和黑大地草正式面对面,彼此抱拳行礼。随即,两人往台中走,双手对碰,完成第一次礼貌性地对抗。 退后几步,再次往前冲时,就是硬碰硬的战斗。黑大地和削劲的武力值比较接近,就看谁的意志更强一些,战法更勇猛一些。 削劲显然是在抽到签之后,便有了决定。这时候,对自己的进攻的决策是狠辣凶猛,先与黑大地拳脚对碰,“砰砰砰”相互打砸是对声响很大,虽说削劲自己这样的战斗压力也大,不过,黑大地见削劲一波接一波的凶猛攻击,丝毫不留余地的样子,在对碰几十次后,选择了避开正面硬拼。 削劲看到对手调整了战斗策略,便知道自己的决策是对的。顺着这样的战法,一直压迫者黑大地。黑大地下从某个机会中,找到反击的时机,可惜削劲没有看到衰退,一顿饭的时间后,黑大地被削劲一拳直接冲击在胸口,仰天后倒,败了。 仲裁的人员宣布削劲获胜,自然引来一波欢呼。削劲才准备下战台,突然,人群外一阵骚动,随后,一排剧烈的轰鸣声炸响。 第150章 骑兵突袭 稍微有些见识到人,就听出这样的炸响,是竹筒枪队一齐发射的阵势。声音剧烈,可传到老远,威震人心神。然后就是黑烟弥散,浓烈的怪味。 杨继业也觉得意外,蛮族举行几天活动,谁还敢过来闹事?镇边王府虽说刘耀辉这个王爷没有亲自到场,但他的儿子刘浪到了,就代表了王爷对这次活动的支持。 除了镇边王府,谁还有势力敢硬撼蛮族,在蛮族祭祖的活动上对蛮族打脸,那不是想逼反蛮族吗? 可是,听炸响之声,起码是上百的竹筒枪一起发射,才有这样的阵势。而竹筒枪是文朝边军才有的装备,连镇边王府拥有的竹筒枪都很少,没有装备其精锐。 从外而来的人群,从慌乱的观众冲击进来。附近的人群往外散开,空出一道豁口。 杨继业他们所在的高台,要高于比武战斗的战台,也就能够俯憾全场。看到冲进来的人,果然是精选的雄壮之士。单单装备就非常精良,这些人骑了良马,手中拿着还在冒烟的竹筒枪。 背上还背着另外两杆枪,马达两侧,分别是强弓和箭合;战刀也挂在身边;而这些战士都披甲,防护周全。 看上去,这一队人马足有一百多人。这样的队伍冲进人群,到战台便才停下。停下之后,所有人都在战马上,熟练地将手中的竹筒枪装药、上弹,随后便可发射。 杨继业看他们装弹的熟练度,这些人很可能是文朝火器营中的精锐。有了这个想法,便感觉到今天出现这个情况,显然出乎所有人都意外。 整个代边蛮虽说外围的守卫比较弱一些,可古尚坪这里的守卫却非常严密,代边蛮会安排足够的力量,严防出现意外。另外,代边蛮不是在蛮族边缘地带,这些人穿过生蛮区域,都躲过防卫力量,或许是将一路上的防卫都摧毁了,才会消无声息抵达这里。 是谁,对方有什么目的? 杨继业转脸看巫长安、巫龙等熟蛮的核心人员,见他们脸色凝重,显然也是一脸懵,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而其他各支生蛮的人,都是同样的表现。代边蛮主边城武已经站起来,走出人群,在自家主平台前,怒视着来人。 但这些精锐战兵,在装弹之后却不在有下一步行动,显然是在等统领他们的人到来,发令。此前,精锐战兵第一轮竹筒枪发射,是朝空中发射而没有对人,显然是想威慑这里的人群,而不是直接开战。 边城武和儿子边雨站在高台前,没有退缩的意思,也不惧怕精锐战士手中的火枪。这时候,有人硬闯进活动会场,那就是整个蛮族的敌人。 代边蛮作为主办方,自然得站出来面对敌人,哪怕下一轮竹筒枪发射,他们将被轰成肉渣,也只能站出来。 其他各支的蛮族、少蛮主,也都站到最前面,即表示自己不畏惧敌人,也在表达愤怒与关切,来人释放的是威压蛮族,蛮族岂能被慑服? 在蛮族人心里,只有战死的蛮族,没有屈服求生的蛮族。蛮族可以退、可以躲在深山过日子,但想威慑蛮族让蛮族屈服,那是不可能的。 杨继业准备走到巫龙身边,巫豹却将他拉往身后,说,“少爷,这是蛮族的事情……” “三哥,这不仅仅是蛮族的事啊。”杨继业自然不会退却,虽然那群精锐手中的火枪,对高台上每一个人的威慑,都是死亡。 杨猛和巫小陆便站到杨继业身侧,密切注意下面那群骑兵。在文朝,骑兵本身就稀缺,因为没有好的战马。而精锐骑兵就更少,面前的这些人,能够突然出现在古尚坪,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如果说对方开战,竹筒枪的杀伤力在近距离会非常大,不说可将蛮族核心人员完全轰杀,但结果肯定是大部分被杀掉。如此一来,蛮族之乱很可能导致蛮族被镇压下去。 杨继业也在射程之内,但目前的文朝情况,说要是主动征战蛮族,消灭蛮族,这也不可能的。 上一次,魔教在荆蛮楚地搞事,不过是想要控制这一地区。但魔教也没有招惹蛮族,连熟蛮也是想拉拢他们,一起进攻荆蛮楚地。 文朝目前内忧外患,朝堂的大政方针也不至于针对蛮族。对少朝代,千百年来,就没有谁能够压服蛮族,到如今,文朝还有余力来镇压蛮族? 这样想来,面前的这些精锐,很可能是某些别有用意的人,调遣人马,过来想压服蛮族为己所用? 这么想来,确实是有可能。会不会是上次魔教搅乱荆蛮楚地不得,才有这样后续的手段? 如果说这是真实的,那么,镇边王府会有什么也的态度?从老爸那边得到的信息看,镇边王府刘耀辉也是一个死硬派,除了镇边、让荆蛮楚地保持平和,之外,对来至京都的任何势力,他都不加理会。 那么这一次,镇边王府有没有参与? 杨继业看向刘浪,如果说,刘浪这个家伙参与这件事情,那镇边王府的立场就很难说了。此时,刘浪也是很蒙蔽地站在护卫之后,往精锐战兵那边张望。 看他的情形,不像是先安排的人。这让杨继业放心一些。今天这些精锐到来,明显是带有强烈的敌意,蛮族的蛮主和少蛮主们所表现的,也是宁死不屈。那么,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大规模对战估计不会,流血冲突估计免不了。敌人的意图何在?要闹到哪一种程度?这些种种,都没有办法确知。 如此,他该有什么也的立场,又该在冲突到来时,有什么用的措施? 在整个蛮族对外的情况下,杨继业也算是外人的。哪怕他和巫家寨、和代削蛮的关系过硬,都难以在其中做什么。 如果说这就折回县城,杨继业是不愿意的。因为与巫家寨已经是很深的友情,不可能丢开巫家兄弟,独自离开。 好在,这时候情况还不明,先观望一时。看看到底是谁。 第151章 削劲的血性 蛮族的人,也都在静待这些精锐人马背后的人出现,全场肃静,鸦雀无声。 巫长安见杨继业走到前面,看他一眼,没任何表示。杨继业感觉得到,但他也不做任何表示。这个关键时刻,甚至可说是生死之际,最能够看出一共人的品行。 杨继业之前与巫小陆多次经历同生共死,自然不会为自身的安全而退后。 削劲和黑大地都还站在战台上,包括做裁决胜负的人。因为那些精锐发射竹筒枪之后,就冲开人群进来,短短时间里,削劲等人都还没有离开。 杨继业见削劲脸色阴沉、愤怒,对于突然到来的敌人,确实不之该如何应对。与黑大地并排站着,怒视十几步外的敌人。 整个场地的几万人,都安静等待事情的变化。过一刻钟后,才看到精锐的人马从中分开,然后里面走出十几个人,都骑着战马。 看得出,这十几个人就是核心,而最前面的有两个年轻人。看样子,都是而是来岁的年轻人,不过,一看就能够体会到对方身份高贵。 能够以这种威慑的架势出现在蛮族祭祖活动中,那分明是在触犯蛮族之逆鳞。能够带来如此的精锐战兵、带来如此多竹筒枪,如此优良的战马,自然身份绝非一般。 看到出现的年轻脸庞,杨继业似乎觉得有些面熟,但绝对不是近期见过的人。这样的人自己觉得面熟,难道是自己十岁之前,在京都见过的? 离开京都五年了,之前见过的人,自己确实没多少印象。即使十岁年有较多往来的人,也不会留下多深的印象。因为,当初的杨继业几乎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方在读书这个事情上,即便也有社交与往来,心思也不在与人交往上,自然不会留下多深的记忆。 见到出现的年轻人,主办的代边蛮主边城武沉声说,“几位,你们突然冲进我族祭祖圣地,是何意思?在蛮族祭祖圣地,放枪威胁我族,是要与我族开战?” 走上前的两个年轻人,听边城武这样问话,根本不理会他。先下马,然后在几个人的护卫下,从通道走上战台。 在战台上,虽说没有边城武所在的位置高,但两者相差不多了。距离也近,年轻人站定,才对边城武说,“你是谁?” “本人是代边蛮主边城武,你们到底是谁?敢在蛮族耀武扬威,以为蛮族不敢杀掉你们?”边城武沉声说,“今天,是我们祭祖活动,在圣地,我们暂时不想见血……” “杀我?你们敢吗?”一个年轻人冷笑地说,很张扬,脸上确实是一派笃定的神态,“你们有这样的实力吗?只要我一挥手,竹筒炮齐射,信不信所有蛮族的核心层全部葬送在这里?” 精锐战兵有一百多人,每个人有三杆竹筒枪,都发射出来,杀伤力确实不小。何况,这些战兵都携带了强弓,发射完竹筒枪后,继续用强弓覆盖,台上能够逃离的人,真不会有多少。倒不是年轻人故意吓唬人。 “没有怕死的蛮族,你问问在场的每一个蛮族人,看有没有怕死的?大不了拼死而战,蛮族绝对不受侮辱。”边城武沉声说,很怒,但暂时还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怕死有用?”年轻人冷声说,“我听说蛮族今天有人在这里比什么武,便陪着小王爷过来看看。不过,刚才那两个人,也是蛮族的强者?那蛮族就太弱了,这样的蛮族有什么用?” 年轻人说时,斜眼看了削劲一眼,削劲哪受得了只要的蔑视。当即双拳紧握,往那年轻人面前冲,说,“来啊,我们生死一战。” 代削蛮主削东升本来就站在平台前,原本担心儿子,这时候,见儿子往前冲,当即大声喊,“儿子,不要冲动。” 削劲这时候哪还听得进任何言语,双眼通红,瞪视着面前的年轻人。而年轻身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跨步向前,防备着削劲的发难。 削劲虽然冲动,但也没有主动攻击。他只想在面对面的对垒中,击败对手,争回蛮族的名誉。 “想打?”年轻人冷冷地看削劲一眼,“就凭你这个小山蛮狗,也配和我动手?阿三,你教教他怎么做人。” 年轻人声音并不低,战台四周,虽然站着几万蛮族,但主要的人都是孩子、妇人、老人和一些没有战力的看热闹的蛮族人。 如今,在战台这边,各支虽说都带来了一百二十人的精锐好手。但这些人手目前都安顿在距离战台几里之外的山里,得到明天,他们才会出来。 战台周边,也只有维护秩序的代边蛮的人马,以及各支护卫主族的保护人员,这些人员不多,之前又没有统一的磋商,一盘散沙。 年轻人身边的中年人阿三,一步走出,便体现出一种山岳的沉稳之态。站在杨继业身边的巫豹一见那人,说,“糟糕,削劲完全不是对手。” 杨继业对武力值的理解,或许不是太深刻,不你像巫豹那样从这人的举动中进行判断。可他也知道,年轻人既然叫这个人出来,必然是要以血腥手段,立威震慑所有人,自然是战力超强的存在。 刚才,年轻人说到小王爷。杨继业这时候不由地看向刘浪那边,想知道刘浪是不是认识对方。这些人,敢到蛮族来闹事,镇边王府会不会为他们撑腰? 阿三才迈出一步,巫豹便高声喊,“削劲,快退。” 但削劲还没反应过来,即被阿三接连重拳击打在胸脯上,毫无还手之力,完全就是一共人肉沙包。十几重拳后,削劲已经不能应对,没有丝毫力量,最后被阿三侧踹,飞出几米外,落在战台边缘。 黑大地见了,也不考虑自己的实力,怒吼一声,往前扑向阿三。还没扑到,被阿三也是一脚踹在胸口,又碎裂的声音传出,显然是受了重伤! 年轻人蔑视地摇摇头,说,“啧啧啧,我说了吧,太差、真是太差啊。” 第152章 大宗师之威 “你是谁,留下名字来。”削东升见儿子倒在战台,生死不知,怒吼一声,准备冲上前去。 但随即让身边的人拉住,知道这时候削东升就算上战台,也打不过对方,只是增加死伤而已。 削东升被人拉主,强自压下怒气,因为还不知道对方到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巫豹见了,对巫长安说一句,杨继业虽没听清,但也知道。巫豹是想上前拼斗一番。不知巫豹的武力值与这个阿三如何,但这一场拼斗肯定免不了。 杨继业说,“三哥,小心了。最好再邀两个人一起过去,才有照应。” 蛮族这边不打是不可能的,但要说挑选出一个可以抗衡阿三的人,却都没有把握。目前的局势,必须邀有人制衡住那个阿三,蛮族这边才能够将削劲和黑大地救下来。 巫豹点点头,说,“放心,我心里有数。杨猛,你要注意看好。” “豹哥小心。”杨猛说。 巫豹当即从高台往下跳,大声说,“我来会一会你吧。” 在巫豹往下跳的同时,代削蛮和黑脚蛮高台上,也分别跳下一个中年人,显然是要将各家少蛮主救回去。 三个人都不想退,直奔战台。巫豹更加敏捷、速度上也更快一些,先一步上了战台。随即对身后到来的人说,“两位叔叔,还是我来吧。请你们先把少蛮主带回去。” “想带人回去?不是不可以,先战胜阿三吧。不过,我想啊,就凭你们蛮子,哪会是阿三的对手?只要你撑过阿三三十招,就让你带走一个人,撑过六十招,带走两个人。撑不了,你就死在这里吧。”年轻人冷想着说。 冲上台的三个人,都脸沉着。虽明知是死,也不可能退。本来,黑脚蛮和代削蛮上来的高手,准备抢人的。但听年轻人这样说,知道真抢人,很可能发生难以控制的场面。 蛮族是一大族群,可不能因为两个少蛮主,就让所有人都陷入危险和死地。两人对巫豹说,“巫豹兄弟,你退开,这是我们两族的事情,我们来吧。” “两位叔叔,”巫豹也不看他们俩,而是盯着阿三,“这是蛮族的事情,不是你们两族的事情。我来吧,这种事情该我们年轻人来扛一扛。” 杨继业关注着巫豹,见他到阿三面前后,神态严峻,便估测了阿三很可能是伯权大师哪一级别的存在。从武力值来划分,这个人要比巫豹高出一个级别,至少会高出大半个级别。 巫豹目前的战力还没有达到大宗师级别,但已经在大宗师级别门外徘徊。如果有更多的机会,另巫豹锤炼,很可能在三五年见,就成长到真正的大宗师。 杨猛如今的战力,比之巫豹又有所差距,但差距已经不大。杨猛如果多经历生死之战,也会在一定时间后,进到大宗师这个级别。 另外两个人也知道,他们的战力不差,正值最强壮的时段,可要说对战阿三,真的没有扛住三十招的把握。 “两位叔叔,请你们帮我掠阵吧。我如果输了,你们再来。”巫豹果决地说。 “蛮王叔叔。”杨继业对身边的巫长安说,“三哥出现危险,该怎么办?” “这是他的命,也是蛮族的命啊。”巫长安沉声说,“少爷,等会真要打起来,你和杨猛先走。我请求你帮我把小陆带走,还有素贞。” “蛮王叔叔,情况可能不至于到那一步,镇边王府不站在对方一面,我们就有机会。”杨继业说。 今天的事情非常诡异,至此,杨继业都不知对方的来历。因为对方只是提到小王爷,却又与刘浪不是一伙的,难道是从京都或其他王府过来的人? 他们敢将这样的精锐带过来,搅扰和欺压蛮族,应负责什么样的后果,难道他们不知? 巫豹站在阿三面前,浑身紧绷,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锁在面前这个人身上。四周之前大声喝骂的蛮族人,这时候,也都闭上嘴巴,怕自己的声音影响到巫豹。 对于巫豹出战,整个蛮族人而言,那是很敬佩也很自豪的。在巫豹跃下高台时,其他几支生蛮的少蛮主,也从台上跳下,只是,被三个人抢先了。 巫豹等人不怕死,他们自然不甘落后。 战台很大,两个年轻人所带的十来个人站在边城武所在高台的对面,显得平静地看着巫豹等人,和台下准备冲上去,而被一队执枪士兵拦住的少蛮主们。 双方不说话,巫豹与阿三对峙,两个呼吸后,阿三说,“你确实比他们强,但你也扛不住我三十招。” “扛不扛得过,那要打过才算是。像你这种连名字都没有的人,要不是今天为兄弟而战,我是不屑于跟你打的。我们蛮族,就连一条狗,都是有名字的……”巫豹说着一笑,这时候,他反而放松了。 “找死!”阿三武力值强,已经达到大宗师境界,但巫豹这几句话,说得脱连狗都不如,自然是尊严大损,怒气勃发。 只见阿三左脚微微一动,他脚下的原木便咔的一声断掉,好在原木之间是用铁链、铁片扎牢固,平台才没被破坏。 阿三的身形快捷到让杨继业都看不清身影,巫豹面对着被激怒的大宗师,自然会出手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但他也不是完全避让,在抗击与对拼中,勉强还保持着自己的节奏,绕着弯退却,缓解一些压力。 这时候的巫豹,几乎是每三五秒的时间就会承受一记强力的打击。脸上、嘴角,眼角和身体其他部位,在短短的两个呼吸之间,就布满了血迹。 在一记凶狠的踢踹中,巫豹勉强用双拳接住对方要命的一击,重重地摔在原木上,溜滑到战台边缘才停止。 巫豹深吸一口气,将嘴里的血狠狠地吐出来,说,“爽快,很久没注意打得爽了。” 说着用很大力气站起来,这时候,四周的蛮族人,齐声呼喊“巫豹巫豹巫豹巫豹”。等巫豹站起来,双手高举,下面的声音便停下。 “二十招,再来。”巫豹说,看着阿三,但他向战台中心走时,左脚明显有伤。 “三哥……”巫小陆都要哭了。 第153章 六十招,命还在 巫小陆声音其实很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巫豹似乎有超感,扭头看向他们这边,说,“放心,我能撑得住!” 杨继业的眼睛顿时就红了,巫豹是他们这边最强战力之一,也是最具潜质的人选。如果这次伤得过重,甚至死在这个阿三手下,让巫家寨人如何接受。 “少爷……”杨猛或许也感觉到杨继业的情绪。 “杨猛,好好看三哥的战斗,很可能,我们也得拼了。”杨继业说。 “少爷,我明白。”杨猛说,目前巫家寨阵营里,巫虎不在这边,杨猛就是最强的战力了。 虽然不会做逃跑、弃友之举,但杨继业自然不想莽撞地送命,穿越过来,这一条命还是很珍贵的。再说,生存往往是拼命挣到的,自家有多少优势,总要拿出来发挥作用。 来这边的时候,杨继业是带了新打造的火枪,就威力而言,比起那些军士手里的竹筒枪要大,发射的速度也会快。不过,他和巫小陆也就两杆枪而已,与上百度精锐也没办法对拼。 巫豹走得艰辛,但却抱着决死之意。已经扛住三十招,只要再扛住十招,那就可以救下一个人回去。虽说,这样拼,真可能将自己的命拼掉,这时候,没有路让巫豹走,唯有一条拼命的路! 阿三看着巫豹上来,面色不变,毫不为巫豹的决然所动。冷漠地准备给巫豹一击狠的,将巫豹灭掉。这也是他作为大宗师该有的表现,可不想在蛮族这里失手,以后让主家轻视自己。 巫豹这时候看起来行走都不怎么稳,似乎只要一击,便会倒地不起。巫素贞已经泪流满面,手捂住嘴巴,一直在说,“三哥、三哥。” 巫小陆双拳死死地捏着,双眼要喷出火来。杨继业一只手放在巫小陆的肩上,也很用力。 面对今天这样的情况,外人都帮不上巫豹,唯有他力抗而已。不是巫豹上去,必然会是另外的少蛮主冲上去,只是,巫豹在这些年轻人中实力更强一些,也就有更多存活、救人的机会。 只不过,这时候说有机会,显然已经是不可能。巫豹虽重伤,却也不会退后,哪怕战死。 巫豹走到距离阿三四五步远的地方,站住了,对那个年轻人说,“我再扛过十招,是不是就该放一个人?” “你这个蛮子就像野狗一样,”年轻人轻蔑地说,“难道我还会说话不算数?你到京都问问,哦,对了,你就要死了,没机会去京都啦。告诉你,和你们这些蛮子,是死是活又有何用?” “我再扛过十招,你就放过一个人回去,是不是?”巫豹不管年轻人说什么,固执地盯着他,又问。 年轻人挥挥手,像赶苍蝇一般,很嫌弃地说,“那又怎么啦。你有命撑过十招吗。我先说过,三十招放一人,六十招放两人,问题是你有没有命在。” “好,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巫豹说着,对阿三大吼,“来吧,狗。” 嘶吼着,巫豹一时间如发狂一般,冲向阿三,对阿三进行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这一次,巫豹选择了以攻为守,跟阿三进行抢攻。 阿三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居然后又余力来放对抢攻。随即,力大招沉进行进攻,想在碰上时,将巫豹给灭掉。 巫豹的心力、意志都是绝好的人选,而他这些年来四处挑战,实战经验丰富,也使得他的抗打能力强大。这次交锋,时间不长,但巫豹抢攻了七招,阿三进攻三招,但这三招原本是要巫豹的命的,可还是被巫豹扛下来了。 “有十一招了。”巫豹滚往战台边,阿三准备追上去,看着似乎奄奄一息的巫豹,要彻底灭杀掉他。而压阵的两人,这时候也不顾生死,拦在阿三面前。 两人自然不可能拦住阿三,三人正要对决,台下围观的蛮族人已经山呼啸叫,群情激荡。几乎所有的蛮族人,都被巫豹之举所引动,大有拼死一搏,血流成河之决心。 “停……”年轻人举起手,阿三立即站住,年轻人继续说,“让他们带一个人下去。” 巫豹距离战台边缘不远,这时候,也撑起身子,面带笑容。不过,脸上已经高高隆肿,完全变形了。身上的血迹虽没有增加多少,可看得出,他的右肩已经受到较重的伤。 巫豹想坐起来,但确实做不到。刚刚起来的身子,再次倒下去,过三个呼吸,才再次准备坐起。 台上两人,准备到巫豹那边去,这时候,巫豹已经坐起来了。看到巫豹的惨样,两人说,“巫豹,你下去吧。已经尽力了,我们非常感恩熟蛮的恩德。” 巫豹笑了笑,说,“两位叔叔,还有二十九招,我能够撑得住。放心吧,先让削劲下去,不然,就残了。你们总不能看着我白挨这么多揍吧。嘻嘻,今天能够与大宗师战一场,那是我这些年来一直期待的机会,来吧,再来三十招!” 巫豹说着,站立起来,而脸上的表情显得严肃,不过,那样子真的很难看。可台下的蛮族,都为巫豹此时的决心嘶吼起来。 代削蛮的那人犹豫一阵,咬着嘴唇,走到削劲身前,先给削劲喂一颗药。然后,抱着昏迷的削劲往台下走。到巫豹身边,低声说,“小心!” 等削劲下到台下,巫豹深深吸一口气。面对阿三,说,“大宗师也不过如此。来,再来,还有三十招。” 阿三一言不发,今天的对决,让他这个大宗师完全丢脸了,虽说将巫豹打得遍体伤,可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实在在在那里。巫豹将自己的战力发挥到极致,以至于能够与大宗师抗衡了。 接下来,阿三已经有致巫豹于死之心,招招直奔要害。可巫豹到了此时,对于武艺而言,似乎已经捅破了那一层纸,应对阿三这个大宗师起来,比先前要顺手,虽然接连收到重击,往往在要命的关键之际,能够避让,真正伤害并不要命。 巫豹再一次被踹飞,人在半空,说,“六十二招了。” 第154章 朱成章和刘世博 “废物。”年轻人怒喝一声,显然对阿三很不满了。 巫豹飞出老远,但落地后滚几滚,半撑着身子,看向年轻人。 年轻人脸色紫黑,阿三虽然想乘胜追击,但他也明白,如今的巫豹已经有了质的变化,浴火重生,突破武艺中的大宗师之境。 只要等他身体养好,巫豹的战力就更强。而此时,要将巫豹灭杀,没有百十招都不可能,对武技有了全新的认知和运用之后,即使巫豹浑身是上,但他的战力和应对能力,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可没有年轻人的发令,阿三只能上前,跨步走向倒地的巫豹。 台下再一次喧叫起来,愤怒的人群向持竹筒枪的骑兵压去,要拼死了。蛮族人最重信誉,对不讲信用的人,那是宁可名不要,也得讨回这样的公道。 “退下。”年轻人说,阿三便停住,死死地盯住巫豹。巫豹面带着笑,只是,那份笑完全看不出来,因为他的脸变形更厉害了。 阿三退开,年轻人上前几步,离巫豹稍近。说,“你这只蛮狗还不差,这样吧。你给我做狗三十年,可活。你不答应,也行,那就死。 另外,他想走,你就得留下来。这不是给你选择,我说了算。” 在巫豹将削劲送下战台时,杨继业注意到刘浪的不同表现。一开始,枪声大作时,刘浪虽说在护卫身后,让人保护着却也站到台前观望,想知道发生什么事。 但这时,刘浪却躲进人群里,似乎要避开到来的人,很担心被来人认出似的。 高台之间,是有往来通行的路,只是窄一些。杨继业带着杨猛去主台位置找刘浪,先要确认来人是谁,也想将刘浪和镇边王府拉到生蛮这边来。 至少,镇边王府的态度明朗之后,蛮族有所行动,不至于受到镇边王府兵马冲杀而来。 排开王府的护卫,护卫此时很紧张,但看到杨继业身上的秀才服,还是本能地让开。是的,杨继业在过来的途中,见原先罩在外面的蛮族服装脱下,露出穿在里面的秀才服。 刘浪这时也看到杨继业,却不知他过来做什么。前天,来人在寨子里碰过面,见到杨继业倒也不算太意外。 “刘浪,你是小王爷,刘家皇族,你怕什么?”杨继业说,稍微严肃,“你认识他们?” 刘浪见杨继业手指着战台上的人,便往后索一索,怕让人看到他。虽说,所有的人注意力都放在激烈对战的巫豹身上,刘浪还是担心被人看到。 “小王爷,你今天这样退缩,不敢站出来。王爷如果真的,会对你有什么看法?那你告诉我,他们到底是谁。”杨继业怒其不争,但也只能逼着刘浪,希望他能够说出来。 只有弄清对方身份,才能更好判断,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怎么敢?父王在这里,也只能回避啊。”刘浪小声说。 “镇边王府在荆蛮楚地就是一片天,除非有圣旨,才可遵守。不然,谁来都不好使。这一点,难道你不知道?”杨继业说。 “我当然知道,但那又如何?你不认识他们?也是,你在京都时,才几岁大,又是书呆子,很可能都没见过他们。”刘浪说。 “他们来至于京都?那又怎么样?只要没有圣旨,你根本无需怕他们。再说,你也是小王爷,也是刘氏皇族血脉。在荆蛮楚地你都怕他们,以后,你还如何见人?” “杨继业,他们一个是二皇子之子刘世博,一个是左丞相府之子朱成章,在京都,没人敢惹的。你敢招惹他们?就凭你是右丞相之子?你那是找死。” “原来是朱成章这只疯狗啊。难怪我看着有些面熟。”杨继业突然记起来,之前在京都,他还小,却见过朱成章跋扈之态。 朱成章比杨继业要大好几岁,如今应该在二十二三岁了,是左丞相朱子善的幼子。随着朱子善权威日升,朱成章在京都就俨然成一霸,嚣张跋扈,为所欲为。当初与杨继业小有交集,但杨继业不过是一心在读书,自然被朱成章看不起。 至于另外一个刘世博,那是文昭帝亲孙子,二皇子之子。对于皇家子孙,刘浪虽也是皇族血脉,但他们是文高帝都子孙,被分封出来后,已经算是旁支,自然不敢与目前文昭帝亲孙子相抗衡。 刘浪虽说平时也纨绔、跋扈,那是限于荆蛮楚地而已。离开荆蛮楚地,他真没有哪个胆气,更不敢与刘世博这样身份的人相抗。 既然是朱成章这样的人过来,显然不会是带来朝堂命令的,私人行为,至少镇边王府不会帮对方。杨继业也知道,面对这些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之徒,确实极难应对。 刘世博到这里后,一直都不说话,完全是朱成章站在前台来处理、压逼着蛮族,显然是得到了左丞相府的意思。 没有左丞相府的意思,朱成章也不可能带来如此装备精良的精锐护驾。他们过来,难道是要将蛮族压服,听他们所用? 对于左丞相府,杨继业是有深仇大怨的,也不可能让朱成章做成这样的事情。如今,右丞相府确实不能直接与左丞相府对抗,可在荆蛮楚地这里,还怕他朱成章? 什么叫天高皇帝远?不过,要将刘浪拉在身边,才能抵住来至刘世博的压力。 “刘浪小王爷,你说,朱成章和刘世博是带来圣旨,还是私下行为?”杨继业说。 “我……不知道。”刘浪说,显然也明白杨继业的意思,不想站出来。 “你能够装傻吗,装得过去吗?蛮族的人,都知道你刘浪小王爷在这里,代表了镇边王府到蛮族来萱慰蛮族。你今天要是做了缩头乌龟,以后等王爷退位,你有脸坐到镇边王府王爷的座位?你自己想想,好好想想。” “……” “我想,即使王爷在这里,也不容许他们这样猖狂。他们今天的意图,你还看不出来?朱成章要将蛮族收在手里,荆蛮楚地没有蛮族了,你镇边王府就是笑话,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还不明白?!” 第155章 隔空喊话 “杨继业,你说的这些我都懂。那又如何?他们有枪,有人,我们根本就打不过。”刘浪说。 “小王爷,平时我们俩也有冲突,是不是?但今天这时候,我们不联手抗敌,右丞相杨家会倒霉,镇边王府也不会好过,形同虚设的王府,傀儡一个,是王爷希望能够看到的吗?你今后在王爷宝座上,足不能出户,命令不能出府,是你愿意的吗? 刘世博是皇孙,那又如何?皇孙多了,也不是他一个。再说,你也是皇孙啊。他到你家里猖狂,你也任由他猖狂不成?今后,有什么脸面对蛮族人说,我是镇边王爷。 刘浪小王爷,但如果今天你敢站出来,走到他们面前,所有蛮族人,都会感恩你。以后你在荆蛮楚地,才是真正令人臣服的镇边王爷。 小王爷,没时间给你多想了。只要你站出来面对皇孙,你以皇孙对皇孙,而你今天到这里,本身就是镇边王府之令,是公事。至于朱成章那边,我来。行不行,一句话!” “我们能怎么样?”刘浪说。 “你是镇边王府的小王爷,他们敢对你怎么样?”杨继业冷笑一声,“难道你真想窝囊一辈子?这样子,不说朱成章、刘世博瞧不起你,把你当成一条狗,蛮族所有的人,提到你这个镇边王爷,还会心有尊重吗?荆蛮楚地所有读书人,会对你怎么看?整个文朝的人,都会瞧不起镇边王府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是蛇是龙,一句话。反正我死你也不会死,怕什么?!” “好,老子陪你去。大不了就是一死。”刘浪咬牙切齿地说。在刘浪身边,是有王府一个大管事,对于今天的局势,他看得比刘浪透彻。听杨继业所说的话,明白其中的道理。 此时,见小王爷肯站出来,担起今天这事情的担子,虽说也有危险,可座位镇边王府的继承人,哪会没有危险? “小王爷,我令人设法通知王爷。不过,时间上很难让王爷赶过来的。”大管事说。 “不管了……”刘浪说。 战台上,朱成章说了要将巫豹留下,做他的狗三十年。杨继业虽然一直在说服刘浪参与这件事,可也在密切关注战台上的推演。 当下大声说,“可笑。三哥巫豹是顶天立地好汉子,可不像某些人,喜欢做狗。” 朱成章对巫豹的逼迫,蛮族的人本来是愤恨难当,但又担心那些人直接杀掉巫豹。大家都不敢说话,此时,杨继业的话就格外清楚,所有人都看向他。 一身蓝色的秀才服,少年,英俊,站在众人之前。只有巫家寨的人和代削蛮的少数人,认识他。其他的人,也看出来,这是一个汉人! 巫小陆准备冲过来,到杨继业身边,和他一起抗敌。却被巫长安一把抓住,对他摇摇头。巫小陆随即大叫,“杨大哥……” “小幺,这事你杨大哥才能去做,你可不能去的。”巫长安说。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你去和杨大哥一起面对他们。”巫小陆还在挣扎。 “要是你也是秀才,你才可以去啊。你这时候上前,不是帮你杨大哥,而是在害他。”巫长安说,“你放心,就是阿爸死了,也不会让你杨大哥出事。” “阿爸……”巫小陆唯有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巫素贞也是两眼泪水,知道杨继业这时候站出去,那是冒着生命在救三哥和蛮族人。 朱成章和刘世博顺着声音,看向杨继业,见这个人居然穿着秀才服。也有些面熟,但却记不起是谁。而这时候,刘浪也走到杨继业身边,朱成章对这个镇边王府没用的小王爷,倒是有点印象。 “刘浪小王爷,你想与我为敌?”朱成章大声说,浑没将刘浪放在眼中。 “朱成章,你拿圣旨出来吧。”杨继业大声说。 隔空对话,杨继业自然不怕,也明白,先将圣旨搬出来,免得万一真有朝堂指令,接下来的戏就不好演。 “你是谁?敢同本公子说话,胆子不小,不怕抄灭九族?”朱成章冷笑着说,见杨继业站在刘浪身边,以为是不懂事的、依凭镇边王府的威势来抗衡他们,“你问问刘浪,他敢不敢跟本少爷作对?” “朱成章,不是我胆大,是你胆大包天,在做诛灭九族之罪。”杨继业当即怼回去,“既然朱成章你没请圣旨,敢到荆蛮楚地来祸乱边境,祸乱蛮族。这就是灭九族的大罪!” “笑话。”朱成章说,“你不认识我身边的这位贵人是谁吧,你问问刘浪,你该认识的。是不是,小王爷?” “朱成章,不用你说,皇孙吗,我自然认识。小王爷也是皇孙。在荆蛮楚地,镇边王府才是这里的天。只有圣旨,才能调令镇边王府,这是朝堂大事,谁人不知?” 经过这隔空喊话,彼此之间的立场就明确了。而蛮族这边,也明白了这些人到来的意图,以及蛮族该有什么样的选择。 同时,对于敢于对抗对方的少年,除了刘浪这个小王爷之外,杨继业这个巫家寨先生也就进到人们视野。 前两天,杨继业到几家蛮族拜访,虽说见到他的人不多,对他的印象当初也不好,可这时候,大家都知道,直接面对朱成章这些人,会有多危险。 “走,我们到战台去。”杨继业对刘浪说。 “杨继业,能……去吗。”刘浪腿软,心怯。 “都站出来了,要么生要么死,反正你又不会死,怕什么。”杨继业说着就笑,“他们不敢朝你放枪,不敢杀你,这就是你的底气。” 刘浪被杨继业拉着,下战台,杨猛跟在身后。刘浪这边,也有两个贴身护卫跟着,这两人,也背有竹筒枪。 巫豹这时候已经坐起,虽然萎靡无力,但见到杨继业走过来,也是担心。 朱成章等人也不急于做什么,阿三退到朱成章身后。杨继业和刘浪走到战台入口,那里有一队战兵持枪把手,其他少蛮主在与之对抗。 杨继业走过来,战兵用枪指着他,拦住去路。杨继业指着身上衣服说,“你看看这是什么,想被抄家灭族吗?” 第156章 二对二 精锐士兵哪怕不认识杨继业,从杨继业与朱成章的隔空喊话中,也能判断面前这个人是自家主子的敌手。可这人身上的秀才服,却让他不敢用枪口指着,只能横着枪身拦路。 杨继业手指自己的衣服后,伸手将枪拔开,士兵稍微抗击一下,便被推开。杨继业说,“小王爷,你请。” 拦路到得此时,虽说浑身颤栗也不过是强压住没表现在外,可以将站出来,就没有可能再退走。当即,恶狠狠地瞪杨继业一眼,率先走上战台。走过士兵一关,杨继业说,“小王爷,过了今天,你就知道感谢我啦。” 五个人走过,蛮族那几个站在军士面前的少蛮主,想跟着上战台,却被军士用枪口指着,不准动。 杨继业和刘浪在前,杨猛和王府的两人跟在后面护卫。 朱成章和刘世博见两人踏步而上,刘浪虽在前,但那畏怯的样子一眼就看得出来,自然不当回事。至于杨继业口舌虽利,一个随从的书生而已,自然不会让朱成章放在心上。 杨继业昂首挺胸,看到朱成章轻蔑之态,心里在笑。对方轻视自己,自然是因为刘浪的神态,如果朱成章知道自己是右丞相府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上到战台,杨继业先不说话,丢下刘浪急忙走到巫豹身边,蹲下去,说,“三哥,怎么样?” “杨兄弟,我没事。经过这一战,我已经明白了。那个人想置我于死地,很难做到,你放心。”巫豹脸已经变形,但听他说话的语气和声音,中气还在,没有伤到实质。 给巫豹吃了药,扶着他坐起来。杨继业说,“你先等等,我去去就来。” “杨兄弟,太危险。”巫豹说。 “三哥,我心中有数。你放心。”杨继业也知道巫豹担心自己的安危,但两人这时候不是多说话的时候,刘浪在那边估计要撑不住了。 刘世博冷冷地瞪着刘浪,朱成章则面带冷笑,像看一个小丑、一个玩偶地看着刘浪。虽不说话,给刘浪的压力却非常大。 刘浪平时纨绔,没真正经历过什么阵仗。杨继业也明白,如果自己不是有后世的经历,不是对历史有着本能的优越,他面对今天这样的情况,肯定也心里发虚。 杨继业面带微笑,平静地走到刘浪身边,说,“小王爷,在荆蛮楚地,镇边王府就是这里的天。” “你是谁?”听杨继业这样说话,朱成章怒目而视。 “我?”杨继业扬着脸,手指着身上的衣服,“我和你一样,都是秀才,大皇文朝的秀才。”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比。老总左丞相府的公子,天一样的存在。”朱成章说。 “我肯定不敢跟你比啊,你在京都无恶不作,嚣张跋扈,坏事做尽。头上流脓、脚下生疮,从头坏到脚的家伙,谁敢跟你比?朱成章,我知道你做到任何一件坏事。在京都,依仗左丞相府作恶,如今,敢到荆蛮楚地来,那是在找死。” “哼。”听杨继业这样骂他,朱成章气得暴跳如雷,可偏偏不知杨继业是谁。按照目前文朝的情况,还有谁敢左丞相府作对?抄灭家族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看来,你一族人,就要被抄灭了。你信是不信?” “朱成章,你虽然是秀才,背后有个左丞相的老爹。但你说话像放屁啊,谁会信你。你说呢?只有这个小王爷才会被你忽悠,当你作恶的幌子。 小王孙,你知不知道,朱成章这样做,是在作践你刘家天下?拿你家祖传的家业来败,你还跟着叫好?告诉你,你得像刘浪小王爷那样,站出来,对朱成章狠狠一脚。” 论到斗嘴,朱成章自然不是对手,他作恶惯了、跋扈惯了。平时只要一句话,谁敢顶嘴?就算京都的小王爷们,也没有人敢拂逆于他。 这时候,听杨继业跟刘世博这个皇孙所说的话,让朱成章如何受得了?!当即,朱成章大声喊,“来人,将这条恶狗拖下去,打杀了。” “啧啧啧,”杨继业故作厌恶的表情,继续对刘世博说,“皇孙,看到了吧。朱成章居然敢对秀才打杀,那是要你与天下文士作对。你想想,真让这样的事传到朝堂,朝堂对你这个皇孙会怎么看?皇上会对你这一脉会怎么看?” “你是谁。”刘世博说话了,他作为皇孙,平时与朱成章在一起,也多由朱成章来处置所有的事情。 “皇孙,学生杨继业,八岁拿下童生功名,在京都名扬一时。十二岁拿下秀才功名,过两年,准备去考举人功名。”杨继业微笑着说,对于刘世博的态度,自然不你像对朱成章。 刘世博作为皇孙,在文朝里,地位自然尊崇。不过,刘世博是文昭帝二皇子的儿子,与太子那边的人不对付,杨继业只要不在礼貌上不尊,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你是杨老贼家的书呆子……”朱成章这时候也想起来,对当初杨家的情况,好几年前的事情,自然不怎么在乎。先前一时间没想到,也是必然。 “刘浪小王爷,我问你。镇边王府敢跟右丞相府勾结,是不是你镇边王府也想被抄家灭族?”朱成章突然大声对刘浪喝问,“信不信我回京都,把此事传回去,你镇边王府立马败亡。” 刘浪不敢正面应对,杨继业说,“朱成章,你父亲朱子善不过是皇家养的一条咬人的狗。你还敢在皇孙面前,对小王爷大呼小叫?” “朱成章,我告诉你,镇边王府做什么,那是镇边王府的事情。你还不能对镇边王府指手画脚。”刘浪总算说出一句像样的话。 “就是这个话,”杨继业说,“小王爷,蛮族数万人都见证你维护镇边王府的威严,好样的。” “看来,镇边王府还真的跟右丞相府勾结在一起,好好好。刘浪,你等着哭吧。”朱成章手指着刘浪,很嚣张地威胁,杨继业站在刘浪身侧,对朱成章伸出的手指挥打而去。不过,两人隔着几步远,自然打不中朱成章。 “杨书呆,你找死。” 第157章 互 骂 “朱成章,谁在找死,你真不知?”杨继业笑起来,“之前,我就问过你,让你拿出圣旨来。可你有吗?没有圣旨,你私调边军,私调国之重器,都是抄家灭族之重罪。 朱成章,你说谁在找死?小王爷在这里,就是要阻止你继续为恶,维护地方安宁。呈送朝堂,呈送到皇家面前,你朱家都是死罪。” 实际上,朱成章带来的这些人马,很可能是左丞相府从边军里抽调出最精锐的人,然后超规格装备,让朱成章带着人到这里来,威压蛮族。 这时候,蛮族的主要核心都集中在这里,只要突袭而至,将蛮族核心抓住,挟持之下,真有让蛮族俯首的可能。 “杨继业、杨呆子,”朱成章突然狂笑起来,“你以为还是你杨家在右丞相府之时?哈哈哈哈哈,告诉你,真让你失望了。我与王孙到这里来,你以为是好玩?不说其他,只要我一声令下,在场的所有人‘砰——’都解决掉,包括你。” 朱成章说话时,用手做抬枪瞄准之状,绕一圈,自然包含了蛮族所有核心人物,最后,他的枪势对准了杨继业。 杨继业也哈哈哈地笑,随即摇摇头,说,“朱成章,我说你是狗,还真不对。你是猪脑子啊。 你信不信随你,只要你敢动,你带着这些人,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只不过,这里是蛮族祭祖圣地,所有蛮族心中的圣地,不该在这里流血的。” “我真不信。”朱成章说,“右丞相府已经没了。” “朱成章,你说错了。我虽然五年没去京都,但右丞相府还是好好地在那里。你不想想,为什么?圣心难测。这句话说出来确实不该,但跟你这头猪,不说透你是不会明白的。是不是?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右丞相府五年来还在原地不动? 朱成章,有句古话说,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你和你朱家上下,已经疯狂了。不然,怎么敢打着皇孙的名号,为非作歹,败坏皇家基业?莫非,朱子善还想登天不成?” “杨呆子,你胡说。”朱成章对杨继业说其他言语都不在意,他有猖狂的本钱,但说到朱子善欲登天,那是真正的死罪。这个念头一旦在皇孙刘世博心里有这样一个念头,那都不得了的。 左丞相府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并不牢靠,真让皇孙将杨继业这句话传回京都,哪怕朱家今后归附于二皇子,最后朱家也是灭亡一途。 “我朱家对皇上尽忠尽责,万死不辞。皇孙自然了解我对皇家的忠心。” “想巧言善辩,掩饰自己的罪行吗?”杨继业说,“朱成章,左丞相府祸国殃民,举国上下,谁人不知?皇上不过是让朱子善等人尽情表演,然后才一网打尽朱家党羽。这一点,你没看到吧?我提醒你一句,回去问问你老子吧,他应该比你聪明。我想,皇孙也会将你一切祸害我朝的所作所为,看得透彻。” 杨继业对于朱成章,自然毫无顾忌,一些有的没的话,都拍给左丞相府。如此,刘世博在对朱成章的信任上,多少打一些折扣。同时,也让刘浪这个镇边王府的小王爷,心里多少有些胆气。蛮族各支,如果有些人想屈从与左丞相府,也会多一些疑虑。 “杨继业,你休要血口喷人。”朱成章这时候,也看到在场人的一些变化,这对朱成章而言,是非常危险的。偏偏他在口才是,无法跟杨继业对抗。 “右丞相府才是祸害文朝的祸根,皇上仁慈,顾念旧情。这时候,倒让你以为杨家还不该死?杨家一族,勾连蒙匈族,叛国作乱,才是皇上发配杨家的根本原因。你们杨家,惯于虚仁假义,无恶不作……这天下,谁人不知?” “朱成章,谁为恶,不是你我说了算。你举头看看吧,三尺之上,神明对你发怒了。你朱家在文朝,已经是天怒人怨。”杨继业很轻松地说,手指向天。 朱成章见杨继业这时候,已经有主导全场进程的势态,对他极为不利。当下也明白,继续进行口角之辩,对他只会越来越不利。 随即手一挥,喝道,“来人,将这只蛮狗带走。”朱成章手指着巫豹,此时,巫豹坐在战台边,一直在恢复自己的气息。不过,他受到的伤可不轻。 听到朱成章发话,立即有两个持枪战兵上战台,朝巫豹走去。 “且慢。”杨继业说,“朱成章,之前你说过,三哥挡住三十招,你放两人回去。怎么,说话不算数?” “杨呆子,我说话算数不算数,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朱成章恶狠狠地说。“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嚣张。” “朱成章,我知道你不是东西。”杨继业沉声说,“你让两人下去,其他的事情,我们再说。” “我们再说?说什么?刚才我说过,这个蛮狗,他要么给我当三十年狗,要么死。就这么简单,他不说话,我帮他选。我心慈手软,给他选做三十年狗。还不带下去?”朱成章凶恶地看着杨继业,知道这时候要掌控主导权,必须发狠。 “朱成章,巫豹是我三哥。不可能让你的人带走。”杨继业平静地说。 “你说了不算。”朱成章说,“杨继业,告诉你也没关系,做人做事,就是要狠。只要敢狠,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你敢狠吗?” “你想怎么样?”杨继业还是平静,可刘浪这时候就有些担心,要说比狠,他觉得没有谁能够跟朱成章比。 “我想怎么样?你看着吧。”朱成章说了,往下面喊一声,“都带上来。” 随着朱成章的话,持枪战兵边疆战台前几个蛮族少蛮主都用枪指着,要将他们押上战台。 “谁敢反抗,立即杀了。”朱成章说。 杨继业见朱成章发疯,也是预料之中。但蛮族各支,见朱成章这样做,要将少蛮主都带上战台,不由地担心。叫喊的人群,逐渐往战台挤。 朱成章压着声音,对杨继业说,“杨呆子,我得谢谢你啊。你知道,我今天来这里,是来做什么的吗?” 第158章 逼反蛮族 朱成章的声音很低,战台外,因为朱成章让军士将少蛮主们带上战台,而喊叫起来。他的声音,也就杨继业一个人能够听到,甚至于刘浪、刘世博都听不到他所说的话。 见朱成章一副自得、吃定自己的样子,杨继业心里一沉,但却没有表露在脸上。而是平静地看着对方,不动声色,想着该如何处理面前的问题。 “告诉你,你也没办法。任你千般计谋,我自一力破之。”朱成章说,“我和王孙到这里来,就是要逼反蛮子。让荆蛮楚地乱起来,我们在京都才有机会。怎么样,你看看他们,我就要成功了吧。 不论是带走这些少蛮主,还是让他们杀了王孙,最后都会反叛。这就是我和王孙要的结果,杨继业,你还有什么办法?” 听朱成章如此说,杨继业心中一惊。估计京都那边,有人定下策略。以蛮族的生命为饵,让敌对一方疲于奔命,继而让左丞相府和二皇子得到主动权? 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仅仅是刘浪和几个荆蛮楚地官方的成员,确实谁也不敢对朱成章和王孙刘世博做什么。他们以目前的战兵,对蛮族各支核心成员进行挟持,蛮族这边只能有两条路可选:一是配合他们在荆蛮楚地闹起来;二是真的反了。 不管哪一种选择,都会达成他们既定目标,得到需要的结果。 这样判断,文昭帝是不是已经老朽昏聩,不能理事?太子府的情况,杨继业所知不多,看来,回家得问一问。老爸虽说离开了京都,但对太子府那边的情况,应该是有信息的。 不过,今天能不能回家?还是两说。 “对于疯子,我确实没有办法。”杨继业想了想说,“但你想挟持这些人,从而令蛮族叛乱,那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发疯,以蛮族的血性,必然将你们所有人都留在这里,绝对没有一个人可以回去。” “就凭你们?”朱成章讥讽地说。 杨继业则肯定地说,“朱成章,你信不信,只要蛮王一声令下,几万人就会冲过来,你们不在乎生命,他们更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我还真不信。”朱成章说,“我们的铁骑转瞬就可远走,就凭这些老弱病残?” “朱成章,你只看到面前展现看热闹的人群,他们确实只是普通人,没有多少战力,但他们依然有血性,因为他们都是蛮族。可你不知道的是,外面每一支生蛮都有一支百人队,这是蛮族各支最精锐的力量。 不说六支人马,仅仅一支人马,就可将你带来的人摧枯拉朽,一击而溃。” “你吓唬我妈?杨继业你这个书呆子,懂什么交战,什么叫精锐?”朱成章恶狠狠地说,对自己的信心依然十足。 这也不怪朱成章,因为在来荆蛮楚地之前,背后的人对这里的分析和推演,已经很细致。将所有的力量对比,各种存在的因素都分析过,觉得以至于一支力量来,对付蛮族完全可做到进退自如。 “你信不信,我要是愿意,完全可将你擒下?”杨继业说。 “就凭你?一百年也不可能。”虽说杨继业就在朱成章三步之外,但朱成章背后的护卫力量强大,完全不在乎杨继业和刘浪带上战台的人手。 “要不要试试?”杨继业戏谑地看着朱成章,让朱成章倍感屈辱。 一个完全占据优势、占据主导地位的一方,居然被一个口舌花花的书呆子威胁。朱成章如何受得了? “杨继业你这是自己找死。”朱成章正准备叫人将杨继业先控制了,然后自己来折磨一番,谁知,杨继业叫一声,“杨猛,上。” 话音未落,杨猛便如同一阵风吹过,虽说阿三和另外几个人的武力值很高,但对杨继业和杨猛都很轻视:年少,看起来无害,而对这两人的底细也是了解的。 朱成章背后的护卫们,更多注意的是刘浪带来的两个人,还有黑脚蛮那个中年人。谁想,杨继业才说话,杨猛仅仅一个飞纵,伸手将朱成章便抓在手里。等护卫反应过来,想要做什么。杨猛已经退回去,连同杨继业也往后退开几步。 等护卫和皇孙刘世博反应过来,想要将朱成章抢回时。杨猛高大的身子,一只手已经将朱成章挟在身上,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放在朱成章的脖子处,只要杨猛手一动做,就可将朱成章脖子划断。 原本冲上前的护卫,见杨猛如此,硬生生地刹住脚步。对于他们这一行人,朱成章才是真正的主角,哪怕刘世博为王孙,本该地位高于朱成章的。 此时,见朱成章被挟持,不仅战台上的人完全围过来,阿三虎视眈眈地看着杨猛。因为之前杨猛的行动,让阿三看穿了他的武力值。 战台下的持枪军士,骑在战马上,与战台的高度相差不多,便有一支小队从战台外堵在杨猛他们的身后,枪口指着杨猛等所有人。 巫豹先前也没料到杨继业会如此坚决,但他不知朱成章所说的来意。不过,既然动手了,他虽说伤情比较严重,却也奋起站起来,到杨猛身后,要想护卫艇,免得第一枪将杨猛灭杀。 黑大地原本也伤得重,但经过这些事件的缓冲,总算缓过气来。勉力爬起来,与巫豹并排而立。 最惊慌的就是刘浪,他此时在杨继业身边两三步,已经完全受到刘世博和朱成章带过来的人控制。只是,对方还没动手,他身边两个护卫紧挨着刘浪,做人肉盾牌。 朱成章万万没想到,之前那个书呆子杨继业,他身边的书童高大而怯弱,任谁都可欺负的角色。今天居然敢对他动手,还有这样强的身手。 一旦被制住,朱成章感受到脖子处冷森森的刀刃,也感受到杨猛手臂的力量。朱成章不敢乱动,真划破脖子,没了命,可不是他想要的。 “杨继业,你这是在找死。你杨家会死无葬身之地。”朱成章骂到。 “朱成章,你猜猜我敢不敢杀了你?”杨继业说。 第159章 血有多少 杨继业问他敢不敢杀人,朱成章顿时哑口无言。杨继业敢让杨猛抓他,自然是想挟持他,继而有谈判的本钱,要逼迫他退后。这样的目的,不难猜测。 但真若将杨继业往死路上逼,对方下杀手也是必然的,相信杨继业有一起死的决心。哪怕朱成章不信杨继业真敢死,他也不敢冒险。 可朱成章也不想直接认输,咬着牙说,“想死还不容易?只要我一声令下,大家一起死。” “朱成章,说的好。杨猛,动手!”杨继业直视着朱成章,他虽然不懂,可杨猛猛喝一声,“好。”当下手一紧,朱成章的脖子顿时被切入一些,血从切口渗出,沿着脖子往下滴。 朱成章本身看不到自己受伤的情况,但他感受到脖子的痛,还感受到杨猛的决心。 而战台下,带队军士发出口令,“预备点火——” 阿三等目前处于对峙的那几个好手,没想到杨继业一个书生会有如此决然的勇气。他们也明白,想从杨猛这样一个高手手中将朱成章救走,那是不可能之事。 朱成章这时候真怕了,乱喊起来,“杨继业,慢着、慢着……” “慢……”杨猛虽说胆怯,可跟随杨继业这段时间,对自家少爷的意思,还是很准确理解,配合也极其密切。知道抓朱成章不过是以他为人质,让对方投鼠忌器而已。 他看似坚决,动作稳定,可也能够准确地伤朱成章脖子外皮而已。杨猛手中的刀锋,往外退开一些,使得朱成章好受一些。 “朱成章,你脖子在流血哦。可能你不知道吧。一个人会有多少血,是不是?我告诉你吧。一只鸡,有一碗血,一头猪,有一盆血。你就是一头猪,全身的血放干了,也就一盆。 但人死,不需要放干血啊。只要半盆,就再也救不活了。”杨继业这时候,压低了声音,不让其他人听到他威胁朱成章的话,免得别人以为他是一个很血腥的人。 朱成章对于生死,没有多少直观的印象。以前,打死过不少人,但都是一句话,身边的护卫冲上去一顿乱打,或者一刀砍掉。 哪怕看过好些人死在他面前,朱成章都没有直接印象,仅是觉得命贱而已。但这个时候,杨继业用另一种很有直观的说辞,告诉他很容易死掉,便从内心中,感觉到杨继业真如死神一般。 杨继业退开一步,然后,将护在自己身前的黑脚蛮中年人拉开,看着十来步站在护卫中的皇孙刘世博。说,“皇孙,我们谈谈?” “你……你别过来!”刘世博见杨继业不顾忌地抓了朱成章,自然也怕他抓住自己。虽说护卫们战力很强,但那个大个子侍童,会不会钻进人群来抓走自己? 刘世博与朱成章差不多,在京都没人敢惹,嚣张跋扈,没将人看为人,但对自己的生死却格外看重。有朱成章的例子在先,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冒险了。 “我就在这里,皇孙,我没有任何恶意。”杨继业面带微笑,也不管刘世博信不信,“朱成章和皇孙不同,之前在京都他欺负过我,我当然要打回去。是不是?但要说杀朱成章,我是不敢的。不信,你问问朱成章,他心里明白。” 朱成章落在杨猛手里,这时候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脖子的伤口依旧在流血。而杨继业刚才分析过流血的后果,此时,见杨继业东拉西扯的,心里更怕。 “杨继业,你到底要怎么样?”朱成章说。 “我不想怎么样,朱成章,这一切不都是你逼成的吗。”杨继业说。 “你放开我,我和皇孙带着人走,不管蛮族这边的事,直接回京都了。”朱成章说,自然是想先回到到阿三等护卫身边,确保自己安全后,再对杨继业他们动手,全部灭杀。 甚至,朱成章还会将今天所有见到他被擒住的人,都杀掉。 “放了你?可以啊。”杨继业说,他没转身看朱成章,却见阿三等朱成章的护卫,明显地准备抢人了。 形势非常明显,只要朱成章脱离控制,朱成章带来的力量,就会发动最为暴烈的攻杀,将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抹杀掉。 看着这一切迹象,杨继业自然心里明白。“皇孙,您说我是不是把朱成章放了?” 杨继业表情真诚、带着微笑,然后向前走一步。刘世博见他这样子,立即惊慌起来,忙说,“你别过来!” 往后退一步,杨继业说,“皇孙,我才是好人啊。”说后转身看着朱成章,往他那边走,战台上所有的人,都看着杨继业,战台外和高台上的蛮族核心,也都知道,此时杨继业在玩火,一不小心,那就是死路。 但所有人都明白,杨继业之所以这样做,是在救巫豹,也是在消弭这次蛮族的灾祸。 朱成章见杨继业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只能故作镇定。杨继业手在朱成章脸上拍一拍,笑着说,“朱成章,好玩吗?” “杨继业……”朱成章不敢在刺激面前这个家伙。 “朱成章,先前你说比试,我看这个方法很不错。他们想将你救下,没问题啊。但也不能直接放走,是不是?我想想……要不这样吧。你觉得我们俩赌三局,三战二胜,为蛮族祭祖热闹热闹,如何? 只要你三战两胜了,就可放你回去。怎么样?” “杨继业,你不要张狂。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找死?”朱成章说。 “朱成章,吓唬我可不好使。右丞相府对左丞相府,谁还真怕谁啊。你别吓唬我,不然,杨猛手一抖,喉管切断,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你说吧,到底赌不赌。” “三战两胜论输赢?”朱成章说。 “对,来文的来武的,哪怕你直接挑战我。都行!不过,你以为你带来的精锐厉害,我也点一百二十人的小队,面对面对战一番,都可以。”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成章大声说。 “成,就这样定胜负。”杨继业扬起手,与朱成章击掌。 第160章 三战议定 随着战台这边的危急,生蛮的蛮主已经将驻扎在外围的精锐,都调过来。这些人此时还没到,但已经往战台外围冲。 巫虎所带的人马,杨继业绝对与朱成章的战队进行对抗,胜机比率大。虽说后来的训练没看到情况,可刺杀技的威力,对于目前文朝战兵而言,是有突袭意义的。 虽然朱成章的那些人,每个军士都有三支竹筒枪,比试不是对杀,不以歼灭对方为目的。当然,他们是骑兵,还是占一定优势的。 速度上、冲击力上,骑兵对步战有着天生的优势,然而,巫虎的人马,人手一只两丈多长的长枪,就是遏制骑兵的利器。 将长枪驻地,斜刺迎着骑兵,战马虽快,可长枪尖刺面前,骑兵也难以发挥他们速度和冲锋力量。 朱成章以为是必胜的,杨继业也估计到他会怎么想。击掌之后,杨继业笑了笑,不理朱成章,而是转身到刘世博面前不远,说,“皇孙,朱成章已经答应对赌。不知皇孙是何想法。要不然,我替皇孙将朱成章杀掉?” “你胡说!”朱成章在背后怒喝,担心刘世博受到杨继业的蛊惑,真点头将他杀掉。 “不是说好打赌吗,击掌也不算话?朱成章,众目睽睽之下,你要食言自肥?”杨继业冷声地说,“那好啊,杨猛——” 还没等杨猛有所动作,朱成章立即说,“杨继业,不是那样,打赌肯定的。皇孙当然知道,我是好人。” 见杨继业占据了主动权,刘世博可没有朱成章那般有狠劲,说,“好,双方打赌,胜者主导所有的事情。杨继业,你可以放开朱成章了。” “皇孙,这时候当然还不能放开朱成章,不管三战几胜,朱成章我肯定会放掉的,毕竟他是左丞相之子。这也是当着万众给出的承诺,肯定会履行,不会食言。不过,对朱成章我信不过,要在打赌之后,才会放开他……” “杨继业,你敢……”朱成章当然明白,对方只要控制了他,他的人就投鼠忌器,也不敢出死力了。 杨继业一脸真诚,人畜无害的样子,却不跟朱成章说。“皇孙,是不是先将那些人放开?”指着被抓上战台的蛮主之子,杨继业想将这些人放走,少一些被控制的人。 刘世博也不能确定如何决策,正犹豫见,身边一个人在刘世博耳边说一句,“皇孙,留下这些人,做赌注为好。” 杨继业看来那人一眼,知道其实这个人才是这次行动的真正主持者,但这个人一直都没路面,这时候,见他有所动,也是好事。 “杨继业,你扣住朱成章不放,我们也得将几个人口在手里,这才公平,是不是?”皇孙说。 “皇孙说得对。”杨继业也不勉强,随后说,“三哥,麻烦你带朱成章到熟蛮高台去,严防着他。只要他们不守规矩,我请三哥即刻杀掉朱成章。可以吗?” 巫豹听杨继业这样说,心里明白,是杨继业要他先脱离危险之境。虽说,对方也控制了几个少蛮主,但这些人没有受伤,多有有反击的能力。 巫豹虽想留下来帮杨继业,但目前的局势下,牢牢控制好朱成章,却是最为核心的事情。只要朱成章张狂在手,这边就有翻盘的机会。 “好。我向你保证,在我死之前,杀掉这个人,绝对比杨猛要强。”巫豹说着,站到杨猛身边,有人将一把匕首递给他,巫豹摇摇头,说,“我的手指,比刀更好杀人。” 阿三那些人的脸色更阴沉,先前朱成章落在杨猛手中,他们还有营救的可能性。但落在巫豹手中,那就一点都不存在可能性了。因为经过搏杀的巫豹,对武技的理解,已经上升到大宗师之境,身上随便哪一处,都是杀人利器。 巫豹说得一点不差,他的手指确实比一般人手里的刀,更厉害。 刘世博见状,也不说话。杨猛让开位子,到杨继业身边。他自然更希望自己留在少爷身边,这里才是他最该待的地方。 朱成章虽不甘心,但也明白,杨继业不可能让他有任何逃脱的机会。巫豹准备将朱成章带离战台,朱成章说,“且慢,杨继业你说赌战三场。第一场是什么?第二场又是什么?还有第三战怎么打?” “随你啊。”杨继业说,“不过,这里是蛮族祭祖圣地,我们不过是来凑兴的,是不是?最好不要流血、杀人。” “也好。第一场我们这边阿三上,你选人吧。”朱成章说,阿三之前虽然没能杀掉巫豹,但击败其他人,先胜一局,然后在群战之时,再胜一场。 至于第二场,怎么打都没问题。这是朱成章的盘算,要对蛮族这边动手,此时不可能直接下手,不然,自己命不在,还有什么意思。 “没问题。第二场呢?”杨继业说。 “第二场,我们比做诗,看谁在一盏茶里,做出诗来更好。你看怎么样?”朱成章说,在他身边跟随过来的,就有一个名士。 “好啊,这样好,方显我大文朝,文脉鼎盛,源远流长。”杨继业自然喜欢这样的比赛。 战台之外,生蛮五支和熟蛮的核心层,早就明白了今天的情况。对于这个敢站出来,挺身而出的先生,自然是从心里感激。 将朱成章抓住、控制,让对方按照规定的方式来对决,如此,就算输了,也不会让蛮族损失过大。京都过来的人,他们突袭而来,但只要对方不能如期地张开蛮族核心人物,对于这点实力的敌人而言,就不算多难对付。 哪怕在交锋中有所损伤、死亡,都可控制在范围之内。最为危险的,目前就是这个先生,他估计对方也不让他脱离战台。 巫豹咬着牙,对杨继业说,“小心。” “三哥,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杨继业这样说,也是故意说给朱成章听的。 “杨兄弟,你放心,这家伙绝对不会被人抢走。谁敢抢,只能是他的尸体。”巫豹冷森森地说。 看着巫豹押着朱成章到熟蛮高台,杨继业对之前那个中年人说,“来吧,开始比试。” 第161章 杨猛出战 原本刘浪小王爷是在对方控制之下,虽没有将他抓住,刘浪只是在两个护卫的保护下而已。 这时候,刘浪试图往杨继业那边走,他才动,张诚智带来的人似乎想擒下刘浪。杨继业说,“皇孙,小王爷也是皇孙哦。这些人敢动小王爷,信不信镇边王爷挥军过来?” 刘浪的地位主要是在荆蛮楚地才有效,在京都,自然没有谁在意他。边境小镇的皇孙,谁会在乎?可杨继业这样说,就挑明了刘浪的另一层身份,那就是刘家血脉。 这是谁也不可能否认的,刘世博挥挥手,让那些人放开刘浪。刘浪和他的两护卫,一起退到杨继业身边。 “小王爷,我们静观赌战吧。”杨继业说。 张诚智身边的中年人这时候往前走出人群,冷冷地看着杨继业。杨继业说,“狗头军师?报上名来,下次我到京都,才好将你擒杀了。” “小子休呈口舌之利,今天你还想逃走?皇孙和公子答应赌战,那是给你和蛮子恩赐。也是让你们死得甘心,死得无怨无悔,这是皇孙的仁德,公子的善心。但是,你们的结局终究只有一条,那就死。” “果然犬吠恶人心,那你的狗名就不需要报出来了,一条狗命而已。”杨继业估计,对方很可能是京都那边,名声不小的角色,这时候,自然不肯说出来,免得传出去。 “杨猛,上。”杨继业说,“猛子,输赢都没事,关键是你要保住小命,不然,少爷我今天,真难安全回家了。” “少爷,你放心,我……”杨猛也知道,对手阿三的战力完全在超过他,少爷这边,确实没有更强大人可派。 “你记住我的话,全力去打,注意安全。” 中年人在对面,手一指,阿三黑着脸上前。先前杨猛从头眼皮底下擒走朱成章,已经让他大为丢脸,如今,在对战杨猛,便下决心要尽可能快速解决战斗,然后,将杨继业擒住。 只要擒住杨继业,就完全占据主动权,不怕对方再控制公子朱成章。虽然,先前与巫豹战过一场,消耗一定的体能,但这点消耗,对阿三这样的大宗师高高手说来,确实不算什么。 杨猛从黑大地手里拿过他的铁枪,怒视着阿三,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但要保证自己生命安全,才能够接下去保护少爷。拼命也得打好,杨猛见过阿三与巫豹之争,虽然看了,心里却没有半点底细。 阿三出手,一步跨出,眼看就要到杨猛身前。杨猛的速度一向来都快,自然能够看清对方的轨迹。手中的铁枪在预设的路径上刺杀而去,要阻止对方的靠近。 杨猛最为担心的,是身后的少爷。对方这样一个大高手,一旦靠近过来,擒杀了少爷,自己就无法夺回。 对于铁枪封堵对手,杨猛其实没有什么招数。但他之前与耶律钟玉有过类似的战斗。如今,面对的阿三显然比耶律钟玉要强很多,但杨猛也在那一战之后,有了实质性的提升。 与耶律钟玉一战后,杨猛不仅心性提升,更重要的事情,借机与巫豹、与巫虎这样的大高手实战、对练,还有伯权大师对他的训练。伯权大师是比阿三更高一级层的存在,大宗师里的好手。他训练杨猛,自然是有针对性的。 这些训练,杨猛没有经历生死之战,就压榨不出更强大战力。 所以杨猛这一战,实际上也是有备而战,他的提升与巫豹相比,在某种角度上,是占据优势的。 名师指点,那是一辈子都难遇上的机缘。 杨猛的铁枪没有任何套路,在刺杀技的基础上,看似凌乱的攒刺,完全是拦阻对方的前进。可在实际效果上,体现出来的,则是一个人基础战力的训练。阿三在密集的刺杀枪尖面前,几次即将突破而上,但杨猛还是封堵成功。 一个呼吸之间,阿三往前变换路径几十次,每一次都险险地才防住。说到底,阿三没有以伤换伤的决心。 对阿三而言,一个大宗师面对着杨猛这样一个少年,真被杨猛伤到,那丢脸可真的就大了。 先前,虽说从杨猛擒下朱成章的动作,对杨猛的战力有一定的评判,可真正面对杨猛的枪尖,阿三也是有些压力的。 相比于巫豹,杨猛在防守上似乎更严密,更难找到机会。这一个呼吸的交战,杨猛在防,阿三在突破,其实是两人各自在自己擅长的地方发挥出力量。 等阿三退后一些,站定,杨猛面带酡红,显然是气息都有些乱了。杨继业见状,也是担心。因为杨猛哪怕负重跑五千米,脸色都不像这时候严重变化。 阿三有些迷惑地看着杨猛,因为杨猛的攒刺,看似非常笨拙的点刺。不过,他的速度确实快,力量也是绵绵不绝。 杨猛和巫豹在力量上比较,杨猛的爆发力要更强,只是在战斗中没有巫豹那般善于将自身的力量完全在技击上,在打击敌手上。 见对方站着,杨猛吸一口气,以刺杀技的发力突兀地一枪攒刺过去。想这样突袭,然后伤到对手,接下来的对战就会更轻松。 阿三作为大宗师,自然不担心杨猛这样的对手突袭,哪怕刺杀技确实厉害。 枪尖急速袭杀而至,阿三冷哼一声,侧步准备将枪夺在手中,或借机顺着枪杆奔袭到杨猛身边,只要谨慎,阿三知道这个少年对战斗比较少,没有应对能力。 杨猛准备袭杀,原本确实是不对的策略。巫豹在台上看着这边的战斗,心中一惊,但却没办法让杨猛补救。 对阿三近身攻杀有多强,巫豹是深有体会的。 杨猛见对手已经在枪尖控制范围之内,本来只需要向后急速地推开,保证枪尖的威压即可保障自己的优势,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后退。便将长枪转为棍使,出招应对。 阿三见自己突袭得进,对于杨猛施展的棍招,却不具备多少杀伤力。心头大喜,这样的优势,哪怕对手与自己实力平齐,也会因失去先手导致失败。 更何况,这个少年还要护着身后的杨继业? 第162章 杨猛拼命 长枪使出棍招,威胁力就变小不少。杨猛心里焦急,对战中的压力顿时大增。想到少爷的危急,杨猛心头血流加快,没等阿三近身,将手里的长枪一丢。 这种战法,也大出阿三的意料。因为在对战中,除非对手打击之下,无法持拿武器,才可能被动丢掉武器的。谁知这个少年居然用手里的长枪掷打而来,空出手,放弃自己的强项。 杨猛这么做的原因,阿三也就明白,他是担心自家少爷暴露在外。有这样缺点,就是自己最好的优势。阿三不由地放心下来,手上的动作更利索,心态也更稳定,直接奔杨猛而去。 丢下长枪,杨猛熟悉的拳法虽然有,但他最拿手的,确实跟随少爷练习的擒敌拳。擒敌拳不是精妙拳种,但招数狠辣,招招直指敌人要害、身体弱点。 哪怕阿三已经是大宗师,身体的弱点非常少,也极难找到这些弱点,可关节上的力量无论如何都会弱一些。 杨猛放开手,似乎在不顾自己生死地拼命,但招数间的杀伤力却大增。阿三这个大宗师,一时间也手忙脚乱起来。 擒敌拳在大宗师面前有着明显的缺点,只是,阿三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打法,自然难以判断杨猛下一招会攻击哪里。 就像之前杨继业在冬梅和春桃等人面前,如果说战力、说武力值,杨继业要差上几个等次,但擒敌拳的偷袭之下,冬梅就这样被杨继业和巫小陆两人给擒拿了。 阿三是大宗师,拳法和各方面的修炼都完美,虽说被杨猛以擒敌拳偷袭,却也没有直接受创。彼此对攻,杨猛每一次在碰撞之时,总能够找到对方关节的弱点,然后应对阿三,将大宗师逼退,不得不另找机会擒杀杨猛。 相持一阵,杨猛对自身的武力值也就在慢慢提高,潜在的能力被压榨出来,使得他在攻防上,并没吃亏。 相对之前巫豹与阿三对战,这时候的杨猛反而没有他那边吃力。至少,杨猛对战这么就,没有真正伤到哪里。 关节技和擒敌拳最讲究的就是爆发力、速度等,这两方面杨猛都有优势,这也是杨猛对战阿三岁呈现被动防守、挨打的局面,但又始终保持着防守不破。 一盏茶之后,杨猛的优势渐渐被阿三熟悉,也逐渐熟悉了杨猛的战法。在适应上和变招能力,杨猛确实无法与阿三这样的大宗师相提并论。 已经处在极限之境,可杨猛依旧死守不退,挨了两记重拳,鼻头流血,口中也吐出血来。 随手一抹,杨猛左眼被自己的血蒙上,一时间看不清对手的情况,心里更焦急。右眼原本挨了一下,眼眶肿起来,看东西早就模糊。 心下焦急,见面前一个模糊身影,杨猛也不再防备什么,提脚前踢,见对方稍微后撤,知道确实是敌手,顿时赴死前冲,左右手抓向敌人,完全不防备了。 见杨猛已经乱了阵脚,阿三知道省里已经属于自己,当下计划好连环三招,既要将这个高大的少年击倒,不给自己再造成威胁,还要将不远处的杨继业抓住,才是真正解除危机的根本。 杨猛的双手大而厚实,但不粗糙。配合他一米八多将近一米九的身材,完全搭配。双手看似毫无章法和目的,对阿三而言,这样的双手出现在他面前,那等于送死没什么两样。 判断出少年已经方寸大乱,接下来完全不能抵住自己的攻击,阿三蓄力而发,在抓住杨猛之时立即施于绝技,重创甚至打杀掉面前这个少年。 发力而出,阿三觉得已经解决问题。可在他的拳接触到杨猛的时候,感觉到对手受力点没有自身判断那样子。受力处柔软,自身发力就没能够收到打击效果。 杨猛看似乱了方寸,毫无章法,但他心里记着身后的少爷,哪可能真的不顾自己生死?敌手的拳击中自己哪一处,杨猛是没法预判的,但之前跟随少爷修炼过太极拳,他虽然不能理解太极拳的精髓,但伯泉大师领悟几天,却知道这以柔克刚的精要,这正是针对防护的人而存在的拳法,伯泉大师便与杨猛拆解过几天。 这时候,杨猛以自己为饵,使得阿三这个大宗师近身来攻,杨猛化解强力攻击之际,也就缠住了阿三。接着便是细密而激烈的短距离攻防,杨猛与伯泉大师多次预演过的对招。 阿三也确实很强,遇上这样的对招一开始措手不及,随后的对峙上,却逐渐转变了劣势。最后,相互击中对手的情况下,两人再次分开。 杨猛退到杨继业身边,杨继业见杨猛与大宗师过手,坚持的时间已经不比巫豹少,知道已经到杨猛的极限。当即大声说,“第一场,我们认输!” “少爷……”杨猛完全不服气,觉得自己还可以拼,也有可能拼过对手的。自己真输掉了,那接下来怎么战胜对方? 虽说还有两场,要接连战胜对手,难度无疑要大大增加。 “不听我的话?”杨继业并没看杨猛,而是看着前面的阿三,见他多少有些失望,便明白这个大宗师的打算,是准备擒下自己来破局。 见杨猛虽急,可防卫心态始终没放下,阿三也体会到,真要想将杨猛打倒,可不是轻易之事。这个少年,看起来没有巫豹战力高,但他却有着雄浑的底蕴,严密难破的防护力量。 “好,你认输就好。”中年文士说。 这时候,巫虎和生蛮五支的所有精锐都围过来,守卫在战台之外,布下攻防战阵。 事情发展到此时,朱成章所带来的人手,已经失去最初突袭之下,将生蛮核心捕获而完全占据主动权的可能。 生蛮精锐到来,虽说人数不多,但冲杀一起,死伤哪怕再多,对朱成章的人手也会有及其严重的创伤,然后,他们想逃离生蛮之境,危险无疑是大增了。 巫虎带着九个队员,从外面过来,到精锐战兵面前。看着战兵竹筒枪指着他们,也将手里的藤牌举起,手里的长枪,斜指军士。 第163章 竹 诗 中年文士自然不担心到来的几个人,对他们的战兵有任何威胁。但藤牌遮挡之下,竹筒枪或许杀伤力有所受阻,但一百多人一百多支枪,还不将他们轰成碎渣! 中年文士不说看,看着战台下的对峙。生蛮各族的精锐,目前仅仅是围在人群之外,战台四周,几万人在,也不可能一时间散走。 最大的问题,目前还是在高台上的蛮族核心人群,无法离开竹筒枪威慑之下。虽说将朱成章已经控制在手,使得持枪的士兵不敢开火。 杨继业见巫虎带人过来,双方对峙。如今自己身边的保护人,杨猛已经受创,虽说受伤不严重,但自己面临的危险已经不可控。巫虎肯定也是看到这一点,才要强闯上战台。 巫虎的身材雄壮,一条齐眉短棍,很显强劲。杨继业看着文士说,“这是我二哥,他担心我被你们偷袭,要上战台来。你们不会不让吧?要不,我回到高台去,反正接下来是我们俩比诗文。” 杨继业说着,做出退开的意思。文士也知道,杨继业一旦离开战台,那就更加难以掌控。但此时,也不适合将对抗升级,自己这一边已经胜了一场。 “杨秀才,还没比作诗,你可不能就走。”中年文士冷声说,“何况,皇孙在此,他没发话,你怎么能走?” “你是担心我在高台那边,有人替我作诗?”杨继业笑笑,自然明白对方的用意。留自己在战台,相对于将自己控制在这里,不管接下来是输是赢,都可随时抓住自己。 杨继业对于逃走还是很有信心的,一来对方以为自己是一个文弱书生,没有防备,战台虽说有一定高度,跳下去却完全没问题。二来自己目前战力虽不强,但防身和逃跑却还是能够,加上有杨猛在身边,彼此配合默契,逃走就更有把握。 蛮族的人,有这些时间,应该做出一系列的应对布置。其他人不知自己的情况,巫家的人,肯定明白自己逃离战台后,该如何配合。 “那可不好说,杨秀才还是留在战台比试,众人看着,岂不更好?莫非,杨秀才没有把握?”中年文士冷笑连连,“据我所知,杨秀才几年来不过一书呆子,从没听说过有什么诗才。今天的第二战,你是输定了,才想着提前逃离,对吧。” “我是秀才功名,在荆蛮楚地人人皆知。就不知阁下是童生,还是蒙童?不过,你穿着文士服,都不敢穿功名服,不知假装文士、附庸风雅? 要说到诗才,在荆蛮楚地谁不知我诗名杨咏石?” “杨咏石?自封的吗。”中年文士讥笑一声。“荆蛮楚地出名,真是好大的名头啊。”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一首《咏石》诗,恰好是本人在县学考察学业时所作。小王爷可为我作证,不信啊,你问问小王爷吧。”杨继业说着指了指刘浪。 中年文士好歹是进士出身,原本对杨继业能不能做出什么诗句来,不太在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又有多少诗才,有多少见地?论才华,不可否认是有少年天才的,但杨家那个书呆子,除了读几本经典传承并没听说过作诗,哪怕也曾作诗,却没有丝毫名气。 科考对诗才的要求并不高,中平即可,但诗才却不一样。只是,这时候中年文士将《咏石》诗品味一下,脸上即便凝重了些。 文无第一,文人相轻。但对诗词而言,做出来的诗句,还是有明显好坏的。中年文士也知道,他们今天所作的诗,高下之分肯定很难争辩,判定,但如果杨继业做出的诗句狗屁不通,那还是可碾压对方的。 如果说这诗是杨继业所作,对他的压力,一下子就山大起来。 中年文士自然不会去找刘浪求证,冷眼看着杨继业,说,“杨秀才,你诗才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再输一场,那可没有机会了。” “谁输谁赢,你还看不到吗?说句难听的话,你这个狗头军士真不合格。你要听我一句劝,从今天起,离开朱成章或许还可保住小明,不然啊,肯定没有善终。”杨继业如今毒舌起来,也是非同小可。这哪是书呆子能够表现出来的? “死到临头,还在巧言令色。”中年文士恼羞成怒,说,“出题吧,让你死得快一点。我们请皇孙出题,杨秀才有没有意见?” “好啊,请皇孙出题,确实很公正。”杨继业也明白,对方必然不会将主动权放给自己一方。 刘世博在几个人的护卫之下,到中年文士身边,说,“要作诗,就以竹子为题吧。五言、七言、律诗均可。但全诗不能有一个字出现竹字,三息之后开始。” “好,我没问题。杨秀才,你怎么说?”中年文士说。 “我也没问题啊。”杨继业原担心出其他生僻的题,让他难以搜找到适合的诗词来。以竹子为题,那就太好了。 “我先来吧。”中年文士想这样虽说给杨继业多一点点时间,但却可压迫杨继业,让他紧张而没有思路。“《咏竹》:汝生空野外,梢云耸百寻。迎风曲头摆,谁不知此心。” 中年文士念诵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太早就有准备了。不过,这诗只能说一般般,对竹子的讥讽也是明显。在描述上,还算精准。 杨继业听后,将对方的诗句重复一遍,摇摇头,笑起来,说,“果然是没有功名的白丁啊,这样算不算打油诗?” 也知道杨继业肯定会贬损自己的诗,中年文士面带微笑,很自信的样子。而他身后的刘世博,这时候说,“好诗啊。全诗无一竹字,却将竹之态生生描绘出来。更对竹之软弱、见风摇摆,淋漓尽致地在诗里。好诗啊。” 杨继业知道,刘世博自然会挺着中年文士,转身对刘浪说,“小王爷,这也叫诗?皇孙,这个白丁之辈,你回去还是将他投进牢狱,免得再四处招摇撞骗了吧。” “休呈口舌之利,你的诗呢。”中年文士说。 第164章 先走一步 代边蛮处在生蛮中心区域,这一次蛮族的五年大祭祖活动,镇边王府这边虽说派来小王爷刘浪前去,带来一些护卫和王府成员,王爷刘耀辉并没有亲自去。 一来王爷不适合出现在生蛮那边,二来镇边王府对上一次魔教突袭,搅乱荆蛮楚地的事还在警惕,王爷刘耀辉自然会严密关注着荆蛮楚地,重点也放在生蛮的祭祖活动。 生蛮祭祖,要闹乱子也会在这活动上有所迹象,镇边王府这边自然要监察。而生蛮各支和相关要道,同样会有人进行严密监察。 从外面进入生蛮的一支骑兵队,即使是夜里悄悄进入,但还是没有躲过监察之眼。 镇边王府得到报告后,当即令人在后追索。这些人要突袭代边蛮古尚坪的作战意图,还是被刘耀辉分析出来。对于是谁带人过来,突袭蛮族的最终目标是什么,都不需深入剖析。 刘耀辉确知之后,当即带来两千精锐。这些精锐里,有一支竹筒枪兵。一千余精锐从柳河县城出发,奔赴古尚坪,确实要一些时间。 一路前行,进入代边蛮后,刘耀辉得知了儿子刘浪和杨继业两人,在战台上与对方抗衡,而对方到来的,却是令他也深感意外的皇孙刘世博、左丞相府幼子朱成章。面对这两个人,他刘耀辉哪怕是镇边王爷,也十分顾忌。 得知是这两人出现在代边蛮的古尚坪,刘耀辉便明白,这是那些人不死心,之前的魔教攻城和这次乱生蛮,都是些将荆蛮楚地搞乱,从而得到他们想要的局势。 刘耀辉也知道,自己此时真不好直接露面,便让王府亲信将人马部署在古尚坪四周,等战台那边真乱起来,他出面收拾局势。 只是,儿子身在险地,又该如何将他救出来? 一支十几个人的救人队伍,穿着蛮族服饰,混进人群,等带更好的机会,将小王爷抢出人群。 战台这边还没有完全乱,可战台上的比试已经到第二局。杨继业已经输掉一局,如果在作诗之事依旧不敌,这些枪兵会有什么动作? 这是谁也不能确定的事情。对杨继业这个秀才先生,巫家寨的人确实很信任他,可其他的生蛮,对于作诗什么的却不了解。 刘浪在战台上,不能离开战台,心里也焦急。多少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杨继业的,到这里来脱不了身?但要他刘浪直接向皇孙刘世博跪伏,承认自己错了,今后跟在对方面前做小弟。显然是不能够的,因为,就像杨继业所说的那样,今后自己要接替镇边王府的王爷,如果在众多蛮族面前跪下,以后又如何面对蛮族人? 见杨继业还是一脸自信的样子,刘浪不知他是在硬撑,还是真有点本事。 今天在战台上,看到杨继业在无论多么危险的石刻,都不曾慌乱。沉着地应对,与朱成章、皇孙等斗嘴争胜。仅凭这一点,刘浪觉得他真的不如杨继业。面前的这个人,还是当初的书呆子? 莫非,当初的那个书呆子,是故意装傻? 不管怎么样,经历过今天的事情,刘浪都意识到,自己以前在县城的不少作为,都那么地无聊和可笑。 想想也是,今后自己可是镇边王府的王爷啊,今后要统辖荆蛮楚地的人,多少人得听自己的口令,多少人得仰仗自己的存在。刘浪这时候,心头也是起伏难平,觉得过了今天,回到王府之后,真的要好好读书练武,成长为真正的王爷。 只是,自己还有明天、还能安全离开战台吗? “皇孙,我的诗早就有了,完全可盖压这个白丁。我想,能不能让小王爷先回到高台却,然后让生蛮这边预备一百二十人?”对于巫虎等人的靠近,杨继业是明白的,主要是来接应自己,安全离开战台。 只要自己离开,哪怕当真战乱起来,都会有更好的机会。蛮族这边,可以牺牲一些人,但对于杨继业这样的存在,自然会尽全力来营救。 “你就这么有信心?”中年文士盯着杨继业,可杨继业根本不理会他,依旧看着刘世博,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对方,“小王爷怎么说也是皇家血脉,按说他不该留在战台的,先前,是我不知皇孙在这里,才将他拉过来。 既然小王爷过来了,那么,接下去的游戏,他就该主导了,而不是我这个秀才。秀才不知兵,我请小王爷替我指挥那一队人马,与朱成章的精锐对战。” 杨继业也知道,没将安全刘浪送回高台,不论有没有出事,他都会完全的最镇边王府。而他目前在荆蛮楚地蛰伏,镇边王府就是他最好的保护伞。 皇孙自然不能做主的,因为今天这个事情,真正主持者是中年文士。其次才是朱成章这个左丞相府公子,他这个皇孙,只是来见证和监督的。没有皇孙,调用这些兵马,左丞相府也不好受。 皇孙过来,这些兵马可说是在保护皇孙,名义上就可找理由。至于到这边之后,该做什么,此时都是中年文士说了算。 中年文士哪不知杨继业想什么,但要说真将镇边王府的小王爷,灭杀在这里,对于他们谋求的事情,未必能够做到。 另外,事情发展到此时,已经明显达不到预设的目标。他最想做的,就是将杨继业这个搅屎棍彻底灭杀。 杀掉杨继业这个右丞相府幼子,说不定也能够促使右丞相府动一动,说不定促成另一个目标。 “杨秀才是想多一些时间,好琢磨你的诗吗?”中年文士说。 “我需要像你那般耍奸?有纸有笔吗,我先写出来,等小王爷回到高台,然后就不关我的事情了。皇孙,您看如何?皇族血脉,不至于相煎太急吧。” “放肆!”中年文士听杨继业说出这话,知道皇孙听后,肯定不想背负这样的骂名。 二皇子府与左丞相府之间的合作,并不像外人所想的那般密切,其中的不定性太多。 “可。”刘世博说。 “小王爷,你先走一步。”杨继业随即大声对刘浪说。 第165章 竹 石 刘浪迫不及待离开这危险之地,听杨继业这样说,便带着两个护卫往战台下走。将下战台时,回头看杨继业一眼,准备说一句什么,却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随即扭头下战台。 见刘浪走下战台,周围的蛮族人都嗡嗡嗡地议论起来,担心杨继业在战台上已经没什么保护的力量。 这时候的战台,就剩下杨继业和杨猛两人,黑大地和中年人,另外被抓上战台的几个少蛮主,这些人与对方之间,基本没有对抗力量。 从某种意义上说,皇孙和朱成章就算将杨继业之外的其他人,都杀掉,对于蛮族这边的影响力并不大。 当然,高台上所有蛮族核心成员,此时都还处在竹筒枪口袋威胁之下。 时间拖延,各支蛮族对于精锐枪兵的开火,也是有应对之策。 至少,蛮主们安全退走绝对没问题了。如此,整体的发展趋势,对于朱成章一方是很不利的。而导致这样变化的原因,就是杨继业冲上战台,与对方斗智斗勇的结果。 也因此,见小王爷刘浪离开战台了,下面几万人都在担心杨继业的安危。杨继业却面色平静,带着微笑,看着皇孙。 中年文士也明白此时局势的转变,对他们已经不妙了,可是,朱成章还在杨继业手中控制着,也不好发难。但只要杨继业还留在战台上,也相当于将他控制在手中。 杨猛的战力确实不错,在阿三这样的大宗师进攻下,还能够守住不完全落败。可他们这边,出了阿三这个大宗师,另外还有几个高手。要抓住杨继业,继而用途交换朱成章,完全没有问题。 “杨秀才,这时候还不将你的诗说出来?莫非做不出,又要认输?我倒是希望你送出一首诗,哪怕口水诗也不至于辱没秀才功名。”中年文士自然要尽量打搅杨继业的思路,不让他认真去作诗。 见刘浪离开枪兵守卫区域,杨继业才说,“你一介白丁都念出打油诗来,我堂堂一个秀才,还不如你一个白丁?荆蛮楚地谁不知我杨咏石之名?听好了。 《竹石》这诗是写给所有蛮族的,他们在荆蛮楚地一隅,生活困苦,地域偏辟,可每一个蛮族人都善良、面对艰苦毫无怨言,勤劳朴质,与人为善。今天,我就用这诗赠给千万蛮族人。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而东西南北风!”(原作者:郑板桥) 在场的蛮族人,对于诗词自然是无法理解,但杨继业先前所说的,短短的几句话,却说到万千蛮族人的心里。他们生活条件苦,但他们坚韧,不向困难低头,铮铮铁骨,千百年一直坚强地生活在荆蛮楚地。 站在高台上的巫小陆是读书人,虽说他也不完全理会杨继业这首《竹石》,可他还是感觉到诗里表达的感情,当即大声地喊,“好诗。这首诗必定会传遍文朝——”巫小陆在喊出声来时,已经是满脸的泪。 自小家里人都跟巫小陆说,男儿不准哭的。可这时候,他真的忍不住哭出声来。巫素贞在幺弟身边,确实听不懂诗,却为杨继业所言而流泪。仅仅地抓住巫小陆,心里在祈祷,“千万要平安回来,千万要平安回来。” 蛮族的人原本不知如何表达,可听到巫小陆的叫好声,便有几百人跟着叫喊:“好诗——” 稍停,几万人一起叫喊,“好诗,好诗,好诗……” 杨继业见蛮族人的回应,知道这样的回应对战台上不会有多少影响。随即将手举起来,下面的人当即安静。 他的动作,使得战台上中年文士和皇孙等见到杨继业这时候,在蛮族人群心目中的份量和感召力量,心里也在琢磨,如何才能转变为主动。 “皇孙,请您评一评诗吧。我虽然自知,这一首诗传颂到京都,又将是一首名传千古的好诗,但您是评诗的人,还要尊重皇孙,请皇孙给予评判。”杨继业故意说,对于郑板桥这一首言志之诗,在后世都是非常有名气的,此时,将这诗与荆蛮楚地的蛮族联系在一起,更能够彰显出诗的内涵。 这诗几乎将蛮族千百年来,在荆蛮楚地生活的状况,精确地描述出来,也展示出他们的精神与不屈之态。 刘世博虽说读书不多,但还是勉强可读懂好诗的。当然,这时候也完全可睁着眼睛说瞎话,将中年文士的那《咏竹》拔高,贬低杨继业这首《竹石》,判定杨继业输一场。 中年文士对杨继业这诗的好坏,自然分辨得出,他本身也可说瞎话的,但听到战台四周的叫好声,心里也明白,真的说瞎话,引来的后果是比较危险。 中年文士看着皇孙,刘世博犹豫不定,不知该如何说。 “好诗。”战台下突然涌进一群人来,又一个文士出现了。战台下朱成章带来的精锐枪兵,见到有人冲击过来,立即分出两小队,用枪指着来人。 然而,来人却也是枪兵,那些人大声吼叫,“镇边王府公干——” 谁想,镇边王府的人这时候赶过来了。杨继业站在战台上,见镇边王府的人感到,顿时放松不少。心里也在说侥幸了,先叫刘浪下战台,使得他进到安全范围,总会博得镇边王府的好感了。 两队枪兵的竹筒枪相互指着,对峙。中年文士见到战台下出现的人马,脸色立即阴沉,知道这时候,所有的先手和优势都失去了。 镇边王府的人马,肯定不能与他们带来的精锐相提并论,但拼死一战,他们也不过百多人。何况,生蛮各支的精锐,也过来了吧。 好在有皇孙、有朱成章,这些人的身份,镇边王府也不敢招惹吧。 局势的转变,对蛮族和杨继业更加利,使得中年文士也明白,这时候,哪怕贬低杨继业的诗,也不起作用的。当即对皇孙刘世博点点头,刘世博说,“两首诗,各有所长,各有其韵。全诗也都是无一竹字而言竹,不过,杨继业的《竹石》略高一筹……” 第166章 一记耳光 听到皇孙宣布,杨继业的《竹石》诗略高一筹,下面的蛮族人便齐声呼喊、叫好,有人大声喊叫,“杨先生、杨先生、杨先生。” 叫喊之声,随着参与的人多,声音整齐,直破云天。杨继业心里也很满意。这一次的冒险,总算在蛮族这里,立下根基。 杨继业微微地笑,随后对着所有人们弯腰鞠躬。人们反而更狂热地呼喊着杨先生,让人心更纯正。 中年文士恼恨不已,知道经过今天,杨继业以后在蛮族这里,将会是什么情形。 而在人群后面,王爷刘耀辉也面色沉静,知道杨继业以后对于生蛮的影响力有多大。荆蛮楚地这里,杨家人再也不同于之前了。 知道杨继业和巫小陆、巫家的关系不一般,今天发生这个事情,对杨继业而言,也是巧合,倒不能说杨继业别有用心。 杨继业抬手高举,等四周到声音都静下来,说,“非常感谢皇孙对诗的公正评判。我在这里,还要感谢小王爷刘浪,他之前勇敢地站出来,那是镇边王府对蛮族的关爱。 我相信,在镇边王府统领之下,所有荆蛮楚地的人们,生活会越来越好,日子过得越来越富有,再也不会有人挨饿、再也不会有人受冻,再也不会有征战……平安、富足、和谐共处!” 等杨继业手一挥,所有的人立即大声叫喊,欢呼。 刘浪站在人群后,也感觉到今天的变化,他对杨继业这个家伙,确实也是心存感激。 王爷刘耀辉听杨继业说到儿子、说到镇边王府,说到今后荆蛮楚地的情形,不由地点头,对这个少年,原先的不满和怨恨当真就消除了。心想,杨家这个幼子,当真是了不得啊。右丞相府后继有人,文朝今后的走向,这时候真不能过早定论了。 对于京城那边的情况,刘耀辉自然是了解的,也明白朱成章、刘世博等人,以及之前魔教乱荆蛮楚地的真正意图。原本,他战胜魔教之后,是该去京城述功、领赏的,可他却让身边的人带来奏章前去,自称身体病了,留在家中。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不想直接面对左丞相府和二皇子等人。 这时候,他倒是有些想走过去,但随后还是否决这样的想法,儿子刘浪也没让人接到军中,而是让他与代边蛮的核心成员在一起。 事态发展到这时候,想来皇孙也好、朱成章也罢,还是主持今天这件事的中年文士,都不敢再乱动了吧。对方的精锐再强,也不可能有压倒性力量,更不可能将蛮族各支的首脑擒住。 他们再有往东,不过是取死而已。但要让对方就这样退走,毫发无损,刘耀辉多少是不乐意的。至少,要给他们一些教训,免得以为荆蛮楚地好欺负。 王爷刘耀辉琢磨后,让身边一个人快速去传达自己的意思。 等人群的欢呼之声停下来,杨继业拉高了嗓门,对高台上的朱成章说,“小朱,怎么样,你我各胜一局,最后一场比斗定胜负。你说吧,怎么比?” 杨继业故意对朱成章说,而不理会中年文士,也是意在向镇边王府那边传话,表示最后一场的比试,他是有把握的。 镇边王府的军马已经到场,朱成章率领的精锐他们的竹筒枪肯定不能用于比试了。退一步说,即使真用竹筒枪来对阵,杨继业觉得也不会败。因为他看到巫虎的人,带来了藤牌。有这些藤牌,挡住第一波弹药,小高虽不尽人意,但这边人员伤亡不会太大,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然后这边反杀而去,就可放手杀戮,荆蛮楚地也不会追究。最后结果哪怕惨胜,对于蛮族人群而言,对于荆蛮楚地而言,都是能够接受的结果。 如果对方不使用竹筒枪,胜利对他们而言,那是十拿九稳。等战胜对方之后,将所擒拿的人,全部交给镇边王府处理,与蛮族这边就没什么干连。 朱成章见杨继业又隔空叫喊,确实没有好的办法,但最后一场的对战,却必须要打。不然,他们想要从这里安全退走,估计都有一定的难度。 “杨继业,你不用得意。不管怎么样,你的命还是捏在我手中。我想你怎么死,就会怎么死。你信不信?” 杨继业听了,摇摇头,说,“朱成章,我听你这个名字‘猪成长’。你自己不想想啊,猪长大了,会怎么样?那就是杀了吃肉。你那老爹,不对,老猪,可不安好心啊。不然,怎么会给你取这样的名字?” “杨呆子……你是找死!”朱成章恼羞成怒,站在高台上。巫小陆就在他身边不远,见他威胁杨继业,当即冲上去,啪的一声给他一个耳光。 朱成章也没想到,自己落在巫豹手里,居然还有人敢过来打他耳光。这个从小就没有挨过打的人,这一下,当真是奇耻大辱,死死地盯着巫小陆。 巫小陆说,“你再盯我,信不信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对于杨继业此时身处险境,他不能与之承担,心里本身就激愤难抑。要不是这边人说过,对朱成章下手,会让杨继业更危险,巫小陆早就想揍这个坏透了的家伙。 巫豹见小幺如此,说,“小六,你先退开。相信先生和二哥吧。” “杨继业,我们双方全副武装,来一场生死战,敢不敢?我们都进到队伍里,谁生谁死,各安天命。”朱成章这时候也是赌了,觉得唯有如此,激起杨继业的好胜心,才可能让他脱离危险,而又可将杨继业给灭掉。 “行啊,你不怕死。我会怕吗?”杨继业冷笑着说,随后转向刘世博,说,“皇孙,对下一场赌战,您怎么说?” 刘世博也明白这时候他们的危险处境,哪怕这边的人不敢真杀了他们,但蛮族这些人会有什么样做法,可不好说。 荆蛮楚地天高皇帝远,镇边王府显然是站在荆蛮楚地的一方,绝对不会帮他们的。 “就按照朱少爷的说法比试。”刘世博说。 第167章 谁出战 “小王爷,荆蛮楚地是镇边王府说了算,朱成章私带边军到蛮族圣地闹事,早是死罪,但今天是蛮族祭祖之日,最好还是不要流血、杀人。我选人组队,跟朱成章比一场对战,该怎么战,镇边王府有何高见,我全听小王爷的。” 杨继业当然要注意说,镇边王府是荆蛮楚地的官方认可的人,他们这时候已经出现在古尚坪,自然是王爷刘耀辉的意思。说不定,刘耀辉已经到了,自己尊镇边王府,那是给刘耀辉脸面,表示自己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听镇边王府的。 刘浪也知道自家老爸到了,心里安定,对于杨继业所说,很满意。扬声说,“杨咏石的好意,王府已经知道。正如杨咏石所说,今天这里是蛮族祭祖圣地,确实不适宜流血、生杀,比试凑兴倒是可以。 我看啊,这样吧。你们之间的比试,就仿照蛮族各支之间的比试之法,不得使用违禁之物。弓箭、刀枪,都不用开刃之器。杨咏石,你答应吗?” “小王爷仁慈,这样的小王爷,以后接替王爷镇守荆蛮楚地,必然会让这里更安详、宜居,人们幸福祥和。我完全赞同小王爷的提议,朱成章,你怎么说?”杨继业故意这样说,让朱成章不容易反驳。 不使用违禁物品,那竹筒枪不能用,朱成章所带来的人,完全是自废武功,对巫虎所带的人,便没有丝毫威胁。 “这肯定不妥当。”朱成章说,“杨继业,你和刘浪小儿沆瀣一气,那可不成。我们俩先前说了的,双方比试,各安天命,生死不论。我方本身就是枪兵,自然要使用竹筒枪。我们有强弓,这是我们的实力,你要是不敢战,直接认输啊。” “朱成章,你是想将带来的边军精锐,都葬送在这里,免得他们回去后,将你所作的坏事传扬开,借我的手来杀人灭口?你想得美,我可不想上你的当。” 杨继业说,“朱成章,你难道不知我大文朝北边有蒙匈族,虎视眈眈,时刻在觊觎我大好河山?这些精锐战兵,到边地杀敌,纵然埋骨荒野,那也是为国尽忠,尽到他们的职守,死得其所,为后世人所祭奠和仰慕。然而你要他们折损在这里,为你之私欲,葬送这些精锐、英豪,于心何忍,用心何在?” “杨继业,说这么多不过是你自己懦夫而已。不敢战就直接承认,你一个小秀才,无用书生,不过是呈口舌之利。”朱成章轻蔑地说。 不管怎么样,朱成章进到军中,自然有那些战兵们保护,他虽然知道,杨继业这时候在蛮族人心中,也有一定的分量,可要对方保护好杨继业,朱成章觉得不可能。 这是将杨继业斩杀最好的机会,竹筒枪的威力,最短距离的对战上,有着无可战胜的威力。 隔空对话进行争吵,自然没有实际的用处。杨继业说,“朱成章,你能够说服镇边王府,我就按照你所说的做。” “好,你看着。”朱成章也知道,镇边王府的人马到来,很可能镇边王爷已经到了,在京都,他可以不在乎镇边王爷是谁,但在荆蛮楚地却不你,但针对刘浪这个小王爷,朱成章觉得完全能够镇住对方。 “刘浪,两年前我见过你。你该知道我和皇孙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的。我带的人,参与比试,所有的装备一样都不你少。镇边王府该有什么态度,你心里明白吗?” 刘浪一怔,对朱成章和刘世博,他确实没有直接面对的心。当初在京都,这些人给他留下的阴影,至今都还在。如果,不是今天杨继业硬拉着他战出来,他估计一辈子都不想面对这些人,跟这些人作对。 不过,这时候的刘浪,面对蛮族几万人,知道自家老爸已经在这里,信心就强多了,也不可能在蛮族众人面前,丢镇边王府的脸。 “朱少爷,”刘浪说,心情开始稳定,琢磨该怎么说,“杨咏石之前说过,蛮族祭祖圣地,不宜有生杀之事。我镇边王府也是如此想,如果今天朱少爷要动用这些违禁物,可别怪我不客气。 皇孙,您说呢。” 王爷刘耀辉在人群中,听到儿子这样说话,脸上突然绽出笑来。明白,今天之后,自己这个儿子已经成长了,可以让他少操心了。 刘世博和朱成章都没料到刘浪会这样说,先前刘浪出现,走到战台,很明显是杨继业强拉着他过来的。之后在战台上的表现,也可看到这一点。可谁知,这时候刘浪居然敢逆着朱成章的意思。 “小王爷,你先让杨继业把朱少爷放回来,没问题吧。”中年文士这时候插话说,也是想让朱成章脱困,接下来不管怎么比试,朱成章如果控制在杨继业手中,他们这边就难以取胜。 对中年文士的话,刘浪根本就不家理会,对朱成章和刘世博或许他心里有些顾忌,如今都敢直面了,何况这个没有具体身份的文士。 杨继业见刘浪这个态度,很满意,对中年文士说,“你不过是狗头军士一个,还敢直呼小王爷?信不信小王爷一箭穿你喉。” 朱成章也知道,这时候的刘浪和之前的刘浪不一样了,单单用身份来威慑,不起作用,说,“小王爷,你要我将我们所有优势都放下,与杨继业来对战,公平吗?” “公平啊,一百二十人对一百二十人。是不是?朱公子想亲自参战,面对面与杨咏石比试,也可以,我想,杨咏石不会避战的。”刘浪微笑地说,他知道杨继业如今的战力有多少,至少,不会比朱成章差。 能够在冬梅那魔女的挟持之下脱身,反而将冬梅擒下,固然有杨猛等人的帮忙,但他本身的身手就不若。朱成章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花天酒地,身子早就掏空了的人,如何是杨继业的对手? 听刘浪这样说,朱成章也知道动用竹筒枪已经是不能了,说,“杨继业,好,我们在战阵中见吧。” 第168章 刘耀辉出面 这时候,局面还很乱。 朱成章在巫豹手里控制着,杨继业、黑大地、杨猛以及后来被抓上战台的生蛮各族少蛮主,这些人在战台上,等同于落在中年文士和刘世博的手里。 因为刘世博身边不仅有阿三这样的大宗师高手,另外几个高手还没出手过,却在保护着刘世博,很显然,他们的战力,即使比阿三弱一些,但也是大高手的存在,要控制战台上的人,绝对能够做到。 而朱成章带来的人,则是有机地分布在战台边。有的是保护刘世博等人,有的是针对高台上蛮族各支的核心成员,控制和监视这些人,只要朱成章或中年文士一声令下,他们会点火开枪,将蛮族核心成员射杀。 即便说好比试办法,真要执行,目前的相互制约的力量就会分散。中年文士也明白,只要蛮主核心成员消除了威慑,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还真不好判断。 战台上,如今仅剩下杨继业是一个绝对有份量的存在,偏偏杨继业还得去选人员。这总不能留着他吧。可杨继业一旦离开战台,朱成章却没回来,接下去就完全被动了。 杨继业和蛮族的人、镇边王府的人,会不会按照约定的方式对战,比试? 双方之间,谁都不想先放人,然后让己方陷入被动。 杨继业看着刘世博说,“皇孙,集合你的人吧。我请蛮族蛮主把四周的人都散去,留下空地好比试。您看怎么样?” “先方回朱公子,才表示你们有诚意。”中年文士说。今天到荆蛮楚地来,行动显然失败了,但朱成章却不你有丝毫受伤,不然,他返回京都去,绝对全家被斩杀的结局。 “狗头军士,是你做主还是听皇孙的?再插嘴,信不信你没命回去。”杨继业冷声说。 “杨秀才,好大的威风,敢在皇孙面前放肆。”中年文士自然不想露怯。 “谁在放肆?要不是你们这些卑鄙小人,蛊惑生事,皇孙也不会被蒙蔽。”杨继业自然明白,所有的罪过,都得推给身边的人才行,不然,皇孙这里怎么说才说通! “杨咏石,年少睿智,一眼就看穿奸邪小人。很不错。”人群里,刘耀辉王爷出现了,他身边也是一队护卫。而之前与朱成章带来的精锐,就在不远,刘耀辉带来的人更多,也是竹筒枪等配备。 铠甲齐备,自然是王府的精锐人马。他们的虽然在护卫王爷,可也在监视着朱成章带来的精锐。 “谢谢王爷夸赞,说起担当,我比小王爷差得很很远。”杨继业笑起来,镇边王府人马出面,接下来的比试,完全在可控范围。 按照皇家辈份,刘世博该称刘耀辉为叔叔的,但从血脉而言,刘耀辉却是旁支了,而刘世博却是亲亲的皇孙。 刘耀辉对杨继业看一眼,随即对刘世博说,“皇孙,朱公子和杨咏石要做一场比试。今天,是蛮族祭祖之日,这里也是蛮族圣地。确实不适合有生杀之事,我想,违禁品,就交给王府保管吧。” 朱成章带来的精锐,人手三杆竹筒枪,合起来有三百六十多杆竹筒枪,足够组建一支火器营。面对这些东西,刘耀辉哪还会方之离开荆蛮楚地。 “王爷,这可不妥。”朱成章自然看出刘耀辉的用意,忙阻止。 “皇孙,万万不可。”中年文士急忙地说,他也知道刘耀辉的用意。 “狗奴才,有你说话之地。你是何人,敢在皇孙和本王面前放肆!”刘耀辉当即呵斥,虽然不你骂朱成章,但面前这个实际操控这件事情的中年文士,刘耀辉自然很不的将他立即斩杀。 不等刘世博说话,刘耀辉笑脸一开,说,“皇孙,那就说定了。等这里的事情完结,本王请皇孙到王府,好好招待。”刘耀辉随后直起身子,对身后的人马大声传令,“所有军士听令,你等将在场所有违禁品收存,等候号令。” “得令——”身后一阵震耳回声,随后,有号角吹响。随着号角,镇边王府的军马出动,到朱成章所带来的军士身边,要缴除其竹筒枪。 这些精锐之军,自然不肯缴械。竹筒枪被他们端在手里,枪口对准镇边王府的精锐。 刘耀辉也知道,要缴除对方武器,肯定会有拦阻,但这是到口的肥肉,他怎么可能放弃?“众军士听令,缴没违禁品,立即执行。” 刘耀辉作为镇边王府的王爷,威风可不小,那些精锐虽强,却也明白这时候面对的局势。朱成章、中年文士和刘世博等,都不发话,他们也不敢真的点火。 僵持之际,刘耀辉看着刘世博说,“皇孙,你要明白,这里是荆蛮楚地。” 刘世博虽说不在意刘耀辉这个镇边王爷,可身在此地,也抗不住对方,挥挥手,那些精锐见了,便将身上的竹筒枪交出。 杨继业这时候也轻松下来,看着强硬的刘耀辉,也知道,这个荆蛮楚地的镇边王爷真不简单。 竹筒枪被缴没,但精锐战兵其他东西却保留,强弓、利刀等,还有战甲。如果说,这些人与蛮族精锐对战,刘耀辉觉得杨继业的胜出可能性真不大。但又看到杨继业满脸自信,而巫虎、熟蛮的人似乎并不担心失败,他心存疑惑,但也不会说出来。 到处时,即使战败,对杨继业或蛮族而言,并没有直接的损失。可他并不知道,杨继业这次就是想将这一百二十人留下,战俘交给王府,让朱成章等人灰溜溜折返京都。 同时,阿三和中年文士也是杨继业的目标之一,他也明白,朱成章和中年文士的首要目标就是他。 “王爷,请将蛮族这些人都送出战圈吧,麻烦您啦。”两方对战,自然要空出地方来。这本该是明天才有的比试,提前用这战场,还得另外安排。 “杨咏石,好样的。”刘耀辉对身边护卫说一句,便有发令官吹号,镇边王府的精锐,将所在场地进行分割,把各区域的人往外驱赶。 蛮族的人群,也知道接下来会做什么比试,都担心地看着战台上的杨继业。 第169章 交战规则 战台周围的蛮族人群逐渐退开,镇边王府精锐有序地带着他们撤走。这些人心里不舍,心中担心,但见杨继业站在战台上,面带着微笑,也只能听命。 先生是秀才,是读书人,作诗、科举这该是先生的优势,他那么有才华,对蛮族人们很好。可他要进入对战比试,先生能行吗,先生会不会受伤? 杨继业站在战台,心情平静。巫虎等人在朱成章带来的精锐竹筒枪收缴后,便站在原处不动。知道有镇边王爷在场,杨继业不会有多少危险。 竹筒枪被收缴,蛮族所有核心成员所受到的威胁,也就被彻底解除。 巫小陆见蛮族人逐渐退开,空出对战之地,便也从高台上准备与杨继业汇合,要同他携手奋战。巫豹见小幺要走,他还在控制着朱成章,说,“小幺,要小心。” “三哥,我会用命保护杨大哥,我自己也会小心点,你放心。”巫小陆说着从高台一跃而下,一个翻滚,便到巫虎身边。 巫虎将巫小陆抓住,说,“小幺,接下来是二哥来战,人数是确定的,你加入进来,对先生之战不一定是帮他。相信二哥吧。” 如果说战力强弱,巫小陆目前比之一个精锐人选都有不如,这一点,他心里有数。“二哥……” “你要相信,我们的每一个人,都会为了先生而拼命,为了保护先生,宁可不要自己的命。你是这样想,二哥和所有的人,也都会这样想这样做……小幺,你还是回去吧。”巫虎平时就是稳重而严肃的,在家里,巫小陆最犯怵的就是面前的二哥。 杨继业也看到巫小陆从高台上跃下,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想法,说,“小六,先回去。等我战过一场,再来和你汇合。” “杨大哥……”巫小陆还是不想返回高台。 “没事的,我们一定会赢。是不是?”杨继业微笑着说,随后对高台上的巫豹说,“三哥,带朱公子下来吧。” 这时候,有刘耀辉威压全场,朱成章的战兵上缴了竹筒枪,没有直接的威胁。杨继业也不担心阿三他们会抓自己作为人质。 在朱成章下来的时候,杨继业对中年文士说,“狗头军师会不会参战?我希望你也进入战队,我们猜一猜,谁最终会胜出,谁最终会笑?” “哼。”中年文士在刘耀辉出现,并对他表达十分不满后,也明白今天确实是大势已去。目前,朱成章、刘世博等人,荆蛮楚地的人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但对自己对阿三等身边随从,却会有杀心的。 这个秀才之所以邀约自己进入战队去,不就是想在交战中,将自己毙命?不管胜败,中年文士也会安排好,首要的任务就是要取这个坏了大事的人的命。 恶狠狠地盯着杨继业,中年文士也在盘算。朱成章不一定会进入战队,那很可能就是他去了。杨继业如果真参战,这样谋取对方就不难。 等朱成章返回战台,刘耀辉虽然没有上到战台,却在战台不远,等候杨继业和朱成章之间商议人选和交战方式。 商议的结果是,除了一百二十人精锐之外,另外可以进入三个人,各方的参战总人数是一百二十三人。 另外的三个人,杨继业和朱成章各选两人进入战队,在交战中,如果他们被俘获则被判为负;精锐之兵交战,用不开刃的刀枪、箭矢则不用有箭头的,对战中,谁被击中,谁必须离场,最后精锐战兵剩下多者为胜。 说定战法和规则,朱成章那边选了阿三和另一个护卫;杨继业则选了杨猛和巫虎。 巫虎本身就是战队首领,这段时间在山头训练,也练习过刺杀技。同时和杨猛的交战训练也不少,使得杨猛战力提升的同时,他们之间的配合也默契起来。杨继业、杨猛和巫虎,就可组成刺杀技三人组,杨猛在前为枪头,巫虎和杨继业在两侧。 议定之后,刘耀辉将双方对战的方式重复一遍,说,“杨咏石、朱公子,两位都明确交战规则了,没有异议吧。” “王爷,我想了想,精锐战兵的对战,仅仅是中者离场太过儿戏。这样之战,又如何体现真正的战力?刀枪不开刃、箭矢不带箭头,真正的战力是发挥不出来的。这样的比试,毫无意思。我认为还得改改。” “哦,朱公子想怎么改?”刘耀辉沉声说,如果对战,允许死伤,真刀真枪对战,对朱成章而言,人死多少都不会在意,可蛮族这边也会死伤严重,说不定还会对杨继业进行猎杀。 “刀枪不开刃,这没问题。比试中,战兵打到不能再战,倒地无法起身,最后双方看最后还有站立者为胜。”朱成章狠声说,“王爷也知,这次比试,也是练兵而已。作为精锐战兵,没有此勇往直前、有此奋勇,又如何保家卫国?” 刘耀辉明白朱成章的意思,他不在乎战兵的死伤,要用伤亡来换取胜利。但杨继业会不会答应这样的战法?转身看杨继业,说,“杨咏石,你有何要求?” “王爷,我对朱成章的提法不反对,我听王爷的。”杨继业想在蛮族这边立威,想要自己的性命,自己这一方,何曾不想要他的命?至少,阿三这个大宗师的命,他们是很想留下。 阿三这样的大宗师,如果离开后,这边的人随时都可能处在危险之中,唯有这时候谋求杀掉隐患,才是最恰当的机会。 阿三武力值高,但此时的巫虎和杨猛与之相比,差距不大。有精锐战队在冲杀,完全可抵消掉阿三一定的战力,才有机会除掉这个隐患。 刘耀辉深深地看了杨继业一眼,见巫虎并没有神态上的改变,才点头,将新的对战规则重复之后,双方都答应了,才让王府护卫,对周围所有的人通传这样的对战规则。 高台上,生蛮各支队蛮主,纷纷到巫长安那里去,要求自己的人员上战场。今天这里所受到的威慑,让他们心头愤恨不已。 第170章 并肩而战 巫长安也明白这些人的意思,说,“接下来的赌战,是先生承诺的。具体选谁上场,我们都不争,就让先生来选吧。” “巫蛮王,这可不公平啊。我们知道,先生之前与你熟蛮和巫家兄弟往来多,但我们对先生的尊重可不差于你熟蛮,凭什么不能让我们出人?”一众蛮主对巫长安不满,可巫长安也不解释,只是笑笑。 按照往年,蛮族各支在祭祖会上对战,熟蛮名次基本处在中等偏下,从没有到前三。也因此,生蛮各支觉得用巫家寨的人马上场与对方拼斗,胜利的可能性更小一些。 巫长安知道各人的意思,却没有解释,对于自家目前的战力,巫虎和杨继业都非常了解,自然有他们的决策。 等蛮族的人都退到战圈之外,蛮族六支精锐留在圈内。杨继业这时候还没说选谁参战,朱成章已经带着阿三和另一个护卫进到他们的战队中。 刘耀辉对站台上的杨继业说,“杨咏石,这一战不可大意,对方肯定会针对你的,要小心啊。” “谢谢王爷关爱,我明白朱成章的意思。”杨继业说,“我确实不能将朱成章杀掉,但他想杀我,肯定是在做梦。王爷,我在想,怎么才能将那个文士除掉……这次生蛮之乱,也就是这些奸邪之徒,妄图祸乱荆蛮楚地,不除之,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对荆蛮楚地虎视眈眈啊。” “杨咏石,你放心去参战吧,不需担心这些事情。”刘耀辉也明白,除掉中年文士确实对京都那边影响不大,但不除掉他,荆蛮楚地如何安心? “王爷,看我如何战胜他们吧。”杨继业信心十足,从战台上直接跃下,而在战台下的巫虎和另一个队员,稳稳地将杨继业接住。 杨继业从战台上跃下,生蛮各支的少蛮主就围过来,纷纷请战。都想自家的人马参战,想要将敌人狠狠打倒,才发泄掉心中的恶气。 杨继业对这些少蛮主表示的感谢,随后对巫虎说,“二哥,一切拜托你啦。” “杨兄弟,我们并肩而战,一定打垮他们。”巫虎豪气地说。 生蛮各支的少蛮主还想争一争,杨继业说,“感谢各位,你们安心等着看我们胜利,为我们叫好吧。等过了今天,我肯定要请各位帮忙,到时候,大家可不能推辞。” “请先生放心,我们绝对听命,不负先生之恩德。”各人见杨继业已经选定熟蛮的精锐,这时候也看到走上场来的熟蛮队伍,队形虽说与他们的不同,但雄健之态,还是看得到的。 生蛮各族对汉人很排斥,那是因为几乎所有的汉人都瞧不起生蛮,对生蛮进行打压、排挤,压榨他们,生蛮为了自身群族生存,也有将汉人排斥在外,奋起反抗。 他们对有恩德的人,却是以命来回报的。今天,如果当时不是杨继业站出来,蛮族各支确实没办法化解那些精锐战兵的威慑,冲突一起,必然死伤惨重。说不定,蛮族各支的核心人物,都会被灭掉大部分,即使不死,也会被对方所掌控。 哪怕奋起反击,最后是什么样的惨状,他们也能够判断的。 号角声声,这是镇边王府主持这场对战、赌战,发出的号令,要双方各人进入战场。 杨继业对少蛮主们一拱手,带着巫虎和杨猛在一队人马护持之下,奔赴自家阵营。 即将到精锐队伍,有队长高喊,“必胜!必胜!必胜!!” 杨继业微笑着,看到自家这队人马的士气高昂,也明白,今天祭祖这样的日子,有外人过来搅闹,那时蛮族的耻辱,必定要用对方的血来洗刷蛮族的耻辱。 站到队伍前,杨继业手一扬起,所有人都静下来。在上头上训练,最严格的就是纪律。而刺杀技的核心,就在于纪律严明。号令一下,只有向前刺杀别无他念,这样,才会将一个人的精气神都拧成一股,刺杀技的威力才爆发出来。 古代战场的战法,也是非常多的。对于文朝而言,或许有将领按照历朝历代的好战阵来训练士兵。可这些将领的训练,依旧是三天一训,绝对不会像杨继业这样对战兵的高强度训练。 这也是熟蛮这支战队优势所在,比起其他生蛮精锐,训练与临时集训之间,依旧是天地之差的。 “好,很好。”杨继业说,“各位兄弟,今天有人到蛮族圣地来,欺负我们,我们唯有打回去,狠狠地将敌人打倒在地,才能为所有蛮族人,出这一口恶气。你们说,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众人齐声嘶吼。 “好。”杨继业对巫虎说,“二哥,你给大家部署战法吧。” 熟蛮这一支队伍,目前没有战甲,但有兽皮作为防护。防护力固然不如战甲,却好在轻便,为战兵节省一些体能。装备上,他们人手一把匕首,一杆长枪,一张半人高的藤牌为盾牌,可勉强防护箭矢射杀。 往场地另一侧看去,朱成章在阿三和另一个人护卫之下,起着马,在众人身前。朱成章身后的战兵,都是强弓、战马、砍刀,小圆盾,背上的箭矢已经去掉尖锐箭头,是镇边王府提供的训练箭矢。 所有人和马都有甲护身,说不上重骑兵队,但在冲锋上,明显有着绝对优势。 对方骑兵,蛮族这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杨继业与巫虎商议过,用不开锋的长枪对付战马,效果会有,但可能不会太好。好在他们这边,每一个人背后也背了六根短矛,可用来远投,专门对付冲锋过来的骑兵。 三人组的进击之法,军士们已经操练熟悉,只要扛住对方骑兵的冲锋,接战之后,完全可对敌进行分散迎击。 王爷刘耀辉、蛮族各支的核心人员,也都登上战台去观战。刘世博、中年文士和他们的护卫,占据战台一边,刘耀辉和王府的人在战台中间,蛮族的人在另一侧。 战台虽大,这时候,基本上被人占满。 第171章 对 冲 号角声起,巫小陆走到巫豹身边,抓住巫豹的手,很用力。巫豹自然明白小幺的意思,拍拍他,说,“小幺,你该相信先生才对。” “三哥,我知道杨大哥训练出来的人有多厉害。不过,这次对方是精锐骑兵。步战兵对骑兵,天生吃亏啊。” “二哥也在,少爷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巫豹明白,巫小陆最担心的,不外乎杨继业的安危。 对战胜负的判断有两个条件,一是将朱成章或杨继业抓住,则胜;二是所有战兵被打倒在地,无法站起来再战,则胜。 如此,杨继业必然成为对方的重要目标,而朱成章身边有阿三这样的大宗师,杨继业身边固然有杨猛这个护卫,但如果阿三将杨猛牵绊了,杨继业的危险就非常大。 何况,对方对杨继业不一定是要抓住,很可能是要下杀手。对战固然要求不得斩杀对手,但要打倒敌人,死伤之间可能就不好把握分寸,死伤是必然的。 参战双方已经集结,列队,刘耀辉手一挥,立即有人擂响战鼓。咚咚咚的战鼓声,传达给双方的意思,彼此明白双方可战了。 朱成章在人群里缓缓往最后走,却让身边一个高手与一个战兵换了位子。阿三依旧跟在朱成章身边,留在一百二十人骑兵之后。 对于如何对付杨继业,先前已经和中年文士讨论过,对方肯定也会重点关注阿三这个大宗师,杨继业身边的那个少年,战力也不弱,即使没有阿三战马强大,但一时之间要突破他的防线到杨继业身边,抓获杨继业,还是不容易的。 这时候,埋伏一个高手,就有突然袭击的效果。朱成章觉得用自己和阿三吸引杨继业的人注意力,就有突袭抓住杨继业的可能,至少,将杨继业灭杀是没问题的。 到战后,刘耀辉即使有什么不满,在混战中失手打死对方,又如何追查罪责。 战鼓声中,朱成章遥望着杨继业,今天他到这里来,经受到了最惨的一天。计划失败、被杨继业所擒,还挨了巫小陆一记耳光。这一切,都要杨继业用命来偿还。 在群马之后,朱成章并不给精锐们做指挥,见一众骑兵的马,缓缓往前,随后速度就提升起来。骑兵的最大优势就是在奔跑,今天这里的场地,纵深不过两千步,还不能发挥出骑兵的最大优势。 按照骑兵的规则,起码要有三四里路的距离,才让马适应高速的奔跑和对战。两千步是双方最大距离,实际上的距离没有这样长,这使得他们这些骑兵必须要在更短距离将战马的速度提起来,才具备真正的冲击力。 见对方的骑兵缓缓而动,一时间还看不到速度,但杨继业已经感受到骑兵冲过来的压力。唯有将骑兵冲锋引发的冲力抵住,骑兵在进入两百步之后,他们很可能会有一到三轮的射箭,等攒射一过,骑兵就会冲到他们面前。 如何解决这些实战中的难关,一时间也没办法做到。巫虎大声嘶吼,“冲上前。” 巫虎的用意也明确,就是他们对冲,让骑兵起跑的距离更短,速度上受到限制。整队人造就是三人一组,虽在快速前冲,但所有人的位置都没有多少变化。 这时候,就是检查训练的成效。 战台上,生蛮各支岁说对杨继业选择熟蛮的人参战,有些惋惜和不解,以为杨继业是对他们不信任。可这时候,看到巫虎带着一百二十人往前突进,整齐而不散乱,这绝对不是他们的人能够做到的。 军阵对战,对为关键的,当然就是整体的凝聚,只有整体不乱,才具有更强的战力。 人与马对冲,自然是人要慢很多。朱成章见杨继业居然让他的人员往战场中心跑,顿时大笑,“哈哈哈,这个书呆子在找死,太好了。” “少爷英明。”阿三在朱成章身边,他今天也出师不利,两战虽说胜利,可却,没有全功。朱成章被擒,却是他最大的失败,很可能,返回京都后,会受到朱成章下手报复。 如今,对阿三说来,唯一的机会,就是将杨继业抓住,立功赎罪。真抓不到杨继业,他就必须离开,不然,绝对没有好下场。在朱成章的身边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深知朱成章的凶残性情。 熟蛮的人还没跑三百步,对方的骑兵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五百步。当即,巫虎大喊,“列阵拒马,注意箭矢。” 快速突进的精锐们,听到号令后,立即停止前进。将手里的长枪一端插进地里,枪尖斜指。如此的枪尖有三排,足够挡住快速而至的奔马。 枪尖虽说没有开锋,但如果战马直接冲过来,枪头也会刺进马身。对于战马而言,这样的枪头,它们也会本能地躲避。 藤牌在最前面,第一排的战兵除了拿盾牌防箭矢,也抓住一端插在地里的枪杆。一只脚踩在枪身,为防止战马冲来,不至于让枪歪倒。 这边防御阵势还没有完全布好,快速冲击的骑兵已经将弓拿在手里,这时候,步兵就完全处于被打击、射击的目标状态。 巫虎见对方准备射击,当即大吼,“注意注意,安全第一。”见杨猛和杨继业还在人群里,当即快速到杨继业身边,要做好对他的防护。 “二哥,第一波冲击是对我们最大的挑战,只要抵住骑兵的冲锋,接下来就是他们挨揍的时候。”杨继业说。 “绝对没问题。少爷,我们在训练时,也预设到可能有弓箭的情况下,该如何防卫、如何反击。”杨猛说。 “杨兄弟,你放心,看二哥如何解决他们。”巫虎恶狠狠地说。 转瞬间,骑兵到三百步之外,士兵也看到熟蛮的人躲进藤牌。对面这样的藤牌,他们感到好笑,一阵大笑声中,箭矢随着马匹的奔跑飞射而出,虽然一些箭矢还没到熟蛮的阵地就落下,但也有少量的箭矢,射在藤牌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对战开始了。 第172章 打 猎 第一波箭矢飞到,对这边确实没造成什么伤害。藤牌虽说与厚重的盾牌不能相比,但蛮族这边在制作藤牌时,反复用桐油侵泡,晒干。使得藤牌的韧性大为提升,而重量上远小于盾牌,对目前而言却真的很实用。 箭矢射到藤牌,响声一阵比一阵密集。等第二波箭矢之后,熟蛮的人已经有三五人受了伤,好在仅仅受伤,不影响战力的发挥。 朱成章特意改变战斗的规则,这些人就无需主动下场。 巫虎见骑兵的第二波箭矢已经射过,顿时大喊,“准备打击马腿——” 这时候,骑兵还在百步之外,但对于骑兵而言,百步距离,也仅仅一两个呼吸便奔跑到来。 巫虎这是战前设想的一种战法,那时根据蛮族打猎时,用石头等物对准猎物,远远飞石击打。 骑兵在百步外,但等他们准备好,站起来,在掷飞手里的枪棍,双方的距离就很近了。 巫虎也没有这方面的实战经验,但对于预判,蛮族这些人都是有的,因为平时他们都是打猎的主力人选。 当即有三十人放下手中的长枪,而将背后的短枪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必须要拿着藤牌进行防卫,免得让箭矢直接射中。 “投——”巫虎也在大喊之中,将手里的短枪狠狠掷向前方。短枪很短,不足一米长度,一头是枪尖。掷出后,枪身横出,旋转向前,迎着飞奔而来的战马。 骑兵们在第二波箭矢之后,对于已经突破百步距离,射出箭矢之时,已经在五十到三十步的短距离了,这时候的箭矢威力大增,他们期待箭矢射穿藤牌,伤到敌手。 但这些箭矢射在藤牌上的声响更大,有些箭矢与非处的短枪碰在一起,飞箭矢就凌乱地飞开。 有少量的短枪突破飞箭矢,击向战马、击向马上着了甲的战兵。唯有少量的短枪,击中一匹战马的前腿,一击之下,马腿受伤,落地时力量不足,整个战马往前冲撞倒地。 一匹马倒下,引发出旁边和后面跟随的战马无法正常奔跑。轰然往前翻滚的,不仅仅是战马,还有马上的战兵。 熟蛮队伍的前排军士,将长枪柱地,斜迎奔驰而至的战马。但那翻滚的战马眼看着撞过来,这人纹丝不动,依然紧握着藤牌和枪身。 “投枪——”巫虎第二次发令,这时候,骑兵的前列仅有十来步远,后面的人还在三五十步外。骑兵奔袭,成排的战马之间也要留下空隙的,才有往前突进的可能。 后面的骑兵见前面的人已经停用熟蛮的人接战,便不能再射箭,可这时候,巫虎发令让后面的人投射短枪,以他们打猎的经验和手感,有可能将短枪砸在骑兵身上,也可能打中奔马。 第二波投枪,因为距离拉近,收到的效果好一些,有两匹战马被打中,倒地,引起一些混乱。另外有五个人被击打下马,不知死伤。 在战马奔跑冲锋的路上,人一旦掉下马,被踩死踩伤的可能性太大。 最前面的锋线已经碰在一起,因为熟蛮的人死硬不退,最前排的一批人,受伤的不少,但他们依旧咬牙坚持,有长枪抵住奔马,然后连马带着熟蛮的精锐一起飞开。 出现豁口时,后排的人立即补上,使得整个队伍是稳住状态。战马到前面不能奔跑,也就失去冲击的优势。战马上战兵挥刀砍剁,想破开最前面的阻路者,但后面的战兵长枪便攒刺而至。 如此,双方的对杀开始。熟蛮的人,三人一组,三条长枪一前一后攒刺而来,骑兵用盾牌挡住第一枪,却往往被第二第三两枪刺中,跳落马下。 锋线进行交锋,骑兵目前的优势就在于处在高位置,凌空往下砍杀。可骑兵没有了奔马的速度后,最大的劣势在于,他们在马上就是长枪最好的攒刺目标。 巫虎见局势已经复杂,当即说,“散——” 随着他的指令出口,立即有九十人、三十个小队一哄而散,三十个小队又形成三路人马,每一队十个小队,从左中右向骑兵扑去。 每一队人马,也是以扇面的形式往前扑杀,手里的长枪随着小步跑而攒刺。几乎是每一步前冲,都形成一次突进与攒刺,目标多,效果也就好。 被刺下马的骑兵越来越多,虽然他们身穿重甲,但这种甲也不是真正的重骑兵那种,防护不错,可这时候的攒刺,更多的是将人刺下马过程中,伤到对方。等他们在马下后,穿了甲浑身沉重,在对战中几乎就处在挨打的处境。 因为熟蛮的人是三人一组,给所有观看对战的人都觉大吃一惊。对付骑兵,历来的经验是人墙抗击,分散之后,基本成为骑兵砍剁的目标。 可让战台上所有的人都觉得惊异的是,三人一组的战兵,看起来很乱,但实际上他们攒刺敌手,收获却很快,效率很高。当然,不是将敌人攒刺下马就胜利了的,但他们手里的长枪,却很灵动。 目标在马上,则往上攒刺,目标在地面,不过是放平了枪杆,依旧是跨步攒刺。 一开始,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骑兵不能奔驰、冲锋,被敌手击杀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稳住军心后,肯定可调整过来。居高临下地对熟蛮精锐砍剁,到时候,必然惨白。特别是人员分散,更容易让骑兵分割收获。 但随着战局的推演,战台上的人,看到熟蛮战兵虽乱,却没有几个人倒下。各族攒刺敌手,不在一排线上,还能够灵活地驰援、掩护,遇上对手人多,往后退开也不乱,手里的长枪始终在威胁敌人。 反观骑兵一方,最开始时气势汹汹,铁骑冲杀,势不可挡。但在接战之后,倒下去的,基本上都是骑兵。 从接战开始到得此时,还不到一刻钟时间。骑兵倒下的人马已经不少于三十人,按照战损,已经超过百分之二十! 如果不是比试的对战,打倒这样的战损,军心可能就溃散了。 杨继业看着战事的演变,知道真正的残酷对战,才要开始。 第173章 冲上去 朱成章本来在距离战线五十步外,由阿三和另外的精锐护卫在中间。原以为这一波冲杀,会将敌手彻底击溃,到时候,他们这一波战力再对准杨继业所在的残余进行冲锋,必然可将杨继业擒下或斩杀。 然而,随着战事的推演,双方纠缠在一起,很显然损失更多的是骑兵。他们在对手零散的小队的冲杀、攒刺下,纷纷被刺下马。空出来的战马,对方并没有赶走,而是驱赶着战马往骑兵队跑,这样,对方跟随掩杀。 这时候,双方在纠缠和僵持之中,如果照这样局势发展,很显然地会被对方将有生力量逐渐消耗掉。 看得出危局即将出现,朱成章虽然没经历过战场对战,但平时却听过不少。想要改变这时候的劣势,发挥自身的优势才行。 骑兵的优势何在?那就是来去如风的速度,控制好自己的战马,用战马和速度不断地冲击对方,那么,步兵就成为待宰的羔羊。 带的来精锐边军,这些人装备固然精良,但要说控马技术,与关外的蒙匈族、远东的后金,都远远不及。蒙匈族等,他们是在马背上生存,整天都骑在马上,自然骑术高超,几乎无需特意地训练。 边军则不一样,骑术高下,在于训练多少。这时候的这些人,骑术不过一般般,在混乱局面下,想要将马队撤离,空出彼此的距离来,可不会顺利做到。 巫虎也知道这时候要纠缠住敌人才行,当下虽不能离杨继业远走,他们却跟随过来,不断地指挥自己的人马,乘胜追击,尽可能将敌人打落下马。 双方纠缠在一起,精锐骑兵损失越来越多,朱成章也是急了,对阿三等人说,“我们冲上去!” 这边还有三十骑兵和阿三等,虽说彼此相隔只有五十来步,骑兵冲锋远远不够,速度上起不来,但加入对战,人数上会有补充。 三十骑快速冲过来,向纠缠的双方进行包抄,要以速度来困扰和斩杀步兵。按说这样的策略也是不错的,巫虎见对方将剩余的兵力都投进战场,也挥手让这边身边的人马过去应战。 “二哥,我们也过去吧。”步兵都上前对战,留下他们三个人在后方,很可能成为骑兵突袭的目标,真这样对冲袭杀,三个人在没有步兵支援之下,被一队几十个骑兵围杀,就很难保全自身。 对朱成章和阿三等人说来,这样的局面他们乐意出现,围攻杨继业,将杨继业擒杀,从而获得胜利。 而杨继业这边的计划,也想在混战中沙甸阿三这样的大宗师。因为目前有杨猛和巫虎配合,真要在搏杀中将阿三这样的大宗师除掉,难度固然有,可也有可能有机会。 杨猛的战力如何,阿三是了解的,但巫虎的战力如何,却没有暴露出来。另外还有一个布局,就是在杨继业身边的十支小队,始终是保护杨继业的存在。他们即使上前准备与敌人骑兵交战,但这些人的注意力全部留在杨继业身边。 朱成章将剩余的三十骑兵带过来,是有生力量。可之前九十人的对战中,熟蛮的人已经占据足够的优势,即使对方多出三十人来,围攻之际,只要骑兵不逃走,并不担心会输掉。 两方的所有人,都汇聚到战场中心地带。 刘浪在战台上,看着彼此之间的对攻、交战,人喊马嘶,偶尔传出一声马的悲鸣。眼花缭乱的对杀中,他也看出杨继业所带的人马逐渐地占据上风,等朱成章将剩余的人头进来,马队似乎准备包抄,而杨继业的人也冲上去。 “父王,谁会胜出?”刘浪说。 刘耀辉也看得出,今天儿子的变化。对战局的走向和判断,或许还不明了,可儿子心态的变化,显然地提升。儿子也在担心杨继业会战败,便笑着说,“怎么,在担心杨咏石?” “我不担心他。”刘浪自然不肯承认自己对杨继业态度的改变。 “担心也是好事。不管怎么样,荆蛮楚地胜出,才会对荆蛮楚地有利。”刘耀辉说,“骑兵固然有绝对优势,不过,朱成章没有什么指挥才干。这种小场地比试对战,关键是看双方人马的个人素质、整体配合。 这一点,你也看得到,熟蛮的人马,动作配合整齐,杀敌意志坚决。而他们所用的小组战法、个人攒刺,都很了不得的。朱成章的人,根本就找不到应对之法。用不了多久,就会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父王,杨继业之前是不是一直在装傻?让大家以为他是书呆子,熟蛮都不知晓。这一年来,可厉害了。”刘浪感概地说。 “大智若愚,”刘耀辉给他的一个评价,要不然,又如何来理解目前的杨继业与五年来杨继业逐渐的巨大差别?“以后,可多同杨继业走动。” “父王,我明白了。”刘浪说。 刘耀辉对杨继业的好感,主要是今天杨继业将刘浪拉到战台,在全蛮族人面前,站出来,表明了镇边王府的立场,也促使了儿子在心性上的根本改变。 见杨继业等人也加入战团,朱成章在马上看到了,很高兴。这是猎杀杨继业最好的时机,自然不会错过。转身对阿三说,“找准机会,一击必杀。” “一箭射杀而已。”阿三应到,对于今天的事情,他心里自知。 “不可大意。”朱成章对阿三这样轻诺,已经不满了。知道杨继业身边的杨猛有多强,“杨猛会以死来保护杨继业,具体你自己看怎么做吧。” 朱成章交待好,策马奔行,他不会凑到杨继业前面,也明白,万一被对方抓住自己,那就输了这一战,在荆蛮楚地丢更大的脸。 这时候的杨继业和朱成章,分别处在战圈的另一侧,隔着战圈,对望着。朱成章对杨继业做一个斩杀的动作,恶狠狠的样子。 杨继业倒是不在意朱成章做什么,而是看着他,显得平静。 杨继业也没注意到,在战圈中,有六个人已经有意地向他靠过来。 第174章 猎杀杨继业 因为想要谋求袭杀杨继业这个目标,先前朱成章派出假扮普通军士的护卫,已经让所有在战场的骑兵都乱战起来,他们想摆脱面前的敌手,先来一波射箭,哪怕不是集结,也都尽可能跑动起来。 催着战马乱跑,既能够摆脱目前的敌手也能够寻求到机会,只有在乱中抓住扑杀杨继业的机会,不然,也难以突破对方的防线。 几乎所有的骑兵在这一刻,接到的命令就是乱战,将水彻底搅浑。而这一刻,对熟蛮的战兵而言,也是最好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之机会。 三人一组,十组一小队。每一小队都有自身攻击和防范的范围,如此,这些人马就不会真乱起来。 不过,这时候的朱成章和他所带的人,已经不在乎骑兵士兵剩余多少,他们的战斗目标已经是针对杨继业进行冲杀。 这一战略目标很快让熟蛮的人看出来,因为所有脱离纠缠的骑兵,都向着杨继业所在位置集聚,冲杀而来。也使得在护卫杨继业的人压力倍增,这边的人在骑兵孤注一掷之时,感受到压力,出现一些伤亡。 其他小组的战兵们,见杨继业所在之处成为战场核心,都不要小队长提示,也汇聚过来,冲杀中,骑兵不断被打下马,但那些还能站起来的骑兵,也奋不顾身冲向杨继业。 巫虎、杨猛自然发现战场上这一变化。巫虎也很紧张,知道敌方的意图是在于杨继业,如何保护好杨继业,绝对不让有所失,才是最为关键的。 防守反击,再找机会将阿三这个大宗师除掉,是他们早就策划好的战法。杨猛手握长枪,看着围过来的骑兵。他的长枪只要攒刺而出,立即有一人被击飞,摔落下地就没法再动。 先前杨猛与阿三的对战,确实处在防守挨打的局面,但他却没有真正受伤。这个时候,他的体能已经恢复,对接下来的对战毫无影响。 在场的所有人中,要论体能的持续,估计没有一个人说杨猛的对手,哪怕阿三这样的大宗师。这是这几个月来,杨猛每一天负重训练的成果。 