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师联盟》 楔子 “亲爱的观众朋友,经过六小时的长途跋涉,主播终于来到了向往已久的东汉皇宫遗址古雒阳城,也就是我老祖宗的家!” 刘辨刚检完票,进入景区内部,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斗鱼直播平台,和观看直播的观众朋友们打招呼: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本名刘辨,和一千八百多年前的少帝刘辩只差一个字,他是辩论的辩,我是辨别的辨。” “......” 刘辨用简单的开场白,拉开了今天直播的序幕。 虽然直播间里的观众只有数百,既没人说话,也没人送礼,显得十分冷清,但他依旧面带微笑,声情并茂。 “好一个刘辨!原谅正在吃饭的我笑喷了。” “这是回乡探亲的节奏吧?” 刘辨费尽口舌说了一大堆,弹幕却只有可怜的两条,而且全都是嘲讽的语气。 但他不灰心,对着手机镜头露出微笑:“在我身后的这座宫殿,据说便是当初李儒鸩杀我祖宗的宫殿阿阁,可怜的少帝,继位仅仅......” 就在刘辨对着镜头长吁短叹时,忽然,直播间的弹幕一下子多了起来: “卧槽!那是什么?” “主播,快看你身后!” “身后!身后啊!” “漩涡,是个漩涡!” “傻逼主播,赶紧跑~~~” “......” 看着猛然增多的弹幕,刘辨不禁一愣,下意识转过身去,霎时,他两眼发直,又惊又怕,双腿也不听使唤,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泛着奇异的纹路,向内旋转,凭空出现他在面前,近在咫尺,触手可碰。 刘辨想逃! 但刹那间,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他来不及闪躲,只能发出一声惨叫,便在众多网友的围观中,被黑洞吸走了,直播间一片混乱。 “雾草!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屏了,有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靠!我已经帮主播报警了,警察说我疯了,咱们一起报警吧。” “同意!我也报警了。” “报警了!” “人多力量大,报警吧。” “......” 从刘辨被黑洞吸走,他的直播间就沸腾起来,虽然人数很少,但弹幕不断,比起某些人气主播怕是也不逞多让,但他却再也看不到这些了。 警察很快来到汉皇宫遗址景区,封锁现场,企图寻找蛛丝马迹。 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XX卫视的记者张小花,直播报道此次离奇事件: “XX卫视的朋友们,你们好,现在是下午3点52分,就在前十分钟,警队接到来自多个省区的警方电话,内容竟全都是关于主播在汉皇宫遗址离奇失踪的事情。 本台记者张小花,现场追踪报道!” 不得不承认,二十一世纪媒体的能量是难以想象的。 警方这边一动,立刻引起了电台的关注,伴随着媒体的曝光,此次离奇的人口失踪事件,迅速在网上蹿红,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穿越是真实存在的吗?” “那个黑色的漩涡到底是什么?会是黑洞吗?” “这个世界上本就存在科学难以解释的问题,我们将会针对这一现象,展开研究!” “警方仍在继续调查,但截至目前,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 随着网上舆论的热议,刘辨直播间的关注人数,也从最开始的几百人,顷刻间暴涨到了一千三百万人,甚至超过了某些当红流量小生的热度。 1300w 1350w 1400w ...... 直播间关注人数仍在持续上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当直播间关注人数突破2000w时,在那一刻,原本漆黑一片的画面,竟然突然有了图像,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 ...... 第001章 噩梦级开局难度 “《西京杂记》中记载:汉制天子玉几,冬则加绨锦其上,谓之绨几;公侯皆以竹木为几,冬则以细罽为稿以凭之,不得加绨锦。” “东汉时期,床榻上和室内地上就坐之处一般都铺席,席大多以蒲草或蔺草编成,放在玉几旁的这个席,它的边用黄绢包缝,是皇家的象征无疑。” “平悬于室内用以防尘的是承尘,竖立于室内用以挡风的则是屏风,这屏风还是光武帝御座旁的列女图!” “......” “从屋子里的陈设上判断,应该是汉朝无疑,只是不知道穿越的是不是汉少帝刘辨,具体时间又是什么时候!” “大佬真牛!” “观察的真细致!” “给历史系的大佬点个赞,学到不少东西。” “......” 模糊的声音在刘辩脑海中响起,他努力挣扎,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的屋子。 我在哪? 我到底怎么了? 那个黑色漩涡是什么? 刘辨猛然翻身坐起,茫然地望向四周,一连窜的问题在脑海中冒出来。 恰在此时,脑海中的声音越发得清晰起来: “恭喜你刘辨,穿越到了东汉少帝刘辩身上。” “你不是回乡探亲嘛,这次是真的到家了。” “你小子开视频前,是不是踩狗屎了,这狗屎运让你撞得,竟然穿越了!” “......” 这...... 我穿越到了刘辩身上? 听着脑海中嘈杂的声音,刘辨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穿越这种事情,怎么会落在他的头上,而且还是连史学家都懒得做传的汉少帝刘辩身上。 中国古代的史书中称刘辩为皇子辩、少帝、弘农王,但因刘辩在位不逾年,一般不把他看作汉朝正统的皇帝,不单独为他撰写专属于帝王的传记。 这样的帝王只能用悲剧两个字来形容,可偏偏自己竟然穿越在他的身上,真特么喝水塞牙缝,放屁拗了腰,合该自己倒霉! 刘辨仰面朝天,一个大字摆在榻上。 他原本以为已经够倒霉了,可没想到更倒霉的事情接踵而至,因为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信息量涌入他的脑海。 如果刘辨穿越的时间点是在董卓入京之前,那么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偏偏是在被董贼废掉帝位的第三天,永安宫内又鸩杀掉何太后的日子。 永汉元年九月三日! 他为了做好直播,特意研究了自己的老祖宗刘辩。 对于这个悲催的日子,刘辨记得尤为清楚,除此之外,还有初平元年正月十二日,这是鸩杀刘辩的日子。 简而言之,他还有五个月的生命期! 偌大的皇宫,四面皆敌,而他正处于漩涡的中心,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刘辩心里顿时有一万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如此丧心病狂的噩梦级难度开局,是哪个天杀的混蛋才能想得出来的,简直他娘的空前......绝后,老子可是家里的独苗! “辩爷,你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是啊主播,你当皇帝没有?还是正在当?” 咦? 主播? 刘辨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是在直播的过程中,穿越成汉少帝刘辩的,难不成在穿越过来时,把直播的东西,也带过来了? 可是...... 手机呢? 自拍杆呢? 直播的设备在哪里? 他下意识地抬头四处观望,发现至少有七八个隐形摄像头,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跟拍,附带可伸缩移动调节的智能镜头。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穿越这种东西,还真的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你们能看到我?” 刘辨试探性地心中暗问。 下一秒,脑海中有声音传来: “别说你不信,事实上连我们都不敢信!” “你虽然穿越了,但直播画面一直都在,现在粉丝都有3000多万人了,妥妥的第一网红,我们教授都在看你直播!” “快说说你现在什么情况,我们只知道你穿越成了刘辩,但穿越的具体时间,却还不清楚,历史上的刘辩死了,但你这个刘辨,我们不想让你死!” “对!赶紧说说,大家一起想办法!” “没错!我正抱着《三国演义》,随时随地提供剧情支援!” “《三国演义》是小说,没太大的参考意义,我是历史系研究生毕业,《三国志》精熟,可以帮你出谋划策。” “......” 多么热情的网友啊,可即便这样,刘辨也丝毫提不起半点希望,他虽然不是历史系毕业,但对历史很感兴趣,尤其是有他老祖宗的汉末三国,更是研究颇深。 如今的雒阳正处于地狱模式当中,作为一个被废的皇帝,没有军队、没有亲信、没有势力,四周全都是敌人的眼线,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还谈什么逆袭翻盘? “唉~~~” 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万念俱灰道:“我也不瞒你们,今天应该是永汉元年九月三日,也就是刘辨被废除帝位的第三天,永安宫内鸩杀何太后的日子。 我现在还被软禁在阿阁,四周全都是董卓的眼线,别说逃出皇宫了,就是走出阿阁都难如登天!这种噩梦级的难度,怕是无力回天啊!” 脑海中紧跟着有声音响起: “靠!不会吧,你小子这么惨?我在起点看了十年穿越小说,穿越成刘辩的小说也有几本,但没有一本是这个时间节点,因为起步真的太难了,基本就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如果穿越在董卓入京以前,其实还是有办法可以避免的,至少保证人身安全没有太大的问题,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我刚刚查阅了资料,初平元年正月十二日,换算成公元年历是190年3月6日,就是李儒鸩杀刘辩的时间,如果咱们没有一点动静,他应该只有五个月活头了。” “能有五个月活头已经不错了,如果因为逃跑失败,露了马脚,很可能会惹怒董卓,搞不好提前赏你杯鸩酒,送你归西!” “就是就是,董卓这条老狗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既然敢废帝,就肯定敢杀帝,好死不如赖活,带我们领略一下东汉风土也是不错的。” “唉!要怪就只能怪辩爷的名字不好,你妈怎么不给你起名叫刘彻,要不然现在穿越成汉武大帝,征服全世界不是梦!” “......” 刘辨越听越尴尬,越听越伤心,按照网友们的意思,反正早晚都是一死,还反抗干嘛,该吃吃,该喝喝,直接等死便罢。 五个月的时间也能享受享受王侯级待遇,鬼知道死了之后,还能不能再穿越回来,万一真穿越回来了,搞不好也能当个穿越明星神马的! 但特么...... 万一穿越不回来,该怎么办? 刘辨有个思维习惯,他在做一件事情之前,总是把最坏的结果想到,如此一来,当事情结果发生时,如果没有达到自己的期望,他不致于太失望。 可今天这个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他二十啷当岁的年纪,正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没来得及享受爱情,更没来得及孝顺父母、职场奋斗,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你们这么多历史系研究生,对汉末三国了如指掌,最终就得出这么个结论?假如穿越的是你,你就准备这么认命吗?” “我不知道观看直播的人有多少,但三千多万接近四千万粉丝的力量,面对东汉末年这帮土著,竟然得出一个必死的结论,未免也太丢现代人的脸了吧?”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咱们有接近四千万网友,从事着各行各业,其中还有精通历史的研究生,如果肯沉下心来想对策,一定会有办法的!” “......” 真的会有办法吗? 说实在的,连刘辨自己都不敢相信。 因为,越是了解现在的局势,就越是会陷入无尽的绝望当中,刘辨就像一颗被遗弃的棋子,他早已没有了逆势翻盘的可能! 第002章 历史的牺牲品 刘辨的敌人只有一个董卓吗? 或许在普通人眼里是这样的,但在精通三国历史的学者眼里,根本不是如此,它比想象中的要波云诡谲得多。 从光熹元年八月二十五日,何进要求何太后同意他诛杀全体中常侍开始,一直到八月二十八日,刘辩回宫,大赦天下,改元为昭宁时,不过才短短四天而已。 再从八月二十九日,董卓入京吞并何进、何苗军队开始,直到九月一日,董卓废帝结束,也仅仅过去三天! 董卓为什么一入京就能号令群臣百官,废立皇帝呢? 仅仅一个外臣为什么像空降大宰相似的,难道他兵特别多?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董卓没有参与政变的功劳(政变结束后才到场),凭什么能干扰朝政,当上司空? 很多人还是会认为是因为:董卓兵多强势。 而史学家考虑的因素是:太傅袁隗的认可。 那么问题来了,袁隗为什么要扶持董卓? 事实上,在东汉王朝,围绕着皇权一直是外戚和宦官轮流唱主角,两次党锢之祸,让清流朝臣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士人集团备受打压。 长久的压制让士人集团对阉宦、外戚没有半点好感,作为东汉王朝最大世家的袁家,早已开启了他预谋逆袭的旷世布局。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每到皇权更迭时,便是阉宦、外戚斗得最凶的时候,同时也是士人集团最容易反击得手的绝佳时机。 袁绍、袁术之流便是奉袁隗的意思,提前卧底在何进的府上,他们一手促成了外戚、阉宦内斗,又故意让董卓窃取了胜利果实,成为了权倾朝野的恶贼。 因为,士人集团必须要始终站在正义的旗帜下,当董卓坏事做尽,天怒人怨,再以袁家强大的号召力,将其诛杀,那么扶持新皇,重振朝纲,便是理所应当的妙举。 从这个观点上来看,真正的BOSS应该是士人集团,他们才是隐藏在幕后的那双无形大手,刘辨这只弱鸡,焉能扛得住这样的洪流! 死! 注定是刘辨唯一的结局。 他可以把三国土著全都当作傻逼,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始不停作死逃逸,但这样的结局只会让他生命的尽头提前,或许根本用不了五个月。 在经历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争论后,历史系学者终于占据了上风,把刘辨必死的概念深刻地灌注在每一个网友心中。 不挣扎,能活五个月! 非要作死,董卓可能提前赏你丫一杯鸩酒! “历史远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不是我们不想努力,只是现在的刘辨已经没有了对抗的资本,一味逆势而为,只能是死,如果不想过早的死,我建议求稳!” “没错!如果他穿越在董卓入京之前,或者逃往邙山的路上,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偏偏是被废掉了皇帝位以后,这种开局必死无疑!” “反派力量实在太大,主角又恰好是政治权利的焦点,千百双眼睛盯着他,想要猥琐发育都不太可能!” “......” 终于被判了死刑! 刘辨躺在榻上,缓缓闭上眼睛。 虽然网友们争论的结局,他有过心理准备,可当这巨大的打击迎面撞来时,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有些人可以坦然面对,在余生中过得尽量逍遥,但刘辨却不能,他有太多的遗憾,不甘的情绪会让他始终处于消极的负面心境中,难以自拔。 良久。 脑海中的直播间,没有半点声音,似乎刘辨悲伤的情绪,同样感染到了千万网友。 穿越本就万中无一,在数千万网友见证下的穿越,更是史无前例的唯一。 这对于史学家全面了解东汉,有着难以言语的重要意义,但凡有一点生的希望,他们也不会放弃,可偏偏是这种必死的结局! 正当刘辨陷入无尽的绝望中时,脑海中响起一个网友的声音: “我虽然不是历史系毕业的,但也知道,历史上的刘辨不是中毒死的嘛,如果能提前准备好解药,到时候上演一出假死的戏码,不就可以金蝉脱壳了吗?” 金蝉脱壳? 刘辨眼神骤亮! 对啊! 假死逃生可是古装悬疑电视剧中常用的套路,他们既然可以这样做,那自己为什么不能,只要死过一次,99.99%可以逃过众人的视线!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网友的声音再次充斥在刘辨脑海中: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根据史料记载,鸩毒是一种剧毒,人服毒后到致死所需要的时间非常短。 东汉霍谞曾言『未入肠胃,已绝咽喉』,这或许有夸张的成分,但却形象的体现了鸩毒致死的速度,即使有解药也来不及救命。” “没错!五代时也有相关记载,南唐烈祖李昪对老臣周本不放心,就在一次宴会时将杯中酒下了鸩毒,赐给周本。 周本虽然没喝,但却被著名优人申渐高喝了,还把杯子也揣在怀里,匆忙离去,烈祖暗地派亲信带着最好的解毒药去救申渐高,但未能见效,申渐高脑浆迸裂而死。” “这种毒药跟现代的剧毒氰化物类似,只需要几秒钟时间就能致命,即便有解药,也来不及施救!” “好一个金蝉脱壳的妙计,只可惜不太切合实际,如果换一种毒药,或许这条计策还能行得通,但偏偏是鸩毒!” “......” 神特么...... 刘辨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就被这帮网友无情地剿灭了,不过,他还是小瞧了网友们的能量,四千万网友活动在各行各业,只有他想不到,没有网友办不到! “还真是巧了!我是学医的,氰化物虽然是剧毒,但不代表没有解药,事实上已经有办法解毒,而且非常简单,唯一的问题是来不及服用解药而已。 但如果咱们提前备好鸩毒解药,让刘辨在服毒前服用,保住一条性命,应该不成问题!” “对啊!李儒这小子要鸩杀辩爷,辩爷或许只需要打个哈欠,就能提前服下解药,完全不存在来不及服用解药的问题!” “靠!历史系学者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让一个学医的给解决了吗?” “给医学大佬点个赞!” “辩爷加油!” “......” 第003章 论金蝉脱壳的可能性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可如今鸩毒已经失传,你要怎么配置解药?而且还要搞清楚一点,你配置的解药,在东汉末年到底能不能生产出来。”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毕竟,东汉的科技条件以及医疗条件,跟现代社会完全没法比,你能在现代社会中完成毒药的配置,但如何保证在东汉时期,也能配置出相应的解药呢? 刘辨虽然很不喜欢那些挑刺儿的网友,在他们的潜意识里,第一时间总是想到困难,然后接连否定,将一个原本奇妙的想法,彻底扼杀在萌芽中,但类似这样的现实问题,他却不会有半点抵触。 “该怎么说呢?从中医学的角度考虑,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鸩毒,就必定有克制鸩毒的解药,或许只是没被发现而已。 我仔细考虑过了,鸩毒跟氰化物相类似,也是一种快速致命的毒药,如果能有临床试验,就可以通过服毒者的外在表现,来判断毒药致命原理,从而配置相应解药。 这个在《洗冤集录》中便有相关记载,不同的外在表现,对应不同的毒性药理,再加上我的专业能力,配置解药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全都用中草药成分。” 果然! 四千万网友中藏龙卧虎! 仅仅通过临床试验,便可以判断出毒药致命原理,然后对症下药,配置全中草药成分的解毒剂,这样的高手怕是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号吧? 可这临床......实验? 刘辨突然意识到不妙,鸩毒只有他这个时代有,换言之,对方需要自己提供服用鸩毒的临床试验,那岂不是要自己......杀人? 刘辨心里顿时万马奔腾,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自己连鸩毒都没有,又何谈临床试验? “等等!” 刘辨立刻制止住众网友的争吵,心念道:“医学大神,我连鸩毒都没有,怎么提供临床试验,董老狗不鸩杀我就不错了,我还鸩杀别人?” 良久,直播间医学大神回复:“那我也没有办法,鸩毒毕竟已经失传了,在没有任何资料的情况下,绝不可能配置出解药,临床试验录像必须提供!” 这尼玛......坑爹啊! 刘辨正郁闷时,直播间有声音响起:“辩爷别急,你没有鸩毒,但不代表皇宫没有,至少太医那里肯定有鸩毒,你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只要能拿到鸩毒,临床试验就更不用担心了,古代验毒分两种,一种工具验毒,比如银针;还有一种活口验毒,一般是用动物来验毒,但在皇家却是用人来验毒。” “董卓虽然软禁了你,但肯定会提供饭,你在吃饭之前,下些鸩毒,让身旁的宦官来验毒,这种事情对于你现在的身份而言,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有资料显示,法王路易十四的宫廷里有两千多人负责膳食,其中有三百多人,专管一件事:验毒。在古代中国,太监要先尝一下皇帝的御膳,以防皇帝遭人投毒。” 竟然要用人来验毒,这一下,不仅刘辨愣住了,就连广大网友也沸腾起来: “雾草!不会吧,古代皇家未免也太残暴了。” “好一个活口验毒,简直没有人性!” “在皇家眼里,人性又值几个钱?” “知识点啊朋友们,赶紧拿小本本记下!” “......” 刘辨暗暗松了口气,这活口验毒的方式虽然没有人性,但为了自己的小命儿,也只能牺牲这帮腌臜阉宦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刘辨虽然是现代人穿越,但还没有愚蠢到不连累无辜而牺牲自己的高尚境界,更何况他身旁的这帮人,本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可是...... 这样做真的不会连累到自己吗? 刘辨虽不是历史系学者,但也有基本的判断力:“皇宫等级森严,各个程序很严格,如果这边有人死于鸩毒,能不追查到自己?” 三国土著虽然在某些方面落后,但不代表人傻,倘若层层追究下来,肯定会落在送膳食的中黄门,以及刘辨自己身上,而他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 这份奏报如果送到董卓手里,谁又能保证这条老狗不会大发雷霆,再派人提前送杯鸩酒过来?万一真是如此,可就赔大发了! “辩爷,你的担心很正确,对方不仅会查,而且肯定会查到你身上,但这不过是疑惑而已,你完全不需要担心。 不知道辩爷有没有想过,董卓完全可以在废掉帝位后,直接把你们母子二人鸩杀,但他为什么只鸩杀了何太后,却没有鸩杀你呢?” 刘辨心中疑惑,试着回答:“难道我还不该死?” “真聪明!”直播间中有声音响起,“根据我的研究,这原本就是袁家谋划的一次阴谋,辩爷虽然必死无疑,但却不能立刻死!” “首先一点,三天前董卓才刚把辩爷的帝位废掉,今天又把何太后鸩杀在永安宫中,想来必定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董卓贼厮虽然残暴,但他现在面对文武百官的舆论压力,处境必定也不好受,若他在此时下令鸩杀辩爷,天下子民还不得把他吃了?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 董卓性格虽残暴,容易冲动,但他身旁的智囊李儒、贾诩却非如此,他们知晓大势,能审时度势,明知道董卓承受着巨大压力,又怎么可能把此事上报董卓,徒添烦恼?” 刘辨听着很有道理,但总感觉有些难以说服自己:“有道理倒是有道理,可你怎么就能断定,李儒、贾诩不会把这事情上报给董卓呢?” “这便牵扯到其三了!” “要知道三天前辩爷才被废了帝位,今天老妈又被人鸩杀,还特么不让人探视尸体,这种事情怕是放在任何人头上,都会受不了吧,辩爷因为愤怒,用鸩毒杀个中黄门泄愤,是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像这种人之常情的事情,李儒还用和董卓汇报?那董卓要他这个郎中令是干嘛吃的,一点儿分辨事情的能力都没有嘛? 所以!不管是出于阴谋需求也好,还是舆论压力也罢,亦或是人之常情的宣泄愤怒,我个人判断,辩爷即便鸩杀一个阉宦,暂时也应该不会有事!” 刘辨心下大喜,皱眉微微舒展:“这么说......金蝉脱壳的计划可行?” 第004章 刘辨的试探 当然了,事情决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在刘辨燃起希望之火时,总会有那么几个网友大神提出各种疑惑和建议: “辩爷千万别被演义误导了,现在的李儒还不是郎中令,更不是董卓的女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起初应该是博士,直到190年才被提拔为郎中令!” 说实在的,刘辨虽然对汉末历史感兴趣,但还没有深入了解过,尤其对于某个人的生平简历,更是知之甚少。 李儒还不是郎中令,那么意味着负责调查自己事情的,可能会是别人,所谓『别人』,意味着不确定因素很大,此前假设的各种情况,很有可能会被推翻。 刘辨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是一盆冷水浇灌下来:“靠!如果是个沙雕来调查事情,那岂不是完蛋了?” “辩爷别担心,其实李儒是不是郎中令没什么关系,事情只要调查清楚,肯定会送到董卓那里,到时候自然有智囊劝阻。 而且你别忘了,董卓不过是棋子而已,真正掌控大局的是袁家,只要袁隗脑子还没秀逗,辩爷就肯定没事!”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谁能保证,历史上的刘辨就没有折腾过?这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小命啊,不折腾反而才奇了怪呢。 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刘辨真的折腾了,可还是到190年3月6日才被鸩杀,那么证明这肯定是一场阴谋!” “没错!” “同意!” “给大佬们点赞!” “......”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继承了这具身体的同时,也继承了这具身体的情感。 印象中的刘辩虽然懦弱,但骨子里也是有血性的,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刘辩得知母亲被鸩杀时的痛苦,那是歇斯底里地愤怒! 在这样强烈的情感支撑下,刘辨相信,这具身体的前身肯定会做些什么,只是因为历史文献中没有记载,因而连史学家都不知道罢了。 如今唯一的问题,便是鸩毒该如何获取? 刘辨率先想到了太医,不仅仅是因为网友的提醒,更因为刘辨知道,在得知母亲被鸩杀的消息后,他当场昏厥过去,此刻已有人传令太医前来问诊,只是不知这么久过去,为何还没到。 恰在此时,殿外飘入几声嘈杂,引起了刘辨的注意。 下一秒,一个魁梧的侍卫闯入殿中,眉目如剑,倒拔冲天,只见他一把推倒身旁同为侍卫的男子,朝刘辨欠身抱拳,铿锵言道: “启禀殿下,此獠竟敢阻拦太医来此为殿下诊疾,实在是罪该万死,不可轻饶,望殿下重罚,以儆效尤!” 那男子轻蔑地瞥了眼刘辨,想要站起,却被魁梧侍卫再次摁到,干脆也不再起来,翻身坐在地上,拍了拍尘土,讪笑道:“哼!一个废帝而已,白白浪费宫里药材!” 说罢,他又扭头望向那魁梧侍卫:“朱彤,你好歹也是个郎官,难道看不清形势吗?现如今新皇登基,董司空掌控京师,此人早晚必死,你即便表忠心,也该向新皇表,在这里耀武扬威,是嫌自己没活够吗?” 魁梧侍卫原来叫朱彤。 朱彤不以为意,瞪了眼坐在地上的男子,朝刘辨拱了拱手,冷声道:“吾奉命守卫阿阁,保护殿下,此乃职责所在,与表忠心有何关系?” “郎官?不应该吧,宿卫禁中的难道不是宦官吗?”刘辨心中暗问。 “原本应该是宦官,但他们已经被袁绍、袁术斩杀殆尽,史料中记载的,大概杀了2000多宦官,他们的职位空缺出来,这才由郎官补充,这个在《后汉书》中有记载,辩爷不必大惊小怪!” “倒是这个朱彤值得辩爷关注,在古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王爷侍卫的,按照郎官的来源判断,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可能是皇亲国戚,或是功臣之后。” 东汉郎官主要通过察举、荫任、外戚、计吏、拜除等途径而来,这些人或是皇亲国戚,或是功臣之后,或是贤孝异能之士。 郎官在选拔上有着极其严苛的限制,这和选拔宫内宿卫职官有些相似,只是他们之间的地位和职责不同而已。 刘辨暗暗铭记在心! 事实上,他在心里已经决定施行金蝉脱壳的计划,在经过网友们的激烈讨论后,他对计划也有一定的判断,此时正是小试牛刀的机会。 刘辨缓缓起身,双眸圆睁,剑眉倒竖,一腔怒火腾得燃起,弘农王的气势陡然间暴发开来: “哼!董卓要杀孤,那便让他来好了,不过在此之前,你这杂碎竟敢在孤面前放肆,朱彤何在,将此獠拖出去砍了,以儆效尤!” 杀一个冒犯自己的侍卫,来试探董卓的反应,同时让朱彤来操刀,更是试探此人对自己的态度,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坐在地上的男子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呆在原地,或许连他都没有想到,平日里素来懦弱的刘辨,这次竟也能狠下心来,他眦着钢牙,恶狠狠瞪眼道: “刘辩,敢尔!我出身羽林郎,乃是司空同乡,你敢动我一个试试?” 《汉旧仪》说:“羽林从官七百人,取三辅良家子,自给鞍马,诸孤儿无数,父死子代,置令一人,名曰羽林孤儿。” 当初董卓入雒阳,以雷霆手段收编雒阳军队,羽林营是他最好收纳的部队,因为董卓本就是六郡良家选出的羽林郎出身,后又代替卢植统领北军五校讨伐黄巾,对董卓而言羽林军是老部队了。 等董卓控制朝廷,羽林军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一个个嚣张跋扈,完全不把光禄勋其余属官放在眼里,更别提一个小小的朱彤,以及被废帝位的刘辨! 不过...... 这倒正中刘辨下怀,如果只是随便一个侍卫,他也懒得计较,这回竟然送上一个董卓的同乡,试探的效果也许更具有说服力! 刘辨唇角略微扬起个弧度,扭头瞥了眼朱彤,见他双目圆睁,眼神中带着些许诧异,怔在原地,淡然道:“怎么,你不敢?” 朱彤见刘辨神情肃穆,眼神坚毅果敢,遂没再怀疑,当即飞起一脚,踹在那羽林军的胸口,砰的一声响,那汉子倒卷而出,重重地摔出门外。 朝刘辨抱拳一礼,朱彤转身出殿,霎时间,殿外有尖锐的哀嚎声响起,紧跟着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又恢复安静状态! 很显然,羽林汉子已然被杀。 朱彤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上殿,窟噜一声丢在地上,血洒当场:“殿下,冒犯您的羽林侍卫已经伏诛!” 刘辨脑子嗡的一下,幸亏他前世见过杀猪的场景,否则此刻肯定恶心到呕吐不可,不过下一秒,直播间里果断炸了: “威武霸气啊辩爷!” “哈哈!这才是王爷该有的派头” “......” 第005章 功勋后裔 呼~~~~ 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努力让颤抖的身体保持镇定,虽不是自己亲自操刀杀人,但那双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仿佛迸射出两道凶芒,让他颤栗不已。 朱彤见状,忙上前搀扶:“殿下勿忧,此等宵小,死不足惜,只要有末将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殿下!” “朱将军不惧董贼?” 刘辨镇定下来,试着问道。 “祸国贼子,何惧之有!” 朱彤压低声音,铿锵回应:“殿下放心,我朱家忠良之后,深受何家隆恩,此番奉命护卫殿下,朱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贼若要杀殿下,那便先从末将尸体上踏过去!” 忠良之后? 世受何家隆恩? 刘辨机敏,抓住关键信息,饶有兴致地盯着朱彤:“你是......” 朱彤自然明白刘辨的意思,拱手抱拳:“殿下,末将是南阳宛城人,建义大将军鬲侯朱佑是某先祖!”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家伙还真如网友猜测的那样,竟是功臣之后,须知建义大将军鬲侯朱佑,可是东汉开国光武帝亲封的云台二十八将之一! 南阳宛城人! 何进也是南阳宛城人! 震惊之余,朱彤继续道:“可惜我朱家祖产被家父败尽,若非太后私下接济多年,偿还债务,我朱家怕早已流落街头,而末将或许已然饿死! 去岁,末将举孝廉入朝为郎官,也是受了大将军的帮助,大将军身死,末将斩杀阉宦三十余人,太后被害三日前,命末将贴身护卫殿下。” 原来竟然是这样。 刘辨暗松口气,暂时将朱彤定为可信赖的人。 朱彤扶着刘辨坐在榻上,单膝跪地道:“殿下,恕末将直言,您杀了羽林军,此事早晚会传到董贼那里。 此贼豺狼之性,阴狠毒辣,必不能容忍,殿下如果信得过末将,末将愿意夤夜带殿下杀出皇宫,离开雒阳!” 杀出皇宫? 刘辨唇角微扬,发出一声讥笑,淡淡地摇了摇头:“你不过一郎官而已,能有多少兵马?如今董贼手里握着数万精兵,咱们杀不出去的!” “夤夜潜逃,从邙山离开,还有一线生机!”朱彤明显早有图谋。 “逃出去之后呢?流亡嘛?”刘辨反问。 “这个......”朱彤顿了顿,“至少殿下可以活着。” “哼!”刘辨轻哼一声,“你的心意孤领了,但孤不会离开!” “可是......” 朱彤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刘辨摆手制止:“孤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依旧能有你这样的忠臣护卫左右,内心甚慰。 行了,莫要做无畏的牺牲,你且去吧,孤身子有些不舒服,麻烦你再去请太医为孤诊疾。” 朱彤欠身拱手:“诺!”说罢,躬身退出了大殿。 “尔等守护好殿下,绝不能让闲杂人等进入阿阁半步。” “诺!” 望着躬身离开的朱彤,刘辨心念一动,与直播间网友隔空互动: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袁隗不在外戚、阉宦被消灭后顺势崛起,而偏偏要让董卓窃取胜利果实,因为何进这些年肯定积攒了不少力量,根本不可能靠一战连根拔出,只有把太后和刘辨全都杀了,何家势力群龍无首,才算是真正根除!” “没错!跟你比起来,刘协更容易控制,他的生母王美人早死了,在宫里没有一点势力,等到袁家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灭掉董卓后,刘协能依赖的只有他们袁家,等到那个时候,他们才是真正的权倾朝野!” “历史系学者果然厉害,我感觉我心里的三国像是哄小孩子的把戏一样,一点深度都没有,全都被老罗蒙骗了。” “现在想想,诸侯伐董基本上全都是袁家的门生故吏,狗屁的清君侧,狗屁的替天行道,全他娘是欺骗老百姓的玩意儿!” “袁隗这老家伙城府可真深,竟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只可惜倒最后还是耍脱了,不仅没能杀了董卓,还特么丢了他那条狗命!” “我真好奇,袁隗这老东西是怎么耍脱的呢?” “......” 刘辨跟着网友感慨袁家老谋深算的同时,也在思考自己的出路。 他深吸口气,试着询问道:“各位大佬,何家既然有那么大的势力,有没有一种可能,拉拢他们为我所用,如此一来,等假死金蝉脱壳以后,也好安全离开雒阳。” “辩爷的想法是很不错的,但可行性不高,毕竟现在的你处于漩涡的中心,各方势力全都盯着你,拉拢人心等于自掘坟墓。” “同意!除此之外,辩爷现在就是个失势的孤家寡人,即便有些何进故吏,人家也未必会选择跟你,别拉拢不成,反被举报,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像朱彤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我建议还是求稳,在没有绝对把握的前提下,万万不可轻易拉拢别人!” “......” 得嘞! 想法又被否定了。 刘辨虽然不爽,但忠言逆耳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金蝉脱壳的计划非常凶险,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允许出现问题,保守行事,步步为营,才是必要的,有这帮网友时刻敲打自己,倒也挺好的。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一个莺聆婉转的声音,如翠鸟啼鸣,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到这是一个怎样貌美的女子:“殿下,你没事吧?” 果不其然,一个身穿翠绿色襦裙的女子,臂间环着一条制作精良的翠绿色绸带,她柳叶眉微蹙,眸光泛着波澜,脚步轻盈飞奔而来。 她手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仿佛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紧闭,搭配着微蹙的柳眉,神色颇显焦急。 她是唐姬。 刘辨的女人。 “雾草!这妹子简直闪瞎我的24k钛合金双眼,一上来就往怀里钻,嘘寒问暖,瞧这小蛮腰,瞧这皮肤嫩得......啧啧!” “辩爷赚大发了,这妞绝对是纯天然美女,比起现代那些化妆明星啊什么的,好看百倍不止,你小子艳福可真是不浅!” “辩爷!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 “......” 刘辨只能呵呵了,直播间里不仅有历史大神,医学高手,更有24k纯屌,平时不见他们说话,美女登场一个个全都冒出来了。 不过...... 你们再怎么眼馋,唐姬也是我刘辨的老婆。 他顺势握住唐姬的纤纤玉手,柔软细腻,手感极佳,不过,此刻的刘辨却没有半点污浊的想法,只是轻叹口气:“爱妃,孤没事。” 第006章 唐姬 唐姬坐在身旁,握着刘辨的手,一双黑珍珠般的眼中闪烁着些许泪花:“殿下,咱们走吧,你杀了羽林军的人,董卓正愁没理由杀咱们,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逃?” 刘辨轻哼一声,摇了摇头:“逃不掉的,偌大的皇宫,全都是董卓的眼线,咱们甚至出不了宫门,便会惨死于羽林军的刀下!” “不会的!” 唐姬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纤纤玉手拽着刘辨不肯撒开:“朱大哥会帮助我们,母后说过朱大哥是自己人,他弓马娴熟,武艺精湛,有他护卫,咱们定能杀出去!” “是朱彤让你来劝孤的?”刘辨眉头微皱。 “嗯!”唐姬点点头,“殿下,妾身知你心情不好,但你杀了羽林军的人,董卓肯定会以此为由对你痛下毒手,咱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个朱彤......” 刘辨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爱妃,双拳尚且难敌四手,更何况宫中宿卫军何止万人,朱彤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杀出去,与其直面数万刀兵,孤倒宁愿相信那董贼不敢在这风口浪尖杀我!” “殿下......” 唐姬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刘辨出言打断:“爱妃,你别说了,即便是死,孤也宁愿死在阿阁,绝不苟且偷生,仓惶渡日!” “殿下~~~”唐姬泪眼婆娑。 “爱妃,你若想走,大可跟着朱彤离开,不必陪我赴死!”刘辨淡然道。 “殿下!”唐姬抬头望向刘辨,梨花带雨,惹人怜惜,“妾身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如果赴死,妾身也绝不独活!” 真是个好女人啊! 虽然在刘辨眼里,她只是个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小丫头而已,甚至连身体都没开始发育,但能够在这生死关头不抛弃自己,实属难得! 刘辨搀扶起唐姬,淡然道:“爱妃放心,孤没那么容易死!” 唐姬却是不明白刘辨的意思,双眸闪烁泪光,凝视着刘辨:“殿下,要死一起死,妾身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在这一瞬,刘辨脑海中的直播间沸腾了: “真是个好姑娘,辩爷,等你以后发迹了,可不能对不起唐姬妹子!” “历史上的唐姬虽然没有跟辩爷一起赴死,但即便回了颍川,面对各种求亲的人,也始终没有改嫁,单凭这一点,我就很喜欢唐姬妹子!” “我记得李傕攻破长安时,还想迎娶唐姬来着,但唐姬就是不从,李傕最终也没有和她成婚,在这个年代实在是难得啊。” “是啊!唐姬妹子是个好菇凉!” “好菇凉+1” “......” 刘辨心中感慨,在某一瞬间,他是真的很想跟唐姬解释一下,自己之所以没有选择逃亡,并不是破罐子破摔,默默等死,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且不说唐姬年纪太小,即便早熟,也终归是个孩子心性,刘辨对她很不放心; 再者宫中耳目众多,轻易泄露想法,很可能引起旁人疑虑,万一上报给董贼,再引起对方忌惮,赏自己一杯鸩酒,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金蝉脱壳的计划只是一个雏形,现在告诉唐姬,为时尚早,与其让对方白高兴一场,不如让她时刻紧绷着弦,和从前一样保持谨慎的好。 ...... 刘辨杀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郎中令耳中。 正如网友说的那样,此时的郎中令还不是李儒,这家伙远没有李儒那般睿智,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愚蠢,他觉得兹事体大,向上汇报给了司空董卓。 《太平御览·卷196·居处部二十四》引《续汉书·献帝纪》:永汉元年,董卓住兵屯(显)阳苑,使者就拜司空。 董卓在当上司空后,除掉远在幽州的太尉刘虞、司徒空置,朝廷就一个上公太傅袁隗和董卓两人站在了权力的顶端。 此刻。 司空府。 董卓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听完殿中郎中令的汇报,董卓心头的怒火腾得点燃,两笔浓眉拧在一起,目眦欲裂,虎掌啪的一声拍在桌案,狞声道:“哼!刘辨这厮,莫非想死?” 当下,殿中闪出个头戴儒士冠的青年男子,他欠身拱手道:“不过死个羽林军而已,司空何必动怒,今日鸩杀太后,本就令朝野上下怨声载道,万不可因此而再开杀戒!” 董卓扭头望向那儒生,乃是其入京开府后,方才投靠的李儒,董卓对他印象很深,因为府中那么多人,只有李儒是主动投靠的,而如何颙、郑泰之辈,全都是董卓主动征辟招揽而来,甚至某些人是威慑力强迫而来的。 董卓瞥了眼李儒,深吸口气道:“文优难道不知,我也曾为羽林郎?” 李儒欠身颔首:“这个......儒自然知晓。 可如今司空才收编了何进、何苗的队伍,人心尚且未稳,便先杀太后,再杀刘辨,此必引起何氏旧部愤怒,万一引起哗变,皇宫必然动荡,宵小之徒怕是会趁虚而入! 儒以为,咱们目前最关键的,还是要完全吸纳何氏旧部,使其真正变成自己的力量,这样才能巩固皇城,立于不败之地。 此番不过死个羽林军而已,司空若能淡然处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还可以缓和军中内部矛盾,树立司空威信!” 董卓自己面临的压力,他自己当然最清楚,且不说雒阳城中刁民的那张破嘴,便是如今朝堂上的舆论压力,都让他感觉异常心累,尤其今天鸩杀何太后,若不是他连斩三位朝臣,以武力迅速镇压,焉能平息下来? 如今被李儒这么一点拨,董卓自然明白了其中玄妙! 他虽贵为司空,与太傅袁隗同时站在权力的顶端,但事实上,袁隗比他还高半级,加之这老东西原本和何进一样,都是录尚书事,但如今何进一死,袁隗自然成了群臣之首,他可不是省油的灯,在朝堂上总是压自己一头,特么老子废个皇帝还得看他脸色! 如果不是麾下兵力不足,何氏旧部又未完全消化吸收,董卓真恨不得杀掉这老匹夫,然后彻底掌控朝堂,开创属于他的霸权时代! 呼~~~ 董卓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环视殿中文武,淡然道:“尔等以为如何?” 何颙横出一步,欠身拱手:“臣附议!” 郑泰揖了一揖:“臣附议!” 周毖:“臣也附议!” ...... 第007章 博士李儒 “理虽如此,但我若默不作声,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羽林军的弟兄又该怎么想?难道就这么轻易被杀了?弟兄们会寒心的!” 虽然大家全都同意,但董卓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是行伍出身,在雍凉时尝以豪爽闻名遐迩,这才聚集起一帮忠诚的将士,若非如此,他焉能有今日这般荣华富贵! 即使杀人者是曾经的皇帝刘辨,但自己若半点措施都没有,必然让麾下将士心寒,到时候可不仅仅是羽林军,怕是会影响到其余部队。 下首大将李傕横出一步:“主公所言甚是,如今咱们方才吸纳了何氏、丁原旧部,如果不能让他们看到主公的态度,势必会影响到新归附的各路军马! 前些日子,何进旧部鲍信、王匡已经引军逃离京师,若在此关键时刻,主公不能拿出明确的态度,这种情况怕是会继续下去,而且越演越烈。” 大将郭汜附议道:“没错!想要快速稳定军心,就必须向将士传递出主公的态度,死个人虽然没什么,但偏偏是羽林军将士,如果咱们连羽林军都安抚不了,又何谈安抚其余军队!” 董卓眉头微蹙,陷入两难。 却在此时,李儒再次拱手:“此事易尔,司空不必担心,杀人者是那朱彤,他虽奉弘农王之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赏他一百杖责,再将其调离阿阁,不仅可以安抚羽林军的将士,更能敲打敲打弘农王,让他别那么放肆!” 董卓闻言,双眸绽放神采,略一沉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目光落在李儒身上,董卓淡然一笑:“文优啊,此事便交由你来办吧。” 李儒颔首浅笑:“诺!” ...... 于此同时。 太傅府。 书房。 一个慈眉老者放下手中的书卷,扭头望向旁边温文尔雅的男子:“士纪放心,董卓的脑子虽然不灵光,但现在的司空府中,自然有能看明白的,弘农王必定无虞。”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目光显得有些深邃:“倒是本初他......” 袁基唇角微扬,微笑道:“叔父放心,不管怎样,本初是咱们袁家人,即便有些不同意见,也绝不会胡来,过些天我再试着帮他求个郡守的职务,这便足够了。” 顿了顿,袁隗扭头望向袁基:“本初虽是庶出,但礼贤下士,播名海内,这一点胜于公路,他此番离开也带走不少军马,如果能有郡守之职,必能在短期内发展壮大。” 袁基玩味地笑了笑:“公路与本初相互不服,此次正好比试一番,叔父也好趁此机会考验考验他们是否有真本事!” 袁隗淡然道:“公路正在京中联络何氏旧部,听说已有不少人愿意追随,他本就是虎贲中郎将,此番政变有功,拿到后将军的职位,应该不成问题。” 联络何氏旧部? 说到这里,袁基突然想到了他们的对手董卓,他也在招揽何氏旧部,而董卓本应竞争不过袁家,但由于某人的存在,却屡屡压袁家一头,脸色不由得阴郁下来: “叔父可知李儒此人?” 袁隗捏了捏颌下一缕山羊胡:“你说的,可是司空府的那个新人李儒?” “没错!”袁基点点头,“听说他此前是博士,一直郁郁不得志,没想到董卓刚到京师,此人便主动投靠,还帮董卓办成不少事情。” “派人跟他接触过没有?”袁隗郑重道。 袁基摇了摇头:“此人也是昨日才引起我的注意,准备过两天先派人接触接触,看有没有可能拉拢成自己人。” 袁隗皱着眉,长出口气:“唉,也怪我老眼昏花,此人当博士多年,我竟然没能看出是个人才,如果早些拉拢,他又岂能投靠董卓!” “叔父勿忧,此等人才又怎会甘心效忠那西凉莽夫!” 袁基揖了一揖道:“依小侄愚见,他帮董卓做事,无非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而已,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傲骨,焉能屈居于莽夫之下。” 袁隗扭头望去,淡然一笑:“那倒也是!董卓此獠打打羌胡人还行,想要在朝堂有一席之地,靠得可不是拳头,而是权谋!” 袁基深以为然:“那是!叔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董卓不过得意一时,最终这朝堂只能是咱们袁家的。” 长出口气,袁隗再度拿起书卷,吩咐道:“公路的事情,你要多帮衬帮衬,不管能不能拉拢到李儒,也务必要尽快分化何氏部众!” 袁基拱手一礼:“诺!” ...... 皇宫,阿阁。 刘辨躺在榻上,背靠着栏杆,伸手递给面前须发皆白的老者,这人他印象很深,是时常来给他诊病的太医王宣。 王宣跪坐在刘辨跟前,眯着眼睛,左手捏着颔下一缕山羊胡,右手放在刘辨手腕上,替他诊脉。 刘辨给朱彤、唐姬打个眼色,示意二人离开后,轻声道:“王老,似乎从孤记事起,你便是宫中太医,如今这把岁数,也不知待了多久?” “已有二十五年之久了。”王宣回答。 “二十五年了,竟比孤年纪还大。”刘辨淡然一笑。 “是啊,我入宫的第十二年,何后才被封为贵人。”王宣轻叹口气,“只可惜......唉。” 刘辨佯作心伤,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王老,今日董贼可以鸩杀我母亲,那么明日便有可能鸩杀本王!” 王宣登时一怔,正在诊脉的手作势便要脱开,却被刘辨反手一把擒住,双眸聚火,死死地盯着对方。 “殿下,老朽......”王宣心神俱惊。 “王老,孤不求你能救我,但希望你能给孤一份鸩毒的解药。”刘辨压低声音道。 “不瞒殿下,这鸩毒根本没有解药,老朽实在无能为力!”王宣颤颤巍巍道,“鸩之毒性极强,一旦入口,数个呼吸便可致命,根本没有解药。” 刘辩心惊,果然如网友说得一样:“只需......数个呼吸?” 王宣缓缓点头:“正是。” 此时,有网友提醒道:“这是急性中毒的症状,古代治不了,不代表现代医学也治不了,辩爷不要慌,问他要一份鸩毒。” 王宣正要起身,刘辨一把将其拽住:“王老,可否给孤一份鸩毒,你放心,孤不会自寻短见的。” 王宣瞥了眼刘辨:“殿下,老朽身上怎会有鸩毒,况且老朽是太医,做的是治病救人的营生,又岂能以鸩毒害人!” 想想倒也是,谁没事身上会携带鸩毒呢。 刘辨长叹口气:“唉......” 王宣起身,朝着刘辨欠身一礼:“殿下身子孱弱,还需要静养方可恢复,老朽给殿下开个安神的方子,命人照方抓药便是。” 说罢,王宣来到一旁书案,取出跟竹简,提笔写下药方,交给刘辨:“殿下,老朽告辞了。” 刘辨淡笑回应:“朱侍卫,替孤送送王老。” 朱彤转入内殿,欠身一礼,摆手做请状:“王太医,这边请。” 第008章 吃也是一种尴尬 刘辨躺在榻上,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暗道:“靠!这老头儿未免也太胆小了吧,不过是些鸩毒而已,至于吗?” 此刻虽然已是傍晚,夜色渐浓,月上柳梢,但直播间的网友依旧热闹,刘辨才发发牢骚,立刻有网友回复: “辩爷别急,其实这才是正常反应,你想想啊,只要阿阁有人死于鸩毒,董卓立刻能想到鸩毒来源,毕竟涉及到自己小命,而你又是一个废帝,人家凭什么帮你,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给自己招灾!” “没错!老头儿在皇宫呆了二十五年,就算是个傻子,也应该明白其中的风险,他没有答应你,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这才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 刘辨心急道:“这不是着急获取鸩毒嘛?如果连鸩毒都没有,还搞什么临床试验,不能搞临床试验,还怎么配置鸩毒解药?” “辩爷要耐心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尤其是这种事情,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千万别把对方逼得太紧了,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到时候反咬你一口,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辩爷想要获得鸩毒,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能够抓住对方的软肋,比如说家人啊之类的,送上一份鸩毒应该不成问题。” “对啊!王宣老头儿在皇宫呆了二十五年,家肯定就在雒阳城,辩爷可以让朱彤查一查这个王宣,找机会从他儿子或者孙子身上拿件信物,然后趁他来复诊的时候,以此要挟对方,肯定能拿到鸩毒!”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节奏,够狠!” “老头儿太可怜了,被你们这么玩,是要死人的节奏!” “辩爷可以给老头儿留点逃命的时间,比如约定三天之内不会使用鸩毒,到时候等董卓派人查到老头儿时,老头儿已经逃之夭夭了。” “哈哈!给力!” “给大佬们点个赞!” “......” 刘辨唇角略微扬起个弧度,心中已有计较,恰在此时,唐姬回到内殿,满目愁容,来到刘辨身旁:“殿下,先用膳吧!” “嗯!”刘辨拖着瘦弱的身子,从榻上起来。 说实在的,他真的有些饿了,可当他来到食案旁时,整个人都傻了。 一个巴掌大的陶碗里乘着些粟米饭,旁边盘里放着三张麦饼,外加一碗白冻冻的汤,可怜的汤面儿上,连半点油花都没有泛着,这还是宫廷中,若是普通老百姓...... 唉,总比吃糠咽菜好,刘辨自我安慰道。 若不是实在太饿,他肯定扭头就走,甭说色香味俱全了,单纯瞅一眼,都没有半点的食欲,实在是太坑爹了。 他还没来得及坐下,脑海中直播间再次沸腾起来: “哈哈!古代的王侯贵族未免也太可怜了吧,堂堂一个弘农王竟然就吃这些?这是董卓故意报复呢,还是东汉本就这么可怜呢?” “唉!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普通人家只能吃豆饭,而且一天只有两顿,你们可以上网查查,豆子吃多了放屁可臭了,能吃上小米饭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汉朝的烹饪手段也不少,除了烤、煮之外,还有蒸、炖等,只不过依旧单调,即便是皇家贵胄,也只有在重大节日,才会吃上一顿好的,平时也就这样!” “顺便说一句,汉代植物油很少,只有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芝麻炸的油,毕竟是进口货,价格可想而知。” “......” 听着网友大神们激励讨论,刘辨脑袋嗡得一声就大了,以后若是每天吃这种东西,他肯定得疯掉,一时间,他竟迟迟下不了筷子: 此刻,有直播间网友道:“网友大佬中有没有厨师啊?能不能帮忙搞些菜谱,这些东西吃完不反胃才怪,就辩爷这小体格估摸着不等董卓杀他,自己就得饿死在阿阁!” 刘辨感动得一塌糊涂! 多么亲切、可爱、善解人意的网友啊。 别说,还真有人回话了:“我倒是厨师,还是国家认证的特一级厨师,只不过汉朝有什么食材我也不清楚,实在是没办法帮你。” 紧跟着,历史系大神冒出来了:“这个简单,等我今天晚上查些资料,肯定做一份食材、佐料的单子出来给你!” “只要有食材、佐料,我肯定能写出来菜谱和做法,咱们也可以搞个舌尖上的汉代,改善改善汉朝百姓的生活水平!” “我刚查了一下特一级厨师,实在是太牛了,基本上可以称之为美食家了吧?只要成为技师,是有机会在国宴上做饭的!” “辩爷身子骨太弱了,即便金蝉脱壳成功,也未必能从皇宫跑掉,还得多吃饭,多多运动锻炼,来加强身体素质!” “没错,同意!” “加油!” “......” 见刘辨怔在原地,唐姬好奇道:“殿下,你怎么了?” 刘辨这才回过神来:“哦,没事。” 他跪坐在食案前,强行把桌上的饭菜幻想成山珍海味,这才扒拉了两口饭,可也没吃多少,便扔下筷子离开了,不是他不饿,而是汉末时期的饭菜实在是有种味同嚼蜡的感觉,他半点胃口都没有。 唐姬随便吃了两口,也放下碗筷,跟着刘辨一同回到寝宫:“殿下,妾身知你心情不好,可心情不好也不能饿肚子,你身子本来就弱,若是病倒了,妾身可怎么办呀!” “今日实在是没胃口,明日再说吧。”刘辨只能这样忽悠唐姬。 “那......好吧!”唐姬无奈接受,“妾身伺候殿下沐浴,殿下今日要早些歇息才是。” 沐浴? 刘辨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脑子嗡得一下就大了,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含珠,这尼玛是要让自己现场直播的节奏? 直播间沙雕网友顿时兴奋起来: “靠!老子等了一天,终于等到这关键时刻了!” “辩爷,你个畜生,你要干嘛!” “雾草!羊脂美人,投怀送抱?” “某主播直播造人,月入百万,哦不,千万!” “......” 该死的直播,能不能关掉? 尼玛! 千万不要啊! 突然,刘辨脑海中的声音瞬间全无,紧跟着直播界面竟然黑掉了。 咦? 这难道可以...... 刘辨试着心念一动:“开启!” 下一秒,嘈杂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播界面又恢复如初。 “你大爷的辩爷,劳资裤子都脱了,你丫竟然关直播。” “妈蛋!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出奇招,你竟然半点福利都不给我们?” “辩爷,你节操呢?” “......” 嘿嘿! 刘辨露出狡黠地笑容。 Sorry,goodnight! 第009章 辩爷,你果然是被针对了! 第二天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四日。 天蒙蒙亮时,刘辨早早的起了身,在宫中做了一套简单的晨练,早饭相对比较简单,麦饼加粥的套餐,刘辨虽然不太喜欢,但依旧满满地喝了三大碗。 他一边吃,直播间中的大佬,一边跟他聊天: “辩爷,我昨天晚上仔细查阅了汉朝的饮食,发现其实没有那么惨,《太平御览》中记载:『羌煮、貊炙,翟之食,太始尚之』,太始为汉武帝,可见所谓羌炙、貊炙等烧烤手段在西汉就已开始。” “没错!我昨天晚上也仔细查过了,《后汉书·窦固》中记载:『羌胡见客,炙肉未熟,人人长跪前割之,血流指间。进之于(窦)固,固辄为啗,不秽贱之。』 意思就是羌人炙肉的方式,居然是在肉没有完全烤熟的情况下就拿刀割下食用,并且烤肉要能流出血水的那种,这不就是牛排的一分熟、三分熟的吃法嘛?” “巧了!我是山东人,在我们山东出土的诸城凉台汉墓庖厨图上,清楚地画着有人静坐持扇,面前放着长方形烤炉,上面放着肉串,旁边还有人在做穿肉的准备工作。 还有山东嘉祥的西王母庖厨图,有个侍者给西王母献上一串东西,根矩专家分析,应该就是烤肉串。” “别的我不清楚,但小火锅绝逼是汉代发明的,很多地方都出土过一种青铜染炉,它的主体是炭炉,下面是承接炭灰的盘体,上面放置一个活动的杯,这跟现代的小火锅简直一模一样!” “......” 刘辨只能呵呵了。 这帮家伙不说便罢了,这么一说,瞬间勾起了自己的怒火。 昨天一个侍卫,竟敢阻拦太医给自己瞧病,现在倒好,连伙食标准都让人克扣了? 恁娘的! 咱好歹也是个王爷。 怎么混得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刘辨正在气头上时,人报朱彤求见。 刘辨长出口气:“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朱彤来到殿中,朝刘辨拱手一礼:“殿下,末将是来向您辞行的。” “辞行?”刘辨有些懵,“什么意思?” “唉~”朱彤叹口气,“殿下,末将今晨接到命令,被调往朔平署当值了,今后怕是不能呆在您身边了。” “该死!”刘辨不傻,他立刻意识到是董卓做的手脚,这家伙不能对自己怎么样,却朝身旁的人下手,倒是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意思。 “此事不赖你,是孤自作自受。”刘辨眦了眦牙,本就不爽的心情,又添一把火,烧得他心口疼。 毕竟朱彤是他暂时唯一能信赖的外臣,可现在倒好,董卓随便一招,便把自己的心腹彻底支开了。 直播间大佬们立刻安慰: “辩爷不要着急!事情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朱彤受何家恩惠,其实不管到了哪里,都是忠臣于你的,离开阿阁也好,这样你在外面便多了一个可用的人。” “是啊!阿阁全是董卓的人,即便朱彤护在你身边,其实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董卓若要杀你,十个朱彤也拦不住,倒是借这个机会把他放出去,或许未来会有大用!” 刘辩气愤,直接爆了粗口:“肏!你们该不会是没有办法,在安慰我吧?” “辩爷,不是这样的!其实帝王之道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用人之道,人不一定要在你身边才能用,其实有的时候,在外可能会更有用处。” “朱彤受何家恩惠,他不管到了那里,也都是你的人,你现在被囚禁在阿阁,根本没有半点自由,未来联络忠臣,你总得需要个帮手吧?” “要我说,朱彤离开阿阁,其实对辩爷你帮助更大,这样一来,他的目标反而更小,更有利于咱们的行动。” “......” 刘辨不得不承认。 这帮网友是真能忽悠,即便是他,也忍不住有些意动了。 是啊! 虽说以后靠假死可以蒙混过关,但怎么出来,谁当保镖,谁来接应,未来要去哪里,总得有人一步步实施。 他现在是焦点人物,不方便行动,可一旦朱彤脱离这旋涡,倒是可以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朱彤知道刘辨不舍,忙拱手一礼,抢先一步道:“殿下放心,我是不会离开阿阁,不会离开殿下的!” 果然是忠臣呐! 都这样了,还不离不弃! 刘辨甚为感动,握着朱彤的手,眼泪儿都快下来了,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朱将军,你若不离开孤,便是抗旨不遵,那董卓有一万种办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孤一言,乖乖离开,休要害了自家性命。” “可是......” 朱彤眉头紧皱,颇为担忧地道,“末将若是离开了,这偌大的阿阁,又有何人能护得殿下和王妃安全?” 刘辩轻声道:“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董卓是绝不会动孤的,所以不管你在与否,其实用处都不是很大!” 朱彤默默低头,叹了口气:“殿下,是彤无能,帮不了你。” “哪里的话!”刘辩当即否定,“在这偌大的皇宫中,人人避孤如避难一般,唯有朱将军你毅然决然的跟在孤身旁,孤感激不尽。” “殿下,这是彤的本分。” 刘辩淡然一笑:“来!喝了这杯水酒,走马上任去吧。” 蓬! 酒爵相碰。 刘辩一饮而尽,爵口倒置,示意朱彤:“怎么?不给孤面子?” 朱彤双手捧爵,一仰脖子,烈酒翻滚下肚。 刘辩起身,背着朱彤,摆了摆手:“赶紧走吧,去晚了,小心董卓找你麻烦。” 朱彤眸中含泪,朝刘辩郑重抱拳一礼:“殿下,我朱彤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即便身在别处,也绝不会背叛殿下!” 刘辨安然伤神,长出口气:“走吧。” 朱彤刚一转身,还没迈开腿,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又转身而回,朝刘辩抱拳道:“殿下,彤在京城有一好友,唤做史阿,乃是剑圣王越的弟子,武艺精湛,胜彤十倍。 早年间,末将曾有恩于他,他曾答应,但有差遣,其必遵从,末将这便命人将其请来,保护殿下安全。” “你说谁,史阿?”刘辨惊诧万分。 朱彤嗯的一声点点头:“此人游侠出身,颇有义气,殿下若能由他护卫,末将便安心了,而且此人武艺极高,飞檐走壁,不在话下,皇宫虽大,却拦不住他,殿下有何事情,可由史阿传告于我,那董卓必不会知!” 刘辨压低声音,急忙问道:“朱将军,这阿阁可全都是那董卓的眼线,你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安排进来?” 朱彤唇角微扬:“殿下不必担心,彤自有办法。” 刘辩先是一怔,后是一喜,忙开口答应道:“果真如此,却是最好!” 第010章 超级保镖史阿 听到史阿的名字,网友们瞬间炸锅了: “辩爷,你小子赚大发了,走了一个朱彤,竟然换来一个史阿!” “不论是正史上,还是野史上,都有关于史阿的记载,这家伙可是未来曹丕的剑术师傅,人称帝师,没想到竟便宜你小子了。” “哈哈!史阿可是游侠出身,还能飞檐走壁,这怎么感觉是在看武侠直播啊,是不是有点太扯淡了?” “谁能知道啊?不过既然朱彤这么说了,应该不会太差吧,毕竟历史上到底有没有轻功,谁也说不清楚,万一真有呢?” “肯定有!要不然历史上怎么会有功夫的记载呢。” “我也觉得有。” “想看飞檐走壁的举爪!” “想看+1” “想看+2” “......” “+10086!” 得嘞! 这一波肯定是潜水的沙雕网友冒出来了。 再加上金庸老先生十余部武侠巨著的熏陶,使得每一个国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武侠梦,当听到游侠史阿名字的时候,他们焉能不沙雕? 别说他们了,便是刘辨自己,也很兴奋。 事实上。 游侠文化,在两汉时期,是一种社会现象。 虽然从《后汉书》开始,正史中不再有《游侠传》,标注着游侠的黄金时期已经结束,但游侠极其活动依旧存在。 比如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术也都好游侠,有侠风; 东汉河内太守王匡轻财好施,以任侠闻; 陈留太守张邈以侠气闻名天下,振穷救急,倾家无爱,士多归之; 另外,布衣之侠也不在少数,东汉末的许多出身下层的名人,喜欢交游,与侠客往来,如吕布、刘备、甘宁、姜维等等; 至于一些家中富有的少年,倾心游侠、竭力模仿的更是数不胜数。 刘辨呼出一口浊气,心中畅想着:“如果我自己能成为游侠就好了,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寒光十九州,简直帅爆了!” 果然! 网友大佬们又是一头冷水泼了上来:“辩爷,瞧你那小身板,瘦得跟玉米秆子似的,身上没有二两肉,还想成为游侠?别开玩笑了!” “是啊辩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就算能靠假死逃过一劫,如果身子骨太弱,怕也禁不起行军路上的颠簸!” “嗯,没错!打仗可是个苦差事,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如果没有强壮的身体,是根本支撑不下来的!” “我建议!辩爷从现在开始,要加强健身了,先从增肥开始!” “同意!直播间有健身大佬在吗?可不可以针对辩爷的体质,量身定制一套健身方案,咱们可只剩下五个月的时间。” 万能的直播间,总是惊喜连连。 网友才刚提出一个问题,立马有健身教练冒泡了:“我就是健身教练,不过鉴于辩爷身体状况,目前最好还是多吃,营养一定要跟上去,每天麦饼神马的,根本不行。” 得嘞! 问题又回来了。 刘辨伙食标准被克扣的事情,看来必须要解决了。 仔细想想,那董卓就算是豺狼之性,也不至于克扣一个王侯的伙食标准,很明显,这定是下层官员擅自做主,或许干脆就是欺上瞒下的恶意克扣。 一个过气的王侯而已,早晚逃不过一刀,浪费那么多食材干嘛,还不如变成银子,揣在自己兜里,存在这种想法的,必然不在少数! 可是...... 该怎么办呢? 刘辨跟直播间大佬探讨良久,暂时没有得到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合适的机会出现,再相机行事。 其实他还想再做些什么,但因为朱彤被调离的事情,网友建议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低调,他这才耐心性子,不准备折腾。 不过,虽然网友们没有商谈出具体策略,但健身教练却给出了简单的锻炼方法,来帮助刘辨逐渐恢复体能。 为了能够锻炼身体,历史系大佬还替刘辩拟了一份罪己书,在阿阁内公布,内容很简单,主要是因为不能亲自祭奠母亲,所以要将内宅大院变成暂时性的灵堂,只要到了晚上,内殿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是属于他和何太后的时间。 “辩爷,坚持下去,你可以的!” “坚持就是胜利,加油!” “辩爷加油,已经第十二圈了,再坚持一圈,就十三圈了!” “......” 嗤呼! 嗤呼! 刘辩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沿着鼻梁,翻滚下来,他的眼睛被泪水遮掩,有些模糊,双脚已经完全不听使唤,机械地向前挪移。 嗤呼! 嗤呼! 刘辩一个人在内宅院子里跑步,阿阁的院子虽大,但它充其量也不过只有两百米左右,才跑了十多圈,刘辩就累得气喘吁吁,甚至连精神都有些萎靡了。 不得不承认,这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 “已经十三圈了,辩爷加油,你可以的!” “为了金蝉脱壳计划,加油!” “......” 连刘辩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在这种条件下坚持这么久,若是没有直播间广大网友的支持,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嗤呼! 嗤呼! 又是两圈过去,健身教练制定的跑步健身计划完成。 “辩爷,千万别着急坐下,慢慢走,让自己逐渐放松下来,要不然你身体会抽筋的,万一惊动太医,可能会引起董贼怀疑。” “是啊辩爷!慢慢停下,千万不要着急,健身是一件持之以恒的事情,你要掌握正确的方法,千万不可任由自己胡来,搞不好会得不偿失的。” “......” 刘辩按照网友的方法,逐渐平缓自己的心跳,许久过后,终于没那么喘了,他稍作休息,走出内宅,唐姬已命人准备好了夜宵,虽然又是麦饼稀饭,但却被刘辩一扫而空。 这一幕看得唐姬也有些懵,以前的刘辩别说吃光了,能吃上超过一碗饭,都算不错的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风格大变? 吃完夜宵,刘辩抓紧时间洗了个热水澡,舒缓一下因锻炼而疲乏的身体,紧跟着回到卧房,蒙头便睡,不久鼾声便响了起来。 第011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史阿 第二天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五日。 刘辩早早地起身,做了些简单的运动,可能是昨天锻炼的原因,他胃口大开,三大碗麦饼加粥,竟然勉强只能吃个半饱。 网友原本替他规划,明天要去学骑马,毕竟在古代,战马是最快的交通工具了,如果连马都不会骑,还谈什么金蝉脱壳的计划。 可是由于昨天跟董卓的交锋,朱彤被调任,网友让刘辩暂时保持低调,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刘辩就因此没事做了。 他需要练字,一手好的书法,在古代是必须的,不仅仅是隶书,小篆、楷书、行书,甚至是狂草,全都在专家们的课程范围。 他还需要学习各种汉末的生活习惯,比如说什么跪坐,礼节之类的,甚至还有健身计划,也要在今天加大负荷,继续锻炼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刘辩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网友们根据他的具体情况,基本上把他的时间全部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半点空闲,所以即便刘辩呆在宫殿,日子过得也很是充实。 晌午过后。 刘辩在内宅院中,拿着一柄剑,比划着练习,模样极为古怪,完全与这个世界不搭调:“老师,这太极剑能杀敌吗?慢悠悠的。” 军师联盟回答:“辩爷,你别把太极剑想简单了,普通人练的观赏性太极剑法,但武学专家传授你的,是实战性太极剑,招式虽然慢些,但确有威力。” 刘辨内心狂喜:“原来如此。” “两脚并立,面向正南,身体正直,眼睛平视,虚翎顶颈,两臂垂侧,左手持剑,剑尖向上,右手剑指,手心向内!” “这是太极剑的起手式,很好,动作很标准,接下来咱们进行三环套月的动作,你仔细听清楚了,注意细节。” “左脚开步,点起点落;两臂前举,曲蹲下按;转体摆臂,丁步挑掌;曲肘上步,弓步揉推;盖步穿剑,坐盘展臂;曲肘上步,弓步接剑。” “很好,非常好!辩爷,你的悟性还是蛮不错的,咱们继续,这套太极剑比较简单,给你以后学习真正的剑术打个基础。” “......” 刘辩正一招一式的练着,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殿下。” 是唐姬。 刘辩听声音便知道,他立刻收式,转过身来:“爱妃,怎么了?可是有何事?” 唐姬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才压低声音道:“殿下,朱大哥说史阿已经到阿阁了。” “已经到了?”刘辩有些懵,“可我怎么没有发现。” “我也没有发现。”唐姬柳眉微蹙,“可朱大哥再三确认,史阿肯定到了,而且他们两人已经见过面了。” 嘶~~~~ 刘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突然有种被高手暗中保护,或者暗中监视的感觉:“阿阁的人查了没有?” 唐姬嗯的一声点点头:“查了,和往日一样,人还是那些人,没什么变化。” 刘辩因此更加好奇,他抬头朝宫殿上空望去,尤其是房檐屋角上,仔细寻找,别说人影了,便是鬼影都没有一个。 “朱彤应该不会撒谎,或许史阿真的来了,只是暂时没有现身而已。” 刘辩轻叹口气,史阿的到来,让他有种身处武林的既视感,只要一想到有个超级高手在暗中保护自己,他便安心多了。 “别多想了,咱们只要知道,史阿是朋友就足够了。”刘辩安慰道。 “嗯!”唐姬点点头,“殿下,那妾身去忙了。” 刘辩嗯了一声,目送唐姬离开。 其实他心中对史阿也充满了好奇,盘膝坐在地上,刘辩前思后想,与网友沟通交流。 “辩爷,那朱彤不是说可以让史阿代为传信吗,你试着写条信息出来,在暗处等着史阿,看他会不会来。”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 刘辩打定主意,拿过竹简,在其上写下一条信息,然后举着竹简仰望四周房檐,权当作示意给史阿看,虽然他没有看到史阿,但他却相信,史阿一定能看到自己。 将竹简放在桌案上,刘辩又练了会儿功夫,便悄然离开,藏身在角落,暗中观察。 一刻钟过去了。 竹简依旧平静的躺在那里。 “辩爷要有耐心,高手怎么可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出来,你再坚持一会儿。” “说不定待会儿,咱们就能看到传说中的轻功了,真是太刺激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 刘辩深吸口气,为了亲眼见证轻功的切实存在,他屏住呼吸,继续等待。 一个时辰悄然流逝。 刘辩眼神有些疲沓,竹简仍安静的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雾草!这史阿到底在不在啊,两个小时都过去了,竟然还没动静。” “这家伙该不会知道辩爷在暗中观察他吧?” “不可能吧!咱们做得这么隐秘。” “......” 刘辩的毅力绝不是一般的好,直播间的网友都坚持不住了,可他还能安静的藏在那里,努力睁大双眼紧盯着桌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刘辩憋着泡尿,愣是半点都没有挪移,紧紧得盯着桌案上的竹简,可史阿这王八蛋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辩爷,你还是不要憋尿了,憋出个前列腺来,以后不幸福了。” “是啊!万一真憋出个好歹来,你可就没什么幸福可言了,别怪兄弟没有提醒你,以前上学老学着憋尿,现在的我后悔莫及。” “赶紧去解个手,很快回来,应该没问题的。” “......” 刘辩实在是憋不住了,用最快的速度解手完毕,紧跟着又杀了回来,直播间里的兄弟们替他卡表,从离开到回来,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可特么...... 桌案上的竹简竟然没有了! 没有了,你敢信??? “雾草!这特么也太巧了吧。” “史阿这逼肯定是故意的,他肯定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呆着,你一走,他立刻就出来。” “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辩爷,这口气咱可绝不能咽下。” “妈蛋!太欺负人了,史阿这臭小子,可得好好敲打敲打。” “......” 刘辩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像是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 “辩爷不要伤心,这样至少证明史阿还是很有本事的,不是吗?” “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简直牛逼大发了。” “辩爷,我忽然有个想法,咱们不是要鸩毒嘛?完全可以让史阿送进来,你觉得呢?” “楼上狗屁的主意!暂且不说鸩毒是禁品,寻常人搞不到,即便真搞到了,一旦辩爷使用鸩毒,必然会暴露,一旦被反派怀疑辩爷有沟通外面的渠道,岂不把史阿卖了?” “对,史阿太关键了,绝对不能有失。” “还是乖乖从王宣入手吧。” “......” 史阿虽然走了,但刘辩的计划却不能停下,他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 继续跑步,今天比昨天的计划多一圈。 虽然很累,但刘辩却依旧坚持了下来,而且用时似乎比昨天要短了许多,这样不会耽误他睡眠的时间。 第012章 传递讯息 夜深人静。 皇宫中,某处不知名的地方。 有夜莺在啼鸣。 紧跟着吱呀一声响,一道亮光从门缝中射出,有黑影顺势转入房中。 “朱兄,这是弘农王给你的信。” “多谢兄弟了,怎么样?行踪暴露了吗?” “嘁!别说一个区区的阿阁,便是整个皇宫,能拦得住我史阿?开玩笑!” 朱彤接过竹简,眼珠子上下翻滚,深吸口气,喃喃自语道:“王太医?” 记住信中的事情,朱彤将竹简丢到了炭火盆中。 噼里啪啦! 焚烧殆尽。 ***** 直播间。 刘辩心念道:“这个......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不人道了,王太医又没有犯什么错,咱们为了一份鸩毒,就抓人家家人?” 有历史系大佬解释道:“辩爷,乱世之中,心慈手软可要不得,更何况咱们又没把他家人怎样,只是拿一件信物而已!” 刘辩皱着眉头:“可是......” “没什么可是!辩爷,你虽然是弘农王,但更是废帝,在皇宫中,甚至连中黄门这种宵小都可以欺侮你,你若再没有点手段,金蝉脱壳怕是难以实施呐!” “辩爷,我觉得历史系大佬们说得对,鸩毒很关键,王太医必须拿下,别说整点手段威胁了,便是直接绑票,咱也得干呐!” “嗯!不管怎样,鸩毒必须搞到手,我同意大佬的意见!” “同意+1!” “......” 刘辩深吸口气:“要不待会儿我再试探试探?这老东西若真是含糊其辞,推诿不给鸩毒,那咱就上点手段!” “可以!我同意!” “对!就得这样,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废帝怎么啦,废帝也曾是帝!” “......” 刘辩正和网友沟通交流时,殿外侍卫转入,欠身拱手道:“殿下,王太医来复诊了。” 刘辩一招手:“快快有请。” 王宣入殿,朝刘辨拱手作揖:“殿下今日气色不错,想必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老朽这便替殿下诊脉!” 放下药箱,王宣上前,伸手摁住刘辩脉搏。 刘辩压低声音,缓缓开口道:“王太医,前日我跟你说的话,你可曾......” 王太医略一沉吟:“这......殿下,老朽是太医,乃是救死扶伤之人,如何能有那鸩毒,您可切莫为难老朽啊!” 刘辩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阴鸷。 果不其然! 这家伙真如网友们所料那般,百般推诿,各种理由搪塞自己的要求。 刘辩深吸口气,再次试探道:“王太医,这鸩毒对我至关重要,我只需要一小包即可,又怎么会为难到你呢!” 王太医捏着山羊胡:“殿下,您休要怪老朽,鸩毒乃是禁物,老朽如何能接触得到,那得是太医令亲自签文加盖印绶,才能取出来的东西。” “老朽......老朽实在是......” 刘辩面上虽然平静如水,没有泛起半点波澜,但心里早骂了这老东西千百遍了! 什么狗屁的签文加盖印绶,统统都是借口,很明显这就是搪塞的说词而已,如果他真要帮忙,会有一万种办法冒出来,而不是随便一个理由,便想打发掉自己。 刘辩心意已决!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该上手段的时候,就一定要上点手段,否则还不得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 “王太医,今日孤身子有些乏了,明日你再来吧!” “殿下!” “送客!” 王宣不得已,只能躬身离开。 直播间网友炸锅了: “这老东西,实在是给脸不要脸!辩爷,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没错!这世道就是这样,你越软弱,就越是有人欺负你,你越强,就越是有人敬畏你!” “咱们要让别人敬畏,就必须要有手段,狗屁的仁义,狗屁的替别人着想,那都是哄小孩的玩意,真正的牛人,从根本上来说,全都是狠人!”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想想你的前任,不就是太懦弱,才让董卓给废了的嘛,当然了,这不过是借口而已,但借口也是原因之一啊。” “......” 刘辨深吸口气,轻声道:“你们放心吧,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明天一早就让朱彤动手,我倒要看看这老家伙,到底能不能搞到鸩毒!” “没错!就得这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辩爷别忘记了,一旦鸩毒到手,要给那王宣留点逃跑的时间,咱们以后配出解药,还需要他制出来,千万别一棒子打死。” 刘辨嗯了一声:“知道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次日。 永汉元年九月六日。 清晨。 东方出现瑰丽的朝霞。 雒阳城的街道,逐渐热络起来,往来商贩络绎不绝,叫卖声此起彼伏。 街边有一处早餐店,只是简单用个蓬遮着,里面摆了两张食案,给早起的百姓做些吃食。 此刻,店中正坐着一人,手捧粥碗,一边喝粥,一边盯着对面的青砖白瓦房。 这里正是王宣的家。 而店中喝粥之人,正是朱彤。 没多久。 吱呀! 门被推开。 从里面转出个少年郎,身穿墨色襜褕,外罩青色长衫,头戴儒士冠,腰中系着...... 玉佩? 朱彤唇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便是它了! 抬手一饮而尽,朱彤从束带中摸出一枚大钱,拍在食案上,起身便跟了上去。 他脚步相对较快,转过两条街,绕过一条巷,便来到雒阳城最繁华的街道,这里人多,相对拥挤,正适合下手! 加快脚步! 朱彤跟上去,身子轻轻地撞了一下对方,借助对方注意力的转移,悄然摸掉了他腰间的玉佩,顺势收入袖中。 少年郎哎呦一声喊了出来,双目聚火,凝视着朱彤:“怎么?走路不长眼睛?” 朱彤虎目圆睁,一股凛然煞气罩在那少年身上,虽一言未发,但却把少年吓得缩了回去。 少年郎不是傻子,从对方衣着上判断,定是个官家人。 惹不起啊惹不起! 他不禁吞了口口水,愣是眼睁睁看着朱彤阔步离开,消失在人群。 呼! 少年郎暗松口气:“真是晦气!” 言罢,继续向前走。 第013章 皇宫。 阿阁。 刘辩胃口大开,今晨又是三大碗粥,外加三张麦饼的食量。 用过早餐,刘辩来到内宫,正准备操练一番时,突然发现桌案上,放着一枚玉佩,还有一根竹简。 刘辩上前,拿起竹简,眼珠子上下一番滚,顿时惊诧:“朱彤未免也太给力了吧,这么快就搞定了?” 直播间。 众网友也是万分惊骇:“难道这枚玉佩就是......” 刘辩嗯的一声:“对!这玉佩就是王太医儿子的玉佩,朱彤办事效率太高了,昨天才送的信,今天就把事情办妥了。” “辩爷,既然玉佩已经有了,那咱们的计划就要尽快开始,等今天晚上王太医来给你诊脉的时候,你趁机要挟他,问他要鸩毒,不管怎样,鸩毒必须到手!” “大佬们放心,他既然见死不救,那我也没必要对他客气!” “对!辩爷就该这样,威武霸气!” “哼!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当咱们是泥捏的?” “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王太医那张脸了!” “......” 刘辩收起玉佩,开始了今天的晨练。 他一边做着运动,一边用心声跟直播间大佬沟通交流。 “辩爷,从今往后,你每天都要出去一趟,到处走走,瞧瞧,第一可以熟悉皇宫的布局,第二可以为咱们未来的行动,起到麻痹敌人的作用。” 刘辩疑惑:“麻痹敌人?怎么麻痹?” “很简单!如今辩爷你的行动一直在董卓的监视之下,假如偶尔出门,明里暗里肯定很多眼线,可要是经常出门,却只是走走看看,不做什么事情,长此以往,他们必定会松懈。” “如此一来,等咱们真正需要拉拢忠臣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安全性大大的提高,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嗯!很有道理。” “大佬真不愧是大佬,对人行为习惯的把握,简直太入微了。” “历史系大佬实在太给力了,给你们大大点个赞!” “额,提出这个想法的,是一个行为学家,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 说到这里,我顺便打个广告,我是XXX历史文化厅的,为了帮助辩爷,专门建了个企鹅群, 我们会针对辩爷近期的情况,提一些建议,然后由我整合出来,再说给辩爷听,我们欢迎各行各业的网友加入群聊,咱们一起努力,帮助辩爷金蝉脱壳!” “群名是不是叫大军师联盟?我申请加入了,求通过,我是学习微表情的,这个应该是可以帮上忙的。” “我也申请加入了,我对古代冷兵器有些研究,在国内也能排得进前十吧,如果可以,请帮忙通过一下,我也很希望通过辩爷,检验一下我的研究成果。” “还有我!我是研究古代军事战争策略的程飞宇。” “我是学行为心理学的赵香梅,也申请加入了。” “我从事谈判专业二十五年,算是谈判心理学专业吧,我叫蔡山灵。” “......” 一口气便是四十多个专家级的大佬,刘辩感激涕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切的感受到网友们真切的关怀,简直是雪中送炭,济困扶危啊! 网友也跟着炸了: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就不信了,咱们这么一群专家组成的联盟,还能吊打不了一千八百年前的那群杂碎?” “诸葛亮!司马懿!郭嘉!周瑜!哈哈!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厉害,还是我们专家组的专家厉害,咱们走着瞧。” “辩爷,有军师联盟在,你一定会雄起的!” “......” 刘辩嗯了一声,感慨万千。 他又跟网友们聊了许久,便开始晨练了,等晨练结束,他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带着唐姬出了阿阁,身后果然跟着两个侍卫,时刻伺候。 唐姬颇为忧虑:“殿下,您不在宫里好好呆着......” 话音未落,刘辩直接开口打断:“爱妃,在阿阁整日无所事事,难免会想起以前的事情,还不如多出来走走,权当是陪孤散散心。” 唐姬嗯了一声,陪着刘辩在宫中四处闲逛。 刘辩像是个山炮一样,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停顿一番,仔细打量这里的每一个建筑,像是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饶是冰雪聪明的唐姬,都不禁感到一阵疑惑,想要问为什么,可鉴于身后的两个尾巴,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两个随行的侍卫起初还有些新奇,想着刘辩到底要做什么,可越往后,就越是不耐烦,刘辩傻乎乎盯着建筑端详,一句话不说,鬼才知道他要干嘛! “爱妃,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刘辩招呼唐姬,继续向前走,面上虽平静,但心里却和军师联盟时刻交流: “辩爷,按照地图指示,再往前走,应该就是南宫的嘉德殿,嘉德殿是制订礼仪的场所,汉章帝章和元年,皇帝在嘉德门召见曹褒,让他修订叔孙通制定的《汉仪》。” “嘉德殿在东周时称之为九龙殿,也是制订礼仪的地方,为了突出‘九龙’之名,在门前立有三根铜柱,每根铜柱上三条龙缠绕,总共九条。” 刘辩走到跟前,抬眼望去,果真立着三根铜柱,上面各自盘旋着三条栩栩如生的金龙,雕工精美,令人惊叹。 历史系大佬像是导游一样,继续给刘辩讲解:“只可惜啊,嘉德殿到了东汉时,作用发生了变化,压根跟‘德’字背道而驰。” “......” “汉灵帝登基时,年龄尚幼,不过才12岁,朝政皆由其母董太后把持,董太后就是在嘉德殿临朝称制。” “......” “后来十常侍之乱,矫何太后诏,请大将军何进进宫援助,有勇无谋的何进在嘉德殿前被宦官张让、段珪等杀死。” “......” “辩爷,今天熟悉地形便到这里吧,咱们明天继续,贪多嚼不烂,你要尽量记忆,把它全都刻在脑子里,未来方便咱们沟通。” “大佬放心,我记下了!” 刘辩凝视着德阳殿良久,终于长吁口气道:“爱妃,咱们今日便逛到这里吧,正好我也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歇息。” 唐姬以为刘辨触景生情,想起了往事,便没有多言,只嗯了一声:“逛了这么长时间,也的确是挺累的,走吧,咱们回阿阁。” 转过身来,刘辩吩咐随行侍卫道:“孤有些饿了,传令食监,备些午膳送到阿阁。” 其中一个侍卫欠身拱手道:“诺!” 说罢,他忙给身旁人打个眼色,示意他盯紧刘辩,便躬身离开了。 刘辩暗自讥笑,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侍卫盯得的确紧,不过明日如何,犹未可知,即便明日依旧盯得紧,又能怎样? 咱们来日方长,慢慢磨! 第014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阿阁。 刘辩望着眼前满桌子的饭菜,心中一阵感概。 不得不承认,宫廷御厨的手艺还可以,至少菜品的卖相很不错,可这口感...... 实在是不敢恭维! 但那又如何,为了身强体壮,为了金蝉脱壳计划,刘辩也只能拼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做出某个极其沉重且痛苦的决定一样,捧起碗筷,夹起饭菜,艰难地送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而后吞咽下去! “真难吃!” “真是太难吃了!” “孤好歹也是个王爷,董卓这厮竟如此待我!” “......” 刘辩边吃边骂,愤愤之情,溢于言表。 唐姬小心翼翼地凑到跟前,试着夹起菜,送到嘴里,咀嚼一番后,咽了下去。 刘辩皱着眉:“怎么样,爱妃,是不是很难吃?” 唐姬原本不觉得难吃,但转念一想,本来不难吃的东西,为何殿下非要说它难吃呢? 难不成...... 殿下心里藏有什么计划? 不知为何,她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的确难吃!” 可是...... 为何殿下觉得难吃,却还要拼命的吃? 真真是奇哉怪也! 唐姬愤怒:“来人!” 有侍卫闪身而出:“在。” 唐姬柳眉倒竖,凤眼圆睁,小暴脾气腾得燃起:“这么难吃的饭菜,你们是怎么试菜的?”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小猫咪? 侍卫愣怔当场:“这......” 半晌。 没有言语。 唐姬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哼,难不成根本就没有人给殿下试菜?万一有人谋害殿下,尔等可能吃罪得起?” 侍卫身子一颤:“王妃,小的知罪!” 刘辩忙摆了摆手道:“爱妃,罢了,反正孤已经吃完了,从明日开始,让他们当着孤的面试菜,难吃的菜一律退走!” 侍卫忙欠身拱手:“多谢殿下宽宥!” 直播间网友乐屁了: “哈哈!唐姬妹子太可爱了,这演技实在是高!” “辩爷,你小子未来可不能对不起唐姬妹子。” “你们发现没有,自从辩爷斩杀了那个侍卫,阿阁的这帮宵小乖多了。” “对对对!的确是这样,不管他们内心怎么想的,但至少面上对辩爷是恭敬的。” “......” 军师联盟大佬说道:“辩爷,王太医傍晚才会来,下午的时间,咱们主要还是练习剑法,至少先把太极剑练会,等你可以完整得耍出来,咱们再换下一套继续学习。” 刘辩嗯了一声:“大佬放心,我会努力的。” 稍事歇息后,刘辩取出佩剑,来到内宅,开始温习太极剑法。 “对!就是这样,动作还算标准,剑舞起来也算流畅,是个不错的练武胚子。” “咱们接下来学习新的剑招,辩爷听清楚,一步一步按照流程慢慢来,切莫急躁。” “这一招虚步下截,又称乌龙摆尾,首先撤步转体摆剑,右手掌心朝里,然后虚步下截,虚步方向东偏北越三十度,转头目视东偏南四十五度,两脚横向距离约十公分。” “......” “这一招右弓步撩,又名海底捞月,先收脚转体绕剑,然后垫步上前绕剑,弓步右撩,坐胯沉肩,剑尖要略低于手腕。” “......” 刘辩练剑非常认真,对每一招每一式都尽量保证完美,而且他学习速度很快,领悟能力极强,即便是军师联盟中的专家,也不由得暗暗吃惊。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修炼了两个时辰。 正当刘辩沉寂在剑法中时,唐姬转入内宅,招手喊道:“殿下,王太医到了。” 刘辩立刻收剑,长出口气,停止练习:“爱妃,让王太医稍等片刻,孤先冲个澡,换身干爽的衣服便来。” 唐姬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 刘辩回到前殿。 王太医欠身拱手:“殿下的气色真是愈发得好了,想必身子已经痊愈,待老朽替殿下诊完脉,若是不需要喝药,便可以停了。” 王太医放下药箱,上前伸手便要替刘辩诊脉。 可刘辩一翻手,在其掌心却出现一枚玉佩。 王太医的手滞在半空,身子微颤,额上登时沁出一层冷汗,很显然,他认出了这枚玉佩,正是他儿子身上的那块。 “殿下......” 王太医抬眼望向刘辩,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嘘~~~” 刘辨压低声音,饶有兴致地道:“想必王太医已经认出了玉佩,没错,正是令郎身上的那块!” “殿下,老臣实在是......” 王太医眉头紧皱。 “孤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不想再听什么解释!”刘辩干脆利索道,“明日必须把鸩毒送来,否则休怪孤不客气!” “这......” “你走吧,该怎么办,想必不用孤教你!”刘辩决绝道。 王太医缓缓起身,瞥了眼殿门口守着的侍卫:“殿下身子骨还是有些虚,老朽明日会再来替殿下诊脉。” 刘辩淡然一笑,欠身还礼:“那便有劳王太医了。” 目送王太医离开时,直播间网友顿时炸了: “哈哈!瞅王太医那张苦瓜脸,实在太让人解气了!” “这种人,就不能对他客气,早点上手段,或许鸩毒已经到手了!” “像这种在宫廷混迹了十多年的老油条,只会卑躬屈膝,巴结权贵,辩爷失了势,要是没有点手段,肯定不会鸟你!” “哼哼!这回不怕他不配合!” “摆明了就是欠收拾,敬酒不吃吃罚酒!” “......” 军师联盟大佬道:“辩爷,该做的,咱们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等结果了,不过这段时间,咱们也不能浪费。” 刘辩心念一动:“大佬说得对,咱们必须争分夺秒,把该补的东西全都补起来。” “军师联盟替你请好了书法老师,今天夜里,咱们先练练隶书,毕竟隶书是大汉最常用的笔体,等你精熟了,咱们再学楷书、狂草,一个个来。” “好!那咱们开始吧!” “隶书呢?是由篆书发展而来,字形多呈宽扁,横画长而竖画短,讲究蚕头雁尾,一波三折,东汉时期达到了顶峰。” “......” 第015章 鸩毒到手 第二天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七日。 刘辨一如昨日,早早地起床,便开始晨练,等晨练结束,简单洗漱一番,开始享受早餐,接下来,带着唐姬像是旅游一样,在南宫到处闲逛。 “辩爷,这里就是朱雀阙,要知道一般的阙都是单阙,而朱雀阙是三重阙,高大壮丽,据说在离皇宫四十多里外的偃师,都能看见朱雀阙与天相接,壮观极了。” “真没想到,真实的朱雀阙竟然长这般模样,实在是太漂亮了,我已经拿相机照下了,感谢辩爷能来这里。” “虽然汉代建阙成风,已然将其当做一种纪念性建筑物,遗迹遍布全国,但朱雀阙却仅在皇宫才有,可惜没办法看到北宫的朱雀阙。” “瞧见没有,朱雀阙上竟然真的有只铜雀,这雕工可真是太厉害了,感觉像是活得一样,古代的匠人果然厉害。” “大惊小怪,西汉长安建章宫的凤阙是双重阙,一高一矮,它的凤阙上就真的有铜凤,朱雀阙是三重阙,比凤阙排场还大,有只铜雀岂不正常?” “历史大佬牛逼。” “又出来秀了。” “佩服!” “......” 刘辩带着唐姬游走一圈,汉代的亭台楼阁等建筑精髓,被史学家一一解读,实在是让刘辨大为震撼,令人流连忘往,沉醉其中。 尤其是连接南北宫的复道,竟然足足有三条,中间一条皇帝专用,左右两侧才是官员与侍者,它凌驾在半空,像是空中楼阁,当真雄伟至极,富丽堂皇。 走过朱雀阙的刹那,刘辩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暗道:“汉灵帝这厮还真特么会享受,的确是个人才啊!” “辩爷,这种想法要不得,你以后是要当明君的!” “楼上扯淡,谁说明君就不能享受!” “就是!当皇帝如果成天苦哈哈的,谁还愿意当皇帝?” “咱远的不说,曹操这货未来还要建铜雀台揽二乔呢,你能说他不是明君?当然了,曹操是没有当皇帝,如果当了皇帝,肯定也是个明君。” “对!皇帝就是再能败家,能败多少?难道把钱都堆仓库生锈去?” “货币就是要流通,才能称之为货币!学会败家,才是一个皇帝真正的本事,没钱就让大臣去挣,挣不下就是没本事,该撤职的撤职,该换人的换人!” “楼上牛逼!” “老铁666啊!” “清新脱俗的解释,赞一个!” “......” 刘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太特么有道理了。 这一幕倒是让唐姬略微有点懵:“殿下,你点头做什么?” 刘辩尴尬道:“额......没什么,时间不早了,咱们回阿阁吧。” 转身瞥了眼两个尾巴,他们比起昨日,的确显得有些不耐烦,或许真如军师联盟猜测的那样,用不了多久,他们的警惕心就会彻底放下。 “传令食监,送些午膳过来!”刘辩直接吩咐道。 “诺!”侍卫应了一声,转而离开。 没一会儿。 二人回到阿阁。 今日的午膳,是送膳食的食监亲自尝过后,才躬身离开的。 刘辨对此还算满意,至少他们听话,不至于在明面上跟自己过不去。 用过午膳后,刘辩稍作休息,开始温习剑法。 足足两个时辰,他将剩余的太极剑法全部学会,又反复练习许久,直到王太医前来诊病,方才作罢收工! 简单冲个澡,换身衣服。 刘辩回到前殿,与王太医在眼神上有个短暂的交流,心下大定。 王太医如往常一般,放下药箱,上前替刘辩诊脉时,从袖中滑出一个白玉小瓶,随手便送入刘辩手里,压低声音提醒道:“殿下,鸩之毒性极强,万不可胡乱使用!” 刘辩顺势将鸩毒收起,唇角微翘,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王太医放心便是,这鸩毒该怎么用,孤心中有数。” 说到这里,刘辨压低声音,提醒道:“短时间内,孤不会用鸩毒,你抓紧时间离开皇宫,万一董卓追查下来,肯定会连累到你。” 王宣喉结强有力的上下翻滚,咽了口唾沫,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似乎能感受到,今日的刘辨仿佛与以前的刘辨大为不同。 那眼神中....... 不再是怯懦,而是沉着、冷静,像是星辰一样深邃。 王太医站起身来,朝着刘辩躬身一礼:“殿下的身子正在恢复,已经没必要吃药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老朽的,命人传唤老朽便是。” 刘辩嗯了一声,微笑道:“辛苦王太医了,你放心,从今以后需要太医的时候还多着呢!” 王太医那张脸顿时就绿了,眉峰皱得老高,怒火涛涛的样子。 特么!客套话听不出来吗? 可他虽然愤怒,但又能怎样呢? 要知道,儿子的命可在对方手上拽着,他即便是再有怒火,也只能回家拿脑袋撞墙去,敢在刘辩面前发一个试试,简直活腻歪了! 强忍着愤怒! 王太医躬身,一言不发,倒着离开前殿。 直播间的网友顿时乐开了花: “哈哈!辩爷你太绝了,瞧把人家王太医气得,估计吃了你的心都有。” “爽!真是太爽了!谁让他阳奉阴违,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哈哈!单单王太医那张憋屈的脸,就能让我笑一整天!” “......” 军师联盟跟着道:“辩爷,如今鸩毒既然已经到手,过两三日便开始施行计划吧,我会派人联系全国知名的医药专家,到时候便是坐飞机,也必定全部赶到,等大家聚在一起,我会通知辩爷实施计划。” 刘辨应了一声:“正好!有这段时间间隔,王宣也应该离开皇宫了,我会让朱彤盯紧他,查到他落脚的地方的!” “辩爷能这样,当真是太好了!” 军师联盟大佬继续道:“顺便提醒你一句,医药专家要近距离观察鸩毒发作的临床反映,你尽量靠得近一些,这样可以保证画面更清晰,这将是现代社会研究鸩毒唯一的影像资料!” 刘辨在心里嗯了一声:“大佬们放心,我知道鸩毒堪比氰化物,致命只需要几秒的时间,您放心吧,我一定尽量靠近,保证影像资料的绝对清晰!” “哦对了!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想要改善伙食,可以利用这次鸩毒,让送膳食的食监丞试毒,尽量把事态扩大。” “那董卓即便查到了什么,也不会因为吃饭的问题,跟辩爷斤斤计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万万不可放过。” 刘辨嗯的一声点点头:“放心吧,老子吃那东西都快反胃了,像这样改善伙食的机会,绝对是义不容辞!” “好的!那辩爷今日早些歇息吧,充足的睡眠,也是健身计划的一部分!” “嗯,好。” 第016章 中医药专家,观摩鸩毒 接下来的日子。 每天天不亮,刘辨从梦中醒来,温习太极剑法的同时,简单做些晨练。 他觉得自己已经从最开始的不适应,逐渐转变为习惯,甚至在身体状况允许的条件下,还会主动给自己增加些训练难度。 这是一个好现象! 毕竟每个人从不锻炼,到适应锻炼,甚至到习惯锻炼,需要经过一段极其艰难的过程,而刘辩的这个过程,相对没那么痛苦。 等晨练结束,刘辨会带着唐姬继续消磨董卓安排在身旁的侍卫的耐心,吃过午膳,下午要学习书法、礼仪,甚至是一些生活常识。 刘辨每天的时间安排很紧,他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军师联盟提供的知识,因此,这时间过得也极快。 如此过了三天。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日。 晨练结束。 刘辩回到殿中,洗漱,换衣服。 每日如此,没什么不同,只是今日的他,在袖口中装了鸩毒。 他故意守在殿中,静候着早膳送来。 同时跟直播间网友沟通交流: “辩爷,医药学专家已经到位,从现在开始,他们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鸩毒临床试验完成,你需要做的,就是尽量配合!” “大佬们放心吧,我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辩爷加油!” “相信辩爷,你一定可以的!” “如此凶残的画面,心理素质不行的小伙伴,自觉离开,一切后果,与辩爷无关!” “......” 没一会儿。 送早膳的食监赶来,朝刘辩欠身拱手道:“殿下今日可真早。” 刘辩神色淡然,放下手中竹简,嗯了一声。 食监把饭菜放在刘辨跟前,躬着身子便要离开。 刘辩趁其不备,抬起胳膊,小手一抖,在食物中洒下些鸩毒。 “慢着!” 刘辩冷声道。 “殿下,还有何吩咐?” 食监丞起身言道。 “近日这饭菜总是不合孤的胃口!” 刘辨细眉微向上挑,故意刁难道:“孤怀疑你们备的食材不够新鲜,这饭菜既然是你亲手所做,那便由你亲自给孤试菜!” “若是连你都吃不下......” 说到这里,刘辨唇角微扬,轻声哼道:“可休怪孤不客气!” 眸藏怒火,眼似钢刀。 “这......” 那食监丞略显犹豫,但也只是一瞬,便应承下来:“既然殿下有所怀疑,那臣也只能亲自替殿下试菜了!” 此时此刻,直播间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盯着眼前的一幕,惨无人道的活口验,在帝王之家到底是怎样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 说罢,食监丞上前,拿起筷子,随手夹起蔬菜,放到嘴里,开始咀嚼:“殿下且看,这菜肯定是没有......” 话音未落,食监丞顿时感觉到不妙,脸色骤变,泛起淡紫,一双眼顿时圆睁,白眼上翻,但眸中瞳孔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 啪嗒! 筷子摔落。 食监丞身发寒颤,如筛糠般不停抖动,他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额上冒出一层虚汗,宛如断线的珠子,伴随着颤抖的身体,沿着鬓角,哗啦啦往下流淌! 他张大嘴巴,像是要往出呕什么东西一样,呕了数次,除了哈喇子淌出来以外,根本没有呕出半点东西! 但细心的刘辨却发现,在那些哈喇子中,似乎隐隐泛着一丝鲜红,不用问,肯定是剧毒破坏肌体,渗出的血迹!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顿时头皮发麻,四肢发凉,浑身上下,寒意刺骨,一颗心像是被刀绞着一般。 疼! 心疼! 怕! 害怕! 这毕竟是刘辨亲手杀人。 跟前些日子,看到朱彤拎着血淋淋的人头,完全是两回事。 毕竟,他在那个时候,只是看到了结果,可在此刻,却在真正体验死亡的过程,这种感觉难以言喻,恐惧、心疼、悲伤、恐怖,五味杂陈,极其复杂。 可饶是如此,刘辨依旧不敢闭眼,他必须要将这画面,原原本本地传输给远在平行世界的医学专家们。 面前的食监丞极其痛苦! 他呼吸困难,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喘息声很重! 他双手摁着脑袋,不停地左右张望,瞳孔放大,那双眼仿佛逐渐变得模糊! 他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说不清任何东西。 随之而来的食监赶忙围了上来,搀扶的搀扶,晃身体的晃身体,呼喊的呼喊:“张监丞,张监丞,你怎么了?” 噗通! 姓张的食监丞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体阵发性痉挛,时儿蜷缩,时儿舒展,下一秒,他唇角处淌出一丝血,紧跟着双眸、双耳,鼻孔中,皆有血水淌出! 七窍流血! 嗤呼! 嗤呼! 张监丞艰难地喘了口气,身体扑腾了三两下。 当场气绝身亡,一命呜呼! 上述一幕场景,文字描述虽然多,但真正不过眨眼时间,便已经结束。 “啊~~~~” 刘辩及在场的食监顿时惊诧,愣怔到了极点! “死人啦!” “张监丞死啦!” “张监丞中毒死啦!” “......” 食监们吓得飞奔出去。 仿佛七魂丢了三魄一样,心怦怦直跳,恐惧到了极点。 刘辩正惊诧时,军师联盟中大佬立刻招呼道:“辩爷,快凑到跟前去,给几个特写!” 我.......去!!! 刘辨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对方这种死相,竟然要让自己凑上去? 刘辨真心有一万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可他又有什么选择? 若不抓紧机会,到时候这种死相,就会是他了! 特么! 拼了! 刘辨深吸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抵近侦察! “面色开始呈现泛黑,速度较快,身体略有浮肿!” “眼突,眼白上翻,但不完全,七窍流血!” “嘴唇卷动,上面零星有疱,大约四、五个,可能会增加!” 刘辨心中暗道:“神特么,给力啊!我都没有看清楚,军师联盟观察得竟然这么仔细,不愧是专业的,简直太牛逼了!” “辩爷,看他指甲!”军师联盟道。 刘辨赶忙低头望去,惊诧道:“指甲下有黑点!” 恰在此时。 殿外呼啦闯入一帮人,将尸体和刘辨团团围住。 第017章 这是一个飙演技的时代 “辩爷,示弱!” 军师联盟赶忙提醒道。 刘辨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佯作惊诧,满目骇然,噗通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横在地上的尸体,气喘吁吁:“他......他......他......” “辩爷,尽量把嫌疑推给郎中令!” 军师联盟继续提醒,这对于刘辨而言,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刘辩装作没有喘上气来,吞了口口水,终于脱口而出:“是不是郎中令?是不是郎中令要谋害孤?可恶,真是可恶之极!” “董贼匹夫,前些天刚刚鸩杀了孤王母后,难不成今日要以同样的方式鸩杀孤吗?董贼,你大逆不道,简直大逆不道!” 刘辩抬脚猛劲乱踹,把地上的尸体踹得稍微远些,额上沁汗,气喘吁吁,惊恐不已:“拿开!拿远一点!莫要靠近孤,莫要靠近孤!” 宫殿侍卫、侍从一阵懵逼,不知所以。 “让开!都给我让开!” 人群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唐姬。 刘辩从声音中便能判断出来。 他举目望去,见唐姬挤出人群,踉踉跄跄地奔到自己面前,神色慌张,双手托着自己的脸颊:“殿下莫怕,有妾身在!” 说罢,便将自己拥入怀中,像是老母鸡护雏一样,保护起来,仿佛生怕自己看到什么污浊的东西! 而她则柳眉倒竖,凤眼圆睁,厉声苛责道:“郎中令李方呢?把李方喊来,他负责宫中宿卫,这件事情我倒要看他如何解释!”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股凛然霸气,赫然荡开。 直播间网友顿时炸锅了: “好霸气的妞儿,不愧是王妃,果然厉害!” “辩爷,你可不能愧对唐姬妹子,这可真是个好姑娘!” “就是就是,粉了粉了,绝对好菇凉一枚!”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 刘辩虽然没能看到唐姬的表情,但通过军师联盟的反映,倒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唐姬妹子对自己的关心! 可是...... 咱才是爷们儿好不好? 被自己的女人保护,算怎么回事? 刘辩心里顿时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自己绝不能躲在女人身后! 他毫不犹豫地挣脱唐姬妹子的怀抱,在这一刻仿佛王霸之气附体,厉声喝道:“对!把李方这小子给孤喊来,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孤何惧之有!” 最后一句话,刘辨几乎是吼出来! 歇斯底里,霸气侧漏! 顿时! 唐姬懵了! 满殿的侍卫全都懵了! 这还是从前那个怯懦的弘农王殿下吗? 从前些天愤怒斩杀羽林郎开始,仿佛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都快有些不认识了。 当然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转变众人对他的认识。 或许,这种情况也不过是破罐子破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但唐姬却不这么认为。 这些日子,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刘辩的变化。 虽然表面上还是那个人,但骨子里,却已然天翻地覆。 也许! 有可能! 是因为母后的死,对刘辩产生了太大的影响吧。 唐姬只能给出这样的解释,否则没办法解释刘辩身上那种奇怪的转变。 不知为何,此刻的唐姬竟乖乖地呆在刘辩身旁,收敛起身上的王妃霸气! 恰在此时。 殿外传来一个声音:“让开,让开!” 紧跟着,人群闪开条路,迎面走来个汉子,浓眉骤拧,气势汹汹。 刘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便骂:“李方,你若想毒杀孤,只需用一杯鸩酒即可,干嘛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李方虽然不屑把刘辩当回事,但在人前,还是要装出臣子的模样。 他忙欠身拱手道:“殿下,此事方实不知情!” “不知情?” 刘辩轻哼一声,摇了摇头:“你身为朝廷的郎中令,推得倒是干净,你到底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愿意承认呢?” 李方急忙回应道:“方自然不敢谋害殿下,可这阿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全都是方精心挑选之人,极为可靠!” “殿下的饭菜中,又岂会......” 嘶~~~ 李方细眉紧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对眼珠在眸中左右摆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难道......” 李方额上沁出一层冷汗。 好家伙! 竟然已经开始怀疑了。 刘辩瞪着眼睛,眦着钢牙道:“听你的意思,莫不是孤自己要毒杀自己喽?李方,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不怕天下人,戳你的脊梁骨嘛!” 李方再次欠身拱手:“在下不敢,殿下且宽心,此事方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一定将暗中隐藏的凶手缉拿归案,保证殿下和王妃的安全。” “哼!” 刘辩轻哼一声,见好就收:“你若不害孤,孤便烧高香了!赶紧走吧,莫要让孤看到你那张脸......反胃!” 烧高香、反胃神马的,虽李方听不太得懂,但结合上下文,也是很容易理解的,尤其再搭配着那语音语调,更是了然得一塌糊涂。 向来懦弱的刘辩,竟然骂人了,而且骂得还是郎中令李方。 要知道,他可是董卓的心腹大将。 这简直是特大级新闻啊! 看来何太后的死,对刘辩而言,打击太大,否则这破罐子破摔的,未免也太严重了吧! 李方不得已,只能躬身行了一礼,转而吩咐道:“来人呐,把尸体抬走,将食监所有人,还有负责运送早膳的人全都关押起来,本将军要亲自审问!” 侍卫欠身拱手:“诺!” “另外!” 李方瞥了眼刘辩,轻声道:“再为殿下备一份早膳,务必要当着殿下的面试菜,哪个胆敢不从,格杀勿论!” “不必!” 刘辨大手一挥,长出口气:“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孤还有何胃口用膳,早膳暂且算了吧,待到需要时,再行传膳便是!” 李方闻言,转而吩咐道:“照殿下说的办!” 侍卫这才拱手作揖:“诺!” 可笑! 堂堂弘农王发号施令,竟然还敌不过个小小的郎中令! 威严何在? 我忍! 刘辨呼出一口浊气,扭头望向唐姬:“爱妃,孤心情不好,咱们出去走走。” 唐姬点点头:“诺!” 二人前脚刚走,李方便示意侍卫跟上,寸步不离。 第018章 汉灵帝是手办控? “咦?” 望着不远处的白虎门,刘辨眉头微蹙,心生疑窦:“我这才发现,南宫四个门朱雀、玄武、苍龙、白虎,貌似只有白虎们没有铜饰,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还真是啊,朱雀门有铜雀,玄武门、苍龙门有铜人,为什么只有白虎们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呢?” “辩爷还真是细心,我竟然没有发现。” “我也没发现,有木有历史系大佬出来解释一下?” “......” 片刻后,军师联盟回答:“是这样的,汉代皇宫很喜欢铜饰,尤其是汉灵帝刘宏,对此更是青睐有加,军师联盟的老师称他为手办控。” “朱雀门上的两个铜雀应该早有了,不过玄武门、苍龙门的铜人,却是灵帝命掖庭令毕岚铸造的,《后汉书·宦者传·张让》中有相应记载。” “此外,《后汉书·灵帝纪》中写道:复修玉堂殿,铸铜人四,黄钟四,及天禄、虾蟆!十常侍张让还花重金,把天禄、虾蟆做成了喷泉,取悦灵帝。” “至于白虎门那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史书中没有明确记载原因,不过根据军事联盟的推测,应该跟白虎观会议有关。” “汉章帝四年,在白虎观内,皇帝召集全国饱学之士,讨论经典异同,这次会议,统一了儒家各派思想,最终形成了著名的《白虎通义》。” “所以白虎观成了儒家圣地,这里常年有饱学之士驻守,见到奢靡之风,定冒死进谏,灵帝估计不愿找麻烦,这才没在这里装饰铜像。” “历史大佬真牛逼!” “这回我真服了。” “汉灵帝是手办控?滑稽脸.jpg” “......” 原来是这样。 刘辨恍然大悟地凝视着白虎门,心中又道:“老师,这白虎门距离阿阁最近,金蝉脱壳的计划,能不能从这里逃走?” 经过这些天的闲逛,刘辨俨然将南宫地图刻画在脑海里,阿阁处于南宫西侧,距离白虎门咫尺之遥,这是最近的一条路线。 不过...... 他也非常清楚,当初十常侍之乱时,何太后带着刘辨是从玄武门走复道逃往北宫,又从北宫遁入邙山,他们没有选择白虎门,或许是有原因的。 刘辨不敢轻易做决定,这才求教于军师联盟。 军师联盟果然也有过考虑:“白虎门的确是一条不错的逃生路线,不过史学家这里只有皇宫的平面图,但却没有内城闾里间的平面图。” “如果不知道外面的平面图,胡乱设计逃生路线,恐怕不确定因素会更多,一旦失败,面临的便是死亡,军师联盟可不敢冒这个险。” 刘辨眉头紧皱,忽地灵光一闪:“老师,我可以命朱彤寻一份皇宫外的平面图,交由军师联盟帮忙设计逃生路线,可好?” 直播间里顿时炸了: “哈哈,辩爷威武,这的确是条妙计。” “不管白虎门能不能走,皇宫外的平面图都是必须的。” “感觉跟玩游戏一样,先得把地图探明,这样才有利于下一步计划。” “不过雒阳那么大,到哪才能搞到宫外的平面图呢?” “嗐!这还用你操心啊?朱彤自己会想办法。” “......” 紧跟着,军师联盟又道:“老师说可以,而且地图尽量要详细一点,最好包括每一条闾里巷道,毕竟皇宫内城的金市、马市、南市都非常繁华,巷道太繁杂,容易迷路。” “哦对了,辩爷赶紧离开吧,刚才行为学专家提醒,你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了,万一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可能会暴露的。” “好!” 刘辨心念一动,转而对唐姬道:“爱妃,时间不早了,孤有些饿了,咱们还是回阿阁吧,让他们提前备好膳食。” 唐姬颔首,旋即扭头望向侍卫:“派人通知食监,备好膳食,殿下要回阿阁。” 侍卫欠身拱手道:“诺。” ***** 此刻。 司空府。 啪! 虎掌拍案,董卓勃然大怒:“你说有人要鸩杀刘辨?” 李方抱拳拱手:“应该是吧,末将命太医检测过了,膳食里面确有鸩毒。” 董卓皱着眉,满嘴钢牙紧咬:“该死,皇宫已在我掌控下,到底是何人想要刘辨性命?他们莫非要陷害于我,借此煽动舆情?” “司空~~~” 下方横出一个儒生。 董卓视之,乃是李儒:“怎么,文优可有高见?” 李儒沉吟片刻:“在下以为,根本没人想谋害弘农王殿下。” “哦?” 董卓一愣,好奇地打量着李儒:“鸩毒都发现了,文优何以说无人谋害刘辨?” 李儒揖了一揖,解释道:“正如司空所言,如今皇宫上下皆是司空之人,又因何太后死于鸩毒,食监人人自危,因此他们在送膳食前,皆会亲自试菜,阿阁更是如此。” 董卓深以为然,缓缓点头:“你且继续。” 李儒朗声道:“司空试想,膳食在送到弘农王殿下之前,食监试毒无虞,怎么送到弘农王面前时,却被人下了鸩毒呢?” 嘶~~~ 董卓若有所悟地倒抽口凉气,眼神骤亮:“对啊!短短数百步距离,何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 想到这里,董卓越发的感觉事态不妙,急问:“那依你之见,鸩毒是何人所下?” 李儒手捻颌下短须:“在下以为,这毒定是弘农王自己所下。” “啊?” 董卓大吃一惊:“刘辨自己所下?何以见得?” 殿中李方也不禁愣怔:“自己给自己下毒?先生休要信口胡吣,弘农王惜命如金,在用膳前还命人当面试菜,岂能自己给自己下毒。” 董卓点点头:“没错,刘辨绝不会自己给自己下毒,文优如此说法,可有证据?” “暂时没有。” 李儒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过,鸩毒乃是禁品,司空若是能追查到鸩毒来源,一切谜团必迎刃而解。” 董卓恍然大悟,急令:“李方!” 李方拱手:“末将在。” “速速派人去少府调查,绝不能放过一个太医,尤其近来动过鸩毒的太医,全部抓起来,严加盘问,绝不姑息。” “诺。” “且慢!” 正当李方要离开时,董卓摆手制止,吩咐道:“文优,你陪李方一起去,务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李儒一揖:“诺。” 第019章 心细如发的李儒 “赵义。” “在。” “孙彦。” “在。” “......” 少府。 李方引兵将太医全部聚集在厅堂,按照名册逐一核查后,来到李儒跟前:“先生果然足智多谋,太医还真有问题,这个叫王宣的,已有两日不见踪迹,想来定是此人所为。” “将军勿急。” 李儒神色镇定,没有着急做出决定。 “怎么?” 李方皱了皱眉:“你还有什么疑问嘛?” “我只是想再了解一下。” 李儒应付一句,随后目光扫过堂下众太医,静观其色,轻声询问:“何人是太医令?” 堂下横出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乃是老朽赵义。” “赵太医休要紧张。” 李儒唇角微扬,摆了摆手道:“在下只是照例问您两个问题,赵太医只需老实回答即可,在下保证您不会有事。” 赵义急忙点头哈腰,抹了把汗:“您放心,老朽必如实回答。” “嗯,很好。” 李儒满意地点点头,捻须轻问:“太医王宣近来可与弘农王有过接触?” 赵义嗯了一声:“有,殿下近来厄运不断,先是帝位被废,跟着太后暴毙而亡,接连受挫致使其忧郁成疾,性情大变,老朽便派太医王宣为殿下诊治。” “期间可曾换人?”李儒问。 “不曾换人。” “哦?” 李儒皱了皱眉:“那此人可曾碰过鸩毒?” 赵义冷汗哗啦淌下来:“此事老朽实在不知,凡涉毒之物皆乃宫中禁品,依规需由太医令签署同意后,才能从药房中取药,但王宣可不曾问过老朽。” “药房是何人看守?” 李儒知道赵义没有撒谎,转而又问。 “是在下负责。” 一旁闪出个年纪稍轻的中年男子。 他叫孙彦。 太医丞,掌医药。 孙彦似乎有些害怕,声音微微颤抖。 李儒感觉孙彦神色可疑,遂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敢问孙太医,那王宣在消失前,可曾去药房抓过药?” “有!” 孙彦喉头滚动,缓缓点了点头,神色忧忧道:“但他只说给弘农王开些安神的药,应该没有碰过鸩毒才对。” “应该?” “哼!” 李儒察觉出对方神色变幻,心知其定有隐瞒:“药房乃太医署重地,因此朝廷才会派专人负责,如今宫中出现鸩毒,险些要了弘农王性命,你觉得你能脱得了干系?” “饶命啊!” 孙彦惊慌不已,噗通一声跪下:“求二位开恩呐,王宣当太医二十余年,为人素来老实,下官是真没想到,他会拿鸩毒啊!” “说!” 李儒铿锵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孙彦眼瞅着遮掩不住,吓得瘫软在地:“那日下官正要离府,王太医突然找到我,说家中幼子偶感风寒,需要药物诊治调理,便塞给我一些钱。” “下官以为风寒不过寻常之疾,所需药物也不甚名贵,便令他自己去取,可谁能想到,他取得不是医治风寒的药物,而是鸩毒!” “该死的王宣!” 太医丞孙彦气得面皮发鼓,眼泪哗啦啦淌下,张嘴便骂:“你可害死我了!害死我了啊,呜呜呜~~~” 一旁李方暗松口气:“先生,现在证据确凿了,是王宣盗取鸩毒,转交给弘农王殿下,殿下为泄私愤,这才故意毒死了食监丞,咱们回府复命吧。” “哦?” 李儒瞥了眼李方,轻声道:“将军可是以为,事情如此简单?” 李方皱了皱眉:“这......难道不是嘛?” 李儒哂笑,摇了摇头:“那我问你,王宣为人老实,为何会盗取鸩毒?” 李方不假思索:“当然是受弘农王指使!” 李儒瞥了眼李方,叹口气道:“如今的弘农王不过孤家寡人而已,他若命你盗取鸩毒,你可会依令行事?” “当然不会。” “你不会,那王宣呢?” “这......” 李方尴尬,若有所悟道:“是啊,王宣在宫中二十余年,岂能认不清形势,可他因何会听命于弘农王,莫非他与弘农王关系密切?” 李儒长出口气,摇了摇头:“弘农王自幼生活在道人史子眇府上,三岁方才回宫,他虽体弱,但自有那道人照料,与太医鲜有接触,怎么可能与王宣关系密切。” 在刘辩出生之前,汉灵帝不是没有子嗣,只是皇子们都已夭折,所以当皇子辩出生后,并没有养在宫中,而养在道人史子眇的府邸。 “啊?” 李方一脸的不敢置信:“弘农王居然是由道人养大的?” 李儒点点头:“嗯,此事只有长居雒阳者知晓,尔等初来,自然不知。” “原来如此。” 李方深感眼前这儒生心思缜密,不由恭敬起来:“那依着先生的意思,王宣因何会听命于弘农王呢?” 是啊。 李儒心里同样有此疑惑。 王宣为人素来老实,又与弘农王没什么交情。 他到底为何会为刘辨冒这么大风险呢? 如今,王宣定弃官在逃,三天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足够离开雒阳,远遁他乡。 这意味着在短时间内,王宣这条线索是断的,没办法追查下去。 当然。 更令李儒震惊的是,弘农王在得到鸩毒后,竟然能忍足足三日,给王宣充足的逃跑时间,而后才对食监下手。 这份忍耐力是李儒不敢想象的。 毕竟,在他的眼里,皇子辨行为轻佻,没有帝王威严。 这可能跟他被史子眇养大有关,而同样身为皇子的刘协,却是由董太后抚养长大,从小就表现出了帝王般的威严。 这也是先帝喜欢刘协而不喜刘辨的原因。 可一个行为轻佻的人,怎么可能忍三日才泄私愤呢? 不合理! 太不合理了! 难道说帝位被废,太后暴毙,对刘辨的影响真这么大? 大到足以令刘辨的性情悠然大变,仿佛换了个人? “弘农王!” 李儒呼出一口浊气,精明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凶芒:“走,回皇宫,且去会会这位弘农王殿下。” “好!” 李方嗯了一声:“不过,此人该如何处置?” 李儒瞥了眼张彦,沉吟片刻,吩咐道:“来人,将张彦收押,待我等调查清楚,回禀司空后,再行发落。” 随行将士:“诺。” 第020章 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时间过去这么久,估摸着阿阁死人的消息,董卓已经知道了,不过辩爷没必要担心,军师联盟早有预料及对策。” “再过两天,董卓会封远在幽州的刘虞为大司马,而他自己则从司空改任太尉,为他掌握军队正名,所以这些天他肯定不愿意皇宫出事,这是董卓会冷处理的先决条件。” “不过万一真有人追查到辩爷头上,你可一定要把责任甩锅给董卓,切记杀人的动机是报复,泄私愤,以此逼董卓对辩爷你下手,这样才能让他打消对你的疑虑,从而瞒天过海。” “......” “嗯。” 刘辨听得非常仔细,肯定道:“放心,我都记住了,董卓犯下的罪孽,使得我性情大变,更是逼迫我杀人泄愤的原因,至于为什么杀食监丞,是因为他克扣王爵待遇。” “没错,辩爷的悟性很强,只要咱们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等中药专家组那里有消息后,就可以设计金蝉脱壳的具体实施步骤了。” “哇~~~军师联盟太厉害了,我萌新一个,可以加入嘛?” “同问,初中学生党一枚,可以加入嘛?” “大学毕业,IT打工狗一枚,可以加入嘛?” “......” “我听说5000人的大军师联盟总群已经满了,里面全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佬,现在又按照行业划分,分出四百多个小军师联盟群。” “我在历史系小军师联盟8群里,昨天刚在群里讨论了董卓权倾朝野的过程,分析了董卓、士人、袁家各方的手段,说真的,我到现在才明白,董卓为什么要封刘虞为上公大司马。” “我在中药系小军师联盟12群里,我们童鞋昨天帮教授查了很多资料,一整天都在图书馆泡着,我可从来没这么用功过。” “嘻嘻*^ο^*,告诉你们个秘密,我现在就跟我们教授一起,研究食监丞中毒的视频,对于配置解药,已经有了想法,等整理好后会发给鸩毒解药的负责人。” “点赞!” “+1” “+2” “+10086” “......” 刘辨心头一暖。 他对未来越来越充满信心。 没错。 有接近一亿各行各业的网友全力辅助,如果自己还摆脱不了死局,那真就该死了。 刘辨忽然想起一句话: 人生的意义不在于它的长度,而在于它是否精彩。 在亿万网友的协助下,破死局而求生,即便最终失败,刘辨也知足了。 对。 在这一刻。 刘辨彻底释然了。 他暗暗发誓,绝不会辜负亿万网友的信任。 “殿下~~” 恰在此时,唐姬的声音自廊道中传来。 刘辨抬头望去,见唐姬峨眉浅蹙,脚步匆匆,神色略显慌张,心里陡然生出一抹不安。 难不成...... 真有人找上门来了? 刘辨急忙起身:“爱妃,怎么回事?” 唐姬不时回头瞥上一眼:“殿下,郎中令李方带人来了,恐怕得了董贼的命令。” “李方?” 刘辨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李儒、贾诩,是谁都没问题:“无妨,一个酒囊饭袋而已,不碍事的。” 唐姬微怔,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殿下,您莫非......已经料到了?” 刘辨点点头:“嗯,毕竟死了人,还出现了鸩毒,焉能不引起董贼怀疑,不过爱妃放心,孤早有对策。” “走。” 刘辨神色镇定:“会会那个李方。” 唐姬:“好。” 二人正要出阁。 忽然。 有声音飘入大殿:“岂敢劳殿下王驾,末将自己进来。” 哗啦~~~ 十余个带刀侍卫齐刷刷涌入宫殿。 刘辨顿时一愣。 今日的李方,似乎有些来者不善的意思。 难不成,董卓要对自己下手了? 可是...... 这帮侍卫没有将自己围住,却一个个分别散开,进入阿阁内的各个房间。 “李方,你好大的胆子!” 不等刘辨开口,唐姬竟再次将他护在身后,抢先一步怒骂,言辞铿锵:“这里可是阿阁,容不得你在此撒野!” 难以想象,此前的刘辨到底有多懦弱,才会把唐姬这样的美娇娘,逼成现在这副小辣椒的强悍模样。 这一瞬。 刘辨竟有些心疼。 不仅因为她是自己的爱妃,更是来自一个铮铮男儿的保护欲。 刘辨毫不犹豫地绕过唐姬,反而横在她的面前:“李方,你此举着实过分了,郎中令虽然执掌宫廷侍卫,但也仅限殿外,入不得殿内,你这可是私闯阿阁的大罪啊。” “殿下勿恼。” 李方欠身拱手,态度还算恭敬:“末将岂能不知郎中令之职,但此番如此唐突冒犯,实在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还望殿下见谅。” “哼。” 刘辨不屑地哼了一声:“借口罢了,上行而下效,董卓出入宫禁,肆无忌惮,一个小小的阿阁,竟还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李方!”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孤今日倒想听听,你迫不得已的苦衷到底是什么,会不会跟你的主人一样,理由冠冕堂皇,行为龌龊肮脏。” 李方强忍着怒火,下意识按向佩剑,同时瞥向身旁男子。 这一动作,立刻引起刘辨警觉。 “咦?” 刘辨眉头微蹙,心中暗道:“李方可是郎中令,怎么会对这家伙如此得恭敬,看他身穿儒士袍,一脸书卷气,怎么也不像是西凉匹夫出身啊。” 顿时,直播间网友沸腾起来,议论纷纷: “辩爷可以啊,观察细致入微,有点那味儿了。” “是啊,我都没有发现如此细节。” “这人装扮的确有些格格不入,倒像是个儒生。” “怎么感觉李方像在跟单位领导打请示一样。” “......” 此刻,军师联盟发言道:“辩爷,你得小心这儒生,刚才微表情专家提醒说,这人从一开始便盯着你,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证明他在观察你的表情变化,此人城府定然极深。 说不定李方敢这么大胆,全都是此人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想借此突变,从你的微表情中得出些情报,好印证自己的判断。 辩爷。” 军师联盟急忙提醒:“从现在开始,你一定不能有半分犹疑,更不能露出丝毫马脚,否则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第021章 针锋相对 “将军。” 正在这时,闯入阿阁的士兵有一人返回,递上个精致的白玉小瓶:“这是在卧房发现的,里面装的正是鸩毒。” 嗯?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才意识到对方此举确有深意。 “辩爷切莫慌张,露了马脚,咱们早已做出最坏的打算,即便董卓真查到是你下的毒,那也没有关系,以不变应万变。” “他们突然袭击阿阁,而且进门便找证据,这只能证明太医王宣已经暴露,但辩爷此举的真正动机,他们绝不可能猜到。” “现在正是立假人设的绝佳时机,只要辩爷能渡过这一关,接下来就越发的好行事了,成败在此一举,辩爷加油!” 听到军师联盟的声音。 刘辨立刻冷静下来。 没错。 他们早已做出被识破的预案,既然如此,还怕个卵子! 军师联盟掌控大局,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王道。 “不知殿下作何解释?” 李方拿着白玉小瓶,双目灼灼地盯着刘辨。 “殿下,你......” 身后的唐姬有些惶恐。 可她才刚开口,便被刘辨出言打断:“没错,鸩毒是孤下的,食监丞也是孤杀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将军还不动手?” “你......” 刘辨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令李方恼火。 他瞪着眼,龇着牙,铁拳紧攥:“你以为我不敢嘛?” 苍啷~~~ 寒芒闪烁。 李方拔刀出鞘。 水火之势,一触即发。 “大胆!” 唐姬花容失色,心怦怦直跳。 可她即便害怕的不得了,却依旧厉声喝斥,寸步不让,作势便要再次将刘辨护在身后。 刘辨眼疾,手更快,急忙拦住唐姬,摇了摇头,示意她休要鲁莽。 跟着,刘辨扭头望向李方,神情严肃,向前迈出一步,将脖颈凑到李方的寰首刀前:“孤首级在此,你若敢砍,便砍了去。” “殿下!” “将军且慢!” 唐姬、李儒异口同声。 愤怒的李方这才强行忍住,收刀还鞘,转而望向李儒:“先生,既然真相大白,咱们速速回禀司空,弘农王便交由司空发落吧。” “好啊!” 刘辨浑不在意:“最好让董贼亲自处决孤。” 李方强压着翻腾的怒火:“找死!” 可身旁李儒却依旧没有动静,只是朝刘辨揖了一揖:“既然殿下承认杀害食监丞的真相,不知可否告诉下官,您因何杀人,又是如何令王宣乖乖服从?” 这人不简单。 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接触到两大核心。 刘辨扭头睨了眼儒生,弘农王的架子立刻端起来:“你是何人?也敢在孤王面前撒野。” 李儒恭敬地揖了一揖:“下官李儒,暂任司空府主簿,负责协助李将军侦破此案,虽然殿下承认杀人,但杀人动机不明,作案手段不详,仍需调查清楚,还望殿下配合。” “李儒?”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 紧跟着,直播间再次沸腾起来: “靠,我没听错吧,这小子便是李儒?” “司空府主簿?怎么会?” “怪不得这么聪明,原来是李儒。” “辩爷这回可碰到对手了。”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史料记载的李儒是博士出身,现在还不是董卓心腹,不过董卓能派李儒协助,足以证明他已经在司空府崭露头角,辩爷切记不可小觑。 另外,行为学专家提醒说,李儒工于心计,擅长察言观色,谋而后动,辩爷切记要保持谨慎,不可露出马脚。” 刘辨控制好情绪,上下打量着对方:“好熟悉的名字,孤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原本是刘辨掩饰情绪的搪塞之词,却不曾想李儒揖了一揖:“下官曾在太常当过博士,此前有幸为殿下授过课。” 《汉书·百官公卿表上》记载:“博士,秦官,掌通古今。” 博士乃太常属官,掌教育弟子,国有疑问,以备顾问。 博士的选用采取征拜和荐举的办法,而且有一定的标准,须经过考试,方能被荐为博士。 李儒能当上博士,足以证明他是有真才实学的。 “哦~~~” 刘辨佯作忆起,缓缓点头:“孤想起来了,当时你讲的应该是......是......是什么来着?” 李儒讪笑一声:“不劳殿下费心回忆,下官的课,您一次都没来过。” 呃...... 真鸡儿尴尬。 刘辨像是只斗败的公鸡,顿时蔫儿了。 他略显尴尬地道:“好吧,你是因为对孤不满,这才投到董卓麾下嘛?见到孤如此下场,是不是很解气?” “下官岂敢。” 李儒再次拱手,轻声道:“司空求贤若渴,下官也想有所作为,这才决心投靠董公,报效国家,今日殿下虽然承认杀人,但此案疑点尚多,因此冒昧询问,望殿下能够配合。” “好!” 刘辨一口答应,长出口气:“既然司空主簿快人快语,孤又岂能藏着掖着,你问便是,孤定和盘托出,毫不保留。” “多谢殿下。” 李儒揖了一揖,轻声问道:“殿下因何要杀食监丞?” 刘辨答道:“孤家寡人,生无可恋,唯求一死耳,你当速速禀告董贼,孤必在阿阁静候。” 李儒双眼紧盯着刘辨神色,发现没什么异常,又问:“为何是食监丞?” 刘辨冷笑一声:“帝王家当真残酷,前一刻你贵为天子,自有锦衣玉食侍奉,可一旦你失势,哪怕只是个食监,也敢在你头上踩两脚。” “杀他!” 说到这里,刘辨眉峰一凛,凶芒毕露:“纯属泄愤。” 李儒长出口气,继续问道:“那王宣呢?他为何会听命于殿下。”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你莫非不懂?” 李儒皱眉:“王宣素来老实,从不贪财。” 刘辨对答如流:“没错,他的确老实,但他更怕死,如今董贼祸乱朝纲,雒阳人人自危,王宣早有遁走之意,孤便与之交易,换取鸩毒。” 呼~~~~ 李儒长出口气,眼珠子始终没离开刘辨分毫。 刘辨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神色上更是没有半点破绽。 难道说...... 他真的只是自寻死路? 虽然,一切都合乎逻辑,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儒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022章 怀才不遇? 望着李儒等人离开的背影,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他转过身,正撞上蛾眉微拧,凤目衔珠,咬紧朱唇的唐姬,忿忿地凝望着他。 有杀气!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忙避开唐姬怨怒的眼神:“爱妃,你......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会哭?鸩杀食监丞的事情,孤瞒着你的确不对,但......” “殿下。” 不等刘辨说完,唐姬泪珠滚落,忿忿抢断:“妾身问你,从始至终,妾身在你心里,是否一点不值得留恋?” “爱妃~~” 刘辨急忙否定:“你怎会有此疑问?自你我结为连理以来,孤一直视你如珍宝,难道你全然感受不到嘛?” 唐姬抽泣一声,委屈地道:“那殿下为何说那样话?” 刘辨皱着眉:“孤说了什么?” 唐姬停顿片刻,心酸道:“殿下说自己是孤家寡人,生无可恋,那不知妾身于殿下而言,又算什么?” 刘辨正要开口解释时。 忽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且慢,千万别解释,要不然咱们今天的努力,恐怕要白费了。” “嗯?” 刘辨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你别忘了,咱们今天就是在立人设,你现在是个不断作死,只求一死的疯子,这样为以后的行动的打掩护。 董卓接下来会为他权倾朝野做一系列准备,包括当太尉、丞相,拉拢士人集团,替党人平反,因此这造孽的事情,董卓定然能不做,尽量不做,以防民怨沸腾。 但你若跟唐姬解释说,自己不会抛弃她,会把她当作珍宝等等,很可能会传到李儒那里,万一他拿唐姬来要挟你,限制你行动,怎么办?” 跟着,直播间网友沸腾起来: “你还真别说,的确有这种可能。” “李儒也不是什么好鸟,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辩爷,为了保护唐姬妹子,你可得狠心一点。” “生在帝王家,感情要不得。” “......” 刘辨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良久。 吐不出半个字。 的确,自己不能表现出对唐姬的关爱。 但这并非冷血,而是另类的保护。 可能因为刘辨愣怔的太久,唐姬彻底失去了耐心。 她丢下一句话: “即便是死,妾身定也陪着殿下。” 旋即泪洒当场,转身跑开。 “爱妃!” 刘辨试图挽留。 但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的脚像被钳住,根本迈不开。 “辩爷别伤心,这一关总得过。” “唐姬妹子是个好姑凉,你以后别辜负她便是。” “嗯,没错,一时的狠心,是为了一世的恩爱,切不可因小失大。” “别辜负唐姬?当皇帝的,子孙多寡等同于江山是否稳固,在东汉更是如此。” “没错,不辜负唐姬是对的,但不代表只娶她一个,别用现代思维,理解古代风俗。” “......” ***** 司空府。 李方将事情的经过原委和盘托出:“整件事便是如此,至于弘农王该如何处理,还请司空定夺,末将不敢擅自做主。” “原来是这样。” 董卓长出口气,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何进伏诛,太后暴毙,对于弘农王的影响如此巨大,难以想象,他竟也能这般强硬。” “哼!” 董卓轻哼一声,对于刘辨,不置可否,转而望向李儒:“文优,关于弘农王,你意下如何?” 李儒一揖:“在下以为,如今司空的声威已足够,再对弘农王下手,只怕会激起民怨,令士林震怒,那些不服司空的官员必趁机作祟,引导舆情,如此只会适得其反。” “至于弘农王殿下......” 说到这里,李儒沉吟了片刻道:“正如其所言,不过是孤家寡人,已然掀不起什么风浪,只需派人盯紧,别再给司空找麻烦即可。” 董卓哂笑一声:“文优言之有理,我可没时间陪个疯子玩!” “李方。” “末将在。” “弘农王那里别管了,派人盯紧便是。” “诺。” 跟着,董卓摆手示意李方退下,转而又问:“文优啊,近日闾里间有流言说,士人想让幽州牧刘虞回京,借他之手来制衡我,此事你怎么看?” “这个......” 李儒沉吟了片刻:“在下以为,士人之所以有此想法,是因为司空一职,掌监察及水利、营建之事,却不掌军,而司空手中握有雄兵十万,此不合朝廷法度。 幽州牧刘虞则不然,他乃先帝亲封的太尉,是武官之首,加之他手中有兵,若能回京,定可借手中兵马制衡司空。 再者,刘虞在幽州素有人望,深得乌汉民心,他若起兵回京,乌桓突骑必然追随,这股力量虽不如西凉骁骑,但也绝不可小觑。” “没错。” 董卓闻言,茅塞顿开:“定是如此。” 李儒当即接上话:“所以咱们的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刘虞回来,而且要名正言顺的掌握军权,二者缺一不可。” 董卓试探性问道:“那不知,文优可有妙计否?” 李儒轻声道:“妙计不敢当,不过一拙计耳。” “哈哈!” 董卓心下狂喜:“速速道来。” 李儒拱手:“司空可借陛下之手,给刘虞下诏,册封他为上公大司马,继续替朝廷镇守幽州,而司空则趁机改任太尉,掌控军权,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外......” 李儒补充道:“司空可令侍中刘和给刘虞写封家书,书中无需多言,只需聊些家常即可,刘虞素来爱子,定会投鼠忌器,不敢起兵入京。” 董卓大喜:“果然妙计,但上公大司马一职,是不是太过了?” 李儒摇摇头:“非也,大司马不过虚职,司空无需怜惜,您只要将太尉掌控在手,辅之以军权,则雒阳万军尽皆名正言顺。” 董卓狂喜,当即决定:“好!就这么办,文优啊,你才华横溢,足智多谋,一个小小的主簿,着实埋没了你的才干,从今往后,你便是司空府的议曹掾。” 李儒急忙拱手:“多谢司空提携。” 董卓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行了,起来吧。” 李儒起身。 “文优啊,我一直有个疑惑,不知你能否解答?” “司空旦言无妨,儒定知无不言。” “好。” 董卓咧嘴一笑:“既如此,我便直言了。” 李儒拱手:“在下洗耳恭听。” 董卓长出口气:“实不相瞒,我自开府以来,唯有你一人主动来投,其余士人皆是我强迫来此,我实不知你因何来投,可否实言告知?” “自然可以。” 李儒点点头,毫不犹豫:“不瞒司空,在下此前虽是博士,但因出身贫寒,即便腹有谋略,亦不得施展。 圣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下毛遂自荐,只愿报效国家,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 第023章 我是美食家 自李儒离开后,刘辨心神始终难以平静。 他生怕李儒突然杀回来,笑吟吟地递上个白玉小瓶,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以致于整个下午,甚至夜深人静时,刘辨都难以入眠。 直到第二天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一日。 当刘辨洗漱完毕,从卧房来到阿阁时。 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男子,毕恭毕敬地候在那里:“殿下,小人王易,乃新上任的阿阁食监,以后专负责殿下的饮食。” “王易?”刘辨细眉微蹙。 “正是。”王易苦笑,点头哈腰。 “你难道不知阿阁前任食监是怎么死的?你这厮胆子不小啊,竟敢来这里?” “这......” 王易一脸的苦瓜相,明显有口难言。 此刻,直播间有声音道:“辩爷,这小子如此年轻,分明是被人强迫来了,估计他心理也是一万个不乐意吧。” “瞧他那怂样儿,听到辩爷的话,竟吓得颤抖,不过恐惧些也好,这样的人更容易控制,也容易调教。” “唉,可怜的娃子,像极了公司里的受气包职员,脏活、累活,没人愿意干的活,还有这掉脑袋的活,全都是他的。” “我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唉,我也是!委屈.jpg” “+1” “+2” “+10086” “......” 此刻,军师联盟提醒道:“辩爷,像王易这种受气包,通常没什么背景,对于你而言,倒是个不错的消息,如果不出所料,待会儿辩爷可以享受一次丰盛的早膳。” 这一点别说军师联盟了,便是刘辨自己也料到了。 “传膳吧。” 刘辨摆手吩咐道。 “诺。” 王易插手应命,旋即躬身离开。 不多时。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送到刘辨面前。 刘辨捧起一碗羹汤,乳白色的羹汤中点缀着丝丝翠绿,琼鼻凑近,轻轻一嗅,一股清香萦绕鼻间,他轻舀一勺,送入口中,柔顺滑嫩,略带甘甜。 “嗯。” 刘辨点点头:“还不错。” 王易暗松口气,如释重负:“殿下喜欢便好。” “但为何是甜羹?” “啊,这......” 王易一下子紧张起来,喉头滚动,咕噜咽了口口水:“殿下,是王妃说您喜欢吃甜羹,小人这才从食监丞那里要来些饴糖。” 王易惶恐,呼出一口浊气,怯生生言道:“既然殿下不喜欢,那小人撤走便是,稍后再重新给殿下做一碗。” 刘辨摆手制止:“不必。” 此刻,军师联盟开口道:“恭喜辩爷,虽然早在东周时期,便有甘蔗制糖的相关记载,但因为产量较低,运输成本偏高,所以饴糖只属于上流阶层。 王易的第一顿饭,便加入了饴糖,足以证明他极其重视辩爷,想要给辩爷一个好的印象,这小子年纪虽不大,但却心思聪颖,极有心机。” “军师联盟果然厉害,一顿早饭而已,竟然能得出这么多细节。” “的确,能够在皇宫里混的人,又岂有易于之辈。” “......” 虽然,古代的膳食依旧有些不合胃口,但比起之前的麦饼,可强上太多了。 刘辨食指大动,一边吃一边与直播间,隔空互动:“老师,咱们舌尖上的汉朝计划可以开始了嘛?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咱们这次挑战了董卓底线,总得转移一下对方注意力,迷惑对手,整件事情才会有始有终,相得益彰。” 军师联盟回应道:“辩爷想法不错!咱们靠鸩杀食监获得鸩毒视频资料,但明面上却是以不满克扣待遇为由,总得有些表现才合乎常理。” “既能迷惑董卓,让对方放松警惕,又能趁机展开伙食改善计划,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不过尽量要不留痕迹,刚才谈判学家提出一点,辩爷可以采取三明治谈话法,敲打一下王易的同时,让他对辩爷你充满敬畏。” 刘辨顿时一愣:“三明治谈话法?这是什么鬼?” 军师联盟:“很简单,就是对某人先表扬、再批评、接着再表扬的一种谈话方式,举个例子,你眼睛真漂亮,但鼻子不够挺,不过整体五官还算协调。” 啊噗~~~ 刘辨差点没喷出来:“可我不懂美食啊。” 军师联盟:“放心,国家特一级厨师在线,他通过色泽、卖相给出初步判断,你把味道跟他交流,最后让他给出评价。” 刘辨心念一动:“好,我试试。” 跟着,刘辨把玉勺伸向鱼汤,小呷一口,沉吟片刻:“王食监,你这鱼汤做得还算不错,但可惜夺了鱼肉的鲜,汤汁固然重要,但却不能喧宾夺主,评价尚可。” 王易顿时一愣:“殿下对美食也有研究?” 刘辨淡笑,目光落在下一道菜上。 “至于这道菜嘛......” 刘辨浅尝辄止,轻轻一嗅:“外皮略显焦黄,但味道更香,能让皮的口感如此清爽,应该用得是山芋吧?” “对对对!” 王易不停点头哈腰,眼神骤亮:“没想到殿下对美食竟有如此造诣,实在令小人敬佩,您说得小人记下了,以后一定改进。” 刘辨摇了摇头:“这道菜不尽如人意,你需好生琢磨。” 王易颔首:“小人谨记。” “还有这道菜......” “原来如此。” “尚可。” “......” 刘辨一边品尝,一边点评,倒像是个美食家。 不过...... 不得不承认。 这三明治谈话法确有奇效。 可以让王易虚心接受自己批评的同时,不自觉提升了自己的地位。 这一点,从王易敬佩的目光中,便可见端倪。 刘辨用完早膳:“你做食监多久了?” 王易回答:“差不多三年了。” 刘辨尴尬地摇了摇头:“差之甚远,仍需努力。” 王易点头哈腰:“殿下放心,小人一定改进厨艺,争取让殿下满意。” “这样吧。” 刘辨缓缓起身,顺势言道:“孤给你道菜谱,今日晚膳你便照此来做,若你果真聪颖,应该能有些进步。” 王易急忙欠身拱手:“多谢殿下,小人定好生研习。” 刘辨转身回屋:“你且稍后,孤这便去写。” 王易:“诺。” 回到房间。 刘辨立刻取来笔墨,将特一级厨师的方子分毫不差的记录下来。 “行了辩爷,有三、四道菜足矣,这些都特别考验厨师功力,咱们先把这小子的兴趣勾起来,然后再根据他的反应,决定是否传授。 联盟里的诸多专家都表示,这小子背后没有势力,或许可以培养为亲信,菜谱、厨艺是个非常好的切入口,咱们可得慢慢吊着他。” 刘辨脸上大写的佩服。 军师联盟果然强悍的一匹。 第024章 皇城平面图 将菜谱给了王易后,刘辨没有如往日一般出阿阁散步。 一来是因为刘辨已经熟悉了南宫地形。 二来也考虑到昨日鸩杀食监丞后,今日应该收敛些。 至于其三,唐姬试图想借刘辨邀她出门散心,而将昨日的嫌隙趁机抹掉。 不过...... 刘辨下定决心要保护唐姬,因此全然不给她这个机会。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刘辨一直呆在庭院里,不吭气也不活动,甚至唐姬花枝招展地从他身旁走过,刘辨也像是个木头人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直播间的24k纯屌们倒是乐屁了: “哈哈,辩爷够狠,真是个爷们。” “这事儿若放在我身上,肯定不如辩爷有定力。” “我可怜的唐姬妹子,是不是心都要碎了。” “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爱你,我也不愿意,又让你伤心。” “唐姬:再不来哄我,我真生气了哦!╰_╯我真的生气了.jpg” “......” 当然。 这不意味着刘辨没有正事做。 事实上,他一直在跟军师联盟交流接下来的计划。 军师联盟:“辩爷好记性,南宫里的宫殿方位一个不差,这算是完成了地图探索任务的1/3,接下来务必要得到内城平面图。” 刘辨正为此发愁:“内城平面图说着容易,可实施起来太难了,总不能让朱彤一条街一条街画出来吧?这非得画到猴年马月不可。” 军师联盟:“放心吧,联盟里的历史系专家已经专门讨论过了,东汉雒阳皇宫修建至今,肯定会有图纸资料在,咱们只要找到平面图便可。” “哦?” 刘辨燃起希望之火:“那平面图在哪?我虽然不是历史专业,但也知道东汉皇宫藏书的机构非常多,有东观、兰台、仁寿阁、石室、宣明殿等,咱们该从哪里下手。” 军师联盟:“根据历史学家分析,兰台虽是官署,但同时也是文献收藏之地,东汉班固曾指出,兰台收集的是图籍秘书。” “图籍秘书?” 刘辨一脸懵逼,不知所云。 军师联盟解释道:“所谓图籍秘书,是指古代文献类型有书、籍、典、策、图等。书是表达思想编撰成册的著作;籍指贡赋、人事及户口档案。 兰台收藏的可能有全国人口、户籍资料,还有朝廷法令,皇帝命令等,兰台令史执掌印工文书,所以藏在兰台的可能性最大。”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明白了,让朱彤找兰台令史即可,不管是去偷也好,骗也罢,只要能把雒阳皇城的平面图找来即可。” “不是兰台令史。” 军师联盟立刻否定道:“东汉前期应该找它,但现在汉末,自汉桓帝延熹二年(公元159年)后,朝廷设置了专门的图书管理员秘书监。” “这秘书监只管图书收集,没有别的职能,是个比芝麻都小的官,即便朱彤动手,想来也不会引起怀疑,安全性比较高。” 刘辨内心狂喜:“好,我明白了。” 当下。 他毫不犹豫,起身返回房间,找到竹简,提笔写下“兰台秘书监,皇城平面图”后,刘辨吹干墨迹,再次返回庭院。 “爱妃~~” 刘辨打个招呼。 “殿下。” 不远处,唐姬忙迎上来。 “走吧。” 刘辨把竹简放在老地方:“咱们去前殿。” 唐姬了然,缓缓点头:“好。” 二人胡乱逛了一圈,旋即返回庭院。 果不其然。 竹简已经消失。 这证明史阿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刘辨当真好奇,史阿到底是如何避开所有护卫,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阿阁,难不成他当真会飞檐走壁,能上天入地不可? “靠!史阿真的太牛逼了,我崇拜他。” “辩爷,以后让他当你剑术师傅。” “真想知道,古代到底有没有轻功啊。” “嗯嗯,我也是。” “+1” “+2” “......” 刘辨惊叹:“史阿果真厉害。” 唐姬点点头:“是啊。” “爱妃。” 刘辨一脸期盼地望向唐姬,“你是否清楚,这世上有一种功夫,可以飞檐走壁,一跃数丈高,一个筋斗便是十余丈远。” “啊?” 唐姬峨眉微蹙,摇了摇头:“妾身没听过啊。” 顿时,刘辨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儿了:“呃,好吧。” 他叹口气,表情略显失望。 “殿下。” “嗯?” “妾身......” “你怎么了?” “妾身知错了。” 唐姬急忙颔首致歉。 “你没错。” 刘辨有些心疼,但还是将唐姬搀扶起来:“是孤太绝情。” 唐姬摇头,眼神坚定:“不,妾身明白,殿下是为保护妾身,这才故意如此,殿下放心,妾身以后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刘辨苦笑一声。 唐姬这孩子,还真是懂事得令人心疼。 ***** 夕阳西斜。 朱彤走出宫门,回到自家。 吱呀~~~ 推开门。 朱彤方才迈步走进,还没来得及卸掉佩刀。 忽然,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你可算是回来了。” 朱彤扭头望去,顿时惊诧:“史阿兄弟,你怎么在这里?莫非......” 史阿点点头,举起手中刚打的酒:“咱们边喝边聊。” 朱彤淡笑:“好。” 二人面对而坐。 咕噜噜,先干了三大碗。 朱彤挥袖拭去颌下酒渍,开门见山道:“史阿兄弟,可是殿下有讯息给我?” 史阿倒也没有遮掩,从怀中摸出竹简递过去:“实不相瞒,此前兄弟我真瞧不上弘农王,但是经过最近一段时间接触,不得不承认,殿下是个不服输的主。” “哦?” 朱彤接过竹简:“何以见得?” 史阿打个眼色道:“你自己瞧瞧就知道了。” 朱彤摆正竹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兰台秘书监,皇城平面图?殿下莫非要......” 史阿点点头,为朱彤斟满酒:“即便深陷囹圄,四面皆敌,却依旧冷静应对,拼死挣扎,而且颇有成效。” “啧啧~~~” 史阿忍不住惊叹:“当真奇人也。” 朱彤深吸口气,内心仿佛燃起一把火:“史阿兄弟,你得助我一臂之力。” 史阿摆手示意饮酒:“来你家里,正是为了商议此事。” 第025章 史阿的契机 “兰台、东观是皇宫藏书最多的两个地方,虽然我不清楚里面到底藏着多少书,但想要在这里找到皇城平面图,恐怕没那么容易。” 朱彤面前的食案上,倒扣着两、三个碗,以此当作兰台、东观,十余根筷子是附近的路,俩人正在谋划如何进入兰台,盗取皇城平面图。 “没错。” 史阿皱着眉,点了点头:“兰台藏书太多,如果不清楚是如何规划布置的,咱们根本没办法盗取平面图。 钥匙、图籍方位,二者缺一不可,否则便是十天半个月,也不可能找到,潜入兰台一次两次尚可,但次数太多,肯定会暴露。” 呼~~~ 朱彤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轻声道:“今日暂且商讨至此,明日我想办法换勤到兰台值守,先把钥匙的问题解决了。” “嗯。” 史阿应了一声:“如此也好。” 朱彤轻声道:“你怎么办,是回家,还是在我这住下?” 史阿淡笑:“已经过了子时,皇城都宵禁了,我回哪儿去,先在你这里凑合一晚,明日再潜入皇宫不迟。” “好。” 朱彤一脸感激道:“史阿兄弟,多谢你。” 史阿摆摆手:“别客气,其实我跟他也学到不少东西。” “嗯?”朱彤微怔,“学什么?” “当然是剑术。”史阿沉寂其中,以手做剑,舞出太极剑的招式。 “剑术?”朱彤愈加愣怔,“可殿下不懂剑术。” “怎么可能!”史阿毫不犹豫地反驳,起身演示起太极剑,“你瞧这招,虽然看似简单,但仔细琢磨,实则威力无穷。” 呃...... 朱彤不敢置信,唇角肌肉微微抽搐,尴尬道:“史阿兄弟,你还是不是剑圣的徒弟,此招绵软无力,你居然说它威力无穷?” “兄弟!” 朱彤哂然笑道:“你能别开玩笑嘛?” 史阿却是一本正经:“怎么,你不信?要不来试试。” 朱彤停止讥笑,凝视对方:“兄弟,我的实力你应该清楚,你虽是剑圣高徒,但百回合内也难以胜我,确定要用这绵软无力的招式与我对决?” “废什么话!” 史阿昂首,自信满满道:“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朱彤不信邪,缓缓起身道:“好,我还真想试试你史阿的新招。” 仓啷~~~ 朱彤拔出悬挂在木桩上的剑,摆手做请状。 史阿单手握剑,斜指向地:“来,你攻我。” 朱彤淡笑:“既如此,接招吧。” 下一秒。 朱彤箭步踏出,掌中长剑挥舞,星芒闪烁,耀眼夺目。 嗡~~~ 剑声嗡鸣,毫无半点花哨地直刺而出。 却见史阿只是稍侧其身,避开锋芒地同时,长剑斜刺里探出。 双剑在空中相撞,铛的一声清脆。 不过...... 史阿却没有磕开对方长剑。 而是手腕轻扭,带动掌中长剑,宛如灵蛇般贴着朱彤剑锋行走。 虽然这招式没有任何力量,但朱彤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胁,他心底陡生不安,下意识地变刺为扫,想要避退史阿。 可史阿似乎早料到朱彤的对策,他纵身向后飞掠,但掌中长剑却依旧没有松懈,反而趁着朱彤攻势的力量,顺势往后一拽。 诡异一幕发生了。 朱彤只感觉剑锋上被附着了一股奇特的力量,它竟然顺着史阿的招式,不仅将自己的攻势化解,甚至还借助自己的力量,逼迫自己卖出了破绽。 嗡~~~ 一点寒芒闪烁。 史阿的剑锋出现在朱彤脖间。 “怎么样?” 史阿傲然道。 “有点意思。” 朱彤大吃一惊。 “当然。” 史阿唇角微扬,微笑道:“这招虽然平平无奇,但只要使用得当,却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力量,你的招式越刚猛,它便越有优势。” 嘶~~~ 朱彤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兄弟,听你的意思,殿下也会武喽?” 史阿摇了摇头:“殿下的招式虽然奇特,但动作明显是个初学者,应该不会武,想来是太后暴毙对他影响太大,想要学些功夫防身。” 朱彤眼神骤亮,急匆匆道:“那你可以教他啊。” 史阿睨了朱彤一眼:“朱兄,你我皆是习武之人,应当清楚殿下已经错过最佳习武年龄,即便现在开始学,也成不了一代宗师。” “一代宗师?” 朱彤苦笑一声,摇摇头:“兄弟,我何尝说过要让殿下成为一代宗师了?只是学些招式防身而已,没必要达到你我这般境界。” 史阿岂能不明白朱彤心思:“朱兄,殿下有秘籍在手,学会防身的本事,还需用你操心?你应该清楚,我若露面,事情就不好办了。” “倒也是。” 朱彤长出口气,皱着眉:“你是虎贲王越的徒弟,若是被人认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史阿落座:“你明白就好。” “也罢。” 朱彤叹口气,耸了耸肩:“只要有你在,暂时没人伤得了殿下,反正殿下正在策划逃亡,咱们只要竭尽全力襄助便是。” 史阿淡笑:“朱兄明白便好,你当务之急是要拿到兰台钥匙。” 朱彤点点头:“放心吧,明日我便换防到兰台,不信找不到破绽,你安心保护殿下,顺便多学点那种奇特剑招,说不定你以后能超越尊师。” “超越师傅?” 史阿扭头望向窗外明月高悬,唇角下意识微扬起个弧度。 他忽然想起了当年的一幕。 皓月当空。 史阿、王越面对而座。 王越呷口茶,轻声道:“你离开武馆吧,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史阿惊诧:“师傅,你要撵弟子走?” 王越摇了摇头:“不是撵你,只是你已进入瓶颈期,这样每日练剑只是徒劳,你需要经历生死搏杀,才可能更进一步。” “这......” 史阿满目骇然:“师傅,没有别的办法嘛?” 王越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当年只身入贺兰山,多次出生入死,才得以突破,虽然每个人的契机不同,但这未免不是一条路,你可以试试。” 史阿明白了王越的良苦用心。 次日清晨。 三叩首,拜别王越。 截至今日,细细算来,已有十年。 史阿心中暗道:“师傅,您说的契机,弟子或许已经找到。” 第026章 找茬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二日。 董卓假天子之手,封远在幽州的刘虞为上公大司马,借此机会,董卓从司空改任太尉,兼领前将军,加节,赐斧钺、虎贲,封郿侯,权势更盛。 《礼记》中记载的九锡之礼分别为:车马、衣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秬(jù)鬯(chàng)。 斧钺、虎贲。 正是九锡之礼中的两者。 斧钺能诛有罪之人,堪比尚方宝剑。 虎贲特指守宫门的虎贲卫士。 历史上,王莽受九锡,后废汉室立新朝。 曹操受九锡,其子曹丕最终建立曹魏。 司马昭受九锡,其子司马炎建立晋朝。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毫不客气地说,臣子受九锡之礼,距离谋朝篡位便不远了。 虽然,董卓目前仅有两个,但篡汉之心已然彰显。 “辩爷没必要生气,反而应该高兴,因为董卓想要谋朝篡位,就必须争取绝大多数士人的支持,而想要获得士人支持,他便不能继续作孽,因此辩爷的安全性大幅度提高。 等过段时间,董卓会极力拉拢士人,甚至还会联合新的三公,上书朝廷,为陈蕃窦武案昭雪,大肆封赏士人。 不过如今来看,这一系列的操作,背后的推手应该都是袁家,因为日后讨伐董卓的很多门生故吏,都在封赏之列。” 为了可以尽快跟上历史大佬的节奏,刘辨一有空便在恶补相关知识。 可他越是接近真相,就越是为之震惊。 袁隗这条老狐狸布的局,实在是太宏大,太恐怖了。 刘辨忍不住惊叹:“真不知道袁隗最终是怎么耍脱的,能布下这么大的局,证明他是个思维缜密,老谋深算之人,董卓这条老狗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军师联盟:“目前历史学家也没有足够的史料证据,但却有些怀疑对象,毕竟董卓麾下也有不少能人,比如李儒、贾诩。” “李儒!” “贾诩!”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虽然目前,他仅仅接触过李儒,但仅此一面,便让他印象深刻。 当然,这跟自己作案的手法太粗糙,有直接的关系。 可是...... 能在半天之内查到真凶,也足以证明李儒的能耐。 如果不是有军师联盟的提醒,或许刘辨在李儒面前,早露出破绽了。 至于李儒能不能窥破袁隗的布局,刘辨暂时还不太清楚,但既然军师联盟怀疑了,自然有他怀疑的理由,而且单论李儒的能力,破局是极有可能的。 正当刘辨陷入沉思时,军师联盟又道:“辩爷,在董卓造势的这段时间,是你行动的黄金时期,只要别太过分,董卓应该都不会对你下手。” “好的。” 刘辨心念一动:“我记住了,咱们接下来就要获取皇城平面图,单凭朱彤、史阿两个人,恐怕有些艰难,咱们必须助他一臂之力。” 军师联盟:“放心,昨天军师联盟内部已经商讨出一个初步方案,如果不出什么大问题,想来可以帮助辩爷进入兰台。” “哦?” 刘辨内心狂喜:“这么快就有方案了?快告诉我。” 军师联盟:“好!其实很简单,就两个字:找茬!”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找茬?怎么找?” 军师联盟:“......” 刘辨:“原来如此。” ...... 晌午过后。 刘辨练完字,置笔一旁:“爱妃,你觉得孤的书法如何?” 唐姬凑到跟前,仔细端详良久:“殿下的字似乎与往日不同了,不过仔细端详,还挺有神韵的,先帝若还在,定会夸赞......” “殿下~~~” 唐姬意识到说错话,急忙致歉:“妾身罪该万死,提及您的伤心事了。” 刘辨没有生气,伸手把唐姬搀扶起来:“无妨,你还记得这些字嘛?” 唐姬的目光再次转到文字上:“天才骄,废物恼,休书一纸少年傲,云岚三年苦谁晓?遇药老,重尺扫,心炎锻体情迷渺,殊不知伊人日渐憔。” “殿下,这是......” 唐姬峨眉浅蹙,疑窦顿生。 “你忘记了嘛?”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这是之前孤看过的一卷书,好像叫做《斗破苍穹》,近来想要回味一番,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斗破苍穹?” 唐姬完全不明白刘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印象中,刘辨压根不读书,怎么可能还记得书名。 这其中定有猫腻。 唐姬虽然还不太懂,但他与刘辨心意相通,倒也能配合起来。 “嗯。” 刘辨缓缓点头:“你不是说,最喜欢里面的萧熏儿嘛?” 萧熏儿? 唐姬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刘辨又有想法了。 她赶忙做出恍悟的表情:“哦~~~妾身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卷书,殿下莫非想要温书?” 刘辨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嗯,孤记得当初是从兰台拿的,想来应该送回去了吧,要不让兰台派人送回来?” 兰台? 兰台秘书监? 莫非,殿下的真正目的是皇城平面图? 嘶~~~ 唐姬倒抽一口冷气,急忙招呼道:“来人。” 殿外转入个侍卫:“末将在。” “你速去兰台传令,命人找一卷名叫《斗破苍穹》的书,殿下要温书。” “诺。” 旋即。 侍卫躬身离开。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示意唐姬配合的不错。 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网游沸腾起来: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古人诚不欺我。” “哈哈,斗破苍穹?亏辩爷能想起这个来。” “估摸着兰台人便是找疯了,也找不到啊。” “兰台人:斗破苍穹在哪里?愤怒.jpg” “辩爷这就是在故意找茬啊!” “牛逼,这回非把兰台人逼疯不可。” “哈哈,爽爆了。” “......” 军师联盟:“辩爷,如果今天没有回信,明日一早,立刻传唤兰台秘书监,说他藐视王权,给他施加压力,逼他带你去兰台找书。” 刘辨嗯了一声:“放心,对付不了董卓,还对付不了个小小的兰台秘书监?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不信玩不死他。” “辩爷太阴险了。” “不过,我好喜欢啊。” “期待!” “+1” “+2” “......” 第027章 兰台疯了 “读书?” 郎中令李方听完侍卫的汇报,先是一愣,略微沉吟后,旋即哂然一笑:“有老师授课时都不曾读书,现在居然想起读书了。” 李方想起两日前,他与李儒一起与刘辨对峙时的一幕,李儒说起自己曾为两位皇子授课,但弘农王却一次都没去过。 可现在倒好,弘农王竟然要读书? 李方暗暗鄙夷一番,有博士授课时不去读书,现在成了孤家寡人,反而要开始读书了,弘农王此举还真是奇哉怪也。 “将军。” 侍卫抱拳拱手,试探性问:“咱们是否要拒绝?” 李方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必,读书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能老实些,别给本将军找事,便由他去读。” “小人明白。” 侍卫欠身拱手。 旋即,躬身退出大殿。 李方不禁发出一声蔑笑:“读书?哼~~” 殿中男子轻声道:“将军,此事是否要向太尉汇报?” 李方摇摇头:“太尉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管这种事情,读书而已,又不是杀人,如果什么事都上报太尉,要咱们郎中令作甚。” 男子急忙拱手致歉:“末将知错。” ***** 南宫,兰台。 朱彤腰挎宝刀,雄赳赳立在殿外。 他仔细地记忆着每一个进出兰台的人,尤其是可以打开殿门的人。 不过晌午以后,进出兰台的人实在太多了,他脑子有些发懵,努力记忆一整天的成果,全都白费了,到现在反而一个都记不起来。 “该死。” 朱彤狠狠敲着脑袋,气愤自己没有过目不忘之能。 如果连钥匙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又何谈盗取皇城平面图呢? 呼~~~ 朱彤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猛地晃了晃脑袋。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状态,继续观察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迎面走来两个生面孔,其中一人年纪略大,眉头紧锁,一脸怒气:“斗破苍穹?我管理兰台藏书二十年,可从没听过这卷书。” 身旁的年轻人同样紧皱眉头,带着抹怨怒:“是啊!弟子也没听过这卷书,不仅是弟子,便是秘书监中人都没听过此书,否则弟子岂会打扰师尊静修。” “你确定是弘农王要此书?”被称为师尊的男子好奇道。 “嗯!”年轻人点点头,“正是弘农王殿下。” “弘农王素来不好读书,怎么突然想着要读书呢?” “弟子不知。” 殿下? 嘶~~~ 正在值守的朱彤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他虽不知道什么斗破苍穹,但却明白,殿下此举必是为了皇城平面图。 朱彤下意识紧张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迎面走来的两人,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二人对话。 “听说大将军被诛,太后暴毙,对他影响甚大,两天前还无故鸩杀了个食监。” “啊?没有任何理由嘛?” “不知道,但咱们可不能得罪他,否则没什么好下场。” “走,发动秘书监全体,务必要找到此书。” “诺。” 随后的内容虽然没什么价值,但当二人从朱彤身旁掠过时,朱彤却明显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仿佛有种烟熏火燎的感觉。 “这老家伙刚从火坑里爬出来嘛?” 朱彤一脸嫌弃地回头望向进入兰台的俩人。 那烟熏火燎的味道中,似乎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刺鼻臭味。 朱彤扇了扇,企图驱散这股恶心的气味:“真没想到,在兰台这种地方,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人,简直有辱斯文。” “兄弟~~” 朱彤话音刚落,距离他不远,同样值守兰台的侍卫瞥了他一眼:“你瞅着有些面生啊,该不会是新来的吧?” “嗯。” 朱彤没有否定,唇角微扬,绽出一抹微笑:“张大哥吃坏了肚子,因此我替他来值守,今日确是第一次来兰台。” “敢问兄弟是......” 朱彤抱拳拱手,浓眉微蹙。 “哦。”男子回答,“在下孙皓。” 朱彤拱手致敬,试着询问:“不知孙大哥可知此人?” 孙皓淡笑:“当然,他可是兰台里的老人了,陛下很多急需要的东西,全都是他来找,只要你能报上名字,不出一刻,必然能拿出来。” “哦?” 朱彤好奇道:“没想到此人竟有如此能耐,怪不得被称为师尊,相信他一定博览群书吧?” 孙皓发出一声蔑笑,摇了摇头:“倒也对,他的确博览群书,不过大都是关于炼丹的书,你刚才不是也闻到了嘛?只有成天跟丹炉打交道的人,才是那种味儿。” “炼丹?” 朱彤不由皱紧了眉头。 他试着回头瞥了眼兰台内部,可惜那人已经离开,没了踪迹。 朱彤心里盘算着,对方既然是兰台老人,又被称为师尊,在他身上必有兰台钥匙。 如果能将此人身上的钥匙搞定,出入兰台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嘛? 思念至此,朱彤抬头望向对面孙皓:“孙大哥时常在兰台值守,想来定与此人相熟,不知可否替小弟引荐一二?” “你?”孙皓上下打量着朱彤,“莫非你也喜欢炼丹?” “实不相瞒。”朱彤淡笑,“小弟对此颇感兴趣,听说它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又有谁不爱呢?当年陛下不是也痴迷此道?” 汉灵帝之所以会把刘辨寄养在道人史子眇府上,正是因为刘宏痴迷丹道,总幻想着可以借此益寿延年,长命百岁,甚至得到成仙。 只可惜...... 刘宏不仅没能长命百岁,反而驾崩时年仅三十三岁,着实疯刺。 孙皓一脸的不敢置信:“虽然我知晓此人,但与之并不相熟,恐怕帮不上你,但如果你只是想了解此人,不妨去皇城西南道人史子眇那里打听打听。” “史子眇?” 朱彤岂能不知此人。 当年,弘农王刘辨便是此人抚养长大。 从某种意义上说,史子眇对刘辨有养育之恩。 “没错。” 孙皓点了点头:“史子眇极善炼丹术,此人时常跟史子眇讨教丹道,你若去史子眇那里,极有可能会撞上此人。” 朱彤大喜,拱手抱拳:“多谢孙大哥。” 孙皓淡笑:“大家同为郎官,何必如此客气。” 第028章 秘书监太史通 皇宫。 阿阁。 刘辨拿起一串色泽焦黄油亮的羊肉串,轻轻一嗅,馋虫都被勾起来,虽然穿越不过数日,但刘辨总感觉已经多年不曾吃过这美味。 “茱萸粉带来了嘛?” 刘辨喉头滚动,哈喇子哗哗在口中打转。 他强忍着亿万馋虫的骚动,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带来了。” 王易急忙奉上一盘茱萸粉。 茱萸又名“越椒”、“艾子”,具备逐寒祛风的功能。 在辣椒传入中国前,它是川菜辣味香料的主要来源之一,尤其至明代中叶,食茱萸已成为四川食物中广泛使用的调味品。 刘辨捏了少许,均匀地洒在羊肉串上。 此刻,他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烫,一咬就是一大口。 哇塞~~ 实在是太爽了。 茱萸粉的火辣充盈在口中,满口火热沸腾。 使劲儿咬上一口,经过炭火洗礼的肉质,外酥里嫩,香气四溢,搭配上满口的火辣劲儿,鲜嫩、酥脆、麻辣一瞬间在口中翻腾起来,舌根的味蕾爆开,口齿生津。 美美地嚼上一嚼,巨大的满足感仿佛让刘辨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再配上一壶带着麦芽香味的浊酒。 啧啧~~~ 一个字:绝! 不过,刘辨内心虽然澎湃,但面上依旧保持平静。 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夸赞道:“火候掌控的不错,但油略微少了,影响脆口,不过整体而言,较之昨日,颇有进步。” 王易大喜,欠身拱手:“多谢殿下夸奖。” 刘辨咽下美味羊肉:“你的悟性还不错,继续努力。” 王易满心欢喜:“既如此,在下暂且告退。” 刘辨嗯了一声,摆手示意其离开。 见王易躬身退出大殿,一旁唐姬忍不住称赞:“殿下,妾身怎么不知道您厨艺这么好?” 刘辨信口胡诌:“在与爱妃喜结连理前,孤便号称饕客,对于各种美食皆有研究,只不过后来被母后得知,这才不得已作罢。” “原来如此。” 唐姬缓缓点头。 对于成亲前的事情,她自然不知。 这一幕,把直播间网友看得食指大动,口齿生津: “靠!在东汉时期撸串儿,辩爷你太有想法了。” “我现在就在撸串儿,不过老板太抠,这串儿明显没辩爷的大。” “我不行了,馋虫都快勾出来,待会儿出去跟兄弟们撸串去。” “辩爷,改天吃吃小火锅吧,唐姬妹子一定喜欢。” “不能涮牛肉,只能涮羊肉,而且菜样也少,还是吃烤肉吧。” “烫火锅!” “烤肉!” “烫火锅!” “烤肉!” “......” “尼玛!这是火锅店跟烤肉店干仗了嘛?” “辩爷才是真正的美食主播,粉丝量快过亿了。” “跟辩爷一比,别的主播简直弱爆了。” “舌尖上的大汉啊!” “......” 正当直播间吵吵嚷嚷时。 忽然。 殿外转入个侍卫,欠身拱手道:“殿下,兰台秘书监太史通求见。” 刘辨哦的一声,招了招手:“请进来。” “诺。” 侍卫拱手。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上殿。 他神色明显有些慌张,身子不停的颤抖,躬身行礼时,连话都在颤抖:“小......小人,参见弘......弘农王殿下。” “平身吧。” 刘辨摆手示意其起身:“书可找到了?” 太史通摇了摇头:“回禀殿下,还......还未找到。” 啪! 刘辨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们兰台秘书监全都是吃干饭的嘛,足足半日,居然连一卷书都找不到嘛?” “殿下息怒。” 太史通吓得急忙拱手致歉:“兰台秘书监全体整个晌午都在找书,在下更是在兰台当值二十年,对于兰台藏书记得非常清楚,但可惜依旧没有找到此书。” “殿下!” 太史通试探性问道:“您会不会记错了,那本斗破苍穹或许压根不在兰台。” 刘辨佯作嗔怒,厉声喝道:“胡说!孤怎么可能记错,当初读完一卷,孤便懒得再读,派人送回了兰台,怎么可能不在,尔等莫非要推卸责任?” “岂敢!” 太史通急忙否定:“只不过......我等已然将兰台翻遍,确定没有找到此书。” 刘辨哦的一声:“兰台藏书多少?你等确定半日可以翻遍?” “这......”太史通自然不敢答应。 毕竟,兰台是皇宫藏书最多的地方之一,如果真要全部翻阅,单凭兰台秘书监的这帮人,恐怕翻阅一月,也未必能翻完。 他们只是眼瞅着日落,必须要复命,这才一致推脱,说书压根不在兰台。 “哼!” 刘辨心底的怒火顿时翻腾起来,他恶狠狠瞪着太史通:“别以为孤不知道你们耍的什么心思,我告诉你们,书就在兰台,若是找不到,定斩不赦。” “可是殿下。” 太史通揖了一揖:“宫门就要关了,我等今日怕是......” 刘辨要得便是这个效果,他大手一挥:“兰台秘书监以何人为首?” 太史通回答:“正是在下。” 刘辨睨了眼男子:“那你明日一早再来阿阁复命,孤亲自说与他听,若还找不到,休怪孤对你等不客气,死去的食监丞便是尔等下场。” 太史通吓得面色铁青:“殿下息怒,在下必当好生寻找。” 刘辨大手一挥:“滚吧!” 太史通:“诺。” 旋即。 灰溜溜离开阿阁。 直播间网友跟着沸腾起来: “哈哈!辩爷演技越来越高超了。” “瞧把那小子吓得,感觉他都快哭了。” “这可真的是......谁摊上咱们辩爷,谁倒霉啊。” “就得这么玩他们,否则皇城平面图怎么可能到手?”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明日要想办法逼迫太史通带你进入兰台,然后趁此寻找皇城平面图的大概位置。 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恐怕猴年马月也难以获取皇城平面图,到时候等待辩爷的,真就剩一杯鸩酒了。” 刘辨深吸口气,心念一动:“老师们放心吧,机会千载难逢,我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即便找不到最准备的位置,也一定会获得大致方位。” 军师联盟:“好。” 第029章 针锋相对 “什么?” 郎中令李方闻言愣怔,抬眸望向下方侍卫:“秘书监花费半日都没有找到那卷书?” 侍卫重重点头,嗯了一声:“确实没找到,太史通亲去阿阁谢罪,被弘农王呵斥,勒令明日一早复命,若再找不到,格杀勿论。” 嘶~~~ 李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现在的他最听不得“死”字,尤其事关弘农王刘辨,更是如此。 因此,他下一子紧张起来,眉头紧皱,凶芒毕露:“不过一卷书而已,找不到便要赐死,弘农王莫非又要以此激怒太尉?” ...... 李方沉吟良久。 他感觉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弘农王有没有说这是一卷什么样的书?” 侍卫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说了书名。” “你确定仅有书名?” “嗯,确定。” 李方深吸口气,眼珠子滴溜溜来回转动,跟着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轻哼一声:“我料那弘农王定是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他是在故意刁难兰台。” 兰台收藏着大量的图籍秘书,是士人心中的圣地。 不知有多少大儒在此校验过书籍,更不知有多少学者对这里心向往之。 如今,太尉试图拉拢士族,为能在雒阳站稳脚跟做些准备,而刘辨却故意找兰台的茬,想要借此逼迫太尉对他下手,以此激怒士林? 李方瞬间豁然开朗起来。 他饶有兴致地点着头,仿佛get到了刘辨此举的真正目的。 “哼!” 李方不屑地哼了一声,暗松口气:“弘农王啊弘农王,你的阴谋诡计,岂能瞒得过本将军的法眼。” 侍卫不明其意,试探性问道:“将军,您的意思是......” 李方摆了摆手:“明日太史通不是要去阿阁复命嘛,在他入阿阁前,派人通知我,我要亲自戳穿他的阴谋。” 侍卫拱手:“诺。” *****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三日。 刘辨如往常一般起个大早,做一套简单的晨练后,沐浴洗漱,换了身清爽的衣服,这才来到前殿中,准备享受早膳。 “殿下。” 王易早已恭候在一旁,见刘辨来到前殿,急忙迎上去,笑吟吟道:“小人按照您的意思,今日早膳准备的是羊羹。” 羊羹。 既羊肉汤。 刘辨颔首点头:“嗯,传膳吧。” 王易一揖:“诺。” 刘辨、唐姬落座。 不多时。 羊羹便端了上来,附带两个小菜,四张麦饼。 望着眼前这碗散发着腾腾热气的羊肉汤,刘辨轻轻一嗅,誘人的香气瞬间勾起馋虫,不觉口齿生津,垂涎欲滴。 他伸手捏起一些香菜,均匀地撒在乳白色的羊肉汤中,像是雪后的草坪,白茫茫中点缀着点点翠绿,十分好看。 一旁唐姬学着刘辨的吃法,同样往羊肉汤里撒入些香菜:“殿下,在羊羹中撒入此物,不知有何作用?” 刘辨淡然一笑:“爱妃可别小瞧它,香菜、葱花、蒜沫是羊羹美味的关键,放少了羊肉的腥膻味去不掉,放多了又喝不出羊肉的味道。” 唐姬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王易则像是如获至宝般,在脑海里过了数回,生怕一转身又忘记了。 唐姬拿起玉勺,轻舀一勺,送入口中,鲜美的味道顿时令她心旷神怡,不停地点头称赞。 相比起唐姬,刘辨的吃相则粗犷得多,他捧起羊肉汤碗,美美喝了一大口,熟悉的滋味让他的满足感瞬间飙升到顶点。 刘辨一边喝着美味的羊肉汤,一边跟军师联盟沟通交流: “老师,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件事一定要想方设法让郎中令李方参与进来?没有他在跟前,岂不更安全?”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你别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如果咱们自己偷摸对兰台下手,万一再传到董卓那里,恐怕董卓会因李方办事不利,提前把他撤掉,换成李儒。 李儒这人可不太好对付,咱们能别招惹尽量别招惹,能让李方自己把事情处理掉最好,一来让他有些成就感,二来也不必惊动董卓,否则一旦换将,后果不堪设想。” 历史上,李儒在190年初,被提拔为郎中令,证明董卓确有更换郎中令的可能。 李儒思维缜密,足智多谋。 如果郎中令真换成他,那么刘辨再想搞点动作的话,恐怕真没那么容易。 军师联盟让李方参与进来,目的正是想让此事在李方这里画上句号,否则一旦传到董卓耳中,恐怕李儒、李方的组合会如鸩毒事件一样,在此联合出击。 刘辨可不想招惹到李儒,那家伙太可怕了。 用过早膳不久。 刘辨正准备练习书法时。 忽然。 殿外转入个侍卫,欠身拱手道:“殿下,兰台秘书监太史通求见。” 刘辨哦的一声惊诧:“孤还以为太史通吓得不敢来了呢,让他进来吧。” 侍卫拱手:“诺。” 不多时。 太史通来到殿中。 不过,令刘辨震惊的是,郎中令李方竟然真的在。 李方欠身拱手:“郎中令李方拜见弘农王殿下,末将听闻兰台太史通花费半日,都未曾找到一卷书,因此特意赶来一探究竟,其若故意推诿,末将必将其法办!” “你......” 刘辨佯作愤怒,恶狠狠瞪着李方,做出强压怒火的姿态:“你来得正好,孤也需要一人评判,省得太史通不服气,对外宣称是孤欺负他。” 太史通忙不迭点头哈腰:“在下岂敢。” 刘辨怒气冲冲:“哼!不过一卷书而已,竟然惊动了郎中令,太史通,你好大的本事。” 太史通不过是兰台的秘书监,芝麻大的官职,不论是弘农王也好,还是郎中令也罢,他谁都惹不起,只能平白忍受这夹板气。 太史通怯生生不敢言语,只能默认。 李方没替太史通解释,反而长出口气,拍了拍对方肩膀:“太史秘书放心,有什么便说什么,适才殿下亦有言在先,让末将评判,绝不会欺负你。” 咕噜~~ 太史通喉头滚动,咽了口口水,不管怎样,有李方在,总不怕刘辨胡搅蛮缠:“殿下,在下今晨又仔细查阅一番,仍旧没找到那卷书。” “会不会......” 太史通试探性地问道:“是您记错了,这卷书根本不在兰台,许是在东观,或者石室、仁寿阁、宣明殿?” 刘辨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不可能,此书必在兰台。” 太史通皱着眉:“那不知殿下能否描述一下书中内容,许是在下找错了方向,毕竟兰台藏书甚巨,一旦方向错了,别说两日,便是百日也寻不着。” “没错。” 一旁李方跟着言道:“是得描述一下书中内容,或许不是太史秘书找错了方向,而是压根就没有这卷书,对吗,殿下?” 第030章 汉代图书分类法 李方质疑书的意图非常明显,连刘辨都看得出来,军师联盟能看不出来? 不过...... 军师联盟可是由各行各业最顶尖的专家组成。 他们早把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全部预料到了,不管李方如何应对,全部有相应的解决办法,这才叫真正的掌控大局。 “辩爷别慌。” 军师联盟急忙提醒道:“小说实际上很早便产生了,东汉桓谭的《新论》说,小说家合残丛小语,近取譬喻,以作短书,治身理家,有可观之辞。 班固在《汉书·艺文志》里,也将小说家列为十家之后,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 文言小说起源于先秦的街谈巷语,它虽然是末流,但在东汉的确存在,你放心大胆的说便是,编造的越真实,他们信的越真。” “军师联盟真厉害。” “牛逼plus” “+1” “+2” “......” 听到这里,刘辨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他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眸光一凛,冷声言道:“怎么,李将军莫非怀疑孤凭空捏造,故意刁难兰台?” “岂敢!” 李方急忙拱手抱拳,表面虽然恭敬,但实际却在诡辩:“但太史秘书在兰台当值二十年,对兰台内藏书如指诸掌,如果连他都找不到,实在让人怀疑此书的真实性。” “当然。” 李方感觉自己意图太过明显,急忙掩饰一番:“末将没有怀疑殿下的意思,只是想让殿下描述清楚,也好让太史秘书更好的寻找此书。” “对。” 太史通忙点头哈腰:“在下也是此意。” 果然,李方比其李儒而言,好对付的多。 言辞中尽是破绽,而且太容易暴露内心想法。 真不知董卓为何会选他当郎中令,简直愚蠢如猪。 刘辨翩然落座:“好,那孤便简单给你们介绍一番。” 李方微怔:“还真有?” 刘辨淡笑:“当然!本书主要讲述的,是一个名叫萧炎的少年,在一个叫做斗气大陆的异世界中不断修炼自身,最终成长为斗帝的过程。” “书中开篇在......” “......” 刘辨滔滔不绝,讲得非常详细。 中途不仅没有半点停顿,甚至对于李方提出的质疑,都可以非常流畅的回答。 李方本以为拿捏住了刘辨,但不曾想,竟然还真有这卷书。 这岂不意味着刘辨没有胡搅蛮缠,而是太史通当真没有找到这卷书! “怎么样?” 刘辨长出口气,呷口茶:“还需要孤继续讲下去嘛?” 李方摇摇头:“不必,殿下描述得足够清楚。” “那太史秘书呢?” 刘辨扭头望向太史通。 “不必。” 太史通同样摇摇头。 “哦?” 刘辨皱眉,试探性问道:“那你可能找到此书?” 太史通深吸口气,沉吟了片刻:“在下已有眉目,可以回去试试。” 刘辨顿时一愣:“你当真有眉目了?” 太史通点了点头:“按照殿下描述,此卷书应该收在诸子略中,在下本以为斗破苍穹是一卷兵书,或者是先贤所著,因此只在六艺略与兵书略中找过,尚未在诸子略中找过。” “六艺略?诸子略?” 刘辨的脑袋有些发懵。 他完全搞不懂什么是六艺略、诸子略,此前军师联盟也没有提到过。 不过,下一秒,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不必担心,跟现代图书馆的综合性分类法一样,这六艺略、兵书略不过是古代图书馆的分类方法,便于寻找、归档而已。 实际上,《七略》是西汉刘歆汇录的第一部官修目录和第一部目录学著作,只是它早已经失传,目前公认的是班固的《汉书·艺文志》。 而班固的《汉书·艺文志》是作者根据刘歆的《七略》增删改撰而成的,作品同样分为六艺、诸子、诗赋、兵书、数术、方技略等。” “原来如此。” 刘辨恍然大悟。 既然不影响大局,刘辨倒也懒得计较,他摆了摆手:“太史秘书既有头绪,当速速找来,若是再找不到的话......” 说到这里,刘辨故意扭头望向李方:“不知李将军,准备如何处置?” 李方略一沉吟,心道刘辨定又想找茬,气呼呼道:“找不到便仔细找,难不成殿下还想以此为由,杀了太史秘书?” 一旁太史通吓得浑身颤抖,脸都绿了。 刘辨却是冷笑一声:“孤何曾说过要杀人了?只不过,太史秘书若再找不到,孤可是要生气了,到那个时候,孤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威胁我?” 李方行伍出身,最讨厌的便是威胁。 他眉头紧拧,气势汹汹地怼回去:“殿下,别以为末将不知道您想干什么,太史秘书若是真找不到,那您便亲自去找,若想搞出什么动静,休怪本将军手下无情。” “哦?” 刘辨演技大爆发,冷声道:“李将军果然厉害,不愧是董卓麾下悍将,杀伐果决,来呀,朝孤脖子来一刀,一了百了,岂不快哉?” “哼!” 李方冷哼一声:“殿下,同样的招式,对末将无用,您的激将法用错人了。” 刘辨略显失落地叹口气:“无胆鼠辈罢了。” 李方握紧腰间的宝刀,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殿下,您还是好好呆着吧,休要惹是生非,否则真到了那一天,末将必不会心慈手软。” 刘辨一拱手:“求之不得。” “嘁~” 李方豁然转身:“走,回府。” 众侍卫:“诺。” 望着李方离开的背影,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他瞥了眼殿中尚未离开的太史通,直接把火气撒在对方身上:“孤警告你,若是你还找不到书,却被孤找到了,小心你的脑袋。” 太史通忙不迭点头哈腰:“在下不敢,在下不敢。” 刘辨佯作愤怒,眼瞪如铃,厉声喝道:“还不赶紧滚?” 太史通:“诺!” 旋即。 太史通匆匆行礼,怏怏退下。 见此一幕,直播间网友顿时沸腾起来: “辩爷的演技炸裂了啊,发哥附体有木有?” “李方脑瓜子一定是嗡嗡的,哈哈,爽爆了。” “太史通这老受气包的表情太逗了。” “实不相瞒,我刚才笑喷了,哈哈。” “我代表奥斯卡组委会,为辩爷颁奖,大家鼓掌!” “鼓掌+1” “鼓掌+2” “......” 第031章 太史通懵了 兰台。 诸子略分阁。 人头攒动,书堆如山。 秘书监全体人员忙得焦头烂额。 核查的核查,搬书的搬书,归档的归档,一刻不敢停歇。 可三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毫无所获。 “还没找到?” 太史通急得面皮发鼓,眼瞪如铃。 眼瞅着日薄西山,宫门即将关闭,若是再没线索,恐怕他的项上人头,就要搬家了。 太史通焉能不急? “师尊。” 年轻秘书怯生生道:“咱们已经核查了整整两遍,不仅是小说家,便是儒家、道家、阴阳家等流派藏书,也全都找遍了。” “可......” 年轻秘书一脸无奈,长叹口气:“可就是找不到啊!师尊,您说会不会这卷书根本不在兰台,而是在东观、仁寿阁?” 太史通自然考虑过这一点。 但刘辨一口咬定,此书必在兰台,他又能怎么办? 难不成...... 太史通皱着眉,沉吟良久:“你们继续找,我去找郎中令李方。” 今日在阿阁,李方亲口承诺,兰台如果找不到此书,便让刘辨亲自去找。 太史通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好歹也在宫中混迹了二十多年,自然能分得清形势,更明白刘辨、董卓之间的暗斗。 太史通非常清楚,现在能救他的,恐怕只有李方了。 虽然俩人之间的关系、职务,八竿子打不着,但即便如此,太史通也必须厚着脸皮主动登门拜访,借助李方之手,保全自己性命。 他一路小跑到郎中令府门前,大喘口气,旋即上前一揖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若是在平时,他一个读圣贤书的儒生,又岂会给这些看门的莽夫行礼。 但现在事关自己性命,太史通也只能拉下脸来,卑躬屈膝地喊声大哥: “可否通禀一声,兰台秘书监太史通求见,此事关于弘农王殿下,十万火急。” “弘农王?” 侍卫听到关键信息,不由皱了皱眉。 “嗯。” 太史通点点头:“没错,烦请速速通禀。” 侍卫一拱手:“好的,你在此稍候,我这便通禀。” 太史通长出口气:“多谢。” 不多时。 侍卫返回:“太史通对吧?” 太史通飞快点头:“没错,正是在下。” “将军有请。” “多谢。” 在侍卫的带领下,太史通来到前殿,见着李方,他急忙迎上去:“兰台秘书监太史通,见过李将军。” 李方摆了摆手,好奇道:“太史秘书,那卷书可找到了?” 太史通一脸苦闷地摇摇头:“李将军,若是找到了,下官还需要来找您?” “哦?”李方微怔,“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有线索了嘛?” “唉~~” 太史通叹口气:“线索虽有,但翻了三四遍,却还是没有找到,下官怀疑这卷书压根不在兰台,但殿下却一口咬定,此书必在兰台。” “将军!” 太史通哀求道:“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求您做个见证,兰台秘书监已经尽皆全力,此书当真不在兰台。” 李方背着手,眉峰微蹙:“你的来意,本将军已然明白,放心,明日你我一同赶往阿阁,弘农王若敢为难你,自然有本将军为你直言。” 太史通感激涕淋,深躬一礼:“将军若能如此,下官感激不尽。” 李方急忙搀扶起太史通:“太史秘书客气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必保你无虞。” *****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四日。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 阿阁。 刘辨做完今晨的锻炼,美美饱餐一顿后,随手捡起卷书,佯作阅读,实际却在和军师联盟中的大佬沟通: “老师,你们说太史通今天真的会把李方一起带来嘛?我怎么感觉不太一定呢,毕竟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行为心理学专家说也不一定,但至少有七成把握,毕竟从太史通的表现上来看,他生性较为胆怯,这样的人往往比较惜命。 而且辩爷暗示的足够多,何况郎中令李方亲口答应过,若是还找不到书,便让辩爷亲自去找,只要太史通不傻,他就一定会向李方求救。” 刘辨呼出一口浊气:“那如果李方没来呢?” 军师联盟继续道:“没关系,那咱们便执行B计划,辩爷放心便是,联盟里的专家早把可能发生的情况,全部计划在内了。” 刘辨吃了颗定心丸,这才叫真正的掌控大局。 如果能在李方的见证下,轻松获得皇城平面图的位置,而不必惊动董卓,对于刘辨的人身安全,自然是最好的。 此刻的刘辨已经有些翘首以盼了。 毕竟,他要到东汉的图书馆,或许那里有很多失传的典籍。 刘辨自己虽然没办法得到,但对于军师联盟而言,他们只要截个图,便能把这珍贵的典籍保存下来,这对于史学家研究历史,有着超乎寻常的意义。 “殿下。” 正在这时,侍卫转入殿中,欠身拱手:“兰台秘书监太史通求见。” 刘辨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侍卫:“诺。” 刘辨放眼望去。 果然! 太史通、李方一起来了。 军师联盟不愧是各行业专家组成,仅仅通过行为心理学,便能预测到对方下一步举动,有这样的大佬辅佐,刘辨何愁不能金蝉脱壳,甚至振兴汉室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 刘辨内心虽然澎湃,但面上依旧保持冷静,瞥见李方、太史通进来时,甚至还抛出一丝愤怒的气息: “太史通,你当真好大的本事啊,连孤都不得李将军亲自护卫,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秘书监,竟然可以惊动郎中令大驾。” 太史通怯生生不敢作声。 因为,他确有拿李方当挡箭牌的意思。 李方性子比较直,也不废话,当即言道:“殿下,你这是何意?咱们昨日不是说好了嘛?若是太史通仍找不到书,那殿下便亲自去找,末将只做个见证。” “哼!” 刘辨轻哼一声,不屑道:“连一卷书都找不到,真不知你这秘书监是怎么当的?” 不等太史通作答,李方再次打断:“殿下,休要急于下结论,这卷书在不在兰台,还不一定呢,万一连您都找不到,岂不尴尬?” 刘辨瞥了眼李方:“李将军是不是搞错了,孤可不是秘书监,找不到岂不是正常?如若真找到了,尴尬的应该是兰台秘书监吧?” 李方耸耸肩:“或许吧。” 他毫不关心能不能找到书,只要刘辨不能以此做借口杀人即可。 第032章 真的找到了 “殿下,这边请。” 进入兰台后,太史通摆手做请状,为刘辨、李方带路。 不过...... 刘辨却皱了皱眉,望向太史通手指的反方向:“太史秘书,那里不是也有藏书嘛?你为何要舍近求远,去里面找书?” 太史通解释道:“殿下,那里收集的是前朝皇帝的诏令、图籍等,一定没有您要找的书,咱们还是直奔诸子略分阁的好。” “哼!” 刘辨横眉竖目,睨了太史通一眼:“你当孤傻嘛?你秘书监那么多人,都已经把诸子略分阁翻遍了,孤又岂能找得到。” “啊,这......” 太史通无言以对。 没错。 自己翻遍了都找不到,刘辨岂能找得到。 “那不知殿下要如何找?” 太史通揖了一揖,试探性问道。 “就从这里开始找。” 刘辨随手指向一个房间:“尔等一定是归档错了,所以才没找到,咱们一阁一阁的查找,孤偏不信这个邪,那卷破书还能丢了不成?” “殿下。” 太史通赶忙一揖:“兰台藏书万卷,如此寻找,非得猴年马月不可啊。” 刘辨唇角微扬:“反正孤的书一定在兰台,要不你来找?” 太史通顿时蔫儿了,回头瞥了眼李方,企图寻求帮助。 可李方呢? 他才不管这兰台有没有书。 只要刘辨不惹事,他爱怎么找就怎么找。 李方摆了摆手,轻声道:“殿下愿意怎么找,便怎么找,即便是把兰台翻得底朝天,末将也陪着您。”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方,面上虽然嫌弃,但心里早乐开了花:“郎中令可真有耐心,为了让孤死心,居然肯把兰台翻个底朝天,你没事儿做了嘛?” 李方得意洋洋,昂首淡笑:“末将的职责便是宿卫宫殿,保护殿下,只要能跟着殿下,即使寻遍整个皇宫,又如何呢?” “你可真行。” 刘辨佯作无奈,喟然一叹:“既如此,那便按照孤的办法,一阁一阁的查找,除非把兰台翻个底朝天,否则孤绝不死心。” 李方欠身拱手道:“乐意奉陪。” 可一旁太史通却蔫儿了。 恁娘的! 你们俩人斗气,能别伤害无辜嘛? 兰台藏书破万卷,即便秘书监全体出马,估摸着也得累个半死不可。 “怎么?” 刘辨瞥了太史通:“太史秘书不愿意?” 太史通忙不迭点头哈腰:“岂敢,下官这便把秘书监召集来。” 刘辨点点头:“好。” 没过多久。 太史通带着一些儒生来到跟前,揖了一揖:“殿下,兰台藏书甚多,如果一卷一卷查,恐怕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查完。” “不如这样如何?” 说到这里,太史通主动提意见道:“您负责监督,由秘书监按照您的指示,逐一清点,汇报书名,他们毕竟对这里熟悉些。” 刘辨皱了皱眉:“太史秘书的意思是......孤不必亲自动手?” 太史通颔首淡笑:“殿下您若亲自过目,恐怕十余日都查不完兰台藏书,但若只是听我等汇报书名,则要快得多,最多两日便可完成。” “毕竟......” 太史通试探性言道:“兰台也有别的事情要做,若在找书上面耽搁太久,恐怕会耽误别的事情,如此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正当刘辨犹豫要不要答应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虽然文献对研究历史有很重要的意义,但亲自动手不符合你的身份,更会引起别人怀疑,还是算了吧。” “是啊辩爷,你越是执意要亲自核查,反倒容易暴露。” “还是听从太史通安排吧,以自身安全为主。” “没错,你的安全比这些文献更重要。” “......” 仔细想想。 如果刘辨一卷卷翻书,给军师联盟截图的时间,的确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图。 毕竟,一卷书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一眼便知,浪费过多时间,反而不太正常。 李方虽说没有李儒聪慧,但他能当上郎中令,自然有他独到的一面。 至少,他时刻提防着刘辨的行为,证明他非常负责。 一个既负责又有耐心的人,绝对不可小觑。 “好吧。” 刘辨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为了遮掩自己长时间的思考,刘辨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孤随时会抽查,万一发现秘书监有人瞒报、谎报,格杀勿论!” 太史通飞快点头,喜笑颜开:“殿下放心,便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绝不敢瞒报、谎报,您随时抽查,我等必倾力配合。” 刘辨长出口气:“既如此,便开始吧。” 太史通:“诺。” 旋即。 他一招手,朗声吩咐道:“尔等速速来此,一人负责一个书架,为殿下报上书名,切记不可瞒报、谎报、漏报,否则后果自负。” 众秘书监齐声回道:“诺。” 待众人归位,太史通揖了一揖:“不知殿下,可否开始?” 刘辨点了点头:“开始吧。” 太史通这才吩咐道:“宋云,开始汇报。” 宋云颔首:“诺。” 跟着,他逐一开始汇报:“此书架主要收集前朝诏令,时间从孝景皇帝中元元年至孝武皇帝建元六年为止。” “......” “此书架主要收集前朝诏令,时间从孝昭皇帝始元元年至孝宣皇帝神爵三年为止,共计收录诏令七百六十八卷。” “......” “此书架主要收集......” “......” 刘辨不厌其烦,听得非常仔细。 期间,他主动抽取数人,核对数目及内容,完全正确。 如此走了六、七处分阁。 忽然。 一个声音飘入刘辨耳中:“此书架主要收集雒阳皇城近年来修建、改建、扩建图籍,以及雒阳西白马寺二次扩建图籍。” 雒阳皇城? 图籍? “等等!” 刘辨眼神骤亮,立刻摆手制止:“你适才言语稍有停顿,有撒谎的嫌疑,孤要核查内容。” 太史通急忙跟上:“殿下,这里不可能有那卷书,全都是些图籍。” 刘辨瞪了太史通一眼:“聒噪,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要孤核查后才能定论。” 太史通无奈,只能点点头:“殿下教训的是。” 刘辨走到书架前,暗暗记下上面排号: 乙卯。 继续往里走,随手翻阅。 果然,帛书上画的正是雒阳皇城。 有内城的金市、马市、南市,甚至还有周边西苑、上林苑等。 没错! 就是它了。 第033章 皇城平面图确认 刘辨之前熟悉的南宫,仅仅局限在雒阳内城,帝国权力集中营而已,甚至连武库、太仓、三公府都没有包含在内。 而眼前皇城平面图上显示的,不仅有武库、太仓、三公府,甚至还有其他贵族重臣的豪宅府院,以及供养城中居民生活的金市、南市、马市。 金市有两个功能:金融街和金属制品交易。 金融街是为当时来朝的外国使者兑换钱币之用。 而由于大汉官币采用铜钱,钱币也属于金属铸造范畴,因此可以铸钱的地方也能铸造其它金属制品,一并拿来交易。 这便是内城金市。 南市是综合商业区,放在现代称之为大型高端商业街,内城贵族们吃喝玩乐,全都在这里进行,非常繁华。 至于马市...... 顾名思义,它就是个卖车马用品的地方,相当于现代的汽车市场。 这三个市场虽然不大,但却只供给皇宫内院、贵族重臣和外国使者消费,以现代话描述,就是个高端商业区。 皇宫自然有宫门、城墙。 但内城同样有城门、城墙。 如果不清楚内城的平面图,不了解闾巷如何分布,哪些枢纽是交通关键,想要彻底逃出雒阳,摆脱董卓的魔爪,只怕是难于登天。 (PS:内城的巷道称之为闾,即门内的意思,内城贵族的子孙,诸如曹操、袁绍等人,现在称之为官二代、富二代,但在那时称之为闾巷少年。) 刘辨的手微微颤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不过正在这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辩爷,千万要忍住,匆匆扫一眼就行了,千万别暴露了自己。” “是啊辩爷,你前面表现的有多不屑,现在就得有多不屑,否则一旦被李方察觉出来,引起对方怀疑,非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停留时间别太长,赶紧走。” “反正有史阿、朱彤在,别着急。” “保住自身安全是最重要的。” “没错,保住自身安全。” “......” 听到网友的规劝,刘辨才强制平息下来。 他随手一番,似是毫不在意,但却清楚的记住了方位。 “还真是。”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瞥了眼汇报的秘书监,佯作愤怒地道:“下次读的时候,要注意语气,尽量别停顿,否则惹得孤不悦,有你小子受的。” 年轻秘书监忙点头哈腰:“小人知错,下次定然注意。” 刘辨这才转身离开,摆手吩咐道:“继续。” 不过...... 此时的刘辨已经没那么认真了,对于秘书监汇报的内容,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仿佛浑不在意,象征性地应付一下。 但似乎军师联盟里的专家听得非常认真,他们若对秘书监汇报的内容感兴趣,刘辨也能配合着简单核查,给他们一定的时间截图。 这项工作直到宫门即将关闭时,依旧没能结束,甚至仅仅扫过一般,六艺略、诸子略等分阁,一个都没有核查过。 “殿下......” 太史通试探性道:“我等需要离开皇宫了,要不咱们明日再核查如何?按照目前的速度,最多一日,便可全部核查完毕。” 虽然刘辨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但既然是做戏,就必须做全套的,半途而废必定会留下大患,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点。 刘辨还是非常清楚的。 他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可以,孤没问题,不过李将军呢?他日理万机,岂能有时间一直陪着你我?” 李方不假思索,铿锵言道:“一日而已,本将军耗得起,何况只要殿下无事,本将军也没什么大事,陪着殿下,便是本将军最大的事。” “好。” 刘辨一口答应:“既如此,明日清晨,你我依旧在兰台相会,如何?” 李方点点头:“可以!” 刘辨面上虽然平静如水,但心里早已乐开花。 让李方以为自己能解决危机,此事必定捅不到董卓那里,如此一来,刘辨的人身安全便能得到保障。 出了兰台,刘辨直奔阿阁。 他一边慢步行走,一边与军师联盟沟通交流。 军师联盟对刘辨千恩万谢:“辩爷,今日得到的史料,对于秦汉历史研究,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联盟代表广大历史系老师,表示对你的感谢。” 刘辨心里一喜:“联盟老师千万别客气,咱们是互相帮助,要说感谢,也是我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可能我只有等死的份儿。 哪像现在,不仅获得了鸩毒,而且熟悉了南宫,甚至即将获得雒阳皇城平面图,最重要的是,朱彤、史阿能够助我一臂之力,我感觉金蝉脱壳很有希望。” “哦对了。” 刘辨忽然想起了些事情,急问:“老师,鸩毒的研究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它到底有没有解药啊?”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辩爷别着急,鸩毒毕竟已经失传,虽然有视频资料可以研究,但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 至于目前的进度,联盟里的医学专家说,他们正在根据毒发后的症状,配置相应毒药,只有先配置出了毒药,才能根据其药理,配置出相应解药。” 刘辨不太懂医学上的事情,只能直接询问:“那大概需要多久,可以获得初步解毒配方,我也好命朱彤安排太医王宣同步实验,这样能省些时间。” 军师联盟回答:“关于鸩毒解药配方,按照目前的进度计划安排,至少需要一个的时间,才能提供给你。 不过辩爷要清楚,鸩毒解药只是最被动的一种方式,如果能有合适的机会,军师联盟尽量不会让你走到那一步。 尤其现在,咱们即将获得皇城平面图,军师联盟会尽量寻找一条最佳的逃生路线,只要有机会,咱们立刻实施越狱,不必非等到有鸩毒解药。” 刘辨嗯的一声点点头:“我明白了,军师联盟辛苦了,刘辨无以为报,只能竭尽全力配合你们,争取多活一段时间,带大家领略东汉风光。” “辩爷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你死。” “你不仅要逃出去,而且还要三兴炎汉,再造乾坤。” “三兴炎汉只是开始,咱们的目标是征服全世界。” “......” 第034章 奥斯卡影帝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五日。 刘辨如往常一般起个大早,练习太极剑、锻炼完身体后,沐浴洗漱,换身干爽的衣物,直奔前殿享受早膳。 王易不愧是宫廷食监,厨艺与悟性非常不错,刘辨不过随意点评两句,他便能抓住要点,并逐渐改进自己的厨艺。 虽说,今日刘辨评价的羊肉羹,依旧只是“尚可”二字,但他自己也承认,此时的尚可,比其昨日的尚可,进步非常大。 自从更换了食监,伙食标准提高后,刘辨明显感觉自己胳膊上有肉了,面色也比之前更加红润,这是个非常好的征兆。 刘辨坚信在健身教练的指导下,五个月内,自己的身体素质起码可以恢复正常,甚至要比同龄正常人更强壮些。 用过早膳,刘辨把皇城平面图的消息搁在内院中,又简单交代唐姬些事情后,便起身直奔兰台,继续跟李方演戏,好遮掩自己的真正意图。 今日如同昨日,刘辨依旧心不在焉,只是配合军师联盟专家,对于他们感兴趣的内容,以核查为由,截图保留下来。 直至日暮西沉,宫门即将关闭,终于将兰台内的书籍全部过了一遍。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刘辨没能找到那卷书。 此刻,太史通彻底放松下来:“殿下,其实兰台藏书时间颇久,大约是前朝的一些事情,您要寻的书按理来说,不在兰台,而在东观。” 东汉时期,兰台的国家图书馆、档案馆的职能,逐渐向东观转移,一些重要的校书事宜,也几乎都在东观举行。 实际上,太史通从一开始就怀疑那卷书不在兰台,若不是刘辨死咬着兰台不放,他早一脚把问题踹给东观了。 当然! 太史通打死都想不到,刘辨要找到的东西,压根就不是近期的,而是很久以前的,因此只能在兰台寻找,不能在东观寻找。 不过既然太史通提出来了,为了分散李方的注意力,刘辨只能扭头言道:“李将军,明日咱们再去东观瞧瞧,可否?” 说到这里,刘辨已是一脸愤怒,气势汹汹:“这卷书孤非找着不可。” “呃......” 李方虽然不情愿,但生怕刘辨以此为由,继续找茬:“可以,既然殿下有兴致,末将一定陪着殿下找到那卷书。” 刘辨昂首睥睨对方,气呼呼道:“李将军还真有耐心啊,既然如此,明日一早,咱们于东观门前,不见不散。” 李方自然接招,拱手抱拳:“末将必到。” 刘辨错身而过,径直离开。 此刻,直播间网友欢呼声立刻响起: “哈哈,辩爷的演技越来越牛逼了,李方绝对以为你是在挑衅他,根本不是为了找书,目的掩盖的相当有水平。” “就这演技,搬你个奥斯卡金奖,应该没问题吧?即便是把发哥放过来,恐怕也不如你演的自然啊。” “兄弟我只能佩服了。” “佩服+1” “佩服+2” “......” 刘辨心情大爽。 他一边走,一边跟网友闲聊。 时而绽出一抹傻笑,时而尴尬地摇头,仿佛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 与此同时。 皇宫外。 史阿将刘辨的信笺交给朱彤:“这回我是真服了,殿下随口编了一卷书,便把皇城平面图的具体位置拿到了,还画出了内部平面图。” “啧啧~~” 史阿啧啧称奇,感慨万千:“殿下有如此智计,兼你我辅佐,或许真的有可能逃出皇宫,我史阿一辈子没见过如此执着的人。” “那当然!” 朱彤微扬着下巴,一脸傲娇:“殿下只是生不逢时而已,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朝廷又岂能被董贼匹夫霸占。” “行了。” 史阿不屑听他胡吹,大手一挥,直奔主题:“殿下已经把皇城平面图的具体位置拿到了,你呢,可有把握拿到钥匙?” 呼~~~ 朱彤皱着眉,面泛难色:“经过我这两日观察,太史通为人谨慎,钥匙虽然随身携带,但却是装在内衬,靠街头窃取,不太容易。” 史阿皱着眉:“拿太史通的钥匙,会不会太危险了?” 朱彤摇了摇头:“太史通虽然职权较高,但越是这样,反而越安全,我观察过了,他身上的那把钥匙,基本上只是备用,反而是他徒弟身上的钥匙,每日必用。” “原来如此。” 史阿缓缓点头,转而建议道:“既然街头窃取不易,不妨趁其熟睡时下手,可否?” 朱彤讪笑,再次摇头:“太史通府上养着两条恶犬,一旦惊动,后果不堪设想。” “啊?” 史阿愣怔:“这个太史通竟还喜欢养犬?” “嗯。” “确实如此。” 朱彤同样有些无奈:“不过史兄放心,我已经观察了史子眇府邸一段时间,基本掌握了那里情况,只要太史通去史子眇府上请教丹道,我保证搞到钥匙。” “史子眇?” 史阿沉吟良久,长出口气:“也好,他那里往来人多,只要你抓准机会,一击即中便可,按时间推算,太史通应该快出宫了,你最好准备准备,随时下手。” “好。” 朱彤点点头:“你放心,交给我便是。” 史阿唇角微扬:“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史阿在雒阳游侠中,也算是小有名气,振臂高呼,即便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大事咱干不了,但小事垂手可成。” “我知你能耐。” “放心。” 朱彤深吸口气,郑重言道:“如果某日,我当真需要你倾力相助,一定不会跟客气。” 史阿淡笑:“我史阿必倾力相帮。” 二人双拳互抵,宛如盟誓。 旋即。 朱彤唇角微扬:“走了。”便径直离开。 他直奔皇城西面。 这里距离金市不远。 虽日薄西山,但依旧热闹非凡。 史子眇的府邸正在此处闾巷,闹中取静。 朱彤隐身在一间茶肆门口。 这里是通往史子眇府的必经之路,只要太史通来这里,定逃不过他的视线。 “来一壶茶。” 朱彤坐在外面,安静等待。 约莫过了一刻钟。 他正喝茶时,街道尽头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转入视线。 “你小子......” 朱彤一下子精神起来,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还真来了。” 眼瞅着太史通转入闾巷,朱彤拍下两枚大钱,赶忙跟了上去。 第035章 朱彤被抓 史子眇是雒阳有名的道人。 因此,每日找他论道、讲经之人,不知凡几。 史子眇的府邸虽是私人宅院,但俨然变成了内城道场,来往之人也尽是达官显贵。 太史通虽是此间常客,但论身份地位,真算不了什么。 此刻,史子眇正在前殿讲道,不得空见他。 太史通便在道童的带领下,赶往西厢房偏殿休息。 吱呀~~~ 门被推开。 道童摆手做请状:“太史尊客且在此间暂时休息,待师尊讲道结束,在下自会通禀。” 太史通恭敬地揖了一揖:“仙童请便,在下知道这里的规矩。” 道童唇角微扬:“既如此,您先在此休息片刻,容在下请安神香来。” 太史通淡笑,点点头:“多谢仙童。” 旋即。 道童躬身离开,阖上房门。 不多时。 道童返回,手里捧着一盒安神香。 太史通抬眸望向道童,来者中年,颇有股英武之气,已经不是最开始接待他的仙童,不由好奇:“咦?之前那位仙童呢?” “哦~~”道人淡然一笑,“他有别的事情,因此嘱咐在下,为尊客焚香。” “是这样啊。”太史通长出口气,却依旧皱着眉,“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道人打开香炉,放入提前备好的安神香,点燃,旋即盖上铜盖:“在下是这两日初到,尊客不认识在下,也很正常。” 道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彤。 朱彤趁着道童取回安神香时,将其拉入巷道,一拳打昏,这才取而代之,来到了西厢房偏殿,准备给太史通焚香上药。 太史通连续忙了数日,未曾来过史子眇府邸,因此也没再怀疑,只是长出口气:“能够陪伴史道尊,是何等荣幸之事。” “不像我......” 说到这里,太史通一脸委屈地摇了摇头:“在兰台呆了二十多年,到头来不过还是个秘书监,连个废帝都敢欺负我。” 废帝? 朱彤脸色阴沉,心底的怒火腾得燃起,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如此近的距离,他有把握一击必杀,但理智终究盖过了冲动,一旦太史通死在这里,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呼~~~ 朱彤深吸口气,强行压下沸腾的怒火,他没有接话,而是将香炉放在太史通身旁,便一揖作礼: “尊客静候,在下告辞。” 太史通摆了摆手,长出口气: “去吧去吧,我也的确该休息片刻,这段时间,可真是累死我了。” 朱彤出了房间,但却没有走远。 他隐在巷道,等待片刻,这才探出脑袋,打探四周情况。 确认没有危险后,朱彤一个箭步贴近殿门,从缝隙中望去,太史通已然陷入酣睡,这种药劲儿一旦入鼻,便是打雷都炸不醒来。 朱彤戴上面罩,摸入房间,以最快的速度靠近太史通,啪啪,两巴掌扇上去,见太史通果然没有醒来,这才上下其手,仔细寻找。 在其左侧腰间,朱彤摸到一个硬质的长条状物,他急忙翻开内衬,伸手将其摸出,钥匙装在一个锦囊中,包裹的非常严实。 “老小子够谨慎的啊!” 朱彤忍不住感慨一声,随后从怀中摸出提前备好的木盒,木盒里装的是印泥,可以将钥匙的形容原封不动的保存下来。 正当他做完这一切,准备离开时。 忽然。 外面响起一阵疾促的脚步声,从声音的密度上判断,来者至少十人。 “不好。” 朱彤隐隐感觉到不妙。 他忙收好印泥,又将钥匙原样塞回内衬。 可还没等他转身,一个声音赫然响起: “师尊,就是这里。” 蓬! 一声脆响。 房门被踹开。 朱彤整个人暴露在众道士面前。 他们手持棍棒,一脸凶神恶煞地凝视着朱彤。 其中一个少年郎抬手指向朱彤:“师尊,就是此人,是他打昏了弟子。” 正中间,身穿杏黄道袍,头戴逍遥皂巾,脚踩方头云履的中年男子眸光锐利。 没错。 此人便是史子眇。 “来人,将其拿下!” 呼啦~~~ 十余个道士拎着棍棒鱼贯而入,从左右两侧直接把朱彤包围起来。 朱彤又岂是坐以待毙之人,他不由分说,直接动手,一个箭步猛冲,顷刻间杀到个道士面前,抬手出拳,恍若流星。 砰! 可怜那道士竟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朱彤一拳砸中腹部,巨大的冲击力令他站立不住,接连倒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可是...... 朱彤既然选择出手,岂会给对方还手的机会,那道士方才稳住身体,下一秒,朱彤一记强力猛冲,右肘撞在道士胸膛,砰的一声,竟当场将其撞飞。 若非史子眇及时出手,将飞来的弟子接住,只恐此人会倒卷而出,即便不死,恐怕也得躺上几天。 “尔等一起上,此人武艺不俗。” 史子眇毫不犹豫,指挥众人围攻朱彤。 “嘁!” 朱彤见势不妙,想要暂避锋芒,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间偏殿仅有一个出口,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强闯殿门。 砰!砰!砰! 四周道士一起出手,棍棒接连不停,朝朱彤身上招呼。 朱彤游侠出身,又是皇宫宿卫,这武艺自然不俗,但奈何他没带兵器,只能靠一双肉掌,与道人的棍棒硬刚。 虽说双拳难敌四手,但朱彤一人面对十倍之敌的围攻,竟是没有半点惧色,你来我往数十个回合,甚至都不落下风。 反观道人,虽说人数占据优势,但毕竟实力太弱,配合起来毫无章法,虽一起猛攻朱彤,但却怎么也拿他不下来,反而被朱彤瞅准机会,逐一击败。 眼瞅着局势即将逆转。 殿门口的史子眇身形一闪,宛如一阵罡风,他脚踏诡异步伐,避开自家弟子的同时,冲着朱彤背部,悍然出掌。 砰! 一击即中。 朱彤脚下打个踉跄,跟着腹部被棍棒命中,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等他翻身,十余支棍棒压在身上。 史子眇摆了摆手,云淡风轻道:“抓起来,送至廷尉。” 朱彤心急,赶忙制止:“史道长且慢,在下有话要说。” 第036章 史子眇 史子眇停下:“有何话,直说。” 朱彤瞥了眼四周道人:“人太多,不方便,可否屏退左右?” 史子眇回头瞥了眼朱彤:“他们皆乃贫道座下弟子,不是外人。” 但朱彤仍旧坚持:“兹事体大,影响甚众,还请道长能信我一次,如若不然,您可以将在下捆绑,只留口,能言语即可。” 史子眇双目灼灼地望着朱彤,见他眸光坚定,仿佛真有难言之隐,这才摆手吩咐:“尔等暂且退下,没我吩咐,不准进来。” “师尊,此人武艺精湛,是否要将其捆绑?” “不必。” 史子眇拒绝:“他武艺虽高,但奈何我不得,尔等无须担心,退下吧。” 众弟子这才拱手:“诺。” 旋即。 退出偏殿。 吱呀~~ 殿门被阖上。 史子眇轻声道:“这回可以说了嘛?” 朱彤起身,郑重拱手道:“在下朱彤,原阿阁护卫。” 史子眇眉峰一凛:“阿阁?你是史侯的人?” 刘辨幼时寄养在道人史子眇家中,史子眇不敢叫刘辩本名,因此称其为“史侯”。 朱彤点点头:“没错,末将正是弘农王侍卫。” 史子眇一脸不敢置信:“你有何凭证?” 朱彤摇了摇头:“没有,但道长可以派人打听,前段时间,末将奉殿下命,亲手斩杀一羽林郎,因此被董卓调离阿阁,目前在朔平署当值。” “哦对了。” 说到这里,朱彤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补充道:“这一点,道长可以等太史通苏醒后,亲自问他,他对道长万分敬仰,必不会扯谎。” 见朱彤神色镇定,不像是说谎,史子眇没有纠结这一点,转而又问:“那你今日混入我府邸行凶,又是为何?” “为了他。” 朱彤瞥了眼昏迷的太史通:“他是兰台秘书监,身上有兰台钥匙,殿下如今被董贼软禁在阿阁,正策划逃亡,需要兰台内的皇城平面图,因此派我来拿。” 嘶~~~ 史子眇震惊,倒抽一口冷气。 如今,雒阳人尽皆知刘辨被废,董卓另立陈留王为帝。 但却没有人知道,刘辨被董卓软禁在阿阁,更不知道刘辨竟在策划逃亡。 这一刹那,史子眇脑海中浮现出当初那个稚童,虽不是他亲生,但那段时日却真切让史子眇体验了一把为人父的滋味。 时至今日。 史子眇仍旧记忆犹新。 深吸口气,史子眇强行把自己从记忆中抽回:“你既是史侯之人,当知贫道与史侯关系,来贫道府上,因何要偷偷摸摸,行此勾当?” 朱彤欠身拱手:“在下不敢撒谎,在没有确定道长您可信之前,末将岂敢劳烦道长大驾,万一因此暴露,必连累殿下性命,末将承担不起如此后果。” “你倒是谨慎。” 史子眇随口言道。 “但可惜......” 朱彤呼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末将不忍伤害道长弟子,只能将其打昏,不曾想他竟苏醒的如此之快,害我没能及时离开。” “幸亏你没伤他性命,否则贫道必不轻饶。” 史子眇眸光锐利,恶狠狠瞪了眼对面朱彤。 “......” 朱彤漠然,没敢接话。 “东西呢?” 史子眇望向朱彤。 “这里。” 朱彤取出印泥盒,双手呈上。 “还真是。” 史子眇瞥了一眼,旋即摆手示意其收回:“东西收好,千万别丢了,贫道自会派人查证你口中之事,如若属实,定会放你离开。” “但是现在!” 史子眇厉声而言:“你只能呆在这里。” 朱彤颔首:“没问题。” 史子眇吩咐道:“来人。” 吱呀~~~ 殿门展开。 从外面转入两个道童:“师尊,有何吩咐?” 史子眇轻声道:“请朱将军去内宅休息,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道童:“诺。” 带走朱彤后。 史子眇又向他了解近期刘辨情况。 相谈半个时辰后,方才回到太史通所在偏殿。 没过多久。 太史通从悠悠中苏醒,他扶着脑袋望向殿外昏暗的天色:“该死,我这是睡了多久?” 忽然,有声音在旁边响起:“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吧,看来尊客近日劳累过度。” 太史通急忙扭头望去,不由愣怔:“道长,您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史子眇摆手示意对方落座:“府里尊客全部离开,只剩你一人,贫道便来此等候,不知尊客近日在为何事发愁?” “唉~~~” 太史通长出口气,摆了摆手:“别提了,弘农王殿下要读书,却咬定那卷书在兰台,我们秘书监三日未曾合眼,到头来寻遍兰台,也未曾发现。” 这倒是与朱彤描述相符。 “哦?” 史子眇继续问道:“那殿下能甘心否?” 太史通发出一声蔑笑:“不甘心又如何,是殿下亲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果然如此。 史子眇彻底相信了朱彤的话。 刘辨以读书为由,进入兰台,实际上的目的,是获得皇城平面图的位置。 而朱彤此来的目的,正是为了获得兰台钥匙。 位置+钥匙! 才是盗取平面图的关键。 “原来如此。” 史子眇长出口气,轻声道:“既然尊客已经苏醒,那便趁着还未宵禁,速速回府吧。” 太史通不得已,这才起身拱手:“今日未能请教道长丹道,通改日再来拜访。” 史子眇点点头:“贫道恭候大驾,阿三。” 一个道童出现在殿门口:“师尊。” 史子眇吩咐:“替为师送送尊客。” 阿三一揖:“诺。” 旋即。 他摆手做请状:“尊客这边请。” 目送太史通出了殿门,史子眇径直转入内院厢房。 此刻,朱彤正焦急地左右来回踱步。 见史子眇回来,他疾步迎上去:“道长可查证过了?” 史子眇点点头:“嗯,你没有撒谎。” 呼~~~ 朱彤长出口气,试探性问道: “那不知在下可能离开?” 史子眇摇了摇头,直接拒绝: “今日已晚,即便回府,也做不出钥匙,不妨在贫道府上休息一夜,贫道还有些事情想要询问将军。” 朱彤皱着眉:“可是关于殿下?” 史子眇点点头:“正是!贫道想助史侯一臂之力。” 第037章 剑魔邓展 月色朦胧。 内宅。 偏殿。 一灯如豆。 史子眇与朱彤面对而座。 听完刘辨近期的状况,以及他为逃亡做出的努力,史子眇不禁有些心疼。 当初那个稚嫩顽皮的少年,终于在付出沉重的代价后长大了。 史子眇拭去眼角的泪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贫道还是不太明白,史侯为何要鸩杀食监?” 实际上,当初朱彤与史子眇一样,有这样的疑惑。 但现在来看,朱彤对这件事有了全新的认知。 “在下以为......” 朱彤沉吟了片刻,试图以刘辨的角度做出解释:“殿下应该还是想试探董卓对他的态度,虽然在下杀了个羽林郎,但这样的试探终究不够分量,难以真正刺痛董卓。” “嗯。” 史子眇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史侯只有明白董卓对他到底是何态度,才能确定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史侯这孩子......” 呼~~~ 说到这里,史子眇长出口气,心疼道:“心思竟变得如此沉重,看来太后被鸩杀,帝位被废,的确对他造成了太大的影响。” 朱彤深以为然:“是啊,殿下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史子眇知道朱彤心疼刘辨,安慰道:“朱将军别担心,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方能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你放心。” 史子眇眼神如炬,铿锵言道:“此次史侯如果能从董卓魔掌逃出,必能涅槃重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我要做的,便是全力辅佐他,相信他!” 此时此刻,史子眇已经下定决心,襄助刘辨,脱离苦海。 朱彤明白史子眇的心思,感激的同时,也颇为担心:“道长,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旦暴露,不仅会家破人亡,甚至会连累到殿下,你可明白?” “放心。” 史子眇肯定地点点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让第三人知晓,至于贫道座下弟子,朱将军大可放心,他们必不会泄露半个字。” 朱彤拱手抱拳:“多谢道长。” 史子眇深吸口气,轻声道:“朱将军,劳烦你告诉史侯,贫道这里永远是他的家,若有什么需要贫道帮忙的,尽管言语,贫道必竭尽全力。” 朱彤大为感动,再次欠身拱手:“末将替殿下,谢过道长。” 史子眇摆手制止:“今日暂且如此,朱将军便在府上住下,明日一早再离开不迟。” 朱彤点点头:“彤感激不尽。” 随后,史子眇起身离开。 朱彤暗松口气。 今日虽然颇有挫折,但总体而言,大获丰收。 不仅得了兰台钥匙模型,而且还收获了史子眇这样的助力,殿下若是得知,必然欣喜。 安心休息一夜。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六日。 宵禁解除的第一时间,朱彤便赶回自家。 吱呀~~~ 门被推开。 史阿急忙迎上来:“朱兄,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朱彤倒也没有遮掩,点点头:“的确遇到点麻烦,不过已经解决。” 呼~~~ 史阿暗松口气:“那东西拿到了嘛?” 朱彤从怀中摸出木盒,递给史阿:“喏,这个便是,你今日把钥匙做出来,晚上便可潜入兰台行动,我还要去朔平署当值。” “记住!” 朱彤提醒道:“这种钥匙只能去黑市做,虽然我把皇宫标志抹去了,但懂行的人还是能瞧出来,皇宫钥匙与寻常官家钥匙,还是有区别的。” 史阿接过木盒,揣入怀里:“放心吧,我明白。” 朱彤简单收拾一番:“我得赶紧入宫,你今日别去阿阁了,殿下不是要去东观嘛?等把皇城平面图取来,再去阿阁不迟。” “嗯。” 史阿点点头:“赶紧走吧,别婆婆妈妈的。” 朱彤回头冲史阿笑了笑:“昨日发生的事情,等我下值回来,再与你详说。” 史阿:“好。” 二人出了府邸,走过一条街口,便分道扬镳。 雒阳城有内城与外城之别。 内城中大部分是皇亲国戚,以及朝廷众臣,富豪商贾。 外城住着的大部分是平头百姓,以大小不等的数个郭区,环绕着内城。 实际上,内城虽然是高端商业区,但毕竟人数较少,而且严格执行宵禁制度,反而没有雒阳外城来得热闹。 史阿作为雒阳游侠,外城可是他最经常出入的地方,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尤其是各大势力,更是了如指掌。 当他踏出内城的那一步,顿时有种鱼入海,虎归山的感觉,仿佛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说不出的逍遥自在。 尤其当史阿踏入他最熟悉的郭区,望着街道上络绎不绝的百姓,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自己脸上,像是在恭候王者的归来。 内城太过压抑,远没有外城惬意。 史阿喜欢市井的嘈杂喧闹,一点不刺耳,反而倍感亲切。 不过...... 今日史阿有要事缠身,他可没功夫欣赏如此美景。 一路穿梭,史阿出了郭区,直奔乡野。 如今已是九月中旬。 秋高气爽,遍地枯黄。 当史阿踏入一处荒废的村落时,街道上的男女纷纷扭头回望,投来不善的目光。 有些人阴鸷地笑着,晃动手里的朴刀,仿佛盯着落入圈套的美味。 不过...... 史阿浑不在意。 他似乎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了。 继续往里走,从酒肆的木桩旁围聚来更多的人,他们拎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仿佛要一拥而上,将史阿剁成肉泥,再分抢钱款。 “史阿,你竟敢来这里。” 一个声音自人群中响起,从里面走出一个怀抱长剑,头戴斗笠的年轻人:“难道你忘记了多年前的血海深仇?” 史阿停下脚步,举目望向年轻人,拱手抱拳:“今日史阿前来,不为寻仇,只为跟邓兄做桩生意。” “生意?” 姓邓的游侠发出一声蔑笑:“可以,只要你能赢得了我剑魔邓展,这生意咱们便有得做,如若不然,从哪里来,便回哪去。” 第038章 史阿VS邓展 碧云天,黄叶地。 秋风萧瑟,两人对立。 邓展摘下斗笠,丢在一旁,他缓缓拔出宝剑,斜指向地:“史阿,听说你效仿尊师王越在外游历,如今既然回到雒阳,想来定有成就。” “实不相瞒。” 邓展眸中闪烁凶芒:“我邓展这些年也没有闲着,家师的剑术早已融会贯通,虽然目前还不是王越对手,但拿你来试试手,应该不成问题。” “邓兄。” 史阿镇定自如,朝邓展拱一拱手:“师傅那一辈的恩怨,是他们的事情,你如今迁怒于我史阿,是否不太恰当?” “少废话!” 邓展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这不仅仅是师傅那一辈的恩怨,更是圣王剑与绝刹剑间的恩怨,你身为剑圣王越的传人,自当有这个觉悟。” 史阿颇为无奈。 当年,王越从贺兰山回来,打遍天下无敌手。 最终一战,便是跟剑魔丁雷争夺天下第一剑的称号。 可惜...... 丁雷剑术虽然强悍,但终究差了一招,惜败于王越之手。 王越也正是凭此一战,奠定了他剑圣的崇高地位,从而在雒阳开设武馆,站稳脚跟。 没想到,数年后的今天,剑魔传人邓展竟然要挑战剑圣传人史阿。 “有意思,这趟黑市没白来,竟然还能一睹王氏快剑的风采。” “自从王越成为虎贲郎后,便再没见识过真正的王氏快剑。” “是啊,王氏快剑的手法恐怕只有史阿才能使出来。” “史阿在外游历数年,如今回来,实力必然更强,我赌史阿能赢。” “哼!邓兄继承剑魔传承,这些年同样没歇着,他的实力我很清楚,必不输于史阿。” “......” 众游侠议论纷纷,对于此战颇为期待。 史阿深知邓展这一根筋的狗熊脾气,如今既然撞上来,恐怕不拔剑,没办法全身而退。 苍啷~~~ 不得已之下,史阿只能拔剑出鞘:“那咱们可说好了,如果在下侥幸赢了邓兄一招半式,邓兄便答应我一件事。” “哼!” 邓展轻哼一声:“那你要能赢才行。” 史阿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我还真想瞧瞧,邓兄到底得了剑魔多少真传。” 邓展哂笑:“试试便知。” 呼~~~ 宛如一阵罡风扫过。 刹那间,邓展消失在原地,只剩枯叶缓缓飘落。 “好快!” 史阿震惊。 他虽知道邓展剑术高强,但没想到,步法竟也出神入化。 看来自己外出游历时,邓展的确潜心苦练,而且收获颇丰。 史阿不敢小觑,当下脚步微撤,身体轻斜,右手下意识握住剑把,一双朗目宛如星辰,死死锁定邓展,做出随时准备反击的架势。 说时迟,那时快。 史阿只感觉一股劲风扑面,漫天黄叶中,一柄闪烁着寒芒的青锋,截断了落叶,冲着史阿面门呼啸而来。 铛~~~ 只一道剑光闪烁。 众游侠甚至没看清楚史阿是如何出招的,两柄青锋便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炸鸣,涌动的剑气震起枯黄的落叶,随后又簌簌而下。 “邓兄果然厉害。” 史阿由衷称赞一声。 “厉害得还在后头。” 邓展倒也不客气,眸中闪烁凶芒,手中毫不留情。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二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便是三十个回合。 王氏快剑在史阿的手中爆发出它应有的威力,竟一剑快似一剑,一剑强过一剑,当快到极致时,让人看不到剑,只能隐约感受到剑气,踅摸到剑光,相当不凡。 可即便如此,剑魔邓展依旧能与之战个不相上下,甚至在格挡防御的同时,还能趁机进攻个一招半式,足见邓展之能不逊于史阿分毫。 铛~~~ 双剑相撞,滞在半空。 邓展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史阿,冷声道:“史阿,你太令我失望了,难道这便是你游历多年的成果嘛?” “邓兄。” 史阿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你先别说大话,能否破了我的王氏快剑,不是靠你那两瓣嘴,而是要凭真功夫的。” “好。” 邓展冷声言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刹那间,史阿只感觉邓展的气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尤其是眼神,变得更加凛冽,杀气腾腾,整个人如同疯魔一般,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是......” 史阿喉头滚动,额上沁出层冷汗。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邓展竟然能把剑魔传承,领悟到这种程度。 丁雷的剑招之所以称之为剑魔,是因为一旦施展起来,如魔似鬼,刚猛霸道,强悍无匹。 而王越的剑招则以速度著称,他使剑的手法,被人尊称为王氏快剑,任何剑招以王氏快剑的手法使出,威力倍增。 这一点。 远非剑魔丁雷能及。 也因此,游侠才称王越为剑圣。 不仅仅因为他的剑法叫圣王剑,更是因为他的王氏快剑手法,乃是游侠通用的秘宝。 所谓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便是这个道理。 不过现在...... 史阿隐隐感觉到不妙,对方有备而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但见,邓展脚踏诡异步伐,手腕轻轻转过一个弧度,出招的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上数倍,如此手法还真有股王氏快剑的既视感。 “这是......” 史阿吓了一跳。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凝视着眼前一幕。 邓展的招式以刚猛著称,如今在速度上,竟也有了几分王氏快剑的风采。 史阿岂敢大意,他急忙举剑格挡。 铛~~~ 双剑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炸鸣,轰然响起。 史阿只感觉一股浑厚的力量,正顺着剑锋,沿着手臂,汹涌澎湃地闯入自己体内,强悍地力量不停的撕扯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要将自己生生撕碎。 “嗬啊~~~” 史阿嗞着钢牙,被震开数步。 他怒气冲冲地盯着邓展:“邓兄可是偷学了家师的手法?” 邓展昂首回怼:“使剑的手法可不止王氏快剑一种,这是家师临死前悟出来的,我称之为疯魔,怎么样,可厉害否?” 史阿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真不愧是剑魔传人,果然厉害,既然如此,那我史阿也只能出全力了,那些招式虽是新学,但威力不俗,刚好拿你试招。” 第039章 太极剑首秀 “你果然在藏拙。” 邓展持剑而立,仿佛早有预料。 “非是藏拙。” 史阿深吸口气,调整自己的状态:“只是此招与我,还不太成熟,不敢轻易尝试。” 他虽然不知道这剑法叫什么,但却清楚,此剑法与王氏快剑背道而驰,以慢打快,以柔克刚,因此必须要调整好状态,才能迎战邓展。 “哼~~” 邓展闻言,轻哼一声:“史阿,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拿这种不太成熟的招式与我对战,后果怕是非常严重,你可要考虑清楚。” “放心。” 史阿拍着胸脯保证道:“一切皆是自愿,与邓兄无关。” 邓展佩服史阿的勇气,朗声道:“好,既如此,那邓某便不客气了。” 呼~~~ 邓展踏着诡异的步伐,向前飞掠,不断靠近史阿。 然而史阿,却只是手持宝剑,纹丝不动,仅靠一双眼睛捕捉邓展的行踪。 忽地,一道剑光划过双眸,旋即有嗡鸣声在耳畔响起。 史阿下意识地侧身闪躲,与此同时,长剑迎着那道剑光撞去,却只是铛的一声清脆后,接着响起哧愣愣的摩擦声。 史阿手中宝剑像是灵蛇一般,黏住了邓展的剑锋。 你刺,我拦; 你扫,我退; 你退,我追; 你挡,我贴; 史阿的剑招与此前全然不同。 突如其来的变化,顿时杀得邓展有些发懵。 史阿到底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会让自己的剑招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竟让自己有种力不从心,铁拳砸在软泥上的感觉。 这剑招颇为诡异。 明明速度极慢,却仿佛自带某种力量。 它像是漩涡一样粘着自己,不论自己如何发力,总是会被它吸收、化解。 四周观战的游侠同样愣住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史阿的剑招不是圣王剑,莫非他还学了别的?” “这手法也不是王氏快剑的手法,速度竟然如此缓慢。” “可是,邓展的攻势为何会被化解了呢?”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 作为局中人的邓展,更是感触颇深。 只在片刻前,他对阵史阿还能占据上风,但现在却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这些诡异的剑招看似缓慢,却暗藏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将自己的疯魔剑,悄然化解。 更令人震惊的是,史阿越是不断化解自己的招式,附带的那种力量竟然越强。 就好像...... 史阿在自己的帮助下,顿悟了一样。 噌~~~ 邓展正惊愕于史阿的剑招。 忽然,史阿长剑上挑,那股附带的力量,竟将绝刹剑挣脱出手,呼啸升空。 “啊?” 邓展顿时一愣。 下一秒,史阿的长剑挺在自己脖颈:“这是什么招式,竟然如此厉害?” 史阿淡笑,收剑还鞘:“想学吗?我教你啊!” 邓展脑子嗡的一下大了,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你......你......你说什么?” 史阿嗤笑一声:“邓兄,你如果想学,我可以教你。” 邓展缓缓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浊气:“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不过邓兄。”史阿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我可没空,你如果真想学,咱们再找机会。” “生意?”邓展忽然响起了什么。 “没错。”史阿点点头,从怀中取出木盒,“这是钥匙的印泥,我需要找人做出来。” “简单。”邓展轻声道,“交给我便是。” “喏。”史阿一把塞在邓展手里,“傍晚前能给我便好。” “我试试。”邓展接过木盒,转身离开。 旋即。 他扭头望向酒肆:“小顺子,过来。” 从里面闯出个直裾小厮:“在。” “速去找人,入夜前,将它做出来。” “好。” ***** 皇宫。 东观。 刘辨依旧如同在兰台时,一边核查,一边假装寻找,遮掩自己的真正目的。 当然,平行世界的军师联盟,也因此获得了大量了史学资料。 正因为如此,刘辨表面上还是比较认真的,没有引起李方的怀疑。 “校书郎高彦何在?” 正当刘辨在核查书籍时,一个声音自殿门口处响起。 刘辨扭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缓步走来,朝众人揖了一揖:“奉陛下命,传校书郎高彦金马殿觐见。” “公达?” 分阁内,校书郎高彦站出来,皱着眉头:“怎么是你啊?” 刘辨闻言一愣。 公达? 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 中年男子笑了笑:“俊才莫非忘记了,在下乃是黄门侍郎,陛下正在金马殿召见学子,有些事情需要问你,因此派攸前来。” 公达? 黄门侍郎。 攸? 嘶~~~ 刘辨脑海中浮现出个名字:“老师,被曹操称之为谋主的荀攸,可曾当过黄门侍郎,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荀攸是在大将军何进秉政时,被征召入京的,在那个时候便是黄门侍郎,想来现在也应该是。 在董卓迁都长安以后,他还和议郎郑泰、长史何颙、侍中种辑、越骑校尉伍琼等人密谋,要诛杀董卓,事情败露,随后下狱。” “卧槽!莫非这人真的是荀攸?” “不会吧?这么巧?” “这回可赚大了。” “......” 三国牛人冒出来的刹那,直播间内网友沸腾了。 不仅如此,便是刘辨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没想到。 他只是来东观耍耍,竟然撞上了谋主荀攸。 刘辨内心振奋,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他心中暗问:“老师,荀攸能不能拉拢?他不是被何进征召来的嘛?而且还密谋除过董卓。” “辩爷别冲动!” 军师联盟毫不犹豫地拒绝:“荀攸虽然有被拉拢的可能,但目前董卓正在为上位造势,不断拉拢士人,而且荀家的荀爽也在其中。 史书记载,董卓征召荀爽为官,荀爽本想逃避征命,但因官员催迫,只能受任平原国相,前行至宛陵时,又被朝廷追拜为光禄勋,在职三天后,于十二月戊戌日升任司空。 从董卓征召荀爽开始算起,一直到他位列台司之职,前后才九十三日,足以证明董卓对荀爽的重视,荀攸现在是什么心理状态,咱们难以琢磨。” 仔细想想倒也对。 荀攸在大将军何进之时,便是黄门侍郎。 如果他真的非常讨厌董卓,又何必等到长安时,再行刺杀。 虽然,此时的荀攸未必没有厌恶董卓的意思,但谨慎一些,总没有坏事。 “唉~~~” 刘辨叹口气:“多少有些可惜。” “不过......” 军师联盟急忙补充道。 第040章 黄门侍郎荀攸 “不过......” 军师联盟急忙补充道:“虽然不必要拉拢,但辩爷可以亮个相,让荀攸记住你,只要找个借口,大声招呼即可。” “啊?” 刘辨顿时一个愣怔:“你们怎么不早说,这仓促之间,让我怎么找理由?” 军师联盟:“......” 眼瞅着高彦即将跟着荀攸离开,刘辨实在不忍错过这次机会,他大声呼喊:“来者可是黄门侍郎荀攸?” 中年男子微怔,露出骇然的神色,忙揖了一揖:“殿下知道微臣?” 不管怎样,总算是赶上了,刘辨点点头:“孤记得你,大将军与母后常夸赞你。” 荀攸怔怔地回一句:“攸岂敢承大将军谬赞,殿下,臣还有些事情,这便告辞了。” 刘辨本想再多聊两句,增进一下彼此印象,可谁曾想,荀攸压根不给刘辨机会,借口有事缠身,便要离开。 如此状况,刘辨也不好强留,只能无奈点点头:“好,公达自便。” 望着仓惶离开的荀攸,刘辨有些心痛。 虽然,自己在军师联盟的帮助下,多少已经打开了些局面,但在外人眼里,自己依旧是那个不可能翻身的废帝。 “辩爷别伤心。” 军师联盟敏锐地察觉到了刘辨心情,急忙安慰道:“荀攸原本便是外愚内智的性子,这种人素来会明哲保身,他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 毕竟,郎中令李方也在跟前,他不可能跟殿下有太多交流,否则一旦引起李方的怀疑,很可能会牵连到他背后家族。 再者而言,越是像荀攸这样的智者,越是难以拉拢,他们对于局势的分析远超过常人,不是靠辩爷你振臂高呼,就能群雄响应,文臣猛将趋之若鹜的。” 跟着,直播间的网友也纷纷安慰道: “辩爷,咱们现在的处境便是如此,怨不得人。” “这种事情可不能着急,必须要耐住性子。” “对,我相信荀攸早晚是辩爷的人。” “......” 深吸口气。 刘辨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 因为,他明显感觉身后有一股莫名的气息。 果不其然,李方靠上前来,不由好奇:“殿下竟然知道此人?” 刘辨瞥了眼李方:“很奇怪嘛?他是黄门侍郎,孤当初可是皇帝。” 《后汉书·百官志三》:“黄门侍郎,六百石,掌侍从左右,给事中,关通中外,及诸王朝见于殿上,引王就座。” 黄门侍郎与小黄门、黄门令、黄门署长、中黄门冗从仆射这些官职不同。 黄门侍郎由士人充当,是尚书台的侍郎; 而小黄门、黄门令、黄门署长、中黄门冗从仆射则是宦者。 秦汉时,宫门皆黄色,故号黄门。 黄门侍郎因最初在黄门内供职而得名。 因此,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 黄门侍郎主要的工作是在皇帝和尚书令之间公事处理的往来传达,属于能自由出入禁中的外官,能接触到众多朝廷机要,地位非常重要。 正因如此,刘辨认识荀攸实属正常。 不过...... 饶是存在可能性。 依旧让李方感到一丝意外。 毕竟,黄门侍郎可不止一人,为何刘辨偏偏记住了荀攸。 李方凝望着匆匆离开的荀攸,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任何能够与刘辨接触到的人或物,全都是他要提防的。 “走啦~~~” 刘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抓紧时间,在宫门关闭前,争取再过四、五个分阁,我还偏不信了,一卷破书而已,怎么可能找不到。” 能找到才怪! 李方一脸不屑地瞥了眼刘辨。 他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刘辨是在耍自己,这世上根本没有那卷书,他是要耗尽自己的耐心,然后对儒生下手,再次给太尉找事。 阴险! 毒辣! 卑鄙! 不择手段! 李方怎么也不敢相信。 此前懦弱的刘辨,竟然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 东观外。 高彦、荀攸并肩而行。 路上,高彦皱眉,好奇道:“公达,你好厉害,竟然得殿下铭记。” 荀攸尴尬地摇了摇头:“俊才修得胡言。” 高彦淡笑:“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 荀攸四下观瞧,果然没人,这才暗松口气,转而问道:“俊才,尔等在东观作甚,怎么全部聚集在一处,你莫非没有修书?” “嗐~~” “别提了。” 高彦气呼呼道:“还不是因为弘农王殿下嘛。” 荀攸皱眉:“嗯?弘农王,怎么回事?” 高彦解释道:“弘农王非说有一卷书在东观,可我们找了许久没有找到,他偏偏要亲自寻找,而且郎中令李方还跟着,听说昨日殿下就在兰台找了整整一日。” “哦?” 荀攸顿时一愣:“竟有此事?” 高彦点点头:“真不知那是一卷怎样的书,殿下找它,又有何用?” 荀攸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沉吟了片刻。 荀攸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公达,你何故哂笑?”高彦不解。 “没什么。”荀攸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卷书压根不存在。” “你也这么认为?”高彦目光一亮。 “当然。”荀攸呼出一口浊气,“东观、兰台藏书,岂能瞒得过你们,只要你们说没有,十之八九,定然不存在。” 高彦愈加疑惑:“那为何殿下还要坚持寻找呢?” 荀攸淡笑:“应该是在发泄吧?” “发泄?” “嗯。” 荀攸点点头:“殿下身旁,乃是郎中令李方,此人可是太尉心腹,当初太尉主张废帝,让殿下从皇帝变成了阶下囚,殿下有所反抗,也是正常。” “可是......” 高彦仍旧疑惑不解:“为何要折腾我们东观呢?” 荀攸呼出一口浊气,淡笑道:“可能你们好欺负吧。” 当然。 荀攸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如今,董卓靠武力镇压雒阳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想要彻底站稳脚跟,就必须要借助士人的力量,不论是表杨彪为司空,还是今日金马殿会见儒生,不过是董卓的手段。 刘辨之所以对东观、兰台下手,很明显就是在针对董卓近期拉拢士人的行为,或许他是想以此制造舆情,来达到反制董卓的目的。 荀攸如此想着,感觉刘辨心智成熟了不少,至少比当初做皇帝时要强得多,但这又如何,如今他被软禁在皇宫,早晚会挨一刀。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第041章 钥匙到手 “邓兄~~” 史阿耍了一套太极剑,回头对邓展道:“其实经过这次你我比武后,我深刻意识到一点,这世上没有什么剑法是最强剑法。” “这感觉像是......” 说到这里,史阿沉吟了片刻,缓缓点头,肯定地道:“没错,就像是五行,相生相克,每一种剑法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不存在强与不强,只是刚好克制而已。” “其实我也有同感。” 邓展收剑还鞘,长出口气:“家师临死前领悟的疯魔剑,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学习了你们王氏快剑的精髓,这才令剑招威力倍增。” “可是......” 邓展饶有兴致地凝视着史阿:“史兄你今日一战,居然以慢打快,以柔克刚,着实令我出乎意料,这套剑法确有其独到之处。” “邓兄~~~” “邓兄~~” 正在二人聊天时,身后响起个声音。 邓展扭头望去,见小顺子正冲他招手:“邓兄你来一下。” 史阿点点头:“去吧,他可能有事。” “好。” 邓展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小顺子急忙迎了上去,目光从史阿身上收回来:“邓兄,史阿有问题。” 邓展皱了皱眉:“嗯?你这是何意?” 小顺子拿出钥匙:“这把钥匙虽然抹去了皇宫的痕迹,但匠师还是一眼认出了它的来源。” 嘶~~~ 邓展不由愣怔,好奇道:“你说......这把钥匙来自皇宫?你确定嘛,休要冤枉了好人。” 小顺子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否则史阿怎么会来黑市配这把钥匙。” 邓展长出口气:“有道理。” “邓兄,你可要防着点他,小心他把咱们全都牵扯进去,这是钥匙,你自己做决定吧。” “这......” 邓展拿着新配的钥匙,不由有些犹疑。 他回头瞥了眼史阿,终于还是摆了摆手,示意小顺子离开:“我明白了。” 旋即。 他一脸凝重地回到史阿跟前:“史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史阿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你是说钥匙的事情?” 邓展恍然大悟:“果然,你知道瞒不住,这才故意来找我,对嘛?” 史阿点点头:“没错,邓兄,我史阿什么为人,你应该清楚,这件事我不能泄露,但却希望你能相信我!” 邓展深深吸了口气:“史兄,你应该清楚,一旦事情败露,我身后的弟兄们,肯定会跟着遭殃,你让我相信你,我拿什么相信你?” “古有季布一诺千金,我史阿虽不是季布,但也是个信守承诺之人!” 史阿一本正经地凝视着邓展,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掌,朗声言道:“我可以当着邓兄你的面发誓,如若果真败露,我史阿定不会泄露半个字,否则便不得好死。” 呼~~~ 邓展呼出一口浊气,将手中的钥匙递上去:“史兄,我相信你的为人,但更需要为自家兄弟求个保障,你别怨我。” “岂敢。” 史阿毫不介意,淡然言道:“你如今不同往日,身后有众多兄弟跟随,为他们求个保障也是应该的,我史阿岂会怪你。” “不过你放心。” 史阿拍着胸膛保证道:“我史阿做的事情,绝对不会违背咱们游侠的道义。” 邓展摆了摆手:“行了,我相信你,不过史兄,这件事尊师王越可知道嘛?他的性子,你可得考虑清楚。” 史阿摇摇头,轻声道:“家师暂且不知,我也没打算告诉他,何况他如今身为虎贲郎,也没空理会我们。” “你师傅啊......” 邓展略显尴尬地蔑笑道:“就不该当游侠,当初走举孝廉,入朝做郎官才是正道,现在倒好,四十岁的年纪了,反而迷恋上了仕途。” 史阿一脸平静地道:“或许,当你把这条路走到尽头,也会望向更高的地方吧。” 邓展不屑:“我才不会,永远不会!剑道是穷尽一生都走不到尽头的,尤其经过此战,我更加坚信这一点,这世上根本没有永恒的王者。” “嗯。” 史阿点点头:“这一点倒是真的。” 只不过...... 史阿脑海里不是剑道王者,而是被废帝位的刘辨。 从他登基称帝以来,直至被废帝位,也不过只有数月时间。 刘辨便是最鲜活的证明。 “行了。” 史阿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以后有空,我还会来找你切磋,希望届时你的实力,能更加精进。” 邓展淡笑:“放心,这是必然的。” 离开黑市。 史阿一路直奔皇城。 他在朱彤府邸呆了约莫半个时辰。 终于。 朱彤下值回来:“可配好钥匙了?” 史阿点点头:“当然。” “好。” 朱彤内心狂喜:“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史阿皱着眉:“可是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 朱彤嗯了一声:“没错,正是昨晚之事!我跟踪太史通去史子眇府上......” 当下,朱彤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史阿。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不管怎样,史子眇与殿下有过一段父子情,我感觉史子眇可信,今夜你将图盗出来以后,便将此消息一并送给殿下吧。” “没想到。” 史阿一脸的不敢置信:“史子眇竟然愿意帮助殿下,咱们的力量又壮大了不少,当年史子眇在雒阳,也算是风云人物。” “是啊。” 朱彤肯定地点点头:“即便是现在,在雒阳内城,史子眇同样屹立不倒,他练出来的丹药不知多少人抢着要呢。” “此外......” 朱彤又补充道:“史子眇在朝中也颇有人脉,只要他肯真心帮助殿下,殿下逃出董卓魔掌的可能性,便又增添了几分。” 虽然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这不代表道家就销声匿迹了。 实际上,道家不仅没有销声匿迹,反而发展的不错。 这一点从太平道可以发动一场席卷全国的战役,便可想而知。 史子眇在雒阳内城可以站稳脚跟,同样是依赖他的道术,还有他的丹药。 “好。” 史阿点点头:“我记下了,此事一定会转告殿下。” 朱彤嗯了一声:“好,那咱们计划一下,如何助你潜入兰台。” 史阿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朱兄,你只需帮我吸引住门口守卫即可,至于其他的,我自己可以解决。” 朱彤淡笑:“好,没问题。” 第042章 盗图 夜幕降临,一片漆黑。 皇宫内。 一处阴暗的角落中。 史阿背贴着宫墙,心中默默数着时间: “一、二、三......” “......” “十八、十九、二十!” 随后,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 哒!哒!哒! 负责值夜巡逻的一队士兵,从史阿眼前缓缓走过。 当脚步声消失,史阿探出脑袋,四下张望侦察,确定没有危险后,旋即如灵猫般窜出,迅速闪入下一个阴暗角落。 朱彤是宿卫宫禁的郎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宫夜间的巡逻情况。 史阿也正是因为有朱彤的帮助,才能像是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夜幕中。 兰台已经从西汉时的御史中丞办公署,变成了纯粹的藏书地。 因此,在入夜后,这里的防御力量相对薄弱。 这也为史阿盗取皇城平面图,提供了一定的可能性。 避过附近守卫,史阿以最快的速度摸向兰台。 殿门口,竟有四人。 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一旦行踪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 幸好朱彤也在。 史阿暗暗松了口气,学着鹧鸪的声音叫唤了一声。 咕咕~~~ “什么人?” 兰台响起个声音。 聪锐的朱彤立刻意识到,这是行动的信号。 他急忙帮史阿打掩护:“兄弟,你疯了?这是鸟叫声啊。” 身旁侍卫愣怔:“兰台这里哪有什么鸟?” 朱彤淡笑:“这里确实没鸟,不过濯龙园有啊,或许是从那里飞过来的,你就别疑神疑鬼了,破兰台连个鬼都没有,怎么会有人来。” “这......” 侍卫呼出一口浊气:“这倒也是。” 朱彤凑到跟前:“兄弟们,要不咱们玩俩把如何?赢钱者,明日清早请大家喝羊羹。” “啊?” 有人愣怔:“朱兄,你疯了?万一让上面知道了,咱们非得挨罚不可。” 朱彤不以为意:“嘁,你不说,我不说,难道还有别人知道?漫漫长夜,莫非你当真想这么站下去?非得困死不可。” “可是......” 身旁侍卫皱着眉:“万一被路过巡逻的人发现,咱们可就完蛋了。” 朱彤自然清楚这一点,他佯作思考,片刻后:“这有何难,咱们轮流放风,一旦有人来此监察,咱们立刻收起骰子,如何?” “咦?” 有侍卫唇角微扬:“这个注意不错。” 朱彤淡笑:“既如此,你们先玩,我来放风,切记声音小点,能别惹麻烦,咱们尽量别惹麻烦,好好玩上一夜。” “可以。” 众侍卫纷纷点头。 漫漫长夜,的确需要点活动来打发时间。 这种事情在夜宿皇宫时经常发生。 大家全然不担心皇宫遭袭,毕竟这里是整个雒阳最安全的地方。 即便真的发生了夜袭,也是从宫门开始,传到他们这里,宫里估计早乱了。 也因此,众侍卫压根没有想到,朱彤会以此为掩护,更不会想到,他真正的目的是盗取皇城平面图。 “好。” 朱彤强忍着兴奋,大手一挥:“那你们去那里耍,我来帮你们放风。” 众侍卫欣喜:“辛苦朱兄了。” 望着侍卫移步到隐秘处,朱彤这才放下心来。 他赶忙跑到台阶跟前,四下里张望,低声招呼: “史兄~~~” “史兄~~~” “在这里。” 史阿趁机窜上台阶,压低声音:“他们走了?” 朱彤点点头:“放心吧,已经走了,你速速潜入兰台,盗取皇城平面图。” 史阿嗯了一声,旋即直奔殿门。 咔嚓~~ 一声轻响。 殿门的锁子打开。 史阿缓缓推开个缝隙,侧身隐遁其中。 朱彤持刀候在门口,佯作望风的同时,也在提防侍卫突然回来。 时间紧,任务重。 幸好史阿早已将兰台内部平面图烂熟于心。 在他摸入兰台内部的时候,便迅速根据平面图指示,摸索前进,直奔分阁。 (PS:关于古人的夜盲症,是因为肉食摄入不足,导致体内缺少维生素A,古代百姓普遍是菜食,肉食摄入量不足,因此大部分人有夜盲症。 但史阿这样从小习武的游侠精英,一定是不缺肉的,因此他在黑夜里,是有一定的夜视能力的,勉强可以摸索前进。) 没多久。 史阿来到分阁。 他立刻扶着书架,依次细数: “甲子。” “乙丑。” “......” “乙卯。” “是这里。” 确认方位后。 史阿侧身进入书架,从上倒下,赶忙找到相应位置。 他随手拿起一卷帛画,试着展开浏览,漆黑的夜幕下,虽然看不清楚帛画上的痕迹,但却隐约可见地图的轮廓。 没错。 一定是它。 史阿窃喜,旋即又拿起一卷帛画。 这份帛画上同样是地图。 可由于太黑,史阿难以分清楚这份帛画上,具体画的是哪里的地图。 干脆,他又塞入怀里,跟着又拿起一卷帛画。 神特么...... 竟然还是地图。 史阿要被逼疯了。 “该死!” 他皱着眉,暗骂一声:“这么多帛画,我该拿哪一卷?万一拿错,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潜入兰台不易,宁肯多拿,不能错过。” 打定主意。 史阿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将帛画塞入怀中。 一卷! 两卷! 三卷! ...... 前胸! 后背! 袖子! ...... 能塞多少,尽量塞多少。 能往哪里塞,便往哪里塞。 直塞到史阿身体“臃肿”时,他才不得已停下来,转身向外摸去。 透过廊道下的灯光,朱彤果然还在外面值守。 史阿放下心来,急忙侧身出了殿门。 那臃肿的身体顿时令朱彤一愣,他眼瞪如铃,吓了一跳:“史兄,你这是......” 史阿心急如焚,根本没时间解释,压低声音道:“明日再与朱兄解释,我先走了。” 朱彤点点头:“也好。” 史阿:“告辞。” 目送史阿离开后。 朱彤这才安下心来,转身直奔那角落,一脸贪婪道:“兄弟们,是不是该换人了?” 身旁站起一人,神色忧忧:“正好,你来吧,我都连输六次了。” 朱彤嘿嘿笑道:“那你去放风,我来替你赢回来。” 那人摆摆手:“去吧。” 第043章 令人诧异的皇城给排水系统 翌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七日。 刘辨如同往常一般,早起锻炼,沐浴更衣。 如今的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感觉非常充实、踏实。 在军师联盟的帮助下,刘辨面临的死局,终于打开了一点点局面,像是阳光刺破了乌云,狂风暴雨即将过去,枯败的朽木冒出嫩芽。 不得不承认。 这种感觉非常棒! 刘辨下定决心,必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正当他用完早膳,准备赶往东观时。 忽然。 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殿下,你落东西了。” 是唐姬。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扭头望去,见唐姬正冲自己招手。 虽然刘辨确定自己没落东西,但唐姬这么说,一定另有深意。 “瞧孤这记性。” 刘辨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疾步返回阿阁,阖上门,轻声问:“爱妃,有什么事嘛?” 唐姬拉着刘辨返回卧房:“殿下适才用早膳时,妾身在内院发现个包裹,想来应是史阿送来的,妾身不敢随意打开,因此唤殿下过来。” “史阿?” 刘辨皱了皱眉:“在哪?” 唐姬指着不远处桌案:“那儿~~” 刘辨疾步上前,打开包裹,里面竟是一卷卷的帛画。 “怎么这么多?” 刘辨一脸疑惑,他随手展开一卷画,不由目光闪亮,竟然是皇城西面金市的平面详图,上面每一条闾巷都标注的非常清楚。 “皇城平面图?” 刘辨惊诧,内心狂喜。 有史阿、朱彤这样的能人相助,何愁金蝉脱壳的计划没办法实现。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咱们一张张铺开,保持画面清晰,让军师联盟截图保存下来。 这不仅仅是金蝉脱壳计划的关键步骤,更是历史学家研究东汉皇城的重要史料,务必要保证画面的绝对清晰。” 刘辨心念一动:“放心吧。” 他率先铺开皇宫西侧金市的详图,佯作仔细端详的同时,与军师联盟大佬沟通:“截图完成记得通知一声。” “可以了。” “好。” 刘辨更换下一张图。 正是皇宫南面,最复杂的南市平面详图。 “继续!” “好。” 继续更换下一张。 乃是皇宫东侧的马市平面图。 上面还有三公府附近的部分详图。 “继续。” “好。” ...... 一卷卷平面图。 刘辨像是走马观花一样,飞快掠过。 毕竟,只要军师联盟截下图,就相当于刘辨完全记忆。 约莫过了七、八卷详图。 下一卷。 一个皇宫略图浮现在刘辨眼前,上面交叉画着一些粗线,以及圆圈标注。 刘辨不由有些好奇,之前的图全都是非常详细的图,怎么这卷图如此的粗略不堪,甚至宫廷的模样,也只是简易绘画。 “这是......” 正当刘辨为之愕然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这卷竟然是雒阳皇宫的给排水图纸,上面明渠、暗渠,还有井眼的标准,居然如此得详细。” “啊?” 刘辨惊诧:“古代还有给排水系统?” 军师联盟解释道:“当然有,根据文献记载,我国最早的给排水系统,可以追溯到东周时代的阳城,为解决城市用水,它用多节陶质的直通管、三通管、四通管在地下铺设管道。 西汉汉武帝时期,长安大兴土木,都城迅速扩张,旧日水源根本供应不上,于是开挖了昆明池,它主要是为了解决长安供水,其次才是为了训练水军。 黄老先生经过实地查勘和研究,绘出了汉长安城引水渠道复原图,但这毕竟是后世的一种的猜测,参考意义远没有这卷图来得有价值。” 军师联盟的回答,顿时让直播间网游炸锅: “靠!不是吧,古代就有给排水系统了?” “古人的智慧真的不可小觑,比现在社会只强不弱。” “可不是?我是XXX市的,每年只要一到雨季,我们这里的路就被淹了。” “我突然有种活得不如古人的感觉。” “是啊,真心憋屈,古人居然有这么厉害的给排水系统。” “......” 众网友正惊诧时,军师联盟又道:“辩爷,刚才建筑系专家发来消息,说这皇宫的地下管线,几乎是跟宫殿内的井眼相连的。 而且,把图纸上标注的尺寸,换算成现代的尺寸,这些地下管线的内径应该有1.4米,下部呈现方型,高约1.6米。 这套城市给排水系统不仅仅供应皇宫,还有内城的王公贵族,所以单从图纸上来分析,咱们完全可以通过地下的管线,逃出皇宫,进入内城。” “真的?” 刘辨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 高1.6米方型管道,再加上内径1.4米圆弧顶部。 换言之,地下管线内部最低有1.6米的空间,最高足有2.3米! 别说猫着腰了,便是直立行走,也没有任何问题。 “是真的。” 军师联盟先是肯定了刘辨,但旋即一盆冷水直接泼上来:“但辩爷别着急,图纸上虽然显示的如此,但内部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太清楚。 比如水流情况,是湍急的,还是舒缓的,水深有多少,道路难不难走?此外,管道内部有没有塌方,是否经过修缮?这些问题咱们全都不清楚。” “所以辩爷......” 军师联盟强调道:“地下管线的逃生方式,仅仅只是一个备选项,在没有足够的资料前,军师联盟暂时不会考虑它。” “我知道。” 可即便如此,刘辨依旧非常兴奋。 不管怎么,阿阁内也有一个井眼,证明有管道可以直通别的宫殿,甚至可以直通内城,万一真发生意外情况,进入管井避难逃生,也不是不可以。 “行了。” 军师联盟继续道:“辩爷,咱们继续吧,先把图纸全部保存好,军师联盟会有专家来研究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好。” 刘辨心中答应,继续更换地图。 当把最后一副地图截图后,刘辨赫然发现一枚竹简。 他拾起来,皱眉阅读:“道人史子眇,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道人史子眇? 他怎么也牵扯进来了? 第044章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刘辨自然清楚。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史子眇是他的养父。 可是...... 他们俩的这种关系毕竟只维持了三年。 虽然,在刘辨回到皇宫以后,依旧与史子眇有联系。 但母亲何后明显在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毕竟,董后抚养长大的刘协,颇具帝王气质,而史子眇抚养长大的刘辨,却行为轻挑,如果再让刘辨跟史子眇接触,恐怕遗患无穷。 正因如此。 在往后的日子里,俩人的关系越来越浅。 甚至在最近这些年里,俩人几乎没什么联系。 刘辨也因为摸不准史子眇的脉,不敢轻易搭这条线。 可不曾想,今日这枚竹简上的内容,着实吓了刘辨一跳。 在没有刘辨允许的情况下,朱彤竟然搭上了史子眇的关系。 虽然,刘辨不清楚具体过程如何,但他却不由自主,产生了一抹不安的感觉。 “辩爷别担心。”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史子眇的可信度没办法揣测,但毕竟你们之间有过父子关系,总体情况应该不会太糟。 如果辩爷实在担心的话,就让朱彤把俩人相识的过程,写一份具体的汇报上来,包括时间、地点、两人对话内容,全部要交待清楚。” “不过辩爷......” 说到这里,军师联盟补充道:“既然咱到现在都没有出事,证明史子眇暂时是可信的,以咱们目前的情况而言,还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虽然,史子眇仅仅只是一个道人,但能作为汉灵帝的御用道人,能把府邸搬到内城的道人,其能力绝对不能小觑。” “如果你能得到史子眇的鼎力相助,对于咱们接下来的计划而言,大有裨益,这条线绝对不能轻易放弃。” 直播间的网友们同样表示肯定: “没错辩爷,帝王之道实际上就是用人之道,不管对方是干什么的,只要能为自己所用,那便是最好的。” “辩爷,你现在充其量只有个史阿、朱彤,力量太薄弱了,史子眇这种助力是必须要争取的,我相信即便没有这枚竹简,以后军师联盟也会想办法帮你搭上这条线的。” “就是就是,史子眇最大的优点就是手里有人,刚才军师联盟不是说了么,雒阳皇城地下管线情况不明,正好可以让史子眇派人潜入啊。” “咦?这想法不错,给你点个赞。” “点赞+1” “点赞+2” “......” 对啊! 刘辨目光一亮。 自己现在缺少可用之人。 想要探查雒阳皇城内的地下管线情况,总不能让史阿、朱彤去办吧? 朱彤需要在朔平署当值,史阿也要给自己充当保镖、信使。 他们俩一定是没有时间的。 “老师~~” 刘辨试着问道:“探索雒阳皇城地下管线的事情,可以交给史子眇去做嘛?”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联盟里的专家刚才讨论了一下,决定可以让史子眇尝试,他们对于史子眇的判断,还是可以信任的。” “好。” 刘辨内心狂喜:“既如此,那我便让史阿传信了,反正地下管线全都是相连通的,由内到外与由外到内是一样的,只要能走通,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军师联盟:“可以。” 在得到军师联盟的肯定后,刘辨迫不及待地道:“爱妃,准备笔墨,孤要给朱彤发信,史子眇来得太是时候了。” “好。” 唐姬点点头,急忙取来砚台、竹简:“妾身帮殿下研墨。” 刘辨嗯了一声,皱眉构思内容。 不多时。 他提笔疾书,写下“按图探渠,可否出逃”的字样,旋即吹干墨迹,然后取出皇城给排水详图,放在一起。 “爱妃~~” 刘辨吩咐道:“待孤离开后,找个机会,将它传送给史阿。” 唐姬接过平面图和竹简:“好的,不过殿下,您就这样安排史子眇做事?” 刘辨皱了皱眉:“爱妃,你这是何意?” 唐姬轻声道:“殿下,史子眇对你情真意切,在此时仍愿意襄助殿下,您难道不应该给他写封信,回忆一下当年的日子嘛?” “这......” 刘辨沉吟了片刻:“爱妃提醒的对,的确应该,让孤好好想想。” 与此同时,他立刻请求援助:“老师,唐姬妹子说得没错,我的确应该给史子眇写封信,至少应该表示感谢,可我这脑子里,没有半点小时候的事情,该怎么办?” 听到刘辨的话,直播间网游顿时沸腾起来: “靠!不会吧,一点东西都没有?” “看来这个刘辨挺没情谊的,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才待到三岁啊,你能记住多少三岁以前的。” “不是回宫以后,还有过联系嘛?总不能一点记不住吧?” “我若是史子眇,非得被气死不可,养了个白眼狼啊这是!” “......” 刘辨也很无奈。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导致原本身体的部分记忆消失。 但他非常确定,这具身体脑海里真的没有半点,关于史子眇的回忆。 像这样的信,内容必须情真意切,否则便失去了它的价值,甚至一旦被史子眇察觉到有错误,还可能会适得其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刘辨犹豫不决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放心,没有具体事情,大不了显得空洞些,但应该不会引起副作用。 联盟里的文学专家,已经发来一些临时撰写的文章,我从中挑选了一篇内容还算不错的,现在念给你听,你拿笔记下来便好。” “太给力了。” 刘辨内心狂喜,毫不犹豫提起秃笔:“我已经准备好了,老师开始念吧。” 军师联盟:“好。” “史父大人如唔:启信谨祝安康......” “......” “圣人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 “今得史父大人相助......” “......” “不孝子辨礼敬。” 洋洋洒洒,便是数百字文章。 一旁唐姬忍不住称赞:“妾身若是史子眇,也一定会被殿下的情谊感动,有此信在,相信史子眇一定会全力襄助殿下。” “嗯!” 刘辨点点头,收起书信及竹简、地图,交给唐姬:“爱妃,靠你传信了,孤必须要走了,否则李方会起疑心的。” 唐姬颔首:“殿下放心。” 第045章 下井,探路! 史子眇府。 内院。 偏殿中。 史子眇、朱彤面对而座。 朱彤将刘辨的信交给史子眇:“道长,这是殿下给您的亲笔信。” “哦?”史子眇惊诧,急忙接过,“史侯写给贫道的?” “嗯。”朱彤点点头,笑了笑,“毕竟,你们也曾是父子嘛,殿下是个重感情的人,自然记得道长。” 史子眇拿着帛书,不由有些激动。 展开信笺。 史子眇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附带在文字上的浓情扑面而来。 呼~~~~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眼眶有些湿润:“贫道还记得当年从皇宫抱回史侯时,他只有这么点大,瘦得没个人样,是贫道拿着玉匙,一点点把羊乳送入他口中的。” 朱彤微怔,皱着眉:“羊乳?” “嗯。” 史子眇点点头,聊到这里,他似乎忍不住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这孩子不食奶娘的乳汁,贫道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喂的他羊乳。 一直到他一岁半,可以勉强吃些大人的膳食时,才陆续给他停了羊乳,或许是停的有些早了,他到现在仍显得有些体弱。” 朱彤岂能不知,给皇子辨喂羊乳,那是不合朝廷规矩的。 史子眇敢这么做,而且一直做到刘辨一岁半时,才勉强停下来。 其中的风险可想而知。 “道长......” 朱彤想要替刘辨表示感谢。 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尴尬突出两个字:“你对殿下真好,我想殿下一定会记得这份情的。” “他那是才一岁半,如何能记得。” 史子眇摇了摇头,挥袖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道:“唉,不说了,只要他能平安无事,逃出那牢笼,贫道便安心了。” “说说吧。” 史子眇呼出一口浊气:“史侯有什么吩咐?” 朱彤这才把皇城给排水图,以及竹简递给对方:“道长,我们从兰台获得的皇城平面图,其中有一份是皇城地下暗渠图。 殿下的意思是想让您派人到暗渠中,了解一下内部的情况,看看是否可以作为逃生的通道使用,在下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暗渠?” 史子眇顿时一愣,不由好奇。 他接过帛画,展开浏览。 果然。 上面大大小小的原点,代表的是皇宫、皇城分布的井眼。 而一条条交织起来的线,代表的则是深埋地下的暗渠。 嘶~~~ 史子眇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地下暗渠竟然联通着内城?” 朱彤兴奋地点点头:“没错,只要咱们侦察清楚内部状况,殿下就可能从阿阁,通过井眼内的暗渠,一路逃到内城。” “妙计啊!” 史子眇不禁感慨。 他急忙附身观察详图,手指在上面左右来回寻觅:“这里便是阿阁,井眼在这个位置,与之相连的暗渠走向是......” 史子眇仔细搜寻,不敢漏掉丝毫细节。 朱彤的目光也落在详图上。 不过...... 他早已经将这份详图研究透了:“主线路是顺着阿阁、兰台、云台、含章殿、显清殿,从公车门,一路直通内城南市。” “道长!” 朱彤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极其郑重地道:“您的府邸就在南市,只要殿下进入南市,向东走这条路线,便可直达你的府邸,这是天赐的良机啊!” “还真是如此!” 史子眇眼瞪如铃,震惊万分。 “嗯。” 朱彤郑重点头:“道长,您只需要找个水性好的,下井寻找暗渠入口,然后顺着暗渠图的指示,一路打探路况,将其记录在册即可。” “您放心。” 朱彤深吸口气道:“在下会将计划告知殿下,他会每日派人观察井眼,一旦你的人出来,他会立刻得到消息。” “好。” 史子眇点点头,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正好,贫道的弟子阿三是扬州人,水性极佳,可以派他下去打探情况。” 朱彤大喜:“哦?他可信任否?” 史子眇毫不犹豫:“可以,贫道曾救过他的命。” 朱彤暗松口气:“既如此,便拜托道长了。” 史子眇颔首:“没问题,你静候佳音便是。” 将朱彤送出府邸后。 史子眇也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唤阿三过来。 “师傅,您找弟子?” 阿三一脸懵逼地进入偏殿。 “嗯。” 史子眇点点头,摆手示意其对面落座:“阿三,你跟随师傅多久了?” 阿三皱着眉,沉吟片刻:“记不清了,恐怕得有十七、八年了吧?家母去世后,阿三便一直跟着师傅您,直到现在。” “是啊。” 史子眇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仿佛陷入了回忆:“贫道记得,令堂的后事还是为师安排的,对嘛?” “没错。” 阿三揖了一揖:“是师傅您掏的钱,为家母买的棺材,您的大恩大德,阿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好孩子。” 史子眇满意地点点头,轻声道:“阿三,为师记得你家是扬州庐江的,对嘛?” 阿三嗯了一声:“是啊,怎么了,师傅?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是这样的。” 史子眇不在遮掩,当即言道:“你还记得当年为师抱养的孩子嘛?” 阿三略一沉吟:“师傅,您说得可是史侯?” 史子眇淡笑:“对,没错,正是他。” 阿三点点头:“当然记得,阿三怎么可能忘记,不过他现在不是已经......” “嗯。” 史子眇颔首,示意阿三不必再言:“这一点,为师当然记得,不过阿三,为师与史侯毕竟有三年的感情,他虽不是为师亲生,但也是为师的孩子。” “正如你一样。” 史子眇凝视着对面的阿三:“你们都是为师的孩子,不管在任何时候,为师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你可明白为师的意思?” “师傅,您该不会是要......” 阿三喉头滚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想的没错。” 史子眇肯定地点点头:“为师准备营救史侯,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不知你可愿襄助?” 阿三呼出一口浊气,沉吟片刻,旋即拱手:“师傅,殿下是您的孩子,更是阿三的兄弟,您既然决定要救他,阿三岂能置身事外?” “不过师傅......” 阿三皱着眉,试探性问:“弟子能干些什么呢?” 史子眇拿出皇城暗渠图,郑重道:“下井,探路!” 第046章 水太深,换地方 次日晌午。 既永汉元年九月十九日。 史子眇府。 内院。 井眼处。 噗~~~ 井下响起出水的声音。 上方,史子眇急问:“阿三,可曾找到暗渠入口?” 阿三抬头望天:“师傅,下面的确有入口,但水实在是太深了。” 嘶~~~ 史子眇惊诧:“竟然真的有。” 阿三伸手抓住木盘:“师傅,快拉我上来。” 史子眇点点头:“好。” 咯吱拗~~ 咯吱拗~~ 轮毂转动,一点点将阿三抬起。 阿三双手撑住砖面,一跃而起,大喘口气。 史子眇递上来一条汗巾:“快,赶紧擦擦,屋子里已经生了炭火,换洗的衣服也已备好,你先去休息一下,然后再说具体事宜。” “好。” 阿三长出口气,笑笑:“多谢师傅。” 史子眇摆了摆手:“快去吧。” 回到偏殿。 史子眇亲手煮了热茶,静静等待阿三。 不多时,阿三换好衣服回来,跪坐在史子眇面前: “师傅,您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便是。” “嗯。” 史子眇替阿三斟满茶水,推到他跟前:“你先喝口热茶,去去身上的寒气,休要因此得了风寒,这便得不偿失了。” 阿三淡笑,点点头:“多谢师傅。” 他接过茶盏,吹散热气,小呷一口。 “你找到入口了?” 史子眇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 “嗯。” 阿三点点头:“弟子的确找到了,但入口距离水面太深,即便这条路能走,恐怕也只是水性好的人,勉强可以完成。 弘农王殿下身子骨太过薄弱,而且水性不佳,他走这条路,必是死路一条,鉴于此,弟子也没有继续深入探查。” “嗯。” 史子眇缓缓点头:“你做得非常对,既然这条路不行,速速回来便是,没必要逗留太久,以防发生意外。” 沉吟了片刻。 史子眇从怀中取出详图,再次端详起来。 良久。 史子眇问:“阿三,你觉得暗渠入口距离井口有多深?” “这个嘛......” 阿三皱着眉,努力回忆在水里的感觉:“恐怕得有七、八丈深,嗯,至少也有七、八丈深,绝对不会比这个小。” 史子眇手指在详图上左右移动,长出口气:“按照图上的标记,那么这个数据代表的应该就是渠口距离井口的深距了。” “八丈六尺三寸?” 阿三的目光同样落在详图上,缓缓点头:“的确有可能,下方是有个渠口,与这图上的模样类似,下方上圆。” 得到阿三的证实,史子眇顺着详图继续搜寻。 他赫然发现。 与之在同一东西走向的宅院,井口距离渠口的位置,大致都在八丈五尺左右,偏差不是非常大,而越往南,这个距离越大,越往北,这个距离越小。 咦? 史子眇目光一亮。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居住在南市附近,而刘辨的阿阁距离白虎门、金市相对近,在这个位置上,井口距离渠口的距离,只有约莫四丈左右,足足缩小了一半。 “阿三!” 史子眇立刻招呼道。 “师傅。” 阿三凑到跟前:“您可是有什么发现?” “你瞧这里......” 史子眇指向金市附近的一个井眼点:“如果这个数据是井口至渠口的深距,那么金市的普遍深距在四丈左右。” “你说......” 史子眇皱着眉,深吸口气道:“不过四丈深距而已,渠口会在水面的上方,还是下方?” 阿三自然明白史子眇的言外之意,他沉吟片刻:“弟子不知,不过咱们倒是可以去试试。” 史子眇试探性问道:“怎么,你认识在金市的朋友?” 阿三摇了摇头:“师傅说得哪里话,金市尽皆权贵,弟子如何认得。” “那你准备如何测试?”史子眇更加好奇。 “嘿嘿~~”阿三嘿笑一声,“师傅您忘记了?前两日,金市不还有人找您来做法事嘛?” “你的意思是......” 史子眇皱了皱眉,长出口气:“答应他,然后以此作为条件?” 阿三摇了摇头:“这样太明显了,可能会引起别人怀疑,不过师傅,您可以随意扔个道具到井眼里,然后派弟子下去捞,如此一探便知。” “你小子!” 史子眇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满意地道:“可真有你的,此事便这么办,今日晌午,为师便命人回复那家,上门做法事。” “师尊英明。” 阿三揖了一揖。 “好了。” 史子眇轻声道:“你去休息吧,别感染风寒。” 阿三颔首:“喏,多谢师尊关心。” 史子眇可是内城唯一的道人。 而且还曾是皇帝的御用道人,道法精湛。 在内城中,不知有多少权贵,想要史子眇做法行事,驱邪避害。 寻常商贾之家,史子眇甚至都懒得去,金市那种充满铜臭的地方,史子眇更是不愿去。 可现在,他为了刘辨能够脱离苦海,居然愿意去金市做法事。 啧啧~~~ 这不仅对于史子眇是个突破。 对于金市掌柜的而言,更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也因此,当史子眇派人回信,愿意上门做法事时,金市掌柜竟欣喜若狂。 史子眇的弟子亲自上门,将自家尊师的要求,一一讲于那人听:“你便按照这些东西准备便是,至于法器,我家师傅那里有。” “好好好!” 金市掌柜一连迸出三个好,喜笑颜开,点头哈腰:“您放心便是,该准备的东西,我们一定会准备齐全。” “既如此,那贫道便告辞了。” 道人按照史子眇吩咐,办完事后便告辞回府。 “在下亲自送您。” 金市掌柜跟着出去,一路送到门口。 望着道人离开的背景。 金市掌柜腆着大肚子,长出口气,唇角微扬道:“你立刻派人下请柬,将雒阳有头有脸的人全部请来,总不能白请一次史子眇。” “好的,掌柜。” 身旁侍从嬉笑一声。 他非常清楚自家掌柜的性子,这是个做买卖绝对不会亏的主儿。 花大价钱请史子眇过来,自然要有请他来,该有的排场,否则岂能达到宣传店面的作用。 金市这种从来就不缺钱的场所,缺的是颜面,缺的是名气。 第047章 初步方案:暗渠+闹市 三日后。 既永汉元年九月二十二日。 皇宫。 仁寿阁。 当最后一个书架核实完毕,李方走到刘辨跟前,冷嘲热讽道:“殿下,如今皇宫藏书已经全部找过,还是没有那卷破书,这回您该死心了吧?” 刘辨早有对策,回头瞥了眼李方:“李将军,你难道不觉得可怕嘛?皇宫藏书竟然无故失踪了,这岂不证明有人偷书?” “偷书?” 李方一腔怒火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他当然不会以为是偷书。 毕竟,他可是郎中令,负责宫内的宿卫值守工作。 如今阉宦全部被杀,宿卫禁中的职责,同样落在了他的头上。 现在刘辨反诬有人偷书,摆明了就是冲着他去的。 “哼!” 李方强忍着怒火,冷哼一声:“殿下,别以为末将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那点小心思,根本逃不过我这双眼睛。 昨日,太尉表奏黄琬为司徒,如今三公全部换人,朝廷已经进入全新的局面,要不了多长时间,大家便会遗忘你。” “到那时......” 李方阴鸷的双眸扫过刘辨,用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我倒要瞧瞧,殿下还敢如此放肆嘛?” 黄琬担任司徒的事情,刘辨早已通过军师联盟知晓。 一切全都在预料中,刘辨丝毫不慌,淡笑一声:“对孤而言,全都一样,烂命一条,有种便拿去,孤可没想那么多。” 李方自然不会相信刘辨是个善茬:“哦,是嘛?殿下果真不在乎,那便安心在阿阁呆着,末将可以答应你,到时候给你个痛快的。” “否则......” 李方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你不让我痛快,那便休怪我手段残暴了!” 刘辨不屑地瞟了眼对方:“这一点,你的确深得董卓精髓,不过,腿在孤自己身上长着,孤爱怎样,便怎样,你若看不惯,刀在你手上,你爱怎样,便怎样。” “哼!” 说完,刘辨怒哼一声,踱步出门。 李方气得目眦欲裂,暗暗下定决心:“一个废帝而已,竟敢如此狂妄,若不是皇宫人多嘴杂,信不信我一刀活劈了你小子。” 但李方同样明白。 如今,正是到了董卓收买人心的关键步骤。 刘辨这里绝对不能再出问题,否则一旦传入士林口中,必将毁了太尉大事。 我忍! 李方紧握着拳头,跟着刘辨的脚步,出了仁寿阁:“还愣着干嘛,赶紧跟上去,给我盯紧了,若是出半点差池,我要你们脑袋。” 殿外两个侍卫急忙尾随刘辨,不敢造次。 刘辨尴尬地摇了摇头,继续往阿阁去。 路上,他一边缓步慢行,一边与军师联盟沟通交流。 最近一段时间,军师联盟的专家正在研究皇城平面图,而且颇有成果。 “老师,可有初步思路嘛?” 刘辨深吸口气,试探性问道。 “有。” 军师联盟直接回答:“联盟里的专家初步对皇城平面图进行了分析,指定了一个暗渠、闹市相结合的逃生方案。” “哦?” 刘辨不由好奇:“闹市?不是说,地下管线与内城井眼有连通,咱们不能只走管线嘛?只要到了史子眇府邸,不就安全了?” 军师联盟回答道:“辩爷别急,根据专家分析,井里的水位跟雒阳皇城的地下水位深度,有直接的关系。 虽然,现在处于雒阳的枯水季节,但因为皇城南面距离洛水太近,而根据图纸上说明,恐怕暗渠入口在水位的下面。” “啊?” 刘辨脸色顿时僵住了:“怎么会这样?”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别急,汉末三国时期水文与现在不同,现代经过砍伐树木,导致水土流失严重,影响了地下水位,但这个时候并非如此,所以出现偏差很正常。 不过辩爷放心,图纸描述的非常清楚,咱们虽然从这里到不了史子眇府上,但是却可以从暗渠向西,或者向北,走出宫门。 只要能出宫,再配合闹市,逃出内城,还是有一定的可能性的,军师联盟暂定在金市,这里距离白虎门最近,白虎门距离阿阁也近,方便逃生。” 果然! 事情就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 好不容易发现了皇宫暗渠图纸,居然因为地下水位影响了行动。 呼~~~ 刘辨强忍着怒火,深吸口气,再次问道:“从金市方向走倒也行,可怎么才能确保进入闹市呢?一旦我从阿阁消失,董卓一定会迅速封闭城门,到时候岂非瓮中捉鳖?” 军师联盟立刻道:“这便要看史子眇的了。” 刘辨愣怔:“史子眇?他有办法?” 军师联盟:“他可是内城响当当的道人,随便做点法事,也足够在城中引起轰动了,只要动静足够大,金市必然会热闹起来。” “有道理。”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虽然没有幼时关于史子眇的记忆,但长大以后关于史子眇做法事的记忆,还是勉强有一些的,只要是史子眇做法事,必定会引起轰动。 “当然。” 军师联盟见刘辨有些意动,急忙补充道:“史子眇做法事的日子,一定是要精心挑选的,不仅可以全城瞩目,最好可以出了内城,直奔外城。” “啊?” 刘辨愣怔。 虽然他明白军师联盟的意思,但这种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 从内城一路做法事到外城,这岂不是为难史子眇嘛? “老师,这......这能实现嘛?” 刘辨喉头滚动,不由吞了口口水。 “目前还不太清楚。”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但不管怎么样,总是得让史子眇去试试,咱们争取在年前逃出雒阳,一旦拖到年后,辩爷的危险性就更大了。” 按照史料记载,年后诸侯讨伐董卓,董卓一气之下,鸩杀刘辨,与众诸侯展开决战,这是历史的车轮,不由得刘辨不重视。 如果能在年前逃离雒阳,对于刘辨而言,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嗯。” 刘辨重重点头:“老师放心,我会想办法通知史子眇的,争取在年前把该解决的事情,全部解决掉!” 第048章 李儒,可以拉拢了 且说李方与刘辨分道扬镳。 刘辨自回阿阁不表。 如释重负的李方哼着小曲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返回郎中令府。 他前脚刚踏进府门,后脚便有侍卫迎上来:“李将军,这是张家送来的请柬,他们在金市新开了一间店面,专做金银铜饰品交易的。 三日后,要为新开的店面做法事,驱邪避凶,邀请的乃是宫廷御用道人史子眇,听说雒阳城内,有权有势者全都收到请柬了。” “哦?” 李方皱了皱眉,接过请柬,哂然一笑:“不过是新铺开张而已,居然还要邀请道人做法,驱邪避凶?中原人的风俗可真是奇怪。” “呵呵~~” 侍卫尴尬苦笑。 西凉莽夫的风俗,他们同样不理解。 不过,他可不敢与李方强辩,毕竟自己的首级可硬不过刀。 李方呼出一口浊气:“太尉等人去吗?” 侍卫飞快点头:“太尉去不去,小人不太清楚,不过他一定收到了,还有杨彪、黄琬等人全都收到了,似乎太尉府只有李儒一人没有收到。” “哦?” 李方不禁皱了皱眉。 他对于李儒,还是有一定好感的。 毕竟,当初若不是李儒,他也不能在半日内,便破了刘辨故意杀人的案子。 此人的确很有才华,自从其投靠董卓以来,也称得上是屡建奇功。 而且李儒立下的功劳,绝非是他们这帮行伍之人能立下的。 “文优没有请柬?” 李方皱眉,心中颇有不解。 毕竟,只要是长眼的人,都应该清楚,李儒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对于这样一个超新星,那张家竟然没有下请柬? 真正是奇哉怪也。 “这个......” 侍卫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应该是的,将军或许不知,如今李儒在雒阳的名声不太好,不少士族皆以为耻。” “为何?” 李方不理解。 “怎么说呢?” 侍卫骚了骚脑袋,轻声道:“小人猜测,是因为当初他主动投靠太尉的原因吧,而且自入司空以来,李儒屡建奇功,惹怒了他们。” “哼!” 李方不屑地哼了一声:“这帮令人作呕的家伙,连我这样的西凉行伍都邀请了,居然偏偏落下李儒?” “士人!” 李方摇了摇头,鄙夷道:“这便是士人。” 说完,李方迈开大步,直奔前殿。 侍卫大声呼喊:“将军,您准备去嘛?” 李方回应:“去,自然要去,你替我备份礼物便是。” 侍卫拱手:“喏。” ***** 袁府。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正捧卷读书。 不知何时,年轻人来到跟前,揖了一揖:“叔父,如今三公已经全部换人,小侄以为那李儒并没有识破咱们的计划。” 虽然,李儒早已引起了袁基的注意,但毕竟他的忽然出现,牵扯甚广,即便是袁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时观察对方的反应后,再做定夺。 根据这段时间,袁家暗中推动的一些事情来看,李儒在其中并没有起到反作用,甚至对于其中一些决定,也是深表肯定,甚至主动助力。 对于这样的反应,袁家自然心满意足。 袁基也正是基于此,方才断定李儒可以拉拢,而且不会影响到大局。 “嗯。” 袁隗放下书卷,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嗯了一声:“此人虽然生性聪慧,但此局我已布置多年,想要识破也没那么容易。” 对于自己布置的局,袁隗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毕竟,这是近些年来,袁隗熬心戮力才有的局面,过程极其复杂,岂是一个初初崭露头角的人,可以识破的。 “士纪。” 说到这里,袁隗抬眸望向袁基,轻声道:“接触此人的事情,现在可以做了,你要尽量安排妥当,切不可被董卓知晓。” 老狐狸袁隗自然看得清楚,李儒自归顺董卓以后,屡建奇功,已经越发的受重用,甚至远超郑泰等人。 如果自己可以拉拢到李儒,那么对于他接下来的计划,必将大有裨益。 虽然,李儒不是袁氏门生故吏,但只要他是读书人,袁家对于此人便有足够的吸引力。 这是袁隗敢于主动拉拢的根本保障。 “叔父放心。” 袁基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自信满满道:“三日后,张家要在金市为新开的铺面做法事,雒阳城内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 我已经与郑泰等人协商过了,他们会力劝董卓参加,只要董卓参加,李傕、郭汜等人自然也会参加,而李儒却没有请柬,只能孤身一人,这是最好的机会。” 袁隗皱了皱眉,旋即缓缓点头:“嗯,此请柬,我也收到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去试试李儒。” 袁隗捏着颌下山羊胡,眸中闪烁着淡淡的阴谋气息:“如果他能成为自己人,还自罢了,如若执迷不悟,找准机会,一击必杀。” 嘶~~~ 袁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叔父,您的意思是......” 袁隗挥手打断:“士纪,你且记住,成大事者,必须要心狠手辣,此局我袁隗布了多年,绝不能因为此人,便化作泡影。 咱们派人与他接触,或多或少会牵扯到一些机密,这样的人可以成为自己人最好,可一旦不成,必须诛杀,否则遗患无穷。” 袁基深吸口气,重重点了点头:“叔父放心,小侄明白了。” 袁隗再次捧起书卷:“切记,暂时不能暴露袁家。” 袁基揖了一揖:“喏。” 旋即。 躬身退下。 出了偏殿,袁基站在廊下。 一阵凉风吹过,不禁让他打个寒蝉。 既然不能暴露袁家,那便只能派其他人出面了。 可到底该派谁呢? 袁基沉吟良久。 忽然。 一个相熟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 此人素来嫉恶如仇,最看不惯董卓行径,即便在朝堂上,也敢跟董卓叫板。 如果由他出面,至少可以试探出来李儒对于董卓的态度。 李儒若是非真心投靠,那么再由袁家人出面招揽,最合适不过。 呼~~~ 袁家长出口气:“来人,备车,我要去城南王府。” 第049章 耗子尾汁 三日后。 既永汉元年九月二十五日。 雒阳金市,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一处三层高的临街铺面前,正有十余个道士穿着杏黄道袍,各持佛尘、香炉、宝剑、旌旗、白旄、朱幡、皂纛等环绕四周。 正中搭建一座祭台。 祭坛三层,一层三尺,共计九尺。 最下层按照四方位,遍插二十八星宿旗。 东方七面青旗,布苍龍之形; 北方七面皂旗,作玄武之势; 西方七面白旗,踞白虎之威; 南方七面红旗,成朱雀之状。 次一层按太极八卦六十四爻,分八位而立,插六十四面黄旗。 最上一层,此刻正盘膝落座着一人。 此人身穿杏黄道袍,双目微阖,庄严肃穆。 不是别人,正是道人史子眇。 史子眇在雒阳内城,极有声望。 他为此间铺面做法祈福的事情,很快传遍雒阳。 城中的达官显贵,皆来为之捧场,一时间,车乘千余,填塞街陌,声势浩大。 这一日的金市,即便是素来热闹的南市、马市,也难以与之媲美。 喧闹与静谧,让雒阳形成两个极端。 李儒从太尉府出来,正要上马车回府时。 忽然,旁边不远处响起个声音: “文优~~~” 李儒扭头望去,心下一惊:“王太仆,您怎么在这里?” 王允面带微笑地上前,揖了一揖:“当然是在这里等你,方便吗,咱们聊会儿。” 李儒缓缓点头道:“倒是没什么事,咱们不妨上车聊,如何?” 王允淡笑:“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李儒摆手:“请。” 掀开车帘。 王允、李儒尽皆入内。 二人分宾主落座,良久无言。 李儒试探性地一揖:“不知太仆有何赐教?” 王允凝视着李儒,长出口气:“文优,原谅王某不解,你好歹也是太常博士,因何会投靠董卓此贼,他废帝杀后,天怒人怨,人人得儿诛之。” 然而...... 李儒神色如常,丝毫不为所动。 王允自己说得也没趣,干脆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文优啊,读书人当有读书人的傲骨,你当真甘心为董贼做事?” “王允!” 李儒神色骤变,目光凛冽:“你有些过分了,如果不是太尉,你能当上太仆?太尉手段虽然过激,但至少目前朝堂比起以往,清浊如何,你当自知。” “哼~~” 王允轻哼一声,饶有兴致地凝视着李儒:“看来你李儒是真铁了心,要为董贼做事了,难道你就不怕被雒阳百姓戳脊梁骨吗?” 李儒朝天一拱手,义正言辞:“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我李儒一生行事,自问无愧于天地,更无愧于本心,何惧之有!” “好啊!” “真好!” “真是太好了!” 王允气得不知该如何言语,忿忿地凝视着李儒,瞪一眼,丢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旋即。 转身出了车厢。 跟着,李儒的声音响起: “走,回府。” 他是压根没把王允放在眼里。 驾~~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不多时,便消失在王允的视线。 王允怒火难消,暗自咒骂: “自甘堕落,朽木不可雕也!” 且说李儒离开太尉府,直奔自家府邸。 穿过一条闾巷,过两个巷口。 忽然。 车厢外响起一阵吵杂声。 吁~~~ 马车停止。 李儒好奇问道:“怎么停下了?” 侍从回答:“家主,前面乱糟糟的,似乎有人在吵架,把路都堵住了,要不咱们绕路吧?” 绕路? 李儒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旋即点点头:“该来的总会来,绕路吧,早点结束,还能早点回府休息,今日确实有些累了。” “喏。” 侍从应了一声。 旋即。 长鞭一甩,驾车离开,驶入一条巷道。 巷道虽然狭窄,但毕竟位于内城,依旧可通车马。 侍从缓缓驾车走过时。 两侧的商贩投来异样的目光。 “动手!” 苍啷啷~~~ 刹那间,寒芒闪烁。 两侧的商贩抽出隐藏的宝剑,冲着马车,一拥而上。 噗! 车夫一剑封喉,血溅当场。 但车厢内,李儒却极其淡定,依旧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蓬~~~ 森冷的长剑洞穿车厢,直愣愣地停在李儒面前半尺的位置。 跟着,剑锋一横,寒芒闪过李儒的眼睛,冲着他的脖颈,火速袭来。 砰!砰!砰! 接连的爆裂声响起。 但偏偏...... 长剑停在距离李儒只有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下。 李儒额上沁汗,长出口气: “果然!”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噗!噗!噗! 只听外面响起一阵刺穿皮肉的声音。 车厢顶一沉,似乎有人站在其上,与四周的刺客对峙。 李儒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跟着。 他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 自己对于董卓而言,毕竟是个外来户。 他不可能像信任李傕、郭汜一样,信任自己。 即便自己屡建奇功,对于董卓而言,依旧不能全信。 但这一次...... 自己被潜伏在暗中的势力袭击。 从某种意义而言,将自己彻底推向了董卓。 经过此次刺杀事件,董卓对于自己的信任,必然倍增。 或许,接下来便可以真正接触到董氏权力的核心了。 良久后。 车厢外响起一个声音:“给我杀~~~” 众将士:“杀~~~” 锵!锵!锵! 金鸣炸响,喊杀声四起。 李儒依旧镇定自如,闭目养神。 不多时,车厢外响起个声音: “文优可还好吗?” 是董卓部将胡珍。 李儒一下子判断出来。 此人虽然比不上李傕、郭汜,但也是董卓的心腹爱将。 “恩。” 李儒点点头:“幸亏将军来得够快,否则在下这条命,一定会葬送在这里,等有机会,儒一定亲自登门拜访,感谢将军活命大恩。” “这倒不必。” 胡珍摆了摆手,长出口气道:“只是......先生可知,是何人要行刺你?” 李儒摇摇头,轻声道:“暂且没什么线索,对方似乎早有预谋,如果将军想要查证,可以从街上那场吵架着手。” “吵架?” 胡珍有些发懵。 “对。” 李儒呼出一口浊气:“他们事先截断了路,然后迫使我等进入巷道,这很明显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 胡珍若有所悟:“好的,末将明白了。” 第050章 董卓的奇葩脑回路 袁家。 内宅书房。 袁隗放下书卷,两道细眉骤拧,眸中闪烁凶芒:“什么?刺杀失败了?莫非董卓在暗中保护李儒?” “没错。” 袁基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应该是董卓的人无疑,而且不止一人,否则胡珍的兵马不可能来得那么快。” 呼~~~ 袁隗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我早料到董卓会派人监视李儒,但却没有想到,他也会派人暗中保护一个外人,看来董卓比我想象中对李儒还要重视。” “叔父。” 袁基揖了一揖,轻声道:“恐怕接下来,董卓真正要视李儒为心腹了,此人如果真心归顺董卓,对于咱们而言,必是一大威胁。” “恩。” 袁隗点点头,沉吟良久,终于做出决定:“看来咱们计划的事情,要抓紧实施了,以免夜长梦多。” 李儒是个智者。 这一点,袁隗、袁基已经达成共识。 否则,他们也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去拉拢李儒。 如今李儒既然死心塌地效忠董卓,那么针对董卓的计划,就要额外考虑一些因素。 能尽快实施落地的,就必须要抓紧实施才行。 否则,一旦太尉府那边的人露出马脚,甚至会连累到袁家自己人。 这是袁隗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叔父。” 袁基急切道:“咱们该怎么办?” 袁隗深吸口气,脑海中将各种因素考虑清楚:“士纪,你准备准备,只要雒阳这边的事情解决,立刻离开,公路、本初素来不合,没有你在,难以镇得住他们。” “叔父,那你呢?你还要继续呆在雒阳?” “雒阳总得有人才行,我在,可以吸引董卓的注意。” “可是叔父......” “没什么可是。” 不等袁基说完,袁隗直接打断:“咱们袁家能否彻底翻身,士人能否彻底翻身,全靠这一次了,绝对不容有任何闪失,你明白吗?” 呼~~~ 袁基皱着眉,无奈叹口气:“侄儿明白了。” 袁隗拿起书卷,摆了摆手:“去吧,忙你该忙的事。” 袁基一揖:“喏。” ***** 金市。 史子眇做法结束。 董卓乘车,正欲离开时。 忽然。 大将胡轸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李儒遇刺。” 董卓闻言,猛然直起身子,俩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哦?文优遇刺了?” 胡轸满脸愧疚地点点头:“恩,就在一个时辰以前,距离南市不远的禾绿巷,文优遭人暗杀,不过所幸,文优没有生命危险。” “恩。” 董卓点了点头。 他自然清楚,李儒不可能有生命危险。 自己在他身旁安排了高手保护,岂能对付不了几个刺客。 此时,董卓暗松口气,咧嘴嘿嘿一笑。 他不仅没有愤怒,甚至明显带着一丝欣喜。 这一幕,着实看得胡轸有些发懵:“太尉,您这是......” 董卓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当,急忙改口道:“哦,你速速派人调查刺杀真相,将文优接触过的人、事,全部调查一遍。” 胡轸欠身拱手:“太尉放心,末将已经暗中查找,而且派人告知廷尉,让他协助调查,务必要查到真凶。” “好。” 董卓满意地点点头,摆了摆手:“你暂且退下吧,等此事有结果后,再行上报。” 胡轸拱手:“喏。” 董卓猛一招手:“回府。” 驾~~~ 马车悠悠,驶离金市。 董卓自入京以来,大开杀戒,自知造孽甚重。 他从来不相信除雍凉外的任何人,尤其是那帮士人。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甚至不愿意拉拢士人。 他的想法很简单。 西凉众将几乎全部遭受过刺杀。 如果一个没有遭受过刺杀的人,压根就不配成为自己人。 尤其,还是李儒这样的外人。 但现在好了。 即便是李儒这样的人,也遭受到了刺杀。 那岂不证明,士人已经彻底放弃了他,而自己刚好可以接纳。 董卓回到府邸。 第一时间屏退了左右。 他端坐上首,长出口气: “可以出来了。” 阴暗中,闪出一个男子: “主公~~~” 董卓举目望向对方: “仔细说说。” 男子抬头,将刺杀始末详细汇报。 嘶~~~ 董卓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王允?他居然也掺和进来了?士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总是想跟我作对,不管我怎么对他好,都一样。” “主公。” 男子赶忙言道:“未必是王允安排的,根据小人掌握的消息,王允与李儒分开以后,便径直回到了府邸,期间没有接触过旁人。 而且,此次刺杀明显谋划良久,如果是王允的幕后主使,恐怕不会如此的周密,对方明显有备而来,是专门针对李儒的。” “哦?” 董卓吃了一惊:“不是王允,那会是谁?” 男子摇了摇头,同样不知:“主公,您可以召李儒过来问问,此人足智多谋,必有怀疑对象,或许对查出真凶,有些帮助。” 董卓颔首点头,已然心动。 “报~~~” 恰在此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大声呼喊:“进来。” 吱呀~~~ 殿门展开时,男子已经消失。 随之进来的人,乃是大将胡轸。 但见,胡轸神色慌张,仿佛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抱拳拱手,单膝跪地:“太尉,大事不好了。” 董卓皱眉:“又发生了何事?” 胡轸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末将准备寻找文优,再问些细节,但到了他府上时,才发现他全家已经被人杀了,无一人幸免。” “什么?” 董卓腾得起身,一脸不敢置信:“文优全家都被杀了?” 胡轸恩的一声点点头:“没错,一个不剩,他十二岁的儿子,也被人杀了。” 嘶~~~ 董卓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火冒三丈:“该死!在我董卓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敢行如此悖逆之举,我董卓若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善罢甘休。” 嚣张! 简直太嚣张了! 是可忍,熟不可忍。 “胡轸!” “末将在。” “你速速调查一下王允。” “王允?” “恩。”董卓点点头,“文优出事前,与王允有过接触,不管王允是不是真凶,务必要严加调查,不得有误。” “喏。” 旋即。 董卓绕过身前长案,直奔殿门:“传令,备车,我要去文优府上探视。” 胡轸拱手:“喏。” 第051章 拉拢李儒的绝佳时机 前厅大堂上,依次摆放着十二具尸体,全都拿白布苫盖。 李儒跪在尸体跟前,整个人如同雷轰电掣般愣怔着,脸颊上的泪珠不停翻滚,那一双消瘦如柴的手,狠狠地攥着衣袍,仿佛要将它捏碎似的。 整个大厅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像是末日将要来临。 李儒落泪无声,伤心至极。 “文优~~~” 正在这里,厅外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董卓。 李儒一下子判断出来。 但是,他却没有起身,依旧愣怔地跪着。 董卓匆匆赶来前厅,望着地上横着的十二具尸体,不由眼瞪如铃,惊骇不已: “文优,他们......他们是......是怎么死的?” 李儒强忍着痛苦,挥袖拭去眼角的泪水: “七窍流血,应该是中了鸩毒。” 轰隆~~~ 仿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董卓雷了个外焦里嫩,金黄酥脆。 鸩毒? 这个词像根针一样,扎在他心里。 因为,他对鸩毒太熟悉了。 当初杀害何太后,便是以鸩毒杀人。 没想到,李儒的全家居然也是死于鸩毒。 这是针对他的报复,却牵连到了李儒的头上嘛? 咕噜~~~ 董卓喉头滚动,强行咽下一口口水: “文优,是我连累了你。” “与太尉无关。” 李儒赶忙否定,长出口气:“是我自己的原因,其实当初走进司空府大门时,儒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虽然已经做过防备,但不曾想,依旧被贼钻了空子。” 呼~~~ 董卓大为震惊:“你预料过会如此?” 李儒点点头:“实不相瞒,的确预料到过。” “那你为何还要投靠?” “我已经说过了,希望可以做一番事业。” “仅此而已?” “恩。” 李儒颔首,轻声道:“不管太尉信不信,儒便是如此。” 董卓双目灼灼地凝视着眼前儒生。 虽然,他身形单薄,可能连自己一拳都禁不住,但董卓却有种凝望深渊的感觉,完全琢磨不透对方,仿佛只要再向前踏出一步,都会陷入无尽的深渊。 “我杀戮甚重,你不介意?” “不杀,焉能立威?” 李儒的声音低沉柔软,但却像是重锤一般,砸在董卓心里:“治乱以暴,可速立威平乱;治平以仁,可沿盛世立名! 雒阳鱼龙混杂,又值非常之时,自当行非常之事,太尉能在第一时间以暴制暴,手段虽然残忍,但却行之有效,否则雒阳焉能有今日太平。” 董卓咧嘴,想要发笑。 但感觉眼前环境不太合适,便强行憋了回去。 他只是缓缓点头,深以为然道:“知我者,文优也。” 李儒长出口气:“何况,太尉在治乱后,便没在妄杀,足以证明此前的残暴之举,不过只是暂时的手段罢了,儒自然理解。” “而今......” 说到这里,李儒神色中带着一股淡然:“太尉拉拢士人,准备再建朝纲,走向真正的匡扶汉室之路,儒岂能有不助之理。” “文优啊~~” 董卓深吸口气,对于面前这个消瘦男子的印象,大为改观。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全家被杀,更是因为,董卓发现自己的行为举止,竟是如此得有道理。 李儒! 此人不仅才华横溢,更对自己的脾气。 这一瞬间,董卓便下定决心,一定会重用此人:“你放心,你的功劳,我一直记着呢,等你料理完家里的事情,我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另外......” 董卓来到李儒跟前,朝着地上的尸体深躬一礼:“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派人严加调查,文优如果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 李儒深吸口气,一揖道:“太尉,在下遇害前,曾与王允有过一面之缘,他言辞之中表现出对儒的不屑,此事即便不是他所为,恐怕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或许......” 李儒沉吟了片刻:“太尉可以从王允这里着手,数日内,曾与之有过接触者,皆有嫌疑,绝不可放其外逃,应当以此为线索,追根溯源,或可有大发现。” “王允?” 董卓深吸口气,缓缓点头:“好,我记下了。” 李儒一揖:“太尉慢走。” ***** 金市。 史子眇做完法事,正与主家告别时。 忽然,在内院中收拾道具的阿三一路奔来: “师傅,弟子不小心,把伏魔剑掉到井里了。” “什么?” 史子眇佯作嗔怒,细眉骤拧,厉声呵斥:“你居然把伏魔剑掉进井里了?你可知那杆伏魔剑乃是做法事必备之物。” “弟子......” 阿三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弟子知错。” 史子眇气呼呼咒骂:“知错?一句知错,便可了事嘛?没了伏魔剑,你应该会耽误多少事情。” “道长息怒。” 掌柜急忙一揖,安慰道:“不过是一柄伏魔剑而已,我可以找人帮您打造一根,纯金锻造,保证您喜欢。” “尊客有所不知。” 史子眇忙不迭拒绝,尴尬地摇了摇头:“这柄伏魔剑非比寻常,乃是在下以雷阴木为把,天降陨铁为器锻造而成,对于妖魔鬼怪天生具有克制作用,非是寻常法器可比。” “那这......” 掌柜的略显为难。 “师傅~~” 恰在此时,阿三开口道:“弟子是扬州人,水性好,潜入水底,或许还可以找到。” 史子眇厉声呵斥:“胡闹!此井,乃是饮水井,你若下水,还让别人如何饮用?” 掌柜的急忙阻拦,微笑道:“道长莫要责怪,此井乃是活水,不影响我等,您让弟子下井去寻吧,只要别溺死在井中即可。” “放心。” 阿三急忙表示道:“我水性非常好,曾在水底生活数日,靠生食鱼鳖为生,别说只是这一口小井,便是大江大河,又奈我何?” “既如此,小师傅便请吧。” 掌柜的放下心来,拱手作揖。 “多谢。” 阿三拱手。 “恩。” 史子眇也点头表示同意。 他这才兴冲冲返回内院,准备依计划行事。 暗渠入口的方位,他一定会找到,如果可能,甚至要一探究竟。 史子眇窃喜。 事情进展的似乎颇为顺利。 第052章 防滑鞋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二十六日。 皇宫。 阿阁。 刘辨如往常一般,早起锻炼身体,然后美美享受了一顿早膳,旋即返回内宅卧房。 这里才是他的私人空间,能够毫无遮拦的干一些事情。 “爱妃,东西呢?” 刘辨疾步上前,询问道。 “在这里。” 唐姬顾目四盼,确保四下无人,这才拿出来。 呼~~~ 刘辨呼出一口浊气,接过包裹,缓缓打开。 放在上面的,是一根竹简,上面内容非常简单: 金市。 暗渠入口于水面上。 可通行,但湿滑,于行不利。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立刻沸腾起来: “卧槽!军师联盟简直神了,居然全都预料准了。” “是啊,单纯通过图纸,就能得出具体方位。” “奈何劳资没文化,一句雾草行天下。” “佩服.jpg” “+1” “+2” “+10086” “......” 别说是直播间网友了。 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感到震惊。 他原本还保有一丝幻想,但现在来看,专家就是专家,肚子里的墨水不是白学的。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放心,如今形势对咱们非常好,史子眇的消息证明了专家的猜想,暗渠+闹市的初步方案,是可行的。” 刘辨尽量保持镇定:“老师,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军师联盟:“先找人做一副草鞋吧。” 刘辨愣怔:“草鞋?老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军师联盟:“当然不是,专家预测到暗渠会比较湿滑,跟史子眇提供的情报吻合,所以必须给你提供防滑鞋,草鞋就是最好的防滑鞋,可比木屐强多了。” “卧槽!” 刘辨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当然!” 军师联盟继续道:“除了草鞋比较防滑以外,这种鞋子也不容易引起外界的关注,隐秘性相当好,收在阿阁也不会引起过多的关注。” 仔细想想倒也对。 如果刘辨派人做了一款超级豪华的防滑鞋,恐怕会被有心人拿出来售卖,超越时代的东西往往能引起各方关注,一旦引起李儒等人的兴趣,恐怕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军师联盟不愧是军师联盟,任何一个想法,总是那么面面俱到。 有这样的智囊辅佐,何愁逃不出皇宫,何愁不能建立一番功业! “好吧。” 刘辨缓缓点头,表示赞同:“那有草鞋制作流程吗?我记录下来,让史阿帮忙解决一下,争取早些送过来。” “有。”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辩爷,你准备笔墨吧。” 刘辨扭头吩咐道:“爱妃,笔墨伺候。” 唐姬点点头:“好。” 片刻后。 笔墨准备就绪。 刘辨奋笔疾书,吹干墨迹:“爱妃,将这个收好,待会儿我吸引侍卫注意,你将这个交给史阿,不得有误。” 唐姬接过竹简,峨眉微蹙:“两双草鞋?殿下,您这是要......” 刘辨轻声道:“暗渠内部比较湿滑,穿上草鞋不会摔跤,你与孤各一双,等万事俱备后,咱们一起逃出皇宫,远走高飞。” 唐姬脸上晕出淡淡的幸福,飞快点头:“嗯。” 跟着,刘辨又拿起包裹中的绢布。 展开浏览。 赫然是一篇复制的地图。 不过,上面是史子眇描绘的探测路线,言外之意,他准备沿着这条路线,一个个探测,直达阿阁内部,争取扫平一切障碍。 “老师,这条路线怎么样?” 刘辨展开地图,跟军师联盟沟通。 “理论上讲没什么问题。” “可以让史子眇试试。” 军师联盟沉吟片刻后,给出回答。 毕竟,一个处于皇宫外,一个在皇宫内,信息传递上比较繁琐。 如果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能简略的,尽量简略。 军师联盟也得从实际情况出发才行。 “好!” 刘辨内心狂喜。 金蝉脱壳的计划更近一步。 他将绢布交给唐姬,吩咐道:“剪碎,焚烧销毁,孤先出去,尽量找借口吸引那些侍卫的注意,你伺机传递情报。” “好。”唐姬应声点头。 旋即。 刘辨走出卧房,来到内院。 按理来说,内院不应该有这些侍卫。 但李方这家伙害怕刘辨继续搞事情,便强行增加了侍卫。 虽然,刘辨极力反对,但依旧难以阻止。 不过幸好,侍卫不是很多,只有四人,充其量只是监视作用而已。 他目光扫过院内侍卫。 赫然发现。 在东面值守的俩人,竟然在耳语。 刘辨抓住机会,毫不犹豫地呵斥道:“尔等身为阿阁侍卫,居然在此交头接耳?怎么,孤的安全就这么不让尔等上心?” “还是说......” 刘辨缓步走到他们跟前,声音故意拉得很长。 眼前这俩侍卫,果然露出骇然的神色,急忙拱手:“殿下,小人知错。” 刘辨呼出一口浊气:“李方这厮怎么回事,阿阁内部的侍卫便是这样选择的?孤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 “殿下息怒!” 一个侍卫急忙拱手,怯生生言道:“我俩初至阿阁,不懂礼数,还望殿下恕罪,您可千万别告诉李郎中,否则我俩......” “停!” 刘辨摆手制止对方,内心狂喜,但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不告诉李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要跟孤说说,你们之前在聊什么,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这......” 侍卫有些作难。 “怎么?” 刘辨眼神杀扫过二人:“你们不愿意?那孤还是找李方聊聊吧......” 侍卫急忙制止:“殿下且慢,我们说还不成吗?”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这还差不多,走,咱们去偏殿说,那里没人。” 侍卫知道刘辨是为他们好,赶忙拱手致谢:“多谢殿下。” 刘辨直奔偏殿的同时,唐姬袖口中藏着竹简,来到了院中。 她暗自偷笑,心说殿下果然聪慧。 如此简单,便把护在门口的侍卫支走了。 如今四下无人,唐姬毫不犹豫地将竹简放在案上,旋即直奔前厅,吸引注意力,为史阿接手情报,制造机会。 第053章 李儒全家被杀? “你说什么?” “李儒全家都被杀了?” 刘辨面色骤变,腾得站起身来。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原本只是想支开两人,给唐姬制造传递情报的机会,却不曾想,得到了一则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 就在昨天,李儒遭遇暗杀,全家上下一十二口人,全部死于鸩毒,此事甚至还惊动了太尉董卓,严令廷尉缉拿凶手。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虽然,皇宫里面像是一滩死水,但雒阳内城,却是暗流涌动,杀机纵横! 与此同时,直播间内部更是掀起了巨浪滔天: “卧槽!毒士李儒全家都被杀了?太残忍了吧?” “到底是谁干的啊,祸不及妻儿的道理都不懂?” “我要是李儒,非得把他们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不可。” “恁娘的!这不是把李儒往董卓怀里推吗?” “......” 吃瓜群众议论良久后,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李儒遭到暗杀其实是意料中的事情,不必太过震惊。” “毕竟,他可是博士出身,却投靠了士人不屑的董卓,不遭到别人的暗杀才怪,死全家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当然!” 跟着,军师联盟一句神转折道:“根据联盟里的专家说,李儒遭受到暗杀以后,或许会真正成为董卓的心腹,这对于咱们而言,是一个不太利好的消息。” “而且通过这件事,专家说咱们对外界的消息知之甚少,如果可能的话,让史子眇每日收集雒阳城中情报,简要汇总后传入阿阁。”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虽然你目前与皇宫中势力交锋没什么关联,但有备无患,多知道一点,总是好事。” “另外!” 军师联盟最终强调道:“辩爷,你愣怔的时间太长了,赶紧恢复一下,李儒现在还是个小人物,你这样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呼~~~ 刘辨长出口气,尽量恢复镇定。 眼前的俩个侍卫,也的确有些愣怔,那表情仿佛在说,不过是个小小的李儒而已,殿下至于这么激动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还敢当街行凶,暗杀的还是太尉的人。” “哼!” 刘辨故意冷哼一声,急忙转移二人的注意力:“这足以证明,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民心依旧向汉,不是他董卓可以左右的。” “杀得好!” 刘辨拍案叫绝,气势陡变:“怎么暗杀的不是董卓啊,如果暗杀的是董卓,就更漂亮了,即便杀不死,也能吓唬吓唬他!” 阿阁所有人都知道刘辨恨董卓,把屎盆子扣在董卓头上,绝对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举动了,必定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果不其然! 面前俩侍卫神色缓和了不少。 刘辨也暗暗松了口气,这如履薄冰的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就这点事情,怎么让你们愁成这样?孤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无聊!” 言罢,刘辨绕过长案,径直离开偏殿。 ***** 雒阳。 内城袁家。 袁基皱着眉,神色略显慌张:“叔父,刚刚得到消息,凡是最近跟王允接触过的人,全都被抓到廷尉审讯了,恐怕侄儿也不会例外。” “别急!” 袁隗细眉骤拧,双手倚在背后,正左右踱步的身子立刻停下:“王允嫉恶如仇,对西凉贼子恨之入骨,他是绝对不会供出你的。” “但愿如此吧。” 袁基尽量保持镇定,可身体还是忍不住在颤抖。 毕竟,豺狼之性的董卓连皇帝都敢废,何况是一个小小的袁家,一旦惹怒了这尊杀神,恐怕这条性命便是自家叔父,也保不住了。 呼~~~ 老狐狸袁隗沉吟良久,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该死!你若是离不开雒阳,恐怕没人能压制得住本初、公路,二人一旦勾心斗角,只怕这最后一步不好收场。” 但是...... 袁隗非常清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多年的布局已经到了最重要的关头,绝不能因为这次刺杀李儒失败,便彻底毁于一旦,这是袁隗绝对不能接受的。 “贤侄放心。” 袁隗强作镇定道:“叔父一定想办法,让你平安离开雒阳,你平时如何,现在依旧如何,千万不要露出马脚,否则万事休矣。” “嗯。” 袁基点点头:“小侄听叔父的。” 袁隗转而又问:“明日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会不会受影响?” “应该不会吧?毕竟,董卓还没查出什么问题。” “那就好,他们有了官职,才能招兵买马,积蓄力量。” “不过叔父。” 袁基试探性言道:“胡珍此人有勇无谋,小侄一点都不担心,但李儒此人不同,他足智多谋,颇有才干,若是任由他调查下去,恐怕会牵扯出袁家。” “咱们要不要......” 袁基声音拉得很长。 “暂时不可。” 袁隗忙不迭摆手打断:“此事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一旦冒险再行刺杀,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观察观察形势,过段时间再说吧。” “嗯。” 袁基点点头:“有道理,逼得太紧,反而容易露出马脚。” 袁隗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贤侄,你记住,咱们袁家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论是你,亦或者是我,如果需要咱们牺牲性命,必须毫不犹豫的做出牺牲。” 也不知道为什么,袁隗心里隐隐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个力量在制止他,告诉他休要继续走下去了。 但是...... 袁隗内心非常清楚,他早已没有了退路。 要么功成,袁家一飞冲天,荣耀万世; 要么失败,袁家自此破灭,永无回天之力。 “报~~~” 忽然,殿外响起一阵疾促的传报。 扭头望去。 有侍从急匆匆上殿,欠身拱手:“家主、公子,胡珍带着兵马,此刻正在前厅,说有紧要的事情,请公子往廷尉府一叙。” “叔父~~” 袁基扭头望向袁隗。 呼~~ 袁隗长出口气,摆了摆手:“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你放心去吧,记住我说得话,一定要保持镇定,切记不可出了纰漏。” 袁基点点头:“嗯,侄儿记住了。” 第054章 董卓莫非要送女? 太尉府。 董卓皱着眉,高坐在上首,听着下方胡珍的汇报: “王允、袁基的说辞一般无二,应该只是商量政务而已。” “毕竟,此前袁基也曾身为太仆,俩人原本就有事务上的交流。” “也因此......” 胡珍欠身拱手,总结道:“末将以为,基本上可以排除袁基参与了谋杀文优的事情,至于王允,更没有谋杀文优的可能。” 啪! 董卓怒拍桌案,气得眉拧眼突,张嘴便骂:“这样说来,你查了一整天,结果谁都不是凶手,对吗?” “呃......” “这个......” 胡珍怯生生不敢接话。 毕竟,他的确没有任何问题,袁基、王允等人说得滴水不漏,难不成非要安点罪名吗? “太尉息怒。” 此刻,李儒横出一步,揖了一揖:“此事怨不得胡将军,对方能够提前谋划刺杀在下,又岂能这么容易被人识破。” “胡将军擅长战场厮杀,面对王允、袁基这样的老狐狸,没能寻找到对方破绽,是非常正常的,您切莫动怒。” 胡珍暗松口气。 他只觉得李儒是个不错的人。 至少,对方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他说好话。 “文优~~~” 董卓扭头望向李儒:“那你觉得,王允、袁基有没有问题?” 李儒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有,而且有很大的问题。” 董卓哦的一声惊诧:“那你有什么依据吗?” “没有。” 李儒摇了摇头,呼出口浊气:“但对方早不沟通政务,晚不沟通政务,偏偏那个时候沟通政务,随后在下便遭遇刺杀,这样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呼~~~ 董卓脑子有些懵,一时间没有理清头绪:“文优啊,你也曾说过,治乱以爆,治平以仁,此事若是放在之前,我董卓不需要证据,便可帮你复仇。” “但是现在......” 董卓一脸为难的表情,轻声道:“随便动一个朝廷大臣,而且对方还是四世三公的袁家,恐怕有些难,而且一旦动了袁基,咱们此前做的工作,只怕就白费了。” “太尉放心。” 李儒赶忙揖了一揖:“儒明白您的处境,而且也不会强求您替我报仇,咱们只是论事,王允、袁基依旧有很大的嫌疑,需要派人盯着。” “至于对方谋害在下的证据......” 呼~~~ 李儒皱着眉,沉吟了片刻,轻声道:“恐怕不管何人出手,短时间内都找不到。” 董卓不禁感到疑惑:“何以见得?” “很简单!” 李儒随口解释道:“这一日雒阳巨震,引起了廷尉等高度关注,行凶者只要不傻,就一定会偃旗息鼓,不再出手。” “嗯。” 董卓缓缓点头:“有道理!那依你所言,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呢?” 李儒顿顿,思虑片刻,一揖作礼:“对方潜伏,不愿意露出马脚,那咱们便外松内紧,给对方制造假象,时间一长,对方必会再次出手。” “如何外松内紧?” “其一,明面上,您要逐渐少过问此事;其二,胡珍将军逐渐把工作重心转移到防务上,而不是调查此事真相;其三,对于在下的保护,要逐渐放松。” “嗯。”董卓似有所悟,“这是外松,那内紧呢?” “其一,派遣明暗哨,监视王允、袁家等嫌疑人,若有情况,立刻上报;其二,将明面上保护在下的人,转为暗中保护,而且人数越少越好。” “好。” 董卓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就按照文优说的办,胡珍,你听明白了吗?” 胡珍急忙拱手:“主公放心,末将明白了。” 董卓摆了摆手:“既如此,那便退下吧。” 胡珍:“喏。” 望着胡珍离开的背影,董卓缓缓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 他来到李儒面前,轻声细语道:“文优啊,都怪我帐下的人太没本事了,这么长时间,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到头来还是得靠你才行。” “哪里~~” 李儒只感觉今日的董卓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变得紧张起来:“全都是为太尉做事,虽然能力各有不同,但儒看得出来,大家都非常卖力。” “卖力有何用?” 董卓不屑地哼了一声:“事情办不成,不还是假的吗?我董卓帐下若是能多些文优这样的奇才,如今的大汉恐怕就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太尉谬赞,儒当不得。” “诶~~” 董卓大手一挥:“你当不当得,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正好明日上册封士人一些官职,我也想过了,凭你的本事,不应该只在太尉府,而应该在朝堂上。” “这样如何?” 董卓停顿了片刻,饶有兴致地道:“我表奏你为黄门侍郎,多多跟陛下接触接触,你曾做过一段时间他的老师,他对你应该还是比较信赖的。” “黄门侍郎?” “这......” 李儒急忙拱手,连连拒绝道:“这怎么能成?在下是个新人,没有资历,况且如此要职,太尉还是应该扶持一个亲信才是。” “哈哈哈!” 董卓仰天哈哈一声,咧着这张大嘴:“文优啊,虽然你是个新人,跟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人相比,的确没有资历。” “不过......” 一句神转折,董卓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你博学多才,足智多谋,而且因为我董卓,全家都被杀尽,我还能不相信你吗?” “太尉......” 李儒虽然预料到自己会因此进入董氏权力的核心。 但却没有想到,董卓还真是大方,直接就给了一个黄门侍郎的职务。 当然! 从某种意义上讲。 李儒在董氏权力核心中,有着不可取代的作用。 黄门侍郎这样的职务,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了的。 尤其现在,董卓因为拉拢士人,急需要一个可以沟通皇帝与自己的人。 如此,李儒自然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你休要再言。” 董卓大手一挥,直接打断:“黄门侍郎是你的了,走吧,今日就在我府上用膳,小女董琦自幼喜欢中原文化,对文优你十分崇拜,你们可以好生聊聊。” 第055章 董家女婿? 李儒跟在董卓后面,缓缓向内宅走去。 可他的每一步,都沉重如山,仿佛一步便跨向了阎罗地狱。 但即便如此...... 李儒依旧面色平静,不能表现出半点不喜。 因为他很清楚,黄门侍郎不过是触碰董氏权力的开始,想要真正进入核心,必须成为董卓心目中的自己人。 大汉西北边陲的人地域属性极强,他们不仅仅排斥中原士人,甚至连同是边陲的并州人,也没有什么好感。 当然! 按照排序而言,并州边陲依旧强过士人。 是以董卓可以拉拢吕布,却对士人展开屠杀。 即便拉拢了吕布,想要真正成为自己人,也不是认个义父就能解决的。 而今,董卓虽然大肆的拉拢士人,但这也不过是不得已的措施罢了。 从内心深处而言,他从来没有相信过凉州以外的任何人。 这一点,李儒太清楚了。 他从不奢求自己可以快速成为董卓心腹。 但是...... 董卓今日表露的心迹,明显有招自己为婿的意思。 如果拒绝,不仅前途全无,甚至还会赔上性命。 青石陆面很光很平,但李儒却有种踏在荆棘路上的感觉,似乎每走一步,都从脚底疼到了心里,随即贯穿到顶。 “坐。” 府中早已备好酒菜。 很明显。 董卓早有拉拢之意,恐怕今日痛骂胡珍,也只是拉拢的手段而已:“文优啊,我知你近来痛彻心扉,因此便没有准备歌舞,只是略备薄酒,你可切莫介怀。” “岂敢~~” 李儒款款落座,一揖作礼:“太尉考虑得非常全面,儒受宠若惊了。” 董卓咧嘴笑笑:“琦儿,你崇拜的先生来了,还不赶紧过来,为先生倒酒?” 下一秒,从门口转入个女子。 这女子身材约有六尺五寸,即便在西北女子中,也称得上身材高大。 她穿一身对襟襦裙,头发披在身后,直至腰间,一双黑珍珠般的大眼睛宛如星辰,琼鼻高耸,朱唇誘人,趋步上殿,盈盈行礼。 “琦儿见过父亲。” 嘶~~~ 李儒倒抽一口凉气。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来的是董卓女儿,李儒怎么也不敢相信,大肥猪董卓居然还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俩人从相貌上看,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不对! 这女人恐怖的身高,应该继承了董卓。 董卓虽然是个大胖子,但身材也有八尺七寸,老远望去,像是一座小山。 再看眼前女子,举止虽然得体大方,但行礼的动作明显有些不太协调,像是初学不久的样子,这一点倒像是西北女儿学习中原文化的感觉。 “哈哈!” 董卓仰天哈哈一声,瞥向李儒:“让文优见笑了。” 李儒赶忙摇头摆手:“哪里!令嫒能够如此,儒震惊不已,透过令嫒今日之举,在下坚信太尉将来一定可以匡扶汉室,再造盛世乾坤。” “能得文优相助,自然万事可成。” 董卓被拍得心情大爽,对这既定女婿非常满意:“来,琦儿,给文优倒酒,你不是喜欢中原文化吗?以后可以常向文优讨教。” “多谢父亲。” 董琦来到李儒跟前,微抬襦裙,侧身半蹲下来,拿起酒匙,缓缓为李儒斟酒:“先生,请享用,这是琦儿家乡的酒。” 李儒岂敢推脱,忙接过酒爵:“多谢姑娘。” 旋即。 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董琦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再次舀起一勺,为李儒斟满。 见此一幕,董卓不停颔首点头。 只要李儒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即便是中原人,又有何妨呢? 虽同为女婿,但他的能耐,可不是牛辅能比的。 ***** 金市。 某处宅院。 阿三背着手,在院中不停闲逛,一双眼瞅瞅这里,瞄瞄那里,不时点头称赞一句“还行”,又不时冒出一句“就是价格太贵”。 跟在他身后的驵会,一个劲儿地给他介绍,不停强调地段的重要性,还强调租金收益等问题,仿佛恨不得再多要两个子儿。 (PS:汉朝中间商,称之为驵会,本是指撮合牲畜交易的人,但经过长期的发展,逐渐蔓延到了衣食住行等各方面。) “这院里可有井吗?” 阿三回头瞥了眼驵会。 “自然有。” 驵会急忙带路,摆手示意:“您随我来。” 阿三点点头:“好。” 二人一路直奔内院。 果然。 一个青石砖砌成的井眼,出现在眼前。 阿三探头向里端瞧,皱了皱眉:“完全看不清楚啊,这怎么办?” 驵会有些懵逼:“您想看清楚什么?” “当然是水质啊?” “啊?” “哎呀,你不知道。” 阿三早已经准备好说辞:“我家师尊不是要炼丹嘛,这炼丹对于水质的要求极高,如果不符合要求,是绝对不能要的。” “原来是这样。” 驵会点了点头,倒也没有怀疑:“那不如......小人下去瞧瞧?” 阿三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你水性好嘛?” 驵会嘿嘿一笑:“一般,但您放心,肯定淹不死。” “哎呀,罢了罢了。” 阿三岂能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对方:“还是我亲自下去一趟吧,自己看过以后才放心,毕竟你不清楚家师的要求。” “对对!” 驵会急忙点头:“您说得没错。” 阿三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立刻抓着绳子,双脚踩入桶里,缓缓向下坠去。 果不其然! 在水面上方约莫三尺左右的地方,发现了暗渠入口,从外望去,还伴随着凛冽的风声,证明通畅度还是不错的。 阿三内心狂喜。 逛了足足一天时间,终于找个不错的井眼。 “上!” 阿三拽了拽绳子:“水质不错,拉我上去。” 驵会听到声音,急忙回应:“好嘞,您稍等啊!” 吱扭扭~~ 没多时,阿三探出脑袋,钻出井眼。 他坐在青石砖上,长出了口气: “这座院子还算不错,只是这价格还有点高。” “咱能不能再便宜一点,如果能便宜些,今天我就定下来了。” 驵会陪了阿三整整一天,也累得精疲力尽了: “好吧,我自作主张,再给你便宜一些。” “但前提,三天之内,将其余的钱全部付清,可好?” 阿三狂喜,一口答应: “没问题。” “走,签契约。” 第056章 从今天开始静默!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九月二十七,庚子日。 董卓联合新三公,司空杨彪、司徒黄琬,共同上书皇帝,为陈蕃窦武案昭雪。 参与宫变的人,大都得到了应有封赏,比如桓典、闵贡。 此外,董卓借此机会拉拢了很多人,比如蔡邕、荀爽。 而老狐狸袁隗同样趁机,扶持起了一大帮人。 比如说韩馥、张邈、张咨。 还有自家子侄袁绍,官拜渤海太守。 ...... 听完军师联盟的介绍。 刘辨真正算是彻底明白了。 董卓所谓的拉拢士人,压根就是在为袁隗服务。 表面上,的确让自己暂时得到了士人的心,感觉上像是在雒阳站住了脚跟。 但实际上,却为自己的将来,埋下了很深的隐患。 毕竟,被提拔起来的很多人,未来会在袁绍的带领下,高举着清君侧的义旗,反过来进攻自己,当真是得不偿失。 “唉~~~” 刘辨再次被历史的残酷震惊,尴尬地摇了摇头:“我现在才体会到,什么叫做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而不知,董卓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怜了。” 军师联盟紧跟着道:“其实董卓是有野心的,只不过脑子不太行,如果不是有李儒辅佐,他甚至走不到现在这种程度。 从目前发展的态势上来看,将来戳破袁家阴谋的,十之八九会是李儒,毕竟他都被提拔为黄门侍郎了,发展势头相当迅猛。” “那贾诩呢?” 刘辨虽然对三国研究的不深,但贾诩毒士的名号,还是如雷贯耳,尤其经过三国演义的描述,更是令刘辨崇拜至极: “老师,贾诩的才华应该不次于李儒吧,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呢,他不会还在西凉吧?” 一提起“贾诩”,直播间顿时炸了。 果然! 直播间里有很多人,都会贾诩充满了好奇: “是啊,我的偶像贾诩居然没有出来。” “这人比较低调,估计是不愿意揽事儿。” “至于在雒阳,还是在凉州,还真不太清楚。” “辩爷啊,你想什么呢?贾诩出来,你小子日子就难过了。” “对!他还是晚点出来的好,对辩爷好,哈哈哈。” “......” 跟着,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联盟里的专家是这样解释的,贾诩是个过度低调的人,他目前在董卓帐下,基本上就属于混口饭吃的角色。 至于他后来出彩的表现,实际上是从一次次的绝境中,被逼出来的,如果不是涉及到生命危险,他是绝对不会献计的。 这一点,从历史上贾诩给李傕、郭汜献计,便能看出来,只有西凉军走到绝境时,他才会冒出来,扭转败局。 而且建安二年时,曹操率领大军直奔南阳,他对局势分析的非常透彻,甚至都懒得打仗,便直接投靠了曹操,也能看得出来。 当然! 这倒不是说贾诩没有对策,他只是觉得打不打结局都一样,因此才懒得打,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双方火并,实际上跟张绣的关系大一点。 这时的贾诩实际上也是被逼出来的,如果可能的话,他是懒得跟曹操打的,但即便处于劣势,依旧可以跟曹操纠缠数年时间,这便是他的本事。” “所以......” 说到这里,军师联盟总结道:“贾诩应该是在雒阳,没理由董卓把全体兵马带到雒阳,却把贾诩留在凉州。 至于他为什么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这应该与贾诩的性格有关,只要不是性命之危,估计他不会帮助董卓,也不会帮助袁隗,即便识破了,也懒得管。” 刘辨暗松口气:“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没什么威胁了。” 军师联盟赶忙纠正道:“辩爷,虽然咱们进展的还算不错,但董卓已经把该走的,基本上走完了,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将自己的势力超过袁隗。 在这种情况下,实际上辩爷你越是折腾,危险性反而越大,因此咱们接下来必须要保持静默,能不惹事,尽量不要惹事。” “啊?” 刘辨吃了一惊:“这就完了?” 军师联盟回答道:“不是已经完了,只是说现在不能像以前一样行事,否则危险性要比之前大,一旦惹怒了董卓,恐怕李儒会立刻取代李方的位置,这样对咱们更不利。 不过幸好,plan1已经制定完成,而且不需要辩爷操心,只要史子眇能够把路线确定好,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暗渠+闹市的方案。 基本上全都是史子眇那里。 只要他能够派人打通暗渠,便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然了。” 军师联盟继续道:“如果plan1发生了意外,咱们目前就只能等待鸩毒的解药了,昨天传出消息,基本的解毒方案已经初具模型,只需要几天就能出初版了。” 刘辨眼神骤亮,急问:“鸩毒的解药方案,过几天就能出来了?” 军师联盟回答:“没错,到时候辩爷把消息传递给王宣,让他着手配置解药即可,中途出现什么问题,及时反馈便是,专家会进行微调。” “太好了!” 刘辨兴奋不已。 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逃出生天的模样了。 军师联盟不愧是各行各业的专家组成,才这么点时间,便做了这么多事情,甚至连逃生计划都准备了两套。 Plan1:闹市+暗渠; Plan2:鸩毒解药; 一个是主动逃生方案,一个是被动逃生方案。 双管齐下,更加安全可靠! “辩爷~~”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从今天开始,咱们尽量保持静默状态,你多在阿阁内活动,联盟里的行为专家要观察、记录侍卫的情况,掌握其行动的规律。 只有掌握了侍卫的行动规律,军师联盟才能制定更具体的方案,否则辩爷你可能连井眼的位置都到不了,就更别提从这里逃生了。” 刘辨太清楚阿阁内部的守卫力量了,如今他哪怕与史阿传递消息,都没有那么容易。 归根到底,是因为之前折腾的太狠了,才逼得李方加强了防卫。 综合多方因素考虑。 此刻的刘辨,也的确应该保持静默,好让敌人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第057章 鸩毒解药配置方案! 接下来的日子。 刘辨如往常一日,早起锻炼身体,享受一番美美的早餐后,便开始在阿阁内闲逛。 当然,这是为了让联盟中的行为学专家,认清楚这里的每一个人,从而侧面了解他们换班值守等的规律。 甚至,军师联盟还未其中一些关键岗位的关键人员,取了相应的编号,比如内院左1,内院右1等等。 毕竟...... 内院是一个相对比较重要的环境,更是李方监视的重点。 因此,这些人的行为习惯,军师联盟全都要掌握清楚,这在金蝉脱壳计划中非常重要。 除此以外,阿阁内的水井靠近庖厨,这是为了方便取水。 而此前,因为更换了食监的原因,加之刘辨时常对王易指点,于是乎,刘辨可以轻而易举的赶来庖厨,与王易沟通交流,却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只需要多花些时间,多来几次庖厨,就可以逐渐让侍卫放松警惕,从而忽略自己真正来庖厨的目的。 数日后。 既永汉元年十月十日。 南宫。 阿阁庖厨。 “小王啊,如今这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小火锅是抗寒的不二良品,汤底至关重要,要结合中医的相关理论,多放些驱寒的东西。” “王妃身子骨比较单薄,到了冬日总是会生出腿寒的毛病,孤以为是药三分毒,吃什么药都不如改善饮食重要。” “还有这里......” “......” “按照孤的吩咐,你可一定要好生学习,明白嘛?” 刘辨打着关心爱妃的旗号,主动来到庖厨指点王易。 这件事情,还在阿阁中引起了轰动,大家都说殿下对王妃的感情,是非常真挚的。 当然了! 真挚是一定的。 但更重要的,是为以后常来庖厨,能够靠近井眼打基础。 如今已经是农历九月末,按照阳历换算下来,甚至达到了十月末,原本已经进入了冬季。 加之,东汉时期正好处于小冰河时期,虽然还只是十月末,但实际上的严寒,早已不下现代社会的隆冬时节。 “殿下对王妃可真好!” 王易一边学习配置驱寒的底料,一边称赞刘辨:“殿下或许不知,如今整个阿阁的宫女,全都在夸赞殿下,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嘁~~~” 刘辨不屑地嘁了一声,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长出口气:“孤若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岂会落入今日这般田地,是孤对不起王妃,让她跟着自己受苦了。” “唉~~~” 刘辨长叹口气,随口胡扯道:“太后被董贼鸩杀,或许将来的某天,孤也会是如此结局,珍惜余下的时光的吧,好好对待自己爱的人。” “这......” 涉及到董卓等关键人物。 王易果然还是比较谨慎的,他只是轻瞥了眼门外,侍卫像是没有听见,这才低声回应: “殿下切莫胡想,如今西凉兵已经很少烧杀抢掠了,太尉在朝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重,想来他不会再对殿下下手了。” “但愿如此吧。”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冲着王易绽出一抹淡笑。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 “辩爷,这个王易还算不错,至少有同理心,他今日的这番话,证明对殿下有好感。” “不过辩爷......” 说到这里,军师联盟一个神转折道:“这不代表你可以拉拢他,咱们还是要冷静,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冒险行事。” “放心吧。”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跟你们交流了一个多月,我刘辨即便再傻,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你们不必操心。” 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嗯嗯,辩爷最近的进步还是比较大的。” “是啊,能够感受得出来,进步的确比较大。” “至少比最开始沉稳太多了。” “这才是成大事者,应该有的样子。” “......” 正当网友热议时。 忽然。 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鸩毒解药的初步方案已经发送过来了,你赶紧回去,找笔记录下来,准备随时传给史阿。” “鸩毒解药?”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内心狂喜:“好的,我知道了。” 不过,他心中虽然非常兴奋,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刘辨锻炼出来的一种技能。 喜怒不形于色。 “呃......那个......” 刘辨随意编了借口道:“出来的时间挺长了,孤得回去陪陪王妃,你专心研习这驱寒的锅底,如果有什么疑问,晌午过后,孤会再来。” “好。” 王易揖了一揖:“恭送殿下。” 旋即。 刘辨豁然转身,疾步离开。 望着刘辨离开的背影,王易长出口气,心中暗道:“殿下可真是个好人,只可惜这命不太好,偏偏碰到了董太尉。” “唉~~~” 叹口气,王易缓缓摇头。 身旁两个助手立刻凑上来,饶有兴致地凝视着王易:“王食监,这回你的食谱上可又多了一道菜,如果真可以研制出驱寒的小火锅,一定会在宫中传开的。” “可不是嘛!之前的羊羹,还有秘制烧烤之类的,已经在宫中传开了,听说有不少的贵族人家,也在模仿王食监的做法。” “岂止如此啊!” 一旁食监助手急忙打断,继续道:“王食监的羊羹已经在内城传开了,听说雒阳早市中做羊羹的,现在几乎都是咱王食监的做法。” “这次的驱寒小火锅若能研制出来,恐怕又要风靡雒阳了,尤其是那些贵族,他们就喜欢这些新奇的东西。” 王易嘿嘿一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你们来得比较晚,其实这些东西,全都是殿下教会我的,若说这功劳嘛,应该都是殿下的。” “哦?是嘛?羊羹、秘制烧烤,全都是殿下教会你的?” “当然!” 王易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否则你们当真以为,这些东西全都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怎么可能啊,如果我有这本事,不早研制出来?” “原来竟是这样。” “怪不得,殿下会主动到庖厨来。” “......” 第058章 阴魂不散 是夜。 月明星稀。 史子眇府上。 内院,偏殿中。 史子眇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不由皱着眉:“不可能,鸩毒根本没有解药,史侯又不懂药理,怎么可能配置出解药方案。” “可是......” 朱彤将帛书递给史子眇:“殿下真的给出了方案,而且还不止一种解毒方案,上面还详细记录了丹药制作要点,以及实验方法,甚至还有处置方案。” “道长~~~” 朱彤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我虽不懂药理,但如果殿下果真在撒谎,也不至于如此详细吧?要不您还是瞧瞧?” “这......” 史子眇虽然不太相信,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且瞧瞧,正好我也略懂医术,应该可以瞧出些端倪。” “甚好。” 朱彤大喜,将解毒方案递给史子眇。 史子眇接过帛书,展开浏览。 原本。 他对这份解毒方案没什么信心。 可是,当他仔细浏览过两、三列时,立刻便被其中内容吸引:“单从药物成分上而言,的确可以解毒,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理论上似乎可以。” “哦?” 朱彤更加惊诧:“您的意思是......这帛书上记录的方子,果真可以解毒?” 史子眇目光快速扫过药方,沉吟片刻:“解毒是可以解毒,但能不能解得了鸩毒,却是未必,鸩毒毒发的速度太快,想要研制出解毒方案,没那么容易。” “咦~~” 话音刚落,史子眇细眉微拧,身子微倾,目光凝聚在帛书上:“我明白了,史侯是想提前服用解药,让药性在体内充分发挥后,再防鸩毒。” “这孩子......” 呼~~~ 史子眇长叹口气,不由有些心疼:“太后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否则他也不会想出这种办法来预防鸩毒。” “嗯!” 朱彤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不由自主的,朱彤脑海中想起了当初的太医王宣。 或许,从那个时候,殿下便想要配置解毒方案,因此才命他盯紧王宣。 “道长~~” 朱彤试探性地道:“您觉得可行嘛?” 史子眇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可以试试,史侯的方案非常全面,可谓滴水不漏,咱们只需要按部就班,或许真能研制出解毒方案。” “那好!” 朱彤心下暗喜:“我明日便把王宣绑来,道长您多准备些鸡、鸭等活物,最好能准备一间密室,专供王宣研制鸩毒解药。” “没问题。” 史子眇毫不犹豫地答应道:“贫道在金市买了一处宅院,表面上是为了炼制丹药,但实际上是在探索暗渠,里面屋子有不少,足够实验用了。” “不过......” 史子眇忽然想起了什么,叮嘱道:“朱将军,那王宣是否可靠?一旦他企图逃走,或许会牵连到咱们的计划!” “你放心吧。” 朱彤拍着胸脯保证道:“王宣膝下有一子,只要咱们能将其控制,王宣一定会乖乖配合,此外咱们可以派人盯着王宣,两方合力,不怕他耍花招。” “嗯!” 史子眇缓缓点头:“可以试试。” 朱彤拱手:“既如此,那朱某便开始行动了。” 史子眇:“好。”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雒阳城外某郊。 一处篱笆院。 吱呀~~~ 王宣推开门,从外面回到家里。 他还没来得及进入主屋,便瞧见房门展开个缝隙,似乎有人来过。 王宣下意识紧张起来起来,试探性地喊道: “云儿~~” “云儿~~~” 没有人回应。 王宣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透过门缝向内端瞧。 但见,一个怀抱三尺青锋的少年郎,正坐在长案上,唇角微扬地盯着他。 “啊~~~” 王宣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老朽家里,老朽应该没有得罪你吧?” 吱呀~~~ 房门彻底展开。 史阿昂首站在王宣面前:“王太医,你虽然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当初弘农王殿下让你逃离雒阳,没想到你却藏在这里。” “弘农王?” 王宣顿时一愣。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居然是弘农王的人。 那家伙不是被软禁在阿阁嘛? 怎么...... 怎么还能把手伸到这里? 王宣本以为只要逃离皇宫,便能摆脱刘辨的魔掌,不曾想都过去一个月了,居然又有人追了过来。 恁娘的! 阴魂不散啊! “没错。” 史阿点了点头:“是弘农王,他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王宣气呼呼道:“老朽已经帮他拿了鸩毒。” 史阿淡笑:“但这只是第一步,你还需要帮他配置出鸩毒的解药。” “不可能!” 王宣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鸩毒根本没有解药,别说是我,便是神仙下凡,也未必能配出解药,弘农王这不是为难老朽嘛?” “你不能,但殿下能。” 史阿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王太医,殿下已经出了方子,你只需要按照方子配药,然后以鸡鸭等活物试药即可。” “我保证!” 史阿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只要你乖乖配合,令郎王云一定平安无事,可如果太医执意不肯,便休怪在下心狠手辣了。” “你......” 王宣怒目圆睁,气得呲牙咧嘴:“你这贼厮,有种放了我儿!” 史阿不以为意轻哼一声:“王太医,你觉得你有跟我讲价的资格嘛?令郎在我手上,如果你不肯配合,我保证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但是......” 打一巴掌,也要给个甜枣。 这一点,史阿还是懂的:“如果你能配置出鸩毒解药,那么等殿下逃出皇宫,未来建立大业时,必不会忘记今日大恩。” “王太医啊!” 呼~~ 史阿唇角微扬,淡然一笑:“你在皇宫呆了二十余年,为何到现在丝毫没有起色,是因为医术差嘛?不是,是因为你没有势力!” “但如果你今日能助弘农王殿下一臂之力,将来即便再查,弘农王也能庇佑你一辈子,甚至未来弘农王重登帝位,你的身价自然会水涨船高。” “王太医。” 史阿郑重言道:“我劝你好生想想,这样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碰上的,你是愿意一辈子逃亡,还是愿意拼死一搏,为令郎挣个前程。” 第059章 鸩毒难道真可以解? 王宣沉默了。 万念俱灰。 不得不承认,史阿一番话戳中了他的心。 在太医院,自己的医术不是最差的,甚至堪称二号人物。 但为何,十余年来不得寸进,居然连个小小的太医丞都当不上。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背后没有势力,因此没有人扶持。 如今,自己因为弘农王刘辨成了在逃要犯,想要凭借个人力量,恐怕真的难以翻身。 如果只是自己,吃点苦也没什么,但偏偏他还有个儿子。 王宣怎么舍得让儿子陪自己吃苦! 呼~~ 他沉吟良久,终于还是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 史阿唇角微扬起个弧度: “恭喜你,这个决定将扭转你的一生。” 收拾好行囊。 王宣跟着史阿来到金市新买的宅院。 休息一夜。 第二天清晨。 既永汉元年十月十三,丙辰日 望着一屋子早已准备妥当的药材,王宣长出口气,轻声道:“把鸩毒解药配方拿出来吧,老朽得先熟悉一下,否则没办法开始。” “好!” 早已恭候身旁的侍从,急忙取来鸩毒解药配方,递给王宣:“王太医,小子罗化奉命协助您,在下也稍懂药理,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吩咐小子。” “嗯。” 王宣点了点头,接过配方,落座一旁,开始分析。 这不分析不要紧,一分析时,王宣顿时被配方吸引住了。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忍不住点头称赞:“真没想到,殿下居然可以配置出此等解毒妙方,以前老朽不太相信鸩毒能解,但现在来看,或许有戏。” “果真?” 罗化一脸惊诧。 “嗯。” 王宣应了一声:“如果能先服解药,然后再服鸩毒,此种方法的确有可能解毒,不过即便如此,想要配置出解毒药方,依旧难如登天。” “啊?” 罗化脸色晴转多云:“您刚才不是说......” 王宣直接打断:“虽然艰难,但却有些可能,咱们或可尝试!小罗对吧?” 罗化点点头:“嗯,正是。” 王宣:“那咱们开始吧,你按方抓药,我来熬药。” 罗化赶忙一揖:“王太医,熬药太辛苦了,要不还是我来吧,您抓药便是。” “不。” 王宣直接拒绝:“熬药讲究火候,你太年轻了,掌控不好,等你学上一段时间再说吧,现在还是老朽负责熬药。” 罗化点点头:“好,那我抓药去了。” 王宣:“嗯。” 二人分工明确,协同配合。 很快! 便把药方上的数个方子全部配齐。 将解毒药方糅合在鸡食中,让鸡服用后,然后统一在水中加入鸩毒。 王宣紧盯着面前服用过解毒配方的鸡,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一息! 两息! 三息! ...... 王宣眼神中流露出惊骇之色。 服用过解毒配方的鸡,在服用鸩毒后,能够支撑的时间明显变长。 十息! 十一息! 十二息! ...... 足足过去了十二息,都没有一只鸡倒下。 甚至,他们神态如常,行走坐卧,一如从前。 要知道,鸩毒的发作时间往往仅有数息,可现在十余息过去,却依旧没有发作。 这只能证明,解毒配方是有一定作用的。 “不可思议!” “太不可思议了!” 王宣目光一亮,惊叹道。 三十息! 三十一息! 三十二息! ...... 其中一只鸡开始抽搐起来,明显毒性已经发作。 王宣急忙摆手,吩咐道:“小罗。” 罗化点点头:“在,您说。” “甲组,三十六息抽搐,动作轻微,毒性发作。” “嗯,已经记录。” ...... “王太医,丙组有出现抽搐了。” “嗯,速速记录!” “好。” “丙组,七十六息轻微抽搐,毒性开始发作。” ...... “甲组,一百零八息倒地,七窍流血,身亡。” “已经记录。” ...... “丁组,二百四十六息倒地,七窍流血而亡。” “放心,已经记录在案。” ...... 良久过后。 还剩一只鸡蔫儿吧唧的战在那里,摇摇欲坠的濒死模样。 王宣紧盯着它,已经顾不上记录什么时间,反正它到现在还活着,只是状态太差,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只要能活着,对于王宣而言,便堪称奇迹。 他的心里不断在感慨。 到底是何人配置出来的解毒方案,居然强悍到可以匹敌鸩毒的程度。 呼~~~ 王宣长出口气,低头瞥了眼编号:“小罗,把这组的配方拿来,老朽要仔细研究一下,或许稍加改进,真的可以配置出解毒药方。” “好。” 罗化恋恋不舍地离开,以最快的速度拿回药方。 果不其然。 那只濒临死亡的鸡,依旧咯咯咯的哀嚎着,表现得非常痛苦。 不过...... 在罗化的心里,这样的模样当真是太可爱了:“王太医,配方拿回来了。” 王宣赶忙接过配方,返回座位,将原版保存起来后,龙飞凤舞又写了数个配方: “小罗,按方抓药,咱们继续实验,看看服用下这些配方后的鸡,是什么反应?” 罗化点点头: “好。” 旋即。 罗化接过配方,赶往药房抓药。 王宣可是数十年的老中医了。 他对药性的理解,甚至比对他儿子都好。 根据鸡服用解毒配方的反应,他在第一时间做出调整,优化配方。 此刻的王宣已经完全进入到科研者的角色,脑海中只有鸩毒解药配方,而没有什么儿子安危等等的琐事。 从白昼到深夜。 王宣、罗化不停配药、熬药、观察、记录。 虽然有很多次失败,但却丝毫没有打击王宣的干劲。 “从目前鸡的反应来看,咱们对药方的优化方向,应该是正确的,老朽在想,是不是增加一些别的药材,或许能够完全解毒。” “王太医,您是太医,小人听您的吩咐。” “好!” 王宣内心狂喜,吩咐道:“既如此,你明日安排人,按照这份清单,把药材买回来,咱们多做一些尝试,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罗化点点头:“太医放心,此事交给小人便是。” 王宣淡笑:“好。” 第060章 逃离雒阳后,如何发展? 保持静默的日子。 虽然无聊,但却充满希望。 十月十二日。 初步选定解毒配方。 ...... 十月十六日。 解毒配方优化,服用解毒药的鸡意识保持清醒。 暗渠通道中有淤泥堆积,正在清理。 ...... 十月二十二日。 解毒药剂制作完成,但不知为何,解毒性能骤降。 猜测与炼制丹药的过程有关,正在追究原因。 暗渠通道淤泥清理完成,探索到白虎门下方,此处有铁栅,需破坏。 ...... 阿阁。 刘辨吃着热腾腾的火锅,不由点头称赞:“王食监,你的汤底做得越来越好了,爱妃体寒的毛病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根除了。” 王易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能为殿下、王妃服务,是小人的荣幸,如果没有殿下您的帮助,小人又岂能学会这驱寒小火锅呢。” “哼~~” 刘辨轻哼一声,夹起一块羊肉,沾了沾秘制的酱料,旋即送到嘴里:“算你小子有良心,没有忘记孤的教诲。” “当然了。” 刘辨咽下热腾腾的羊肉,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你小子悟性倒也不错,这是最关键的,千万别辜负了你在阿阁的日子。” 王易揖了一揖:“小人定当铭记于心。” 直播间网友更加爆炸了: “这回是小火锅,辩爷的带货能力堪称一流。” “可不是嘛!我家楼下的喜临门火锅,居然还要排队。” “你们不知道啊,现在火锅店里,十个有八个在看辩爷的直播。” “妥妥的第一网红啊!” “......” 正当网友议论纷纷时。 忽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待会儿吃完火锅以后,阿阁内的侍卫应该会全部更换,你再四处走走,印证一下老师的想法。” 刘辨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哦?不知道军师联盟的专家有什么想法?” 军师联盟回答:“根据这段时间老师的观察,他们猜测皇宫侍卫是每次休沐后,集体更换一次,上次重复过一回,这次应该是另一波人马才对。” 刘辨深刻的明白。 想要成功金蝉脱壳,就必须掌握阿阁内所有人的活动规律,尤其是阿阁中侍卫们的活动规律,毕竟他们会时刻紧盯着自己。 “好。” 刘辨应了一声:“等我吃完以后,会带着唐姬一起在阿阁中闲逛,老师们有什么要记录、提醒的,记得提前通知我。” 军师联盟:“好,没问题。” 没一会儿。 刘辨吃完小火锅,如约带着唐姬在阿阁内闲逛消食:“爱妃,你不知道,咱们这叫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多散散步,对消化有好处。” “当然!” 刘辨信口胡诹道:“多多走路锻炼,对于你的体寒也是有改善作用的。” 唐姬自然清楚刘辨真正的目的,并非是散步,而是在观察侍卫换班情况,因此她也在极力地配合:“殿下说得没错,妾身近来感觉好多了。” “要不......” 抬手,唐姬指向刘辨目光寻觅的地方:“咱们再去那边逛逛吧,这样到晚上,也能有利于睡眠,不是嘛?” “嗯。” 刘辨点点头:“爱妃深谙此道啊。” 唐姬嫣然淡笑:“还是殿下教得好。” “既如此,咱们去那边逛逛。” “走!” 二人一唱一和的双簧式表演,立刻引起直播间网游喝彩: “哈哈,我今天才真正了解到,什么叫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唐姬妹子可真是神助攻啊,我太爱唐姬妹子了。” “粉了粉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牛~~~” “大爱唐姬~~~” “......” 正当众网友大赞唐姬是个贤内助时。 忽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经过专家组的判断,这批侍卫正是前段时间,被你吓唬的侍卫,他们的换班规律基本上已经了解清楚。” “接下来!” 军师联盟继续道:“专家会深入了解这些人的行为习惯,寻找突破的可能,为以后逃离阿阁,打下坚实的基础。” “好。” 刘辨心念一动:“那咱们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离开?” 军师联盟回答:“至少需要一个月,甚至更久,毕竟史子眇那里非常关键,按照目前的速度,保守估计到阿阁,还得半个月以上。” 一个月! 刘辨燃起的希望之火更加剧烈。 如果能在年前离开皇宫,那么他甚至能赶得上诸侯讨董。 刘辨顿时兴奋起来:“老师,我问一个可能为时尚早的问题,可以嘛?” 军师联盟:“你是不是想问,出去以后,咱们准备如何发展?” 刘辨立刻点头:“对对对,专家真不愧是专家。” 军师联盟老实交代:“实不相瞒,联盟里的专家已经在讨论相关问题了,大致方向是荆州南阳一带,毕竟何进、何后的关系在南阳,这里更有利于你发展势力。” 何进,南阳宛县人。 虽然他只是屠户出身,但毕竟当了多年的大将军,岂能不对乡里人照顾? 这一点,从侍卫朱彤身上,便可窥测一二。 如果刘辨当真逃离了皇宫,出了雒阳,南阳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辨完全可以凭借何进的遗产,快速发展自己的势力。 咦? 刘辨正胡思乱想时,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老师,如果我记得没错,袁术逃离雒阳后,去的也是南阳。” “没错!” 军师联盟很快做出应答:“按照联盟里专家的想法,辩爷要快速发展自己势力的同时,尽量取而代之,消灭掉袁术,从而坐稳南阳。” “要知道,南阳郡可是东汉第一大郡,人口过百万,又是产粮大郡,只需要耐住性子发展上两年,便有角逐天下的资本了。” “当然!” 军师联盟强调道:“只要辩爷能坐稳南阳郡,南可进攻荆州,东可杀入豫州,北可虎视河洛,西又有群山做屏障!” “......” 军师联盟的各种解释,说得刘辨不由地兴奋起来。 他甚至想到了未来自己称王称霸的场面,或许三兴炎汉,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第061章 小火锅火到丞相府了? 又过了数日。 既永汉元年十一月一日。 董卓被拜为丞相,势力彻底超越了袁隗。 丞相。 百官之首。 金印紫绶,秩俸万石。 掌辅佐天子,助理万机之事。 此刻,丞相府中。 董卓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目光扫过众人: “我董卓能有今日,全赖诸位鼎力相助。” “至此......” 董卓豪气冲天,大手一挥:“咱们西凉骁骑也算是真正在雒阳立足了,今日就在我丞相府上,大摆筵席,不醉不归!” 殿中众文武齐齐拱手:“多谢丞相。” 大将李傕更是仰天狂笑,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从咱们进入雒阳到现在,总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咱们西凉人在主公的带领下,也能入主雒阳。” “是啊!” 又有郭汜感慨万千,跟着附和道:“咱们西凉人素来不受这帮士人待见,可谁又能想到,如今的雒阳是咱们西凉人做主!” “这全都是主公的功劳。” 跟着,郭汜目光扫过众文武,朗声言道:“我提议,咱们一起谢过主公。” 众文武再次拱手:“多谢主公。” 董卓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转而望向一旁李方:“李方啊,近来阿阁的情况如何?” 李方横出一步,欠身拱手:“相国放心,弘农王的一举一动皆在我监视之中,他近来几乎没有出过门,每日只是在阿阁闲逛,似乎已经放弃了反抗。” “嗯。” 董卓满意地点点头,转而又道:“听说此前调往阿阁的食监还不错,今夜我丞相府大摆筵席,把他调过来,给大家尝尝鲜。” “没问题!” 李方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末将也听闻,近来阿阁食监研发了一种新吃法,好像叫做驱寒小火锅,汤底非常考究,具有驱寒保暖的功效,正适合此时。” “哦?” 董卓欣喜:“那咱们也尝尝这驱寒小火锅的滋味。” 李方欠身拱手:“相国放心,此事交给末将。” 董卓颔首:“嗯,切记尽快。” 李方:“喏。” ***** 皇宫,阿阁。 内院卧房。 刘辨端坐在书案前,双眼紧盯着案上铺开的帛画。 帛画上的内容,正是阿阁简略图。 上面标注的圆点代表的是侍卫。 他们分布在各个廊道,以及殿宇门口等重要岗位。 此刻,军师联盟正在与刘辨沟通:“辩爷,这一波侍卫,我们暂时称之为乙组,负责值守内院的四个侍卫中,卧房1与卧房2的关系密切,俩人时常会交头接耳。” “此外,前厅的出口的侍卫,前出1与前出2相对比较严谨,即便在没有人关注的情况之下,也是一丝不苟的值守,难以突破。” “还有便是出了前厅......” “......” 刘辨不得不承认。 军师联盟不愧是专家团队,对于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把控的相当仔细。 刘辨扪心自问,若是自己绝对不可能细致到这种程度。 “老师~~~” 刘辨心念一动,打断道:“你们把控的的确比较严谨,但内容实在是太多,我一时间难以掌控,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从这组掌握的情况看,我能不能顺利抵达井眼。” 军师联盟回答:“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这组是最有可能突破的,但前提是要辩爷得到食监王易的支撑,等侍卫换班时,趁其不备,从井眼处逃走。” “食监王易的支撑?” “嗯。” 军师联盟解释道:“井眼距离庖厨最近,从这里出发自然是最快的,辩爷要利用沟通厨艺的方式,拖延到侍卫换班。 那随行的两个侍卫,已经连续两天提前离开,等到换班的侍卫赶来,中间差不多有五到八分钟的间隔,这便是咱们离开阿阁的最佳时机。” “辩爷试想......” 军师联盟极其郑重地道:“咱们仅仅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一旦食监不配合,大声呼喊,亦或者采取别的办法,阻拦辩爷,恐怕立刻会引来阿阁侍卫。” “嗯。” 刘辨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老师,那王易会答应嘛?这小子虽说对我有些好感,但若让他放弃大好前程,恐怕有些难啊。” 跟朱彤、史子眇不一样,他们与刘辨有情,因此愿意相助。 而王宣相助刘辨,是因为他的儿子被刘辨控制了,不得已之下,才愿意相助。 但食监王易呢? 单纯依靠好感,便收服王易,可能性不大。 在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便贸然行动,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不能收服,就只能杀了。” 这一点刘辨都能想到,军师联盟岂能想不到。 “杀?” 刘辨愣怔:“老师的意思是......” 军师联盟回答:“辩爷别忘了,阿阁还隐藏着一个高手。” 嘶~~~ 刘辨倒抽一口凉气,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史阿?” 军师联盟解释道:“没错,正是史阿,等到逃亡那天,辩爷先拉拢王易,若是不成,便命史阿将此人斩杀,然后你们俩一起从井眼逃走。” “这......” 刘辨沉吟良久:“倒也是个办法。” 听到“史阿”两个字,直播间网友瞬间炸了: “靠!游侠高手终于要露面了嘛?” “隐藏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还是要派上用场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让辩爷收服王易,想让史阿出山的举爪。” “举爪+1;” “+2;” “+10086;” “......” 呃...... 这帮沙雕网友可真是令人头疼。 为了让史阿出山,居然能冒出这种想法。 刘辨正尴尬时。 吱呀~~ 殿门展开。 从外面转入唐姬:“爱妃,你怎么来了?有事嘛?” 唐姬点点头:“嗯,适才郎中令李方来了,要调王易走,说今日为丞相府做晚宴,明日一早便返回阿阁。” “这......” 刘辨收起帛画,沉吟良久。 考虑到现在处于静默模式,暂时不便惹恼李方,刘辨摆了摆手:“好吧,你告诉李方,让王食监明日一早必须赶回。” 唐姬嗯的一声点点头:“好的,殿下放心。” 旋即。 唐姬躬身离开。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做得对,现在不宜惹祸,保持静默,才能保持现状,否则一旦再有变故,专家们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就要白废了。” 刘辨心道:“嗯,我明白。” 第062章 逃亡雒阳?没门! 雒阳。 袁家府邸。 偏殿中,一灯如豆。 老狐狸袁隗一手握着经书,一手捏着颌下山羊胡,头也没抬:“士纪,根据可靠情报,董卓今夜要在丞相府宴请诸将,各方力量必定云集,正是你离开雒阳的好时候。” “叔父~~” 袁基细眉微拧,神色略显焦急:“您确定不走嘛?咱们该做的事情,全都做完了,您还是跟侄儿走吧,一旦关东起兵,恐怕您的性命......” “行了。” 不等袁基说完,袁隗直接摆手打断:“我目标太大,若是离开雒阳,必然会惊动董卓,若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得不偿失了。” “士纪放心。” 袁隗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一副看破红尘的平淡样:“其实在制定这次计划时,我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们了。” “接下来的重担,便落在你的身上了,能否将本初、公路两股力量合并起来,能否真正令袁家翻身,可就全靠你了。” “士纪~~” 袁隗再次嘱咐道:“切记你是袁家嫡长子,肩负着振兴袁家,光耀门楣的重任,叔父这盘棋下到这里,能否全活,全在于你!” “叔父~~~” 袁基心头忽然沉甸甸的:“侄儿必竭尽全力。” 袁隗摇了摇头:“不是竭尽全力,而是必须做到,明白了嘛?” 袁基点点头:“嗯,侄儿记住了。” 呼~~~ 袁隗这才放下心来,摆了摆手,示意袁基离开:“走吧,趁着还没宵禁,速速离开雒阳,太傅掾袁迪已经成功出城,门口侍卫没有阻拦,你安心去吧。” 老狐狸袁隗为了安全起见,总会派人提前探路,以确保袁基的安全。 当然,太傅掾不仅是个探路人,他同样肩负重任。 袁基揖了一揖:“侄儿告辞。” 袁隗:“去吧。” 拜别袁隗。 袁基乘坐马车,直奔内城城门。 内城,西门。 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来到城门口处。 侍卫抬手将其拦下,皱眉询问道:“什么人?因何事要出城?” 车夫赶忙一揖:“哦,是袁家的马车,车上是我家公子,当朝太仆袁基,出城外有些事情要做,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太仆袁基?” 侍卫走上前来,掀开车帘望向里面。 果不其然! 太仆袁基端坐着,冲他颔首示意:“本官有急事出城,速速放行。” 侍卫盯着袁基:“马车可以走,你必须留下,此前城中的刺杀案还没告破,所有的嫌疑人都不能离开内城,除非有丞相府的批文。” “什么?” 袁基勃然大怒:“我出城办事,还需要丞相府批文?” 侍卫拱手:“没错,您若真要出城,便去找胡珍将军吧,拿了批文,我等自然会放行。” “你......” “袁太仆,请将马车靠边,休要挡住去路。” 城门守军铁面无私,压根不给袁家半分薄面。 袁基颇感无奈,不得已之下,只能命令车夫,返回府邸。 此刻,袁隗正在读书,见袁基一脸落魄的回来,不由皱眉:“士纪,怎么回事?你是没走呢?还是没有出城?” “叔父,我......” 袁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知袁隗。 袁隗闻言暴怒,气得须发皆张,一双肉掌怒拍桌案。 啪~~ 响声清脆。 袁隗嗞着钢牙,张嘴便骂:“该死的西凉贼子,还真把雒阳当成自家了嘛?居然将我等软禁在城中,简直岂有此理!” 在袁隗的整个布局中,袁基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毕竟,前面的各种手段全都是铺垫,真正的收网乃是诸侯讨董。 如果这个阶段出了问题,那么他之前布局的再精妙隐秘,也将前功尽弃。 “叔父,咱们怎么办?” 袁基深知叔父袁隗心机,试探性道:“要不......派人去丞相府找胡珍,试着要一下批文?近来他已经很少过问李儒之事,此事或许能成。” “士纪。” 袁隗瞪眼盯着袁基。 “叔父,我......” 袁基被盯得有些发毛。 袁隗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如果胡珍真的放松了,城门口的侍卫焉能索要批文?” “啊,这......”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袁基恍然大悟:“叔父的意思,近来的一切不过是李儒外松内紧的假象?” 袁隗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好一个李儒,果然不可小觑,在他的带领下,西凉贼子的确难对付多了。” 袁隗背着手。 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 不知过了许久,他停下身来,扭头望向袁基,唇角微扬,轻哼一声:“既然李儒引咱们出手,那咱便出手配合他一次。” 袁基不太明白袁隗的深意:“叔父,您这是何意?” 袁隗吩咐道:“士纪,你立刻安排一场针对李儒的刺杀,他既然想要缉拿真凶,替家人报仇雪恨,那便来吧!” “啊?” 袁基微怔:“叔父,这岂不是会暴露咱们?” 袁隗阴鸷一笑:“派人去黑市,找些刺客去做,只要有人刺杀李儒,咱们立刻招来附近的守军,你则趁此机会,离开雒阳。” 嘶~~~ 袁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恍然大悟道:“调虎离山?叔父此计,果然绝妙。” 袁隗捻须淡笑:“一个小小的李儒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切记,不管城门守军离开多少人,你都必须强行出城,我会派人相助你!” 袁基揖了一揖:“喏。” 旋即。 袁基躬身离开偏殿,着手安排此事。 老狐狸袁隗缓缓落座,低声言道:“出来吧。” 阴暗中,闪出一个黑衣男子:“主人,您有何吩咐?” 袁隗轻声道:“士纪对接下来的计划,非常重要,务必要保证他安全离开雒阳,不管城门口处的兵马被调走多少,这都是咱们最后一次机会。” 黑衣男子颔首点头:“小人明白!您放心,小人会集中府上全部死士,力保公子安全离开雒阳。” “嗯。” 袁隗点点头,再次捧起书卷:“你且下去吧。” 黑衣男子:“喏。” 第063章 调虎离山 数日后。 雒阳,内城。 夕阳西斜,落日熔金。 李儒出了皇宫,乘坐马车回府。 转过两条街,三个巷口。 忽然。 希吁吁一声马鸣骤起。 跟着,马车剧烈晃动,闭目养神的李儒猛然睁开眼睛。 车帘伴随着晃动,掀起一角。 森冷的寒芒便透过缝隙,划过自己的眸子。 铛~~~ 一声清脆炸响。 车夫身子微微倾斜,拔剑拦下对方剑锋: “李侍郎小心,有刺客。” 李儒似乎早有预料似的,神色如常,镇定自如。 他缓缓点头,简单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小心。” 原来! 暗中保护李儒的高手,早已化妆成李儒的车夫,每日陪伴。 虽然,距离上次刺杀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但此人依旧没有松懈,时刻兵器藏身。 铛!铛!铛! 清脆的金鸣声不断响起。 李儒端坐在车厢中,再次闭上了眼睛。 呼~~~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似乎等待今日的刺杀,已经很久的样子。 与此同时,他内心已经开始盘算,到底何人才是刺杀自己的凶手。 正当李儒陷入沉思时。 忽然。 车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声音: “快,保护文优先生,诛杀逆贼。” “不要放过一个刺客。” “随我杀~~” “......” 援兵赶来本是好事。 但李儒却猛地睁开眼睛。 他掀开车帘,举目望向外面。 一具具尸体躺倒在地,披坚执锐的士兵疾步赶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合围,似乎要将这些刺客一网全部捕杀! 可是...... 李儒却感觉到不太对劲。 援兵赶来的时间,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有些不太真实,像是人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他急忙大喊:“胡珍将军,援兵从何处而来?” 胡珍策马飞奔过来:“先生,是从西门过来的,我们听到消息后,便立刻赶来支援了,还真如先生所料,这回咱们可算抓到真凶了。” “快!” 可是,李儒却没有半分惊喜,反而急忙摆手,匆匆言道:“带兵返回西门,可能有人要强闯城门,你们中了贼子的调虎离山之计!” “啊?” 胡珍脸色骤变,惊诧万分。 调虎......离山之计? 他正懵逼不知所措时。 嗖~~ 一支响箭骤然升空,正是西门方向。 胡珍虽然不知各中缘由,但却对李儒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立刻拨马转身,扯着嗓子喊道: “快,返回西门,有贼子要强闯城门。” 李儒听到响箭的声音,彻底明白了这次阴谋。 他急忙出了车厢,吩咐胡珍道:“将军,休要管我,你现在立刻赶往西门,或许还能来得及,真正的凶手必然会先破开城门,然后再平安出城。” “切记!” 李儒叮嘱道:“你只需要护住城门即可,千万不要随意出城追杀,明白嘛?” 胡珍飞快点头:“好,我知道了。” 李儒大手一挥:“快走!” 胡珍山呼:“弟兄们,随我回西门。” 驾~~~ 哒!哒!哒!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李儒长舒口气,皱眉望向横在地上的尸体。 他们大都穿的是粗布麻衣,扮作了内城往来商贩的样子,但手中的兵器却五花八门,有些是长剑,有些是朴刀,还有些钩叉之类的冷门兵器。 很显然。 这些刺客是散兵游勇,与上次的刺客完全不同。 李儒深知这帮游侠是被人利用,因此也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他立刻钻回车厢,吩咐道: “走,去西门。” 此刻。 雒阳西门。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披坚执锐的城门守军正与数十个游侠敌对。 但对方明显训练有素,仿佛只是一瞬,便躺倒了近一队兵马。 若非城门守将及时调动弓弩手射住阵脚,可能已然被这伙贼子突破了城门。 “快,给我守住,绝不能让他们出城。” “放箭!给我放箭!” 嗖!嗖!嗖! 一波密集的箭雨攒射而来。 正在鏖战的贼子纷纷格挡避让,为首虬髯大汉急忙下令:“我正面强攻,阿昊、阿辉,你们左右迂回,以最快的速度干掉弓弩手。” “喏。” 虬髯大汉手持长剑,脚踏诡异步伐,迎着西凉人的卫队,一个猛子直接扎了进去,刹那间刀光剑影,寒光漫天,鲜红的汁液四处飞溅。 与此同时,左右两侧的死士迂回向城头,顺着楼梯飞奔而上。 他们训练有素,出手快如闪电。 即便有人沿途阻拦,也在顷刻间被反杀。 突上城头后,二人一左一右,展开对弓弩手的清除。 近距离厮杀战中,弓弩手战斗力远逊于步兵,何况是精于刺杀的死士。 他们消灭城头弓弩手后,下方的虬髯大汉再无顾忌,率领死士疯狂冲击城门洞。 噗!噗!噗! 城门洞中的士兵被斩杀殆尽。 虬髯大汉当即吩咐道: “快,抬起横木,随我出城。” “喏。” 众死士应了一声,旋即收起佩剑,一齐用力。 哧愣愣~~~ 横木被缓缓抬起。 说时迟,那时快。 正当内城横木即将脱离键槽时。 忽然,城内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哒!哒!哒! 跟着,有声音接踵而至: “贼子,哪里逃?” 虬髯大汉回首望去,嗞着钢牙: “该死,回来的可真快!” “大家再用力,出城以后四散离开。” “喏!” 众死士一起用力。 咯愣愣的声音充斥着城门洞。 咣当! 一声清脆。 横木摔落在地。 紧跟着,城门缓缓开启。 虬髯大汉回首嘶喊: “西凉贼子,有种来追!” “弟兄们,走!” 刹那间,虬髯大汉消失在城门洞中。 城中巷道中。 马车上的袁基缓缓放下车帘: “等西凉贼子出了城池,咱们立刻走,不要耽搁。” “好,知道了。” 可是...... 袁基等了良久,都不见车夫行动。 “你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走?” 车夫深感无奈地叹口气: “公子,不是小人不愿走。” “只是西凉贼子,没有一个出城。” 哗啦~~ 袁基赶忙掀开帘帐,瞪眼望向城门。 果然,胡珍引兵护着城门,没有一人出城追杀。 “直娘贼!” 袁基气得爆了粗口:“胡珍这厮为何没有出城?” 车夫试探性道:“公子,咱们该当如何?” 第064章 幕后黑手是袁家? 丞相府。 啪! 董卓怒拍桌案,眼瞪如铃:“强闯内城城门,何人竟敢如此嚣张?” 胡珍心怯,垂首微瞥向李儒。 李儒明白其意,当即横出一步,解释道:“丞相,儒仔细勘测过现场,与刺杀在下的刺客不同,强闯西门者应该是世家豢养的死士。” “而且......” 李儒深吸口气,强调道:“强闯西门者与上次刺杀在下者,应该是同一批人,他们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绝非普通的游侠可比。” “对对~~” 一旁胡珍飞快点头,急忙附和:“文优言之有理,他们应该是一伙人,先刺杀文优吸引我军注意,然后再集中优势兵力,强攻西门。” “世家豢养的死士?” 董卓从李儒的叙述中,察觉到一丝不妙:“文优,你可知是哪家?他们强攻西门,又意欲何为?” “这个......” 李儒显得有些为难。 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下,他很难确定某人。 毕竟,世家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在朝廷颇有势力,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攀咬某人,一旦董卓认真起来,恐怕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你别有顾虑。” 董卓怒气冲冲,大手一挥:“直言便是。” 李儒皱着眉:“丞相,在下没有证据,不能信口胡言。” 董卓明白李儒的心思,他是害怕自己冲动:“你放心,在雒阳这么久了,我不会像以前一样冲动,如今贼子在暗,我在明,必须要有所提防才行。” 李儒沉吟了片刻:“好吧,那在下便给丞相提个醒。” 董卓长出口气,努力保持镇定:“你说。” “丞相试想,你从外臣入京开始,不过数月时间,便一路被提拔成为丞相,势力甚至一度超越了四世三公的袁家。” “袁家?”董卓皱了皱眉。 他脑海中浮现出袁隗的身影。 印象中,此人不过是尸位素餐之人。 虽比其兄袁逢更早得三公位,但论能力而言,差之甚远。 甚至于,当初袁绍都敢按剑与自己对峙,可偏偏,袁隗却像是个懦夫一样,只能对自己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如果没有袁隗的纵容,自己想要废掉刘辨的帝位,改立陈留王刘协为帝,都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可现在...... 李儒居然会把如此强势的行为,归结于袁家那个懦夫。 董卓哂然一笑,完全没把袁隗放在眼里:“文优,你是不是搞错了,袁隗虽官居太傅,位高权重,但不过一庸人耳,不值得一提。” “他敢强闯我西门守军?” “哼!” 董卓轻哼一声,摇头摆手:“这绝对不可能!” 李儒始终保持镇定:“丞相,在下询问西门守军,据幸存者言,太仆袁基在数日前,曾想离开西门,但守将索要批文未果,便折返而回。” “哦?竟有此事!” 如果此前董卓还不相信,那么现在董卓便动摇了。 你丫没事出城干甚? 而且,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前脚出城门未果,后脚李儒便遭到刺杀,而且还有游侠强闯西门? 上次,同样是如此,袁基方才见过王允不久,王允便针对李儒,跟着李儒便遭到刺杀。 “难道真是袁家?” 董卓捏着颌下胡须,皱眉沉思。 李儒拱手:“丞相,不管在下猜测的正确与否,总之,对方以行刺在下为由,调虎离山,强闯西门,恐怕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董卓虽然脑子不够灵光,但也绝对不傻。 他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这袁家的确有些问题。” “胡珍。” “末将在。” “你速速带兵赶往袁家,仔细盘问袁基,从今日开始,给我盯紧了袁家,便是一只鸟都不允许出城半步。” “喏。” “另外!” 正当胡珍要转身离开时。 董卓摆手制止,补充道:“派人把反贼的尸体悬挂在城墙上,以此警告那些暗中藏匿的贼子,反抗我董卓就是这等下场。” 胡珍拱手:“喏。” ***** 袁府。 啪! 袁隗怒拍桌案,朗目圆睁:“又是李儒,此人屡次坏我大事,简直岂有此理。” 下方袁基揖了一揖:“叔父,经此事后,小侄想要出城,恐怕不太容易,若是因此耽误了咱们的大事,只怕叔父多年布局,毁于一旦呐。” “别急。” 袁隗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你还没有露面,应该没有暴露,那李儒应该只是怀疑你,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许咱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哦对了。” 袁隗忽然响起了什么,急问:“黑市那里可曾留下袁家的消息?” 袁基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他们只当是为民除害,并不知道是为咱们袁家做事。” 袁隗这才放下心来,呼出一口浊气:“如此最好,切记在任何时候,绝对不能把咱们的身份暴露,否则袁家数百年的声誉必毁于你我之手。” 袁基点点头:“叔父放心,侄儿明白。” “你先下去吧。” 袁隗摆手示意袁基退下:“待会儿胡珍可能会如此前一样来调查你,你必须自圆其说,还有从现在开始保持静默,权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至于关东的事情......” 呼~~~ 袁隗沉吟良久,轻声道:“目前应该正处于招兵买马阶段,等真正起兵,估计还得一段时间,咱们耐心等待,只要不暴露,依旧有机会。” 袁基:“喏。” “报~~~” 正当袁基要转身离开时。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侍从疾步赶来,欠身拱手: “公子,胡珍引兵赶来,目前正在前厅。” “来得可真快!” 袁隗心头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他的目光落在袁基身上:“士纪,记住叔父的话,一定要自圆其说,明白嘛?” 袁基点点头:“叔父放心,侄儿早有准备。” “嗯。” 袁隗摆手示意袁基离开:“既如此,安心去吧,一个小小的胡珍而已,不值得一提,只要不是李儒亲至,一切都不是问题。” 袁基拱手一礼:“小侄告退。” 旋即。 袁基躬着身子,离开大殿。 第065章 你在为弘农王做事? “这帮人真是凶残呐,居然敢刺杀朝廷命官。” “唉,自从董卓到了咱雒阳,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可怜呐,明明是为民除害的英雄,现在却被污蔑成反贼。” “嘘~~~别说了,全都想死嘛?” “散了散了。” “......” 围聚在城下的雒阳百姓纷纷散去,露出隐遁其中的英武男子。 男子剑眉紧拧,贴着鬓角,倒拔冲天,一双朗目中蕴藏着汹汹烈火,随时会喷涌而出。 “掌门,赶紧走啦,小顺子的仇咱再找机会报。” 没错。 下方立着的男子。 不是别人,正是疯魔剑邓展。 自从丁雷死后,邓展变成了掌门,手下足有数百兄弟。 而小顺子便是其最得力的干将之一。 只是不曾想到,他今日会惨死在西凉贼子的手中。 强忍着怒火,邓展转身离开,压低声音道: “告诉门内弟兄,今夜之前在鹊村集合。” “掌门,您这是要......” “抢夺尸体!” “喏。” ***** 内城。 史子眇府邸。 嘶~~~ 史子眇听完弟子的汇报,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今日的雒阳还真是热闹,居然发生了两起大事,刺杀李儒,强闯西门。” “有点意思。” 史子眇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除此之外,尔等还打探到了什么?” 有弟子道:“师尊,弟子打探到刺杀李儒的游侠,是来自丁雷门下,如今他们的掌门乃是丁雷座下弟子邓展,此人嫉恶如仇,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哦?” 史子眇扭头望去:“你是说......邓展会有所行动?” 弟子点点头:“应该会吧,听说邓展与史阿相识,师尊,咱们要不要提前告知史阿,或者暗中相助一下?” 史子眇当即挥手打断:“游侠的事情交给史阿即可,咱们能别参与,尽量别参与,否则会惹祸上身。” “这样吧。” 史子眇沉吟片刻道:“等下值以后,史阿会来取情报,你跟他交代清楚今日之事,让他自己考虑是否相助。” 弟子缓缓点头:“喏。” 果然。 当日傍晚。 史阿如约而至,赶来史子眇府上。 “你说什么?” 史阿心中巨震,腾地起身:“死者是邓展门下弟子?” 弟子点点头:“嗯,正是。” “不好。” 史阿心道不妙。 他太清楚邓展的脾气了。 这是个嫉恶如仇,睚眦必报的家伙。 “邓展有危险。” 他接过情报,拔腿便走,不敢停留分毫。 趁着还未宵禁,史阿飞快出城。 身为游侠,史阿自然清楚邓展平日活动的场所,稍加打听后,便得知了鹊村的事情。 史阿哪敢停留,急匆匆赶往鹊村。 果然! 这里聚满了游侠,不下百人。 “邓兄~~~” “邓兄,我是史阿!” 史阿径直闯入村子,扯着嗓子大喊。 四周的游侠将其团团围住,一个个虎视眈眈,宛如盯着猎物。 “史兄~~~” 恰在此时,邓展的声音出现。 史阿扭头望去。 对面三层的楼上,邓展怀抱长剑,傲然而立:“让他上来吧。” 史阿急匆匆上楼,推开门:“邓兄,你别冲动,事情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史阿在阿阁帮助刘辨传递了多次情报,他自然深知朝堂中的暗流涌动。 今日雒阳内城虽然发生了两件大事,但敏锐的史阿立刻意识到,这两件事情或许从根本上来说,只是一件事情。 而邓展兄弟的死亡,虽然表面上与董卓有莫大的关系,但实际上其中缘由之复杂,便是史阿也解释不太清楚。 但他可以肯定一点! 邓展麾下的这帮兄弟,一定是被人利用的。 “怎么?” 邓展皱着眉,反问史阿:“你知道各中缘由?” 史阿摇了摇头:“我虽不太清楚,但你们刺杀李儒开始,紧跟着内城西门便被歹人突袭,这种事情难道不巧合嘛?” “如何巧合?” 邓展正在气头上,哪还顾得上什么缘由,直接怼了回去:“董卓豺狼之性,废帝杀后,人神共愤,一日不过两起厮杀,何足为奇?” “邓兄~~” 史阿拦在邓展面前,深吸口气道:“拜托你仔细想想,小顺子带人刺杀李儒,援兵为何会立刻赶到?而在胡珍引兵赶来后,西门却又发生突袭!” “你们明显是被人利用,故意引走西门守军,为他们强闯城门制造机会,杀人者虽是西凉兵,但真正的凶手绝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还有......” 史阿将自己心里的疑惑,一口气和盘托出:“刺杀李儒已经失败,董卓只需要清理尸体即可,为何要悬挂城头?” 邓展皱着眉:“你的意思......董卓在故意引我们出手?” 史阿呼出一口浊气:“自然是如此,邓兄,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报仇要理性,绝不可意气用事,否则死的可就不止小顺子他们了。” “史兄。” “嗯?” “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 一时间,史阿有些哑语。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邓展见史阿犹疑不定,似乎有难言之隐,再次逼迫道:“你这人我了解,不像是能想到这些事情的,告诉我,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还有那把钥匙!” 邓展忽然响起了来自宫廷的钥匙,愈加心疑:“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便派人去告官!” 史阿震惊,眼神飘忽:“邓兄,你......你怎能如此待我?” 邓展察觉出史阿的异样,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史兄,你不会撒谎,告诉我,否则我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唉~~~” 见邓展执意如此,史阿长叹口气:“邓兄,我夤夜前来劝你,你应该要相信我的。” 邓展颔首:“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我只是想判断一下你消息的准确性。” “其实......” 史阿吞了口口水,艰难地道:“最近一段时间,我受朋友之托,在皇宫暗中保护一个人。” 邓展皱眉:“何人?” 史阿轻声道:“弘农王。” 邓展惊诧:“弘农王?” 史阿点点头:“嗯~~” “......” 第066章 邓展背后有势力? 邓展对刘辨只有一个印象。 不是皇子辨,也不是弘农王,而是废帝!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史阿这段时间居然一直在为刘辨做事。 一个废帝而已,还能扑腾起什么浪花? “你不懂。” 史阿眉眼中闪烁着淡淡的自信,唇角不自觉扬起个弧度:“殿下他......他真的不是一般人,他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哪怕面对必死的结局,都在顽强抵抗。” “你知道嘛?” 史阿变得兴奋起来,仿佛在描述自己的偶像:“在遇到殿下之前,我从来不知道‘顽强’这个词到底意味着什么。” “师傅他老人家常常提起当年匹马入贺兰山的壮举,还说想要真正突破桎梏,达到至高境界,就必须置死地而求生,逼迫自己不断成长。” “说实在的。” 史阿呼出一口浊气,轻声道:“我在外游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感受到师傅口中的置死地而求生,但在阿阁保护殿下的这段日子里,我却从殿下身上真切感受到了这一点。” “哦对了。” 史阿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套以柔克刚的剑法,便是从殿下这里学来的,这段时间他又在练习别的剑法,同样对我有所启发。” 邓展惊诧:“哦~~竟有此事?” 史阿点点头:“嗯!我替殿下传递了数月情报,对于朝堂中拨云诡谲的势力,多少也有些了解,所以邓兄,你一定要相信我,事情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了一件事。” 邓展终于冷静下来,开始着眼于事件本身。 “哦,何事?” 史阿好奇问道。 “买凶杀人,一般会是仇家,但像为民除害这种事情,大都靠游侠的侠义情怀自行动手,很少有人会从黑市雇凶杀人。” “这一点......” 邓展眉峰骤拧,陷入沉思:“很不合常理。” 史阿点点头:“有道理,为民除害,行侠仗义,往往是游侠自发组织的行为,哪有雇凶为民除害的?” “没错。” 邓展深以为然地道:“再结合你今日所言,恐怕这其中定有阴谋,只要找到雇凶杀人者,便可顺着线索,抓到背后真正的凶手。” “史兄!” 一念至此,邓展豁然开朗:“谢谢你。” 史阿淡然一笑:“哪里,咱们是兄弟嘛,不必客气。” 邓展倒也不客气,点点头:“嗯,我不会莽撞的,报仇一事暂且搁置,我要先调查清楚真凶,然后再决定如何行事。” “好!” “如此甚好。” 史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言语。” 邓展嗯了一声:“一定。” “哦对了,记得替我保密。” “好!” 又闲聊一会儿。 史阿便告辞离开。 次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十一月七日。 皇宫。 阿阁。 刘辨拿着最新的情报,不由皱了皱眉:“史阿太冲动了,怎么可以把自己暴露给邓展呢,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咱们完全没办法把控。” “辩爷别急。” 跟着,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东汉时期游侠的地位很低,他们甚至还不如世家豢养的死士。” “从某种意义上说,跟港片里演的古惑仔是一个道理,全都是社会底层的人物,靠打架斗殴为生,当然了,这年代的游侠还是多了些侠义气息的。” “像邓展这样可以当上掌门的人,而且还能跟史阿成为朋友,想来心中也有侠义情怀,何况西凉人杀了他的兄弟,至少目前而言,他没有出卖咱们的必要性。” 不得不承认。 军师联盟不愧是专家组成的团队。 对于事件的掌握与判断,绝非寻常人可以媲美。 刘辨处于安全考虑,会感觉史阿有些鲁莽,但军师联盟却能从细节出发,给与安全一定的限度,这样才能有一定的活动空间。 “有道理。”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顺着思维继续问道:“既然邓展没有出卖咱们的必要性,是否可以多让史阿与邓展接触一下,尝试拉拢一下对方。” “我是这样想的。” 跟着,刘辨便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史子眇手下的确有一帮人,他们收集情报还行,但却没什么战斗力,万一咱们逃跑路上出现意外,没有军队的话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此言一出,直播间顿时沸腾起来: “辩爷的确是成长了,思考问题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啊,这一点连我都没有想到,但辩爷居然提前考虑到了。” “游侠队伍虽然散漫,但个人战斗能力强,可堪大用。” “邓展?我怎么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 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的想法是具有可行性的,刚才联盟里的专家说,邓展在史料中有过记载。” “他是曹魏将领,官至奋威将军,封乐乡侯,建安十八年,邓展与刘勋、刘若、夏侯惇、王忠、鲜于辅等众将上书劝曹操进爵魏公。” “此外,邓展还为《汉书》注过解,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只是不知道为何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居然成为刺客者之流。”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 说到这里,军师联盟强调道:“邓展是南阳人,如果咱们真的可以收服邓展,至少到了南阳,咱们就有向导了,甚至邓展家族在南阳会有一定的势力。” “总之,军师联盟对于邓展的期望,甚至要比史阿还高,他背后可以挖掘的东西,远远要高于史阿,对于辩爷在南阳的发展,大有裨益。” 这......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 史阿带给他的,不仅不是坏消息,反而是意外之喜喽? 刘辨急问:“既然这样,咱们是不是可以让史阿多跟邓展接触一下,尝试着拉拢对方为己用,这样更有利于将来的逃亡,还有南阳发展。” 片刻后,军师联盟回答:“辩爷,军师联盟专家组的意思,可以尝试着多沟通,试探一下邓展的意思,如果可能拉拢,再表明心迹不迟,毕竟他身后还有数百口子人呢。” “倒也是。”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我明白老师的意思了。” 第067章 暗渠通道打通! 实际上。 军师联盟支持刘辨在南阳发展,不仅因为何进是南阳人。 更重要的是,南阳豪族是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的核心力量。 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帝乡。 刘辨作为汉光武帝刘秀的后裔,在南阳天生自带光环。 这种光环甚至要比刘备汉室宗亲刘皇叔的光环更硬! 袁术虽是四世三公,身价显赫,但与刘辨相比,完全不是个儿。 借助南阳豪族的力量,刘辨可以迅速崛起,成为一方诸侯。 这将会是他角逐天下的资本! 如果邓展真的跟南阳士族有关系。 那么...... 他势必会成为刘辨沟通南阳士族的桥梁。 正因为如此,军师联盟才会勉强答应,让史阿主动联系邓展,试探对方反应。 甚至,连史阿自己都没有想到,刘辨不仅没有责备他,还明示他拉拢邓展。 呼~~~ 史阿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从史子眇那里出来后,他便直奔鹊村,寻找邓展。 “邓兄,幕后黑手查得怎么样了?” 廊道下,史阿与邓展并肩而立,遥望着院里枯黄的树枝。 邓展摇了摇头:“对方像是消失了一样,根本没有半点消息,我派人暗中调查了许久,愣是没有半点头绪,真是奇哉怪也。” “就像是......” 一念至此,邓展沉吟片刻:“此人从未涉足过黑市,专门为此事跑一趟,然后又神秘消失了,但如果是个不懂黑市门道的人,恐怕更会留下破绽。” “那世家豢养的死士呢?” 史阿心里非常清楚,一旦把两件事综合起来,那么强闯西门的匪徒,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而能在雒阳组织起如此战斗力者,必定是权势滔天的世家! 但史阿同样清楚,既然对方是死士,就更难寻找蛛丝马迹了。 毕竟,至少在明面上,是不准豢养死士的。 他们会以各种身份,存在于世家中,也许只是个打扫卫生的仆从。 “还没查到那里。” 邓展叹口气,扭头望向史阿:“史兄,你似乎很关心此事啊?” 史阿淡笑,实际上他只是找借口接近而已:“当然,殿下也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邓展皱着眉:“哦?莫非殿下也知道此事了?” “嗯。” 史阿点点头:“我跟他汇报过了。” 邓展哦的一声好奇:“那殿下怎么说?” 史阿轻声道:“邓兄可以试着调查一下袁家。” 邓展惊诧:“袁家?” “嗯,没错。” “好的,我记住了。” “哦对了,我记得邓兄是南阳人,早年还上过私学,是吗?” “你记性倒是不错。” “......” ***** 北风凛冽,寒流滚滚。 这一日清晨。 既永汉元年十一月十七日。 漫天大雪滚滚飘落,来得没有一点征兆。 前世的刘辨虽然也见过雪,但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 仿佛只是一眨眼。 阿阁内外,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刘辨裹着大氅,盘坐在卧房中,冻得瑟瑟发抖。 “太好了。” 刘辨目光扫过竹简,一个暖心的消息印入眼帘。 “殿下~~” 唐姬听到消息,凑到跟前:“怎么回事?” 刘辨淡笑,把竹简递给对方:“昨日暗渠打通了,史子眇命人在井眼里放了很多枯叶,食监打水时,应该会打出枯叶。” “真的嘛?” 唐姬目光一亮。 这是逃离阿阁的希望啊! 她本以为自己最终会与刘辨一起,死在阿阁。 但不曾想...... 在刘辨一步步的谋划下,居然还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暂时还不清楚,孤得出去瞧瞧。” 刘辨吩咐唐姬把信笺销毁,自己又裹了一层棉衣,出了卧房。 门口的两个侍卫果然立刻跟上,不敢懈怠。 刘辨直奔庖厨:“王食监何在?” 王易赶忙出来迎接:“殿下,有何吩咐?” 刘辨倒也干脆:“天寒地冻,正适合小火锅,你现在开始准备一下吧。” 王易咧嘴嘿嘿一笑,摆手示意道:“殿下,小人已经在准备了,食材全都切好了,待会儿打点水,制作好汤底,便可享用了。” “哦?” 刘辨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你小子还挺会揣摩人心思的嘛。” 王易忙不迭点头哈腰:“在阿阁这么久,对于殿下的饮食习惯,多少有些心得了,殿下不妨回前殿稍后,驱寒小火锅片刻就好。” “不了。” 刘辨毫不犹豫地摆手拒绝:“前殿太过通透,凉风习习,孤可受不了,还是你这里暖和,孤便在这里凑合凑合,你开始制汤底吧。” 刘辨在庖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王易等人倒也没有怀疑,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殿下稍后,小人立刻准备汤底材料。” “好。” 刘辨点点头。 旋即。 如往常一般在庖厨中闲逛。 一个食监提着木桶,赶往井眼处打水。 刘辨则装作闲逛,走到门口,不时用余光瞟向那食监。 “奇怪,这井里怎么有这么多枯叶?” “我明明把井盖住了呀?” 哗啦~~~ 食监将方才打好的水,全部倒掉,又重新放桶打水。 如此反复三、四次,才勉强打出没有枯叶的水。 刘辨暗松口气。 这证明史子眇果然打通了暗渠。 Plan1:暗渠+闹市,完成度50%。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暗渠已经打通,接下来该准备闹市计划了,这个得由史子眇主导,让他尽量选择全城性的节日。” “联盟里的专家倒是提供了几种方案,可以给史子眇参考,待会儿回去以后,你赶紧记录下来,传递给史子眇。” 刘辨心念一动:“好的,没问题!不过老师,那鸩毒呢?咱要不要等等鸩毒方面的消息,有备无患。” “当然!” 军师联盟回答:“鸩毒解药虽然是plan2,属于被动逃生方案,但同样至关重要,不过从目前传递回来的消息看,应该问题不大,只是还不太完美而已。” “哦对了,还得让史子眇打探一下,雒阳南部的伊阙关、太谷关、广成关,还有轘辕关的守将是谁,毕竟出了雒阳只是第一步,成功抵达南阳,才是真正的胜利。” 第068章 雒阳八关 函谷、伊阙、太谷、广成、轘辕、旋门、小平津、孟津。 这八大关口环绕着雒阳,合称八关都邑或雒阳八关。 公元188年,为平息延绵不绝的黄巾余孽,汉灵帝干了两件大事。 其一:将刺史一职改为州牧; 其二:在雒阳八关设置一名都尉,合称八关都尉。 想要真正逃生,不单单是要逃出雒阳,更要穿越关卡,遁入南阳。 而雒阳的南大门是由伊阙、太谷、广成、轘辕四个关口组成。 其中伊阙、太谷、广成,三关连通南阳盆地; 而轘辕关则连通豫州颍川。 当然! 这并不意味着,从雒阳逃亡南阳,必须走伊阙→广成线,或者太谷→广成线,还可以从轘辕关南下颍川,再从颍川过方程夏道,抵达南阳盆地。 也因此,军师联盟提出让史子眇打探南部四关的守将,而不是连通南阳盆地的三关守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提供了一套备选路线。 路线1:雒阳→伊阙(太谷)→广成; 路线2:雒阳→轘辕→方城夏道; 路线1是最近的,但至少需要过两个关卡,且道路崎岖,难度系数较大; 路线2相对绕远,但只需要过一个关卡,且出了轘辕关是一路平原,相对安全。 刘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不愧是专家,对于古代地理了解的非常透彻,我还以为只要出了雒阳,就彻底安全了呢。” “辩爷~~”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关于南阳连通雒阳的通道,等诸侯伐董的时候,肯定还会用到,咱们这次尽量走伊阙、广成线,权当是实地考察了。” “当然。” 军师联盟补充道:“如果条件实在不允许,那咱们便走轘辕关,穿越方城夏道,抵达南阳盆地,方城夏道同样非常重要。” 刘辨颔首点头:“嗯,明白,咱们视具体情况而定。” 军师联盟:“对,就是这个意思。” ...... 没过多久。 驱寒小火锅汤底准备完毕。 刘辨返回前殿,与唐姬享受完这顿美味,便返回卧房,将军师联盟提及的事情全部记下,刘辨一如从前,吸引注意力,而唐姬则伺机传递情报。 ***** 雒阳,内城。 史子眇府。 接到刘辨的信笺后,史子眇长出口气:“祭祀的事情,贫道可以想办法解决,当朝太常中的人皆与贫道相熟,届时一定轰动全城,配合史侯行动。” “不过......” 史子眇细眉微蹙,摇了摇头:“南部四关守将的事情,贫道实在是爱莫能助,这个事情朱彤将军或许能够解决。” “他?” 史阿尴尬地摇头叹息道:“他倒是可能解决,但没时间啊,而且他身份太过敏感,一旦暴露意图,恐怕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要不然......” 沉吟良久,史子眇试探性道:“从南市粮商那里找些关系?雒阳的粮食绝大多数来自四方供应,存储在各大粮仓中,不管从哪个方向进来的粮商,必然会经过雒阳八关。” “粮商?” 史阿皱眉沉思,缓缓点头:“倒是可以一试。” 史子眇长出口气:“提前声明,贫道厌恶商贾,因此没有这方面的关系,如果非要找粮商询问倒也可以,但事出反常,容易暴露。” “嗯,我清楚。” 史阿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淡笑道:“这件事便交给在下,我虽在南市没有关系,但黑市却难不倒我,道长放心便是。” “好。” 史子眇微一欠身:“如此甚好。” 拜别史子眇,史阿再次赶往鹊村,寻找邓展。 他将此事和盘托出,旋即欠身拱手:“不知邓兄可愿相助?” 邓展不由惊诧:“殿下居然已经谋划到这种程度了?” 史阿点点头:“嗯,我想只要解决了出雒阳的路线,便可真正实施逃亡计划了,邓兄在黑市中颇有地位,想必这点事情,难不倒你吧?” “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邓展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我麾下弟兄便有靠贩卖粮食为生的人,不过他们一般是从汝南朔颖水而上,过轘辕关,直达雒阳。” “从广成关到伊阙关这条线,车马会比较多,运输成本极高,除非不得已,很少会有粮商走这条路线。” 虽然仅有一条线,但对于史阿而言,也是巨大的突破。 他迫不及待地拱手:“还请邓兄助我!” 邓展一摆手:“放心,这不是什么问题,如果殿下真从雒阳逃出来,我甚至可以安排人,将殿下、王妃扮作商贾,出轘辕关,直达颍川。” 史阿喜出望外:“我史阿先替殿下谢谢你了。” “先别急着谢。” 邓展急忙拦住史阿,长出口气:“我帮忙是有条件的。” 史阿顿时一愣:“不知邓兄有何条件?需要多少钱,你直说,我会想办法凑齐。” “不是钱的事!” 邓展飞快摇了摇头,当即否定道。 “那是......” 史阿音调拖长,更加好奇。 你一个掌管数百游侠的掌门,时常游荡在黑市的家伙,居然不是为了钱? 恁娘的! 这可比要钱,还让史阿忧心。 “史兄,咱们也算至交好友了。” 邓展摆手示意史阿落座,如此正式的交谈,倒是让史阿更加忧心了:“其实,在当上掌门以后,我才真正体会到尊师王越的想法。” “家师?” 史阿有些懵。 “嗯。” 邓展点点头,呼出一口浊气:“以前我只是徒弟时,一心只管练剑,但如今成为掌门,麾下弟兄的吃喝拉撒,全都需要操心。” “我这才知道,当游侠真心不容易,没有个正经营生,很难养活的起自己,投靠世家当死士,又经常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所以......” 邓展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史阿:“我希望殿下逃出来以后,能够带上我们这帮弟兄,好让大家有个归宿,我们不愿意再当孤魂野鬼了。” 嘶~~~ 史阿眼瞪如铃,惊得连连倒吸凉气。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邓展会主动要求归顺,而且还是全员归顺。 史阿不由吞了口口水,一脸的不敢置信:“能告诉我为什么嘛?” 邓展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殿下虽是废帝,但若能出得雒阳,必成真龙,翱翔于九天之上,我邓展此刻不投,更待何时?” 第069章 王宣试药! 人的心态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变化。 尤其是当身份发生转变后,这种变化会更加明显。 邓展便是如此。 此前的他只是个游侠,身上没有任何负担,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放荡就怎么放荡。 可是...... 如今,他身份变了。 成了疯魔剑的掌门人,身上担着两三百口子人的生计。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能一心专研武艺的少年,而是要考虑这两三百口子人的吃喝拉撒睡。 这是身为掌门人的责任! 以前的邓展不懂王越为何想要入仕。 但是现在,他对于王越此举,有了认同感。 因为,他的身份发生了转变,与王越一样,是数百号人的掌门了。 他不能让麾下弟兄成为游荡在雒阳的孤魂野鬼。 这是师傅临终前的期许,更是自己成为掌门人以来,逐渐意识到的问题。 刘辨的出现,让邓展对这帮弟兄的未来,有了全新的思考。 这将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即便未来不能封侯拜将,至少能有个正常的社会身份。 他们可以生活在明媚的阳光下,背负着匡扶汉室的宏伟责任,而为之努力奋斗。 虽然同样在杀人放火,但两者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能追随刘辨,更是如此。 “邓兄~~” 一时间,史阿仿佛被邓展坚定的眼神折服,不由感慨万千:“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殿下一定会接受你的。” “嗯。” 邓展点了点头,转回正题:“我会尽快联系麾下弟兄,殿下安排好具体日子时,你来通知我,我会提前派弟兄们接应。” 史阿大喜:“好,一言为定。” 接下来。 二人又畅聊许久。 史阿方才离开鹊村,返回内城。 ***** 又过了数日。 既永汉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晌午。 金市某宅院。 王宣盯着笼子里服过鸩毒的鸡,一颗心砰砰直跳。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鸡依旧可以健步行走。 王宣这才松了口气,挥袖拭去额上的汗水。 “王老,成了吗?” 罗化喉头滚动,小心翼翼地问。 “只差一步了。” 王宣咧嘴一笑,心满意足。 “哦?” 罗化皱了皱眉:“还差哪一步?” 王宣拿起手中的解毒药,双眸中闪烁锋芒:“以人试药。” 虽然,鸩毒解药在鸡身上获得了成功,但人与鸡毕竟不同,此药可以解鸡身上的鸩毒,但却未必能够解人身上的鸩毒。 “啊?” 罗化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王老,您该不会要......要亲自试药吧?” 王宣盯着手中药丸,心里七上八下,不停打鼓:“老朽不试药,难道拿你来试药?还是让别人来试药?” “我可以!” 罗化急忙制止,手指向自己:“王老,您不能有事,我可以的,让我试药吧,我与殿下年纪相仿,我试药才有针对性。” “您今年都接近六十了......” “聒噪!” 不等罗化说完,王宣直接喝断:“是你懂药理,还是老朽懂药理?老朽只有亲自感受这颗药丸的功效,才能针对它的效果,继续优化改进。” “可是......” “没什么可是!” 王宣挥手打断,目光望向罗化:“如果老朽死了,麻烦你告诉史阿,让他放了云儿,另外找人优化解毒药方吧。” 呼~~~ 说完,王宣抬头望向苍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仿佛在向苍天祈祷。 没多久,王宣猛地睁开双眼,飞快地将解毒药丸塞入口中咽下。 “王老~~~” 罗化震惊。 他实在没有想到,王宣居然真的会亲自试药。 而且,如此的坚决,没有犹疑。 “小罗。” 王宣服下解毒药碗后,吩咐罗化道:“拿笔记录。” 罗化慌忙点头:“好。” “药性温和,略晦涩,味苦,暂无其他异样。” “嗯,记录好了。” “拿鸩酒。” 罗化顿了顿,眸中闪烁担忧,不忍如此。 “愣着干嘛,快拿来。” 可王宣执意试药,罗化也只能硬着头皮拿过鸩酒:“王老。” 王宣接过鸩酒,一仰脖子,酒到杯干:“别愣着,开始记录,鸩毒药效发挥快,五息时,腹部开始阵痛,但不明显。” “......” “十五息时,腹痛......腹痛......腹痛感......剧烈,身......身体......不......自觉......不自觉抽搐,发......身子......发......发冷。” “......” 望着蜷缩在榻上,努力开口叙说药效的王宣。 罗化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王宣试鸩毒。 他一笔一笔的记录。 但这颗心,却像是在滴血,痛彻心扉。 尤其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罗化与王宣亦师亦友,甚至罗化将王宣当作自己的父亲一样对待,又岂能眼睁睁看他受罪,而无动于衷呢? 果然! 人与鸡是不同的。 眼前这枚解药可以解鸡身上的毒,但却未必能解得了人身上的毒。 罗化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不停地呼喊:“王老,您没事吧?王老~~王老~~” 不知过了多久,王宣的状态一点点恢复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 当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时。 罗化急忙凑上来,眼泪哗啦啦淌下:“王老,你醒来了?” 王宣嗯的一声点点头:“总算是醒来了。” “醒来就好!” “没事,还死不了。” 王宣强行支撑起身子,在罗化的帮助下,靠在凭栏上:“全都记录下来了吗?” 罗化点点头:“嗯,记录下来了。” 王宣吩咐道:“拿过来,让老朽瞧瞧。” “好。” 罗化取来记录册,递给王宣:“王老,这药效似乎对人有些减弱,还是说您年纪大了,身子有些扛不住了?” “都有吧。” 王宣低头扫过记录,沉吟了片刻:“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老朽太自以为是了,其实如果不作优化的话,或许药效会更好。” “啊?” 罗化顿时一愣:“王老,您这是何意?” 王宣哂然笑道:“意思就是,老朽的优化是针对鸡的,但对人起了反作用,远不如殿下原始的药方好,真不知殿下的解毒药方是如何得来的?” “这......” 罗化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王宣唇角微扬:“老朽也以为不可能,但当鸩毒冲破药性,在体内发作时,老朽就知道,此前的优化方向错了,咱们仍需改进。” “不过......” 说到这里,王宣话音急转:“这次优化应该容易多了,待会儿我罗列个清单,你去抓药,半个月内,鸩毒解药必成!” 第070章 鸩毒解药实验成功! 王宣惊诧于刘辨的解药配方。 即便是他这个行医四十余年的老中医,都配不出来的解药,居然会被刘辨精准解决。 甚至于,对方还给出了不止一种解毒药方。 这样的能力简直令人惊叹。 王宣对刘辨越来越好奇。 印象中,刘辨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皇子而已,怎么在医道方面,却比自己还要强。 当然! 现在的王宣没办法解释。 只有等刘辨从皇宫中逃出来,才可能探究一二。 这段时间,王宣从新开始整理思绪,不断调整解毒药方配比,终于再次炼出一枚解毒丹。 “你确定要试毒?” 这一次,罗化怎么也不肯让王宣尝试。 他拿着这枚黑乎乎的丹药,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还年轻,身子能扛得住,放心吧,我会清楚地记得毒性发作的感觉,然后全部告诉王老。” “好吧。” 王宣年纪的确是大了。 再加上中过一次鸩毒后,身体虚了不少,直到现在都没彻底缓和过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同意罗化的请求:“小罗,你别担心,只要有老朽在,就一定会让你醒过来,这一次的药性绝对要比上一次好。” “嗯。” 罗化点点头:“我相信王老,您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太医。” 王宣尴尬一笑,没有辩驳,只是点点头:“放心吧,有老朽在,没问题的。” 罗化盯着手中的药丸,吞了口口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旋即。 他一把将丹药塞入口中,喝口水,直接顺入肠道。 停顿片刻,他缓缓点头:“可以了。” 王宣递上来鸩酒:“放心,有老朽在。” 罗化接过鸩酒,点点头:“嗯。” 下一秒。 罗化一仰脖子,鸩酒翻滚下肚。 一息。 两息。 三息。 ...... 十息。 十一息。 十二息。 ...... 罗化咬着牙,轻声道:“鸩毒应该发作了,有轻微的腹痛感,而且在慢慢变大,有向四周扩散的趋势。” 王宣赶忙记录,不断点头。 ...... 二十息。 二十一息。 ...... 罗化腹痛的感觉越来越重。 不过...... 幸好他年轻,身子骨不错,能扛得住这腹痛,描述的还算清楚。 王宣一点点记录着,观察罗化外在的表现。 虽然,罗化此刻有轻微的腹痛感,但外表状态明显不错,证明鸩毒解药在他体内发挥着作用,正在一点点消化吞噬鸩毒。 良久。 罗化感觉越来越好,仿佛鸩毒逐渐消失,神态趋于平缓。 他抬眸望向王宣:“王老,我这......怎么......” 王宣冲他咧嘴一笑:“放心吧,鸩毒的劲儿应该过去了,咱们的优化方向没错,鸩毒解药基本宣告成功。” “真的?” 罗化目光一亮,兴奋不已。 “嗯。” 王宣点点头。 他虽尽量保持平静,但脸上依旧遮掩不住的笑意涌现:“真没想到,鸩毒居然真的可解,而且这份解药里,竟有我王宣一份功劳。” “哈哈!” 王宣捏着颌下一缕白须:“如果在有生之年,还可以再遇到华佗老弟的话,单凭这鸩毒解药配方,老朽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瞬。 王宣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一幕。 他与华佗一同学习医术,俩人时常在一起切磋。 此前,他还能仗着入门教早,时常领先,但后来却屡屡落于下风。 不堪其辱的王宣决定去外方闯荡,后因医术高超,被选入皇宫,成为太医。 自此,他便再没离开过雒阳,更没见过师弟华佗。 罗化皱着眉:“华佗?此人是谁?” 王宣淡笑:“你不知道,他是老朽师弟,医术比老朽还高。” “哦?这世上竟有人比王老医术还高?” “那当然!世界很大,能人众多,不可小觑任何人。” “王老,我能拜你为师吗?我也想救死扶伤。” “你小子嘛......当然可以。” “小子拜见师傅。” “......” ****** 又过了两日。 既永汉元年十二月五日。 皇宫。 阿阁。 刘辨拿起丹药,不由惊叹:“真研制出来了,竟然真的研制出来了,军师联盟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真把鸩毒解药配方研制出来了。” 此刻,直播间网友同样兴奋不已: “是啊,连鸩毒解药配方咱都能解决,还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 “大军师联盟不愧是各行各业专家组成的联盟,太厉害了。”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中医药组接受了这个课题,死了多少小白鼠。” “单我们一个实验室,就死了不下两万只!” “给医药专家们点赞。” “点赞+1” “+2” “+10086”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从文字描述上看,解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还存在一个实际问题。” “哦?” 刘辨立刻警觉起来:“什么实际问题?” 军师联盟回答:“很简单,一旦服用解药后,鸩毒的外在表现与没有服用解药的样子,是完全不同的。” 嘶~~~ 刘辨闻言,倒抽口凉气。 对啊! 服用鸩毒后的那种痛楚,刘辨是亲眼见证过的。 甚至于,还会产生七窍流血的恐怖模样。 但是从目前解毒症状上看,根本没有七窍流血还能活的记录。 这只能证明,解药性能太过强悍,完全不给鸩毒发挥的机会,便可将其消灭。 “所以辩爷!” 军师联盟强调道:“一旦发生意外,导致咱们必须要使用解药,切记你要拿出奥斯卡影帝的姿态,演出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卧槽! 刘辨心里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 还特么考上演技了,你敢信? 可直播间网友却沸腾起来了: “辩爷,相信你,你演技很好的。” “真实场景,一旦失败,全剧终的节奏。” “辩爷的演技是经过考验的,绝对没问题。” “没错,我们大家都相信你。” “下届奥斯卡金像奖,就是你了。” “......” “呃......” 刘辨却是一脸的无奈:“我尽量吧,只希望一切顺利。” 军师联盟:“我们也希望这样,现在万事皆备,只差史子眇的闹市时间了,只要确定了闹市时间,便是咱们实施金蝉脱壳计划的日子。” 第071章 冬至祭天大典 “《太平御览》有记载:冬至始,人主与群臣左右从乐五日,天下之众,亦家家从乐五日,以迎日至之礼。” “还有在《后汉书》中也有记载: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 “在这一天,文武百官例行放假,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停业,亲朋各以美食相赠,相互拜访,简直相当于现代的春节。” “历史系大佬牛逼,给大佬点个赞!” “怪不得史子眇会选择这天。”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节日。” “冬至祭天!嗯,他们嗨皮,咱们逃亡。” “有点内味了~~~” “......” 没错。 史子眇的消息同样传到了。 今年是新皇刘协登基称帝的第一年。 而且是董卓独霸朝纲的第一年,自然非常重视这次祭天大典。 史子眇提出来的想法,太常官员是照单全收,恨不得办得比往年都好,以彰显新皇新年新气象,好营造出普天欢愉的假象。 不过...... 这正中刘辨下怀。 刘辨捧着帛书,仔细通读了七八遍,心情大爽:“终于可以逃出生天了,这鬼地方我是一刻钟都不想待了。” “别急,辩爷” 军师联盟提醒道:“冬节祭天大典前夕,全都是准备的日子,这段时间尤为重要,可能会涉及到人员上的调动,咱们依旧要保持静默。” “放心吧。” 刘辨深吸口气,拍着胸脯保证道:“越是紧要关头,越要小心,这个道理我懂,我不会表现出太多的逆犯,争取放松他们的警惕。” “嗯,就是这样。” 军师联盟应了一声:“辩爷,在逃亡之前,咱们一定要在脑海里把每一个细节全过一遍,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好。” 刘辨点点头,心中暗道:“冬至当天,我要带着唐姬一起去庖厨,吩咐做一种新食物,拖延到换班的时候,招揽王易,不成则将其诛杀。” “而在这个时候,我只有五到八分钟的逃亡时间,井眼的暗渠入口有史子眇的弟子阿三接应,先让唐姬下井,然后是我、王易,史阿断后。” “......” 不得不承认。 刘辨的记性相当不错,仅仅过了一两遍,便能把全部流程几个大概,中间只需要军师联盟稍加提醒,又能连贯下来。 甚至,每一个细节,刘辨都记得非常清楚,包括什么人接应,扮作什么身份,混入什么队伍,全部描述的清清楚楚。 “没错。” 连军师联盟里的专家都忍不住称赞:“辩爷的记性非常好,如果当天没有什么意外,按照这套流程下来,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辩爷......” 军师联盟提醒道:“不仅是你,唐姬也得清楚,你得抽空让她也了如指掌才行。” 刘辨点点头:“老师放心,自家媳妇都教不会,那还得了?” 卧槽! 刘辨这里一声“自家媳妇”,直播间网友立刻沸腾: “辩爷,你变了,你没有以前那么单纯了。” “靠!唐姬是我媳妇,把我媳妇还给我~” “如此绝色女人,怎么便宜了你小子。” “你以后若是敢对不起唐姬,我就画个圈圈诅咒你。” “辩爷要做个负责人的男人,不要向刘跑跑一样,总丢下自己媳妇。” “......” 刘辨只能呵呵了。 直播间不仅有行业专家,还特么有24k纯屌。 这叫什么? 该专业的时候专业。 该沙雕的时候沙雕! 岂一个欢乐了得。 接下来的日子。 刘辨依旧如往常一样,早起锻炼身体,享受一顿美美的早膳后,便回到卧房,美其名曰是修生养性,学习书法等,实际上却是在帮唐姬明白各种流程。 阿阁内的侍卫早已习惯了刘辨如此,越是到冬节祭祀大典时,他们便越是放松,甚至连以前不苟言笑的人,都开始变得健谈起来。 刘辨权当没看见,对他们越发的放纵。 终于! 冬至庆典。 祭祀大典的日子到了。 刘辨早起锻炼身体的时候,忽然发现内院的侍卫,并没有按照军师联盟的预期,是那俩个喜欢早退的侍卫,而是换成了两个陌生面孔。 不过...... 刘辨并没有心慌,反而冷静的旁敲侧击,打听到是临时调动,前往南郊维持秩序,毕竟天子要亲自祭天,护卫工作自然十分要紧。 “老师,怎么办?” “情况有变。” 回到卧房,刘辨暗问。 “别急。” 军师联盟回答:“这俩人虽然是陌生面孔,但一定不如前面俩人,毕竟辩爷如今的地位,可不如新皇重要,所以不必担心,这俩人没那么难对付。” “老师的意思是......” 刘辨皱着眉,试探性询问。 “先观察。” 军师联盟回答:“如果这俩人在接近换班时没有动静,那就让史阿出来解决掉;如果这俩人还不如上一波俩人,咱们行动的时间会更充足。” “不过辩爷。” 说到这里,军师联盟提醒道:“一旦需要解决这俩侍卫,可能需要你出手解决一个,咱们在阿阁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剑法,可不是白练的。” “啊?” 刘辨吓了一跳:“这不是让我杀人嘛?我可干不了。” 军师联盟:“你下毒杀食监的时候,不是挺利索的嘛,现在临门一脚了,你莫非要打退堂鼓?辩爷,你不是这样吧?” “我......” 刘辨自然清楚坚持到现在不容易。 他深吸口气,沉吟良久,方才心道:“好吧,我尽量。” 军师联盟宽慰道:“辩爷也别急,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即便真要动手,或许史阿一个人就能在瞬间解决俩人,但你得提前通知他。” “好,放心吧。”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 旋即。 他返回长案,提笔,在竹简上疾书: 以孤咳声为号,动手杀人。 “爱妃。” 吹干竹简上的墨迹,刘辨冲外屋喊了一句。 “殿下。” 唐姬推开门进来,接过刘辨的竹简,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交给妾身便是。” 刘辨点点头:“老办法,孤去引开他们。” 唐姬:“嗯。” 此一幕,再次引爆直播间网友: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对CP简直爱了。” “如此默契,可以当间谍了。” “大爱唐姬妹子,帅爆了。” “哈哈,确实如此。” “我家辩爷难道很差嘛?” “......” 第072章 史阿出手了! 出了卧房,刘辨直奔庖厨:“今日是冬节,咱们也换点别的口味。” 侍卫知道刘辨擅长厨艺,因此也没有阻拦,只是安静地尾随跟上,护在左右。 唐姬见二人走远,赶忙拿着竹简,走出卧房,伺机传递情报。 庖厨。 王易正在准备膳食时。 忽然,一个声音从外面飘来: “王食监~~” 是弘农王刘辨。 王易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急忙出了庖厨,拱手含笑相迎:“殿下,您怎么有空过来了?驱寒小火锅的食材已经备好,再有一会儿,汤底便做好了。” “又是小火锅!” 刘辨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孤已经吃腻了,咱们今日换个吃法,冬节了嘛,总得有点节日的气象才行。” 王易眼神骤亮:“殿下又有新吃法了?” 刘辨点点头:“昨日正好冒出个想法,今日尝试一番。” 王易大喜:“殿下当真奇思妙想,小人佩服,需要准备什么食材,还请殿下吩咐,小人立刻安排人取来。” “孤进去瞅瞅~~” 刘辨摆了摆手,示意王易头前带路。 王易早已习惯如此,带着刘辨进入庖厨,静候命令。 刘辨的目光扫过各类食材,旋即落在厨台案板上的一柄菜刀上,此刀锋芒毕露,杀鱼宰羊全都靠它,完全可以当做匕首使用。 案板旁边还有个刚刚腾空的竹筐,筐体比较厚,目测有半厘米厚,大小足以遮挡住刘辨大半个身子,似乎可以当作盾牌使用。 ...... 直播间网友更是奇谋百出: “无敌烧火棍,你值得拥有。” “水桶当盾牌不是更好?只是有些重。” “直接把案板抡起来,辩爷,你可以的。” “卧槽!把案板抡起来?你这是要打一大片的节奏。” “辩爷这小心思有点意思哈。” “辩爷,请收下我的膝盖!” “顶礼膜拜!” “+1” “+2” “+10010” “......” 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你别紧张,史阿一旦动手,肯定会引起俩人注意,你这个时候出手,对方必定没有防备。” 刘辨心念一动:“嗯,那种情况我已经想过了,但害怕一招不成,总得备一招防备,多想点总没坏处不是?” “那倒是......” 军师联盟表示赞同,可旋即又道:“不过辩爷,你已经转两个来回了,该教菜了,咱们今天吃饺子,食材全都有,想怎么包就怎么包。” “我也是这个意思。” 刘辨停下脚步,长出口气道:“食材全都有,咱们今天做饺子吃。” 王易完全没有听过这种食物,皱眉问道:“殿下,何谓饺子?” 刘辨太熟悉这种食物了,不等军师联盟解释,便开口道:“简单,就是拿面和水,揉成大的粗面团,盖上拯干的湿纱布,饧半个时辰。” “......” 刘辨把饺子的做法认真阐述了一边:“馅心可荤可素、可甜可咸,还可以往里面包一枚钱币,谁若是能吃到,预示着明年要发大财。” 王易听得很带感,不住点头称赞:“嗯,这个寓意不错,适合冬节,虽然有些像是馄饨,但其中还是有不同的。” 饺子是由古代馄饨演变而来的。 只是人们为了纪念张仲景,才逐渐把饺子发扬光大的。 刘辨自然清楚这一点,随即点点头:“没错,孤这饺子的灵感正是源于馄饨,只是稍作修正,让它更适合冬节而已。” “咱们一起准备吧。” “好。” 于是乎。 刘辨带着王易等人,开始准备全新的食材。 当然,刘辨没有动手,只是在一旁指点他们。 包括制造馅心,还有和面的力道、方法等,忙得是不亦乐乎。 也正是因为刘辨全身心的投入,才没有引起门口两个侍卫的怀疑。 甚至于,俩人也因为刘辨的高度专注,而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不知不觉中,即将要换班了。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这俩人似乎没有早退的意思,看来咱们必须要施行第二套方案了。” “嗯。” 刘辨心念一动:“我也感觉到了,等会儿唐姬过来,咱们就开始行动。” 军师联盟:“好。” 刘辨趁机往门口挪动。 路过案板时,将刀顺入自己宽大的袖中。 “殿下~~~” 刘辨方才到门口时,唐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证明内院的侍卫已经离开。 “咳咳~~” 刘辨剧烈咳嗽一声。 下一秒。 一道阴影从天而降,森冷的寒芒从刘辨眼前掠过,鲜红的血液激扬,左侧侍卫瞪眼倒下,甚至没来得及拔刀。 右侧侍卫眼瞪如铃,伸手按刀的同时,张嘴便要呼喊。 刘辨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勇气,他箭步猛冲,袖口中的菜刀宛如流光划过,扑哧一声,竟正中侍卫脖颈:“殿......殿......” 话音未落,史阿的剑锋接踵而至,一颗目瞪口呆,满面惊诧的硕大头颅,当着刘辨的面抛飞,鲜红的汁液宛如喷泉般涌出,一具无头的尸体轰然倒下。 噗通! 噗通! 噗通! 刘辨心跳加速,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宛如筛糠。 若非史阿眼疾手快,将刘辨搀扶起来,可能他已经吓得瘫软在地。 嗡~~~ 剑声嗡鸣。 史阿顾不得安慰刘辨,厉声喝道:“别出声,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以王易为首的食监纷纷噤声,吓得高举起双手,不敢妄动。 “殿下~~” 此刻,唐姬匆匆赶来,搀扶着刘辨。 刘辨瞥了眼唐姬,见这女子都能保持镇定,这才努力让自己坚强起来:“爱妃,孤没事,你放心吧。” 旋即。 他扭头望向王易:“王食监,你愿意跟孤走嘛?” 王易惊诧:“殿下,您这是要......” 刘辨点点头:“逃出皇宫。” 王易深吸口气,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小人愿意追随殿下。” 刘辨大喜:“好,随我来。” 噗!噗! 史阿掠过王易,将剩下两个食监,全部斩杀。 不是刘辨不相信他们。 而是他们根本就是李方派来监视王易的。 毕竟,王易与刘辨走得太近,不由地他们不小心。 若非确定王易与刘辨只谈做菜,或许王易这颗脑袋早搬家了。 “爱妃,你先下井。” “好。” “史阿负责断后。” “放心。” 第073章 李儒震惊,刘辨不见了? “殿下~~” 刘辨顺着木桶下了井,下方暗渠入口响起个声音。 摇曳的烛火照在这人脸上,忽明忽暗,阴森森的,颇有些吓人:“我是师尊座下弟子阿三,您还记得我嘛?” 刘辨一脚踩在暗渠入口,出了木桶,仔细盯着阿三:“你是......阿三?” 阿三点点头:“是我是我,咱们走吧,游行队伍快到金市了,咱们得抓紧时间,大家把草鞋换上,暗渠湿滑容易摔倒。” “别急。” 刘辨晃了晃绳子:“史阿还没下来。” 阿三一拍脑门,尴尬道:“哦哦,瞧我这脑子。” 嗖~~ 一阵劲风掠过。 跟着,噗通一声响,史阿落水。 不等刘辨吩咐,阿三一个猛子扎到水里: “殿下,拉我们上来。” “好!” 刘辨赶忙把烛火递给唐姬,伸手抓住麻绳,使劲儿往起拽。 此刻,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卧槽!史阿真是高手,这家伙是直接跳下来的嘛?” “倒也上,上面没有人帮助他,可不得跳下来。” “可怜的史阿兄弟~~~” “辩爷以后对他好点。” “人家太委屈了。” “......” 刘辨也顾不得那么多,拼尽全力,才把俩人捞上来:“怎么样,没事吧?” 阿三点点头:“放心,我水性很好,没事的,史阿兄弟乃习武之人,更没问题,咱们抓紧时间赶路吧,到地方了再换衣服。” “好。” 史阿应了一声。 阿三起身,头前带路。 临走时,从上方传来个声音: “不好,出事了。” “死了两个侍卫,食监也死了。” “弘农王呢?快去瞧瞧。” “......” 惊险! 太惊险了! 如果不是史阿跳入井眼,可能此刻已经暴露了。 不过现在挺好,时间把控得非常好。 暗渠中阴暗潮湿,陆面湿滑。 如果不是提前准备了草鞋,根本不可能正常行走,这样太影响速度。 暗渠侧壁上,每隔五步左右,摆放一个烛台,光线虽然昏暗,但至少能见度可以保证。 暗渠地面有着明显清理过的痕迹,这一点在路过分岔路口的时候,更加明显。 而这一切的工作,全都是由阿三一人负责完成,其过程之艰辛,可见一斑。 此刻,直播间网友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真没想到,皇宫下方暗渠是这模样,堪比咱们的市政管网!” “古代人真是聪明,越来越佩服古代人了。” “我们市里到现在一到下雨天就淹,还不如古代人。” “唉,雒阳好歹是帝都,自然可以这样,但别的城市就未必了。” “......” ***** 郎中令府。 此刻。 李方正在协调兵力,确保祭天大典顺利进行。 他皱着眉,长出口气道:“文优啊,我这里真抽调不出兵马了。” 李儒盯着面前的皇宫布防图。 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已经全部调走。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在寻找可以抽调的兵力。 “李将军,我理解你的难处。” “可是......” 李儒立刻给对方做心里按摩:“今年毕竟是新皇的第一个祭天大典,而且丞相严令文武百官必须参加,其中的危险性,你应该明白。” “当然。” 李方点点头,轻声道:“我自然是要全力配合的,但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李儒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淡笑道:“将军,那伙强闯西门的歹徒还没抓到,你我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一日而已,熬过去就好了。” “唉~~” 李方叹口气:“罢了,任你调用吧。” 李儒淡笑,继续扫视皇宫布防图。 “报~~~” 忽然,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李方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侍卫急匆匆闯入殿中,他神色慌张,入门时险些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李方顿感不妙,急问:“发生了何事?” 侍卫大大喘了口气:“是阿阁......阿阁......” “阿阁?” 李方一下子警觉起来:“殿下怎么了?” 李儒也扭过头来:“阿阁?” 侍卫点点头:“殿下不见了,侍卫死了两人,食监死了两人,你们快去瞧瞧吧。” “啊?” 李方震惊! 李儒更加震惊! 二人相视一眼,忙不迭放下手头工作: “走,去阿阁。” 阿阁。 庖厨门口。 躺着两具尸体。 “将军~~” 侍卫欠身拱手道:“等我们换班赶来,就已经是这样了,整个阿阁全都翻遍了,没有发现弘农王的身影,还有唐姬、王易,都不见踪迹。” “文优,这......” 李方脑子嗡的一下大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换班的功夫,刘辨居然神秘消失了? 李方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央求道:“文优,你可得帮我啊,否则丞相若是怪罪下来,我这条命非折在这里不可。” “我尽量。” 李儒摆手打断李方,一双眼睛仔细扫过现场。 现在的他,已经顾不上破案了,而是要通过蛛丝马迹,寻找刘辨藏身的位置。 他可不太相信,一个大活人还真能神秘消失? 忽然! 李儒的目光落在井眼上的轱辘上。 按照常理,轱辘上的麻绳应该保持缠绕状态,怎么现在却伸入了水井? 莫非...... 李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疾步走到井旁:“快!下去瞧瞧,殿下是不是投井自尽了?” 李方急忙摆手:“你,下井探查。” 侍卫拱手:“喏。” 骨碌碌~~~ 侍卫被缓缓放下井内。 忽然,一个入口呈现在他眼里,上面还有三四双褪下的鞋子。 侍卫顿感不妙,冲着井口大喊一声:“将军,井下有暗渠,殿下可能从这里逃走了。” 上方的李方大惊失色:“啊?井下居然会有暗渠?” 李儒同样愣怔:“不好!暗渠连通内城,现在又在游街,弘农王一旦进入内城,恐怕想要抓住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方心急如焚:“文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封锁四门?” 李儒毫不犹豫打断:“你疯了?今日乃祭天大典,你封锁城门是要陛下作对嘛?派人盯紧四门,严加盘查,不得有误。” “好。” “还有......” 李儒补充道:“你速去李傕将军处,借调部分骑兵,以保护安全为由,分散在雒阳外城,殿下如果真出了雒阳,务必要将其捉回来,记得带上殿下画像。” “好。” 第074章 董卓暴怒:抓不住刘辨,你就等死吧! 丞相府。 董卓正在试冕服。 他作为文武百官之首,需要协助天子完成此次祭天大典。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次祭天大典是他向天下人展示朝廷新格局的机会,寓意在他的协助与带领下,朝廷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 他还没来得及出发,李方、李儒便将其堵在了府里。 听完李方的汇报,董卓浓眉骤拧,眼瞪如铃,满脸横肉不停抽搐,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直接窜到了嗓子眼里。 “蠢货!” 董卓张嘴便骂,毫不留情:“那么多人,居然连个孺子都看不住,我要你有何用?” 李方吓得脸都绿了,躬着身子,不敢抬头,如筛糠般颤抖不止:“末将......末将知罪,还请丞相责罚。” “丞相。” 恰在此时,李儒忙横出一步,开口打断:“儒问过少府了,皇宫地下的暗渠与内城相通,但却到不了外城,想来短时间内,弘农王出不了城。” “李将军已经加派了人手,在城中各处搜寻,而且也有一队侍卫,从阿阁内的暗渠入手,沿着弘农王逃亡的方向搜寻。” “丞相~~” 李儒揖了一揖,极其郑重地道:“在下以为,此刻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集中兵力寻找弘农王,不如让李将军戴罪立功,等找到人后,再行降罪不迟。” 呼~~~ 董卓长出口气,怒气稍减。 他的目光落在李儒身上:“文优啊,弘农王事关重大,绝不可让他逃出雒阳,咱们要不要停止祭天大典,先找到弘农王再说。” “万万不可!” 李儒直接拒绝道:“丞相,如今雒阳百姓已经在庆祝大典,贸然停止,只会令朝野上下,雒阳内外,人心惶惶,届时必定会有反董势力引导舆论,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可是......” 董卓浓眉骤拧,气势汹汹:“今日的雒阳城你也知道,一旦弘农王混入其中,咱们的人想要找到,恐怕是难如登天。” “丞相勿忧~~” 李儒不慌不忙道:“或许,弘农王逃离内城容易,但若想逃离雒阳,恐怕就不太容易了。” “哦?”董卓试探性地问道:“文优有办法?” 李儒回答:“李将军已经派骑兵在雒阳城外,以保护安全为由,各自巡查,他们手头有弘农王画像,想来应该没那么容易离开。” 董卓瞥了眼李方:“是这样嘛?” 李方急忙点头:“没错,已经安排妥当了。” 董卓依旧没有张好脸,冷声道:“哼,是文优的主意吧?” 李方躬着身子,漠然不语。 李儒赶忙接上话茬:“丞相,不管目前局势如何凶险,祭天大典都要顺利完成,只要过了今日,咱们便可以搜捕逃犯之名,在雒阳内外展开搜查。” “嗯。” 董卓长出口气,郑重道:“祭天大典的确不能停止,那便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李方。” “末将在。” “你全力协助文优,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要将弘农王给我抓回来,否则这郎中令之职,你就别干了。” “末将必全力以赴。” “去吧!” 董卓大手一挥,示意二人离开。 李儒、李方躬身离开。 出了大殿。 李方长出口气,轻声道:“文优,这次可多亏你了。” 李儒淡然:“休要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方握紧了拳头,嗞着钢牙:“你直说吧,该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李儒沉吟了片刻:“这样,咱们......” ***** 金市。 游行的队伍中。 刘辨身穿奇装异服,被众人挟裹其中,缓慢向前行走。 他一边走,一边跟军师联盟沟通交流:“老师,咱们目前到哪里了?还有多远,才能出了城池?”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别紧张,目前咱们在铜人巷附近,按照目前的速度,恐怕还得一个小时,才能出了西门。” “可是......”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这才多久啊,街上多了这么多西凉兵,他们该不会是在找我吧?” “当然是在找你!” 军师联盟倒也不客气,直接肯定道:“阿阁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这件事情一定会传到董卓那里,他不抓紧搜寻,才奇怪呢。” “放心吧,这是正常的举动,祭天大典既然已经开始了,董卓就不敢贸然停止,这些侍卫敢搜寻普通人,但绝对不敢阻拦游行祈福的队伍。” 直到现在,刘辨才真正意识到军师联盟的前瞻性。 史子眇主持的祈福游行,备受城中百姓关注,西凉兵若是敢阻拦,一定会引起百姓舆论。 在这种节骨眼上,董卓绝对不敢贸然与民众作对,否则他之前为收揽民心、士心的举动,可就全都白费了。 当然! 除非对方有绝对的证据,可以一把抓出潜藏在队伍中的刘辨,否则史子眇一句破坏祈福游行,惹得天怒人怨,周围的老百姓会拿脚踩死他们。 呼~~~ 刘辨彻底放下心来,开始欣赏古代的“春节”是何等壮观。 此刻,军师联盟提醒道:“辩爷,你还是低调、谨慎一点吧,李方反应非常迅速,做出的应对措施也很到位,恐怕背后有高手相助。” “你是说......李儒?” 刘辨暂时只能想到此人。 “有可能!” 军师联盟回答道:“虽然,目前李儒还不是郎中令,但如果他在这件事中的表现突出,很可能被董卓提拔成郎中令。” “目前出西门只是第一步,根据联盟里的专家预测,董卓很可能会在雒阳外城安排游骑兵巡查,这才是真正决定能否逃亡成功的一步。” “记住!” 军师联盟强调道:“沉下心来,保持冷静,千万不要露出马脚,现在还远远不到可以放松警惕的时候。” “好。” 刘辨颔首点头,心领神会。 他再次绷紧了神经,下意识瞥向两侧人群。 那些披头散发的西凉兵,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仔细扫过街道上的每一个人,有些人还拿着帛画,上面是自己与唐姬的画像。 前方。 便是西门。 数百精骑兵整齐排列,恭迎祈福队伍出城。 但是,刘辨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每一双眼睛都仿佛在仔细寻觅什么。 第075章 袁基懵逼!计划赶不上变化! 咕咚! 咕咚! 刘辨心跳加剧,神经紧绷。 这一瞬,仿佛空气都已凝滞,变得非常缓慢。 他的每一步都如同被铅水浇灌,迈得极其困难,像是往前迈一步,距离死亡便近一步。 刘辨下意识垂下脑袋,躲避西凉兵的目光,他的喉咙干涩,浑身冒汗,身子开始有了轻微的颤抖,潜意识里面前数百的西凉兵已经盯上了他。 这感觉...... 就像是酒驾后突然遇到交警查车,既不敢向前,也不能退后,还没到跟前,就已经浑身冒汗,眼神游离,躲躲闪闪。 “辩爷!” “辩爷别紧张!” “自信点,他们根本没查到你!” 忽然,一个声音自脑海深处响起。 正是军师联盟的专家,在不停的提醒自己:“保持镇定,千万要保持镇定,越是这种时刻越要保持镇定!” “深呼吸!” “正视前方,放松面部表情。” “不要胡思乱想,一定要放松下来。” “......” 刘辨按照军师联盟专家的提醒,连续深呼吸数次,终于缓和下来。 他窝身在队伍里,提醒自己不要看西凉兵,而是正视前方,与四周道士保持一致。 “对!” “没错!” “就是这样。” 军师联盟不停安慰刘辨:“心理学家说了,越是在紧要关头,越是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种巡查的西凉兵可能查不到你,但你一紧张,必定引起他们的怀疑。” “好。” 刘辨长出口气,心念一动:“我记住了,多谢专家提醒。” 此刻,刘辨感觉身旁的唐姬靠得非常近,她的身子在颤抖,似乎正在经历他之前经历过的一切,怯生生像只小猫。 “爱妃,别紧张。” “你越紧张,咱们越容易暴露。” “跟我一起深呼吸,放松面部肌肉。” “呼气~~” “吸气~~” “对,就是这样。” “呼气~~” “吸气~~” “......” 一遍又一遍。 终于。 唐姬的身子没有再颤抖,娇小的身子隐遁其中,更不容易暴露。 刘辨心下稍安,心理学专家教的东西,还真管用啊! 他干脆牵着唐姬的手,双眼正视前方,给予彼此面临绝境的信心。 近一点。 更近一点。 又近一点。 ...... 当西门近在咫尺时。 忽然。 前方响起个声音: “伏维上帝,锡福祥于三界;” “居高听卑,作真宰于十方。” 但见,三十人抬的高台上,史子眇摇晃着铃铛,挥舞着长剑,仿佛跳大神一样在台上怪里怪气地舞蹈。 跟着,后方的道人将手中的各色旌旗高举起来,任由寒风吹过,将队伍遮蔽起来: “宏施法力,大发吉祥;” “有求必应,无灵不张。” “......” “风调雨顺,并无灾殃;” “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 望着四周飘扬的旌旗,刘辨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此刻,直播间网友同样沸腾起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史子眇干得漂亮啊,居然能想到如此妙招。” “是啊,看来他对整个过程,也是有过精密策划的。” “哈哈!估计那帮西凉兵都要傻了。” “可不是嘛,正观察着呢,突然旗子飘起来了。” “我真恨不得给史子眇双击呐喊666了。” “666666” “......” 军师联盟同样忍不住感慨:“史子眇是个人才,居然能想到如此妙招,辩爷,等祭天大典结束,一定要把史子眇带走!” “你从阿阁逃亡,侍卫一定会顺着暗渠追踪,虽然金市的那个口子已经堵住了,但史子眇暴露是迟早的事情,咱不能不管他。” “况且,以后你的班底确立,史子眇完全可以在太常中撑起一片天,等三兴炎汉,一统天下,史子眇当个掌故,甚至太常卿都没有问题。”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当然!史子眇不仅养育了刘辨三年,而且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怎样,也必须带走。” 当声音不再,旌旗落幕时。 刘辨已经出了内城,踏上了雒阳外城的土地。 这一刻,照在脸颊上的阳光,似乎都变得和煦起来,暖暖的,非常舒服。 ***** 雒阳城外。 南郊。 天子的鸾驾缓缓向祭坛驶去。 在其后方,乃是身穿卿大夫冕服的官员。 队伍中,太仆袁基扫过四周,赫然发现对了很多游骑兵。 他凑到袁隗跟前,压低声音道:“叔父,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怎么多了这么多游骑兵?” 袁隗同样有些搞不清楚,皱着眉,长出口气:“不管发生了什么,这都是你最后一次离开雒阳的机会,等祭天大典结束,趁乱赶紧走,明白嘛?” “能走一定走。” “可是......” 袁基依旧有些担心:“叔父,这些游骑兵遍布四周,单凭府上的死士,恐怕吸引不了太多力量,我怕走不掉啊!” 呼~~~ 袁隗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目前,四周的游骑兵的确有些奇怪。 他沉吟良久:“不管怎样,也要尝试一次,如果这次走不掉,等来年更没有机会,指望本初、公路同心戮力,根本不可能!” “该死!” 袁基嗞着钢牙,心中忍不住谩骂:“这李儒是盯上自己了嘛?他到底识破了叔父的布局,还是没有识破?” “如果已经识破,凭董卓的秉性,不可能放任袁家存在雒阳,甚至会提前派兵赶往关东,消灭本初、公路等诸侯。” “但如果没有识破,这小子为何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对自己施以致命打击,上次没能闯出西门,依旧是此人的原因,简直该死!” 袁基气得斜眼歪嘴,满腔的怒火不知该如何发泄。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的游骑兵,已经开始筹划,如何悄无声息的突出重围。 可是良久,竟没有一点头绪。 四周的游骑兵接连不断,以防卫为由,似乎在盯着什么。 自己有那么大分量,值得董卓如此? 没一会儿。 天子鸾驾摆停。 董卓扶着年幼的皇帝下车,朝着祭坛缓步走去。 文武百官沿着两侧道路,尾随跟进。 史子眇的祈福队伍停在下方。 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第076章 芭比Q了,完了! 祭天大典正在进行中。 但是...... 刘辨却无心旁顾,专注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我怎么感觉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啊,四周除了正常守卫力量外,怎么还有这么多游骑兵?” “的确有些不太对劲。”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根据专家的观察,以及网友提供的线索来看,这批游骑兵应该是临时调动过来协防的。” “这都能看出来?”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军师联盟回答:“当然可以,如果是早已安排好的人员,应该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就像是这些固定岗一样,但这帮游骑兵明显不是这样。” “除此之外,还有专家透过画面,看到了不少游骑兵在交头接耳,然后迅速散开往其他方向,这摆明了是临时调动的迹象。” “辩爷~~” 军师联盟强调道:“或许是你从阿阁逃离的消息,引起了上方的高度关注,这样的严密部署已经远远超过了军师联盟的预料。” 果然! 意外还是发生了。 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掌控大局。 即便是由各方专家组成的军师联盟,同样是如此。 毕竟,他们手里掌握的资料太少,在不明白董卓具体实力的情况下,出现意外情况,倒也是极其正常,且情有可原的。 刘辨并没有因此而愤怒,他只是虚心地求教:“老师,既然发生了这种情况,军师联盟里的专家有什么建议嘛?” 军师联盟回答:“先别急,你的行踪没那么容易暴露,南郊这里毕竟是祭天大典的现场,防守严密是极其正常的,先以不变应万变再说。” “好。” 刘辨点点头。 目前,他也只能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 祭天大典终于结束。 丞相董卓扶着小皇帝,下祭坛,上鸾驾,返回雒阳。 文武百官紧紧跟随,朝着平城门方向,不断前行。 祭祀游行的队伍在最后面。 队伍方才抵达平城亭。 忽然。 人群中响起个粗壮的声音: “奸臣董贼,纳命来~~” 从百姓的队伍中杀出个糙汉,拎着一柄短把的铁戟,猛冲向正在值守的西凉虎卫。 噗!噗! 这糙汉出手干脆利索,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一戟砍在西凉虎卫的脖颈,反手又一戟,直接斩断身旁虎卫的臂膀,跟着飞起一脚,将其踹出三丈远。 “动手!” “诛杀董贼,替天行道!” 不等西凉虎卫反应过来,人群中再次响起个声音。 这一次,动手的刺客足足有十五、六人,三下五除二,便将街道两旁的虎卫,砍了个一干二净,乌泱泱的刺客直扑董卓。 与此同时。 外围发生暴动,不知数量的刺客拿出提前备好的强弩,冲着围杀上来的西凉兵,便是一阵疯狂的攒射。 噗!噗!噗! 一波箭雨骤然袭来,猝不及防的西凉兵瞬间如割麦般倒下一茬,这短暂的空档期,更让刺客们信心倍增,拎着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 “诛杀董贼,替天行道!” “弟兄们,为死去的雒阳百姓报仇!” “杀~~~”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更将他们对董卓的恨意,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 刹那间。 围观的百姓暴乱,一个个惊慌失措,作鸟兽散。 护驾的虎贲军暴乱,发疯一般地向着皇帝蜂拥而来。 尾随其后的文武百官暴乱,闪躲的闪躲,避让的避让,呼喊的呼喊。 ...... “护驾~~~” “诛杀刺客!” “大家赶紧逃啊~~” “......” 整个现场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毫无半点秩序可言。 反倒是屡经杀伐的董卓稳如老狗,不慌不忙,俩眼珠子盯着面前厮杀的刺客,绽出一抹阴鸷到极点的笑容: “哈哈哈哈!” “哈哈哈!” “这点兵马也想行刺我董卓?” “一个不剩,全部诛杀,给我上!” “杀~~~” 围聚在董卓四周的虎贲齐齐杀出。 飞溅的断肢残臂,吓得小皇帝不断掩面,一个劲儿地往董卓的身后躲闪:“丞相护朕,丞相护朕啊!” 董卓大手一挥,将小皇帝护在身后:“陛下放心,只要有老臣在,就没有人能伤得了陛下半根汗毛。” ~~~ 眼前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炸锅了: “卧槽!这场刺杀不会是史子眇策划的吧?” “他的实力是不是有些强的过分啊?” “这东西好像不在计划里啊!” “靠!真刺激啊~~~” “辩爷,加油!” “......” 正当刘辨惊诧万分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不管怎么样,现在是个机会,混在人群里,赶紧往南走。” “好。” 刘辨应了一声,毫不犹豫,抓起唐姬的手便走:“史阿、王易,快走!阿三,史道长便交给你了,必须把他给孤带出来。” “知道了。” 阿三点点头:“殿下速走,我们只能护送你到这里了。” 刘辨颔首,嗯了一声:“走!” 三人趁乱而走,直奔雒阳城南。 邓展的人就在那里等着,随时可以扮作商贾,离开雒阳。 实际上。 按照原定计划。 祭天大典结束以后。 刘辨会趁着路过外围村落时,混入人群中,直奔鹊村。 然后在鹊村扮作商贾,被邓展护送到贩粮的队伍里,跟着一起离开雒阳。 但是...... 外围的游骑兵实在太多,导致刘辨根本没办法离开,因此一直拖延。 可谁曾想,就在即将回到雒阳内城时,居然发生了刺杀事件。 真乃天助我也! 刘辨等人一路向南狂奔,很快便只剩他们四人。 此刻,军师联盟急忙提醒道:“辩爷,情况有些不太对劲,这些游骑兵分布得太散了,好像把整个雒阳城都包围了,他们明显不是保护南郊祭天大典的,而是另有他用。” “保险起见......” 话音未落,忽然有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前面的人站住,否则格杀勿论!” “都给劳资站那儿,再走一步,格杀勿论!” “......” 完了! 芭比Q了,完了! 刘辨猛地停下脚步,不敢回头。 可惜,换衣服的时候,史阿身上没带兵器,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第077章 哪个沙雕撞枪口上了? “卧槽!完蛋了,这是要全剧终的节奏啊?” “果然,历史的洪流没那么容易转变。” “虽然军师联盟劳心费力,但历史就是历史,不得不服。” “自我感觉军师联盟已经尽力了,但可惜,没办法了。” “唉,可惜。” “辩爷,节哀~~” “......” 刘辨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一颗心怦怦直跳。 他攥着唐姬的手,不停告诉自己。 一定要保持冷静! 冷静再冷静! 呼~~~ 长出口气,又深吸一口。 刘辨悬着的心,勉强平静了些许。 一旁史阿提前转身,嘿嘿一笑,忙不迭点头哈腰:“各位军爷,你们追我们干甚?我们是史道长祈福队伍里的道士,又不是歹人?” “我有说在缉拿歹人嘛?” 身后响起个阴森恐怖的声音:“你小子紧张什么,莫非心里有鬼嘛?别人都往那边跑,偏偏你们往这边跑,真当我们眼瞎?” “军爷~~” 史阿急忙解释道:“这您可冤枉我们了,我们几个的家就在那儿,不往那里跑,往哪里跑啊?我们全都是贫民,住不起城里的房子。” “没错。” 又有王易怯生生转过头来:“如果不是史道人祈福队伍里缺人,而且给的佣钱还算不错,我们打死也不会去城里。 现在又突然发生了刺杀丞相的大事,我们几个胆子小,只能往村子里跑,这不正常的嘛,难道非得跟着他们往城里跑,才对?” “军爷......” 王易怯生生上前,从怀中摸出一吊钱:“要不我们把赚来的钱,全都给各位军爷,您拿去买酒吃,就饶过我们吧。” “啊对对~~” 史阿忙不迭点头哈腰:“您就饶过我们吧,我们真不是歹人啊。” 刘辨正要转身时,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辩爷尽量别露面,对方手里可能有你的画像,万一暴露了,可就完蛋了。” 虽然,刘辨背对着游骑兵,没有他们的视角,但在直播的画面中,观众是有一定范围内的视角的,因此能看到他们手中的帛画。 这些西凉游骑兵明显对这一吊钱产生了兴趣,一个个的眼神全都被王易手里的钱币吸引,露出贪婪的神色。 不过...... 可能是对方军旅生涯中养成的习惯,即便占据绝对有利的地位,也不会有丝毫的懈怠,更不会舍弃战马,下去拿钱,而是马槊一伸,示意王易把钱挂上去。 这一幕顿时令史阿有些蛋疼。 如果对方可以下马靠近,他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夺其兵器,完成反杀,甚至以对方目前的总兵力,搞个团灭也不成问题。 但偏偏...... 事情没有想象中顺利。 当然,也幸好对方没有下马,否则史阿一旦动手,肯定会引起连锁的反应,而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彻底暴露了。 即便再往前不远,便是邓展游侠聚集的鹊村,但不过数百口子人,压根不可能是精锐西凉骁骑的对手。 得了钱的游骑兵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但是,他们只是收起钱,并没有转身离开。 而是拿出帛画,展开浏览,招了招手道:“前面那俩人转过来,我们检查过以后,你们就能走了,赶紧转过来!” 咕咚! 咕咚! 刘辨心跳加快,握着唐姬的手冒出层层虚汗。 在雒阳内城,便有拿着他画像的士兵,不停搜寻。 而现在,对方就在跟前,披坚执锐,居高临下,一旦转身,必然暴露。 刘辨缓缓挪动着身体,脑海中不停地祈祷: “千万别被认出来!” “千万别被认出来!” “......” 此刻,史阿目光聚焦在距离最近骑兵的佩剑上,左脚稍向后撤,微微弯曲,做出随时准备弹射而出的动作。 一旦刘辨的身份暴露,他可以在最短时间做出反应,夺剑杀人,只要他们能安全到鹊村,那么这支小队必死无疑。 刘辨转一点。 又转一点。 再转一点。 ...... “把头抬起来,还有你。” “害羞什么?我们能吃了你?” “抓紧时间,我们还得继续游巡呢。” “......” 刘辨缓缓抬头。 一点点。 又一点点。 再一点点。 ...... 就在刘辨即便把头抬起的刹那。 嗖~~~ 一支响箭呼啸升空,蓬的一声炸响。 正拿着帛画准备检查刘辨的西凉骁骑,齐刷刷扭头望去。 “东南方向有情况!” “队率,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赶紧支援。” “喏!” “快走!” 轰隆隆~~~ 一队骑兵滚滚而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西凉骁骑,刘辨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身旁的唐姬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 王易拍着心口:“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史阿淡笑:“瞧你这胆子。” “嘁,你也没强到哪儿。” “哈哈哈哈。” “......” 这一幕,更是令直播间观众一阵懵逼,七嘴八舌地议论不停: “卧槽!到底发生了何事?居然有响箭?” “辩爷快抬起脚来瞧瞧,你丫该不会是踩狗屎了吧?” “这狗屎运让你撞的,简直绝了。” “到底是哪个沙雕撞枪口上了?” “我愿称这支箭为神箭,尔等以为如何?” “神箭+1” “+2” “+10086” “......” 恰在此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躲过一劫,前面不远就是邓展在的鹊村,你们赶紧过去吧。” “好。” 刘辨点点头,招手道:“大家赶紧赶路吧,趁现在没人。” 史阿嗯了一声:“刚才真是太惊险了,我都准备好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王易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白瞎了我的一吊钱,早知如此,就没必要拿出来了。”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如果没有你的一吊钱,可能殿下的身份早暴露了。” “没错,全都是因为你的一吊钱,才能坚持到响箭赶来。” “说真的,到底是谁帮了咱们?我非得好好感谢感谢他不可!” “哈哈,管他是谁呢,总之咱们安全了。” “就是就是,出来就行,别管那么多。” “......” 众人一边走一边聊。 没一会儿,便来到了鹊村。 第078章 轘辕关守将是张辽? 嗖~~~ 一支穿云箭炸响。 四方西凉游骑兵闻讯飞奔聚集。 旷野上,十余骑在前狂奔,其后百余骑兵追赶。 “公子,咱们今日怕是走不脱了。” 领头者回头瞥了眼追兵,转而望向袁基。 “该死!” 袁基暗骂一声,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这帮西凉贼子如恶犬一般,紧咬着不放,若是再耽搁,追兵只会越来越多。” 河洛乃是盆地。 除了四周的山势外,内部尽皆平原。 如今,袁基在众人的护送下,想要突破关口,逃离雒阳。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董卓会在重兵防守南郊祭天的同时,派游骑兵将整个雒阳围起来,如此不合理的部署,袁基至今想不明白。 可悲! 可叹! 自家叔父集中府上全部死士,才策划出今日的逃亡计划,居然会被一些游骑兵彻底打乱节奏,以致于可能会暴露自己。 该怎么办? 袁基内心犹疑不定。 叔父曾言,不管何时何地,都不能暴露袁家,前两次自己都不在场,完全可以自圆其说,但这一次被抓个正着,又当如何? “你们俩个拦住左边的。” “你们俩个去右边。” “不惜一切代价,阻拦西凉贼子。” “......” 身旁死士统领袁彰不停指挥战斗。 但是...... 袁基非常清楚,凭他手上的这些人,根本不可能阻拦身后的游骑兵。 而且,现在西凉骁骑射出了响箭,会有源源不断的兵马赶来支援。 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条路! 死路! “公子,该怎么办?” “快想想办法!” 耳畔响起袁彰的声音。 袁基脑海中忽地闪过一道灵光,他扭头望向袁彰:“你劫持我!” 袁彰眼睛一瞪:“公子,你这是何意?” “别废话!赶紧劫持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按我说的做。” “喏!” 袁彰一把将袁基拽到自己马上,将鞍下的麻绳捆住了袁基双手:“公子,这样可以了嘛?” 袁基整个人横在马上,小腹被颠簸的战马咯的生疼:“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既然走不掉,那么袁基只能想办法弥补,绝对不能让秘密泄露。 他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抬头望向袁彰:“你是死士,很少露面,他们肯定认不出你,一旦西凉兵追上来,就装作绑匪,准备要些赎金,记住了嘛?” 袁彰点点头:“我知道了,但这样能行嘛?” 袁基瞥了眼后方的西凉兵:“只要别暴露袁家,哪顾得了那么多。” ***** 鹊村。 邓展欠身拱手:“南阳邓展,拜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亲手搀扶起对方:“快快请起,商队准备好了嘛?” “嗯。”邓展点点头,“准备好了,不过情况有变,在下建议咱们明日再行出发。” 刘辨细眉微蹙:“可是因为外围的游骑兵?” “这只是其一。” 邓展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哦?” 刘辨疑惑:“难不成还发生了什么意外?” 邓展嗯了一声:“轘辕关守将变了,临时调换成了一个唤作张辽的家伙,听说此人是并州人氏,铁面无私,尽忠职守,在下害怕此前的关系难以同行。” “张辽?” 刘辨顿时一愣。 他对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 演义中威震逍遥津,差点干死孙十万的曹魏猛将。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成为轘辕关的守将,阻挡他的去路。 与此同时,当“张辽”这个名字响起的刹那,直播间网友同样炸锅了: “卧槽!终于有我熟悉的猛将出现了,听说张辽文武双全,对嘛?” “是威震逍遥津的那位猛将嘛?吕布帐下第一猛将?” “靠!张辽啊,居然是张辽!” “张辽当轘辕关守将,还真是要命的节奏。” “是啊,这小子可不容易糊弄。” “这尼玛太巧了吧?” “......” 直播间网友议论纷纷时,军师联盟同样开口了:“辩爷别急,张辽此人的确难以对付,而且行事稳健,滴水不漏。” “但是......” 话音斗转,军师联盟强调道:“辩爷别忘记了,他是被临时调过来的,今天可是冬节,重要场面完全轮不到他,证明他处境艰难,属于不受待见的那一类。” “有道理。”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老师继续分析。” 军师联盟继续道:“刚才联盟历史系专家说了,实际上张辽不是吕布的人,他原本是大将军何进的兵马,被派去招募兵马,回来以后,何进就死了。” “张辽是迫不得已,才被吕布收编的,不过很明显,他在今天被调往轘辕关值守,说明张辽目前处境不太好。” “这对辩爷而言,或许是个突破口,甚至如果迫不得已亮出了身份,辩爷还可以打打感情牌,尝试着招募张辽为己用。” 嘶~~~ 刘辨吸一口凉气:“招募张辽,能行嘛?” 军师联盟回答:“当然,这一步太过凶险,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但从理论上而言,的确存在一丝可能。” 没错。 张辽原本便是何进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属于何进的遗产。 如今迫不得已归顺了吕布,吕布又岂能将其视为心腹。 这一点,从张辽在冬节这天被发配到轘辕关值守,就可以判断出来。 单从理论上讲,张辽的确存在归顺自己的可能。 当然! 也仅仅只是可能。 毕竟,自己除了个弘农王的身份外,什么都没有。 人家有大把的前程可以投奔,为何要跟着自己吃苦受累呢? “我明白了。” 刘辨心念一动,转而对邓展道:“嗯,你考虑的情况的确是意外,咱们还是暂做休整,观察两天再说,实在不行只能按原计划行事了。” “明白。” 邓展点点头,拱手一礼:“多谢殿下理解。” 刘辨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哪里,你考虑得很对,既然是对的,孤岂能不接受?” 邓展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家中人,没有想象中的高高在上,更没有盛气凌人,反而通情达理,平易近人。 “哦对了。” 刘辨忽然响起了什么:“你是南阳哪里人?” 邓展回答:“新野。” “新野?云台二十八将之首的邓禹,是你什么人?” “他......他是某家先祖。” “你是邓禹后裔?” “嗯!” 第079章 世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邓禹。 南阳新野人。 云台二十八将之首,星号角木蛟。 因为是东汉的开国元勋,南阳邓家是响当当的世家豪族。 《后汉书·邓禹传》曾这样评论道:“邓氏自中兴后,累世宠贵,凡侯者二十九人,公二人,大将军以下十三人,中两千石十四人,列校二十二人,州牧、郡守四十八人,其余侍中、将、大夫、郎、谒者不可胜数,东京莫与为比。” 邓禹家族持续时间近一个半世纪,历经东汉十位帝皇,从某种意义上说,南阳邓家的兴盛时期,几乎与东汉相始终。 而自邓绥成为和熹皇后,邓氏家族的势力发展到了顶峰,邓骘以大将军辅佐朝政,兄弟五人中有四人为侯,众子又有五人为侯,权倾朝野。 后汉桓帝立邓香女为皇后,邓氏家族迎来了第二个权力高峰! 可惜...... 桓帝延熹八年,既公元165年,邓后被废,邓氏家族一落千丈,自此没落。 同样是《后汉书》中记载:“从父河南尹万世及会皆下狱死。统筹亦系暴室,免官爵,归本郡,财物没入县官。” 从165年到现在189年,也不过只有24年而已。 堂堂南阳邓家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嘛? 别说是直播间网友了,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都为之诧异:“这怎么可能?南阳邓家后期还有邓芝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沦落成刺客者之流?” 刘辨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南阳邓家,那你怎么......” 邓展急忙解释道:“殿下别误会,在下只是邓家旁系,而非嫡系出身,又因我自幼不喜读书,偏爱游侠,这才拜入家师门下。” “哦,原来是这样。” 刘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同样沸腾起来: “世家豪族中出了个游侠,的确比较另类。” “这有什么好奇的,颍川徐庶不就是这样嘛?” “哦对,还有徐庶也是这样的,最后是弃武从文的。” “世家大族虽然垄断了文化,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学文的。” “袁家为什么号称大汉的不倒翁,就是因为他什么人都有,不信你们去查,袁家有个叫袁赦的家伙,他特么是宦官!” “袁家居然有阉宦?我第一次听说。” “尼玛!袁家有阉宦,邓家出游侠,当然正常了。” “袁家也有游侠,袁绍、袁术就是游侠,这很正常。” “......” 听着直播间网友的热议。 刘辨再次感觉到了历史的波云诡谲,它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一路走来,如果没有军师联盟中各行业专家的帮助,他或许根本活不到现在。 邓展乃是南阳邓家旁系的身份,再一次验证了军师联盟恐怖的实力。 “辩爷~~”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这回你可抓到宝了,如果能通过邓展,联系到邓家家主,只要能得到他的帮助,短时间内起事,根本不成问题。” “嗯。” 刘辨点点头:“我明白了。” 军师联盟:“只要能出了轘辕关,当前形势一片大好。” ***** 雒阳。 丞相府。 董卓换完冕服出来,皱眉问道:“文优啊,这次刺杀,你怎么看?” 李儒似乎早知道董卓要这么问,因此第一时间回答:“绝非普通百姓,更非普通游侠,单从装备、人员上看,必是世家大族豢养的死士。” “你依旧觉得是袁家?” 早在之前,李儒便给出了答案。 但是...... 那个时候的董卓丝毫不信。 在他的眼里,袁隗压根就是个老古板,尸位素餐之辈,不足为惧。 可到了李儒这里,却成为不得不防的阴谋家。 观点差距太大,实在让董卓难以接受。 “嗯。” 李儒点点头:“除了袁家外,恐怕没有人能组织起这么大的阵仗,但对方为何会采取这种近乎于自杀式的进攻,儒不得而知。” 刺杀虽然轰轰烈烈,引起了一阵动乱,但董卓的兵力多寡,袁隗没理由不知道,可他依旧冒死行刺,说袁隗没有阴谋,可能连鬼都不信。 “有证据嘛?” 董卓似乎有些意动。 近期接二连三的事件,让他感觉有些不妙。 毕竟,以前的刺杀充其量只是民间的游侠自行组织,对董卓压根构不成威胁,可这次则不然,居然牵扯到了袁隗! 董卓即便再愚钝,经此事后,同样不会再小觑袁隗。 即便目前只是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该有的提防总是要的。 “没有。” 李儒摇了摇头:“袁家行事极其小心,从来不会抛头露面,即便真要干成某一件事,也必会假他人之手,绝不会亲自动手。” “如果真到了亲自动手的程度......” 李儒细眉微蹙,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阴鸷的气息:“那么此事一定到了最后关头,需要他们来做最终的一击。” 嘶~~~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董卓,也不由地被李儒话语中的阴森震慑。 他不惧战场上的刀兵,哪怕刀子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害怕。 可偏偏...... 从他入雒阳开始,对于士族的阴险狡诈,他颇为忌惮。 可能,前一天他还跟你嬉皮笑脸,但二天就能杀你个片甲不留,最为关键的是,他一击而中,不会给你任何反应的机会。 “报~~~” 恰在此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抬眸望去。 但见,大将李傕疾步上殿,欠身拱手道:“丞相,飞熊军在城外缉拿一伙贼人,他们掳走了太仆袁基,恰好被雒阳外围的兵马撞见。” “袁基?” 董卓的禁脔被触动,隐藏心底的忌惮油然而生。 前一秒,他只是稍稍认同李儒的想法,但这一瞬,他已经有杀人灭口之心。 “没错。” 李傕点点头:“正是袁基。” 不等董卓发怒,李儒急忙问道:“袁基因何会被掳走?” 李傕摇摇头:“不太清楚,但据飞熊军所言,他们的确看到袁基被绑缚,甚至刀都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若非王蒙箭术不错,袁基或许已经死了。” “哼。” 李儒不屑地摇摇头:“将军,这你都信?即便真有劫匪,他们劫太傅袁隗不是更好?因何要对袁基下手?” “这......” 李傕不知该如何解释。 “撒谎而已。” 李儒当机立断:“瞒得过旁人,瞒得过我李儒嘛?袁基终究还是嫩了点,若是袁隗的话,处理得一定会比他好!” “稚然。” “在。” “派人审讯袁基,务必要从他嘴里掏出真话。” “喏。” “且慢!” 正当李傕准备离开时,李儒急忙阻拦:“丞相,万万不可如此鲁莽,袁基可是袁家的嫡长子,被当作下任家主培养,对他下手,后果太过严重,还望丞相三思。” 第080章 你们永远抓不到史侯! 没错。 袁家四世三公。 如今的袁隗又是太傅,在朝中权柄极重。 若是动了袁基,一定会激起朝堂动荡,甚至引发下一轮的民怨。 虽然,武力可以镇压得了一时,但却难以镇压一世。 这是董卓自入雒阳以来,最真实的体验,否则他也不会想尽一切办法拉拢士人。 治乱以暴,治平以仁。 李儒的这句话深入董卓内心。 他犹豫了! 若是放在以前,董卓只需一声令下,便将袁家灭个干净。 但是现在,他承受不起消灭袁家的后果。 “那你说,该当如何?” 董卓强压着怒火,满嘴钢牙紧咬,虎目圆睁,瞪着李儒:“难不成,明知道袁家有问题,却半点应对措施都没有?” “丞相勿恼。” 李儒急忙出言安抚:“其实事情没有丞相想象中那么被动,反而目前咱们占据着主动权,真正该着急的,应该是袁家。” “哦?” 董卓被李儒这番莫名的言论搞得有些糊涂:“怎么讲?” 李儒一揖:“丞相,如果将最近的怪事全部窜连起来,咱们可以发现,袁家冒死破城、刺杀、逃亡,归根到底,必有急事要处理。” “嗯,有道理。” 董卓颔首点头,表示赞同。 “既如此......” 李儒施施然耸耸肩,微笑道:“咱们只需控制好袁隗、袁基即可,他们一个是袁家的掌门人,一个是袁家的嫡长子,掌控他们,就等于掌控袁家。 不管对手究竟有什么阴谋,只要袁隗、袁基在丞相的手上,在下料定,对方一定会投鼠忌器,决不敢轻举妄动。” “丞相。” 说到这里,李儒揖了一揖:“这不比杀人,更有效果嘛?” 董卓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嗯,有道理,的确如此,文优啊,还是你聪明。” 李儒颔首:“哪里~~~” “你说得没错,杀人不过是下下策,只要把袁隗、袁基握在手上,管他有何阴谋,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丞相英明。” “嗯。” 董卓点点头,转而望向李傕:“稚然,你速速派人盯紧袁家,尤其是袁隗、袁基俩叔侄,但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李傕拱手抱拳:“喏。” “袁基的事情暂且如此,那弘农王呢?” 董卓越发得依赖李儒,隐隐形成了习惯。 “丞相。” 李儒稍稍一顿,沉吟片刻:“弘农王虽然还没有找到,不过咱们已经找到了线索,相信很快便能找到弘农王踪迹,丞相放心。” 董卓“哦”了一声:“文优已经查到了?” 李儒点点头:“暗渠中的烛火,通向金市某宅院的井眼,经过调查,这处宅院的主人是道人史子眇。” “史子眇?”董卓震惊。 “嗯。”李儒颔首,“丞相或许不知,弘农王出生以后,曾被史子眇抚养了三年,此次史子眇提出游行全城,恐怕也是要配合弘农王出城,只要抓住他,自然能找到弘农王。” “那还等什么?赶紧派人去抓。” “丞相放心,李将军已经去了。” ***** 史子眇府邸。 前厅。 阿三苦口婆心地劝谏:“师尊,殿下命我一定要将您带出来,您如果再迟疑下去,恐怕真就走不了了,金市的院子根本瞒不住。” “贫道岂能不知。” 史子眇神色极其淡定,仿佛死亡对他而言,根本没什么威胁:“实际上,当初购买金市宅院时,贫道没用化名购买,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啊?” 阿三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师尊,您这是......” 不等阿三说完,史子眇当即挥手打断:“虽然史侯平安出了城,但今日的情形,你应该清楚,董卓没那么容易对付,史侯还没有真正安全,贫道必须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史子眇完全不给阿三说话的机会:“阿三,你速速赶往鹊村禀告史侯,让他伺机而动,逃离雒阳,贫道已经派人往大谷关去了。” “师尊,您莫非是想把董卓的追兵引到大谷关?” 阿三知道逃亡计划,一旦出了外城,便由游侠邓展负责,扮作商贾,从轘辕关遁出雒阳,进入颍川,走方城夏道,进入南阳。 史子眇漠然不语,没有反对。 “师尊!” 阿三满目骇然,惊诧不已:“出了雒阳,就不归您负责了,邓展乃是雒阳游侠,在黑市中颇有势力,他有能耐保护殿下的。” “闭嘴!” 史子眇怒目圆睁,当即喝止:“邓展虽有势力,但岂能与董卓抗衡,此事拖延一日,便多一日风险,李儒没那么容易糊弄,必须抓紧!” “可是......” “快去!” 史子眇怒眼圆睁,恶狠狠瞪着阿三。 不得已,阿三只能跪下,连磕三个响头,旋即起身,准备离开。 “史侯算你弟弟,替贫道照顾好他。” “师尊放心,弟子明白。” “走吧。” 阿三离开没多久。 郎中令李方便杀到府邸。 “全都给我围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走。” 李方大手一挥,乌泱泱的西凉兵鱼贯而入。 可是...... 此刻的府院早已空无一人,只剩在前厅中端坐的史子眇。 李方阔步而入,长剑怒指:“史子眇,你把弘农王藏哪儿了?” 史子眇不紧不慢地讪笑一声:“走了,早已离开雒阳,远走高飞去了,你们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哈哈哈。” “你!” 李方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你这牛鼻子老道,竟敢劫走弘农王,简直罪该万死,来人,将其带走,回去严加审问。” “不必劳你动手了。” 史子眇大手一挥,眸中闪烁着淡淡的戏谑:“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吞了毒药,这会儿毒性已经发作,你们休想从我口中得到半点史侯的消息。” 呃...... 史子眇捂着肚子,剧烈的疼痛感遍布全身,他的唇角渗出一丝血迹,但笑容却充满了对西凉人的不屑与嘲讽。 “杂碎!” 李方气得脸都绿了:“竟敢服毒自尽,简直岂有此理。” 史子眇强忍着剧痛,讪笑着:“你......你们......们......永远......永远......抓不到......史侯。” 第081章 走!去轘辕关! 啪! 董卓拍案而起,怒目圆睁,瞪着殿中躬身垂首的李方:“你说什么?史子眇服毒自尽了?” 李方深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吓得浑身一颤:“没错,他似乎料定自己会暴露,因此提前遣散了道徒,服毒自尽了。” “该死!” 董卓勃然大怒,气势汹汹:“你为何不早点去?” 李方默然,不敢应答:“......” 此刻,李儒再次横出一步,欠身拱手:“丞相,此事怨不得李将军,对方既然早有准备,即便李将军早去,恐怕也毫无所得。” “不过......” 话锋一转,李儒声音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弘农王想要逃出雒阳城,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毕竟咱们外围的游骑兵还未撤去。” 如今,整个河洛盆地全都在董卓手里掌握着,只要没出了雒阳八关,就不算逃离手掌心,袁家逃不走,他刘辨更是如此。 李儒提前布下天罗地网,目的便是提防刘辨出雒阳八关,只要他出了关口,就不算逃离,迟早也会被抓回来。 “有道理。” 董卓颔首点头:“所以,弘农王一定还在雒阳。” 李儒铿锵:“没错!而且史子眇不可能不管弘农王,恐怕他提前散去道徒是假,护送弘农王离开才是真,只要咱们能找到道徒,便可寻到弘农王。” 董卓目光一亮,深以为然:“没错,是这个道理,还是文优你聪慧,若是靠他们这些个蠢货抓人,恐怕翻遍雒阳,也寻不到半根毫毛。” 李儒急忙摇头摆手:“丞相切莫如此,李将军在战场上固然是英雄豪杰,杀伐果决,屡建奇功,他只是不擅长权谋断案罢了,您若将其调往战场,必是一员铮铮虎将。” 呼~~~ 董卓闻言,这才舒一口气:“也罢,此事便交给文优你来办,雒阳军马皆可调遣,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刘辨给我抓回来!” 李儒揖了一揖:“喏。” “李方。”董卓扭头望去。 “在。” “你全力协助文优。” “喏。” 二人齐齐拱手,退出丞相府。 李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千恩万谢道:“文优,多谢你替我美言,否则丞相非杀了我不可,这次算我欠你条命。” 李儒淡笑:“不必客气,还是抓紧找人要紧,若是寻不回弘农王,恐怕你头上的刀依旧拿不下来。” “对对!” 李方急忙点头,转而问道:“可雒阳这么大,咱们该怎么找啊?弘农王若找个洞猫着,难道咱们真要翻个底朝天?” “不必。” 李儒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弘农王在雒阳举目无亲,必不敢久留,我料定他一定会趁着祭天大典当日,雒阳八关防卫空虚而逃。 将军莫要忘记了,大将军何进可是南阳人,刘辨作为何后遗子,也算是半个南阳人,如果在下猜的不错,此番他遁出皇宫,必赶往南阳。” “没错!” 李方恍然大悟,佩服得五体投地。 与此同时,他思维一下子散开,仿佛醍醐灌顶一般:“从雒阳直达南阳,必走伊阙关、广成关,或者是大谷关、广成关,它们都在雒阳西南。” “嗯。” 李儒点点头:“正是如此。” 李方大手一挥:“走,去西南伊阙关。” 二人翻身上马,一路直奔西南。 行不多远,便看到附近的游骑兵在巡查。 “尔等可曾查到画像上的人?” 李方招呼游骑兵上前,开口询问。 “启禀将军,暂时没有。” 游骑兵队率拱手回答。 “那尔等可曾见过一队道人从此路过?” 李儒换一种方式询问。 “哦~~” 游骑兵队率目光一亮:“有一队道人路过,大概四、五十人,但里面没有画像上的人,我等仔细核查过了。” “核查个屁!” 李方勃然大怒,暴跳如雷,张嘴便骂:“弘农......画像之人便隐遁其中,尔等还敢说核查过了?本将军治你渎职大罪!” “将军切莫动怒。” 李儒赶忙摆手制止,转而又问:“他们有多少人?离开这里多久了?” 游骑兵队率神色悠然大变,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他......他们......得有四十余......余人吧?小人忘记了,走了......走了有一会儿了。” “什么方向?” “大谷关。” “该死!” 李方怒火中烧,当即厉声喝道:“那还等什么,立刻召集队伍,随本将军追杀,若是走了画像中人,尔等全得掉脑袋!” 游骑兵队率急忙拱手:“喏。” 旋即。 他铿锵下令:“快,放响箭,召集队伍。” 身旁骑兵应声点头:“好。” 嗖~~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 鹊村。 阿三哭红了眼睛:“殿下,家师不愿离开雒阳,他要为你引开雒阳外围的骑兵,您可千万要抓住机会,逃离雒阳啊!” “阿三......” 刘辨心中巨震,难以置信地道:“你是说......史道长他......他为了孤......” 阿三重重点头,哭得稀里哗啦:“家师吞了毒药,自绝后路,只为让殿下逃离雒阳,恐怕我那些师兄弟已经赶往大谷关了,殿下赶紧走吧。” 这一幕,即便是直播间网友见了,也忍不住纷纷落泪: “太感人了,史子眇真是太伟大了,他一定把刘辨当儿子看,否则不会做出这么大牺牲。” “是啊,虽然只有三年的感情,但一日为父,终生为父,史子眇真是个好父亲。” “真尼玛,看个直播视频都能把劳资看哭了。” “我特么也哭了!” “哭了+1” “+2” “+10086”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史子眇服毒自尽的确有些可惜,但他把外围游骑兵引开,正适合咱们赶往轘辕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明白。” 刘辨点了点头。 旋即。 他亲手搀扶起阿三:“你放心,孤一定安全离开雒阳,不会辜负史道人一片好心,你也随孤离开吧,从今以后,跟在孤身旁。” 阿三泪眼婆娑:“阿三愿意为殿下当牛做马,服侍殿下一辈子。” “殿下~~” “殿下~~” 恰在此时,外面响起个声音。 刘辨举目望去。 乃是侍卫朱彤赶来:“殿下,外围游骑兵撤掉了,应该是大谷关发生了事情,咱们趁此机会,赶紧走吧,不能再等了。” 刘辨双目灼灼地凝视着朱彤:“嗯,走!” 第082章 古之召虎张辽! 漫漫长队出了鹊村,朝着轘辕关方向急行。 一路上果然没有再遇到西凉游骑兵。 刘辨对史子眇愈加感激,若是没有他的牺牲,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暂且放松下来的刘辨,开始跟军师联盟探讨轘辕关守将张辽。 毕竟,他所了解的张辽,基本上全部来自于演义,参考意义不大,只能求助于军师联盟的历史系专家,做出全面解释。 “......” “综上所述,历史系专家对张辽大概有三个评价,能隐忍、顾大局,还特别重感情,至于他的军事能力,即便不说,辩爷也该清楚!” “嗯。” 刘辨颔首点头:“张辽军事能力不必说,主要是性格等相关方面,万一有机会招揽,或许能用得上,有备无患吧。” “辩爷越来越成熟了,这是好事。” 军师联盟称赞了刘辨,旋即转回正题:“顾大局是指在合肥之战,张辽和李典有仇,但他却自降身份,主动找李典商量对策,最终齐心协力,战败了孙权,取得全面胜利。” “至于重感情,便是指对待关羽的事情了,张辽夹在关羽、曹操之间,这种两头为难的事情,没有让张辽因公伤害到二人情谊。” “而第一个提到的能隐忍,大概就是指现阶段,还有以后在吕布麾下的日子,不显山,不漏水,苟全性命,耐心十足。” “另外还有一点,三国时期虽然将星璀璨,但总的来看,各有优缺点!” “比如吕布虽然勇武,却常怀妇人之仁、智商堪忧;” “再者张飞虽敬爱知识分子,但对底层士兵却很残暴,动辄鞭打;” “还有就是关羽,他虽爱护士卒,但却瞧不上士大夫,刚好跟张飞相反。” “如果非要寻一个完美将才,那必然是曹魏张辽。” “......” 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以前,刘辨是真没把张辽当回事,感觉他在三国中不过一流末的武将,跟吕布、关羽、张飞完全没有可比性。 可是...... 听完军师联盟的分析,刘辨才真正意识到张辽的恐怖之处。 其一:军事能力强,是真正的将才; 其二:性格上没有太大的缺点,堪称无懈可击。 第一点还自罢了,毕竟军事能力强的人比比皆是,比张辽厉害的也有不少。 但性格上没有太大缺点,却是难能可贵。 仔细想想,单纯一个三国,便有太多的将星是因为性格问题而陨落。 比如刘辨最喜欢的吕布、关羽、张飞。 以致于后世还有网文大佬写文,靠模拟器改变人物性格,而从塑造完美人生。 可见,性格上的缺陷,是非常致命的。 张辽近乎于没有破绽的性格,才是他真正的法宝利器。 刘辨越来越期待张辽了。 如果能将其收入麾下,将来诸侯伐董时,便有了领兵猛将。 这可比让他亲自上前线强上太多。 “辩爷~~” 似乎看刘辨陷入犹豫,军师联盟急忙提醒:“你也别想太多,招揽张辽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行,不是你振臂高呼,人家就能立马追随的,你现在没这资本。” “嗯。” 刘辨点点头:“老师放心,我不会鲁莽的,不过万一真发生意外,我也得有准备才行,毕竟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不是嘛?” 军师联盟回应:“这倒是真的。” 直播间网友纷纷点赞: “没错,辩爷想的正确。” “的确应该准备好。” “加油,辩爷。” “......” 没过多久。 商队来到轘辕关前。 “停下~~” 关口的侍卫将队伍拦下。 领头者是个披头散发的糙汉,面目有些狰狞,一脸凶相:“尔等这么一大帮人来此作甚?” 邓展麾下那个身材略显发福的汉子,忙不迭上前,陪着笑道:“官爷是昨日才调来的吧?我们是雒阳粮商,经常走这条路的,与之前在此驻守的韩将军相识。” “哪个韩将军?劳资不认识。” 阻在面前的糙汉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你们回去吧,今日轘辕关封闭了,任何人不得出入,别说是韩将军,便是董将来了,也不顶用。” “将军~~” 发福汉子回头撇了眼队伍,装出一脸愁容:“您可千万别呀,弟兄们还等着贩粮回来发佣钱呢,您不让过轘辕关,我这怕是不好跟大家伙交代,求您通融通融,可否?” 说着。 发福汉子便从袖子里摸出一袋钱,硬塞给对方。 糙汉将军一把掀飞,苍啷一声,森冷的刀光直接架在对方脖颈:“哼,你以为劳资跟那姓韩的家伙一样吗?收起你的臭钱!” “将军,我......” “滚蛋!” “我......” 正当下方争吵不止时。 忽然。 城头响起个声音:“老张,怎么回事?” 张姓糙汉闻言,急忙转身拱手:“都尉,是个商队,冬节还出来贩粮,行迹明显可疑,末将不过是勒令其返回雒阳而已。” “冬节还出来贩粮?” 都尉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嗯,行迹的确可疑。” 不等对方说完,发福男子急忙山呼:“都尉,冬节虽然可以休憩,但若是能提前出发,便可比明日出发的队伍提前抵达汝南,我等也是为求生计,才不得已如此。” “求求都尉了!” 发福男子拱手抱拳,鞠躬行礼:“行个方便吧,我等每年都是如此,因何今年不能通行?” 张姓糙汉直接打断:“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劳资说不行,就是不行,赶紧滚!” 发福男子一脸为难,苦哈哈进退不得。 刘辨眼瞅着局势不妙,急中生智,大喊一声:“你们在关里吃香喝辣,我等普通百姓为求生计行商,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关?” 史阿心知不能退让,也跟着喊出声来:“没错,全雒阳的粮食都靠我们贩卖,没我们贩粮回来,你们有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 跟着,邓展举起拳头,扯着嗓子怒骂:“你们不让我们活,那便将我等全部杀死在关前,我倒要瞧瞧,这事闹到雒阳,尔等如何收场?”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史阿、邓展的带领下,整个商队沸燃起来: “没错!我们挣的不过是辛苦钱,你们这是断我们的活路。” “出不了城关,贩不回粮食,就挣不到钱,我娘没钱抓药,你们给吗?” “不让我们活,就把我们杀死在这里。” “来呀!动手呀!” “......” 一声声嘶喊吓得此前凶神恶煞的张姓糙汉直接蔫儿,嚣张气焰顷刻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懵逼,不知所措。 “你......你们......” 正当他不知如何面对众怒时。 吱呀~~~ 城门大展。 从里面走出个身披重铠的壮汉: “老张,你且退下。” “喏。” 第083章 何家超复杂关系! 迎面走来的男子目测身高一米八以上,身材魁梧,又披着重铠,像是迎面走来一座小山,罡风扑面,霸气侧漏,不怒自威。 男子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剑眉星目,鼻如玉柱,唇若涂脂,整体给人一种老干部的庄严肃穆,不苟言笑,自带凛然正气。 他自城门一出来,喧闹嘈杂的商队立刻安静下来,仿佛被他自带的凛然正气所摄,压制得不敢出声。 不单单是现场,便是直播间网友都沉寂了足足三秒,方才恢复喧闹: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么有点害怕,你敢信?” “没拿兵器都感觉杀气腾腾,到了战场上,还不知道要怎样!” “张辽都这样了,真不知道虓虎吕布会是什么样?” “我能说这就是我的菜吗?真的好man啊!” “截图当屏保!” “哈哈,截图收藏了!” “......” 男子目光扫过商队,声音洪亮道:“吾乃轘辕关都尉张辽,奉命值守此关,尔等既是行商之人,需接受检查后,方可通行。” 还真是张辽! 刘辨不由得眼热。 超级猛将就在跟前,却不能为我所用。 这是刘辨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句话的无奈。 怪不得曹刘要加个“可恨”二字,的确恨得人牙根直痒痒。 “都尉随便查。” 发福男子急忙摆手示意。 “嗯。” 张辽一摆手,示意士兵上前搜查。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同样在众人身上不断游走:“你这队伍里似乎不止有力工。” 男子飞快点头,老实回答:“贩粮回来,害怕遭遇劫匪,所以会雇佣一些游侠充当护卫,这种事情在商队非常常见,都尉可以放心。” 张辽“哦”了一声,目光落在史阿、邓展身上:“那你商队的游侠很厉害嘛,这俩位恐怕都是顶尖的高手。” “都尉慧眼如炬,的确如此。” 发福男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陪笑道:“所以我们商队自成立那日起,只发生过三次抢劫事件,近两年更是一次都没有。” “花了多少钱?” “八千钱。” “这么多?” “嗯。” 发福男子点点头:“不过我们商队规模大,贩粮一次倒也能赚回来,但如果这次走不成,弟兄们就没得赚,我这钱可就白花了。” “放心~~” 张辽很淡定地道:“如果没问题,我会放行的。” 发福男子大喜:“多谢都尉。” 张辽缓步向前,目光不断扫过商队众人,检查得非常仔细。 忽然。 张辽停在刘辨面前,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剑眉微蹙着,不知在寻思什么。 这一幕落在直播间网友眼里,再次紧张起来: “靠!怎么回事?莫非辩爷暴露了?” “这怎么可能,辩爷又没干什么?” “难道是霸气侧漏被发现了?” “没理由啊!” “张辽有问题。” “辩爷别紧张!” “......” 幸好。 经过出雒阳城时的训练,面对张辽凛冽的目光,刘辨还能保持冷静。 不过,若是没有半点反应,倒也显得不正常。 刘辨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尴尬道:“都尉,可是小子脸上有什么东西嘛?” 张辽唇角微扬,讪笑一声:“没事,只是觉得你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没想起在哪见过。” 