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系统性子急》 第一章 摩天 万全身穿黑色兜帽衫，两手插兜，走出污水横流、暗无天日的小巷。 “终于通过圣心学院128校区的考试了，我穿越来这该死的摩天塔底层十八年，终于能往上爬了。” 他说着一抬头，破败长街的霓虹之上，黑色的摩天塔如同巨树，撑开了满是管路管线、未知机械装置的平台； 平台层层叠叠，无限延伸，与地平线外其他黑色“巨树”相接。 “也不知道之后会去哪一层……”他看着这钢铁苍穹畅想。 “下午才去报道，先回去跟学生们交代一下吧。” 吱吖吖…… 没有双腿的小孩坐在木推车上，撑着两根杆子，划船一样从他身旁经过。 万全突然一皱眉； 猛闪到一旁—— 碰！ 子弹嗡地擦过万全的脸！ 那小孩放下一根冒烟的铁棍，撑起另一根； 又一声枪响！ 万全一滚，背后霓虹灯箱被开洞，闪着火花。 他没有丝毫停留，窜回黑暗的小巷，将另外方向射来的几发子弹甩在身后。 “艹，动作好快！” 七个浑身亮着灯条，剃着阴阳头、莫西干发型，手臂、下巴被换成了亮银假体的家伙，扛着像用金属管自制的火器走出。 “你个废物偷袭都打不中！难得遇到个气色好，一看就吃喝不愁的肥羊……” 在他们骂骂咧咧要打残疾小孩时，齐齐扭头看向巷子； 那里响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迅速接近—— 万全推着巨大的金属垃圾桶，冲破黑暗，向他们撞来！ “打死他！” 枪焰照亮漆黑的空间，四周狰狞的涂鸦一闪闪好像鬼脸。 子弹在垃圾桶上爆出火星，污水从弹孔里哗哗往外流。 突然，一个黑影从垃圾桶后窜出！ 枪口跟着过去，把它打成筛子——这是个兜帽衫！ 他们扭头转体，只见寒芒扑面； 磨尖水泥钉闪烁寒芒，旋转着，占据了全部视野！ 扑通扑通； 七人倒地…… 万全活动了活动十指，白背心被坚实的肌肉撑起，缠在蜂腰上的暗器袋皮筒上，十六根钢钉少了一半。 他走向那残疾小孩。 这孩子一脸麻木：“你之前怎么发现的？” “残疾、孩子、脸上有伤，见到大人还不怕。” 孩子吐出口气：“可惜了……” “姐姐！”一个被铁丝捆着的瘦弱小孩跌跌撞撞地跑来，噗通摔在了地上。 孩子见此，麻木的脸上显出难以描述的痛苦：“你……能不能，给她个痛快？” 万全的人影盖住她。 “不行。” 她泪眼怒视，浑身颤抖。 下一刻，温暖的大手盖住她脏兮兮的乱发。 “你们如果没地方去，就跟我走吧。” 指缝间，孩子的眼中放光。 霓虹照亮万全侧脸，他剃着圆寸头，一道疤痕撕开眉角，让娃娃脸显得有些硬朗。 “去哪儿？” “诡街。” 他抱着两个孩子，掀开冒着蒸汽的地井井盖，在洞下瓦砾堆中翻出代步车，驶过长长的，迷宫一样复杂的管路。 所谓的诡街，就是塔下废弃的，不知何时修建的管网系统； 因为充满毒气、高温废气、致命蚊虫，除了嗑疯了的瘾君子没人下来找死； 直到万全幼儿时期凭借身形小，从一间垮塌地洞的骷髅旁找到装着管线全图的便携电脑，这里终于迎来了主人。 万全没一会儿，就冲出潮湿肮脏的管道，进入了干净整洁的通道。 这里四面刷着白灰，画着许多简笔画。 “这些是什么？” “我学生画的画。哦，我还没跟你说吧，我们去的地方叫向阳学校，是用巨型变电站改建的，很结实，如今已经有师生四百多人……” “我是问，这画的什么。” “蓝天、白云、太阳、小鸟……被摩天塔挡住的天空。以后你们会有机会看到的。” 突然，他脚步一停。 “出事了！” 学校入口处的金属闸门被炸开，到处都是焦黑的残骸。 门内是个十几米高的地下空间，正前方从上到下横着三根水泥管； 水泥管开了许多窗户，就像三层小楼。 此时这里到处都是爆炸火烧的痕迹，弹痕随处可见。 走入楼道，黑衣护校队的尸体与背后纹着骷髅的入侵者尸体彼此堆叠。 “是骷髅军！”万全咬牙冲进去。 骷髅军是自由城的霸主，六个城区里最有钱的王区的主导势力，据说在上层有关系。 为什么会来攻击人畜无害的诡街学校？ 在一楼的尽头，护校队的防线被攻破，全员阵亡。 但他们成功引爆毒气弹。 骷髅军大多七孔流血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带着防毒面具，正在最后的闸门上安装炸药。 骨碌碌…… 一个金属球撞在入侵者脚边，他们低头一看——砰！ 强光！ 噪音！ 趁着他们被震撼弹瘫痪，万全发起冲锋，匕首划过几个喉咙。 闸门被万全用密码打开，他无视伸出来的枪口，冲黑暗中无数亮晶晶的胆怯眼睛一笑： “孩子们，危险结束了……” …… 如泣的呻吟在颤音中暗哑。 湿漉漉的玲珑浮凸身影无力地倒在万全身上。 女人蓝色的头发被汗水黏在他的肩膀和脸上。 喘息中，她带着沙哑哭腔：“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万全拍了拍她的背：“好些了吧？我马上要离开，林希你要尽快恢复过来，支撑大局……” 林希用力一锤他：“扫兴！” 她起身一阵稀稀疏疏。 万全靠着枕头自顾自说着：“林希姐，我还是没想通，这次出事究竟是什么原因……” “叫我姨！”林希扯下卫生纸，“我听他们喊不要伤到孩子，他们应该是来抢你学生的……没想到，上次招的新生里竟然除了叛徒。” “难道是骷髅军背后的上层势力需要小孩子了？我们必须得更加小心了。” 万全闭上眼：“牺牲的护校队员的孩子和家人要照顾好，注意补充新人…… 你们先往诡街深处去躲两天，我打算跟骷髅军找点麻烦…… 薇薇安很聪明，哦，就是我带回来的小姐妹中的姐姐，你可以让她指挥那帮小的……。” “啰嗦！”一团带着粘液地纸砸来。 “别闹，说正事~” “正事就是……”林希穿好绿色军裤和短袖，把冷水泼在潮红的脸上，扭头细眉微皱，抿着薄唇，“你确定一定要去上层吗？” “必须去。”万全看着挂在墙上缝着笑脸的宽檐帽，“塔下的问题从不在塔下，想要达成母亲的愿望，只能先爬上去……” 林希叹了口气，拧干毛巾，泄气似地用力擦他身上：“一想到你要离开自由城，我就很难受，十八年你从没离开我那么远……” 万全看着她白嫩到好似放荧光的脸，有片刻失神。 的确，这个女人与他一同长大； 十八年来，从天真可爱到成熟性感，她各年龄段的美他都没有遗漏。 此时他被女人弯腰间不经意的风情撩拨，刚刚平复的欲念重燃，当她毛巾擦到下半身，赶忙翻身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就不说再见了，我很快会回来。” 在万全匆匆逃离后，林希一扔毛巾冷哼：“算你跑得快。” 她起身，摸着墙上的帽子，眼神慢慢柔软：“万芊姐，一定要保佑他平安回来呀……” …… 轰！！！ 爆炸惊醒午睡人的迷梦，抬头望天—— 一团团蘑菇云接连冲天而起，映红了头顶的摩天塔平台！ 黑魔军像疯了一样在自由城中搜索着什么，稍有不从就开枪杀人。 “什么情况？” “黑魔军的武器库被炸了！” “整个王区乱成一团，那帮贵人跟灾民一样狼狈！” “你说是谁做的？” “这个不好说啊，128塔下自由城的所有势力都有嫌疑……” 万全从一处隐秘地道钻出：“可惜，这条密道以后不能用了。” 他瞥了眼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搜捕的武装分子，钻入议论的人群，向高耸的摩天塔走去…… …… 摩天塔200层。 万全刚出专用电梯，被带到一间办公室，立刻抬手遮着脸，眯着眼睛。 一线阳光被远处的镜子反射进屋。 自他穿越来耀星已经十八年，第一次见太阳。 “喂，贱民，回神了！” 面前，胖警卫拿着他证件甩了甩：“就你要去圣心学院旁听？你觉得自己配吗？” 他戏谑地盯着万全看，但对视没一会儿，笑容就开始收敛； 又一会儿，他气急败坏地把证件盖章甩回：“滚去体检！” 万全即将出门，听身后议论：“胖子，被一个孩子吓到了？”“哼，你不知道，那贱民眼神邪门，像是能吸魂……” 面容扫描后，自动门咔擦打开。 面前是一条明亮的上升通道，好似天国的阶梯。 200层是128号摩天塔下层与上层的边界。 这里没有塔下震耳欲聋的轰鸣、刺鼻的空气； 他有些不适应，就像老虎离了山林。 淡淡白光照耀的宽阔走廊上，许多警卫和办事员向他看来。 他们基本都改造了最新型的义肢、义眼，外形功能和真的一样，关节闪烁微光； 都是没见过的高级货色。 “今天怎么有贱民上来……哦，圣心学院在楼上的新校区竟然招塔下自由民了！” “贱民什么时候也有最高考试资格了，这些都是暴力分子，还记得之前的爆炸吗？” “就算是旁听生也不行，太掉价了，我以后孩子绝不会送到圣心学院……” 万全正要迈腿，却被一只抓着传单的手拦下：“您是要去上层？帮帮我，我的女儿，何若阴、何若阳，之前也通过了考试……” 传单上印着对漂亮的双胞胎女孩，靠在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人左右，与背景的塔下自由城的残墙格格不入。 “你是医生？”他看着对方骨节粗大的手上茧的位置。 “对，我叫何斌，347号自由城的外科医生。”这个如今油头垢面、瘦脱型的家伙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月了，上去就一直没音讯……”他红着的眼眶里满是绝望的乞求。 “可能学业压力大没顾上联系你，你不是128号自由城的吧？去锈区东面找一个叫林希的……”说着他腰上抽出一根磨尖的钢钉给他做信物。 那中年人大哭跪下高呼感谢，被卫兵拖了出去。 “可怜的家伙。”一个盘着头的漂亮少女走来，“那两个女孩不可能还活着，几个月前还没开新校区呢，根本没有面相自由民的特招。” 的确，那时候的考试，都是借选拔人才给上层招揽高级‘玩具’，或者是更可怕的东西； 比如高级人工智能的生物芯片原材料。 “我叫江艾艾。你是跟的哪个考官？”女孩故作轻松问。 万全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想说，是自己考过的吧？”江艾艾讥诮。 “对。” “不可能！”她突然声音尖厉，“没有自由民能考过！” 她一激动，围巾缝隙露出脖子上的掐痕。 万全了然，这位为了名额付出不少。 “我好不容易搞到教材，没日没夜学了半年，都……”她拽住万全，“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作弊了？” 万全确实算是作弊了。 这次考试分两项，体侧和笔试。 前者他靠婴儿起就有计划地摄取营养锻炼，磨炼出了完美的肉体，轻松过关； 笔试考的知识大部分来自于上辈子的教育基础，小部分是为在诡街办学校时刻苦自学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万全甩开她就要走…… “你站住！”江艾艾抓住他大喊：“预备三级公民江艾艾申请仲裁！” 呜的一声，头顶亮起红灯。 周围许多警卫和办事员围了过来： “怎么，贱民造反了？” “是人工智能仲裁。” “没开学就出问题，我就知道招收贱民是错误。” 万全一见皱眉道：“你不要闹！” 但他的身份没资格阻止。 悬浮桶形机器人飘来，摄像头光圈吱吱一动：【身份核对无误，仲裁程序启动。】 只是一眨眼，安宁考试成绩的复查结束。 【经过核查，该考生成绩无任何问题。】 江艾艾瞪大眼：“下层人出生就搏命，哪里来的时间学习？他肯定有问题，我要求公开核查数据！” 机器人投影出全息画面： 万全在在四面八方的球雨如幻影般躲避，躲不过就一巴掌拍飞； 他咬牙将标着100公斤的石球推上高台，浑身赤红冒热气； 他被15倍重力压爬在地上，仍艰难爬行…… 【该考生速度S，肌力A-，抗压S+……体测总成绩A+。名列第五。】 周围喧哗炸起： “速度那个我试过，鼻青脸肿……” “15G没晕就够厉害了，他竟然还能动！” “这是自然人的成绩吗？” 不等他们惊讶完，万全从头到尾的笔试记录也快进结束。 【该考生数学100分，化学100分……笔试合计400分。名列第一。】 机器人冰冷的声音响彻在楼道，围观者默不作声。 【两次成绩合计，今次考试，该考生名列第一。】 “我可以离开了吗？” 万全皱眉问。 江艾艾愣愣点头。 等他走远，身后顿时炸开。 “我的天，圣心学院笔试出了名的难，笔试满分？第一名？贱民城？” “这可是面对整个泰州摩天塔群落在招生！” “他打败了普通的三级公民的孩子也就罢了，还胜过了二级公民的精英……” “注意，每年都会有一级公民的顶级家族子弟隐瞒身份，下来体验生活！” “不正常，他绝对有问题！” …… “麻烦了。” 万全真不想一上去就搞出这么大风头。 在等级森严的耀星，他一个塔下自由民只能算半个人，被最低的三阶公民当街杀掉，也不过赔10000耀币而已。 真不如上层一只好狗值钱。 “进入学校不能出风头了，躲进图书馆不出来……” 他将放着匕首和飞镖的腰带取下，躺进检测仓。 光圈扫描过后，他后腰突然一疼，深入骨髓，扭头见一根长针缩回。 “这是正常情况吗？” 他想问下别人，却发现手环振动，提醒报道时间只剩半小时，只能小跑离开…… 第二章 系统：你已经死了 万全自打从娘胎里穿越到现在这十八年，一直好奇摩天塔这样的建筑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他在安全通道看到它的全息图后，被吓了一跳； 五百多层，如圣诞树一样堆叠起来，最小的一层也跟小镇一样大。 “这得多高啊。” 他一想到这样的塔在耀星东、南、西三域有几百座，就对这世界的工程力量感到震撼。 这远不是他原本世界能企及的。 摩天塔不是每层都住人。 它以能不能被阳光照射，分为上层和下层。 在下两百层不住人，安置着地热发电装置、水循环系统，以及众多的无人黑灯工厂。 “这就是诡街管道里那些蒸汽、污水、有毒废气的源头。” 虚拟影像上层光照最好的那一百多层，是一片片巨大的无土栽培的立体农田，宽阔的塔檐可以根据光照改变倾斜角度，绿意盎然，就像传说中的空中花园。 全息图最顶层，被云层遮蔽。 “保密？”万全皱眉，“三、二、一，三阶公民之上，还有等级吗？” 无论有没有，都不是他可以考虑的。 “我第一阶段任务，是获得最低的三级公民身份。” 圣心学院的实验分院就在楼上，占据201、202、203三层。 因为太近，他选择徒步登楼。 在他迈出通道出口时，两只强健的手臂突然伸来！ 万全手已经摸到了腰后，但余光瞥到两边有人拿枪指着头，就任由他们一把按倒在地。 暗哑的声音道：“带走！” “等等，你们要把我学生带到哪儿去？”一个冷厉的女声传来。 他一抬眼，看见一双穿着靴子、皮裤的长腿。 “肖家的事，滚开！” 四周一阵喧哗，隐约传来“上层家族”“一级公民”之类的话。 “你如果给不出合理的理由，那我将把这视作肖家对真理研讨会的挑衅！” “他的器官与某个大人物配型成功了，必须带走！” 万全皱眉，被这样的人称作大人物的，难道就是住在被云雾遮住的地方的人？ “我明白了……”女人声音软了些，“不过体检显示他具备难得的空间资质，你们应该明白我们在忙什么。如果他的其他资质不足，你们再带走他！” 万全被松开，一双柔夷将他扶起。 这女人皮风衣下藏着熟透的丰腴，利落短发披肩，银亮目镜难掩淡红瞳孔的知性，让他想起读书时午后提神的红茶。 她眉头微簇：“原本想让你熟悉一下学校再开始的，但没办法了。” 万全一摸脖子上被武装分子扣上的爆炸金属环：“要我做什么？” “拯救耀星。”她从旁快速经过，发香扑面，“也拯救你自己。” …… 摩天塔200至203这三层打通后，变成了一了个极为广阔的空间。 这里到处都流动着全息影像的光，就像一个幽深的海底。 各种未知材料搭建的建筑堆叠在一起，如缤纷的珊瑚礁。 浮空交通工具在其中如鱼群般穿梭往来。 女人领着万全站上了一个路边金属盘子，一前一后飞起，按照规划路线在这蓝光迷宫中穿行。 “你来自塔下，学过历史吗？” “那里历史和政治都是禁忌。”万全注意力从左右少年身上闪亮的穿戴设备上收回； 肯定买不起。 “呵，那帮家伙，就这点出息……长话短说，可能是某个外星文明吧，在一百年前将耀星上所有的核工业所需的放射性核素带走了……” 万能展眉：难怪了…… 女人猛回头：“为什么不提问？你听明白了？” “没有……”好敏锐！ “你说实话。在真理研讨会藏拙没有意义，越优秀才会越安全。” 万全无奈：“我在惊讶，没有足够的能量，无法进行太空探索，难怪耀星会变成这样。” 女人眼睛一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核能和航天即便在公民中也算机密！” 他已编好故事，半真半假：“我小时候救过一个从摩天塔上掉下来的人，他在死前提过这些，质能转换，外星资源……” 女人叹了口气：“又是被那帮混蛋迫害的科学家么，这些血债我们早晚……” 随后她对万全神色和蔼了些：“我叫王笑笑，你既然明白这些，我就省事了。” 两人嗖嗖绕过一个星球的全息影像，它有着雪亮的冰盖，红绿相间的大陆，深蓝的海洋。 “我们不甘心，集中全球力量建了太空电梯，在耀星同步轨道造了个巨大的太阳帆飞船——新希望号，但仅仅飞出三天后就失踪了。 星际大航海宣告失败。 各国绝望，为了不成为先灭亡的民族，大家为了剩下的资源彻底撕破脸； 灭国，屠城； 金属氢武器、化学武器、病毒武器…… 我们用尽所有自相残杀，甚至相互投掷带有毒重金属炸弹。 大罗星三分之一的水土被污染地不适宜生存，八成耕地被毁，几乎不可修复。 残存的人们挤在狭窄地域挣扎求存……” 万全回望那全息星球上大片的荒漠：“原来这就是摩天塔的由来。” “不过，如今一切不一样了。”王笑笑声音隐含激动。 此时他们飞入一个巨大竖井，拐入地下通道。 这里没有学生，往来都是身穿白色紧身服的学者。 等通道中的灯一截一截由红变绿，前方的闸门也逐个开启。 当他们最后由两队扛着机炮和导弹的机甲兵确认身份后，手动开启最后的闸门。 长长的黑暗尽头，强光耀眼，热浪扑面！ 里面是一片体育场般巨大的空间； 密密麻麻的休眠仓一圈圈列成阵； 无数看不懂的装置射出刺目彩光，交织成一片灿烂星空。 王笑笑一指在一片光芒中悬浮的巨大圆镜，它有着青铜似的边框，镜面被道道光线照射，好像一轮月亮。 “几个月前，新希望号，对，就是之前失踪的那个，在我们东域泰州坠毁，我们从它的残骸中找到了它——元界之镜！” “它有什么用？” “你知道，上层流行很久的第二世界意识游戏……” 万全眯眼：“就是那个可以通过脑机接口，分享邪恶龌龊体验的东西？” 上层变态太多了，一度有体验猎人来诡街“取材”； 这些家伙贡献了他相当一部分的实战经验。 “哎，技术总会被蠢货用在邪恶的地方，但技术本身是无辜的！”王笑笑扶着他肩膀解释：“我们付出巨大代价发现，可以将意识具备特殊波动的人——我管这个叫‘空间亲和灵魂’——通过量子技术传到镜子里，附体那个世界的无意识活体……” 万全心里念叨——夺舍。 “……那里面是个体实力匪夷所思的世界！我们的科学家好奇，研究他们力量的来源，虽然还没有头绪，却有了新的发现！” 她指着一旁众多全息影像顶端的黑白晶体：“阴阳魂石，一种质能转换材料！” “等等，你们能把那世界的东西带出来？通过什么？” “通过空间力量！” 她声音亢奋：“我们附体的人在那边搞出越大的动静，造成越大的影响，意识就会附着越多的空间力量，这种力量可以用来回归耀星，如果有大量富余，就能带回物资……” 这时旁边一个白大褂冲他们比了个手势。 王笑笑一推他：“先不聊了，那边已经准备。接下来的信息，你安装完面板系统就明白了。” 面板系统？ 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万全被带到一个实验室，躺在医疗舱，几根细小的机械臂探入他鼻腔、眼底、耳朵。 随着他脑中一阵胀痛，眼前一花，半透明界面浮现。 好家伙，还真是小说里的那种！ “这是由第二世界游戏面板改造的，探索辅助系统B1，现在它还休眠，只有在元界才能启用。元界是个体具备极强武力的世界……” 万全看着状态说明【系统启动中……】，瞳孔一缩，打断道：“它都有什么功能？” “首先是关于元界的许多基础信息，其次是跟许多游戏系统一样，可以显示你携带的物品，通过人形图显示你当前状况，用小地图探索周围百米的敌人……” 万全慢慢吐气，调解呼吸。 此时，被对方认定不会启动的系统已经开始工作。 半透明的界面显示一些元界的信息包，以及他身上带着的物品：匕首*1、钢钉*15、虫蛋白200g…… 下面还有个一立方的储物空间，这是王笑笑没提到的，可能是他独有。 这是好消息…… 但也有一些小麻烦—— 右下角表示他身体状态的小人成了红色，胸腹烂成筛子，标注“死亡”； 右上角小地图，直径百米的球形范围内，一个绿色圆点代表王笑笑，十几个白色方块代表研究员，六个红色三角箭头面对着他，很显然，这是敌人。 他抬手看了手表，发现系统面板的时间数字冒着金光，比现实快了三分钟！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 三分钟后，会有一帮武装分子杀了进来，将他乱枪打死！ 第三章 入侵异界 万全不知道这系统是怎么回事，但他能在塔下的无尽恶意里搜罗孤儿和同路人，建起偌大一个学校，靠的就是小心谨慎！ 他立刻抓住仍在介绍的王笑笑：“跟我走！” “去哪儿？” “你信我，有危险。” “呵，圣心学院里能有什么危险？”老男人干瘪的声音传来，“王研究员，你怎么找了个有被害妄想症的家伙？” 说话的是个两米高的研究员。 他骨瘦如柴，下半身是个机械车，两个黑轮子被黑色墙体一衬，就像白大褂顶了个头飘来。 王笑笑一握万全的手，暗示他别动：“亨特，你管行政的，别掺和我们科研部门的事……” 亨特丑脸皮笑肉不笑：“哎，你们这些真理研讨会的书呆子总是这样，只知道技术、技术！ 我们的任务可是去异世界获取资源，这是一个生意，要考虑投入产出的，他这样在大本营都找地方躲的没用胆小鬼，送过去只是浪费资源……” 万全眼看时间过去一分钟，用力一拉王笑笑：“你信我，我预感很灵……” 亨特沙哑声一厉：“二级公民跟三级说话，哪有你自由民插嘴的分，把他带走教导！” 一帮穿银色铠甲的警卫冲了过来。 看着王笑笑无奈的目光，万全明白，上层的身份压制比他想的还要棘手。 这场危机只能靠自己了。 他脑中制定好计划，准备行动时再看面板，未来惨死的人形图竟变回了绿色—— 我的计划会成功！ 他心头一定。 在警卫冲到离自己五米外时，他藏在身后的手一扬！ “啊！”“该死！”“什么？！” 几个警卫武器落地，抓着被钢钉贯穿手腕倒下！ “你竟然——”亨特刚开口，就一动不敢动。 万全用匕首抵住他左肋：“让护卫挡在前面，一起往后退！” 底座电轮吱吱作响。 他将亨特和他的警卫作为掩体，步步后退。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王笑笑有些着急。 “非常清楚。你说藏拙没有意义，越优秀越有价值。他说去异界需要胆大，有能力，能捞取资源……”万全瞥了眼时间，最后十秒，“我打算让你们看看成色。” 轰！！！ 实验室大门炸开刺目强光！ 金属墙壁被溶出一个大洞。 围挤在门口的研究员和警卫直接气化。 一群两米多高，手持巨大枪械的黑色机器人踏着铁水走来。 这种机器人他见过。 每当下层闹出威胁摩天塔的事件，就会派出这个，射出让人晕倒的烟雾弹来镇压，要是胆敢还击就会用机炮杀得尸山血海。 王笑笑惊讶：“防卫者机器人发疯了？！” 万全脑中飞速转着——怎么办？ 一声呼啸撕碎了他的思路！ 火箭弹拖着尾焰在他跟前射出，在机器人头顶砰地炸开蓝色闪电！ 机器人抬枪动作一僵。 亨特骂着脏话，脚下轮式车侧面发射口冒烟。 “开火！”警卫们如梦方醒，手中方灰匣子似的无托步枪喷出火光，机器人身上爆出刺目火星。 这枪射速极快，没有弹出弹壳，连射五六十发火力仍不停。 机器人没两下便爆炸了。 “没想到竟然被你蒙对了。”亨特斜眼瞥着万全。 万全此时早已收起了匕首，低眉顺眼：“感谢您没有出手杀死我。” 这家伙脚下的东西既然连电子脉冲导弹都有，不可能不装自卫武器。 “哼，不过是想看看你有多胆大包天而已。” 说着，他脚下轮式代步车前弹出炮盾，小型武器站升起，闪烁狰狞乌光：“有什么遗言吗？” “这东西卖吗？”万全竟瞪眼看向枪口，还伸小指摸膛线。 亨特在小地图的图标上，已经从中立的白色方块，变成了友军的绿色圆点。 “哼！”炮塔咔擦收起，差点夹到他的手。 “查出是谁入侵了系统吗？”亨特问冲过来检查情况的人。 研究员一擦汗：“不是入侵……是来自顶层的命令。” “三大家？”他看向万全，“为什么？” 王笑笑“啊”地一声，将万全被当做大人物器官提供者的事说了一下，最后总结： “可能是需要器官的那家人的敌人得到了风声，打算阻止他们……” “明明有基因编辑，也有器官排斥抑制剂，却偏偏搞这套。肉体的纯洁……呸！” 亨特行驶到万全跟前，拿手敲了敲他脖子上的金属环：“大家族，大财阀，都很厉害，但在耀星的大地上，只有元老会最大，你明白我说什么吧？” 这是说元老会能保住他，只要继续体现价值？ 万全点头：“我现在就去元界。” 亨特嘿嘿一笑，电轮呜呜开走，经过王笑笑时丢下一句：“下次招人就这标准。” …… 万全跟着王笑笑，在四个警卫的护送下，通过电梯下到了摩天塔的100层。 这里被隆隆的机械运转声笼罩，所以没人说话。 此时他个人面板上时间数字的金光消散，变得只比现实快10秒。 这金光是什么呢？ 他想着粗略了解的有关元界强者的可怕，以及众多神奇物资的获取难度，考虑着这10秒先机的应用场景…… 突然他耳边一暖，是王笑笑的呼吸：“尽管袭击过后再来一次的概率不高，但保险起见，就不把你放大厅了。” “嗯，万一误伤其他人损失就大了。” “你太让我伤心了，这分明是我对学生的关心——到了。” 电梯慢慢停下，噪音迅速减弱。 锯齿闸门如菊花一般展开。 蓝光亮起。 里面是个内壁松软的球形空间； 六条坚韧的绳索从四面八方伸出，将一个能容一人躺着的舱室吊在正中。 “安全舱关闭后，外面会灌满水。 周围是地热发电机组，如果他们不想毁掉整个摩天塔，就不会攻击这里。” 万全敲了敲放下的厚实仓壁，心道就算塔被炸塌，这里面的人也是最后死的。 “这里是给谁准备的？” “如果我们确认了谁在元界成为了大人物，他的身体就会被搬下来，不过如今都还差得远呢。”王笑笑冲他一挤眼，“便宜你了。” “接下来怎么做？” “躺进去，戴上脑电波头盔，插上维生系统，看着屏幕里的元界之镜的影像，用意念传递要进入……诶，你腰带的武器不取下吗？” “取下来没安全感。” “也行吧，只要你小心别伤到自己……” 万全躺在厚实的舱室里，减震凝胶内的气囊充气，将他包裹：“挤得好严实。” 王笑笑检查仪器参数：“那当然，据说像回到了母亲的肚子……” 闻言，万全一愣，眼前慢慢浮现一片血色—— 剧烈的震荡后，原本温暖柔韧的包裹，突然变成了痛入骨髓的挤压； 他好像被裹进了毛巾的老鼠，被死命拧紧！ 他睁眼只看到越来越浓的血色，嘴里全是腥咸。 微弱的女声从外面传来，好像隔着一个世界—— “塔上滚了个孕妇下来，还好垫在其他尸体上……” 他无力呼吸； 挣扎越来越弱…… 寒芒一闪，血水涌出！ 天开了，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她扶着头上绣着笑脸的宽檐帽，一脸关切…… “你怎么样了？！”王笑笑握着他的手，短发垂下，“怎么突然发抖，很冷吗？” “没事。”他晃了下头，从舱内坐起，“我想起了妈妈。” 她松了口气：“你会活着回来的，到时候就能再见她了。” “我再也见不到她了。”他面无表情。 王笑笑一愣，神色复杂：“呐，如果你活着回来，来我家，我做拿手菜给你吃。” 万全抬头看她，却见她看向了别处，手指用力地扣着安全舱。 “你的意思是，你要当我妈妈？”他意识到这位尴尬，凑过去一笑。 “滚！”她羞愤推开，扭头就走。 “也不是不行……” “行个屁，我正青春！” “这倒是，老师看起来风韵犹存，顶多刚四十……” “老娘二十八！” 咣—— 外门合拢，将王笑笑黑色净瓶般的背影遮蔽。 舱室门关上，水哗哗灌入外面房间。 周围越来越安静，他的呼吸似狂风，心跳如惊雷。 舱内灯光关闭。 万全好像漂浮在宇宙虚空。 这时他终于有些紧张了。 装生而知之的救世主久了，他都快忘记自己只是个来自蓝星的普通人。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必须得去另一个世界搏命了。 虽然没人提过他穿越的危险，但从圣心学院分院竟冒着公民抵触情绪，接纳自由民来看，这绝非什么好差事。 他脑中闪过诡街那一张张孩子的脸； 回忆起自己从婴儿起就挂在嘴上的承诺。 “让你们生活在阳光下……这可不容易啊。” 第四章 元界首战 一点荧光在万全面前亮起，扩大成了青铜镜的虚影。 它悬浮着，镜面浮现出混乱的色彩。 万全一看到它，眼神就再也移不开。 呼吸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彻底的寂静…… …… 静到思维停滞…… …… 不知是过了很久，还是刹那。 他产生了个感觉，可以落入镜面中去。 这一动念，他真就动了； 身体周围地包裹感慢慢虚幻，向镜面飘去。 这时，他习惯性一瞥个人面板——咦？ 绿色人形图怎么变成了血红的一滩？！ 他立刻死命挣扎，挣脱后，满头大汗，直喘粗气。 “竟然变成肉酱了……” 他调整好状态，又开始尝试： 第二次，四分五裂； 第三次，没了脑袋； 第四次，断手，流血不止，离死不远…… 他在第五次挣脱后，抹了一把冷汗：“难怪……” 难怪王笑笑之前眼神复杂。 如果不是他个人面板性子急，能看到10秒后，这趟怕是必死无疑了。 就算这主要是他脸黑，也足以表明穿越元界的危险。 上层怕是只在刚穿越的这个坎上，就耗掉了不少公民的性命。 “也是，夺舍将死的人，让这些人快死掉的危险就得穿越者来应付了。” 万全再次思索了一番。 他系统只能预言10秒之后的情况。 这里有个漏洞——即便过去后10秒没事，却不代表之后还能活着。 他心中暗自决定，如果过去后发现没有危险，就随便抓个什么东西塞到空间背包里。 之后他又尝试了两次，人形图都绿的，但背包里空无一物。 终于，在第三次时，他空间背包中出现了一把石子和泥沙！ 就你了！ 就在做出抉择后，脑中突然出现一个询问： 【附体OR降临？】 ？ 降临？ “什么是——卧槽！” 他好奇刚起，就感觉重力改变，整个人跌入面前的镜子中…… …… 万能在黑暗中听到破风声逼近！ 睁眼——两根竹矛刺来！ 他仰倒同时两手一甩，趁着两个袭击者捂眼惨叫，又一个鲤鱼打挺窜出； 扭身挥匕； 两人脖子喷血倒地。 “你是谁！”粗野的声音响起。 他回头，独眼壮汉恶狠狠地看着他，背后年轻和尚躺在血泊中。 气势很强，是个首领。 万全一笑张口似要说话，却挥手射出寒芒，对方雁翎刀一个缠头裹脑，两根钢针断成四截。 他心头一紧； 这一手体现的东西，能横扫塔下的角斗擂台！ “好胆！” 在头目举刀时，他身后和尚突然抬头，与万全一个对视，也不知看出了什么，竟怒吼着扑在强盗身上撕咬。 头目变招，往肋下一刀刺穿和尚，却被和尚拼死搂住手。 万全打算趁机用匕首刺杀，但看了眼面板，发现10秒后他竟然身首异处。 刹那间，他心里转过几个战术，那人形图也从剖腹、腰斩、五马分尸，死地千奇百怪—— 不能近身！ 他刚打定主意，就见自己十秒后身上装备栏上飞镖射空，人形图毫发不损。 “看暗器！” 他两手刚一晃，头目竟一拧刀，和尚两手被绞断！ 这货早就能挣脱。 “死——什么？！”头目挥刀，却只劈碎几块碎石，被沙土糊了一脸。 这是万全开始倒地躲避时，趁机藏进空间背包的。 坑了敌人，也坑了十几秒前的自己。 那头目睁不开眼，凭耳朵听声，就将射来的钢钉接连劈开，在所有钢钉射完时才有两根刺中了他的腰和脖子。 “呵，软弱无力，不过就刺破点皮肉，扛鼎期怕是都没入吧？就这也敢管武者的闲事？” 贼人头目拔出挂在围脖上的钉子：“没飞镖了？你想怎么死？” 也不怪他自信。 按照万全脑中系统自带的元界基础知识。 元界的每个人体内有３６０个星窍，可以通过吸收元气，修习武学打通； 连通一个星窍，就可以让自己的力量暴增一倍，两个就是两倍，以此类推。 一阶扛鼎期总共能开６０星窍，但即便是一阶的极品传承也就开４５到５０个左右…… 总之，就算面前这人基础力量比他弱，也不可能弱到只有一半； 这人只要打通一个星窍，力量也是碾压他的。 配合很犀利的刀法，近身后打他跟打小孩一样。 但当见到强盗一脸嚣张地舔了舔血钉子上的血时，万全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咔咔扭了扭头； 没热身就开战，肩膀肌肉有点扯伤了。 “我要把你……”那强盗头说这话，脸色突然发青，肌肉痉挛，刀都拿不稳。 万全则挑肥拣瘦地选了块大小适宜的砖块，抛了抛，做了个棒球投掷姿势。 “等等——啊！” 石头一个又一个落向强盗脑袋。 他头目手臂的防御很快被攻破，一头血栽倒。 投掷仍不停； 那头目翻滚、躲避，哀嚎声越来越弱，最终捂住心脏口吐白沫。 “毒……” 他就这么瞪眼咽气，死不瞑目。 万全仍没靠近，反而从旁边抬起了竹枪，一个投掷，插入对方腹中。 在他再次举起第二把竹枪时，那家伙猛地从地上窜出，举起刀双目血红：“宵小！！！” 万全退后几步，任这人无力扑倒。 看着对方在地上扑腾渐弱，不甘的眼神渐渐涣散，他这才上前一枪刺出； 小地图中，头目的红色三角终于变灰。 他瞥了地上涂红尾端飞钉。 “诡街有毒污水调配的毒比河豚毒厉害地多，这家伙却能抗这么久……”他见这强盗头子一身褴褛，刀上还满是锈迹，“这还只是个小人物。元界的水可真深啊。” 解决危机，他终于有空思考一个大问题。 “我肉身穿越了，这就是降临？” 什么事都有原因。 无论是他系统时间的金光，多出来的空间背包，以及这直接肉身穿越的选项，都不会是没理由的。 而他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本就是穿越者。 “这或许就是理由？” 万全突然感到特别轻松。 自打在耀星睁眼，他就在为生存挣扎，为未来恐惧。 他必须在大脑还没有发育完全的情况下，为母子俩的下一顿饭在哪里找进行大量思考； 因为一直有人在追杀，他睡觉都必须睁一只眼。 他能有今天，不是靠幸运，也不是靠天赋，而是他从小的蓄意谋划； 每天都在与环境斗，与外人斗，与同伴斗，与自己斗。 现在，他有金手指了。 以前的苦日子可能都要结束了。 他摸了摸匕首手柄，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万芊”二字。 自从这个从尸体中剖出自己的女人死后，他连个说心里话的都没了。 做什么都要考虑形象和影响，麻木地像个塑像。 说起塑像…… 他扭头看着祭台上开裂的女神像，她笑指着面前的鼎，鼎里有五谷的穗，鱼跃鸡飞。 “不是说这里是神灵和武者的世界么。怎么我在庙里杀人都不管，难道太久没香火，死掉了？” 万全将和尚的眼睛合拢，从旁边拿出这位的包裹。 里面有一套由许多破布凑的百衲衣，衣服内写绣着一段字，大意是感谢这和尚救了一个村子的人。 此外还有一个写着法号“梦禅”的度牒，以及一个破碗。 他见和尚尸体久没剃头，头发比他还长，突然来了灵感。 “得罪。” 他取下和尚桂圆大小的18粒念珠戴上，又换上了百衲衣、木屐，还挺像样。 庙外是片石山，山下是无垠大海，海浪声远远传来。 他将和尚尸体拖上门板，打算找地方埋了。 “就不给你准备棺材了。” 第一次穿越任务，他必须尽快获得能换功勋的东西回去。 诡街学校刚遭灭顶之灾，百废待兴，让人揪心； 他的时间很紧迫。 在他将和尚送入尸山凹坑时，突然发现破庙中，他穿越的地方旁边长桌下，露出了一截紫色。 一瞥地图，灰色圆圈图标； 死了个友军？ 走过去一看，竟是个紫裙少女，身材着青涩，可能与他同龄。 他脑中出现了一幅画面——三个强盗似的家伙要对这女孩不轨，和尚不自量力地挺身而出，结果命丧黄泉。 如果他选择附体，就会穿越成她？ “还好是降临。” 看这女孩瘦胳膊瘦腿，简直地狱模式开局了…… 在他试图将女孩也拖走时掩埋时，却见她突然长出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竟然活了过来！ “麻烦了。” 他没法丢下不管。 梦禅和尚为了救他死了，既然保住这女孩是他的遗愿，那怎么也不能让她死了。 他凑过去分开她披散的长发，露出白莹莹的一张小圆脸，半间屋子都似亮了些。 “这么可爱可不行。” 万全摇了摇头，手从地上抹了一把灰尘…… 第五章 打东边来了个和尚 半天后。 天色将晚。 万全身穿百纳僧袍，拨着念珠，站在半山的旅店门口眺望； 这是破庙以西二十里外，一个被两山环抱的港湾小镇。 夕阳下，海水泛着金黄，推着码头上渔船群起群落。 遥远的半空，悬着个暗红的亮点，据当地人说，那是海对面真神的悬天神城。 在弄明白“海对面”是将尽一个大西洋的距离后，他才对元界的迥异有了些真实感—— “这里的陆地还真是平的！” “大师您在说什么禅机吗？地不是平的还能是弯的？”掌柜经过，一脸好奇。 “只是感慨造物玄奇。对了掌柜的，我是被风浪吹到这里的，不知这里是……” “啊，难怪见您面生，这里是白玉岛。” “哪儿？” “小地方，大师不知也正常，这里是大辛王朝西面……咦？您这表情，难道是不知道我辛国？！” 万全对元界的理解，来自于穿越前通过脑机接口灌输的那点七零八落的信息。 他知道了一些地是平的，有武者、神灵，东青龙、西白虎、北玄武，南朱雀，中麒麟，五个大陆之类的常识，但更细节的就不知道了。 一看耀星就是没有回归多少厉害的穿越者。 “大师不会连蛇尾角都不知道吧？在玄武州东北，斜指大辛。我们白玉岛就在蛇尾角和大辛之间啊！” 之后这掌柜打开话匣子，冲万全一番胡侃。 原来这白玉岛原本是大辛流放犯人的地方，广阔荒凉。 大概一百三十年前，天阴海母率众神来犯，被大辛国王公孙平赶跑。 之后大辛就在这里设立了哨所，久而久之，也发展出了几分人气。 “你们这拜的什么神？”万全指着镇里香火鼎盛的一间庙宇。 “鱼娘娘，保佑鱼获丰收的……说起来，要是对面的那些神也像鱼娘娘一样不禁武，我们拜又何妨，可惜他们见到练武的就杀。 我们拜神是为了抵抗妖族，但练武也可以抵抗妖族，神不会随时保佑，武者却可以，如果一定要选，我们肯定选武者的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在万全若有所思时，那老板凑来问：“大师，您不会是来传教的吧？咱们渔家最实际，您得展现神通啊，您看我这旅店，居高临下，人流密集，是显圣的好地方……诶，别走啊！” 万全好不容易才摆脱老板纠缠，晃荡着一脑袋新信息回到了旅馆靠窗的桌子。 “哟，还没吃完呢？” 紫衣少女哼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她趴在一桌子饭菜上，瞪眼不停夹菜，鼓腮咀嚼飞快，真担心吭哧把筷子给嚼了。 此时旅店里人不少，却没人关注她； 她原本柔顺的长发被扎成了两个歪斜的辫子，脸上还涂得脏兮兮的，跟疯婆子似的。 万全看见她就头疼。 尽管女孩手一晃就把螃蟹拆地干干净净，大眼好像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但那实际是哈士奇式的睿智。 问她事情一脸茫然，话都说的吞吞吐吐； 憨憨地，看到什么都想往嘴里送。 万全揉了揉手掌上青紫的牙印。 这女孩算是需要他管到底了。 她什么都不记得，但人总得有个名字。 “不如叫你……狗二蛋？” 紫衣少女见他看自己，皱眉迟疑了片刻，咬唇把咬了一半的肘子递了过来。 “哎……你自己吃。” 她开心地继续开啃。 这么可爱还怎么欺负？ “妈妈，我也要吃肘子。”旁边桌小妞看着眼馋，嚷嚷没两声就被当妈的用萝卜堵嘴里：“我看你就像个肘子！” 在小妞哭声中，一群光着膀子，满身腥味的人走过。 “嘿，我之前那网起来，那叫一个沉，要不是网破了，船都差点给掀翻！” “你能有我厉害？那条大鱼拖着我的船十几里，要不是脱钩我就去给龙王爷当女婿了。” “一个空网一个空杆，能别吹大法螺了么？” 当他们落座，立刻闭嘴鼓掌； 说书先生慢悠悠登台： “生灵亿万万，修行鲜有成。大辛广授武，几人成大能？遍观诸神圣，嗟叹道难争。老儿寿须臾，狗胆——”他醒木一拍，“话永恒！” 叫好声中，公鸭嗓在二楼响起：“清蒸鱼来喽！” 来送菜的是个未成年的小二。 万全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小二一愣，看了看桌上：“咦，法师，您怎么不吃？啊，您要吃斋菜？我们这儿海菜味道很好的！不贵不贵，几文钱就得。” 万全确实饿了，之前习惯性点了一桌肉菜，要吃才发现自己现在是个和尚； 他刚一点头，这孩子叮叮咚咚跑了出去。 这时，远处码头传来一阵骚动，旅店里许多人跑出去看； 由于夹杂笑声，料想不是坏事，他就没理会。 他看着紫衣女孩极为灵活挑着鱼刺，嘟囔着：“叫你什么好呢……万宝路？万屁思？万羊千禧？” 没一会儿，一群衣着富贵的公子哥，带着许多手持武器的家丁，嘻嘻哈哈地涌入。 打头白衣青年带着个童子：“还好有惊无险，赶在船沉前靠岸了。” “邹兄，我说咱们这群五体不勤的家伙，就不该来寻什么宝！” “鄙人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刺激过，修好了船你自己玩，不奉陪了啊！” 其中金衣公子冲掌柜掷出一锭金子：“店我们包了。” 金光晃瞎了掌柜的眼，点头哈腰一阵，挨个桌作揖，其他人被这群公子富贵所慑，纷纷离开。 很快他就来的万全桌边：“您看这……” 少女见催的来了，插起一块烧肉就啃，没两口就“嗝儿嗝儿”地端起汤，吨吨吨就是半盆。 “不急。”万全用衣袖擦她下巴漏的汤，感觉自己就像多了个女儿。 女孩咣当放下盆，“呼”地吐气，又递给他，“吃”，声音清脆。 “免了！”你都要空了才舍得给我。 那掌柜咳嗽了一声：“法师？” 万全皱眉：“劳驾再等会儿。” 傻妞将菜一扫光，见盘子里还有油汤，蹑手蹑脚到邻桌拿几个不要的馒头来扫尾。 万全哭笑不得。 这也太能吃了，这一顿几乎把他从强盗身上缴获的一贯钱给花光了，以后可怎么得了哦。 他来这里是为了弄到耀星所需的珍贵物资，现在一点没头绪不说，还先背上了沉重的拖油瓶…… 一刀鞘咣地砸桌上，吓得女孩一激灵，又噎着了。 “喂，和尚，我们家主人聚会，要不你先和这小娘子自便？”那小子眼神分明在说“滚”。 万全拍着女孩的背，看向那边公子：“这是哪家的没看住？快牵走，吓到孩子了。” 那边已经围坐闲聊的公子们愣了，哈哈大笑。 “哟，这和尚满身补丁，口气却很大嘛。” “钱兄，你的人被骂，还不赶快回两句？” “这等穷酸却敢于自傲，定是自持武力，那就用刀剑来说话吧。来人，试试他斤两！” 金衣公子一声令下，十几个家丁拔刀围了过来。 周围围观的镇民发出惊呼，气氛陡然凝重。 万全一眯眼，从小地图来看，这些人都是大红色三角，都跟那强盗头目实力差不多。 不能硬拼…… 第六章 三言退群狼 万全还在思考对策，那些持刀武者就已经小心散开阵势，将他半包围了起来。 这些家伙呼吸慢到胸膛没有起伏，手中厚有半掌，宽如手臂的大刀指着他，如机器人般稳定； 配合默契，一步步积累气势，似一片大山向他倒来。 万全无奈，这些家伙有些过于瞧得起人了。 一阶下品的传承能开1～15个星窍、中品16～30、上品31～45、极品46～60； 考虑到他们背后的那些公子浑身绫罗，他们的传承肯定比贼人头子更强，即便是下品也不赖。 这样的敌人就算跟那贼人头子一个星窍数，实力也强大的多； 别说合击，随便一个他都够呛应付。 在他寻找破局点时，大门口传来一声惊呼，是抱着海菜干的小二。 这小鬼头一愣，竟咬牙，喊着“菜来啦”，向高他半身的家丁中间走去。 围观人群中响起一阵呼唤：“鱼蛋，别犯傻！” “诶，我这儿有事，待会儿说。”鱼蛋说着“麻烦借光”，埋头从愣神的家丁中间钻了过来，冲万全打哈哈：“菜来了，你看是在这儿做还是带走？” 万全看着他背对众多持刀家丁，人都在抖还在强撑，有些不解：“你这是为什么？” 他跟这孩子只是一面之缘啊。 