见阿三依旧在朱成章身边,巫虎同样交待过三个小组的队员,让他们在阿三一旦离开朱成章身边,便不顾一切将这个人擒下。即使不能杀掉,战乱之际,受到多大的伤害,就没必要在意。 也因此,有几个小组一边攒刺敌人,一边在留意着阿三和朱成章,他们没有主动对朱成章进行攻击,看起来都在战场上专心对敌。 双方的人,都有自己的打算,都想将对方的首领擒下,获取胜利。但战场上,随着骑兵们的主动散乱,围聚向杨继业,使得短短两三个呼吸后,杨继业身边都围满了人和马,成为战场的核心。 在移动速度上,步兵确实不能与骑兵相比,但在灵活上,步兵的优势也有其另一面。 熟蛮的人虽然在对战,不断地用长枪攒刺敌人,使得马上的骑兵一个个摔落下马。继而又成为攒刺的目标,知道倒地不起。 骑兵们则不断地将手中的刀挥起,然后重重地向下砍剁,迎击的则是藤牌或长枪。 杨继业也在关注着自己的四周,最担心的,当然是阿三这样的大高手的袭杀,另外就是不知何时飞来的冷箭。他手里也有一杆枪,白杆枪,强身上特意到深山里找到的木质,轻柔又坚韧,装上枪头后,并不比铁枪差,最关键的是,不重,适合杨继业使用。 杨继业手中的枪身不长,与平时的棍差不多。主要是用来保护自己的,而不是攒刺敌人。对于刺杀技,杨继业这段时间也一直在练习不辍,对于技术的掌握并不比普通战士差。 这个时候,杨继业手中的木枪,在朱成章等敌方看来,完全是玩具而已。他们觉得杨继业这样是在搞笑,装样子,以为手中有杆木枪就成为战士了。 阿三虽然在朱成章身边,但他的注意力却在杨继业那里。就想等有更好的机会到来,只要机会出现,从他此刻所在之处,到杨继业的位置,需要的时间不多,可能在一个呼吸或两个呼吸而已,转瞬即到。 不过,机会要抓准,不然有杨猛等人护卫,对方发现自己的意图,肯定会将更多枪兵调到身边。 对于这些枪兵,阿三不放在欣赏,但这些人的配合却不可小觑。只要一次机会没有抓住,再想突袭杨继业这个目标,估计很难做到了。 对巫虎这个人的战力如何,阿三没见过,但推想应该不差,但要说巫虎有大宗师的武力值,阿三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 大宗师级别的武力值,巫豹伤愈后,再练一两年,或许会跨入这个层次。还有就是杨猛这个少年,几年后绝对是了不得的高手。 原以为骑兵冲向杨继业进行围攻,会导致敌方混乱,继而出现更好的机会,但在执行行动之后,虽然使得双方战事胶着,死伤速度提升,在杨继业身边,始终有一条看不见的线。 似乎骑兵的人,都无法靠近这样一条隐形的安全线。这让朱成章很恼火,因为骑兵人数越来越少,等对方有一定优势之后,想要再有机会,估计就难做到了。 “你去吧。”朱成章说,“击鼓。” 在朱成章身边的另一个护卫,手边有一鼓,是用来传讯的,下达指令。那人擂响战鼓,骑兵们听到战鼓声,也就更加不顾自己的生死,往杨继业那边冲去。 此时,朱成章所带的骑兵,已经不足六十人在马上,或许还有落马后还可战之兵。这几十骑,一起催马冲向杨继业所在的战场中心。 有不管不顾直接冲击的,也有策马在周围找机会的。虽然乱,但他们的目标均是对准杨继业,要将杨继业猎杀掉。 鼓声响起,既是骑兵们得到指令,实际上,也是熟蛮这边战兵们,得知接下来会是更激烈的对拼。 从开始接战到这时候,战兵们也在熟悉平时的训练,特别是骑兵这样的对手。好在,他们很快就适应了攒刺,对攒刺的目标也有不同的理解。 敌方动起来,也使得他们的热血沸腾起来,不知谁开始喊,“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呼应之声中,长枪短攒刺更迅猛而有力。 第175章 斩马腿 热血沸腾,使得每一个人的力量都有所提升,战力也在这一刻更强。每一杆长枪,在战士们手里,传递出来的都是锐利的刺杀。 巫虎听到鼓声,对杨猛说来一句。杨猛也明白,说,“我懂。”这时候的杨猛,对于枪尖控制的区域,反而不去猎杀,整个人都退缩防守起来。 保护少爷才是他的事情,而杀敌有其他人去做。杨猛瞟了一眼阿三,见阿三和朱成章缓缓向他们压过来,便笑了笑。朱成章肯过来,这边安排的人才有机会。 杨继业也将注意力提起来,不敢有丝毫大意。自己能够安排人针对朱成章,对方肯定也会安排人马来针对自己。这是必然的,朱成章熟知杨猛却不知巫虎,自然何曾不如此?知道阿三战力强,但朱成章所带的另一个护卫,倒地有没有达到大宗师级别? 握紧手中的木枪,也在防备着敌人的偷袭。 战鼓声不断,骑兵们一直在冲,虽说受到极大的阻力,但还是成功地将杨继业所在的中心位置压缩不少。 对战双方的人密集,战事也就越加激烈,几乎是每一秒钟,都在对杀,都有人受伤、落马。 这时候,突然有十几个骑兵聚集成队形,催动身下的战马,不惜让战马受伤,强力往前冲,要冲破熟蛮的长枪阻力。 巫虎也在那一瞬间,感受到对方的意图,大声说,“抵住——斩马腿、斩马腿……” 正面抵住敌人的熟蛮战兵,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去斩马腿。长枪攒刺,骑兵在马上以刀抵挡,对杀,即使有骑兵倒下,战马依然被驱赶着往前推进。 空间的压缩,使得杨继业在近距离之间,阿三看到差不多,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先一箭射出,随即一脚踏在马背,使得他的战马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直接跪下、倒地。 而阿三借这样的力量,飞冲而起,越过十几米才快速落下,这时候,距离杨继业就更近了。他落在另一骑兵的马背,双脚发力,这次却不是升空飞起,而是往前飞窜,直扑杨继业而来。 巫虎先用棍拨飞射来的箭,后退一步才化解那力度。杨猛也看到了阿三的奔行,他大喝一声,“来得好。”手中的长枪微微后缩,随时准备刺出狠狠一击。 巫虎也知道,他和杨猛单独对上阿三,都不是对手。要说与对方抢攻,他们绝对没有胜出的机会,此时,唯有极力防备。 阿三突击而来,骑兵里肯定还有其他人也会掩杀而来。至于谁才是暗藏的手段,这时候还看不破。 见阿三速度极快,杨猛对准阿三即将奔行的轨迹,进行攒刺。如今杨猛的攒刺已经超出普通队员们的刺杀,威慑力也极强。 奔行中的阿三,从一开始到杨继业身边,不过要两个呼吸而已。可在他即将到杨继业面前时,杨猛长枪已经迎着他,密密麻麻的枪尖刺出,就成为一片枪尖的虚影。 对于这情况,多少有些出乎阿三的意料,明白前面那个少年,在先前与自己对战之后,战力上又有所提升,对武技的领悟也是向前迈出一小步。只要给出一些时间,杨猛突破大宗师级别,应该比预想的要快一些。 杨猛长枪的表现虽然很不错,在阿三眼中也不算什么。大宗师与大高手之间的差距,是很难逾越的。枪尖的虚影中,自然有一条实实在在的枪尖,阿三不难找到杨猛长枪的轨迹,但他却没有这么多时间来做。 突袭杨继业的事情,虽然他不是最重要的棋子,可主要吸引对方注意力的人,却是他。阿三也明白,杨继业等人在对战过程中,绝对是一直关注着他。 巫虎也是浑身紧绷,对与大宗师对战,他确实没有巫豹那样任性,因为这时候最危险的是杨继业,而不是他自己。保护好杨继业,才是根本。 阿三稍微停顿,随即破开杨猛的枪尖虚影的威胁,往前继续突进,使得他与杨继业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两丈。 这时候,杨猛果断地将长枪退向后,人不移动。这样握枪固然没有之前握枪有力,但对于防御方面,他却是专门练习过的。 巫虎这时候,挡在杨继业前面,迎着奔袭而至的阿三。手中的棍使出,便是疯魔棍法。 疯魔棍法使出,覆盖的面可不小。但巫虎却没有攻击,而是防守在杨继业身边,如此,他和杨猛之间,一个攻一个防,构成一个严密的整体。 杨继业也见到阿三冲过来,这是朱成章最大的阳谋,阿三的实力摆在那里,抢攻得手,便可定局。 不过,按照朱成章的性格,在阳谋之外,必定还有阴招。不知安排了多少人,对自己进行突袭。 杨继业也知道,杨猛和巫虎二人承受的压力,不过,也不太担心。熟蛮其他人也看到了阿三突袭,已经有序地向这边靠拢。在杨猛严防阿三突进之时,时间虽短,但已经有好几组的队员反应过来,调整了攒刺的方向,对着快速推进的阿三下手。 队员们的攒刺主要还是干扰阿三,同时,在防备另外有人针对杨继业下手。这时候,骑兵队的人数,与熟蛮的人数对比上,已经大于1:2,熟蛮完全在人数上占优势。 熟蛮目前可战之兵在110人以上,而骑兵在五十人以下。随着鼓声敲响,骑兵的人数在急剧减少。 人数的增加使得有更多人熟蛮战兵会聚到杨继业身边,也使得每一组战兵,要攒刺的目标更少。 大家都明白,这个时候,敌方已经在孤注一掷,只要撑过这一关,接下来就是追杀敌人了。 阿三将绝对多的人数吸引过去,特别是杨猛和巫虎已经将注意力提升到极致,才可能防住对方。 阿三突然从战马上扑出,距离杨继业不到五米,这样的距离对阿三这样的大宗师说来,几乎是不算距离了。 巫虎见阿三突破了杨猛的长枪防线,他的短棍挥舞成圈,杨猛则将长枪放弃,揉身而上。 这时候,一组战兵的三竿枪在斜面上攒刺,也是在协同巫虎两人,要将阿三逼退。 第176章 暗器扑面 阿三原本不在意这样的攒刺,可没料到的是,杨猛揉身而上不过是一个假动作,随即退在杨继业身前,双拳击出,逼迫阿三不得不应招。 阿三的应招不过两秒,与杨猛拆招,拼斗。但他这一停顿,就给原先本来仅指望拦阻阿三的攒刺,就狠狠地刺中目标。 阿三权利应对杨猛,想避开杨猛后,杨继业就在他面前了。这三把长枪的攒刺,分别刺在他身侧。对阿三大宗师而言,这样的伤不算什么,可毕竟被刺中。杨猛这时候,也以擒敌拳来应招,与阿三缠斗在一起。 杨猛的拼命,使得阿三不得不停顿了更多时间,队员们一组攒刺得手,在一秒钟内,重复的攒刺也刺中了阿三。而另外两组的六杆长枪,则是对准阿三背后。 也因为长枪没有开锋,使得攒刺到阿三,对他的伤害力不算高。不过,队员这时候也是拼死杀敌,阿三身上没有穿甲,防护上本来就不多,完全凭借血肉之躯,哪怕内力深厚,也禁不住九杆长枪的攒刺。 队员个人战力与大宗师比自然相差太远,可七八杆枪不停地密集攒刺,虽然不开锋的枪头,杀伤力还是不小的。 阿三正面对杨猛,侧面是巫虎,巫虎的棍威力也差不多达到大宗师级别。三面的攻与防,在短短两三个呼吸的僵持下,杨继业对这一僵持不怎么关注,反而在注意另外的暗招。 果然,在杨猛对抗最强烈之时,有另外几个骑兵也离开自己的战马,从上下两路杀来。时间上,他们控制得很不错,掐准了。 朱成章安排的那个大高手级别的护卫,这时候带了五六个人一起冲来,也就是看着杨猛和巫虎都没办法分身。 队员里,有几个人是专一防卫的,见敌人有异动,便组成人墙。人墙之外另有队员迎敌而战。 小队而言,目前熟蛮这边人手上占据优势,对杨继业的护卫,始终不少于六组队员。 对于袭来的敌人,杨猛和巫虎都不可能分心,面对阿三这样的大宗师,又在狭小的范围之中对战。稍一分新,受伤事小,使得杨继业被抓那就是最大的失败。杨猛这时候,也是基于这一点,在超高压的情况下,与阿三对拼而不肯有一丝退却。 巫虎也是第一次与大宗师对战,相比起杨猛,巫虎的压力更大。杨猛可以不顾一切缠斗阿三,可他在对战时不得不分出一些心思,看顾着四周战局。 对拼死冲过来的骑兵,杨继业在人群里,也在急速运转思维,判断真正杀招的人是谁。骑兵和护卫完全有不同的行进方式,只要找到这些细小之处,判断出谁才是朱成章真正伏击自己的人,就可提前做出判断、应对。 双方比赛规则上,人数定下来后,朱成章的身边除了阿三,只可能有另一个高手。普通战兵中那些骑兵,对杨继业而言,即使面对面之战,他都不担心对方会强过自己的。 冲过来的人并不多,熟蛮的战兵迎上前,彼此对拼,很显然地冲过来的骑兵难以占优。因为这些人身上穿甲,下了马后,身体重负,行动就慢。而这几个人,显然是有计划和准备的,将身上的甲都脱下来,减少重量,便于突进。 杨继业观察一几次,便猜到前来奔袭的人中,有三个始终没有分开。三个人里,有一个似乎比另外两人有意地慢一点点。 杨继业判断,这个人并不是胆怯,因为看他行走的身形,与另外两人有所不他。骑兵习惯在马上,下马之后,双腿下意识地分得开一些,走路时有明显的特色。 如此判断,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朱成章藏着的暗子。有了这样的判断,杨继业实现也有所准备的。当然,这个人的实力肯定高出自己不少,但对方并不只自己有战力,更不知已经练习过高深的内力功法。 相对于书生的文弱,杨继业给人的感觉并不文静,却也不至于有什么战力。 阿三在三方面的进攻下,受到的伤不小,然后,似乎有些地往后退开。让巫虎和杨猛离开杨继业更远一些,空出距离来,免得这两个高手回援杨继业。 从战台上看,见场地中心的变化,巫小陆非常紧张,也看得出阿三纠缠杨猛和二哥的意图,他想将看到的这些,提醒杨猛,但他声音也传不过去。在圈外的蛮族人,自然也看到场中心的变化,吼声杂乱,使得在激战的的人们都不知外面想要传达的信息。 杨猛和巫虎似乎没注意到,但阿三和另外那个高手却看到了他们想要的局势。那个人将身边的两个骑兵,往前猛推,闯向拦阻的战兵。 而他乘着这个机会,挤进外层,到里面防卫的人墙。人墙中,见到出现敌人,立即有三个人铺上,但这些人如何是大高手之敌。便被他摆脱开,虽然承受一定的重击,对大高手而言都是可承受的范围。 见到那人突破两层防范,眼看着到自己身边。杨继业将藏在衣袖里的东西拿出,在那个大高手挤开人墙,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笑了笑,说,“看暗器。” 那人见杨继业扬手打来,却没看到袖子中飞出什么,正要喝骂,然后上前抓杨继业,不料杨继业再次喝到,“看暗器。” 那人以为杨继业是在拖延时间,好等身边的人来救。却不料轻轻嗒的一声轻响,衣袖里一团白灰飞来,已经来不及避开,直接飞散到眼中。 眼睛是人最为脆弱的敌方,杨继业衣袖中,藏着的是一把孩童所有的竹筒射击玩具。用竹子所做的弹枪,以篾片弯曲为动力,竹筒口可弹射出石子等物。只是,这时候杨继业竹筒里放的是石灰,石灰弹出,扑面而至。 大高手眼睛里飞溅了石灰,使得他在那一瞬间,扑向杨继业所站立的位置。可杨继业早有预防,撤步退开,手里的刺枪对准他的脖子,狠狠地攒刺。 即使没有开锋的颓枪头,刺在对方的脖子,也是刺入而进。身边的队员,这时候有三四个人铺上,将他按倒在地。 第177章 先断四肢 大高手在眼睛进入石灰后,方寸已乱,扑向杨继业所在地,但杨继业早有防备。将手中竹器玩具丢下,手紧握短枪,攒刺。 而身边的人墙队员也因为被敌人突破防线,完全处于拼命状态,不顾自身的安危抱住大高手。三四个人一起扑,便将大高手扑倒。 大高手脖子创口虽没刺破大动脉,却因激烈的对抗,血往外射洒。大高手落在几个队员的扑击和纠缠中,想要摆脱已经是不能了。 后面再扑上前的人,多少有些理智,动作便有针对性。有人专针对腿,有人专针对手臂。这些人完全明白,这个人突破对杨继业带来的危机。 找准了手臂和腿,最先做出的就是将手臂、腿踩断。几声咔咔咔响后,大高手凄厉的叫喊传开,那些发疯扑击和纠缠的队员,也被另外的人拉起来,还没等大高手有所行动,几只长枪已经对准他做密集的攒刺,直到对方一动不动。 这次对抗,前后不过三个呼吸,两三分钟而已。杨继业已经重新回到人墙中,而朱成章派过来的大高手实际上已经毙命。 杨猛和巫虎也知道发生的事情,随着危机解除,阿三也看到机会错失。这时候,他想要走时,周围已经有十组战兵围拢。长枪攒刺,除了杨猛和巫虎那一面,其他都是密集的枪尖。 阿三作为大宗师,对于这些队员的攒刺真要突破,难度也不大。见机会错过,在这里纠缠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不可能再将杨继业抓住。 阿三便准备离开,杨猛也感觉到敌手有更猛烈的攻击和压力,他知道杨继业的意思,当下完全不顾自身了,快步前扑,一招抱腿顶摔。 如果在平时,杨猛这样的招数针对阿三,完全不可能得逞。只是,巫虎在旁,阿三背后二三十条枪尖攒刺,使得他退后的空间和机会就不多,同时,也没料到杨猛这时候还会不顾生死地扑来。 等双腿被杨猛抱住,阿三大力击打杨猛,杨猛丝毫没有放手的想法。巫虎见状,也扑上前,像莽汉摔打那样,抱住阿三的头不放。 其他队员见了,立即有七八个人扑上前,压住还在企图摆开杨猛和巫虎牵绊的阿三。他们也是控制了阿三的手和腿,一个人没办法扛住,便两个人齐上。控制之后,同样用猛烈踩击的办法,先将手和腿折断。 刚刚在配合杨继业打倒一个敌人的队员,到这边来帮忙,对于断手断脚很有经验。阿三估计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被人群殴在地上,然后手脚被一一踩断。 最主要的是,杨猛虽说武力值上比他稍差,可以但被缠住,抱住双腿的情形下,想要立即摆脱这个拼死的少年,真无法做到。另一个武力值与他相差不多的巫虎,也扑上前,使得阿三及其郁闷。 等四肢被断,再想脱身,那就没办法了。杨猛和巫虎等在确知阿三四肢被断掉,才站起身。躺在地上的阿三面色惨白,怎么都不能接受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从一开始的习武,到后来逐渐有所成,出人头地,身经百战而锤炼自身,使得武力值突破到大宗师级别。到达这样的级别,即使不是大宗师中最厉害的,可天下哪里不可去得? 围在身边的队员不理会阿三有什么样的心情,是不是后悔跟随朱成章到荆蛮楚地来。他们捡起地上的长枪,对四肢断掉的阿三不停地攒刺。 一开始,阿三身上的防御还是极强的,练武到极致后,身体的肌肉、力量等,完全可运用到极致,对于防护的力量,不是普通人所能给理解。 但随着长枪短攒刺,逐渐地有了突破,浑身血淋淋的状态下,阿三也明白对方不是想要自己失去反抗能力,而是要将自己灭杀。 攒刺之后,巫虎挥起他的棍狠狠地朝躺在地上的阿三轮砸,一次次的重击下,阿三即使是大宗师,也在这样的打砸中,生命流逝。 在确定阿三已经死去,是将他的头和脖子刺穿了,仅仅有一些筋、皮连着,后颈骨早就断裂。到这时候,大家觉得哪怕是大宗师,也不可能再有活的可能。 处理了阿三和另一个大高手,对于熟蛮的人而言,也是伤了几个人。杨猛挨了几下重击,好在他也将要害位置规避了,加上阿三被扑倒,心神慌乱之下,出手的力量无法发挥出来。 巫虎见形势已经明朗,当即说,“留出足够人手护卫少爷,其他各组将敌人围起来。” 对大高手和阿三这个大宗师的消灭,前后差不多十来分钟。时间够长的,而战场上,熟蛮这边为了消除隐患,在核心之外,都处于严防状态。 朱成章在马上,看不清阿三和另一个人的交战情形,但看到围住的人群里,持续地对抗而没有分散,很显然这么久,都不能将杨继业抓住,作为胁迫对方的人质,自然是进展不顺。 等看到那边围拢的人群分开来,长枪兵向外跑,随后有包围骑兵的事态,便明白阿三两人的结局。这时候,朱成章恼恨不已,阿三不能再战,他就彻底失去依靠,也失去翻板的可能。 看着长枪兵围拢过来,朱成章在马上,分得清形势。急忙带着身边的几个护卫往外逃,不能让敌方将自己抓获。 “太好了、太好了。”巫小陆自然看到之前僵持的人堆,等看到长枪兵分散包抄,便明白杨继业是安全的。 巫豹说,“放心了吧。你杨大哥是什么人?他做什么事都是有把握的。” “那当然,杨大哥最厉害的。三哥,你也很厉害。”巫小陆很开心。 战台上,对战场的形势变化以及形势的明朗化,让很多人都长长地舒一口气。而围在圈外的蛮族人群,也看到战场的变化,一起叫喊,群情激动,喊杀声震天。 刘耀辉转身看着刘世博,见皇孙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便不理会。随后,盯着中年文士,见这个家伙也是面色死灰,双手紧紧握着,心里冷笑。 第178章 胜 出 朱成章带着几骑往圈外逃,但大多数骑兵却来不及离开,已经被长枪兵们缠住。战场中,几十匹无主的战马散乱地站在场中。杨猛将两匹马带过来,随后让杨继业骑上一匹,自己也骑上马,便将杨继业往另一边带,远离战场。 除了杨继业带里的十个小组,剩余的长枪兵只剩下二十几组,总体而言,这时候还能继续战斗的长枪兵只有八十来人,有十来个受伤不轻。 二十几组长枪兵,缠住了骑兵,接下来对那些已经没有斗志的精锐战兵进行围殴,行动进展顺利。长枪兵所过之处,战场上就留下躺到在地的伤兵。 不到一刻钟,整个战场就剩下朱成章身边那十来个骑兵。长枪兵慢慢围过去,朱成章则带着这些人,依仗战马的速度在场中逃来逃去。 长枪兵见这情况,步兵自然追不上骑马的那些人。巫虎便让人将散开的战马牵过来,将散落的弓和箭都捡起来。 熟蛮的人虽说不会骑马,在马背上不能与骑兵对拼,可几十个人上马后,手中弓箭充足,控制着战马逐渐围过去,在几十步外拉弓射箭。 射箭对这些人而言,可是很熟练的技能。平时打猎,用的是自制的弓箭,质量和性能上,无法与官制武器相比。这时候,用这些制式武器,射击敌人,自然能够发挥相应的威力。 朱成章已经知道自己失败的结局,想与刘耀辉沟通、说和,但战台那边他无法逃过去。熟蛮的人有意地将他们驱赶远远离开战台,收割胜利之际,也是报仇雪恨之际,谁愿意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一轮射箭,箭矢密集。随后有四五个骑兵倒下马,长枪兵驱马上前,先将这些人解除战力。 朱成章带着剩余的人,加上他也就有五个了。都骑在马上,长枪兵们依旧远远围住,不上前对战。将掉下的箭矢捡起来,分给马上到各人,拿到箭矢之后,才又慢慢围拢过去,距离三四十步远,再来一次齐射。 朱成章见这样情况,当即叫喊起来。自己要是不主动认输,很可能会被长枪兵狠揍一顿,甚至都可能被人失手打死。 只是,不论朱成章怎么叫喊,杨继业离得远远的,距离战台也远远的。即使他高声大喊,声音也传不过去。加上,战圈外的蛮族群众见到胜利在望,都在高喊,喊杀声停不下来。 在一波的射箭,朱成章也无法幸免,中箭之后,摔下马去。长枪兵对带朱成章并不放松,骑在马上,长枪攒刺。 好在巫虎也明白,对这个家伙可伤不可杀,便制止了长枪兵的猛揍。让人将朱成章挟持着走向战台,朱成章一条腿断裂了腿骨,身上长枪攒刺形成的创口在流血。 所有的骑兵都被打倒在地,这时候,没有任何一个骑兵敢动。在齐声欢呼之中,杨继业骑着战马,缓缓走到朱成章面前。看死狗一样的朱成章,说,“朱成章,看在左丞相府面子上,今天留你一条猪命。还不认输吗?” “杨继业,你休要张狂。”朱成章恶狠狠地说,“只要我回到京都,就是你杨家死绝的日子。” “等着你朱家灭亡吧,你肯定看得到的。”杨继业冷笑着说。杀阿三这些人没问题,但真杀掉朱成章,左丞相府绝对会有疯狂的报复。目前,杨家的实力还不够,等朱成章回京都之后,那边的情况如何,谁也说不清。 他想到荆蛮楚地来报复自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经过这一次的事情,相信蛮族的人都不会排斥自己了,这是朱成章给自己送一份实实在在的礼物。从这个意义上说,倒是要感谢这个朱成章。 押着朱成章往战台走,外围的蛮族人群,一直在呼喊,在鼓舞,欢呼胜利。有经验这时候倒是很低调,没做什么表示。 被打倒的骑兵,散乱地躺在战场,真正被打死的人不多。这些人被蛮族战兵看住,不敢稍有所动。 战场上,一百多匹马也很乱,等战情结束,战马逐渐聚拢,也是战马的本能。 战台上,刘耀辉看蛮族战兵居然以绝对优势,将精锐的骑兵解决掉,也很震撼。在以往,蛮族人虽说勇敢、不怕死,敢拼命,可真正战力却不强,不然,以今天这些人的战力,镇边王府的精锐又如何威慑一方? 这段时间,杨继业与熟蛮人在一起,会不会因为他才使得这些战兵有如此变化? 心里的疑惑,刘耀辉只能放在心上,这时候,比试已经有了结果。刘耀辉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做,才难过将两方矗立好,也不让镇边王府陷入危局。 朱成章代表的是他本人,还是左丞相府?这一点,确实吧好说。按照一般的情况推断,或许是左丞相授意,朱成章过来实施罢了。但左丞相府也不会承认他们所做的这一切。 左丞相府的面子固然要给一些,但如果镇边王府都没有表示,以后,京都那边的人都会跑过来搅事。 想定后,刘耀辉向皇孙刘世博走去,到皇孙面前,微笑地说,“皇孙,比试已经有了结果,您看接下来怎么做?老叔想请皇孙到王府去做客,皇孙不会嫌弃老叔这里简陋吧。” 刘世博这时候面无血色,这么多骑兵精锐全部被打倒,死活不知。荆蛮楚地这边的人,会不会放过他?听镇边王爷如此说,刘世博担心王爷会将他扣押在王府中。说,“皇叔,就不去打搅皇叔您了,我立即回京都,不然,朱成章能不能治……” 刘耀辉自然不希望刘世博和朱成章到王府去,免得蛮族人误会他,也免得惹恼京都那边的人。笑呵呵地说,“皇孙是这样想,也好,下次又机会,再到王府来做客。皇叔是非常欢迎的……” 刘世博也不知该怎么处置这时候的局面,看着中年文士。那人也看得出镇边王爷刘耀辉对他很不感冒,可在皇孙面前,他也不敢退缩。 第179章 讨要战马 面对此时的局面,中年文士也明白,唯有借重于皇孙和左丞相府的名,才可能将他们的命保下来。 凑到刘世博耳边,中年文士说,“皇孙,我们得带着朱公子立即走。最好让镇边王府派一支军马护送,不然,蛮族的人会不会追杀我们不好说,那个杨家的人狠毒异常,可说不定会做什么事。” 刘世博因为战事失败,骑兵都躺在地上,生死不明。心里害怕到极点,因为这时候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再没有任何依靠了。如果说,王府这边肯派人护送到京都,倒是会安全多了。 “皇叔……”刘世博看着刘耀辉说。 “皇孙有事只管说,皇叔我肯定会做好的。”刘耀辉笑呵呵地说。 “我想请皇叔派一支人马,陪我回京都,行吧……”刘世博语气哀求,再也不是最初到这边的心态。 刘耀辉点点头,笑着说,“肯定没问题,我给皇孙派两百人随行,够了吧。”刘耀辉也担心,万一让刘世博自己离开,路上遇到山匪给打劫、杀掉,京都那边肯定会把这些账算到自己身上。 不过,对面前这个中年文士,刘耀辉也有打算。看着他说,“皇孙,我看就请这位文士随我的人去点兵,行吧。” “那太好了,感谢皇叔。皇叔恩情,以后皇叔到京都,小侄会有厚礼回报。”刘世博诚恳地说。 “皇孙还和我客气什么。”刘耀辉笑容灿烂,明知道这些人离开荆蛮楚地后,不知会如何痛恨自己。但这时候,也只能如此处理。 中年文士便跟着刘耀辉身边的一个人走,虽说,他也觉得离开皇孙的视野,对他说来可能会有不安全,但有不能不去。 刘耀辉对身边的人,也不做说明表示,当着刘世博的面,交待手下点齐两百人听用,护送皇孙刘世博到京都。 等中年文士跟随王府的人走后,刘耀辉说,“皇孙,那些骑兵身上有伤,暂时留在王府这边静养,等他们康复之后,我再命他们回去,你看可好?” 刘世博也知道,这些人留在荆蛮楚地,那是给镇边王府留下证据。只是,这时候将这些人要带回去,也不可能,每一个骑兵都被打伤,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更别想站起来离开。或许这些骑兵里,也有人见势不妙,自己躺倒在地不动,所受到的伤并不严重,这样的人不会多。 押着朱成章上战台,杨继业也跟着导战台。县域刘耀辉招呼,“王爷好,幸不辱命。” “杨咏石,你可了不得啊。少年英杰,不外如是。”刘耀辉笑呵呵地说。这一战,战果固然不大,可为荆蛮楚地的宁静却争取到更多时间。 朱成章等人失败后,左丞相府活其他人,想继续在荆蛮楚地闹事,就会斟酌了。 “王爷过奖,学生不过一个小秀才,科考才是我的正道。今天,也是被朱成章这个狗贼逼得无路可走,心惊胆颤,其间,几次差点小命不保……”杨继业故意诉苦,将自己设立成一个无辜者和弱者,才会搏得更多同情。 “王爷提到少年英杰,小王爷才是名副其实。我对小王爷的敬佩,那是入滔滔江水……” 刘浪这时候也走过来,听杨继业那么说,自然是脸上有光彩。笑呵呵地说,“杨咏石,你可是文武双全,真正的当世豪杰。” 花花轿子人抬人。刘浪对杨继业的印象已经完全改变,经过今天的事情,刘浪也明白,他在蛮族中的人望已经很高了,以后只要不出问题,接替镇边王府会很轻松。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先前杨继业拉着自己从高台上走出来。 虽说完全得罪了刘世博这个王孙,也得罪了朱成章,但只要自己不去京都,他们也不可能对自己怎么样。 此时的朱成章虽然没有昏倒,但浑身伤痛,看到杨继业笑嘻嘻地与刘浪说话,在刘耀辉面前装可怜,心里痛恨,却不敢骂出来。只能用怨恨的眼看着,在心中琢磨,如何才能报仇雪恨。 “朱成章,输了就该有输了的态度。你可不要装死,亲自跟王爷和皇孙说吧。另外,你得给所有蛮族人道歉,最好是跪下道歉。至于你得罪我,想谋杀我的事情,我就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了。” 巫小陆见杨继业到战台,急忙冲上来,到杨继业身边,说,“杨大哥,我……” “好了,我知道你。我们回去后再说,三哥怎么样?”杨继业也在挂念巫豹的伤情。 “三哥没事,伤不重。”巫小陆说,巫豹站在战台的另一方,他的脸还在肿,有些变形,但看得出很开心。那边所有蛮族的核心层,都看向杨继业,想过来,但之前刘耀辉已经划定各方的位置,他们也不好像巫小陆那样跑过来。 “皇孙好。”杨继业知道,这时候也不能不给刘世博一点面子,这个皇孙是二皇子的儿子,到荆蛮楚地来,意图何在,会不会是二皇子的某种用意,都不好说,面子上的功夫还得做到。 “杨继业……”刘世博面对杨继业那一脸笑容,心里只有苦涩,朱成章还在杨继业的手中,就更不好说话。 “谢谢皇孙,”杨继业不管刘世博要表达什么,作为胜利者,总该提出一些要求,“皇孙,我很喜欢马,能不能牵几匹马回家养?平时去哪里,也可代步。王爷,你觉得骑马威风不威风?” “……”刘世博和刘耀辉也知道,杨继业赌胜了,肯定会提出要求的,这时候说要马,也不好推说不给。 “谢谢皇孙、谢谢王爷。”杨继业笑呵呵地,也不管对方说什么,总之这时候开了口,他牵走几匹战马,就是正当名义了。 说好这个事情,杨继业对巫小陆说,“小六,去选几匹战马,以后上学有马可骑啦。” 等巫小陆欢笑着跑下战台,杨继业才让人将朱成章交送给刘世博。朱成章的伤其实不算重,但断了一条腿,返回京都的路程上,绝对有苦吃了。“朱成章,你的狗命为才不要,滚回京都,躲到左丞相府好好反思,重新做人吧。” 第180章 送走恶客 见巫小陆带着几个人去战场抓战马,刘耀辉很是心疼,却又不好阻拦,转身对而自说,“去吧,把那些马收拢起来,我们替皇孙养着。另外,让人把所有躺着的人,都抬走,立即医治,可不要造成伤残。” 刘耀辉的意思很明确,这批战马,肯定不会让朱成章和刘世博再带走,这些好东西,加上之前的三百多支竹筒枪,会让镇边王府实力提高一成。 这样的好事,哪会错过。只是,口头所说,自然要漂亮。朱成章也明白镇边王爷的意思,这时候,不是讨要东西的时候。 等他看到中年文士不在,便问刘世博,得知中年文士去选护卫人马,才放心下来。 镇边王府护卫刘世博的两百人,很快就过来,但却没见到中年文士。刘世博问了,刘耀辉表示不知,他会查明情况的。随即,刘耀辉对两百人发出指令,要他们即刻带着刘世博等,护送出荆蛮楚地。 这次,朱成章这些人到生蛮来搅事,那是对生蛮严重地冒犯。蛮主们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想法,谁也不知。他虽没明说,但言辞中也透露出来,刘世博确实担心被生蛮的人扣押,当即,让人抬着朱成章,匆匆离开古尚坪,往府里赶路。 看着刘世博一行人在两百人马护送下离开,蛮族这边也是忍住不说,因为之前的比试上,已经打伤对手所有的骑兵,杀掉阿三和另一个大高手。 刘耀辉让人将战场清理,所有的伤者、尸体都清除掉,战马也被收拢一空。巫小陆不知牵走多少战马,可杨继业也明白,巫小陆胆子不小,会尽可能得到更多战马的。 半个时辰后,场地被清理一空。刘耀辉才对蛮主们笑呵呵地说,“今天,是蛮族祭祖的好日子,先前本王也是有所疏漏,好在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损失。在这里,我要感谢杨咏石这个秀才先生,也要请各位蛮主多包涵……” “王爷客气。”巫长安站出来说,“今天,要不是王爷过来为我们主持公道,这时候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蛮族平安祥和,完全是因为王爷的存在,是王爷的仁德。蛮族各支,会深深牢记镇边王府的恩德,记住小王爷今天给我们蛮族的恩德……” 随后,蛮族各支队核心成员,也都向刘耀辉表达了同样的意思。确实,今天要不是镇边王府的人马到来,镇住朱成章等人,这里绝对有一场生死搏杀,血流成河。而他们这些蛮主以及核心成员,还能够存活多少人,真是难以预料。 “各位蛮主,好在今天没有多少不愉快的事情,即使有,也都过去了。接下来,是不是该继续战台比试?我记得,明天还有各支之间的战队比试吧?”刘耀辉笑呵呵的,想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抹掉,生蛮各支,虽说对镇边王府不对抗,却也不会听命。 像今天发生的事情,对蛮族而言,是极其严重的冒犯,如果不是及时压住,他都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搞不好,荆蛮楚地几年战乱,生灵涂炭。 对于蛮族祭祖活动,今天才是单人比武较量的时间段,明天才是各支之间进行精锐比试。不过,被朱成章他们带来的人搅扰,巫家寨的熟蛮一方,巫豹等人受伤,熟蛮的精锐战队与骑兵对战,也有所损伤,明天的较量显然不能继续。 而且,巫豹和熟蛮的战队,也是为了整个蛮族而战,从实力上说,那是最强的队伍。 王爷刘耀辉特意提出这个话题,自然是要让六月六祭祖活动正常办理下去。听王爷这样说,巫长安笑呵呵地说,“王爷,今年我们的祭祖,肯定会完成。不过,比试活动,可能会取消,明天歇息一天,到后天进行祭祖。” 其他蛮主也表达了这个意思,他们说是今年单人赛,巫豹第一,战队比试成绩也出来了,那是巫虎所带的熟蛮精锐第一,各支人马都敬服这个结果。 刘耀辉知道,在这里不适合多停留,镇边王府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随后笑呵呵地表示,等后天祭天活动,他必定亲自参加。 等刘耀辉离开,所有蛮主都过来,与杨继业说话。战台这里也不是说话之地,边城武便请大家到寨子去说话。 杨继业也不推托,在蛮主们陪同下,到寨里主家去。路上,巫小陆钻到他身边来,笑呵呵的,然后压低声音说,“杨大哥,我牵了十匹马,够不够?” 战马的稀缺,不仅是杨继业知道那是优质资源,对镇边王府而言同样如此。杨继业让人牵走一些战马,数量不多,刘耀辉还能够忍住,但如果超过一定的量,反而让双方不好了。 对巫小陆笑笑,说,“小六,十匹马就够让王爷心疼了。” “也是,杨大哥,我也这样想,要不然,我都想抓一半的战马回家。”巫小陆哈哈地笑。 到寨子,杨继业应付一阵,便离开。巫豹、巫虎和杨猛都受一定的伤,他要看看他们的情况,还有就是熟蛮的一百多人,虽然没一个人死亡,但也有十几个受到轻伤,五六个伤情不轻。 见到巫豹等人,他们也正在一屋里服药,包括其他受伤的人也在。杨继业进门,说,“三哥,你伤得不轻吧。这时候怎么样?” 巫豹见杨继业到了,说,“杨兄弟,你不用担心。我确实有些伤,但这些年来,那一次跟人打架不带伤?习惯了,没事。” “二哥呢。没受重伤吧。” “放心,我和杨猛虽说没有那个大宗师强,但我们两人战他一个。还会有什么问题?杨猛是在抱住那个人的时候,受了一些伤,也不重。过两天就没问题。”巫虎笑着说,从外表看,确实是巫豹伤得重一些,巫虎基本上看不到有受伤迹象。 “少爷,我没事。休息两天就完全好了。”杨猛见杨继业看向他,忙说。 随即,杨继业走到受伤的战兵面前,一一地问了他们的伤情。这些人自己知道,杨继业在熟蛮是何等地位,很是感动。 第181章 处置中年文士 先前刘耀辉令两百军士护送刘世博、朱成章等离开蛮族之地,返回京都,匆匆忙忙的。刘世博等人也明白,再留在这里,很可能被愤怒的蛮族人给杀掉。 离开之时,朱成章没见中年文士出现,便问了情况。刘耀辉说过会查问,等朱成章他们离开还没见中年文士,自然明白刘耀辉是在敷衍了。 中年文士在左丞相府是比较重要的角色,很多这些成分的事务都参与。他的失踪,朱成章心中很不甘,可护送到军士对朱成章的质问,根本不理睬。 杨继业等人回古尚坪修养,刘耀辉返回柳河县城,途中,让人将中年文士带到身边。刘耀辉想问一些情况,中年文士也知道对方的意图,冷着脸,没有给刘耀辉什么好脸色。 不管刘耀辉问什么,中年文士都以左丞相府来做说辞,拒绝回应具体内容。刘耀辉问一阵,便失去信心。对于左丞相府有什么打算,或许中年文士有所知,但即便对方说出来,对镇边王府也是有害无益。 刘耀辉见中年文士脸上有得意之色,便冷笑一声,让人将中年文士带下去。中年文士以为强硬的态度得逞,谁知,过来几个军士,先将他按倒,撬开嘴把舌头给剪掉。 这时候,中年文士才后悔,但已经不能见到刘耀辉。剪掉舌头后,这些军士继而将中年文士的双手砍下来。最后,将他送到古尚坪蛮寨去,交给杨继业处理。 杨继业见到中年文士已经这样,知道刘耀辉不想自己问出任何事情,这是他的态度。杨继业心里好笑,中年文士固然在左丞相府有不低的地位,可对杨继业而言,他即使说出很多关于左丞相府的事情,又有什么用? 杨继业没有接收中年文士,而是让押送中年文士过来的军士,转押送到生蛮各支蛮主看过,随后乱棍打死。 中年文士是这次乱事罪魁之一,处理掉中年文士,对于蛮主们也是一种交待,可平息一些怒气、怨气。 杨继业自然明白刘耀辉的用心,也知道要将中年文士之死,丢给蛮族来做。这样,以后即使左丞相府追查此事,镇边王府也可脱身,不深涉及。 杨继业对中年文士这种人是很痛恨的,后世的历史上,有一个类似的人,真的就改变了华族历史进程与轨迹。那也是一个落魄文士,名叫范文程。 实际上,历朝历代也不仅仅是范文程一个文士,自古以来,应该有难以计数的文士,都参与这种权力的博弈,充当谋士角色。 如诸葛孔明就是名传千古、又为世人敬仰的一个文士,其实,孔圣、孟子等先贤,也多多少少存在这种状况,这也才有这么一句话:学而优则仕。 文士千千万万,历朝历代的变迁,都有着他们的影子,一些文士坏起来,真的比坏蛋更坏。 这一次在荆蛮楚地谋求左丞相府的利益,失败了,如果放任中年文士返回左丞相府,其后果却是难以预料。 刘耀辉知道这样的结果,杨继业作为后世的人,更深知这一点。后世有句话说:你是流氓并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干脆利索地将中年文士灭掉,虽说会招致左丞相府的恨,但相比起放他回去,那都要好很多。 这件事情处理之后,杨继业也不多想。晚餐后,与巫小陆、杨猛从寨子出来,巫小陆一天了还依旧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不停。 才出村口,后来巫素贞追上前,对巫小陆说,“小幺,三哥叫你到他那里去。” 巫小陆原本不太相信,但三哥找自己,也不知是什么事情。想来四姐也不会乱传话,他本来想多陪在杨继业身边,弥补白天不能同杨继业并肩作战之遗憾。 巫小陆犹豫一阵,才说,“杨大哥,我去一下,马上过来找你。” “好的。”杨继业看着巫小陆急急忙忙飞跑,以为巫素贞也会离开,但没想到巫素贞却走到身边,有并排行走的意思。 见她如此,杨继业在想,叫走巫小陆的很可能不是巫豹,而是她自己吧。面对巫素贞这用心,杨继业心里明白,但对巫素贞这样一个美女,确实不太好应对。 两人默默地往前走,杨猛跟在后面,虽然他身有伤,但要让他离开杨继业而养伤,那时不可能的。 走一段,巫素贞低声说,“杨继业,你有没有受伤?今天太危险,我……” “四姐,我没事呢。”杨继业说,“有杨猛和二哥保护我,怎么可能有危险?是不是?” “我在战台上都看到了……好担心……” “谢谢四姐。”杨继业知道她的意思,之前在村里跳舞时,牵过她的手,就察觉到巫素贞的心意。 在蛮族,对于男女之防确实不太严重,但蛮族的男女之间的对情和爱,却又更纯正一些,特别是给出承诺、或心有所往后,一般而言就不会再有改变。 当然,在目前,蛮族虽说没有像文朝的那些大家大族,男人有三妻四妾,大多数都是一夫一妻状态,可也不是很反对有妻妾的存在。有些蛮主或富裕人家,在到一定年龄之后,也会再娶一个小老婆的情况。 巫素贞对于杨继业这个人,从最初的看不起、瞧不上、故意捉弄,到如今觉得这个少年完全是高高在上的大英雄,自然情系在他身上。可要直接说破,挑破这一层关系,她还是担心被拒绝。 也知道,杨继业是右丞相府的幼子,即使如今右丞相府形同虚设,但也不是熟蛮这样的人家能够高攀的。 杨继业目前的心思不在这,对于身边这个美女,其先前的骄傲和如今迷茫,知道是情愫泛滥,自己一味回避、装傻,会让她很痛苦。但如果说直接拒绝,会让巫素贞有什么反应?杨继业也不敢试,对文朝的女孩子,说实话,他是不了解的。 见杨继业始终不说话,巫素贞也不知是他不懂自己的心,还是对自己依旧心怀愤恨。突然,巫素贞抓住杨继业的手,将他拉住,在他身侧,伸头在他脸上,轻轻一戳,随后立即跑开…… 第182章 第一亲 感受到自己脸庞湿湿的、温润的、微微的热和一股淡淡的香。杨继业心里一下子有些沉,不知该不该追上去。 杨猛还不知发生什么,上前两步,说,“少爷,四姐怎么啦。” “没什么,你不要理会。”杨继业也怕杨猛说给巫小陆听,这对巫家兄弟而言,不一定是好。 “嗯嗯,少爷,四姐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杨猛作为杨继业身边护卫,他的心思更单纯,很可能目前都没有男女之事的想法。因为在他心中,如何保护好少爷、如何提升自己战力,才是最紧要的事。 文朝本身就没有谈恋爱之说,倒是蛮族这边,早就有自由恋爱的行止。特别是那些普通人,在集市上或在六月六祭祖活动中,青年男女彼此见面,唱歌,然后有所了解,爱上对方的例子非常多,但对于蛮主这类家族的子女,往往不能自主婚事,也存在着联姻来强大自己族别的使命。 今晚,巫素贞算是大胆地表明心迹,在自己脸上亲一口。这是巫素贞的第一次,也是杨继业的第一次,然而,杨继业依然不知要怎么来处置这个关系。 从文朝的这个身份而言,娶巫素贞做正妻的可能性不大,家里知道自己与熟蛮关系好,可真要联姻,老爸老妈这一关肯定过不了。自己为巫素贞而脱离杨家,目前真没有这样的想法,自己也做不到。 从后世的角度说,自己对巫素贞是有好感,却不至真爱。作为一个男人,到文朝第一见到的美女就是巫素贞,自然对她有很深的印象,何况,巫家兄弟与自己的感情发展快速,不可能排除巫素贞这样一个纯真的美女。 柳河县城里的美女也不少,但目前,杨继业还没正式接触过。耶律钟玉、冬梅、春桃等这些女子,甚至包括红绫女,都是绝世美女,如果说放到后世去,只要在斗音上露面,绝对会吸引百万、千万粉丝的存在。 文朝真正的美女,与后世那种伪造的,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这不是人为力量所能够达到的。当然,平时在县城中见到的女人们,大多都是平凡,不过气质上都趋向质朴而已,谈不上多美多吸引人。 平凡的女子在哪一朝哪一代,都是普罗大众。 耶律钟玉作为大辽王族后裔,其实也算不得真正的大家闺秀。冬梅、春桃不过是耶律钟玉从小养在身边,挑选给她的侍女;红绫女是什么样的出身,杨继业不知,但想必不算大家闺秀,她的武力值比耶律钟玉都要略高,推算起来,一定是从五六岁甚至更小就在练武了。 偶尔想到这些问题,杨继业就在琢磨,什么时候也见识见识一下文朝的大家闺秀?不过,在荆蛮楚地这边,估计是没戏了。 好在他如今才十六岁,还很小,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 只是,目前这个巫素贞确实有些让他头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巫小陆很快回来,抱怨地说三哥也不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叫他跑一趟。真是的,四姐居然给传话了。杨继业只好装着不知,好在杨猛也不说起巫素贞。 第二天是休息之日,很难得一个清静的一天。睡在阁楼上,日头上了三竿,大家才起来、早餐。 这一天虽说休息,对杨继业而言,却有很多事情要亲自处理,那就是与蛮族各支之间的关系,得乘机夯实,巩固下来。 才吃过饭,黑大地便出现在院子里。估计他都不是第一次过来的,见杨继业后,急忙上前,说,“先生起来了,身体没伤吧。昨天,我本来要过来的,也知道您很忙,就没过来。先生,我这条命是先生救下来的,我不知该怎么感谢先生您……” 黑大地之前与阿三对抗,身受重伤,他的情况虽说比巫豹要好一点点,但他的实力没有巫豹强,伤后的恢复力,自然也不如巫豹。 杨继业明白对方的意思,微笑着,“大地兄昨天非常勇猛,所有蛮族人都夸赞你。不知你伤好了多少,最好还是要养好伤,暂时别乱走动。三哥是不听劝的人,大地兄不会也不听劝吧。” “我不能和三哥比,先生,昨天不过是小伤,不影响我的走动。”黑大地为了证实自己还行,做两个动作,只是,动作勉强,也看得出伤痛并不利索。 之前,杨继业和黑脚蛮之间有些不愉快,为了在都蛮寨办学堂的事情,协商未果。然后,黑脚蛮还与王府之间有往来,让花脚蛮对这很不满。 这时候,黑大地这个蛮子急急过来求见,杨继业明白这是黑脚蛮那边的意思。有了共同抗敌的经历,使得彼此之间的恩怨都抛开,这是惯有的逻辑。 说一阵话,黑大地便提出来,请杨继业到黑脚蛮那边做客,或者黑天保过来拜访杨继业。 杨继业笑着表示,他年轻,手脚勤快那是应该的,便去黑脚蛮那边做客。 见到黑天保,杨继业被对方夸得天下少有,也得到了黑脚蛮一族的诚心做朋友的承诺。随后谈到了都蛮寨办学的事情,黑天保表示黑脚蛮这边一定尽快把学堂建起来,学堂的开支,黑脚蛮全力承担。 杨继业表示了感谢,说起办学堂的困难和之前提到的矿藏开发等问题,黑天保表示只要杨继业有时间,随时都可到黑脚蛮所在地,他们派人听用。 “蛮主,您是我尊敬的前辈,您的见识肯定比我这个后辈多很多。以后,有时间为要多听蛮主说蛮族古老的故事,说蛮族古老的英雄。”杨继业见黑脚蛮的态度后,也知道昨天的一战,让生蛮各支对他的印象完全改变。 这些蛮主也明白,昨天的情况下,他们只要有所动、表达不满或不肯臣服与朱成章等人,对方的竹筒枪就会对他们开火。当时杨继业站出来,完全将朱成章等人的吸引力转移,使得后来有这样完美的结果。 除此之外,各支当然也见识到杨继业的强大。这样的强大,不会让熟蛮一家独专,才不至于让熟蛮的实力远远强与他们。 第183章 议定攻山 黑大地和黑脚蛮表达了他们的态度之后,其他各支的生蛮,也相继情杨继业到他们所在住户去做客。 这一天,杨继业就在这样忙忙碌碌的会客、做客中过去。巫小陆一直陪着杨继业,对其他各支的做法,隐隐有些不满,但却不敢说出来。只是在单独与杨继业在一起时,才会说一两句牢骚的话。 巫家寨之前与生蛮各支之间,关系都平平,生蛮对熟蛮的排斥,那是千百年来就有的。可今天,巫家寨代表蛮族与朱成章等人交战,大胜,那就是蛮族知英雄,连同巫小陆今天都受到所有人的欢迎。 晚上回到住宿的楼阁,巫龙、巫虎、巫豹等人都没有睡,等着杨继业和巫小陆回来。今天,生蛮各支出料对杨继业表达了感谢、情谊,也同样向熟蛮这边表达这样的心迹。 两人见杨继业返回,巫豹说,“杨少爷,今天很辛苦吧。” “三哥,我嘴巴都说干了。”杨继业笑着说,“不过,这样也好。龙哥,这次阴差阳错,虽说经历了危险但也促进了我们啊。以后,巫家寨的生意要做大,办学堂的事情估计会加快了。我想,干脆在巫家寨开辟一处夜校大学,专一培养蛮族各支精干人才,才会让各支发展更迅速。” “杨兄弟,你一个人忙的来吗。”巫龙说,也知道经过昨天之战,蛮族对杨继业、对巫家寨的态度有了根本的转变。 “先从之前读夜校的选几个来授课,内容我来做。这样一来,巫家寨才可发展成为荆蛮楚地新的中心,对以后蛮族发展有促进作用。”杨继业说。 “杨少爷,之前你有意要攻打鹰巢山,明天祭祖之后,我们的人就可过去了。”巫豹说。 “三哥,鹰巢山那边的情况,目前还不知。你的伤……” “杨少爷,我没事。休息两天完全无碍。”巫豹笑起来,“鹰巢山还有三个匪首,我、二哥和杨猛各人对付一个,这样才万无一失。” 杨继业也不知巫豹的伤怎么样,看向巫虎,说,“二哥,三哥所说的话,能不能信?还有就是,那些队员伤情严重不严重?鹰巢山肯定要攻下来,但时间我们有的是。” “杨少爷,我知道你在鹰巢山那边已经有了安排。三弟的伤应该没问题,至于队员们,确实有几个暂时不能出战,但要补充人员,完全可选出来。”巫虎沉静地说。 “那好,等明天祭祖仪式后,我们便发兵鹰巢山。”杨继业点头说,对这一计划,确实要尽快推进、落实。不然,发生在古尚坪的对战,一旦传开,鹰巢山上的山匪,有可能更加小心、警惕,对偷袭鹰巢山带来困难和伤亡。 确定这件事,巫小陆听了,双眼发亮。对可参与战事,他是非常开心的。性格如此,也不是谁想改变就可做到的。 “杨少爷,”巫豹习惯于这样对杨继业,“生蛮五支的人,白天到我们这边来,想将各支的一百二十参战人员,都交给巫家寨。你看怎么回应他们才好。” 对于生蛮五支这样做,杨继业也是理解的,因为这一天他与蛮主们谈话,这些人也将这个意思表达出来。各支的蛮主,有统一的意见,可能他们事先上一锅,要将带来的各支精锐,全部交给杨继业。 这种将人交给杨继业,这些 人就与各生蛮完全割裂,甚至与原有的家都割裂的。杨继业自然明白,就像当初巫龙交给他五十人一样,这是蛮族的习惯。 因为按照生蛮各支以前的做法,今天战队比试,最终胜出的一支,会将其他所有战队的精锐,都带回去,成为这一支的力量。 今天,生蛮各支之间不做比试,而是公认了熟蛮一支胜出,那么按照往年的惯例,就该将另外五支的六百人带走。 白天的时候,杨继业没正面给出各支蛮主回答,这时候,听巫豹说起这个事情,也是有些迟疑。 “杨少爷,目前我们攻打鹰巢山,总计人数一百五十人样子,虽说肯定能够获胜,但如果将这六百人带去,会更轻松。以后在鹰巢山上经营,有这些信得过的人,鹰巢山上会更加平稳。”巫虎说。 “那就让他们过来吧。”杨继业说,“二哥,这些人你得辛苦带一带,另外,我们离开古尚坪还得分头行走,免得让王府察觉我们的意图。” “杨少爷,你放心。”巫虎说。 有这些人,加上巫家寨的人马,总计有七百余人。鹰巢山对外传言是几万人,但真正的实力根本没有这么多。加之上次侵扰柳河县城,被消灭了一两千精锐和两名匪首。目前对鹰巢山的估测,都认为山匪中可战之兵最多不足三千,人口或许会有近万人。 据说山上占地不小,十几个村落。在山里自给自足肯定不够,只要从山下提供生活用品,下面的人想要攻山,当真难以做到。 荆蛮楚地的山匪不少,可像鹰巢山这样规模,这样传续千百年的,却又非常少。鹰巢山近百年来,下山直接抢掠的行动不多,但向周边各寨、方圆百里的大户索要米粮、银钱,确是有定例的。谁敢不给,那在一两年内,绝对会被抄家灭族。 哪怕是柳河县城的大户人家,都不愿意与鹰巢山结成死仇,宁愿每一年送些米粮,确保自家平安。 对于攻下鹰巢山后该怎么经营,杨继业早就有过全面的考虑。一是将炼钢的高炉安排到鹰巢山;二是将研制火枪的格物所,迁到山上,以后试枪,就不担心有人发现。三是以后各种研究与发明的核心技术,都可在山上先做出来,然后到柳河县城或府里推广。 这个根据地最好的就是,不管在鹰巢山上做什么,荆蛮楚地都不会察觉,安全是有保障的。 杨继业还在期待,攻下鹰巢山,那里有千百年来积攒下来的家当,可作为近期发展的资本。如果这一目标达成,他们在荆蛮楚地行进的步子,就会极大提速。 第184章 夜行军 祭祖这一天是要选时辰的,场地昨天就布置好了。 早上早餐,然后跟随蛮族各支去山坡那边,途中,却不见巫素贞出现。杨继业想了想,觉得巫素贞不出现,应该与自己有关,便问巫小陆,“小六,四姐怎么不见人?” “谁知四姐怎么想,昨天就和几个人回寨子了,她可能不知道,今天才是最热闹的。”巫小陆多少有些得意。 走出住处,有各支蛮族的少蛮主在等着,与杨继业见面,口称先生,礼节周到而热情。 杨继业也是笑呵呵的,少蛮主们与杨继业一起往不远的山坡走,一路上说到练武、说到熟蛮队伍的刺杀技,也说道今后各支做生意的事情。 古尚坪这里的格局没有太多改变,主要是在战台上,布置了祭奠台桌。桌上放了宰杀的牛、羊等,有五谷、菜蔬等,也有一家做熟的菜肴、饭食、米酒等祭品。 祭奠台桌高达,放置很多祭品都不显得窄,非常大气。 王爷刘耀辉、小王爷刘浪、县令贾绍民、县学孙敬、教谕周夫子等荆蛮楚地的名士,不少人都过来观礼。 杨继业上到战台,见到这些人,自然不会再跟蛮族那些人在一起,而是走到观礼宾客队伍。先同王爷刘耀辉等招呼,恭恭敬敬到周夫子面前问好,才与刘浪站到一起。 按照蛮族这边的意思,本想请杨继业与他们一同举行仪式,但也知道,杨继业不仅是他个人,身后还有一个右丞相府。 杨继业在荆蛮楚地与蛮族之间的关系如何亲近,都不会让人抓住什么,但如果真与蛮族一起祭祖,文朝那边得知,对他的科考说不定会有影响。 祭祖仪式有专门的司仪和专职人员来诵念祭祀词,唱、念、舞等等,会将蛮族从先祖一来,一切的发展活动,融进这些诵辞中。 而所有蛮主、少蛮主们,都跪在祭台前,虔诚跪伏。等诵辞念毕,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随即,一阵轰鸣的礼炮声,炸响成一片,古尚坪四周有着浓浓的硝烟。 接下来,就是欢乐的文娱活动。这些活动开始,所有到场的嘉宾,在战台上一边吃东西,一边欣赏下面的节目。 对于节目表演,杨继业看到精彩的舞狮,舞狮爬上重叠八张八仙桌,一层层舞着往上爬,最后到最高四脚朝天的桌上,在高空上,两舞狮在四脚之间互动,令人惊叹。 最为壮观的,则是108条长龙在那天交战的场地上一起舞龙,到最后,用钢水火来烧龙,使得整个活动达到高点。 按照以前的安排,烧龙的环节会放在晚上,但这次情况特殊,有刘耀辉等贵客。便将这一环节安排在下午,随后才是长桌饭。 杨继业认认真真地参加所有的活动,吃饭时还特意地给刘耀辉、贾绍民、周夫子等人敬酒,给蛮主们敬酒。好在这些酒度数都不高,喝得不少,但也没有醉酒。 只是,杨继业到最后却装着醉酒,带走了所有巫家的人。熟蛮这边,仅留下巫长安在古尚坪应付各人,却让巫龙带着所有精锐一起离开代边蛮。 镇边王府的人虽说对代边蛮周围有安排暗哨,但巫家和精锐从寨子里出来,也不让他们起疑。 对于镇边王府的暗哨,巫龙等人早就摸清楚,出寨子后,一开始还保持着正常的速度,但离开暗哨范围后,便开始急速前进。 杨继业也知道,目前这批人即使跟在自己身边,实际上也不适合长途急行军的。唯有巫虎所带的一百多人,才有长途奔袭的基础。 如此,让巫虎、巫豹等人将熟蛮的原先走,剩下的六百人虽说比普通人行走要快捷,但还是达不到急行军的速度。 等巫豹和巫虎的人消失在夜色中,杨继业找到一个山坳,将六百人集合起来。杨猛、巫小陆两人跟在杨继业身边,过来的这些精锐,早在杨继业与骑兵交战中,已经敬服杨继业的勇敢。 这时候,站在杨继业面前,安静地等着训话。 “各位蛮族兄弟,你们来至生蛮各支队精锐。如今,跟在我身边,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我非常感谢大家能够信得过我,我坚信,以后虽说要经历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但每一次战斗,我都会在你们身边……”杨继业语气平静,可蛮族这些精锐,已经认同了杨继业的存在,知道跟在杨继业身边,会让他们变得更强。 “今天,我将陪着你们往前走,巫豹、巫虎两位哥哥已经带着人先过去。我们随后追赶他们,这一晚上,我们都会在赶路,一直走到我们预订的地方。然后,会有一场战斗,你们有没有信心做到战无不胜?” “有!”虽说不知为什么,但这些人毕竟是千挑万选的精锐,自身的战力和身体条件都非常好,自然有自己的自豪和信心。 “好,那我们就出发。我和杨猛、小六会在最前面带路,你们在后面跟进,有任何情况出现,都要及时传达给我,明白吗?” “明白。”声音整齐,中气十足。 “出发!”杨继业手一挥,便进入夜色。巫小陆和杨猛跟在杨继业身边,三个人大步流星往前走。 六百人虽不知目的地在哪里,但杨继业这样一个秀才,加上巫小陆、杨猛都是少年,他们在前面带路,这些精锐都不想自己落后于人,不然,传出去真丢本支蛮族的脸。 一开始行军,整个队伍都还跟得上,但两个小时之后,杨继业感觉到队伍已经拉长。随后找一个空旷的地方,一个缓坡,让大家坐下休息。 等人都聚集到齐,清点人数之后,杨继业说,“晚上赶路,你们是不是不习惯?以后,一天奔行三四百里远,然后可能还会立即参加作战,都将是你们要进行的训练。怕不怕?” “先生,我们不怕。生是先生的人,死是先生的鬼。”这些人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杨继业虽看不到他们的面容,可从语态中,能够判断他们的决心。 第185章 同行同吃同睡 这时候,天边的那一钩弯月已经不见。相比之前可借助淡淡的月光赶路,接下来行军会有更大困难。最主要的是,这条路还是大家从没走过的陌路,也是这些人第一次这样快速走夜路。 补充了一些水,这次急行军,六百人只是带着之前准备参战所用的兵器。没准备有食物,预计到目的地后,那边才提供食物补充。 关于到目的地后的事情,这时候杨继业一个字都没提。不是信不过这些人,主要得先让这些人明白一点,那就是作为精锐力量,服从命令、执行命令,才是他们最应该做的事。 休息一刻钟,临出发前,杨继业对所有人说,“大家累不累?今晚上,我们会一直往前走。随后可能还会有跑步行进,行进的过程,既要注意安全,路上有任何特殊路段,前面的人要注意往后面传。 还有就是,我和小六、杨猛会一直陪你们一起走。大家有没有问题?” “先生放心,我们肯定能做好。” “好,出发。”杨继业说着站起来,“要保持队形,除了传话,不得有任何声音。” 在队伍的最前面,有两个人在给他们带路。都是最先到山头训练的队员,这两个人,这几天一直在这路上行走,反复地熟悉这条路,保证带着人马顺利抵达目的地。 树岗和山岩两人,在两百多里外的鹰巢山一带,他们这些天在那边情况如何,有没有探查清楚鹰巢山匪徒分布、力量,有没有在山上找到最好的攻击路线,做好整改作战方案等等,都要等杨继业到达目的地后,才会知道这一切。 对于在丛林中生存、对于攀爬山峰,潜入鹰巢山,杨继业是不担心的。因为这段时间鹰巢山固然警惕,他们已经习惯把手山前的那天路,对于后山的悬崖,没人会注意这里的安危。 夜色比较黑,跟在后面的人只是看到前面影影绰绰的一个背影,往前看两个人都比较困难。脚下有些路是石板道,有些完全是小径。好在这几天没下雨,行走起来还好。 如此安静而快速地赶路,晚上行走,相对而言不热消耗的体能要稍微小一些。对六百精锐说来,这样的急行军,最关键的还是不适应,体能上都还撑得住。 三小时后,全程已经过半。杨继业默默计算,从离开古尚坪开始,到此时已经行走七个小,大约行走了一百五十里左右。这一路过来,杨继业也不知所有队员的情况。 到达这个预备休息点,也是一个山坳,等人员都到齐,杨继业问,“各小组将人数报上来,没有掉人吧。” “先生放心,我们的人都到了。” “有没有出现特殊情况?扭了脚、摔伤的,有没有?”杨继业又说。 “先生……”有人站起来。 杨继业走过去,虽说看不清人的情况,但肯定是出现受伤的人,这也很正常。山路难行,晚上摸黑行走,出现意外是很正常的。 到那人身边,杨继业问,“怎么样,伤在哪里。” 这个人是扭伤了足踝,杨继业用手摸他的扭伤处,很显然地已经肿起来。“你这个情况有些严重,要不要派一个人陪你就地休息?” “先生,我能够走,能够赶上大家。”那人也是急了。 “先生,我们一组人可以将他带在一起走,不会拖后的,请放心。”同组的人纷纷说。杨继业将12人做一小组,每一支生蛮的精锐都作为九组,然后,九个小组长,两个副队长,一个分队长。 等到鹰巢山后,杨继业预备将这些人按照连队进行划分,六支精锐,那就是六个连,然后,鹰巢山上如果有俘获,也可将其中一些精锐填充到各连,扩充到总人数控制在一个营,也就是在一千两百人以下。 这个规模会保持一段时间,如果文朝有什么巨变之类的,到时候在看情况。 既然小队保证那个人能够追上队伍,杨继业也不强令他留下。说,“好,不掉队就更好,但一定要注意保护好你的腿,不能成为旧伤,不然,以后你就不适合跟大家在一起了。” “先生,我……”那个人又是羞愧,又是感动。 “先生,我们能够扶着他赶路,也能够背着他走,保证不会扭坏头的脚。”小队长说。如今的小队,还是按照生蛮各支之间简单分组的,小组里成员都是同族,相互照顾之情更深一些。 除了这个人扭伤足踝外,还有两人摔伤了腿,刮破皮,刮伤骨的队员,但这两人不影响赶路。杨继业到看了情况,问明伤情,便鼓励他们咬牙坚持。 交待各人在行走时,多注意脚步,小心一些。杨继业再次在队伍前面带路,队员们知道杨继业是书生,是先生,但今晚却见到先生在前面带路,还要处理他们这边的情况,自然心里有所感悟。 等天色出现微明,距离最后的集中位置,还有将近五十里路。杨继业站在路边,对所有人说,天亮之后,我们得跑起来,要更快速地赶到目的地,然后才能休息。 将队长、组长集中起来,指导他们在跑步中要注意的事项,杨继业也不多说,随后在前面带着跑,保持着速度前进。 跑动后,谁知天下起雨,杨继业没让大家避雨,继续赶路。三个小时后,总算赶到目的地。 站在林子边,看着已经到极限的队员们,杨继业伸手与一个个队员拍一下,说,“还能坚持吧。” 看到先生与他们一样地赶路,一样地跑,这时候,先生精力都还十足,与一个个人问候情况,这对所有队员都是一次极为深刻的刺激。 稍微休息,有人派送饭团过来,杨继业也拿着与队员一样的饭团,边吃边看望这些队员。 到这边,没有下雨。队员们身上的棉布衣已经半干,让所有人原地休息,睡觉,告诉他们自己也会和他们一起睡。 到这时候,杨继业、巫小陆和杨猛三人也感觉到疲倦,坐在地上也睡起来。 第186章 山匪情况 睡两个时辰,杨继业便醒来。 杨猛、巫小陆也相继醒了。因为杨继业一动,杨猛也就站起来。像如今的杨猛,即使两三天不睡觉,都不会有多少影响他的体能。 按照既定时间,树岗已经到来。见杨继业睡醒,悄声说,“少爷,要不再睡睡?时间还够。” “没问题了,我们到那边去。”杨继业带着几个人离开队员们睡觉的地方,转到一个山坡,可晒阳光,但又比较隐秘。 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树岗将带过来的肉干递给巫小陆等,杨继业也那一块撕着吃。虽然不饿,但晚上还有大行动,倒是要保证自己的体能。 树岗不是一个人到来,带着三个人,随后巫豹也到了。 “开始吧。”杨继业说。 树岗按照平时在山头上学过的沙盘,用泥土将整个鹰巢山的大致模型做出来。虽然粗糙,可在几个人的忙碌下,两刻钟就做好了。 杨继业顺着模型转一圈,看到鹰巢山上果然比较平坦,山也有,都是馒头形状的。村落有十来个,总计大约在四百余户。 最为集中的就是聚义厅,那时一个山寨城堡,有高墙和大门。如今,这个山寨城堡也开始警惕起来,山寨城堡外,是宽敞的演兵场。据说山匪每一个月,要将各路兵马在这里进行演练。 鹰巢山五家山匪,五个匪首。如今,有两家的匪首已经被巫虎、巫豹斩杀,这两家暂时还没有选出新匪首。因为新匪首不仅在本家里要服众,武力值要高,还要得到其他老匪首认可。这就需要一个过程,按照鹰巢山传下的规矩,考察期间为半年。 一边听树岗讲山里的情况,一边看着沙盘的模型。树岗用一根细木条,不断地指着地方,介绍各点的情况:哪里是普通人居住区,哪里是山匪精锐驻扎区域,哪里是匪首驻扎区域。 匪首们和他们的家人,通常在山寨城堡里有驻扎区域,匪兵有两种,一种是专职的。他们会有日常的训练,这些人往往都是匪首没的卫兵,护卫匪首和执行劫掠等任务。 匪首及其身边的人,在山上有较高地位,生活上也是如此。普通人则完全听命于匪首,犹如奴隶一般,没有自己的地位和尊严。 对于这一点,杨继业也是理解,鹰巢山上的匪众,传承千百年了。一些人家里的青壮死去,剩下的老弱,自然会被赶出核心到偏远区域生活,然后会越来越困苦。 这样的事情,不论在哪里都是如此。只要存在社会,就必然存在不同阶层,就会有分化,物质分配上更是如此。这也是丛林原则的一个表现方面。 山上有耕种的人群,这些人自然是最底层的,对于今后攻下鹰巢山后,对这一类人的管理,只要不影响到他们的生存,自然不会有任何对抗。 但各村里也有管理成员,这些人不过是一些老了的山匪,有些老山匪性情并不好,刻薄、压榨底层的人,为自身牟利。 不过,这些人在强压面前,绝对不敢有反抗。至少,短时间里不需要考虑他们的存在。 “少爷,山寨城堡外面的人进去了两个,是爬高墙进入的。但他们到里面后,也不敢四处探查。目前,山寨里的戒备不很严,主要是在上山的卡子,派了重兵,一百人在那里守着,有不少弓箭、滚石等,是在严防有人攻山。 我们推测,山匪也担心山里少了两个匪首、又死了不少精锐,实力大减,担心镇边王府攻山。” “我想,等蛮族祭祖那边发生的事情传开,山匪会更有压力,也会更加谨慎防守。”杨继业说。 熟蛮的人有绝对武力的表现,不仅会让镇边王府刘耀辉有警惕之心,也会威慑到鹰巢山的山匪。因为,两个匪首都是巫家兄弟所杀,双方的仇怨深了。 “少爷,我们的人如今潜伏在上面有十组,分布在各处,监视着山匪的情况。”树岗指点了相应的位置,“往山上的山崖,已经疏通,确保安全。二爷带来的人,也都上了山,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少爷,是今晚行动还是另议时间?” 杨继业看了看天色,估计一下时间。这时候,可能在下午两点,从这里到上山的山崖,要一个小时行军。到山脚下,让六百人爬绳子而上,两三百米的山岩,到底要多少时间,还难以估计。 最好的结果是,天黑之前,所有的人都上山。上山之后,肯定还要做一些休整,再从这边山头,到山寨城堡有好几里路远。到时候,已经是半夜。 对山匪的袭击,原定计划是午夜,当初计划的人数是150人,分头作战危险性比较大。得逐渐解决敌手,将整个鹰巢山控制起来。 如今,人数增加600人,可用精锐多了,完全可分为几个大组,在同一时间,将敌手控制,消灭。 “先上山,然后再与二哥讨论吧。”杨继业说。 “树岗,匪首住所有没有查清楚?”巫豹说,他关心的就是这个事情。上次在柳河县城将坐地虎和震山虎被打杀,山上还有三大匪首:老大啸天虎、老三掠星虎、老五人杰虎。 “三爷,三个匪首的居住地已经查清楚,但今晚上他们有没有住在家里,就不得而知了。”树岗说。 “三哥,你的伤怎么样,还有杨猛,可不能带伤而战,更不能让伤加重。”杨继业沉声说,知道这两人目前是最好战的家伙。杨猛还好一些,杨继业可压住他,对巫豹,杨继业确实不好过多拦阻。 “放心啦,这些山匪的战力我清楚得很。”巫豹无所谓地说。 这边的情况说得差不多,杨继业让巫小陆将原地休息的小队长、组长都叫过来。等他们到来后,杨继业说,“休息得怎么样?” “先生,没问题。”小队长、组长们见到巫豹也在,急忙招呼。 巫豹说,“先听杨少爷说说情况,我们有事情要做了。” “我们得在半时辰内,赶到这里,然后,要爬这个山崖。这里看着不高,但真正的地方有三百多步。你们回去整队,将任务布置下去。”杨继业扬声说。 第187章 攀爬山崖 休息将近三个时辰,对于精锐战兵而言,早就足够了。看着面前精气神都恢复的600人,杨继业笑着,对他们说,“告诉你们吧,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到山脚下,要沿着绳子爬上山顶。到山顶后,才能休息。做好准备了吗?” “先生放心,我们一定能够完成任务。”队员们回应。 “好,我会与大家一起赶路,一起爬山,一起到山顶上休息。”杨继业微笑地说。经过这一天的赶路,虽说每一个队员都很累,但杨继业作为首脑,却一直都陪着他们一起,这对所有的人,冲击力量格外大。 “是!先生。” 此时大白天,但更多的是在林子中穿行。鹰巢山周边几百年都没有村落,完全是密林,近百里地都是无人区,这也是他们这些人可在白天赶路的原因。 休息过后,队员的精神足,赶路也比较快速。昨晚上天黑,虽说大家都知道三个少年在队伍前面带路,却没看到实际情况。但今天,只要到走出山林区域,就会有人看到队伍最前面的杨继业。 先生带头走路,使得整个队伍的成员都非常兴奋。即使不知前面往哪里走,但都知道一点,那就是先生带着他们走。 巫豹虽说有伤在身,但对于这点运动,完全不在意。同时,也亲眼见到晨跑的杨继业体能的厉害。从代边蛮那里过来,十几个小时一直在急速赶路,行军,对于十几岁的少年而言,那时更大的挑战。 可目前看杨继业的状态,完全没有疲惫的样子。他不仅要赶路,还要在中途管理这些队员,让精锐们感受到他的关怀,指导这些人如何行军。 这样的少年,等几年会成长到什么地步?不管如何,巫家已经与杨继业完成成为一个利益整体,不可能再有分割。对于这样的人在身边,巫豹是非常满意的。 一个小时后,这些人已经在山脚下绕有半小时,总算进到一个谷口。如谷口后,才看到前面是高耸如云的山壁,山壁上有白石壁、有青石壁,有灌木层。 见杨继业停下来,队员们也明白,接下来还要爬上这高崖。但每一个人,都没有露出怯弱,带着信心看向面前的高崖。 “你们也看到了,这时候的太阳偏西。我们仅剩余一个时辰的时间,每一个队员都要爬到山顶,因为只有到了山顶,才能休息。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回声铿锵。 “放心吧,有十条绳子从山上垂下来,那时先前队伍留给我们他路。对了,每一条绳子上,最多能够带三个人。排在前面的队员,速度上要保持,同时,要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好绳子。”杨继业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让所有队员将他强调的事项,都重复说三遍。 “小六、杨猛,我们先上吧。三哥,辛苦你留在最后了。”杨继业说着,便选一条绳子,准备爬山崖。 杨猛在杨继业身边,说,“少爷,要不我背你上去。” “我没问题啊,小六你呢。”杨继业多少有些担心巫小陆,但要说不让他爬上去,简直不可能。 “杨大哥,我肯没问题。”巫小陆大声地说。 杨继业点点头,知道巫小陆虽说才十二岁,从小家里还让他读书,科举,但他心中一直以巫豹这样的为荣,即使在读书,也从没认真去读。而这段时间,巫小陆也一直坚持着长跑、负重跑,坚持练武,体质和力量都非一般的孩子所能比。 杨继业沿绳而上,控制着速度。前世也有过攀岩经验,但这时候抓着长绳感受着自己力量,显然这时候的攀登轻巧的多。这就是习武带来的,也是两个灵魂融合后精神健壮引起的改变。 杨猛一只手在判断,另一只手将杨继业所有的物品、巫小陆的物品和他自身的物品都带上。到此时,攀登这样的山崖,对杨猛而言,只要有借力之处,完全可每一跳跃就是十几米、二十几米地跃飞。 即使杨猛带了不少物品,对他而言,没多少负荷,而上要在攀爬时随时注意杨继业和巫小陆的情况,这才是他需要担负的负荷。 不到一刻钟,另外的绳子上,陆续地挂着队员在向上攀登。这些人看着杨继业等三人的速度,不由地有了追赶的心思。至少,杨继业三个人本身比他们先上山崖一小会,可在速度上,三个人并不比他们慢。 站在地面的人,一直在向上仰望,一刻钟样子,只能看到小小的三个身影。杨继业等三人在这些精锐战兵心目中,留下一个永远都抹不去的印迹。 巫豹也在地面看着,虽说前天受创不小,可对于攀爬山崖,他确实没有困难。甚至有足够的信心,到山里再打杀匪首。至少,看着杨继业在最高处,一个秀才,居然有这样的能力,也完全超出他对读书人的认知。 固然,巫豹平时就很少接触到读书人,但听到说的,不外乎两种:一种是科考厉害,博览群书,德高望重,真正的大儒;另一种则是死读书,读死书,会一些诗词,记诵了不少经典,每说一句话,都会引经据典,以为自己所知最广。 这也是文朝文士群体里,最为常见的情形。第一种是少数,第二种则是绝大多数。不管哪一种,文士、书生、科考功名在身的人,都高人一等。 但像杨继业这样的读书人,巫豹自然从没见过。会科考、会生意、会习武、敢拼杀、还会做其他新奇的从没见过的东西,还知道几万里远的东西以及埋在土里的东西。 杨继业在专心地攀爬,偶尔会看一看身下方的巫小陆。他们三个人同用一根绳子,攀爬过程中,彼此影响也不好,好在有杨猛居中控制,没让绳子的力量相互干扰过多。 最初的两百多米的白璧、青石壁,完全要借重绳子才能往上攀爬,等到有灌木的山壁,攀爬起来就更轻松一些,可借助岩石缝生长的树和草、藤条了,这时候,即使抛开绳子,也基本能够往上爬了。 第188章 消灭掉 等身前出现越来越多的树枝,杨继业也知道,这时候已经差不多爬到山顶了。巫小陆早在一刻钟前,就与杨继业并排而行,倒是杨猛还留在两人身后,为的是要做一些防备。 万一有打滑或踩落某块石头,他都必须要进行处理,如此,才不让下面的人有危险。虽说沿途都进行过清理,但攀爬之中,依旧会出现一些意外。 身后是渐渐靠近的队员,这些精锐战兵,平时即使没有这方面的特别训练,不过,他们的身体素质好,平时在村寨里,也是经常打猎和采药,对于攀爬悬崖也难不倒他们。 巫虎和一些队员在山岭上等着,见杨继业等人到了,巫虎笑那平时很少见到笑容的脸,居然有浓浓的笑。 “二哥,等久了吧。”杨继业说。 “二哥,我也爬上来了。”巫小陆笑嘻嘻地,很得意。 “少爷。”巫虎沉声地说,“鹰巢山这里情况稳定,你先休息。” “谢谢二哥。”杨继业被引到一处石板上,那里放有一些吃物、水等。巫小陆见了,很不客气地拿起来往嘴里塞,被巫虎看一眼,巫小陆忙将东西递给杨继业,“杨大哥,先吃点东西。” “二哥,说说情况。”杨继业看着队员逐渐到来,这个时间段可对鹰巢山有最新的了解,以及巫虎对接下来如何作战的计划。 攻占鹰巢山是杨继业的意图,但真正落实整改作战意图,却要巫虎这样带惯人马的来进行策划、决策。 “少爷。”巫虎说,“我们上来之后,时间也不多,主要还是先前树岗他们所得到的山匪情况。不过,我亲自到山寨城堡外看了看,不露面,城堡那边的防卫没有异常,说明前几天树岗他们并没有露出痕迹。 这样,今晚上,我们可潜伏到山寨城堡,到城堡后,先将匪徒的精锐、几个主要匪首,都定点包抄,杀掉。 只要做到这一点,对鹰巢山的控制我们基本完成。另外一个事情,就是将上山的关卡那边的匪众,要一举灭掉。这个难度可能要大一些,因为我们对那条路不熟悉,一旦有匪徒逃掉,我们攻占鹰巢山的消息会传开。我们这里所作的事情,等于白做了,还会暴露出我们的意图。 山下那条路,我已经叫人去围堵。不过,担心的就是有匪徒藏在半山。这一点,战后一定要将所有匪徒都清点准确。” “二哥考虑到事情,确实很周密。这一点,绝对要注意好,我们攻占鹰巢山的消息,必须隐瞒两三年才行。也因此,以后山上派下去办事的人,都要精心选择。”杨继业也知道,镇边王府一旦得知鹰巢山被攻占,绝对会对巫家寨有疑心。 那么,以后所有的行动都难以推动。 “战后,立即让人将山里所有的人进行核查,会不会功夫太大?”巫虎说,对于这种事情,他确实不擅长。 “二哥,山匪头目在山上欺压普通人,肯定会有怨气,我们让这些人的怨气爆发出来,就可将所有为恶过的山匪都清理出来。然后,治理鹰巢山也就顺当了。是不是?”杨继业知道发动群众的威力有多大。 在文朝,先不提土地革命什么的,只要抛出人与人的平等主义的概念,就会对这里的人脑出现暴风般的狂虐。 随即,巫虎将鹰巢山这里的主要兵力部署计划,说给杨继业得知。杨继业听着,也问了一些情况。说,“二哥,城堡里具体情况,所知不多,留下十组人手,确保能够支援各处,以防出现意外。 这一次攻占鹰巢山匪,不已杀人为目标,能够将山匪捉起来,送去开矿,那也是极好的资源。” “少爷的意思我明白了,等作战之前,我会交待他们。”巫虎说。巫虎也知道,黑脚蛮那边的黑炭矿要挖出来,就得要很多劳力去做,将抓到的山匪派上用场,自然是最好的资源利用。 “我们每一个队员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杨继业说。 “请少爷放心,我们会尽力。”巫虎说。 爬上来的队员越来越多,此时,还没有到山顶。这里自然清净,不担心寨子里的人察觉。上来的队员,消耗也不少,大家进山林里休息。 林子是一片松树林,厚厚的一层松针,看起来林子里非常干净。人在里面,光线比较暗,勉强能够看到彼此。 每个上到这里的队员,都会得到一个饭团和少量的水。坐进松林,安静地吃东西和恢复自身的体能。虽然杨继业等人都不说这次长途行军的意图,但这些人也感觉到一些氛围,知道这里肯定不是巫家寨或杨继业所在的杨家。 作为战兵,自然是听命行事,他们也不会问什么。等到太阳落山,所有的队员都上来后,杨继业走到之前足踝扭伤的那个人面前,说,“脚怎么样?伤情没有加重吧。” “先……生……”那人哽咽起来,说不出话。旁边的队长说,“先生放心,赶路的时候,有队员送来了伤药,涂上后揉过,关节的淤血基本疏通,到明后天,就可完全复原。” “好,你们都很好,你也很勇敢。今后,可要多小心一些。我们每一个人,作战既要勇猛前冲,但也要注意安全。不然,谁伤了,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全组、整个小队,甚至我们所有人都事情。是不是?” “先生,我们知道了。”周围的所有人,都站起来,齐声回答。 “好了,后面上来的,一边吃饭补充体力吧。我说一件事。”杨继业停顿了下,等周围的人站到自己面前,队伍整齐之后,杨继业才继续说,“从昨天离开古尚坪,我们一直赶路,直到现在。我和二哥、三哥都没告诉大家要做什么,也没提出多少要求。 但你们这一路来到表现让我非常满意,你们果然是精锐中的精锐,都是好样的。 作为精锐,以后在我身边,肯定会有很多事情要大家去执行,也会有不少硬仗要打。就像之前我们在古尚坪与骑兵开战一样,不管遇到任何强敌,我们都要将对方打败,打残,消灭掉。” 第189章 拿下小寨 杨继业隐隐感受到一股力量在上长,那是精锐战兵们,在受到杨继业的鼓动之下,血气激荡,群情凝聚所致。 这时候,要的就是这股热血。林中的这些青年,大多在二十岁左右,被生蛮各支精选出来。在古尚坪又看到了熟蛮人与骑兵对战,而后,又跟在杨继业身后经历了这样一天一夜。 这些经历,注定了这些人完全信服力杨继业这个少年、这个先生。这时候,听他说会带领他们一路战斗、杀敌,自然会点燃热血。 任何敌人,在他们心中都不是对手,任何难关都会冲杀而上,直到将敌人消灭掉。 “杀!杀!!杀!!!”林中的所有人低声吼出他们的心声。 巫豹、巫虎、巫小陆和杨猛,还有树岗等人,都站在队伍一侧,也在面对着杨继业,感受到队员们的坚决,也是有很深的感触。 等声音静下来,杨继业继续说,“好!我相信你们。下面我要告诉大家的事情,我们这时候,是站在鹰巢山上。对,就是匪窝鹰巢山。我们到这里来,就是要将鹰巢山的山匪给灭了。山匪可能有几千人,但我们只有几百人,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好。下面我们请二哥巫虎来给大家详细讲一讲作战的安排和作战意图,目标,每一个人都必须严格遵守要求,落实各自的任务。” 等巫虎站到队员面前,他先说了这次进攻鹰巢山,受杨继业委托来办这件事,必须要办得漂亮。要求每一个人在作战中,既要勇敢,更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能有任何一个人掉队。 杨继业不多停留,在巫豹等人陪同下,往山林里走。有多远带着他们,沿着山脊而上,等他们到山顶时,也仅有微弱的余光,可看到几里外的山寨城堡。 那里就是鹰巢山匪的核心地区,此时,夜色笼罩下,城堡不过是影影绰绰,看不请具体的情况。随着夜色到来,鹰巢山上除了城堡和山村,其他地方都静下来,只有虫鸣在远处。 偶尔也有鸟,从林中惊飞。 “走吧,我们到下一个集中点。”我们说。几个人便再次钻进林子,从这边往城堡走,要经过一个小寨子。 这个寨子,巫豹说仅有二十几户,养有几条狗。他们路过时,果然有狗叫。但在他们靠近寨子时,狗主人却在喝骂那些狗,以为狗是在乱叫一通。 在离寨子不远,有早就埋伏的战兵们,巫豹轻轻吹出一个哨声,几十名战兵快速地冲进这个寨子。是的,他们第一站是先将寨子拿下,确保后面到来的队员,有一个相对安全的驻地。 行径早就看好,人手也分配了的。这些人按照各人的任务,纷纷飞快靠近各家。这里几乎没有大门,等战兵到达各家院子,养有狗的几家,那些狗闻到陌生人的气息,自然疯狂地叫。 叫声响彻在夜空,不过,也不担心声音会传到城堡那边。只是,狗主家也意识到不对头,开门出来看情况。然而,战兵这时候也快速将主家的人擒下。 几乎在那一时间,二十多户人家完全被控制了。男男女女的,随后将这些人都押到一起,看管起来。 小村是山寨城堡的外围,村里也有青壮,在队员们长枪之下,没人敢反抗。双方都没出现伤亡,对鹰巢山上的匪众和居住民而言,有人攻山是可以接受的,但敌人到山上来,出现在家门外,那真是天将神兵了。 将人押送在一起,杨继业出面。寨子里头面人物站出来,说,“请问你们是官府的人吗?” “我们是巫家寨的人。”杨继业说,“你们有没有听说,巫家寨和鹰巢山有仇?” “我们知道,和鹰巢山有仇,那也是你们巫家寨先杀我们的人、杀了我们的二爷和四爷。”那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对山匪还是有感情的。 “哦,按照你这样说,倒是我巫家寨不对了?”杨继业故意说。 “我们鹰巢山没有进犯巫家寨,也没有杀巫家寨的人。”中年人说,似乎真的就有理由了。 “以前的事情我不和你算了,”杨继业说,“这一次,你们鹰巢山跟随魔教,到柳河县城做了什么,你们不知道?烧杀抢掠,县城的那些普通人,他们进犯过鹰巢山?他们就该死、他们就该被你们抢掠?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杨继业这样说,中年人当即闭口不言。杨继业随后说,“今天,我们巫家寨替天行道,将鹰巢山所有参与烧杀抢掠的山匪,都要交送官府,领一笔赏钱,你们秋后问斩,那也是罪有所得。” “我们寨子都没有做过烧杀抢掠,我们没罪啊。”中年人不说话,但其他的男女就哭喊叫冤。 “喊冤?那好,我给你们算算吧。”杨继业平和地说,“我知道,你们住在寨子里,确实不是人人都下山抢掠过,更没有烧杀过。对吧。” 那些人都说确实如此。杨继业继续说,“我也知道如此,但我问你们,在山上耕种,够不够寨子里的人吃饭?你们平时吃饭、穿衣,所用的东西,从哪里来?这些花用,是怎么得来的? 耕种不够吃穿,山匪那边会给寨子补给,会采买油盐和布分给各家。对吧?钱从哪里来?就是从山下各寨子、商户、普通人家里盘剥而来,这和抢掠有什么不一样?你们不亲自下山抢掠,可在用着抢掠得到的钱和物,这不是抢掠烧杀,又是什么?” 听杨继业如此说,寨里的所有人便哭成一片。杨继业转身对身边的战兵说,“我今天说这番话,不仅是在说鹰巢山的山匪,也是要告诫我们的每一个人。以后,做任何一件事情,都要多想一想,然后,再判断该不该做。” 等人群的哭声逐渐少了,杨继业又说,“当然,今天我们攻占鹰巢山,也不是要将所有的人都杀了,或全部交给官府。只要手里没有血债的,或你把所有知道有血债的人,告诉我们,那你就是立功。立功会得到豁免……” 第190章 精锐之基 因为有豁免的机会,这些人虽说暂时还不会举报谁出来,但等鹰巢山的山匪全部被拘押后,肯定会有人为了自己脱身,必然会站出来举报的。 只要将鹰巢山的人进行分化,以后在山上就可安心发展,成为巫家寨为核心的经济体系。经济体系做起来,才能支撑起杨继业想要的东西。 也因为如此,杨继业才特意站出来,先瓦解鹰巢山上人群的精神意志,使得山上的人,没有抵抗之心。 官与匪之间,天生是对头,没什么理由可说。 二哥巫虎将所有的人都带进寨子,这里距离其他山寨都不远,离山寨城堡不过三四里地,快速行军,不要一刻钟就可赶到。 精锐力量都进了山寨子,巫虎让所有的战兵先休息一个时辰,补充一些体能。然后,所有人分成各小队,按照小队进行分派任务。 作战的主力军,自然是要攻打山寨城堡,总计四百人。巫豹、巫虎和杨继业各带一支队伍,分别是六十人,三人一组,为二十组。 杨继业身边,最初跟他到山头的树岗带了五组队员,加上生蛮各支里,每一支都安排三组队员,让他们跟着,进行战斗。杨猛在杨继业身边,他的任务除了保护好杨继业外,还要与山匪匪首作战。 以杨猛目前的武力值,完全有压制匪首的能力,战而胜之,那是计划之内的。 巫虎带动人主要是以巫家寨队员、另外就是新到来的精锐战兵,将所有战兵都打散,不以生蛮各支原先成员编制成小队。如此,对以后的训练、调用才会有利。 如果这时候不进行打散而用,各支的120人聚在一起,彼此之间容易成山头,时间稍长,各支凝聚力增大之后,管理上就平添麻烦。 对于最新到来720人的管理,杨继业和巫虎已经讨论过,虽说各支精锐过来后,与原本所在的生蛮完全割离,但实际上,族别的情感,哪会是说一句就完全隔离掉?只有将所有人打散,然后经过训练,才会在新的团队中,产生新的凝聚力,找到新家。 分派人手之后,每一小队、小组,都领取了战斗任务。目前,小队和小组都是以最初到山头训练的队员、巫家寨巫虎手下的队员,作为各队、各组的指挥者。对于杨继业要达成的战斗目标,他们领会透彻,杀敌的意志也更坚决。 一边休息,一边将人员都分派好,杨继业一直在看着,等所有小队、小组都领到任务后,杨继业才将所有分支集中起来,强调几点: 一是在战斗中彻底而干脆地消灭一切反抗力量,不能给自己队员留下危险,确保每一个队员都安全; 二是在战斗中要服从队长、组长的指挥,行动要有指挥才行,高度的统一指挥、完全的服从命令,这才是胜利的基础; 三是队员之间要密切配合,各司其职的同时,要相互进行配合,唯有配合默契,才会有兄弟为你守护背后,不会有来自背后的袭杀。 四是在战斗进程中,所有缴获都必须归公,不得私藏,一旦有人违反这样的纪律,会毫不留情地将人送回寨子,清除。 这些队员,如果说对他们自身进行惩罚,或许他们不怕。但要将他们送回寨子,那就是大问题。一旦这样做,不仅是自己脸面没了,一家人在寨子里也蒙羞,抬不起头,难以生存。 对于这一次对鹰巢山作战,杨继业一点不担心纪律问题,更不担心军心等方面,一路与队伍行军、爬山崖,目的就是征服者想精锐战兵的心。很显然,自己已经达到目的,但组建精锐战兵不是短时间,而应该看到几年之后,今天有最好的基础,未来才会有锐不可挡的无敌之师。 战兵们对杨继业所提出的要求,在复述三遍之后,齐声应答。杨继业满意地点点头,说,“鹰巢山的山匪虽多,实际上可占之兵不足两千。我和二哥原计划是不想用你们来打的。后来觉得应该让你们来练一练,身经实战,才可能提高。 我们原本计划是,用熟蛮的一百二十人,加上五十教练官,要拿下鹰巢山匪窝。如今,有你们这么多精锐参加此战,我们没有输、甚至都没有死伤的理由。为此,今夜攻占鹰巢山我要求你们不得有任何一个人受伤,能不能做到?” “能做到!”队员对于杨继业这个要求,自然明白是什么用意。与人数多于他们的山匪作战,还要攻占山寨城堡,难度不小,过程中死伤都是难免,但先生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不希望看到有人死伤。 “出发,我等你们凯旋归来。”杨继业大声说。 一队队战兵从寨子里出行,隐没在黑夜中。对于距离山寨城堡比较远的寨子,这时候,都没有安排人马去攻占。仅仅令一组人员去监视之下村子,而降人手集中突击山寨城堡和山前的关卡。 关卡那边,由山岩亲自带队,率领九十人,其中老队员就给了三组。又从巫家寨的队员里调取十组,使得整个战力提高。这些都是经过实战,对于三人组配合作战,对刺杀技在作战中的运用,是由真正体会的。 山岩出发之前,巫虎又交待了在攻占山匪石堡中,要充分发挥突袭的作用,而不是进行强攻。偷袭破门后,如果能够擒拿住大部分睡梦中的守关山匪,他们就完全占据主动权,不然,就只能围而不打。 这一次对守关匪徒的袭击,是一次非常主要的作战。只有将这批匪徒拿下,才可能杜绝鹰巢山被攻下的信息传开。 山岩等人参与过最初的讨论会,自然知道这一战的关键性。巫虎虽说在山下也布置了人手,但兵力少,所以这边偷袭必须要成功。 山岩表示,他们有充分的准备,也有充分的决心,一定会完美地完成攻占任务。 “一切小心。”杨继业拍了拍山岩的肩膀,让他带着队伍没入夜里。 第191章 山寨城堡 等其他的人都离开,杨继业和身后的六十人并不急于动身。 巫小陆、杨猛坐在杨继业身边,二十个三人组也在小村里休整。等待命令后出发,杨继业他们的任务是要攻占匪首老幺人杰虎的住所,并擒下人杰虎。 根据树岗提高的消息,人杰虎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武力值很不错。在之前的五虎中,算是比较低调,也没有多少恶行的匪首。他所在地,是山寨城堡西面,有十几间房子,多数是茅草屋。只有人杰虎本人所住的房子,才是瓦房和石墙。 相对而言,人杰虎府邸的防卫也比较弱,那一宗的人,一直都处于资源偏少的派系,与其他匪首所在的派系关系并不好。 也因此,很可能上次在柳河县城中,损失人员不多,使得目前整体的实力比反而上升了。 按照树岗带回来的消息,前次山匪与魔教合作,共同攻打柳河县城,原以为会是一场抢掠的盛宴,各匪首名下的人马争抢着下山参战。谁知,这一战死伤将近两千人,使得整个鹰巢山匪实力大降。人杰虎这一系的人马受损最少,实力反而提高。 这样的情况下,攻占人杰虎的地盘,可能遇到的阻力会不小。真要出现不伤亡的战斗,势必要先将敌人尽可能杀伤,失去战斗力和反抗勇气。 不过,擒贼先擒王。只要将人杰虎擒下,其他人干预反抗的就不会多。 对鹰巢山发动全面进攻的时间已经确定,那就是在黎明前最黑的时候。这时候,敌人处于睡熟时段,便于潜入。人杰虎的房子结构简单,潜入进去根本没大问题,而周边那些房子,驻扎的山匪,防范心更小。一家一家摸去,至少在敌人惊觉之前,可擒下不少匪徒。 这几天,树岗、山岩等人准备了大量的山藤。这些山藤用来捆人,完全可用。据树岗说,两三百斤重的野猪,用这些山藤捆住,都无法挣脱,可见山藤的韧度。 只要将擒下的山匪手脚反绑在背后,想逃脱,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按照巫虎部署时所说,摸进山匪住处,先将这些人打昏,再捆住手脚,堵住嘴巴,完全可控了。 杨继业、巫小陆和杨猛三个少年,之前虽说经历过争斗与对战,但今天这一场袭击战,又将是他们心的感受。好在有树岗这个队长坐镇,巫虎、巫豹等人也才放心。 队员中有人在小村住户中做夜宵,给杨继业三个人端过来。杨继业见碗里是煮好的鸡蛋和米饭,拿来便吃了。队员们也会有吃物,但是不是都有鸡蛋,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些食物,也是在村子里搜出来的,并不是从巫家寨带来。 半夜之后,传令人员过来,向杨继业报告,说二爷那边已经准备好。再过半个时辰,会让人潜伏进山寨城堡。杨继业知道,这是行动开始了。 巫小陆有些激动,说,“杨大哥,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发了?” 从小村过去,不过三四里路,最多一刻钟可赶到。 这时候,要说休息确实也无法入睡的。杨继业站起来,对树岗说,“树岗队长,那我们出发?” “好的,少爷。”树岗如今也称杨继业为少爷,甚至连巫虎、巫豹等都慢慢习惯这样称呼。 杨继业也明白,对于自己身边越来越多的成员,怎么称呼,确实会变成一个问题。这也是身边人对自己的一个定位问题,也因此,他也不纠正巫虎和巫豹对他的称呼。 少爷这样的称呼,很符合目前他在右丞相府中的地位,而右丞相府在整个文朝,影响力依旧存在。自己作为右丞相府的少爷,带领身边的人做一些事情,名位上站得住脚。 这一场,杨继业不在队伍前面,而是插在队伍中。巫小陆和杨猛依旧在他身边,树岗作为这个队伍的主要指挥官,在前面带路。这里的情况,他是最熟悉的一个。 从小村出发,路虽说依旧是泥土路,但比较平坦,也宽,完全可两人并排行走。途中没有住户和村落,直到山寨城堡一里路之外,才听到有狗叫声。 好在树岗他们这些晚上,多少都安排人过来莫情况,也使得住户的狗叫声不断,反而让今晚的狗叫不那么突兀,不至于让山匪惊觉。 离开主道,对于如何潜入山寨城堡,树岗等先遣队之前已经摸清楚,不从大门那边进。如今,城堡大门是从里面关门,大铁杆栓住厚厚的铜皮门,甚至要强行破开都不容易。 夺取大门控制权也是战斗任务之一,具体巫虎安排了多少人,杨继业不参与这些细致的事情。 城堡外,有一些是林子,更多的是耕种的农田、菜园,从期间穿插而过,每一个人都伏着腰,快速行进,减少被城堡里的人察觉的可能性。 因为有不断的狗叫声,很可能会有人起来四处瞭望,对这些偶然的可能性,巫虎等也做过预案。当真惊醒了山匪,这边固然不担心山匪会有多强战力,但损失肯定会很大。 树岗对安排杨继业等人的路径还是充分考虑的,如今,其他队伍基本在城堡脚下潜伏,甚至有些人已经借助绳索,进入到城堡里。 山寨城堡也是模仿柳河县城的建筑,环周有城墙,城墙上有行道、岗哨位、箭剁位等,整体而言是外高内低。 这里的城堡墙大约在三米五,对巫豹、杨猛等人而言,或自身轻功修炼比较好的人而言,这点高度根本就阻拦不了。 到城堡墙下,杨继业估计了一下时间,这时候可能是在凌晨三四点样子,进攻的时间定在五点。所以,这时候的进人城堡,然后往目标点围过去,形成绝对包围,时间上比较充裕的。 他们才到地点,便有传信员摸过来,见到杨继业后,报告了这时候各处的情况。杨继业表示明白,让传信员离开,对树岗上,“我们也开始行动吧。” 巫小陆见杨继业说行动,站起来准备往城堡爬。杨猛当即拉他一下,打着手势,让他先上去,然后再拉巫小陆上城堡。 第192章 挨家擒拿 树岗手一挥,立即有几个战兵相互搭建人墙,悄无声息地攀上城堡岩石墙。杨猛不过是做了几步起跑,随后奋起在石墙上几次踩踏,也就跃飞上墙。 对杨猛的办法,巫小陆是熟悉的,平时也曾有过这样的训练,可力量上和技能上,都没办法与杨猛相比。他暂时完成不了这样的动作。 杨猛上到上面,垂下绳索,杨继业和巫小陆两人便攀上高墙。其他战兵,也在同时往城堡上攀爬,没有多少难度。 上到城堡,往城堡内里看。黑蒙蒙的一片中,隐隐约约一圈轮廓,该是整个山寨城堡的范围。这个城堡不算大,估计只有县城中心的那一圈而已。 想来也是,城堡里常驻的人口,大约在三到五千。其余的山匪,分散在各村,还有一些则散布在山下。如今,因为在柳河县城之战中,山匪损耗较多,他们不得不将山下的人手都收回,免得引起各方面对鹰巢山的报复。 虽说这个城堡建成的时间比较长久,少说有千年了。但城堡最初成型后,并没有扩宽,山里的山匪数量也没有太多增加。 各村里的人群、以及城堡外集市的人群,占据绝对多数,而这些人不是山匪的核心力量。这使得在鹰巢山上,山匪之间同样有着阶层的划分。 五大匪首及其家族构成山匪核心,家族下面收拢的人员和力量,是第二级层,这些是作威作福的角色,占少数;第三级层则是充当山匪主力战兵和各部门负责人,这一些人数不少,差不多近万人;最后一级层就是普通的劳作者,耕种土地,在山林中寻找食物或捕猎人员,他们是大多数,有一两万人。 不等所有的人都上到城堡,在队员的带领下,杨继业、巫小陆和杨猛三个人快速从城堡墙上下到街道,藏在阴暗中往前摸索推进。 他们的目的地是人杰虎所住的楼房,这里距离人杰虎的地方不远,大约有两百米,在夜里,也看不清距离。 杨继业边走,便计算着还有多远才到目的地,按照他们所行走的步距,一步大约在六十厘米到八十厘米。身边的街景根本就看不清楚,带路的队员和身后跟过来的人手,一边控制自身的脚步,一边关注着周围,不能让人察觉。 等杨继业到目的地时,这边先潜伏过来的人,早到了。有人等着已经几个,然后用手势比划,告诉他们前面一片房子,就是人杰虎所在地。 这时候,还没到进攻的时间点,但按照事先商定,可以从外围开始,一间间房屋进行清扫山匪:打昏,然后捆上。 杨继业等人的目标不在外围,而是那幢石头楼房。楼房外是高墙,有三米高,之上是瓦檐。这才是最难搞定的,攀上瓦檐不难,难的是不发出声音。 因为人杰虎本身就是一个高手,只要有轻微的异响,都可能引起他的警觉。一旦警觉,敲响预警铜锣,那么,接下来将是攻坚战。 这不是之前设想的战斗模式,至于如何才能无声无息进到人杰虎的楼房,找到人杰虎身边的近卫力量,解决这些人手,才是这一次进攻的关键点。 山匪首领身边有两种力量,一是随时保护首领的小队人马,吃住行都在山匪首领身边,另一种是所属势力,平时会驻扎在首领住所周围,也是一种拱卫力量。 第二种力量就是面前这些茅草房里,每一间茅草房,都住着十几个甚至二十几个人。但主楼中的人,估计在三十个以下,却是好手中的精锐,他们作战意志坚定,对保卫匪首更坚决。 杨继业身边有六十人,但这些人也会分开行动。树岗最后压阵到了,到杨继业这里见一下,做了几个手势。随后,将四十个人分成两队,杨继业见其中一队轻轻推开一茅草房的门。 巫小陆有些兴奋,想跟过去,但又不舍杨继业这边。看着一队人都进了房,却没有动静,也不知里面发生怎么样的战斗。 过得一阵,才见里面出来一个人,比出一个ok的手势,显然是的手了。那人到杨继业身边,压住声音说,“少爷,他们这里的房有两层,楼上也住着不少人,幸好我们进去先有防备。” 树岗并没过来,稍待,另一组人也发出信号,成功了。如此,这边虽说还没做全面进攻,但已经解决两茅草房的匪兵。 按照这样的速度推进,等总攻时间到来,估计就差人杰虎所在的楼房。到时候,即便惊动了人杰虎,也不担心出乱子。 半个时辰,树岗便折返回到杨继业身边,他所带的四十个人,基本上没有遇到阻力就解决了茅草房里所有山匪。这也跟之前杨继业和巫虎讨论的情况,基本吻合。 鹰巢山的山匪,只要上山的关卡还在,他们即使警惕一些,也不会真正有多少警惕。因为千百年来,多少人想谋图鹰巢山而失利。或许,也有人曾想过从后山攀爬,进攻鹰巢山,可几百米高的山崖,几个人或许可以,但哪怕几百人上到山里,谁敢赌鹰巢山匪就会失败? “少爷,我们得赌一把了。”树岗说。 “怎么回事。” 树岗站起来带着杨继业三人进一房子,见里面点了油灯。一个中年、显得胖的男人,被单独提在一边。树岗说,“这个是人杰虎的二管家,本该住在楼房里的,但昨天他在外面与一个女人会面,半夜后才回来。这时候,如果让他叫门,里面的人估计不会警惕。” “好。”杨继业觉得可行,这个二管家必然是向树岗承诺了什么。 “想要活命,还不过来见过少爷。”树岗冷声说。 二管家双腿跪地,忙以膝盖为柱,撑着到杨继业面前,跪伏在地,“少爷饶命,少爷饶命。我愿意去叫门……” “好,只要你按照我们说的做到了,可以不杀你。”杨继业冷声说。对这种软骨头,杨继业确实不喜,但说给二管家活命,肯定没问题。 第193章 二管家叫门 “少爷少爷,我一定好好配合。”二管家浑身颤抖,听杨继业说可以活命,顿时跪拜感谢。 “你先说说楼里的情况吧。”杨继业说。 之前,树岗和队员到鹰巢山来刺探情报,对于人杰虎的楼房中,肯定不知的。有二管家这个人,就可完全理解楼房里的布局、人手、防卫和力量。 不到一刻钟,人杰虎的楼房内部的情况以及完全掌握,当然,二管家所说的情况,是不是真实,还有待核查。 人杰虎的楼房有宽大的院子,平时人杰虎会在这里练武。这个时间点,人杰虎差不多要起床了。 院子里除了正屋是人杰虎一家住着,两边的屋左面是守卫住在里面,有二十二人。另有做杂活、管家、管理经营生意的人,大概有十来个,另外就是管家、管理者们带在身边的家人,有五六个。 在人杰虎身边,真正战力强悍的,有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是人杰虎的亲卫,单独在一间房住着,那房间可通人杰虎的屋里。 人杰虎练武的时候,这些护卫也会跟在身边,一来保护人杰虎,二则是他们自身也要练武,不至于让武力值下降。 得知这些情况后,外围的山匪已经解决,只要破门进去,人杰虎和他身边的力量并不大,要解决也很容易。 按照杨继业之前定下的想法,能够不杀伤而解决问题,才是最有利的。这些山匪就是最好的劳动力,投放进矿洞去挖矿,才是最好的资源利用。 “少爷,人杰虎身边还有三个好手,不杀伤估计很难做到了。”树岗说。 确实,杨猛的武力值强,但他要全力以赴应对人杰虎,那人杰虎身边的人就没有人应对,万一逃脱一个,想抓回来,难度太大。 这些山匪对鹰巢山熟悉,只要离开城堡范围,他们想抓住对方就很难,或者说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巫虎之前也提到这一点,杨继业的态度是遇上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下手斩杀,绝对不能让对方逃逸。 “我和杨大哥对付两个,没问题吧。”巫小陆跃跃欲试,对于应对高手,他是乐于见到的。 “不行。”树岗立即否定,“对方的身手到底如何,我们都不知。少爷也不可以亲自下场去冒险。小蛮王,这是二爷再三交待我的。” 树岗将巫虎搬出来,巫小陆便不敢多说,随后也明白,自己冒险可以,但将杨大哥拖在一起,肯定不行。真让杨大哥受伤,很可能会让所有人都骂他。 “树岗,我们进去之后,先尽量解决卫兵。至于那三个人,战力不差,我们有几个组完全可应对了。再者,杨猛在对付人杰虎之前,也可以出其不意先打倒一个吧。”杨继业说。 “少爷,这肯定可以。”杨猛说。与人杰虎等对战,反而不可能一哄而上进行混战了。很可能是先派人试探这边的情况,人杰虎不会第一先动手。 “好,我估计。我们叫开门时,人杰虎可能还不警觉,但只要有另外的声响,他就该明白了。”树岗说,“叫开们后,二十四个人去应对二十二个亲卫,一十二人冲进主屋,看住里面的人。留下十二人做预备队,少爷身边安排十二人,基本可控制了吧。” “好,这个方案很稳妥,就这样进行。”杨继业说。 “叫开门后,其他人先在外面等。杨猛跟在二管家身边,将开门的人打昏后,二管家怎么办?”树岗说。 “打昏了,之后再处理。”杨继业也明白,二管家这样的不定因素,很可能在开门之后,出现新的情况。 树岗将所有的人召集起来,把任务分派下去,让各组重复自己的任务后,说,“都清楚了吧,等总攻时间一到,我们按照计划执行。哪一个环节出问题,其他组有能力的就帮补漏洞,事后,我会进行奖罚。” 计划和执行,除了执行力之外,实际上还有很大运气的成分。二管家的出现,给杨继业他们进人杰虎的楼房,有了更多便利。 杨猛走在二管家身边,巫小陆带着匕首放在二管家腰间,这样对二管家有更直接地威慑作用。不然,仅仅是杨猛的威慑,不那么真实。 三个人走到大门外,队员们迅捷地靠近了门外,随时可直接冲进去。 二管家也到门外,但他身体却在微微颤抖,心里害怕。巫小陆压着声音说,“把事情办好,不然,我一刀捅进去。” 大门有铜环,二管家先轻轻叩响铜环,确实像是要偷偷溜回楼房的意思。最初里面没有动静,等二管家动作稍微大一些,才听到有了动静,里面的人轻声问,“哪一个?” “是我。”二管家没有说名字,但却叫了对方名字,“还不快点开门。” “二管家稍等、稍等,我这就开门。”里面的人声音不大,但在门外能够听到,说不定里面的人杰虎和他贴身护卫也能够听到,但这也没办法的事情。 大门开了,好在也有吱呀声响。二管家被巫小陆推着进门,他躲在二管家身后,里面的人没看到,可杨猛高大,却被里面的人见了。只是,不等同有所表示,杨猛一个健步,硕大的手掌将那人的嘴和鼻子都捂紧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巫小陆见状,一掌劈在二管家后颈,也将他弄昏。立即有队员将二管家架住,作为幌子,免得院子里万一有人看外面。 树岗带着其他队员,轻轻地往院子里冲,力争不让发出丝毫声音。等第一组队员进到预订位置,杨继业才带着他的组员走进院子。 “二管家。”突然,楼上有人问一句。 树岗听到了,用鼻音“嗯”一下。很显然,这样的声音不对劲,楼上的人便说,“谁啊。” 队员们趁着这个时间,立即往二十二人住处冲,进去二十四人,而楼却分三层。哪怕轻手轻脚,多少都有一些声音了。 好在最初是二管家的声音,那个人即使怀疑,也没发出警报。只是,又喊一声,“二管家?” 第194章 小六出战 “唔……”树岗不得不又发出一个声音,但对方已经起疑,这边也不在意。 杨猛在最前面,往正屋的门走去,不管人杰虎是不是已经警觉,这时候,他们还搞不清到底什么情况,依然有机会可乘。 巫小陆跟在杨猛身边,也准备参与战斗,杨继业忙去拉住他,可不想巫小陆这时候出什么事。 巫小陆的武力值目前比精锐的战兵,相差不多了,虽说个头小一些,但巫豹和巫虎两人,从他几岁起开始对他进行训练,一般的角色早不是他的对手。 正屋的门从里面闩住,杨猛试了试,随即暗力一发,“咔”的一声响,门闩被他搞断了。 往门内踏一步,杨猛便感觉到有一股危险,但他并不后退,伸手往前一捞。抓住一个人的手腕,那人手里一把刀正准备剁下。 “你是谁,怎么敢闯进五爷家里来?”对手的手腕被抓,气急败坏地骂。 杨猛也不说话,将抓住的人往门外一拉。一股大力,让那人根本抗不住,身不由己地冲出门外。巫小陆见有人出来,又不是杨猛那高大个。知道是被杨猛丢出来的,二话不说,冲上去拳脚相加,放倒那人,随即被巫小陆打晕。 门外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里面的人了。 正屋里,已经亮起灯,随即被人吹灭。 杨猛站在堂屋,也感觉到屋里其他人都汇聚过来,便在原地不动。有个人叫了一声,“三狗。”估计是被巫小陆打晕的那个人,自然没有回应。 有两个从楼上冲下来,见堂屋站着一个高大的陌生人。当即警惕地看着杨猛,没看到同伴三狗,一个人准备往院子去,另一个人说,“外面还有人,别动。” 两人与杨猛对峙,人杰虎还没出现。这种情况,对于整个攻占人杰虎院子是最好的局面。这两个人,估计就是人杰虎身边的护卫,武力值比其他亲卫要高。 “你是谁?哪位爷让你来五爷这里搞事?”一个人大声质问,也是在提醒屋里其他人,有外人闯入。 “当然是少爷让我来的。”杨猛说。 “你家少爷叫什么名字?敢让你过来找死,你们当五爷好欺负。”那人愤愤地怒骂,估计是以为是山匪内讧了,要火并。 树岗这时候也明白对方的意思,当即带两组人进门。这些组员都是长枪,进屋内实际上不利于对战。屋内空间小,长枪唯一可做的就是不断地攒刺,只能进攻,无法防御。 树岗的意思也是做给对方看,让对方加深误会。作为山匪之间的内讧,仇怨固然大,人杰虎的防范意识依旧不会提高到最大。而屋里其他人,也不会有鹰巢山被攻占的惊乱。 “你们要战,我们和你们到外面拼,看谁笑到最后。”其中一个说。 “可以。”树岗说,“五爷在哪里?还是等五爷出来,一起决一胜负。” “你找我?好啊。”人杰虎从二楼下来,不急不徐,一步步下楼梯,“到底是谁?山寨本来就势弱了,还想借机吞掉我们?” 堂屋里影影绰绰,而屋外已经开始放亮。加之门外没有冲杀声,对方却直接破门进来,人杰虎和手下都是一个想法,那就是内讧。 争权夺利是每一个权力团队永远避不开的话题,鹰巢山历代都是五大匪首。这样的局面,自然会有人准备内讧,将权力收在自己手里,使得整个鹰巢山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图来经营。 人杰虎所拥有的势力,之前一直偏弱,但目前暂时要强一些。他也在提防着,很可能会出现那几山头联合,将自己的人马吞并掉。 “五爷,不用问,你也猜不到。还是手底下见功夫吧。”树岗说,知道山匪这些人的思维,顺着话,将人杰虎的思维拉偏,更有利于他们攻占这里的行动。 “怕你们不成?大不了一拼生死,五爷,我来会一会他们。”之前发问的那人说,“走,有胆子我们到院子去。” “好啊,还怕了你不成?”树岗说。 进屋的人往门外退,人杰虎则在几个人的拥簇下,出了正屋。外面是杨继业和巫小陆带着十几个人,这些人武器混杂,有长枪、刀、棍等,一时间只觉得陌生。 从屋内出来的人,有两个看起来要强壮,其中一个见三狗倒在地上,激愤起来,对树岗吼叫,“来啊。你们谁来?” 杨继业见出现面前这一情况,也笑起来。人杰虎这边的楼房虽说有不少人,但他的人早进了对应的位子,这时候,没有出现异状,显然是局面已经完全控制住。 就面前这点人,确实不难应对,说,“树岗,对方邀战,你看谁上?” “我来我来。”巫小陆叫喊着要上阵。 “你肯定不成。”杨继业目测了一下,估计这个人的武力值会超过巫小陆,担心巫小陆失手受伤可就不好了。 “杨大哥,怎么还信不过我?”巫小陆抱怨起来。杨猛说,“少爷,我给小六压阵,没事。” 以杨猛的战力和速度,给巫小陆压阵,确实可以在那瞬间将他救出来。杨继业说,“小六,小心。” 对方壮汉见巫小陆一个小孩子出战,更是受到了侮辱,大声说,“你们到底是谁,这么欺负人?让一个小孩来跟我打,当我们五爷的人都那么差?!” “你算老几,打得过我。自然有哥哥们来跟你战。”巫小陆笑嘻嘻地说,“敢不敢?”他手中拿着匕首,站到对手几步远处。 “老子两拳打死你。”那人说着,大跨步往前冲,巫小陆也迎上前,手中短匕首挥出,自然是要抢攻。 对手功底浑厚,虽说武力值还算不上高手,可比起树岗等精锐战兵,或许要稍微高出一线。当然,如果说与战兵对冲,很可能碰上就被攒刺杀掉。 巫小陆不会正面硬抗,但他进攻也十分利索,进退之间,很见功底。那人即使武力值比巫小陆要稍微高一些,可战斗节奏却找不到,几个照面,他的腿被巫小陆划出两道血口。 第195章 轻松擒下 那人受伤,折身准备回返拿他的兵器。 杨猛自然不想在拖下去,等巫小陆站住,便一步冲上,挥手将那人擒住,往地下一惯,说,“小六,看你的啦。” “猛哥,怎么弄这样啊。”巫小陆见对手已经倒在他面前,自然知道是杨猛发力,只要上前将对手擒下即可。走到那人身边,一掌砍在颈部,让他昏迷。 人杰虎原本还不过于担心,因为在山匪里,武力值的高低有很大作用的。巫小陆出战,让人杰虎以为这一天的火并还比较温和。可看到杨猛只是一招,就擒下他的亲卫,杨猛的武力值之高,对方还不讲江湖规矩的做法,让人杰虎心里一沉。 这时候,人杰虎也意识到,来人真正的首脑是杨继业,看着他,说,“你们到底是谁?” “人杰虎,你降了吧。”杨继业笑了笑,见人杰虎的面相不像穷凶极恶的样子,“你的人已经全部被控制,你还没想到吗?外面的人,还有院子的人……” 杨继业手指着院子卫兵住处,和院子外的茅草房子。按说天亮了,这里这么大动静,外面的人早该有察觉。 “要我降是不可能的,你们有本事将我杀了。”人杰虎说。 “那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杨继业说,“杨猛,上。” 对于杨猛的武力值有多强,人杰虎也不知,但他看到之前杨猛擒拿亲卫的动作,干脆利索,一步奔行,就将完成处于戒备状态的亲卫擒下,根本就没有反击之力。 这样的武力值比他要强不少,当即也明白,今天很可能躲不过了。沉声说,“来吧,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人杰虎身边还有一个护卫,他准备上前打。巫小陆说,“来来来,我和你对战。” “小六,别闹……”杨继业说,怕巫小陆与人对战,反而让杨猛分心,当下一挥手,两组战兵上前,长枪攒刺,将那人逼到一角,随后被打倒。 人杰虎见到来的人根本就不按照江湖规矩办事,心里一沉,也有了拼死之心。阴沉沉地看向杨猛,杨继业见了,说,“人杰虎,乘早降了,干脆。” “宁可我死,也要拉你们几个一起死。”人杰虎说。 “杨猛,小心,尽快解决。我们去看看其他战场。”杨继业说,知道人杰虎确实不是杨猛的对手,但对方有了拼死之决心,却不可大意。 “少爷放心。”杨猛上前两步,“人杰虎,来吧。可不能说我欺负你。” 这时候,天光逐渐放亮,人杰虎已经能够看清杨继业、巫小陆和杨猛的脸,完全可判断出三个人是少年。 “你们到底是谁?”人杰虎心存惊异,想知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等擒下你,自然会知道。”杨继业也是故意不说。 “那就来吧。”人杰虎也真有些怒了,面前除了这个高大的少年之外,另外两个少年也很了不得,而他们身后的战兵,看起来远比他身边的亲卫都要强。这也是对手准备非常充分,只是,怎么一点风都不透? 杨猛也是等不及,知道少爷还要主持其他方面的工作,目前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确实不能再拖。大步流星冲上前,人杰虎哪怕一直以来都在习武练拳,但无法与杨猛这样的武力值抗衡。 两三个照面,人杰虎就被杨猛逼退,不得不离开正屋门口。树岗对身边的人一挥手,立即有十二个战兵冲进屋。人杰虎见了,想要拦阻,但有如何脱得开杨猛这一关。瞬间的交战,对撞,人杰虎被杨猛一拳击中胸脯,咚咚咚几步往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战兵见人杰虎如此,十几条长枪攒刺,将人杰虎密密地围住,不得不放弃反抗。杨猛上前,将人杰虎捆了。 杨继业说,“人杰虎,还不肯降吗?” “你们是谁?” “我们来鹰巢山,是要将鹰巢山匪灭掉。你说我们是谁?”杨继业平静地说。 “不可能。你们怎么能够上山的?不对,是哪一山的人请你们上来?”人杰虎到这时,都还以为杨继业等人是某一首领请他们来对付他的。 “我们走。”杨继业转身出院子,见外面的战兵,已经将擒下来的山匪都集中起来。很多山匪也是一位鹰巢山里匪首们火拼,骂骂咧咧的,很不服气。 在人杰虎这边的空地上,已经堆积一大堆人,初步估计有两三百人。这些人,不过是人杰虎的精锐所在,还有一些人手估计是在下面的村子。 按照作战计划,在早上六点之前结束初战,进入到第二步。也就是战兵攻占各山寨,彻底荡平鹰巢山。 巫小陆押着已经绑住的人杰虎,走到楼房外,人杰虎见他的人完全被抓住,而对方的人虽不多,可每一个都精干强健。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如果对方采取更激烈的手段,估计山上会死更多的人。 这反而让人杰虎认定是匪首火并,才不下死手,心里悲愤,对闹事者恨不得咬几口。 楼房那边还在做扫尾战,人杰虎家里一些女人、孩子,也必须要搜索出来,一个都不能遗漏。 山寨城堡有一个广场,在城中心。这里,也是商铺最多的所在。这时候,商铺都还没开门,却已经被战兵们破门抓获。 这个广场有一个标准运动场差不多,也是平时山匪演武或做什么活动所用。这时候,一队队的山匪被押送到这里。每一个山匪都被野藤捆着,面带不甘之色,以为他们着了其他山匪派系的阴招。 人杰虎的人成为一队,被押送到广场来,有些山匪见了,说,“那不是五爷吗,他也被擒住了。五爷所有的卫队都被擒下了,到底是哪一位爷做到这番大事?” 见广场上,众多匪徒被抓,而孩子、女人等,则集中在另一边,所有的人都必须坐在地面上,一旦有人站起来,持长枪的战兵就会攒刺过去,将这一的人杀掉。 “你们是谁?到底是哪一路好汉?”人杰虎大声问走在前面的杨继业。 第196章 初战大捷 巫小陆听人杰虎质问杨继业,很不满,在他背后踹一脚,“你还敢对杨大哥无礼。” 人杰虎见巫小陆踹他,倒是没生气,可也听出一些东西。 这时候,巫豹带着一个人快步过来,见到杨继业也到了,将那人随手一丢,“绑了。” 立即有战兵过来,将纳入捆住。 “少爷,你们这边顺利吧。”巫豹说。 “很顺利,这就是人杰虎。”杨继业说。 “三哥,我带来了人杰虎,杨猛哥几招就解决他了。”巫小陆说。 “三哥,其他人情况如何?”杨继业说。 “少爷,二哥那边也解决了,目前,二哥去上山关卡那边,山岩在那边进展不够顺利。不过,也不要紧,只有几十个人藏在洞里,一时间攻不进去。”巫豹说。 先前见老三掠星虎被人提着过来,丢在地上,人杰虎已经吓得不轻。因为掠星虎和老大啸天虎之间的关系好,他们在山上是结盟的。 如果说这次变乱是老大要借机整顿山里各支,但掠星虎不会被擒拿。然后听到巫豹所说,才明白,这些人还要攻占上山关卡,就知道他们不是山里的人也不是山里某一人请来的帮手。 越来越多的山匪被押送到这里,山里的其他人,也被击中过来,有几组战兵看守,也不担心有谁敢反抗。 人杰虎走到掠星虎那边,虽说被绑了,但掠星虎不过是受伤比较重。人杰虎说,“老三,到底怎么回事?” “老五,你问我,我问谁?我他妈的在睡觉,他们就打上门了。我最先还以为是你的人在做乱,等见到他们不是你的人,才明白遭到偷袭。你也不知是谁做的?老五,我们真他妈的了,都不知是谁到鹰巢山来打杀,会不会是官府?” “不是。”人杰虎肯定地说。 “为首的是一个少人,叫杨少爷。荆蛮楚地这边有杨家?”人杰虎说。 “没听人说过。不过,老五,抓我的那个,有点像巫家寨的三爷巫豹,荆蛮楚地最好战的强手。”掠星虎说。 “熟蛮巫家?”人杰虎心里一沉,鹰巢山这边大家都找,巫家上次在柳河县城打杀了他们俩个寨主,坐地虎和震山虎,当时山里不少人吵吵要冲下山,与巫家寨拼命,为两个首领复仇。如今,巫家再杀上山来,那时要彻底灭掉鹰巢山了。 “你们是巫家寨的人马?”人杰虎说。 “老子巫小陆,巫家寨小幺,怎么,不服气?”巫小陆便报出名号,广场上的一众山匪听了,当真是怒发冲冠,只是,都被人绑住,也只能叫喊叫骂,随即被战兵一阵棍打。 杨继业见巫小陆如此,也不在意,“走了走了,关卡那边还有人没被擒下。” “好,看热闹去。”巫小陆说,“猛哥,快走快走。” 树岗要跟着去,杨继业说,“树岗,先别跟我们走。清点各股山匪人数,另外,将人马派出,每一个村子都不能出问题。” “少爷放心。”树岗沉声应到。攻占山寨城堡,将所有匪首擒下,也擒下山匪中的精锐和核心成员,但村寨里的人员才是多数。这些人的威胁力不强,可以后要在山里经营,对这些人的威压必须传递到位。 随着城堡里逐渐肃清,空出不少战兵,这些人不可能有休息的时间,当即按照之前的计划,对城堡附近的寨子进行围剿。 杨继业、杨猛和巫小陆三哥人,在另外三组战兵的保护下,往山下走。上山的关卡位子,是在从山脚爬到三百多米处,关卡之下,是一条独路,一台台石级都是人工凿出来的。 “之”字形从山脚到关卡,区间几乎没有可行走的地方。半山处,有一股泉流从山涧飞洒,倒是有一条小径可通。 关卡前,是百级楼梯似的台阶,笔直而上,除了选做路的区域,不算太陡峭,通道两侧,完全是悬崖、石壁。 百级石阶上人凿成的,百级石级尽头,是一个天然的石沟,大约十来米长度。过了石沟,就是关卡。关卡是后来山匪建造的,设立了门,又将关卡内的山土清空,得到一些空地,修建了两房子。 守关卡的人,只要将关卡的铁门关上,下面几十有几十人攻打这门,也难以起作用。火烧、烟熏、射箭、擂木,或者火药来炸,都发挥不出应有的功效。 这也是为什么,千百年来,没有人可攻下鹰巢山的原因。 这里完全是绝地,除非开了关卡,才可能有进出。 关卡内,建有两房子,一房用于守关人生活起居,另一房子就是准备了大量的守关器械、滚石等。守关也分为三层,每一层都有人驻守。 特别是最外一层的铁门铁锁,那锁的钥匙都在大匪首保管,严格控制,不让山里的人轻易下山。 另外两关卡也是有门锁的,不过,没有最底层的那关卡严密。第二层关卡同样修建了住房,其中以房子,建在一山岩下,连通了山岩的溶洞。 从山上而下,第一道关卡住房比较多,五间房屋,驻有一百多人。山岩待人来偷袭时,这一关卡的人没有警觉,在夜里被完全擒拿。但在开关卡门时,不料这门里外两面都是锁着。他们在开门时,惊动了第二关卡的山匪。 砸开关卡门,第二道关卡中的山匪也是一位,上面对山头之间发生火并。只是谨守石头屋,在山岩的人对他们进攻时,这些人退守进山洞。 山洞也是口子小,又占地利。山岩的人没办法进行突破,才拖延下来。另外一道关卡,也在破开关卡门时,警觉了。不过,他们只有十几个人,又没有门锁钥匙,逃不掉,被山岩分兵擒下。 等杨继业几个人到第二道关卡时,山岩见他们到了,忙过来,“少爷,我没有很好完成作战任务,请少爷处罚。” 杨继业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这边事发有因,这也不能怪到山岩身上,便说,“这里的情况我知道了,里面有多少山匪?” “三十一个。”山岩说。 第197章 破关卡 在山岩陪同下,杨继业走进第二道关卡的屋子。进里面,见这里虽然简陋,但长期经营下来,设施倒是比较全面。 这里的房屋是瓦房、石墙,住处有竹床连铺,灶房、储仓、用水设施等等。不过,这时候也比较乱,那时因为对战所致。 山岩的人冲过来时,对方没做多少抵御,就往山洞里躲进去,避开正面战斗。但这个山洞并不深,只有二十几米,空间却不小,没有其他岔道可钻。 只是,山洞入口处比较小,另外就是,从屋子进去,有两米高的石壁,通道比较小。在里面守候,外面下攻入确实很难。 站到上洞口前的地方看,山岩说,“少爷,小心些。里面可能会砸石头出来。不过,他们没有弓箭。” 进山洞的斜坡有石级,入口可供一个人弯腰而入。但里面有好几个人持刀枪守卫,山岩组织几波进攻,都被打退。伤了几个人,好在受伤不严重。 “我去试一试。”杨猛突然说,对于面对多人进攻,或许只有杨猛这样的武力值,才有可能攻得进去。 “杨猛,别急。”杨继业说。 对于山洞中的匪众,那是瓮中捉鳖,几十僵持一两天,对于目前而言,不过是拖住几组战兵。这些人真想冲出来,在长枪攒刺之下,完全没有逃走的可能。而山洞里虽说可以防守,但没水没粮,他们又能坚持多久? “少爷,时间拖长了,会不会影响第二步作战计划。”杨猛说。 “就这样闯进去,危险性还是太大。真要闯,也得有所准备。只要找几块藤牌,他们的刀枪、石块,就伤不到人。再说,如果这些人得知山匪全部被清除了,还会顽抗吗?”杨继业说。 “杨大哥,找一些柴火,将他们熏出来吧。我们打猎,经常这样干。”巫小陆说,对于有新奇方式的战斗,他总会更积极。 “少爷,可以试一试。”山岩说,他也不想因为这里的山匪,拖住战斗的演变进程。 “不会将这屋都烧了吧。”杨继业说,将鹰巢山占据了,这些关卡,肯定要保留,能够不破坏,对以后的建设就可少一些,都是资源的充分利用。 山岩知道杨继业的意思,说,“少爷放心。我看过这里的风向,从山下上来的风,顺着门口进来,然后会钻进洞里。想来,洞里有细小的缝可通风。” 当即,山岩让队员出去找干草、柴火,在第一道关卡那里,堆有这些燃料,显然是给三个关卡准备的。有几个队员到上一道关卡,带来柴草,先堆在去山洞的路口,里面的山匪也察觉到外面的人会对他们进行烟熏攻击,便从里面砸出不少石头。 好在外面的人也有防备,没伤到人。其间,杨猛找准时机,掷出一块石头,砸中一个人的手臂,那手臂被砸断,将洞里的山匪吓得不轻,再不敢露头出来防守。 柴草堆好,点燃。这些柴草比较干草,燃烧迅猛。火焰和余烬果然顺着石级往山洞口子冲进去,里面的人估计是躲得远一些,暂时还没听到咳嗽声音。 杨继业想,如果有崔泪弹之类的,只要两发射到山洞中,这些人必然会被逼着出来。要不然有辣椒也可,但这个时候,辣椒还生存在美洲的土地上。 山岩见烟不强,说,“多弄一些湿树枝、湿草混在一起烧。” 很快就有队员按照山岩的指挥,将树枝拖来,放在柴草堆上,浓烟滚滚地往山洞里熏。巫小陆说,“杨大哥,我猜他们很快就憋不住了。” 山洞空间虽不小,但岩石的缝隙小,浓烟散不开,自然会集聚在山洞里。时间稍长,里面的空气会逐渐稀薄,山匪不是被熏昏到,就是不得不选择逃出来。 熏一阵,杨继业暗示山岩,故意大声说话,让人再去弄柴草。然后,对杨猛一指手,杨猛明白少爷的意思。这个时候,山洞里的匪众不会在洞口位置看守。 即使有匪众看住洞口,也不会人多,就是杨猛冲进去最好的时机。山岩也明白,当即让三个组的队员紧随杨猛身后,往洞里扑去。 巫小陆自然不甘寂寞,追随这往山洞冲。杨继业想拉住他,却来不及了。心想,对与巫小陆这样的性子,真要是处处限制他,未必是什么好事。 杨继业并不追进去,知道自己进去,山岩他们反而要派人保护自己,分散兵力,索性在外面等着。 杨猛冲进山洞口那瞬间,果然有响动,随后的队员冲进山洞,里面的人叫喊起来。杨继业也不怎么担心,自己这些队员与守关卡的山匪相比,完全是两个概念。 职守关卡的山匪,大多是山匪中的中层战力而已。不算精锐。山匪里的精锐,地位高,不用到关卡这里来受苦。 杨猛冲进山洞后,队员相继进去,不一会,山洞里的动机就平息下来。巫小陆从里面出来,拖着一个人,说,“杨大哥,我也抓住一个,该不该算是我的战功?” “小六,你如今该安心念书,准备秋试啊。不然县尊大人得知你这样贪玩,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杨大哥,饶命啊。我不要战功了。”巫小陆立即换成一脸苦像,最担心的就是要念书,但他参加秋试,拿到童生功名是必须的,巫家寨已经同县衙沟通过了的,不会改变。 “你知道就好。”杨继业稍微严肃一些,对于巫小陆好战、好动的性子,多少得压一压,免得出问题,就不好向巫家寨交待了。 “杨大哥,洞里面三十一个人,都被擒下。”巫小陆说。 山岩和杨猛从洞口出来,站到杨继业身边,随后,里面的山匪一个接一个出来。大多山匪都被捆起来的,出来后也不敢有反抗。 所有山匪出来后,杨继业对山岩说,“留一组人在这里守住关卡,其他的人押送这里的人到广场去。第二阶段的战斗计划,必须迅速推进。” 第198章 降不降 回到城堡的广场,这里已经集中了五六千人,主要是住在城堡里的人群和山匪精锐。 分在不同区域,密密麻麻地坐在地上,没办法反抗。而山匪精锐则被捆着,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在这里值守的军士,三人一组,主要从生蛮精锐中安排。 只要山匪有任何动静,这些值守的人,会扑过去,让他们惨叫声响彻云霄。唯有如此,才可将这么多的人镇住。 在广场边上,堆有几十具尸体,显然是在战斗中杀掉或有人反抗被打杀掉的。在对战都,自然没有任何同情心科研,都是你死我活的争战,没有饶恕一说。 杨继业和杨猛、巫小陆,以及身后的五个小组队员,出现在广场上,这里的队员有人跑过去跟杨继业汇报这里的情况。 杨继业知道,巫虎、巫豹等,目前正在推进村里的战斗。对鹰巢山的攻占,进攻是第一步,最为关键的,还是接下来的治理、经营。 看着面前有老人、有孩子、有女人,乱哄哄的一大群,杨继业也感觉到头痛。对鹰巢山的最初想法,那就是把这里经营成为一个秘密的、科技研发基地、军事训练基地、黑产品生产基地,这显然需要一定的人口作为基础,却又不能人口多,成为自己的负担。 不过,这种事情真的可以丢给巫龙去处理,自己只要结果就好。 走到人杰虎那里,这时候的人杰虎早就没有先前那种精神气,或许是看到鹰巢山的各支山匪都被轻松击败,几乎就没有什么反抗之力,才让他彻底心冷。 给他们的结局,是不是押送到官府大牢,然后秋后问斩?这些攻山的人,将所有能够看得见的人,都抓了过来,押在大操场,看来就是这个意思。 自己在那个大个子少年面前,毫无反抗被打败、抓住,看来老大啸天虎、老三掠星虎也没有反抗之力。掠星虎是被巫家寨老三提着过来,虽不知他具体情况,但想来也是如此。老大是被抬过来的,受伤不轻。 啸天虎身边的护卫力量最强,受到的攻击估计也是最猛,被打伤成那样子,就是必然的。这些人马之精锐,不仅是将领武力值高,手下那些人更是千挑万选,不然,他们如何才能够做到,山里的人都没反抗就被擒下? 人杰虎最深的感受,就是他被打败后,几条长枪攒刺之下,他哪怕使出浑身数解,也无法逃出长枪袭杀。不得不被控制在地上,才被抓住。 见那个自称少爷的人,带着另外两个少年到了,人杰虎不知该说什么。最小的少年是巫家的小儿子,那么这次的行动,肯定与巫家密切关联,说不定就是巫家在办事。 “人杰虎,给你两条路走。你怎么选?”杨继业站在人杰虎面前不远,也不担心人杰虎会奋起偷袭,反抗挣扎,“第一条路自然是归顺于我,以后没有人杰虎、没有山匪,我叫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另外一条,那就是把你交给县衙,作为鹰巢山的匪首,会有不少赏钱可拿,你呢,估计是秋后问斩。” “少爷……我能不能问问,今后做什么?”人杰虎说。 “给你留一条命,这是你赚到的,随时都可能被我收回来。至于做什么,那当然是需要的时候,你赴汤蹈火都得去做。没有可选的。”杨继业冷声说,不管人杰虎在鹰巢山周边做不做恶事,有没有血债,对他们都不会有多少善意。 人杰虎不作声,而在他不远的,是之前被杨猛从家里丢出来,被巫小陆打昏的那个护卫。听杨继业对人杰虎很不客气的话,激愤地说,“你们算什么,偷袭我们。敢不敢面对面战一场?要不是你们偷袭在先,谁输谁赢,可不知道。” 巫小陆见自己的手下败将,这时候还在哔哔哔,走过去在他腰间踹一脚。其他战兵挥起长枪准备一阵狂揍。杨继业说,“算了,打伤就没价值了。” 押进广场的绝对多数山匪,都是在黎明之际,被在睡梦中所擒。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打昏,然后被捆住,后来醒转,却无法反抗。被送到这里来,见整个山匪的人,都被擒下,心中惊讶、震惊的同时,心里也非常不满、不服气。 如果不是偷袭,他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对方?一人一口口水,也将对方给淹死了吧。心里愤愤不平,但要叫喊却会被一顿乱打,甚至被长枪刺死,那憋屈真让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杨继业不理会山匪们仇恨的眼神,谁遇到这样的情况,都可能会是如此。只要将他们饿一两天,到时候有气无力的时候,才明白保命才是第一。 “杨大哥,我们去看看啸天虎那边是什么样吧。”巫小陆说。 “好,去看看匪首老大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杨继业笑着说。 “对啊对啊,我该到人杰虎家里去看看。他说幺匪,他家里的东西,该归我才对。”巫小陆笑嘻嘻地说。 “小幺,人杰虎肯定有好几个老婆,送给你,要不要?”杨猛说。 “呸呸呸,杨猛,你是在找打。”巫小陆跳起来,随后回击说,“杨大哥,杨猛都要有十七岁了,我认为该给他从鹰巢山女人里,选两个送给他。奖励杨猛。” 两人嬉闹着,在身边战兵的带路下,往啸天虎住宅走去。啸天虎的住宅就在广场正北方向,坐北朝南,估计也是有学帝皇之意。宅子高大,宽敞,大门比人杰虎的家要宽两三倍,然后沿着院子周边建造楼房,里面如果都住了人,这里的实力远远强于人杰虎。 直接进正屋,见堂屋有一神龛,上面放着烧香祭拜之像,看上去不知是铜质还是金子。 