刘辨暗松口气:“都尉一定是记错了,小子与您是第一次相见。” 张辽点点头:“嗯,应该是这样。” “都尉。” 恰在此时,张姓糙汉从后方赶来,拱手抱拳:“全都检查过了,没有异样。” 张辽长舒口气,摆了摆手:“既如此,那便放行吧。” “可是都尉,万一出点事儿,姓韩的恐怕会......” “没关系,不是还有吕将军嘛。” “指望他?都尉,咱们可是......” “闭嘴!让你放行便放行,出了事,有我张辽担着。” “喏。” 张姓糙汉不得已,只能答应:“开城门,放行~~~” 发福男子急忙呼喊:“启程~~~” 当队伍缓缓挪动的刹那,所有人全都长出了口气,包括直播间的网友: “哎呦妈呀,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辩爷暴露了。” “张辽的确比较仔细,这张相熟的脸,恐怕真不是巧合。” “嗯!我也有同感,张辽不会随便那样。” “不过辩爷的演技堪称一绝。” “没错,奥斯卡影帝预定。” “对对对!” “......” 网友正热议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张辽脸熟的事情据军师联盟的专家猜测,恐怕跟你母亲何太后有关。” “啊?” 刘辨吃了一惊:“跟何太后有关?” 军师联盟:“嗯,外甥像舅虽然是一句俗语,但却有一定的科学依据,从遗传学上来讲,你们拥有共同的线粒体遗传基因。” “卧槽!”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脱口而出:“老师的意思,莫非我长相像何进?张辽作为何进的老部下,所以才感觉面熟?” 这一瞬,直播间网友又炸锅了: “尼玛!专家就是专家,了不起。” “给生物学专家点赞。” “这都能分析,还有什么搞不定?” “点赞+1” “+2” “+10086” “......” 本以为上述专家的解释已经够耸人听闻了,可接下来的话,才真正让刘辨颠覆三观。 军师联盟:“不是,辩爷别事情想的简单了,如果你长得像何进,恐怕张辽一眼就能认出来,毕竟何进是他的顶头上司。” “可是......” 军师联盟话锋一转:“张辽没能认出你来,却只是相熟,归根到底,是因为你相貌不是与何进相似,而是与何苗相似。” “啊?” 刘辨彻底懵逼了:“何苗?” 军师联盟解释道:“按照遗传学,你与你母亲是一个母系大家族成员,所以归根到底的基因在舞阳君这里。 何苗、何氏是同母异父,母亲正是舞阳君,而何氏、何进却是同父异母,在基因学上,何进与你不是一个母系大家族,关系自然就远了。” “何进的父亲何真有两个妻子,何进是正妻的儿子,何氏是续弦舞阳君的女儿,舞阳君在嫁给何真之前,与前夫有个孩子名叫朱苗,因嫁入何家而改叫何苗。” “......” ⊙﹏⊙ 刘辨晕了。 何家这关系真特么复杂! 第084章 李儒:不好,中计了! 说真的。 军师联盟解释了一大堆何家复杂的关系。 到头来,刘辨却听了个稀里糊涂,不仅没有搞明白,反而更迷糊了。 军师联盟也懒得再解释:“辩爷,你也不必记太清楚,总之一句话,张辽对你有印象,不是因为你像何进,而是因为你像何苗。” “何进、何苗俩人,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车骑将军,虽然都是何家人,但实际上俩人关系并不友好。” “张辽对何苗的印象一定是有的,但绝对不深,是以他一直在想,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辩爷你的真实身份是弘农王。” “专家不愧是专家,我仔细查过了何家的结构,才逐渐反应过来。” “我也是,仔细查过才明白过来,辩爷没听明白狠正常。” “只需要记住结论就行,我们是你的大脑。” “没错,辩爷只需要记住结论就行了。” “......” 呃~~ 刘辨有些尴尬。 不过,网友说得也在理。 军师联盟就是自己的大脑,他们随时可以帮助自己。 所以,自己能明白最好,如果不明白,还有军师联盟查缺补漏,简直不要太爽。 商队很快出了轘辕关,进入豫州颍川地界。 刘辨长舒口气,有种虎归山,龙入海的感觉,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不少。 “辩爷。”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目前只剩最后一步了,抓紧时间赶到目的地,否则凭你们的队伍,即便离开雒阳,也得被抓回来。” “放心~~”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淡笑道:“邓展说过了,数日前就已经准备妥当,李儒若真敢追过来,保证杀他个片甲不留。” ***** 与此同时。 雒阳,大谷关方向。 李儒引兵追赶。 可是...... 即便快马加鞭,却依旧没能追到那帮道人。 他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对方靠两条腿走路,即便再快,焉能敌得过战马? 吁~~~ 李儒急勒缰绳,摆手示意队伍停下。 李方皱着眉,策马上前:“文优,怎么停下了?” 李儒摆手打断对方,闭眼沉思良久:“不对劲,咱们可能中计了。” “啊?” 李方顿时一愣:“中计了?这......这怎么回事?” 李儒满嘴钢牙紧咬:“他们三十余人,又没有战马,即便再快,能走多远?咱们追了这么长时间,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找到,你不觉得有问题嘛?” 嘶~~~ 李方眼神骤亮,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好像还真是,难不成他们知道咱们会追杀,提前藏起来了?” “不可能!” 李儒毫不犹豫地否定:“他们在雒阳多呆一天,便多一天风险,如果我是弘农王,即便再艰难,也一定会在今日离开雒阳。” “有道理。” 李方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原本,雒阳八关是由董卓控制,分派各军亲信驻守。 而为了这次祭天大典的安防,董卓将精兵抽调回来,临时派狼骑驻扎八关,以防不测。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八关的防卫力量有些空虚,刘辨完全可以趁虚而入。 而且! 在李方的潜意识里,这是刘辨离开雒阳的最佳时间。 因为,一旦他未能离开,那么八关守将换回西凉骁骑,刘辨将再无机会。 “可是文优......” 李方皱眉,好奇问道:“刘辨不走大谷关,会走哪里呢?” 李儒深吸口气,回头望向东方:“我真是太蠢了!刘辨的最终目的,一定是南阳,但却未必会走大谷关、伊阙关,也有可能走轘辕关,绕行楚长城,过缯关到南阳。” (PS:方城是在北魏以后才有的行政名,汉朝时只有堵阳县、缯关,因此汉朝时土著不能称之为方城夏道,只能以楚长城、缯关代替。) “舍近求远?” 李方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点头:“还真是,走大谷关、伊阙关,必须要过两个关口,可走轘辕关只需过一个关口,这样更安全。” “该死!” 李儒气得脸都绿了。 他有种智商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是我轻敌了,史子眇服毒自尽,派道徒往西南大谷关走,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目的便是为刘辨引开雒阳外围的游骑兵。” “文优,怎么办?” 李方急忙询问:“咱们要追嘛?” 李儒当机立断,勒马转身:“追!轘辕关虽然是狼骑主将,但想要过去,也没那么容易,即便真过去了,咱们也必须追回来。” 驾~~~ 策马扬蹄,转道轘辕关。 一路疾驰狂奔。 终于。 李儒引兵赶来轘辕关,他端坐在战马上,指着下方士兵,怒道:“我乃黄门侍郎李儒,这位是郎中令李方。” “我且问你!” 李儒从未像今日这般愤怒,俩眼珠子快要瞪爆了:“今日可有人出关?” 张姓糙汉愣怔,飞快点头:“有!是一支贩粮的商队,怎么了?” 不等李儒开口训斥,李方率先忍不住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可知,弘农王便在那支队伍中,混在商队里逃离了雒阳!” “啊?” 张姓糙汉惊诧:“弘......弘农王?” 李方嗞着钢牙,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你们狼骑全都是吃干饭的嘛?让你驻守轘辕关才一日,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丞相怪罪下来,尔等可吃罪得起?” “废物!” 李方怒指下方狼骑将士,张嘴便骂:“全都是一帮废物!” 张姓糙汉勃然大怒,俩眼珠子瞪如铜铃,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你这杂碎,骂谁呢,真当我们狼骑好欺负?” “弟兄们!” 张姓糙汉一招手:“操家伙!” 呼啦~~ 一大堆长矛冲着李方、李儒便挺到了跟前。 西凉骁骑更是一帮血性汉子,眼瞅着对方动了刀子,一个个照样操起了兵器,怒指狼骑。 水火之势,一触即发。 “够了!” 李儒急忙喝止:“李将军,切莫动怒,当务之急是追回弘农王!我且问你,轘辕关主将是何人,你们有多少兵马,那支商队何时离开?” 吱呀~~~ 恰在此时,城门大展。 张辽策马而出,身后跟着一队兵马,各执刀剑,虎视眈眈。 “我便是轘辕关主将张辽。” 张辽摆手示意那糙汉退后,目光落在李儒身上:“李侍郎,尔等只是让我等值守轘辕关,却没有严令我等禁止出入,我们放行商队,可有错嘛?” “你......” 李方正要开口怒怼,却被李儒挥手阻拦:“张都尉,我何曾说你们做错了?事发突然,尔等没有接到命令,此事的确不怨你们。” “不过......” 李儒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道:“如今你既然得知了真相,就该襄助我等追回弘农王,他被歹人挟持,离开雒阳,恐有性命之忧。” 弘农王? 嘶~~~ 张辽这才想起,原来那少年是弘农王。 他长得不像何进,倒与何苗相似,自己是大将军麾下,只与何苗有过数面之缘,因此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竟然从防卫森严的皇宫逃出来了? 当真好手段! 可惜...... 明明是潜龙入海,却被说成是歹人劫持,简直岂有此理。 张辽强忍着心中怨气,硬着头皮道:“放心,我会调集全部兵马,与尔等一起追回殿下,不过忘了告诉你,我军虽属狼骑,但却尽皆步卒。” 第085章 情况有变?别担心,军师联盟拿捏得死死的! 张辽没有撒谎。 他虽然隶属于狼骑,但手里真不是骑兵。 毕竟,当初从河北招募兵马回来时,手里全都是步卒。 (PS:谁招兵能直接招募出骑兵,我喊他爷,一匹马8k~20k,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迫不得已归顺吕布,对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战马分给他,不是嘛? 作为一个外人,能有个栖身之地,张辽已经感激不尽,岂敢开口要“自行车”。 李方气得目眦欲裂,暴跳如雷,但却丝毫没有办法。 刘辨是他弄丢的,也必须由他抢回来,否则没办法跟董卓交代。 于是乎,李方只能亲率这百余西凉骁骑,出关追杀刘辨,而命张辽引兵在后,以防不测时能及时提供支援。 当然! 李方从来没指望过狼骑,更没指望过没战马的狼骑。 他坚信,即便自己只有百余骑兵,也足够把刘辨这厮抢回了。 驾~~~ 纵马出关。 李方目光凛冽,杀气腾腾。 ***** 轘辕关。 是一座依照分水岭原则。 在嵩山上构筑的关口,其所分割的是颖水与伊水水系。 被誉为中岳的嵩山,在其主山脉中存在两座主峰。 其一:少室山; 其二:太室山; 少林寺便位于少室山。 金庸笔下的嵩山派,则是以太室山为根基。 有地理常识的人都应该清楚,山脉在向平原方向蔓延时,会形成大量的盆地、丘陵地貌。 比如,太行山脉左侧,便有诸如太原盆地、忻定盆地、大同盆地等。 而位于兖州境内的泰山余脉,则形成了鲁中南山地丘陵。 嵩山这里同样如此。 虽然,颍川大部分都是平原,但在靠近嵩山一侧,尽皆低矮的山地丘陵。 而这样的地貌特征,正适合伏兵,帮助刘辨彻底切断追杀而来尾巴。 “殿下,我等准备的如何?” 邓展揖了一揖,急忙拱手询问:“如果哪里有做得不对的,现在还有时间改,您放心,明暗哨已经撒出去了。” “你准备的非常好。” 得到军师联盟的肯定,刘辨自然是大加称赞:“这段时间辛苦了,往出偷运兵器、人员,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你能做到,真是难为你了。” “哪里~~” 邓展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毕竟,这里的布局是刘辨遥控指挥,也未曾亲自指导,自己做的到底合不合适,根本没有人知道,因此他只能小心翼翼。 “殿下。” “嗯?” “在下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讲。” 刘辨摆了摆手,示意邓展道。 邓展顿了顿,皱眉问道:“您怎么敢断定,一定会有追兵?” 刘辨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孤倒是巴不得没有追兵,在这里埋伏,一来是天色已晚,需要休整,二来是因为必须要确认没有追兵,咱们才敢继续前行。” 邓展淡然一笑:“好吧。” “是不是很失望,准备了这么久,感觉白费了。” “没有!”邓展摇摇头,“只是觉得殿下思维缜密,心细如发,令人敬佩。” “呃......” 刘辨真的很想说。 那不是自己,是脑子里的军师联盟。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这种事情说出来,只会被人当作疯子,甚至招来祸患,还不如不说。 “报~~~” 恰在此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马上前,欠身拱手道:“殿下,前方十里,发现西凉骁骑,兵力百余。” 刘辨顿时一愣:“啊?不会吧,才百余骑兵,这么少嘛?轘辕关兵马没出来?” 斥候略显尴尬地顿了顿:“这个......小人不知,但的确只有百余骑兵。” 百余骑兵! 呵呵~~ 要知道,刘辨手里现在有接近三百游侠,全都是精通刺杀的高手。 结果你丫追兵只有百余,一旦经过了陷马坑阵,恐怕只需要一个照面,便会被这些游侠杀个精光吧? 这哪里是来追杀的,分明是来送死的。 恁娘的! 李儒到底怎么回事? 凭他的脑子,应该不至于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吧? 难不成,他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实力?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考虑的有一定合理性,咱们一直在隐藏兵力,即便今日过轘辕关时,也不过只有百人,甚至还有一部分是真商贾。” “李儒一定是不知道咱们真正底细的,所以他的确有可能不顾一切的追杀,甚至不管手里有多少本钱。” “当然。” “这只是一种猜测而已。” 紧跟着,军师联盟便浇了一盆冷水:“不管在任何时候,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李儒此人不像是会惊慌失措的人。 联盟里的军事专家建议,辩爷可令史阿负责左翼,邓展负责右翼,自己再留一部分人提防对方后方,以防援兵。” “妙啊。” “此计大妙!”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虽然,仅仅只变了一点,但却能攻能守,可进可退,简直堪称无敌。 他忙不迭吩咐道:“邓展、史阿。” 二人欠身拱手:“在。” “如今情况有变,为以防万一,咱们调整一下策略,你们二人各自率领一百游侠,埋伏在左右两翼山林,听孤号令,发起总攻。” “至于剩下的人......” 刘辨长舒口气,朗声道:“由孤亲自率领,为你二人压阵,一旦贼子后方有援兵,孤立刻引兵杀出,协助你们退出战斗。” 邓展闻言震惊,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好计,殿下果然聪慧,在下佩服。” 史阿则略显懵懂,没有言语。 刘辨一挥手:“好了,各自归位吧。” 此刻,军师联盟的再次响起:“辩爷,你瞧出来没有,史阿虽然是高手,但明显不太懂军事,但邓展不一样,他能明白专家这样布局的精妙。” “没错。” 刘辨点点头,心中暗道:“我也感觉出来了,邓展不愧是世家子弟,虽然是旁系,但念过书,就是跟没念过,有很大差别。” “史阿对剑术的悟性虽强,但他充其量只能是一员冲阵的猛将,或者继续当保镖,但邓展不一样,他或许可以往将领方向发展。” 军师联盟:“没错,是这个道理。” 第086章 军师联盟首秀,大败西凉骁骑!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 刘辨伏在土丘上,稍探出脑袋观望,一颗心怦怦狂跳。 这不仅是刘辨第一次指挥战斗,更是他第一次亲临古代战场。 敌人尚且未至,他脑海中便浮现出万马奔腾,刀光剑影,硝烟弥漫,喊杀震天的一幕。 血淋淋的头颅从面前飞过,一匹高大的铁甲战马迎面奔来,森冷的枪锋直扑面门,溅起一抔鲜红的汁液,天地不断颠倒,曜日刺目,绚烂多姿终被黑暗抹杀。 “辩爷!” “千万别紧张!” 冰冷的声音把刘辨从幻境中拽了回来。 此刻的他早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仿佛刚从阴曹地府中狂奔了五千米回来,惊恐与疲累交加,脑子嗡的一下空白。 “谁都有第一次,只要能熬过这第一次,以后会越来越好。” “你没必要冲锋陷阵,坐镇指挥就行,习惯两次就好。” “辩爷,你可是三军主将,大家都盯着你呢,千万不能怂!” “只当这是一次全息网游。” “雄起吧,辩爷~~~” “......” 若非直播间网友不断加油打气,可能刘辨真会撑不下来。 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王霸之气加身,岂能这么快适应战场。 呼~~ 吸~~ 呼~~ 吸~~ 刘辨努力进行自我调节,尽可能保持镇定,双眼瞪得溜圆,不肯放过一个细节。 值得一提的是,360度摄像头组是以刘辨为中心分布的,可视范围毕竟有限,一旦到了战场必不足用,但在刘辨专注力提升的情况下,360度可旋转的摄像头会智能化的选择强化某个方向,以增加可视范围。 此刻的刘辨双眼紧盯战场,便是要将战场画面传递到直播间中。 毕竟,这不仅是他在侦察敌情,更是军师联盟的军事专家在侦察敌情。 只有保持画面的绝对清晰,才能获取最真实的情报。 忽然。 前方尘埃激荡,弥漫空中。 刘辨急忙贴耳静听。 果然。 有轻微的地动声传入耳蜗。 “来了。” 刘辨猛地抬头,顺着土丘望去。 弥漫空中的尘埃越来越浓,地动声越来越大。 军师联盟赶忙提醒:“辩爷,等西凉骁骑闯入陷马坑阵后,立刻下令强攻,别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即便一波带不走,至少也得消灭他一多半兵力。” “好。” 刘辨应了一声,目光锁定战场。 不久,西凉骁骑的身影映入眼帘,且在不断高速逼近。 刘辨咕噜咽了口口水,俩眼珠子瞪得溜圆。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当先一员手持马槊的西凉骑兵,一门心思只顾向前飞奔,没有丝毫防备地上的陷马坑阵,纵马直接闯入,随即响起嘹亮的马嘶声。 希吁吁~~~ 但见,战马前蹄一折,马身在惯性的作用下,猛然间抬起个令人发指的高度,端坐在战马上的西凉勇士弹射而出,猝不及防地飞出丈远,脸着地,又滑出一段距离,方才停下。 而在其身后,乌泱泱的骑兵高速奔来,即便他们齐刷刷急勒缰绳,却依旧难以克服惯性,让战马在短时间内停下。 咚!咚!咚! 西凉骁骑一个接一个的怼在一起,宛如高速路上的车祸现场,激荡的尘埃瞬间将他们淹没笼罩,只剩下马嘶声、哀嚎声,回荡在山野。 “动手!” 刘辨当机立断,铿锵下令。 嗖~~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但见,道路两侧的密林中,枯黄的落叶顷刻间爆开,从里面钻出大量的游侠,人手一支强弩冲着路中尚处于懵逼状态的西凉骁骑,便是一阵攒射。 噗!噗!噗! 刺穿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一具具尸体从战马上摔落下来。 西凉骁骑瞬间大乱,领军大将李方手持一支马槊,不停呼喊:“镇定!莫要慌乱,莫要慌乱,徐徐撤军,徐徐撤军。” 李方嗞着钢牙,怒眼圆睁,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百余西凉精锐,眨眼间的功夫,便死伤过半。 而那剩下的一半兵马,被眼前一幕吓得肝胆俱碎,对方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即便是精兵老卒,也未必有他们利落干脆。 李方怎么也不敢相信,刘辨在出了轘辕关后,不仅没有疯狂逃窜,反而在距离轘辕关不远的地方设下了伏兵。 很明显! 刘辨已经预料到自己会追杀,甚至还能依据地形条件,提前挖好陷马坑阵,安排好伏兵,安静地等自己上钩。 恁娘的! 这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郎能办到的嘛? 要知道,就在数月之前,他们在北邙山找到刘辨时,面对雄壮的西凉骁骑,这小子竟吓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因此而被董卓小视,废掉了帝位。 可是今日! 就在刚才! 刘辨发动的这一波突袭,不仅消灭了他一多半兵力,更将西凉骁骑素来的果敢善战形象,砸了个稀巴烂。 李方虽不是什么名将,但自问也称得上是身经百战的虎将,自其投军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突袭。 不论是两侧伏兵的隐秘性,还是发动突袭的及时性,亦或者是地形地貌的有效利用,全都堪称完美! 如此手笔,怕是当世名将,也不过如此吧? 自己的对手真的是刘辨? 李方不得而知。 此刻的他顾不得细想,只能扯着嗓子呼喊:“莫要惊慌,徐徐撤军,张辽的兵马就在咱们身后,只要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杀~~~” 两波箭雨袭杀后,西凉骁骑折损过半。 邓展、史阿率领游侠一齐杀出,两百精锐对西凉残部展开了碾压式的屠杀。 土丘上,刘辨站起身来,望着仓皇逃窜的西凉兵,放肆的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 “赢了!” “竟然真的赢了!” 不仅是他,便是直播间的网友,也在这一瞬沸腾起来: “燃起来了!这一仗干得漂亮。” “西凉骁骑那帮孙子估计得吓出屎来。” “哈哈哈,伏兵从落叶里钻出来的画面,简直帅爆了。” “终于见识到真正的古战场了,这可比电视上演的真实多了。”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穷寇莫追,赶紧鸣金收兵,让他们全都回来,你们全都是步兵,人家可是骑兵,能追得上?” “此外......” 军师联盟强调道:“这次追兵只有百余骑,完全不正常,万一他们还有援兵,这样追下去就是全军覆没!” “对对!” 刘辨这才醒悟过来,赶忙吩咐道:“快,让邓展、史阿回来。” 传令兵拱手:“喏。” 嗖!嗖! 两支穿云响箭升空。 没带金锣,故而约定如此退兵。 第087章 枪炮一响,黄金万两! “你们怎么才来?” 仓皇逃窜的李方望着徐徐赶来的张辽,不满地嚼碎一声:“若非你们支援不及时,本将军已经将弘农王抢回来了。” “嘁~~” 李方瞪着眼,把兵败而归的责任,毫不犹豫地甩给了张辽:“若是不能抢回弘农王,丞相怪罪下来,你吃罪得起嘛?” “你......” 不等身旁人发怒,张辽摆手打断,轻飘飘一句直接怼了回去:“那支商队才有多少人?充其量不过百人而已,你自己作战不利,怨得了别人?” “放屁!” 李方正在为张辽的情报而愤慨。 没想到,这家伙还敢主动提及此事,简直是往枪口上撞啊! 李方怒眼圆睁,恶狠狠瞪着张辽:“那支队伍至少有三百人,而且他们早在前方设伏,摆下陷马坑阵,即便如此,本将军依旧鏖战许久,若非你支援不及时,我等岂能战败?” “三百人?” 那支商队明明不过百人,怎么会变成三百人? 难不成这厮在撒谎? 不太像。 如果真的不过百人,即便有精锐游侠在,李方怕是也不会落败,但现在兵力折损过半,只剩零星十余骑,明显是遭了大难。 这其中定有问题。 张辽皱眉,沉吟片刻:“今日我张辽奉命驻守轘辕关,一整日仅有一支商队通行,且不超过百人,真不知将军口中这三百人的队伍,是如何聚起来的。” “恐怕......” 张辽声音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此事跟我们狼骑没有半点关系,只能问韩都尉了,至于你兵败的责任,我想丞相自有公论,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早受够了西凉骁骑鸟气的将士,一个个怒斥起来: “就是,自己打了败仗,就把责任推在我们头上,可真有本事。” “百余骑兵被三百步卒打成这副鸟样,还有脸跟我们叫嚷!” “西凉骁骑真牛!打仗不牛,推卸责任是真牛!” “......” 李方心知理亏。 但自从董卓入京以来,西凉骁骑便骄横惯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即便董卓收编了何进、何苗,以及丁原的兵马,也是以西凉骁骑为尊,压根不把雒阳军、并州狼骑放在眼里。 如果对方是吕布,李方或许还会忌惮一二,可却是连战马都没有配备的张辽,明显是狼骑边角料的存在,也敢对自己大呼小叫? 扯淡! 李方压根不把张辽的辩驳放在心上:“少在这里跟本将军扯淡,如今弘农王就在前面,立刻随我出击,把弘农王抢回来,否则便是吕布,也保不住你们。” 张辽神色虽然保持镇定,但心底的怒火早已窜到了胸腔,不停地翻腾,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却又在一瞬间,被他强行压下。 没办法! 尴尬的处境让他不得不收敛起锋芒。 毕竟,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这一营兵马的吃喝拉撒睡,全都需要他来解决,端人家的碗,就得服人家的管,再大的委屈也得忍,这点道理张辽非常清楚。 “恁娘的!你威胁......” 身旁糙汉才刚一张嘴,便被张辽当场喝断:“追回弘农王既是丞相军令,末将自然会全力以赴,不过三百人而已,不足为惧。” “弟兄们。” 张辽目光扫过众将士:“全速前进,随我追回弘农王。” 众将士齐声山呼:“喏。” 李方勒马转身,低声吩咐道:“你!速回轘辕关,将此间情况告知李侍郎。” 西凉骁骑:“喏。” “其余人跟我走。” ***** “这匹枣红马是劳资的。” “凭什么!是我先抢到的。” “就凭骑这匹马的西凉兵,是劳资干掉的。” “嘁,照你这样说,我干掉好几个呢。” “......” 横尸遍野的战场,两个游侠正在争一匹枣红马。 此一战,共计缴获四十二匹战马。 其余战马非死即伤。 有些只是皮外伤,包扎一下,还能恢复。 可有些战马,基本上是在苟延残喘,压根没有救活的可能。 此外,还缴获了寰首刀、马槊、长矛、皮甲、旌旗等物,数量不等。 刘辨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枪炮一响,黄金万两”。 根据军师联盟专家提供的汉末物价: 驽马、车马≈8k~20k钱/匹; 战马≈2w~10w钱/匹; 宝马>10w钱/匹; 单论缴获的战马,恐怕便有百万钱。 若是再加上兵器、甲胄、旌旗等,数百万钱一定没问题。 刘辨一瞬间感觉自己暴富了,满眼飘的都是小钱钱。 “辩爷,你还舍得扔嘛?” 军师联盟发出灵魂级反问。 “怎么会!” 刘辨毫不犹豫地否定:“一点不累赘,正好给邓展麾下的游侠装备,那些用不上的马槊、旌旗之类的,全都装在马车里,咱们早晚用得上。” “这才对嘛。” 军师联盟对于刘辨的回答,非常满意:“联盟里的专家说,打仗归根到底是在打经济,拼消耗,你的粮草多、装备好,胜率自然就大。” “学会过日子,是辩爷你需要上的第一课,要深刻明白一个道理,省下的就是赚下的,尤其现在没有地盘,更要学会精打细算。” “邓展带出来三百口子人,却只有这么点粮草,能不能顺利抵达南阳,还另当别论呢,你小子可别高兴太早啊。”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放心吧,我明白,粮食会尽量节省的,邓展说商队从汝南运回粮草,会在方程夏道等咱们,想来应该能接的上。” “嗯。” 军师联盟回答:“邓展是个将才,考虑问题比较全面,毕竟是世家出身,就是不一样,以后或许可以重点培养。” “好。” 刘辨淡笑:“我记住了。” 正在这时,邓展急匆匆赶来,神色略显慌张:“殿下,有情况。” 刘辨皱着眉,急问:“可是西凉贼子的援兵来了?” 邓展嗯的一声点点头:“没错,兵力怕是有上千人,咱们该怎么办?” “还真有援兵。”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是越来越佩服军师联盟了,专家不愧是专家,细微处见真章,全都被他们拿捏死死的。 “别怕!” 刘辨长出口气,轻声道:“咱们兵力虽少,但不代表没有一战之力,何况现在我军大胜,士气正锐,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邓展急忙拱手:“全听殿下安排。” 刘辨点点头:“咱们如此......” 第088章 有诈? “这帮杂碎......” 目光扫过地上被扒掉衣甲的西凉兵尸体,李方气得直接爆了粗口:“还是晚来了一步,他们居然已经撤走了!” 张辽对于死多少西凉兵,死状有多惨,毫不关心。 不过...... 从李方快马追杀,到狼狈败退,再到自己急行军反扑,最终却落了个空空如也,时间竟没过去多久,足以证明弘农王身旁有高手相助。 张辽不由好奇,当初检查那支商队时,里面的人大都非常年轻,不像是身经百战之辈,居然可以战败李方,还能从容退走。 了不起啊! 真是太了不起了! 弘农王有如此能人相助,怪不得可以逃出皇宫。 此人会是大将军府中智囊吗? 张辽不得而知。 “还要追嘛?” 张辽气定神闲地扭头问道。 “当然!” 李方斩钉截铁地道:“你别忘了,弘农王还在他们手上,丞相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弘农王追回来。” “嘁~” 张辽心中不爽,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弟兄们......” 他正要下令追杀时。 忽然。 昏暗的天边,一缕缕炊烟迎风飘扬。 这里靠近轘辕关,百里无村,怎么会有炊烟? 难道是...... “都尉,快瞧。” 张姓糙汉指向炊烟,眼里有光。 “多管闲事!” 张辽睨了那糙汉一眼,声音低沉有力,充满苛责,森冷的目光险些将对方杀死。 那一脸横肉长相凶煞的糙莽汉子,居然吓得猛地一缩,缄口不言。 “哈哈哈!” 李方仰天狂笑一声,目光骤亮:“真乃天助我也,那里一定是劫匪的驻地,张都尉,事不宜迟,咱们赶紧灭了他们,抢回弘农王。” 李方暗松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如果真把弘农王丢了,董卓一定会把自己大卸八块,丢到荒野喂狼。 不管多难,也必须把弘农王追回来! “走。” 不得已,张辽只能勒马转身:“且去瞧瞧。” 大队兵马缓步跟上,不断朝炊烟升起处靠近。 为了不打草惊蛇,军队在距离炊烟三里的地方停下,隐遁在密林中,张辽派出斥候前往打探弘农王驻地的具体情况。 良久。 斥候返回,汇报情况:“启禀都尉,他们在西南方向扎营,营中防备比较松懈,小人听到了欢歌笑语声,似乎在摆酒设宴,庆祝大胜。” 张辽微怔:“摆酒设宴?” 斥候点点头:“没错。” “哼~~” 一旁李方不屑地哼了一声:“果然是一帮散兵游勇,不过杀了我数十骑兵,便得意忘形,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摆酒设宴?” “张都尉!” 李方眸中怒火汹汹,嗞着钢牙,厉声言道:“赶紧下令吧,你这一营兵马扫过去,不到半个时辰便能解决战斗,说不定今夜还能回到轘辕关休息。” “李将军别急,这其中怕是有诈。” 张辽急忙摆手打断,眉目中疑窦顿生。 “有诈?” 李方皱眉反问:“这能有什么诈?他们侥幸赢了我李方,摆酒设宴,岂不正常?如今贼营就在眼前,你莫非想要抗命?” 弘农王就在眼前,不管有诈没诈,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李方也必须把弘农王抢回来,否则丢的可就是自己的命了。 “不敢!” 张辽无奈叹口气,强行辩解道:“但请李将军细想,你此前遭遇突袭,对方出手又快又准又狠,显然是有能征善战之人指挥。” “既有能征善战之人指挥......” 张辽深吸口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对方又岂能犯下如此拙劣的错误,此处距离轘辕关这么近,他们会在这里安营扎寨?”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张辽据理力争,强调道。 可是...... 他不是李方,根本不明白弘农王对李方的意义。 别说李方不疑有诈,即便真有诈,他也必须要闯上一闯。 “嘁~~” 李方不屑地一挥手:“你休要找借口推脱,此处距离轘辕关的确不远,但他们已经大胜,自然会放松警惕。” “安营扎寨,置酒高歌,又有何妨?” 李方双目灼灼地瞪着张辽,心中怒火腾得点燃:“张都尉,本将军再次警告你,丞相下的可是死命令,抢不回弘农王殿下,你就等死吧!” 恁娘的! 弘农王明明是你们自己弄丢的,现在居然要赖在我张辽头上? 若非还得靠你们接济,养活这一营兵马,我张辽岂能受你这鸟气! 张辽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回头瞥了眼升起的炊烟。 如此近的距离,八成是在探查到自己行踪时,急行军至此点燃,目的很明显是要引自己过来,然后想办法围而歼之。 可偏偏...... 这该死的李方,简直是个蠢货。 如果我以小股兵力试探,引誘对方围攻,然后再派大军掩杀,必可里应外合,大获全胜。 但如此这般,岂不又把弘农王送到了董卓手里? 大将军对我张辽颇有恩惠,我张辽又岂能忘恩负义,行此悖逆之事。 “该死!” 张辽暗骂一声,目光扫过身旁的弟兄,心中暗道:“对不起了兄弟们,为了弘农王殿下,只能暂时委屈你们了。” “张都尉~~” 李方阴阳怪气地道:“你还在磨趁什么,赶紧下令吧!” 张辽瞥了眼李方,强压着心头怒火:“放心,既是丞相命令,我张辽自会下令。” “张振。” “末将在。” “你带部分兵马为先锋,强攻大营,我居中为你掠阵。” 张辽打个眼色,“居中”两个字咬得很重。 张振作为张辽的左膀右臂,一下子听出了张辽的话外弦音。 最近,他们一直在操练阵法,先从最基础的方阵、圆阵着手,而圆阵张辽便是居中,外围是刀盾兵,内层是长矛手、弓弩手。 按照张辽的作战习惯,这样的战斗他往往会身先士卒,为全军将士做表率,但是现在却让自己当先锋,而他居中掠阵? 很明显! 张辽是在暗示他,进去之后,可能要布圆阵防守。 张振虽好奇为何如此,但却依旧缓缓点头:“末将明白。” 张辽暗松口气:“你既明白,便准备进攻吧。” 张振拱手:“喏。” 第089章 张辽叹服,是何人指挥的战斗? “老师~~” 听完军师联盟的部署,刘辨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对方可是张辽,响当当的历史名将,咱们仓促之间布阵,会不会被他识破啊?” “有可能!” 军师联盟倒也没有遮掩,直接回答:“所以军事专家给留了后路,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劲,立刻放响箭,示意营中的兵马离开,只要遁入林子里,张辽绝对不敢追。” “毕竟,游侠各个都是精兵强将,可能他们的团队协作能力差点,但论单兵作战能力,这帮士兵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尤其现在天快黑了,在森林里战斗,必定可以让游侠的战斗力百分之一百二超常发挥,至于张辽的兵马,再多也没什么卵用。” 所谓兵法之道,其实就是分析清楚敌我双方的优缺点,然后挑选有利于自己的时间、空间进行战斗,以最小的损失,攫取最大的胜利。 这一点军师联盟的军事专家非常清楚。 对于东汉游侠、官兵的特点,以及双方的作战方式,他们摸得是一清二楚,完全可以对症下药,制作符合其特点的战斗策略。 军师联盟不仅折服了刘辨,更嗨翻了整个直播间网友: “这世上哪有什么料事如神,不过是面对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全都有相应预案而已,这才叫真正的掌控全局。” “没错!不管张辽能不能识破军师联盟的计策,咱们都有应对办法,至少可以保证立于不败之地。” “辩爷的金手指太强,别说只是个小小的张辽,就算是对上了诸葛亮、周瑜、贾诩、郭嘉这样的智囊,也照样能够吊打。” “手动给军师联盟点赞。” “赞+1” “+2” “+10010” “......” 正当直播间网友议论纷纷时。 忽然。 身旁大将邓展低声言语:“殿下,他们来了,兵力还不少,看来张辽没有识破您的妙计,您的担心是多余的。” “但愿如此。” 刘辨伏在土坡上,探出戴着枯枝残叶编成的草环的脑袋,往外张望,丝毫没有半点王公贵族的架子,倒像是个从土里钻出来的耗子,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珠子里闪烁精芒。 “弟兄们,冲进去,消灭贼寇,保护弘农王。” “全都给我冲,消灭贼寇,保护弘农王。” “杀呀~~~” “......” 但见如狼群一般的士兵,拎着兵器,保持某种队形,嗷嗷叫地往营寨里冲,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即便是百米开外的刘辨,都不由为之一怔。 虽然,此刻的光线有些昏暗,影响直播间网友对军情的判断,但透过声音的浑厚,也能大致猜测出对方的规模。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从兵力上判断,应该是张辽的全部兵马,辩爷不必担心他识破,否则张辽应该是以小股兵力试探。” “嗯。” “我明白!” 刘辨心念一动,旋即望向邓展:“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张辽麾下兵力多,实力强横,他本人又文武双全,绝对不可小觑,你明白嘛?” 邓展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保证道:“殿下放心,他们可全都是我门下弟子,我是不会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的。” “好!” 刘辨大喜,点点头:“等史阿信号吧。” 邓展缓缓抽出长剑,双眼紧盯营地,两条健壮的腿微弯,呈现简单的弓形,像一只在暗中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奔出,捕杀猎物。 ***** 张振披坚执锐,虎步龙行,一脚踹开破烂的营门,把手一招:“弟兄们,随我杀~~” 众将士眼瞅着营门爆开,更是士气大涨,山呼起来:“杀~~~” 大军乌泱泱闯入营寨,张振果然感觉到不妙。 原因无他,整个营寨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像是一座死营,没有半点生机不说,甚至还有透骨的凉风拂过,阴森森的,非常恐怖。 轻轻一嗅。 空气中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是......” 刹那间,张振眼瞪如铃,满目惊骇,仿佛撞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顾不得冲杀,扯着嗓子呼喊:“盾牌兵~~~” 与此同时,外围杀出一彪兵马,他们手中的兵器不是强弓硬弩,而是一根根干柴棍。 只是这干柴棍有些不同寻常。 它的前端裹着油布,油布上蘸着火油。 一团精纯的火焰在昏暗的天色中,舞动着它婀娜的身姿。 “放~~~” 一声令下。 上百支火棍越过围栅,宛如从天而降的火流星,顷刻间落满了营地。 张振这才发现,营地中早已布满了蒿草,蒿草易燃,擦着半点火星子,轰的一下便是冲天大火,伴随着森冷的寒风扫过,顿时卷起一条火蛇。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火蛇漫过营帐,点燃沾满火油的苫布,火势竟再次暴涨,宛如一条火蟒,血盆大口张开,在一股凛冽的寒风助力下,猛地吞向张振的先锋大军。 砰!砰!砰! 十余面盾牌组成一堵墙,拦在张振等将士面前,巨大的火蟒撞在盾牌墙上,轰然爆碎,终究未能将其吞灭。 张振暗暗感到庆幸,若不是自家将军提前警告,他岂能率领刀盾兵冲阵。 若非刀盾兵及时护卫,恐怕他们当先的这十余个人,即便烧不成火人,也得被烈焰烧蜕层皮不可。 当然! 张振不知道的是。 此刻的张辽,比他还要震惊一万倍。 他虽然察觉到了营中会有伏兵,但却不曾想到,对方居然可以把风火都算进去。 等到了大营前时,张辽才发现这座营寨明显不对劲儿,营门开口位置做过调整,否则焉能被张振一脚踹开! 而对方调整开口方位的目的,也正是要利用这股强悍的风力,在火焰燃烧起来时,变成克敌制胜的宝器。 太厉害了! 对于此战的指挥者,张辽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扪心自问,虽然自己也称得上是熟读兵书,但却不可能达到这种水平。 不过幸好,张振的反应非常迅速,否则先锋一乱,必然影响全军。 对方靠火势声先夺人的计策,恐怕是要告破了。 “老张,布圆阵!” 不敢有丝毫犹豫,张辽扯着嗓子呼喊。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波强烈的火势进攻后,对方的总攻才刚刚开启。 第090章 两军对峙,招揽张辽? “布圆阵~~~”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张振大声呼喊,随即高举起手中的寰首刀,拎起手中的精铁盾。 全营将士早已熟悉这套指令。 他们动作飞快,以张振为盾牌中心,朝左右两侧呈圆弧状紧密排列,张辽则率弓弩手强突至中心,两侧刀盾兵立刻将他们保护起来。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大营门口,一个巨大的圆阵顷刻间浮现,汹汹的火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宛如浪潮般撞在盾牌上,但却像撞到了一座大山,轰然崩碎。 “好险!” 阵中张辽暗松口气。 他庆幸自己早有防备,否则这一波火势进攻,即便杀不死太多将士,也能顷刻间令其阵脚大乱,从而失去控场能力。 而作为三军主将,一旦失去控场能力,那么他与实力强横的大头兵,将没有任何的区别,接下来对方若发起猛攻,等待他的必只有一条死路。 果然! 就在圆阵初成的一瞬。 四周涌出大量游侠,他们人手一只强弩,一支支森冷的弩箭穿过汹汹的烈火,叮叮当当地砸在盾牌上,随后摔落在火海中。 虽然免于一劫,但阵中端坐在战马上的张辽却看得极其真切,那一支支弩箭上裹着油布,油布穿过火焰的刹那,变成一支支火流星呼啸而来。 太狠了! 张辽心头巨震。 对方指挥官这一连串的操作,若是得逞,恐怕再多的兵马也会在瞬间分崩离析,成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提前锁定胜局。 与此同时,张辽更加好奇,弘农王到底是在什么人的辅佐下,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如此恐怖的战术。 ***** “弟兄们冲啊!” “诛杀西凉狗贼!” “随我杀~~~” “......” 喊杀声震天彻地。 乌泱泱的游侠四方八面涌动,将满是火海的大营团团包围。 刘辨拎着一柄长剑,疾驰狂奔,望向大营。 却见...... 一个巨大的圆阵宛如碉堡般在火海中矗立,森冷的长矛不停地来回猛刺,战术推演中游侠们砍瓜切菜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被来回猛刺的长矛逼得近不了身。 “辩爷,快下令停止进攻。” 军师联盟眼瞅着局势出乎意料,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提醒:“张辽竟然有防备,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布下圆阵,真不愧是历史名将。” “停止进攻!” “停止进攻!” 刘辨扯着嗓子呼喊。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张辽居然布下了圆阵,将呼啸如潮的火焰全部阻挡在外。 难不成...... 这便是历史名将的本领? 可是,这样的反应速度未免也太恐怖了。 幸亏游侠们没来得及强攻,否则此刻战死的必是他们。 邓展同样意识到不妙,嗞着钢牙,冲门下弟子不停挥手:“停止进攻!停止进攻!对方早有准备,快停止进攻!” 正准备引兵强突的史阿,一剑磕开刺出的长矛,随即停下脚步,大手一挥:“停止进攻,徐徐退后,保持警戒!” 呼啦~~~ 外围的游侠纷纷退下,与张辽的兵马拉开一段距离,长剑冲外,保持警惕。 此刻,若非还有未熄灭的火焰相助,他们甚至围不住对方军阵。 刘辨迈步走出队伍,抬眸望向火海中的张辽,心中急切问道:“老师,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要遁入山林,这场火应该还能拖一段时间。” “来不及了。” 军师联盟急忙打断:“现在退兵,恐怕李方会拼死追捕,毕竟他有不得不抓你的理由,他可以不顾任何人的性命,只追捕你一个。” “没错。” 刘辨心里直打鼓。 对于李方而言,死多少游侠无关紧要,只要能抓住自己,他就大功告成了。 遁入山林对于游侠而言,逃生几率很高,可对于自己而言,几乎是个必死的局面,现在遁入山林,等于让张辽放手追杀,得不偿失。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辩爷,你不是想招揽张辽吗?现在机会来了,故意戳他痛处,强调他目前尴尬的处境,这样或许会有奇效!” “啊?” 刘辨一愣:“这能行?” 军师联盟回答:“没事,死马当活马医,谈判心理学专家会助你一臂之力,只要张辽对目前处境不满,咱们获胜的概率还是蛮大的。” “好!” 刘辨缓缓点头:“我试试。” 两军对峙。 刘辨上前一步走,大声喊道:“阵中可是已故大将军麾下张辽?孤乃弘农王辨,不知将军可还记得孤吗?” 殿下? 火海中的张辽猛地一怔,抬眸望向敌阵,视线虽然有些模糊,但从轮廓上判断,此刻的刘辨是孤身而立,手持长剑的状态。 果然! 弘农王是自由的,绝非李方口中的被人劫持,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张辽暗松口气,瞥了眼不远处的李方,怒火从心底腾得燃起。 西凉杂碎,果然阴狠! “如何不记得?” 张辽昂起头颅,大声回应:“其实殿下出关之前,末将便觉得殿下面熟,只是没有想到,殿下的相貌与车骑将军相似,与大将军差别颇大。” “难能可贵。”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着头:“一个已故的大将军,还能得将军铭记,孤在这里替舅舅谢过张将军了。” “可是......” 说到这里,刘辨话锋陡转,吐气开声:“今日将军引兵前来,莫非是要替那奸贼诛杀孤,铲除后患吗?” “如果真是如此,孤这颗首级将军便拿去,或许那奸贼会因此恩赏于你,然后像舅舅一样器重将军,自此平步青云,高官厚禄,甚至拜将封侯,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在这时,阵中响起李方的声音:“张都尉,其实弘农王说得没错,你只要能抓住他,我李方可以代为举荐,高官厚禄,拜将封侯,皆易如反掌。” 或许...... 李方也知道瞒不下去了,干脆直接摊牌:“我实话告诉你,弘农王从皇宫逃走,惹得丞相非常不悦,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抓回雒阳。” “此事如果你能办成?” 李方瞥了眼张辽,声音里充满了誘惑气息:“从今以后,怕是连虓虎吕布都不敢小觑你,兵马、钱粮、装备,你要什么就有什么,手下的这帮弟兄也能跟着你吃香喝辣。” “如此,岂不美哉?” 第091章 先杀李方,再收张辽? “卧槽!这李方够阴险的啊,居然拿高官厚禄来誘惑张辽,这样的话,之前遭遇的不公平待遇,对于张辽的影响便小了很多。” “对对对,这小子还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专门往张辽的软肋上打,还故意提到他麾下的弟兄,真是个贱种!” “能当上郎中令的人,又岂是易于之辈。” “现在这局势完全取决于张辽啊。” “辩爷加油,一定要拿下张辽!” “军师联盟要给力啊!” “......” 听着脑海中喧杂的声音。 刘辨同样意识到了李方险恶的用心。 他原本还想按照军师联盟说的,专攻张辽在董卓帐下受到的不平等待遇。 可是...... 李方三言两语,便让这种攻势效果大打折扣。 甚至,还侧面给张辽施压,要让他替手下人考虑考虑。 如果不是确定李儒不在他身旁,刘辨简直怀疑,这些话是李儒教他这么说的。 当然,即便如此,刘辨在气势上同样不能输。 正当他准备直接怼回去的时候,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别急,联盟里的专家有最新发现。” 刘辨“哦”的一声好奇:“有什么发现?” 军师联盟回答:“刚才专家观看了一遍回放,发现张辽进攻大营的时候,是刀盾兵在前,长矛手、弓弩手随后,跟着又是刀盾兵。” “这种列阵方式是非常奇怪的,完全不符合正常挥军掩杀的战略部署,也正是因为这种列阵方式,才让张辽在短时间内布下圆阵。” 嘶~~~ 刘辨不禁愕然,倒抽一口凉气:“听老师的意思,莫非张辽是故意如此,他早有防备?”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没错,如果不是早有防备,张辽绝不会这样部署兵力,但他既然早有防备,却依旧把兵力全部压上,没有率先以小股兵力试探,恐怕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李方掣肘,以权强压!” “明白!” “还有一点,心理学专家提醒,强攻张辽,不如强攻他的士兵,只要能引起公愤,干掉李方,咱们就赢了,至于张辽降不降,等灭了李方,再说不迟。” “没错。” 张辽心理素质或许过硬。 但他手下的士兵,可就没那么冷静了。 只要能引起众将士共愤,还愁搞不定李方这厮? 刘辨抓住关键,脑海中快速构思,直接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张将军早已预料到营中有埋伏,这才会把刀盾兵分放在队伍前后,以防不测,对吗?” 张辽漠然,没有回答。 而刘辨也没有给张辽回答的时间,而是更加直击内心:“既然将军已经预料到了危险,却还将兵马全部压上!” “哼~~” 刘辨轻哼一声,发出灵魂叱问:“张将军爱兵如子,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如此行事,到底是何人逼你?他有没有把这些弟兄的性命放在眼里?” 答案显而易见。 逼迫张辽冒险行事之人,正是李方。 糙汉子张振被刘辨言语触动,嗞着钢牙,怒火噌得燃起,回头指着李方:“正是此贼,他仗着自己是西凉人威胁都尉,强行突营,若非都尉暗示我布阵,咱们今日全都得死在这儿。” 哗啦~~~ 全营将士尽皆沸燃。 他们虽然躲过了一劫,但这股强悍的火焰攻势,早已像烙印一般烙在了他们心里,今生今世都挥之不去: “李方?是那个西凉杂碎强迫都尉袭营的吗?我居然不知道。” “我就在跟前,听得非常清楚,都尉说营中可能有埋伏,但那家伙却强行要求都尉袭营,还拿丞相来要挟都尉。” “直娘贼!明知道有埋伏,却还执意让我等袭营,这西凉杂碎分明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弟兄们,咱们该怎么办?”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顷刻间,十余支长矛、百余张强弓劲弩,齐刷刷指向李方。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没有想到,军师联盟的随便一计,竟能有如此奇效。 但见,李方吓得急急勒马,脸色骤变:“尔等要干什么?我可是朝廷郎中令,尔等这是在以下犯上,知道吗?” “以下犯上?劳资就以下犯上了,你能怎样?” 一个士兵手持长矛,冲着近前的西凉骁骑心窝子猛地便是一戳。 噗! 破开皮肉的声音响起。 李方面前的一个西凉兵被刺穿了心肺,当场坠马而死。 噗!噗! 与此同时,两侧又有长矛窜出。 旋即,两个西凉骁骑被杀,彻底将李方的右翼暴露出来。 动手了! 竟然真的动手了! 李方勃然大怒,提刀防卫的同时,扯着嗓子呼喊:“张辽,你知道行刺本将军,意味着什么吗?我劝你赶紧下令住手,本将军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否则什么?” 不远处,张辽目光凛冽,平静开口:“尔等不过十余骑,我张辽即便将尔等全部杀死,谁又能奈我何?” “你......你......” 李方吓得脸都绿了。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此前最能受窝囊气的张辽,现在居然能说出这般强硬的话。 别说是李方了,便是直播间网友,也被张辽这霸气的发言震惊: “军师联盟太狠,先刺激士兵动手,然后以此逼迫张辽!” “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何况是铮铮铁骨的张辽!” “卧槽!张辽这是要干什么?莫非准备哗变?” “太刺激了,老实人终于要爆发了。” “辽哥,拿起你40米的大砍刀干他!” “可以允许他跑39米。” “......” 可是...... 张辽依旧不紧不慢,似乎还没有下最终的决心。 刘辨看得心急,干脆又添一把火:“你什么你?是不是从来不敢相信,自己也有被人拿长矛指着的时候?” “哼!” 刘辨怒哼一声,声音中带着腾腾的杀意:“我劝你先想想,你们西凉贼子在入雒阳后,都干了些什么!” “无故废帝杀后,暂且不谈,更对朝中大臣肆意杀戮,对天下百姓任意欺凌,甚至以残暴的手段虐杀归降的士卒!” “你们......” 刘辨声音悲怆,仿佛带着哭腔:“你们简直是恶魔,一帮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但凡有良知的子民,皆愿生啖尔肉,豪饮尔血。” 刘辨故意提到了董卓杀降之事,宛如一柄尖刀刺在众将士心里。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也算是归降之人,岂能不担心在未来的某日,被董卓以同样残暴的手段虐杀! “对,他们全都该死!” “西凉人就是恶魔。” “杀了他们。” “杀!” “......” 第092章 诈尸啦!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眨眼间,十余具尸体倒在地上。 李方的身上更是多出十多个透明窟窿,可见狼骑将士对他们恨之入骨,即便已经死透了,还有人不停朝他身上猛刺,直至血肉模糊。 “殿下~~” 张辽疾步上前,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张辽,拜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俯身,亲手将张辽搀扶起来:“将军忠义,孤心里明白,此次全赖将军相助,孤才能彻底摆脱牢笼,孤应该感谢将军才对。” “且受孤......” “岂敢!” 张辽连忙扶住刘辨,不停摇头感叹:“末将何德何能,承受得起殿下的一拜,您当真是折煞末将了,万不敢如此。” 刘辨暗松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适才局势何其凶险,将军若是起了半点歹念,孤岂能苟活于世,这一拜将军如何受不得?” “不可!” “万万不可!” 张辽粗壮的手臂扶着刘辨,愣是让他拜不下去:“殿下乃千金之躯,如何能屈尊拜末将?当年若非大将军提携,末将岂能有今日之势。” “这份恩情末将始终铭记于心,从来不敢忘记,今日可全活殿下性命,亦是大将军在天有灵,才令末将暂时调往轘辕关,末将这是在报恩。” 小嘴儿真甜。 居然归功于已故的大将军何进。 刘辨唇角微扬,面带微笑,转而直奔主题:“大将军能有您这样忠义的部下是他的福分,不过将军,您杀了郎中令李方,恐怕是回不去了。” “不如这样......” 趁此机会,刘辨直接抛出橄榄枝:“您带着兵马跟着孤去南阳,孤可以保证,将来强势崛起,一定会有将军您一席之地。” “这......” 张辽似乎显得有些为难。 他瞥了眼身旁的部下,略显为难地摇了摇头:“感谢殿下美意,可是我这帮兄弟要吃饭,您带着这些多人,怕是根本走不到南阳。” “我想我们还是回轘辕关去吧,末将已经想过了,如果董卓当真怪罪下来,末将便推到殿下头上,说中了殿下的埋伏,李方战死沙场。” 从表面上看,似乎还是个不错的借口。 可是...... 在如今刘辨的眼里,却是漏洞百出,他甚至不需要军师联盟的帮助,便脱口而出: “将军糊涂,如今您的部下毫发无伤,却平白无故死了西凉骁骑。” “如此结局......” 刘辨尴尬地摇了摇头,呼出一口浊气:“恐怕董卓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以你如今既非狼骑,又非骁骑的尴尬处境,项上这颗人头焉能保得住?” “这......” 张辽岂能不知如此局面。 只不过...... 他是真心舍不得让这帮弟兄吃苦。 毕竟,他们全都是张辽从河北精心挑选的健卒,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张辽早已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生死兄弟。 “将军!” 刘辨毫不犹豫地打断:“孤知道你是怕添麻烦,但是孤可以明白告诉你,那支出关的商队已经去贩粮食了,足以保证你这一营兵马的口粮。” “虽然,孤没办法保证让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但只要孤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他们,当初你是为舅舅招兵买马,如今舅舅不在了,孤愿意承担起这份艰巨的责任。” 此刻。 刘辨拍着自己的胸膛,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张辽:“孤诚心相邀,愿与将军携手共创大业,莫非将军要拒绝孤的一番美意嘛?” 正当张辽犹豫不决时,身旁将士纷纷劝谏道: “将军,您就答应殿下吧,我们再也不想回雒阳了。” “即便跟着殿下吃糠咽菜,也比在董卓那里受那种鸟气强!” “没错,我早受够西凉杂碎的鸟气了,瞧不起我们,我们还恁娘的不伺候了。” “对,不伺候了,坚决不伺候了。” “将军,答应殿下吧。” “答应殿下吧。” “......” 众望所归。 张辽也不好在推辞,便点了点头,单膝跪地:“末将张辽,自愿归顺殿下,从今往后,刀山火海,亦绝无所惧。” 刘辨赶忙搀扶起张辽,眉眼带笑,大加赞赏:“孤能得将军相助,何愁不能诛杀逆贼,再造盛世乾坤!” ***** 夜色朦胧,星光闪烁。 雒阳,外城。 乱坟岗。 一点火光在夜幕下缓缓移动。 太史通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拎着木牌,探着脑袋左右寻觅:“史道长,我太史通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策划这么大的祈福游行,居然是在帮殿下逃亡。” “唉~~~” 叹口气,太史通略显遗憾地道:“可惜,你最终还是折在了董卓的手上,怕是从开始那天起,你就没准备活下来,对吗?” “如今倒好,弘农王不知道安全离开雒阳没有,反正你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若不是我太史通打听到那帮杂碎,把你丢在这乱坟岗,兴许连个牌位都不会有。” “遥想当年......” 太史通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壮胆寻觅:“咱们一起坐而论道,我太史通自问道法精湛,但依旧不是你史子眇的对手。” “......”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 太史通发现一处泥土尚新的坟堆。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他把火把扎在旁边的土里,然后将祭品摆放整齐,又从背囊中取出一块木板,拿起秃笔,蘸上墨汁,借着微弱的火光写下道人史子眇之墓,旋即吹干墨迹。 太史通把木牌插入坟堆前的软土中,摆好祭品:“靠挖坟掘墓来确定是你,这是不可能了,不过我相信,能找到这里,一定是你在天有灵,引导我到的。” “所以!” 太史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相信,这里面埋着的,一定是你,你安息吧,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过来看你的。” “你就这么走了,以后整个雒阳城也找不出一个可以跟我坐而论道之人,这壶酒我敬你,这么多年了,你虽对我印象不深,但我却视你为知己。” “来!” 太史通举起酒:“咱们干了。” 咕噜噜~~~ 太史通狂饮了一大口。 当他放下酒壶时,却见坟堆微微震颤,铺在上层的干涸泥土簌簌而下,一只大手猛地从坟堆里探了出来! “诈......诈尸......” 太史通吓得上下牙齿捉对儿厮打,噗通一声瘫软在地,身子如筛糠般颤抖不止,他想要翻身逃走,可身子却如铅水灌注,挪动不了分毫。 第093章 颍川唐家 这可真是...... 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 张辽的一营兵马虽然只有不到两千人,但这食量当真是恐怖至极。 为了欢迎新朋友加入,更为了收买人心,刘辨丝毫不心疼粮草,任由他们敞开了吃。 可结果倒好...... 即便赔上了死去的战马,依旧把邓展提前准备的粮草,干掉了十分之一。 要知道,这仅仅过去一个晚上而已,即便以后再怎么省着吃,恐怕也吃不到方城夏道,就要断粮了。 如今正值寒冬腊月,山林里连动物都很少,就更别提野果、野菜了。 刘辨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丁点办法。 关键时刻。 还是军师联盟提供了思路:“辩爷别急,刚才联盟里的历史专家说,唐姬出身颍川唐氏,是个足有千年历史的世族,只要唐家肯出手帮忙,粮食绝对没有问题。” 颍川唐氏。 追根溯源可以到战国时魏国人唐雎。 唐雎之孙唐厉迁于沛国; 唐厉四世孙唐都任临邛令; 唐都之孙唐林被封为建德侯; 唐林之子唐蔚因封地被除,徙居颍川。 而唐蔚之三世孙唐瑁,便是东汉会稽郡太守,更是唐姬的父亲。 唐帽之子唐翔任丹阳太守。 唐翔之子唐固,是三国时期东吴著名的儒学大师,连陆逊、张温、骆统这样的名臣都去拜访过他,他居住过的村子更是被称为唐固村。 (PS:有兴趣的读者大佬,可以去安徽马鞍山博望区丹阳镇唐固村瞧瞧。) 汉之后的三国、晋、隋唐、宋元、明清,全都有唐家人的记载。 听完军师联盟的解释,不仅刘辨震惊了,便是直播间网友也嗨翻了: “靠!唐家居然这么厉害?从战国到明清没有断过?” “那必须是当然的,如果不是因为董卓,唐姬可是朝着皇后的位置去的。” “没错,如果没有董卓废帝,未来唐姬就是皇后,能当上皇后的人,家族怎么可能弱。” “我脑子里关于颍川的印象只有俩人,一个是荀彧,一个郭嘉,没想到唐家也这么厉害。” “看来走轘辕关入颍川走对了,外戚势力不用白不用啊!” “辩爷,赶紧去盘他!” “没错!盘他!” “......” 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要知道,当初军师联盟可是建议走伊阙→广成路线的,但不曾想,邓展只有轘辕→方城夏道的关系,基于此才决定走这条路。 但苍天有眼! 这条路上不仅碰到了张辽,让刘辨得了一营精兵,有了进军南阳的实力,还能回老丈人家打打秋风,要钱要粮。 这节奏...... 简直爽死个人。 刘辨疾步赶回军帐,望向穿着朴素的唐姬:“爱妃~~~” 唐姬虽然穿着朴素,但依旧遮掩不住她富贵的气质。 “殿下?” 唐姬峨眉微蹙,不由好奇:“你不是有事出去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刘辨上前握住唐姬的手,急切问:“爱妃,孤记得你出身颍川唐家,对嘛?” 唐姬颔首点头:“对呀,怎么啦?” “太好了。” 刘辨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爱妃,如今张辽引兵来投,平白多了两千人吃饭,咱们准备的粮草不足用,恐怕坚持不到叶县。” “啊?” 唐姬惊诧:“那可如何是好?” “爱妃别急~~” “孤是这样想的。” 刘辨倒也懒得废话,直奔主题:“不如让张辽、邓展引兵直奔叶县,路上省吃俭用,咱们快马加鞭赶往唐家,看能否要些粮草,缓解粮草短缺的窘境。” “这样啊~~~” 唐姬峨眉浅蹙,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 刘辨试探性问:“不行嘛?” 唐姬摇摇头:“当然可以,只是唐家在郾县,颍川的最南端,咱们目前还在颍川最北,即便快马加鞭,恐怕也来不及。” “总比坐吃山空强。” 不去唐家要粮食,队伍肯定撑不过十日。 而刘辨现在赶往唐家,即便需要时间调运粮草,队伍挨饿的日子也不会太长,只要商队能从汝南回来,支撑到刘辨回宛城,肯定没有问题。 “行。” 唐姬点头答应:“正好妾身也能回家一趟。”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孤应该是第一次去唐家吧?” “是第一次去郾县唐家,在雒阳时,殿下接见过妾身家里人,您忘记了嘛?” “当然记得。” 刘辨摆了摆手,没有过多解释,转而吩咐道:“爱妃收拾行礼吧,孤把队伍交给张辽、邓展后,咱们立刻出发,别耽误时间。” 唐姬颔首:“好。” 刘辨出了军帐:“史阿。” 如今的史阿依旧负责刘辨安全,与朱彤一起,乃是其贴身侍卫。 史阿拱手:“末将在。” “你速速把邓展、张辽喊来,孤有要事交代他们。” “喏。” 没一会儿。 邓展、张辽齐齐来到军帐:“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这次找你们二人前来,是有要事吩咐,咱们长话短说,军中粮草不多,恐怕支撑不到大军赶往叶县。” “因此......” 刘辨直奔主题,决定道:“孤与爱妃要先行一步,赶往郾县唐家寻求帮助,你们二人则率领主力大军,直奔预定地点扎营,静候粮草便是。” “孤不在军营期间,以张辽将军为主,邓展辅之,虽然咱们出了轘辕关,却不代表脱离了危险,尔等切记要精诚团结,才能共抗大敌。” 虽然,李方战死,刘辨成功逃出轘辕关,但得知消息的董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按照军师联盟的预测,董卓可能会派兵深入颍川追杀,也可能会直接堵死自己西入南阳的策略,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军师联盟才建议走伊阙→广成线,这样更加省事。 从某种意义上说,刘辨虽然逃离了雒阳,但从未真正获得自由,围绕在他身旁的凶险,甚至会比在雒阳时只多不少。 不可松懈! 张辽、邓展齐齐拱手:“喏。” 刘辨叮嘱道:“文远将军,孤虽许下诺言,绝不会饿着兄弟们,但军中粮草确实不多,孤会全力解决此事,还望将军能安抚将士情绪。” 张辽拍着胸膛保证道:“殿下放心,弟兄们一定不会多想!” 刘辨唇角微扬:“有将军此言在,孤便能安心了,既如此,尔等便各自回营准备去吧,这里不可久留,还是抓紧离开得好。” 二人拱手:“喏。” 望着二人徐徐退去的身影,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卧槽!辩爷还是有点当领导的感觉,这派头拿捏得挺到位。”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废话,就喜欢这样的领导。” “可不是?我们单位的领导屁话一大堆,啥事办不成。” “辩爷前途无量啊!” “......” 第094章 挖曹操墙角? 颍水潺潺,凉风习习。 一辆马车沿着颍水河畔南下。 在其身后,史阿率领一支游侠小队紧紧跟随。 马车上,刘辨闭目养神的同时,正在跟军师联盟的专家沟通交流: “中常侍唐衡是颍川郾县人?” 听到军师联盟的提醒,刘辨不由地一愣:“那岂不是说,唐家也有宦官?而且还是个实力强横的宦官。”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急忙提醒道:“虽然俩家都是郾县人,但未必真有关系,毕竟史料上没有相关记载,只是联盟里的专家有过推断。” “根据掌握的相关史料,颍川唐氏是从唐蔚迁居至此开始的,可直到其三世孙唐瑁,才勉强出了个两千石郡守。” “而偏偏......” 军师联盟猜想道:“汉桓帝时期的中常侍唐衡也是颍川人,按照史料记载,唐衡的先祖乃是丹朱,丹朱的后裔有唐叔虞,这跟颍川唐家是一脉同宗的。” “按照这个时期世家的尿性,唐家沉寂了足足三世,才最终冒出来个唐瑁、唐姬,极有可能是通过中常侍唐衡的关系,扶持起来的。” “......” “桓帝时期的中常侍唐衡,跟灵帝时期的中常侍张让,全都是颍川人,而且何太后的亲妹妹,是张让的儿媳妇。” “......”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唐姬能成为辩爷你的媳妇,跟这些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有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 “......” 听到军师联盟的解释,刘辨脑子都快炸了。 他再一次感受到世家大族的兼容性。 这帮家伙为了家族的兴盛繁荣,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明明士人恨得阉宦牙根痒痒,可在家族内部,却依旧可以和谐的存在,甚至凭借彼此的力量,令家族长盛不绝的延续下去。 四世三公的袁家可以一边跟阉宦做斗争,一边靠着阉宦存活,颇有种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感觉。 而按照军师联盟的推测,颍川唐家更是靠着阉宦的力量迅速崛起,却从历史上看,后面又以儒学而闻名于世。 呵呵! 刘辨真的只能呵呵了。 正当他为此无奈透顶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这种现状你要学会接受,况且专家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 刘辨不由好奇:“什么好消息?” 军师联盟:“如果唐衡与唐姬真是一家人,那么唐衡的女婿荀彧,便与你扯上了关系,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旁敲侧击一下有没有荀彧的踪迹。” “按照史料中的记载,荀彧辞官归乡后不久,就被同郡人冀州牧韩馥接到了冀州避难,或许就是现在这个时间点。”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可是被曹操称之为‘吾之子房’的荀彧?” 军师联盟回答:“没错,就是他,南阳名士何颙称赞荀彧是王佐之器也,如果真有机会可以挖走这个人才,后勤、战略等方面几乎就不用你操心了。” “最关键的是,荀彧是颍川人,在这里有人脉,有势力,熟悉地形,一旦董卓的追兵过来,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在,对咱们大有裨益。” “即便董卓偃旗息鼓,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也一定会死守南阳,不给辩爷半点机会,张辽这支兵马没有颍川土著带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如果能招揽到荀彧最好,招揽不到荀彧,就只能从唐家想办法挖人才了,毕竟是个千年世族,随便挖两个人才,还是没问题的。” 这一刹那,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卧槽!这是要挖曹操墙角的节奏?” “如果能挖到手,那可真就赚大发了。” “没错,挖到荀彧≈挖到郭嘉、戏志才、荀攸等等。” “尼玛!我一直以为他叫苟或,没想到叫荀彧(xúnyù)。” “知识点啊,朋友们!” “......” 荀彧! 刘辨默默铭记于心,唇角微扬。 一旁唐姬察觉到刘辨有些不对劲,不由询问:“殿下,您在傻笑什么?” 刘辨尴尬地摇了摇头:“哦,没什么,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而已。” “一个人?” 唐姬越加好奇,嫣然淡笑道:“不知是何人?竟能让殿下牵挂。”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不知爱妃可知道荀彧此人。” “荀彧?” “嗯。” “妾身不知,他是何人?” “这......” 刘辨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随口言道:“他是颍川荀家人,娶得是中常侍唐衡的女儿,唐衡你总应该清楚吧?” “哦~~~” 唐姬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殿下说得是他呀,在咱们颍川,恐怕没有人不知晓此事,妾身听父亲提起过,唐叔父之女本要许给汝南傅家,可傅家不娶,才转给荀家。” “那荀彧之父荀绲羡慕唐叔父权势,想要以此为荀家添一份保障,这才逼迫荀彧娶妻,此事多为颍川士族所鄙,听闻婚后也多有嫌隙。” 刘辨惊诧:“哦?爱妃知道的不少啊。” 唐姬嫣然淡笑:“入宫前,妾身随唐姐姐学过《女诫》,唐姐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她虽是宦官之后,但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惜......” 唐姬失落地叹口气:“他们成亲多年,也没个孩子。” 刘辨愣怔:“啊?荀彧不行,还是唐姐姐不行?” ***** 刘辨离开军营后不久,张辽、邓展同样启程,直奔方城夏道。 而在他们启程离开约莫一个时辰之后。 数匹快马赶来此处。 吁~~~ 李儒勒马而立,望着那十余具尸体,一阵漠然:“可惜,咱们终究还是晚来一步。” 身旁士兵一脸震惊:“该死!为何只有我军的尸体,却没有贼子的尸体?” 李儒叹口气:“这还不明显嘛?他们是被长矛猛刺而死,这种兵器游侠是没有的,必定是张辽所部兵马干的。” “啊?” 士兵愣怔:“先生的意思是......张辽叛变了?” 李儒长出口气:“否则他怎么还没回来?” “这......” 士兵强行咽了口口水。 他在庆幸自己昨日被李方遣回了轘辕关,否则会跟他们一样,全都死在这里。 谁又能想到,张辽居然会临阵叛变,投靠了弘农王。 “该死!” 士兵暗骂一声,转而问道:“先生,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儒直接勒马转身:“回雒阳。” 士兵愣怔:“回......回雒阳?那李将军的仇呢?” 李儒瞥了眼士兵:“你想去送死就去,不想去,便跟我走,咱们先把事情汇报给丞相,由他定夺后,才能决定下一步应该如何。” 士兵拱手:“小人听先生的。” 李儒策马扬蹄。 驾~~~ 第095章 从今以后,你便是郎中令! 司隶,雒阳。 丞相府。 啪~~ 董卓拍案而起,怒目圆睁,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起:“你说什么?李方被杀,张辽背叛,还引兵投靠了刘辨?” “应该是的。” 李儒尽可能用平缓的语言描述,但仍旧让董卓愤怒到了极点:“张辽一营兵马追杀殿下,却没留下半点踪迹,只有李将军等十余具尸体。” “这......” 李儒喉头滚动,强行咽下一口口水:“虽然只是猜测,但张辽原本便是何进部下,不得已归顺狼骑,若是刘辨以何进之名招揽,此人极有可能归顺。” “该死!” 董卓嗞着钢牙,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立刻派人出关寻找,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弘农王抓回来!” “丞相~~” 李儒却没有答应,而是揖了一揖,赶忙劝谏:“如今天下百姓还不知道弘农王逃离雒阳,您若是大张旗鼓的追杀,不等于宣告天下人,弘农王一直被您软禁吗?” 嘶~~~ 董卓皱眉,倒抽一口凉气。 他缓缓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道:“没错,确实如此。可刘辨带走了一支兵马,明显不甘于人下,难道放任不管,任由他在南阳折腾?” “丞相勿急。” 李儒趁势接过话茬,饶有兴致地道:“刘辨虽然得了张辽一营兵马,但想要在南阳发展,必须要有士族的鼎力支持。” “在下猜测,刘辨之所以选择前往南阳,与其舅舅何进是南阳宛县人有关,他一定是想借助何进在南阳的势力,来迅速壮大自己。” “所以丞相......” 李儒深躬一礼,抬眸时,凶芒毕露,杀气腾腾:“咱们只需要灭掉何家在南阳的根基,便可彻底断了刘辨的归宿。 然后,再以朝廷的名义下发海捕文书,将刘辨描述成罪大恶极的要犯,重金悬赏,令其在南阳寸步难行。” “如此!” 李儒长出口气道:“在下相信,刘辨的那支兵马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原地解散,至于追随他的张辽等人,恐怕也只能失望离开。” “哈哈哈!” 董卓内心狂喜,仰天哈哈一声,不住点头称赞:“妙啊!此计果然大妙!这可比派追大肆追捕,要厉害得多。” “文优啊~~” 董卓对李儒的表现越来越满意:“你果然聪慧过人,就按你说得去办吧,正好牛辅办差回来了,这一趟南阳之行,便让他去。” “喏。” 李儒颔首点头。 正当他准备躬身离开时,却被董卓挥手制止:“文优啊。” 李儒顿步,回首:“在。” “李方战死沙场,郎中令空缺,从今以后,便由你做这郎中令。” “这......” 李儒惊讶,赶忙拱手拒绝:“丞相,这怕不太合适吧,儒资历尚浅,岂能......” 不等李儒说完,董卓急忙打断:“什么资历尚浅?你能力足够,何况年后你与琦儿成婚,咱们便是一家人,我倒要瞧瞧何人敢说闲话!” “就这么说定了。” 董卓啪的一双肉掌拍案:“从今以后,你便是郎中令,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明白会是什么后果。” 李儒颔首点头:“在下明白,多谢丞相提携。” 董卓皱着眉,长出口气:“你今日便去郎中令府赴任,皇宫宿卫乃重中之重,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你可明白?” “在下明白。” 李儒欠身拱手,郑重承诺道:“丞相放心,儒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宫中宿卫,保证此事绝不会再发生。” 董卓点点头:“嗯,你去吧。” 李儒:“喏。” 旋即。 李儒躬身退出大殿,直奔郎中令府赴任。 他盘整了宫中所有的防卫力量,开始重新调整布置,让它变得更加合理。 ***** 虽然董卓竭力压制刘辨出逃的消息,但这则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只要有一颗火星子,轰得一下便是冲天大火,瞬间燃遍了整个雒阳。 内城。 袁家府邸。 慈眉善目的袁隗猛地扭头望向袁基,手中竹简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你说什么?弘农王从阿阁逃离,已经出了雒阳?” “嗯。” 袁基点点头,难以置信地道:“听说正是在冬节祭天大典那天,隐藏在道人史子眇的祈福队伍里,混出了内城。” “这......” 袁隗惊呆了,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弘农王一直被软禁在阿阁,从来没有跟外界接触,他是如何搭上的史子眇,又是如何逃出皇宫的呢?” “叔父~~” 袁基长叹口气,把自己了解到的消息,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袁隗:“或许那日突然多出来的西凉游骑兵,正是为了找弘农王的。” “可恨!” 袁基嗞着钢牙,双拳紧握,心底的怒火不停翻腾:“西凉游骑兵没能抓住弘农王,却正好将我逮住,否则那一次我必可逃离雒阳。” 自从冬节逃亡计划失败以后,袁基不停在反思,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可他苦思冥想数日,都不曾有半点结果。 可就在今日...... 当他得知阿阁的刘辨在冬节逃亡,而且顺利出了轘辕关时,他彻底明白了,原来是刘辨失踪,导致皇城大乱,西凉兵这才围住了雒阳城,而不单单是在保护南郊。 恁娘的! 袁基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为了让自己逃离雒阳,袁隗足足策划了三次,但次次失败,损兵折将,更令董卓对袁家的疑心越来越重,若非没有切实证据,可能早已对袁家下手了。 反观刘辨则不然。 明明是个必死的局面,却不知对方耍了何种手段,居然可以联系到外面的人,甚至还能策划出如此巨大的阴谋,来协助自己逃亡。 与之相比...... 袁家的逃亡计划,竟然显得如此幼稚。 甚至,即便事实摆在眼前,袁基都不敢相信,那样宏大的逃亡计划,居然出自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之手,他有如此能耐,当初怎么会被董卓吓得不敢言语呢? 想不明白! 袁基是真的想不明白! 这一切就像是梦,那么得不真实。 即便是老谋深算的袁隗,都不由地为之一愣:“阿阁里软禁的人,果真是弘农王殿下?他竟有如此能耐?” “这.....” 袁基尴尬地摇了摇头:“侄儿不知。” 袁隗一脸懵逼:“......” ⊙﹏⊙∥ 良久。 袁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眉目中闪烁担忧:“士纪,你说弘农王逃离雒阳后,会去哪里呢?” “这个......” 袁基停顿片刻,双目豁然圆睁,满是惊恐:“何进是南阳人,刘辨若有野心,必往南阳,叔父,公路此刻也在南阳!” “你说他们会不会......” 嘶~~~ 袁基猛吸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他不可思议地望向袁隗:“叔父,弘农王有如此心计,再加上何进外甥、汉室宗亲以及先帝嫡子的身份,公路怕不是他对手啊!” 袁隗只觉怨气上涌,怒火攻心,下意识捂住心口,强忍着剧痛:“唯今之计,恐怕只能既希望于董卓了,他必不会放任弘农王发展。” “可是叔父......” 袁基喉头滚动,咽了口口水:“弘农王在雒阳时,董卓尚且没能拦住,他此番出了雒阳,焉能困得住他?” 袁隗呼出一口浊气:“别忘了,有李儒在。” 袁基表情尴尬:“这......好吧。” 第096章 王妃?什么王妃? “肯定是唐氏不孕不育,历史上荀彧是有儿子的,长子叫荀恽(yùn),大概190年生人,比现在还晚一年,但不管怎么说,证明荀彧没问题。” “卧槽!不会吧?荀彧是163年生人,一直到190年才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那可就是28岁啊,在古代特么该定罪了吧?” “我可听说古代是个早婚时代,年龄一般是男20岁、女15岁,即便婚后再怎么拖延,23、24也该有孩子了,荀彧28岁才有?” “尼玛!这俩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难道荀彧一直没有跟唐氏圆房?” “怎么可能?坐怀不乱吗?” “为什么不可能?” “这桩婚事原本就不被接受,好吗?” “反正我觉得不可能,正是青春期的时候,你能忍得了?” “靠,这突破了人类的极限了吧?” “......” 事关荀彧、唐氏行不行的问题,直播间讨论了足足三天,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毕竟,他们没有确切的史料支持,只能通过大脑还幻想这段有趣的历史。 到底是唐氏怀不上呢? 还是说荀彧一直没有行圆房礼,跟唐氏保持安全距离,俩人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这种事情刘辨不知道,可惜唐姬也不知道。 反正在入宫之前,她口中的唐姐姐没有怀孕,更没有自己的孩子。 刘辨感觉情况有些不太妙。 如果唐氏是身体原因,导致怀不上孩子。 荀彧有足够的理由,把唐氏休掉,再重新娶一个。 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可是...... 荀彧并没有这样做。 那么,真实情况或许就是另外一种可能。 荀彧厌恶唐氏阉宦之后的身份,但却又害怕得罪唐家,因此只能相敬如宾,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 当然! 这同样是猜测而已。 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不过,如果真是后者,对于刘辨而言,怕不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荀彧厌恶的唐家,与唐姬是一脉同宗。 想要以唐家女婿的身份来拉拢荀彧,难度堪比登天。 “唉~~” 刘辨叹口气,摇了摇头。 不想了,想太多头疼。 既来之则安之,人家在不在颍川,还不一定呢。 “殿下~~” 恰在此时,车夫朱彤的声音响起:“郾县已经到了,按照王妃所言,再有一会儿,便到唐家了。” “哦,是吗?” 唐姬嫣然淡笑,兴奋的像只雀鸟。 她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张望,熟悉的街道印入眼帘,仿佛有种梦回颍川的感觉: “殿下,这家的羊羹非常美味,妾身入宫前总喜欢来这家呢。” “嘻嘻~~” “孤瞧瞧。” 刘辨侧身靠近,脸贴着唐姬:“在哪里?” 唐姬抬手指向车外:“就在那里。” “哦~~”刘辨缓缓点头,“等有空时,再带你去尝尝。” “多谢殿下。” ...... “殿下快瞧~~” 没多久,唐姬指着前方一座规模宏大的庄园:“那里便是唐家祖宅,这一大片全都是唐家的产业,唐家可是郾县最大的家族了。” 刘辨放眼望去。 远处,一座延绵起伏的小山印入眼帘,四周全都膏腴水田,有小溪缓缓从中流过,阡陌的街道中,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尼玛! 这难道就是古代世家豪族的实力? 刘辨看得是心惊肉跳,以山为庄园,成百上千亩田地,还有房屋、临街铺面,一条条内部街道比官家的官道还宽。 嘶~~~ 刘辨不仅倒抽一口凉气:“真土豪也~~” 唐姬峨眉微蹙:“殿下,唐家在郾县还称得上大户,但在整个颍川,充其量只能是二流士族,颖阴的荀家,族中子弟过百,亲族过千,佃户上万,人家才是真正的世家大族。” 刘辨终于明白。 为什么会有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之说。 世家掌握着田地、山川等生产资料,甚至于连百姓都在世家手中掌握,你皇帝想要干点事情,没有世家的支持,根本就是个屁。 就像是唐家。 郾县近乎一半的资源,全都在他们手中掌握着,皇帝派下来的县令,如果不跟他们合作,还真就什么事都办不成。 收税? 呵呵! 唐家若是不配合,你能收上来才怪。 此时此刻,刘辨忽然想起了前世看过的电影《让子弹飞》,新上任县令与鹅城恶霸黄四郎配合收税,不仅要把人家交的,全部奉还,甚至连双方分润,人家都要拿大头。 黑呀~~ 真恁娘的黑! 但最令人悲哀的是...... 你明知道它是个毒瘤,还不得不依仗它治理国家。 这感觉就像是毒奶,吸得越多,死得越快,但偏偏还离不了它。 可悲! 可恨呐~~~ 刘辨叹口气,心中一阵伤感。 跟着,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你现在别想那么多,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特征,咱们一定要先适应它,然后才能利用它,最终等你有实力的时候,才能改变它!”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道路,不是现在的你能触碰到的,咱们先尽快崛起,等有了足够的实力,军师联盟自然会帮你解决。” “嗯。” 刘辨缓缓点头,长出口气:“幸亏有各位专家老师在,否则以我这样的文化水平,穿越到那种环境下,估计活不过三集。” 直播间网友同样跟着短叹唏嘘: “辩爷活不过三集,我活不过两集。” “一集都活不过的飘过~~” “我直接一头撞死,争取再穿越一回。” “楼上人才!” “人才+1” “+2” “+10086” “......” 刘辨只能呵呵了。 这届沙雕网友可真是太有趣了。 吁~~~ 正在这时。 马车悠悠停止: “殿下~~~” “唐家祖宅到了。” 掀开车帘。 刘辨、唐姬款款下车。 举目望去。 唐家朱门高大,贵气逼人。 刘辨摆手示意朱彤:“上前叫门。” 朱彤拱手:“喏。”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可良久...... 大门方才展开个缝隙,从里面走出个中年人,皱眉望向刘辨等人:“尔等何人,来唐家何事?” 朱彤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指向唐姬:“速去通禀,就说王妃回来了。” 中年人眉头一拧:“王妃?什么王妃?” 第097章 大汉好岳丈,卖祖产支持女婿! “你是说......唐姬?” 须发皆白的老者放下书卷,不可思议地盯着侍从。 他叫唐煜。 颍川唐家家主。 “嗯,没错,是唐姬。” 侍从也是一怔,他没想到,家主反应这么大。 能不大吗? 多年前。 唐姬嫁入皇家以后,就再没有回过家。 加之今年朝堂发生剧变,刘辨被奸臣董卓废掉帝位,软禁在阿阁,唐姬更没了音讯。 靠阉宦起势的唐家更是纷纷避难。 绝大多数族人南迁往会稽,投奔会稽郡守唐瑁。 自己如今已是风烛残年之躯,本想着坚守着祖业老死于此,却没曾想在临死之前,居然有幸能再见到自己的孙女。 唐煜激动万分:“快!请她进来。” 侍从一揖:“喏。” “且慢。” 唐煜豁然起身,挥手拦住侍从。 旋即。 他绕过长案,起身直奔府门:“还是老朽亲自去迎,她可是咱们唐家最尊贵的人。” 此刻。 唐家门口。 枯叶飘零,大门紧闭。 刘辨长叹口气,尴尬地摇了摇头:“爱妃,你才嫁给孤多久?怎么连你们唐家的人都不认识你了吗?” 唐姬峨眉浅蹙,同样疑窦丛生:“妾身也不太清楚,但可以瞧得出来,唐家门庭已不如往日,枯黄落叶竟无人清扫,真是奇哉怪也。” “殿下~~” 唐姬心底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你说我唐氏族人会不会全部迁到会稽了?毕竟家父如今是会稽郡守,只有他能庇佑全族。” “嗯。”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很有可能!今年朝廷接连发生剧变,阉宦伏诛,外戚泯灭,奸臣董卓独霸朝纲,颍川四战之地,离开这里倒是在情理之中。” 刘辨清楚地记得,王佐之才的荀彧就有离开颍川的意图,而其理由,正是因为朝堂震动,恐引发大战,这才前往冀州避祸。 既然荀彧可以避祸,那么别人同样可以。 尤其是以阉宦势力起家的唐氏,更是对此有非比寻常的敏锐。 唐姬面色有些伤感:“殿下,若真是这样,只怕咱们这次回郾县,不会有太大的收获,万一筹措不到粮草,该怎么办?” 刘辨捏了捏唐姬的小脸,亲昵地道:“你想怎么办?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别担心。” 刘辨拍着胸脯保证道:“有孤在,一定能解决。” 唐姬心头一暖:“嗯~~妾身相信殿下。” 嘻嘻~~ 这甜腻腻的一笑,顿时让直播间网友醋意爆蓬: “卧槽!辩爷,你泡妞的本事见长啊。” “你怎么能捏我唐姬妹子的脸,辩爷能描述一下啥感觉吗?” “爱死这对CP了,我以后要找个像辩爷一样的男人。” “齁甜齁甜的,受不鸟~~” “......” 吱呀~~ 恰在此时,门被推开。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迈步走出大门,愣怔地盯着眼前一幕。 刘辨虽未穿冕服,但与自家孙女亲昵的动作,暴露了他的身份。 唐煜疾步上前,躬身行礼:“老朽唐煜,拜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提前问过唐家人,因此知道老者身份,赶忙将其搀扶起来:“祖父休要行此大礼,赶紧起来吧,可当真是折煞孤了。” 唐姬同样伸手搀扶:“祖父,您赶紧起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屋详聊,如何?” 唐煜急忙点头:“好,进屋详聊,进屋详聊,殿下先请。” 刘辨摆手:“您是长辈,您先请。” “岂敢,老朽一介草民,岂敢逾矩,还是殿下先请。” “这......要不咱们一起吧。” “好,好。” 于是乎。 二人并肩而行,进入唐府。 刘辨、唐姬身份尊贵,端坐主位。 唐煜则在下首落座。 简单的寒暄后,刘辨了解到唐家目前的状况,不由有些担心:“听祖父此言,如今的唐家岂不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唐煜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长出口气:“反正最珍贵的东西,已经带走了,只剩下这些带不走的东西,还有老朽了。” “这样啊......” 刘辨略显失落。 “怎么?” 唐煜察觉出刘辨神色有异,好奇询问:“殿下此来,可是有事?” 刘辨倒也没有遮掩,缓缓点头:“实不相瞒,孤在轘辕关外收编了一支兵马,导致军中粮草短缺,特此前来寻求些帮助。” “不过......” 刘辨叹口气,轻声言道:“看来没什么希望了。” 唐煜急忙摆手:“殿下何出此言?虽然我唐家举族迁移,族中财物尽皆运走,但不是还有这些宅院和庄园吗?” “嗯?” 刘辨顿时一愣:“祖父,您这是何意?” 唐煜朗声道:“殿下逃离皇宫,又收编了军队,想来定是要做一番事业,老朽岂能不助殿下一臂之力?” “您放心~~” 唐煜拍着胸脯保证道:“待会儿老朽便让管家去趟驵会,请人过来把宅院、庄园卖掉,能帮殿下筹多少粮草,便筹措多少粮草。” “啊?” 一旁唐姬发愣:“那祖父您......您怎么办?” 唐煜不假思索道:“能见到你们,老朽已经心安,这便往会稽去,同时派人告诉瑁儿,让他及时与殿下取得联系,共襄大事。” 此刻。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你这祖父是个人精啊!他把家族迁走,保存实力,自己却在这里等死,以防万一。” “可在见到你的一瞬间,他立刻察觉到机会来了,靠阉宦崛起是靠不住的,如果能够襄助你成就一番事业,未来唐家就是外戚世家。” “这老头是要在你这里下注了。”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能感受到军师联盟有些激动:“辩爷,如果你能够得到老丈人的全力相助,攻略南阳时,咱腰杆子就更硬了。” “袁术这小子靠个四世三公的名号,都能忽悠动孙坚,搞定南阳太守张咨,何况你本就是皇帝,手里还握着军队!” “哎呦妈呀,这是要一飞冲天的节奏喽?” “这样的老丈人给我来一打!” “变卖家产支持女婿啊!” “这老家伙够豁得出去啊!” “孤注一掷的节奏?” “辩爷,加油!” “给老丈人点赞。” “+1” “+2” “+10086” “......” 第098章 坐怀不乱荀文若? “唐族长,您确定要把这些宅院、庄园全部卖掉吗?” “当然!全部卖掉,一个不剩。” “可是能够接手这么大家业的买主,恐怕不好找,短时间内,怕是卖不出去。” “没关系,拿粮草、马匹等物顶账也行。” “这......敢问族长,您莫非也要离开颍川了?带这么多钱粮上路,怕不太安全吧?”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得嘞,算小人多嘴。” “......” 不得不承认。 唐煜老爷子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 昨日他才答应刘辨,要变卖家产支持他创业,今日驵会的人便来了,十余人清点家资,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登记造册,随时挂牌出售。 (PS:驵会,汉朝时候商品买卖的中间商,隋唐时期称之为牙侩,宋以后称为牙行、牙商、牙郎等,现代称之为中介。) 虽然,刘辨知道唐煜是在投资自己,想要凭此成为外戚世家,令家族更加昌盛,但即便如此,刘辨依旧很是感动。 常言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不管唐煜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他能在此关键时刻,靠变卖全部家产来支持自己创业,这份恩情他永远不会忘记。 “祖父~~” 刘辨缓步到跟前,恭敬行了一礼。 “殿下~~” 唐煜赶忙回礼。 旋即。 他没有过多寒暄,而是直接开口汇报:“您放心,粮草的问题马上可以解决,等第一批粮草到位,老朽马上派人送往叶县,保证不会让将士饿肚子。” “另外,老朽还购置了两百辆马车,这些全都交给殿下,您此去南阳开创基业,恐怕没那么容易,必要的开销还是要的,老朽尽可能帮殿下解决一部分。” “此外......” 唐煜兴冲冲的介绍,当真令直播间网友羡慕嫉妒恨啊: “唐老爷子简直是老丈人的典范啊!” “我要是有这么个老丈人该多好?” “说真的,劳资羡慕了,辩爷你太幸福了。” “人家不仅把孙女交给你了,还把家资都交给你了。” “辩爷这回可真是赚大了。” “......” 不过...... 刘辨却顾不得兴奋,而是满目担忧地望向唐煜:“祖父,您把家资全部变卖,这一路赶往会稽郡,没人照顾,能受得了吗?” “殿下放心。” 唐煜似乎早有应对办法:“老朽暂时走不了,我已命阿雄快马赶往会稽通知瑁儿,他得知殿下消息后,必定赶来相助,届时随便派一支卫队,便把老朽护送回会稽了。” “嗯。” 刘辨这才放下心来:“如此也好。” 唐煜淡笑:“倒是殿下你,此去南阳必定凶险,切记要小心行事。” “放心。” 刘辨自信满满。 有军师联盟辅佐自己,还愁斗不过那些土著? “哦对了。” 刘辨忽然响起了什么,转而问道:“祖父,您可知颍川荀家的荀彧吗?他娶的是中常侍唐衡的女儿,不知他近期可曾来过?” “他呀?” 唐煜明显有印象:“的确来过唐家,我们举族迁移往会稽,也正是因为听取了他的意见,此人不愧是王佐之才,腹中确有韬略。” “哦?” 刘辨顿感惊诧:“唐家是在他的劝说下,才举族迁移的?” 唐煜点点头:“嗯,没错。” “该死!” 刘辨暗骂一声,细眉微蹙:“那岂不是说,荀彧已经离开颍川,去冀州避祸了?” 唐煜皱着眉:“殿下如何知道荀彧要去冀州避祸?” “呃......这个......” 刘辨尴尬一笑,随口应付道:“路过颖阴,听人说起过。” 唐煜缓缓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刘辨长出口气:“可惜,来一趟颍川,却没能见到王佐之才的荀彧,否则将其揽入麾下,南阳之行,便更加有保障了。” “殿下~~” “嗯?” “或许......荀彧还没离开颍川。” “哦?此事当真?”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荀彧还没离开颍川? “嗯。” 唐煜点点头:“如果老朽没有记错,他离开时,先去了舞阳韩家,帮助冀州牧韩馥料理善后一些事情,然后才会带着族人,赶往冀州避难。” 刘辨目光一亮,燃起希望:“这么说......荀彧目前在舞阳?” 唐煜皱着眉,似乎也不太敢肯定:“在不在舞阳,老朽不知,不过一定还没离开颍川。” 刘辨内心狂喜:“太好了!舞阳距离叶县不远,等回去的时候,孤可以专门去拜访荀彧,不管用什么手段,也务必要将荀彧搞到手!” “这......” 唐煜面泛一丝难色,沉吟良久后:“殿下,老朽劝你别抱太大希望,此人心气儿极高,寻常人根本瞧不上,他虽是我唐家的女婿,但却从没把唐家放在眼里。” “哦?” 刘辨皱着眉:“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来过唐家,劝祖父您举家迁移吗?” 唐煜讪笑一声:“的确如此。不过殿下可能还不知道,荀彧与唐倩成亲多年,却一直没有行圆房礼。” “啊?” 刘辨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可是因为唐倩是中常侍唐衡养女?” 唐煜无奈点头:“除此以外,老朽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可怜的唐倩,三岁被唐衡收养,原本想要攀附傅家,却最终嫁给了荀家。” “虽然,唐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才学不输荀家的女荀,但却因阉宦出身,被荀彧冷落了这么些年。” 刘辨完全懵逼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荀彧居然还能干出这种事情。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同样沸腾起来: “卧槽!怪不得荀彧的长子出身时间是190年,原来这小子一直没跟唐倩圆房。” “真尼玛是个男人啊,这么多年同床共枕,居然一点色心都没有犯过?” “按理来说,能被太监收养,一定是个美人坯子,荀彧居然不动心?” “荀彧!从今以后,你在我心里,是个大写的人了。” “神特么,跟我当初的猜想一样,你们敢信吗?” “真相竟然是这样,牛逼!” “你丫不要,倒是给我啊~~” “简直是暴殄天物!” “......” 第099章 临走前还送一匹宝马? “殿下可想清楚了?” 书房中,唐煜深吸口气,郑重询问:“您真打算去舞阳县找荀彧嘛?老朽还是那句话,此人心高气傲,即便是殿下您,也未必能招揽到他。” “没关系。”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似乎浑不在意:“只要他在舞阳,孤就一定有办法拉拢到他,即便拉拢不到,便是绑,也得绑到南阳。” 没能碰到,最多是运气不好。 可一旦碰上了,却没能将其收服,便是能力问题了。 “啊,这......” 唐煜枯槁的面皮条件反射般地抽搐了一下,表情略显尴尬:“殿下,这怕是不太好吧,对付荀彧这样的人,用强怕是会适得其反。” “这一点孤岂能不知。” “不过......” 刘辨话音斗转,同样摆出了自己的观点:“一来,孤目前正缺人手,好不容易撞到一个人才,岂能轻易放他走。” “二来,孤与荀彧素未谋面,他对孤的印象,一定是道听途说,其实这是极其不准确的,孤能逃离雒阳,平安至此,已经证明了孤的能力。” “至于绑架?” 刘辨声音拖长,讪笑一声道:“不到万不得已,孤绝不会如此,即便真到了这种地步,也会给他充分了解孤的时间。” “孤相信,荀彧既有‘王佐之才’的美誉,一定是有野心的,只要孤的表现能够令他满意,他自然会选择归顺。” 唐煜捏着颌下一缕白须,缓缓点头:“既然殿下决定了,那老朽便不再阻拦,稍后老朽再为殿下备一份拜帖,韩家人终归是会给些薄面的。” 刘辨颔首点头,施施然一礼:“多谢祖父。” 唐煜赶忙欠身还礼:“举手之劳,何足言谢。” 刘辨正欲起身离开时,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道:“哦对了,祖父,府上还有匠人在嘛?孤想打造两副马具。” “有。” 唐煜点点头:“不过殿下,给您装现成的马具,不行嘛?” 刘辨淡笑着摇摇头:“祖父,孤的马具与寻常马具有些不太一样,所以还是得劳烦匠人,今日打造两副出来。” “好。” 唐煜虽然不清楚有何不同,但也没有询问,直接答应下来。 匠人而已,府上没有,县里也有。 这对于唐煜而言,没什么难度。 次日清晨。 刘辨早起锻炼身体,美美享用一顿早膳后,便来到来到马场。 马场内,一匹赤红色的小马驹,正在欢快的奔跑。 正在这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你瞧见那匹小红马了嘛?” 刘辨心念一动:“嗯,瞧见了,怎么了?” 军师联盟:“群里面的相马专家说,这应该是一匹宝马。” “啊?” 刘辨皱了皱眉:“宝马?我怎么没瞧出来?” 军师联盟:“辩爷,专家说相马是有口诀的。” 刘辨好奇:“什么口诀?” 军师联盟回答:“远看一张皮,近看四肢蹄,前看胸膛宽,后看屁股齐,当腰掐一把,鼻子捋和挤,眼前晃三晃,开口看仔细,赶起走一走,看腿瘸不瘸。” “你瞧这匹马,浑身上下赤火如炭,没有一根杂毛,体型非常匀称,再看四肢端正,蹄子大小适中,肌肉丰满,胸部宽度刚好容纳一蹄,是绝对的宝马。” “还有这个鼻子,相马界有一句话,叫做‘鼻大则肺大,肺大则能奔’,你瞧这匹马的鼻子,是不是比别的马都要大。” “......” “你再瞧它打响鼻的时候,牙齿略微泛黄,证明它的年纪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正是能跑的时候,等成年更加强壮。” “......” 刘辨正看得出奇时。 忽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殿下可喜欢这匹赤骥?喜欢的话,便送给殿下。” 是唐煜。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岂敢!这匹马可是宝马,孤岂能夺人所爱。” 唐煜淡笑:“它的确是匹宝马,不过老朽年迈,已经难以让它发挥真正的本领了,与其老死在这马场,不如让它陪着殿下建功立业,也算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这......” 刘辨心潮澎湃:“怕是有些不妥吧?” 唐煜一眼看穿刘辨喜欢,摆手招呼侍从:“来人,把马具套上,让殿下试试。” 侍从拱手:“喏。” 没一会儿。 高桥马鞍、双马镫装备好。 马掌需要根据战马的掌形打造,不过材料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做最终加工。 因此,刘辨倒也不急。 唐煜亲自把缰绳递到刘辨手里:“殿下,上去试试吧,其实这匹马,原本便是老朽为您准备的,您可千万不要客气。” “那......” 刘辨同样有些眼热,干脆也不在拒绝,接过缰绳,兴冲冲上前:“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祖父赐马。” 一脚跨在马镫,一手抓住马鞍。 刘辨猛一用劲儿。 呼啦~~ 翻身上马。 把两只脚跨在马镫里,刘辨轻轻夹了夹马腹:“驾~~~” 赤骥打个响鼻,似乎听懂了刘辨指令,缓缓向前走动。 “我没学过骑马,联盟有专家现场教学嘛?” “当然有。”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辩爷别急,专家已经上线,实时教学,你听候指令就行,保证要不了多久,就能学会。” “好。” 刘辨大喜。 这个金手指实在太方便了。 前世没学过骑马的刘辨,此刻在军师联盟的帮助下,进步飞快: “对,没错,不要把脚伸入马蹬太多,只用脚的前半部分即便,这样可以避免套蹬。” “骑乘时,腰背尽量保持挺直,不要习惯性驼背,否则容易造成疲劳和损伤,严重时,可能造成腰椎间盘突出。” “上坡时身体向前倾,抓紧马鞍前部;下坡时,身体向后倾,扶住马鞍后部;” “对,做的不错,可以尝试加快速度。” “没错,就是这样。” “......” 感受着飓风在耳畔呼啸。 刘辨快马加鞭,速度竟更快一些。 即便是一旁的唐煜,都不由地为之一愣:“殿下,您确定是才学的骑马?” 刘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当然!刚开始,祖父不都瞧见了嘛?” 唐煜仍然不敢相信:“太不可思议了,老朽感觉您骑得比老朽还好,可老朽骑了近四十年。” 刘辨淡笑,恬不知耻地道:“这证明孤是个天才!” 唐煜捻须狂笑:“哈哈哈~~~” 直播间网友瞬间喷了,一个个直接暴躁起来: “靠!21世纪最不要脸宣言诞生。” “尼玛!我喷饭了~~~” “辩爷,请再不要脸一点。” “牛~~~” “......” 第100章 荀彧震惊!颍川真发生了战事? 澧(lǐ)水悠悠,清澈甘醇。 从郾县出来以后,刘辨沿着澧水而行。 按照军师联盟的解释,澧水发源于伏牛山余脉,由西向东,流经方城县、叶县、舞阳县至郾县后汇入汝水,只要沿着澧水不断向前,就能到舞阳。 这一次。 刘辨没有带唐姬一起。 毕竟,她好不容易回趟唐家,还未来得及跟唐老爷子亲近,便再次赶路,或多或少有些不近人情。 再者而言,此次赶往舞阳县寻找荀彧,意在快马加鞭,速战速决,争取把荀彧堵在舞阳,带上唐姬,靠马车缓行,实在不便。 此外。 刘辨把朱彤也留在唐家,帮助筹措粮草,带兵押运,赶往叶县与大军回合。 而他只带着史阿一人,直奔舞阳,围堵荀彧。 赤骥虽然只有五岁,但毕竟是一匹宝马,速度飞快,一路疾驰,竟也不输史阿坐下的成年壮马分毫。 在刘辨彻底学会了骑马,能够分心旁顾时,便继续与军师联盟沟通,想要更加详细地了解荀彧此人: “......” “辩爷试想,荀彧189年举孝廉,然后担任守宫令,执掌皇帝的笔、墨、纸张等物品,虽然只是个芝麻小官,但毕竟是在宫里。” “而他在十一月董卓拜为丞相,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开创了新一代朝堂格局后,却能及时弃官归乡,然后就准备避难冀州,紧跟着便是诸侯伐董。” “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一句反问,顿时引起刘辨好奇。 再仔细想想,还真有些非比寻常的滋味。 对于一个才举孝廉,任官不足一年的人,居然有魄力辞官归乡? 而且,还是在熬过了董氏大屠杀,雒阳开始趋于稳定后,才辞官归乡。 这样的举动明显不符合常理。 就像是一个即将走出黑暗的人,却在最终关头弃牌不玩了。 刘辨不得不佩服,荀彧是个狠人。 至少,这种事情如果放在刘辨身上,他扪心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甚至绝大多数人,都应该做不到。 毕竟,你的仕途才刚刚开始,还没来得及大展宏图,就要辞官归乡。 这对于怀抱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梦想的荀彧而言,必定是个极大的考验。 “对啊!”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从时间上来看,荀彧逃亡的时机的确是太明智了,距离明年的诸侯讨董,几乎没有什么空隙,难道说荀彧察觉到了什么?” 军师联盟回答:“这个专家不好判断,毕竟史料中没有相关记载,但历史专家说,极有可能是因为荀彧察觉到了异动,才会辞官归乡。” “从这一点分析,身为黄门侍郎的荀攸,还有被拜为司空的荀爽,全都不如荀彧睿智,更不如荀彧有魄力!” “......” 听着军师联盟的分析。 刘辨对于王佐之才的荀彧,当真越来越期待了。 于是乎,快马加一鞭,直奔舞阳。 两日后。 抵达舞阳县。 此刻。 舞阳韩家。 内院,八角亭下。 一个身穿墨色襜褕,外罩对襟长袍的男子,正背着手,遥望着院中随风轻舞的枯枝败叶。 他五官端正,单眉细眼,貌白神清,浑身散发着一股儒雅之气。 没错。 此人正是荀彧。 如今他身在舞阳韩家,帮助韩馥料理一些琐事,等收拾停当后,便准备起身离开颍川,赶往冀州避难。 “天冷,披上它吧。” 忽然,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跟着便有貂绒大氅披在肩上。 一个眉眼动人的女子转到身前,帮他系好丝带,抬眸凝望:“韩家这里收拾的差不多了,估计再有两天,便能离开,你可不能在这时染上风寒。” “多谢。” 荀彧颔首点头,非常客气。 女人似乎也习惯了荀彧如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掠过:“妾身熬了一些热姜汤,要不要回屋喝点,暖暖身子?” 女人叫唐倩。 中常侍唐衡的女儿,荀彧的发妻。 荀彧摇了摇头:“没心情。” 唐倩叹口气,峨眉浅蹙:“还在担心雒阳的局势嘛?” 荀彧凝望着枯枝败叶,表情显得有些失落:“担心又能如何?咱们只管好自己即可,至于旁人,能听则听,不能听便罢。” “嗯。” 唐倩点点头,表示赞同:“不管怎样,夫君能随妾身回一趟唐家,妾身感激不尽,唐家人大都已经离开颍川,只剩老爷子还在坚守祖业。” “老爷子是个聪明人。” 荀彧唇角微扬起个弧度。 此刻,他回想起劝族人离开颍川时的一幕:“没想到啊,荀家没人听我的,倒是你唐家人给我荀彧这个面子。” “可悲!” “可叹呐~~” 这种被自家人鄙夷,却得到外人肯定的事情,不论放在谁身上,都会有些尴尬。 唐倩知道荀彧心里不好受,赶忙安慰道:“夫君,这不是你的错,妾身相信,早晚一天,会证明你是对的。” “哼~~” 轻哼一声。 荀彧无奈叹口气道:“我倒不希望它是对的,那样的话,我族中人还能免受灾祸,可若真的证明我是对的,我荀家必将遭受一场浩劫。” “夫君~~~” 唐倩抬眸凝望着荀彧。 虽然,荀彧一直没有接纳自己,但俩人毕竟是夫妻,唐倩依旧深爱着对方,心疼着对方。 她知道荀彧心里苦,可恨自己帮不上半点忙。 “行了。” 荀彧大手一挥,轻声道:“人各有命,我荀彧自问无愧于本心,这便足够了,至于未来如何,谁又能掌控呢。” “嗯。” 唐倩点点头:“无愧于心便好。” 荀彧长出口气:“外面冷,你还是回屋吧?” 唐倩知道荀彧在撵自己,因此也没有强留,施施然一礼,旋即离开。 这么多年,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难以让荀彧接受。 唐倩没有半分埋怨。 她只是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就在唐倩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个年轻人从廊道中奔来: “荀叔父~~” “荀叔父~~” “您真是太神了,前段时间颍川真发生了战事!” “哦?快,说来听听。” 第101章 说刘辨,刘辨就到! “你说什么?” 荀彧一脸的不敢置信,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弘农王殿下于冬节祭天大典,逃离皇宫阿阁,还在轘辕关外诛杀李方,收服大将军旧部张辽?” “嗯。” 韩馥长子韩楙肯定地点点头:“虽然董卓一直在封锁消息,但雒阳内部已经传开,这是家叔从雒阳传回的消息,焉能有假?” “而且。” 说到这里,韩楙着重强调道:“听说轘辕关外的村落,亦有发生战争的传言,这支兵马近期正在南下,不日便可抵达叶县。” “叶县?” 荀彧先是一惊,跟着缓缓点头,饶有兴致地道:“没错!从叶县出发,穿越楚长城,只要能过了缯关,便能抵达南阳!” “大将军何进正是南阳宛县人,这支队伍如果真是弘农王殿下率领,目标也必是南阳,从这一点来看,的确是弘农王殿下逃出来了。” “不可思议!” “简直不可思议!” 荀彧惊得是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弘农王刘辨居然可以从守卫森严的皇宫逃离。 要知道,皇宫内外可全都是董卓的兵马,甚至整个雒阳城都在董卓的掌控中,从皇宫中飞出只鸟都不容易,何况是个大活人? 即便有王佐之才美誉的荀彧,也想不到刘辨到底是以何种方式,逃离的雒阳城,但他却可以肯定一点,如果是自己被软禁,一定逃不出去。 “荀叔父~~” 韩楙试探性询问:“您说董卓会派兵追赶嘛?对方毕竟是弘农王,一旦逃离皇宫,未来怕是有数不清的麻烦。” 呼~~~ 荀彧长舒口气,唇角微扬:“如果董卓要追,颍川早已乱起来了,还会等到现在?既然目前依旧保持平静,证明董卓不想把事情闹大。” “哦?” 韩楙更加好奇:“叔父的意思是......董卓会置之不理?” 荀彧发出一声蔑笑:“置之不理?怎么可能,对方可是弘农王,手里还有兵马,如果真让他平安到了南阳,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 荀彧沉吟了片刻:“董卓一定也猜到了弘农王会去南阳发展,因此必派兵把何家消灭干净,此外还会发下海捕文书,令南阳太守张咨严查弘农王。” “嗯。” 韩楙点点头:“有道理,南阳太守张咨与家父一样,乃是董卓为拉拢士人提拔起来的,如果董卓令其严查弘农王,此人必会全力以赴。” “我终于明白,为何近日缯关封闭,严禁任何人擅自进入外出,原来是张咨搞得鬼,他是在提防弘农王引兵进入南阳。” “未必是张咨。” 荀彧丝毫没有把张咨放在眼里,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淡然道:“事关重大,董卓一定不会假手他人,他必派亲信赶来南阳,亲自督办此事。” “如果我猜得不错。” 荀彧顿顿,长出口气:“此人消灭何家以后,必然趁势占领缯关,严守楚长城,只要弘农王进不了南阳,他的势力必不能长久。” 韩楙恍然大悟,不住点头:“叔父真不愧是王佐之才,分析得果然很有道理,若那董卓果真按照叔父之言行事,弘农王岂不危矣?” “的确万分凶险。” “不过......” 荀彧却是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对于可以从皇宫中逃出来的弘农王而言,或许这正是他绝处逢生的不二良机。” “孙子有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哼~~~” 荀彧眉眼带笑,轻哼一声:“董卓此举若杀不死弘农王,必然令其更加强大,我还真有些好奇,接下来弘农王会如何应对?” 一旁韩楙的兴趣似乎也被调动了起来:“还真是......如今弘农王正在颍川,如果走投无路,必然求助唐家,叔父是唐家女婿,不知可会助弘农王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 荀彧脸色骤变,眸中闪烁着淡淡杀气。 韩楙心知说错了话,急忙拱手致歉:“实在抱歉,小侄......小侄给叔父赔礼了。” 荀彧也不是个跟晚辈后生计较的人,旋即摆摆手:“速回去收拾行礼吧,经此一事,我越来越确信,天下即将大乱,颍川必陷入战火。” “喏。” 韩楙欠身拱手。 他方才起身,正要转身离开时。 忽然。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公子,公子。” 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疾步赶来,揖了一揖道:“唐家有拜帖奉上。” 韩楙细眉微蹙,不由好奇:“唐家?他们不是举族迁移了嘛,怎么还会奉上拜帖,来者莫非唐老爷子?” “不是。” 仆从摇了摇头,直接否定:“是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好像自称刘辨,还专门问到了荀先生是否在韩家。” 嘶~~~ 韩楙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猛地扭头望向荀彧。 荀彧同样一个愣怔,宛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 刘辨此来韩家的目的,竟是为自己而来。 莫非跟自己前段时间劝唐家人举族迁移有关? 韩楙一揖:“叔父,找您的。” 荀彧点点头:“知道。” “该当如何?” “贵客前来,自当扫榻相迎。” “小侄明白。” “走!” 二人一前一后,直奔府门。 吱呀~~~ 韩家府门缓缓展开。 一个身姿俊朗,五官精致,气宇轩昂的熟悉身影,浮现在荀彧面前。 荀彧起初还有些不太相信。 但当刘辨的身影浮现在自己面前时,心中的疑惑彻底扫空,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不仅因为刘辨成功逃离雒阳,更是因为现在的刘辨,比起自己印象中,那个纤细瘦弱的刘辨,在精气神上,强了数倍不止。 这感觉...... 像是抽丝剥茧,彻底换了个人。 荀彧躬身,疾步上前,郑重地行了一礼:“草民荀彧,拜见弘农王殿下。” 韩楙跟在其后:“草民韩楙,拜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也是微微愣怔,自动忽略了韩楙,目光全然落在中年男子的身上,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儒雅男子,竟是传说中的荀彧。 刘辨赶忙上前,搀扶起对方:“快快请起。” 荀彧这才直起身子:“多谢殿下。” 刘辨仔细打量着面前男子,缓缓点头:“果然是仪表堂堂,名不虚传。” 第102章 孤有一百种办法破局! 韩家前厅。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荀彧、韩楙等人静坐。 简单寒暄一番后,刘辨没再废话,直奔主题:“其实孤此次飞马赶来舞阳,正是听闻素有王佐之才美誉的荀文若在此,想要邀请先生出山辅佐。” 嘶~~ 韩楙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扭头望向荀彧,那模样像是在说:“叔父,侄儿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一语成谶,真把殿下给招来了。” 可是...... 荀彧却连理都没理韩楙,神色略微震惊过后,旋即云淡风轻,仿佛这样的招揽对于荀彧而言,没有丝毫分量。 此刻,直播间网友顿时爆炸了: “靠!这荀彧还真是心高气傲啊。” “没错,辩爷招揽都无动于衷,有些蹬鼻子上脸。” “自古有能耐的人,大都有些傲骨,荀彧这样的更是如此。” “辩爷一定要有耐心,咱们先礼后兵,如果荀彧真不给面子,直接绑了带走。” “对对对!说理咱嘴笨,就喜欢动手,给脸不要的,那就只能动粗了。” “哇咔咔,我喜欢!坏笑.jpg” “......” 网友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刚才微表情专家提醒,荀彧在听到辩爷招揽时,脸色有轻微变化,证明他对辩爷是感兴趣的。” “专家建议说,辩爷得拿出点真东西来,才可能打动荀彧,干巴巴地招揽对方,是没有半点用处的,荀彧不吃这一套。” “有道理。” 刘辨深以为然地颔了颔首:“可是老师,我到底应该说些什么,才能打动荀彧呢?难道要把咱们怎么逃出阿阁的事情简述一遍?” “这东西或许没用。” 军师联盟毫不犹豫地否定道:“对于荀彧而言,他可能对你如何逃出皇宫感兴趣,但毕竟已经是过去时了,专家猜测荀彧是想听辩爷对目前局势的分析。” “毕竟,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荀彧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认主,就像他在冀州避难多年,没有投靠韩馥,也没有效忠袁绍,却最终选择了兖州的曹操一样。” “辩爷如果没有点真本事,荀彧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一生,全都压在辩爷身上的,所以现在,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嗯!” 刘辨心念一动,心底的火轰得燃烧起来。 他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荀彧,郑重言道:“文若,你与孤虽然今日才相识,但孤对你却是神交已久,你仕途不足一年,却能在雒阳即将安定时辞官归乡。” “孤想......” 刘辨声音拖长,一双眼睛紧盯着对方,不肯放过半点表情变化:“你一定察觉到了异样,这才毅然决然地辞官归乡,对吗?” 荀彧眼神果然闪亮,缓缓点头:“在下的确察觉到一些诡异的气息,隐隐感觉将有大事发生,这才决定辞官归乡。” “莫非......” 荀彧皱眉反问:“殿下也察觉出来了?”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 果然! 荀彧辞官归乡是有原因的,此人的政..治敏感度极高,甚至要远超军师联盟的判断。 刘辨缓缓点头,非常肯定地道:“自然!” 荀彧“哦”的一声惊诧:“不知殿下可察觉到了什么?” 此事刘辨早与军师联盟有过沟通,因此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董卓自以为靠拉拢士族,便能在雒阳站稳脚跟,但他忽视了千百年来士人的傲骨。” “一个生长在大汉西北边陲的莽夫而已,不通诗书,不识礼乐,遇到非议,则强词夺理,刀斧相加,如此人物岂能被士人接纳?” “虽然,董卓靠封官来拉拢士族阶层,但千百年来形成的鄙夷,岂是靠这些微末的官职,便能抵消掉的?” “哼~~” 刘辨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董卓表面上靠拉拢士族,在雒阳站住了脚跟,可实际上却埋下了很深的隐患,一旦爆发,必震天动地,掀起一场巨大浩劫。” 嘶~~~ 不等荀彧震惊,一旁的韩楙当场倒抽一口凉气,满目骇然:“殿下,荀叔父与您一样,同样认为这天下将迎来一场浩劫。” 刹那间! 刘辨、荀彧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韩楙身上,森冷而凛冽的眸光,像是一柄利剑,狠狠地戳在他心坎上。 却见韩楙喉头滚动,强行咽了口口水,旋即慌忙起身,朝着刘辨深躬一礼:“那个......草民偶然想起,族中仍有要事处理,恕不能陪,望企见谅。” 刘辨大手一挥,毫不犹豫:“有事便去处理,有文若陪着孤足矣。” 韩楙面色略显尴尬,但还是应声承诺,旋即灰溜溜退出了前厅。 这一幕落在直播间网友眼中,顿时引起一片唏嘘: “哈哈!这小子果然是个沙雕,不过反应还挺快的。” “如果没有记错,他最终死在了邺城,被一个叫朱汉的打断了双腿。” “有个愚蠢如猪的爹,能生出多聪明的娃来?” “就是!颍川四长里貌似只有韩家最弱了。” “反正跟荀家、陈家、钟家,没办法比。” “唉,韩、荀、陈、钟,有没有感觉一个姓很突兀,这是一道送分题啊!” “哈哈,的确是送分题!” “送分题+1” “+2” “+10086” “......” 沙雕网友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 若非刘辨对他们已经产生了抵抗力,估计早笑喷了。 不过...... 他依旧保持绝对的平静。 此刻,荀彧转回身来,揖了一揖:“殿下果然高瞻远瞩,荀某佩服,不过殿下如今深陷绝境,仍未逃出董卓魔掌,在下以为还是应当脚踏实地一些更好。” “董卓?”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蔑笑:“孤在雒阳时,他尚且困不住孤,如今既然逃出生天,他便是布下天罗地网,孤也绝无所惧。” “信不信?” 刘辨身子微倾,自信满满地道:“孤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破局!” 荀彧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哦?殿下莫非早有预料?” 刘辨傲娇回答:“当然!一切尽在掌控。” 荀彧拱手:“愿闻其详。” 第103章 今夜之前,给孤答复! 对于这个问题,刘辨非常有自信。 毕竟,在雒阳皇宫时,他便跟军师联盟有过详细商讨。 而今虽然逃离雒阳,出了轘辕关,但危险依然没能消除,因此会继续跟军师联盟探讨。 荀彧把话题转移到这里,当真是正中刘辨下怀。 “其实答案很简单。” 刘辨的笑容徐徐绽放,显得非常自信:“废帝不死,终是祸患,董卓老贼有不得不杀孤的理由,即便孤逃到天涯海角,依旧如此。” “不过......” 刘辨话音斗转,长出口气:“董卓老贼确实比孤想象中要聪明一些,他没有派兵追杀,将事情闹大,必是猜到了孤会去南阳,因此提前在那里守候。” 荀彧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对于刘辨给出的答案,他深表赞同。 “没错。”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细眉微蹙:“殿下分析得很对,董卓迟迟不来颍川,必定是对南阳下手了,他要彻底切断殿下的归路。” “但殿下既然已经猜到了董卓的应对措施,想来南阳何家应该已经收到消息,提前避难,亦或者按照殿下的指示,正在某处恭候?” 呵呵~~ 你丫真想多了。 刘辨耸耸肩,略显尴尬地道:“很遗憾,孤没有来得及通知何家,或者应该这么说才对,其实没必要通知何家。” “哦?” 荀彧皱了皱眉,心生疑窦:“殿下因何会有这种想法?” 刘辨解释道:“其一,孤当时身陷皇宫,被软禁阿阁,手中没有多少可用之人,若随便派人通知何家,何家未必会信,甚至会引人怀疑,坏了孤的逃亡计划。” “嗯。” 荀彧缓缓点头:“的确如此,贸然示警,隐患太大,但南阳何家毕竟与殿下血脉相连,您明知何家会遭难却不警告,是否有些太过狠心了?” “这便牵扯到其二了。” 刘辨顺势接过话茬,轻声道:“自从大将军伏诛,太后被鸩杀,南阳何家就该有觉悟,自行逃离宛县避难,那些没有逃离的,或是心存侥幸,或是不愿离开故土。” “总之......” 刘辨强调道:“他们这些人绝非是孤警告,便能离开的,既然警告无用,又何必冒着风险浪费时间示警呢?” 荀彧忽然想起了自己奉劝族人离开的一幕,族人权当他是疯子,没人理会他分毫,这不正是殿下口中的警告无用嘛? 的确! 他们心存侥幸,甚至不愿离开故土,仅此而已。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不求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 这是荀彧才领悟到的道理,但刘辨却早已领悟。 要知道,眼前这个少年郎还不到十五岁,但心智却成熟到令荀彧都倍感震惊,甚至隐隐感觉到有些恐惧。 难道...... 是因为这一年里,刘辨经历的太多? 从无忧无虑的皇子,一跃成为大汉的至尊; 又从万众瞩目的皇帝,一落成为皇宫软禁的阶下囚; 从母亲呵护,舅舅疼爱的少年,一夜之间沦落成孤家寡人; 杀戮、恐惧、威胁、恫吓、黑暗! 眼前的少年需要经历怎样的磨难,才能从那个行为轻挑的皇子,变成现在这样处变不惊,思维缜密,聪明睿智的弘农王? 荀彧不敢想象。 但是......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已经与自己印象中那个行为轻挑的皇子,完全不同了。 他有振兴汉室的能力与责任,是一个值得自己拼尽一生来辅佐的君王。 呼~~~ 此刻的荀彧内心已然发生剧变。 但他仍旧没有轻易下决心,而是继续发问:“且不管何家人命运如何,一旦董卓派亲信死守南阳郡,恐怕殿下短时间内,真没有起势的可能。” 虽然,如今的刘辨手里有一支两千人的兵马,而且对方从唐家而来,必定获得了一定的支持,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是荒野浮萍,不可长久。 “文若可是以为......” 刘辨身子微倾,试探性问道:“那董卓老贼可以拦得住孤?” 荀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拐弯言道:“有了阿阁逃亡的经历,殿下想要进入南阳,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言外之意,董卓的查访一定会非常严格,甚至要比在雒阳时更加严格,面对这样的局面,想要破解,真的没那么容易。 “而且!” 荀彧强调道:“董卓虽然没有派大军赶来追杀,但却一定会派细作渗透进颍川,随时掌握殿下兵马的动向。” “你的意图太过明显,就连我这个外人都猜得到要穿越楚长城,过缯关,杀入南阳郡,趁机起势造反!” “那董贼焉能不清楚?” 一句反问,荀彧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殿下,南阳归途受阻,颍川同样不会太平,唐家帮得了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 “若不能破局,唯有死耳!” 荀彧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仿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巨锤,狠狠地砸在刘辨心上。 不过...... 如今的刘辨有军师联盟辅佐。 他脆弱的心,早已经穿上了坚固的铠甲,绝非寻常人可破。 荀彧这样的言辞,充其量只能给刘辨挠挠痒痒而已。 “孤说过了。” 刘辨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荀彧,极其郑重地道:“孤有一百种破局的办法,但其中最安全的一种,需要文若你的相助。” “不知文若可愿信孤?” 刘辨顺势抛出橄榄枝,试探性问道:“助孤一臂之力?” 荀彧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我?” 刘辨点点头:“没错!文若你素有王佐之才的美誉,而今又提前察觉隐患,毅然决然地辞官归乡,你对当前局势的判断,天下鲜有敌手。” “孤只有把队伍交给你,才能真正放心潜入南阳,届时你与孤里应外合,必可趁着天下局势骤变,一举鲸吞南阳,虎视河洛。” “文若!” 刘辨极其郑重地道:“你乃王佐之才,不辅佐孤王,辅佐何人?你只有跟随孤,才能真正发挥你的才智,不负平生所学。” 荀彧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殿下准备孤身闯南阳,将这两千兵马交由在下指挥?” 刘辨点点头:“嗯!如此重任,非文若莫属。” “这......殿下可否容我考虑考虑?” “可以!今夜之前,给孤答复。” 第104章 殿下倒是坦荡 “老师~~~” 客房中,刘辨闭目养神,正与军师联盟沟通交流:“我觉得荀彧说得对,咱们逃出雒阳,只会让董卓的兵马更加仔细,方城夏道怕是没那么容易混过去。” “万一......” 刘辨颇为担忧地道:“万一这帮杂碎盘查得非常仔细,每个人都要检查,甚至连棺材板都要掀开瞧瞧,恐怕真不容易糊弄过去。” “我之前吹牛,说有一百种破局的办法,其实就是说秃噜嘴了,现在想想真挺尴尬的,这不是给联盟专家老师出难题嘛。” 董卓虽然脑子不够用,但他有李儒辅佐,智商一定是在线的。 何况,自己从守卫森严的皇宫逃走,还在轘辕关外杀死了大将李方,这无异于给董卓当头棒喝,对方只要不傻,就一定会吸取教训,严肃应对。 低估对手等于自取灭亡。 这是刘辨自金蝉脱壳计划开始,领悟到的道理。 这帮家伙虽然是土著,科技水平没有现代发达,但对事情的预估、判断,却丝毫不逊于任何人,这一点从李儒快速派兵包围雒阳,便可见端倪。 当初! 正是因为李儒的这一手操作,差点让刘辨死在去鹊村的路上,每次想到这里,刘辨就感到一阵后怕。 他至今都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救了自己的命。 呼~~~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刘辨强做镇定,但实际却惶恐至极。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不要被荀彧给唬住了,其实方城夏道那里没那么难,至少比你想象中要简单许多。” “单从地理上来讲,方城夏道是连接桐柏山脉与伏牛山脉的丘陵本身,在结构上并不是单线而是呈现复线结构。” “从联盟专家对方城夏道的解读来看,这段楚长城分为北线、东线、西线三部分,整体轮廓略呈倒U形。” “而咱们将要面对的,正是东线的这一段,而这段山体总体呈现出内外两层,专家称之为东内线与东外线。” “虽然,叶县→缯关的路线是最便捷的一条通道,但却只适合大军行进,缯关能够阻拦大军通行,但却很难阻拦一个人通行,因为这条线要防守的点实在太多了。” “除非董卓采取一刀切的策略,只许出不许进,可这种策略时间一长,很容易引起南阳商道阻隔,百姓惶恐,民怨沸腾。” “专家猜测。” 军师联盟停顿了片刻,继续言道:“扼守缯关只是董卓阻挡辩爷的第一条防线,它的目的是防止辩爷的兵马进入南阳,而针对辩爷你的杀手锏应该还是在南阳。” “最常用的做法是以朝廷名义,把辩爷定义成十恶不赦的在逃要犯,再配以重金悬赏,让全南阳的百姓,都成为缉拿你的眼睛,这样你即便到了南阳,恐怕也很难展开行动。”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这尼玛也太狠了吧?董卓真能想到这种办法?” “极有可能。” 军师联盟回答道:“辩爷别忘了,李儒是董卓的智囊,从董卓没有大张旗鼓的派兵进入颍川来看,这条计策一定是李儒献的。” “老师可有破解之法?”刘辨急忙询问。 “正在实验。” “哦?”刘辨好奇,“什么实验?” “拿猪皮制作面具,简而言之就是易容术,只要容貌发生变化,再多的通缉令都是假的。” “猪皮?” “嗯。” 军师联盟郑重道:“当然硅胶面具最好,但短时间内搞不到这样的材料,其次人皮最好,但这实在太过残忍,有损辩爷形象。” 见刘辨军师联盟继续道:“目前联盟专家唯一迫切想要知道的,就是董卓派人阻挡辩爷的策略具体是什么样的?有多严格?如果是一刀切,南阳内部的民怨如何?” “毕竟,再有不到一月就到190年了,按照史料记载,正月初九,桥瑁伪造的三公书,开始流传各地,正式掀起诸侯讨董的前奏。” “换言之,如果董卓坚持一刀切策略到年底,咱们会错失大量与南阳士族沟通的时间,而这段时间,袁术正打着四世三公的旗号拉拢南阳士族。” 虽然,刘辨逃离雒阳的时间是在十二月冬节,但今年恰好润十二月,因此距离年底仍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军师联盟最开始设计的策略,是要依靠刘辨特殊的身份,彻底取代袁术在南阳的一切,即便达不到这种效果,瓜分一半也是必须要做到的。 可是现在...... 如果刘辨不能及时赶往南阳,那么他联络南阳士族的时间必然会大幅度缩水,反过来讲,竞争对手袁术的时间则会大幅度提高。 即便袁术没有刘辨身份尊贵,但四世三公的身份同样具有吸引力,加之时间上的弥补,对于刘辨而言,的确不是个好消息。 “殿下~~” 恰在此时,屋外响起个声音。 是史阿。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有事?” 史阿轻声道:“荀彧过来了。” “好。” 刘辨应了一声:“孤知道了,你退下吧。” 史阿:“喏。” 没一会儿。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殿下。” “进来吧。” 吱呀~~ 门被推开。 荀彧迈步走进:“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文若可想清楚了?” 荀彧长舒口气,试探性问道:“殿下,可容在下斗胆问一句,如果荀某不答应,您是否准备强留在下?” 刘辨先是一怔,跟着唇角微扬,淡笑道:“不知文若为何会如此发问?孤像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吗?” “这个......” 荀彧终于还是没有隐瞒,揖了一揖:“殿下的侍卫一直在屋外守着,明显在提防在下不告而别,是以会有如此猜想。” 呃...... 刘辨表情有些尴尬。 他安排史阿盯着荀彧,的确有防他跑路的意思。 刘辨顿了顿,干脆也不遮掩:“实不相瞒,孤走投无路,不得不如此行事,唐家年轻才俊已经离开颍川,想要保住这支兵马,只能仰仗文若了。” 言外之意。 劳资正有此意,你想怎么着吧? 荀彧皱着眉,哂然一笑:“殿下倒是坦荡。” 刘辨耸了耸肩:“孤素来如此。” 呼~~~ 荀彧知道自己逃不过,停顿片刻后,开口询问:“殿下想要独闯南阳之心,令荀某敬佩,想来殿下敢如此行事,必有一定缘由,不知可否实言相告?” 刘辨点点头:“自然可以。” 第105章 荀彧手书,免费送大将? 荀彧虽然比较看好刘辨,但这不代表他愿意把身家性命赌上。 对于一个胸怀天下且有战略眼光的谋士而言,择主而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一旦选择错误,必将遗憾终身。 即便刘辨的身份对于荀彧非常有誘惑力,但在其战略意图不明确,未来前途不明朗的情况下,荀彧是不会轻易踏出这一步的。 可是...... 刘辨明显不会善罢甘休。 自己如果不答应,他甚至会强行把自己绑在战车上。 当然,荀彧没有埋怨刘辨的意思,如果一个人在生命受到威胁时,还在讲究狗屁的礼法,那么他只可能是个庸人。 刘辨先礼后兵的做法,实际上还算令荀彧满意。 荀彧揖了一揖:“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刘辨一摆手:“赐教不敢当,只是一些思路而已,如果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文若你能及时指正,权当给孤一些建议了。” 荀彧颔首:“自当如此。” “其实......” 刘辨长出口气,郑重言道:“孤没有指望过南阳何家,他们只是孤策划中比较小的一部分力量而已,真正的突破口是南阳邓家。” “南阳邓家?” 嘶~~~ 荀彧眉头紧皱,不由震惊:“殿下怎么可能与南阳邓家有瓜葛?” 刘辨淡笑:“文若不知,孤帐下有个叫邓展的游侠,乃是南阳邓家旁系,孤完全可以通过他的家族,联络到邓氏宗家。” “邓家在南阳的势力非常庞大,而其在桓帝年间便走向没落,若想恢复往日巅峰荣耀,孤将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荀彧太清楚南阳邓家的力量了。 在他心里,邓禹家族是东汉最显赫的世家大族。 如果刘辨果真能够获得邓家的支持,对于他在南阳展开行动,的确有非常大的帮助。 甚至于,只要刘辨能搞定邓家,南阳其余世家必定云从。 这个切入点确实不错。 呼~~~ 荀彧暗松口气。 这证明刘辨不是空穴来风,他对自己在南阳的发展,是有规划的。 更令荀彧不敢相信的是,这份计划应该是从雒阳皇宫时,便已经在构思当中,否则焉能带出一个南阳邓姓的游侠。 不可思议!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刘辨在雒阳时,还处在董卓老贼的软禁中,身旁没有军队、没有亲信、更没有自己的势力。 在这种噩梦一般的环境下,他不仅克服了困难,成功逃离了皇宫,甚至还能兼顾到未来如何发展。 即便是王佐之才的荀彧,都不由地为之倾佩。 此刻,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殿下的思路还是非常不错的,南阳邓家不仅是世家豪族,在南阳当地更是盘根错节,如果殿下能得其青睐,南阳其余士族必定云从。” 实际上。 当初刘辨也是这样考虑的。 毕竟,邓家即便没落了,也不过只有二十余年时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管怎样,邓家在南阳还是有绝对权威的。 这一点,甚至当过大将军的何进一族,都是不能比拟的。 荀彧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如果殿下不弃,在下倒是与邓氏宗家的邓同相熟,可以手书一封,为殿下引荐。” “哦?” 刘辨内心狂喜:“邓同?” 荀彧点点头:“嗯,他出自邓氏宗家。”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刚才历史系专家提醒说,这个邓同很可能是邓芝的父亲,就是那个蜀汉重臣,官至车骑将军。” “《三国人物索引1》中记载:邓同,邓芝之父,义阳新野人,东汉司徒邓禹之后,于东汉末年入蜀定居。” “而且,邓芝与辩爷你年纪相仿,即便大也大不了几岁,荀彧的这份手书一定要拿下,这不仅是打开邓家大门的钥匙,更是免费为你送上一员猛将啊!”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刘辨哪敢有丝毫犹豫,急忙一揖:“文若能够如此,孤感激不尽,这份手书孤便收下了,他日若能在南阳打开局面,孤必不忘今日之恩。” 荀彧赶忙还了一礼:“在下岂敢贪功。” 刘辨大手一挥:“诶,是你的功劳,便是你的功劳,孤这心里记着呢。” 荀彧漠然,没再言语。 ***** 南阳郡。 宛县。 巍峨的城墙下,来往百姓团聚,议论纷纷: “这是何人?年纪这么小,居然犯下这么多事?” “是啊,从画像上看,长得如此俊俏,没想到是个杀人魔。” “听说他近期潜入了南阳,咱们可一定得小心呐。” “哪家有黄花大闺女,可得藏好喽。” “......” 一个身穿破烂杏黄道袍的中年男子,双目灼灼地凝视着画像,胸中的怒火噌得燃烧起来,不停地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史道长,千万别冲动!” 正当史子眇怒火滔天时,一双大手拼命地将其拉住,低声劝谏:“咱们好不容易赶来南阳宛县,切记不可鲁莽,这可是你说的。” “放心~~” 史子眇强压下怒火,扭头瞥向太史通:“贫道不会冲动,咱们走吧,进城去吃点东西,按照计划,这个时间史侯应该还在颍川。” 呼~~~ 太史通长舒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你还真别说,董卓的动作可真够快的,咱们才到宛县,他居然连悬赏令都发布了。” “那是当然!” 史子眇仿佛早有预料,轻声道:“人家可是骑兵,四条腿的战马,怎么不比两条腿的人要快,别墨迹了,赶紧走吧。” “嗯!” 太史通点点头,急忙跟上:“史道长,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史子眇内心已有决断:“找个香火最旺的道观,解决生计的同时,寻找何咸,如果殿下顺利潜入南阳,一定会探听何家,咱们寻到何咸,便能寻到殿下。” “嗯。” 太史通深以为然地嗯了一声:“还是你的脑子好使,怪不得能从董卓手底下平安逃走,我太史通佩服得五体投地,就按你说得办。” “走。” 史子眇打个眼色:“先填饱肚子再说。” 太史通:“好嘞~~” 第106章 荀彧献策! “荀叔父,您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了嘛?” 韩馥前来接人的队伍已经到了舞阳韩家门口。 “我还能走得了嘛?” 荀彧讪笑一声,长出口气:“你回去告诉令尊,我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麻烦他帮我照顾族人。” “另外......” 荀彧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递给韩楙:“这里面是我写给兄长荀谌的,拜托令尊派人将之转交给他,他如今在渤海太守袁绍帐下当谋士。” “好的。” 韩楙接过锦囊,塞入怀中:“那您的夫人怎么办?是一起去冀州,还是......” 荀彧知道韩楙的意思,当场摆手打断:“她暂时回唐家,与王妃一起,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你们安心上路吧。” “既如此,那小侄便告辞了。” 韩楙郑重地朝荀彧行了一礼,转而又冲刘辨躬身行礼。 望着缓缓离开的队伍,荀彧长出口气道:“殿下,您可是答应过在下的,只要此间事了,便放荀某自由,可随时离开。” “当然!”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但前提是你得帮孤保住这支队伍,不能被董卓的兵马吃掉了。” 刘辨说得非常自然,没有半点停顿,仿佛真要让荀彧离开一样。 但直播间的网友却明白其险恶用心: “辩爷太坏了,这么哄人,你爹妈知道嘛?” “可怜的荀彧啊,就这样上钩了?” “哈哈,都到碗里了,还能再跑?” “......” 荀彧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放心,在下心中已有计划。”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王佐之才,果然厉害。” 荀彧叹口气:“不知殿下准备何时,带荀某去军营,在下总得提前了解一下这支队伍,否则难以帮助殿下。” “昨日朱彤派人回信,队伍已经到了指定地点,而且粮草平安抵达,咱们随时可以过去。” “既如此,不如今日便启辰前往,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送走韩家人及唐倩后,刘辨带着荀彧一路直奔叶县。 叶县郊外。 郁林。 张辽军营。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抬眸望向下方荀彧:“文若,你觉得如何?”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缓缓点了点头:“嗯,的确不错,远超我的预料,文远将军治军严谨,堪称将才,有此人在,荀某更有信心了。” “那能说说你的计划嘛?” 刘辨倒也没有废话,身子略微往前一探,开口询问:“董卓在南阳的兵力恐怕不会少,一旦让他抓到这支队伍,必定是凶多吉少。” “没错。” 荀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殿下的顾虑非常正确,这支兵马一旦暴露行踪,对于西凉骁骑而言,就等于是送到嘴边的肉,必难逃一死。” “我猜......” 荀彧沉吟片刻,轻声道:“殿下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往南阳郡,正是因为担心这支队伍的安危,对嘛?” 毕竟,刘辨早在雒阳时,便有了攻略南阳的计划,甚至已经预料到董卓不会善罢甘休,但他偏偏没有在第一时间抛下队伍赶往南阳,而是要绕道郾县,寻求帮助。 归根到底! 正是因为珍惜这支来之不易的军队。 刘辨点点头:“没错,孤单人独骑直奔南阳,的确可以省下很多麻烦,可是这支军队又该如何?孤不能如此自私,让他们在颍川自生自灭。” 荀彧朝刘辨躬身行了一礼:“殿下仁义,在下敬佩。” 刘辨摆手打断:“文若,你还是先说说计划吧,否则孤这心理不踏实。” “好!” 荀彧应了一声,转而拿出提前备好的地图,铺在刘辨的帅案上:“殿下,这里是伏牛山余脉,楚长城从此处向两侧延申。” “您瞧这里......” 荀彧指着一个城池模样的东西:“这里便是堵阳县,而其东侧便是缯关,董卓的绝大多数兵马,应该屯在此处。” “没错。” 刘辨深以为然,缓缓点头。 这一点,跟军师联盟专家预测的一样:“从叶县到缯关,是道路条件最好的通道,适合军队通行,董卓扼守此处,意在阻挡我军进入南阳。” “殿下英明。” 荀彧颔首,长出口气:“根据近日在下了解到的情况,董卓已经封闭了楚长城,尤其是缯关这一带,更是禁止任何人出入。” “哦?” 刘辨皱了皱眉:“果真一刀切,禁止任何人出入?” 荀彧点点头:“没错,不论商贾、平民、军队,任何人都不准出入,韩楙曾派商队前往缯关,想要进入南阳贩卖一些东西,但却被勒令退回。” 嘶~~~ 刘辨震惊,倒抽一口凉气:“竟有此事?” 荀彧嗯了一声:“确有此事,这证明董卓下了很大决心,甚至可以不顾民怨如何,也要将殿下阻挡在南阳外,然后配合缯关兵马,一举将殿下消灭。” “该死!” 刘辨暗骂一声,心中惶恐:“那孤还有机会进入南阳嘛?” 这句话刘辨原本是在问军师联盟,但荀彧却直接给出了答案:“殿下放心,您想要带兵杀入南阳,是没可能的,但若只是让你进入南阳,却毫无问题。” “您瞧这条长城线......” 荀彧的手在地图上游走,朗声道:“从伏牛山余脉延续至武关道,上面有无数大小不等的城关,大城集中在各处要道,小城多分布在高、险、隐处。” “比如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荀彧随手指了七、八个小城关据点:“这些地方的兵马,充其量只有一队人,甚至有些地方只有一什兵力,主要起提防作用,昼焚烟夜举火,示意敌情。” “殿下完全可以率领一支百人精锐,突袭这些险要处的小城关,送你进入南阳,是一定没有问题的。” “别的地方我不了解。” “但是......” 荀彧深吸口气,手指向地图上的某点:“在下清楚地记得,此处有个关口,名曰犇山关,常年只有一什兵马驻守,而且城关年久失修,早已破败,攻克它易如反掌。” 刘辨眼神骤亮,大为惊喜。 直播间网友更是喜出望外,热血沸腾: “楚长城在现代只剩遗迹了,大城关还能有踪迹,小城关就没了。” “没错,所以即便是军师联盟,也不可能掌握的如此细致。” “还以为只要有军师联盟就足够了,没想到土著也能发挥作用。” “荀彧干得漂亮,这回他算是立下大功了。” “这可是真正的楚长城啊!” “赶紧截图保存!” “......” 没错。 军师联盟可以搞定大势,分析事件走向。 但是,具体到细节时,就需要土著们配合。 诚如现在,专家只知道楚长城只能拦住军队,但拦不住刘辨,可具体从哪里进攻更好,他们就有些力不能怠了。 毕竟,山河经历一千八百年的变化,或许早已跟现代不同,盲目按照现代的遗迹去指挥战斗,那样是极其不明智的。 能有个土著当军师,的确能弥补军师联盟的缺陷。 荀彧继续道:“殿下只要过了犇山关,沿着这条小河往下走,便可下山,再向西走两日左右,必可抵达雉县,到了雉县再到宛县,殿下应该就会走了。” “嗯。”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唇角微扬道:“文若啊,你立功了,等孤拿下南阳,一定要好好奖赏你。” “殿下不必客气。” 荀彧赶忙揖了一揖,轻声道:“等殿下进入南阳后,在下会带着兵马在山中生活,这里有太多的山贼,靠打劫沿途商队生存,随意攻克一座,栖息地便有了。” “等我们安定下来以后,在下会根据缯关防守的虚实,酌情派人赶往南阳,与殿下您取得联系。” 刘辨内心狂喜:“好,如此甚好!” 第107章 易容术! “辩爷放心,你只需要按照特效化妆专家教的,一步步指导王云动手即可,在确定没问题的时候,再进行下一步操作。” “好的。” 刘辨点了点头,长出口气,对面前的男子言道:“子霄,你别紧张,每一步都按照孤的要求做即可。” “记住!”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男子:“你是太医王宣的儿子,你学了十年医术,你能做到孤要求的一切动作,相信你自己。” 没错! 正在刘辨面前的男子。 不是别人,正是太医王宣的儿子王云。 当初,王宣把鸩毒解药制作出来后,便带着儿子王云、徒弟罗化出了雒阳,来到叶县郊外的军营生活,等待刘辨最终的逃亡。 王云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旋即。 他肯定地点点头,目光坚定道:“嗯,殿下下令吧,云随时可以开始。” 刘辨唇角微扬,淡笑道:“好!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军师联盟经过多次实验,终于攻克了猪皮制作面具的难关。 取材自乳猪的皮,皮肤娇嫩,面积大于脸型。 这是因为在制作过程中,猪皮会缩水。 跟着,将猪皮在蒸馏酒中浸泡,类似于酒精制作标本的原理。 等泡好猪皮以后,开始刮皮,去除其背面多余脂肪,在尽量不刮破的情况下,刮薄一点,看起来更像人皮。 王云已经在刘辨的指示下,练习了多次,总算是达到了军师联盟的要求,掌握这一项本领的王云,未来可以向外科手术大夫发展。 然后...... 抓鱼取其鱼鳔,经过蒸煮后做成胶水。 将胶水涂均匀地涂抹在面具,缓缓覆盖在刘辨脸上后,最终进行局部的修整,包括眉毛、胡子、睫毛等细节。 “胡子要稍微再短一点,向外弯曲,对,没错,就是这样,很好。” “这个眉毛是细眉,没有那么粗,也没有那么长。” “还有颧骨这里,有个阴影要画好,这样能稍显瘦一点。” “对对,没错,子霄你悟性不错。” “......” 足足折腾了近两个时辰。 终于。 刘辨完成易容,换上一套墨色襜褕,外罩对襟长袍,款款走出内帐。 他摊开双手,冲帐外文武淡然一笑:“诸位,如何?” 刹那间,满帐文武的眸子齐刷刷聚焦在刘辨身上。 唐姬直接愣在原地,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惊恐,两只眼睛哧愣愣地盯着面前的刘辨,大脑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在其对面,大将张辽更是瞪大了双眼,喉头下意识翻滚,强行咽下一口口水,仿佛撞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一样。 即便是素来冷静的荀彧,也不由地眼瞪如铃,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愣怔的像个泥雕一样。 其余众人尽皆目瞪口呆。 整个大帐足足沉寂了五秒有余,才异口同声道: “李儒?” 没错! 因为刘辨的身材、身高、体型与李儒非常相似。 因此,军师联盟便把李儒的录像调出来,按照他的模样为刘辨进行易容。 虽然条件相对简陋,但毕竟是军师联盟的专家出手,只要不仔细看,绝对瞧不出端倪。 “怎样?” 刘辨淡笑着问道。 唐姬一脸的不敢置信:“殿下,真的太像了,刚才妾身差点吓死。” 张辽长出口气,强作镇定:“别说是王妃,便是末将也吓了一跳,真的太像了。” “是啊!”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缓缓点头:“殿下才出来的那一刻,在下当真以为是李儒,如果不仔细看,是根本发现不了端倪的。” “岂止如此......” 身旁史阿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怕是即便仔细看,也未必能够瞧出端倪,殿下或许不知,刚才阿差点要拔剑了。” “去你的~~” 刘辨淡笑,瞥了眼史阿:“哪有那么夸张。” 史阿瞪着眼:“真的!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问邓兄,适才正是他摁住的末将。” 邓展重重点头:“没错,适才史兄真的是......是在拔刀,他没有撒谎。” 刘辨满意地笑了笑:“既然连你们都分辨不出来,那么南阳的那帮家伙,也一定分辨不出来,终于可以潜入南阳了。” 一旁荀彧不由愣怔:“殿下,您该不会要以李儒的身份潜入南阳吧?这样太凶险了,万一被认出来,反而不好。” “这个嘛......” 刘辨沉吟了片刻,轻声道:“只是一个选项而已,万一真发生意外,有李儒的身份在,或许可以少很多麻烦。” “原来如此。” 荀彧彻底放下心来,长舒口气:“殿下思维缜密,在下佩服。” 刘辨淡笑:“文若。” “在。” “准备好了嘛?” “嗯。”荀彧点点头,“随时可以出发。” “好。”刘辨大喜,“明日一早,直奔犇山关。” “喏。” ***** 宛县,郊外。 赤云道观。 偏殿中。 史子眇正在打坐修炼,闭目养神。 忽然。 吱呀一声。 殿门被推开。 史子眇缓缓睁开眼睛,见是太史通赶来,轻声道:“可有消息了?” 太史通拿起旁边案几上的茶盏,咕噜灌了一口:“道长,你可真是神了,那何进的儿子何咸还真出现在赤云道观了。” “哦?” 史子眇急问:“你可看清楚了,确定是何咸?” 太史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好歹也在雒阳呆过,岂能不认识何咸?您就放心吧,一定是他,准没错!” “可打探到他们如今在哪落脚了?” “当然!就在距离赤云道观不远的庄园,好像叫逍遥庄。” “逍遥庄?” 史子眇哂然一笑:“的确像是何咸起的名字,当年他在雒阳时,便曾在贫道府邸作下《逍遥赋》,贫道至今仍记得几句。” “哦?” 太史通不由惊奇:“何咸还通诗赋?道长不妨吟两句,让某鉴赏鉴赏。” 史子眇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架木舟而游沧海兮,览鲲鹏之浩荡;驭青鸟而翔九天兮,赏穹崇之巍峨。” “哎呦~~” 太史通身为兰台秘书监,自然是才华横溢,诗赋一流。 可即便是他,在听到史子眇吟出的诗文后,依旧为之愣怔,不禁点头称赞:“这两句的确有逍遥之风,气势恢宏,令人惊叹。” “嗯。” 史子眇点点头:“贫道就是在那个时候,注意到此人的,后来才知道他叫何咸,是大将军何进的儿子,此人喜好老庄之学,每月望日必来焚香祈福。” “而今日......” 史子眇淡然一笑:“正是望日。” 太史通恍然大悟,不住点头:“原来竟是这样。” 第108章 突袭犇山关! 伏牛山脉,延绵起伏。 虽只是余脉,但山势回环,道路盘旋曲折。 一条狭窄到仅容一人通行的山谷中,正有支百人小队跋山涉水,缓步前行。 刘辨看得是心惊肉跳,一旦此处提前设有伏兵,恐怕狭道中的他们,没有一人能生还,毕竟这山势实在是太过凶险。 “咱们到哪儿了?” 足足走了三个时辰,却依旧在山谷中转悠,四周尽皆巨木参天,一眼望去,仿佛置身在茫茫荒野,正上演一出荒野求生的大戏。 “殿下~~” 张辽疾步走到跟前,从怀中摸出荀彧画好的简图,回望四周,心中盘算。 良久。 他才长出口气,指向地图某处:“按照咱们的脚力,应该在这里,恐怕还得一个时辰,才能赶到犇山关。” 四个时辰! 竟然需要长途奔袭四个时辰,才能抵达这座小城关。 再加上道路崎岖难行,一旦被人发现,进退两难,很可能全军覆没。 怪不得这座小城关会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呼~~~ 刘辨大口喘着粗气,累得浑身冒汗。 虽然,在健身专家的指导下,刘辨的体力大幅度提高。 可是想要跟得上战时军队的跋涉,依旧差之甚远。 “殿下~~” 张辽试探性询问:“咱们要不要原地休息一下?” 刘辨抬头望向苍天,曜日向西沉去:“不必,今日出发原本便晚了些,中途休息只能耽误时间,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等去了指定地点再休息不迟。” “可是殿下......” 张辽颇为关切地道:“您的身子能撑得住嘛?”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你们都能撑得住,凭什么孤不能?继续走,不能因为孤一人,便坏了整个突袭计划。” 张辽倍感震惊。 他似乎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一个皇子口中说出。 即便是当年的大将军何进,遇到这种状况,恐怕也不会有弘农王这样的毅力。 了不起! 真的了不起! 张辽由衷感到敬佩:“既如此,殿下可要多多忍耐了。” 刘辨淡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在雒阳这么久,孤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忍耐了,张将军放心,孤没问题的。” 张辽郑重一拱手:“辛苦殿下了。” 旋即。 他大手一挥:“继续行军。” 呼啦~~~ 百人的队伍继续向前。 他们穿越幽静的森林,踏过厚厚的枯叶,越过涓涓的溪流。 终于! 一个时辰后。 抵达指定的森林。 透过树林的缝隙望去,两座丘陵之间夹着一座石砖砌成的城关。 这城关规模的确不是很大,目测只有四、五丈长,城头上仅站着四人,却还是两两聊天,全然没把防守当回事。 “真是天助我也!” 张辽不以为意地哂然一笑,回头朝刘辨一拱手:“殿下,您在此稍后,不出半个时辰,必然结束战斗。” “好!” 刘辨大喜。 既然有人代劳,又何必自己出手:“那孤便静候将军佳音了。” 张辽昂首铿锵道:“殿下放心,末将去也。” 刘辨点点头:“嗯,去安排吧。” 旋即。 张辽转身离开,招呼道:“张振,带着你的人过来。” 张振朗声应答:“喏。” “咱们这样......明白了嘛?” “明白。” “各自准备去吧。” “喏。”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张辽不愧是一员虎将,即便是这样一个小任务,安排得同样是滴水不漏。” “之前军师联盟还在担心咱们离开以后,这支兵马的生存问题,但现在来看,似乎只有张辽一人,也未必不能生存,不过有荀彧辅佐会更好。” 刘辨心念一动:“嗯,张辽的确是个文武双全的将才,不仅带兵有方,深得荀彧赞赏,关键智商也很在线,使起来非常顺手。” “这一仗肯定没有问题。” “不过......” 刘辨转而询问道:“老师,等我到了南阳,是应该直接去邓家呢?还是应该先去找何家的残余势力呢?感觉似乎邓家更容易一些,毕竟有荀彧的手书在。” 军师联盟回答:“今天辩爷通过犇山关进入南阳,想必很快会被牛辅的人知道,对方一定会更加疯狂寻找你的踪迹。” “何家对于他们而言,便是最好的突破口,不仅明面上会有你的通缉令,甚至还会在暗地里搜寻你的踪迹,咱们绝对不能大意。” “所以军师联盟的专家建议,咱们最好可以暂避其锋芒,先不要寻找何家残余的势力,而是直奔新野邓家,以邓展和荀彧手书为突破口,寻找良机。” “嗯。” 刘辨暗自颔首点头:“跟我想的其实一样,毕竟李儒只知道我来南阳是寻找何家势力,但却不知道我还有邓家这个方向。” “所以他们的主要力量一定是集中在何家势力上,对于宛县以外的其余地方,反而会放松警惕,对我而言,寻找邓家其实更加安全。” 军师联盟道:“辩爷真的越来越成熟了,思考问题比最开始时缜密多了,这是好现象,以后要多多思考,想不通的地方就找专家,咱们共同进步。” “嗯!” 刘辨大喜:“多谢专家。” 正当刘辨跟军师联盟沟通时。 忽然。 森林外响起一阵浓郁的嘶喊声。 刘辨忙不迭望去。 但见,十余个士兵怀抱着数根粗壮树干捆绑而成的撞木,在盾牌兵及弓弩手的掩护下,不顾一切地猛冲向城门洞。 张辽居中跟进,手持一柄牛角硬弓,张拉满月,瞄准城头的士兵。 嗖~~ 破空声响起。 锋利的箭镞在一刹那间呼啸飞出,越过石砌坚城,将城头正准备焚火的士兵一箭撂倒,当场坠落城下,一命呜呼。 砰!砰!砰! 跟着,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犇山关年久失修,城门虽大,但已然破败不堪,才撞了七、八下而已,便门洞大开,半扇门板轰然到底。 “杀~~~” 张辽一声令下。 先锋张振丢下撞木,操起寰首刀,直冲入城。 乌泱泱的兵马鱼贯而入,对城中的士兵展开最终的清理屠杀。 “殿下,咱们可以走了。” 一旁邓展唇角微扬,淡笑拱手。 “嗯。” 刘辨更是云淡风轻,脸上没有惊起半点涟漪。 毕竟,这一仗原本就没有丝毫悬念。 他缓缓起身,走出林子,大将张辽刚好出了城关,疾步赶来:“殿下,一什兵马,斩杀殆尽,您可放心入关,张振会护卫左右。” 朱彤、史阿保护唐姬、唐倩。 刘辨则带着王云、邓展、张振及一些护卫,潜入南阳。 “将军辛苦。” 刘辨颔首点头:“速速打扫完战场,趁着天还没黑,赶往预定地点与文若汇合吧,切记孤不在的时候,凡事多与文若沟通,顺便帮孤盯紧他,明白嘛?” 张辽淡笑:“末将明白!” 刘辨嗯了一声:“既如此,孤便走了。” 张辽亲自送到犇山关外: “恭送殿下!” 第109章 牛辅震惊!刘辨已经混入南阳? 缯关。 西凉军营。 中军,大帐。 中郎将牛辅端坐上首,其下校尉分列两旁。 不过...... 今日的牛辅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他冷着脸,皱着眉,双眸闪烁凶芒:“还没有那支兵马的消息?” 校尉李傕叹口气,拱手抱拳:“咱们的细作的确已经撒出去了,但到现在仍没有那支兵马的消息,它们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不是说......” 牛辅扭头望向李傕,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愤怒:“已经找到他们了,在叶县郊外嘛?怎么忽然又没了踪迹?” “这......” 李傕喉头滚动,强行吞下一口口水:“此前的确发现了对方的踪迹,但第二天一早便没了踪迹,甚至咱们的人也被对方杀了。” “哦?” 牛辅不由愣怔:“好个张辽,还挺谨慎的。” 李傕呼出一口浊气:“那贼厮的确非常谨慎,目前咱们的人正在叶县周边寻找,如果再找不到的话,很有可能是进山了。” “进山?” 牛辅顿感不妙。 毕竟,他麾下的兵马大都是西凉骁骑,他们擅长旷野追杀,陷阵冲锋,可对方一旦进入山林,便相当于废掉了他们最大的依仗战马。 没了战马的西凉骁骑,恐怕比中原那些个步兵强悍不了多少,对方如果真的进了山林,想要消灭这两千余人的队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没错!” 李傕肯定地点点头:“对方既然已经发现了咱们,自然会想办法躲避,而叶县靠近伏牛山余脉,钻入山林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牛辅腾地起身,来到帐中牛皮地图跟前,盯着伏牛山余脉上的长城防线:“速速传令各城关,务必要严防死守,一只鸟都不能飞过关。” “尤其是鲁阳关!” 牛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吩咐道:“只有这条路相对宽敞,可通车马,弘农王若真要引兵进入南阳,必走此路!” 李傕拱手抱拳:“将军放心,末将已经派人过去了。” 牛辅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你反应倒是不慢,若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李傕:“喏。” “报~~~” 恰在此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牛辅举目望去。 但见...... 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个士兵,欠身拱手道:“将军,大事不好了,从犇山关传回消息,驻守在那里的一支小队全军覆没。” “什么?” “犇山关?” 牛辅震惊! 李傕更加震惊! 他们似乎都没有想到,率先遭受进攻的,会是这样一个小城关。 李傕反应迅速,当即拱手抱拳:“将军,犇山关处道路狭窄,绝对不可能有大军通过,如果末将猜得不错,弘农王一定是撇下军队,自己进了南阳。” “嗯。” 牛辅点点头:“很有可能!咱们在此处严防死守半月有余,连只鸟都飞不进来,他一定是着急了,这才独自混入南阳。” “不过很可惜......” 想到南阳郡近乎于全县张贴的刘辨画像,牛辅唇角微扬,自信满满:“咱们在南阳的部署更加严密,他若敢来,必死无葬身之地。” “李校尉!”牛辅招呼一声。 “在。” “你速速派人给张咨传令,告诉他贼子已混入南阳,给我加大盘查力度,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弘农王给我挖出来!” “喏。” 正当李傕要转身离开时。 牛辅忽然想起了什么,摆手打断:“且慢。” 李傕停下脚步:“将军可还有吩咐?” 牛辅顿顿,沉吟片刻:“近来丞相总派人询问弘农王的事情,你速整理一封奏报,派人连夜送往雒阳,就说咱们阻敌有效,弘农王只身混入南阳,不日必能拘捕。” 李傕拱手:“喏。” ***** 南阳郡。 宛县。 太守府。 嘶~~~ 一个体型微胖的男子皱着眉,倒抽一口凉气。 他叫张咨。 如今的南阳太守。 张咨不可思议地盯着下方侍从:“牛中郎确定弘农王已经混入了南阳?” 侍从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听说犇山关的驻守兵马被消灭了,应该是从这里潜入的南阳,至于现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好一个弘农王!” 张咨眼神放光,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不住地点头称赞:“不愧能从防守森严的皇宫逃出来,这份智计与胆略,的确鲜有人敌。” “可惜啊~~” 张咨叹口气,轻声道:“如今的南阳到处都张贴着抓他的告示,只怕他一现身,就要被人举报给官府了,这不是给我张咨找麻烦嘛?” “世人皆知是董卓抓人,与张郡守何干?”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殿外飘来,令张咨为之一愣。 是袁术! 他一下子判断出来:“公路?你回来了?” 袁术嗯的一声点点头:“最近拜访了好些老友,这不一回来,便到子议你这里来了嘛?” 张咨唇角微扬:“全都走访完了?” 袁术摇头,讪笑一声:“怎么可能,南阳士族尽皆我袁家挚友,全部跑完,怎么不得大半年时间,我袁术才来南阳多久。” “倒也是......” 张咨尴尬地点点头,长出口气:“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汝南与南阳又相互毗邻,南阳士族若问公路赶来,自然好生招待,一家不呆三、五日,怎么能行?” “唉~~” 袁术扬着下巴,傲娇地叹口气:“可不是嘛,烦死了,尤其是新野邓家,强留了我足足十五日,害得我连咫尺之遥的阴家都没来得及去。” “这不是嘛......” 袁术摆了摆手,长出口气:“先回你这里躲两日清闲,等又空时再去拜访别家,这些日子可真是累坏我了。” “来人。” 张咨很有眼色招呼道:“烹茶待客。” 侍从拱手:“喏。” 袁术自顾自地落座,扭头望向张咨:“怎么回事?听说弘农王潜入南阳了?牛辅是不是对你施压了?” “可不是嘛~~” 张咨愁眉苦脸地叹口气,轻声道:“一个当朝丞相,一个是弘农王,哪个我张咨都得罪不起。” “阳奉阴违吧,屠刀就悬在头顶,可若真把弘农王捉了送去?天下士人非戳我张咨的脊梁骨不可!” “唉~~” 张咨惆怅不已:“这太守也太难当了!” 袁术早得到了雒阳传信,里面尽言刘辨欲借南阳士族起势。 这不是过来跟自己竞争来了嘛! 袁术又岂能容他! 当下。 袁术大手一挥,铿锵言道:“难当什么!你公事公办,权当不知道他是弘农王即可,抓到人交给牛辅,杀人是董卓杀的,与你何干?” 张咨神色略显尴尬:“这......这能行嘛?毕竟对方可是弘农王,如此理由,是不是显得有些拙劣?岂能瞒得过天下人!” “嘁~~” 袁术不以为意地蔑笑一声:“刀都悬在脖子上了,还在乎理由?子议,你难道不知董卓有多凶残?他能把你扶持起来,就能把你一撸到底,别忘了何家是什么下场。” “何家!” 张咨脑海中浮现出何家惨烈的一幕。 忽然一日,西凉骁骑大举杀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明明昨日还是豪强世族,一夜之间,却变成墙倒屋塌,破砖烂瓦,甚至连族中人都沦为了牛辅的阶下囚。 张咨吓得小脸煞白,不由打个寒蝉:“公路言之有理,性命要紧。” 袁术淡笑:“你该抓就抓,至于士人那里,我袁家同样可以帮衬,放心便是。何况如果人没被你抓住,却被牛辅抓住,这下场你应该明白。” 第110章 检查的这么仔细,还捏人脸? 南阳郡。 新野,城外。 一支队伍排得很长。 门口守卫正在挨个检查,非常仔细。 车厢中,王云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张望,不多时又缩了回来。 刘辨问:“如何?” 王云摇了摇头:“很严。” “靠你了。” “嗯。” 旋即。 刘辨起身,打开隔板,藏了进去。 王云急忙坐在正中,长出口气,心中暗赞:“殿下的心思太缜密了,幸亏他早有准备,否则可能连城池都进不去。” 当然! 王云不知道的是。 这一切全都是在军师联盟的指导下完成。 此刻,刘辨藏在夹层中,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专家隔空互动:“你们的视角能不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军师联盟回答:“可以看到一部分,但不是很全面,不过从车辆的挪动速度上看,这些守卫应该检查的非常仔细。” 刘辨暗松口气:“幸亏有专家在,要不然怎么可能改造出这样一款有夹层的马车,前面坐人,后面装行礼,中间藏人?” “嘿嘿~~~” 刘辨咧嘴一笑:“我还不相信了,那帮土著能够发现我的踪迹?” 军师联盟急忙提醒:“辩爷别侥幸,虽然这种马车比较高明,但毕竟是骗人的把戏,如果对方果真察觉到异常,咱们可是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嗯。” 