这孩子压低气声：“从小到大，您是第一个谢我的”，随后他咧嘴挤出笑，眼角湿润：“法师，天这么晚了，没地方住的话干脆到我家去吧。” 万全沉默片刻，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你先退开吧，一会儿我亲手给你做好吃的。” 说罢他胸有成竹地看向家丁们。 此时他已经有了灵感。 他在下层混出头，靠的不只是身手； 就算再能打，又能杀几个？ 他成事根本，是演技，演一个生而知之的圣人； 忽悠了许多追随者和学生； 演着演着，竟就当真了…… 他起身一扫众公子，与他们戏谑冷漠的眼神交错，眼中好似愈发悲哀： “渔家小童不慕富，书院公子却厌贫。” 那些公子神色一变。 四下围观者议论声变小了。 小二鱼蛋眼中泪水终于没忍住，哗啦涌出。 万全又摇了摇头： “近来世俗多颠倒，只重衣衫不重人。” 这话直白，简单，即便小孩也听得懂。 穷人小孩子没文化却不贪慕富贵，一群读书人却看不起穷人，讽刺他们这些最该重精神的人却只重物质。 旅店内安静了下来。 一些情绪在暗流涌动。 万全随后又慢慢脱下百衲衣，潇洒走到看起来最纠结的青年家丁面前，双手递上。 “今日我死，但衣服无辜，它虽不贵，却比我这人更重，还望好生对待。” 那家丁鬼使神差，伸手接过，摸到了字，翻过来一看—— 咣当！ 他把刀扔了，当冲那公子跪下。 “主人，此人不能杀！” 金衣公子一摔茶碗：“你……他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了？” 这家丁看了下左右，紧牙关，低头不语。 公子踢到椅子，走过来抢过衣服：“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猛地将百衲衣展开，好似要让所有人都瞧一瞧厉害，然后失语愣住。 【梦禅法师妙手解妖雾，救金乡村上下三百口，功德无量，信男信女无以为报，各裁衣一块，做此百衲衣，望能庇护万一，愿法师早成正果！】 衣服内衬鲜红的字，像刻在了他眼球上。 其他公子也直接僵住。 突然，围观百姓中颤巍巍走出一老妇，她挤开家丁，笑道：“大师来我家，我家宽敞。” 随后其他人也相继涌出，发出邀请，呼声此起彼伏。 其他家丁们看着面前被挡地严严实实，也只能垂下刀看主人。 他们的主人又有什么办法？ 本来大家险死还生，戏弄个穷酸和尚解压来着，没想到一不小心把自己搞地这么狼狈！ 一些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恼恨地看着金衣公子。 万全知道他们恨什么。 今天这里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他们怕是要“青史留名”了！ 大辛王朝既然有书院，怕是也有察举制、科举制之类的选拔人才手段的，他们要是坏了口碑，前途怕是堪忧。 有些事，是只能做不能说的，至少“君子”不能。 这一局，他赢了。 “好！” 白衣公子起身大笑：“好个‘只重衣衫不重人’，这句佛偈值千金。希望大师不要介意，刚刚不过是钱兄开了个玩笑，钱兄，还不给大家赔不是？” 凝结的空气瞬间开始流动。 那金衣公子恍然，扭头无奈向万全作揖：“小生孟浪，还望大师赎罪！” 之后他又一咬牙，做了个罗圈揖：“各位，让各位乡亲父老受惊了，实在是对不住，这样，我办一天流水席，向各位赔罪！” 平白蹭一顿好的，许多看热闹的喜笑颜开。 不等这些人反应，那白衣公子又道：“哎，你们也是，可不能再轻慢高人，来，请法师上座！” 万全本来计划着装个B就走，但见两个彪形大汉抬手作请，索性一笑，冲周围的百姓表示感谢后，拉着小二鱼蛋和女孩慢慢走到白衣公子左手边坐下。 那白衣公子赞道：“法师之前可真是好气度，刀锋所向，难道就不害怕？” “面对佛陀，为何要怕？” “咦，之前何处有佛？” “各位施主心中就有。” 白衣公子叹了口气：“我心中贪嗔痴俱全，哪里还容得下佛？” “有上就有下，有阴就有阳，公子既知三毒，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佛性呢？” 他们说话时，这桌上瓜果蜜饯、冷热肉食很快摆满，这可让女孩高兴了； 她先是偷偷用手指蠕动到盘边，迅雷不及掩耳地塞嘴里，见没人在意，便愈发大胆，直接探头啃，就差猪哼哼了。 鱼蛋本来僵硬地坐着，浑身不自在，但见女孩吃得香，咽了几下口水，终究是没忍住。 两旁的咀嚼声，让万全的高深莫测差点没绷住——好饿！ “往日只以为沙门中全是蛮武之人，却不想……”白衣公子一礼，“敢问大师法号为何，在何处修行？” “贫僧梦禅，在金光寺修行二十一载，如今外出行禅。” “哦，难怪了，这好像不是武僧的禅院。” 万全笑容不改，我TM哪儿知道？ 他对佛道所知有限，对自己“梦禅”的了解也仅限于捡到的度牒，于是渐渐不再开口，玩了个千言不如一默。 那白衣公子敏锐察觉，转而与朋友们聊得火热。 随着众多镇民吃饱离开，白衣公子变的严肃，低声道： “各位，你们信我，这次的藏宝图的确是真的。上面说开启时间就在明天早上，我算了算路程，今晚就得出发……” “那时间可不够修船的。” “那就租借几条小船。” “那我就不去了，小船出海太危险。” 其他人也全打退堂鼓。 就在白衣公子一脸失望时。 “却不知公子口中的宝藏，是什么东西？” 寻宝？ 那可撞他枪口上了。 万全可正愁没获得资源的方向呢。 …… 惨叫声惊破了静夜中的庄园。 锵锵地拔刀、喊杀声过后，是连片的倒地声。 “相公！” 歇斯底里的嚎哭刚起，又陷入寂静。 就像有个吞噬声音的怪兽正在漫步。 主卧房内，一个胖子跪地捧起一张地图：“饶命，我愿意奉上——噗！” 血飞溅了一屏风。 杀手一甩剑上的血，捋过山羊胡，三角眼闪烁寒光：“我只要你看过图的脑袋。” 一个黑衣人撞开大门，背后火光冲天。 “大人，清理干净了。” “嗯，‘杀星’百里休的传承被无上神朝视为禁忌，《天刑法典》的任何篇章出现，都会引来真神的神罚，如今的大辛经不起动荡啊……” 他用剑挑起地上的地图，在灯上点燃。 “还有多少张？” “据说还有三张地图。” “那来不及了。算了，所幸这附近没什么高手。”他锵地将剑收入腰带，好似银龙归巢，“调集人手，我们直接去目的地，将他们一网打尽。” 第七章 寻宝险中险 小渔船地被浪抛起，天上的星月像触手可及。 下一刻，船头轰然入水，浪灌入船体。 万全在水中屏住呼吸，死死抱住船舱内的横杠，肩颈和脚用力顶住两侧船帮，将瑟瑟发抖的紫衣少女夹在中间。 船头那公子和书童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他们似乎被船夫绑在了船头的桅杆下。 又一个起落后，海面有突然风平浪静起来。 上面传出欢呼，万全爬出，见远处一座雪山岛拨开了云雾的面纱。 邹公子满面苍白，胸口全是吐的食物残渣，被书童扶起后还踉跄挣脱，仰天大笑：“哈哈哈，险死还生，当浮一大白。” 万全把紫衣少女往嘴里送的八爪鱼抢走，脱下僧袍给她裹上。 “看来快到了。” 操帆到筋疲力尽的老头扶着船头，长叹了口气：“你们消停会儿，差得远呢。” 望山跑死马。 在大地是平的元界，只要天气好，海对面都能看见。 几人努力，划了一个多小时，才靠近在月光下泛着白光的沙滩。 船老大划着桨：“喂，早上可能有风暴，我先撤了，中午要是天气好再来接你们。” 四人趟着水，跌跌撞撞上岸。 邹公子甩了甩皮质地图上的水：“接下来我们……咦？！” 嗖嗖嗖，沙滩上三条黑白环蛇脑袋被万全钉标贯穿，垂死挣扎。 “快，靠近些！”万全大喊。 四人缩成一团，见沙滩又有动静，几条蛇探出头，吐着信子。 万全看准时机，慢慢接近，突然又打出一标，擦过最大的那条蛇的蛇身。 等他再摸出飞镖，那蛇扭头逃走。 “得救了。”邹公子一头冷汗，“遇到无常蛇了，这蛇会喷毒，沾着就死。” 万全一看地图，四周几个小红点慢慢移动。 “小心，它们盯上我们了。” “可能是闯进了它们领地，我们快离开吧。” 他们沿着沙滩往侧面走了十分钟。 “它们还在吗？” 万全点了点头，突然皱眉，拉着他们躲到了一块礁石后面。 一艘海船破浪而来，船底在礁石上撞碎，直冲沙滩搁浅。 看着穿上插翅鲨鱼旗帜，邹公子声音发抖：“是飞鲨盗！” 大海船船头炸开！ 一妇人顶着身穿水靠的男子，撞在沙滩上，犁出深沟！ 妇人、男子一站一躺，前者的木瘤长杖被后者铁叉架着僵持。 众多手持短兵的海盗冲下来。 那妇人一咬牙，借力退后，手中木瘤长杖长出须根，刺入手腕血管，放出绿莹莹光芒； 她落入人群中炸开棍影重重，连串闷响后，一圈无头尸体倒地。 这时，她脸上撑开绿色血管，面色苍白了些。 “哼，竟然是一阶神兵！”海盗头子咬牙，“神灵的兵器不是凡人能驾驭的，你用它必付出惨痛代价，杀我之前自己就死了！” 妇人恶狠狠：“那又如何，敢害我丈夫性命，我跟你同归于尽！” “我本只是劫财，他硬要反抗……” “死！” 那妇人冲过去，火星四溅中，海盗钢叉弯曲，一退再退。 万全赶忙拉着几人退后，没跑出去几步，之前藏身的礁石就被木瘤杖敲碎。 因为他们突然现身，战斗双方停了下来，警惕地喘息着。 一场大战暂停。 眼见大家都冷静了下来，万全微微一笑，出来念了个佛号：“各位，我们是……” “你们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伴着这句话，几个人影从四面八方飞来，围了他们一圈。 万全心头一凛，糟糕，关注他们战斗去了，没注意小地图！ 这些家伙几个纵跃就是两个篮球场的距离，一秒三四十米，绝对是他所见过最厉害的人。 “好运气，竟然遇到了一阶神兵，可惜，使用的人太弱了。” 说话的中年人身穿黑底黑蟒袍，脸上带着半截铁面罩，拿着半截黑白环蛇啃着，血顺着山羊胡往下滴： “还有四处截杀商船的飞鲨盗首领，双喜临门啊……咦，四个普通人？就你们也敢窥伺《天刑宝典》？！” 妇人咬牙：“无影卫！这里竟有朝廷的人。” “《天刑宝典》！”海盗惊得叉子都快拿不住，“您是说，重创北神王的杀星传承？” 北神王？ 万全一挑眉。 传说中这元界乃是天劫圣帝的无上神朝统治。 其治下有八大至尊，占据三界五洲。 所谓北神王就是不远处玄武神州的主宰。 一无影卫冷笑：“呵，可怜，竟然连宝藏的来历都不知道，就敢来寻宝？” 万全之前他听邹公子说过，这藏宝图是他用五百金，从参与对武林世家抄家灭族的捕快那里收来的，不知底细也正常，但为什么这些人也不知？ 或者说，这些无影卫是怎么知道的？！ 中年人一摆手：“上面要你们这帮武人老实点，不要乱去探秘寻宝，偏不听。杀了他们！” 其他黑衣人听命后迟疑了片刻，慢悠悠抬剑。 万全见此一眯眼，突然大喊：“慢！” 那些黑衣人竟真停下了手。 万全死盯面板，闪念间换了几次腹稿，在人形图终于变绿时脱口而出：“大人，就这么杀我们，也太浪费了。” 山羊胡子瞥了眼众黑衣人，“你们迟早死在贪上”，又看向万全：“和尚，你想说什么？” 万全再次用人形图试探了几次，说出经过检验是安全的话：“难道您就不想要那宝物吗，不如让我们去探宝，等得了宝你再杀人不迟？” “哈，难道你认为，在这段时间内还能有变数？” “不敢，只什么都没看到就要死了，不甘心啊。” 山羊胡冲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手下叹气：“你们也不是第一天出来做事了，应该看得出这次寻宝背后必有局吧？那么多地图现世，这是有人在把选定目标引来岛上的陷阱除掉啊，我们可能也在他们算计中！我们不能自己踏入陷阱……” 一黑衣人道：“可这次的宝物里有《天刑宝典》啊，如果我们知道后却不来毁掉，上面怪罪下来也是承担不起的。我们必须得上岛冒险的。” 山羊胡子一摆手：“蠢！我们就守在外面，截杀寻宝人，困杀幕后黑手，还有谁会知道？照样完成任务……” “可大人，”万全好奇道，“你们也是知情者啊……” “大胆！”山羊胡子腰上白光一闪！ 铮！ 一黑衣人拿剑拦住了。 山羊胡子指着万全怒喝：“这人大逆不道，蛊惑我们猜忌殿下……” “大人，您的忠心我一向是敬佩的，但牵扯到大哥的性命，就容兄弟们猜忌一番如何？” “你……”在他迟疑时，众黑衣人轮番开口： “大人，您替殿下卖命几十年了，从无到有在这鸟不拉屎的边疆扯起了无影卫的摊子，按说没功劳有有苦劳，如今殿下摄政三年了，却没有一样奖励下来，仍是无影卫什长……” “大哥，您快剑冯寒当年也是一夜感气的天才，若能有好的传承和资源，不说突破三阶罡气期，成为小城偏将，也至少是二阶神通期，当个一县之主……如今却仍在扛鼎期打转！” “兄弟们天资有限，一辈子就这么着了，也没什么，我们是替您不平啊，您的天资，可惜了呀！” “我们也不是非议殿下，实在是殿下身边有奸人啊，他们待大哥如此刻薄寡恩，若为了干净利落，杀我们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见冯寒沉默不语，最后一人低声道：“大人，我们是因为别的案子才意外发现藏宝图的，必不在幕后人的算计中，出其不意，定可破了他的局！” 冯寒叹了口气，眯眼瞥了下万全：“和尚，让你得逞了。我倒要看看你能保住自己几次性命！” 第八章 神威、妖毒、智计 万全一行人被押着，攀爬岛上的雪山。 风雪中，那些扛鼎期的若无其事，他们几个普通人却冷得浑身颤抖。 “和尚，你可真厉害。”邹公子一吸鼻涕又道，他已经夸了一路。 我可不厉害。 万全看着地图中，自己周围密密麻麻的红黑三角，始终想不出破局之法。 实力差距过大后，什么花俏都是空。 他这地图以颜色深浅来表示相对于他的强弱。 耀星的敌人都是淡红； 被他弄死的贼人头目是深红，实力比他许多，大概是二至三星； 十三个黑衣人和海盗头子，妇人，都红的发黑，这就强地不可同日而语了，恐怕有个十多星。 至于那冯寒，纯黑。 比他强多少都有可能。 扛鼎期最强可以增加６０倍力量，就算冯寒只是３０星，基础力量跟他一样，那也是一手抬起辆小轿车的力量了。 不算战斗技能和经验，随意碾压他； 再加上一秒三四十米的可怕速度，那得是多强的破坏力？ 一掌他就碎了。 万全彻底放弃了正面对抗的想法。 他们又怕了十分钟路程，来到了山顶附近深不见底的巨大冰谷前。 “地图显示的就是这里……咦？” 冯寒皱眉看了下这凹陷，又猛地踏着山壁窜起，居高临下鸟瞰： “好家伙……” 万全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在小地图中，这个凹陷跟一个拇指差不多，在山的另一面，应该还会有其他四根手指和手掌的印记。 这里是某个强者一掌印出来的。 黑衣人们议论纷纷： “据说前任北神王遇刺重伤后，无上神朝发动天下所有的神祇，搜寻杀星的传人和传承，要斩草除根，这里应该就是其传人之一留下的吧？” “还好，大辛本就地处边缘，我们这里更是荒僻，这才让我们有机会获得奇遇……我们学会后只要不暴露，谁会知道我们修行的是传说中的《天刑法典》？” “别想太多好事了，小心些，幕后黑手不会让我们轻易成功的。” 冯寒落地，看向万全：“和尚，如今我们也算一条船上的，可不要有所保留啊。” “那自然不会。”万全眯眼思索了一下，“你们跟我走。” 万全背着女孩，领着众人向沟壑下攀爬。 冰壁刺骨，光滑无比，但万全拿着无影卫的匕首和冰爪，仗着从小在诡街迷宫般的四壁攀爬练出来的技术，一番努力，有惊无险。 湛蓝的冰雪之下，是漆黑的岩石。 “踩着我的脚印，不要踏错。” 众人一开始按照万全说的做，但之后一直没有遇到危险，便心生懈怠，越发随意。 突然，一个黑衣人发生惊呼，猛地蹿了出去！ 万全停下，冷眼旁观。 “快回来！”冯寒大喊。 那人窜出去几十米，从地上拾起一块明黄的晶体，哈哈大笑：“老大你看，这里竟然有品质极高的神晶，您能进阶了！” 说到这里，他面色一变，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阵歇斯底里的大叫后，开始胡乱攻击！ “停下！”冯豪试图冲过去救他，但刚一动，这人就毫无预兆炸开，变成一地血污。 所有人看着染血的神晶都沉默了，那些不按万全指挥走的更是浑身颤抖。 一个黑衣人恼羞成怒，揪起万全的领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能准确避开……” 当然是靠面板看在哪儿落脚会死喽，这可是炸掉无数个未来的自己才换来的路线。 “好了，他这个和尚可能精神特别强，有些神异的感知。”冯寒叹了口气，“我也隐隐有些大祸临头的感觉，可能是残余的神威。” “不是杀星的传承吗，为什么会有神威？” “大概是传承者受伤太重，留下了气息，神晶是神灵力量凝结而成，大概也是被他逼出伤口的。” “伤他的是多强的神啊，一丝残余气息能留这么久？” 冯寒感慨：“香火充裕的神灵强大到难以言喻，同阶武者极难匹敌。无影卫不像针对外部威胁的悬天鉴，所以你们没见过，神灵作为我们创造武道前对抗妖族的唯一手段，哪怕是最弱的一阶神，也强大到绝望。” 很快，他们来到了缝隙底部。 在这里，入口已经彻底看不到了，可能已经下到了岛屿下方。 众人点亮火把，晃动的阴影照在凹凸不平的黑石上，就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万全看着周围的玄武岩，意识到这里曾经是个死火山，大概是被杀星的传人发现，捏碎了外壳，借下方的空间布置传承。 “不对劲，为什么我们这里前面那么危险，却一样像样的考核都没有呢？”一个黑衣人嘀咕。 那当然是因为，这里压根不是考核啊。 万全心头这么说，却指着前面的石缝道：“这里面更加危险，我没有十足把握，我先走一遍，留下标注，你们跟着我的脚印。” 他说着，背着女孩就要钻。 “等等！” 冯寒指着一个格外强壮的黑衣人：“你跟着他。” 三人的背影消失。 一分钟后，没人回来。 三分钟后，冯豪叫了一声，没人应。 五分钟后。 “老大，里面出问题了。” “是他们死了？还是我们上当了？” “呵，愚蠢。我们只要守在海上，他能逃到那里去？” 冯寒眯着眼，一指邹公子。 “你，走前面开路！” 就在邹公子颤巍巍钻入石缝的刹那——轰！ 石壁上方巨石落下！ “是谁？！” 没人回答。 一对对红点在黑暗中出现，嘶嘶声不断响起，让人头皮发麻。 火把丢出，照亮了许多黑白相间的油亮蛇身，纠缠、蠕动。 这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蛇海！ 众多蛇头扬起，嘴巴张开一百八十度，獠牙呲出！ “躲！！！” 冯豪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毒液线被蛇喷出，就像下了场暴雨！ 黑衣人彼此结阵，手中刀剑泼洒银光，形成了一道屏障，水泼不进。 但就在这时，一人惨叫着捂住脚摔倒——有蛇从石缝中钻出噬咬！ 防御出现漏洞，毒液泼入！ 黑衣人中立刻就有人惨叫，浑身冒烟溃烂，如被高压锅压了一个小时，皮肉筋骨各不相干地流了一地！ 锵—— 一道寒芒射出，在地上划出几圈蚊香般的痕迹，留下一节节断蛇。 剩下的蛇跑了。 刺鼻的毒液味道中，冯寒拄剑捂住口鼻，警惕四顾。 他的手下只剩三人，全是用缴获的神兵木瘤杖护住的。 另一边，神兵之主妇人半边身子开始溶解，回头怒指海贼头子。 后者靠偷袭，用她挡灾活命。 海贼头一刀将她结果，扭头，见邹公子的书童缩头缩脚跟在身后：“你倒是机灵。” 冯寒铮地一震剑，毒液、血水四散，气得发抖，怒极而笑：“哈哈哈哈，真是好手段，也怪我们贪心，竟被你一个陷阱几乎一网打尽！” 四周的火把慢慢被蔓延的尸水熄灭。 黑暗越发沉寂。 “差不多了吧？阁下可以宣布胜利，还不出来对我这个失败者耀武扬威吗？”说话间，他握紧剑柄，似已经预备好了雷霆一击。 噗！ 身后传来异响！ 冯豪猛回头，摸黑冲到那海贼头领处。 刹那前还活蹦乱跳的人，此时大半身子都被撕成了碎片，就像被野兽嚼碎又吐了出来。 “奔袭如飞，爪如鲨噬。是飞鲨手……”他喃喃道，“真的飞鲨盗来了。” “看清了吗？”他问书童，后者一身血坐在地上，愣愣摇头，水渍在屁股下蔓延。 滴答…… 一旁传来水滴声。 他赶忙又冲过去。 那三个黑衣人靠坐在一起，血顺着下巴、指尖往下滴！ “该死的家伙！” 他们大半个脖子都被撕碎了，森森颈骨勉强拽着脑袋，好像三颗狰狞硕果； 武器都攥在手中，却一招都没用出来。 “你手段的确厉害，但你玩这么多把戏意味着什么呢？” 冯寒压住火，冷静道：“你没把握胜过我。” “想杀我，终归要靠实力说话，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他拿起木瘤杖，拄着剑，在深邃的黑暗中闭上眼睛…… …… 黑暗的通道，就像永远没有尽头。 “喂，你怎么停下了？”万全身后远远地传来那黑衣人不耐烦的叫声。 这家伙虽然被命令跟紧他，但害怕他口中的危险，离了大概有十来步的距离。 “阿弥陀佛，贫僧背后这位女施主不太安分。”万全说着他背后传来女孩微弱的鼾声。 “快点动起来！你这秃驴如果敢刷花样，我就把你的光头拿来下酒！” 万全连胜不敢，连忙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加速狂奔！ “好哇，就知道你有问题！” 黑衣人一跺脚，轰的一声踏碎地面射出！ 万全感到身后不断传来的脚步轰鸣，就像炮弹追着他炸来，但他却半点不惊； 嘴里慢慢念叨：“三……二……一……” “啊！！！” 第九章 绝境 身后黑暗中传来惨叫。 万全先知先觉地一侧身，身旁一跟钢鞭擦着鬓角射出，射穿岩壁。 回头看，那狂追他的黑衣人摔倒，接连撞碎石笋才停下。 “我的脚，疼！疼！” 他不断惨叫着，抬起滴血的脚； 掉落的火把滚动过去，照见鞋底后跟处嵌着筷子粗的金属，底部布满增加摩擦的井字纹。 万全神色淡然，一切尽在掌握； 就这人落脚的力量，他埋在脚印里的钢钉必然已经深深刺入，直刺骨髓！ “你该死，我要拧下你的秃头！” 黑衣人扶墙站起，单腿一跃几丈，狰狞地像要吃人！ 万全不紧不慢退后一步。 噗！ “啊！” 黑衣人双膝跪地，抓住脚踝痛的泪流满面； 他另一只脚掌也被钢钉扎穿。 万全的极简陷阱再次奏效。 这人挺狠，即便如此仍支撑着站起，踉跄着挥拳。 因为根基不稳，即便他出拳依旧声如霹雳，可惜脚步慢到万全背着个人都能轻松闪躲。 在他又将几条钟乳石柱砸碎后，倒在了自己满地的血脚印上，嘴里呼噜噜地往外吐白沫。 “你卑鄙……下毒……” 见他挣扎渐弱，万全擦了擦汗。 这人体质比那贼人头目强大太多，折腾几分钟都没死。 这家伙虽然被首领命令跟紧他，但害怕他口中的危险，离了大概有十步的距离。 这就给了他做手脚的机会。 他之前将浸泡工业毒素的钢钉倒卡在自己的脚印的石缝中，紧张地调整位置和角度，好在很快，系统人形图就变回了健康的绿色。 之后他引那人追。 黑暗、惯性、大意…… 多种原因结合下； 计成。 而且是两次。 等那人的呼吸彻底停滞，万全将睡迷糊的女孩放下，活动了活动身子。 这个力量能生撕虎豹的强者，就这么轻易地被他阴死了。 但这不算什么。 跟从小历经的生死比起来，有了系统后的战斗，轻松地就像过家家。 他看向来的方向。 终于摆脱那帮让他头皮发麻的红黑三角了。 “就让那群怪物厮杀个痛快吧。” 刚刚他们这群人中，危险的可不只是无影卫。 突然，黑暗中人影一闪。 “大师……”邹公子从石柱后小心探头，“那家伙死了？” 万全露出微笑：“然也。” 邹公子松了口气，走出：“您刚刚……” “我之前认定了他们会存心报复，派你开道，看样子果然让我猜中了。”万全双手合十，“恭喜施主脱困。” 邹公子恍然大悟：“大师果然算无遗漏。” 万全心中却道：猜的而已，反正有了遗漏也不是我遭殃。 在万全搜尸时，邹公子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万全看着手里的一袋银钱，以及用扛鼎期修行资源一阶血珀做的红色玉佩——这东西是强大生物的血液凝结而成，是耀星需要的东西，看大小重量，至少能换两个一阶功勋！ “有兴趣看看《天刑宝典》是什么东西吗？”他看着地图中，盘旋的通道末尾的巨大空洞问。 几分钟后，万全的火把变短，已经已经有些烫手。 好在此时目的地到了。 邹公子喃喃：“天哪！” 万全也心跳加速，满地的元石、神晶、血珀，发出的彩光将密室照的纤毫毕现！ 在耀星灌输的信息中，元石是天地元气凝结，神晶是神力凝结，比血珀更珍贵！ 都是万全需要的宝贝，可以用来兑换功勋！ 他们把火把熄灭，借着满地的宝光，将这密室看地清楚。 这里正中有一座石床，端坐着遍布裂缝的森白枯骨，神晶和血珀应该是从他崩溃的身体中来。 它脚边布袋破损，那些元石和药草，应该就是从中散落； 破碎卷轴滚落在石床下，上面写着《杀生秘法》。 石床和周围石壁上遍布粗细不一的孔洞，深不见底，即便没有密集恐惧症的看着也头皮发麻。 邹公子十分兴奋：“这《杀生秘法》应该就是他们口中《天刑宝典》的其中一部分传承了。这骷髅就是被神祇追杀的获得了传承的人！” 万全点头。 目前来看，这位像是一边逃一边尝试把神祇的力量逼出，最终躲在这里后，试图用宝物疗伤失败，冒险修行秘籍又出了意外暴毙。 这传承看样子不是那么好修行的。 “太好了！”邹公子十分兴奋，“我们快去把它拿出来！” “等等！” 万全看着十秒后的小地图，眯起了眼睛：“有危险！” 糟糕了！ 一个漆黑的三角在慢慢向他们靠近，最可怕的是旁边还多了个“？”！ 这是在说，它并不是一阶吗？ 莫名的压抑在这地下空间中蔓延。 他紧盯着图中标识的墙角，只见一条小指粗的黑白小蛇突然从孔洞之一钻出！ 与它针尖大的血红双眼对视，他只觉得刺骨的寒意在脑中炸开，头骨都要被冻裂！ 万全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这可能是之前那些黑白环无常蛇的王！ 他不敢因它体型而轻视。 之前的无影卫们说，一阶的阴神就能横扫他们，而神灵是被用来对付妖怪的。 所以说，这东西无论是几阶妖怪，对他这普通人也没区别——无非是个死，就看死多惨。 这里不存在战斗选项。 他脑中不断转动着战术，以至于脑袋热到流汗，但无论是进是退，结果都是整个人形图化作红色虚线—— 死无全尸都没门，这是灰飞烟灭！ 突然，他感到背后让硬物顶住了。 再看地图，他身后代表邹公子的三角，已经从绿色圆点变成了淡红！ “既然这里还有危险，那就对不起了。”邹公子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这是能灭杀一阶神灵的暗器惊神刺，随意念锁定，你不可能逃脱，也根本抵挡不住。” “蠢货，你……”他想告诉这位蛇的事。 “闭嘴，和尚，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我已经见识够了！现在，你不许说一句话，也不要做任何多余动作，老实的听我的话行动！你若胆敢轻举妄动，我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万全看着人形图，心头一叹； 现在他多了个死法； 要么背后炸开大洞，要么尸骨不存。 “去，把石台上的东西给我丢过来，立刻动起来，你敢停我就射杀你！” 万全彻底没辙了。 很明显，身后这位压根没发现小蛇的存在。 而他也没办法提醒他这一点； 邹公子已经掐灭了他一切机变的可能，就像过河的卒子，只能往前！ 在逼迫下，他刚迈出一步，那小蛇就像受到挑衅，一下立起，做出攻击准备； 系统显示，再迈一步，他尸骨无存！ 而他一旦不动，立刻背后一击完蛋。 他额头流下冷汗； 脑中计划列了无数，但怎么选都是死！ 怎么办？ 第十章 《杀生秘法》 就在这时，万全突然感觉手上一紧，紫衣女孩喊着“肉肉”，将他拉着向毒蛇跑去。 那小蛇受惊抬头，凶悍呲牙威胁。 在万全着急之际，只听身后那位哈哈一笑：“树倒猢狲散，看样子就连傻子都知道你要完了，要从你身边逃跑。” 那邹公子话语间充满轻松，就像搬开了镇压的大山。 而这时万全再看人形图，让他背后开洞的那个未来消失了！ 一眯眼，看来他之前的表现给这位极大心理压力啊； 见到万全狼狈，竟然让他非常开心。 既然他是这么想的…… 他脑中重新规划完，人形图立刻彻底变绿，嘴角一翘，“诶”地一声，装作被拉了个踉跄。 这又引地邹公子哈哈大笑。 在他们靠近时，那小蛇呲牙吓了他一下，即将发起攻击。 就在这时，万全又“啊”地一声倒地，把那蛇都吓了一激灵。 紫衣女孩也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翻着白眼直挺挺摔倒，还吐着舌头抽搐了几下； 这是他们之前在旅店耗费了四个鸡腿才练会的，包括安静、卧倒、装死等在内的六种伪装。 口中正酝酿红光的小蛇愣住了； 它像是对自己实力产生了误会，疑惑地对地面又呲了下牙，试探这表情的威力。 万全的变动也引起了邹公子的注意，他走近两步，终于发现了人立而起的小蛇。 “呵，和尚你几句，哄得那些高手不得不留你性命，那是和等手段，到头来竟被这么小一只无常蛇咬死……” 眼见小蛇只会呲牙，咋咋呼呼跟小奶狗一样，他露出自信地微笑。 “可惜了，这惊神刺算是保不住了。”说着他对小蛇扣动扳机，手中金匣射出一道白光。 小蛇努力正练习呲牙神通，突然噗的一声被箭影打了个跟头，爬起来后看向邹公子，眼中红光一闪。 邹公子看了看无碍的蛇，又看了看射空的暗器，身体开始颤抖：“我……蛇哥，蛇爷爷，你……” 小蛇嘴里“哈”地射出一道血光！ 血光离口后迅速变粗，将邹公子整个身躯连同身后一道岩石墙都被抹去！ 一个熔岩大洞穿过地层通入海底，烧地海水沸腾！ 两只脚立在地上，断茬焦臭冒火。 小蛇“嗝”地喷了口烟，扭头看向万全。 万全缩在地上，只觉得头顶万丈高山压下，骨头嘎吱作响，吃力的睁开眼，与它对视； 但他此时不怕，只满心奇怪。 凭这小蛇如能量炮般的吐息，他之后应该是死定了的，为什么十秒后人形图还是绿色的呢？ 这时，一个紫色身体蛄蛹着从小蛇背后靠近，看到万全心头一紧。 这傻妞又要胡闹！ 但随即又想到，反正难逃一死，也没什么差别…… 就在这时，她那肉手鬼鬼祟祟伸出，在小蛇冲他张嘴冒光时，猛地捏住了它的嘴！ 他分明见蛇眼鼓出，鼻孔冒出黑烟！ “呀！肉肉！” 这小蛇挣扎着挣脱，张嘴要咬，却被小姑娘掏出一个拇指粗的大蒜瓣，不快不慢就这么刚刚好—— 塞进了嘴！ 这条蛇脑袋都被撑圆了，针尖大的眼睛瞪得像绿豆！ “小心它反击……额。” 只见这小蛇竟浑身颤抖着，僵硬成了一根棍，就像一支造型怪异的笔！ 这直接把万全看呆。 这蒜是哪儿来的？咳，不是……她怎么知道这蛇怕大蒜的？ 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在万全回过神时，发现她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把这条不知等级的黑白环蛇塞嘴里撕扯，就像在吃牛皮糖。 “别！” 傻妞看了看他，看了看蛇，为难一叹气，扭头将满是口水的蛇递了过来。 “额……这玩意儿有毒，而且你咬不动，万一弄醒……算了，它会晕多久？张开手臂是多久？总之很久对吧？” 他接过蛇——滑溜冰凉，头皮发麻——小心翼翼地塞回了角落的孔洞里，“你看，差点就被吃了，人多危险啊，别再出来晃了……” 他再次看向石台中央，跟满是裂纹的骷髅对视。 尽管之前的神域气息十分恐怖，但在这里却没有，大概因为这位高手最后的自爆把这给湮灭了。 万全从地上捡起《杀生秘法》的卷轴，自爆的力量撕碎了他一头的卷轴棍，好在不影响阅读。 他摸着它粗糙的纸质，喃喃道：“第一次奇遇。”长出一口气，小心展开。 这卷轴墨迹很新，是抄录的版本，还加了许多注释，通篇白话，生怕后人看不懂。 《戮恶法典》这门绝学，是按修行者的心意来为天地定律法，不容许任何人违逆。 从此，修行者的修行便是执法，见罪既斩，斩罪得赏，突飞猛进，进无瓶颈！ 它奇诡无比，修行不经星窍星脉，而是开拓杀窍杀脉！ 而这门《杀生秘法》，正是其开拓杀脉的关键辅助技法。 “心剑破红尘，斩我后斩人……凝聚全身杀意、杀气，融纳一生所杀之人的残余怨气、怨魂，锻造为心剑，在体内本应是星窍星穴的地方凿出杀窍杀脉，一个不好就重伤死亡。” 星窍星脉本身不是长在人体中的实物，而像是在另一个纬度的能量核心和回路； 这种用心剑毁掉窍穴重建的行为，就像是把自己在原本异次元的一部分杀死，重新弄了个黑化的出来。 这卷轴把修行《杀生秘法》的危险性和众多失败案例说的很清楚。 其中以“杀星”百里休的口吻写道：“吾法甚难，十三劣徒，尽皆失败，费尽周章，方保性命，故，散布四海，望得传人，后世小子，勿存侥幸，非处绝境，万望惜命！” 万全看着石床上这未知强者的枯骨，《杀生秘法》“斩人”如何不知，但“斩我”确实犀利。 这秘籍对元界的人来说，无论天分高地，都是废品。 百里休创这法，是因为他浑身经脉被大敌废了，而对本身就有星窍星脉的人来说，简直是脱裤子放屁。 “但对我来说，太合适了！” 耀星穿越者是魂穿，有这个世界的身体，所以多少都有点习武资质。 而他是肉身穿越！ 耀星传给他的信息包里，有相关人员修行这边传承的记录，最终结论，耀星人是没有习武资质的。 他们压根没有３６０个星窍！ 之前万全不信邪，觉得自己穿越者可能特殊，见梦禅和尚包裹里面有本一阶下品的《行者棍法》，能开双手双脚和腰上的六个星窍，就想试试看。 结果他拿棍子按照练法折腾了一小时，似乎精神上极有天赋，竟然在意守丹田酝酿气感的时候内视了； 然后看着一个晃荡着不明液体的东西。 不出意外的话……那是个尿包。 万全看向自己惨绿惨绿的人形图：“如果这《杀生秘法》真像我设想一样的话，那我的武道怕是要成了……” 突然，他听到远处传来战斗的轰鸣，一看周遭，赶忙拉着紫衣女孩到石床后面躲着。 万全透过石床上的孔洞向外望。 刺耳铮鸣！ 火星照亮通道！ 一个身影嗖地飞出，踉跄几步站稳。 冯寒此时浑身抓痕，皮肉层层绽开，就像被切了花刀的鱼，退后一步就是一个血脚印。 他抬起左右手的木瘤杖和崩刃到好似锯子的长剑，喷血怒吼：“该死，再来！” 咔咔的脚步声接近。 一个漆黑曼妙的身影扭动腰肢，如猫一般走来； 她伸出的右手指甲，在坚硬的金属矿脉上火星四溅地刮出几道深痕——刺拉拉！ 第十一章 谁是黄雀 “你自裁多好，省我好多事。” 从通道中走出的女人嗓音低沉有磁性，让人耳朵一酥。 她身材高挑，鹅蛋脸自信扬起，右眼从额头到脸颊有道刀疤，眼神却像比刀更锐利； 白色粗马尾搭肩，黑色抹胸被高高撑起，鱼皮长裤被绷地浑圆，让人想起了健马。 见此万全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原来一直在他们周边虎视眈眈的就是这位！ 他之前可是差点被这神出鬼没的黑色三角弄得神经衰弱。 冯寒声音不甘：“谁能想到，传说中凶残无比，杀人屠村，不留活口的飞鲨盗，竟然只是个娘们！” 她抬起手，修长的五指指尖，漆黑的指甲闪烁乌光：“凶残？别人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们无影卫也不知？那些对我的污蔑里，可跟你们有不小的关系吧？” “呵呵，我大辛国平天圣王闭关修行，王子监国，正是韬光养晦的关键时期，你肆意屠杀心向无上神朝的人，万一引起战端……” “万一？哈哈哈！那些神棍与沿海叛徒里应外合，在大辛屠村灭寨，谋财害命，劫掠流民百姓送往蛇尾角为奴——战端早就开了，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蠢货步步退让！”她声色俱厉，靴子一脚跺碎地面。 “凡是有轻重缓急，一地哭好过一国哭，只是暂时苦一苦边民……” “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在沙漠中被折磨到死，甚至成为邪神的祭品，就只是苦一苦吗？！”女人目射寒光，双手张开，身体如拉开的弓弦，“那我阿芙蓉便让你们也‘苦一苦’吧！” 万全心头开始认同阿芙蓉，这位在小地图的标识变成了黑色圆点。 突然，她的身影消失； 冯寒猛地舞动长杖和剑！ 他周围爆开片片火花，就像几十个铁匠围着打铁。 “滚！”冯寒高举神器木瘤杖，被根须钻入血管，绿光连闪地将阿芙蓉接连击退。 但这女人即便震地吐血也依旧疯狂进攻，反而是冯寒很快就被神器吸地形容枯槁。 战斗再没悬念。 冯寒神器被夺，剑也折断，一声惨叫刚起，便在撕碎皮肉、骨头的异响中消失； 这大活人就像手撕鸡一样碎了一地。 飞鲨盗浑身是血，拄着木瘤杖，一边喘息一边冷冷道：“看够了吧？” 万全捂住傻妞的嘴，一动不动； 这说的不是自己。 漆黑的过道中响起一阵响动。 邹公子的书童扒在墙边探头：“别，别杀我，我……我找我家公子！” 见女人没动作，他松了口气，在地面搜索，突然发现倒在一旁的两只脚，冲过去抱着就哭。 “倒是个忠心的。无常蛇王正在晋级关键时期，只要身上没沾蛇命，逃跑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只能说，你主人运气太差了。” 万全听到这里了然，那蛇王怕是她的绝杀，没想到被傻妞给搞定了，害得她必须亲自出手。 “你主人还有残肢留下，那个背着傻子的和尚尸骨无存。快带着主人离开吧。” 等书童跑远，阿芙蓉将木瘤杖往远处一扔，咔咔活动了活动手指：“可惜，蛇王好像休息了，终究还得费我一番功夫。” 万全一瞥小地图，瞪大眼睛，拉着傻妞又往远处退了退。 “你不会以为还能蒙混过关吧？蠢神？”阿芙蓉撇着木瘤杖。 “喋喋喋，竟然被发现了~” 怪笑中，那木瘤杖突然放出诡异青光，让万全脑中出现种种幻觉，一会儿被藤蔓吊死，一会儿狂笑跳舞，一会儿尸体腐烂。 终于，那个隐藏在队伍中的又一个恐怖存在； 现身了！ 万全猛一晃脑袋，幻觉散去。 那木杖在青光中变形，杖头的木瘤变作巨大的酒糟鼻，杖身膨胀，化为披着藤蔓的枯瘦老者。 他冲女人一鞠躬：“东帝手下，木瘤神，有礼！” 这一躬鞠下，地上突然刺出无数藤蔓，铺天盖地，又刺啦一声被阿芙蓉抓成碎片！ 前者面目狰狞，青光狂涌，四壁炸裂，青藤如潮； 后者咬牙前进，双手舞出撕风声，就像个不断推进的除草机！ 他们的战斗毫无预兆就进入高潮！ 一瞬间，这个密室就被充斥着青藤和爪影； 除了那前辈的骸骨以外，统统爆碎！ 万全十分庆幸他提前将秘籍和地上的宝贝都收入了空间背包。 尽管此时还不知鹿死谁手，但万全早已通过小地图发现了最终结局。 飞鲨盗绕过青藤，发出怒吼：“死！” 两爪的厉啸大涨！ “神威护体！” 青光剧烈一闪，刺地人睁不开眼！ 强光中，一声惨叫。 等万全闭上的眼睁开； 阿芙蓉站在满地破碎藤蔓上； 她身上多处被断藤贯穿，血水混合绿色浆液，摇摇欲坠—— 但她赢了。 看着逸散的绿色能量，阿芙蓉吐血微笑：“咳咳……老娘借一个密藏，把无影卫、叛徒、潜入神祇、打着我名号的海盗……白玉岛周边海域的大部分麻烦都剿灭了……” 她踉跄着转身：“总算是……没有辜负公主殿下的知遇之恩。” “啊，原来，你是公主党的人。” 阿芙蓉骤然止步：“是你……” 书童背着手走来，眯缝的小眼睛大张，清秀的脸上带着僵硬的笑：“总算是让我捞了个大的。” “就凭你，一介凡人，以为我受伤就能捡便宜？”女人试图摆开架势，却因为贯穿肩膀的断藤而抬不起手。 “那自然……” 在她好像要拔出断藤时，突然窜出，一爪抓向书童脑袋！ 而这孩子猛一转身，在即将被贯穿后心时，衣服炸开灰白的光！ 阿芙蓉竟被弹了回去，手被震得颤抖！ “嘻嘻嘻！” 一个巨大的苍白鬼脸撕破书童背后衣襟钻出； 若事先不知，定会以为是大脸上长了个人瘤。 “你是之前那个天阴魍魉！”阿芙蓉右手颤抖，“你竟然还活着！不可能，寻神图上没有你！” 鬼脸如巨人观的尸体般涨开，皮肤就像随时要被撑破的水泡：“寻神图？原来如此，我是这么暴露的么，你们公主一派竟然有了新花样。还好北神王保佑，水母在上，让我逃出升天。” “现在你实力根本没恢复，不过是自寻死路……”阿芙蓉拔出腿上的断藤，疼得急喘。 “可怜。”天阴魍魉稀里哗啦地从书童背后蠕动出，笑容狰狞，“我这就告诉你，谁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鬼脸猛地从书童背后窜出； 无数的手、脸，撑开他灰白的皮肤，就像无数淹死的人要在他体内复活！ “水葬归墟！” 就在阿芙蓉即将被吞没时，她突然大喝：“杀！” 黑影突然一侧瓦砾后窜出！ 那是万全！ 他高举那前辈的手骨，敲向那鬼脸身后连接书童的一根灰色长尾！ “不！” 鬼脸大喊着回防； 但晚了。 手骨碰到灰色长尾，赤红剑气一闪，接着就是鬼脸的一声惨叫！ 它就像被剪断尾部的气球，喷出一个个鬼影，漫天乱飞，最终速度变慢，在半空溃散，如落入滚水的冰块。 “这么厉害？！”万全再次挥动手骨，却什么也没弄出。 “别白费力气了，它残存的杀气已经被你激发了。”飞鲨盗靠在墙壁喘息，“你还不去追那小子吗？” 这话提醒了他。 他扭头狂奔，追过去一个飞踹，将逃跑书童踢倒。 但随后，这人竟抱头低吼：“自己人自己人，别杀我！” 第十二章 万全之策 “自己人？”万全手中匕首悬在书童头顶，愣住了。 “对啊，你裤子，战术裤，用的暗器还是大号钢钉，我能认错？”这书童陪着笑。 万全为了卫生和方便，没换裤子，这确实是个破绽。 以后得更注意细节。 他放下匕首：“你是耀星人？” “对啊，我还是第一次在元界见到老乡呢！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挤出和善的笑容，眼神在万全的表情和背后通道间游弋，似担心飞鲨盗突然杀出。 “新历115年9月1日。” “哦，看来两边世界时间差不多呢，我都来两年多了，伺候那公子好久，终于找到这次机会。” 说着他一声长叹：“这里又无聊又危险，最可怕的是没有脑机接口，只能看那愚蠢的公子显摆那些无聊的把戏，美女、美食算什么，我们玩地可比他刺激多了！对吧？” 万全懂他在说什么，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人像是找到了知己：“你一般看哪些体验猎人的啊？” 万全脑中闪过一些怪人的忏悔哀嚎：“地狱王子、人体艺术家、禁忌之味……” 这人像是松了口气：“都是128区的啊，好多都很老了，好像都停更了吧？” “是，我关注比较早。” “诶，‘地狱图’系列和‘美食家’系列更新到第几期了？” 万全摸着匕首的刃口：“他们也不更了。” “为什么？” “因果循环。那两个体验猎人在虐杀直播中被活剐了，几千体验者当场断开连接，也不知道脑损伤了多少。” “这么惨？谁干的啊？”他说着紧了紧衣服，只觉得这地洞温度突然降低。 “我。” 噗！ 书童捂住喉咙仰倒，脚不断蹬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阴影中，这位老乡就像是恐惧的化身。 万全的脸慢慢凑近，看着他瞪圆的眼睛，喉音低沉：“你明明意识到我与你不一样，是肉身进入，却提也不提——想跑？！” 他冲着书童泛蓝光的眼又是一刺，那光瞬间溃散。 半空隐隐传来一个粗豪男人的惨叫。 “喜欢刺激？恭喜成为骨灰级体验者。” 连盒一起五斤的那种。 在他面前提体验猎人实属找死。 自从他的几个学生遇害后，他就跟体验猎人杠上了。 几年来他收买线人，见一个杀一个，杀到这些垃圾再不敢来自由城东。 万全一番寻找，在书童心口的小袋子中，找到许多元石、血泊做的小饰品、玉坠，一看就是从邹公子家里薅的羊毛。 “呵，颗粒归仓。” 等他回来，发阿芙蓉躺在自己血泊中，已经气息奄奄。 傻妞守在一边，试图给她止血，却根本捂不住，跟打地鼠一样折腾得浑身血，急得呜呜叫。 阿芙蓉疼得满头冷汗：“你来了，快把这傻妞赶走！” 万全从空间背包里拿出那位死去前辈的药材：“有能用的吗？” 她咧嘴一笑：“别逗我，药效早跑光了，那石头是磨刀的……行了，没救了，别忙活了！ 诶，你这和尚挺厉害的么，之前把那帮无影卫骗得一愣一愣地。” 万全翻找着众多战利品：“我只是说出了他们自己想听的话而已。主要是他们自己的欲望在骗自己。” “你明明是个和尚，怎么跟魔罗一样，一看就不正经。” “施主慧眼如炬。” 她咳嗽了几声，直喷血沫，接着赞叹：“你更厉害的是，不但在无常蛇王面前活了下来，还弄死了神灵，我还以为需要我来同归于尽呢。” 