杨继业让杨猛将神像拿下来,在手中掂掂,觉得这个东西够沉的,很可能中纯金打造。如此看,鹰巢山积累的财富估计真不少。每一个匪首家里,都是千百年积攒下来的,好东西肯定有,就不知藏在哪里。 “杨大哥,你说啸天虎会不会有一个藏宝洞?”巫小陆接过神像,也感觉到这东西可能是纯金的。 第199章 关岩山寨 在啸天虎家里翻找,确实找到不少金子、银两和大量铜钱。这些不过是啸天虎私人的东西,主要是啸天虎私藏品和他女人的物品。至于私人财物,估计是藏在哪里,得审问过啸天虎后,或许会被榨出来。 这时候,对攻占鹰巢山所得到财物、收获,暂时都还没有人力来搜刮。另外,鹰巢山肯定还有作为整个匪巢的积累,这才是攻占鹰巢山最大的收益。 对于财物、奇货,巫小陆虽好奇但没有什么占有之心。知道这些东西,今后都会变卖成钱,要发展生意,要变成本金。 看一阵,杨继业见这山匪首领家中,有价值的东西并不多,想来,山匪抢掠中,也难以遇到好东西。或许,这千百年来,他们生活在鹰巢山上,消耗也是比较大的,私家积蓄或许并不多。 对于搜家,杨继业也不擅长,审问过匪首后,才知道到底有多少好东西。 出广场,让人带着他们往最大的一个寨子去看那边的战况。这个寨子据说有几千人,隐隐有与山寨城堡这边抗衡的实力。 巫虎亲自带队往这个寨子而去,也不知这时候是不是解决问题。一个几千人的大寨子,青壮人数估计有一两千,真要让他们组织起来进行抗衡,要解决对方难度就大了。特别是入寨子进行巷战,对方会占据天时地利,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将很大。 巫虎也知道这样的寨子解决起来难度大,所以在攻占了匪首楼堡后,都不与杨继业碰面,便直奔这个山寨,可见对这寨子巫虎有多重视。 明白目前的局势,杨继业等带着人也加快了一些速度,对这样的大寨子,解决好,接下来在鹰巢山上的问题,就好解决得多。 最难消化的就是鹰巢山上,本身有两三万人,但杨继业带来的人才几百而已。山匪的管理层成员、精锐力量,都可以带走,充到矿洞里去挖矿。 但山里普通百姓,没有血债的人群,毕竟是大多数。鹰巢山的匪巢,比起其他山头的土匪是有所区别的。这一点,事先就有所讨论,但如何解决这些人口问题,杨继业还没有做决定。 充进矿洞的人数,应该不到一万,那么,剩余的将近两万人,对杨继业而言,既是不可多得的资源,也是一大沉重的包袱。 人口问题处理得好,那就是资源,可以成为劳动力,解决以后人口缺少的问题。但这些人要如何收服、安置、管理、利用等,都是一系列的问题。 杨继业想自己可能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处理,随即想,这些人在山上不能多留,看有了生蛮五支加上巫家寨和熟蛮,分散这些人,安排到蛮族各寨去。应该可将这些问题解决掉。 这个寨子叫关岩山,寨子的地势也非常好。进寨子前有一个两山并排耸立的关隘,那里是有人驻扎的。不过,他们也不存在多高的警觉性,使得巫虎到后,轻松占据这里的进寨口。 这也是鹰巢山千百年来的平静,使得这里的人当真是夜不闭户。巫虎带人进寨子,有两百多人,只是天色已经微明,村子里的人也快要起床做事。很显然的是,他们想一家家将人打昏、捆绑,是不可能的。 从守寨门的人口中得知寨主一家的住处,巫虎让人先突袭这个寨子管理层人员的家,好在比较顺利。也就将关岩山寨子的指挥体系牢牢掌控了,剩下的虽说有不少青壮,但不是实力强劲的那些人。 整个鹰巢山的青壮,武力值稍微高出其他人的,都会被选进山寨城堡,进到匪兵成员中受训练。 留在村寨里的青壮,在心性上和武力值上,都没有多强的战斗力。 虽说情况如此,但巫虎也不会大意。打到别人家中来,那反抗之力有时候会难以估测。 杨继业等人赶到关岩山寨子外,见这里留有一组队员在守住寨门。问了问情况,得知里面的战斗还没完全结束。 巫小陆急着说,“杨大哥,我们快一点去,还赶得上。” “小六,这个寨子是你二哥在负责,你冲上去做什么。”杨继业也知道巫小陆的心情,不过,山寨这里与山寨城堡不一样。这里说到底,他们还是住民而已,既是享受了山匪带来的利益,本心上却不为恶。 也因此,他们的反抗更多是基于保家存活而已。 寨子中有一块大空地,也就是这个寨子的晒谷坪。这时候,很多的寨子人都被赶到这里,队员们三人一组,在监视着这些人群。 问清楚巫虎所在位置,杨继业带人过去。因为最初的突袭,使得巫虎将寨主、寨子管理成员大多先控制住了。对其他住户的人,将他们从家里赶出来,集中到晒谷坪的过程,基本没遭遇到实质性的阻力。但在寨子一角,这里有十几家连在一起,等巫虎他们的人过来时,这边早有警觉,已经做起防范。 十几户的小单位较为封闭住在一起,说明这是一个宗族的人,才可能有这样的建筑。如此,对这里的守卫也才会齐心,不担心外敌如何强大。 杨继业到了,巫虎见他过来,说,“少爷,这一块有些麻烦。” 杨继业见这十几户所在位置,要高过村路两米。然后,又有两三米高的院墙。使得巫虎的人只能在下往上进攻,而仰攻非常难受。 这一块建筑,偏偏还处在一个小山包上,地势上比其他各处高一些,想要攻上去,确实不容易。 想来这样的家族,他们会比较齐心,家中储存也会相对丰富,不担心被围困十天半个月。 杨猛到来,说,“少爷,要不要我和二爷攻上去。” 杨继业面对这样的攻坚战,确实没有多少好的建议或决策。看向巫虎,等他来决定。 几米高或厚重的大门,对方只要没有硬弓防守,没有火枪之类的火器。杨猛等人的武力值,确实可直接冲上去,然后破坏对方防御体系。 “先等等吧。”巫虎说。 第200章 强 攻 “劝降?”杨继业说。 “少爷,劝降可能不会有作用。”巫虎说,“像这一家族的情况,在鹰巢山这边估计都不多。一个族别发展都十几户,还仅仅抱团的。估计寨里的寨主,对他们说话都不太管用的。 寨子里,谁家人多,力量强,就可在寨子里称强。我们拿下这一家后,这个寨子其他人就不敢再有反抗的心思。不过,在我们进攻之前,还得先做一做劝降。能够劝降,当然更好。” “二哥你安排吧。” “那好。我原先准备等老三过来,加上手下那些老队员,将这里地方强攻下来,代价并不大。老三在东岭寨,也是一个四千多人的大寨子,不过,进展比较顺利。老三进寨后,一路打将进去,寨子里的青壮见他完全不讲道理见人就打趴,便胆寒了。”巫虎说。 巫豹心思急躁,解决问题当然喜欢干脆利索,而表现出强悍的战力,就是最好的威慑。一路打杀,将遇到的所有青壮都打倒,确实很具有冲击力。 “杨猛过来了,我和杨猛冲上前,打开大门完全没问题,战兵只要破开墙,里面的人没有凭借地利,有如何守住。”巫虎对面前这里的战斗,早就有了打算。 “好。”杨继业说。 巫虎让人将寨子的寨主押过来,杨继业见寨主是五十来岁的老者,面相上,倒是有些威严。巫虎对寨主说,“整个鹰巢山我们都已经拿下,就差这十几户人家,真要强攻进攻,并不难。 但我家少爷有好生之德,不想多有杀伤,你喊话,让里面的人自己出来,降了吧。” 寨主低眉顺眼地看着巫虎,随后也得知杨继业的身份,便对杨继业说,“少爷贵人,我们是生活在鹰巢山上,可是,我们寨子没有到山下抢夺,也没有杀人放火……” “寨主,你跟我说这些都没用。”杨继业说,“我将你送到县衙,你想会有什么结果吧。二哥给你立功的机会,你真做好了,我们自然会放过你和你的家人。” 杨继业也不会多做承诺,但他所说的话,也是一开始就定下的策略,不算哄骗对方。 “少爷贵人……”寨主还想多求情,但杨继业一挥手,说,“给你一炷香功夫,劝降了,算你立功。” 推开一些,看着面前推进的攻坚战。深入战场,对这些事情有更具体的了解。这是杨继业想要的体验,同时,也是对战兵们的一种培养。 寨主见杨继业不在理会他,而身后的长枪兵的枪尖在他身上压了压,那是在催他快些做事。寨主便扯出声音,对石墙内喊叫,要里面的人快些出来降了。 里面的人听出寨主的声音,便骂出来,说寨主自己怕死,没骨气,引狼入室,不得好死等等。寨主劝说一通,也将整个鹰巢山被攻下的话传进去。里面的人说,他们本身就是良民,是好人。 “鹰巢山就是千百年来的匪窝,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好人,我呸。”巫小陆笑出声来。 “我们不是匪。”寨主辩解说。 “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杨继业冷声地提醒,不想这时候与寨子的人做什么辩论。关于鹰巢山的山匪如何界定,那不是他们本身说了算。住在山上,享受了山匪带来的福利,还以为自己很干净,那是不可能的。 寨主听杨继业这样说,也看到巫虎带着的战兵往这里汇聚,知道这些人真的下决心要攻占这处人家,便大声而费力地呼喊。 可是里面的人哪怕听到寨主的喊声,得知外面要进攻了。反而猖狂地叫嚣,不怕进攻,宁愿拼死。 巫虎听院子里的人这样叫喊,当即对所有队员做了手势,要巫小陆保护好少爷。杨猛知道巫虎的意思,随即两人一个拿着棍,一个握着长枪,在地上一点,两人便升空而起。 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准备集中力量针对两人进行反击,巫虎和杨猛已经到院墙头上。杨猛长枪攒刺、舞动,接连将充过来的人群刺翻在地。 巫虎则跳下院墙,到大门那,要砸开大门。大门里虽有铁栓,巫虎强行充开人群,杨猛也跳进院墙,在巫虎身后掩护他砸门。 院子里的人见敌人进院子,疯狂地想充过来,将杨猛打倒。这怎么可能?哪怕几十个人围住杨猛,都不可能冲得过头守住的长枪。 杨猛这时候的武力值,差不多达到大宗师级别,普通壮汉,既是百十个,也无法抵御他的冲撞,何况这时候杨猛在防御。 从一开始发难,到巫虎砸开大门,再到队员冲进屋内一阵砍杀,彻底击败屋里的抵抗力量,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寨主见到这样的结果,看到拖出来的人已经有两三个不省人事,才明白之前叫他过来劝降,真的是不想伤人。见院子里的人被押解出门,寨主微微低垂着头,心里也是难受。 这一家子,差不多两百人,在村子里确实势力大,说话响亮有底气。原以为可以抗衡敌手,谁知对方真要强攻,不过是一次冲锋就将他们所有勇气击破。 杨继业见这些人被押送出门,仇视地看着一切,也不在意。鹰巢山本身就是匪窝,哪怕没有血债,也不能说他们就是好人。不过,他们在山里也不会多杀,至于怎么让鹰巢山平稳下来,那是巫龙才头痛的事情。 将全寨的人集中到晒谷坪,这样大的寨子,也不可能将他们带走。杨继业想,巫龙暂时也不可能过来处理,倒是要对这里进行安抚一番才行。 站到晒谷坪一侧,重叠两排八仙桌。站上去,杨继业和巫虎、杨猛、巫小陆等人便比寨子里的人高不少,让整个晒谷坪的人都看到他们。 在几千人的瞩目下,杨继业面色平静,说,“关岩山寨子的所有人,今天我们来这里,是接到县衙的指令,奉命剿灭鹰巢山匪。鹰巢山城堡里的所有山匪,在天亮之前,已经被我们大军清理一空,三大匪首擒拿了……” 第201章 谁 错 以后如何处理鹰巢山的人,那是巫龙的事情。只是,今天没有处理好关岩山寨子的人,几千人要扣押在晒谷坪,也是要不少人看守的,这显然不是好的办法。 “啸天虎、掠星虎和人杰虎全部被擒拿,城堡里所有匪首和帮凶、所有匪兵都被擒拿。对于鹰巢山匪该怎么处置,我来之前向县尊大人请求过,山里这些土匪有恶行的、有血债的,那必须带到县里听审,发落,秋后该问斩的决不轻饶。 但对于平时都没有做过恶,没有下山抢掠、烧杀的人,则可从轻发落。你们寨子有没有恶行的山匪,有多少,那都要你们自己报出来。一旦有恶行,这时候不向大军自首者,牵连全家,有重罪又瞒报的,坐连三族……” 说到这里,杨继业故意停下来,目光扫视下面几千人,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躲避杨继业的眼光。对于这样的效果,杨继业还是比较满意的,随后又说,“当然,我希望有恶行的人,自己站出来自首,你做过恶,如今大军攻山,向你讨还血债,清你罪行,难度不应该吗? 你想瞒过大军,那是不可能的。除了在你们村里可以举报,我们也会向附近各寨子、城堡的人,让他们来举证谁有恶行。但凡被举证后,查实了,举证者有奖励,可分给田亩耕种,在山里安居。 被举证出来的,罪加一等,坐连全家或三族。这些,只要几天之后就可以查清楚的。另外,村里寨主对全寨的人,哪一个有恶行,又没有告知大军的,寨主视为同罪,该怎么处置,不会轻饶。 最后,我要说一点。之前,我听寨里的人说了,你们是冤屈的,你们是好人。对不对?” 下面果然就有不少人在叫喊,觉得他们是好人,有天大冤屈。杨继业等这些人都说了后,看着他们,等这些人心里发虚之后,才说,“我听你们说了,你们觉得自己没做恶,没下山烧杀抢掠,就是好人了。对不对? 那我问问关岩山的所有人,你们寨子有多少田亩,种多少粮?种多少棉,产多少麻?一年榨多少油?挖出多少药材换钱? 你们也明白吧。寨子的田亩种下的粮,够你们吃三个月还是半年?剩下的日子,那些粮怎么来的?不就是从山下抢来的吗?山下大户、商家,为什么会给你们山上送钱送粮送盐送布?他们心甘情愿吗?那是鹰巢山的山匪杀灭了多少人家,才让山下的人,怕被灭族,不得不给你们送上来。 这些粮、这些盐、这些布匹,你们都吃了、穿了,没说错吧?我们大军今天奉命剿匪,就是要将鹰巢山灭掉。只有鹰巢山被灭掉了,山下各寨子、山下大户、商家,才能够安稳地吃饭,做生意、做生活。这个道理,有没有错?” 杨继业也明白,他说的这些确实站不住脚。不过,这场攻占鹰巢山的战斗,本身就是一次生存空间之争。 鹰巢山这里的人,其实也是为生存而战,上山为匪,就是他们生存的一个空间。如此,在生存空间之争上,是非对错,关键看谁更强了。 借口县衙之令,杨继业此时站在正确的一方,成为正面一方。关岩山寨子的人,作为山匪的一个组成部分,自然是官府要剿灭的对象,没多少理由可辩解。 听杨继业说道这里,寨子的人也都明白,纷纷泄气,低头不敢再争吵。杨继业便不多罗嗦,大声对寨子的人说,“现在开始,到过山下做恶事的,自己站出来,不要牵累了你家里人,更不要让人举证后,被大军抓了出来。 现在开始,半个时辰后,在没有自己走出来的,就开始举证。” 杨继业也明白,让人举报、揭发,是对人性恶的一种纵容和培植,但对鹰巢山原住民要怎么处理,他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先将这个群体分化,才便于今后在山里经营。 不说一句废话,虽然杨继业面相年轻,但在文朝,少爷的身份绝对好用,何况寨子里的山民也是处于底层,在鹰巢山上也是受压榨的存在,打着官府的旗号确实很好用。 寨主在桌下等着,一身的汗衣服都湿透了,两腿微微颤抖。因为杨继业之前说了,寨主要对全村负责,一旦出现包瞒情况,寨主会同罪。 “少爷、少爷,我……”寨主见是到这些人铁血的一面,自然更怕。之前,维护他们凌厉地强攻,已经给寨主留下强烈的阴影,担心这些人一个不满,自己会被杀掉。 “好好办事,我会向县尊大人求情,让你们寨子安安稳稳过日子。”杨继业这时候,抛出一个甜枣,才会安定这些人的心。 给人一个不容易的火炉,他们才会珍惜,也就不会产生反抗。对此,杨继业有自己的理解和做法。 巫虎对于统率军卒有一套,对于控制总体走向,也是有自己设想的。对于其他寨子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杨继业也赶不过去看了,索性留在关岩山寨里。 寨主见少爷态度已决,便走进人群里,将平时帮他做事的中层管理成员,全召集过来,然后跟杨继业请求。 “少爷,我们寨子这些年下过山的人,我们都会清理出来。只是,多数人都不在寨子里,而是在城堡那边。那些人算不算?” “你们只要将这里的人先清理出来,至于在城堡那边的,还要审问。看这些人为恶有多大,最后有县衙来处置他们。”杨继业说,对于有恶行的,肯定会带走,投进挖坑事业,也不可能在于鹰巢山这边有联络了。 一刻钟后,巫虎提醒了一下。当即还在犹豫的人,便站起来,走出人群,立即有战兵将他们押在一旁。对这些人,也不会有恶劣的态度刺激他们。 有人开始走出人群后,自然就有更多的人迫于压力,不得不走出来,免得牵累家里的人。 哭声,便在人群里传出来。 第202章 开 仓 陆陆续续走出三百多人,随后,巫虎大声说,“最后一刻钟,千万不要自误。隐瞒不报,牵连全家,累及三族。可不要说大军不给你等机会——” 作为大高手级别的武力值,吼声如雷,非常撼动人心魄。整个晒谷坪的人都被吓破了胆,便又有几个人站起来,走出人群。 寨主对说杨继业说,“少爷,他们几个就是下过山,挑粮……” 杨继业冷着脸,不说话,没给任何态度。寨主随后埋头不说话,又等一阵,见人群里再没有动静,寨主战战兢兢地走进人群,极力地回想,谁可能还是范围里的人。 时间到后,杨继业再次上到八仙桌上,大声说,“关岩山寨的所有人,你们有序地返回家里,在家里等着县衙的告示。这期间,平时怎么做生活,就怎么做。无需多担心,大军会在城堡那边驻扎,确保你们的安全。” 不管这里的人怎么想,安抚的言语还是要给的。接下来,只留下三百多人在晒谷坪,其他的人便会到家里。到家后,人们终于承受不了压力,哭泣起来。 寨主不敢离开,站在不远处,担心杨继业随时会找他。如果不见,大军会不会在寨子里再将人抓走? 晒谷坪不远,是寨子里的仓。鹰巢山上各寨子因为种粮不可能够吃,山匪会按照人口的多少,给各寨子分配吃物等。但寨子里也不可能将得到的物资,全部分到各家。 杨继业在琢磨这个事情,然后觉得该看一看寨子的仓库,就能够看到鹰巢山整体的情况。 “寨主,把寨子的仓库打开吧。”杨继业看一眼寨主,然后看着不远处的仓说。 “少爷……少爷,是……是……是。”寨主虽然想拒绝,但也知道,大军到寨子里剿匪,不可能只带走一些人就没事了。主要的,还是要带走财物。 杨继业、杨猛和巫小陆,以及五组队员跟在杨继业等人后面,寨主和另一个人在最前,往仓那边走。寨子里的人大多回了家,就剩下那些即将被带离的三百多人,看到这些人往寨子的仓走过去。 官府剿匪对寨子里的人,确实没有准确的概念。因为鹰巢山为匪千百年来,世世代代的山里人,就没有了这方面的认知,总觉得在鹰巢山上,是安全的。从没想过有人会攻打上山,破开了关卡,打破他们心中的神话。 开了仓,这是一连十来栋房子。如今是六月初,正该青黄不接的时节。按说寨子处在存粮不继、新粮未收到时段,寨子里哪怕有一些粮储存,也不会太多。 然而,杨继业他们走进仓里,让寨主将那些四五米见方的存仓打开,里面全是存粮。将几十个存仓全打开,杨继业意识到这些存粮,少说可以吃一两年。 “先封存吧。”杨继业也不说大军缴没的话,这时候,暂时不多刺激村里的人们。 寨主浑身一抖,想分辨几句但又不敢,应到,“是,少爷。” 关岩山寨子有这么多存粮,远多于巫家寨。不过,鹰巢山上与巫家寨是完全不同的生存环境,山上如果没有存余,万一被人围住攻山,大家都是一条死路。寨里存一两年的余粮,才是自保之道。 巫家寨那边同县城相连,随时可从街上采购回家的,自然无需多担心。 仓里的存粮该怎么处理,杨继业暂时还没想好。至少一点,养活一千人,问题肯定不大了。仅仅从关岩山寨子就可看到,鹰巢山每一个寨子,都会有一两年的存粮。这些存粮不说全部收走,至少有一半以上,要收归大军开销的。 更为值得期盼的,那就是城堡里的仓,该有多少粮?这些粮,估计每一年都是山下的土匪采购、大户贡献、附近各村里交到山里的。 今年会是什么情况?鹰巢山匪之前在县城被剿杀一两千人,十来个店铺也被破掉。这样的前提下,那些大户、商家,还会不会像往年那般,送钱粮到鹰巢山来? 这笔收入,杨继业也不知该不该继续收取。不过,距离秋收还有两三个月,再看发展变化情况吧。 巫虎也走进仓里,看到满仓的粮。说,“少爷,怎么做?”对于杨继业目前面临的养人数量,巫虎也是知道的。七八百人口要养,还是养兵,每一个人身上开销,远远多于普通人的吃用花销。 巫虎作为巫家寨主导战兵的人选,自然熟悉这些,也知道,攻占鹰巢山的目标,就是想要得到更多的钱财收益。 “二哥,先让寨里封存。”杨继业说,又对寨主说,“寨主,这里交给你封存。你也不要担心,寨里的人不会缺少吃的。不过,以后谁家要吃的,都要去做事,完成事务,才会分给米粮。” 这也是杨继业给寨子一个安抚,如果将所有的存粮带走,村里固然不敢阻拦,但人心怨恨会很大。 以后,做生意赚钱、发展自己的力量,这是杨继业早定下来的主线。对于面前这些利益,倒是不怎么看重。 粮,是每一个人心里最沉重的东西,只要自己把粮食捏在手中,也可让村里的人归心。 村里不留战兵,但交待寨主第二天带寨子几个管理成员,到城堡去听命。寨子的管理与日常生活,还得他们自行管理,形成一套管理细则。 三百多人加上最后强攻而下那十几户的主要成员,差不多四百人。被一路押送前往城堡。巫虎这边的人手不到两百,但可用战兵并不多,这一天,杨继业他们计划将鹰巢山上,所有寨子都破开,让山里的人知道县衙剿匪的事情。 回到城堡,见巫龙已经在大操场。另外,巫家寨不少管理层,也就是上过夜校的人都到来了。 杨继业见这些人到了,很是轻松下来。巫龙等人见杨继业到了,忙迎上。 “龙哥,辛苦了。”杨继业抢先说。 “杨兄弟,果然大获全胜。”巫龙笑呵呵地说,“寨子里那边我安排好了,但想来在三五天内,生蛮各支的人都会来巫家寨。你可得抓紧时间赶回去,他们没见到你,可不好办。” 第203章 山寨储仓 “我明白的,龙哥。山里的事情千头万绪,都要辛苦龙哥了。”杨继业说。生蛮五支接受杨继业的善意,想要有回馈、表达他们的善意,这是必然的。 等两人聊几句,跟在巫龙身后的人,才一起上前,到杨继业面前,“先生好。” “大家好,接下来可能很辛苦。不过,也是一次锻炼,我想,今后辛苦的时候会更多。”杨继业微笑地说。 “为先生办事,是我们的荣幸,不辛苦。”众人齐声说。这个世界,为先生做事,那真的是荣光。 “很好,你们听龙哥安排,把事情做好了,有重奖。”杨继业微笑地说。 “先生放心,我们不求奖励,只求能够帮到先生就好。” “龙哥,之前我在寨子打开他们的仓,仓里至少村里两年的粮。”杨继业说,“寨子都有这么多存粮,城堡这边的存仓、宝库,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吧。” “千百年来的鹰巢山,自然会有不少好东西的。”巫龙说,“少爷,也就你有这样的胆魄和能力,才能够拿下鹰巢山啊。” “龙哥,还是叫我名字为好。”杨继业没想到巫龙也会这样改称呼,这会不会让自己与巫家寨之间的关系疏远? “我们在家里怎么称呼都没关系,是不是?”巫龙说,“不过,在外就得有一个称呼才好。大家都称呼少爷或先生,以后办事,才有一个名号。” “龙哥……”杨继业也知道,文朝里本身就是一个等级观念很强的时代,平等至少在同一级层上才具备。杨继业也知道,自己即使纠结于这些,也不可能就改变什么。 “少爷,这样更好一些。对了,我们去看看山匪的储仓?”巫龙说。 “好,我们边走边说。”杨继业说,“龙哥,鹰巢山上各村都会有粮仓的,估计少说都有两年的存储。这些粮,我们肯要拿走大部分,但也不能让寨子里人饿着、让他们缺粮。 寨里的粮怎么分,那得让他们干活、做事之后才有粮可领。不做事,那就挨饿。” “少爷说的对,山里不会养懒汉,更不会按照他们之前分粮的做法,谁给我们干活多,谁就可以吃饱。”巫龙管理巫家寨和熟蛮,对这些管理是熟悉的。 “龙哥,还有就是,山里的人太多了,就会有人闲着没事干。等秋收前,将这些人安排到蛮族各寨去,也让他们干活养活自己。可以安排吧?” “应该可以。”巫龙想了想,“少爷,我们以后要做酒、做炼钢、做其他的事情,不都要人去做吗。有这些人,蛮族那边的人都先不动,外面才不会得知鹰巢山上的事情。” 最好的保密办法,就是让人员固定在一定范围,没有往来,消息就不会泄露出去。除了研发工业上的东西,以巫家寨为基础,还会进行大量的养殖业,这些都是要人手去做事的。 城堡的储仓距离操场有一段路,经过街巷,不断有人过来汇报战况推进,和请示接下来的事情。好在巫龙带来几十个人,都是信得过的,每有事情要落实,就派一个人去负责,交待清楚要做什么事,要不要带着兵去办事等。 如此处理,反而很快将亟待处理的事情给安排下去。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之前战斗中,擒获的匪兵太多,又不能打杀,一直捆着也不是个事情,放掉这些人显然也不可能。 “龙哥,我看啊,先将那个人杰虎找过来,跟他谈一谈,让他将所有的匪兵安置清楚,暂时留在山上看管,等都蛮寨的煤炭矿开挖,就拉走一部分人。你看可不可?各村带上来的,有做恶经历的,看所作恶事情况,能不能先安排回村,让村里先看住这些人,这样可减缓一些压力……” “少爷看事果然更高。”巫龙说,“我到这里来,见上万人被擒下,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过,我以为先饿他们一两天,没有力气了,才会真正听话。鹰巢山千百年来没被人攻破,使得山里的人都以为他们才是天,心里没有什么规矩的,得教一教他们。” 杨继业也不至于对山匪有过多怜悯之心,点头说,“龙哥多费心了。” 说着话,到储仓这边,这里另有高大围墙,算得是城中城了。先前,杨继业就听说储仓这里比较大,进了大门,见一条足有两百米长的通道,宽有五六十米。而这个大通道两侧,都是三层楼的储仓,连排过去三四十栋楼。 由此可见,这里的规模有多大。存储了多少米粮,倒是让杨继业期待起来。 巫龙也是第一次见这种规模的建设,笑着说,“少爷,当真在鹰巢山这里长见识了。这么多储仓,得存放多少粮?” “龙哥,这里存放的,可不一定都是粮。山里所有生活所需要,都会存放在这里吧。” “应该是的,就不知宝库在不在这边。”巫龙笑着说,走向第一个储仓。那里门锁着,不过,储仓里的人员,有三组战兵将他们看守在一处。巫小陆跑过来,让储仓这边管理钥匙的人,过来开仓。 有两人过来,先到专一的钥匙屋里,将每一储仓的门钥匙带出来。急急忙忙跑过来,然后打开了仓门。看得出,这里的仓库管理很有一套,可见鹰巢山虽说是山匪,但千百年来,也形成了自身的一套管理,使得这山上成为一个国中之国。 这里一直都是五匪首共治理,虽说各支之间也是有纷争的,却没变成一支独大。估计也是外面对压力和鹰巢山生存本身具有的竞争力,致使最强一方的匪首,都没有将其余各支吞并、消化。 走进仓,看到里面干燥、干净。杨继业说,“谁在管储仓?很有本事啊。” “回大人的话,这是小老儿依照祖传的法子做的,不敢居功。”拿钥匙的老头说。 杨继业明白,储仓最难的就是通风、干燥等措施。唯有做好这些,才能够确保两三年的陈粮没有腐坏、霉变。 第204章 赚大了 进储仓,里面的存粮并不算多,大约有三分之二仓容量。不过,仓容量虽说不满,但这一仓的粮可不少。 仓做得够大。杨继业看着粮,说,“这是哪年的陈粮?” “回大人,这是三年前的存粮。准备今年要发放到村里的。”老者说。 “去年和两年前的粮,是不是都还没动?”杨继业说。 “是的,大人。”老者毫不隐瞒,知道官府剿匪,山匪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一共有多少仓粮?”巫龙说。 “这里储仓共有七十二个,储粮的仓有三十六个。其他的仓,存储了布匹、纱、木料、油、生漆、干菜、酒品……”老者絮絮叨叨地数着。 “山里的财宝呢,在不在储仓?”杨继业说。 “大人,山里的财物,储仓有一些的。山寨首领有一些,都不多。”老者说。 “你直接开财宝仓库吧,我们去看看,清点出来。”杨继业说。 鹰巢山存储这么多的粮食、布匹等物,对于这次攻占鹰巢山,就已经是一大收获,对于金银财物,想来山匪也不会有多少积累。主要是,荆蛮楚地这边的大环境,就没有什么宝贝。 杨继业目前所需要的钱财,确实要不少。比如做酒楼、做炼钢,除了人力、技术人员,最关键的是要采购大量的铁矿石或生铁。 开发土茯苓酒品的酿造和销售,就需要不少本金的投入;对养殖业的发展与扶持,同样如此;如果有可能,还想试一试做几间温室培植什么的实验一番。 生蛮区域里,有几种矿藏,真要开采出来,前期的投资额度,也会比较惊人的。虽说杨继业在后世,没有做过这方面的投资,只要将这些项目规划做出来,对应的投资也可做估算了。 从外面看,这里与其他楼没什么不同,可走进这个管理钥匙的储仓,便可到密封的墙体,是大而厚的青石,石块之间,弥合度很高。想从外面强力破开这样的墙,显然是高难度的。 门是铁门,外包了厚厚的铜皮。也不知当初山匪们,如何将这些东西运送上山,或许是到山上之后,重新回炉打造的。对于古代的匠人,杨继业在巫家寨就看到他们技艺之精湛。 匠人世代靠这些手艺来吃饭,传袭,总会有些人对技艺有钻研的能力。往下传袭过程,或许更出色一些。这个时代的人,做事专注,从心里就认定这是自己谋生活的东西,自然很用心去做,做出名声。 听这铁门开启是厚重的隆隆声,也明白,这道门平时估计没有多大开,而且,打开也必须有多把钥匙、多人监督,很可能会得到山匪首领的令牌之类的。 一股潮湿、霉气味散出来,里面黑黑的。老头将一盏油灯点燃,走在最前面。前后共有五道门,才真正打开了宝库的储仓。 储仓中,则是立柜。立柜门锁也是一层层锁着。老头打开一扇立柜,昏黄的灯照下,里面是昏黄的物品。 杨继业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老头说,“大人,这一柜主要是金块,金锭。不多……所有树木,都有帐册可查的,如有短缺,小老儿可以抵命……” 面前的立柜确实不怎么大,但面前摆放整齐的金锭、金砖、金条和金块,金黄色比较暗淡,不像后世所见到的黄金那么亮眼。对于黄金的纯度,杨继业也不怀疑,这个时代,就不存在锌铜合金的假黄金。 总量有多少,确实估算不出。巫小陆见了,伸手拿一块。黄金比起铁这些要沉,巫小陆手一沉,随即才拿稳了。 杨继业见他如此,笑着说,“小六,黄金也不好拿吧。” “杨大哥,要我全部拿走都可以拿得起。”巫小陆笑嘻嘻地将黄金放回去,知道这里所有的收获,都会盘点后,才可分配。 仓库里面有木梯,几个人顺着梯子上楼,打开第二柜子。这一层的所有柜子,所装的都是银锭。按照五十两、一百两一锭的银锭,一层层整齐地堆放着,确实有银山的感觉。 千百年来的积累,鹰巢山这里存放的金银,每一年固然会有消耗,但听老头所讲。山里有老规矩,每一年开销之外,必须有五锭以上的银子存进来,这样,祖宗才会安心。 杨继业听后,也明白当初鹰巢山传下的这些规矩,拿都是为了防范遇上大灾年,或者被官兵围困日久。山寨里有存余,自然就可安定人心,守住上山关卡,就没有谁真能攻占上来。 按照老头所说,储仓里的钱财不过是一部分,五大匪首手中,肯定会有大量的财物。这时候,还没有对匪首家里做清查,也没有对城堡里各家的商铺进行搜查。 当真收拢了全部钱财,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数额,真的是赚大了。杨继业对巫龙说,“龙哥,山里这些财物先清剿了,存放进来。至于怎么开销,怎么奖励,等山上平稳后,先把奖励的事情落实下去。奖励的额定,不能只看这一次的收益,要有长久通用的奖惩。巫家寨那边有可借鉴的吧。” “少爷,巫家寨那边主要是看一年做事的成绩,对战功德奖励也有,不过,没有单独的规矩。”巫龙说。“攻占鹰巢山,收获确实巨大,不过,这主要是少爷敢下决心,计划和筹谋得当。不然,谁能够占据鹰巢山?” 真看到了金银财物之后,他们反而兴致不高。荆蛮楚地等地,普通人多使用铜板钱,碎银等,成锭子的银子就少有流通。商铺之间的大宗货物,都是用银票来流通的,对于金银的使用,则不方便。 返回城堡广场之前,巫龙便对身边的人发出指令,要把所有匪首、大小头目家中所藏的财物全部交出,不交出来的,先斩杀几个。对村里的管理者们,也责令将村里财物、自家金银等财货,都交给大军。 传令下去,几个人返回啸天虎的家,这里破坏比较多,攻占的战斗比较激烈。巫龙看着这里的情况,说,“少爷,以后山里办公点,是不是就安排在这里?” 第205章 三进王府 鹰巢山上的事务,还千头万绪的。 与巫龙谈过,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具体巫龙会怎么去落实,杨继业就不在意了。 下午带着巫小陆、杨猛和三组队员,便离开鹰巢山。到山下,之前的战马被巫龙带过来,几个人骑着战马往柳河县城赶路。 鹰巢山距离府城走柳河县城的官道只有十几里,天黑前,他们就上到官道,这里距离柳河县城有百多里地。纵然骑马而行,也需要三四个小时。 杨继业可借口说躲在生蛮区域不出来,但时间上也不能久,不然,对镇边王府就不好交待。这一次,在代边蛮的古尚坪,杨继业和刘浪合作,镇边王府也明确地站在蛮族一方。 对于蛮族人而言,该感谢镇边王府的。杨继业自然也该到王府走一走,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更牢固化,才是正常的逻辑。 夜间赶路,夜风习习。对这一行人说来,确实是比较好玩而已,没有什么负担。 杨猛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袱,里面带有不少硬货,金块、银锭等,作为县城这边目前是来过门店面的本金。杨继业拿着这些东西出现在柳河县城,也有充足的理由可说,那是生蛮各族赠送给他,这个理由完全说得过去。 “杨大哥,我们这么急着赶回来,就少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啦。”巫小陆情愿留在鹰巢山上,而不想回家。除了在鹰巢山好玩,最主要的是怕读书,见书就倒的家伙,自然不喜欢回来。 “小六,过了今年秋试,你就彻底轻松啦。如果按照我的想法,你最少也得考中一个进士,以后才好混饭吃。”杨继业笑呵呵地说。 “杨大哥,我以后完全听你的话,好吧。千万不要提科考的事情。我求求你啦。”巫小陆立即告饶,“杨猛哥就好多啦,不需要读书,还能天天练武。” 杨猛对巫小陆的羡慕,没做什么表示。两人在杨继业身边,是完全不同的角色,各有自己的身份和任务。 回到柳河县城时,已经是深夜。对三个少年而言,其实也不困。夜里城门已经关闭,不过,巫家寨在江边留有楼船。听到声音,有人接应他们上船,随即船到江对岸。杨继业等人过江,把马匹留在船上。 三组战兵直接返回山头,那里有住宿地,杨继业带着巫小陆和杨猛回杨家。好多天没回家了,但杨家这边早得知,杨继业在六月六蛮族祭祖会上的表现,杨爸也不派人叫回儿子。 这时候,半夜回家,铁叔给他开门。轻声地问了好,招呼之后,杨继业说,“铁叔,近些天,我爸我妈都好吧。” “少爷,老爷和太太都好。少爷,你这么多天不归家,太太见你,会念叨的。”铁叔知道家里的情况,杨继业听了一笑,说,“谢谢铁叔,辛苦了。” 带着巫小陆、杨猛去自己房间,深夜也不想惊动爸妈。加上一整天的劳累和赶路,匆忙洗漱之后,倒床就睡。 回到家,才是最安全、最安心的。 铁叔虽说很轻声地开门,杨盛文在书房读书还没睡下,多少听到一些动静。出来看一眼,铁叔便将杨继业回家的事情说了,“老爷,少爷带了巫小陆和杨猛刚刚回家,睡去了。” “哦,还知道要回家。”杨盛文虽说答应儿子,不在理会他在外面的作为,又得知他在蛮族那边的表现,心里还是挂记。 之前他自己对蛮族的关注,主要是安抚不使蛮族乱边。到荆蛮楚地来,实际上也是过来镇守的意思。到荆蛮楚地五年,对生蛮的情况,也比较熟悉。 知道生蛮对汉人的排斥和敌视,谁知儿子先与熟蛮结下深厚情谊,继而和生蛮各支的关系都打下基础。杨盛文多少有些关注,自家儿子如何做到这些,但又不想深入去查清楚,儿子的事情有他自己处置就好。这一点,也觉得自己儿子的变化,让他深感惊讶。 “老爷,他们三个都很好。”铁叔说。 “嗯,都好就好。” 早上醒来,杨猛已经不在房里。杨继业估计是到伯权大师那边去了,杨猛习武,大师对他的指导虽不是手把手地教,但对他武力值提升的过程,会有细致的指导。 这一段时间,杨猛与阿三这个大宗师交手,使得他在极限压制下做出的应对,对自身武力值的提升和超越,有根本性的变化。自然要向伯权大师去请教一番,然后才将武力值逐渐稳定下来。 洗漱之后,带着巫小陆出房间,便见老妈站在门外。杨继业心里有些激动,心口一暖,脱口说,“老……母亲早,母亲好。” 后世称呼惯了老妈,这时候差点露出破绽,好在生生地刹住脚。见老妈没说话,还是在看着自己,杨继业笑笑地说,“我好好的,昨晚回来有点晚,估计母亲睡了,就不去吵您休息。今早起来,正要给母亲问安……” “好了,吃早餐去吧。小六也起床了,快去吧。” 巫小陆急忙规规矩矩上前问好,在杨家,见到长辈时,巫小陆总是慌张。吃了早餐,杨继业便去见老爸,两人没多说。杨继业说了在六月六上的一些情况后说,“父亲,我准备上午到王府去,拜谢王爷。” 杨盛文点点头,说,“是该去的,有备好礼物吗。” “有的,父亲。”杨继业说。杨盛文便不多问,知道儿子如今与蛮族关系特殊,准备给王爷的拜谢礼物,自然无需杨家来出。 带了巫小陆和杨猛一起去王府,巫小陆比较担心,也怕见到王爷。不过,杨继业没说让他先回巫家寨,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 到王府大门外,叩门,门房出来见到杨继业,是认识的。但不知杨继业又到王府来做什么,忙上前问好,“秀才老爷好,请问……” “无需问,我来拜谢王爷,感谢小王爷的。”杨继业微笑地说,之前两次到王府,一次是打进去,第二次是闯进去,这一次自然不能那么做。 第206章 谢礼和情谊 门房是最有眼色的人,虽然不知杨继业与王府关系有什么转变,但看到杨继业笑眯眯的样子,也明白这时候不能拒绝这个人。 “秀才老爷请稍等。”那人折身回王府去禀告王爷,这也是事先没有预约的结果。 杨继业很有耐心,安静地站在门外。到王府是来感谢王爷的,自然要有很好的态度,不管王爷是不是看到他们在大门外。 半盏茶时间,一个当时跟随刘浪去代边蛮的管家快步出大门,一见面就说,“杨咏石来了,多有怠慢。王爷正在忙一点事情,责令我迎候杨咏石。” “管家客气,我们也算是携手抗敌的老朋友,无需客气。”杨继业笑呵呵地说。 王府的管家,地位可不低,但在书生、文士面前,他们一般都不会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反而会表露出尊重对方的意思。 杨继业也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多纠结,没必要把自己的身份降低。杨继业虽说仅仅是一个秀才,但他另一个身份就不好说,右丞相府小少爷,这个身份就看摆在哪里了。尊重右丞相府的人,这个小少爷的身份就高,脚踩右丞相府的人们,杨继业则是一文不值的书呆子。 进大门,门房见管家对杨继业这个少爷如此态度,心中在暗叫侥幸,之前没有鲁莽得罪对方。 管家陪着,一直到王爷刘耀辉待客房间,请杨继业坐下,上茶。管家说,“杨少爷,还请稍待。王爷马上过来。” “没事没事,王爷肯定忙啊。”杨继业笑呵呵地说,“管家大人,从代边蛮哪里弄到的马匹,要怎么养才不掉膘?我得请教一番,不然,那十匹马掉膘了,就是罪过啦。” 杨继业之前让巫小陆牵走十匹战马,王府这边是知道的。他故意提起这个事情,也是在提出王府这边得到一百多匹好战马,赚大了。 “杨少爷不熟悉养马,要不要点派一个人去帮忙?”管家说。这种事情,镇边王府有军士,自然会养马。真派一个人去,对王府而言没什么的。 “管家大人,还是我自己来吧。杨家如今日子拮据,真养不活人口。那些马,我都得拜托巫家寨帮忙养着。”杨家很穷,在荆蛮楚地是共识,因为没有经济来源,生活开销都是外人捐赠的。 之前,杨家确实没有财力,养马的成本比养兵都更高。可管家也知道,杨继业从王府这里弄到的钱就不少,一万五千两。用来过日子,哪还不够,养马玩都没问题。可杨继业这样说,他也不会反驳。 两人说一会,杨继业有灵找话题,说,“管家大人,不知那一百多骑兵,这两天是不是都恢复了。不会是王爷已经送他们回边关吧。” 这是镇边王府这次得到的另一大好处,这些人只要养好身体,不残的话,绝对是比之前更精锐的骑兵。经历了生死之战的战兵,会有本质的提升,这些人如果留在王府,会让王府有一支骑兵小队,整个王府的战力会有极大提升。 对王爷刘耀辉而言,这支小队的人们,是他吃进口里的肥肉,哪会放他们离开?对左丞相府或边关的人,完全可推托说这些人已经残废,毁掉了。 说到底,左丞相府那边到蛮族来捣乱,原想逼反生蛮,致使荆蛮楚地变乱。结果却损失巨大,而得利的人却是杨继业和镇边王府。 管家听杨继业说起这些骑兵,心里也明白,知道杨继业是明白人。但他也奇怪,为什么熟蛮的人马,在杨继业带领之下,轻松解决这些骑兵精锐? “杨少爷,那些废物目前是什么情况,王爷都不放在心上。”管家轻描淡写地说。杨继业本想开口讨要几个人去帮养马,或作为教练,给鹰巢山上训练骑兵,可在管家这里,也不先提这个事,只是笑一笑。 小王爷刘浪这时候冲进来,是得知杨继业到王府了。走进会客室,刘浪看着面带微笑的杨继业,也不说话,心里自然是感触深刻。从代边蛮回来的这几天,经常想起那天在高台上,见到皇孙和朱成章的情形。 如果不是杨继业拖着自己出面,他绝对不敢在两人面前露面的。如今,面对了皇孙刘世博和朱成章之后,自己心态的变化,刘浪自然深刻体会到了,铁叔,也明白自己在蛮族各支面前,站出来代表镇边王府,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这一切变化,当然是杨继业帮忙下带来的。那天,杨继业所面对的危险,即使有自己在,也不会消除什么反而会让朱成章等对杨继业加倍的痛恨。 如果说那天杨继业是在理应自己,刘浪这时候真说服不了他自己。也因此,见到杨继业到王府来,心里的感受才那么深。 “小王爷,几天不见,你精神更好了。”杨继业笑呵呵地先招呼。 “杨咏石好,这几天不见,你也更精神了。”刘浪说。 “小王爷,这几天,我不是不见啊,我是给吓的,到今天那口气才缓过来。一缓过来,这不,就想到王爷和小王爷的帮忙,特意过来感谢王府。” “杨咏石言重了。本该我感谢你才是……”刘浪也不多解释,对他自己心里的变化,确实不好说透。 这时候,王爷刘耀辉进来。杨继业一见,立即走上前两步,说,“王爷金安,小子继业今天特地来王府,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啊。” “杨咏石,客气了。”刘耀辉看着杨继业,也好奇这几天一直不露面的少年,到底在做什么。 “王爷,我是诚意十足地登门拜谢王爷援手之恩。杨猛,拿过来。”杨继业说着,将杨猛身上袋子里的一尊大金佛,端在手里,很恭敬地往刘耀辉那走去。 佛教到文朝已经散开来,佛像对于上层的人群是有需求的。杨继业手里的这尊纯金佛像,哪怕里面是空心的,也足够有十多斤重,佛像高端大气,确确实实是贵重之物。 刘耀辉见杨继业如此,说,“杨咏石,你这是……” 第207章 年少英杰 交好王府,从而让自己在荆蛮楚地有更为宽松的经营环境,这是杨继业确定的策略。借着这一次在代边蛮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在鹰巢山宝库里见到这一尊金佛,自然就带了下来。 这样的金佛固然是好东西,老妈如果见到,肯定也喜欢。不过,右丞相府的人,如今还不是享受奢侈品的时候。杨继业自然要让物有所用。 见王爷刘耀辉果然神态有所变化,这样的金佛,刘耀辉带去京都送人,也是拿得出手的东西。 “王爷,可别嫌弃小子不知礼。”杨继业微笑地将金佛递给王爷刘耀辉,刘耀辉自然不好接,刘浪这时候走到杨继业面前,说,“杨咏石如此客气,那就多谢了。” “浪儿,以后你啊,要多向杨咏石学学。”刘耀辉说。 “王爷客气,您太谦虚了。得我向小王爷学习,要不是小王爷那天站出来,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小王爷可说是力挽狂澜,有大恩于蛮族啊。”杨继业既然到王府来,就不吝啬多夸一夸刘浪。 “杨咏石是年少英杰,右丞相府果然非同寻常啊。右丞相大才,我是一直都很敬佩的。”刘耀辉说。 “王爷,荆蛮楚地因为有镇边王府,才得以安宁。以前我不知,就这一个月,王府先破灭了魔教的乱局,随即挽救了蛮族之危,劳苦功高,谁不敬仰。” “杨咏石,这几天你是在蛮族吧。”刘耀辉也在关注杨继业的动向,知道杨继业和生蛮各支的关系完全突破,这也是荆蛮楚地格局发生大变革之先兆。 左丞相府那边如果得知这一结果,会不会深深后悔之前的出招? “禀告王爷,这几天说起来有些丑人啊。我是被那天的事情惊吓了,一直在缓这口气的。先前同管家也说到这个事情,昨天好转一些,就回家里。今早过来给王爷请安。”杨继业稍微认真地说,但这样的话,连刘浪都不相信。 刘耀辉微笑着,不继续这个话题。刘浪也明白杨继业在胡说,那天他在高台上与朱成章怼,哪有半点胆小怕事的样子。 接下来确实没有多少可聊的话题,京都那边可能用的反应,他们不能说开;蛮族那边的情况,刘耀辉虽说关注,但也不好多说,估计杨继业也不会透露有用的信息。 废话一番,刘耀辉说,“杨咏石,到王府了,就在这午餐吧。” “谢谢王爷,我就尊敬不如从命啦。”杨继业原本不想留下吃饭的,可后来转念改变了主意。 刘浪陪着杨继业在王府里走,王府虽说不小,但可转看的,不外乎亭台、曲廊、花园等。几个人一路走,聊着荆蛮楚地的话题。 先说起王府上次遭到攻击,如今已经恢复原貌。天气热起来,杨继业邀约刘浪,有空到江里去横渡,这也是一种锻炼。刘浪笑呵呵地说,“杨咏石,那天我见你在场中对战,似乎很有些战力。最近习文练武了?” “小王爷,习文这是我的本行,也是我的优势,肯定不能丢。对不对?不过,圣人早有训诫,君子习六艺。读书人怎么能够对圣人训诫,视而不见?我没什么射御的天分,可不像小王爷有百步穿杨之功啊。 小王爷,谈到射御之事。我正想跟小王爷讨要几个人,不知可否。” “杨咏石要什么样的人?王府这边能够有的,肯定会给杨咏石,绝无推辞。”刘浪对杨继业的情谊,也想通过这样的帮助,加深关系。 “小王爷,之前在古尚坪受伤的骑兵们,能不能分我十人,我也学学骑马?不然,我空养十匹马,不能骑射,不过是笑话了。”杨继业留下来,也是想要这么几个人,有这些骑兵在,至少在鹰巢山上训练骑兵,多一些专业人士。 在这个朝代,骑兵的威力比较大,特别是重骑兵的威力。而轻骑兵的突袭能力,也是非同小可的。即使今后将火枪研发出来,骑兵也是不可或缺的兵种。 目前,万事都还没有正式起步,但有机会做一些准备,杨继业不想错过。如果说想将之前一百二十人的骑兵都要走,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只是要十个人,王府这边很可能会同意。 刘浪见杨继业这样说,不由地想了想,说,“杨咏石,要这么多人,养得起吗。” “不就是给口饭吃啊,有什么养不养得起。”杨继业装着无所谓地说,“我有十匹马啊,总得要人来帮忙,对不对?小王爷,你也是大方的人,不至于选那些断手断脚的家伙塞给我吧。” 杨继业没等刘浪同意,先将可能的情况都堵上,笑嘻嘻地聊,刘浪哪是杨继业的对手。说,“好,我跟父王告知一声,然后你来领走十个人吧。” 目的达成,但是不是刘耀辉真肯给十个骑兵,杨继业也心中无底。却不会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聊到县城里的情况。 杨继业自从有了杨咏石的名号之后,对县城书生群体,反而更少关注,因为确实没多少时间和精力去留意他们。 留下来吃饭,下午杨继业还得去见县尊贾绍民,同样,巫小陆也得再露一下面,才是礼貌之举。 刘耀辉将金佛带进自己书房,将大管家叫到房间,指着金佛说,“你看看这个吧。” “王爷,这、这金佛年月不少了吧。”大管家说,“我猜一两百年总该有了,杨咏石带来的?” 刘耀辉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东西不该是蛮族人收存的吧?” “王爷,今天杨咏石来王府,显然是代生蛮而来。他虽然不说开,杨家这个小儿不得了啊。” “当然不得了,赶在皇孙面前站着说话,敢跟左丞相府、朱成章对骂,你觉得还有第二个?”刘耀辉笑起来,也是因为看到杨继业这样的表现,才让他觉得最初时,杨继业对刘浪没有恶意。 大管家晃了晃头,说,“王爷,杨咏石之前不是一个书呆子吗?右丞相将他教导如此之好?” “一个人的秉性、智慧,哪是教导能够做到的。”刘耀辉有些感概,“右丞相命好啊。” 第208章 韩门双进士 京都崇文街的尽头,就是韩家。 韩门双进士,长子韩泉,次子韩新勇,在五年间,先后科考成功,顺利拿下进士功名。韩泉是六年前殿试拿下进士19名,明动一时;四年后,原以为韩家会逐渐衰落,不料,韩新勇在殿试中再次拿下进士37名的佳绩,使得京城韩家再次走入众人视野,成为美谈。 一时间,韩门双进士,在京都各个圈子里成为热门话题,甚至让一些人对太子府有些新的判断。 韩家在十年前,家主韩立仁从文渊阁学士,转任文华殿大学士,辅导太子府,为京都正五品的官员,当时韩立仁才多少岁?38岁的年轻官员而已。 韩立仁到文华殿后,与当时右丞相府结成婚约关系,两方幼子和幼女论定婚姻。右丞相幼子是杨继业、韩家幼女是韩玉芝。当时杨继业六岁,韩玉芝五岁,真正的金童玉女。 六岁的杨继业已经初通经文,成为名传一时的学霸。当然,这个名传一时,有较大水分的,主要是杨家作为权重一时的右丞相府。 后来,右丞相府被贬斥荆蛮楚地,杨盛文在离开京都之前,将两家的婚约主动解除。也是不想拖累韩家,韩家当时的态度也不是很明确。在左丞相府朱子善的威压之下,韩家那边算是半推半就,将两家的婚约解除。 随后又一年,韩家因为太子府的变故,太子府的太子刘静突然病倒,久治不愈。这对韩家而言,自然是有较大打击。京都文士圈子,对韩家多有鄙视。 可这种时候,韩家次子韩新勇殿试拿下进士37名的好成绩,无疑给逐渐消沉的韩家,注入一强心剂。韩门双进士的名号传出,使得整个京都对韩家、对太子府的猜疑,又生新的想法。 韩家自身,对自家的处境也是苦不堪言。杨家退婚之举,固然是右丞相府对韩家的一种态度,但韩家又能如何?不论答应不答应,韩家都会处于风口浪尖之境。 当年,韩玉芝在十岁的时候被退婚,她自己处在懵懵懂懂中,可说什么也不懂。不过,文朝大家大族对女儿的教导,那是从五六岁就开始了的。对这个见过两面的未来良人,心里是有一定印象的。 当时,杨继业一心沉在读书中,对这个小小女生,自然不怎么理睬。有着读书人的孤傲,又有一些才气,对诗、经典对应如流,而他自身形象确实很不错,自然给小小女生有一个深刻的印象。 这个印象一直保留在韩玉芝心底,后来,杨家退婚,她得知后偷偷地哭过两场。无奈这些事情,作为逐渐长大的女生,是没有什么自家态度的。 家里也不会在意她会有什么想法,随后的几年,京都的人对韩家的排斥,韩玉芝隐隐约约得知一些,这样的态度,对她的婚事是一种全方位的伤害。等二哥再次考中进士,韩家的地位才有改变。 然后,逐渐有人到韩家来,谈起韩玉芝的婚事。但这些人家,自然不能与韩家地位相提并论,使得一直拖着不成功。 两年前,韩玉芝家里突然来了一位贵客。至于什么样的贵客,韩玉芝并不清楚,但随着贵客到来的,还有一个比她大三岁的女子。 女子一身红,开朗而活泼,非常有自己的见地。韩玉芝经过这年来到沉浮,已经养成一种万事放在心上的性子,对外事外物,都不动意。 女子叫陈羽霏,什么来历韩玉芝并不知。这个女子在自家住几个月后,两人成了朋友。韩玉芝知道,陈羽霏就剩下一个爷爷,爷爷因为有事情要做,才将她留在韩家。 韩玉芝对陈羽霏这样的孤苦一人的身世,深有感触。韩家虽说一大家子,但谁又知她的心? 三个月后,陈羽霏离开韩家,后来每隔一段时间,她会来韩家见一见韩玉芝。像一个姐姐,给她带来很多外面的故事,外面的欢乐、悲苦,然后,陈羽霏也知道了韩玉芝和杨家之间的事情。 一年前,姐妹俩说着心里话,陈羽霏便问起,对这个杨家的书呆子,她还有没有想法?韩玉芝原本在笑着,一听这话,便整个下午都不再说话。 陈羽霏也知道这个妹妹心里酸苦,在京都,像韩玉芝这样年纪的女孩子,早就嫁人或者议定了婚事。如今的韩玉芝却高不成低不就,而她心里,分明还记着杨家那个人。 到晚间,陈羽霏便对韩玉芝说,如果她心里还有这个人,等她见到杨家那个家伙,便问一问他。 韩玉芝便一直摇头,明白,如今韩家杨家的关系,又如何会有结果?哪怕见到了人,或者的对方如何,那不过是平添痛苦而已。 到如今,韩玉芝已经十五岁,逐渐进入大龄女青年之列,再过一两年,便会成为剩女,也会成为京都闺阁圈的笑话。 不过,韩玉芝对自己的归宿确实不太在意,却担心家里会在这种情况下,将她随意地嫁出去。 原本韩玉芝会一个人闷闷在闺房中,不过,认识了陈羽霏后,陈羽霏教会她五禽戏,使得韩玉芝在心情郁闷时,将注意力转到练习五禽戏上,到如今,功底已深,整个人精神气内敛,身体柔顺,气质高雅。 这天,见陈羽霏又从围墙上跳下来,韩玉芝见了,抱怨说,“姐姐,你怎么又不从大门进来?我家又不是不欢迎你。” “怎么,见姐姐来看你,还不开心吗。”陈羽霏故意垮下脸,做生气的模样。 “姐姐,我的好姐姐。我自然非常想你啦,姐姐从大门进来不好吗。”韩玉芝也知道这个姐姐的性子,多少受到她的影响。 “我是悄悄进京都的,可不想有些人知道我来京都。”陈羽霏说,“妹妹,有一个好消息,要不要姐姐告诉你?” 陈羽霏在外面有什么用的身份,韩玉芝也不是太明白,但知道陈羽霏的爷爷,可是很了不得的人物。这也使得,陈羽霏在哪里出现,都会引动一些人的猜疑。 第209章 遥闻杨咏石 走进一个亭子,四周都是莲池,莲池虽说不大,却幽静而素雅。看着荷叶在风中摇摆,韩玉芝也不去猜姐姐陈羽霏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消息。 因为在韩家之外,与自己有关联的,就是那个人而已。但那个人已经注定不属于自己,他如今怎么样,知道了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陈羽霏原本还想等妹妹催她快些说,可看到韩玉芝这个样子,也明白妹妹心里在想什么。虽说自己比她大三岁,这些年又在外面跑,惹是生非,四处找人打架,听说了很多江湖上的事情。 但相比于面前这个蕙质兰心的妹妹,自己反而有种她才是姐姐的错觉。不过,对这个妹妹,陈羽霏确实喜欢。不仅仅是韩玉芝颜值高,智商高,气质高的三高女,在这个妹妹面前,陈羽霏有种家的感觉,亲人的感觉。 而这些年与韩玉芝相处,也逐渐了解这个妹妹。见她定定地看着前面的荷叶,陈羽霏说:“千凿万锤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陈羽霏念毕,见韩玉芝已经看过来,知道这诗已经撩动了妹妹的心。陈羽霏故意不看韩玉芝,继续说,“哎呀,眼前的荷花真美啊,比美人都更美。” “姐姐,什么呀,乱七八糟的。”韩玉芝自然知道姐姐是在故意的。 “妹妹,你知道,我不知什么诗文,哪懂什么?我觉得,我说的这几句赞美荷花的言语,比什么诗文都更好。是不是?” “是是是,姐姐自然是对的。”韩玉芝笑了笑,但神态完全被先前的诗句吸引,还沉浸在这诗的力量中。 但陈羽霏并不再说那诗,韩玉芝见她如此,也不追问,从亭台的小桌上,拿出一张素纸,笔和墨,然后提起素腕,在纸上刷刷刷,将诗的四句诗句完整无差地写出来。 “姐姐,诗名呢。”韩玉芝说。 “嗯,我想起来了,叫《咏石》。据说啊,这诗是县学夫子要刁难某人,临时指着一块顽石命题作诗,要某人学前朝曹植七步诗。这个家伙,绕顽石一圈,四句就有了。妹妹,这诗到底好不好?”陈羽霏听说一些情况,这时候,自然会说出来给妹妹得知。 到京城之前,陈羽霏也在琢磨,这个家伙哪像读书人的样子?儒将也不该如此。在柳河县城外高台下擒拿冬梅,在小山头上,与春桃对战,这还是一个书呆子吗?他什么时候学成这一身功夫的,看他的身手,与平时所见的,偏偏又完全不同的套路。 哪怕这个家伙武力值不算高,但却有一股拼命的勇气,这不是平常见到的书生们所具备的素质,也令陈羽霏懊恼不已。 “姐姐,诗好不好,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诗了?”韩玉芝说。 “我不关心诗啊,但我得关心我妹妹,是不是?”陈羽霏嘻嘻地笑,将心里所有的感触都赶跑。 “是他做的诗?”韩玉芝声音低得都听不到,脸上悄然爬出一抹红。 “那个书呆子,”陈羽霏故作大气地说,“嗯,如今在荆蛮楚地过得快活,我才看到他。还不错,会作诗。妹妹,那家伙并不像京都的人说的那样,是个书呆子。我见他……” “怎么啦,他怎么样?”韩玉芝说,逐渐地适应了谈论杨家那个曾经见过两面,目前已经很模糊的影子。 “那个家伙很怪,说不清楚。”陈羽霏说,随即笑起来,“妹妹,他在荆蛮楚地五年,大家也说他是书呆子,十二岁的那年,考取了秀才。后来还是天天在家温书,不同他人往来。据说是每月可出来两天,呆呆的,也是无法合群。 只是,今年他突然就变了。听人说他带着身边那个大个子,冲进王府,后来又和蛮族的人在一起。哪还有半点书呆子的样子?妹妹信不信,他这时候打架都很厉害了。” “他学会打架?”韩玉芝有些惊讶,随后也不等陈羽霏给什么答案,将《咏石》诗念诵出来。有这样心志的男人,怎么会去打架?“人家欺负他吗。” “也算是啊。”陈羽霏说,“右丞相府在荆蛮楚地孤立无援,上次魔教有不少人到荆蛮楚地去闹事。我事先得知,也跟着过去了。妹妹,魔教你知道吧,他们有个圣女,很厉害的。圣女身边有四个侍女,也很厉害。一般人都打不过的,当然,她们肯定不是姐姐的对手。 这一次,魔教去荆蛮楚地,也是想顺手将右丞相府一家除去。当时在端阳节献诗会上,那个家伙从台上下来,就被圣女身边一个叫冬梅的,准备刺杀他。冬梅的突袭,确实将他制住,但没走多远,却被他和大个子一起,将冬梅擒下。 再后来,在离他家不远的一个小山头上。魔教圣女带了几十个精锐,也是准备对付杨家的。却被他带着一半的人数,将魔教精锐全部斩杀。我赶到山头,见魔女和大个子在拼杀,而那家伙跟魔女的另一个侍女春桃在拼杀,岌岌可危。真的好险,好在姐姐赶到了,赶走了魔女。 原本我可更快来见妹妹的,只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找那魔女,也担心魔女突然杀回马枪。” “他居然这样厉害?”韩玉芝的脸上,满是担心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我也不知他是怎么回事,下车再见到他,我帮你问问。”陈羽霏说。 “姐姐,他是他……” “知道啦、知道啦。妹妹你总这样可不行,要不,姐姐带你去荆蛮楚地?” “姐姐别乱说了,早几年我们就互不相干啦。”韩玉芝说着,那种黯然之态却无法掩饰。文朝的女子,特别是大家大族的女子,几乎不存在自己择婿的可能。 “心里放不下,又不敢去见他。你说,怎么办吧。”陈羽霏也知道韩家的情况,确实,韩家即使不算京都里的大族大户,也没有传袭千百年的根。但韩家依旧是文脉传家之人,韩玉芝确实走不出那一步。 “妹妹,万一家里给你重新定亲,你心里又忘不了那家伙,怎么办?” “那是妹妹的命,又能怎么办?” “到时候,我把妹妹劫走。”陈羽霏恶狠狠地说。 第210章 你该快乐 虽然巫小陆很怕去见县尊贾绍民,但在杨继业要求下,还是硬着头皮去见了。送上准备好的礼品,县尊倒也客气。 杨继业谈了在生蛮祭祖发生的事情,表达了感谢之意,随后说到县城的几个门店面即将开张的事情,等经营之后,可能要一段时间才会盈利等等。 不在县尊面前多呆,免得巫小陆太难受,几个人便返回巫家寨。 到寨子,巫小陆那种回家的快乐感立即表现在脸上,杨继业说,“小六,接下来很长时间,你都得呆在县学里了。天天跟五哥跑吧,别跟我。” “杨大哥,我还是跟你好些。跟你在一起,也可增进学业啊。”巫小陆苦着脸,这时候距离秋试还有两三个月,当真会将他给憋坏,“没必要天天去县学吧。” “小六,这话你自己跟县尊去说,他肯点头那就可以。”杨继业笑着说,县尊虽说答应巫小陆的功名,但巫小陆这边总要给人一种认真进学,才考取的印象。 巫国强这段时间就用心在学习,一边坚持去县学,另一边还要在村里夜校授课。 回到巫家寨,天色还早,不急于回巫家。杨继业带着巫小陆、杨猛这固定的组合,先前夜校看看。离开好些天,对于夜校的情况,特别是对于那同巫小陆差不多大的“哑巴”少年和中年人的情况,杨继业还是关心的。 巫家这边不会让两人缺吃穿,可要说还有谁多关注他们,却也不怎么有人去做。寨子里的人,都以为两人不过是先生捡回来的乞丐,还是哑巴,都不放在心上。 杨继业明白绝不会这样简单,但也不想立即查究他们的真实身份,没有必要这样做。 走进夜校,教室的光线总是比外面差不少。一进门,看东西就不行。走到黑板不远,才看到黑板上有不少字。 这样的字显然不是巫国强留下的,字体虽说生疏,但比巫国强的要高明。其他学员的字,差距就更大了。 不用问,杨继业也明白是男孩所写。除了“男儿当自强”、“男儿有泪不轻弹”,另外就是两首诗:其一是《咏石》,千凿万锤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其二是《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而东南西北风。 《竹石》是前几天在代边蛮的祭祖站台上,与中年文士比诗所抄袭,即使传回巫家寨来,估计也是巫国强在夜校里说过,这时候才会出现在黑板上。 看着黑板上留下的字,杨继业也感受到男孩对自己的那种情感。十一二岁的男孩,也是开始有梦的年龄,最容易对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所崇拜。 男孩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巫家寨这边这么长时间都不说话?自己如果追问他,会不会将两人逼走? 之前猜测,男孩很可能是京都那边见过,五年了,变化不小,才使得自己忘记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孩。 杨继业将黑板的字迹擦掉,在夜校上课之前,黑板的所有字迹都会擦干净。或许是男孩估计巫国强不会这样早早过来,才没有擦掉。 巫小陆说,“杨大哥,这粉笔字写得不错,五哥的字长进这么快?”他的声音不小,在教室里传出。 随即,见到男孩从另一间走出来,站到门口,看着杨继业。 虽说男孩的表情看得不真,杨继业感觉到他比较激动,却又在压抑着自己,不想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彼此好些天不见,杨继业都有些想男孩了。男孩在巫家寨孤苦,自然会有更激烈的情感。 走到男孩身前,杨继业拉住他的手,说,“这些天过得怎么样?你该快快乐乐才对。嗯,对了,这些天因为去了蛮族祭祖活动,离开好几天。以后不会离开这么久啦。 做晚饭了吗?今天,给你们带来一些菜肴。如果还没做饭,我们三个就到你这里吃饭,好不好?” 男孩不说话,杨继业也不指望着他说什么,各有苦衷,总有一天,等他觉得自己可信赖,自然能够敞开心扉。 感觉到男孩的手传来的劲力变化,这也是他情绪变化产生的,杨继业也稍微用力握住他的手,说,“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中年男人果然在准备做饭,见杨继业等人出现,脸上依旧是麻木的。不过,看他们时,没有那种警惕和排斥。杨猛将带来的菜肴放下,这是从三姨的酒店带回来的,对于巫家寨这边,确实是难得的美味。 “小六,会不会做饭?”杨继业笑着说。 “杨大哥,我会啊。”巫小陆自告奋勇上前要做饭,中年男人也不拦着,听任他们做事。 巫小陆将米从缸里弄出来,说,“猛哥,你一个人要吃我们四个人的量吧,我得多弄一些米。要多少呢?” 巫小陆不过是见过家里做饭,从没亲自动过手。这时候,想在杨继业面前表现一番,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小六,到底会不会?”杨继业笑着说,“作为男人,并不是任何一件事都要会做。不过,你该做的事情,就得用心做好。做到这一点,就是很好了。” 巫小陆笑一笑,说,“我记住啦。”说着,从米缸里又弄出半升来。对于吃饭,杨猛是最厉害。实际上,杨继业、巫小陆的饭量都不小。 米放进盆中,差不多满盆。巫小陆用水淘米,然后准备放进锅里。锅里准备的水少了,都没有浸没过米,杨继业见了,忙让他加水。 中年男人见巫小陆在忙碌,也不说话、帮忙,听任巫小陆在胡闹。对于能不能做熟饭,做得怎么样,也不在意。这些米粮等,都是巫家寨提供的,哪怕因为巫小陆不会做而损失掉,做出的饭都不熟,也能够重新加工熬成稀粥,不会真浪费。 男孩在一边看着,手背杨继业一直拉着,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小六,明白了吧。做任何事情,都是看起来简单,但到自己来做,可不一定能够做好。”杨继业说,实际上也是说给男孩听的。 第211章 不用勉强 对于做这些事情,杨猛就更不在行。他个子大,力量足,特别是爆发力非常大。对于处理生活的事情,从不放在心上。在杨继业身边,几乎时刻都在关注四周的情况,要将可能存在的、突发而来的意外,都掌控在他的范围里。 保护好杨继业,才是他最重要的事。 杨继业有时候也注意到,中年男人会表露一些杨猛那种特质,就是要保护好男孩。除非是有杨继业等人出现,才显然普通。 如果说,这两人当真是历尽千辛万苦才从京都,跑到荆蛮楚地来,那确实是这个中年男人的保护,才得以到达这里,男孩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把饭做熟,可惜的是有些糊了。巫小陆得以又有些不好意思,杨继业也没说什么,对于他们而言,吃得好还是不好,都不会挑。 盛了饭,杨继业先给男孩递去。男孩犹豫着要不要拿,杨继业抓住他的手,说,“得多吃一些,以后啊,还要适度锻炼身子。身子骨基础打得好,以后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你看你,之前在外面是不是挨过不少饿?到巫家寨后,没缺吃,却还补不回来。不过呢,等几个月,养殖搞起来后,会有很多肉可吃,油水也会足起来,到时候,就会长一些肉啦。” 声音轻柔地,絮絮叨叨。男孩一直头低着,在强忍着泪水,不想将自身软弱的一面给杨继业看到。 从三一酒楼带回来的是羊肉,新式做法,这对巫家寨人而言已经不是新奇之事。当然,在文朝,那些大家大族、或都市里的酒楼,做出来的羊肉也不会有很重的腥臊。 给男孩碗里夹了很多肉,盖满了碗口。杨继业估计他可能也只能吃这么多,再多对胃反而不好,笑着说,“吃慢一点,以后啊,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男孩突然发出声音,显然是确实忍不住了,才有这样的变化。 杨继业自然以上到男孩的变化,不过,中年男人也在,想来男孩不会对自己多说。 “没事,吃饭吃饭。”杨继业微笑地说,声音依旧轻柔,“古话说,雷公劈人都等吃好饭的。其实,心里不想说,也就不用勉强。” 杨继业说这话时,瞟中年男人一眼,便转移话题,说,“小六,今晚的夜校课,该不该你来授课了?” “杨大哥,你这么安排,我怕误人子弟啊。”巫小陆嘻嘻地说,“我记得杨大哥说过这样一句话:作为先生,自己先要有一桶水,才可能给弟子们一碗水。我这自己连半碗水都没有,怎么舀给别人啊。” “前朝韩愈先生曾言,闻道有先后,又言,师不必不如弟子;孔圣云,三人行,必有吾师焉。只要有一所长,自然可授予人。反言之,所做求教,未必都强于自身。”杨继业所说这些话,不过是针对巫小陆而已。 另外,杨继业也是想说给男孩听的,对于男孩未来做事,有一个比较科学的思路。 “我明白了。”巫小陆说,心里是不是真明白,杨继业也不会在意。巫小陆今后肯定会跟在自己身边,有几年的时间,足够让他受到影响的。 吃过饭,距离夜校的时间还有一点点,杨继业也得到巫家去露一露面,这也是礼貌问题。 三个人往巫家走,沿路村里的人见他们返回寨子,都跑过来同杨继业招呼。大声地叫着“先生”,显得很激动。 寨子有不少人都没有去代边蛮的古尚坪,没看到当初熟蛮与骑兵之战。但这一次祭祖的六月六活动,早就在蛮族各寨传开。自然知道杨继业在站台上的一切,见到杨继业和杨猛等人,那种激动的心情,难以压抑。 杨继业一路面带微笑与人招呼,直到巫家。这边也是得到了报信,巫国强早跑到门外来了,老远就说,“杨哥少爷……” “国强,好久不见。这段时间辛苦你啦。”杨继业微笑地说。 “少爷,不辛苦。”巫国强说,一脸的笑。巫小陆见到五哥,也是开心,只是,这段时间有些事情不能在路上说,特别是鹰巢山那边的进展与收获。 这次袭击鹰巢山的经历,对于巫小陆而言,那完全是全新的历程,也不知有多深心里话,要想跟人分享。而为一可分享的人,就是五哥了。 “五哥,等你上完课,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真的,太有意思啦。”巫小陆得意洋洋地说。 准备进巫家,谁知巫素贞快步跑出来。或许她也没想到,杨继业等人易久在家门外,跑出来的速度有些快,然后硬生生地刹住脚步和身形。 不过,巫素贞的武力值可不低,对于这样的反应,完全可调整好,只是,让杨继业见了双颊通红,便想折返回家去,免得让杨继业笑话她。 “四姐好。有事要出去吗。”杨继业看得出来,故意这样说。 “没……没事……”上次在古尚坪,在杨继业脸上亲过一次,表达了女儿家心思,可杨继业那边却没有明确的回应,后来她也意识到彼此之间还是存在距离的,巫素贞便提前从古尚坪返回巫家寨。 相隔五六天不见,巫素贞这时候也明白自己的心在哪里,所有得知杨继业等人回到巫家寨,便迫不及待要见到他。可真见到了他,又能说什么? 杨继业也明白巫素贞的心思,作为后世的成年人,对这些少女的心是,一眼可以看透。只是,他也明白目前所处的情况,不可能随意地按照想法去实现。 有些事情,他可以不在意、不在乎,但所在的环境却不是他努力就可以改变的。另外,目前杨家的处境,也不是很谈婚论嫁,而杨继业也觉得十六岁还真是太小,哪怕巫素贞十七岁了,也年纪小啊。 “那好,四姐,就不急着走吧。我也有些事情要跟你说。”杨继业稍微严肃一些,即使要找巫素贞,却也不能让巫小陆和巫国强意识到自己会泡他们的四姐。 对于巫家目前会有什么样的态度,真不好说。巫素贞作为巫家寨的宝贝女,全家人都深爱这个女儿的。 第212章 各支态度 见杨继业说要找她,巫素贞两手就不知要怎么摆放,完全不像平时那样刁蛮了。巫小陆不怎么在意四姐的事情,说,“四姐,这一次你没跟我们一起,真的错过很多事情了。” “先回家,我还要先见见蛮王叔叔。”杨继业忙岔开巫小陆的话,这里寨子的人也多,鹰巢山的事情真的不能有丝毫泄露。 大门内,已经站了不少人。才进门,杨继业便见到肖劲等几个少蛮主在巫家院子。估计这些人到巫家来也好几天了,却始终不见杨继业露面,只能在巫家等着。 “肖劲哥,各位少蛮主哥哥,大家好。”杨继业大声地说。 “先生,总算等到你啦。”少蛮主们说,完全有种深闺的怨气。杨继业呵呵呵地笑,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不露面。 “少蛮主,各位蛮主都好吧。”杨继业微笑着,做一次统一的问候。 “谢先生!”众人齐声说。 听到院子的响动巫长安和生蛮各支重要成员代表,一齐从家里出来。杨继业见这阵仗,也有些激动。至少,之前在古尚坪所作的一切,都值得了。 生蛮对自己的态度,完全明白,那么接下来在蛮族区域内,要做一些事情会非常顺利。比如说找矿、挖矿等,只有蛮族各支配合,才能够推进到位。 “蛮王叔叔好。”杨继业先同巫长安招呼,这里是巫家,自然先跟主家招呼。随即,才跟其他各人招呼,这些人之前或许见过,或许都没见到,杨继业一律称呼为叔叔,“各位蛮族叔叔,大家好,小子给你们请安了。” “先生,这可不成,我们哪承受得起?先生是蛮族恩人,六月六没有先生为蛮族站出来,消弭天大的祸事,这时候,蛮族都会在生死之间搏命了。”众人来之前,肯定得到蛮主的授意,对杨继业很尊重,说话也很到位。 “我们过来见先生,是各支蛮族的众人的意思。蛮族从今而后,都听先生所言,但有所命,绝对听从,赴汤蹈火,绝无二话。”这些人说了后,便以最为严肃的礼貌对杨继业。 “各位叔叔,蛮族的好意、好心,我早就得到了。我心里是非常感谢蛮族各支的,你们对我的帮助非常大。我十分感谢,以后,肯定有不少事情,还会麻烦蛮族叔叔们帮忙,另外就是,接下来准备在蛮族办夜校、蒙学,到时候,肯定还要辛苦各位叔叔了。” “先生这是对我们的恩德,办学的事情,蛮主早就交待了我们,只要先生交待的事情,务必尽善尽美地做好。”众人说,“夜校和蒙学是蛮族子孙的培养,先生肯帮我们,那是对蛮族的大恩德,蛮族哪还不知?具体怎么做,办多少学校,先生只管提出来,我们立即安排人修缮学校。” “夜校的事情确实比较紧迫,但也不在一两天。我们先议一议,定下来,再修建学校。另外,学校需要老师,目前我能够找到的教员还不多。熟蛮这边,历年也有些考取功名的学子吧。蛮王叔叔,把这些人都找来,我跟他们聊一聊,看他们愿不愿意担任教员。” “先生放心,这几天,我也将他们找来,谈过。蒙童读书,那时蛮族千百年的发展大计,只要是蛮族人,都该将这份担子担起来。 先生对我们都如此热心帮助,难不成我们蛮族自己,反而不懂这个道理?”巫长安说,在蛮族有读书经历或科考功名的人,基本上是熟蛮的人。 熟蛮与生蛮之间,以前也是有生死矛盾的,不过,如今因为杨继业的出现,彼此之间的旧怨会逐渐消除、放手。 “到家里坐着谈吧。”巫长安笑呵呵地说,对于巫家寨的变化,自然是非常开心。 因为杨继业的出现,他巫家几个人也是有了完全不同的变化,除了目前生意的推进,巫家寨已经成为蛮族的核心,巫家寨高速发展是必然的。 坐下来,自然有人倒茶。开始大家说六月六祭祖活动中,面对朱成章等人的蓄意破坏,想要逼反蛮族的阴谋。这是想要用蛮族的生死,来达成对方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在有杨继业站出来,揭穿了他们的阴谋,并正面打败了对方,使得这些人精心准备的计划破产,并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蛮族能够安居乐业,这是杨继业这个先生全部的功德,蛮族自然会铭记这一份功德,永远是先生的朋友。 杨继业谦逊一番,也不多说。随后对蛮族所给的精锐,做了比较正面的夸赞。也不具体说这些人如今在哪里,因为这些人本身就成为杨继业的人马,与原本所在的族支之间,没有关联了。 说一阵,自然气氛融洽。杨继业见夜校的时间差不多了,说,“各位叔叔,我们去看看夜校的授课情况。可好?” “太好了。”众人说。对于夜校这样的授课,蛮族的人觉得完全陌生。先见一见,回到各支才好向蛮主汇报。 “国强,今晚你易久给夜校讲课。蒙童那边,我来吧。”杨继业说。 蒙童的课,相对而言,要正规一些,虽说听课的人也是六七岁到十一二岁之间,不像后世那般分年级,每一个年纪的年龄段不一样。 夜校的学员,如今不怎么到齐。因为有一些学员,已经被巫龙带到鹰巢山去处理那边的事务,不在县城和巫家寨。对于授课,相对而言会放松一些,要求也简单。 蒙童的学习,虽说不完全按照县学的课程,但循序渐进的做法,杨继业还是有自己的规划的。 平时,巫长安是不去夜校的,虽说知道夜校会给熟蛮带来巨大好处。这事情已经交给巫龙处置,他就不多过问。 不过,今天却不同。因为生蛮物质的重要成员都集中在巫家寨,陪他们一起去看看夜校,对接下来在生蛮各地办夜校,才具有指导作用。 天色已黑,整个巫家寨显得宁静。巫素贞原本听杨继业说过要找她说说事情,在等着。可看到这时候,他要陪蛮族各人去看夜校,多少有些黯然。 第213章 至少两年 这时候,杨继业确实不能走开,也没办法将身边的这些人支开。 众人到夜校,学员们已经到了。然后,得知先生回寨子,学员们还是很开心的。杨继业等人进教室,见所有学员都站着,面对他们,齐声说,“先生好。” “同学们好。”杨继业回应一下,说,“都坐下吧,然后开始授课。” “谢谢先生。”这里是大人们的夜校,今天还要给生蛮各支的重要角色,看一看夜校的基本情况,巫国强便不按照课程授课。 主要复习之前学过的字,这些简单的东西,更容易给生蛮的人有印象。不然,复习或学习数学的加减乘除,他们完全不知所云,反而不好。 巫国强在夜校代课比较多,对学员们所学的字词,还是熟悉的。从一开始进行复习,要求学员在桌上沙盘写字,点一些学员到黑板上写字,认读,看学员的掌握情况。 夜校的学员在学习中,成绩是有要求的,成绩好会有一定的奖励,在职务上也会有更高一级的提升。因此,他们在夜校学习比较用功,对于这些实际性的字词,相对而言也便于记忆。 今晚的检查,效果比较好。这让巫长安和杨继业都很有面子,巫长安当场就表示,会给这些学员一定的奖励。 杨继业陪在这边看一阵,便到蒙学班去。蒙学班目前的人数已经超过五十人,有的两人挤坐在一起听课,显得兴旺。 蒙童们也知道先生回学校的事情,读书起来分外卖力,都想在先生面前表现一番。 等杨继业走过来,这些人还在拼命地大声读。等一些人看到杨继业走在他们前面,看到杨继业的背影,不敢叫喊先生,便用更大的声音来读书。 《百家姓》部分的内容,差不多学习完成,但有些后面插进来的学生,掌握情况相对差一些。 《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是古代蒙学的基础内容,除了《百家姓》外,其他两种读物都有相当丰富的文字知识和丰富的历史典故、事件。比如《三字经》里的孟母三迁,这不仅仅是说明了一个人在成长中,要有优良的环境,也说明了人在不同环境中,对成长的影响。 同时,这个故事还牵涉到亚圣孟子,对于孟母三迁的讲解,历代儒家都会很重视的。这些内容,有历史事件、历史人物,而且都是正面人去居多,对蒙童成长的引导作用是必然的。 今天的内容,就是杨继业将《百家姓》里的典故,讲解给蒙童得知。在讲析之时,自然不可能完全按照文朝大儒们的说法,而是融进了后世的一些思考。 比如说之前对孟母三迁的正面赞誉,杨继业在讲析这,便穿插到环境对于一个人成长的影响。恶劣环境对一个人的成长,固然有很多负面影响和阻力,甚至将一个人变坏。 但如果这个人自身的意志力坚强,就可以利用这些不利的因素,来不断锤炼自己。杨继业谈到这里,便列举了某位伟人青年时期的一些自我磨砺的例子,比如说,在闹市读书写字,锻炼自己的专注力;赤膊赤足在山岭奔跑,锻炼自己身体的耐受力和克服困难的意志力等等。 强调了一个人的意志力、专注力的重要性,对一个人一生的影响等。 这些东西,对文朝当世的人而言,自然是听不到的。可在夜校里的蒙童,出生都是穷苦人家,给他们讲一些自我意志的锤炼,多少会影响到一些人的成长。 那个“哑巴”男孩和中年人也在听课,男孩听到杨继业所说环境对自身的锤炼,眼中除了泪水,也闪烁出希望之光。中年男人在男孩身边,自然感觉到他的变化,可也明白,杨继业所说与文朝大儒们所言,是不同的东西。 他自然不想对男孩说出来,男孩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前景,谁也说不好。不过,只要他心里有希望,那就是最好的状态。 上了课,杨继业让蛮族的人先返回巫家。陪着蒙童一起,将教室打扫好。看着蒙童们开开心心返家,才对一直呆在身边的巫素贞说,“四姐,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我们走吧。” 巫小陆和杨猛准备跟上,杨继业对巫小陆说,“小六,你先回家去,将功课抄写一遍,等会我要回来查看。要认真哦,这是县尊要看的,你胡来的后果真的吧。” “杨大哥,没必要这样吧。今天才回家,能不能等到明天?”巫小陆苦着脸,实在不想做这样的事情。 “你自己看着办,哼哼哼。”杨继业转身往前走,出寨子,沿江边往县城方向走。巫小陆定定地站在原地,最后不得已,几乎要哭起来,还得返回家里去抄书。 巫素贞跟在身后,几步远。不知杨继业会跟她说什么,毕竟之前在古尚坪时,比较莽撞,他会不会生气?心中忐忑,既有期待,又心怀惶恐。 杨猛跟在杨继业身边,这是他一贯来的位置。等出寨子,杨继业让他先往前走,保持五十步的距离,免得听到自己与巫素贞说话。 月色很浅,时不时弯弯的月藏进云中。杨继业站在江边的石板路上,等巫素贞跟过来。见她距离自己三步处停下不动,便主动走上前,随后抓住巫素贞的手。 巫素贞一惊,想将手收回,却感觉到杨继业的坚决,只好作罢。“少爷……” “四姐。”杨继业也不知该怎么说,确实不能给她多少承诺,“四姐,我也明白你的心。只不过,我哪怕心里也有你,却也明白,不能给你什么承诺……” “少爷,我……我不要你什么承诺,”巫素贞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话,完全没有她平时那种辣劲,“我明白的,我……你是少爷嘛。” 将巫素贞拉到更近身一些,感受到她惊慌又喜欢的气息。杨继业说,“四姐,我觉得现在不管是你,还是我,年龄都还小,得等两三年后,才适合谈论婚嫁……” 第214章 娶 你 巫素贞不知杨继业所说是真是假,因为对文朝的人而言,女子十五六岁正是婚配之期,有早一些的,很可能在十三四岁就嫁了。等到十七八岁,真的成为大龄青年。 男孩子可能要稍微晚一些,有些人在专心求学,很可能而是岁都不谈婚嫁,这样的例子自然是个别人。 杨继业目前才进十六岁,但再过两三年,就到十八九岁了,也是大龄青年啦。对于杨继业,目前他的情况复杂一些,基于右丞相府的遭遇,晚几年成婚倒没什么,可对巫素贞而言,她如今已经是十七了,再过两三年,真成了难嫁的女儿。 不过,杨继业既然这样对她说了,巫素贞也不觉得杨继业在哄骗于她。心里多少有些悲苦,但却明白,杨继业即使要成婚,也必然先娶正妻。她说蛮族女儿,先进杨家的门不难,但要成为正妻,巫素贞是没有丝毫自信的。 杨继业也不知她心里怎么想,却明白,巫素贞绝对无法理解自己所说的等两三年,是因为身体还没长成熟的原因。 后世的科学界定,将十八岁才成为成年人,杨继业觉得还是有道理的。可要跟巫素贞说这个道理,显然不可能。 见巫素贞不说话,也懂得她可能产生的各种猜疑。拉着她的手不放,说,“我们走走吧。” “少爷,会不会有人看到……”巫素贞平时胆子大,在柳河县城的年轻人中也是出名的。可比较是少女,与心仪的男子在一起,这个秘密本该藏得深才对。 杨继业心里在笑,感受到巫素贞手心有些热汗,而她虽在说话,却偏着头,不敢面对自己。女孩子或许都如此,要等两人关系真正亲密起来,才会大胆了,想要将对方完全掌控在自己范围吧。 对于文朝这个时代的女子,有哪些性格和价值观,杨继业了解并不多。接触到的,一开始就是这个巫素贞。当初她的风筝挂在江边的柳枝上,想要人帮忙,或许也不是故意针对杨家的书呆子,而是在多人怂恿之下,书呆子也是下不了台,却不过面子,爬上柳树。 后来接触过魔教的几个女子,耶律钟玉、冬梅、春桃等,都处于敌对状态,另外就是那个红菱女,也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子,打跑了魔女后,她也消失了。 突然,杨继业心底深处冒出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很精美的脸,羞怯的神态在五六岁的小孩子身上,看不出什么,但这个印象却冒出来了。 一下子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杨继业很容易推断出来,肯定是在京都那边。当初的记忆差不多深埋而忘却,偶尔浮出来的,往往是那个书呆子记忆最深刻的人或事。这样推想,这个小女生该是之前两家议定的婚事那女子吧。 那女子比自己小一岁,十五岁的女子也该出嫁了。对了,她们家姓韩,具体叫什么名字忘记了。右丞相府被贬斥出京都权力圈子,离开京都之前,杨家为了不拖累韩家,解除了这一婚事。 不过,韩家的职位是太子府一边的,如今,京都的太子府已经没什么权势了。如此看来,韩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吧?大姐也是嫁在京都,夫家如今也遭受降职、贬官,受到右丞相府的牵累。 几年来,与大姐家都没有任何音讯和走动,或许,老爸、老妈与京都那边依旧有往来的,只是,自己不知而已。不然,家里没有任何营生,生活开销却得到人支助,这里面肯定是与右丞相府一系有关联的。 牵着手的两人都不说话,反而使得杨继业走神了。对右丞相府背后的事情,自己目前不接触,但可以肯定还是有不小力量。比如伯权大师的到来,再比如红菱女在关键之际出现,打跑耶律钟玉等等。 “少爷……你、你在想什么……”巫素贞声如蚊蝇。 “我在想,要如何才跟巫叔叔去提亲……”杨继业知道,跟女孩子有时候不能说真话,不然,会有自己好受的。 “啊……不……不好……”巫素贞更慌乱了,也明白,杨家如果真上门提亲,家里肯定会答应的。只是,杨家那边会不会喜欢? “四姐,你担心巫叔叔不答应吗。”杨继业故意这样说,是在逗她。 “不不不……少爷……你还是先回去问……问。”巫素贞的头埋得更低。 “好。不管如何,我都会娶你的。四姐,你叫我名字吧。”杨继业走到一块石头上,坐下。拉着巫素贞,也想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我叫少爷好了……”巫素贞坚持说,“阿爸说过,少爷你身份和我们蛮族不一样的……” 关于这个称呼,杨继业也在巫龙、巫豹等人那里知道了,不能纠正,也不纠结。手轻轻搭在巫素贞的肩头,巫素贞便不需提示就依靠过来,闻着女孩的香,杨继业心里也是有些躁动。 转脸看,虽说光线暗,根本看不清的。巫素贞却感受到他在盯视,轻声说,“少爷……” 杨继业突然间,在巫素贞唇上亲一下。巫素贞像触电一般弹起,惊惶失措,想要逃开。 杨继业也顺势站起来,知道与巫素贞在外面不能时间长,不然,回到巫家可不好交待。 招呼杨猛往巫家走,巫素贞显然地有些后悔和不舍。不过,今天巫家客人多,而这些客人可都是冲着少爷来的,她也明白,少爷这时候找自己说明了要娶自己,就是怕自己多担心。这样想,心里便多出一份不可言说的甘甜。 回到巫家,巫素贞并不一起归家。各支少蛮主和各支的重要人物,果然都在巫家院子坐着等杨继业返回。见杨继业回院子,全部站起来,问好。 杨继业不解释自己为什么去那么一阵才归来,坐下后,便谈准备在生蛮各支办夜校的事情。 “各位少蛮主、叔叔,我之前想了一阵,对于办夜校的事情。先在各支蛮主寨子选地建学校,等以后觉得还有必要多开办,我们在商讨增加的事。 不过,都蛮寨的学校是先前与寨子人答应了的,也不能食言。黑脚蛮的夜校有没有必要办两所?” 第215章 寨里善意 用一天的时间,将办夜校的具体事宜都敲定,特别是授课老师的配设问题。巫长安将熟蛮这边读过书、有功名的人都找过来,老年、中年的合起来有十人。 杨继业觉得这样正好,在县城找的老秀才们,不可能让他们深入都生蛮寨子去任教。便派熟蛮的人过去,这样彼此不存在排斥和担心。 都蛮寨那学校,倒是可让老秀才去担任授课。因为就在熟蛮边上,而都蛮寨本身对学堂也是积极,老秀才们到寨子去,不会受到委屈。 巫家这边会在都蛮寨挖煤矿、办石灰场,这些规划会尽快做起来。如今,人力、财务都没有压力,反而是要尽快地将鹰巢山上的匪徒安排起来,让他们有可去之所。 第二天下午,杨继业责令巫小陆在家读书、写字和同巫国强去县学去。自己则带着巫素贞、杨猛前往都蛮寨,巫家寨这边跟着一起去的,还有巫素贞的伯伯。 这个伯伯是比较亲近的族伯,在寨子担任比较重要的职任,跟杨继业一起前往都蛮寨,就是要确定石灰场项目的敲定。 杨继业作为秀才、先生,有些事情可提出自己的想法,但要敲定这些事情,却不适合出面。 在文朝,文士、书生的专业就是读书和出仕为官,不能涉及到商事。这是一条明文规定,杨继业自然不会去触犯。 一路上骑马,主要也是展示出巫家寨这边的威仪之意。黑脚蛮的代表黑小弟与杨继业他们的年龄差不多,另外黑小弟叔叔黑中保完全代表黑脚蛮主的意思,一起前往都蛮寨。 黑脚蛮少蛮主是黑大地,只是,黑大地目前还在养伤之中。当初上战台,他的战力无法与巫豹、杨猛相比,但在少蛮主中也算排在前的。 可黑大地对战阿三,就相差有些大,根本不能拦阻大宗师级别的进攻。受伤也是难免,如今他的伤势不算重,主要还是因为杨继业站出来了。 黑脚蛮最先是与杨继业等不恰,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也看到巫家寨和杨继业对蛮族的那种力抗外侮的决心、本领,自然对杨继业和熟蛮有不同的态度。 黑小地当初没上战台,可却看到杨继业在站台上与朱成章等力辩与对抗,早就崇拜这样的男人。 都蛮寨的少寨主和村里几个人,得知杨继业要去都蛮寨,早在半路上等候了。上次六月六战台上,都蛮寨也有不少人亲眼目睹先生大发神威,维护蛮族的安危而奋不顾身。 两方碰面后,黑小地和黑中保对都蛮寨给予诸多褒奖,亲口许诺了一句都蛮寨学堂的开销,都由黑脚蛮来担负,而不是村里负担。 一路往都蛮寨走,都吾寨的人也知道先生到来,还有黑脚蛮、巫家寨等重要成员都齐聚都蛮寨,便在路上迎候,见面后,表达了寨子会与都蛮寨一起,共同承建学堂的人力、物力,以及学堂的田亩。 这些实际的支持,力度是比较大的。特别是给学堂划拨田产,已经即便换了寨主,学堂都可依靠自身的田产进行运转。 杨继业见都吾寨这个态度,也很高兴,便说两寨子的子弟,都可在学堂念书,两寨子以后就是兄弟关系。 具体的事情,有黑中保和两寨子主事人去具体操持学堂的事情。选址,规划,建造规模等,都蛮寨这个学堂会作为生蛮各地办学堂的标准版,这一点,黑中保心里是明白的,自然不会太小气。 寨子在划拨建设用地、学堂田产时,肯定得有人做出牺牲,寨主倒是主动,将自家的山地、田产,捐出一部分来促成这个事情。 杨继业则带着巫家寨的人和两个寨子的人,以及黑小地往矿山那边走,要去到那边选地建设石灰厂项目的建设。对于岩山,寨子的人都不以为然,觉得先生既然要这个东西,那就直接开采,运走得了。 到地点,看着小溪对面的青石,杨继业却明白,以溪流为界。寨子这边的青石是纯碎的石灰石,而对面山的青石下层,便是优质煤炭。 建一家石灰厂来作为掩饰,也是不想将优质的煤炭信息,暴露在外面。荆蛮楚地这边的矿藏是比较丰富的,不过,每一处的矿藏含量都不算太丰富,倒是适合目前自己的发展。 除了朱砂矿、硫磺矿、铅锌矿、锰矿之外,煤炭的矿藏至少就有两处,是杨继业所知的。都蛮寨这里是一处,另外还有一个更大煤矿在汉家区域,那里的煤质也很好,不过,与都蛮寨的相比,还是要差一些。 那一个煤矿使用于做生活用煤,燃料等,但都蛮寨这里的煤炭,用来做冶炼、做碳粉等,用途会更广、更重要。 寨里的两人站在青山下,仰望着山石一直延伸都几里外的山林,说,“先生,这里的山石尽管开采。寨里人没用处的,做石灰也好,还是其他什么用途都没事。先生要人手来开石山,寨里安排人来帮先生做事。” “叔叔,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办一间石灰厂,是蛮王要做的,我不过是转达蛮王之意。至于开山的人,巫家寨那边招了人手的,倒不需寨里安排。 这座山要开采多久,如今也不好说,巫家寨会按照运走的石灰给寨里做补偿,这是蛮王的意思。蛮王说过,巫家寨如今日子还过得去,而做石灰厂也是巫家寨做生意,既然是生意,就不能白拿都蛮寨的山石,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继业虽说会隐瞒开采煤炭的意思,但对都蛮寨的补偿不会少,至少会让都蛮寨成为蛮族寨子中,生活最富裕的一个寨子。 在这山下,有好几亩田都在规划范围,这些田虽说不是寨子里的一等田,但因为在溪流边,不缺水,不担心干旱,反而是旱涝保收的田亩。 开石灰厂会将这些田亩占用,杨继业表示巫家寨会用五倍的价格进行购买,或者用其他寨子的田亩进行置换。 “先生言重了。不论是巫家寨要这些田,还是先生有什么用途,只管用就是了,巫家寨真要补偿,每一年按照产粮不给粮就好。” 第216章 项目开工 白天到实地看了,也将所有的用地进行划定。杨继业自然会将进入煤矿口,划定在范围内。溪流对岸,本来与石灰厂没有直接的关联,可要划定过来,杨继业说要在这边安排人员住宿和生活,都蛮寨这边都不过问。 反正这里距离寨子五六里远,溪流两边都是山高崖陡,寨里人也少有到这边来。倒是沿溪流有一条道,是深入生蛮区域的,如今,这条路自然会改道,从山的另一侧再走进都蛮寨。 天黑之前,将石灰厂的范围划定,也将石灰厂以后的运作方法说定,特别是对村里的补偿方面,大出乎寨子里人们的意外。 石灰厂产出的石灰,价值有多大,寨里人也有所知。可杨继业在这方面,都是用蛮王巫长安的名义来谈,寨里的人也不好反驳,准备等正式说定这个事情的时候,寨主自然会有主见。 回到寨里,寨主、黑小地、黑中保、巫家寨这边的代表,也都集中起来,将学堂的事情和石灰厂的事情一并议定。 对于学堂的建设、用地、以及今后学堂的运转等,先前也讨论完成,这时候,不过是对杨继业说一说,让他也明白全部内容,对于学堂的事情,自然要尊重先生的意思。 杨继业对这没有意见,特别是对都蛮寨和都吾寨给学堂划拨田产的做法,确保学堂可长期运转,而不需要完全依凭外力来支助运转。 学堂置办田产,每一年的产出,差不多可养活学堂的先生,如果还有外来的资助、学生所交的学费等,可使得这学堂的老师们不至于生活拮据。 杨继业很肯定地赞扬了都蛮寨的做法,对都蛮寨、都吾寨和黑脚蛮表示了感谢。同时,也代表了巫家寨这边对学堂的支助,对学堂田产所要担负的资金,给出承诺。 如此一来,对地方的压力就笑很多,他们虽说坚辞,但奈何杨继业说出的话,也不会收回。 对于招收学子的事情,除了都蛮寨、都吾寨的小孩子们,黑脚蛮附近的寨子,或更远一些寨子的适龄儿童,都可进到学堂就读。不过,非黑脚蛮的学子,进学堂要相对多收取一些学杂费。 另外就是对石灰厂的讨论,杨继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然后寨子陪着杨继业实地勘测的人,也将他对杨继业所作承诺进行汇报。寨里人中,牵涉到山林、田地的人家,也被寨主召集在一起,在杨继业这个先生面前,这些人都表明了,田亩完全可无偿给予的意愿。 杨继业笑着表达了感谢,却坚持要给补偿。除了给涉及用地、占地各家补偿,对村里也有一系列的补偿。 不过,这些补偿最先不提有多大,不然,寨里的人也会起疑心,更不敢要。 议定之后,杨继业笑呵呵地对寨里的人说,“今晚说定后,这一块地方,那就归属巫家寨了。” “先生说的是,以后,寨里的人除非得到邀请,不会跑那边去的。请先生放心。”寨主也是笑着说回应。 当晚住在都蛮寨,杨继业让人将这边的进展回报到巫家寨。 第二天下午,从巫家寨那边来了两三百人。都是青壮的年轻人,面孔陌生,只有带队和押送的人,才是巫家寨的主战成员。 杨继业带着巫素贞、杨猛等人去石灰厂那边,先将石灰厂的不同区域建设出来。建石灰厂,有开采山石区域,烧制石灰区域、堆放石灰区域,以及石灰厂人工生活区域。 堆放区域规划比较大,自然是要将挖出来的煤矿作一些临时堆放的,然后才会连夜运送离开。 这些煤矿的开采,一开始也不会量大,运送出去后,会流向几个方面:一是鹰巢山,那是需要消耗最多的一处。二是巫家寨,这里会用这些煤矿做一些处理,或作为燃料用;三是县城的各家商铺所消耗,包括杨继业家里所用。 杨继业的设想,等天气冷下来,家里完全可弄一个锅炉什么的,试一试,如果超过,可作为产品开发出来,然后到大户人家去推送,必然会有销量的。 从下午开始,人群到地后,便开始劳作。杨猛见杨继业在这里四处走,很小心地进行护卫。三百人中,真正战兵不到三十人,管理成员有几个,其他的都是鹰巢山上的人。 这些人不是居住城堡里的,巫龙在调集这些人手的时候,表明了只要他们在石灰厂这边,做五年的活,就可以摆脱之前的罪过,加入到巫家寨战兵队里。当然,那必须要有合格的表现才行。 杨猛明白这些人的来历,虽说没有与杨继业直接对战过,但说不定有人会认出杨继业 的身份,继而起什么坏心思。 这三百人不是主力人手,挖煤的人手固然要不少,但将挖出来的煤矿,尽快连夜运送离开,挑上鹰巢山,才是最为消耗人力的活。 等天色微暗,三百人分区域而居,石灰厂这里的建设还看不到多少进展,但这个项目总算是开工了。 学堂的建设也开工了,都蛮寨、都吾寨的青壮都踊跃帮忙,寨子里有指挥和安排的人,进展也顺利。 离开工地,杨猛护卫在身边,巫素贞骑着马与杨继业并排而行。杨继业说,“四姐,我不会骑马,要不要你过来教我?” 巫素贞没想到杨继业会这样说,脸立即红透。好在天色黑了,杨猛说,“少爷,上回你不是从鹰巢山骑马回县城吗。” “猛猛,那是小六教我的,我现在忘记了。请四姐教我骑马,有什么不对?你落后五十步,跟在后面吧。” 杨猛不敢不满,好在危险主要是在项目工地那边的人,少爷和四姐走在前面,倒是不担心有危险。 等杨猛落到后面,巫素贞才是,“少爷……” “来不来啊。”杨继业故意说,“万一我掉下马,可危险啦。” 巫素贞犹豫一阵,才下了她的马,上到杨继业的马背,被杨继业从背后抱住…… 第217章 玉满怀 夏天温热,这天巫素贞本身穿的不多,里外各一件而已。虽说不是绸缎那般薄,但女孩子对身体的感受更敏锐,被杨继业双手环抱,巫素贞浑身紧张。 好在杨继业没有在继续,简单地将她环抱在身前,缓缓策马而行。这条路也算管官道,因为是通往生蛮纵深区域,倒是平缓,好走。 夜色降临,但晚归的人可不止他们。好在骑在马上,沿溪流而行,倒是没遇上外人。 杨猛落在几十步外,自然看不真,即使知道少爷的事情,他也不会多话。对少爷的事,杨猛从不问理由,只知道要保护好少爷这一件事。 巫素贞一开始很紧张,对于男女之事,十七岁的她多少知道了。寨子里一些嫂子或婶婶,平时也没少说那种事情。私下里,更是传授一些秘诀。 巫素贞虽说从没真正接触过男子,但心中对男人有什么需要,还是明白的。见杨继业只是轻轻环抱着,让她放松很多。 昨晚在寨子江边得到的承诺,巫素贞心里已经认定这个家伙,对他的信任和他的要求,巫素贞才上他的马。可上到马后,才明白自己的处境,确实羞人。 平素巫素贞确实胆子大,主要是没往男女之事方面想,心里没那种念头,自然无需害怕。 这时候,随着马行走的起伏,自己的背免不了要与杨继业有所接触。两人虽说给对方承诺,但却没有过亲密的举动,这样突然在一处,让巫素贞脑子里一直都处在哄哄哄的呆滞状态。 杨继业原本是逗一下巫素贞,但却没料到她真的上马来。环抱着她,闻着女儿香气,杨继业也难保持心态平静。随马而走,他也是一片乱糟糟的心境。没走多远,杨继业才意识到自己某地方变坏了。 这让杨继业非常尴尬,如果这情况让巫素贞察觉,会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浪荡子? 也不知要说什么才可转移注意力,想找话题反而找不到可说的话。默默地往前走,五六里地,转眼就走过一半。杨继业都想着,是不是该一直走回巫家寨? 这不过只是想一想而已,“四姐,愿意不愿意读夜校?或者,就在寨里跟着蒙童读书。” “你喜欢我多读书?”巫素贞说。 “这个不用勉强的,愿意就去听一听,反正家里的事情,他们也不指望你。是不是?” “嗯,少爷,是不是我很没用,什么都不会做?” “你想哪去啦。在我看来,女孩子就该无忧无虑地开心才对。”没想到巫素贞会那样想,倒是自己不对了,后世人的观念,与文朝的价值观,确实难以融洽的。 “少爷,以后我会在家里多看书,学认字的。”巫素贞突然慎重地说。 “四姐,读书这事也不用往心里去。我最希望的还是你开开心心。” “谢谢少爷。”巫素贞说着,扭动了一下身体,这时候,突然觉得身后有一个什么,便往后拨一下。 等抓住的时候,杨继业才意识到自己变坏的情况一直都没改变,而是被巫素贞抓了一下。一开始她或许也没想到,但随后明白过来。身子急忙往前挪,想要离开远一些。 两人在马上,本来就没有多少空间,杨继业又是环抱着巫素贞。她身体往前,杨继业也不免往前倾,而身下的马感觉到主人的动静,以为是在催行,便加快了速度。 巫素贞自然感觉到两人这时候的变化,忙停止不动,彼此的骑术都不好,真掉下马,可成为笑话了。 “少爷……”巫素贞以前听嫂子们说过,男人有变坏的迹象,会很难受。少爷这时候,是不是难受?但她又不敢问出口。 杨继业听巫素贞语气有些温软,明白她可能误会自己,虽说有些事情非本心,却表现在外,让她误解也是可能。知道巫素贞对这些事情,不过是懵懵懂懂的,自然不像杨继业那样理智与明白。 “没事的,四姐。”杨继业说,“三天之后,石灰场就该开工了。明天我们找机会进洞里看看煤炭?” “少爷……会不会不好?少爷真想去,我……我陪少爷去。”上次巫豹、小六、杨猛等一起进煤炭洞里,巫素贞等却只是在外面,没看到过里面。 这时候,杨继业说要进去看看,巫素贞不知是他真想看煤炭,还是想有一个独处的空间。 “你不想啊。”杨继业说着,将身前的巫素贞又抱紧一些,两人之间的间距更小。走一会,巫素贞一只手悄悄地往后探索,不知是不是想抓什么,但杨继业的手将她勒紧了些,巫素贞忙用手抓住他的手臂。 巫素贞有些犹豫,又觉得这样子是不是太快,让少爷误会自己。却又担心自己不顺着他,让他难受。 “四姐你紧张什么。” “少爷,可不准欺负人啊。”巫素贞声音极低。 “我那会欺负四姐,我是喜欢四姐。”杨继业笑着说。僵持一阵,巫素贞逐渐放松了自己的防线,杨继业也不过是将她抱得紧一些,策马而行,寨子很快就到视野中。 到寨子口,巫素贞便下马,骑到另一匹马上。杨猛这时候也从后赶过来,三人进寨子。 都蛮寨的事情,杨继业也不好甩手。以来学堂的建造,他在寨子里出现,会直接拉高铁在黑脚蛮这边的威望。另外,对煤矿那边的开采,总要看到开始,才放心回县城。 寨里的人也在等着杨继业,见他返回,便牵着马去喂养,有人带着三个人去寨主家,那里正在做夜宵。 巫家寨的人过来时,给寨里带来不少米粮,虽说是陈年的米,可对于山寨而言,都是好东西。 因为杨继业是先生、贵客,之外,还有黑小弟、黑中宝等黑脚蛮核心成员在寨子,督导着修建学堂,寨里也是拿出最大的努力,要招待好这些贵客。巫家寨那边,自然明白都蛮寨的情况,带来的东西不仅仅是米粮,也包括生活其他用物。不至于让都蛮寨因为建学堂而窘迫。 第218章 教 化 三天之后,石灰场的建设基本形成一个模样。 采石场的周围已经开挖,清理了大范围的地方,将这些土都填平了周边的低凹处。建造的棚子、架子,连成一片,将溪流覆盖住。 这些建设,在外人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的,可杨继业和巫家寨的管理人员,却安排这样做。 好在黑小弟等人对项目的建设也不了解,以为先生所说,必然是另有深刻道理。溪流盖住之后,便留出一条通道,将进出煤炭矿洞的廊道接通,从外面却看不到内中的情形。 这时候,巫家寨那边再派出五百人,加紧了项目方面的建设。大量的工具、粮食,生活所需的物品,都是这些人挑着送过来。这时候,石灰场这边已经聚集了八百多人。人虽多,但真正看守的战兵才不到五十人。 杨继业在这边几天,也在观察这些鹰巢山下来的人群,巫龙在他们到来之前,已经做过比较展示的思想工作,让他们觉得有改变自身命运的希望,才会在这边劳作中,没多少抱怨。 另外,管理上,除了五十个人在这里进行威慑之外,主要是从鹰巢山人之中,选取一些管理成员,让他们自身的人员来做管理。 而这些人留在鹰巢山上的家人,需要他们的劳作,换取生活所需的米粮。如今的鹰巢山,发起了用劳作换取米粮之法。到矿区来劳作的人,报酬也是最丰厚的。 当然,如果说有人在矿区做任何破坏或者逃逸,那将会牵连到家人、亲族。坐连之法,在古代是行之有效的管理措施。比如在暴秦阶段,后来的朝代,也不乏这样的举措。对鹰巢山的山匪,如此管理,同样可令他们听话、服从。 到第五天,第一批优质煤便连夜运送离开,转移到巫家寨。如今人力足够,而鹰巢山上的那些人也习惯于挑担子,运输力比较强。如此,在鹰巢山、巫家寨和都蛮寨之间,就有一支几百人的挑运送队伍。 杨继业在都蛮寨项目落地、建设,学堂动土之后,便离开都蛮寨。学堂的修建,至少要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目前,黑脚蛮和都蛮寨都在宣传学堂一事,对于送子女入学,在蛮族还是缺乏这样的观念。 离开都蛮寨,黑小弟、黑中宝等人留下两人在都蛮寨协调修建学堂,其他的人也离开都蛮寨。 之前,杨继业答应过黑脚蛮这边,要在黑脚蛮区域里找矿。这可不能不做,朱砂矿和硫磺矿都是未来发展所必须的东西。 朱砂矿在黑脚蛮区域里就有,另外,荆蛮楚地这里的硫磺矿产出还是自然硫,含量成分高,开采出来,只需要熬制,可得纯度较高的纯硫,用来制造火药的必须品。 对于如何熬制硫磺,历史上很早就有完整的工艺。作为自然硫的矿产,比其他含硫矿石生产起来要简单得多,产出量目前也不需要多大。对此,杨继业觉得尽可能少惊动其他人,比如说镇边王府察觉这种矿,彼此之间会成为对立。 朱砂矿的开采,完全是作为商品用。如果说炼化成水银,目前暂时还没用到,倒是可以筹备一些,以后做镜子生产的原料之一。 如今用来照面容的是铜镜,效果差。不过,虽说已经有琉璃产出,但那些琉璃的质量差,几乎不透明。杨继业对于玻璃的生产工艺,并不了解,要让人摸索生产,那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出来的。 目前,最紧要的投入还是炼钢和优质火药的研制。这两项,杨继业在前世都有过关注,即使没亲自动手做过,整个生产过程是有明晰的程序。 到家里打一转,表示自己这段时间都没问题,听老妈抱怨地念叨一番,便又出门。告诉家里说,在蛮族开办学堂的事情,老爸对这件事是默许的。 孔圣当年也是讲学出生,对于这个儿子有意要追随圣人脚步,讲学、办学堂、有教无类、君子六艺等,都是圣学中的精髓。 后世的儒生,更多的是研读圣学经典,之后科考,求取功名。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圣学的一个方面:学而优则仕。可执着于这一点,其实又是走向歧途。 只要自身在经学上有大进步,上升到大儒层次,才会意识到科考求学,并不是圣学的核心。圣学的可信是要教化于人,人们在经受教化之后,使得人人成为君子,道德高尚,情操典范,人人大同。 所以,要达到这一理想之局面,行之有效的途径,就是教化。教化的最初表现就是办学堂、讲学等等。 杨盛文见儿子愿意在生蛮、熟蛮等地办学堂、做先生,自然是支持的,哪怕秋试没几个月,杨继业自身也得准备科考。但他依旧不阻止杨继业来做这个事情。 前往黑脚蛮的核心去,见到蛮主黑天宝,也看望了黑大地。经过十几天的养伤,黑大地的身体恢复差不多。彼此并肩战斗过,黑大地对杨继业的到来非常开心。 虽说之前在这个大院子发生过不开心的事情,这时候,谁也不提起。见面客套过后,先聊了都蛮寨学堂修建的进展,以及学堂开学后招生规模。黑脚蛮有一将都蛮寨的学堂办成蛮族最大的一家学堂,要将都蛮寨学堂的影响力做起来。杨继业自然乐见这样的事情,提出不少建议。 随后谈到找矿,杨继业说,“蛮主叔叔,这次过来,我准备用十天或半个月来找矿的。朱砂矿,书中记载很明确,这里肯定有优质的朱砂矿。就是具体在哪一个位置,还得寻迹查找……” “先生,这个事情也不急切。能不能找到,关系都不大。先生要找矿,我派人跟在先生身边,让他们听先生安排吧。”黑天宝也不是要监视杨继业的意思,而是做配合工作。 对于找到了矿,开采出来的利益怎么分。黑天宝如今也不说,之前杨继业曾说过,他要一半或六成,黑脚蛮这边没有异议。 第219章 云长坪寨 当年旅游所见到地势很险要,入朱砂矿的洞口,形同一蛙嘴。这是最有特点的地形,除此之外,外部的建设多,使得见到的情况肯定不是原本的山貌地势。 也因此,要找到朱砂矿区域不难,关键是入口位置。不然,往山里开掘几百米深,对目前的技术、工具而言,就太难了。 旅游时听介绍,除了基准这里的朱砂矿在全世界都闻名,成为矿都。另外就是品质优异,纯度极高,后世开采上百年,才将含矿区域掏空。 另外就是导游讲了一个让人记忆比较深的故事,故事真假不论,但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找到入口后,掘进去十几米神,就可发现矿脉。然后,顺着矿脉开采,可将整个区域的山体掏空。 导游说的故事,是说村里有个富人,算命之后,得知自己会有大富之命。而富起来的缘由,就在于他梦中看到的金蟾蜍,金蟾蜍嘴里吐出大量的金子。 算命人跟他解梦,说要他找到金蟾蜍类似的地势,然后往里挖掘,就可得到财宝。这富家随后令人寻找,果然在寨子不远的山上找到。 便下决心开掘,然后一个月断断续续的开掘,进金蟾蜍嘴里十几米深,所见到的都是青岩石,哪有什么财宝?反而是他请人工开掘山石,花费不少,将家底消耗过半。 懊恼之下,他想扳回一些损失,便到集市上去卖财宝。说是有一金蟾蜍钻进山里,只要有人肯花五百两银子,他就将金蟾蜍钻进的山里位置告诉他。 然后,有一个人傻傻地给了五百两银子,富人将买主带到那山洞。说金蟾蜍就由此钻进去的。 那买主信以为真,请人往山里开掘。谁知,往里开掘不到两步,就挖出朱砂矿。富人懊悔不已,两年后就病死了。 巨大的财富与自己的距离,不过两步之间,就这样错过,自然让人难以接受,这故事也给前来旅游的人印象极为深刻和感触。 而如今,杨继业也会像之前那个富人一样,要找到一个形如蟾蜍嘴巴的山形、地貌,然后往里开掘十几米深,找到朱砂矿。 开掘十几米深,对杨继业说来没有难度,主要是在黑脚蛮这些区域中,找一个特殊的地势山形,可不容易。因为现在的山,都是原始状况,林木繁茂,山路难通。 很可能在找寻的过程中,就从旁边走过,都不一定看到那形如金蟾蜍口的地形。 好在大体的范围,杨继业还是知道的。从柳河县城出发,到朱砂矿洞的路径可以不参考,但距离和方位是可以确知的。只要确知后,让当地的生蛮寨子配合,比自己满山乱钻就强得多。 毕竟当地人对他们周围的山势比较熟悉,说不定有人看到这个地势。 在黑脚蛮主家里休息一晚,随后在黑大地陪同下,往杨继业心目中的找矿区域金进发。那区域也是黑脚蛮和代卡蛮交界地域,但主要还是黑脚蛮区域内,另一侧则是熟蛮区域。 到达估测的区域后,这里距离柳河县城一百一十里,如果换成后世的公路距离,可能在五十公里左右。 这里有一个比较大的寨子,叫云长坪,有两百多户。走到这边,进寨时黑大地说,“先生,我们不到这个寨子住吧。” “为什么?有什么……那个讲究吗。黑哥,你跟我说说。”杨继业有些好奇,地方上如果说对某寨子有避讳,必然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说法。 “先生,这个寨子自古以来就有很多巫鬼,爱对人下蛊。先生是贵客,我怕有些巫鬼不知是先生到来,冒犯于您。”黑大地说。 黑大地所说的巫鬼,估计是后世所穿的草鬼婆之类的,会对人下蛊。不下蛊,草鬼婆会被蛊反噬,她们不得不对人下蛊而生存。 草鬼婆的传承也非常奇怪,不需要学习。据说是草鬼婆将某件物放在某处,叫人去拿。然后问:得了吧。那人如果不防备,回答说:得了。草鬼婆的传承就传给对方,蛊坛子什么的,对方也可本能地找到。 蛮族这边的放蛊、养蛊、斗蛊等传说,杨继业自然不会太信。只是,也不好反驳黑大地的好意。 “黑哥,怎么知道云长坪寨子有很多巫鬼?”杨继业微笑着说。 “先生,蛮族自古有巫鬼、巫医,只是两种传承不一样。一个是救人、治病、去灾;另一种则是害人,招灾。云长坪怎么会比其他村里的巫鬼更多,那也是附近的人传言的。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云长坪寨子的哑巴、残疾、痴呆的孩子,比其他寨子多很多。 甚至有的人原本小时很聪明,可长到十几岁,突然就不会说话,变成哑巴了。更多的就是生出来就残疾、缺手缺脚的,这个寨子的情况比较多见,外人谁也不敢过来。” 杨继业听黑大地如此说,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很可能这个寨子的饮水有问题,含汞量偏高而中毒,使得有不少人出现发育不全的情况。反过来说,这一带有汞矿则是最好的证明。 寨子和周围的人,自然无法解释汞中毒是怎么回事,说成是巫鬼作乱,才是更能接受的说法。 杨继业也不辩驳,对黑大地说,“黑哥,寨子不管有什么。我们圣学之徒,是不信怪力乱神的。自然不畏惧这些,而怪力乱神也不敢进犯我们这些儒士,放心吧。” 见杨继业这样说,黑大地反而不好意思。对杨继业这个先生,产生更坚决的崇拜。 进寨子,已经是下午了。天气好,太阳斜照。村口、村道但凡有太阳照射处,都能够见到有些痴呆者在射太阳。对于这些人的情况,杨继业心里在想,如果找到朱砂矿,能不能将附近寨子的人都迁走? 这个事情说起来容易,但对很多人说来,故土难离。要重新找适合居住的地方,还得重新开垦耕地、良田,一切都是从头开始,没有多少人愿意这样做。 寨子的管事人,得知黑大地和先生到来,急忙跑着迎上。关于先生要到这一带看山水,黑脚蛮那边早几天就通知了,让寨里配合做事。 第220章 先生最尊 进寨子,寨主特别地带着他们一行人往寨里穿行,一边走,一边呼喊:贵客到寨里,是云长坪寨子的荣幸。 杨继业见寨主这叫喊,估计和知黑大地所说的巫鬼是一个性质的,也是在警告寨子里那些巫鬼,千万不要对贵人下蛊。 杨继业在行走中,注意观察到这个寨子的用水情况,整个寨子有三口泉流。两百多户人家中,分用这三口泉水,倒是能够用。其中四五十户人家,居住在山腰,他们所用的是山脚下的泉流。其他的住户,则是面对山的缓坡上居住。 缓坡与山之间有一块较大的粮田,此时,谷物正在抽穗。粮田边,有一口泉水从缓坡涌流出来,是寨子人用水最多的一处。 杨继业问了问,云长坪寨子残疾人数最多的,就是四五十户的小寨。按照寨子的人说,因为那边的寨子小,巫鬼们才敢对那里的人下蛊。而大寨子的人多,势力强,巫鬼不敢随意下蛊,使得这边糟灾的人少。 杨继业对比了情况,估计根本原因是在于,两村子的人,饮用水不同,其中含汞量不一样,导致出现变异的人比例不一样。 初来乍到,杨继业也不会乱说乱猜,免得让寨里人对自己心存排斥。黑脚蛮如今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主要还是因为在古尚坪的战台上,黑大地与巫豹联手对敌阿三这个大宗师,后来杨继业站出来,将危险承担了,黑大地哪怕受伤,却活下来,伤势复原,黑脚蛮才有如此态度。 下面寨子的人,对汉人的先生,心里未必就不排斥。 也明白,即使自己将猜疑的水质问题,说给云长坪寨子的人得知,他们肯相信吗?自古传下来的观念,有多根深蒂固,杨继业也是懂的。 在寨里转过,杨继业交待杨猛和巫小陆,到寨里喝水,一定要喝烧沸过的冷开水。水在加热烧沸过程中,能够使一些杂质沉淀下去,也能够使一些原本溶解的物质,变为不溶解而沉淀。 硬水软化的过程,很可能将水中含的微量汞离子,也沉寂下来。当然,在云长坪居住的时间不长,摄入量也不会有多少。 另外还存在一种可能,就是小寨子的山坡那边,会不会有微量的汞蒸气,使得那里的人产生汞中毒?这些都只能是猜疑,杨继业也明白,没有后世的化验血液的技术,是无法验证自己的猜疑的。 对于杨继业提出的喝水要和烧开的水,寨主和寨里人都呵呵呵地笑。表示冷天他们也会偶尔这样做,但大热天的,确实没人会这样做。黑大地对杨继业的话,那时毫无原则地遵从,便大声地让寨主家里人去烧水。 先生之尊严,是不容任何质疑的。 寨里现就有准备,在他们进寨之后,杀羊款待。吃过饭后,黑大地谈到在都蛮寨办学堂的事情,问云长坪这边有没有孩子准备送到都蛮寨求学。 寨主对这个话题不积极,杨继业也明白生蛮各支对于读书的态度。不想让黑大地以蛮主的身份来压制云长坪寨子,说,“寨主,如今生蛮各支同巫家寨做生意,巫家寨那边对于有孩子进学堂的,会有更好的价格。云长坪这边有没有要卖出去的物产?买盐、布、米粮、油这些,都可算计在里面。” “先生好。”寨主说,“云长坪这里没什么可卖掉的物产,米粮一年虽说不够吃,到春夏之际,到野外找一些野菜、树叶做成稀饭,还是可以度过青黄不接的两三个月的。” 看得出,寨主为云长坪能够这样度日,还是比较自傲的。杨继业听后也无语,却不好直接驳斥对方,说,“听寨主说来,云长坪也算是远近比较富庶的寨子,很不错啊。” “可不敢在少蛮主和先生面前骄傲,云长坪……” “寨主,你说话提到先生,得把先生放在前面。”黑大地说,“我阿爸在先生面前,都毕恭毕敬的,谁敢对先生不尊?” “先生,我失礼了,请先生责罚。”寨主见黑大地发脾气,还特别提到蛮主,自然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寨主,无需如此。说到底,我不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只不过多读几年书,知道书中说的道理。”杨继业面带微笑地说。“寨主管理云长坪寨子多年,对这里熟悉,经验丰富,见多识广。我到云长坪来,也有很多要向寨主请教的东西。” “先生大德,小老儿可不敢。先生和少蛮主但有吩咐,我一定去做好。”寨主这时候也知道,自己之前没做好的地方,只是,这时候也不好立即改口,便一直表达歉意。 先生到寨里来,很可能是要寨里小孩子去都蛮寨上学的,云长坪虽然是黑脚蛮,可距离都蛮寨那边太远了些,差不多百里之远,来回都得要大人们接送,谁家都这么多空闲? 最关键的是,生蛮的人读书求学,又不能科举,读书还能当饭吃?这话只能放在心里,先前虽没说出来,但少蛮主显然是听出来的,才发脾气。 “寨主客气。”杨继业面带笑容说,“我和少蛮主到云长坪寨里来,确实有一件事要请寨里的人帮忙。因为我在书里看到一份记载,说是这一带有一处山中藏有我需要的东西。具体在哪一山里,有不知道。千年前记下来的,到现在,这里的一些山林,和当初也不一样了,只能耐心找……” 杨继业说着,将事先准备好的图样拿出来,摊在桌上,“千年前,山里林子不多。我要找的一处山崖,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山崖形状有点像蛤蟆的嘴,洞不深,从最外的岩石到洞地,不到二十步……” 杨继业指着图纸上的形状进行解说,黑大地沉声说,“让寨里所有的人,都来看一看。之前,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山崖。如果没有,安排全寨人将寨子四周但凡属于云长坪寨子地盘,都必须走到边去看清楚,五天后回报。” 第221章 没找到 不仅仅留在云长坪寨,附近的寨子,只要是黑脚蛮区域也都进寨,让人查找那个具有特别一些特征的山崖。 然后,黑大地所说的五天过去后,并没有得到好消息。各寨反馈过来的,都是没有找到。 这让杨继业有些郁闷,难道那个山崖是在近千年才形成的?这可能性确实小,却又有存在的。真这样,自己一切不是白费劲了,总不能将云长坪寨这里往山里挖,往地面深处挖。 回想当初旅游景区的出口,是在半山崖,修建有玻璃栈道。因为当时看到一个壮汉,在过玻璃栈道时,死死地抓住防护杆,不肯挪动一步。杨继业还特意地往栈道外看了看,从栈道垂直到地面,大约在三百米样子,而仰头看,估计在两百米样子。 当然,这种凭空估算根本就不会准确。半空的栈道弯弯曲曲,说明那地方的山崖高但山壁弯曲。如果凭这样的地势,想来这一块的区域不会多。 逆思维进行推算,从进矿洞入口,走大约几十分钟,包括看展览在内的时间,说明穿行通道并不长。如此,只要找到较长的山崖断,高度在五百米上下的山脉,然后这样的山脉背后,就有可能找到那个入口。 让云长坪将附近采药的山民都召集起来,然后杨继业说了这个地势,请大家回想一番,所到过采药的山脉,有没有长度十来里,高度在一两里的山崖。 作为在山里采药的山民,整天都会在山里钻,对于哪里有绝壁,自然很容易得知。哪怕不是在云长坪寨周围,估计他们都到过。 杨继业说了后,其他人开始讨论,说到山崖的特征,高度和山崖的长度。好些人表示云长坪周围都没有这样的山,在云长坪周边,主要是地面隆起的山脉,虽有山崖,但山崖不过是一小段,转到另外山头,就不再是山崖。 听这些人讨论,杨继业虽然不完全听懂他们的说话,但从他们的神态,也表明自己所找的地方出错了。 云长坪附近都没有这样的山崖,自然不可能找到一处蛤蟆形状的地势。过一会,一个干瘦的老者说,“先生,您所说的山崖,好像万屏那边有。万屏离我们这里不远,六十里地,明天可以去那边找找。” 老者所说的万屏还是在黑脚蛮区域,只是距离汉区更远一些。“好,非常感谢老人家。那我们明天去万屏找找,或许能够找到。” “我们都跟着先生去万屏吧,那边我也有熟悉的朋友。叫他们带路,更好找到这样的山崖。”老者说。 第二天早早,在寨主家吃过饭,便往万屏而去。到万屏,这边寨子的人也得到通知,早就准备好了。要大家先吃过东西,然后往山里钻。 出寨子后,地势比较平缓,但过几个山头,地势突然变得陡峭。眼前出现高高的山崖,山崖连绵。从山脚下往上看,自然看不到旅游从空中栈道见到的一切。 顺着山脚走,根本看不到什么,但杨继业有感觉的是,这山背后很可能有矿洞入口,不过,这样子想找到那个蛤蟆状地势,估计也不容易。 仅仅走三分之二路段的山崖脚下,杨继业便让大家返回寨子。时间已经到下午,回到寨子后已经是炊烟袅袅,太阳西斜。 万屏寨的寨主,知道杨继业和黑大地等人过来的意思,虽说云长坪寨也过来不少人,一并招待,对于寨子而言,负担确实不小,还能够接受。 等饭的时候,杨继业表示今天所看到地方,与书里记载的地貌大体吻合,但要说一定找得到,也不敢断言。毕竟是千年的时间变更,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 黑大地则表示,不论有多少可能,黑脚蛮这边一定会帮先生完成这个事情,绝对不会敷衍,这也是蛮主的意思。 “我这次过来,是受蛮主派来陪着先生,也是过来统辖指挥各寨子协助先生的。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黑大地虽说只是少蛮主,但在生蛮中,少蛮主的权威也是很重的,何况,万屏寨这边的人,也知道先生在六月六祭祖中,对蛮族的帮助与恩德。 众人知道,在深山里找一处特定的地方可不容易,因为在山里,丛林、荆刺、藤蔓之中所看到的地势,与画出来的图像完全不是一回事。要能够对得上,当真是非常小的机会,何况是千年之前的图。 杨继业也明白这一点,倒是没多解释。 第二天早早,附近寨子的人,就在指定的范围内来寻找蛤蟆形状的山崖,好在今天完全缩小了范围,在十来里长度、几里纵深的区域中找寻,相对而言就容易得多。 因为,不是山崖的所在,根本就不需要看了。但有山崖的所在,两两一组,去证实那处地势的样子。 然而,到下午了,大部分地方都有人去看过,却依旧找不到蛤蟆形状的山崖。让杨继业都怀疑,是不是真搞错了。 傍晚,将所有出去的人都集中起来,然后,在黑大地的注视下,一个个组说来自己所看到的情况。描述一番,给出的结论都是否定的。 好在有一组的两人,也是万屏寨的人,说,“先生、少蛮主,我们今天看来五个山头,其中有一个地方,有一点点像,但又不像。” “哦,怎么像的。”黑大地忍不住抢先问。 “少蛮主,是这样的。那个山不高,但山下是一个圆地,有水。那山只有半边,另外半边是土和石头,上面长满了山藤,山藤一直牵到山头的树林。不走到那崖下,根本就看不出有山崖的。”两人说,这番话让杨继业心中微喜,但也不敢断定就是要找的山崖。 “好,说明你们用心了。这样吧,明天带先生一起去找一找。”黑大地看了看杨继业,得到他的认可才说。“寨主,明天把去那里的山砍出一条通道,做得到吧。” “请少蛮主放心,肯定能够做到的。我让寨里人早早就去,将山崖的山藤都清除掉。”寨主说。 第222章 功夫不负 因为早上要砍出一条通道,自然需要一些时间。杨继业等人不急着出发,等吃过早餐,在寨主等几个人陪同下,往所说的地点而去。 这也是这次过来寻找矿山最有希望的一个点,如果真不相同,那要找出朱砂矿来,难度就更大了,得漫天撒网还不一定找到。 巫小陆有些紧张,出门后对杨继业轻声说,“杨大哥,会找到吧。” 巫小陆之前在家读几天书,但他哪有心思在读书上,这次过来找矿,便极力要求跟着走,承诺每天读书至少两小时的。可真出门后,巫小陆连看两眼书都欠奉,杨继业也不逼着他。 “小六,你还是呆在家里读书吧。”杨猛突然插话说,也就是同巫小陆说话,杨猛才放开一些。 “猛哥,信不信我揍你。”巫小陆最担心的就是有人提他读书的事情,怕杨继业责令他读书。 “小六,你虽然厉害,但我让你一只手还是可以做到的,除非你再长几年。”杨猛嘿嘿地笑。 “你也知道啊。”巫小陆自然明白,如今杨猛的战力有多强,已经逼近三哥和二哥了。 离开寨子几里地,,寨主站在路口,等杨继业到了,说,“先生,就是从这里过去。对,他们说的地方就在山对面。” 杨继业往前看,对面山也不高,但比他们站的位置要高出百米。从脚下往前走,是顺着山腰而行,很明显,下面是一个锅底形状的凹坑。从这边到对面山,直径估计有两三百米。 当初旅游是乘车直接到洞口不远的停车坪,然后过检票口进山洞的。停车坪可不窄,还修建了纪念馆、博物馆这些附加的旅游资源。 这时候,已经在想,眼下这个自然凹坑会不会是后来开矿过程中,将矿渣填到这里的?如果这样,就很好说明情况了。 往前走,沿途砍开一条一米宽的路,所有的荆刺都被清除。走过一个半圆状山势,到山崖下,看到的山崖果然有点像蛤蟆口。只是,左侧一方有山岩片滚塌下来,很大一堆。从这些山碎石中长出的老藤很茂密,层层叠叠地往山崖上攀,将这里的地貌遮掩很多。 这时候,还有山民从山崖上砍这些老藤,老藤掉下来,清理掉,山崖这里的光线也逐渐亮起来。 寨主让人用锄头等工具,将洞口边的碎石堆清理掉,顺山坡往下堆摔。清理工作一时间还做不好,杨继业往山洞走,山洞果然不深,二十来步后就是绝壁。对于山崖,这种结构的山洞比较常见的。 洞口的位置清理出来,基本轮廓算是有了,虽然不能从远处审视,可基本的感觉还是有了。杨继业将黑大地和万屏寨主召集到身前,说,“这个位置,虽说与书里的记载有一些不完全相同,但毕竟是千年前的事情,真说不好的。我想,能不能从这里往里面开掘,按照这个方向往里打,二十步的距离,能够做到吧。” “先生,请放心。”黑大地立即说,“黑脚蛮做事,肯定会让先生满意。从今晚开始,安排人手,轮换着来开掘,一直往里打,三十步。越快越好,可不能让先生久等。” 随后的两天,杨继业也很担心,看着寨子的人往山里掘进,不知能不能真遇上矿脉。就如同那个旅游故事一样,这时候往里掘进,如果跑偏,也可能发现不了矿脉而放弃。 黑大地的要求是掘进三十步,只要方向不出错,遇上矿脉的可能性会大增。这两天,一部分人往山里掘进,另一部分人将洞外堆积的碎石清理干净,也看出这个地势低样子,确实与后世旅游时间到达进洞口比较类似了。 晚上也不休息,几组人员轮换进行高强度的掘进,也将万屏这边寨子所有工具都集中过来,岩匠也是如此。使得进展比预计要快。 掘进的第二天下午,便深入差不多二十步,也让杨继业深感集体的力量有多强。山崖口,设立一个专门修整工具的火炉,有铁匠过来帮忙,将钢钎等进行维修,整个场面显得热闹。 见深入二十步了,杨继业也紧张。当时听导游讲解的位置大约在这个地方,但导游所知,未必就是准确的距离。 站在洞外等,每当有碎石被运送出来,杨继业都忍不住上前看一眼,看看石头中是不是含有朱砂。 朱砂矿中,朱砂矿的含量不会太多,而是石头上零星分布。偶尔会有宝砂,指头大小的红色纯朱砂,镶在石头中。所以,即使在开矿过程中,也可能遇上一些不含朱砂的岩石,要将岩石打碎,才会发现里面的朱砂。 朱砂开矿时,有一道工序就是淘沙,将石头打碎,用筛子将朱砂淘洗出来。当然,如果要炼制水银,那是另外一回事。 目前,杨继业也不知文朝这时代到底是朱砂矿之前,还是水银值钱。朱砂有镇宅等功效,是很多做法事的人必须品,如此,消耗量也比较多,但水银在文朝的使用、利用的价值有多大,还不清楚。至少,在荆蛮楚地这边是没有这样水准的。 直到天快黑了,依然没有发现。好在距离三十步还有一些距离,要等一天的时间才可能达到这样的进度。杨继业如有所失地与巫小陆、杨猛、黑大地和寨主等一行人回寨子,等第二天再过来看情况。 掘进的寨里人也知道这次掘进是在找寻朱砂矿,一旦有所发现,他们肯定会往寨子这边报信。 回到寨子,晚饭这边早就准备好了。大家忙一天,虽说没有参与掘进山石这种苦活,也是很累的。狼吞虎咽地吃东西,外面突然有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找到了、找到了,先生、寨主,果然找到了。”两个人将带来的镶有宝砂的石头,给杨继业递过来。 看着石头上的朱砂宝砂,总算放心下来。至于后续的工作,倒是无需杨继业过于操心,有巫家寨的人过来理顺,安排人开矿,也会从鹰巢山上调人来做。 第223章 摊子大 先前找到煤炭矿、这次找到朱砂矿,让杨继业有信心多了,也说明后世存在的矿,在文朝的时候就存在了的。虽说这些矿的储藏量不算大,但品质很不错,而杨继业这个阶段有这些矿藏,用来发展自身的基础,差不多够了。 接下来还要找出硫磺矿,那个含有自然硫的矿山的位置,大致还是可找出来的,只是,进洞口就不够准确了。 只要有把握,让鹰巢山的人下来挖,哪怕出错,用三个月或半年时间,总可以找出来的。 从黑脚蛮那边返回巫家寨,巫龙也从鹰巢山下山回家。见面后,杨继业与巫龙交换了彼此的信息,杨继业也知道鹰巢山那边的情况。 山匪的主要成员已经被扣押,送到巫家寨这边关着,只留下人杰虎在山上,作为山匪的重要管理成员。以山匪管理山匪,定出奖惩制度后,鹰巢山的人也不得不接受被攻破的事实,改变了生存角色后,这些人为了活下去,只能听命。 因为这边也给出了更宽松的可争取到机会,山匪自然不想走入绝路。 夜校培养出来的人,虽说还没经受多久的学习,好在这些人的能力比起周围的人,显然是高出一些。给他们管理的岗位,就能够在两三年的实际工作中,锻炼和提高自身,继而能够达到某种要求。 另外,等巫家寨的生意做起来,也可向外进行招人。只要有大量的业务,自然会吸引有才干的人群过来。 “龙哥,黑脚蛮那边的朱砂矿已经找到,我估计会有上百年的开采时间,如今要做的就是对矿山开采推进,和产出管理,以及与外面的商家销售。这个事情估计瞒不了多久的,对于镇边王府那边,该怎么让他们参与进来,还是你来决策吧。”杨继业也知道,自己对于这些事情,不能直接站出来聊。 “少爷,这样吧。找时间我们一起去一趟王府,我与王府可不好说话。少爷用居中的身份,这样不至于让王府压着我们……”巫龙也明白,王府不会与巫家寨处于平等的地位,如果有杨继业在场,说话了,王府那边自然明白其中的利益分割。 “这个肯定没问题,到时候我去说。”杨继业对王府已经有足够的经验,不担心王府会狠狠地咬他们一口。朱砂矿脉在黑脚蛮区域,镇边王府也不能多要,另外,将矿藏量缩小,王府的胃口也不会过大。 有王府插手,对外销售的渠道就会有保障,这也是杨继业所要考虑的方面。