刘辨颔首点头:“放心吧,我是不会轻敌的,等检查的时候,我尽量屏住呼吸不吭声,绝对不会引起怀疑的。” 军师联盟:“很好!” 吱扭扭~~ 马车缓缓挪动。 一个声音自夹层外响起: “检查可疑人员,统统下车。” “咦?” 有人疑惑道:“你们的车厢怎么才这么点大?” 王云回答:“因为我们后面放着行礼。” “行礼?在哪?” “随我来。” 吱呀~~ 后门展开。 “哎呦,这马车做的不错,有想法。” “多谢军爷夸奖。” “你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全都是些衣服啊之类的物件。” “打开!要检查。” “好!” “嗯,没问题,阖上吧。” “多谢军爷。” “......” 刘辨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不过...... 通过直播间的网友,他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卧槽!这么狠嘛?还专门捏人的脸。” “你懂什么,这是在检查易容。” “尼玛!仔细到这种程度?” “那咱们岂不是白易容了?” “怎么就白易容了,到了城里,辩爷不得出来嘛?” “就是!易容是为了防止普通老百姓的,又不是为了防止关卡的检查。” “哦,倒也是哈!” “军师联盟太给力了。” “给力+1” “+2” “+10086” “......” 尼玛! 刘辨吃了一惊。 这些士兵还要捏人的脸? 幸亏钻进了夹层,否则非得暴露不可。 易容术只是在提防普通老百姓的眼睛,但在关卡这里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对方早料到你会使用易容术,因此早有应对措施。 牛逼! 即便是刘辨本尊,也不由地想给李儒双击呐喊666了。 这小子够绝、够狠、够阴损! 只可惜...... 军师联盟技高一筹。 把你丫能想到的策略,几乎全部想到了应对措施。 刘辨再次确信,没有军师联盟的辅佐,这样的开局他一定活不过三集。 “好了,没问题,你们走吧。” “多谢军爷。” 吱扭扭~~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城内进发。 夹层中的刘辨暗松口气。 这关卡过的,可实在是太凶险了,感觉比出雒阳城时还要凶险。 军师联盟说得没错,在经历雒阳逃亡后的董卓,的确要比之前更加谨慎。 笃!笃!笃! 敲隔板的声音响起。 这是他们提前约定安全的信号。 刘辨推开隔板,从里面钻出来,长出口气:“幸亏有准备。” 王云点点头,唇角微扬:“是啊,殿下不知道,刚才云都快紧张死了。” 刘辨淡笑,拍了拍王云肩膀:“子霄,你放松些,他们要抓的是孤,不是你!” 王云耸了耸肩:“慢慢来吧,我感觉还得再适应适应。” “还有,别再叫孤殿下。” “哦,应该叫公子,在下记住了。” “很好。” 刘辨点点头,转而道:“公显。” “在。” “去荣华巷,找邓同。” “喏。” 邓展驱车,一路缓行。 穿街过巷。 终于。 在转过一个弯后,来到一条全部由青砖铺砌而成的街道上,两侧鳞次栉比的铺面,张挂着各种各样的旗帜,街上的百姓更是络绎不绝,吆喝声不断。 “公子~~” 车厢外响起邓展的声音:“这里便是荣华巷了,再往前不远,应该就是邓府,整条街全都是邓家的产业。” “虽然,我们邓氏旁系穷得可怜,但宗家在整个南阳,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各家各户皆有自己的产业,有些甚至在宛县、襄阳、汝南,全都有自己的产业。” 尼玛! 太豪横了。 不愧是南阳首屈一指的世家。 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他们早已成为了庞然大物。 即便开始走向没落,但也只是没什么官做而已,在地方上依旧掌握绝对的资源。 只有掌握着生产资料的人,才是真正的掌权者,手里没有握着生产资料,充其量就只是个代理人罢了。 现在,刘辨越来越相信历史系专家说的,刘宏之所以大肆任用阉宦,除了要亲政掌权外,还是制衡士族的一种手段。 外戚、阉宦不过是大汉的疥癣之疾,根本不足为虑,只要控好制度,把握好原则,完全可以直接压死。 但是士族...... 他们是治理国家的中坚力量,皇帝必须要使用,却还不得不提防。 大汉四百年基业,昌盛的士族数不胜数,他们才是大汉真正意义上的毒瘤,若不把他们砸碎了,揉烂了,大汉很难再此屹立起来。 虽然,刘辨深知此理,但即便如此,他若想起势,就必须依靠邓家,依靠这些世家大族的力量,才能有在乱世中真正挺直腰杆! 难! 真的太难了! 正当刘辨扼腕叹息时。 吁~~~ 马车缓缓停下。 车厢外,响起邓展的声音: “公子,咱们已经到了。” “好!” 刘辨款款下车。 举目望去。 但见邓家门庭高大,旁边建有门阙,正门中高侧低,中门可通车马,侧门便于日常出入,门口两只铜狮一左一右,尽显邓家的威武霸气。 刘辨瞪眼盯着邓家,脑海中闪过两个字: 牛逼~~~ 第111章 李儒再献毒计 锵!锵!锵! 金鸣炸响,喊杀震天。 伏牛山余脉某处,张辽身先士卒冲入山寨,掌中寰首刀左劈右砍,断肢残臂四下横飞,神勇无敌,如入无人之境。 才不过半个时辰,盘踞在深山的贼子便被张辽率领精兵,强行攻下,杀敌过百,俘敌又得数百,缴获兵器、甲胄、旌旗等物数不胜数。 张辽正带兵打扫战场时,荀彧等人从山下赶来:“哈哈,恭喜将军,贺喜将军,从今日开始,咱们便有落脚的地方了。” “哪里~~” 张辽赶忙迎了上去,拱手抱拳:“全赖军师谋划,否则如此险要的山寨,单凭辽一人,断难攻克,军师才是此战首功。” “来人!” 张辽把手一招:“把贼首带上来。” 士兵拱手:“喏。” 不多时。 两个士兵押着个壮汉走来。 张辽扭头望向壮汉:“你姓甚名谁,在山寨中是何职务,速速告知我家军师。” 壮汉一脸疲态,抬头望向荀彧:“能先给口吃的嘛?我们已经断粮三日了,否则凭我的山寨,尔等没那么容易攻下来。” “给他。” 荀彧一摆手。 壮汉接过卖饼时,俩眼珠子好似在放光,当即狼吞虎咽起来,咕噜噜又灌了两口水,把干瘪的卖饼全部送入了腹中,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吾乃牛勇!” 壮汉拱手抱拳,郑重言道:“本是南阳黄巾渠帅张曼成部大将,后被中郎将朱儁(jùn)战败,不得已在此落草,靠打劫沿途商旅为生。 近期不知何故,缯关封锁,商道隔绝,连续半月未曾开放,断了我等营生,山寨中的存粮又全部耗尽,这才落败。” 张辽哂然一笑:“听你的意思,似乎不服气?” 牛勇摇头:“不敢!将军神勇无敌,我牛勇岂能不知,只是如果不是遭此大难,尔等想要拿下山寨,恐怕得多费一些力气。” 张辽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荀彧淡笑,倒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可愿归降我等?保管你有足够的粮食吃,吃到月底都没有问题。” “果真?” 牛勇大喜。 “当然!” 荀彧点点头:“从今以后,你部便归张将军调遣,若是答应,便行礼吧。” 牛勇回头望向张辽,赶忙躬身行礼:“末将牛勇,拜见张将军!” 张辽亲手搀扶起来:“起来吧。” 牛勇:“多谢将军。” 荀彧再次询问:“你可知这伏牛山脉中,有多少山贼?又分布在何方?” 牛勇点点头,朗声道:“自然清楚,像我山寨如此规模者,还有三处,其余尽皆数十人,或者百余人,大概有三、四十处山寨。” “军师......” 牛勇相当有眼色,已经改口叫军师了:“您可是想将其收服嘛?” 荀彧颔首:“正有此意。” 牛勇眼神骤亮:“只要您手中有粮,末将可以代劳,保准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将其收服,他们好多山寨已经断粮,不少山寨更是自相残杀,靠吃人肉为生。” “好!” 荀彧一口答应:“那你便带人走一趟,告诉他们,我军中有粮食,足够支撑到这月底,想要活命的,就带人过来人,咱们共襄大事。” 牛勇狂喜:“喏。” 荀彧摆了摆手:“好,你先退下吧,待会儿埋锅造饭,让你们饱餐一顿,然后军医会为你们检查身体,有病痛的,记得来此求医。” 能吃上一顿饱饭,便已经是奢望。 牛勇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还有军医可以为他们看病。 当下,牛勇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军师,末将替山寨中的弟兄们,谢过您的大恩大德!” “别谢我!” 荀彧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们要谢就谢弘农王殿下吧,我等全都是他的人,是他派我等来解救你们的。” 张辽点点头:“嗯,的确如此。” 牛勇愣怔:“弘......弘农王......殿下?” 荀彧铿锵言道:“正是他。” ***** 司隶,雒阳。 丞相府。 啪~~ 一双肉掌猛拍帅案。 董卓勃然大怒,额上青筋暴起:“办事不利便找借口,明明没能防住弘农王,却非说不日便可缉拿,简直岂有此理。” 对于牛辅的奏报,董卓非常不满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同样是女婿,能力上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丞相。” 下首李儒不由好奇,试探性问:“这是......” 董卓长出口气,把信笺递了过去:“牛辅送来的,你瞧瞧吧!办事不利,还强词夺理,真以为我老糊涂了嘛?” 李儒双手接过信笺,展开浏览,唇角微扬:“丞相,其实牛将军做的已经非常好了,犇山关乃是一座小关,若非迫不得已,弘农王岂会从此处进入南阳。” 呼~~ 董卓扭头瞥了眼李儒:“文优啊,你总是替他们美言,莫非拿了他们好处?” 李儒急忙拱手:“在下岂敢。” “行了。” 董卓大手一挥,示意李儒起来:“逗你呢!我知道你是何意,作为中原人,你怕他们不接纳你,这才处处替他们美言,对嘛?” “这......” 李儒默然。 不得不承认,他确有此意。 作为一个非西北人氏,却走入了董氏核心权力,焉能不如履薄冰。 此前的李方也好,胡珍也罢,甚至是今日的牛辅,李儒全都有收买人心的意思。 虽被戳穿,但李儒还是揖了一揖:“丞相,不管牛将军是真有办法也好,还是故意如此也罢,在下倒是以为,弘农王只身闯入南阳,对咱们而言,是一次机会。” “哦?” 董卓听出了李儒的话外弦音:“文优的意思......你有办法抓住弘农王?” 李儒颔首点头,轻声道:“在下确有计策,如果不出意外,月底之前,弘农王必然授首。” 董卓忽然来了兴趣,目光闪亮:“计将安出?” 李儒一揖:“很简单,牛辅将军不是抓了一部分何家人嘛?咱们完全可以拿他们的性命做要挟,逼迫弘农王现身,从而将其余孽一网打尽,彻底铲除。” 嘶~~~ 董卓倒抽一口凉气,不禁皱了皱眉:“拿何家人性命做要挟?此计虽妙,但文优啊,何进此前也曾为大将军,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士林震怒?” 李儒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董卓态度变化极大。 方才来雒阳时,他不知杀了多少人。 诛杀何太后、舞阳君全部时,怎么不担心引起士林愤怒? 派人挖坟掘墓,盗取皇陵时,怎么不担心引起士林愤怒? 随意诛杀大臣,虐杀百姓时,怎么不担心引起士林愤怒? 如今的何家仅剩些蝼蚁,却开始瞻前顾后了? 李儒一揖:“丞相,弘农王遁入南阳,其目的显而易见,自然是要举事,呼吁群雄造反,一旦其势成,其害远胜于诛杀何家余孽。” “此为其一。” “其二......” 李儒顿了顿,再次开口:“弘农王若想举事,必依靠南阳士族力量,如果丞相能以何家余孽做要挟,逼迫弘农王现身,则可一举断此祸害。” 董卓皱眉:“可弘农王若不现身呢?” 李儒唇角微扬:“见死不救,如何令南阳士族跟随?南阳士族不助,弘农王岂能成事?此计一出,不论其现身与否,弘农王对丞相再无威胁。” “哈哈!” 董卓捏着颌下短髯,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文优此计,甚合我意,你速速给牛辅传信,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 李儒颔首:“喏。” 第112章 邓芝 “弘农王?” 嘶~~~ 邓同手持书信,倒抽一口凉气,明显吃了一惊。 他抬眸望向厅中众人,不由愕然:“尔等莫非是弘农王的人?” 王云嗯的一声点头:“没错,正是,此次前来,还望您能代为引荐邓家家主,殿下找他确有要事相商。” 邓同皱着眉:“殿下何在?” 王云回答:“等事情安排妥当,自能相见。” 邓同冷哼一声,摇摇头:“尔等仅凭一封手书,就想让我引荐给族长,且不说文若不在,即便在跟前,没有见到殿下之前,我也绝不会轻易引荐。” “邓叔父。” 此刻,邓展横出一步,拱手抱拳:“小子乃是邓家旁系邓展,家父邓辉,某弃文学武,拜在雒阳丁雷门下,不知您可有印象?” “邓展?” 邓同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沉吟了片刻,缓缓点头:“嗯,有点印象,我记得当年令尊因此还追着打了三条街,对否?” “啊,这......” 邓展略显尴尬,但还是点点头:“没错,确有此事。” 邓同淡笑:“怎么,你如今也是弘农王帐下?” 邓展郑重道:“没错!家师去世以后,小子继承了掌门位,机缘巧合之下,投靠弘农王,助其出轘辕关,而今携荀彧手书来此,还望叔父能给次机会。” “别!” 邓同毫不犹豫地摆手拒绝:“别说是你,便是令尊来了,也没这个可能!邓家家主岂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我虽出身宗家。” “可是......” 邓同双目炯炯,极其郑重地道:“在没有确定弘农王殿下身份之前,是绝对不会冒险代为引荐的,这一点还望诸君理解。” 邓展心急,再次拱手,恳切道:“小侄恳请叔父,殿下此次当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您能体谅一番。” “哼!” 邓同轻哼一声,长出口气:“我体谅别人,何人来体谅我?别说了,看在文若的面子上,我可以待为引荐,但弘农王必须到场,这是我的底线。” “可......” 邓展正要开口劝谏时。 忽然。 下首横出一人,揖了一揖道:“父亲,如果儿猜的不错,弘农王就在这里。” 邓同“哦”的一声好奇:“芝儿,你这是何意?” 芝儿? 刘辨微怔,扭头望向下方少年。 但见,对方身长六尺有余,身姿挺拔,颇为干练,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虽然年纪稍轻,但却气宇轩昂,一身正气。 难不成...... 他便是邓芝? 此刻,对方同样转过身来,目光掠过众人,直接落在刘辨身上,躬身行了一礼:“如果在下没有猜错,阁下便是弘农王,对否?” 嘶~~~ 刘辨不禁一愣,满目骇然。 甚至,直播间网友都为之一愣,议论纷纷: “靠!这小子是怎么发现的?” “是啊,按理说,辩爷狠低调的啊!” “甚至连站位都调整了,没有站在C位啊!” “尼玛,邓芝有这么聪明?” “蒙的吧?卧槽!” “......” 呵呵~~ 刘辨也希望是蒙的。 但对方一眼识破,而且非常肯定。 这怎么可能是蒙的呢? 刹那间! 满殿人员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刘辨身上。 甚至,邓同也下意识起身,皱眉凝神,望向刘辨:“芝儿,弘农王殿下与你年纪相仿,你瞧此人明显已过中年,怎么可能是弘农王。” “哼~~” 邓芝轻哼一声,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我虽不知尔等是如何混入这新野城的,但却可以肯定一点,他这张脸是假的。” 话音刚落,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卧槽!不是吧,这都能识破?” “不是特效化妆嘛?专家也能被识破?” “吓尿了!邓芝太厉害吧?” “牛逼!” “+1” “+2” “+10086” “......” 事已至此,刘辨感觉自己没必要再装了。 他干脆横出一步,点点头:“没错,孤便是弘农王。” 旋即。 当着邓同、邓芝的面,轻轻扯下这张面具。 呼~~~ 长出口气。 刘辨露出真容,目光落在邓芝身上:“不知阁下是如何识破孤身份的?按理来说,孤的易容术没那么容易识破才对。” 邓同大惊,忙不迭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草民邓同,拜见弘农王殿下,还望殿下原谅草民有眼无珠之罪。” 刘辨亲手将邓同搀扶起来,眉眼带笑:“孤故意如此,是为免去一些麻烦,不知者无罪,快起来吧。” 邓同冷汗狂流:“多谢殿下。” 刘辨扭头望向邓芝:“倒是令郎,眼力惊人。” 邓芝急忙拱手:“其实,在下没有看穿假面,只是觉得殿下身旁之人,对殿下太过恭敬,而且当家父拒绝引荐时,只是邓兄等人着急,您却一点不急,这一点实在蹊跷。” “试问!” 邓芝郑重言道:“作为一个下人,当听到自家殿下被拒绝时,岂能如此镇定?” 刘辨淡笑,表情略显尴尬:“原来是孤自己露出了破绽!” 不仅刘辨松了口气,直播间网友同样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识破的,我还以为面具有问题的。” “但不管怎么说,邓芝还是比较聪明的。” “既然他能识破,别人也能,辩爷以后得小心点。” “没错!辩爷还是得多注意才行。” “......” 一旁邓同皱着眉:“可是殿下,您好端端的,为何要易容呢?” “咳咳~~” 邓芝故意咳嗽两声,表情略显尴尬地道:“父亲,您莫非忘记了嘛?南阳近期正在重金悬赏通缉要犯。” “悬赏要犯?” 邓同一脸的不敢置信。 与此同时,通缉令上的画像浮现在脑海:“啊,这......” 刘辨始终云淡风轻,缓缓点头:“没错,孤正是被悬赏通缉的要犯,迫不得已,只能易容潜入新野,一切是以稳妥为先,还望见谅。” 邓同赶忙拱手:“岂敢~~殿下放心,明日一早,在下便为您引荐家主。” 刘辨颔首:“如此甚好。” “哦对了。” 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询问:“近日袁术可曾来过邓家?” 邓同点点头:“前段时间来过,家主亲自招待的,住了约有半月。” 嘶~~~ 刘辨顿时紧张起来,好奇道:“可知他们都聊了些什么嘛?” 邓同皱着眉:“这个......似乎也没什么,只是些家常而已,听说袁公路这些日子几乎把南阳士族跑遍了。” “这家伙!” 刘辨恨得牙根直痒痒:“速度还真快。” 此刻,军师联盟提醒道:“辩爷放心,现在桥瑁的三公书还没流行,袁术充其量只是拉关系而已,他可不敢明言讨董的事情,否则就是造反了。” “但辩爷你不同!” 军师联盟强调道:“你是弘农王,是废帝,与董卓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跟南阳士族谈讨董的事情,即便是造反也在情理之中。” “有道理。” 刘辨这才松了口气,心念一动:“所以说,咱们虽然来南阳的时间比较晚,但实际上却比袁术更占优势!” 军师联盟:“没错,是这个道理!一旦讨董的声势蔓延过来,大家肯定会率先想到辩爷,袁术虽然是四世三公,但论身份尊贵,压根没法跟辩爷比。” “只要南阳的士族们不是沙雕,他们选择辩爷你的概率会更大,只要能够得到士族支持,消灭南阳郡守张咨,占领南阳全境,指日可待。”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同样嗨翻起来: “孙老虎呢?是不是可以收孙老虎?” “哈哈!孙老虎可是打赢过吕布的猛将。” “得了孙老虎,还能有个小霸王,简直赚大发了。” “孙老虎的命运莫非要逆转了?” “好期待啊!” “......” 第113章 三日后,公开行刑! 南阳郡。 缯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牛辅手持信笺,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唇角微扬:“哼,李儒这家伙可真够狠的,拿何家人来威胁弘农王,逼他现身?” “嗯。” 沉吟良久。 牛辅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如果弘农王连何家人都救不了,恐怕南阳的士族是不会跟着他造反的。” “李校尉~~” 牛辅扭头望向李傕:“你觉得呢?” 李傕颔首点头:“南阳人口足有百万,想靠目前的办法找到弘农王,当真是难如登天,末将以为李儒的办法可行。” “哈哈!” 牛辅越往下想,就越觉得兴奋。 他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既如此,缯关防务便全权交给你,本将军亲自去一趟宛县,协助张咨,缉拿弘农王。” 李傕拱手抱拳:“喏。” 当日晌午,牛辅安顿好军务,便启程直奔宛县。 南阳郡守张咨亲自相迎。 他本以为牛辅是来检查搜寻进度的,却不曾想,对方要以何家人的性命为要挟,逼弘农王现身,同时布下天罗地网,一举将其诛杀。 张咨原本便是董卓提拔起来的郡守,如今其部大将牛辅亲自前来督促,张咨又岂敢忤逆,当场便答应下来: 三日后。 在宛县对何家逆犯公开行刑。 告示雪片般飞向南阳各个郡县,以确保弘农王刘辨能够收到讯息。 ***** 赤云道观。 偏殿。 史子眇正在打坐练功,闭目养神。 忽然。 吱呀一声响。 太史通推门而入,神色慌张,不及行礼,便张口言道:“史道长,大事不好了。” 史子眇这才睁开眼睛,不紧不慢道:“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史通大喘口气:“城里贴出告示,三日后要公开对何家人要犯行刑,这不是在逼何咸现身营救何家人嘛?” “该死!” 太史通暗骂一声,嗞着钢牙:“张咨这走狗未免也太狠了吧?” 闻听此言,即便是素来冷静的史子眇,也不由为之一愣:“何咸才值几个钱?董卓此举明显是在逼史侯现身。” “啊,这......” 太史通眉头紧蹙,当即意识到不妙:“没错!殿下此刻正在南阳寻找何家势力,董卓却在此时对何家人下手,真是卑鄙无耻!” “史道长~~” 太史通抬眸望向史子眇:“你说殿下会中计嘛?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史子眇停顿片刻,皱眉沉思:“史侯是个讲情义的孩子,何况如果他连何家人都不管,又如何说动南阳世族追随。” “这......” 太史通一脸懵逼:“这岂不是说,殿下一定会中计!” 史子眇点点头:“不管营救是否能够成功,史侯都必须到场。” “劫法场嘛?张咨一定会在四周设下重兵,殿下若来,岂有生还之理?” “可史侯若是不来,他在南阳必将寸步难行!” “寸步难行也总比丢掉性命要强吧?” “不管怎样......” 史子眇沉吟良久,眸中闪烁一抹狞色:“咱们都必须想办法助史侯一臂之力,至少要让他安全逃出宛城。” “可是......” 太史通自然明白史子眇的心意,但现实问题同样摆在眼前:“咱们只有两个人,如何敌得过千军万马?” “别忘了。” 史子眇扭头望向太史通:“咱们已经找到了何咸。” 太史通皱眉:“何咸?他能行嘛?” 史子眇:“不试试,怎么知道?” “史道长,你准备怎么试?” “事情紧急,咱们主动登门拜访。” “这......好吧。” ****** 逍遥庄。 内院,偏殿。 烟雾缭绕之间,一个男子斜靠在凭栏上,衣不蔽体,放浪形骸,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捏着枚丹药,眼神疲沓,醉生梦死: “架木舟而游沧海兮,览鲲鹏之浩荡;驭青鸟而翔九天兮,赏穹崇之巍峨。” “......” “耳畔不闻车马喧嚣,心中不惹功名利禄。” “......” 何咸一边狂饮,一边放声高歌,将心中的志向融入诗赋,弥漫在这轻薄的云雾之中,仿佛置身于仙境,当真逍遥至极。 笃!笃!笃! 忽然,有敲门声响起:“家主,小子何云,有急事上报。” 屋子里,何咸扭头望向门扉,缓缓起身:“门没锁,进来吧。” 吱呀~~~ 门被推开。 从外面转入个少年。 少年神色显得有些慌张,探头四下张望,寻到何咸后,赶忙上前:“家主,大事不好了,宛县贴出告示,说三日后要对何家人公开行刑。” 何咸先是一愣,跟着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当初让他们随我离开宛县,他们偏偏不听,如今倒好,被董卓抓了,沦落至死,却还要牵连于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何咸咕噜灌了一口酒,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当由他们自己承担。” “可是......” 何云怯生生强咽口口水:“家主,那些人毕竟是咱们自己的族人,虽然他们当初不听您的劝谏,但毕竟血浓于水,咱们是不是该帮上一帮?” “你......” 何咸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长出口气,换了一种问法:“里面可有你的亲属?” 何云倒也没有隐瞒,点点头道:“嗯,不止小人,还有逍遥庄很多人,被抓的何家人里,也有他们的亲属。” “原来如此。” 何咸叹口气,恍然大悟。 “家主~~” 何云试着问道:“您这是何意?” 何咸走到旁边坐下,皱着眉,陷入沉思:“我在想,何家早已失势,按理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董卓何以派兵来南阳绞杀?” “而且......” 何咸深吸口气,越发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引兵主将居然还是董卓女婿牛辅?当真是奇哉怪也。” “不对劲!” 何咸摇头皱眉,不知缘由。 “家主,您这是......” 何云有些搞不懂家主的骚操作,皱着眉:“您这是何意?这些族人,咱们是救呢,还是不救呢?若是不救,我等可能今日便离开逍遥庄了。” “急什么?” 何咸瞥了眼少年:“在没有搞清楚缘由之前,不得轻举妄动。” 何云目光一亮:“家主,您莫非答应了?” 何咸轻声道:“血浓于水,岂能置之不理,你先退下吧,让我好生想想,同时派人密切关注宛县动向,尤其是张咨、牛辅的动作。” 何云拱手:“喏!” “家主~~”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个声音。 何咸举目望去。 但见,侍从急冲冲赶来,揖了一揖:“家主,庄外有个自称史子眇的道士,说是您在雒阳时的朋友,有要事求见。” 何咸震惊:“史道长?快,请进来~~” 第114章 何家人!救or不救? “史道长,真的是你?” 何咸怎么也不敢相信。 眼前身穿杏黄道袍的男子真是雒阳的史子眇。 要知道,史子眇在雒阳混得风生水起,又何必到南阳这地方来修行呢? “你怎么......” 何咸一脸的不敢置信,试探性问道:“你怎么会来南阳?而且居然还是这副打扮,还有你身旁的弟子呢?” “何道友勿急。” 史子眇端坐下首,捻须长叹一声:“且听贫道娓娓道来。” 当下,史子眇便把他襄助弘农王刘辨逃离雒阳的事情,以及自己是如何逃离董卓魔掌,来到南阳的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 “原来竟是这样。” 何咸满目骇然,不断点头称赞:“道长果然聪慧,居然提前服下了鸩毒解药,没想到,您为了弘农王殿下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何某佩服。” 何咸拱手抱拳,躬身一礼:“不知您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史子眇捻须言道:“实不相瞒,如今史侯正在南阳,今日张咨贴出告示,要于三日后,公开处决何家人,真正的目的应该正是逼迫史侯现身。” 嘶~~~ 何咸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这样整件事情便能解释得通了,我正怀疑呢,为何这么久董卓没来,偏在月前派牛辅杀到了宛县。” “原来.....” 何咸叹口气,轻声道:“他们的目的不是我何家,而是弘农王殿下。” 史子眇点点头:“贫道明白这样对你何家不公,但事已至此,还望何道友可以不计前嫌,助史侯一臂之力,逃出生天。” “哼!” 何咸轻哼一声:“史道长,不是何某不愿意相助,只是咱们连殿下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又该如何相救?” “即便要救!” 何咸铿锵言道:“我何咸也是优先救我族人,不可能优先救弘农王,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把灾祸引到南阳,引到我何家人身上的!” “贫道自然明白。” “不过......” 史子眇仍旧不肯放弃:“史侯不也是你何家人?当初令尊与太后,将史侯强行推上帝位,又经历这一连窜的打击,他可曾怨过令尊分毫?” “家父已经过世了。” “可你还在!”史子眇铿锵道,“你是何家家主!” “我......” 何咸皱着眉,心知弘农王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与他们何家同样有分不开的联系。 自己身为何进的儿子,何家的掌门人,岂有置之不理的理由。 史子眇长出口气,柔声细语道:“你可曾想过,史侯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他只不过是想活命而已,又有何过错?” “他只身潜入南阳,不正是因为普天之下,只有这里还有他的亲人在嘛,你身为何家掌门人,又是史侯的表兄,难道真的要见死不救?” “我......” 一时间,何咸无言以对。 史子眇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贫道与史侯没有血脉至亲,只不过奉命抚养了他三年,但即便如此,依旧愿意张伸援手。” “何道友~~~” 史子眇声音低沉,却似一柄利剑,猛戳在何咸心间:“你真的太令贫道失望了,亏贫道还曾将你引为知己。” “史道长,我没有不救殿下的意思。” “只是......” 何咸挥手打断正欲起身的史子眇,一脸为难地道:“罢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也准备营救何家人,但对方真实目的既是逼殿下现身,必有重兵把手。” “我逍遥庄虽有数百部曲,但焉能与官兵和西凉骁骑相抗衡,只怕我等一旦露面,不仅救不了何家人,更救不了殿下。” 史子眇早有准备,大手一挥:“何道友,你切莫小瞧了史侯,当年他在雒阳时,处境比现在危险数倍,不照样逃出来了?” “贫道相信!” 史子眇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史侯若来,必有准备,他绝非莽撞之人,咱们只需要暗中配合,给与保护,见机行事即可。” “这......” 何咸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有道理!殿下能从守卫森严的皇宫逃出,又岂能没有丝毫准备,便出现在宛城。” 史子眇淡笑:“没错,正是此理。” 何咸顿顿,沉吟片刻:“好,此事何某干了。” ***** 新野。 邓家。 次日清晨。 刘辨如约见到了邓氏家族的族长。 此人年纪没有想象中大,约莫只有五十岁,额头略窄,下巴略宽,是典型的三角脸型,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似乎对刘辨此行的目的不甚感冒。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董卓可是当朝丞相,权倾朝野,虽然行为做事的确令天下人愤慨,但毕竟代表的是朝廷,邓氏家族支持刘辨,从某种意义上等同于造反。 当然了。 刘辨的理由是非常充分的。 但仅凭一个废帝的身份,以及一张巧嘴,便让邓氏家族冒险行事,这对于执掌全族命运的邓勋而言,是难以接受的。 军师联盟提醒道:“辩爷,其实你没必要说服邓勋,对方可是邓家家主,掌握着全族人的命运,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不会轻易支持你。” “实际上,你今天能见到邓勋,表明来意,就已经在邓勋这里挂上号了,一旦讨董的浪潮开启,他们自然会选择站队。” “你跟袁术相比,不论是从身份上,还是能力上,全部占有优势,邓家族长只要不傻,就一定会选择支持你!” “所以......” 军师联盟最终强调道:“不必过分强求,只需要尽量便好,剩下的交给时间,一旦桥瑁的三公书流传到南阳,咱们自然大获全胜。” “嗯。” “我知道。” 刘辨心念一动:“但我还是想努努力,南阳有董卓的势力在,我总感觉这老小子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如果能得邓家相助,哪怕只是暗中相助也好。” 军师联盟对刘辨的回答非常满意:“辩爷真的越来越成熟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反正咱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好!” 刘辨彻底放下心来,开始循循善诱:“邓老,董卓不过一西凉莽夫而已,如今却敢窃据朝廷,祸害雒阳,士人焉能相容?” “南阳邓家自太傅邓禹开始,历经十代帝皇,世食汉禄,皆乃忠义之臣,想来也不会坐视董贼为祸朝纲。” 邓勋浓眉微蹙,神思如电。 实际上。 邓家虽然没落,但朝中局势如何,却丝毫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正如弘农王所言,董卓不过一西凉莽夫,居然敢窃据朝堂,骑在世家脖颈上作威作福,那些在雒阳盘桓了数百年的士人,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尤其在接待过袁术以后,邓勋能从对方言辞中,隐隐感受到即将爆发一次巨大的劫难,这正好与弘农王所言相符。 邓勋非常矛盾。 他既不想放弃这次机会,还想最大限度的保护邓家。 可是鱼与熊掌,岂能兼得? 呼~~~ 长出口气。 邓勋郑重言道:“殿下所言,邓某岂能不知,但仅凭殿下一人之力,即便再加上我邓氏一族,恐怕也难以与董贼相抗衡。” “邓某非常理解殿下想要复仇的心情,可打仗绝非儿戏,董贼手中掌握的西凉骁骑、并州狼骑,还有雒阳军,尽皆精锐,踏平南阳也是轻而易举。” “除非......” 邓勋话音才起,却迟迟没有下文。 然而,刘辨趁势接上,毫无顾忌,脱口而出:“除非全天下的诸侯,都能起兵反抗董贼,这样的话,孤才有一线生机,对否?” “这......” 邓勋略显尴尬:“这可是殿下自己说的。” 刘辨淡笑,气势上竟比邓勋还要强:“首先,孤要纠正邓老的一点错误,其实孤来邓家寻求帮助,不是为了复仇,而是要匡扶汉室,斩除奸佞,替天行道。” “孤以为个人的荣辱得失,比之家国利益,实在是微不足道,哪怕如今帝位被废,母后被鸩杀,邓老可见孤提过一次没有?” “这......” 邓勋仔细想想,似乎自从弘农王进门开始,就从未提过董卓废帝杀后的事情。 难不成,他当真没有把个人的屈辱得失放在首位? 然而...... 刘辨没有给邓勋太多思考的时间,而是继续单刀直入:“孤身为高祖后裔,光武血脉,身上肩负着振兴汉室之责,这才是孤此来邓家的真正目的。” “至于全天下诸侯皆开始反董,孤以为绝不会太远,还望邓老这段时间可以祥加考虑,是否要为大汉尽忠!” “这......” 邓勋漠然,不知如何作答。 “家主~~” “家主~~~”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一声呼唤。 邓勋抬眸望去。 但见,邓同急匆匆上殿,欠身拱手:“殿下、族长,适才从宛城传回消息,张咨准备三日后,对何家人公开行刑?” “什么?” 刘辨腾地起身,满目骇然:“张咨准备三日后,对何家人公开行刑?” 邓同点点头:“没错,才送回来的消息。” 邓勋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这哪里是要公开行刑,分明是要逼殿下现身。” 邓同长出口气:“嗯,意图非常明显,而且听说连牛辅都回来了。” “殿下~~~” 邓勋朝着刘辨一揖,郑重道:“容邓某说句实在话,何家与你血脉相连,如果你连何家都救不了,怕是磨破嘴皮子,南阳世族也不会相助。” 第115章 这局都能破?太叼了吧! 邓勋说得没错。 如果自己连何家人都不救,那么南阳世族又凭什么助你一臂之力? 毕竟,何家人与刘辨血脉相连,是真正的一家人。 如果刘辨对何家人生死都置之不顾,那么他们这帮外人,又如何能得刘辨真心呢? 刘辨不得不承认。 董卓这条老狗当真给自己出了道难题。 这摆明了是个圈套,但你却还非钻不可。 否则,你之前的准备,必将前功尽弃。 更要命的是。 这次如果退缩了,或难再有出头之日。 还有比这更毒的计策嘛? 为此,直播间网友更是议论纷纷,吵得刘辨脑子都快炸了: “这尼玛也太难了,如果强行救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没错!辩爷带来人的太少,满打满算二十人,连支小队都不够。” “即便再是精锐,兵力上差距太大,还是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最关键的是,对方是西凉骁骑,全都是骑兵,连跑都没有可能。” “尼玛!我本以为咱们扭过了历史的洪流,没想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这就是历史大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唉,还是别去了,至少能多活两天。” “没错,多活两天也不错。” “带唐姬妹子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1” “+2” “+10086” “......” 可是,刘辨却不想放弃,心念一动,试着问道:“老师,联盟里的专家可有办法破局?即便宛城是阎罗地狱,我也得走一遭。” “辩爷别急,专家正在分析。”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安慰刘辨道:“辩爷,你要相信联盟专家的能力,咱们可是由各行各业组成的联盟,连雒阳的死局都破了,还能破不了这个?” “嗯。” 刘辨颔首点头:“我相信专家,但时间不等人,还请专家能稍微快点,方便我这里提前准备,否则就来不及了。” “明白!” 军师联盟回答。 旋即。 没有了声音。 很明显,他们都在紧张的讨论中。 其实,刘辨自己也清楚,眼前的局势甚至要比雒阳时,还要凶险。 毕竟在雒阳时,董卓还会考虑大局,不想激起民怨。 但在南阳,他能随心所欲,施尽各种手段。 诚如现在! 恁娘的。 居然拿何家人来逼迫自己现身。 一旦对方在宛城布下重兵,只怕自己当真是有去无回的节奏。 虽然,军师联盟的专家在分析敌我双方势力,但即便是刘辨自己,也深知此次破局的难度堪比登天。 滴答! 滴答!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晌午过后。 军师联盟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辩爷,你去找邓家,提供一份南阳宛县的详图,包括城内部署,以及城外道路、河流、村庄、山势等内容,总之越详细越好。” 刘辨猛地坐直了身子,急切询问:“老师,莫非专家有思路了?” 军师联盟回答:“目前正在规划,至于可行与否,还有待于考校,辩爷别急,先把详图拿来再说,专家急要。” “好!” 刘辨答应一声。 他急忙走到门口,推开门,招呼道:“邓展何在?” 守在外面的邓展急忙上前:“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刘辨朗声道:“你速去找邓同,让他寻一份宛城详图过来,不仅要有城内闾巷,还要有城外官道、河流、村庄、山势等内容,总之越详细越好。” “啊?” 邓展顿时一愣:“殿下,您该不会真要去吧?” 刘辨愤怒,当即吼道:“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废话!” 邓展知道刘辨正在气头上,倒也不恼,应声承诺后,旋即离开。 约莫一刻钟。 邓展回来,双手递上地图:“殿下,您要的详图。” 刘辨大手一挥:“出去吧,孤要仔细考虑,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叨扰。” 邓展拱手:“喏。” 旋即。 出了殿门,候在一旁。 刘辨把详图展开,铺在地板上,双眼盯着它:“老师,可截图保存下来了嘛?” 军师联盟回答:“已经截图了,专家正在做最终的商讨,目前已经确定了基本思路,辩爷千万不要着急。” “好!” 刘辨长出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专家不愧是专家,即便这样,还能想到破局的办法,我谢谢你们了。” “客气。” 军师联盟笑着道:“这是军师联盟存在的意义,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辩爷在汉末平安的活下去。”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也跟着七嘴八舌地热议起来: “卧槽!不是吧,这都能破局?军师联盟真牛~~” “我还以为辩爷的穿越剧要全剧终了,没想到,竟然绝处逢生?” “我说什么来着!别说对手是李儒、董卓,就算是周瑜、诸葛,也照样干它!” “咱们一帮现代人,还特么干不过这帮沙雕土著?” “对!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记得上次也是,医学专家提出鸩毒解药后,才打开了局面。” “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创造奇迹。” “......” 良久后。 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专家已经拟了一份初步的方案,不过这份方案非常非常凶险,一旦失败,可能真要全剧终了。” “你确定要去宛城嘛?” 军师联盟再次向刘辨求证。 “嗯。”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从雒阳阿阁开始,我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期望,不仅仅是联盟里的专家,还有直播间网友,更重要的是邓展、史阿、朱彤、唐姬、张辽他们。” “我不能因为宛城太过凶险,便辜负他们对我的期望,一旦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将来想要再次崛起,难度会更大。” “所以......” 刘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管怎么,哪怕宛城里全都是西凉贼子,我刘辨也得闯一闯,李云龙不是说过嘛,即便是阎王爷,劳资也得薅它两根胡子下来。” 直播间网友似乎被刘辨言辞震动,登时沸腾起来: “辩爷好样的,加油,我们相信你。” “没错!我们是你坚强的后盾。”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然不智,但我王大锤佩服你。” “我相信辩爷,一定能行的。” “加油.jpg” “......” 军师联盟彻底吃了定心丸:“辩爷好样的,我个人为你点赞,现在我来详细说一遍军师联盟的计划,从明天开始,你就要着手准备了。” 刘辨点头:“明白!” 第116章 汉室脊梁,中兴之主! “他们走了?” “嗯。” “哼~~” 轻哼一声。 邓勋呷口茶,不屑道:“走了好,至少能保住条命。” 邓同一揖:“家主,殿下去的是宛城。” “宛城?” 邓勋喝茶的动作一僵,眉头微蹙:“殿下没有离开南阳,而是去了宛城?” 邓同点了点头:“嗯,是去了宛城,殿下说即便是死,也要让董贼知道皇室血脉的骨气,还说只要自己一息尚存,就会跟董贼斗争到底。” “家主~~” 邓同深躬一礼,皱眉言道:“其实,小侄以为殿下言之有理,董贼窃据朝堂,为祸天下,早已是神人共愤,必不可长久。” “这一点我岂能不知。” 邓勋放下茶盏,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只是如今反董的浪还没掀起来,我邓家岂能轻动,在局势尚不明朗时,还是应以稳妥为先。” “殿下虽有鸿鹄之志。” “可是......” 邓勋皱着眉,抬眸望向苍穹曜日:“我身为邓家家主,岂能拿家族命运做赌注,如今的邓家已经禁不起任何动荡了。” 邓同自然明白家主的顾虑:“小侄明白。” 邓勋轻声道:“你不是准备迁往蜀中定居嘛,何时动身?” 邓同沉吟了片刻:“小侄准备再等等。” 邓勋唇角微扬:“等殿下嘛?” “嗯。” 邓同点点头:“明知不可为,却执意而为之,单单这份勇气便让人敬佩,如果殿下果真可以救出何家人,那便是智勇双全。” 邓勋似乎明白了邓同的想法:“智勇双全又如何?” 邓同拱手,铿锵言道:“智勇双全没什么,但殿下如此,必可为汉室脊梁,中兴之主,侄儿想要赌上一把,不知家主意下如何?” 邓勋双目灼灼地凝视着邓同。 良久。 他才从口中迸出一句话来:“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切记不可连累到邓家。” 邓同暗松口气:“侄儿明白,多谢家主。” 邓勋轻声道:“令郎今年多大?” 邓同回答:“十七。” “十七啊?好年纪。” “嗯。” “派芝儿去吧。” “正有此意。” ***** 夕阳西下,傍晚时分。 宛城,西门。 “下马!” “接受检查!” 值守西门的士兵冲刘辨嘶喊。 “小子,你找死嘛?” 邓展一个侧身,避过长矛的同时,箭步逼近,苍啷一声,森冷的寒芒直接架在对方脖颈,引得四周守卫齐齐出手,长矛悍然指向邓展。 “何人竟敢擅闯宛城?” “我看你才是找死!” “这里可是宛城!” “放下兵器!” “......” 与此同时,正排队受检的百姓作鸟兽散,逃也似地离开。 邓展丝毫不惧,环顾守卫,冷声喝道:“知道他是谁嘛?当朝郎中令李儒,还不赶紧通报牛辅、张咨,让他们出来迎接。” “郎......郎中令?” 守城士兵哪里见识过这么大的官儿,吓得小脸煞白,急忙点头哈腰:“小......小人......小人这便通报,还请诸位在此稍后。” 苍啷~~ 邓展这才收剑还鞘,扭头对身旁守卫道:“速去准备一辆马车,我等连续奔袭了数日,已然乏累,待会儿驱车赶往太守府。” 守卫急忙拱手:“喏。” 刘辨翻身下马,一双眸子左右环顾,不时摇头:“我且问你,这旬月以来,尔等一直如此值守宛城防务嘛?” 守卫不明真相,只能老实回答:“没错,十二时辰,三班轮岗,夜里也有守卫,每个人都要检查,从不敢漏掉一人。” “尔等可知抓的是何人?” “不是说......是朝廷要犯吗?” “没错!” “吓死我了。” “近日可要对何家人公开行刑?” “嗯,明日行刑。” “还好......” 刘辨佯作不知,长出口气:“终于赶上了。” 正在这里,城中响起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正带着一支小队兵马,火速赶来。 这人一手提着马槊,一手握着缰绳,浓眉骤拧,怒目圆睁,杀气腾腾,仿佛不是来接人的,而是来杀人的。 出了城门洞,夕阳的余晖照在对方脸上,牛辅下意识眯起了眼睛,望向余晖下站着的那个熟悉身影。 这眉眼...... 还真是李儒啊! 咕咚! 咕咚! 刘辨心跳加速,一手握着缰绳,随时准备翻身上马,逃之夭夭。 不过幸好,此前在雒阳时的遭遇,让刘辨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即便此刻刘辨非常紧张,但这面上依旧保持绝对的镇定。 “哈哈~~” 牛辅眉眼带笑:“文优,还真是你啊?” 刘辨淡笑,轻声回应:“不是我,还能是谁?” 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网友炸裂: “靠!居然没被戳穿,专家太牛逼了。” “没错,不仅化妆技术牛逼,专家分析的局势也很牛逼。” “牛辅管军,李儒献策,俩人虽然相识,但见面机会不多。” “关键是在这样的视觉条件下,牛辅很难戳穿辩爷。” “只要牛辅第一眼没识破辩爷,先入为主之下,很难识破了。” “辩爷加油!把奥斯卡影帝的演技拿出来。” “你可以的,雄起~~~” “......” 牛辅咧嘴一笑:“嗐,我还以为是别人假冒的呢,瞧见没有,兵器我都带来了,如果发现不是你,当场我就活劈了他!”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庆幸联盟专家的水平。 “文优啊~~” 牛辅翻身下马,走上前来:“你不在雒阳呆着,怎么有空来这里了?是不是丞相派你来视察的,虽然我还没抓住弘......” “哦不~~” 牛辅意识到说错话,急忙改口:“要犯!虽然我还没抓住那要犯,但有你的妙计在,明日必可大功告成。” “儒正为此事而来。” 刘辨按照李儒的口吻,轻声道。 “哦?” 牛辅愣怔:“文优,这是何意?” 刘辨倒也没有遮掩:“信笺发出来后,我才意识到有个破绽,丞相生怕出了乱子,因此派我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破绽?” 牛辅顿时一愣:“什么破绽?” 刘辨轻声道:“你们手上虽有何家人,但却没有何咸,单凭这些人是很难引出那要犯,如果真的全部杀掉,此人反而再没顾虑,届时将更难将其缉拿。” “这......” 牛辅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当他们赶来南阳宛县时,何家人已经逃的逃,走的走,尤其是何进的儿子何咸,更是没有了踪迹,单凭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能把弘农王引出来? 牛辅扪心自问。 如果自己是弘农王,是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 毕竟,只要对方不傻,就一定能猜到宛县必然有重兵防守。 自投罗网吗? 不可能! 弘农王没那么傻。 第117章 把牛辅忽悠瘸了?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一灯如豆,烛火微微。 刘辨暗自欣喜。 军中的灯光条件果然很差,但这样能让自己更加安全。 牛辅坐在上首,身子略微往前一探:“文优,现在帐中只你我二人,有何话,直言便是。” 刘辨颔首,深吸口气道:“将军应该清楚,弘农王若是不死,终是丞相心腹大患,咱们此次布局的真正目的,是要诛杀弘农王,而不是诛杀何家人。” 牛辅嗯了一声:“没错!” “可是......” 刘辨顺势接过话茬,饶有兴致地道:“将军在宛城布下天罗地网,那弘农王又岂肯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冒死营救?” “有道理。” 牛辅点点头,转而又问:“那不知文优有何妙计?” 刘辨揖了一揖:“妙计谈不上,不过一拙计耳。” 牛辅拱手:“还望文优不吝赐教。” “很简单!” 刘辨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将军应该自导自演一出劫法场的大戏,这样才可能把弘农王引出来,从而将其一举歼灭。” “哦?” 牛辅越听越糊涂:“劫法场?” 刘辨嗯的一声点点头:“没错,将军应当找人扮作何咸,在公开行刑之前,将人劫走,那弘农王不是一直在寻何家势力吗?” “将军试想......” 刘辨循循善诱道:“弘农王一旦得知何咸劫法场的消息,会不会主动来寻?如此一来,弘农王不就自己跳出来了吗?” 嘶~~~ 牛辅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缓缓点头:“有道理,不过文优,咱们贴出告示,公开处刑何家人,有没有可能,何家人真的会出现?” “当然有。”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但也仅仅是可能而已,将军追捕何家人甚久,却没有丝毫踪迹,或许他们早已离开南阳,咱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即便他们真出现了,那便扬言是弘农王派来的人,想来那何咸不仅识不破,甚至会放松警惕,如此一来,将军正好一网打尽,将弘农王、何咸尽皆剿灭。” “咦?” “有道理!” 牛辅眼神骤亮,恍然大悟道:“文优啊,你果然足智多谋,怪不得丞相越来越器重你,等明年你与琦妹成亲,咱们可就是娅婿了。” 娅婿! 姊妹之夫的互称。 唐朝以后,称之为连襟。 刘辨知道牛辅在跟自己攀关系,他不动声色地一揖,轻声道:“儒正是因此,才不远千里从雒阳赶来宛城襄助。” 牛辅咧嘴一笑,心情大好:“行啊,这份情义我牛辅记下了,放心吧,我会给张咨下令,让他派一队人冒充何咸,于半途劫法场的。” “不过......” 说到这里,牛辅皱了皱眉,转而又问:“劫完法场以后,又当如何?总不能就这么坐等弘农王上钩吧?” “别急~~”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入宛城之前,儒顺便勘察了四周地形,已帮将军做好了全部计划,将军依计行事即可。” “你居然勘察了地形?” 牛辅佩服得五体投地,更加感动不已:“我之前还在想,你因何会出现在西门,按照常理应是北门才对,没曾想,你居然提前勘察了四周地形,绕了宛城足足一圈啊。” “没错!” 刘辨脸皮厚厚地应下了。 果然。 想要利用夕阳余晖,让牛辅不易戳穿假李儒的身份,从而先入为主,认定刘辨是真李儒。 就必须给刘辨出现在西门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样才能彻底打消牛辅的疑虑。 不得不承认。 军师联盟的每一个细节,都把握的令人惊叹。 只要牛辅第一眼没能识破假李儒,那么在先入为主的惯性思维模式下,接下来刘辨只要不露出太大破绽,通常情况是不会被怀疑的。 这样的计策恐怕不单单是军事专家能想出来的,必须结合心理学家、行为学家的辅佐,才能令它臻至完美。 “真的是......” 牛辅感动的一塌糊涂:“太感谢了。” 刘辨淡笑:“不必客气,还是先听儒把计策讲完吧。” 牛辅点点头:“好。” “首先肯定一点。”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弘农王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否则他不可能从守卫森严的皇宫中逃出来,而且到现在,咱们都抓不到他。” “没错。” 牛辅深以为然。 “所以......” 刘辨继续道:“咱们派人劫法场的事情,必须要从何咸的角度思考问题,安排具体事情,否则若有半点不合理,必会引起弘农王怀疑。” “嗯。” 牛辅点点头:“有道理。” 刘辨唇角微扬,轻声道:“如果我是何咸,一定会在押送何家人去刑场的路上动手,而且要尽量靠近城门,这样方便逃离。” “根据我的观察,从宛城北门杀出,能以最快的速度靠近伏牛山脉,我若是何咸,必走此路来摆脱骁骑的追捕。” 嘶~~~ 牛辅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缓缓点头:“文优的意思......让张咨的人劫法场以后,直奔伏牛山脉,令骁骑假意追杀,待其遁入山林后,装作失败离开?”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只有这样,才会令整个事件合乎情理,我想弘农王一定对此事高度关注,他若得知何家人被救走的全过程,自然不会怀疑。” “这......” 牛辅沉吟良久,缓缓点头:“的确没有丝毫破绽,如果我是弘农王,一定会潜入伏牛山,寻找何家人的下落。” “哼~~” 轻哼一声。 牛辅似乎已经幻想到自己马踏刘辨的画面:“只要他敢踏入伏牛山一步,刚好可以落入咱们的圈套,从而将其神不知鬼不觉地消灭在山里。” “妙啊~~” 牛辅眼神骤亮。 这一瞬,仿佛醍醐灌顶:“简直太妙了。” 刘辨尴尬地揖了一揖:“雕虫小技,不值得一提。” 牛辅内心狂喜:“很好,就按文优说得办。” 话音刚落,直播间网友瞬间欢呼起来: “哈哈!牛辅就这么被辩爷忽悠瘸了?” “这就叫智商碾压,辩爷太牛逼了。” “牛辅一旦知道了真相,非得哭昏在厕所不可。” “牛辅:我的智商啊,你哪儿去了?” “牛辅:劳资他妈是瞎的吗?” “笑死我了,哈哈哈。” “......” 刘辨暗松口气的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你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牛辅的智商虽然不太在线,但不代表没有识破的可能。” “老师放心,我明白。” 刘辨心念一动,极其郑重道:“如今深入虎穴,不管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放松警惕,等明天计划开始,我会找机会开溜的。” “嗯。” 军师联盟道:“千万小心。” 刘辨:“放心,我会的。” 第118章 张咨狂喜,还有这好事? 牛辅原本想跟刘辨把酒言欢,秉烛夜谈,却被刘辨以舟车劳顿,身体乏累为由拒绝了。 恰好牛辅也需要及时与张咨沟通,修改明日的公开行刑计划,这便没有强求,策马离了军营,直奔太守府而去。 此刻。 太守府中。 张咨腾得站起身来,一脸不敢置信的道:“什么?计划有变,要临时修改作战计划?为什么呀,总得有个理由吧?” “当然有!” 牛辅昂着下巴,双目炯炯地道:“咱们抓到的何家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何氏宗家人,全都是旁系,而且大都年老色衰。” “本将军问你,如果你是弘......” “哦不!” 牛辅摇了摇头,急忙改口道:“如果你是那要犯,就凭手里这些不相干的人,想要将其引出,是否有些不太可能?” 呼~~~ 张咨皱着眉,长出口气,没有言语。 言外之意,他默认了牛辅的判断。 牛辅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既然张郡守也认为引不出要犯,咱们明日公开处决何家人,又有何意义呢?” “这......” 张咨虽然无奈,但却不得不承认,牛辅说得非常有道理。 在他而言,弘农王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宛城设有陷阱,既然如此,对方又怎么可能轻涉险地呢? 这不符合常理! 何况。 正如牛辅所言,他们手里的何家人,没一个何氏宗家,这些人的分量远远不如一个何咸,弘农王不可能为这些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援。 “好吧。” 张咨叹口气,气呼呼一拱手:“敢问牛将军,不知您要如何修改行刑计划,需要张某怎样配合您?” “很简单!” 牛辅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明日你安排一支两百人的队伍,潜伏在城中北门附近,待押送犯人路过此处时,立刻杀出,假扮何咸,将人劫走。” “什么?” 张咨俩眼珠子瞪如牛蛋,仿佛写满了大写加粗式的懵逼:“假扮何咸,将何家人劫走?牛将军,我没有听错吧?” 牛辅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错!就是让你假扮何咸,将人劫走!” 张咨面皮直抽搐:“您......您这唱得是哪一出啊?为何要假扮何咸,又为何要将人劫走,早知如此,您当初为何要抓他们啊?” 张咨是真的不理解,牛辅为何要这么做? 亦或者说,他完全不理解“李儒”为何要这么做? 毕竟,牛辅之所以有这样的转变,正是因为突然驾到的“李儒”,若非他,牛辅是绝对不会临时修改作战计划的。 “这能一样吗?” 牛辅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别忘记了,那要犯也在寻找何咸,咱们派人假扮何咸营救何家人,焉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试想:” 牛辅唇角微扬,饶有兴致地道:“你苦苦寻觅而不得,突然在某日,他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你视野里,你会如何?” “这......” 张咨总算是明白了“李儒”的用意。 敢情这小子是想拿何家人钓鱼,把弘农王给钓出来啊。 不得不承认。 这的确是个妙招! 张咨长出口气,轻声道:“咱们这么长时间都没抓住要犯,证明对手非常聪明,而且极其狡猾,将军确保不会被他识破?” “哼~~” 牛辅越来越佩服“李儒”的智谋,当即学着“李儒”的口吻:“所以,咱们要站在何咸的角度思考问题,不仅要真刀真枪地干一场,而且还要从北门逃走,直奔伏牛山脉。” 嘶~~~ 张咨倒抽一口凉气。 他又岂能不知,一旦进入山里,西凉骁骑的战马便废了。 如果真是何咸来劫法场,对方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突袭,然后再迅速遁入山林,以躲避西凉骁骑的追杀。 合理! 的确非常合理! 如果自己是弘农王,恐怕还真瞧不出破绽。 张咨皱着眉,试探性问道:“将军的意思是,咱们在山里设下伏兵,一旦那要犯上当,必会前往山林寻找何咸,届时便可神不觉鬼不觉的除掉这逆犯,对否?” 牛辅咧嘴一笑:“没错,正是如此。” 张咨顿了顿,陷入沉思。 如果真的能在山林中秘密除掉弘农王,那么既不会得罪董卓,又不会得罪士人,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妙计啊。 这“李儒”哪里是在帮牛辅,分明是在帮自己啊! 要知道,就在前两天,他还在为诛杀弘农王而犯愁,生怕惹怒了天下士人,再给自己扣上个董贼帮凶的称号。 现在好了。 何家人被救走了。 弘农王也能秘密铲除。 自己既不得罪士人,还能得董卓的好处。 这感觉...... 简直不要太爽! 张咨不敢有丝毫犹豫,忙不迭躬身一礼:“将军放心,这件事交给张某即可。” 牛辅满意地点点头:“放心吧,你只要能办好此事,本将军一定会在丞相面前替你美言,将来或可提拔为州牧,也不一定。” 张咨表面谦虚,实则内心狂喜:“张某岂敢贪功。” 牛辅长出口气:“既如此,那你便着手安排吧,本将军便不叨扰了。” 张咨拱手:“恭送将军。” 亲自送走了牛辅,张咨心情大爽。 他赶忙招呼侍从:“快,把江都尉喊来,本郡守找他有要事商谈。” 侍从揖了一揖:“喏。” ***** 南阳,宛城。 鸿宾楼。 二层一间屋子里。 众人围聚,目光落在宛城地图上。 何咸深吸口气:“根据情报,何家人全都关在县衙牢房,从牢房到刑场,必然会途径宛城北门,咱们就在这里动手。” “何云。” 何咸抬眸望向少年。 “在。” 何云拱手:“家主吩咐。” 何咸轻声道:“明日你带一部分人守在城门口,我这里一旦动起手来,必定会惊动城门守卫,你负责阻击他们,为我们救人争取时间。” 何云皱着眉,一脸的不敢置信:“家主,还是让小人负责救人,家主您阻挡城门守卫吧,这样更安全些。” “少废话!” 何咸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是家主,一切听我的安排。” 何云不得已,只能拱手应命:“喏。” “切记,咱们族人不是很多,不能跟贼子硬拼,尤其碰到西凉骁骑,千万不能与其正面交锋,以保命为主,咱不能族人没救到,再把命搭进去,明白吗?” “放心吧,家主。” “好!” 何咸长出口气,最终叮嘱:“回去以后,好生休息,明日卯时集合,辰时抵达北门待命,不得有误。” 众族人齐齐拱手:“喏。” 何咸大手一挥:“去吧,各自回屋休息。” 待众族人离开后,何云皱着眉:“家主,咱们能救出族人吗?” 何咸哂然一笑:“你小子......莫非想打退堂鼓?” 何云急忙摇头摆手:“没有~~”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我只是没信心。” “放心吧,史道长的计策不错,应该可以救出族人。” “真的?” “当然!” 呼~~~ 何云长出口气:“这我就放心了。” 何咸淡笑:“回去吧,抓紧时间休息,明日还有重任在身。” 何云:“喏。” 第119章 营救开始! “文优呢?” “呃......茅厕。” “......” “文优呢?” “茅厕!” “......” “茅厕!” “怎么还在茅厕?” “昨夜吃坏了肚子,今晨已经六回了。” “啊?吃药了吗?” “嗯。”邓展点点头,“将军放心。” “唉~~顾不上他了,我先走了。” “恭送将军。” “......” 茅厕。 刘辨捏着鼻子,靠心声跟军师联盟沟通:“老师,我昨天忽然想到个问题,何咸既然没有被抓住,你们说他会不会没有离开南阳,反而冒险来救人?” “而如果他真来救人的话,会不会影响到咱们的计划,万一因此满盘皆输,岂不是鸡飞蛋打,全都白折腾了?” 军师联盟回答:“辩爷别忘记了,专家就是以何咸的视角来制定策略的,如果他真要动手劫法场,差不多应该也是这样的思路。” “哦~~” 刘辨缓缓点头:“言外之意,应该没有太大的影响,对吗?” 军师联盟停顿片刻:“影响是一定有的,不过问题应该不大,万一真何咸撞到了假何咸,如果是在假何咸劫法场之前,张咨只需要顺水推舟把何家人让出去即可。” “如果假何咸先动手劫法场,那么真何咸一定会趁机动手,一起劫法场救人,俩人的目标暂时是一样的,发生冲突的可能性不大。” “至于把何家人救出来以后......” 军师联盟沉吟了片刻,然后才开口道:“专家担心的是赶往伏牛山的路上,双方会不会发生冲突,如果不会发生冲突,自然最好,可一旦发生冲突,真何咸或许就要被灭了。” “不过辩爷别担心,史料中关于何咸的资料虽然少,但关于他的儿子何晏的资料却挺多,何晏自幼聪慧,喜欢老庄之学。” “专家以此推断,他的父亲何咸应该也是个喜欢老庄的人,否则何晏不可能小小年纪,就喜欢上老庄,这一点不太合常理。” “当然!” 军师联盟强调道:“最重要的是,何进作为大将军,他想要儿子飞黄腾达,其实是非常容易的,可即便如此,何咸依旧没什么作为,猜测何咸应该是自己不愿意入仕。” “综合以上两点分析,何咸八成也喜欢老庄,而喜欢老庄的人,素来与世无争,真何咸不会轻易跟假何咸起冲突,关键就在于假何咸准备如何了?” “而辩爷早已提醒过牛辅,如果真碰到了何咸,那就扮作弘农王的人,反正两头欺骗,兵者诡道的道理,他们比咱们清楚。”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有道理!” 军师联盟继续:“辩爷,现在时辰差不多了,只要牛辅离开,你抓紧时间逃离宛城,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钟危险。” “毕竟,白天的视觉条件可比晚上强多了,如果真跟牛辅在一起,被戳穿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这个险咱们绝对不能冒。” 刘辨点点头:“我明白,放心吧,已经吩咐过邓展了。” 军师联盟:“嗯,知道。” 笃!笃!笃!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殿下,牛辅已经走了,您可以出来了。” 吱呀~~~ 刘辨赶忙推门出来,大喘口气,如获新生:“恁娘的!快熏死孤了,赶紧走,这里孤一刻都不愿意多呆,咱们按原计划行事。” 邓展拱手:“喏。” 旋即。 邓展假意搀扶着刘辨,朝着军营外走去。 门口侍卫欠身拱手:“军师,牛将军让小人转告您,如果可以,请往北门鸿宾楼相会。” 刘辨点点头:“鸿宾楼,好的,我记住了,这便过去,尔等退下吧。” “牛将军为您准备了马车,还请军师上车。” “不必!” 刘辨毫不犹豫地拒绝:“车我们自己备好了,稍后便过去。” 侍卫皱着眉:“这......” 刘辨愤怒:“怎么,牛将军让你监视我?” 侍卫赶忙摇头摆手:“没有!将军只是担心军师,既然军师早有准备,那请自便。” 刘辨嗯了一声:“回去吧。” 侍卫拱手:“喏。” 邓展扶着刘辨,走出军营,过了个弯。 果然。 一辆马车静候在路口。 这是清晨时,王云替刘辨诊治后,便侯在此处。 邓展大喜:“殿下,子霄在那儿。” 刘辨点点头:“好,赶紧上车。” 这一瞬,拉到腿软的刘辨健步如飞,直奔马车。 王云揖了一揖:“殿下,你们可算来了。” 刘辨急问:“怎么样,路可探清楚了?” 王云点点头:“嗯,走东门吧,那里防守比较薄弱,更安全些。” 刘辨赶忙吩咐:“公显,东门。” 邓展淡笑:“知道了。” 旋即。 驾~~~ 驱车直奔东门。 ***** 宛城,北门。 鸿宾楼。 顶层雅间,靠窗位置。 吱呀~~ 门被推开。 张咨扭头望去,唇角微扬:“牛将军,您来得可真是时候,好戏马上要上演了,咦?郎中令李儒呢,他怎么没来?” “嗐~~” “别提了。” 牛辅阔步走进屋子,来到窗前,叹口气道:“文优昨夜可能吃坏了肚子,今晨到现在都拉六回了,估摸着是赶不上了。” “哎呀呀~~” 张咨神色忧忧,急切询问:“医匠上门了吗?” 牛辅点点头:“嗯,已经去过了。” 张咨哦了一声,略显遗憾地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今日的大戏可全是他一手促成的,怎么能吃坏了肚子呢?真是奇哉怪也。” “嗐,别管他了。” 牛辅大手一挥,长出口气道:“我已吩咐过营中侍卫,如果文优身体恢复过来,便派马车拉到北门鸿宾楼,你不必担心。” “哦对了。” 牛辅扭头望向张咨,轻声道:“劫法场的人安排妥当了吗?” 张咨一揖:“将军放心,全都是张某一手操办,保证不会有半点纰漏,待会儿囚车就会从那里经过,从这里俯瞰,效果甚好。” “嗯。” 牛辅满意地点点头:“我西凉骁骑也准备好了,三百精锐随时待发,等这边一出城门,他们立刻出发追赶。” 张咨淡笑:“如此甚好。” 正在这时,窗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囚车过来了,快瞧~~” “何家人太可怜了,居然要被处死。” “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他们犯了那么大的罪?” “唉,管他呢,咱管好自己就行了。” “或许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 第120章 真假何咸,共劫囚车! 宛城,北门。 何咸隐遁在喧闹的人群中,顺着街角方向望去,但见森冷的铁矛后方,一连窜的囚车缓缓驶来,吱扭扭的声音淹没在百姓的喧嚣声中。 何咸看得极其真切,领头的那辆囚车上,关着的正是何家旁系何聪,论资排辈,此人甚至比何进的年纪还大上一些,自己当称其为三叔。 在其身后,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等亲戚,甚至某些人,何咸压根就不认识,但不管怎样,这些人都与他血脉相连。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视野逐渐开阔。 何咸的目光迅速掠过四周兵力: 囚车前,二十人; 囚车后,约有三十人; 两侧每隔三、五步,便有士兵持矛护卫。 呼~~~ 何咸暗松口气,这样的防卫力量远低于自己的预期。 他伸手摸向摊位下的寰首刀,随时准备发起突袭,营救族人。 可是...... 正当他准备动手的刹那。 前方巷口处,有异动声响起: “让开~~” “让开~~~” 何咸忙不迭望去。 但见,一个莽汉推着装菜的平车,上面五六个藤筐中,竟然装的是蒿草,蒿草汹汹燃烧,接连逼退百姓的阻碍,冲着前方护卫的兵马,一个猛子直接扎了进去。 前方侍卫纷纷避退的同时,蒿草引燃了下方的油布,火焰轰的窜起数尺高,跟着蓬的一声巨响,向四周炸裂开来。 “这......” 隐匿在人群中的何咸顿吃一惊。 他正惊叹侍卫们反应迅速,居然可以避开如此迅猛的突袭时,前方一个声音跟着响起: “奉何家家主令!” “弟兄们~~~” 那莽汉苍啷一声,拔刀出鞘,厉声嘶喊:“救人!” 奉何家家主令? 嘶~~~ 何咸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说劳资何曾给你们下过令。 难不成...... 是弘农王殿下的人马? 他竟然真的为了何家人,不惜冒险牺牲性命? 何咸一脸的不敢置信,毕竟这些人,可跟弘农王没有半点交集。 甚至,自己作为何进的儿子,弘农王的表兄,跟他的交集同样屈指可数,仅仅只是零星的两次会面而已。 难以想象! 弘农王居然能为了何家人,冒着生命危险救援? 这一瞬,何咸感动的一塌糊涂。 苍啷~~~ 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寰首刀,冲天大喊:“动手~~~” 噗! 森冷的刀锋冲着侍卫的胸膛,猛地扎了进去,沾血的刀锋透甲而出,吓得四周百姓纷纷嘶喊,逃也似地窜入巷道。 噗!噗! 身旁的两个族人悍然出手,护卫囚车的兵马猝不及防,被刀锋贯穿心肺,旋即瞪眼倒下,一命呜呼,身死当场。 ...... 刹那间。 街道乱作一团,百姓作鸟兽散,守卫尽皆懵逼,何氏族人越战越勇。 何咸接连杀死四个护卫,顺利得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囚车护卫反应迟钝,甚至刀都捅到心口上了,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会动手似的。 更令何咸感到困惑的时,他接连杀死的四个护卫,其中有三个全都是这副表情,只有第四个相对正常些,表情至少是狰狞发狠的。 三下五除二。 守在囚车前的十余个护卫,被何家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何咸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下令:“快!劈锁救人~~~” 砰!砰!砰! 手持斧子的何家人接连劈坏囚车上的锁子,被救的何氏族人嚎啕大哭,一个个钻出囚车,跟着何氏族人冲着城门口一路狂奔: “多谢家主~~” “谢家主!” “快走!” “......” 这一幕! 看得鸿宾楼上的牛辅、张咨一阵懵逼。 不过,张咨还是一眼认出了何咸:“没想到,何咸居然真的没有离开南阳?他竟然敢冒险营救何家人,当真是胆大包天!” “将军。” 张咨揖了一揖,轻声道:“情况有变,咱们是否停止行动?” 牛辅却是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这不正好吗?我原本还在担心你们演的不够真实,这回好了,真何咸出来了,那要犯一定跑不了。” 嘶~~ 张咨倒抽一口凉气:“将军的意思是......计划照常进行?” 牛辅肯定地道:“当然!别忘了,咱们的目标是朝廷要犯,一个小小的何咸而已,我牛辅还不放在眼里。” “这......” 张咨无奈叹口气:“好吧。” 牛辅盯着下方,发出一声蔑笑:“那领头的是何人?” 张咨急忙拱手:“他叫王彪,乃是江都尉得力干将,帐下军司马是也。” “嘁~~~” 牛辅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得力干将!瞧那模样,都吓傻了,就这模样,居然还能当上军司马,南阳军力实在不敢恭维。” 呃...... 张咨神色尴尬:“与将军麾下的西凉骁骑相比,的确差之甚远,我们会加强训练,必保一方平安,您放心便是。” ***** 此刻。 街道上。 此前“奉何家家主令”的王彪呆住了。 他愣怔地扫过眼前一幕,旋即下意识扭头望向高处。 可是...... 张郡守似乎没有下令停止的意思。 等待良久,同样没有传达停止计划的信号。 这意味着此前的计划继续,他们依旧要劫走何家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潜入山脉中。 “王司马,咱们怎么办?” 身旁士兵凑近,低声询问道。 “郡守没让停止,咱们只能继续。” 王彪皱着眉,处境尴尬,进退不得。 正愣怔时,不远处响起个声音: “喂~~” “兄弟~~” 王彪猛地扭头望去。 眼前一人,正冲自己挥手,唇角上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家家主何咸。 但见...... 何咸疾步奔来,笑着道:“兄弟,你们是殿下的人吧?殿下呢,殿下何在?” “殿......殿下?” 王彪只知要犯,不知弘农王,听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他生怕引起何咸怀疑,只能随口应付:“啊对,我们是殿下的人,殿下在城外,距离最近的山口处等着我们。” “那太好了。” 何咸内心狂喜,当即言道:“咱们一起走,我也正想拜见殿下,多谢他冒险救我何家人,走吧,咱们一起杀出去。” 王彪喉头滚动,强行咽了口口水:“好吧!” 第121章 气得牛辅直骂娘!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仿佛只是一眨眼,遍地横尸,血流成河。 何云自幼习武,乃族中少有的高手,出手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从突袭开始到现在,不过片刻,死在他手上的宛城守军,便多达十五、六人,北门城防愣是被他硬生生撕开个口子。 噗! 一剑封喉。 何云斩杀城门洞中最后一个士兵,当即下令道:“老六、老七,你们带人守住两侧石梯,为族人撤退争取时间。” 两个体壮如牛的汉子点头:“知道了。” 旋即。 二人各自率领族人,冲着两侧石梯杀去,以阻止从城头方向支援来的兵马。 何云回头望去,但见家主已成功将族人救出,内心狂喜。 不过...... 自家族人中怎么多出了这么多生面孔? 他们混杂在一起,便是何云都不由地为之一愣。 这尼玛到底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 何云立刻带人疏散族人:“快,大家赶紧出城,宛北亭有人接应,乘坐马车速速离开,不得有误。” “何云!” 忽然,族人后方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家主何咸。 何云立刻判断出来,拎着剑疾步迎上去,却见何咸身旁有数个陌生面孔,对方神色紧张,眼神中略带着一丝凶芒: “家主,这是......” 不知何故,何云心底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 游侠出身的他,从对方眼神中感受到了淡淡的杀气。 没错。 正是杀气。 何云下意识紧张起来。 仔细观瞧,对方体壮如牛,手持寰首刀,步伐沉稳,眼神犀利,绝非普通的游侠,更像是军中悍卒,而且实力必定不俗。 该死! 自家家主怎么会和他们一起? 这帮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正当何云疑惑不解时,家主何咸随口言道:“他们是殿下派来的人,殿下没有放弃咱们,带上他们一起,赶紧离开,我负责断后。” “殿下?” 何云大吃一惊。 他似乎不敢相信,弘农王殿下居然会为了何家族人,不惜冒险派人营救。 如果真的是弘农王殿下,那么他手下有些许军中悍卒,倒也不足为奇。 一时间,何云释然,心生感动,冲着王彪点头淡笑:“多谢你们赶来相助。” 王彪略显尴尬地应了一声:“这都是应该的,赶紧走吧,再不走可能就出不了城了。” “追呀,别让他们跑了。” “贼子休走~~~” “杀~~~” “......”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震天彻地的喊杀声。 何咸当即下令:“阿云,速带人走,按计划行事,我来断后!” 何云点点头:“好!家主小心~~” 旋即。 他扭头望向王彪:“走,咱们一起杀出去。” 王彪颔首:“嗯。” 望着何云、王彪等人离开的背影,何咸暗松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有王彪这一伙兵马的支援,城门方向即便有援兵也丝毫不惧。 “弟兄们,戴面罩!” 何咸豁然转身,直面宛城追兵。 他从怀中摸出提前备好的面罩,蒙住口鼻,栓在脑后,旋即高举寰首刀:“列阵迎敌!” 当下,身旁的何家人纷纷戴好面罩,一个个拎着寰首刀,分列在何咸两侧,将通往城门的方向直接堵死! 他们仅有十余人,却敢直面上百追兵。 不得不承认。 这份勇略令人惊叹。 只可惜,这份直面死亡的气魄,在牛辅的眼睛却根本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的愚蠢行径。 “哈哈哈!” 狂浪的笑声响起。 此刻,窗口处的牛辅笑得前仰后合,毫不遮掩心中的不屑,抬手指向何咸:“瞧见没有,这个蠢货居然想靠十余人拦住宛城守军。” “张郡守~~” 牛辅瞥了眼张咨,蔑笑道:“他这是在嘲笑你嘛?” 张咨表情有些尴尬,没有接牛辅的话茬,而是皱着眉:“牛将军,你说何咸在这个时候带上面罩是何意?怕人发现他的身份?” “哼~~” 牛辅哂然一笑,内心更加确定:“这小子果然是个蠢货!居然现在才戴面罩,他是怕死后有人认出他来嘛?” “我牛辅从军十余年,历经大小战事数百场,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愚蠢的行径,我倒要好好瞧瞧,他是怎么死在......” 话音未落。 但见...... 窗外北门街道上的何咸两侧,忽然闪出七、八个手持木桶的何家族人,他们冲着街道上抛撒出大量的不明物体。 刹那间,空气中被一种赤红色的粉末状物充斥着,将迎面奔来的宛城守军尽数笼罩其中,与此同时,由青砖铺成的路面上,哗啦啦洒下大量的不明圆状颗粒。 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杀了宛城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吸入这种赤红色粉末状物。 有些丢掉了兵器,闭着眼,大声哀嚎着“我的眼睛”; 还有些不停地打喷嚏,别说战斗了,能不能站稳都不一定; 更有甚者,干脆拎着兵器,左右胡乱劈砍,伤敌没有,伤己无数; ...... 仿佛只是一瞬。 宛城守军混乱不堪,哀嚎声、嘶喊声充斥着整个北门街道。 反观何咸这方,他们趁此机会,脚不离地,趁着地面,攻入宛城守军中间,掌中寰首刀左劈右砍,断肢残臂,四下横飞,当真是摧枯拉朽,无情屠杀。 “这......” 牛辅顿吃一惊,眼瞪如铃。 要知道,前一秒他还在骂何咸是个蠢货,可这一瞬,却被眼前战况啪啪打脸。 宛城守军不知被什么秘密武器袭扰,站立不稳,军阵大乱,顷刻间竟没有丝毫战斗力,被何咸这些乌合之众,宛如砍瓜切菜般横杀当场。 “是黄豆!” “还有......茱萸粉!” 张咨轻嗅着窗外飘来的赤红色粉末,望向满地滚落的豆子,恍然大悟:“好一个何咸,居然提前准备了黄豆和茱萸粉,怪不得要蒙面捂住口鼻!” “杂碎!” 牛辅俩眼珠子几乎瞪爆,当场爆了粗口。 黄豆令士兵站立不稳; 茱萸粉吸入口鼻,辛辣刺激,哪还有战斗力! 他嗞着满嘴的钢牙,恨不得将空气都要咬碎一般,猛一招手,厉声下令:“速速给西凉骁骑发信号,先灭了何咸这厮!” 传令兵拱手抱拳:“喏。” 第122章 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人! “太好了。” “起作用了。” 何云扭头望向战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当初史子眇提出这种作战方式时,他心里还有些打鼓,感觉不甚靠谱。 毕竟,这是去劫法场救人,又不是去酒楼当庖厨。 茱萸粉、黄豆能救人,还要刀剑作甚? 但是...... 从今日效果来看,史子眇的阻敌策略,简直堪称是神来之笔。 史子眇是道人,擅长炼金术,精通各种材料。 他将茱萸研磨成粉,又加入大量辛辣刺激之物,混合起来,一旦飘散空中,被人吸入口腔、鼻腔,那滋味别提有多酸爽了。 除此以外,史子眇还在装黄豆的桶里,加入了一定量的铁蒺藜,铁蒺藜虽是临时打造,数量不多,但混合黄豆使用,效果竟出奇得好。 正当何云彻底安心时。 忽然。 左右两侧石梯处被人破开个口子。 何家族人且战且退,虽然奋力抵抗,但依旧难以阻挡颓势。 何云心下着急,当即扭头言道:“兄弟,咱们一左一右,阻拦宛城守军,为家主平安出城,争取些时间。” 宛城守军皆是王彪军中士卒,他生怕造成再大的伤亡,因此赶忙回道:“不必,尔等出城即可,这里交给我,保证挡住他们。” “啊?” 何云一愣:“全交给你们?” 王彪点点头:“放心,没问题的!” 旋即。 王彪不等何云答应,当即猛一招手:“阿虎,你带人往左,我带人往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挡住宛城守军。” 阿虎应一声:“喏!弟兄们,随我来~~” 呼啦~~ 当下便有一批士兵冲着石梯冲了过去。 何云感动不已,却也不敢迟疑,铿锵下令:“弟兄们,快撤~~” 回头。 望向后方战场。 何云扯着嗓子呼喊:“家主,休要恋战,赶紧撤退吧,否则西凉骁骑一来,咱们全都走不了,快撤!” 何咸抬头望向北门,见王彪的人马将宛城守军阻挡,自家族人正在火速撤离,心中狂喜。 如果没有这支兵马帮忙,今日即便能救出何家人,也不知会死多少族人。 能以如此微弱的代价,换取这样的大胜。 何咸心满意足。 他不再犹豫,猛一招手:“弟兄们,快撤~~” 刹那间,正在厮杀的何家人纷纷停手,撒丫子便往城门方向狂奔。 何咸原以为负责断后的这些人,至少得折损一半,甚至更多,但现在毫发未损便可折回,当真是赚大发了。 望着飞速撤离战场的何家人,牛辅怒气冲天,一拳猛砸在窗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该死!” 牛辅怒眼圆睁,张嘴便骂:“早知这帮家伙如此狡猾,就不该手下留情,先让宛城守军灭掉一半,也好消我心头之恨。” “牛将军勿忧~~” 张咨赶忙揖了一揖,轻声道:“何家人充其量不过六七十人,此次战死至少一二十人,逃亡者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十人。” “王彪手上可是有上百人,而且尽皆是军中悍卒,骁勇善战,何况西凉骁骑随后便至,何家人终究是个死而已。” 呼~~~ 牛辅这才长出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既如此,便让他们死一块儿吧。” 张咨颔首淡笑:“将军静候佳音即可。” 牛辅叹口气:“可惜,文优错过了一场好戏。” 张咨皱了皱眉:“真是奇怪,怎么这么久了,文优还没过来?” 牛辅轻声道:“别管他啦,说不定还在茅厕蹲着呢,你们文人的身子骨就是差,吃个东西都能把肚子吃坏,若是在战场上,拉稀也得给劳资冲上去!” 张咨颔首点头:“自然不能与军营相比。” ***** 城外。 宛北亭。 正在恭候的史子眇遥望着零星奔来的何氏族人,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他唇角微扬起个弧度,面带着微笑,彻底放下心来。 “我就知道!” 史子眇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史侯的策略一定没有问题。” 一旁太史通愣怔:“殿下?道长,这不是你的策略嘛?” 史子眇淡笑:“当初殿下策划逃亡时,曾给了好些个方案,这是其中一种发生意外时,制造混乱的策略,虽然没有使用,但不曾想在今日却用上了。” 呼~~~ 史子眇倍感欣慰,仰望苍天:“如果殿下知道,是他当初的策略救了何家人,一定会与贫道一样欣慰。” “是啊!” 太史通同样感动不已,唇角微扬:“即便是我也没有想到,咱们只有这么点人马,居然可以平安从宛城出来。” “别松懈~~” 史子眇扭头望向太史通:“进入山里,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太史通嗯了一声:“放心,一定没问题的。” “走,干活。” “好嘞。” 史子眇下车,迎接赶来的何家人,招呼道:“速速上车,一辆马车载七八人,够数便走,休要迟疑。” 太史通更添把火:“没错,速度要快,否则西凉骁骑从城中追出来,咱们想要进山躲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先上先走,速度要快。” “莫要迟疑!” “快啊!” “......” 太史通协调上车秩序。 史子眇则在清点后续人数。 可这一清点不要紧,居然比预计的多出了一倍还多。 史子眇顿时愣怔,满目骇然。 无量天尊! 到底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人? 望着当先赶来的何云,史子眇赶忙迎了上去:“阿云~~” 何云拱手一礼:“史道长。” 史子眇茫然地望着人马:“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何云唇角微扬,淡然一笑:“道长,他们是殿下的兵马,我们在城里撞上了,没想到殿下也会冒死救我何家人。” 史子眇急问:“那殿下呢?殿下何在?” 何云摇了摇头:“小子不知。” “哦?” 史子眇好奇:“莫非殿下不在城中?” 何云一脸尴尬,嘿嘿一声:“道长,小子当真不知,要不您还是等家主回来问吧,他们就在后面。” “你瞧......” 何云顺着稀稀拉拉的队伍望去:“那不就回来了嘛?家主身旁不远,就是殿下派来的人,此人应该是军中悍卒。” 史子眇皱着眉,不由心疑。 军中悍卒? 史侯潜入南阳带了这么多兵马嘛? 他会让部下在城中赴死,自己躲在外面等消息? 第123章 刘辨愣怔!史子眇没死? “真揪心!这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滋味,太恶心了。” “是啊,掌控不了战场,只能任由它发展,万一发生意外,可就悲催了。” “辩爷不要着急,这东西着急不来,安心等结果就是。” “没错,全都是自己人,难道真能打起来?” “关键辩爷是害怕何家人真来救人。” “何家人是个未知数。” “嗯,何家的确是个不可控因素。” “......” 平安出了东门。 刘辨立刻安排邓展前往北门探查情况,可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他焉能不急。 军师联盟也安慰道:“辩爷别急,咱们本就是按照何咸的思路设计的,在出北门之前,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乱子,你别担心。” “我能不担心嘛?” 刘辨皱着眉,心念一动:“一旦北门的计划失败,意味着咱们此前的努力,十之八九会付之东流。” “不单单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亿万网友,还有唐姬、荀彧、张辽、唐煜、朱彤,甚至还有为我而死的史子眇,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军师联盟:“当然!我们明白辩爷的心思,毫无疑问,你是个富有责任心的人,不过你将来的定位是皇帝,是主公,是上位者,要学会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呼~~~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我尽量。” 军师联盟:“相信自己,更要相信联盟里的专家。” 刘辨点点头:“嗯,我相信。” 滴答。 滴答。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忽然。 不远处响起一声轻微的呼唤: “殿下~~” “殿下~~~” 是邓展?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忙不迭扭头望去,果然是邓展飞马赶来。 待其上前,飞身下马,不及行礼,便被刘辨打断:“情况如何?” 邓展猛地摇了摇头:“抱歉,暂时还不清楚。” 刘辨愣怔:“不清楚?你这是何意?” “殿下勿急,您猜末将在宛北亭发现了何人?” “何人?” “史子眇,史道长!” “何人?” 刘辨顿吃一惊,眼瞪如铃:“史子眇?” 邓展小鸡啄米式点头:“嗯,没错,真是他!”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他彻底愣住了,目瞪口呆! 史子眇不是已经服毒自尽了嘛? 怎么会出现在南阳? 此言一出,不仅是刘辨,便是直播间网友,也掀起了一阵巨浪滔天: “卧槽!史子眇?我特么耳朵没聋吧?” “瞧邓展那表情应该不是撒谎,难道史子眇真复活了?” “这尼玛是诈尸了嘛?否则怎么会来南阳!” “靠!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求合理解释+1” “+2” 正当刘辨与众网友懵逼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虽然震惊,但如果邓展说得是真的,专家推测,史子眇应该是提前服用了鸩毒解药。” “鸩毒解药?” 刘辨心里咯噔一下,刹那间明白了一切:“难不成,专家给我量身定制的被动逃生方案,被史子眇给巧妙的利用了?” 军师联盟回答:“极有可能。” 刘辨惊诧:“史子眇这厮也太牛逼了吧?” 军师联盟:“不得不承认,史子眇这招的确令人拍案叫绝,这回殿下应该可以放心了,有史子眇在,何家平安出宛城,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辩爷......” 军师联盟赶忙补充道:“你现在应该立刻派邓展去跟史子眇接触,史子眇不知道帮助何家的人是宛城守军,万一认定是你派来的人,很可能会吃亏。” “殿下!” “殿下?” 邓展见刘辨愣住了,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刘辨怔神回来,赶忙吩咐道:“公显,你速速赶往北门,告诉史子眇协助出逃的兵马,非孤委派,他们是宛城守军,是张咨的人。” “另外......” 不等邓展转身离开,刘辨再次提醒道:“切记不可暴露孤的身份,命史子眇、何咸将宛城守军引到预定埋伏点拐子沟。” 邓展拱手:“喏。” 望着邓展策马离开的身影,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彻底放下心来。 他招了招手:“子霄,咱们走吧。” 王云颔首:“喏。” 返回车厢,一路直奔伏击点。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刚才专家推演了一下史子眇近来的行动,很可能是这样的。” “史子眇靠鸩毒解药逃离雒阳,因为知道辩爷接下来的目标是南阳,因此便从大谷关方向来到这里,想要跟辩爷回合。” “可是,董卓的掣肘太快,而且非常严密,他知道辩爷暂时来不了南阳,便潜藏在南阳,帮你寻找何家残余势力。”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的确有可能,不过咱们找不到何咸,他是怎么找到的?要知道这才过了几天而已,史子眇工作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辩爷别忘记了。”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史子眇是道人,而咱们之前通过分析何晏,推断出何咸酷爱黄老学说,想必即便不是道人,也经常出入道观。” “史子眇在雒阳可是顶尖的道家名流,他窝在道观里寻找何咸,或许真有可能会碰到,当然这只是猜测,真实过程不一定如此。” “嗐~~” 刘辨已经释然:“管它过程如何,只要史子眇还活着,我就知足了!否则我真的会愧疚一辈子的。” 军师联盟:“辩爷,你应该谢谢史子眇,等这一战打完,咱们的谎言肯定会被牛辅拆穿,到时候必将迎来一波报复。” “你手上只有二十多人,即便藏在山里,恐怕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但如果有了何家这股势力就不一样了,咱们能玩的花样就多了。” “最关键的是......” 军师联盟强调道:“因为你与史子眇的神配合,导致何家势力被最大限度的保存下来,否则他们真去劫法场,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出来。” “对啊!” 刘辨恍然大悟,缓缓点头:“如果没有我献计改变策略,何家就是真正的劫法场,宛城兵马战斗力虽然不强,但揍何家族人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我这么一搅合,宛城兵马根本不可能全力以赴,如此一来,咱们不仅救了何家人,还找到了何咸,又能给牛辅当头棒喝,简直是一石三鸟的妙计啊!” 第124章 他们是宛城守军? “阁下是史侯派来的?” 史子眇朝着王彪一揖,试探性问。 “史侯?” 王彪皱眉愣怔:“本将军不知道什么史侯。” 史侯是史子眇的专属称号。 虽然,雒阳那一批人全都清楚,但如果是在颍川收的人,的确可能不知。 史子眇当即换了一种问法:“哦,你们是弘农王殿下派来的嘛?” 王彪联想到何咸口中的“殿下”,赶忙点点头:“嗯,没错,是殿下派来的。” 史子眇急问:“那殿下现在如何?可在南阳否?” 王彪颔首:“嗯,在南阳,咱们赶往最近的山口,殿下就在那里等候。” 史子眇暗松口气:“太好了,史侯想得果然与贫道一样,何道友,按计划,赶紧上路吧。” 何咸大喜:“放心,已经安排妥当,此次咱们得王司马相助,即使西凉骁骑果真追来,也定能将其阻拦。” “没错。” 史子眇应承一声:“只要能及时进入伏牛山,西凉骁骑的战马便废了,届时他若敢下马追入山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史道长~~” 话音刚落,前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太史通? 史子眇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皱着眉,扭头望去,心说这小子不配合转移何家族人,怎么掉头回来了呢? 难不成发生了何事? 待到太史通近前,史子眇好奇问道:“怎么,可有事发生?” 太史通瞥了眼四周,长出口气:“史道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史子眇知道太史通的脾气,如果不是紧要之事,绝不会如此。 当下,他便朝何咸、王彪一揖,轻声道:“抱歉,贫道先去处理点事情。” 二人拱手:“请便。” 史子眇跟着太史通走到一旁:“发生了何事?” 太史通压低声音:“道长,前方有个自称邓展的家伙,说是殿下的侍卫,请你移步面谈,还特意指出,别被那些人知晓。” “嗯?” 史子眇微怔:“可是他们?” 太史通颔首示意:“嗯,正是他们。” 史子眇皱着眉,顿感不妙。 邓展是史侯的人无疑。 可如果,眼前这个叫王彪的人,也是史侯的人,邓展因何让自己避过此人呢? 难不成这其中有猫腻? 刹那间。 此前脑海中闪过的疑惑,接连浮现,而且愈发浓郁。 如果这帮人不是殿下派来的人,又会是什么人呢? 他们帮助何家救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走!” 带着疑惑。 史子眇直奔前方,找到邓展:“公显,还真是你啊!” 邓展拱手抱拳:“史道长,在下也未曾想到会是你,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史子眇摆手打断:“废话暂且不提,以后有的是机会,贫道且问你,殿下身旁可有个叫王彪的军司马?” “没有!” 邓展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史道长,宛城中帮助何家的人,乃是宛城守军,是殿下使巧计解救何家人的兵马,他们是敌非友,切莫中计。” “啊?” 史子眇顿时愣怔:“宛城守军?这怎么......怎么可能!” 嘘~~~ 邓展忙不迭打个噤声的手势:“别声张,莫被人听去。” 史子眇吐口气:“放心,贫道提前做了警戒。” “道长英明,邓某佩服。”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 邓展不知该如何解释:“事情太过复杂,一时解释不清,但道长只需要铭记,那支兵马绝非殿下委派,他们是宛城守军,是你我的敌人。” 史子眇长出口气:“贫道记下了,史侯还有什么吩咐?” 邓展低声:“殿下命道长将其引入山林,我等在拐子沟设有伏兵,尔等只需摆脱西凉骁骑的追捕,遁入山林后,便可将其一网打尽。” “此事易耳。” 史子眇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贫道会想办法令其断后,既是宛城守军,想来他们也不会真与西凉骁骑打起来,何况贫道沿途设了路障,西凉骁骑若想追上,怕是没那么容易。” 邓展唇角微扬:“既然道长早有准备,此处便交给道长了,邓某仍需快马赶回,报于殿下,尽快通知伏兵,万不可伤了自己人。” 史子眇点点头:“好。” ***** 王彪引兵护在后方,装模做样的提防骁骑。 “王司马。” 前往打探的士兵回来。 王彪急问:“可探听到了?” 士兵摇了摇头:“距离太远,没能听清。” 王彪愤怒:“那你不会靠近一点?” “有人警戒,无法靠近。” “啊?” 王彪愣怔:“该死,没想到这帮乌合之众竟如此谨慎。” 士兵试着问道:“王司马,咱们会不会暴露了?” 王彪皱着眉,沉吟了片刻:“先别着急,保持警惕,且看对方如何应对,切记敌不动,我亦不动,明白吗?” 士兵拱手:“明白。” “王司马~~” 恰在此时,前方响起个声音。 王彪抬眸望去。 但见,史子眇、何咸联袂而至,面带微笑。 王彪暗松口气,从对方微笑的表情上判断,应该还没暴露。 “王司马~~” 史子眇深吸口气,尽可能保持镇定:“贫道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讲?” 王彪轻声道:“道长有何吩咐,尽管言语便是。” “是这样的。” 史子眇瞥了眼何咸,目光又转回王彪:“咱们如今兵力足够,依贫道之见,不如令何道友率领族人先行入山,咱们尾随其后,阻挡西凉骁骑的追杀,如何?” “这样啊?” 王彪心底升起一抹淡淡的怀疑:“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何家主兵力太少,我不太放心,再派一队兵马保护为好。” “阿诚~~” 旋即,不等史子眇、何咸答应与否,王彪便招呼身旁人:“你带一队兵马,保护何家主先行进山,本将军自与史道长断后。” 被称之为“阿诚”的男子拱手:“喏!弟兄们,随我来。” 何咸皱眉,正要阻拦,却被史子眇开口打断:“还是王司马思虑周全,就这么办吧。” “何道友~~” 史子眇扭头望向何咸,忙打个眼色:“王司马如此,也是为何氏族人的安全考虑,你速速带人进山,这里交给我们即可。” 何咸不得已,只能应声道:“既如此,在下便走了。” 史子眇颔首点头:“好,去吧。” 第125章 花式阻敌,亮瞎双眼! 通往伏牛山的路上。 史子眇、王彪等人一路急行。 王彪似乎有些按耐不住,凑上前来:“史道长,适才好像有人找你?” 史子眇点点头:“嗯,他叫邓展,负责沿途的路障,赶来汇报。” 王彪哦的一声好奇:“只是汇报而已,因何要避开我等,莫非是不信任?” 史子眇讪笑:“王司马多虑了,不是在避你们,而是在避何道友。” “何咸?” “嗯。” “为何要避他?” “很简单。” 史子眇知道对方起了疑心,强做镇定地解释道:“因为沿途设路障比较凶险,我等不想让何道友知晓,否则他必派人帮忙。” “这不是好事吗?” 王彪皱眉,更加疑惑不解。 “好事儿?” 史子眇瞥了王彪一眼:“王司马觉得这是好事儿?” 王彪微怔:“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史子眇直接否定:“何道友是史侯表兄,何氏族人皆乃史侯亲友,可他们不谙军事,却赶来帮忙,虽是好心,但若出了意外,史侯怪罪下来,贫道岂能承担得起。” “王司马既是殿下的人,自当清楚殿下脾气。” 史子眇佯作无可奈何的样子,扭头瞥向身旁的王彪。 “这个嘛......” 王彪略显尴尬地应一声:“的确如此,史道长考虑的是,确实应该避开何咸,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不必劳烦他人。” “没错。” 史子眇颔首点头:“贫道正是此意。” 如果此前,史子眇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非常确定这支兵马绝非殿下的武装。 既然能被史侯带到南阳,必是亲信,既是亲信,又岂能不晓得殿下为人。 史子眇暗示史侯脾气不好,不仅完美地骗过了王彪,更令这小子露了马脚,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妙语。 而那王彪果然没有怀疑,还在一个劲儿地点头。 史子眇心中暗喜,大手一挥:“将士们,加快速度,否则西凉骁骑便追上来了。” 王彪不得已,只能下令:“快,跟上!” 不多时。 来到一处林荫小道。 史子眇停下脚步,当即扭头言道:“王司马,快把藏在枯叶下的木桶拿出来,里面装的全都是铁蒺藜,将其撒在路中,再令将士撒些枯叶做遮掩,记得多撒一点。” “铁......铁蒺藜?” 王彪懵了,眼瞪如铃。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为了拖延西凉骁骑,居然还准备了铁蒺藜! 与此同时,王彪脑海中浮现出今日在宛城北门的一幕。 密密麻麻的黄豆中参杂着少量的铁蒺藜,宛城守军多受其害,军阵顷刻间打乱,被十余个何家人打得是落花流水,毫无反抗之力。 难不成...... 现在又要以同样的办法,对付西凉骁骑? 想到这里,王彪下意识打个寒蝉,一时竟忘了下令。 史子眇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大家速度快点,趁现在还有时间,否则西凉骁骑追上来,谁都跑不掉。” “王司马!” 史子眇故意瞪着对方:“事态紧急,速速下令吧!” 为了不引起史子眇怀疑,王彪只能硬着头皮下令:“快!照史道长的吩咐做。” 恁娘的! 反正死的不是自己人,而是那帮嚣张跋扈的西凉骁骑。 王彪一咬牙一跺脚。 干了! 日后若是牛辅追究起来,就往史子眇身上推,与自己可没有关系。 当下,众将士奔入两侧林中,果然发现了十余个木桶。 他们将木桶中的铁蒺藜撒在道路中间,又随手扬了一些枯叶做遮掩,百余士兵一起动手,顷刻间便完成。 轰隆隆~~~ 恰在此时,轻微的地动声响起。 显然。 西凉骁骑已经逼近。 史子眇不敢犹豫,再次下令:“赶紧走,前往下一处伏击点。” 王彪大手一挥:“弟兄们,跟上~~~” 离开没多久。 空气中隐约响起痛苦的战马嘶鸣与士兵哀嚎。 史子眇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 虽然距离很远,但他却依旧能从声音中,感受到那股钻心的痛楚。 幸亏自己当初仔细阅读了史侯给的所有方案,否则焉能在此关键时候,妙计频出。 “就是这里!” 又过了一会儿。 史子眇来到小路的狭窄处。 他指着两侧林木,厉声下令:“王司马,林子里备有斧头,路旁有四颗大树已砍伐过半,速速派人伐木,阻拦西凉骁骑。” 既然已经阻挡一次,又何惧再来一次? 王彪只是略微停顿片刻,便硬着头皮,继续下令:“恁娘的!干,入林,伐木,弟兄们,速度要快!” 众将士齐声山呼:“喏。” 当下,众将士纷纷进入林子,寻到斧子,冲着已经劈开大半的树干,继续猛劲儿狂砍,砰砰砰的脆响,顷刻间响彻密林。 吱扭扭~~~ 蓬~~ 五丈长的大树轰然倒地,尘埃激荡。 树干虽然不粗,但加上它四散的枝条,竟如一堵墙似的横在路上。 西凉骁骑即便再擅长骑术,可以越过拒马,但却越不过眼前这道由树枝组成的障碍。 蓬!蓬!蓬! 四根大树接连倒在地上。 两根路北,两根路南,相互交叉排开。 虽然不能将小路全部封死,但每一根皆可封闭大半,两两便可截断道路,想要不挪树干通行,只能砍伐枝条,不断左右迂回前行。 王彪忍不住惊叹:“这......这些全都是尔等准备的?” 史子眇点点头:“当然,走吧,前面还有。” 王彪愣怔:“还有?” “那当然,对方可是西凉骁骑,岂能大意!” “王某佩服!” “走吧。” “好!” 再往前,绳索离地一尺,绊马腿! 继续往前,半幅陷马坑阵合拢,绊马蹄! ...... 再继续往前,逼近山口,何家弃车拦路,阻马身! 一路走来,王彪彻底震惊了。 作为宛城守军的军司马,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史子眇不过一道人,居然懂这么多阻止战马追击的战术,而且每一种都安排的恰到好处。 即便此刻他们已经平安来到山口,却依旧不见西凉骁骑的身影,甚至连他们追击的动静,都听不到分毫。 不可思议! 实在是不可思议! 王彪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史道长,今日一战,实在令王某大开眼界。” 史子眇面带微笑:“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走吧,咱们速与何道友汇合。” 王彪点点头:“好。” 旋即。 他忙给身旁人打眼色,示意他们随时准备战斗。 第126章 全部绞杀,一个不剩! 伏牛山。 山口。 早有邓展、何云在此等候。 望着史子眇引兵赶来,邓展冲其招手:“史道长,这里~~” 史子眇抬眸望去,心中暗喜:“王司马,咱们走吧。” 王彪点点头:“弟兄们,跟上。” 乌泱泱的队伍踏入山林。 宛城守军跟在邓展、何云的后方,手始终摁着腰间的寰首刀,一双眸子左右环顾,时刻警惕着隐匿其中的杀机。 王彪不由好奇,皱着眉:“史道长,阿诚呢?” 邓展立刻接过话:“哦,他在前面,保护殿下。” “这样啊~~” 王彪心生疑窦,下意识紧张起来。 他回头瞥了眼队伍。 众将士时刻戒备,呈战斗队形前行。 如此,方才安心。 穿越山林,不断深入。 不知过了多久。 王彪望着四周险峻的山势,心中骇然。 他疾步上前,试探性问道:“史道长,还有多远?” 不等史子眇回答,邓展再次抢断:“没多远了,就在前面,这不是怕西凉骁骑追杀嘛,因此预定的集合地比较隐秘。” “没错!” 史子眇颔首点头,面带微笑:“西凉骁骑实力强横,不得不防,我等从宛城杀出不易,总不能折在这伏牛山口,对吧?” 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王彪没有怀疑,嗯了一声,冲后方兵马招手:“弟兄们,跟上。” 众将士齐声应命:“喏。” 可是...... 他们却只是脚步加快,警惕心时刻没有放松。 约莫又走了一刻钟。 忽然。 史子眇、邓展、何云脚步加快。 邓展、何云不知何时,一左一右将史子眇护在中间。 王彪顿感不妙,冲其大喊:“史道长,尔等慢些。” 史子眇却是片言不发,头也不回,继续疾步向前。 王彪急急追了两步,踩踏枯叶的簌簌声中,隐隐藏着一阵低沉而缓慢的铿锵声。 作为一名军人,王彪一下子判断出,这是逐渐绷紧的铁弦声。 抬头。 望向山林两侧。 王彪瞬间瞪大了眼睛。 林子里多处闪烁着不自然的光亮,那是兵刃反射出的阳光。 “不好,中计了!” 王彪下意识脱口而出,扯着嗓子大喊:“弟兄们,速退~~~” 旋即。 王彪豁然转身。 刹那间,山林枯叶飞扬,从里面钻出大量手持弓弩的士兵。 嗖!嗖!嗖! 一波箭雨骤然间攒射而来。 狭窄道路中的宛城士兵纷纷中箭,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 铛~~~ 王彪反应迅速,持刀挡下一支箭矢。 与此同时,他飞快转身,刀锋从身侧划出一道月光,冲着另外一个方向,横削而至。 哧愣愣~~~ 星火迸溅。 箭矢在刀身上擦出一段距离。 虽然,王彪的刀锋没能拦住箭矢,但毕竟改变了箭矢的运动轨迹,让本该射中他后心的箭矢,贴着臂膀呼啸划过。 可容不得王彪喘口气,左右两侧各有一支丈长的木排枪,从林子里呼啸而出,噗嗤一声,尖锐的木枪刺破士兵皮肉,洞穿其身体,拖着他们,直扑向王彪。 王彪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 要知道,这可是猎户猎杀大型猛兽的陷阱啊,真没想到,这帮家伙居然在这条路上布置了这么多,以致于覆盖了他们近乎半数的兵马。 “趴下~~” 王彪声嘶力竭。 但可惜...... 即便他努力提醒,依旧有很多将士惨死在木排枪下。 而当他躲过木排枪,抬头望向自家队伍时,生存者竟已不足半数。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士兵,无不胆裂魂飞,浑身颤抖,有些勉强可以站着,颤颤巍巍地举着刀,而有些早已是屎尿横流,瘫软在地。 “莫要放过一人。” “斩尽杀绝!” “杀!” 正在这时,一声令下。 山林中,道路前后,涌出大量的士兵。 他们拎着兵器,冲着奄奄一息的宛城士兵,如狼似虎地猛冲而来。 军司马张振率领精锐,堵死宛城士兵后退的道路,何云、邓展护送史子眇离开后,返身复战,二人一左一右,选择正面硬刚。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这不是在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仿佛只是一眨眼,成片的敌军倒在地上,甚至连王彪也惨死在邓展剑下。 山头上,刘辨厉声喝道:“邓展负责警戒,其余人速速打扫战场,把能带走的,尽皆带走,一片甲都不留给敌人。” 原本,刘辨准备在山里跟牛辅大军展开游击战,因此需要大量的装备、甲胄等物资,但现在何咸来了,军师联盟的想法同样变了: “辩爷~~~” 刘辨才下完命令,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刚才专家提醒说,牛辅这么长时间没找到何咸,很可能何咸有自己的藏身地,咱们未必要躲在山里。” “哦?” 刘辨心头一惊:“老师的意思,咱们可以藏在何咸那里?” 军师联盟:“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如此,辩爷可以先问问情况,再具体定夺。” “好!” 刘辨心念一动,转而望向何咸、史子眇:“事发突然,来不及叙旧,且容孤问两个紧迫的问题,不知可否?” 史子眇、何咸齐齐拱手:“殿下且问。” 刘辨的目光落在何咸身上,郑重询问:“不知表兄近期在何处藏身,南阳附近可有合适的藏身之地?” “有!” 何咸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不瞒殿下,我等原定计划,便是遁入山林,待彻底摆脱西凉骁骑后,便绕道返回逍遥庄。” 刘辨皱眉:“逍遥庄?” “哦~~” 何咸赶忙解释道:“逍遥庄便是在下的藏身之所。” 刘辨心下甚喜:“不知能容纳多少人?” 何咸淡笑:“殿下放心,那是一处坞堡,依山傍水修建,易守难攻,可容纳上千人。” “上千人?” 如此规模,令刘辨心中微怔,下意识好奇询问:“表兄莫非言笑?张咨在南阳到处寻你,你若藏身在坞堡,岂能不被他们知晓?” 何咸傲娇地扬了扬下巴:“原因很简单,这座坞堡原本便是为我何家避难而修建的,距今已有六七年之久,它隐遁山中,自然鲜有人知。”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何家早在六七年前,便开始修建避难坞堡了? 这......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那个时候何进已然得势,便是阉宦张让、赵忠都不敢小觑,到底是什么驱使何家在如日中天时,修建避难山庄?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第127章 牛辅震惊!这事儿闹大了。 “不知殿下可知阳炳否?” 何咸坐在横木上,朝刘辨一揖。 “阳炳?” 刘辨听都没听过。 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不过...... 身旁史子眇似乎有些印象:“可是阳子焕?” 何咸点点头:“正是此人。” 史子眇阴着脸,有些难看。 刘辨好奇:“道长,你也听过此人?” 史子眇点头,长舒口气:“此人精通道法,乃是当年太平道在雒阳的神上使,负责统筹司隶地区的太平道徒,因策划刺杀先帝落败,最终惨遭灭门。” “啊?” 刘辨惊诧:“太平道意图行刺父皇?” 史子眇嗯了一声,点点头:“没错,他们想要趁陛下春猎时行刺,一旦得手,立刻造反,趁机夺了这大汉天下。” “不过幸好......” 史子眇仿佛回忆起当年的岁月:“太平道内部出了叛徒,将计划如数告知官府,官府这才提前动手,剿灭了雒阳附近的太平道总坛。” “接下来的事情,想必天下人尽皆知,大贤良师张角造反,声势浩大,席卷全国,若非朝廷应对措施得当,只怕如今这天下,还不知会如何。” 尼玛! 史子眇这一番话,不仅惊呆了刘辨,更令直播间网友嗨翻了天: “卧槽!这么劲爆嘛?史书上貌似没有记载啊!” “没有记载不代表没有发生,我一直怀疑太平道在雒阳肯定有动作。” “其实这样想想,倒是非常合理的,只要能干掉刘宏,张角起义造反更容易了。” “这算是斩首行动嘛?” “太平道牛逼!”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史书上有过记载:帝校猎上林苑,历函谷关,遂狩于广成苑。” “这证明刘宏的确有狩猎的习惯,所以趁春猎刺杀皇帝是非常有可能的。” “此外,还有史料记载:马元义来往于京师雒阳,联合宦官封谞、徐奉等为内应,约定次年三月五日内外俱起!” “这个‘内外俱起’,证明太平道在雒阳一定是有阴谋的,只不过没有具体史料支持,即便是历史学家,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辩爷~~” 军师联盟轻声道:“历史学家让我代为感谢你,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填补了一部分历史空白,这为专家了解太平道提供了更多的证据支持。” “殿下~~” “你没事吧,殿下?” 见刘辨愣在原地,何咸急切询问。 刘辨这才怔回神来,强颜欢笑:“哦,没事,你且继续。” 何咸点了点头:“实际上,在下与阳炳有旧,不过此前并不知晓他是太平道的神上使,更不清楚他在谋划刺杀先帝。” “当年我们在雒阳相聚,他喝得烂醉时,与某聊起,说不久的将来,必有席卷天下之大浩劫,劝我为家族着想,提前隐遁深山。” “说来也巧!” 何咸哂然一笑,轻声道:“时下何某与家父有隙,便以此为由,逃离了雒阳,返回祖地,随后便于伏牛山中,选了一块风水宝地,修建坞堡,命名为逍遥庄。” “其实在下本不信阳炳之言,修建逍遥庄实为养老而已,可没曾想,竟在此时救了我何氏一族,真乃时也命也。” 不管怎样,总算是有个栖身之地,比在山林里宿营强。 刘辨长出口气,开口问道:“安全性如何?” 史子眇捏着颌下长须:“史侯安心,寻常人不可能找到那里。” “哦?” 刘辨不由好奇:“为何如此说?” 何咸解释道:“因为进入逍遥庄的路,融合了道家的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但凡踏错一步都不可能进入逍遥庄。” 史子眇跟着附和道:“当初在赤云道观找到何咸时,若非太史道友精通道法,深谙五行八卦,也不可能找得到逍遥庄。” 刘辨唇角直抽搐,尴尬不已。 怎么有种黄老邪桃花岛的感觉? 不过...... 当夜幕降临,众军开拔,赶回逍遥庄时,刘辨才真正知道。 什么狗屁的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只是岔路太多,容易走错,需要以五行八卦记住道路口诀而已,还以为真会产生什么狗屁的奇观异象。 跟黄老邪的桃花岛比起来,差之甚远。 当然! 对不懂道家五行八卦的人而言,想要找到逍遥庄的确很难。 这便是何咸敢于窝身南阳的最大依仗! ***** 是夜。 月明星稀。 宛城。 太守府。 牛辅皱着眉,气势汹汹道:“还没有传回消息?” 张咨讪讪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许是没什么机会。” 牛辅勃然大怒:“没机会?西凉骁骑死伤甚众,他们赶到山口时,贼子早没了踪迹,而你现在却跟我说,没机会传递消息?” “扯淡!” 牛辅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速速撒出去人手,就从最近的山口开始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张咨赶忙拱手,点头哈腰道:“牛将军放心,人手早已撒出去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牛辅瞥了眼张咨:“算你识相。” 恁娘的! 明明是你们出的计策,结果却怪我丢了人。 张咨心中不满,但也只能强压下怒火,转而言道:“牛将军,在下听闻郎中令李儒足智多谋,您何不请他出来,咱们共同商议,如何?” 李儒? 不提他还自罢了,一提到他,牛辅怒火更盛。 但见,牛辅横眉冷对,额上青筋暴起:“这小子......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张咨愣怔:“啊?郎中令他......他跑了?” 牛辅气呼呼道:“本将军回到军营问起,才发现他早已离开,据东门守军汇报,李儒这厮正是从此离开宛城。” “这......” 张咨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难不成雒阳有急事,竟来不及道别?可即便如此,也该命人转告将军才是。” 实际上。 张咨心中已有答案。 他只是故意装作不知,以此羞辱牛辅,权当是报欺压之仇。 牛辅心头阵痛,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管好你自己便是,朝廷的郎中令也是你能过问的?” 张咨暗骂牛辅愚蠢,可面上依旧保持恭敬:“可是将军,咱们按照郎中令的计策行事,如今却成了这般结果,丞相若是怪罪下来,总得有人承担负责啊。” “原定的计策虽有纰漏,但至少何家人已经授首,对上有个交代,可现在倒好,不仅何家人没了踪迹,连咱们派出去的人也没了音讯。” “牛将军~~” 张咨揖了一揖,饶有兴致地道:“张某当初便曾反对修改作战计划,是您非得按照郎中令计策行事,张某实在是......” “废话少说!” 牛辅怒气冲冲地瞪了眼张咨:“丞相若真怪罪下来,自有李儒顶着,李儒顶不住,还有本将军在,你依令寻人便是,其余诸事,不必你管。” “报~~~” 恰在此时。 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牛辅抬眸望去。 但见,士兵急匆匆上殿,神色慌张,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将军,大事不好了,从城外山林传回消息,我军将士被全部诛杀在拐子沟,无一人生还。” “什么?” 牛辅、张咨眼瞪如铃,俱是一惊:“全部诛杀,无一生还?” 士兵重重点头:“没错。” 第128章 李儒莫非是假的?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牛辅、张咨雷了个外焦里嫩,金黄酥脆。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王彪带着的两百宛城精锐,就这样被人如数诛杀在了拐子沟。 要知道,按照他们最初的计策,这支兵马必将直面何氏族人,以及弘农王兵马,因此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军中悍卒。 尤其是军司马王彪,更是一个拥有八年从军经验的老兵,乃是江都尉帐下最得力的猛将,斩将、夺旗、先登,不知立下过多少战功。 不曾想。 竟连他也折在了拐子沟。 张咨心下骇然,他实在想不到拐子沟里到底经历了怎样残酷的战斗,否则这两百精锐,岂能一个不剩,全部战死。 张咨作战经验不足,想象不到战斗经过。 不过...... 牛辅却是一员身经百战的猛将。 他虽瞧不上宛城守军,但从对方作战姿态上也能推断出,这支兵马绝非寻常士卒,乃是一支有战斗经验的精锐。 牛辅扪心自问,即便是自己出手,以步兵对步兵,想要在短时间内全灭这样一支精锐,需要的兵力非得在两倍,甚至三倍以上,才有可能。 可是...... 何家哪有那么多族人? 即便有,也不过是一群未经训练的乌合之众! 而像这样的乌合之众,想要全歼一支两百人的精锐,简直难如登天。 甚至,在牛辅眼里,这样的战绩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该死!” 牛辅嗞着钢牙,暗骂一声:“拐子沟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两百士卒居然无一生还!” 下方张咨缓缓摇头:“张某也想不明白,从西凉骁骑返回至此,充其量不过两个时辰,若再减去路上耽搁的时间,以及从山口至拐子沟的时间。” 呼~~~ 牛辅长出口气,眉头紧蹙:“换言之,这帮家伙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战败了两百宛城精锐,而且还能顺利逃走?” “没错!” 张咨点点头,一脸的不敢置信:“可他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莫非提前有伏兵在拐子沟?” 牛辅深吸口气:“或许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张咨皱眉:“可是,他们既然有多余兵马埋伏,因何在城中却只有那么点人?如此兵力的分配,是否有些不太合理?” “这......” 牛辅摇了摇头,不得而知。 但却正如张咨所言,何家人兵力原本便不足,即便真有人,也应该集中在救人上,而不是埋伏上。 这样的兵力分配,完全不符合常理。 除非...... 是另外有人在拐子沟埋伏。 俩人的目标一致,这才可能相互弥补。 而除了何家家主何咸以外,还惦记着何家族人安危的,恐怕只剩下弘农王刘辨了。 牛辅心底隐隐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 如果真是弘农王,他因何会在拐子沟里设伏? 难不成...... 他提前找到了何咸,二人共同谋划救人? 可如果是这样,那么兵力应该集中在救人上,而不是埋伏上。 而且,当何咸在城中发现王彪时,早应该识破对方,而不是与之一起,杀出宛城。 可如果他没有发现何咸,又是如何精准地在拐子沟设伏呢? 他是如何知晓何家人会被救走的呢? 要知道,当初这个计划可是临时修改,有且只有自己,还有张咨,以及那个不知踪迹的李儒知晓,其余人全然不知。 咦? 想到这里,牛辅目光一亮。 一个身影不断浮现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李儒?” 嘶~~~ 牛辅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三个知道临时修改计策的人,两个人都在一起,只有李儒不在。 而且,对方还是不辞而别,甚至一句话都没留下。 牛辅仔细回想。 今晨,李儒闹肚子,没有见面。 昨夜军营相聚,灯光昏暗,同样没看清楚。 唯一在西门的一次碰面,还被夕阳的余晖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而在他勉强确定对方是李儒,准备返回军营的时候,这小子居然提前叫好了马车。 自己骑马回军营,这小子坐马车回军营,路上依旧没有碰面。 这感觉...... 像是在刻意回避自己一样。 难不成,这李儒是假的,是别人冒充的? 咕噜~~ 牛辅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心底的不安更盛。 要知道,自己当初是怀疑过李儒身份的。 只不过在西门确定是李儒后,便彻底打消了这个疑虑。 “该死!” 牛辅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他腾得起身,凛冽的目光落在张咨身上:“你!继续派人搜寻何家族人,搜索范围要扩大到伏牛山,直至寻到为止。” “喏!” 张咨应了一声,趁着牛辅没走,赶忙补充道:“不过将军,伏牛山脉太大,张某手中兵力有限,恐怕不足用。” “放心~~” 牛辅饶过长案,径直走到殿中:“我会让李校尉撒出兵马寻找,咱们双方联手,即便是把伏牛山翻个底朝天,也务必要把何家人给我找出来。” 张咨无奈:“这......好吧。” 牛辅:“本将军还有事,暂且告辞。” 张咨目送牛辅离开:“喏。” 当牛辅消失在视野时。 张咨方才直起身子,朝着牛辅消失的方式,不屑地轻哼一声:“西凉贼子,愚蠢如猪,居然现在才怀疑到李儒身上。” 虽然,张咨此前也没有怀疑过李儒,但当他得知李儒不告而别,逃之夭夭时,立刻将今日之事与李儒结合起来。 果不其然! 随后,便有噩耗从城外传回。 张咨虽然怀疑李儒,但毕竟没有证据,加之对方又是董卓亲信之人,是牛辅未来的娅婿,双方关系密切,强行质疑李儒只会适得其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 对于张咨而言,就只能通过言语来引导牛辅思路。 但谁能想到,即便张咨很努力地引导,牛辅也花费了这么长时间,才怀疑到李儒身上。 这足以证明对方是个真正的蠢材! 呼~~~ 张咨暗暗松了口气。 他对于何家人的死活,压根不关心。 甚至于对于弘农王的死活,同样不关心。 当然,前提是别跟自己扯上关系,让自己左右为难。 “来人。” “在。” “传令江都尉,撒出全部人手,寻找何氏族人,旦有消息,务必及时上报,不得有误。” “喏。” 找得到最好,找不到也没关系。 反正...... 咱是全力配合了。 张咨双手一背,迈着悠闲的步伐,转回内院。 第129章 何氏族人效忠 张咨出了前殿,踏入内宅。 忽然。 一个声音自廊道中响起: “子议,你回来了。” 是袁术。 张咨赶忙一揖,面带微笑:“是公路啊,你怎么在这里?” 袁术瞥了眼前殿方向,试探性问:“送走了?” 张咨点点头:“嗯,可算是送走了。” 袁术长舒口气,心下稍安:“听说事情乱了?” “诶~~” 张咨赶忙打断,纠正袁术道:“公路,此事虽乱,但与张某可没有干系,是牛辅自己愚蠢,怨不得张某人。” “李儒嘛?” 袁术试探性问。 当他得知李儒赶来南阳时,也是颇为震惊。 但此事过去后,却又听张咨谈起,李儒居然不告而别。 因此,对于这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智囊,袁术更加心疑。 “嗯。” 张咨点点头,跟着却又皱了皱眉:“不过确切地说,应该不是李儒。” 袁术微怔:“怎么又不是李儒了?子议啊,你莫非诳我?” “岂敢!那李儒是假的。” “假的?” 袁术心中巨震,满目骇然:“这......这怎么可能?谁如此大胆,敢在牛辅面前冒充李儒,而且竟没被其识破?” “自然是弘农王殿下。” “如若不然......” 其实,张咨自己也拿捏不准:“便是弘农王派来的人,但归根到底,此人定是弘农王身旁的人,否则岂敢冒着生命危险来此。” 嘶~~~ 袁术瞠目结舌,良久不言:“子议,听你的意思......莫非弘农王不仅无碍,甚至还戏耍了牛辅,将何家族人救走了?” 张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否则公路以为,那牛辅因何如此愤怒?” 袁术懵了,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在自己看来必死的结局,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弘农王破了。 讨董之事近在眼前,如果弘农王不死,那么南阳士族怎么可能支持自己! 更为关键的是,弘农王从牛辅手中夺回了何家人,再次向南阳士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一旦讨董的风刮起来,自己拿什么跟弘农王竞争? 脸嘛? 虽然,自己以前走哪儿都刷脸,而且效果非常不错。 但这次不同,袁家的脸跟弘农王相比,差之甚远。 继续呆在南阳,只能是浪费时间。 与其这样,还不如按照叔父信中所言回汝南,求族人相助。 这样在短时间内,好歹能得到一支兵马。 “公路~~” “公路~~~” 见袁术愣住,张咨忙不迭摆摆手:“你怎么了?” 袁术尴尬地笑笑:“哦,没事儿。” *****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逍遥庄。 望着邓展、何云离开的背影,刘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他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现在我被困在逍遥庄不敢出去,是不是会浪费很多时间,单凭一个邓家够嘛?” 军师联盟回答:“辩爷,即便你现在能出去,恐怕能做的事情也不多,毕竟距离年底只剩三、四天,半个月之内,讨董的风一定会刮到南阳。” “到时候就是南阳士族选择站队的时候了,袁术不过是个四世三公而已,远不如辩爷身份尊贵,南阳士族只要眼睛不瞎,一定会选择你。” “当初这个难题是邓勋丢给你的,现在你派邓展、何云去新野邓家复命,那老头儿自然会明白你的意思,只要邓家支持你,南阳士族至少一半会选择跟随。” “至于剩下的一半......” 军师联盟停顿片刻,轻声道:“专家说等你彻底掌控南阳以后,该杀的杀,该灭的灭,你年纪小,如果不做出点狠事儿,杀鸡儆猴,根本压不住这帮士族。” “有道理。” 出乎意料之外的。 刘辨没有对军师联盟的话感到震惊,而是觉得很有道理。 不得不承认,他的思维模式已经发生转变,不再是刚穿越而来的懵懂少年。 这一点,让军师联盟颇感欣慰。 证明他们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刘辨沉吟了片刻,转而又问:“那袁术呢?如果他竞争不过我,会不会从此销声匿迹,彻底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应该不会吧?” 军师联盟回答道:“袁术好歹也是袁家嫡次子,即便他脑子不灵光,袁家人也会想办法拉他一把,按照军师联盟的预测,他最好的选择是回汝南,毕竟汝阳是袁氏老家,人脉颇广。” “虽然半个月的时间有点短,但凭袁家的势力,帮袁术拉起一支队伍,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汝南没有莽撞的孙老虎,他想获得汝南太守的位置有些难。” 汝南?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汝南才是袁术的第一选择。 毕竟,袁家的根基就在这里,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帮袁术划拉出一些资本。 至于当初他为何选择从南阳入手,即便是军师联盟也不太清楚。 “殿下~~” “殿下~~” 正当刘辨陷入沉思时。 忽然。 背后响起个声音。 刘辨扭头望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何咸:“表兄,你怎么来了?” 何咸一揖,轻声道:“从外面回来的族人说,张咨撒出了不少人手,在漫山遍野的找咱们,甚至连西凉骁骑都出动了,楚长城各大城关皆有兵马搜寻的痕迹。” “哦?” 刘辨虽有预料,但仍惊叹对方的反应:“这么快?” 何咸点点头:“嗯,他们速度的确很快,而且搜寻力度极大,如果真照这么搜寻下来,恐怕逍遥庄迟早会暴露。” 刘辨试探性问道:“大概需要多久?” 何咸皱着眉,摇了摇头:“在下岂敢妄测,但还请殿下早做准备。” 刘辨唇角微扬:“放心,孤是不会连累你们的。” “殿下别误会,何某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 “史道长说得没错,咱们是一家人,自当同甘苦,共患难!殿下可以冒死救我何家人,我何咸又岂能置殿下于不顾。” 刘辨淡笑:“但你要知道,孤这里可是条不归路。” 何咸郑重一揖:“何家早已死过一次,又何惧无归,从今往后,何氏族人皆愿听从殿下调遣,哪怕以命相博,也在所不惜。” 刘辨赶忙将何咸搀扶起来:“这份恩情,孤永生不忘。” 何咸抬起头:“殿下,我已将族人暂予张司马统帅,以防不测,由他训练。” 刘辨颔首点头:“嗯,很好。” 第130章 待风起时,邓家必鼎力支持! 虽然逍遥庄的位置比较隐秘,但面对地毯式的搜索,何咸依旧没把握保证它不暴露。 既然如此,自当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邓展、何云被刘辨派往了新野。 何咸只能把族人交给军司马张振统一指挥。 不过幸好...... 经过此次劫难,何家族人已经彻底意识到了危险。 年轻力壮者纷纷加入,决心跟随刘辨,誓死保护何氏一族血脉。 张振是职业军人,虽然军职不高,但足够训练这帮族人。 为以防万一,刘辨跟军师联盟的专家沟通,想着量身为逍遥庄制定一套防守策略。 毕竟,距离讨董风起,充其量不过半月,满打满算不可能超过一月。 以如今的兵力,防守这样一座坞堡,绰绰有余。 接下来的日子。 刘辨亲自走遍逍遥庄每一寸土地。 军师联盟专家根据截图,绘画出逍遥庄的平面图,综合各方兵力,开始量身定制一些防守策略,以防发生不测。 幸好。 逍遥庄内各种匠人皆备。 刘辨只需提供图纸,做出详细解答,便可制造出各种守城器械。 正当刘辨忙于军务时。 南阳,新野。 邓家。 此前的邓展在邓氏宗家头都抬不起来。 但这一次,他是昂着头把弘农王救何家的经过阐述清楚,听得邓勋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时而惊叹,时而长吁。 邓展拱手抱拳,铿锵言道:“族长,如果您还不信,小人身旁的这位兄弟名叫何云,乃是何氏宗家成员,您可以问他。” “不必了。” 邓勋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摆了摆手:“自老朽得知何氏族人遁入山林时,便猜到殿下已然得手,只是不曾想,过程竟如此惊险。” “老朽不得不承认。” 说到这里,邓勋缓缓点头,郑重言道:“殿下果真智勇双全,令人敬佩。” 邓展内心狂喜,急问:“那殿下所求之事......” 邓勋摆手:“待风起时,邓家必鼎力相助,这段时间,老朽可以厚着脸在各家中走走,不管怎样,这张老脸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南阳邓家昌盛了一百多年,世袭侯爵约有十位,根深蒂固,盘根错节,他们各自分家自理,甚至有不少人外迁各地,并非搞定邓勋,便是搞定邓家。 “至于现在......” 虽然刘辨表现出了超凡的胆略与能力,但邓勋依旧不可能把邓家暴露在险地:“殿下若有吩咐,可找老朽侄儿邓同帮忙。” 侧立身旁的邓同颔首一礼:“殿下若有驱使,尽管吩咐邓某便是。” 邓展皱着眉:“这......好吧!殿下还真有件事要尔等配合。” 邓同拱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邓展轻声道:“殿下想让邓家出一支精锐部曲,潜入宛城,听候指令。” 旋即。 邓展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双手呈上:“这是殿下的亲笔信,里面有约定好的信号,还有此次行动的目的,万望仔细阅读。” “宛城?” 邓同先是一愣,跟着唇角微扬。 他双手接过锦囊:“公显,你回去告诉殿下,邓某一定竭尽全力,不负殿下厚望。” 邓展点头:“好,在下谨记!明日我会回家族寻求帮助,如果缺人手,可以派人寻我。” 邓同颔首:“嗯。” ***** 缯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什么?” 牛辅腾地起身,满目骇然地瞪着下方士兵:“你说李儒这段时间根本没有离开过雒阳?” 士兵点头:“没错,小人问的是负责城防的胡轸,想来应该不会有错。” 牛辅目瞪口呆,脑子嗡的一下大了。 李儒没有离开过雒阳。 那么...... 正好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前日的李儒是假的,是弘农王派来的。 而他正是抓住李儒计策的破绽,将计就计诱使我将何家人拱手送出城。 果然,这刚好可以解释通,为何会在拐子沟有伏兵。 因为这原本便是刘辨提前策划好的。 “该死!” 牛辅满嘴钢牙紧咬,心中暗骂一声。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 对方的易容术居然如此强悍,甚至连自己都没有识破。 此事若是被丞相得知,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现在,丞相有了李儒辅佐,对自己的态度更是愈加冰冷。 牛辅不敢保证自己有承受雷霆的能力。 没办法! 他只能当机立断:“传李傕!” 士兵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帐。 不多时。 李傕来到军帐,欠身拱手:“牛将军,您唤末将何事?” 牛辅嗯的一声点点头,强作镇定:“李校尉,军中目前还能抽调出多少人来?” 李傕皱着眉,从牛辅的神色中嗅出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将军,您是要......” 牛辅知道事情瞒不住,只能和盘托出:“弘农王救走了何家人,如今可能隐遁在伏牛山,本将军必须要找到他。” 李傕了然,试着询问:“那张咨呢?” 牛辅轻声道:“他的人已经全撒出去了,我意咱们从楚长城向宛城搜寻,而张咨的人则从各山口向楚长城搜寻,如此不出数日,必有结果。” “这......” 李傕依旧有些为难:“将军,您应该清楚,楚长城防线太长,咱们的兵力根本不足用,如果再抽调部分兵力寻人,怕是会令防线空虚。” “这我岂能不知。” 牛辅身为西凉骁骑的统帅,自然清楚军中力量。 不过...... 他有不得不杀刘辨的理由。 牛辅深吸口气,双目灼灼地凝视着李傕:“潜藏在颍川的那支兵马,充其量不过两千人,咱们固守缯关,有五百人足以应对。” “五百人?” 李傕惊骇不已:“这......怕是有些不妥吧?” 牛辅摆手打断李傕:“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咱们虽只留五百人驻守缯关,但却能多布旌旗,以为疑兵,贼子岂能知道咱们防务空虚?” 李傕皱着眉,犹疑不定。 他很清楚。 这样太过冒险。 但毕竟,牛辅才是这支兵马的统帅,而且还是董卓的女婿。 如今虽然犯下大错,但未必真会赐死。 一旦牛辅回头找自己的麻烦,岂不是自讨苦吃? 他沉吟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末将自会安排好军务,抽调兵马协助将军寻人。” 牛辅内心甚喜:“稚然此恩,本将军铭记于心。” 李傕拱手:“岂敢!” 第131章 发现踪迹 南阳,宛城。 鸿宾楼。 内院,偏房。 邓芝望着屋中聚集的邓氏子弟,朗声言道:“从今以后,尔等便是这宛城酒肆、赌坊、货栈等邓家产业的小厮。” “平日里便听从各处掌柜的吩咐,负责在店中帮忙、跑腿、打杂,如若遇到紧急情况,自会有人通知诸位,赶来相聚。” 众子弟齐齐拱手:“喏。” 邓芝一摆手:“既如此,诸位便按照事先的分配,各自前往报道即可。” 众子弟再次拱手承诺。 旋即。 躬身退出偏房,带着行李离开。 此刻,屋外转入个侍从,欠身拱手道:“公子,邓展的人到了。” 邓芝嗯的一声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侍从:“喏。” 不多时。 一个七尺余高的汉子走入屋中,欠身拱手:“在......在下邓......邓佚。” 邓芝抬眸望向来者,下方端立着个男子,约莫二十岁,面目清秀,带着微笑,只是这声音却显得有些刺耳。 “你......是邓佚?” 邓芝轻皱眉头,试探性问。 “没......没错!” 邓佚点了点头,说话有些吃力:“正......正是......在下。” 邓芝仔细打量着对方,没有半点嘲讽他的意思:“公显在信上说,你带着二十六人过来,全都是族中的子弟,对嘛?” 邓佚颔首:“对!” 邓芝低下头,从各处上报的人员需求,挑出一份:“城南货栈缺人帮忙送货,皆是往各大酒肆、店铺运送,你可愿去?” 邓佚心喜,点头道:“愿......愿意。” “好!” 邓芝唇角微扬:“既如此,你带人去报道吧,已经跟货栈掌柜打过招呼了,他会安排好你们的住宿、膳食等。” 邓佚拱手:“喏。” 旋即。 他转身便要离开。 可是,还没走两步,便又折回,冲着邓芝郑重行礼:“兄......兄弟,谢......谢谢,你......你......你是......好人。” 邓芝自然清楚对方意思,颔首点头:“口吃而已,自古便有,你不必自卑,更不必言谢。” “韩非子不能道说,而善著书,杨雄不能剧谈,却静默好思,聪敏好学,二者皆乃人杰,你当勤学苦练,待日后有一番成就,自会得人敬重。” 邓佚颔首点头,没再赘言,只是躬身行礼后,便默然离开。 ***** 伏牛山。 山寨。 荀彧享受着色香味俱佳的早膳。 经过十余日的相处,他隐隐爱上了这个味道。 不得不承认。 哪怕是一碗简单的羊肉羹,都比自己尝过的鲜美一百倍。 这是荀彧这段时日以来,唯一能够聊以慰籍的,每日不喝上一大碗,便总感觉缺点什么。 今日清晨。 他方才享受过早膳,正在浏览地图。 此时,张辽从外面巡视而回:“文远,可有何发现?” 张辽拱手:“如往常一样,只是不知为何,末将总感觉有些怪异,似乎缯关缺点什么,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作为三军主将的张辽,一直心念着南阳的弘农王,因此每日必会居高临下,俯瞰缯关,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杀入南阳,重归弘农王身旁。 以前的张辽不觉得有异常,只是近期,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缯关如往常一般,旌旗遍布,军训如常,张辽实在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点。 “别急,耐心点。” 荀彧的目光从地图上挪开,落在张辽身上:“从今以后,派人盯着缯关,尤其是缯关内的炊烟数量,务必要牢记。” 对于张辽此前的汇报,荀彧自然非常上心。 他曾陪同张辽一起,赶往山巅俯瞰缯关,寻找其破绽。 当时虽没有答案,不过苦思良久后,终于还是被荀彧找到了突破口。 “炊烟?” 刹那间,张辽目光闪亮,茅塞顿开:“没错!是应该关注炊烟数量,如果缯关兵力减少,用膳的将士自然减少,如此一来,炊烟岂能不少?” “军师!” 张辽兴奋不已,再次拱手抱拳:“末将出去一趟,安排好事情后,再回来议事。” 望着张辽转身离开的背影,荀彧捻须称赞:“果真良将也!” ***** 缯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啪! 牛辅怒拍帅案,勃然大怒,扯着嗓子嘶吼:“足足七日了,还没有找到,本将军要尔等何用?” “来人!” 牛辅大手一挥,厉声喝道:“拖出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帐中横出两个壮汉:“喏。” 士兵瞪着眼:“将军,小人没有懈怠啊!求将军开恩~~” 牛辅不予理会。 他必须杀鸡儆猴,才能逼将士更加用心。 否则照目前的状态下去,是不可能找到弘农王的。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牛辅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转入帐中,眉眼带笑,欠身拱手:“将军,斥候回报,在伏牛山东北方向,发现一处坞堡。” “是何家人嘛?” 牛辅身子往前一探,顿时来了兴趣。 “暂且不知。” 士兵如实回答:“不过将军放心,已经派人沿着山路搜寻了,相信很快可以摸入坞堡,探听到消息。” “深山建坞堡,行迹属实可疑。” 牛辅皱着眉,自顾自的言语,缓缓点头:“何咸若当真藏在伏牛山,此前咱们未能寻到,也确实解释得通了。” “李校尉!” 牛辅扭头望向李傕。 “在。” 李傕拱手。 牛辅郑重言道:“再抽调一些兵力,着重搜查此坞堡,本将军有预感,弘农王还有何氏余孽,一定藏在这里!” “可是......” 李傕略显为难:“将军,缯关只剩下五百兵马,若再抽调兵力离开,一旦贼子进攻缯关,咱们拿什么阻挡?” 牛辅为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哪还顾得上缯关:“放心,夜举火昼焚烟,西凉骁骑不足半日便可抵达,贼子不过两千人而已,尔等据险而守,深沟高垒以拒之,岂能攻破。”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李傕开口,牛辅直接喝断,怒目圆睁:“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再抽调一百人出来,如若当真探明那坞堡中是何家人,本将军也省得再调兵遣将。” 李傕无奈,只得拱手:“末将明白。” 第132章 兵临坞堡 逍遥庄。 坞堡城头。 此前何咸称逍遥庄易守难攻,是因为它三面环山,一面傍水。 牛辅的兵马若当真搜寻到此处,有且只能从正面强攻,没有第二条途径。 然而,即便是这一面城墙,也仅仅只有二十余丈,折合不过五十多米。 长度较短,意味着可防守作业面便短,需要的兵马便少,刘辨可以集中精锐士兵防守,其余士兵运输防守器械,兵力分配更加合理。 此外,坞堡城墙乃就地取材,以块石砌筑而成,虽然仅有三丈高,折合不足八米,但胜在坚固,其内嵌的城门经过刘辨加固,更不易被撞木破坏。 坞堡本是何咸为养老修建,内部粮草不缺,但却没什么防守器械,守城战最需要的弓箭,更是少之又少。 近来何氏族人齐上阵,在刘辨的指挥下,制造了不少守城器械,庄子里散养的鸡鸭翅膀上的羽毛快被薅秃了,也仅仅制造了一千二百支箭而已。 此刻。 刘辨带着军司马张振,还有游侠邓展等人,在城头熟悉最新的守城器械: “这种防守器械,孤称之为夜叉檑,它长一丈,径一尺,周四施逆髦,出木五寸,两端安轮脚,轮径二尺,以铁索、绞车放下复收,用以击攻城蚁附者。” “还有这种防守器械,孤称之为狼牙拍,长五尺,阔四尺五寸,以数百长五寸之铁钉,散布钉于拍上,出木三寸,四面嵌刃,四角钉环,以绳滑绞于滑车,可进攻蚁附者。” “此二者的优势在于可反复杀敌,目前我军正缺防守器械,有它们在,便可缓解防守器械缺少的窘境。” “你们要反复练习使用,直至操练纯熟为止。” “明白嘛?” 军司马张振拱手抱拳:“殿下放心,此事包在末将身上。” 刘辨点点头:“张司马粗中有细,怪不得文远将军会器重你,提拔你为军司马。” 张振嘿嘿一声:“其实末将自并州时便跟随将军,我们皆是雁门郡人。” 刘辨颔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殿下~~” 正在这时,城下响起个声音。 刘辨扭头望去。 但见,小将何云急匆匆赶来,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殿下,有个坏消息。” 刘辨面色平静,云淡风轻道:“可是山外发现贼兵?” 何云点点头:“嗯!根据何家子弟汇报,庄外各岔路上的机关,多处已经触发,而且地面有干涸的血迹存在,想来官兵已经探查到这里了。” “嗯。” 刘辨早料到会有今日,没有过于震惊,当即吩咐道:“传令下去,从今日开始,任何人不得外出探查。” 出入逍遥庄的路非常复杂,即便官兵发现了逍遥庄的存在,想要杀进来,怕是也没那么容易,但如果自家人外出被跟踪,或者挟持,便另当别论。 反正距离桥瑁三公书流传已不足五日,刘辨有足够的自信,可以支撑到讨董风起,到那个时候,牛辅作为嫡系,必定被调回雒阳,岂能呆在南阳。 军师联盟早有断言,只有等到讨董风起,自己才有可能真正的脱离险境,有了自由发展的可能,否则他将永远处于被追杀的窘境。 何云拱手:“末将明白。” 刘辨停顿片刻:“另外,从即日起,逍遥庄进入战备状态,日夜值守,旦有敌情,立刻擂鼓示警,集结迎敌。” 何云:“喏。” 接下来的日子。 张振负责操练士兵,熟练使用守城器械。 何云是何氏族人,熟悉庄中各处角落,因此负责巡逻警戒。 三日后,一支小队摸到逍遥庄前,被何云引兵诛杀。 次日清晨。 乌泱泱的兵马便出现在逍遥庄外。 牛辅端坐在战马上,仔细打量着这座坞堡,不由点头称赞:“怪不得找不到何氏余孽,原来他们竟躲在这里。” “此处的确隐秘。” 望着这座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坞堡,张咨不由感慨:“这座坞堡必是多年以前修建而成,难以想象,那时如日中天的何家会在山里修建坞堡。” 张咨是发自肺腑的敬佩。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鼎盛时期,保持绝对的清醒。 这让张咨对何家,有了全新的认识。 正当二人正为之惊叹时。 忽然。 城头上响起个声音: “孤乃弘农王是也。” “尔等,哪个是牛辅,哪个是张咨?” 刘辨向前一步走,抬眸望向下方乌泱泱的兵马。 牛辅策马向前,朗声言道:“哼!吾乃中郎将牛辅是也,此人便是南阳郡守张咨。” 张咨本不想前来,但无奈牛辅逼迫,本不想冒头,奈何牛辅已经介绍。 虽然,弘农王逃离雒阳,在士大夫阶层广为流传,但毕竟朝廷没有正面回应,谁也不敢真正把此事摆在明面上说。 不得已之下,张咨只能装傻充楞:“弘......弘农王......殿下?牛将军,他不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嘛?怎么会是弘农王殿下!” 牛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但事已至此,他早已判了刘辨死刑,因此只是随口应付:“弘农王身在雒阳,此人是假冒的,张郡守切莫相信。” 张咨自然顺水推舟:“原来如此,这我便放心了。” 见此一幕,刘辨只能呵呵了:“张郡守,你装傻充愣的功夫不错嘛,朝廷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首鼠两端的臣子,才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一个小小的南阳郡守,便把你收买了?” “张咨!” “你的士人风骨何在?” “你的忠义廉耻何在?” “你的良心!何在?” 一连三句叱问,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骂得张咨是满面通红,无言以对,仿佛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实际上,刘辨自己也清楚,像张咨这样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按照军师联盟的介绍,讨董风起时,曾经被董卓提拔过的人,并不是所有的都愿意随同袁家一起清君侧。 甚至,连袁氏门生故吏的冀州牧韩馥,都曾犹疑过:“今当助袁氏邪,助董卓邪?” 若非治中从事刘子惠严厉斥责:“今兴兵为国,何谓袁、董!” 那韩馥会如何,还是个未知数呢。 至于张咨? 瞧他如今这般畏董如虎的模样,刘辨便觉得恶心。 当众认自己都难,还能指望他兴兵伐董? 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 幸亏军师联盟早有准备,否则想要真正夺取南阳,必没那么容易。 第133章 夜叉檑、狼牙怕!打懵牛辅! “辩爷虽然是弘农王,但也不是所有朝廷官员全都认识,但可以肯定一点,张咨这小子一定是故意装的,他以为辩爷必死无疑,不想惹麻烦。” “说句真的,如果我是张咨,估计跟他一样的选择,在深山里除掉辩爷,神不知鬼不觉,怕个卵子,但如果拒绝,董卓的屠刀可不是开玩笑的。” “还是军师联盟有先见之明。” “唉,南阳郡守不好当啊。” “主要张咨是个怂包。” “标准的汉奸嘴脸!” “没错!” “......” 张咨的表现不仅令刘辨愤怒,更激起了直播间网友的愤慨。 而在军师联盟的眼里,早在很久以前,就给他判了死刑。 也因此,即便张咨如此,刘辨也没有太过伤心。 只要能熬过这段时间,局势必将发生逆转,届时我为刀俎,咨为鱼肉,即便跪地求饶,也少不了兜头一刀。 “少废话!” 牛辅厉声喝断,眉目中闪烁凶芒,抬手怒指刘辨,厉声喝道:“弟兄们,此人乃是朝廷要犯,罪大恶极,人人得儿诛之。” “丞相有令!” 牛辅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诛杀此贼者,赏万金,官升三级;中伤此贼者,赏千金,官升两级。” “给我杀!” “杀~~” 一声令下。 坞堡外,喊杀声骤起。 刘辨披坚执锐,抬眸望向城外。 但见...... 城外敌军如潮水般涌向城池,他们高举着手中兵器,扛着简易的云梯,抬着临时制作的撞木,宛如野狼一般,嗷嗷叫地往上冲。 “弓弩手准备。” 军司马张振缓缓抬起手来。 众将士急忙捻弓搭箭,手中的牛筋弓张拉到极致,整个城头充斥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箭镞倾斜出个弧度,箭术姿势颇为标准。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放!” 张振猛一落臂。 众将士松开钩住弓弦的双指,锋利的箭镞在一刹那呼啸升空,数十支箭矢在空中汇集,旋即划出个美丽的弧线,如飞坠的流星般罩向敌军。 噗!噗!噗! 箭矢射穿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跟着便有部分敌军倒在地上,但这似乎并不能阻止他们的冲锋,目光所及处,依旧有大量的敌军奋勇冲杀。 “反击!” “给我放箭~~” 坞堡外,牛辅厉声呼喊。 嗖!嗖!嗖! 刹那间,一波箭矢越过乌泱泱的大军,从坞堡外骤然升空,与坞堡城头士兵射出的箭矢交错后,宛如飞蝗般,迎面罩来。 “挡~~~” 军司马张振早有准备,朗声喝道。 旋即。 在弓弩手身后站立的士兵,手持着木棍,木棍前方乃是以百姓生活所需的藤筐,制作而成的盾牌,将其护在坞堡城头士兵的头顶。 顷刻间。 宛如乌云遮日。 跟着,便响起一阵嗵嗵嘡嘡的声音。 虽然是木制的藤筐,但经过测试,完全可以防得住三十步外的箭矢进攻。 加之,城外的敌军乃是仰射,能量经过衰减后,是不足以击穿藤筐盾的。 西凉骁骑擅长骑射,箭术水准超一流,军师联盟将其作为重点堤防,这才有了藤筐盾的设想,不仅质量轻,而且防御力强,只需要二十人,便可护住整个城墙。 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网友沸腾起来: “哈哈,军师联盟太给力了,万物皆可为兵器。” “这波防御干得真特么漂亮!” “牛辅:雾草,还能这样?” “大家不要被电视剧骗了,其实古代的盾牌大多数藤牌盾,很少有纯金属盾的,顶多在藤牌前面加些青铜盾饰,比如虎头、狮面等,借以恐吓敌人,增强盾牌的防护效能。” “两汉盛行的应该是双弧盾,是使用木材、皮革为主,搭配少量的金属强化,制作而成,剑盾是步兵的主要配置。” “......” 虽然,军师联盟这波简易的藤筐盾有些寒酸,但不得不承认,防御能力还挺给力。 刘辨才不管那么多,只要能防御住箭矢,它就是好盾。 如此对射了两波,坞堡外敌军的云梯,接连搭在了城头,蚁附者顺着云梯,提刀而上,顶着矢雨,不断猛冲。 “夜叉檑、狼牙拍!” “给我狠狠地揍这帮杂碎!” 军司马张振指挥若定,因为敌军的反应全都在弘农王的预料之中。 他只需要按照事先预备的方案,指挥兵马迎敌即可。 吱扭扭~~ 夜叉檑、狼牙拍推到女墙前。 士兵早已操练纯熟。 “放!” 呼啦! 巨大的狼牙拍从天而坠,一下子拍死了三、四个敌军。 “起!” 摇轮毂的士兵手速飞快。 狼牙拍缓缓升起,染血利刃,摄人心魄。 下方敌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纷纷避开狼牙拍的位置,继续强攻。 “移位~~” 车辆缓缓横移,继续寻找目标。 “放!” “起!” “移位。” ...... “放!” “起!” “移位。” ...... 坞堡外。 端坐在战马上的牛辅,惊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他虽然身经百战,但却从未见过如此守城器械,不仅可以反复利用,而且还能横向平移,哪儿人多就打哪儿! 尤其是类似滚木,满身兵刃的东西,抛出去时可杀敌,收回来时亦可杀敌,“滚木”所过之处,甚至会引发兵马混乱。 “这......” “这是什么兵器?” 牛辅眼瞪如铃,惊骇不已。 他原以为如此坞堡,必挡不住一个时辰的强攻。 可现在来看,对方早有准备,想要拿下这座坞堡怕是没那么容易。 “怎么?” 张咨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连将军都不认识这种兵器嘛?” 牛辅摇了摇头,倒也没有遮掩:“本将军沙场鏖战二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兵器,攻防一体,简直堪称神兵!” “瞧见没有......” 牛辅扭头瞥向张咨,仍不忘污蔑何家:“何家造反之心必由来已久,否则岂能私自铸兵,咱们兴兵乃是替天行道,除此逆贼。” 呃...... 虽然,弘农王逃离雒阳是公开的秘密,但张咨能装傻,却还是一定要装的,这样可以给自己省不少麻烦。 “将军英明。” 张咨赶忙一揖,轻声道:“不过,何家早有防备,将军是否鸣金收兵,商议出策略后,再行进攻,否则只能徒增伤亡。” “嗯。” 牛辅点点头:“有道理,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张咨颔首:“喏。” 下一秒。 叮铃铃~~ 鸣金声响起,城下兵马乌泱泱退去。 第134章 夜袭? “怎么就退兵了?应该还不到半个小时吧?” “我还以为西凉勇士有多厉害,没想到就这水平?” “连城头都没摸上来,结果就灰溜溜退兵了?” “辣鸡!牛辅真是个辣鸡!” “估计牛辅被打懵逼了。” “哈哈,有可能!” “......” 其时,不仅亿万网友没想到牛辅会这么快退兵,便是刘辨自己也没有想到,堂堂西凉骁骑的中郎将,真正的董卓嫡系部队,居然就这样灰溜溜退兵了? “辩爷~~” “别得意的太早。” 正当刘辨得意忘形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明知不可敌而及时退兵,这不是牛辅怂,而是明智的表现,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强行攻城,必定损兵折将,作为一员沙场宿将,牛辅自然清楚这一点,他选择在这时退兵,寻找破敌对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些不顾及将士性命的主将,要么是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要么是没什么战斗经验的空降领导,要么就是小说上才会有的剧情。” “像牛辅这种身经百战的悍卒,即便有不得不杀辩爷的理由,也绝不会在初期,就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当即冷静下来:“专家说得对,我又不自觉犯下轻敌的错误了,牛辅好歹也是西凉悍将,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举。” “没错。” 军师联盟又道:“牛辅这样做是明智的,不过辩爷也别担心,牛辅如果真能想到防御夜叉檑的办法,那么对于专家而言,一定会想到破敌之策。” 刘辨长舒口气,心中暗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相信联盟专家的本事,就先让牛辅好好思考对策吧,他拖得越久,对咱们越有利。” “是的。” 军师联盟轻声道:“牛辅不知道袁家的阴谋,更不清楚接下来会爆发诸侯讨董,他犹豫的时间越长,对咱们越有利。” “一旦诸侯讨董爆发,消息传到雒阳,董卓势必会把嫡系召回身旁,到时候能不能顾得上你,还另当别论呢。” 刘辨自然清楚这一点。 按照军师联盟专家的分析,只有扛到诸侯讨董,刘辨才算真正脱离险地。 至于现在,虽然有了一定的活动空间,但依旧危险重重。 望着怏怏退去的敌军,刘辨吩咐道:“张司马。” 张振拱手抱拳:“末将在。” “这里便交给你了,贼子若是再攻,你便擂鼓示警,孤自会赶来。” “殿下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好。” 刘辨点点头:“既如此,孤便离开了。” 张振拱手:“恭送殿下。” ***** 坞堡外。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牛辅皱着眉,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脑子里全都是如何破敌的思路。 虽然,每一招都被他否定了,但至少他一直在苦思冥想。 “该死!” 牛辅一拳砸在木桩上,气得满嘴钢牙紧咬,恨不得将空气都咬碎:“这种兵器难道没有破解的办法嘛?” “牛将军~~” 一旁张咨拱手,试探性道:“您因何不考虑盾牌?若是每个将士皆能配备盾牌,虽不至于破了那诡异的兵器,但一定可以减少伤亡。” “你说得轻巧。” 牛辅扭头望向张咨,冷声言道:“我军可是西凉骁骑,你可曾见过骑兵配备盾牌的?再者而言,宛城武库中能有多少盾牌,够我数千将士装备嘛?” “这......” 张咨顿时蔫儿了:“张某得问问江都尉。” 牛辅恶狠狠瞪了眼张咨:“盾牌可防弓箭,但此种兵器于高空坠落,即便士兵能挡得住兵刃,也极有可能被它砸死。” “至于那种在滚木上插刀刃的兵器,更是凌空抛射,坠落杀敌,回收刺敌,即便有盾牌,也未必能防得住。” 连张咨都能想到的办法,牛辅能想不到? 只是它早已经被牛辅否定过了,因此才没有说出来而已。 牛辅继续思考对策。 可是......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了。 期间,他带兵仔细勘测了坞堡四周地形,三面环山,一面傍水,想要从别的方向杀进去,压根没有这个可能。 此外,他还数次直奔坞堡外面,想要寻找城防上的薄弱点,却不曾想,对方连条石都已埋入在土中不知多深。 城门明显经过加固,别说简易的撞木,便是正规的冲车,都未必能够攻破,何况这坞堡外地形狭窄,冲车压根就进不来。 ...... 牛辅考虑过太多办法,却尽皆被他否定,直至现在,依旧没有找到破敌之策,只能一个劲儿的扼腕叹息。 虽然,自己犯下了滔天大错,有不得不强杀刘辨的理由,但他却不能拿这帮将士的性命当赌注,不计牺牲地强攻坞堡。 “该死!” 牛辅一拳砸在帅案上。 整整半天的时间,就这样被他浪费掉了。 正在这时,张咨从帐外回来:“牛将军,在下倒是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从某种意义上说,张咨与刘辨已然决裂,即便刘辨活下来,俩人也不可能说一句误会,便冰释前嫌,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既然如此,对于张咨而言,最好的办法,便是在这深山老林中毁掉刘辨,反正大家只会觉得是牛辅干的,跟自己可没有关系。 “哦?” 牛辅微怔:“你有办法?” 张咨揖了一揖,轻声道:“将军,在下以为,您可以调集大军再攻坞堡,鏖战至傍晚,然后再退兵。” “什么?” 牛辅眼珠子一瞪,气呼呼怼了回去:“这便是你的计策?让我部将士白白送命?” 张咨赶忙摆手:“将军勿急,且听在下把话说完。” 牛辅神色稍稍缓和:“你继续说。” “喏。” 张咨应了一声,继续道:“让您调集大军再攻坞堡,其实不过是佯攻,目的是要让城中何氏余孽一直处于战备状态。” “如此一来,他们鏖战一日,必定疲累,夜里岂能不休息?可一旦入夜,将军则需挑出部分精锐兵马,爬上城头,摸入坞堡,打开城门。” 牛辅眼神骤亮:“你的意思是......夜袭?” 张咨拱手:“唯今之计,恐怕只能如此了。” 牛辅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倒是可以一试,不过今日已过了晌午,佯攻效果不足,还是明日再行佯攻为好。” “正好!” 牛辅抬眸望向张咨,阴鸷一笑:“你立刻赶回南阳,明日一早,务必将南阳守军全部调来支援,武库中的盾牌全部带上,这样才更加真实。” “这......” “嗯?” “好吧,在下一定照办。” “放心吧,此事若成,我保你当上荆州牧。” “谢过牛将军。” 第135章 夜叉檑、狼牙拍失效了?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坞堡。 刘辨探着脑袋望向外面乌泱泱的兵马。 如此数量,比起昨日多出太多,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楚。 更为要命的是,前方将士人手一面盾牌,摆明了是在提防夜叉檑、狼牙拍。 果不其然! 小觑任何一个对手,在这乱世之中都颇为凶险。 要知道就在昨日,刘辨还暗自庆幸牛辅是个沙雕,抵挡他的进攻,根本没什么难度。 但是今日,这老小子就给了刘辨一个巨大的惊喜。 不仅是刘辨自己,还有直播间网友,也被牛辅的反应力拍案叫绝: “这尼玛!牛辅真的游戏中智力40左右的武将?” “靠!前面扛盾牌的应该是宛城守军,后面拎弓箭的才是西凉骁骑。” “牛辅憋了一整天,这是要放大招了嘛?” “下面士兵扛着的就是双弧盾,木质+皮革+金属强化。” “张咨这小子为了杀辩爷,真的连士人的脸都不要了,完全是走狗。” “干吧!这回应该是终极对决了。”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你能听到嘛?” 刘辨立刻回答:“可以,专家可有什么对策嘛?” 军师联盟:“根据专家的分析,敌军可能要在夜叉檑的射程范围,作盾牌防护,保护强攻坞堡的士兵,同时还会让西凉骁骑拿弓箭压制。”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瞪眼盯着城外敌军的阵型。 的确可能是专家分析的这种进攻模式。 弓箭压制城头火力+盾牌掩护。 恁娘的! 牛辅这是准备要大决战了啊! 外面狭窄的地形,不仅让坞堡易守难攻,同时也让对方只要数百面盾牌,便可搭建起数个保护士兵强攻的通道。 果然! 万事万物有利有弊。 只要抢点准,利弊是可以转换的。 “专家有对策嘛?” 刘辨哪见过这种阵仗,心里直打鼓。 “古军事专家的意见。” 军师联盟立刻提出建议:“可以搭配火攻试试,咱们提前准备了大量的火油罐,夜叉檑搭配火攻,或许能够扰乱对方阵脚。” “不过辩爷,这次牛辅让宛城守军当炮灰,可能即便咱们打乱了阵脚,对方也不会轻易停止进攻,这将会是一场恶战。” “嗯。” 刘辨颔首点头:“我明白。” 旋即。 他扭头望向张振:“张司马,速速派人调火油罐来。” 张振目光一亮:“火克木,末将明白了,殿下放心,火油罐很快会送来。” 呃...... 刘辨显得有些尴尬。 按照五行而言,火的确克木。 可是,汉朝的双弧盾上全部刷着漆,具有一定的防火功能。 而且士兵又不是死人,如果火油真扑上来,他们是会闪躲的,岂能真正让盾牌着了! 火攻的目的不是烧掉对方盾牌,而是扰乱对方阵脚。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属于心理战的范畴。 火攻不过是一种震慑人心的形式而已。 不过...... 刘辨也懒得跟他们解释。 正当张振吩咐完士兵,才不过片刻,城下兵马列队集结完毕。 “进攻~~” 伴随着一声令下。 咚!咚!咚! 顷刻间,震天的金鼓声响起。 城下兵马扛着盾牌,开始朝坞堡缓慢靠近。 他们步伐虽然缓慢,也没有嗷嗷叫的喊杀声,但却给刘辨一种被死神盯上的感觉,仿佛这一波进攻,当真会要了命似的。 “弓弩手准备。” 军司马张振再次缓缓抬手。 “放~~~” 一声令下。 百十支箭矢如飞蝗般罩向敌军。 然而...... 城下敌军扛起盾牌,轻而易举地挡下了这波进攻,无一人伤亡。 旋即。 他们继续向前推进。 步伐虽然缓慢,但却卓有成效。 吼~~吼~~吼~~ 低沉的吼声完美的与脚步声融合。 这声音像是一柄锋利的宝剑,随着低吼与步伐声,一点点刺在刘辨及众将士心坎里。 没一会儿。 盾牌兵杀到坞堡下方。 一架架简易云梯顷刻间搭在城下。 扛盾的士兵顺着梯子,不断向上攀爬。 他们以盾牌护头,攀爬的速度比较慢,似乎每一步都非常艰辛。 与此同时,军司马张振铿锵下令:“夜叉檑、狼牙拍,给我狠狠地揍这帮杂碎。” 呼~~~ 狼牙拍从高空坠落。 咚的一声,砸在了下方士兵的盾牌上。 可当狼牙拍缓缓升起时。 预料中染血的利刃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兵刃的崩缺,甚至某些兵刃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弯曲变形,彻底丧失了攻击能力。 夜叉檑抛射而出后,同样砸在了盾牌上,哧愣愣的摩擦声在空气中响起,在往回拉时,并没有听到士兵因疼痛而发出的哀嚎声。 虽然,刘辨不知道在盾牌下的士兵有没有被砸死,但毫无疑问的是,夜叉檑、狼牙拍的攻势全都失败了! “该死!” 刘辨嗞着钢牙,下意识紧握双拳。 其时,不仅是刘辨,便是直播间网友,同样恨得龇牙咧嘴: “卧槽!这尼玛连刀刃都崩了?质量这么差嘛?” “双弧盾主材是木头,比较笨重,刀尖砸上去,不崩缺才怪?” “牛辅这逼,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啊。”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智力不超40的沙雕。” “能在青史留名的,又有哪一个是易于之辈?” “......” 正当直播间网友议论纷纷时。 嗖!嗖!嗖! 城下一波箭矢如飞蝗般罩来。 “挡~~” 军司马张振一声令下。 藤筐盾又一次护在城头。 刘辨身旁的亲卫,更是持盾格挡。 但这一次,他们真的只能防守,毫无半点进攻的可能。 城下牛辅趁此机会,更是不顾一切,猛冲城头。 嗖!嗖!嗖! 又是一波箭雨接踵而至。 跟着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 牛辅不怕浪费箭矢,只是不给刘辨任何反应的机会,为攻城的士兵争取时间。 不过幸好,军司马张振临危不乱,依旧在尽全力指挥战斗。 “大家坚持住,破敌之策已有,务必要拦住他们。” “长矛手,给我把攻上来的贼子捅下去。” “对!就是这样,给我狠狠地揍这帮崽子!” “想要破城,他们还缺副好牙口,就这么打!” “弓弩手,放箭!” “......” 第136章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坞堡外。 牛辅端坐在战马上,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没想到,南阳武库如此充实,居然可配齐八百面盾牌,此一战张郡守当为首功。” “哪里~~” 张咨赶忙一拱手,把功劳推还给牛辅:“在下不过提供了些盾牌而已,指挥作战者乃是牛将军您啊,这首功自然是将军您的。” 这样的功劳谁敢要? 总之,张咨是打死不敢要的。 万一此战最终被捅出去,逼死弘农王的罪责,岂不得自己背负? 张咨宁肯不要功劳,再多熬上两年,也绝对不愿意背负逼死弘农王的骂名。 牛辅不太懂士人圈的潜规则,只道张咨在拍马屁,讪笑一声:“放心吧,此战结束以后,本将军会在丞相面前替你美言,争取让你早日当上荆州牧,为朝廷尽忠。” 张咨一揖作礼:“多谢牛将军。” 牛辅回头望向坞堡,长出口气:“若是照这般打下去,可能不必等到深夜,便能拿下坞堡了,你的夜袭策略或许要落空了。” 张咨微微颔首:“如此,倒是省事了,不过在下以为,此要犯奸诈狡猾,恐怕没那么容易战败,将军切记不可掉以轻心。” “哼~~” 牛辅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如此攻势虽然缓慢,但胜在稳健,一旦有士卒先登,必可趁势破开个口子,一举拿下坞堡。” “此要犯便是再有能耐,手下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兵力不过数百人,焉能挡得住我军如此攻势。” 说到这里,牛辅眸中已然迸射出万丈凶芒,仿佛脑海中已经幻化出,提剑怒斩弘农王的精彩画面。 他阴鸷一笑:“估计要不了两个时辰,此坞堡必破!” 张咨也懒得再计较,施施然一礼:“但愿如此。” 牛辅信心满满:“必定如此。” 锵!锵!锵! 攻城仍在继续。 何家守军以长矛猛刺为主。 城下敌军则在弓弩的掩护下,持续向上攻杀。 何家虽有藤筐盾保护,但在持续不断的箭雨袭杀下,依旧有不少人因露头而被一箭射杀。 城下敌军趁势猛冲,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杀得何家守军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能。 幸好城墙不长,左右各有何云、邓展两大高手引兵协防,双方鏖战接近半个时辰,依旧没有半点破城的趋势。 正当双方陷入僵持状态时。 砰!砰!砰! 一个个火油罐从城头坠落。 军司马张振手挽长弓,张拉满月,箭镞裹着油布,油布点火。 当精纯的火焰在箭镞上跳动时,张振朝邓展颔首示意。 邓展毫不犹豫,将一罐火油抛向空中。 趁其坠落半空时。 嗖! 火箭如流星,正中火油罐。 紧跟着,蓬的一声巨响,火油罐爆碎,四溅的星火如雨点般坠落战场,方才撒下的火油,擦着一点火星,轰的窜起一条火蛇。 更令人惊诧的是,火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蔓延,顷刻间漫向盾牌阵,将城下的敌军淹没了大半。 趁此机会。 张振一声令下:“放~~” 砰!砰!砰! 旋即。 又是十余个火油罐从城头砸了下去。 火焰轰然暴涨的声音响起,即便是城头的何家人,都能感受到一阵热浪从城下涌来。 跟着,城下便响起了哀嚎声、嘶喊声、恸哭声。 虽然刘辨看不到,但可从直播间网友的声音中,感受到火攻的厉害: “卧槽!阵脚真的乱了,那小子居然把盾牌都仍了。” “其实不是盾牌着了,只是盾牌上的火油着了。” “哈哈!全乱了,全都乱套了,狗屁的阵营啊。” “军师联盟的计策简直碉堡了,手动点个赞。” “辩爷,赶紧反击,现在下手,一打一大片的节奏。” “是啊辩爷,赶紧下令吧。” “......” 