万全筛选完东西，脑中转过几个救她的办法。 “别想了，冲要害给我一下就得。” 她仰头闭上眼，斩断的白色发辫在血泊中散开，就像躺在红毯上小憩：“为了报仇，我拼命地战斗，厮杀，不敢放松，不敢死，早就累了。如今完成了任务，可以休息了……” “就仅仅是这样么？” “怎么？” “只是杀几个喽啰你就满足了？” 她猛地睁眼，眼中寒芒一闪。 万全低头看着她眼睛：“那王子屈膝求全，倒行逆施，你不就不管了？ 你就杀了两个神，他们背后的东帝、北王，手下还有多少个神？” 她急喘几下，暴躁锤地：“你让我睡觉！” “辛国内忧外患，四处透风，你竟然还睡得着？” “我还能怎么办？我只有这么大力量，我尽力了！”她崩溃大吼，胸膛急剧起伏，眼角含泪，“我都要死了，我没办法了……” 万全半跪下，握住她的手：“我有办法救活你，但这牵扯到大秘密，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你会危害辛国吗？” 看着对方祈求的泪眼，他一阵恍惚； 脑中出现了那个戴着宽檐帽的女孩。 那天，她把幼小的他背在背包里，仰望摩天塔—— “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推倒这东西，要大家都生活在阳光下。” “万芊……” “叫妈妈！” “咳……你不如想点现实一些的事，比如今天能从废水里多提炼些贵金属，好换个过期肉罐头。” “那不矛盾啊，等那时候，小万全就不用为吃的发愁了。” “哪有那种事啊，资源有限，发展有限，就算塔倒了也必然会产生新的分配不公……” “呐，你又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了！诶，你这么小就这么厉害，答应我，以后要努力不辜负我取的好名字，想到让大家都能好好活的办法哦！” “不可能的！” “你答应我！” “要不我给你摘个星星？” “你~答~应~我~嘛！” 画面一变。 女孩胸口中弹，血想喷泉一样涌，头顶帽子掉落，露出满是缝合疤痕的光头。 她紧握他稍大了些的手，嘴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我答应你……” …… “你会危害辛国吗？” “我不会。” 万全眼神淡然。 “不但是辛国，还有这个世界，我都不会伤害。” 因为，每个人都有权利生活在阳光下。 …… 万全看着蜷缩在空间背包中，不再继续流血的阿芙蓉，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太感性，冲动了。” 他这么一收，可是弄了个老大个麻烦。 尽管他十分确定，这个女人不可能背叛她，在了解耀星的入侵后，为了元界和大辛的利益，也只会支持他。 但人是不稳定的，是会变的； 就算她变的概率极低，他也是完全承担不起后果的。 “算了，赌一把也值得。” 他之后要修行武道，自己摸索的话不知要走多少弯路，有这么个高手贴身指导，一定会快很多。 更何况，他在摩天塔上打拼，大本营诡街学校可空虚得很，骷髅军的袭击绝不会是个例。 有个高手能在关键时候守着，能极大地减少安全顾虑。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眼空间背包里的女人； 汗水让流线的肌肉显得油亮，流血的伤口给她锋利的气质变得凄美…… “咦？！” 他突然看到系统时间旁边，多了一个金色的数字，10秒1跳地增加，现在已经到“7”了。 “时光之力？” 这东西可以用来加速系统时间！ 他立刻醒悟，将阿芙蓉挪出来，果然那数字就停了！ “到了？”她虚弱问。 “没有，透透气。” 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坚持，一眨眼你就有救了。” 她一脸好笑地眨了眨眼。 万全没理会她的搞怪，因为他发现——数字开始继续跳动！ 他再次将她收回。 原来，只要接触她就能获得时光之力！ “但是，为什么呢？” 第十三章 卡门 “阿芙蓉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万全按着太阳穴：“她是这次大事件的幕后黑手，也是白玉岛地域这附近的最强者…… 那么，与她接触能产生时光之力的原因，是因为她身份特殊？实力？天赋？ 时间、空间…… 耀星人来这个世界，想要带走资源，必须要获得空间之力，而这东西必须通过对元界的智慧生命造成直接影响才行。 那么，我的这个时间之力，是不是必须要跟大事件的关键人物接触才能获得呢？ 如果是这样，那我优势就太大了。” 万全露出微笑： “我可以通过接触时诞生的时间之力，甄别大事件的发起者、有潜力的人，从而参与到能产生大量空间之力的事件中去！” 想明白这些事后，他又开始研究时间之力的应用方法。 他的系统时间原本就快了10秒。 要是他想看到20秒后的情况2秒，也就是看到21和22秒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他需要10*2=20秒的时光之力。 如果他要看1分钟后的时间10秒，就要50*10=500秒，也就是8分33秒的时光之力。 至于要看1小时后3600秒，就要用150天的时光之力！ 想明白后，他立刻就想试试； 眼看时间攒到了120秒，他选择看看一分钟后2秒的情况—— 一分零一秒，地图边缘出现了一个带着“？”的黑点； 第二秒，那个黑点来到他身旁！ 再看人形图，第二秒时，他眉心开洞，像是被插入了一根指头，一根根红色的线条如树根一样在脑中蔓延！ “嘶！” 万全二话不说，冲到一旁将不知鼓捣什么的傻妞往背包一扔，选择回归耀星！ 蓝光一闪，他消失在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密室…… …… 一分钟后。 噗！ 肌肉虬结的黑脚踩碎仍在蠕动的神祇断藤。 血不停往下滴，滴血的是他腰带上挂的五个尚头。 黑亮的将军肚、胸肌之上，本应是脸的地方，是个大坑，长着一圈圈獠牙，头顶却烙印了六个戒疤。 怪物张开獠牙，伸出一条长眼睛的长舌，看着手上的老者，那是之前送万全他们过来的船夫。 “你说的那个梦禅和尚，人呢？” 老人吓得眼泪鼻涕之流，颤抖着不会说话了。 怪物一指刺入老人眉心，老人的虚影脱离身体，哀嚎着被吸入手指。 “长相不对，人是假的，却穿着真的僧袍，看来东西是在他身上了……麻烦，必须得快些把他找出来，不然我噬厄会被佛爷捏死的。” …… 万全被光芒托起，在无垠的大海和大陆之上不断上升，穿过层层白云。 在此过程中，他眼前出现了许多画面： 首先是他杀死强盗三兄弟的经过。 当最后绝杀画面结束，一滴湛蓝的液体从后面追上他，漂浮在他面前。 这就是空间之力。 这是在结算收获？ 之后出现的是他救傻妞的画面。 “也不知给几滴……跳跳过？” 一滴空间之力都没有？ 傻妞也是个人啊！ 她不要面子的吗？！ 画面变为他在岛上旅店吟佛偈的场景，点点滴滴接连不断飞来，在他面前积攒了一大碗。 随后的那些画面变成了连续剧。 从他上岛遇到无常蛇开始，到收走傻妞逃走，期间他的一系列的操作相继出现。 画面滚动，他也慢慢上升，空间之力却一直在酝酿； 四周天空却变得黑暗，不断传来滚滚闷雷声。 大的要来了！ 一切动静突然停止； 冗长的一秒平静—— 轰！ 他四周空间裂开，钻出了一股股蓝色水龙！ 它们盘旋而来，轰的一声打在他脸上！ 当万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空间之力淹没，就像突然落入了湛蓝的池塘，差点没被淹死。 他扑腾出头，看着包裹自己的蓝光液体球感慨：“这也太多了！” 凭借它们，要带走此行的收获，应该是没问题了吧？ 带走的东西需要消耗多少空间力量，跟这东西蕴含的质量、能量相关，而这次他的奇遇中并没有特别高的； 那位修行《杀生秘法》前辈为了疗伤，把一阶以上的东西都用光了。 嗡—— 湛蓝能量裹挟他不断上升，下面的元界大陆被层层云海掩盖。 云层渐渐暗下，最后彩光一闪，他穿破云层，来到漂浮在漆黑的虚空的遮天青铜镜。 那镜面闪烁着诡异的彩光，如通石油表面的反光。 元界之境。 镜面随他靠近，光芒变换，出现了停在星空之中红蓝相间的耀星。 空间能量裹着他撞入镜面。 随着他慢慢通过，他携带的事物上不断裹上湛蓝的空间能量。 空间背包里的傻妞——一滴； 他本人——两滴； 阿芙蓉——四十几滴。 “消耗的多少看实力强弱？” 也对，实力强的质量、能量肯定就更多。 紧接着是他背包里的各种物品，包括元石、神晶、血珀，破损兵器，无效药材，木瘤神残骸等。 它们依次亮起，消耗一两滴到十几滴不等。 至于那些杂物，包括《杀生秘法》、僧袍在内，拢共也只是一滴多。 “看样子我这一波结束会剩下很多空间之力……” 他话音未落，突然被被卡住！ 周围的空间力量迅速缩水！ “什么情况？” 一看空间背包中，傻妞双手捧着的地方，伸出了一截黑白相间的小尾巴，正冒着刺目蓝光…… 难怪之前见她在一旁鼓捣什么，原来她把无常蛇王又给掏了出来！ 万全试图丢它出去，却失败了； 这在穿越过程中不允许！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大池子的空间能量，就这么缩水了一小半！ “这东西究竟什么实力？” 如果它特别强的话，那也不亏。 带到耀星当底牌。 此时万全大半个身子已经顺利探出镜面，即将要落入耀星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他又被卡主了！ “这次又是为什么？！”万全有些崩溃。 这次出问题的，是他缠在手上的佛珠中，十八颗珠子之一。 随着它大方蓝光，他的空间能量就像被鲸吞，瞬间消失！ “……” 剩下的大半空间之力，就这么突然没了…… 没了…… 他看着还卡在元界那边的脚踝，不知所措。 不会就这么被卡在这里一辈子吧？ 他想着，万一以后有其他人回归，每个经过的都一脸悲壮地向他致敬…… 从此后他就成为了界域征服道路上，一座永恒不灭的丰碑…… 真好——个屁啊！ 他疯狂挣扎：“给我动起来！” 就在此时，他动作一僵，脑中竟然又开始滚动画面！ 只不过，这次的画面，在耀星！ 画面中，一道金光落入滚落摩天塔孕妇的体内； 现实里，蓝光从耀星中射来！ 随后画面刷屏； 蓝光如雨！ 戴着宽檐帽的女孩被抱着婴儿，将一群持刀者引地坠入污水渠——十几滴空间之力； 一岁时对一帮大小孩子讲话，成立诡街学校——几百滴； 三岁时，指挥其他孩子把毒气灌入某恶势力的通风管道——几百滴…… …… 圣心学院分院，万全看到未来，躲开了机器人的强杀——几大盆。 从穿越耀星开始，他一直以来的所有作为，巨细无遗地在这里展现了一番。 在他看愣神之际，空间之力竟然又攒了小半池塘！ 不过这依旧不够。 一眨眼，它们又被吸干了！ 这颗佛珠究竟藏着什么东西啊，这么能耗！ “可惜，系统给它的名字跟我的认识有关，之前只是‘红木佛珠’，现在加上了‘神秘’二字，根本无法辨识。” 好在他不用再纠结了——又有一大团湛蓝的空间能量，好似能量炮一般射来！ 随之而来的，是他携带的众多物品的画面。 “看这意思，是耀星对我掠夺元界成果的奖励？” 没听说其他回归者遇到了这种情况啊。 难道因为，他不是耀星义务兵，而是蓝星来的雇佣军？ 一瞬间，能量忽涨忽落； 蓝光冒出又被吸干； 至少又是一池的空间能量耗掉后，万全终于付清了神秘佛珠的账，脱离镜面的束缚，继续向耀星坠落…… 第十四章 满载而归掀狂潮 摩天塔１００层密室。 万全睁眼，看到安全舱门上跳跃的数据一停，出现一行字：【欢迎回来！】 “清理。” 舱内气囊收缩，喷头伸出，清洗他的体表，热风烘干，与此同时，舱外的水也迅速排干。 不等舱室放下，万全换好衣服，强行手动开门，一跃而出。 “诶，小心！”外面的大门已经打开，穿护士袍的女人甩开卫兵跑来搀扶，“你躺了几天，一直没活动，别摔坏了！” 她确认万全无碍，松了口气：“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诶，你别走啊，还需要进行例行体检、康复训练……” 万全晃荡着手中的破布包裹，里面装满了他挑选出来的材料：“不用了，我弄了好多好东西，必须立刻交上去！” 所有人又惊又喜，不敢怠慢。 很快，万全就被带到了一个深入校区的实验室，里面一个带着头罩的胖子正跟老熟人亨特激烈的争执。 “简直是胡闹！我们这边研究项目刚启动，你们就要把研究材料拿走！” “肖思副院长，材料研究以后还会有机会，工厂的新地热发电机组就差这点金属制作关键零件……” “何等目光短浅，这事关全人类！” “能源危机不关乎全人类？” “不行！我们对这种材料还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得第二块！” “那金属上的折叠锻打痕迹十分粗糙，就是一个普通的武器碎片而已！” “普通？多普通？你能给我几片？” 眼看两越吵越凶，万全咳嗽了两声。 没人理。 “二位……” 这两个拍起了桌子。 “我带回来了东西……” 亨特脚下的武器站再次升起，机枪吱吱瞄准； 那胖子也从桌下抄起一个轨道状武器，上面的灯依次亮起，发出刺耳嗡鸣！ 四周围观者惊呼，逃跑、躲桌下！ 就在此时，一只手抓一枚橘黄的金属片，出现在两人视线中间。 “咦？”“这是！” 快要厮杀起来的两人眼睛看直了，电子眼、头戴观测设备一阵调焦分析。 万全松手，两人连忙扑过来接住。 “哎呀！”“好险！” 哗啦—— 一捧同样的金属碎片撒了一地！ 两人瞠目结舌，口水吊在嘴角； “可以听我说话了吗？”万全问。 两人呆滞，连连点头。 …… 一堆研究院看着万全铺满一整张桌子的东西，激动得浑身发抖。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肖思副院长捂着自己的透明头罩，胖脸上不断流汗。 “……你去元界两天，就搞到了这么多东西？！”亨特绕着桌子不断转圈，一脸不可思议。 “侥幸，赶上了一场寻宝。”万全笑着，“那些碎片合用吗？” 那是冯寒被阿芙蓉撕碎的剑。 他作为皇子的走狗，就算再喽啰，武器肯定比其他穿越者带回来的高端才对。 “太合用了，其中蕴含的X78金属足足有零点七五千克……” “足够造四台超级地热发电机组的核心部件，或许可以向那几个地热开采困难区域换点好东西。” 在他们讨论时，其他研究员已经一拥而上，将各自领域的东西瓜分走，在别的实验平台展开初步分析。 其中一人拿着失去药效的药材感慨：“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会有人形的植物，你看，还有五官！” “这些应该是药物，经过特殊手法处理过，但保存不当……立刻展开DNA检测！” “喂，快过来看，这些矿石都具备极强的能量辐射，却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 “据说元界那边叫它们元石，佩戴在身上能够促进生命能量场的增长，他们把这叫加速周天搬运。” “可惜，我们不能修行……” “也不一定，七号实验室不就……” “嘘！” 万全原本在应付着众多研究院的询问，一听“七号实验室”立刻竖着耳朵偷听，不想他们保密意识特别强。 这时，一声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天哪！超强的生命力、营养利用率，无与伦比的光合作用……” 一人手双手捧着木瘤神的残骸，看着它仍在微微抽搐，神态虔诚，好似手捧圣物：“各位！如果能解析出它的秘密，我们就能颠覆整个农业！” 随着清理，研究人员越来越疯狂，万全被他们生拉硬拽争抢，围着不停地问这问那，脑袋都要炸了； 就在这时亨特救了他：“他刚刚回归，需要休息，关于相关材料的获取经过之后会以书面报告交给你们，散了！” 万全摆脱纠缠后松了口气：“多亏您了……” 亨特一笑：“你要谢的可不只是目前这些。” 他们来到走廊，液压门将嘈杂关在了里面。 “这两天，我替你拦住了三次暗杀。”亨特伸出三根指头，“一次渗透暗杀，一次营养液投毒，一次维生系统断电。倒是要感谢这帮混蛋帮我们查漏补缺了……” “谢谢……” “等等。”他又伸出了手指了下头顶，“我还帮你拦下一次区议会对塔下废旧管路的‘维护’提案，你应该明白这是针对谁。” 有人要对付诡街？ 是骷髅军的后台，还是那两个互斗的顶级家族？ 无论如何，还好拦了下来！ 万全看着亨特，神色复杂； 没想到这位会做到这地步。 亨特虽是二级公民，在圣心学院能跟高层拍桌子，但摩天塔区议会的玩家可是一级公民，而且学术圈的影响力也不能直接换算到政治方面。 如果说，帮他挡住暗杀还算亨特的分内之事，那拦截议案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可是要消耗他个人宝贵的政治资源的！ 这是对万全的讨好！ “您需要我做什么？” 亨特笑了，伸出手来：“我喜欢聪明人。” 他们一握，亨特拉他过去低声道：“他们说，在元界，死人可以成神，是真的吗？” 万全一愣：“这方面我了解的不多，但据说需要完整的灵魂，以及别的一些条件。” “如果有人的记忆和人格拷贝，应该算是灵魂吧？你能不能让她成神？我是说，以后。”他神色紧张，似乎生怕万全说不行。 “只要我不死，应该没问题。”有了金手指的万全十分硬气。 “太好了。”他猛地握住万全的手，半机械臂吱吱作响。 见万全低头看着自己被捏红的手，他连忙松开。 “抱歉！我太激动了！” 他一个深呼吸，从胸口取下一个红宝石项链，一按，浮现出了个胖胖的小女孩的全息投影：“这是我的公主，路亚，她因为我的失误……” 这是要他复活自己女儿？ 万全也有想要复活的人，但就算自由城可以保留意识和记忆他也不打算这么做，毕竟—— “复活出来的神，可能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他提醒道。 “那也很好不是么。让拥有我爱的人的记忆的新生命，在另一个世界茁壮成长。她会记得我，喊我父亲，会跟她的孩子讲有关我和亡妻的故事……抱歉！”他扭头捂脸。 万全皱眉：“我听说，上层的网络新世界也可以上传意识……” “那不算活着，只是按既定规则运行的程序！”他一抹脸，神色冰冷。 原来如此。 程序，就可以修改，也会有客户…… 在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旁边的门打开。 王笑笑两手插在皮衣兜走出：“啊，你们躲在这里啊，我们万全同学的功勋已经初步计算出来了。” 她一抬手，虚拟屏幕飘在半空，数据详实。 “矿石样本和植物样本加起来，57个一级功勋，五个二级功勋。”她说着冲万全一挤眼，“要全部研究透，那可是个大工程。你这一回来，就给我增加了几倍的工作量。” 万全心道：那你应该庆幸我还有那么一丢丢保留。 他瞥了眼空间背包里，属于冯寒的墨玉牌、卷轴、一大堆的血泊、元石、神晶； 两个人、一截小尾巴以及一串佛珠…… 万全翻找功勋兑换表，发现功勋的等级是不能互换的，不同等级有不同的购买列表。 “我需要一些广谱抗菌药物，还有治疗烫伤、化学烧伤的……十个头戴式辅助环，两门等离子步枪……” “等等，睡眠学习环和等离子武器都必须要公民身份才能购买。” 万全翻到功勋列表最后，指着提升等级选项：“那就提升吧，反正只要一个二级功勋。” “现在就要吗？” 在等到肯定答复后，王笑笑用自己的信息终端给万全递交申请—— “咦？” 万全从三级公民可购买物资上收回心思：“怎么？” 王笑笑一脸不可思议：“申请……被驳回了！” 第十五章 “热烈”欢迎 王笑笑手上出现了个脑袋插满了管子，五官端正地像一道几何数学题的妇人：“笑笑？我说过，财政拨款我无能为力，现在各处都资金都紧张……” “不是，罗丽丝议员，我想问的是自由民身份提升的问题……”王笑笑将万全的事说了一遍。 妇人表情变得公式化：“哦，很不凑巧。根据‘128区公民权利保护补充规定’，自由民的身份提升名单需要议会多数成员投票通过，是无法跟普通公民一样用功勋直接提升的。” 亨特皱眉：“什么时候颁布的？” “昨天。还有事吗？” 全息影像消失。 三人各自沉默。 亨特拿出一个装置，按开，黑色的力场展开，将三人笼罩。 他嘿嘿一笑：“一招妙棋，咱们区的顶级家族打算把你按死。” “他们这是按死了耀星的未来！”王笑笑咬牙，“元界那么大，那么危险，就是有再多穿的探索者也是不够用的，光靠那点公民根本不可能捞到多少资源！” 亨特点头：“不止是探索元界。你的优秀让我意识到了关于自由民的认识误区。 或许各行各业都需大量自由民人才，推动如今几乎僵化停滞的上层继续发展。 可惜，一些家伙不这么看，他们死抱着那点残根剩饭，压根就不想发展，生怕发展导致的洗牌把自己的权势和财富颠覆，恨不得保持目前的格局千秋万代才好。” 王笑笑叹了口气：“愚昧无知，这根本就是在等死！” “呵，反正不是他们先死。”亨特狞笑，“你还没明白吗，这些人就是当初那场灭世战争的最后赢家！ 对他们来说，活着就是胜利！丰年攒粮，灾年买田，从古至今都是这样！ 原本的矛盾，等死去足够多的人后，就会神奇的消失，剩下的资源还不都是他们的？灾难是他们的盟友……” 王笑笑赶忙拉他：“喂，你扯得太远了！” 万全接受太多新信息，脑袋有点晕：“等等，说回提升公民的事。我现在要怎么越过128区议会的规定限制？离开这个摩天塔吗？” 亨特一耸肩：“不，在泰州范围内都一样。” 限制我的势力的影响力遍及泰州这十几座摩天塔？ “目前针对我的究竟是哪一家？” 这两人摇头，异口同声：“不能讨论。” 开启了屏蔽屏障都不能提…… 难道是所有电子产品都有关键词锁定？ 万全眯着眼睛，眼前浮现起了笼罩摩天塔全息投影顶部的云雾。 摩天塔最顶尖的三大家族，这么霸道吗…… 王笑笑一拍他臂膀：“虽然反对自由民崛起是多数上层世界性的共识，但我们进步派也不是毫无力量，只是介入需要理由和契机。” 进步派，也就是包括圣心学院在内的真理研讨会成员？ “我大概几级功勋能形成契机？” “四级以上吧……” 王笑笑话音未落，亨特一摇头： “不。你要是显得太过强大不是好事，多大鱼饵就会吸引来多大猎物。” 万全一笑：“您真够看得起我，三级的功勋什么样我都还没见到呢。” 王笑笑叹气：“如果这次的生物样本能研究出设想成果，四级功勋都有可能，但那就不是一两年能办到的了。” 万全心里却盘算着：128区的顶级家族也不是铁板一块吧，现在一派想要他的器官，一派不愿前者得逞，要杀他，而这二者都可能是不让他成为公民的罪魁祸首…… 他能不能投靠剩下的那个势力？ 可惜，这些家伙大玩高不可攀，天威难测的那一套，信息知道的太少，投效无门…… 突然，亨特关闭了屏蔽。 万全一愣，在瞥了眼系统地图后，抬头看向右侧的门，一群红色的三角即将从那里出来。 几秒后，门开，走出一群身穿亮黑色长风衣的人。 王笑笑凑到万全耳边低声道：“是黑塔巡查队Ａ队的人，上层资本走狗。” “我可听到了哦~” 说话的是这群人的头，是个皮肤换成了水银般柔性材料的男人，好像镜子成了精。 “我们巡查队是为了摩天塔全体服务的……谁是万全？” 万全一步走出。 “好，你被七星重工依法征用了，前往元界替他们获得这些材料。”那人说着手一划，万全系统传入了一个列表，全是到一二级的矿石，“这些就是你的任务，立刻启程吧。” “抱歉，我刚回来，打算用功勋换假期……一级能换一个月，我有多少一星功勋来着？”他轻松地问王笑笑。 “呵，奴隶，你可能是对自己的身份有所误解。”银脸男凑近攥着他衣领，“你敢抗命，当场击毙！” 两旁卫士手部外骨骼吱地一声，辅助瞄准开启，目标锁定为他。 万全见稳稳指向自己头的枪口：“要么完成任务，要么死，你们就这么想逼死我？” “或者，你也有别的选择。”银脸男也笑了，松开手，理了理万全领口，“你可能不了医学。没关系，听我跟你解释。 器官移植并不致命，你可以选择人造内脏，又或者基因编辑的其他动物的心脏，这些都会比你原本的还要强大，我记得在自由城的蛮子很重视力量的，不是吗？能穿更厚的甲，用更重的武器，好些人都盼着做这类手术呢。” “对不起，我拒绝。” “为什么？” 武学修行的是内天地的力量，体内阴阳五行，内脏肌肉，各有妙用。 百里休全身星窍被毁，就被迫搞出了《杀生秘法》这样的秘术才得以修行，他要是内脏全换，那就相当于乾坤逆乱，五行颠倒，彻底完蛋！ 更何况—— “没有为什么。”老子就是不喜欢。 银脸男笑容收敛，抬起手枪指着他额头：“愚蠢的奴隶。立刻滚去元界！你最好祈祷自己死在那里……” “等等，你们是不是已经彻底不把真理研讨会放在眼里了？”王笑笑拦在万全跟前，“你们是想引起又一次的真理战争？” 银脸男眼角一跳：“第三战？也好，上一战让你们捡了个便宜，不服的太多了，但你能开战？你是真理研讨会的会长吗？” 王笑笑毫不示弱：“你呢？你又能替自己主人做主？” 两人怒目而视，谁也不肯示弱。 “两位。目前是开发元界资源的关键时候，这时候挑起内战，你们恐怕会被自己人弄死。”亨特小车吱吱开来拦在中间，“我看要不这样……” 一番讨价还价。 “行，两天就两天。”银脸男看着万全，“你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否则……” 等人走了，亨特冲万全一摊手：“我们尽力了。” “没事，两天已经够我休息了。”万全看了看表，“时间紧迫，我打算先去一趟下面。” 王笑笑皱眉：“如果静养的话，还是塔上的条件更好……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 电梯中，万全研究完用一个二级功勋兑换的武学包，啧啧称奇： “《迅腿》《如林枪》《滚地团身斩》《顶心肘》……圣心学院竟然搞到这么多一阶下品的武学了。他们绝对有更好的，但不肯拿出来……” 不过这已经足够他试验了，只要时间之力攒够——咦？！ 时间之力的增长竟然停止了！ 金色数字停在了六分钟，旁边还有二十四小时的倒计时，此时才走了五个小时。 看样子阿芙蓉每天只能提供这么多，想要另一个六分钟，得等明天了。 “这玩意还挺不好攒的……” 电梯门一震，打开。 刺鼻的废气涌入。 “故乡香甜的空气。” 他走出长长的甬道，黑暗中，工业噪音立体环绕。 外面，十几个骨瘦如柴的瘾君子躺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在布满针眼的手臂上寻找可以扎针的地方。 见到万全，有人颤巍巍对地拿起匕首，被他一脚爆头。 “故乡热情的疯狗。” 他蹭了蹭脚底的血，突然看向地上的针头。 “怎么没有迷幻天堂的标记？！” 迷幻天堂是128号自由城六区中病区的主宰势力，几乎垄断了城里所有的药品，无论杀人还是救人。 他警觉起来，心中想着快速冲出通道，看向10秒后的人形图——脑袋爆了！ “狙击？” 他看了看左右通道，想绕开，这时人形图一变——右脚又没了！ “地雷？” 万全摩挲下巴，看向一旁试图咬他脚踝的行尸走肉…… 第十六章 杀入病区 两个人藏在正对摩天塔东南出口的废楼中。 他们身穿满是灰尘和铁锈的伪装衣，左边的趴在狙击枪后，右边的半跪拿着望远镜。 狙击手念叨着：“你说，这通道会有人出来吗？” “不知道……”观察手面无表情。 “一定要出来一个，不然我就白跑一趟了。”他摸了摸枪后密密麻麻的烫金骷髅头，“差一个就铺满一面了。” “哦。” “你说我们这次会得手吗？” “会。” “我也觉得，这些出入摩天塔的，不管是哪个区的，都肯定都是些不把我们当人看的渣滓。” “……” “当然，最重要的，都是有钱的渣滓。” “……。” “这次，我可把其他通道都铺满了地雷，通风道都安上了绊雷，还给足了那些瘾君子药物，一个个嗨地站都站不起来，哈哈哈，如果有人出来肯定不会警觉，只会恶心的快步走进陷阱……” “喂。” “啊？” “闭嘴。” “怕什么，现在是午饭时间，要是我有机会上摩天塔上层，怎么也要蹭一顿……” 轰！！！ 一股爆炸烟尘涌出通道，其中夹杂断肢。 “来了！” “等等……”观察手按住射手，调整焦距看了两眼，那断手裹着一截黑色战斗服的衣袖。 “别啰嗦了，引来了当地势力就什么都没了！” 射手冲了过去，观察手也只能跟着。 就在他们离开后，狂风吹拂，那一截衣袖飞走，露出断手血管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 轰！！！ 手榴弹密集爆炸，炙热弹片交织，好像一场烟花秀。 狙击手筛子般倒地，卧倒的观察手捂住外涌的内脏，呼吸急促。 在他倾斜的世界里，裸露上身的万全分开烟尘走出，一标将他抬枪的手钉在地上。 “你等着……金月会……将为我们报仇！” “没听说过，哪里来的？” “无知，127区霸主已经消灭了你们这里的骷髅军，它会碾碎你，把你有关系的所有人都杀死——” 噗！ 万全拔出匕首：“哦。” 骷髅军被灭了？ 可喜可贺。 防御性手雷摧毁了大部分战利品，除了狙击手背后的枪盒。 他打开坑坑洼洼的盖子，皱眉道：“‘丘比特’狙击枪，这种管制武器怎么会出现在自由城？！” 这在三级公民里都算管制武器。 一星功勋才能换，子弹还另算。 “呵，不肯卖给自由民，结果被我免费搞到了！” 他翻开看，枪的枪托后在亮红灯。 “肯定是这两个家伙抢的，没身份编码激活，只能当普通狙击枪用。” 他手环在尾部一晃，红灯嗡地变绿，乌黑的枪身缝隙闪过白光，好像突然活了过来。 他因为掌握大批功勋，被圣心学院赋予了二级轻武器使用权限…… 唯一的问题是，他根本搞不到二级轻武器。 直到现在。 突然，万全发现自己人形图上出现弹孔，一抬头，远处腾起烟尘！ 他趴下架起狙击步枪。 镜头显示一千七百米外，一辆改装装甲车从拐角狂奔而出！ 这些是迷幻天堂的病区清理队，工作是杀死一切未登记的外区来客。 应该是之前的爆炸吸引来的。 他被发现就死定了。 “来得好！” 万全屏住呼吸，锁定目标，猛地扣动扳机！ 一粒银梭般的子弹飞出枪膛！ 它头部的微型摄像头闪烁红光，尾部几个菱形喷口中途喷出蓝火，调整弹道划过弧线； 如一个左勾拳，砰地一声打碎了驾驶室的玻璃！ 驾驶员急刹车，满头大汗回望，后玻璃也破了个大洞，身后车队所有的驾驶舱窗户都破了。 耳边传来指挥的声音：【这是警告！停止前进！停止前进！】 看着车队停下，开始倒退，万全沉默了片刻，将枪收起。 他没有丝毫成就感。 因为，他刚刚锁定的是人来着…… “垃圾！” 说什么四公里内锁定目标，绝对不会脱靶，傻子也能当狙击冠军，都是虚假宣传！ 他斩钉截铁：“破枪，不如飞镖！” …… 吊灯摇曳着，罩子上几个弹孔冒烟。 尸体散布在房间各处，影子在血泊上左右晃动。 万全跪踩在一人胸口，背着光，森森眼白上的乌瞳就像通往冥府： “你说金月会正在围攻锈区？” 说话间，手中匕尖的血滴在地上那人眼皮里，混合泪水流下。 “对，对……那些该死的外来者想征服128自由城，但他们捡了骷髅军弹药库大爆炸的便宜，其他区不服，所以就想先打服五个区中最强大的锈区……” “多少人，什么火力。” “至少五百人，他们很有钱，运载补给的车队排出一公里，还有好多装甲皮卡，拉着大炮……全员铠甲、自动武器，对了，半机械战士也很多！” “战况如何？” “锈区相当于半个兵工厂，防守还是没问题，现在还在僵持。” 万全闻言皱眉。 僵持，那就麻烦了。 防线攻不破，这帮人就会找捷径，很可能就会威胁到锈区下面的诡街向阳学校。 “我们这里有人响应他们吗？” “其他四大区都在观望，只有些不入流的杂碎去了，我们皮匠帮是绝对没参与的！” “我相信你。” 这人长长松了口气。 然后眼前寒芒一闪，这口气永远地松了下去。 万全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毕竟你们还忙着做人皮制品呢。” 他看着小地图，一脚跺碎了块地板，打开机关，血腥与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扑面而来。 一跃而下。 “你是谁，没有规矩！作业期间不能——啊！” 一会儿后，他拿工作服裹着个的女孩出来； 那衣服背后印着‘手工制作，永恒青春’。 …… 万全抱着女孩跨过肿胀的尸体，苍蝇嗡地炸开。 因为之前的地雷和手雷爆炸，许多挂在头顶管道上的探照打开了，在地上来回扫射。 光芒把地上的矮楼照得煞白，好似一排排整齐的墓碑。 “请问这里是哪里？”这女孩说着。 “自由城东南病区，一个有许多医生、药贩、瘾君子，以及等死病人的地方。”他仔细观察女孩，她皮肤特别细腻，身上的改造相当精致，一条条金线嵌在白莹莹的皮肤里，好像镶金的白玉，“你不是自由民吧？叫什么？” “对，我叫艾迪娜。” “几级公民？好吧，我问的冒昧了……怎么下来的？” “家族斗争失败了，敌人想增加一些特殊的收藏。” “有品位。” “谢谢夸奖。”女孩环视周遭，“我们去哪儿？” “我去找个熟人，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女孩腹部中线被划开了个大口子，他只是用功勋兑换的干细胞凝胶暂时止血了，要修复还差得远。 高悬的探照灯在惨白的街道上照出几块光斑，围绕着他们，许多行尸走肉般的身影在游荡； 就像在光下飞舞的蚊群。 “痛……杀了我！” “给我药，我需要……” “嘻嘻嘻，好多小人在跳舞！” 万全让开伸出的糜烂手臂，踢倒晃荡扑来的畸形人； 翻过道围墙，远处千篇一律的矮楼之上冒出了座白色高塔，顶部有巨大的全息投影—— 发光的女神一手托着心脏，一手握着钱袋。 那是病区的象征，生命女神。 “是去那里吗？”艾迪娜问。 “那是亥博士的迷幻天堂，那货跟我有仇，去那边就完蛋了。” 在距离那高塔一公里的地方，有个破旧的三层红砖楼。 楼顶是骨锯、手术刀交叉的招牌，下面用霓虹灯写着“生命工厂”。 万全走到门口，冲头顶摄像头一眨眼，“安娜姐。” 片刻后，喇叭里传出温柔的女声：“哟哟哟，竟然是小万全来了。” 大门拉开小窗，隔着厚厚的玻璃，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她碧眼红唇，却长着线条柔和的瓜子脸，金发在脸侧俏皮地打着卷。 “半年没见，你又长高好多呢。” 液压噗呲一声，大门打开。 “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个小礼物~” 艾迪娜被说话女人的长相吓得一颤…… 第十七章 我有独特的修行技巧 难怪艾迪娜害怕。 安娜只有脸是完美无瑕的，她半边身子换成了金属外壳，另外半边满是疤痕，像是遭受过惨无人道的折磨。 “怎么，你又来请我去诡街当校医？都说了，你们那里人太少，不利于我做研究。” “那太可惜了。”还好我已经忽悠到了医生。 “咦，你是为她来的？”她拉开遮住艾迪娜的衣服，“干细胞凝胶！混蛋，你连肌肉皮层都没对齐，还要切开重新来……” “没办法，担心她失血和感染。” “我记得这种凝胶可是刚研制出来的好东西，很贵吧？” 还好，一个一级功勋换一打。 万全掏出三支丢给她。 “哟，你可真是真是变大款了。”她接住，回了个飞吻，“把她送我手术台上。” 万全一瞥空间背包里的阿芙蓉：“对了，我一个朋友在外面也受了伤。” “我就知道乳胶枪不是白拿的。送进来吧。” 万全出门，在隐蔽小巷把傻妞放了出来。 傻妞埋头看手里，发现蛇没了，难过地一声“呜”，但撕给他根蛋白棒，她立刻啃地什么都忘了。 “你帮把手。” 随后他从背包取出软担架铺地。 他等十多分钟后，小地图上的安娜离开手术室时，立刻将阿芙蓉取出。 当身穿白色乳胶衣的安娜真一身血出来时，就见万全和傻妞抬着人进来。 她一翻白眼，“你好歹让我喘口气啊。”说着却又开始洗手。 等傻妞吃完第四根蛋白棒，治疗结束。 “真神奇。”阿芙蓉坐起身，满脸虚汗地活动了下手臂，“那么多杯口大的伤，怎么就这么一层层用胶就粘好了！” “躺好别动，不然伤口长歪了。话说你口音真奇怪，而且……”安娜看着女孩的黝黑的皮肤，“你美黑在哪儿做的？看起来好自然。” 万全暗暗呲牙，忘了，摩天塔下层没有阳光。 女海盗不敢乱说话，看了眼他。 他硬着头皮道：“她天生就长得黑。” 安娜好奇地多瞅了两眼：“是么，倒是听说其他域有这样的人……” 在安娜走后，阿芙蓉冲万全道：“这里就是你的世……” “嘘。”万全不敢保证这里没有录像设备。 之后他用轮椅推着阿芙蓉，向正边向傻妞投喂的安娜借个安全的房间。 “她伤没好，不适合做那些。”安娜一挑眉，把手肘放在他肩上，“如果你实在受不了，我可以用手帮你……” 万全一耸肩掀开：“正经点！” “哈哈哈，忘了，你还只是个孩子~” 关上门，阿芙蓉还在问：“刚刚那女人在说什么？” “别在意这些细节。” 关上厚实的金属隔间大门，万全沉声道：“我现在面临一场血战，需要你的帮助！” 阿芙蓉神色肃穆：“义不容辞。” “不，不是让你出手……” 万全解释了一番这边的形势：“金月会围攻锈区，而诡街学校就在锈区正下方！ 而锈区作为128摩天塔的废品回收点，整个自由城的武器都是他们提供的，工业能力很强，不是那么好打的。 他们久攻不进很可能会打地下管网系统的注意，到时候我们会遭遇危险。 我必须增强战斗力，在外面骚扰牵制围攻的敌人，打击他们的补给线路，帮助锈区取得胜利！” “等等，练武绝非可以一蹴而就的事！”阿芙蓉眉头紧皱，“只靠临时抱佛脚没用的！” “我自然有办法。” “这能有什么办法？”阿芙蓉连连摇头：“任何功法连通星窍，都需要很长时间，比如我的传承《飞鲨手》，如今修行到34星窍，可花了足足六年时间，慢慢温养、拓宽手脚到心口的大小星窍……” “那要是我直接连通好多个星窍呢？” 她仔细看了一下万全，摇头道：“不可能，你哪里来的那么强真气？” “假如。” “好吧……那你身体太脆弱，会被真气增幅的力量撕碎，头发丝可拽不起千斤重物！” 万全皱眉。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不是不能解决…… “反应速度呢？” “什么？” “如果有一人，虽然肉体脆弱，但突然把一阶下品的传承修到了巅峰，他的反应，感知，会怎么样？” “那自然会因功法不同，得到跟星窍数多少相关增幅，但那有什么意义？这就像用豆腐堆成了巨人，你不动就散架，心跳稍快都能伤到自己！” 万全微微一笑：“武道的最强者是几阶？” “就我所知，应该是七阶的大辛国王，平天剑圣。” “具体是哪七阶？” “我只知道前三阶，分别是，扛鼎、神通、罡气。因为我功法就到第三阶。” “我能修到多少阶，就看武学等级是几阶几品？” “跟这有绝大部分关系。武学是创造者武道的体现，他的极限就是这门武功的极限，只靠照本宣科是不可能超越创造者的。” “但是？” “但是，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具体练成什么样还要看个人的努力和资质。当然，如果传承特别精妙，对修行者的悟道也有一定帮助。” 万全拿出一本印刷本的秘籍，“你帮我看看这本秘籍怎么样。” “《行者棍法》……”她直皱眉头，“贯通双手双脚和腰部6颗星窍，招式刻意留有三分余地，一阶下品。” “你的《飞鲨手》呢？” 她自信一笑：“我这《飞鲨手》是三阶上品武学，能打通浑身133颗星窍，在整个白玉岛难逢敌手！” “那这个呢？”万全拿出了《杀生秘法》卷轴。 她神色复杂接过，翻看后摇头。 “我不知道。 ‘杀星’百里休，刺杀北神王导致他从此沉寂……据说他实力超过了七阶，但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这门秘法不算完整武功，不好断定品级。” 阿芙蓉突然神色一变：“你可别被它的名头唬住了！我拿它出来当诱饵就是为了害人，它不但违背武学根基，还残缺不全，是不可能修行成功的！” “我不修行它。”万全笑容灿烂，“因为我没有星窍。” 在阿芙蓉愣神之际，他又道：“如果我用《杀生秘法》的杀剑，构造《行者棍法》的杀窍杀脉，会是什么情况？” “会死。” “如果成功了？” “你成为了个稍微一动就把自己折腾死的琉璃人。” “如果，我在《行者棍法》的基础上，再开拓《飞鲨手》的杀脉……” 阿芙蓉笑着摇头：“你别再问我了，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么恐怖的力量要怎么藏在你现在这身体里，你会像泡泡一样炸掉的！” 万全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下。” 他出去了一趟，外面传来安娜的声音：“什么疯话！你的身体？堪比外骨骼的力量？麻醉心跳和呼吸系统，不干扰感知……你确定不是说反了？喂，这么高剂量会死的！” 没一会儿，万全拉着端着许多注射器的安娜过来了。 阿芙蓉一头雾水：“你们这是……” 安娜抄着机器手，一翻白眼：“他不想活了，要注射安乐死！” “相信我，我很有把握！” 万全自信地跌坐于地，闭上了眼…… 第十八章 心剑破障，刹那功成 万全闭上眼睛，眼前一黑，意识却亮起，体内神奇的世界展开—— 神经、肌肉、血管，筋腱，器官…… “心剑破红尘，斩我后斩人……首先要凝心剑。” 凝聚心剑需要杀气和所杀之人的怨气。 他调动记忆，脑中自出生以来，所有与杀有关的画面开始翻腾！ 那些欺凌、杀戮、亵渎生命的混蛋的脸再次浮现，总总惨状在他心头萦绕，愤怒熊熊燃烧！ 自由城的疯子，上层的体验猎人，元界的强盗…… 他恨不得将它们揪出地狱再杀一万次！ 就在他感觉自己怒到快失去理智，体内突然冒出一声声惨叫！ 红色血雾裹挟着恶人扭曲的脸突然从他身体各处钻出，又收束聚集在心脏之内； 轰的一声，他心头一团怒火炸开，烧得那些扭曲的脸挣扎，吱吱哀嚎！ “原来这些家伙被杀后，怨气竟然一直藏在我身体里！” 他粗略一数，三百多个。 这是他十几年来，亲手杀死的生命。 “这么多么……” 住在垃圾堆，遇到挡路的就得一脚踢开，大概谁也不会在意具体踢了多少。 “这些货色活着时没做什么好事，死了后为这世界做点贡献吧。” 他心神一凝—— 心火熔神，意锤锻兵！ 意念凝聚成一团，好像铁锤，猛地撞向心里的血色气团！ 轰！ 伴着声声惨叫，他头也一晕，就像拿头撞墙。 但他没有停，默念口诀，严格按照新建锻造法的节奏砸下意念； 一次； 又一次！ 不断撞向心底！ 灵魂的疼痛不断加剧，丝毫不会麻木； 当他意识都已模糊时，面前红光大方。 一把凝固血痂般的尖刺成型，发出刺耳剑鸣！ 心剑成了！ 万全刚一放松，就见这剑嗡嗡叫着，好像很兴奋地绕着他意识圈。 “有意识？” 他试探着冲它挥了挥手，拿剑好像得到指令，猛地扑来，如甩舌狂奔的哈士奇！ 停！ 剑尖在他意识面前悬停，锋锐冰寒刺骨，几乎要将灵魂冻结。 万全直接被吓得睁开眼，背后满头大汗。 刚刚他喊停前人形图已经变成了红色，身体没有丝毫损伤，估计是意识泯灭了。 修行《杀生秘术》果然危险，如果他没觉醒内视，没有及时发现问题并喝止，刚刚就已经彻底完蛋。 “怎么，放弃了？”阿芙蓉松了口气。 安娜立刻起身：“那太好了，我那边还有事……” “别急，正要开始。” 万全重新闭目，意识回到体内，靠近正追着自己尾巴转圈的心剑。 “你好。”他意识传递信息。 血痂似的剑嗡的一颤，飞来在他身边蹭了蹭。 借此机会，他意识与之连接。 他的身体好像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打坐在地，一部分在他体内悬空，有自己的想法，一不留神就要乱窜。 万全先是操纵心剑在心室内灵活地飞舞，然后顺着血脉从心脏前往小腹处。 首先，他得开拓丹田！ 他在一处地方选定，刚计划操纵血剑钻洞，就立刻停止！ 因为人形图中毫无反应。 位置错了？ 之后他又试了两次，依旧如此。 就在他以为《杀生秘法》对自己耀星人的身体没辙时，那人形图突然变红，肚子膨胀，爆炸，拦腰断成两截！ “嘶——”他摸了摸小腹，隐隐幻痛。 万全再次尝试后发现，心剑不是对血肉动手，他身上没一点伤； 它就像是打开了个虫洞，连通了小腹的一个十分不稳定的异次元空间。 一旦它开启空间时，没有立刻释放血色能量进行压制和加固，就会立刻引发爆炸。 