商道方面,目前最多的资源还是掌控在王府手里。 “龙哥,下一阶段,我会到汉区那边找另一个矿,那个矿就更难找到位子。可能要一些时间,然后,这个矿即使找出来,也不能让王府知道。因为这是硫磺矿,可用来做火药的。我想,找到大致位置,让鹰巢山的人将那一片山寨都占了,将附近的寨子迁走,才能安心下来找矿。” “先生,我想这样吧。干脆将几个寨子的人都买下来,要不就将他们迁走,放到鹰巢山。才可能完全隔绝与外界的联系……”巫龙说。 “故土难离。这些人与周围的人肯定会有亲戚关系,如果说突然消失了,会不会有人找寻、闹起来?还是用买地吧,这些人迁居县城来,反正也要做工的人。” 这时候,对于硫磺矿所在地都还不能确定,也不知会牵扯到多少村寨,自然不能谈更具体的问题。如果说在深山里,其实只要将当地的族长之类的,严格控制起来,不担心他们会泄漏消息出来,只要几年时间,到时候将矿洞都可毁掉不用。 或许到时候,镇边王府也会因为利益关系,不再干涉自己一方开采矿物。 找硫磺矿的事情,杨继业知道不会太快,更不能像在黑脚蛮这边大动干戈,找很多人一起协助来找矿。硫磺矿的开采,会在悄无声息中进行,找矿也会悄悄地做。 目前,巫家寨这边要做到事情繁多,石灰厂、煤炭的挖掘与运送,炼钢厂的搬迁工作,烧酒厂的扩建,县城商铺的开张和运作,火药的研制,火枪的改造与性能提升。 如今的巫龙,可说是千头万绪了,但巫家寨这边可用的人毕竟不多,好在他从鹰巢山那边吸收了几十个原先做管理的人,在他手下听命。 一个团队的运转,最为关键的就是执行力和统辖能力。杨继业自然不会去搞具体事务,他只是负责大方向的要求,交给巫龙去具体分管、落实,有什么进展,会知杨继业一下。 摆在杨继业面前的事情,主要有三个:一是与蛮族这边确定修建学堂和落实学堂工作的推进;二是找寻硫磺矿地点,尽快地将矿石开采出来;三是准备秋试和与柳河县城各方面人脉资源保持活跃的接触。 另外,就是他私下的喜好,锻炼和修炼内功,保持自己的战力在逐渐提升。 与巫龙谈了半天,确定最近应该做的事情,将每一件事都敲定下来,做好备忘录。谈过后,杨继业说,“龙哥,按照目前的情况,到什么时候我们才开始盈利?” “最迟到年底吧。到时候,养殖品出来后,可做的商品会更多。生意也会更大,有这几个月的准备,也会有更多的商人过来与我们接洽。特别是精品酒这一款,订货的商家,不仅仅局限在柳河县城的商铺和酒楼,已经有府城的三家酒楼和一家商家定了不少货……” “那就好。龙哥,如今要养的人可不少,鹰巢山有一些积蓄,但也不过一两年就消耗掉的。开源才是我们的根本啊。”杨继业感概说。 “少爷放心,鹰巢山的存粮我计划暂时不动,金银财物这些,即使现在挪用开支了,都作为暂借,等缓过气后填补进去。总要有一些筹备才行。” “龙哥你看着办就成。我负责花钱……”杨继业笑呵呵地说。 第224章 朱成章回家 这天夜色落下来,左丞相府的角门被叫开。里面的人原本不耐,以为又是哪一个不懂规矩的下面官员,乘着天黑来叫门,想找到路子。 门房的人开门准备喝骂,却见是府里一个管事,身后则是一辆马车。门房头一缩,随后小步快跑迎上前,招呼,笑眯眯地请进府中,根本不敢拦更不敢看马车里的人是谁。 马车进左丞相府,一直往里走,到一廊道歉停下,管事找来几个人,将马车里的少爷小心翼翼地抬出来。 这时候的朱成章,伤势更严重。 因为从荆蛮楚地返回京都,一路没有得到很好医治,长途颠簸,加上怒气和羞愤,这些负面的因素让朱成章在后面一段路途,完全处于昏昏沉沉状态。 护送他们返回京都的军士,接到的指令是每天必须走百里,按照规定的时间返回荆蛮楚地。这两百军士也知道被护送到这些人,在古尚坪那里做过什么,自然没有好态度。 好在刘世博没有将朱成章丢掉,让自己的护卫抬着朱成章一路行走,后来找到了马,便放在两马之间带会京都。 到京都外,朱成章的伤势更为严重,左丞相府管事只好在京都外找一家店子,让朱成章在那里先养一养。朱成章身体基础还是不差的,经过这番折腾,丢掉半条命,养了四五天,才清醒过来。 得知自己回到京都,也明白左丞相府的几兄弟之间,存在着竞争。自己在荆蛮楚地办事出错,如果让其他兄弟得知,肯定没有好果子。朱成章也甘心在京都城外养伤,又过几天,感觉不错了,才让管事用马车在入夜后,带回左丞相府。 对于刘世博、朱成章和中年文士带人到荆蛮楚地搅事,想将荆蛮楚地逼得造反。既是左丞相府定下来的方案,又是朱成章跳出来,主动接下周一任务,并保证会达成目标。 可他们在荆蛮楚地遭遇的失败,早已经有消息传回京都。左丞相府这边自然得知具体的细节,朱成章返回自己房间,才吃过药,正咬牙切齿地在咒骂杨继业。 朱子善在管家陪着走进房间,朱成章见了老爹,悲从中来。眼泪巴眨巴眨往下掉,倒不是朱成章因为任务失败而演悲情剧。 朱子善对这个小儿子一直偏爱、溺爱,才使得朱成章在京都成为混世小魔王一般的存在,又与刘世博这样的皇孙在一处玩耍。 这样的小儿子,在外做什么事,朱子善哪会不知?不过是左丞相府的一种策略而已。左丞相府如今位高权重,如果自家都没有弱点,显得品行端正、道德高尚,处处受到民众的高赞,反而对左丞相府而言是不安全的。 位高权重最容易招致的,就是妒恨和猜忌。妒恨来至下属或同等的官员,朱子善对此不放在心上;而猜忌却来至于上头的那一位,文昭帝年纪大,疑心重,最忌讳的就是专权和可能存在的夺权,哪怕暂时没有,只要发展下去有趋向,都不会容留的。 右丞相府就是最好的借鉴啊,朱子善如何会重蹈覆辙?让这个小儿子在京都混成混世魔王,名誉烂,招人恨,举报和告状的人多,坏事做得多,但都是欺负人这种上不了纲线的事情,在文昭帝眼里,或许才会减轻对左丞相府的防备心。 见儿子流泪,朱子善有些不满,冷哼一声。朱成章见老爹出现,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因为去荆蛮楚地之前,已经将整个事件的发展推演多遍,确定不会有问题,才让他带队前往。 这段时间朱成章愤恨之余,也在回顾当时在站台上的过程。一来蛮族那边的几个年轻好手,确实有一定的实力,虽说没有阿三这个大宗师的武力值高,但勉强撑住后,让蛮族各支的抵御勇气大增。 另一个关键点,就是右丞相府的那个书呆子,对空怼骂,将整个局势的走向带偏了。甚至连皇孙刘世博都不怎么好用,有人站出来力抗压力,使得几万蛮族普通民众也就有了凝聚力,让他们这边担心蛮族几万人会鱼死网破。 一着不慎,导致后来越来越被动,以至于让杨呆子抓住有利条件,促成比武取胜。 当然,镇边王府的王爷和军马到来,更是将他带去的骑兵压制住,即使拼杀,结果也不会逼使蛮族造反,达不到预期目标。 这时候,面对老爹又如何说?朱成章流泪一阵,见老爹依然平静的面孔,知道这一招没用了,才哽咽说,“爹,我错了。” “知道错在哪吗。”朱子善沉声说,自家儿子不争气,多几次失败未必不是好事。如此想,才使得朱子善会在儿子回家的时候,就出现在这里。 “爹,我们到那边后,就该一冲进场地,将蛮族各支蛮主、少蛮主先抓在手里。”朱成章说。 朱子善看了一阵,见儿子有这样的认知,虽说不是最好的,却也不错了。知道反思所作的错误和失败,就会不断总结,然后提升自己。 “杨家那个小儿子,是怎么回事?”朱子善也听说了情况,但还想听一听儿子怎么说。 “爹,那个书呆子太坏了。”朱成章毫不掩饰他的仇恨,因为当初在京都时,杨继业是随意被他们欺负的对象,在他们面前根本就不敢说话的家伙,“也不知怎么回事,在荆蛮楚地五年,让他变得那样坏,完全是坏透了。 之前,他不过是一个书呆子,可这次在蛮子那里,所有的坏主意,所有的人手损失,都可说是他做成的。 爹,下车见到这个杨呆子,都不要说什么,先杀掉就好。” 对于中年文士的死,朱成章虽没亲眼看到,但相信杨继业不会给他活路、放他回来,而阿三这样的大宗师,都死在对战中,没有阴谋,又有谁会是阿三这样大宗师的对手? 问了一些情况,见小儿子的腿很可能要残疾,让朱子善也很恼火。不过,荆蛮楚地是边地,他也鞭长莫及。镇边王府或许对左丞相府已经有了警惕,再想做什么,难度很高、代价也会很大。 不过,京都的事情,也让朱子善没法分神。 第225章 看不透 对于朝堂的事情,朱子善作为左丞相,是位高权重者。 而他这几年,虽说左丞相府威压朝堂,但朱子善知道有一条线是不能踩的:那就是与朝堂三公六部都不能有过密的往来,更不能有联盟之举;与皇族之间,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参与皇族之间的争斗。 当然,朱子善对太子府的态度一直都不好,从赶走右丞相府杨家之后,这个立场从没改变,但也没有对其他皇子、皇孙有明确往来。甚至在背后,都不与皇家子孙往来。 杨盛文被贬荆蛮楚地,难道是杨盛文有什么重大决策失误?其实不是,而是杨盛文与太子府往来太密。右丞相府十年,对太子府的帮助过多,以至于太子让自己的儿子拜杨盛文为师。 太子府是有自身的教育和培养体系的,有一系列的官员,从朝堂那边任命而来。太子府系列的人马,他们如何办事、如何教育太子府的核心成员,如何决策等等,都有固定的工作程序。 杨盛文作为右丞相,官高权重,插手太子府的事情,那就是意味着等文昭帝死后,继续有高位。或者是帮助太子府谋求帝位的,如果太子府和杨盛文有这样的心思,那对文昭帝而言是非常危险的。 文昭帝对杨盛文的品行和为人,是非常信任的,但对于他所作的事情依旧不满和猜忌,才使得盛极一时的右丞相府,被贬斥到荆蛮楚地,镇边养老。 如今的文昭帝,身子骨显然地衰败,几乎到苟延残喘的程度。然而,太子府这边,太子作为储君,却也是在苟延残喘地过日子,朝堂的人都在猜测,太子刘静说不定会先于文昭帝死去。 介于文昭帝身体状况,朱子善心里也是难以稳住。朝堂内外,大家都没人敢提大统继位的话题,可这偏僻是文朝面临的选择。 皇家血脉里,哪一位可来继承大统?皇家子孙可不少,亲王中也有突出的人选。对于这些,左丞相府的态度是极其重要的,但朱子善一直以来,都不做任何表态。 到如今,不表态似乎都不行了。因为近十天来,文昭帝一直不上朝,理由是天热。对于年龄大的人、体质衰的人,三伏天和三九寒冬都是死亡率最高的时段。 朝堂之下,就有些言语,意说文昭帝可能挺不过三伏天。那么,接下来朝堂的走向该往哪里?这样的猜测与投入、站队,是任何家族、势力的人,都需要考虑的事情。 一旦改朝换代中,如果没有选好边,站错队,之前的诸多努力就会被废弃,甚至于连家族都可能被抹杀掉。 改朝换代如果平稳连续,对朝堂的冲击或许会小,如果是相争大,冲突双方对阵而战,涉及到的朝堂人员,都不可能免以选边。只要选错,等着的将是秋后清算。 在这样关键时刻,不论是朝堂大员,还是皇家子孙,都必须小心谨慎。内中的复杂情况,完全不是表面上所能够看到的事。 在年前,朱子善就意识到了。同时,二皇子刘伟也是几十年来的不断努力,到如今走到路口之际,刘世博同朱成章一起去荆蛮楚地办事,既是彼此的试探,也作为合作的基础。 朱子善之所以一直谨慎,不肯想二皇子刘伟表达倾向,不是他不察觉刘伟的努力和力量的积蓄,而是他担心自己的生死。 朱子善明白自己与杨盛文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在文昭帝心目中,杨盛文与太子府走的亲密,不过是贬斥荆蛮楚地。但落在自己身上,很可能的抄家斩杀了。 发生在荆蛮楚地的事,刘伟虽不是直接主事者,可随着刘世博返回京都,无异于亲王府同左丞相府之间联手推动这件事。 这个事情所具有的暗示性,朱子善在办事之前,就已经明了。只是,刘伟三天前特地约见,见面后比较直接地提出来,希望得到朱子善的态度和实质性的支持。 这个事情,犹豫了三天后,朱子善才决定让人将朱成章接回左丞相府,以免让有心人从儿子这里下手。 其实,给朱子善可选择的,几乎没有。哪怕自保,朱子善也必须选择与亲王的二皇子刘伟,来承接大统。这一点,在朝堂谁都能看明白,可偏偏这几年来,朱子善硬是没有做出倾向性的举动,哪怕是在背后,都不给出一点选择。 朱子善这样做,有不少人看不懂,但少数的人却明白,那是朱子善惧怕看起来昏聩衰老的文昭帝。 文昭帝在位时间五十二年,七十多岁的人,对于皇权、对于用人和朝堂的平衡,那时出神入化的手段。谁也不知他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决定。 所有的人,唯有听命,按照朝堂的决策去做自己份内的事务,即使文昭帝的旨意有错,都必须不折不扣去落实。 三天来,朱子善一如平时的上朝、处理事务,哪怕他也见不到文昭帝,不知文昭帝身体和精神状况,但皇宫里没有心的消息,他就按照之前的惯例去做事。 二皇子刘伟假扮成另外的人,出王府,然后上了朱子善的马车。两人在马车里谈话,朱子善也认同二皇子的意思,却不肯表态。 从儿子房间出来,对儿子和皇孙刘世博在荆蛮楚地的失败,他确实不放在心上。镇边王府的刘耀辉,肯定不敢到京城露面,另外,镇边王府得到不少战马、竹筒枪和一百余骑兵精锐,哪肯将这些再吐出来?自然不会主动到京都来面圣。 边军那边也不担心,因为这些人能够被调出来,包括竹筒枪等,也都是处理好没有留下任何把柄的东西,才敢交给朱成章等带去荆蛮楚地。 不过,京都和朝堂的平静,让朱子善有种不踏实感,但有找不到根源在哪里。右丞相府?不像。上面那位?似乎也不像。 文昭帝已经十天不露面,说不定是真的昏聩晕倒。但内苑里并没传出任何消息,太医府、御医那边也没传出任何消息,让朱子善又觉得这事情透着蹊跷。 越是看不透的事,就让人越揪心。 第226章 太子太保 张洪庭六十二岁,文朝名望最高的大儒之一,十年前,出任太子府太子少保,正二品。 十年前,当时的文朝在杨盛文这个右相的掌控下,出现短时间的兴旺之态。而张洪庭与杨盛文在儒学上本身就有不同见解,彼此争辩过几回。虽说仅仅局限在对圣人之言的理解、诠释上,但也是一个根本原则的分歧。 儒学发展到文朝以来,也逐渐走到一个高峰。事物发展的规律就是如此,任何事物发展到高峰,就会停滞不前,随之而来的,就是失去生气的固化。 如何破开面对的僵局、打破这样的固化,便是儒家学派各人的谋求之所。谁能够迈开这一步,那就将成为新的标杆和领军,名垂千古。就如同汉代的朱熹,对圣典注解,做出四书来,他便在千百年中有一席之地。 儒家的立言立身立德,对于每一个大儒而言,都是日思夜想的要事,甚至于终身追求的至高目标。 也因此,张洪庭与杨盛文两人在对于儒学的理解上,有着不同的立场,这也是众所周知的。在大家看来,这种分歧,是根本的分歧。甚至于比右丞相府与朱子善的左丞相府之间的对抗,都要更不可调和。 在朝堂,杨盛文与张洪庭之间的政见,并没有过多冲突,没有为决策的事情争辩过,那是因为到他们这样的高阶层,已经没必要用言辞来表达什么。 五年前,杨盛文被贬斥去荆蛮楚地,张洪庭没有为这事所动,平时该做什么依旧如故。张洪庭除了给太子这边做一些事,更多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讲学上。 想要在士林立言、立德,那不是短期可做到的,张洪庭可说几十年孜孜不倦地做这样的事情。而杨盛文在朝堂却是将精力完全投入在朝堂的工作事务,对于身边的儒林学士、后进末学,往往在空闲时,偶尔指点两句、或点评一两句。 但在文朝儒学中,杨盛文的名望并不比张洪庭稍差,俨然地两人形成了两个派别。 张洪庭目前在京都帝位确实高,那时因为他在儒林中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但在朝政上的事务,张洪庭却是受到不小的挫折。之所以受挫折,也是因为他官居太子少保,而太子如今不过处在苟延残喘的状况,整个太子府的实力、影响力,在朝堂差不多消弭干净。 正常情况下,太子府原本该有一套如同简化了的朝堂:三公六部对应与朝堂的行政体系,这样是对太子以后接掌大统的准备工作和实习,免得今后帝皇仙去,太子接位,不知如何运转朝堂,受到朝臣的操控,权力旁落,甚至被替代。太子在太子府,先熟悉朝堂的运作,有了实习的机会,才使得大统传接不辍。 可五年来,太子病危,文昭帝对此不闻不问,太子府因为太子不能坚持工作,使得本该有的权限,逐渐减掉、删没。 张洪庭作为太子太保,在朝堂上为此抗争过,但对权力的削减,一开始的出发点都是为减轻病重太子刘静的压力,出于好心、善意。等到一定程度,太子府的人察觉到权力严重削减,再提出抗议,已经无力补救。 太子府的影响力也随着刘静病体拖延,大家对太子府再也没有那种自发的尊重和敬畏,又有谁肯真正帮张洪庭? 哪怕张洪庭在儒林中的威望高,可在太子府的问题上,依旧没有作为。张洪庭精研儒学,成就很高,智商自然没问题,不过是他平素没有将精力放在政务上而已。 看明白太子府的趋势,但张洪庭也不会因此就脱离太子府,他的职位依旧,也不可能离开太子府。 朝堂上的事情,只要打上印记,一般而言,都难以改变立场,投入到其他阵营。对此,张洪庭也明白,这个事关他的声望、名誉,即使太子刘静病亡,对他的职位和地位,影响都不会大。 五天前,礼部右侍郎裴清康主动找了张洪庭,两人虽说是喝茶而已,然后谈儒学。但张洪庭自然听得出来,裴清康找他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张洪庭给出一个口头承诺,甚至只要一个暗示,就是对方找他的意图。 从裴清康的语气推测,或许有人要对太子府动手,要他别插手这个事情。哪怕他装病几天,错过这个时间都好。 裴清康背后的人是谁,张洪庭没有问起,甚至都不去琢磨。既然对方让裴清康找过来,说明一点,这些人还是在乎他的,也说明他在朝堂里有自身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张洪庭这几天也在烦恼,到底要不要退这一步? 这样的苦恼,对张洪庭而言其实没多少实质性的厉害关系,不过,他还是挂念了杨盛文在右丞相府的日子。即使与杨盛文之间在儒学礼节上,有根本性分歧,但彼此之间却不会在这些事情上,逼着对方进行选择。 张洪庭即使告老、或轻一段时间假,病休几个月,甚至到京都外去讲学一番,都可躲过这样的朝堂变局,但变局之后,自己的职位或许会有所提升,由之前的正二品,升为从一品或直接跳到正一品,都是可能的。 然而,自己心里会平静吗?以后,面对听自己讲学的儒士,还能够坦荡荡地侃侃而谈吗?以后见到杨盛文,还敢大声地与对方辩驳吗? 张洪庭地位有这么高,对于自己是继续在岗位上,还是致仕回家、留在京都,不会对他有多少影响。主要是作为儒学派别的领军人物,自身的追求与所有作为,都该有一个连贯的、心里认同的选择。 与礼部右侍郎裴清康平时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在儒学上,也有不少共同话题,虽说裴清康算不得自己的助手,但至少不在杨盛文那一方。也因此,裴清康才干在自己面前,探口气,探态度。 而自己,又能有什么态度?张洪庭知道杨盛文即便离开了京都,可他在京都以及儒林中的影响力,依旧还在。对于太子和太子府,杨盛文有什么样的态度? 第227章 昔日少年已成长 韩家,韩玉芝见老爸从门外进来,迎上前去问了好,便准备告退,回自己闺房。 韩立仁点头表示了,对这个幺女,韩立仁心疼之余,又觉得很无奈。两三年来,虽说到韩家来说亲的人也有,但那些人家又如何放在韩家的眼中? 女儿的婚事,已经到了不能再拖下去的地步。实际上,目前幺女的婚事已经在京都中有不少议论了,上门来说亲的反而更少。 二子韩新勇考进士37名时,那段时间,京都对韩家有些新的猜测,倒是不少人上门来求亲。只不过,韩立仁觉得自家的地位会不会真有改变,是不是皇上对太子府的态度有了转变? 这份心疑之下,对女儿的婚事也在期待更好的人家。谁想,半年后皇宫那边并没有丝毫的迹象,太子府依旧一天比一天难过。 作为辅助太子的文华殿大学士,韩立仁在儒学上也是有一定建树的,虽说不能与同在太子府的张洪庭这样的大儒相提并论,他对儒学的解读和在实际中的运用,偏向杨盛文的主张。 有时候,想到杨盛文在位子上的那段时光,杨盛文虽说并不在太子府体系做事,可朝堂的工作和决策,对太子府的倾向是明显的。 而如今,太子府已经走到徒有其名,并没有半分实质的空壳子。这种状况,韩立仁的感受远比张洪庭等人要深刻。 近三年来,韩立仁也在努力着,用自身在儒林的一些影响力,试图让太子府在整个朝堂的影响力,稍微改善一些。只是,无论怎么做,都没有丝毫效果。韩立仁自然明白,根本的原因还在于太子刘静的身体,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是一天天更糟糕。 太子的身体如此,无法承接大统,又如何让人看到太子府的希望?改弦易辙,那是很多人第一选择,为自己找更好的出路、更有远景的前程。 按说,韩家一门双进士,在最近几年中,儒林里也是有一些份量的。如果说韩立仁有意弃掉太子府而另投门户,是会受到欢迎的。 韩新勇在家,见父亲脚步沉重,似乎浑身都没力气的状态,明白父亲的心境。说,“父亲,不管怎么样,韩家会挺得住的。” 韩新勇两年前被任职,不过是一个八品的京官,钦天监主簿,这样的职位职能说普通。任职两年来,韩新勇也体会到在这样的职位上,想要有所作为,遥遥无期之感。 不过,韩家毕竟三个人在朝堂体系里,相互之间哪怕不能帮撑,各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总能够往下走。 韩立仁点点头,只是还在看着女儿的背影,这让韩家越来越尴尬的处境,也会让女儿未来与幸福越来越没选择的事实,让韩立仁不知所措。 韩新勇自然明白老爸的苦,一是太子府那边,很显然的一个事实,那就是太子熬过一天总有熬不过的一天。这样的一天一旦到来,韩家的处境会非常糟糕,可这时候又没有选择,不能主动。 另一个问题就是妹妹的婚事,想到这,韩新勇不免对杨家有些怨恨。要不是杨家,妹妹又如何会落到这样的尴尬的处境? “父亲,妹妹的婚事还得看她的缘分,这也急不得的。”韩新勇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毫无意义,但又能说什么。 “只是,苦了小幺。”韩立仁摇摇头。 “还不都是杨家给害的……”韩新勇抱怨一句,“不过,杨家那个书呆子,我看也毫无意思……” “新勇,听说过《咏石》诗吗?”韩立仁沉默一阵说。 “嗯,听人说起。很不错的一首好诗。”韩新勇说着,将全诗念诵出来,“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杨咏石的《咏石》诗,你知道杨咏石是谁吗。”韩立仁说。 韩新勇摇摇头,说,“据说是京都外传过来的,传得远,具体是谁做出来的,就不得而知。” “这诗是某县学的夫子,在学考之际,临时出题。某秀才绕顽石一周,将这诗吟诵而出,才得杨咏石之名号。你说,这诗该是书呆子能够做出来么。” 听父亲如此说,韩新勇当即一震,说,“杨继业?” 韩立仁微微点头,长叹一声,也不知是感叹什么。杨继业本来与韩家有着最深的关联,可因为右丞相府被贬斥边关蛮地,杨盛文也是出于善意,才主动解除彼此的婚约。 按说当时幺女才十岁,另选人家婚配也当时,然而,这么多年来却一拖再拖,始终没有给幺女选得佳人。 近一个月来,韩立仁确实每天都能够见到太子,可他心里沉重。太子的状况越来越差,已经是风烛残年之际了。虚浮的身子,连抬手、说话都极为艰辛,每天坚持两个时辰处理太子府的事务,实际上,如今太子府又有什么事务要处置? 韩立仁也明白,太子如此坚韧地坚持,也是用这样的坚韧,不过是对外表示太子府还在。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作为太子府系的人,只要不想脱离太子府,对太子这样的坚韧,心中还是非常尊敬的。太子之苦,远比他们要苦,但太子何曾抱怨过一句? 那虚浮、惨白、汗流满面的形象,深深刻在太子府每一个人的心里,这也是太子府这边的人始终还在运转,哪怕实际上都已经没有什么业务、没有什么权力。 对于离开京都五年的杨家,韩立仁因为退婚的事,多年来再也没有关注过杨家的事情。可他也明白,杨家对于儒林的影响力,并没有韵味杨盛文离开京都而减少。 “杨继业十二岁考取秀才,但后来,一直未能参加乡试……”韩立仁将自己所知,告诉心气较高的二子,也是想让他从杨继业这受到一点刺激。 韩新勇站着,看向前方某处,不知要说什么才好。韩家双进士,确实让韩家有不小荣光,受到称赞。这杨继业的《咏石》诗,确实很了不得啊。可惜,杨家不是右丞相府了…… 第228章 钟御医的手 如今的杨继业不过才十六岁还没足,能够写出这诗来,有杨咏石的名头,确实了不起。如果自家妹妹得知杨继业的情况,会有何感想? 韩新勇不知怎么去接受面对的这些,多年来,对于韩门双进士的自傲,到此时有些要垮掉的感觉。 太子府中,刘静这一日还是如同之前那样坚持着自己的努力,虽说明智这样的努力,于事无补,可想到儿子的离去,并没有消息传回来,最终的结果。刘静始终认为儿子是活着的。 按照定量的时间侵泡在药浴中,虚浮的身子,除了脸上是惨白的,身上的肌肤完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点。这些黑点有的黑得透亮,有的则纯黑,刘静曾用刀子将这些黑点割开,想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结果里面的血肉和外面所见到的一样。 割开的地方,溃烂了一个多月,才开始长合,成为原先的样子。而今天,他突然觉得最初出现的那个黑点有一些变化,用手指按在上面,感觉到有痛感。 这是病体走到最后时刻,还是有了好转?因为身上的这些黑点,从出现开始,一直都是木木的毫无感知。 擦干身体,让侍卫将自己扶起来。然后对御医说,“钟御医,你看看这个地方……” “太子,有什么不一样?”钟御医是如今可以信得过的人之一,虽说太子府这体系的人,还留下不少,但真正信得过的,身边没有几个人了。 钟御医按照刘静所说,凑到身边看,见那个黑点确实有些不一样。颜色上变浅,微微带红带黄,如同看到的污血一般。 听钟御医说了,刘静说,“钟御医,我想将之破开看看。” “太子,还是不要,之前不是没破开过。”钟御医否决这样的提议。 “我……真的没有耐心再等,是什么结果,总是避不开的。老天要为如何,岂是一个人的人力能够抗争?”刘静平静地说。 “太子,您已经抗争了五年啊。”钟御医哽咽起来,作为御医,看过的病人不少,都是富贵人家的病者,有谁像这位本该有着最为尊贵的人,所能够忍受的苦? “铭儿只要安全,我就放心了。”刘静说,“是生是死,也不是破开这一个黑点能够决定。对不对?大不了,两个月能够恢复原样。” “太子,万一……” “没有万一,你不帮我破,我也会自己找把刀子割开。”刘静面带狰狞地说,对于自己几年来所受到这一切,如果不是因为还担心儿子刘铭的生存,他早就不想再忍受这样的痛苦。 “好。”钟御医知道这位的性格,在这么多年的折磨下,还有如此理智已经是千万人所不能比的大智大勇者,他要破开就会真的去做,然后,坦然面对所有该到来的事情。 钟御医将自己平素所用的刀拿出来,在灯火上灼烧过,放冷。两指掐住那个豆大的黑点,捏在手中,看到黑点的表面有种要胀破的样子。不知里面是不是有污汁。 深吸一口气,钟御医将刀尖轻轻在黑点划过,才破了皮。太子刘静感觉到一股异常的疼痛从心底涌起,忍不住地嗷叫一声。 钟御医也没料到太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以前几次他自己割开这些黑点,都没多少反应。说明一点,皮肤上的这些黑点确实在变化了,不再是麻木的状态,而是有了痛感,还是夸张的痛感。 这些到底是什么样的毒,才会有如此的反应?钟御医也明白,如果不是太子刘静的性子,换一个人,很可能中毒几天后,就一命呜呼了。 只有太子刘静这样坚韧者,与这个毒拼杀这么些年,而自己对太子用药的持续化,都可能使得这个毒演变成目前的情况。 嗷叫之后,刘静浑身都在哆嗦,当真是汗流如浆。不过,即使有巨大而强烈的疼痛,刘静确实咬牙扛了。 让护卫将身上的汗擦拭,特别是不让那些汗沾染到破口处,钟御医还是非常小心的。因为这是五年来,太子刘静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反应。 这个反应到底预示着什么,钟御医也不知。当真是的通知刘静为此而死去,那他作为御医,肯定要承担责任。 留在太子身边,钟御医早就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手指稍微用一点力气,试探一下破开的黑点,是不是会挤出污汁。 如果可以,那说明之前留在身体里的毒素,有更快捷的途径来消除,排除体外。 然而,破口太小,没有任何效果。刘静让钟御医再破开一些,他觉得破开虽然疼痛难耐,但与之前那种通过后浑身没有气力和生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听太子所说,钟御医也下决心要赌一把。便再次用刀尖划过之前的破口,破开深一些。 这次破开,太子同样承受巨大的疼痛,可他有了准备,将身边的棉包紧紧咬住。 擦拭过后,钟御医再次挤压黑点,里面便流出一些污浊物,腥气特别浓。钟御医急忙让护卫将防毒药业拿过来,三个人都喝一些,解毒。 能够将身体里的污物挤出,钟御医的判断是有好转的迹象。如此,挤压半个时辰,完全挤干净后,太子刘静睡下。 钟御医和护卫一直在观察着刘静太子的变化情况,担心这样的异常之举,会导致更不利的可能性。 好在两个时辰后,刘静醒过来,钟御医检查了太子的身体。刘静说,“钟御医,我感觉有些轻松啦,应该是好事。” “太子……这时候是什么感觉?”钟御医听刘静所说,自然兴奋起来,五年来,一直没有变化的毒和病体,总算有了迹象,对钟御医而言,他最为担心的,还是怕这样的迹象,是太子的回光返照。 等听到太子所说的情况后,钟御医真不知该怎么判定,只能等等看,如果这几天一直都是稳定的,那么,太子身体好转的可能性,就真出现了。 将挤出来的污秽带走,要用药物去试探,看能不能找到化解这些毒素的药物。 第229章 失 宠 “啪!”一记耳光,打在刘世博的脸上,几个指印赫然出现。刘世博不敢有丝毫声音,甚至连眼泪都不敢有。 从荆蛮楚地回到京都后,亲王府对他的态度,就完全转变。父王对他在荆蛮楚地的失败,异常恼火。 或许是左丞相府迟迟都不肯表达支持的态度,而刘世博与朱成章到荆蛮楚地,让朱成章重伤而归,朱子善对亲王府心存怨言,也是必然的结果。 想要得到朝堂上有人体出太子的废立,刘伟不难找到帮他提出的人选,但提出后,必须要有坚实的支持,必须左右整个朝堂的舆论和走向。 只有如此,才可能将那个废物而不死的太子哥哥被父皇提议废除,另立太子。甚至于,不急于就立新太子,对二皇子刘伟说来,也是很好的机会。 如今,朝堂里不少人都看好亲王府这边,甚至可以说,这些年来,文昭帝也有意在培养亲王府的实力。任由着刘伟市里的壮大,特别是在军方的力量,已经有几个边军重要将领,明确地向刘伟表达了他们的臣服与效力。 但在朝堂里,二品以上的官员却没有几个人明确表达支持刘伟为继任皇位者。因为这些人都明白,谁来继续大统,最终还得看文昭帝的旨意。 不少人都在猜测,文昭帝对自己的身后事,都安排妥当了。根本不需要他们这些人来琢磨、操心,谁在这个事情上太热心,就会被文昭帝一棍子打趴下。 之前的右丞相府杨盛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杨盛文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或提交奏章神秘的,但对太子府的支持、将皇孙刘铭收为自家弟子,就是明显表达态度,继而被文昭帝贬斥边关。 后来,还有几个小五品、七品的官员,提出废立,因为太子府刘静已经无法正常处理太子府的事务,为文朝大统计,必须进行废立之策,使得整个朝堂有向心力、凝聚力。 这些奏章本身是没错的,可文昭帝直截了当地将奏章撕毁,将人丢进大牢至今都没能出来。 这样的状况下,让亲王府刘伟当真是无计可施,也知道父皇对于文朝朝堂的把握,他哪怕有那个心也绝对没有那个胆魄。 生与死,往往就在一瞬间的决定。一旦真正有动作后,就不可能再回头,那么父皇会对他有什么样的举措,刘伟是不敢猜也不敢赌的。 皇子不仅仅是他一个,亲王府就有三,最为主要的是,太子府那边明明在吊着命,哪怕还不死,也不可能复原痊愈了。父皇的态度却让任何人都琢磨不透。 如今,再不破局的话,刘伟也担心他之前所有动作,被文昭帝发觉、追责,那么,大统很可能就会错失。这是刘伟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说到底,还是文昭帝在位时间太长,以至于自己的孩子一个个年龄都不小,长期的等待中,自然生发出更多的变数。 “给你几天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将韩家幼女的婚事定下,将功赎罪。”刘伟冷声说。 即使韩家目前在太子府,并没有要改变阵营的意图,但韩家多少有些影响力,然后,韩家那个女儿与右丞相府那边总有一些关联,这一手闲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哪怕没有丝毫效果,对亲王府而言,又没有任何损失。何乐而不为? 刘世博相貌很好,气质也好,身高挺拔,虽不是文士名人,却有文士风骨。当然,仔细看,会看出刘世博那种外强中干、草肚皮的特质。 作为皇孙,在京都大圈子里混出名堂,除了亲王府的势力之外,也是因为与左丞相府的朱成章混这几年。街头霸王、身边走狗不少,一些趋炎附势的文士,也许用接近朱成章的办法,来接近左丞相府。 原本,刘世博自己也有较好的自我感觉,可这一次从荆蛮楚地回来后,才知道自己的亲王府中,不过是一颗棋子,没有价值之后,也会承受屈辱和殴打。 今天这一次,不是第一次挨耳光。那天急匆匆逃回府,原以为到老爸身前哭诉一番,会得到安慰、甚至会派人前往荆蛮楚地,讨回侮辱。谁知,老爹一句不问,啪啪啪在脸上一阵狂煽耳光,将刘世博打倒在地,还不准身边的人上前扶起。 从那天起,刘世博多少有些明悟,自己在亲王府里的好日子可能再也不会复返。 今天给的这个任务也不小,刘世博当然知道韩家和那个小美人韩玉芝。杨家在离开京都之前,杨继业是他们欺负的对象,韩玉芝是杨继业的未婚妻,他和朱成章哪会不知? 私下里,可没少商量如何将这个小美人捉住,如何摧残一番,再还给杨继业,让他去哭。但这样的机会一直没有出现,而在两三年前,韩玉芝舌边似乎出现另一个美女,那个美女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属于人美心狠、敢对他们下死手的角色。 这样的美女再美,也不是他们敢招惹的,好在那个美女不常见到。也因此,韩玉芝在京都虽然被人耻笑,却没有几个人真敢招惹她。 这一次,亲王府要自己去韩家提亲,虽说不知家里的意思,但韩家的背景、人脉以及太子府的阵营等,也让刘世博明了一些内中关联。 不管怎么说,老爹交给的事情,刘世博是不敢违抗的。脸上犹在疼,心里怨恨日甚,但该要做的事情,还得去做。 自己直接跑韩家,刘世博倒是不怕。因为上门提亲,那是美事,即使韩家不肯,也不敢当面骂自己或将自己赶走。 先到韩家露一下脸,说出自己的意思,然后请亲王中的某位再等韩家,他们总不能还推据吧。 想好这个事情,刘世博回房间处理一下脸上的痕迹。心里想,真将韩玉芝娶回家,那不就是对杨继业最好的报复吗? 如此想,刘世博觉得浑身都来劲了,对于这个必做好的事情,不仅没有怨恨,还是他最想做好的事情。 第230章 求 宝 第一次站到韩家门外,刘世博轻声念叨,“这就是双进士门第?门楣上的两块匾额,也不过如此。” 这也是因为刘世博不是士林众人,对韩家的两块匾额才会有这样的感念。作为亲王府的核心子弟,刘世博在京都自然可将一切人等视为刘家的狗,不关心他们的喜怒。 可实际上,儒林对于皇权的反制与影响也是很明显的,只不过,他作为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没有接触到这样的高层。 身后跟随两人,一个是亲王府的管事,平时负责亲王府部分接待工作。与京都的各家,多多少少有些网络,也熟知各家的情况。今天,这管事随着来,倒不是家里的安排,而是刘世博想做成这一件事情,才让管事跟着。 另一个是护卫,哪怕在京都,刘世博如今都不敢一个人在外行走,毕竟他到了荆蛮楚地后,才知道即使身后有亲王府,但报复的仇敌在下手时,只会更彻底。 就如同消失在蛮族里的阿三,他何其强大,却依旧被人留在蛮族不能出来。而中年文士在左丞相府,也是有着较高的地位,在京都往谁家门口一站,没有几家家主敢不出门迎接的。可被镇边王府带走后,就不见踪影。 这些仇恨,刘世博原本都埋在心中,那是被杨继业所作给吓住了。朱成章何等张狂,可杨继业却将朱成章打得直流一口气送回京都。如果自己不是皇孙,杨继业也会这样对付自己吧。 即使他没有薪资揍自己,回到京都所承受的这一切,不都是因为杨继业才有的?如果这时候荆蛮楚地反了,自己回京,绝对是有很多奖励。 长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仇怨,尽量平复心境。在韩家,只有表现出更多的诚意,才可能将亲事说成。只有说成这门亲事,对杨继业的报复才算真正开始。 让护卫敲门,刘世博已经探明了韩立仁在家,才追着过来,自然不会让自己扑空。 有门房开门出来询问,护卫推开一侧,亲王府管事上前,说,“亲王府小王爷前来拜访韩家,还请通报。” 京都里,对亲王府自然熟悉,门房得知来访的是亲王府的小王爷,自然不敢怠慢。忙笑容灿烂地说,“请小王爷入内,我们立即禀报家主,前来迎接小王爷。” 韩家的职位在太子府,原本与亲王府没直接关系的。不过,亲王府的威势,对于门房这些人而言,那是半个天的存在,又如何敢得罪? 韩家对亲王府是什么态度,那是家主的事情,门房只要有好的态度,不让家主无故得罪人才好。 走进韩家,见这家确实窄小,一副穷苦之态。刘世博也到过不少朝堂大员之家,都没见过这样清苦的人家。对韩家,多少有些失望,不过,韩家越是穷苦,那自己不就越容易做成这件事了? 很有姿态地进行进,刘世博知道,自己这时候不可能遇见韩玉芝。但只要给韩家的人留下不错的印象,自己提出婚事之议,受到的阻力就会小一些。而且,即便提出婚亲,也不能将亲王府带进来,因为韩家是太子府的人。 没走几步,果然见韩立仁快步出现。老远就说,“小王爷,您是贵客也是稀客。” 对亲王府这位京都臭名远扬的纨绔,韩立仁是不敢随意得罪的人,亲王府如今威势显赫,在没有弄明白赖以之前,是绝对不肯去表态的。 刘世博在亲王府中排位第七,哪怕二皇子刘伟谋图大统当真得逞,以后的刘世博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亲王,还不知能不能呆在京都。 不过,如今的刘世博在京都,破坏力还是比较大,是属于惹不起的人之一。韩立仁只能将态度放好,然后,想办法将这瘟神送走。 因为除了刘世博还有亲王府的管事也到来,韩立仁自然不会不认识这位管事,招呼了刘世博后,也与管事笑呵呵地表达了欢迎。 韩家长子韩泉在家,这位的名头可不小。进士十七名,已经很靠前的存在,自然有其值得骄傲之处。不过,如今依旧是编修之一从七品的职位,不算得志。 韩家如今的情况,根本的因素还在于韩立仁身上,他就职于太子府,而太子府明显是要解散的存在,外人所见的东西,韩家自然心知肚明。 得知刘世博到家里来拜访,韩泉本不想理会,但也明白。刘世博选这个时候到来,估计也是先探知家里有哪些人在,不会毫无信息过来碰运气的。 自己当真避而不见,这分明会得罪人。得罪君子没事,得罪小人,以后自己会吃大亏而不知就里。 出门,见父亲正陪着刘世博往待客厅走,韩泉脸上挤出一点笑,说,“小王爷,贵客临门,是韩家之幸啊。” “韩兄,你是儒林高人,我来韩家拜访,主要是来向韩兄和韩叔叔请教一些学问,增进一些学识。我虽然愚钝,但有一二所得,就知足了。”刘世博面带微笑,似乎很儒雅的样子。 “小王爷谦虚,亲王府高人雅士成群,我一个小小编修,又有多少见识?”韩泉温和地对应,对面前这个纨绔和祸害更警惕一些,面试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韩立仁听刘世博这样说,又见亲王府的管事随行,自然是有事儿来。说,“小王爷、大管事,有事请到客厅奉茶。” 到客厅坐下,刘世博先赞没韩家,特别是韩家的双进士。然后,提到韩立仁在京都的名望。 韩立仁见刘世博没有直接说事,心里便沉重起来,因为这个刘世博所做的表现,当真让他担心。 茶杯续水两次,刘世博才站起来,先对韩立仁行一个后辈礼,依然站着,显得很恭敬。说,“世叔,小侄今天到韩家,是诚心诚意来求取韩家一个宝贝的。不知世叔可肯许给我?” “小王爷这是何意?韩家简陋,可真没有拿得出手的宝物。”韩立仁微笑地说。 “世叔,你家玉芝小妹,在我心里可是无价之宝。”刘世博说。 第231章 上 朝 鼓声响,虽在三更,朱子善坐在轿中,快速地往待漏院赶。 文朝沿袭前朝的上班方法,上朝的时间确实早了些。不少人会一直坐着喝茶,免得在睡梦中人是迷迷糊糊的,造成应对不当。 上了年纪的人,最怕的是上朝,却又期待上朝。不过,对朱子善而言却不担心这些事情。进待漏院,先到的人都站起来,凑到朱子善面前招呼、见礼。 自然有人带着朱子善往他专用的座位,在座位上靠着墙,补觉或吃些东西。待漏院有水果、零食用于充饥,但附近的街巷子,早有专做这些官员生意的小摊子。 小摊子的早点,做得精致,口味好,是不少开销担负得起的人最爱的光顾。有人知道朱子善的胃口和喜好,到小摊买了几份吃物,送到朱子善专座旁的桌上。 朱子善作为左丞相,位高权重,对于朝堂众多决策上,有较大的拍板权限。 文朝的早朝比起前朝而言,要更为辛苦一些,三天一朝。当然,到如今,因为文昭帝身子骨等原因,上朝已经没有什么规律,闻鼓声而上朝,或内官传知而上朝。 早朝和平时朝堂办公,稍有不同。即使没有早朝,该处理事务,左丞相府也会组织相关的官员、干部推进工作。 左丞相的职权有多重,也只有这些朝臣才明白。这也是朱子善出现,为什么会有不少人凑上来献殷勤的原因。 五更上朝是规矩,但具体时间上,随着文昭帝的年老、体弱、多病,这个规矩也在不断地变更。今天 ,会是什么样子,连朱子善都不敢说准。 待漏院又工作人员,招待和服务的水准虽然不是很高,对于上朝的官员们,也不会要求太高。连朱子善都如此,其他人又如何提意见? 有工作人员清点了到岗情况,大家签了名,工作人员便离开。所有人或站或坐,都在养着精神。除非又具体的事情要联络,才会凑在一起,悄悄地沟通。 真正有事的人,也不会在待漏院这里进行磋商,摆明了大家都知道的事,谁会这样做? 坐下来休憩,一直到天色微明,才有内官出来。高唱上朝,在待漏院的大小官员便打起精神,排好队。文武之间、职位之间,都是又固定位子和顺次的,谁要弄错,肯定有严重的惩处。 文官这一列,自然是左丞相朱子善排在最前,另一排是武人、贵勋,从权力上而言,文臣为主,武人不管多高的职位,只要又文人在场,都必须以文人为核心。 这也是文超借鉴于前朝的模式,对于读书人而言,唯有这样的模式,才吻合圣人之道。 鼓楼的鼓声再响,殿堂里大声的吆喝传来,上朝的人群开始进入。 朱子善也在琢磨,差不多二十天没上朝了。这一天却要临时上朝,到底是文昭帝突然清醒了,还是病重之际,要有所交待? 关于文朝大统的传续,对每一个人而言,都是非同寻常的大事。左丞相府对文昭帝之后,谁来继承大统,自然很在意,却又不能表现出太过关心。 哪怕在细节上,朱子善都知道,左丞相府该有的态度和注意事项,免得让自己走杨盛文的后路。 按班站列,各人都规规矩矩的,虽说文昭帝还没露面,但这里也是有专职管理上朝纪律的专干,一旦被他们记在小本本上,皇上有可能在上朝完毕后,留下训诫。这种惩戒虽说不会过严厉,但在晋升的时候,皇上一旦想起来,很可能会将你名字划掉,那才是最为冤苦的结局。 随着一声唱“皇上驾到——”两列站班的文武朝臣,都精神起来,瞩目着皇上出现到坐于高大的宝座上。 有资格上朝的官员,虽说不一定就是品级很高的领导,但必然是朝堂中有着必要的职位、职事,才有资格上早朝的。 朱子善微微弓着腰,却很注意地看着皇上在内官搀扶下出现,一直到坐上龙椅。即使朱子善所在的距离与龙椅上的文昭帝最靠近,但依旧又不小的距离,加上殿内的灯光下,确实看不到皇上的脸色。 表情夜看不细致,从以往的经验来判断,这一次的皇上早朝,精神和身子还不错。如此,朱子善反而警觉一些,打起精神。 静候一阵,见龙椅上的那位没有发脾气,朱子善知道该自己出场。往中走两步,就脱离了纵队队形,站在中间凸显出来,先弯腰对皇上施礼。礼毕,朱子善才将这段时间的工作主要情况,进行汇报,汇报之后,将写成的工作总结、工作汇总,递交。 有专门的人员,将奏折转交到文昭帝手里。文昭帝打开看,很专心的样子。实际上,皇上对于这些仔细的工作,会不会用心,谁也说不好。 等文昭帝放下奏折,对朱子善勉励几句,他便回自己的位置。其他的人,有什么工作要回报、要请示,也都排在朱子善的后面。 早朝确定的工作基本完成,便有专职人员唱出,提示谁还有事要汇报、要请示,抓紧时间,早朝就快要结束了。 “臣有本要奏——”一个叫赵兆新的小官员,从纵队中站出来。 文昭帝看了一眼,说,“准奏。” 赵兆新弯腰行礼,大声唱读自己的奏折。奏折的内容说到,目前因为太子府的原因,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太子病重,不能处理工作。如此情况下,国家的未来没有确定,让臣民们瞎猜,人心不安。 目前,刘静太子已经是这个情况,前后五年多了。为文朝的发展和安定着想,该确定新的第一继承人,稳定人心,也使得文朝边关将士,有战意有信心。 赵兆新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职位不高,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议论太子废立之事完全是给自己找死。这些年来,好几个提出废立太子的人,都还关在牢里。 不过,赵兆新敢站出来,提出这个话题,自然是有其背后的原因。大殿里一片寂静,都在等文昭帝的反应。 第232章 皇上不昏庸 大殿里,唯有赵兆新的声音,其他所有的声音完全消失。这让每一个人,都觉得心惊胆颤。 朱子善几次想站出去插嘴,不管能不能拦阻赵兆新,至少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然而他还是忍住了,知道赵兆新自身哪会有这样的勇气?更不会有为文朝延续而死的情怀,必然受到亲王府的托付,得到亲王府的承诺,才舍出自身一死,在这时候抛出这个废立话题。 朱子善也明白,亲王刘伟既然在荆蛮楚地两次发力,虽说两次都被镇边王府搅坏了好事,但他所做,肯定会有迹象,上面那位会不知情? 不过,对于文昭帝而言,要什么样的后继者,来接续大统,这些年来朱子善也反复地琢磨过,却始终猜不透。 今天,很可能是要看明白龙椅上那位的心思,如此,朱子善也很期待事态的演变发展。 等赵兆新说完话,行礼毕,将自己的奏折呈上。奏折放到文昭帝面前,但他却不看,而是在众人瞩目下,挥挥手。站起身,旁边的内官立即跨步到文昭帝身边,将他扶住缓缓离开大殿。 直到文昭帝消失,依旧没有人说话。对文朝的废立大事,确实牵扯到每一个朝堂中的人。太子府废掉,重新立太子,那会让不少人走上新的轨道,有更顺利的仕途。 当然,对左丞相府而言,只要相位还在,谁来当选新太子,对朱子善冲击都不大,反而是新太子得跟他表达出善意,力争左丞相府的支持。 文朝一代,文人当政。士林的地位即使不与皇权抗衡,但皇权也不会特别地打压士林中人。特别是士林中的大儒,大学士等,他们的地位极为特殊。 赵兆新今天是有冒死一拼的准备,至少,也得被丢进大牢去受罪。可事实上的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准备,使得即使文昭帝离开朝堂大殿,他都还回不过神来。 朱子善最先反应过来,轻轻地嗯一声,这个声音像重锤一般,将大殿里每一个人的心,都重重地锤一下。各人反应不一,有人身子晃晃,才站稳了。 赵兆新也从某种停滞的状态里走出来,抬头看了看朱子善这个左丞相,见他没什么表示,急忙小跑回到自己的序列位子去。 浑身的汗在流,这时候,赵兆新才感觉到背上湿透后的湿冷。 朱子善当先往大殿外走,其他人见了,对别人瞟几眼,默默地跟着,一起退出大殿。 文昭帝在走出大殿,大殿里那些朝臣确实不能得知他的情况时,才将扶住他的内官推开,冷哼一声,长袖一甩。 内官立即跟上,说,“皇上……” “说说吧。”文昭帝兀自往前走,不理会身边的内官会有什么反应。 “朱子善的小儿子腿折了,藏在府里养伤。”内官说,“在京都,谁敢打折朱成章的腿?我也不明白,咱大文朝里,还有敢对朱成章下狠手的?” “打得好,免得朱子善以为谁也不敢对他主家人下手,让这个朱成章出来坏事做尽,这样就是对寡人忠心?我呸。”也只有在这时候,文昭帝才像一个小老头那样,跟人丝丝毫毫地计较。 内官自然不敢搭话,也不敢顺着说什么,甚至皇上的性子,只能将听到的、看到的,都藏在心里。因为内官也知道,他所看到的、听到的,未必是真实的东西。 “亲王府的刘世博是同朱成章一起消失,后来早返回京都几天。我猜,那几天是朱成章藏在京都外养伤,得到朱子善许可才回左丞相府。 两天前,刘世博去了韩立仁家里,去做什么,目前不知。不过,韩立仁亲自送刘世博出门,脸色很不好。刘世博的脸色也不好……” “我那个孙子要不是我孙子,早就该问斩了。能做什么好事?韩立仁这一家,唉……可怜的是那个女孩子,很俊是吧?”文昭帝念念叨叨的,神态倒是平静。 “是的,传言说是京都第一美女。真实的相貌确实很好,第一应该算不上。是朱成章他们故意这样闹出来,是想要更多的公子哥去韩家求亲,让那女子无所适从……” “是想针对杨家那个书呆子吧,对杨家没招,把气撒在一个女孩子身上,也只有这些没出息的坏孩子,才会这样做……” 对于杨家和右丞相府,在京都已经是一个禁忌的话题,除非是在背后议论。右丞相府和杨盛文对文朝的影响力太深,他虽然去荆蛮楚地五年有余,对朝堂的影响还在,不论朱子善多么努力,都没办法消除这一点。 内官知道,文朝不少人都以为皇上昏庸、老朽,但只有他才明白。皇上脑子清醒,京都和朝堂的事,无论巨细,都装在脑中。不过是皇上懒得去理会,任由他们闹腾而已。 在那高高的龙椅上坐久了,看什么往往都是一眼看透。 “皇上,最近京城有一新诗,题为《咏石》。”内官随后将全诗念诵出来,并没有任何点评。 文昭帝静默一小会,叹一口气,才说,“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粉身碎骨啊……唉……” 对于内宫殿事情,朱子善等人自然不知。留在他印象里的画面,依旧是文昭帝离开大殿时的背影,这个背影看起来透着衰败和老朽? 这时候,还不是下班回家的时候,朱子善走到自己办公处。坐到自己处理公务的办公桌前,立即有办公室人员端来茶水,问朱子善有什么需要、有什么吩咐。 朱子善挥挥手,让其他人都离开。也得静一静,回想这天的早朝,到底有多少事情是巧合、多少事情是有人在背后谋求。 亲王府的动作已经明显,但文昭帝这一次是给出了态度?对于龙椅上的那一位,朱子善觉得始终还是琢磨不透。一旦走错一步,给自身带来的将是什么,朱子善非常清楚。 大统延续,很明显在明争暗斗,如火如荼,偏偏文昭帝在位五十多年了,还是半死不活不肯离开,让文朝如何选择? 第233章 嫁或破家 上次在韩家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韩立仁支支吾吾不肯把话说透。韩泉更是没有好脸色,刘世博也知道,韩家与亲王府的态度是什么,不然韩家早就该倒向亲王府才对,而不是一直留在明显走入绝路的太子府。 对于韩家的态度,刘世博一开始是有耐心的,还指望着见到韩玉芝一面,说几句话。但韩家的态度,让他最后有些忍不住,但因为是第一次上韩家的门,最终让管事在离开之前,将韩立仁拉到一边,说了几句。 虽不知管事怎么对韩立仁说的话,可也明白,管事的言语肯定是软硬兼施。 有这几天时间,让韩家消化一些,也让他们想明白一个道理。在京都、在文朝天下,最终都是刘家人说了算,谁也不可能真违逆皇家旨意。 这次到韩家求亲,实际上就是亲王府的意志。刘世博觉得韩家若敢不给亲王府脸面,那以后韩家遇到什么事,有什么样的后果,可说不准。 还是带着上次到韩家的管事,护卫敲门,韩家的门房打开一道缝隙,见是刘世博等人到来,想将门关上。但护卫已经得到刘世博的指令,当即一脚踹出,将门踢开。 门没有损坏,可门房却摔倒在几步外。 刘世博带着护卫、管事进韩家,也不管韩立仁来不来迎接,径直往里走。 韩立仁听到动静,心里一沉。巨大的踹门声,让他意识到很可能是刘世博打上门来。对于一般的人,谁敢到韩家来闹事?单单韩家双进士的名头,在士林中影响力还是有的。 既然刘世博逼上门来,躲避不是办法。韩立仁见长子韩泉、次子韩新勇准备往外冲,韩立仁当即猛喝一声,“回去,想韩家就此破灭啊。再大的耻辱,也得忍住。不然,就是不孝!” 韩泉、韩新勇是年轻人,对打上门来的侮辱,如何肯忍气吞声?韩立仁如何不知,只是,韩家与这么一个小王爷对拼,完全看不到出路在哪里。 有时候韩立仁也在想,太子这边是没路走,左丞相府那边的路不想走,韩家何去何从?万一过两年三年,亲王府转而变成太子府,到时候,自家唯有离开京都。说不定真是死路一条。 深深地叹一口气,也明白,眼前这个小魔王,可不是这样好打发的。快步出门,见刘世博完全不是上次谦和温润的态度,而是趾高气扬的神态,即使见到韩立仁快速过来,也装着没看见。 “小王爷……”韩立仁知道今天情况当真不妙,对亲王府如此欺压,士林会有人帮自己说一句话吗?如今的韩家,确实找不到一个应援之人了。 “小王爷。”韩立仁已经到面前,神色不好地看着刘世博。虽不知该如何应对,但想来不过一死而已。至于要不要将女儿送进亲王府,这样的念头韩立仁从没有过。真这样做了,韩家有什么脸面见士林的人? “韩叔叔,”刘世博的脸微微扬着,用余光看着面前的韩立仁,“韩家就是这样对待上门之客?” “小王爷,韩家虽是寒门,我们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规矩。”韩立仁沉声说,“对待雅客和恶客,自然不一样的。” “韩叔叔的意思是亲王府是恶客了?”刘世博笑笑地说,直视着韩立仁,想看看这个家伙,是不是真敢说出来。 “不敢。”韩立仁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也不想一味退缩,“小王爷,韩家是士林一份子,同皇亲国戚不往来,那是高皇帝定下的规矩。小王爷,你还是请回吧。” 话说到这份上,与撕破脸没什么不同了。刘世博也不在乎,“韩叔叔,小王到韩家来,是诚心诚意求亲的。我觉得我与韩家妹妹有三生之缘,韩家不管什么态度,赞成或是不愿,亲王府都会做成这件事。韩叔叔,你,信不信?” “……”对刘世博这样说,直接搬出亲王府来压韩家,韩立仁也不知如何回应,脸憋得通红,好一阵,才怒声喝道,“送客,小王爷,请。” “韩叔叔,我劝你还是再想想。”刘世博脸上一冷,那股狠劲也露在脸上,“韩叔叔不是我说你,韩家在京都还要把日子过下去吧。” “大学士韩家威风再大,难道还大过皇家?”管事冷声插上一句,“我们走也可以,等亲王找到韩家来,也赶人吗?” 听一个管事提到皇家,韩立仁顿时就愣住了。确实,亲王府有成为皇家的可能,但韩立仁一家作为士林名家,却也不会屈服于这样的权威之下。 “你一个管事、一个奴才,也口称皇家?”韩立仁冷声说,黑着脸,直视管事。 管事在亲王府,出门代表亲王府的脸面,平时受到人尊敬。但实际上真的就是一个奴才而已,撇开亲王府,他本身在士林人士面前,是没有地位的。 见韩立仁毫不留情面地斥之为奴才,管事也不反驳,冷哼一声,折身往院子外走。这时候,完全撕破了脸,多说不过是斗嘴。韩立仁既然不想退让,他们一时间也没办法。 刘世博不过是披着亲王府的皮,韩家这边不理会亲王府,刘世博也是没办法。此后如何对付韩家,那得等回亲王府后,找人商议、落实。 韩家因为在太子府中任事,在京都地位不高,可偏偏因为韩泉、韩新勇兄弟俩都是进士,排位都不低,在士林中多少有些地位的。 “韩叔叔,你其实又何必如此?明明知道拦不住的事情,偏偏要去做。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玉芝妹妹、不为韩家两位世兄考虑?”刘世博面对韩立仁,倒是有些底气,知道这些士林的人不过如此。 “小王爷,韩家自然不可能让亲王府怎么样。”韩立仁说,“亲王府高高在上,皇家贵勋。韩家确实读圣贤书的人家,宁可玉碎,不会瓦全。亲王府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韩家接着就是……” 明知韩立仁在赌那一口气,刘世博也没办法,悻悻地出韩家的门。 第234章 碎马脚 到大门外,管事也是气不过。呸了几声,才对刘世博说,“小王爷,这韩家本身没什么,就怕他们去士林中求援,我们反而不利。” “让人看着一些,韩家但有所动,都给我报上来。”刘世博说,“我就不信了,还有,韩家的下人只要出门,见一个打一个。” “小王爷这招高妙。封锁他家,看韩家能够扛住多久。”管事说,“小王爷,回到亲王府,我再跟大管家说说,大管家绝对可找到人来压服韩家的。” “不管动用什么人,只要不让我爹亲自来韩家就可。”刘世博也明白,老爹交给他这个事情,真办砸了,后果会很严重。 本身已经失宠,再不能把事情办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皇家中,兄弟之间的竞争有多激烈、多残酷,刘世博多少还是有所明白的。 这时候心里满是怨气,也为韩家这样的小家小族,敢于抗争而不满。但要说真带人就往韩家冲进去打砸,甚至将韩玉芝抢走,显然是不现实的。亲王府在京都,确实高高在上,地位尊崇,但亲王府与士林、与朝堂之间,又是有着完全的分割。 超过某一界线,龙椅上的那位会有什么惩处,谁也猜不到。亲王府这边,肯定会将刘世博舍弃而自保。对于刘世博而言,明白平时自己再怎么胡闹,甚至为非作歹,但那条线还是谨记在心,不去做取死之事。 从韩家出来,在大街上准备回亲王府,没走多远,见前面一个高挑个子,身着儒衫,一把扇子摇摆着。可走路的姿态,刘世博一眼就看出来,那绝对是一女扮男装的。 这些年在京都拈花惹草,不知坏了多少女儿名声。刘世博的眼也是有其锐利的一面,见走过来的女孩子,故意策马迎上,准备吓一吓对方,然后看看能不能弄上手。 对面那个假装公子的女子,最初是在摆造型,搞怪。但刘世博策马向她那边走,立即就警觉了。看一眼,见这个家伙是刘世博,而对方又是从韩家那边过来的,便明白对方是又到韩家。 恰好路面有一块指头大的石子,当即假装没看见,一脚将石子踢飞。飞起的石子发出锐利的啸鸣声,飞速迎向刘世博。 刘世博和他身后的护卫都还没反应起,石子已经准确地击中刘世博那马抬起往前走的蹄子。噗的一声,马蹄子碎了。那马一声悲鸣,站立不稳往地上倒。马背上的刘世博这时候虽然意识到危险,哪又能够反应过来?连人带马一起倒下。 好在护卫意识到危险,已经快速飞奔到刘世博身边,准备为刘世博挡住袭击。此时,将要着地的刘世博,恰好扶住。抱着刘世博往旁边躲闪,没被马压住。 站稳后,刘世博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双腿瑟瑟。一时间,连生气骂人都回不过气了。 那女扮男装的人,明知踢飞的石子会有什么样的破坏力,却故作受惊,大声叫,“哎呀呀,马吓死人啦。” 叫喊两声,周边也没人,自然不会有其他人过来。护卫和管事也知道对方故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多大武力值,气冲冲要找对方论理。 那女子见管事过来论理,说,“你一个什么角色,不知道?叫刘世博过来。我正找他。有个事情要问他,恰好见到,吓我一跳。更有那马更吓人,吓坏了本……公子,快叫刘世博赔钱。” “你……”管事虽然没见过对方,但对手直叫小王爷名字,叫喊着要小王爷赔钱,便明白不是他能够招惹得起的。 “你什么你,滚开……”女子很不客气,然后对那怒视过来的护卫说,“敢再瞪老子,信不信一脚踹你下半辈子躺在床上?” 刘世博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真是怕什么偏遇到什么。先前问过,知道这段时间这个魔女不在京都,谁知这时候偏偏遇上,还被她堵在街头。 “刘世博、小王爷,真了不得啊。我问你,你是从哪里回来?你敢不说真话,你也会断一条腿。信不信?”女子说,虽是男装,但亭亭玉立之姿,完全掩饰不住。 刘世博却不敢看她,知道这个魔女之利害。虽不知其来历,可之前没少受到对方的打击。亲王府的名头,在她面前完全不好用,因为对方根本不顾你是不是亲王府,敢真下手。连朱成章在魔女面前,都完全退避。 平时,魔女喜欢穿一套红,却不知为什么今天伪装成一书生。早知道是这个魔女,宁可绕路夺走几步。 “女侠,本王子不过是逛街,什么都没做。”刘世博也不知魔女有没有到韩家,韩玉芝与魔女的关系可是比较亲的,看来,这段时间不能去韩家相逼了,得等魔女离开京都,再找韩家麻烦。 “闲着逛街?肯定不是,不过,今天先不追查你这个事情,等我长大你做过什么坏事,让你后悔莫及。”女子说,“我问你,朱成章为什么断了腿?他和你到哪里做坏事,被人打断腿?” 刘世博一听,这魔女居然真的朱成章的事情,难不成,对荆蛮楚地的事情也想干涉?这个事情可不能在京都传出来,不然,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大事。 刘世博忙闭起嘴巴,摇头,不想说话。 “你敢不说?” “我不知道啊,我今年都没跟朱成章在一起。”刘世博彻底地否认。 “还装傻?要不要我打得你上吐下泻,才肯说实话?”女子恶狠狠地威胁,刘世博更不敢说实话,事涉重大,他哪敢吐露半个字。“还有,千万不要让我知道你欺负我妹妹,听到吗?不然,你躲进亲王府都不管用。” 听女子职业说,刘世博又是一惊吓,不知自己到韩家逼亲的事,她是不是得知,但愿魔女尽快离开京城,不然,老爹交给自己这个事情,肯定做不好的。 女子也不多理会刘世博,转身往韩家那边走去。刘世博的马显然是废了,他们丢下马,快速地离开。刘世博担心魔女得知韩家的事情,追上来,那绝对会有一顿皮肉之苦。 第235章 乱了分寸 陈羽霏在刘世博、朱成章等人面前,显得凶恶,手毒,但如果不是这样,这些人根本无所顾忌。对于刘世博到韩家求亲的事情,陈羽霏先就得知,对这事情,主要还是韩家的意思。 韩玉芝固然不想让刘世博有任何念想,但韩家如何推拒,陈羽霏确实不好直接干预。这时候,见刘世博从韩家那方过来,估计刘世博又到韩家,击碎刘世博的马蹄,吓他一吓,应该起到不小作用。 达到目的,陈羽霏便快速去韩家,没心思再摆姿态。进韩家,得知这边与刘世博已经撕破脸,完全拒绝刘世博的无礼威逼,让陈羽霏松一口气。 不过,她也没有提到在路上吓唬了刘世博的事情,免得韩家这边担心。亲王府真要威逼韩家,也不敢明着来,暗招什么的,如今韩家还有多少把柄可给亲王府的人捏拿? 进韩家,先见过韩立仁,也不问韩家遇到的事情,而是假装不知。韩家作为士林一员,脸面还是要的。 陈羽霏去找韩玉芝,韩玉芝这时候正在流泪,家里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得知。亲王府给韩家世家的压力有多大,对于一个小女孩而言,真没办法权衡。 陈羽霏见妹妹双眼红着,忙说,“妹妹,亲王府欺压你家的事情,我知道了。先前在街上,碰到了刘世博,我小小地惩戒了刘世博一下,量刘世博没胆子再来你家。” “姐姐,这如何是好?如果亲王府的人真过来,韩家如何抗得过去?” “他们敢。”陈羽霏狠声说。 “……”韩玉芝也得知刘世博和管事在家里的狠话,思来想去,韩家很可能因为自己而破灭,这是韩玉芝无论如何都不想见到的。两人说一阵,韩玉芝就有以身饲虎,来换回韩家安宁的念头。 “妹妹,别起这样的傻念头。刘世博是什么样的坏人,你不知吗?再说,亲王府是真要求亲吗。他亲王府不过是用韩家来做一些试探而已,你真不能做傻事啊。”过一会,陈羽霏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兴奋地说,“妹妹,我看这样就好,我先把你劫走,看刘世博还有什么招吧。” “姐姐,我这时候又能躲到哪里去?”韩玉芝说着哭起来。 “先不管了,我带你去找杨呆子,他的媳妇要他自己负责。”陈羽霏突然很来劲,想到这个家伙突然看到韩玉芝送到他面前,必定很惊讶。随后,陈羽霏便笑起来。 “姐姐,我……你别胡说了。杨家是杨家,我们再也不是……” “你对我说,心里还有没有那个呆子?”陈羽霏对韩玉芝的软弱样子,有些不满,却又知道,韩玉芝很有自己的见地,不过事涉自身又涉及到韩家的安危,才乱了分寸。 “人家哪是呆子啦。” “看看,还说心里没有他。这都还没见面,就护着他了。行了行了,姐姐我陪你去荆蛮楚地,先偷偷见一见,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再回京都。”陈羽霏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特别好。 六月转眼就翻过,杨继业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当真有种碌碌无为的感觉。因为成天四处跑,还没有什么进展。 之前,鹰巢山的事情初定下后,到黑脚蛮找朱砂矿,花费的时间有些长,好在真找到了矿洞入口。如今,每一天都会送来上一天矿洞产出的总量,至于品质如何,杨继业都没去看。 原本想尽快将硫磺矿找出来,这样彻底解决这些麻烦事,也好安心下来,读一读书。不管秋试中,自己有没有可能被录取,但还是要争取一番的。从目前看来,荆蛮楚地方方面面对自己努力还是有回报的,不考虑来自更高层的压力,那么,考取乡试的举人,问题不大。 没有外在的限制和阻力,只要自己安心备考,刷题,在经历过高三、高考的人而言,考试的经验、复习冲刺的经验,完全可将文朝的学子们甩几条街,何况还在荆蛮楚地这边比较偏远地区的乡试。 然后,在山间悠转了十多天,一点迹象都找不到。哪怕杨继业以柳河县城为基准,反复王记忆中的方向走,都找不到那条小河。 一个小山寨在几百米的陡坡上,然后从小山村顺着水流走,与山村基本齐平的位子上,往山体力挖,据说不深,就可挖出自然硫的矿石。 可这样的小村,杨继业反反复复在这条线路上行走,都没有任何一处与后世的环境接近。后世的旅游途中,听说起这个矿山,车也到洞外停着。但因为入山体后的矿洞,都是用原木撑起,一车人都不敢往里钻,担心有一根柱子朽坏了,势必会将他们埋在山体。 听导游介绍硫磺矿洞的情况,又说到当初三十多年的开采和熬制硫磺,附近的山头完全是光秃秃的。后来矿被采光,过得十来年,山头才重新长草、树林。 可在千年之前,那个山村是不是就存在?哪怕画出当初的图形,估计也难以对上。 这次寻矿之旅,让杨继业感觉到很无奈,多少有些受挫和灰心。想来也是,之前找优质煤和朱砂矿,都算得是顺利了。主要是找朱砂矿的过程,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得到黑脚蛮的支持,才有这样的结果。 找硫磺矿就不一样了,因为在汉区,还不能让镇边王府察觉,甚至都不能跟当地山民询问情况。想来,也没有什么地下温泉之类的,或溶洞中直接发现有硫磺。 接到巫龙的传信,杨继业也觉得该停下这种无效的事情。硫磺、硝石等,都是违禁和管控物品,虽说管控的程度并不太严厉,主要是控制大宗量的买卖。巫家寨要求购这些东西,也还可做到。 返回县城,见到巫龙,说起这段时间找矿的事情。杨继业感叹了一番,说,“龙哥,还是等秋试之后,我再去找找。实在找不到,那也没办法的。古人记载,也不会太准确,主要是时隔太远了。” “少爷,你画出图来,我让山上那些人来找找。留在山上也没事干,派他们一点事情做,总比干养着好。” “这也是无奈之举啦。”杨继业点头赞成。 第236章 去府城前的准备 “少爷,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虽说与王府联手做生意,但我们在府城的立足点也得开始经营了。”巫龙说,“货源这些东西、资金、人手,都可以立即抽调,我也做了一些安排。” “就按照龙哥的意思落实吧。”杨继业虽然一直都做甩手掌柜,除了他是秀才、要考功名之外,就是他不想被这些具体的事情缠住。 “少爷,去府城之前,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巫龙说,“你得亲自过去吧,要带那几个人走?货物、资金、人员,要安排多少,也得先确定下来才行。” 从柳河县城到府城有两百余里,府城叫垣武城,处在荆蛮楚地的边缘。前朝大宋,对荆蛮楚地的管辖、坐镇之地,就在垣武城。 到文朝后,垣武城是府城,所辖区域不仅仅是荆蛮楚地,也是相邻区域的中心。这里是商贸的核心地之一,不仅在长江流域是有名的商贸重镇,在整个南方和文朝,垣武城都是名城。 当然,这里所说的名城,是针对商贸而言。荆蛮楚地所有山货、矿产、药材、木料、生漆、桐油等等,大宗货物,都会集中到垣武城,然后经水道走长江,流向东南或西北京东。 往北边走,这里确实没有径直的通衢,商家们往往会经转西京,再从黄河流域转运,到达北边幽燕。也可顺长江而走,从海道往北走,将货品扩散而去。 杨继业没记得当初来荆蛮楚地,是不是经过垣武城。当初杨家被贬斥荆蛮楚地,落户到柳河县城,那时候杨继业的心思一直放在读书上,哪怕在贬斥赶路的道上,杨爸每天都会检查杨继业的学业进展,不肯有丝毫放松。 对于府城的情况,目前杨继业不过真的名字,知道府城在商业上的重要性,却始终没有完整的印象。 从柳河县城走垣武城,途径鹰巢山。鹰巢山的位子,处在整个路段的三分之二分割处。鹰巢山地段是划分在荆蛮楚地这边,也因此,府城对于剿匪什么的,不属于他们的业务范围。 从鹰巢山下山后,往垣武城走,几十里,一天的行程。当然,如果有快马,从柳河县城到府城,早出晚可达。普通人行走、或商队有车队,至少要两天才能够到达。 对于巫家寨目前的情况,哪怕是做商业,鹰巢山已经是一个隐秘的大据点,往返垣武城确实比较便利。 按照杨继业的想法,已经在鹰巢山脚下,找一些比较隐秘的、适合养殖或种植之地,发展相应的产业,倒是很不错的地方。不过,鹰巢山得一直保持山匪掌控的势态不改变,才能够让鹰巢山的产业发展,更顺利,不受到外在力量的干扰。 这段时间,巫龙对鹰巢山上的事务,差不多梳理完成,对山上人员的管理,也差不多理顺了。其中,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之前山匪会向各方面收取谷物、银钱等,如今,鹰巢山在巫家寨手中,要让外面的人不察觉,山匪之前所定下的规矩,就不能改变。 可偏偏山匪在柳河县城中,损失惨重,也会让各个势力,对鹰巢山有总试探和挑衅的想法。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隐患,巫龙和杨继业讨论好几次,觉得还是让人杰虎出面,带着一些山匪下山转一圈。 亮亮相,让鹰巢山周边的人明白,鹰巢山的实力还在。 这个隐患是不是完全消除,巫龙和杨继业都不知,只有等秋收时节,看看鹰巢山周边的寨子,是不是按照往年的例规送粮,也看各家商行、店铺等,有没有将每一年的例银送达。 在柳河县城,鹰巢山甚至让人杰虎在县城又找一家门店,试探这些人的态度。 巫龙和杨继业自然不是贪图那点东西和银钱,主要是让荆蛮楚地的人对鹰巢山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印象,哪怕鹰巢山实力确实受损,但对山下的威慑还在,镇边王府或驻军、县衙等部门,想要进剿鹰巢山还是无法做到的印象,才能保证鹰巢山的安全。 将巫家寨经济实体的重心往垣武城迁移,这是非常必要的。正如前不久,在镇边王府居中牵线之下,引荐了恒源商贸大掌柜,磋商关于朱砂矿货源与销售,彼此之间的差距并没能谈拢。究其根源,还是巫家寨这边没有自己的人脉,恒源商贸大掌柜以为巫家寨不过是蛮族之人,唯有依靠他们,才可能将手里的货品出手。 对方诚意不够,压价太多,但杨继业也不发态度。恒源商贸在整个文朝都是有名气的商家,背后,自然有大家大族、有朝堂的大员看顾,才会将商业开枝散叶,做到如今的局面。 临走之前,自然还得去见一见镇边王爷和刘浪。这也是与王府之间往来的一种需要,他借口充足,就说先到府城去适应秋试。 对家里也用同样的借口,老妈虽说不舍,但涉及到科考大事,她也不会过多干预。好在这几个月来,杨继业在家的时间少,也逐渐适应儿子不归家了。 杨盛文对儿子去府城垣武城,自然明白不仅是为了秋试的,至于其他的事情,也不想多加理会。 杨猛肯定会随行,至于其他的人,得安排那些人一起走。巫龙也问过杨继业,巫豹最好是坐镇巫家寨,巫虎留在鹰巢山,巫小陆和巫国强都得备考,真不能带着走。 去垣武城先注重立足,但杨继业不想按照文朝这些商家来运作。从一家门店面做起,然后再扩展、铺开局面。他们有产品、有充足的资金,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模式来对垣武城进行冲击,快速地让垣武城知道有了新的商家。 广告的作用有多大、从众心有多少威力,作为后世的人,自然更明白这些。也因此,走垣武城之前,先要安排好商品的货源,免得一旦铺开摊子,后继乏力,就成为笑话。 这段时间,削劲走通了一条商路,让杨继业这边在货源上有所放心。因为,从代削蛮那边,与蒙匈族收购牛羊,就有大量的肉食流进荆蛮楚地。 具体到垣武城会有什么也的发展,杨继业自己也有些期待。 第237章 初到垣武城 垣武城是一个千年的古城,最初的土筑城墙。而后,随着发展,城墙扩张和不断修缮,成目前这个样子。 初步目测,城墙高在九到十米,也就是三丈高左右。这是一个商业、政治、文化中心的大城,与省城相比,并不差多少的存在。 城外不远,是两条江流汇合,分别是蛮江和楚江,其中一条蛮江就是柳河县城外那条江流而下,汇合之后,形成更大的一条江流,通向长江。从柳河县城过来,可走陆路也可走水道。相对而言,运送货物从水道走便利一些。人走马行,自然从陆路走。 杨猛跟在杨继业身边,显得忠厚,也显得木纳,倒是非常适合他的身份。树岗被安排过来,带着五组老队员,作为杨继业身边的护卫。 进垣武城门,这些人都分开不作为一伙人,免得城门上的守兵对他们警惕。各人的身份,早就解决了。王府中的杨继业去府城的意思,自然会安排与帮忙。 守在城门口的军士,查验进城的人并不严格。见杨继业身穿秀才服,对他们一行人都不看路条、证明等,看两眼,便放行。 杨继业对军士行了礼,说,“谢谢,各位辛苦了。”倒是让值守的军士愣住,然后忙表示感谢。 军士的社会地位与文士的社会地位,相差比较多,哪怕是垣武城的驻守将军在这里,杨继业如果不理会他们,将军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杨猛虽说高大,但面相看得出是少年,而树岗面冷,身份自然也不难看得出,是杨继业身边跑腿的角色。作为少年秀才,身边带几个人行走,游学,在文朝是很正常的。 过城门,站在城门不远处,看到五组队员在经受检查之后,被放进城,杨继业才松一口气。这些人数虽不多,但经受过严格训练后的人,精神气质与平常人完全不同,担心军士对他们有所怀疑而过多盘问。 都进了城,才注意看这街道。垣武城街道比较宽,相比于柳河县城的街道,这里可能是柳河县城街道宽度的两倍。城门口这边,做生意的不多,也没见有小摊或推车或担着的生意,使得街道显得更宽大。 沿城墙距离城门口三十米处,有斜坡上城墙的石级,杨继业有些想上城墙看看,这城给他什么样的感受。柳河县城虽也有城墙,但县城里的内墙不高,给人的感受就差。 这里的内墙足有五米左右,不从设定的通道走,还真不能上城墙。也说明城内的高度与城外之前的海拔相差不大。 垣武城的城墙修筑虽比较完善,但这里的战事却不多。相比于中原大地,各朝更替,逐鹿中原,垣武城这里就相对偏远,主要的敌人是蛮族可能引发的变乱。 从春秋以降,垣武城的大战屈指可数,但凡朝廷更迭,演变到垣武城后,都没有死守顽抗的。高层的人已经对新权力进行投诚、归顺,这也是垣武城能够保持完整的原因之一。 垣武城有多大,杨继业没有概念。从巫龙等人的描述中,感觉是很大,但如今垣武城的具体情况,也分成城内和城外。因为商业枢纽,人口在近几十年里骤然剧增,城内显而易见地住不下,便沿江流两岸,择地修建,形成城外区域。 不过,或许因为担心蛮族叛乱,城外建筑群落,不是在西门方向,而是在东和南,也是顺着江流的方向。 一个月前,已经让人在城内高价盘下一酒楼、一核心区域的门店面。这时候,之前在垣武城的巫家寨人,就过来迎接,带着杨继业等人先去门店面那里。 往中心区域走,看到沿街道摊位、商铺,各种挂牌、旗子,让人眼花缭乱的。事先买下的这一家商铺,从正面街看,也是平常。主要经营的是杂货,门面宽有九米以上,三层楼。 从旁门进,里面是一个院子。院子不算大,五六十个平方,一角种着一颗老桂花。往纵向是另一楼,也是与门店面一起的,作为库房、居住区、生活区。 再往里则是第三进,这里是核心层居住之处。杨继业则会暂时留在这里,从这个小一些的院落往后方向看,那边是一小山。山上有零散的房子、庙宇,楼的背后是林子,古树高大。 看到这里的结构,杨继业的感概是垣武城虽然是商业繁华的都市,房价还是不高。既然如此,确实可多入手一些房产。不过,这里的房子愿意卖掉的房主,估计不多。在市中心,有门店面的祖产,传给后代子孙,完全可保他们衣食无忧,谁又肯将这样的门店面出手? “少爷,您住顶楼吧。”这里的管事杨俊在前带路,往楼上走。这里的楼道阴暗,多少有些潮湿,杨继业对这种环境是不怎么喜欢的。可对于垣武城而言,修筑的房子,估计多是这样的风格。 这房子背靠山林,说明这里不是真正的繁华中心。不过,作为自己备考之地,确实要找清静一些的所在,才适合。 另一处是酒楼,据说房子连接两条街,可从两条街进酒楼。那边的繁华,估计会比这边更好。 目前的位子是在垣武城偏北,但也不在城边。窗外的小山是城中山,因为有庙宇,山上的林子才得以保护,而修建的住房也受到很好的控制。 到三楼,有书房、会客厅、客房、侧卧和主卧,自然,文朝的卫生间不会每一层楼、每一房间都设置,而是用马桶。用水也不会像后世那般方便,除非居住在山区,才可能引来自来水。 对杨继业这样的人而言,抽水马桶、自来水和电灯,是最习惯的生活方式,这时候却完全不可能实现。 房间的设施倒是不错,全是木料打造,而在杨继业到来之前,也进行了清扫。杨猛住在侧卧,与杨继业的房间临近,才便于保护杨继业的安全。 树岗和一组队员住一楼,也是保护杨继业安全的人员,另外四组队员则住第二进房子,作为保护整栋楼的力量。 第238章 绝联求对 洗漱之后,带着杨猛、树岗一起往酒楼那边走,他们会在酒楼晚餐。出门后,杨猛和树岗显然地很稀奇,树岗之前没见过都市的情形,杨猛小时候在京都长大的,估计也是将以前的情景都忘记了。 门店面带路的是夜校那边的精干人员杨忠,知道杨继业的身份,对这样的先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一路走,将这里的情况和他们平时的业务,都做了详细的汇报。 杨继业虽说亲自到垣武城来主导业务的开展,但他名义上却不是来发展商业的,而是来备考的。身边跟着的人,是他从夜校中选择的几个人。这些人之前在巫家寨的商贸体系中,已经有不少观众经验、也是有发展空间的人才,才得以选进夜校学习。 酒楼的掌柜杨康,是随杨继业而姓。本来是巫家寨的人,但想在垣武城立足,与其他人打交道,显然不能暴露出他是熟蛮人的事实。 对于蛮族的歧见,不仅是在柳河县城如此,在垣武城甚至对柳河县城的人都有很大歧见。不然,杨继业与恒源商贸之间的商谈,就不可能被如此压榨。 也因此,但凡被派送到垣武城来主事的人手,全部都改姓为杨。杨康负责荣盛酒楼的经营,到垣武城后,主打去骚羊肉火锅和酸菜鱼,虽然经营的时间不长,名气却开始传开。 到酒楼门口,杨忠说,“少爷,我叫杨康来接您。”杨忠在垣武城主要做各方面联络事宜,先前是他带着一行人往酒楼这边走。 “先不惊动杨康,我们看看酒楼的情况。”杨继业微笑地说,这时候天色还早,大约下午三四点钟,没到吃饭鼎盛时候。 后世做夜宵、烧烤是非常热火的饮食与休闲,但垣武城这边的夜市就一般般。杨继业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也推动烧烤一条街?不过,如今还没有辣椒出现,用芥末的效果肯定不尽如意。 门口有店小二,见杨继业等人进门,正要吆喝招呼。见杨忠也在,而杨忠的态度上,也看出当先在前的少年书生的身份。店小二是非常有眼色的,也知道酒楼背后的当家人,这两天会到来。忙对着笑,“少爷安好,您请。” 随后又与杨忠招呼,“管事好,您也来了。” “你忙你的。”杨忠说,不要店小二带路,陪着杨继业往楼上走,“少爷,我们去三楼,哪里留有包房。” “酒楼各层是分级的吗?”杨继业已经记不起这边之前的汇报情况。 “少爷,我们酒楼才接过来时间不多,客人也有限,暂时没有完全分楼层的。”杨忠说,“不过,到来的书生、文士,都喜欢到三楼,那里高,可看更远一些的风景。还特别装修了两包间,这种贵宾间的收费,确实特殊一些。” 对于酒楼的经营,菜品是基础,玩出花样,让人体会到更有尊严和地位,就能够吸引到更多的人过来。 提高酒楼的档次,吸引更多有地位的人过来吃饭,然后让那些想找门路的人,也过来等机会,就可吸引高级层的群体,继而将酒楼的名气传扬开。 边上楼,杨继业在脑子里搜索一番,突然想到名传一时的对联:烟锁池塘柳。这是一副绝联,虽说有很多人对出下联,但没有人能够找出一副在意境上和上联比肩的下联来。 比如炮堆镇海楼,镇海楼的物象要弱于池塘柳的。而比如锈堵油烟机这些搞笑的句子,自然不会成对。对联的关键在于字词相对之上,意象要比肩,甚至要更进一步,才是真正的好联。 想到这里,杨继业便有了将酒楼渲染起来,吸引文人墨客、吸引士林学子、儒士宿老。“杨忠,把杨康叫过来吧。” 到三楼,杨继业想定这个主意,便找一张临窗的桌坐下。树岗、杨猛等人都站在一边,不肯陪着杨继业一起吃饭。 平时,杨继业与这些人本来没有这些讲究的,但来垣武城之前,巫龙却强调了府城这边的规矩,要杨继业多注意细节,免得受其他人鄙视,反而不美。而杨猛、树岗以及所有随行人员,都被巫龙训过话,要求他们在细节上要做好。 杨继业对此虽说心中不以为然,但也不强求什么。在文士眼中,尊卑、规矩确实很看重,也看出一个人的行止和价值观。自己如果说与文朝的士林格格不入,可不是他所希望的状况。 三楼和二楼都还没顾客,空空的。三楼除了两包间,还有另外四桌。有两张桌临窗,是最好的位子。 杨康蹬蹬蹬快步上楼,才露头,急忙说,“少爷,我……我失礼了……没到门外接少爷……” “杨康,听说你在这里做得不错,都适应了吧。”杨继业微笑地说,“坐吧,我有点想法准备和你聊聊。” “少爷,我站着就好,少爷有吩咐,我听着。”杨康可不敢坐到杨继业的对面去,上身微微地弯着。文朝这里,除非是犯了大错、有了罪过,才会下跪的。 “杨康,你拿纸笔来。我写一副上联。然后你找人裱起来,挂在三楼。然后在楼下张榜求下联,但有得对上,经受士林品评后,确实比肩上联水准的,奖金一万两银子。” “少爷……一万两?”杨康不是质疑杨继业,而是怕自己听错了。一万两银子,这家酒楼经营一年,有没有这么多的盈利? “一万两。”杨继业肯定地说,“这个事情准备好后,立即传扬出去,请城内的一些人帮忙宣传。这个要及时做,另外,三楼的客人,可在入口出设立一个卡:但要上楼对对子的,先交十两银。可对出的,银两退还,另赠银三两;不能对出下联的,所交银子概不退还。” “少爷……这……”杨康也拿不准,谁肯拿出十两银,就来对一副联?不过,对上了可得银子一万两,对联会挂在三楼并署名,那可是传扬名声的最好机会。 杨康将纸笔拿来,杨继业挥笔而成:烟锁池塘柳。 第239章 新朋友 杨康、杨忠等人虽说识字,但诗文修养几乎为零,见杨继业写出这样五个字,居然值价一万两。对于少爷的信任,杨忠依旧有些手抖,带着条幅去找专门店子做事去了。 杨康看着杨忠的背影,说,“少爷,明天估计还做不好,得后天才开始。” “这没问题,需要人手,只管跟杨忠要人。也可对外招一些人来帮忙。”杨继业对于招人,是比较乐见的,因为接下来很可能要不少的人手。虽说从柳河县城那边带来不少人,但真要将局面快速打开,垣武城这边招的人,会更快进入工作状态。 “少爷,我记下了。”杨康也离开,杨继业一个人在临窗的桌上坐着喝茶,看窗外视野里的大江,江面船只不少,有些事大运船,在江上运送货物量比较多的。 这次到垣武城来,首先要成立一家公司,名字也想好了:荆楚物贸。名下的各家门店面、商铺、货运、镖局、地产开发等,虽说各分公司有自身的财算帐本,总体上却都归口荆楚物贸。 先前规划的事情,到垣武城后,未必就可完全按照之前的事情去做。菜还没上来,杨继业倒是放松一些了,既来之则安之。 楼下上来三个人,见到来人身上的服饰,杨继业看了来人。一个三十几岁的,穿着举人服,另两个则穿了秀才服,显然是垣武城的三个文士。 三人上楼来,也看了杨继业一眼,觉得他面生又年少。一个相对年轻一些的秀才走过来,弯腰行礼,说,“这位兄台,冒昧打搅,多包涵见谅……” 杨继业见对方走过来,自然是酒楼的客人,心里先就有不错的感观。站起来,当即给对方回礼,说,“小生后进末学,在这有礼了。小生杨继业,从柳河县城过来,初到垣武城,得遇三为高士,甚为荣幸。” “原来是杨兄,杨兄好一副高雅之姿,必然是学贯古今。以后在垣武城这边,有机会定然向杨兄请教。在下孙晓君,子孙的孙,春眠不觉晓的晓,君子的君。”孙晓君面带和善地说。 另外两人听杨继业说是从柳河县城而来,那里是荆蛮楚地,自然不受待见。没有过来与杨继业招呼的意思,杨继业见了,依旧是微笑的表情。 孙晓君见同伴多少对面前这个秀才有些歧见,也不好多说,退回到他们那桌。回到桌上,对另两人说,“这个秀才的名字,怎么有些耳熟?杨继业,这么年少就是秀才啦,也很了不得吧。” “孙兄,你说他叫什么名字?”另一书生钱儒龙,也是秀才,大约二十五六岁样子。 “杨继业啊。你也耳熟?”孙晓君说。 “杨咏石不就是名叫杨继业吧,看来这位就是杨咏石了。”钱儒龙说,杨咏石之名,在两个多月前,已经传到垣武城,包括那首诗。 钱儒龙随机站起来,走到杨继业的桌边,先行一礼。杨继业也站起来,回礼,说“兄台好。” “请问足下就是名胜一时的杨咏石?幸会幸会。”钱儒龙说。 “惭愧,不过一首诗而已,名胜一时,愧不敢当。”杨继业微笑着应对,对方为自己的名头而来,说明他对自己印象不错,才会主动过来,“请问兄台是哪位高士?” “杨咏石谦虚了。在下失礼,高士当不得,小生钱儒龙,赵钱孙李之钱,儒家之儒,龙跃于渊之龙。”钱儒龙说,“在下对杨咏石是久仰啦,进入得见,深感荣幸。” “钱兄过奖,论才学,钱兄比在下定然高明很多。”杨继业笑呵呵地说,对于文人之间见面吹捧,他确实有些不适应。 “杨咏石,我辈文士,无需做那俗人之举。”钱儒龙说,“你是一个人来吃饭吧?过来一起,我请。” “钱兄,还是我请吧。论先来后到,也该轮着我先请。对吧。”杨继业笑着说,既然对方给出善意,杨继业自然不会错过交朋友的机会,“孙兄,还有这位前辈,请两位……” “杨咏石太客气,”孙晓君再站起来,“杨咏石论先来后到,我也提一个。杨咏石,你远来是客啊,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是不是这样说?” “孙兄才华令小弟折服,先不说谁请吧。这边临窗,可看一些江景。还是到这边桌来吧。”杨继业坚持,虽然自己不说与这家酒楼的关系,今后,垣武城的人势必会得知的。 三个人中,钱儒龙和孙晓君是秀才,但另一个看着年长的多,穿的是举人服,显然这个人真的是前辈。三人如此搭档,会不会是钱儒龙两人想向这个举人讨教一些经验? 那稳坐在位子上的举人,一开始没想理会杨继业。虽说杨继业有杨咏石的名号,对于少年书生而言,也是很了不得的成绩,可对于举人而言,秀才要考取举人,那还有一大关卡的。不过,在孙晓君的邀请下,也站起来了。 杨继业上前两步,也是表达足够的诚意,说,“前辈好,烦请移步,我也好沾沾前辈的文脉。今年也准备参加秋试,到垣武城来,正是想诚心向前辈们求教的。请……” “杨咏石也准备参加秋试?正好正好,我和钱兄也有此打算。能与杨咏石同堂秋试,也是我等荣幸。”孙晓君说。 “孙兄,你说反了。该我深感荣幸啊,还要请诸位多提携。”杨继业也不知,这些人是不是知道杨家的情况。 坐下来,喝茶。先聊了聊备考的事宜,谈到今年秋试都有哪些名气比较大的学子,竞争力估计有多大等。杨继业对这些信息,自然毫无来源,也不怎么关心。要不然,找贾县尊了解一番,还是可找到资源的。 举人名叫秦浩然,是两年前中举的。因为家境因素,没有在当年春就去京都参加殿试,但他计划明年春参加殿试,如果考中了,跃升到进士,才是真正的士族一脉。 秦浩然的才学在垣武城还是比较有名望的,要不是家里因素,也不至于拖到如今还不赴京都科考。 见秦浩然有些倨傲之态,杨继业也不在乎。 第240章 求 联 《咏石》一诗确实很好,有传世千古的实力。不过,仅一首诗而已,让人对杨继业就完全拜服,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秦浩然作为举人,而杨继业不过是秀才,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等级。对欺负人的态度,杨继业也理解。即使秦浩然多少表露一些傲态,杨继业没有丝毫的不满。 上了菜,杨继业笑着说,“秦前辈、钱兄、孙兄,今天当真是太幸运,一到垣武城,就遇上三位高士。” “杨咏石客气,你是年少高才,我们这一府,以后要传扬名声,可得指望杨咏石了。”钱儒龙笑着看杨继业在斟酒,“对聊,杨咏石对这家酒楼也有所知?” 杨继业微微点头,说,“秦前辈、钱兄、孙兄,说起这家酒楼,确实与我有一些关系的。酒楼出售的高度酒、菜式中的无骚羊肉,还有酸菜鱼等,最初就是在柳河县城那边推出的酒菜。我从柳河县城过来,自然与酒楼有些往来。 对了,三位,三天后酒楼这边有一个征集、奖励活动。不知三位有无兴致……” “哦,不知有什么活动?与我们读书人有关联?”钱儒龙说。 “我也是听店主提到,他们有一上联,征集下联。酒楼这边到时候会有要求和条件,只要有人将下联对上,上下联比肩。酒楼的奖金是一万两银子!”杨继业缓缓地说,也是将这个事情说出去,相信有三天时间,在垣武城的文士圈子,不少人都会得知。 “一万两?”孙晓君不经意中扫了一下秦浩然,“这可是重金征联啦,到底是什么联?” 杨继业摇摇头,说,“我也不知,我想,这几天酒楼肯定会将这个事情传出去。到那天,必然会出上联了。” “求一下联,如此重金。该是什么样的联?”钱儒龙笑着说,“杨咏石,对联是你的长项吧。到时候可一展才华。” “钱兄,诗句可偶得,对联却有要求,真难起来会更难吧。”杨继业说。“当然,垣武城这里文人学士多,才高八斗的也不少。相信酒楼会在当天,可征到下联。” 吃饭喝酒,也不会真多喝。酒足饭饱,钱儒龙准备去买单,杨继业笑着说,“三位,今天就给小弟一个机会。好不好?钱兄肯把小弟当着朋友,那就别再推了,行不行?” 见杨继业将话说到这份上,钱儒龙便大声说,“杨咏石,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对了,三天后再会。” 等几个人离开,杨继业也不急着走,在酒楼这边看客人的情况,除了文士到三楼来用餐,还有就是一些掌柜、老板。 荣盛酒楼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因为才开业不足两个月,声誉的传扬主要还是在周边一带,没有在整个垣武城传开。 三天后,将对联挂出来,重金求下联之事传扬后,必然会成为全城最有明的酒楼。 到街上,钱儒龙等人不急着分散,往江边走。江边上最为解暑之地,钱儒龙说,“秦兄,你看这个杨咏石怎么样?” “真看不出来。”秦浩然说,“至少,我没觉得他文采有多好。倒是很会做人,这样的人对于读书、科考,又如何醉心?”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孙晓君重复一下句子,说,“见到这个杨咏石之后,与我之前所想的人确实也不太对得上。传言中这位,可是十二岁考了秀才,那是四年前啊。还传言说这位一直是个书呆子,不理会书外的所有事务。可今天见到杨咏石本人,可不是那种只知读书的人。” “能以这样的诗句来明志,又怎么可能是书呆子?”钱儒龙说。 “我也觉得,自古儒林雅士,多少人都曾用诗言志,可又有几个人能够说出这样精绝的词句?字从心生,其言如人。杨咏石年少高才,中举、殿试高中,那是明显的。”孙晓君说,“这样的人,懂人情往来,才能真正为君王谋事吧。” “自古以来,多少年少英才,更有神童无数,可真正成长起来的,却寥寥无几。这个杨咏石的名号,到底能够走多远,其实也就看他几年时间啊。”秦浩然说,“年少睿智,长大平平,也不少见。” “秦兄所论,也是凭心而言。”钱儒龙说,“先不管以后如何,三天后我们来对联。秦兄,以你的学识,垣武城不称第一,还有谁敢?先不说奖金那俗物,这可是看一个人的才华与学识,绝对不能让周新良那狗才拔了头筹。” “别说周新良了,酒楼敢出资一万两征联,你当他们的银子是风刮过来的?是漫山的树叶子,只要去摘就有吗?我敢说,这联啊,肯定是绝对。”秦浩然说。 “秦兄,如此说来,是酒楼用这求联来扬名?”孙晓君说。 “酒楼哪想得出这样的招,背后肯定有杨继业的手段。”秦浩然肯定地说。 钱儒龙和孙晓君听听这样说,也是想了想,点点头,钱儒龙说,“那真得去看看,到底什么联,让杨咏石有如此胆气?” 这三天,杨继业也不急于出手,主要还是先了解垣武城的现状和自己准备涉及的行业大体情况,这些信息,先前过来的人也有搜集和征联,但杨继业还是要看一看。 带着杨猛在城中街道逛,将所看到的一些店名都让杨忠记下了,作为以后决策的依据,也将城内主要的商业大商户都记下。 于此同时,钱儒龙、孙晓君等人在他们的圈子里传播荣盛酒楼求联、一万两银的重奖等,这个事情在士林中传开,引发士林的人有所纷争。不少人走到荣盛酒楼求证,见酒楼外,果然挂出征联的内容。 酒楼征联,事涉文脉。有士林这人破口而骂,以为酒楼如此做法,玷污了文人雅士;另外的人则以为,酒楼求联,给予重奖,那时酒楼心诚,敬畏文脉。 杨继业知道在荣盛酒楼外的争吵,也知道这两天,容盛酒楼已经成为议论的核心,使得前往酒楼的客人多了起来。 另外,还有一件事当紧的事得做好,不然,酒楼求联可能生出波折。 第241章 见学政 杨咏石这个名号的来有,当初府城学政吴金保是全程见证的,对杨继业有这样的才学和志向,当天就给了点赞。 到垣武城来,杨继业自然要拜见这一位大人。另外,酒楼求联的事情,如果请动学政大人过来,那些学子即使想闹事、不服,也不敢发作了。 先一天就投了拜帖,这些规矩,到垣武城来就更讲究一些。何况,自己与学政之间的关系并不深,唯有按照文朝的做法,加深对方对自己的好感,才可能赢得对方的帮助。 还是带了杨忠、杨猛一起走,等到学政下班了,直接去家里拜见。轻叩大门,过一阵才有反应,门开了,见里面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杨继业忙作揖,说,“老丈好,学生杨继业,前来拜访学政大人,烦请通报。” 那人看了杨继业,年少英俊,一表人才,又穿了秀才服,自然不会怀疑是坏人。身后跟着的杨猛虽说高大,异于常人,但也看得出是少年。杨忠年龄大一些,三十多,也是精明灵活的人。 “杨秀才请吧,大人在会客厅等了。请跟我来。” “谢谢老丈。”杨继业说着话,杨忠很有眼色,上前到老者身边,悄悄地塞一块碎银给对方,老者不动声色地收了。 同柳河县城那边不同的是,文朝上下,对于来客给红包的事情是比较普遍的。在柳河县城,杨继业去贾县尊那里,主要是给县尊大人送礼物,对衙役这些人就不直接送了。甚至去王府,还敢打上门,都是因为在县里而已,大家平时碰面,杨继业作为秀才,自然要确保自身的地位与威严。 到垣武城来,即使你是秀才,对周边的人而言,你依旧是边远蛮地之人,不会被人看得起的。门房没有收到好处,下次想要拜访,说不定就见不到学政大人。 老者得了好处,态度明显好多了。目前对与钱财什么的,杨继业这边不短缺,出手大方。 进客厅,见学政吴金保端坐在小桌边,杨继业趋步而上,边走边作揖,行礼。说,“吴老大人金安,学生杨继业有礼了。” 等杨继业礼毕,吴金保也站起来。面带微笑,说,“杨咏石来了,好好好,俗礼就免了。” “谢谢吴大人,吴大人上次到柳河县对学生的栽培,学生终身受益,感念尤深。”杨继业很诚恳地说,对方能够将自己诗名挂在嘴边,那是帮自己传扬名声,是真正地帮自己。 吴金保昨天见到拜帖,对面前这个少年,也是有很不错的印象。主要是见证到《咏石》一诗的全过程,再加上对方年幼,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是,杨继业是右丞相杨盛文之幼子。 右丞相府这些年不在京都,但杨盛文在士林的影响力纵然减弱一些,却依旧有很大影响,毕竟是士林一派之魁首,这几年这一流派也有几个人冒出头,依旧无法超越杨盛文。 吴金保作为士林一员,对这些情况熟知,杨继业作为杨盛文之子,受到一些必要的关照,在他范围之内,吴金保是乐意的。 目前,京都是左丞相府朱子善位高权重,但只要的人也不可能一直在高位,而士林中的声望、地位,那是士林人心智展现,就为一个较长的时段,除非士林中有人在儒学上超越杨盛文,才可能让杨盛文的地位下落。 初见面的客气过后,杨继业见学政态度好,一挥手,杨猛和杨忠分别上前。杨猛端着两坛子,那是高度酒,可不容易得到;杨忠所带则是用彩布遮住,看不出里面是何物。 吴金保矜持一下,说,“杨咏石,这是何意?” “学政大人,”杨继业面带微笑说,“两坛酒水,表达学生对大人栽培的感恩之情长长久久。还请大人不嫌弃才好。” 吴金保听了,倒是觉得不错,笑着说,“杨咏石,你这话说出来,可不像读书人了。” “大人,文士高雅,自然少不了酒和茶相佐。”杨继业继续说,“我听到一句话:诗酒传千古。唐朝大诗家诗仙李白,哪一首传诵千古的名篇,不是在饮酒之后所得?大人,您说呢。” 吴金保对于杨继业送两坛高度酒,自然明白这是珍稀之物,心里高兴。当下呵呵呵地笑一声,手虚指着杨继业,说,“好,我就谢杨咏石一番诗心。” 随后又指了杨忠放下的东西,不说话。杨继业也明白,吴金保这也是因为给自己脸面,不然,假装不知送这些礼,陪着说一阵话,然后端起茶杯送客,那天也不能不走。 杨继业站起来,先对吴金保告一个罪,才走到桌边,将红布遮掩的物件打开。是一有三个宝砂的朱砂石,这样是一个稀罕物,价值不好论高低。 这种东西,遇上不识货的,那就是一块石头。遇上识货争购的,价格就可能给得很高。 杨继业将红绸子拿走,朱砂石显露出来。特别是三颗宝砂有机地组成一个图案,非常吸引眼目,明白这是一个难得的好东西。 “大人,这件物品是受人之托,带到大人面前。想请大人帮一次忙。”杨继业边将荣盛酒楼要征联的事情说了,酒楼那边对于对联不懂,想托请学政帮忙评判下联是不是比肩上联,这也是一件雅事。 “万两银征下联?”吴金保说。 “大人,这个事情在垣武城已经传开。荣盛酒楼是柳河县城那边一家人开的,我与他们也是有些往来。他们不敢亲自来请大人,学生厚颜相请,望大人成全这一雅事。” “这会是什么样的一联?莫非找到千古绝联?”吴金保作为士林一员,对这种绝联是非常有兴趣的。 杨继业摇摇头,说,“大人,荣盛酒楼已经将上联封存,不肯透露。我想,到明天他们会挂出来的。” 对于酒楼的运作手法,吴金保不会看不出,但征联的做法,也不是第一家。 见学政应下来,杨继业表达了感谢。说好明天过来接人,随后谈一些读书、科考的事情,就告辞走了。 第242章 文友结社 荣盛酒楼万两银征联的事情,经过三天的传播和酝酿,已经在不垣武城的文人、学子、一些商家中传开。 士林中有人叫好、也有人批驳谩骂,认为有辱文脉。一家酒楼,做什么征联之事,商户敢涉及文事,这本身就是一罪过。但不管是什么态度,大家都约定要到荣盛酒楼去看看,最后将荣盛酒楼露出本相。 周新良是反对荣盛酒楼征联的领头人物,也是因为周新良在垣武城的士林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垣武城这府城中,士林中人众多,也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关系。至少分为三到五个小团体的存在,这些小团体之间,也是有竞争的。 其中,成员多、势力雄的,大致是三个团队。一个是周新良为领头的;一个是秦浩然领头的;第三个是黄群忠为领头的。三个团队结社,各有名号:华新社、文峰社和柳风社。 华新社的成员,在秦浩然这个社首率领之下,主要吸纳文士中比较正派心境的成员,才学、心性契合,他们的成员不算多,但都是垣武城学子里的精华,也使得华新社在垣武城士林中声望高。 文峰社对于成员入社,也是比较挑选的。多吸收一些后背景、人脉强大,或者心机深沉,做事追求得利的人员。社首周新良,就是垣武城一大家族,拥有良田十万,还有一个族叔在京城官至五品,一个族兄也在朝堂,官至八品。仅凭这两点,周新良在垣武城就有更多的人追捧。 柳风社核心成员是垣武城的中产级层,他们对加入社团的成员不挑选,但凡愿意加入的人,都乐意吸收。这个社团也是人数最多的一个,达到一百多人。不过,论到影响力,却无法与华新社、文峰社相提并论。 其他的几个人、十几个人的小社团就比较多,也不怎么正式,志趣相投的人或同一地域的人,聚在一起,去一个名也叫结社。 周新良对荣盛酒楼的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要去酒楼,将酒楼砸了,免得再有人做出有损士林声誉的举动。 早上在荣盛酒楼不远处吃了早点,但其他人到来的还不多,只好耐心地等待。原定的时间在午前,也就是上午十点多钟样子。这个时间段的安排,是按照文朝的作息时间,同时,杨继业要亲自去请学政吴金保前来,势必还有其他的士林前辈。 杨继业去请学政大人之事,先没有对外传开,但他却是请了钱儒龙一同前去的。钱儒龙得知这事,也请秦浩然、孙晓君等社团的核心人物,先到酒楼来,免得给一些人闹事。 杨继业请来了学政和另外两位垣武城文坛宿老,从酒楼后门进,然后将三维请到三楼。三人进楼,杨康等人站在门外,腰弯着根本不敢看来人。等人进门,杨继业说,“学政大人、康老、田老,请把。我们先到楼上,然后看看酒楼这边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联,如果不好,我将酒楼砸了。” “杨咏石这话,听着怎么让人有些愉悦?”吴金保说。另外两位都是高龄前辈,对吴金保介绍杨继业说,先说到《咏石》诗,再提到右丞相府,使得康老、田老对杨继业就有比较好的第一印象。 作为文人宿老,对于作诗、对句那是特长,但要说有真正的名句、绝联,还是及其令人心痒的。 三人上楼,已经同到酒楼外人声逐渐哄闹,有不少人在争吵。不过,杨继业自然不会理会,对于士林中的人,最擅长的不过是卖嘴皮子,先占据道德高位,然后以此来打击对手。真要发生冲突,这些人也不敢乱来。 荣盛酒楼想在垣武城闹出名堂,发展自身,建设分店,一开始肯定会有较大阻力和风险的。 吴金保和两老也不在乎楼外传来的声音,慢步上楼。杨康等跟在后,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商家与文士之间的地位,那是两重天。 到三楼,往窗外看一眼,杨继业见楼下至少聚集了几十个人。因为酒楼的门还没开,所有过来参与征联的文人、看热闹的商家、闲人等等,都在楼下街道站着。 杨继业也不急,杨康上前,先谢过吴金保等人,自然有一番措辞。杨继业等他说过,三个人没怎么表示,也知道是因为文士的地位所致,无需理会。三个人既然出现在此,那就是他们的态度。 杨继业表示了一个手势,杨康立即拿出三个红包,递交给杨继业。杨继业笑盈盈地走到吴金保三人面前,将红包递给他们。三人也不接在手中,杨继业知道该怎么做,将红包放在茶杯边。 这事酒楼这边预先给的茶水费,也就是出场费。杨继业说,“杨老板,还不快将上联来,请三位大佬品鉴?” “是是是,这就拿来。”杨康点头哈腰地说。 杨忠听到,从包房里将裱好的一联竖直着,走到这边来,站在几个人最适合观看的位置。 上联:烟锁池塘柳。吴金保念完这五个字,浑身一激灵,便看向杨继业。见杨继业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顿时心下了然。这个上联,就是这位想出来的了。 作为府学的学政,自身是进士出身,文学素养和底蕴都很好,自然一下子就读出这上联的美妙之处。 一是联锁描述的景象优美,意境深远;二是五个字分属五行,但五个字组合在一起,偏偏有嫉妒融洽,没有丝毫斧痕之迹象。 康老和田老也是如此,见到这五个字,犹如见到最喜爱的东西。嘴里轻轻念说,品味上联的已经和感觉,然后,不自主地寻找对出下联的文字。 十来分钟过去,杨继业也觉得差不多。这个上联,不是杨继业看不起这三位,而是几百年的历史中,都没有人对出比肩的下联,可见这联的绝妙。 “学政大人、康老、田老……”杨继业不得不提一下,楼下的吵闹声已经不小,时间也差不多到原定的时间了。 “烟锁池塘柳。妙、妙、妙啊。”吴金保感叹说。 第243章 争 辩 荣盛酒楼门店面还没开门,这也与平时不同。平时荣盛酒楼也做早点出售的,杨继业对酒楼的业务不做具体干涉,但从巫家寨过来的人,对与多做一些事,可多赚一些收益,是非常乐意的。 一家酒楼的名声和人望,就是在不断地努力中积累而成。今天也是杨继业所做的要求,才没有像往日那般早早就经营了。 秦浩然和孙晓君站在酒楼大门外不远的一棵大樟木树下,早晨的太阳到此时有些热辣,树荫下倒是比较爽。除了秦浩然和孙晓君,华新社的其他成员也来了不少,而文峰社的周新良本身是准备来捣乱的,但见到平时的死对头秦浩然等,却不急着要砸酒楼。 首先,酒楼征联这样的事情,不算损文士颜面。毕竟,在垣武城的每一家门店面、酒楼等,都会挂招牌、扁额、门联等,商家出资求门联等也是常事。 再者,周新良想要立威,自然要等人多之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砸酒楼,才显示出周新良和文峰社的威风,传扬出文峰社的名声。 而他见秦浩然等人到来,也知道万两银征联的事情,对垣武城的很多学子而言,诱惑是非同寻常的。将会是什么样的联,才能够让酒楼出资如此之巨? 如果说,自己对上下联比秦浩然、黄群忠等人都要高妙,这也是一个扬名的机会。对上下联后,再砸掉酒楼,到时候谁还敢拦阻自己? 见秦浩然他们一来就占据老樟树下,周新良有些不满,镀着方步,带着文峰社几个铁杆朝秦浩然走去。 “秦兄好早啊,是不是你认为先到这里来,就可先拿到一万两?”周新良呵呵呵地笑着,故意这样说。秦浩然家里贫寒,甚至连上京赶考都拿不出资金,对这次征联,显然是志在必得。 秦浩然过来,完全是因为钱儒龙请托的脸面,谁知让周新良这样说,好像他秦浩然就特别爱钱一般。秦浩然心里一疼,自然不会表露在脸上,对周新良之恨也是愈深。 “周兄还是一样毒舌,不知是哪一位先贤传你这样的弟子?”秦浩然素来以持正为己任,对周新良那种依势压人、依势欺人的行径极为鄙视。 周新良听秦浩然这句话也是恶毒,转折骂他,也不恼,笑呵呵地说,“秦兄,莫非我误解你啦?这么早过来,是准备怒斥荣盛酒楼借士林来牟利吗?如果是这样,我们一起,现在就将这酒楼砸了。” “周兄,万事皆有法度。如果做事都以我们自身喜好,率性而为,天下还有尺度吗。”秦浩然说,“荣盛酒楼征联,好还是不好、对还是不对,自有士林文友一起来评说、自有公论。” “我不需要谁来平时,也不存在什么公论。荣盛酒楼敢做征联这种事情,就是污我学林、文士。在文朝,谁给他们这样胆子?砸了酒楼,以正视听,这才是我辈学子该做的义举。” 周新良朗朗之声,自然让跟在他身边的学子们鼓与呼,大声叫好。 秦浩然不想与周新良正面相辩,没有必要,但孙晓君也知道,如果不将周新良的气焰打压下去,说不定这家伙就直接砸楼了,边说,“周新良,我看你是别有用心才对。怎么,知道自己没有那才学,怕对不上下联,便耍赖使泼?” 孙晓君在华新社的地位不如秦浩然,可他家里在垣武城的实力却不弱于周新良,因为孙晓君的爷爷如今是正四品的大领导。 哪怕家中只有一个人在外任职,还不是在京都,正四品的大领导,放在哪里都会受人尊重。周家虽强,未来可期,但目前孙家依然比周家略高一点点。 “孙晓君,你跟在秦浩然身边有什么前途?你问问秦浩然,今年敢赴西京殿试吗?”周新良是打定主意要去殿试了,也在垣武城这边做了不少宣传,为其造势。 进京科考,殿试相对公平,无私。但这不过是对外所传扬,但实际上,录取之时,每年考取的进士也会分散在各地,形成一种长期的公平状态。 垣武城作为这一区域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中心,科考之时,往往一两届考生中必然会录取一两人,不让长期落空,而使得某地文脉断绝。 按照以往的例规,明年春的殿试,垣武城这边必然会录取一人以上的进士。周新良如今开始宣传自己,也是想将名声传开,最好能够传到京都。加之,他家族有人在京都任职,官品虽不高,人脉还是存在的。 在周新良心里,觉得每年春的殿试那个进士名额,已经落在他手里,之时等时间到来而已。也因此,周新良既对秦浩然这个有竞争潜力的对手有所敌视,又觉得自己等殿试后就远远超过秦浩然,这份傲然便难以压抑。 对于周新良所说,孙晓君也不知秦浩然是怎么决定的,虽说孙家财力雄厚,秦浩然家贫如洗,但孙晓君也知道,不可能直接给秦浩然提供资金去西京殿试。秦浩然不会接受这样的馈赠,哪怕是借资都不愿意。 “周新良你虽说是士林前辈,不过,你怎么拿到举人功名,难道心里都没点自知?今天,你到荣盛酒楼外,明智自己无法对上对联,便假装口口声声对酒楼进行声讨,先得到士林支持,然后破坏这次征联,免得你自己出丑,还捞一个持正的虚名。是吧?” “孙晓君,你一个秀才,哪知文士风骨?哪懂得士林高雅?士农工商,从商者本就低贱,他们不得沾文脉传续。这家酒楼,如何能够做征联这样的雅事?”周新良大声而言,明着是在问孙晓君,实际上是想鼓动大家砸楼。 对于砸楼这样的事,这些年轻文人自然有其冲动,还以为自己之举,在维持文脉尊严。这样的心态下,自然不余余力。 “这位前辈,我想请教。酒楼如何就不能做征联这等雅事?”荣盛酒楼的门这时候,吱呀一声打开,杨继业从里面走出来,笑着问周新良。 第244章 恶意浓烈 周新良身穿举人服,自然是杨继业这个秀才的前辈。科考之路漫漫,每一级之前,都会封堵众多晋级者。有的读书人,一辈子都会卡在童生这样的功名之外,更不要说秀才、举人和进士这些高等位的功名。 在举人面前,杨继业哪怕知道周新良过来不怀好意,面子上还必须要先尊重周新良这个举人。可不会想孙晓君对周新良那样。 周新良见荣盛酒楼大门打开,从里面出来的,居然是一个秀才。这个秀才很面生,年少,英俊,但不管怎么说,在垣武城中,一个秀才不会放在周新良心里的。 对于杨继业所说,周新良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如风吹过。 “杨咏石,你果然先在酒楼了。”孙晓君见杨继业出来,笑着往杨继业那边走,如同老朋友一样。 “孙兄好。”杨继业对孙晓君做一个作揖礼,却依旧看着周新良。 “诸位君子、同窗,”孙晓君还没走到杨继业身边,站住,大声对围在附近的学子、文士说,“这位杨兄,就是《咏石》诗的杨咏石。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在孙晓君大声吟诵《咏石》诗之际,到来的人,也就明白这个看起来年轻而陌生的人,就是之前听说过的杨咏石。 “好诗,好志向啊。”孙晓君吟诵之后,感叹地说。 这时候,周新良也知道杨继业的身份。原本不在意、也不想搭理的少年,但因为有不小的诗名,他也不敢完全无视。看向杨继业,周新良多了一份敌意,也多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孙兄过誉,小子在学业上不过是一个后进末学,偶尔得一句表达心志之言,比之各位贤者,那时望尘莫及的。”杨继业说着,团团地作揖,给所有在场的人行礼。 杨继业这一出场仪式,给垣武城文士、学子们一个很好的印象,谦逊、知礼、温文尔雅。这样的人,哪怕是从荆蛮楚地出来的,也被人高看一层,何况《咏石》诗在前,没有人能够敢说在诗词上,超越于杨继业。 周围的人,有不少人给杨继业回礼,口称杨咏石。 周新良见杨继业一出场,就成为众人瞩目,然后给在场的人留下良好印象,自然很不满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垣武城,任何所在都应该是他周新良出头露脸才对。 “杨秀才,”周新良突然扬声说,“我且问你。这家酒楼是你所开?” “周前辈,这不是我的。我是读书人,自然心在圣学。”杨继业温言而说。 “既然不是你的,怎么从酒楼出来?你即使狡辩,也无益了,谁还看不出,你与这家酒楼的关系?”周新良沉着脸说。 杨继业笑一笑,自然感受得出周新良带来的恶意。不过,相比于朱成章这样的存在,这个周新良又算什么?往前走两步,距离周新良稍微近一些,才说,“周前辈这话,我可不敢苟同啊。今天,周前辈早早过来,难道你站过的地方、踩过的路,都是周前辈之物不成?很显然不是啊。 这家酒楼的老板,是从柳河县城过来的,之前在柳河县城,我到他家吃过几次饭,算是老乡家熟人。到垣武城来,我找一家胃口适合的酒楼吃饭,没问题吧?周前辈,这家酒楼的饭菜,不知你有没有品尝过,其中的酸菜鱼、无骚羊肉,都是味美精品,确实值得常吃……” “……”周新良没想到杨继业会这样说,还给酒楼借机打广告,招揽客人,“杨秀才,你一个读圣贤书的人,怎么能够与酒楼商贩混迹在一起?如此说来,之前的杨咏石之名,怕未必真了。” 杨继业对周新良的过往并不熟,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周新良,可对方一见面就要污自己文名,自然也不会忍。但脸上笑容依旧,说,“周前辈,到酒楼吃饭,就是混迹商贩?在下可不敢苟同。 我想,今天到荣盛酒楼而来的各位文友、贤达、高士,都是为对对联而来,做这一文雅之事。再说,周前辈也时常进酒楼、茶室的,难道也是混迹商贩?” “你……”周新良一时间无法驳斥,顿口呐言。 “各位文友、高士,我受荣盛酒楼之托,来为今天征联之事,解说几句。”杨继业不在理会周新良,而是看向四周,见到来的百余人都注意到他,才继续说,“荣盛酒楼的上联已经挂在三楼,今天是征联的第一天。 荣盛酒楼欢迎所有文士、学者前来对联。按照之前所说,只要有比肩上联的好联,赠送银一万两,作为奖励这位出联达人学有所成,也以此表达酒楼对勤学者的敬意。 不过,酒楼三楼窄小,容不下太多的人。为此,有谁想先上楼一观上联者,得出一两银买一个进门的资格,免去有人搅闹,反而坏了文士的风雅。 收取这一两银,到三楼后,只要想出一联,哪怕无法比肩上联,酒楼都会返还之前的一两银,另赠一两作为感谢。” “去三楼还收银两?我呸。”在周新良身边,立即有人对收费有了反应,态度激烈,想引发大家的共鸣来反对这一点。 杨继业并不解释,可孙晓君却接了话,说,“难道你没听吗,到三楼后,只要对出一联,哪怕并不好,酒楼不仅退还所交银两,还会馈赠一两。这样做很好,就是免得让一些白丁也混到其中,坏了这样的雅事。” 经孙晓君这样一说,不少人对自身有足够的信心,也觉得只要对上一联,就可得赠银。银钱事小,名声事大,这样的名利双收的机会,自然不多见。 等议论之声静下来,杨继业继续说,“请各位文友放心,酒楼对你所出的下联,是不是好,是不是比肩上联,有前辈来品评,定夺,也会悬挂在大门外,请世人传扬、评说。对了,今天上三楼是一两银,到明天再上三楼,就是十两银啦。学识上有自信的文友,就上三楼去自己所学、自身的才华展露出来……” 第245章 鸦雀无声 不少人听杨继业如此说,便摩拳擦掌地想要一展自己所学,技压群雄。文士之间,除了科考能够说明彼此之间的差距,诗文上,平时也难以论高低。这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先对上下联,势必可夸口自身的才学,文名也会得到传扬。 周新良本身对杨继业很不满,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不然,这里的人真会认为他担心自己对不上,才阻止大家去应对下联。 “请各位还要注意一点,三楼位子不多,先到先得。今天到三楼吃饭,一律半价,也是先到先得。其他文友之能委屈大家在二楼或一楼就坐……”杨继业将这个事情说出来,免得进楼后,会有人乱闹。 “杨咏石,酒楼三楼可容纳的人不多,这大家都理解。可我们这里有百余人,还有其他一些文友在赶过来的路上。那么,谁上三楼、谁不上楼为好?”孙晓君大声说,“我以为,在二楼那里,设一副上联,谁对上了,才有资格去三楼。大家说行不行?” “好,正该如此。”不少人大声叫喊。 “杨咏石,那请你出一联吧。我们先到二楼去,守关。”孙晓君自然乐意如此,虽说还没见到征联的上联是什么样,但在二楼设关,对垣武城的文人而言,也是一乐趣。 杨继业自然明白,如此,对于可上三楼的人,至少才学上还过得去。当然,这一联不能太难,杨继业对于找这样一联,还是有把握的。 到二楼,孙晓君也是摩拳擦掌,这个事情华新社参与其中,对今后学社吸纳成员、扬文名,都是有利的。 两人身后,跟着秦浩然、周新良等人,先到二楼设卡,搬两张凳子过来,孙晓君说,“杨咏石,我陪你设卡。你来出上联吧。” 孙晓君既是支持杨继业,也在让杨继业当众表现一番自己的学识。杨继业笑着说,“那我就献丑了。上联:歪山头,山头不正。” 孙晓君听了,随即一笑,说,“我作为设卡人,自然要先过关。杨咏石这一联虽不为难大家,但联中也有机巧。我对:犟小子,子小牛强。” 孙晓君这联虽说只算勉强,但还是对上了。上联是拆字联,关键还在于有两字重合,最后两字要组合成第一个字。 另外,也不是拆字就行,整体下联的用意得符合,而不是生硬地拆字,硬凑起来就不叫联。另外,对联还讲究平仄相对,音韵吻合等等,真正的对联,可不是随口就能够应对的。 “我来对一个,”秦浩然说,“下联:钟山寺峙立金童。”听秦浩然这样说,杨继业一拱手,说,“秦前辈高才,请上楼。” “这个联很简单嘛,也用来设卡?”周新良冷笑着说,“我说一个,免得有人以为他最强,别人都不行。下联:烟熏眼,眼熏因火。” 杨继业见周新良反应还真够快的,说明这个家伙人虽坏,学识上还是有的。当下笑着说,“周前辈,请。” 随后不少人踊跃前来对下联,有刻意拆字应凑七个字的,便被孙晓君否定,挥手让对方在二楼坐。在众人起哄中,这人也不反驳。这个联虽说不算绝妙,但要对上,也不容易。 过一会,对上的虽不多,但也有好几个人了。垣武城三大结社的主要成员,基本上都上了三楼,估计三楼差不多满员。杨继业笑着说,“孙兄,今天设卡先到这吧。我们也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联。” “好。杨咏石,我估计啊,还得看你拿手独占鳌头了。”孙晓君说。 “那可不敢。垣武城文人荟萃,饱读诗书的人才辈出。我初到垣武城,是诚心诚意来求学的,只想自己但有寸劲,就心满意足了。”杨继业将这个话说出来,也让在场而不能上三楼的人心里好受一些。 言明三楼人满,没上楼的并非对不上卡关联,主要还是三楼地方小所致。杨继业便陪着孙晓君到三楼。 三楼十几个人在,一个个轻声默念,正在苦苦思索,想要谋一个下联来。因为到三楼后,见府学学政在此,还有文坛名宿康老、田老三人,都是垣武城一地名望最高的前辈,自然没有谁敢在这里放肆。 哪怕平时最为嚣张的周新良,也不敢多说。另外,这里挂起来的上联:烟锁池塘柳,虽然仅有五个字,却是想不到适合的下联来。 孙晓君到楼上,一看上联,轻声对杨继业说,“杨咏石,这是什么一联?我对一个下联:冰封万仞山。”随后手捂着脸,说,“这联太难,不敢对啊。杨咏石,还是你来一个?” 两人声音虽小,但三楼安静,其他人自然听到孙晓君所说。孙晓君的那句:冰封万仞山,意境上倒是有,但这个上联,最为关键的,还是五个字分别代表了五行中每一行,金木水火土。这才是最为难对的,杨继业作为后世之人,自然明白这一绝联的难处。 孙晓君这样说,吴金保等人也看向杨继业,杨继业忙双手晃动,说,“各位前辈、贤达在此,我哪敢献丑啊。小子也无句啊,叫我怎么办?” 周新良几次想开口,估计早在心头琢磨出五个字的,但却始终不说出来。因为在学政吴金保面前说出下联,那可不是好事,一旦被评为不合,声名会受到影响。 秦浩然也是如此,另外几个举人功名的人,虽也在跃跃欲试,却不敢真将自己的句子报出来。 倒是先前孙晓君所说的“冰封万仞山”,成为第一个对句,虽说确实对不上,可看成是戏言。 钱儒龙之前就跟到三楼,是最先见到上联之一,可这时候也是闭着嘴巴,不敢说话。孙晓君看向他,然后走到钱儒龙身边,用手指点点他的背,钱儒龙摇摇头,依旧不说话。 三楼这样的场面,让人大感意外。杨继业心里在笑,仅凭垣武城这里的文人,想要找一勉强可对的下联,估计都做不到。 第246章 各自对句 (说明:文中每一对联,均来至于网络复制,感谢网友们高才,致谢!) 每一桌上都有文房四宝,但坐着的文人们,谁也不敢拿起纸笔。 如果是平时,对不上对不工整也都无所谓,但这时候有学政在、有康老、有田老这样的前辈名宿在,真对不上,多少会有些出丑的。 但目前只有的局面,显然对荣盛酒楼、对杨继业、对垣武城的士林而言,都不是好状况。即使对得不够工整,但总之不能没有一联吧。 真的集中了垣武城的名士,居然没有一联出来,那可丢大脸了,也会让杨继业和荣盛酒楼得罪垣武城的文人。 酒楼这边的人开始上菜、上酒,每一个人上来,都尽可能不发出丝毫声音,由此也可看到荣盛酒楼服务人员的素质和成色。 杨继业很有耐心,他陪着吴金保等几位做评判的大佬。敬了酒,杨继业说,“学政大人、康老、田老,先生年幼,可不敢在前辈面前行止无状,醉酒事小,失礼事大。小子就不敢再碰酒了,以茶代酒,心里对前辈的尊重一如初见。” 吴金保挥挥手,说,“这好酒,你少喝点好。我们可多喝一些。康老、田老,两位说对不对?” 高度酒是新鲜事物才出现不久,还不能达到量产,所以市场上很少见到。虽说康老、田老这样的真正重量级文士,自然会有喝到,但也不是轻易可得。 三楼这里,用这样的好酒待客,自然是有着诚意。对于荣盛酒楼出的一上联,三个人也明白,这肯定是杨继业这样家伙想出来的,不然,谁还有这样的才学? 如此,也让吴金保等人对杨继业更满意了。而他到楼上的表现,在酒楼外的表现,也让吴金保满意。温文尔雅、不亢不卑,连在二楼出的设卡联,也很机巧,以后肯定会成为美谈。 只是,见到三楼来的学子们,一个个都怕出头丢丑,这却不是好事。作为年轻人,才华可以不够、才学可以不足,但勇气却不能少。 不好随意地点一个人来答下联,吴金保估计杨继业肯定会有下联的,指标过好与不好而已,这时候,就必须有人站出来答一个下联,才能让这次征联有意思,变成好事。 “各位学子,你们到三楼来是来对下联的,这时候都开始吃饭喝酒了。也该有人说说自己的下联。对吧,不然传出去,外面的人会笑话我这个学政没做好事务。”吴金保笑呵呵地说,然后看向各桌,见这些人都在回避自己的目光,明白他们都不想第一个说出答案。 最后,便看着杨继业,笑着说,“杨咏石,酒可以不喝。但你是不是该应一联?先不管对不对得上吧。 这上联:烟锁池塘柳,看起来平常易见到字和情景,但组合起来却是一副意境上描绘了一个幽静的池塘、绿柳环绕、烟雾笼罩的美景,偏偏五个字的偏旁恰好吻合五行,这是最难之处。 对上五行不难、对上意境也不难,难得是两厢都能够比肩的下联,当真是万众难选一。可以说,这联算得上是千古绝联络。我大胆断定,这联即便挂到西京征集下联,都不可能有绝妙的、比肩的下联出来。 杨咏石,这联我是无力撰出比肩的下联,你且说一句吧。不要求太高……” 听学政吴金保这样解说,三楼的人也多多少少放下心来,等会及时没有好句,也不算太丢人。如此,倒是可在乡镇面前多多表现一番,哪怕拿不到酒楼的一万两,下楼后,能够拿到馈赠的一两银,那也是一种荣耀和名声。 “学政大人,您是打定了让学生在各位前辈面前丢丑了,好,大人所命,小子自然不敢抗命的。我就抛砖引玉,献丑了:炮堆镇海楼。 小子年少时到过海边,入海口有一堆堆火炮,炮楼镇海口,为防止有寇从海外而来。不过,这个句子只是将五行对上,意境上毫无可取之处,本不敢说出来,大人所命,不得不拿来,见笑了。” “炮堆镇海楼。这个句子也成意思的,五行对上了。不过,如果我说烟锁池塘柳的已经是小家碧玉,杨咏石这句子那就是抠脚大汉,有点臭气熏人啦。”吴金保对杨继业这个句子的评语,确也中肯,不偏不倚。 杨继业忙给吴金保行礼,说,“多谢大人不骂学生无才……” 三楼的人听了杨继业的对句,然后再听学政的人的点评,确实让大家放松一些,但也知道,如果真想不到,还是不能乱说一句,否则,传出去确实会丢人。 杨继业不管如何,一句“炮堆镇海楼”算是过关了,纵然有人贬斥,也得拿出更好的句子才算。 周新良脸色变幻,想说出自己的句子,但又不敢。琢磨着自己的对句,未必就比杨继业的高明。正如吴金保所说,“烟锁池塘柳”的已经是小家碧玉,这样的意境可不易得到。想要比肩这样的意境,难就更为难找。 秦浩然这时候站起来,先对吴金保、康老、田老等人行礼,说,“杨咏石年少才敏,珠玉在前。学生也做一联,请学政大人斧正。下联是:杯埋银烛泪。 学生也知道,这个句子远不能与上联对上,学生才浅,献丑。” 吴金保将句子写出来,念一遍,说,“杯埋银烛泪。这个句子确实无法与上联比肩,但相比于杨咏石的句子,意境上要稍微高一些,不过,依旧显得格局小了。这是不错的句子啦。好好好。” 秦浩然听学政这样点评,也是满意,深深地一鞠躬,才坐回位子。 康老这时候说,“对联能不能比肩,除了字面的五行、句子的意境之外,还得要使上下联融合起来,如此才是一副完美的对联。不然,硬凑成的工整,其实没有多少意思。 就如杨咏石的那句,文人说兵事,正如学政大人所言,如同抠脚大汉,将前面的意境都破坏了。” 周新良原本想站起来的,见秦浩然已经占了先,但又听吴金保、康老等人的点评很不留情,又有些担心。不过,他再不站出来说一对句,显然是文峰社就弱于华新社。 “我也有一句。”周新良站起来说。 第247章 荣盛系列 听周新良这样说,各人都看向他。 对于周家这个角色,在垣武城虽说嚣张跋扈,但也算有点本事的。才学什么的并不差,只是,他的人品和文峰社,让不少人憎恶。各人在期待,杨继业、秦浩然有了对句之后,周新良又是什么样的对句? “我对句是:秋淋钱塘潮。”周新良说,“我到过杭城,正值入秋,见钱塘潮水奔涌而至,甚为壮观。” 周新良说后,也算是得一句,可作为参与今天征联活动的交待。等周新良行礼坐下,吴金保端起酒杯,小小喝一口,说,“五行对上了,意境也有。正如康老所说,整个联好不好才是看一副联的关键点。池塘柳和钱塘潮在意境上依然不能融洽,另外就‘淋’字感觉不够精炼,若用‘沐’字,这一句是不是更好一点?” 周新良听取基本这样说,忙站起来,对吴金保鞠躬,“学政大人,受教了。” 康老、田老等人也说,“‘秋沐钱塘潮’句,确实要好一些。” 随后,孙晓君、钱儒龙等人也都有了对句,吴金保等人点评过,而杨继业早令人将各人的对句、点评都记下来,作为这一活动的材料,今天第一波人上来应对,等他们下楼,必然还会有人到三楼来应对。 吴金保、康老和田老等人,自然不可能一直在酒楼这里作为评判,点评每一个人的对联。这一联,等三天后,会将之挂在门外,任由所有人前来对下联。 杨继业自然不在意那一万两奖励金,正如吴金保所说,这本身就是千古绝联,不怕有人对得上。 倒是荣盛酒楼有这个话题之后,绝对会有更多的客人过来,特别是外地的书生、文人,也会有自认为才学惊人的,要来一展才华。 等第一波客人吃饭买单,下楼而去。三楼的一些情况,也就传开。但周新良等人对此,也不主动反对了。因为学政、康老、田老等在此坐镇,他如果还像开始那样直接批驳荣盛酒楼,那等于驳吴金保的脸面。这种事情,周新良哪怕跋扈嚣张,也不会去做。 只是,在荣盛酒楼里,周新良并不难压人一头,让他比较郁闷。对于杨继业这个新到垣武城的秀才,已经列为必须要打压的人之一。 至于如何做,周新良一时间也没想好,他们不,杨继业与吴金保之间的关系不差,这一点相信很多人都能够看出来。如此,反而不能在小事上对杨继业发难,一旦出手,必须要将杨继业压得死死的。 杨继业这时候到垣武城来,估计也是想参加秋试,要准备考举人试。时间还足够,倒是不急,先摸清对方的底细。 到旁晚,杨继业亲自将吴金保等三人送回家。对于今天的活动,吴金保还是比较满意的,对杨继业的表现也不错。得知杨继业要参加秋试,科考举子,便勉励几句,要杨继业在垣武城安心备考。 虽然荣盛酒楼征集下联,能够到达三楼的人不多,但这个事情在垣武城已经传开。名声外传,而上联“烟锁池塘柳”也并广为传颂。为此,在两三天中,垣武城但凡读过书的人,都在议论这一上联,讨论和琢磨,如何才能得到下联,得到完美的一副对联。 正如吴金保最初所言,这一副联本身就是绝联,不是人力所能给完善的。这样的话题性事件,使得整个垣武城对荣盛酒楼的关注,引发了人们都有到酒楼一观的好奇心。 荣盛酒楼的生意与人气,骤然高声,好在杨继业早对此有准备。此后每一天,从早到夜,酒楼都是人满为患,预订的座位都排在一个月之后,而三楼的入口规则依旧是十两银,但订座率都是高居不下。 对于这一次操作,杨康、杨忠、杨俊等人对少爷杨继业的敬服,已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此一来,杨继业在垣武城也算初步站立脚步,开始垣武城的商业发展的第一步。 巫龙是第五天过来的,见荣盛酒楼的忙碌,也是惊吓到了。在酒楼吃饭时,问杨继业说,这样的酒楼,一年下来该有多赚钱啊。 杨继业表示,荣盛酒楼会有比较好的生意,但也不可能长期保持这样的状态。等秋试之后,可能会逐渐进入平稳期,不过,来至垣武城的反扑也会很快到来。 荣盛酒楼的声音好,必然冲击到垣武城其他酒楼的生意,其他酒楼和地方上的势力,必然会有打压的举动。 杨继业不住在荣盛酒楼,而是住在百货门店面那边附近。原本门店面已经给他准备了房间的,但杨继业也知道,自己与商业事务之间,不能直接困在一起。 