刘辨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他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张司马,进攻!” 张振重重点了点头: “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 “弓弩手放箭!” “夜叉檑、狼牙拍,给我揍这帮杂碎!” 嗖!嗖!嗖! 百十支箭矢呼啸升空,旋即朝着敌军笼罩过去。 下方兵马早已乱成一团,有些连盾牌都丢了,哪还顾得上防空。 这一波箭雨袭杀,虽然只有百十支箭,但这杀伤力却比往常大了许多。 此外,夜叉檑抛射而出,噗通一声坠落在地,轻易便砸死两人,士兵匆匆回收,沿途更是杀敌无数,梨出一条长长的死亡壕沟。 “该死!” 坞堡外,牛辅面色骤变,气得龇牙咧嘴,暴跳如雷:“居然以火攻破阵,再辅之以奇兵破敌,此贼果然没那么容易对付。” “将军~~” 张咨同样满目骇然。 他是真的有些不敢相信,居然会被自己一语成谶:“咱们该怎么办?是否要鸣金收兵,稍后再战?” 牛辅深吸口气,怒目圆睁,下巴微扬,瞥一眼张咨:“张郡守,既然此计不成,便只能采取你的计策。” “将军的意思是......” 张咨顿感不妙,试探性询问。 “熬累对手,准备夜袭。” 牛辅嗞着钢牙,缓缓吐出八个字。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可是......” 不等张咨开口,牛辅直接打断:“没什么可是,一座小小的坞堡而已,又能有多少火油,咱们持续强攻,必可将火油耗尽,届时便是发起总攻绝佳时机。” “嘁!” 张咨暗自嚼碎一声。 如果在前方抗雷的是西凉骁骑,估摸着不必等自己劝谏,便下令鸣金收兵了吧? 牛辅这家伙竟然敢把宛城守军当替死鬼? 可是...... 张咨心里虽然不痛快,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悦。 他将心底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闷声退在一旁,凝望着火海中的将士,心在滴血。 牛辅眼瞅着有人败退,心中着急,当即铿锵下令:“全都给本将军冲上去,贼子没有多余火油,这样的攻势不过片刻,撑下来便是大胜!” “该死!” 牛辅暗骂一声,策马向前奔出,掌中马刀左右挥舞,噗噗,斩死两人:“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全都给本将军冲上去!” “来人!” 牛辅扯着嗓子呼喊,收起马刀,持长槊在地上画一条线:“以本将军为准,越过此线者,格杀勿论!” 哗啦! 亲卫军向前踏出,一字排开,按刀而立:“喏。” 第137章 故技重施? “靠!牛辅够狠,胆敢退兵就砍人,摆明了把宛城守军当炮灰。” “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昨天退兵那么快,今天烧死都不退兵。” “张咨真是个怂包蛋,就这样被牛辅欺负?” “牛辅真特么双标,是个狠人!” “我尼玛三观碎了一地!” “......” 其时,不仅是直播间网友,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一愣。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电视剧上的剧情居然真在现实中上演了。 牛辅亲自督军,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 这尼玛! 分明是在草菅人命啊! 刘辨心头巨震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这次牛辅下了很大的决心,而且张咨居然没有反对,这一次怕是没那么容易熬过去。” “更为关键的是,坞堡里没有太多火油罐,这样的攻势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一旦没有了火油罐,敌军一定会强势反扑。” 刘辨深以为然,细眉微微蹙起:“那该怎么办啊?专家有没有别的防守策略,怎么也得再拖延上两天吧?”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赶忙安慰道:“专家正在想办法,坞堡里资源有限,总之你先命令张振把火油罐全部运过来,再派人收集坞堡内百姓的金汁。” “金汁?” 刘辨懵逼了:“这是什么东西?” 军师联盟回答:“就是粪便,熬金汁战术,先收集着,能不用,尽量不用,但万一必须要使用,也没有办法。” “好!” 刘辨心里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跟小命比起来,闻点恶臭又算得了什么。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吩咐道:“张振!” 张振急忙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你速派人把火油罐全部取来,今日这一仗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 “喏!” “且慢。” 不等张振离开,刘辨急忙打断:“送完火油罐以后,立刻派人收集坞堡中百姓的粪便,若是迫不得已,只能请他们美美享受一顿大餐了。” “啊,这......” 即便是军司马张振,也不由为一阵恶寒。 “怎么?” 刘辨瞥了张振一眼:“感觉很恶心?” 张振赶忙摇头:“不敢!” 刘辨冷声道:“再恶心,也比丢了命强,快去!” 张振拱手:“喏。” 旋即。 他转身离开,吩咐传令兵:“你速去传令,命何家主将坞堡中的火油罐全部送来,再命其责令坞堡百姓备好家中粪便,以备不时之需。” “啊?” 即便是传令兵本人,也不由一愣:“粪......粪便?” 张振眼珠子一瞪:“难道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传令兵拱手:“不敢,小人这便传令。” 张振大手一挥:“快去,耽误了战机,唯你试问。” 传令兵岂敢怠慢:“喏。” 旋即。 转身逃也似地离开。 张振回头望向刘辨,见其眉头紧缩,不知沉思什么。 此刻,军师联盟已经有了办法:“辩爷,你还记得何咸曾说过,他们从宛城逃出来时,是按照咱们给史子眇的办法,靠茱萸粉来制造混乱嘛?” “嗯。” 刘辨深吸口气:“我记得,怎么了?” 军师联盟:“这次咱们来个故技重施,避退西凉兵的这次进攻肯定没有问题,这样可以拖延一点时间,给专家争取更多思考对策的时间。” “啊?” 刘辨一愣:“还使用茱萸粉嘛?但这里可跟宛城不一样,山谷没什么风,茱萸粉怕是飘不起来,效果能行嘛?”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放心,坞堡处于山谷,地形条件比较特殊,入口较窄、腹地阔,两边高、中间低,表面上的确不利于空气流通。” “但是别忘了,坞堡外的火烧起来后,温度会升高,贴近地面的空气会受热膨胀上升,上层及周围冷空气则收缩下沉,形成强烈对流的山谷风。” “茱萸粉飘散在空中,一定可以席卷城外的兵马,到时候别说是宛城守军,就算是牛辅的西凉兵,也一定会扛不住退兵。” “等他再次进攻时,势必人手一套面罩,不管是简易的也好,还是特制的也罢,恐怕没有一、两个小时是回不来的。” 这都能行?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一员真正的将才,要上知天文,下晓地理。 军师联盟提出的计策,可不就是利用了山谷受热产生的特殊气流原理嘛? 咦? 刘辨正为之震撼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问:“老师,你说得这个东西,我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像是诸葛亮在上方谷杀司马懿的一战。” “没错!” 军师联盟立刻接过话:“其实原理是一样的,不过辩爷不必担心,就这点火真不至于引起大范围的降雨,充其量就是些强对流风。” “而且专家也观测过天气了,上方云雾比较少,想要热空气遇冷凝结成雨降下来,山谷里必须要有大火才行,只有火油罐,没有太多可燃物,达不到这种程度。” 刘辨这才安心:“这样就好。” 跟着。 他再次招手,朗声言道:“张振!” 张振急忙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刘辨铿锵道:“速去派人告诉何咸,让他将全坞堡的茱萸集中起来,全部研磨成茱萸粉,能否避退敌军,全靠它了。” “茱萸粉?” 张振深吸口气,不敢多问,只能点头:“末将明白了。” 刘辨摆手:“去吧,待会儿你自会清楚它的妙用,现在执行即可。” 张振颔首:“喏。” 旋即。 张振再次离开,传达命令。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张振也是个不错的军官,虽然脑子有些不灵光,略显死板,但执行力还算是比较强的。” “嗯。”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历史名将张辽培养出来的军司马,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可惜啊,张辽现在在缯关外,如果他在这里就好了。”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跟着道:“坞堡外数千西凉骁骑,再加上楚长城的西凉守军,专家推测牛辅一定抽调了缯关守军。” “如果张辽、荀彧一直惦记着南阳,势必会时常观察缯关的情况,一旦他们发现了缯关兵力大幅度减少,自然能猜测出南阳出了大事。” “两千兵马虽然有些少。” “不过......” 军师联盟轻声道:“强攻缯关的话,一定可以逼牛辅退兵的,到时候相当于侧面减少了咱们的压力,只是这种隔空配合难度比较高,专家这才没有寄予希望。” 刘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138章 隔空配合! 轰~~~ 火油罐从城头摔落,四溅的火油窜起数条火蛇,不停地吞噬着城下的兵马,整座山谷中到处充斥着宛城守军的哀嚎与恸哭,甚至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焦糊气味。 “真够狠的。” 刘辨细眉微蹙,心如刀绞。 即便不是自己的兵马,如此惨烈的一幕,也让人半点兴奋不起来。 前方是火海,后方有刀兵。 宛城守军虽然内心憋屈,但却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等火势渐小后,再行进攻。 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一次又一次被打退。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既不退兵,却又攻不上来。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 火势逐渐平息,城下再次响起牛辅的声音:“火势渐小,正是强攻之际,坞堡中的火油定然耗尽,尔等不必惊慌,继续强攻!” “本将军承诺!” 牛辅的声音宛如洪钟炸响:“此战结束后,所有将士尽皆有赏,每人十吊钱,牺牲者,家属可得抚恤二十吊钱。” “此乃本将军个人恩赏,与丞相恩赏无关,尔等若能中伤或是斩杀那要犯,依旧可以升官发财,光宗耀祖!” “给我冲!” 牛辅长剑冲天一指:“全都给我冲上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有宛城将士怒吼:“杀~~~” 跟着,城下响起一阵浓郁的嘶吼声: “杀~~~” 旋即。 如浪潮般的攻势再次上演。 坞堡城头,刘辨则感受着渐渐飙涨的劲风。 正如军师联盟专家预测的一样,山谷受热导致地面温度升高,热空气上升,冷空气下降,形成了山谷强对流的风力。 他抬头凝望苍穹。 然而...... 却没有半点要下雨的迹象。 刘辨内心狂喜,目光再次落在汹涌而来的士兵身上,他轻轻一摆手:“动手。” 军司马张振嗯了一声,旋即厉声呼喊:“弟兄们,戴面罩!” 众人把分配到手的面罩遮住口鼻,拴在脑后,旋即拿起了一个又一个的陶土罐。 这些陶土罐中装的不是别的,正是史子眇备下的茱萸粉以及辛辣刺鼻之物。 刘辨同样戴上面罩,双目炯炯地盯着城外。 “放~~~” 伴随着张振一声令下。 上百罐茱萸粉从城头宣泄而下。 赤红色的粉末在气流的作用下,弥漫在空中,顷刻间便将宛城守军,以及整座坞堡充满,甚至冲着不远处的西凉骁骑汹涌而去。 “阿嚏~~” “阿嚏!阿嚏~~” “......” 刹那间,城下敌军大乱,不少人被呛得连兵器都拿不稳,更别提笨重的盾牌了,他们全都站在原地,不停地打着喷嚏。 趁此机会! 张振再次下令:“给我打!” 嗖!嗖!嗖! 漫天箭雨骤然袭来。 城下宛城守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 夜叉檑抛射而出,接连砸死数人,回收时又碾死数人。 牛辅瞪着眼,嗞着钢牙,厉声呼喊:“该死,怎么又是这个,快捂住口鼻!” 话音刚落,一口浓浓的茱萸粉被吸到口鼻腔中,牛辅只觉得鼻腔奇痒无比,条件反射般地吸溜起来: “阿嚏~~” 一声巨响的阿嚏喷出。 牛辅才感觉稍好些,又是一口茱萸粉吸入鼻腔。 熟悉的不适感再次涌了上来,甚至连俩眼珠子都不争气地淌下了眼泪。 牛辅眯着眼,感受着挟裹着茱萸粉的劲风迎面扑来: “该死,山谷里怎会有风?难道天助此獠?” 眼前一幕,顿时让直播间网友捧腹不止: “卧槽!连兵器都拿不起来了,还能打仗?” “哈哈哈!万物皆可守城,金汁还没给你们熬好呢。” “先来一口茱萸粉版PM2.5尝尝鲜。” “这酸爽是真特么够劲儿啊!” “我都想打喷嚏了。” “哈哈,太好玩了。” “我赌十块,牛辅坚持不过两分钟,肯定退兵!” “我赌一百块,一分钟!” “一千块,三十秒!” “......” 呃...... 刘辨也很无奈。 直播间里不仅有专家,24k纯沙雕也有不少。 神特么,竟然开始赌牛辅多长时间退兵。 你们欢乐成这样? 这可真是......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 正当刘辨吐槽这帮沙雕网友时,城下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下一秒,乌泱泱的兵马匆匆退走,甚至顾不上带走地上同袍的尸体。 “雾草!瞧见没有,真没有到一分钟。” “从撒茱萸粉开始到退兵,才尼玛五十三秒!” “靠!真的才五十三秒而已。” “吊炸天的节奏,膜拜了。” “这波进攻牛逼了!” “军师联盟厉害!” “......” 望着如潮水般败走的西凉兵。 刘辨长出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等这波风吹过去,再次组织战斗,恐怕至少也是晌午以后了。 ***** 山巅。 望着冉冉升起的炊烟。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心中已有论断:“嗯,缯关兵马的确应该被调走了,否则不可能连续数日,都只有这些炊烟。” “恐怕......” 荀彧皱着眉,沉吟了片刻:“缯关兵力不会超过七百人,甚至更少。” 一旁张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如果咱们能靠得再近些,兵力判断应该能更准,不过这样足够了,即便缯关有七百人,张某也有信心将其拿下。” “军师~~” 张辽试探性地问道:“咱们准备进攻嘛?您得拿个主意才行。” 荀彧思索良久:“缯关兵力忽然减少,必定是南阳发生了大事,而能让西凉骁骑如此紧张者,必是殿下无疑。” “此役......” 荀彧似乎下定决心,铿锵言道:“当战!缯关乃是西凉大营所在,只要咱们这边开战,一定可以减轻殿下那头的压力。” “只不过......” 荀彧顿了顿,再次陷入犹疑。 “怎么?” 张辽皱着眉,好奇道:“军师可还在犹豫?” 荀彧吐一口气:“咱们一旦开打,势必会暴露,若是牛辅向董卓求援,咱们未来的日子便不好过了,在下拿不准殿下究竟何意。” 虽然荀彧知道天下即将大乱,但却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因此迟迟不敢轻举妄动。 但现在,刘辨在南阳遇到了危险,如果再不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可这支兵马一旦行动,将彻底暴露踪迹,万一引来董卓疯狂的报复,弘农王好不容易积攒的资本,就要彻底被毁了。 “唉呀~~” 可张辽顾不得那么多,赶忙劝谏:“军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谈,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殿下性命,您赶紧下令吧。” 荀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颔首点头:“好,将军速回去备战,晌午后准备强攻缯关,切记一开始便竭尽全力,逼迫缯关狼烟示警。” 张辽拱手:“喏。” 第139章 缯关之战 缯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李傕俯身在帅案上,目光紧盯着平铺的缯关兵力布防图,可不管他如何分配兵力,四百人马完全不足用,偌大的缯关仅靠他们撑着,实在让人忧心。 “校尉。” 其下军司马李蒙拱手抱拳:“听说牛将军已经找到了弘农王,想来要不了多久,便可得胜而归,您就放心吧。” 呼~~~ 李傕身子一顿,扭头望向李蒙,目光凛冽:“要不了多久是多久?即便只有一天,也有一天的危险,若是此时敌人来攻,如之奈何?” “啊,这......” 李蒙显得有些尴尬,皱着眉:“不会这么巧吧?咱们掩饰得应该还不错,敌人即便来攻,按照牛将军军令,烽火狼烟,半日必可赶回支援。” “愚蠢!” 李傕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如今牛将军正在强攻坞堡,你这时候烽火狼烟,他会舍弃弘农王赶来相助?” “这......” 李蒙被怼得哑口无言。 李傕冷哼一声:“假的便是假的,即便再掩饰的好,也是假的,敌人若没能识破,还自罢了,可一旦识破,必然大祸临头。” “李蒙啊!” 李傕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郑重言道:“如今你不过军司马而已,可以不操心这些事,可你终究会独领一军,届时若再这般侥幸,便是三军之祸。” 呃...... 李蒙尴尬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拱手:“末将谨记。” 李傕也懒得再废话,转而问道:“擂石、滚木等防守器械,可曾检查过了?” 李蒙颔首点头:“校尉放心,全都检查过去了。” “那明暗哨可撒出去了?” “已经撒出去了。” “好。” 李傕点点头:“你去巡城吧。” 李蒙拱手:“诺。” 正当他转身要离开时。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李傕抬眸望去。 但见...... 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个士兵,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李校尉,祸事了,关外忽然出现大批兵马,目前正在朝缯关方向飞速前进。” “什么?” 李蒙顿时一愣,眼瞪如铃。 他似乎不敢相信,在缯关兵力不足时,真有一支兵马敢来攻城。 然而...... 当他扭头望向李傕时,却见李傕神色只是一怔,旋即恢复正常:“对方有多少兵马?” 士兵拱手:“约有五、六千人。” 李蒙喉头滚动,脑子嗡一下大了:“多少?五、六千人?不是只有不到两千人嘛,尔等是不是搞错了?” “闭嘴!” 李傕厉声喝止,目光凛冽:“对方有多少人马,登城一观便知,尔等速去擂鼓示警,全军集合,不得有误。” 李蒙赶忙拱手抱拳:“诺。” 咚!咚!咚! 沉闷而有节奏的擂鼓声响起。 没一会儿。 西凉骁骑齐聚城头,数百张强弓硬弩齐刷刷指向下方。 李傕披坚执锐,目光扫过下方整齐排列的军阵,不由心中悍然。 果然! 这兵力不会少于五千人。 而城下竖的那杆大纛旗上的“张”字,正是此前在轘辕关背叛丞相的张辽。 这证明城下军队确实属于弘农王,但却与情报中的两千人差之甚远。 “肏!” 李傕暗自爆了粗口。 眼前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凶险。 四百守军想要拦住十倍敌军的进攻,压根没可能。 李傕没敢犹豫,直接吩咐道:“速去焚烟示警。” 李蒙惊诧:“啊......现在便焚烟嘛?如此,岂不暴露了我军城防空虚?” 李傕瞪着对方:“少废话,快去!” 李蒙颔首:“诺。” 张辽既然引兵赶来,证明已然识破了疑兵。 现在焚烟,全力以赴,还能支撑得更久,否则一旦在交战中焚烟,或许等不到狼烟升起,城关就要被攻破了。 李傕非常清楚这一点。 因此,他也没必要再遮掩,干脆直接狼烟示警,提醒牛辅,尽快回援。 毕竟缯关的重要性,同样不言而喻,牛辅心中自有计较。 就在狼烟升起的一刹那。 城下。 荀彧捻须淡笑,暗松口气:“文远,这回可以放心了,缯关空虚,你可放心大胆的进攻,咱们打得越狠,殿下压力越小。” 张辽嗯的一声点点头:“未战而焚烟,城中兵力怕是少得可怜,放心吧军师,我保证让他们领教领教咱们的厉害。” 荀彧颔首:“如此甚好。” 张辽一挥手:“三军听令,攻城~~~” 咚!咚!咚! 刹那间,震天的金鼓声响起。 如海潮一般的士兵,扛着简易的云梯,乌泱泱冲向缯关。 从城头射下的箭矢稀稀拉拉,根本压制不住攻城的洪流,甚至连些许的涟漪都不曾泛起。 见此一幕,张辽心中更加笃定,此前的猜测再次得到了验证。 砰!砰!砰! 一架架云梯接连架在城下,众将士宛如野狼般,提着兵器,嗷嗷叫地往上冲,仿佛从头顶射下的不是箭矢,而是雨滴。 不过...... 饶是如此顺利。 张辽同样没有放松警惕。 他的目光时刻锁定在缯关城头,对方主将指挥若定,擂石、滚木的使用效率颇高,每次都能打在要害,扰乱士兵的进攻节奏。 “李傕真不愧是西凉悍将。” 即便是猛将张辽,也不由地感慨称赞。 “李傕?”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抬眸望向城头指挥作战的猛将:“原来,此人便是董卓麾下,仅次于吕布的骁将李傕?” “嗯。” 张辽点点头,哂然一笑:“不过可惜,董卓生性多疑,即便李傕能征善战,依旧只能听命于牛辅这样的酒囊饭袋。” “如此说来......” 荀彧沉吟了片刻,扭头望向张辽:“牛辅率领大军离开缯关,对于咱们而言,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没错!” 张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李傕虽是将才,但手中兵少,牛辅实乃愚夫,却掌控千军,如此良机,真乃......” 忽然。 张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骤亮,朝着荀彧拱手抱拳:“军师放心,辽亲自上阵,为全军做表率,必在最短时间内,拿下缯关。” 荀彧淡笑:“将军若能如此,我军必精诚团结,小小缯关,定可告破。” 旋即。 张辽翻身下马,从鞍下取出一柄铁戟,厉声喊道:“朱彤何在?” 朱彤横出一步,拱手抱拳:“末将在。” “从现在开始,由你督军,我张辽不再是主将,而是攻城士卒,前方兵马若是不足,立刻派人补上,不拿下缯关,誓不罢休。” “诺。” “弟兄们。” 张辽高举着手中铁戟,厉声喝道:“随我一起,强攻缯关!”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第140章 金汁战术!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正在攻城的士卒下意识扭头回望。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拎着一柄铁戟,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大步流星地朝缯关方向奔来,而在其身后,乃是其原班的嫡系兵马。 “是张将军?竟然是张将军!” “他怎么亲自上阵杀敌了?” “张将军尚且悍不畏死,我等又有何惧?” “没错!张将军亲自上阵杀敌,我等岂能畏死!” “弟兄们,拿出咱们伏牛山勇士的本事,随我冲啊!” “......” 正在城下指挥战斗的牛勇心生感动。 因为,他真正意识到张辽没把他们当替死鬼,否则也不会亲率嫡系兵马赶来助阵,他们是真心把这帮伏牛山草寇当兄弟啊。 这一刹那。 牛勇鼻头一酸,眼眶红润。 他猛一摆手,扯开要爬云梯的士兵:“退下,换我来!尔等尾随于我,此一战务必要打出咱们伏牛山勇士的威风。” “吼~~~” 身旁将士高举兵器,齐声嘶吼。 待牛勇提刀爬上云梯,一干将士尽皆跟进。 与此同时,负责掩护的弓弩手,嗖嗖嗖,便是一番齐射,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般罩向缯关城头,噗噗噗,不知射杀了多少西凉兵。 将不畏死,士不惜命。 当张辽亲率士兵冲向缯关时,正在攻城的将士们士气暴涨,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仿佛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让开!” 张辽冲到云梯跟前,一手拎着铁戟,一手抓住云梯,脚步迅捷,向上飞窜。 他抬眸盯着城头西凉兵动静,目光粗略一扫,至少三柄长弓瞄准自己。 嗖!嗖!嗖! 箭矢接连射出,冲张辽呼啸而来。 张辽反应不可谓不快,他身子猛地一转,避开一侧箭矢的同时,掌中铁戟凌空猛劲一挥,从另一侧飞来的两支箭矢竟被他全部斩断。 趁此空挡。 张辽速度再快,如灵蛇一般,向上窜出一丈有余。 就在他距离城头仅剩丈许,两支森冷的长矛斜刺里窜出,作势便要将其刺死在云梯上。 可惜...... 张辽身经百战,对此早有预料。 他身子一顿,铁戟凌空一挡,轻而易举地架住了刺来的长矛,旋即手腕一拧,戟耳锁死矛头,猛地往下一拉。 两杆长矛竟被张辽拽脱出手,呼的飞出七、八丈远,矛头没入关外土壤,只剩矛杆在外,颤颤巍巍地晃个不停。 脚步飞快。 张辽继续向上攀登。 不过...... 就在距离城头不足五尺的地方,他没再攀登,而是如一头狩猎的猛虎,蛰伏待机。 嗖!嗖!嗖! 下一秒,漫天的箭雨呼啸而至,顷刻间笼罩城头。 箭雨过后,张辽没有丝毫的犹豫,猛地向上攀登,掌中铁戟凌空挥舞,身子一跃而起,出现在城墙垛间。 此刻。 曜日西沉,拉长他的身影。 宛如一尊金色的战神,震慑西凉守军。 “雁门张辽在此。” “杀~~~”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城上西凉兵尽皆胆裂魂飞,吓得七魂丢了三魄,身子如筛糠般颤抖不止。 “吼~~~” 城下爆发出一阵嘶吼,士气暴涨。 一个个加快脚步,向着城头方向猛攻。 尤其是张辽身后的这条云梯,众将士更是争先恐后,拼命攀爬,速度飞快。 即便是城外观战的荀彧,也不由地点头称赞:“张辽,真虎将也!” ***** 与此同时。 逍遥庄。 牛辅引军而回,全军上下尽皆佩戴简易面罩,以遮掩住口鼻,防止刘辨的茱萸粉战略。 苍啷一声,牛辅拔剑出鞘,怒眼瞪着城头,厉声下令: “进攻~~~” “杀!” 咚!咚!咚! 金鼓震天,喊杀不绝。 宛城守军扛着盾牌,如潮水般涌向城头。 这一次,他们俨然做好了全面防备,抱着必胜的决心,强攻坞堡。 牛辅嗞着钢牙,目光凶煞,低声自语:“我倒要瞧瞧,这次你还有何手段!” 身旁张咨拱手抱拳:“牛将军,咱们虽然退兵,但却没浪费太多时间,想来夜袭的战略,还是可以继续的。” “嗯。” 牛辅点点头,郑重言道:“若非如此,今日又岂能再战,张郡守放心,仅此一日,本将军必将那朝廷要犯诛杀,旋即凯旋回京。” 张咨暗松口气:“如此甚好。” 拿宛城守军当炮灰之事,一次两次还自罢了,一旦时间久了,恐怕会酿成军变。 牛辅可能也觉得不太妥当,这才言明必会一日破敌,令张咨安心。 不过...... 他似乎又一次高估了自己。 坞堡城头,狼牙拍、夜叉檑居然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高大的木架,上面架着一口大锅,锅下点着火,仿佛正在熬制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望着城下乌泱泱的守军,刘辨唇角微,心中暗道:“牛辅可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这回咱就给他换换口味。” “可惜......” 刘辨略显遗憾地摇了摇头:“这帮家伙全都戴上了面罩,总感觉这金汁战术的杀伤力,减少了一多半啊。” 军师联盟立刻言道:“辩爷放心,其实金汁战术的杀伤力与味道没有关系,主要是高温烫伤配合细菌,造成伤口感染。” “汉末时期的医疗水平较差,军队的医疗水平更差,细菌感染不易治疗,虽然不会马上死,但这样的病人也活不了两天,对敌军的士气打击还是比较大的。” “而且专家说了......” 军师联盟着重强调道:“牛辅让宛城守军当替死鬼,再加上宛城守军被烫伤,感染致死,只要辩爷稍加言语挑拨,引起双方矛盾,那就更好玩了。” “有道理啊!” 刘辨眼神骤亮,心中若有所思:“大家都是爹生父母养的,或许张咨害怕牛辅,可一旦这帮士兵爆发了,恐怕动静不会小,即便不能引起哗变,能罢战也是不错的。” 嘿嘿~~~ 刘辨心下暗喜,凝望着正在攻城的宛城守军,当即吩咐道:“张司马,差不多了,该给他们尝尝咱们为其备下的大餐了。” 张振拱手抱拳:“末将明白。” 旋即。 张振一摆手:“弟兄们,金汁准备!” 十余辆金汁小车推向女墙。 不等对方做出反应,张振铿锵下令:“倒~~” 哗啦~~~ 金色瀑布冒着腾腾蒸汽,倾泻而下。 第141章 牛辅气炸! “啊~~~” 刹那间,哀嚎声如惊雷般炸响。 城下宛城守军虽然拎着盾牌,但他们眼瞅着城头没有夜叉檑、狼牙拍,便下意识地放松了警惕,心念着只是攻城拔寨,报仇雪恨。 可谁能想到...... 从天而降的不是夜叉檑,更不是火油罐,同样不是茱萸粉,而是一锅又一锅沸腾的金色液体,量大、味儿足、温度高。 城下部分宛城守军猝不及防,被从头浇到了脚,滚烫的金汁渗透过他们的札甲,沁入单衣,挨着皮肤,火辣辣的刺痛感迅速涌遍全身,身体不受控制的暴动起来。 有些士兵相对谨慎,盾牌一直护着身体。 不过...... 金汁从天而降,撞在盾牌上,向着四周飞溅,造成了更大范围的伤害效果,从后方涌来的士兵多数被烫伤,疼得死去活来,不停哀嚎。 还有些士兵虽然扛着盾牌,但在金汁巨大的冲击力下,被掀翻了过去,不仅溅射向了四周兵马,更让自己承受了一波超高温的金汁伤害。 暴乱! 顷刻间暴乱! 哀嚎! 声嘶力竭的哀嚎! 牛辅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 他真的不敢相信,数月前还是个懵懂少年的弘农王,现在居然如此得老辣,不仅心智颇为成熟,而且精通兵法,腹有良谋,愣是杀得他这个百战猛将没有半点脾气。 才不过一日而已,前后竟使出了神兵、火油、茱萸粉,还有眼前的金汁粪便战术,如此防守策略,怕是连丞相帐下都挑不出几人。 牛辅气得牙根直痒痒,心头的恨意更盛! 一旁张咨同样惊得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赶忙上前一揖:“将军,对方换了防守策略,咱们是否暂时撤兵,另作打算?” “撤兵?” 牛辅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恶狠狠瞪着张咨:“你莫非忘记本将军适才所言,仅此一日,务必拿下坞堡。” “这......” 张咨岂敢忤逆愤怒的牛辅。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闷声退下,缄口不言。 牛辅长出口气,怒火涛涛:“那金汁需要熬制,方可使用,仅此一轮而已,又有何惧,让前方受伤的兵马退下来,换一批人给我顶上去!” 张咨深觉有理,揖了一揖:“诺。” 旋即。 他吩咐江都尉:“依令行事。” 江都尉虽然不舍,但也只能遵命:“前军退下,后军补足,继续攻城,尔等休要恐惧,如此攻势仅此一轮,拿下坞堡,皆有重赏!” 话音刚落,前军忍痛退下,后军硬着头皮补足,攻城继续。 刘辨凝望着眼前一幕,心中愤慨:“该死的牛辅,还没完没了了,这样都不罢兵,还要持续强攻坞堡?他走火入魔了吧?” 军师联盟也感觉奇怪:“辩爷,事出反常必有妖,牛辅绝对不是个不理智的将军,这一点从他昨天及时退兵,保存实力便可知晓。” “按照专家分析,他这样做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便是把宛城守军当炮灰,靠消耗他们的力量,来达到攻陷坞堡的目的,但这一种可能性有待商榷,毕竟张咨一直没有强力反对,有些不太正常。”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第二种呢?” 军师联盟回答:“至于第二种可能性,应该是在这种反常举动下,隐藏着一个巨大阴谋,这种行为不过是掩盖性的而已。” 刘辨好奇,试探性问:“阴谋?” 军师联盟回答:“嗯,不过辩爷别担心,军事专家时刻关注着战场,如果有发现,他们会提醒辩爷提前做好部署。” 刘辨自然相信军事专家的能力:“嗯,我明白。” 果不其然。 接下来的进攻。 宛城守军更加凶猛,一次次强冲坞堡。 军司马张振镇定指挥,弓箭、夜叉檑、火油轮番上阵。 何云、邓展两员大将各负责一端,防守得还算严密,偶尔一轮金汁灌顶,杀得宛城守军始终没能攻上城头。 正当战况进行到最为胶着的时候。 忽然。 身旁侍卫抬手指向天空:“殿下快瞧,那是什么?” 刘辨抬眸望向苍穹,一股黑烟从远方飘来:“哪儿着火了嘛?” 刘辨正疑惑时,军师联盟提醒道:“辩爷,这烟风吹而不散,明显不是普通浓烟,而是示警狼烟,如果没有猜错,张辽应该是对缯关下手了。” “啊?” 刘辨惊诧:“张辽真的对缯关下手了?” 军师联盟非常确定:“一定是,否则这股狼烟怎么冲这里来了?楚长城上的守军一点点传递来的信号,足以证明这一点。” 刘辨心下甚喜:“太好了,这回牛辅一定会撤兵。” 军师联盟却是一盆冷水浇下来:“辩爷别高兴得太早,牛辅有不得不杀你的理由,尤其现在,眼瞅着即将攻克坞堡,他能退兵不战?” “这......” 刘辨犹疑不定。 毕竟,军师联盟说得有理:“可如果牛辅不退兵,万一缯关失守,又当如何?” 军师联盟不假思索:“缯关失守便失守了,只要能消灭了你,这些兵马便没了主心骨,早晚必然解散,如果牛辅不退兵,就证明今日的强攻,一定有阴谋。” 刘辨缓缓点头:“没错,是这个道理。” 他抬眸望向坞堡外的牛辅。 但见...... 对方稳坐在战马上,身旁张咨正不知劝谏什么。 牛辅抬头瞥了眼空中狼烟,眉头紧锁,怒气冲冲:“该死,早不进攻晚不进攻,偏在此时进攻,难不成他们是商量好的?” 张咨揖了一揖:“将军,缯关若是失守,只怕......” “只怕什么?” 不等张咨说完,牛辅直接打断:“我等此来是为了消灭此逆犯,缯关失不失守又有何妨,何况他们只有两千人,能否拿下缯关,还不一定呢。” 虽然,缯关只有四百西凉精锐,但牛辅深知李傕的实力,在有城防地利优势的情况下,或许能坚持一两日,只要夜袭成功,诛杀弘农王,回身复战,犹未晚矣。 “传令全军!” 牛辅完全不理会张咨的劝谏,铿锵下令:“加紧强攻,不能让贼子有半点喘息的机会,今日务必拿下坞堡,不得有误。” 张咨心里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 他要被牛辅的疯狂折腾死了。 不计牺牲便罢,这次居然连缯关都不管不顾了。 为了诛杀弘农王,你丫这是走火入魔了啊,即便现在不杀,隔上数日再来,他还能跑? 第142章 先登张辽,霸气侧漏! “疯了!” “牛辅绝对疯了!” 望着城下接踵而来的冲锋,刘辨恨得牙根痒痒:“再这样下去,咱们的火油便耗尽了,金汁也供应不上,难道真要白刃战?” 军师联盟回答:“再有一个时辰,天色就黑下来了,即便白刃战,也不会打太久,到时候牛辅一定会撤兵。” “何况!” 军师联盟强调道:“如果对方真攻上了城头,咱们的压力反而会减小一点,毕竟城上有对方的兵马,弓箭压制必然渐小,甚至不会再有。” 大军鏖战中的箭雨属于无差别进攻方式,真正的目的不是杀敌多少,而是要压制对方的进攻节奏,掩护本方军队的进攻。 一旦自家军队攻上城头,相应的箭雨便会停止,以免误伤自己人,否则好不容易达到的作战效果,定会付之东流。 这一点。 刘辨自然是清楚的。 不过...... 敌军一旦攻上城头,即便本军将士可以放开手脚,但危险性同样很高。 若是对方先登者乃一勇将,护住缺口,稳扎稳打,势必如同扯布一般,哧啦一声,将坞堡城防一点点撕成碎片。 “张司马,这里没火油了。” “火油已全部耗尽。” “箭矢也打光了。” “该怎么办?” “......” 张振疾步上前,神色忧忧,拱手抱拳:“殿下,守城器械已全部耗尽,此处不甚安全,您还是回坞堡等候消息,这里交给末将即可。” “扯淡!” 刘辨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拒绝:“你安心指挥便是,孤有手有脚,来去自如,不必担心,孤若在,将士们必能全力以赴,兴许还能坚持到天黑。” “这......” 张振正犹豫时,刘辨再次喝断:“孤意已决,你不必再劝,竭尽全力指挥便是。”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张振明白刘辨脾气:“既如此,殿下小心。” “尔等务必保护好殿下,若是趁破点皮,我要你们脑袋。” “张司马安心,我等必全力以赴。” “嗯。” 张振点点头,转身回到指挥位。 苍啷~~ 张振拔剑出鞘,怒指苍天,朗声喝道:“弟兄们,咱们已无半点退路,守住坞堡可活,坞堡若破,我等尽死。” “随我死战!” “死战!” “杀~~~” 吼声震天彻地,回荡在山谷中。 张振负责中军,何云、邓展守住两侧,三人组成一条防线,与宛城守军展开白刃战。 刘辨端立在众人后方,虽然他仅七尺五寸身材,但却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只要有刘辨在身旁,众将士便能冷静迎战,心头不慌。 不过...... 刘辨的真实目的不仅于此。 他更是要观察战场,寻找牛辅强攻坞堡的真正目的:“老师,牛辅不顾一切,强攻坞堡,按照专家的猜测,对方一定是有阴谋。” “嗯。”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专家提出了一些猜想,不过最终获得绝大多数专家赞同的,是牛辅将会发动夜袭。” “毕竟,从一大清早便开始强攻,中间几乎没怎么休息过,对方明显是要把咱们拖垮,变成疲兵后,再趁机出手。” 刘辨皱眉:“夜袭?” 不得不承认。 的确有这个可能。 不过...... 刘辨心中好奇:“古代人不是有夜盲症嘛?他们敢发动夜袭?”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古代人的夜盲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肉食摄入不足,肉食中、尤其是动物肝脏内含有大量维生素A,可以有效地预防和治疗夜盲症。” “夜袭在古代战争中,是一项超高难度的工作,没有严密的组织和训练,还没等到接战,自己人就走散了,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夜袭的都是小部队的原因。” “但是,牛辅帐下的西凉骁骑全都是董卓的精锐,从军中挑出一部分可以夜战的士兵,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点咱们不得不防。” 军师联盟郑重提醒道:“此前让你制作的刀兵网,就是用来防止夜袭的,等到夜幕来临,派人平撑在城墙外,加强巡逻即可。” 刘辨暗松口气:“还是专家给力,这点都提前考虑到了。” ***** 缯关。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正在指挥战斗的李傕忽然发现有人先登,心中震怒:“李蒙何在?速速带人堵住缺口,将这伙贼人给我撵下去。” “诺。” 李蒙大喊一声,当即猛一招手:“弟兄们,随我来!”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李蒙亲率百余精锐,直冲先登猛将张辽扑来。 噗!噗! 张辽接连两戟,砍翻两个西凉士兵。 不过,他却没有趁势猛攻,而是守在缺口处,给后续士兵争取时间。 古代攻坚战中,先登乃是首功,对于它的赏赐甚至超过了绝大多数斩将、夺旗的功劳,某些人更是因此平步青云,拜将封侯。 如汉初之樊哙,此人在战争中屡次先登,论功行赏之时,便被赐封侯爵; 同期的周勃亦是如此,在刘邦攻打下邑和啮桑时,两次先登,终被封为重臣。 因为,在野战中斩将、夺旗的前排将士,存活率相对较高,而在攻坚战中的先登,几乎与送死无异,即便真能先登,也未必有命活着回来。 先登本就不易。 先登而活,为全军攻坚打开局面,更加不易。 诚如此战中...... 张辽必须孤身一人面对西凉上百精锐,双拳尚且难敌四手,何况数十支长矛、刀剑,纷纷冲自己兜头劈来。 张辽手持铁戟,身子微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双脚一前一后,腿部微弯,做出随时箭步冲杀、闪避进攻的姿势,时刻保持警戒。 “杀了他!” “杀~~” 喊杀声乍起。 四周森冷的兵器接连刺出,直扑张辽。 张辽反应迅捷,出手快如闪电。 他拨开右侧刺来的长矛,反手又磕开面前铁剑,身子微微一晃,避过左侧窜出的长戈时,跟着探出左臂,将刺空的长戈挟在肋下。 “喝~~” 一声爆喝。 张辽以腰腹力带动上身,大幅度地扭动,戈杆顷刻间弯出个肉眼可见到令人发指的弯度,末端的西凉兵竟站立不稳,被张辽轻而易举地扫飞出去,噗通通撞倒六、七人。 旋即。 张辽右手持戟警戒,左手择一长戈紧握,远者戈刺,近者戟杀,长短皆备,攻防一体,一人傲立城头,虎胆震慑三军。 第143章 将军弃我等乎? “弓弩手压制敌军登城。” “其余人......” 忽然,一个铿锵嘹亮的声音自军队后方响起:“跟我一起,围攻此贼,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此獠诛杀。” 西凉勇士齐声应命:“诺。” 这一瞬,他们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神色骤变,甚至连眼神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此前的恐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腾腾杀气。 但见...... 队中弓弩手舍弃自己,齐齐向两侧靠拢,企图从左右两个方向,压制自己身后,在云梯上攀爬的士卒。 要知道,原本便有两个弓弩手负责压制云梯,如今又多了数人,对方明显是要孤立自己,集中优势兵力消灭自己的节奏。 “该死!” 张辽暗道一声不妙。 如果被动防守,只怕会被对方一点点耗死。 此刻,绝对不能循规蹈矩,必须要突破常规,主动出击。 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士卒攀爬云梯的压力,从而真正撕开缯关城防的口子。 张辽眸子一凛,双膝微弯,猛蹬地面的同时,身子如同炮弹般一跃而出。 他左手舞动长戈,森冷的戈矛如同划破夜幕的流星,一点寒芒掠过,轻而易举地刺破西凉士兵的皮肉,从其胸口要害洞穿而过。 这还不算完。 张辽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浑身神力灌注在左臂上,猛地一挥,便将戈矛上的尸体甩飞出去,同时避退左侧西凉士兵。 与此同时。 他一个箭步猛冲,右手的铁戟凌空抡出一道寒芒,将猛扑上来尚未出招的西凉勇士一戟枭首,鲜红的汁液宛如喷泉般激扬而起,一具无头尸体轰然倒下。 当然! 这些小喽啰根本不是张辽的目标。 他扫平路上障碍的刹那,继续向前踏出两步,染血的戈矛宛如赤红色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迎面奔来的李蒙直刺过去。 李蒙神色骤变。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 眼前这个叛将居然敢孤军深入,主动出击,而且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将目标锁定在自己的身上,当真是胆大包天! 李蒙下意识举刀格挡。 刀戈相撞的刹那,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铛~~~ 李蒙咬牙嘶吼:“嗬啊~~” 他只感觉像是撞在了一堵大山上,两条粗壮有力的臂膀仿佛要被震断了一般,身子如同遭受千钧重锤暴击,五脏六腑不住翻腾,跟着喉咙一甜,哇得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踏!踏!踏! 李蒙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力量,接连后退了数步,方才被后方追来的士兵扶住了身子。 可是......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 张辽健步如飞,脚踏诡异步伐,再次向前突进了一段距离。 与此同时,他右手的铁戟奔雷般出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巧妙地掠过了西凉精锐劈来的刀锋,在李蒙脖颈处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噗嗤~~ 李蒙甚至没感受到疼痛。 他只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从脖颈动脉处喷出的鲜红血液,眼神中写满了不甘与懊悔,若非轻敌,他岂能被对方一击致命。 李蒙很想反击。 可是...... 双臂的力量潮水般泄去。 平日里如同烧火棍一般的寰首刀,此刻却重似千钧,根本举不起来。 他只能睁眼瞪着张辽,一点点从彩色变成黑白,然后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不复存在。 然而...... 即便将李蒙一戟诛杀,也没有引起张辽半点兴奋。 他的注意力甚至在确定李蒙死的那一刹那,便转移到了四周西凉士卒身上,左手长戈,右手铁戟,左右开工,横杀当场,百余西凉兵竟无一合之敌。 正当张辽杀得兴起时。 忽然。 一个粗犷的声音自城外响起:“将军弃我等乎?” 张辽一戟劈死个西凉兵,猛地扭头回望,这才意识到缺口被堵,下方士兵攻城受阻。 他反身复战,发出一声雷霆之吼:“雁门张辽在此,挡我者死!” 噗!噗!噗! 戟锋飞舞,血水四溅。 四周西凉悍卒吓得胆裂魂飞,一个个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 张辽突至外墙,掌中矛戈、铁戟一起出手,斩杀弓弩手数人,其余西凉兵尽皆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城外兵马再次见到张辽,心中甚喜,提刀向上狂冲,迈步跨上城头:“将军神勇无敌,小人佩服之至。” 张辽瞥了眼对方,冷声言道:“休要多言,你且守在这里,我自阻拦援军。” 士兵颔首点头:“将军放心,交给小人。” 城外。 望着一个个士兵登上城头。 荀彧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张辽之神勇,远超自己的预料,此一战若非他当机立断,及时带兵攻城,而且以极短的时间先登,只怕在入夜之前,难以攻克缯关。 不过这回好了。 攻城局面彻底打开,接下来会有源源不断的兵马强上城头,等待李傕的有且只有一条路,仓惶退兵,以求自保。 荀彧的目光掠过张辽,望向正在指挥战斗的李傕。 此刻,一个士兵匆匆赶来汇报:“校尉,大事不好了,李司马战死,咱们的人纷纷溃逃,贼子已经攻上城头,正朝此处杀来。” “什么?” 李傕顿时一愣,抬眸望向远方。 但见...... 张辽身先士卒,一路猛冲猛打,在其身后,一队精兵紧紧跟随。 时间虽短,但沿途的西凉兵尽皆阵亡,已有小半城头落入对方手中,在对方占据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时,如果继续鏖战,结局必死。 李傕本以为能撑到天黑。 但不曾想,对方的战斗力实在太过强悍,不仅短时间内先登,更以最快的速度诛杀李蒙,成功拿下左侧城头的控制权。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李傕心中虽然震怒,但却无可奈何,只能咬牙下令:“速速鸣金撤兵,快马赶往宛城,同时派人给牛辅传信,缯关失守,速速回援。” 西凉士兵拱手抱拳:“诺。” 旋即。 叮铃铃~~~ 鸣金声响起。 正在鏖战的西凉兵纷纷扭头回望。 李傕猛一招手,大声呼喊: “速速撤军,快马赶回宛城。” 上架感言 今天接到编辑通知,凌晨可以上架了。 按照惯例,总是要写一篇上架感言,感谢一下编辑的照顾, 嗯! 这是至关重要的。 但请允许作者在此之前,先对本书内容做一个小小的总结。 首先,小说灵感来自于《绑架全人类》。 在最初的版本中,主角受到一点伤害,全人类就会跟着受到伤害,以此倒逼亿万网友,帮助主角成长,其中自然会涉及到权力高层。 但是...... 考虑到这些东西太过敏感,而且只是初期有用,后期基本不会出现,甚至不可能再出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干脆没有提到这方面的内容。 很多读者留言说,高层不会允许这样的直播间存在,作者就是个蠢货、脑残、差点没把他毒死之类的。 其实真不是作者没考虑到,只是这样的版本被作者哔掉了,至于内容,读者大佬可以自行脑补,总之一句话: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引导它发挥应有的作用。 其次。 作者对这篇小说寄予了厚望。 尤其是开篇的金蝉脱壳卷,做了详细的大纲以及细纲。 按照原定的内容,实际上可以直接写到上架,保守字数30w字。 但考虑到节奏问题,对内容大量删减,最终定格在了20w字,节奏虽然快了些,但少了很多细节性的内容,尤其是反派李儒、董卓的内容。 比如,皇城平面图被盗走后,兰台人就没有察觉到嘛? 现代企业每月底都要进行盘点,在皇宫负责图籍资料的秘书监,难道就不盘点嘛? 显然不可能! 然而一旦盘点,势必会得知少了某些东西,进而怀疑到主角身上,最终传到李儒这里,引起他的怀疑,虽然最终会以找到图纸结案,但这样才更加合理。 此外还有食监王易的戏份,也进行了删减,那两个后调来监视王易食监助手,全过程都被作者删掉了。 ...... 按照作者的想法,李儒只有在不断的怀疑中,最终才能通过一口井,联想到暗渠地图,再联想到刘辨逃亡,最终做出直接包围雒阳的举动。 这才是最合理的! 单纯为了金蝉脱壳卷,作者便画了五幅逻辑思维导图,查阅了不知多少资料,尽可能让故事真实,没有瑕疵,顺理成章。 但可能真的是用力过猛了。 在读者心里,只觉得作者在拖节奏、水文章。 作者也的确在反思。 自己只顾着故事的合理性,却忽略了读者的阅读体验。 这样是不对的! 因此,这段时间作者一直在做减法,尤其是第二卷的内容,大量减少了军师联盟分析局势的内容,只是少量穿插在剧情中,除非特别重要,其余皆是点到为止。 但即便是这样,最终坞堡、缯关的隔空配合战,依旧被读者骂水文章、拖节奏,作者真的在努力加快节奏了,还请读者大佬给作者一点转变的时间。 今天下午没有码字,把后续的内容删减了一万字左右,加快了一点节奏,又把大纲稍微修改了一下,保证后续思路不偏,情节上尽可能保持合理。 如果有不合理的故事情节,直接留言即可,作者会摆出自己的观点,咱们一起交流,合理的意见,作者会充分考虑,然后修改内容,让文章更加严谨。 一本书虽然是作者创作的,但它最终却是由读者、作者共同成就的。 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作者一定虚心接受。 然后就是感谢了。 感谢编辑青舟大大。 感谢每一位读者的月票、推荐票,以及打赏。 如果没有你们每天的投票支持,作者不可能保持积极的创作状态。 虽然,这本书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没能走到六频、三江、强推上,但可以放心,作者一定会保质保量的完成本书。 最后,说一下上架后的更新,以及加更原则。 不论成绩,保底6k,当然一般情况下,应该不止这个数字。 其实作者不喜欢加更,毕竟速度太快的话,容易赶急,从而影响质量。 但该立的flag,还是要立的。 一个盟主,加更一章。 定的目标高一点,就不必加更了。 哈哈! 我这该死的智商。 然后,均订每增加100,当日加更一章。 作者超喜欢这个。 所以请养书的读者大佬给个自订,千万别让均订掉下来,拿打赏作者的钱来自订吧。 咱们凌晨见,万字更新,一次奉上。 第144章 夜袭失败,气炸牛辅! 吱呀~~~ 缯关城门大展。 荀彧率领兵马进入缯关,微笑着朝张辽一揖:“文远将军神勇无敌,令在下大开眼界,此番立下大功,日后殿下定有重赏。” 张辽赶忙还了一礼,他对恩赏全不在意,一笑置否,转而言道:“军师,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否向南阳进发,寻找殿下。” 荀彧摇了摇头:“南阳内部是何情况,我等暂且不知,何况此刻天色已晚,将士们鏖战半日已然疲累,一切还是等明日再议不迟。” “可是......” 张辽依旧皱着眉,心有不甘。 却被荀彧摆手打断:“文远,我知你心系殿下安危,但切记不可操之过急,你身为三军主将,务必要时刻保持冷静。” “道理我何尝不懂。” “只是......” 张辽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沉心静气,保持理智:“军师应该清楚,这支兵马因殿下而存在,咱们在缯关打得再好,若是殿下那头失利,只怕依旧是徒劳。” 如此浅显的道理,荀彧岂能不知。 但这却不是莽撞行事的理由,反而应当更加谨慎。 “文远心念殿下,令荀某感动之至。” “不过......” 荀彧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你应该相信殿下的能力,当初他能破雒阳的死局,如今便可破南阳的死局,咱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接下来只能靠殿下自己渡过难关。” 实际上。 当初荀彧得知弘农王准备孤身潜入南阳时,便意识到了会有今日的死局。 投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 便是这个过程。 弘农王想要完成从废帝到中兴之主的华丽蜕变,这一步必须要走,否则他这一辈子都难以再站起来,难以扛起振兴汉室的重任。 这是董卓的杀招,更是自己对弘农王的考验。 如果弘农王当真可以平安脱险,即便将自己的一生托付,又有何妨? 荀彧长出口气,双手椅背,望向远方的滚滚狼烟,心中暗道:“殿下,您一定要坚持住,莫要辜负我等期望。” ***** 伏牛山。 坞堡。 落日熔金,夜幕降临。 城头跳动的篝火,映在张振不怒自威的脸上。 他按刀而立,极目眺望漆黑的城外。 虽然,张振有些不太相信对方会发动夜袭,但却依旧乖乖执行刘辨的军令。 “我知尔等鏖战一日,身心俱疲,但西凉贼子生性狡诈,咱们不得不防,尔等务必要守好坞堡,旦有情况,擂鼓示警,必有支援。” “诺。” 正月的夜晚,凉风习习。 张振穿着两件粗衣,外罩皮甲,斜挎着腰刀,不时走过城头。 起初,他仅一刻钟便巡一遍城墙,不时耳提面命,要警惕对方夜袭。 子时刚过,却变成两刻钟巡一遍城墙,只是偶尔捎带一嘴,切记不可松懈。 不得不承认,张振这个军司马非常负责,但他毕竟也是人,鏖战一日,身心俱疲。 子时才过不久,便困意上涌,不知不觉中,便有些懈怠了。 而现在,张振已然没有了耐心,半个时辰巡一遍城墙,也只是匆匆了事,确认没有夜袭,便回屋休息。 将心比心。 自己尚且如此疲累,何况旁人? 没理由我们需要休息,而西凉骁骑却能连续鏖战。 夜袭? 他也得有那个体力才行。 在张振不断的自我催眠之下。 终于。 他懈怠了。 丑时刚过,他再也扛不住了,倒头便睡。 睡梦中的他斩将立功,封侯拜将,光宗耀祖,妻妾成群,美得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 正当他准备提枪上阵时。 忽然。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杀呀~~~” 美梦如琉璃般破碎。 张振猛然坐起,眼珠子瞪如铜铃,胸中的怒火不住翻腾。 “肏!” 他下意识爆了粗口,操起寰首刀,踱步出营。 放眼望去,城头之上傲立一人。 对方披着大氅,身旁邓展、何云端立。 不是弘农王,又是何人? “该死!” 张振暗道不妙,急匆匆飞奔上城:“末将玩忽职守,还请殿下降罪。” 刘辨却是神色如常,摆手示意其退在一旁:“此次权当是个教训,你需谨记于心,日后安排巡城,务须合理。” 张振诚惶诚恐:“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其实。 刘辨同样一阵后怕。 若非将刀兵网平撑于城墙外,锋利的刀刃刺痛了西凉贼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哀嚎,惊醒了城上守军,这次夜袭怕是会被对方得逞。 专家说得果然没错。 真正利于夜袭的时间是后半夜,是寅时到卯时的这段时间。 刘辨担心后半夜出问题,这才带着何云、邓展赶来巡视。 结果正巧撞见了牛辅夜袭未果的一幕。 “啊~~~” 正在这时,城下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气煞吾也,竖子竟有防备。” 没错。 正是西凉猛将牛辅的声音。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他虽看不到外面的牛辅,但却开口喝道:“牛辅,就凭你这蠢货也想攻破这座坞堡?” “哈哈哈!” 狂浪的笑声在山谷回荡。 刘辨声如钢针,针针直刺人心:“只要有孤在,你永远不可能拿下坞堡,老实滚回雒阳,换董贼、李儒过来,你不是孤的对手。” 城下,牛辅的声音再次响起:“竖子,安敢辱我!” 刘辨发出一声蔑笑:“辱你?哼!你也配?” “哇呀呀~~” 牛辅的声音快炸了,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竖子,可敢出城一战否?我牛辅定教你尝尝血溅四方的滋味。” “牛辅。” “你太令孤失望了。” 刘辨是真的没有想到,牛辅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你好歹也是董卓女婿,西凉骁骑响当当的统帅,沙场鏖战多年,难不成便是如此来过?” “战不过,便决斗?” “哼!” 刘辨轻哼一声,嘲讽道:“董卓麾下若全都是如你这般蠢材,孤非得笑死不可,你若有劲无处使,孤可以给你支上一招。” “这伏牛山里没什么东西,但独不缺参天巨木,你大可拎着刀砍树去,一颗不够,再砍一颗,这满山的树足够你泄愤了。” “哈哈哈!” 嘲讽的笑声再次充满山谷。 牛辅气得目眦欲裂,扯着嗓子怒吼:“竖子,我牛辅发誓,攻破坞堡后,必将生啖汝肉,豪饮汝血,将尔碎尸万段,丢入荒野喂狼。” “好啊!” 刘辨浑不在意:“孤就在此,等你来战!不过,你怕是没这个机会了,孤夜卜一卦,发现你命犯紫薇,罪孽深重,近日必有血光之灾,你还是小心自己吧。” “哈哈哈哈!” “哈哈哈!” “......” 笑声回荡在山谷。 牛辅强忍着胸中翻腾的怒火,怏怏退兵。 第145章 关东鼠辈,安敢反我! 初平元年。 春。 正月。 东郡太守桥瑁伪造三公书,尽言董卓罪恶,天子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 三公书传檄各州郡,引发广泛热议,已有张超、张邈、刘岱、袁遗等人响应,声势渐隆,隐隐有星火燎原之状。 司隶,雒阳。 丞相府。 啪~~ 一双肉掌猛拍帅案。 董卓暴怒,眼瞪如铃,额上青筋暴起,满嘴钢牙紧咬:“你说什么?关东鼠辈居然要兴兵讨伐本相?” “这......” 李儒本想安慰董卓,告诉他休要动怒。 不过...... 李儒自己也从得到的情报中,察觉到一丝阴谋的气息。 因此,这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反而缄口不言,保持静默。 然而董卓却没想那么多,扭头望向李儒,张口便问:“文优,此事你怎么看?本相一心为国,怎会被他们污蔑成奸佞,居然还要兴兵讨伐本相,简直岂有此理。” “丞相~~” 李儒不得已,只能横出一步:“此事或许没那么简单。” 董卓不由皱了皱眉:“哦?文优何出此言?” 李儒深吸口气,沉吟了片刻:“丞相,据儒了解到的情报,张邈、张超、刘岱、桥瑁等,虽然伪造三公书造反,但实际可能是受人蛊惑。” “哦?” 董卓惊诧:“受人蛊惑?” 李儒顿了顿,再次梳理了脑海中的所有情报:“丞相,张邈、刘岱、桥瑁、袁遗尽皆在兖州为官,而只有张超是徐州广陵太守,您不觉得奇怪?” “这......” 董卓皱着眉,缓缓点头:“的确有些奇怪,他不是张邈的兄弟嘛?或许,是张邈邀请他一起造反而已。” “非也。” 李儒毫不犹豫,直接否定:“据儒掌握的情报,是张超来到陈留以后,张邈才开始联络兖州其余官员,明显是张超蛊惑张邈才对。” “当然!” 生怕董卓这一根筋的脑子误会,李儒急忙又道:“张超此人没有如此胆识,而是其功曹臧洪早有逆反之心,这才蛊惑了袁遗、张邈等人。” “臧洪?” 董卓皱着眉,思考许久:“我对此人怎得全无印象。” 李儒唇角微扬:“丞相当然对他没有印象,此人早在灵帝末年,便已经辞官归乡,只是张超为广陵太守时,将其聘为功曹。” “奇怪!” 董卓越听越糊涂:“我与臧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因何反我?没理由啊!” 李儒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丞相,这段时间在下调查了近期逃离雒阳的一部分官员,尤其是与袁家有关者,调查最多。” 嘶~~ 董卓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莫非文优有何发现?” 李儒点点头:“此前太傅掾袁迪弃官逃离雒阳,同日太仆袁基便要离开雒阳,却被城门守军阻拦,不得出城,丞相不觉得太巧合了嘛?” “这......” 董卓深吸口气,缓缓点头:“的确巧合。” 李儒紧跟着又道:“别急,还有更巧合的事情。” “哦?何事?” “丞相可知袁迪逃亡了何处?” “我怎么......” 董卓才刚一开口,脑海中便闪过一个答案:“莫非是广陵?” 李儒点点头,铿锵言道:“没错,正是广陵!而且据儒掌握的情报,张超在离开广陵后,便将广陵的一切事物,全部托付给了袁迪。” 嘶~~~ 董卓眼瞪如铃,满目骇然。 恁娘的! 这件事居然又跟袁家扯上关系了。 而且太傅掾正是太傅属官,董卓完全有理由怀疑,袁迪便是奉袁隗之命行事。 他越来越佩服李儒了,这小子从一开始就锁定了袁家。 只是因为没有确凿证据,因此没能动手而已。 如今,关东鼠辈造反,又牵扯到了袁家。 此事当真是触犯了董卓的底线。 “好一个袁迪!” “好一个袁家!” 董卓怒火滔天,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心中的怒火翻江倒海一般。 李儒赶忙揖了一揖:“丞相息怒,这一切不过是儒的推测罢了,暂时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按照如此猜想推演,恐怕张邈、桥瑁、袁遗、刘岱不过是道开胃小菜而已。” “只怕......” 李儒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面色略显阴沉:“接下来会有更多诸侯加入其中,渤海太守袁绍、后将军袁术,甚至还有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等人,皆会加入其中。” “丞相。” 李儒深躬一礼:“如果儒所料不差,少则一月,多则三月,咱们即将面临最严峻的考验,若是丞相能撑下来,自然万事大吉,如若不然,则万事休矣。” 实际上。 李儒说得还算委婉,只是以“万事休矣”来形容,但他自己非常清楚,一旦落败,等待董卓的只有一个下场: 死! 啪~~ 董卓拍案而起,怒火勃发:“该死的袁家,居然想要消灭我董卓?我先消灭你再说!” 李儒眼瞅着不妙,赶忙出言喝断:“丞相且慢。” 董卓皱眉:“文优,你这是何意?你不是早想消灭袁家嘛,因何阻拦?” 李儒赶忙一揖,解释道:“丞相,诸侯造反的事情已成定局,现在杀袁隗、袁基已经没有太大意义,甚至可能适得其反,令事情更加棘手。” “嗯?” 董卓不理解。 李儒缓一口气:“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您若在此时对袁隗、袁基下死手,反倒给了天下诸侯一个理由,令其大肆宣传,召集更多诸侯造反。” “该死!” 董卓自然清楚李儒说得在理。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心理憋屈。 明知道此事与袁家脱不了干系,却还依旧奈何不了对方。 若是在此前,董卓完全不会考虑什么世家出身,刀在手,横行天下,何人敢阻? 董卓怒气冲冲,厉声叱问:“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袁家蛊惑人心,煽动诸侯造反?” 李儒又一次深揖:“丞相,杀俩个人而已,何其简单,但咱们做事不能冲动,要考虑事情的后果,权衡利弊得失,方可付诸行动。” “此时,诛杀袁基、袁隗已经没有意义,反倒会令袁氏门生故吏恼怒,引发更大的造反,既如此,不如不杀,暂时将其扣留,以为人质,必可令袁氏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袁氏不管不顾,依旧强与丞相作难,咱们祭出袁氏叔侄,还能给袁氏故吏安一个逼死举主的罪名,如此岂不妙哉?” 董卓这才强压下怒火,吩咐道:“文优此计甚妙,便依你之见,暂且扣押袁氏叔侄为质,然后再做打算。” 李儒暗松口气:“丞相英明。” 董卓沉吟了片刻:“虽然如此,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先将外面的兵马收回雒阳,尤其是南阳的牛辅,如今已是正月,却无半点消息,留之无用,撤回来吧。” 李儒轻声道:“想来弘农王没有营救何氏族人,牛将军未能抓住,因此没有消息送回,不过这样也好,南阳士族必定不会相助弘农王,丞相少了个强劲的对手。” “嗯。” 董卓点点头:“弘农王若在此时冒出来,又得南阳士族相助,其危害恐怕不逊袁家分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啊~~” 李儒呼出一口浊气,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的毒计:“如今陛下在丞相这里,袁家之于丞相,便是以臣伐君的叛贼!” “可弘农王不然,他乃是废帝,也曾为君,其若高举反旗,天下宗室或许会趁势而动,声势必然胜过袁家。” 董卓长叹口气:“吾得文优,如高祖得张良矣。” 第146章 张咨气得要发疯! 次日清晨。 伏牛山。 逍遥庄外,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啪! 牛辅拍案而起,眼瞪如铃:“你说什么?缯关已经失守?” 下方士兵一脸紧张,神色忧忧:“是......是的,李司马以身殉国,李校尉酣战半日不敌,只得匆匆退回宛城,手中兵马已不足两百。” 牛辅勃然大怒:“该死!这仗到底怎么打的,四百兵马坚守缯关,居然被两千乌合之众轻易攻破,李傕这厮当自刎以谢天下!” “将军......” 士兵赶忙纠正道:“贼厮不是两千人,更非乌合之众。” 牛辅一愣:“嗯?” “他们兵力超过五千,而且各个都是精兵悍卒。” “多少?” 牛辅一双眼珠瞪如牛蛋,吓得脸都绿了:“你说他们有多少兵马?” 士兵喉头滚动,强咽口口水:“五......五千兵马,甚至更多。” 嘶~~~ 牛辅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不是只有两千人嘛?怎么忽然变成了五千人?” 牛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是五千对四百,半日告破,的确情有可原,毕竟十倍于己。 虽然,牛辅不知这两千人是如何快速翻倍,变成五千之众,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昨日夜袭未果,叠加缯关失守,原本的优势顷刻间荡然无存。 如果此事传到了雒阳董卓那里,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 牛辅暗骂一声。 唯今之计,恐怕只有强攻坞堡,短时间内诛杀刘辨,才可能平息董卓怒火。 可是...... 坞堡的防守策略百出,牛辅是当真没有一点把握。 牛辅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一旁张咨同样感觉到不妙。 毕竟,缯关是宛城的屏障,而宛城是他的大本营。 如今宛城的全部兵力,尽皆集中在山谷,对方若是得知宛城空虚,照样可以在半日之内,攻克宛城,令他们无家可归! 届时...... 如果他们仍未能攻克坞堡,反被对手得知弘农王藏匿之地,势必会席卷而来,里应外合,从而彻底消灭自己。 张咨心头巨震,急忙横出一步:“将军,唯今之计,怕是只能强攻坞堡,只有诛杀要犯,才能力挽狂澜,阻止悲剧发生。” “嗯。” 牛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腾得起身,正欲擂鼓聚将时。 忽然。 帐外再次响起个声音: “报~~~” 牛辅抬头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牛辅愣怔,满目骇然:“稚然?你不在宛城守着,来此作甚?莫非......莫非那贼子已经攻克了宛城?” 轰隆~~ 宛如晴空霹雳。 牛辅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眼神空洞,充满死气。 李傕忙不迭拱手,解释道:“将军勿忧,贼子尚未攻城,只是末将今晨接到丞相传令,务必要速速引军返回雒阳,因此不敢迟疑,亲自来此。” “返回雒阳?” 牛辅暗松口气的同时,心头一怔:“怎么回事?丞相为何突然下令返回雒阳,可是因我许久没有消息传回雒阳?” 张咨更加着急,一旦李傕、牛辅引兵而回,单凭他一人,如何面对五千雄兵? “如今眼瞅着坞堡就要拿下,若是在这时返回雒阳,岂非前功尽弃?” “将军~~” 张咨赶忙躬身一礼:“在下以为,即便要返回雒阳,也应当在攻克坞堡之后,否则您回去该如何向丞相交代?” 牛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我正有此意。” 可下一秒,李傕从怀中摸出一封帛书,递给牛辅:“将军,此信十万火急,接令即动,不得有误,是以末将才会亲自赶来汇报。” “啊,这......” 牛辅接过帛书,展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 果然! 上面有加急标志。 牛辅皱着眉,深感不妙:“雒阳定有大事发生,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动身返回雒阳,至于这逆贼......” 即便牛辅有诸多不愿,也只能含恨记在心里。 旋即。 他扭头望向张咨:“张郡守,此处便交予你,本将军只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诛杀此贼,否则必贻害四方。” “我......” 张咨心头震怒,却在瞬间被他强压下来,苦着脸:“我张咨有心杀贼,但奈何实力不允,将军若走,咨仅一人,恐独木难支。” “望将军三思~~” 张咨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朝着牛辅便是深躬一礼。 可是...... 这样的大礼在一莽夫面前,压根无用。 何况,牛辅从来也没有把张咨放在心上:“张郡守何出此言,如今坞堡已无防守器械,岌岌可危,此时进攻,必可一举歼而灭之。” 直娘贼! 张咨在心里把牛辅祖宗十八代骂了不下万遍。 是何人夤夜强攻,被对方怒骂而回,气得深夜狂拍帅案骂娘! 是何人鏖战两日,胸中计策尽皆出尽,却无半点进展? 是何人以我宛城士兵为炮灰,不惜强攻坞堡,却连遭屠戮而不退兵! ...... 可是! 张咨心中虽怒,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半点不爽,只得点头哈腰,苦苦哀求:“牛将军,坞堡确实没了守城器械,但亦非我宛城守军可敌。” “在下以为,您可以令李将军先行赶回雒阳,而您在此处主持大局,或许要不了半日,必可如您所言,一举歼而灭之。” “届时......” 张咨腆着脸道:“您再启程追赶,犹未晚矣。” 一旁李傕勃然大怒:“扯淡,丞相军令在此,我等岂能旁顾,牛将军若半日拿不下坞堡,耽误了行程,你能承担得起罪责?” “这......” 张咨面色蹉跎,可这心中震怒:“该死的西凉匹夫!永远都只考虑尔等自己,谁又真正在乎过我张咨,将此一摊烂事交予我,我当如何面对?” 张咨怒火中烧,翻江倒海一般。 要知道,如今张辽的兵马已经破了缯关,很快便可杀奔宛城,一旦得知我军在山中剿匪,必然会联想到弘农王,我张咨数千之众,如何匹敌? 西凉这帮杂碎,是将我张咨架在火上烤啊! 牛辅沉吟了片刻,依旧不敢忤逆董卓军令,只能强行推脱:“张郡守,我牛辅向你保证,只要你能诛此逆贼,不出一月,荆州牧便是你的。” “本将军军令在身,不可久留,便靠你了。” 言罢,牛辅长出了口气,转而吩咐李傕:“李校尉,你先警戒四方,我自传令全军开拔,一个时辰以后,启程赶往雒阳。” 李傕拱手:“诺。” 回到本方大帐。 张咨独坐上首,目眦欲裂,须发皆张。 不多时。 江都尉来到大帐,同样怒不可揭:“郡守,外面的西凉兵全都在收拾行礼,莫非他们要离开山谷?他们走了,咱们怎么办,这仗还打嘛?” “打个屁!” 张咨原本便在气头上,闻言更是暴怒:“缯关已经失守,五千兵马杀入南阳,咱们在这里耗着,与等死何异?” “啊?” 江都尉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回事?” 张咨也懒得跟对方解释,气呼呼一摆手:“等牛辅走了,咱们立刻返回宛城,城门紧闭,随时准备迎战。” 据险而守,胜于旷野鏖战,只要防守得当,未必保不住性命,一旦董卓得知刘辨没死,必会派兵支援,届时便有了回旋余地。 江都尉无奈,只得拱手:“诺。” 第147章 反击!反击!反击! “我特么定了早上五点的闹钟,晚上十点就寝,想着早起追直播观战,牛辅你丫吃屎去了嘛?都特么快七点了,还不出来!” “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复仇,结果今天居然龟缩了,不敢过来了?难不成才一晚上的功夫,你小子又在憋大招?” “靠!我想睡回笼觉了。” “坑爹的牛辅。” “没错!” “......” 其实,不仅是网友懵了,便是刘辨自己,也有些捉摸不透。 他已经命何云带队出坞堡侦察,可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辩爷别急。”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 难以想象,他起得这么早:“牛辅没来,不是坏事,专家不是预测过了嘛,张辽已经对缯关下手,或许现在已经拿下来了。” “而且,按照时间推算,讨董的风应该已经刮起来了,只是还没到南阳而已,董卓如果得到了消息,一定会收缩兵力,重点防守。” “牛辅不来,以后更没机会来。” 军师联盟的声音,似乎显得很兴奋:“这难道不是好事嘛?” 刘辨细眉微皱:“这样想想,的确是好事,但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像是缺少什么似的,这心里空落落的。” “呃......” 军师联盟无奈:“别急,再等等,你不是已经派人去侦察了嘛?” 刘辨颔首:“没错,何云出去了,他熟悉地形,而且武艺还算不错!只是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报~~~” 正在这时,坞堡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是何云。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抬眸望去,但见何云急速飞奔而来,面带喜色,大声呼喊:“殿下,牛......牛辅退兵了,他们全都不在了。” “啊?” 刘辨惊诧,一脸的难以置信:“牛辅退兵了?” 何云小鸡啄米式点头,遮掩不住的兴奋:“嗯,退兵了,谷外空无一人,连张咨的兵马也不见了,云一直打探到山外,确保无误后方才回来!” “殿下!” 何云激动不已:“咱们赢了!真的赢了!” 吼~~吼~~吼~~ 吼吼~~ 刹那间,坞堡城头一阵欢呼雀跃。 何氏族人纷纷高举手中兵器,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唯有刘辨依旧有些震惊,总感觉这胜利来得有些不太对劲儿:“难道讨董的风已经吹到雒阳了?还是说牛辅退兵去支援缯关了?” “辩爷~~” 跟着,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专家分析,如果坞堡外连张咨的兵马都没有了,极有可能是讨董的风吹到了雒阳,否则牛辅即便支援缯关,也该命张咨守在这里才对。” “而且何云从坞堡一路探到山外,全然没有发现半点踪迹,极有可能张咨已经返回宛城,一切正如当初专家的预料。” “没错。” 刘辨深觉有理,暗松口气:“不过老师,即便讨董的风吹到了雒阳,那董卓真的能放过我吗?我怎么感觉有些不靠谱呢!” 军师联盟回答道:“辩爷,你想得没错,董卓决不可能放过你,你是废帝,是弘农王,一旦讨董的风起来,你的能量势必比袁家更强。” “当初专家就曾分析过,辩爷冒险救何家人以后,势必会面临全面暴露的风险,到那时必将迎来牛辅的报复。” “事实也正如专家预料的一样,截止至今天,牛辅对坞堡的进攻,可谓是不计牺牲的,完全把宛城守军当炮灰使,甚至专家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挑拨离间,引起对方内讧。” “但现在牛辅却退兵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敬佩之情:“这倒是印证了专家的另外一个猜想。” 刘辨不由好奇:“什么猜想?” 军师联盟回答:“牛辅没敢将你营救何家人的事情上报,他害怕自己中计的事情,引起董卓震怒,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 刘辨缓缓点头:“有道理,那然后呢?” 军师联盟:“然后咱们的机会来了,专家建议,趁此机会,夺取宛城,别等到董卓反应过来,派大军杀入南阳时,就有些被动了。” “哦?” 刘辨心中巨震:“可以拿下宛城吗?” 军师联盟:“当然有可能,辩爷别忘了,邓家已经在宛城潜伏了一支兵马,里应外合,拿下宛城易如反掌。” “当初专家之所以把这支兵马布置在宛城,实际上是有两层含义,专门应对可能出现的两种状况。” “其一,牛辅集中重兵,强攻辩爷时,宛城的这支小队,可以随时随地给张咨搞点事情,比如烧粮仓啊之类的,以缓解辩爷应敌的压力。” “其二,牛辅作为董卓的嫡系兵马,中途退兵,被调回雒阳,辩爷可以趁此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宛城,获得立身之本。” 听到军师联盟接下来的计划,直播间网友更是嗨翻了天: “专家不愧是专家,掌控全局的能力太强了。” “邓家这枚棋子的布置,实在是太漂亮了。” “我就知道,在专家们的帮助下,辩爷一定能雄起。” “哈哈!辩爷加油~~” “加油!” “......”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要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节奏? 整整半年的时间,从雒阳到颍川,再从颍川到南阳,终于要熬出头了吗? 拿下宛城,就等于有了根基,加之讨董风起,邓家必然选择站队,只要得到南阳士族的支持,又何愁没有对抗董卓的资本! 这一瞬。 清晨的阳光拨开了山谷中轻纱似的薄雾,万道金色的阳光倾斜进来,明亮而温柔,刘辨迎着朝阳,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整个人都通透了。 这是新生的气息! “殿下~~” “殿下~~” 正在这时,何云急匆匆上城:“您这是......” 刘辨长出口气,淡然一笑:“没事,孤可能太开心了,你速去传令邓展,令他快马赶往缯关,寻找荀彧、张辽,命其火速赶往宛城。” 何云愣怔:“宛城?殿下,您莫非要......” 刘辨双目炯炯,铿锵言道:“没错!这回轮到咱们反击了,诛杀张咨,占领宛城,孤要让董卓瞧瞧,曾经的废帝,如今是何等的强大。” 第148章 邓芝:这回该轮到我了吧? 缯关。 张辽军营。 中军,大帐。 “张咨回了宛城,便将四门紧闭。” “这......” 张辽皱着眉,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 他实在是想不清楚其中缘由,转而望向荀彧:“军师,您可明白张咨此举有何目的吗?莫非他担心咱们强攻宛城?” 荀彧站在牛皮地图面前,背着手,沉吟了片刻:“的确有这个可能,文远别忘了,今晨李傕离开宛城,却没再回来。” 嘶~~~ 张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对啊,我怎么把此人忽略了,如今连张咨都回了宛城,却独不见李傕、牛辅的西凉兵。” “难不成......” 张辽饶有兴致地望向荀彧,试探性言道:“真如军师所言,雒阳发难,牛辅、李傕被紧急调回雒阳,张咨生怕不敌殿下,这才选择退守宛城,以求自保?” 荀彧面色平静,微微蹙眉:“这只是一种可能,咱们还得继续打探,一切等斥候探回消息再说,否则盲目进军,必有大患。” “嗯。” 张辽点点头:“应当如此。” 荀彧淡笑:“怎么,你着急殿下了?” “自然是着急的。” “不过......” 张辽来到荀彧身旁,目光同样落在牛皮地图上:“张咨引兵返回宛城,想来殿下此刻是安全的,既如此自当求稳。” 荀彧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辽:“文远,你有大将之才啊。” 张辽赶忙拱手:“军师谬赞,辽岂敢承受。” 荀彧淡笑,没再言语。 他只是转身面向宛城详图,思索下一步对策。 虽然,荀彧对于当前南阳局势的判断,仅仅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但他却有近乎五成把握,如果再得斥候回报西凉骁骑动向,那么把握会更大。 “报~~~” 正当荀彧陷入沉思时。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辽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张辽面前:“公显?怎么是你?” 闻听此言,荀彧急忙转过身来,一脸的不敢置信:“公显,莫非是殿下有消息传来?” 邓展嗯的一声点点头:“没错!殿下知道你们偷袭了缯关,命我快马赶来传令,你们速速起兵赶往宛城,殿下要攻打宛城。” “啊?” 荀彧一愣。 张辽更是一愣:“公显,你莫非听错了?我们手上虽有近六千兵马,但张咨手里也有数千精兵,宛城绝非缯关,对方若是坚守不战,我等恐怕难以撼动宛城分毫。” “公显。” 荀彧深知弘农王绝非鲁莽之人。 他既然如此决定,定有如此决定的道理:“殿下可是有必胜的手段?” 邓展淡笑:“还是先生了解殿下,没错,邓家已经答应相助,如今邓同之子邓芝在宛城潜入了一支精兵,只要殿下一声令下,便可里应外合,拿下宛城。” “这......” 即便是王佐之才的荀彧,都不由地为之一怔。 他细眉微蹙,眼神骤亮,充满惊喜:“殿下居然有时间在宛城安排伏兵?文远啊,看来殿下从没指望过咱们帮忙。” “好像还真是如此。” 张辽停顿片刻,深以为然地道:“宛城有自己的伏兵,岂不等同于,在敌人心口上插了把刀吗?殿下果然非同凡响。” “是啊~~” 荀彧捻须长叹,同样佩服之至。 他虽号称王佐之才,但也不敢保证有如此缜密的思维。 弘农王有胆识,有谋略,更有志向,还是汉皇后裔,如今真龙入海,麒麟归山,自当大显身手,除暴安良,振兴汉室。 如此尊者,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嘛? 如果殿下当真可以拿下宛城,获得邓家支持,那么即便董卓大军压境,也未必不能一战,何况还有张辽这样的大将辅佐。 文武双翼皆已齐备,又何愁不能一飞冲天? “走!” 想到这里,荀彧不再犹豫,铿锵言道:“速速赶往宛城,助殿下一臂之力。” 张辽欠身拱手:“诺。” “来人。” “在。” “传令全军,速速开拔,急行军直奔宛城。” “诺。” ***** 宛城,北门。 鸿宾楼。 偏房。 邓芝双手椅背,细眉微蹙:“张咨将宛城封闭,李傕、牛辅居然没有回来,有点意思了,想来这次该轮到我们上场了。” 自从张咨、牛辅全力围剿弘农王之日起,邓芝便一直在等消息,他甚至已经探听到粮仓的具体方位,以及兵力部署情况。 可没曾想...... 弘农王始终没有消息传来,他也只能忍着这股子劲儿,一直没能爆发。 但这一次,张咨回城便封锁了四门,李傕匆匆离开,却与牛辅一起,都没能回来,即便邓芝手中情报有限,也能大致猜出个七七八八。 这回! 终于轮到弘农王反击了。 “邓鹏!” 邓芝招呼一声。 “在。” 屋外转入个汉子。 “传令!” 邓芝铿锵言道:“命潜伏者速速赶来此处,不得有误。” 邓鹏拱手:“诺。” ***** 太守府。 张咨一个人喝着闷酒,对着空气把牛辅的祖宗十八代,挨个招呼了八百十遍,终于把心头的怒火宣泄出来。 呼~~~ 他呷口小酒,又舒口浊气,心情终于平复。 仔细想想,虽然目前局势于己不利,但终归已经回到宛城。 只要自己深沟高垒以拒之,打死不出战,即便弘农王再有本事,也奈何自己不得。 那牛辅虽是个蠢货,但李儒自然聪慧,一旦得知弘农王没死,必然再次兴兵来战,届时反手消灭弘农王,比碾死只臭虫还要容易。 最终的胜利一定还属于自己。 与之相比,暂时的认怂,又有何妨? “报~~~” 正在这时,廊道中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咨呷口酒,举目望去。 不等对方躬身行礼,张咨便摆手打断,轻声询问:“可是弘农王兵临城下?” 对方神色一愣,微微蹙眉:“郡守,领头者不是什么王,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聚集了近六千兵马,江都尉不敢妄动,派小人前来,请求指示。” “告诉他!” 张咨放下酒爵,眼神如炬:“不管对方使出何种手段,只能坚守,不可出城,若违此令,格杀勿论。” 传令兵拱手:“小人谨记。” 张咨冷笑:“弘农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咱们走着瞧。” 第149章 夺取宛城,新时代即将来临! 宛城,西门。 城外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江都尉傲立于城头,双目炯炯地扫视城外兵马。 起初他还对这支兵马保持敬畏,毕竟对方仅用半日,便拿下了缯关。 但当他得知对方没有分兵旁顾其余三门时,不由地哂然一笑,心中的敬畏骤降七分。 只听过围三阙一,却没听过围一阙三的战术。 对方虽有五千之众,但以此推断,指挥者定毫无作战经验。 宛城可跟缯关不一样! 缯关一面城墙,攻守双方拼得是硬实力,但宛城足足有四门,不单单要拼攻守双方的硬实力,更重要的是兵力分配等战略战术的软实力。 如今。 宛城中有兵马数千,与城外敌军不相上下,虽然于坞堡连续鏖战失利,士气有些受损外,其余诸多方面,不逊对手分毫。 加之自己有城防之地利优势,在硬实力上,双方可谓平手,甚至城防的地利优势,会逐渐影响到士气,久而久之,本方的硬实力将超越对手。 至于战略战术等软实力? 哼! 江都尉自信满满,城外这帮外行宵小,绝非他的对手。 招手示意传令兵上前,江都尉吩咐道:“速去将其余三门的守兵调来,只需留一队兵马警惕即可,旦遇敌情,擂鼓示警,必有支援。” 传令兵拱手:“诺。” 旋即。 他转身离开赶往其余三门传达指令。 此刻,城外这杆大纛旗下,刘辨勒马而立,遥望城头。 城头兵马攒动,从北门、南门方向赶来不少兵马,以充实西门防务。 “殿下此计大妙,果然将其余三门的兵力引来。” 荀彧捻须淡笑,凝望着城头不断充实的兵力,颇有种阴谋得逞的味道:“一旦对方城头兵力没有变化,咱们便可依计行事,夺取宛城。” “嗯。” 刘辨暗松口气,简单应了一声:“文远那里可准备妥当了?” 荀彧一揖,毕恭毕敬:“殿下放心,适才斥候回报,文远率领骑兵绕道而行,如今已到达制定方位,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很好。” 不得不承认。 历史名将的职业素养,毋庸置疑。 刘辨只需下达指令即可,其余诸事,张辽自己会考虑清楚,从而完美地完成命令。 良久。 城头兵马没了攒动的痕迹,证明兵力已经调配结束。 如今的宛城北门,兵力已然最少,正是进攻的不二良机。 刘辨策马走出军阵,抬眸望向城头守将,朗声言道:“孤不管你是何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张咨实乃董贼鹰犬,你若放下屠刀,开城献降,尚可活命,如若助纣为虐,必死无疑。” “哈哈哈!” 城头响起一阵狂笑。 江都尉瞪眼盯着刘辨,毫无半点犹疑地怼回来:“你这朝廷逆贼也敢在此叫嚣?少废话,想取本都尉性命,那便来战!” 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24k纯屌,七嘴八舌地欢呼起来: “雾草!够嚣张啊,辩爷盘他~~” “阎王爷:殿下放心,这小子死定了!” “赶紧动手,我已经热血沸腾了。” “哈哈,拿下宛城,咱就是一方诸侯了。” “辩爷加油!” “......” 刘辨也着实懒得废话。 既然对方给脸不要,那自己又何必客气。 他不再浪费口舌,当即勒马转回军中,铿锵下令:“给邓芝下令吧。” 一旁邓展拱手抱拳:“诺。” 嗖~~ 穿云响箭升空。 宛城城头,江都尉凝望苍穹,哂然一笑:“果然是一帮外行宵小,发起进攻居然是以响箭为号,莫非军中没有战鼓?” “这......” 心念间,江都尉的目光落在城外兵马身上。 但见...... 阵中摆放着五面碾盘大小的战鼓。 怎么回事? 江都尉顿感诧异,心底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 对方军中既有战鼓,因何不用,却以响箭发号施令? 响箭既已升空,城外兵马因何不动? 莫非...... 这响箭非是给城外兵马下令? 一念至此,江都尉面色骤变,浓眉紧拧,心中的不安如刺骨的寒意般,迅速涌遍全身。 他下意识打个寒蝉,仿佛有种被死神盯上的感觉。 “杀~~~” 下一秒,空气中响起一阵微弱的呼喊。 江都尉疾步转回内墙,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咚咚咚~~~ 不等他判断出何处遭难。 密集的金鼓声,似春雷滚滚,排山倒海般袭来。 “都尉,是北门!” 身旁士卒抬手指向北门。 “我知道!” 江都尉勃然大怒。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对方居然在宛城中设有伏兵。 响箭不是给城外兵马发令,而是给城中伏兵传信。 “该死!” 江都尉暗骂一声,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尔等速速返回北门支援,不得有误。” 原本从北门赶来支援的士卒,齐声应命:“诺。” 旋即。 乌泱泱一片,直奔北门。 宛城守军一动,刘辨心知邓芝已经动手,当即再无犹疑,轻轻摆手:“攻城!” 一声令下。 咚!咚!咚! 金鼓震天,三军振奋。 “杀~~~” 浓郁的喊杀声随机响起。 朱彤、邓展亲率精兵,朝着宛城西门蜂拥而去。 城头江都尉回头瞥一眼城外,气得面皮发鼓,怒火中烧。 他彻底被激怒了。 眼瞪如铃,须发皆张,宛如一头发狂的雄狮。 “好一招声东击西,里应外合的妙计。” “杂碎~~” 江都尉嗞着钢牙,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想要牵制我方兵马,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一帮乌合之众,也敢在本都尉面前放肆。” “弟兄们!” 江都尉剑指苍穹,歇斯底里:“不要在意箭矢,给我狠狠地打!” 宛城守军:“诺。” 嗖!嗖!嗖! 漫天的箭矢如倾盆大雨般落下,却依旧阻止不了城外兵马的冲锋,他们像是一群嗜血的野狼,提着兵器,嗷嗷叫地向城池猛冲。 一架架云梯接连搭在城下,众将士提刀攀爬,顶着擂石、滚木,奋勇向上,前扑后继,悍不畏死。 “弓弩手,给我放箭。” “拦住他们,绝不能放他们上来。” “擂石、滚木,给我狠狠地砸!” “莫要害怕,顶上去!” “......” ***** 宛城,北门。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噗~~ 邓芝一剑刺死个宛城守军,抬眸望向城头,西门方向杀来至少百余精兵,后方援兵依旧不断赶来。 邓芝明白。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不敢有丝毫犹疑,当即铿锵下令:“邓鹏、邓佚,带人守住石梯,城门洞交给我!” 邓鹏、邓佚齐声应命:“诺。” 旋即。 二人一左一右,直奔城门洞两侧石梯,堤防从城头方向杀来的援兵。 邓芝手持三尺青锋,猛一招手:“弟兄们,随我杀!” 邓氏子弟山呼:“杀~~” 但见...... 邓芝箭步猛冲,眼似寒星,瞬息之间就刺倒了数名挡在前方的守军,直吓得宛城守军各个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邓鹏、邓佚?” “莫非是......” 城门洞方向,一个身披甲胄的魁梧汉子微微愣怔:“来者可是南阳邓氏族人?邓家祖上尽皆忠义良臣,尔等因何勾结朝廷要犯造反?” “须知此乃夷灭三族之大罪,尔等当速速停手,否则南阳邓家必遭连坐,尔等便是南阳邓氏之罪人,届时磨刀霍霍,悔之晚矣。” 邓芝不予理会,疾步向前冲杀。 他身影漂浮,出手极其迅速,掌中染血长剑闪烁夺命锋芒,挨着便死,触着即亡,与之交错的宛城守军,尽皆瞪眼倒下,当真悍勇至极。 撕碎前方截堵防线。 邓芝继续冲杀,直奔城门洞方向,他眸光凛冽,杀气腾腾:“何人才是逆贼,我邓芝不便评说,上天自有公论!” “但是......” 邓芝声音嘹亮,宛如洪钟炸响:“尔等无知愚夫,却助纣为虐,罪大恶极,若就此散去,还自罢了,如若不然,休怪我邓芝剑下无情。” “哼!” 魁梧汉子怒哼一声:“邓家世代忠良,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孽障!弟兄们,随我上,诛杀此獠,保卫宛城。” 宛城守军齐声呐喊:“杀~~” 旋即。 一窝蜂扑向邓芝。 邓芝却是浑然不惧,脚踏诡异步伐,迎着扑来的兵马,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剑随身走,或点、或刺、或撩,出手潇洒惬意,宛如游龙戏水,穿梭在宛城守军之中。 噗!噗!噗! 寒芒如星,鲜血四溅。 片刻后,那群冲在最前的宛城守军,或是眉心、或是喉咙、或是心口,尽皆要害处,平白多了一道剑痕! 那魁梧壮汉看得心惊肉跳。 眼前这个叫邓芝的少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对于时机的把握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简直完美到了极点。 明明只是个蜂腰猿臂的少年郎,谁曾想剑术造诣竟如此之高! 恐怕...... 此人即便在邓家族人中,也是能排得上号的。 仔细想想,此人小小年纪居然能招来如此数量的邓氏族人,在其背后怕是有邓氏宗族的支持,难不成他们当真要造反? 还是说...... 嘶~~ 魁梧壮汉正惊诧时。 邓芝又杀一人,箭步冲至面前,半个字也不多说,抬手一剑,泛着血芒的剑锋呼啸而来,悠然之间,竟有剑气纵横。 “我......” 魁梧壮汉神色骤变,下意识侧身闪躲。 可是,邓芝似乎早有预料,刺出的这一剑,仿佛摆脱了时空的束缚,无情森寒的剑气,飞掠之间,如凤鸣清戾。 噗~~~ 这魁梧壮汉竟没来得及闪躲,便瞪眼倒下,血如泉涌一般,从其脖颈的动脉激扬而出,而他双目之中,仍保留着最后一刹的惊恐与震骇。 然而! 邓芝一跃而过,仿佛只是杀了个小卒:“快,速去打开城门,其余人支援邓鹏、邓佚,务必要拦住从城头赶来的援兵。” 邓氏族人:“诺。” 吱呀~~~ 宛城大门缓缓展开。 没过多久,一道赤红色的闪电从邓芝眼前掠过,随后轰隆隆的地动声接踵而来,激荡的烟尘中,数不清的骑兵鱼贯而入: “杀~~~” 喊杀声震天彻地。 邓芝唇角微扬,终于长出了口气。 不过...... 他却没有丝毫放松,当即扭头喝道:“弟兄们,随我去太守府,拿了张咨,便是首功!” 局势大定,邓氏族人士气暴涨,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提刀猛冲,仿佛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而在宛城西门。 江都尉正奋力指挥战斗。 忽然。 城中响起一阵嘹亮的马嘶声。 回头望去,但见一骑绝尘而来,对方身穿重铠,手持马槊,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扑城门守军而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张辽! 噗! 长槊猛刺,轻易透甲而过。 跟着,张辽大力猛挥,将宛城守军尸体宛如出膛的炮弹般,扫飞出去,蓬蓬蓬,接连撞倒数人,方才摔落在地。 反手! 张辽又是一记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从前方及两侧涌来的敌军,被他轻而易举地诛杀,与此同时,又纵马前冲,声嘶力竭: “雁门张辽在此!” “挡我者死~~~” 极具穿透力的吼声响起,一下子吸引了宛城守军的注意。 城上、城下近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城中,单人独骑的张辽。 而在其身后,乌泱泱的骑兵接踵而至,轰隆隆的蹄声,像是踏在每个宛城守军的心上,将他们最后一点残存的战斗意志,踏成了齑粉。 “破城!” 张辽一声令下。 城中骑兵发起最终的冲锋。 城下及城门洞的士兵,被顷刻间冲溃,死伤不可胜数。 江都尉彻底懵了,双目茫然地盯着城下骑兵,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坠落:“完蛋了,这回彻底完了!” 砰! 城门被撞开。 城外士兵嘶吼着闯入城中。 望着眼前一幕,刘辨激动到不知所以,眼眶下意识红润起来。 为了这一刻,他可足足挣扎求生了半年。 其时! 不仅是刘辨,直播间网友同样兴奋起来: “太好了,终于拿下宛城了。” “尼玛半年时间,终于有自己的城池了嘛?” “翻身农奴把歌唱,弟兄们,嗨起来!” “今晚约起来,烧烤啤酒,为辩爷庆祝新生!” “这回是真的站起来了,彻底站起来了。” “汉末新纪元,即将开启!” “......” 第150章 董卓震惊:弘农王占领了南阳? 宛城。 太守府。 刘辨端坐上首,左右荀彧、张辽、邓展、朱彤等股肱依次排列。 殿中以南阳郡守张咨为首的文武官员,整齐得排成数列,一个个垂头铩羽,满目愁容。 尤其是郡守张咨,更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被刘辨凛冽的目光扫过,吓得浑身颤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辨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唇角微扬,略显阴鸷地凝视着张咨,像是一条饿狼盯着自己打回来的猎物,直盯得张咨浑身发毛,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殿......殿下。” 张咨喉头滚动,终于还是忍不住拱了拱手:“下官当真不知是您,否则岂敢助纣为虐,此前多有得罪,还望殿下海涵。” “哼~~” 刘辨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便吓得张咨眼神游离,躲躲闪闪,身子不由打了个寒蝉,仿佛跟撞见阎王爷似的。 直播间网友看得那叫一个爽,纷纷双击呐喊666: “以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卑微。” “辩爷不必给我面子,狠狠打他的脸。” “杀鸡儆猴,给他们这帮官员点下马威,否则以后他们不得反了天?” “没错!恩威并用,拿张咨开刀,这是最好的办法。” “......” 刘辨又岂能不知道这一点。 他起身走到殿中,七尺五寸的身材虽然不高,但已经比张咨略微高出些许,外加弘农王皇亲贵胄的显赫身份加持,站在张咨面前,宛如从高空俯瞰对手,更令其心悸不已。 “你不认识孤还自罢了。” “可何咸呢?” 刘辨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声音平缓,却如万剑穿心:“他乃南阳何家族长,已故大将军嫡子,是何等样的朝廷要犯,才能令何家族长鼎力相助?” “张咨!” 轻轻一声呼唤,吓得张咨浑身颤抖,不停冒汗:“下......下官......下官愚昧,实在是被牛辅蛊惑,才做出此等糊涂事。” “你这张嘴,可真够硬的。” “不过......” 刘辨这一次是吃定张咨了,不管他如何辩驳,依旧没有宽恕的可能:“孤在坞堡时已经亮明身份,那时又当如何?” “我......我......” 张咨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心知这一次,自己必定是在劫难逃了。 原本,他心念着董卓派大军赶来相助,但谁能想到,刘辨居然已经得到邓家支持,还提前在宛城埋伏了一支精兵。 对方思维之缜密,应对之巧妙,即便是张咨本人,也是自愧弗如,怪不得弘农王能从守卫森严的皇宫逃出来,这份睿智简直令人惊叹。 但可惜...... 自己终归是错付了。 董卓在雒阳都困不住弘农王,如今到了南阳,那个愚蠢如猪的牛辅,焉能杀得死弘农王。 直到现在,张咨才真正明白,明哲保身,两不得罪的最终下场,不是如鱼得水,而是两方俱恶,无论孰胜孰败,皆难逃一死! 刘辨凛冽的目光扫过太守府文武官员。 旋即。 他返回上首落座,大手一挥,朗声下令:“邓展何在?” 邓展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末将在。” “将南阳太守张咨拖出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诺。” 张咨吓得直接瘫在地上。 他倒也没有喊冤,仿佛已然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不过,这满殿的文武官员倒是吓坏了,一个个瞠目结舌,倒抽凉气,甚至不少人暗暗抹了把汗,生怕连累到自己似的。 毕竟,如果刘辨强行追究责任,他们或是追凶、或是提供粮草、或是提供兵器、盾牌,哪一个都脱不了干系,全都是张咨的帮凶。 然而...... 军师联盟早已经提醒过刘辨,只惩首恶元凶,绝不连坐,恩威并举,才能在最短时间内稳定南阳,收买人心。 呼~~~ 处理完张咨。 刘辨当着众人的面,长舒了口气,好让这帮擅长察言观色的官员,别那么紧张。 同时,刘辨的目光转向身侧的荀彧,轻声言道:“文若,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南阳郡守,负责南阳境内一切政务。” 刘辨本以为荀彧会犹豫片刻,甚至可能直接拒绝。 但不曾想...... 荀彧只是揖了一揖,便应承下来:“诺。” 刘辨淡笑,心领神会。 随后。 刘辨再次转向张辽,轻声道:“文远,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南阳郡都尉,军务方面孤便全权委托给你了。” 张辽拱手抱拳,铿锵回应:“殿下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嗯。” 刘辨缓缓点头,旋即目光落在满殿的文武官员身上,眼前众人赶忙欠身拱手,毕恭毕敬,一副听候发落的窘样:“至于尔等嘛......” 停顿片刻。 刘辨佯作思考,大手一挥:“虽有助纣为虐之嫌,但孤不愿大开杀戒,一切从前,还望尔等能全心全意协助荀彧、张辽二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南阳。” 众文武官员先是一愣,紧跟着纷纷拱手行礼: “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殿下大恩,没齿难忘。” “我等必全力配合郡守、都尉。” “......” 刘辨摆了摆手:“起来吧。” 再起身时,一个个如释重负,喜笑颜开,仿佛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刘辨应该感到庆幸,幸亏张咨赴任不过数月,在南阳的根基还不深,否则想要全盘接收这些官员,着实有些难度。 但现在好了,现成的领导班子,拿过来就能用,而且自己可是皇子,身份比张咨这颍川高门强出百倍不止,这帮家伙对自己将更加倾心。 刘辨有绝对的自信。 只需要半年,甚至要不了半年,只需数月,在荀彧的治理下,消除众人对张咨的印象,一定没有任何问题。 ***** 司隶,雒阳。 丞相府。 董卓听着殿中牛辅的汇报,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适才说什么?弘农王派人扮作文优,在行刑前一日去了宛城?” “呃......” 牛辅深知此事不可能瞒下去,干脆实言相告:“应该......是这样的吧?此人找到文优计划中的破绽,这才令小婿临时更改了部署。” “你居然还......” 董卓眼瞪如铃,抬手怒指牛辅,厉声呵斥:“还临时更改了部署?” 牛辅垂着脑袋,怯生生不敢直面董卓,艰难地点点头:“小婿......小婿也是误信了奸贼,想着此策略终究要除掉弘农王,若是引不出弘农王,岂不让人耻笑?” “蠢货!” 董卓勃然大怒,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弘农王若是不来,南阳士族必定失望,那么他在南阳便如同废人,如何让人耻笑?” “好端端一条妙计,你只需依计行事,即可大获全胜,现在倒好,居然被你小子玩废了,不仅跑了何家人,连弘农王都未能诛杀!” 言至于此,董卓早已是浓眉倒竖,怒眼圆睁,眸光似利剑,瞠目可杀人:“我养你这厮,又有何用?” “来人!” 董卓怒不可揭,拍案喝道:“给我把牛辅拖出去砍了!” 牛辅噗通一声跪下:“岳丈,小婿知错,还望岳丈开恩呐~~” 紧跟着,殿中横出李儒,揖了一揖:“丞相息怒,此时关东诸侯正在集合兵马,临阵妄杀大将,于军不利,不如让牛将军戴罪立功。” 李儒非常清楚董卓的脾气。 现在他的确怒不可揭,杀人泄愤,极其正常。 可一旦等他冷静下来后,势必会后悔自己的鲁莽之举。 毕竟,牛辅可是董卓的女婿,相当于半个儿子,率领的又是嫡系中的嫡系,这样的亲信岂是说斩首就斩首的。 此刻出来替牛辅求情,不仅可以拉拢牛辅,还能避免董卓犯下大错,等冷静下来后,又埋怨他没有及时制止。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董卓自然舍不得真杀掉牛辅,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婿,在战场上也堪称一员虎将,当年他追随自己征战沙场,也算立下过汗马功劳。 呼~~~ 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董卓强压下心头这股怒火,恶狠狠瞪着牛辅,抬手指向李儒:“蠢货,睁大你那双狗眼好生瞧瞧,文优是这般模样,你岂敢认错!” “岳丈......” 提起这件事,牛辅便恨不得抽自己俩巴掌,他委屈得快要哭了出来,抽泣道:“小婿实在是冤枉啊!” “其实在得知文优赶来宛城时,小婿也曾怀疑过对方,刻意带着兵器赶往西门,想着如果不是文优,便一刀宰了那厮。” “然后呢?” 董卓也不由地好奇。 既然你心有疑虑,怎么能戳穿不了呢? “可是......” 牛辅一脸的憋屈,诉说自己的无奈:“那日恰好傍晚,人又出现在西门,阳光刺得小婿睁不开眼,是眯着眼瞧文优的。” “对方的易容术着实高明,加之又有夕阳照射,小婿这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内识破对方的假身份。” 夕阳虽不如曜日,但也的确刺目。 这一点,身经百战的董卓自然清楚。 不过...... 这却不是牛辅没有识破假李儒身份的理由。 他怒气冲冲地猛一挥手:“扯淡!夕阳不过片刻,你若与他同入宛城,便是背对夕阳,但你可曾识破对方身份。” “这......” 牛辅怯生生回答:“那奸贼提前叫好了车,以一路策马飞驰,身体乏累为由,坐马车返回军营,而小婿则是骑马,途中未曾谋面。” “那返回军营后呢?” “帐中灯光昏暗,此贼立于隐蔽处,小婿眼拙,未能识破其身份。” “次日又如何?” “此贼夜里吃坏了肚子,人一直在茅厕,而且医匠还开了副方子,皆有士兵可以作证。” “即便没看清楚模样,难道声音听不出来嘛?” “岳丈,小婿与文优虽然相识,但满打满算不过数月而已,小婿只能听出文优是雒阳口音,却难以分辨出是否是文优口音。” 嘶~~~ 董卓倒抽一口凉气,眼瞪如铃,怒气横生,眉毛、胡子微微抖动,摁在桌案上的虎掌,缓缓屈指,指甲在案几上划出五道浅浅的沟痕。 良久。 董卓一言不发,只是恶狠狠瞪着牛辅。 牛辅却有种被万千屠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仿佛喘口气,都可能丢掉性命。 最终还是李儒一拱手,打断了这僵持的尴尬画面:“丞相,对方明显经过了缜密的推演,如果儒猜得不错,次日来军中诊治的医匠,同样是弘农王的人。” “此前儒便怀疑,弘农王身旁一定有高人在暗中相助,今日牛将军在南阳的遭遇,更加佐证了在下的猜测。” “否则......” 李儒深躬一礼,铿锵言道:“弘农王不可能逃出阿阁,逃离雒阳,更不可能破了在下于南阳布的死局。” 呼~~ 董卓长出口气,压下心头怒火,转而言道:“我不管弘农王背后有无高人相助,只想请教文优,如今之局势,可还有挽回余地?” “关东鼠辈正在集结兵力,声势越来越大,正如你所料,渤海袁绍、冀州韩馥、上党张扬、河内王匡先后起兵响应。” “如果此刻南阳再出个弘农王,其必借助皇室王公的身份,大肆招揽南阳士族,而那帮家伙尽皆光武股肱后裔,恐怕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文优~~” 董卓皱着眉,试探性询问:“你曾说过,弘农王之害远胜袁家,至少袁隗、袁基还在咱们手里攥着,但我终归不能拿陛下的命要挟弘农王,你可还有制衡之法?” “这......” 李儒略显为难,沉吟良久:“丞相,唯今之计,怕是只能发兵了。” 董卓嗯的一声点点头:“倒是与我不谋而合!趁着关东鼠辈正在集结兵力,先行派精兵赶往南阳,彻底灭了这个祸患!” “牛辅!”董卓眸光凛冽道。 “末将在。”牛辅抱拳拱手,静候军令。 “你立刻率领精骑,直奔南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弘农王诛杀!此次你若不能把弘农王首级带回来,你也不必回来了。” “岳丈放心,小婿必不负使命。” 正当牛辅起身准备离开时。 忽然。 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但见,大将胡轸急匆匆上殿,欠身拱手道:“丞相,大事不好了。” 董卓皱着眉,急问:“怎么?可是关东鼠辈有何动静?” 胡轸摇头:“不是关东,是南阳。” 董卓愣怔:“南阳?” “嗯。” 胡轸拱手:“适才传回消息,宛城告破,都尉江宁战死,郡守张咨被弘农王所杀,南阳邓家率先表示支持,其余士族大都归附,如今整个南阳已尽数落入弘农王之手。” 董卓心中巨震:“啊?弘农王占领了南阳?” 其下李儒叹口气,缓缓摇头:“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第151章 先礼后兵,让南阳士族出血 跟着军师联盟学习了半年之久,尤其是对南阳的士族,军师联盟进行了全方位的介绍。 可是...... 越是深入了解,刘辨反而越是懵逼,越是好奇。 南阳作为东汉的皇帝故里,龙兴之地,在东汉一朝,可谓地位崇高,不论是士族豪强,还是普通百姓,朝廷皆有赏赐与恩惠。 东汉初年的朝堂上,南阳人更是占有绝对的优势。 云台二十八将中的邓禹、吴汉、贾复、岑彭、朱祐、马武、刘隆、马成、陈俊、任光都是南阳地区出身,甚至没列入二十八将的李通,同样是南阳人。 而汉光武帝刘秀的开国三公,分别是大司徒邓禹、司空李通、大司马吴汉,他们依旧是南阳人。 紧跟着,光武帝决定退功臣、进文吏,军功集团皆以列侯奉朝请归家,不再参与朝政,但却有三人例外:即邓禹、李通、贾复,还是南阳人。 毫不客气地说,南阳士族在东汉的开局是爆炸的,没有人可与之争锋,甚至于最早世官化和经学化的豪族集团,依旧是南阳士族集团。 然而到了东汉末年...... 南阳士族集团却没有多少能拿得出手的家族。 别说与超一流世家弘农杨氏、汝阳袁氏相比,便是与家学渊源,海内知名的一流世家,颍川陈氏、荀氏、钟氏,都难以媲美。 甚至于再次一级的江夏黄氏、龙亢桓氏、博陵崔氏、太山羊氏这样的家族,都比南阳士族集团能扛能打。 明显的高开低走! 南阳士族集团到底怎么了? 论世官化,南阳豪族是最早开始的。 南阳新野的邓禹家族、来歙家族、阴识家族,南阳湖阳的冯鲂家族,尽皆是冠冕相继,累世为官。 论经学化,南阳豪族同样是最早的一批。 南阳湖阳樊宏家族,南阳宛城朱晖家族,便是最杰出的代表。 可即便是在如此大的优势下,南阳豪族却没有一家可以成功转型,成为东汉末年的世家大族,这一点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 “辩爷,专家说你对南阳士族的思考,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咱们只有明白南阳士族的兴衰过程及原因,才能更好更合理的利用这股力量。” 对于刘辨的提问,军师联盟简单给予回答:“其实南阳士族的衰落,虽然各家皆有不同原因,但归根到底,大概有三种情况。” “其一,南阳邓家、阴家在累世高官的同时,又在外戚化!但外戚化是双刃剑,玩得好固然可以令家族声势爆蓬,权倾朝野,可一旦与皇权产生激烈冲突,势必会没落下去。” “南阳阴家、邓家便是这种情况,尤其是邓家,更是两次因外戚化而惨遭消灭,最终彻底退出了东汉权力中枢。” “其二,南阳宛城朱晖家族的后人朱穆,以经学著称,当时能与颍川李膺、汝南陈蕃齐名的存在。” “有史料记载:颍川李府君,頵頵(jūn)如玉山;汝南陈仲举,轩轩如千里马;南阳朱公叔,飂飂(liáo)如行松柏之下。” “由此可见南阳朱穆在士人中是何等的地位,但可惜的是,这家伙命不太好,被宦官势力陷害,引发太学生诣阙上书。” “而桓帝以消灭梁氏最终掌权,对士人豪族结党的行为极其敏感,加之宦官势力的推波助澜,李膺等人的过激行为,终于酿成第一次党锢之祸。” “但世人总是会铭记大乱时的英雄,而忽略造成大乱的原因,朱穆就属于这种情况,第一次党锢之祸成就了汝颖士人,南阳士族却因失去了领袖朱穆,名声大幅落后于汝颖。” “至于第三种原因,便是混吃等死型的家族,李通、吴汉、贾复、岑彭,一直侯爵传承,全程打酱油,没参与中枢权力的斗争,更无经学无显宦无政.治影响力;” 刘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军师联盟:“辩爷别伤感,南阳虽然属于典型的庙小妖风大,水浅蛤蟆多,但寻常人在这里混不开,辩爷却一定可以。” 刘辨皱眉好奇:“为什么?难道因为我是弘农王?”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没错!南阳士族因光武刘秀而兴,对于汉室宗亲天生有种亲和力,虽然南阳士族衰落各有原因,不过纵观南阳士族,依旧有奋力挣扎之辈。” “历史上,刘备建立季汉政权,南阳樊氏、来氏、宗氏,甚至还有邓氏的邓芝,全都仕于季汉,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刘辨沉思良久,深以为然地道:“没错,连刘备这样的汉室宗亲,都能招揽一大批南阳士族,对于我这种根红苗正的弘农王,自然更没问题。” “何况现在南阳邓家已经跟随,虽然暂时只有少部分部曲加入,但却开了个很好的头,以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士族加入。” 然而...... 美好的幻想总是会被无情的剿灭。 军师联盟再次泼了一盆冷水:“辩爷,咱们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既然南阳士族已经言明支持你,那就应该让他们拿出实际行动来,而不是嘴上这么说说而已。” “专家的意思是......” “很简单!让南阳士族出兵出粮,而且要规定好截止日期,积极参与者,进入红名单,偷奸耍滑,阳奉阴违者,进入黑名单,早晚少不了兜头一刀。” “啊?” 刘辨诧异:“这能行嘛?会不会引起南阳震动?咱们初来南阳,不应该以收买人心为主,和平共处,才是王道?” 军师联盟解释道:“其一,形势不允许你慢,如果没有快速形成势力,董卓会趁着关东士族没有形成规模,先行除掉你,正如历史上鸩杀你一样。” “其二,南阳邓家已经做出表率,让他们出兵出粮的条件已经成熟,在南阳又有哪家士族能跟邓家比?大哥都出血了,小弟岂敢不出血?” “其三,你年纪太小,虽有弘农王的身份加持,但如果没有点雷霆手段,是震慑不住南阳这帮士族的,恩威并举,才是王者该有的手段。” “这不仅不会让南阳震动,反而会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平息,不服从者,直接找理由干掉,杀鸡儆猴,整合资源,两不耽误。” “何况,三国著名打手,铁憨憨孙坚即将起事,这小子出手便干掉了荆州刺史王叡,然后带领万军北上南阳,不论其目的如何,想要收服这股力量,不单纯是靠身份这么简单。” 有道理! 刘辨目光骤亮,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而且目前便有绝佳的理由,可以顺理成章地拿董卓搞事情,整饬南阳士族。” “没错!”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专家就是这个意思,把董卓这个大反派利用好了,可比你自己找理由整饬南阳,强太多倍了。” “那还等什么?” “干!” 刘辨素来来厉风行,从不拖延。 现在既然有了不错的策略,自当立刻施行,趁热打铁:“朱彤~~~” 朱彤横出一步:“殿下有何吩咐?” “速速把文若喊来,孤有要事相商。” “诺。” 朱彤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离开房间。 不多时,朱彤带着荀彧赶来。 刘辨早已烹好茶水,摆手示意荀彧面对而座。 荀彧揖了一揖:“殿下。” 刘辨亲自为荀彧斟满茶水:“文若,南阳政务熟悉的如何了?” 荀彧双手接过茶水:“全赖殿下雷霆手段,太守府官员积极配合,政务已然尽数掌控,在下正准备抽空向殿下汇报。” “不必!” 刘辨大手一挥,当即拒绝:“文若乃万里之才,一个小小的南阳郡自然不在话下,除非紧要的事务,否则没必要事事向孤汇报。” “这......” 荀彧微怔,略显惶恐。 自己初来乍到,又何德何能,竟得殿下如此信任,不仅将独有的南阳全权委托给自己,甚至连具体过程都懒得过问。 荀彧喉头滚动:“怕是不太好吧?” 刘辨倒是出奇的淡然:“没什么好不好的,你的能力与忠心,孤非常清楚,把南阳交给你管理,孤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过......” 刘辨话锋一转,直接进入正题:“当下倒是有个紧要之事,需要与你商议后才能施行。” 荀彧试探性问道:“不知殿下所为何事?” 刘辨没有废话:“如今南阳士族虽然在邓氏的影响下,纷纷表示支持孤王,可仅仅只是口头支持,又有何用?必须要让他们出点血,才能证明忠诚。” 嘶~~ 荀彧惊诧,神色悠然变幻:“殿下莫非也想对南阳士族下手?” 刘辨抬眸望向荀彧,好一个“也”字,难不成荀彧同样有此想法? “文若。”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你有何想法,不妨直言。” 荀彧颔首点头:“殿下,近日三公书在关东盛传,兖州张邈、刘岱、袁遗、桥瑁,甚至渤海袁绍、冀州韩馥尽皆响应,声势愈演愈烈。” “如果在下猜得不错,牛辅突然离开南阳,应该与此事有关,可他终究没能诛杀殿下,董卓必然心悸,很可能再派兵强攻南阳。” “咱们初来乍到,手中不过数千兵马,如何能挡得住董卓的精兵悍将,而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足以抗衡董卓的力量,非得从南阳士族身上着手。” 言至于此,荀彧郑重一揖:“在下以为,殿下当以此为由,向南阳士族索要兵马、钱粮,壮大我军实力的同时,对南阳士族加以筛选。” “等到关东诸侯成势,天下群雄响应时,董卓必不能全力针对殿下,届时殿下便能彻底坐稳南阳,派精兵讨董的同时,回头再对阳奉阴违者下手,从而稳固根基。” “不知......” 荀彧试探性询问:“殿下以为如何?” 刘辨唇角微扬:“英雄所见略同,孤正有此意!不过,文若既然想到了这里,想来应该有更具体的策略,对否?” 见弘农王没有反对,荀彧暗松口气,肯定地点点头:“嗯。” 刘辨大喜,摆手道:“直言即可。” 荀彧深吸口气:“殿下,这些天彧在梳理南阳政务时,得知张咨为坐稳南阳,其实花了不少心思,虽然他暂时妥协了,但暗中却在搜寻各族罪证,以求牵制对方。” “当初牛辅抓捕何家人时,便是张咨提供了一些证据,虽然不至于夷灭三族,但强行与殿下牵扯上关系,便足以实施抓捕了。” “哦?” 刘辨细眉微蹙:“竟有此事?” 荀彧点点头:“嗯,这些罪证对于张咨而言,充其量只能令其反制豪族,但于殿下而言,却是一柄锋利的杀人剑!” 虽然,世家豪族掌握着绝对的生产资料,在地方上权柄极重,但他们毕竟是在大汉的疆域上,需要遵守大汉的律法。 从朝廷空降而来的官员,虽然需要士族的绝对支持,才能混得下去,干得出政绩,但他们并非真得仰人鼻息,给人当孙子,汉律便是他们最大的武器。 很显然! 张咨精于此道,而且正在实践。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宝剑出鞘,便被刘辨斩首示众。 而张咨这半年来做的准备,则全都为刘辨彻底掌控南阳,做了嫁衣。 刘辨身子微微向前一探,声音低沉道:“可有能夷三族的大罪?”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有!” “哦?” 刘辨不禁一愣:“何罪?” 荀彧轻声道:“私铸兵器。” 嘶~~~ 刘辨吓了一跳,猛吸口凉气。 他本以为南阳士族,充其量只是些隐户、偷税、漏税的问题,没想到居然有人私铸兵器,这毫无疑问等同于谋反呐! 刘辨皱眉,试探性问:“可有确凿的证据?” 荀彧点点头:“有!南阳不少士族手中皆有私营冶铸作坊,官府只负责征税,各大士族皆有部曲私兵,配以兵器,只是秘而不发罢了。” 刘辨惊诧:“竟有此事?” “听说是当年黄巾肆虐南阳时,各大士族为求自保,才留下的。” “原来如此。” 呼~~ 刘辨闻言心安,长舒口气:“文若啊,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便照此行事吧,咱们先礼后兵,总得给他们个表忠心的机会。” 荀彧一揖作礼:“殿下放心,此事交给在下即可。” 刘辨点点头:“嗯,你办事,孤放心!大胆行事即可,孤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荀彧颔首:“多谢殿下。” 第152章 打土豪是致富捷径! 南阳,新野。 邓家。 书房中。 邓勋一手捻须,一手捧书,唇角微扬着,但目光却不在书卷上: “才刚消灭张咨,便伸手跟南阳士族要兵要粮,弘农王胆子倒是不小,只是不知这手段到底如何,能否拿捏得住南阳士族。” 这一点虽在意料之中,但却来得甚早,让邓勋有些猝不及防。 若是如张咨这般的空降太守,第一步必然是施恩,尽可能多的收买人心,以稳定局势。 但弘农王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没有施恩,反而伸手要兵要粮,而且还设有截止日期,分明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态。 即便是皇室贵胄,这样也会令南阳士族不爽。 对方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又有何底气呢? 其下,邓同揖了一揖,轻声道:“弘农王的确有些鲁莽,不过理由倒是非常充分,讨董声势渐隆,他这是在逼南阳士族站队。” 邓勋捻须淡笑,扭头瞥向对方:“只是在逼南阳士族站队嘛?” 邓同眉头微微一蹙:“莫非弘农王还有别的想法?还请家主不吝赐教。” 邓勋深吸口气:“弘农王有没有别的想法,暂时还不太清楚,不过咱们却不能把问题想简单了,弘农王年纪虽小,但心智成熟,不可小觑。” “我隐隐有一种感觉......” 邓勋放下手中书卷,脑海中不断盘算着刘辨此举的深意:“弘农王不会像当年的光武帝一样,对南阳士族豪强百般拉拢示好,更没有光武帝对士族那样的容忍度。” 邓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能连破雒阳、南阳两大死局的人,又岂是易于之辈。 何况,光武帝是以豪族身份,在南阳起事,与南阳其他的豪族身份相当。 但弘农王则不然,他是皇子辨,是弘农王,更是废帝,也曾为君,起点绝非当年的光武帝可比,自然而然的,两者的手段必不尽相同。 邓同不由感慨。 家主不愧是家主,历经风雨后,对于上位者的思考,远非寻常人可比。 只有保持绝对的敬畏之心,才能真正攀上弘农王的战车。 邓同沉吟了片刻,坚定道:“家主放心,别的族人如何抉择,小侄不管,但小侄定会鼎力相助,让弘农王看到咱们的诚意。” “嗯。” 邓勋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你了,日后若有需要,随时来找我,我虽垂垂老矣,但在邓家还是有些颜面的。” 邓同欠身拱手:“多谢家主。” ***** 南阳,宛城。 孔家。 一个身材魁梧,臂膀腰圆的男子皱着眉,气呼呼道:“才刚灭了张咨,便伸手跟咱们要兵要粮,弘农王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坐稳南阳吧?” 男子名曰孔本,宛城孔氏族长。 在宛城一带,乃是响当当的豪族。 虽然,自其家族迁入宛城不过数百年时间,但其富庶程度,丝毫不亚于南阳本土的士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 其下,一个身形宽厚的年轻人犹疑不定:“儿不知弘农王能否坐稳南阳,但南阳其余士族却是纷纷出兵出粮,尤其是南阳邓家,更是如此。” “可恶的邓家。” 孔本浓眉骤拧,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略显凶煞。 邓氏一族在南阳首屈一指,如果连他们都如此积极,自己岂能落下。 但是...... 孔本同样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觉得弘农王小小年纪,能够坐稳南阳。 一旦董卓挥兵南下,只凭弘农王手里的那点本钱,压根不够赔的。 此时选择支持弘农王的家族,于孔本而言,不是傻,便是蠢,完全分不清楚形势。 可如果拒不支持弘农王,对方的屠刀很可能立刻会落下来。 孔氏虽然富庶,但无显宦、无经学,影响力不足,这样的家族在弘农王眼里,纯属于是钱袋子,随意消灭一个,便足够他数年挥霍了。 孔本赌不起,更赔不起。 其子孔立欠身拱手,试探性地问:“父亲,咱们如何?要派私兵嘛,派多少?” 孔本皱眉沉思,良久后,叹口气道:“既然连邓家都派了,咱们自然也不能落下,否则授之以柄,便不好了。” “不过......” 孔本藏个心眼:“不必派太多人去,咱们孔家在南阳原本便不能与士族相比,别人派百人参军,咱们派二十即可,明白嘛?” 孔立心中已有计较,点点头:“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孔本嗯了一声:“快去安排吧,明日便截至了。” 孔立拱手:“诺。” ****** 截止日期,转瞬即过。 太守府。 偏殿。 荀彧捧着整理好的材料,正在跟弘农王汇报:“殿下,南阳士族尽皆于截止日前,派人参军,送来粮草,在下全部登记造册,请殿下过目。” “嗯。” 刘辨接过名册,展开浏览。 首列便是新野邓家,依旧是最早一个派人参军,又提供粮草的世家。 其次是阴家、李家...... 荀彧是以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列,对于越靠后的家族名字,即便是刘辨也有些模棱两可,甚至某些家族,他从未听过。 刘辨一边浏览名册,一边听着荀彧汇报:“截至今日,各家族派人参军者共计八千六百三十四人,已全部送往文远处,由他负责训练。” “这些人虽然出身士族,各个脾气不小,但殿下可以安心,有文远在,必能镇得住他们,军队绝不会出任何问题。” “嗯。” 刘辨缓缓点头:“很好。” 旋即。 继续浏览名册。 毕竟,这同样是一份详细的南阳士族名录,对于后世的学者而言,是极其珍贵的资料。 军师联盟帮助自己在汉末求生、发展,而自己则力所能及的提供一些史学资料。 “此外,咱们还收到粮草共计一十八万八千六百三十三万石,其中新野邓家提供七万石粮草,据说邓同一家便提供了三万石,其余粮草则是邓家凑出来的。” “嗯。” 刘辨云淡风轻地道:“邓家还不错。” 荀彧继续道:“至于其余士族,则不尽如人意,有些家族坐拥良田过万亩,却仅仅提供数千石粮草,而且大都是三年以上的陈粮旧米。” 刘辨抬眸望向荀彧:“文若,名册下方的‘三’字,可是三年以上陈粮旧米的意思?” 荀彧颔首:“没错,正是此意,在下全部标注清楚,以便殿下查询。” “很好。” 刘辨对荀彧的工作能力非常满意。 他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动作,因此已经分门别类的排好,一目了然,非常清晰。 刘辨展开最后一点竹简,“宛县孔氏”的字样印入眼帘。 “咦?” 刘辨不由好奇,随手翻回,与此前士族数据进行对比:“文若,这个宛县孔氏怎么回事?明明派兵不少,粮食也不算少,因何落于此处?” “哦~~” 荀彧明显早有准备,对答如流:“其一,自是因为孔氏来得比较晚,截止当日方才赶来,他原本便是宛城豪族,若是真心归附殿下,理应排在前列。” 刘辨缓缓点头,深以为然。 荀彧继续:“其二,据在下所知,孔氏乃是宛县豪族,家资颇丰,甚至连宛县朱家都难以匹敌一二,其家以冶铸为主业,发展至今,家资早已过亿。” “可殿下仔细瞧瞧,此人仅仅提供了数百私兵,而且尽皆三十岁以上者,须知冶铸当以壮劳最佳,三十岁往上者在孔家只能打杂。” “再者......” 荀彧从细节着手,分析得头头是道:“孔家提供的粮草于其家资而言,不成比例,甚至少于宛城朱家,而且尽皆陈粮旧米。” “在下以为,孔氏态度有异,并非真心支持殿下,此举不过迫于形势罢了,因此将其列于最后,且着重标记,以备日后观察,再行定夺。” 这便是打入待定区的意思喽? 有点意思。 刘辨细眉微蹙,喃喃自语:“孔家?”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此孔家非彼孔家,它跟孔子家族可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你千万别误会了。” “历史专家查阅了资料,宛城的这个孔家祖先源自魏国人,当年秦国讨伐魏国时,孔氏便被迁徙到了宛城。” “孔氏族人以冶铁为生计,史料记载,孔氏族人在宛城‘大鼓铸’,西汉时便已经富到有数千金的家产,秦汉时期以冶铁为生的商贾,全都富得流油。” “此外,汉武帝元狩四年,将盐铁收归官营,次年任用大商人东郭咸阳和孔仅做大农丞,管理盐铁业,这个孔仅便是孔氏族人,后任大司农。” 刘辨惊诧:“孔仅出自宛城孔氏?”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没错!正是宛城孔氏。” 嘶~~~ 刘辨倒抽一口凉气。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孔氏,祖上居然有大司农? 可惜,这样的豪族官员难以持久,庇佑得了一时,庇佑不了一世,远不如累世官宦,外加经学影响的士族,更加持续。 “而且辩爷......” 军师联盟再次提醒道:“咱们以后肯定会攀科技树,冶铁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如果能把孔家的冶铸作坊搞到手,对于将来咱们攀科技,大有裨益。” “史料记载中的‘大鼓铸’,按照专家推测,乃是一种鼓风冶铁炉,这种技术即便在东汉也不落后,足以证明孔氏的冶铁技术一流。” 南阳是东汉非常富庶的一个郡,不仅地域辽阔,沃野千里,人口众多,更是当时闻名天下的冶炼中心,有大量的铁官负责管理这方面的事务。 在后世考古中,南阳的冶铁遗址也是数量最多,保存最好的,南阳市北关瓦房庄汉代冶铁遗址,便是杰出的代表。 (PS: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瞧瞧,详细了解一下汉朝的冶铁技术,真的已经非常成熟,甚至往后的几百年,都没有太大进步。) “原来如此。”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他盯着名册上的孔氏,唇角微扬,笑里藏刀。 荀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殿下,孔氏商贾出身,眼界狭窄,不明白殿下的能耐倒也实属正常,等主公真正坐稳南阳,孔家自会鼎力相助。” “趋炎附势嘛?” “哼~~” 刘辨轻哼一声,眸放杀机:“在孤最困难时,不鼎力相助,却又想在辉煌时,讨一杯羹?孤那么容易糊弄?” “文若。” 刘辨双目灼灼地盯着荀彧:“依你之策,此举是要对士族进行筛选,上交多少钱粮兵马,其实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士族对孤的态度。” “家资过亿,却言仅五百,上交不足百之一便罢,推脱、犹疑、阳奉阴违、首鼠两端,留之必是大患,当除之而后快。” “这仅仅只是第一次,若是咱们战况紧急,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第五次索要粮草,那些士族又当如何?” 实际上,军师联盟早料到没人敢不给兵马粮草,因此这不过是第一次的试探,接下来在讨董之战中,仍会继续索要粮草,直到把南阳士族的耐心耗尽。 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才能真正筛选出忠诚者、阳奉阴违者,仅靠一次试探,以先来后到、兵马钱粮多寡,压根不可能办到。 这一点。 荀彧又岂能不明白。 他只是不敢相信,弘农王的决心如此之大:“殿下,不断索要钱粮兵马,固然可以消耗士族豪强的耐心,令阳奉阴违者浮出水面。” “不过......” 话锋一转,荀彧善意提醒道:“如此这般行事,颇为凶险,一旦触犯众怒,只怕不太容易收场,届时殿下怕有倾覆之危。” 刘辨却是丝毫不在意:“文若放心,孤心中自有计较。” 按照军师联盟的预测,讨董风起以后,长沙太守孙坚必然起兵,这小子可是个狠角色,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干掉了荆州刺史王叡(ruì)。 这王叡可了不得。 乃是琅琊王氏出身,响当当的一流世家,朝廷正式任命的荆州刺史。 可即便如此,孙坚却没什么正经理由,便把对方给杀了,如此莽撞的铁憨憨,带着万余兵马杀到南阳,南阳士族又岂敢相容? 届时何人出手? 恐怕只能靠刘辨了。 只要士族有求于自己,主动权便掌控在刘辨的手中。 如此一来,又何愁这帮士族敢滋事寻衅,而等刘辨收服了孙坚这一路兵马,实力更胜,这帮士族便只能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第153章 先收孙坚,再战董卓? 孙坚真的是来讨董的嘛? 或许,在普通人眼里是这样的,但在精通三国历史的学者眼里,却未必如此,真实的过程可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永汉元年(公元189年),董卓废帝,袁术出逃;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孙坚杀王叡、张咨;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二月,袁术据南阳;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袁术表奏孙坚为破虏将军,兼领豫州刺史;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十一月,刘表到荆州;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冬,孙坚讨董,梁东之战爆发;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二月,孙坚与胡轸战于阳人,史称阳人之战。 虽然,史书上记载的梁冬之战,没有具体到月份,仅仅只是以“冬”字代替,但农历上的“冬”字,代表的便是十月至十二月。 换言之,梁东之战不可能早于初平元年的十月。 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孙坚自起兵以来,先杀王叡,又灭张咨,与袁术厮混在一起时,不过才二月,而他讨董的第一战梁东之战,居然最早是在十月,甚至可能十一月、十二月。 那么问题来了。 从二月到十月,中间有八个月的空闲,孙坚在忙什么呢? 他如果当真是为讨董而来,为何不像曹操一样,直接开干,一路往雒阳莽啊! 更奇怪的是,袁术虽然是后将军,但也不过只有个南阳郡而已,因何表奏孙坚为破虏将军,还要兼领豫州刺史? 自己兼领豫州刺史,不是更香? 凭什么要给孙坚? 这显然不合理。 按照史学家的推测,如此反常的举动,更像是孙坚与袁术之间的一场交易。 咱们回头再看孙坚的不合理举动,因何要平白无故诛杀王叡? 难道孙坚真的容易被人挑唆? 且不说孙坚已经三十六岁,而且身经百战,阅历丰富。 如果他真是一个容易被挑唆的人,真不知道会有多少士族死在他手里。 答案或许只有一个。 那便是孙坚企图从王叡手里夺过荆州,通过讨董风波扩大自己的地盘与力量。 可惜,孙坚逼死王叡的事情,触动了南阳士族的禁脔,作为一个寒门黑户,如此这般杀到南阳,等同于向南阳士族宣战。 而南阳作为汉末士族三巨头之一,连四世三公的袁术都未必坐得稳,刘表当上荆州刺史后,更是直接把南阳丢出去当缓冲区,自己则坐镇襄阳享清福。 南阳士族绝不是那么好驾驭的。 孙坚靠莽劲儿杀过来,最终却成了孤家寡人。 南阳太守便宜了袁术; 荆州刺史便宜了刘表。 前往讨董,非自己所愿; 后退回家,却又被刘表断了归路。 现在的孙坚该怎么办? 只能与袁术达成合作协议,暂时归附在袁术麾下,给人家当打手。 袁术知道孙坚有野心,小小太守满足不了对方胃口,因此只能把未到手的豫州,提前给到对方,以安其心。 虽然,这一切全都是史学家的推测,但不得不承认,的确非常有道理。 孙坚绝非传统意义上的铁憨憨,这小子很有野心。 否则他也不可能从边郡小吏,一步步爬到长沙郡守,又千里迢迢从大汉的南部,杀到中部,须知在讨董的诸侯中,没有谁,比孙坚更疯狂。 而在他得到玉玺后,便要匆匆返回江东,更是证明了他的勃勃野心。 “历史果然没有那么简单,我原本以为诸侯讨董只有曹操、孙坚是真性情,一心一意为了清君侧,匡扶汉室,没想到孙坚野心居然这么大。” “是啊!如果不是袁术在南阳,或许孙坚不会踏上讨董的路,他会跟关东袁绍等人一样,打着讨董的旗号,忙着扩大自己的势力。” “原谅我是个善良的人,看不懂其中的奥秘。” “从现在开始,孙破虏不是我偶像了。” “唉,这人心呐,可太难测了。” “......”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不管这样的推测可信度有多少,总之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能小觑任何对手,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嗯。” 刘辨颔首点头:“放心吧,我不会小觑孙坚的!不过老师,袁术可以表奏孙坚为豫州刺史,破虏将军,那我又要以什么手段收服孙坚呢?” “当然!”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辩爷不能随意开空头支票,因为这些空头支票早晚都会实现,到时候万一拿下豫州,却不给孙坚当豫州刺史,就不太妥当了。” “没错。” 刘辨赶忙附和道:“我正是担心这一点。” 军师联盟很满意刘辨的回答。 这证明刘辨思考问题,已经具有了一定深度。 “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继续道:“虽然不能给孙坚任何承诺,但孙坚一旦踏入南阳,荆州就再也回不去了,到时候他不投降辩爷,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的。” “不过以这种方式收服一头猛虎,对方一定会不甘心,最好的办法还是干一仗,在孙坚最引以为傲的方面战胜他,才能真正令孙坚心悦诚服。” “否则......” 军师联盟强调道:“辩爷即便暂时收服了孙坚,只要这小子野心勃勃,就永远会想着刺史、州牧,甚至三公、九卿、当皇帝。” “可是孙坚的实战经验,恐怕连张辽都未必......” 话音未落,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老师,这些天你们逐字逐句教我默写的鸳鸯阵法,难不成就是为了对付孙坚?” “不止如此。” 军师联盟回答道:“鸳鸯阵是戚继光创造的一种阵法,适合在**河流密布的地区作战,这种阵法特别强调团队协作,长短结合,不容有失,是冷兵器时代步兵的巅峰。” “军师联盟考虑到讨董结束,咱们应当以南阳为根基,向南发展,张辽如果学会了鸳鸯阵法,实力必然大增,横扫荆襄、江东,必不在话下。” “啊?” 刘辨略显失落:“鸳鸯阵只适合江东,不适合北方平原吗?打董卓能用得上吗?” “当然可以!” “但却不能生搬硬套。” 军师联盟立刻补充道:“董卓麾下大都是骑兵,在北方旷野作战下,一个集团冲锋,可能就会把鸳鸯阵冲溃。” “但这并不意味着鸳鸯阵不能用,而是要结合一定的步制骑、步陷骑的战术,才能发挥它应有的战术效果。” “辩爷放心,有冷兵器军事专家在,一定会为你量身打造好克敌制胜的策略,咱们先收孙坚,再战董卓,肯定不会耽误事儿。” 刘辨心中急切:“靠!现在都已经正月中旬了,咱们赶紧继续,截止今天,即便挑灯夜战,也必须把鸳鸯阵法抄录下来。” 军师联盟:“行,没问题!” 刘辨:“对了,万一董卓派兵攻过来怎么办?” “放心,咱们现在有一万多兵马,董卓不敢轻举妄动,他真要攻过来,就等着诸侯抄家吧。” “我是说万一呢?万一攻过来,如何应对?” “当然是以防守为主,同时借力打力,想办法让铁憨憨孙坚给你当打手。” “啊?这能行嘛?孙坚又不傻。” “相信专家的能力,一切尽在掌控。” “......” ***** 司隶,雒阳。 丞相府。 董卓皱着眉,放下才从南阳送回的情报,扭头瞥向李儒:“文优,你可真是神了,南阳局势果真如你预料一般,弘农王向士族索要兵马、钱粮,如今已然拥兵过万。” “该死!” 董卓死死攥着情报,仿佛恨不得将它揉碎,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牛辅这蠢材干下的蠢事,如今即便想要弥补,恐怕都无从下手。” 身经百战的董卓自然清楚,想要攻克一座拥兵过万的城池,兵力至少也得在三、五倍以上,而且刘辨得高人相助,据城而守,怕是两、三个月都未必能拿下来。 更要命的是...... 关东诸侯纷纷赶来会盟,甚至连上党张扬、河内王匡等人都加入进来,如果照此势头发展下去,小小雒阳必然会被包围。 虽然,雒阳有八关作为屏障,但三面开花,处处皆敌的局面,终究让董卓有些忧心,他虽瞧不上这些蝼蚁,但若集合起来闹事,依旧很是让人头疼。 呼~~ 董卓愤怒地呼一口气,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过,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以及紧紧拧在一起的浓眉,终究还是出卖了他。 “文优可有办法?” 不甘心的董卓,再次问计。 问计李儒,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但这一次...... “这......” 李儒神色悠悠,表情略显尴尬。 他遗憾地摇了摇头:“弘农王在南阳已经成势,在下也无能为力,唯今之计,怕是只能坚守不战,以待时变。” “以待时变?” “哼~~” 董卓冷冷哼了一声,怒气冲冲道:“若是再等下去,关东那帮鼠辈必然集结完毕,那时的确会有时变,但怕是我董卓死到临头了吧?” 啪~~ 怒拍案几。 董卓再也忍不住了,暴跳如雷:“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南阳这条路死了,那便集中对付关东这帮诸侯。” “袁基、袁隗既在咱们手上。” 董卓嗞着钢牙,双眸聚火,铿锵下令:“那便给他们写一封招降信,命袁家人带至关东,送到那些个鼠辈手里!” “我偏不信邪,袁绍、袁术会不顾袁隗、袁基的死活?还有那帮袁氏的门生故吏,他们莫非要逼死自己的举主吗?” 大汉以孝治国。 孝道更是被儒生捧到了极其崇高的位置。 董卓以袁氏族长袁隗的性命做要挟,便是要把袁绍、袁术架在孝子的位置上烤。 你若不退兵,逼死袁隗的罪名,便会按在你的头上。 至于袁氏的门生故吏...... 以臣事举主,是你们士族的游戏规则。 尔等若是不退兵,逼死举主的罪名,便会落在你们头上,与我董卓无关。 既然尔等骂我董卓是边郡莽夫,那我便莽一个给你们瞧瞧! 李儒似乎早有预料,面色极其平静。 他只是揖了一揖:“诺。” 旋即。 躬身离开了丞相府,带兵直奔袁家。 虽然,事关袁家暗中布局诸侯讨董的事情,全都是李儒的猜测,没有半点证据,但李儒却有近七成把握,证明此事是真的。 既然如此...... 那么,让袁隗招降关东诸侯的事情,必定会是无用功。 如果不是董卓怒火正盛,李儒都懒得过来。 此刻。 李儒、袁隗面对而座。 大殿内外,站满了带刀的西凉勇士。 李儒呷口茶,试探性问道:“袁公,事关袁绍、袁术等诸侯,会盟讨伐丞相一事,不知您如何看待?” 袁隗面色极其平静,捻着颌下一缕长须,反问道:“李郎中突然造访寒舍,必是丞相之意,你不妨直言,需要老朽做什么,不论何事,老朽定全力配合。” “哼~~” 李儒轻哼一声。 他才不会相信袁隗的鬼话:“怎么?袁公已然做好赴死的准备吗?” 袁隗环顾四周带刀侍卫,傲然言道:“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李儒双目灼灼地凝视着面前的老匹夫:“好一个舍生取义!袁隗,你也配?别以为我不知你的阴谋,这祸乱天下之人,非是董卓,而是你袁隗!” 袁隗丝毫不感到震惊。 他只是停顿片刻,便低声回应:“李郎中,你污蔑当朝太傅,可知何罪?” 李儒眸光锐利,气势凌人:“那你欺瞒天下,搅弄朝局,密谋大战,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又当何罪?” 袁隗唇角微扬,哂然一笑:“好一张利嘴,平白无故,便给袁某人扣了这么大一个罪名,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应该明白凡事要讲证据。” “哼!” 李儒轻哼一声:“但凡儒有半点实证,必教你袁氏死无葬身之地,岂能任由你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可恶嘴脸。” 即便李儒如此辱骂,但袁隗却半点不闹。 他只是讪讪笑着。 那模样...... 分明一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嘲讽姿态。 袁隗片言不发,却似万剑穿透李儒怒心。 李儒实在是忍不住了,腾得起身,厉声言道:“丞相有令,命你手书一封给袁绍、袁术,及关东诸侯,勒令他们罢兵,否则便将袁氏满门,斩首示众。” 袁隗依旧不恼,只是冷声回应:“想要借我袁隗之手,威胁关东诸侯?痴心妄想,你回去告诉董卓,我袁隗首级在此,他随时可以拿去。” “不过......” 话锋一转,袁隗阴鸷言道:“他敢吗?” 李儒嗔怒:“你......” 袁隗仰天狂笑: “哈哈哈!” “哈哈!” “......” 第154章 铁憨憨孙坚,快到碗里来! 南阳,宛城。 鏖战一夜。 刘辨终于把鸳鸯阵法全部记录。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时,便策马直奔军营。 此刻,军营将士已经进入训练状态。 刘辨一路走过,简单巡视了一遍,便见张辽策马赶来相迎。 “殿下~~” 张辽飞身下马,匆匆上前行礼:“末将不知殿下赶来军营,未曾远迎,望企恕罪。” 刘辨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是孤没有提前招呼,与将军无关,起来吧,咱们回军营,孤有要事与你相商。” “诺。” 张辽应声承诺。 这才起身,带刘辨一路直奔中军。 路上。 刘辨简单询问道:“南阳士族派来的兵马,可还行?” 张辽云淡风轻:“嗯,整体素质不错,尤其是身体素质,比之寻常士卒强上太多,只需多加训练,必可成为精兵。” 刘辨对张辽的回答很满意,同样的问题,若是交给某些士兵,回答或许截然不同,张辽既然没有提难以管理,证明他早已将此事解决。 不过...... 刘辨终究还是要问上一问,才能安心:“孤不是这个意思,这帮士族出身的兵马,各个心高气傲,怕是难以管教。” 只见张辽唇角微扬,淡然一笑:“他们的确傲气,不过屠刀架在脖子上,认怂的速度比之普通士卒,不逞多让。” “初来时,末将为了立威,连续斩杀了三个闹事的士族兵丁,听说其中一个还是邓家人,自此没人再敢寻衅滋事了。” “哦对了。” 张辽赶忙问道:“邓家人没找殿下麻烦吧?” 刘辨淡笑:“没有,想来应该是被邓同,亦或者邓芝压下来了吧?这样很好,若凡事皆捅到孤这里,孤不得累死吗?” “文远放心。” 刘辨自然清楚张辽的忧虑所在:“孤既然把军队全权委托给你,便不会插手营中之事,即便你把天捅个窟窿,孤照样会支持你。” 张辽深感刘辨信任,郑重拱手抱拳:“多谢殿下信任。” 刘辨颔首微笑,权做回应。 行不多久,便至中军。 张辽屏退左右,帐中仅剩刘辨、张辽。 刘辨摆手示意张辽面对而坐,同时从怀中摸出事先备好的一卷帛书。 张辽斗胆落座,拱手抱拳:“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刘辨将记录着鸳鸯阵法的帛书,递给张辽:“文远,孤知你深谙兵法,这是孤在皇宫时,从某本上古典籍中发现的阵法,你先瞧瞧。” “阵法?” 张辽同样一愣,双手接过帛书。 这帛书以画轴固定,卷在一起,稍稍展开,上面配以文字、图案,描绘得非常清楚。 张辽皱着眉,带着疑惑望向帛书,口中喃喃自语:“鸳鸯阵?” 刘辨颔首点头:“孤以为此阵法不错,非常适合步兵作战,便默写下来,拿给文远瞧瞧,如若合适,当尽快按此法训练,提升军队实力。” 张辽深吸口气,郑重回答:“且容末将仔细品读。” 旋即。 张辽全神贯注于帛书上。 起初,他不觉得鸳鸯阵有何神奇之处,但仅过去一刻钟,便被鸳鸯阵的兵种搭配、长短兵器配合,以及灵活多变的特点吸引。 “殿下~~” 张辽抬眸望向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如此详细的阵法,全部是由殿下默写而来?” 虽然,刘辨知道有些不可思议,但有军师联盟在,过目不忘此等神技,天然自带。 他倒也没有半分犹疑,缓缓点头:“放心,虽是默写,但应该不会有差错,孤年幼时,便可过目不忘,博闻强记。” “这......” 张辽惊为天人,满目骇然:“殿下果然非同凡俗。” 刘辨淡笑,摆手示意道:“你还是专注于鸳鸯阵法吧,哪里不懂,可以随时提问,你我随时探讨,争取尽早定下来,如今风云巨变,咱们可没时间浪费。” 张辽拱手:“末将明白。” 紧跟着,他再次陷入鸳鸯阵法中,仔细体会鸳鸯阵的优缺点,结合实战经验,于脑海中进行对敌演练,加深印象。 不得不承认。 张辽的确堪称将才。 没多久,他便皱起了眉头,试探性问道:“殿下,鸳鸯阵法虽然行动方便,长短兼具,攻守兼备,但似乎不太适合与董卓作战。” “董卓帐下大都是骑兵,西凉骁骑、并州狼骑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末将曾试图了解过,这两支军马的实战能力,的确很强。” “一旦咱们与之决战,鸳鸯阵这种以小股兵力的灵活作战方式,恐怕胜算不大,对方只需纵马冲阵,顷刻间必溃。”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 仅靠图文描绘,便可得出鸳鸯阵的优缺点。 如此能力,绝非寻常的武将能有,怪不得张辽能成为曹魏响当当的将才。 “没错!” 张辽不敢相信,弘农王居然肯定地点了点头,还面带着微笑,仿佛非常赞同他的观点。 要知道,张辽说出这句话时,心中一直在打鼓,生怕一言不慎,便得罪了弘农王。 毕竟,弘农王拿出古籍阵法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希望张辽可以用于实战,但若是被拒绝,自然这面上会不太好。 但不曾想...... 弘农王居然是如此神态。 刘辨唇角微扬,肯定地点点头:“此阵法的确不适合与北方骑兵,在旷野作战,必须要辅之以步制骑、步陷骑的策略,才能充分发挥出此阵威力。” “这是孤拟定的步兵限制骑兵、陷阵骑兵的策略。” 正说着,刘辨又从怀中摸出一卷帛书,递给张辽道:“此阵不单单是为讨董,咱们的目光要放长远一些。” “乱世开启,绝非董卓一人造成,他不过是压垮这世道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即便董卓死于诸侯之手,依旧会有别人冒出来,继续为祸天下。” “一旦如此......”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神色略显寂寥:“咱们只能以南阳为根基,向荆州、江东等地发展势力。” “而长江以南尽皆山丘、河流,不适合骑兵鏖战,正适合水军、步军作战,届时鸳鸯阵便是一大杀器,可以助孤快速扫平反贼。” 张辽惊叹于弘农王的思虑。 自己依旧在为讨伐董卓而准备,而弘农王的思绪早已思考到了下一层,甚至更长远的规划与发展,最重要的是,对方能够提前准备,巧妙融合。 这才是上位者该考虑的东西。 他们把控战略层级,而文臣、武将负责战略实施,具体到战术层级。 张辽缓缓点头:“末将明白了,此阵确实适合荆襄、江东之地鏖战,末将会依此法训练一支兵马,不过兵器方面,还需要殿下提供。” “放心。” 刘辨早已料到,一口答应道:“此事孤早有预料,等回去以后,便交给文若负责打造,既然是新军,不必太多,有两千人足矣。” 新事物总是要有一个适应与推广的过程。 即便,历史已经证明了它的优点,但对于汉末三国时代的人而言,终究是个新鲜事物,以少量兵马先行试验,效果不错,才能大范围展开。 某些事情张辽不便说,但刘辨总是要考虑到的。 诚如现在,刘辨话音刚落,张辽神色渐缓,拱手抱拳:“殿下放心,末将必全力以赴,争取短时间内,将鸳鸯阵练成。” “嗯。” 刘辨点点头,轻声道:“既然士族派来的人已经降伏,训练兵马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由张司马代劳,此人勤恳,执行力强,必不会懈怠。” “而文远你也能抽出时间,详细研习孤给你的鸳鸯阵,还有这步制骑、步陷骑的策略,只要你能领悟其中精髓,孤相信文远的将来,必不可限量。” 张辽再次拱手:“末将定全力以赴,不负殿下厚望。” 刘辨颔首,嗯了一声:“既如此,孤便回去了。” 张辽亲自送到营外:“恭送殿下。” 接下来的日子。 张辽从军中择取两千士卒,开始操演鸳鸯阵法。 铁制兵器固然简单,只需要按图打造即可。 南阳可是大汉的冶铸中心,自然不缺能工巧匠,不过数日便配备齐全。 唯一有些难度的,是狼筅手手中的狼筅。 狼筅主要材质是大毛竹,盛产于江东、荆襄地区,南阳四周并没有大毛竹。 不过...... 专家已经根据狼筅的特性,选择南阳附近的类似物暂时替代。 等将来战败董卓,群雄逐鹿时,刘辨向南发展势力至荆襄,再配以真正的大毛竹,制作成真正的狼筅即可。 张辽不愧是曹魏响当当的名将。 虽然组建新军不过数日,但俨然已经熟悉鸳鸯阵核心。 又继续操练了数日,便与其余军士展开实战对抗,针对实战中出现的问题,继续熟悉与完善鸳鸯阵,使之真正内化成自己的阵法。 即便是军师联盟观摩后,也不由感慨张辽对阵法的领悟,有过实际古战场作战经验者,对于现代思维模式,同样是一种全新的领悟。 ......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眨眼间。 一月的严寒悄然流逝,二月的春风接踵而来。 感受着呼呼的春风拂过面庞。 刘辨紧了紧大氅,凝望着院中随风轻摆的枯柳,它仿佛在欢迎春风的到来,庆贺自己即将迎来最耀眼的重生。 哒!哒!哒! 廊道中传来一阵疾促的脚步声。 “殿下~~” 是荀彧。 刘辨已然判断出来:“这么长时间没来,想必董卓已经放弃南阳了吧?” 荀彧点点头:“嗯!董卓派大将胡轸扼守大谷关,兵力约有八千,目前正在调兵遣将,想来是准备全力应对袁绍等诸侯了。” “如此甚好。” 刘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这意味着,自己已经脱离险境,真正有了自主权,不必再被动挨打。 “不过......” 话锋一转,荀彧神色忧忧道:“今日,在下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刘辨细眉微蹙:“可是雒阳有变?” “非也。” 荀彧立刻否定,解释道:“是荆州。” 刘辨猛然转身:“荆州?” “嗯。” 荀彧点点头,一脸诧异地道:“此前殿下命在下多关注四方局势,在下便派人详加打探,豫州、荆州皆散有刺奸。” “没想到......” 言至于此,荀彧神色悠悠:“今晨从荆州传回消息,刺史王叡竟被长沙郡守孙坚逼杀,如今此贼挟裹上万兵马,即将进入南阳境内。” “这铁憨憨还真来了。” 刘辨眼神中闪烁兴奋。 送到嘴边的肉若是吃不到,那才叫暴殄天物。 张辽的鸳鸯阵已经初具实力,士族派来的兵马同样训练得有模有样。 如今的刘辨俨然成为一柄出鞘的利剑,正愁没有人联手,他还真就送上门来了。 哈哈! 真乃天助我也。 “殿下?” “殿下这是......” 可能因为太过兴奋,导致分神。 荀彧察觉到刘辨面色不对,赶忙询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莫非已经猜到荆州会出此等谬事?” “没!” 刘辨立刻收起兴奋,神色恢复如常:“孤只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郡守而已,居然敢以下犯上,诛杀朝廷钦命的荆州刺史!” “即便此人起兵是为了讨董大义,但也不该对荆州刺史下此毒手,孤怀疑这二人有隙,杀人者实乃公报私仇,杀之泄愤。” 荀彧皱着眉,神色忧忧道:“在下以为事情没那么简单,此人既是为大义起兵,又岂会计较个人恩怨,何况王叡没有阻止孙坚起兵,孙坚却无故杀人。” 呼~~~ 荀彧沉吟片刻,悠悠吐了口气:“殿下,彧有个不详的预感,诸侯讨董虽是天下大义,但恐怕会成为某些诸侯牟私利的理由。” “距离三公书流传至今,已有旬月,袁绍、韩馥、王匡、张邈、刘岱等关东诸侯早已集结待命,可时至今日,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荀彧发出灵魂一问:“他们在等什么?亦或者,在密谋什么?” 刘辨不得不承认荀彧的判断力惊人,但他没做任何评价,只是淡然回了一句:“天下诸侯如何,孤不便评说,但孤为何起兵,却心知肚明。” “至于孙坚?” 刘辨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他若真来讨董,孤自举双手欢迎,若是敢怀二心,孤便亲手灭了他。” 第155章 孙坚震惊:南阳郡已经易主? “邓老,您怎么来了?” 刘辨亲自迎过邓勋,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旋即吩咐侍从,烹茶待客。 邓勋翩翩落座,朝刘辨揖了一揖:“实不相瞒,老朽此番赶来宛城,乃是受一些老友的嘱托,过来给殿下您提个醒。” “哦?” 刘辨虽然已经料到是孙坚的事,但却佯作不知,轻声询问:“不知邓老此来,给孤做何提醒?还请邓老明言。” 邓勋白眉微蹙,手捻长须:“想必殿下已经得知荆州刺史王叡之事,那长沙太守孙坚以讨董为名,逼死王使君,表面虽是在泄愤,但实际图谋,却是未必。” “嗯。” 刘辨缓缓点头:“此事孤的确略有耳闻,不过孙坚既是来讨伐董卓的义军,孤又岂能拒之于千里之外。” 刘辨神色如常,浑然不惊。 邓勋一时猜不透弘农王心思,但却可以肯定一点。 弘农王既然对孙坚实际图谋不感兴趣,或许他已经明白了什么。 此子年纪虽小,但心智成熟,这一点邓勋早已领教过了。 既然如此,邓勋倒是不必赘言,只是善意提醒:“老朽深知殿下能耐,那孙坚不过一莽夫而已,必不能将殿下如何。” “不过......” 邓勋再次一揖,郑重言道:“老朽还是要提醒殿下,此贼恶意诛杀王使君,其目的绝非是要讨董,但此人却打着讨董旗号而来,殿下不得不防。” “据老朽所知,就在孙坚踏入南阳时,荆襄士族便将其抛弃,彻底封死了其退往长沙郡之道路,此人携万军而来,怕是会有害于南阳。” 果然如军师联盟所料。 孙坚杀了王叡,不仅惹怒了荆襄士族,更触动了南阳士族禁脔。 可单凭南阳士族的力量,是搞不定孙坚这头猛虎的。 唯今之计,他们只能寻求自己的帮助。 而邓勋! 便是他们委派的代表。 刘辨心中暗喜,正好可以敲士族竹杠。 军师联盟说得的确不错。 把反派利用好了,可要比自己找理由折腾,管用得多。 此前的董卓便是如此,而今的孙坚,亦是如此。 刘辨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邓老放心便是,倘若孙坚当真做出为害南阳士族之事,孤保证不会轻饶他。” “不过......” 刘辨话音斗转,细语轻声言道:“邓老也要明白孤王苦衷,那孙坚既是打着讨董旗号而来的义军,便是孤的友军。” “只要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孤便不能对其随意出手,如今讨董迫在眉睫,孤正好缺一柄利刃,孙坚此来,倒是解决了孤燃眉之急。” 邓勋自然明白此理。 实际上。 他此番受委托前来,不过是为南阳士族求个心安。 邓勋轻声道:“老朽自然明白,只要殿下肯庇佑南阳士族,老朽便安心了。” 刘辨拍着胸脯保证道:“邓老放心,南阳士族与孤有恩,孤又岂能置之不理,庇佑南阳士族,是孤应尽的责任与义务,这点不必邓老提醒,孤时刻铭记于心。” 邓勋暗松口气:“殿下如此,老朽心甚慰之。” “不过......” 没等邓勋开心两秒,便被刘辨出言打断:“孙坚携万军前来讨董,孤可不能不管,两军一旦合并,粮草便成了大问题。” “虽然目前仍然够用,但孤已然发了讨贼檄文,号召汝颖、荆襄地区的诸侯,赶来鲁阳会盟,届时各方诸侯齐至,粮草必不足用。” “邓老~~” 刘辨郑重朝对方一礼,轻声道:“筹备粮草之事,还望您代为转达,顺便提醒一下某些士族,即便是陈粮旧米,孤照收不误。” “陈粮旧米?” 邓勋自然听出了刘辨的话外弦音。 很明显。 南阳士族在跟弘农王耍心眼。 此等事情虽不可避免,但如今孙坚杀到,若还是如此,弘农王自然不会客气。 凭弘农王的睿智,借刀杀人,易如反掌。 邓勋急忙拱手:“殿下放心,此事老朽记下了,回去后必向各家族长转达。” 刘辨倒是一脸没所谓的样子,甚至还在跟邓勋调侃:“行军打仗嘛,有得吃便不错了,即便是陈粮旧米,于孤等糙人而言,倒也足够了。” 邓勋如坐针毡,慌忙起身:“殿下乃是万金之躯,是南阳士族怠慢了,老朽此番回去,必定好生教训他们,为殿下您出口恶气。” 刘辨极其大度地摆了摆手:“邓老切莫如此,孤能得南阳士族支持,已是万幸,岂敢再挑肥拣瘦,孤仍是此言,即便是陈粮旧米,照收不误。” 邓勋羞得老脸通红,拜别离开。 刘辨亲自送出太守府。 邓勋再次一礼:“殿下放心,粮草之事,老朽必定转达到位,从今日起,若再出现陈粮旧米,不必殿下出手,老朽自当惩戒。” 刘辨依旧浑不在意:“邓老如此这般,让孤情何以堪?” 邓勋长出口气:“殿下兴义兵,诛暴董,乃替天行道,我南阳士族岂能让将士们吃陈粮旧米,此事若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殿下不必再言!” 邓勋当着刘辨的面作保:“此事交由老朽即可。” 这一幕,看得直播间网友嗨翻了天: “辩爷太有趣了,瞧把老头儿吓得,脸都绿了。” “这反话说得,实在是太有水平了。” “可怜的老邓头儿,成背锅侠了。” “哈哈!枪打出头鸟,知道吗?” “......” 刘辨面上虽然平静,但心中同样暗喜。 对付南阳士族,绝对不能惯着,否则你弱他就强,甚至还会蹬鼻子上脸。 该敲打时,必须敲打,否则他一旦摸准了你的脾气,趁势就敢作妖。 不管是邓家也好,还是阴家、李家、孔家也罢。 士族全都是这个德行。 “殿下~~” 正在这时,不远处赶来荀彧。 刘辨扭头望去:“文若,可有何事?” 荀彧喘口气:“探马回报,孙坚的兵马已经过了新野,正朝宛城赶来,兵力约有一万两千人,不过粮草辎重已经不多了。” “嗯。” 刘辨颔首点头:“孤知道了,继续派人打探情报。” 荀彧一揖:“诺。” 旋即。 刘辨冲邓勋淡笑:“邓老放心,孙坚是冲孤来的,暂时不会妨害南阳士族,他若真心实意讨伐董卓,孤举双手欢迎,若敢造次,孤必不轻饶。” 邓勋一揖还礼:“老朽代南阳士族,多谢殿下。” “邓老不必客气。” “既如此,老朽便告辞了。” 驾~~~ 望着马车离开的背影,荀彧轻声道:“殿下,孙坚定然不知南阳已经易主,他一路北上,直奔宛城,怕是来者不善,咱们要不要做些准备?” 刘辨摆摆手:“不必,有朱彤、史阿在即可,孤不是王叡,更非张咨可比,他孙坚敢对王叡下手,却未必敢对孤下手。” “不过......” 言至于此,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孙坚若在城外扎下营寨,让文远派兵监视,骑兵随时待命,他若真敢造次,咱们连人带粮,全部收入囊中。” 荀彧唇角微扬:“殿下放心,文远名气虽不如对手,但论实力,绝不逊色分毫,有文远监视他们,其若妄动,必败无疑。” 刘辨淡笑:“孤正是此意。” 数日后。 宛城。 城外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刘辨心知是孙坚赶来,登楼观望。 但见...... 城外乌泱泱的军马前,一个身穿甲胄,腰挎宝刀,坐下骏马,雄赳赳气昂昂的宏伟男子,端立于城外,扯着嗓子呼喊: “吾乃长沙郡守孙坚,长久奔波,一路北上,意欲会盟讨董,途径南阳宛城,粮草不济,还望张郡守可以张伸援手,以此响应讨董义举。” 宛城城头。 大将牛勇早已得令等候,闻听此言,当即扯着嗓子呼喊:“原来是江东猛虎孙文台到此,我还以为将有战事发生。” “可惜......” 牛勇声音洪亮,朗声言道:“如今的南阳郡已非张咨做主,他勾结董贼,意图谋害弘农王殿下,已于月前斩首示众!” “而今,南阳郡是由弘农王殿下做主,孙将军既然要北上讨伐董卓,当真来对了地方,我家殿下就在城中,敢问孙郡守,可愿入城一叙?” “你说什么?” 城外孙坚明显一个愣怔。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问道:“如今南阳是由弘农王做主?他难道不该在弘农吗?为何会在南阳!” “你问题太多了。” 牛勇俯视着孙坚,厉声言道:“我不过城门校尉而已,如何知道那么多,你若真来讨董,入城一叙便知。” “来人~~” 牛勇大手一挥:“开城门,让孙郡守入城。” 士兵拱手:“诺。” 吱呀~~ 宛城城门大展。 一条明亮的大道即在眼前。 然而,孙坚却在此刻犹豫起来,南阳郡守张咨被杀,取而代之的是弘农王。 这件事着实出乎他的意料,自己可以逼死王叡,甚至诛杀张咨,对弘农王下手,却是要比董卓废帝,还要招天下人骂的事情。 董卓废帝杀后,招来天下诸侯讨伐。 难道自己要比他还狠?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孙坚深吸口气,顺着城门洞方向望去,内心不停打鼓。 自己在江陵逼死王叡时,便是混在士兵中进入城池,王睿走投无路,刮金饮之而死。 而现在,对方敞开大门让自己进来,可孙坚却怎么也不敢策马向前。 冥冥之中。 他感觉城中会有陷阱。 更要命的是,自己为了显示诚意,没带多少兵马。 否则,便可引兵冲入城中,一探究竟。 不对! 如此想法冒出的刹那,便被孙坚否定。 倘若城中当真是弘农王,而自己却引兵强攻,岂不等同于造反? 孙坚良久不敢入城。 城上。 牛勇再次喊道:“孙郡守,你在犹豫什么?殿下就在城中,速速入城,商谈讨董之事,殿下已经发布了檄文,不久后便会起兵赶往鲁阳。” 孙坚不予理会,而是仔细盯着城门洞。 但见...... 正对着城门洞的这条道路上,居然这么久过去,除了值守的兵马外,没见到一个行人,甚至连吆喝声都没听到一句。 孙坚料定。 这城中必定有诈。 难不成,张咨已然得知江陵之事。 因此才在城中设伏,准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没错! 一定是这样。 孙坚一脸get到对方阴谋的得意表情,抬头望向牛勇:“哼,想诓骗我孙坚入城?别忘了,我孙坚打了一辈子仗,岂会轻易上尔等鸟当!” “我想......” 孙坚哂然一笑,仿佛早已识破了一切:“城中定然埋伏了兵马,只要我孙坚进入城中,必定会万剑穿心而死,对否?” 牛勇尴尬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唇角肌肉不自觉抽搐:“孙郡守,您确定自己真的打了一辈子仗?” “少废话!” 孙坚抬手怒指牛勇,嗞着钢牙:“你回去告诉张咨,我孙坚北上讨董,乃是上承天意,下顺民心,而今没了粮草,天下诸侯自当慷慨解囊。” “我孙坚大营正在城外五里,其若愿意讨董,便教他带着粮食,给孙某送至营中,如若不然,便是逆天行事,孙某大军若来,先破城池,再诛张咨。” “弟兄们!” 孙坚猛一挥手,勒马转身:“回营~~” 望着缓缓退却的兵马。 刘辨长出口气,心中暗道:“老师,这回应该实锤了吧?孙坚一定是做贼心虚,否则他怎么可能不进城,找我商讨伐董大计呢?” 军师联盟深表赞同:“是啊,孙坚这人的确有问题,外表忠厚老实,实际一肚子野心,辩爷,这种人可不容易驾驭啊。” “嗯。” 刘辨自然清楚。 能借讨董,扩大势力的诸侯,又岂能是善茬。 此前,刘辨还对孙坚寄予一丝希望,感觉他应该不像是专家推测的那样。 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彻底把刘辨的希望浇灭了。 原来,不是玉玺点燃了他的野心,而是他素有野心,玉玺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而已。 “老师,孙坚此人,咱们还收吗?” 刘辨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孙坚。 “当然!” 军师联盟却是毫不犹豫作答:“其实每个人都是有野心的,这一点很正常,只是有些人的野心,是三公、九卿、大将军,而有些人的野心,却是要当皇帝。” “一个人的野心在没有膨胀到当皇帝之前,只要他有能力,全都能用,比如曹操年轻时的梦想,就是当大汉的征西将军,只是后来职位越高,权柄越重,野心才逐渐膨胀起来。” “在这个君权神授的时代里,不是什么人都敢幻想当皇帝的,在他们的潜意识里,野心充其量就是三公、九卿、大将军。” “通常情况下,只有做到三公、大将军等位置的人,才有可能会幻想当皇帝,目前的孙坚充其量就是想当个刺史、州牧,不碍事的。”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只要玉玺不落入孙坚的手里,这小子在辩爷的手上,必定能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别担心。” 军师联盟安慰道:“不好驾驭,不代表不能驾驭,有专家在,驾驭孙坚,不是问题。” 刘辨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嗯!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军师联盟:“简单!先......” 第156章 谁主动,谁就输了! “简单!” 军师联盟极其自信地道:“只需要让孙坚相信,目前南阳真正做主的人,就是辩爷你,而南阳郡守张咨因为勾结董卓,已然伏诛。” “这是事实啊!” 刘辨细眉微蹙,很好奇专家会给出这样简单的办法:“孙坚又不是傻瓜,南阳城外那么多村子,随便抓两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所以说简单啊!” 军师联盟的口气,像是在应付。 “呃......” 刘辨大汗。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 这种事情对于行军打仗之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军师联盟笑着道:“辩爷,其实事情真的就是这么简单,一旦孙坚确认南阳已经易主,那么他诛杀张咨,占领全荆州的计划就泡汤了。” “接下来,他必然会面临一个抉择,是要跟着辩爷你讨董呢?还是要返回长沙,继续当他的太守呢?” “很显然......” 军师联盟继续分析道:“返回长沙的路已经被荆襄士族切断了,孙坚有且只能呆在南阳,但他手里又没多少粮草,不找个强横势力依附,能行?” “纵观南阳附近的势力,还有一个能比辩爷你,更具有吸引力吗?只要孙坚不是沙雕,百分之百会依附你。” “现在唯一值得嚼扯的,充其量是孙坚自己的不甘心,毕竟历史上袁术是通过表奏孙坚当破虏将军,兼领豫州刺史,俩人才真正搞在一起的。” 嘶~~ 刘辨倒抽一口凉气。 仔细揣摩,似乎还真是这个道理。 与袁术相比,自己不论是在身份上,还是在能力上,全都胜过对方。 而如今的孙坚,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窘迫局面。 貌似除了自己以外,当真没有更好的选择! 刘辨试探性地问:“那听专家的意思,咱们就在宛城等?” 军师联盟:“没错,主动你就落下风了!这相当于告诉了孙坚,你需要他的帮助,孙坚正愁没办法跟辩爷你谈条件,你这不是主动送上门了吗?” “谈判专家温馨提示,在占据绝对优势的前提下,一定要有耐心,等待对方主动上门,这样可以在谈判中占据主动,趁机杀价。”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有道理。” 直播间网友更是听嗨了,纷纷附和起来: “或许历史上的袁术就是没绷住,才许给了孙坚破虏将军,外加豫州刺史的空头支票。” “嗯,很有道理,当然我认为更重要的是,袁术当时也正缺帮手,才会这样。” “反正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辩爷,可绝非当初的袁术可比。” “没错!在专家的引导下,辩爷可以说是完全取代了袁术,而且比袁术做得更好。” “......” 哒!哒!哒!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辨回头望去,唇角微扬:“文若,你来了。” 荀彧登楼,揖了一揖:“殿下,事实证明,孙坚此人确有野心。” “嗯。” 刘辨点点头,一脸的云淡风轻:“孤知道。” 荀彧好奇刘辨的反应,试探性问道:“殿下,如今回荆襄的路已经断了,孙坚军中又无粮草,若是长久呆在城外,只恐有变。” “你的意思是......” 刘辨顿了顿,扭头瞥向荀彧:“孙坚为了粮草,会进攻南阳士族?” 