找到问题后，就是不断的尝试和练习了。 人形图能传递的信息十分有限，万全也只能不断将不同方案传给心剑，然后通过人形图确认效果。 这毫无疑问跟大海捞针差不多，他已经有为这个磨个几天的心理准备了…… 然而就在他第三次传递信息时，心剑突然嗡的一声，好像极为不耐烦，随后嗖的一声自己动了！ “停下——咦？！” 心剑一下钻入他小腹的异空间，随后红光一闪，杀气煞气狂涌，让他小腹一寒，随后血色旋涡凭空张开，就像打开了一闪通往未知空间的传送门！ 看着窜出来绕着他嗡嗡邀功的心剑，万全松了口气。 这货看样子是彻底理解了它要做什么，然后按自己的办法替他搞定了！ 在他比大拇指表扬后，心剑兴奋地一阵乱窜，随后停在他跟前，如果不是缺了个不停摇摆的尾巴，简直就像是急着继续玩游戏的修狗沟。 “等会儿，我研究一下。” 他仔细感知杀窍丹田，它跟书上描述的星窍丹田迥异，感气后冒出的生命本源精气不是温暖的，反而有些冰寒。 此时杀剑光依旧暗红，他这十几年杀戮的积累相当不少，看样子开满六个窍穴绰绰有余。 可以正式开始了！ 万全看着安娜：“你可以对我注射了，相信我，我真不是找死。” 女医生叹了口气，给他身上贴上传感器，拿起第一根针筒，将里面致死量的肌肉松弛剂注入：“你喜欢什么样的棺材？” 万全没理他，因为修行的重点即将开始。 开拓星窍，就像是玩扫雷游戏，在没获得足够信息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瞎点几次投石问路。 而在通过金手指排除许多错误选项后，一直接收相应信息的心剑，就能本能地找到正确杀窍位置； 寻找和开拓正确的窍穴，就是《杀生秘法》创造心剑的初衷； 万全不过是把杀星靠天分做到的事，凭借急性子系统搞定了而已。 此时万全已经把《行者棍法》的星穴星脉图背熟，在人形图的右腰子炸飞几次后，现实中，心剑兴奋窜出，在他右腰钻洞！ 第一杀窍刚一开，丹田的血色精气就像开闸泄洪一样，涌入腰部第一个窍穴！ 随后，丹田与第一杀窍的能量然后就像是干柴烈火，轰地炸开红光！ 强大的力量一波又一波从这段连接的杀脉上往外涌，让万全核心肌肉膨胀，腹肌、腰肌、前锯肌……快快分明，坚硬地好似钢铁！ 就在他腰部肌肉快要痉挛时，他一个深呼吸，稳住了。 他骤然增加一倍的力量，被身体抗了下来。 之后，心剑等到指令，直接窜出，把对称的左腰窍穴也打开了。 再次暴增一倍的力量在万全体内炸开，这让他心跳加快，太阳穴突突直冒，浑身青筋暴起。 万全连续深呼吸，压制心跳，再次抗了下来。 “喂，你的药剂是不是不管用啊？” 安娜已经被他身上的异变弄蒙了：“你这是……好吧，先说正事，你别急啊，药剂起效需要半小时起效时间呢！” 万全瞪大眼睛：“你不早说！” 安娜摊手：“我还以为这是常识……” 万全太阳穴又突突直跳，连续几个呼吸才缓过劲。 “下次……”他尝试温和，但面部肌肉的跳动让他有些“狰狞”，“这些话早点告诉我。” 之后，万全闭目养神，等待药效发作。 然而，此时的他犯了个大错误——忽视了心剑也是有意识的。 心剑发现玩到一半，主人突然丢下它不管，无论怎么转悠都不理他，情绪十分低落。 它准备做点什么，来吸引主人的注意力。 之前万全传输信息的时候，将《行者棍法》的窍穴图穿给了他…… 万全闭目养神时，突然发现人形图上绿线连到左臂，开了个绿点——窍穴怎么凭空开了？！ 随后是一阵后怕——还好没炸！ 紧接着，他心头一紧：“停！” 他的阻止已经晚了，赌对位置的心剑十分开心，又钻到右臂联通了个对称的窍穴！ “我……” 面前飞过来邀功的心剑，万全已经说不出话来。 原本他就十分难受，现在骤然再次暴增两倍的力量，就像是炸弹一样在体内炸开！ 他双手肌肉虬结，内脏胀痛，浑身皮肤毛细血干破裂，毛孔沁血！ 就在安娜被吓得手忙脚乱时，万全心跳突然减慢，肌肉也松弛了下来——肌肉松弛剂起效了！ 万全松了口气，好歹是没炸开！ 等缓过劲来，他看着好像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垂头丧气飘在那里的心剑，骂人的话又咽了下去。 “下次不许，小心些。” 心剑嗡嗡震颤。 之后，万全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恨不得自扇几个耳光——为什么要直接连通杀窍？ 先开窍啊，然后跟正常修炼一样连通不香吗？ 接下来，他双腿炸开四次后，心剑再次穿梭，将两腿的杀窍也打开了。 果然，这次他再没有被暴涨的真气折磨。 之前他简直是在自找麻烦！ 在万全将最后两个杀窍连同后，他一边稳住体内澎湃的力量，一边集中注意力，关注此次修行的重点！ 武学秘籍通常不是拿着就能学的，里面有很多隐语暗语，还有故意曲解的内容，没老师教导，拿到的又不是秘传的版本，很容易就会走火入魔，甚至丧命。 甚至于，就算明明白白告诉你门道，一句谎话没有，如果学的人没有武学理论基础，那也是很容易学出事的。 所以，万全想要明明白白，在体内这孤零零的丹田六杀窍系统中，真正把真气按《行者棍法》的路线运行起来，吃透种种变化，也是需要冒极大风险的。 经他测试，真气从丹田到达手脚窍穴的平均时间是10秒，所以将所有窍穴连上丹田要40秒以上。 他的金色时光之力是6分钟。 与是他设定，系统加速５０秒，加上自带的１０秒，看到一分钟后的情况。 他就这么尝试了六次。 第一次，丹田的真气来得太猛，引得人形图左腰内出血！ 万全毫不意外，总结情况，再次尝试。 失败，这次右腰直接炸开。 失败，手肌肉扭曲抽筋。 失败，膝关节畸形。 失——成功了？！ 万全立刻按照这次的理解引动真气！ 红色真气从他丹田出，绕过两腰、双手、双脚，回到丹田！ 一个大周天后，他体内红光大方！ 阴寒的力量涌向四肢百骸，让他感觉力量大增。 此时他只觉得，能一拳打碎墙壁，跺脚飞上天！ 不过他知道这只是幻觉，如果他真把真气用出来，肯定浑身散架。 暴增六倍的力量，让他感觉浑身细枝末节都在发胀！ 他就像坐在发了疯的大摆锤上，甩地鞋都要飞出去了，每时每刻都在承受高过载。 他不断放缓呼吸，配合药物，放松心跳。 安娜用增强现实眼睛浏览着只有她看得见的信息：“你现在血压一会儿飙升一会儿又骤降，肌纤维变粗，密度增加，把探针都挤出来了……等等，浑身的线粒体怎么变得不一样了……” 在注射药剂时，万全是倒在地上的，但此时他尝试了两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阿芙蓉皱眉：“你没事吧？” 她还没明白这位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位突然奇迹地修成了一门一阶下品的武功。 万全虚弱道：“比想象的好的多。” 尽管万全体杀脉真气充盈，却生怕引起它们的一点波动； 他此时就像是个泥巴糊的坦克，只要一动就散架。 不过情况已经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了！ 万全从小就在饮食和锻炼上用功，造就的强悍身体基础，抗住了第一波的真气冲击。 而现在他用了肌肉松弛剂后，身上无法通过各处肌肉神经末梢调动真气，保住了性命； 之后他只要不断强化肉身，直到能抗住六倍力量的真气冲击就好。 阿芙蓉按了按他的身体，发现软软的：“你现在的状态真奇怪，就像用纸扎的一座大山。” 万全眼睛看着一只飞过的蚊子，它的翅膀慢慢变慢，到最后清晰可见，露出微笑； 他的感知、神经系统，已经被《行者棍法》强化了许多倍。 “即便是纸扎的大山，倒下来也是能压死人的。” …… 【听不清，你再重复一遍，塔下有电磁压制……】王笑笑等万全说完，以断断续续的电音道，【你要战斗机甲？你只是自由民，你觉得这个可能吗？】 “我面临外区帮派的攻击，必须自保。” 【唔，这事来得很蹊跷啊，可惜我们的武装不能脱离学院……】 “没必要动用学校的力量，你给我一件靠脑波操控的动力装甲就好。” 【你等等……】 几分钟后。 【我去找区域防御军交涉了一下，他们的意思是，如果你肯用两个二星功勋换，他们可以向你提供解除了武器系统的退役机甲。】 万全翻了个白眼，这简直是抢劫。 但军火这回事就是这样，真到了要命的时候，多少钱都得买。 “……那弄个手部灵巧的，再配个冷兵器，棍子就行。” 又一会儿。 【手的事他们答应了，给你换装最灵巧的工兵模块，但棍子让你在下层自己找！对了，上面会留有定位，强行拆除会引发报警。】 “好。” 【那好，他们会很快送到你目前位置附近，注意引导接收。】 万全关闭通讯，发现傻妞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哇，好吃！” 他扶墙走出，发现安娜正拿着一袋炸虫子，逗得紫衣女孩不断跳起来。 “好吃吧？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说着她冲一旁轮椅上的阿芙蓉和艾迪丽晃了晃手中的炸蟑螂，“你们要不要试试？” 阿芙蓉接过嘎吱嘎吱：“又酥又香，很舍得放油啊。” “不用了，我……”旁边的艾迪丽一阵干呕。 万全见傻妞的丑头型被打理地规规矩矩，还擦干净了脸，如今长发紫衣，大眼懵懂，肉嘟嘟美少女吃货重见天日。 眼见这位叮叮咚咚跑过来，手捧炸蚱蜢献宝，万全拿出一颗糖跟她交换。 入口前万全皱眉：“不是血腥厨房做的吧？” “当然不会了，他们那儿的肉太可疑了，油可能也有问题。” 突然，头顶灯变成红色，并发出呜呜警报。 安娜一惊：“该死，关闭所有气口！” “怎么了？” “检测到外面有毒气！” 第十九章 踏灭劫火扫群丑 万全几人站在监控墙前，看着多个摄像头拍摄的画面： 门外街道许多角落在喷出白色雾气，病区笼罩在了白雾中； 原本挤在街道各处的人，无论是抱着孩子的，还是缩在墙角的老人，统统在地上挣扎，没几下就浑身僵硬。 隆隆的马达声中，巨车推着个跟街道一般宽的铲子，如联合收割机一样，将整条街边的尸体与垃圾一起吞入肚子收走。 车上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温柔的录音：【居民朋友，不要紧张，为维护病区环境，保护居民利益，特开发了亥氏消毒法，请位躲在家中，关紧门窗……】 安娜咣地一拳在墙上打出龟裂：“难怪亥博士今天在其他地方开设新药试用，把那群瘾君子引走了！这混蛋之前就说病人影响了生意，没想到真的动手了！小沃森，波利特，木贾……都死了……” 病区当初叫医区，一些伟大的医生打算集中医学资源，为自由城培养更多医生，希望大家得病都能够得到救治。 可惜，这团队因为宣传滥用药品危害，被药贩联合绞杀了，唯一的幸存者就是那年才几岁的安娜。 好在药贩彼此厮杀也惨烈，一眨眼人就换过几茬，她这才有机会重新回来，继续尝试继承理想。 她靠给有钱人治病，卖药，来治疗一些好人，并实验一些常见病症的廉价治疗方法。 几年前，万全当初为了处理诡街向阳学校的寄生虫危机与她产生交集，替她杀了好几个威胁她的药贩，得罪了这里的新主宰亥博士。 万全看着外面一些路人中毒后竟在衣服上撒尿，捂住口鼻，拿出武器试图战斗时，意识到这亥博士这次可能是要清理潜入病区的金月会成员——比如他杀死的那个狙击小队——顺便搂草打兔子。 “你还要留在这里吗？”他问“兔子”之一的安娜。 “不了，没有意义了……”她有些失魂落魄，“我好不容易治好的人，参与我实验的人，统统没了……几十年啊，我究竟努力了个什么？” “既然这样，那你跟我走吧。” 她看了看周围，缓缓摇头，神色不舍。 就在她开口之际，万全看向门口。 小地图里显示，有人要来了。 门口随即被踢地咣咣作响。 凑过去一看，一群身穿防护服的家伙，拿枪指着门。 “开门，检查室内有没有感染源！” “竟然开始针对我下手了！”安娜皱眉，“当初的事情不是已经过了吗？” “你杀过亥博士的手下，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忘仇。”万全活动了活动身子，因为《行者棍法》的力量加持，他尽管被肌肉松弛剂影响，却还能动，“既然都动手了，那自然要彻底清理干净了。” 外面的人见敲不开，拿枪对着们扫射，结果被反射的子弹伤到了自己人。 “我这医院就是个碉堡，暂时不用担心。”她话音刚落，门口发生爆炸，屋内一阵晃动。 万全皱眉：“快换上防护服，从后门走吧！” “谁告诉你有后门？” “你修碉堡不建地道？” “我哪里来的钱搞这些！”安娜叹了口气，摸了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傻妞，“可怜的孩子，我们要死一起了……” 说着她一拉闸，大厅地板展开，露出一排排黄色肥皂块般的东西，手放在了个红色电钮上。 “等会儿！” 即便以万全的镇定也有些头皮发麻——刚刚他竟然站在以吨计的炸药上！ 这就要同归于尽？！ “你先冷静，我有别的办法！” 就在他们说话间，门外响起卡车的嗡嗡声，这帮混蛋竟然拉过来了一门长身管的大炮，口径能塞进去一只手！ 眼见画面中他们吱扭扭转动手轮，放低炮口，安娜手放在引爆器上大喊：“你办法呢？” 万全没说话，紧盯自己的AR眼镜，一条虚线正逐渐接近他头顶。 外面的人开始将小腿粗的炮弹上膛，拉上炮闸； 万全额头一条冷汗流下，刺的眼睛生疼。 【请锁定位置！】AR眼睛提醒。 万全一边调整，一边看十秒后的小地图，确定投掷位置； 这时，外面的人已经牵起了炮绳，开始往后退…… “就这里！” 【确认，开始投掷，请离开选定范围。】 大炮旁边迷幻天堂的战士刚要捂耳朵，突然一愣抬起头—— 一团黑影落下！ 轰！！！ 房间里，人们震惊地看着至少六米长的大箱子突然砸进监控画面！ 炮兵瞬间不成人形，好像一巴掌拍烂的吸血蚊，大炮也直接散架，零件飞散。 “这个是……”安娜愣愣地看着。 万全松了口气，轻松一笑：“重型陆战机甲，蛮锤。” 说话间，箱子外壳受损，咣咣倒下，一个巨大的黑影矗立在烟尘之中。 它高三米多，壮得好像银背大猩猩，青色的复合材料外，包裹着棱角分明的铅灰色厚重护甲。 肩膀白色的编号被划地无法辨认，背部和肘部有金属融化的痕迹，似乎原本用于连接武器的系统被破坏。 医院门打开，身穿防护服的万全走到它跟前，隔着面罩与它对视，瞬间，它头上四个大小不一的镜头冒起绿光：【确认无误！】 它咣当半跪，胸口驾驶舱在液压声中打开。 【欢迎，驾驶员，万全。】 万全在搀扶下登上，舱门盖上，将防护服收入空间包。 “启动。” 内衬充气，牢牢包裹着他，脑中植入的系统显示外设连接请求，允许通过后，他头部一麻，视角猛地出现在高处。 他用意识接管了机甲。 吱吱转动头，活动手脚。 这东西在传统机械结构外，还用了人造肌肉进行辅助，传动极为精细。 万全搓手咣地打了个响指，这手的灵活超出了他的意料。 突然，小地图中出现一片红点。 他一个微笑：“客人上门了。” 万全所在街道，迷幻天堂的武装分子正在集结。 “快，那边有人反抗！” “那是什么？好大的盔甲啊！” “快呼叫重武器！” 万全刚操纵机甲迈腿，子弹就在外壳上打地叮当作响。 他不管不顾，从砸碎的大炮上扯下修长的炮管，炮口制退器加上残损的炮尾，就像根铁箍棒。 正适合使《行者棍法》。 他冲医院的摄像头比了个大拇指，一跺脚，地裂，人化作残影射出！ “敌人冲过来了！” 士兵尖叫，机枪咆哮！ 没有用！ 巨大机甲不闪不躲，一路披着跳弹的火星！ 轰！ 整个装甲车车头被砸地陷入地下，碎金属如弹片般飞溅，打飞周围一圈人。 万全一拧炮管，嘎吱将将陷入发动机的武器拔出，一侧脸，躲过火箭弹，身后炸开一团火球！ “开火开火开火！” 整条街，每一个墙边都亮起火光，枪焰片片闪烁，让万全如同红毯上的巨星。 他躲过大口径机枪弹，灵巧无比地绕着S，时不时如未卜先知般急停，让过火箭弹，又连续几棍，将手榴弹凌空抽爆！ “掩护后撤，掩护——干，他太快了！” 万全很快他就冲到了防线前。 惨叫被巨响接连终结，人体和掩体一同碎裂！ “不可能，他怎么反应那么快！” “打不中，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躲每秒2000米的炮弹！” “他一个地雷都没踩！救命，妈妈——噗！” 他走过的街道，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凹坑！ 枪炮声越来越稀疏，最后停止。 最后的战士看着机甲挥舞跑管，将人砸地同高射炮碎片嵌在一起，绝望地立起一枚巨大的炮弹，在机甲看来时，怒吼着一枪托砸向炮弹尖端的引信！ 火球炸开，吞噬半条街！ 冲击波扩散，整个病区都在颤抖！ 远处生命女神的全息影像一阵晃动！ 无数人，扒着房顶，在街角探头，关注着这里的战斗，惊恐的眼神中反射着熊熊燃烧的街道。 “死了么……咦？！” “我的天！” “这是魔鬼！魔鬼！！！” 蛮锤机甲浑身划痕，拖着炮管，踏火而出。 一架无人机飞来：【有趣，你是从安娜那里出来的，你就是那个到处搜刮孩子，想要在自由城办学校的天真家伙对吧？】 万全抬头，机甲四个绿色电子眼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之前骷髅军的大爆炸是你弄的吧？后来追踪你的足迹，追踪到了摩天塔里……】 “你要帮他们报仇？” 【为骷髅王那蠢货？呸！我只是没想到，你这家伙上塔两天就搞到了机甲！一个不小心，我这些年积攒的所有精锐竟就被你杀光，真是心疼啊！】 冒烟的炮管咣地拄在地上：“你打算拿什么换自己的命？” 【你重视孩子的性命，那么……整个自由城的孩子的命，你觉得如何？】 无人机投影出一幅画面，那是一枚飞弹，上面画着黑色的骷髅。 万全头疼：“你有生物武器？” 【见笑了，很不成熟，因为不受控制。】 “你不怕上层……” 【怕！所以，你别告诉他们，不然，他们不惜代价也会消灭我，而你们就将是那些代价！】 “好。”万全一踢炮管，抗在肩上，踏着隆隆步伐离开，“三卡车常备药品，送诡街去，别告诉我不知道诡街入口在哪儿。” 【没问题，不过病区的地下入口已经被我封死了，锈区那边又在打仗，如果你能打通中间的道路……】 “呵，明天早上送过去。” 第二十章 关键时刻 128号摩天塔自由城，一共分六个大区； 自摩天塔北方起逆时针数，分别是：王区、血区、红区、鼠区、病区、锈区。 在东南部，花钱买命的“病区”旁边，就是六大区中最大的“锈区”。 这里最占据东部、东北以及北部，是摩天塔的垃圾处理地。 万全等人开着卡车离开病区，行驶到被红黄锈渣侵蚀的土地。 “那是什么？”阿芙蓉看着无数废铁山后，高耸了一座黑色金字塔模样建筑，它头顶冒着烟和火。 安娜一边开车一边道：“‘黑色火山’，一个借摩天塔的高温废气弄出的超大熔炉，用于冶炼、垃圾回收，也是这里的老大“匠主”的老巢。” 万全补充：“整个下层所需的所有工业产品，基本都是这里修复和制作的。” 雨水从摩天塔的无数遮挡物上哗啦啦泼下。 它们将沾染的灰尘、油污冲刷下来，把地上一望无际的废铁山染地黑黄相间，愈发丑恶。 阿芙蓉将探出头接雨的傻妞拉回来，皱眉道：“你们这边雨怎么这么脏？” 艾迪娜一瞥：“应该是塔上在清洗立体农场的透光墙。” 两山之间的锈迹被水冲刷汇聚，行成了一条条“血”河。 车行沿着河边行驶，突然一停，开始全速倒车。 “怎么？” 万全看着小地图上被炸崩解的车，抬头望天，下一刻，一道火光从天而降。 轰！！！ 火球在前方腾起，冲击波荡开雨幕，震裂挡风玻璃！ 地面震动，左右废铁山哗啦啦滑坡 下一刻，一道道火光从黑色金字塔方向里往外射出，好似流星划破天际而来。 紧接着，他们四周响起轰隆隆炮响，以更密集的流星雨还以颜色。 炮弹落地，万全目之所及全是爆炸火云！ 火光将大家的脸都映红，照地塔下天地如同白昼。 道道黑烟笔直升起，仿佛一条条粗大的绞索。 万全倒车，将车停在了远处枯树林的深坑中，用伪装布盖住； 他让安娜守着两个伤员，解开机甲上的绳索油布。 阿芙蓉恢复力惊人，上来帮忙。 她一脸疑惑：“记得你说诡街是个地下水道一般的地方，那应该是四通八达才是，为什么要走陆路过去？” “本来在病区就有几个入口，但我检查过了，每个口子都被炸毁了。” 万全不用问都知道，这是骷髅军干的好事。 那些滚蛋不知道他躲在哪个管道里，贸然杀下去又危险性太大，干脆就彻底封住算了。 机甲绿光一闪：【自检结束，当前状态59分，电池老化，战斗时长降低三成；膝关节系统轻度磨损；武器系统严重损毁，请立刻更换……】 “更换？那得我有啊。” 万全登上机甲，这机甲已调整到目前的最佳状态。 他操纵着机甲启动，对阿芙蓉道：“辛苦你看着她们了。” 随后机甲脚后放下滚轮，像踩着代步车一样驶向战场…… …… “黑色火山”前方有依托废旧金属山修建的防线，火炮机枪封锁了所有入侵锈区核心的可能。 防线的核心，是一座体育场大的半潜式碉堡。 它圆盘状的钢筋水泥凸起上，顶着小一圈的顶部装甲炮盾，就像一座嵌入地下的外星飞碟。 此时炮战开始。 一枚枚榴弹不断在它顶上爆炸，腾起巨大火球，但只留下焦黑印记。 随后炮盾射击口喷出火柱，刺耳的呼啸过后，重型炮弹似一记重锤震塌了远处一片金属山。 一连几炮过去，突然引起殉爆，腾起空前巨大的蘑菇云！ 地面剧烈晃动！ 炮声停止…… “金月会的炮兵完了。”万全喃喃。 远处，藏在几座垃圾山背后枯树林的炮兵阵地，已经化作焦土。 灰头土脸的金袍中年从地上爬起，回头看着火焰中扭曲的炮管，一脸的不敢置信。 额头流血，身穿纹着金色月牙战袍的青年踉跄跑来，大喊：“大人，八门150MM大炮都毁了，我们只剩120MM的了！” 坐在地上的把开裂的炮兵观察镜一扔：“在塔下，怎么会有这么坚固的堡垒？他们哪里来的特种水泥？！” 金衣中年揪住自己头发：“爆炸声已经影响了摩天塔的贵人，要是再拿不下来，我们就完蛋了！” 死里逃生的炮手七嘴八舌： “没想到为了这次任务特意淘来的重炮，竟然还是威力不够……”“要是能搞到上面的导弹就好了！”“上面才不会给你能威胁他们的武器呢！” “看来只能想办法绕过防线。”“之前骷髅军被人从地下偷了弹药库，那人怎么做到的？”“那是个地下势力首领手上有地图，我们的人已经下去说服他们了……”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巨响！ 爆炸的火焰与残骸飞溅！ “糟糕，运输车！” 刚恢复些秩序的阵地再次混乱，一窝蜂人往爆炸处冲！ 哒哒哒！ 两旁侧树林冒出火链，它们交叉一绞，冲到前排的人好像撞上了电锯，四分五裂！ “被伏击了！找地方隐——砰！”金月会战士脑袋炸开。 枪声接连点名，每一个开口挥者的金月会头目都被爆头！ 趴在地上的凄厉大喊：“狙击手！” 在他们被交叉火力压制地狼狈不堪时，半空出现螺旋桨声！ 火箭弹咻咻咻射下，密集的爆炸把两边树林推平，枪声立刻停止。 “援军来了！” 大家欢呼着，躲在了装甲车后，向燃烧的山坡挺近。 金衣中年一抹脸上的血，恶狠狠喊：“包围！不要放走任何一个！” …… 林希背着被炸断两条腿的小姑娘一阵狂奔。 子弹从旁边蜜蜂一样呼啸，撕碎树皮，打地叶落纷纷。 小姑娘咳嗽道：“把我放下吧……” “闭嘴！莎娜，你擅自领队出击，差点把他们都害死，现在又要抗命？！” 莎娜埋在林希蓝色短发里哭泣：“都怪我，我以为刀锋叔太胆小，被人逼得在地下不敢冒头……就带人主动出击……没想到他们还埋伏着直升机……” “这点我也没想到，这些人真的有问题……” 突然，身后传来犬吠！ 一回头，窜来几道红光！ 这是改造犬，哑光金属外壳闪烁血红的灯条！ 林希身手从大腿枪套拔出手枪，脚后跟一踢套筒上膛，抬手就射。 子弹像长了眼睛接连击中改造犬的头，但对方半点不躲，中弹踉跄一下又继续冲锋，布满血丝的双眼闪烁疯狂，金属钢牙低落口水。 伴着“抓活的”命令，它们散开，两面包抄，将两人逼停。 后面，金月帮的人骑着摩托呜的一声扑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哼，就截住两个跑得慢的。”金衣中年脸被子弹擦伤，血流不止，他一舔嘴角的血狞笑，“你们将要承担我所有怒火，希望你们身体足够结实！” 林希目光淡然：“有人会给我报仇！” “你是指那个什么校长？哈哈哈，他早就抛弃你们，到上层享福去了！归顺我们金月会吧！” “呵~” “你不信？你们这些下层的蠢货哪里知道上层的享受？”这人一脸向往，“那里女人太漂亮，好吃的东西太多……在那里，能享受你想都想不到的极乐！” 在莎娜眼神怀疑时，林希冷笑：“所以这些你都知道？你果然去过上层！” 金衣中年面容一沉。 “自由城的战斗很少动用重火力，害怕闹大被上面的人干涉，你凭什么又能狂轰滥炸，又能调用直升机？” 林希冷静分析：“你是127自由城的，你背后是127号摩天塔？不只……你在这里受到了包庇，你在128号也有人！两个摩天塔的有势力联合了，打算做什么事？不能曝光？跟自由民有关的阴谋？” 中年人冷哼：“真是聪明的人，可惜——撕碎他们四肢，把她们穿在大门口，看下面的家伙还能不能龟缩！” 四周传来欢呼和尖笑； 改造狗无声扑来！ 莎娜扭头，眼睛紧闭； 林希抬头看着摩天塔，捏着手腕上的金属护腕上的金属凸起神情遗憾：“中毒死会很丑，不会吓到你吧……” 狰狞的金月会暴徒红着眼，甩着舌头，手持冷兵器扑来。 林希手指慢慢按下，金属凸起下陷，下方机关即将刺破一个微型液化钢瓶。 突然，远处枝叶摇晃； 咻咻咻—— 厉啸中，机械被螺纹钢钉在地上，四肢疯狂刨地，凄厉呜咽！ “谁——噗！” 手持肩扛式导弹的人被螺纹钢爆头，钉在车门上抽搐！ 剩下的每立刻背靠背，瞪大眼睛搜寻敌情； 他们屏住呼吸，手指僵硬地放在扳机上，两只脚抖得越来越厉害—— 不！ 那是地面在震动！ 越来越强！ 咚——咚——咚…… 在无数人缩小的瞳孔中； 铅灰色的钢铁巨兽掀翻废铁堆，踩碎枯木，一步步碾压过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们心上！ 第二十一章 钢雨 “来玩个游戏。” 万全的声音被蛮锤机甲的扩音器放大，好像巨人的震天的低语。 机械手灵巧地从抱着的一捆锈钢筋中抽出四根：“躲猫猫~” 林希长舒一口气，手从护腕上放下。 莎娜哭喊：“老大！” 金月帮中年歇斯底里大喊：“杀了他！！！” 吼声伴随着枪声和爆炸声，但随即就被凄厉的呼啸打断—— 钢筋被万全射出，如穿甲弹的钢芯！ 护甲、摩托车、树木…… 势如破竹； 无物可挡！ 端着武器的敌人，一个接一个地被穿在地上哭泣哀嚎； 从凶神恶煞变成了血泊里的可怜虫。 机甲防御太强，力量太大，速度太快，射的太准！ 追得上的火力无可奈何，具备伤害的重火力要么打不中，要么被螺纹钢优先摧毁。 形势瞬间一边倒。 钢铁之雨，清洗一切罪恶。 隆隆的螺旋桨声靠近。 万全抬头一看，是射空火箭弹的直升机又飞了来。 他如未卜先知一般，驾驭机甲在从天而降的机炮火力中急奔急停，忽左忽右，时不时借敌人和树木掩护； 机甲周围的一切都在密集的25mm炮弹下崩解，就仿佛他在跳着一场召唤毁灭的舞。 直升机载弹量有限，为了更好瞄准，在林上不断盘旋，放低高度—— 突然，他们在枯树林中丢失了机甲的踪迹。 “小心！” 驾驶员一扭头，见机甲竟然不知何时冲到一个废旧金属堆上，猛地跳起，将一根炮管向直升机投来！ 105毫米大火炮炮管几百公斤，堪称最强的暗器，尽管直升机倾斜躲避，却仍被刮断了螺旋桨！ 直升机在尖啸中打着旋！ 坠毁的爆炸中，万全逆光走向不断发出引擎打火声的装甲车。 皮衣中年在驾驶室绝望地试图发动引擎，但车的进气格栅上早已插上了螺纹钢； 当机甲的阴影遮蔽驾驶室，他浑身颤抖，提泪横流。 “饶命！” 咣！防弹玻璃碎裂！ “我投降！” 噗！螺纹钢刺入玻璃裂缝，撬开夹胶！ “我这就带你去消灭金月会的其他队伍……” 刺啦！机械手撕碎玻璃，将他如一只尖叫鸡般抓了出来。 “闭嘴！你们装备哪里来的？” 万全做为自由民，在塔上用功勋都换不到飞行装备，这帮金月会的人凭什么会有直升机？ “是127摩天塔的融科财团给的……” 万全突然表情一变——系统的人形图显示，十秒后他会直接蒸发，身体变成红色虚线！ 一点碎块都没留下！ “……我们会长从立会时就获得了许多厉害装备，他说他有神眷在身，这次过来128自由城，说让我们放开手随便打，这边上层会配合……咦？”那中年人愣愣看着面前机甲抛下自己，猛地狂奔而逃—— 嗡！！！ 一团湛蓝的光球从他身上炸开！ 临近的一切有机物直接气化！ 湛蓝冲击波将周围一圈树木推倒，熊熊燃烧！ 光芒暗下，万全挤了挤眼，视线中残留的光斑消退； 装甲车的位置只剩一个熔岩大坑！ 他后背湿透，连忙将这录像发给王笑笑。 即便是用机甲上的军用通讯装置，传输依旧磕磕绊绊。 对方瞬间就传来三条信息： 【是等离子炸弹！】 【可能涉及我们跟一些保守势力的斗争，还有顶级家族的倾轧！】 【消灭眼前的敌人就好，背后的别追查了！】 …… 炮管贯穿地面，血沁出泥土，抬起，带出一具抽搐的尸体。 “最后一个。” 靠着小地图，万全将所有躲藏的金月会的残党肃清。 眼看机甲电量不足闪烁，他冷酷表情一僵，咣咣向山下跑去。 出来支援，打扫战场的诡街护校队见机甲狂奔而来，爆发出欢呼—— “校长！” 下一刻，机甲头上四盏绿灯一闪，熄灭！ 欢呼眨眼变尖叫！ 只见那机甲维持极丑的跑姿，突然弯腰一头磕在山坡上，随后下半身翻转过来，一个下腰，如是三番，跟弹簧彩虹环一样滚落山坡…… 尘埃落定，一个少年凑过来，敲了敲头插在地上的机甲。 “老大……你……你还好吗？” 里面没人应。 孩子们一阵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有的说是晕倒了，也有的说卡门了。 “凑这里做什么呢？滚过去帮着收拾遗体！” 带着林希把众人赶走，用力一踢背甲。 “出来，再栽里面就要发芽了。” 噗呲一声，驾驶舱被手动打开。 万全翻出来，四仰八叉躺着：“我想回学校，好好睡一觉……” “呵，越来越多人夸你厉害，我都快忘了你只是个好面子的早熟蠢货。” 万全探头：“人都走了吧？” 林希笑着，弯腰搓他的脸：“都赶走了，不用怕损形象了，小可爱。” “喂，别动手动脚！”万全抬手挡开。 “哟，还敢反抗？说起来我还算你小姨呢，动你两下怎么啦？！”她伸手咯吱万全的腰，一捏却陷入了肉里，“诶？你身上没力气？” “林希，别闹！”万全身上肌肉松弛剂还在起效，反抗很无力。 “呵呵呵，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她一舔唇。 “你做什么，你疯了！有人会看到……” …… 万全身体一僵，闭眼片刻骤然瘫软。 不知是过度兴奋还是肌肉松弛剂药效过去，他现在心跳很吵，太阳穴突突直跳，大脑一片空白。 恍惚间，他只听耳畔酥麻：“听说你带了一帮女人回来？” 林希贴的很近，汗水粘粘的，语调有些古怪：“这么多新欢，你忙得过来吗？” 万全偏头躲开：“我挣扎着活下来就用尽全力了，哪里会有那方面心思？” “呵，谁知道是真是假。”她轻松了些。 万全看着按着自己心窝的手，一挑眉：“你在测谎？” 她手移开：“怎么可能~” 万全一笑：“放心吧，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那么欲？” 她撑起身，弹出两轮满月，点了点他的鼻子：“我怎么了？老娘洁身自好，找你这个小男人怎么了？” 万全翻白眼：“没怎么~” “本来就没怎么。”她拍他一巴掌，撑起身，从手腕取下头绳扎起马尾，“找谁不是找，还不如找从小抱大的，好歹知根知底，干净！” 两人刚刚收拾妥当，就见一个孩子慌张跑来：“车队，锈区来人了，黑色火山的人！” …… 长长的车队驶向金月会覆灭的战场。 突然，最前方的装甲卡车停下，身后车队随之刹车。 身穿锈黄动力铠的光头抱着头盔跳下车，摆手让身后的装甲车、士兵移开枪炮，冲拦在前面的蛮锤机甲一笑：“您就是传说中的万校长吧？久仰大名啊！我是锈区的护厂大队的大队长，罗冠！” 万全这帮人表现友善，掀开机甲胸甲上方的小盖板露出脸：“请问你的来意是？” “向你们表示感谢。”光头战士笑容灿烂，“并且讨论一下我们共同敌人的问题。” 第二十二章 恐惊天上人 万全刚跟黑色火山的人坐下，交流参与锈区对金月会战争的价码，就突然就接到了一则亨特的通知。 他找了间密室接通。 【你们塔下刚刚打起来了？】 “对。” 【立刻停手！刚刚区议会开完会，介于这些天塔下爆炸频发，决定清缴塔下的暴力分子，并对违禁爆炸物进行清理！行动代号“寂静”。】 好家伙，拉偏架的来了？ 是金月会那人嘴里的128号塔内应？ “我们如果停了，万一别人不停……” 【躲！你不是在地下吗？全下去外面打翻天也别出来了！有人把事情捅到了东域议会，东域防卫军代表将监督自治武装执行清理行动，这次是来真的！】 通话挂掉，万全回到会议室：“抱歉，我们可能没法合作了。” 罗冠表情很怪，似乎对他的决定毫不意外，在他旁边的士兵忧心忡忡地看着增强现实眼镜。 他们也得到了消息？ 看样子，这个黑色火山，也不是在上面没有人呢。 万全将车队送走后，看着对方留下的几车物资：“也好，不亏。” …… 身穿金丝长袍的年轻人仰靠在高背沙发上，当头照下的光柱让他金色短发泛起光晕。 他毫无瑕疵的俊脸皱起眉头，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排浑身是伤的金月帮帮众。 “你们竟然还敢回来？” 一个金袍瘦子爬在担架上，脚上插着根螺纹钢：“帮主……不，金月教主大人，我们不是贪生怕死，是拼死回来告诉您战场的消息的！你不知道，敌人竟然……” “使用了机甲？” 这人话梗在喉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您怎么知道……” “神，无所不知。” 金月教主右手收在心口，拇指食指在外比了个半圆，后三指蜷缩，就像残月圈住了一个圆环。 所有人做同样手势，跪地高呼：“赞美月神！”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经过每一个人身旁，每当他的视线落下，被注视的人就浑身颤抖： “神说，尔等应该潜伏爪牙忍耐，当时机再次成熟，你们所害怕的，都将成为泡影！当你们再次进攻时，128自由城的敌人将被我们踩在脚下，就像过去一样！”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开战？”瘦头领见金月教主走到身后，声音颤抖，“我是担心教中兄弟还没恢复，辜负教主所托……” 噗！ 周围的人被溅了一身血红，恐惧地牙齿打战。 金月教主甩了甩手上的血，面无表情：“我最讨厌自作聪明的蠢货。战争会按神谕展开，至于你们……” 他眼睛左右一扫： “时刻准备好！” …… 万全回到诡街学校，紫衣傻妞叮叮咚咚跑出来迎接，伸手就往他兜里掏。 万全哭笑不得，从空间包里拿出蛋白棒：“行了，在这儿呢。你们没给她吃东西？”他问其他人。 “吃了，但这里的伙食都是按体重定量的，她没吃饱。”安娜打了个呵欠，她刚刚处理完战斗负伤人员。 万全指着推着坐轮椅的艾迪丽的阿芙蓉一点头：“伤员的营养需要保障，可适当增加一些。” 林希翻白眼：“还用你教？吃的不用你操心，现在缺的是药物……” 万全一看，见傻妞被她举起可疑的面包逗地直跳，额冒黑线：“傻妞，别理那个坏女人。” 林希一把要离开的傻妞搂在怀里：“别听他的，他才是坏人，竟然说你傻。我给你取个名，你穿紫衣服，要不就叫万紫吧？” 傻妞扭头，愣愣看着她。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这女人托着傻妞万紫的腋下，将一脸无辜的她冲万全举起，“喂，小姨给你找了个妹妹！” 万全翻白眼。 战后轻松的氛围中，大家打开黑色火山的馈赠，在学校外面广场席地而坐吃了个饭。 虽然都是些临近过期的罐头，但可比扎嘴的虫子好吃。 万全见角落，短腿包扎完的莎娜在轮椅上被推来，双眼通红，精神萎靡。 莎娜这次因为发现金月会潜入诡街，冒险想御敌于外，差点害死了伙伴，自己也丢掉了两条腿。 万全与换上简陋义肢，推着轮椅的薇薇安一对视，这当初一见面就给了他两枪的小姑娘无声做了个口型——她总寻死。 万全摇头走来：“莎娜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好久了！” 他将丘比特狙击枪的盒子给她：“这东西你用最合适了。” 盒子打开，莎娜被亮银的枪身弄得两眼放光，但听完万全的描述后，叹了口气：“不，我不配这么好的武器……” “你现在的确不配。” 女孩低垂着头。 “所以你要更加努力提高自己，让自己配得上它。”万全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肯定行的！” 女孩抬头，眼神慢慢坚定。 伴着一股血腥味，正脱血衣的男医生大步走来：“万校长，我的两个女儿……” 万全立刻意识到这是他忽悠来的医生何斌，一阵头疼： “你看，我才刚上去两天，课都没开始上呢，这次回去就替你问……对了，伤员那边怎么样了？” 一提这个，何斌立刻开始倒苦水：“我们很缺药……” 万全宽慰他，说很快就有两批药物送到，在他离开时，安娜也主动前去帮忙…… 万全啃着一串烤蘑菇，看着众多孩子打打闹闹，露出微笑。 “生活在你们这里，感觉很幸福啊。”艾迪娜撑着拐杖走来，她肚子上的伤已经结痂了，仿佛金镶玉的皮肤上多了些血色。 “才不幸福呢。”万全摇头，“塔下能活着就不错了，这里的每个孩子都经历过亲人朋友惨死的经历，即便在诡街，也不留神就会有中了毒气，或者被毒虫咬死，还有不知道怎么进来了，乱杀人的药疯子……” “至少你们心是安宁的，敌人来自外面，刚刚我睡了一觉，前所未有的安心。” 艾迪娜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这里，第一次露出了微笑：“不用担心身边的暗害，也不用担心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睛’……真好。” “你喜欢就好。” “我不想这里被毁了。”她一脸认真，“我有些东西想要告诉你。” 万全见她很认真，便按她所说，带她去了一处被抽走了线缆的铅锑合金管道。 “我是斯宾塞家族的长女，我们家族三个月前，因为发布超级杀毒软件‘黑墙’而成为了一级公民。”女孩仰着头，本能地骄傲。 万全对此没什么概念，继续听着她说。 “‘黑墙’的市场占有率一度超过百分之八十，客户迅速蔓延到整个东域，而这引来了灭顶之灾……你知道云顶人吗？” “就是住在摩天塔全息图中，被云掩盖的尖顶上的人？” “对。他们都是最顶级的家族，通常垄断一个摩天塔的支柱产业，拥有域一级的强大军力、政治影响力。是摩天塔真正的主人。” 万全眯眼，好像想要他器官的，以及想他死的，就是这样的家族。 “在128区的三大顶级家族之一的罗德里家族，开始针对我们了。而我们直到深陷各种官司，资金断链，公司破产，家族成员被各种欠债人刺杀，这才意识到问题。” “因为‘黑墙’？”万全想到她之前的小心，灵光一闪，“罗德里家族在监控整个东域？你们的安全软件切断了他们在网络上的触角！” 艾迪娜看着他神色复杂：“要是我们家的那些蠢货像你一样聪明，就不会惨死了。” 第二十三章 动静皆武 万全皱眉问：“所以罗德里家族跟我向阳学校的存亡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打算打破这家族的监控。” 艾迪娜十分严肃地摇头：“首先，拥有这种监控的不止是罗德里家族。我们斯宾塞家也不是没有不输他们的后台，但后台却抛弃了我们，这说明……” “别的顶级家族也有这种手段？你们的‘黑墙’得罪的不是一个家族，而是一整个阶层？”万全摩挲着下巴，“或许，这种东西是云顶人的标配，动手的罗德里家族，只是他们的代表而已。” 艾迪娜连连点头，粉色头发飞舞：“正是如此！域议会的家族是这样，那掌控耀星的元老院也必然是这样！如果你只是普通的自由民，那他们大概不会理会你，但你现在在做的事太危险了……” 万全笑着一摊手：“我在做什么？不过是教孩子一些生存必须的知识……” “你怎么还不明白？自由民不是公民！没有受教育权的！你擅自开展教育，在绝大部分保守派看来，是绝对的忤逆！这是颠覆他们的统治秩序！”艾迪娜说的太激动，捂住腹部伤口。 “可我看真理研讨会……” “真理研讨会是能跟元老院对抗的组织，人家的底气是靠两场真理战争打出来的，就这还借了找入侵元界炮灰的理由，你个自由民凭什么敢当这个出头鸟？” 万全沉默了，不得不说这女人说的有道理。 一级公民的眼界、判断，对他帮助很大。 “原本你小打小闹，没人管，但你现在已经成为了圣心学院的学生，甚至能呼叫塔上的人空降机甲！” 她一脸严肃：“你已经太显眼了，迟早会被曝光在云顶人甚至元老院的眼皮下，你必须想点办法。” 这能有什么办法…… 万全若有所思。 门外响起敲门声，打开一看是林希。 这位身穿弹力背心、牛仔裤，左手手肘倚在门框，撑着脑袋，右手叉腰，身姿撩人； 她眼神如刀扫过两人，突然露出微笑：“他们在黑色火山留下的车上找到了一桶酒，快出来一起喝吧。” 万全心道：你恐怕不是来做这个的吧？ 之后她一边对艾迪娜满怀歉意道：“呀，忘了，你受伤了不能喝酒。”一边用力挽着万全的手，押着他走向欢庆的人群。 她带着他挨个桌打招呼，在阿芙蓉那桌停留地格外久。 …… 林希今天有些不对劲。 有事没事就要与他肢体接触，时不时就蹭他一下，摩擦一他，不放过任何撩拨他的机会。 这一切好似不经意，就像普通的衣服摩擦，那柔弹的触感却让万全如坐针毡。 没两下他就受不了，躲到一边“呼吸新鲜空气”。 结果他刚背对众人“调整完弹道”，就听林希跟人说着“你说的那个我找找，可能放万全那里”，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来，大大方方伸手到他兜里——一把握住！ 万全人都被吓傻了，在几十双眼睛面前一动不敢动，任她施为，背后直冒冷汗。 “没找到，奇了怪了……”她一阵磨蹭，抬头挑衅一笑，刚要离开，被万全抓住手。 万全神情严肃：“抱歉，我突然响起了一件急事，要跟林希讨论一下……” 两小时后。 当万全神清气爽重新回来时，这边已经彻底散场。 靠墙看万紫跟孩子们玩耍的阿芙蓉冲他皱眉：“诶，你没事吧？” 万全一笑：“我能有什么事。” 练武后，他各方面的战力都变得更强。 “我看你事情不小。”阿芙蓉表情古怪，“你的心跳越来越激烈，脸上毛细血管爆掉了，看上去就像被打了一顿，眼睛也开始充血……” 糟糕！ 太激动，忘记控制心跳了！ 万全感到身体各处细枝末节胀痛发麻，意识到毛细血管已经要撑不住，赶紧在空间背包寻找肌肉松弛剂—— 艹，用完了！ 阿芙蓉明白他要做什么后疑惑道：“你为什么不打坐行功？《行者棍法》的大周天就有平稳气血的效果啊。” 这话提醒了万全。 武功的练法里分动、静二功。 动功是练基础力量、劲力、招式； 静·功则是打坐站桩，用真气加速大周天，调节、滋养身体。 他连忙让阿芙蓉扶到个静室盘腿坐下，拿个佛珠出来缓慢拨动，按照《行者棍法》调整呼吸； 随着他的呼吸，体内杀窍一个接一个接连闪烁红光。 咦？ 他突然发现肿胀感消失了； 皮肤刺痛缓解，激烈的心跳瞬间平复。 万全看了一下人形图，十秒后，他身上代表血管破裂的小点正迅速减少。 他将佛珠放下，一瞬间，浑神胀痛，刚恢复的小红点又重新出现。 “果然是这东西的作用！” 他惊喜地看向手中被盘地油亮的十八粒红木佛珠。 这东西静心能力太强了！ 是了，这东西可是吞了他好多空间之力，是之前从元界搞到的最大宝贝来着。 “你有没有听说过，有关佛珠的宝贝？”他问阿芙蓉。 “就是你手上这种东西？”这人凑近端详。 好吧，看来你不知道。 阿芙蓉一脸好奇：“我只知道大辛内陆确实有弟子都是光头的佛门，创始者僧王是白虎大陆的大高手，门下弟子分成两派打生打死，多余的就不知道了。” 万全点了点头。 鸡蛋好吃，没必要认识母鸡。 他盘腿而坐，心头继续默念《行者棍法》的静·功口诀，拨动珠子。 杀脉中的冰寒力量开始往身体四处肌肉蔓延，泛起一丝丝酥麻，有微弱电流在里面流窜。 当他一个大周天结束，按了按胸口，肌肉似乎强韧了许多。 这不是他第一次修行静·功，但效果比之前明显了十倍不止！ 