门店面也改了名牌,叫荣盛百货,与荣盛酒楼形成一条完整的体系。而目前正在筹划的一门业务,保镖业务,则将由削劲来主导。这是说好了的事,原本杨继业想要巫豹来主事的,可巫豹不想让具体的事务捆住自身,宁愿在担任保镖而不像做管理。 削劲也明白,到垣武城这边来有他明显的弱点,不仅仅是他不善于沟通,还因为他是生蛮的身份。身份还可掩饰,但的削劲这样的名字,在垣武城一听就知道他的来历。 为此,削劲在来到垣武城后更名为杨削劲,干脆随杨继业姓杨,就不受到地方人的怀疑。即将成立的镖局,名为荣盛镖局,使得垣武城这边的人,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与荣盛酒楼、荣盛百货是一体的商业。 对于“荣盛”二字怎么解释,有无特殊意义,杨继业自然不会多说。原本他在取这些名的时候,准备将自己名字融入进去,但后来想这样做太明显了。 削劲所做的镖局不过是一个幌子,会将这边更多的力量转移到镖局来。另外一个作用就是准备成立一处专门做信息收集、情报处理的部门,这是杨继业立足文朝必备的体系。 杨忠给杨继业选了一住宅,买下,随后杨继业带着杨猛、树岗和另外两组队员住进去。 孙晓君过来拜访,是酒楼那边派了伙计带路过来的。 第248章 暗 谋 孙晓君是读书人,也是华新社的最重要的骨干成员。华新社团队所有的活动开销,主要是由孙晓君来提供的。 孙家除了有一个四品大佬在外地为官,受到垣武城这里方方面面的关照和尊敬,孙家在商业上也是实力雄厚。 垣武城本身就是商业中心都市,孙家所涉及到的业务,在整个垣武城中占两成有余。能够与孙家比肩的,也就是周新良所在的周家家族。 周家在商业上的实力,甚至比孙家更强一分,涉及到的业务极为广泛,可以说,任何赚钱的行当,周家都有参与,插手其间,占据主要份额。 垣武城极为广大,商业的体量足够大,主要是因为垣武城所在的位置非常特殊。除了往整个荆蛮楚地输送货品之外,还通向其他几个方面的要塞,这样的通衢之地,其商业的总和确实是一个巨大的体量。 往来的大宗货物,周家无法干预,但只要与地方有关的业务,他们都会插手。孙家也是如此,不过,孙家相比于周家,他们会讲究一些规矩,而周家之霸道都摆在明面上了。 在来垣武城之前,杨继业从镇边王府那里,得到一些消息。也从县尊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虽说垣武城不是杨继业的主场,但他有决心过来,自然不怕这些地头蛇。以目前自己手里的力量、财力和资源,如果说在垣武城都都不过,那以后还怎么扩展自己的业务? 到垣武城来,结识了孙晓君,杨继业也觉得很不错的开局。对于孙家、周家之间的区别、敌我关系,从孙晓君和周新良身上,就可判断出他们背后家族的情况。 见孙晓君上门来拜访,杨继业急忙行礼相见,笑呵呵地说,“孙兄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原本准备稍微安定下来,就去拜访孙兄和秦前辈等,孙兄过来,真实贵客临门。请进,快请。就是才搬进来,简陋之极。” “杨咏石客气,我对杨咏石才学、人品是非常敬仰的。原以为你杨兄住在酒楼那边,准备请杨兄到家里住一段时间,谁知杨兄已经有了住所,那以后孙某就可常来,与杨咏石论诗说文,快活快活。” “孙兄才是真正的高人,才学无双,品性温厚,令人敬佩。”杨继业说,“杨某到垣武城来,主要是为秋试备考,如能够多听听孙兄谈文说诗,自然会有长进,让秋试也多一分把握。” 令人说后,对视而笑。孙晓君也表示,今年他和钱儒龙等都在准备秋试,那他们以后就是同年之谊了。 这房子虽说才到手,但之前选房子时就因为这里的环境好,才高价买下的。如今,虽说还没完全整理好,待客还是可以的,与孙晓君在院落里坐下喝茶。孙晓君过来,也不是真要谈论诗文的,聊一会,话题转移到荣盛酒楼。 “杨咏石,荣盛酒楼经过征联一事,已经成为垣武城最受关注的酒楼。如今酒楼的生意非同寻常了吧。” 杨继业听孙晓君说得坦然,对孙晓君家境也是有所知,当即也坦然地说,“还不错,其实也要多谢孙兄的。” “杨兄,我多一句嘴。”孙晓君面带微笑地说,“周家在垣武城做酒楼的生意最多,荣盛酒楼做开了,客满为患。你说说看,谁最不愿看到?” 杨继业听孙晓君这样说,站起来,对孙晓君一揖,说,“谢谢孙兄。” “我知道杨兄肯定会有防范,不过,有些人做事阴毒,无所不用其极,防不胜防的。还请杨兄多留意,我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了。”孙晓君知道周家那边的人,对荣盛酒楼会有什么样的招数。 “多谢孙兄忠言,我自当惕惕在心。”杨继业真诚的感谢显在脸上。 对于酒楼方面的阴招,不外乎那么几招。杨继业也有防备,只是,在垣武城这边缺少官面上的支持和背景,是杨继业目前唯一的短处。 不过,蛮族的人已经过来,人手不缺。而垣武城这边商业气息浓,也是因为地方管理者对商家的呵护所致。只要不违反官方规定,官方也不会特别地针对哪一家商家。 至于说周家方面来至于官方的力量,暂时还不可能介入,毕竟周家势强,对手也多,那些人也期待周家走错一步,冲垮周家的地位,大家都乐意见到。 送走孙晓君,杨继业将杨忠、削劲等人找来,将荣盛酒楼那边潜在危险告诉他们,要杨康在酒楼那边做好应急准备。 就在杨继业这边让人准备的时候,周新良就在荣盛酒楼不远的一家酒楼上,站在三楼的窗前,看着荣盛酒楼外的街道。虽然还没到中午,但进酒楼的人已经不少,虽没亲眼看到,也明白,荣盛酒楼这一天,又将是客满的一天。 身边一个管家模样,另一个显然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周新良说,“你们自己看吧,我不管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让这荣盛酒楼关门。” “请少爷放心,我一定安排好。”酒楼老板说。 “怎么安排?不是我信不过你。”周新良没好气地说,“这都多少天了,你眼瞎了吗?任由荣盛酒楼这样下去,你就得关门了。” “少爷,奴才该死。”酒楼老板说,“我找人抬着几个人去,让他们说是在酒楼吃坏东西,要赔钱。其他的人谁还敢去这样的酒楼吃饭?” “不够。”周新良冷冷地说。 “让街那边的游侠儿去收钱,天天去闹。看谁还安心在酒楼吃饭?” “还是不够。”周新良神态不变。 “纵火。找人在夜里烧掉酒楼……”酒楼老板恶狠狠地说。 “多想些法子,一起上,给他们一桌好菜。”周新良说着转身下楼。 纵火是比较危险的,如果一旦没有及时扑灭,不仅会烧掉荣盛酒楼,还会将相邻的各家店都烧没。当然,真发生这样的事情,相邻各家会追索荣盛酒楼进行赔偿的。 周新良有些期待,看这一家酒楼,还如何生存下去。 第249章 第一招 巫豹带着一些人过来,却不同杨继业住一起。有杨猛和树岗、以及三组队员在杨继业身边,安全问题可以解决。 到如今,不管是巫豹还是杨猛的武力值,都达到准大宗师的地步。对于垣武城这样的府城而言,或许也有大宗师存在,但这样的人出手是非常少的。 孙晓君给杨继业提醒后,巫豹平时就安排人在荣盛酒楼这边,等着看你出现的闹事等阴招。特别是晚上,没有客人的时候,不少人就住在荣盛酒楼里。 削劲带有更多的人,不过,他的人主要还是在筹划荣盛镖局。在垣武城,原本就有四家镖局存在,如今,要在成立一家镖局,一开始肯定会比较艰难。业务上也难以揽到活干。 不过,杨继业成立镖局更多是用镖局这样的名义,干活的主要业务,却是在于收集各方面的信息。而在垣武城这样的都市,收集信息的操练非常适合,先练兵让这些人熟练干探子的业务,然后再扩散出去。至于投入的人力、财力,杨继业目前底蕴还是很足的。 杨继业名义上是到垣武城来备考的,距离秋试的时间确实也不多,可他的心思不在考试上。手里有秋试备考的资料,这是来垣武城之前,就找县尊贾绍民和自家老爸拿到的复习资料。 对于这些复习资料在手,完全可每天抽两三个小时,备考就足够了。 这边也在准备,来至周家或其他眼红荣盛酒楼,而想将荣盛酒楼挤走的竞争对手,第一招会是什么样的法子。这也不容易推算,只能正常经营,见招拆招。 没到中午,但订桌的客人已经到来。酒楼还不到高峰期,人已经不少,再过一阵,荣盛酒楼就会满座。 这时候从街一头冲出一伙人,前面两个子大,脸上满是胡须,显得横蛮而凶恶。两人身后,有四个人抬着一块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瘦小的男人。 一个女人跟在门板边,一路跑一路嚎哭。他们的后面,跟了十来个人,都是年轻的青壮。 这一伙人的出现,立即引起街道人们的注意,然后,便有人跟在后面想看看有什么热闹。 对于这一伙人,垣武城住户或在附近几条街做生意时间稍长的人,都熟悉他们是什么人。也明白这些人的出动,是为什么。 这伙人小跑到荣盛酒楼外,一个人说,“就是这一家,就是这一家。”然后所有人就堵在荣盛酒楼门外,脸有胡腮,眉头边有一疤痕,显得凶恶的那人,走出人群,大声地说,“各位乡亲父老,我们今天来这里,是想大家帮忙伸讨冤屈的。 昨天,我妹夫到这家荣盛酒楼吃饭,然后回家。到了半夜,上吐下泻,等天明了,就剩下一口气。我们请大夫看过,大夫说是吃了坏东西,才闹成这样的。 现在,我们请诸位父老、各位街坊,见证我们到荣盛酒楼来,并不是无理取闹,就是来讨还公道。” 酒楼吃饭,吃坏了人,吃出人命。这是管用的招数,对于古代的人,没有监控可查也没有鉴定可做。哪怕是衙门的仵作,也难以鉴别分明。这是最为常用也最难辨明的做法,酒楼一方,往往是赔钱,告饶,息事宜人。 但这些人到荣盛酒楼来,不仅仅是要赔钱,而是要将荣盛酒楼彻底冲垮。听络腮胡子的人这样喊叫,跟他而来的十来人,就大声吵嚷起来,“要赔命、要赔命……” 而那个女人,就在门板边大声嚎哭,将嗓门吊得老高,故意渲染出悲情。 如此一闹,对一些不明就里的街坊老者、女人,便围过来,而周围一些酒楼的人,门店面的人,也看到荣盛酒楼开张后,生意火爆之状,知道这些人来此的目的,倒是要看看荣盛酒楼怎么冲过这一关。 围拢的人越来越多,人群密集,嘈杂声大,自然引起在酒楼里吃饭的人们。酒楼的跑腿、迎门、杨康、杨忠等人也知道对手第一招出招了。 那些人酝酿一阵,然后起哄着一些人将门板抬起,直接往荣盛酒楼里冲。 巫豹、削劲等已经在一楼门口堵着,见那些人要往里冲,自然不能放任他们。因为一旦让他们进酒楼,必然会有人忌讳。 巫豹不动声色,在人群中往门板上搭一把手,顺着劲力往外拉。那些人原本见酒楼门口不过两三人,冲进去绝对没问题。谁知还没到门口,门板却在往后退,顺带着将这些抬门板的都倒向后。 这些人摔成一堆,便有人大叫起来,“酒楼打人啦,酒楼打人啦。”哭喊声、叫嚷声就更大。 杨忠这时候从酒楼出来,大声说,“你们是谁,到荣盛酒楼来闹事。想坏我们酒楼名声吗?大家都看到了,这些人并没有进酒楼门口,我们酒楼的人,也不曾出门来,如何会打着你们?你们来搅闹,栽赃陷害,街坊父老,有目共睹。我看,还是报官来分断是非曲直吧。” 听杨忠这样大声说话,围观热闹的,也就有人起哄,责骂这些闹事的人。那些人也没搞清楚,他们到底怎么会摔在酒楼门外,而不是冲进酒楼。但要做胡搅蛮缠,那是他们的绝活。 那络腮脸的凶恶男人冲到杨忠面前,大声吼,“报官?好,你们报官吧。这里有一条人命在。” 当即络腮胡须的人,都嚷嚷着要报官。只要报官了,荣盛酒楼这边如何说的清楚?这就是他们的底气。“兄弟们,先砸了酒楼的招聘,还有这挂着的对联……” 有几个人,就准备冲上前动手。这时候,荣盛酒楼纵然有不少人手,也不能站出来与这些人直接动手、对拼。 “住手!”一声喝呼,从人群外走来两个书生,确实孙晓君和钱儒龙从另一家酒楼出来。 见是俩秀才过来,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孙晓君走到酒楼门外,说,“这对联是学政大人交待了挂这里的,你们确定要砸了?” “秀才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不是要闹事,一条人命啊。请秀才大人帮我们主持公道。”那络腮男说。 第250章 告官府衙 周新良事先也预估到孙晓君很可能会站出来帮荣盛酒楼,因为这家酒楼显然与杨继业有关,而孙晓君当天帮酒楼守卡,明显在拉拢杨继业的。 事先有了准备,孙晓君真出现了,这边就做出应对,请孙晓君帮他们申诉冤屈,反过来将孙晓君一军。 孙晓君沉着脸,杨忠在一边接话说,“秀才大人,我们酒楼报官,这些人诬陷酒楼。等衙门的人到了,自然会还我们清白。” 杨忠如此说,那就给孙晓君化解了面对的尴尬,当即冷声说,“酒楼报官,自然有衙门的大人来处置。你们暂时静等衙门的人过来,要不,大家一起去衙门吧。” 孙晓君也不知杨继业有什么安排,这种事即使去衙门也难以分辨清楚的。各说各理,最终还要等衙门判定,周新良有没有打通了衙门的人? 不过,荣盛酒楼牵涉到征联之事,经过这些天来,这次征联活动已经在垣武城传开,想来衙门那边也知道学政直接参与了征联的,还有康老、田老等,必然不会完全倾向与这些泼皮。 杨忠、杨康带着两个人,一起到酒楼外,要随这些人前往衙门。孙晓君和钱儒龙见了,也一起跟过去,一是见证这个案子,二是他们在场可保障衙门那边不会倾向那帮人。 外面看热闹的见这个事情报官,倒是第一次有点新鲜事,便有不少人跟随而去,连带本身在酒楼吃饭的人,也都跟着去府衙报官。 络腮胡子的人,事先没料到酒楼会报官,有些不知所措。可周新良本来就在他家的那酒楼里,看着这里事态的发展,见孙晓君和钱儒龙跳出来,使得这个事情稍微难办一些。但说见官判案,周新良觉得这样的事情,府衙又如何判酒楼完胜? 当即安排人,对络腮胡子的人传授计议,让他们安心去见官,只要一口咬定人是在酒楼吃坏了的,谁能够作证不是? 府衙在城中心,距离荣盛酒楼不算很远,走过去也花了半个时辰。杨继业得知孙晓君和钱儒龙都出现了,还帮了荣盛酒楼说话。他原本是不想出面的,但孙晓君等人在那里,他不出现便有些不够朋友。 直接参与酒楼这样的事情,对他的文名确实有可能受损,杨继业却不会为了自身的名声,而不顾与孙晓君他们的情谊。 到府衙外,杨继业与杨猛、树岗也过来,荣盛酒楼的人间杨继业到来,不直接过来招呼,但大家心里都安稳下来。 与孙晓君和钱儒龙见面招呼一下,孙晓君笑着对杨继业说,“杨咏石,这个事情你就别参与了。” 在孙晓君看来,与对方在府衙对质,酒楼这边未必会全省,他们在边上仗义而言不会涉及名声,但杨继业就不同了。大家都明白杨继业与酒楼的关系,会直接将他牵涉在内,那会牵涉到秋试大事的。 杨继业笑笑,说,“多谢孙兄、钱兄,辛苦你们了。” 事情闹过来,不过是小事纠纷,但又牵涉到人命。知府不出现,倒是府衙里的正七品推官辛文甲,接手这起报官纠纷。 有衙役多人将两边的人带进府衙,推官辛文甲最先并没有露面,有知事过来文名情况。这时候,杨忠、杨康代表酒楼要告对方到酒楼无理取闹,诬陷酒楼与打砸酒楼,败坏酒楼名声;而络腮脸等人,则也主动告官,诉荣盛酒楼无良,妹夫在酒楼吃饭,吃坏了命,要酒楼赔命。 知事将双方的诉状、诉求理顺了,问两方是不是还有其他要求。 随后,知事先将这些诉求和各方的述情、以及孙晓君等旁人的证词,也都收拢之后,才请推官出来审理。 辛文甲坐到案后,醒堂木一拍,衙役便口喊威武示威,所有的人都静口不出声。辛文甲才将两方的诉求和过程说了,问双方有无异议。 络腮胡子他们当即跪地大哭,特别是那女人,哭诉自家男人因为到酒楼吃饭,吃坏了,如今命悬一丝,要荣盛酒楼立刻赔命来。 辛文甲自然不会受女人牵着思路走,醒堂木一拍,“肃静!” 女人一惊顿时不敢再哭,知道在衙门里,少有出错,那会挨板子的。辛文甲指着女人说,“跪下回话,且说如何证实这男子是在酒楼吃饭,吃坏了人。” 女人便小声边哭边说,昨天下午,自家男人与朋友到荣盛酒楼吃饭,随后回家,到半夜就坏了人,上吐下泻。后经街坊大夫救治,但没有就回来。大夫也说是吃了坏东西,才有这样结果的。荣盛酒楼卖出的饭菜,吃坏了人,自然要诉酒楼赔人命来。 辛文甲问明后,又让与女人一起过来的人进行作证,还将大夫也叫来,给了证词。 孙晓君等见推官这样问案,心中也急起来,可他们见荣盛酒楼的人,患有杨继业都不焦急,反而好奇起来。 让女人和络腮胡子等人签字画押,确定无误之后,似乎要做成铁案的势头。辛文甲才对杨康说,“杨康,你是荣盛酒楼东家,对吧。” “回大人,是的。小民做生意本本分分,诚信为善,到垣武城来时日不多,名声却很珍惜。为此,对这些人诬陷酒楼、坏我酒楼名声,才高官至府衙,恳请大人查明一切。”杨康说。 “之前,他们诉荣盛酒楼的事情,你也听到了。你有什么话要说?”辛文甲温言地说,“垣武城是府城之地,也是善商之地,府衙和垣武城欢迎各地商家来这里做生意,但做生意却必须本分为人,诚实守信,规规矩矩地经营。” “大人,我有话说。”杨康跪在那里,说话底气十足,“请大人明察:这些人攀污酒楼,用心叵测。” “你可有证据?”辛文甲见杨康作为酒楼老板,到这时候还振振有词,丝毫没有胆怯,倒是有些好奇。 对于络腮胡子这些人,府衙怎么可能不知他们的意图?但这些人背后有周家的影子,只要找不出铁证,适当对荣盛酒楼做一些惩罚,辛文甲还是乐意这样做的。 第251章 证据齐全 “你可有证据?”辛文甲再次说。 “回大人,我有证据。”杨康说,“请大人准许我问对方几句话,不知可否。” 辛文甲也不迟疑,这次的事情虽不大,但也涉及到府衙的威信、声誉,而在府衙外围管看热闹的人可不少,如何判案,都必须有确切的证据,才有说服力。 “可。”辛文甲说。 杨康站起来,走到女人面前,温声说,“我问你,你说你夫在酒楼吃饭,吃坏了人。他叫什么名字?” “你管他叫什么名字?”络腮胡子说,“吃坏了人,赔命就是了。” “你说,他叫什么名字。”杨康不理络腮胡子,继续问。 “他……他叫胡三狗。”女人贱辛文甲看着她,不敢不说。 “我再问你,你说胡三狗是昨天到我酒楼吃饭,是什么时间?在哪一层楼,他有几个朋友一起吃饭?”杨康说。 “我夫吃饭回来后,只说和朋友在荣盛酒楼吃饭,可没说几时、也没说同几个人一起吃饭。”女人说。 “你说谎!你在诬陷荣盛酒楼。”杨康掷地有声地说,“大人,这些人说谎,诬陷荣盛酒楼,请大人为我做主,辨明冤屈。” “怎么说?你怎么说女人说谎?”辛文甲说。 “大人,因为昨天根本没有胡三狗这样一个客人到荣盛酒楼吃饭。”杨康肯定地说。 “杨康,我问你。”辛文甲神态倒是温和,说,“荣盛酒楼一天到晚吃饭的客人可不少,你都能够记住?客人到不到酒楼吃饭,你又是如何知道胡三狗没到酒楼吃饭?” “大人,荣盛酒楼有确切证据,表明胡三狗没到酒楼吃饭。请大人听我说。”杨康说,“大人,荣盛酒楼从征联那天起,我们把每一位客人到酒楼吃饭的时间、在哪一楼层、一桌有几位客人,甚至哪一位客人结帐,数额是多少,点了哪些菜、什么酒、什么茶都有记载。请大人看这五天来的记录,大人可将每一桌的客人核对,对质……” 杨康说后,让跟在身边的一人将厚厚一沓记录薄,呈递给辛文甲。 “大人,昨天的记录里,根本就没有胡三狗这个人。而昨天从早上第一个进门的客人起,我们酒楼都有记载,每一桌的客人都是几天前就预订了的。他们几时到酒楼,几时离开,下一桌的客人几时上桌、几时离开,都有整天的记载。也可查对每一张桌的所有客人到店里的情况。” 听杨康如此说,辛文甲又将呈递在案上的记录薄翻看一遍,仔细地核对了其中几桌的客人用餐情况。心里也在惊讶,难道荣盛酒楼早就有所防范,才做出这一份记录来? 这些记录,辛文甲虽然没有逐一核对,但深知这肯定是真实、可信的东西。辛文甲翻阅一阵,将记录簿合上,对杨康说,“杨康,我且问你。荣盛酒楼为何要对每一桌客人吃饭的情况进行记录?是何用意?” “回禀大人得知,”杨康说,“荣盛酒楼初到垣武城来做生意、谋生,文名过来,要秉承尊法守礼进行经营。每月上缴税金时,会将记录薄带着一起,核查当月收益才会准确,也便于税官核对我酒楼的收益,按规矩缴纳税金……” 听杨康这样说,在场的人都很无语。辛文甲自然明白,荣盛酒楼之前或许就预防了有人来捣鬼,才有这样的手段。缴税之说,官府这边自然得褒奖他们才对。 当即辛文甲看向女人,醒堂木一拍,说,“从实招来!” 荣盛酒楼有这样的证据,这个胡三狗想要赖给酒楼,都不可能,因为酒楼每一张桌子的客人,都能够对得上,都是可找人查对、对质的。 听推官发怒,女人顿时趴在地上,再不敢说话。 在辛文甲追问之下,才知道胡三狗本身已经病了好几天,而女人也不是胡三狗的老婆,是络腮胡子顾来的暗那个娼身份。 随后,案子已经明白。孙晓君、钱儒龙等人才知道,为什么杨继业如此笃定,荣盛酒楼不会受到冲击。在这样的证据面前,府衙也不会完全不顾事实,再为难荣盛酒楼。 结果自然是给络腮胡子等主谋者一顿板子,引以为戒,对荣盛酒楼按实际营业额进行缴税的做法,给予表扬。 杨康自然会感谢辛文甲公正判案,也表示今后荣盛酒楼,不论是什么时候,都会依法经营,依法缴税。 孙晓君和钱儒龙到杨继业身边,虽不说出来,但也能够感觉到了人的意思。杨继业想,镖局那边需要大量的资料,荣盛酒楼这样做,固然可严防人捣蛋,可最关键的还是为镖局的信息中心,收集到更多垣武城人群的信息,才好归纳总结,演化成果。 这个案子很快传开,对于荣盛酒楼的名声,反而有更多正面的赞誉。 与孙晓君、钱儒龙一起,杨继业邀他们到荣盛酒楼去吃饭,孙晓君笑着说,“杨咏石,今天就算了。没预订位子,总不好让酒楼那边难做。反正有的是时间啊,等中秋时节,会有文会的。” 周新良没有露头,但府衙的判案出来后,他就知道了。这一次的失败,让他非常不满。这种诬赖酒楼吃死人的做法,是成本最小,风险最低的动作,这都失败了,那接下来对付荣盛酒楼,风险会大一些了。 不过,在垣武城里,哪怕荣盛酒楼有孙晓君等人帮衬,周新良也丝毫不担心。论人脉、论实力,在垣武城又有谁家可跟周家对拼? 荣盛酒楼背后可能是杨继业在,但杨继业本身只是一个秀才,小小的名气,敢与周家对着干,那完全是在找死。 在房间发一通脾气,砸坏几个杯子。周新良咬牙切齿地让身边的人,立即联系人手,找机会将荣盛酒楼一把火烧掉。 这样的做法,确实有些太过,但手下的人也知道周家在垣武城的势大,作为周家少爷,周新良想怎么做,他们都只能去执行。 巫豹之前没露面,他带着削劲等,将络腮胡子等人与周新良之间的联络查明了,见到杨继业后,问他是不是对周新良下手。 第252章 连遭失利 巫豹的性格比较直爽,喜欢挑战高手,好战,战力又强。对于周新良和背后的周家,确实不放在心上。 出手将周新良直接灭杀,或者将周新良带走,丢进矿洞去做工,想来周家也找不到这个人。 杨继业笑着摇摇头,说,“三哥,没必要这样子。周新良怎么说都是举人功名,有这个身份在,我们是不能动他的。不过,周新良肯定不会就此罢手,等一段时间看,很可能会将周家都牵扯进来。 我们这边,酒楼那边严加防范就好。官府方面,也肯定会看着我们和周家之间的冲突。三哥,周家在垣武城很有势力,我们固然不怕,但不能让官府盯着我们,是不是?” “少爷这样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巫豹笑着说,对于周新良在背后找人袭扰荣盛酒楼,也是一种自身的锻炼。 “三哥,告诉他们。要小心,不能让酒楼有任何损失。这是一次对我们锻炼应对能力的机会,周新良背后涉及到的人,如果不是周家直接的人和势力,可以动手。但对周家的人,暂时不动对方。要动,就得让周家毫无还手之地。” “好。”巫豹便先离开。 周新良失利,绝对不会甘心,接下来会怎么做,暂时也猜不到。杨继业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除了与孙晓君等人往来,也在垣武城各处走,找更多的门店面。 之前络腮胡子这些人,在府衙被辛文甲一顿板子,然后还在府衙枷锁三天,才放回家。才回家,络腮胡子的伤还没好,被人抬回住处。 络腮胡子是一帮街头泼皮的头目,得到周新良的好处,才帮周新良出手。他不算周家直接的力量,不过,平时替周新良办事也不是第一回了。 躺在床上发脾气,让身边其他的人将所有泼皮都招过来。其他人得知老大回来,也都来探视,然后在屋里骂荣盛酒楼太恶毒,反过来让他们吃亏。这个仇必须要报,不能让老大白白挨打。 “都闭嘴。”络腮胡子怒骂起来,“你们真有心替我报仇,都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将荣盛酒楼给砸掉。” “大哥,我想,以后每天我们这些人都站到荣盛酒楼门外,看还有什么人敢进酒楼吃饭。”一个精装的男人说。 “大哥,我们还可这么办。把死狗死猫都丢在荣盛酒楼门口,把马桶倒在荣盛酒楼门外,看他们怎么开酒楼。”另一个人说。 “大哥,我说啊,干脆到晚上钻进荣盛酒楼,放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酒楼都没了,看他们哭吧。” 不少人都说出自己想到的坏招,络腮胡子听了,便觉得都可以去做,只要能够恶心荣盛酒楼,只要让客人去不了荣盛酒楼,就可以报仇了。 “好好好,你们的主意都不错。我要你们从明天起,一样样地做,一样都不准少。都去准备把,我要三天内,荣盛酒楼就关门。”络腮胡子怒声大骂。 在垣武城内,他们这些泼皮浪儿虽说不敢对商户乱来,可只要结仇了,他们就敢下死手。只要不杀人,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大不了,让府衙的衙役抓进去,挨一顿板子。 络腮胡子敢这样做,也是有周家渡人在背后撑腰,虽然不是周新良这位少爷出面,但周家的管家放了话,给了承诺,络腮胡子胆子就大。知道荣盛酒楼不过是从荆蛮楚地那边来的商家,在垣武城没有任何背景。 第二天还没亮,十几个泼皮带着他们找来的死狗、死猫、死老鼠等,还有好几桶浓稠的屎尿,兴致冲冲地往荣盛酒楼那边冲,要在天亮前,将这东西丢在荣盛酒楼门外,如此,谁还敢进酒楼吃饭? 这时候,天还没亮。即便荣盛酒楼的人已经起来,在准备早餐点,但谁会留意有人过来捣乱?他们只要将这些污物丢下,然后站在远远之处看热闹,看完热闹回去告诉老大,就是天大的功劳。 巫豹、削劲等人也知道,在荣盛酒楼不远有周家的酒楼,他们对于泼皮们商定的计谋、所有的作为,都在实际的掌控之中。 跟着削劲他们过来的虽然不是大高手级别的,但高手不少,相比与泼皮浪儿,完全不是一个等次的较量。在周家酒楼前,两个队员站出来,拦住泼皮们去路。 这些泼皮浪儿也没想其他,以为是随机遇上的两个街上人,便喝骂到,“滚开,别挡爷爷的道。” 那两人也不说话,将领头的泼皮一把揪住,然后往那污秽桶里塞。另一个人,出手飞快,将到来的十几个泼皮全部打倒在地上,泼皮们带来的死狗之类,也都丢在街上。 为头的几个泼皮,这边早就有名单和相貌,将他们几个人,一个个塞进污物中,弄得浑身都是屎尿。一时间,这段街道就臭气熏天,而泼皮们挨了揍,伤得不轻,也心知肚明,再也不敢往荣盛酒楼那便冲,带着所有的东西逃回络腮胡子的家。 街道上,除了泼洒出来的污物和臭气,就没看到什么了。至于荣盛酒楼这边,距离有几十米,便丝毫不受影响。倒是周家渡酒楼外,臭气难闻。等天亮后,周家酒楼的人,才知道门外泼洒了不少污物,怒骂一阵,只好自认倒霉,从酒楼里担水来冲洗。 周新良早餐后,才得知这个消息,顿时脸一黑。这些泼皮浪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进没有弄到荣盛酒楼,反而将周家的酒楼前弄脏了。即使用大量的水冲洗,但臭味依然难散,几天的生意都难做。 泼皮浪儿们急冲冲回去,将那些污物处理好,才去见络腮胡子。络腮胡子得知情况,也明白一些事情,知道荣盛酒楼可能不简单,但他哪肯咽下这口气? 到下午,周家那边果然又来人催促,要络腮胡子安排人,直接放火烧掉荣盛酒楼。 络腮胡子长得烧楼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真被官府抓住,有一辈子吃牢饭,甚至会秋后问斩。但在周家威逼之下,不敢不从。 第253章 荣盛镖局 络腮胡子的人,原本还设计了不少损招,但因为他们主要成员都被打伤,便不敢立即出手,觉得要隐忍一段时间,等荣盛酒楼没了防备,在让人潜入酒楼,放一把火,烧掉荣盛酒楼。 杨继业得知荣盛酒楼那边的的事情,也不做什么表示,这些泼皮浪儿身上,没有任何价值可原,也无需多投入注意力。 垣武城因为商业发达,往来垣武城的商家多,这里就有四家镖局。一家是周家人在背后主导的,叫镇远镖局;一家是垣武城另一大户主导的,叫五湖镖局;一家是外地人所主导的,叫平安镖局;一家是垣武城柳氏武馆的威武镖局。 四家镖局,将垣武城目前的业务份额全部吃下,其中,周家的镇远镖局最为强大,拿到的份额也最多。 四家镖局各有来历,经过几十年的相处,倒是没有多少冲突,但暗地里的竞争、较量,那是必然的。 削劲所选镖局的位置,没安排在垣武城内城,而是放在城东方向,那里有一个名叫老营哨的地方。这地人家不多,临江,背后靠山,杨忠他们找到这一位置后,请杨继业过来看过。 这里的住户也复杂,有两家是原住民,但另外六七家则是外地过来,临时搭建的房子。前一阵子,杨忠一家家与他们谈,将这一片地和房子全部都买下来。 老营哨这里虽说与其他街坊有一些间隔,但主要的因素是沿江山势到这个地方突出一些,地势变窄了。而与垣武城那边的主城,联系还是很紧密的。 杨继业看来这里是非常好的地方,一是背后靠山,这让他们的人完全可重进山里进行训练;二是前面的江到这里拐一个弯,老营哨前面的江水很深,流速缓,完全可作为深水码头来用。 不过,这边要作为镖局,自然需要修建。一个练武的操场、仓库、镖师们的住所等等。对于荣盛镖局而言,还需要资料库中心的设备等。对于训练,削劲他们也开始习惯了在山林中,野外生存、长途奔袭等训练项目。 镖局外的山岭,就非常适合,只要探明山岭去年高考,设定好训练路线和整理出一块练武场所,比之在镖局里训练,自然要好多了。 经过这些时间的整顿,原本属于鹰巢山山匪的精锐,到如今已经完全投诚过来。毕竟谁都想要活命,巫龙、巫虎在鹰巢山上恩威并施,便让这些精锐屈服。 除了一批选送到矿坑里挖矿,另外一些性情单纯一些的精壮,被交送到垣武城来,充当兵源。 这一批人,准备与巫家寨原本的队员一起,进行操练,力争在短时间后成为真正的精锐力量。这些人来历清晰、接触外界少、思想单纯,当真是最好的兵源。 鹰巢山被拿下后,作为最为隐秘的据点,对山上原本的人群进行管理、分化,这也是必须的做法。 镖局的建设肯定不会有多快,哪怕人手齐全,也需要十天半个月。将围墙、大门、进出道路整理好,操场也平整了。削劲便带着人,前往另外四家镖局递交拜帖,邀请同行参与荣盛镖局开业仪式。 荣盛镖局的创建过程,其实在垣武城镖局行业已经知晓。因为最初投递资料,申请办镖局之初,这些消息也就传扬了。至少像周家的镇远镖局,早就得知,但对方也不作任何表示。 垣武城四家镖局存在,从业务瓜分上看,基本饱和,再添一家,想要拿到业务可不简单。只要熬过半年一年的,这新成立的镖局必然是关门大吉。 四家镖局削劲逐一拜访,对方在表面上还算客气。镇远镖局对削劲的态度就差多了,连茶都不上一盏。削劲坐一坐,便起身告辞。前往下一家镖局去拜访,并邀请对方参加荣盛镖局的开业仪式。 杨忠不同削劲一起走,也是要锻炼削劲单独与人往来的能力。作为镖局,不是打打杀杀就能够做好的,最为关键的做法,还是要广交天下朋友。 镖局的朋友越多,押送到物品才不会受到某些人的关注进而抢劫,对人才交流而言,练兵是比较重要,实力也足够,但镖局的人和名声,主要是与外面的人打交道、交朋友。 杨忠则在垣武城内与商户进行交往,这方面他有一定的基础,杨继业也在刻意培养他。将荣盛镖局即将成立,表示请商户们关照生意的意思传给这些人。商户们原本有老主顾、彼此关系深,知根知底的,也不可能因为荣盛镖局成立,便将生意交给这边来做。 但要在垣武城生存、立足,自然必须与大多数商家进行打交道,往来,时间长后,自然会有人将自己的委托业务,转交给荣盛镖局来保护。 镇远镖局的管事周庭立,是垣武城周家直系之一,也是周新良的叔叔,三十几岁。等削劲离开镇远镖局,便将荣盛镖局的拜帖撕碎,冷哼一声。 将镖局跑腿的人招来,要他们往另外三家镖局跑一趟,就说他请三家镖局的当家人吃饭。周庭立交代后,等人离开,便去见镇远镖局的镖头陈胜壮。 “陈镖头,”周庭立说,“刚刚将荣盛镖局的人打发走。你对这家新镖局怎么看?” “东家放心,荣盛镖局哪会拿到货。最多半年,就死了。”陈胜壮冷声说,削劲年轻,不过二十出头,这样一个愣小子,又如何支撑得起一家镖局?陈胜壮自然不会将削劲放在心上。 “陈镖头,你知道这家新镖局是什么名字吗?荣盛镖局。这与目前垣武城里生意最热火的荣盛酒楼有什么关系?对了,之前还有几家店,都以‘荣盛’两字开头,像荣盛百货、荣盛药业、荣盛肉食,算起来,这家伙差不多有十来家店了。” “那又如何?他们是一个老板,将摊子铺开越大,那就死得越快。”陈胜壮说,“我是不看好他们,不过,想插手镖局行业,那是他们自找死路。” 第254章 行有行规 “陈镖头有这样的信心就好。”周庭立笑呵呵地说,“原本四家镖局,刚好大家够吃饭,再来一家,要分掉我们碗里的饭食,让我们吃什么?我想,另外几家也不会答应。” “东家,我看过那人,就一个毛头小子,能做什么?镖局这一行当,吃的是天下饭,交朋友才是根本。小青年以为自己学过一点手艺,能够打得过三两个人,就以为自己天下哪里都能走得。这才是真实找死。” “他们在外面如何死,我们先不管,但在垣武城是我们说了算。哪怕镖局成立了,也不能让他们拿到一份业务,饿死他们。”周庭立恶狠狠地说。 荣盛酒楼的事情,已经给周新良一记响亮的耳光,使得整个周家对荣盛酒楼都是敌对态度。周家在垣武城的实力雄厚,本来对酒楼业务的冲击,不会对周家有多少有些,可周新良这个直系少爷开口,要对荣盛酒楼和荣盛系列的商户进行打压,力争在更短的时间排挤出垣武城。 “对了,陈镖头,能不能在五天后的开业之日,提出跟这个年轻人交交手?能够将对方打败,那就更好了。都不用我们费口舌,谁还会将业务放心交送他们保护?”周庭立说。 “这个可以一试,要找一个年轻高手来才行。荣盛镖局敢开门做生意,这个年轻人的战力应该不差,我们这些老一辈的,还真不好出手压腿,以大欺小,传出去肯定不好……”陈胜壮对削劲有多强战力,无法预测,自然不肯亲自上场,胜了不过一笑,败了那就事大,丢自己的脸还让对方站住脚,太不合算。 对于这一点,陈胜壮自然不会说出来,正如同自己所说,作为镖头最主要的素质就是与人交往,方方面面都要周到,而不是靠武力来解决问题。当然,一个镖头的武力值,也是最为重要的一面。 “走,我们与另外三家一起聊聊。”周庭立将陈胜壮拉着一起,要同另外三家镖局形成进退一致的盟友,才能够更好地压制荣盛镖局,让对方在垣武城无法立足。 周新良之前曾提过,对于荣盛镖局的招数,是不是可以让一家商家委托对方运送商品,然后安排人在半路劫走,单单让荣盛镖局赔偿,就直接垮台。周庭立对侄儿这一招,也是赞同的,不过,非必要还是不走这种招数。 对镖局行业,行镖走镖是职业,劫镖却是镖局的天敌,死对头,真让人知道周家做这种事,在垣武城也不好立足。 到约定的酒楼,在三楼要了一间密室。周庭立不在酒楼外等后,而是交待酒楼管事在外面等候客人。他和镖头陈胜壮先进密室去喝茶,等客人们到来。 将到约定时间,虽说四家镖局各在内城一方,分占东南西北,这时候却是赶着点到来。三家在酒楼外见面,笑呵呵地彼此招呼、问候,也聊着生意上的合作事宜。 都不提镇远镖局相请而来的事,彼此会心,一起往酒楼而去。到三楼,周庭立等听到响动,便站到密室外等候。 五湖镖局馆主王常啸、镖头刘振东,当先在前,与周庭立和陈胜壮抱拳相见,跟在他们身后的另两家,平安镖局馆主谭必新、镖头黄常胜;威武镖局馆主柳元庆、镖头柳武也都抱拳行礼。 镖局之间,走的是江湖,行礼也是武人之间的礼节。大家笑呵呵地招呼,问了好。周庭立便连声说,“三家同行这么给我镇远镖局面子,我是非常开心,今天不醉不休,里面请。” 虽然是密室,但空间不小。八个人坐下,还显得很空。坐下后,周庭立安排了菜,还让到来的人都点菜。然后交待酒楼要将菜做好,让大家吃好、喝好。 等酒楼的人离开,周庭立说,“今天请大家来聚一聚,吃饭喝酒,一来是较长时间没见面,大家的情谊深,就要多聚聚,多走动多合作,才会真正亲近; 二来呢,是因为接到一个毛头小伙子的请柬,邀请我镇远镖局五天后到城外老营哨去给他们捧场。我想,你们三家都接到请柬了吧。” 另外三家的人都表示肯定,但却没有明显的态度。周庭立也不管他们态度如何,在垣武城成立新的镖局,他们确实不能直接干预,哪怕再成立十家。但多出一家镖局来,势必会分走他们的市场份额,完全是从他们的碗里抢饭吃。 “垣武城是一个大都市,天南海北的人到这里来做生意,也因为这样,才使得垣武城越来越强、越来越好。我们几家在垣武城做镖局,各有自己的老客户、老东主,这些年来都成了惯例。 特别是我们做镖局的,本领过硬、信誉过硬,才确保我们垣武城的名声不坠,也使得客商们信任我们垣武城的镖局,将业务交给我们做。 可如今,一个毛头乡里小子,见镖局这一行有饭吃,以为会两手庄稼把式,就可行走天下。我不是看不起他们,而是为我们垣武城镖行的声誉担心啊。他们办事不周、坏了行规,外人不察,都说是垣武城的镖局坏事,这可就要打破我们吃饭的饭碗。 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馆主一句话,说中了啊。”陈胜壮接过周庭立的话头,“我们吃镖局反,大家都有自身了不得的艺业,几十年锤炼而来,这还不是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镖行在外走天下,要的是广交天下朋友。镖行外出,出门靠朋友,朋友们给面子,才会平平安安,共同发财。 老营哨那个年轻人我见过,幼稚、呐言,说话都不利索,还是荆蛮楚地的土话。这样的人出去真的是丢垣武城的丑。 当然,我也相信,垣武城的商户没有人会信任这样的毛头小子,自然也不可能揽到业务……只不过,作为垣武城的镖行人,我们当真要站出来,维护垣武城镖行的规矩,免得我们出去,让天下朋友们笑话垣武城。” 第255章 客人稀少 周庭立和陈胜壮非常直白的言辞,对于另外三家镖局的馆主和镖头们,自然能够听明白,也知道镇远镖局的意思,要将即将成立的荣盛镖局排斥在外,乃至直接打压对方。 三家在这里来吃饭,不管心里如何想,面子上都会给镇远镖局。周家的霸道,他们也是见惯了的。如今四家镖局,镇远镖局的份额最大,也是因为周家在垣武城的生意最多。但凡与周家做生意的老板,自然将货物的保护、运送,都交给镇远镖局来做。 等周庭立和陈胜壮提出,等荣盛镖局开业那天,找人试一试荣盛镖局那边身手如何。三家镖局的态度就比较暧昧,对于这种事情确实乐见,但不希望自家的人出头。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胜了还可,败了却是给对方送名声。谁肯站出来冒这个险? 陈胜壮见其他三家都是笑呵呵的态度,知道他们不肯出人,说,“我们请恒源商贸的人出手,到时候大家帮忙看一眼。怎么样?” “绝没问题,一准听陈镖头安排。”各人纷纷表态,他们也想看一看荣盛镖局的斤两。 镇远镖局要将这一家压死,三家自然乐意见到,毕竟多一家,会有不少份额被分走。好在荣盛镖局的人,都是年轻人,在垣武城这边也没有人脉,竞争力并不大。 吃过饭、喝了酒,对于如何压制荣盛镖局,有什么安排,也都不具体聊。只要四家有统一的想法,行动上也无需直接出手,各自做好老主顾的工作,业务紧紧掌控在手,那一家拿不到业务,又能够存活多久? 一家镖局要养的人手可不少,二三十人都是最小规模的,像镇远镖局规模就比较大,能够分成四个小队,外派押送业务。总人数在一两百人,还可临时招聘一些帮手。 荣盛镖局即使一开始规模小,三四十人是不能少的,吃饭、月钱等开销,还有税金等也是一笔开销。只要没有收益、进项,单靠老本支持,又能够支撑多久? 从削劲拜访了镇远镖局等,杨忠则一直在忙各大商家的拜访工作。巫豹作为另一个力量,他率领的人不露面,却也在忙碌。 除了保卫好荣盛酒楼的安全,另外几家开业了的“荣盛”系列,都在他们的保护范围。另外,对于周家的动态,周新良与那些人见面等,也在监控之中。 忙忙碌碌中,杨继业反而显得轻松,这两天里,只是见一见孙晓君等人,也应付过两拨前来拜访的文友。 转眼间,荣盛镖局开业的仪式就到了,虽说发出去的请帖不少。到地能有多少客人过来,削劲也好、杨忠也罢,在垣武城确实没什么熟人、人脉,更没什么影响力。 这次开业仪式的活动,实际上也仅仅是让垣武城的人知道有这样一家镖局成立,开业,至于业务上会不会有人交托货物押送,根本不做指望。 只是要等秋试之后,杨继业如果能够考中举人,到时候,荣盛镖局甚至荣盛系列的店子,才会逐渐让人们所知。 这期间,像周家等人,肯定会在暗中关注这边的所有活动,不过,周家人手岁不少,但没有专门培养消息收集的人手,全靠街头那些泼皮与浪儿,其实不怎么靠谱。 镖局开业,自然不会约请文人、书生过来,杨继业也不多顾忌,早早出城,与杨猛、树岗等人到荣盛镖局去。 削劲见杨继业到来,说,“少爷,今天估计客人非常少,会不会很没面子?” “削劲哥,来不来客人,不过都是一样的。我们的镖局又不是靠业务吃饭,你这里是财政拨款,担心什么?不过呢,面子上的事情,也不能完全不顾。以后,镖局这边的业务,先从运送荆蛮楚地到垣武城开始吧。” “好的,少爷。”削劲说。 “少爷,据报,周家那边会在今天给镖局一些压力,除了没有几个人到来,还可能找人挑战削劲。你看,要不要揍他们一顿?”巫豹凑过来,很有些热心。对于同陌生人打架的事情,他是最乐意的。 “真有人挑战,保持不败就可。让他们看不到我们的底,才会更稳当。我猜,今天他们即使有人挑战,也不可能是死战,试一试这边的人而已。削劲哥就不需出手,让他们应对就好。三哥你更别想了,甚至都不能同那些镖局的人碰面,这样对以后的事情才好做。” “就知道这样。”巫豹有些失落地说,摇摇头,边说,“少爷,那我先藏起来了。” 到请柬所定的时间,果然没什么来人。倒是孙家派来了一名管事,送上贺礼。其他到来的,都是“荣盛”系列的自家人前来拜贺。 对此,削劲、杨忠也觉得很没面子,感受得到垣武城对他们的排斥。杨继业见这样子,自然没有受到影响。 他们从柳河县城过来,人生地不熟,没有什么朋友和人脉,都是必然的。虽说荣盛酒楼已经做得很好,火爆至今,主要还是因为酒楼门外的那上联,引动了远近文士的关注,推动力商圈里高等级别的客户。这些人到荣盛酒楼吃饭,是因为上联的征联,使得荣盛酒楼地位拔高了,才有这些客人去赏光。 “荣盛”系列的门店面,其他几家虽说生意一般,但因为售卖物品,原本垣武城的商家也难以封锁,才会有一些客人光顾的。 荣盛镖局就不同,与普通人和小商贩之间没关联,需要押送货物的都是中上商家、大户大商,才需要镖局保护货物。 时间点过了半个时辰,大门外总算有了一些动静。削劲也估计是另外几家镖局的人到来,顿时整顿神色,出门迎接客人。 周庭立走在前面,削劲见了,也认识对方。迎上前,笑着说,“周馆主好,欢迎欢迎。” 可周庭立却不理会削劲,就像完全没有听到削劲说话,没有看到削劲过来一般。站着,对身后的人说,“这是什么地方?好难找啊。如果我是商户,可不愿跑这么远过来。” 第256章 挑战一场 削劲和杨忠自然能够听出周庭立的意思,脸上依旧堆着笑,来者皆是客,哪怕是恶客,也得好颜以对。 周庭立故意这样说,也是要削劲听,才让他心里起火,然后发作出来。传出去,荣盛镖局自然会坏了声名。 做生意是和气生财,雇主不会在意你是不是有道理。当然,如果过于欺负人的事情,也会激起多人的同情。 见削劲不上当,陈胜壮说,“馆主,就是这里吧。可又没有一点像镖局的样子。” “陈镖头好,您是行业前辈,还请您多多指教,该怎么办才像镖局。”杨忠凑上前,也是笑脸相迎。 跟在后面的三家镖局,还有被周家指派过来的人,以及受到邀请、有所准备的恒源商贸的人,也都到来。 陈胜壮自然不理会杨忠的话,与周庭立往荣盛镖局大门里进。大门门楣上,一块烫金的匾额:荣盛镖局,匾额的字方正、沉稳,给人一种沉着稳定,有种吃定心丸的用意。 不过,到来的人,也不对匾额多留意。这些人,对老营哨的情况是比较熟悉的,之前是什么样子。他们以为,进大门后,可能还是一片农田、荒野和乱七八糟的房子。 可真进了大门,见一排青石板路非常宽敞,即便有大宗货物进出,这里都完全可容下。青石板往前延伸,三四十米外是一个回廊,从回廊分开,一边是站在修建的库房;另一边则是操场。 走到回廊,杨忠介绍镖局内部的建设,这也让到来的人感到吃惊。因为,从开始传出荣盛镖局的消息,到此时,不过半月,哪怕对方再多一些时间,也不足一个月的。 但面前的建设却已经像模像样,宽大的操坪,夯紧了地面。有铺了青石板的、有泥土面的、有沙子铺成的,更在操场便放有兵器架,架上有十八般兵器,倒是像模像样了。 仅仅看这一番投入和修建速度,都让周庭立等人感觉到荣盛镖局实力不弱,投入的资本可不少。 曲廊这里摆有一排桌,桌上放有水果、零食、茶点、茶水和酒,任由客人自取。而每一桌都有凳子,可坐下聊天、交谈。 这一次的开业仪式,自然也会有宴请的,不过,事先估计到人不会多,才做这样的安排。杨继业虽说到镖局这边来,但也不与杨忠等人一起,主要是在这边可稳住杨忠、削劲他们的心,这样就能够应对更多的变数。 周庭立等人见荣盛镖局的建设,心里吃惊,感受到的压力也增加了。有这样的建设力和经济实力,以后同他们竞争起来,那竞争力也会相对强。 这些人到曲廊,也不急于做什么,吃着东西,周庭立和陈胜壮也在悄悄交流。评论着荣盛镖局给他们的感受和压力,为此,周庭立的恨意更足,说,“无论如何,都要将荣盛镖局压下去才行。” “馆主,实在不行,我也出手吧。”陈胜壮也知道周庭立的决心,他觉得如果对抗削劲,还是有把握的。 周庭立没多说,知道陈胜壮如果出手,代表的就是镇远镖局,只能胜不能败。对于这样的出手,陈胜壮有把握,周庭立也觉得可信赖,只是,万一呢? 不给陈胜壮直接回应,周庭立走到恒源商贸管事身边,举杯相邀。陈胜壮在周庭立身后,见馆主这个态度,多少也放心下来。荣盛镖局到底实力任何,谁也不知。但之前魔教曾到荆蛮楚地那边,想攻占柳河县城,最后被挫败。 魔教的名头,在文朝是相当大的。特别是在江湖上的传言更多,陈胜壮即使名气在外,武力值强,但他根本不敢与魔教相比高低。 当然,上次魔教攻柳河县城或许只是小股兵力,主要的高手和精锐都没过来,不然,柳河县城如何能够拦住魔教的威势?想来,荣盛镖局这些人,也不可能参与到这样的攻杀。 封锁在生蛮里的事情,镇边王府将消息全都压制了,而生蛮一方,杨继业也交待过,不要传这样的消息,免得让外面的人,对生蛮有更多警惕和防备。 所以,在古尚坪那里的战斗情况,丝毫没有往垣武城这边传出,自然不知那边的战力情况。 恒源商贸因为事先得到周家的邀请,特别安排了两个人过来,参加今天的仪式。这两人一个是二十几岁的高手,另一个是四十来岁的大高手。恒源商贸虽说立根不在垣武城,但也是垣武城最大的商家之一,生意在文朝各地都有分店和触手。 他们的总店在京城,是一家几百年传续的大户,家里读书人也不少,在朝堂为官也好些人,品级不低,也只有这样的世家,才可能撑得起恒源商贸这样的存在。 周庭立过来,没有直接说交手、比试的事情,但言语中已经对管事说明了态度,要请恒源商贸的人,尽可能出手更狠一些,完全压制荣盛镖局的人。 杨忠和削劲在大门外迎接客人,但周庭立等人这一伙到后,也就没什么其他人了。半个时辰后,杨忠和削劲到曲廊,与客人们交流。 说一阵,陈胜壮站起来说,“杨馆主、杨镖头,荣盛镖局看来实力很强啊。我们这些走南闯北的,眼力准,我没说错吧。” “陈镖头,这可不敢当。荣盛镖局初到垣武城,一切都生疏,请陈镖头和各位馆主、镖头多多关照。”杨忠笑呵呵地说,削劲虽不说话,也面带微笑,点头不已。 说着话,到演武场那边,陈胜壮故意将一根棍从兵器架提出来。这种事情本身是比较忌讳的,可周庭立借机说,今天荣盛镖局成立,那该让大家看一看镖局的真正实力。 随即恒源商贸那个年轻的高手,就站到削劲面前,挑战削劲。 削劲知道今天他不可能出手,只是笑着。杨忠也在给削劲打圆场,但对方不肯放过。削劲见他们这样,只好叫黑小地上,陪客人交手几招,这也是武林的一种交友方式。 那个年轻人见黑小地更年轻,完全不将黑小地放在眼中,谁知接连抢攻,都被黑小地轻易化解,给对手留了脸面。 第257章 轻松胜出 两人的交手动作很快,黑小地也是生蛮中的一个好手,虽说之前没有参与同大宗师阿三的战斗。 这时候,两人交手,站在圈子外的人,自然看得出黑小地的实力明显胜出。应对对手的进攻,也是守多攻少,却丝毫不乱。这是作为镖局的主人该有的态度和风范。 那年轻人见连攻几招都不能逼退黑小地,心里也焦急,在管事面前出丑,丢人不说,回去肯定会有一番骂的。当即深吸一口气,全力以赴往黑小地身上撞去,只要将会彻底撞开,多少扳回一些脸面。 谁知黑小地对来人心里也是恼火,要不是少爷交待过了,他早将来人放倒在地。见敌手浑身撞来,当即右腿稍微退后,形成一个弓箭步。双臂惯力,等对方撞到之际,臂力一错,将敌手引向一旁。 那个年轻高手被黑小地借力打力,错开之后,身体站立不稳,虽没摔倒,但已经明显弱于黑小地了。自然没必要再继续交手,黑小地脸上带着微笑,显得很诚恳地说,“这位哥哥比我强啊,我自知不是对手,以后有空再向哥哥请教。” 这些话都是杨继业让人训练他们的,谁不这样做,以后就不给他出面的机会。黑小地等人自然知道,杨继业的规定必须遵守才行。对方听黑小地这样说,也不好胡搅蛮缠,当即也抱拳说两句客套的话。 输人不输阵,如果输了,还赌气不打招呼,那就落了下乘,反为笑柄。 见黑小弟这样轻松应对,陈胜壮心里一沉。虽然不知道恒源商贸这个人手段实力如何,但被选出来,肯定也是高手。可在交手的对抗中,荣盛镖局的那个人轻松击败对手。 还要不要再试一试?原本安排了两个人来试探荣盛镖局的,如今,第一个上结果让他们这些人难以接受,可另一个中年的高手,能不能绝对取胜? 对恒源商贸的这个中年高手,陈胜壮也听说过名气,据说在北方各地战胜了多少人,赤手空拳如何如何。这些战绩,是真是假,都没人见过。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周庭立这个主导者来决策。陈胜壮见周庭立看了看恒源商贸的人,见他们有坚毅之态,显然对第一个人输掉很不服气。 周庭立便说,“很不错啊,荣盛镖局的镖师虽然年轻,实力还是比较强的。既然有实力,就不怕挑战,我看啊,再来一场,大家看着也热闹。 你们习武的,就要多交朋友、多过手,才会提高嘛。” 周庭立故意看了看陈胜壮,陈胜壮知道馆主的意思,笑着说,“那确实如此,多同人交手,交流,才会有进步。” “我来。”恒源商贸的另一个只能人站出来,看得出,这个人气韵深沉,步伐沉稳,是一个大高手。“哪一位朋友来指点两招?” 削劲见对方出来的人,实力完全提高档次,便让黑小弟退下。随即,黑大地走出来。 黑大地之前与阿三对招,毫无还手之力。但毕竟经历这样的场面后,心性上、对武技上的理解就完全不一样了。养上这段时间,也在不断地体会,使得他的武力值也有明显提升。虽说还达不到杨猛、巫豹等级别,但也同之前的巫豹实力比肩了。 黑大地个头比他幺弟明显要大,强壮,同时,也看得出明显要年龄大一些。走出人群,面对中年大高手,当即两手一抱拳,说,“请前辈指点两招,谢谢。” 黑大地虽然看起来强壮,但气息却不显山露水,反而同平常人更接近一些。不过,既然荣盛镖局让对方出战,必然是对方人群中的好手。 陈胜壮等镖头看到黑大地,也感觉到这样的对手不一般。神情都收敛起来,要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多强。 荣盛镖局和荣盛系列的人,都没看到一个中年以上的人出现,这显然不合平时的规律。这也让垣武城的这些人,意识到一个问题,荣盛系列的背后,到底是谁在主导? 一般而言,做生意的东家都是成年人,稳重,然后才敢进行决策。荣盛系列目前在垣武城已经开始露出獠牙,似乎有大资本在背后支持。可是,哪怕有在强大的资金量,让这些年轻人来折腾,又如何保证不亏损? 恒源商贸的管事这时候也有些丢不起脸面的意思,沉着脸,倒是没有在大家面前骂那个年轻人。 中年男人见黑大地站出来,即使对方年轻,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已经战败一次,他只有战胜对手,才扳回恒源的脸面。 见黑大地上来抱拳见礼,中年大高手也回了礼,说,“请。” 黑大地笑了笑,站在中年男人面前虚晃一拳,表示自己已经开始,这既是礼貌也是表达对对手的不在意。中年见黑大地如此,当下一声大喝,纵步上前,连发三招。 黑大地见对方发力,也不敢大意,感悟与判断在这时候非常重要,一旦判断出错,敌手就会直接压倒性攻击。 荣盛镖局才成立,自然不可能接受战败。对于挑战,杨继业实现与巫豹等人分析,垣武城这边最强战力,估计与黑大地他们平级。与巫豹、杨猛等就差一大级。 见对方的出战,黑大地判断出随后可能的招数,这边便硬碰硬地迎上前。这样的招法,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让对方预先设想的情景完全破除,自己便站主动。 当然,要与对方硬碰硬,那势必要有等同于对手或高于对手的实力才行。好在黑大地的判断并没有错,在硬碰硬之后,彼此都感受到对方的实力。 中年大高手常年在外,与人交手多一些,经验丰富。可黑大地本身的实力要强一线,自然可以不变应万变,实在难以应对,就来硬碰硬。 两人对招原本以为三五个对面就解决,谁知中年大高手一直在抢攻,黑大地虽处于防守,却稳稳地站在原地不退,显然地黑大地要强出一些。 见十余次进攻都不能破防,中年男人才退后停手,脸色非常难看。 第258章 再商计谋 原本荣盛镖局安排有午餐的,但来客却不肯多留,一齐邀约离开。 恒源商贸的另一个大高手虽说败退不难看,可在场的馆主和镖头都是心知肚明之人。陈胜壮之前说可以出战,但见到黑大地与中年大高手之战,他心里就打退堂鼓。 另外三家的镖头也看出黑大地的实力,至于荣盛镖局这边,是不是黑大地就是最高战力,他们也无法判断。荣盛镖局露面的人并不多,主要还是接待客人的人手。镖师也就出来两个,其他几个也都是年轻人,见这边交手时,神态上都有跃跃欲试的样子。 周庭立见接连两败,而陈胜壮不敢出头,便笑呵呵地夸赞荣盛镖局一番,表示祝贺镖局处理,也祝愿镖局生意红红火火。随后便转身往门外走,带着一群人离开。 杨忠等人见垣武城这些人如此肚量,自然也是有警惕的。对于接下来镖局如何做,杨继业这边早有安排。 巫豹和杨继业都不露面,甚至连杨猛也不出现,免得让人看到。见周庭立等人离开,巫豹说,“少爷,你说,他们接下来会不会拦住所有人,不让客人过来?” “这是肯定的。”杨继业不在意,“镖局的安排和接下来的业务,已经很清楚了,不必要为外力所影响。我想,垣武城第二波针对我们的行动,可能要开始了。值得注意的是,荣盛酒楼是他们最眼红的,很可能会使用最强的手段。” “烧楼?派人攻打荣盛酒楼?”巫豹说。 “说不好,防范敌人对于目前我们的人,也是一种训练。”杨继业说。 四家镖局的人和恒源商贸等离开老营哨,便各自分开,也不讨论荣盛镖局的情况。周庭立立即返回周家,知道周新良少爷在等他回话。 周新良见周庭立回来有些早,说,“怎么回事,荣盛镖局饭都不给你们吃,太小气了吧。” “少爷,不是不给饭吃,大家觉得没必要吃他家的饭,就都散了。”周庭立也觉得面上无光,但又不能瞒着周新良,只要悻悻地说,“少爷,给您丢脸了。” “怎么回事,你这么多人去,都没闹出点名堂?”周新良确实气闷不已。故意到人家地头去捣蛋,结果失败而归,到底谁才是垣武城的主人?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这些做地头蛇的,都做成这个样子? 周庭立将两人上阵,荣盛镖局两个年轻人接战,然后都失利的情况说出来。“少爷也知道,恒源商贸的人手也算是好手了,陈镖头估计不一定打得过恒源商贸的大高手。所以,陈镖头也就不再出战,其他三家,更不敢出手。他们总镖头杨削劲一直没露出担心之态,想来,荣盛镖局早有准备,安排了一些真正好手。” “武艺好那不过是莽夫,武功再好,敌得过竹筒枪一轰吗?”周新良狠着心说,“不过,荣盛镖局实力不容轻视,接下来要怎么应对他们,就得好好想一想了。” “少爷,我在路上也想过,不知能不能行得通。”周庭立虽说是周新良的叔叔辈份,但周庭立不是主家一支,在周新良面前还是很自觉的。 “说来听听?在垣武城,还有什么是我们周家不能做的。”周新良这话很有自信,自然是因为周家经济实力强大,而在京都朝堂,他周家有两人为官,品衔都不低,有足够的底气所致。 “少爷,这个月来,垣武城这边接连出现新的商铺、门店面,他们都是‘荣盛’一系。我想,这很可能是背后一家金主在做这些事情,想到垣武城来展露拳脚。 如今,‘荣盛’一系的,主要就是荣盛酒楼做起来了,还引人注目。其中将学政大人拉扯进去。我想,只要先将荣盛酒楼搞掉,看他们如何立足? 还有就是对荣盛镖局,可以采用两种办法,一是要所有商家都不做他们生意,没有生意上门,看他们能够支撑多久。老本没了,只能哭着回去。 二是让恒源商贸先给他们一两次生意,这生意不大。短期的,然后表示对荣盛镖局很信任。便给他们一次量大的生意,这一次的生意让他们做坏了,哪怕双倍赔给恒源商贸,就够他们倾家荡产啦。 荣盛酒楼那不断事情也好解决,我们自己不出面,那边街头的泼皮们,本身和荣盛酒楼有仇,只要再给几个好手过去,烧掉这酒楼,然后他们赔左右邻舍的损失,也足够让他们倾家荡产,乖乖滚回去。” “好,不错。”周新良说,“荣盛镖局这边先不要动,让那些人先去烧楼吧。不过,你安排的人,不要亲自露面。荣盛酒楼被烧,还烧坏邻里,官府必然会追查。那些街头泼皮的嘴巴,肯定封不掉,你自己找途径办好这件事,不能拖久……” 周新良对与荣盛酒楼的红火本身就妒忌,而这家酒楼存在时间越长,对杨继业的文名传扬越广。所以,要尽快除掉这一酒楼,他心里才能平衡。 但这种事情又不能让周家来做,不能将周家牵扯进去。即使派人触动,也只能派平时不露面在外的死士。 周庭立得命,便告辞离开。周新良再三琢磨,觉得这个事情确实不能拖下去,距离秋试的时间不多了,他不会参与秋试,可杨继业、孙晓君等人会进行秋试,他不希望见到杨继业拿到举人功名。 想明白后,周新良出自己住处,找老爸周四海。周四海也是举人功名,虽说赴京城参加几次殿试,都没拿到进士功名,之后就安心在垣武城做一文士。实际上也是安心管理垣武城这一摊子事务,只是,所有的重大决策他来做,具体事务都交给周家旁支去处理。 听儿子说了情况,周四海也得到关于“荣盛”强势进垣武城的信息,具体的情况,他暂时还不太关注。听儿子所说,觉得这家背后,确实有一个不小的金主存在,至于是谁,目前暂不露头,以后肯定会出现。 “良儿,安心备考。等府里秋试之后,你也该去京都了。”周四海说。 第259章 露出獠牙 周庭立返回镇远镖局,周家这边的不少力量,也是藏在镇远镖局中。需要什么人出手,特别是那种不能见光的手段,都是这些藏在镖局里的人去办理。 这些人平时不外出,即使外出都不带任何周家或镇远镖局符号的,不让人认出身份来。只有镖局有外出任务,而且是长途路远,才让这些人随车跟去。 镇远镖局养有这些人可不少,连周庭立这个馆主,都不知具体的人员和他们的具体情况。因为,周家这边有专人管理这些人,调用这些人、训练这些人。 他知道这些人的大体情况,能够动用其中一小队成员,当然,镇远镖局确实需要出动人手时,自然可报上去。 回镖局后,找陈胜壮说了说情况,陈胜壮对荣盛镖局的判断也比较担心,“馆主,今天荣盛镖局的那两个,都是年轻人。我猜测,他们可能是从蛮族那边来的。不过,说不好。 按说蛮族的人不敢出来,镇边王府那边也不准许蛮族的人出来做生意。府城这边,对来做生意的是不是蛮族,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只有镇边王府,才会干涉蛮族进文朝中来。 我还猜测,‘荣盛’系列既然有雄厚的资金、有高手存在,那么,他们背后是蛮族在支撑的可能性就非常大。还有就是那个秀才,他在‘荣盛’中扮演什么角色?这一点,少爷肯定比我们清楚。” “陈镖头,你的判断很好。我会及时和少爷联系的。”周庭立说,“另外,我们也得再试探试探荣盛酒楼和荣盛镖局了,不能让他们真正站稳脚跟。” “这是应该的,馆主,但有所命,绝不推辞。”陈胜壮也答得爽,知道荣盛镖局真站稳脚步,对镇远镖局的冲击力、对他这个镖头的冲击力。 对垣武城内地周家,巫豹已经做过多次刺探,甚至进到周家大族的宗族里。对镇远镖局的情况也进到里面试探,知道镇远镖局实际的实力,比目前所见到的,要更强大。不过,巫豹也不怎么在意。 大白天的,因为荣盛酒楼的客人多,大多数是书生、文士,使得整体的格调都提升起来。加之秋试就差一个多月时间,前来垣武城的周边书生多提前来垣武城,准备秋试。 这些人听说了荣盛酒楼征联的事情,自然会到酒楼来看看,如果能够对上这样的联,文名被轰传,还可得到一万两银。 如此,酒楼这边在白天不担心有人捣鬼,但晚上的安全,就要做好防护。之前,泼皮们所作的恶心事,也可能重复做,更要提防砸楼、烧楼的伎俩。 削劲、黑大地、巫豹等人,总会安排一个高手在这边,而楼内,到了晚上会有黑小弟等一些前来垣武城的少蛮主们,住进酒楼作为防护的力量。 周庭立将人派出去后,原想在镇远镖局这边等消息,但他又觉得心里不踏实,还是带着陈胜壮和另外两个镖局中的好手,潜伏过来,悄悄进到周家酒楼去。 巫豹原本想等半夜后就离开,可陈胜壮和周庭立悄悄进入周家酒楼,引起他的注意。随后不久,荣盛镖局那边的人,传来了信息,确定之前两人的身份是周庭立和陈胜壮。巫豹便明白,今晚肯定会有动作了,让人快速去见杨继业,问一问该怎么出手。 按巫豹的意思,干脆将镇远镖局的馆主和镖头都擒下,看对方还有什么招。但杨继业传回来的意思,还是暂时不动周家渡人,连同陈胜壮和周庭立都放过他们,但剩下具体做事的人,则可擒下、带走。 对周庭立和陈胜壮也不要惊动对方,免得周家知道这边的实力,反而不利于接下来的发展。 过于强势,未必是好事。这不仅是做事的规则,也是杨继业要告诉巫豹等所有来垣武城的人,将对手留在身边,比不知对手是谁,会有利得多。 对杨继业的决策,巫豹是坚决执行的。自己在附近看住周庭立和陈胜壮,不让他们有所动作就成。 随着时间推移,夜越来越深,几乎没有人在街上活动后,大概到夜半三点,也正是人们睡熟之际。之前泼皮们居住出,络腮胡子这时候已经能够活动,带着五六个人走出家门。 他们一动,这边监视的人手也就看到,在附近跟随着。穿两条街后,与另外五个人碰面,那几个人除了带有砍刀等武器,另外就是带来几个桶子。桶里装着什么,暂时不知。 络腮胡子见来人后,先打开一桶,闻了闻,轻声说,“这油能不能燃得旺?” “这是火油,专用来点灯的。你说能不能燃旺?”一个黑衣人冷笑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走,这一次一定要报仇雪恨。”络腮胡子恨恨地说。 全部人手汇合,有十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带了东西,有带火油的,有带柴草的。这些人快速往荣盛酒楼那边走,周庭立和陈胜壮早先在楼上密室里喝茶,看看时间到了,将灯灭掉,打开窗往外看,就像看着荣盛酒楼起火,然后烧成白灰,烧了这一片街坊,才让他们满意。 络腮胡子接近周家酒楼时,放慢了脚步,因为上次就是在这里,被两个人拦住,打一顿还丢进污秽里去。这一次,虽说兴冲冲的过来,络腮胡子也担心再有人出现,拦截他们做事。 等走过周家酒楼,距离荣盛酒楼只有几十步,络腮胡子觉得这次成了。将一把大斧子从腰间拔出,提在手中,大步往前走,要去将荣盛酒楼的大门破开。 这时候,从街道便冒出一十几个人,速度快,等络腮胡子和那五个黑衣人警惕时,这些人已经欺身到身边,没等他们拔出武器,对方已经出手。 倒是络腮胡子来得及挥起手中的大斧子,却被人抓住手腕,干脆利索地将他擒下。眨眼间,这十一个人就被擒下,然后被让带着飞快离开这段街区。 陈胜壮和周庭立一开始没意识到被袭击,等他们觉得不对劲,那些人已经被擒下。见连镖局的五个人,都毫无挣扎余地就被擒下,带走,周庭立两人也不敢稍有所动。 第260章 再找恒源商贸 半个时辰后,确定接到没有其他动静,而荣盛酒楼那便开始一天的经营,在准备早点了。 陈胜壮和周庭立才悄悄离开周家的酒楼,对发生在街道的事情,陈胜壮虽说不能完全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却也明白,荣盛酒楼的防范,始终没有减弱。 回到周家,周庭立见发生的事情向周新良做了汇报。 周新良有些不解,说,“你们看到对方行动,怎么不阻止?难道陈胜壮还怕打不过对方?” 周庭立只好不答,对于他们所见虽不清晰看到全过程,但管理镖局中时间长,周庭立也明白,这种执行力之下,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陈胜壮真冲出去,那就是镇远镖局跳出来,赤膊上阵了。 随后,周新良可能也想到其中的厉害,说,“我问你们,接下来怎么办?对了,那些人这时候在哪里?是被杀掉,还是打残?只要找到他们,我们可告官啊。” “少爷,这时候,还不知这些人在哪里。至少,我们的那五个人,是不能暴露在外的,官府如果找到他们,对镇远镖局也很不利。”周庭立自然明白,镇远镖局藏着的力量,是不能让官府察觉、也不能让垣武城其他人家得知。 “这么说来,我们只能吃哑巴亏?”周新良怒声说。 之前,周家也会对一些不按照他们意图去做的人家,在夜黑里做一些非常规手段。如今,遇上荣盛酒楼的人,可以对抗他们的手段,并暴力地摧灭这种手段,就让周新良觉得不满了。 周庭立想了一阵,说,“少爷,我们才是垣武城的主人。他们的人手在哪里,等我们找出来,然后一次性全灭掉。” “这样也好,先把那些人找到,再看情况吧。”周新良自然不甘心,似乎就是杨继业这个外人对他示威一般。 然后,在三天里,那失踪的是一个人找不到在哪里。其中络腮胡子的那些人的家人,也不敢生长,因为泼皮们知道他们准备去做什么,官府如果得知情况,也不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 古代对抢劫、杀人、放火等,都是重罪。一旦确定罪行,还会连累家人,将家人抓走,特别是女人,会充入某院。 那些失踪了男人的家里,只敢在家里哭泣,即使有人问起,也只是说家里男人外出。至于其他泼皮,也因为络腮胡子这个头目的失踪,都不敢出门了。 周庭立让镇远镖局和周家渡人查找,可毫无迹象,也在附近的江水、山林等找人,还在一些天然的深坑找人,都没有丝毫痕迹。 到第五天,周庭立等放弃寻找这些人,只能静等此后的变化。另外就是,对于“荣盛”系列的商铺、店面等,都进行监控,想从中找出背后的力量,却一无所获。 对于周家的举动和搜找,巫豹等人完全知情,都在控制范围内的事情。每一天,有什么新进展,也都会将情况汇报、集中到杨继业这里。 见垣武城这边的事逐渐稳定,逐渐走向正轨。杨继业也放心下来,种下了种子,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目前,在垣武城已经发展到十一个门店面,对于接下来的生意,杨继业是不会亲自出面去操作的。 巫龙再一次来垣武城,见了杨继业后,谈到在黑脚蛮朱砂矿的开采,那边的进度虽说不快,但到目前也有一个多月,累计的产量已经不少。很明显,销路问题已经摆在面前,是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原本在柳河县城时,因为镇边王府的引荐、介绍,与恒源商贸的一个大管事有过接触,但没有谈妥。后来,杨继业等人到垣武城来,工作的重心放到如何在垣武城站稳脚跟上面,将销售朱砂矿的事情拖了下来。 “三哥,你觉得继续与恒源商贸谈,还是另找买家?”杨继业对于这种事情,不直接干涉,而是让巫龙自己做主。 “少爷,从生意的情况看,恒源商贸确实是我们最适合的合作对象。虽然恒源商贸对我们的态度不好,还有过冲突,但我想,还是试一试,努力争取一下。”巫龙也知道发生在垣武城的事情。 杨继业点点头,笑起来,说,“三哥这个想法很好,做生意固然要在意是不是敌手,但有时候却要忘记仇恨。我们与恒源商贸之间,本身没有过多的仇恨。之前在县里的事情,也不能怪恒源商贸。换成其他商家,也会尽可能打压对方而换得更多收益。三哥,我这次陪你一起去吧。” “少爷,适合不适合?”巫龙说。 “没事,三哥在垣武城不是已经改成伍姓了吗。我虽说是书生,陪着三哥去,上次恒源商贸的人也见过我了。”杨继业笑着说。 巫龙、巫豹等人到垣武城后,将自己的巫姓改成伍姓,就不再是蛮族之姓。免得这边的人对他们有什么另类看法。 先一天给了拜帖,恒源商贸那边对于巫龙的拜帖倒是很快有回应,约了时间。杨继业陪着巫龙一起走恒源商贸,之前,杨继业虽看过恒源商贸的情况,但仅是在门外。进了恒源商贸,才看到这里的宽大,犹如一个大家族的建设集群,可见恒源商贸在垣武城的实力。 经人引路,直接去见大管事。恒源商贸在垣武城有三个大管事,其中一个就是之前接触过的,这一次,依旧是与他见面。大管事名叫赵廷保,是排名第三的大管事,专门负责荆蛮楚地这边的生意,手中决策权限比较大。 荆蛮楚地的生意针对蛮族和当地住民、驻军等,生意体量可不小。赵廷保是第二次见面了,见巫龙和杨继业到了,站起来笑呵呵地迎上,“伍老板,好久不见,一直都好吧。” “赵老板客气,看您红光满面的,最近生意一定赚得盆满钵满。”巫龙说。 “哪里哪里,要做生意还得要请伍老板多照顾才是。”赵廷保笑眯眯地说,随后看向杨继业,这一次,杨继业不穿秀才服,但杨猛站在他身边,这一搭档让他印象比较深,对杨继业说,“这位是杨先生吧。” 第261章 还是谈不拢 恒源商贸的优势在于他们在各地开有分店,而总店在京都,实力雄厚,朝堂里人脉深厚。也因此,恒源商贸的生意体量上大,蛮族这边产出的朱砂矿量不少,直接出手给恒源商贸,从某种意义上说,就少一些中间环节,价格上自然会好一些。 如今,蛮族这边需要的货物量也多,特别是盐、铁、布匹等,普通商家的货量根本蛮族不了巫龙他们所需。 整个蛮族的进出所需,巫家寨目前是总控了的,如果从垣武城直接带货返回,也会多赚不少。最主要的是,从垣武城这边拿货,就不会受到镇边王府的控制,巫家寨这边有什么行动,王府那边也不会立即察觉。 这次过来,巫龙是想用朱砂矿石,换这些货品,如此,不仅量大价格上也是有优势的。 杨继业见对方馆主自己,也是精明人物,知道巫龙不过是出面来谈,而实际上做决策的却是自己。 “赵管事好,我是来陪三哥见识见识,对生意什么的,真是不懂。”杨继业微笑着说,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做生意,哪怕不穿秀才服,都不会承认。但说陪着巫龙,即使有文人见到他,也没太大关系。 “请坐请坐。”赵廷保笑容满面地招呼,到一待客间,坐下,喝茶。先聊了些垣武城的事情,赵廷保便说,“伍老板,最近垣武城出现好几家店,都是以‘荣盛’为名。伍老板知道吧?” “赵管事,我就是‘荣盛’的人啊。”巫龙笑呵呵地应了,“我在负责‘荣盛百货’,我们在垣武城开门店面,主要是将货物送到柳河县城去。也将荆蛮楚地那边的山货、矿藏运送出来。赵管事,小店才开业,可要请赵管事赏几口饭吃啊。” 巫龙直接承认这个事情,倒是让赵廷保有些意外。因为荣盛百货这样做后,实际上将恒源商贸的一些渠道就拦截了,等于将恒源商贸在垣武城与柳河县城之间的一段利润,他们吃下去。 对此,恒源商贸而言自然也是两面作用,至于好还是坏,这时候真说不上。不过,对赵廷保而言,他的职权范围是对荆蛮楚地做生意,如果巫龙直接在垣武城这里就将货源全部接手,那他的职权与重要性多少会受到影响。 还有就是荣盛百货与恒源商贸合作还可,一旦在价格上谈不拢,恒源商贸的业务就会退缩。这就给赵廷保一定的压力。 面对巫龙的直言,赵廷保也不好直接翻脸。彼此之间,如果合作不成,势必荣盛百货会从其他途径找货源,这样一来,对恒源商贸就更加不利。 恒源商贸在垣武城的体量大,但也不是独家生意,类似的商家也有,只是货品上的量、齐全程度,不能与恒源商贸相比较。但如果巫龙多找几家,也能够将货源凑齐,规避恒源商贸的影响,那对恒源商贸的冲击就更大。 赵廷保也不知今天巫龙主动找上门来,到底是什么意图。 “赵管事,先前说过,在垣武城这边我们人生地不熟,要找赵管事赏几口饭吃。还清赵管事多多关照啊。”巫龙态度很好,随即又说,“对了,上次在柳河县城我们谈过的朱砂矿的生意,不知赵管事如今怎么看这个事情? 我为了表达诚意,先说一说我们的情况。赵管事,这一个多月来,挖出来的矿石已经不少,品质完全有保障,而量方面,在近十年里只会逐渐增多,不会短缺货源。赵管事要是觉得可做,我们只求在价格上有所诚意就好。” 见巫龙直截了当说出来意,赵廷保也知道,在对待荆蛮楚地和荣盛系列的问题上,不能一句话就定下合作关系,但也不能简单粗暴地拒绝对方。 笑了笑,说,“伍老板,做生意那是各人挣饭吃。我们恒源商贸虽说在这条路上走得久一些,走得广一些,但在我们看来,进门都是客啊。衣食父母,不外如此。 荣盛百货有心和我们做生意,当然欢迎。我们可以在垣武城这边做,也可以在柳河县城那边做,都可以。至于价格问题,恒源商贸一项是以诚实为本,不欺老少、不欺生熟,只要与我们做生意,都是一视同仁。 至于朱砂矿石雕货量,我相信伍老板能够保证,品质上也不会变。不过,这段时间我也了解了一下,关于朱砂矿石的品质。据说,荆蛮楚地这边的矿,无法与外地的品质相比。伍老板要是信得过恒源商贸,我们可以按照对应品质的货物进行商谈,价格上,自然是量大从优啊。” 巫龙对赵廷保所说的话,自然不会赞同,但面色不变,说,“赵管事,其他方面的合作,我们这边肯定会接,价格上我相信恒源商贸会给我们一定的优势。至于货物,就在垣武城这边交易就成,不必要往柳河县城跑。 我想,对恒源商贸而言,自然不想将人力物力,拘畔在荆蛮楚地这里。对不对?恒源商贸从外面运送货物过来,到了垣武城直接脱手,就能够让自身的运转更快,才会有更好的发展。我想,赵管事也会这样想的,这是我们两方都有利的合作。 对于朱砂矿石的事情,我要同赵管事说一句,我们的朱砂矿石,品质上是最好的,自然不能按照低等次给价格……” “伍老板这话我是不赞同的,”赵廷保也是笑着脸,但态度坚决,“对于朱砂矿石而言,你们觉得自己找出来的矿最好,那我也理解。但实际上,只要和其他的矿比照,货比货就看到差距了。荆蛮楚地的朱砂矿石,确实不是好货品……” “赵管事,我虽然不是生意人,但要说对朱砂矿石品质的了解,还是知道一些的。”杨继业这时候开口说,“三哥所说的话,都是真正的实情。我不知赵管事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上次赵管事也见过样品了。” “杨先生如何知道朱砂矿石就是好品质?”赵廷保说。 “书中有记载啊,要不然,荆蛮楚地如何能够找到山里深处的矿区?”杨继业微笑着说。 第262章 难选择 听杨继业说得很自信,赵廷保不是不信,他心里也知道荆蛮楚地的朱砂矿品质如何,之前是想要压价,拿到更多的利益。 这时候,杨继业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改口,换一套说辞。再说,在垣武城这边,做这种生意的主要就是他们一家。而之前,垣武城这边也没有朱砂矿出现,即使出现量也不多。 “杨先生所说,那不过是一种说法,可信与否?恒源商贸有自身的师傅,可鉴定货品优劣的。要不然,等一段时间,我请师傅来看看,我们再谈?”赵廷保给出一条退路,但时间不确定,自然是要让荆蛮楚地这边先着急。 “那就多谢赵管事费心啦。”杨继业微笑着说,不以为意,“三哥,你有足量的货源,完全可委托其他商家带出去销售。我想,像四海商会、还有孙家那边,只要谈好售卖方式,双方有利,哪用愁有货卖不掉?你这便货品好,量又足,外面的商家得知后,也会有专门的商家来找你的。” 当着赵廷保这个大管事的面说这一番话,自然也是在警告对方,荣盛百货不仅仅可找恒源商贸交易,而其他商家以前没做朱砂矿的生意,主要是没有货源而已,只要荆蛮楚地这边有足够的货源,哪愁卖不掉? 恒源商贸想要卡住荆蛮楚地的货物,那是不可能的。杨继业随后又说,“赵管事,我三哥也明白,恒源商贸的进出货量大,他想用矿石来换取其他货品。如此一来,对你们双方都有利,是吧。当然,恒源商贸觉得不能接受的话,三哥,那你一家家找货源,最初可能麻烦一点,但找到转移供货卖家,矿石有转一买家,以后几十年的生意,都可稳稳当当,那也很不错啊。” 听杨继业当面说今后怎么处理手里的货源,又如何在垣武城找需要的货源,赵廷保自然明白,荆蛮楚地今天的来意非常明显。 恒源商贸还要保持原先几乎垄断往荆蛮楚地供货的地位,可能很难做到了。荣盛百货摆明车马,要将荆蛮楚地地区大部分的份额拿下,至少,他们可保证蛮族区域的供货,那么,荆蛮楚地剩余的份额虽然不少,但对恒源商贸而言,就成为鸡肋。 如何才能将资源和收益最大化,赵廷保自然明白。如今,可选的路也有,但怎么做才最适合、最有利? 荣盛百货要吃掉恒源商贸的一段空间的利润,如果恒源商贸不退让,便是两家直接竞争。蛮族区域的市场和份额,恒源商贸已经不要指望,那么,剩余的市场份额,哪怕还有一半,恒源商贸都必须缩减人力和投入。 当然,如果恒源商贸与对方合作,拿下朱砂矿石的销售份额,可以填补恒源商贸的损失。不过,这样一来,却变成了恒源商贸帮助荣盛百货做事,促成对方赚钱。这,让赵廷保如何接受? 可如果不与荣盛百货合作,那么,接下去只要荣盛百货撑住一开始这一时间段,真找到了货源和销售朱砂矿石后,以后恒源商贸在垣武城的货运份额都会减少,至少,蛮族区域的部分,就被其他商家吃下。 而那些商家肯定乐意有这样的变化,借机发展他们自身,壮大他们自身。 对恒源商贸而言,这一次巫龙登门拜访,给他的压力可不小。一旦决策出错,很可能会让他这个三管事的地位都受到影响。 对于整个恒源商贸而言,荆蛮楚地的份额不算什么事情,只是,在垣武城一隅、对他的影响可真不小。 赵廷保明白对方来意,脸色阴沉,一时间确实无法取舍。已经没有了主动权,对恒源商贸而言,就非常难受了。 杨继业和巫龙都不急,摆明车马,就不怕对方做什么选择。从长远的发展角度看,与恒源商贸合作是有利的,但很明显,以后与对方的竞争会非常激烈,会在多方面、多区域进行市场份额的竞争。 不过,如果与恒源商贸深度合作,对今后生意的铺开也是有帮助的。但想来,如今的恒源商贸已经是庞然大物,不会有容下荣盛百货的气度。 竞争、敌对势态,势必成为今后的道路。每一个大的商业集团,哪又有顺风顺水发展起来的? 对于赵廷保会有什么样的选择,杨继业和巫龙都是有思想准备的,目前,与恒源商贸合作才是最有利的选择。 见赵廷保迟迟不做决策,杨继业笑了笑,对巫龙说,“三哥,今天的拜访到此吧。我们先回去,静等赵管事的答复。” 两人站起身,告辞,赵廷保凝重的神情始终无法释怀,让人将两人送走,赵廷保还坐着不动。 很明显的局面,不是赵廷保看不出来,只是赵廷保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而已。一家才开始要做生意的商家,哪怕有一些资本,有一些优势,有一些可控制的区域,又如何敢同恒源商贸这样的庞然大物叫阵? 但对方所说也是符合垣武城的情况,他们可找其他商家,比如说孙家、比如说四海商会,甚至与周家合作,周家都会接受吧。 离开恒源商贸,到街上,巫龙说,“少爷,你认为恒源商贸会接受我们、与我们合作吗?” “三哥,我觉得可能性小。我们在垣武城与恒源商贸交易,那是吃掉对方一截好处啦。他们怎么舍得?这个赵管事是专门做荆蛮楚地一隅的生意,我们在这里接下他的摊子,他又做什么?” “那我们怎么办?”巫龙说。 “三哥,见步走步吧。这时候,说什么都还早。我想啊,先找找孙家,看他们敢不敢接朱砂矿石的生意。只要解决这个销路问题,其他的就好办,大不了就是价格上稍微高一点。”杨继业对这些也是有考虑,找人合作,也会与一些人对抗、竞争,这都是发展过程而已。 “好的,我争取尽快和对方接触,争取拿到更有利的结果。”巫龙虽说一直主导巫家寨的事务,但走出熟蛮,到垣武城来,要适应的东西还很多。 第263章 秋试三场 巫龙到垣武城来的时间不长,他主要还是在柳河县城那边主持全面的事务。目前,垣武城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点,也就是到底是争取与恒源商贸合作进行发展,还是完全与恒源商贸对抗性的发展。 可选择权不在荣盛百货这边,而是在恒源商贸,最主要还是得看赵廷保这个大管事怎么接受这件事情。杨继业和巫龙都不乐观,巫龙只好留在垣武城,来积极推动这一工作。 杨继业到垣武城来时间不短,眼看秋试即将到来,他还得返回柳河县城一趟,办理相关的考试手续。 杨继业是三年前通过府试,拿到秀才功名的。然后,接连几年都不参与考试,这一年,要参与秋闱,确实要办理一些手续。 同时,离开家这么些天,回去一趟,看望一下父母等。而秋试考试有三场,九天七夜,考试时间长,必要的考前准备是必须的。 丢下巫龙等人在垣武城,杨继业带着杨猛和树岗等人骑马返回柳河县城,也不过大半天时间。 回到县城,急忙回家去见老爸老妈,这是必须的。听老妈一番念叨后,才能去见老爸。两人虽然这么长时间不见,见面后要说的话并不多。 杨继业尽可能说一些让老爸爱听的,谈到垣武城的文风、结社和孙晓君、钱儒龙、秦浩然等文友,也说到见过学政吴金保的情况。 杨盛文对儿子秋试所报希望不大,虽说也知道,今年因为镇边王府和县衙的意思,可保杨继业参加秋闱,进行正常的考试。 不过,杨继业才有十六岁,能不能考取举人关系并不大。 县尊贾绍民的升迁,很可能就在今年,对于明年的春试,还能不能主持确实很难判断。而新县令到后,对杨家的态度如何,同样难以判断。 基于此,让杨继业去参加秋试,搏一搏,也算是一次试水。 杨继业对这次考试,自然有他自己的主张,觉得这个机会不能错过,在秋试中,不管考的名次如何,拿到举人功名,拿到殿试资格,不管哪一年再去西京参加殿试,那都是今后的事情。 有了举人功名在身,接下去自己往全国各地走,才有更好的身份。对于荣盛系列发展,也更有利。如此,今年的秋试对杨继业而言反而是比较关键的一次考试。 对于秋试的准备,杨继业一直都不放松,往年的各种文章有所钻研,品味被录取的原因,也对主考官风格和喜好有所关注,猜测可能出现的题目,自己该如何答卷等。 从后世应考的角度说,对于秋试的准备,他所用时间不多,备考的针对性还是很充足的。 回到家里,与老爸谈到秋试的准备,也顺着将自己预估的十几道题说出来,问老爸这些题该如何破解、应答。对于右丞相而言,这种题的破解肯定与一般书生的见识不同,角度也会不同。 这一晚,也就是与老爸在书房讨论这些题目,让杨继业在临考前有一个比较全面的突击复习,提高他对文朝秋试的理解和把握力。 杨盛文见儿子肯讨论秋试的东西,自然也乐意指导儿子一番,至于在考试中能不能用上,都还要看机会和运气。这种考试,与阅卷官有着直接的联系,更与主考官有直接的关联。 主考官对于一篇文章的定论、取等级,有着直接的决定权。主考官的主观性是非常大的,他的喜好、是非观、价值观等,直接影响到对一篇文章高下的定论。 而目前,杨继业的表现与做法,在杨盛文眼里是有些叛逆和异常的,与文朝的书生不一样。如此,在考试中如何答题,所做的论述会不会让考官赞同,是最为关键的,但他也不会为此对儿子做什么要求。 讨论中,杨继业也听出老爸的意思。但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杨继业自然明白,考试答题的观点,不一定是自己真实的想法,这是必然的。不管是在后世还是在文朝,都是如此。 在后世,这种甚至完全相反的观点,作为一个考试人,都会完美写出来的。与老爸讨论秋试问题,是这次返回县里的一个重要方面。 第二天上午,杨继业去县里办理手续,也见县尊一面。如今,与县尊贾绍民之间的关系比较好,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彼此有了利益的捆绑。虽然都不说穿,心知肚明就好。 不在县衙多待,带着杨猛去镇边王府走一趟,回来见一面刘浪,虽然也知道与镇边王府之间的关系就那个样子,却必须要维持着。 刘浪见杨继业回来找他,也比较开心,虽说原先两人的矛盾比较对立,但经过六月六蛮族祭祖活动后,双方的关系有了根本转变,加上杨继业目前的重心放在垣武城,他们存在的利益冲突就不多。 自然也不会在王府里对停留,巫小陆、巫国强等得知杨继业返回,就在王府外等候了。一见杨继业出来,兴奋的巫小陆叽叽喳喳地,像很多天没有说过话一样。 刘浪见巫小陆等人在门外等,便说,“小陆,以后你也可到王府来玩的。” “谢谢小王爷。”巫小陆笑着说,他对刘浪的印象自然不好,因为以前刘浪欺负过杨继业。“小王爷,要不今天请我们到八角楼去吃饭?” “没问题,走。”刘浪大气地说,“杨咏石,离秋试时间不多了,今天就给你敬几杯酒,祝你文运昌隆,马到功成吧。” 几个人到八角楼去吃饭,杨继业本来想赶到巫家寨去见巫素贞的,但刘浪说出这样的话,他也不好立即辞别。 在巫家寨,目前杨继业最为挂念的,自然是巫素贞和小“哑巴”。小家伙的实际情况,至今已经有几个月了,还没听到他说话,也没有追问过他的情由。 但杨继业判断,这个人绝对有自己的故事,至少,什么时候跟自己说出来而已。目前,自己的中心会转移往垣武城,这次回巫家寨,得跟他好好聊聊。 第264章 邀女进家 巫家寨目前人多,生蛮各支也有重要的成员在此驻扎。这些人得知先生从府城返回,都到江边的路上等候。 杨继业见前面聚集地人群,便明白是巫家寨那些人出寨来了,心里多少有些激动,但只要也太高调了。 在人群中发现了巫素贞的存在,见她眼含清泪,便只能点点头然后冲她笑一笑。这次去垣武城的时间长,而那边一开始是没有立足点,也就没有借口将巫素贞带过去。 与巫素贞之间的关系改变,还没有同巫家提出来,也没有跟家里提起。主要是杨继业觉得自己年龄还小,而巫素贞年龄也不足十八岁。真要跟老妈说了,会不会今年就让自己成婚? 这种可能性是非常大的,这时候,见巫素贞那衣服相思苦的样子,心里微微地疼。在后世,虽说谈过恋爱,也结过婚,但因为性格等因素,后来就是一单身,才天南海北地跑,反而将全部的注意力和精力,都放在对各地一些奇特事物的研究上。 仔细回想,似乎在后世不算真正经历过爱情,对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愫,似乎没有认清。 见巫素贞的神情,杨继业鼻头有些酸,但在人多的情况下,也不能有任何表露。好在巫素贞看到他的神态,也懂得作为一个男人该怎么做,笑了笑,先返回巫家寨。 巫小陆好不容易见到杨继业,又见人多热闹,笑呵呵地说着话,不时地问杨猛在垣武城的情况。 与所有来迎接的人招呼了,被拥着往巫家寨而去。杨继业对生蛮各支的情况,都问了,也问学堂工作的推进。 都蛮寨的学堂已经开学了,杨继业当时在垣武城无法抽身回来。这一次,自然要去学堂看看情况,也给学堂和学生们一些鼓动。时间比较紧,只要安排好,控制好节奏,自然可以将这些事情做好。 进寨子,几乎所有的人都过来,站在村巷子,看着杨继业从面前经过,然后招呼,见杨继业回应后,非常开心。 到巫家,蛮王巫长安在院子里等着,杨继业快步上前。与巫长安之间的关系要熟得多,不敢让对方出门接自己。巫长安也隐约知道了女儿和杨继业之间的关系,所以在处理这个关系的尺度上,还是留有余地。 一路上聊,杨继业已经得知生蛮各支目前在生意上的推进情况。首先是养殖上,对养猪、养羊、养牛和鸡鸭鱼等养殖行业,大家都开始接受,在不断推进和落实中。这些事情无法快,受到的制约也多,得一点点地前进。 其次,对于种植业的探讨,各族也在做,找出适合各族地理环境和种植技术的作物,规模生产,然后对外进行销售。 黑脚蛮那边的朱砂矿开采已经逐渐正规化,产出有了保障,只要垣武城那边找到销路,收益就可让各方面都满意。 代削蛮那边对于同蒙匈族的生意通道,也在开拓。从蒙匈族那边收进牛羊等产品,用粮食和盐、铁等作为等价交换物,这样的生意路子已经挂钩了,等进一步拓宽这条路,确实也需要时间。 代削蛮在运送这些牛羊,进到巫家寨,然后由巫家寨进行处置,在县城的酒楼消化,也让巫家寨和这个体系的成员作为消费者质疑,来强化这条商路。另外,鹰巢山那边对于肉食的供应和补充,代削蛮所运送进来的牛羊,都还有不小缺口。 鹰巢山那边,对训练的军士伙食的开销,对研发人员伙食的提供,都有一定的待遇,肉食的补充就是最明显也最为直观的待遇。 如今在文朝底层中,只要提到有肉吃,那就是最好的待遇。目前的生活水准就是如此,不能与都市相比,更不能与大户人家的奢侈相比。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是对这个时代最精准的描述。哪怕文朝的商业非常发达,但对于蛮族和荆蛮楚地而言,贫穷问题,温饱问题,是悬在多数人家头上的一把刀。 等吃过晚饭,杨继业才得清闲一些。见巫素贞在院子等着,虽然她不说话,杨继业却明白。巫小陆准备跟着杨继业走,杨继业却要他在晚上抄一篇书,让巫小陆很不满,却只能听话,去执行。 “四姐,你带我去夜校看看吧,我想知道如今有多少女子在学堂。”杨继业故意声音大一些,其他人便明白杨继业有事情,就不多缠他。 巫素贞不敢看杨继业,“嗯”一声,往院子外走。这时候,天还没黑,杨继业走在巫素贞身后,也不敢抓她的手。就跟在身后,往夜校去。 杨猛如今也明白了,遇上这样的事情不要跟紧少爷,免得少爷又出什么花招让他去做。 在村巷子转角处,杨继业追上前面的巫素贞,说,“四姐,这段时间都好吧。” “嗯。”巫素贞羞得不敢说话,想走快些又不舍得,但说与杨继业并排走,却担心寨子里的人看到。 “四姐,过几天又得去垣武城了。要去参加秋试,前后不会少于二十天。要不,你也去垣武城?对了,带一些村里的女人家去那边,反正各店面都要女人做事的。” “我……我去……会不会不好?”巫素贞说。 “小六、小五不能去,三哥却在那边啊,还有大哥也会过去的,谁敢欺负你?”杨继业笑着说,如果巫素贞去了垣武城,虽然不能对她怎么样,有亲密的机会当然会多得多。 至少,文朝对女孩子的名声比较看重,蛮族这边确实没有汉家那么在意,可两人没有成亲,确实也不能呆在一处。 “四姐,我想明天或后天,请你到家里去坐坐。可好?”杨继业又抛出一个问题来。 对此,巫素贞是早就期盼的,至少真要去杨继业家,心里还是非常惶恐,不知杨家对她会有什么看法。 “我……我不知道。”巫素贞说,汉家对蛮族的人,是有明显偏见的,也就杨继业才会对蛮族人这样真诚。 “那就说定了,好吧。”杨继业说。这个事情,在秋试之前最好还是确定下来。 第265章 少年开口 不等巫素贞有什么反应,杨继业将这个事情确定下来。 进夜校,见里面清扫得非常干净,黑板上也没留下文字。估计是这边先得知自己返回巫家寨,这边有人过来清扫了。往蒙童那边教室走,依旧很干净。 杨继业见那少年站在门边张望,看到他出现了,想过来却又犹豫。便对少年招手,“好些天没见,都长高一些啦。这段时间怎么样?有没有每天跑步?” 少年已经到杨继业身前,显得很亲近也很激动。听杨继业说话,一边点头一边很肯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见少年对自己还是比较亲近,杨继业也很满意,拿着少年的手看,见手洗得干净,但手上余留少许的粉笔灰。“刚才到擦黑板了?嗯,不错。年少时候,多做一些事情,其实是对自身的锻炼和学习。特别是身体的锻炼上,早起跑步是非常好的办法,难就难在坚持。 对了,我过几天可能还得去垣武城,又有一段时间了。你一个人在这边,会不会很闷?要不要给你带一些书来?嗯,如果方便,倒是可以随我去垣武城,那里比较大,四通八达的,商业发展比较好,生活上比巫家寨好多了。怎么,跟我去吗?” 少年低头不语,眼里有着泪但却不想让杨继业看到。静等一阵,见少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杨继业叹息一声,说,“我也明白,你有自己的难处。只是,一个人留在巫家寨,会闷一些,但生活上我会交待他们,只要寨子里有肉食,尽可能多给你准备一些。” 巫素贞站在杨继业身后几步外,不过来打搅他们。杨猛则在外,对这里做保护工作。 准备站起来,少年见杨继业似乎要走,心里犹豫,随后一把抓住杨继业的衣服。见他如此,杨继业站着不动,微笑着,关切地望着他,静等少年的变化。 少年的嘴唇在密集地动着,似乎要说话,却又担心。倒不是担心杨继业,而是觉得以前一直不说话,这时候才说话,又如何对杨继业解释? 启动几次,少年依旧没有开口,期间,两次往身后看,却没见中年哑巴。杨继业自然明白少年的顾忌,轻声说,“没关系、没关系,你说不说,我都明白了。没事、没事,只要你觉得好,那就是最好啦。” 听杨继业如此安慰他,少年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杨继业不再为他擦泪,而是轻轻地将少年带到自己身前,让他埋头在自己胸口。 哭一会,少年总算收住哭声。抬头看向杨继业,“杨……大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杨继业轻声说,“在外人面前,不说就不说吧。” “我……”少年犹犹豫豫地说不出具体的事情来。此时能够开口,杨继业也不在意对方的身份,哪怕少年不说也没关系。 “还是之前那句话,如果你觉得在巫家寨更好,就留在这里吧。”杨继业柔声说,“不过,这段时间我得去垣武城,要参加秋试,也还要为三哥他们做一些事情。 你到这里时间不短了,也看到巫家寨比较贫穷。生蛮各支的生存环境就更艰辛,我们有必要将生意做起来,做好,才能让生蛮的人过得好一些。至少不挨饿、不冻死……” 少年用力地点头,随即想说什么,但又忍住。杨继业也不多问,继续说,“你还年少,读书、锻炼身体,能够学一些生存技能就学,学不好也没问题。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将所有的事情学好,只要把自己善于的方面、自己需要的方面学好,就足够啦。” “我……我记住了……”少年说。杨继业手摸着他的头,这时候,中年哑巴从门背后出来,看着两人,没什么表示。 少年也发觉了中年出现,有些担心地看着中年。中年努力地将笑容表露出来,杨继业也一声到他的善意,说,“放心吧,巫家寨这里至少是安全的。不过呢,如今巫家寨人多起来,外面过来做生意的也不少,不一定都是蛮族的人。夜校这里也会有不少外人过来看的,你们自己衡量衡量,到底是继续住在夜校,还是换一个地方?” 少年听杨继业这样说,也明白,夜校这边如今也不像当初那么安全。但要说有哪里更安全,显然也找不到。杨继业这边如今可去的地方多,但却不一定适合少年两人藏身,反而在巫家寨,寨里的人都适应了他们的存在。 对于安全问题,即使少年不说,杨继业也猜得到中年肯定是他的护卫,估计武力值很高的存在。 少年不能做主,看着中年,想等他决策。可中年也不说话,对荆蛮楚地这边的情形,确实所知不多。之前伪装成乞丐,那是不得已之举,如今,再委屈少年装扮成乞丐,显然他也不忍心了。 中年摇摇头,杨继业想了想,说,“你们的去处,我想要么就留在巫家寨夜校,让他们在这里做一道门,外人过来也不会多注意的。要么跟我去垣武城,那边的房子不少,即使有客来访,也不会乱窜。至于怎么选,完全在于你们吧。” 中年和少年都不说话,杨继业又说,“去垣武城估计也会有不少潜在危险,因为我们到垣武城去发展,肯定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不过,我们的准备也充分,杨猛也好,三哥也好,都是很强大高手了。巫家寨这边,也会派人过去,有他们作为防护,除非遇上大动乱,不然,安全问题还是有保证的。” 少年看着中年人,虽不说出来,但也明显地有所倾向。中年人过一阵,才点点头。少年总算舒一口气,轻声说,“杨大哥,我想去垣武城……在你身边,我会安静读书的……” “嗯,好。”杨继业答应了,“这两天先准备准备,我还要回家去。等临走前,让人过来接你们吧。” “嗯……”看得出少年也是心安多了。 而中年人看着杨继业,并没多少表示。 第266章 去我家做客 看了夜校,如今夜校的规模大增,班次也比之前多了。授课的人员,则是之前杨继业从柳河县城选来的老秀才们。 对于授课的内容,目前暂未规定,主要以识字、识数为主,对于阿拉伯数字的认识,杨继业留有教案,至于上课的情况如何,暂时也未查。 学员已经从最初的熟蛮管理层,扩张到整个生蛮各支的管理层,对管理层进行培训,让他们文化程度有所提升,在实际运用上,能够初通文理,就是培训的目标。 蒙童们的班级也扩增一个,其中一个班是熟蛮之外的、附近生蛮寨子的学子。对蒙童的教学,基本上是按照文朝私塾的模式进行,杨继业同样也不干预内容的开展。 杨继业露了一下脸,与老秀才们聊聊,表达了感谢之意,也同各班学员见一见,给予学员们鼓励。随后面离开夜校,对于夜校的管理和推进,即使杨继业不在这边,名义上这些夜校还是他在推进的。 如今,巫家寨这边的事务铺开之后,杨继业要做的决策更多,夜校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而已。 巫素贞一直跟在杨继业身后,不让人关注到她。等杨继业忙完,天色黑下来,两人才到江边走走。 巫素贞显得忐忑又有些迷恋在杨继业身边,牵着手而走,过一会,巫素贞安心多了。一直到一处更隐秘拐角,巫素贞才在杨继业脸上亲了亲,然后由着杨继业抱住她。 这样的亲近时间不长,两人便返回巫家。回到巫家,还要同蛮王巫长安沟通不少事情,随后杨继业会离开荆蛮楚地到垣武城去,作为大后方的荆蛮楚地,自然要有配套的一系列工作。这些工作的掌控,巫长安这个蛮王,是必须了解的。 第二天上午往都蛮寨学堂去,那里的学堂,是杨继业在生蛮开展工作的第一个点,自然具有代表意义。学堂的蒙童不多,主要还是都蛮寨、都吾寨以及附近生蛮的子弟。 学堂即便不收取学费,可大多数人对于子弟上学还是不在意的,觉得农家子弟,读书真用不上。对于这些观念,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等一两年,整个体系需要读书的人越来越多,自然会让家里主事者,意识到读书更有出路。 都蛮寨的人对杨继业这个先生到来,是非常尊重和热情的。中餐很丰富,杨继业也不多推辞,他到都蛮寨来,也给学堂带来一些物质的补充。 下午去石灰场,自然真正的目标不是开石灰场的推进,而是钻进煤矿洞里。进洞不多带人,免得让人意识到这里的隐秘。 杨猛、巫素贞陪着杨继业进矿洞,这里的掘进和挖出的矿已经不少。进洞口不大,但进到里面后,就分开几条通道,按照矿藏的走向而进。 矿洞内黑沉沉的,老远才有一盏油灯。真正挖煤的人手,已经在几百米外,坑道里能够听到里面嘈杂的声音。有运送煤矿出来的人,与杨继业等人交错而过,但对方也不注意他们是谁。 进矿洞后,巫素贞有些怕,紧跟在杨继业身边。主动牵着他的手,杨继业进矿洞来,不过是感受一下而已,也明白,这里看不到多少东西。 矿洞这边,主要是产量、人员管理、安全问题、煤矿的储存与运送问题等,这些事情,等会出去后,会有管理人员给他汇报。 选一个稍微宽一些的地方,拉着巫素贞坐一坐。难得这样黑而单独的空间,将巫素贞搂在怀里,巫素贞不说话,任由着杨继业有所动作。 这一次的亲近,已经有几次的经验,在杨继业亲脸的时候,巫素贞还特别地回应一下。搂住腰,杨继业的手不怎么安分,确实有新要感受一下巫素贞山峰情况。 只是,巫素贞却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得逞。倒不是巫素贞不肯,而是女孩子自有的一种自我保护意识。见她如此,杨继业也不硬来,两人就这样坐着,默默地感受对方的存在。 没多留在这里,随后往洞外走。这时候,巫素贞突然有些后悔,将杨继业的手抓住,拉到自己胸口去,想让他得逞,免得让他失望。 只是,并排走,即使将巫素贞搂在身前,这样也不能够很好地体验生命。但杨继业也很坏地用狗爪子,在某峰做坏一阵。 出到洞外,天色明朗,却见巫素贞脸庞红霞,见杨继业看她,巫素贞偷偷在杨继业腰际轻轻地掐一把。 杨继业嘿嘿地笑,见有人走过来,才收住得意的脸色。男人的坏心,都是一直存在的,杨继业觉得自己这样放开起来,会不会真把握不住。 夜里同巫长安再一次核对即将开展的事务,敲定下来后。杨继业说,“巫叔叔,这次去秋试,小六可能也会跟着走。另外,我想让四姐带一些女子到垣武城去,那边需要人手做事。 与其在垣武城请人来做,还不如寨子这边一些人过去。不一定专门安排人手,只要那些管事的家属,他们肯定出来做事就好。带人,寨子里女儿多大人家,愿意到垣武城去做事、挣一份工钱的,也可能。有四姐管理中心人,不会受到欺负的。” “少爷,家里人走后,这些人家的田地会不会荒芜?哦,可让人种他们的地,这个事情,只要自家不反对,都可以的。”巫长安说。丝毫不提自家女儿离开家,去垣武城的事情。 杨继业点点头,表示这个问题就这样处置便可。随后,有些犹豫地说,“巫叔叔,明天……我准备带四姐到我们家去……做客。” 这个话,总是要说的,这时候,也不好直接提出婚事、娶嫁。这样子来试探一下巫长安的态度,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巫长安点头,说,“少爷你怎么安排都行。”他也明白,右丞相府能不能接受蛮族之女,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对于女儿这段时间的表现,以及杨继业和女儿之间的往来,巫长安固然看在眼中,却又不能过多干涉。多少有些为女儿忧虑,不知前景是什么。 第267章 三女碰面 带了巫素贞、巫小陆、巫国强等一起到县城,杨继业便让巫小陆兄弟俩去县学。巫小陆固然不忿,却也不敢多说,在杨继业面前,他总是这样的态度。 等巫家兄弟走后,杨继业看着巫素贞说,“四姐,会不会很紧张?” “我……”巫素贞说话都结巴起来,哪还不紧张。杨继业见了,笑起来,“有什么好怕的?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何况你还那么漂亮。” “少爷,会不会你们家不喜欢我?我、我是蛮女……”巫素贞真正担心的还是这个事情,不仅是她,巫家的人估计也就巫小陆不至于担心,其他人都会担心这一点。 在文朝,真正出生之间的差距是真实存在的,其实,在华族哪怕后世也一样存在这种出生的差距,而且同样非常明显。 杨继业将手伸出,要拉她。大白天的,巫素贞哪敢让杨继业拉她?只能跟在杨继业身后往杨家走,到杨家,杨继业先让巫素贞去自己房间,有安抚几句,才去见老妈。 只要老妈这一关通过,老爸那边反而容易了。对于家里是否同意,杨继业不在意家里的态度,反正除了巫素贞,以后估计家里还会给他安排,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杨继业觉得自己也不是完全的爱情观,觉得文朝的这种意识和价值观,与自己还是吻合的。 转过门准备去见老妈,谁知迎面碰上老妈出来。才要说话,见老妈面容全是笑意,便猜测是不是她已经知道巫素贞进杨家了,说,“母亲……” “啊,你也知道要回家啊。我正准备让人叫你回来。昨天晚上怎么不回家?害我还在等……”老妈责备的语气不严厉,但却是有些责怪的意思。 “母亲,昨天在巫家寨那边忙。你也明白,哪里有学堂、有夜校,我得给他们授课,是不是?”杨继业笑着解释,也不知老妈为什么问他昨天不归家的事。 “好了好了,你快跟我来。有两位重要客人到家里来了。”老妈说,拉杨继业的手不让他离开。 “母亲,我这边也有一位客人到家里来,准备让她见一见您……” “有客人来?好的,你先见见这便客人再说吧。” “母亲,来的是巫家寨蛮王之女巫素贞,我……想带她来见您。”杨继业总算将话说完整,随后,老妈站住脚,回头说,“你说谁人来家里?” “巫素贞,巫家女儿。”杨继业平静一些,见老妈反应有些大,他反而沉着了,要做好解释的准备。 “嗯,好。那女儿也很不错。”老妈说了话,随后却像下了决心一样,“儿子,你先见见这两位客人吧。巫家女到家里来,我也不会亏待她……” 杨继业反而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客人,竟然让老妈没有第一选择见巫素贞。老妈对自己的婚事是比较着急的,这一点,他早明白。 进两个套门,便是内间。这里不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反而是老妈主要生活与活动区域。家里人可随意进来的,主要是杨继业父子俩,其他人都不会进来。 到这里,杨继业也猜出一些,来客肯定是女眷了。偏偏还让自己见对方,摆明了会是什么,只是不知是谁。 老妈先进屋,随后说,“儿子,回来了快点见见客人,别磨蹭啦。” 等杨继业进房,见里面站着两美女,对方头微微低着。屋内光线一般,看人自然不能看得真切。单单看仪态,就觉得绝对是大美女。杨继业也不好太直接注视对方,扫一眼,便不做浪子状。 老妈在前,随后对杨继业说,“儿子,这两位客人是昨天到家里来的。一个是京都韩家之女,你之前可是见过的,韩玉芝,肯定记得清楚,是吧。” “记得记得。”听老妈那语气,杨继业不得不配合她。随后也反应 过来,这个京都韩家,不正是之前有过婚约的那女子?当初她十岁,杨家在离开京城之前,主动接触两家婚约,免得拖累对方。 如今,这个女子找到荆蛮楚地来了?这可不一般,决心得多大,才能够走出这一步?难怪老妈权衡之后,还是要自己先过来见韩家女。 “韩世妹好,从京都过来,一路辛苦了。”杨继业上前两步,行礼,问好。不管怎么样,对方能够过来,先不说之前婚约什么的,仅仅是长途跋涉,其中艰辛不容质疑。 女子见杨继业到来,也是紧张。老远从京城过来,沿路匆忙赶路,辛苦自不需说,杨继业对她的态度才是最根本,也是韩玉芝最担心的事。 杨家对她的态度如果稍差,那她当真就没有去路可走。这种决然的处境,要不是真没有选择余地,她也不会当真跟着姐姐就往荆蛮楚地而来。 杨家母昨天的态度非同寻常的热情,之前退婚是杨家主动,也算是杨家对不住韩玉芝。韩家女过来,当然喜欢,何况这女子已经出落得非常俊俏。 “不辛苦……”韩玉芝说一句,便把头埋的更低。 杨妈便又说,“儿子,另一位客人是玉芝家姐,陈羽霏陈姑娘。要不是陈姑娘陪着玉芝过来,玉芝也不敢出来。” “陈家妹妹好,多谢了,也辛苦了。”杨继业看向陈羽霏,突然觉得对方有些面熟。 陈羽霏则大方得多,看着杨继业笑了笑,说,“杨秀才,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啦。你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 “哦……原来是陈姐姐,救命恩人哦。”杨继业这时候也想起来了,只是,今天她虽然还穿红装,却与当初的战斗服装不一样。 “杨秀才记性还好,我总算将妹妹护送过来,也完成我一番心愿。”陈羽霏在杨妈面前,也没有表露出作为魔女的一面。 杨妈说,“你们聊聊,那边还有一个闺女。我去带她过来,你们都见一见面。” 等杨妈立场,杨继业一时间找不到话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老妈去好一阵,都还没见出现。杨继业不得已,只有与陈羽霏说起魔教妖女出逃北漠之事。 等杨妈牵着巫素贞的手出现,这里便更加尴尬了。 第268章 大妇风范 进门之前,估计老妈与巫素贞之间做过交谈,杨继业见她进房门时,脚步非常小心。多少对这个女子有些心疼,原本是比较质朴、稍带泼辣的性子,可如今却非常小心地将自己包裹起来。 杨继业对巫素贞笑笑,但并没有缓解她的紧张。 杨妈将巫素贞带进来,然后很不负责地对杨继业说,“儿子,客人都交给你了,能够陪好客人吧。”说着不等杨继业有所反应,便出门而去。 见巫素贞紧张地站着,杨继业说,“四姐你坐下吧。对了,韩妹妹、陈大姐,都坐下说话吧。我来给你们泡茶……” 三女中,就陈羽霏最轻松,这次见面在预料中,但因为杨妈将另一个女孩子也带进来,就使得这里的情况要复杂一些。 陈羽霏看向巫素贞,随后也记起这个曾经见过一面的女孩。这个蛮族女孩当天也带人冲到汕头,是来救人的,冲着这份交情,杨继业真会感激对方。 “陈大姐,我记得当天你对魔女说,是我的大姐大,会保护我的。”杨继业说,也是找话题免得几个人尴尬。 这种情况下,越是不说话,彼此的心中就会有更多的胡思乱想。 “魔女逃走了,你不是安全了吗。对了,我将妹妹送过来,就没我的事情,过两天,我会回京都去。”陈羽霏说,她留在这里的可能性不大,因为确实没有留下的理由。 “哦,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吧。”杨继业站起来,示意巫素贞站起来,“她是巫素贞,巫家寨人。对了,四姐,陈姐你是见过的,当初就是陈姐打跑了魔教妖女,不然,那次真的危险了。 这位是京都来的,韩玉芝妹妹。当初在京都,家里帮我定下的婚事,就是韩家。昨天,韩妹妹在陈姐护送下,从京都过来,到我们家里。” 杨继业觉得,将几个人的关系直接说开,可能会更好一些。韩玉芝这时候也站起来,到巫素贞面前,说,“巫姐姐好。” 巫素贞却说,“韩姐姐好。”杨继业听她这样说,估计是老妈先前与巫素贞说过这个事情,至于巫素贞心里怎么想,愿不愿意,暂时还不知。但她跟随杨妈进来,然后有这样的态度,或许在心里已经接受。 杨继业也能够想得到,老妈的意思肯定是什么。韩家女原本是定亲了的,如今韩家女亲自跋涉到杨家来,杨家哪会再拒绝?至于成婚的时间,以后得通韩家协商。 从亲疏关系看,杨继业与巫素贞自然是更亲近的多,彼此的情感已经有基础。从理智上说,杨继业明白对韩玉芝是不能拒绝的,真拒绝她,会让这个女孩没路可走。结局是什么,也不难想象。 家里的意思,可能也是明确的。虽然老妈没有说出来,但今天几个人在这边相处,也就是杨家的态度了。 见巫素贞和韩玉芝轻声说话,不一阵像是真的姐妹一般,杨继业对韩玉芝这个女子的情商,也是佩服。或者说,韩家这女子对杨继业的情况是主动适应的。 对韩玉芝目前的情况,杨继业即使没听到她说什么,但多数也会估计得到。如果不是在京都过得艰辛,又有谁有这样的决心,离开京都然后千里之外到荆蛮楚地来? 陈羽霏对荆蛮楚地这边熟悉,可韩玉芝却从没到过,但她还是决然地过来了,选择了唯一可选的路。 见巫素贞和韩玉芝两人轻声说话,陈羽霏便将杨继业叫到一边。杨继业也明白她的意思,跟随着陈羽霏到另外一房间。 “杨继业,玉芝妹妹是我拉着她过来的,她心里一直都有你。你的咏石诗妹妹几乎每天都要念好多次,让我这个姐姐都嫉妒了。”陈羽霏在杨继业面前,稍微放得开一些。 “谢谢陈姐。”杨继业这时候很正式地给陈羽霏弯腰行礼,“玉芝到杨家,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只是,韩家是什么态度?” 杨继业不知韩家的态度,自然不好确定如何对待与韩玉芝之间的婚事。加上韩玉芝才十五岁,还太小,虽说在文朝的十五岁女孩已经正当出嫁。 “韩家在京都不算很难,但亲王府的刘世博故意找妹妹,要结成姻亲。妹妹心里一直有你,自然不会答应亲王府。刘世博在韩家撒泼,以亲王府名声来压人。我才带着妹妹直接过来,韩家如今怎么样,我确实不知,但韩家不会反对妹妹过来的……” “刘世博啊。”杨继业随后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刘世博到生蛮这边办事,被自己阻击,失败,回到京都自然会找这样的事情来扳回一些脸面。 如此看来,刘世博找上韩家,缘由还在自己身上。杨继业也不跟陈羽霏解释,发生在生蛮那边的事情,各方都不想往外传扬。 “你还记得?”陈羽霏说。 杨继业笑笑,说,“我当时在京都不过一书呆子而已,要不是右丞相府,他们哪会将我放在心上?如今,他们也不至于在意我这个书呆子。” “你那是书呆子啊。”陈羽霏说,“对了,杨继业,你的那首咏石诗已经传到京都,杨咏石的大名也在传开。” 这也没出乎杨继业的意料,点点头,说,“陈姐,过两天,我得去垣武城参加秋试,前后会有一段时间。另外,我们在垣武城做了一家酒楼、一家镖局,患有几家门店面。所以,以后在垣武城的时间,肯定会比在这里的时间更多。你要是离开,韩妹妹会闷的……” “杨继业你什么意思?” “我哪有什么意思?就是想你留下来,陪着韩妹妹,免得她闷啊。” “那是你的事情,干我什么事?”陈羽霏怒瞪着杨继业,可不想自己被困在荆蛮楚地。 “还没得到韩家答应,没成婚。我总不能将韩妹妹带在身边吧。陈姐,反正你也没什么事的,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要不然,也一起去垣武城吧。” “什么意思?” “我有什么意思吗?” “量你也不敢……”陈羽霏说道这里,突然觉得很不对劲,干嘛说着就偏题了?虽然在路上,她和韩玉芝也说到未来,韩玉芝有心让陈羽霏留下来…… 第269章 欺负人 之前在路上,姐妹俩说戏言,韩玉芝提到要陈羽霏留在身边,然后一起嫁掉,免得到处选人。这也是因为陈羽霏提到杨继业不是书呆子,才引发的话头。 但这时候陈羽霏和杨继业本身是在了韩玉芝和韩家的情况,突然间两人的话里有些变味,让陈羽霏多少有些心慌。好在她看杨继业时,见杨继业并非有意戏弄她。 陈羽霏冷哼一声,站起来就离开,回到韩玉芝身边。 杨继业跟在身后,看着房间里的三女。目前,最需要单独聊一聊的,就应该是韩玉芝。但韩家是什么态度,也不好直接问她。杨家这边得派人去京都,然后才能进行沟通。真要与韩家结亲,需要做的事情还不少,那这期间韩玉芝又在哪里安顿比较适合? 把韩玉芝送回京都,显然是不行的。杨继业也不知该怎么办,这个事情,要与父母也要与韩玉芝说一说才行。 韩玉芝和巫素贞见杨继业走进门,都站起来。韩玉芝脸微微偏着,不敢正面对着杨继业。自己跑杨家来,总是有些羞涩,哪怕杨家对自己很难好。 “四姐,你找一个人到三姨酒楼去,叫他们送中餐过来吧。”杨继业找一个借口,让巫素贞先离开一阵,才好与韩玉芝做沟通。 等巫素贞出门,陈羽霏也站起来,韩玉芝就很紧张,微不可察地拉了拉陈羽霏的衣服,不想她离开而丢下一个人面对杨继业。虽说已经见面,交谈过,但她心中依旧难以平静,不知杨继业会对她有什么看法。 陈羽霏也明白,这就要让两人自己说说的。轻轻挣脱韩玉芝的拉扯,陈羽霏走出房间,留下两人单独相处。 杨继业知道不管如何,都要让韩玉芝心安才对得起她千里跑到荆蛮楚地来。说,“韩妹妹,到这里一时间不适应吧。柳河县城可不比京都,这里天气热……” “嗯……” “不过,住一段时间就好了。江边比较凉快,等下午可让四姐带你去看看,我也可陪你们一起去。” “杨哥哥……你要去垣武城秋试了吧,还是安心备考为好。”韩玉芝轻声说。 “嗯,秋试我已经做好准备,考不考得过,就看运气了。”杨继业说的是心里话,对于这样的考试,运气成分真的很大。 “杨哥哥,安心备考,总会考取的。小妹在此预祝杨哥哥三场连好运,必中头名解元。” “多谢韩妹妹。”杨继业说,“韩妹妹,这次去垣武城,前后估计要一个月时间。先前我和陈姐也说过,请她留下来陪着你,免得烦闷。陈姐却不说留不留,还是你多劝她吧。” “嗯,陈姐在外其实也是一个人,很孤苦的……” 杨继业这时候走到韩玉芝身边,看得比较清晰,见着美女那鹅蛋形脸庞,细腻而红润,没有一点弱质女子的样子,反而很健康。韩玉芝见他靠近自己,心里怦怦怦地乱跳,神态早就慌乱了,又不敢多说。 头更低,但腰身细匀却展现在外,其余身材也看不出多少。至少,这是一个比起巫素贞可能都要更胜一筹的大美女。 “杨……”韩玉芝也察觉到杨继业是在注视她,心中更羞,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韩妹妹,几年不见,韩妹妹已经是大美人啦。”杨继业明白,对于女子,赞美对方就是最好的肯定,也是让对方心安的最好方法。 “……”韩玉芝的头越加往下低。 “韩妹妹,当心撞了头哦。”杨继业嬉笑地说。 韩玉芝听他如此,扭身转过去将背对着他,“杨哥哥,一来就欺负人家。” “这哪是欺负你啊,只是觉得韩妹妹比我预想中要更美。可惜的是……” “啊……”听得出韩玉芝的担心,杨继业才继续说,“可惜这么久,都看看到脸……” “噗哧”韩玉芝笑起来,却没转身,过一会,韩玉芝说,“杨哥哥,巫姐姐很美,是个俊美人儿。” “嗯,四姐确实也是美女,柳河县城这边的第一美女。想来京都第一美人会更漂亮。”杨继业说着站到韩玉芝身后,这时候,韩玉芝也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过来,谁想杨继业就在她身后,倒是吓一跳。 杨继业没趁机做什么,而是温和地带着微笑,看着面前这个十五岁的美女。虽然俊美,典雅生动,婀娜多姿,却多少有些青涩,对杨继业这种后世而来的人说,她心中更喜欢的是成熟一些的美女。 当然,如果将一个生涩的美女,引导成熟,肯定更有成就感。 对韩玉芝这个美女,杨继业也没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接触,因为他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也许,她是能够理解的,在文朝,男人科举那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情。 接下来也不知要说什么,自然不会有亲密之举。杨继业也不想对方误会,先前的一些亲近之举,不过是让对方知道,自己接受她。 过一阵,陈羽霏和巫素贞一起返回,见房间里两人似乎合拍起来。陈羽霏便多看杨继业几次,觉得原本的这个书呆子,如今当真不一样了。 “少爷,三姨已经知道送餐的事,你放心。”巫素贞说。 “辛苦四姐啦。”杨继业站起来,觉得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得跟老妈谈一谈才行。“你们是坐一坐,还是到外面街上去看看?” “杨继业,你自己出去吧,不用管我们姐妹。”陈羽霏说。 出房间,见老妈坐在大厅,显然是在等自己出来。见儿子出来,说,“儿子……” “母亲。”见老妈得意的样子,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今天突然三个美女在家里,碰在一起,对杨家今后人口的发展大计,是必定有利的。 “儿子,韩家女千里奔来,可真是苦了她,也不知路上吃了多少苦……” “我懂。”杨继业明白老妈的意思,直接说,“母亲,对玉芝妹妹,我知道要怎么安排,只是,韩家如今的情况如何,京都那边的局势也毫无消息。” “这些你不用去操持,安心科考就好。” 第270章 离家赴考 巫素贞这两天都躲在巫家寨,没有到杨家来。虽说那天下午巫素贞返家时杨母对她说过,随时都可到杨家来坐坐,喜欢听她说巫家寨的事情。 但巫素贞也明白,杨家有韩玉芝和陈羽霏在,她过来确实不怎么好。何况,这两天在寨子,还要确定哪些人是去垣武城做工的人。 去垣武城的女人,都归巫素贞管理,也算给巫素贞一个去垣武城的借口。何况,这个事情也确实需要这样一个人存在,才免得这些女人在外受到欺负。 巫素贞有一份事情做,好留在杨继业身边,也是在锻炼做事情。以后,杨继业身边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管理层的人,自然要真正信得过的才行。 杨继业不会多想,主要是为巫素贞离开巫家寨找的借口,对外也才好有交待。这次,还来不及到巫家寨去提亲,杨家这边,肯定要先将同韩玉芝之间的婚事确定下来,才会去巫家寨。 算一算时间,至少也会在明年春季,事情才会有眉目。 巫素贞回家后,巫长安会不会问她什么,杨继业也不去盘问,想来,作为家长,巫长安会有自己的做法。 临走之前,杨继业觉得将巫素贞随自己去垣武城的时去,告诉了韩玉芝和陈羽霏。说明了巫家的情况,以及在垣武城内各家店需要人手和管理,韩玉芝没说什么。陈羽霏倒是有些发酸,说了句,“不过是你想红袖添香,找什么借口?” “陈姐姐,巫姐姐去那边也是去做事,再说,杨大哥身边也需要注意一个信得过的人,是不是?”韩玉芝柔声说,杨继业也明白,韩玉芝与巫素贞之间以后相处如何,主要还是看韩玉芝怎么处置而已。 临行之前,杨母也是再三嘱咐,杨爸则无声地看着儿子,见儿子一副自信的样子,一切都看在眼中而不做任何表示。 韩玉芝双目含泪,却只是站在门里,对杨继业说几句珍重、考试顺利的话。这时候的她,确实没有更好的角色、两人也没有过多的沟通,自然有很多话都不好说。 陈羽霏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杨继业比较潇洒地离家,也发觉这家伙对韩玉芝和她没多少留恋。心里有不少感慨,却也明白,与对方之间,本身就没过多的情感,也不能怪对方。 到城外,见巫家寨的人已经在等,巫素贞也是骑着马。策马过来,和杨继业一起。杨继业笑着说,“四姐,出远门了,担心吗。” 巫素贞点点头,却不多说。杨继业说,“习惯就好。” “我知道,跟在少爷身边,不需要我担心什么的。”巫素贞轻声说。 “四姐,路上教我骑马?”杨继业嬉笑地说。 “少爷,不要啦。”巫素贞脸立即红起来,飞杨继业一眼,自然是回想到之前在夜里两人骑马的事情。此时大白天不说,还有巫家寨不少人随行,自然不敢有任何亲近之举。 巫素贞站在杨继业身边,一起前往垣武城的女人总计有三十来人,这些人到垣武城后,会分散在不同的门店面、酒楼等,充当劳动力,也会将一些女人擅长的事务都包揽起来。 她们这时候见杨继业和巫素贞在一起,自然会有议论。女人多数是自家男人在垣武城那边做事,这时候过去,自然开心。 也有身为寡妇的,留在村里还不如外出挣钱,换一个生活环境,对未来的情况更多忐忑,心存期待。 也有少数是闺女的,只是家里贫穷,女儿又多。跟巫素贞前往垣武城,主要是想为家里谋求一份工钱,或许也可以找一个心里喜欢的男人,然后嫁了。 蛮族的女人,在村里也是主要劳动力,对于长途行走或外出干活,谋求生计,都不担心。主要担心的,是从来没到过外面,甚至有些连柳河县城都没到过,自然心存惶惶。 与巫素贞说几句话,便随她一起到这群女人这边,先自我介绍后,女人们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帅哥是传说中的先生,自然尊敬他。听杨继业说垣武城有多大,到垣武城后,她们该做什么,生活是什么样的,每个月会有多少收益等,便令女人们安心了。 随后出发,这一行人可不少。除了三十多个女人,杨继业、杨猛、树岗和五组队员,等到鹰巢山那边,还会有另外一队人马随同前往垣武城。 因为有这些女人一起,行走的速度受到限制,杨继业也不急着赶路。与巫素贞并行,说说笑笑,一路上也是开心。 第一天行走到鹰巢山脚下,这里已经做了修建。在距离官道几里路远的一个隐秘山谷,这里修建了好几排房子。杨继业等赶到这里休息,住一晚,第二天再走垣武城,距离上比较适合。 这个隐秘的修建地,是鹰巢山在控制。住进去,有队员们保卫,不担心会有意外。这里先就安排了人做饭、烧水等,大部队到这边,吃了饭后,让所有的女人都用热水泡脚,缓解一天赶路的疲劳。 不知道是因为出门在陌生地,还是一天来两人说说笑笑,使得巫素贞对杨继业更亲昵了。让树岗安排好哨兵的事情,便带着巫素贞往山谷深处走。杨猛虽然跟在后,但落后比较多,不会看到两人之间的亲昵。 这时候,巫素贞对杨继业的防范几乎不存在,或许是到过杨家,也得到杨妈的承诺,巫素贞几乎是将身心都交出来了。坐在一石块上,杨继业轻轻将巫素贞搂着,另一支手化成禄山之爪,巫素贞也不会是轻轻地抓住那手,没有太做拦阻。 揉一阵,巫素贞气息有些不对,只是夜色下来,杨继业也看不清她的反应。 “少爷……” “四姐,怎么啦。” “你要是真想……我……我可以的。”巫素贞说。 对于男女之事,或许在出来之前,寨子里有人知道她到垣武城去,是陪着杨继业,便私下教育过巫素贞,她才会这样说。 杨继业有些郁闷,美人在前,只是,自己这个年龄真是一个问题啊。 第271章 提前的中秋 闹归闹,杨继业还是不做违纪的事情。对巫素贞说,等两人成婚之后,到时候,才可以放肆地玩闹。 回到山谷简陋的房间,巫素贞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杨继业也不赶着她走,便带着紧张的巫素贞到铺上躺着,两人隔着一点距离,说着话。杨继业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安然地睡了,也不知巫素贞这一晚有什么用的反应。 等他醒来,却是天明了。巫素贞先已经起床,还到外面看那群女人,安排她们做事务,收拾这里。 早餐后继续赶路,路上觉察到巫素贞精力有些不好,笑着说,“四姐,昨晚没睡好?” “嗯……少爷,过几天我会适应啦。”巫素贞居然也学会“适应”这样的词,倒是听杨继业上课的收获。 等秋试之后,在垣武城这边也准备开夜校,对垣武城这边的管理层继续轮训,继续学习。至于如何安排,杨继业暂时还没具体的规划,但这个事情显然是必须要做的。 轮训的对象,不仅是做生意职位的人要分期过来上课,对鹰巢山上训练的队员,指挥与管理层人员,更要接受反复培训。夜校模式,显然是体系里的人,都能够接受的做法。 旁晚时候,这一群人先进入荣盛镖局,到老营哨那边集中,而不是一起进城。三十多个女人一起进城,目标就太大。先进到荣盛镖局,然后分散到各处,让杨忠他们来安排,杨继业自然不理会这些杂事。 巫素贞虽说是管理者,但她也不会多理会,等杨忠他们安排好,给一份名单来,以后,巫素贞只要偶尔去各店看视一遍,了解她们到垣武城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就可以了。 得知妹妹过来,巫豹也到荣盛镖局来见一见。随后,兄妹俩私下说一阵,也不知是不是问道彼此见到婚事。随后,巫豹也不说什么,只是将杨继业离开垣武城的时间段,发生的事情进行汇报。 巫龙还在为商业的事情忙碌,恒源商贸到如今依旧没有给出答复,很显然,他们还是不接受荣盛百货的做法,打算用自身的实力来碾压荣盛百货,继续霸占荆蛮楚地的商业份额。 杨继业也不在意恒源商贸的态度,荆蛮楚地如今已经拧成一股绳,外人还想与周边进行商业往来,势必要与荣盛百货进行面对面交易。即使镇边王府那边,在往荆蛮楚地经营中,都只能联系巫家寨才能做好。 巫龙已经同孙家和其他几家碰面商谈,短时间里,这些事情还不可能理顺,这也是必然的过程。巫龙在这一过程中,也会有较多经验,提升自己的视野、见识和判断力。 “少爷,你有一份请柬,已经两天了。是孙家秀才给过来的,说是这两天,垣武城这边会在秋试之前,办一场中秋文会。这个文会比较重要,对秋试多少有一些影响。”巫豹说。 “哦,具体哪一天?”杨继业也明白,自己到垣武城来的时间不短,但与垣武城的文士往来不多,主要还是孙晓君等人。 一个人的名气对科考有一定影响,这是文朝科考最具特色的一点,与汉朝的选拔制度有些类同。不过,文名的传扬影响力没有那么大而已。 一个诗名鼎盛之人,在科考上不一定有很好的名次,但考中的概率会大很多。杨继业对于自身的诗名,虽不太放在心上,也知道自己不具备单独作诗的能力,至少不能做出名传一时的篇章,便不会随时去抄诗。 抄诗也是一种资源,不能随意浪费掉,必须的时候,抄一首诗丢出去,才具有深水鱼雷的作用。 秋试之前的这场文会,但凡参与秋试的学子,基本上都会参与。因为不仅有府学的学政、督学、省城过来的主考、助考等参加,阅卷的父子们也会参加。 作诗没评具体名次,但会评出登记,真正的名诗会在文士中传扬,对于今后进京殿试,同样是不错的基础。 杨继业之前在县学里做的一首咏石诗,传扬比较广,宣传效果也非常好,使得他到垣武城来,说起杨咏石的诗名,知名度就比较大,也是学政吴金保为什么会看好他的原因之一。 当然,文人汇聚,对荣盛酒楼而言,那就是天大的美事。征联的事情传开,这边的订餐一直在排,每天都满满的,将荣盛酒楼传送出去之外,对杨继业的诗名也是帮助良多。 巫豹不认识多少字,虽然在杨继业的要求下,他也咬着牙开始学认字,但进展不多。另外,对于杨继业的请柬,他也不去翻看。 文会的具体时间,地点也都没具体信息,杨继业只好等回住所再看。让杨忠安排这边的事务,有削劲在镖局,不会有什么意外。杨继业带着杨猛、巫素贞、树岗和队员进城,巫豹也跟着去城内。 自家妹妹过来,做哥哥的也不好都不管,也要与巫龙碰面,商定带来的那些女人该如何安排。 进城不是骑马,而是坐车。杨继业陪着巫素贞在车里,巫豹、杨猛等在车边走。这时候,天色虽不早,斜阳还在西。巫素贞将车窗帘子半开,好奇地看着车外街景。一只手被杨继业抓着,放在杨继业的腿上,两人一边看外面的街景一边说着话,主要是听杨继业在介绍垣武城的情况。 这段时间,巫素贞也不可能多出来走动,杨继业可能要备考、要与文友往来,但她主要的事务就是照顾杨继业的起居。之前在山谷那房间睡一铺,虽然两人没什么亲昵举动,在巫素贞心里却已经有了根本的改变。 不知她与杨妈如何说,也不知她与韩玉芝如何说,巫素贞目前给自己的定位,杨继业也不问,可心中却有些确定。 这样对巫家、对巫素贞本身确实有些不公。 他们住地不在城中心,目前也是没办法。垣武城确实很大,但房屋却比较紧张,花钱也不能随意买到。 “在这里会不会烦闷?”杨继业细声地说。 “有少爷在,怎么会闷?”巫素贞说。 第272章 九天七夜 秋试有三场考试,三场共计九天七夜。主考官一人,副考官二人,还有十几个人是同考,负责阅卷等一系列的工作。 大多数的秋试也就是乡试是在省城举行,但柳省这边的惯例都放在垣武城,这也是文朝以来,对这一文化、经济中心的都市的认可。 柳省也是三年一秋试,全省的学子集中到这里来考,总计的人数在两三千人。因为柳省涵盖了荆蛮楚地,在举人功名的录取上,有一些特殊的政策。对于这样的运作,柳省学子已经习惯和接受这种,分为两等录取的做法。 柳省不是科考大省,整体科考的水准偏低。也因此,杨继业对即将到来的秋试,不怎么放在心上。 高考的独木桥过来的人,还在乎秋试?再说,对秋试的复习准备工作,一直都没有松懈,用科学的方法进行复习,想来在考试发挥上,完全可碾压柳省这些学子。 秋试三场分别是八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一直考到八月十七日下午才真正考试结束。三场中,首场当然是最为重要的,是确定是否被录取的关键,可以说是一篇文章定功名。 杨继业对这样的文章一直在研究,明白文章的观点非常重要,观点与文朝大体价值观吻合,然后在一些引用和论述上,与主考官的观点符合,就容易拿到高的名次。 当然,自身的文采、文章结构等都必须上佳,悬挂在外,让一众学子研读,能够服众的文章,自然不会轻率。 对于柳省各年的前三的文稿,杨继业都研读过,分析过,取其精华,吸其养分。