荀彧深吸口气,点点头:“此人连琅琊王氏都敢杀,南阳的这些士族,又岂会放在眼里,其若真对南阳士族下手,殿下恐怕难以置身事外了。” 刘辨耸了耸肩:“如此,岂不正好?一来,借孙坚的手敲打敲打南阳士族;二来,也能让孙坚知道咱们的实力。” “你别忘记了。”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孙坚这头猛虎,可是一路打上来的,只靠弘农王的身份招揽,怕是难以让他心服。” “一头心不服的猛虎,即便再是一把尖刀,恐怕使起来,都不会太顺手,万一哪天兽性大发,反噬起主人,便更不好了。” 荀彧明白刘辨的意思。 从长远计。 自然还是让对方心服口服最好。 呼~~ 荀彧长出口气,轻声道:“这回只能看文远的了。” 刘辨淡笑:“将不在勇,而在谋!相信文远的实力,打仗从来不是靠蛮力,而是靠智慧,这一点文远可比那头猛虎强太多了。” “这......” 荀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倒也是。” ***** 宛城外。 孙坚大营。 中军,大帐。 孙坚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对于今日在宛城的一幕,实际上众人都为之诧异。 虽然,孙坚最终离开了宛城,但那一番话,终究还是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大将黄盖皱着眉,一脸的不敢置信:“难不成,弘农王被废帝位以后,没有回到弘农郡?而是来了南阳?” “这......” 黄盖实在想不通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怎么可能?按照常理,弘农王应该呆在自己的封国才对,因何会来南阳?” “此事岂能按照常理?” 在其对面,身材魁梧的韩当摊开双手:“咱们不照样从长沙出来了吗?按照常理,郡守可是不能擅自离开郡国的。” “唉~~” 黄盖叹口气,怀抱双拳:“早知如此,当初拿下江陵,夺取荆州兵权后,就不该继续往北打了,如今倒好,粮草即将耗尽,甚至连退路都没了。” 韩当皱眉,赶忙打眼色:“公覆,你少说两句。” 黄盖这才闭嘴,缄口不言。 当然。 最后悔的还是孙坚。 原本想着把南阳也收回来,但谁曾想,南阳发生的变故,比自己的亲身经历还有趣儿。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弘农王会取张咨而代之。 这一下,可把自己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这回可当真是进退两难呐! “主公~~~”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个声音。 孙坚猛地抬头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个魁梧汉子。 此人唤作程普。 不仅擅长行军布阵,更足智多谋。 是孙坚行军打仗时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德谋,你回来了?” 孙坚腾得起身,急忙询问:“情况如何?” 程普拱手:“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了,宛城如今的确是弘农王主事,南阳太守张咨勾结董卓,意图谋害弘农王,反被弘农王设计反杀。” “而今......” 言至于此,程普眼神放光,朗声言道:“弘农王已经发出檄文,号召汝颖、荆襄范围内的诸侯,赶往鲁阳会盟,一起讨伐董卓。” “末将听说,弘农王已经派一支小队赶往了鲁阳,先行准备讨董所需的营寨,颍川太守李旻(mín)似乎已经响应,派人协助建造大营。” “主公!” 程普抱拳拱手:“既然回长沙的路已经断了,咱们何不归附弘农王,与之一起讨伐董卓,若是能侥幸迎回天子,何愁不能获得提拔。” 反正孙坚杀王叡,入南阳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要扩大地盘与影响力而已,既然如此,只要能达到目的,又管他走的是那条路呢? 而今...... 孙坚已经是长沙太守,若是得到提拔,恐怕至少也应该是个州牧,甚至有可能直接被调回朝廷,当个九卿神马的。 对于程普而言,不论是那一个结果,全都可以接受,自家主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关键看他要如何抉择。 “归附弘农王?” 可惜,孙坚在此刻却是犹豫了。 不是他不愿意归附。 而是他受够了寄人篱下的滋味,实在是太不憋屈了。 黄巾之乱时,他受朱儁相邀,成为做军司马,即便累死累活,最终也不过只是个别部司马而已,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比例。 而在当年张温讨伐董卓时,孙坚以参军的身份加入其中,即便磨破了嘴皮子,想要让张温干掉董卓,但最后呢,依旧杳杳无音。 难不成...... 现在又要依附在弘农王麾下? 他身份倒是比张温、朱儁高出太多倍。 可是,皇子出身的弘农王,在领导力方面,怕是还不如朱儁、张温呢。 可想而知。 归附在弘农王麾下,会比当年归附朱儁、张温,憋屈一万倍。 讨董岂是儿戏,听一孺子指挥,焉能获胜! 但如果是自己当家作主呢? 想当年,长沙人区星反叛,周朝、郭石等人也在零陵、桂阳一带起义,与区星遥相呼应。 自己当家作主的孙坚,就越过郡界,前往征讨,平定三郡,令秩序井然。 结果! 朝廷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封他为乌程侯。 孙坚自此明白,给别人打工,是毫无前途可言的。 不仅会被上司掣肘,关键还会被分功,明明冒死的是自己,偏偏获利的是他们。 凭什么? 难道就凭你们是世家? 肏! 这该死的世道。 想要自己当家作主,就必须爬得够高。 最好能爬到别人永远够不着的地方。 这样才能真正当家作主! 如今,好不容易等来的讨董风波,本想着继续向上攀爬,不曾想,还没爬到刺史、州牧的位置,居然沦落到要归附一孺子的窘境。 孙坚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甚至可以想到,弘农王小手一挥,瞎指挥一通的尴尬场面。 太特么憋屈了! “不!” 孙坚猛地摇了摇头:“不行!” 程普急忙拱手:“可是主公,咱们已经没了退路,如果不归附弘农王,咱们要不了两天,就要断粮了,届时军心不稳,恐引起哗变呐!” “没错。” 又有大将黄盖赶忙附和:“我军急行军数日,将士们身心俱疲,原本便有怨言,如果现在当真断了粮食,后果不堪设想。” “哼!” 孙坚怒哼一声,不以为意:“活人岂能被尿憋死!不归附弘农王,便找不到粮食了吗?南阳士族不比荆襄士族少,他们随便从牙缝里抠出些,也足够咱们吃好些天了。” “士族?” 程普皱着眉,叹口气:“主公,咱们杀了王叡,荆襄士族便断了咱们的归路,如今您再对南阳士族动手,只怕整个南阳,也找不到咱们的容身之所!” “主公~~” 程普极其恳切地道:“三思呐!” 韩当拱手:“请主公三思。” 黄盖:“主公三思呐!” ...... “放心。” 孙坚摆了摆手,轻声道:“攻打士族要粮食,其实不过是个幌子,咱们最重要的是,逼弘农王主动出面化解,咱们好顺势提些条件。” “提条件?” 黄盖微怔,心中好奇:“什么条件?” 程普似乎已经明白了孙坚的意思:“主公的意思,讨伐董卓可以,但咱们必须独领一军,不受任何人制约?” 孙坚淡笑:“最好是弘农王坐镇南阳搞粮食,而将前线战事,全权交给咱们自己,同时让弘农王答应,一旦迎回天子,提拔为一州刺史,亦或是州牧。” 程普眼神骤亮,缓缓点头:“嗯,有些道理,南阳士族必定早已支持了弘农王,而咱们这边一旦开打,势必会逼迫弘农王主动现身和解。” “没错。” 孙坚接过话茬:“只要弘农王肯主动出面求和,那么此事便有了希望,如此一来,即便暂时归附在弘农王麾下,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而且众诸侯风头正盛,一旦完成集结,消灭董卓,迎回天子,必不在话下!” “届时......” 孙坚幻想着大胜后的一幕,唇角笑出个弧度:“弘农王的许诺,自然会一个不落的落实,等到那时再离开弘农王便是。” 众人齐齐拱手:“主公英明。” 孙坚当即吩咐道:“德谋。” 程普横出一步:“在。” “命你立刻撒出人手,打探宛城士族的情况,声势越大越好,弘农王若是得知,必定会联想到咱们要攻打士族,他若能尽早出手,咱们也能省点事儿。” “诺。” “公覆。” “在。” “密切关注宛城守军的动向,旦有消息,务必及时汇报,不得有误。” “诺。” “义公。” “在。” “军营的警戒暂时交给你来负责,弘农王手里可是有过万的兵马,你这里切记不可大意,否则必出问题。” “诺。” 孙坚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双眸变得凛冽起来,闪烁着淡淡的凶煞气息。 第157章 老丈人唐瑁,千里驰援! 宛城外。 孙坚大营。 中军,大帐。 孙坚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眉头微微拧着。 已经三天了,不管自己的人如何打探士族的情况,弘农王依旧没什么动静。 对方既没有撵自己离开南阳,又没有主动招揽自己,一起讨伐董卓,仿佛在宛城外根本不存在这支队伍一样。 难不成...... 真要逼自己对士族下手了吗? 孙坚打探得非常清楚,弘农王手上的兵马,一多半来自南阳各大士族。 换言之,如今的南阳士族正是由弘农王庇佑。 如果自己当真对南阳士族下手,弘农王绝不会袖手旁观。 更要命的是,对方兵力足有一万五千人,即便自己当真对南阳士族下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届时对方必以此为由,强行收编自己。 如今军队已经断粮,为了活命,自己只能任由弘农王宰割。 此前,孙坚感觉弘农王不过一孺子而已,但现在想来,可以诛杀南阳郡守的孺子,果然不可以常理度之。 该怎么办? 孙坚犹豫不决。 “报~~~” 正在这时,营外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孙坚扭头望去。 但见,大将程普疾步闯入大帐,面上带有喜色,拱手抱拳:“主公,从荆襄方向杀来一支兵马,兵力约有六千,携带粮草辎重不可胜数。” “嗯?” 孙坚顿时一个愣怔,不由惊诧:“从荆襄方向赶过来的?是曹寅吗?这小子是不可能响应讨董的,来者何人,可打探清楚了?” “没有!” 程普摇了摇头,他的确没来得及,打探对方情况:“这支兵马是从随枣走廊方向过来,八成应该是江夏的兵马。” “江夏?” 孙坚深吸口气,眉头骤拧。 江夏可是黄氏的地盘,这一点孙坚非常清楚:“莫非是黄锐?” 程普表情略显犹疑,猜测道:“从方向上判断,的确有可能是他。” “哼~~” 孙坚轻哼一声,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杀机:“这小子以前便瞧不起我,时常辱骂我是边郡小吏出身,如今正好,撞到我孙坚怀里来了。” “德谋!” 孙坚扭头望向程普。 “在。” 程普拱手。 孙坚阴鸷一笑,铿锵下令:“既然南阳士族不好下手,咱们便对黄锐下手,弘农王会庇佑士族,岂能庇佑他黄锐,不管怎样,先把粮草的问题解决。” 程普点头:“诺!末将立刻安排。” 孙坚摆手:“去吧。” ***** 宛城。 刘辨策马赶来城门口,飞身而下,疾步向前,脸上遮掩不住的喜色:“哈哈,内兄啊,你可终于来了。” 没错!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唐姬的兄长唐翔。 当初唐煜派人给唐瑁传信,希望他能够北上支持刘辨创业。 仔细算来,从出发之日起至今,足足花了两个多月,才一路从会稽郡来到了南阳郡。 要知道,会稽郡可是在扬州的最南部,而南阳郡则在中原地区,千里迢迢,路上凶险,即便如此,依旧没有阻挡他们赶来相会的脚步。 这让刘辨如何不感动? “岳丈呢?” 刘辨四下张望,寻找老丈人唐瑁的踪迹:“岳丈怎么没来?” 唐翔郑重行了一礼后,这才解释道:“家父带着兵马、钱粮在后缓行,先行派我来宛城接洽,希望没有耽误殿下的大事。” “不耽误!” 这是刘辨第一次感受到外戚能量。 与此同时,他同样能够想象,为什么皇帝会重用娘家人。 没什么别的理由,就两个字:忠诚! “走吧。” 刘辨摆手做请状:“回太守府,孤已经命人准备酒宴,为内兄你接风洗尘,正好爱妃也从颍川赶回来了,你们可以好生聊聊。” “既如此......” 唐翔同样满面笑容:“翔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辨、唐翔双双上了马车,直奔太守府。 酒宴中。 众人相谈甚欢。 刘辨更是询问了许多队伍的情况,明白这一路走来,唐家人的艰辛。 从最开始的万余兵马,到现在的六千余人,还没抵达南阳郡,便折掉了一半人。 其中有不愿离家,半途逃逸者; 还有因拼死保护粮草,而葬于山贼之手者; 甚至有一部分人,是因为染病患疾,而客死异乡。 总之,这一路走来,非战斗减员便高达30%,残酷至极。 不过幸好,唐翔、唐瑁的身子骨还算强悍,并没有染病,更没有受伤。 如果俩人有一人丧命途中,刘辨恐怕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儿。 “来~~” 刘辨举酒相邀,长出口气:“过程之艰辛,咱们不必再言,孤心中自知,且干了这尊酒,等队伍回到宛城,孤再好生招待大家。” “来~~” 众人齐齐举酒。 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报~~~” 放下酒爵的刹那。 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上殿,欠身拱手道:“殿下,城外孙坚兵马有动静了。” 刘辨唇角微扬:“这头猛虎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可知他要对哪家下手?” 士兵拱手,脱口而出:“孙坚引兵直奔新野方向。” “新野?” 刘辨细眉微蹙,顿吃一惊。 说实在的,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动向。 按照军师联盟的预测,孙坚应该会对宛城附近的小士族动手才对,但不曾想,他居然会直奔新野。 要知道,新野邓家、阴家等家族,可不是那么容易招惹的。 孙坚这是要捅马蜂窝吗? 这小子当真如此鲁莽? 正当刘辨为之诧异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专家猜测,孙坚的目标不是邓家,更不是阴家,很有可能是刚踏入南阳的唐瑁。” “唐瑁?”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一双朗目中满是骇然。 仔细想想,对唐瑁下手的确比对邓家、阴家更安全,而且还能获得不少粮草,其效果完全不输拿下一个小的士族。 换位思考。 如果自己是孙坚,同样不会放弃如此良机。 但特么...... 孙坚此举彻底触犯了刘辨底线。 敢对唐家人下手,这与揽龙须又有何异! 啪! 刘辨拍案而起,怒火中烧,厉声喝道:“速速传令张辽,骑兵先行,截杀孙坚,大军包抄贼营,胆敢妄动者,格杀勿论。” 士兵拱手:“诺。” 如此一幕,当真吓坏了身旁的唐姬:“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刘辨眉目中闪烁凶芒:“爱妃别怕,你与内兄好好聊聊,等孤处理完此事,再回来与尔等叙旧详聊,可好?” “内兄~~” 刘辨的目光掠过唐姬,落在唐翔身上:“实在抱歉,事发突然,孤不能作陪。” 唐翔颇识大体,揖了一揖:“家事小,殿下理当如此。” 刘辨颔首,嗯了一声。 旋即。 他绕过长案,径直离开。 唐姬神色悠悠,自从逃离雒阳,他还是第一次见刘辨如此生气:“兄长,这是......” 唐翔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望着弘农王离开的背影:“殿下是不想让你担心,别害怕,这一路走来,你应该相信殿下的实力。” “嗯。” 唐姬点点头:“没错。” 唐翔起身,强作镇定:“小妹,你先在这里呆着,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回来时,咱们再叙,如何?” “啊?” 唐姬略显失落,但又不便阻止:“兄长,你也......有事?” 唐翔面带微笑地点点头,不希望让唐姬担心:“嗯,有些急事要处理。” 唐姬无奈:“那好吧,兄长请便。” 唐翔转身出门,背对唐姬时,他神色骤变,脚步匆匆,赶忙追了出去。 “殿下~~” 唐翔一路追出来。 “内兄,你怎么......” 刘辨正要开口时,却被唐翔打断:“我知殿下意欲何为,事关家父性命,还请殿下允许翔同行,您且安心,小妹并不知情。” “嗯。” 刘辨又有何理由,阻止唐翔尽忠尽孝呢? 二人一路赶往城门,双双跨马,飞奔出城。 ***** 通往宛城的官道上。 一支队伍正迤逦慢行。 抬头瞥一眼曜日,沐浴温暖和煦的阳光。 唐瑁只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浑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回头瞥了眼漫长的队伍,大声呼喊:“诸位再坚持坚持,今日已经过了新野,要不了多久,咱们便到宛城了。” “宛城如今可是弘农王殿下驻守,弘农王是本官姑爷,尔等放心,只要到了宛城,咱们便到家了,我唐瑁一定不会辜负大家。” 一路走来。 唐瑁全靠这些心灵鸡汤,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军心。 如今胜利在望,唐瑁仍然习惯如此。 不过...... 此刻的他心态已然大变。 不再如从前那般小心翼翼,而是自信满满,落落大方:“犬子此刻应该已经去了宛城,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传回消息,保不准弘农王殿下会出郭相迎呐。” “哈哈哈!” 唐瑁志得意满,仰天大笑。 在其身旁,一个身穿儒士袍的男子淡然一笑。 他很清楚唐瑁绝非孟浪之人,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如此。 只有自己保持乐观从容,身旁的这些士兵,才会更有信心。 “郡守~~” 男子轻声道:“差不多了。” 唐瑁淡笑,长出口气:“唉,习惯了!这一路多亏了仲翔你,否则唐某真不知能否平安来到南阳,等回到宛城,唐某定将你引荐给殿下。” 虞翻唇角微扬起个弧度:“郡守不必客气,在下与令郎是朋友。” (PS:虞翻,字仲翔。) 唐瑁满意地点点头:“翔儿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唐某深感欣慰。” 虞翻颔首:“哪里~~~” 忽然。 远方的视野尽头,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向着唐瑁的队伍,滚滚而来。 唐瑁极目瞭望,心情大爽,抬手指向烟尘:“仲翔快看,一定是弘农王的队伍,他们是来迎接咱们的。” “没想到,弘农王竟然......” 虞翻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抬眸望向远方。 可这一望不要紧。 刹那间,他神色骤变,下意识蹙起了眉头:“郡守,情况似乎不对,若是来迎接的队伍,何须带这么多人,而且各个披坚执锐。” 嘶~~~ 唐瑁同样察觉到不妙。 这一路走来,他们遭遇了太多拦路抢劫事件,俨然让唐瑁形成了条件反射。 虽然,自从踏入南阳郡后,他便放松下来。 不过...... 那只是短暂的放松,唐瑁对危险依旧有着强烈的警觉。 他定睛细察,侧耳倾听。 果然。 来者兵力怕是有上千人,而且装备精良,绝非草寇可比。 唐瑁怎么也不敢相信,就在他即将抵达宛城时,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敢有丝毫犹豫。 唐瑁一声令下,铿锵言道:“布阵迎敌~~” 虞翻操起一杆长矛,护在唐瑁左右,一双朗目紧盯着对方,没有丝毫胆怯: “郡守勿忧,我军已身在南阳,此贼杀来,殿下不可能不知,只要咱们能坚持住,援兵不久必到。” 唐瑁重重点头:“嗯,仲翔言之有理。” 对于早已习惯了被截杀的唐军而言,听到命令,众人立刻行动。 盾牌兵提前掩护,长矛手推着粮车自觉充当掩体,弓弩手匆匆聚在中间,飞快抽出反复使用过的箭矢,随时准备张拉。 一个大型的圆阵顷刻间完成,宛如碉堡般矗立在官道上。 即便是飞马赶来的孙坚,都不由地为之一愣。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对方居然能怂成这样,还没干仗,便先行布下了,以防御著称的圆阵。 眼前这支兵马,真的会是素来傲娇的江夏黄锐吗? 要知道,自己印象中的黄锐,可是一个能征善战,敢于硬拼硬打的狠人,其部大将黄祖,在征讨江夏贼时,更是冲锋陷阵,杀伐果决。 怎么现在...... 还没交手,便布下了圆阵? 来者果真是江夏黄氏的队伍吗? 一时间。 即便是孙坚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愕然。 虽然,他察觉出了这支队伍的异常,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已经策马杀到了跟前,又岂能随意停止。 干! 孙坚顾不得那么多,操起马槊,厉声下令:“黄盖、韩当!” 二人铿锵回应:“在。” “你二人引兵迂回,攻击左右两翼!我自正面迎战,争取撕开个口子,消灭对手,把粮食全都运回去。” “诺。” “弟兄们~~” 孙坚猛一夹马腹,宛如闪电般飙出一段距离:“随我杀!” 众将士齐声怒吼:“杀~~~” 第158章 古之召虎VS江东猛虎! “放箭~~~” 望着连招呼都不打,便迎面冲上来的敌军,虞翻毫不客气,当即一声令下。 刹那间,密集的箭矢骤然升空,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旋即如倾盆大雨般罩向对方。 虞翻双目炯炯,紧盯着战场。 但见...... 当先一员猛将手持马槊,迎着呼啸而来的箭矢,左右撩拨,速度快飞,马槊舞动如龙,竟是将迎面罩来的箭矢,尽数挡下。 “好武艺!” 虞翻不由暗自称赞,心知此次碰到了强悍的对手。 与此同时,他定睛细察,双目聚焦于那悍将。 对方面容刚毅,刀劈斧砍一般,一双朗目宛如星辰,两道剑眉倒拔冲天,眉目之间好似闪烁着凶戾气息,望之令人心生畏惧。 “这人好生面熟。” 不知为何,虞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可惜...... 对方已经杀到了面前。 虞翻顾不得思考,厉声喝道:“刺!” 十余支长矛冲着迎面奔来的孙坚,宛如灵蛇般探了出去。 希吁吁~~ 孙坚急勒缰绳,猛一夹马腹,作下战马前蹄骤起,掌中马槊大力横扫,这才将迎面刺来的长矛尽数拨开。 “射!” 又是一声令下。 嗖!嗖!嗖! 弓弩手趁着孙坚立足不稳,便是一阵攒射。 虽然,仅有七、八支箭矢,从左右两个方向夹攻过来,但却依旧令孙坚大吃一惊。 对方似乎精于防守反击,弓箭、长矛、粮车的配合,深谙兵法之道。 尤其是弓弩手,不仅有负责压制进攻的漫射,还有负责精准射杀的点射,虽然这箭矢水平有待商榷,但不得不承认,攻击效果显而易见。 “该死!” 即便是江东猛虎孙坚,也着实吓了一跳。 敌军指挥者对于战机的把控,实在是令人惊叹! 江夏黄氏中何时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自己居然不知道? 此刻,孙坚不得不猛勒缰绳,靠着浑身的蛮力,将自己连同战马,侧向摔到在地,否则这一波箭矢,非得将他的战马,当场射杀不可。 轰~~~ 战马侧向倒地的刹那。 孙坚不敢有半点小觑对手,条件反射般地猛一挥马槊。 铛!铛!铛! 果然! 对方前排的剑盾兵,趁势杀出,掌中长剑凌空劈落,刚好撞在孙坚舞来的马槊上,发出清脆的金鸣声炸响。 孙坚惊出一身的冷汗。 幸亏自己实战经验丰富,否则若是换成别人,根本挡不住如此缜密的反击连招,不管哪个环节失误,都可能血洒疆场,抱憾终身! 他机警地连滚三圈,躲开对方的进攻范围后,方才锵锵爬起来,丢掉马槊,拔出腰间的松纹古锭刀。 “这是......” 正在指挥战斗的虞翻眼瞪如铃。 深藏心底的回忆,如潮水般哗啦啦涌现出来。 熹平元年,虞翻年仅九岁,随父游玩于会稽句章。 时值会稽人许昌,于句章兴兵作乱,自称阳明皇帝,与其子许韶一起,煽动诸县造反,声势极其浩大。 虞翻被困句章,年幼的他胆战心惊。 眼瞅着贼军即将包围宅院,将其父子诛杀,却不曾想,一个手持松纹古锭刀的悍将,接连斩杀数人,将其父子救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郡司马孙坚! 虽不过一面之缘,但却让幼小的虞翻铭记于心,自此他刻苦习经的同时,仍不忘练武,时至今日,可日行三百,善使长矛,文武双全。 可是......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曾经的救命恩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正率兵攻打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坚不应该是长沙郡守吗? 他为何会出现在南阳? 又为何会攻打自己? ...... 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竟让虞翻忘记了指挥。 左右两翼的兵马强攻过来,全靠此前士兵积累的作战经验,自发完成战斗。 “仲翔~~” “仲翔,你怎么了?” “别愣着,指挥战斗啊!” 唐瑁大声呼喊愣怔中的虞翻。 良久。 虞翻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不管怎样,得先保住这支兵马才行。 他顾目四盼,暗松口气。 这一路上遭遇过太多次围杀。 众将士战斗经验丰富,即便没有自己指挥,也未造成太大损伤。 虞翻当机立断:“弓弩手放箭,长矛手注意攻击要节,不可慌乱,保持冷静,尔等安心,弘农王必会派兵驰援。” “没错!” 又有唐瑁开启心灵鸡汤模式,安抚军心:“犬子唐翔已经赶往宛城,相信不久必有援兵,众将士务必要坚持住!” 众将士信心倍增,齐声呼喊:“诺。” “弘农王?” 正在思索如何进攻的孙坚,深感惊诧,对方居然提到了弘农王? 难不成,这支兵马是弘农王麾下? 不可能! 他们充其量是来会盟的。 怎么可能是弘农王麾下的军马! 孙坚扯着嗓子呼喊:“尔等可是从荆州江夏而来?与江夏黄氏,可有什么关系?” 阵中虞翻回道:“我等是从会稽郡出发,赶往南阳与弘农王汇合,领兵者正是弘农王岳丈,会稽郡太守唐瑁,非是江夏黄氏。” “啊?” 孙坚惊诧。 居然是弘农王岳丈,会稽郡守唐瑁? 完蛋了,这回彻底完蛋了。 孙坚正不知所措时。 忽然。 后方响起个声音:“郡守,有骑兵抄后,该怎么办?” 孙坚忙不迭扭头瞭望。 果然。 不远处烟尘激荡,如洪流般滚滚而来。 孙坚嗞着钢牙,暗骂一声该死。 虽然,他不知道那杆迎风招展的大纛旗上的“张”字,代表的是何人兵马,但整个南阳,能够拿得出精骑兵者,怕是只有弘农王了。 孙坚嗞着满嘴的钢牙,心中万马奔腾。 这回可当真是捅娄子了。 自己原本只想跟弘农王谈谈条件,现在怕是只能乞求弘农王法外开恩了。 “吾乃弘农王帐下,雁门张辽是也。” “缴械投降者,不杀;”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孙坚震惊,抬眸望去。 但见...... 一个手持马槊的悍将冲着队伍后方,一个猛子扎了进来。 此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但骑术精湛,出手狠辣,一招杀一人,绝不拖泥带水,纵马驰骋间,便有五、六人死于其手。 自己麾下的兵马,原本便有一部分是荆州刺史王叡麾下,他们对自己不够忠诚,当听到“弘农王”三个字时,更是吓得胆裂魂飞,丢盔弃甲,举手投降。 呼~~ 孙坚长出口气,心知大势已去。 但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而是回身上了战马,拎起马槊,大声呼喊:“公覆、义公,我来断后,尔等速速退兵,返回大营,不得有误。” 黄盖、韩当齐声呼喊:“诺。” 旋即。 大手一挥:“弟兄们,快撤~~” 乌泱泱的兵马舍弃圆阵,徐徐撤军。 望着退却的敌军,张辽心思如电,厉声喝道:“牛勇!” 牛勇声如洪钟:“在。” “你带队从左翼追,务必要将其撵到鸳鸯军来路上。” “诺。” “其余人随我来,继续追杀此獠!” “诺。” 骑兵迅捷,先行驰援。 鸳鸯军随后,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过来。 这些策略本是针对孙坚偷袭南阳士族制定,经过反复临摹推演,对方的一举一动,皆在张辽掌控之中。 临追杀前,张辽策马上前:“来者可是会稽郡守?” 唐瑁欠身拱手:“没错,正是唐某。” 张辽颔首:“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殿下已在路上,不久便到,战场俘虏便交予郡守收缴,末将自去追敌。” 唐瑁飞快点头:“没问题,此处交给唐某即可。” 旋即。 张辽一招手:“弟兄们,走。” 众将士:“诺。”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唐瑁长出口气,满心欢喜:“没想到,殿下不仅拿下了南阳,居然还有如此猛将辅佐,此番讨董若成,殿下必可正位回宫。” 原本便是废帝,干掉董卓,自当正位,此乃天理。 此番唐家于危难之中,鼎力相助弘农王,未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仲翔~~” 唐瑁扭头望向虞翻,却见虞翻神色悠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仲翔,你这是......” 虞翻赶忙摇头:“哦,没事儿,郡守有何吩咐?” 唐瑁轻声道:“派人收缴俘虏,打扫战场吧。” 虞翻拱手:“诺。” 不多时。 远处,两骑飞奔而来。 唐瑁赶忙相迎,拱手抱拳:“会稽郡守唐瑁,参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下马,疾步迎上,亲手搀扶起唐瑁来:“岳丈,让你受苦了。” 唐瑁面容带笑:“殿下放心,张将军来得及时,在下没有受伤。” 刘辨这才安下心来:“如此甚好。” ***** 锵!锵!锵! 黄盖挽个刀花,将迎面袭来的箭矢,尽数挡下。 “快撤~~” “跟我走!” 跟着,黄盖猛一挥手,带领麾下将士继续逃窜。 他回头瞥一眼队伍。 虽然还算完整,但实在狼狈不堪。 “义公~~” 黄盖扭头望向韩当:“你曾扬言自己能骑马射箭,左右开弓,我原以为那有多了不起,不曾想,弘农王帐下骑兵,各个皆能骑射。” “你小子......” 黄盖气呼呼道:“以后甭拿这个吹牛。” 此刻,韩当同样惊诧不已。 辽东出身的他,擅长骑马射箭,左右开弓,神勇无敌。 即便是在辽东本地,这样的本事也值得炫耀,何况是中原,甚至是江东。 但谁曾想...... 弘农王帐下的骑兵,居然人人皆可骑马射箭,左右开弓。 虽然,这支骑兵不过三百余骑,但战斗力着实不低。 这样一支骑兵,即便放在幽州辽东,也堪称精锐。 “难以置信!” 韩当瞠目结舌,忍不住暗赞。 面对这样一支骑兵。 即便兵力少,也绝非他们能够撼动。 对方只需要保持安全距离,靠箭矢便可将其诛杀。 想要反制? 难度堪比登天。 “义公~~” 黄盖却不管那么多,朗声喝道:“快想个办法,这帮杂碎居然把咱们当兔子射,劳资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咽不下就憋着!” 韩当深知精通骑射的骑兵的厉害。 他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如果对方有足够多的箭矢,单凭这点兵马,便可将咱们斩尽杀绝,你信吗?” “想反击?” 韩当瞪着眼,厉声喝道:“你小子只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吗?” 黄盖岂能不知骑兵在旷野鏖战中的厉害:“我何尝不知如此,但你若再不想个办法,咱们恐怕真要全死在这里了。” “该死!” 韩当怒气冲冲,抬头望向前,不由地眼神骤亮。 但见...... 不远处有一片荒林。 森林乃是骑兵的克星。 只要钻入林子,再强大的骑兵,也不敢轻易闯入。 不敢有丝毫犹豫,韩当立刻言道:“公覆,你引兵钻入荒林,我负责接应主公,咱们穿过此林,必能摆脱追兵。” “好!” 黄盖欣喜,大手一挥:“弟兄们,速速入林,冲啊~~” 众将士齐声呼喊:“冲啊~~~” 眼瞅着黄盖引兵离开,韩当暗松口气,他提刀冲向前方,朗声喝道:“主公,速速退兵,休要恋战,只要进入荒林,必可摆脱追兵。” “弟兄们!” 韩当厉声下令:“一起上,协助主公撤退。” 众将士:“杀~~~” 铛~~ 金铁相撞,轰然炸响。 孙坚抬槊拦住张辽的进攻,嗞着钢牙:“没想到,弘农王麾下居然有你这般骁勇悍将。” 张辽冷声言道:“孙文台,我劝你趁早引兵归顺,殿下已然发布了檄文,不久便要于鲁阳会盟,此乃替天行道之义举。” 孙坚嗞着钢牙,双臂虬肌暴起,缓缓架开张辽兵器:“若是弘农王如此说,或许我孙坚便引兵归顺了,可你能做得了主吗?” 张辽倒也没有废话:“不能!” 孙坚暴怒:“那还废什么话!” 锵~~~ 磕开张辽兵器。 孙坚虚晃一枪,拨马转身便走。 张辽却是没有追赶,而是长出口气,凝望着对方逃窜的方向。 很明显。 对方要窜入荒林,彻底摆脱骑兵追捕。 不过这一点,同样在张辽的掌控中,他吩咐传令兵道:“速速通知邓芝,江东老猫钻到他怀里了,按计划行事。” 传令兵拱手抱拳:“诺。” “牛勇。” “在。” “随我绕道,继续追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这只老猫。” “诺。” 第159章 鸳鸯阵法,大显神威! “报~~”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邓芝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传令兵绝尘而至,飞身下马,拱手抱拳:“邓司马,方才收到信号,江东大猫正朝我军方向赶来。” “哦?” 邓芝神色惊喜,眸放精光:“从何处而来?” 传令兵回答:“穿梓林而来。” “梓林?” 邓芝毫不犹豫:“地图。” 邓鹏:“诺。” 旋即。 从布袋中拿出地图,双手奉上。 邓芝展开浏览,眼珠子左右寻觅,终于发现梓林方位。 果不其然。 距离自己不算太远。 实际上,当初邓芝选择负责这块辖区联防时,便考虑过孙坚溃逃至此的可能性,没曾想,还真被他给撞上了。 当然。 负责值守各处者,还有四个军司马。 毕竟,从新野到宛城的这段距离,绝大多数都是平原。 一支兵马根本不可能阻断孙坚的归路,唯有区域联防战术,才可能彻底将其封死。 至于孙坚到底会走哪个方向,除了取决于张辽、牛勇的驱赶外,绝大多数时,全凭天意。 “哈哈!” 邓芝仰天一声狂笑,内心狂喜:“真乃天助我也,这回轮到咱们立功了,弟兄们,目标梓林,全速前进。”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 梓林小道。 黄盖走出密林,双脚踏在坚实的路面上,目光匆匆扫过,见四下无人,长出口气: “可算是走出来了。” 不过...... 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立刻吩咐士兵:“尔等负责警戒四周,旦有情况,立刻赶来汇报,不得有误。” 士兵拱手抱拳:“诺。” 旋即。 数个士兵朝各方向离开,警戒放哨。 黄盖稍事休息,等候韩当、孙坚穿越荒林。 没一会儿。 韩当、孙坚引兵出了荒林。 孙坚皱眉,四下观望:“公覆可知这是何处?” 黄盖拱手抱拳:“梓林!” “哦?你居然知道?” “前面有路碑。” “原来如此。” 孙坚缓缓点头,从怀中摸出事先准备的地图。 他的目光匆匆扫过,终于找到了梓林方位:“从这里出去,再往北十五里,便是军营,事不宜迟,咱们速速整军离开。” 韩当、黄盖拱手:“诺。” 正当二人正理兵马时。 忽然。 不远处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孙坚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士兵匆匆赶回,神色略显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前方:“主公,梓林外发现敌方兵马。” “什么?” 孙坚眼瞪如铃,顿吃一惊:“敌方兵马?” 士兵点头:“没错。” “该死!” 孙坚暗骂一声,皱着眉:“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次咱们怕是走不掉了,原本只是想劫点粮草,但谁能想到,来者非江夏黄氏,而是弘农王岳丈,会稽唐瑁!” “早知如此......” 孙坚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当初就该引兵进入宛城,以长沙郡守的身份,与弘农王一起讨董,虽会受其节制,但终归仍是独立的存在。” “现在可倒好,南阳郡被弘农王占领,荆州又回不去,粮草几乎耗尽,甚至还对弘农王岳丈动了手!” 一念至此,孙坚真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子:“天欲灭我孙坚乎?” 黄盖赶忙拱手:“主公,咱们虽然战败,但仍有千余兵马,尚可一战。” 韩当铿锵道:“没错!杀出去,咱们逃回江东。” “那......那个......” 士兵只觉得情势不妙,赶忙打断:“那个......小人话还未完,敌军兵力约莫只有五百人,而且兵器五花八门,显然不是主力。” “五百人?” 孙坚眼瞪如铃,满目骇然。 “嗯。” 士兵吓了一跳,赶忙点头:“应该不会超过五百人。” 孙坚猛吸口凉气:“你小子,怎么不早说!” 士兵哑语:“那个......小人......小人没顾得上。” 呼~~~ 孙坚长出口气,心下稍安。 如果对方不到五百人,此战胜算极大。 “韩当、黄盖。” “在。” “整顿兵马,随我突围。” “诺。” 当下。 韩当、黄盖立刻召集部众,简单列阵后,前往迎战。 孙坚厉声道:“此一战,对方必然以防御为主,拖延时间,等大队兵马赶来合围,咱们则需一点突破,速战速决。” 二人齐声回应:“诺。” “还有......” 孙坚长出口气,扭头瞥向二人,轻声道:“南阳不能再呆下去了,咱们得罪了弘农王,等于葬送了前途,突围以后,绕道返回长沙吧。” 二人颔首:“全凭主公做主。” 队伍转过一个弯。 果然。 前方出现大量,手持各种兵器的士兵。 有圆形藤牌、方形藤牌,还有镗、矛、枪、刀、剑,甚至还有人扛着四仰八叉的树枝,当真是令孙坚等人大开眼界呐! 如此军容...... 不是杂兵,又是什么? 孙坚心下稍安,自信满满。 他承认自己不是那支精骑的对手,但与这样一支杂兵对阵,而且兵力数量上,又占据绝对的优势,短时间内将其战败,简直易如反掌。 “杀~~” 孙坚懒得废话,当即一声令下。 众将士更是报仇心切,咬牙切齿,齐声怒吼:“杀~~” 旋即。 如同潮水一般,没有半点花哨地猛冲上去。 然而,邓芝的鸳鸯军,却是不动如山。 如同一头蛰伏的猛虎般,凝视着前方蝼蚁般的猎物。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但却隐隐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 即便是素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竟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要知道,前一秒,他还没把这帮杂兵当回事,但这一瞬,居然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嗯。 没错! 一定是错觉! 孙坚一个箭步猛冲,率先向鸳鸯军发起进攻,掌中松纹古锭刀抡出一道如月寒芒,冲着阵前持枪的邓芝,横削而至。 可是...... 刀锋还未到邓芝跟前。 树枝般四仰八叉的狼筅斜刺里窜出。 四散的枝条阻在刀锋前,坚韧中带着丝丝柔软,既能发挥其刚硬的性能,又能展示出柔软的一面,刚柔并济,相辅相成,不断化解对方的力量。 令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 孙坚掌中的松纹古锭刀,在狼筅手的阻碍下,运行轨迹竟然成功发生偏移,最终被狼筅手格挡下来。 “这......” 孙坚心中巨震。 须知,他挥刀时产生的力量,可是能将一个人拦腰斩断的。 寻常兵器撞到古锭刀,轻者磕飞,重者斩断。 但谁曾想...... 这四仰八叉的树枝状兵器,居然可以拦下自己全力挥出的刀锋,不仅没被斩断,甚至连个响都没听到,便被轻易拦下了。 这玩意竟有如此妙用? 孙坚正懵逼时。 一个手持藤牌的士兵,竟主动靠上来,以藤牌护体的同时,掌中寰首刀凌空劈落,死死的压制着刀身,扣住其刀口的位置。 “不好!” 孙坚心道不妙。 一股森冷的寒意从内心深处爆发,顷刻间淌遍全身,汗毛倒竖,冷汗狂流。 对方压制住自己兵器的目的,很明显是为友军的进攻做准备。 果不其然! 另一侧的狼筅手大力挥动狼筅,将孙坚左侧扑来的士兵,纷纷逼退。 与此同时,邓芝眸放凶芒,掌中铁枪没有半点花哨地直扑心口,宛如一条出海的蛟龙,携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呼啸而来。 孙坚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他一手拎着刀,身子下意识侧过个弧度,邓芝枪锋竟贴着他胸前的甲片,哧愣愣划出一段距离,闪出一路星火。 毫不客气地说。 倘若孙坚的反应慢上半秒,亦或者侧身的幅度不够,那么此时此刻,他俨然已经被枪锋洞穿心肺,身死当场。 噗通! 噗通! ...... 不过,饶是如此。 孙坚依旧是一阵心悸。 他的目光越过枪锋,匆匆掠过自家将士时,更是吓得七魂丢了三魄。 对方如出一辙的攻势,除了自己与黄盖、韩当勉强可以避过外,绝大多数士兵,全部惨死于此招之下,保守估计至少百八十人。 “喝~~” 一声爆喝。 这一次,鸳鸯军主动出手。 森冷的长矛从后方如同鬼藤般窜出,不停地来回猛刺,收割着敌军士兵的性命。 孙坚猛一拧古锭刀,挣脱束缚的刹那,忙不迭飞身后退,腾挪闪躲,方才逼开了数次要害进攻,勉强保住了这条性命。 尼玛! 这是什么鬼东西,怎得如此厉害? 孙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打了一辈子仗,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军阵,兵器千奇百怪,战斗力却强悍之极。 自家的精兵悍卒碰到此阵,居然愣是一点战斗力都发挥不出来。 憋屈! 真特么憋屈! “退~~” 孙坚一声令下。 前排士兵纷纷向后退却。 然而...... 邓芝跟着下令: “进!” 鸳鸯军呈战斗队形,齐齐向前挺进,宛如一个整体。 一时间,孙坚竟有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对方兵力虽少,但却绝非杂兵,而是真正的精锐! 兵器虽杂,但长短兼备,各有特点,搭配起来,如有神助! 孙坚兵马徐徐后退,邓芝引兵步步紧逼。 不过...... 这却不是孙坚胆怯。 而是因为后方路面宽,对方的阵法难以阻挡整条道路,如此一来,更适合自己反攻。 与此同时,孙坚铿锵下令:“黄盖、韩当何在?” 二人边后退,边回答:“在。” “你们各带兵马,从梓林绕后,咱们前后夹击,必可大胜。” “诺。” 孙坚丝毫不怕对方听见。 如果邓芝可以迅速兼顾后方,正好可以减轻他的压力。 不过...... 邓芝显然早有预料。 见对方果然带人绕后,他唇角微扬,铿锵下令:“变阵迎敌。” 顷刻间,一侧的镗钯手、狼筅手、长矛手、藤牌手转向后方,虽然兵力变少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鸳鸯阵的各个功能俱在,依旧可以迎敌。 “杀~~” 一声令下。 双方酣战在一起。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不过...... 令人震惊的是,死伤者大都是孙坚兵马。 而邓芝的鸳鸯军,因为配合默契,不仅无人战死,甚至连受伤者都相对较少。 毕竟,防御体系层层搭建,别说是寻常士兵,便是孙坚、黄盖、韩当这样的勇将,都未必能够破开。 越是交战,孙坚越是震惊! 他打了一辈子仗。 这一仗,是他有生以来,最憋屈的一仗。 甚至,比他当年寄人篱下时,还要憋屈一万倍。 “该死!” 孙坚嗞着钢牙,吐气开声。 他不敢再有丝毫犹豫,厉声喝道:“弟兄们,快撤~~~” 对方要保持阵型,速度上必然会受到制约。 孙坚下此命令,除了战不过是一方面外,最重要的是,可以拉开与鸳鸯军的距离,亦或者令其追赶,从而被动地破掉其阵型。 不得不承认。 孙坚这办法虽然笨,但还算是行之有效。 鸳鸯军方才成立不久,简单的战法配合可以,但更深层次的战法,依旧在揣摩实验当中,一旦阵法被破坏掉了,他们的战斗力必大幅度衰减。 但可惜...... 正当邓芝惆怅时,有嘹亮的马鸣声响起。 邓芝不再犹豫,铿锵下令:“变阵三才,自由猎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诺。” 顷刻间。 鸳鸯阵法再次变幻。 他们从五人,浓缩成了三人。 虽然兵力更少,但依旧是攻守兼备。 再者,有张辽的精骑兵助阵,邓芝已然没了任何顾虑。 接下来,便是自由猎杀的时刻。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邓芝带队狂杀,仿佛眼前不是敌人,而是一个个等待采撷的行走军功。 张辽精骑兵的加入,更是将孙坚最后一点反抗的意愿都打没了。 他愣怔在原地,抬头望天,一声长叹: “天灭我孙氏~~~” 当下。 孙坚举刀便要自戮。 “主公~~~” 幸亏韩当、黄盖及时制止,斜刺里一刀阻拦,才没有酿成惨祸。 “尔等因何阻我?” “主公,咱们不知是唐家人,即便有错,也罪不致死啊!” “弘农王尚未发落,主公何必急于如此!” 张辽大军杀至,将其团团围困:“来人,将他们给我绑了,送回宛城,交由弘农王发落。” 第160章 降伏猛虎,又得狂士! “怎么办?” 刘辨心中急切,试探性问道:“孙坚对老丈人动手了,这个罪过可是不轻,抓住这小子以后,为了拉拢唐家人,是不是得诛杀他?” “没必要。” 军师联盟立刻回答:“辩爷不必胡思乱想,唐家的忠诚不是你拉拢来的,是你们之间的关系确定的,至于孙坚本人,他其实不知道对方唐家人,这一点可以降罪。” “记住!” 军师联盟强调道:“辩爷你是想彻底降伏孙坚,而不是跟历史上袁术一样,双方保持独立身份的合作关系。” “现在的孙坚已经被打到底了,正是降伏他的绝佳时刻,他会和当初的张辽一样,连人带马全部属于辩爷,这是一种从属关系。” “说句不好听的,此前的长沙郡守孙坚已经不存在了,以后只能称其为,弘农王帐下大将孙坚是也。” “至于以后孙坚还会不会成为破虏将军、长沙郡守,那要看辩爷你怎么恩赏他,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存在形式。” 没错! 的确是这样。 如果孙坚是以讨董身份赶来,是孤立于弘农王之外的诸侯。 但是现在,他犯下了大罪,被自己打到底,有且只有两条路: 其一:死; 其二:归顺刘辨; 当然刘辨自己也明白,事关孙坚的结局,唐家人的态度同样至关重要。 刘辨深吸口气,扭头望向老丈人唐瑁:“岳丈,此一战你等损失似乎不多,难不成是孙坚没有下死手吗?” 唐瑁撵着颌下胡须,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微笑道:“这倒不是,此一战之所以战损小,关键是唐某麾下有能人相助。” “哦?” 虽然,唐瑁有些不上道,但提到“能人”,顿时引起了刘辨好奇。 刘辨顺势问道:“不知是何人相助岳丈,面对江东猛虎,都有如此能耐?” 唐瑁兴冲冲一招手:“翔儿,把你好友带上来,介绍给殿下,此一路咱们能平安赶来,可多亏了此人相助呐!” “诺。” 唐翔揖了一揖。 旋即。 他躬身出了大殿。 不多时,便带回一个年轻人。 此人穿一件墨色的襜褕,外罩淡蓝色水秀对襟长袍,举止得体,落落大方,颇有股儒雅气质,然而步履坚实,却有种行伍行军之人的厚重感。 “会稽虞翻,拜见弘农王殿下。” 虞翻趋步上前,恭敬地揖了一揖。 虞翻? 刘辨微怔。 眼前此人居然是虞翻? 其时,不仅是刘辨,便是直播间网友也是一阵惊叹: “靠!这小子居然是虞翻?” “唐家人千里支援,还附带个人才?” “我记得这家伙是个狂士吧?” “没错!江东狂士,不输于祢衡的狂士。” “狂人必有狂人之姿。” “......” 此刻,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不由为之一愣:“辩爷,这回你可赚大了,虞翻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三国志·吴书·虞翻传》引《吴录》中记载,孙策在讨伐山越时,令左右分行逐贼,唯独自己骑马与虞翻相得山中。 途中偶遇危机,孙策牵马,执弓矢在后,虞翻善用长矛,在前保护,等到平地时,虞翻劝孙策乘马。 孙策不好意思独自骑马,让虞翻步行,便问:卿无马奈何?虞翻回答:翻能步行,日可三百里,明府试跃马,翻能疏步随之。” “双..腿疾行,堪比战马,又能持矛上阵杀敌,还能吟诗作赋,为《老子》、《论语》和《国语》等书籍作注,除了性格太过刚直外,似乎没什么缺点了。” 此前,刘辨对于虞翻的理解,大部分来自于演义,而其中最直接的印象,便是诸葛亮舌战群儒,虞翻明显落于下风,被怼得哑口无言。 本以为此人不过尔耳,但不曾想,在军师联盟的描述中,居然还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果然演义中的东西,不可不信,但绝不可全信。 “殿下~~” “殿下~~” 可能刘辨愣怔的时间略长,引起了唐瑁、唐翔的好奇,这才吐气开声,把自己从愣怔中拉了回来。 “哦~~” 刘辨赶忙摆手,轻声言道:“快快请起。” 虞翻这才直起了身子:“多谢殿下。” 刘辨双目聚焦此人。 但见,此人朗目高鼻,五官端正,尤其眉目之间,仿佛带着淡淡的浩然正气,只一眼便颇合军师联盟的“刚正率直”评价。 “嗯。” 刘辨颔首点头:“果然是仪表堂堂!听岳丈说起,这一路上因有阁下相助,这才平安抵达宛城,孤在此先行谢过了。” “殿下不必客气。” 本以为虞翻会谦虚一点,不曾想对方竟然是如此回答:“在下与唐兄乃至交好友,郡守引兵北上协助殿下,更是替天行道,在下焉能不助一臂之力。” 刘辨呵呵了,只能颔首点头称赞:“心怀大义,坚守正道!你很不错。” 虞翻这才一揖:“多谢殿下。”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士兵急匆匆上前,面大喜色,拱手抱拳:“殿下,江东猛虎孙坚已经押回,此刻正在殿外,是否召见?” 呼~~~ 虽然已经来不及暗示,但已经赶到这里,又岂能拖延。 刘辨摆了摆手:“押上来吧。” 士兵得令:“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张辽等人押着孙坚上殿。 孙坚浑身绑缚,却依旧欠身行礼:“罪臣孙坚,参加弘农王殿下。” 刘辨哦了一声诧异:“你已然认罪?” 孙坚不敢造次:“罪臣本以为从随枣走廊来者,乃是江夏黄氏的兵马,此人与罪臣有隙,正值军中断粮,便想着劫些粮草,以作军资。” “但不曾想......” 孙坚懊悔至极,叹口气道:“来者并非江夏黄氏,却是会稽唐郡守,本想就此罢战言和,未曾想,张将军引骑兵突入后军,不得已只能一路溃逃。” “罪臣虽无冒犯之意,但毕竟惊扰了唐郡守大驾,触犯了殿下龙威,此番落败溃逃时,意欲遁回江东,不曾想败于殿下精兵之手,真乃罪该万死。” 鸳鸯军虽是新军,但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悍卒,他们有实战经验,又得张辽悉心调教,甚至时常与内部展开实战演练。 是以,鸳鸯军虽成立不过一月而已,战斗力却突飞猛进,不似寻常军队可比,孙坚虽是头猛虎,但一路溃败,士气大跌,方才落败不敌。 “罪臣不求殿下宽宥。” “但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孙坚深吸口气,铿锵言道:“罪臣麾下大将黄盖、韩当、程普等人,尽皆忠义良善臣民,还请殿下莫要连坐,放他们一条生路。” 尼玛! 刘辨只能呵呵了。 自己还没有给孙坚定罪,这家伙自己给自己判了死刑? 怒气上涌,刘辨大手一挥,朗声言道:“既如此,你引颈自戮便是,黄盖、韩当、程普等人,孤可既往不咎,绝不连坐。” “多谢殿下。” 孙坚长出口气,已然安心。 他正要躬身退出大殿时。 忽然。 一个身影横出,欠身拱手:“殿下且慢!” 众人视之,正是虞翻:“你有何事?” 虞翻疾步上前,越过孙坚,一揖作礼,铿锵言道:“实不相瞒,孙郡守于翻有活命之恩,当年会稽人许昌造反,便是孙郡守杀入城中,灭了贼人,全我父子性命。” “在下斗胆!” 当即,虞翻郑重言道:“恳请殿下允许,以我之命,换取孙郡守之命,权当是报答了当年的活命大恩。” “啊?” 众人愕然。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敢相信。 虞翻居然要拿自己的性命,来换下孙坚的性命。 当年,会稽人许昌造反的事情,人尽皆知,只是不知其中竟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虞翻还真是个铁憨憨,为了心中道义,居然敢于以命换命。 天呐! 刘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古人当真仗义到如此程度? 恐怕即便是孙坚本人,也未必知道他曾于你有过活命之恩吧? 此刻,唐翔赶忙上前制止:“仲翔,你这是何为?赶紧起来,休得如此。” 虞翻却是执意如此,还义正言辞:“唐兄,我助你一臂之力,是因讨董大义,如今我愿以命偿命,乃是个人小义,你因何阻我?” “我......” 此一言,愣是把唐翔架在“义”上下不来:“我......我懒得管你!” 虞翻长出口气,没有责怪唐翔,而是扭头望向孙坚:“将军,翻代父,谢过活命之恩,今日不管结局如何,在下已然报恩。” 当即。 虞翻转身面对刘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如此大礼,俨然已经下定决心。 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网友惊诧不已: “靠!这虞翻能处,有事儿他真上。” “现代社会,怕是很难找到这种义气之人吧?” “我终于明白,史料记载中虞翻,因何敢持矛保护孙策了,这是在报恩啊。” “没错!虽然当初他在王郎麾下当功曹,但孙策进攻时,他力保王朗,乃是忠义,王郎失败以后,他又毫不犹豫的加入孙营,是为报恩!” “爱了爱了,这样单纯的家伙,触碰到了我的泪点。” “我也超爱这样的人。” “求辩爷别杀!” “别杀+1” “+2” “+10086” “.......” 此刻,便是军师联盟的声音,也跟着响起:“辩爷,你不必惊诧,这对于降伏孙坚而言,其实是个好事,咱们可以倒逼一下唐家人。” “毕竟,虞翻也算是对唐家人有恩,只要唐家人开口为虞翻求情,就等于是为孙坚求情,辩爷正好就坡下驴,收孙坚为将。” 嘶~~~ 刘辨眼神骤亮,豁然开朗。 专家不愧是专家。 这点小心思耍得那叫一个牛逼。 毫不犹豫。 刘辨立刻言道:“孙坚截杀唐家人的队伍,犯下死罪,阁下却又以大义相逼,孤虽不舍,但法不容情,亦只能如此。” “来人!”刘辨朗声言道。 “在。”张辽拱手抱拳。 “将虞翻拖出去......” “殿下!” 话音未落,便被唐翔的声音打断。 却见唐翔急匆匆上前,深躬一礼,铿锵言道:“这一路上,若是没有仲翔护卫,可能我等根本到不了南阳,您万万不能杀他啊!” 刘辨佯作为难,苦哈哈道:“内兄,可是孙坚他截杀唐家人,实在是罪不容恕!” 唐翔赶忙言道:“孙坚号称江东猛虎,若是真要痛下杀手,我等岂能拦住,他此番前来不过为粮,本不知是唐家人,还望殿下法外开恩。” “这......” 刘辨略显犹疑,目光转而落在唐瑁身上。 此前的唐瑁心思主要在举荐上,而现在却是回过神来,明白刘辨究竟何意。 唐瑁起身来到殿中,拱手抱拳:“殿下,翔儿说得不错,待我自报家门以后,孙郡守便停止了进攻,只是不巧,张将军引兵赶来,才未能制止。” “哦?” 刘辨顺势言道:“如此而言,岳丈不怪孙郡守喽?” 唐瑁点点头:“不知者无罪,还望殿下开恩,让孙郡守归附殿下,戴罪立功。” “嗯。”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转而望向孙坚:“孙文台,孤知你乃是沙场宿将,鏖战数十年,为大汉屡建奇功,实乃忠义之人。” “当年,你随张温征讨凉州叛军时,便曾建议张温诛杀董卓,虽然彼时张温未曾答应,但今日,你可愿归顺孤王,再战董卓?” 绝处逢生! 孙坚已然知足,又岂敢妄想独领一军。 他赶忙躬身行礼,泪如雨下:“末将孙坚,愿为殿下牵马坠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哈哈!孤能得孙将军相助,又何愁不能消灭董卓匹夫,文远,速速给文台松绑!” 张辽拱手:“诺。” “文若!” 刘辨扭头望向荀彧。 “在。” 荀彧揖了一揖。 “传令。” 刘辨喜上眉梢,当即言道:“让王易准备酒宴,为唐家人、孙将军接风洗尘,同时派人给城外兵马送些粮草,一起尽欢。” 荀彧颔首点头:“诺。” 孙坚感激涕淋,再次躬身行礼:“末将谢过殿下。” 刘辨淡笑,轻声道:“你不必谢孤,要谢就谢仲翔吧,若非他愿意以命偿命,孤当如何,你心自知。” “嗯。” 孙坚郑重点头,转而望向虞翻:“感谢先生活命大恩。” 虞翻还礼:“岂敢岂敢~~” 第161章 废帝扶正,讨伐董卓? 降伏孙坚,获得其兵马。 在减去战损后,刘辨的总兵力达到了两万八余千人。 按照军师联盟的意见,刘辨将唐瑁兵马、孙坚兵马、士族私兵,还有伏牛山黄巾残部等,充分混合,尽可能地打乱其原有建制,然后重新分配,以免抱团。 择其精锐建军,得兵两万三千人。 其次者,组成南阳守军,得兵三千人。 其余者根据其特性,充当斥候、传令兵、运粮兵等功能性兵种。 “辩爷,等你带兵离开南阳以后,南阳便交给唐瑁镇守,他原本便是会稽郡郡守,再加上弘农王岳丈的身份,镇守南阳,一定不成问题。” “此前咱们的计划,要不断剥削南阳士族,消耗他们的耐心,完成对士族的筛选,此前专家建议由荀彧来做,不过现在看来,这种事交给虞翻更好。” “这小子性格刚正率直,由他负责收缴粮草,一定会让南阳大小士族吃尽苦头,唐瑁手里还攥着三千兵马,完全不必担心他们趁机作妖。” “等讨伐完董卓回来,估计对南阳士族的筛选已经差不多,到时候咱们立刻展开对士族的清理工作,拉一批,打一批,再杀一批,树立威信,从而彻底坐稳南阳。” “......” 每次听完专家的规划,刘辨总是有种豁然开心,自信心爆蓬的感觉。 正是在专家不断描绘的憧憬下,刘辨才能一路坚持走到现在。 不过...... 现在的刘辨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满脑子全都是另外一件事,干脆打断了专家的规划,心中暗问:“老师,咱们先别管以后如何发展,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军师联盟的声音戛然而止。 旋即。 停顿数秒,又再次响起:“你问。” 刘辨来了兴趣:“前两天听网友说,在讨伐董卓期间,袁绍、韩馥曾想扶持刘虞为帝,以此对抗董卓,可惜却惨遭刘虞拒绝。” “老师~~” 刘辨一本正经,试探性询问:“刘虞不过是个汉室宗亲而已,跟我皇子辨、废帝的身份,根本没有可比性。” “存不存在一种可能,袁绍、韩馥不立刘虞为皇帝,转而扶正我这个原本被董卓废掉的皇帝,以此来对抗董卓权柄下的傀儡汉庭?” “提前声明一点,虽然我是个俗人,也有当皇帝的梦,但皇帝宝座必须实至名归,否则会招来很大的祸患,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纯属好奇而已。” 何谓皇帝梦? 简而言之,只要当上皇帝,你的一切梦想都可以实现,比如尊严、地位、物质、金钱、美女,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这便是皇帝梦! 刘辨承认自己是个俗人。 他也有个当皇帝的梦,以前在雒阳时,太过凶险,不敢幻想,但现在被网友们一蛊惑,加之历史上的确存在这一种情况,年幼的刘辨的确产生了非分之想。 但他更清楚...... 皇权要与实力挂钩,没有绝对的实力,难以支撑起皇权。 至于扶正皇位,可以让自己在政..治上更有优势,这一点还需得到专家的肯定。 停顿片刻后。 军师联盟的声音,终于响起:“辩爷,其实最近一段时间,专家针对这个问题,有过专门的研讨,只不过现在争议略微有点大。” “当然!” 军师联盟生怕刘辨误解,赶忙解释道:“皇帝是一定要当的,只是该怎么当、如何当、什么时间当,仍然存在争议。” “历史上,袁绍、韩馥的确是要扶持刘虞当皇帝,但更重要的是利用刘虞的政.治资本,把他当成刘协一样的傀儡而已。” “刘虞为宗室长者,是袁绍议立刘虞为帝的前提条件,论出身,他是东海恭王刘强之后,而刘强是光武帝嫡长子,建武十七年生母被废后,他主动辞让太子位,封为东海王。” “这种皇室旁支的身份,既能构成拥立的条件,又能在拥立成功后,有效削弱其号召力,这对于素有野心的袁绍而言,可谓是恰到好处。” “但辩爷,你不一样......” 军师联盟一个神转折道:“虽然,你比刘虞更合法,更有理由,但对于袁绍而言,却更加难以掌控,袁绍要的是皇权加于自身、巩固自身,而不是给自己找个爸爸。” “所以,专家得出这样一个猜想,袁绍应该不会主动要求扶正辩爷,原因很简单,因为山高皇帝远,他没办法掌控你!” “如果袁绍当真要扶正辩爷,让你当皇帝来对抗董氏朝廷,恐怕会有附加条件,比如让辩爷你离开南阳,投入到他的怀抱。” “然而即便是这样,对于袁绍而言,同样非常凶险,毕竟如今的辩爷在专家的帮助下,总兵力接近三万人,如此实力,已经不输于任何一个诸侯。” “或许,袁绍在军力上与辩爷你旗鼓相当,但以这种方式把你迎回来,等同于引狼入室,辩爷完全有能力跟袁绍硬刚一仗!” “袁绍傻吗?” 军师联盟发出灵魂级反问:“扶正个爸爸,自己当儿子?”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道理!那袁术呢?” 军师联盟不屑道:“虽然不知道袁术现在,有没有当皇帝的想法,但他如今是以后将军的身份参与讨董,没有属于自己的地盘,扶正辩爷当皇帝,自己当孙子?” 呃...... 刘辨表情略显尴尬。 袁绍扶正自己,是给自己当儿子; 袁术扶正自己,却是给自己当孙子。 显然,在专家的眼里,袁术的实力远逊于袁绍,尤其还是被撬了南阳以后的袁术,即便头顶四世三公的荣誉光环,但在刘辨面前,压根就是个屁! “啊?” 刘辨略显失望,细眉微蹙:“听专家如此分析,那我岂不是当不上皇帝了?” 军师联盟继续道:“袁绍、袁术应该不会扶正辩爷,但是辩爷可以自己把自己扶正的,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辩爷积攒的资本,完全不逊于一方诸侯。” “要兵马有兵马,要地盘有地盘,要猛将有猛将,要谋士有谋士,要身份也有身份,想要把自己扶正,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已。” “而且......” 军师联盟强调道:“辩爷把自己扶正以后,董卓手里皇帝的价值,自然而然就会下降,讨伐叛贼也将是名正言顺。” “最最最重要的是,辩爷获得了政..治上的优势,不仅是讨董,便是以后群雄逐鹿,你在名义上都是占优的,至少从你的角度是这样的。” “要知道,曹操想要获得这种优势,还得是靠挟天子以令诸侯才行,但辩爷你自己就是天子,天生自带这种优势,不必那么麻烦。” 卧槽! 刘辨真的很想问。 既然有这么多优势,为什么专家还在纠结呢? 当然,刘辨没有那么莽撞,而是试探性问:“老师,既然扶正自己有那么多优势,专家为什么还要纠结呢?难道这样做,会有什么隐患?” “当然有!”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第一,辩爷把自己扶正,董卓手里的刘协迅速贬值,他一定不甘心,必会集结重兵征讨辩爷。” “虽然,辩爷目前已经有了两万多兵马,能够媲美任何一个诸侯,但跟董卓相比的话,说实在的,实力上的差距还是有点大。”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 这一点,的确非常要命,相当于触碰了董卓的底线。 “没错!” 刘辨深以为然地道:“董卓这条老狗实力强横,咱们不得不防!不过老师,咱们有这么多诸侯,还愁干不掉董卓吗?” “这就牵扯到第二点了。” 军师联盟顺势接过话茬,继续言道:“会盟的诸侯虽然比较多,但却是各怀鬼胎,各有野心,他们会不会支持辩爷,还是个未知数。” “至少从目前的推断上来看,袁绍、袁术是一定不会支持辩爷的,因为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被掌控的傀儡,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帝皇。” “袁隗布局了这么久,其目的是要让袁家彻底翻身做主,而不是给辩爷你做嫁衣,袁术、袁绍很清楚这一点,因此绝不会支持辩爷。” “而袁绍、袁术代表的是袁家,只要他们不支持辩爷,会有很大一部分诸侯不支持辩爷,即便支持,也可能是阳奉阴违的假意支持者。” “到时候一旦战端起来,他们或是贻误战机,或是推迟出兵,或是随意应付,总之旦有半分纰漏,最终吃亏的还是辩爷。” “所以......” 军师联盟总结道:“这第二点的关键,是要看辩爷能够拥有多少,真诚实意的支持者,支持者数量少,是挡不住董卓的,支持者数量多,或许还有一战的可能。” “此前,辩爷你发布出去的讨贼檄文,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要以辩爷你废帝的身份,招募更多的支持者赶来会盟。” “如果这些力量是真心来会盟,真心支持辩爷振兴汉室的,而且将其集中起来,可以与董卓抗衡的话,辩爷自己把自己扶正,也不是不可以。” “在联盟专家的指挥下,与董卓战个平分秋色,绝对没有问题,甚至如果发挥比较好,队友比较给力的前提下,战败董卓,同样是有可能的。” “至于剩下的隐患嘛......” 军师联盟的声音停顿片刻,旋即又道:“全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有军师联盟的专家从旁辅导,该规避的规避,该消灭的消灭,倒也不是太难。” 呼~~~ 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暗道:“我听明白了,专家的意思,皇帝早晚要扶正,保守一点,讨董结束后可以扶正,激进一点,讨董进行时便要扶正。” “对吗?” 刘辨试探性问。 “差不多。” 军师联盟轻声道:“讨董结束以后,天下诸侯进入到群雄逐鹿的时代,这个时候皇帝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辩爷自然是当仁不让。” “而如果想要在讨董时当皇帝,取决于辩爷会有多少真正的支持者,可以为辩爷抛头颅,洒热血的支持者。” “如果数量足够多,完全可以在讨董时,便把自己扶正,而这股力量在讨董结束以后,同样可以让辩爷获得一定的优势。” “可如果没有太多支持者......”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微显得有些失落:“从某种意义上说,辩爷强行把自己扶正,等同于自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此前积攒的资本,或许会一战赔个精光。” “这......” 刘辨听着有些害怕。 经历半年之久,好不容易发展成这样,然后一战赔个精光? 这种事情,刘辨打心眼里接受不了。 不过...... 他仍然有些不甘心:“老师,我可是弘农王,是皇子辨,更是废帝,这身份摆在这里,豫州的那些郡国宗亲们,还能不支持?” “辩爷~~” 军师联盟哂然一笑:“咱能不能清醒一点,身份背后代表的,永远都是利益,大家都是在权衡利弊得失,哪有那么多真感情。” “其一,在经过七国之乱、推恩令以后,过了数百年时间,宗室的力量早已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不是人人都是陈王刘宠,应该说他是宗室中的特例。” “其二,人家即便不支持你,不照样是某某王?你还能派兵攻打人家不成?即便明言支持你,你又能给别人什么好处?莫非要恢复宗室的权力?” “别开玩笑了。” 不等刘辨开口,军师联盟便直接否掉了:“这个口子一旦开了,以后真不好收,即便短暂获得了支持,却为将来增添了隐患,无异于饮鸩止渴。” 刘辨只能呵呵了:“难道除了宗室以外,没人会支持我?” 军师联盟:“一定会有,但有多少,专家不太敢确定,收益与风险不成比例,如果辩爷执意冒险,可能连裤衩子都得赔没了。” 呃...... 刘辨顿感无奈,长出口气:“那还是等会盟之后的结果,再定夺吧,一切以稳妥为先,千万不能太浪,讨个董能花多长时间,咱等得起。” 军师联盟安慰道:“辩爷也别太失落,旦有可能,专家也希望有成熟的条件,可以提前扶正称帝,这样对日后的发展有好处。” 刘辨颔首:“嗯,我明白!其实我没那么着急,只是听到网友这么说,便有些心动而已,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道理,我懂。” 笃!笃!笃! “殿下~~”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个声音。 是荀彧。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进来吧,文若。” 吱呀~~ 荀彧推门而入,揖了一揖:“殿下,从鲁阳传回消息,盟军大营即将修建完毕,咱们是时候出发讨董了。” “嗯。” 刘辨点点头,长出口气:“文若乃王佐之才,当随军参谋,孤时刻要与文若商讨战事,这后方诸事,便交给唐郡守吧。” 荀彧一揖:“诺。” 刘辨试探性问:“文若,你不会有想法吧?” 荀彧淡笑,再次一揖:“殿下放心,其实在下正有此意。” 刘辨深感欣慰:“你能如此,孤心甚慰,既如此,明日一早,启程赶往鲁阳。” 荀彧:“诺。” 第162章 鲁阳会盟,群雄毕至! 司隶,雒阳。 丞相府。 董卓浓眉倒竖,端坐上首。 其下,李儒正在对近期军情,暂做汇报:“丞相,还有个消息,可能您会感兴趣。” 董卓皱着眉,怒气不减:“直言便是。” 李儒颔首:“诺。” 旋即。 他停顿了片刻,郑重开口:“丞相,今日从南阳方向传回消息,刘辨委派唐瑁为南阳郡郡守,负责总督后方粮草,而他自己率领精兵两万余人,赶往鲁阳屯驻。” “好一个弘农王。” 董卓气得面皮发鼓,唇角肌肉不自觉抽搐,那双眼珠子瞪如牛蛋,布满了龟裂的血丝,仿佛已有数日不曾安眠过似的,尽显疲态。 “没想到!” 董卓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满腔的怒火仿佛从鼻孔中喷了出来:“这小子居然敢主动出来送死。” “他......” 董卓毫不犹豫,张嘴便问:“他兵力有多少?汝颖方向,会盟的诸侯有谁?总兵力如何?是否已经僭越称帝?” 李儒知道董卓担心刘辨称帝。 但不曾想...... 董卓居然如此上心,一张嘴便问了四个问题,搞得李儒脑子都有些顾不过来,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这......” 李儒沉吟片刻,准备挨个回答:“单纯弘农王一人,便有两万余精兵!汝颖方向的诸侯应该全都有响应,只是派的兵马不多。” “而且!” 李儒赶忙强调一句:“陈、粱、鲁、沛四郡国中,只有陈王刘宠是亲率八千精兵赶来,其余三国乃是由国相引兵,自己却在后方安享清福。” “哦?” 董卓这才舒了口气,轻声道:“既如此,弘农王岂非是孤家寡人?” 李儒拱手:“倒也不算孤家寡人,颍川太守李旻、陈王刘宠,还是支持他的,否则当初李旻也不会答应修建鲁阳大营。” “李旻、刘宠?” 董卓眸放凶芒,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他暗暗发誓。 一定要将李旻、刘宠碎尸万段,丢入荒野喂狼:“如今,是何人在驻守广成关?” 董卓非常清楚,想要从鲁阳攻入雒阳,非得经过广成→大谷,或者是广成→伊阙路线,而这两条线的起点,正是广成关。 毫不客气地说。 广成关扼守了雒阳通往南阳的路,而对于刘辨来说,想要杀入雒阳,最先要攻破的关卡,正是广成关! 李儒揖了一揖,不假思索道:“大将胡轸。” 董卓自然清楚胡轸的本事,以手指敲击着桌案,沉吟片刻:“文优,你觉得胡轸如何?他能否拦得住弘农王?” “这个......” 李儒尚未开口,便被董卓打断:“没关系,直言即可。” 虽说李儒已经在董氏权力核心中,占据了主要地位,但他在为人处事上,依旧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从不敢随意评价旁人。 但是现在...... 似乎不评价都不行了。 李儒沉吟片刻,轻声道:“胡轸将军的确能征善战,骁勇无敌,不过似乎与弘农王相比,手段仍略显稚嫩。” “嗯。” 董卓缓缓点头,居然赞同了:“胡轸生性骄狂,怕不是刘辨对手,想要拦住弘农王大军,恐怕非要临阵换将不可。” “文优,可有合适人选?”董卓试着询问。 “有。”李儒回答。 “哦?” 董卓惊诧询问:“不知文若,举荐何人?” 李儒回答:“正在汴水驻防的徐荣。” “徐荣?” 董卓先是皱眉,然后稍稍舒展,点头言道:“此人的确可堪大用,不妨让他接替胡轸吧,以防不测。” 李儒一揖:“丞相英明。” 呼~~~ 董卓长舒口气,沉吟良久:“文优,如今关东诸侯声势渐隆,已成气候,我军各方布阵,以防贼寇,依你之见,咱们有几成把握守住雒阳?” “这......” 对于此等问题,李儒实在不敢妄言。 关东诸侯势力发展令人瞋目。 雒阳弹丸之地,随意破开一处,必然告破。 但至于何处会告破,李儒同样不太好预测,只能哑语应付。 “雒阳!” 董卓目光凛冽,不断咀嚼着这两个字。 身经百战的董卓自然明白当前局势。 他对战局,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不需要事事寻求李儒的帮助,这与官场上的权谋较量,可是有本质区别的。 沉吟片刻后。 董卓再次望向李儒,以一种通知的语气道:“雒阳被关东鼠辈们三面包围,危在旦夕,我意迁都长安,据守函谷,以保朝廷万全。” “陛下若至长安,咱们便没了后顾之忧,届时自然可以与关东鼠辈们好生较量,不过是一群享受惯安逸生活的士族而已,真以为招募些乌合之众,便能与我董卓为敌?” “哼!” 董卓怒哼一声:“这一次,我非把关东鼠辈们砸碎不可!什么狗屁的士族礼法,我董卓要让他们知道,拳头硬才是王霸之道!” ***** 鲁阳。 因鲁山而得名。 《读史方舆纪要》中记载:山高耸,回生群山,为一邑巨镇,县以此名。 虽是鲁山,但同属于伏牛山余脉。 单从地理角度判断。 鲁阳位于伏牛山余脉东侧,虽属南阳郡,实际上更靠近颍川。 刘辨率领大军启程,穿越方城夏道,继续北上一段距离,方才赶到鲁阳。 在此之前,已有颍川郡守李旻赶来会盟。 豫州刺史孔伷原本没来,但在接到刘辨檄文后,便亲自赶来会盟。 此外,陆续前来会盟的诸侯,还有后将军袁术、陈王刘宠、汝南太守徐璆(qiú)、沛国相袁忠、梁国相赵琰,以及鲁国相陈逸。 各路诸侯兵马,少者三、五千,多者七、八千、上万,却没一个诸侯可以与弘农王刘辨,相提并论,即便是后将军袁术,也不过只有八千人而已。 但饶是如此...... 依旧打破了历史上,汝颖地区的会盟诸侯记录。 刘辨心中暗喜,试探性问道:“老师,豫州从刺史开始,颍川、汝南、陈、沛、梁、鲁等国,全都派兵支援了,是否意味着我的檄文有效果。” “没错!” 军师联盟回答:“单从诸侯数量上而言,辩爷的檄文的确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证明废帝的身份在诸侯心中,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只是有一定的影响力?” 刘辨内心好奇,试探性问道:“豫州各郡国,可全都派兵会盟了,这总兵力加起来,达到了七万三千多人,即便抛开袁术的八千人,依旧有六万五千多人,我这影响力还小?” “这......”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显失落:“专家刚才说,除了陈王刘宠、颍川郡守李旻外,其余人全都与袁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应该说这是袁家与辩爷影响力,共同作用的结果。” “啊?” 刘辨心中一阵懵逼:“这......这怎么可能?陈、沛、梁、鲁四国,不全都是汉室宗亲的地盘吗?他们也跟袁家有关系?”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赶忙安抚道:“且听专家详细说来,汝南太守徐璆虽然是度辽将军徐淑之子,但汝南是袁氏老巢,势力根深蒂固,徐璆能当上汝南太守,必定与袁家有分不开的联系。” “其次,沛国相袁忠正是汝南袁氏的子弟,其父名叫袁贺,身份虽然不能与袁术、袁绍相比,但作为袁家子,自然是支持袁术的。” “再者,鲁国相陈逸是汝南平舆陈蕃的后裔,陈家、袁家关系密切,全都是汝南的世家豪族,他们极大概率支持的袁术。” “至于赵琰?” 军师联盟长出口气:“带兵不过三千,是豫州诸侯中最少的,你觉得梁王刘弥,是真心支持你的,还是过来应付的?” “这......” 刘辨一脸无奈。 对于现状,不断绯腹。 可是...... 他却无力扭转分毫,这便是世道。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你千万不要小觑汉末超一流世族的力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袁隗这条老狐狸布局了多年,不仅是在袁绍、袁术、何进身上下手,更重要的是袁家及门生故吏的安排。” “这次诸侯讨董的成员才有多少?袁氏的血脉便足足占了四人!渤海太守袁绍、后将军袁术、山阳郡守袁遗,还有沛国相袁忠。” “至于袁氏的门生故吏......” 军师联盟不必过多解释,单凭豫州这片的介绍,刘辨便能想象到有多恐怖:“嗯,老师放心,我明白的,超一流世家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 军师联盟赶忙安慰道:“辩爷放心,咱们的事业才刚起步,未来会越来越强!当然,目前还是要以安全为主,现在已经快到二月末了,估计要不了几天,董卓就会迁都长安,火烧雒阳。” “咦?” 刘辨纳闷,皱着眉:“董卓不是战败以后,才火烧雒阳,迁都长安的吗?怎么过两天就要迁都了吗?” “辩爷别被演义误导了。”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根据史书上的记载,董卓就是在二月迁都长安,他把雒阳腾空以后,才跟关东诸侯大战一场的。” “至于杀袁隗一家的时间,更是在迁都以后的三月份,将袁隗全家诛杀于长安,所以想要避免董卓迁都,火烧雒阳的可能性,真的不太大。” 刘辨缓缓点头:“原来是这样。” 军师联盟继续道:“明天就是正式会盟的日子了,军事专家准备了讨董战略,辩爷提前熟悉一下吧,虽然绝大多数诸侯是支持袁术的,但总得让他们知道辩爷的能耐。” “这样不仅可以树立辩爷的威信,还能增强诸侯讨董的信心,最重要的是让支持你的颍川太守李旻、陈王刘宠更加信任你。” “嗯。” 刘辨点点头:“好,那咱们开始吧。” 军师联盟:“把地图拿出来,结合图形会更容易理解。” 刘辨:“我去拿。” ......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鲁阳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诸侯分坐两旁。 简单寒暄片刻后,刘辨以盟军南路负责人的身份,开始宣讲讨董策略:“雒阳南大门是由轘辕、广成、大谷、伊阙,四大关口组成。” “我军屯驻于鲁阳,想要向雒阳发起进攻,最先要攻克的是汝水河谷中的广成关,然后拿下伊阙关或者大谷关,方可进入雒阳。” “此外......” 刘辨站在地图跟前,仔细跟众诸侯分析当前战局:“鉴于汝颍二水上游皆位于颍川境内,作为策应西线的奇兵,可选择溯颍水而上,直攻取嵩山之上的轘辕关。” “......” 众诸侯虽没多少实战经验,但却各个读过兵书,深知奇正相合的用兵之道,刘辨以鲁阳一路为正兵,又欲溯颖水而上,充当奇兵策应正兵,一下子说到了众诸侯心坎里。 尤其是在陈国战败过黄巾,力保一方平安的陈王刘宠,更是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窃以为弘农王不谙兵法,不曾想首日会盟,便令本王大开眼界,奇正相合,确实深谙兵法之道,而且嵩山险峻,通道不便,甚至连董卓都未曾重点布防。” “嗯。” 陈王刘宠喜笑颜开,对于刘辨目前的策略,表示赞同。 与此同时,他更加放心,弘农王年纪虽然大不,但完全可以胜任这一路的盟主:“本王赞同此方略,我军确当如此布阵。” 又有颍川太守李旻捻须赞同道:“轘辕关一路崎岖南行,交通不畅,不过溯颖水而上,的确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扯淡!” 有赞同者,自然就有反对者。 当下,袁术便横出一步,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大军溯颖水而上,尔等可知需要多少船只?咱们短时间内,如何备齐如此多船只?” “公路言之有理!” 跟着,沛国相袁忠开口道:“董卓身经百战,又岂能忽略轘辕关要点,他之所以没有在此重点布防,正是因为此处不便鏖战。” “尔等能想到的,董卓焉能想不到?” “哼!” 袁忠轻哼一声,不怀好意地道:“这样的策略,不过表面合适,但论实际操作,则差之甚远,坐而论道,与战国赵括又有何异?” “袁忠!” 后将军袁术立刻打断:“你太过放肆了。” 袁忠揖了一揖:“兵者,国之大事;讨董,国之大义!莫非我等只能服从,不能有异议?殿下既是南路统帅,自当听取众人意见,而非一人独断。” “不是吗?” 袁忠朝刘辨郑重一揖:“殿下。” 刘辨只能呵呵了。 卧槽! 这就来了? 第163章 怒怼袁术,徐荣驾到! “果然!人性这种东西,即便穿越千年也不会变,单从座次就能看出,陈王刘宠、颍川李旻、梁国相赵琰同属一列,而袁术、袁忠、陈逸、徐璆是另一列,泾渭分明。” “我忽然有种在公司开会的感觉,我们总监是一伙人,总是挨着一起坐,生产经理是另外一伙人,两派吵得是不可开交。” “虽然人性如此,但袁术也太不要脸了,把袁忠当枪使,还要故意拿他反讽辩爷,袁家嫡系出身就这么狂?” “没错,人家就是这么狂!要知道,这还是在辩爷撬了南阳以后,拥兵两万余人的情况下,如果不是这样,人家压根就不会鸟你。” “实力才是王道,其余云云,不足道哉。” “我讨厌袁术,不要个碧莲。” “嗯,我也讨厌。” “辩爷,干他!” “......” 连刘辨都能感受到袁家的嚣张,何况是军师联盟! 实际上,军师联盟在得到诸侯成员,以及各方兵力以后,便料到会盟当日不会那么顺利。 袁家势力占据了半数以上,即便靠脚投票,都不该是弘农王当统帅。 即便是刘辨发出的讨贼檄文,即便他是身份尊贵的弘农王,即便他在众诸侯中兵力最多,但在权力面前,袁术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这不仅因为南路统帅的归属,决定了指挥权的归属,更加决定了最大功劳的归属,袁家想要彻底翻身,权倾朝野,就必须把讨董的功劳,死死地攥在手中。 当然! 更重要的一点是。 作为废帝的刘辨必须死。 否则一旦诛杀董卓,杀入雒阳,届时刘辨可能会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皇帝,如此一来,袁家多年的部署,反倒会成为刘辨的嫁衣。 袁术太清楚这一点了。 所以! 他在一开始,便卯足了劲儿,准备跟刘辨干到底。 但可惜,对方故意找茬的意图,早已被军师联盟提前洞察,而且想到了些反制的办法,至少要保证刘辨在气势上的优势。 否则会影响到唯二的盟友,陈王刘宠、颍川郡守李旻,他们并非刘辨坚定不移的忠诚者,若是见刘辨拿捏不住袁术,极有可能会转投袁术。 “船只的事情......” 或许,便是袁术都没有想到。 刘辨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便脱口而出:“自然要靠你们汝南袁氏的鼎力支持,如果孤记得不错,汝南粮商是雒阳粮仓的最大提供者。” “而他们从汝南转运粮草,绝大多数都走水路,溯颖水而上,抵达轘辕关,再从轘辕关出发,直奔雒阳周边的各大粮仓。” “袁家作为汝南最大的士族,短时间内征调一些船只,想来应该不成问题,如果后将军乃真心实意来讨董,这点事情应该不难办吧?” 刘辨一针见血地怼了回去,声音虽然平缓,但却充满了不可拒绝的王者气息:“袁将军、徐郡守,便交给你二人,如何?” “这......” 袁术正想借口拖延时。 刘辨的声音再次响起:“哦对了,孤忘记提醒袁将军了,雒阳百万军民的生计,全都靠关东商贾提供,尤其是粮草等物资,更是如此。” “如今讨董声势渐隆,商道阻隔已有两月,想来不久,雒阳必会断粮,对于董卓而言,唯一可以供给粮草的地方,仅剩关中一路。” “不过......” 话音未落,刘辨一记神转折道:“凭董卓的行事作风,以及他凉州出身的地缘属性,再结合当前讨董的局势!” “孤以为,董卓绝对不会千里迢迢的从关中方向运粮,补给雒阳百万军民的日常所需,而是会迁都长安,将朝廷彻底落在对他更有利的关中。” “如此一来,河洛将成为无人区,届时董卓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可以彻底的大展拳脚,好好跟关东诸侯们战上一场了。” 袁术有些发懵,不太明白刘辨的意思:“如此不正好吗?他董卓可以放开手脚,咱们同样可以放开手脚,三面合围之下,董卓岂能抵挡。” “袁将军别急。” 刘辨摆手打断袁术的自以为是,轻声言道:“孤的意思是,太傅袁隗、太仆袁基此刻仍在雒阳,董卓一旦迁都,他们将永无东归的可能。” 呼~~~ 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袁术:“如果你心里还挂念着袁隗、袁基,那么就赶紧调集船只吧,留给你袁家救人的时间不多了。” “切记!” 刘辨强调道:“你不仅是在讨董,更是在救自家人,袁家素以忠孝仁爱为家训,后将军作为嫡次子,想必更是深谙家训精髓。” 袁术闻言愣怔,神色骤变,一脸吃了苍蝇屎,恶心到极点的表情。 他原本只想在会盟当日,给刘辨一个下马威,好拔高袁家四世三公的存在感,为自己夺取指挥权,打下一定的基础。 但不曾想...... 刘辨对于局势的掌握,明显超过了在场所有诸侯,鞭辟入里的分析,更是怼得袁术哑口无言,不仅没办法反驳,还将自己架在孝子的位置上下不来台。 简而言之。 如果自己不全力配合调集船只,便是不准备积极营救袁隗、袁基。 要知道,袁术的亲生父亲袁逢早亡,这么多年来,袁术一直是在受袁隗的提点、教诲,虽不是生父,但却有养育之恩。 如果袁术不全力营救袁隗,别说袁家人不会答应,便是袁氏的门生故吏,同样不会答应,毕竟他们很多人,是不知道袁隗的阴谋的。 军师联盟的反计之所以高明。 是因为,它是以袁术的角度出发,绑架了袁家人,以及袁氏门生故吏为前提,以此将大义牢牢抓在手中,驱使袁术为自己所用。 而袁家人及袁氏的门生故吏,是袁术在盟军中话语权的保证,他不可能做出违背袁家人的事情,这相当于自断臂膀的愚蠢举动。 可是...... 如此一来,自己就要全力配合刘辨的战略了。 虽然,这是在救袁家人,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袁术已经臣服于刘辨的指挥,从而被动承认了刘辨南路统帅的资格。 这一幕,看得直播间网友各个热血沸腾: “哈哈!瞧袁术那吃屎的表情,我就爽到不行。” “拿袁家人要挟袁术,的确是蛇打七寸,直击要害。” “专家不愧是专家,抢点很准,非常有水平。” “刘辨:四世三公又如何?劳资打得就是四世三公!” “人多牛逼?看我大威天龙!” “......” 此刻。 营中诸侯议论纷纷。 尤其是汝南太守徐璆,更是皱着眉,捻着须,缓缓点头:“殿下对于当前局势的判断,果然非我等所能及。” “没错!” 徐璆肯定地点点头:“董卓此贼的确能做出迁都长安之事,尤其此刻,雒阳已经两月未曾通商,只怕京畿周边的粮草,难以维持百姓日常所需了。” “是啊!” 又有鲁国相陈逸跟着附和道:“董卓原本便是西凉出身,如果将朝廷迁往长安,便可背靠凉州,据守函谷。” “这对于董卓而言,实际上更加有利,而他则会将逼迫西迁的罪责,扣在咱们关东的诸侯身上,污蔑我等乃不义罪臣。” “该死!” 陈逸眉头一拧,咬牙切齿:“袁将军,殿下言之有理,咱们想要制止董卓迁都,时间怕是真的不多了,您抓紧时间调集船只吧。” 此刻,颍川郡守李旻起身一揖:“殿下,李某同样可以出一份力,在颍川范围内,尽可能得去调集船只。” “嗯。” 刘辨点点头:“李郡守深明大义,孤心甚慰!既如此,你与后将军袁术、汝南太守徐璆一起,共同调集船只。” 李旻拱手:“诺。” 刘辨转而望向袁术、徐璆:“二位呢?” 二人不得已,只能拱手:“诺。” “奇兵如此。” 旋即。 刘辨再次转回正题:“咱们再言正兵!根据情报,广成关守将乃是董卓帐下大将胡轸,此人麾下足有八千兵马。” “不过......” 刘辨话音一转,正准备下达方略时。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一个士兵,欠身拱手道:“殿下,适才探马传回情报,广成关换防,主将胡轸调走,来者姓徐,暂不知其名。” “什么?” 刘辨顿时一个愣怔,不由惊诧:“广成关换防?” 士兵点点头:“没错!城头值守的士兵,衣甲、兵器俱与此前不同,从飘扬的旌旗判断,已经换成了一位徐姓将领。” “徐姓将领?” 刘辨皱眉沉思间。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很可能董卓把徐荣从汴水方向调过来了,看来董卓对你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了酸枣方向的盟军。” “历史上,董卓迁都以后,曹操起兵进攻董卓,结果才刚到荥阳汴水,便被徐荣战败,士卒死伤大半,自己也被流矢所伤。” “徐荣吗?” 刘辨深吸口气,皱眉沉思。 仔细想想。 董卓麾下除了徐荣外,似乎真没有其他徐姓将领。 而且对方既然能够接替胡轸,势必从地位上,要与胡轸平级,甚至高一级。 徐荣是在董卓进入雒阳后,从行伍间提拔起来的将才,是董卓军力体系中,代表雒阳军的中郎将,军职与牛辅、胡轸相同。 “该死!” 刘辨暗骂一声,心中不悦。 如果广成关是胡轸的话,刘辨至少有七成把握,可以拿下广成关。 但偏偏,董卓居然临阵换将,把深谙兵法的徐荣给调了过来。 如此一来,提前准备好的进攻方略,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这回倒是便宜了曹操! 汴水方向没有徐荣,却换成了胡轸。 呵呵! 这仗打得,有点意思了。 其下,陈王刘宠皱着眉,轻声道:“弘农王可是知道这徐姓将领?否则因何是如此表情?” 刘辨倒也没有遮掩,点点头:“没错!孤对这徐姓将领,略有耳闻!” “哦?” 刘宠好奇:“还请弘农王,不吝赐教。” 刘辨深吸口气,目光扫过众诸侯:“董卓在入雒阳之前,有西凉骁骑数万,分属于四大中郎将,分别是牛辅、董越、胡轸、段煨。” “而在其进入雒阳以后,吞并北军,提拔徐荣于行伍,于是徐荣作为雒阳军的代表,成为了董卓麾下第五大中郎将。” “随后,董卓再次吞并了丁原的并州军,提拔吕布为董卓麾下的第六大中郎将,自此董卓的实力达到了最巅峰。” “如果孤猜得不错......” 刘辨长舒口气,轻声言道:“广成关的徐姓将领,应该就是被董卓提拔于行伍的徐荣,此人虽不是董卓嫡系的西凉军,但论将才,徐荣当属第一,董氏军中,无人能出其右。” “啊,这......” 即便是陈王刘宠,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他深吸口气,试探性问:“弘农王可是对此人评价过高了?董卓麾下将才,不当属李傕、郭汜为先吗?” “是啊!” 又有汝南太守徐璆附和道:“胡轸作为西凉军,在此刻被调走,却换来了雒阳北军出身的徐荣为将。” “在下以为,一定是酸枣、孟津方向的盟军威胁更大,因此这才将胡轸调走,对于咱们南路大军而言,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没错!” 沛国相袁忠点点头,深表赞同:“袁盟主统帅兵马,屯驻于河内,对于董卓的威胁最大,董卓自然要调集兵马抵御,而咱们仍在鲁阳,威胁甚小,这才派徐荣坐镇。” “殿下!” 沛国相袁忠揖了一揖:“在下以为,咱们应当尽快进攻广成关,以呼应袁盟主的行动,对董卓造成更大的威胁。” 呵呵! 刘辨都懒得理会这种,不断刷存在感的诸侯。 强调袁家人,就能获得最大战功? 蠢货! 不过...... 刘辨虽然心中不屑,但面上依旧保持恭敬:“尔等还是抓紧时间调集船只,奇正相合,才合兵法要诀,至于广成关如何,等你调来船只,自然可以齐头并进。” 第164章 决议迁都,董卓霸气怒怼黄杨! 鲁阳大营。 刘辨军。 中军,大帐。 沙盘前,刘辨等人围聚在一起。 对于董卓临阵换将的事情,着实杀了众人个措手不及。 虽然,孙坚不屑于胡轸、徐荣,但毕竟是刘辨做主,他只能静候最终的结果。 “报~~~” 不知过了多久。 帐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众人抬眸望去。 但见,军司马邓芝疾步赶来,神情肃穆,欠身拱手道:“殿下,打探清楚了。” 刘辨当即摆手,示意邓芝在沙盘上重新布置:“徐荣如今是何布局?” 历史上,梁东之战的描述比较简单,没有具体到如何对局,只是记录其大致时间,与战斗结果而已,实际上的参考价值不大。 而今,胡轸与徐荣换防,更是打乱了刘辨原本的进攻节奏,虽说不应该小觑任何对手,但徐荣与胡轸性格迥异,自然在布局上会做出调整。 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以,刘辨才会派出邓芝,打探最新的情况。 邓芝从旁拾起红蓝小旗,将沙盘上的旗帜挨个拔下,按照最新的布阵插下小旗:“幸亏殿下谨慎,否则这一战咱们一定会吃亏。” 呼~~~ 当邓芝按照最新布阵插完小旗后,暗暗松了口气:“诸位将军,广城关在行政上属于梁县地界,位于关城之东的县城相距不足十里。” “末将仔细核查过了,徐荣的主力依旧部署在广成关,而在粱县同样部署了一支兵马,兵力多少暂且不知,但末将在路上发现了马粪、马蹄印,证明一定有骑兵。”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沙盘上,一个个皱起了眉头,暗自庆幸弘农王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进攻广成关,否则此一战极大概率会败北。 “这个徐荣的确堪称将才。” 大将孙坚怀抱双拳,两道浓眉微微蹙起,不由感慨:“此前末将以为殿下行事过于谨慎,但此时来看,还是殿下更加英明。” “是啊!” 一旁荀彧长叹口气,捻须言道:“徐荣深谙兵法要诀,以广成关、粱县互为犄角之势,我军若强攻广成关,粱县骑兵必抄袭我军后方,反之亦然。” “伯苗~~” 荀彧扭头瞥向邓芝,试着问道:“你可能猜到对方有多少兵力吗?” 邓芝皱着眉,沉吟了片刻:“在下虽不知具体有兵多少,但从陆面上的痕迹判断,粱县城中怕是不下两千精骑。” “至于守城步兵......” 邓芝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轻叹口气:“请恕末将无能,实在没办法猜测。” 刘辨淡然道:“伯苗不必妄自菲薄,你做得已经够好了。” 邓芝拱手:“多谢殿下。” 刘辨目光扫过众人,郑重言道:“诸位有何意见,尽可畅所欲言,不必担心言错,孤心中自有计较。” “殿下!” 当即,有张辽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末将以为,欲破犄角战法,关键在于如何防止其部偷袭我军后方。” “没错!” 荀彧深吸口气,顺势接过话茬:“犄角之势的强横之处,便在于双方互为援兵,可令攻城者陷入腹背受敌之态。” “若是粱县、广成关之间有险可守,我军尚可集中大部兵力强攻一处,少量兵力以期阻敌来援。” “但是......” 荀彧脸上写满了作难,愁眉不展:“诸君且看,粱县、广成关相距不过十里,中间道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对方骑兵只要出城,可以从各个方向,随意进攻我军后方,届时不论是骑兵冲阵也好,还是箭矢袭扰也罢,对于我军强攻广成关,皆是一大祸患。” 孙坚此前参加过讨伐凉州的战事,自然清楚骑兵在战争中的作用。 他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没错,骑兵于旷野作战,来去如风,迅捷如雷,若是我军防御得当,还自罢了,一旦被其找到突破口,必定里应外合,一举破之。” “可惜......” 孙坚嗞着钢牙,抬头望向张辽:“我军精骑兵只三百人,难以与敌军骑兵抗衡,否则文远将军完全能以骑兵战骑兵,为大军进攻争取时间。” “骑兵战骑兵?” 对于这样的战术,张辽不屑为之:“我军即便有两千精骑,甚至更多,张某也不会采取这种以硬碰硬的战术。” “且不说北军骑兵尽皆精锐,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我军骑兵即便在数量上占优,也未必会是其对手。” “董卓财大气粗,死两个骑兵不心疼,但我军骑兵尽皆宝贝,死一个都让辽倍感痛心,这样强行硬战,非我所愿。” 张辽乃是雁门郡人。 这里常年会与鲜卑、乌桓作战。 对于饲养战马、训练骑兵的成本,没有人比张辽更清楚。 当然,对于骑兵战法,在场众人同样难以望其项背。 刘辨自然听出了张辽言语中的自信:“文远,你有何想法,直言便是,休要藏着掖着。” 张辽赶忙欠身拱手:“殿下,您还记得当初在南阳时,您给了末将鸳鸯阵图,以及一份步制骑、步陷骑的策略吗?” “难道......” 刘辨猛然想起当初的一幕,眼神骤亮,急忙询问:“文远可有破敌之策?” 张辽不敢轻易答应,只能婉转表达:“末将心中有些想法,请殿下给末将一些时间准备,争取尽早拿出一份克敌制胜的策略。” “好!” 刘辨大喜,点点头:“孤给你三天时间,务必要拿出一份策略,待与众将商讨通过后,便派人准备相关器械,如何?” 张辽拱手抱拳:“末将必全力以赴。” 荀彧淡笑,对于张辽的能耐,他早已知晓:“正好,这段时间袁术、李旻等人正在调集船只,说不定咱们能同时完成,届时便可齐头并进,破开雒阳南部防线。”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刘辨深觉有理,缓缓点头,转而望向孙坚:“文台。” 孙坚忙不迭拱手抱拳:“末将在。” 刘辨朗声道:“孤知你初来乍到,立功心切,但你切勿急躁,待李旻的船只调集完毕,必有你建功立业之日!” “不过......” 刘辨声音平缓,但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可违抗的王者气息:“届时你若拿不下城关,孤必军法伺候,绝不姑息。” 孙坚大喜,声音洪亮:“殿下放心,末将若拿不下城关,甘愿军法从事。” 刘辨唇角微扬:“很好。” 孙坚乃是扬州吴郡人,精于水战。 从颍川溯颖水而上,强攻轘辕关之战,没有人比孙坚更合适。 接下来的日子。 李旻、袁术、徐璆在汝南、颍川征调船只。 虽然绝大部分都是载货的商船,但对于战局而言,已经足够了。 毕竟,商船充其量只是运输工具而已,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要靠步兵攻城。 至于刘辨? 他则与张辽一起,亲自前往前线侦察。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要把真实的地形地貌,传达给军师联盟的专家,分析对方可能的进攻策略,以及我军该有的反制方法。 在与张辽及军师联盟专家的沟通中,刘辨对于古代军事战争的理解,以及作战方式方法,全都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 毫不客气地说。 目前刘辨的军事素养,虽然未必比得上三国名将,但绝对不输于常见的武将,甚至跻身二流将才,也是有可能的。 “从粱县到广成关是一片开阔地,没有确定的行军路线,所以设伏陷骑的策略否定了,完全不能使用,咱们只能在广成关军队后方想办法。” “嗯,我明白。” “......” “拒马枪是最简单,同时也是最有效的限制骑兵器械,这玩意能制作多少,就抓紧制作多少,绝对不会浪费的。” “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 “枪兵克制骑兵?别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战马的生命力比较顽强,当长枪刺中战马时,很难直接将战马击杀,此时骑兵仍可进行冲锋战斗!” “甚至,受伤发狂的战马会在短时间内,形成更可怕的冲击力,再加上步兵的防御能力,一般情况下会差于骑兵,单从战损比而言,步兵的伤亡实际上更高。” “之所以会说枪兵克制骑兵,其实是从成本角度出发,不论是饲养成本,还是训练成本,骑兵远高于步兵,即便以一个骑兵换取数个步兵,也是很不划算的。” “原来如此!” “......”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步制骑的策略对器械的依赖性比较高,更像是一种小型的堡垒战术,限制骑兵机动性,然后施以反击,历史上的步制骑大都是此套路。” “受教了。” “......” 整整三日。 张辽的初步方案出炉。 在经过众文武激烈的讨论后,又简单进行了修改,旋即最终敲定。 接下来,荀彧、唐翔根据最终制定的方案,在全军范围内,搜寻各种兵器、盾牌,以及相关物资,同时派人伐木,制作方案中缺少的器械。 然而...... 正当刘辨为进攻广成关做准备时。 司隶,雒阳。 巍峨皇宫,崇德大殿。 珠帘冠下的刘协佝偻着身躯,仿佛被沉重的皇冠压弯了腰。 他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淡淡的恐惧,身体微颤,虽贵为九五至尊,却没有丝毫威严。 在其下方,魁梧的董卓按着腰间的利剑,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凶戾的目光不时扫过满朝文武,吓得文武百官一个个垂头铩羽,胆战心惊。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崇德殿安静得,甚至能听到百官的心跳声。 良久,董卓才驻足殿中,将腰间的长剑砰的一声,拄在地板上。 满朝文武齐刷刷一颤,吓得闷声往后倾斜。 “哼~~” 董卓轻哼一声。 果然! 对付这帮满嘴仁义道德的士大夫,还是暴力最管用。 没错,以前劳资是想融入你们的圈层,但你们却不给面子。 好啊! 劳资放弃了。 既然你们不接纳我董卓,咱就只能按照自己的规则来了。 董卓扫视众文武,朗声言道:“昨夜本相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西行,有感苍天示警,汉东都雒阳,已历二百余年,气数已衰。” “既然天道旺气在西,本相便当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奉驾西幸,以应天道,汝等各宜促装,尽早上路。”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满朝文武雷了个外焦里嫩。 众大臣如雷轰电掣般愣怔,一个个瞋目结舌,惊骇不已。 尤其是上公太傅袁隗,更是眼瞪如铃,心中巨震。 迁都? 董卓这条老狗还真是敢想。 居然想要靠迁都,来躲避关东盟军的锋芒。 要知道,迁都事关重大,必定会引起朝野震动,百姓惶恐。 显然,董卓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一定是准备与关东盟军死战到底了。 “该怎么办?” 袁隗神思如电,陷入沉思。 正在这时,司徒杨彪壮胆横出一步:“丞相,关中残破零落,今无故捐宗庙,弃皇陵,必会惊动百姓,天下动之至易,安之至难,还望丞相三思。” “嗯?” 董卓怒目圆睁,缓缓扭头瞥向杨彪。 森冷的杀气,刹那间罩向对方,甚至连四周官员都不由为之一怔。 然而...... 杨彪却依旧站如青松,直面凶煞董卓,不惧刀兵,不怕威胁,再次铿锵劝谏:“微臣恳请丞相,为天下百姓计,三思而行。” 董卓暴怒,厉声喝道:“杨司徒,你莫非要阻拦本相?” 言罢。 拄在地板上的长剑,被董卓缓缓抬起,森冷的剑锋指向杨彪,凛冽的杀气令杨彪四周的文武,纷纷变色避让,唯恐伤及自身。 正当杨彪准备吐气开声时,在其身侧不远,又有太尉黄琬横出一步:“丞相,在下以为杨司徒甚是有理。” “往者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时,焚烧长安,尽为瓦砾之地,更兼百姓流移,百不存一,今若弃宫室而就荒地,实非明智之举。” “嗯?” 董卓怒火更盛,扭头望向黄琬,厉声回怼:“而今关东鼠辈作乱,殃及雒阳,长安有崤函之险,更近陇右,木石砖瓦,克日即成,宫室营造,不须月余。” “可是......” “没什么可是!” 董卓瞪着眼,厉声喝道:“本相已经决定,尔等不必赘言!” 杨彪气势汹汹:“迁都乃国之大事,是由陛下决定。” 董卓暴怒:“陛下年幼,本丞相代为决定!” 黄琬再言:“迁都事大,必令百姓骚动!” 董卓嗞着钢牙:“本相为天下计,何惜小民!” “陛下~~~” 不等杨彪、黄琬开口,董卓再次打断:“陛下,杨彪、黄琬阻国之大计,罪无可恕,本相奏请陛下,将此二人罢黜,贬为庶民!” 刘协吓得浑身一颤:“就......就依......依丞相所言。” 第165章 袁术,你想太多了! “辩爷,从目前来看,咱们的攻城方案是比较完美的,根据专家的推演,成功拿下广成关的概率高达九成。” “不过......” 不等刘辨来得及高兴,一盆冷水直接浇灌下来:“因为涉及到两个方面,攻城与防守,这样的方案不是辩爷一方可以完成的,必须要靠盟军的力量完成。” “有道是,再英明的决策,如果由一帮蠢材来执行,得到的结果,恐怕也不尽如人意,专家可以推演方案的成功率,但却难以推测人心。” 刘辨自然清楚军师联盟的意思:“专家的意思,袁术可能会暗中捣鬼,或者故意拖咱们的后腿,让此战失败?” “嗯。” 军师联盟没有废话:“一定会!” 刘辨皱了皱眉:“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军师联盟:“没错!” “为什么?” 刘辨疑窦顿生,试着问道:“咱们不是把袁隗、袁基指出来了吗?难不成袁氏的门生故吏希望他死?逼死举主的罪名,他们承担得起?”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的声音比较平静:“虽然,袁氏的门生故吏不知道袁家的阴谋,但袁术一定是知道的,而且袁隗、袁基虽然出不了雒阳,不代表送不出消息。” “专家推测,袁隗甚至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毕竟只要他死在董卓手上,一定可以激起门生故吏对董卓的愤怒,从而让战况愈演愈烈,令袁家的声望更盛。” “辩爷试想:” 军师联盟尽可能描述地清楚些:“袁隗一死,袁氏门生故吏愤怒,声望大涨,甚至可以盖过全部来讨董的诸侯。” “一旦讨董行动获得成功,等到皇帝论功行赏的时候,袁家不仅有盟主,而且还有以死明志的上公太傅,是不是当为首功,令天下人传唱?” “到时候,袁隗虽然死了,但是袁术、袁绍,甚至是袁遗、袁忠,全都可以获得提拔,袁氏的力量必然更盛。” “而等到这个时候......” 军师联盟停顿了片刻,轻声道:“君弱臣强,便是改朝换代的征兆,袁隗为了袁家可以真正翻身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之前专家就曾经说过,只有身份地位达到某个程度许久时,才可能会产生谋逆的想法,四世三公已经位极人臣,袁家想要更进一步的想法,由来已久。” “这跟量变引起质变,有异曲同工之妙!位极人臣久了,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想要家族长盛不衰,只能自己成虎成龙!” 听到这里,刘辨脑海中浮现出专家此前教过的一些知识。 实际上,仔细梳理古代王朝的权力谱系,大致可以得出五种权力: 皇权、后权、宗权、相权、将权。 这五种权力若能相互平衡、和谐共处,则王朝可以长治久安。 反之,一旦这五种权力失衡,任由其中一种做大,则会朝纲紊乱,最终走向衰落。 比如: 皇权过盛,则容易滋生独裁暴君; 后权过盛,则导致外戚专权; 宗权过盛,则引发诸王夺位; 将权、相权过盛,则君弱臣强,往往是改朝换代的征兆。 纵观秦汉两朝,从阉宦、外戚轮流掌权,再到曹丕篡汉,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点。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董卓、袁隗,甚至是后来的曹操,全都是一路人。 只不过手段不尽相同罢了。 “然后呢?” 刘辨的历史水平虽然在提高。 但一下子接受这么东西,还是有些发懵。 军师联盟干脆把结论摆出来:“很简单!袁隗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咱们拿这一点来威胁袁术,其实压根没什么用。” “如果袁术不是害怕失去袁氏门生故吏的支持,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个不孝子,他甚至不会鸟辩爷,依旧我行我素。” “真正的逻辑关系,应该是这样的,辩爷以袁隗性命为由,威胁袁氏门生故吏,进而倒逼袁术,承认辩爷统帅位置,但实际上,袁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有道理!” 刘辨沉吟了片刻:“所以专家的意思,袁术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既然只能被动承认我的统帅,所以干脆背地里搞点小动作,让战争失败,从而降低我的威信?” “没错!” 军师联盟肯定道:“领悟力100%!” 刘辨心里顿时万马奔腾:“靠!这未免也太阴险了吧?” 军师联盟:“主要袁术这人豁得出去,如果换成别人,未必能干出这种事情。”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有道理!袁术此人,忒不要脸,这种人最是难搞,专家有没有相应的策略,这可是我在盟军的首战,那么多人瞧着呢,绝对不能输。” “有是有。” “不过......” 军师联盟长出口气:“能起多大作用,是个未知数。” 刘辨赶忙言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说来听听。” 军师联盟:“其实这一战胜负的关键,不在于攻城的一方,而是在于防守的一方,只要韩当、程普能够守住后方,广成关早晚必破。” “嗯。” 刘辨深以为然:“有道理。” 军师联盟则继续道:“所以,对于袁术、袁忠的安排,一定不能在关键岗位上,否则会导致过早的崩盘,如果咱们的兵力不够,优先考虑刘宠、李旻、赵琰。” “至于其他诸侯的可信度,根据这些天荀彧的反馈,以及专家们的分析,汝南太守徐璆优先,其次是鲁国相陈逸,最后才是袁忠、袁术。” “咱们的步制骑、步陷骑策略,如果进展得顺利,可以消灭绝大多数敌方骑兵,便能将主力调回,协助破城了。” “......” 专家就是专家! 刘辨不得不承认,他们对于全局的把控,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甚至于,让刘辨有种一辈子都学不会的感觉。 听完专家的办法后,刘辨长出口气:“老师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袁术得逞!” 军师联盟:“嗯,相信你,加油!” 数日后。 袁术、徐璆、李旻传回消息。 商船已经征调完毕,共计七十八艘。 其中大型货船一十二艘; 小型货船四十六艘; 其余皆是商队的护卫战船。 刘辨立刻安排孙坚,选择精兵两千余人,大型货船押运粮草等物资,护卫战场及小型货船运送士兵,大军出发,溯颖水而上,直奔轘辕关。 鲁阳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诸侯分坐两旁。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铿锵有力:“今日我等既会盟于此,听从孤王调遣,共同讨董,孤在向诸位承诺!” “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国有常刑,军有纪律,不论何人,是何身份,若有违军纪,必军法从事,望各宜遵守,勿得违犯。” 众诸侯齐齐拱手,应声承诺。 不过...... 后将军袁术虽然表面答应着,但心中却是不屑:“嘁,军队在我手中,自当听我号令,我倒是要瞧瞧,你小子是否真敢动我!” 正当袁术暗暗鄙夷时。 忽然。 一道凛冽的目光打了过来,正好落在他做贼心虚的脸上:“后将军袁术何在?” 袁术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不爽,但还是横出一步,拱手抱拳:“末将在。” 刘辨朗声下令:“此一战胜负,直接关系到雒阳安危,袁公安危,想必此刻将军已是心急如焚。” “既如此......”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这主攻的任务,便交给后将军来负责,你若全力以赴攻城,不仅可得首功,还能救回袁公,实乃一举两得。” “啊,这......” 袁术面色有些尴尬。 他可没有杀奔雒阳,救回叔父的意思。 毕竟...... 自家叔父早已言明。 今身死雒阳,以壮声势,汝等兄弟,自当团结,不负厚望。 “怎么?” 刘辨反问:“将军不愿意?” 袁术赶忙摇头:“非也!只是在下兵力不足,恐怕难以胜任。” 刘辨淡笑,仿佛早已料到:“既如此,沛国相袁忠当与你共同上阵,强攻广成关,尔等不是要呼应盟主袁绍吗?孤必成全你们。” 当初扬言要呼应袁绍的,正是袁忠! 这一次,便成全你们。 袁术、袁忠不得已,只能拱手应命:“诺。” 虽然二人掩饰得不错,但刘辨从细微处,察觉到对方脸上的一丝尴尬:“陈王何在?” 刘宠跟着闪出来:“在。” 刘辨淡笑:“你在陈国杀败黄巾,力保一方平安,作战经验丰富,便由你来负责督战。” “临阵退缩者,斩首;” “一人退却则一人斩首;” “全队退却则队长斩首;” “队长殉职而全队退却,则全队斩首;” “你可明白?” 陈王刘宠拱手抱拳:“放心,孤王明白。” 袁术心里咯噔一下。 很明显。 刘辨派刘宠督阵,就是在防止自己懈怠。 难不成,弘农王已经料到自己如此,因此才会安排督军? 可是...... 他是怎么预料到的? 还是说,他带兵习惯便是如此? 虽然袁术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他已经接令,又岂能随意反悔,否则必会引起别人怀疑,弘农王还自罢了,让袁家的门生故吏生疑,便得不偿失了。 “文远。” “在。” “将阵图摆出来。” “诺!” 旋即。 张辽在帐中展开步制骑布阵图,上面标注这各方诸侯。 刘辨起身,绕过帅案,转入帐中:“广成关与粱县成犄角之势,袁将军一旦攻城,粱县方向必有支援,因此我军后方必受袭扰之困。” “诸君当以此法布阵,分布于阵中各处,至于要道皆是由孤王兵马亲自驻守,他们虽然首当其冲,但为了讨董大义,甘愿如此。” “徐璆何在?” 刘辨目光扫过众诸侯。 但见,左侧横出一人,拱手道:“末将在。” 刘辨铿锵下令:“令尊官居度辽将军,徐郡守又曾征讨过黄巾,同样不输实战经验,这后方兵马,便由你来督阵,如何?” 刘辨自然会全力以赴,因此不怕徐璆督阵。 徐璆拱手:“诺。” 袁术心下稍安。 双方皆有人督阵,还算是公平。 如此来看,这应该是弘农王的用兵习惯。 接下来。 刘辨详细交代了战略战术,待众人明白后:“既如此,诸位将军各自回营准备吧,明日寅时造饭,卯时出发,不得有误。” 众诸侯齐齐拱手:“诺!” ***** 广成关。 因上古仙人广成子而得名。 其次,广成关是典型的两山夹一谷,左右分别是方外山、箕山,汝水从中流过。 今日清晨。 徐荣正在广成关大营商讨军务时。 忽然。 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徐荣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赶来,神色惊慌,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外面:“将军,大事不好了。” 徐荣皱眉:“何事竟如此慌张?” 士兵吞了口口水:“鲁阳的反贼杀过来了,此刻正在城外布阵。” “布阵?” 徐荣神色微诧,哂然一笑:“有点意思,居然要布阵,走,咱们出去瞧瞧,对方此举到底是何意思?” 众将士齐齐拱手:“诺。” 旋即。 跟着徐荣一起,直奔广成关城头。 即便是徐荣自己,也没有想到,城外的兵马居然准备了大量的拒马枪,还有各种战车配合起来的防线。 很明显! 对方是在提防粱县方向的援兵。 徐荣自以为身经百战,精通兵法阵法。 但饶是如此,在第一眼见到对方的防线时,便有种豁然开朗,惊为天人的感觉,原来步兵限制骑兵,还能以这样一种方式。 更重要的是,对方在布阵时,依旧有兵马严阵以待,提防着自己从城中杀出,趁他们立足未稳,强行开战的策略。 “有点意思。” 徐荣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眼神中闪烁兴奋的光芒,忍不住称赞:“贼军中必有精通阵法的高人在,此一战必将是一场恶战。” “弟兄们!” 徐荣深吸口气,少有的肃穆起来。 众将官齐齐拱手:“在。” 徐荣朗声道:“擂鼓示警,全军进入战备状态,不得有误。” 众将士:“诺!” 第166章 袁术暴怒:全世界都针对我? 咚!咚!咚! 广成关上响起一阵沉闷的擂鼓声。 但见,城头之上,士卒攒动,城墙垛间的士兵抽出羽翎箭,搭在弦上,做出准备拉弓射箭的动作,时刻警惕着城下的动静。 广成关外。 刘辨端坐在战马上,并没有着急进攻。 他必须要等阵法布成以后,才敢发起进攻,否则对方骑兵一旦赶来,对于本军后方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报~~~”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一阵疾促的传报。 刘辨循声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绝尘而至,飞身下马,拱手抱拳:“殿下,探马传回情报,粱县有骑兵杀出,兵力约有三千。” “三千骑兵?” 虽然,与邓芝的预测颇有差距,但好在专家与张辽制定的策略中,考虑到了一定的安全系数,不管是两千精骑也好,还是三千精骑也罢,甚至四千精骑,此阵完全可以对付。 “没错。” 斥候肯定地回答:“不过对方杀到关外三里,便没再向前进攻,而是四处打探,不知有何目的,我军探马仍在监视对方动静。” “嗯。” 刘辨点点头:“很好,去吧。” 斥候拱手:“诺。” 此刻,刘辨的布阵虽没有完成,但已经具有了一定的防御力,城外精骑兵没有莽撞进攻,足以证明其主将是个有判断力的家伙。 这对于刘辨而言,着实不是个好消息。 毕竟...... 一个骑兵主将而已,都有如此判断力,何况是对方主将徐荣。 此人能够战败孙坚、曹操,必定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恁娘的! 自家队伍里有袁术、袁忠这样的蛀虫便罢,关键还碰到徐荣这样的对手。 虽然,专家针对袁术、袁忠可能的表现,做出了相应的提防,但徐荣会不会如专家预料,现在还很难做出决定。 毕竟,历史上对于徐荣的记载,同样少得可怜,徐荣之所以会让专家记住,更多是因为曹操、孙坚的缘故,以此反衬出他的厉害而已。 这一仗! 必定不会顺利。 等待良久,军阵已成。 刘辨作为南路统帅,策马向前,冲着城头呐喊:“城关之上,可是北军徐荣否?孤乃弘农王辨,且请出来搭话。” 不多时,城墙垛间出现一个披坚执锐的中年男子,这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眉目微拧,气势凛然,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吾便是徐荣!” 徐荣望向城下的刘辨,铿锵言道:“你说你是弘农王殿下,可有何凭证?于朝廷而言,尔等全都是反贼!” 卧槽! 刘辨略有些生气。 自己还没开始劝降,结果对方竟直接扣了个反贼的帽子。 很明显,徐荣对董卓还是有些忠诚度的。 毕竟,若非董卓提拔他于行伍,或许徐荣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上中郎将,作为辽东出身的寒家子,他与董卓同样具有边郡地缘属性,从亲信度而言,徐荣更信赖董卓。 此前专家便曾总结过董卓用人的原则: 西凉籍优先>同属边郡地缘属性>中原士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李儒能够以中原士人的身份,走进董氏权力的核心,是极不容易的,尤其董卓生性狡黠、多疑,绝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外人。 徐荣这般言语,已经证明刘辨接下来不管如何浪费口舌,恐怕都不会产生任何作用。 不过...... 即便如此,刘辨总是要撒撒心头的火气:“尔等作为已故大将军麾下将领,居然助纣为虐,为祸天下,难道这心不会痛吗?” “董贼匹夫杀害雒阳百姓时,尔等作为雒阳守军,可曾想过,自己此前拼命守护的天下,就这样被外人随意作践,尔等不会心痛吗?” 城头上,徐荣声如洪钟,愤怒回怼:“我等效忠的只有陛下一人,非是丞相董卓,如今来广成关镇守,同样如此。” “难不成......” 徐荣同样有理有据,冷声喝道:“让我等舍弃雒阳城中天子,与尔等反贼一起吗?且不论你身份真假,即便为真,我等效忠者,亦只有陛下一人。” 果然! 徐荣是没办法劝降的。 刘辨也懒得再多费口舌,旋即勒马转身,返回阵中,轻轻挥手:“攻城!” 咚!咚!咚! 队伍后方,十面碾盘大小的金鼓,依次排开。 抡槌的魁梧汉子,撒开膀子,奋力槌击鼓面,发出震天彻地的响声,密集且节奏分明,宛如春雷滚滚,震耳欲聋。 “杀~~~” 浓郁的喊杀声接着响起。 袁术、袁忠的兵马,宛如潮水一般,涌向城池。 城头上,徐荣指挥若定,漫天的箭雨铺天盖地倾泻而下,袁术、袁忠的兵马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又一茬。 即便是身旁大将张辽,也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北军出身的统帅,此人对于战场攻势的把握,实在令人惊叹!我军的攻势竟完全被对方压制。” “该死!” 张辽皱着眉,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对方弓弩手的素质同样远非常人可比,即便是漫射,依旧把控得相当到位。”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同样作为三军主将的张辽,自然时刻关注对方的能耐。 此一战,张辽目光炯炯,眉头微蹙,明显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这是从士兵素质,到主将指挥能力的,全方面压制。 雒阳北军,不愧是大汉帝国最精锐的兵马! 这不单单是说士兵,更言其统兵将领,若非精通兵法者,可能连个司马都当不上。 可惜...... 如此强悍的队伍,居然归顺了董卓老贼,简直岂有此理。 更要命的是,在对方缜密的防守策略下,二袁的进攻颇为不顺,惨不忍睹的死亡代价,让二袁麾下将士各个胆战心惊,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 才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二袁军中便有后退者、懈怠者,数不胜数。 当然,徐荣的反击策略厉害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袁术、袁忠原本便没有攻城的想法,他们的本意不过是要拖延。 可即便如此,袁术、袁忠眼瞅着自家将士接连倒地,依旧心痛不已,毕竟削弱的可是他们自己的力量,其余诸军纹丝不动。 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网友兴奋起来: “哈哈!专家这是把袁术当炮灰的节奏?” “干得漂亮!谁让他俩那么贱,活该受虐。” “徐荣可是能战败曹操、孙坚的大将,对付袁术,简直是吊起来打。” “袁术表示,自己已经哭死在茅房,才八千兵马,怎么够打?” “辩爷,你还是小心些吧,袁术这家伙不会甘心的。” “没错!是这样的。” “......” 其实,不单单网友预料到了,便是刘辨自己,也有这种预感。 袁术何等小气之人,即便拿二袁性命要挟,充其量也只能短时间内压制。 一旦他做出了相应举措,不管到不到位,便有了抵赖推脱的借口,恐怕熬过了今日,这小子就会彻底爆发出来。 唯今之计。 恐怕只能乞求陈王给力些了。 刘辨扭头瞥向陈王刘宠,但见其双眉紧蹙,铁拳紧握,一双朗目中闪烁着淡淡的凶芒,似乎对于袁术的表现,同样很不满意。 徐荣的进攻节奏固然厉害,但二袁兵马的胆怯,同样显而易见。 作为一个敢与声势浩大的黄巾拼命的诸侯王,刘宠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眼瞅着袁术兵马已有溃败之势,他毫不犹豫地勒马而出。 苍啷~~~ 他拔剑出鞘,怒指前方,声嘶力竭:“本王奉命督战,临阵退缩者,斩首;一人退却则一人斩首;全队退却则队长斩首;队长殉职而全队退却,则全队斩首;” “尔等全都给本王冲上去!” 刘宠手持长剑,勒定战马,随手凌空一划,铿锵喝道:“以本王为准,划地成界,临阵退缩者,格杀勿论!” 哗啦~~ 陈王亲卫军立刻上前,以其为中心,左右两侧依次排开。 他们身穿战甲,腰悬利刃,站在陈王两侧,不动如山,气势凛然。 前方有兵怯生生逃回,亲卫军拔刀怒斩,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临阵退缩者,格杀勿论!”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这一声吼! 愣是把前方胆怯者吓得胆裂魂飞。 他们瞥一眼陈王亲卫,又瞅一眼广成关,后退必死无疑,前进尚有生机,虽然不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杀~~~” 喊杀声再次洪亮。 二袁的兵马被动发起一轮冲锋。 与此同时,陈王刘宠勒马向前一步,再次勒定。 与之平行的亲卫军,齐刷刷向前一步,依旧是严阵以待,不动如山。 陈王如此行事,再次让直播间网友兴奋起来: “卧槽!还能这么玩?陈王有两下子啊。” “真不知道袁术现在是什么表情。” “哈哈!估计气得快吐血了吧?” “陈王干得漂亮,就得这么玩他!” “陈王:四世三公又如何?本王打得就是四世三公!” “哈哈哈!” “......” 不仅仅是直播间网友,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刘宠这家伙够狠的,居然在压缩袁术兵马的活动空间,以此来倒逼对方强攻广成关? 有点意思啊! 刘辨试着扭头瞥向袁术。 但见...... 袁术虽然端坐在战马上,但腰杆笔直,双目圆睁,唇角肌肉不停抽搐,握着缰绳的手正微微颤抖,俨然一副强压怒火的表现。 袁术试着回头望向后方。 计划中,粱县方向的骑兵一直没有出现,别说来回飞驰的战马,便是一根汗毛都没见到,袁术心头腾得升起一腔怒火。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原本以为强攻城池,多少能偷点懒,即便不成,也总比直面骑兵的弓箭袭杀、冲阵,要强上百倍。 但不曾想! 粱县方向的骑兵压根就没有出现,弘农王的兵马虽严阵以待,但却毫无伤亡,对比之下,袁术心如刀绞,不停滴血。 他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该死!” 袁术暗骂一声,双眸凝望着广成关。 已经足足强攻了两个时辰,自家士兵愣是没有人能冲上城头。 攻不上,又退不下。 袁术不由暴怒,低声咒骂:“这该死的弘农王!该死的徐荣!难道全都跟我过不去吗?弘农王还自罢了,徐荣在粱县的骑兵,怎的还不出现?” “公路勿急。” 一旁沛国相袁忠赶忙宽慰道:“或许对方是在寻找战机,毕竟咱们后方的布阵非常严密,若是鲁莽冲阵,恐怕将是全军覆没。” “在下以为......” 袁忠深吸口气,皱眉沉思:“这倒是证明了徐荣的指挥才能,否则粱县骑兵真杀过来,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呼~~ 袁术这才松口气:“但愿如你所言。” 袁忠轻声道:“别急,咱们再耐心点。” 轰隆隆~~~ 话音刚落,一阵浓郁的地动声响起。 众人齐刷刷向后帐外。 但见,远方的视野尽头,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向着广成关方向,滚滚而来。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烟尘中的骑兵由远及近,乌泱泱奔袭过来。 袁术内心狂喜,暗自兴奋。 烟尘激荡,铺天盖地,宛如洪流; 地动轰隆,震天彻地,更似雷霆! 如此恐怖的动静,想来对方骑兵不少,这回该轮到弘农王受挫了吧? 可是......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当漫天的箭雨倾盆而下时,委身在拒马枪阵后的士兵,扛起盾牌,组成一道严密的屏障,将漫天的箭雨尽数格挡下来。 旋即! 骑兵没在继续冲锋,而是迂回向侧后,继续一轮箭雨漫射,当箭矢再次被轻易格挡后,对方依旧没有冲锋,转向另外一侧,继续箭雨漫射。 如此漫射了三、四个方向。 粱县方向奔来的骑兵,居然放弃了冲阵,乌泱泱地滚了回去。 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射两波箭矢,装一波失败的逼,便逃之夭夭。 望着灰溜溜遁走的骑兵,袁术气得面皮发鼓,唇角肌肉不停抽搐,眉目之中,怒火翻腾,一双眼珠几乎瞪爆: “这怎么......” 袁术怎么也不敢相信,堂堂北军精骑,竟如此拉跨:“怎么又走了?该死的北军骑兵,莫非是胆怯了?” 真胆怯了? 呵呵! 别人不懂,但深谙骑战的张辽,却是缓缓点头,暗自称赞。 第167章 找茬?你袁术还嫩点! “咦?” 刘辨细眉微蹙,不由好奇:“老师,徐荣的骑兵怎么回事,过来玩了吗?溜一圈就走,以为自己过家家呢?” “辩爷不懂。”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古军事专家说,这是对方骑兵的试探性进攻,是对方骑兵谨慎行事的表现,非常值得称赞。” “而且从对方选择进攻的方向上来看,也的确是军阵中比较脆弱的点,足以证明这支骑兵的指挥者,有一定的军事素养。” “大汉北军的精锐,的确比专家们预料的还要强些,而且他们是整体素质要强,可绝非普通兵马要比。” “如果非要做出评价的话,辩爷麾下的兵马是C级,鲁阳盟军就是E级,而北军精锐绝对称得上是S级,甚至SS级。”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我麾下的兵马这么弱,在专家心里居然只能评价为C级?” 军师联盟回答:“专家对于一支军队的评价,不仅仅在于它的主将,还有军队训练水平、军纪、士兵身体素质、实战经验、武器装备等多个方面。” “辩爷的队伍主将还是不错的,在军队架构方面,是具有绝对优势的,但队伍太过杂乱,士兵身体素质太差,训练水平参差不齐,实战经验不够丰富。” “当然!” 最终,军师联盟强调道:“最重要的是,军队的装备水平太差,完全不能跟北军相比,这样的队伍给个C级评价,才是比较客观的。” 呃...... 好吧。 任重而道远。 刘辨平静地接受专家的评价:“C级便C级吧,等彻底稳定下来,咱们再做针对性提升,相信专家一定会有办法。” “嗯。” 军师联盟简单回应一句:“已经有专家在制定方案了,先把大体的框架拟定出来,然后再根据局势、军队情况,做出微调即可。” “这一点辩爷不必担心,交给专家即可。” “咱们还是集中精力于战场。” 军师联盟立刻转移话题,继续言道:“二袁进攻失利,恐怕难以长久,再加上徐荣的指挥水平超出预料,事情的发展可能会偏移专家的预估。” “不过辩爷别担心,军事专家已经在构思补救策略了,如果事态一旦发展到那种程度,咱们也能有办法应付。” “关键是辩爷你......” 军师联盟再次强调道:“一定要顶住各方的压力,尤其是来自袁氏门生故吏的压力,给专家争取一定的时间。” 仔细想想。 袁术的懈怠战略总是要施行的。 他已经承受了一轮进攻,接下来势必会以此为借口,拖延时间,甚至故意找自己的茬,以挑起袁氏门生故吏与自己的矛盾。 而徐荣的防守策略非常得当,即便经过二袁的消耗,实际上的折损也不会太大,充其量只是箭矢、擂石、滚木、火油等防守器械而已。 如果过早的被袁术撼动权威,甚至迫不得已做出兵力上的调整,极有可能会因为这一点,导致进攻广成关失败,甚至被徐荣里应外合,大破于城外。 这一点,刘辨了然于心:“专家放心,军阵的布防策略,我一定不会轻易调整,这是咱们立于不败之地的前提。” “嗯。” 军师联盟非常满意:“你千万要顶住!这次策略的难点在于,调整过后的布阵,不能被徐荣看出破绽,毕竟阵法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而且对方精通兵法。” 连徐荣麾下的骑兵主将,都能试探性进攻,不敢轻举妄动,徐荣的冷静沉着,自然更不在话下,军阵稍微做出调整,必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军师联盟要调整战略,自然会有相应的策略蕴含其中,如果真被徐荣瞧出了端倪,再来个将计就计,恐怕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嗯! 必须要抗住! 刘辨深吸口气,暗暗告诫自己。 鏖战一日。 广成关依旧稳如泰山。 可暮色渐沉,不得已之下,刘辨只能鸣金收兵。 果不其然。 就在大军退回营寨不久。 袁术带着众诸侯,便来到了中军大帐。 刘辨放下手中兵书,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尔等意欲何为?孤王可未曾擂鼓聚将。” 袁术率先发难,气呼呼横出身来:“殿下,今日鏖战广成关未果,不知明日作何安排?” 刘辨早已料到对方会如此这般,倒也没有犹疑,直接言道:“一如今日,尔等继续强攻广成关,孤王提防粱县骑兵。” “我......” 若非袁忠强拽着袁术,袁术可能真会爆发出来。 此刻,袁术强行压下怒火,再次拱手道:“殿下,今日回营后,末将清点战损,伤亡兵马接近半数,若是继续鏖战,手里的兵马可就全打没了。” “如此这般......” 袁术阴沉沉吐口气,长袖一甩,怒目圆睁,愠色浮于面容,毫不遮掩:“怕是不太好吧。” 又有沛国相袁忠跟着附和道:“没错!攻打广成关绝非我袁家之事,乃是盟军全体诸侯之事,因何只令我袁家人强攻,而殿下却守在后方观战?” “这......” 袁忠叱问道:“怕是有失公允吧?殿下既身为南路统帅,自当一视同仁,岂能对我袁家另眼相待,借助徐荣之手,打压我袁氏族人。” 二袁率先发难,袁氏门生故吏自然相随。 鲁国相陈逸挺身而出,拱手抱拳:“殿下,虽然雒阳有袁公在,但攻打广成关乃是我军大事,不应当由袁家人一力承担。” “没错!” 又有汝南太守徐璆站出身来:“陈国相言之有理,今日公路、子纯皆已尽全力,若是明日依旧如此,只怕将士愤慨,心生埋怨,长久如此,万一导致哗变,便得不偿失了。” 哎呦呵。 居然连哗变都搬出来了,吓唬谁呀。 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 当然,即便刘辨心知肚明,在面上依旧不会有半点表现。 他只是心平气和地扫视众人,淡然问道:“那不知尔等意欲何为?是否有更好的办法,大家可以提出来,孤绝非不讲理之人。” 袁术大手一挥,朗声道:“很简单!明日便由殿下负责主攻城池,至于后方军阵,我袁术完全可以代劳。” “哦?” 刘辨顺势望向袁术,平心静气道:“既然袁将军有如此能耐,孤便考将军两个问题,如果将军能够答上来,后军阵法自当交由将军指挥,如何?” 袁术气势汹汹而来。 本以为绝对不会答应调换,但不曾想,对方却是以如此方式对答。 即便是恼火的袁术,也下意识地熄了火气,只是皱眉喝道:“哼,本将军自幼熟读兵书,莫非还怕你问?” 刘辨淡笑,不屑理会,旋即转而望向袁氏门生故吏,轻声言道:“诸位若是知晓,同样可以作答,但凡有人明白,孤自可让出后方军阵的位置。” 袁氏门生故吏尽皆震惊。 他们似乎不敢相信,弘农王居然敢如此小觑他们。 狂妄之极! 实在是狂妄之极! 汝南太守徐璆可是度辽将军之子,自幼熟读兵书。 最为重要的是,他也曾参与过讨伐黄巾的战争,对于兵法的理解,在袁氏门生故吏中,绝对称之为佼佼者。 如今,刘辨居然在他最擅长的领域,藐视他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璆眸光凛冽,强压怒火:“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虽然,这次袁术来势汹汹,但毕竟是第一次,趁着对方还能讲理的情况下,刘辨自然要有理有据地把他们打发回去,否则以后就更难对付了。 “别急。” 刘辨长出口气,起身来到帐中,招呼道:“文若,把咱们的布阵图拿出来。” 荀彧早已经备好:“诺。” 旋即。 直接奉上,平铺于地。 刘辨指着布阵图,目光扫过众诸侯,朗声言道:“根据情报,徐荣在粱县的骑兵不少于三千骑,远胜于我军五百骑兵。” “双方在骑兵力量方面,差距甚远,因此这一战,孤必须以步兵为主,协同各种器械,提防敌军骑兵偷袭我军后方。” “孤的第一个问题便是......” 刘辨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言道:“在这张布阵中融合了多少种步车协同战法,它们分别是什么,又各有何特点?” 步车协同的战术是在宋朝基本成型,虽然在此之前,历朝历代总是会或多或少涉及一些,但却没有系统化的战法,绝大多数都是靠阵法克敌。 像这种超越时代的问题,即便是熟读兵书的徐璆,也未必能够全部总结到位,即便他能说出一部分战法,但恐怕也难以描述总结到位。 果不其然! 刘辨话音刚落,袁氏门生故吏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徐璆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对于答案的渴望与期盼。 但是...... 徐璆却是皱着眉,目光落在布阵图上良久,迟迟没有给出一个回答,甚至还含糊其辞地进行试探:“应该有五种......” 他的声音拖得很长,目光中的疑惑差点没让刘辨笑喷了。 刘辨才刚有摇头的趋势,便被徐璆自己打断:“应该至少有五种,且容在下仔细踅摸,不知可否?” 刘辨哂然一笑,摆了摆手:“不着急,你慢慢思考,孤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想好以后,再回答孤不迟。” 旋即。 刘辨转回上首,再次捧起兵书,自顾自地看了起来,仿佛全然没有把帐中的袁氏门生故吏们当回事似的。 一旁侧立的荀彧窃笑,自家殿下这招可真够绝的,不动声色,便能把袁氏门生故吏怼得是哑口无言。 你既然不懂战法,又凭什么把军阵交给你来守? 没道理啊! 战争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各军皆需各司其职,才能让它真正发挥出应有的功效,否则旦有一个环节出了岔子,必将累及三军,遗祸无穷。 滴答! 滴答!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徐璆虽然全身心扑在布阵图上,但这种布阵图与自己脑海中的兵书,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表现形式,徐璆虽然有兵法基础,但熟悉它仍需要一定时间。 加之这步车协同战法,原本便是超越时代的存在! 在大汉对付匈奴的战役中,更多的是霍去病那种以骑制骑,秉承着“寇可往我亦可往”的互攻思想,讲求通过运动、破袭、正面强攻等骑兵战术,在广阔的战场上打击敌人。 尤其东汉的度辽将军,是维护东汉北部,包括东北、西北边防,和处理北方民族政务的重要结构,徐淑日常打交道的人,便是乌桓、鲜卑、羌胡。 徐璆作为徐淑后人,脑子里对骑兵的作战方式,深受其父影响,自然会陷入到某种固定思维模式中,限制了其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 袁术等得有些急切,更是火上浇油道:“孟玉兄,还没有结果吗?你可是度辽将军徐淑之子,若是答不出来,岂不折了令尊的面子?” 袁术自幼骄横惯了,别说是外人,便是自家兄弟袁绍,在他口中也不过是婢女生的家奴而已,如今一着急,便扯到了徐璆父亲身上,当真如一把利剑,戳在徐璆心上。 徐璆心里本就没谱,被袁术这么一说,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在下的确有愧家父教诲,想来将军自幼熟读兵书,定知这步车协同战法。” 袁术这才意识到说错话。 可高傲的袁术如何能够承认错误。 他面色骤变,对于徐璆这种不上道的家伙,很是不爽。 幸亏旁边的沛国相及时开口:“孟玉兄,公路也是心急,你切莫见怪,一刻钟即将过去,你若瞧出了战法,就别在藏着掖着了。” 又有鲁国相陈逸跟着附和道:“是啊孟玉,你消消火,休要见怪,此言绝非公路本意,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寻找这步车协同的战法,如何?” ...... 袁术虽然不情愿,但终究还是硬着头皮,揖了一揖:“孟玉兄,术言语有失,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徐璆这才长出了口气,朝上首刘辨一揖行礼:“殿下的布阵图的确精妙,让徐某学过不少东西,徐某便斗胆猜测一二,若有错误,还望殿下指正。” 刘辨颔首点头:“可以。” 第168章 徐荣盯上专家的阵法了? “不对!” “......” “还是不对!” “......” “依旧不对!” “......” 徐璆连续回答了N种战法,但在刘辨这里总是太过片面,否则干脆就没回答到点子上,这意味着,徐璆终究还是没能掌握。 不过...... 将心比心,自己如果没有军师联盟辅佐,是不可能掌握得如此踏实,徐璆单靠自己领悟,而且仅有一刻钟时间,能回答出一些关键点,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 “徐郡守。”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孤相信你有自己的御敌之策,但大都应该是以骑制骑,或者以军阵制骑的策略。” “但是,如今我军骑兵数量太少,且训练不足,装备有限,想要以骑制骑,客观地讲,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以军阵制骑,又需要大量的士兵,势必会严重影响我军的攻城节奏,降低攻城效率,一旦对方里应外合,甚至会令全军陷入被动。” “是以!” 刘辨最终强调道:“孤才依据兵书,设计出了此般步车协同的战法,此布阵图中涵盖一十二种御敌策略,涉及一十八种配合策略。” “你比如说,此处以战车结为方阵,在车上和车前插上鹿角、蒺藜枪等拒马兵器,以战车充当壁垒,可外拒骑兵。” “......” “至于防范来自骑兵的冲击,则需步兵与战车相互配合,利用战车弯曲排列,间以鹿角,交错形成钩状,减小骑兵的冲击力,限制骑兵的奔突活动。” “......” 刘辨随手指出布阵图中的点,张嘴便将其原理、战法,描述的一清二楚,别说是他这样精通兵法的将军,便是满帐不懂军事的诸侯,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尤其是徐璆本人,更是一脸敬佩与崇拜的表情,时而眼神放光,时而颔首点头,时而又拱手致敬,时而交口称赞。 此时此刻。 局势已经彻底被刘辨拿捏住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阵型绝非是死板的列阵对攻,而是在战前、战时,通过合理的兵力调度打出来的,是一个动态过程。” “不是孤不愿意派兵攻城,而是此役获胜的关键,在于如何防止敌军骑兵的偷袭,孤王兵马擅长于此,这才是孤应当坚守之地。” “敢问将军?” 刘辨发出灵魂级反问:“你可能代替孤指挥战斗,将粱县方向的骑兵堵截在外,以保证我军正常的攻城节奏吗?” “啊,这......” 汝南太守徐璆尴尬地摇了摇头。 他有自知之明。 弘农王布下的阵法,绝非他能够操控得了:“在下自问,难以胜任,此事还是应当由殿下亲自负责。” 刘辨唇角微扬,对徐璆的反应颇为满意:“孤此举是为大局考虑,并非要借助徐荣之手,来削弱某人的力量。” “这一点!” 刘辨双目炯炯地扫视众人,朗声言道:“孤可以对天起誓!如果尔等还是不相信,那么孤也无能为力,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尽早离开吧。” 旋即。 刘辨返回上首落座。 古人对于誓言,可是非常笃信的。 刘辨摆出如此姿态,相当于祭出了杀手锏。 君不见,此刻帐中的袁氏门生故吏,已然羞臊到无地自容。 刘辨捧起书卷,佯作阅读,摆了摆手:“尔等若是无事,便自行离开吧,孤读书时,不喜欢被人打搅。” 汝南太守徐璆率先拱手:“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整个过程,甚至没给袁术半分颜面。 袁氏门生故吏虽然不愿离开,但当徐璆自行离开以后,气势骤降,心知不可能再有结果,干脆也不浪费时间,各自拱手,躬身离开大帐。 直播间内再次爆发出胜利的欢呼声: “哈哈!袁术的面部表情,我做动态图了。” “袁术差点没笑死我,真是太逗了。” “没想到,徐璆还是个犟种。” “辩爷最终这个逼装得的确666。” “尼玛!这剧追得,爽爆了。” “辩爷太牛逼了。” “继续保持!” “加油!” “+1” “+2” “......” 正在这时,荀彧上前一步,轻声道:“殿下。” 刘辨放下书卷:“文若,可有何事?” 荀彧一揖:“殿下,在下以为那袁术绝不会善罢甘休,倘若明日依旧只有他与袁忠攻城,可能今日之事,仍会发生。” “嗯。” 刘辨又岂能不知袁术不会放弃:“那不知文若可有办法?” 荀彧沉吟了片刻:“可令鲁国相陈逸相助。” 刘辨唇角微扬:“没问题,你安排吧。” 荀彧颔首:“诺。” 显然。 荀彧也很清楚。 汝南陈家、袁家关系密切。 陈逸是最有可能帮助袁术、袁忠的。 至于汝南太守徐璆,不仅在亲疏关系上稍远些,更重要的是,经历此事后,他对袁术的好感度暴跌,反倒更亲近起弘农王了。 对于这样的选手,该保护还是要保护的。 “辩爷。”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你在听吗?” 刘辨心念一动:“嗯,在听。” 军师联盟:“辩爷,你目前已经成功折服了徐璆,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拉拢一下,历史上的徐璆,还是非常有能耐的。” “哦?” 刘辨不由好奇:“他有什么能耐?打仗吗?” 军师联盟轻声道:“徐璆在历史上最大的贡献,是他把袁胤、袁术妻子全部杀死,夺取了玉玺后,前往许都献于曹操。” “此外,他在做荆州刺史时,不畏强权,准备搞董太后姐姐之子,当时的南阳太守张忠,即便被调任司隶校尉,依旧揭举上奏张忠臧馀一亿,派冠军县上簿大司农,又奏五郡太守及属县有贪贼者,全部法办,威风大行。” “这人能带兵打仗,又能当官,治理地方,狗熊脾气硬到敢动太后的关系,如果辩爷能把这人收入麾下,以后哪个家伙难剃头,辩爷又不好出面的,直接派他出马,保证干服。” “这......” 刘辨眼神骤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听着的确是挺不错的哈。” 军师联盟道:“辩爷,以后咱们当上皇帝,最关键的,其实就是用人之道,不同的人,干不同的事情,能把这件事学会,会省很多麻烦事儿。” “嗯。” 刘辨将徐璆铭记于心:“老师放心,我记住了,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会趁机拉拢他,各色人物,咱都得要。” 军师联盟:“没错。” ***** 夜风,微凉。 广成关。 徐荣大营。 中军,大帐。 徐荣伏在帅案上,右手捏着一支笔,左手将案上的烛台,又往身前靠近了些。 他皱着眉,双眼紧盯着平铺在帅案上的绢布,上面描绘着今日城外提防骑兵的阵法布局,虽然仍不太完善,但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 “这里到底是什么?” “拒马枪?还是战车?” 徐荣喃喃自语,不断回想着白昼的一幕。 可是...... 不管他如何回忆,也实在是难以将其全部记起。 毕竟,阵法中的内容实在太多,而且有很多东西,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虽然仅仅只是一眼,但徐荣却可以肯定,里面大有门道。 白昼里,自己忙着指挥战斗,因此只能在夜里,细细琢磨对方的布局。 这对自己不仅是一次提升,更是克敌制胜的关键。 否则,广成关早晚会被对方耗死,如此一来,粱县有再多兵马,都是无济于事。 徐荣不得不承认。 弘农王的这一路兵马,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徐荣没有抬头,只是感受到一阵凉风袭来,顺着后颈窜入,心知士兵已经入帐:“可是屯骑营冯彦来了?” 士兵拱手:“正是。” 呼~~~ 徐荣这才直起身子,长出口气:“让他进来。” 士兵颔首点头:“诺。” 没一会儿。 一个身材魁梧,颔下蓄须的男子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末将冯彦,见过将军。” 徐荣招手示意其上前,试探性问道:“今日你引兵试探冲阵,想来对敌军布阵有过仔细了解,帮我瞧瞧,这上面还差些什么东西?” 冯彦低头瞥向帅案的帛画,不由大吃一惊:“啊?将军,这才一日而已......您......您居然......居然已经画到如此程度了?” “我总感觉欠缺点什么。” “但是......” 徐荣始终皱着眉,摇头叹息,深感遗憾:“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冯校尉,你可是屯骑校尉,精于骑兵冲阵,想来对其中要点感悟颇深。” “来!” 徐荣将阵法帛书转向冯彦:“帮我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还有哪些地方是错误的,全都帮我指出来。” “且让末将好生瞧瞧。” 冯彦疾步上前,低头望向帛书,脑海中将敌军的布阵仔细回忆了一边:“徐将军,此处应该是战车,后方配有长矛手,数量约有一屯。” “还有此处应为拒马,而且是两排,后方有部分剑盾兵,还配备有弓弩手,不过数量似乎不太多,具体多少记不太清楚。” “咦?将军此处的描绘,与末将记忆中不同,似乎......” “还有此处也略微有些出入,我记得他们手中兵器很是怪异......” “他们在兵种上的搭配颇有章法,与器械的配合更是令人惊叹。” “......” 徐荣赶忙记录更改,双目中闪烁神采:“没错!是我记错了,这里的确应该是拒马枪,不过这帮家伙手中的兵器,的确有些奇怪。” “是啊!” 冯彦脑海中浮现白昼的一幕,不由哂然一笑:“末将实在是不敢相信,他们队伍中居然还有以树杈为兵器者,简直可笑。” “冯校尉!” 徐荣眸光一凛,直接打断:“切莫轻敌,事情怕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冯彦皱眉:“哦?难道将军发现了什么?” 徐荣却是摇了摇头:“没有!但从对方的布阵及兵种搭配而言,显然是个擅长布阵之人,如果这些拿树杈之人是乌合之众,因何会占据如此重要的岗位?” “这......” 冯彦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听着~~倒也有些道理。” 徐荣长出口气,目光落在布阵图上:“总之,此一战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咱们能否取得胜利,关键便在于其后方的布阵上。” “切记!” 徐荣郑重提醒道:“没有本将军的命令,绝对不可擅自突袭,哪怕广成关已经危在旦夕,也绝对不能莽撞行事,明白吗?” 冯彦拱手:“末将明白。” “不过......” 但旋即。 冯彦便提出疑问:“将军,广成关内兵马不多,若是咱们找不到对方丝毫破绽,您又能坚持多久?” 徐荣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自信满满道:“放心吧,今日一战,我大致已经找到对方弱点,只需明日再确认一番,能否坚持,必有分晓。” “哦?” 冯彦不由惊诧:“对方还有破绽?” 徐荣淡笑:“任何一支队伍,都有它的破绽,尤其是以盟军形式存在者,更是破绽百出,只要观察仔细,揪出其破绽,必可一举歼而灭之。” 冯彦拱手:“末将佩服。” 徐荣摆了摆手:“行了,你抓紧时间回去吧,明日再战时,你先别记着突袭后方,去对方大营瞧瞧,顺便探查一下对方粮道。” 冯彦表情略显遗憾:“不必了,今日已经探过。” 徐荣听出了一丝不妙:“哦?莫非对方早有防备?” 冯彦点点头:“嗯!末将本想突袭对方大营,给将军缓解压力,但对方营中有兵值守,防守极其严密,实在是难以下手。” “有点意思。” 徐荣却是一脸惊诧,感慨不已:“不仅可以布下精妙阵法,而且还能兼顾到盟军大营,莫非弘农王身旁有高人指点?” “这个......” 冯彦沉吟片刻,轻声道:“的确有可能!弘农王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即便打娘胎里开始学兵法,也不过十余年时间,比末将,尚且不足,何况将军!” “要说弘农王背后没有高人指点?” “哼!” 冯彦轻哼一声:“打死我,我都不信!” 徐荣点点头:“吾亦然也。” 第169章 江东猛虎杀人诛心,临危独断!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广成关。 徐荣拿着昨夜绘好的布阵图,与城下实物一一比对。 虽然,冯彦、徐荣已经竭尽全力,但依旧有很多地方是错误的。 徐荣抓紧时间记忆、修改。 等到城下布阵结束时,他才将帛书暂时收起来,准备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 “进攻~~~” 咚!咚!咚! 金鼓震天,宛如春雷滚滚。 袁术、袁忠、陈逸三方兵马一齐进攻,乌泱泱的兵马宛如潮水般,涌向城池,浓郁的嘶喊声,顷刻间淹没了广成战场。 漫天的箭矢交织成网,不断穿梭在双方头顶,攻城的士兵时刻有人战死,接二连三地倒在血泊当中,身死当场,一命呜呼。 徐荣手持长剑,指挥若定。 他似乎已经成功掌握了,城外士兵的攻城节奏,只要城外兵马有冲锋的念头及趋势时,保准会有一波箭雨,精准地笼罩过来。 箭矢漫射的压制效果,几乎被徐荣玩到了极致,即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都不由地为之惊叹,甚至自愧不如。 毕竟...... 在现代社会中,箭矢已经成为了学术性研究课题,不可能如古代战场般,有效利用到如此程度,此刻徐荣对于箭矢压制效果的使用,同样给了军事专家耳目一新的感受。 徐荣! 不愧是能战败曹操、孙坚的猛将。 此人或许在勇武方面平平无奇,但在统帅方面,绝对不逊于任何人。 甚至连历史名将张辽都不由地为之震惊,深感自己与徐荣学到了好些经验。 由于陈王刘宠的督阵,战场从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不过...... 越是这样,就越是能暴露出破绽。 城头上,徐荣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进攻节奏。 虽然今日攻城的士卒比昨日多,但从战场的表现来看,徐荣分明能感受到攻城士卒的不情愿,仿佛是被强行押上来送死似的。 这种状态在联盟中是不可持久的! 尤其是一方督阵,一方强攻,一方看戏。 这对于联盟成员的精诚团结,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 毕竟,总是被消耗的一方,是很难做到忍气吞声,他们一定会轮流进攻,以期保证公平,这样才能维持联盟。 换言之。 负责值守后方阵法的队伍,迟早要被调离,而如此阵法绝非寻常人可以操控,对方一旦离开,便是粱县骑兵进攻之时,自家队伍反败为胜之日。 徐荣自信满满,朗声喝道:“弟兄们,咱们是北军精锐,是大汉最强军队,全都给我坚持住,休要放一个贼子上来。” “射声营!” 徐荣扯着嗓子呼喊,剑指前方:“放箭~~” 嗖!嗖!嗖! 又是一波箭雨接踵而至,罩向城下士兵,数以百计的敌军接连倒下。 要知道,这是在对方已经分散站位的提前下,依旧射杀了数以百计的敌军,足以证明射声营对于漫射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恐怖程度。 “该死!” 城外,袁术嗞着钢牙,望着自家士兵一个个躺倒在地,他心如刀绞,仿佛在滴血。 虽然有了鲁国相陈逸的相助,但广成关上的敌军实力太强,即便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他们依旧没能攻上城头,更别提杀入城中。 相反。 一个个士兵的阵亡,让袁术的忍耐力不断下降。 毕竟,他手里只有八千兵马而已,若是全部都打光了,自己在联盟中便没有了话语权,如此一来,岂不成了任由弘农王拿捏的软柿子? 即便你是袁家人,又如何? 即便你有门生故吏的支持,又如何? 打铁还需自身硬! 若是自身的实力不济,根本没人把你当回事! 这一点,袁术实在是太清楚了。 如果没有实力打底,他是不可能从弘农王手中夺走指挥权的。 回头瞥一眼后方。 这次。 粱县的骑兵甚至都没有出现。 对方莫非放弃了偷袭我军后方的战术吗? 什么狗屁的犄角之势,居然就被这些拒马、战车、怂兵,给吓唬住了? 袁术心里万马奔腾,气得面皮发鼓,暴跳如雷。 袁忠急忙安慰道:“公路别急,再等等。” 陈逸同样长出口气,赶忙制止:“是啊,咱们一定能赢,再等等。” 不论袁忠、陈逸如何安慰,袁术依旧怒火涛涛,指着后方美其名曰是严阵以待,但实则若无其事的兵马,低声叱问: “如此这般,尔等能忍?” “这......” 袁忠、陈逸回望军阵,心碎不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即便他们知道弘农王的用意,但面对自家兵马的损伤,依旧难以心平气和。 袁术更是怒气冲冲,趁机挑拨离间:“我等拼死鏖战,损兵折将,他们却能坐享其成,凭白享受我等战功!” “可是公路......” 鲁国相陈逸试探性问道:“如此布阵,你我可能操控?万一粱县骑兵果真来战,突袭我军后方,你我不能敌,岂不连累全局?” “如此责任!” 陈逸深吸口气,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你我可能承担得起?” 袁术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哼!不会不能学吗?弘农王年不过十五,不知何处寻来阵法唬人,连他都能学会,你我学不会?” “这......” 陈逸、袁忠皱眉。 听着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如果能够学会阵法,自然可以把弘农王换下来。 如此一来,兵马保住了,同样能抵挡来将,岂非两全其美? 正当袁忠、陈逸犹疑不定时,袁术再添一把火:“我只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咱们的兵马可就全都打光了,但弘农王的兵马,却分毫未损。” “这不公平!” 话锋如剑,直击人心。 袁忠、陈逸缓缓点头,以示赞同。 袁术这才心安,唇角微扬:“今日过后,咱们去找徐郡守,想来他对此阵颇有心得,若是能得其相助,何愁不能学会阵法,取而代之。” 袁忠深以为然:“有道理。” 陈逸舒口气:“倒是可以一试。” ***** 颍川。 颖水涓涓。 河道上,商船一字排列,向前缓行。 队伍中间,一艘大型货船的甲板上,孙坚手持牛皮地图,顾目四盼,心情大爽:“如今,咱们已然进入丘陵腹地,再往前不远便是阳城。” “是啊!” 大将黄盖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只要过了阳城,再转道少林河,继续溯水北上一日,便可抵达轘辕关。” 颖水虽然贯穿了颍川郡,但却不是从嵩山轘辕关出发,而是在阳城方向,主河道便已经转向西,少林河作为支流,汇入颖水。 “嗯!” 孙坚收起牛皮地图,咧嘴淡笑:“想当年,我随同朱中郎征讨黄巾时,便从此处经过,对于这里还算是比较熟悉。” “没想到!” 孙坚凝望着两侧延绵不断的丘陵,心中万千感慨:“今天居然会以如此身份,再次回到这里作战,或许这便是命吧。” “将军......” 黄盖才刚一开口,便被孙坚打断:“公覆,你别妄自揣测,能够追随殿下,我心满意足,殿下年纪虽幼,但心智成熟,比之张温、朱儁强出不知几许。” “如今,咱们若能助殿下诛杀董卓,殿下必可正位回宫,此乃天赐良机于你我,我孙坚自当全力以赴,岂敢奢求。” “这一战!” 孙坚回头瞥了眼黄盖,郑重言道:“便是咱们对于殿下的回应,即便只是作为奇兵呼应,依旧要打出咱们的威风。” 黄盖咧嘴一笑,拱手抱拳:“将军放心,我等必全力以赴。” “跑水啦~~~” “商船跑水啦~~” “......” 正在这时,后方队伍响一阵呼声。 孙坚忙不迭扭头回望。 但见,后方的大型商船上,负责值守的士兵躁乱,在甲板上不停地呼喊:“大事不好了,商船跑水了,速速靠岸!” “该死!” 孙坚浓眉倒竖,勃然大怒。 他一眼认出。 那艘跑水的商船里,运送的正是行军所需的军粮,而且数量不少。 如果粮食全部落入水中,要不了两天便会发霉。 如此一来,必然会影响接下来的战斗。 军情急如火。 孙坚总不能派人回去要粮吧? 他心下着急,厉声喝道:“快,速速靠岸!速速靠岸!” 可是...... 话音未落,便见船体大幅度轻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失去平衡,最终栽倒于颖水,彻底没了靠岸的机会。 “可恶!” 孙坚嗞着钢牙,厉声言道:“出发前,何人检查的船只?” 黄盖拱手:“将军,是......祖茂。” “祖茂?” 又是自己的心腹爱将。 孙坚强压着怒火,大手一挥:“传令队伍靠岸,派人把祖茂给我喊来。” 黄盖颔首:“诺。” “快!” 旋即,黄盖扭头喝道:“传令靠岸。” 不多时。 队伍停止前进,徐徐靠岸。 祖茂急匆匆赶来:“将军,末将知错。” 孙坚瞪着眼:“临行前,本将军反复叮嘱,所有商船务必仔细检查,核验无误后,方可使用,尤其是运粮货船。” 祖茂一脸作难,皱着眉:“将军,末将不敢狡辩,但的确仔细核验过了,尤其是运粮的货船,更是反复检查了三遍。” “可谁能想到......” 祖茂心中憋屈,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如此大型商船,在制造之初,便考虑到了平衡、漏水等问题,怎么可能轻易出事儿呢?” 忽然! 孙坚想起了临行前,弘农王曾反复叮嘱,一定要仔细核查船只的事情。 此前,他以为不过是例行公事,但现在来看,此事似乎别有用意。 难不成,是队伍中出现了肇事者? 一念至此。 孙坚眉峰倒竖,怒火中烧,当即吩咐道:“公覆,速速把值守那艘商船的士兵,全部押过来,本将军非要好好整饬一番不可!” “可是将军......” 黄盖拱手,提醒道:“咱们耽搁不起时间,若是贻误了战机,只怕要连累到殿下。” 孙坚深吸口气:“放心,本将军心中有数,你照着办便是了。” “这......” 黄盖不得已,只能拱手:“末将遵命。” 没一会儿。 倾覆商船上的士兵,全部押到跟前。 孙坚凛冽的目光扫过众人。 他没有时间浪费,干脆直言道:“大军出发前,每一条船只全都经过缜密的查验,没有丝毫倾覆的可能,尤其是运粮商船。” “可是......” 孙坚仔细盯着惶恐的众人,企图从对方表情中,寻找蛛丝马迹:“行军不过两日,便发生了如此祸事,肇事者是何居心,本将军懒得再管。” “现在,给肇事者一刻钟的时间,站出来,主动承认罪责,否则尔等全都要受罚,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啊?” 下方将士尽皆愣怔,满目骇然: “将军,小人冤枉啊。” “我们没有破坏商船啊!” “商船倾覆,我等亦是受害者。” “......” 孙坚却是不予理会,扭头吩咐道:“文盛,派人盯住他们,时间一到,如果没有人主动认罪伏法,格杀勿论!” 祖茂欠身拱手:“诺。” 事到如今。 花时间寻找凶手,必定会耽误战事。 孙坚只能采取这种极端的办法,揪出凶手,稳定军心。 若是他们死不承认,同样没有关系,全部诛杀,短时间内,亦可震慑全军。 如此一来,即便还有肇事者混入其中,亦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事关全体船员性命,大家必定会相互提防。 真相如何不重要。 孙坚需要的,只是稳定的军心。 良久。 祖茂返回,拱手抱拳:“将军,无人认罪伏法,全部诛杀。” 孙坚似乎早有预料,点点头:“将首级传示三军,若再发生此事,同罪论处,格杀勿论。” 祖茂铿锵言道:“诺。” 旋即。 他亲率十余人,拎着首级,匆匆走过河岸:“将军有令,若再发生船只倾覆等案,以同罪论处,船上全体将士,格杀勿论。” “将军有令,若再发生......” “......” 孙坚回到商船,站在船舱顶部,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我军溯颖水而上,是为讨董之大义,而今虽有宵小捣乱,但却难撼我军之决心。” “听我一言!” 孙坚朗声喝道:“今若退去,贻误战机,必会军法从事,难逃一死,不如继续前行,攻克轘辕关,本将军亲自替尔等请功,所有斩获,全部分于诸军!” “杀~~” “杀~~” “杀~~~” 第170章 孙坚战轘辕,猛虎虐豺狼! 轘辕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一个面容粗犷的汉子掀帘而入。 他摘掉头盔,卸下佩剑,随手往帅案上一丢,气呼呼张嘴便骂:“肏!简直欺人太甚。” 站在地图前的男子,却是哂然一笑,没有理会发怒糙汉的谩骂,甚至连头都懒得回,仿佛全然没有听到一样。 糙汉扭头望向男子:“王司马,兄弟我已经这样了,你难道不准备安慰一下吗?等哪天把我也调走了,这偌大的轘辕关,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王方尴尬地摇了摇头,这才转过身来:“怨我不理你吗?自从咱们调任轘辕关,你说你哪天不骂两句?兄弟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咱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张司马!” 王方把帅案上的头盔、佩剑拿起来,挂在一旁的木桩上:“你也应该清楚,轘辕关在全局中更多是起协防作用。” “咱们这里沟通汜水关、广成关两大战场,没多少发生大战事的可能,有七、八百人驻防足矣,丞相如此安排,自然有如此安排的道理。” “我可听说......” 王方回到地图跟前,长出口气:“关东诸侯在延津集结了七、八路诸侯,总兵力达到了五、六万人,丞相调集兵马支援,岂非正常?” “哎呀,行了。” 张猊大手一挥,脸上怒气未消:“每天都是同样的话,你烦不烦啊!延津的确比较重要,但咱们就不重要了吗?” “是!” 张猊肯定地道:“轘辕关的确不太可能发生大的战事,但万一有小股力量袭扰呢?只咱们手中这些兵马,又能干什么?” “烽火狼烟!” “烽火狼烟!” “......” 张猊不停咀嚼着这个词,心中的怒火宛如被波动一般,越发得翻腾起来:“如今丞相自身难保,还能顾得上咱们?” “嘘~~~” 王方忙不迭打个噤声的手势:“你小子不要命啦?” 张猊满不在乎地道:“反正帐中只你我二人,若是哪天我因此而死,必是你小子告密,届时我冤魂化作厉鬼,再报仇不迟。” “你这家伙......” “唉,行了。” 张猊赶忙打断对方:“你那些话,兄弟我早已倒背如流,懒得再听!不过说真的,如果我是敌人,一旦来袭,肯定全力以赴。” “烽火狼烟又能如何?” 张猊一针见血地戳穿道:“如果丞相真的有兵支援咱们,他又何必从咱们这里调兵遣将,如今连陛下都迁走了,雒阳都烧掉了,一旦真出了事儿,你我兄弟就准备以死殉国吧。” 王方瞥了张猊一眼:“你小子能别瞎说吗?” 张猊摆摆手:“爱听不听,反正我说了也没屁用,人该调走,还是被调走,保不准哪天这轘辕关里,真就只剩你一人喽。” “报~~~” 正在这里,帐外忽然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张猊、王方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闯入大帐,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外面,瞪眼脱口: “二......二位司马......大事......大事不好了,关外......” “别着急。” 王方摆手打断士兵:“喘口气再说。” 士兵这才大大喘了口气:“二位司马,关外发现一支兵马,正在朝轘辕关方向杀来,兵力约有两千人。” “什么?” 张猊腾得起身,浑身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关外的明暗哨呢,怎么到现在才汇报?” 士兵吞了口口水:“张司马,他们......他们是乘船从颖水方向杀过来的。” 张猊嗞着钢牙:“那又如何?我不是早安排好了人吗?” 士兵怯生生回答:“张司马,您安排好的人,已经在两天被调走了,小人是今日方才发现缺口,派出去的人刚好发现了敌军赶来。” “该死!” 张猊心头噌得窜起一股怒火。 他拿起挂在木桩上的头盔、佩剑,当即令下:“擂鼓示警,全体于城头集合,即便是火头军,拎着菜刀也得给劳资上去。” “走。” 张猊把手一招,示意王方跟上。 轘辕关。 张猊凝视着外面正在列队的兵马,暗自嚼碎一声:“该死!对方已然有了防备,否则我可以趁其立足不稳,挫挫此贼锐气。” “张司马。” 一旁王方皱着眉,轻声言道:“要不要点燃狼烟?” 张猊不屑,大手一挥:“你想点就点,这玩意儿压根没用,咱们不可能有援兵的,拼死鏖战比什么都强。” 王方自然清楚张猊的狗熊脾气,摆手招呼道:“去,点燃狼烟。” 士兵拱手:“诺。” “嘁!” 张猊对此颇为不屑。 王方轻声道:“一旦城破,咱们点燃了狼烟,罪责还能小点,若是没有点燃狼烟,估计难保这颗项上人头啊。” 张猊依旧是一副不屑的模样:“随意吧!反正来之前,我跟校尉立了军令状,关在人在,关亡人亡,我压根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弟兄们!” 张猊拎着刀,扯着嗓子呼喊:“咱们虽然兵力少,但有城防之地利,又背靠雒阳,只要能坚持到天黑,贼子必退,不会再来。” “全都给我机灵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关东这帮鼠辈,不过是些没上过战场的乌合之众而已,若是单挑,尔等一个能打他们十个,贼子虽众,但却不足为惧。” “......” 此刻。 轘辕关外。 望着天空中滚滚的狼烟,孙坚冲自家将士绽出一抹淡笑,半开玩笑地道:“弟兄们,瞧见了没有,还没开战,狼烟便升起来了。” “这叫什么?” 孙坚声音洪亮,铿锵有力:“这叫未战而胆先寒,西凉骁骑又如何?不照样是血肉之躯,刀子捅上去,同样能穿个窟窿!” 队伍方才列阵完毕,仍需要休息片刻,才能展开进攻。 趁此机会,孙坚展开战前动员。 他是从小吏一路杀上来的,因此这战前动员,没有什么华丽亢奋的辞藻,全都是普通人能听懂的白话。 不过...... 虽然如此,但孙坚总是能直击将士们内心,三言两语,这么一煽呼,便可泯灭胆怯,令全体将士的战意,如熊熊烈火般燃烧。 “我孙坚打了一辈子仗,立下过无数战功,想当初在凉州征讨叛军时,打得便是羌胡人,他们这帮人全都凶悍在面上,唬得就是怂人!” “待会儿开战,尔等只要比他们更凶,保准可以把这帮家伙唬住,这可是我杀羌胡人的经验,现在就传授给你们!” “瞧见这口刀没有?” 孙坚把松纹古锭刀展示给众人,傲娇道:“知道上面的花纹是怎么来的吗?全都是拿血沁出来的,这口刀杀了多少敌人,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楚。” “......” 孙坚把自己杀羌胡人的经验,趁休息时,分享给众人。 果不其然。 众将士脸上浮现出浓厚的兴趣,甚至不少人还在打量着自己的刀,只要杀足够多的贼兵,便可沁出如此漂亮的纹路。 嘿嘿~~ 有点意思哈! “将军。” 正当孙坚战前动员到兴奋时,黄盖上前拱手:“时间差不多了。” 孙坚长出口气,这才最终打住,朗声道:“总之一句话,打仗就是一个字:勇!你勇他便怂,你怂他便勇,想要弓箭绕着走,瞪眼猛冲加怒吼!”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 孙坚深吸口气,扛起古锭刀,转身面对轘辕关,朗声言道:“弟兄们,随我一起,攻陷轘辕关!” “冲啊~~” “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天响起。 刹那间。 乌泱泱的兵马,宛如潮水一般涌向城关。 他们在江东猛虎孙坚的带领下,宛如一群发狂的虎狼,嗷嗷叫地狂冲上去。 即便是西凉悍将张猊,都不由地被这一股子狠劲儿震慑,心知自己碰到了硬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弓弩手!” “放箭~~” 一声令下。 嗖!嗖!嗖! 箭矢如雨,倾盆而下。 城下,孙坚疾步如风,古锭刀左右撩拨,将凌空罩来的箭矢,尽数挡下,旋即继续向前猛冲,气势如虎: “杀~~” 这一声怒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更将众将士的嗜战情绪,顷刻间推向了顶点。 在孙坚的带领下,众将士如狼似虎,顶着矢雨,嗷嗷叫地往前冲。 城头上,张猊惊呆了,瞪眼盯着城下敌军,心中巨震。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足够凶悍。 即便在西凉军中,也能排得上号。 但不曾想...... 眼前这支两千人的兵马,比他还要凶悍,甚至堪比此前在凉州时,遇到的那头猛虎。 张猊心道不妙,扯着嗓子呼喊:“不要在意箭矢,给我狠狠地打。” 嗖!嗖!嗖! 第二波箭雨接踵而至,铺天盖地,宛如飞蝗。 但是...... 即便如此,依旧难以阻止城下敌军的疯狂,密集的箭矢在军中不过泛起一朵浪花,旋即被淹没在浪潮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蓬!蓬!蓬! 一架架云梯搭在城墙垛间。 孙坚将古锭刀入鞘,换上递来的盾牌,旋即飞速向上攀登。 在其身后,士卒紧追,仿佛这不是在攻城,而是在竞赛。 如果仅仅只有孙坚一道,还自罢了,可惜满城的云梯上,尽皆如此,无一例外。 “擂石、滚木。” “给我狠狠地揍这帮杂碎!” 呼~~ 巨大的阴影遮住了孙坚的视野。 孙坚丝毫无惧,身子微缩,肩扛盾牌,做出防御姿态。 实际上,他本不需要硬抗这擂石,但考虑到身后士卒的安全,最终还是以身硬撼。 砰! 一声巨响。 孙坚只感觉肩头压上一座大山。 他顺着这股子劲儿微微下沉,泄力的同时,将盾牌倾斜出个弧度,迫使擂石改变运动轨迹,朝着城墙滚落下去。 趁此攻击间隙。 孙坚脚步飞快,向上窜出一段距离。 嗖!嗖!嗖! 箭矢呼啸,直扑面门。 孙坚侧身避开左侧箭矢的同时,举盾格挡,拦下了右侧飞来的箭矢。 他方才稳住身子,正准备向上攀登时。 巨大的阴影再次袭来。 不过这一次,不是擂石,而是滚木。 孙坚如法炮制,再次格挡成功。 向上! 继续向上! 箭矢、擂石、滚木,全然奈何不了他。 孙坚一路向上攀登。 终于。 距离城头不足一丈。 他举盾缓缓向上靠近。 忽然。 寒芒闪烁。 数支长矛宛如灵蛇般窜出,冲着云梯上的孙坚,毫无半点花哨地直刺过来。 孙坚以脚钩住云梯,一手持盾,一手握刀。 噌~~~ 刀出鞘,寒芒刺目。 蓬!蓬!蓬! 飞刺而来的长矛,被孙坚一刀挥断,只剩矛杆孤零零滞在半空。 “啊?” 城头上,西凉兵愣怔。 虽不过片刻的分神,但却让孙坚抓住了战机,舍弃盾牌,向上飞窜的同时,探出臂膀,将矛杆齐齐挟在肋下,猛地往出一拽。 呼~~ 一个西凉兵头朝下,直接被甩飞出去。 与此同时,城外的一波箭雨骤然袭来,顷刻间罩向城头。 城头上本要进攻士兵,下意识缩了回去。 