万全感觉稳住了身上的情况，将佛珠递给阿芙蓉：“你来，拿着它运行《飞鲨手》的静·功。” 阿芙蓉一头雾水地把佛珠缠手上，两脚一前一后站稳，双手呈爪状，左右在心口处相对，好像握了个无形的球。 风莫名动了，向她两爪间集中，越来越快！ 突然几只蚊子被吸了过去，在她爪间盘旋，绞碎成渣滓。 几分钟后，她缓缓吐气，猛地睁眼：“好东西！它至少增强了我三成的修行速度！” “三成，不止吧！”万全接过，又试了一次，半晌后睁眼，不用搀扶就站了起来，“不对，我又感觉身体强度变强了，这起码是七八倍的增幅！” 她一脸肃然：“我想我明白怎么回事了。要么它对越弱小的人增幅越多……” 万全摇头，如果仍只是一阶的阿芙蓉就要接近这珠子的强化极限，那他带回耀星时，就不会花费比等级为“？”的小蛇更多的空间之力了。 “……要么，只有修行跟佛门有关的功法，才能得到最大增幅！” 万全摩挲了一下下巴，想到了那几本新的秘籍。 “试试就知道了。” 他一挥手，哗啦一声，红色的宝石，白色的玉石，金黄的晶柱，堆了三堆。 “哈，血珀，元石，神晶，我就知道它们被你拿走了。” “你需要的话尽管取用。”阿芙蓉可是他身边的重要战力，越强越好。 “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阿芙蓉走来，拿了一块血珀和元石。 “你不用神晶？这个好像更好用吧？” 血珀可以增加肉体强度，元石则是增强真气的质量，神晶能根据意志变成任何一种能量。 阿芙蓉摇头：“扛鼎期用神晶浪费了，这些一阶神晶我建议你突破二阶神通时再用，那时候你可以用它增强最难增强的精神力，提升元气外放的距离和准头。”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 “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奢侈修行的时候。”她笑着，一手元石一手血泊，摆好功架，一股旋风之力从体内涌出，将手中宝物散发的红、白光芒抽回体内。 万全收起神晶，拿着两颗血珀，学着阿芙蓉的样子盘腿坐好，再度运起《行者棍法》…… 第二十四章 步步生雷 万全带着神秘佛珠，手握血珀后，刚一运功，六个杀窍就红光大方。 在他内视中，一股股红潮被真气汲取，又在神秘佛珠的异力加持下，滚烫地在浑身每条肌肉上奔涌； 他浑身骨骼爆响，内脏嗡鸣，每一个细胞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强壮。 很快万全便感到衣服紧绷，肌肉大了一圈，直至撕裂，但下一刻又开始收缩…… 血珀一对对地化为灰烬，速度越来越快； 两颗，四颗，八颗…… 当他再次摸石头时，摸了个空。 定睛一看，几十块血泊，竟然全都消失了。 阿芙蓉蹲在一旁啧啧称奇：“你怎么会这么快，我只用了六块，你竟然就把剩下的都用光了！” 万全指了指脖子上的佛珠“都是它的功劳”，看向身上。 原本长期生活在地底，皮肤带有病态的苍白，即便去了趟元界也没什么改变。 但就这么短短一会儿，他的肤色竟然变成了古铜色，皮肤细腻，看不到毛孔，用力握拳一根根肌肉、筋、血管凸起。 他看着被阿芙蓉吸完元气的废石，用力一握，咔地裂开。 “我力量增加了多少？” “你没用元石，真气没增加多少，现在你是补齐了身体强度的短板，把之前增强的力量彻底发挥出来了。” 阿芙蓉伸出手在他肩膀一握，让万全耸了耸肩：“痒！” 阿芙蓉挑眉：“刚刚我用了三分力。” 他一愣：“你现在３４星窍？” “３５星窍，刚刚用突破了。” 也就是增加了基础的３５倍力量？ 阿芙蓉说着手轻轻一按，嘎吱一声，二指厚的大铁门印凹陷。 这是多少吨？！ 万全按了按自己肩膀，这样的力量惊人都扛得住，那时机到了。 他再次盘腿坐下，将系统中之前在塔上用功勋换的四门秘籍调出： 《迅腿》，专攻腿部，五星窍； 《如林枪》，练四肢和腰，六星窍； 《滚地团身斩》，背、两手，四星窍； 《顶心肘》，腰、双手，三星窍。 选哪个好呢？ 万全仔细一瞧，《滚地团身斩》双手窍穴竟与《行者棍法》重叠； 他不打算动用六分钟时间之力，想来只开一个新窍连通《行者棍法》的，十秒是够的，便选了它。 就在他要便闭目尝试时，阿芙蓉问：“你这是做什么？” “练个新武学。” “哦，那你要小心了，不同武学的窍穴是不能重合的，也不能同时运转，不然彼此冲突，容易爆体而亡。” 此话一出让万全一惊，只见阿芙蓉抄着手摇头：“你传承等级低，星窍少，可以多练几个，不像我的《飞鲨手》一阶60个星窍占了42个，几乎找不到什么窍穴不重合的秘籍兼修了……” “……”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显摆呢！ 万全摩挲着下巴，不能重合？ 还不能同时运转？ 那他之前想的不就成空了？ 不行，还是得试试，不然不甘心！ 他凝神聚气，开始尝试…… 半晌。 “好家伙！”万全睁眼，长出一口气。 在经历了人形图十七次腰斩后，他终于试出了腰部的开窍方案。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通过腰部的窍穴，连通两个武学！ 第一次，两手炸开，变维纳斯； 第二次，整个人爆炸，飞灰湮灭； 第三次，肚子破洞…… 一阵堪称死法大全的经历过后，万全心态都崩了，怀疑自己的努力方向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问阿芙蓉：“武功冲突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你能同时迈两只脚吗？不同武功出招发力迥异，你把它强行融合，当然就出问题了。” 万全灵光一闪：“那如果把它分门别类呢？比如拳与拳，长兵与长兵，轻功与轻功相结合。” 阿芙蓉皱眉：“这样排斥必然更小，但终归是不同武艺，多少还是有差异……还是太玄了，没听说谁这么做过；一般江湖人都只会专精最好的一门武艺，而非兼修多门，更不会在同一门类上兼修多门了……” “那这些人万一弄到了更好的武学……” “要么认栽，要么吸收更好的传承的精髓，改造自己的，创造适合自己的武艺。”阿芙蓉一摊手，“从天地自然，又或者是他人的传承中借鉴改造；江湖上绝大多数武学都是这么来的。” 万全点了点头，再次闭眼。 虽同为长兵，但枪法跟棍法差异太大，不能直接融合。 他现在只能去借鉴改造了，而他在这方面的优势无与伦比。 目前最能吸收进《行者棍法》的，只有《迅腿》。 《迅腿》是一种强劲的腿功，分为两部分，冲刺的步法，迅猛的踢击。 它在小腿、大腿、腰胯开了五个窍穴，小腿的两个跟《行者棍法》重叠。 《行者棍法》本就是为了浪迹天涯的行脚僧而创，相较于战斗，更重视身法步法，与《迅腿》十分相配。 万全很快把这门浅显的腿法吃透，尝试将它的精髓拼凑进《行者棍法》中。 一个又一个融合方案制定出，又一个接一个地被系统人形图的惨死否定掉。 或许是一阶下品的武功较简单，他竟然只用了一个小时，就靠着人形图的无数死亡，拼凑了一套勉强能用的出来！ 这门武功混杂棍法和腿法，有一套新的杀窍连接图和真气运转法，勉强算是结合了双方的优势！ 他兴奋地通过系统将它传输到电脑，交给阿芙蓉品鉴。 阿芙蓉看完十分惊讶：“这棍法好像是你之前用的那个改的吧？” “对，它叫《踏雷棍》！”不管好不好用，首先名字得帅气！ “有趣，9个星窍竟然毫无冲突，不过招式上还有很大问题，需要根据星窍进行调整，不然必定走火入魔。” “我马上进一步调整招式。”万全再次打坐。 她连忙拦住：“喂，你不会想练它吧？练刚创出来的功夫危险性太大，很多人都是让别人去试的！” “怎么让人去实验？” “有抓坏人硬逼着试的，有伪装成遗迹传承骗人的，还有开宗立派收徒弟的……” 万全想到被杀星《戮恶法典》坑惨的那些徒弟，心头默哀。 “放心，我很惜命，不会乱来的。” 在阿芙蓉担忧的眼神中，他闭上了眼。 他又通过系统，将杀窍杀脉的连接模拟了好几遍，确认无误后，催动心剑。 一声剑鸣，红光围着他乱窜，就像很久没见到主人的小狗。 此时心剑经过之前的一番杀戮，颜色恢复了暗红，剑刃上不断浮现一张张狰狞的死人脸。 “开工！” 心剑一闪，划破空间！ 万全体内暗红的杀脉延伸，三点红光依次闪烁——它准确地打开了三个新的杀窍。 随着杀脉真气狂涌，万全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体内沸腾！ 一股气势从他身上腾起，将地上的浮尘吹开。 之前去元界前，万全有一只手五十公斤的力量； 修满《行者棍法》，他力量就增加到一只手三百多公斤，相当于抬起六个人的重量。 在之前他强化了肉体强度后，基础力量就有所增强，在将功法变成了九星窍的《踏雷棍》后，此时的力量恐怕变得更加惊人！ 万全走到大门处，按在阿芙蓉按凹的地方，咬牙反向一用力：“嘎吱吱——” 他憋得面红耳赤，面目狰狞，但那金属门的掌印好歹是被按了回来！ “我一只手可能有近一吨的力量了！”他喘息着。 阿芙蓉一脸惊讶：“已经很厉害了，九倍的增幅就这么强，你基础打的真好！” 之后万全抄起水管练了一遍《行者棍法》，又试了试《迅腿》，嗖嗖弹跳，出腿踢出厉风呼啸。 找到两门技法的感觉后，他开始融合打法。 还是人形图开路。 万全的未来人形图经历吐血、断手断脚、扭腰、炸丹田等多重惨烈结果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个既能发挥出九窍力量，又练不死人的招式。 只见他突然睁眼，一跺脚，轰隆一声，像是踩了个炸雷，嗖的一下他人消失！ 随后阿芙蓉跟前一声呼啸—— 轰！ 掌棍相撞； 震荡波掀开空气，四面玻璃窗嗡的一震！ 阿芙蓉身子倾斜，两脚踩碎地板，右手抓住弯曲的水管。 她看着手掌与棍棒摩擦冒烟，露出微笑：“好！” 学校师生护卫被惊动，一窝蜂地跑来：“校长没事吧？！” 万全把棍一扔，笑着活动了活动手腕：“没事，跟你们体育老师切磋呢，回去上课！” 撵走围观者后，他将更改的秘籍交予阿芙蓉。 “好个《踏雷棍》，强化了步伐，增加了速度，力从根起，也大幅增加招式爆发力……踏雷霆，落霹雳，威力无穷！” 她看着万全眼放异彩：“你这尽管只是一阶下品，招式立意却是很多上品也难企及的！杰作！” 万全露出微笑：“上品的话，估计也不会太久了。” 他已经找到了一条翻越武道高山的捷径。 第二十五章 王笑笑的邀请 第二天早上六点，万全猛地睁眼。 脏兮兮的水泥顶棚。 不是我的房间？ 是了，昨天弄出《踏雷棍》后，他太兴奋，在无人仓库练到彻底没力气，躺地上就睡。 他精神抖擞地刚要坐起，突然发现肚子上搭着个大腿。 扭头一看，傻妞正扑在他肩头，口水流了他半袖子。 “傻妞怎么来的……哦，你叫万紫了。” 他拨开她头发，见这位细眉微皱，鼻头像秀美的山，珍珠色的唇砸吧着，发出“米昂米昂”的声音。 “也不知道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他小心翼翼抽出手出门，结果刚到操场坐下，万紫就迷迷糊糊地晃荡出来，靠着他肩膀继续睡。 “你这是认枕头了？” 万全哭笑不得，索性不管她，手握念珠席地而坐，练习《踏雷棍》的静·功。 红色的真气在杀脉中穿梭，九大杀窍忽明忽暗，好似在呼吸。 一个小时后，他被嘈杂声惊醒，几个小孩子追逐着跑来，见他后立刻规规矩矩，鞠躬：“校长好！” 七点，学校该上课了。 诡街学校，有操场、宿舍、教学楼。 被万全以各种方式救来的孩子们，这里学习基础知识和在自由城必须的生存技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只有几百个学生，让学校显得非常空旷。 他看着教学楼一层水泥管道上的画像——那是一个已经成为老师的老生的杰作； 永远年轻的少女扶着宽檐帽，低头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鱼贯而入，笑得很开心…… …… “喂，就我们两个住，你清理那么大块地方做什么？” “小万全，这变电站又大又结实，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多可惜啊。” “你被人追杀地还不够？我巴不得这地方永远不要来第三个人。” “你别那么小气嘛！要我说，就应该找好多好多孩子住进来，每天我带着他们做游戏，教他们怎么逃跑，挖蘑菇，废水淘金……晚上睡觉，围坐火堆边，我再跟你们讲故事……” “你就只有逃离实验室这一个故事，这些年讲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别瞧不起人，以后有空了我每天编一个故事，天天讲不重样的！” “然后你就累死了~” “累死了，就在旁边找个地方埋了，到时候换你们给我讲故事，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 …… “……就这样，我提前发现有强者来到了地洞里，你知道我逃命功夫一流的，嗖地就逃回了耀星……” 万全跟傻妞一起正靠在万芊的画像边说话，眼前突然弹出通讯提醒。 是王笑笑。 【尽快上来。】 万全皱眉：“什么事这么急？” 虽说自由城要休战，但那个什么金月会在上面有人，极有可能在上面采取行动之前对诡街实施报复； 他还打算好好理一下学校防务…… 【信号太差，上来说。】 …… 万全匆匆跟林希交代了一些学校安全方面的事，带上甩不掉的万紫和重要战力阿芙蓉，来到自己房间，将身上的电子产品收入空间背包。 “别抵抗。”完全说着，将万紫也收入空间背包。 阿芙蓉一脸惊喜：“要回元界了？” “有可能。”万全心道，也有可能不是。 希望不是，不然诡街这边真是让人担忧。 “太好了，真想知道白玉岛那边怎么样了。”阿芙蓉一脸怀念，“没了那么多祸害，一定会很美好。” 万全心里暗摇头，势力就像水，舀走一瓢又会被周围填满，只要那里还有价值，风波依旧会来； 不过应该没那么快，所以阿芙蓉的努力是有价值的。 “大概会平静很久吧……”说罢他心想：不过我们可能看不到了。 万全的穿越是利用系统的预言能力，随机侦测之后的状况，是没办法精确定位的。 上次是元界玄武大陆东北海域，这次没准就是朱雀大陆西南内陆了； 甚至再也回不来也说不定…… …… 万全给这次毫无波澜地开车到了摩天塔下。 在路上，万全总结出了阿芙蓉提供时间之力的规律。 他每天接触她一小时，就能增加了六分钟时间之力，虽不多，但够用。 电梯飞速升高到200层。 门开。 明亮的湛蓝扑面而来。 半透明材料修建的各式建筑，如ＤＮＡ螺旋、如一簇花、如歪斜的圆柱体……它们如违背物理规则般惊险地叠挂在一起，让人担心一个喷嚏就将它们吹倒。 全息影像的广告无处不在：巨大的美女含羞掩裙；新型机器人跳舞跳成了一道银光；无数让人食指大动的美食落入一个营养液瓶中…… 这一切好像瑰丽的幻梦。 靠刷脸，万全登上悬浮代步车，开启自动驾驶，钻入浮空立体交通网的滚滚车流。 几分钟后，他出现一处悬浮半空的白色飞碟状建筑里，被引路机器人带到王笑笑办公室。 这里除了照例身穿黑色皮衣，带着圆框眼镜的某性感知性女人，还有身穿黑风衣的家伙。 “黑塔巡查队？”这帮人之前让万全印象深刻，“我记得休息时间还有一天吧？” 领头的中年人眼眶中嵌着红色电子眼：“我来传递区议会命令！你，立刻停止下层的战争，不允许再进行大规模的炮击，决不能再在下层使用飞机、机甲之类违规载具参与战斗……” 好家伙，原来这就是金月帮传说中的“上层关系”？ “你这些不该跟我说。”万全一摊手，“战争是127区的金月帮发起的，炮击也是他们的事，我用机甲是自卫，而且得到了区域防卫军的允许……” “我们没空管那么多，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之后再有昨天那样的事情发生，后果自负！” 这群人撞开万全，摔门离开。 “他跟银脸人不是一波？”他问王笑笑。 “对，之前那是资本一方的Ａ队，这位是政治上的保守势力一方的Ｂ队。”王笑笑叹了口气，“这波应该是一级公民肖进议员的人，他特别反对在借探索元界行动中引入自由民。” 万全按着太阳穴：“现在问题麻烦了，如果肖进议员是金月会后台，肯定会拉偏架，在我们武器受限制的情况下，如果他们再次发动进攻，就危险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管塔下的事？”王笑笑叹气，“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丢掉自由民的标签，离这些拖累越远越好！上层对自由民的歧视太严重了，你不断强化自由民的身份标签，那表现地越优秀就越不可能获得公民身份！” “我不明白真理研讨会需要什么样的成员，但肯定不是忘恩负义，不择手段的吧？”万全盯着王笑笑的眼睛，真诚道，“如果我连之前相依为命的人都能当成向上爬的累赘，那我就不能为了更大利益背叛你们吗？” 王笑笑目光闪了闪：“我明白了，你先别急。马上要吃午饭了，之前我答应你，回来要给你做好吃的……” “不是，事情真的很急，我明天就要去元界，如果下面开战……” “相信我，这顿饭绝不会让你失望！”她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腕，拽着他离开。 …… 王笑笑的住所在一串吊在顶部，红色葡萄般的建筑里。 当他们称作飞车落在其中一个圆球公寓阳台，门自动打开，圆头圆脑，造型卡通的机器人出来欢迎。 万全试探着将外套交给机器人，又不好意思地穿着破洞的袜子踩进软软的拖鞋里，扭头一看，大半圣心学院尽收眼底： 白瓷材料的DNA螺旋大楼蜿蜒几百米； 灰色蜂巢一般的建筑群铺满校园一角； 长得像破损飞船一样建筑停在广场中——等等，引擎，驾驶舱，龙骨……那好像真是个飞船！ “你在看新希望号？它已经彻底损毁了，这里的不过是修复的船壳，打算当机械学院的教学楼。”王笑笑冲他晃了晃厨刀，“快过来帮把手。” 万全选了把最像中式菜刀的厨刀，哒哒哒剁块切丝，麻利地将蔬菜和肉处理完毕：“接下来呢？” 王笑笑从虚拟屏幕上的教程移开视线，见眼前场景一愣：“你怎么会这么快？” 万全耸肩，其实他已经收敛了。 真发挥《踏雷棍》的强化力量，他能把案板一起切丝。 “该你展现厨艺了。” 王笑笑看着一盘盘准备好的食材，看了看手上被凝胶封住的几个红口子，咬唇道：“算了，今天我也没什么状态……Ｔ９９，八号餐两分！” 第二十六章 直白的暗示 最终万全二人在阳台喝着酸甜酒聊天，任机器人在厨房忙活。 “不会吧，你们真的都吃油炸昆虫？” “当然不是。” “我说嘛……” “那是好日子才能吃的东西，油多贵啊，平时白水煮就不错了……” 忆苦思甜是最佳的开胃前菜，哪怕略微重口。 一盘“盆栽”端了上来，枝叶是裹着浆的各种油炸青菜，树干是用凝固酸甜酱汁胶合的肉丝，下面的土是水果蛋糕。 这顿午餐是万全自穿越以来第二美味的一餐。 “我才知道，原来耀星有这么多蔬菜和水果。”万全看着叉子上的梨块。 在自由城，即便是蔫地很的土豆和豆角都是宝贝了。 他之前还以为这世界只有这些，现在才意识到，怕是只它们在下面种得活。 “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王笑笑拍了拍他的手。 万全看着窗外照进的一束自然光，点了点头。 王笑笑吃完，起身冲他招了招手：“走，我带你来看一个好玩的。” “我真的必须回学校了，性命攸关……” “不急嘛~” 她推着万全到了一处推拉隔间内。 “我最近学校的事情太多，把一些工作带回了家。这不合规，你可别举报我。” 隔间内有个医疗舱般的东西，不过被拆开外壳，增添了许多看不懂的电子设备上去。 “这东西是我改造的，动手能力很厉害吧？” 她指着那医疗舱：“小心一些，别意外摔进去了。”她说到这里冲万全一挤眼。 万全一愣。 首先，排除她眼睛痒。 其次，她肯定不是要对他调情。 所以，这是要向他暗示什么，比如……她刚才说的是反话？ 随后王笑笑又从床下保险柜里拿出了个黑色金属箱，刺啦打开后，冷雾散开，里面是装在琉璃管中的水银般液体。 “这东西是一个大计划的失败产品，我不甘心，偷拿回来重新调制了一下，也不知道最后结果怎么样。”说到这儿她又冲万全一挤眼。 这是要我实验这个产品？ 万全看着这玻璃管，又看了看之前的那个医疗舱，上面确实有个与玻璃管一般粗的插入孔，而这也是仅有的一个类似孔洞。 这时王笑笑夸张地一拍额头：“哎呀，坏了，我好像忘记让机器人去洗碗了！” 万全眼睁睁见她就这么咚咚地跑了出去…… 需要这么做作吗？ 脏碗就算放一天也不会世界末日好吧！ 他一扫周遭，四壁比他兜还干净，除了木质的桌椅，医疗舱和连接的许多设备，就只剩保险箱。 他蹲下看向保险箱，里面还有个写满警示语的圆柱型金属罐。 这东西他认识，机甲上的高能电池就长这样。 而被改造的医疗舱旁边，用手腕粗的导线连接的金属球装置内，有个跟它形状一模一样的大插口。 再看医疗舱外的屏幕亮着，上面只有一个选项，【新建计划1】。 万全综合王笑笑的话和这里的情况，想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过做之前，他还打算验证一下。 他脑中打好计划，用一分钟时间之力加速一分钟后10秒，看向人形图—— “咦？！” 只见他人形图上，红色杀脉、杀窍之外，赫然又多了一段与之重合的银线，正不断蔓延！ 是星脉！ 耀星这帮家伙竟然搞出了人造星脉！ 震惊之后，他又反映了过来。 也是。 面对元界神灵和武者的强大，耀星不可能不去研究。 万全看着这套东西跃跃欲试； 如果可以在耀星光明正大使用的使用武功，那他就算不动用机甲、炸弹，也能以暗杀手段解决金月会的威胁。 但他担心人造的星脉和杀脉冲突。 他一咬牙，把剩下的时间之力全部消耗，看了眼五分钟后的情况—— 人形图完好无损，银色的星脉从旋涡般的丹田冒出，贯穿了好几个星窍！ 暂时没问题！ 赌了！ 他二话不说，将玻璃管和金属罐插入，脱得只剩短裤躺下，让医疗舱执行【新建计划１】。 激光扫描结束后，水银物质被吸入仓内。 好几个机械臂吱吱启动，伸出针灸一般细的针管，如纹身般一针针将水银物质注入他体内。 万全尽管已经知道这个环节不会出现问题，但依旧闭上眼，全神贯注内视。 他体内的杀脉、杀窍实际上是处于另一个空间，而这银色物质却是真正的注入了他的血肉和内脏之中！ 针头扎的地方一阵胀痛，随后银色液体好像是活物一样，撕裂组织，彼此纠缠，连成一串银色金属线。 “纳米机器人？” 这条银线的手臂部分，有一段与处于另一个空间的杀脉系统重合，但实际却是完全独立的两个系统……咦等等！ 万全一皱眉。 这人造经脉要创造的丹田和大致与杀脉走势相同的部分，竟然出现了不少的错位！ 错的不可能是《踏雷棍》的杀脉杀窍，毕竟那是他拿无数的“命”试出来的！ “暂停！” 没反应，实验继续进行。 万全不敢浪费时间，催动真气尝试拘束银色物质，撕裂血肉，让它位置整体挪移，与杀脉重合的部分位置一致。 这是很浩大的工程，也极其痛苦，就像自己拿着牙医钻头在体内打洞，还不许保证精度完美。 在他杀脉真气几乎消耗一空时，已经痛得浑身是汗，把医疗舱打得透湿。 此时贯穿双臂、背部、腰部的七个银窍终于全部完成，在内视之下熠熠生辉。 【罡银脉基注入完成，即将激活……】 “嘶！” 三根粗大金属针突然刺入万全两手窍穴和丹田！ 插入高能电池的金属球嗡地一声旋转，冒出湛蓝的光芒！ 蓝色闪电炸开，打在附近的家具、地板上，留下枯树枝般的焦黑！ 蓝光突然一缩； 万全感觉针扎处一烫，恐怖的能量灌入，一瞬间蓝光从丹田和手上的窍穴顺着银脉蔓延！ 一个个银窍依次被蓝光点燃，变成了湛蓝的能量体！ 他只觉得体内比之前更强的疼痛炸开，大脑一片空白。 等疼痛减轻，他渐渐回魂，听见耳旁回荡着空洞的声音： 【罡银已常温等离子体化，正在充能……】 滚烫的蓝色力量从万全的经脉向他四肢百骸扩散！ 他精神一震，感觉浑身是劲！ 只要愿意，随时能撕碎束缚脱困。 但他轻易克制住了所有冲动——毕竟早有经验。 "咦？！" 他突然发现肉体强度小幅提升，仔细一看，是人造的银脉上冒出的一点金色光芒导致。 这能量颜色很熟悉，还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对了，是神威！ 这是神晶的力量！ 神晶的强化效果确实很好，即便他吸收了那么多血珀，在涌出那么点神晶力量后，依旧感觉肉体有明显强化效果。 跟《行者棍法》比起来，这个武学对力量的增幅要弱一些，但他感到一种对身体的完全掌握感； 周遭的一切，无论是飘落的粉尘，还是角落的蚊子，都变得很慢。 一股信息灌入他的系统。 《捕风劲1.7版》？ 在他体内激活的，原本是元界开山镖局教给趟子手的一阶下品的传承，以简单实用著称； 在被选为耀星的人造星脉配套功法后，经过了一系列的修改，此时已与原本迥异，浅显直白，充满了及其精确的数据描述。 最后还附上了一套无名的掌法和短刀法，很有军中擒拿和匕首格斗术的风格…… 就在他浏览信息时—— 轰！！！ 整个房间的窗户突然炸开！ 一群飞行机器人鱼贯而入，拿激光照他，机枪和火箭弹吱吱锁定！ 【发现发现非法改造，立刻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第二十七 你是我的 万全将佛珠不动声色收进空间包，安安稳稳地躺在医疗舱中； 反正自己人形图上安然无恙。 王笑笑不是傻瓜，既然在自己家安排了这么一出，后果自然会想好，不需要他瞎操心。 果然，只见她擦着手上的水进屋，面对枪口从容道：“密码77413，暂停任务，紧急联络校长。” 【密码正确，请稍后。】 机器人射出虚拟投影，一个光头老者坐在马桶上，看着手上的软屏一脸诡异的笑，突然他发现了摄像头开启，瞪向屏幕，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如被三百斤胖子踩了脚。 他猛的拿软性屏幕捂住腰下，露出屏幕上的性感女郎，又赶紧翻了个面，脸涨得通红：“笑笑！你你你太过分了！” 王笑笑憋笑憋到肌肉抽筋：“尊敬的……莱顿校长……噗……午安。” “我不安！你给我把它关了，立刻……咦，等等！” 他凑近一看，惊地猛的起身扑来，弄得万全和王笑笑不由自主后仰躲避： “你背后那个医疗舱怎么回事？！” 王笑笑拍了拍脸，把笑脸绷住：“校长，我承认我犯了大错，我偷拿了罡银电浆人造星脉的废品，打算找到让它成功的方法，没想到今天请学生在家吃饭，他误操作，把自己当成实验对象……” “你疯了！人造星脉根本无法成功，我们世界碳基生物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那么强的增幅……” 王笑笑退后一步，指着屏幕上的【实验成功，恭喜你！】 “……” …… 万全手持两把小臂长的短刀，站在二十平米的室内。 滴地一声，弹球暴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射出。 他双目蓝光一闪，道道寒芒围绕他闪烁。 他周遭一臂距离就像是不可逾越的死地，每一个射进的球都变成了两半！ 视角放大，漆黑的屋子里，一圈人正在围观万全的全息影像。 校长此时正襟危坐，透着股宝相庄严。 “你怎么做到的？”他问旁边的王笑笑。 女郎一扶眼镜：“这话就要从昨天，我检查他带回来的那些藤蔓说起了……” 昨天生物组解木瘤神剖藤蔓时发现里有细碎的金色结晶，分给了与许多其他组解析，她王笑笑也是参与解析的其中一人。 “我在向它照射30希沃特的伽马射线，原本它毫无反应，但当我心里想着强化肉体的事，它竟然因我心意变成了金色液体！ 这种粘稠物经试验检测可以大幅提升身体素质。先别这么惊喜，它的问题大地可怕……” 注射了金色液体的老鼠，在经受改造时迅速消耗干了糖分和脂肪，变成老鼠干，后来它又细胞自噬，七窍流血，分解成了一滩同样的血色粘液。 “缺少改造能量！”校长一针见血。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无论是继续释放辐射，又或者将实验对象浸泡在营养液中，给它通电，都没有用，只有在接近可以提升武者肉体修行效率的元石时……” “得到了缓解？” “不，得到了加速，之前老鼠崩解要一分钟，这次只花了五十二秒。不过由此我得到了启发，想到了因为能量突然暴增导致爆体而亡的人造星脉计划！”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又独自展开违规的实验？你不是为了贪功，毕竟惩罚会剥夺你的一切荣誉、职位！” “因为他需要这个。”王笑笑指着万全的投影，“而我们需要他！” 校长沉默了。 她又道：“而且，我真的很好奇，一个第一次穿越元界就搞来大批物资的人，在耀星也能习武后，会搅起多大风浪。” 见校长抓头皮，王笑笑不解：“我知道，您这些天受了很大压力，他自由民的身份招来了无数打压，但我提醒您，人造星脉计划成功了！作为人类永生计划之一的子项目，它能不能为您争取更多的支持力量？ 要继续进行实验，那投资这个已经搞来了大批、珍惜材料的自由民，总好过对没经过检验的人下注更保险吧？” 见校长依旧沉默，她又道：“听说罡银是元界三阶武者的修行资源，之前那我们是机缘巧合得到的，之后恐怕没这好运了，必须要靠硬实力才行，而要评估实力就要看数据，如今功勋能跟他比拟的探索者有几个？” 校长叹了口气：“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关于这次下层的战争，不是那么简单的阶层歧视问题！在他寻求机甲时，我就抽空了解了一下他的对手，那个金月，据说受到了神启……” 王笑笑眼神一闪：“你是说，天上……” “咣！” 校长拍桌打断了她的话，在周遭聚精会神看万全实验的人全都扭头注目。 校长轻咳一声：“总之，我会尽量给他争取一些时间。” 此时全息影像中的万全，身形一闪，用橡胶刀划过十三人的脖子，让他们头上的灯接连亮起。 校长继续道：“至少会保证他再次从元界回归前塔下秩序稳定。至于之后，就靠他自己了。” …… 几小时后。 密室之中，万全双目放出红光！ 就在刚刚，他试验了一下，《捕风劲1.7版》的通用性真是惊人，他竟可以直接在《踏雷棍》的基础之上开拓它的杀脉杀窍。 此时他仔细研究后，发现这捕风劲早已不是原版，而是被学院优化过后的版本。 “耀星的科研能力不容小觑。” 如果不是他血珀用完了，又舍不得神晶，他肯定要把它融入《踏雷棍》； 那样它就十五窍了，差一点就是一阶中品！ 就在万全运起《捕风劲》，浑身蓝光闪烁地用人造星脉修行静·功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推开门，是王笑笑。 “中午那顿饭好吃吗？”这位扶着门抬头，眼镜光芒一闪，露出得意的明眸。 “这饭太软，不太好吃。”万全按了按太阳穴，“我受你照顾太多了，已经不知道怎么报答了。毕竟我除了人就再没什么了。” “那就把人给我吧。” “啊？” 她一把推得万全推得靠到门上。 “所以你现在~”她眼镜下，红色的瞳孔像火，伸手从他脸颊轻抚到胸口，半边身子酥麻：“是我的了吗？” 第二十八章 保命之物 “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了……”王笑笑声音暧昧。 万全浑身肌肉紧绷，被她头发的香味弄得脑袋发蒙。 之前没觉得她对我有意思啊，怎么突然这么亲近？ 就在这时，她哈哈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对着他的头就一阵猛搓。 “你有病吧！”他挣脱，气得够呛。 “我早就想这么玩了～”王笑笑意犹未尽，十分得意地一甩头，两手揣着大衣兜，长靴哒哒地走进屋。 “说回正事！”她声音变的严肃，“我这么对你的原因很简单。” “你都愿意为拖累你的自由城的人拼命，那我既然看好你，自然就要下重注投资喽~”她侧脸一瞥，精明挑眉，“我可是打算做你的长线投资，你如果想要报答我，就给我活久一点，让我多赚一些。” 万全想到元界的危险，耸了耸肩：“我只能说尽量。” 两人坐下。 他又问：“关于下层的事你们讨论怎么样了？” 她轻咳两声，以新闻主持人的字正腔圆说道：“介于昨天炮火连天，严重影响了我们圣心学院的教学研究工作，所以我院将排出护校队参与‘寂静’行动，清理收缴塔下违禁武器和交通工具……” 她又咧嘴一笑：“你这个塔下暴力分子，看你老实，快主动交代，要是被搜出坏东西来可要惩罚的哦！” 万全心情一松。 既然自己人也参与了进来，那诡街应该就有安全保障了。 金月会就算再强，也不可能为了对付一个地下学校，跑来硬顶圣心学院吧？ “这次行动持续多久？” “那要看搜查效果了。如果中途突然又出现什么‘爆炸挑衅’，”她笑容略奸，“那完全可以延长监管时间嘛。” “这是要看我第二次元界探索什么时候回来？” “也是要看你究竟带了什么回来。” “这么现实么~”万全一笑。 现实些好。 利害关系清清楚楚，才好把控情况。 她正色道：“虽然上层有许多疯狂的家伙，但至少我们128号摩天塔，还是理性的占主导，只要你能够给大家创造利益，那就算是最讨厌你的家族和企业，也会选择先保住你。” “对了，我兑换的东西都送去诡街了吧？” “都空投到了。大量药物、个人电脑和教学软件。对了，你要够照亮诡街上方五平方公里的顶灯和所耗电力——你这是要让他们在地表种地？” “小孩子不能总吃罐头食品。” 她掰着指头数完，感慨道：“这么些东西买完，你就剩一个二星功勋了吧？你对他们可真是尽心尽力啊。” “毕竟说不定我这次就死了，在此之前，能从上层薅到的好处，都尽量先给他们弄上。” “那你还不给自己换点东西，就这么想我亏本？”王笑笑翻白眼。 “我倒是也想给自己换，但你们不让我买进攻型武器了吗？”万全十分无奈，“连步枪也给我算在进攻型武器里，也够过分的！” “哈哈，这可不怪我，做戏做全套嘛，不让违禁的多一些，我们怎么好在下面多混一些时间呢？”她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换套好的护甲之类的嘛，免得在耀星被刺杀。” “我怎么可能会在摩天塔里被刺杀……”话音刚落，万全面色一变。 十秒后的系统出了异常状况： 他的人形图突然碎成了几块； 小地图中，王笑笑的绿点变成了灰色，表明已死，旁边的大门碎了！ 他立刻比了个嘘，嘴里继续说“真遇到能在摩天塔里刺杀我的，一层护甲也挡不住”，实际拉着她躲在门边。 轰—— 大门突然炸开，在万全的动态视力下，拇指粗的铅弹自洞口散开，把墙壁打出密密麻麻的窟窿！ 是大口径霰弹枪！ 轰鸣不断，桌椅木屑纷飞，灯盏炸裂！ 铅珠咻咻咻地在地板、天花板弹射，好几次都十分惊险地擦过两人身边！ 等枪焰停止，大门朽烂倒塌，大半个屋子就像被一万只啄木鸟肆虐，千疮百孔！ 粗大的自动霰弹枪口冒着烟探入，随后踏入的是裹着白色复合装甲的靴子——这货穿着动力装甲！ 万全心中转过几个作战计划，经系统验证，露出微笑。 寒芒一闪，万全刀尖在《捕风劲1.7》的催动下，带着风啸，游刃有余地刺入对方虎口手甲和人造肌肉的缝隙； 强大的力量推动这把钨合金尖刀，轻易刺破了极有韧性的防护衣，阻力骤然一松！ 刀头贯穿手掌后，那头盔类传出一声闷闷的惨叫，枪械轻易被万全夺走，指着对方的头盔目镜：“你……” 噗的一声，半透明目镜上飞溅了许多红白粘液。 万全愣住，这还没开枪呢！ 他掀开头盔，这人“脑洞大开”，冒着黑烟。 王笑笑翻找伤口，夹出破片：“幕后的人引爆了遥控炸弹，真是果断。” 十几分钟后。 走廊站着许多学校警卫，房间内调查人员正在取证。 万全陷在隔壁屋的沙发，见王笑笑匆匆走来： “审查结束，这是个二年级的学员，三级公民，孤儿，动力装甲兴趣社的社员，父母生前是罗恩机械的工程师，他受该公司的资助上学……”王笑笑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这个企业是真理研讨会的势力范围……” “我们自己人？”万全一挑眉，“那动力装甲哪里来的？” “这栋楼的一处夹墙里，好像是在圣心学院分校区刚修建时就时放进去的，负责这片区域建设的人目前调去了南域。” “看来线索断了。” “对，真奇怪，明明128号摩天塔各方在利益上已经达成一致了啊。”王笑笑皱眉。 两世为人的万全明白，这世上通常不会有人真的跟利益过不去，除非有更大的利益； 几乎所有想不明白的事背后，都有看不到的算计。 万全起身：“你之前说得对，我必须得找点保命的东西，我还剩一个二星功勋，能不能换个最结实的盾牌？” “盾牌不实用吧，防守空挡太大了。” “你说之前那鸡蛋大的口径的霰弹，什么防护服能挡住？” “那是装甲撕裂者，用来对付军用机器人的机械海的，换装独头穿甲弹后，机甲的正面装甲都挡不住，你就算拿二星功勋也换不来能抵抗它的单兵盾……”说到这儿她表情一变，“你现在力气多大？” “没测试，但一只手一两百公斤轻轻松松。”一两千公斤也一样…… 她一眯眼：“那没准还真有！” 半小时后。 万全被王笑笑带到圣心学院广场上的新希望号残骸上。 里面无数机器人正在切割焊接，粗略看去已经有了教学楼的雏形。 督造的机械系老师掀开面罩，长胡须下，金属下巴闪着乌光。 “什么，你要希望号之眼啊？”他眼珠一转，“那可不行，说好我们收藏了，一百万也不行，至少得两个二级功勋……一级功勋？那不可能！” 王笑笑跟他折腾半天，这才一个二级功勋成交。 这人一副赚大的模样，摆了摆手：“就在那边金属堆下面，自己去挖！” 第二十九章 更安全的穿越地 成吨的废旧金属被工程机器人移开，银色水滴形物体终于现身； 它锃光瓦亮地躺在地面，往外呈现液面般的突出，好似腆着肚子，看上去就像一滴水银凝结在了甩落在地的那一刻。 “就是它？”万全过去比划了一下，它大概一米长，最宽处一人多宽，最厚处两掌，重量足有两百多公斤。 黑色金属底座好像卡住钻石戒指的箍一样卡住它，底座背后有个把手模样的金属卡扣。 “这东西叫永恒金，疑似某种元素的简并态物质，密度极高，质量又远不如想象那么沉……”王笑笑试着要抬，差点闪着腰，拍了拍手，“好吧，还是很沉的。科学家推测是之前偷走我们所有核原料的外星人留下的，以我们目前科技水平根本无法研究……” “就算无法研究，也不至于跟废铁堆一起吧？”万全握住卡扣拿起，一挥动，重心被这水滴盾带歪，往一旁踉跄。 以他的力量用起来没问题，但得练习一下。 “因为它不稀罕。在南部神迹岛，这样的物质堆成了一座山！”她敲了敲银色金属部分，悄无声息，好像所有震动都被吸收，“这东西之所以卖那么贵，是因为他足够小，造型也很好看。它之前被嵌在新希望号船头女神像的额头。” “它有多结实？”万全拔出短刀一划，钨合金的刀锋没感到丝毫摩擦力，就像在移动磁悬浮装置，“好家伙！” “结实到还没找到摧毁它的办法。” 万全拿起盾牌，露出微笑：“就它了。” 有这个盾牌，再加上他的系统预知，除非遇到范围极广的覆盖攻击，不然根本奈何不了他。 “已经到晚上了，那我干脆提前去元界吧。”万全身处摩天塔，到处都是摄像头和传感器，做什么都不自在。 他可没有忘记艾迪娜提醒的那些来自塔顶的眼睛。 王笑笑领着万全登上飞行车，报了个陌生地址。 万全见不是往隐秘电梯开，有些意外：“这次不去那个安全舱了？” “对，校长说，之前那个安全舱漏洞太多，改造还没完成，而且之前的刺杀也表明，我们内部可能问题很大，所以你最好不要在这里进入元界。” “那去哪里？” “一个安全的地方。” “更高层？” “没有层。”她笑容暧昧。 …… 万全穿着增高皮靴，垫着东西的军服，套着防护甲，拿着枪，跟着一帮警卫走出摩天塔，左右还跟着刺杀过他的老朋友——是他们人数四倍的防卫者机器人。 他们组成了几个人、机混编战斗队。 “拉尔夫，拉尔夫！” 万全愣了下才想起是在叫自己，开口答：“又怎么了？” 他的声音被喉部变声器弄得低沉。 “真没想到，上面竟然会把我们派来下层检查什么违禁武器，这简直是折磨啊！” “这里的空气跟毒气一样，我呼吸困难，多待一刻都要犯肺病！” “太闷了，一点风都没有，咦，拉尔夫，你怎么都不流汗？” 万全忍住白眼。 带着乳胶面具，又化着妆，流成河你也看不见。 “饿着肚子呢，没能量，一想到要来这么恶心的地方就吃不下东西。” 其他战士也没怀疑，又讨论起了路边的脏乱，以及随处可见的腐尸。 万全回头看了看被重重管道和平台遮蔽的摩天塔，摇了摇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帮人想法可真是多啊。 他们乘车，来到王区高耸的城墙外的营地。 “据说这个什么王区是１１５年前的旧历城市里保存最好的区域？”有人靠在万全旁，抱着枪问。 万全隔着城墙，远远地眺望见几座高楼的尖顶，点了点头。 跟别的区的破败、肮脏不同，王区整洁干净，因为住着自由城所有跟上层有关系的人、技术工作者以及管理维护人员。 向阳学院的孩子们都有进入王区生活的梦想。 那人一撇嘴：“哼，跟摩天塔上差远了。” 此时王区的城墙上架着高射炮和机枪，挂着弯月标志，身穿简陋外骨骼的金月会的人趴在城墙上，对他们很警惕。 “哼，下层蛆虫，看什么看！”警卫操纵防卫者机器人，对着城墙上就是一梭子机炮，打碎了一拍城墙垛，吓得金月会的人缩头。 其他人哈哈大笑： “你们这些渣滓乱折腾，害的爷爷被发配，老子折腾死你们！” “迟早要你们的命！” “你们可别给我们机会，不然杀进去，嘿嘿嘿……” 万全微微皱眉。 这些家伙在塔上纪律严明，训练有素，一到自由城怎么就全都变成了兵痞一般的存在？ 要是不好好约束，怕是要出事啊。 没等他们休息几分钟，就有长官来分配任务。 “搜查的任务已经分配光了，你们都去守卡，罗光，你带着四队去守着前门，海尔法，去带五队去血区外面设卡……拉尔夫，你去野山高塔，盯着通往127号自由城来这边的道路！” 万全一愣：“就我一个人？” “怎么？你还要带上男朋友？”长官嘲讽，众人哄堂大笑。 “长官，我的防御者机器人呢？” 那长官冷着脸走过来：“哦，你确定要我给你个解释？” “不，坚决完成任务！” 万全表情不忿，心头却十分轻松； 所有机器人都是上层监视的触角，没有才合他意呢。 解散后，万全赶走了戏谑问他得罪了谁的战友，踩着代步车赶往防区。 野山高塔位于血区左边，是一片山坡，属于两座摩天塔的交界处。 他车开到中途，突然发现自己人形图胸口中弹，赶忙提前一拐，把车开到路边落石后躲避。 那人没开枪，看来是还没发现他。 万全从路边山坡爬了上去，借枯死的树林当掩体，用望远镜观察，找到了躲在对面山顶树屋的狙击手。 在狙击手树屋后面，有个小型村寨，从挂在寨子边的尸体和几辆布满弹孔的卡车来看，是一帮凶残的强盗老巢。 万全靠枯树、巨石掩护，手脚并用地匍匐靠近，借系统预警来决定爬行和潜伏的时机，终于成功来到树屋下。 在这里，他等待许久，终于抓准各方视野空档，豹子一样猛地窜上树屋！ “你——” 寒芒一闪，热血喷涌。 狙击手死前的挣扎，碰掉了当烟灰缸的头盖骨，咣当落在树下。 “郭大，你怎么又把你‘旧情人’弄掉了？”寨子门口有人哈哈大笑， 万全在树屋上观察了强盗的数量和位置，换上死者的宽檐帽，套上挂着的黑胶雨披，跳下树将头盖骨抛回树屋，绕到寨子门口，一边走一边捡了叠干树叶。 远处又传来嬉笑：“你又上厕所？快成造粪机器了！” 万全嘟囔了几声，向营地大门走去； 他没带枪，没人警惕。 在他距离大门还有十几步时…… “喂，你那树屋怎么有血滴下来？”门上有人举着望远镜大喊。 万全看着说话的人手中对着自己的多管机枪，心头顿时一紧！ 他盘算动手，人形图却显示必死无疑。 “TM的，你肯定又去打猎了！竟敢吃独食？”一旁有人大骂，万全打消了动手打算，10秒后的人形图立刻变回绿色。 他松了口气，拉了拉帽檐，快步走进寨门。 “咦，等会儿，你怎么变高了？”身后传来疑问。 “因为——” 万全双目蓝芒一闪，往后接连挥手，打出两根钉标！ 钢钉刺入卫兵脑袋，翻滚着让头盔一同炸裂！ “小心！”周围接连惊呼。 但这些人刚开口，就有寒光刺入眉心！ 不等武装分子调转枪头，万全就拖曳着眼中蓝芒，绕着营地狂奔，双手以《捕风劲1.7》的真气催动射出！ 