最为关键的是,文朝这时候还没有做出八股的定式文章,使得考生在写文章时,可以适当放开一些。 不过,字数上,每一篇文章都在五百到八百字之间,最大的问题是对圣学、对经学、对整个文朝教化、文化推动的认识观、价值观,得到考官们的认可。 回到住所,见门前有三个人。杨继业急忙跳下马车,因为是孙晓君、钱儒龙和另外一个书生在自己门外。 “孙兄、钱兄,三位大好。”杨继业笑呵呵地说,迎上前,“今天才从柳河县过来,恰好遇上三位,真是太好了。” “杨咏石总算来了,我们找你好几次啦。”孙晓君笑呵呵地说,很热情。除了他本身是热情的人,在荣盛酒楼征联事情上,他的帮忙,也让孙晓君如今的名声抬高不少,成为征联典故里的人物之一,自然与杨继业的关系就更近。 见杨继业一直没出现,孙晓君也是着急,知道杨继业要参加秋试的,那么错过文会那就太可惜了。 这时候,突然见杨继业到来,自然是意外之喜,非常开心。 杨继业见门开了,请孙晓君三人进屋去坐。三人也不推辞,跟随杨继业一起进客厅。 巫素贞没想到以来就遇上有文友来访,自然不敢露面。这时候,她出来见客也不合文朝的礼仪,等马车进屋后,下车从另外的门进屋。 除了巫素贞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女子也过来,是帮杨继业和巫素贞起居进行收拾、清扫的人手。杨继业让巫素贞她们自己去安顿,在客厅陪着孙晓君等人说话。 “杨咏石,后天就是中秋文会,也是秋试文会了,你要再不来,明天我得让快马去柳河县城将你接过来。”孙晓君说。 “让孙兄费心了。文会在即,孙兄准备如何?”杨继业笑眯眯地说,“对于这秋试文会,应很多人吧。是不是所有准备参加秋试的学子,都会去文会展示一番自家的才学?” “差不多如此。”孙晓君说,“这次文会也分不同的场地,然后有什么好诗、好词、好句,被评议为上等后,才会传到学政那边,请学政大人品评。 我想啊,这一次周新良虽然不会亲自上场作诗,但文峰社想拿下魁首,然后扬名,吸收更多的学子进入文峰社。 我们华新社自然不想落后与文峰社,当然,秦兄也不会亲自入场。我和钱兄就想拉你帮忙啊。怎么样?” “自然没问题。”杨继业笑呵呵地说,这种时候,有华新社这样的团队做背景,抄诗的价值才高。何况,真不可能与孙晓君等也形成一定的间隔,让自己在垣武城的士林中受到不必要的排挤。 “那太好了,杨咏石,华新社团最欢迎你这样的大才子加入进来,作为我们文社的栋梁。” “那可敢当,我是要向各位学习,但有寸进,感激不尽啊。”杨继业笑呵呵地说。 孙晓君等人也不多坐,知道杨继业长途跋涉归来,自然不多打搅。说几句,约定后天大早一起去文会现场,也就告辞。 送走孙晓君等人,杨继业也知道,这次文会以秋为主,虽说是中秋文会但实际上中秋还没到,而中秋的诗文因为前朝苏轼大家,将中秋词都写绝了,谁还肯来写中秋词出丑? 回到房间,见巫素贞已经在等,说,“四姐,到这里来,会不会很闷?” 巫素贞摇摇头,才说,“少爷费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文朝这边,女人该做的事情自有界定,不会让男人为难。即便之前的巫素贞比较泼辣,可一旦确定了要跟在杨继业身边,性子上都会有很大改变。 “三哥呢。”没看到巫豹,杨继业问巫素贞。 “三哥说要忙他的事情,暂时不过来,又说有杨猛在这边,他会去路上接小幺他们。” 巫小陆这次也会过来,明天到来,正好可以参加文会。巫小陆对作诗、写文章不喜欢,但对有热闹却乐意之极。 鹰巢山那边会再过来一些人手,进垣武城就安排成两队,分为两天进城,免得引起官府方面注意。这些人,让巫小陆带着,以后等他拿到童生功名后,要交给他管理一部分人,这时候先做一些安排。 巫小陆从没到过垣武城,自然要巫豹带人迎接他们,做好管理,带他们先去荣盛镖局,不至于引入注目。 第273章 夜里的相处 原以为巫龙会在夜里过来,谁知等杨继业复习了功课,都还没见他来这边,估计是不过来了。杨继业心里想,会不会是巫龙以为自己与巫素贞之间有那种事,就不好出现? 虽说之前在鹰巢山下的山谷中,两人在一房间休息,可是没都没发生的。 对巫素贞,杨继业也不想让她有误解或受过多委屈。总要等到去巫家提亲,到时候或许才会有实质的进展。不过,两人在房间、在僻静处,有些亲密自是不可避免。 见杨继业温书已毕,巫素贞确实有些紧张。前一晚上在路上住宿,可如今在这边房间,自然就不同了。先前杨继业在温书时,巫素贞已经将自己洗得白白净净,这也是村里那些女人跟自己说的话。 到垣武城来,又与少爷住在一起,对巫素贞而言,陪好少爷就是她的任务一样。至于怎么陪,那不需言明。见杨继业站起来,巫素贞过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少爷,热水给你温好啦。是不是就去洗漱?” 接连两天赶路,实际上对杨继业而言也没有成为负担。不过,回到垣武城住所,洗澡时必须的,如今天气热,早一身汗了。 如今的生活,固然安宁、温馨,远胜于杨继业最初的预想。不过,生活中依旧有两样很不适应:一是没有抽水马桶;二是没有淋浴喷头。对后世那种二十四小时热水洗浴,是极为留恋的。之前对这个事情有一些想法,但没有做设计的改变。 自来水的问题或许可以解决,但在垣武城这样的都市,却不容易做。如果是依山而居,倒是可在高处做水塔,然后做自来水就不算难。在大都市里要做水塔,显然不现实。 如此看来,在文朝,主大都市也有很多不便之处,今后得找一些靠山、有泉水的所在,才是最好的住处。 巫素贞见杨继业要洗漱,便将桶一出来,提水倒进去。这些力气活,原本杨继业有杨猛、有另两个人来做,巫素贞过来了,便将他们赶走,觉得杨继业让男人来照顾起居,显然不会那么尽心。 杨继业见巫素贞在忙,说,“四姐,我自己来提水吧。” “少爷,我能够提。”巫素贞的武力值可不小,目前估计仍然比杨继业要强一些。力气倒是不小的。 脱得仅剩下里裤,杨继业过来,见巫素贞在试水温,说,“四姐,会不会又出汗了?你来不来洗?” “少爷,两天后要秋试,你要留足精神……”巫素贞以为杨继业提什么要求,不算拒绝,但也明白,秋试对杨继业是何等的重要。 杨继业明白巫素贞的误会,心想文朝的女孩儿,确实很好骗了。也不能让她误会过深,说,“四姐,我就说洗澡而已。” “少爷呀……”巫素贞也是羞死人的,便转身离开。 杨继业到桶里泡一阵,随后见巫素贞折身过来,到桶边,服侍他洗澡。这时候,杨继业也不敢对巫素贞搞怪,规规矩矩地洗好。 躺倒自己卧室,这里的蚊帐也有些怪,白纱做的,采购时尽量选质量好一些的,杨继业觉得勉强可以接受。点一盘蚊香,檀木香味,驱蚊效果不错。 其实,在房间有侧门,是另一个房间,也就是大户人家丫鬟住处。杨继业目前没有丫鬟,也不想要丫鬟。巫家寨那边和生蛮的人,曾问过杨继业,可给他派女子来服侍的,被杨继业拒绝了。 如今巫素贞过来,可在那房间睡,但杨继业并没提,主要看巫素贞自己的喜好和选择,不做任何要求。 巫素贞很快到房间来,拿着一把蒲扇,搬一个凳子,似乎是过来给杨继业打扇的。杨继业见了,说,“四姐,别忙那些啦。晚上虽然也不凉,但没必要做这些事。你也睡吧。” “少爷,我还不困。” “别瞎说,快点睡了。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安心睡?” “我……” “好啦。听话吧。”发现巫素贞如今越来越没有以前那种辣味,杨继业觉得多少失去一些味道了。 巫素贞见杨继业坚持,也就站起来,先将灯吹灭。才摸摸索索到铺边,随后将外衣去掉,扭扭捏捏地上铺。朦胧的光里,见她如此,杨继业也在感叹,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等巫素贞进了蚊帐,随手将蒲扇带进蚊帐里,给杨继业扇一阵。杨继业抓住她的手,巫素贞浑身一僵持,随后倒在杨继业身边。 这一晚,巫素贞似乎有更多的准备,虽有里衣之类,但却很薄,估计来之前已经做了准备的。不想她误会,杨继业说,“四姐,安心睡吧。我不会现在就对你怎么样的,等秋试之后,我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少爷,我懂。” “谁告诉你这些啊。”杨继业故意问她。 “没人说。” “才不信。村里的嫂子还是婶婶?” “嗯……少爷,其实,村里女儿家出嫁之前,都会有嫂子们来说这些事情的。”巫素贞坦然地说,“少爷要是喜欢,我知道要做什么。” “好了、好了,我也懂。四姐,书上说过,女孩男孩,得等到十八岁才会真正长大呢。我们俩都还差一两年,只有熬一熬,最好等到十八岁……” 这个事情,杨继业知道不好解释。文朝这边的风气,十五岁成婚很正常,有些偏远的地方,很可能十二三岁就成婚了。即便是都市、大户人家,也是十五六岁成婚,再迟,家里就比较急切。 文朝时期,人均寿命不到四十,固然是因为医疗落后,其实与整体的生活状况原始有很大关系。人的寿命不高,自然促使婚姻年龄就低一些,也是比较可理解的事情。 古代有句话:人生七十古来稀。也就是说,七十岁不是哪个时候这样的人少,而是自古以来就稀少。 成年之前,甚至更多的幼童夭折,都是比较普遍的现象。这种请,在后世,一直到七十年代结束,才有根本性的改变。 如此,杨继业对古人的早婚,也是理解的态度。 第274章 身子麻 真正睡着了,也没法控制自己的举止。醒来,天还没亮。感觉到自身已经大半压在巫素贞之上,而某处长树枝了。 巫素贞其实早就醒来,只是她不敢动,怕惊醒了杨继业而影响他休息。听说秋试的科考很费精神,这两天自然要让少爷睡足,完全养好精神,才能够好好去科考。 下意识地动了动,没察觉到巫素贞是睡是醒。杨继业一只手落在某山,顿时感觉到巫素贞身子一颤。“四姐也醒来了?”杨继业说归说,手却没有放开。 巫素贞想动一动,估计是被压麻了身子,动不了。杨继业说,“身子麻了?我给你揉揉吧。” “少爷你睡足去吧,我没事,一会儿就好。”巫素贞轻声说,这时候虽然羞怯却又觉得很温馨很喜欢这样与少爷在一起。 杨继业从明白自己是谁后,精神一向来好,哪怕几天不睡觉,只要小小地眯一阵,就能够做到精神完足。 没必要多睡,在铺上揉一阵,杨继业自己也觉得难受,便起床练武。直到太阳一竹竿高,才早餐,然后温书。 八月六日是文会之日,聚集在垣武城的几千秀才,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举人、本地一些童生,都会到文会现场去看热闹。 巫小陆昨天下午到垣武城、旁晚随着巫龙一起过来见杨继业,之后,他也住在杨继业这边。说是要温书,等童生试的科考到来。 巫龙在这边不多留,只是将目前在垣武城的工作推进做了汇报,这边的情况,杨忠也做了一些汇报,只是没有巫龙掌握情况多。 早上的时候,巫小陆就叽叽喳喳的,说要在文会上也做一首诗,让垣武城的士林对他刮目相看。等见到孙晓君他们,巫小陆才老实了,知道这边的秀才可不能与柳河县城的秀才比。他这个还是蒙童的身份,多说话,怕给杨继业丢脸。 孙晓君特意过来等杨继业一起去文会现场,架了车,这是一辆双马拉的车。上有凉棚,四周空着,坐在上面,几无遮掩。 坐在车上,那是非常拉风,很吸引别人关注。杨继业和孙晓君两人坐车上,杨猛高大个头,跟在马车边,完全能够跟得上。巫小陆坐车位,只能倒着看风景,看人流。 文会现场在城外南,那里有一条大江从远处流来,在不远的下游与另一条汇合。这里有一个占地极大的沙洲,沙洲上林荫繁茂,从岸边去沙洲,可乘船也可从临时用小木舟支起来的通道。 不管从哪里上沙洲,都会收取一两银的门票,这也是控制人流量的有效办法。沙洲的另一边,这是高大的楼船。楼船上,是评诗的那些大儒、学政、考官们,一旦有上评定诗篇出现,便会传抄交送楼船之上。 随后,楼船上赞誉之语,会有人反而传回沙洲。在文朝,这种大型的文会,特别是秋试之前的文会,官府和民间都极为重视,很多大户、商户、商铺等,都会为文会捐款,对于捐款达到一定量数额,文会举办方也会将捐款者唱名,褒奖,为其做一次官方广告。 沙洲名为城南露洲,是整个文朝有有名气的一个地方。不过平时作为旅游景点,主要由渡船进出,杨继业到垣武城这么些时间,还没去过。 出城后,人多了,开始拥挤,马车已经不能通行。孙晓君让人将马车赶回去,下午再过来接他们,与杨继业等一起步行。 往城南露洲还有三四里地,对于杨继业这些人而言,抬脚就到达距离。可对不少书生而言,却要付出不少体能。孙晓君在体力上也是有所不足,使得他们也无法加快速度。好在有杨猛和巫小陆在前面开路,走起来顺畅,还是节约了不少体力。 渡口处已经是人挤人,虽说不论是上船走,还是从临时搭起的通道走,都要缴纳一两银。但对于书生而言,大多数人还是有准备的,特别是要参与秋试的书生。想要扬名,付出这点成本,不算什么。如果家里真的贫困,不参加文会对科考影响并不大。 巫小陆挤过去先缴了几个人的银钱,拿到路引单据。孙晓君准备要给杨继业银子,杨继业笑着说,“孙兄还与我计较这些身外之物啊。” 孙晓君也知道,杨继业确实不差这点钱。仅仅是荣盛酒楼一处酒楼,每天都收益都惊人,可不是一般生意能够比较的。 孙家也不差钱,对几两银子都不在心上。 好不容易上了船,那也是孙晓君有熟人、有门路。等他们踏上城南露洲,见露洲上至少有超过千人了,但返身看还没上露洲的人,那多得多。 孙晓君有经验,说,“杨咏石,我们赶紧找一个好地方坐了,这样才能更好传诗。” 城南露洲上,临时搭建了好几个高台。这些高台挨近另一面水域的高台更大一些,也就能够在上面的人更多一些。 几个人直奔那最大的临水高台,孙晓君虽不解释,杨继业也理解。这高台临水,自然与评诗的那些大佬们更接近,也会有更多的声音和机会,将高台上的信息,传递给楼船上的大佬们。 站到高台上,有人见孙晓君到了,急忙跑过来招呼。却是华新社的文友,先在这边站位子了。秦浩然社首不参加这样的文会,孙晓君和钱儒龙就成为华新社文社的领头人。 钱儒龙也先过来了,孙晓君主要是要接杨继业,才耽搁了一些时间。杨继业等人过来,自然有不少文友招呼,对于杨咏石这个秀才的情况,目前对他的传扬不仅仅是咏石诗了,还有“烟锁池塘柳”这一幅上联。 如果有人不知杨咏石是谁,那谈论的人就会加上一句,“烟锁池塘柳”的杨咏石,这样,对方一定会知道是谁啦。 华新社这边见杨继业到了,大家也是精神一震,对今天文会上扬名,压住文峰社的信心就大增。 “钱兄好,各位文友好。”杨继业一直忙着同大家招呼,笑呵呵的。 第275章 文名单薄 文峰社的人也在这一高台上,对杨继业这个人物,自然是闻名也有不少人认识他。对与杨继业,文峰社知道不可能拉拢之,便一直当着敌手看待。见杨继业与孙晓君一起到来,有不少人便鄙视之。 觉得杨继业完全是年少窃名,有名无实。因为到目前为止,关于杨继业的诗就一首《咏石》,另外就是荣盛酒楼的上联。单单凭这么少的诗文,不足以说明一个人有多少诗才,今天杨继业高调地出现,等会要是做不出好诗,对其名声的负面影响会更大。 因为江郎才尽的典故,也为世代士林前辈告诫后进之语,如果杨继业没有好诗出来,便吻合这一典故,传扬出去,今后杨继业的才名将受到重大打击。 文峰社这边,周新良这个举人不出现,社首不到,还有文峰社其他主要成员在这边主导,与华新社以及其他文社进行抗衡。 周学朝也是周家直系成员,秀才功名,今年才十八岁,也算是年少成名。在垣武城的文名也不小,据说诗文辞赋,样样精通。周家已经有两人在朝堂为官,品秩不低,这让周家的后人有较高的读书热情,周家对直系子女的要求和投入,自然也是比其他人家要更多。 周学朝是周新良最为有力的助手,周新良也有意将文峰社传递到周学朝手中,成为他在垣武城立足、扬名的资本。 除了周学朝,还有周芳、周山远等几个也是文峰社的核心成员,见杨继业到来,周山远冷笑地说,“就凭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孙晓君居然将华新社的名声,寄托在他身上,等会有他们好看的。” “我猜,诗评下来,没准会哭鼻子。”周芳也在冷笑。 “我们先不管对方怎么样,主要是准备好我们的诗文。要有拿得出手的诗文,才能够稳稳压住华新社。”周学朝沉声说,“孙晓君不过是有点臭钱,钱儒龙的诗文平平,要不是秦浩然支撑着华新社,他们早就被我们踩在脚下。这一次,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我们要做到从今天起,将华新社那些人一直压住,今后再也抬不起头来……” 钱儒龙见杨继业面带自信,不知道他做的准备如何,今天的文会所做诗词,往往事先进行准备,而不是临场命题。如此,有不少人都诗词,都是来之前让人所作,而不是自己真正的才华。 当然,文朝的诗词是优质资源,真正请枪手做出来的诗,也难以被评为优胜。 反过来说,一个人真正能够做出传名的诗词,也不会为人做枪手。当然,对于大家大族而言,长辈给下一辈准备好诗词,却是有可能的。但真正治学严谨的大家族,却又不会为自己后代做这种事情,知道扬名固然重要,但不是真才实学的扬名,以后会有吃亏的时候。 孙晓君和钱儒龙等这边文社的人,也关注着对手文峰社,两社团的社首都不到场,彼此之间的较量,双方都有压力。 “杨咏石,文峰社实力雄厚,除了周家几个人之外,另有好几个人的诗才都很好。不过呢,我们这边也不比他们差,如今有杨咏石来帮忙撑台,就稳压他们一方。”钱儒龙比较客套地说。 “钱兄,今天主要还是你和孙兄,还有华新社的师兄们。小弟主要是来学习的,前天才从柳河县赶来,昨天都还缓过神。对于作诗这个事情,小弟只能说试一试啊。”杨继业也是谦虚,同华新社的人客套招呼,互相点赞。 巫小陆在这样的环境中,好奇和欣喜充斥,但他不敢乱说,站在杨继业身边一直在观察杨继业与人应对,这是今后他该学习的事情。 柳风社的成员与华新社、文峰社并不直接对立,但三大社团是垣武城的三方,即便没有直接的冲突和往来,柳风社对杨继业也有足够的关注。 要说对杨继业有什么敬佩,垣武城的士林确实很有争议,在柳风社中对杨继业的态度也是如此。最为主要的是,杨继业到垣武城时间也不短,却是一首诗都没写。 除了荣盛酒楼那上联,而那上联也有不少人认为不是杨继业所撰,从何而来,不得而知。因为这个联,杨继业自己也不声明版权,所有的运作都交给荣盛酒楼。 学政吴金保最早参与征联的官方大佬,他也没说出上联就是杨继业所撰的话,这让有这种观点的书生最好的证据。 对于杨继业出现在华新社阵营中,是柳风社员们之前就预料的,但真看到杨继业显得稚嫩的脸庞,又觉得压力不小。 今天,杨继业同样是一把扇,这是书生的标配。同时,这样的天气也确实热,好在沙洲上树荫好,江风也大,缓解掉暑气。 孙晓君一边介绍其他的文学社团的情况,表面了即使这些人不足为患,但依然要谨慎以待。杨继业的《咏石》诗确实大气、感染力足,这样的明志诗,从古以来也没有几篇可比肩的存在,但杨继业的诗作确实少。 打开扇子,扇面上提有字,还有几笔简笔画。那画两杆竹,穹劲刚直,点点叶脉,简笔到极致,但一眼就看出是竹画。竹根部,三两短墨,将乱石之态烘托出来。 孙晓君闲聊之际,无意中注意到杨继业的扇子,觉得新奇,说,“杨咏石,平时都没见你用扇,这次拿了什么新扇?” 杨继业笑一笑,知道自己的准备还是会起到作用的。当即将手中的扇,递给孙晓君,说,“小弟胡乱涂鸦,又题了一笔字,难以入目啊。” 书生自己手中所拿扇子,往往是自己涂鸦,也算是自己的一张名片。杨继业的字主要是前身接承而来,虽说他目前还是习惯与硬笔书写,但真的要认真写毛笔字,还是拿得出手的。 孙晓君先看了画,说,“杨咏石,你这几笔,可将咏石画活了。当真了不得啊。还有这竹,使得整幅面浑然一体,妙妙妙。” 第276章 旧诗铺垫 杨继业也知道,这种画法就是师从郑板桥,他对于竹和石的认知,与其他人有很大不同。基于此,郑板桥的画和竹诗都有很高的造诣。 杨继业虽然在画上面没有太深的钻研,如今神魂力要强于普通人,对于学习和模仿能力,确实比较高。 “孙兄,不过是随手涂鸦,可当不得孙兄这样抬举。”杨继业微笑着。 赞过画,孙晓君便看提在扇上的诗句。诗句是用正楷字体,却又不完全是正楷,笔力透纸,看着字给人充沛力量之感,深深撞击人的心怀。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孙晓君念着,一开始还不太在意,只是好奇心而已。可等他念到“千磨万击还坚劲”,立即感受到一股力量从扇面冲刷而出,将他带到一片山竹、怪石、飓风、暴雨、雷鸣的场景,在这样的场景里,那些山竹被外力吹动、撕扯、推搡……可山竹依旧牢牢地扎根在岩石之中…… 再读到“任尔东南西北风”时,孙晓君感受到一股饱受磨难,却矢志不改的绝大意志。 念了诗,孙晓君似乎呆了,站立不动,旁边的文士见他这样,便歪着头去看扇上的诗,有人大声读出来: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念读过后,一开始大家还不能完全理解这诗的意境,可转念间,大家都感受到诗句中的那种坚强而不屈的意志,那种在困苦面前,超越的心境。 孙晓君也恢复过来,急忙说,“杨咏石,这是新诗?” 杨继业微笑着说,“孙兄,不算新诗了。前一段时间,魔教闹荆蛮楚地。后来,有幸参加蛮族祭祖,我对蛮族一族,稍有感念,为之题诗《竹石》。这样说来,该算是旧诗了。” “蛮族啊……”孙晓君等人对荆蛮楚地的蛮族,自然没多少了解。外面对蛮族所传言,那是根本就不开化之地,野蛮之所。这也不能怪这些人,杨继业知道即使在后世,八十年代对蛮族区域,外面的人依旧斥之为荒蛮之地,化外之人群。遇上蛮族的人,会问你们是不是还吃生肉? “孙兄,你们在垣武城,不了解蛮族。对于蛮族的信息,都是道听途说,自然有各种消息。而外面的人,对蛮族的误解,也是源于自古以来彼此的对立,彼此之间争夺生存空间,犹如古时代的战国时期,各国之战。 蛮族与中原之间的战争就更早,也更残酷。当时的生存之战,地域的竞争,可得到的食物、人口等,都是为了存活。谁能说对错?历次大战之后,蛮族一直败退,到荆蛮楚地后,那是穷山恶水之地,中原各族对这样的地域也不放在心上,使得蛮族扎根在荆蛮楚地了。 历朝历代中,为了孤立敌手,也为了蛮族可能再次壮大而后争夺中原的掌控权,官府和地方上的大族,对于蛮族都尽可能为他们画上狰狞之像,斥之为恶魔。 这样的族群,在上古时代其实也是中原的一支,流落到荆蛮楚地而已。” “杨兄,你这份情怀,我是无比敬佩的。”孙晓君说,“圣人也曾有言,对于蛮夷之防,是有告诫后人的,但真正能够领悟圣人用心,唯有杨兄而已。”孙晓君对于杨继业所论,虽觉得很正确,但文朝的风气如此,也不会多做赞赏甚至向其他人推广。 “杨兄,我们还是说这诗吧。《竹石》一诗的高妙,固然与蛮族生存紧密关联,但就这诗而言,却真正道出我们士林该有的风骨。” 杨继业也明白,后世传过一句话:明朝之后,华夏再无风骨。这句话有些偏颇,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却也是真实的反馈。反观后世之文士,清朝中两三百年,也就有几个人而已。再到后来,还有什么人有风骨、有为自己之志慷慨赴死之人? 倒是有两三个巾帼英豪,远强于泱泱大国的男人们。不敢说真话,不在认可正义,屈从于权钱,追求与权钱,都成为普国价值。 文朝的文士、士林,与皇权之间的对立又协作,其中的关系非常复杂。士林的风骨,让士林、文士、大儒们对于皇权的蔑视,科考却又是基于提升士林、为皇家选材的作用。反正说起来是比较复杂的,士林中,多数人都不会屈从与权势,否则会让士林的群体唾弃。 也因为这一点,哪怕士林之人在朝堂中,皇上所做如果一意孤行,就会有人站出来,直接批驳,如果皇家对错打压,就会有更多的士林之人站出来,哪怕将这些人杀掉,抄没三族,也不会让士林中人退缩。 “孙兄过奖,有感而发罢了。”杨继业今天过来,特意将这首诗透露出来,可不想以前抄袭的这首诗,就这样沉默着,得发挥出该有的作用。 自己到文朝后,确实没做什么诗,仅仅一首《咏石》诗,不足以说明什么。这时候,将《竹石》抛出来,给今天的文会进行预热,就能够确定出自己的文名。 孙晓君将《竹石》再次朗诵出来,虽然没解释杨继业为什么而作,但仅仅是诗本身的力量,就足够感染在场的士林。 《竹石》先在华新社这边传样,随后,有人往其他文社传递,短短时间,这首《竹石》就传开来。 周学朝、周芳等接到《竹石》诗抄文,看过之后,心里一沉。这诗与之前杨继业那首诗《咏石》基本源自一脉,说竹诗是杨继业所出,没有人会质疑。 这边学子们的异状让楼船上的人群关注到了,随后,有人将《竹石》诗传抄到楼船,学政吴金保看了这首诗,面带笑容,传给身边的考官。 如果说之前的《咏石》诗,是他这个学政传样出来的,今天这首《竹石》诗,确确实实地肯定了杨继业在言志诗方面的强大。这种直接震撼人心的诗句,天下间又有几个人可作这样的诗? 第277章 诵诗扬名 杨继业一直在暗中注意,《竹石》的传出,是对他文名的传扬和肯定,虽然这一首诗不是今天所做,不能算成文会上的成绩。 但杨继业自身的文名,已经得到肯定了,收获这样的好处,自然超乎其他人所预计。 孙晓君体会着《竹石》,随后心情大好,说,“杨兄高才,其他就无需多说了。我相信杨兄在今天的文会上有更精彩的表现,文名传遍天下。” “孙兄谬赞,小弟如何敢当。”杨继业笑呵呵地说,也感觉到来至周围的竞争对手们的关注。 巫小陆自然感觉到,人们对杨继业的那种敬佩之情,他却分心关注着不远的江面,等看到了什么,便对杨继业说了。杨继业看一眼,不多关注,心里一笑。 为了今天的文会,杨继业自然有所准备。 到此时,聚集到城南露洲的文士基本到了,在江岸那边,还有很多书生在聚集,也有专门过来做生意的人。另外,不少书生带有书童、身边服侍的从人,也都留在江边,不会为他们花这一两银。 天气大好,真正是秋高气爽。对于文朝这个时代的天空、气息,杨继业是极为迷恋,呼吸着爽朗。 突然,有人击鼓,鼓声九响。三轮鼓声,便是三声炮响,在往后就是爆竹声响成一片。这是文会开始之际,放爆竹的主料主办方,还有不少人也在为自家读书人放炮,寓意自然明白。 对于文会的一些过程细节和寓意,杨继业也不怎么在乎,事先即使不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见证这一的过程,也意识到秋试之前的文会有多重要,难怪孙晓君等人一心要在文会上胜出文峰社。 参与的人太多,官方也不可能有太多的人手来主导和评判,诗文辞赋,本身在高下上就难以定夺。 按照城南露洲上的几个高台来进行筛选,作为首次筛选,让作诗的人自行在高台上诵出。大家如果觉得好,便给掌声,否则,会被直接否定。众人的评议时,如果一首诗在中等以上,得到首肯,才会按照甲乙丙丁进行评议。 唯有甲上的诗词,才可能送往江中楼船去。 击鼓、鸣炮,即是文会开始。但高台上,群情虽激动,可没几个人真的就急着将自己的诗词拿出来。有组织的人员,这时候将文会献诗的约定申明清楚,也就是参与文会的学子们,都可以秋、中秋等为题来作诗,也可以面前的情景来作诗。 每个人最多限定三首诗,但最初的一首诗不达到中平以上,就没有资格再作诗了。所以,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第一首诗,或者说一个人其实也就一次机会而已。 对于这样的情况,孙晓君等主要社团这边,是有准备的。三大社团之间,会轮流让普通的会员先作诗,也是一种比斗。在这方面,有加入文学社的书生,就可更好地表达自身的诗词,不至于在哄闹中淹没。 杨继业、孙晓君、钱儒龙等是华新社的最主要骨干,一开始都不会出面,所以,开始的成员斗诗,也都是你一首我一首进行对比,偶尔有些句子精彩,便被抄下来,聚集一定的数量,便送往楼船上,等大佬们品评。 如此一个多时辰,听了好多的诗。杨继业有些麻木,对作诗和品诗都失去了感觉,思维上都迟钝了。 中午偏后,高台上的人纷纷将带来的饭食、水果等拿出来,在台上进食。也算是今天文会进行到一半了,到得此时,其实还没有几首诗可传颂级别的出现,对垣武城这里也是正常的情况。 垣武城虽说商业发达,但文脉方面,确实远远偏于落后。甚至整个柳省,也都处于这样的水平。也就是说,柳省的举子,走出柳省,那些科考大省的举子对他们就像垣武城对柳河县城的秀才一样。 杨继业对出现的诗词比较平凡,完全接受,倒是巫小陆一天见人做出这么多的诗词,又觉得每一首诗词都很不错,便有大开眼界之态。 吃过中餐,巫小陆悄悄地说,“杨大哥,等下该你出手,吓他们一吓了吧。” “只能说还可,不至于像之前的诗,会出名。”杨继业笑着说,“小六,中秋和中秋节的诗词都不好写了,你知道前朝的苏轼吧,他太狠,让大家都难写秋词啦。” “苏轼?我知道的,杨大哥说扣肉就是他做出来,才叫东坡肉吧。”巫小陆笑着说说,杨继业也有些无语,如果不是因为有东坡肉,估计巫小陆都记不住苏轼这位大佬。 餐后,大家麻木和迟钝的神经再次活跃起来,参与文会的人也知道,下午,才是最为精彩的时段。各大社团的核心成员,也会陆续出诗词了。 这时候,文峰社的周芳将一片词递上,立即有人在高台上大声诵读: 叶飞风捉,暗送秋月落。枝摇冷清影、晓将明、音符跳跃,凉衫裘薄,淡淡泪痕入梦……(回忆向左句) 这短句对秋夜、秋情、秋景的描绘确实比较精到,即使不算很高妙的句子,比起之前的那些人来看,当真要高出一筹。 那人诵毕,大声喝彩。文峰社的人等,自然是大声叫好,然后往华新社这边叫嚷,问华新社谁敢出来对句。 被点了名,钱儒龙说,“孙兄,华新社也得上一个,是你还是我?总不能让柳风社占先吧。” “我来吧。”孙晓君知道自己的诗文与钱儒龙还是有差距的,与杨继业之间的差距可能更大。先前他对杨继业的信心不够足,但见到《竹石》诗后,底气就很足,要让杨继业留在最后压底。 孙晓君走到台中,说,“周芳的句子不算差,但明显的是句子娇柔,也算陈词滥调,最多能够进上等。我也给大家来一首诗,请各位文友品鉴。 漏夜潇潇雨叩窗, 如烟旧事总牵肠。 蒙童一别难寻梦, 红叶题诗把名扬。”(回忆向左句,稍改动) 这首诗叙述了一个读书人的历程,匆匆间十年而过,追求的是扬名和才学。可到此时,留存心头的志向依旧…… 第278章 九个一 “黄鸟忽飞过,窅然思故人。 不知千里外,谁个酒杯频。 客路鹰山晓,河桥柳水滨。 城南凝望处,梧叶下秋旻。”(?[明] 郭第,稍改动。) 周学朝这首诗诵读出来,无疑是到一定的高度。没有题一个秋字,但秋意渲染得淋漓尽致,让人触发而伤感。 看到周学朝面带笑意,自然是为自己这诗而意气风发,完全可将华新社这边的人碾压下去。诗很快被传开,几乎所有人都在念诵,而后体会着诗句的意境。 杨继业听了周学朝这诗,倒是笑笑,诗虽不错,可要说当真传颂千古的程度,却达不到。哪怕传扬出垣武城,都不容易的。 孙晓君反复念过这诗,神情有些压抑,但他先看了看钱儒龙。先知道钱儒龙能不能追上这样的诗句,却见钱儒龙也是神态凝重。再看杨继业时,见杨继业似乎在沉思,也不多打搅他。 钱儒龙知道,这时候还不能让杨继业就上,文峰社那边除了周学朝,另外还有一个周远山的,诗才也不差,至少不会比前面的人差。华新社这边,也唯有堵上杨继业能够出好诗,才可能胜出文峰社。 至于柳风社,虽然也有不错的诗词,总体而言,真正争胜的还是华新社和文峰社两家。 钱儒龙走出人群,到高台中间,神态一沉,便念诵起来: “秋风吹雨过南洲,一夜新凉是入秋。 宝鸭香消沉火冷,侍儿闲自理空侯。”(?[明] 夏云英,稍改动) 钱儒龙这诗也是基于城南露洲而发,于情于景也算切合。这诗即使细论起来,可能要稍微逊于周学朝的诗句,但也没有太明显的差别。如此算来,倒是不算输与对方。 周学朝这时候便说,“孙晓君,你我双方,该出来的人都差不多了,华新社不会是请外人帮忙吧?” “周兄,杨咏石本来就入我华新社,自然是华新社一员,有什么不对吗?正好你文峰社还有周远山,与杨咏石一拼,我想,周兄肯定会胜出的。”孙晓君故意这样说,倒不是贬杨继业,而是因为周远山三十多岁,杨继业才十六岁,年龄上的差距大了。 “作诗写句,又不是那些下人担担子。看的是谁悟性高,圣学得用心悟。”周学朝冷声说,知道孙晓君故意将这个年龄问题摆出来,那是在为杨继业争年龄优势。 虽说这样的比诗、论诗,是不看年龄大小的,但在各人心目中,对于年龄还是有自己的看法。 实际上,一个人的才华、才学,与年龄还是有较大关系的。因为学习本身就是一个积累的事,还有就是经历,也是积累才行。 杨继业对此自然不多说,等孙晓君说后,周学朝继续说,“要不这样?我们这边先来?算是让华新社占先了吧。” 杨继业这时候,自然要占据更多的优势,说,“之前两次都是文峰社的人先,这一次还是我先抛砖引玉吧。” 孙晓君原本想等杨继业最后,这样也可看看周山远的实力,就更有把握些。只是,见杨继业已经站出来,也不好多说。 周学朝见杨继业如此,笑起来,说,“杨学弟想先,可不要后悔哦。” 杨继业微笑着,先看一圈书生,见他们都带着期待之态。然后微微一笑,随即,将注意力放在远处江边的一条小渔船上。 他看得有些专注,时间也稍嫌长,使得孙晓君、钱儒龙等人也随同看过去。周学朝、周山远等人也顺着目光看去,而后更多的人都看向那边的情景。 有些人的视野被树林遮住,看不到具体的东西,反而更着急一些。见人们的注意力被引过去,杨继业自然在心中笑起来。远处的小船、渔人等,都是他先前就叮嘱巫豹安排人去做这个样子。 这时候,杨继业将桌上的纸和笔拿来,铺展开。挥笔疾走,笔下出现一行字: 秋江独钓 ——城南露洲文会即景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 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清.王世祯) 四句写就,杨继业长舒一口气,这也是为了博取文名,再一次抄诗。心中虽有愧,脸上却装叉,这也是无奈之举。在文朝,这东西是开路先锋,打门锤啊。 孙晓君本来是非常紧张的,杨继业这首诗的好与坏,不仅仅是杨继业自身的文名,还将华新社与文峰社之间的竞争、对抗,牵扯其中,就非同小可了。 诵读了这四句诗,孙晓君特意地向远处江边的小船望去,然后,再一次声情并茂地念这诗。随后说,“这诗如何?大家议一议吧。你们看看,江边的那船、那渔人,杨咏石这诗……一诗二十八言,就有九个一,这才是真真将诗做到绝处!这是传世之诗啊。” 不仅是孙晓君、钱儒龙等华新社的人,对杨继业这首诗次高赞,柳风社的秀才们也是给了高赞;周学朝、周山远等人也是瞠目结舌,不知该怎么说。 对一首好诗,如果你睁眼说瞎话,你所说的话也会被传开,作为反面教材,对你的文名也是有较大影响。为此,周学朝他们真不敢直接贬斥杨继业的诗不好。 对于杨继业在一首诗中,连用了九个一的写法,更是佩服到极点。按照孙晓君所说,千古以来,有谁人敢像杨咏石这样写诗,写出传世千古的名篇? 杨继业这首诗,很快传向楼船去。高台这里,还不知大佬们会对杨继业的诗如画评价,可心里明白,这样的诗、用句措辞、意境之高远,无需听到大佬们的点赞已经有结果的。 文峰社那边还有周远山没有作诗,原本是要同样具有竞技的,比较高低品次。这时候,周远山迟迟不肯走出来,孙晓君看着周学朝和周远山,面带微笑,似乎很耐心地等着。 周远山犹豫再三,最终都没走出人群,不想让自己在这样的诗面前,完全比下来。 在等待中,楼船上对杨继业的诗评价传到高台来。 第279章 文名大起 人们对周远山还敢不敢作诗,已经不关心了。孙晓君也不穷追猛打,而是聆听从楼船那边传过来的诗评。 对于杨继业在诗中连用了九个一的写法,大佬们都赞同,认定这样的诗传出垣武城,也绝对是名篇的。传往今后,在历史上肯定有这首诗的一席地位,为人所传诵。 学政吴金保看到杨继业这诗,又与先前的《竹石》提了一下,结合楼船这边也能够看到远处江边垂钓的孤舟。便用心地对诗进行评说: “这诗完全是即景而作,这是无可争议之事,完全可得出是杨咏石有感而发。看到垂钓渔翁,便有此诗,这就是杨咏石在诗词上的才华。”吴金保侃侃而谈,对这个年轻人的喜爱,也是因为当初亲眼看到他绕石而走,即兴出诗。今天,再次看到杨继业即景写诗,依旧写出传颂千古的诗篇。 “全诗写了一个渔夫打扮的人,在江上垂钓的情形。”吴金保站起来,手遥指远处,那渔翁和扁舟还在,其他人看了,自然点头。吴金保也是会心一笑,“一蓑衣、一斗笠、一轻舟、一钓竿,垂钓老翁长唱、豪饮,垂钓者何等洒脱,被杨咏石信手拈来、活灵活现。 前两句完全实景,不增一字,后两句却是杨咏石为渔翁所引发的,虽看不见,但唯有如此,才是杨咏石的情怀,有着无穷意味。虚与实,捏拿得何等精妙! 最后一句‘一人独钓一江秋’似是回归实景,但此‘钓’已非彼‘钓’了,赏一江秋景,感一江秋色,诗情散开去,那是一种感怀,一种深悟,虚实相映,何等美妙!此诗当得魁首。” 吴金保品鉴之后,其他人对他所说,倒是赞同。哪怕将这首诗作为今天文会所有诗中的第一,也没什么反对意见。 在大佬之中,有与周家关心好、甚至拿了周家好处的人,但在诗的实力面前,他们也不敢颠倒黑白,强行将周家的诗词放到第一去。 对杨继业的诗评,传扬开,他的文名顿时烘托起来。对这首即景而作出的诗,也被人们绘声绘色地传开了。 人们的情绪,也受到杨继业的诗所感染,对于这种充满诗情画意的秋景,在议论中不断地深化,杨继业的诗也在不停的人群被进行解读。 文会结束,但对这首诗的议论才开始。 杨继业与华新社的核心成员一起,从城南露洲撤回。孙晓君将杨继业拉住,要他一起到荣盛酒楼去庆祝。 巫素贞在家里等这,杨继业本想先回去。但孙晓君、钱儒龙等人热情,秦浩然也得知发生在文会上的事情。过来与华新社的人汇合,见到杨继业后,秦浩然便向他祝贺。 一起到荣盛酒楼去,路上,让巫小陆安排人,告诉巫素贞他们这边的情况。到荣盛酒楼,已经定好桌在三楼。酒楼这边得知是杨继业过来,便给他们安排好。 一行人到三楼,随后再次提到征联的事情。到目前,虽说对出下联的文士确实不少,但每一个人也知道,自己的下联没能比肩上联,使得这上联依旧是绝联。 孙晓君、钱儒龙等人情绪都还在激动。华新社多年来与文峰社争锋,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赢得干脆。孙晓君大声说,“秦兄,可惜你没看到啊。周远山诗才平素也不差吧。但今天等杨咏石的诗出来,我看到他好几次想走出来,脚步都动了,然后还站在原地。 为什么这样?那是周远山知道,自己就算出来作诗,那也是自找没趣。与其丢脸,还不如藏拙。不说周远山,换一个人面对杨咏石这样的诗,又有谁敢说自己还能把诗作好?” 其他人纷纷表示,孙晓君所说,周远山今天这样子,很可能以后都不敢作诗了。杨继业也明白,自己这完全是取巧,对于作诗的话题,他自己就不参与。 吃过饭,喝了不少酒。孙晓君准备邀杨继业去春楼坐一坐,见识一番,也是文人们最喜欢的雅事。杨继业却很肯定地拒绝了,返回家去。 秦浩然见他如此,肯定地说,“过两天是秋试,科考之后,华新社再聚一聚。” 荣盛体系的人,对于杨继业在文会上的成绩,本身体会不深,但杨忠与垣武城方方面面接触比较多,却有不同的感受。于是,当天就找到说书人,这种专业级别的,让他们讲荣盛酒楼的征联和文会上的即景写出传世名篇,编撰成说书段子,对杨继业的文名进行传扬。 当然,这时候还仅仅是准备工作,等秋试结束,杨继业科考如果顺利通过,哪怕不是解元头衔,说书人也会将段子编撰得很好。 杨忠将这个事情跟杨继业汇报的,杨继业不置可否,由着杨忠他们去做。在文朝,名声的作用有时候非常大,实际上这次文会抄诗也是杨继业特意的安排,为今后去京都打基础的。说书段子,也不过是一种方法而已。 只要自己明白,自己的诗才平庸,不为诗名而失去本心,杨继业觉得这都没什么。毕竟,文名总归是虚妄的存在,要想在文朝做出一些什么事情,要想将杨家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保存更好,就必须尽快积攒实力。 在后世,杨继业知道蒙匈族在中原一统,如今岔出一个文朝来,是不是前宋的翻版?文朝外列强虎视眈眈,随时都有突破边关的可能。内部却是争权夺利、腐败丛生,军士毫无战力,更没有战斗意志。 看起来文朝强大,确实一个内中空虚之大汉,一推即倒的存在。很多人都明了文朝目前的现状,有心想挽救大厦之将倾倒,却根本找不到办法。 当年杨盛文在右相位子十年,虽说做了很多,可最终也没办法扭转颓败之势。朱子善为左相这五年间,实际上也是在努力,但大族自重,文士自重,国内之力不仅没有糅合在一处,反而让这些势力的实力扩张,再想糅合已经不可能了。 第280章 百十斤 文会的声势之大,让每一个科考的学子都心情激荡,这样的扬名机会,虽说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真正得到利益和好处,但所有的文士、书生、学子,都一次为荣,都觉得读书人就该如此。 读书人的志向在哪里?具体又该如何实现这些理想?这两天,杨继业在住处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巫素贞这两天陪着杨继业,巫小陆被巫豹带走,说是不让他在杨继业身边,免得影响杨继业复习功课。闹巫小陆做了保证、巫豹也不让他留下,巫小陆边说四姐为什么可以留在这边?巫豹根本就不解释,强行带走了巫小陆。 在文朝,除了科考之路可进入朝堂,就再也没有其他途径。要不就得走将军征战之路,但走军伍之路,发展到最高峰,也得听文官指手画脚,这可不是杨继业想要的结果。 保证杨家和自身的安全,保证自己的朋友、家人的安全,让文朝的生活平稳一些,物质丰富一些,是杨继业目前的最大愿望。 要做到这一切,那么在文朝这里,科考是不可绕过的必经之路。既然如此,那就将科考做到更好吧。这是杨继业明白文朝的规则之后,强行说服自己的选择。 正如后世那句名言: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 这次秋试是杨继业第一次参加科考,心里也没底,但有时文朝杨继业最为关键的一次科考。杨继业这几个月来,确实在准备,他自认为准备是比较充分的。 眼见科考到来,杨继业却更多在想:科考的意义在哪里?自己科考考取后,会不会立即去京城参加殿试?显然,目前京城的格局和右丞相府的实际情况,殿试就没必要去了。 如此的情况下,不拿到解元,对右丞相府、对杨家而言反而更有利。自己在科考中不突出,左丞相府对自己的关注相对会小,还有那个七十多岁的、坐在龙椅上的老头,也不会得知自己的情况而将右丞相府再次打压。 对于五年前右丞相府被贬斥的事情,杨继业至今都还不知真正的内因。虽然他分析过,可因为所知太少,也不敢就这个事情与老爸讨论。 这次科考之后,如果考取了举人功名,回家有必要问一问老爸,当初的具体情况是什么。龙椅上的那位,到底是何用心? 是担心太子府动手将他赶下来,还是另有用意,又或是真正昏聩? 朱子善在左丞相府五年,具体做了哪些事,对文朝有多少功绩,杨继业也是一无所知的。即使他对朱成章、对朱家其他人印象都很差,但也不能定论朱子善就很差,定论朱子善在位子上就没给文朝带来帮助。 当真冷静下来思考,杨继业便觉得自己对面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模糊,看不清楚。关键是,能够接触到和掌握的信息太少,自然难以分辨真假、无法判断好坏。 这让杨继业对于荣盛镖局的发展,就更急切一些。军中有探子系列,而皇家也该有这种体系,目前,自己对情报信息体系的发展,却没有一个可以用得上的人来做。 削劲和杨忠他们自然信得过,但这方面的能力和培养训练人手,显然是难以做到的。杨继业自己,也没有接触过这方面,后世有间谍一说,有军统、有锦衣卫等说法,哪些东西对杨继业而言更多的是概念,没有系统可用的操作。 见杨继业一直在沉思,巫素贞也是小心翼翼地,到八日下午,见他还是如此,才说,“少爷,你要多休息哦。还有,明天科考要准备的东西,你得查一遍,看有没有少了东西……我、我不太懂……” “好的。”杨继业伸手将巫素贞拉到自己身边,也明白,科考需要什么准备,对荣盛体系的人而言,确实都不知。连杨继业自己,也是在离家之前,听老妈一样样念叨中记下来的。 科考三场,九天七夜。进考试号子后,就在一个半封闭的窄窄小范围里,做饭、睡觉、吃东西、答卷,考场里虽有公厕,但不是随时都可去的,而且那里人多后有多臭,可以想象得到。 也因此,科考之前,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不至于进入考场后,挨饿受冷。如今才入秋不久,晚上不会冷,但蚊虫肯定多。 考前要做的准备,一是考篮,要将考试用的笔墨砚准备周全;几天的吃喝就看自身条件了,一杨继业目前的收益情况,巫素贞等人绝对不会让他受委屈。熟牛肉、烤鸡、月饼、水果等等。 二是背包一个,将吃喝与休息所要物品打包好,做饭的炉子、锅碗筷、炭火、少量的柴;睡觉的盖被等背包。 据说,有些准备周全的考试,所带之物会有百十斤,将考生压弯了背。杨继业觉得三天两晚,只要带足吃物,睡觉之物可有可无,但也不敢和其他考生有太明显的差异,让考官们太过注意自己。 杨继业也知道,巫素贞做这些事情很仔细,特别是看到她准备的吃物,便笑着说,“四姐,我是去考试啊。你准备这么多吃的,我不得一天到晚在里面吃东西,才能够吃掉?” “那要是饿了怎么办?”巫素贞说。 杨继业也不好多说,将一些食物拿出来,但随后又被巫素贞放进去。对轻重问题,杨继业也不在意,这点份量对于他这个经常做负重长途训练的人,确实是小意思。 到了八日早早,除了杨猛之外,巫豹、巫虎、巫小陆、巫素贞外,巫国强也赶过来了,一起陪着杨继业去考场。一行人多,还有杨忠等人帮他拿随行物品,就有一大帮子人的。 原本准备骑马,但杨继业否定了。住处距离考场并不远,三十分钟的路程而已。到这边,见已经有很多考生在排队,好在巫豹他们先就派人过来排队的。见杨继业到了,将位子让给杨继业,排在后面的人虽有意见,但见是杨继业这个名人,只能一笑而过。 第281章 进场与考试 乡试的第一场是在八月九日进行,这天大早,天还没亮,几千考生就赶着时间过来,如同搬家一般。 一个提篮作为考篮,另一个是背包,也有背了背篓的。杨继业进如排队人群,然后有不少人同他招呼。孙晓君、钱儒龙等人不在他们这边排队。进考场的排队,是按照区域来划分的,这样,才有本地学政或士林前辈认识考生,防止有人代考。 荆蛮楚地这边的人,见杨继业到来,自然很热情的。作为在文会上拿到第一的生员,那也是荆蛮楚地的荣耀,大家荣辱与共的。 杨猛不能跟进考场,带着东西在门口处,等轮到杨继业被搜检,才将物品递给杨继业,让军士们进行搜检。 平时,军士的地位远远低于文士,不敢得罪任何一个文人。可在科考前的搜检,军士的态度就比较粗暴,也是文士唯一一次被军士可以无礼的机会。 明白这些,杨继业一直微笑着主动配合搜检,也将自己多余的食物,放到搜检存物篮。这些军士就明白杨继业的意思,两只多余的烤鸭、一块几斤中的熟牛肉,直接放在篮中,也不说话。倒是让军士对他有不少好感。 这天是八月九日,早上进场。找到自己号位之后,可以稍做休息。几个平米宽、半封闭的所在,对杨继业而言先有思想准备,倒是很容易接受这样的场合。比较幸运的是,杨继业的位号距离公厕比较远,闻不到臭味。 把物品摆好,坐在横板子上稍微休息,也平静一番自己的心绪。有些号子的考生在生火,要热一热饭食。乘着这时候还没发卷下来,将早餐吃了,然后才有足够的时间来答题。 第一场考生的内容是《四书》内容三道,每一道题答案必须在二百字以上;《五经》内容四道,每一道题答案字数在三百以上。这些答题有比较规范的答案,主要是考考生对经义的记忆和理解。 这里的理解不是考生本人的理解,而是有标准的内容。能够准确答出来,然后适当地将自己的理解、阐释、引论等发挥出来,对经典的自身理解上,如果吻合标准答案,价值观、是非观、认识观等与文朝大众的价值相符合,就会得到高分、评出甲等、甲上等等,不同的阅卷老师给出评语后,最后看谁得到的甲上多。 如果被评为甲,或乙等、乙上、丙等,那么最终的成绩肯定差多了。 杨继业最不担心的就是第一场,觉得自己在记忆力上有绝对优势,对于各种标准答案的版本经典,都有过一遍的,不会出现错误。 第二场是在三天后,也就是八月十二日进场,十四日离场,第三场则是十五日进场,同样三天离场,完成全部的乡试考生程序。 每一场考试,是有其侧重面的,也是在考察一个学子某一方面的能力。第一场是考学生读书多少、读书的效果如何,这是最为关键的场次;那么,第二场在八月十二日,内容是“论”一道,三百字以上;“判语”五条:诏、诰、表、内科任选一道。这一场主要检验考生是否具备做官的基本条件。第三场在八月十五日,考经、史、时务策五道,可视为考安邦定国的见解。 杨继业研究过之前成功的范文,知道文朝的科考与明朝后期的八股文是两回事。考生在答卷上有更多的灵活性,但评卷时,老师们的分歧也会更大。 对于同一份答卷,有人给甲上很可能有人给丙等,这样的差距引发的争论和不公平,显然是存在也是非常现实的。明朝后期和清朝期间的科举,之所以要搞成八股文,最初的起因就是减少阅卷中的作弊。但后来的演化,使得八股文变成束缚生员读书的链条。 真正成长为大儒、大学生级别的存在,自然不同。这些人对经典研学大到一定的深度、广度,对圣人之言,圣人的情怀不仅仅是学习,而是用毕生的精力去践行。 就像后世的读书人,大多数人从小学、中学、大学,然后毕业上班,他们所看的书就是课本、课外几乎没什么阅读量,哪怕有一些阅读,也是由教师制定的统一洗脑所用的材料,没有自己的思想和反思。这样的人称为社会主体后,可想而知,会有什么样的社会现状。 又红又专时代,最为明显,而知新人长大、变中年、然后成为老年,几十年的观念从初中就固定下来了。因为,他们接受的教育、接受的灌输,就是那么些东西。对于与灌输相左的任何东西,那绝对是错误的。 任何时代,作为紧紧抓住掌控权的级层、作为操控其他人命运的级层,他们需要什么? 正如在历史上有名的句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同的人在理解这句话上,是有完全相反的意义。可以这样说,愚民者看到的自然是民可愚,尊重民者自然看到民重君轻。 对于这次科考,从杨继业自身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次考试但又不是决定性的考试。乡试对于杨继业,只是让文朝士林认可他,对以后自己要做什么,少一些阻力罢了。 有这样的心态,对杨继业而言,只要求考试通过,自然不存在多大压力。早早起来,也没吃东西,做几下小动作的身体活动,将早餐也拿出来。生火,点燃煤炉子,之后每天只要记住加煤,就不会熄火。 优质煤点燃之后,非常便利的。杨继业在想,以后到京城去会试,那时候正是春季二月天,真正大冷之日。要参与这样的考试,就必须多带一些优质煤,才保障自己不被冷着。 吃过早餐,虽看不到外面同次考试的其他人,但听声响,就明白,大家都做好迎考的准备。在一声锣响之后,考官宣布下发试卷。这一次柳省的秋闱,正式开始。 看到考题后,杨继业不由地笑起来。之前复习不算百分百猜中题,但都是自己熟悉的内容,静心下来,提笔作答。 第282章 考后不能松 三场考试的内容虽不同,但进场、出场基本一致,到八月十七这天,巫小陆、杨猛,连同巫素贞也都到考场外等后着。 也不知杨继业什么时候会出来,按照杨继业的性子,不会在第一批次就交卷往外走,这样高调的事情能够不做,还是不作为好。 按照杨继业之前的打算,或者说对于右丞相府杨家而言,如今到京城去参加会试,那完全是在自找虐的行为。能够参与乡试,然后被录取,都是因为柳省这边左丞相府不够关注,或赌朱子善不插手柳省的乡试。 不然,杨继业答题再好,完美答卷,都不可能被录取。当然,举人功名在文朝而言还是比较低层次的,没什么真正作用。 杨继业在第三批次放出来的百人一起出来,随同一起的,还有孙晓君、钱儒龙、周学朝、周远山等人。百人出考场大门,自然分为几波。 杨继业和孙晓君、钱儒龙等华新社的成员一起十多人,成为一支,与周学朝等人泾渭分明。虽说一起出考场,但彼此之间都不谈考试情况,反而是邀约着去青楼喝酒吃饭,要好好放松一番,等之后阅卷完毕,公布名次和成绩。 秋试的放榜之日在农历九月中旬到下旬之间,甚至到初冬,正值桂花开放、飘香万里的季节,因此也称为“桂榜”。中举者可成为“桂榜题名”,等到来年春天便可在京城的贡院参加会试。(实际上,不同的省、考生多少,放榜的时间各不相同。因为录取的举子,要往省里报批。) 这段时间,读书人是最为放松的时候,等放榜之后,最新获取举人功名学子,则需要往京城赶路,长途跋涉,到第二年春的二月份,参加会试。 会试的考试内容与乡试大差不差,对于学子而言,大多数人都是十年寒窗,对拷记诵的经典、对经典的解读,也都有扎实的基础了。 杨继业笑着推辞,说过几天再与孙晓君等学社的人员聚会,吃饭、喝酒。巫素贞虽然过来迎接杨继业,但她不会出现在孙晓君等人面前,而是躲在马车里。 杨猛、巫小陆、巫豹和削劲等人则亲自到门口迎接,见面后,巫小陆笑呵呵地说,“杨大哥,解员应当稳当当的吧。” “小六,别胡说。贡院门前,真不敢胡说的。”杨继业虽不在意也无忌讳,但让其他学子听到,可不是好事。 对于绝对多数的考生而言,这几天都会好好玩一阵,就像后世高三生高考后的放纵。可对于杨继业而言,要做的事情可不少。 最初,到垣武城来是为了发展商业,拓开市场渠道。后来秋试将到,杨继业的精力和时间,主要放在秋试的准备和与士林往来上。将垣武城的所有商业,都丢给杨忠、杨康、削劲等人,巫龙则主导全局,到如今,差不多两个月,在垣武城的工作推进,并不如意。 特别是与恒源商贸的接触与合作,一时间没有进展。这样的状态对恒源商贸是有利的,对荣盛系列的发展,却放慢了速度。 其实,杨忠等人在垣武城的工作推进,对文朝的人而言,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速度和进展。那时候的工作效率,自然不能与后世相比较。 杨继业知道自己不会去参与春闱,接下来的工作重心会在垣武城进行发展,甚至跳出垣武城,摆脱恒源商贸等一些现有的商业大户的制约。 有足够的力量,就能够逃出垣武城的圈子,往京都和江南发展,用一年到三年的时间,建立起来一个商业网络,即使还不能与恒源商贸这样的存在相比,但也不会相差太远。 杨继业觉得,以垣武城作为跳板,荆蛮楚地为消化商品的市场,还能够联络起蒙匈族那边的市场与消费力。也能够将蒙匈族的商品,通过这样的途径,往文朝内部流动。仅仅是这一条成熟的商路建立起来,就足够他们这边消化好些年。 规划和构思确实没问题,但落实到位,往往难以一致。对此,杨继业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算起来,二十岁能够将局面打开,其实就是很好结果。 这样看来,留给自己的时间实际上还是比较多的,但杨继业也明白,目前的文朝状况,很可能不会留给他四年的时间。 文朝外患究竟有多严峻,消息来源未知,更不知蒙匈族目前在欧洲地域横行情况,黄金家族对罗刹族和那一大片区域的掌控情况。只要黄金家族将欧洲那边的局势稳定下来,他们的主力就会扑向文朝这样的富裕领土。 杨继业不知这个时间点会在哪里,先不说对历史的事件记忆如何,有文朝这几十年的岔道,往后的历史,肯定出现不同了。自然不能完全用后世所知道历史发展来看待目前的情况。 经济和战力积累要尽早,以蛮族为基础,形成的构架做出来,至少有自保之力,这也是杨继业为什么会急躁的主因。 上了马车,见巫素贞躲在里面,笑着说,“四姐,等辛苦了吧。” “少爷,你连考那么多天,才叫辛苦。”巫素贞柔声说,看着杨继业,似乎有粘稠的无形物将他们粘连了。 将巫素贞的手拿住,轻轻地揉着。巫素贞也明白,小幺就在外面,而三哥也在外面,真的不好意思与杨继业有什么亲密之举。 巫小陆似乎也懂了,并没上马车,也不到马车边罗嗦。过一会,巫素贞见杨继业不说话,以为他是真累了,说,“我给你揉揉肩膀吧,还有腿脚。我听说你们在里面,每一个人的地方都很窄,腿脚都伸不直……” “贡院里的号子确实不大,坐着还成,躺下就伸不直腿了。”杨继业说,“不过我没问题啊。” 说着话,往住所走。贡院外人多,出城中心后,才人少一些。杨继业与巫素贞一起到马车外,准备步行回去。杨继业也想了解一下,巫龙那边的工作进展如何。 “三哥,大哥那边有进展吗?恒源商贸还是那个态度?” 第283章 良人安在 数着日子,韩玉芝知道贡院考试的日期,也知道杨继业哪时候会完成三场科考。房间里,一个小小的香炉,插着燃香,韩玉芝在虔诚地合什,祷告。 陈羽霏见她这几天来,一直如此,也不相劝。等韩玉芝祷告结束,才到她身边,说,“放心吧。我看,那家伙不会吃亏的。” 韩玉芝点点头,微微一笑。从衣袖里拿了一张素签纸,上面有她所抄写的两首诗:《竹石》和《秋江独钓》。两首诗是巫小陆交待人传回杨家来,让家里这边得知杨继业的文名传扬情况。 韩玉芝得到两诗,每天都要拿出来念好几次。陈羽霏见她又要念诗,说,“妹妹,这诗我都能记诵啦。也不知那个家伙,现在在哪家秦楼里逍遥。” 对于男人有什么样的做派,陈羽霏经常在外跑,自然知道更多。明白男人一旦外出,混迹秦楼是必须的,夜宿秦楼多日,也是常事。 韩玉芝听了一笑,说,“姐姐你怎么说话有点酸酸的?” “关我什么事,不过为你不值而已。你用情过深,可别遇上负心郎才好。不然,受苦的就是你自个。”陈羽霏冷笑地说,对于负心郎这种例子,也是见多了。 “姐姐你说杨郎是不是这样的人?” “我哪知道,也不是我要理会的。他是你男人,你自个去想。”陈羽霏很不负责地说,“世人都说,男人靠不住。我们女儿家,明知道这样,还死心塌地的,那不是自找苦受?不说了、不说了,你自己想吧。” “姐姐,我知道的。”韩玉芝柔声说,“我既然来荆蛮楚地找杨郎,就是相信他。至于秋试考完,书生们聚集去秦楼,那不过是一种结交文友。总不能让杨郎都没有几个文友吧。 等杨郎高中举子,自然会回家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到有脚步声,陈羽霏耳力好,当即给韩玉芝示意。韩玉芝笑笑,很柔和的样子。随后,见杨妈出现在门口,说,“你俩也不多走走,一直呆在房间可不好,会闷的。” “伯母安好。”韩玉芝和陈羽霏一起给杨妈问好,随后陈羽霏说,“妹妹在焚香祷告,我们也准备过去陪伯母说说话……” 陈羽霏本身的性子并非如此,但陪着韩玉芝在杨家住,也只能忍着性子,免得让韩玉芝难做人。 “今儿下午,业儿也该考好了。这时候,估计也出考场啦。有玉芝天天为他祷告,一定能够高中。”杨妈也知道韩玉芝这些天在做什么,作为一个女人,对自家男人能够做的,也就是如此。“业儿身边连一个丫鬟都没有,也不知杨猛他们为他准备都齐全不齐全……” 作为老妈,对儿子在外科考,也总是放心不下。觉得身边的人,肯定是有所不足,让她挂心又无奈。 “伯母放心吧。”陈羽霏说,“杨世兄这个人,是不会吃亏的。”虽说见杨继业没几面,但陈羽霏对他的印象却比较深。最有深刻印象的,自然是在杨家外山头上与魔女的人对拼,敢于赴死拼命的书生,同文朝这些文弱书生就完全不同。 后来在杨家的交谈和相处都不多,但给她的印象就是格外精明,这样的人,哪会吃苦。别人都以为他是一个书呆子,但从他的言行、从他的几首诗,就看得到,与书呆子绝无关联。 “伯母,世兄一定能够高中解元。”韩玉芝说。对杨继业的文才,她已经是极其佩服。《咏石》、《竹石》和文会上的《秋江独钓》,每一首诗都是即景创作,每一诗都是惊天地、传诵千古的名篇。这样才学的考生,得中第一名解元,那是肯定的。 杨妈摇摇头,又点点头,说,“老爷也说到,业儿诗才是有,但科考不一样。而目前杨家人,科考上不宜张扬,免得又受人排挤。业儿还小,对这些事情暂时不适合……哎,都是我们拖累了业儿。” 杨家被贬斥到荆蛮楚地一事,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左丞相府、朝堂等对杨家的打压,那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自然不可能让杨继业在科考上拿到头名。 “确实委屈世兄了。”韩玉芝说。 “这也没什么,老爷会跟业儿说清楚这个事情。”杨妈说。 “伯母,杨世兄肯定可以处理好他的事情。”陈羽霏说,随后欲言又止,觉得杨继业在外与人拼杀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说出来。 他身边那几个人,都是非同寻常的存在。这次到杨家来,感觉到杨猛的战力似乎又有提高,如今能不能打得过他,都未可知。 而伯权大师对杨猛的评价,也比较好,说他几乎达到大宗师之境,要不是没有满一年日期,他都可以先离开荆蛮楚地了。 伯权大师与自己爷爷的关系虽说一般,但伯权大师绝对不会胡说一气,陈羽霏便明白,杨继业身边的力量已经非同小可。 这样的人在外,又如何会吃亏?但有些事,确实不能跟杨妈和韩玉芝说,免得他们担心。对于打打杀杀的事,在文朝而言,大家都不喜谈论,认为是粗鲁之人才会去做的事。 陈羽霏自身的武力值就超强,这些年到处跑,经常与人交手打架。也使得她都十八岁了,至今还没婚配。爷爷为她的婚事,也是用心良苦,一直都解决不好这个问题。配给学武之人,又没有几个性子、世家入眼的,而真正好一些的世家,谁又看得上她? 对于自己的婚事,陈羽霏反正不去再想。妹妹如今已经有了良人,自己的良人又在哪里? 在杨家的这段时间,陈羽霏也有些不同的感受,看到韩玉芝为了自己的良人所做的一切,对比自身,又该如何去做? 往住处走的杨继业等人,自然不会想到杨家那边还有人在为他而担心。对杨忠说,“周家这段时间有什么动静吗?” “少爷,目前周家也好,恒源商贸也好,都没有什么出格举动。对了,前两天,恒源商贸还委托荣盛镖局那边,运送了少量的货物去柳河县城,不知是何意……” 第284章 孙大炮 “哦,恒源商贸肯将货物给荣盛镖局运送,这事可得琢磨琢磨。”杨继业看了一眼远处街道,说着话在想事。 “少爷,我们虽然暂时不能够在周家和恒源商贸里面安插人手,但从外面看,周家和恒源商贸有几次接触,都很隐秘。”巫豹说,“不是我亲眼看到,之后我到两家去看过,没什么发现。” “三哥的意思是,恒源商贸可能在周家的授意下,准备对荣盛镖局来一次狠招?”杨继业笑着说。 “少爷,这不得不防啊。之前镇远镖局那边,就有五个人被我们抓走,这些人虽然不知内情,但不能看出,周家和镇远镖局的恶意。”巫豹不喜欢这种阴谋诡计,却也不是没接触过。 杨继业点点头,“那几个人,到现在镇远镖局都没找到他们,才让他们在荣盛酒楼那边暂时不敢出手。但要说周家就这样偃旗息鼓,那是不可能的。三哥觉得恒源商贸会与周家合作,给我们来一次狠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不过,这样做对我们而言,也是一次机会啊。看看垣武城到底哪些人,对我们有善意……” 荣盛系列强势而规模地到垣武城来抢生意,这边会欢迎才怪。但在生意场上,本身就是争抢市场份额的事情,在垣武城乃至荆蛮楚地,市场的总量就那么多,先前已经开发分摊,再有人插过来,势必要人将之前的份额让一些出来。 这种事情是抢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彼此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公平竞争什么的,那是在完全对等等前提下才有可能出现。 对于周家和恒源商贸联手对付荣盛系列,打压他们,让荣盛系列无法在垣武城立足,都是可以理解但荣盛也不会退让的。 “少爷,我们自然不怕他们。”巫豹说,只要有争斗,对这个一直都好战斗巫豹,自然有热情,“我让人再看牢他们。镇远镖局背后,也养有一些人手,算得上精锐。至于有多少人,我们审问过那几个被捉住的,但他们不知详情。 少爷,镇远镖局如果再出人,我们就全收了。反正开矿要人,我们还可将鹰巢山的人换一些出来。” 鹰巢山的土匪,精锐却不少。之前在攻打柳河县城的行动中,损失两千多。如今山上可用的精锐实际上不算多,不到三千精壮。 巫虎曾说过,鹰巢山是对人挖矿是不错的,这些人从小就被灌输了争锋拼斗,而他们小时候,山上对小孩子就有训练。战斗意识、体质条件、服从性都强过普通人。这些人与蛮族的战士又有所不同,双方的人都听命,但鹰巢山的这些人,就血腥一些,反而更适合在战场上对拼冲杀。 之前的匪兵在柳河县城里似乎没多少战斗力,拼杀意志也不坚韧,那时因为训练不得力。巫虎说过,只要按照杨继业提出的训练办法,有三五个月后,这些人的战斗力绝对会有完全不同的表现。 也因此,巫豹才有新要在外面捉拿一些精壮去,充入挖矿队伍,因为挖矿是必须保证的。巫豹还提出过,垣武城周边、荆蛮楚地周边,山匪患有不少,他们完全可以一个个山头夺下来,就会有足够的矿工。 杨继业之前也是有这样设想的,不过,暂时自家的体系还没建立起来,鹰巢山匪的人员都还没消化完,自然不会再有动作。 如果说,镇远镖局那边要对荣盛镖局出手,这边有防备的情况下,再捉住对方一些人,投进矿洞做矿工,自然非常好的事情。 “辛苦三哥了,对方既然有意,我们就不能大意。”杨继业说。 回暂住地,巫素贞等亲近的人在这里聚餐后,便各忙各事。巫小陆目前的主要任务是读书,对于春季的考试,他虽说不会太在意,但也不能差距太大。杨继业知道巫小陆读不出什么名堂,可不能说,对巫小陆而言,熬一熬性子,也是一种成长。 晚上巫小陆与杨猛住在楼下,不妨碍杨继业和巫素贞之间的亲密。分开好些天,哪怕中途杨继业回来两次,但巫素贞依旧觉得自己与杨继业分别太久。夜里薄薄的里衣,根本就不能遮掩什么,杨继业也放肆一些,在她身上游走一番,好在最后还是把守了门。 考后休息一天,巫龙过来,也是掐着时间赶过来的。杨继业陪着巫龙去见孙家的人,孙晓君作为孙家直系,他不会直接参与商业经营,但他对自家的生意,其实也明白。 之前,杨继业曾试探过孙晓君的意思,孙晓君表示过,孙家这边他会过问一下,但主事的、决策的人,不会是他。 按照约定好的地点,巫龙在前、杨继业跟在后面,进会客点,杨继业果然见到孙晓君在里面。笑呵呵地上前,行见面礼,“孙兄好。” “杨咏石,大家都在猜测,等放榜后,解元该是你了吧。” “孙兄,这个话可别从你这里说起。”杨继业笑容不变,手往天上指一指,“天意难违,非人力所能啊。” 孙晓君也知道杨继业的身世,明白右丞相府如今出在被贬斥状态,想要在科考上有所作为,难度有多大。 “杨咏石,吉人自有天相,这话绝对不会错的。” 两人客套一阵,然后将两家的来人都相互进行介绍。孙家的来人是孙大炮,孙家大掌柜,之前与巫龙有过两三次接触的管事,今天也到了。 今天巫龙过来,主要是为了谈朱砂矿交易问题,孙家之前曾表示过,他们对于朱砂矿没有成熟的商道和资源,但他们愿意试着做一做。最初的规模小一些,荆蛮楚地这边愿不愿意接受。 原本将朱砂矿石的交易给恒源商贸,对方完全有能力吃下,双方都有利。但恒源商贸如何愿意将荣盛系列扶助站起来?是以一直将价格压到最低,就是故意在为难巫龙。 今天除了谈朱砂矿的交易,也会请孙家这边,调集大宗其他物品,荣盛百货会接下,使得双方的总交易额度提高,彼此都有足够的利润空间。 杨继业和孙晓君过来,但他们不参与谈判,这是文士该有的态度和立场。 第285章 赶时机 孙家在生意上的体量无法与周家比,也无法与恒源商贸比,但他们在垣武城根深蒂固,人脉和资源还是很不错的。 对荣盛系列进入垣武城的事情,孙家那边也会有冲击力,也会导致市场上的一定退缩。但孙家却伸出手来,固然有孙晓君这个少爷的影响力,主要还是孙家与人为善的做法。 当然,荣盛系列的出现,他们首先针对的是荆蛮楚地市场与份额,没直接同孙家起竞争,这也是事实。恒源商贸和周家在生意上,与荣盛系列直接争夺市场的份额,你进我退,自然会有敌对势态。 与孙晓君告别,约了去华新社聚集的事情。文士之间多有聚会,谈古论今,吟诗作赋,这都是文士见到雅士。而文社也有自身的一些规矩,必然说按期聚集,才能够让整个文社的人有凝聚力,也能够让一些才学上落后者,在这养的场合中有所进益。 杨继业之前就答应加入华新社了,与华新社的成员也是见过面,但还没真正到华新社驻地。对孙晓君的相邀,杨继业很热情地答应了。 往回走,杨忠先汇报了今天见面的成就。与孙家所谈,虽有不错的收获,但杨继业或者说荣盛系列目前最缺少的盐和铁,依旧是不能解决的大问题。 盐本身是官卖,但官府也是委托给地方商户、大族来操持具体事务。孙家有盐的份额,可量不能满足荣盛百货所需,缺口还是比较大。 荣盛所需要的盐,除了在蛮族区域销售之外,根本的还要筹集货品,到蒙匈族那边进行物与物的交换。蒙匈族缺少优质盐、缺少粮食、缺少铁器、缺少布匹和茶饼等,只有用这些东西,才可能到广阔的草原上去做交换。 蒙匈族如今的主要精力,可能投放在欧洲和罗刹帝国区域,但与代削蛮接界处,依旧有蒙匈族平民和一些地位稍高的人群在这边游牧。 与他们交易,获取对方的羊毛、牛羊等,是非常廉价的,但想要获取马匹这种违禁品,就必须要盐、铁来进行交换。 “少爷,今天的收获还是不错,有了孙家的份额,我再多跑几家,也会有人愿意的。”杨忠也明白,孙家答应与合作,这是一种风向,自然会有其他商家肯合作。 荣盛系列,目前为了能够拿到货源,给出的价格会稍高一些,自身的利润空间便小一些。但荣盛只要做起来,会在其他方面将这些损失补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杨继业与孙晓君等人访友、聚会,似乎完全将心思放在游玩上。荣盛系列最近的动作都不大,但私下里推进货物筹备缺少有条不紊地进行,收获不尽人意,在目前的状况下也算很好了。 荣盛这边明白,只要等秋试科考发榜出来,杨继业如果科考成绩好,对荣盛系列接下来的推进,会有更多正面影响。 周新良、周学朝和周远山等人坐在一起,也在谈论科考的情况。周学朝说,“叔,我们能不能从京城那边找人,将杨继业的科考坏掉?” 周新良摇摇头,说,“这个不好做,科考有多严,你也知道。我们周家在朝堂能够说上话,但除非早就传话去,才可能做到。如今要临时压下杨继业的卷子,估计难。 不过,杨继业的诗才、诗名虽不差,没见过他做出的文章吧?小小年纪,该不会有什么见地。科考是文章取胜,他有这样的诗名了,想他落榜不中,人言难平啊。” “这样看来,我们就得加快一些。”周远山说,他对杨继业在高台上那首《秋江独钓》压住,到如今,对他的文名打压最烈,几乎成为垣武城文坛士林的笑话了。放在当时,出这样一首诗,哪怕是举人甚至是进士老爷,也未必有信心做出一首差不多等级的诗词吧。 周远山怨而愤概,对于打击荣盛系列最热心。继续说,“乘着秋闱还没出榜,对荣盛动手了,免得有更多的人帮他。没有荣盛了,看他在垣武城如何立足?” “要做就得来一次狠的,让他们倾家荡产。”周学朝说,“叔,恒源商贸已经做了铺垫,上次已经委托过荣盛镖局办过事,我想,干脆在做一次铺垫,然后我们联合恒源商贸,交送荣盛镖局一大笔货物押送……” 这个事情先就有讨论,周新良自然明白,说,“时机上,确实就是这几天为好。只是,鹰巢山那边还有没有实力?我们最好还是不出人手。等鹰巢山的人出手之后,下一次,才好集所有人力,一举除去对方。” “叔,我懂了。”周远山认真地点头,有些事情得周家自己去做,但却不能让周新良这样的主支直系的人出面。 镇远镖局那边的安排,与恒源商贸的商谈,两家之间该怎么协定。都是下面的人在做,但拿主意后却是他们去传达。 “也是烦人,好好呆在荆蛮楚地不是很好吗,偏偏要来垣武城。”周远山厌弃地说,对杨继业确实是恨到极处。 出周庄宅,周远山要跑货贸那边去见大管事周新文。商贸的所有事情,都是周鑫文在统筹指挥、决策,周家这边有什么要执行的,也会通过周鑫文传达出去,形成执行力。 周鑫文是快五十岁的,与周新良父亲同辈,他那一支一直都在负责商业这一块。见周远山到来,笑着招呼,然后问,“少爷有什么话要传过来?” “鑫文叔,有好消息。”周远山笑着说,“少爷总算下决心了,要干一场。” “也该给那些人一点教训,不然,都不知垣武城谁才是主人。”周鑫文面带狰狞地说,对于之前镇远镖局丢失几个人,也是耿耿于怀。 “刚才少爷说了,先让恒源商贸再出一次货,然后,找一个籍口,送他们一宗大买卖。”周远山说,“鑫文叔,第一次动手,就让山里的人去做,我们也不要什么好处,让他们下狠手就可。 看他们有没有资本押送第二次,如果有,第二次我们自己动手,那才解气……” 第286章 周家行动 周鑫文听周远山所说,点点头,表示他已经明白。 然后将周远山传达的意思,复述一遍,等周远山确认后,才说,“山里那边尽管放心,据我所知,山里的人手即使有些损失,但不伤筋骨。对方可能有几个好手,但之前也是有心算无心,加上我们在城里有顾忌,他们那些草莽有什么顾忌?” “恒源商贸那边不会狮子大开口吧。”周远山随口说,对于周家和恒源商贸的合作,对方会要求什么,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和他们不是第一次谋事,恒源商贸是过江龙,我们又何曾怕他们?”周鑫文面带微笑,很是自信。对周家的实力,这位非常了解,也知道整个垣武城没有任何一家有周家准备齐全。 “周家持身正,这才是我们在垣武城立足并越做越大的根本。”周远山笑着说,周鑫文也笑笑,“远山公子,你跟少爷说,我会安排好。到时候,少爷只管看热闹就好。” 送走周远山,周鑫文脸沉起来,虽说要做这个事情不难,但还有什么那边还是要付出一些好处的。没有好处,谁又肯做事? 两家都知道荣盛系列到垣武城来,会分走他们的好处,而荣盛的胃口可不小。荣盛百货在垣武城准备做什么,周鑫文是清楚的,也知道荣盛百货与恒源商贸之间的商谈。 叫一个信得过的跑腿,写一封信。然后对跑腿说,“这封信连夜送到山里,你知道该怎么做吧。要小心。” “大管事放心,我明白。信在人在,信没人亡。”那人应到。 周鑫文比较满意,点点头,又说,“事情办好,少不了你的好处。” 等这个跑腿离开,周鑫文又叫另一个人,吩咐一阵让他去办事。周家这边与恒源商贸之间的密议,可不能让任何人得知,不然,传出去不仅他周鑫文只有死路一条,周家也会受到全垣武城的唾骂,没可能再呆在垣武城了。 等天色黑下来,周鑫文才在两个亲信陪护下,上了马车。驾着马车在街上转几条街,看几家店,然后又换了后门走,而前门这边要三个人坐原先的马车往回走,去周家。 这一次月对方见面,周鑫文格外小心,也是担心对方很可能防备着他们。不然,之前几次对荣盛酒楼动手,为什么都没做成?显然,对方也是安排了人,小心堤防着他们。 但这一次的见面,显然非得亲自碰面,才可能放心。周鑫文也不想这样做,只是,不将这个敌手打掉,以后周家又如何在垣武城站在首位? 恒源商贸在垣武城这里有三大掌柜,大掌柜宋道全对整个柳省甚至附近几个省商道的决策与推动;二掌管负责垣武城与周边区域的商业事务的具体运作;三掌柜赵廷保则负责与荆蛮楚地的所有商务事宜,之前,荣盛百货曾多次找过赵廷保协商合作事宜。 周鑫文知道其中的细节,也明白恒源商贸不可能接受荣盛百货提出的合作。谁又肯将自己碗里的饭食,直接交给敌手,将敌手养大? 也只有荆蛮楚地走出来的人,才会如此想,以为外面的人都像他们那样傻。然后恒源商贸给他们一点货运,小小的一单生意,让荣盛镖局喜欢得不得了。 悄悄到这一家连周家的人都没几个人知道,这是他们的联络所在。进门后,周鑫文问了里面的一个中年女人,说,“客人还没到?” “回老爷,客人已经来了,小青在里面招待客人。老爷放心吧……”女人妖娆而媚态毕生,周鑫文将女人拉到身前,凶猛地揉几下,便放开。女人有些不甘,但不敢表示出不满,哼哼哼地出几声,跟在周鑫文身边走。 到第二进房,里面有一个比较宽的内院,一面临水。是一个很大的池塘,在池塘上有曲廊到亭台。亭台四周有帘子,帘子垂落,看不到亭子中任何景象,外面更听不到亭子里的人言谈。 周鑫文走到曲廊,进亭子,见里面一男一女在忙活。也不在意,站在边上看。那男人扭头看,见周鑫文到了,笑呵呵地说,“周大管事,小青很不错。” “宋大掌柜既然说小青不错,那位送到你那里吧。”周鑫文笑呵呵地说,对这些女人,自然不放在心上。这赠送之举,就是他们之间常有的事。 “不夺人所爱,”那男人说着,在小青身上拍几下,忙活后,将所有的人都赶走,坐下来,喝一盏热茶,长呼一口气,又说,“周管事,是想动手了?” 周鑫文点点头,丝毫不讳言。“我们这边觉得,要在秋闱放榜前干好这事,更好些。不然,等那个人拿到举人功名,大家都忌讳。宋大掌柜你说呢?” “事情可做,”宋道全说,“按照之前我们所谈,恒源商贸肯定会有损失。周大管事怎么帮我们一点,损失少一些,我对上对下也好说话。” “宋大掌柜,你这就不心诚了。是不是?交送荣盛镖局的货,事先可谈好补偿、赔偿吗?这些损失肯定有,找荣盛镖局赔钱就是。再说,交送他们的货,我们周家也有一半,是不是?” “周大管事,周家固然有一半,可明面上,恒源商贸的声誉也丢了。这可不是钱能够弥补的,你说是不是?”两人虽然知道肯定得合作,但为了自身的利益,必然会计较长短。 “我们两家合作也不是今日才开始,也不是今日就分开。以后,合作的时候还多,这样吧,恒源商贸那边的损耗,周家承担一成。这总可以了吧。”周鑫文也明白,恒源商贸是大商,不会计较荆蛮楚地这点得失,主要还是面子的问题。 这一次,周家有求与对方,就如同之前他们有求于周家时,周家也会狮子大开口,要到足够的好处。 “成交。”宋道全说,“具体的事情可能要等几天,来得及吧?主要是物质筹备略有不足,而垣武城的四家镖局,我们都要找。镖局最后出价才落到他们身上,这样不至于太刻意,而让他们防范。” “好,就这样。” 第287章 行动了 宋道全返回恒源商贸总部,一路上都在琢磨即将要推进的事情。之前,赵廷保没有与他商议,就拒绝了荣盛百货店合作要求,对恒源商贸而言其实也没什么不对。不过,即使与对方合作,恒源商贸也不吃亏。 荆蛮楚地那边如今有大货量的朱砂矿出来,这一笔生意,只要谈得好,足够将他们在荆蛮楚地的那点损失补偿过来,而且,以后往荆蛮楚地的货物也可由他们恒源商贸提供。 不过,三掌柜赵廷保本身是负责荆蛮楚地这一块业务的,如果对方从垣武城就拿走所有货物,确实会让赵廷保很难受。这一点,宋道全是理解的。 这次与周家合作,也是想彻底解决荆蛮楚地那边的危机,同时,如果能够以最低成本拿到朱砂矿石的货,掌控在手,那必然会给整个垣武城的业绩,都有巨大提升。 其中的风险固然有,但主要还在于周家或者是赵廷保承担这些后果,对于他这个大掌柜而言,利大于弊。 权衡之后,宋道全明白,恒源商贸只要负责与荣盛镖局联络,叫大宗货物交托给对方押送。这一点,恒源商贸之前也是给其他镖局运送的。这一次,到时候请荣盛镖局参与竞标就可,竞标之前,所有的损失赔付,自然会先确定。 即使到后来货物出事,那也不能怪在恒源商贸的头上,而是荣盛镖局自身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只能怪他们自己,垣武城的其他人,即使有人怀疑什么,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赵廷保敲门进来,见宋道全这个大掌柜,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却不问。听大掌柜说,将五车的货交送荣盛镖局,运送到柳河县城,交给那边的门店面。赵廷保应一声便离开,根本不问缘由。 天明之后,赵廷保便让人准备好五车货物,自己则去荣盛镖局。出城,坐渡船到江对岸,赵廷保是从北方过来的人,最不习惯的就是坐船。哪怕是短短的渡船,都有一种晕得要吐的感觉。 也因此,每一次走荣盛镖局这边,都会加深对荣盛镖局的仇视和恨意。这一次,心中隐隐有种宣泄之感,虽说大掌柜没言明为什么要给荣盛镖局五车货物的运送业务,却明白这边总算下决心要对荣盛镖局出手了。 老营哨这边的江风大一些,因为江这边建筑少,树林多,空气湿润一些,倒是让人感觉到清爽。秋意渐高,天格外蓝,赵廷保站到荣盛镖局大门外,觉得未来一段时间,可能往这里跑会很频繁。 镖局这边有见到赵廷保的,虽不认识,却笑呵呵地招呼,得知是恒源商贸的掌柜到来,忙将杨忠叫过来接待。 杨忠快步赶到赵廷保这边,老远就笑着说,“赵掌柜,贵客上门啦。欢迎欢迎,您有什么事,完全可让人过来一趟,我亲自过去听您吩咐。” “杨主事太客气,我们都是生意中人,没必要如此。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是朋友。恒源商贸在荆蛮楚地的生意多,要运送到货物也不少。秋意渐深,在入冬之前,我们得将一冬要运送的货物,都提前送过去。 免得过些天,冬雨下来,路途难行,这是未雨绸缪,年年如此啊。”赵廷保将说话声稍微压低一些,似乎是将恒源商贸隐秘的商业运转情况,泄漏给杨忠。 “哦哦哦,原来如此。”杨忠表现出真有所悟的样子,说,“恒源商贸自然会准备周全,荣盛镖局能够帮赵掌柜什么忙?我们一定全力做好,让赵掌柜满意。” “杨主事,上次你们运送到那批货物,虽说不多,但运送很及时。荣盛镖局对走柳河县城这条道也熟悉,我认为很放心。这一次有货稍微多一点点,也是及时要运送到柳河县城的,那边在等。我希望你们两天送到,荣盛镖局能不能做到?” “能。”杨忠肯定地说,“今天下午走,后天肯定能送到柳河县城。” “嗯,我也相信荣盛镖局能够做到,才过来确定一下。那好,运送价格上,我会提高一点。时间上,你们可得做好保证,确保货物完好、按时送到地。” “没问题,请赵掌柜相信我们。我们也不敢有任何疏忽,只有做好每一单生意,下次赵掌柜才可能再放心委托我们运送货物。是不是这个话?” “杨主事放心,只要荣盛镖局这边运送有保障,不说以后如何,今年入冬之前,恒源商贸就会有大宗货物运送。杨主事,按照恒源商贸往年的惯例,入冬之前,会将来年的春粮全部积累存放到柳河县城的库房,免得冬春雨季运送大宗货物难以成行。不过,往年都是交给镇远镖局做这事,今年吗,我觉得荣盛镖局也可试一试,看看我们大掌柜到底意属于哪一家镖局了。”赵廷保再次泄漏出恒源商贸的商运秘密,似乎在交好杨忠。 “多谢赵掌柜,如有机会,我们自然不想错过这种好事。”杨忠笑呵呵地说,给赵廷保敬茶,表达感谢之意,“赵掌柜,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我敬你几杯酒……” 约定之后,杨忠当即跟随赵廷保到城外一家庄子,那里是恒源商贸的货仓之一。进了货仓,赵廷保将托运的货物,让荣盛镖局这边的人清点好,上车。另外,也将彼此合作的契约写明。 赵廷保在契约上写了要求以及荣盛镖局在运送过程中,出现意外、损失的赔偿方法。这次的赔偿和上一次不一样,提高到所托运货物价值的两倍。也就是说,托运货物如果价值一万两,荣盛镖局这边运送过程出问题,那就必须赔给恒源商贸两万两。 杨忠也看到这样变化,心里好笑。这是对方在设置陷阱,一步步向将荣盛镖局推入陷阱之中。但杨忠也指出来,而赵廷保的解释也很合理:因为他运送比较急,那边需要这些货补仓,延误会让恒源商贸的损失加大。 杨忠若有受教的样子,然后对过来运送货物的人员,当着赵廷保的面,进行了安全教育。 第288章 收粮与布局 赵廷保一直在这边陪着,等五车货出发,才对杨忠说,“杨主事,我看你们的人做事很利索,肯定可靠。” “多谢赵掌柜盛赞,荣盛镖局这边才开始学做业务,还有很多事情都不懂。请赵掌柜今后多指点啊,走,我请赵掌柜喝酒去。”杨忠拉着赵廷保到荣盛酒楼去吃饭,喝了一些酒。 显得有了酒意,杨忠对赵廷保的感情似乎拉近很多,满脸通红的杨忠说,“赵掌柜,下一次的货运我们有没有机会争取到手?哪怕一小部分也好。只要赵掌柜帮忙促成这个事情,我绝不亏待您。押运货物酬金的一成……赵掌柜,您别嫌少……” 看样子,杨忠真的喝多醉酒了。赵廷保见杨忠如此,也觉得今天过来交托货物,还是非常成功的,至少将下一次的安排,打好基础。 从荣盛酒楼出来,杨忠已经站立不稳,走路走成斜步。帮赵廷保叫了车,说话不利索地让赵廷保上了车,挥手送他离开。等车走后,杨忠才逐渐站直了腰背,冷哼一声,也离开。 到杨继业这边,杨忠还面带酒意,但人很清醒。巫龙也在这里,杨忠说,“少爷,看来他们真要动手了。赵廷保透露,恒源商贸在入冬之前,会有大宗货物运送,会将明年春的粮都存积到荆蛮楚地去。往年,是镇远镖局负责这一块业务,今年我们镖局可以去争一争……对了,这次五车货物的押送,佣金提高了一些,但赔偿金提高一倍,很显然,下次的赔偿金估计会更高……” “少爷,你看我们该怎么做?”巫龙在旁说,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比较残酷。 “我们哪有选择的地方。”巫豹冷声说,“他们要将我们置于死地,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粮食,这可是我们很稀缺的东西,对方摆明了要我们补货补不上啊。”杨继业笑着说,对于恒源商贸的小动作,确实有些阳谋的意味,但对方一开始可能要动用鹰巢山的力量,就给他们这边更多操作的空间。 “少爷,明天起,我们也收粮。做一些准备。”巫龙说,“另外,给恒源商贸补偿的粮,我们完全可用山上的存粮来填补,对恒源商贸说说在蛮族那边高价收购的……” “这个不好……”杨继业说,“最终是要将山上的存粮,换给恒源商贸。但如果我们不在垣武城筹备,运送,又如何让对方进行第二次出手?我猜,如同三哥所说的,第一次他们会让鹰巢山动手。这个事情就让鹰巢山去做,也使得鹰巢山的名声传开,山上的秋粮、各方面给鹰巢山的份子,也会顺利集聚到山里去,确保鹰巢山不被人疑心…… 另外呢,在垣武城抬价收粮,然后一部分用其他混装。让他们以为我们勉强凑够了数,才好动手的。是不是?” “还是少爷看得准。”杨忠笑呵呵地说,“那我让荣盛百货那边先下去收粮了。” 赵廷保在马车上反复回想这一天与杨忠的接触,和所说的话,知道杨忠虽说是一个土包子,从不毛之地出来的蛮族,但到垣武城一段时间,也会学到一些东西,自然不敢太大意。 可在赵廷保想来,他们这边所作的事情,都是阳谋,荣盛镖局那边不接也得接下来,然后接下这一单业务后,你能不能解脱,要损失多大才彻底解脱,自然是看荣盛镖局和荣盛系列能够做到多少,又有多大的资金。 不管时候荣盛镖局是不是赔得裤底都没了,那都与恒源商贸没多少关联。每一年,镖局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意外之事,只是大小而已,或者说自己肯吐出多少好处撒出去而已。 赚钱不易,谁都明白。如果像荣盛系列那样做,以为只要有几个人,有点资金为本金,就可做生意发财,那还等得了他们来? 将与杨忠和荣盛镖局的事情,与大掌柜宋道全汇报之后,赵廷保也就没停什么事了。以后要与荣盛镖局之间联络,就得等下一次交托对方运护送货物。 接下来的几天,在垣武城和周边的县,正是秋粮汇集,售卖的季节。荣盛镖局、荣盛百货等都在大张旗鼓地收粮。因为有荣盛系列参与收粮,使得整个垣武城地区,涵盖的区域的粮产价格略有上升。 今年的粮食收成要稍微好一些,但也没好到丰收粮贱卖地步。按照杨继业的说法,只要有粮,他们都收。一来鹰巢山、蛮族区域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原本只想粮食是恒源商贸来提供的,但今年荣盛系列准备将这一块吃下,即使不能完全吃下,只要用鹰巢山的存粮支撑住,恒源商贸到明年,这一块生意他们就不敢再做。 往蒙匈族那边输送粮食,换取所需要的牛羊和战马,往来经手后,所赚取的收益,完全可补足在垣武城地区内收粮引起的抬价。 恒源商贸和周家等大商户也会按照往年的做法,大量收粮。这些粮他们如果不出手给荣盛百货,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会积压在仓库中,虽说粮食积压不会一时间就坏掉,可积压时间长,资金周转不顺,对接下去的生意就更难做。 对于荣盛百货收粮的运作,垣武城各家做这方面生意的商家,很快就得到了信息。周家那边连夜与恒源商贸碰面,依旧是周家大管事周鑫文去见宋道全。两人见面,周鑫文冷声说,“宋大掌柜,你那边也听到消息了吧。” “得到了,看来我们之前的判断没错。荣盛百货不能从赵廷保哪里拿到货,就准备自己筹办。他们收粮有意提了价,坏了行情、规矩,这不仅是我们恒源商贸损失,你们家那边也不好受吧?” “提价对我们周家损失不算什么,对你们更不算什么。”周鑫文冷笑说,“关键是他们收到的粮,往哪里送?宋大掌柜有没有想过这个事?我想,等明年春,蛮族之地不缺粮,谁损失最大?” 这一块市场的丢失,才是恒源商贸的最痛。 第289章 抬价与竞争 恒源商贸真正家大业大,周家也是垣武城经济实力第一的存在,对于收粮那点提价,自然不放在心上。 但他们对于已有市场的保护,确实很在意的,因为只要有生意做,就可将损失的资金弥补回来。如果市场丢失,想要在拿回来,难度就大多了。 荆蛮楚地这一块市场虽然不算大,但荆蛮楚地需要的东西比较齐全,价格上也由着恒源商贸说了算,没有明显的竞争对象。这样的市场自然是最好的市场,让恒源商贸如何肯损失? 宋道全明白这一点,这也是他对赵廷保没有责怪的根源。如果恒源商贸将荆蛮楚地这一块市场交给荣盛百货,对恒源商贸而言没多少损失,反而因为拿到足够多量的朱砂矿,会在其他途径上多赚一些。 但已经开拓占有的市场有损失,是恒源商贸无法接受的,也是他们下决心要将荣盛系列打垮的根源。 “我们两家联手,和他们争收粮吧。”宋道全说,“要比抬价,他们有多少资金拿出来?” “也好,这点损失,可从他们赔给你的货物中补偿回来,这样一来,就是便宜了那些泥腿子。”周鑫文恨声说。 “到时候卖粮,价格高一些,不又收回来了吗。”宋道全对生意的理解,比周鑫文要洒脱。 “还是宋大掌柜看得通透,就这么办,明天起,价格每多一天,就提价一成,看谁最后支撑不住。”周鑫文说着笑起来,“对了,荣盛镖局如果丢了粮,你那边干脆不要他们赔银子,就赔粮好了。” “周大管事这招高明。”宋道全说,“今年的新粮收完了,到时候让他们再去收旧粮,翻倍,看他们如何拆解这招吧。” “这几天,我猜荣盛百货收到的粮也不少。他们一寨一寨去收,周边县里也有收粮点,我们两家都没他们准备周全,反而落后一步了。”周鑫文多少有些不满。 本来到收粮的时节,以往各家商户都会先碰头,定出价来。如此,各家该收多少粮,大家心里有数,哪怕在具体操作上有些出入,也都不会太出格。谁知今年荣盛百货先不招呼,就已经派人到寨里、到周边各县、进寨收粮,推着车去收粮。 这样的操作,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等他们得到信息,已经是两天之后,再商讨对策,显然更慢一步。恒源商贸这边的商铺,也纷纷派人出去收粮,免得完全落于被动。 恒源商贸和周家协商之后,在收粮的价格上反馈到杨继业这边时,收粮价位已经提升不小。巫龙过来商议这事,该如何应对。巫龙说,“少爷,我们存银可不多啊,同恒源商贸、周家、垣武城这边很多家都不能比的,摊子铺得大了,处处都要银子的。” “大哥,这几天收粮。量也不少了吧?差不多就收手,余下的都给他们吧。收粮不过是一个手段,让他们下更大的决心。再说,我们在垣武城这里,也不可能将恒源商贸吞掉,更不可能将周家除掉。 留下这些对手,会让我们的人有更好的警惕之心,也是一种锤炼人手的办法。” “少爷的想法,果然和别人不一样。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做下去就好。”巫龙也知道,杨继业的意图是站稳脚跟,以后这两家不敢明目张胆打上门就好。 对于这一波收粮的操作,杨继业也是有意注意做。目的有三:一是真要收粮,才能够蛮族蛮族和蒙匈族那边的需求;二是对荣盛系列的人员进行锻炼,让他们到寨子、进农户家去收粮,与人打交道,锻炼与客户的沟通能力;三是在一定程度上,逼着恒源商贸和周家这种有恶意的对手,让他们也加大收粮力度,试探对方的态度和底线。 随着荣盛百货收粮队收拢回归,恒源商贸也在第二天才得知情况,一时间还不能另做决策,在收粮之时,价格还在相对高位上。等恒源商贸确定了荣盛百货已经不继续收粮后,他们才停下高价收粮之行动。 周鑫文和宋道全再一次碰面,还是在当初的庄子里,依旧是小青出来接待。这一次,周鑫文不主动说什么,宋道全已经下了决心,说,“后天我可调集货物,周家的另一半货物,能不能送过来?” “我听宋大掌柜的信啊,你要货,我这边立即可以送过去。到时候我不出面了,你找人验看吧。”周鑫文说。 “大宗货物,荣盛镖局不一定都会验看,但我们要求赔付比较高了,想来,他们会一一验看清楚的。可不能在货物上蒙混过去……”宋道全担心周家那边以次充好,万一给荣盛镖局验看出来,会在赔偿上减少很多。 削劲和杨忠接到恒源商贸投过来的信帖,请荣盛镖局的人到恒源商贸去,有事协商。杨忠明白,对方准备出招了,但赵廷保却没主动过来,倒是很谨慎了。 杨忠将这边的事情,报了巫龙和杨继业,巫龙到镖局与削劲汇合。几个人商定好,主要的事情由杨忠去谈,削劲主要是亮相,让恒源商贸的人确信荣盛镖局对这个事情的态度就好。 三人带了另外两个随从一起进城,前往恒源商贸。到那边,受到热情的接待,然后,赵廷保便出现了,告诉杨忠,“杨主事,恒源商贸这边有大宗货物要运送前往柳河县城,我虽然帮荣盛镖局争取了,但大掌柜没答应。” “哦,不管如何,我都非常感谢赵掌柜。不知,今天恒源商贸让我们来是何意?”杨忠多少有些抱怨的意思。 “杨主事、杨镖头,恒源商贸这边的意思是这样,垣武城巫家镖局,你们各家竞争这一次运送到大宗货物。谁家争到收,谁家负责运送。这样对镖局也好,对我们恒源商贸也好,都有利。” “哦,这样确实也好啊。不然,我们荣盛镖局肯定没机会的,赵掌柜,就不知要如何竞争?”杨忠说。 第290章 五家齐聚 “杨主事、杨镖头,你们对恒源商贸的事务还不熟悉,其他几家镖局就比较熟知我们恒源商贸的事情。”赵廷保微笑着说,“每年这个时候,恒源商贸的货量都比较大,有些货物要运送到北地去,有些要运送到京都去,有些则要运送到南边苏杭去。 如此一来,往荆蛮楚地的货运也是我们的业务之一,往年这样的业务,几家镖局基本是分摊来做。今年多出一家镖局,这些货量的运送,该如何合作,就得当众聊聊。 至于竞争,一来看谁家熟悉路线,实力如何,二则是看谁家出价更合理。我们做生意,自然能节省的处在,节省一些更好,是不是?不管怎么说,等会巫家镖局见了面,大掌柜会说的。杨主事,之前我虽答应帮忙,可这次真要食言了,对不住啦。” “赵掌柜客气。您能跟我先透露这么多,就非常感谢了。能够交您这样的朋友,那是我们荣盛镖局的荣幸。” 两人聊着,往恒源商贸会客厅去。到那边有另外的侍者接待,引着杨忠、削劲到一张桌那边坐下,上茶。 杨忠见威武镖局的馆主柳元庆已经到了,但镖头柳武却没见,便主动站起来,与柳元庆招呼一番。彼此都是在镖局,双方之间有一定的竞争,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直接的正面的冲突。 柳元庆对杨忠这样主动,倒是也客气,说到镖头柳武,柳元庆说这样的事情,柳武是不参加的。 没多聊,杨忠回到自己座位,他的表现自然落在恒源商贸这边的人眼中,显得生疏,确实有乡下人进城的那种怯缩。 镇远镖局和五湖镖局、平安镖局的馆主同时到来,很可能是约好了,也可能是碰巧在外面遇上,他们大声说着话,笑呵呵地被引导各自的桌,坐下。 镇远镖局的周庭立老远同柳元庆招呼,“柳馆主好啊,好久没见。柳老哥不是才跑了一趟北边吧,怎么样,发财了啊。” “我们镖局哪有发财,走镖不过是让弟子们到外面的见识见识,开开眼界。顺带走镖,赚不赚钱,不是我们的目的。”柳元庆也是笑呵呵地说。 威武镖局的基础上柳氏武馆,学武的弟子虽不多,但在垣武城这样的大都市,需要看家护院的、扈从人员等,是一个不小的群体,使得一些普通人的子弟,学武练武,成为他们长大后找一份工钱的投资。 而柳氏武馆也组建一家镖局,让学员们四处走镖,开阔视野,练胆练艺,一举两得。柳元庆余各家镖局的关系都比较好,业务上虽有竞争,但并不激烈。 如果不是荣盛镖局的成立,在垣武城私家镖局各有饭吃,各有自家的东主,倒是和睦相处。目前,荣盛镖局在运输货物上、与几家店业务竞争也不多,他们主要在为荣盛系列的做运输工作。 镇远镖局俨然是行业的老大,周庭立见削劲和杨忠一起过来,都没往他们衣着看一眼,态度自然明确。另外两家镖局的馆主,也装着,往自家桌坐去。 各桌都上茶,彼此之间隔桌打招呼,但却不理会荣盛镖局这边。杨忠站起来,先走到镇远镖局那边,笑呵呵地同周庭立招呼,周庭立见杨忠如此,也只好打两个哈哈。 杨忠也不在意,然后与另外三家镖局的镖头都招呼了,才回到自己位子。这样一来,也算是同其他同行有了交情,态度表达出来。 新开业的镖局,受到以前的镖局不待见,那是必然的。 宋道全也在暗地里观察几家之间的情况,知道镇远镖局的意思,见另外三家的敌意并不直接表现在外,可也不会与荣盛镖局有什么往来,这就足够了。 宋道全在赵廷保的陪同下,走过来,笑呵呵地说,“各位镖局的馆主,劳苦你们到恒源商贸来,辛苦啦。我在这里给各位赔罪,等我们说定了事,给各位敬几杯酒。” “宋大掌柜好,您太客气啦。”周庭立站起来,对宋道全行礼致意,“恒源商贸是我们这些跑路吃饭的衣食父母,谁家每年不少从恒源商贸拿到千两银、万两银的?得我们感谢大掌柜才对。今天,大掌柜召集,我是急吼吼地过来,等大掌柜吩咐……” 没过人自然都会与宋道全客气几句,到荣盛镖局这边,赵廷保还特别地给他们进行介绍,杨忠也是很客气地同对方说几句。而赵廷保也将近来三次荣盛镖局运送货物的事情,说给宋道全听,宋道全表达了感谢之意。 见面的客气话之后,宋道全便严肃一些,说,“今天将各位请来,是因为恒源商贸到了每年冬季之前,要先布局好冬春两季的货运,要辛苦各位往外跑了。在此,我先感谢各位。 你们都知道,恒源商贸的货量不少,往年呢,四家镖局各有一块交给大家忙活,今年有些不一样了,就是荣盛镖局也吃这一碗饭。我想,今年恒源商贸的货量与往年也差不多,既然多一家,那就竞标,各出自家的价,然后,我们将货运交给你们去运送。大家看怎么样?” “大掌柜,您做事讲究、仁义,我是心服口服的。按说,我们几家历年来与恒源商贸的合作,彼此都熟悉了。你们也了解我们几家的实力,和在外面的能力。直接按照往年的做法,交给我们就行,还怕我们做不好,影响恒源商贸的生意? 不过,大掌柜做事讲究、做人讲仁义。要给荣盛镖局一个机会,我也理解。那就竞标吧,看谁家实力更好。” 另外三家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杨忠自然也表示对宋道全做法的感谢。 宋道全先将往京都跑的生意说出来,说,“京都路不是最远的,但货物最为贵重。我这边要求是按期运送到,延迟超过十天赔偿一成价,路途如果损失货物,则赔偿三倍价,这些都是往年已经定好的规则。走京都一线,哪一家沿途有照应、有朋友,我们想选哪一家。” “大掌柜,那就不用选了。镇远镖局最适合……”平安镖局的馆主谭必新说。 第291章 各家选边 “第二等重要的货物,是运送往柳河县城的十万斤粮,共计五十车,布匹十车,其他杂货二十车。合计十万两银。”宋道全说后,看向另外几家,但谁都没说话,“是的,往年送往荆蛮楚地的货物,是你们四家分着送,每一家的货量都不一样。今年我们想就交给一家来运送,至于谁家来接,你们看着商量……” 宋道全并没有特意地看向荣盛镖局,周庭立便笑呵呵地说,“大掌柜,要不一并交给我们镇远镖局吧,看看我们是不是吃得下。” “周馆主,镇远镖局的实力不容置疑,但恒源商贸要在秋冬雨下来之前,将粮入仓,你要往京都跑一趟,这边的事务就别争了吧。你们各家自己掂量,我们恒源商贸的佣金确实不怎么高,因为柳河县城路途近,哪怕货量大,也不可能出高价。 而粮入仓的时间有限,秋冬雨季下来,对入仓影响就难以预料的。受潮的粮,很可能放不到来年春就霉变了。一旦有霉变,对恒源商贸的声誉是致命的,以后就没法做生意了。也因此,对运送这些粮的时间要求比较短,损坏或延期也是双倍赔还…… 另外几路货物,与往年都相差不多,往北边、东边和苏杭,货物的量都不少,价钱上与往年一样,赔付方面也不变,但有损坏都是双倍赔付。做生意,先把话说清楚,免得以后有什么纷争,彼此都不好做人。” “我们平安镖局走北方这一路吧。”谭必新等宋道全的话落下,便做了选择,“往年我们也是走北方,习惯了。” “我们还是走苏杭吧。”威武镖局的柳元庆笑着说,“也是谭馆长那句话,习惯了。” 剩下两家,荣盛镖局和五湖镖局,五湖镖局的背后,是垣武城的王家。五家与周家关系一般,而且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同样,五湖镖局的实力也无法与镇远镖局相比较。 王家在垣武城勉勉强强排在第一级层,但因为没有实在的人物支撑,目前的局面也只能算勉强维持。平时也相对低调,五家对荣盛系列到垣武城来争市场份额,倒是不怎么在意。彼此所面对的方面也不同,荣盛系列对王家影响不大。 王长啸见情况,先不选,而是对杨忠笑呵呵地说,“杨主事,你们先选吧,剩下的我拿。反正五湖镖局只有这么点能力,吃不下大口饭。” 对于王长啸的客气,杨忠也明白,对方以前是接承恒源商贸往东边的业务,那是他们熟悉的路。这时候,荣盛镖局好意思去抢?便笑起来,对王长啸行一礼,“王馆主客气,非常感谢您。五湖镖局实力雄厚,经验老道,在外面朋友多。 我们荣盛镖局才开始做,路生人不熟,运送货物都还不懂行。出面往远路走,那就更不可能了。多谢五湖镖局的照顾,那我们就选往荆蛮楚地吧。王馆主,等忙过这一段,我请您吃饭,可要赏光。” “杨主事客气,大家都是吃这一行饭的,都不容易。”王长啸笑呵呵地说。 宋道全这时候走到杨忠这边的桌前,依旧笑盈盈地,“杨主事、杨镖头,荣盛镖局敢接运送米粮去荆蛮楚地,我是信得过你们的。不过,荣盛镖局是第一次接我们恒源商贸的大宗货物押送,我要说几句不中听的话,还请恕罪啊。” “大掌柜,您请说,我听着。”杨忠面色不变,知道恒源商贸肯定会先将责任都推干净,然后才好找荣盛镖局赔付。 “好,生意场上讲究有言在先,约定之后,双方成约,彼此无悔。”宋道全面带微笑显得很真诚地说,“我之前也说过,为什么将运送荆蛮楚地的粮作为第二重要的货物? 那是因为,米粮不能受潮,一旦错过时机,受潮之后,所有仓里的米粮,都无法出售。除此之外,我们恒源商贸的声誉也会受到很大影响,这可不是银子能够补偿的,是恒源商贸几十年来积累所得的声誉与口碑……” 杨忠也是面带微笑,不急着应答。 “我听廷保掌柜说过,他曾与荣盛镖局有过两三次托付运送的业务往来,荣盛镖局做得不错。不过,之前都是小宗物品,与这次大宗货量的运送是两回事,我想请荣盛镖局要慎之又慎。 往荆蛮楚地虽说路途不远,两日到三日可至。但这一百多里地,却不是很太平岛。往年在秋粮收仓之际,鹰巢山和沿途的山匪下山出动之时。荣盛镖局更要万分小心,切记切记。 粮也好、布也好,都是忌水忌潮忌火之物,沿途运送,抵达荆蛮楚地的储仓,那边会据单验货,验收无误后,才会给荣盛镖局批条。荣盛镖局拿着批条回到垣武城来,我们才给荣盛镖局结算尾款。杨主事、杨镖头,你们还有哪些事务,需要再计议?” “谢谢大掌柜了,我将你我双方的约定复述一遍,这里有其他几家镖局在,可为证。”杨忠将宋道全之前所说的话,重复一遍。随后,见赵廷保和周庭立明显带着笑意,自然有不言自明的东西在其中。 接下来的程序就比较简单,先草签一个约定,之后,恒源商贸会将相应的货物交托给各家镖局。镖局当场验货,打包,上车,清点数目,核对完毕,双方签字画押后,镖局这边会起运。 从今天的表面看,恒源商贸是非常照顾荣盛镖局了,将本来是四家镖局瓜分的业务,移交给了荣盛镖局,这是给荣盛镖局饭吃。场面上,各家之间也都笑脸相对。 杨忠和削劲跟随在五湖镖局之后,离开恒源商贸总部。出门后,一路走,两人低声商讨着,所说的话都没传远。走在最前面的王长啸,两三次似乎要站定最后还是埋头往前走。 镇远镖局的周庭立没急着走,留在最后,以为恒源商贸宋道全会同他说几句话,但宋道全却是笑着立即告退。 周庭立想了想,觉得这个事情比较玩味,恒源商贸这样做他隐隐知道一些东西,却又不太清楚。 第292章 飞鸽传信 周鑫文一直待在恒源商贸密室里,等宋道全处理好货物运送的事情。等镇远镖局的周庭立离开,宋道全便返回密室,然后将坐在周鑫文腿上的侍女赶走,两人才坐下谈话。 宋道全先把招标全过程说给周鑫文听了,“周管事,对方不会有警觉吧。” “大掌柜这样担心,我看完全是多余。首先,这个事情不是他荣盛镖局一家,他们完全可以将其他镖局的事抢去做啊。从目前看,荣盛镖局也只熟悉这一条道,对不对?他们也没得选。 其次,你当着其他四家镖局的面,提醒了他们。让他们多留意山匪,也告诉他们说秋粮入仓之前,山匪会下山劫道的。但他们还是被劫道了,怪谁? 当然,荣盛镖局也可能会预防鹰巢山的劫道,但鹰巢山那边有多少山匪,实力有多强。他们知道吗?防备山匪,防得了吗? 鹰巢山五大头目,就算山里实力有所损失,还有三大头目吧。三大头目武艺高强,战力无匹。据说山里的人整天就在操练,荣盛镖局的镖师肯拿命去抵挡?” 周鑫文和周家与鹰巢山那边却是有些勾连,但平时都不会联络,只有他们这边需要山里帮忙出力,才会动用。 宋道全还是有些犹豫,恒源商贸将运送货物交送荣盛镖局,是没问题,但一旦参与山匪劫道之事,那就不是小事。事机不密,引发的后果会非同小可。 见宋道全还在犹豫,周鑫文冷笑一声,说,“大掌柜,瞻前顾后可不是你的性子。这件事,可说与你恒源商贸毫无损失,反而会赚。至于荣盛镖局凑不齐存粮,我周家会帮你恒源商贸补上,不让你们商号无粮,总行了吧。” “事情已经到这地步,我还有别的路可选?”宋道全说,“鹰巢山那边,每到秋粮入仓,都会有动作。听说山上有三四万人,他们要吃喝,一年得要多少粮?我们那十万斤粮,还不够山里塞牙缝……” “听说之前山里在荆蛮楚地那边出了一些事情,我猜想,山里正要做出一件大事,才可能收到今年的秋粮,让之前给他们东西的寨子、人家、商号,不敢断了供……”周鑫文冷冷地笑,“不管我们是不是联络山里,他们都会动手。” “一言为定。”宋道全果断地说。 “好,说定了,我也告辞。”周鑫文离开恒源商贸,到街上,将笼子里的信鸽放出去。 杨忠和削劲直接回老营哨,不在城中停留。也担心镇远镖局或周家对他们进行监视,让对方发觉一些细节。 巫龙在荣盛镖局中,等削劲他们回到镖局,说了整个过程,想了一阵,说,“看来恒源商贸还是非常谨慎的,我们做好充足的准备吧。” “拉粮、拉货的车,按照对方所说,至少要八十辆车,人推马拉。我们得先准备好,最迟后天就得去恒源商贸撞车拉粮了。”杨忠说,“小蛮王,到时候动手时,粮拉走了,这些车和人手怎么处理? 车假如损坏了,下一次又得租车,花钱肯定多啊。” “心疼银子啊,很不错。”巫龙笑呵呵地说。“到时候再说吧,相信少爷会有安排。” 巫豹留在城内,他身边的那群人,将周鑫文的所有细节都掌握了。杨继业说,“周鑫文的飞鸽,落点在哪里。能不能找到?” “少爷,这个一时间找不到的。不过,他们要联系山里。我和二哥已经联系,只要那边有动静。二哥也会放飞鸽过来,具体的安排,只能到时候再看。” 文朝时代,飞鸽传书就是最快捷的信息传递,杨继业在之前就提过这事。从垣武城与鹰巢山、到巫家寨之间,用飞鸽传书来联络,不算太麻烦。 一天时间,荣盛镖局将拉粮的车准备齐全,杨忠亲自到恒源商贸的粮仓去,先验明这些粮是陈粮还是新粮。然后,一边装袋一边装车。 人手齐全,装粮、装车的动作迅速而高效。赵廷保一直带着两个人在这边看着装车,这些粮都是去年的陈粮,保存得很好,没有任何霉变。 装好车,再一次与赵廷保进行核对,然后将双方的约定也签字画押。赵廷保将预付的费用交给杨忠,杨忠便让削劲他们发车,等车队已经出了视野,对赵廷保笑呵呵地说,“赵掌柜,我先告辞啦。” “好好好,杨主事您先去忙。我这边以后有货,肯定首先告知荣盛镖局,你我合作的机会多。”赵廷保笑呵呵地与杨忠辞别,至于这次运粮有什么样的发展,与他没直接的关联。 周鑫文的人,在暗中一直尾随着车队,看到车队出城,押送人员并没有增加多少,总计荣盛镖局的镖师、伙计、各种人手合起来不过两百人。 镖头杨削劲,两位副镖头分别处在车队前后,倒是有一队三十人的持枪、骑马人手,看起来非常精锐,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车队前后巡回保护。 看到这些安排,荣盛镖局那边的准备看起来也是非常谨慎了,至少,这么长的车队出发,又如何掩盖他们的行迹和消息? 看到这些,又得到其他预先安排好的人手回报情况,周鑫文再次将飞鸽放往天空。 鹰巢山那边,巫虎与人杰虎在山下等着,这时候还没安排下山的人手。因为这个事情,也不能有丝毫信息泄露出去,鹰巢山里,有没有其他势力安插在其中,他们也不知情。 果然有人与鹰巢山在半山的哨卡联络,算着时间,那是削劲他们出发之后,用飞鸽传书传送消息到这边,这边的人接到消息,才与山里联络。 果然,传给山里消息的,与削劲的信息完全一致。巫虎看到这样的消息,对人杰虎说,“先安排好,也让那些操练一两个月的人动一动。” “请二爷放心,我这就安排。” 劫道是一次行动,另外要在短时间内,将劫道而得的粮、布匹、物资,全部运送到山上和山里藏物的所在,这可不是小工程。 第293章 假 打 这次动用鹰巢山上的人手后,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考虑,那就是镇边王府对这次劫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万一镇边王府认真起来,要将鹰巢山灭掉,那势必会对鹰巢山周边进行搜索。如此,藏在山下的人和粮,都是不安全的。 人和粮都会山上,即便镇边王府有所行动,也会无功而返。因为山口那只要滚下石块来,再多的人都攻不上去。有火炮也无法,射程不及。 好在鹰巢山的闲人多,挑山工多。以前,鹰巢山每年都会有大量的物资,要从山下挑上山,就专门有一群人做这样的事情。 如今,虽然巫龙和巫虎将鹰巢山上精英分子都选走了,可还有大量的人。这次恒源商贸有十万斤两,布匹和货物等,一个人担一百斤,那只要一千人挑粮,再来一千人搬运其他货物,绰绰有余。 山上即使派下三千人,对目前的鹰巢山而言,都没动用一半的劳力。当然,肯定还有几百人要下山来战斗,练兵,算起来,也是鹰巢山一次大型演练了。 巫虎在山中坐镇,人杰虎具体指挥和安排人手,倒是轻松将这些事情派下来。带人下山战斗、演练,不仅要做包围攻杀,还要将哨位向各方面散开,当成一次真正的战斗来对待。 本来,生蛮五支的六百人,经过这些时间段操练,已经形成精锐战兵了。只是没经过真正的实战而已,相比起熟蛮的那些人手,和最初跟杨继业的队员,多少存在一点点差距,那就是战场的心理成熟情况。 在山上,战兵们早有请战的意愿,但杨继业也知道,这时候还不是时机。等处理好垣武城的事情,在冬季到来之际,肯定会在柳河县城周边进行实战练兵,攻占山上的匪窝,能够得到更多的人口和财富。 鹰巢山的准备情况,通过信鸽传递给巫龙。至于削劲这边,每前进五十里,会派一个人往垣武城报平安,这也是做给垣武城那些人看的。同时,通过这样的方式,削劲和巫龙之间的情报也能够互通,确保事情的进展不出意外。 削劲与鹰巢山之间的演戏,自然要做到逼真,才能够让对方进一步出招。不然,就没多少意思,收获也不会大。 按照巫豹预测,镇远镖局私下养的死士,不会少于三百人,在三百与五百之间。如果说第一次鹰巢山出动劫道,成功,那么,第二次劫道之时,镇远镖局的人还愿意让鹰巢山占尽便宜? 巫龙和杨继业讨论的时候,就预测过镇远镖局的死士可能出动,那么,他们将这部分人抓住,押送到矿洞去做矿工,才是对周家、对镇远镖局最好的回击。 到时候,恒源商贸的人还敢不敢逼着荣盛镖局进行赔偿,不好断定,有待看结果。荣盛镖局这边都可很好应对。 鹰巢山所出的位置比较奇妙,如果说将柳河县城到垣武城分成三段,鹰巢山恰好在三分之一处。虽然距离垣武城比较近,几十里地,但鹰巢山却是荆蛮楚地管辖。 府城这边,如果要对鹰巢山有所军事行动,必然要镇边王府那边出兵,而不是府城的兵马。这方面,多年来双方扯皮不断,因为都知道鹰巢山谁也打不下,谁愿意站出来攻打鹰巢山结果却失败告终? 如此,府城不会出兵,镇边王府也不肯出兵。仅仅是柳河县的几十个衙役、巡检,又如何敢向鹰巢山叱牙?那完全是找死的行为。 上午出发,因为车拉着米粮,速度并不快到下午四五点,便进入鹰巢山区域。进入鹰巢山区域之前,山上的人已经得到最新信息,安排好的人早已经就位。等削劲他们的车队进入伏击圈,便听得一声炮响,顿时,几里路的范围内,只听得密集的喊杀声。 削劲这个镖头舞着长枪,与一舞棍的鹰巢山首领战在一处,在马上来来回回地冲杀。而之前安排前后巡查的那三十个最精锐的战力,也在削劲身边,抵挡和进攻。 冲杀了半个时辰,喊杀声并没有停下来。 原本周庭立安排了两个人尾随在车队之后,等听到喊杀声后,远远看到那边在厮杀。两人准备摸近一些,谁想还有几十步远,就看到前面有十来人,拿着明晃晃的砍刀,对他们远远地说,“鹰巢山办事,各位过路的朋友赏一个脸,今天此路不通,朋友们改日再走吧。” 两人虽没看清山匪的人,但对方在这个时候出现,拿了刀,人不少,这两人自然不敢靠近。往后退一些,躲在百十步外,听这边的动静。 巫虎和削劲在靠垣武城这边一端拼斗,即使动静大,枪棍互相打砸,也是真正在拼斗。不过,两人的拼斗那是演练,相互喂招。削劲的实力不错,可与巫虎相比还是要差一些,有这样的讨教机会,削劲哪肯错过。 往内地两三里地,押送货物的人,与下山劫道的人,之前都是战友。彼此见面,武斗在一起,倒是似模似样。 喊杀之声,拼在一起。山上的人练兵枯燥,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要好好地玩一玩。有几千人将车上的米粮、布匹、货物,全部卸下来,挑往山上。 等卸下货物之后,巫虎那边得到消息,然后削劲奋力往外冲,大声叫喊。跟随在他身边的人,也大声呼喝。然后,便突围往垣武城而去,跟随在削劲这个镖头身后的几十个人,也呼啸而逃。 监视这边劫道情况的人,本来想摸近看清楚具体情况,才好回去汇报。但守在路上的匪徒们,并没有因为削劲等人逃离,就撤走。 监视的人也理解山里土匪为什么这样做,因为他们要将车上的粮、物带走,那是要时间的。 眼看天色将黑,这两人也就往后撤,先回垣武城报信。想着等第二批人过来,再探明这里的情况。 让两人很无语的是,他们原以为荣盛镖局的人逃走,会直接去垣武城报信,谁知镖头没跑远,而是守在路上,似乎不甘心这样被劫走货物。 两人本来在急急赶路,差点被削劲发现他们,吓一跳,忙从路边林子潜回垣武城去报信。 第294章 各方态度 垣武城这边的人,不管这次行动有多少漏洞,他们都不会想到,鹰巢山早就掌握在荣盛系列的手里。周家那边联络鹰巢山来半路劫道,又如何不上当? 对荣盛镖局而言,可以做到事情比较多,时间上虽然很紧,但也很从容。 一是将这一批物资挑送到山上,藏起来;二是在削劲带着的人往垣武城逃走,留下的人可将马和车先藏在鹰巢山下,如此,下一次要用车,夜间拉回垣武城即可;三是要大张旗鼓地宣传这次劫道,让周边的人都得到消息,才能达到宣传和稳定鹰巢山的目的。 巫豹的人,一直追踪周家的人返回垣武城,看着他们进周家宅院。剩下的事情,就看接下来如何发酵;荣盛镖局的所属有两部分人员,一部分就是镖师、镖局运送人员,这些人是明面上的存在,与各方面都有可能打交道;另一部分则是进行特别训练的,任务就是刺探、监测、追踪、潜伏等情报体系及其暂时还没庞大起来的成员。 第一部分的人员大部分留在鹰巢山下,暂时守着那些马和车,伺机返回镖局;第二部分的人员,在镖局运送物资出城之前,就撒出去,然后整个体系都急速运转起来。 包括巫豹身边和手下的精英成员,这些人的武力值远比其他成员要高。以后,真正对敌手起到绝对打击力量的,就是这些人员。 对于镖局第二部分的人员,本身削劲是不怎么适合掌控的,但杨继业目前暂时没有更好的人才来负责这个事情,只能让杨忠协助削劲来行使权力和指挥行动。 这一次与周家和恒源商贸之间的斗争,既是一次实战练兵,也是一次站稳垣武城之战。各方面的人手都非常活跃,知道只能胜利不许失败,何况,荣盛系列目前隐藏的力量,已经完全超乎垣武城这边的想象,对于己方能够省里,那是必然的,就看如何赢得漂亮。 这也是荣盛系列名下的人,在展示各人的能力,然后可将这些有能力和潜质的人员,安排到相应的职位上去。 周鑫文在密室听两个人汇报他们沿途所见,汇报鹰巢山匪从出现,到最后削劲带着人冲出包围圈,然后又不甘心失败,想重新夺回损失等情况。 “你们所说,都是自己亲眼看到的?”周鑫文沉着脸,虽说对自己的人是放心的,但这个事情事关重大,还必须确定好,才能跟恒源商贸去沟通。 “大管事,我们一路从山里尾随。起先不敢跟得太紧,等听到炮声一响,鹰巢山的人冲杀声响成一片,兵器对打声老远就听到的。我们便往前靠近,等差二三十步远,见荣盛镖局的镖头杨削劲与山匪头目打斗在一起,看得真真切切。那个镖头本事也厉害,一条长枪不停狂攻,山匪头目是一个大汉,很雄壮,一条镔铁棍,也是勇猛异常,将杨削劲压得节节败退……” “我们本来打算绕过去,再看清楚里面打斗的情况,但山匪有二三十人走出来,说鹰巢山在办事,往来的人别靠近,以免误伤。我们只得潜伏在原地,一直看着他们争杀,差不多一个时辰,杨削劲突围而走……” 周鑫文又盘问一阵,反复印对得到的情况。除了最前面的两个人情况,换将其余几组派出的人召集问话,核对情况。荣盛镖局的货物被鹰巢山劫道,这是万喜之事,他们这边就完成第一步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周家这边是不能跳出去的,免得让人怀疑。 周鑫文让人报镇远镖局那边,明早早早镖局出动,押送货物去京都,不留在垣武城。也表达了镇远镖局不参与这件事情,脱身在外,才好进行下一次的事情。 等人离开,周鑫文有些激动,好几年没做这样的事情,这一次,周家将获得什么?至少,不会再有人敢挑衅周家。想清楚这些事,周鑫文才出门去见宋道全。 削劲返回荣盛镖局,立即将镖局大门紧紧关上。而预先分布在镖局周边监视的人,自然看到夜色里急匆匆的削劲。 巫龙、杨忠都留在在荣盛镖局,见削劲返回,巫龙笑着说,“怎么样?” “事情做了,接下来该怎么办?龙哥,少爷有没有最新传话?”削劲笑着说。 “少爷说了,今晚你没法休息,立即前往府衙报案。明天早早,我们带几个人亲自去恒源商贸,说明货物被劫道事。另外,可能要去柳河县那边,向镇边王府报案。” “好的,我现在就走。”削劲说。 “那倒是不急于这一刻,稍微休息一下,才显得真。”巫龙说。 对垣武城这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杨继业也不担心。反倒是对鹰巢山宣传劫道的事情,镇边王府那边,会不会有过激的反应?王府当真精锐出动,鹰巢山也不能同对方真战一场。 但这个事情,想来镇边王府只能虚张声势,出兵到鹰巢山下露一面,免得周边村寨对王府有看法。鹰巢山这样的地势、实力,又有谁能够攻上山去? 当晚,削劲到恒源商贸告知赵廷保,说在鹰巢山下,山匪出动三大匪首、匪兵五六百人,将他们团团围住。镖局这边拼死相争,依旧无法保住货物。 对于损失的货物,该如何赔偿,荣盛镖局这边会按事先约定的条文执行,只是,请求恒源商贸稍微宽限一段时间。 赵廷保先一步就得知货物被劫的事情和详细经过,甚至,他们这边得知削劲连夜去府衙报案,之后没有得到什么承诺,跑恒源商贸来的过程。宋道全、周鑫文等人,都还留在密室,听着他们这边的说话。 “杨镖头,对于荣盛镖局在鹰巢山下被山匪劫道的事,我……真不知该如何说。先不谈赔偿不赔偿。镖局那边的人员都平安吧?”赵廷保语气沉重,似乎很为荣盛镖局担心。 “伤亡不小……”削劲没具体说,“之前我们也有十足的准备,没想到山匪会在大白天出动这么多人……” 第295章 恒源商贸的要求 “杨镖头,请节哀。”赵廷保也是面色一沉,听到削劲说到镖局的人伤亡不小,这种事情确实不可能瞎说,只是见削劲除了精神比较差,却没见有明显的伤。 “我……我以为,你们从荆蛮楚地那边过来,对鹰巢山的事情是熟悉的。不然……”赵廷保确实看不出削劲有什么异常,因为削劲从府衙那边直接过来的,这边都深夜了,要不是想看荣盛镖局到底会这么反应,不然早就睡去。 客厅的灯光并不强,但削劲的情绪却很差,看得出是在忍耐。镖局发生这种事情,不忍耐又能如何? 赵廷保心里既在冷笑,又有些同情面前这个年轻人。毕竟,他能够在鹰巢山匪首中逃回,奋战差不多一个时辰而没有明显的伤,说明这个年轻人当真有很强的武力值。 恒源商贸这里也需要注意到硬角色,等荣盛镖局做不下去,有可能的话,真将他招到自己身边,至少,往哪里走,都有安全保障。如此想,赵廷保觉得自己对荣盛镖局的压榨,该更彻底才行,反正荣盛镖局不可能再做下去,何不直接结束在自己手中? “杨镖头,不是我说你们。之前,大掌柜就再三提醒过,山匪有可能要下山的。大掌柜的话都还在耳边没有散去,这就出事例,你荣盛镖局让我如何说?如何去对大掌柜说才好?杨镖头,当初举荐荣盛镖局的人是我,你觉得你们出这样大的事情,我该怎么对待这个说话?大掌柜很可能直接踹我出门……” “赵掌柜,事情已经发生。难道荣盛镖局还愿意有这样的事?我已经报了官,我相信府衙会为我们做主的。”削劲忽然像情绪崩溃一样,大声地对赵廷保说话,双拳紧握,怒目以对。 见削劲这样变化,也将赵廷保吓一跳。忙温和了声音,说,“杨镖头啊,你要冷静,出事情大家都不愿意的。如今要做的事,就是如何处理好。是不是?” “赵掌柜,对不起。”削劲突然间像泄了气的球,浑身要散架似的。虽如此,赵廷保也不敢再多刺激他,担心削劲的情绪再次爆发起来。 控制了情绪,削劲才对赵廷保说,“赵掌柜,荣盛镖局这边肯定会给恒源商贸交代,事情出来了,我们唯有将接下来的事情处理好,荣盛镖局才能立足,是不是? 我想了一下,一是按照之前,给恒源商贸做两倍赔偿;二是我们力争在雨季之前,收购粮,然后凑齐十万斤,交送到荆蛮楚地,那边验货入仓。不过,不管哪一种做法,都要请恒源商贸给我们一些时间,荣盛镖局就是砸锅卖铁,也会让恒源商贸满意为止。” 赵廷保之前就得到了大掌柜的话,但他不可能爽快地答应削劲。沉吟半响,说,“荣盛镖局这样有信誉,我们恒源商贸也不会不将人情。大家都是在垣武城找饭吃,彼此又有多次合作。按说,原本双方定下的协议是双倍赔偿的,但我觉得,恒源商贸不是要赔多少钱,而是要将自己的商号做下去。 我们在荆蛮楚地卖粮,那是好多年的老字号,今年冬到明年春,总不能空着歇业吧。这不是我们恒源商贸想看到的结果。只是,荣盛镖局要筹备这些粮食,需要多少时间?” “半个月。”削劲说,随后见赵廷保没说话,“赵掌柜,我们尽可能在十……十天,凑足粮和布匹,所有的货物,都会凑齐。之后,我们运走之前,给恒源商贸一个招呼,你们在荆蛮楚地那边验货。如果不按数送到,荣盛镖局愿十倍赔还!” “十天……”赵廷保也知道,这绝对是荣盛镖局最短的时间了,不过,他肯定不会答应的,“杨镖头,不是我不通人情啊,恒源商贸的大事都是大掌柜做主。实际上,大掌柜也不敢完全做主,还得总部那边的东家点头……” 两人交锋一阵,没有结果。但赵廷保向削劲做了保证,表示他对荣盛镖局的情况很同情,会尽最大努力为荣盛镖局争取,要等明天同大掌柜去请求。 削劲回到镖局,天快亮了。走到镖局大门口,一屁股很没风度地坐在大门口台阶上,双手捂着脸,像是在哭。 巫豹知道外面有两三拨人在监视镖局,见削劲在那里装痛苦,倒是很称赞削劲,觉得他有演技。 削劲在大门外稍微坐一阵,便站起来,像一个不甘心失败的年轻人一般,重新振作起来。 天亮之后,杨忠与削劲再次到府衙,随后,削劲骑马回柳河县,报官。镇边王府那边其实现一天就得知鹰巢山在山下劫道的事情,因为鹰巢山自己对周边各寨子,在柳河县城也贴了宣传单,大肆宣传抢粮的事情。 有削劲到柳河县来告官,镇边王府便出了一支千人队,到鹰巢山下走一遭。自然没任何收获,王府的战兵便回去,也不给荣盛镖局这边什么回话。 荆蛮楚地那边的事情,也传到了垣武城,周家的人、恒源商贸各家商号的人,都知道发生的事,将这些信息传回垣武城。 到第三天,赵廷保让人到荣盛镖局穿心,表示可见面谈一谈双方如何善后的事情。杨忠与巫龙一起到恒源商贸,宋道全也出现了,对之前赵廷保提出的,在十天内凑齐货物,按期运送到荆蛮楚地的事情,进行正式回复。 对于恒源商贸提出的要求,荣盛镖局这边表示完全按照他们的去做到,只是,时间上稍微多给几天。宋道全倒是没做表示,只是说下雨了会严重影响粮入仓的事情。 巫龙则表示,之前荣盛百货收到不少粮,这些粮虽说有新粮也有陈粮,几万斤还是有,只要凑够十万斤,他们这边就开运。 宋道全则表示,新粮和陈粮,只要按照之前票单的数对足,恒源商贸这边可以不追究延迟的这些时间,算是做到最为仁义的关照。 巫龙便表达了感谢,周家这边在等荣盛系列卖酒楼、卖门店面,但荣盛系列却没有这样的迹象。 第296章 孙家助力 荣盛酒楼目前的客源多少有些影响,但文人对荣盛镖局的遭遇也是得知的,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同情。 周家最期待的就是荣盛酒楼能够贱价转手,他们便可接着继续做,好大赚一笔。可几天都没见荣盛酒楼转手的消息,反而依然在经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孙晓君在得知荣盛镖局遭劫道之后,立即找到杨继业。原本想安慰一番,却见杨继业没有太多情绪波折,但又不能直接说破这个事情。 杨继业如今在垣武城的文名比较热火,也是因为他出了三首诗,每一首诗都是传诵千古的好诗。 杨继业知道孙晓君过来的意思,他也不想孙家介入进这次争斗。孙晓君介入进来越多,以后处理周家那边的事情、恒源商贸的事情,可能会更复杂,也可能让孙家的处境变得不一样。 不过,孙晓君在自己这里,巫龙他们也就不好过来。两人聊一阵,杨继业见孙晓君是铁心过来帮忙的,便主动说,“孙兄,你听说了荣盛镖局被劫道的事,对吧。” “杨咏石,鹰巢山是荆蛮楚地的顽疾,几百年来,都没有谁能够解决这个山匪,是因为山匪的地势太险峻,根本就攻不上去。据说,临近山头,有一线天关,山匪修建铁门,官兵如果想上去,山匪只要滚下石块,有多少人都得没命。 荣盛镖局遇上这样的事,难关总会过去……对了,杨咏石,我们是朋友吧。孙家这边帮不了多少,但临时挪借一些银子应急,还是没问题的。” 杨继业站起来,对孙晓君一拜,说,“孙兄高义,孙家栋情义荣盛这边记住了。银子肯定需要,不过,要看一看恒源商贸那边是怎么个意见。如今有两条路的,要么赔银子,要么凑齐损失的粮。 如果要粮,之前荣盛百货收到一些粮,空缺的不算太大。荣盛那边加紧买一些,补上,问题不大。” 杨继业尽可能说得轻描淡写,不将困难夸大,免得孙晓君真将孙家拉过来,使得局面更复杂。 “杨咏石,我知道荣盛和你关系不大,但我们一起在荣盛酒楼征联,也算与荣盛有些关系了。不管要银子还是要粮,孙家这边提供一万两银的货量,还是可以做到的。”孙晓君微笑着说,“这些事情,自然是他们在做,与我们读书人关联不大,杨咏石,你说是不是?” 杨继业笑着手指了指孙晓君,说,“孙家的意思,我肯定会转告荣盛的。相信荣盛不会因为劫道的事情就倒下,孙兄,支持损失不能说小,但荣盛的背后,有整个蛮族在支撑,自然不容易就倒下。之前,我作诗《竹石》,也是向世人转达他们的那种坚韧、不屈不挠……” 孙晓君慎重地点头,说,“杨咏石,之前我和不少垣武城的人,对蛮族确实有误解,今后应该不会了。”孙晓君自然明白,荣盛系列既是蛮族的生意,也有杨继业的因素在内。 送走孙晓君,杨继业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找孙家赊取一千担粮,可能造成的影响力会更好一些。如此,以后荣盛系列发展起来,也才好更倾向于孙家合作。 荣盛百货、荣盛镖局、荣盛酒楼等自然大张旗鼓地收粮。只是,如今秋粮几乎都入仓,山寨里、农户里、地主家里即使有些存粮,他们也不舍得卖掉。一年多存粮是必须的,才不至于让家里人挨饿。 尽管大张旗鼓收粮,但进展并不大。好在荣盛百货先前有几万斤粮,又到孙家赊借了一千担,既是距离恒源商贸的货量还有一些差距,对外宣传时,荣盛镖局这边也表达他们差不多了。 过七天之后,削劲和杨忠再次找到赵廷保,问恒源商贸这边在他们发送货运之前,要不要验看米粮。赵廷保当即表示,恒源商贸这边不验看,只在荆蛮楚地那边验证后归入粮仓。 赵廷保表明恒源商贸的态度之后,杨忠说,“赵掌柜,对于恒源商贸给我们的宽厚、仁义、善意,荣盛镖局从心底感激不尽,以后,恒源商贸但有吩咐,荣盛镖局绝对做好。” 见杨忠万分感激的样子,赵廷保在心中冷笑,脸上却做出应该的样子,说,“杨主事,我多说一句废话。荣盛镖局就算凑足了货量,但运送出城还得偷偷出发,可不能让山匪再次探知情况。要不,能不能请镇边王府的军马在鹰巢山下等着你们?” “镇边王府的军马,我们如何能够调动?连到王府大门,我们都不敢啊。恒源商贸这边是不是有王府的门路?”杨忠说。 “商事上的事情,王府哪会让我们进门。”赵廷保故意这样提一提,也是想得知荣盛镖局这边与镇边王府之间,有没有口头协议之类的。 其实,镇边王府在恒源商贸这边看来,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又如何会与荣盛系列有关联? “多谢赵掌柜,我们会注意这一点的。绝不会再有失利,荣盛镖局也不可能经受得起亏损。说句掏心的话,荣盛镖局目前是债台高筑,接下去只有好好做好生意,争取在三两年见,平下亏空的帐就万幸了。” “只要好好做,吃一堑长一智。我相信荣盛镖局能够做到最好。”赵廷保面色严肃地说,显得很励志的样子。 杨忠告辞,返回镖局。孙家栋一千担粮早几天已经送到镖局,这些天,陆陆续续的运粮车、运货车,往荣盛镖局汇集,很明显是准备出货了。 时间虽紧,但在周家和恒源商贸看来,荣盛镖局确实有很强大应变之力。说明荣盛系列的实力确实不错,如果不及早对荣盛系列动手,等他们站稳后,垣武城这边绝对有荣盛系列的一席之地。 周鑫文、宋道全、和周庭立都在,见赵廷保进隐藏的小院,周鑫文笑着说,“赵掌柜,怎么样?” “我提到了让他们再次出货,一定要做到保密。我估计啊,他们应该在夜里出发,晚上时间,老营哨那边鬼都没有几个,谁知他们什么时候出发?想来,他们会以为最安全。”赵廷保笑着说。 “成了。他们以为半夜出发,又不要经过城门,自然神不知鬼不觉。”周鑫文大笑起来。 第297章 周新良主导此事 镇远镖局镖头周庭立,在荣盛镖局出事的早上,早早就往京城押送货物了。可这时候,周庭立却在坐,显然是他本人离开垣武城后,又潜伏回来。 见识过削劲的战力,周家对荣盛镖局的力量也重新估算了。觉得周庭立和隐藏的几个好手一起,才可能将削劲拿下。至少,这一次要将削劲赶走,都不一定能够顺利将这么多米粮和货,安全运送离开。 最好的情况是将削劲杀掉,将荣盛镖局的主力都灭掉,然后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鹰巢山头上,自然不会有谁想到会是周家。 “这样看来,荣盛镖局可能要运送货物了。我们得看紧他们才是……”宋道全说。 “大掌柜,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啦,都交给我们吧。”周鑫文站起来,离开恒源商贸这边,从秘道返回周家。 到了家里,周鑫文便向周四海、周华进、周新良等汇报最新的情况。周四海不说话,周新良作为周家直系少爷,完全参与这件事情,说,“这样说来,他们就会行动力。我们的人手够不够? 荣盛镖局运送八十车货物,差不多有两百人吧?最好是不让任何一个人逃离,不然,都可能行事不密。再有,货物拿下来,还得运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吧。” “只要局面控制得好,留给我们的时间足够。”周鑫文说。 周新良点点头,但随后又说,“这条道,人来人往的,运送这么多东西,不会被人看到?我的想法是,最好在附近找一个寨子,将这些货物藏在寨子里,等一段时间再运送回来,货运送到荆蛮楚地去。” “少爷,我们已经找好了地点。寨主那边也说定了。”周鑫文说。 “那还有什么问题,要事先准备好的。”周新良说。 “少爷,杨削劲的实力应该很强的。”周庭立虽然是镇远镖局的镖头,但不能完全进入周家核心和决策层,这一次如果不是他的武力值高,也不可能参与这种秘密之事。 “山匪的匪首战力很高?”周新良说。 “这一次行动,打杀这个杨削劲是很关键的一环。我有把握控制住对方,但荣盛镖局还有两个实力不错的高手,万一他们都在,跑出一两个,后面的事情就更难办。”周庭立确实担心,当初在荣盛镖局开业之际,恒源商贸的高手曾与荣盛镖局的人交手,都败了。 “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好,周家再去五个奉供。”周新良说话时,看了看自家老爸。周四海没理会,面色沉静地坐在那里。 这个事情对周家而言,不算是大事。不过是打压一家新人的手段而已,用来磨练儿子还是不错的。不管儿子到明春殿试成绩如何,到三十岁了,再不谋求做官真的年纪大了。在做事之前,先经过这样的磨练,总体说来是好事。 敲定这个事情,周庭立坐下,也露出自信的样子。周新良再问一次,“还有没有要说的,这次的事情,很可能会牵涉到一个举人。我们确实不在意对方,但我们绝对不能出漏洞,不然,周家也不一定好受。” “请少爷放心。”周鑫文、周庭立等人说。 “等一等,”这时候周四海开口了,“只能成事,谁出纰漏,提头回来。” “是,老爷。”周鑫文和周庭立站起来,很严肃地说。 周家的人自以为做事机密,确实,按照目前垣武城的实力看,周家确实是排在第一的大世家。垣武城是柳省乃至这一片区域几省的最大物质中转站,商业发达,这样的都市,按说自家的势力发展是比较难的。 周家几代人,到周四海成为周家家主后,更着重这方面的投入与发展,也因此,暗地养了几百人的精锐。这些人即可成为镇远镖局保护运输货物的力量,更在与敌对势力、商业竞争中,让敌手消失的关键性力量。 养这样一批人非常耗银钱,但有这样一批人在,能够确保周家在生意上稳居第一,自然是财源滚滚。 如今,大量人手出来,监控了荣盛系列,重点监视荣盛镖局、杨继业这个秀才和荣盛百货、荣盛酒楼等。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周家的人眼中。 得到削劲派人过来,告知情况。杨继业也明白,之前一系列的布置,已经到收割的时刻。对于周家散发出来的恶意,荣盛系列这边早就看得清楚。 这一次反击,也不是要将周家抹掉,而是将周家暗地里的所有力量打掉,以后,周家没有这样的力量,他们自然会萎缩。周家在京都朝堂有两大官员,这样的背景下,确实不适合让周家消失。 留下周家,对荣盛系列是一种潜在的压力和危机,也是故意让荣盛系列处在危机感之下,才会一直警醒中,发展会更快。 天黑之后,杨继业出门,在杨猛、巫小陆和树岗的陪同下,悄悄地往老营哨走。过江,到荣盛镖局外,稍微站立,似乎也在犹豫。随即进门,将荣盛镖局的大门关上。 周新良在不远出的一个房间内,喝茶,手边一本书。听到报告,笑着,“杨秀才既然过来,看来,今晚他们要出货了。” “叔,您的判断肯定是对的。要不要将杨继业与荣盛镖局是一体的事,传扬出去?”周学朝坐在下首,显然是来陪着周新良的。 “没必要这样做,文士之间斗诗文,下一次,我们赢回来就是了。”周新良对于上次文峰社输给华新社的事情,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要这一次之后,姓杨的估计都不能在垣武城生存,灰溜溜滚回荆蛮楚地去哭,还有必要计较吗?” “还是叔叔胸怀宽大,侄儿受教了。”周学朝说。“杨继业到荣盛镖局,难道他还能给镖局出什么主意?” “从我们得到的信息看,姓杨的虽然和荣盛系列有关联,但并不是直接关联。荆蛮楚地那边读书人少,这个姓杨的有点诗才,自以为就有见识。这样的书生,又如何能够成事?真要成事,历练心境,决策果敢,洞察世事都是必不可少的。记住,多历练,才能让自己成长起来……”周新良很自然地用训导的口吻对周学朝说。 第298章 夜里出货 一进大门,杨猛说,“少爷,我去将门外那些人都捉来吧。” “我也去。”巫小陆听说,兴奋起来,争着也要参与。 “杨猛,要捉人还轮到你?三哥不早将他们抓了。”杨继业笑着说,“我们在这边稍微待一阵,然后回去。” “杨大哥,还要演戏?”巫小陆说。 杨继业笑笑,见削劲、杨忠、巫豹等人都在,说,“准备得如何?” “少爷,一切准备就绪。”削劲说,“我猜,周家肯定也是准备好了,我们是午夜再出发,还是这时候就走?” “这条官道比较平坦,算一算时辰,将要到鹰巢山那边,恰好是天最黑的时候。走早了,他们也会疑心吧。”杨继业笑着说。 “不至于的。他们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巫豹说。 “既然这样,就再调一调他们胃口。我带小六离开,你们做一次沿途搜索,随后便出发吧。记住,一切小心,能够抓到多少人不用在意,保障我们的人手不损失,才是最关键的。” “明白,请少爷放心。”削劲大声说。的杨继业对自家的人有多在意,今天这样与周家硬碰硬,又是在漆黑的凌晨,想要尽灭对手,自家人还不伤,难度是比较大的。 在荣盛镖局只呆一盏茶时间,杨继业便出大门,见削劲、杨忠果然送到大门外,临走之时,杨继业又叮嘱两句,才果断地离开。 周新良当即得知情况,笑起来,对周庭立和周鑫文说,“定然要出货了,我就不再说什么,该怎么做,都谨记了。一个都不能让他们逃脱,做事不密,那是大忌。” “请少爷放心,天罗地网已经部署下去,只待收网啦。”周庭立说。 周新良站起来,准备离开。忽然有人过来,到这边,立即对周鑫文说,“大管事,镖局出动百余人,沿途搜找……” 如此,周新良便不能离开,免得让荣盛镖局的人碰上,反而会惊动对方。 “还比较谨慎了。”周学朝说。 “他们敢不谨慎吗。”周鑫文应到,“筹集这一次的货,三五年积攒下来的老本,再丢一次,看荣盛系列如何在垣武城立足吧。” 过了江,巫小陆说,“猛哥,那些讨厌的家伙还在吗。”对于周围有没有敌人在监视,杨猛的感知能力就强很多,巫小陆也讨厌有人看着他们,这样对杨继业是有威胁的、是存在危险的。 “现在少一些,肯定还有的。”杨猛闷气地说。 “我们脚步快一些,回去就成了。至于这些人,有三哥安排人来清除,这时候就不要乱。”杨继业也是低声说。自己这一行人没什么威胁,周家想来不会对自己动手。如果周家真要动手,有杨猛在这里,这些人自是寻死。 荣盛镖局冲出大门,沿途搜索的时间很短,不过是奔行四五里,就折返而回。江对岸,自然人稀少,到了晚上更是没人夜行。周家的人也是有意潜伏,见到镖局的人出动,便主动退后,隐藏起来。 等镖局的人退回镖局,这些人知道,荣盛镖局真的要出发了。果然,荣盛镖局大门再次打开,便是一车车货物出来。留守在夜中的人,一直数到八十五车,荣盛镖局大门再次关上。 出队行进速度不慢,从车轮滚过处发出的吱呀声,便能够判定这一车上装的是什么。 周新良接到汇报,知道荣盛镖局的人已经走三四里外,才再次站起来。随后,渡江返回周家。 周鑫文、周庭立也都尾随追上去,周鑫文虽然没有什么武力值,但他作为支撑行动的主要负责人,还得临场指挥。按照周新良所说的话,周鑫文跟去,让他放心。 回到周家老宅,周新良去见老爸周四海,见老爸在书房看书,周新良悄悄过来,等周四海抬头了,才说,“父亲,荣盛镖局出货了。” “那你还不去睡?”周四海沉声说,“要不然,就安心温习功课。二月会试、之后殿试,都不容有丝毫侥幸之心。” “父亲,我明白。”周新良说,“等这件事过后,就可静心温书。” 周鑫文不习惯夜里外出,但今天不同。周庭立就在身边,另外还有人在身边保护。之前在垣武城潜伏监视的成员,也全部往窗外转移,然后跟在车队后面,作为切断荣盛镖局与垣武城的所有联络,也作为最后冲杀的人手。 周鑫文自然是安心的,因为身边这些人才是周家最为精锐的人手。周庭立就紧张的多,虽说周家将家里所有最高战力都调过来,但杨削劲的武力值到底如何? 这边的人都没看到这个镖头出手,但杨削劲与鹰巢山匪首交锋虽落败了,但自身却没受伤,可见这个镖头的战力是比较顶尖的。对方真拼了命,自己能够压住这个杨削劲吗? 当然,今夜是生死搏杀,不是比武较量,争输赢。武力值不过是其中的一种要素而已,生死之间,除了武力值还有更多的因素进行较量。 前面一直有人返回来,将荣盛镖局的情况报给周庭立得知。眼见距离袭击点越来越近,周庭立便策马到周鑫文身边,说,“大主事,你小心路。我先上前去,没多远了。” “去吧,一切顺利。也要多加小心。”周鑫文说,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他自然明白。不可能让他参与直接的对拼攻杀,身边仅留下两人,作为护卫。 这一次,周家为了不让对方走脱一人,将所有战力都抽调过来。特别是精锐的武力值顶尖人手,周宅那边都不留下任何一个,成为周宅最为空虚的一天。另外,恒源商贸那边也调来十个高手,将恒源商贸分派在垣武城的最高战力的十人,都派送过来,驰援周家,确保这次的袭杀达到完满碾压。 周鑫文很轻松,自己参与了这件事,以后在周家渡地位就会提高不少,能够参与或知晓周家渡隐秘。 回到住处,这边人少。巫素贞见杨继业回来,说,“少爷,我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睡觉了,睡觉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杨继业念念地说。 第299章 进伏击圈 巫虎、人杰虎、黑大地、黑小弟等人早就做好准备,见巫豹奔行过来,黑大地快速迎上,说,“三哥,怎么样?” “一切正常。”巫豹说,“我尾随他们过来,垣武城那边已经空虚得没有人了,要不是少爷说留着周家,只要派一支小队人手,就可全部将周家擒下。” “可惜了。”黑大地说,却不敢对杨继业有所不满。 “你们不知,少爷为什么要留下周家?一是周家在朝堂有人,二是留下周家,对我们是一个警示,免得有谁得意忘形。我们不要只看到垣武城这边,少爷看的是更宽更大的远处。不然,少爷怎么知道几万里外的事?”巫虎相对于他们这些人,性格自然稳定得多。 “好了,垣武城那边就不想了,我们各人找到自己对手,打倒、擒下,捆了。要确保对手一个不逃走,这是我们要小心的地方,我就不多说了。我到那边去,堵截,二哥在山这边总指挥并堵截。对了,少爷说,一切要以自家人安全为最重要,传令各部,面对敌人时,自保和杀伤敌人同样重要。”巫豹过来,也是转达杨继业的意思。 “三弟,你那边压力最大,要多小心。实在不行,有足够的路程追杀,压力会轻一些。”巫虎说。 “二哥放心,我留有人手设下三道卡,确保万无一失。”巫豹说。 等巫豹走后,巫虎说,“大家注意了,尽可能在不惊动对方时,靠近一些。对敌人单个或几个的,能够擒下就先解决,减缓一些压力。” “二哥,大家保重小心。”黑大地等人便潜伏进林子,融入夜色。巫虎对自己手下的人,倒是放心,这些人经过几个月的特训,不会惊扰到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周家的人手,也是今晚潜伏过来,专一埋伏的。他们的人也分散开,而巫虎所带的人自然在更大的包围圈内,是得知周家人手过来后,才逐渐潜伏过来。 这时候,黑大地等人得到指令,自然会传达出去。在林子大黑夜中,彼此之间的狩猎其实就开始了。鹰巢山下来的人,准备了很多山藤,专门是用来捆人的。之前,袭击鹰巢山的一个经典动作:把人打昏,山藤捆牢。 到如今,这个动作几乎人人练过,是擒拿敌人的绝招。 周家的人手,有五大首领,之下又分为各小队。他们分成几段,又在官道两侧。然后,还有一个高端战力小团队,作为核心力量,要来驰援各处,专门针对荣盛镖局高端战力的存在。这一队人手,目前就停在官道上,等车队到达。 周庭立跟在车队后一两百步远,虽说骑马,但马蹄已经包裹住,不会有声音传出。见车队的人在出城几十里,就不再留意后路,而是在尽可能往前赶路,显得着急。 周庭立亲自看到这些,便明白荣盛镖局的人是怎么想的。只要安全路过鹰巢山脚下这一段路程,那么,他们就安全了。可前面设伏地,也快到了啊。 估计只有一两里地,车队最先的人已经进到伏击圈,周庭立将挂在马身上的长枪摘下来,握在手中。虽说这些年来,对自己的武艺一直勤练不辍,但真正与人交手却有好几年了。 这几年,自觉得对武技的修养更高,也期待看一看自己武力值到底提升了多少。战意其实在几天前,甚至更前面时得知荣盛镖局成立的消息,就积攒在心上,到如今,已经积累到高峰。 握枪在手,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量都爆发出来,也感觉到手中的长枪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样的感觉,让周庭立觉得完全是新的领悟,这样使枪,确实如臂使指。 前面总算有了声响,嘈杂声里,却没有喊杀声。但周庭立已经明白,是伏击圈的人发达了。自然要悄悄地打杀对手,又不是山匪,不需要用喊杀声来威慑敌人。 周庭立策马往前,身边的人也明白到了冲杀之际,也都策马加速。夜色很浓,根本看不清情况,但在周庭立往前冲不到百步,前面突然亮起了火把。 浓黑的夜色被撕破,将夜色里掩下的人和车队都暴露出来。火把是周家的人点亮的,如此,才能够确保车队的人,没有乘黑潜逃。 见削劲策马而立,虽隔老远,周庭立便看到他,盯上他。荣盛镖局镖头杨削劲是周庭立固定的对手,周庭立自然要盯着他,另外,周庭立身边还有五个人,他们也是周家最顶尖的战力,要确保这个镖头被擒杀。 策马往前冲,马还没跑起诉的。周庭立本身是一直盯着削劲的举动,可谁知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杨削劲的身影。等他再次反应过来,才明白他自身被人袭击了。 仅仅听到削劲远远传来的话,“三哥,你也太快了吧。这个周庭立本该是我的。”这话听进耳中,周庭立心里一冷,随即什么都不知了。 周鑫文落在后面,距离周庭立等人有一两百步,等看到掐灭有火光,便知道前面动手了。一时间,周鑫文不知要往前去,还是留在原地等消息。身边的两骑,自然是以他为中心。稍待,见前面似乎不乱,周鑫文还是往前走,要看一看这样的局面,也是对自身心性的磨砺。 没走多远,周鑫文的注意力在前面火光处。等人回过神来,才发觉身边的两骑有所不同,转头看,才两人似乎很年轻、又是陌生面孔。周鑫文心中大惊,说,“你们是谁?” 可惜,两人并没有回答周鑫文,策马靠近他,随即将周鑫文打昏,擒下,捆了。 周庭立本身是周家人马明面上的总指挥,可周庭立都还没进伏击圈中,就被巫豹随手擒下。他身边的几个人手都是好手,只是,面对巫豹这种大宗师级别的,确实毫无还手之力。 这些人武力值确实都不错,达到大高手的却也不多,基本处在高手水准。哪怕十几个人在一起,也拦阻不了巫豹。 第300章 等了个空 车队进入周家人马伏击圈,行进的速度并不改变,直到周家核心的人手站在官道上,拦阻了车队的去路。 整个车队停下,黑大地便出面问情况。周家那些人嘿嘿地笑着说,“我们是鹰巢山的山大王,专等候荣盛镖局送来的米粮。多谢了,兄弟们,杀!” 押车队人员,将放在车上的长枪握在手,三人一组,三组一小队。当即集结在车边,准备迎击冲杀而至的敌人。 车队停下,潜伏在两边的周家精锐也冲出来,纷纷看住车边的押车人员,见这些人都拿着长枪,也不在意。 然后,周家精锐点燃了火把,火光中,彼此见能够看清楚对方。见双方人员的神态都满是自信,周家的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押车的人已经三三分散,对着周家围困的人员冲杀而上。 伏击的人,自然有更多的自信,当即有人下令,“全杀了,一个不留。” 但双方对冲,拼杀。三人组的押车人员,并不见有多凶猛,可短短的交锋中,周家精锐被捅倒、打倒的人,就有一半。 剩余的人顿时有些慌乱,但好在个小队的队长都在,便大声鼓励,要自家的人不可大意,冲杀上前。 在这些人背后,已经有专一的人员,盯住周家精锐了。这是巫虎分派到任务,唯有一个或两个,盯住对方一人,才能确保周家人手一个都不能逃掉。 那群核心战力成员,原准备随时进行驰援的。可长达两三里地的对拼,惨叫声不断,他们却无法前往。因为黑大地、黑小弟和鹰巢山上战力精锐,已经看住他们。 黑大地身边,人手不是很多,却是精锐力量。分堵在周家核心团队两端,并不急着扑上。有周家人手试图前冲,却被黑大地一招打倒,随即有人将他擒下带离。 到得此时,周家的人手差不多明白了,自己在谋图对方的同时,荣盛镖局已经聚集更多力量来谋图他们。落入陷阱之中,能不能突围而出已经是难以掌控的走向。 交锋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一刻钟样子,官道上逐渐安静。而火把依旧在亮,只是,谁也不知双方交锋的真正情况。等巫虎过来,看着被围在核心区域的三十来人,对黑大地说,“怎么样,三弟那边还没解决?” “二哥,三哥那边情况复杂。他肯定要逐渐搜找,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藏住。而三哥可用的人比我们少多了。”黑大地说。 “这些人没有试图突围?”巫虎说。 “他们对目前的情况还不明了,在等周庭立他们来汇合吧。先前有两三个小试一试,被擒下了。”黑大地冷声说。 “不能大意。”巫虎和黑大地各在一端,彼此之间对话,被围住的人群自然听得明明白白。 “两位大爷,请问你们是鹰巢山大王吗?”被围困人群中,一个中年人走出来,到巫虎面前说。 “你们是什么人?”巫虎故作不知。 “我们是垣武城周家的人,今天路过鹰巢山,该要付出多少赎金,请二爷开开金口,我们周家一文不短,交送到山上。只求放我们这些人回家……”那人出来交涉,自然明白山匪要的是什么。鹰巢山的人极少杀人,主要还是图财物。 巫虎说,“你们下面吧,自缚。不然,死路一条。” “二爷,山上的规矩我们也知道,我们按山里规矩,只求能够回家……至于价钱,翻倍。”那人还不死心。 巫豹这时候也过来了,带着几个人,到黑大地身边,说,“二哥,这就动手吧。” “给他们一个自缚活命的机会,看他们怎么选吧。”巫虎在另一边说,“周庭立、周鑫文和恒源商贸的十个人都到手了吧。” “二哥放心,全部到手了。周鑫文和周庭立的口供还没做,等一会我将人交给二哥。”巫豹说。 “好。”随后巫虎说,“你们怎么选,死战也可。我三弟出手,你们就都废了。” “二爷,我能不能问一句?各位爷是不是鹰巢山的?”那人这就不甘心自缚,三十多人,都是战力比较高的大高手和高手,真要拼死,他觉得不论面对什么样恶劣状况,都可冲出去。 至于死伤,这似乎可能没办法控制了。 那人看了看官道两端,巫虎身边的人也不多,而巫豹这一端的人同样不多,既然周鑫文、周庭立都被擒下,这一次,肯定没有善了的可能,唯有突围,才能将战力的情况告诉周家。 这个人是周家核心,也是掌控和操练周家背后暗力量的首脑,自然不可能投降。当即对身边的人说,“往外冲,只要逃走一人,都要告诉家主这里……” 那人还没说完,便从马上摔倒,却是巫豹出手。一块石头精准地砸中这人的头,头没碎,却一脸的血,人也昏倒落马。 他的人见了,顿时心神大乱,有人喊,“冲出去、冲出去……” 这些人不要命地往巫豹这边冲,以为人多,即使拦路堵截的人再强,也不可能将所有人拦住。 巫豹早有准备,这些人确实赌命了,冲杀不留后路。可在巫豹这样的大宗师面前,这些大高手和高手级别的战力,确实很难威胁到巫豹。 但巫豹也不硬抗,边打边退,看起来这些人似乎有突破的可能性,但实际上,还没冲到五十步,三十多人已经减半。但巫豹却丝毫未伤。 留在官道上进行狙击的力量,这时候已经发挥作用,他们的长枪攒刺,主要还是阻击敌人不让他们一窝蜂冲向巫豹,使得巫豹身边总保留三到五人的状况,如此,巫豹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冲到一百步的时候,只剩下两人在马上,还是受伤的两人。那两人见如此情况,知道挣扎也是徒劳,便勒住马,由着人将他们绑了。 周新良一夜不睡,在静等着消息传回。按判断,下半夜开始伏击,在天亮之前应该结束,然后会有飞鸽传信回来才对。 可眼看着天空的日头高了,依旧毫无音讯。周新良有些沉不住气,将周学朝叫到面前。 第301章 杳无音讯 鹰巢山下对战区域,夜色慢慢地褪去,山间的光放亮。之前虽说战斗激烈,但双方都避开了车上的米粮、货物,使得物资没有什么损失。 实际上,在对杀之后,周家精锐人手,完全不是队员们的对手,实力上相差太多。造成一碰面就被打倒,自然不存在纠缠和对拼。 车与马,在清理好战场,反复梳理并清点了所有战俘、杀伤、杀死的人数,与之前所得到的资料核对,确认了周家人手一个都不缺,才让人将车上的物资开始搬运。主要是将新粮换成旧粮,把山上的陈年的旧粮换了,装车,运送到荆蛮楚地去,交给恒源商贸。 虽说这一车交手,恒源商贸是主要的参与放,但杨继业也不想将恒源商贸就此灭掉,甚至恒源商贸交给他们的货物,都不会短少。仅仅是将新粮换成旧粮,至于以后,恒源商贸这些米粮能不能卖出去,那是恒源商贸商号的事情。 在垣武城,如果说除掉恒源商贸是完全可做到的,但这样一来,会引发垣武城较大的动荡,还有周家也一样。荣盛系列出现,周家和恒源商贸这两个垣武城的巨无霸都被消灭,势必会引起其他的势力警惕和危机。 荣盛系列目前的实力在垣武城这边算不错的实力,但往外发展,实力还非常弱小。杨继业可不想让更多的人将目光投向荣盛系列,只想要安静地发展几年,充实自身的实力。 过多表现出獠牙,即使强势抢占了一些利益,但实际上自身发展却会受到更多的限制。没有人与你做朋友,没有人敢同你做生意,又如何会赚到钱?只有让所有的人都觉得这里的生意好做,安全,市场才会越做越大。 当然,这次冲突之后,不论是恒源商贸还是周家,他们的超然地位必然不存在了。让孙家逐渐取代周家,成为垣武城的主导者身份,会比周家更有利垣武城的发展。 不灭恒源商贸,但恒源商贸在垣武城这边的生意也肯定会受到影响,逐渐萎缩。 天逐渐亮了,鹰巢山下几千人在忙碌。十万斤粮卸车装车,可不是那么容易,好在鹰巢山人多,各人有精细的安排。多少人负责一车米粮,如此一来,场面虽大,但没有混乱。 巫虎、肖劲等人则有另外的人手,将周鑫文、周庭立等押送到山下隐秘的住地,到那边提审。也将恒源商贸派来的十个高手、大高手,分别开去,审问他们的情况。 对于这些人,削劲所辖的那队人员,如今都过来了,分开审问,也是有足够的人手。 周庭立醒来之后,见自己被捆住,丢在地下。便想挣扎一下,感觉自己没有受伤,回想之前被擒时,听到那个杨削劲似乎说到一个人,杨削劲称对方为三哥。这个人实力有多强?自己也是好手,走南闯北,见识过的高手、大高手都几十位,可对方在自己还没警觉之际,就到自己身边,擒下自己。这个人是谁? 听到一阵脚步,周庭立想看一看对方是谁,是不是擒下自己的那人。但他被绑得紧,根本就不能动。即使想用内力挣断捆绑,也是无法做到。 进来的是三个人,有两人到周庭立身边,将他提起来。周庭立才看到来人,是三个显得很年轻的人,脸绷得紧,却无法显得凶恶。 一个年轻人拿着一张纸,一根细木条,似乎准备进行记录。坐下后,那年轻人说,“名字。” 周庭立有些蒙,不知该怎么做。等一会没见回应,那主审人打一个手势,旁边的一个人拿着一根细竹条,猛然地发力,在周庭立背上抽出一条血口子。 “啊……”周庭立已经很多年没受伤了,这似乎,总算明白过来,三哥年轻人看起来无害的样子,但下手却狠。 “姓名。” “周庭立。” “性别。” “……”周庭立见自己没有及时回答,那拿着竹条的年轻人看向他眼光斜起来,忙应,“男……” 这个清早,很多人都遭遇和周庭立是一样的。等他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才知道对方在问话过程,根本不讲什么道理。得知被擒,最为担心的对方会不会问完话就杀掉,但与之见面的就三哥年轻人,最多就是换一组,还是三个年轻人,根本见不到对方的首脑。 周鑫文和周庭立都试图争取与对方首脑见面,商谈买命的事情,但审问的人根本不在意。周庭立作为大高手,挨上几竹条,背上即使血口纵横,对他的伤害不算太大。 周鑫文就不同了,他是读书出身,后来读书功名无望,才转而管理周家的事务。在周家和垣武城都是核心人物,养尊处优惯了,挨了竹条,抽得血迹飞溅,便将周鑫文所有的尊严和信念都抽调,问所有的事情,也都有了口供。 不仅将周家在垣武城所有布局、所有成员、所有财产供出来,也将周家与恒源商贸的所有合作,包括这次对荣盛镖局的事情说出来。 这一次,周家精锐的核心人物,全部被擒,审问过程中,那些人最初还想讨价还价,等认清形势后,已经受到不少鞭打。 周庭立、周鑫文等人自然非常难过,也不知审问之后,他们的命运如何。实际上,杨继业对此早就定下大方向,问清楚需要的资料后,所有的人都会被押送到矿洞去挖矿。 这一天大早,还有几个人手非常难受的,那就是周新良和周学朝等周家核心成员。 原以为天不亮就会有战斗结果,他们这边就可以欢呼、庆贺了,可谁知事情并不像他们所想。等天亮后,依旧没有丝毫消息,连信鸽都没收到一只。 周新良在周家老宅,自己的房间中走来走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情完全暴躁起来。不管那边事情进展如何,总要给家里这边报信吧。周庭立靠不住,难道周鑫文也不懂? 手边的瓷杯早被砸掉,茶壶也成碎片。周学朝是在天亮后过来的,先前到房间眯一下,醒来便到周新良这里来探消息,谁知,没有丝毫消息传回。 第302章 杀意森然 周学朝觉得很奇怪,但看着满房间的碎渣,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不说话,默默地将房间的碎渣清扫掉。 重新拿一副茶具到房间来,烧水、煮茶,也是在熬时间。周学朝到来,让周新良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也在梳理这一夜发生的事情。 从前半夜判断了荣盛镖局要出货,然后杨继业这个书生到来,再离去;随后荣盛镖局的人搜索出去的道路,到出货,一环一环,完全在周家的监视和预判之中。 在劫道之前,这边还接收到一切正常,预计一盏茶后动手的。那时候,是什么时辰?即将天明了。选这个时间动手,也是因为那一段路,恰好在鹰巢山下,如此,可将劫道的事情推给鹰巢山匪,不管是府衙、柳河县衙门还是镇边王府,都不可能去与鹰巢山匪进行对质,便可将周家的行动,完全掩盖下去,使得垣武城这边风平浪静,而荣盛镖局完全损失,也不可能怀疑到周家和恒源商贸。 退一万步说,荣盛镖局就算怀疑周家的人,那又如何?没了人、没了钱财,在垣武城还能有什么作为?只有将所有店面都卖掉,然后,还会亏欠恒源商贸一大笔银子。 周新良回想更多,确定每一步都极其周密、稳当,不可能出什么漏洞。昨晚最后接到的飞鸽传信,周鑫文已经表明了那边的车队埋伏完全到位,周庭立等人尾随在车队之后,一切都正常。 仅仅差动手这一环节,难道在最后那一盏茶时间里,出现什么变故? 不然,怎么解释几个时辰过去了,都没有丝毫消息传回来? “叔。”周学朝说,“会不会是飞鸽错了方位?”因为这种出错时存在可能性的,哪怕是再三训练的信鸽,也可能有出错。 周新良摇摇头,表示否定。周学朝又说,“我去问问吧。”其实,真有信鸽回来,接收信鸽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送过来。这一点,周新良也明白,不可能接收信鸽的人反而睡觉了。 周新良明知是怎么回事,便摇摇头,说,“肯定是哪一个环节出错了。到底出错在哪里?难道鹰巢山匪又下山了?山匪也有人守候在山下?” “叔,我觉得不可能。”周学朝说,“荣盛镖局出货是在夜里,除了我们周家,即使还有人也在留意这边情况,会超出周家的监视?退一步说,鹰巢山匪下山,未必能够打得过周家精锐,是不是?” “万一鹰巢山匪几千人下山……”周新良说。 “山匪下山可能性是存在,但绝对不可能一举将周庭立等人擒下、灭掉,他们肯定会将消息传回来。甚至于真有山匪劫道,周鑫文他们也该回到城里了。是不是?叔,我还是问问接收信鸽的人,看看是不是信鸽出事…… 我们想,周鑫文他们事情做成了,要处理荣盛镖局的两三百人,要将十万斤米粮运到寨里,藏好,那都要足够多的时间来做这样的事情。他们以为消息已经传回家,就安心做事去了。 叔,要不,我们再派快马跑一趟?” 周新良点点头,说,“那就派三骑出去,一是到山下看有无状况和劫道迹象;二是往寨子去,看看是不是在那边藏米粮。快去快回,不管怎么样,先回来报信。” 周学朝便出房间,去安排快马。等三匹快马出门而去,周学朝便去接收信鸽的房子。总要确定一下,信鸽会不会出错? 养信鸽的房子稍微偏辟,不惹人注意,况且鸽子气味不小,粪便多又乱。自然不能在主宅这边,而是安排在主宅偏远一点的围墙内。 这里的信鸽有几十只,放走,收回,都有训练,几十年来,也有五六个人专一负责这一块事务。重要的往来信息,这些人都不会拆看,直接是蜡封管送到主宅去。 周学朝小时候到过这里,主要是想看一眼鸽子是什么样的。记忆中,到这边来臭味大,然后老远就听到鸽子一些咕咕咕的声音。 有大门与其他房子隔开,周学朝推开大门,忽然觉得不对劲,虽说这里的臭味难闻,但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难道所有的鸽子都被带走了? 这不可能吧,训练飞鸽,是有不同的方位。飞鸽之间,也会做一些分工。必然说某一群专往荆蛮楚地那边飞,来回之间的路程,飞鸽也是熟悉的。 如此,在家里,肯定会有留在家的飞鸽。可这时候,为什么都静悄悄没有丝毫动静?周学朝突然感觉有种危险和毛骨悚然之感,站定了,仔细看看环境,确实没有错。 心里更慌,忙往前走到养鸽子的院子。见这院子中,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只鸽子。鸽子可能被带走,但留守在家的养鸽子人,是必然会留有人在的。他们到哪里去了? 五六个人,即使有人出外办事,也会留有人守家啊。不然,谁来接收飞鸽传回来的信息? “有人吗——”周学朝大声喊,空荡荡的房子没有任何动静。确定飞鸽都不见了,也确定养鸽子的人都不见了。周学朝突然意识到,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学朝快速跑出去,感觉整个房子就是一张巨大的嘴巴,会将他一口吞掉。 见到周新良后,周学朝稍微平静了心态。把养鸽子这边的情况说出来,周新良也意识到不对劲,说,“人不见,鸽子也不见?” “叔,那边空无一物了。不知怎么回事?”周学朝肯定地说。 周新良没有过去亲自验证,他综合周鑫文、周庭立等人毫无信息传回的事实,也敏感地判断出,周家这一次的行动,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周新良忙进主宅,去见周四海。周四海见儿子过来,神态慌张,说,“出什么事?” 周新良说,“父亲,可能出大事了。” “嗯……” “周鑫文、周庭立除了在动手前,传回消息。之后一直没有丝毫消息,学朝刚才到信鸽院子看了,那边没有人也没有了鸽子……” 第303章 报 官 “你是说……”周四海一下子就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如果说他们不相信周家几百精锐被对方一口吞掉,那又如何解释信鸽的消失和养鸽人的失踪?“对方是谁?荣盛镖局吗?” 周新良摇摇头,说,“不可能,荣盛镖局虽有一些实力,他们又如何可能一口将我们几百人吞下?父亲,上次荣盛镖局至少损失一百多镖师和押送成员,他们还会有多少人? 我想,会不会是鹰巢山的人下山?也不对啊。鹰巢山实力确实强,但也不至于跑到垣武城来,针对我们周家吧。如果说,信鸽和养鸽人是被对方抓去的,是想切断我们与外界的联系,那么,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不要慌。”周四海沉声说,“周家敌手不少,但要说谁敢把周家往死里打压,他们是不敢的。周家在朝堂有两个大人,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底蕴,在垣武城,哪怕孙家也不敢同我们硬来。 你派了快马出去,我们就安心等一等……” “父亲,我……还是出去看一看,也找恒源商贸那边问一问……”周新良觉得继续在家里等,会不会被压抑的氛围给压倒。 “也……好吧。”周四海也感觉到危险与杀机,但危险程度到哪里,目前还不能知情。 周新良不敢一个人出去,但这时候,周家老宅本身就没留几个人在家里听令。昨天,为了确保在鹰巢山下劫道成功,将周家所有具备战力的人,都抽调一空。这时候,留在宅子里的人,都是一些不够精明、灵活或老迈之人。 周新良没办法,只有将周学朝、周远山等周家主支和文峰社的人叫过来,却又不敢将实情说出来。 第一站往周家最大的商业总站四海商贸,这里是周家商事的总核心。周新良到这边,见这里的运转和人们的神态,与往日没什么两样。但总站这里也被抽调了一些人走,使得这边运转的同时,明显人手不够。 看到这样的迹象,让周新良感觉好多了。平时,周新良不参与商事,主要是周鑫文负责这一块总事务。此时,周鑫文不见了,也不知周家今天在事务上有没有异常。 周新良也明白,他到恒源商贸那边去,或许能够见到大掌柜。但这次劫道的事情,恒源商贸参与并不深,如今,出了差错,对方还肯认账吗?何况,当初与恒源商贸协商的人生周鑫文,自己去恒源商贸适不适合? 中午过,周新良虽在街上,但心中还挂着派出的快马情况。如果快马回来,有没有可能传回更好的消息? 想了几次,周新良觉得要走一走恒源商贸,至少要看看他们的反应。到恒源商贸,有接待人员问情况,周新良想见一见赵廷保或宋道全这样的大掌柜,但对方表示要见到这个必须提前预约。 回到家里,见快马还没回来。周新良觉得时间上有所不对,按说,有这个时间,快马至少应该回来一人,才是正常的。 见了周四海,说了自己所见到的情况,又担心快马可能也出事了。“父亲,我们是不是该报官?” “怎么报官?”周四海语气一下子凶恶起来,“说我们家快马不见了。说我们家信鸽不见了,养鸽人也不见了吗?良儿,这个事情说得出口吗?真让官府查,事情泄露,连京都那两位都保不住周家,你明白这一点吗?” 周新良顿时一愣,随后也明白过来。明面上的事情,和背后所作的事情,完全是两回事。明白虽明白,但处在此时境地,又该如何自处? 或者说,周家该怎么办,才能够保住自身的地位?患有就是,前往鹰巢山下劫道的人,足足五六百人,难道就这样无声无息消失了吗? 这些人到哪里去了,都被杀了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如何跟他们的家人解释? 周新良觉得脑子一冲,眼前就全花了。过好一阵,才清明过来,看向老爹,见老爸一直笔挺的腰背,一时间就弯了。“父亲,我们……该如何……” “等。”周四海沉声说,面露狰狞之态,但随后便收敛了。 “之前派去的快马,按说也该回来了。会不会也被……”周新良确实怕起来,如果周家的人只要出门,甚至在家里都会无缘无故消失,那就太吓人了。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等……”周四海说,“良儿,要相信周家不会亡。只要周家朝堂那两位在,只要你明年春会试、殿试高中,周家就会走得更高。” 见儿子丧失了信念,周四海明白周家在这样生死危急之际,作为主家核心,只有他们不乱,周家才可能维持下去。 至于敌手下一步会怎么做,会不会将周家全部都杀灭。周四海也心里无底,但周家确实存在没人可撼动的背景,朝堂那两位得知这边的事情,总会想办法解决掉敌手,就看如何借力而已。 只要他们出手,在垣武城这边又有什么难关不能度过,又有什么样的敌手可撼动周家? 至于这次鹰巢山下劫道,周家确实没做到最好,没察觉敌手在暗,已经张开了网,等周家扑进去。 敌手到底是谁?荣盛镖局?荣盛系列吗,荣盛系列背后真正的掌控者是谁?蛮族,还是镇边王府? 周四海突然意识到一点,荣盛系列背后如果真的是镇边王府,那周家还能不能扛住?这个念头一起,让周四海浑身发冷。如果真像自己所猜测的,镇边王府的实力,自然不是周家可抗的。 一直闷坐,到天黑,依旧不见派出的快马返回。好在四海商贸的经营是正常的,四海商贸的负责人到老宅来回报一天的商业情况,周四海特别地听了,也问了一些细节,发现商业上的推进很正常。 这个事情对周家而言,就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到底是谁在背后做出这样的事情?五六百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可不是小事。除非将这些人全杀掉,不然,总会有消息泄露出来吧? 第304章 黑手到底是谁 最让周新良和周四海无法接受的,是周家五六百人莫名其妙就无踪无影了。周家主宅里的养鸽子的人和那群鸽子,也突然间,不惊动任何人就不见了。患有,大白天派出去的快马,也不会来。 难道外面有一个无底洞,专门吞噬周家的人吗?不然,怎么解释这一切?周家的那些人,实力可不弱。在垣武城这边,又有谁家的势力超过周家? 目前所知,不过是鹰巢山匪和镇边王府。这两家与周家都没仇怨,之前,周家不过是对荣盛系列动手,想将荣盛系列吞下,排挤出垣武城。 对了,周四海一下子想到最为关键的一环。其他人都没动静,也没有传言,但荣盛镖局是什么情况?他们在遇到再次袭击,总不会也全部消失吧? “良儿,让人到对岸去看看。”周四海说。 “啊,对对对。还是父亲想得到……”周新良急忙说,准备出门,随后又转身,说,“父亲,派人过江去,会不会又不回来?” 那三匹快马,已经是周家可动用的极少数人了。周宅这边,还能够利索跑腿的,真不多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让人过江去看一看。看明白,你懂吗?” “孩儿懂了。”周新良心想,再派人过江,如果说荣盛镖局一如平常,那说明这件事与荣盛镖局当真有很大关系。如果说派出去的人又不见了,说明对方对周家已经严密监视,但凡出城的都会灭掉。“我让学朝去荣盛酒楼去看看,带几个文友一起去,定一桌餐。” 周四海见儿子想得到,说明他的心里逐渐稳定,那种恐惧感会逐渐消退,心性上自然会有很大成长。这也算是坏事中的好事。 此时,天快黑了。周学朝接到传告,虽也明白如今周家出来大问题,但问题究竟处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也不敢硬抗不去,或出门躲起来。 周家如果真出事,那他这种之前依托周家而耀武扬威的,会有什么结果,心里清楚。 提心吊胆往荣盛酒楼走,到那边,酒楼还没打烊,里面点着比普通灯亮得多的油灯。这种灯是荣盛酒楼特有的,不知从哪里搞到。据说是花了大价钱,还非常耗油。 也只有这样的灯和光亮,晚上在这酒楼吃饭,才让人有很高的兴致。 酒楼大门,一边悬挂着上联:烟锁池塘柳;另一边则是以空着的白板,期待有人对上这联。而荣盛酒楼对下联的悬赏,依旧是一万两银。 看到荣盛酒楼没有异状,周学朝胆子大一些,心情也稳定一些。觉得在垣武城这样的大城中,谁敢在这里做恶?可他想了又想,还是不敢进酒楼。 返回老宅,在路上还是稍微磨蹭一阵,见到周新良后,说了酒楼的情况。周新良说,“辛苦了,你去歇着吧。学朝,没多久秋榜就要出来了,明年的春闱我们结伴去京城吧。” “叔,我也不知能不能中举……”周学朝之前是充满了自信,但如今周家出现这样的诡异之事,他心里无底。 “安心温书,必定高中的。”周新良拍拍这些的肩膀,周家如今可用的人没几个了,以后办事,谁来帮忙?周新良原本对周学朝是不错的,但却明显有高居一头的味道,如今这局面,只有彼此消除任何隔阂,拧成一股绳。 另一个消息也很快反馈回来,派到江对岸的人,在观察了荣盛镖局的情况后,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现。探情况的人,虽没有桥荣盛镖局的大门,更没进去看里面,却可判断,确实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荣盛镖局在老营哨那边,周围本来就没有什么住户,只要大门一关,探子在外面,又如何知道里面的情况? 其实,荣盛镖局里有百多人潜伏,也在预防周家和镇远镖局进行拼死反击。先前摸清周家的人手和镇远镖局的力量,但隐藏在背后还有多少人,可不一定看到,自然要多加防备。 周新良得知荣盛镖局表现平常,多少放心一些。可随后又觉得不对头,因为周家这边对荣盛镖局进行攻击,劫道有一天多了,为什么荣盛镖局反而毫无动静? 运送的货物被劫道,难道荣盛镖局都没收到消息,没有人给镖局这边报信?荣盛镖局的百多人,包括镖头杨削劲,都没人冲出包围圈? 如果真的这样,会不会是鹰巢山将两方的人都吃下?当真如此,鹰巢山到底有多强啊。鹰巢山传闻是比较强大,人多兵多,也不至于强到将两方都吃掉,无一逃脱吧。 如此想,周新良顿时一身冷汗。但这个结论,他还不能肯定,急急忙忙进老宅找老爸商量。 周四海听儿子说了这样的可能性,摇摇头,说,“荣盛镖局的真正背景是鹰巢山?这个不可能的。荆蛮楚地那边蛮族就参合其中,荣盛系列的人手,也不可能是鹰巢山的。因为鹰巢山即使在山下有联络点、有商家、商号,但他们不敢闹出这样的声势。 还有那个姓杨的秀才,敢到垣武城来扬名、考举人试,来历必然是清白的。再说,最初荣盛酒楼征联,学政大人、康老他们都出面了,这些人应该是看在姓杨的面子上,说明这个姓杨的来历可查。只是,我们还没查出来,也没认真到柳河县城那边去查。” “父亲,是我想错了。”周新良说,“看来,之前太小看这个姓杨的。如今,我们亡羊补牢,再派人去查……” “现在派人,我们的人还能够离开垣武城吗。”周四海说。“等吧。看起来我们周家但凡出城的人,都被人擒住了。对方要真杀干净,想来不至于。彼此确实仇怨很深,你死我活,但如果对方不是好杀的,那些人总该回来的。就不知周家要付出多少而已……等吧。” 听父亲这样说,周新良也意识到面对的危险和压力。但一时间也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头绪,甚至都不知该找谁。直接找杨继业,还是直接找荣盛镖局? 确实,唯一可做的,就是等。 也不知恒源商贸那边是什么情况,赵廷保和宋道全都不肯见面,想来恒源商贸的日子也不好过。 第305章 柳河县城来了快马 杨继业在住所,白天和孙晓君以及另外两个文友在一起,谈论诗文。巫小陆也在座,但他完全插不进话,甚至都听不懂。 好在有巫小陆在,倒是可做一些服务方面的工作,也可接收外面传回来的消息。消息都非常有利,事情进展顺利。 巫豹等不少人,已经在天明之后,返回垣武城。然后对周家继续全方位地监控,如今,对周家的监控已经有迹可寻,工作起来反而不难。 每当有消息传来,巫小陆小时一阵,然后返回小院子。不过是对巫小陆点点头而已,孙晓君等人也看不出什么。 鹰巢山脚下,这里是官道,平时往来的人并不少。 天明之后,巫虎、削劲和巫豹,各自带领所属,将战斗的路段冲搜索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便将所有的俘虏、死亡的、伤者,全部带离原地。而那八十五车物资,除了米粮要换成山里的陈粮之外,其他的车皆缓缓往柳河县城走。 货物运送到目的地是在柳河县城,那里有恒源商贸接收货物的中转站。之后货物在荆蛮楚地分散销售,那是恒源商贸自家的事情。 中午之前,所有车队都往柳河县城赶路,而鹰巢山下这一段路所有迹象基本消除。血迹什么的,甚至包括压倒的草木,也都进可能恢复原状,除非细致地勘察,才有可能找到蛛丝马迹。 被抓走的人,除了有必须留下之外,都送往巫家寨而且,到巫家寨后,才分成两队,押送去朱砂矿洞和优质煤炭挖煤。 周家的这些人里,有不少人确实有专长,但目前不可能吸纳这些人到荣盛系列的团队中。 所有在中午之前,鹰巢山下其实是平静的。巫豹则带着人早早返回垣武城,与这边留守的人员汇合。至于抓捕周家的快马、周家那些养鸽子的人和大量信鸽,都是荣盛镖局中留下的人手。 抓走信鸽就切断了周家与外面的短暂联络,同时也给周家足够的压力,让周家意识到有一股力量在与他们对抗。 除了周家这一夜后极其难受,恒源商贸的宋道全大掌柜、赵廷保这个专门负责荆蛮楚地方面经营的掌故。这两人,是直接与周家进行合作的人手,恒源商贸其他的人反而不知内情。 将近天明时,恒源商贸这边还没得到周家传过来的好消息,赵廷保和宋道全都察觉到情况不妙,不知在哪一个环节上出错。 这次布局,赵廷保也是想重新掌控荆蛮楚地那边的市场和经营权,因为荣盛系列的出现,荣盛百货明显要将荆蛮楚地这一块市场吃下去。原本彼此如果合作,对恒源商贸而言虽有损失,但因为有朱砂矿经营来弥补,实际的损失并不大,甚至还可能有多赚。 但赵廷保是不可能接受将荆蛮楚地市场拱手让出的事实,才有接下来的与周家合作。这一次的出手,恒源商贸还安排了十个人去做援手。宋道全对于这十个人,本想他们动手之后,立即将这十个人调离垣武城,派到北方去。 可等天亮了,还没有丝毫消息传回,一直到中午,见周新良过来要求见面,宋道全和赵廷保明知情况有变,更不敢再与周家有关联。 赵廷保原本也试图去探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道全却否定了。让赵廷保在家里静等变化,既然对方有能力将周家那些人全部吃下,不管对手是荣盛镖局还是鹰巢山,最后肯定都会找到恒源商贸的。 这一等就是两天,到第三天,柳河县城那边来了快马。那是荆蛮楚地中转站负责人派过来的,传来的信息是荣盛镖局运送到货物已经到达,但米粮不是之前运送到新粮,而全部是几年的陈粮。 他们拒收之后,荣盛镖局的人说这是赵廷保掌柜亲自清点的货物,一路押送过来,难道一两天功夫,米粮就变成几年的陈粮?要求赵廷保掌柜亲自到柳河县去验收。 接到这样的快马,赵廷保都不用想,就明白事情的一些原委。周家夜间埋伏车队,但车队却按期抵达柳河县城,将货物送到恒源商贸的中转站。这说明什么? 周家的人手这么多,可为什么荣盛镖局的人还能够抵达柳河县城?赵廷保急忙去见宋道全,两人在密室里说话,“大掌柜,荣盛镖局的人到达柳河县城,周家那些人却毫无消息。我们怎么办?” “中转站那边传信过来,荣盛镖局的人将米粮送到,但却全部是陈年米粮。是不是这样?”宋道全说。 “传过来的信,就是如此。”赵廷保说,“荣盛镖局的人说这些米粮都是我亲自验过的……” “赵掌柜,那你还是跑一趟吧。哪怕对方用泥巴做货物,我们都得收。”宋道全说,随后,也是一头冷汗。 先前还准备将荣盛系列挤走,如今看来,对方实力之强,至少不是他们在垣武城能够相抗的。做错事,自然得认。 “大掌柜……”赵廷保也知道怕了,可接下去该怎么应对,却心里无底,“我……我去一趟。” “对了,处理收货的事情,所有的损失、亏空,你填一些,剩下的我来填。我琢磨着,荣盛镖局既然肯将货物送到中转站,说明对方还是要继续做生意。等一段时间,将荆蛮楚地那边的生意处理掉,让出来。 另外,你尽快收拾、安排,然后离开这里吧。” “是……大掌柜。我知道大掌柜是为我好……”赵廷保也明白,这一次对方未必就要他的命,可以后就说不定了。离开垣武城到北边或东边去,至少可保住一条命。 “要不要给周家……”赵廷保说。 “你有几个脑袋?”宋道全很不满赵廷保的表现,周家是什么情况,他们恒源商贸不过是经营商业而已,虽说主家势力大,但在垣武城这边,天高皇帝远,真当人家不敢杀人? 周家几百人,好手就有一百多,都无声无息消失了,那可是一条条的命。 至于荣盛镖局背后是谁,就不要再去好奇了。 第306章 镇远镖局被卖 等了三天,周家这边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不说之前派出去的五六百人,后来派出城的快马,都像被风一吹就消散的云雾。周四海、周新良、周学朝等周家核心成员胆战心惊地数着时辰过日子,三天来,已经毫无胆气了。 不仅周新良、周学朝等人易久有些精神恍惚,连周四海也沉不住气,精神显然要崩溃了。如果说,确知周家会有什么改变,有什么用的结局,反而更容易接受。 就这样无法预知、无法获取任何外在信息,自己的心更乱,承受的压力也更大。 到第五天,周家那边的四海商会听到一个极其震惊的消息:镇远镖局的镖头周庭立将镖局卖了,具体卖了多少钱,外人不知。但在一天前,镇远镖局卖掉的手续却是经过了府衙,都开具了证据。 镇远镖局从经营权和产权上,确实落在周庭立这个镖头名下。这也是因为周家作为书香门第,不能亲自参与经营的结果。周庭立出面,将镇远镖局卖掉,从律法上说,完全是站得住脚的。 四海商会负责人得知这一消息,急忙跑去周家老宅。见到周新良等人后,很严肃地汇报镇远镖局被周庭立卖掉的事情。 周新良也是一惊,五六天都没有丝毫消息的周家人马,突然爆出一个周庭立买镇远镖局的事情。这个事情,外面先知道,转卖手续都在府衙办理了,那周庭立肯定没死。他在哪里? “周庭立呢?”周新良突然嘶吼起来,反应之大,让四海商会的负责人都反映不过来,吓了一大跳。 看到周新良面色剧变,神情狰狞,吓得不敢说话。他其实也发觉周家这边似乎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商业上的运转,总是人手不够?但他也不敢问主家。这些事情,本来是主家在负责,平时也是周鑫文这个大主事传达,可五六天都不见周鑫文影子,作为具体做事的高层,也明白周家管理体系。 今天也是因为听说镇远镖局被周庭立卖掉,才壮着胆子到周家老宅来汇报。谁知,周家这个少爷,反应有如此之大? 周新良是好些天的压力,已经到崩溃的极限。找到宣泄口了,才这样子发泄情绪。过一会,见对方被吓到,才压住情绪,说,“周庭立呢,知道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少爷……”来人易久心惊胆颤,“听说是周庭立不想再做镖局,才将镇远镖局卖掉,他离开垣武城,不知去了哪里。” “镇远镖局卖给了谁?知道吗。”周新良觉得总算有了线索。镇远镖局是周家最为重要的一块,不仅押送货物,更主要的是,周家隐藏在背后的力量,都挂在镇远镖局名下。 只要知道对方是谁,总能够查到销售的那些人,也能够查到周庭立、周鑫文等人。对了,恒源商贸的第二批货物,是什么样的结果?不会也送达了吧? 周新良心里乱糟糟的,却见面前的人在摇头。周新良心里一急,又大声说,“怎么会不知到?这么大一个人,活生生就消失了?” “良儿。”周四海这时候也出现了,温声提示周新良,然后对前来报信的人说,“好了,你先回商会吧。我们知道了。” 等那人离开,周新良突然哭起来,周四海带着怜惜的神态看着儿子,却没有安慰。等周新良哭一阵,周四海才说,“良儿,每遇大事需静气。生死之间,能生,就还有机会。镇远镖局丢了,周家几百人也丢了,接下来,我们可能要丢掉更多的东西……嗯,很可能,明天四海商会也会丢掉,也会被卖掉…… 但是,只要我们周家人还在,只要朝堂上那两位还在,周家就会再次站起来,走到更高处……” “是,孩儿知道了。”周新良应到。 镇远镖局被周庭立卖掉,在垣武城引起较大议论。只是,周庭立随后消失,而周家也没有明确的表示。五湖镖局、平安镖局和威武镖局等三家,原本是以镇远镖局周庭立为行业首脑,大多看周庭立和镇远镖局脸色都,那以后在垣武城这边,大家看谁都脸色? 对于荣盛镖局的情况,三家镖局也明白,丢了一次大宗货物,亏空绝对很大。如今荣盛镖局还不关门,在三家看来不过是硬撑而已。 镇远镖局为什么要卖掉,而不是荣盛镖局卖掉?不管怎么说,面对这些令人不解的局面,三家镖局都选择谨慎的态度。好在三家都接连恒源商贸的活,主要的战力都派了出去,留在家里的主事人也不是真正决策者。 周家没人站出来为周庭立卖掉镇远镖局说事,垣武城很多人都在静观,也明悟到周家肯定出来内部问题,不然,周庭立何以卖掉镇远镖局,远走他乡? 至于周家出来什么问题,这不是外人所知,也不是谁敢去探问的。 孙晓君得知镇远镖局卖掉,第一时间跑到杨继业这边来。知道杨继业与镇远镖局之间的关系不睦,想知道杨继业对这个事情是如何判断的。 见孙晓君到来,而孙家当真不知情的样子,杨继业便笑着说,“孙兄,镇远镖局那块地,是我让人买下的。” “啊……”孙晓君吃一惊,觉得杨继业这边绝对不会招惹周家,毕竟周家实力摆在那里,“杨兄还准备再做一家镖局?” “不是的。”杨继业笑着说,“镇远镖局都卖了,谁还做镖局?在垣武城,四家镖局就够了。我想,在镇远镖局那块地上,开一家学堂?” “开学堂?私塾吗?垣武城私塾、官学,世家里也是有学堂的。”孙晓君有些想不通,“镇远镖局这么好的一块地,如何做学堂?杨兄,我觉得这样做真的亏了。” “反正没花多少钱买来的,再说,目前办学堂的章程也在做了。我准备在明年春,开始正式招收学子。而在此之前,我们会试着招学生,让学子们到学堂试读。”杨继业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啊,杨兄这是什么操作?”孙晓君觉得惊奇。 第307章 办学堂 办学堂那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事关学子们的前途,任谁也不敢不认真。可孙晓君听杨继业的说法,学堂这边,会让学子试读,如果觉得好,才安心下来入学,多少有些儿戏。 不过,转念想,这么做起来,对学子确实有好处,但对夫子怎么说?在学堂,夫子是最为尊严的存在,只有夫子尊贵,任何人不敢对夫子的话不听,学子们才有尊敬和肃穆之心,才能安静下来学习。 俗话说:尊其师,信其道。只有坚信夫子所言是真理,学子才会接受。 杨继业并不解释,只是笑笑。孙晓君虽不得启发,但这是杨继业的事情,他也不好过多指手划脚。 孙晓君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说,“杨兄,荣盛镖局目前怎么样了?” “应该正常,运送货物到荆蛮楚地那边交接吧,现在。”杨继业不瞒着舒贤俊,不能说的话,自然不说,事关敏感的话,也不会多说。“对了,孙兄,之前孙兄大义,一千担米粮,是以银钱结算还是以米粮结算?荣盛镖局危机过去,欠下孙兄和孙家的大人情,就先记下了,彼此合作,总要算明白欠账,以后才更多合作。” “杨兄,我们俩就不提这些事情,他们自己去理会就好。”孙晓君作为文人,自然不愿意多谈商事。 “孙兄,我也明白。最后说一句,请孙兄见谅。” “杨兄,请说。” “孙兄,之前孙家接过朱砂矿的货物,我建议孙家不必要往外跑找销路。直接找恒源商贸,卖给恒源商贸的赵廷保,他会收的。至于要价高低,孙家那边自定吧。 孙兄,这一次要价别太低了,因为以后荆蛮楚地那边的所有朱砂矿,都会走孙家这边路子,价格会提升到正常的价位,孙家如果这时候要价低了,下一次不好提价,你说是不是?” “啊……”孙晓君没想到杨继业会说这个事情,孙家之前吃下一下朱砂矿石,也是促成与荣盛百货之间的合作。 谁知道杨继业这时候说将朱砂矿石转手给恒源商贸,那为何不是荆蛮楚地那边直接与恒源商贸合作? 见杨继业面带微笑,非常自信,绝对不是玩笑。孙晓君也不问其中原因,回去与孙家的人谈到这个事情,孙家负责这事情的管事,也怀疑真假。孙晓君便让管事先找恒源商贸的赵廷保聊聊,问一问。 到镇远镖局卖掉消息传开的第三天,也就是周家对荣盛镖局动手不足十天,垣武城这边的局势已经明朗。 恒源商贸和周家看起来与往常没两样,但周家的门店面、商铺等,严重人力不足,可又不敢招新忍受,担心有敌手借机安插人进到周家来,周家反而更不安全。 恒源商贸那边的发展也显得平稳,但赵廷保已经离开,孙家的人没找到赵廷保,却找到宋道全,有意将朱砂矿石售卖给恒源商贸,宋道全得知朱砂矿石来至于荆蛮楚地,当即不还价,有多少恒源商贸吃下多少。 这样的合作没有对外泄露商机,宋道全也明白,这个哑巴亏是必须吃下,何况恒源商贸将这些货带出去,还是有一定利润空间。 此时的宋道全基本猜中荆蛮楚地的来历,实力和他们的真正意图,心里虽说后悔。但也明白,即使重新来一次,恒源商贸的立场也会走之前的那条。 原镇远镖局卖掉后,垣武城这边的人一直在猜疑,不知买家会用来做什么。特别是那三家镖局,担心接手的人还是开镖局,那么与之前的格局就不会改变。 而在第三天,原镇远镖局的大门上,突然挂出一块匾额:知书堂。大门两侧,各挂一联: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 而里面,目前暂时还是之前镖局的格局,一时间还没有改得过来。不过,进大门后,立有一竖牌,上面写有关于“知书堂”学堂的有关事项。 一是开办学堂,招收蒙童进行启蒙; 二是对童生、秀才这两类学子做考前指导,意思是经过考前指导后,学子参加秋试、春闱可包考取; 三是对成年的人们进行识字培训,让这些人可认字,然后推荐工作; 四是对从事商业规则的管理层,或者想晋升到管理层的人员,进行专业的管理方面的培训,培训合格,学堂负责推荐工作。 孙晓君、钱儒龙与秦浩然是一起过来的,听说这边要做一家学堂,特别地过来看。 走到大门,见门楣上的匾额:知书堂。觉得有些意思,再看到两边挂着的联,孙晓君不由地感概说,“杨咏石出手,果真不一样啊。”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好一对联啊,果真绝妙。‘道义’二字当真是圣人心怀,‘文章’二字则是我们读书立言立德之境界。”孙晓君见了这一幅联,知道这样的对联传开,必然又是传世的东西。 秦浩然原本不怎么在意的,但得知是杨继业准备在这里办学堂,那是华新社的自家人,总得过来看一看。见了这一联,也是感触良多。文人读书,终极的目标是什么?很多人心里都不清楚的。 对于不同的读书人,自然有不同的追求,有各自依托生存处境而设立的愿景。对秦浩然而言,他自谓有才学、有志向,但如今不过是一举人,还很穷。心里的感怀自然不少,也受到生活处境的变化,发生过改变。 可这时候,看到“道义”二字,便觉得心底的热流有滔天波浪,翻滚涌起。心潮澎湃,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世间读书人,多纠结在书本经学,多沉湎在诗词句读,多陶陶然于解读圣人之言,然后争论是非。在秦浩然看来,读书人不该如此,而是要将所学,有所用。如何用,用在哪? 秦浩然一直以来对自己也没有一个十分明确的定论。而此时,见到杨继业这句“铁肩担道义”,便感受到自己该做什么了。 “这是谁家狂生,敢由此狂言?”一个讥讽不声音传出来。 第308章 知书堂 华新社的几个文友站在知书堂大门外,正在品鉴这大门的对联。突然听到人说出不客气的话,孙晓君顿时心里起火,转身看,见是周远山到了,身边还有几个文峰社的成员。 或许周远山也是听到了消息,而镇远镖局被卖掉,他也是莫名其妙,然后心里在关注着这边的变化。想知道到底是谁,敢在周家的虎口里拔牙? 对于周家的变化,周远山隐隐有感觉,却真不知情。问过周学朝,自然不会得到答案,而周新良那里,他更不敢放肆。 心里明白,周庭立背叛周家而逃逸,目前周家也不好直接打上门去,将镇远镖局要回来。因为周庭立卖掉镇远镖局是经过正常途径,有府衙的手续,周家明面上是不能出来说什么的。 周远山觉得,这个时候,唯有他站出来为周家出这一口闷气。周芳也不甘落后,跟在周远山后面,作为周家人,又是文峰社团队核心成员,对于杨继业这个名盖一时的少年,他们心里的恨意,自然是比较深的。 “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呸……”周芳跟着说。 孙晓君转身见是周远山和周芳,以及文峰社的好几个主要成员,当即冷笑,说,“我当是谁?远山兄,记得秋试前文会上,你可是装聋作哑的。现在学会说话了?可惜,没学会说人话。” 当初文会上,因为杨继业一首《秋江独钓》逼迫得周远山放弃作诗,这个事情在垣武城已经传开,自然成为文坛里的笑话。 孙晓君一见面就揭破周远山最丢人的老底子,让他恼羞成怒。“孙晓君,你自己当心吧,孙家不要败在你手中。” “敢同周家较劲,孙家胆子越来越大了。”周芳应和着说。“谁敢砸了这匾额,我出一百两。” 杨继业原本在知书堂里,听到外面吵闹,便往外走。到门口,见孙晓君等人,忙上前招呼。秦浩然是举人,那是前辈,又是华新社的社首,自然要尊重。招呼之后,杨继业转看着周远山,笑着说,“周兄,又有哪里看不懂了?小弟倒是可解说解说。” 见杨继业当真出现,与之前听到的传闻一致。周远山心里非常恼怒,但在杨继业面前,还真有些心理阴影,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孙晓君见周远山说不出话,便大声地笑,随后说,“杨兄好气魄。‘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好气魄、好担当,心怀天下,不外如是。” “狗屁,也不知从哪里盗来的联……”周芳不忿,自然不能在华新社面前,弱了文峰社的威势。两家文社,原本在竞争中,文峰社往往占优,可杨继业到垣武城后,文峰社几乎每次都输,而输得最惨的,就是秋试前的文会比诗词。 杨继业心中一笑,周芳虽然无状,但说的话却是真实的。这一联,最初是清朝文士杨继盛所出,后来李大钊改其中一个字,成为这样的联。杨继业觉得,这联挂在知书堂外,也是表达知书堂所要起的作用。 知书堂招收四个方面的学子,蒙童是作为培养未来基础的人才,当真培养几十年,那势必会形成一个团体,在文朝的竞争中有一个核心力量。 秋试前的特训班,不过是给知书堂扬名只用,但也会存在极大的争议。但一旦培训有效果,势必会有更多学子在考前来接受培训,多少打下知书堂的烙印; 识字班的招收在是为荣盛系列招工做准备,有一定量识字能力的劳动者,比其他的人,接受能力肯定要更强,这样的职员荣盛系列肯定喜欢; 最后是在职在岗管理体系的培训,这是精英班,目前要开班,主要还是从荣盛系列在职人员里抽调人进行。然后,对于荣盛系列之外的人进行培训,那时候,荣盛系列管理成员,可进行反复的提高培训,自然有更多可用人才。 “这位周兄,你学识渊博,那说说这联的出处吧。”杨继业笑盈盈地对周芳说。周芳顿时无言,这联看起来直白,确实有着自身的气势,与杨继业平时的诗词中显露的格调基本吻合。 其实,这联挂在这里是非常契合的,作为一个学堂对学子的期待、鞭策、校训等,这样的句子很切合。 普通人无法理解,但这些人都是秀才功名以上的人,自然能够吃透其中的用意。 杨继业也不多说,对秦浩然、孙晓君说,“秦前辈、孙兄、钱兄,知书堂目前还没整理好,不过,知书堂准备招收的学子,倒是有自己的设想。以后,还要请各位帮忙多多宣传。里面请……” 进大门,最醒目的就是立着的那块,贴有招生简章的门板。孙晓君等人上前看,周远山、周芳等文峰社的也进大门,既然过来了,自然要看明白,以后才能针对知书堂进行攻击。 见上面所列,孙晓君等人面色也十分古怪。周远山和周芳等人则像苍蝇闻到腐肉,立即兴奋起来。周远山说,“杨继业,你这个知书堂是怎么开办的?竟然把读书做一门生意,那是亵渎圣学、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要招收手工者、工匠、短工、长工、厂子里的人来识字?滑天下之大稽,我呸。还有秋试前特训,这是什么东西?你当秋试科考,也是随意可嬉闹的事?”周芳这时候也大声地攻击、呵斥。 在文朝的人看来,读书那是精英之人才可做的事情,是最为神圣的事情。要得天眷顾,要从心里敬重圣贤,要有先贤引导。任何有亵渎读书之事的人与事,都是不可饶恕的。 见周远山、周芳等人所说,也是杨继业在考虑开办知书堂之前,就有这样预计的,倒不是很在意。但这时候,却不能让他们随意往知书堂泼脏水,传出去以后还如何招生?府学那边,也会出面来训导或制止。 “两位周兄,我且问你们一句:孔圣言有教无类,这句话如何解?再问,孔圣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这些贤者都有哪些身份?” 第309章 争议是高效广告 在文朝,只要搬出孔圣人出来,谁也不敢否认。孔子的学生中,有不同的角色和身份。有大商人、手工艺者、有农民等等,这是有记载的,杨继业这样一问,逻辑自然出来。周远山哪敢说出孔圣的不对?而杨继业这时候,学孔圣也就可立足了。 孙晓君和秦浩然等人听杨继业这样说,道理上是没问题,问题是汉朝以来,读书都是士农粮阶层的事情,科考者的身份也必须是这两层次的后代。工与商,特别是从商的人,是不准参与科考的。 当然,士这一级层的人也不得参与商业活动,不得插手经商等。自然是限制以权谋私,也让各个级层更分明。 不管社会上的人如何认定,事实如何,但杨继业这样说出来,都不会有谁敢直接否定。因为孔圣的至高无上,文士集团与皇权抗争的主要力量来源,那就是孔圣等圣人所言、所行。 杨继业也明白,自己可当面堵住周远山和周芳等人的嘴,但背后对知书堂的争议势必会非常激烈。但只要自己在秋试上考取了举人,垣武城这边就会少很多阻力,也会让更多的人关注知书堂。 至于周远山等人对知书堂的攻击,杨继业完全不在意,周家势衰已经是必然的。周新良、周学朝等周家核心不敢在外走动,也不敢对知书堂如何,会让垣武城更多的人看到知书堂隐含的东西。 带着秦浩然等人在知书堂里走,介绍了即将对知书堂做哪些建设,如何招生、如何授课,也请秦浩然等人帮忙介绍一些愿意过来的夫子。 聊过这些,孙晓君随后话题一转,说,“杨咏石,秋试发榜可能没几天了,也不知我们华新社有多少人考取,我猜,榜首解元当是杨咏石了。” “孙兄,这个话千万别说。我的情况,我是有自知啊。学问上还有很多遗漏,对圣人文章也有很多理解不到之处。”杨继业苦笑着说,知道这次的秋试,自己如果能够被录取,就是非常好的状况,不可能是榜首,继而引起朝堂对右丞相府的记忆。 “晓君,秋闱的事情,确实不要多说。”秦浩然也微笑着,因为对这考试结果,先说出来后,万一没考上,那就是一笑谈。这样的可能性偏偏对任何人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秋试发榜的时间确实差不多了。杨继业将垣武城这边要推进的事情,基本上布局差不多,没有了周家和恒源商贸的阻遏后,对荣盛系列的发展就开始进入正轨。随着知书堂对外传扬,虽然在垣武城有较大的话题性,可这样的争议中,只要府学这边不出来干预知书堂,那就具有合法性。 争议越大,在垣武城的知名度就越大。 垣武城这边稍微安定,杨继业有心要返回柳河县城一趟,因为离家之后,也有二十多天。家里那边虽然没多少事情要自己处理,但却有几个人是记挂在心的。 家里父母肯定也担心自己在外,另外有韩玉芝,还有藏在巫家寨夜校里的那个少年。少年的身份依旧没有说出来,但对方开始说话了,也表明他对自己是信任的。 秋试放榜具体时间没有通知,按照往年的管理,大约在九月中下旬,偶尔会在十月初。主要是将录取的名单,要往上报批。批下来的时间快,放榜的时间也就提前一些。 实际上,批阅考卷的时间要不了多久,但录取的举子除了卷面上的分数,也得参看自身的文名才气,就怕某一份试卷批阅出问题,或者统计上有失误,引起学子们的不满。 对于能不能上榜,杨继业确实不担心,因为他能够参加考试,而答题上也是有把握的。就看名次高低而已。不管怎么样,杨继业都不在意自己的名次,知道即便开始排位高,等放榜的时候,都会将自己的名次调下来。 二十多天没见那个少年,倒是有些想他,不知这段时间在夜校怎么样,沉闷是必然的。还有就是,韩玉芝这个本来已经退婚的少女,千里之外跑过来,到人们印象中的不毛之地,那需要的勇气确实不小,一个人呆在杨家,肯定也烦的。 还有那个本身一直放养的陈羽霏,居然肯陪着韩玉芝呆在杨家,她们俩姐妹感情有那么深吗。想到韩玉芝,杨继业便想到跟过来的巫素贞,这段时间他们在一起,虽说有巫小陆和巫家哥哥在身边,但两人开始习惯腻在一起的生活。 到晚上,杨继业看书后,巫素贞便将他要做到洗漱准备好,然后默契地上铺睡觉。亲密之事自然不会少,虽说还控制了最后关口没有升档,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与夫妻没什么不同。 如此在一起固然委屈巫素贞,但她却乐意这样,担心杨继业让她回巫家寨。白天,巫素贞有时候在巫小陆的陪同下,到各家荣盛系列的店里,看那些过来做事的女人,了解她们的生活和收益,也掌握她们到垣武城的情绪、想法。 对于杨继业交给她的这份事情,巫素贞是非常认真去做的。按照杨继业的设想,荣盛系列名下的女工只会越来越多,成立一家类似妇联的组织,免得人多之后,文朝这边大男子主义过于欺压这些女人,继而让体系里有太甚的戾气。 目前,倒是不急着成立这样的组织,让巫素贞负责这一块,慢慢演变,也逐渐找几个有组织能力的、胆大泼辣的女人,做好准备的基础,总是可行的。 巫家寨夜校里,少年跑步回来,然后在小院子里做俯卧撑、下蹲、跳跃等动作,这些动作在中年人看来,简直是莫名其妙。只是,少年却有条不紊、认真去完成,以达到杨继业所说的锻炼身体的目的。 经历逃难之后,少年的心性坚韧起来,也明白活着不易。先不谈能不能出到荆蛮楚地之外,能不能做其他的事情,仅仅想到长大一些,能够在杨继业身边做一些事情,这时候都得加紧学本领。 这时候,中年人便会静静地看向京都方向。 第310章 苏杭倭患 宋道全今年运道太差,垣武城作为周围最集中的商运周转站,他在这里也算是恒源商贸非常好的职位。 是得到东家赏识,才会得到这样的职位。原本他做得风生水起,可谁知因为荣盛系列查收垣武城的商事,赵廷保果断拒绝荆蛮楚地用朱砂矿石资源,换取荆蛮楚地市场的决定后,恒源商贸这边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完全变了。 高薪聘请的高手战力损失十人,这要对总部进行交待的,还要对死者进行补偿。虽说这时候也不知这些人到底是死是生,恒源商贸都得认了对方死亡。 赵廷保这个三掌柜逼迫离开,而荆蛮楚地那边的市场显然是保不住的。荣盛系列那边没说什么,甚至都没有对荆蛮楚地所有恒源商贸的商号有动作,但宋道全已经明白。 荆蛮楚地粮食、生活用品等百货,荣盛百货已经进了大量的货源,蛮族区域目前估计已经是铁板一块。至于内情,确实探不到。这一块市场份额丢掉,恒源商贸在荆蛮楚地继续保持原有的商号、门店面,实际上是亏损的。 至于运往柳河县城仓库的米粮和货物,只能暂时留在那里。最初交送的货物与接收到陈粮是两回事,售卖出去肯定会亏一大笔。但宋道全不敢多说一个字,当出赵廷保到柳河县城后,看到了周鑫文的亲口供词,分数在鹰巢山下的劫道,恒源商贸是明显的帮凶。 荣盛镖局没直接找恒源商贸、也没告官,居心何在宋道全也猜不出,但恒源商贸已经被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所以,孙家的孙大炮拿着一份朱砂矿石销售合约过来,宋道全看了后,便签下来。虽然孙大炮莫名其妙、不知内里情由,宋道全却明白,那是当时孙家肯出一千担米粮帮荣盛镖局渡难关。 这时候,荆蛮楚地的朱砂矿石不直接找恒源商贸进行销售,偏偏要经过孙家转手,让孙家拿到一分不要费力气的盈利。盈利虽不多,但荆蛮楚地那边的朱砂矿石量远超出恒源商贸的预计,使得孙家赚大了。 宋道全不敢不接受孙家的朱砂矿石,这也显然是荣盛系列给恒源商贸的一种惩罚。好在朱砂矿石的销售,利润空间本身就不小,量大的情况下,会有更好的价格。 这些都是往日的烦恼,可今天,从杭州、扬州那边传来最新的消息,让宋道全有更多的受挫感。 之前,交送给威武镖局往苏杭总仓押送到货物,已经出发十余日。很显然,货物还没到目的地。从苏杭送信过来的人,本来想赶在这边发货之前,拦阻这一次押送货物。因为在秋试之前,苏杭、扬州一带倭寇进犯,倭寇乘着秋试,聚集了三万兵力,围攻杭州城。 倭寇聚兵骤然突袭,攻势过猛,守军积弱,虽然依托高大城墙确实守住没有破城,但等援军到来之前,倭寇军兵四处流窜,将那沿海几省搅得稀烂。 这一次倭寇犯境,使得杭州今年秋试都不得不终止。 关于倭寇之乱,不是本朝才有,早在前朝大宋,因为商事发达,中原富庶。隔海的倭国有不少商人带船飘洋过海,到大宋来做生意。 也有赚钱的,也有亏本的,还有些人在海上遇风、遇海盗,总之有不少人跑船,家败人亡的。这些人就留在沿海,后来倭国的浪人、武士邀约到大宋来讨生活,之后逐渐发展成为倭寇。 实际上,倭寇中真正倭国人其实不多,更多的是沿海一些海上讨生活的海盗,打劫过往商船,只要一次成功,就可大赚一笔。 这样的好处自然有人看到,便有更多的人往这条路走。也有一些大户、大家族,为了清除竞争对手,也借用海盗、倭寇等名号进行动作,使得江浙一带,倭寇之患日益严重。 因为倭寇为患,这便运送前往杭州的货物,会因为道路不通而受阻。在路上,遇到什么样的可能性都会有。这种情况下,恒源商贸的货物如果有所损失,威武镖局那边固然会赔偿,但恒源商贸也会承担一部分损失。 因为这种非镖局不力导致的损失,只是看谁家担负更多一些而已。 宋道全接到消息,却无法与威武镖局的押送货物的人直接联络,即使这边也会同镖局会知情况,但对着唐行镖有多少补救,已经不做多少指望了。如此一算,恒源商贸这边的损失,是要宋道全这个大掌柜来承担的。 沿海几省,连秋试都受到影响,可见支持倭寇之患严重到什么程度。据过来传信的人说,这事情还得从春末说起,今年春,沿海那边出了几十年未见的大台风,将海边不少村子都吹没了,死了不少人,最为主要的是,今年的粮损坏殆尽,即便有人想再种,却也没能够有多少作用。 而各处的富户,却借机屯粮,高价售卖粮谷,民怨大起。有贫者聚集,衙门的捕快、驻军等,都被富家子弟渗透,对聚集的贫民打死驱赶、抓捕。如此一来,各地的矛盾激化,民变不断。 随后,倭寇和海盗借机攻城略地,对一些守备力量不足的寨子,都被攻破,尽情劫掠。 沿海一带摊子越来越乱,最初地方大员还企图掩饰,等秋试都无法进行,才不得不往京都汇报情况。情况往上报,自然都将责任推在倭寇之患上。 报信者在出发之前,已经得知一些消息。京都责成江浙几省,联合起来,围歼倭寇。但倭寇战力远高于驻军,目前而言,驻军能够守住几个大城不被攻破,就是不错的局面。 做生意遇上这种大乱,最初阶段都会是巨大损失。等局势逐渐稳定,如果能够找到路子,倒是可将垣武城这边囤积的米粮,运送到苏杭一带,高价售卖,大赚一笔,补回之前的损失。 不过,苏杭拿着局面,在宋道全估计,很可能三两年才能逐渐围堵倭寇,继而慢慢消耗倭寇有生力量,真正消除倭寇之患,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看到结果。 第311章 左丞相府选兵 苏杭那边起倭患,京都早就得报。最初小股匪患,京师这边也不在意,哪怕倭寇攻城掠地,对朝堂的大员而言,那都是地方上的事情,有地方一级级处理。 何况,地方往上禀报案情,也是往小报而不想朝堂大佬们以为自家能力不足。是以等江浙倭寇势大,地方驻军无法对抗,缩在大城里自保,几乎所有小城、村寨,都被倭寇攻杀后,地方狼藉,自然是必然的后果。 一些大户、士族,虽然在村寨而居,却因为有自家的力量保护,周边农家也有青壮,收拢在一起抗击,勉强能够自保。 最受苦的自然是普通百姓,家破人亡,往大城逃难,想寻求一片活命之地。但大城的守卫者、管理者也明白,这样放任逃难者进城,这个大城就等同于没有设防,谁知道会有多少奸细混进城来? 如此背景下,逃难者只有在城墙外,成群挤在一起,倭寇不来攻打,他们还能够生存。但真正有倭寇来围城、攻城,这些人大多只有死路一条,最凄惨的自然是老人、女人和孩子。 倭寇除了抢掠,还以杀人为乐,对女人自然是抢了,不管能不能带走,都会先淫掠一番。真正的凄惨,只有这些逃荒、逃难的人知道。 躲在成内的大户、大族和官员们,暂时还安全,往上面汇报情况,也仅是将他们看到的报上去。 等到今年八月,秋试原准备在杭州举行的。各地秀才们,却不敢往杭州走。曾有一些秀才冒险前往,在道上被倭寇擒住,然后索要大量财物。有些家底不好的,便被倭寇们斩杀,示威给其他人看。 随后,倭寇还带了三万人马,号称十万,围住扬州城。杭州的秋试没办法进行,使得苏杭地区的学子大为不满,这个事情地方大员就再也压不住,直接派人往京都汇报苏杭乱情。 倭寇袭扰苏杭地区,沿海几省备受侵扰,民不聊生的现状,在朝堂上被爆料出来,引起朝堂哗然。朝堂大员们先对敌手进行谩骂一番,争吵也就此开始,随后的十来天,整个春天、京都,都在为倭寇犯边的事情争吵,形成多种阵营和观点。 但朝堂这边也明白,倭寇乱沿海,是不会往内地发展的,因为倭寇的总人数也就那么一些。即使倭寇之乱不除,对文朝的统治不会有颠覆的可能。这一事实,让不少人觉得倭寇不过是癣疥之疾,只要围住对方,慢慢清理,就可平安。 但是,苏杭一带是经济最发展繁华之地,苏杭沿海几省给文朝贡献的税收和大家族经商获利的主要区域,这一区域乱起来,等同于让这些人的收益断掉。是以剿除倭寇,逐渐成为朝堂的共识,最后,落到左丞相府来协调调度。 左丞相府本来就希望境内有乱,因为有乱要清除,势必就会多与文昭帝见面,朱子善便可探知皇上的更多信息、意图、以及身体健康状况,如此,对他在朝堂上的态度和选择,提供更多帮助。 但倭寇不比蛮族乱边,因为蛮族那边有镇边王府抵挡,朝堂无需做具体的事情,只要每天接收一些战情汇报,然后他面见皇上就可以了。倭寇乱苏杭却不一样,这是要限期收复失地,要限期剿灭倭寇,恢复苏杭等地的繁华。 另外还有一个最为要害的事情,那就是剿除倭寇的军队,从何而来?如果是蛮族乱边,有镇边王府的力量来镇压、对抗。苏杭等地,虽说也有驻军,但那边的驻军是什么情况,朱子善和左丞相府是知道的。 先不说很多空饷缺额,老弱病残,内地驻军的军人,不过只有军人的名而无任何实质力量。充其量就是统帅驻军的各级主官身边的护卫人员,可能还有一点点战力,其他的全是老弱病残。 这些驻军完全是样子货,拿自己手中的刀枪都挥舞不动,平素一年也不会训练几天。哪怕训练,不过是走一走过场,不会有谁认真练兵。这些兵的作用是什么呢?主要是安靖地方,守卫城门,防止民乱。 朱子善也明白,如何进快清除倭寇,是对左丞相府的一次挑战。朝堂舆论已经起来,如果左丞相府这边不能在过年之前,有明显地改善苏杭地域的安全问题,左丞相府和他必然受到多方质疑。 当地没有军队可用,那些大城能够守住,更多是因为城内大户、大族和大商户们,将自家的护卫队派到城墙上,协助地方官员组织民壮收成、保护家园所致。而这种力量,完全没有攻击倭寇的能力。 要清剿倭寇,必须从外地调入军队。 文朝扬文抑武,对于军队,平时根本不重视,军官乃至将军们都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待遇上也比较差。军队训练上,如果做到十天一训练,就算是比较好的情况。 相对而言,具有战力的军方,就是边军。边军的待遇当然稍微好一些,北边与蒙匈族对抗,防止蒙匈族破关入内,直指中原,威胁京师。东边是后金余孽,与文朝是世仇,随时可能功进关内,自然有重兵严防。 边军也分方位和区域,目前而言,西北边军最为强悍,他们要与蒙匈族对抗。稍有差池,便会危及文朝的安危。其次自然是严防随时可能犯边的后金边军,那边的展现也不短,但后金被蒙匈族打击赶走后,实力也大损,虽有几十年的恢复期,真正的实力还没达到之前状态。 西南区域的边军就相对弱,因为这些边境,主要是同蛮族类似的蛮夷。而蛮夷各族的实力都不足以进犯文朝,他们更主要的是守卫自己的家园,能够过上不饿死的日子。 荆蛮楚地的镇边王府,就是一个例子。除了荆蛮楚地有镇边王府之外,西南区域也还有其他镇边王府,但这些镇边王府都没有荆蛮楚地这边的实力强。 朱子善之前在荆蛮楚地谋求之事不得逞,这时候,便将心思放到荆蛮楚地来。 第312章 王爷也烦恼 从全国的情况看,能够抽调出战力,而且战力还不差的存在,荆蛮楚地镇边王府算是排得上号了。 调兵五万进入苏杭剿除倭寇,这是在朝堂的争吵中确定的方案。倭寇三万,即使号称十万,文朝这边厢调集十万人马,那是不可能的。五万精锐从何而来,左丞相府最后只能拼凑。至于战力如何,自然不是目前要讨论的事情。 如此,左丞相府便对军方下达指令,在入冬的上旬期间,各地调军往苏杭前行,汇聚,抵达时间,不得晚于十月底。哪一家没按期到达,军法从事。 这一份调集军队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向各处传达。荆蛮楚地镇边王府这边,王爷刘耀辉也在九月下旬接到指令,这边要出兵一万。 这一万精兵的组成是王府兵三千,荆蛮楚地驻军四千,蛮族出兵三千。刘耀辉也明白,王府这边抽调三千精锐没有问题,因为,目前的生蛮已经与王府关系不一样了,最起码有十年的和平共处期。 柳河县城驻军抽调四千人马,问题也不大,这里的驻军如今也是基于生蛮的平和,他们的作用以及不大,即使全部调走,不会影响地方的安宁。 最为难做的就是蛮族的三千兵,蛮族那边愿不愿意出人?按照以往的经验,蛮族确实不怎么爱出兵的,虽说蛮族兵好战,勇武,不怕死,但蛮族各支对自家的战力却一直都很珍惜,除非是镇边王府对他们强压下去,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征集子弟出兵。 这一次,镇边王府刚刚与蛮族各支的关系搞好了,要王府强压蛮族出三千人出征,让刘耀辉非常不愿意。 如果蛮族这边为这个事情惹毛了,那之前的努力就适得其反。但出兵的时间很紧,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处理这个事情。刘耀辉思谋着,实在不行,从王府精锐中,多抽调三千人来应对上面的要求。 刘浪也得知这个事情,在讨论如何凑齐兵力的时候,刘浪说,“父王,蛮族那边的态度我们不知,但我想,如果杨继业在的话,问一问蛮族的态度,他们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杨继业……他不是去了垣武城?秋试放榜之前,不会返回家吧。”刘耀辉说。 “那也不要紧,我去巫家寨吧。”刘浪自告奋勇地说,目前,刘浪与蛮族的关系也不差,当然不能与杨继业比较,可他到蛮族去,也会受到热情招待的。 到巫家寨,蛮王巫长安得知小王爷到来,亲自见刘浪。交谈中,得知刘浪想知道杨继业什么时候返回柳河县,让巫长安觉得有些蹊跷。随后便说,“小王爷,杨少爷回不回家,不可以直接到杨家问问?” 刘浪便笑着说,“蛮王,其实我是想找杨秀才问问,蛮族这边肯不肯出兵。我自己不敢问蛮族,想请杨秀才帮忙问一下。” “哦,出兵?哪里有战事吗。”巫长安顿时严肃起来,对于战事这些事情,都是生死之事,自然要先弄明白原委。 刘浪将苏杭倭寇之乱,朝堂调兵一万,指明了要荆蛮楚地出兵三千的事情说出来。杨继业虽然不在,但只要将这个事情说出来,也就达到询问蛮族的目的。 巫长安并没有直接回应刘浪这个事情,而是表示他会派人到垣武城去,问过杨继业,之后会给王府答复。 刘浪从巫家寨返回,与刘耀辉说到那边的情况。刘耀辉说,“浪儿,那边会不会有回复?” “父王,蛮王没有表示。我想,还得让杨继业出面才行。如今的生蛮,也只有杨继业到了,他们才会热情。” “那就两手准备,蛮族肯出兵,我们准备的三千人就作为辅兵吧。”刘耀辉说,“倭寇在沿海几省,声势浩大,对战倭寇,一时半会都不可能有胜。” “孩儿这次也想去战倭寇……”刘浪说,知道对战危险,但他之前受到杨继业的刺激,也知道唯有经历过生死之后,才会有更多的回馈。 “好吧……”刘耀辉说,荆蛮楚地这边没有什么危险,带儿子去战场见识一番,总比他今后没有经历任何变故,就直接面对战事要好。 “父王,如果生蛮的人肯出动,我就和他们一起。”刘浪知道,生蛮的人战力强悍,但这些人却没经受过训练,有利有弊。但如果他与这些人整体在一起,以后荆蛮楚地这边的安危,就完全化解。 刘耀辉对儿子这个想法是很蛮夷的,说,“和蛮族的兵在一起,吃苦几年,自是难免,不过,等战事结束,你在蛮族那边也就好处理关系了。” 蛮王巫长安得知朝堂要征集蛮族之兵,这是蛮族不可能违抗的事情,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消化这一信息之后,巫长安也明白,镇边王府没有直接发令过来,直接宣布征召兵员,那是因为之前在六月六祭祖会上,彼此之间的关系有了最大的改善,刘浪这个小王爷,才会以杨继业来作为借口,试探蛮族。 熟蛮这边,巫长安立即派人将生蛮五支的蛮主们,请到巫家寨来商议这个事情。既然朝堂有征召,蛮族也不可能违令,除非蛮族要反。 至于杨继业会有什么态度,巫长安道上不想他掺和这件事情。杨继业作为读书人,一个即将拿到举人功名的学子,前途不在战事上。而且,战事危险,什么样的情况都会出现,不是杨继业应该去的地方。 但这件事情,不仅牵涉到巫家寨,更牵涉到生蛮五支,杨继业作为目前对生蛮各支都有恩惠的人,又是见识最宽的人,也必须让他得知这一件事,听一听杨继业的意见。 派人往生蛮各支去请蛮主的同时,也派人前往垣武城。将征召兵员的情况,让那边得知。巫豹、巫龙、巫虎等这些巫家寨主要战力和统管长远,而垣武城那边还有不少少蛮主,也与征召有关联。 蛮族人体质强健,性格质朴而勇猛,敢打敢拼,不畏惧死亡。但如果将他们随同王府的军队一起出战,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蛮族兵马。 第313章 明天发榜 蛮族人与汉人不相和,进入文朝区域作战,在待遇上肯定会吃亏。硬仗是他们冲在最前,物资什么的,掌军的人都不会想到蛮族军。 这也是蛮族军天生的缺陷,使得他们对文朝作战比较抵触。当然,如果与镇边王府的人马一起出战,相对而言待遇上会稍微好一些,这也是镇边王府招兵时,蛮族没有过多抗拒的原因。 孙晓君兴冲冲地往知书堂找杨继业,这些天,杨继业更多留在知书堂,指挥一些工匠对之前的镖局布局进行改造。 黑板、沙盘、桌椅等基本设备是学堂必不可少的东西,还有就是将之前的库房建成一间间教室,间隔处,最紧要的是隔音要好。还有就是一些建筑的改装,窗户必须多而大,教室里的光线才明亮。 这些事情,都需要杨继业亲自督造,换成其他人来执行,就不会那么彻底。而杨继业留在知书堂,也是为知书堂造舆论。 如今,知书堂暂时还是一个空壳子,没有学员也没有夫子。不过,杨继业也不担心,学员只要下一道调令,便可齐集过来,夫子的人选,目前暂时还没有,可垣武城这边,老秀才真不少。 见孙晓君兴冲冲找来,杨继业便放下手中的笔。杨继业虽说写毛笔字没问题,书法也不差,但总觉得硬笔写起来更顺手一些,速度也会快一些。如此,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他多选择用硬笔的,也就是用鹅毛管来写字。 孙晓君看一眼杨继业手里的鹅毛,也不多问,知道杨咏石这个人想法特别多,也不知是因为从荆蛮楚地过来,还是他本身就如此。 “杨兄,明天会出榜了。我们一早去看榜吧。”孙晓君有些迫不及待地样子,这次能够考取举人,对他而言却是也是一次比较重大的关卡。考取举子后,得立刻准备往京城进发,预备明春的春闱。 会试也是九天七夜,而春天二月,京都那边的天气多冷。可不论如何,对于会试困难再大,也只有多做准备,尽可能让自己的条件好一些,不让自己太吃苦。 “好。”杨继业对与这一次考中还是很有把握的,名次无所谓,但必须考中了举人,接下去荣盛系列的运作,才会真正有一定优势。 “那说定了,杨兄,我就不在这里多打搅你。还有些文友,也去邀一邀。”孙家如今与荣盛系列的合作不少,孙大炮那边也反馈信息回来,让孙晓君知道朱砂矿的交易,纯粹是荣盛系列让他们吃一口的。 等孙晓君走后,杨继业也没多少心思在这边做事。知书堂的具体事宜,早就有部署,也有人专门在这里落实和督促。 回住处之前,让人通知巫龙、杨忠、削劲等人,到他住房那边集中。等秋试发榜后,荣盛系列的步伐即将迈开,虽在这边不做破坏性前进,壮大自身,那是必须的。 首先,与恒源商贸之间的合作,如今宋道全这个大掌柜也默契,只要荆蛮楚地有货,他都会接受。也明白了荆蛮楚地那边的意思,只要恒源商贸配合,他们不会对恒源商贸做逼迫的事情; 其次是周家那边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之前失踪的五六百人至今毫无音讯,如今连周家老宅都确认,更不要说周家商号、四海商会和门店面的经营。 但周四海这个家主也不敢放口招人,心里是怕了,与京都那边沟通还没有得到回复,但想来也明白,京都那两位不可能直接伸手到垣武城来帮周家做什么,最多跟垣武城这边府衙招呼一番。 周四海目前的策略也是逼不得已,逐渐削减一些门店面,将人手集中一些。这些要转手的门店面,杨继业请孙家出手,然后,孙家与荣盛系列这边分摊占据,哪怕直接刺激到一些人,两家也不在意。 回到住处,巫素贞也从外面返回。这一次的集中,是杨继业临时起意,巫小陆这段时间一直跟随在四姐身边,保护巫素贞在垣武城内走动,让他心有不愿却又不能不做。见了杨继业后,高兴地说,“杨大哥,我听说明天要发榜了,你会不会在榜首?” “别瞎说。”杨继业说,巫小陆也明白右丞相府杨家的情况,有些不满,说,“杨大哥,就凭你的才学,解元是肯定的……” 巫豹、削劲、巫龙、杨忠等人陆陆续续返回,坐在小院里,有茶,有水果等。巫小陆对于这样的事,搭不上嘴,可吃零食却是他最爱。 等人齐了,杨继业说,“大哥,你对垣武城和柳河县各处情况最熟悉,你先说一说吧。” “好。少爷。”巫龙对杨继业的称呼也随大流,形成一个统一的称呼。“据说明天秋试要发榜了,少爷高中是必然的,至于名次真不好说。我们这边,借着少爷高中,可以说在垣武城完全站稳脚根。削劲兄弟,荣盛镖局那边,接受业务也可放大胆一些,试图这往其他路线跑……” 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杨猛在门口,开门出去,随后便进来了,对杨继业说,“少爷,蛮王有急信。” “进来吧。”既然是从巫家寨过来的急信,那就非常重视。那接收信息的人进门,将信鸽带过来的纸条递给杨继业。 等那人出去,杨继业才看了纸条。随后,杨继业将纸条递给巫龙。 “怎么会如此?”巫龙说,“镇边王府征召战兵三千人,我们这边的力量就会减弱很多了。蛮族内地的压力也会不小啊。少爷,你怎么看?” “这个事情很蹊跷,按说镇边王府不会再这个时候再找蛮族的麻烦,很可能是京城那边故意如此,但目前我们所知道的信息太少,无法做出判断。大哥,你今晚先赶回巫家寨,我很可能得慢一两天……” “好,我先回去,有具体的问题,信鸽也可传递。三千兵,对蛮族而言压力不大。最多就是让我们步伐放慢一些,我想,不会有太多的影响。京城那边如果要对付蛮族,隔空之举,我们也不是没有回转空间……” 第314章 名次不高 越是遇上问题,就越加不能慌乱。 解决问题的关键,是要找准问题的前因后果。镇边王府突然传出招兵,到底是京城那边左丞相府的阴谋,还是魔教再次发难?弄明白原委之后,才能分析招兵的事情。 巫龙、巫豹等人明白,招兵是王府的特权,蛮族这边只能讨价还价,不能力抗。派出的是哪些人,至于合不合符王府要求,那都是另外一回事,但三千人是必须派送的。 等巫龙先返回巫家寨,快马的话,明天下午可到。 杨继业本来想讨论荣盛系列的发展和规划,但因为这招兵,很可能让蛮族的实力一下子减弱过多,他们在垣武城的行动便要谨慎了。 巫豹说,“少爷,目前我们的人手,缓一阵子再发展,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再说吧。时机固然重要,但自身的底蕴更紧要。”杨继业也知道,目前他们资金不缺,可人手上缺口过大。 巫素贞好不容易找到开口道机会,说,“不知哪里有要打仗了。” “四姐,放心。不会太吃亏的。”杨继业说。蛮族三千人出去,能够有多少人返回?兵灾战危,谁也不知什么时候战死,家里人自然在期盼中逐渐失望。 这一夜,巫素贞格外温柔,让杨继业几乎守不住最后底线。 早上巫小陆比杨继业更早,叽叽喳喳的,想要尽快看到杨继业在榜上有名。巫素贞和另一个在这边专门负责生活工作的女子,将早餐端出来,快速解决后。巫小陆便催着杨继业,“杨大哥,我们早点去,免得钻不到前面,看不清桂榜。” “你当府学那边的人不要吃早点啊。”杨继业好笑起来,以为没有谁会像巫小陆这样心急。 “杨大哥,这事怎么能不急?到时候人可多了,几千人啊。”巫小陆固执地说。 实际上,杨继业、巫小陆和杨猛几个,即使在几千人的人群中要往前挤,根本没谁可挡住。只是,这样一来会引起别人关注,传出去就失去了书生的文雅。 在巫小陆催促之下,他们出门也算早。往府学那边走,离府学还有几条街,就看到街道被人群塞满。 过来看放榜的,不仅是参加秋收的学子,还有这些学子带在身边的人。而一些大家族子弟,身边和关注他们的人就更多,另外,有看热闹的,有报喜专职人员等等。 见人越来越多,街道越挤,巫小陆对杨猛说,“猛哥,我开路,你跟在我身后,这样杨大哥就不用和人家挤了。” “好。”杨猛自然也喜欢这种事情,再说,走到榜前去,可第一时间看到少爷的名字上榜。 这是秀才考举人试的榜单,而不是进士榜单,不存在榜下捉婿的事情。榜下捉婿主要是在前朝兴起的,但文朝这里也有这风气,不过没有前朝那般热衷。实际上,能够参加会使继而参加殿试的学子,年龄大多是都偏大,没有成亲的学子比较少。 已经有家室的,捉回家去,也不能强迫进士老爷先离婚,再娶。前朝就闹出捉了一个六十多岁的回家,回到家中一看,这土都埋到下巴的老家伙,哪还能够做女婿?结果就很不好处理了。 几个少年往人群里挤,巫小陆模样可爱,杨猛则高大生猛,不过他也不显得凶恶。在人群里往前挤,倒是没引起多少人注意,杨继业跟在杨猛身后,没多久就达到榜前不远。 虽说这时候人山人海的,但学府这边并没有到时辰。出榜上要看时辰的,这样对文脉才更顺。 才站定,见有人往这边挤。随后见孙晓君、钱儒龙等华新社的人过来,他们一行人不少,但挤过来时,周围先到达学子也不敢有多少怨言,往后退一些,空出一些空间让他们站立。 孙晓君见到杨继业,笑着说,“杨咏石,没想到你还早一些。” “也刚到,再晚一些就挤不进来了。”杨继业笑着说,时间还早,但看榜单人热情高。 秋试在八月中旬结束,但放榜却是在一个月后,也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自然让这些饱受煎熬的学子们,格外期盼看到榜单。 这一次高中就好,不然,又得熬三年。而这些看榜的人里,有不少人已经熬了好多个三年的。这种人,要继续熬三年的概率更大。 才说几句话,见外面又有人往里挤,也是一群人。孙晓君笑着说,“看看看,不知早点过来,就这样蛮挤,哪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来人是周远山、周芳等,但却没见周学朝这个周家核心成员。文峰社的成员如今拥簇这周远山、周芳,或许他们见杨继业等人在前面,便不再继续挤,免得让孙晓君等人讥讽他们。 另外一个文社的人则先就到了,三个主要的文社都在这边,也是每一年秋试考中的主力。 等到了时辰,学府那边开门,然后在一系列的礼仪之后,才开始唱榜。结果出来了,但这一次的榜首解元,完全出乎人们的猜测,杀出一匹黑马来。榜首不在任何一家文社中产生,而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寒生。 第二名是周学朝,第三名是孙晓君,接下去的人是钱儒龙、柳风社的人,一直到第十名出来,依旧没有看到杨继业的名字。 这让巫小陆非常焦急,孙晓君也为杨继业捏一把汗。这一次,文峰社显然与华新社较劲上了,目前华新社不输,但如果杨继业落榜,对华新社的打击是比较大的。因为之前在文会上,杨继业的《秋江独钓》稳稳第一,盖压全场。 好在周远山的名字也不见,让华新社这边的学员心里好受一些。直到过了二十名,才听到杨继业的名字被念出来。巫小陆听得分明,大叫一声,“杨大哥,中了、中了,太好了。” 等榜上贴出名字,杨继业便也笑容满面地与孙晓君等人说话,对于自己的名次不佳,他也不怎么在意。 而后,在四十多名,才看到周远山的名字,让文峰社那边一阵鼓噪。只要能够考中,对于名词,其实不怎么重要。 举人试与殿试完全不同的,殿试的排名,那是跟随自己一辈子的荣耀,做官晋升也与名次息息相关。 第315章 星夜返回 榜上有名,这是大喜事。哪怕是最后一名,也是超脱苦海。历史上到明清两朝,对于秀才和举人之间的区分就非常大。有穷秀才、富举人之言,这也是非常现实的结果。 考取举人之后,可选的路就多一些,而且比较实在。另外就是朝廷对于举人所给定优惠条件、保护措施也好多了,毕竟举人也算是读书人中的高层次了。 举人第一条路,那就是新考取的举子到京城去参加会试,这是朝廷的要求,但也可以不去,说明情况就行,以后再去参加会试也一样。 另一条路是举人可以做官,只是不能做高官或主官,出身太低,在一群进士出身的人中,自然没有地位甚至都没有说话的份。 杨继业与其他所有考中举子的,到学府谢了恩,走过所有程序后,杨继业还特地办理不参加来年春闱的申请,知道目前杨家的情况,绝对不可以去京都的。 皇孙刘世博、左丞相府朱成章肯定会在京都等着自己,张网以待,自己又如何自投落网? 更为主要的,自己是右丞相府杨家之后,朝堂与皇家都不会看着自己拿下进士功名。这样的背景下,确实没有必要去京城。垣武城这边,学政吴金保也知道杨继业的情况,虽然觉得可惜这个少年英才,但这次举人名次上,很显然地明确了上面的态度。 走完所有手续,与孙晓君等一些新举子一起庆贺,喝酒吃饭,闹到天黑才散。杨继业在杨猛陪同下,巫豹、巫小陆和巫素贞都来接他,一起返回住所。 在路上,杨继业问了巫家寨那边的情况,但确实没有信鸽传新消息过来,不知是巫龙故意如此,还是信鸽在半道上有变故。 回到住所,杨继业说,“三哥,蛮族那边的情况没传过来,我想,还是赶回去为好。这时候快马走,到巫家寨也是明天中午样子,来得及。” “少爷,夜里赶路。有这个必要吗。”巫豹也有些担心。 “没事的,路上小心一些就好。”杨继业下了决心,巫家的人都没有反对。因为蛮族招兵,与巫家寨关联太大。 稍作准备,杨继业一行人便出城。这时候,才天黑,城门并没有关。杨忠、削劲等人从镖局那边将马送过来,还有五个小组的护卫,一行人差不多二十个了,夜里赶路,一人双马,跑起来也是声势不小。 对于骑马,杨继业技术一般,到垣武城来之后,骑马的联系不多,可对内力的练习却又加强,而对于武技方面的锻炼,也是一直坚持。还有杨猛这个大到大宗师级别的人陪练,进步虽然不算快,还是保持着缓慢提升。 身体素质的提高,使得他在骑马方面的能力也是有所提升的,夜里赶路,只要不是放马飞跑,问题不大。这些马,对于这条路都是反复走过,夜里也走过,倒是适应。 镇边王府对蛮族招兵,牵扯太多,但如果不是针对蛮族而来的事件,这边倒是可以配合。但如果是朱成章等人的招数,就得看如何应对了。 杨继业有心思牵挂,一路上巫小陆岁在他身边说不停,杨继业也没多说话。到鹰巢山下,这边有人已经在接应,给赶路的人准备了夜宵,又喂了马,稍作休息,才继续往柳河县城跑。 这段时间,巫虎也安排鹰巢山上的人,将这一官道进行修缮,填平,拓宽,甚至一些地方拉直。付出不少,使得整条路比之前要好走很多。 离开鹰巢山下继续往前赶路,巫豹提到今年秋,鹰巢山因为劫道了荣盛镖局的粮,彰显了山里的实力,使得周边本想试探、观望的人们都主动给鹰巢山缴了份额,以保住自身的安全,免得让鹰巢山将他们作为杀掉的那只鸡。 如此一来,鹰巢山的收益还保持着往年的份量,对于鹰巢山而言,那是一年多口粮和花销,平白而得。杨继业对巫豹说,“三哥,虽然让山里收取这些东西,但我们仅是为了自身的平安。东西以后想办法放出去,特别是青黄不接之际,多给那些真正贫苦的人家,也算为那只大户人家积德了。” “少爷放心。这个事情,二哥也安排了。就是将这些新粮,换掉仓里的存粮。”巫豹解释说。 陈粮和新粮,主要是口感上有较大差别,对于填饱肚子的贫苦人家,只要少挨饿,不饿死人,就是最好的情况,哪会在意陈粮新粮。 一路急赶,虽不是纵马飞奔,行速不慢。等天亮时,距离柳河县城已经之后五十里。换了马,纵马而跑,大家都心情都有些急。背景不少人都是第一次离家,而且离家的时间不短,都有思家情绪了。 在柳河县城人早餐的时候,杨继业等人已经到城外。杨继业本想先去巫家寨,但转念想,在文朝这个环境中归家是第一要事,不然,会被认定为不孝。不孝之名一旦传开,一辈子都洗不清。 让巫豹带着其他人先返回巫家寨,杨继业带了巫素贞、巫小陆和杨猛往杨家这边走。巫素贞去垣武城是瞒着这边的,这时候随同杨继业一起到杨家,也是对家里这边一种表露。 巫素贞自然有些紧张,去杨家不仅会见到杨妈,还会见到韩玉芝这个杨继业早定下的女人。 巫小陆没多少挂怀的,杨家到过的次数多,已经熟悉了。他一个人跑在前面,先转过街巷子,到杨家门外,叫门。 如今,杨家这里不需要平叔、铁叔等值守在大门处,有杨继业安排的队员们在这边,听到巫小陆的声音,当即开们。巫小陆兴奋地说,“杨大哥高中了,杨大哥回来了。” 巫小陆嗓门不小,杨家的人以为杨继业最早回家的时间,会在明天才能到,谁知这时候就到了。韩玉芝、陈羽霏等人听到巫小陆叫喊,也知道巫小陆是随同杨继业去垣武城的,他既然回来了,杨继业回家并中举就是事实。 杨家在这一瞬间,便热闹起来。 第316章 大喜大喜 杨妈这时候也没有了往日的娴静,快步从房间出来。到院子,看着门外,这时候还只有巫小陆出现,便说,“小六,业儿呢。还没回来?” “母亲……”杨继业这时候也进大门,见老妈急吼吼的样子,也理解。忙快步到老妈面前,请安。 杨妈见杨继业没多少变化,看一阵,才想起来,说,“考中了?怎么这时候到家,昨天连夜赶路的?” “算是考中了,二十一名。”杨继业微笑地说,“在垣武城那边暂时没事,就回来了。” 巫素贞从门外进来,随即小步快走到杨妈面前,行礼,问好。杨妈见巫素贞这时候同儿子一起出现,心里明白。虽说多少有些不喜,但看过巫素贞后,确定巫素贞没有做那种事,心里顿时一喜。 忙将巫素贞的小手拉住,到杨妈身边,说,“这段时间辛苦你啦。” “伯母,我不辛苦。”巫素贞小声说。 韩玉芝和陈羽霏也出来了,见杨继业回到家,韩玉芝多少有些害羞。走出门外,老远站着不敢过来。杨妈见了,推一下儿子,让杨继业过去见面。 与韩玉芝招呼后,陈羽霏这边多少有些怨气,等韩玉芝和杨继业说话之后,她才怪声怪气地说,“杨继业,如今是举人大人了,可不得了啊。” “陈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杨继业微笑说,“这次不过是侥幸,功名什么的,对我而言没什么大用,又不能做官。哪是什么大人了。” “恭喜世兄。”韩玉芝知道陈羽霏的意思,自然是看到了巫素贞出现在院子里,与之前她们猜想完全相同,巫素贞肯定是陪着杨继业去了垣武城。这种事情,谁个女子都会在心里有想法。 “世妹这段时间在这边,还习惯吧。”杨继业微笑着,不太理会陈羽霏的挑衅,“荆蛮楚地这边可不能与京师相比,闭塞、落后,也没多少地方可逛……” “世兄,人心安处即吾家,小妹子这里习惯的。”韩玉芝面带微笑,似乎在为杨继业高中而开心,“世兄,你才学高深,自不会被埋没。稍待时日,自由绽放光华之期……” “多谢世妹。天生我才必有用,我对能不能去会试,都不多在意。”杨继业说。 “天生我才必有用。世兄真是大才,大胸怀。”韩玉芝听到这样句子,不得不感叹起来。 恰好杨爸这时候也走出来,听到杨继业说这句话,也是很有感概。这句话虽然是唐朝李白大诗家所言,可这时候杨继业说出来,真是太应景,也说明他心胸在此。 一个人平时吹牛、吹大气,但关键要看他这个人的行事,真有事干、有执行力等,那他说的就不是吹牛。 杨爸从最初儿子那首《苔》开始,也用另一种心态和眼神看待儿子所作,虽不太明了儿子究竟做了哪些事情,但他能够感知到儿子的不同。 杨继业见老爸出现,便很严肃地上前问安、行礼,这是必须要做而且要做到一丝不苟。 说了秋试和放榜的事情,杨爸对儿子二十一名也不在意。一来杨家目前的状况如此,二来儿子年龄还小,确实不适合立即参加会试,学识上固然重要,但一个人的心志才是他的核心。 儿子今年才十六岁,明年考中进士,难不成十七岁就为官?太招人恨了,朱子善和京城不少人,都不想看到杨家有反转的机会。与其让儿子露出锋芒,还不人让儿子藏拙三年,等三年后再看情况,是不是到京都去参加会试。 不管怎么说,杨继业考取举人都是大喜事。垣武城的桂榜发榜,除了往举子家中报喜,也会往柳河县县学传名单。杨继业考取举人的好消息,很快就会在这一带传开。 早餐之后,就陆陆续续有人来杨家道贺。县学中有,县城几家商号也有,镇边王府则是刘浪这个小王爷,亲自跑到杨家来。 生蛮各支的人、巫家寨等,也都派人过来,带着贺礼,对于到来的客人,杨继业也是很热忱地接待,表达了感谢之情。 热闹到下午便散,留下来的人不多。刘浪、巫豹、巫龙等巫家年轻一代,都聚集在杨家,杨爸杨妈也不理会儿子要做什么。 集中到杨继业的专用房间,也就是几个男子。巫素贞很自觉,和韩玉芝、陈羽霏在一起,与杨妈说话,听巫素贞说一些垣武城那边的事情。从巫素贞这边,知道垣武城那边在推进荣盛系列的商号,荣盛镖局、知书堂、荣盛酒楼和征联的事情等等。 关于征联的事情,柳河县城这边也有传言,不过,这边的人都不知与杨继业直接关联。这时候得知内情,韩玉芝不免将上联念出:烟锁池塘柳。之后,长长时间不说话,显然是在琢磨如何对出下联。 杨继业则听刘浪说招兵的事情,刘浪说,“关于出兵的事情,王府这边也只是得到征召函件,具体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暂时还没有更多的情报。据说,在苏杭一带,倭寇祸乱,使得秋试都停下无法开考。具体倭寇的情况,他们有多少人,这次往苏杭那边总计调多少军马,不得而知。 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在十月内赶到苏杭指定地点,而后听候将令。荆蛮楚地总计出兵一万,王府精锐三千,驻军四千,蛮族兵额三千。父王说过,蛮族确实不愿出兵,王府也不强来,从王府精锐中再调三千,不过,荆蛮楚地的安宁就要委托巫家寨了。” 听刘浪这样说,镇边王府很有诚意,这次出兵,显然不是镇边王府的意思。至于京城那边谁想出要从荆蛮楚地调兵,自然不难推算。 杨继业沉吟一阵,苏杭倭寇扰乱地方,使得文朝最繁华的区域受到破坏。这样一来,对文朝的冲击力是非同小可的。就如同前朝方腊之乱,南方破坏,引发出梁山大乱,波及到大宋全境,大宋国力立马下跌,风雨飘摇。 金兵冲边,随后中原大乱,形成南宋独守之局。如今的文朝,与当初大宋非常类似,倭寇乱边,比之方腊之乱,可能会更糟糕。 第317章 如何选择 其实,蛮族和镇边王府可选择的都非常少。蛮族当真拒绝征召,镇边王府可另调三千人补上,但如此一来,蛮族与镇边王府之间的关系,也就变了。 如果这事情传出去,对镇边王府而言,不过受到一些呵斥和小惩戒,对蛮族而言,就可能要面对文朝朝堂的针对,会不会直接派兵来攻杀,都是两说。 杨继业看问题自然不会停留在这上面,也不知蛮族那边核心层的想法,不急于表达自己的态度。看着巫龙,说,“大哥,蛮族几家是什么态度?” “少爷,镇边王府对蛮族征召战兵,这是从前朝就有的事情。蛮族即使不愿,也不可能不做。昨天晚上,蛮主们商议的结果,是等少爷你返回后,再商讨。”巫龙也不回避刘浪这个小王爷,反正对方也知道杨继业在蛮族的份量。 杨继业笑了笑,对巫龙说,“大哥,生蛮五支和我们之间,都是合作关系。我不可能也没这么大的脸面,主要还是他们一时间不知征召情由,才用完来说事。” 杨继业这样说既是实情,也是让刘浪别误会。如今,巫家寨给生蛮五支利益不小,有钱大家赚,而杨继业之前确实对生蛮五支有较多恩惠,但真正主导各支的决策,依旧是他们蛮主。 “少爷说的是,”巫龙笑笑,“少爷,读书人就不同啊,看事情一眼就看透底。”巫龙作为管理熟蛮的主事者,如今,手边的事情更多,自然也是明白不少东西。 “杨咏石,你也别太谦虚。多少年来,谁在蛮族面前好说话?也就你了。”刘浪笑着说,“如今时间很紧,王府那边也是如此,得尽快决定,才好准备发兵苏杭。不然,迟了可会军法从事的。” “小王爷,最迟后天肯定会有结果。不会误事。”杨继业笑呵呵地说。 送走刘浪,杨继业和巫龙返回杨家,两人一起去见杨爸。说到苏杭倭寇之乱,那边乱局估计不下半年,沿海几省民不聊生,那是必然的现状。 杨盛文听了后,概叹一声。过一阵才说,“镇边王府发兵一万,原本是必须要做的事。可军方那边,谁主持这场平倭之战?” “父亲,镇边王府那边也不知情。得到的,不过是按期到达集合地点,不然,军法处置。”杨继业说,巫龙虽然比他早到巫家寨,但对征召兵源的情况,也是不知。 “倭寇之乱,必然地方糜烂。”杨盛文长叹一声,为苏杭之地忧心,却又无能为力,“蛮族兵出战,勇猛有余,可也得看用兵之人。好在与王府兵马一起,不会太吃亏。驻军四千人马,到苏杭与倭寇对垒,很难成事。要多交小心。” “兵凶战危,不管如何,都要小心。稍有不慎,全军覆没的例子可多了。历朝历代,都有先例可鉴。”杨继业说,“父亲,苏杭那边的危机,确实要有勇猛者力挽狂澜。前朝大宋,也是起于方腊乱苏杭,我朝自不能走其原路……” “哦,你有什么想法?”杨盛文看着儿子。 “儿子不敢有什么想法,不过,蛮族之兵上阵,勇猛非凡,却是一把好刀。可得有人持刀杀敌,才能发挥利刃之功。”杨继业说。 杨盛文脸上的神态为之一黯,先前他就说道这个问题,但如今朝堂是朱子善当政,那边又如何肯听? “父亲,举人试结果已经出来。孩儿想出门游历一番,增长见识,开阔眼界。古人说,破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恳请父亲准许。”杨继业决心往苏杭那边走一趟。 “业儿,你之前也说过,兵凶战危。你一个读书人……”杨盛文也明白儿子是什么意思,但倭寇凶猛,岂可轻视的。 “父亲,杨猛今非昔比了。巫大哥知道这件事,我自己的安危心里惦记着,可不敢大意。”杨继业也知道,当初在生蛮那边六月六祭祖会上的冲突,家里是知道过程的,就是老妈一个人不知情而已。 也因此,杨继业与蛮族各支之间的关系有多好,杨盛文明白,也才会有今天巫龙过来一起说事的情况。 “少爷,苏杭那边真要派人去,让二弟和三弟去领兵,不会吃亏。”巫龙说。 杨继业摇摇头,说,“没有读书人在军中,哪有不吃亏的。” 杨盛文见儿子如此说,也明白他的决心有多大。过一会,说,“兵者,诡道也……” “父亲放心,我不会让蛮族的儿郎枉自送命,更不会拿自家的命不当回事。倭寇势强,主要还是没遇上敢战之兵。真正倭寇也不会多,武士浪儿,确实敢拼敢打,但遇上战兵,冲阵之后,完全可摧枯拉朽。”杨继业振振有词地说,信心自然有。 杨继业的用意在老爸面前是不会说的,荣盛系列目前在垣武城有一定的规模,但真正要有坚实基础,还得插脚到苏杭一带。 这次出兵,无疑给杨继业很好的机会。至于说危险,肯定是有,但只要谨慎为之,加上目前蛮族这边的人手,在文朝这个军事体系里,又有多少人挡得住长枪攒刺? 这些战力,巫龙当然明白。蛮族的战力,不仅体现在身体素质,号令上也可完全听令。再有像长途奔袭,快速撤退转移等,都不成问题。而杨猛、巫豹、巫虎等人如果随行,有这些人保护着杨继业,出问题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但巫龙在杨盛文面前不敢多说话,更不敢为杨继业作证。可杨盛文也明白,巫龙是巫素贞的亲大哥,自然明白杨继业的份量。 见儿子态度坚决,杨盛文也不多说,拦阻不了的事情,那也没必要强拦。杨继业过去,不过是游学而已,事不可为,肯定也会避开。 最后,杨盛文没做任何表态,站起来离开。巫龙忙站着,随行几步。等杨盛文不见了,巫龙才折身回来,说,“少爷,你去太危险了吧。” “大哥,倭寇三万人马,也不会聚集在一块,我们有三千兵马,同时,也可让荣盛镖局押一趟镖过去啊。清剿倭寇,其中的好处不比打鹰巢山小。” 第318章 没有选项 征战危险,但战争也是掠夺资源的高效手段。 对于荣盛镖局目前的情况而言,内部大多数人都希望来几次战事,磨砺自身的同时,也是发展壮大的最好机会。巫豹、削劲等人,就几次提到要将荆蛮楚地范围内的山匪进行清剿,是因为从鹰巢山这里尝到甜头。 杨继业也明白,荣盛系列肯定不能局限在荆蛮楚地进行发展,到垣武城立足,不过是一个重要的跳板。这一次,苏杭倭寇之患,对荣盛系列而言,既是一次危机也是一次机遇,关键是看怎么去面对,在于倭寇之战中,如何把握住机会。 巫龙最主要的是担心杨继业亲自到苏杭去,潜在的危险可不小。担心万一伤到了杨继业,那整个团队的发展,就失去了核心。没有杨继业这样的核心存在,蛮族必然再次回到一盘散沙局面。 “少爷,我知道镇边王府征兵,蛮族是不能拒绝的。我是想说,少爷亲自往苏杭一带去,太危险。”巫龙说,“至于那边的战事,也不是蛮族这边可以主导的,甚至镇边王府的人马,到苏杭之后也是完全听调令而行……” “我肯定不会紧随军中,削劲可带一些人手过去,加上镇边王府的人手,我们有上万人,对战倭寇,自保绰绰有余啊。”杨继业说,“倭寇糜烂地方,苏杭那边的人肯定也仇视这些倭寇。找几家人合作,我在那边相对就好办,而不是蛮族军能够促成的事。 巫龙哥,荆蛮楚地和垣武城的局面稳定,就得交给你。我们如果走苏杭,抽调的人手肯多,你要重新培养,还得注意对周家等竞争对手的反击。担子可不轻……” “蛮族这边只要一条心,倒是没多少担心的。已经有了的局面,维持起来也不难。至于周家,我们不对他们逼迫,但想要恢复到之前的局面,肯定做不到。蛮族军往苏杭征战,这里就是大后方,肯定要稳住,你们在前面对战才有必胜的信心。这一点,我是明白的……” 两人讨论,基本将这个事情敲定下来,蛮族那边,蛮主们都集中在巫家寨。杨继业还要前往巫家寨,与这些人交谈,说明情况。 巫龙、巫豹、巫素贞和巫小陆一起,陪着杨继业前往巫家寨。这些人都是离开比较长时间了,这时候,返回巫家寨,那种回家的感觉,对于巫素贞等人而言,冲击力还是非常大的。 巫家寨那边也知道杨继业要过来,蛮主们在巫家等着,但年轻一辈的少蛮主却在寨子外等了,见杨继业等人到来,都一拥而上。 热情招呼之后,大家一起回寨子。少蛮主们提到征战之事,就像知道杨继业的意见如何,自然有摩拳擦掌的踊跃。 少年好战,这是蛮族的生活环境使然。生存环境太严酷,每一个人都必须抗争,才会有活下去的机会。使得这些人从小就感受到这征战的必须性,血脉中就形成这样的格局,而生存维艰,必然对身体素质有着不停地锤炼,主动和被动的锤炼,使得绝对多数的蛮族人,身体素质超过生活条件好的文朝人。 杨继业对少蛮主的询问,不过是笑笑,肯定不会主动将自己的态度说出来。对蛮族如何决策,还是要交还给蛮族自己去决定。每一次征战,都牵涉到千家万户,牵涉到千万人的生与死,牵涉到种族的延续与发展。 对此,杨继业的理解自然与身边这些人不一样。蛮主们有了自己的决定之后,他可以尽量让事态更有利一些,而不是为了荣盛系列发展,疯狂地不顾蛮族利益。 进巫家,蛮主们也都热情迎上。杨继业与几位蛮主客气地招呼,特别是巫长安,如今和巫家之间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了。巫素贞和杨继业之间,就差最后一道手续了。 同时,杨继业在秋试拿下举人功名,地位进一步提升,也得到所有人都恭贺。礼物在白天已经送到杨家,杨继业也会当面感谢各位蛮主。 坐下后,黑脚蛮主黑天保和黑中保率先说话,“少爷,这一回镇边王府征兵,我们蛮族该怎么做才更好?” “蛮主,我也不知啊。”杨继业微笑着说,“对于征召三千人的事情,我也是回到家里才听说,至于征召去哪里征战,敌方是谁,战力如何。我也一概不知,又如何判断该不该出兵?” “这……”黑天保没料到杨继业会这样说,本以为杨继业会给出一个答案的。 “各位蛮主好,我想知道,以往镇边王府征召战兵,蛮族这边是怎么做的。”杨继业显得有些严肃,因为这时候讨论的问题,本身就非常严肃。 “我来说说。”巫长安接过话题说,“蛮族和镇边王府之间确实不是完全从属关系,但蛮族除非是要反叛,不然,对镇边王府的征召,都会顺从的。 虽说蛮主对这样的征召一直都不满。这一次,镇边王府没像以前那样直接强行征召,可蛮族这边要说不出兵,文朝会有什么也的态度,谁也不知。” “嗯。”杨继业表示明白,“听蛮王所说,那蛮族该怎么做也就明白,各位蛮主是有心要反叛文朝,还是顺从镇边王府的征召。就两个选项,至于怎么选,都必须在这一两天内作出选择。是不是?” “今天就会做出选择。”巫长安说,“其实,蛮族本身就没什么可选择的。如今,谁想真反了?” 其他蛮主也都点头,如今,生蛮各支与巫家寨这边联合做生意,正逐渐走上另一条路,生活的资源眼见要变得更好,谁肯重回到受文朝全面封锁、打压,全族征战的局面? “既然如此,大家没有选择,我们可聊聊三千战兵该如何选。”杨继业说,“与镇边王府的军伍一起出征,蛮族军也不会吃亏。出征之前,也可向王府提出一定的要求。我想,王府也不至于都不顾蛮族军的生死。对了,我之前见到小王爷,他说这次出征是清剿倭寇……” 第319章 匹夫有责 与倭寇对战,那是族别之间的战事,从某种程度上说,蛮族这边对这样的战事不抵触。 “倭寇的战力也不小,他们渡海到苏杭来,可没有什么退路。对战时敢打,凶狠,残暴,不要命。不过,这些对蛮族军而言,确实不算太强的敌人。”杨继业说,“不过,蛮族军外出,文朝这边惯于欺压我们的人马,对于这一点,领兵的将领,是要做好准备的。” “少爷所说,我们都知道。要不是如此,蛮族出兵大家都不会有其他想法。”黑天保说。“少爷,我们是抽调精锐人马,还是从普通山民里出人凑齐?” “我们熟蛮这边,会将最精锐的人手带出去,我二弟巫虎应该出战。”巫龙知道杨继业有些话不适合说,便插嘴说话,表明态度。 “巫二小蛮王领军出战,我们肯定也会将精锐人马调出来。”黑天保说。 “我带黑脚蛮的人手出战。”黑中保说。 如此一来,都是各支重要人物带领军兵出战,自然所带的都是核心战力。如此,军队的个体战力完全不需担心。可这样一来,整支队伍的实力强大了,但也有一点,那就是指挥作战时,能不能统一号令? 两军对战,最为关键的是军令必须服从,不然,再强大的人马,最终都会失败,甚至自家军马内战起来。 不过,杨继业既然准备亲自往苏杭去,倒是不担心指挥调动不了他们。如今,巫虎在蛮族中的威信也高,作为三千人马的总指挥、将军,也完全可服众。 定下这个调子,杨继业便不参与具体的事情。从巫家出来,他要去夜校。巫素贞、巫小陆等跟在他身边一起走。在巫家寨,目前的守卫力量空前,自然不担心有什么危险。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巫素贞、杨继业和巫小陆个人战力都有提高,处在这样的局势之中,杨继业是不敢有所懈怠的。既是身边的护卫力量强大,但自己的命,往往是自己强大才能保住。 今晚的夜校如常进行,巫国强在这边,他如今是夜校的管理人员,偶尔授课。对于夜校的授课内容,已经做成教材,只要夫子们不抵触,给夜校授课没问题。 进夜校,见少年在听课。他看到杨继业、巫小陆和巫素贞后,激动地要站起来,但随后看了讲台一方,又坐下。 文朝对老师的尊重,那是走向极端的程度。哪怕是王爷、亲王、太子等,或者是皇上自身,对自己的老师都必须尊重,不然,德行上会被批得一无是处。 见少年如此,杨继业只是对他笑笑。即使杨继业自己,对于授课时候,也不会打断授课老师的讲析,这也是对老师的一种尊重。 等下了课,少年才快速跑到杨继业面前,但他在人多之时,是不敢开口说话的。强忍着表达不出,杨继业见他有些辛苦,说,“走,我们到里面去坐坐。” 少年非常乐意,巫小陆本来想跟着,但被巫素贞拦住。知道巫小陆性子跳脱,担心他说漏嘴,便不让他知道少年已经开口说话了。 巫小陆有些不满,但四姐拦他,却不敢表达不满了。 进里间,中年人也跟进来。关了门,少年当即说,“杨师好。” “我们就从年龄来论吧。我大一些,你叫我杨哥就行了。”杨继业微笑地说。 “这不好,我还得叫您杨师,是您引导我、教导我,岁没有学成什么,可谓如今知道要努力的。每一天,我也在锻炼身体,锻炼自己的意志……”少年在杨继业面前,是喜欢得到赞扬的。 “这样就好,年少时吃苦,就为了以后少吃苦。我听人说过,人生来就是吃苦的,所以,生下来的第一声总是大哭。生命有灵,才感知到降临世间,以后会有种种苦,便有不甘不愿,才会有大哭。 不过,我们既然生降到时间,知道世间是苦,那主动吃苦,将一生的苦先吃掉,经历过,然后才是甜美。 上天是公正的,你该有多少苦、该有多少甜,也是早定下来了。就看自己怎么去做,怎么面对自己的苦和甜。” “是,我记下了。请杨师放心。我会努力的。”少年说。“杨师到垣武城参加秋试,必定高中了。是吧。” “昨天桂榜出来,中了,不过是二十一名。预料中事。”杨继业微笑着说,对于杨家的处境,也不提出来。 “秋试不公,对杨师不公啊。”少年说,脸上明显的不满,愤愤之色,却不多说。 “我这次回来也很急,估计在几天后又要走了。”杨继业说。 “哦,杨师要往京都赶考吗?”少年自然懂得科考的程序。 “不是。春闱不适合目前的我,等三年后再看吧。”杨继业平静地说,“不去春闱也是对我的一种磨砺,没什么的。主要是倭寇进犯苏杭,糜烂地方,我有心到苏杭那边一行,游学一方。看看那个做一些什么事,总不能让倭寇猖獗,苦我百姓……” “杨师,既然苏杭糜烂,那也会很危险的……杨师一介文士……”少年不知该如何说。 “安全问题倒是不担心,有杨猛也有三哥他们在身边。我也会小心的。”杨继业说,“再说,我虽是文士,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能够出一份力,就有必要去努力做好。蛮族这边会有三千军马过去,我到时候看,是不是随同蛮族军马一起……”对于这个事情,杨继业倒无需隐瞒,当然,对外肯定不会提到的。 “杨师……是不是我很没用……”少年心有所向往,但却不能说什么,更不可能出现在外人面前。 “千万不要这样想,你如今最急需做的,就是努力学习,学好本领,等几年有用之时,就能发挥自己的本领。”杨继业说,“这次离开,时间可能会更长,也许明年都不一定返回。你如果在巫家寨烦闷了,可让巫龙大哥带你去垣武城,哪里有我的住所,也非常安全。” “杨师,我还是留在这里,安心读书。”少年说。 第320章 杨继业求亲 蛮族这边的大体方略确定下来,杨继业不理会具体的事情。但巫家寨这边谁出战、谁领兵,却是要敲定。 在巫家,巫长安、巫龙、巫虎、巫豹等聚集在一起,这种场合下,巫小陆和巫国强、以及巫素贞都不沾边。杨继业和巫家寨一些核心成员们,也都汇聚在这里,要讨论出兵苏杭的大事。 “蛮王叔叔,我之所以认定出兵,一是苏杭沿海地带真的糜烂,文朝的底气就没了。如今我们不可能让文朝当真陷入战乱,只有将文朝稳固下来,我们才有更好发展的空间。 其次是荣盛系列肯定要往外发展,如何发展?我觉得往苏杭那边是最好的选择。苏杭临海,海贸的发展,是今后一段时间的主流。 我们有发展海贸的机会,就不能错过。荣盛系列与苏杭那边连在一起,就形成一个基本的框架,以后往京城发现,往北方、往东,都有了最基本分基础。 还有就是,苏杭丝绸、瓷器、海盐,都是难得的资源。我们只要在苏杭站稳脚跟,以后要盐就不难了,到蒙匈族去换战马,也才有基本。 叔叔,按照书上记载,再过一两百年,海上的霸主才会有更多的利益。我们如今有做好海贸的机会,自然要讲准备工作做好。 大海的另一方极远之地,有陆地,物产丰后,黄金、白银、玉石遍地都是。我们不就抢夺他们的东西,但也不能让一些强盗得了,而后发展海船,打到我们文朝来。” “杨少爷,你有决断,巫家寨肯定是支持的。”巫长安微笑地说,“家里和蛮族这边,你尽可放心。如今的蛮族,已经拧成一股绳,外面想对蛮族做什么,都不容易了。何况,各支蛮主也不是都没有本事……” “我们离开,蛮族的实力大降,可说是内里空虚了。平时谨慎,小心从事。鹰巢山那边的发展,目前看来是稳定下来了,至少,一两年内,没有人会怀疑鹰巢山的力量。龙哥在家,可要辛苦你了。”杨继业继续说。 “少爷,你决定去苏杭,必须多加小心。战场之争,可与平时的对战是两回事。好在有杨猛、有三弟在你身边,基本保障还是有的,但千万要小心,只要没有被围住,先走脱离开。”巫龙说。 “龙哥放心,我知道什么可做什么不能做。二哥领军,加上蛮族军马,只要不是几万人马围困,都不会有大问题。”杨继业说。 “我和将保护少爷排在首要大事。”巫虎说。 “再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将你们一直藏在家,也不可能的。各人有志向,各人也有自己的命运。一句话,遇事先思败,然后再考虑胜。”巫长安说,“老二,你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心里要明白,随时都要警觉,不可有丝毫大意。” “叔叔,”杨继业说,“出征的事情定下了。我还有一个事情要跟您提,那就是四姐的婚事。我想请您老人家答应我,把四姐嫁给我吧。” “……”一时间,屋子里全都静下来。巫家寨便也知道巫素贞目前跟杨继业在一起的,特别是在垣武城这段时间,基本住在一起。可这时候,听到杨继业当面这样提出来,巫长安一时间没准备。 “叔叔,去苏杭那边,四姐肯定也会跟着走,不然她也不安心。我想,您老人家答应的话,我们先订婚,办理婚事可能要等从苏杭回来……还有就是,家里那边,长辈对四姐也喜爱,,不过,之前小时候在京城时,定过一房亲事,前段时间,那女子从京城过来,一直住在我家里……” 杨继业的意思也明白,韩玉芝从京城过来,又是自小定下的亲事,而老妈对韩玉芝的认可,大房必然是韩玉芝而不是巫素贞了。巫家这边,对于这亲事的态度,自然可以选择。 巫长安有些恍惚,屋里的其他人都不好说话,巫素贞则不在此地。巫虎和巫豹作为哥哥,也知道妹妹与杨继业之间的关系,这时候轮不到他们说话。 巫长安静默一阵,才收住心神,看向杨继业,说,“继业,这事情我准了。素贞有什么心思,我早就看出来。至于你小时候定了亲,素贞她愿意,也没什么。婚期就按照你说的吧,等你们从苏杭回来。 再说,韩家女子应该先进杨家的门吧。” 杨继业当即双腿跪下,向着巫长安,叩拜。说,“多谢叔叔。”这时候,也可以不改口叫岳父,毕竟礼仪还没送上。 杨继业准备在出发前,将订婚礼物送到巫家,以后巫素贞跟在他身边,也不会被人乱说。 家里那边虽然还没说定,可杨继业也知道,父母都不会反对。这个事情的关键在于韩玉芝的亲事要如何妥善安排。先订婚,对整个亲事都没什么影响。 杨继业去垣武城参加秋试期间,杨家这边也托人进京了,要告知韩家女在一家这边,也要将求亲的礼物送到韩家。这些礼仪是必须的,才免得有人议论韩玉芝,而让杨家这边的名誉都有影响。 杨继业没亲自处理这个事情,但杨妈却热心,对韩玉芝显然是非同寻常的喜爱。一个女孩儿,能够千里迢迢跑到荆蛮楚地寻亲,杨妈又如何不喜?连杨继业都觉得不可能拒绝韩玉芝这分情。 对于自己未来的婚事,杨继业没多想,既没有想要更多美女,也没有那种一个定终身。一句话,随缘吧,不强求,也不回避。 巫长安的态度表明后,杨继业与巫家寨之间的关系便更加明确。不过这时候也不急着对外散布这个消息,总要等杨继业从苏杭返回。 没有在巫家寨留住,晚上返回县城,有杨猛和巫豹随同,还有队员跟随,不至于有安全问题。等杨继业走后,巫虎才将杨继业求亲的事情,告诉巫素贞。 巫素贞顿时卡住了,随后,埋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因为要出征,巫虎和巫家寨都很忙,短时间要将出征的人确定下来,需要商讨的事情很多。 第321章 选兵和后勤 古代行军打仗讲究的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征兵三千,是正兵人数三千,实际需要的人数就不止这点。运输粮草的人、后勤工作的人、炊事班做饭的人等等,凑起来后,与正兵的人数相差不大。 蛮族的三千兵,将行军粮草委托给荣盛镖局来负责运送,这个事情与镇边王府也申明了,那边自然答应。虽然蛮族的三千军是名属镇边王府旗下,但这边表示要独立成军,作为王府旗下一支,刘耀辉也答应了。 知道目前的蛮族人已经团结,便会给这边更多的宽松,使得彼此之间关系融洽。 粮草的问题如何解决,调军令没做安排。但按照惯例,出发过程的军粮,是自己负责,抵达集中点后,自由地方官府来凑集。如此,镇边王府也答应将蛮族三千军以及辅助军力人员的路途粮草。 这边粮草交割,荣盛镖局的人员便开始往苏杭进发。因为押送到是军粮,没达到之前,也不担心地方扣押或山匪冲下来劫道。对于荣盛镖局而言,这次出去的人有五六百,留在垣武城这边虽说还有人手,但却是不多,大有孤注一掷之感。 这样一支人马押送粮草,如果真遇上山匪劫道,那不过是送人头了。 先进已经带人先走,杨继业这边还不急着出发。主要是三千人名额多出太多,即使用一部分人作为辅兵用,都还多出一千余人。如此一来,不得不留一天时间来选兵。 之前在六月六祭祖会上,生蛮各支将各支的一百二十人,交送给巫家寨后,这些人就属于巫家寨的人员。这一次,这一批人动用比较多,主要是集中在削劲的镖局里,而不是三千正军中。 三千正军的选人,巫虎和杨继业的想法是,生蛮各支里,每一支出三百人,合计一千五百人。熟蛮这边也是三百,两百人是那七百二十人中调集,作为整支队伍的核心。这两百人在行军途中负责训练,带其他人长跑、苦训攒刺以及三人组的战法,提高整支人马的战力。 剩余的空缺都让杨臣胜的人手填充,便是一千人整。杨臣胜上的人,被攻占后的两个月来,在巫虎的整治下,也是坚持不懈地进行训练,基础非常好。 实际上,生蛮在祭祖会上后,已经看到三人组攒刺技术发挥出来的战力,蛮主们回到族里,已经将他们的各族具备战力的成员,进行这样的训练。在选兵过程中,表演自己攒刺技术,是第一个环节,而长跑则是选兵的第二个环节。 如此精选之后得到的人员,自然是精锐。 杨继业更多关注的是后勤,只有后勤做好了,军心才会安定。当然,很多事情还得到苏杭后,才是面对残酷拼杀的条件。 