嗡嗡啸响中，小地图中的红三角一个个变灰！ 以他此时的力量，十米之内，钢钉威力比机枪弹还强； 无论是拿武器挡还是躲在墙后，都没有用！ 木屑飞舞，火星迸溅，砖粉飘散； 万全就像个后现代艺术家，以人体内的红色和白色在地上作画。 当最后一人被爆头后，扣死扳机，仰天突突突地射击着倒地，整个营地安静了下来。 “结束了。”万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咦？！” 他突然发现自己人形图炸成两段！ 小地图上，百米方圆可一个人都没有啊！ 是大口径狙击！ 万全立刻不断变换掩体，试图遮蔽射界。 终于，他在躲到一处柱子侧后方时，人形图重新变回绿色。 由此，他也明白了狙击手的方位。 他向那边丢出烟雾弹，借着烟雾遮挡窜到旁边的林中，向目标方向狂奔。 之后他不断丢出烟雾弹，以远超对方想象的速度狂奔； 这种情况下，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烟雾带迅速逼近，开始胡乱射击。 一发子弹打碎了万全躲藏地旁的树，而他通过子弹速度和枪声判断了狙击手的位置和距离，一连几个手榴弹丢了过去。 爆炸后，远处传来呻吟。 万全想着要冲过去查看，见十秒后自己到对方红点跟前仍然没事，便放心大胆地走了过去。 手榴弹在一处沙袋上爆炸，狙击手的枪和手被炸烂了，躺在掩体后面奄奄一息。 当万全走进想要结果对方，脚下突然踩到硬物，咔擦一声—— 艹，松发地雷！ 第三十章 黑王 万全踩住压发雷，屏住呼吸，全神贯注思考对策，任那狙击手狂笑、嘲讽、吐血、咽气，也没有丝毫关注。 “真不能彻底依赖系统了，小地图和人形图上表现的信息毕竟太少……” 当然，该用还得用。 万全很快便通过系统筛选出了最佳方案。 湛蓝的能量在他人造星脉中涌动，《捕风劲1.7》的加速异力被催到极限，双眼放出蓝光。 他从背后小心翼翼取下身后大背包，一个深呼吸后，猛地缩腿把它顶在脚下！ 轰！！！ 火柱冲天，烟尘腾起！ 万全被抛飞几米外，碎石和泥土像冰雹一样哗啦啦打在身上！ 前方出现了个冒烟的大坑。 背包被撕碎，银色重盾倒在一旁，毫发无损。 永恒金盾替他抵挡了这个方向的绝大多数直接伤害！ “嘶！” 他右脚传来疼痛，鞋底被撕碎了一块，脚踝皮肤烧焦，体内震地发闷，就像肚子被人连续膝撞。 “反装甲地雷……” 如果他不是体质被大幅增强，怕是震也要被震死！ 这趟能活着，让他感到赚大了。 万全正咳嗽着，用背包碎片包裹鞋底，突然听到不远处啾啾直叫唤，相当好听。 他一瘸一拐过去瞧，是只黑色乌鸦般的鸟脚被捆在石头上，在地上扑腾。 它眼睛金黄，白色的鸟喙上方黑色羽毛翘起，好似王冠，翅膀下方和尾后有白纹，就像乌云中冒出的一角白月牙。 它见人来，啾啾了半天，突然来了句尖细的童音“救命”，下了他一跳。 “八哥？” 他还第一次知道耀星有这鸟。 随后它又以同样的声音说着“妈妈”“不要”“好痛”，一边说一边往一个方向蹦…… 万全看了一眼，那边是个帐篷，一只泛着尸斑的小脚伸了出来。 手工缝制的小挎包撕碎，丢在一旁，歪斜的针脚好像一行行笨拙的爱…… 万全扭过头。 在下层，从来不缺悲剧。 一切人类的美德，都是生存的障碍。 越是美好，越会被严酷的环境摧残。 在这里要守护什么，只能比无情更无情，比残忍更残忍。 万全肩膀顶着个黑不溜秋的八哥离开，身后火光冲天。 “你叫什么名字？” “啾啾~” “看你戴着个黑王冠，就叫你黑王吧？” “咻~” “你好，黑王八。” “啾？” …… 【喂，拉尔夫，怎么这么久不汇报？】 微型无人机飞在半空，投射出长官狰狞的脸。 “抱歉，我正在打扫卫生。” 万全随手一抛，无头尸飞上尸山。 “您有什么吩咐。” 那长官愣了，看了眼尸堆，咽了口唾沫：【你遇到了敌人？】 “对，您说的塔应该是被他们拆了，你看——”镜头回转，一条不止拖了多少尸体形成的血河延伸到营地，营地墙上的重机枪垂着脑袋，像因为失去主人而低落。 “坐标位置只有这个……” 【咳咳，看到了，你做得很不错，我会给你请功……】这货匆匆挂断通话。 万全好不容易才清理完强盗营地，却发现即便沾血的泥土都被铲走，仍残让人作呕的腥臭。 “算了，这边没法住。” 他一边逗弄八哥，一边通过小地图寻找。 之前在跟狙击手战斗时，他通过小地图，在营地后面找到了个封闭的地下空间。 挖开后，他发现这是个末日前的避难所，里面一家三口的干尸抱在一起，身后的箱子、罐子都空了，旁边是一个摔碎的杯子。 “耗光物资，服毒自杀？” 他掏出了一个白色圆柱体，一按，弹出一张蓝色的薄膜，传声出一阵沙沙声，吓得黑王飞起，躲在远处桌子上，歪头观察。 杂音慢慢变成王笑笑的声音： 【喂喂喂？能听到吗？这该死的量子通讯……你找到安全地方了？就这个坐标对吧？我们立刻给你空投维生舱……】 “等等，我找到了一个，不用麻烦了。” 【你确定？在那种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 万全瞥了眼旁边铺满了灰，金属形变，盖子都合不上的破烂维生舱。 “很凑巧，我找到了个战前私人避难所里，保存得相当好。我放上电池和营养液就能用。” 【你确定型号没问题？那倒是省了我不少钱。总之，你计算好营养液和电池时间，不要在那边耽搁太久。我们的人在上面监视你坐标周围的异动，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蓝色薄膜合起后，万全检查了一下身上，将所有通讯工具，电子产品都留在了这里，随后想了一下，又脱光了身上的衣服、裤子，提着永恒金盾走入里屋。 里内，一切家具、物品上都罩着布。 他掀开沙发，摸了一下发现很干净，便换上百衲衣、木屐，拿着红木杖，佛珠，躺下。 “啾~” “哦，对了，黑王过来！” 八哥扑棱棱飞来他手上。 他拿油炸虫子交涉了好一会儿，才让它答应被收入空间背包。 一切准备就绪，万全闭上眼。 “之前第一次穿越元界，必须借摩天塔的庞大能量，通过元界之境本体才行。 之后大概是在元界之境那里备案了，穿越者只要通过维生舱，观看经特殊处理过的元界之镜虚拟影像就能穿越，其他区域的探索者都是这么过去的。 而我好像比较特殊……” 他闭上眼睛，记忆中那宛如明月的青铜镜从记忆中浮现。 下一瞬，他四周出现失重的感觉，像是往镜面跌落。 他猛地睁眼，呼吸急促。 “为什么我只靠记忆也能穿越？” 昨天晚上他睡觉时，半梦半醒中想到了元界之境，迷迷糊糊就差点穿越过去！ “不管怎么样，这是我的又一个机缘。” 他身怀肉身穿越的秘密，不能再冒险在休眠仓里穿越了。 据艾迪娜所说，那些顶级家族对摩天塔的控制可是非常强的，指不定他下次穿越就会曝光。 “现在，就不用担心了。” …… …… …… 万全再次睁眼，海鸟欧欧叫着飞过； 脚下不稳——在船上。 这船轰地砸在海面，溅起腥咸的海浪。 周围一圈奇形怪状，凶神恶煞的男人，手持短刀，长矛，弯弓，惊怒地看着他。 对方领头的是个头戴金箍的商人，他强撑着镇定：“这位大师，你……您来鄙人这里，有何贵干？” 第三十一章 元宝号上的故人 万全不动声色，环视周遭。 围着他的人，每一个在小地图中都是红色，看样子对他有杀心，好在一个红的发黑的都没有； 这些家伙实力不行……额，等等； 他感受着体内明暗两套星脉，庞大的能量汩汩涌动； 不是他们弱，是自己变强了。 船中央的三个大桅杆上都捆着一圈人，被鞭打地浑身是血。 船舷左右，两排弩炮向外，手臂粗的弩箭寒光闪闪； 小地图中，他脚下有无数白色中立方块，排列得密密麻麻。 “咦？” 他看向一旁甲板上的天井，那里正不断冒出一股股恶臭； 黑暗中，一双孩子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又突然被母亲的手遮住，紧紧护住怀里。 万全突然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什么…… “你说话啊，聋了吗？”一个极为壮硕的家伙挥舞大刀怒吼，他是这群人中最强，但也仅仅是深红。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万全一笑，“飞鲨盗？”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退后一步，倒吸凉气。 领头商人退到手下身后：“阁下突然出现，难道就是传说中来去无踪的飞鲨盗？” 不等万全回答—— “杀！”商人突然大喊！ 箭猛地从四面攒射来。 万全双眼红光一闪，双手寒芒一闪，短刀在手，火星密集爆开，生铁箭头被劈断，噼啪落下！ 怒吼声中，枪头如林刺来！ 万全手中短刀消失，指间夹着钢钉，双手晃出残影，破空呼啸不断！ 敌人成片扑倒！ 远处，几个人哼哧哼哧转动绞盘，弓弦霹雳炸响！ 万全一抬手，永恒金盾出现，射来弩箭一碰就无声滑开，将身后敌人贯穿，钉在船舷！ 这些家伙学聪明了，派深红的强者钉在前面，用厚盾牌拍落他射出的钢钉，其他人持枪跟在后面，列阵如墙推进！ “真没办法……”万全收起飞钉和盾牌。 “想投降？没门！”那商人怒吼，“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这死法我喜欢。”万全咧嘴一笑，手一伸，身穿热裤、胸衣的性感身影出现。 “哟，来活了~”阿芙蓉白色发辫甩开，猛地抓住身后刺来的枪头，折断后丢了回去，连串几人！ “我前你后。”万全又一伸手，掌中出现一根两头满是尖刺的合金辊。 阿芙蓉哈哈一笑，黝黑的腹肌收缩好像巧克力，修长的大腿一前一后肌肉绷紧，臀部隆起，就像积蓄了无穷的爆发力。 “比赛开始！” 她猛地踩碎甲板扑出！ 万全只听身后呜地一声，好似电钻开启，随后兵器碎裂声、惨叫声、肢体撕裂声，不绝于耳。 他对面强目瞪口呆的敌人一声笑：“注意，你们敌人是我。” 他手中合金辊转起，越来越快，将惊骇的敌人目光吸引了回来。 霹雳炸响，棍影散开！ 无数狼牙棍头残影一闪，先是与众多兵器碰撞； 爆炸的冲击力下，火星四溅，刀剑破碎，锤锏弯折； 一个个敌人连打飞的机会都没有，中途就如装着红水的气球一样爆开！ 万全《踏雷棍》的爆发力，加上现代科技锻造的重兵，威力无匹！ 眼见先锋的下场，剩下的一脸惊骇地后退； 但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万全脚踏霹雳，身形如电！ 头颅在闷响中被头颅接连点碎，甲板上好像翻倒了一车斗的生瓤西瓜。 “这是你逼我的！”那头戴金箍的商人怒了，掀开衣服，露出肚子上狰狞的虎头纹身。 他横刀一拉，纹身的老虎口裂开，血水奔涌。 “山君老爷，纳贡啦！” 虎头双眼血光一闪，呼地狂风大作！ 那商人肚子上赘肉猛地膨胀，化作尖牙利齿刺，不断往外挣扎，试图脱困！ “吼！” 一只有他腰那么粗的巨爪不成比例地伸出，砰地一声砸碎甲板。 随后是第二只。 两爪一用力，噗的一声； 先是巨大的虎头，随后是肌肉虬结的上半身——半个巨虎竟从商人那细小的腰身上钻了出来！ 恐怖的气势在此过程中不断攀升！ 身后的战场喊杀声不知何时停止； 天上的海鸟飞过，被黑风熏地直直坠海！ 万全被对方虎目一盯，只觉得浑身冰凉彻骨，肌肉僵硬，几乎动弹不得； 原始的恐惧肆意疯长，试图缠绕他的理智。 但这却激起了反效果； 自穿越起，万全就形成了个习惯—— 越恐惧，越冷静！ 这是他从婴儿活到现在的最大依仗。 万全瞳孔从缩小恢复，看着小地图上红到发黑的颜色，以及旁边的“2”。 身后传来阿芙蓉的惊呼：“小心，是二阶野神！” 万全一笑：“算他不走运。” 他手一晃，出现了个绿色筒子。 清理盗贼营地的意外收获。 “拜拜。” 咻—— 火箭弹拖着尾焰飞出； 近在咫尺的距离，即便是万全这种被诅咒的射击技术也没有落空。 那巨虎刚出来一半，躲避不开，力量未复，怒目圆睁“吼”出一股黑风抵挡！ 火箭弹轰地炸开火球，一股金红的金属射流穿透黑风，把虎头烧穿，如烧红的阵刺入蜡烛，又在船尾尾楼留下一个透光的大洞。 黑风疯狂涌出虎妖眉心，它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如气球般炸开； 整艘船上的尸体和杂物都被吹飞，撞在船舷，落入海中！ 万全连退几步撞在船舷； 见那玩意儿尸骨无存，松了口气，这怪物终究是没有坦克装甲结实。 “喂，这可不算你赢了！”阿芙蓉声音不服。 万全一扔发射筒，扭头一看。 这矫健的女人抓着最强战士的头，猛的捏爆：“你这是作弊！” 万全笑着刚要解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您是……梦禅大师？！” 他猛回头，只见船尾桅杆上被打地满脸开花的孩子，有几分眼熟。 “鱼……鱼蛋？” …… 拥有两大四小六个硬帆，三层甲板，在贩奴界小有名气的元宝号，在今天迎来了重生。 船只原来的主人被杀尽，奴隶们成为了新的主人。 阿芙蓉经验丰富，斩断枷锁，分发粮食，治疗伤势，趁机嘘寒问暖； 等奴隶们稍稍恢复体力，她也摸清了底细，便根据了解的信息分配任务： 你当船长，我当水手，他当舵手…… 在万全还没回过神时，大家就开始清扫甲板，清理物资，操帆掌舵……一切井井有条。 鱼蛋跟其他伤员一起躺在甲板上，让小孩子上药。 “阿芙蓉姐姐好厉害。”他探头看，一脸仰慕。 “躺好！她不是答应要教你武功吗，快点养好伤吧。” 万全看着这孩子心情复杂。 没想到当初跟着邹公子离开白玉岛后，没多久就有吃人的光头怪物杀来，要找他麻烦。 反抗的武者被杀光，守护神鱼娘娘也被打坏了神体。 那怪物逼问出他的下落后，前脚刚走，后脚猎奴船就来捡便宜了； 显然留有眼线。 乡亲们没来得及逃跑的，统统被抓。 万全提出疑问：“其他的乡亲没在这艘船上吗？” 阿芙蓉走过来：“这是运奴船，跟猎奴船不是一家。被抓的人会先被猎奴船送奴市卖掉，运奴船会在那里买货。” 鱼蛋激动道：“对，其他乡亲们还被关在一个大岛上呢，我是被这里的船长选走的。您能去救他们吗？” 万全看向阿芙蓉。 “那是人市岛，我早就知道那地方，但那里的守卫实力很强，之前那队无影卫也在那里守株待兔，所以一直没动。”她冲万全一笑，“如今有你在，终于可以动手了。” 她大声命令转舵，硬帆咯吱转动，整艘船慢慢拐弯； 元宝号斩浪而行，好似鲨鱼的背鳍。 第三十二章 人市岛 万全搀扶起鱼蛋：“这船主为什么就买了你一个？” 难道这小子有什么特殊？ 鱼蛋迟疑地看了看肩膀，发现那里皮肤变红，松了口气“娘娘同意了”，转过身，布满鞭痕的背后缓缓浮现一条艳丽的红鲤鱼纹身。 “这是？” “妖神寄体。没有神帝封神符箓的野神，在庙宇金身被毁后，只能寄托在信徒身上求活。”阿芙蓉解释，“跟之前船主肚子上的老虎是一回事。” 鱼蛋点头：“那船主想我骗出鱼娘娘，让他的山君吞噬，我不肯。” “她还能恢复？”万全看着那条活灵活现，好似在游动的鱼纹身，感觉很惊讶 “只要建好新的庙，就能把她请过去供奉。”阿芙蓉笑道，“虽说我跟天劫神朝不共戴天，但不得不说，神的力量都很神奇，可以帮助生产，预警灾难，解决很多武力办不到的事。”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 元宝号开到了一片岛礁众多的海域，缓缓减速。 阿芙蓉从桅杆上跳下：“已经到白玉岛附近了，过了这片区域可以借洋流加速，如果风向不变，大概晚上就能到人市岛。” 万全挑眉：“奇怪……” 他这次通过记忆穿越，想的是如果遇到了足够安全的地方，就把神秘佛珠放回背包。 结果他第一次穿越就看到了佛珠。 更令他吃惊的是，原本他以为这次会歪到天涯海角去，没想到竟然离白玉岛这么近！ 在他想着究竟是怎么回事时，突然风向一边，一股辛辣的香味传来，让他不断咽口水。 所有人都看向船尾，冒着烟的舱室。 那里在准备晚饭。 期待中，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要阿芙蓉呵斥才能收敛。 终于，香味逼近，万紫抬着一个木盘烤鱼冲了出来，举着冲万全献宝。 “吃，好吃哒！”如今傻妞也能说一些完整的话了。 在她之后，其他厨娘推着推车，上面堆满了烤鱼。 这鱼肉表皮微微发焦，撒着香料，冒出刺鼻的辛香。 万全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你做的？” 她眨巴着眼，咧嘴一笑。 他之前把她放出了，她在船上东游西逛，到处添乱，被阿芙蓉赶跑，最后钻入了厨房，一下就不出来了。 没想到她竟然没在里面乱来！ 他试着夹起一块，还没品尝，就听见旁边一声“嘶！” 阿芙蓉苦着脸：“熬捉硕斗罗（咬着舌头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万全送入嘴里，猛地瞪大眼，两世为人，他也算是吃过见过； 却从没有吃过这么特别的烤鱼！ 独特的香料带来了从没体验过的味觉刺激，就像薄荷混合辣椒，清爽的疼痛； 好似情人一口温水一口冰，又像少年时无果的青涩恋情。 这刀工、火候、调味，都堪称第一流！ 他分给左右，每个人都惊讶地冲万紫竖起大拇指，引得她憨笑不已。 刚领到厨师位置的老头宣布退位让贤，要跟万紫当副手。 看着她受到激励，兴冲冲地又跑回厨房，阿芙蓉凑过来问：“这女孩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一个强盗窝里。” 她皱起眉头：“她应该很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 万全微微一笑。 这姑娘皮肤没有一点瑕疵，一身紫衣，穿那么久了都没脏，之前还好似巧合地搞定了等级未知的无常蛇王，穿越耀星不需要消耗空间之力，现在又展现出色的厨艺…… “我们谁又简单呢？” 他是异界穿越者，而且是二次穿越。 阿芙蓉也不是单纯的海盗，牵扯到了辛国高层的权利斗争。 既然有缘相遇，那就尝试相互扶持着走下去吧…… 又几个小时。 太阳被大海熄灭。 今夜月亮很亮，群星闪耀。 “啾啾！” 黑王叫着，咻的一下钻到万全怀里，天上一群追来的海鸟呱呱叫着，气势汹汹。 “打架打输了？”万全哭笑不得。 八哥噗地钻出头，眼神犀利仰天大叫：“坏人！” 可惜，它软糯糯的声音实在是没杀伤力。 随后它又从他怀里叼出一截虫子，冲他炫耀。 万全一愣，冲船上的人喊：“准备，要到地方了。” 果然，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一艘大海船，继续往前，船只越来越多，泡在海里的浮尸也越来越多。 “这些是得病的，他们在靠岸检查时筛了出来，担心污染其他‘货物’。”阿芙蓉换上黑红二色翻领对襟胡服，指甲磨地嚓嚓冒火星。 一个海岛迎面而来。 “咦，元宝号不是才走吗？” 码头的卫队原本揪个女奴头发往外拖，看见大船靠岸，立刻长拔出长刀迎了过来。 “你们是谁？”他冲着走下船梯的万全等人大喊。 此时万全换了身打扮，身穿直裰袍子，头戴逍遥巾，贴上了假鬓角，谁也不会再联想到和尚。 他看了看港区木架子上迎风摆荡的干尸，一串串赶上赶下船、远处一窝窝猪羊般被圈养的奴隶。 “人太多了，没办法一网打尽。”阿芙蓉皱起眉头。 万全哭笑不得：“别太贪心了。” “我问你话——”那卫士刚拿起刀，就被阿芙蓉挥手剖开脑袋 “杀！” 万全、阿芙蓉迎上扑过来的其他护卫，身后被解放的奴隶们，一手冷兵器，一手拿着手雷，向码头上的其他船只杀了过去！ 在爆炸声此起彼伏时，万全脚踏雷霆，短刀、飞钉、长棍，变幻莫测，横扫了几队卫士和奴隶商人的护卫。 看着围绕他的一地尸体，没人敢再上了。 突然，人群分开。 万全一抹脸上的血，看到人廊尽头：“终于来了个黑色的。” 那里，一个两米多高的壮汉扯下衣服，露出膀大腰圆的身体。 “好胆！竟敢在你刘爷爷地盘撒野！” “看法宝！”万全丢铁饼似地，猛地抛出个圆盘。 那人怒吼，对着圆盘一拳打出！ 这家伙怕是已经要突破扛鼎，到达神通期，拳头竟轰隆一声打出激波，冒出火光，周围的人被震飞，衣服撕裂，七孔流血！ 万全嘴角一翘，猛地抬起永恒金盾。 轰！！！ 爆炸掀翻了周围的窝棚。 尘埃落定，爆炸凹坑附近的尸骨无存。 即便是扛鼎期的恐怖肉身，依旧不是反机甲地雷的对手。 万全放下盾，盾上血珠滚落，滴在插于地上烧红的弹片上，刺啦冒烟。 他哼着歌，拖着长棍走向惊恐万状的残敌…… 几十分钟后，整个岛的敌人在众多奴隶的帮助下，被彻底肃清。 不过依旧出了意外。 在几千人的围观中，阿芙蓉站在高台上，喝问十几个反绑的家伙： “我早说过，不要肆意妄为，对妇女孩童做出禽兽行径，为什么不听？” 他们，纷纷辩解： “凭什么，当初他们也是这么对我们妻女姊妹的！”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就要让他们也知道痛！” “他们不把我们当人，我们就畜生给他们看看！”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炸开，整个岛上的鸟都扑啦啦飞上了天！ 大家看向岛屿后面，那里的吼声越发凄厉，最终停止。 岛上陷入寂静…… 沙沙—— 在所有船员，奴隶的注目礼中，万全拖着个小山一样的狮子走来。 “咳咳，你们这边怎么回事？”他双目通红，面色苍白，咳出血丝。 在了解情况后，他看向那几个：“这狮子不但实力强，还通人性，见到我就翻肚皮，想换个主人，但我依然杀了它，知道为什么吗？” 这些人显然认识狮子，仍处于恐惧和震惊中。 万全拍了拍它的头：“它躺在人骨堆里。吃过人的野兽，就不能要了。” 这几个缓过劲，彼此对视，叹了口气：“不劳恩公动手了。” 十几人齐齐自裁。 第三十三章 鱼与网 海边小镇，茶馆之中。 说白发书先生在讲着一则新故事。 他一抹胡须，以扇做棍虚劈：“……却见那白脸青年一棍打出，霎时间，晴天霹雳，电闪雷鸣，匪首脑袋炸开，应声倒地。 众喽啰心神动摇，肝胆俱裂，高呼：你是何人，竟有如此实力？ 白脸青年捂嘴轻咳，似有病在身，却英武不减，拄棍淡然一笑道：鄙人，飞鲨军，安宁！” 阵阵叫好声中，一队手持兵刃的男女带着海里的腥风掀帘而入。 只听周围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危害大辛西南这片海域的人市岛，竟然被一个病书生安宁带人剿灭了！” “那岛主跟传说中的神通期也差不多了，竟也被病书生打死，这人实力究竟多强？” “既然连传说中的飞鲨盗都归顺了他，怕已经是神通期强者了吧？” “也不一定就是靠实力，都说书生了，没准是靠智慧嘛……” “诶，你说，你靠什么？”进店的一群人中的最前面，头戴斗笠的女子拿手肘碰了碰旁边的青衣人。 青衣人头戴着逍遥巾，冲她一个白眼，不是万全又是谁。 他突然加快脚步，哒哒哒上楼梯，钻入二楼雅座，上茶后涮过杯子，就只顾埋头喝水。 阿芙蓉取下斗笠，又打趣道：“你这病书生现在可真是出大名了，哪儿都有拥趸，喏，下面已经有拍着桌子要请你喝酒的了，不去见他们？” 万全翻了个白眼：“真是没想到，放出去的那老刘头跟我杠上了，硬是搞了个几十集的长篇系列评书出来！” 而且什么叫病书生？ 这名号也太弱鸡了，一听就是武侠小说里的龙套！ 他不就是把《捕风劲1.7》融入了《踏雷棍》，创造出了15杀窍，达到一阶下品极限的《风雷动》，真气强到肉身强度扛不住吐血么！ 这能是病？这叫热血沸腾好不好！ “大头领，如今的新人有好多都听过你的故事呢，一听是病书生麾下，都争相来投！” “是啊，还有好些主动来寻我们的，赶都赶不走。” “对了，他们还带了许多海参、鱼胶之类的来，说要给您补身子，可算是让兄弟们吃了个饱……” 万全一抹脸。 “你们倒是爽了，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天天收到补身体的秘方，从据说是遗迹里找到的仙方，到什么童子尿煮鸡蛋，弄得我都没法解释……” 阿芙蓉用力拍着万全的肩膀：“哈哈，这可是兄弟们的一片好意，你可千万别辜负啊！” “既然如此，童子尿系列的好意就转赠给你了！” “这还加上了我的好意呢！” “你好意不值钱～” “好家伙，竟用钱来衡量我们的感情！” “那可衡量不了，毕竟这太不值钱了，总不能把一文钱劈成几瓣吧？” 两人的斗嘴被香味终止，菜来了。 吃着饭，下面的书又开了一段，还是病书生系列，这次是讲在海上伏击了运奴船队的事。 万全听着书，脑中转着当时的事，叹气摇头——这帮犯奴的，就知道赚钱，也不多买点血珀，害得他实力增长受阻！ 第二段书说完，因为赏钱，那说书的又开了第三段。 “哎哟，怎么还是这书！”万全捂脸。 还谈上恋爱了，也太尴尬了！ “哈哈哈，人家老刘头卖力气，为了跟恩公扬名，可是编了好多段新书，免费教给说书先生呢。”说到这儿她一撇嘴，拿白发辫子打手心，“哎，可怜我辛苦那么久，结果就混了个跟班的名号。” 一旁几人嘿嘿一笑：“二头领知足吧，咱们一个名字都混不上呢。” 她一翻白眼：“切，我什么实力，你们什么实力？说起来，你们头领天赋异禀，教人功夫的水平可是一绝，偏偏你们练功还偷懒，就这还想出名？” 万全所谓的一绝，是在手下突破时，通过小地图上对方绿点的颜色深浅变化，预知对方失败或成功，及时制止，让其调整。 尽管普通人习武，不像用《杀生秘法》从开凿丹田开始，每一步都有生命危险，但贸然突破也会导致重伤，甚至可能危机未来潜力的。 阿芙蓉积累很厚，早就可以突破，但因为没有名师教导，不敢随意乱来； 好在有他的“指导”，凭借系统小地图提供的有限未来变化信息，接连突破，现在已经是40星窍了； 只差两星窍，就能突破神通期！ 万全摇了摇头：“名声太大也不全是好事，你看我们还没劫几次船呢，所有犯奴者就都认识我们了。 如他们简直是惊弓之鸟，只要有船靠近，就立刻一边抛奴隶一边逃跑，搞得这两天一个船都劫不到了——对了，你们还没找到那帮掠奴者的新据点吗？” 一旁鱼蛋叹了口气：“大师咳……大头领，我手下的小子什么都没打听到。我怀疑他们已经不设人市岛那样的据点，而是通过什么办法接头，直接在船上交易了。” 众人集思广益： “要不我们找些人，混入他们里去？” “不行，他们现在很小心，已经不接受投靠了。” “那让我们的人被抓做奴隶？” 万全敲了敲桌：“因为我们飞鲨军都是奴隶出手，现在他们现在恨屋及乌，对奴隶表现得更加残暴了，我们不能让自己人冒这个险。” “那怎么办？” 万全摩挲了下下巴…… 突然，下面咣当一声； 红衣恶汉踢翻了桌子：“你们这些蠢货，一而再再而三的妖言惑众！什么飞鲨军，那就是飞鲨盗，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多少家多少户都被他们害了……” 众茶客一愣，哈哈大笑： “你以为我们是傻子，还跟以前一样被你们骗？” “你就是那些心向神棍的家伙吧？” “书里都说了，飞鲨盗只杀劫掠我大辛国岛民的混蛋，难道你就是混蛋之一？” 那红衣汉子恼羞成怒，猛地拔刀：“你敢污蔑我，我要你的命！” 他几刀将其他茶客武器劈开，眼看就有人要血溅当场！ “5星窍。”阿芙蓉道。 万全看也不看：“鱼蛋。” 渔家少年一拍扶手，从二楼翻下，轻巧地落在恶汉跟前。 “喂，别在这里碍眼了~” 回答他的是当头一刀！ 鱼蛋冷哼，脚步一错，侧身躲过，左手一挥，血光飞溅！ 红衣汉子惨叫着，大刀与握刀的拇指一同落地。 鱼蛋五指套着的爪刃滴血。 “滚！” “杀了他！”其他红衣人拔刀杀来。 “慢！”那壮汉喝止他们，咬牙道：“走！” 万全在二楼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冲肩膀的黑王使了个眼色。 八哥扑腾着翅膀跟了上去。 一会儿后，它落在了一艘双桅小船上。 这帮家伙正好关上门窗。 “是他们吗？” “肯定是，个个都附和特征，还用出了飞鲨手似的功夫。” “运气真好，还真让我们等到了！我就知道广撒网，一定有收获，尽快联络首领，可以收网了！” 茶楼二楼。 万全取下耳麦，露出微笑：“终于吊出来了。” 深夜。 三十四搜大海船陆续抵达附近海域。 所有船长们登上最大的那龙头大舰，展开密谋。 就在此时，那大舰船舷下冒泡。 万全被一个妩媚的红衣女子搂着浮出水面。 她冰凉的红唇在耳边低诉，声音空灵：“少年郎，真不需要妾身凿船吗？” “不了，谢谢鱼娘娘。” 这些船船底都贴着铜皮，水密隔舱，还有人专门监听，根本凿不沉。 万全小地图一扫，身旁这艘船上不但有许多红的发黑，比他实力强不少，甚至有几个漆黑的三角，旁边标着“2”。 这么多神通期！ 此时其中黑到发亮的三角家伙对着船舷，也不知要做什么。 随后万全感到头顶爆发出惊人气势！ 好家伙，那人在演武！ 水里的鱼娘娘感到威胁，本能搂紧他，软玉温香，却没有半分迤逦。 万全头皮发麻地看着一道火焰旋风飞出船舷，热浪扑面，眨眼就钻入不远的海面，轰的一声炸开！ 一个巨大的白色水柱飞起，滚烫的水与熟透鱼块噼里啪啦砸下！ 冲击波袭来，万全被推得一头撞在船舷，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一口血喷出。 炸开的海面半天才合拢。 目之所及的海面，片片死鱼浮出。 万全一抹脸，对于神通期武者的“神通”二字有了深刻理解。 真气离体，威力无匹！ 自此，武者才真正开始拥有了比肩妖怪、神灵的力量。 头顶隐隐传来声声喝彩，马屁滚滚而来。 万全抬眼一瞥。 可惜，二阶武者，无论破坏力再强，终究仍只是人而已。 需要吃饭喝水，需要——呼吸。 万全看了眼其他船上的旗帜辨认风向，让吓坏的鱼娘娘托着，绕着船一圈，在小地图上显示没人的上风口，突然往上抛了个玻璃管。 之后他在一分钟之内，又被鱼娘娘用神通水遁，飞快前往其他船只的上风口，各丢了一支玻璃管。 “走走走！”万全急忙催促。 鱼娘娘艳红的鱼尾一摆，拽着他没入海中。 水下，她隔着气泡，好奇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偷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万全下意识把手伸到泡泡外，在冰凉的水里搓洗着，“偷袭已经结束……” 咚咚地震荡波从海面传来！ 海上的爆炸火光被水面的浪花打碎，变成梦幻般的泡影。 万全感慨：“好家伙，二阶武者的生命力就是顽强！” 第三十四章 寇可往吾亦可往 龙头大舰上。 运奴航线四霸之一的岳海龙，端坐宽阔甲板中央的鲨皮大椅上，众船长坐在下面几十个条案后。 这是刚在岳海龙威压下，成立一分钟的组织，猎鲨盟。 但现在，它已经解散了。 甲板周围，身穿不同衣服的护卫高手刚喝了合盟酒，就七窍流血在地上挣扎，普通船员更是已经彻底没了声息。 众船长原本就对酒有些迟疑，都想等其他人喝了看结果，见此立刻惊怒摔碗： “好家伙，还好我多了个心眼慢了一步，不然就找了你的道了！” “难怪之前还出手吓唬我们喝，我还倒只是敲打一下，没想到是赶我们进陷阱呢！” “猎鲨？谁是鲨？你是想吞我们船队吧？” 下面一帮人情绪激动，但偏偏岳海龙没空解释！ 他坐在上风口，已经意识到毒气存在，此时周围飘满了要命的东西，正屏住呼吸，试图逼毒。 这却引起众船长误会： “哈，他阴谋败露，没话可说了！” “各位，今日我们幸运逃得性命，说明老天眷顾，便用这大恶人的头颅祭天吧！” “猎鲨盟照旧，但这头领嘛，嘿嘿，就得有德者居之了——不好，他要动手了！” 众人被岳海龙逼毒到关键时刻浑身涌动的火光吓得先下手为强！ 老者念念有词，右手炸开，射出一条气息可怕的千足虫； 妇人跳着大神，拿祭刀插向身体各处，血雾在身后宁成狰狞厉鬼； 壮汉吞下丹药，浑身真气狂涌，脱体而出…… 这些劫奴犯奴的船长没有一个善茬，拼起命来，个个都有二阶中堪称不凡的手段！ 岳海龙被致命危机惊醒，头冒青筋，浑身炸开火光：“愚蠢！” 一时间，大舰上光芒四射，爆炸不断！ 片刻后，整艘船片刻就在轰鸣中崩解！ 海底的万全只见头顶火光闪闪，震荡不断，焦黑的木块、拖着血水的尸体接连坠落。 鱼娘娘愣愣地看着这场景，瞥向万全的眼神透着害怕，不由摆了摆尾巴，把自己相对他下沉了些。 万全见一个落水的强者还在挣扎，一眯眼：“送我去过去。” 听到命令她一激灵，鱼尾一摆动用了红色神力，瞬移一般到了人身旁，让万全一刀轻易结果。 “干得好。” “感谢郎君夸奖。” 在他们配合着接连阴死几个落水的强者时，害死突然传来大动静—— 剧烈的爆炸好似无形的巨拳砸在水中，荡开了个巨大的空泡！ 随即，岳海龙落水，一路拖着长长的血迹，他竟然丢了左胳膊，瘸了右腿，周身有许多鬼头啃咬！ 万全一看他在小地图上的颜色，立刻认出了这就是船上最强者，立刻让鱼娘娘带着他逃远。 他的小心是对的。 随后只见岳海龙身躯一震，强光在海里刺目闪烁，等光芒暗下，那边海水咕噜咕噜冒出许多泡泡，鬼头已经荡然无存！ 随后，这人无声怒吼，一拳打出，海水分开，火焰拳飞天！ 万全直接被看愣了：“这只是二阶？” 鱼娘娘摇头：“这人有问题，普通的二阶神灵也没这么厉害，肯定不止是靠着自己的力量。” 火焰拳在半空的爆炸被海水折射地绚烂，几段烧焦的尸体落水！ 不等岳海龙缓过劲，猛一扭头，见身边飘来个金属圆柱，上面还有个机关夹子一般的东西。 他面带疑惑，伸手一接——轰！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炸开！ 他右手手指炸飞，一只眼渗血，嘴里不断涌出血水。 武者必须要第三阶罡气期，才能拥有水火不侵的罡气护罩。 此时他身体坚韧堪比高强度碳纤维，但依旧扛不住爆炸弹片。 岳海龙被炸蒙了，迷茫又见几个金属柱被水流送来，将他包围。 他看向水流另一头——某在鱼尾神灵怀里的青年冲他挥了挥手——眼中刚涌起的怒意就被火光吞噬…… 鱼娘娘追着尸体去寻找战利品，没一会儿游回：“只有一块没有字的黑铁牌。” 万全接过牌子，头皮发麻：“你确定？” 这牌子分明裂开了一个鲜红的魔字，这字涌动水光，好似鲜活的伤口！ “真的就只有这个了！”鱼娘娘以为他误会自己吞没战利品，挺胸过来，“不信你搜！” 万全连连摆手，看向牌子，鼓足勇气伸手一抹，那字竟然消失了； 之前一切好像都是幻觉。 “你知道魔吗？”他问鱼娘娘。 “你是指疯魔吗？哦，是佛经里面的那些？” “我是指像神和妖那种，真实存在的……没有吗？”万全深吸一口气，“看样子，元界远比我想象地水深呢。” …… 海上浓雾笼罩。 一艘商船破浪前行。 突然，桅杆上传来大喊：“前面有船来了！” 众水手冲到甲板，手持兵刃戒备。 一艘流线型，软帆、硬帆结合的怪船破雾而来。 船主见此松了口气：“没事，是飞鲨军的旗舰，祥瑞号。” “就是用元宝号改的船？” “听说这船很快，这片海域许多小船都追不上呢。” “飞鲨军很凶残的，不会杀我们吧？” “我们又不犯奴，怕什么？” “喂，你们快看！” 众人愣愣地看着飞鲨号后面，一个个庞然大物的影子在雾中逐渐清晰，变作七艘船帆破烂，船体焦黑的大海船！ 商船瞬间炸开锅： “开膛刘的黑檀号，海蛇帮的毒牙号，天丰舍的吉利号……” “妈呀，全是那些大犯奴船队的旗舰！” “飞鲨军干了票大的啊！” 祥瑞号船尾，阿芙蓉看着后面的船队感慨：“这可真是大场面。” 万全走来：“可惜了，那帮人中毒后相互猜忌，打的太厉害，又是撞船，又是放火，不然几十艘船一起缴获……” “那就开不走了！”阿芙蓉笑道，“我们哪有那么多水手啊！” 之后她笑容收敛：“这些船只是首领的旗舰，下面还有规模庞大的猎怒船队，可恨没法全部根除。” 万全扶着船舷：“无所谓，反正就算把他们的全端了，也会春风吹又生的。” 阿芙蓉侧头看他：“你打算怎么一劳永逸？” 万全刚要说话，被黑王啄了两下，扭头见万紫笑着向他挥舞肉串，香气四溢！ 他丢下一句话就冲了过去： “寇可往，吾亦可往。” …… 鲨湾岛是个火山岛； 高大的环形山缺了一小块，在里面围了个避风的海湾。 它在白玉岛西方不远处，因为外面礁石密布，入口狭窄，极少有人发现里面另有洞天。 除了几百年前在这里归墟的飞鲨门最后一任掌门，以及意外获得传承的阿芙蓉。 鲨湾岛内已经修起了一座规模不小的镇子。 山上是果园、农田，海边有渔场、盐田，鸡鸭猪狗四处乱跑。 清晨，许多青年男女正要展开劳作。 头发花白的老汉拦住一批人：“等等，昨天说的你们考虑好了吗？有多少人准备参加飞鲨军？” 许多男女丢下工具，踊跃参与。 “一个个来，有老婆孩子的就别掺和了啊！” 他一番挑挑拣拣，被点名都的十分高兴，相约庆祝。 最后他一指黑脸少年：“李戈，算你一个。” 这少年原本都以为没自己的事，很失落，见此吃惊地一指自己，得到确认后一个后空翻，兴奋地遍地疯跑。 他一溜烟跑回海边木屋，跪在家里的神龛前，先念叨几句鱼娘娘保佑，又对两块灵牌哭诉: "爹娘，我终于能跟你们报仇了！" 等太阳升高。 当海湾边吹响集结哨，李戈早已捆好行囊，等在哪里。 这时，他看到旁边站着个头戴黑巾的俊男子。 镇上有这么个人？ 他辨认了会，瞪大眼睛：“你是周伊姐……” 这人竖起手指：“嘘！敢暴露我捏死你！”这竟是尖细的女声。 李戈一缩脖子，左右打量：“会被发现的吧？” “一周时间，他们解救了几千人，根本认不完呢。”这女人很高，得意地用手肘撑着他肩，“他们至今把我当男人。” 集结结束，众人按职位分配登船。 李戈提醒：“船上生活恶劣，女人不适应的。” “我可是扛鼎期的高手。”周伊压粗声线。 他一撇嘴：“差点被普通人阴死，还是我给救的……” 她咔咔捏拳，少年不再吱声。 舰队起航。 李戈成功登上了鬼首舰，一艘曾经凶名远播的掠奴舰，提桶开始擦甲板。 周伊从旁昂首走过：“工作细致些，水~手~” 他抬头，见这女人得意地摆弄着手上的望远镜——据说这是大头领亲自搞出来的宝贝，只给了各船长和瞭望员。 他一撇嘴：“脚挪开。” “嗯？”她昂首，发出不满的鼻音。 他见有水手长过来，立刻低头：“……大人。” “这还差不多~” 等他将自己负责的区域擦地锃光瓦亮，躺地上休息，就见桅杆上一个身影嗖嗖跳了下来，丢给他一块东西。 李戈拿起一看，是块黄糖：“你这是？” “我跟船长说了，你以后专门辅助我，我给你好处，你听我话。” “不干！”他把糖抛回，“我堂堂大男人，才不听娘们命令……” 她一把将他头按在地上，一手按住他两只手，任他挣扎：“听说你这趟想要报仇？就你这么弱，能杀的了谁？” “我……”他气的脸涨红。 周伊松手，笑问：“你仇人是谁？” 李戈眼前闪过一片血与火：“蛇信湾，白家。” 当初白家商船遭遇海难，李家村好心救援收留，没想到他们探明了情况，转头就带人来烧杀抢掠。 “我们家的船被掠奴船袭击了，我运气好，习惯男装，跟你一起被救，妹妹却被人选走，卖到了蛇尾角。” 周伊蜷缩在桅杆下，冲他摊开手，“你跟我，我们一起复仇。” 他看着她手心的糖，接过啃了口，甜中带苦。 “说罢，你要我做什么？” 她笑地很贼：“放心，你肯定能胜任……” 第三十五章 悬天之镜，遍照大千 半天后。 鬼首号在陌生海域破浪而行。 船上的新人已经被老人带得熟悉了自己的工作。 一个水手正搬着箱子，忽然发现身旁走过一人：“哟，李戈，刚操练完就去钓鱼啊？” “是啊……”李戈疲惫答。 他浑身被汗湿透，衣服上全是盐花，垂头丧气地提着鱼干往船舷走。 天暗了些，他拖着一条鱼，一步三停地爬上桅杆，气息奄奄道：“我……搞到了……” 瞭望台上，周伊顶着个架子撑开衣服遮阳，上身缠着一圈裹胸布，下身套着短裤，汗直往下淌。 “太慢了。” 她手上绳镖一甩，贯穿鱼眼扯回，开膛破腹，一刀刀片着生吃。 “下去顺便帮倒下便桶~” 李戈涨红脸：“你……” “怎么，不服从命令，你……”她调笑一般，突然面色一肃，站起眺望，拿起哨子就吹。 李戈扭头一看，远处一片帆影依稀可见！ …… 两艘臃肿的商船，被四艘相对苗条的战船护卫着，打着玉字旗驶来。 此时其中最大的战船上传出喊声： “老大，前面出现了九艘掠奴大船！” “哪一家的？” “吉利、九蛇、不沉、血蛊……很怪，好多家的招牌舰呢！” “哦，可能是那什么猎鲨帮，不用担心。” 它们打着友善的旗语，打算跟对方船队擦肩而过，“猎鲨帮”的船见了放下帆，减速慢行，看来没恶意。 就在双方两条一字长蛇阵并排交错时，“猎鲨帮”一方突然传出刺耳的哨声！ 九艘大船船侧窗户突然掀开，射出一支支手腕粗的弩炮！ “小心！” 护船高手挥舞武器抵挡，但刚碰到箭头，箭杆竹筒就爆炸，红色药粉猛地散开！ “该死，有毒！” “屏住呼吸——不好，好痒！” “这是什么鬼东西！” 弩箭射出三轮，红色烟雾将七艘船彻底笼罩。 随后“猎鲨帮”的船一边靠近，一边射出几轮箭雨压制，放出钩梯挂上对方船舷。 浑身裹着封闭皮衣，湿布蒙面的战士跳上敌舰。 玉家侥幸箭下偷生的人，在不住的咳嗽和抓挠皮肤中，根本无法抵抗“猎鲨帮”挺近的枪阵。 战斗瞬间一面倒。 此时，一艘水轮小船被人蹬着，金属水轮打出汹涌浪花，快艇似地窜向远处。 “敌首要逃！” 万全见此飞出一块木板，又猛地跳出！ 百米之外，他借踩碎浮在水上的木板再次跃起，在半空手从空间背包中拿出钢棍投出！ 小船上的人抬手想挡，兵器碎裂，被当胸贯穿！ 当万全被鱼娘娘送回时，船上战斗已经彻底结束。 六艘船中，五艘被绝望的敌人点燃，四艘战船上储存了火油，一艘货船上是烈酒、棉花，火势根本止不住，众人只能撤退，看着船变成五个冲天大火炬。 剩下那艘因为及时扑救，点火没有成功，变成了战利品。 万全接见了此次战斗的英雄，其中就有奋不顾身为最后一艘船救火的两位。 “你们就是周伊、李戈？” 这是两个少年，高个很瘦，十分英俊，另一个稍矮，比阿芙蓉还黑。 万全还以为救火英雄会是队伍里的隐藏高手，却没想到这二位一个比一个弱：“你们一个6星窍，一个普通人，竟然杀死了对方24星窍的水手长？！” 力量差距四倍还能赢，简直是奇迹； 就算是对有金手指的他来说，这也是极其困难的。 周伊看了眼李戈腿上鲜红的绷带：“全靠李戈作战勇猛……” 李戈一愣，连连摆手：“不是，是周伊，她指挥得当，身先士卒！”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四周的人都笑了：“哟，争功的见多了，推功的还是第一次见呢。” “你们倒是有趣。行了，这功劳既然是你们两个合力完成，那就都官升三级！” 万全不等他们兴奋，又道：“不仅如此。你们保下的是一船药材，对飞鲨军帮助巨大，我决定破例给你们额外奖赏，说罢，你们要什么？” 周伊激动道：“我希望能更快变强！” 李戈也跟着点头。 万全点头：“这倒简单，一会儿把你们到祥瑞号上找我，我会给你们知道，今后但凡有空，尽可来找我。” 看着这两人高兴地打闹着下船，阿芙蓉啃着人参就过来了，拿手肘顶他：“诶，两个好苗子，学低阶武学可惜了，让给我呗~” 万全冲她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总跟我抢人？” “没办法，《飞鲨手》传承困难啊，这么多人试过，就教会了鱼蛋一个人，那不得广撒网吗？” “飞鲨手是三阶中品武学，又对手的资质的要求特别高，哪里那么容易找到传人的？” 阿芙蓉突然一搂着万全肩膀：“诶，我好像又有点感觉了，你再帮我看看。” 万全耸肩抖掉：“少来，这才几天，你再积累一段时间再想突破的事吧！” “积累积累积累，为了强壮精气，我连正常饭菜都吃不上，人参都啃的想吐了！”阿芙蓉苦着脸。 万全无奈，这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扯着嗓子喊：“曲莲，你们家二头领想吃点别的。” 远处身穿黄绿衣裙女子抬头，露出一张白亮如月的脸，少女的天真和妇人的丰腴汇聚，搭配上翡翠头饰，亭亭玉立。 她是从一艘正在被海盗劫掠的上传上救下的，现在充任飞鲨军的军医。 她看见万全那边的情况后，摇头莞尔一笑，吩咐了句正给伤员包扎的白袍医官接手自己的事，洗了个手匆匆走来：“人参吃腻了？那正好，这次缴获的药材能凑一副十全大补方……” 万全见曲莲挽着一脸崩溃的阿芙蓉说话，他丢下一句“你们慢议”就趁机摆脱纠缠。 而等他人一走，两人便不再说话； 当他身影走远，她们更是像被烫到一样，立刻分开。 曲莲之前殷勤淡然的模样一收，倚着栏杆打了个呵欠； 阿芙蓉一脸冷漠，靠着柱子看海。 