王府那边得知杨继业会外出游学,已经办理好游学的手续,到衙门和学府开了游学介绍信。刘浪猜到杨继业肯定会跟随蛮族军马而行,便也自告奋勇,要亲自带领王府军去苏杭。 刘耀辉这个王爷有些为难,但儿子既然愿意领军,他也不好卡着不让走。好在这段时间儿子的心性有了根本转变,加上杨继业可能去苏杭,倒是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杨继业与蛮族军队关系,之前在祭祖会上已经看到,同时也看到蛮族军队厉害,杨继业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手段。 文朝这边,文官指挥和控制军马是普遍现象。王府军马过去,然后肯定要受到文官节制与指挥的。杨继业如今是举人功名,虽说没有官方任命,但混在军中也不会吃亏。甚至王府这边,都可以给杨继业一定的名衔。 刘耀辉对杨继业表达了这一想法,杨继业自然是拒绝的。因为他还要继续参加科考,而不是出来任事。 巫家寨这边人多,除了选兵,其余的后勤事宜,也集中在巫家寨。杨继业除了到巫家送求亲礼仪之外,就不去巫家了。在家里安静呆几天,陪一陪韩玉芝,也陪一陪父母。 对老妈和韩玉芝等说是去游学,这也是文朝很时尚的做法。单纯在家苦读,固然可提升自己的学识水平,但游学与其他人交流,多向不同的人请教,会使得自己的学识更扎实。 游学的经历,也是一个人的生存经验,对于体会圣学精髓,是有很大帮助的。杨妈虽说担心儿子在外,可有杨猛在身边,而杨爸不反对的话,她也不好过于干涉。 陈羽霏这段时间对外面信息不明,使得她也判断不了杨继业除外的目的。如果真的蛮族出军苏杭,或许她就知道杨继业的真正目的。 韩玉芝虽说留恋杨继业在家相陪,可男人要游学,她倒是笑脸赞同,只是叮嘱着到外面要小心。文朝各地虽然繁华,勉强算平安,可匪患和歹徒也是有的,要杨继业多加小心。 说到这一点,陈羽霏对杨继业就比较放心,见过杨继业和魔女耶律钟玉之战,也听说高台那边杨继业如何摆脱被困,自然知道这个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实际上身手和心智,非同小可。 巫虎到杨家来见杨继业,问他要将火枪带多少走。对于火药、火枪的研究,虽说进展不算大,但长枪、短枪都已经成型,性能上也稳定。按照巫虎的说法,如今鹰巢山上生产的火枪,在一百二十步之外,杀伤力比弓箭要强。 当然,如果论射速的话,相对而言就差多了。杨继业听巫虎所说的情况,换算成他的概念,可能是一分钟发射两发子弹。 目前,鹰巢山产出的枪械,主要还是前堂枪,自然装弹和射速就慢。哪怕火药已经做成定装模式,只要将纸包撕开,灌入枪筒,筑紧,再放入飞弹。整个过程的时间都不可节省,难以真正提速。 后膛枪的研发还是杨继业提供的思路,但实物上的性能不稳定,无法真正用在战事上。 文朝已经有不少的竹筒枪,只是威力不大,有效射程在五六十步以内。敌对双方都知道竹筒枪的威力,鹰巢山这边有一百二十步射程的火枪,实际上还是一大进步。 第322章 边走边练 既然不想过早暴露鹰巢山这边的实力,这批性能已经稳定的枪械,杨继业想带走一些,但不能多。实际上,鹰巢山上存货也不多,杨继业说,“二哥,那就带六十杆走。山里训练过的人,出三十人吧。另外,主要将领各带短枪防身,包括二哥你在内。” 征战之中,各种未知因素太多,谁也不敢说可以完全判断未来的情况。安全问题,才是最关键的,再怎么小心,都是必须的。 “好。”巫虎说。“其他那些火气,要带多少?” 鹰巢山除了火枪做出来,对火药的研究也一直在进行。有杨继业提供的配方为基础,威力大而猛烈的火药已经有明显效果。类似与手榴弹、炸药包这里杀伤力强大武器,也开始有一定成果。 “那都带一些吧,做到有备无患。不过,平时能不用就不用,更不能让王府那边的人得知。”这不是杨继业要藏拙,而是这些东西对文朝而言,冲击力有些大。真让官方得知,很可能重兵就派到荆蛮楚地来了。 三千军集中在城外大校场,等王府这边训话之后,便开拔。辅兵也随同前行,刘耀辉看着蛮族三千军与驻军四千、王府三千精锐,心里便很有感概。 自家的人马与蛮族军根本不能比,身体素质上就看得出,而蛮族军队士气非常高,整齐,站在一起,给人压力很大。如果说两方冲突,估计一个冲锋,蛮族军就赢了。 “浪儿,看出什么不同了吧。”刘耀辉对身边的儿子刘浪说。 “父王。蛮族三千军不得了啊。强军。”刘浪说。 “岂止是强军,这样的军马完全可横扫,哪怕是北地边军,都没有这些人厉害。等他们经历实战的锤炼,那就更锋锐了。”刘耀辉沉声说,是要让儿子重视蛮族军。 “去苏杭路上,如果见到杨继业,问他能不能调一些人过来,半途帮训兵。虽然临时训兵见效不会令人满意,战前训练,总比与敌军一接触,就死伤大半要好。”刘耀辉说得很严重,自然明白兵凶战危的实质。 “好的,父王。”刘浪也知道,王府精锐很可能有不错的战力,但四千驻军就差太多。如今,距离抵达目的地的时间并不多,每天急速赶路的同时,再要训练军兵,可能性不大,但只要有这方面的打算,总是可以做一些事的。 杨继业骑着马,带杨猛而已。巫素贞不在杨家这里汇合,而是跟在巫豹身边。还有与杨继业一起而行动的队员,都在城外二十里外等着。 巫小陆也很想走,但他和巫国强要参加春闱,时间上不容许他外出,只能留在家里读书。心里很不甘,但又不能违背杨继业和家里的意思。 韩玉芝和陈羽霏送杨继业到城外,交待杨继业要多加小心,才依依不舍返回。她们都不知杨继业去苏杭参战,不然会担心了。而陈羽霏如果得知杨继业是去参战,很可能离开杨家一起随行。 主要是家里有韩玉芝在,不然,杨继业真有心鼓动陈羽霏一起去苏杭,身边多一个高端战力,也多一层保障。根本的原因是陈羽霏身边,可能有另一个大宗师藏身随行。 家里有伯泉大师坐镇,又有铁叔、平叔和三组队员,杨继业倒是比较放心的。出城之后,王府那边的人过来问杨继业,是不是与大军一起走,小王爷很希望杨继业一起走,然后可讨论行军、训练方面的事情。 杨继业好言拒绝,蛮族军这边有不少秘密,可不能让王府那边得知。再说,这次出兵,杨继业还想多训练这些随行的人,以后,安定国防、出征蒙匈族和后金等边境威胁,先必须要有一支核心力量才稳妥。 至于王府军的训练,肯定要给建议,但他们具体的事情还得由王府领军之人去落实。刘浪是名义上的领军,但王爷刘耀辉肯定会派另外懂得阵战之人来具体指挥、运作,不会让儿子直接带兵。 至于行军、驻扎、粮草等七七八八的东西,杨继业都不理会,有巫虎这个最高指挥来调度。对于巫虎的培养,本身就是往大将军方面而去的,他自身战力强悍,那镔铁棍沉中,招数也凶猛,而组织调度上,从小就喜欢上的。 跟在杨继业身边的人不多,但都是精英。实力稍弱的,就是杨继业自己和巫素贞了,其余巫豹、杨猛和十组队员,都是老兵,当真作战时,凶猛、破坏力特别大。 第一天,蛮族军就奔行两百里,对于文朝其他军队而言,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速度。连刘浪和王府精锐,也差一大截,落在后面驻扎。 杨继业等人骑马,自然先到驻地。这边将晚饭做起来,那些战兵的先头部队出现,选了地势,然后做战地防御军事工程。按说如今在柳省境内,即使晚上驻扎,无需这样周全。但杨继业特别要求了蛮族军,驻扎必须按照规范的军营来做,哪怕第二天早早拔寨走人。 这也是一种训练,等真正到战场时,夜袭军营,很可能是倭寇那些武士们最为擅长的手段。 晚餐之后,天色才黑。杨继业要这些人训练一个时辰的队形演练、攒刺和冲锋。让每一个人都将自身的力量压榨到极限,训练完毕,才休息。但依旧要做好岗哨安排,这是保命之法,不可有丝毫大意和敷衍。 第二天,蛮族军自然是异常疲惫,好在这些人中,有一些老队员,阵战经过严酷训练的人。他们在队伍中给其他人鼓劲,说杨继业在六月六时的旧事,说杨继业一个书生陪着他们奔袭鹰巢山的故事。 这样做,既是对所有战兵精神的一种环节,更是让所有战兵们对杨继业这个核心强化认同。只有认同自己核心的人伟大,那种凝聚力才会激发出来,转化为更大的动力。 对于这一点,有后世经验的杨继业,自然理解深刻。如后世德国那个独夫,一人演讲,全民迷醉。实际上,就是崇拜的作用。 第323章 如何默契 宣传的威力,自古就有。当初暴秦二世而灭,就因为陈胜吴广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一句话,让整个秦朝崩裂。后来的起义军,提出土地问题等号口,也是宣传所需。 而汉高祖的斩白蛇更是为了宣传,所起到的作用,后世的人早就懂了。没有真正上天给予的帝皇之位,又如何让各方群雄归心? 每一朝开国之君,都是如此,找一个上天认定天子的事由,怎么编造,那时谋士们的智商。编造后,再做宣传,让世人得知,就真会成为神一般的存在,也会让各方归心。 杨继业之前闹出文名,考取功名,也是在为自己宣传做基础。这些东西是必要的前提,像杨咏石这样的文名,传开之后,《咏石》诗既表达了杨继业的情怀,也表达杨继业有什么用的才情。 如此,才会形成“道不孤”的局面,要做什么事相对而言,会容易得到支持。正如在垣武城的发展,孙晓君和华新社就接纳杨继业也帮助他。如果没有杨咏石的名号,最初的征联活动,绝对不可能引起这样的效果。 这次新征召的三千兵,也不是完全的生面孔,不少人都见过杨继业,知道这一位的地位。作为蛮族人,对于杨继业的恩德,是受过很多告诫的。而来至于鹰巢山的人手,知道杨继业本身就是鹰巢山之主,生杀由心。 这样的前提下,即使在最为疲惫的时刻,都不会忘记杨继业的。铁叔,有了全面的宣传,无死角的宣传,三千战兵精神力量就逐渐丰厚。让他们明白,这时候的苦再多再大,都不会死人。 到战场上,只要自己跟不上战友,不仅仅是自己会死,很可能将全队都牵连了。三人一小组,五小组一小队,一小队相当于一个班的兵力。三千人,理论上该有一千个小队,但实际上却没那么多。因为构建整支队伍时,有队长副队长等官员存在。 目前有九百支小组,一百八十小队,一级级往上构架,在行军路上,将这些构架整合起来,虽说还达不到如臂使指,但他们这支军抵达苏杭边境后,王府军按算还需要十天的行程。 一开始,刘浪由心要跟随蛮族军步调一致,但实际上,在过了五天之后,蛮族军每天的行军速度又有提升,到三百里了。也就是150公里,相对于王府军每天不到一百里的速度,那要快几倍了。 王府军第一天出发,刘浪想追赶蛮族军,也想操练自己的人马。对于杨继业所提出的,边赶路同时练兵的做法,是赞成的。但实际上第一天急赶一百五十里后,第二天大多数人都难以行走。脚肿了,不得已,刘浪只好等,这一天只前行30里。随后的几天,行军速度快一些,也是受到蛮族军的刺激,最多也就七八十里。 杨继业要培养出长途奔袭的军马,在苏杭战局中更多主动权,也有更好的保命手段。一天可急行军三百里,那要撤走,自然也会很快。 有足够的时间,对于驻扎下来的三千军,就有足够的修正和训练时间,也有足够的磨合时间。 攒刺技术确实好用,也犀利,但关键却在于人心要齐,小队、小组之间的各人要默契,进退之间,该怎么刺杀才会有更好的呼应,彼此之间谁杀敌、谁保护队友;哪时候一起杀敌,哪时候一起退后,这都需要时间训练,才会默契起来。 唯有力量用在一处,拧成一股绳,才会发挥更强大的力量,武力值得到发挥。 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配合与默契,不是说能够做到就可做到的,最为关键的是磨砺。反复的训练,形成一种本能的反应,才会在危急关头起到作用。 当然,来几次大胜也能够让所有的战兵,都信心百倍,同样是让他们彼此磨合的重要手段。不过,军马到苏杭边缘,并不急着到报道之地,要等王府军一起过来才行。 休整五天,王府军还在两三百里外,不过,不会错过集结时间。算着时间还有些多余,杨继业也想让王府军经受这些时间的行军,总会得到增强。休整期间,进行必要的训练,还有就是以后在战场驻军期间,也必须抓紧练兵。唯有如此,才能将这些人尽可能保全生命,返回荆蛮楚地。 驻军的主力人员,其实也是荆蛮楚地的人。只不过,驻军很少训练,使得他们的整理战力差,这也不能怪这些人。 又等了五天,刘浪带领的人马总算来到。军马选了驻地,第二天杨继业在巫豹、杨猛的陪同下过去与刘浪见面。而这边的人休息一晚,可杨继业等人到军营外,居然都没有完整的防护措施,简单的一个驻扎营地,如果有敌人偷袭,百分百会被打掉。 巫豹见了,冷笑一番。 杨继业与刘浪见面,王府这边领军掌权的,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一千也见过,但对方一直对杨继业面有好感,存在敌视之态。 这时候,在军营见面,杨继业已经是举人功名了,举人服穿在身上,在文朝的地位猛然提升一截。 天已经大亮,但军营的七千多人,这时候都还在睡觉。或许是因为刘浪这个小王爷点头答应,准许军兵多休息两天,才会有这样的状况。 镇边王府的刘耀辉是王爷,军衔方面是镇边将军。如今过来带兵的从五品的经历,对外号称将军。 杨继业没有军中的职衔,自然不能参与军务。但刘浪知道杨继业在蛮族军中的威信,见他过来,倒是热情。 都在外地他乡,又处在军中,即将面临杀敌对战,彼此之间的关系便亲近一些。刘浪问了蛮族军的物资情况,然后才说,“杨咏石,王府军这边你帮看看,还有哪些要抓紧做的。我们这边就立即下令做好。” “小王爷,你要我说真话,还是……”杨继业微笑地说。 “当然是真话,我们之间没有要来虚的,是不是?我也是诚意请教。” “那我可就说了。”杨继业说着看来一眼在身边的经历将军。 “还请明言,感激不尽。”刘浪也是微笑地说。 杨继业手一划,涵盖了驻军范围,说,“这些人都是来送死的,干脆带回荆蛮楚地得了。” 第324章 能做到吗 听杨继业这话,刘浪身边的经历当时就忍不住,说,“危言耸听,书生之见。” 刘浪见杨继业没有玩笑的意思,沉声不说。 “军中岂有戏言?小王爷,是不是觉得这里距离战场还远,而这十几天奔行,军士没有得到休整,体能大降,才让他们养一养?”杨继业冷声说,刘浪可能不懂,但这位四十几岁的人,跟在刘耀辉身边可不短,他也会不懂? 刘浪原本准备点头道,可听杨继业的语气不怎么对,只得闭上嘴巴。而那实际领军的经历将军,脸色就难看多了,听出杨继业所说,虽然不是内行话,但却一语刺到痛处。 如非目前所在的地区是战乱之外,肯定也会整军,严防敌人突袭。两军对战,袭杀偷营,才是最好的手段。驻扎之时,谁不知要严防?而这次行军,本身就超出了正常行军的速度。 他虽听说蛮族军,到这里好几天了,但事实如何,谁知是不是这个年轻人故意这样说,来贬损王府军? 蛮族军确实要强壮、素质也明显要好于王府军,即便在行军赶路时,走快一两天,只要在规定期内,又有什么值得骄傲? “小王爷,我不多说。有空你去看看蛮族军吧。”杨继业说,没多少表情。 刘浪也知道这可能是真的,王府军今天的表现确实差了,他也不想争论什么。说,“杨咏石,要不,给我们王府军说几句?” “没关系?”杨继业故意说,看了一眼经历将军。别人的军队上讲话,还是有些过分,但杨继业却不想让这几千荆蛮楚地的儿郎命丧苏杭。 战争是最为残酷的,那是一堆堆白骨,一个个家庭的破碎,多少哭声多少凄惨,多少牵挂与无奈。 “杨咏石的本事,我是非常敬佩的。”刘浪笑着说,这也是刘耀辉在儿子出发前,特意交待过,要多听杨继业的。 “那我就僭越了。”杨继业说着往军营走,刘浪这边将七千人马集合。 这时候是早晨,那些军马全都没有恢复过来,而是处以极度疲倦状况,根本没有精神集合。但军鼓声响,所有人又不得不过来。使得整个队伍都歪歪扭扭的,当然,王府精锐人马情况要好一些。 杨继业等人聚齐,便缓慢走到队伍前面。刘浪陪在身边,杨继业一身举人服,倒是让所有军兵看到了举人老爷,自然好奇地看杨继业出现在队伍面前。 等嗡嗡嗡的议论声稍微停一些,杨猛和巫豹站在身后。杨继业说,“杨猛,你来帮我传话吧。” 七千人的队伍,站立紧密,倒是不算多,但要让每一个人都听进耳里,杨继业还做不到。对杨猛而言,这样的事情就很简单,他有内力,发出的声音不一样。 “各位军士,这时候将你们聚集在这里,听我说几句话。想来,你们也不是很愿意。但是,我还是要说。 我是柳河县城的杨继业,举人功名。在端阳节时,参与过剿杀魔教作乱,擒杀魔教教徒三人,指挥巫家寨人擒杀魔教教徒一百一十人。 我记得那天打乱,魔教攻杀,驻军损失不小,随后得王府精锐出击,才将魔教赶走。我记得,那一战之后,柳河县城及周边村寨挂了上千的白幡,令人痛心,悲切! 那是战死的军兵,为地方安宁而捐躯。我对这些军士非常尊敬,也非常感谢,因为没有他们的付出,就不会有我们安宁读书,吟诗作赋…… 各位也是军士,如今奉命到苏杭来平倭寇乱境,还我文朝清平与安宁。你们的苦、你们的付出,我在这里向各位表达深深的感谢。 我在荆蛮楚地住了五年,荆蛮楚地是我的第二故乡,我与蛮族各支之间的关系身后,这些大家都可打听得到。我这次到苏杭来,是来游学的,也是来看各位军兵奋勇杀敌,驱除倭寇的。 说一句最想说的话,就是我希望今天所看到的每一张脸,等平定倭寇之乱后,我们依然相见,举杯共庆。你们说,好不好?!” “好!好!好!”军士们也听出一些名堂来,对杨继业这样的举人大人,对军兵的态度,非常振奋。 “好,那我们约定,平定倭寇之后,一起共庆,,举杯大醉。”杨继业大声说。 “好!好!好!”军士们大声喊。刘浪和经历将军见了,不由得有很大感触。这个举人,与其他文人确实不同,没有丝毫看不起军兵的意思,反而处处为军兵们考虑,为他们的情感所动。 “好!大家再听我说一句。兵凶战危,倭寇凶残,我们要平定倭寇之乱,就必须要比倭寇更强,更勇猛。只有如此,才能够战胜他们,打败他们,杀光他们。 两军相逢勇者胜!我们如何才能做到‘勇’?那必须是心中有一股战无不胜的心气,有斗志,才可能胜过对方;仅仅有心气、有斗志还不成啊,必须有坚实的体魄、杀敌的战技、严密的军纪,只有如此,我们才会胜过倭寇。你们说是不是? 刚才,我走到这里,看到大家非常疲倦,浑身无力。我知道,急速行军赶路,确实每一个人都到了极限,体能透支。到这里后,休养几天才能恢复。 不过啊,兵凶战危。行军打仗,根本就没有一时是安全的,敌人要找的机会就是乘我们疏忽大意,乘我们最累、最没有力气杀敌的机会,冲过来,将我们杀掉! 我们该如何做?我想,最好的做法,就是从现在起,练兵!以最严苛的练兵来强行把自己练成最好的兵!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胜利,才能在平定倭寇之后,举杯共庆! 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又如何谈胜利?做不到这一点,后果是什么?那就是荆蛮楚地遍地白幡,父老白发,妻儿老母垂泪!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我们唯一的选择,那就是随时都在练兵,把自己练成这世上最强的兵! 我想问一句。你们能够做到吗!” 全场寂静无声,过一阵,随即爆发出山摇地动的呐喊:能!能!能! 第325章 军心气势 “好!我相信大家在小王爷的带领下,一定能够做到最好,练成最强的兵。”杨继业说。“枪来!” 仅仅用言语对这些军兵的鼓动,那不过是一阵风,等他们这股心气过了,很可能又恢复到原来状态。作为蛮族军的友军,这一万人说到底都是一个整体,唇亡齿寒,更不用说很多军兵之间,还是亲戚关系。 杨继业是一个文人,举人功名,在军士眼中,他是举人老爷。杨继业喊一声枪来,身边的巫豹将一杆长枪递给他,接抢在手。杨继业刷地将长枪向前攒刺。 随后,将攒刺技演练一番。门外人看这攒刺技不觉得怎么样,但精锐士兵会感知到面对这样攒刺,会有多强大威压。 杨继业演练之后,再将杨猛、巫豹叫到身边,形成一个三人组,将三人组的破敌、回防、凿穿敌阵等基本技能演练出来。杨猛的威猛、巫豹的灵动,但杨继业作为一个文士,完全能够跟得上节奏,三个人配合无间,形成的威力被无限放大。 这样的演练,给所有军士的震撼,给刘浪和经历将军的震撼,都是非常深刻的。 演练之后,杨继业又说,“天下强军唯有苦练,两军相逢勇者胜。我希望每一个荆蛮楚地的乡人,都能成为强军之兵、强军之将。” 在七千人肃然道目光下,离开高台。刘浪也是深受感动,走到军前,大声说,“练兵!” 下面军士们精神被激发出来,大声吼起来,“练兵、练兵、练兵!” 没在王府军这边多停留,杨继业也不回巫虎的蛮族军,而是带着巫豹、杨猛、巫素贞和五组队员,往苏杭那边进发。不会离开多远,但也想先看看附近的情况,弄明白苏杭这边的真实现状。 除了身边的人,削劲所带的镖局人马已经在前方,人手也分散出去。战场之间,情报最为重要,如何搜找情报,传递情报,分析情报,都是对镖局那些人一次实战训练。 距离调令上要求的聚军时间还有好几天,蛮族军和王府军都需要强化演练。即使军队聚集汇合,然后听令开拔,也会分散,各自走自己的路线。 战场上,待敌听令,遇敌而战,间隙之中,依旧可操练军兵。刘浪和王府军如果还不知要拼死练兵,那蛮族军这边,当真就顾不上他们了。 削劲的镖局人马,已经进入苏杭境内,但却在倭寇侵扰范围外延。一个叫泾延镇定小镇,镇上人家大约有两百余户。镇外是不高的山,一条水面宽有三十几步的河流从小镇边流过,小镇中心是一条街,三百步样子。 削劲的人员和车队在两天前就到达泾延镇,没有进驻镇里,而是在镇外依山驻扎。驻扎之前,已经同镇里的掌事人做过沟通,说明了车队的粮是军粮。 作为军粮,那就是平倭军的粮草,泾延镇的人对他们不排斥,也不热情。但镇上的掌事人申明过,倭寇目前暂时没到这边,但说不定就会冲杀过来。小镇这边平坦,没什么地利对倭寇进行抵抗。也使得小镇的人心惶惶,不少有更偏远亲属的,也都去了乡里躲藏。 与削劲碰面,稍微了解一些镖局的情况,知道这边的人都撒出去,这两天对附近情报的搜集,兵没有多少进展。主要是与地方的言语障碍比较大,而本地人对外来人的防范心较强。 倭寇中的真倭比较好辨识,但倭寇中多数人实际上是沿海的海盗、当地的浪儿、罪犯等,这些人就很难区分了。这使得苏杭这边的人对外来人员的防备甚至会追杀,也是他们自保的一种手段。 这样的前提下,要做好情报工作,难度确实不小。杨继业也理解,便让削劲和他手里的人,尽可能找当地的人员,发展一批外围成员出来,如此就可解决不少问题。 至于开支上,完全可按照情报的作用来支付,只要有人提供消息,就可支付对方一定费用,自然会有人愿意帮忙。 往小镇而去,很明显看出小镇已经走掉不少人。泾延镇确实不大,杨继业带着巫豹和杨猛、以及巫素贞出现在街道,引起街道一些人侧目观望。 街道依旧有些开门做生意的,但有差不多一半的门店面都是关着。开门的门店面,除了一些生活所需的杂货店,还有就是一些做营生的,比如说理发店等。 高档生活品店,都没见有,估计是都躲难去了。 杨继业身穿举人服,虽说依旧是少年外貌,但作为文朝人,对举人服还是能够辨认的。走一阵,有一个身穿秀才服的偏老大人,迎着杨继业而来,老远就拱手见礼,“前辈安好。” 杨继业见对方如此说,也忙揖一礼,说,“老先生好,我不过是侥幸,运气好一些罢了。可当不得老先生如此。” “客气客气,达者为先。这是读书人的古训,不可违背。”老者说。 “老先生,长幼之序,也是古礼。长者为尊啊。”杨继业笑呵呵地说,“请问老先生,泾延镇目前如何?苏杭倭寇之乱,现今如何?小生游学到此,也想知倭寇之乱实情,而后,想为除倭做一点点力所能及的事。” “小先生心忧天下,志存高远,爱怜黎民,令人敬佩。”老者也不知杨继业是真要为了除去倭寇,还是因为年少不知轻重,不明危险,跑到苏杭来。 好在老者还是将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些,这些也都是道听途说。两人说一阵,老者感概地说,“倭寇之恶,今年苏杭秋试不开,延误了多少学子进学。” “如今倭寇聚集在何地,人数有无扩大?官府这边抗倭有哪些举措?地方上又有哪些举措?苏杭这边,对于抵抗倭寇乱境的英雄,都有哪些人?” 在街上聊,泾延镇对于老者也是熟悉,便有人过来听天命说话,却不敢插嘴。有人将杨继业这样的举人老爷到泾延镇的情况,报知掌事人。掌事人便过来,与杨继业相见。 第326章 住泾延镇 掌事人是一个中年,四十来岁,在文朝这样的年龄不算小了。身材比较壮实,脸黑,有些威仪之态。 掌事人大步走过来,见人群里的杨继业果然是年少举子,不免头痛。举人在社会上的地位已经很不错了,但如果是有举人在泾延镇出事,那地方上的掌事人也会倒霉,官府会追究他们保护不力。 如果是有歹徒谋害举人,那就是更大的罪过,三族都会受到牵连。这样的保护,也是让文士在社会上有更好的保障。 “见过大人。”掌事人到来,先行礼,说话。在杨继业面前,没有丝毫傲色与冷落。 “客气了,游学到泾延镇,也是听说苏杭倭寇之乱,特意来这边看看乱情,想知道苏杭在倭寇乱境中,民生之状。”杨继业平静地说,表达自己对目前的情况是知情的,而不是过来胡闹。 “大人,倭寇势大。苏杭一带几省都成糜烂之地,民不聊生,朝不保夕。据说朝堂派军来剿灭倭寇,也不知有多久才能平乱。如今秋后,到明年春还不能耕作,苏杭这片河山,唉……” “几十里外,已经有驻军到了。不过,剿灭倭寇的官兵是从不同地域调集而来,还要等军兵聚齐,才可与倭寇决战。地方上期待大军过来,大军其实也期待有地方的人帮助。不然,大军两眼一抹黑,倭寇有什么行动,都不知情,又如何剿灭倭寇?老先生,您说是不是如此?” “先生微言大义,一语惊醒梦中人。”老秀才急忙点头说。 “苏杭这里被倭寇侵犯,地方糜烂。要想尽快剿灭倭寇、海盗,说到底,地方的人也有出力之处。我不知苏杭这边的人如何想,对大军到来剿灭倭寇会如何看,还想请各位教我。” “不敢、不敢,先生言重。”掌事人在杨继业这样一个举人面前,自然不敢瞎说,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他都必须说一些配合的言语,免得这位年轻举人将泾延镇作为批驳的标靶。 “倭寇强横,每到一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苏杭是大城,目前尚能自保。最受苦的,就是乡野的民众。民众也非甘愿受其欺凌、荼毒,然一村一寨,确实无力与倭寇相抗。泾延镇这边,距离尚远,倭寇一时间还没侵扰到这里来。若是有上百倭寇,泾延镇即便将全镇青壮集结,未必能够抗住倭寇的掠杀……” 没有组织的反抗,与肆意烧杀的倭寇拼命,确实不会有多少成效,更多的就是送命而已。但故土难离,敌寇入侵,谁有甘愿舍弃家而逃离?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不离开。 苏杭大城外,难民无数,且无粮食。有些大户发了善心,在城外开粥,也是杯水车薪而已。 与掌事人和老秀才交谈,也知道目前苏杭倭寇之患严重,地方没办法,而之前驻军与倭寇对战不少,可每次皆败,到后来驻军望倭寇之风而逃亡。 这样的情况下,地方的反抗力量也就更弱,倭寇贼兵,更加得势。朝廷派军到苏杭平定倭寇的事情,这边也有宣传,但地方上对军队的信心不大。 苏杭几省的驻军,目前都龟缩在城内,不敢出城一步。外来剿灭倭寇的军队,如何在苏杭这边作战,还得等朝堂委任的将军和掌权的那文官决策。 目前,到来的军队就荆蛮楚地的王府军一万人马,其他的据说还有四万,但不知在何处。几十会到,再有就是掌军的人是谁,官职多大。这些事情,都与接下来的战事密切关联,杨继业不能干预丝毫。 与老秀才和掌事人交流之后,倒是找到一家旅店,住了进去。蛮族军和王府军都在几十里外,有两天的行军路程。至于泾延镇这边会不会有倭寇前来袭击,他根本就不担心。 削劲的人马就驻扎在小镇外两三里远,暴露在外的除了军粮,人员不过几十。但实际上,削劲这边有几百人的,只是撒了出去。得知杨继业住泾延镇了,镇上也布置一些队员,必须严防杨继业的安全。 在小镇安顿下来,杨继业自然不是来读书的,旅店也简陋,他们几个人要来三间房,占据一层楼,就没有其他人住了。门店面卖饭食,但也是冷冷清清的。 小镇本来是一条官道经过这边,如今,官道上已经没人。住下来,先与旅店到看守者沟通,旅店到东家已经逃往乡间亲属家。如果不是掌事人和老秀才出面,也不敢收留杨继业等人住进来。 第二天,杨继业便在小镇上,随意地走,见到闲散的人都上前说几句话。然后,在泾延镇这边,也有成为大家熟悉的一个人,到下午,杨继业主动去拜访老秀才,两人在老秀才家聊两个时辰,还在老秀才家吃饭。 如此一来,杨继业便算是泾延镇的一个长客,不再受到排斥与好奇。而削劲的人偶尔给他带来一些消息,也不会让人太注意。 偶尔从镇上的人传过来消息,朝廷派大军来苏杭剿灭倭寇的信息,完全没有封锁,反而被苏杭这边的人大肆向外传扬。也令杨继业苦笑不已,这样的军事活动,本身应该悄无声息派军过来,对倭寇进行偷袭围杀,才会在第一次对战中得到更好的利益。 可消息外传,固然能够振奋和安抚苏杭一带人民的情绪,给这边的人一些信心,可倭寇那边也会严防,收缩他们的战线。过来剿灭倭寇的军方,对战中自然面临更为艰难的拼杀。 在小镇再一次碰见掌事人,两人招呼后,杨继业说,“张叔,泾延镇这边距离倭寇糜烂之地并不远啊,怎么我看镇上都没有多少防范。不担心倭寇突袭这边?” “担心啊,大人。又有什么办法?白天还好些,到晚上,只能让镇上几个青壮在街上巡逻。实际上,倭寇真杀过来,泾延镇是挡不住的。只能逃走,再就是期望倭寇别到这边来啊。”掌事人显然没有更有效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镇子外的镖局,你们怎么看?”杨继业说。 “能怎么办?镖局车上的是军粮,谁敢去问,也不知是真是假。这么多粮,镇上的人都担心把倭寇引过来……” 第327章 三品徐金胜 徐金胜四十二岁,正三品昭勇将军衔,原本在北边边军之中,很有一些威名,本身的武力值也是比较高的。但三年前,得罪了人,闲置在家。 这次被朝堂相召,限期到京都报道。在兵部,接到前往苏杭领军五万,平定倭寇之乱的旨意,徐金胜也是心里有苦,却又不能说出口。 三年前,也是因为对边军战力孱弱、训练不足,朝堂对军方的补给太少,还层层盘剥,而军械制造局贪墨,所用军械完全是次品。连最为普通的刀和长枪等,都是次品,真正上战场的,完全要军兵们自家买砍刀。 对于火器营方面的贪墨,就更为突出,竹筒枪的制造与配设,是新军营的必备武器。可十把竹筒枪都没有一把可用,不是锈迹斑斑,就是一点火便炸膛。可朝堂拨付的银钱却都耗费一空。 因为对这种种不满,上书朝堂,才引发了被贬回家的结果。如今,朝堂要自己带五万内地之军,与苏杭一带几万倭寇作战,又如何能够与之拼杀? 可作为正三品的昭勇将军,在敌人侵扰面前,他唯有赴任,以死相拼。将军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 军兵孱弱,五万之众,真到战场上,面对敌寇,敢扬刀砍杀的人,到底有多少?徐金胜在心下琢磨,到了苏杭,见到军兵之后,若能选出五千兵,便是万幸。有这五千之众,或许可与倭寇一搏。反正都是死于沙场,能够斩杀多少倭寇,那便听天由命吧。 另一桩闹心的事,这次出征,真正掌军者是正五品按察司佥事张涛。张涛其人,进士出身,三年前徐金胜被贬之前,张涛在朝堂中,司直郎,在朝堂议事上猛烈批驳徐金胜,得到大佬们赏识,之后出京升至目前正五品的按察司佥事,可谓大步流星地升职了。 不知朝堂这次平定倭寇之策是如何定策的,居然将张涛派来监军,掌印。如此一来,到苏杭那边,必然有强力的掣肘,对于这一战,徐金胜便更为忧心。 朝堂之上,赞歌一片,歌舞升平,兴旺盛世。可藏在这盛世之下的种种,作为之前在边军执掌一军的将军,徐金胜是感触最深的。这一次,虽说是他领军但有张涛这样的人在身边,又如何能够让军兵奋战? 离开京都,带着几个人往苏杭进发。徐金胜作为一军之总将,得先到苏杭那边设立好将军衙门,至少要将军帐升起来,过来汇聚的军马才有地方走。 但在离开京都之前,徐金胜按压情绪和脾气,准备与张涛见一面,但张涛回到京都,每天都在与旧友会面,吃酒、聚会,联络感情。 张涛两年前从京都到地方,到山东任职,在山东按察司担任佥事,正五品。这一次从山东被召到京城,是因为有人举荐说张涛虽是文士,却知兵。 苏杭平定倭寇之战,事关重大,最需要这种知兵之士坐镇军中,才能够做到一举而定局。 徐金胜在朝堂上听着他一通宏论,不想对他做任何评论。但想着出发之前,两人商讨、沟通一番,对苏杭用兵之事稍作规划,总是必须的。但求见三五次,没得到张涛回应,算算时间,徐金胜便急急往苏杭赶路。 至于张涛什么时候到苏杭,徐金胜也没法得知,反正朝堂有令。他不来,那就各司其职。虽如此,也明白到苏杭用兵,会是步步艰辛。 一路急赶,也派快马出去,想知道各路军马的行军速度。其他几路军马,在徐金胜还没到苏杭,便得知军马的行军路线和速度。对这些军马的行速,无法与边军相较,徐金胜也知道各省驻军的实力和现状,倒是不多求。 问题是,荆蛮楚地那边的镇边王府一万军,派出三路快马,一直都找不到对方在什么位置。沿途问府县,同样没得到任何行军消息。 这让徐金胜恼火不已,而另一路军马也是一万人,确实福建那边武夷族的土人。这一路军马的路线,比较远,暂时也不知这一支军马的情况。 五万军兵,才得知三万,其中一只军兵很可能不会按期到达指定位子。徐金胜这边察觉后,已经着快马传令催了。 除了军兵不齐,监军不现,粮草本来该地方督办,但徐金胜目前还联系不上地方官府,不知粮草有没有着落。这一切,都必须等到了苏杭之后,才能确知。 星夜赶路,对徐金胜而言,辛苦倒是无所谓的。在家闲置三年,身体上、武力上都没有消退,也是他壮志未酬,不甘这样埋没一生。这一次出来,原本是有万丈雄心的,可到京都后,得知监军是张涛,而张涛与自己之间的旧事,和张涛这个监军在京都对自己的态度,不免心灰意冷。 不过,这一路是去战场的,带着心灰意冷的心态肯定不行。徐金胜也只能收拾心情,往好的一方面想。朝堂上接下来的用兵大事,想来张涛也知轻重,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故意和自己为难。 身边一个参赞也是文人,不过是举人功名,没有朝堂给予的官职,但徐金胜作为昭勇将军,还是可招用一批人手在身边使用的。这个参赞,是协从军务的,相对于后世的秘书兼职参谋。 参赞名叫于连欣,举人的功名没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不过,在边关之前,就跟随在徐金胜身边,彼此配合工作多年,才干和能力上,也都不差。 于连欣知道这次出战苏杭,平定倭寇有多难,也知道自家将军面对的情况有多糟,但他不能灰心,只能进全力辅助。 “将军,荆蛮楚地那边的军马,按照要求和军令,该出现了。即使行速再慢,也不可能拖后十天半月,他们即便是王府军,也受军方约束的。会不会我们找错的路线?” “镇边王府那边的军兵,应该是蛮族人居多,领军而来的,也不知是不是蛮族人。蛮族军勇猛是实,但蛮族军历来对军令都不放在心上。”徐金胜有些无奈地说。也不知是谁,提议调一支蛮族军过来参战。 第328章 知兵张涛 两年前,外出朝堂,张涛也是悲喜参半。这样的事情对于朝堂中人而言,有人认为是好事。因为从朝堂到地方,品秩上必然会升一级,但如果今后重回朝堂,又会调回来。 在朝堂中有升官邸机会,在外面自然也是。对于张涛而言,他在殿试之时,运气不够好,虽然被录取了,但名次落到后几名,使得他在这一年的进士群体中,就没有多少发言权。进士后的岗位实习期间,倒是运气不错,实习期满,就留在京都。 之后,张涛一直觉得压制了自己的才华,不得志,直到两年前。徐金胜这个正三品的将军上书指责朝堂对军队的苛刻,指责朝堂体系层层贪腐和盘剥,他找到机会,在朝堂上大骂徐金胜,得到不少人以及左丞相府的赏识。 随后他从朝堂外任,到山东按察司做一个正五品的佥事。 这一次,苏杭的倭寇进犯,山东那边虽说没有受到倭寇犯边的冲击,但山东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张涛认为,倭寇之所以不敢在山东搅扰,是他在山东做了不少防备举措,拦阻了倭寇进入山东。 得知朝堂将他从按察司调去苏杭那边,参与剿灭倭寇。这是给他一展才华,彰显他知兵的长处,对于他想发展为儒将是非常有利的。 到京都之后,离开两年的京都,他自然要找之前的同事、朋友、同年等,叙旧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探明这一次苏杭剿灭倭寇问题上,朝堂都有哪些态度。只有清楚这一点,才会到苏杭后,做出符合京都利益的事情。 在朝堂接到任务后,对于限期到苏杭,张涛自然明白。这个限期,是约束各地兵马都,兵马到指定集合位置后,实际上还要一两个月进行整兵,不然,兵与将之间,彼此完全不互知,又如何作战? 对于他这个监军而言,只要起到监军之责,人在何处,又有什么关系?所以,徐金胜在接到任务后,几次想要见他,张涛明知徐金胜的意思,又有什么必要讨论? 故意不见徐金胜,也是对徐金胜这位名声不小的军中所谓虎将,试一试他的真正能力。到底是虚传还是真有点本事。 用兵之际,将领固然重要,但最最最主要的,还是监军对军兵的统辖。这是张涛认知中的最大事情。 运筹帷幄才是真正知兵者,所需要做的,至于冲锋陷阵,那是将与兵的事情。 知道徐金胜先离开京都,往苏杭而去。张涛不急着离开,每天依旧与故友往来。上午必定要读两个时辰的兵书,这是张涛近几年来,一直坚持不辍的事。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道,曰天,曰地,曰将、曰法。……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读到这里,张涛放下书本,站了起来。这次到苏杭用兵,如何能胜?“将听吾计”才是关键。 徐金胜勇猛,但年纪不小,还能够勇猛拼杀吗?能不能拼杀,不重要。重要的是,肯不肯听吾计?如若不听,就得“去之”。 自己作为监军,要将徐金胜踢出去,换人来领军,自然要在朝堂这边争取到更多的外力。外力源于何处?自然是要交好左丞相府。 他一直想亲自拜访左丞相,听左丞相一番教导,但几次前往拜访,都没有得到召见。这个事情,也让张涛苦恼不已。他心里觉得,到苏杭之后,徐金胜肯定会与他意见相左,因为之前的仇怨,徐金胜这样的一个人,又如何不找机会报复自己? 这天,准备最后一次去左丞相府拜见,名刺昨天就递进去了。相应的叩门礼也相当重,一百二十两点银锭,怎么说也是大手笔了吧。 拿起另一册纸页,这是他搜集和整理的东西。上面有他从各方面听说的一些对战计谋。让他最为喜欢的,就有好几条:瞒天过海、釜底抽薪、浑水摸鱼、关门捉贼、金蝉脱壳等等,还有比如声东击西之计,用得好,完全可让倭寇们摸不着自己的军兵在哪,就可将倭寇围歼,一举而平定。 最担心的就是徐金胜不肯听自己的计策,固执己见,难以成事。朝堂既然用自己监军,为什么要用徐金胜来领军? 再次到左丞相府邸外,敲门,看门人已经认识张涛。钱拿了好几次,这一次张涛算是下了狠心,直接递出去一百二十两银,就为了争取见到左丞相朱子善。 可门房见了张涛,问了好,却没往下说。张涛心里一凉,感觉不妙,但依旧抱着期待之心,说,“请问,大人可在家中?只求见大人一面,得大人面授机宜,万分感谢。” “好叫张大人得知,你的意思我早就传到了。我家大人没有召见,我可不敢擅自做主,还请见谅……” 张涛自然不敢强求,到如今,也明白了左丞相府这边不会见他。心里不免存了重大失落,不知因由何在。这些天在京都,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在向自己祝贺,表示在苏杭平定倭寇这样的大事上,完全可一展才华,朝堂自然会看在眼中,凯旋之日,就是张涛叙功晋升之期。 但为什么左丞相却不肯召见自己?回去的一路上,张涛总是想不明白,随后才想,只要自己在苏杭平倭寇之事,露出狰狞头角,自然会得到左丞相的重视。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对于倭寇,并非要战而胜之,非得让倭寇屈服,才是平定倭寇的根本。如何做到这一点?那就要知倭寇,尽知倭寇而计出,对于这一点,张涛觉得完全没问题,是他的最大优势所在。 抱着遗憾、也抱着决心,张涛带几个人从京都出发,往苏杭而去。一路上,都在诵读兵书,琢磨兵书的精髓。唯有如此,到了苏杭才可能更好地用好计谋。 第329章 知府唐俊词 对于边军之外的国内驻军,文朝上下,也都失望。在军队上,所花费的银钱、开销等,如果这些银钱都用在文人读书上,整个朝野会有更多的读书人才。 对士林而言,军队的存在是可有可无的。对于边境的安慰,实际上如果教化得力,得泽覆盖,必将万朝朝拜,鼎盛繁华,不过如此。 如今文朝还做不到让所有邻居都折服于天朝,说明天朝在德行上还有所不足,还不能折服蒙匈族、后金、蛮夷等,只有强化文脉,强化教养,德泽昌隆,才是万年昌盛之根基。 朱子善自然对这一说法,存在自身的意见,却不敢大声反对。作为左丞相府,在朝堂的话语权确实够大,依旧无法掩盖文人士林的意见。 对苏杭平定倭寇这一决策,那是朝堂上下争论之后做出的决策,至于选谁前往苏杭,左丞相府自然是推荐了张涛,并成功了。 可张涛从山东到京都,多次往左丞相府拜见,朱子善都不行见到他。这是朱子善一贯的做法,只有等张涛从苏杭那边真正凯旋归来,朱子善自然会召见他。这是左丞相府自保的一种策略和手法,非常有用。 左丞相府推举了张涛,但不见这个人,张涛如果在苏杭那边失利,就不会过深牵扯到左丞相府。但反过来张涛事情做好了,取得大胜,那是左丞相府推荐之功。张涛即便胜利回归,捷报传回,他还能不听左丞相府的? 得知张涛离开,朱子善也不在意。苏杭那边的利益不小,目前倭寇乱境,也让更多的人插手苏杭。等平定倭寇之后,左丞相府自然会顺着战事的推进,更大程度地掌控苏杭,将这里最大的利益吞进肚里。 刘世博之前想用求婚来逼迫韩家,但韩玉芝离家出走,刘世博也得知这一消息。亲王府那边得知韩家决心,也无法处理,只能不了了之。 刘世博没有做成这事,使得他在亲王府的地位又下落一些。心里苦闷,时常喝酒自醉,如此一来,更不得喜爱。刘世博便常常去左丞相府,看望躺在房间的朱成章。 朱成章虽说从荆蛮楚地返回已经几个月,但腿伤还不能恢复。从目前看来,即使家里请了名医医治,朱成章的腿也不可复原。以后必然是瘸腿了,这也是朱成章最大的恨。 见刘世博到来,朱成章缓缓坐起,背靠床榻。说,“皇孙来了,请坐。” “朱兄,好一些了吧。我听人说过,病去如抽丝,急不得啊。”刘世博笑着说,也只有在朱成章这里,刘世博才有笑容。 “多谢皇孙关心,如今,我们俩可是难兄难弟啊,也只有皇孙关心我,让我得到温暖。”朱成章说。对自己身体的伤残,仇恨固然在杨继业身上,但家里对他的态度,也使得朱成章对一切都痛恨不已。 “朱兄,听说朝堂要在苏杭用兵啊。”刘世博说。 “哦,请皇孙跟我说说,对房间之外的事情,我是一无所知。” “苏杭有倭寇乱境,朝堂不堪忍受,便起兵平定……” 苏杭倭寇之乱,对两人而言,没什么机会。同时,对于战事两人也不敢参合。之前带人到荆蛮楚地去搞事,结果成为终身之痛。这样的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不过,刘世博过来找朱成章,不完全是来闲聊和窜门的,还想着等苏杭那边情况定后,会不会有机会,插手那边的一些生意。 原先苏杭的利益,是有固定的一些人拿掉大头,但倭寇之乱,必定打破原有格局,自然就会出现机会,能不能把握机会,才是各方面大人物所关心的。 刘世博作为皇孙,不能直接插手地方的生意,也找不到代理他的人,但朱成章却不一样。左丞相府的人,如果肯向外传话,自然有很多人愿意站出来为之奔命。 朱成章对于刘世博的意思是懂的,便点头说,“没问题,我虽然不方便出府,但传话出去,总有人愿意去帮忙。皇孙你放心,有好处,你七我三,有好处大家一起分。” 杭城知府唐俊词也是四十几岁,进士出身,当年殿试中排位还比较高,能够到苏杭来做知府,驻守杭城,都是得力的人选。不过,从去年秋,甚至更早一些的时间,唐俊词便意识到苏杭存在的危机。 不过,即使有危机,也不太在意,而是让下面州县做好剿匪工作。谁知倭寇之患越闹越大,最后搞到秋试都不能进行,他这边就压不住,只能往京城报。 好在京城没有对他怎么样,而是责成地方配合大军进行平定倭寇。对于倭寇之强、凶残、猖狂、嗜杀,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达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苏杭这边真实的状况,唐俊词也是最近才搜集到更多,更细致的情报。原来下面州县有报,但都以为是地方夸大事实,好拿到更多利益。当然,如今所掌握的情况,是不是真实的,唐俊词也不敢就武断。 可如何往京城报情况,他自然明白。该夸大的要夸大,该不提的自然要不提。 朝堂派五万大军来苏杭剿灭倭寇,唐俊词有些失望,至少,这些内地军兵如何能够与倭寇抗衡?对于各府驻军情况,唐俊词以前从不在意,但苏杭有了倭寇之患后,他还是关注了这些情况,也将身边的人召集起来,问一些具体事务。 徐金胜领军,张涛作监军,调集荆蛮楚地一万军,福建彝族土军一万,江浙本地驻军两万,加上邻省驻军一万。这些军兵的实力如何,有没有敢战之心,唐俊词不知,也不敢乱说。 但他对徐金胜这个人还是有所了解,也因此深感头痛。不知朝堂为何要将徐金胜和张涛两人调在一起,来推导苏杭的平定倭寇之战。 将同知刘潇杰招到府里,两人见面。唐俊词说了一些倭寇围困大城后的难处,便说,“刘大人,朝堂派军兵剿灭倭寇。苏杭这边,就辛苦你啦。大军具体的事宜,你一并权宜行事……” 第330章 没信心 “大人……”刘潇杰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作为苏杭府的同知,早就有心理准备。不过,这边也得知过来统军的将军、监军和各地军兵名额情况,对此,苏杭这边也比较悲观,不知这场战事,会延迟多久。 倭寇之利害,苏杭这边的人自然见识过,也有无数的人组织抵抗过。可目前的局面,足够说明倭寇之强。如果朝堂调集边军前来剿灭倭寇,一战而定鼎,倒是可能。 但实际上是将各地军兵调集,组合成一支五万之众,这样的军兵有多少战力?苏杭这边,唐俊词和刘潇杰都是文士,平时不屑与军方这些莽夫说一句的,但也清楚文朝内地驻军之孱弱。 五万之众,不说面对三五万的倭寇,即使五千倭寇之众,能不能承受住倭寇的攻打? 对于张涛这个人,虽说没有共事过,但他在山东这两年,苏杭这边也听说过他的名号——张剥皮。这样的一个人到苏杭来,说是救地方于水火,苏杭这边的人真是不信的,搜刮一番,祸乱地方倒是可能。 如此一来,苏杭这边的苦难估计不会在两三年就解决。可作为地方,哪怕心中担心,或者今后的几年,苏杭都陷入在战乱之中,他们也不可能反对朝堂的决定。 尽可能将地方的工作做好,自己这边不出错,至于后果如何,谁又能控制?刘潇杰虽不愿意做这种事情,但职位如此,他也唯有听唐俊词的安排,想办法离开杭城前去与大军汇合。 地方的官府,自然要刘潇杰居中调配,诸多战事的资源,才会聚集起来。军中粮草是最大的需求,地方上供给,还有一些军械,作战时期需要的人力等等。 如今是张涛这个有名的张剥皮前来苏杭,物质供给上,不知有多少会落到他手里。 徐金胜星夜兼程,但比起他预计到达的时间,还是晚了两天。没办法,主要是在京都想与张涛见一面,耽搁了三天的行程。不过,根据得到的线报,几路军兵都还在路上,甚至荆蛮楚地的那支军兵目前依旧找不到,却不知是那边没有听令,还是这支军兵走错了方向。 在古时,军兵走错路的事情可不少见。长途奔走,除非不断有当地向导才行。另外就是沿途经过哪些地方,也必须掌握,才知道军兵一路行军的大方向不错。 但只要在半途走错了,就难以回到正确的路径,招到集合点。 古代各大城市之间,都有官道。官道有指路牌,但这样的指路牌不会指出太远,到完全不熟悉的区域,指路牌上所写地点,你也不知是不是必经之地。 眼看进入苏杭地域,徐金胜让人不断地往外刺探情况,原本聚集的地点就定在泾延镇。这是刚进入苏杭省边境的一个小镇,之所以选这里,也是因为倭寇从没有往这边袭扰过,暂时是安全的。 大军集结是要一个过程的,不能离战场太远,更不能离战场近。大军长途跋涉而来,抵达时,完全是疲军,哪会有战力士气?必须给予一定的休整时间,才可能将士气养出来。 而这种多支军兵聚合的部队成军,要解决的问题就更多。徐金胜要在泾延镇这边先设立好一个将军衙门,才能够将军马聚集,休整、操练,等磨合期过后,再开拔与倭寇对战,才有可能有得打。 眼见泾延镇要到了,徐金胜同于连欣说,“今天先在镇上借住,地方上的人,也得联络,让他们做好接应大军的准备。” 两人在马上,即将入镇上,倒是没有催马奔跑,也短信自己的行止让镇上的人疑惑。倭寇乱境,地方对陌生人和动静比较大的事,都会关注与防范。 “大人,你看那边。”于连欣突然遥指离镇子不远的一队人,距离有些远,看上去却很突兀。徐金胜也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当即一挥手,有三骑往那边跑。 似乎是一群人聚集,不少车,有些扎营的模样。这种情况出现,不得不令徐金胜警惕。 选这里作为聚军兵之地,当然要先排除所有安全隐患。等三骑过去,这边远远看着,徐金胜身边有百余人,除了护卫队,还有不断往外派出的联络人员。 除了徐金胜和于连欣是比较核心的人员,另外还有好些处理军中事务的骨干。这时候,这些人都放缓了速度,等着那边的三骑返回,看是怎么回事。 没走多远,三骑回来。到徐金胜面前汇报情况,“大人,那边是一个镖局的车队,押送货物去杭城,因为倭寇之患,他们无法前行,又不甘这样退回去,就在那边借住。到这里已经有十来天了。” “镖局?哪里来的,难道不知倭寇之乱,还敢在苏杭这边停留?”于连欣觉得有些疑惑,哪家镖局这样胆子大,居然明知有倭寇乱境,还停在泾延镇这边。 “回大人,对方说是来至于垣武城的荣盛镖局。” “将他们主事者带过来,大人亲自问话。”于连欣说。徐金胜也点点头,表示有必要这样做。军兵很可能在这几天聚集,镖局留在这里,显然不成。 没多久,削劲与另外一个人随着三骑过来,削劲两人没骑马,也不带武器。自然没什么威胁的,到徐金胜面前。削劲看不懂徐金胜所穿衣服,但对于连欣和另外穿着举人服饰的,倒是熟悉。 “这是徐大人,大人有话问你。好好回答。”带削劲过来的骑兵大声说。 “大人,我们都是良人,有身份文书的。”削劲倒是不惊慌,“大人请看。”将身上的文书递给于连欣,于连欣看了后,见文书是真实的,也言明了削劲作为荣盛镖局的镖头,押送货物到苏杭来,那就是合法经营。 于连欣看了看削劲,说,“杨镖头,你们今天离开吧。” “大人……”削劲走不走,还得听杨继业的,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看到徐金胜等人,也估计是军方的人到了。削劲说,“大人,我们不能走啊……” 第331章 何来军粮 听削劲这样说,于连欣顿时起火。一家镖局,敢在大将军面前说这样的话,那完全是找死。不过,徐金胜却没有发怒,而是看着这个年轻的镖头。 作为镖局,护送客户货物是他们的职责,职责所致,也不能完全怪罪对方。军队威严,却也不能过于扰民才对。但也不可能不问,徐金胜沉声说,“那是为何?” 削劲见他说一句真话后,对方的反应有些大。说,“大人误会。小民说不能走,是因为我们的货物是军粮?王府军指定了地方,要我们在这里等,至于接下来往苏杭哪里走,还得等进一步的指令。” “军粮?何来军粮?”于连欣听说是军粮,也是惊讶,想来镖局也不敢瞎说一气。“你们为什么军押送军粮?” “回大人,”削劲说,“小民能不能知道大人是……” 徐金胜对于连欣点头,于连欣才说,“大人是带军大将军,到苏杭来剿灭倭寇的。” “啊,我们镖局就是为荆蛮楚地,镇边王府的王府军中的一支押送军粮的。”削劲说。 “你说荆蛮楚地的镇边王府军?”于连欣惊疑地问。 “是啊,荆蛮楚地的镇边王府军。”削劲看到地说。 “你镖局到这里多久了?镇边王府军在哪里?”于连欣看了看徐金胜,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一直在找这一支军兵,谁知道突然听到对方消息。 “我们镖局到这里十多天了,镇边王府军在八天前就感到这边,不过,他们在五十里外山地宿营,没过来。”削劲说。 削劲说的是王府军,而不是蛮族军。蛮族军到达这边更早,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和适应,已经将泾延镇附近一两百里范围的地形,都摸清楚了。 “荆蛮楚地的军兵抵达泾延镇这边,八天了?”于连欣再次问。 削劲点头,说,“是的,到这边八天了,军粮也消耗差不多了。”这些话,自然是杨继业之前就提过的,军兵开拔的过程,自行解决粮草,但到集中地后,粮草就该由地方提供。 不再多问,确定镇边王府的军兵已经抵达,让徐金胜和于连欣等人一喜,但因没有亲眼看到,这边也不对削劲做什么交代,让他回驻地。 “大人,我立即过去与他们对接。”于连欣说。 “也好。先看看这支兵马任何,是不是可用。他们抵达的时间早啊,一路行进有如此快?”徐金胜觉得有些奇怪,超乎驻军的能力,自然要看清楚。 “或许,他们接到的调令更早一些,得知调令便派出军兵吧。”于连欣说,也唯有如此,才能够解释这样的现象。 削劲返回驻扎地,当即让人前往镇上会知杨继业,军方的将军已经抵达。也往巫虎那边会知情况,让他们有所准备。在其他军兵之前,或在领军的统领面前,这一支军暂时不能有太好的表现,不然,以后在苏杭这边会吃大亏。 对于如何与领军将领,监军和各级带军将官之间的关系处理,杨继业与巫虎、刘浪等都做过讨论。荆蛮楚地这边的军兵不能表现过头,但遇上杀敌,则必须要勇猛,确保每一个军兵的安全。 在遵守军令上,也要有自己的特点,不能对错误的将令也死板板地去执行。决不能送死,或帮助这些军将谋求私利。 对文朝军队体系,官员体系有多糟糕,杨继业还是有所了解,虽说没有亲眼见到或遇上种种事情。柳河县那边在这方面的表现不算厉害,贪腐方面也是如此,因为荆蛮楚地本身具有独特的地域特点。 徐金胜带人进泾延镇,这一支百多人的队伍,立即引起地方上的注意。小镇主事人、老秀才等到镇街迎上前,询问情况,得知是从京都前来的将军到了,主事人急忙请他们去家里,接待。 小镇这边,原本是不知会驻军的,但先前杨继业到达后,使得这边得知情况,泾延镇便有所准备,各家有富余的人,也都调集了一些粮食、猪羊等。此时大军还没到,可将军到来,自然要献上一些物资,才好让将军约束军兵,免得祸乱地方。 文朝的军纪如何,杨继业是不知的。荆蛮楚地那边的军纪情况,不能与外面的军纪直接比照,同样是因为荆蛮楚地的军兵,来源是本地人,自然不会做过分的事情。 而军兵在外,抢夺、掳掠、奸杀等,败坏军纪的事情,完全看领军将领对下属的约束力了。将领没得到足够的好处,自然会放任一些,然后,军兵也会给将领一些缴纳,财富便由此而积累。 徐金胜对地方的反应和热情,不怎么理会,但地方所提供的物资,却是接收了。作为将军,手中没有物资,又如何让军兵们拼命? 进了小镇,一百多人立即分散行动起来。徐金胜自然不会理会具体的事务,而是关心倭寇的动向。在主事人家里,谈到苏杭的倭寇目前分布和近期有哪些行动等情况。 主事人说,“将军大人,小镇这边近来也没听到传言,便不知倭寇的迹象。因为入秋后,极少有人到泾延镇来,而我们镇里的人也不敢外出。” “将军大人,小镇有一位外来游学的举子,或许能够有一些消息。”老秀才说。 “有一个举子,留在泾延镇?”徐金胜说。 “是的,今天早上我还同这位举子谈文章事。”老秀才说,“这位举子虽然年轻,可是极有见地,才学高深。” “那能不能请这位过来一见?”徐金胜到了地方,自然想要接纳一些地方上的人,唯有这样,才可能更好的推动工作。 老秀才应了,便出去找杨继业。见到杨继业后,说是京城到来的大将军,想见一见面。杨继业便随着老秀才去见徐金胜将军。 这样直接见到领军的大将军,是出乎杨继业之前预设的情景。不过,既然有机会见到大将军,倒也是不错的状况。 见来人还是一个少年郎,徐金胜明显有些发愣。杨继业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笑着说,“大将军安好,学生杨继业,柳省新科举人,到苏杭来游学……” 第332章 自我介绍 “……”徐金胜一时间不知要怎么说,见杨继业年轻,自然是比较失望的。年少科考成功人士,自身的见识会有多少?估计是一心沉在经文里,对外面的事情都不知道。要不然,如何会到苏杭来游学? “将军是不是觉得学生太年轻?如今苏杭倭寇之患严重,还跑到苏杭来,是年少不知世情所致吧。”杨继业微笑地说,“将军,我记得有一句话:国家兴衰,匹夫有责。学生虽年少、力薄,但也要见识一番倭寇之患,为除去倭寇之患出一分力……” “除倭寇之患,那是我们军中之事。”徐金胜热情不高,原本以为这里有一举人,即使不如于连欣,想来也相差不多。但见到后,只是一个少年,新科举子,又能有多少作为? “将军看人,是看年龄么?”杨继业面色不该,自己要在苏杭这边有所作为,与面前这个将军有一定关系基础,以后的事情会顺利得多。“荆蛮楚地的王府军,便是在下顺路带过来的。这一点,将军大可问一问。” “哦?据说荆蛮楚地的王府军在八天前就抵达这里,提前了好几天。确实帮了很多忙,就不知先生怎么做到的?”徐金胜听说王府军提前抵达,是因为杨继业的作用,自然会有另外的态度。 杨继业却不直接回答,而是说,“大将军,几个月前,我曾做一首《咏石》诗: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我们读书人,固然要深究圣学,但学以致用,才是学圣学的根本。 苏杭倭寇之乱,这边民不聊生,黎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又如何让我等再醉心于圣学?心怀百姓,感同身受,才是我们读书人该有的情怀。大将军,您说该不该如此?” “杨先生,是本将军失礼了,本将军在此向杨先生道歉。不该以貌取人啊。”徐金胜听杨继业说一番话,判断出面前这位即便没有多少真才实学,也有一番为国为民之心。这样的书生确实不多见,作为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徐金胜爱恨是很分明的。 军人与文人之间,固然存在彼此的偏见、歧视、排斥等,但军中肯定要有文人存在,不然,军中当真难以运作的。再者,军中实际掌控军权的,是文官,也让将军们很无奈。 “大将军言重了,学生一直埋头读书,又身处荆蛮楚地偏远地多年,对京都大人们并不熟知,真不知大将军以前的事迹和战功。若有失礼,还请海涵。”杨继业微笑地说。 这一番直言,让徐金胜对杨继业的印象又提升一点点,因为在文朝这边,确实没遇上这样坦诚的读书人。特别是杨继业在他面前,没有孤傲也没有谦卑,这不得不让人对他有不同的看法。 旁边便有人介绍徐金胜的以前事迹,杨继业听得出来,徐金胜战绩虽不算惊人,但却有不错的战绩,性格上也是有所了解的。对于这样一个将军,到苏杭来剿灭倭寇,从某个角度说是更为有利的。 当然,对徐金胜这样的高端级别的将军,对杨继业这样一个少年,也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真完全改变或说完全接受并信任杨继业。仅是因为杨继业的言行,让作为军方将军对一个文士的态度。 杨继业也明白这一点,如果徐金胜这样高端的大将军,自己几句话就完全信任自己,那自己真要严防着一些,免得这次剿灭倭寇之战,将蛮族军和王府军都败亡一空。 老秀才自然要感叹一番,特别对杨继业的那首诗,有更深的理解。《咏石》诗在文朝不少地方传送,可苏杭这边的小镇,却没听过这诗。徐金胜作为军方,对于文士的诗词,哪又会在意。 杨继业将《咏石》诗再次说出来,是为自己做宣传,比较对于一个有绝对为国为民而付出所有的人,会让其他人更容易接受。然后就是,徐金胜的随行人员中,如有人听说其杨咏石这样的名号,对他以后在徐金胜面前办事,也会少很多阻力。 见过面,相互间的谈论还算不差,但徐金胜也没有要留下杨继业的意思,甚至都不问杨继业在这边接下来有怎么样的计划。 看这情况,杨继业站起来主动离开,以退为进。只要军方主要人物见过自己,以后自己出现在王府军中,就不算奇怪。毕竟之前就说过的,他带着王府军赶到苏杭这边。 老秀才与杨继业一起告退,到外面,一起到杨继业所住的旅店。到房间,老秀才说,“先生大才,《咏石》诗高妙,不得了啊。” “老先生过奖,这诗不过是偶然所得。”杨继业便将咏石诗的情况说了说,使得老秀才更加佩服。老秀才在泾延镇有些人脉,算是德高望重之一,但这边真正有主导权的人,还是镇上的富户,一家传世两三百年的赵姓人家。 杨继业却不同对方接触,而是与老秀才往来更多。作为文士,与老秀才这样的往来,也会编织成一个人脉关系的。附近几个镇子,杨继业这几也拜访一些人,都是老秀才陪同而去的。 所谓游学,四处拜访文士则是很正常的行止,不会令人怀疑也不会让人讨厌。 天黑之后,于连欣和他带去的人一起回到泾延镇,同时,将刘浪身边的经历带了过来。刘浪自己坐镇君主,帮扶他的经历则随同于连欣过来面见徐金胜大将军,专业是必然的。 先聊过军务,徐金胜从经历口中确定了王府军到这边已经八天时间,与杨继业所说、镖局那边所说对上了,便问这些天王府军的情况。经历说到这些天在休整军兵,因为赶路,行军急速,使得军兵到这边后,水土不服,病倒不少。 这样的情况,与当时代的军兵情况是吻合的。杨继业之前提过,刘浪他们自然明白是什么用意。这时候,自然不会将王府军练兵的情况都说出来,战场上,能够战胜敌人的军伍,才是真正的强兵。 “我想问问,你认识这样一个人吗?”徐金胜对经历说。 第333章 杨咏石的曾经 “大人请说。”经历肃然地说,这时候虽然不是处理军务,但徐金胜这样高端的大将军,在镇边王府经历面前依旧是高高的存在。 “之前,我见到一个新科举子,具体所言,是柳省前来游学的,名叫杨继业。你可知这个人?”徐金胜显得平静。 “大将军,这是杨咏石。这位确实是今年参加秋试,考取举人功名。杨咏石在荆蛮楚地名声极响,与我家小王爷相交莫逆。这一次带军兵前来,杨咏石准备游学苏杭,我们算是一同过来。王府军兵对杨咏石是很佩服的……” “还有这事?” “杨咏石?”于连欣说,“你是说《咏石》诗的杨咏石?” “是的,大人。杨咏石最初是在端阳节魔教乱荆蛮楚地,进攻县城之前,再一次贼人袭杀小王爷之时,就帮过小王爷脱困。后来在端阳文会上,曾亲手擒下魔教一魔女,那次变乱中,杨咏石与蛮族人一同联手,绞杀魔教精锐一百余人……”经历虽说对杨继业并不太在意,可上次杨继业在军中讲话,将王府军的士气激发出来,这些天,军中练兵虽苦,但没有一个人抱怨。 这一点,经历自然感激杨继业的。王府军只有强大起来,才可能建功立业,才可能保住王府军没有死干净。 经历到过蛮族军中,见识到蛮族军的强横和威武,这样的军伍,是不是杨继业在其中起作用,还不好说,但那次在生蛮祭祖会上,经历也亲眼看到杨继业与精锐骑兵拼杀的过程。 不管怎么说,杨继业绝对不是一个文弱书生,这一点,王府的经历是肯定的。当然,蛮族本来该是王府统辖之下的民众,如今蛮族却与杨继业较好,听任这个书生的话,让经历对杨继业又有仇视。 徐金胜得知杨继业居然跟魔教有过交手,那就不同了。 “杨举人不过是一少年,不到二十岁吧。”徐金胜说。 “十六岁。”经历说,“十二岁那年得秀才功名,今年考举人,一举而成。才学上,在荆蛮楚地那边名头不小。” “将军,杨咏石的文名在京师也有传言,不过以前只闻其名,不知其还是少年。少年高才,倒是要见一见。”于连欣说。“苏杭这边,倭寇乱境,各地估计都比较混乱,还是劝其离开才好。战场之上,兵凶战危,真不是游学的时机……” “将军,王府军一万军兵,其中有三千部众,是蛮族人。这些蛮族人跟杨咏石之间关系非同寻常,我估计,等真正与倭寇接战后,杨咏石也会留在蛮族军兵之中……”经历说,先把这个事情透露出去,以后杨继业真如此做,也不至于太突然。 按说军中是不容许外人进来的,但杨继业与蛮族军之间,本身就有那种身后的关系,为蛮族军出谋划策,也是必然。当然,经历不会提起当初在生蛮六月六祭祖上发生的事情,这件事王爷绝对封口,谁也不得提起。 军帐之中,有文士存在,那是正常的情况,不然,这些将军或各级带兵将领,又如何处理军务?军中也需要参赞之类的角色,才能够让一支军撑起来。 王府军经历与于连欣这边接洽好,才返回军营,自然将粮草这类都安排妥当。粮草本身是地方解决,目前地方官还没出现,自然也不能立即兑现粮草供给和调拨。 等经历走了,于连欣对徐金胜说,“将军,我之前看了荆蛮楚地过来的军兵,印象还不错。或许是到这里休整了几天的缘故,这样的军兵上阵对敌,是没问题的。 对了,经历在路上说,他们军营只有七千人,还有三千军马是纯碎的蛮族军。这一支军不好调配,据说出来之前,与镇边王爷议定过,听调令参战,但他们不会前来送死。这个话我问了经历,对方却没有说明白。” “还有这等军马?听调参战,又不完全听令,见机行事?岂有此理。”徐金胜有些恼怒。 “蛮族之地出来的人,经历说,蛮族军驻扎也不跟他们一起,甚至开拔过来,也不是一起前来。目前也不好怎么压制他们,等大军齐集之后,升帐时再看情况?”于连欣也不知要怎么处理,“要不然,我明天找蛮族军去看看?” “先看看也好。不是说那个杨举人与蛮族军关系融洽吗,找他问一问。”徐金胜今天得到不少关于杨继业的信息,印象得到加强。 于连欣没亲眼见到杨继业,这时候也知道传言中的杨咏石,是一个少年举人。自然也想见一见,看看这样的书生到底有什么能力,能够与魔教的人对拼? 第二天很早,杨继业便带着杨猛、巫素贞和巫豹一起外出,离开泾延镇。既然军方的人到了,而他也见到领军的大将军,这时候离开这些人反而更好。等一段时间,再与对方接洽,说不定相处更好一些。 通知了削劲、巫虎,甚至刘浪那边也传一个信去,要王府军多加留心。军中各部之间,肯定也会有竞争的。一开始,王府军没必要表现太显眼,随大流就好,等真的对阵倭寇,杀敌才是真正的本事。 因为蛮族军也好、王府军也好,都是文朝体系中某个特殊的存在,与其他军兵是不同的体系。只要有军功在,王府这边就可向朝廷交差。 这次出行的目标是杭城,之前,倭寇三万围困扬州,但杭城这边不过是多次扰袭而已。因为杭城地理位置虽特殊,临海不远,但省城兵力雄厚,杭城周边也有大城呼应,攻守照应。 如今,倭寇已经从扬州成外退走,但分散成多股,四处奔袭,攻打县城、村寨,烟火四起。 对于杭城目前的境况,已经非常紧张,对于外来人员的盘查,就更加严厉。杨继业想到杭城来,主要是想看看情况,也接触一番这边的人。 另外,了解一下难民的境况,想从难民中选择一定的人手,作为荣盛系列在苏杭这边的根基。 第334章 兵额有缺 于连欣在找蛮族军之前,先到杨继业留住的旅店来,想先从杨继业这边摸一摸蛮族军的情况。可等他到旅店,才知道杨继业早早就离开,继续往苏杭内地进发。 对这样一个举子,于连欣也没办法。倭寇乱境,可不是小心防备就能够做到的,万一撞到倭寇了袭扰,到时候逃命都难啊。 对于这样一个少年才华也突出,于连欣还是绝对很可惜的。只是,也不可能追上对方,甚至,都不好派蛮族军的人去找。 回去见了徐金胜,说了杨继业已经离开,只听说去杭城。徐金胜摇摇头,说,“这样吧,你立即去蛮族军,跟他们说,派几个军士找那少年举人回来。” 于连欣带一队人马,前往蛮族军驻扎地。蛮族军与王府军相隔二十几里远,也是杨继业故意安排的。军兵到泾延镇附近,倭寇会不会袭击这边,却不能肯定。 分散驻扎也是彼此照应,对蛮族军而言,倭寇如果真来袭击,那就杀他们一个有来无回。至于王府军那边,没有蛮族军在身边,也是对他们一种锤炼。到苏杭来,自身的安全,还得靠自己来保障。 于连欣找到蛮族军时,巫虎接待对方。蛮族军这时候,大多数都在野外训练,还没回来,只留一部分在军营中。 于连欣见蛮族军兵额空缺太多,便问巫虎,说,“伍将军,你们这是三千军兵?” “于大人,我们本来是三千满员的。镇边王府满亲自点兵额。只是,到苏杭这边来,水土不服,有不少军兵生病,到村里找人医治。等过一些天,军兵们习惯了苏杭这边,自然回归军中……” 这时候,还没有与倭寇接战,而另外四万军兵还没到,于连欣虽不满意,可他也不好用军纪来训诫对方。问了一些基本情况,见蛮族军这边未必比王府军更强,于连欣在心中叹息。这样的军兵,与倭寇对战,又如何战胜剿灭倭寇? 谈过军务,巫虎也表明了到这边来参战,肯定会听从调派,不过,在供给上,蛮族军要拿到手才会出战。另外,巫虎还谈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斩首倭寇和海盗,中军会给予多少奖励的问题。 关于这一点,徐金胜和监军张涛还没讨论,暂时不能确定,于连欣表示对军功的奖励,中军肯定有的。 “于大人,我们蛮族军人笨心直。到苏杭来参战,就想要得到一些金银钱财,用倭寇人头来换银钱,应该没问题吧。不然,我让军士拿倭寇人头,卖给本地大户……” “伍将军,杀倭寇的奖励如何定,中军会有章程,先不急吧。我回去见到大将军,就会提到将军的意思。千万不要自行扰民。”于连欣担心蛮族军一旦军纪有问题,地方上的人会更吃苦,也会让地方官府向上反应苏杭的情况,大将军到时候就会受到绝对压力。 巫虎微笑着点头,看样子,他完全不将于连欣所的话听进去,让于连欣头痛不已。但也不能说什么,“伍将军,昨天我们在泾延镇见到荆蛮楚地的一位举人,杨继业,你知道吧。” “杨先生啊,我们蛮族军当然知道。”巫虎说。 “伍将军,今早杨举人已经往苏杭的杭城进发,能不能派几个人去追他回来?苏杭这边倭寇乱境,万一遇到倭寇,那就糟糕了。”虽说对蛮族军心有不满,但对杨继业这样一个很有才干的举人,于连欣还是很在意的。 “谢谢大人关心。杨先生的事情,大人费心了。我立即让人去找杨先生。”巫虎随即对这个于连欣就很有好感,“于大人是蛮族的朋友,以后于大人有用上我们的事,尽管开口。” 听巫虎这样说,于连欣第一反应就是杨继业这个举人,当真同蛮族之间关系非常特殊了。 泾延镇其实在苏杭省边界不远,距离杭城差不多一千里。如果是大军行进,估计要半个月。 杨继业一行人往杭城进发,分为两队走,这样并不惹眼。树岗带了十五个人,在杨继业等人前面十几里,探路,也在警惕倭寇的出现。他们有马,武器则收在马背上。 出来之前,将长枪做了一些改造,变成折叠式的。需要使用,打开折叠,然后用小机关扣住,变成长枪。如此在外行走,才不会惹眼。不然一队人都是长枪赶路,让人注意,同时也不方便。 树岗这些人,除了长枪装备外,还有匕首、短火枪等,作为杨继业最近身段保卫成员,在装备上是非常豪华的。 接连五六天赶路,所见到的,都是一派萧条景象。这一段路,还不是倭寇出没区域,但越是临近杭城,看到村寨之间的那种颓废、破败,很多村子都没有什么人了。 可以想象,倭寇控制区域那就更加严重,或许,那边的人都无法留在村寨,全部出逃了。 留存的村寨,要么是在显耀的地势中,要么就是碉楼林立,防护力强。偶尔路过县城或州城,都能够看到城内的人对外来者的警惕。 不过,这几天赶路的同时,但凡遇上路人,杨继业都会问一些情况。便明白了倭寇目前分布在沿海的几个州府:宁府、台府、温府以及靠近杭城的绍府。 这些州府地势并不平坦,却又临海。使得倭寇及海盗容易登陆奔袭,也便于退回海上,寄住于海岛,让追杀倭寇的人们没法剿灭他们。 这天到下午,杨继业见前面有村子。说,“三哥,要么今天就不赶路了,到村里看看,借住一晚吧。” “好。”对于赶路多少,这些人都不在意,往杭城走,不过是要看看情况而已。这一路上,也不会遇到倭寇,安全没问题。至于山贼、山匪之类的,在苏杭这边却不多,他们即使遇上,也不怕。 杨继业在前,见村寨有严密的守护墙,杨继业将插在身后的扇子拿出来,哗的一声打开,摇几下,是让村寨里站在瞭望楼上的人看明白。 “村里乡亲,学生游学到此,想到村里讨一碗水喝。还请给一个方便……”杨继业大声说。 第335章 倭寇来袭 下午时光,细雨,整个天空都在压人。 李家寨的寨墙是去年加高加厚的,这里距离杭城不远,百余里。寨子前一块平坦的粮田,而从寨子背后的山岭流出的河水,流量不小。每一年春夏,都会有一两次洪水泛滥,冲击粮田的同时,也给这一片粮田带来足够的肥分。 李家寨也算是得天独厚,比较富裕。去年听说苏杭有倭寇,不可抵挡,唯有坚守才可能度过危难,保住家园。 李家寨话事人李强便集中各家各支主事人,商定如何加强寨子的防备力。然后用三个月的时间,将寨子外寨墙加高加厚,防患于未然。随后,整个苏杭都在倭寇侵略中被糜烂了,李家寨这边距离杭城不远,却一直没有倭寇过来袭扰,也算是侥幸。 不过,这几天,寨子外总出现一两个、三四个陌生人,他们想进寨子。都被守寨子的拒绝,不想任何陌生人混进寨子里。 下午突然出现的四个人,因为声明了是游学,到李家寨外,想进寨要一些吃喝、歇脚。如果是平时,寨里人肯定热情接待,送上食物。 但如今整个苏杭都处于紧张和戒备状态,即使四个人中有女孩,有书生,看那书生似乎还是一个少年,但跟在书生旁边的两人,其中一个高大威武,另一个也很强壮的样子。寨子里的守卫者,不敢做主,放人进来。 寨墙上有人回应,说寨里不能开寨门,不是不肯招待远来的客人。只是这段时间,寨子里有了约束,等倭寇之患过后,李家寨是欢迎客人的。 杨继业也明白这一点,但李家寨这个两三百户的人家,看起来也是比较富足的寨子,想多跟这样的寨子接触一番,说不定以后可在李家寨落脚。 哪怕将这里做一个中转站,也是比较适合的。 杨继业心中决定,便卖惨起来。说走一天的路,往前面的村寨也不知还有多远,还能不能走到。大家都饥饿了,还想在寨子里买一些干粮之类的,适合继续赶路。 因为杨继业身穿书生服,在文朝中,这样的人地位是比较尊贵的。也会让各地的人不至于拒绝他们的请求。值守的人便让杨继业稍等,他们派人去与寨里主事人请示,请主事人亲自过来决定开不开寨门。 四个人,四匹马,在细雨中,杨继业一把雨伞。这样的天气确实不适合赶路,借宿、购买干粮等,也是出门在外的人所选择。 不一会,寨墙上又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读书人。他看到杨继业身上的服饰之后,便认出是举人服。在文朝,身上的功名服是绝对不能乱穿的,如果乱穿被发现、确认后,官方会废去这人原本的功名,还会有打板子等具体处罚。 寨墙上的书生李化学是秀才而已,原本今年新参加秋试,结果秋试不成便被耽搁下来。书生旁边的是李家寨管事李锋和寨主孙子李刚,两人听说下面的少年是举人,李锋说,“既然是读书人到寨子来,我们李家寨不可能拒绝他们进寨。不然,传出去名声就坏了。” “三叔别急,我先问问。”李化学说。 “也对,问一问,先确定一下。”李锋说。 “举人老爷身边那个人好雄壮啊。”李刚也是十几岁的少年,关注的与其他人不一样。不过李锋听者有说,也迟疑起来,“秀才,你看看,那两人可不一样,让他们进寨来,会不会……” “举人游学,身边怎么会没有护卫?”秀才李化学说。 “先生好,请问先生来至何地?欲往何处?”李化学说,“小生再次恳请先生见谅,是为近来倭寇猖獗,寨子安危,不得不先问问……” 杨继业见来人有秀才在,便知道寨子也是有读书人存在的,当即微笑地说,“小弟杨继业,居于荆蛮楚地,今年秋试侥幸考得举子功名。便出来游学,听闻苏杭繁华,想来见识这边的富庶……因为天雨,行路艰难,到寨前便想借宿一宿,明早继续赶路……前往杭城。” “好叫先生得知,苏杭如今有倭寇之患。不宜游学,先生还是改道吧……我让人给先生开……”李化学正准备让人开寨门,随即却见远处有十几骑,奔行而来,急忙住嘴,要先看分明。 来人是树岗等人,一个十五骑。估计杨继业等人在李家寨这边,过来汇合。 巫豹也听到情况,见是树岗等人,说,“少爷,可能有情况了。”也是,一路行来,树岗等人还是第一次一起纵马过来汇合,估计是有倭寇出现,情况紧急,才有这样的情况。 在李家寨外,遇上倭寇,情况不算太恶劣,就不知倭寇有多少人。倭寇人不多,小股匪徒,灭掉就是了,也能证明自己不是坏人。如果倭寇比较多,那就得跑掉,因为倭寇太多,李家寨绝对不敢开寨门让自己这些人进寨子躲避。 不过,自己这一行人是走是留,都不会受到太多拘畔。 杨继业也不急于同寨子里的秀才说话,而是看向树岗等人。树岗他们很快就到寨子边,树岗下马,说,“少爷,我们发现有倭寇过来了。” “人多人少?”杨继业说。 “应该是小股倭寇,一百多人,两百不到。”树岗说。 “对方的目标是哪里?后续还会不会有倭寇过来?”杨继业说。 “暂时不知。我们见倭寇冲这边来,便折回过来。倭寇也见到我们了,估计两刻钟内会到来。”树岗说,“少爷,我们是离开还是冲杀一番?” 对于身边这些护卫,他们对与杀敌、冲阵,丝毫不怕。遇上小股倭寇,冲杀一阵,也可谓蛮族军那边提供更多的情报,让蛮族军有针对性的训练。 再说,这一支队伍虽人数不多,但要说战力,自然不差。大可留走自若。 “先看一看情况吧。既然碰上小股倭寇,我们掩杀一阵,是有必要的。”杨继业说。 “好,太好了。”树岗说,随后手一挥,立即有六人再次往外奔行,自然是去侦察倭寇情况。 李家寨的寨墙上,也看到情况有异,寨里人纷纷登上寨墙。 第336章 杀 贼 杨继业也担心寨里的人误会,稍微退远一些。在马上,与李化学交谈,告知有倭寇小股人马出现在不远处,估计半个时辰会到这边来,让寨子的人先有准备。 李化学也急了,当即对李锋说,“三叔,让杨先生他们进寨吧。” 李锋感叹一声,说,“这时候,我们还敢让他们进寨吗?你看他们十几个人,都是彪悍之辈。又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单凭他们所说,又如何可信?” 李化学一时间也反应过来,如果说寨子外的是敌人,一旦让他们进寨子,李家寨便会被破开,全寨几百户一两千人都会遭殃。这是谁也承受不了的大祸,但要说见一个举人在寨子外受到倭寇杀害,对李化学而言,也是不可接受的事。 “三叔,他们是我朝举人老爷。李家寨岂可眼睁睁看着被荼毒?如若这样,我也出寨去,与他们一起……”李化学有些急了,不知该如何选择。 李锋也明白,如果说官府得知一个举人老爷在寨子外被杀害,李家寨不放人进寨,事后必然会受到追究。这时候,寨主李强得知情况也到寨墙上了,李锋等人把情况向李强汇报。 李强看着外面的情形也是头疼,一面是李家寨的安危,一方面是善心和保护读书人的安全。倭寇一时间还没出现,这边已经难以选择。 李化学说,“寨主,不能再犹豫了。” “好吧。人可以放进寨,但他们只能在外面准许的地方,还要将举人老爷请到寨墙上来。”李强说,这也是要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同时还以杨继业为人质的意思。 “杨先生——”李化学大声喊,“杨先生,你们进寨子来吧。倭寇凶残,不可力敌。” 听李化学这个秀才高声喊叫,杨继业自然明白,李家寨对他们的善意。当即骑马到寨门外,扬着头说,“李学友,好意心领。倭寇人数目前还不定,李家寨得多做准备,以防万一倭寇攻寨……至于我等,无需担心。等倭寇到后,我们准备掩杀一阵,实在抵敌不住,再退回李家寨吧。” “杨先生,千万不可……”李化学大声喊,显然是担心杨继业等人的安危。 “放心吧。”杨继业说,“我们敢面对倭寇冲杀,自然有我们的道理。” 正说着,寨前粮田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些人,这些人往寨子这边冲来。树岗派出的人也在不断地后撤,一边监视着敌人。 这时候,杨继业身边的人,将挂在马背上的折叠长枪取出,拉伸,扣好。长枪在手,这些人都下马,将马放在身后。 树岗等人所熟悉的是三人组练习的攒刺术,不是马背上的作战。虽说在鹰巢山上练习过骑兵战技,却不是他们最为擅长的,也不是杀伤力最强的技术。 巫素贞没练习过长枪攒刺,但她却学习过剑术,长剑拔出。杨继业见了,笑着说,“四姐,你就别参战了。我们俩看着马吧。” 杨继业显然也不会参战,甚至杨猛也会留在杨继业身边,才能确保杨继业不受到贼人的偷袭。 “少爷,我知道的。”巫素贞说,但是依旧提剑在手。 杨继业见那边一群人从过来,多少也有些紧张。虽说到文朝后,经历的战事好几次,危险也有好几次,但倭寇之名在后世也是很有名气的。倭寇凶残、搏杀起来不要命,他们的身份都是一些浪荡武士,这些都是后世所传,具体是什么情况却不知。 李家寨的寨墙上,越来越多的寨里青壮聚集在上面,也都在看着从远处扑过来的倭寇。年轻人好战,冲动,见倭寇冲过来,自然想出寨门杀敌。 李强、李锋等人,却压住寨里的年轻人,不准他们意气用事。李化学更担心杨继业等人,倭寇即使人数不算很多,但也有百多人,而杨继业等不过二十来人。这么点人,又如何抵挡得住倭寇的冲杀? 看着逐渐迫近的倭寇,杨继业等人聚在一处。树岗等五组队员挡在前面,巫豹和杨猛则在杨继业身边防护着。倭寇手中主要是刀,那种狭长的刀身,倒是与蛮族的砍刀有些类似,但也有些人手里有弓箭,可能用弓箭袭击杨继业这边。 倭寇见到有马,哇哇哇一通叫喊,随后还看到巫素贞这个美女,更是兴头十足。倭寇的人马冲过来,杨继业看了看,不到两百人,这些人体魄上确实比较强,但要说精锐或说战力如何强大,却不一定。 很明显,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完全是乌合之众。当他们势强、占优的情况下,打顺风仗是很有冲击力的,但一旦遇上阻力后,这些人的作战意志,不一定强。 更远处,没见到有其他倭寇过来,但这批人背后有没有更多的倭寇,这时候也不能判断。可这不足两百人的队伍,就敢攻打李家寨?这些倭寇,未免胆子太大一些了。 李家寨少说有一千五百人,青壮如果占三成也差不多五百人,是倭寇的两倍。双方对拼,谁胜谁败,确实难得。不过,倭寇不怕死,寨里青壮呢?这些人没经受过拼杀、也没经受过训练,真正对拼,确实不是倭寇的对手。 寨子前,挡倭寇聚集后,看到寨墙高,有看到杨继业等人和马匹,便有了选择,决定先对杨继业等人下手,抢杀一番,再围攻寨子。 倭寇呜哇呜哇叫嚷一番,便有几十个人围过来。巫豹见了,对杨继业说,“少爷,我去试一试他们吧。” “三哥小心。”杨继业说。到这个时候,没有退缩的可能,只有奋勇而上,冲垮敌人才会安全。“树岗,各组注意,接应三哥。” 巫豹平时与人对战,都不喜欢用武器,但如今也练习过长枪攒刺。像巫豹这样的大宗师级别的战力,不论任何武器到他们手里,都会发挥出超乎一般的威力。 一把长枪在手,巫豹也不答话,往前直冲,三两飞步之间,就冲到倭寇面前。随即长枪攒刺,一刺一挑,立即有倭寇被挑飞半空。 鲜血绽放。倭寇哇哇哇大叫,而李家寨人也惊呼起来。 第337章 冲阵强杀 谁也没有料到,十几个人被围在寨墙下面的人,会率先做出冲杀。 巫豹一枪挑起,将人甩向半空。随即枪头刷刷刷地不停攒刺,在他两三丈远的倭寇便倒下七八人。也就是在一碰上的瞬间,巫豹长枪如龙,几乎看不见的枪头轨迹在短短一两个呼吸间,就刺穿七八个倭寇的身体。 倭寇们原本就呈包围圈状,这时候,见倒下不少人,其他的人都惊吓地往外逃离,免得要命的长枪招呼到自身身上。 敌人的溃散也是在那一瞬间,倒是没出乎巫豹的预判。他深吸一口气,纵步前冲,顺着人群溃散的主流,追杀而上。长枪依旧在不停地攒刺,这种刺杀,除非一下子刺中心脏,不然,也难以一枪毙命。 巫豹是要打散倭寇队伍,这样一来,便会让他们破胆,逃散而去,才好乘势追杀。 见巫豹勇猛,而倭寇的服饰和发型、武器等完全是倭寇的特点,即使对方没有报出名号,李家寨这边也看得出,是倭寇冲杀过来了。此时,见倭寇在巫豹一冲之下而溃散,倒地数人,顿时叫好声大起。寨墙上,喊杀声也是群情激动,都觉得杀倭寇并不难。 树岗等人也跟随而上,巫豹一个人冲杀过去,倭寇一开始没防备,被杀掉不少,但要说倭寇会不会溃退,这时候还早。 倭寇一开始没防备,因为他们到苏杭这边抢掠,从没有遇上一个人敢冲上前袭杀他们的前例。一开始十来人被杀,事起突发,但随后其他倭寇见巫豹一个人一杆枪,便怒气冲冲,有倭寇首脑哇哇哇叫喝,组织人手准备反扑。 当即有几十人扬着长刀,集结着要扑向巫豹。巫豹开始一击得手,随后追杀,前后短短时间,斩杀敌人十多个。便也站在原地不动,吐纳气息,知道一个人冲杀,毕竟不可能成功。 树岗等人到巫豹身边,见汇聚过来的倭寇更多,除了少数倭寇聚集在指挥者身边,其他的已经成为半圆圈围过来。 巫豹回头看了队员一眼,说,“倭寇就在面前,我们冲杀过去,注意不能分散,冲杀距离也不能远。以五十步为准,在折返过来,不要离开少爷远了。” “三哥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办了。”树岗说。 倭寇围过来,已经只有十余步,更多的倭寇中的武士面对巫豹。决定这个人的武力值有些大,才这样安排的。至于树岗等人,虽说也都是人手一杆长枪,自然不可能人人都像巫豹那般战力强大。 “杀——”树岗一声暴喝,五组队员,简直就像一个人一样,及其整齐地向前冲杀。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快速地冲向十几步外的倭寇群。 这时候,巫豹反而不急着冲锋在前,更多的是关注着双方对战时,如果出现危机好在那瞬间解除某一个队员的危险。不让任何一个队员受伤,因为有人受伤,势必会让杨继业行动受到较大影响。 至于杀敌多少,不在于一个人的战绩而上在整个团队的攻杀。树岗等五组人员结成一个箭矢状,往倭寇群里冲杀,接触瞬间,三竿长枪攒刺,分别刺杀向三个敌人。 而倭寇这边见十几个人敢冲杀而来,也是狂怒着反杀,使得场面立即混乱起来。但长枪攒刺的效果,就在短短的对战瞬间展现出来。 长枪之下,虽说没有之前巫豹那样杀敌快速,但多杆枪的刺杀,使得倭寇接连不断地倒下。树岗三人在最前锋,往前突进,根本就不顾长枪攒刺之后有没有将敌人杀掉,刺出,收回,再刺向下一个目标。 原本恶狠狠扑上前的倭寇群体,犹如巨大浪潮一般,可树岗等十五人却如礁石将浪破开。倒地的敌人,但凡还在挣扎、翻滚的,立即有后排的人补枪,往要害位置攒刺,免得让这些人有反击的机会,也是在严防有人故意倒地,然后靠近握着长枪的攒刺者。 机械地攒刺,重复的动作,因为这几个月来,每天都在练习中一个动作,使得队员们在冲击倭寇人群时,根本就没多想,而是本能地刺出、收回。树岗作为最前锋,带着其他人往倭寇密集的人群里攒刺。 五组队员在战斗中各有职责,前面的一组进行突进,排在第二的左右两组则的目标是前来拦截的敌人,最后两组则是做好保护和补枪的作用。 长枪攒刺,根本就不顾身后的人,一而惯之地往前突进,杀穿敌阵。当然,如果有更多小组,那会有人在背后进行保护。今天这种情况,小组的人员只往前冲杀,巫豹则在小组之后,严防出现异常情况。 一开始冲杀,倭寇还想要反扑。几倍与队员的倭寇,自然没想到这边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等双方厮杀,喊杀声从队员口中迸出,不断有鲜血飞溅,而倭寇的叫喊声混杂在混乱的交锋之中。 倭寇在被冲杀指出,还想扑过来斩杀队员,也有些人企图往杨继业那边摸去,要先拿下杨继业这个文弱书生。但对战之后,倭寇立即意识到今天遇到的这些人,绝对不是以往那些华人。 战力高强,在以少战多的情况下,毫无畏惧,沉着冷静,杀伤力太大。倭寇不断倒地死亡,使得稍远一些的倭寇,意识到这些人不可战胜,便有人本能地往外逃,要避开冲锋的锋芒。 哇哇哇叫喊的倭寇,在树岗他们冲锋凿穿阵营后,便四散跑开。前面已经没有敌寇,树岗便站住,往倭寇聚集之地看去。那些倭寇见了,立即散开。 巫豹说,“都退回吧。不宜穷追,他们就想让我们分散开。” 树岗等队员便收枪退回,距离杨继业十几步外站住,看着几十步外散乱的倭寇。这一波冲锋,杀死倭寇并不多,此时,倒在地上的敌寇,大约有三十来具尸体,还包括了巫豹之前所斩杀的人。 李家寨的青壮,见小组对敌,将倭寇一击而溃。胆气都被激发起来,李强见了,也没办法再压制,当即让人开了寨门,放年轻人出寨。 第338章 追 击 李化学也跟着出寨子,快速跑到杨继业身边,说,“杨前辈,你们真是太厉害了。从去年倭寇乱境,至今没听说过有斩杀倭寇如草芥的战绩。今天你们打出我华族威风,太好了。” “时逢乱世,也是侥幸。兄台冲出来,还是比较危险的。”杨继业微笑着说。这一次在李家寨外,偶然遇上小股倭寇,战一番,杀一些倭寇,倒是自证了他们的清白。 李家寨冲出百来人,寨墙上还站有很多人,大家齐声呼喊,士气很旺。但杨继业也明白,今天如果不能将倭寇全部斩杀,等他们走后,肯定会邀集大队人马过来,找李家寨报复。 可面前的情况,倭寇也很警惕,虽然没有就此逃走,但已经严密监视着树岗等人,对李家寨出来的青壮,他们反而不怎么在乎。 如果倭寇不逃走,要将这一百多人全部杀掉,不是做不到。可要防备倭寇逃逸,想围杀掉这些倭寇,却又办不到。 倭寇在苏杭境内,一直都是如此,能够打就打,不能战胜就逃跑,然后邀集人员再过来围攻。 见倭寇在寨里人出来的时候,也逐渐聚集在一起,哇啦哇啦地说着,不知是讨论什么。 杨继业对李化学说,“兄台,今天到来的是小股倭寇,若是没能将他们全部斩杀,他日必然会邀集更多的倭寇过来报仇。寨里有什么安排?” 李化学作为李家寨的秀才,虽说才二十几岁,但还是有较大话语权的。听杨继业如此说,稍微一想,也明白他的意思。倭寇今天死伤几十人,这些血仇肯定会算在李家寨头上,等他们邀集人手过来,李家寨必然受到疯狂攻打。 李化学也不多客套,转身返回寨子,找寨主李强商量办法。知道杨继业的人手很厉害,完全可压着倭寇打杀。如果寨里能够借助客人的力量,将来犯的倭寇全部杀掉,李家寨才可能安稳。 杨继业不知李化学与寨里的人怎么商量,但见一个老者也很快出寨子,到他身边。老者远远就说,“杨先生,李家寨失礼了,还请多包涵。” “老丈客气。苏杭这边因为倭寇,村寨尽皆自危,对陌生人防范,人之常情啊。李家寨血气刚勇,都是好儿郎。”杨继业说,“老丈,之前与李兄台所说,该当立即决断,不然,倭寇有逃走之心,谁也留不住的。如此一来,遗祸不浅啊。” “小老儿李强,见过大人。先生之言,李家寨是明白的。不过,寨里这些青年,只是血气之勇,真要杀敌,死伤不说,围堵倭寇是没法做到的。”李强说着,叹一口气。 杨继业也理解,即使村寨里的青壮有血气之勇,但真正与倭寇接战,能够杀敌的人,不会多。如此一来,确实不可能围杀掉所有倭寇。 “三哥。”杨继业将巫豹叫过来,把自己所担心的事情说了,巫豹也明白这个事情,说,“少爷,目前只能尽可能杀伤,想做到完全围杀,很难做到的。” “那就尽可能杀伤吧。记住,追击敌人也不要太远,五里为限。尽可能不要让自己受伤。杨猛,你也去吧。”杨继业说。李家寨的人出寨,杨继业和巫素贞这边反而没什么危险,杨猛留在这边就没必要的。 李强听杨继业叮嘱巫豹,当即将寨子外地青壮头目叫过来,“壮壮,带一百人出战,配合壮士们一起杀敌。” 之前短暂的对拼,倭寇大败,死伤不算惨重,但对倭寇的信心却是严重的冲击。这时候,见这边的人马退回,倭寇也在商讨,是要继续围杀还是立即离开,再聚集人手过来。 李壮壮得到寨主交待,从人群里大喊一声,便有百余人呼应。这些人也往倭寇那边进发,倭寇见了,一时间也不知怎么选择。 杨猛与巫豹快速飞奔,意思也分明,那就是要冲到倭寇后方进行拦截。只要他们的防线在,就可对倭寇进行大量斩杀。 这边才动,树岗带着队员往前进击,冲向那些聚集在一处的倭寇。李壮壮等见了,也是一声呐喊,往前冲上。 倭寇见了,对于李家寨的百余人他们不怕,可见树岗等人冲杀,还看到巫豹和杨猛快速奔行,一时间也明白他们是要做什么。当即,倭寇有人转身往来路就跑,然后溃散的倭寇就看谁的脚力更快了。 树岗等人追击速度,自然比李家寨的人更快。经过长期训练,包括长途奔袭、体能训练等,这时候就明显看到优势所在。 巫豹和杨猛这两人是大宗师级别的战力,对于自己的体能运用,自己的速度等,那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很快,两人就冲到倭寇前面,开始拦击。 两把长枪攒刺之下,倭寇纷纷倒地。但倭寇溃散的时候,并不在一处而上完全分开。倭寇没见到巫豹和杨猛的拦击,有不少人更是见机逃开,远远就往一边跑。 如此溃逃,追击起来确实难度大。树岗等人也只能追着密集一些的人群杀去。这样的追击,斩杀并不太多。倒是巫豹和杨猛两人,杀掉的倭寇多一些,有五六十人。 其他有三四十的倭寇,越过粮田后,有些便一头扎紧林子,想找到他们就太难了。有些慌不择路,笔直往前跑,以为能够逃掉。可又如何跑得过树岗等队员?没多远,被追上后,纷纷被刺杀倒地。 李壮壮等在后面掩杀,见一些还在动的倭寇,便纷纷补刀。 追杀倭寇前后不过一个时辰,所有的人都退回来。整个战事,斩杀倭寇有一百三十余人,一个活口都没留。倒是李家寨的人,有两三个受了轻伤。受伤不是因为倭寇反击,而上摔倒或自己的刀伤到自己。 回到李家寨寨门外,李强看着眼前的大胜,但心中的担心却越发沉重。倭寇这次死伤越多,下一次带人前来报复,也就会越加疯狂。李家寨虽说寨墙高,可如果上千甚至几千倭寇来攻,李家寨如何自保? 第339章 挽 留 倭寇这次过来,是打算强攻李家寨的。虽说他们不到两百人,但倭寇目前小股规模也就是这样子,但往各村寨抢掠,有时候能够攻占,有时候自然攻不进去。 即使没有杨继业等人出现在寨子外,倭寇同样会围攻李家寨。李家寨这边,不会因为斩杀倭寇大部而怨杨继业他们给李家寨引祸。 可李家寨接下去面对的祸患,是明显的,也是不可能避免的。李强心头沉重,只是在今天的大胜、人们欢欣之中,也不好多说什么。 如何处置这些倭寇的尸体,杨继业明白,杀倭寇是有功劳的,但目前他们这些人都不便于往地方官府报功。杨继业觉得,将这些战功送给李家寨,也是一种处理的策略。 杨猛、巫豹两人浑身是血,但都是敌人的血。队员们也是如此,虽说追杀将近半个时辰,但每一个人都精神十足,也没收到伤。 杨继业见他们回归,说,“都没受伤吧?好样的。” “少爷,请放心。我们都很好,没有受伤。”树岗大声说。 李家寨的人群,这时候看向这些人完全是敬仰之态,古人对大英雄、对壮士等还是很敬畏的。李强虽说有老态,估计六十多岁了,这时候却大步走过来,大声说,“感谢壮士们,你们奋勇杀敌,使得我们李家寨得以安宁。这份恩德,比山高、比海深啊。 杨先生,李家寨更要感激您啊。” “老丈客气。遇见倭寇,自然要杀敌,没什么好说的。”杨继业说,“老丈,我们是过路人,适逢其会而已。斩杀这些倭寇,还是李家寨往上报吧。如此,县里也知道倭寇准备攻打李家寨,也让县里后州府中的,倭寇可能对李家寨进行疯狂报复,再次攻打李家寨……” “杨先生,这些战功都是匿名这些壮士的,李家寨万万不能冒功……”李强说。 “老丈,李家寨的壮士也确实到抗击倭寇,哪算冒功。再说,我不过是一个游学的学子,身边这些家人,也不适合留在这里的。我们还要往杭城那边进发……”杨继业也明白,李家寨要与自己争夺战功,是肯定不敢的。毕竟自己是举人,在官面上可完全压制李家寨。 相互推一阵,李化学过来劝说,对李强说,“寨主叔叔,先请杨先生和他的壮士进寨子休息吧。” “对对对,看我老糊涂了。真是怠慢了贵客、怠慢了大人。请……”李强和李化学陪着,往寨子走。今天斩杀倭寇的战功,基本确定了,由李家寨的人往县里报。 这一次斩杀倭寇百余人,逃走的倭寇大约五六十人,如果能够找到这些倭寇,拦截击杀,也是有可能的。但估计不会有较好的效果。苏杭这边,绝大多数的人对于倭寇已经破胆,不敢迎上去拼杀,哪怕追击拦截,胆敢这样做的人都少。 李家寨这边立即让人往县里报信,也往李家寨周边的寨子报信。如果倭寇来袭,绝对不是仅仅针对李家寨而已,肯定会一路横扫,烧杀抢掠。如果这些寨子没有提前做好准备,绝对会吃大亏。 树岗也派出一组队员返回泾延镇,要向巫虎那边报信。两地间隔几百里,但可以肯定的是,倭寇绝对会重新组织人手来攻打李家寨。如果大军能够利用这一点,围杀来犯倭寇,绝对可成为剿灭倭寇的开门红之战。 对于前来剿灭倭寇的大军而言,第一战能够消灭上千倭寇,那就是绝对大功,有利于接下来的战事。 不过徐金胜大将军能不能利用这一点,利用好这次有利的条件,杨继业自然干预不了多少。不过,让削劲那边派一些人到李家寨来,协同李家寨的防御,也可保住李家寨不破。 只要不是上万倭寇过来攻打李家寨,有削劲的人手到来,完全可出寨冲杀一番。如此,逐渐消耗倭寇的力量,也会让李家寨的青壮有更多杀敌勇气。 到寨主李强家中,住在寨子中央,大院里,好几栋大房子。杨继业等人进到李强家,先将浑身的衣服都换掉,洗漱一番,然后才出来见面。 李强、李锋、李化学等陪着杨继业、巫素贞等说话,另外,寨子里还有其他的秀才、童生等读书人,也都过来与杨继业见礼。 作为举人,那是这些读书人的前辈,自当前来拜见。听一番宏论,必然会受益终身。 对于杨继业以及身边的人,李家寨亲眼见他们威武雄壮,杀倭寇如草芥,心存敬畏,都非常感恩。寨里青壮们,对于这样的大英雄,更是崇拜。 世道乱,家国难保,人人心中难免有平定乱局,定鼎一方的雄心。自己如果做不到,看到有人能够大杀四方,将倭寇这样的强敌,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自然是心潮澎湃。 李锋组织人手做饭,杀猪羊,款待客人。李强和李化学等则陪着杨继业说话,先将李家寨这边做一些介绍。李家寨周边有好几个村寨,但都没有李家寨富有,也使得李家寨在周边有着较高的地位,号召力不错。 但如果说倭寇来袭,周边寨子敢不敢过来援助,那确实不敢保证。谁个寨子不想自己平安?寨子背后的山岭,并不险阻,肯定不能逃避倭寇来袭的灾难。击杀躲进山中,人很可能逃过一命,但寨子被破,绝对会被烧光。 杨继业听得出李强和李化学的意思,想让他们留在李家寨,如此,下次倭寇来犯,至少有这些人在,冲杀一番,倭寇也不敢强攻寨子。如此一来,保住寨子不破,各家也就可保住。 “老丈,李家寨遭到倭寇袭扰,而我们在寨子外斩杀倭寇百余,使得倭寇可能报复李家寨。这个事情,多少和我们有些关系……”杨继业说。 “杨先生,这不是先生和壮士们之过,是倭寇侵犯之罪。击杀先生和壮士们没来李家寨,倭寇攻打不下寨子,他们也会去而复返,邀集人手过来攻打寨子。这点,李家寨上下都明白,也因此才感激壮士们为李家寨杀敌……” 第340章 平时多流汗 只要是明白人,都会想到祸根是倭寇进犯。 李强如此说,杨继业便说,“老丈,我们留在寨子几天还可,但不会太久。这样吧,我认识一家镖局的人,也是我们荆蛮楚地那边的镖局,他们就在几百里外地泾延镇驻扎,我让他们派一些人过来,进驻李家寨,协同寨子的人,抵御倭寇进犯。你看怎么样?” “好是好。李家寨自然是欢迎的,就不知他们有多少人,对上倭寇敢不敢战?”李强也明白,想杨继业身边只有的猛士,这世上不会有多少。 “老丈,完全依靠外力,终究不是万全之策啊。镖局的人手战力虽强,但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李家寨。是不是?要保住李家寨,还得从寨里青壮们想办法。” “先生是说让青壮练兵、练习战阵?”李强说。 “保护自己家园、保护自己亲人,平时劳作,闲时操练,有何不可?我身边这些人,也不过操练年余。只要肯用心吃苦,操练起来,寨子里的人也可对敌倭寇、斩杀倭寇。” “对对对,让年轻人操练,保护寨子、保护家人。”李强说,“先生,不过,寨子里没有人会操练行伍……” “老丈,这个不难。”杨继业当下就应了,“我们可在李家寨这边住下,等镖局的人到来再走。期间,我可让人带着寨子里的年轻人操练,只要他们吃得苦,用不了多久,就可成为敢战之士。” “那就好,那就好。”李强也知道,想要在这种乱世立足,武力是必须有的力量。 让人将李壮壮叫进来,然后李强跟他说了,要召集寨子里的青壮,做操练事宜。李壮壮等人原本在寨子里就是青壮的头领,武力值要强于其他人。这样的人对于武力的渴求是比常人更强的,得知那些杀倭寇如草芥的影响,肯为他们训练,教他们杀敌本领,自然高兴。 李壮壮在离开之前,严肃地对杨继业一弯腰,鞠躬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杨继业笑着说,“李壮壮,记住一句话,也请你转告其他人。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请先生放心,我们一定好好操练,不负刑事期望。”李壮壮大声地说。 “不是对我,只有你们变强了,才能更好保护自家的家、保护家里的亲人。” “先生一句话,就说透彻了。可见先生学识渊博,见地高深啊。”李强说,“先生,小老儿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该不该说。” “老丈,就无需客气了。请说。”杨继业也知道,自己留在李家寨,自然有不少事情可做,最可能的,就是寨子里的一些学子,让自己给他们进行一些座谈。 “先生说举人大人,学识高深,渊博如海。先生在小寨停留,福泽李家。小老儿厚颜,想请先生为寨子里那些读书人讲一讲课,让他们也开一开眼界。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苏杭全境是文朝读书气息最为浓厚之地,学识高深之人处处可见。老丈,我虽然秋试中侥幸高中了,论真正学识,未必有化学兄强啊。”杨继业也知道,自己所学的东西,在文朝未必适合。 李化学便站起来,朝杨继业一揖到地,说,“先生是前辈高人,先生如果你得先生提点一番,感激万分。学生有幸,能得先生指点一二,是我荣幸。还请先生教我……” 对杨继业这样的人,李化学是非常好感的。文人身弱,可儒将在文士中也是有很高声誉的。特别是在乱世,对于定鼎安定,救民于水火,更是年轻人的向往。而李化学亲眼见杨继业在面对倭寇扑来,指挥若定,弹指间将倭寇消灭,这样的事迹让他如何不心潮澎湃? 至于学识上、对于经书典籍的研学,到李化学这种准备冲击秋试的秀才,都会做好备考准备的。 秀才和举人完全是两个层次,在文朝而言,秀才的人数绝对超过举人百倍。在学识上,彼此之间或许差别不大,但地位上是两个阶层。秀才依旧是民,举人却是官身,有做官的资质了。 杨继业年少,颜值也高,加之面对倭寇依然沉稳不动神色,对于李家寨的读书人,那是另外一种高等级的存在。 在李强、李化学等殷勤之下,杨继业便应下了,在自己留居李家寨期间,找时间给李家寨的读书人一起交流读书心得,这也是他游学的一个目的。 杨继业答应下来,李家寨这边便传开了,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主动地进行学习、读书,让自己在杨继业面前有更好的表现,免得让先生失望。 当晚,李壮壮将李家寨三百青壮选出来,作为寨子的主力军。晚餐后,这些人集中在寨里晒谷坪,集合。寨主李强、李锋等人过来,李化学也陪着杨继业过来,看一看李家寨的青壮情况。 树岗带着其他队员们,充当寨子里的临时教导员。每一个人,带十个小组,也就是三十人。青壮们看过队员杀敌的勇猛,对于队员们说非常崇拜的,这对接下来的训练是有帮助的。不过,对于训练,暂时不可能看到较高的提升。 等削劲的人马过来一部分,有他们带着寨子里青壮训练,估计会有更好的效果。 李强对寨里的青壮做了要求,也表示寨子对努力训练的激励。以后,在抗击倭寇的战斗中,如果有斩获,寨里也会有奖励的。 李壮壮则将杨继业说过的那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说出来,不仅是要求这些青壮,也是在激励他们。 训话之后,巫豹对青壮提出来一些要求和注意事项。从明天清早开始,会有半个月的强化训练,过来这一阶段,身体就会逐渐适应,到时候,才是产生训练效果的时候。 说罢,将长枪攒刺技术,放缓动作演练给这些青壮看。 走过这一道程序,李化学则陪着杨继业到寨主家。这时候,先不聊读书求学的事情,反而说李家寨附近的经济、生活情况,杨继业也想知道这边对于经商方面的事情。 第341章 李家分支在杭城 杭城繁华,李家寨距离杭城百余里,一个人赶路一天时间可勉强赶到,进入杭城。但如果带了货物,就不是一天的路程。不过,如果今后镖局有货物押送过来,在李家寨作为一个中转站,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从李家寨往杭城走,路途水路比较多,地势也逐渐变得平坦。在寨里几天,与李化学等一些读书人交流读书心得,倒是时光飞快。杨继业除了留在李家寨,有时候会出寨子,带着杨猛、巫豹和巫素贞一起沿着官道往杭城方向走一段,然后再返回,也是要熟悉这里的环境。 李化学这些天也跟随在杨继业身边,虽说倭寇随时都可能扑过来,攻打李家寨,但他们出寨而且,也不多担心。有杨猛和巫豹在身边,纵然有倭寇杀来,也完全可来得及退回寨子。 李家寨周边村寨,除了种粮之外,还有很多人家种桑,养蚕,生产生丝。关于生丝的生意,有地方上的大户将各村的产出都收了,然后送往更大的家族。如此,一级级地往上交货,便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力生丝的生产和销售。 不过,今年的市场就比较乱,因为倭寇乱境,使得地方上的大户们也不敢出寨子,对下面的掌控自然变弱了。等倭寇之乱过后,这些大家族自然会收回原有市场,继续独霸这一产业。 李家寨虽然不是小村小寨,可在做生意这方面,没有任何优势。真正的大族,多在大城外自建山庄,平时在城内和山庄居住,打理自家生意。 这些大族底蕴深厚,资金充裕,千百年的积累,人脉广,自家也会有人在外做官。就像垣武城的周家一样,即使招惹到荣盛系列,原本可能会灭族,但因为有人在朝堂,杨继业也不敢真将周家灭掉。 李强在李家寨附近,也有些名声,那是因为李家寨富裕。寨子前那一片粮田,使得李家寨丰衣足食,寨子后的山林,也栽植了大量的桑树,春夏之际,养蚕继而得到生丝,也让各家有更多收益。 杨继业与李家寨这边的沟通,不直接谈论生丝生意,也不直接谈其他方面的生意,可在交谈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也让李家寨这边的人得知杨继业家里,有人也在做生意,而且,生意应该做得比较大。 这也是很明显的,家里没有富足的资本,哪会有这样强大的护卫人员?这种强大力量,是任何一家大族都想要的,也会出大价钱聘请的。 李强、李锋和李化学等,也在交谈中,表达出只要杨继业有意思,以后李家寨这边会配合杨家的人,试图发展这边的生意。 这个结果对杨继业而言,已经很不错了。作为读书人,不能直接参与经商,这是大源镇问题。所以,说话时,都少以了解风土人情、物产等籍口开头,然后往下谈论,涉及到这些事。 李家寨的人也明白这一点,书生游学,自然要了解各地多方面的情况,何况,杨继业这样的人,本身就不会以平时的那些书生相比。在文朝,哪一个书生敢面对倭寇这样疯狂的贼子? 从李强这里,杨继业了解到一个很有用的信息。那就是李家寨是杭城那边一个大家族的分支,而那大家族是从李家寨分出去的,至今,双方还有往来。如果李化学等读书人去杭城,必定到李家大院去留居。 李强与杭城李家的关系相当于兄弟,只是在血亲上,彼此相隔有些远。李强会给杨继业一封书信,到杭城后去李家拜访,那边也不会不接待。 徐金胜抵达泾延镇的第三天,这边对于将军驻地、驻军的分布情况、中军、左右军队分布也都做了规划。到来的军兵,不可能都集中在泾延镇,而是分散驻扎,选取不同的地势,确保这些军兵安全、也不让军兵与地方有更多接触。 刘浪和巫虎他们接到命令,往泾延镇靠拢,之后在听调令行事。巫虎将驻军安排在此前荣盛镖局所在的位置,荣盛镖局则往杭城方向推进。荣盛镖局,与杨继业所在的位置不会相隔太远,以免遭遇到大股倭寇,使得局面上不好处置。 削劲与镖局在前进的途中,便与前来报信的队员遇上,得知发生在李家寨的事情。削劲知道了倭寇随时都可能反扑李家寨,便让镖局加快行进速度,快一些赶到李家寨,与杨继业他们汇合。 报信的队员也知道巫虎他们的驻地,直接过去。蛮族军驻扎地,防范严密,非军兵或大将军传信人员,都不可能靠近军营的。 报信的人与军营是一个体系出来的,到军营前,立即方形,随即见到巫虎。 巫虎得知杨继业等人遇上小股倭寇,斩杀倭寇一百多,但有几十个倭寇逃散。也明白李家寨那边的危机,倭寇肯定会反扑报复。确实,只要军方抓住这样的机会,大可重创前来的倭寇,甚至将倭寇全灭,得到一个最好的开局。 不过,巫虎也知道,大将军那边肯定不会立即行动,因为,目前才聚集三万军兵,还有两支军兵在路上,要一两天才会抵达。而更为重要的是,这支军兵的监军大人也还没抵达,接下去该如何行动,自然难以定夺。 有削劲带着人前往李家寨,巫虎也不担心自己这边的人吃亏,有李家寨的寨墙为依凭,只要不是上万倭寇过来,想攻下李家寨,那是不可能的。真有上万的倭寇过来,削劲也会立即派人过来求援。 让队员先离开,返回李家寨去。那边需要人手集中,力量才不会分散,更好地应对变局,确保杨继业等人的安全。 巫虎随即去见刘浪,在王府军这边将李家寨的情况说了。刘浪说,“二哥,杨咏石身边没有几个人吧。能够一气斩杀一百多倭寇?这么说,倭寇还是不难杀啊。” “小王爷,我也不知倭寇好不好杀。三弟和杨猛是什么级别的战力。你应该明白,加上少爷身边的其他人,还有李家寨也有几百青壮。这些就不讨论了,我想对是,如何说服大将军,在倭寇再次来李家寨的时候,我们狠狠地杀过去。” 第342章 七嘴八舌 经历也听到巫虎说的消息,觉得似乎有些夸大,但因为不知李家寨青壮的情况,似乎又合理而能够接受。 王府军目前经过这些时日的训练,更重要的是军心得到提升,使得整体的战力有了较大提高。经历看着自家驻军和精锐的加强,觉得真拉出去打一仗,或许是可以的。 商议之后,也知道如今的所有行止,完全要听军令才可。不过,他们到这边来,杨继业已经给他们确定了一个角色,那就是不能完全听令。作为蛮族军,在大局上听令、剿灭倭寇是必须的,但在小节上却要扮演出蛮横、难以指挥的角色来,如此,才不至于吃亏。 如今文朝军政都处于环境恶劣状态,老实听令的结果,很可能会被人卖掉,结局就是全军覆没。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是不小的,因为文朝对蛮族军、对王府军的生与死,不会放在心上的。 商议的结果,由经历和巫虎一起去大将军那边,汇报李家寨的情况,再看看大将军的态度。 两人往泾延镇去,到临时的大将军驻地,这里征集了几家民房。于连欣正同徐金胜一起,与杭城府同知刘潇杰、知州吴思阳在一起,讨论关于军粮等物资的衔接、供应和运输问题。 这是军中第一大事,军中粮草不解决,军心就不会稳定,又如何杀敌?武略将军田雄邦两天前带这苏杭这边两万驻军抵达,此时,也在大将军临时办公点。 听到门口值守传信,说王府军两将领过来,有要事禀报。徐金胜稍微思索,说,“请他们进来吧。” “大将军,听说王府军和蛮族军骄横,不听军令,有没有这回事?”田雄邦初到泾延镇,但他在杭城的时间不短,之前在京都也见过徐金胜,相对而言,便熟悉得多。 徐金胜到泾延镇也好几天了,除了于连欣主动去过王府军驻地,对方一直没有主导过来见大将军。从某种角度说,确实算是傲慢无礼,没有规矩,自然不会给大将军身边的人留下好印象。 “田将军,王府军能够提前赶到泾延镇,就是非常好的表现。那就是遵军令了。”徐金胜虽说对王府军和蛮族军兵确有不满,可对方没有明显违背军令之事,也不想追究什么。 田雄邦也不好多说,但对王府军的印象自然很差。毕竟这些人来至于荆蛮楚地,那不毛之地,未开化的存在,又如何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 于连欣见过蛮族军、也去过王府军营几次,对王府军的印象不算好,但又看出这支军队素质很不错,与边军可能差不多,该是敢战之军。这时候,于连欣也不会为王府军说什么缓和误解的话,等以后作战了,再看王府军的情况。 巫虎在军中的职位,甚至没有王府的经历高。两人过来,也是以经历为主。见过徐金胜这位大将军,经历表现就尊敬之态,而巫虎却无视大将军的威仪,招呼之后,不再作声。 徐金胜自然不会计较,对于蛮族军的印象,不外如是。真要计较,那也没用。因为蛮族军过来作战,是听调令。但如果惹毛了对方,一声令下,带着军兵返回荆蛮楚地而去,那都有可能的。 于连欣与王府军、蛮族军打过交道,这时候,自然要缓和双方的氛围,说,“经历将军,你们说有重要军情要报告大将军?” “是的,于参赞。伍将军,还是你来说吧。”经历说。 “大将军、于参赞,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我得到一个消息。”巫虎说,“三天前,在距离杭城一百里的李家寨,有近两百多小股倭寇准备攻占李家寨,随后的战斗中,倭寇被杀一百三十余人,逃走五六十人。 倭寇这次损失不小,按照倭寇的习惯,估计逃走的倭寇会纠集更多的倭寇,到李家寨报复。 大将军,小将以为这是一个机会。倭寇报复李家寨,纠集的人手最多在千余人而已,我们大军如果做好准备,伏击并完全吃掉这股倭寇,完全可做到。” “……”听巫虎这样说,徐金胜等人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于连欣看向经历,见经历点头,才对巫虎说,“伍将军,消息如何得到的?据你所言,李家寨离这里几百里,行军到李家寨,少说要十来天吧。你是如何得知三天前的李家寨之战?” “于参赞,因为杨少爷他们恰好在李家寨借住,亲眼所见,岂会乱说。”巫虎说。 “杨举人?他到李家寨去了?”于连欣说着,看了看徐金胜。他们之前对杨继业突然离开之事,是知道的。 “杨举人是何人也?”田雄邦说,“军机大事,与一个举人何干?” “田将军,杨举人是今年秋试考取的举人,才华不差。之前在泾延镇这里见过大将军,也谈过苏杭倭寇之患的事,随后他前往杭城游学。不过,三天前就到距离杭城一百余里的李家寨,脚程很快啊。”于连欣解释一番。 “三天前在李家寨外杀倭寇百三十余,怎么没有官方通报?”徐金胜沉吟地说,按说有这样的战绩,官府会向各地传扬的。 “大将军,官府方面的消息传扬,可能会稍慢一些。”刘潇杰说,“因为李家寨往县里报,县里肯定得到李家寨去核实,验明倭寇正身之后,才会往州府报告。州府也会验明核实,不然,谁敢乱报军情?” 刘潇杰作为杭城同知,对于官府的运作还是比较熟悉的。知道即便有寨子斩杀倭寇,也会一层层核实。 “李家寨那边,肯定会面临倭寇的报复。这也是倭寇的习惯,他们如此做也是对苏杭各地一种威慑,免得有更多的人敢同他们拼命。”作为知州,吴思阳对李家寨还是比较担心的。 “即便这个消息是准确的,李家寨距离这里几百里。大军星夜兼程,没有十几天也赶不到吧。”田雄邦说,对巫虎能够有助于的消息,多少有些不满。 田雄邦是苏杭这边的地头蛇,按说对整个苏杭都熟悉,消息来源、人脉网络都很强,自认为应该是大将军徐金胜最佳助手。 “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五万大军齐聚泾延镇。如今还有两路军兵没到。大军下一步如何定计,还得商讨,大将军以为呢。”田雄邦说。 “军兵不齐,可战机也不等人。”徐金胜沉吟着,一时间也无法做出决断。 “大将军,王府军愿请命前往。”经历说,这是之前就商量好了的说辞。 第343章 耍蛮气 王府军战力强弱目前不知,但想来在荆蛮楚地那不开化之地出来的军兵,肯定没多少战力。但王府军好歹也有一万人,对付一千多倭寇,想来还是可做到的。这样的软柿子好捏,但倭寇凶残,王府军如果真是空架子,虚飘飘的,面对这些倭寇,也不一定能胜啊。 比如前朝的后金崛起之际,就传闻过两万将契丹八十万打得大败溃逃。这样的战例历史上还是有的,在苏杭这边,少量的倭寇击败驻军的事情,也不少见。 “哼。”田雄邦表达了不满,这种想赚便宜、捞军功的事情,谁不想要?不管怎么样,都轮不到王府军这样边远之军来做。 巫虎根本不认识这些人,甚至都不想认识这边的人。见一个中年将军对经历不满,他瞪着田雄邦,只是不出声。经历见了,忙说,“伍将军,这位是武略将军田将军,还不过来见礼?” “田将军。”巫虎对田雄邦行一军礼,然后就不说话,倒是彰显了蛮族之态。外面的人对蛮族自然是这样的看法,巫虎也不在意,知道在战场上,只要自己能够杀敌就好。 经历也不敢勉强巫虎,他对蛮族军的实力是有所了解的。说,“田将军,伍将军是这个脾气。” 田雄邦自然更不满,却也不好开骂。徐金胜见手下这些人见面这个样子,不由头疼。对于巫虎提供的消息,确实是一个机会。他们来苏杭剿灭倭寇,如果第一战就取得大胜,往上报功、在苏杭这边要物资,也都会顺利得多。 只是,目前大军还是这么个样子,田雄邦名下有两万人,才到泾延镇两天,能不能赶到李家寨去伏击倭寇?王府军主动请命,可真让王府军前往李家寨,以后田雄邦这边又如何平衡? 于连欣知道大将军手下这些兵将,来至不同地方,不同体系,自然不会一条心。初次相见,便起争端,也是正常。 作为统军的大将军,自然要将这样军将捏合起来,又要让他们之间有竞争之心,如此,才能够让整支军兵有活力,有朝气。 “田将军是想带军前往李家寨?”于连欣微笑地说,也知道,田雄邦的人马才过来两天,根本不可能立即开拔。 但田雄邦是武略将军,地位更高,自然要先问一问。 “哼,一个不能确知的消息,谁知是真是假?”田雄邦冷冷地说,自然不肯出兵也不可能立即出兵。但他肯不想说出不能出兵,便用这样的借口。“倭寇即便要对李家寨攻占之举,谁知道要多久?难不成我们还在李家寨这边一直等着?大军有大军的规划,如何出军、何时出战,都得听大将军的。” “说这么多没用的,其实就是不敢去伏击倭寇。”巫虎也是冷哼一声,不给田雄邦留面子。 “你说什么。”田雄邦咆哮起来,他如何忍得住一个小小的蛮族军头目说他怕倭寇,实际上,田雄邦作为苏杭这边的武略将军,不对战倭寇,致使倭寇势大,糜烂地方,田雄邦已经被文官们骂过多次。 巫虎不理会田雄邦而是看向徐金胜,想等他做决定。于连欣忙过来,对巫虎说,“伍将军,你且先回驻地,听将军令吧。” “于参赞,好。我等一晚,明天还没来军令,我带蛮族军先行一步,到杭城等大军。”巫虎故意这样说,他的这部分人去不去李家寨,对那边的战斗都没太多影响。主要是通过这样做法,表达蛮族军的任性而已。 说之后,巫虎扭头往外走。田雄邦见巫虎如此无礼,非常气愤,大骂,“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徐金胜也是脸色奇差,王府军经历是巫虎上司,但他也仅是黑着脸,没做什么解释,更没有喝骂巫虎。 田雄邦瞪着经历,想听听说一句什么,但经历却没解释。很显然,王府军的组成三部分,蛮族军这一部分,王府经历的职权也不好使。 “大将军,我先回军营。”王府经历说了,便行礼离开,也不管这些人会有什么想法。 “大将军,这些人如此没有尊卑、不守军规军纪,又如何能够统一作战?不行,绝对不行。”田雄邦怒气冲冲地说,对巫虎这样一个小小的带兵头目,居然敢在大将军面前,朝他耍态度,绝对不可饶恕。 “田将军,蛮族军听调令前来作战。那些人本身就没有军纪的概念,惹恼了,很可能转身回蛮族。朝堂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于连欣自然要做好灭火的工作,免得内部分歧太大,以后便当真不能同倭寇作战了。 “如此说来,这次朝堂将蛮族军征召前来,本就不该啊。以后,对倭寇之战,大将军还是不要指望他们了。没有军纪的军兵,又如何作战?遇上倭寇,很可能望风而逃……”田雄邦愤愤地说。 “大将军,对于李家寨那边的军情……”刘潇杰试探地问,作为苏杭的同知之职,还是担心倭寇当真将李家寨给攻破了。 李家寨距离杭城不算远,快速奔袭一日的距离。如果李家寨被破,势必对杭城有威胁。之前,虽说倭寇到过杭城外围抢掠,但总体说来,杭城目前还算安全。 徐金胜也是头疼,巫虎带来这样一个消息,时间上不定。当真大军前去埋伏,如果倭寇一两个月都没有到来,大军又如何自处?最大的问题是,目前有哪一支军兵可出战? 报复李家寨的倭寇如果在一千人以内,王府军前往伏击,全胜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如果倭寇是三四千人,那么王府军全军覆灭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王府军一万众,真被覆灭,他这次来苏杭剿灭倭寇,就成为耻辱。 “田将军,你部所属两万众,能否星夜赶往李家寨?”刘潇杰说,算是一种请求了。刘潇杰到军部来,主要是参与军部与地方联络、接洽方面的工作,不能直接参与军事行动的决策与指挥。 “不能,肯定不能啊。”田雄邦很明白地说,“我部军兵,才长途跋涉而来,未经休整……” 第344章 此计可行 田雄邦所说也是实际情况,对于文朝的军兵而言,本身就是这个状态。当真让田雄邦部下去李家寨,遇上一两千倭寇,估计在一次对拼之后,这些军兵就会溃散。 苏杭驻军本身战力孱弱,遇上倭寇未战先怯已经是常态。不然,苏杭内驻军本身就有好几万,哪还让倭寇如此横行,糜烂地方?田雄邦对自己的部下有什么用的战力,心里是明白的,自然不会前去冒险。 “大将军,既然王府军不肯听令,何不令他们前往。可战则战,不可战,退守李家寨内,也可自保吧。”刘潇杰说。 李家寨既然能够斩杀倭寇一百三十余,说明他们的强大,再配合王府军,抵御一两千倭寇报复,保住李家寨总没问题吧。这个想法,刘潇杰觉得很合理。 但徐金胜等担心的是,王府军一旦遇上倭寇后,一触即溃,那就不是保李家寨了,很可能将李家寨也连累了。 但如何做决定,还得大将军徐金胜来定夺。徐金胜也有些后悔,这两天,真该亲自进王府军中看一看,彻底了解王府军的战力。 原本以为等几路军兵到齐,然后用十天或半个月进行整兵,操练,自然能够看出哪一支军具有更强战力,以后用兵,心里有数,可做到知己知彼。谁想,这时候出现这样一个军情,倒是风险很大了。 如果没有刘潇杰、吴思阳这些地方文官在这里,徐金胜肯定会先舍弃李家寨不顾,先整顿好军兵,再寻找倭寇进行决战。如此才是稳妥之策。 “大将军,过两天,其他两支军兵也到泾延镇。大军完全可向杭城那边开拔,到杭城外进行整军,也可确保杭城的安定,不失一策。 如此,可令王府军先行前往杭城,李家寨的安危可保,大军与王府军之间的间距也不远,不足百里,真有战事,完全可控……” 于连欣只能献策,不然,巫虎的蛮族军先往李家寨而去,势单力薄,很可能会出更大的不可控之乱局。 “也好……此计可行,也属稳妥。”徐金胜觉得这样也不错,在可控的范围内。他们却不知,王府军当真开拔后,一日完全可奔行百里,而蛮族军的行军速度会更快,三四天后,就会出现在李家寨了。 以目前田雄邦部属的行军速度,从泾延镇到李家寨七百余里,十五天赶到李家寨外,就已经是超速赶路了。双方的距离,真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田雄邦虽有不甘,但也不能拦住。刘潇杰作为杭城的同知,官阶上不比他低,更是文官体系。如果刘潇杰参他一本,绝对受不了的事情。 “王府军既然听令前来剿灭倭寇,也不至于完全不可用吧。”刘潇杰说,“至于蛮族军不听令,自由王府军中的小王爷节制他们。哪怕横蛮无理,与中军这边,也不是直接对碰。我们完全可当他们不存在吧。蛮族军既然蛮横,好斗呈勇,正好与倭寇拼杀……” 确定了大方向后,细节上的问题,自然是大将军的总部又得搬迁,前往杭城那边。到杭城外围整军,也是有威慑倭寇的作用。 当晚,大将军这边派了于连欣和传令兵到王府军那边,传达大将军的军令:王府军一万众,明早拔营前往李家寨。抵达李家寨后,若遇上倭寇,则需抵死作战,围杀倭寇。如若倭寇势众,不可战,则需与李家寨并肩抵御倭寇,否则,军法从事。 小王爷刘浪得知,杨继业在杭城边斩杀倭寇一百三十余,丝毫没有怀疑消息有假。因为杨继业身边的巫豹、杨猛有多强,他是知道的。 至于杨继业身边的护卫力量的战力有多强,多少也有所知。因为当初魔教乱荆蛮楚地时,杨家那边斩杀魔教精锐一百多,后来在蛮族祭祖上,他亲眼看到那些人与精锐骑兵之战,知道他们的战力有多厉害。 这一次到苏杭来,杨继业绝对是从这些人中选取精锐的人手,自然战力强悍。 对于前往伏击可能报复李家寨的倭寇,对王府军而言是一次挑战,但有巫虎所带的蛮族军,还有杨继业在李家寨那边,刘浪确实不担心自家军兵会战败。如此一来,自然是有军功可拿,又是检验自家军兵实力的一次最好机会。 错过这一次战斗,以后巫虎的蛮族军未必肯与他们配合作战了。这一点,杨继业之前也提到过,对杨继业到苏杭来,会有什么也的意图,刘浪多少揣摩到一些。 拔营进军,王府军这边有条不紊地进行。传达军令之时,经历对所有王府军和驻军也说明了,这次行军会以最快的行军速度赶往李家寨,也是检验这段时间操练的成效。但凡表现好的军兵,抵达李家寨后,小王爷会有奖励。 巫虎这边,得到王府军的军令后,天没亮就将进军前段所有准备工作做好,随后一声令下,三千军兵快速离开泾延镇。 于连欣亲自到蛮族军这边来看情况,想从蛮族军开拔的一些动作,判断蛮族军的真正战力。可他到这边时,已经没有了蛮族军的迹象,却是先一步开拔了。 而王府军那边,等于连欣赶过去时,也是整军完毕,随后在小王爷一挥手间,有序地分成多支队伍开拔了。 看着王府军的开拔,粗看起来似乎有些散乱,但比较其他军兵,却让于连欣看着这些王府军动作干脆利索,散而不乱。如此,让他心里踏实不少。 回到镇上,徐金胜见于连欣返回,说,“参赞,见到了吧,如何?” “我到那边,蛮族军已经没有踪迹,先一步开拔了。不知情况,想来也不至于差吧。”于连欣说,“王府军那边,我到达时,他们已经整理好,等待开拔。下令之后,所属军兵分路而行,看起来散乱,但行动干脆利索,应该不至于让大将军失望。” “那就好。灭倭寇第一战,关乎军心气势,更关乎苏杭的民众之希望啊。”徐金胜心情沉重。 第345章 监军出场 张涛是在三天后抵达泾延镇,徐金胜打算让武夷军休整三天便往杭城方向行进,免得王府军孤军深入,吃了倭寇的亏。 可张涛却到了,作为按察司佥事正五品的官员,正宗的文官系列。之前从山东赶路去京都,当时就有些赶得急,使得身子骨有些劳损。 到京都后,得知自己职务的变动,朝堂显然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在京都时也是兴头上,之前身体的劳损被自动忽略。可从京都往泾延镇来的路途,便深切地感受到在外行走的劳苦。 到了泾延镇,原本想好好地睡几天,才可能将身子骨养过来。但也明白,到了泾延镇后,第一时间要与徐金胜见面,不然,自己这个监军职权,可能被几方军兵们轻视。 强打着精神到徐金胜的临时驻军军机处置点,张涛的头微微后仰,这是文士该有的姿态。在军中,任何一个文人都比这些军中粗鄙之人要高等,自然不需要正面看着对方。 有随行先进军营报了张涛的行踪,徐金胜也是早得知消息,见张涛到了泾延镇后,不再回避与自己的见面,也走到军营外去迎接张涛。 领军大将军是徐金胜,在作战上的职权如此,可对整个行军打仗的主导权,却一直会在监军张涛身上。如果对某一决定张涛这个监军没点头,那就不能执行。 除了徐金胜,军营中其他几个核心的决策层,也都闻讯到军营外赶,去迎接这个迟迟到来的监军。 张涛在门外十几步处站立不前了,是在故意等着让徐金胜等人出来。徐金胜在门内见张涛站在那里观望,似乎是看这里的景象与布局,实际用意,徐金胜心里明白。不过,这时候也无需要去计较,在军中,本来监军的职权就大一些。 走出门外,徐金胜笑容挂在脸上,朝张涛走去,说,“张监军吧。” 见徐金胜这样的态度,张涛还是比较满意的,当即说,“下官张涛,是苏杭剿灭倭寇的监军。将军是……徐将军吧?” “本将军是徐金胜,张监军到了,那太好了。张监军,一路过来都安稳吧。”徐金胜说,“请张监军。” 其他人也纷纷与张涛招呼,对其他的人,张涛对同知刘潇杰就比较客气,因为同为文官系列,在级别上两人也一样。而知州吴思阳的待遇也不错,可田雄邦这个武将就不同了,张涛只是看他一眼,没听田雄邦多说话。 到军中,张涛坐在主坐上,这时候是军中核心们在一起,而不是军中升帐点兵发令的时候。徐金胜虽说是这次作战的总指挥、大将军,但在内部讨论会上,张涛的决策权更大一些。 先客套招呼,相互介绍,各路军兵领军人物也都在张涛面前露脸,自我介绍一番。不管张涛态度如何,这样的见面总该有的。 张涛虽体力尽耗,疲惫不堪,但在这些兵将面前,总要保持自身的威仪。听各人介绍之后,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对徐金胜说,“徐将军,怎么还有哪支军兵没到吗。” “张监军,从荆蛮楚地过来的王府军一万人,三天前从泾延镇往杭城进发。因此不在此地。”徐金胜说。 “何故如此?徐将军,据吾所知,朝堂给下的军令,是让各军在泾延镇集中之后,才整军与倭寇对战。王府军敢不听令?不怕杀头之罪?”张涛今天初见其他人,自然要借机发威,使得以后在军中才有威望。 “张监军,王府军开拔是本将军给了军令,不算违反军纪。”徐金胜说,虽说对这次军兵开拔,他说有保留意见的,但已经给了军令,倒是不将责任推给王府军。 “这是为何?”张涛沉声说,军兵开拔,他这个监军都不知情,那就是大事。 徐金胜便将发生在李家寨的事情,说给张涛得知。对于倭寇可能报复李家寨,让王府军一万人设伏,围歼倭寇的意图说明了。张涛听后,说,“王府军战力如何?倭寇行踪未定,他们不来又如何?倭寇若是来了几千,王府军一触而溃,又如何?” 徐金胜也知道这次写吃下倭寇,未定因素太多,但当时他也不想让王府军开拔的。可蛮族军丢下话走了,那对未来的作战就会更乱。只是,这个理由却是不好说出来,因为最终决策的还是他。 “张监军,大将军也是心忧倭寇祸乱地方。李家寨距离杭城百余里,一旦倭寇占据李家寨等地,他们对杭城的威胁就大了。”刘潇杰说,作为地方配合军方的人员,他是文官体系,与张涛这个监军说话,要比徐金胜更便利。 “刘同知大人言之有礼,只是军兵没得到休整、没得到操练,匆忙上阵,这不是取胜之道啊。如若倭寇不足千人,或能战胜,建立军功。可若是倭寇几千人,那就枉送王府军了。”张涛这也是说给徐金胜听到,意思是如果这次分兵冒进,失败了,完全是徐金胜的责任。 “其余四万军兵,是进是退,徐将军有和打算?”张涛说。既然王府军已经出发三天,这里余下的军兵如果不动,那王府军一万,很可能以后都用不上了。对于文朝军兵的作战意志,张涛在山东那边也接触军伍的,知道详情。 “张监军,原本计划是明天全军往杭城开拔,到杭城外再做整军操练。然后再寻机与倭寇决战,一举平定倭寇之乱。张监军,意下如何?”徐金胜在军务上,自然要尊重张涛的意见。 “也可。不过,我得在泾延镇停留几天,大军到杭城外围整军即可。”张涛知道自己的身体,可不想因为赶路,将自己累死在路上。 做出这样的决策,徐金胜表示遵从张涛的意思。当即对田雄邦说,“田将军,明早,你率领你部二万众作为前军,一面行进,一面打探王府军的进程,也关注李家寨那边的动向。其他两军分别做中军和后军,也在明日拔营前进,抵达杭城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