曲莲轻笑一声，先开口：“你找的这少年挺有趣，利用亢阳粉副作用的燥热瘙痒打仗，治病救人的好东西被用来杀人，也不知该不该说他浪费。” “物尽其用，有什么好浪费的。”阿芙蓉把玩着自己白色发辫，“难道如今大辛让神灵信徒后背发麻，无所不在的秘谍组织‘悬天鉴’，堂堂的铜镜精英，也心慈手软了么？那样怕是就竞争不过无影卫喽~” 曲莲似笑非笑：“好大的胆子，你一个铁镜，竟然敢跟上司这么说话。” “对于那种从不管手下死活的上司，有什么必要敬着呢？”阿芙蓉五指活动，乌黑的指甲闪烁寒芒，“喂，我可是把一整队的无影卫，连同整个白玉岛都给清理干净了，按理说早该升职！曲铜镜，你是不是卡着没给我报功啊？” “哼，谁有空搞那些糟心的事？”曲莲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我们头上那金镜发布的任务，那个曾经提点过你的贵人，突然就在我们西北海域失踪了，怎么都找不到，这可真是要折腾死人，无论是我下面的铁镜、石镜，还是上面的金镜、银镜，都快找疯了！” “你是说！”阿芙蓉面露惊色，“你突然装模作样加入我们，难道是觉得她去了蛇尾角？” “这不是实在找不到吗，我也懒得跟其他人在这边干耗着，索性去海对面碰碰运气； 你也知道的，那贵人天生一副龙肝虎胆，做事又荒……天马行空，指不定就要去神灵的地盘闯一闯呢？”曲莲一撩耳发，“可惜啊，要是这位正经一些，陛下也不至于让太子监国，也没有如今那么多事端了。” 阿芙蓉皱眉，忧心忡忡：“蛇尾角那边虽是玄武大陆边缘苦寒之地，人烟稀少，但再次也是有七阶真神坐镇……那位贵人虽实力不俗，但只要暴露身份，必然凶多吉少啊！” 曲莲摆摆手：“那贵人机智过人，怎么会自寻死路？我聊得这位去的地方是蛇信湾，也就是我们如今的目的地。现在那边活跃的都是青帝的人，而蛇尾角的主宰天阴海母作为北神王的手下，不对这边的人落井下石都好了，怎么会来帮忙呢？” “那也还有三阶，甚至四阶的神灵……” “哈，蛇信湾最强者，万蛊神，可是五阶！但越强的神，神域就越靠内陆，只要我们在外围活动就好啦。”绿衣女子摆摆手，“放心吧，神这种东西，一切力量来源于信徒，最怕神域出事，绝不会轻易外出的。” 阿芙蓉冷哼：“如果一切都在你们掌握，那贵人怎么失踪的？” 曲莲白了她一眼：“总之，相关情报我们早已摸透，绝不会让你的小男人出事就是。” 她随后不等阿芙蓉再说话，拂袖离去。 阿芙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攥紧拳头，指甲扣入肉里。 “神灵，哪怕是一阶……也不是立鼎期能轻易对付的啊，可惜那小子不肯帮我……” 她抬头一瞪万全背影，扭头走入船舱…… 第三十六章 武学融合的窍门 万全原本跟手下安排工作，突然感觉脑后一痒，猛回头，却只看到一个空空的船尾。 是阿芙蓉？ “大头领，您还有什么吩咐？”手下手持纸笔聚精会神。 他回头接着道：“总之，这次战斗暴露出的不足你们要总结成册，交给个个小组，挨个开会讨论，最后把讨论笔记收回来，综合各方经验，提出一个全面的改进方略……” 万全连番长篇大论，说的口干舌燥后，终于将各方的事情安排妥当。 他刚靠在船舷，仰头闭目养神时，感觉肩膀一沉。 黑王回来了，递给他一串红果子。 这是到什么岛上逛了一圈？ “别飞太远，你又不是鸽子，会迷路。” “嘎嘎~”八哥晃荡着头上的黑羽冠，模仿出了万紫憨憨的笑声。 万全经人形图确认没事，便接过红果子就吃——还挺甜。 刚吃一口，就见远处紫影发起冲锋—— 万紫抡着两条腿，将双手甩在身后：“果果！啊呜！” “好了，给你给你……别把树枝啃了，喂，手！我的手！” 跟万紫打闹，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有人过来提醒他，周伊、李戈到了； 武学指导时间到。 万全打起精神，招呼两人到船上他的练功室。 “你先演示一下你的功夫。”他对周伊道。 这位一个激灵站直，紧张到不由自主提高声量：“我练的是一阶上品《蝎尾针》，共33个星窍……”说着，在腰上一抹，一道盘在腰上的寒芒就开始围绕周身转圈。 万全超强的动态视力下，可清晰地看到，这是一条被黑色绳索套着的绳镖。 这道寒芒绕过他脖子，手臂，腿弯，从种种角度刺出，发出嗖嗖的破空声，舞到后面，即便他都感到有些眼花，只见银线纵横。 “注意！”万全提醒后丢出飞钉，只听叮的一声，竟被绳镖迎头击中，火星四溅。 他一笑：“好，你全力攻我！” 周伊双目青光一闪，将绳镖甩到跟前，看似要正踢，却突然俯身翘脚，一个魁星踢斗将绳镖送出！ 这一击速度极快，角度也刁钻，竟一个陡峭的抛物线飞到天上，又好似苍鹰扑食一样直直坠落，插向万全天灵盖！ 万全头顶一痒，算提前量一抓，却握了个空——这绳子竟突然一抖，让镖绕了个弯，从左面刺向脸颊！ 快，准，狠，灵活，歹毒！ 好个蝎尾针！ 看呆的李戈倒吸凉气，意识到不好！ 周伊出招后收不了力，也一脸惊慌！ 却见万全一扭头——咔——将绳镖咬在了嘴里！ 窗台、门缝、头顶瓦片，同时传出沉重地呼气声。 万全吐出镖，一扫周遭：“看开心了吧？接下来别跑，记得给周伊打赏。” 话音刚落，一阵沮丧的“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周伊收镖，见镖头上的齿痕，咽了咽口水：“之前都说您身体不好，还编出了病书生的诨号，现在才知传言都是假的。” 万全心头一翻白眼，这次他弄死了好些二阶武者，收获不少血珀； 等修炼完，定能终结战斗一分钟，养伤一天的情况——让病书生的名号滚一边去吧！ 为了获得万全更细致的指点，周伊没有吝啬家传武学，将《蝎尾针》倾囊相授。 万全在耀星从婴儿起就绞尽脑汁学习战斗，十几年来无数生死战磨炼，自有一套炉火纯青的战斗技艺； 以此为基础，他在开始融合功法，特别是见识到耀星为人造星脉改的《捕风劲1.7版》后，对武功的本质有了极深的认识； 再加上他这些日子，从奴隶商人和手下求指教的武者那里收获的大量一阶武学，博览群书，凭借系统的预知，以自己为小白鼠一阵研究； 如今他堪称扛鼎期的武道宗师。 万全直接指出周伊的问题：“枪的杀伤力来自于势大力沉的戳刺，穿甲破盾无往不利，而绳镖好似极软的枪，万般花俏，终究要落到最后的一刺上。 你如今招式灵巧有余，基础力量不足，即便强化六倍，仍然只是三百斤的力，接下来首重力量训练。” 周伊闻言嘴角用力一抿。 旁边李戈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万全一挑眉：“怎么，有难言之隐？” “大头领，她是……” “我没问题！”周伊沉声，“我会加倍努力。” 万全点头：“很好，修炼所需自己去找曲莲姐。等你身体素质提升，我再助你突破。” 接下来他看向李戈。 这男孩腼腆地直摆手：“我……我什么都不会。” “从这里出去后，你就会了。”万全捏了捏他的胳膊，大腿，按了按内脏，又从顺了一下脊椎，“你身躯柔软，任性极强，适合《灵蛇手》，一阶中品，你先练静·功，蛇盘式……” 他拿出秘籍，一番讲解。 “不对，你不要盲目模仿图，尽信书不如无书，你按自己感受来！” 万全盯着小地图上，李戈几乎是白色的绿点，不断督促他调动感官，感知气感。 突然，这孩子的白点绿了些！ 这就感气了……咦？怎么又绿了些？！ 孩子猛地睁开眼，一脸紧张：“大头领，我刚刚感知到气，它就突然从丹田里钻了出去，我拦不住，就把它引导到《灵蛇手》的星窍里了……我不会搞砸了吧？” 万全忍住惊讶，一脸镇定：“很正常，感气成功，还顺带连接了第一个星窍……你咳，还算有天赋。” 好家伙，这家伙天赋这么好？ “可，我这样也可以成功吗？”他双脚盘结，双手交错，好像一根麻花，跟书上龙行虎步的功架迥异。 “每个人体都是独立的小世界，创始者的武功是最适合他的，也就不大可能适合你，你用它的方法，永远别想练出超过他的水平……咦！” 万全见小地图上，这位的绿色增加很快，已经要逼近周伊。 “你炼精化气也太快了，是不是有过奇遇？” “我……我小时候吃过一只大乌贼的肉，发烧差点死掉……” “真是命大，那是妖族。既然这样，你干脆试着连通第二个星窍，它在腹部，好好感知一下……维持之前的姿势，别撅屁股…… 这么快就找到了？那好，将气沿着星脉，慢慢往那里搬运——你当然注入不了，还没打通呢！现在是在滋养。 以你现在的精气充盈，今天之内开第二个窍是没问题的，不是现在，你继续滋养……好，尝试突破——停！不用紧张，要失败前我会这样叫停你……” 他通过小地图绿色突然变淡，打断李戈几次的失败进阶后，终于发现十秒后绿点变深。 “就现在！” 李戈腹部绿光一闪，成了！ 他感受体内力量涌动，手臂如蛇嗖嗖打出残影，不敢置信：“我竟然就学会了，成为高手了！” “高手？差得远呢。”万全冲周伊道，“等他适应了力量，你好好教教他怎么战斗。” 周伊冲黝黑少年冷笑：“保证完成任务。” 送走两个打打闹闹家伙离开后，万全见一旁人影一晃：“鱼蛋，你见我跑什么！” 这位小家尴尬一笑：“我每次听大师指导修行，收获都很大，准备去消化……” 万全手一晃，两把短刀反握：“自己练弄不透，来，我陪你‘消化’。” 说罢身形一闪，兵器碰撞声密集响起…… 几回合后，小家伙浑身上下都是红痕，带着指刃的手指颤抖地像得了帕金森：“大师……我悟了，真的悟了，让我去休息吧！” 万全见他一副要哭的样子，一摆手，这位如蒙大赦，一溜烟逃跑。 缩在各处偷瞄的水手们捂嘴窃笑： “听说大头领本来想教这傻子功夫，结果却先去学了二头领的……” “就赶得那么巧，那天晚上大头领找了他半夜，以为他落海了呢……” “后来那傻子还在大头领面前显摆他的三阶武学，大头领连二阶的都不会，你说……” 见万全望来，这些家伙立刻闭嘴，目不斜视地专注于手上的事。 “看来工作太闲了，闲得发慌。”万全负手离开，“得加练。” 船上响起一片沮丧声音。 …… 万全回到密室，将许多布帛、卷轴、书本、皮革，一字排开。 “《摔碑手》《草上飞》《扫叶腿》《瞬拳》《龙虎印》《天罡掌》《十八拐》……这些就是我这些日子掠夺到的全部武学了，全都是些一阶下品中也算普通的货色。” 他将它们翻开到脉络图的地方。 “不过好在，它门每一个都有自己独特的星穴，如果把它们全部打通……” 他眼睛一闭，所有脉络图在脑中聚拢，拼成了一个堪比地铁线路的复杂脉络图： “下品武学最高15星窍，中品30，上品45，极限60。我现的这些武学排除重合的，竟已经有44个星穴，已经快到极品武学的范畴了。 只可惜，它们龙一榔头西一棒槌，太散，每一门档次也太低，无法将它们拼起来。 不过，我经过实验，用武学窍穴越多、品质越高的武学，融合相对更低的武学，难度会降低……” 比如用他用将６窍的《行者棍法》与７窍的《捕风劲1.7》融合成了９窍的《踏雷棍》时，就远比用后者与缴获的６窍《霹雳劲》融合更难。 而之后他创造的，１５窍武学《风雷动》，再融合这些个位数下品武学时，成功率又比《踏雷棍》时高出很多。 “另外，以不专精于某个部位、某种技法的武学老融合，概率又会进一步提高。” 比如他以《铁掌功》为基础融合其他的拳脚兵刃功夫，就远不如用《大蛤气》融合这些的成功率高。 “所以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两件事。” 万全伸出一根指头：“找到找到更多的功法，最好凑起来能填满一阶的60星窍。” 然后伸出第二根：“找到一门上品甚至极品的功法，最好还是修炼身体和气息的，可以将别的武学串起来……” 他手一挥，将所有秘籍收起，又一挥，摊开了一张地图。 他看着巨大的几字形半岛——蛇尾角的末端，那如一根分叉舌头般的蛇信湾，拿手指点着它沿岸的港口、城镇。 “这样的秘籍，该去什么地方搜刮呢？” 第三十七章 棘城的天启 蛇信湾右岸，听涛沙漠，黑石城。 黄沙随风，扑打着连绵的黑石建筑。 中午。 所有人，无论是衣着华丽，还是带着脚镣，无论在室内室外，都被祭祀带领着，向就近的蝎子神像跪拜祈祷。 城市地下，宽大的地下水脉处。 一群奴隶刚刚跪拜祈祷后，就被鞭打着回到龙骨水车上，吱扭扭地踩着。 其中稍壮青年趁着监工离开，鼓励身旁双目无神的瘦子：“相信我，我们要得救了！” “你骗人，几天前你就这么说！” “是真的！好日子要来了！”见这人不信，他左右一瞥，低声解释，“我以前是大辛水军的人，你是知道的！” “……” “三天前，我遇到了个被俘虏的红衣贵人，他说起水军高层都很瞧不起，对王公秘事也很清楚，他这样的人被抓，肯定会有人来救的！” “他骗你的，不会有人来主动蛇尾角……” “你信我，他手上没有茧，皮肤比豆腐还白，身上一点疮疤都没有，牙齿整齐，头发又黑又浓……最主要的是感觉，他身上有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气势，我在水师元帅身上都没看见过。这绝对是个贵人啊！” “是么？”阴沉的声音从脑后传来。 青年瞪大眼睛，冒着冷汗回头，说话的是个耳朵上穿着两根尖牙，浑身打着许多金属环的祭祀。 “看来那个口气很大的家伙，还真是个大人物？”祭祀转着杯口大的鼻环，“倒是有些怠慢了。” 旁边跟班接话： “我觉得还是存疑，这种人不应该暴露自己，不然监管就更严了……” “可能是不想受辱？” “或者有阴谋！” 祭祀冷哼：“不管怎么样，不能再放在这里了，送去更大的城市吧……” 他们走后，那青年面如死灰。 …… 几个小时后。 被金黄神力笼罩的铁笼被捆在巨大的蜥蜴身后，由军队送，离开黑石城。 笼中红衣青年托腮侧躺，悠闲地看着手里的书卷。 突然，他抬头一瞥枯死树木，光影变幻中，好似有个模糊的人影。 他挑衅笑着，冲那人勾了勾手指。 “你在做什么！”脸上有黑色骷髅纹身的战士，手持黑石斧冲了过来。 “逗弄一只噬主的狗。”红衣青年摇头晃脑，很是得意。 战士面色一变，瞥了眼前面的祭祀：“瞎说，我才不噬主！” 青年一愣，哈哈大笑。 “阿斯纳憨直，还请公子不要欺负他。”那祭祀不知什么时候竟从前面出现在了蜥蜴背上。 青年看着他，拖着下巴皱眉：“咦，你是……” 这挺胸昂首：“鄙人黑崇祭祀。” “哦，那什么祭祀……”红衣公子嘴里一阵含混，转移话题，“说起来，这边应该是青帝入侵后占的地盘吧，为什么你们打扮地像崇敬死亡的北神王一系？” 祭祀一眯眼，黑气中隐现绿光：“阁下究竟是谁，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你可以叫我……”他咬唇思索，看到旁边斜阳，用书一敲头，“无限风光，尽付残阳夕照~我便是金霞公子，付夕照！” 这祭祀无言看着他，就像在看个傻子。 “不喜欢？那要不我再编一个？” “呵，不急，终归有你说实话的一天。”这祭祀咬牙切齿地笑着，转过身神色狰狞地一挥手，一道惨绿骷髅飞出——轰！沙山崩解！ 潜伏里面的巨大杀虫炸成一滩粘液。 押送的战士和奴隶统统跪地，赞颂神使威能。 付夕照抖了抖书上的杀，笑着翻了个身，继续摇头晃脑地阅读…… …… 一串长长的人龙，举着带着荆棘头冠的骷髅头旗帜，沿着海岸线跋涉。 沙沙的迈步声中，人们赤裸的脚磨破，在沙上留下血脚印。 后面有人摔倒，再没起来，拖出的血路引来了盘旋的秃鹫。 每个人都神色麻木，身上的荆棘藤蔓当他们停下来就亮起绿色符文，逼迫他们痛苦前行； 沙滩后面是沙滩； 山崖后是另一个山崖…… 这趟折磨好像永没有尽头。 就在大家快失去意识时，有头戴荆棘冠的人手持皮鞭，骑着马，在旁边温和的劝告：“你们不要抵抗，不要抗拒神灵的力量，接受它，它会缓解痛苦！” 有男人身上荆棘解开，跪地哭了出来，大喊“棘神在上”。 自此，一个个人解开束缚，跪地祈祷。 终于，仍被束缚的只剩下三个人。 一个强壮的短发男人，以及被他搀扶的形容枯槁的妇人，还有个八九岁的女童。 拿皮鞭的走来，看着西沉的太阳：“你们要辜负我神的慈恩？” 没人回答。 他拿鞭子指妇人：“你怎么回事？” 女人嘴巴绿光一闪，可以说话了。 她声音满是恨意：“你的神杀了我一家，我跟它不共戴天！” “呵，可悲的渎神者！”他眼中凶光一闪，接连甩鞭，女人连忙搂住女儿，紧闭双眼，却没感觉到疼； 那短发男人不知何时挡在了前面，被打的浑身开裂。 半晌施暴者气喘吁吁停下：“好，宁死不屈是吧？你们等着！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之后荆棘刺激他们加速，狂奔向海岸线的尽头； 一座建筑顶部布满尖刺的小城。 尖刺城。 城中广场。 奴隶在一天的劳作后，在离几十米高的金字塔祭台最远的边沿跪下，遥望上面刻着的炼狱一般的宗教壁画，表情各异地沉默着。 身穿大袖长袍的城中贵人走来，三五成群地站在前排： “各位，如果伟大的神不需要信仰，那些奴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既不能创造美好的艺术，也不懂思辨和哲理。” “他们除了吃就是睡，跟牲畜没什么两样！” “哈，被我们使唤，让我们能够专心为神灵奉献出美好，不也很有价值吗？” “兄台高见，哈哈哈哈！” 身穿尖刺黑甲的图腾武士前来，分列中央大道两旁。 金袍老祭祀，拄着荆棘权杖从中走来。 他祭坛前一跺脚，大地一震，所有人闭嘴，偌大广场鸦雀无声。 “棘神至公无私，信神者赏，不信则罚。”他淡淡道，“今日，你们将看到不信者的下场，明白自己生活在什么样的天堂！” 说话间，两堆人被赶了进来。 其中一批是女人，无论年纪都被扯去衣服，赶到了左边。 跪着的奴隶瞪大眼睛，双目赤红； 自认高雅的相互对视，拉了拉领口，呲牙笑得好似恶鬼。 金袍祭祀的声音回荡：“她们本可成为光荣的信徒，受棘神庇护的姐妹，但她们拒不接受神灵的恩惠！ 如今，她们将成为你们虔诚的奖赏。 今晚将是她们最后一夜！” 在野兽般的欢呼声中，左边传来压抑的哭声。 “至于这些——” 他指向右手边。无数男人怒目而视，浑身颤抖，动弹不得，身上荆棘不断放出绿光。 “血祭！” 一个个男人被荆棘空着着走上祭坛，在断头台被砍去头颅。 每次砍头，祭祀都带领信徒大声诵读教义，歇斯底里的声音让屠杀好似一场默剧。 左边，枯槁女子紧紧搂着孩子，轻轻哼唱：“好娃娃不说话，好娃娃睡着了……” 听着听着，女孩可能累惨了，竟真在这癫狂的环境下闭上了眼。 母亲理了理孩子的头发，将自己及腰的长发拧成了一股，环上了孩子脖子，颤抖哽咽：“豆豆，一会儿就过去了……” 突然，她手一停，愣愣抬头。 之前护住她们的短发男子一步步登上了祭台。 先前被献祭的人的血顺着祭台壁画的纹路往下流，给灭绝人性的祭祀壁画添上赤红。 此时教条的诵读已到尾声； 衣冠楚楚的祭祀站面前大喊，下方的人海狂热跪拜：“神爱我，敬棘神，向伟大的棘神献上敬礼吧！准备迎接神启！” 短发男子被按在腥臭的断头台，面对台下十几个死不瞑目的苍白头颅。 身后刀斧举起！ 祭祀低头，满脸阴寒发出重复了无数次的喝问：“棘神在上，你可悔悟？” 男子抬头，露出一张眉角有疤的娃娃脸； 正是万全！ “我悔悟！”他笑容灿烂。 第三十八章 屠神 血腥的祭台上，万全面对祭祀质问，抬头微笑：“我悔悟……后悔好货色带少了。” 说着，他身上荆棘加锁突然消失，一个后空翻，飞下高耸的祭台！ “你！”老祭司瞪大眼，在他漫长的祭祀生涯中还没遇到这样的怪事。 而刽子手发愣得看着断头台，那里变出了一个巨大的包裹，上面的一根线在飞速燃烧—— 轰！！！ 蘑菇云冲天！ 站在爆炸中心的金衣祭祀、刽子手，瞬间被吞没！ 祭坛、祭祀、图腾战士身上亮起绿光，勉强相抗！ 绿光汇聚，化作一道光幕将爆炸的火光拘束！ 但爆炸能量太狂暴，竟然撑开了光幕，在高压之下越来越明亮—— 裂缝破碎，裂缝瞬间蔓延半城，弹指便整个崩解； 大音希声！ 光球脱离束缚后飞速膨胀，像一轮新生的太阳！ 祭坛连同内圈的信徒一同被抹去！ 这一立方，近两吨的黑色炸药爆炸，是万全的宣告——屠杀开始！ 万全后跳后，借爆炸冲击波飞出百多米，连续将几颗脑袋踩入胸腔落地。 “杀了这个渎神者！”许多图腾战士刚刚合围，就被一根尖刺合金辊打飞。 “怎么会？”他们惊恐地看着身上在爆炸中破碎的图腾，匆忙止步。 但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万全动了！ 他脚踏雷音，棍舞狂风； 音爆声中，尸体如割麦子般倒下…… 尖厉的哨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四周城门被夺取，伪装的飞鲨军战士们掀开斗篷、从扯下车马上的伪装，拿起剑盾、长枪、弓弩，组成混合编队，向中央广场挺近； 他们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被逼喊渎神口号； 但凡拿武器反抗的，都被无情屠戮； 所有的宗教壁画、神像，都被捣毁； 他们就像一圈绞索，要绞杀这座城市的信仰。 而在他们入城前，扛鼎期强者早已混入了其中，趁爆炸杀入祭祀广场！ 阿芙蓉在爆炸发生的同时，便撕碎了看押女祭品的所有士兵，掩护她们逃跑。 “胆大包天的渎神者！” “肯定是前屠灭慈爱港的家伙，快跑！” “反击，为棘神而死——噗！” 阿芙蓉一甩手上的血，看向一侧。 “为了神灵！”黑甲图腾战士浑身闪烁绿色符文，手中巨斧将几个低阶扛鼎战士连人带盾斩碎。 “一阶的神眷者。” 她双目红光一闪，嗖地一些冲到他跟前，所过之处所有信徒开膛破腹！ “歹毒的武者！”黑武士抛出车轮巨斧，退步拔出腰上的剑； 阿芙蓉抬脚一踩斧柄，借力后空翻，躲过黑武士的斩击； 她在快落地时抓着身后刺来的兵刃，矫健的双腿在袭击者身上一蹬，泥土混合残尸往后飞出，人往前射出！ 半途，她双爪好像旋转的搅拌机刀头，化作致命的龙卷向黑武士袭来！ 武士一剑带着金色神力刺来，却被阿芙蓉的爪影龙卷笼罩！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剑上力量渐渐被磨去，剑身摧折、崩刃——咔！ 一声惨叫刹那消散！ 阿芙蓉扯着血色旋风，两脚犁出沟壑止步。 身后废铁与烂肉四散飞溅…… 轰隆隆！ 地在摇！ 她警觉看去。 远处祭坛的废墟掀翻，流着血色浆液的荆棘藤蔓破土而出，抽打周围的信徒和飞鲨军战士！ “救人！” 周伊和李戈配合，一个缠住自己人，一个砍藤蔓上的伤口，其他飞鲨军强者也在做相同的事。 万全收起长棍，双刀斩出刺耳铮鸣，将蜂拥而来的尖刺就像落入了粉碎机。 阿芙蓉大喊：“这神不对劲，庙和祭坛都毁了，为什么它还有那么强力量？” 万全已经从小地图上知晓了答案。 血色荆棘从祭坛下破碎的大骷髅上冒出，像是以它为养料生长。 所谓的棘神，怕是那荆棘寄生了大骷髅后的新神名。 之前的爆炸把大骷髅炸死了，这个二阶的神灵只是被重创。 “你们退开，杀光它的顽固信徒！” 飞鲨军强者瞬间散开，只剩万全与之纠缠。 半空中响起一道霹雳，荆棘如长鞭一样打来，还没落地，地面上的血水就被分开！ 轰隆隆—— 地面被打地开裂！ “啊！！！” 女子震天的惨叫响起，粗壮的半截藤蔓嵌在裂缝中挣扎。 万全放下永恒金盾，绿色汁液从盾面滑落； 他冲荆棘摆了摆手：“再来。” “忤逆者，死！！！” 无数荆棘从地下升起，如蛇般扭动，如花般盛开，荆棘中央，被藤蔓缠绕的红发女子目露凶光。 她一声刺耳怒吼，身后荆棘上的棘刺竖起，突然向万全射来！ 铺天盖地的破空声中，万全所在地方地面破碎，被腾起的灰尘覆盖！ 等红发女在喘息中停手，所有的棘刺都变得光秃秃。 烟尘散开，金属银光一闪。 万全放下盾，在一片千疮百孔的凹坑中起身。 红发女神连退几步，不敢置信：“这样都杀不死你，你的盾牌究竟是什么级别的神器？” 万全高深莫测一笑，指了指远处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喂，放弃吧，战斗结束了。” 那女神冷静了下来：“结束？才刚刚开始而已。” 万全看着小地图上她标着“2”的黑三角，颜色正在迅速变淡：“你的信徒越来越少了，之前的那一击又消耗了绝大多数力量，现在投降还不至于太难看。” “我在青龙大陆的完整神名可是叫冥荆神！”她昂头，不可一世，却见万全面无表情，“呵，听不懂吗？孤陋寡闻，在我的毒刺中无知地死去吧！” 她狂笑着巨手，一股血色涟漪炸开——毫无反应。 她愣住，在一抬手，红光闪烁，又暗下…… 还是没反应。 万全呱呱鼓掌：“很好看，再来一个。” 她表情扭曲，看了看手，又看了看万全脚下：“怎么会，我的死毒领域！即便二阶神灵也能轻易毒死的领域！为什么张不开？！” 万全装作一脸凝重：“对啊，为什么呢，真是奇怪。” 她一咬牙：“是你，你把我的毒刺弄到哪里去了？！” 万全看着空间背包里堆得密密麻麻的毒刺，一摊手：“谁知道呢，你是不是忘带了？要不回地洞里找找？” 那女神还待疯狂，身上气息突然狂降； 与此同时，一侧传来密集的惨叫声，残余的信徒在箭矢和枪尖的杀戮下逃来。 他们冲到女神跟前，跪地哭泣，寻求庇护。 万全食指向上一转圈，飞鲨军按指令散开，将他们半包围。 “将军了。投降吧，你已经彻底没希望了。”万全再次说道，“这是第二次劝降，没有第三次。” 红发女神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信徒，面无表情：“为什么他们明明不再减少，我的信仰之力还在变少？” 万全一笑：“神是不能败的。” 神高高在上，掌握最高真理。 在信徒心中，是威不可测，难以触及的。 当信徒看到自己信仰的神变得虚弱，像个普通人，就会开始怀疑信仰，信仰就破灭了。 第三十九章 借花献佛 信仰崩溃，力量流失，荆棘都秃了； 红发女神彻底走到了尽头，抬头叹息：“好，你赢了。” 话音刚落，她身后藤蔓射出，将所有信徒贯穿！ 万全一愣神间，她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等着，会有人给我报仇的。” 说罢她身上红光一闪，化作一团炙热血炎炸开！ 高温把飞鲨军的人吓得连连后退。 等火焰熄灭，那么大一个二阶神灵，竟然连一点灰烬都没留下。 所有战士看着万全。 他手一摊：“看着我做什么？我们胜利了啊。” 所有人立刻欢呼，挥舞武器，彼此拥抱。 “又不是第一次了，这么激动做什么？”万全哭笑不得。 “之前我们占领的港口太小了，神也只是一阶，这个可是二阶神灵庇护的大城！”阿芙蓉一抹脸上的汗，留下一溜血印，“别说他们，我都好激动。没想到竟然有机会铲除肆虐大辛的海岸线的根源！” “行了，快领着人去解救奴隶，清点收获，肯定有人逃走通风报信，我们要尽快撤了！”说完他冲着正跟人吹牛的鱼蛋招手：“你过来一下！” 这位笑容一僵，慢慢挪了过来，一副有个风吹草动就要逃跑的模样。 “大师……” “背后那位还在吧？” 他松了口气：“在呢，就是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 这时他背后水光一闪，一条红鱼跃出，上半身化作人形。 万全身手将她接住，这位顺势就搂住他脖子：“哎，少年郎，找妾身什么事？” 他瞥了一眼轻轻摆动的鱼尾：“是这么回事……” 他搂着鱼娘娘走到荆棘神冒出来的洞：“这个骷髅你能吞吗？” 这女神看着下面裂缝冒黑气的大骷髅，连连摇头：“这神跟死亡有关，我靠近就要受伤。而且有用的力量都已经吸干了。” “这样啊，那可真是太——”他说着带着她走到被火焰烧成琉璃状的地方，“——遗憾——”手中突然出现长棍，插入地下一挑：“——了！” 一个绿色种子飞到半空，发出刺耳的叫声。 它蠕动着想要逃，却被万全用棍子轻挑着，随她动作而动，根本落不了地。 鱼娘娘见此兴奋大叫，鱼尾拍打啪啪作响：“快，快给我！” “你轻点！”万全感觉大腿肯定被打肿了。 种子尖叫着，消失在她遮掩的朱唇中，一股绿色能量从她身上冒出，让她气势越来越强。 突然，她在万全小地图中变成了2阶，随即，那绿色能量化作涟漪，从她嵌着宝石的肚脐往上下蔓延： 她头上出现了翡翠竹钗，眉心的鱼尾状花钿添了点绿纹，背后荡起一圈翠绿飘带； 下半身鱼尾绿光一闪，化作有着红白鱼鳞纹的包臀裙，在裙摆末尾，又渐变为了淡绿。 她兴奋地打量身上，扯着裙子转圈，白嫩的脚踩在沙上，纤尘不染：“少年郎，你看，好看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立刻扯着裙子叮叮咚咚跑到阿芙蓉那边：“我有腿了！” 鱼蛋在万全一旁看地一脸欣慰：“鱼娘娘变强了，真好。” “确实很好……”万全拿出双刀。 鱼蛋一愣，连忙跳开：“大师……你这是？” “试试这场战斗后，你的进步！” “等等，你让我休息——哎哟！救……救命！” …… 小女孩豆豆和许多孩子一起，跟在万紫背后，像跟着鸭妈妈的小鸭子。 万紫端着一盘糖醋鱼条，不停逗她们跟着：“好吃哒！” 她头上的黑王也跟着叫：“好吃哒！” 很快，一帮流着口水的孩子就被引进了沙滩边的大帐篷，里面一群五大三粗的女人撸起袖子，站在热气腾腾的大浴缸旁。 “哇！！！” 孩子们反应过来时，已经逃不掉了，一个个被扒光，用刷子刷的皮肤通红。 一个少女给人洗澡时被抓伤，气道：“这些崽子，怎么那么讨厌洗澡啊？” 瞎了只眼睛的大妈捏着小男孩两只手，任他如何挣扎都没用：“你不是奴隶出身吧？” “你要是看到洗过澡的小伙伴一个都回不来，你也会害怕的。”另一个妇人拿毛巾给瑟瑟发抖的女孩擦干，“真是个小可怜~” 豆豆很听话，任阿姨们摆弄，只是一直看旁边的餐盘咽口水。 等洗完澡，孩子们被分发鱼段，每个人嘴里塞着美食，被劫后余生的惊喜弄得哭了出来。 豆豆则抱着碗，咽着口水，焦急地找着什么，很快他眼前一亮，叮叮咚咚跑了过去。 万全正在海边跟飞鲨军头目交代任务：“这次的人多，转移难度大，我们先把他们送往就近有淡水的岛上躲一下……” 突然，他感到有人在扯裤腿，低头一看，一碗黑亮的鱼段，散发酸甜的气息，侧身一打量，消瘦的小女孩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吃。” “你是豆豆？”万全冲手下摆摆手，蹲下，摸了摸她的头，“洗干净都认不出来了，妈妈呢？” 女孩嘴唇一抿，泪珠滚落。 “那帮神棍一窝蜂地要杀人，我没拦住全部，她母亲和其他几个女人冲上去阻拦……”阿芙蓉走来，神情复杂。 万全摇头，一把将豆豆抱起来，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鱼段：“走，带你去看大船。” 远处，无数帆影出现。 飞鲨军舰队因劫掠运奴港，多了十几艘船，好不容易才从奴隶中凑齐足够的水手。 经过短暂休整，棘城的奴隶们开始乘舢板登船。 豆豆见小伙伴冲她招手，挣脱怀抱跑了过去，中途冲万全回看一眼，见他摆手，这才冲过去手拉手登船。 等老弱妇孺先登船后，万全身旁人影一闪，周伊扶着膝盖直喘气：“大头领，他们果然来了！” 万全一跃而起，手搭凉棚，见远处扬起的沙尘：“哟，还真跟我玩半渡而击？” “不，这是大人的引蛇出洞。” 上千骑兵，身上闪烁各色神力，呼喊着各自信奉的神明，举枪冲向在海岸上集结的军民。 突然，他们前方沙滩塌陷，前方近百人连人带马坠入陷坑，一阵人仰马翻！ 混乱之中，两旁沙丘上许多枯死荆棘树丛突然掀开，下面是一个个的扭矩投石机！ “放！！！” 牵引绳斩断，许多包裹飞出，在半空突然爆炸，无数猩红的尖刺兜头落下！ 混乱的骑兵队伍被刺雨覆盖； 神力屏障、盔甲，纸一样被尖刺贯穿！ 惨叫声中，人身上冒出黄绿色的疱疹，越拉越大，砰然爆炸！ 一朵朵红绿的烟雾炸开，就像污水蚊虫幼崽荡起的涟漪。 等所有动静消失，那里的沙漠变成了一片彩色绿洲，碧绿的沼泽上长着草木藤蔓，朵朵紫红怪花绽开，飘散血色瘴气。 那大队人马，彻底消失。 在所有人恐惧的目光中，万全摆摆手：“继续撤退。” 等各自继续忙碌，万全长长吐了口气。 “还好之前没被刺到……” 早知道这东西这么狠，他肯定不敢趁机收走…… 第四十章 万蛊城 等飞鲨帮所有人登船离开，后续追兵杀来，看着这片诡异的湿地发愣。 “我们的精锐，都死了？！” “这是棘神的神域威能，这位冕下可能也……”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了！” 几个祭祀下马，大声呵斥士兵，让他们打起精神来。 但等手下散开搜寻，祭司们也看着面前的景象失魂落魄。 很快手下跑来：“大人，已经探查清楚了，跟袭击慈恩港的是一批人，自称飞鲨军，首领病公子安宁，最近在白玉岛一代肆虐，在剿灭许多猎奴船队后，开始直接对我们动手了！” “呵，一群神通期都不到的武者，很有胆量嘛！”其中一个祭祀冷笑。 另一人眼里透着不安：“不能让他们继续捣乱！这边环境恶劣，生存艰难，不用奴隶根本没法养活那么多虔诚的信徒，而奴隶又消耗地快……” 第三人恶狠狠道：“这些年我们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扎根，要是任由他们捣乱，信仰缩水，众神实力减弱，北神王一系的就该反攻了！” 几个祭祀对视。 “要不然？” “必须得上报了，不然我们都活不了！” 他们各拿出一节骨环，拼成了个狰狞的骨虫环节虫，它双眼红光一闪，唧唧叫着裹着黑气升起！ 恐怖的气势笼罩这片海滩，天光都黯淡了不少。 白骨虫红眼一扫众人，一张嘴，尖牙利齿变大，吭哧把一祭祀半个脑袋咬掉，咀嚼地血浆四溅。 在众祭祀的惊呼中，它似乎明白了什么，嗖地化作黑线消失天边…… …… 万蛊城如一个地形复杂的养蛊瓮，无数蛊虫满天乱飞，里面生活的人物是蛊虫的仆人，也是寄生的宿主。 蛊山位于万蛊城正中，插天入云。 半山腰，一处火山口似的大洞边，付夕照翘着二郎腿，靠着扶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亿万蛇虫蠕动。 “我不要，救我，啊——” 一个个男奴被推下，在惨叫中在蛊虫中翻腾，变作白骨。 付夕照见此嘴角带笑，时不时拿酒壶抿上一口，颇为惬意。 在他左右，两个祭祀皱眉。 左边那人低声道：“公子，这些可都是你们大辛的武者。” “哦，我说呢，如果是军人肯定不会叫那么大声。”他晃了晃酒壶，“干喝无趣，有下酒菜吗？我倒不是很讲究，来个金玉七宝就行。” 两祭祀眼神交流——“这是啥？”“没听过……” 右边那祭祀有些急切：“您就没什么感觉吗？” “感觉？就感觉你们这些神挺落伍的，还流行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东西。”付夕照突然来了兴致，坐起身，“我知道个‘金蝉脱壳’，颇为有趣，先在地上挖个坑……” 这边红衣公子说的口若悬河，一旁端上烤肉的教众突然没忍住，躲一旁吐了起来。 突然付夕照嘴一停，看向下面，连连摇头。 左右祭祀一下来了精神：“公子可有吩咐？” “你们也是，这么漂亮个女人，怎么能拿来献祭呢？暴殄天物啊！”他看上去相当不满。 祭祀一看，一个身穿白纱的少女被压了上来，即便浑身污秽，头发凌乱，依旧不损其天生丽质。 一旁有人解释：“这是那些掠奴的人献上的祭品，据说是大辛那边渎神军人的家眷。” 左祭祀眼珠一转：“若是公子不忍……” 红衣公子邪邪一笑：“你们拜的万蛊神，对祭品的要求应该是气血越充盈越好，对吧？” 见祭祀点头，他一拍掌：“这就好办了。” 话音刚落，他走到冲窟边，一脚将刚刚缓过劲的信徒踢了下去。 在猝然消失的惨叫声中，他回头一笑：“把那女的带上来吧，憋了这么多天，我还真有些心慌。” 那少女死里逃生，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带到高台，让个公子给搂在了怀里。 “你叫什么名字。”这红衣公子手一捏就把姑娘镇压，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 “周……周菲，公子，你不要这样！”她挣扎不脱，眼角含泪。 他闻了闻受伤的秀发：“我最喜欢青涩的果子，最为开胃……” 视野从付夕照脸上抬升，整个洞口变作一个铜盆中的幻影。 五个头戴毒物面具的家伙围着铜盆讨论。 蜘蛛面具老人一抹白胡子：“有情报传回来了，付夕照不是胡乱编出来的名字，这是刀君南争鸣的徒弟！” “刀君，这不是朱雀大陆的七阶武者吗？”蜈蚣撵着下巴的胡须，“他徒弟怎么会来到蛇信湾这种荒蛮的地方？” 蟾蜍一拍将军肚：“你却不知，那刀君是平天剑圣宿敌！大辛成立之前，他就多次与平天剑圣战斗，屡战屡败，纠缠不休，平天剑圣之所以在这海外大岛建国，就是被烦不胜烦，想躲他。” 毒蛇女扭着杨柳细腰：“看样子，这位终究是找了来，不过不是本人，而是他的徒弟……” 蝎子扛着狰狞的黑钩：“南争鸣……又一个七阶真武级别的武者，这样的武者究竟有多少个？” 毒蛇女面具叹气：“谁知道那些山洞里、海岛上，究竟躲着多少个隐世高人？如今已经好了，312年前，神帝还未开启天劫纪元，这些家伙可是敢在元界肆意活动，伐山破庙，忤逆弑神的！” 蜘蛛老人如数家珍：“自28000年至今，七次神朝，历任神帝因为妖族的威胁，对武者发展一再容忍，直到当今开辟新纪元，力挽狂澜，选出三星五主，八位神尊，威震天地，这才拨乱反正，制住武蛮子的肆虐……” 蝎子嗤笑：“止住了吗？大辛建国至今已390年，比劫帝开元还要早，至今不仍是好好地？” 蟾蜍面具：“什么事都有轻重缓急，相比夜帝、僧王、杀星、鸾皇，这些突破到了武道八阶的大恶，七阶的平天剑圣也就不算什么了，更何况大辛还孤悬海外……” 蜘蛛老人一拍桌：“各位，扯太远了，倒是说说，这个所谓刀君徒弟怎么说？” 毒蛇女咯咯一笑：“是真是假还不好说呢，且让我试他一试。” 她叫来手下吩咐。 没一会儿浑身纹着蛇的图腾战士便冲到红衣公子跟前：“你害我兄弟，我要丢你进万蛊洞偿命！” 他说着一弹指，两道青蛇幻影飞出，迅速变大成一抱粗，一左一右咬向逗小姑娘的红衣公子！ 付夕照轻抚被吓得躲到怀里的周菲，眼皮一抬，手刀横斩，一道红光割裂虚空，两条青蛇打横剖开！ 他继续哄着小姑娘，那图腾战士一晃倒地，变成两截。 见此，毒蛇女冷哼：“一刀天伤，血化残阳，是《天伤残阳刀》没错。” 蜘蛛老者笑了：“这大辛之前运气都很好，那北神王刚要动手，就遇到了杀星刺杀，重伤到现在都没好。 咱们伟大的东神帝想‘帮忙’，又撞上僧王东渡传那邪门的佛法，神帝为苍生计，无奈除之，如今也得休整。 现在我们跟着众位陛下替伟大的东神帝打前哨，没了后续支援，被北神王一系敌视，被迫充当他们与大辛之间的缓冲，实在是太过尴尬…… 不过，如今机会来了！” “你是说……”几人异口同声。 “拉拢付夕照，引刀君对付平天剑圣！若我们辅佐众位陛下，立下这不世奇功……” 就在他说得众祭祀心潮澎湃时，一道黑光飞来。 蜘蛛老者拿起骨虫，贴着眉心片刻，冷哼道：“屠戮信徒，破庙杀神，这帮武蛮子，以为现在还是上一纪元吗？！瞧瞧吧，我说什么来着，我们再不动手，怕是就要反过来，被大辛压着打了！” “拉拢，好说。”毒蛇女咯咯一笑，“那付夕照有寡人之疾，色迷心窍，不难对付。” “蛛老，那个什么飞鲨军怎么办？” “一帮二阶不到的家伙，也不过小打小闹……你们谁走一趟？” 蜈蚣撵着须子抢先道：“我去吧，承蒙万蛊神冕下厚爱，我蜈龙本命蛊即将突破，就让他们的血肉来滋养吧。” 第四十一章 梦禅再现 漫漫黄沙上，由十几辆马车，几十个骑士组成的车队正在跋涉。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歌声。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梦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车队中最大马车掀起窗帘，娇憨丫鬟探头眺望。 身后被热浪扭曲的视野中，一个挺拔的身影快步踏歌而来。 来人顶着斗笠，身穿百衲衣，拄着红木长杖，光着脚，无惧滚烫的黄沙。 丫鬟缩回车里叽叽咕咕一阵，又探出头大喊：“喂，旅者，你歌里的路是去哪儿啊？” 来人掀起斗笠，露出一张嘴皮干裂，蜡黄的脸：“阿弥陀佛，贫僧梦禅，遇到海难，误入沙漠，想寻的仅是一条生路而已。” 说话时，嘴唇又裂了个口，痛得他一皱眉。 万全心头暗骂，他为了这计划，又是服药改变肤色，又是忍饥受渴，真是付出太大了。 那丫鬟缩回车里一会儿又钻了出来：“那你是坏人吗？” 话音刚落，她身后就传来笑骂：“晓月你好笨啊，怎么能直接问的！” 一只手将丫鬟拉开，探出个头戴金钗的美人。 她看上去仅二十多的年纪，精致无暇，好似冰雕，依窗扶脸，巧笑嫣然； 点缀在眉心三瓣花钿，淡粉的眼影腮红，让人想起了春天漫山的桃花； 一头长发点缀许多晶莹的珠子，微微一动便闪烁光芒，仿佛脑后藏了一片星空。 她看见万全狼狈的模样，丢来一个水壶，半块馕，等他吃喝完毕，这才用好听的声音问：“旅者，我且问你，你刚刚那首歌是什么意思？” 万全又念了个佛号：“回施主，这首歌说的是个凄美的故事。” 他慢慢讲起了倩女幽魂中，宁采臣与小倩的人鬼奇恋。 整个商队的人为了能听清，竟然在前行中挪动位置，把他围在了中间。 等他说起燕赤霞大战树妖姥姥时，大家竖起耳朵，听得聚精会神，连马都不打响鼻了。 听到故事最后，小倩步入骨灰坛，有情人终不能眷属时，隐隐有啜泣声响起，即便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也扭头看向黄沙，偷偷抹泪。 那花钿美人毫不掩饰泪水，任它肆意流淌，晶莹的眼睛好似沙漠中的清泉。 她哽咽道：“这么说来，你不是冲着我来的……” “施主莫要说笑，贫僧绝无这种轻薄之意。”我单纯就是随便唱首歌吸引你们注意而已。 女子吸了吸鼻子：“让您见笑了，不是小女子不知好歹，实在是太过凑巧……啊，忘了介绍，小女子名叫孟路遥。” “原来如此。”万全点头。 有这样的美貌，又叫这名字，他难怪唱那歌她会多想。 此时，一座沙丘炸开，上千沙蛇扑出！ 万全面无表情，袖手旁观。 护卫们身上闪着各种图腾光芒，拔刀砍杀，黄沙染红。 沟壑从孟路遥马车车头轰隆蔓延出去，狼形刀气将试图逃跑的巨蛇劈作两断——那是车夫随手一挥。 万全心头一笑，这就是他想要混进这个车队的理由。 这是他在这片沙漠里晃了很久，才通过小地图寻找到的目标。 车队中的护卫全是一阶图腾战士； 老车夫是这里的最强者，二阶图腾战士，脖子处隐隐纹着狰狞的狼牙； 马车里全是女子，身材窈窕，面容姣好。 一看就不简单！ 战罢，收敛战利品时，一些女孩跑下来，指挥剥皮，说要拿来做乐器，另一些女子拿着乐器拨动、调音、抹松香。 万全见此灵光一闪，冲探头透气的孟路遥问：“你们是艺人？” 她展颜一笑：“你说话倒是好听。不必讳言，我们梦遥乐坊，就是一群四海为家的优伶而已。” 万全余光中，几个原本还在谈论倩女幽魂故事的女人突然哽住，调琴拨弦的也突然停手，咬着笔杆正在写什么的，也突然丢笔，长叹着闭上了眼。 他见此心头思索…… 孟路遥打量着万全：“诶，你是做什么的？” 万全微微一笑：“我大概是你们的同行。” 此言一出，众女惊讶地打量。 “你们用乐舞净化心灵，我用佛法清洗浊念，殊途同归已。” 孟路遥好奇：“什么是佛法？” 万全对此只知道个皮毛，多谈几句怕是要露怯，但见众人好奇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所谓佛法的根本，便是‘缘起性空’，缘起是说万事万物都因缘而起，因果循环……” 一番胡诌，他见众人听的兴起，便继续道：“性空则是说，万事万物也会因缘而散，终归是走向空无……” 万全话还未说完，那孟路遥就一拍手：“原来如此，譬如太阳东升西落，朝露从凝结到消失，音符从弹出到消散……” 面对这女孩突然醍醐灌顶，口若悬河，万全只有发愣的份…… “我们的人生也是如此……”孟路遥眉飞色舞。 而万全因为走神，已经万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所以我们要种好因，得好缘，又不要太重视果，因为那终究是虚妄！”她说着，一脸激动向众多姐妹道，“就像我们表演乐舞，就要沉浸在表演中，一心想着银钱报酬，甚至满心攀高枝，钓金龟，那是做不好事的，更何况色相会凋零，宠爱也不会永久，只有真正融入骨子里的才艺才是我们最大依仗……” 万全好不容易才勉强再跟上这美人坊主的思路，听的眼睛发直—— 哦，原来这里是这么个意思！ 孟路遥中途冲他一歪头：“你说，我理解的对吗？” 万全硬着头皮点评：“女施主真是有慧根。” 要不我拜你为师吧？ 她很高兴：“我这里还有一些不解……” 等天色将晚，万全再次讲地口干舌燥，倒过水囊，发现已经喝光了。 他不但是口干，这孟路遥也把他所知的那点佛学彻底榨干。 到最后已经不是他在教授，而是这位长篇大论地说自己的，期间询问他的意见。 这让万全不由感慨——人和人的悟性，真是不能比。 此时太阳已经暗淡，孟路遥走出了车，侧坐马上； 她红肚兜外面裹着透肉的白纱，束腰红腰带裹着层层纱裙，一双红绣鞋支出裙摆，随马脚步一翘一翘。 此时这姑娘回顾着万全刚说的介绍，眼睛闪着光：“乾达婆、紧那罗……飞天，在佛门原来乐舞也能成神，真好！我要是能成神，就能找个地方开辟神域，庇护所有热爱乐舞的可怜人……” 赶车老者轻咳：“路遥，这话别在这里说。” 孟路遥一缩脖子，低声问：“大师，在哪里能学到更多的佛法呢？” 万全赶紧将自己度牒上的名字报上…… 车队前方传来欢呼。 一片水草丰茂的绿洲出现，旁边是个规模庞大的土城，参差的夯土建筑起伏到天边。 “明镜城到了。” …… 孟路遥以及所有的女人都躲回了车上，万全也放下斗笠，坐上孟路遥的了马车车辕。 车队很快就跟在长长的商队后面，在南腔北调地招呼声中，慢慢挪到了城门口。 这城门至少有十几米高，夯土结构，外贴石板，两侧立了两个高大的神像； 左侧的很矮，站在骷髅堆上，身披长袍，没有脸，只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右边是身穿紧身长裙的美丽女子，慈目低垂，手持一束长满豆荚的植物。 万全问老车夫正，这位沙哑答道：“这二位冕下就是明镜城的守护神了，地阴魍魉，明镜湖神。 这里之所以成为蛇信湾右岸有数的大城，就是因为这两个强大的二阶神祇庇护……” 万全早就听过这二位的名字了。 地阴魍魉是天阴海母的千百子神之一，是很嗜杀的水神，北神王神系的； 明镜湖神，据说是外来野神，靠几十年前在湖里种下可当主粮的水豆，养活了几万人而站稳脚跟，疑似东神帝一派。 这两个竟然能默契合作，就……很神奇。 守在门口的，是两个神的图腾战士，一个纹着狰狞鬼怪，一个纹着绿色草木。 他们拦住梦遥乐坊的车队，查看他们的路引。 “咦，是梦瑶乐坊？”纹着一株兰花的战士低声询问，“你们这次在哪里表演？” 赶车的同属图腾战士的老者答：“湖畔神宫。” 地阴魍魉的信徒凑了过来，隐含着激动：“这趟罗玉儿来了吗？” “双神的邀请，我们不敢怠慢，大半个坊都来了。” 这些战士压抑着高兴，也不细查，甚至拦着想要查的人，摆手让他们快过。 万全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混了进来。 一切都跟他预计的一样。 除了一些细节…… 第四十二章 孟路遥 万全进了明镜城城门后，一看着小地图，额头哗哗冒汗。 这城门里面百米范围，竟然密密麻麻埋伏着的红黑，甚至是黑色的三角； 这全是堪比扛鼎之上的高手啊！ 每处沿街的房顶窗户内，都架着弩炮； 角落藏着翻板陷阱、滚石之类的机关； 许多视野盲区，还描绘着气息可怕的图腾…… 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了个足以埋葬几千人大军的陷阱！ 在他计划潜入明珠城时，是想着实在混不进来，就偷摸着潜入的； 现在看来，如果真潜入进来，也就有去无回了。 万全想着之前在别的神那里看到的情况，怎么都想不明白——机关之类的也就罢了，这两个神怎么这么多力量可以借给信徒？ 信仰之力用不完吗？ 车轮碾过铺着细沙的道路，驶出了长长的伏击带。 万全终于可以彻底放松警惕，打量这座绿洲大城。 路边两排道旁树，肆意伸展枝丫，长势喜人，即便伸进了窗户，人家也宁愿拆屋顶，也不愿意修剪。 看来这沙漠里，长点绿色不容易； 也对，只看土黄色，方头方脑的夯土建筑，看久了怕是会恶心。 “沙蔗汁，冰凉的沙蔗汁！” 背着厚布包裹的水壶，戴着头巾的人的人叫卖着走来。 车里的女孩口渴，叫下了他。 那人见来了一群大客户，动作麻利地倒饮料，吉祥话一个劲往外蹦。 “爸爸，我要喝……”一旁经过的孩子见姑娘们畅饮，扯着父亲的手不走。 父亲身上满是补丁，面容消瘦：“苦的，不好喝……”说罢把他扛走。 孩子的挣扎哭闹惊到孟路遥，她刚说送一杯过去，就见那边传来惨叫。 父子二人都倒在了血泊中，图腾战士手持血刀，边走边拍打肩上的小脚印； 来往行人原本是面无表情跨过尸体，突然一捂鼻子闪开； 是奴隶推着独轮车而来。他埋头背尸体上车，吱吖吖离开； 身后吊着的树枝扫开的染血浮土…… 万全看着这一切有些亲切，这些家伙再磕点药，就有自由城的疯劲了。 其他女孩叹了口气，便继续喝着殷红的饮料。 在这世界活到成年的，谁也不是圣母。 车队在沉默中继续前进。 万全扫了眼系统，看着小地图瞳孔一缩，瞥了眼身后的车厢，突然念了声佛号。 车帘掀开，孟路遥花容月貌的脑袋探了出来：“怎么？大师慈心犯了？” 万全心道，我还有这东西？ “贫僧只是不解，既然这里环境恶劣，急需人力，为什么还要肆意屠杀奴隶。” “哎，大师有所不知。”她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整个蛇尾角，早在几百年前都是不毛之地，你猜，如今这些杀人的图腾战士，之前大多是什么人？” 万全装作皱眉苦思。 “奴隶。”她声音低到为不可查，吐气如兰，“奴隶如果信仰虔诚，就可能成为正信徒，慢慢的提升身份，那些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前奴隶们，哪里肯后来者分他们的利，绿洲就那么大啊……” “可我看一些地方，都在逼迫奴隶信仰……” “神灵太弱，祭祀自然想要多一点信徒，让神灵更强，争取更大利益，保护自己安全，但如果神灵太强了呢？” “那不是能争取更大利益？” “绿洲不大，产出是有限的，蛇信湾其实也一样的。已经没地方分给这两位冕下了，再变强，上神就该不安了，会怀疑他们有僭越之心。到时候冕下没事，但底下的祭祀和信徒嘛，怕是就要遭劫了。” 万全把这与之前看到的一联系，一切通透： 难怪这里强大的图腾战士特别多，这是两个神在消耗信仰之力啊； 自砍一刀，免得人家帮你体面。 听到这里，万全扭头看向这个女人：“坊主不装普通的艺人了？” 在小地图中，这位的绿点在之前就已经变成了代表中立的白色方块，甚至有些白里透红。 “我从没有说过我是普通艺人。”她笑容收敛，“一些事情不是很明显的么，只有才艺，根本保不住这么多女孩。” “你现在跟我摊牌，是为什么？”万全说着，看着周围川流不息的人潮； 相比之前入城道路上明面上放松，实际潜伏了无数强者，这里有许多图腾战士巡逻队来回穿梭。 “你既然敢找来，要是心怀不轨，那定然有把握对付我们，所以我只有在这里，才有十足把握自保。” 她声音变得冰冷：“玄武大陆根本没有和尚，你只能是从大辛过来的，千里迢迢，怕是另有目的吧。你利用我们混进城，万一要是败露，岂不是害我全坊为你偿命？ 你给我老实招来，不然我当街大喊，你必死无疑！” 万全看着一旁车夫衣图腾泛着白光，显然早已准备好动手。 他无奈一笑； 终究是看低了这个女孩。 这位顾及他实力强悍，一路生生压着疑虑情绪，连系统都骗过，直到现在才爆发。 这简直是天赋异禀！ 他心中几个闪念，用未来的人形图筛去了坏结局，终于拿定主意，声音和缓道： “不必着急，一切可以商量。你们什么时候表演，什么时候离开？” 这女人手背在身后，好像拿着什么宝物，神色没有丝毫松懈：“后天表演，大后天离开。” “我等你走了再动手，那样总没问题了吧？”万全说着冲她自信一笑，“而且，我们不会留下隐患。”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无论你成功失败，之后我都不可能再在蛇尾角活动了，你会毁了我们乐坊……” “这里混不下去，那正好去大辛啊，你不是要去学佛法么？” “我之前说过，梦瑶乐坊不只是靠舞乐而已。”她冷笑道，“我们是沟通不同神灵的祭祀，帮他们牵线搭桥的掮客； 神灵不希望自己信徒和别人信徒私通，他们需要我们作为沟通交易的渠道！ 这才是我们一群弱女子生存的依仗。 我要是去了大辛，梦瑶乐坊多年积累的人脉全部成空，拿什么自保？指不定立刻就成了达官显贵的围猎之物……” “所以你之前所悟都是假的？”万全定定看着她，“你是为了牵线搭桥才成立这乐坊的么？还是说，你只是想给达官显贵表演？” “我分得清理想和现实。普通人既不懂欣赏，也没办法保护我们，乐坊靠他们是维持不下去的！” “美是相通的，祭祀和奴隶看到大海都会感动~至于保护，大辛可比这边安宁得多，繁华昌盛，歌舞升平，在那边，以你的手段，自己就能自保！” 万全见她沉默，再接再厉：“佛陀之道可普度众生，你的乐舞之道就只能在神殿宫廷献媚么？你这样可成不了飞天乐神。” 孟路遥叹了口气：“我愿意冒这个险，但我不应该让众位姐妹也跟着冒险……” “冒昧问一句，你热爱乐舞，她们呢？” 万全盯着她突然紧缩的瞳孔：“她们跟着你，是为了乐舞，还是生活所迫？” 第四十三章 蜈龙 “她们跟着你，是为了乐舞，还是生活所迫？” 万全直视孟路遥的双眼，语言如刀：“从你之前教育她们，要她们把心思在过程上，不要总想着报酬来看，恐怕她们对乐舞并不如你虔诚吧？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她们向往美好的生活，想要美满的爱情，对跟着你颠沛流离并不享受？” 孟路遥双眼看向别处，双手不由自主抱臂，好像很冷。 有些话万全还没完全说出来。 从姑娘们在听完倩女幽魂故事后，被坊主突然点破出身的尴尬来看，她们怕是觉得卖艺就是出卖色相，对优伶的身份感到耻辱。 整个梦遥乐坊，可能就她这个坊主是真的在追梦的路上，其她人都是或多或少的不得已而已。 孟路遥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缩回了帘子内。 车辆加速往前开。 万全见车里的白方块变回绿点，心头一松。 看来这危机过去了。 真是不能小看天下英雄…… 车队被祭祀接引，离开主干道，在窄巷中穿行，七拐八拐来到一片规模不小的庭院中。 这里光大门就能让三辆马车并排出入，里面种满了沙漠地区极为奢侈的奇花异草，所有优伶都有单独房间。 万全跟车夫护卫们住在靠大门的客房后，原本蹲在外面跟他们讲故事，突然被丫鬟晓月叫走。 他跟着丫鬟来到堂皇的主屋，一间立着无数廊柱，挂着纱帘的建筑； 里面铺着地毯，放着许多枕头。 孟路遥侧卧地上，闭眼捏着鼻梁。 万全在外面洗脚，擦干，坐在一旁。 “您找我是……” “飞鲨军？” 万全心头打了个突。 好家伙，玩突然袭击？ 她睁眼，美眼迷离，好像还未睡醒：“横扫了东海猎奴船，又接连踏平了慈恩港、棘城，现在竟然胆大包天地盯上了明镜城，接下来你们打算打哪里？天阴海母的悬空神城吗？” 见万全不说话，她莞尔一笑，翻身趴下，两手托腮，小腿翘起：“不说话？在想怎么辩解？” 这女人不经意流露的媚态，让万全有些不能招架。 万全移开目光，看向窗外探入的梅花，思维迅速清晰。 “在这里说话没问题吗？” 她扯着脖子上的金链，从肚兜里拽出一块黑色的玉璧。 “玄混玉璧，持之三丈方圆，神念不可侵。”她显摆地晃了晃，“我如果没点本事，怎么让那些祭祀信任？” 万全一挑眉，拿出从无影卫那里缴获的黑色玉牌。 这些日子他一直没弄明白这是什么。 “咦，你也有这宝贝！”她滚了过来，凑近端详，“你在飞鲨军怕里怕是大人物吧？” 万全居高临下，只见她下巴下，一条深邃的雪谷好似能吞噬灵魂，赶忙扭头心喊阿弥陀佛。 他正色道：“我们想要解救这座城里的奴隶。” 明镜城是蛇信湾东部的奴隶中转站； 这里位置好，又有足够的水和粮食，无数奴隶队伍在这里卸货、补给，分别类送往周边城市。 只要飞鲨军攻破这里，就相当于打断了奴隶贸易的一条腿。 而相对于另一个有三阶神灵的中转站，明显只有二阶的这里更容易对付。 “我知道，不但我知道，那些祭祀都知道。”孟路遥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动作优美如天鹅，“你们目的性太明显了，如果我是他们，肯定在这城市射下天罗地网，就等你们来钻了。” 万全心道：你们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她突然一个转身，裙摆荡开，两腿交错贴着万全坐下。 “要不你还是换个目标吧？”孟路遥兴冲冲摊开一张蛇尾角的地图，“你不应该再在蛇信湾里晃荡了，你在这里连续两次活动，已经让他们警觉了起来。你应该跳出这个棋局，去别的地方落子！” 万全被裙摆一糊脸，呼吸全是她的体香，又感觉身侧温软，头有些发晕，往一旁移了些。 要不是现在在演和尚…… “你有什么建议？” 她眼中闪光，啪地在蛇尾角西边一拍：“你看，这里有个大港，千帆港，旁边是玄武大陆北部大河真阴河的入海口。 无数玄武大陆北部苍茫山林的良木，被砍后顺真阴河而下，在这里晾晒……” 万全灵光一闪：“这里是造船基地？” “对！整个蛇尾角的船基本都在这里造！”孟路遥神色兴奋，又贴了过来，“你们之前摧毁、俘虏了大量船只，蛇信湾这边正是缺船用的时候，估计千帆港所有船台都在加工加点，所有工匠都在这里赶工。如果你这时候袭击它，烧掉港口和囤积的木料，抢走船工……” “整个奴隶掠夺都会受到重创，很久恢复不过来！” 这还真是个好注意！ 万全目光灼灼看着她，这还真是个能随时给人惊喜的女人。 孟路遥对目光十分敏感，猛回头与他一对视，愣了愣，意识到不妥，往旁边挪了一下：“抱歉，很失礼，我平日里跟姐妹疯惯了……” “没事，我们说正事。”万全露出微笑：“你猜，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 她一挑眉：“难道你已经意识到了……” “英雄所见略同。”万全指着蛇信湾西东南四百里，“这里是有个神王岛……” “你们要袭击北神王留下的圣地之一，死字碑？”她皱眉，“虽说这块碑只是普通石碑，也没附加任何神力，只是用来标识东方边界的界碑，三里范围，世间力量统统幻灭，世间万物尽皆凋零，你要怎么破坏它。” 用这世界之外的物质来攻击喽～ 万全之前把耀星人造元素X3造的手表交给了阿芙蓉，用经测试，她把这玩意丢三公里，命中石碑大小的东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他微微一笑：“我自然有把握，不过现在就没 必要玩这么大了。” 相比较这个可能会挑衅到北神王一系高层的行为，袭击千帆港造成的影响更为可控，也更有实际意义。 就在他们讨论了相关事宜后，万全走到屋后，从空间背包里取出黑王，跟它嘀咕了两句，放飞。 八哥振翅飞往城外，在西面枯树林上徘徊一阵后，突然听到一阵哨声，落入一亮商队马车内。 马车内，周伊猛地晃醒睡得嘴角流口水的李戈。 两人听八哥说了一串数字，拿着本缴获的宗教故事书一阵翻查，神色恍然。 “走，回报二头领！”商队匆匆离开。 万全没一会儿见黑王飞回，松了口气。 他一边喂食这位虫子，一边念叨：“虽说从孟路遥的情报来看，那千帆港因为神灵的派系斗争，之前坐镇神灵被赶走了，还破坏了原有防护力量，如今那边是真空状态，但时局千变万化，不好说得很……希望他们能成吧。” 突然，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喧哗，似是起了什么冲突…… …… 花园之中，乐坊的护卫们统统被断了一臂，血流成河。 赶车老者肌肉膨胀，碧眼尖牙，却被一条黑色蜈蚣缠地死死的，钢针似的足扣入皮肉。 在他们跟前，双神的十几个图腾战士正努力劝阻头戴半截蜈蚣面具的瘦高男人。 “大人息怒，莫要再动武，万事好商量……” “什么叫好商量？怎么？我很不讲道理？”这瘦高个嘴边两撇细长胡须抖着，“我堂堂上神使者，来护你们冕下的安危，大好的院落不用来招待我，却给一帮卖身的，你们轻慢我至此，简直岂有此理！” 周围的女子有许多被这话气哭。 孟路遥抱着被撕破衣服的丫鬟晓月，低垂的眼神瞪圆发红，却一句话不敢说。 双神的图腾战士中走出个白发老头，恭敬一礼：“上神使息怒，您来得突然，我们安排失误了，这样，这样，您直接去神宫……” 他头一昂：“不，我就住在这里。” 老战士一咬牙：“那好，我立刻按排她们离开……” 在他们说话时，孟路遥深吸一口气，招呼着众女收拾东西。 哪知这上神使看着孟路遥嘿嘿一笑：“离开？为什么？这些女人就当是给我赔罪的吧！” 第四十四章 梦禅退敌 蜈龙话音一落，所有人神色震惊。 他又一：狞笑 “怎么？知道要陪我，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乒！ 娇憨少女正收起的果盘砸在地上，其余乐坊众女花容失色。 两个图腾战士也面色一变：“神使，她们是受邀在祭礼上表演的……” “哼，放心，我折腾地轻一些，留她们一条命。”说着他手一摆，众多阻拦的战士吐血飞了出去。 在女人的哭声中，孟路遥站出来，神色冰冷：“大人，您是万蛊神的五大祭司之一吧，我曾与蛛老见过一面……” “嘿嘿嘿，拿蛛老压我？今天之后，你还会跟我蜈龙见很多面，上面，下面，里面……”他说着伸出漆黑的舌头。 孟路遥白逼得步步后退，最终撞到了柱子上，眼中泛起绝望…… 突然，蜈龙脚步一顿。 一男一女两个祭祀，突然在旁边闪现。 “上神神使，我们神灵有请。” 他轻蔑地一摆手：“让他们等着。” “你！”地阴魍魉祭祀双目红光一闪，双臂鬼爪纹身冒出黑烟。 蜈龙双目青光一闪，一甩手粗大蜈蚣破掌而出，侧身如锯一拉，黑烟散尽，那祭祀断作两截，挣扎惨叫，试图把自己拼回去。 镜湖神祭祀刚要救援，就被蜈蚣一圈拉了过去，让乌龙抱入怀里上下其手地轻薄，与此同时还用狼一样的眼睛盯着孟路遥：“不急，马上轮到你们。” 就在他将手探入女祭司衣襟时，绿光炸开，束缚的蜈蚣寸断。 女祭司脸上光芒刺目：“你太嚣张了。” 地上两截尸体上黑气冲天，一个小孩子般的黑影窜出，怒吼：“渎神者，该死！”挥手打出整个院子一般大的鬼爪，劈头盖脸砸下！ “哈，果然！”蜈龙一跺脚，地面轰隆隆炸开许多大洞，无数粗大的蜈蚣张着钳子般的口器，如喷泉一般冲天而起，撕裂鬼爪冲向将两个祭祀！ 下一刻，神光一闪，漫天蜈蚣消失，飘落一片飞灰。 两个祭祀身上能量被撕裂，神灵分身一个断手，一个断脚，漂浮半空，冷漠地看着他。 “不过是三阶祭祀，就以为自己能在神灵的神域中对抗神灵了？不知死活！” “我不知死活？”蜈龙冷笑着：“两位冕下，你们实力早已到达三阶，却压着不突破，难道是打算积攒到能抗衡上神后，再一举突破不成？！” “荒谬，你身为祭司却忤逆神灵，今日谁也救不了你！” 地上所有草木疯狂生长，将蜈龙捆了个结实，黑影一闪，恍若实质的鬼爪迎面而来，挥动间缠绕的鬼魂发出刺耳的哀嚎！ 蜈龙冷笑：“禁！” 金色蜈蚣虚影从他表一闪。 双神祭祀身上神灵附体的力量就突然消失，跟没电一样摔在地上。 地阴魍魉的祭祀拦腰断开，彻底完蛋。 “你怎么会有上神的神箓？”湖神祭祀咯血爬起，见蜈龙一脸淫笑地埋下头。 “你——” 噗！ 尸体消失，蜈龙头部涨大好多倍，一阵蠕动，阵阵骨头爆裂声后，恢复正常，擦了擦嘴。 “该你们了。” 他一步步慢慢走向乐坊女子，饶有兴致欣赏她们的崩溃哭喊。 孟路遥手伸到背后，表情惶恐，眼神却越发坚定； 在蜈龙又一步迈出时，她神色一厉，随后动作一僵； 有人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破空声起！ 咔！ 一根红木杖突然插在了蜈龙脚尖前。 沙沙声自左侧靠近。 “有趣。”蜈龙歪着头看去，“竟然还有不怕死的呢？” 浑身补丁的万全从树丛中走出，一步步，缓慢坚定：“阿弥陀佛。她们载了贫僧一乘，贫僧便要护她们一次，还望施主自行离去。” 蜈龙咧嘴狂笑，整个头颅转了一百八十度：“有趣，太有趣了，一个扛鼎期的武者，告诉我，你凭什么说这些话？” 说着，他身上强大的气势炸开，一股股烟尘裹挟落叶，向四面八方扩散。 树木倾倒、纱帘撕裂，瓦片掀飞； 周围所有人都在往后倒退！ 万全被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觉得漫天都是巨大蜈蚣，嘴流毒水，虎视眈眈地盯着。 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他退后，但他生生忍住，闭目从手腕抖下十八颗珠子，慢慢拨动。 一股平和地力量散开，所有蜈蚣幻灭； 风停了； 树木摇晃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叶片慢悠悠飘落。 蜈龙愣愣地看着，一脸不解。 万全重新睁开眼，维持着高深莫测的微笑，实际上后颈一条冷汗流下。 他必须救孟路遥。 就算不提交情，单论利害关系，这位是他在这里的护身符，她死了，他也活不了。 但救人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行的。 他刚刚躲在那边，绞尽脑汁，试验了一切有道理、没道理的方法，直到蜈龙将双神附体的祭祀击败，才试出了这套看似极其荒唐的装逼战术，让他实施后的人形图在一分钟后还是绿色。 这是唯一的生路！ 万全甩着袖子潇洒而来，一句阿弥陀佛后，抬手指向门口：“施主自行离去，可好？” 那蜈龙盯着念珠，撵着八字胡：“好强大的气息，却不是神器……光头，珠子，我明白了！你是僧王的人！他竟然还活着？” 原来这神秘佛珠是僧王的东西？ 僧王是谁？“那位”又是谁？ 万全笑着，冗长的三秒停顿后，才试出了十秒后不受伤的回话：“阿弥陀佛，那位都没死，我师父自然还活着。” 蜈龙眼睛一眯，神色似有些忌惮：“你倒有些胆量，竟敢踏足冕下们的神国！” 青龙大陆，“那位”难道是说的东神帝？ 僧王跟东神帝打了一场，东神帝赢了，但状况不佳？ 万全又缓缓笑出声，借此时间心头抽风一样实验对话，最后终于有了结果：“这里可不是青龙大陆，你们都敢来，我又有什么不敢？” 蜈龙一声冷哼，挥手甩出粗大蜈蚣撕裂左侧围墙，一帮听墙根的符文战士四分五裂。 “神帝放你们一马，你们不知好歹，行，到要看你们这群光头能横行到几时！” 他竟扭头就走。 果然，应该是僧王和东神帝两败俱伤了。 难怪这么多东神帝的人趁着北神王修养杀过来，却没了后文，一副青龙大陆热心神灵前来支援玄武大陆建设的模样； 原来是后台大佬也进了ICU啊！ 计划卡住了，一群人不上不下真TM尴尬。 万全放松后，只觉得背后湿透，一阵冰凉； 他强撑着转身，冲愣愣看着他的乐坊众女潇洒一笑：“搞得那么乱，怕是要收拾好久了……” 众女神色从惊恐、迷茫、嫣然欲泣，迅速变为不敢置信。 “哇！！！” 她们欢笑，兴奋，相互拥抱：“竟然活过来了！”“我以为……”“姐姐这里好可怕，我们走吧！” “哇，我错了，我再也不笑你光头了！” 晓月哭着扑向万全，让他往后踉跄，腿肚子打颤：“你下来……我的天！” 其他女孩子险死还生下，忘了矜持，竟也学这孩子，一个个扑了上来。 万全被一个个轻盈到能做掌上舞的身体掀翻在地； 事实证明，棉花也能压死人。 原本他身体在抵抗蜈龙气势中就脱力了，这下肺里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挤了出去。 就在他怀疑自己要在一片香软中闭过气去时，终于听到一声天籁： “都给我让开！” 众女嬉笑着起身，万全倒在地上，脸上身上沾着各色粉彩胭脂，手绢、香囊、绣花鞋落了满身。 得救了！ 就在他颤抖地刚撑起身，就觉得天突然阴了； 一抬头—— 孟路遥好似下凡的仙女一样，衣袂飘飘落下……落下？ 红色肚兜迎面而来，万全只觉得眼前一黑——噗通！ 他脚在红罗裙外一阵抽搐，彻底不动了。 第四十五章 镜湖潜流 如镜的湖边，一整座山挖空，里面用黑石刻了个巨大的鬼神像。 突然，地阴魍魉的神像双眼一闪，下方空间荡漾，蜈龙凭空浮现出现。 “你竟然还敢来！”地阴魍魉怒吼着。 黑雾蔓延开，神威当头压下，蛇虫一窝蜂逃跑，半途爆体而亡。 “我当然要来，毕竟这是万蛊神主人的命令。”蜈龙冷笑：“不尊上神令，剥夺神箓，你也不想成为野神，被实力不如你们的神灵狩猎吧？” 神威散去，地阴魍魉冷哼：“说罢，你们这帮家伙究竟要做什么？” “我们分析，那飞鲨盗可能会袭击蛇信湾的四个地方，你们这里就是其中之一，你们做好准备，一但对方出手给我死死地拖住！如果你们拖到我回援，功成后会给你们突破三阶的机会。” “那万一他们不来呢？”一个身披脆嫩枝叶的镜湖女神从水里走出，体表闪烁翠绿辉光。 “那你们运气不佳，其他地方的神灵要走运了。”蜈龙伸出黑舌一舔鼻子，“你们最好上心一点。” 说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 镜湖女神扭头看向地阴魍魉：“黑寂，怎么这次这么冷静，不抬出鬼母来找回场子？” 黑寂冷哼：“蒲草你真会不知？我母亲孩子众多，可不会给我突破三阶的机会。我既然为了突破，连想要我的命的你都留了下来，被杀几个信徒又能如何。” 女神呵呵一笑：“你装出一副暴躁样子，倒是骗过了所有人。” “大鬼吃小鬼，我作为最小的那个，为了不被吃掉，只能多点心机了。对了，你怎么看那个和尚？” “上神使者没动手，看来风险很大，没必要招惹。紧盯着他，如果不做太过分就任由他吧。” …… 之后的日子里，万全每天背着手在花园中闲逛，看着一种莺莺燕燕排练歌舞。 休息间隙被香汗淋漓地姑娘们围着，让他讲故事。 闲来孟路遥想逛街，抱着他胳膊让他当护花使者，镜湖城大小街巷都留下了两人的足迹。 “梦禅和尚，你看，这身怎么样？”孟路遥换上金纹白裙，窈窕腰肢一转，拉上头巾半遮面地回望。 旁边路人看得相撞，捂着脸扭头继续看； 赶车的连人带车翻入沟里，抢救财物时仍不时探头瞅； 刮胡子的看到手抖剌了个口子，受伤的人下巴滴血，仍浑然不觉…… “好像只开屏的白孔雀：。”万全压下怦然心动。 孟路遥兴奋地一跳，又拉着他跑向另一个摊位。 远处墙角，盯梢的符文女战士翻了个白眼：“招蜂引蝶，贱女人。” 一旁男战士则一脸嫉妒：“这两个该死的，每天拉拉扯扯地，还有完没完！” “走，我们去吃点东西！” “不盯着了？” “吃饱了才跟得上！” 远处万全在孟路遥挑选头饰时，瞥了眼小地图，坠在身后的红色三角不再紧跟，而是走走停停，自己也逛了起来，嘴角一笑。 他突然提议：“逛这么久你应该饿了吧，我知道一处食肆，味道特别好……” 几分钟后，他们在小巷内的卷饼摊停下。 他们拿饼卷着肉和蔬菜啃了半天，丢下一袋钱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符文战士啃着羊腿就过来了。 “钱袋打开看看！” 他们发现里面没有可疑，冷哼一声：“我怀疑你们通敌，做四个卷饼才能洗脱嫌疑！” 等这二位啃着卷饼离开，摊点老板抬头眼神阴冷，招呼了一个经过的菜贩。 菜贩一脸兴奋：“邱老板生意兴隆啊，您这是要进货？” “对啊，祭礼要来了，生意真是好，你拿笔记一下。”他好像不太确定，边说边思量，“鹰嘴豆、鹰嘴豆、鹰嘴豆五十斤吧，后腿肉、后腿肉来个二十斤……” 他话说到一半，身后影子中，一个透明的身影晃动着离开，街道人行人突然被无形之物撞倒，一脸莫名其妙。 透明身影在角落中变成地阴魍魉的图腾战士，向祭祀汇报：“大人，没有任何问题。” 菜贩把本子揣到怀里，推车来到城郊，进入了个小山似的大土包。 里面是一条螺旋通往地下的斜坡，没走两圈温度就迅速降低，最下堆满了一排排的蔬菜、奶酪、酒瓶。 裹着厚实棉袍的男人见他：“你需要什么？” “量有些大，见一下老板。” 那人拉开下面的挡板。 他继续往下，落入地下隧道，沿着地下河一阵跋涉，拽着一根井绳，被拉了上去。 上面是一片巨大的奴隶营地。 一批批人龙被从海边拉过来，经过检疫检验，调养身体，调教性子，烙印上合格标志，再被各城奴隶商人拉走。 许多带着脚镣的黑甲军人，脸上烙印着双神神纹，正在执勤。 突然，几个歪戴着头盔的红甲军人一脚将黑甲踢倒，一阵拳打脚踢。 “住手，你们做什么？”几个黑甲连忙阻拦。 红甲军吊儿郎当嬉笑：“做什么？自家奴隶，打死管你们什么事？” 被打的一抹鼻血：“混蛋，我们也是镜湖城的军人！” “军人？哈哈哈哈哈！” “奴隶永远是奴隶！” “你们也不瞧瞧脸上的烙印！”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阴影将几个红甲军笼罩，一回头——城墙一样的胸肌！ 他们被吓退，发现这是个头戴黑盔，赤裸肌肉虬结的上身，面容冰冷的青年。 “滚！” “你别以为——噗！” 一红甲军刚开口，就被一脚踢地胸口塌陷，背后猛地被折断肋骨刺穿，好像只畸形的刺猬。 铁灰色在壮汉身上蔓延，闪烁金属光泽，大声怒吼：“破坏镜湖城秩序的，死！” 匆匆赶来的红甲军官见此，指着死人左一句“奴才”又一句“狗胆”，一阵指桑骂槐的地痛骂后，拉着垂头丧气的手下离开。 那壮汉身上铁色消散，看着他们远去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一个瘦子跑来：“霍老大，喝碗水去去火吧。” 霍姓壮汉意识到什么，赶紧走到井边，凑过耳朵，听被从井下拉上来的菜贩扒着井边说话。 等菜贩重新被放下，众黑甲军神色激动地看着他。 霍老大漠然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这两天准备好，大的真的要来了。” …… 马车里，万全正看着窗外思索着什么，突然感觉腿痒痒的，低头一看，一只顽皮的脚丫子正用豆蔻般的脚趾隔着裤腿刺挠腿毛。 他一翻白眼，抬手要打：“别闹！” 孟路遥缩腿躲开，哈哈大笑，隔一会儿又把脚偷偷伸来。 万全一把捏住脚踝，一阵无语：“你几岁了？” 她索性另一只脚也伸来，惬意地架在他手腕上：“诶，你让我带你到处跑，是想做什么啊？” “做……这个！”万全冲着她脚心一阵挠，弄得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才罢手。 她缩回脚，全缩成一团，一副楚楚可怜模样：“诶，你就跟我说嘛！” 万全无奈摇头，刚要开口，却猛地看向右侧。 小地图中，一个红色三角从那边狂奔而来！ 第四十六章 红湖神系 “怎么了？”孟路遥见万全反应，扭头一看，一个身穿鳞甲的壮汉策马分开人浪，手持大锤冲了过来。 她惊叫：“郭横岗？” 那姓郭的一锤当头砸下：“贼子，竟敢欺辱孟坊主！” “你疯了？！”她起身就要挡在万全跟前。 那人一愣，目次欲裂：“贱人！” 有一个横扫，出力增了几分！ 孟路遥却被万全一个巧劲送下了车。 这人深红色三角，威胁不大，正好试试他这些天用血泊强化后的肉身强度。 他两手射出钢钉，被那人用锤子几下磕飞。 “死！”巨锤当头落下。 万全一咧嘴，猛蹿出车厢，一把捏住他吃锤的手腕。 巨力袭来，他后脚踩碎地面，犁开沟壑，终于站稳。 这人臂甲嘎吱被捏凹陷，疼得表情狰狞：“你……你力量怎么这么大？之前的飞镖明明……” “少出力你就信，你怎么这么笨呢？”万全笑着，用力一抖，震地他刚掏出的匕首落地，“还敢偷袭？” 孟路遥冲这人喊：“横岗，你快别胡闹了。” 这郭横岗看了她一眼，眼眶一红，抬腿又要踢人。 万全一甩，咣当把它砸在地上。 “妄想症型粉丝？” 这人吐血，目光凶狠：“你等着……我弄死你……” 万全可不会惯着他，又一甩，这位摔地甲叶飞散，喷血如泉。 “你疯了？突然冲过来做什么？红城圣子还看着……”一个黄衣中年祭祀跑来，惊得冲过去扶起，“我的天，谁打得你？！” 郭横岗趴在他胸口：“大人，你跟我做主，他欺负我……” 这位“嫣然欲泣”，另一边那祭祀宠溺心疼，看着万全眼中喷火。 万全有些挠头，这位竟然还是“双插头”。 【小心，那是老牌一阶神灵黄风神的祭祀。】他耳畔响起了孟路遥的声音。 传声？ 他余光一撇，她正将红宝石戒指对准眉心，声音继续传来。 【我记得他们好像是在拉拢三阶的融湖神，希望获得突破二阶的机缘……】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阵骚乱： “你是谁，离我女儿远一点！” “没问题，那你来陪我吧！” “啊！！！” 白发婆婆捂着破损肩膀，被美丽少女护着，撞开人群逃走。 英俊少年迈着八字步，嗅着手上一块秀着“福”字的衣襟走来。 万全：兄台，你口味真重…… 【小心，这是融湖神的圣子！】 万全挑眉，神还有儿子？ “你们不是说要帮我去选女奴……”这少年一扫这边情况，突然卡壳，手上布片落地，他指着孟路遥，“好，就你了，带走！” 怎么突然又品味正常了？ 一群红衣图腾战士手持长矛涌来。 万全挥棍将人赶开：“奴隶市场不在城里，在北门之外！” 少年跺着脚：“上，挡路统统打死！” 红衣战士得令，浑身亮起火焰纹身，刺出烧红的枪刃！ 道道亮红的光芒扑面，即便万全躲得快，一截衣带也被烧黑。 攻击太快、太密、太致命！ 在一阶强者的枪阵面前，以万全如今的实力也只能退避三舍。 不过—— 他脑中转动战术，看着未来系统反馈的信息，刹那定计！ “杀！”他大吼着，猛地窜出，突然埋身，躲过火矛浪潮，窜到正一脸解气的黄衣祭祀跟前！ “好胆！”那祭祀一推掌，狂风凝成一堵风墙！ 却不想万全直接起跳，蹬在风墙上，借反震之力射向了远处的红衣少年！ 少年吓了一跳，抓向心口项链，却见飞刀一闪，脖子项链咔地断裂，一抬头，长杖已点在眉心！ 万全见少年脖子上只出现了浅浅的伤口，松了口气； 他换了暗器，还很不熟练。 就在那少年惊怒辱骂，大声威胁时，一阵脚步声靠近，双神的图腾战士冲了过来，将双方分开。 那少年愤怒地推开阻拦，冷哼道：“我的女人你且敬着，如果你做了无礼之事，必要你求死不能！” 这家伙说完就走，留下万全莫名其妙。 怎么就你的女人了？！ 下一刻，一个胖脸闯入他的视线，吓得他一仰头。 “太好了，你竟然教训了炙子那混蛋。你不知道他有多嚣张……”这位激动地抱住万全。 “等会儿，炙子？”万全一脸莫名，烤肉的那个？ “就是那个圣子。”胖子凑近憋笑，“他爹叫炙……” 万全忍俊不禁，旁边的孟路遥直接笑喷。 “咳咳。”一旁双神的祭祀赶紧打岔，“红湖圣子，还请不要再说这些亵渎的话！” 胖子斜眼一瞥：“哼，你也知道我是圣子啊？” 圣子？ 万全一愣，刚才那位好歹是一阶，这个的绿点在小地图中都淡的发白了，分明只是个普通人啊！ 胖子拉着万全走到一边：“你很有潜力，要不要信仰我母亲啊？保你要不了几年就成为三阶，甚至四阶图腾战士！” 不等万全表态，身后就传来孟路遥的传音：【他母亲是六阶的红湖女神，蛇尾角的土著山族的神系主神，一直被天阴海母打压。你仔细斟酌。】 六阶？！ 万全立刻就拒绝招揽想溜，但却被这位热情地挽住了手。 “你帮我出了气，我可不能不表示。” 这位对招揽他十分上心，又是花大价钱，带他们去洗了个奢侈的热水澡，又是在院落中，搞了个美女如云的宴会。 但他却不知，这费尽心机地招待起了反效果。 堂堂圣子，对万全这个一阶的都这么上心，就算他潜力再大，也太夸张了。 看样子，这本土神灵被外来派打压地快完蛋了啊！ 如果是他现在明面身份是飞鲨军首领，又在城外，他肯定要与这位交涉，但现在他身份、地点、时间皆不对。 等搞定了镜湖城的事再说吧。 最后万全好说歹说，这才在收下一块红色鹅卵石信物后脱身。 …… 在马车消失在街角后，红湖圣子胖脸上，眯眯眼精光一闪。 回到屋里密室，之前那些招待的美女身上泛起光晕，脑后绽开光相，背后飘起丝带； 她们赫然是一个个神灵！ 红湖圣子拉开一卷画卷，画中端庄的红发神女恬静打坐，眉心第三目睁开：“是他吗？” 众女神接连点头：“对，之前一闪即逝的八阶气息就是他身上的。” 红湖女神点了点头：“这人应该是和尚，修仙传承的一个分支，佛修一系的残留。” “修仙传承？”众神中有许多似是第一次听说。 “那是七个纪元之前就已经被毁灭的东西，那时候众神还不存在。” 红湖女神眼神缥缈： “那时仙人与妖庭展开了残酷大战，大地为之裂成了五块……最终仙道被天地厌弃封禁，这才有我们神道崛起……我记得如今的佛门是被叫僧王的武者重新发展了？” “对，武修佛门一脉。” “那他身上的八阶气息应该就跟僧王有关了？” 红湖女神问圣子：“余灵，你觉得他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余灵一鞠躬：“孩儿发现那帮外来神的奴隶市场，好多摊位都空了。说是沿海在闹飞鲨盗，要根绝奴隶贸易。” “和尚与这有关？” “不清楚，但可能性是有的。” “嗯，你继续跟他接触。他有什么麻烦，能帮就帮，要尽力施恩拉拢。”红湖女神双目睁开，三眼同时闪光，“山族已经退无可退了……” 第四十七章 风雨将至 万全的马车回到乐坊驻地。 孟路遥提着买的礼物，去亲手分发乐坊的受伤人员。 万全也不回自己房间，直接趴在主屋的地毯上，看着外面院落中女孩排练。 婀娜多姿的女孩大概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了，从飘舞的发丝到跃动的脚尖，都牵动心弦。 一个高个女孩凌空转体，轻盈落地，好像一只长腿丹顶鹤； 她喘息间发现万全的视线，冲他一挤眼：“喂，和尚，好看吗？” “好看。”他十分坦然。 “好看你也吃不着！” 众女哈哈大笑。 丸子头小姑娘跳出来，扬起笑颜：“诶，和尚，你说是谁最好看？” 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就像能扫过他的眼睛。 “都好看……” 微胖的女郎从后面楼住那姑娘，将她嘟起嘴的脑袋夹在胸前：“那又是哪里最好看呢？” 万全一翻白眼，蛆一样蠕动着掉了个头，引起一阵胜利的欢笑。 这帮女流氓，自从知道和尚不能近女色后，就越发放肆了，稍不注意就要被群起调戏。 “笑什么呢？” 孟路遥走来，好像静街虎一样，这帮女的瞬间老实了。 “竟然还有空说话，看样子训练太轻松了，下午加练！” 众女唉声叹气地离开。 轻盈的脚步声接近，蹬了蹬他的背。 “诶，现在可以说了吧？” 万全见小地图的红色三角都已经离开，嘿咻一翻身：“这么想知道？” “当然了，老式交代，为什么让我掩护出门！” 万全枕着垫子仰躺，孟路遥跪坐旁边。 “我在棘城解救奴隶时，从一个奴隶商队的仆从那里获得消息，镜湖城即将爆发大起义……” 她听完起先着一愣，突然一脸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飞鲨军先行动，吸引注意，然后这边再动！你是要两线开花啊！” “当然！神灵不是傻子，不会任由我们这些二阶不到的家伙再三得手。这次估计是最后一次行动了，要搞就搞大的。”万全一笑，“彻底让它痛！” 有些事他没说。 比如，那仆从还告知了他一个重要消息。 奴隶中的领袖霍青，霍老大，明明只是扛鼎期，却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硬功，品级极高，很可能就是他苦寻很久的，串联众多秘籍的关键传承。 万全闭目，感知自己在人形图中变得青黑，即便在三阶强者的气势压迫下都没受伤的身体。 他在神魔佛珠的帮助下，已经把在棘城收获的小山一边的血珀消耗光了。 此时他的身体结实程度，已经超过之前好多倍。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顶级传承这一股东风了。 另外，这还不只是他的全部计划； 他还在借此次机会，完成更大的布局…… …… 满山黄叶被夕阳照成了金色。 一束束黑烟自古刹升起，将这片如画秋景撕碎。 光芒从大雄宝殿顶部破洞照下。 黑色魔僧站在金色佛像头顶，看着左手的一个光球，本应是脸的大坑里层层尖齿欢快舞动，就像珊瑚虫进食的触手。 “难怪找遍大辛的寺庙都没找到，原来去了玄武大陆啊。” 他抓起脑袋开了五个洞，翻着白眼流口水的老和尚：“那你们就没用了。” 血自佛像头泼下。 黑光撕开空气，带着道白色激波冲天而起； 远山群鸟惊飞。 …… 千帆港。 工匠砍断缆绳，巨舰从船台滑入水中。 轰！ 海浪飞溅，打湿岸边所有人的衣服。 无人欢呼。 船工打着呵欠，满是血丝的眼镜中，全是麻木； 他们眼中反射的落日就像海天间的一条伤口，涌出的东西像血又像火。 啪！ 鞭子一响，他们机械地排成一队，齐步走向一边的窝棚。 “吃快些，好多睡一会儿。”有人嘟囔道。 睡醒又要造下一艘船了。 “都怪该死的飞鲨盗。” “就是，好好地船，烧了做什么！” “我感觉迟早累死在这里……” 更多人却沉默着，他们没了说话力气，眼皮打战，脑袋一垂一垂…… 咣当，一根原木掉在地上，撞在一个边走边打瞌睡的清瘦少年脚边。 陌生人扑了过来摇醒他：“你看，海上！海上！” 少年手搭凉棚远眺，瞪大眼睛：“不会吧？”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跃跳到一旁一人高的箱子上再看—— 规模庞大的舰队正从残阳中驶来！ “飞——鲨——盗！！！” 伴着歇斯底里的大喊，私下锣声此起彼伏； 凶狠的监工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突然想起了什么，烫手一般将鞭子丢掉； 一群衣着华丽的家伙，已经提着衣摆，按着发冠，匆匆向善后林中狂奔…… “杀！” 林中不断炸开火球，不断飞出碎木和残肢。 不久后，贵人们被一群一看就不好惹的家伙从林中押着走出。 那群人的首领是个身材矫健，扎着白色发辫的女人，手中提着全港最强高手的头。 少年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恍如梦中，直到脖子一寒。 监工躲在他身后大喊：“别动，不然我杀了他们！” 面前，许多监工和工友倒在血泊，举着飞鲨旗帜的人们一边救死扶伤，一边围了过来。 “滚，不要，滚远一些——” 一侧身材纤细的“工友”突然从地上站起，扬手打出道绕过他脸的银光，热血溅了少年一脸。 身后的监工倒地。 那“工友”关切问：“你没事吧？” 少年再绷不住，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爹啊！你死早了！只差一天，一天啊！” …… 双神的祭礼将在晚上举行。 镜湖城中，热闹非凡。 整个蛇信湾有名有姓的神灵都拍了使者来，再加上随从和商队，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人多就容易发生摩擦，为了背后神灵面子，没人肯让步，所以从早上到下午，街上的打斗声就没停过。 这可苦了带着丫鬟晓月光洁的万全。 这小姑娘离开了女主人后，本性解放，看着什么热闹都想凑，几百米的一条街走了快一个小时。 眼见这姑娘又要去看打架，他赶紧拦住：“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万全领着左顾右盼的女孩来到之前的卷饼摊。 “你注意，别说漏嘴，让孟路遥知道，我们都要挨骂……” 晓月贪吃，又不爱跳舞，肉嘟嘟的，孟路遥为她操碎了心。 “你好啰嗦，我绝不会~啊呜~米昂米昂米昂米昂……” 老板笑着，又端了盘上来：“客官，慢用。” “咦，我没有点啊。” “今天可是难得的好日子。”他意味深长，“为双神贺礼嘛~” 万全一挑眉，拿起盘子一看，乐了。 大片菜叶、豆腐，包着中间的一块卷饼。 翻天覆地？ 他三两口毁尸灭迹，拍着手：“空气在颤抖，仿佛天空在燃烧。” “唔？”晓月塞了满嘴，瞪大眼睛。 “暴风雨就要来了。” …… “暴风雨？”远处监视的男战士一脸懵逼，“我们这儿哪来的暴风雨？” “这么久你还没看明白？”旁边女战士一脸不屑，“这位就长了一张嘴，又是讲故事，又是说佛法，最会哄人，现在啊，他怕是装着高深莫测，哄人小丫鬟呢！这么小的都下手，真是个禽兽！” “那需要上报吗？” “什么都上报上报，你还嫌没被骂够？”女战士一拍他头，“祭礼庆典的关口，千帆港又出了事，就别给祭祀们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