孙坚大喜,趁此机会,继续猛冲,直接窜到了城墙垛口。 呼!呼!呼! 古锭刀舞出一阵狂风,逼退西凉兵的同时,孙坚奋力跳上城头。 刀在手,天下我有。 虽落地便被包围,但孙坚悍然出手,毫无犹疑,电光火石之间,竟被他接连砍翻数人。 孙坚昂首挺刀,大声叫阵:“吾乃江东猛虎孙坚,不怕死的,上来!” 说来也巧,张猊距此不远,当听到“孙坚”二字时,他疾步赶来,瞪眼凝视。 果然! 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张猊身子下意识颤抖,眼神中闪烁恐惧。 当年在凉州时,这个身影便是神一般的存在。 即便是董卓,也要忌惮三分! 不过...... 张猊心头的恐惧一瞬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战意。 他提刀冲来,大声呼喊:“弟兄们,诛杀此贼!” 四周西凉兵见军司马张猊赶来,士气暴涨,当即齐刷刷出手,攻向孙坚。 长矛、寰首刀、长剑等,幻化出无数芒点,朝孙坚罩去。 “来得好!” 孙坚战意汹汹,发出一声爆喝。 他双手握刀,迎着四周罩来的芒点,便是一阵狂舞。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孙坚的刀芒好似为他披上了无敌的战甲,四周刺来的芒点,竟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被他轻而易举地格挡在外。 反手! 刀芒鬼魅般地划过空气,犹如彗星掠过。 张猊箭步猛冲,正准备突袭孙坚时,却发现对方的刀已然袭来。 攻,攻不进; 退,退不走; 张猊愣怔,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悲惨的嚎叫一声,整个头颅,竟被孙坚直接斩下。 “吼~~~” 就见孙坚一只手提着张猊的首级,一只手举着古锭刀,眈眈虎视,耀武扬威,发出雷鸣般的嘶吼! 第171章 董卓吓尿!那头猛虎拿下了轘辕关? 司隶,雒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董卓拿着从广成关送回的战报,兴奋地仰天哈哈一声:“我就知道,只要有徐荣驻守在广成关,弘农王就不可能杀进来。” “哼~” 董卓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弘农王!别以为你能逃得了雒阳,逃得了南阳,就能逃得了我董卓的手掌心。” “召集了汝颖地区七路诸侯又如何?不照样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吗?不过一孺子而已,当真以为有了些兵马,便可与我董卓为敌?” 言至于此,董卓眉峰骤拧,神色骤变,满嘴的钢牙紧咬: “不自量力!” 这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足以证明董卓对弘农王的恨意,达到了何等样的程度! 下方李儒却是皱着眉,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丞相,虽然目前广成关的局势非常不错,不过在徐将军的战报中,却仅仅只是击退,并没有对弘农王产生致命打击。” “可是......” 话音一转,李儒神色悠悠:“广成关、粱县乃是犄角布阵,相互支援,凭北军之精锐,却仅仅只是击退弘农王,实在匪夷所思。” 犄角布阵,相互支援。 通常情况战斗会比较惨烈,怎么会打那么多回合,仅仅只是击退呢? 要知道,徐荣率领的可是大汉最精锐的兵马,却只是击退弘农王而已,如此效果还有什么值得傲娇的呢? 当然! 李儒不是借机嘲讽董卓。 他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战局中潜藏的隐患。 广成关的局势,绝对要比战报上体现出来的,更加诡异。 身经百战的董卓,自然一下子警觉起来。 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愁容:“文优,你的意思是......” 李儒赶忙解释道:“丞相,儒并非怀疑徐将军战绩,只不过目前广成关的战局,想来还不到可以定胜负的时候。” “徐荣将军在战报中,也仅仅只是提到了击退,并未言明战败弘农王,说明其对于广成关的战况,依旧保持谨慎的态度。” 董卓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的确如此,徐荣此人行事谨慎,战败便是战败,击退便是击退,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 李儒颔首:“丞相英明。” 董卓继续深入思考,却越发的惆怅起来:“文优啊,正如你所言,弘农王若是没有损伤到根基,他因何会屡次战败,又屡次鏖战呢?” “这个......” 李儒深吸口气,缓缓摇头:“儒暂且不知,不过丞相,弘农王背后有高人指点,恐怕此举背后,定有深意!” “嗯。” 董卓深以为然:“有道理!我自会回信,让徐荣多加小心,弘农王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绝不能小觑对手。” 李儒揖了一揖,心满意足:“丞相英明。” 但即便如此,董卓依旧非常开心:“不管怎样,此乃关东鼠辈于我首战,徐荣屡次击退弘农王,令贼子士气大跌,还是值得称颂的。” 历史上,讨董首战乃是曹操于汴水之战,是在董卓迁都长安,火烧雒阳之后,他独自一人引兵西行,最终惨败。 不过这一次...... 刘辨快速降伏孙坚,坐镇南阳,发布檄文,征讨董卓,在时间线上,将南路盟军的进攻,提前了足足八个月的时间。 以致于董卓还未迁都,便卷入了战争。 是以,于董卓而言,广成关一战,才是讨董的首战。 “我意!” 董卓沉吟了片刻,郑重言道:“将徐荣击退南路鼠辈的战报,传送于三军,以提振三军士气,如何?” 李儒自然明白首战获胜的意义:“单纯传送战报略显不足,丞相应该加以恩赏,如此可为全军表率,激励效果更加显著。” “嗯。” 董卓缓缓点头:“可以,但赏些什么呢?” 李儒皱眉:“这个......” “报~~~” 正在这时。 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李儒、董卓下意识断了思绪,抬头望去。 但见,帘帐起,一个士兵急匆匆闯入帐中,神色略显惶恐,欠身拱手道:“丞相,大事不好了,轘辕关方向狼烟示警,或有敌情。” “什么?” 董卓腾得起身,满目骇然。 前一秒,他还在为徐荣击退弘农王之事而兴奋不已,这一瞬,便因为轘辕关遭受突袭而怒火冲天! “轘辕关遭受突袭?” 董卓怎么也不敢相信。 轘辕关附近尽皆山地丘陵,不适合大军同行,充其量只是小股部队而已,关东盟军如此奇葩吗?居然连轘辕关都不放过? 当然! 董卓明白,轘辕关在南线战场中,只起协同作用。 一旦遭受敌情,势必是以奇兵,呼应主线战场。 对方如此行事,是有道理的。 “没错!” 士兵飞快点头:“的确是轘辕关处的狼烟。” 董卓摆手斥退士兵,皱着眉:“文优,咱们身旁可还有兵马可用?” 李儒嗯了一声:“有倒是有,但他们负责丞相安全,按理来说,万不能离开丞相左右,如果要从附近调兵,恐怕至少得一天时间。” 路上传报的时间,行军耽搁的时间。 即便一天时间,也是当前最快的速度了。 可是...... 轘辕关能撑得住一天吗? 董卓沉吟良久:“轘辕关守将何人?” 李儒拱手:“军司马张猊、王方。” 董卓暗暗松了口气:“张猊悍勇,有西凉豺狼之称,王方素来冷静,俩人配合,应该可以抵挡一二。” “不过丞相......” 李儒赶忙提醒道:“即便如此,援兵依旧要派!对方既然对轘辕关发起进攻,必然是要以奇兵之势,呼应广成关之战。” “如果儒没有猜错的话,攻打轘辕关的这支兵马,一定来自弘农王的帐下,广成关为正,轘辕关以奇,奇正相合,才合乎兵法之道。” “嗯。” “定然如此。” 董卓点点头,当机立断:“文优,先派亲卫军赶往救援,轘辕关不能丢,否则南部破开缺口,即便不易行军,于我军而言,势必影响全局部署。” 李儒揖了一揖:“诺。” 旋即。 他躬身倒着离开大帐,赶往传达军令。 轘辕关兵力虽然被调走不少,但依旧有千余兵马,想要攻破这样一座城关,兵力恐怕得在五、六千人。 可如此规模的队伍,一旦出现在轘辕关外,必定会提前察觉。 换言之。 此刻狼烟虽然升起来了。 但双方可能并未开战,对于董卓而言,依旧有缓和的余地。 值得一提的是,烽火狼烟的使用虽然都是示警,请求支援,但不同的情况,会有不同的使用方法。 简而言之。 若是城关只是起到示警、传递情报作用,那么发现敌情时,便会烽火狼烟,以求能以最快速度,上报敌情,请求支援。 而城关若是有一定的实战能力,则会根据具体的敌情,酌情点燃狼烟,这需要负责值守的城关主将,自行判定。 毕竟,狼烟一起,必牵一发而动全身。 事关整个战局,绝不是想点燃,就能点燃的。 一旦因为使用不当,而引起全局性的变故,主将必会被军法从事,难保项上首级。 而在此时,轘辕关于全局,基本上只起呼应作用,没有太大的实战能力,他们一旦发现进攻者,势必会提前点燃狼烟。 因此,此刻狼烟虽然升起,但双方是否开战,对于坐镇中军的董卓而言,实际上还是个未知数。 但董卓行事非常谨慎,先派亲卫军赶往驰援,再依据战况而做最终的定夺。 如果贼子败退,则不必影响目前的布局; 而如果贼子依旧强攻,另行调兵前往,犹未晚矣。 可是...... 驰援轘辕关的兵马方才离开不久。 便有士兵回报,轘辕关方向,狼烟已经熄灭。 “狼烟没了?” 董卓一脸的不敢置信。 “没错。” 士兵拱手抱拳:“狼烟熄灭,轘辕关战事必定结束,想来是张、王二位司马,已经战败了来犯之敌,这才熄灭了狼烟。” 呼~~~ 果真如此? 摆手示意士兵离开后,董卓皱着眉,问计李儒:“文优,你怎么看?” 李儒同样忧心忡忡:“在没有得到准确战报之前,儒不敢妄测,不过,在下对于轘辕关战局,不甚看好。” “哦?” 实际上,董卓依旧忧心:“何以见得?” 李儒拱手:“此前,在下以为此狼烟不过示警而已,但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足以证明敌我双方已经开战。” “丞相试想,贼子千里迢迢赶来,作为奇兵,强攻轘辕关,呼应广成关战场,岂能轻易作罢,对方即便不敌,也绝不会轻易撤走才是。” “可是......” 李儒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狼烟仅仅示警两个时辰,若是减去敌军行军时间、列队休整时间,满打满算,攻城不过一个半时辰而已。” “一个半时辰?” 李儒尴尬地摇了摇头:“既不长,却又不短,不足以拿下轘辕关,但却又不到撤兵时间,这其中必然有咱们没能了解到的细节。” 董卓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但现在狼烟却熄灭了,如果不是战败了来犯之敌,极有可能轘辕关已经沦陷。” “这......” 董卓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一个半时辰而已,便能拿下轘辕关? 张猊、王方的实力,董卓非常清楚,二人配合,可挡万马千军。 敌军主将到底是何人,居然有如此实力? 沉吟良久。 董卓依旧没有半点头绪。 他开始有些担忧,讨董全局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这帮关东鼠辈虽然是乌合之众,但联合起来,却可撼动山河。 滴答! 滴答!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 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董卓急忙扭头望去。 但见,帘帐起,一个蓬头垢面的壮汉闯入军帐,见着董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顷刻间声泪俱下,嚎啕大哭: “丞相~~” “末将无能,轘辕关失守了。” 董卓早有预料,因此也没有太过震惊。 他只是眉峰骤拧,开口叱问:“说!对方主将是何人,居然不到一个时辰,便拿下了轘辕关?” 王方涕泪横流:“是江东猛虎孙坚。” 刹那间,董卓眼瞪如铃,心头巨震:“谁?” 王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丞相,是江东猛虎孙坚,当年在凉州战场上的那头猛虎,此人溯颖水而上,引兵两千,强攻城关。” “还不到半个时辰,此贼便已先登,张司马不敌,被一刀斩杀,末将组织兵马拼死抵抗,却最终难以挽回大势。” “丞相~~” 王方恸哭不已,哀求道:“末将失职,还望丞相降罪!” 然而此刻...... 董卓脑海中早已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全然笼罩。 当初在凉州时,孙坚便要劝张温诛杀自己,没曾想,当初在凉州没完成的事情,居然又在雒阳时撞到了。 靠! 这小子是来报仇的吗? 如果真是那头猛虎带队,短时间内先登破城,的确极有可能。 毕竟,当初在凉州作战时,董卓亲眼见识过孙坚的悍勇。 这小子闯入军中,当真如同猛虎入羊群一般,想怎么杀,便怎么杀,那凶戾至极的眼神,即便现在想起,都令人深感忌惮。 当然! 更要命的是。 轘辕关一破,雒阳南部便被撕开了个口子。 这必然会打乱董卓在全局的部署。 呼~~~ 长出口气。 董卓尽可能保持冷静:“唯今之计,怕是只有派李傕出兵征讨了,对方兵马不多,趁其立足不稳,先行歼灭。” “只是......” 董卓仍旧心有顾虑:“李傕身在孟津,严防袁绍、王匡,如何出战?” 李儒拱手:“袁绍、王匡不足为惧,贼若趁势而动,丞相可亲征之,但孙坚此人却不得不防,一旦让他在轘辕关站稳脚跟,于全局而言,隐患甚大。” 这一点。 董卓岂能不知:“调兵遣将需要时间,若是孙坚不顾轘辕关,引兵突袭大谷关,届时徐荣必腹背受敌,局势必会扭转。” 李儒自然料到了这一点:“丞相,在下可以为使,夤夜赶往轘辕关,劝降孙坚的同时,为丞相争取时间。” “劝降?” 董卓微怔:“文优,可有把握?” 李儒长出口气:“有五成把握!” “哦?怎么讲?” “丞相,孙坚此人崛起于微末,此次从长沙一路赶来参与此战,其根本目的,不过是想分一杯羹,既如此,丞相便表奏其为豫州刺史,令其为丞相所用。” “这......” 董卓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倒是可以一试,即便不成,也能拖延时间!不过,你不能去,换李傕去劝降,至于调兵之事,你来负责。” 李儒知道董卓是担心他的安慰,颔首点头:“多谢丞相。” “还有!” 董卓补充道:“一个小小的豫州刺史,怕是难以让孙坚心动,告诉李傕,条件随便开,联姻、官职,尽皆可以,本相必照单全收。” 李儒震惊,但还是一揖:“诺。” 第172章 孙坚暴怒:和亲,他董卓也配?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轘辕关。 孙坚大营。 望着从外面返回的黄盖,孙坚开口问道:“怎么样,轻重伤员可安排妥当了?” 黄盖颔首点头:“将军放心,已全部安排妥当,牺牲的将士派人用船只拉回去,同时会传报豫州刺史孔伷、弘农王殿下,安排后续兵马跟进。” “很好。” 孙坚暗松口气,站起身来:“大谷关方向,探马可回来了?” 黄盖摇摇头:“暂时还没回来,不过想来兵马不会很多,毕竟广成关才是第一道防线,咱们此刻突袭大谷关,必可助弘农王破城。” “公覆与我,不谋而合。” 孙坚站起身来,朗声言道:“传令下去,由祖茂负责镇守轘辕关,你与我亲率八百儿郎,直奔大谷关,抄徐荣的后路。” 黄盖拱手抱拳:“诺。” 正当黄盖准备转身离开时。 忽然。 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孙坚抬头望去。 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个士兵,欠身拱手道:“将军,关外有个自称李傕的家伙,说在凉州与将军有交情,请求一见。” “你是说......” 孙坚猛地一顿,眉头骤拧:“李傕?”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他带了多少兵马?” “单人独骑。” 嘶~~~ 孙坚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深感好奇:“单人独骑?” 士兵点点头:“嗯,此人说有要事求见将军。” 孙坚却是皱眉沉思:“奇怪!董卓派他来此作甚?” 士兵见孙坚面色变幻,试探性问道:“将军,要不小人将此贼撵走?” 孙坚摆手打断:“不必,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瞧瞧,董卓派他前来,是何居心?” 士兵拱手:“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黄盖提醒道:“将军,咱们可还要突袭大谷关?” 孙坚淡笑:“没关系,不碍事的!你先去整军备战,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稍后便至。” 黄盖放下心来:“诺。” 黄盖离开后不久,士兵带着李傕来到大帐。 李傕疾步上前,面带微笑,拱手一礼:“将军,自凉州一别,你我已有多年未曾见过,没想到再次相遇时,竟会是如此境遇。” “哼~~” 孙坚轻哼一声,懒得听李傕的废话,干脆直奔主题:“李傕,咱们似乎没那么熟,你我皆知,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拖延一瞬,都可能于军不利。” “将军还是这般爽快。” “好!” 李傕心知对方已有防备,若是再不拿出点真东西来,可能会适得其反。 于是乎,李傕沉吟了片刻,拱手言道:“既如此,那李某也不再藏私,其实今日前来,傕是代表丞相而来。” “虽然将军与丞相在凉州时,有些许矛盾,但丞相对于将军,却时常交口称赞,命凉州诸将,以将军为式(榜样),常效仿之。” “哼!” 闻听此言,孙坚不屑地哼了一声:“董卓?会以我孙坚为式,令西凉诸将效仿?” 李傕极其肯定地道:“当然!难道将军没瞧出来,此前在轘辕关驻守的张猊,与将军指挥风格,颇为相似吗?” “抱歉!” 孙坚毫不客气,直接怼了回去:“没看出来,我孙坚若是这么弱,焉能被天下赞为江东猛虎,那什么张......” “张猊!” “哦,对!” 孙坚不屑道:“张猊!此人于我孙坚而言,不过插标卖首而已,何足道哉!” 李傕一脸尴尬:“呃,这......” 孙坚大手一挥:“李傕,你若无事,便替我捎句话给董卓,此前在凉州时,我孙坚没能将他这祸害除掉,今日盟军讨董,必取其首级!” “将军且慢~~” 不等孙坚起身,李傕再次打断,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其实丞相命我前来,是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将军。” “将军为大汉屡建奇功,如今不过一长沙郡守,丞相深觉不公,决心上奏陛下,擢将军为破虏将军,兼豫州刺史。” “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嘶~~~ 孙坚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破虏将军虽然只是个杂号将军。 但想当年...... 更始帝刘玄建都雒阳,其到达雒阳后,以刘秀为破虏将军,行大司马事。 被东汉开国皇帝当过的职位,自然具有非凡的意义。 而且,当年董卓便是以破虏将军的身份,随同车骑将军张温平叛。 孙坚自然清楚。 董卓表奏自己为破虏将军。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想让双方关系得到一个缓和。 当然,如果说破虏将军只是双方关系的缓和,那么董卓真正的礼物,便是豫州刺史了。 孙坚实在是没有想到。 董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如此大礼,豪横得简直让人震惊。 不过可惜...... 如今敌我双方局势逆转。 董卓明显有败军之兆,此刻开出再好的条件,也不过是镜中水月,难以实现,根本目的是要把自己当枪使,来对付天下诸侯。 如果说...... 天下诸侯没那么难对付,或许孙坚还有答应的可能。 但如今,诸侯对雒阳俨然形成了包围之势,三面夹击之下,董卓弱如累卵,此刻上了董卓的战车,那才真叫一个愚不可及。 很明显! 当惯了别人打手的孙坚,对于这样的套路,心知肚明。 如今,他既然已经上了弘农王的战车,而且初来乍到,便是仅次于张辽的位置,能独领一支兵马,强攻轘辕关,足以证明弘农王对自己的信任。 更重要的是。 自己如今在弘农王帐下的地位,不过只是自己仕途的起点,未来能够走到何种程度,仍是个未知数,或许超越破虏将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 如果自己上了董卓的战车,破虏将军、豫州刺史这两个职务,将会是自己仕途的终点,不可能再有进步空间,董卓也不会给自己进步空间。 从长远计! 孙坚自然明白如何抉择。 “哼~~~” 孙坚不屑地哼了一声,眼神中略带着一丝嘲讽:“破虏将军、豫州刺史?他董卓好大的手笔,不过我告诉你,对我孙坚,没用。” “你不必浪费口舌了。” “赶紧走吧。” 孙坚大手一挥,下了逐客令:“现在回去,咱们还能在战场上碰到,听说你是董卓麾下除吕布外第一猛将,这回咱们能好好过过招儿了。” “将军~~~” 李傕不甘心,再一次制止孙坚,同时提高了价码:“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之前的条件是给你的,现在的条件,是给你家族的。” “江东吴郡孙氏子弟中,将军您可以列些能当刺史、郡守的名单出来,丞相保证会照单全收,保举任用他们,甚至与将军族中子弟联姻,也是可以考虑的。” 轰隆~~~ 仿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孙坚雷了个外焦里嫩,金黄酥脆。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董卓居然疯狂到如此程度,将国之重器这般滥用。 虽然,孙氏家族可凭此跻身于世家序列,甚至有可能摆脱边郡小吏的丑陋形象。 但是孙坚清楚,董卓越是豁得出去,就越是证明他危在旦夕。 即便还没到危在旦夕的程度,也足以证明自己强攻轘辕关,打乱了他原有的部署,刺到了他的痛处,否则焉能如此。 啪! 孙坚拍案而起,剑眉倒竖,义正言辞:“董卓大逆不道,荡覆王室,如今不诛其三族,示众天下,我孙坚死不瞑目,难道还要与此贼和亲吗?” “李傕!” 言至于此,孙坚怒指李傕,厉声喝道:“你若再敢贻误我战机,便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赶紧滚蛋,否则我孙坚饶得了你,手中这口刀,饶不了你!” 李傕神色骤变,怒火中烧:“孙坚,你别不识抬举,真以为就凭你这点兵马,就能与丞相为敌?” “我告诉你!” 李傕心知不可能招降孙坚,干脆卸下伪装,昂首怒骂:“弘农王数败于徐荣之手,单凭你这支两千人的兵马,焉能救得了他。” “丞相怜惜你是个将才,又与我等同属边郡出身,惺惺相惜,这才将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拱手相送,你小子居然不识好歹,简直岂有此理!” 孙坚眈眈虎视,杀气腾腾:“来人,送客!” 帐外,大将黄盖转入:“诺!” 旋即。 黄盖转身摆手:“将军,请吧。” 李傕暴怒,咬牙切齿,丢下一句“咱们走着瞧”,转身便走。 不多时,黄盖返回军帐,欠身拱手:“将军,咱们何时动身?” 孙坚却是皱着眉,沉吟良久:“不急。” 黄盖好奇:“将军,您这是......” 孙坚深吸口气:“适才李傕说殿下数败于徐荣之手,恐怕非是虚言,虽然咱们是奇兵,可若在此时强攻大谷关,只怕难以起到配合殿下的作用。” “这样......” 孙坚思索片刻,吩咐道:“咱们暂且安顿在轘辕关,你速速派人打探殿下的情况,咱不能没帮到殿下,再将自己陷于死地,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孙坚深知自己是一路孤军,不可能长久活动在河洛地区,如果不能配合正兵作战,那么他这支奇兵必陷于敌后,届时无粮、无援、无退路,怕是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呼~~~ 孙坚长舒口气,自我安慰道:“况且,殿下只命我拿下轘辕关,却没命我强攻大谷关,保守起见,自当如此行事。” 黄盖拱手:“末将明白。”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孙坚抬头望去。 但见,士兵急匆匆转入帐外,欠身拱手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城外五里左右,出现西凉骑兵,兵力不少于两千。” “嗯。” 孙坚似乎早有预料,肯定地点点头:“这只是董卓的先锋骑兵,是为防止我进攻大谷关,攻城的队伍没那么快到,不必担心。” 士兵拱手:“诺。” “公覆~~” “在。” “董卓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咱们务必要做好恶战的准备,尽快让豫州刺史、颍川郡守提供援军、粮草,否则咱们支撑不了太久。” “诺。” ***** 鲁阳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于上首,凝望着下方诸侯,再次问道:“袁将军,你确定尔等已经学会此阵法,能够熟练操控此阵法了吗?” “当然!” 袁术自信满满地道:“我等研习数日,对此阵早已纯熟,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随意询问,我等若有一人不会,便断此念想,如何?” “不必!” 刘辨大手一挥,唇角微扬:“尔等近日辛苦,孤又何尝不知,何况有徐郡守在,何愁不能掌控此阵。” “对吗?” “徐郡守。” 刘辨的目光落在徐璆身上,对方眼神闪烁,心中有愧:“殿下,我......” 刘辨摆手打断:“你不必解释,孤应该谢谢你,若非你教会了他们,咱们想要成功拿下广成关,恐怕没那么容易。” 徐璆自然清楚刘辨的话外弦音。 但是...... 将心比心。 自己同样不愿意损兵折将,因此只能与袁术一起,学会阵法,替换弘农王。 这段时间以来,徐璆时常来中军请教,弘农王悉心传授,毫无保留。 可刘辨越是毫无保留,就越是让徐璆心中有愧。 他有种化身为刀,以怨报德的感觉。 弘农王只一个眼神,便把他秒得渣都不剩。 “陈王何在?” 刘辨扭头望向下方。 “在。” 刘宠横出一步。 “这样......” 刘辨沉吟了片刻,佯作无奈道:“明日你与孤王一起,强攻广成关,如何?” 陈王刘宠拱手抱拳:“得令。” 刘辨转而又道:“虽然尔等学会了此阵,但某些关键岗位,依旧不能由尔等值守,孤不放心。” “文若。” 刘辨扭头望向荀彧。 “在。” 荀彧揖了一揖。 “将布阵图交给袁将军。” 刘辨摆了摆手,给荀彧打个眼色道。 “诺。” 荀彧颔首淡笑。 对于自家殿下的想法,他心知肚明。 从旁取出布阵图,荀彧转交给袁术,叮嘱道:“将军,这是全新的布阵图,从明日起,尔等便按图值守,严防贼子来犯。” 袁术接过布防图,唇角微扬,绽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转而朝刘辨一拱手:“殿下放心即可,有我等在,粱县骑兵必不敢来。” 第173章 袁术懵逼:怎么冲我来了? 待众诸侯出了大帐,刘辨暗松口气,扭头望向荀彧:“文若,东西可准备妥当了吗?” 荀彧揖了一揖,极其肯定地道:“殿下放心,在下已经清点过了,东西全部准备妥当,而且诸将已领取,分发给士兵,明日布阵时,必不会耽搁。” “嗯。”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实际上。 军师联盟早已预料到,袁术不会善罢甘休。 因此,他们从首战之日,粱县骑兵没有强攻盟军后方时,便开始准备替换守军后的策略。 更为重要的是。 这不单单是一份策略,更是钓徐荣上钩的誘饵,是攻克广成关的关键。 袁术派人学习阵法的事情,刘辨岂能不知。 他只是睁一眼,闭一眼而已。 毕竟,徐荣行事太过谨慎,如果真这么耗下去,对于刘辨而言,同样没什么好处。 袁术早点学会阵法,对于刘辨的大局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一步。 万事皆备,只欠换防。 刘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既已无事,文若,你也去休息吧。”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殿下,倒是还有件小事,要跟您汇报。” “文若旦言无妨。” “傍晚接到轘辕关发来的情报,文台大获全胜,雒阳门户已然洞开。” “嗯。” 此事在刘辨的预料中:“按照时间推算,也应该拿下来了,伤亡情况如何?严不严重,是否需要增派援兵?” 荀彧如实汇报:“战死四百余人,轻重伤员三百余人,战损几乎过半,高达七百余人,而且粮草没入河中,急需孔豫州提供粮草。” “至于援兵方面,在下已与颍川郡守李旻沟通过了,他会尽快派人跟进,协助文台驻守轘辕关,以防不测。” 刘辨缓缓点头:“甚好。” “哦对了。” 荀彧赶忙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里面装的是孙坚战报:“这是孙坚呈上的战报,里面有他对此战过程的详细描述,还请殿下过目。” “好!” 刘辨接过锦囊,取出帛书,展开浏览。 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孙坚虽然是个铁憨憨,但还是有一定的领导力的,这一点从商船倾覆的处置上,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而且对方只用了两个时辰,便拿下了一座拥兵千人的城关,这样的水平,可不是什么猛将都能有的。” “......” 刘辨自然清楚孙坚的实力。 不过...... 孙坚最终提到的战利品处置,令刘辨微微蹙眉:“老师,孙坚擅自处理战利品这件事,虽然是从大局考虑,但同样违反了军纪。” “这件事......” 刘辨有些拿捏不准该怎么办。 军师联盟回答:“辩爷,专家的意思是,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该给予前线将领一定的权力自由度,否则以后队伍会越来越难带。” 刘辨好奇,试探性道:“可万一其余将军效仿,但凡遇到点事情,便私自处理战利品,以后队伍不是更难带?” “所以......” 军师联盟强调道:“这件事考验的不是孙坚,而是辩爷你的处置方法,如何不令军纪权威有损,还能保证不挫孙坚的指挥积极性。” “这还真有点难哦~~” 刘辨皱着眉,沉吟了片刻。 虽然,他跟随专家已经学习半年多,但大多是些历史知识,很少涉及到帝王权术,更没涉及到驭人之术。 对于这种情况,刘辨是真的没有太好的办法:“还请专家不吝赐教。”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很简单!辩爷只需把孙坚的个人决定,变成你的决定即可,同时另外给孙坚写封信,告诉他事情做的很好,字里行间再强调一下军纪的重要性即可。” “虽然孙坚是个铁憨憨,但毕竟也是个老行伍了,他不会不明白辩爷对他的保护,以及对他擅自违纪的警告,这样就足够了。” 嘿~~ 刘辨眼神骤亮。 专家不愧是专家。 这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见刘辨停顿太久,荀彧试探性问道:“殿下,您这是......” 刘辨这才怔回神来,轻声道:“文台不愧是江东猛虎,此战足见岂能。” “是啊。”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文台私自处理战利品,可是有违军纪的,不知殿下准备如何处置?” 刘辨自然已经有了答案:“这样吧,文若,你速拟一份军令,同时额外增加一些赏赐,权当这个命令是孤下的。” “这......” 荀彧声音拖得略微有些长。 他没有直接质疑刘辨,而是旁敲侧击地提醒道:“殿下厚爱文台,固然是极好的,不过,军纪同样是非常重要的。” “嗯。” 刘辨点点头,轻声道:“文若的意思,孤明白!你放心,孤会亲自给文台写封信,强调军纪的重要性,文台行伍出身,定然明白孤之深意。” 荀彧唇角微扬,揖了一揖:“殿下英明。” 刘辨摆摆手:“好了,休息去吧。” 荀彧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广成关。 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城头兵卒攒动,搬运器械,络绎不绝。 徐荣凝望着城外全新的阵容,极目眺望其后方的布阵,心情大爽:“哈哈!我就知道,联盟这种东西根本靠不住,否则六国岂能败于强秦之手。” “只不过......” 兴奋之余,徐荣依旧保持足够的冷静:“对方将后方布阵向后靠了十余丈,真不知是何居心,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将军~~” 身旁步兵校尉轻声道:“您会不会是太多虑了?对方乃被迫攻城,将此布阵向后十丈,可以增加战略纵深,同时更是对攻城队伍的保护,此乃人之常情。” “这我岂能不知。” “不过......” 徐荣皱着眉,长出口气道:“距离太远,看不清布阵情况,万一其中有些许变动,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步兵校尉点点头,肯定了徐荣想法:“将军思虑甚远,末将自愧不如,但咱们若是再不战败此贼,只怕后方大谷关就保不住了。” “将军切莫忘记。” 步兵校尉提醒徐荣:“昨日丞相派人传信,轘辕关已被贼子攻破,从战略上推测,这支兵马必是要配合广成关战场,对咱们前后夹击。” “哼~” 徐荣轻哼一声:“孙坚虽然悍勇,不过李傕将军已率飞熊军赶往轘辕关,咱们毫无后顾之忧,完全不必为此分心。” “可是......” “行了。” 不等对方开口,徐荣直接打断:“我知你是何意?不就是害怕将麾下士卒全部拼光吗?放心吧,即便换一支队伍,也未必能拿下广成关。” 步兵校尉尴尬不已:“还......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将军。” 徐荣不屑道:“你跟了我七年,心里有何想法,焉能瞒得过我。” “好吧,末将确是此意,这些日子我步兵营损失惨重,若是再这样消耗下去,只怕真剩不下多少兵马了。” “将军!” 步兵校尉拱手抱拳:“机会千载难逢,万不可因小失大。” 徐荣嗔怒:“本将军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你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哪怕全营只剩一人,也得给我死死地钉在城上。” 步兵校尉不得已,只能颔首:“诺。” 当然。 徐荣虽如此强硬。 但也绝非油盐不进,听不得劝谏之人。 实际上,步兵校尉的提议,他早已心知肚明,而且充分考虑。 只是作为统帅,被下属以如此方式劝谏,的确令人恼火。 分不清大小王,还能行? 谨慎。 是徐荣为将多年,最大的心得。 不论是何对手,是何情况,他都会祥加考虑三分。 诚如此刻,弘农王将布阵向后退了十丈,战略纵深的确增加了,但同样的,距离太远,势必存在隐藏动机的可能。 徐荣不敢轻易下决心,因此只能极目瞭望,寻找蛛丝马迹。 不知过了多久。 城外兵马布阵结束。 单从外观上看,的确没有太大出入。 而且对方在关键岗位处的兵马,似乎同样没有变动,只是将某些不太要紧的地方,交给了袁术等人的兵马驻防。 呼~~~ 徐荣暗松口气。 对方越是表现的谨慎,证明越是没有玩猫腻。 徐荣把手一招:“杨利何在?” 杨利忙不迭拱手:“末将在。” “速速挑选营中精锐两百人,组成突袭队,城外骑兵一旦发起进攻,尔等立刻杀出城关,里应外合,彻底搅乱对手!” “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快去。” “诺。” ****** 关外。 刘辨勒马而立,凝望城头极目眺望的徐荣,静候消息。 不多时,荀彧从后方赶来,压低声音道:“殿下放心,咱们准备的绊索、踢圈、截径、狼牙板、铁蒺藜等,全部布置妥当。” 呼~~~ 刘辨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害怕被徐荣瞧出端倪,军师联盟决定把布阵推后十丈。 要知道,起保护作用的步车协同阵,原本距离后军,就有相当长的距离。 而今又生生拉长了十丈,虽然表面上理由充足,但若详细追究起来,同样可能引起怀疑,尤其对方主将还是徐荣。 不过...... 刘辨一直在观察着对方。 徐荣在城头凝视着城外布阵,没有丝毫异样的举动,这证明他识破专家计策的可能性,几乎等同于零。 刘辨安心,转而又问:“袁术、徐璆等人,可有异常?” 荀彧摇了摇头:“殿下放心,暂时没有异常!” “粱县骑兵如何?” “已经出发,距离我军阵法,约有三里。” “很好。” 刘辨点点头:“鱼儿终于要咬钩了。” 荀彧嗯了一声:“没错!只差殿下这一声令下了。” 刘辨淡笑,摆了摆手:“进攻!” 咚!咚!咚! 金鼓震天,宛如春雷滚滚,震慑人心。 “杀~~~” 刹那间,喊杀声暴起,好似平地一声惊雷。 但见,乌泱泱的兵马宛如潮水般,冲向广成关城池。 嗖!嗖!嗖! 双方的箭矢在城头上,交织成网。 但却丝毫阻碍不了,刘辨兵马强攻广成的决心。 众将士拎着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仿佛浑不在意头顶的箭矢。 张辽亲自指挥战斗,从一开始便使出全力,将细节全部拉满,好给徐荣制造出,弘农王要在短时间内,攻破城关的假象,从而促使他做出最终的决定。 王牌出手! 效果自然不同凡响。 徐荣真切的感受到了,城外兵马攻城的决心。 与此同时,他更加忧心负责值守城头的步兵,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对方绝非普通的兵马,军事素质要比此前任何一波进攻,都要强悍数倍。 徐荣可以断定,正在攻城的这只兵马,一定是有实战经验的精锐,否则岂能让他感受到淡淡的威胁。 若是放在初战时,徐荣断不会如此。 但此刻...... 连续数日的鏖战,不仅消耗了对手,更消耗了步兵营。 此消彼长之下,徐荣有此担心,实属正常。 强攻了约莫半个时辰。 步兵校尉实在扛不住了,扯着嗓子呼喊:“将军,您还不下令吗?再晚一会儿,城池要被对方攻破了!” 徐荣深吸口气,凝望着军阵的同时,铿锵言道:“罢了,成败在此一举,速速传令冯彦,突袭贼子后方,不得有误。” 传令兵:“诺。” 呜呜~~~ 沉闷而有节奏的号角声响起。 跟着,关外响起一阵浓郁的马蹄声,轰隆隆如奔雷般袭来。 正在值守后方军阵的袁术彻底愣住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远方的视野尽头,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向着后军滚滚而来。 咕噜~~ 袁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额头沁出一层冷汗,吓得面皮发鼓,心头巨震,不停低声祈祷: “千万不要冲我过来!” “千万不要冲我过来!” “......” 但见...... 原本直冲徐璆而去的骑兵,竟忽然转变了方向,冲着他值守的方位,迅猛突来。 嗖!嗖!嗖! 一波箭矢骤然升空。 袁术瞪大了双眼,盯着迎面罩来的箭矢,发出一声嘶吼: “肏!” “给我挡~~~” 第174章 弟兄们,这是个大官,抓获的! 不得不承认。 多学点知识还是挺管用的。 否则,如此恫吓人心的时刻,袁术是喊不出“给我挡”,这样略微标准的话的。 为了尽可能的保护自己,袁术挑选了一个最为隐蔽的位置驻守,而将首当其冲的位置,交给了有作战经验的徐璆。 徐璆是汝南太守,是在汝南袁家支持下,才能稳坐的太守。 相较与陈逸、袁忠,袁术与徐璆的关系最远。 且因学习阵法之事,徐璆对弘农王产生了好感,这对袁术而言,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综合多方因素,袁术这才将徐璆安排在首当其冲的位置。 可谁能想到...... 老天爷总是不按照套路出牌。 粱县骑兵前一秒,还在冲徐璆狂奔,可这一瞬,忽然的转道,顿时杀了袁术个措手不及。 虽然,他下意识的反应,还算合乎防御节奏。 但是...... 一波箭雨过后。 粱县骑兵的应对策略,完全出乎了袁术预料。 但见,对方从左右两侧杀出数匹快马,人手拎着数圈麻绳,麻绳上还坠着个三爪铁器,赫然是盗贼攀爬时用的飞天神爪。 呼!呼!呼! 十余只飞天神爪抛掷而来,没有落在士兵队伍中,而是精准地落在了拒马枪上,钩住了拒马主体,同时骑兵开始向两侧飞奔。 顷刻间。 麻绳紧绷,拽紧了地上的拒马枪。 希吁吁~~~ 战马嘶鸣,马力更胜。 袁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一幕。 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 屯骑营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破开地上的阻碍。 而这样一种方式的御敌策略,袁术压根没有学过。 这一瞬,袁术脑子嗡的一下大了,一片空白,充斥着淡淡的恐惧,完全没有听到身旁人“断绳索”的提醒。 他只是眼睁睁看着飞天神爪扣住了拒马枪,将其顷刻间拽飞出去,彻底将自己的队伍,暴露在屯骑营的铁蹄之下。 实际上! 这样的过程太短,前后不过数息而已。 在屯骑营数匹快马杀出来的刹那,前排剑盾兵若是没有跟上,基本上没有破解的时间。 这需要指挥者,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以及临敌指挥经验。 很明显! 袁术虽然也有些作战经验,但直面屯骑营精兵,他的反应速度压根就跟不上对方的出招,因此瞬间破防,彻底暴露。 然而...... 越是如此,袁术越是心慌,越是不知所措。 “屯骑冲阵!” “杀~~” 伴随着冯彦一声令下。 轰隆的马蹄声,混杂着希吁吁的马鸣声,卷起一阵烟尘的洪流,冲着破防的袁术,毫无半点花哨地猛冲过去。 噗!噗!噗! 刺穿皮肉的声音淹没在洪流中。 屯骑营像是一柄锋利的剑,冲着盟军防御最薄弱的点,猛地扎了进去。 袁术吓得脸都绿了,哪里还能顾得上指挥战斗,拨马转身便走,保命才是第一位的。 然而越是如此,屯骑营便越是嚣张,即便有刀盾兵暂缓攻势,在屯骑营面前,依旧是待宰的羊羔,支持不了多久,便被一一破开。 摧枯拉朽,横行肆虐! 这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碾压。 袁术破防的刹那,牵动了身旁的袁忠、陈逸。 虽然二人竭尽全力地指挥战斗,但碰到了完美第六人袁术,二人能耐再大,也不过是迟缓屯骑营的锋芒,完全不能阻挡。 “袁!术!” 鲁国相陈逸声嘶力竭,气得面皮发鼓,怒目圆睁:“你个杂碎,赶紧给我回来,顶住贼子进攻!给我顶住啊!” “该死!” 沛国相袁忠更是暴跳如雷。 但他岂敢在明面上怒骂袁术,只能在心里不停招呼对方。 如果不是念在同族人份上,袁忠恨不得将其祖宗十八代,挨个招呼一遍。 从会盟第一天开始,便想着将指挥权攥在自己手中,自己又是当枪,又是挡箭,一路陪着袁家嫡系出身的公子哥,可谓是尽心尽责,任劳任怨。 但谁能想到...... 如今好不容易把弘农王替换下来,你丫居然顷刻间被破防,破防便罢,居然连阻挡敌军的勇气都没有,拨马转身便走,竟丢下他们疲于应付。 恁娘的! 这简直就是卖队友的行径。 拉出去砍一万次脑袋都不嫌多。 当然,袁忠心中虽然愤恨,但口中的指令却不停。 既然乱了,就只能照着乱的方式来打。 “弓弩手,给我压制!” “剑盾兵、长矛手,齐头并进,结阵抵抗。” “......” 然而...... 屯骑营是什么部队? 那可是北军中的重骑兵,最擅长的就是冲阵。 一旦破开对手的防御,几乎不会给他们再次结阵的时间,便会将整个队伍,冲个稀巴烂。 “该死!盾牌兵结阵,长矛手随后。” “将这里的战车,推出去,阻拦敌军战马!” “......” 乱! 暴乱! 顷刻间暴乱! 广成关上,徐荣眼瞅着屯骑营占据上风,毫不犹豫,铿锵下令:“传令,打开城门,精兵冲阵,配合屯骑营,诛杀城外敌军!” 传令兵拱手:“诺。” 咚!咚!咚! 咚咚咚~~~ 特定节奏的战鼓声响起。 下一秒,广成关城门缓缓展开个缝隙。 一支全副武装的精锐步兵,拎着大汉制式的寰首刀、双弧盾,宛如一柄锋利的宝剑,顷刻间杀了出来。 “杀~~” 浓郁的喊杀声奏响。 与此同时,刘辨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他当机立断,摆手下令:“文若,发信号吧。” 荀彧一揖,淡定回应:“诺。” 旋即。 在其身后,红绿旌旗闪烁。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行动信号。 (PS:战鼓声会与徐荣兵马混淆,因此使用信号旗来传达指令。) 坐镇指挥的张辽,早已等候多时。 他双目炯炯,长剑在手,厉声下令: “传令张振,暂缓攻城,放敌军出城,从两翼迂回包围。” “......” “传令邓芝,鸳鸯军迎战对方精锐,务必要阻止其与屯骑营回合。” “......” “传令牛勇,组织弓弩手压制敌军进攻节奏,给变阵争取时间。” “......” “传令程普,按照原定计划,结阵迎敌。” “......” “传令邓展、朱彤,踢圈挂钩、截径上弦、狼牙板归位。” “......” 张辽坐镇指挥,根据情势,一道道指令接连下达。 全军将士立刻变幻,阻敌的阻敌,设伏的设伏,结阵的结阵,压制的压制。 整个场面虽然比较混乱,但在内行人的眼中,却是有条不紊,循序渐进,颇合法度。 直播间网友嗨翻了,这简直是一场空前的大战呐: “靠!这才是真正的战场啊,哪像电视剧演得那么随意。” “张辽真不愧是历史名将,出手的时机把握的真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有种很牛叉的赶脚!” “袁术这小子真是个坑爹货色!” “没错!袁氏门生故吏,要被坑惨了。” “攻城被削弱,守阵又被针对。” “哈哈哈,我要笑喷了。” “......” 其时,不仅仅是直播间网友,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热血澎湃起来。 可惜他是弘农王,身份极其高贵,否则他真恨不得拎杆铁枪,冲上去跟他们大杀四方。 不过...... 这样的想法仅是一瞬,便被刘辨彻底抛弃。 自己的定位既然是主公、皇帝,自然是要着眼于全局的,岂能像个大头兵一样,加入到其中,这样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他仔细观察战场。 此前脑海中的部署一一浮现。 整个战场虽然与预想中,有诸多不同。 但是,在刘辨仔细梳理之后,依旧能从混乱的战场中,找到诸多的功能区,从而将各部的作用,有机的结合起来。 这对于刘辨军事素养的提高,大有裨益。 实际上,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对于古代军事战斗的过程,也有了全新的认知,甚至此前难以想象的困惑,也在战斗中得了全面的解答。 “文若~~” 刘辨扭头瞥向荀彧:“你以为如何?” 荀彧自然清楚刘辨是在问战局,他极其肯定地道:“目前乱象已止,我军的反制措施非常有效,想来此战必能大胜。” 呼~~~ 刘辨彻底放下心来,唇角微扬:“等战败徐荣,打扫战场时,把北军的装备全扒下来,咱们若得此装备,实力必将更盛。” 虽然这些装备不会太多,但只要能组建一支精兵,在战场上的效果,同样是至关重要的,刘辨岂能放过此等良机。 荀彧淡笑,揖了一揖:“殿下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刘辨点点头,目光掠过战场,落在广成关城头上。 此刻,徐荣双手托在城墙垛间,身子探出城外,一双朗目瞪如铜铃,心中的震撼宛如涛涛的黄河水般,汹涌澎湃。 “中计了!” “我竟然中计了!” 虽然徐荣千万小心,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但是...... 他还是中了弘农王的计策。 对方以袁术、袁忠等兵马为缓冲,快速且有效的结阵御敌。 这样的反应力,即便是徐荣都自愧不如。 如果对方主将不是个常年杀伐的统帅,那么其一定在作战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屯骑营的进攻,甚至依据此预料,成功推演出了快速御敌策略。 当然,军师联盟虽然对屯骑营的进攻,进行过战术上的推测,但却不可能精准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实际上,为了真正做到掌控大局,他们对每一个可能进攻的点,全部进行了战术推演,归纳制定了数套御敌策略。 只是极巧不巧的。 是袁术中彩,而非徐璆。 此刻,徐荣喉头滚动,强行咽下一口口水。 他的目光落在城下的精锐步兵身上,但他们却被那支奇怪兵器的兵马,针对地死死的,全然没有继续突进的可能。 要知道,这支小队可是北军步兵精锐,即便碰上再厉害的对手,依旧有一战之力,但面对这支兵马,却打得尤其艰难。 不可思议! 当真是不可思议! 而对方从两侧掩杀过来的兵马,已经彻底将杨利包围,吞噬诛杀,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完全没有救援的可能。 而今...... 徐荣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冯彦身上。 对方率领的是屯骑营,是最擅长冲阵的骑兵。 而且凭冯彦的实战经验,破开其布下的阵法,还是极有可能的。 虽然,伤亡可能会大一点,但只要能冲破其战略纵深,与城下兵马回合,前后夹击之下,依旧有可能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冯彦!!!” 徐荣揪心,暗暗祈祷:“你可千万要支撑住啊!” 然而,徐荣不知道的是,结阵抵抗屯骑营者,乃是作战经验同样丰富的程普。 此人与徐荣一样,亦是辽东出身,精通骑兵作战方法,辅之以专家的布阵体系,单从实力上,完全不输于屯骑营冯彦。 此刻。 程普端坐在战马上,望着前方不断倒地的士兵,以及屯骑营兵马。 他双目炯炯,指挥若定,静候信号。 忽然! 身侧士兵拱手抱拳:“将军,是信号旗,他们准备好了。” 程普毫不犹豫,长剑一指,厉声嘶喊:“开!” 呼啦~~ 盾牌长矛阵宛如从中间撕裂的瀑布一样,顷刻间让开一条道路。 冯彦虽然心疑,但战况着实紧急,下意识便引兵冲了进去。 可是...... 当他们掠过军阵,杀入其战略纵深时。 却已经彻底失去了回转的可能。 噗!噗!噗! 战马飞奔,不知触碰了什么机关,箭发马倒。 更令人诧异的是,早已埋伏好的长矛手,顷刻间猛刺,直将翻滚落地的士兵,捅成了马蜂窝,身死当场,一命呜呼。 “啊,这是......” 冯彦正惊诧不已时。 在其身后,希吁吁的马蹄声声响。 冯彦忙不迭望去。 但见...... 战马倒地,马蹄上绳索紧绷。 分明是在奔袭时,踏中了事先设定的机关,方才如此。 “该死!” 冯彦心头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 他目光回望,却发现自己的队伍,在不经意间,已经被分成了数段。 如此布阵,当真如同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只要陷入其中,就不可能再逃脱。 “将军!” 身旁士兵急问:“队伍截断,咱们该怎么办?” 冯彦瞪着眼,嗞着钢牙:“既无退路,理当死战!弟兄们,随我杀~~~” 身旁士兵齐声呼喊:“杀~~~” 可是...... 他们还没奔袭两步。 一张巨大的捕鱼网,从地面弹起,将这伙兵马全部笼罩。 冯彦下意识挥刀劈砍,可捕鱼网太过软绵,刀锋之利,竟是难断网线! “弟兄们,这是个大官,抓活的!” “哈哈,抓活的。” 第175章 董卓懵逼,弘农王战败了徐荣? 将后军布阵推后十丈,除了要隐蔽某些不愿人知的小动作外,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增加整个布阵的战略纵深。 程普之所以可以快速结阵,完成抵御屯骑营的防线,除了把袁忠、陈逸当做缓冲区外,最重要的便是有足够的战略纵深。 这是步制骑结阵御敌的核心思想。 因为,只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才能尽可能地抵御骑兵的冲锋之势。 而骑兵作战,最核心的一点,归根到底就一个字: 势! 只要打掉骑兵的势! 那么,他们就是砧板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当然如此结论,依旧是从成本考虑,单从战损上来判断,步兵的消耗依旧大于骑兵。 只不过,在这场战斗中,消耗的绝大多数步兵,全都是袁氏门生故吏的而已。 刘辨的精锐起到的是收割战场的作用。 损伤虽然不可避免,但相对而言,在可接受范围内,甚至远远超过了刘辨预期。 广成关战斗推进迅速。 邓芝的鸳鸯军率先冲入城关,张振引大军鱼贯而入。 城外冯彦被生擒,其余屯骑营兵马,死伤惨重,不可胜记。 至此,广成关之战宣告结束,以刘辨为首的盟军,大获全胜。 广成关。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诸侯,分列两旁。 此刻,荀彧正在做斩获汇报:“殿下,此一战,我军杀敌一千二百六十四人,俘虏敌军三千八百二十五人,其中有轻伤员三百五十六人,重伤员八百六十四人。” “......” “另斩获辎重粮草三千余石,长矛、寰首刀、枪、戈、盾等兵器八千余件,战马八百四十五匹,其中轻伤待康复两百四十八匹。” “俘虏其校尉级军官一人。” 言至于此,荀彧阖上竹简,面带微笑地长舒口气:“乃是屯骑校尉冯彦。” 陈王刘宠兴奋不已,仰天狂笑一声:“哈哈!这回可真是打了个大胜仗啊,本王怎么也不敢相信,咱们居然赢了朝廷的精锐北军。” 颍川太守李旻同样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北军五营常年征战,装备精良,作战经验丰富,没想到会被咱们战败。” “哼!” 陈王刘宠轻哼一声,拍着胸脯傲娇道:“李郡守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旻拱手:“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刘宠昂着下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诸侯:“这叫邪不胜正,天命在我,徐荣投靠董卓,乃是助纣为虐,逆天而行,不败若何!” “弘农王乃皇子辨,是陛下的嫡长子,是上承天命的真正帝王,此一战终究证明,董卓可以废掉殿下帝位,但却难撼天命分毫!” “此番诛杀董卓,必不久矣,殿下定然正位回宫,届时再登大宝,振兴汉室,指日可待,我等能与殿下同路,真乃三生有幸。” 李旻颔首点头:“确实如此。” 对面的袁氏门生故吏,却是一个个垂头铩羽。 尤其袁术遁走,了无踪迹。 袁氏门生故吏约等于没了领袖,在气势上更是被陈王强压一头。 虽然,此战乃是军师联盟精心策划的反制方案,但在袁氏门生故吏的眼里,却是因为他们的失职,导致刘辨不得不重新结阵,抵抗屯骑营的尴尬一战。 即便最终赢了,但失职罪却依旧摆在那里,若是刘辨深究,当初他们嚷嚷着换阵的诸侯,一个都跑不了,全都有罪。 正因如此。 袁氏门生故吏才会眼睁睁瞧着刘宠、李旻一唱一和,却不敢有半点污言秽语,亦或者是争抢功劳的言辞。 憋屈! 真恁娘的憋屈! 明明自己才是损兵折将的一方,承受了屯骑营最为强悍的进攻,可最终的功劳,却跟他们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这恁娘的,简直没天理了。 “行了。” 却在此时,刘辨摆了摆手,示意陈王不必再言:“还是把冯彦带上来吧。” 荀彧揖了一揖:“诺。” “来人~~” 旋即,他吩咐侍卫:“将屯骑校尉冯彦带上来。” 侍卫拱手:“诺。” 不多时。 屯骑校尉冯彦被五花大绑,来到了中军大帐。 不过,他昂着脑袋,一副不死不休的傲气模样,哪里有半点阶下囚的感觉,反倒像是只斗胜的公鸡,只差发出嘹亮的啼鸣。 如此模样,顿时引起直播间网友一阵唏嘘: “卧槽!当了阶下囚,还敢这么狂?” “辩爷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不信这小子不怂。” “见惯了杀伐的人,还怕你把剑架脖子上?” “对!架脖子上不行,架裤..裆里可以!偷笑ing” “楼上人才。” “人才+1” “+2” “......” 幸亏刘辨已经修炼出喜怒不形于色的超强本领,否则真要被这帮沙雕网友给玩坏了。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虽然专家在史书上,没有找到关于冯彦的任何记载,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能力。” “从这一点双方的过招上看,这个叫冯彦的指挥才能,的确堪称上等,甚至史书中都没有记载着拿飞天伸爪破拒马枪的套路。” “这样的奇思妙想,足以证明冯彦的能力。” “专家建议......” 军师联盟轻声道:“如果有可能,还是要尽量收为己用,哪怕以后让他帮忙练兵也好,现在咱们大量缺乏人才。” “嗯。” 这个道理刘辨自然清楚:“专家放心,我正有此意。” 军师联盟:“很好,辩爷越来越成熟了。”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哂然一笑:“怎么,不服?孤以为屯骑营主将,应该是个精通兵法的悍将,没曾想却连输都输不起。” “嘁~~” 刘辨略显意兴阑珊:“孤当真是高估你了。” 冯彦立刻言道:“末将岂敢不服,殿下的阵法精妙无穷,内含诸多克骑方略,甚至某些方略乃冯某生平仅见,末将佩服之至。” “不过......” 冯彦深吸口气,铿锵言道:“如果殿下想让末将投降,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徐将军对某有活命大恩,末将是绝不会背叛徐将军的。” 呃...... 原来是这样。 刘辨恍然大悟,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没曾想,你倒还是个忠义之人。” 冯彦傲立,双目炯炯,视死如归:“此乃冯某行事、为人之法。” 刘辨缓缓点头:“嗯,很好!孤也喜欢忠义之人,不过,冯校尉既以忠义为行事、为人之法,又岂会助纣为虐,充当董卓老贼的爪牙呢?” 冯彦死不认账,瞪眼回答:“末将效忠的是陛下,绝非董卓!” 刘辨哂然,摇了摇头:“冯校尉难道不知,如今的皇子协可是董卓的傀儡,很多事情绝非是他的本意,而你等却因此,甘当董卓之爪牙。” “如此......” 刘辨发出灵魂级反问:“可是忠义否?” 冯彦皱着眉:“这......” 刘辨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继续喝问:“孤也曾为天子,你身为北军精锐,当知孤与董贼之事,莫非孤被废了帝位,便不值得你效忠了?” 冯彦面色骤变,不知所以:“我......我......” 刘辨摆手打断冯彦,继续说教:“何谓忠义?忠于君,义于友!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佐贤辅德,显忠遂良,此谓之忠义,对否?” 冯彦点点头:“没错!末将视为忠君。” 刘辨淡笑:“那冯校尉可知,何为君否?” 冯彦被问的有些发懵:“自然是陛下。” 刘辨早已料到会有如此回答,毫不犹豫地接上话茬:“君者,皇天眷命,奄有四海,是为天下君,君乃万物之主!” 冯彦点头,铿锵言道:“没错,正是如此!” 刘辨哂然一笑,顺着冯彦的思路:“冯校尉既知君乃皇天眷命,当知皇子协之君位,来路不正,绝非皇天眷命,实乃阴谋夺位,你这不是愚忠,又是什么?” “我......” “我这......” 冯彦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刘辨转到冯彦身后,亲自解开绑缚:“念在你有颗忠义之心的份上,你走吧,孤不杀你,不过休要再替董卓做事,否则孤决不轻饶。” “殿下,此人......” 一旁陈王正要开口劝谏,却被刘辨挥手打断:“陈王不必劝谏,孤心意已决,不会杀他,让他走吧。” 万众瞩目之下,冯彦满目骇然,缓缓转身。 他迈步向前缓行,但每走一步都如铅灌注,异常艰难。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忠义信念,不断破碎重建,进行着激烈的对抗。 良久。 冯彦走到帘帐跟前,却驻足停顿。 片刻后,他豁然转身,疾步上前,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冯彦,愿为殿下牵马坠镫,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刘辨内心狂喜,赶忙搀扶起来:“冯校尉快快请起,孤能得校尉相助,何愁不能剿灭董卓,再造盛世乾坤。” 冯彦起身,郑重言道:“殿下,末将新附,无以为报,愿替殿下走一趟粱县,县中有兵两千,皆来自北军各营,闻听广成关破,必然惶恐,末将可代为劝降,令其同归殿下。” 刘辨眼神骤亮:“如此,便有劳将军了。” 直播间网友跟着嗨起来: “靠!果然有意外之喜。” “省得打仗,还能赚点兵马。” “这是要组建小北军五营的节奏吗?” “哈哈,有点意思哈!” “辩爷实力越来越强了。” “......” 当日晌午,冯彦便孤身离开,直奔粱县。 临近傍晚时,他果然带着兵马赶来。 刘辨更是大方,直接命他统帅这支兵马。 虽然,这支兵马数量不多,但北军的各个部分皆有,堪称小北军五营。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如今冯彦在刘辨帐下的地位,与徐荣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在兵力上,差距甚远,但这只是暂时,绝非永远。 ***** 司隶,雒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董卓站在牛皮地图跟前,双目紧盯着上方犬牙交错的势力,不由哂然一笑:“在延津驻扎的这批诸侯来得最早,可没曾想,时至今日却只派出个曹操。” “是啊!” 身旁李儒同样略带嘲讽地道:“不过,不止延津的诸侯,在河内屯驻的袁绍,同样迟迟没有动静,反倒是南线鲁阳这里。” 旋即。 李儒的目光落在广成关战场,细眉微蹙着:“丞相,虽然目前徐荣在广成关占据优势,但我等却不可掉以轻心。” “儒以为,不妨趁延津、河内方向的诸侯没什么动静,咱们先集中兵力,战败弘农王,然后回身复战,再逐个击破。” 虽然,董卓的兵力对上任何一路诸侯,都具有绝对的优势,但如今重点布防,导致兵力太过分散,难以将其中任何一路兵马击溃。 当然! 如果延津、河内、鲁阳三面皆有大战,还自罢了。 偏偏截至目前,只有后来者的鲁阳弘农王,有较为大的动作,其余两路诸侯盟军,压根没有进攻的迹象。 在这种情况下,李儒建议抽调兵力,集中对付南线正在鏖战的弘农王,的确让董卓比较心动。 “弘农王的确难缠!” 董卓先是肯定地点点头,旋即陷入沉思:“不过其余两路诸侯,同样不可松懈,反正徐荣目前占据优势,再抽调些兵马,支援他便是。” “丞相~~” 李儒揖了一揖。 “嗯?” 董卓皱眉:“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李儒顿了顿,沉吟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在下近来总是有个不详的预感,弘农王屡次败退,屡次鏖战,这其中怕是有诈。” “哦?” 董卓扭头望向李儒:“怎么讲?” 李儒满脸疑惑:“具体情况如何,儒暂且不知,只是此等诡异的行径背后,怕是潜藏着巨大阴谋,弘农王挟锋芒而来,自当全力鏖战,如此行径实在有悖常理。” “在下担心......” 李儒笃定,这诡异行径的背后,必有隐情:“徐荣将军不是弘农王身旁高人的对手,广成关若是落败,势必影响全局。” 嘶~~~ 董卓倒抽一口凉气,皱着眉:“徐荣生性谨慎,而且截至今日,屡战屡胜,他即便杀不死弘农王,想来也不至于落败吧?” 李儒反问:“丞相可曾想过,弘农王会从阿阁逃走?” “这个......属实没有。” “那可曾想过,弘农王能从牛辅手中将何家人就走?” “没有。” “既如此!” 李儒极其郑重地道:“您可曾想过徐荣会败?” 董卓皱着眉:“文优,此三事截然不同,岂能类比?” 李儒坚持:“但皆与弘农王有关,而且最终惨败。” 董卓无言以对:“.......”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奏报。 董卓抬头望去。 有传令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丞相,广成关方向战报,徐荣将军落败,引残部退守大谷关,请求支援。” “什么?” 董卓腾得起身,一脸的不敢置信:“徐荣将军落败,退守大谷关?” 第176章 董卓亲征,弘农王你等死吧! 董卓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生性谨慎的徐荣居然真的败在了弘农王手上。 要知道,截至昨日,依旧是捷报当头,但只隔一日,却落得个溃败退守大谷关的结局。 任凭董卓想象力如何丰富,也猜不透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难不成...... 当真如同李儒担忧的那般? 董卓扭头望向李儒,强压着心头怒火:“文优,你是如何得出弘农王有阴谋的?” 李儒摇了摇头,发自肺腑道:“在下只是猜测,全无半点真凭实据。” 董卓下意识咬紧了钢牙:“你猜得可真准!” “这......” 李儒略显尴尬,吞了口口水,赶忙岔开话题:“丞相,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董卓眉目中闪烁腾腾杀气:“本相要亲征弘农王,不将此子灭掉,难消我心头之恨!” “传令!” 董卓怒眼圆睁,凶芒毕露,铿锵下令:“由牛辅镇守雒阳,段煨、胡轸严防关东鼠辈,其余人随我赶往大谷关。” 言至于此,董卓一双铁拳下意识紧握,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我非砸碎了他不可!”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董卓牙缝中挤出来的。 足以证明此刻的董卓,是何等的愤怒。 李儒岂敢耽搁,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派人四处传令。 这一次,董卓当真动了雷霆之怒,几乎集合全军精锐,要干掉弘农王。 命令雪片般向着各处驻军传达,一支支兵马纷纷朝大谷关赶来。 次日,晌午。 大谷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董卓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此刻,徐荣正在帐中汇报近期状况:“......,广成关一战的全部经过,便是如此,此役末将虽小心谨慎,但终究未能识破敌计,还请丞相责罚。” 原本董卓憋了一肚子怒火。 可是...... 当他听完徐荣的汇报后,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罕见的没有责怪,反而大手一挥,轻声言道: “罢了,你也算尽心尽力。” 身经百战的董卓,自然能想象到当时的局势。 广成关经过数日消耗,兵马折损严重,箭矢、擂石、滚木、火油,早已消耗殆尽。 即便粱县骑兵不突袭敌阵,面对弘农王全力以赴的进攻,只怕广成关也支撑不了太久。 不过...... 如果只是坚守,或许损失不会像现在这么大,但面临的结局却不会改变。 徐荣微怔,受宠若惊。 他似乎没有想到,愤怒不已的董卓居然会原谅他。 徐荣不敢有丝毫犹豫,忙不迭拱手抱拳:“多谢丞相宽宥。” 董卓摆手示意其退在一旁,目光转而扫过众人,朗声言道:“今日我大军至此,目的只有一个,便是速战速决,诛杀反贼。” 毕竟,延津、河内方向,还驻扎有大量的诸侯兵马,一旦他们发现董卓引兵杀到了南线,极有可能会趁虚而入,展开对孟津、汜水的强攻。 正因如此,董卓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他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能不影响整个雒阳布局。 “所以......” 董卓铿锵言道:“这一次,咱们要主动出击,而非被动防守。” 弘农王是个聪明人,自然能认清楚当前的局势。 一旦对方得知自己赶来大谷关,势必会采取守势,以期拖延时间,以待时变。 而到那个时候,董卓恐怕只能退兵兼顾旁处。 如此一来,此次大谷关之行,岂非徒劳无功,白走一趟? 这不是董卓想要的。 因此。 董卓只有一次机会。 胜,则剿灭弘农王,彻底绝了这个祸患; 败,则派人死守大谷关,自己引兵退回雒阳,兼顾大局; 董卓败不起,更不能败。 否则...... 他在雒阳是呆不久的,届时只能退守长安,扼守函谷,当自己的土皇帝。 “文优。” “在。” “你来讲讲接下来的战略。” “诺。” ***** 汝南,汝阳。 袁氏老宅。 宗祠。 袁术跪在蒲团上,泪眼婆娑,凝望着面前数以百计的灵位:“不孝子袁术愧对列祖列宗,此次广成关一战,本欲大展宏图,怎奈出师不利,全军覆没。” “......” “好了。” 正当袁术在告罪请求宽恕时。 忽然,自其背后,响起个苍老的声音:“公路,你随老朽来,咱们去主屋详聊。” 袁术心中暗喜,赶忙爬起来,挥袖拭去眼角的泪水,疾步跟上,毕恭毕敬。 回到主屋,老者端坐于上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公路啊,四叔知你此举何意,直言吧,你需要些什么?” 袁术倒也干脆,没有遮掩:“四叔,小侄需要兵马、钱粮,越多越好,不论过程如何,广成关一战终归胜了,小侄没有逃跑的理由。” “如果......” 袁术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 虽说此言有些不要脸,但袁术绝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如果四叔可以帮小侄再召集一批兵马,小侄便可以此为由,返回盟军,继续作战。” 老者捏着胡须,缓缓摇头:“短时间内,兵马怕是招募不及,袁家有私兵两千,老朽会全部交给你来指挥。” “两千?” 袁术一脸错愕,略显失落:“四叔,这怕是不够啊。” 老者瞥了眼袁术:“此前倒是给你备足了八千,但你呢,尚不足一月,便已全军覆没,你让四叔如何再募兵马?” “胜败乃兵家常事。” 袁术细眉微蹙,对老者的言辞,颇有怨怒:“我袁术为天下计,何惜这帮小民!四叔,您别不舍得花钱,咱袁家又不缺那点东西。” “这不是钱的事儿!” 老者勃然大怒,历经沧桑的双眸迸出凶芒万丈。 他恶狠狠瞪着袁术,枯槁的身躯在微微颤抖,毫不遮掩对心中的怨恨:“你若真有能耐,拿钱自去招募兵马,老朽倒是要瞧瞧,何人敢入你袁术大营。” “我可是袁家嫡次子,岂能干那些杂事。” 袁术在心中不停地嘲讽,在他眼中,这些事情压根不必他出手。 不过...... 他面上依旧保持恭敬。 毕竟,这么多年,汝阳老家全都是由这位四叔做主。 或许在雒阳,袁隗、袁基的能耐可以通天,但在汝阳老家,袁术只能靠他。 如此人物,袁术又岂敢得罪。 他只能以袁隗书信,以及袁家嫡次子的身份,来强行施压,甚至不惜把袁氏的列祖列宗都搬出来,反正只要能用得上,他毫无顾忌。 “四叔~~” 但现在,袁术只能软下来:“您就帮帮侄儿吧!那婢女生的家奴,在河内引兵过万不说,居然还当上了盟主!” “哼!” 袁术不屑地哼了一声:“可我倒好,明明是袁家嫡次子,身份显赫,却偏偏撞到了在南阳起事的弘农王,而且还被他刻意针对。” “该死!” 袁术心生怨怒,气愤不已:“若非弘农王,我袁术焉能弱于那家奴!” 老者毫不犹豫地怼回去:“公路,他是你庶出的兄长,不是袁家的家奴,你最好放尊重一些,否则休想在我这里得到半点好处。” “嘁~~” 袁术愈加气愤,心中暗骂:“真不知那家奴有甚好,不过是长相俊朗些,会装模作样些,除此之外,还有何本事?因何尔等皆瞧好他,却瞧不上我!” “四叔!” 袁术干脆也不再废话,直言道:“您给句痛快话,兵马、钱粮可能再凑些吗?我袁术即便做得再差,也是全心全意为袁家,怎得就不能帮些忙呢?” 呼~~~ 老者强忍着愤怒,呼出一口浊气:“罢了,我实话告诉你,钱粮、兵马会有,但却只有两千人、五百石粮草。” “啊?” 袁术惊呼出声:“四叔,您莫不是在跟侄儿开玩笑?这点兵力,甚至连那个......那个梁国相赵琰都不如,您让袁家的颜面往哪儿搁?” “别急。” “我话还没说完。” 老者心知袁术不会满意,赶忙出言打断,继续道:“兵马、钱粮短时间确实无法凑齐,但今晨接到一条消息,或许有用。” “哦?” 袁术不由好奇:“是何消息?” 老者深吸口气,平复愤怒的心情:“豫州刺史孔伷突发疾病,或许命不久矣,其若死,这豫州刺史的位置,可就空出来。” 嘶~~~ 袁术眼神骤亮:“四叔的意思是......” 老者点点头:“嗯!正是如此。” ***** 广成关。 弘农王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手捧书卷,却是眉头微蹙。 表面上,他是在阅读,但实际却在军师联盟沟通:“什么?不乘胜追击,却要暂缓进攻?老师,专家真是这么说的?” “嗯。”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的确是这么说的。” 刘辨忍不住好奇:“可是为什么呀?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咱们不是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杀到大谷关,然后破开其南部防线大门?”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虽然目前的讨董之战,已经跟历史上的讨董之战大不相同,尤其是南线鲁阳战场,完全没有半点踪迹可循。” “但是......” 军师联盟却强调道:“如今的讨董局势却是极好的,盟军三路大军俱在,而且辩爷首战告捷,一定会引起董卓足够的重视。” “你认为董卓会让你轻易破开大谷关,打开雒阳方向的南大门?” “一个小小的孙坚,尚且能引来董卓麾下大将李傕,又何况是辩爷你的数万兵马呢?” “专家分析......” 军师联盟停顿了片刻,继续道:“董卓即便不亲自赶来,也会派一员悍将,率领精兵赶来助阵,大谷关一战绝对不比广成关简单。” “尤其是大谷关方向的地形,更是如此!” 军师联盟详细做出解释:“它处在颖水上游河谷,四周全都是山,大者有箕山、嵩山,小者有牛心山、牛嘴山、老羊坡、歪嘴山、大风山等。” “史书上记载,颖水上游河谷纵深达15公里,深谷两侧,沟壑纵横,溪水潺潺,群峰削立,灌木丛生,可伏重兵,断绝南北,为历代兵争将夺的古战场。” “虽然......” 军师联盟的声音缓和下来:“现代的大谷关与东汉时期的大谷关,可能存在偏差,但绝对不会是一马平川。” “这次战斗对辩爷太重要了,保险起见,还是多多撒出斥候侦察,确保沿途平安以后,再缓慢推进,咱们也等等其他诸侯的脚步,尤其是曹操。” “现在这个时空,他的对手可不是徐荣,或许曹操可能会打赢汴水之战,到时候兵马必定会推进到汜水关,从而侧面缓和了咱们的压力。” “当然!” 军师联盟强调道:“关东诸侯虽然各怀鬼胎,但如果接连获得大胜,那些不打算作为的诸侯,同样会坐不住的,等到那时,才会是真正的全面战争。” 呃...... 刘辨略显无奈,叹口气。 他扭头望向旁边的荀彧,试探性问道:“文若,你觉得咱们接下来应该如何?是速速杀奔大谷关,还是暂缓进攻,避其锋芒?” “哦?” 荀彧细眉微蹙,不由惊诧:“殿下竟也觉得应该暂缓进攻?” 刘辨听出了荀彧的意思:“说说你的想法。” 荀彧顿了顿:“大谷关沿途太过凶险,远非广成关可比,咱们继续强攻,势必会引起董卓的忌惮,如此反而会得不偿失。” “毕竟,袁绍、张邈等人一直没有动静,反倒是咱们后来者,先获得了讨董首胜,此时的董卓会如何想,如何做,直接关系到咱们的生死存亡。” 果然! 王佐之才不是盖的,居然跟专家想到一起了。 刘辨终于还是安奈下了躁动的心:“嗯,有道理。” “实不相瞒。”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在下正想劝谏殿下,切莫听陈王之言,此时应该适当休整,观察一下局势,然后再做定夺。” “没想到......” 荀彧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殿下竟也是这般想法。” 刘辨缓缓点头:“既如此,多撒出去些斥候,将广成关至大谷关一带的山势、道路、河流、村庄、城池等,全部勘察清楚,越详细越好。” “殿下放心。” 荀彧彻底放下心来:“在下这便传令文远,让他安排人,打探沿途地形情况。” 刘辨嗯了一声:“如此甚好。” 全员核算,排队中,更新推迟 全员核算,排队中,更新推迟 第177章 汴水之战!曹操逆天改命! 汜水关外。 荥阳,汴水。 实际上。 汴水并非一条天然河道。 它又称之为汴渠,乃是由战国时魏国所挖,连接黄河、济水、淮河水系的运河鸿沟。 此外,它还称之为官渡水。 没错! 正是历史上官渡之战的官渡。 曹操、袁绍二人决定命运的一战,正是发生在这条运河边上。 而今日,曹操行军至此,同样迎来了命运的转变。 “报~~~” 不远处,一骑绝尘而来。 曹操抬眸望去,斥候飞马赶来,欠身拱手:“主公,汴水河畔发现有西凉兵出没的痕迹,兵力未知。” 嘶~~~ 曹操闻言愣怔,惊诧不已:“西凉兵没在汜水关,居然出现在汴水一带?幸亏发现的早,否则此一战,咱们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历史上,是由徐荣在此驻防,而徐荣生性谨慎,对于每一个点都把握的极其到位,曹操匆匆西行,这才中计落败。 但在这时...... 已经换成了生性狂傲的胡轸为将,他素来不把关东诸侯放在眼里,因此在行事作风上,远没有徐荣谨慎,这才暴露了行踪给曹操。 既知前方有西凉兵出没,曹操自然万千小心,不敢随意深入。 毕竟,他手中的这些人马,已经是他全部的资本,一旦落败,便是全军覆没。 “传令。” 曹操略一沉吟,急忙下令:“将军中斥候全部撒出去,务必要摸清楚汴水方向西凉兵的动向、兵力、主将等情况,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传令兵拱手:“诺。” “子孝。” “在。” “速速召集各营主将过来,咱们商量一下,此战应当如何?” “诺。” 全体斥候出动。 汴水方向的敌情被迅速摸清。 曹操掌控足够的情报后,对于战局的把握,越发的清晰。 “从目前来看,汴水方向的西凉兵,应该仍未发现我军踪迹。” “如果我猜得不错,对方主将应该是董卓帐下大将胡轸。” “此人我有过一些了解,打仗绝对是把好手,骁勇善战,但这性子太过骄狂,这是其致命缺点,同样是咱们破敌之关键。” “......” 曹操结合目前的局势,以及掌控的情报,简单分析了一遍。 众将士皆翘首以盼,等待建功立业,作战情绪极其高昂。 “主公!” 大将曹仁听完当前局势,越发的有自信:“您就下令吧,我们全都听你的安排,咱们兵力虽然不多,但弟兄们全都相信你的实力。” “没错!” 又有大将夏侯惇肯定地点点头:“主公,末将早在数年前便跟随你,当年讨伐黄巾时,便知你能耐,放心指挥吧,纵使敌众我寡,我等亦毫无所惧!” 众将士纷纷点头附和: “没错,咱们此来便是讨董,既然遇到了,那就算他们倒霉。” “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主公下令便是。” “对!主公下令便是。” “......” 曹操深吸口气,凝望着众将士肯定的面容,他深感振奋:“好!大家同心戮力,何愁不能战败胡轸匹夫。” “我是这样考虑的!” 旋即。 曹操目光落在地图上,冷静分析局势:“单从兵力上判断,双方差距甚大,想要战败胡轸此人,必须使用疑兵计!” “疑兵?” 曹仁皱眉,好奇道:“如何疑兵?” 曹操早有计较:“子许何在?” 卫兹颔首:“末将在。” “你将拉粮食的马匹集中起来,在马尾上以枯枝固定,待汴水方向战斗打响,纵马飞驰,激起漫天尘土,佯作盟军赶来支援。” “诺。” “此外......” 曹操转而又瞥向地图:“想要战败西凉骁骑,必须将其引至汴水河畔,此处乃泥泞陆面,会使马匹陷入泥潭,无法快速奔驰,此乃我军克敌制胜之关键。” “元让、妙才。” “末将在。” “你们率领一千兵马为先锋,朝汜水关方向进军,若遇西凉骁骑的截杀,立刻诈败逃走,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引至此处。” 曹操手指落在地图上,目光中闪烁着腾腾杀气:“尔等放心,我会提前在这里扎好口袋,只要西凉骁骑敢进来,保准让他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夏侯惇、夏侯渊齐齐点头:“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嗯。” 曹操应了一声,转而言道:“子孝、子廉。” “末将在。” “想要限制骑兵的机动性,单靠汴水方向的湿地,是办不到的,最关键的还是要有路障,将其成功卡在此处方可。” 曹操脑海中不断推演着战局,指着地图上的林子:“这片林子可以伏兵,你们将粮食全部腾空,而后带粮车赶来此处埋伏。” “切记!” 曹操着重提醒道:“身强力壮者推粮车,弓弩手紧随其后,以箭矢袭杀,掩护粮车冲锋,一旦元让、妙才将西凉骁骑引来,务必以最短的时间,将其钳制。” 曹仁、曹洪拱手抱拳:“诺。” 曹操最后又在脑海中,仔细推演一番战局,确认没有问题,方才摆手道:“既如此,尔等各自回去准备吧。” 众将士再次行礼:“诺。” 这是讨董以来的首战。 更是向众诸侯证明实力的一战! 只要能在此战中,打出骄人的战绩,又何愁没有锦绣的未来。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 通往汜水关的官道上。 夏侯惇、夏侯渊率领一千兵马,向前缓行。 他们步履缓慢,时刻警惕着四周,提防着可能发生的凶险。 汜水关外,乃是荥台高地。 除了森林以外,尽皆是平川旷野。 如此地形利于骑兵冲杀,但却不利于骑兵埋伏。 因此,骑兵突袭往往在数百丈开外,便已经进入作战区。 如此情况下,对于夏侯惇、夏侯渊而言,提防危险的难度系数,会显著提升。 他们只能依靠斥候,拉开距离,进行试探性侦察。 果不其然! 还真被他们捅到马蜂窝了。 嗖~~~ 正当夏侯惇、夏侯渊策马缓行时。 一支穿云响箭骤然升空。 夏侯渊举目望去。 但见,一匹快马老远奔来,扯着嗓子呼喊:“有西凉兵,速退~~~” 目光所及的旷野尽头,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滚滚而来,顷刻间便将曹军斥候淹没,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呼啸而来。 “快撤~~~” 夏侯惇扯着嗓子呼喊。 众将士早有准备,当即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哈哈哈!” 正在追杀的西凉猛将,仰天一声狂笑,马槊怒指前方,嘲讽道:“瞧见没有?这便是关东诸侯的队伍!” “全都是无胆鼠辈而已,何足惧哉!” “弟兄们!” 西凉猛将声如洪钟,龇牙怒吼:“随我杀过去,灭了这帮关东鼠辈,拿其首级,向将军请功,得俩赏钱,喝酒去!” “吼~~吼~~吼~~” “吼吼~~” 疾驰狂奔的西凉骁骑,挥舞着马刀,发出嘲讽的低吼声,顶着腾腾的杀气,冲着落荒而逃的溃军,一路狂追过去。 一群丧胆的步兵,在西凉骁骑面前,与待宰的羔羊,几乎没有任何差别,他们只需要一个冲锋,便能将其诛杀殆尽。 “快~~” 夏侯渊厉声呼喊:“往汴水方向退,西凉贼子必不敢追!” 夏侯惇同样扯嗓子附和:“速速退往汴水,速退~~” “汴水?” 为首的西凉猛将听到这俩个字,多少有些吃惊。 森林、湿地、沼泽等处,皆号称骑兵死地。 不过...... 这是对方有伏兵的前提下。 而现在,却是自己追杀着一群溃兵,即便是汴水河畔又如何,四条腿的战马再慢,也绝对要比两条腿的人快,这是显而易见的。 “哼!” 西凉猛将轻哼一声,对此不屑一顾:“当真以为如此这般,便能吓得倒我先锋都督华雄?今日我便让尔等瞧瞧,西凉骁骑的真正实力。” “弟兄们!” 华雄战意汹汹,猛一招手:“随我杀~~~” 众将士齐齐呼喊:“杀~~~”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不多时,华雄引兵直追到汴水河畔。 果不其然! 这里只是湿地,没有伏兵。 华雄得意洋洋,自以为吃准了对手,更没了顾及,继续向前追杀。 可是...... 当战马陷入湿地,速度大幅度锐减时。 忽然,前方溃兵停止逃窜。 为首大将夏侯惇、夏侯渊一左一右,夹攻过来。 铛!铛! 华雄悍然出手,磕开一方兵器的同时,拦下另一侧的进攻:“哼!这回知道跑不了了,想要拼死一战吗?” “哼!” 夏侯惇轻哼一声,面带着微笑。 他竭尽全力架开华雄兵器,掌中铁枪于腰间打个旋转,从另外一个方向,直扑其防御薄弱的肋下:“给我死!” 铛~~ 可惜,华雄的反应速度极快。 他猛地抽回马槊,以槊杆横在身侧,精准地拦住夏侯惇的进攻:“哼!就凭你的武艺,还想杀我华雄?” “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再加上我呢?” 呼~~ 斜刺里。 镔铁大枪宛如灵蛇般探出,冲着华雄那颗硕大的头颅,猛地直刺过去:“西凉杂碎,吃我夏侯渊一枪。” 劲风扑面。 华雄明显能感受到对方枪势中蕴含的力道。 不过,身经百战的华雄对此早已产生抗体,甚至一眼之下,便知如何化解。 他的身子在战马上轻微扭动,掌中马槊摆过个弧度,扫开夏侯惇兵器的同时,将马槊横在自己的身前。 哧愣愣~~ 枪锋贴着马槊,划出一段距离,伴随星火闪烁。 华雄对自己的武艺相当自信,昂首嘲讽道:“单凭尔等的能耐,想要我华雄的性命,还差得远呢!” 话音刚落。 嗖~~ 又是一支穿云响箭升空。 华雄愣怔,举目望天,心道不妙。 “杀呀~~~” 下一秒,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距离汴水河畔不远的林中,乌泱泱杀出数十辆粮车。 粮车上堆着枯草,枯草汹汹燃烧。 左右各两个健壮汉子,正推着粮车,发疯似的朝河畔奔来。 “这回够了吗?” 夏侯渊咧嘴一笑,自信满满。 华雄吓得脸都绿了,眼瞪如铃,汗毛倒竖。 他一眼便知对方此举的真正目的。 当下。 华雄毫不犹豫,铿锵下令:“拦住粮车,拦住粮草~~~” 然而,正当西凉骁骑拨马转身时。 嗖!嗖!嗖! 又是一波箭雨,自粮车后方袭来。 紧跟着,载着熊熊烈火的粮车,冲着西凉骁骑的后方猛冲过去,宛如一柄巨大的钳子,死死钳住了西凉骁骑的队伍。 “杀~~~” 曹操一声令下。 众将士毫不犹豫,悍然出手。 局势瞬间逆转,傲娇的西凉骁骑正在被曹操无情的碾压。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的功夫。 华雄与夏侯惇、夏侯渊缠斗了二十回合。 可是...... 他的心早已被战场局势牵动,不可能全身心扑在战场。 华雄架住夏侯惇兵器,正准备拨马转身时。 斜刺里。 夏侯渊的铁枪再次袭来。 噗嗤~~ 枪头透甲而过,直插入华雄的肩胛骨。 “啊~~~” 华雄吃痛,声嘶力竭。 可偏在这时,夏侯惇的铁枪再次袭来。 噗~~ 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 森冷而锋利的铁枪,从华雄防御薄弱的肋下刺入,透过半截身子,从其脊柱方向钻出,染血的枪头自带凛然煞气,彻底泯灭了华雄最后一丝反抗的意志。 “贼将已死~~” “贼将已死~~” “......” 趁此机会,曹操声嘶力竭,提振士气的同时,展开对西凉骁骑的最终围杀:“弟兄们,诛杀西凉贼子!” “杀~~~” 曹军士气暴涨,挺枪冲杀,不顾一切。 然而...... 曹操回头凝望着赶来支援的西凉骁骑,一颗心蓬蓬狂跳。 如果,疑兵之计不能成功,那么他们此前打得再好,也没有丝毫作用。 这是心计上的终极对决! 噗通! 噗通! 噗通! ...... 曹操的心狂跳不停,身子微微颤抖,顷刻间冷汗狂流,眉毛底下那双滴溜溜转的小眼睛,此刻也是瞪如铜铃,凝视着前方敌军。 慢慢地。 远处的西凉骁骑停下了脚步。 这一瞬,曹操知道疑兵之计起了作用。 他毫不犹豫,剑指苍穹,歇斯底里: “弟兄们,援兵就在身后。” “与西凉骁骑,决一死战!” “杀~~~”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虽不过数千曹军,却喊出了上万人的气势。 目光所及处,西凉骁骑徐徐退军,顷刻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呼~~~ 曹操彻底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招呼一声:“子孝何在?” 曹仁赶来:“主公!” “速速派人给盟军传信,就说我曹操于荥阳汴水,战败西凉骁骑先锋,诛杀其先锋大将华雄,斩获无数,目前正挟大胜之师,杀王汜水关。” “啊?” 曹仁愣怔,疑惑不解:“主公,如此一来,酸枣诸侯岂不赶来抢攻?” 曹操白了眼曹仁:“废话!你当真以为,凭咱们能拿下汜水关?我就是让他们来抢攻,否则焉能拿下汜水城关!” 在延津驻扎的诸侯,曹操实力是最弱的一个。 而今,却连他都能战败西凉骁骑的先锋,岂不证明汜水关空虚,西凉骁骑不足为惧? 讨董战功就摆在眼前,这帮家伙焉能视而不见? 嘿嘿~~~ 曹操心中暗喜。 匡扶汉室,便在今朝! “元让、妙才。” “在。” “速速打扫战场,给弟兄们更换装备啦。” “诺!” 第178章 袁绍受刺激了!全面讨董,正式展开! 酸枣。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盟主袁绍高坐上首,其下一干诸侯,分坐两旁。 事实上,会盟之处袁绍不在延津,只是董卓西迁长安,火烧雒阳后,方才领军前来会盟。 而在这时,袁绍讨董的心思没那么大,他脑海里装着另外一件事: 另立新皇,分庭抗礼! 这是袁氏权力达到顶峰的另一条路。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为达到袁氏野心的一条捷径。 这条捷径可比讨董简单多了。 可是...... 纵观汉室宗亲中,唯有南线的弘农王、皇子辨、废帝,最有资格。 而弘农王坐拥南阳郡,手中有兵两万余人,实力极其强横,毫不逊于自己。 如今,他又得陈王刘宠、颍川李旻支持,豫州郡国虽是派人参与,但不代表不会支持,如此情势下的弘农王,又岂能成为别人的傀儡。 当然!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 弘农王从董卓魔掌中死里逃生,就已经证明了他绝非认命之人。 想要掌控此人,将其变成自己的傀儡,难度系数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为如此,袁绍才在延津停留至此。 他内心苦恼。 因为讨董之战,已与当初的预想,差之甚远。 按照如此剧本走下去,只怕袁家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甚至,有可能沦落到给弘农王做嫁衣。 这是袁绍难以接受的。 而今,甚至连自己的跟屁虫曹操,都嚷嚷着要讨伐董卓。 就凭他? 兵不过数千,还想讨董? 扯淡! 袁绍压根没把曹操当回事。 董卓如果那么容易对付,他能窃据雒阳? 此刻,袁绍呷一口酒,毫不遮掩这满面的愁容。 下方张邈以为袁绍在生曹操的气,赶忙宽慰道:“盟主莫恼,孟德迫切想要讨董,那便让他去好了,等碰壁以后,自然会回来。” “没错。” 又有兖州刺史刘岱点头应和道:“咱们权当是派孟德去试试董卓的能耐,听说驻守汜水关者,乃是董卓帐下大将胡轸,此人骁勇善战,极难对付。” 呼~~~ 身旁张超长出口气,皱眉言道:“讨董如果那么容易,我等何至于在此盘桓,孟德执意西行讨董,让他去便是,等战败而归时,定然知晓盟主是为他好。” “孟德虽一腔热血。” “不过......” 对面的东郡太守桥瑁接过话茬:“他深谙兵法,腹有良谋,这一点绝非胡轸可比,虽然兵力少些,但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孟卓兄~~” 桥瑁抬眸望向张邈:“这一点,你应该是赞同的吧?否则岂能派部将卫兹,带三千兵马赶往支持孟德讨董?” 不等张邈开口辩解,一旁山阳郡守袁遗抢先道:“孟卓兄可是个聪明人,人在酸枣大营,却派兵支持孟德西行讨董,若是孟德凯旋而归,亦有自己一份功劳。” “不似我等。” 袁遗面带嘲讽地环视满帐诸侯:“只会坚定的拥护盟主,哪有孟卓如此精明,会做两手准备,不论如何,皆能立于不败之地。” 曹操西行讨董,绝非靠自己的五千兵马。 他的队伍成色相对复杂。 除自己外,还有卫兹率领的三千兵马,背后力量自然是郡守张邈,以及济北相鲍信、其弟鲍韬率领的两万兵马,总兵力接近三万。 如果没这点本钱。 曹操又岂敢轻言讨董? 被袁遗戳穿了心思的张邈,面色有些尴尬。 但他早已备好了借口,随口应付道:“我等本就是为讨董大义而来,虽然在策略上各执一词,但孟德既要讨董,在下略表心意,又有何不可?” “当然可以。” 袁遗毫不犹豫地接过话茬,耸耸肩道:“我何曾言过孟卓兄此举有误?只是觉得孟卓兄你生性聪慧罢了。” “我......” 啪! 张邈正欲开口,却听“啪”的一声巨响。 抬眸望去。 酒爵拍案,酒水四溅。 上首袁绍剑眉倒竖,双目圆睁,厉声喝道:“伯业闭嘴!孟卓兄说的没错,咱们因讨董大义,相聚于此,他支持孟德西行讨董,乃情理之中。” 袁遗、张邈这才闭嘴不言。 不过...... 张邈同样是个人精,才不会轻易相信袁绍如此公义。 他若真想让袁遗闭嘴,大可在袁遗开口时,便如此刚硬回怼。 但实际上呢? 袁绍却是在袁遗骂完,自己准备反驳时,方才如此这般,很明显是想借袁遗的手,来敲打自己,要注意立场,别总想着脚踏两只船。 全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啊! 张邈强忍下来。 反正事情已经做了,尔等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 当初以讨董大义召集天下诸侯,至今却毫无半点作为,曹操不过是想要秉持初心,讨伐董卓而已,居然还能牵扯到战队问题。 真是搞笑! 尔等不要脸,我张邈还要呢。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闯入帐中,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欠身拱手道:“盟主,曹将军传回情报,他们于汴水方向遭遇西凉骁骑大军,诛杀先锋大将华雄。” “什么?” 上首袁绍腾得起身,一脸的不敢置信:“曹操在汴水遭遇西凉骁骑大军?而且还斩杀了其先锋大将华雄?” “没错!”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双手呈上战报:“消息先行送回,华雄尸首傍晚便到,此乃曹操呈上的战报,还请盟主过目。”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满帐诸侯雷了个外焦里嫩。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曹操居然真的战败了西凉骁骑? 要知道,前一秒他们还对曹操西行讨董,明嘲暗讽,嗤之以鼻。 但这一瞬,却被现实啪啪打脸。 胡轸作为董卓麾下的一员悍将,居然于旷野作战,被曹操手下这帮乌合之众给战败了? 是曹操实力太强了吗?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既如此,只能证明胡轸是个泥老虎,中看不中用。 而胡轸作为董卓麾下的六大中郎将之一,如果他是个泥老虎,那么旁人如何呢? 此外,曹操于汴水战败胡轸,大军势必会向前推进,直达汜水关。 胡轸既已落败一次,能挡得住第二次吗? 若是胡轸再败,汜水关告破。 雒阳西大门岂非门户洞开? 如此泼天大功,未来不论是刘协也好,还是刘辨也罢,必是大功一件。 曹操居首,却无袁绍、袁遗、桥瑁、刘岱尺寸之功。 这...... 这让人如何能够接受。 虽然,刘辨扶正是袁绍不能接受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抢占功劳。 毕竟袁家暂时还只能当董卓第二,轮不到他们明目张胆地觊觎帝位。 而功劳是权力保证的不二法门,袁绍岂能不心动! “哈哈~~” 东郡太守桥瑁仰天哈哈一声,铿锵言道:“我就知道,孟德深谙兵法,腹有良谋,虽然目前实力较弱,但真正对上胡轸,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可惜啊!” 东郡太守桥瑁略微有些后悔:“当初孟德来找我的时候,我实在是腾不出时间,否则当真愿意陪他走上一遭。” “还是济北相鲍信更有胆魄......” 桥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由衷称赞道:“居然敢赌上全部身家性命,陪孟德走这一遭,若是诛杀董卓,迎回陛下,如此大功,必可跻身九卿。” 他们这帮人原本便是两千石大员,虽然有真两千石、比两千石之分,但若要更进一步,必然是九卿、三公的中两千石及万石官职。 甚至于...... 官职不够,侯爵来凑。 如果在官职上不能提升,必然可以封侯,享受食邑,光宗耀祖。 当下,兖州刺史刘岱便坐不住了。 如果能获得些功劳,他从刺史转为州牧,甚至调回中枢,全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曹操已经败过一次胡轸,接下来攻打汜水关,简直就是白送战功。 “盟主~~” 刘岱腾得起身,绕过长案,转入帐中,拱手抱拳,急切言道:“曹操于汴水战败胡轸,此刻正是我军讨董的不二良机。” “在下建议,我延津一路的盟军应当速速启程,直奔汜水关,争取早日破开雒阳东门,与董贼决一死战!” 跟着,又有东郡太守桥瑁横出一步:“盟主,一步慢,则步步慢,我等已经失了讨董之先机,岂能再次落于人后。” 张邈紧跟着站出身来:“我等原本便是以讨董大义相聚,此前畏惧董卓实力,因此不敢向前,但此次孟德战败胡轸,已探明对手实力,自当引兵前往,与贼决战!” 张超拱手:“在下附议!” 袁遗心动:“在下附议!” “这......” 袁绍皱着眉,陷入沉思。 他颇有些为难。 毕竟,此刻刘协被迁至长安,若是真灭了董卓,极有可能是为刘辨做嫁衣。 但是眼前这帮诸侯,明显已经按捺不住躁动的心,自己总不能把真实想法告诉他们吧? 若是如此,袁家保持的百年忠义之名,非得毁在他的手上不可。 袁绍暗骂一声该死,曹操战败胡轸,可当真杀了自己个措手不及! 该怎么办? “报~~~” 正在这时,帐外再次响起一声传报。 袁绍举目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闯入帐中,欠身拱手道:“盟主,南线方向的探马方才送回情报,弘农王派大将孙坚,以两千兵马突袭轘辕关,斩杀张猊,大获全胜。” “此外......” 士兵深吸口气,振奋言道:“弘农王于广成关鏖战数日,战败徐荣,生擒其部大将冯彦,兵锋直指大谷关。” 嘶~~~ 袁绍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弘农王最后一个会盟,召集豫州境内诸侯讨董。 没曾想...... 这才多长时间? 居然就已经要破开雒阳南部防线了? 虽然,轘辕关不利于大军同行,战略意义没有伊阙、大谷重要,但它的存在,却可以协同广成关,对大谷关展开夹击。 恁娘的! 袁绍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一次,他是真的坐不住了。 毕竟,即便曹操再能折腾,至少自己是盟主,绝大多部分功劳仍是自己的。 但自己对于弘农王而言,再是狗屁的盟主,也没什么卵用。 原以为,有嫡出弟弟袁术这跟搅屎棍在,怎么也不会让弘农王好过,甚至夺回指挥权,亦是有可能的。 但谁曾想...... 预想中的剧本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一刹那,袁绍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出手,或许真就没有半点机会了。 也因此,他不再犹豫,铿锵下令: “众诸侯听令。” “在。” “尔等各自回营准备,明日一早,直奔汜水关,协助曹操破城。” “诺。” 山阳郡守袁遗敏锐地意识到袁绍话外弦音。 他皱着眉,试探性道:“盟主,您让我等协助曹操破城,可是让我等听他指挥?” 曹操虽然智计超群,颇有军事才能。 但可惜...... 他目前只是行奋武将军,甚至连个两千石的郡守都不是。 而延津方向诸侯,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两千石的大员,实力碾压曹操。 让他们听从曹操调遣? 呵呵! 袁绍目光扫过众人:“怎么,尔等不服?” 袁遗揖了一揖:“在下以为,延津一路盟军应有盟主亲自做主。” 袁绍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要返回河内,率领河北方面军杀奔河阳津,威胁孟津关,只要三路大军齐心协力,何愁不能战败董卓?” “这......” 袁遗皱眉,沉吟片刻:“盟主返回河内,是为讨董大义,不过延津一路兵马,在下以为交给......” “伯业~~” 袁绍声音陡然变幻,冷声言道:“我才是盟主!” 袁遗不得已,只能拱手:“诺。” 实际上,不是袁绍不懂其中的复杂关系,而是他内心有更大的妨害。 如果不交给曹操来指挥,按照官职来判断,势必会让兖州刺史刘岱指挥。 毕竟,只有他是州一级的官职,其余皆是郡一级。 而刘岱可是正经八百的汉室宗亲。 万一他一头磕在弘农王脚下,延津一路兵马,才真正为弘农王做了嫁衣。 是以,他只能顺水推舟,干脆让曹操当总指挥。 如此一来,至少功劳还是他袁家的。 袁绍转而望向众诸侯:“尔等可有何疑问?” 众人良久不言。 袁绍松口气:“既如此,各自回营准备吧。” 众诸侯齐齐拱手:“诺。” 第179章 气炸董卓!破罐子破摔的节奏? “报~~~” “牛嘴口发现敌军伏兵,现已撤离。” “......” “报~~” “司晨谷发现敌军伏兵,现已撤离。” “......” “报~~” “老羊坡发现敌军伏兵,现已撤离。” “......” 刘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才不过短短两日而已,斥候便发现了十余次西凉伏兵。 与此同时。 刘辨同样明白了军师联盟畏惧大谷关的原因。 实际上,在古代行军打仗中,最容易设伏的不是山峰,不是丛林,更非泥泞、沼泽。 而是如大谷关四周一般的河谷、丘陵地形。 由于四周尽皆高山,在两侧延绵时自然会形成特殊地貌。 颖水河谷! 便是由箕山、嵩山两座山峰所夹。 如此地貌,两侧山势延绵不绝,却又不是很高。 既适合伏下重兵,又适合俯冲而下,刺刀见红,速战速决。 此前,刘辨以为打伏击就像是电视中演的一样,各种箭矢、山石、火笼,滚下去以后,即便不能团灭对手,也能消灭个七七八八。 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 毕竟,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生物,是懂得趋利避害的生物。 不论是山石也好,还是火笼也罢,冲着敌军滚过去,他们不是木桩,是会下意识躲避的。 更何况,从高处滚落需要一定的时间,敌军士兵完全有能力寻找掩体,甚至逃之夭夭。 即便是热武器时代下的战斗,在冲锋枪密集的弹雨扫射下,依旧需要大量的士兵,冲下去拼刺刀,进行白刃战,最终才能真正一决胜负。 冷兵器时代的弓箭袭杀? 呵呵! 答案显而易见。 弓箭袭杀、山石、火笼,绝非获胜关键。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古代军事战役中,特别热衷于打伏击呢? 实际上,这跟行军方式有密切关联。 为了减轻士兵的负重,行军时很多兵器全都是靠马车运输,等到战时方才排队领取兵器,士兵并非时刻佩戴兵器。 如此一来,在行军途中遭遇伏击,先经过一轮的山石、火笼、箭矢袭杀的洗礼,不是为了杀多少人,而是要震慑敌军、破坏其阵型队列。 真正起到决定胜负作用的,依旧是靠士兵们下山猛冲、猛打的白刃战,刺刀见红,速战速决! 也正因如此...... 山峰、丛林、泥泞、沼泽皆不适合冲锋。 只有山谷、丘陵这种地势。 既有适合的高度,可以埋伏重兵,又有一定的坡度,适合将士们猛冲猛打。 一旦在行军途中碰到这种地形,不遇到伏兵还自罢了,一旦遭遇伏兵,十之八九会被打个落花流水。 毕竟,你麾下的士兵手里没兵器,而对方却如猛虎下山,劈头盖脸便是一通疯狂输出,再牛逼的军队,能禁得住这么打? 刘辨自问。 自家队伍虽然有了些底子。 但面对凶悍的西凉勇士,在没有兵器的情况下,依旧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这幸亏提前发现了这些伏兵,否则在行军的途中,一旦多踩上两个雷,估摸着即便不至于全军覆没,也不会剩下太多。 果然!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即便是顺风顺水,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战争永远是一门综合学科,那种靠旷野摆阵,一决胜负的年代,早已经一去不复返。 别提现代化的战争,便是东汉末年的战争,也已经演变成全天候、跨地域的作战方式了。 在斥候发现西凉伏兵之时,刘辨同样判断出敌军援兵以至。 毕竟,北军五营的兵马与西凉骁骑,在装扮上,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一切正如军师联盟的专家预料。 董卓决不会任由刘辨,随意攻打大谷关这样的战略要地。 此刻。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端立于沙盘前,凝望着处处山头,处处狭道的地貌。 他整个人几乎快要炸裂了。 这一段距离虽然不长,但想要平安蹚过去,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辩爷~~~” 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要安全蹚过这条路的办法,倒也不是没有,步步为营的策略便挺好的,但却太过繁琐了,毕竟这里岔路实在太多。” “专家还是建议再等等,不要着急进攻,按照史料中的记载,曹操攻打董卓也是近期的事情,虽然鲁阳南线的情况不同了,但其余线,还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这一次在汴水方向没了徐荣,虽不知道董卓会派何人阻拦延津盟军,但若是寻常对手,可能真未必干得过曹操。” “牵一发而动全身!” 军师联盟再次强调道:“辩爷永远都要学会从全局角度考虑问题,而非只着眼于局部,这样只能是蛮干,没太大意义。” 呼~~~ 刘辨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专家放心吧,我已经让荀彧派人打探延津方向情报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 “咱们这段时间,跟徐荣耗着也可以,反正着急的人是他们,不是咱们,咱们有海量的时间,可以跟他们慢慢玩。” 至于粮草? 反正刘辨早已打算好筛选南阳士族。 他压根就不怕消耗,消耗得越狠,效果就越明显。 “文若~~” 刘辨抬头望向荀彧,轻声道:“南阳方向的士族反应如何?他们可还能承受的住?” 荀彧自然清楚刘辨的想法,淡然一笑道:“一些大的士族还能承受得住,但某些小士族已经撑不住了。” “不过......” 荀彧叹口气,老实言道:“这次殿下攻破广成关,消息传到南阳后,的确是提振了不少士气,甚至于某些怨声载道的士族,气儿也没那么大了。” “这怎么能行?” 刘辨毫不犹豫地否定道:“仲翔呢?他就没上点手段?” 荀彧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爆发矛盾,仲翔何须上什么手段?他只是主动上门征缴,南阳士族何敢不从?” 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 你在前线指挥打仗,如果表现得越好,后方自然越是支持。 但是,如果你时常打败仗,表现得不是太好,士族自然就会闹矛盾。 刘辨长出口气,干脆转回上首落座:“既如此,咱们便多休整两日,一边等候延津方面消息,一边磨磨南阳士族的耐心。” 荀彧缓缓点头:“倒是也不错。”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有士兵急匆匆闯入大帐,甚至顾不得行礼,拱手便是一礼:“殿下,大事不好了,从豫州方向传回情报,豫州刺史孔伷旧疾复发,怆然离世。” “啊?” 刘辨顿时一愣:“孔豫州居然......已经......死了?” 即便是一旁荀彧,都不由惊诧:“什么?孔豫州居然死了?” 士兵点点头:“嗯,今晨方才接到情报。” 虽然,史书上记载的孔伷(zhòu),正是在讨董前期死亡,但却没有描述死因。 刘辨本以为会与讨董相关,但不曾想,自己首战告捷后,却依旧没能挽回,孔伷离世的悲剧,真是令人感到惋惜。 实际上。 刘辨隐隐有一种预感。 这个孔伷可以收,虽然才智若了些,沽名钓誉了些,但至少没让豫州落在别人的手中,可他这么一死,豫州刺史的位置必落入袁术手中。 没办法! 有汝南袁氏在,全盘节奏豫州,简直易如反掌。 荀彧心急:“殿下,孔豫州一死,或许会被袁术趁虚而入!袁家在汝南极有势力,刺史府中官员皆与袁家相交,窃取权力,易如反掌。” 刘辨极其淡定地嗯了一声:“咱们拦不住的,袁氏在豫州根深蒂固,权势滔天,如果孤猜得不错,或许刺史府官员已经在迎立袁术了。” “该死!” 荀彧略微有些生气,细眉微蹙,怒火中烧:“袁术野心勃勃,此次归来,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咱们千万要小心才是。” 刘辨点点头:“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就凭袁术的智商,能hold一个郡守不错了,还想要掌控豫州?” “哼!” 刘辨轻哼一声:“没那么容易。” 荀彧皱眉:“殿下,齁住(hold)是何意?在下为何从未听过。” “啊,这......” 刘辨哂然一笑,尴尬地耸了耸肩,随口应付道:“其实便是掌控的意思,比喻掌控大局,不必操心过问。” 荀彧缓缓点头:“照此说来,袁术的确齁不住全局!” ***** 大谷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啪~~ 一双肉掌猛拍帅案。 董卓嗞着钢牙,恶狠狠瞪着帐中魁梧汉子:“怎么回事?又被那贼子发现了?” “这......” 魁梧汉子艰难地点点头:“丞相,他们检查得实在是太仔细,我军压根没有伏兵的可能,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要探到大谷关门前了。” “该死!” 董卓暗骂一声。 原本。 他还准备速战速决,彻底剿灭弘农王这个隐患。 但谁曾想,这小子居然谨慎到如此程度。 董卓终于明白,为什么徐荣会败给弘农王了,因为弘农王比徐荣还要缜密一万倍。 徐荣可以考虑到的点,弘农王同样可以考虑到。 但反过来讲,弘农王能考虑到的因素,绝非徐荣能考虑到。 然而...... 这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当然,现在孰胜孰败,已经没有什么太大意义。 现在的董卓,更关注的当前局势。 如果大谷关不能速战速决。 势必会引起延津、河内诸侯的响应,届时若是三面鏖战,自己即便是有三头六臂,恐怕也不可能兼顾得不来。 此刻,李儒横出一步,轻声道:“丞相,弘农王比咱们预想的还要谨慎,如果在下猜得不错,他一定是在等延津、河内盟军的消息。” “或许......” 虽然,李儒不愿意相信,但他终究还是和盘托出:“弘农王与袁绍之间,并非是孤立存在的,而是有着密切的联系。” 董卓皱着眉,扭头瞥向李儒:“文优,你的意思是......”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或许要不了多久,延津、河内方向,便会有关东鼠辈行动,以求牵制丞相部分兵力。” “这......” 董卓不敢想象这样的结果。 三路兵马,三个方向,一齐朝自己出手? 可是...... 他越是不敢想,就越是可能出现。 “报~~~” 话音未落,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忙不迭望去。 但见,传令兵疾步入帐,神色悠悠,欠身拱手道:“丞相,大事不好了,延津方向的诸侯出动了,两军于汴水方向遭遇,胡将军兵力不足,惨遭落败,都督华雄被杀。” “啊?” 董卓脑子嗡的一下就大了。 前一秒,李儒还只是猜测延津方向会动,但不曾想动静竟如此之大。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败了胡轸,还诛杀了都督华雄? 这可真是喝凉水塞牙,放屁砸了脚后跟,合该自己倒霉的节奏? 胡轸于汴水战败。 那么,对方下一步必然是汜水关。 而汜水关的战略意义,完全不输于大谷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不成,自己屁股都还坐热乎,现在就要带兵离开,驰援胡轸? 而且,延津方向的盟军有了动静,河内方向的盟军又岂能落后于人! 换言之。 接下来怕是要应付两路大军的强攻。 如果再加上刘辨的南线兵马,当真是三面皆敌,疲于应付啊。 最为关键的是,不管破开那一路关口,对于董卓而言,皆是灭顶之灾。 “文优~~” 董卓实在没了办法,转而望向李儒:“你可还有办法?” 李儒深吸口气,揖了一揖:“丞相,咱们只能按照原定计划,暂时放弃剿灭弘农王,集中力量面对每一路诸侯。” “雒阳八关没那么容易破!” “而且!” 李儒强调道:“丞相别忘记了,士大夫在咱们手上,也该是拿他们做点文章的时候了,哪怕贼子不退兵,拖延些时日,总是没有问题的。” 董卓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嗯,有道理!不单单是袁家,还有韩家、张家、王家等等,甚至是他们背后的力量,都可以拿出来,拖延时间。” 第180章 虓虎吕布,隆重登场! “奉先。” “在。” “你率领狼骑于此,协助徐将军驻守大谷关,不得有误。” “诺。” 董卓自然清楚吕布生性傲娇,二人誓为父子,更是让吕布自带嫡系光环。 在这种情况下,吕布很难服从徐荣的调度。 毕竟,两支队伍在平日里,便没少闹过矛盾,如果没有吕布的默许,是很难真正发生的。 董卓非常清楚这一点,但他又没有更好的选择。 不得已之下。 他只能起身绕过帅案,转入帐中,来到吕布面前:“奉先啊,我知你骁勇善战,麾下狼骑更是鲜有敌手。” “不过......” 董卓话音一转,以长者的姿态,谆谆教诲道:“如今雒阳局势危矣,一切当以大局为主,徐将军生性谨慎,统兵经验丰富,你切不可以父子关系强压于他,明白吗?” 董卓、吕布乃是誓为父子,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义子,否则吕布不应该叫做吕布,而应该称之为董布,诚如刘备义子刘封一样。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誓为父子的这层关系,才令吕布在董氏权力结构中,站在了徐荣上方,否则俩者应该是平起平坐的关系。 面对董卓的教诲,吕布又岂敢忤逆,赶忙拱手抱拳,向董卓保证道:“丞相放心,徐将军老成持重,布理应多向他请教。” 言罢。 吕布扭头望向徐荣,郑重朝其一拱手:“徐将军,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徐荣赶忙拱手,还了一礼,谦卑道:“岂敢岂敢,你我原本便是平级,徐某岂敢独断,若遇大事,你我自当商量,统一意见后,再行动不迟。” “哈哈!” 董卓仰天哈哈一声,见此一幕,他心中甚喜:“尔等能够如此,我心甚慰!希望你们能精诚团结,共赴国难。” 二人齐齐拱手:“必不负丞相厚望。” 送走董卓大军。 吕布、徐荣双双返回城关。 不过这一刻,吕布脸上的谦卑顿消,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狠意。 他回到中军大帐,径直落座于上首主位,丝毫没把徐荣这员主将放在眼里,而是阴阳怪气地道: “不知徐将军接下来准备如何应战?” 徐荣心知吕布傲娇,又加之董卓对其偏爱,倒也没有愤怒,而是强压下来,面容尽量保持和善: “自然是尊丞相军令,以坚守城池为主,以待时变。” “怎么......” 徐荣心忧吕布鲁莽,试探性问道:“莫非吕将军有何想法?” 果然,吕布不假思索道:“当然有!” 徐荣心道不妙,但还是保持冷静:“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吕布倒也不客气,朗声言道:“徐将军于广成关落败,加之近日诸多计策落空,导致士气低迷,若再坚守不战,势必更加消极。” “布以为!” 吕布抬眸望向帐中徐荣,迫不及待地发表个人观点:“咱们首要任务,当是提振士气,士气低迷,即便坚守不战,亦是不易。” 这一点徐荣倒是同意。 他缓缓点头:“吕将军言之有理,只是不知,将军准备如何提振士气?” 见徐荣没有反对,吕布心下大喜,继续言道:“自然!提振士气最好的办法,便是进攻,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士气自然可以恢复。” “进攻?” 徐荣神色骤变,急忙拒绝:“万万不可,贼子大获全胜,此刻发起进攻,只怕难以获胜,更别提提振士气了。” “此进攻,非彼进攻。” “徐将军听布讲完,在辩不迟。” 不等徐荣说完,吕布便摆手将其打断,继续言道:“如今局势,我吕布又何尝不知,鲁莽强攻广成关,极有可能被轘辕关贼子牵制,突袭我军后方。” “将军英明。” 徐荣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 吕布话锋一转,轻声道:“凭我手中战矛,坐下宝驹,可于关前骂阵,杀他两员大将,同样可以提振士气。” (PS:在汉朝,戟是仪仗兵器,非战场兵器,吕布使用的是长矛。) “这......” 徐荣表情略显尴尬。 阵前斗将? 虽说,这样的事情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但素来听闻吕布喜欢斗将,仔细想来,倒也在情理之中。 “怎么,不可?” 吕布皱眉,凝望着徐荣。 “这倒不是。” 徐荣赶忙摇头,轻声道:“如果吕将军只是如此,徐某岂能拒绝,何况将军神勇无敌,早已是声名远播,想来贼子麾下再有猛将,也绝非将军敌手。” “你同意了?” 吕布眼神骤亮,心中大喜。 “嗯。” 徐荣点点头:“将军若能诛杀两员敌将,于士气而言,确实大有裨益。” 吕布仰天哈哈一声:“既如此,明日一早,本将军便亲率狼骑亲卫,杀奔广成关,挫一挫这帮反贼的锐气。” ***** 通往汜水关的路上。 一支队伍正在迤逦慢行。 队伍中间。 一个面色黢黑,细眼长髯的男子,正端坐在战马上,手里握着马鞭,一脸的悠然自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战败西凉骁骑的曹操。 如今,缴获了不少兵器装备的他,可谓是鸟枪换炮。 尤其还斩获了数百匹战马,更是让曹操兴奋不已,昨日至今,合不拢嘴。 虽然,这数百匹战马不算太多,但至少也能组建一支骑兵小队。 曹操视若珍宝! “孟德。” 此刻,身旁国字脸鲍信扭头,一脸的疑惑:“你说延津方向的诸侯,果真会来相助吗?这帮家伙勾心斗角还可以,过来卖命?” “哼!” 鲍信轻哼一声,摇了摇头,深表不屑:“我实在是不相信他们。” 曹操笑着道:“允诚,你应该换一种想法。” 鲍信皱眉:“换何想法?” “简单!” 曹操自信满满:“他们非是来卖命,而是来抢攻,如此一来,岂不跃跃欲试,争先恐后?” 鲍信略显尴尬地撇着嘴:“这倒也是!一群疯狗而已,岂能坐视讨董的战功,全都被你曹孟德霸占?” “不!” 曹操毫不犹豫地否定,指着鲍信:“是你我二人霸占。” 鲍信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我才不屑此功,只是为天下计罢了,他们若当真想要,那便拿去,我自回去做我的济北相。” 曹操不由感慨:“允诚豁达,操不如也。” “不过......” 鲍信皱着眉,扭头望向曹操,颇为担忧地道:“孟德啊,你目前不过是行奋武将军之职,延津那帮家伙若真赶来强攻,怕是不会听你指挥。” 曹操却是自信满满:“除了我曹操以外,允诚觉得谁更合适?” 鲍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兖州刺史刘岱,他......” 言至于此,鲍信声音由高转低,由自信变茫然,深陷自我怀疑之中。 刘岱官职虽高,但身份尴尬,袁绍岂能把指挥权交给此人? 然而...... 若是交给旁人,只怕会是河蚌相争,各自不服。 与其这般,自然会落入最不可能的人手中。 “孟德。” 鲍信惊奇地瞥向曹操:“你莫非早有预料?” 曹操淡笑:“若非如此,操岂敢命人传信盟军?我与本初乃幼年之交,二十余年的交情,他是何性子,岂能瞒得过我?” “允诚放心便是。” 曹操拍着胸脯保证道:“延津这一路兵马,从现在开始,便是真正的讨董盟军,绝不会再勾心斗角。” 鲍信肯定地点点头:“我自是相信孟德能力。” “报~~” 正在这时,队伍后方响起一声传报。 曹操眼神骤亮,心中甚喜:“哈哈,一定是这帮诸侯。” 鲍信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果然!抢功的时候,比疯狗还快。” 扭头望去。 但见,斥候飞马上前,欠身拱手道:“主公,后方发现盟军踪迹,离此不足五里。” 曹操点点头:“很好,继续缓慢行军,咱们等等盟军。” 斥候:“诺。” ***** 河内,怀县。 盟军大营。 袁绍一路快马赶回。 讨董之战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想,非是他能掌控。 既然大势已成,与其螳臂挡车,逆势而为,不如加入这股洪流,再伺机图谋。 毕竟,袁家的掌门人袁隗,还在长安,还是上公太傅,在朝中有绝对的话语权。 即便真战败了董卓,只要袁隗权势仍在,弘农王想要扶正,绝非易事。 只要弘农王不能正位回宫,那么袁家依旧是胜利者。 这一点,袁绍非常肯定。 既然如此。 功劳便成了袁绍迫切需要的。 “众将军听令!” 袁绍腾得起身,朗声言道。 “在。” 河内太守王匡、军司马张杨齐齐拱手。 “明日一早,大军开赴河阳津,准备与董卓决一死战。” 河内郡与雒阳所在的河南尹,隔黄河相望。 孟津和小平律这两个渡口性质的关口,正位于邙山北麓、黄河南岸。 而孟津关的对岸,便是河阳津。 袁绍将兵马调集于此,正是为了第一时间发起进攻,其决心之深,可见一斑。 河内太守王匡眼神骤亮,兴奋不已:“终于要开战了,盟主放心,三面合围,董贼早晚必败,咱们必能诛杀董卓,迎陛下回宫。” “没错!” 又有军司马张杨朗声言道:“董贼祸国殃民,人神共愤,我军则是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如此岂有不胜之理。” 袁绍更是雄心壮志,声音洪亮:“如今,孟德将军在汜水关战败西凉骁骑,盟军必然会开赴汜水关城下,我军此刻入驻河阳津,与之呼应,必令董卓难以兼顾。” “胜利!” 袁绍深吸口气,铿锵言道:“必将属于我关东义军。” ***** 广成关。 南线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正带人商议军情策略时。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后将军袁术到~~” 袁术? 刘辨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上殿,朝着刘辨揖了一揖:“行豫州刺史,兼后将军袁术,见过殿下。” 卧槽! 居然还在豫州刺史的头衔前,加了个“行”字? 袁术还真够谨慎的,他知道自己豫州刺史的官职不合法,便只能如此解释。 不过...... 刘辨还没发火,陈王刘宠便瞧不下去。 他横出一步,怒指袁术,厉声呵斥:“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由你行豫州刺史事?即便孔伷去世,也当是由弘农王任命!” 袁术却是早有预料一般,丝毫不恼:“没办法,是刺史府的官员主动迎奉我袁术为豫州刺史,毕竟不能耽误讨董大事,不是吗?” 刘辨又岂能不知。 袁术这句话表面上是在说与刘宠听,但实际上,却是在警告刘辨。 如果这豫州刺史不是我袁术,一定会耽误讨董的大事。 毕竟,此前孔伷便是以豫州刺史的身份,来为盟军提供一部分物资,包括但不限于粮草、兵器等,甚至还要招募士兵,补充前线兵员。 尤其! 目前轘辕关战场的诸多事情,都与豫州刺史孔伷,有极大的干系。 现在突然换成了袁术,孙坚这一路兵马,还真是逃离不了历史洪流的束缚啊! “此前袁某损兵折将,无颜再回盟军。” “不过......” 袁术扬着他高贵的头颅,义正言辞道:“袁某绝非是逃兵,而是返回汝南老家,寻求家族帮助,再次拉起一支队伍,赶来讨伐董卓。” “刺史府的众官员,也正是被袁某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这才迎奉袁某为豫州刺史,替他们主持豫州大局,协助殿下继续讨伐董卓!” “此次回来!” 袁术声音洪亮,铿锵言道:“袁某带了兵马一万三千余人,战将数十员,若是董卓贼厮再来,必杀他个片甲不留。” 袁家原本只有私兵两千人。 但当袁术成为豫州刺史以后,权力更大。 他大肆招募兵马,将能动用的关系,全部动用,方才凑足了这一万三千余人。 这回的袁术自以为腰杆硬了,再回盟军,必定能和弘农王掰掰腕子。 “你......” 陈王刘宠正要开口时,帐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殿下,大事不好了,外面有个自称吕布的悍将,正在关前叫阵!” 吕布? 刘辨正愁没人能治治袁术,没想到他还来了: “袁将军,你不是要杀董卓个片甲不留吗?” “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第181章 吕布首秀,炸裂全场! “靠!我的偶像终于要登场了,哈哈哈!” “袁术这回可踢到钢板了,赶紧让吕布虐死他。” “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得巧不如来得刚刚好。” “吕布都要出场了,我的子龙还会远吗?” “三姓家奴,大杀四方,冲啊!” “楼上傻逼,吕布不是三姓家奴。” “真实历史中,吕布跟董卓只是誓为父子,不是真父子。” “我可不管那么多,就是不知道真实吕布牛逼不。” “敢在外面叫阵的存在,能不牛逼?” “......” 虓虎吕布! 不单单在直播间有很高的人气,便是刘辨本人,也深知他的大名。 老罗笔下的吕布,更是狂霸眩酷拽,一虐多,毫无压力。 但真实历史中吕布的实力如何,刘辨便不得而知了。 这次袁术狂傲回归,正好碰上吕布。 如果吕布的实力,不如传说中那么屌炸天,自己借力打力的手段,岂不是要落空? 刘辨心念一动,赶忙询问:“老师,真实历史中的吕布,实力到底怎么样?能不能虐了袁术,别到最后反被袁术赚了名声。” “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虽然老罗笔下的吕布实力被夸张了,但却是有一定史料依据的,即便没那么强,也绝对属于汉末三国武力排行的第一梯队。” “《三国志·吕布传》中记载:布便弓马,膂力过人,号为飞将。稍迁至中郎将,封都亭侯。卓自以遇人无礼,恐人谋己,行止常以布自卫。” “飞将军可是李广的称号,吕布敢自称飞将军,一定是有底气在的,董卓可是沙场宿将,却依旧选择吕布作为侍卫,足以证明董卓对吕布实力的认可。” “《后汉书·吕布传》也有记载:布常御良马,号曰赤菟,能驰城飞堑,与其健将成廉、魏越等数十骑驰突燕阵,一日或至三四,皆斩首而出,连战十余日,遂破燕军。” “这是什么概念?随便带十余精骑,就敢带头冲阵,甚至一天冲个三、四回,一连冲个十来天,这不就是小说上的踹营吗?” “如果吕布没有强悍的武力,他岂能干这种踹营送死的事情,所以对于吕布的实力,辩爷是完全不需要质疑的。” “哦对了。” 军师联盟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老罗对于吕布的实力描述,虽然有一部分夸张,但辕门射戟却是真实存在的。” “吕布的箭术实力惊人,箭无虚发,在汉末三国时代,能跟吕布有一拼的武将,恐怕也就只有东莱太史慈了。” 呼~~ 刘辨暗松口气。 只要吕布的勇力抗打,他就放心了。 不过,还没等刘辨开心,又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辩爷,你虽然能借吕布的手,打压袁术,但别忘记,一旦袁术接连折将,对于盟军的士气,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是一把双刃剑!” “当然......” 军师联盟跟着道:“吕布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过来,摆明了就是要把场子找回来,如果这雷非要落下来,让袁术扛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了军师联盟专家的肯定,刘辨就有了底气。 他干脆又给袁术下了点猛料:“袁将军,别怪孤没有提醒你,吕布可是号称董卓帐下的头号猛将,他当年在并州杀鲜卑人的时候,估摸着你连血都没见过呢。” “嘁!” 袁术似乎对此颇为不屑,仍旧昂着他高贵的头颅:“殿下莫非欺我不知吕布?此人虽有些勇略,但不过刺客者之流而已,何足道哉!” “我袁术帐下大将如云,谋士如雨,一个小小的吕布而已,我还真不放在眼里,既然贼子敢来送死,本将军又岂能不成全之。” 虽然,袁术此前是个光杆司令,手里真没有多少能臣猛将,但这次继承了孔伷的遗产,家族又给了绝对的支持,他已然膨胀到了极点。 以前在盟军中丢的那些人,正需要一次比较大的胜利,一雪前耻,而吕布作为董卓麾下第一猛将,正好撞在了袁术的枪口上。 至于吕布其人? 袁术的确仔细了解过。 毕竟,当初在雒阳时,他也曾试图从董卓碗里抢食儿吃,何进、何苗的遗产同样被袁术抢走了一部分。 如果不是考虑到吕布与董卓誓为父子,又拿了人家的赤兔马,自己手里的资本实在不够,不足以招揽这样一员猛将,袁术还真想挖挖董卓墙角。 “好!” 刘辨大喜,唇角微扬,铿锵言道:“既然将军信心十足,孤自当成全,若是此战将军能斩杀吕布,此前败军之罪,孤可既往不咎。” 袁术更喜,拱手抱拳:“殿下放心,吕布首级稍后便至,本将军且去安排,殿下与众诸侯可往城头观战。” 刘辨淡笑:“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呵呵! 即便你丫不主动邀请,此一战我刘辨又岂能错过。 袁术躬身退出大帐,刘辨则率领众诸侯,直奔广成关的城头。 放眼望去。 果然! 城外不远处,一个头戴镔铁盔,身穿镔铁铠,手持战矛,坐下骏马的男子正在城外叫嚣。 刘辨定睛细察,但见对方剑眉虎目,琼鼻阔口,身材颀长,却不显瘦,孤零零在城下矗立着,宛如擎天一柱,更似定海神针。 而在其身后,约有一千精骑整齐排列,他们尽皆是二十岁往外,三十岁以内的小伙子,拎着战矛,背着长弓,腰间还悬着寰首刀,马鞍左侧挂着箭壶,至少有七八支箭羽露在外面。 队伍正中的旗手举着一杆大纛旗,上书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 都亭侯·吕 刘辨打老远望去,便觉一股森然冷气扑面,令人不寒而栗。 即便是一旁的主将张辽,也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殿下,此人便是九原吕布,当年在并州时,末将曾与其并肩作战,不得不承认,的确非常悍勇。” “哦?” 听到张辽如此夸赞,刘辨下意识开口询问:“其武艺比之将军,如何?” 张辽缓缓摇头,眉目中闪烁淡淡惧色:“强某十倍!” 刘辨皱眉,略显诧异:“不可能!” 张辽则是极其确定:“数倍乃至数十倍!” 虽然,刘辨对于三国武将的实力排行,大部分来自于演义,以及三国类的游戏,但纵观各种数据,吕布虽是100,但张辽也没下过95啊! 仅仅5点的武力差距。 你丫居然说相差数倍乃至数十倍? 呵呵~~ 即便妄自菲薄,也不至于如此夸张吧? 似乎见刘辨不太相信,张辽再次言道:“殿下,当年在征讨鲜卑时,吕布为救朝廷被围的队伍,仅带着十余骑,强闯鲜卑过万军阵。” “斩将夺旗数不胜数,连手中的战矛,都杀断了七、八支,死在他手上的鲜卑人,不可胜记,而他却毫发未损,凯旋回营。” 张辽尽可能用平缓的语气描述,但饶是如此,依旧令刘辨心里掀起了巨浪滔天。 如果不是确定在真实的空间,刘辨甚至以为自己在听评书。 即便是赵子龙七进七出,也不过如此了吧? 要知道,老罗描写赵子龙七进七出时,还是增加了先决条件,没有弓弩袭杀赵云,否则赵云能否有如此战绩,犹未可知。 但是...... 鲜卑人可不会对吕布如此。 吕布能打出这样的战绩,全都是靠他的个人能力。 听到张辽这么说,直播间吕粉顿时就炸锅了: “哈哈!吕布果然是最屌的,没有之一。” “飞将是开玩笑的吗?吕布骑战,无敌天下!” “辩爷,想办法收吕布呗,我超喜欢吕布。” “吕布为大汉驻守边疆,绝对是民族英雄。” “老罗太能黑吕布了,求辩爷给吕布一次机会。” “收吕布的排队啦!” “+1” “+2” “+10086” “......” 刘辨只能呵呵了。 这帮沙雕网友,以为自己在追剧吗? 只要导演、编剧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吕布归顺? 开什么国际玩笑! 当然! 如果真有机会,刘辨自然不会放过。 但如果老天爷不赏脸,刘辨也没有办法。 此刻,刘辨试探性问道:“文远,如果让你出战吕布,你有多少胜算?” 张辽皱着眉,沉吟了片刻,如实回答:“如果是斗将,末将毫无胜算,充其量二十回合,但如果是沙场鏖战,应该还能有些胜算,不过依旧不高。” “城中反贼听着......” 正在这时,城外响起一阵呼喊声。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吕布勒马在城下打转,舞动着手中战矛,耀武扬威道:“吾乃都亭侯吕布是也,速速让张辽出来,当初叛逃雒阳,害我被丞相训斥。” “今日!” 吕布声嘶力竭,宛如雷霆炸响:“我吕布便是来要债的!你若能胜我手中长矛,咱们之间的恩怨,必一笔勾销,从今以后,割袍断义,便是路人。” “张辽!” “可敢一战否?”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吱呀~~~ 正在这时。 城门展开个缝隙,从里面策马走出一将。 刘辨正好奇时,袁术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殿下,此人乃是我部悍将赵刚,是汝颖地区响当当的游侠,善使一杆丈二铁枪,据说有万夫不挡之勇。” “本将军适才在军中询问,此人听闻乃是董卓帐下第一猛将吕布,立刻起身请战,还立下了军令状,若不诛杀吕布,便斩他的首级。” “哈哈!” 袁术洋洋得意,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傲娇地道:“殿下放心,只要有此人在,一定可以诛杀吕布,为盟军立下大功。” “来人!” 袁术大声呼喊:“擂鼓,助威!” 咚!咚!咚! 咚咚咚~~~ 十面碾盘大的金鼓震响。 刹那间,城头众将士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赵刚身上。 即便是刘辨、张辽等人,也没有例外。 赵刚? 刘辨只能呵呵了。 果然不是俞涉、方悦。 他抬眸望去。 但见,这个名叫赵刚的悍将面对吕布的锋芒,倒也显得从容淡定。 他提枪怒指吕布,厉声叱问:“你便是董贼帐下第一猛将吕布?” 吕布舞动战矛,凝神打量着来将:“没错!正是本将军,你又是何人?” 赵刚果然是人如其名,性情刚烈,气势刚硬:“我是来取你命的人,接招吧。” 驾! 希吁吁~~ 赵刚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向前狂冲,掌中的丈二铁枪舞动如风,气势凛然。 然而...... 刘辨身旁的张辽却是摇了摇头。 他虽没有言语,但刘辨已然明白何意。 果不其然,吕布拍马舞矛,迎着赵刚的锋芒,直挺挺杀了过去,侧身避开对方进攻的同时,战矛斜刺里窜出,宛如出洞的巨蟒,直扑面门。 铛~~ 若非赵刚反应迅捷,下意识低头俯身,可能这一矛不止是会撞飞对方的头盔,甚至会将赵刚整张脸都戳出个透明窟窿。 “啊~~~” 双方匹马错等而过时。 赵刚下意识惊呼出声,回头凝望被撞飞的头盔时,吕布俨然一个大幅度转身,掌中长矛凌空劈落,冲着他的头颅猛然劈下。 噗! 鲜红的汁液飞溅。 但见,飞奔出去的战马上,赵刚的尸体噗通一声,跌落在地。 “吼!吼!吼!” 城外并州狼骑齐声呼喊,士气暴涨。 反观自家城上,三通鼓声,尚未落幕,自家猛将居然已经战死? 刹那间,唏嘘声响起,好一阵摇头叹息: “还以为是一员猛将,没曾想只一回合便阵亡。” “汝颖地区响当当的游侠,便是如此这般?” “盟军大将如云,怎会派出此等宵小!” “真不愧是董贼帐下第一猛将。” “好生厉害!” “......” 袁术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身子探出城外,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了,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前一秒还幻想斩杀吕布,一雪前耻,可这一瞬,居然就被现实啪啪打脸。 刘辨更是不客气,冷声言道:“袁将军,你是在逗孤吗?” 袁术赶忙拱手:“岂敢!某再遣大将,出战吕布。” 刘辨吐口气,眸光凛冽,杀气腾腾:“最好派个有真本事的出来,否则折了盟军士气,休怪孤军法从事,两罪并罚。” 第182章 纪灵VS吕布!袁术豁出去! 袁术气急败坏地下了城,瞪眼盯着面前中年男子:“子像,吕布绝非常人,这种时刻就不必再藏私了吧?我袁家的脸都快丢尽了。” “主公。” 阎象揖了一揖,神色始终保持镇定:“您当真以为弘农王敢对您下手吗?且不说您背靠的是袁家,便是如今行豫州刺史的身份,也绝非他想动便能动的。” 袁家的力量非常庞大。 即便只是南路盟军,都有近乎半数诸侯,与袁家能牵扯上关系。 如果弘农王真要对自己下手,除非让他们全部失望,否则后果与代价,弘农王是承担不起的,这一点袁术非常清楚。 至于如今行豫州刺史的身份...... 在接手了豫州刺史府以后,袁术多少也有些了解,正在轘辕关鏖战的孙坚,其部粮草、兵员补充,几乎全都是由孔伷来提供。 刘辨若是真敢动自己,那么势必会牵扯到轘辕关的孙坚,届时自己随便搞搞小手指头,都可能会影响到轘辕关的战局。 当然! 这一点,袁术同样明白。 不过,他要得可绝非自保,而是南线盟军的指挥权,以及此前丢失的袁家颜面。 袁术依旧皱着眉,神色忧忧道:“子像,你应该清楚我袁术此次回来,根本目的绝非是要自保,而是成为盟军南线的统帅!” “如果连个吕布都战不败,一雪前耻都办不到,又何谈夺回指挥权,成为南路盟军统帅,此一战咱们必须胜,否则袁家颜面定荡然无存。” “子像!” 袁术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极其恳切地道:“你在我袁家十余年时间,既然四叔命你来助我,你自当竭尽全力,明白吗?” 阎象自然清楚,嫡次子袁术是个什么狗熊脾气。 他不敢忤逆,只能拱手再劝:“不论如何,过早的暴露咱们的实力,于主公而言,弊大于利,您别望了,上次是如何失败的。” 呼~~~ 袁术强忍着怒火,长出口气道:“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让我袁术拿这张脸硬抗吗?我袁家的颜面,早已经丢尽了!” 阎象漠然:“......”没有作答。 袁术等不及,大手一挥:“让纪灵过来。” 阎象虽然不愿,但还是揖了一揖。 旋即。 他摆手示意身旁人,前往传令纪灵,入帐一叙。 不多时,纪灵来到军中。 他疾步上前,拱手抱拳:“主公、军师。” 袁术打量着眼前这个魁梧的汉子,忍不住点头称赞:“四叔言你有万夫不挡之勇,今日一见,果然是威风凛凛!” 纪灵再次拱手,慌忙谦虚道:“袁老谬赞,灵受之有愧。” 袁术一摆手,直奔主题:“纪将军,实不相瞒,如今董卓帐下第一猛将吕布,正在城外叫阵,他已将我部大将赵刚斩首,我意命你出战,提振全军士气。” “不知......” 袁术生怕纪灵拒绝,声音拖得略有些长:“将军,可愿意否?” 袁术本以为纪灵怎么也会提些要求,甚至多多打探一番,至少也得问问,这个叫做吕布的家伙,到底有多大能耐,还有那个赵刚,又有何本事。 可是...... 谁能想到。 纪灵想都没想,便直接答应下来:“末将愿往。” 袁术惊喜:“哦?那你可有何条件?” 纪灵摇了摇头:“末将这条命都是袁家给的,还敢奢求什么条件?主公放心,既然袁老命我赶来相助主公,便是豁出性命,末将亦在所不辞。” “好!” “好啊!” 不经意间,袁术竟有些感动。 已经好久没有遇到如此纯粹的人,在雒阳时,绝大多数都时尔虞我诈,大家都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可背地里干的事情,一个比一个狠。 也不知为何,袁术竟对眼前此人,产生了一丝好感:“你倒是个忠义之臣。” 纪灵欠身拱手道:“多谢主公。” 袁术轻声道:“这吕布实力不俗,你万万不可轻敌,只要你能尽皆全力,即便最终没有战胜吕布,我袁术亦不会怪你。” 纪灵拱手抱拳,铿锵言道:“主公放心,末将必全力以赴。” 袁术越来越喜爱纪灵了,趁其转身离开时,提醒道:“切记,能胜则胜,若是不能胜,也务必要保住性命,平安回来。” 纪灵感激涕零:“多谢主公。” 旋即。 纪灵躬身退出大帐。 袁术凝望着纪灵的背影,轻声道:“子像,我终于理解,你为何要雪藏他了,这小子的确是个好将军,未来定能成大事。” 阎象长出口气:“此人能征善战,当年黄巾肆虐豫州时,若非有他临敌指挥,身先士卒,只怕咱们袁家,非得被洗劫一次不可。” “嗯。” 袁术点点头,铿锵言道:“子像放心,我袁术绝不会辜负他们的厚望。” 阎象虽然不信,但终归附和一句:“或许是我太过谨慎,弘农王也许真没有打压主公,借机削弱主公的意思。” 袁术回头瞥了眼阎象:“子像,我知你才华横溢,等夺回指挥权,我袁术一定全听你的,但这一次,事关袁家声誉,我绝不能退缩。” 阎象叹口气,想着袁术也是为袁家着想,便没在生气:“主公,如果连纪将军都赢不了吕布,那么咱们就只能赖了。” “嗯。” 袁术肯定地点点头:“放心,我明白。” 其实,阎象的担忧是有些道理的。 毕竟上一次战斗,最终的结果却是弘农王得战功,而将袁氏门生故吏的兵马,杀了个一干二净,这岂能不令人怀疑,是弘农王故意削弱袁家势力。 而今袁家再次起势,可谓是竭尽全力。 如果不小心着点,恐怕依旧难逃被打压的结局。 实际上,阎象当初是不同意过来的,躲在豫州后方默默发展,才是王道。 但袁术偏要赶来会盟,将袁家的颜面找回来,阎象亦是无能为力。 当然,阎象作为袁家仆人,知道袁术如此的深层次原因,不过是在跟袁绍较劲罢了。 ***** “哈哈,袁术的表情实在是太逗了。” “他包揽了我这段时间的表情包。” “已经灭一个了,还能再来吗?” “袁术肯定是在藏私!” “嗯,我也感觉出来了。” “有种把纪灵请出来。” “他现在有纪灵吗?” “不知道。” “母鸡啦~~” “......” 袁术有没有藏私,刘辨不太清楚。 但如果对手是吕布的话,打到他藏不了私,是一定没问题的。 当然,前提是袁术能一直玩下去。 为此刘辨还专门提到了,此前袁术的败军之罪,实际上就是要逼袁术拿出真本事,试探一下目前他真正的实力。 如果袁术继续耍小聪明,想要随便派两个人上来,便能消灭吕布,那么在连续的战败下,逐渐积累的恐惧,只怕会让他放弃雪耻。 至于狗屁的败军之罪? 其实袁术清楚,凭他的身份及地位,刘辨不敢把他怎样。 但如果真到了这种程度,夺走指挥权的事情,袁术就彻底失去了希望。 作为袁氏的嫡次子,却在声势上弱于袁绍这婢女生的家奴,袁术岂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这袁术到底在干什么?” 一旁陈王刘宠等得有些着急,皱眉回望,旋即凑到刘辨跟前:“殿下,要不待会儿让孤出去试试,如何?” “你?” 刘辨有些不可思议。 他没有想到,陈王刘宠居然会主动邀战。 “当然!” 刘宠却是自信满满,眼神中透着汹汹战意:“孤自幼弓马娴熟,勇力过人,尤其是箭法,更是百发百中,堪称一绝。” 呃...... 刘辨一脸的尴尬。 王婆卖瓜,都不敢这么自卖自夸。 刘宠的目光落在城外吕布身上:“那贼吕布不是自称飞将吗?孤是真的想跟他过过招,好让他知道,咱们盟军中亦有猛将。” 刘辨自然清楚刘宠勇猛过人,但作为陈王,一方诸侯,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儿戏了,哪有当主公亲自上场的。 当然! 吕布这样实力强横到一定程度者除外。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陈王,你先别着急,等袁术的三板斧抡完以后,你再酌情考虑要不要出战,如何?” 赵刚不过一个回合,便被吕布斩首,实际上很难判断出吕布实力,陈王在这种情况下出战吕布,极有可能会是鲁莽之举,万一把自己赔进去,便得不偿失了。 有陈王刘宠在,刘辨相当于在豫州扎了根大钉子,如此一来,袁术还不至于过分强大,至少还能彼此制衡。 可如果刘宠就这样死在吕布手里,只怕讨董结束以后,豫州会很快落入袁术手中,届时他的实力,甚至会远远超过自己。 “这......” 刘宠正犹疑时。 吱呀~~ 城门开启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人冲着城外望去时,袁术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叫纪灵,乃是我袁术帐下第一猛将。” 虽然,袁术没有过分介绍纪灵,但这个名字一出来,刘辨便知袁术已竭尽全力。 直播间网友更是顷刻间沸腾起来: “卧槽!袁术这回下血本了。” “纪灵VS吕布,这还有点看头。” “咱们赌一赌,纪灵能坚持几个回合?” “五十回合!” “三十回合!” “二十回合,不能再多了。” “我赌医保辣条,嘻嘻.jpg” “......” 陈王刘宠瞥了眼袁术,哂然一笑:“袁将军,这次这个叫纪灵的,该不会又是一个回合,便被吕布战败了吧?” 罕见的,袁术居然没有恼怒,而是皱眉凝望着战场:“此人已经是本将军帐下第一骁将,若是他都赢不了吕布,本将军亦是无能为力。” “嘁!” 陈王刘宠颇为不屑:“孤原以为袁将军回归,实力必然更盛,没曾想依旧是有兵无将,尽皆酒囊饭袋而已。” “陈王休得如此。” 刘辨赶忙开口制止刘宠,轻声道:“孤观此人绝非赵刚可比,或许吕布没那么容易。” 刘宠这才作罢,转而望向城外:“孤倒是要瞧瞧,此人有何能耐。” 咚!咚!咚! 咚咚咚~~~ 金鼓震天,如春雷滚滚。 但见...... 城外纪灵主动出击,拎着一杆马槊,冲着不远处的吕布,直扑过去。 吕布兴奋不已,大喊一声“来得好”,挺着战矛,策马迎战。 铛~~~ 矛槊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能瞧得出来,双方这第一手的交锋,不过是在试探而已。 而当二人匹马错镫而过时,吕布故技重施,再次大幅度扭转身体,将战矛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后,蓄足力量,兜头猛劈下来。 纪灵虽然没有回头。 但是...... 他双手持槊,迎着吕布的战矛,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对于出招的时机,以及准确性,亦是有着寻常人难以企及的水准。 不过,最令人震惊的,绝非纪灵防御的准确性,而是吕布力量的恐怖,居然一矛砸下去,便让纪灵的槊杆,弯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 要知道,制造兵器的材料,可是非常讲究的! 它是以柘木中为数不多韧木的主干为主材,剥成粗细均匀的蔑,再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大约过上一年,将细蔑条从油里取出,再用胶漆胶合,然后用麻绳环绕一圈,涂上生漆。 经过复杂的工艺后,这时候的马槊杆便如同钢铁一般强硬,但同时又轻便,耍起来更加灵动迅捷。 吕布能够以瞬间的力量,将槊杆砸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足以证明他本人的力量,是何等的恐怖。 虽然这一招被纪灵格挡过去了,但却在气势上落了下方,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第一回合的交手,吕布绝对占据了上风。 “吼!吼!吼!” 城外狼骑充满嘲讽的低吼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 城上的擂鼓声更是不绝。 纪灵、吕布双双勒马转身,再次面对时,纪灵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丝丝震惊,不过他却没有退却,只是调整呼吸,准备再次进攻。 于青史留名者,果然绝非凡俗。 即便是陈王刘宠,也不由地皱起眉头,暗自感慨:“没想到,袁术帐下居然还能有如此悍将,硬接吕布一招,竟毫无压力。” 第183章 不敌吕布?实战武学专家,助你一臂之力! “哎呦呵~” 勒马转身立定的吕布,凝视着前方同样回身的纪灵,眼神中闪烁着奕奕神采:“你小子还算不错,居然可以硬撼我吕布这一击。” “不过......” 话锋一转,吕布依旧没把纪灵放在眼里:“你也仅是如此而已,想赢我吕布,断无可能,今日我便先杀你,再斩张辽不迟。” 纪灵双眸紧盯着吕布,持槊的手微微发麻,他虽勒马转身,直面吕布,表面上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但实际上,内心已然巨浪滔天。 虽然双方只是试探,自己没有出全力,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适才那一击自己的确松懈了,但纪灵也确定,自己绝非吕布对手。 当然! 即便如此,纪灵依旧毫无畏惧。 迎难而上才是增强实力的不二法门。 何况,自己深受袁家大恩,自当全力以赴,以死相报。 纪灵勒定战马,胸膛微微起伏,调整呼吸节奏,好让自己尽快恢复到巅峰状态。 这一瞬,他眼神骤变,毫不遮掩腾腾的杀机,仿佛与前一瞬的自己,判若两人。 “你的实力很强,但我纪灵同样不弱。” 纪灵抓紧缰绳,以肘压槊,斜指向地,吐气开声:“此一战,我纪灵自当全力以赴,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微微颔首,以示恭敬。 这是游侠对战、阵前斗将时,基本的礼节。 即便是傲娇的吕布,在这一刻同样收起了自己的戏谑,眼神中保持对对手的尊敬,当下颔首点头,权做回礼: “我吕布沙场鏖战数十年,已经许久未遇到将军这般知礼的对手,今日一战,便如你所愿,我吕布必将全力以赴。” 纪灵气质陡变,眸放凶芒:“求之不得!” 这一幕,即便是直播间网友,都不由地交口称赞: “大汉是一个崇尚礼节的王朝,这才是斗将该有的样子。” “没错!现代社会中擂台比武的礼节,其实就是从古代斗将传承下来的。” “我以前觉得纪灵充其量就是个打酱油的,但现在来看,这人即便打酱油,也挺可爱的。” “打酱油?你知道历史上袁术鼎盛时期,实力有多强悍吗?” “兄弟,演义中的袁术的确辣鸡,但不代表现实中的袁术辣鸡。” “袁绍、袁术这俩兄弟在鼎盛时期的实力,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大汉,俩人如果真能精诚团结,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哪有曹操、刘备什么事儿。” “纪灵作为袁术麾下第一猛将,实力能弱得了?” “......” 听着网友们的议论。 刘辨对于袁家的认知,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 这便是汉末超一流士族的能耐,随便巴拉巴拉手指头,都能搞出一套领导班子,撑起一方诸侯该有的实力。 须知会盟之处,袁术空有八千兵马,弱如鸡仔,但他这次回来,摇身一变,老母鸡变鸭,居然有跟自己叫板的资格了。 要知道,自己为了积攒这些资本,在南阳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当初宛城时,更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当着牛辅的面耍花招。 虽然,单论队伍的质量,刘辨远胜于袁术,但论起难易程度,刘辨是拍马也不能及,袁术这没断奶的孩子,起步点是真的高。 恁娘的! 怎么有点羡慕嫉妒恨了呢? 刘辨这么想着,被一声嘹亮的马嘶声,硬生生拽回了战场。 希吁吁~~ 刘辨举目望去,但见纪灵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宛如一道墨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 驾! 与此同时,吕布抖擞精神,拍马舞矛,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扑向纪灵,掌中战矛举过头顶,宛如擎着南天一柱,冲纪灵兜头猛劈过来。 这一击! 凝聚了吕布至少八成的气力。 迅疾如电,势如奔马,出手的时机也堪称玄妙。 纪灵明显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威压笼罩,原本想要主动出击的他,下意识变幻了招式,掌中马槊从下到上,划出一道森冷的寒芒,迎着吕布劈落的战矛,强磕上去。 虽然,这一次纪灵竭尽了全力,但当矛槊相交的那一刹那,依旧让纪灵有种撼山河易,撼吕布难的无奈感! 铛~~~ 清脆的金鸣声炸响。 纪灵脸色骤变,他能明显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宛如涛涛的黄河水一般,沿着槊杆,顺着双臂,汹涌澎湃地闯入自己体内,不停地冲击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好个纪灵,有两下子。” 吕布似乎没想到纪灵能够接住他这一击,双眸中精光一闪,略显诧异,跟着他浑身力量爆发,集中灌注在战矛上。 “嗬啊!” 纪灵咬牙嘶吼。 他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臂膀,像是挑起了一座大山,延绵不绝的浑厚力量,持续不断的强压入体,自己竭尽全力反抗,但爆发的力量却如泥牛入海,顷刻间荡然无存。 吕布力量太过强悍,远超纪灵的想象! 他原本想要硬抗过这一招,但现在来看,却只能退而求其次,采取巧劲儿,以力打力地将这股力量泄掉。 当然! 即便如此,依旧没那么简单。 毕竟,在变幻招式时,力量停顿的间隙,会让对方的力量找到宣泄口,从而趁势挥出,造成更大范围的攻势。 若是没有做好准备,便随意变化招式,面对强敌,几乎等同于找死。 纪灵太清楚这一点了。 他缓缓将马槊降下高度,如此一来,双臂的力量能更好的发挥,抵挡吕布的进攻,同样可以更加的持久。 与此同时,纪灵靠双股操控战马,徐徐转过一定的方向,以期变幻招式时,可以避开对方战矛趁势劈落的杀伤范围。 等这一切完成后,纪灵赶忙一拧马槊,以防御的姿势架着吕布战矛,保证战矛在泄力劈落时,尽可能不伤及自身,同时猛一夹马腹,争取以最快的速度错蹬而过。 吕布自然清楚纪灵的想法。 但他却没办法阻止。 毕竟,战马在对方坐下,马槊在对方手里,这种防御性质的招式,即便是吕布,也绝非想破就能破开的。 毕竟,纪灵也堪称一员骁将,进攻虽不足,但防守有余,若要强势破招,反而会因此卖出破绽,这便得不偿失了。 希吁吁~~~ 战马飞驰而过。 又是一个回合过来。 城上张辽皱着眉,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纪灵的实力确实不错,可惜偏偏碰到了吕布,他虽全力以赴,但只怕坚持不过二十回合。” “二十回合?” 一旁陈王缓缓摇了摇头,双眸紧盯着战场双方,轻叹道:“文远将军怕是高估纪灵了,吕布的实力极其强悍,非常人可及。” “纪灵将军若是一直防守,或许能够撑过二十回合,但他若想反击,必然会被吕布抓住破绽,能不能撑过十合,都不一定呢。” 刘辨诧异:“纪灵这么弱?” 陈王刘宠轻声道:“不是他弱,而是对手太强,孤低估了吕布的实力。” 刘辨一脸“你才知道”的表情,故意调侃道:“不知陈王能坚持多久?” 刘宠没能听出刘辨话语中的调侃,他只道刘辨真在问他,沉吟了良久,轻声道:“若是吕布没有藏私,孤或可支撑三十回合。” “三十......?” 刘辨表情略显诧异。 虽然,军师联盟提醒过他,陈王刘宠是一员虎将,但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刘宠的实力可以强过纪灵? “陈王莫要戏言。” 刘辨自然不太相信陈王的自夸。 “弘农王莫非不信?” 刘宠这才反应过来,刘辨言语中的意思:“孤不好读书,自幼喜欢弓马骑射,研习枪棒刀剑,请过数十位名家辅导,若非要继承王位,当年孤可是要入宫当虎贲禁卫的。” “虎贲禁卫?” 刘辨大吃一惊。 难以想象,刘宠的实力居然强悍到了这种程度。 直播间网友更是一个比一个兴奋,仿佛捡到宝贝似的: “卧槽!刘宠居然这么强悍?他真是汉室宗亲?” “难以想象,汉末的宗室里还有这么个异类。” “虎贲禁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门槛非常高。” “如果刘宠进入虎贲军,证明刘宠的武艺真的强。” “真尼玛!卧虎藏龙啊!” “牛逼plus” “......” 紧跟着,军师联盟也解释道:“辩爷,根据汉朝百官志的记载,禁卫军职能主要有三卿,分别是郎中令(光禄勋)、卫尉以及中尉(执金吾)组成。” “郎中令下辖郎中、虎贲郎以及羽林郎,而虎贲校尉因为其属于‘八校尉’之一,则由皇帝或者主掌兵事的太尉直接统辖。” “其中虎贲军守卫的是宫殿门户、内充宿卫、出充车骑;卫尉下辖的卫士的职责是保卫宫城;而中尉负责维护京师治安。” “从各自职权范围也能看得出来,虎贲军因靠近权利中枢,在汉朝护卫系统中,绝对属于第一级别的,这也造就了虎贲中郎将等职位上的特殊性。” “刘宠如果真能进虎贲禁卫,绝对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是汉室宗亲,而是因为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虎贲禁卫的标准。” “辩爷。” 军师联盟似乎很开心:“你似乎真捡到宝贝了。” 刘辨兴奋不已:“没想到,咱们南线盟军,还真是隐匿着不少高手啊!” 刘宠颔首:“孤如何当此谬赞,与吕布相比,差之甚远。” 刘辨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文远,若是你与陈王联手,可有战败吕布的把握?” “这......” 张辽似乎没有想到,刘辨居然想要二对一:“殿下,这怕是有些不合规矩。” 刘辨哂然一笑:“规矩?吕布,虓虎也,明显非一人可敌,难道孤要为了这狗屁的规矩,任由吕布在盟军面前放肆?” 刘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此刻的确不该讲什么规矩,纪灵若败,盟军士气必受影响,来日吕布若再来,我军莫非要高挂免战牌吗?” “无论如何。” 刘宠的目光再次落在吕布身上。 见其轻易压制纪灵,杀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不由更加忌惮:“咱们得先想办法打回去,否则士气受挫,于军不利。” 张辽自然清楚吕布的性子,他有勇无谋,素来喜欢以暴力解决问题,尤其擅长引兵冲阵,先打掉你的士气,然后再一鼓作气,彻底战败对手。 如此作战方式,就像是滚雪球,一旦首战告捷,士气此消彼长,必然会逐渐影响到全军,最终的下场便是,闻吕布名而丧胆,彻底失去了还手能力。 “或可一试。” “不过......” 张辽答应的同时,急忙补充道:“陈王殿下身份高贵,万不可轻涉险地,末将倒是有个人选,我们二人联手,或可与吕布斗上一斗。” 刘辨细眉微蹙:“你说的,可是江东猛虎孙坚?” 张辽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当初在南阳时,末将曾与他交过手,实力很强,出手果断狠辣,若非他忌惮殿下的身份,当初末将未必能将其压制。” 不得不承认。 孙坚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而且,目前豫州刺史换成了袁术,有些事情,刘辨需要跟他交代清楚,以免发生不愉快,再引起更大的矛盾,便得不偿失了。 既如此,把他唤回广成关,迎战吕布,倒是可以考虑。 当然,最重要的是,轘辕关目前已经稳定,即便没有孙坚在,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故。 “吼!吼!吼!” 正在这时,城下响起一阵欢呼声。 吕布一矛磕开纪灵的兵器,彻底占据了上风。 而纪灵落败,策马逃窜,行至城墙下时,一波箭雨,防止遏制了吕布的追击。 吕布挺矛怒指城头,扯着嗓子呼喊:“城中反贼听着,尔等从上到下,尽皆是胆小如鼠,缩首如龟的孬种!” “哈哈哈哈!” 狂浪的笑声在城下响起。 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别急,吕布与纪灵的战斗录像,已经传给各路武学专家了,专家会连夜召开研讨,寻找吕布的破绽,助你破敌。” “你尽可能多拖延两日,给专家争取时间,国内实战武学的专家不多,尤其是会马战的更少,专家需要时间。” “嗯!” 刘辨点点头,心中了然。 他向前一步至城墙垛,厉声喝道:“吕布,我盟军大将仍未回来,你可愿意等上三日,其若返回,必可将你战败!” “哦?” 吕布果然上当,顺势言道:“既如此,我吕布便等上三日,三日后,再来取尔等首级!” 第184章 现代专家、古代猛将的隔空交流会! 回到大帐以后,刘辨派程普快马赶往轘辕关,召孙坚回来助阵,同时命程普接替孙坚,暂时主管轘辕关的军务。 良久后。 刘辨捧卷读书的同时,试着问道:“老师,专家开始研究吕布的弱点了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放心,视频已经传给各路武学专家,不过目前只是在大军师联盟群里研讨,还没有聚在一起。” “我已经按照名单联络过专家了,而且也帮他们订好了机票,最晚明天早上八点,可以全部聚在一起,展开线下的研讨会。” “吕布的兵器是战矛,咱们这次的专家组里,便有两个战矛兵器专家,其中一个研习古矛法多年,他对这次吕布战纪灵的视频非常有兴趣。” “此外还有枪法、刀法、马战等方面的专家十七名,古兵器专家三名,《十八般武艺全书》的六名作者,精通马上作战的草原小伙二十人。” “......” 听到军师联盟的介绍。 刘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为了给专家提供更多的参考资料,刘辨还专门把张辽、刘宠,甚至还有落败而归的纪灵,请到中军大帐,让他们各自描述自己对吕布战法的感觉。 毕竟,现代的专家们虽然对冷兵器时代下的矛法、枪法、刀法等有研究,但毕竟绝大多数来自于书面,甚至是幻想。 即便有实战方面的支持,也是现代视角下的实战,参考意义的确有,但相对比较有限,完全不是古代战场下的你死我活可比。 刘辨把张辽、刘宠、纪灵喊来商讨策略,正是为了给军师联盟的专家,多提供一些可以参考的素材,而且还是古代视角下的素材。 “殿下,吕布此人力量非常大,末将双臂可开两石半弓,他至少可以开三石,甚至更多,今日白昼一战,末将在力量上吃了不少亏。” “......” “当年我与吕布作战时,此人的箭术便不逊鲜卑人分毫,他的宝雕弓更是罕见的硬弓,据说至少需要三石力才能拉开,而这张弓在吕布手上,却可接连射箭杀人。” “......” 箭术虽然讲究技巧,但更注重臂力。 一个人若是可开三石弓,使用时一般不会超过三石,甚至通常状况下,仅仅使用两石弓,方便拈弓射箭,持续作战。 毕竟,连续的拉弓射箭,对于双臂肌肉的收缩、舒张,是一个极其重大的考验,如若用力过猛,很可能会落下一辈子残疾。 吕布随身佩带的宝雕弓,便需要三石力才能拉开,证明吕布双臂上的力量,至少也有三石,甚至更高也不一定。 刘辨听完张辽描述,差点没吓破了胆! 要知道,东汉的1石≈现代62斤。 为了方便计算,暂时认定1石=60斤。 如此一来,纪灵双臂可开150斤硬弓,绝对堪称猛将。 而吕布的双臂力量则更加恐怖,平时使用的硬弓,便需要180斤力量,在极限状态下,恐怕能达到200斤,甚至更多。 这尼玛! 还是人类吗? 一只手拎起四袋面,跟玩儿一样? “文远。” 刘辨试探性问:“你能开多少石硬弓?” 张辽回答:“两石半!” 2.5石! 150斤! 刘辨喉头滚动,穿越前扛两袋面都费劲的他,幸亏玩得是脑子,否则跟这帮家伙比武力,非得被虐到死去活来不可。 张辽绝逼是虎将中的虎将! 刘辨扭头望向刘宠:“陈王呢?” 刘宠则瞥向张辽:“孤王与文远一样,可开两石半弓,平时常备两张弓,一张两石硬弓,一张一石弱弓,紧急情况下,方才使用。” 通常情况下,一场战斗中,也就射两、三支箭矢而已,这种情况下,使用最适合自己力量的硬弓,自然是极好的。 可如果遇到突发状况,需要连续射箭,应对来犯之敌时,便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弱于自己力量的弓,这样可以保证不伤双臂的情况,短时间内射出更多箭矢。 很明显! 刘宠实战经验丰富。 否则,也不会常备两张不同力道的弓。 刘辨摆了摆自己这只无缚鸡之力的手,略显尴尬地道:“你们继续。” 纪灵顿了顿,补充道:“吕布的武艺非常精湛,每一招每一式都近乎于完美,毫无破绽,而且他骑术精湛,各种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能再具体一点吗?” 刘辨尽可能诱导纪灵说得更加仔细:“比如,你准备如何反击吕布,而吕布是如何应对,以哪种方式应对的?” “这......” 纪灵面色略显尴尬。 若不是确定弘农王没有嘲讽自己的意思,他甚至懒得去回忆交战的过程。 虽然他不太明白,弘农王为何要了解的如此详细,但他仍旧尽全力描述清楚:“比如说,末将在与吕布交手的第三回合中,吕布刺空,暴露破绽,但却迅速弥补,不给末将可趁之机。” “还在第四回合中,末将......” “第六回合......” “......” 言语略显的苍白。 刘辨命张辽扮演吕布,与纪灵慢动作,全过程将白昼的对决重演。 每一个回合的亮点、不足之处,都会让张辽、刘宠等人点评,然后寻找破敌的办法。 直到夜深时,方才将整个过程演过一遍。 虽然,刘辨为军师联盟提供了更多可靠的资料,但越是深入了解,刘辨就越是绝望。 没办法! 吕布实战经验非常丰富。 即便露出破绽,也会有相应的措施及时弥补。 想要在斗将中打败吕布,恐怕真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送走张辽等人后,刘辨一个人坐在中军大帐中,思考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战败吕布,可思索良久,却是毫无头绪。 可惜...... 此刻直播间的大神,也相对较少。 意兴阑珊的刘辨困意上涌,便转回内帐休息了。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刘辨方才转入外账,便见荀彧在一旁恭候:“文若?” 荀彧听到声音,忙不迭转身,疾步上前:“殿下,好消息。” “哦?” 刘辨不由好奇:“是何消息,能令文若早早来此等候?” 荀彧淡笑,递上竹简:“殿下,这是今晨收到的战报,两日前,延津方向,骁骑校尉曹操战败胡轸,斩杀其部先锋大将华雄。” 虽然军师联盟早有预料,但当刘辨听到这则消息时,还是忍不住感到诧异。 他赶忙接过战报,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长长舒了口气:“这帮家伙可算是有动静了。” “没错!”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喜上眉梢道:“如果在下猜得不错,此刻大谷关中,董卓一定已经离开,昨日吕布来此,不过是耀武扬威罢了。” “嗯!” 刘辨彻底释然:“害孤白担心一场。” 荀彧试探性道:“殿下,在下考虑,咱们是否可以利用三日后的一战,发起一次反击,即便拿不下大谷关,也能挫挫吕布锐气,报昨日羞辱之仇。” “哦?” 刘辨忽然来了兴趣,摆手示意荀彧一旁落座:“文若莫非有想法?” 荀彧没有遮掩,当即言道:“当初,董卓想要在广成关到大谷关的这段丘陵地带设伏,如今咱们何尝不可以设伏反击?” “如果能让徐荣出城,咱们甚至可以一举歼而灭之,从而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大谷关,彻底打开雒阳南部防线。” “这......” 刘辨不得不承认。 荀彧说到他心坎里了:“文若可有具体策略?” 如今,曹操逆天改命,战败了胡轸,杀奔汜水关。 此举必定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关东盟军的全面讨董之战。 董卓离开了大谷关,正是大谷关最虚弱的时候。 在此时破开雒阳南部防线,相当于在董卓心坎上捅一刀,那效果可想而知。 荀彧揖了一揖:“殿下,在下暂时有个思路,只是还不太成熟。” 刘辨大喜,朗声言道:“文若旦言无妨。” “好!” 荀彧停顿片刻,组织好思路:“殿下,徐荣生性谨慎,如今董卓离开,按照常理,其必死守大谷关,尽可能避免作战。” “然而......” 话锋一转,荀彧立刻抓住关键:“昨日吕布引兵骂阵,证明徐荣难以约束吕布,贼子得胜而归,必大肆鼓吹,提振士气。”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对于荀彧的想法,持肯定态度。 “没错。” 刘辨深以为然,同样陷入沉思:“吕布只来骂阵,却没进攻,其真正目的,必是要提振溃军士气,这符合吕布一贯的行事作风。” 有专家对吕布人物性格的分析,再加上张辽的描述。 刘辨对于虓虎吕布的了解,已然不逊于任何人,甚至比吕布自己,还要了解他。 “文若。” 刘辨兴致更高,继续言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直言便是。”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其实很简单!吕布与董卓誓为父子,如今又不受徐荣约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咱们的对手已经从徐荣,转变成了吕布。”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思绪像是打开了一扇窗,彻底放飞出去。 徐荣生性谨慎,又吃过一次败仗,自然会非常谨慎。 对付这样的选手,刘辨即便有万般能耐,怕是也会比较吃力。 可吕布则不然! 此人虽然骁勇善战,但却少谋寡断。 在连续的获胜中,必然会伴随着轻敌的膨胀。 如果能够好好利用这一点,并非没有一战的可能。 刘辨眼神骤亮:“文若的意思是......” 荀彧立刻接过话茬,一揖道:“殿下,对付吕布其人,骄兵之计,必有奇效。” 刘辨自然认同这一点:“那如何能引出徐荣?” 荀彧皱着眉:“在下暂时还未想到,不过如果能除掉吕布,殿下集中兵力强攻大谷关,同样是易如反掌,不日可破。” 刘辨缓缓点头:“孤只是担心徐荣识破计策,再反打咱们一波,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荀彧饶有兴致地道:“殿下既然有此预料,咱们稍作防备,必可令徐荣无可趁之机。” 刘辨自然明白荀彧的意思,淡笑道:“不如文若先拟个策略出来,孤尽快召集众将商议,争取早日定下来,好安排诸军,提前准备。” 荀彧一揖:“诺。” 望着荀彧躬身离开的背影,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王佐之才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分析问题真特么厉害。” “只是得到一个情报,再加上一些细节,就能推断到这种程度。” “终于要对吕布下手了吗?能不能抓住,然后收服?” “吕布碰到辩爷,算是碰到克星了。” “哈哈!这就是没脑子的下场。” “吕布被拿捏得死死的。” “......” 不单单是网友,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都忍不住交口称赞:“荀彧的确是个人才,对于情报的处理、使用,堪称一绝。” “老师。” 刘辨听到军师联盟的声音,试着问道:“难道专家也觉得比较合理吗?” 军师联盟回答:“其实专家有这方面的考虑,只不过方案里没有吕布,这次可以针对有吕布的情况,对症下药了。” “太好了!” 刘辨内心狂喜:“有专家的帮助,何愁不能战败吕布!” 军师联盟:“辩爷放心,计策的事情交给军事专家负责,咱们还是专注于应对吕布,不管怎样,即便出城一战,如果没人能约束吕布,这仗也不好打。” 刘辨非常赞同:“没错!吕布这头虓虎,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如果有人能牵制住他,咱们胜率更大。” “没错!” 军师联盟又道:“专家也是这个意思!辩爷放心,专家已经全部到场,目前他们正在依据视频资料,还有昨天辩爷跟张辽、纪灵、刘宠的分析资料,展开研讨。” “虽然专家都是现代人,但在科学的分析下,一定可以给辩爷提供个不错的思路,甚至是破敌的建议、策略。”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我从来没怀疑过专家的能力。” “辩爷可以把张辽等人喊来,现代专家、古代猛将的隔空交流会,正式拉开。” “没问题!” 第185章 数据化分析吕布,现代专家助力破局! “矛、枪虽然相似,但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兵器,辩爷千万别把他们搞混了,矛是有矛身、骹(xiāo)、柲(bì)、鐏(zūn)四部分组成。” “矛、枪的主要区别还是在头上,一般来说,枪头轻、短、小,中脊隆起,杆进入枪头一半,属于轻头武器,而矛头多数长、重,中脊不隆起,属于重头武器。” “基于这一点,导致矛的攻击方式,要比枪更加多样,除了可以用于击刺对手外,打、砸也是重要的攻击手段,使用者需具备极大臂力才能发挥威力。” “......” “枪、矛在东汉末年时期其实是共存的,难以分清楚哪个是主流,只是随着时间的发展,枪因为简单、耗料少等优点,才逐渐取代了矛。” “......” 听完专家对于吕布战矛的分析,再结合昨日张辽等人对于吕布矛法的解读,刘辨对于吕布实力的了解,已经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矛是重兵器。 不仅具有枪刺的功能,还能进行打、砸等攻击。 纪灵在第二回合中,被吕布凌空劈落的战矛砸在槊杆上,甚至弯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足以证明吕布双臂的力量,是何等的恐怖。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吕布的矛法融合了绝大多数的枪法,甚至还融合了一部分刀、棍的核心战法在里面。 幸亏军师联盟邀请了精通各种兵器的专家,如果只是战矛,或许分析吕布的实力,会显得比较片面,难以有说服力。 “其实,不论是枪法也好,矛法也罢,甚至是刀法、棍法,全都是由一个个基础动作,组合起来的攻击、防守招式。” “最基本的矛法,与枪法极其类似,有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等动作。” “稍微复杂一点的矛法,可以归纳为矛八法,有截矛、盖矛、挑矛、刺矛、拨矛、打矛、宕(dàng)矛、扫矛。” “现在专家已经通过电脑程序,智能化把吕布的矛法动作解析出来了,但毕竟只有二十回合而已,可能不全,但绝对是有用的。” “辩爷昨日提供的破解招式,同样录入了系统,正在进行智能化的分析,专家也会根据电脑分析结果,进行特殊的修整与整理,最终得出相应的动作。” “......” 他是真心佩服联盟里的这帮专家。 把吕布对战纪灵的视频,录入到电脑中分析,以此得出吕布出招的速度、角度、力量,战马上动作的幅度等具体数据。 然后再把昨日他们设计的破招动作,全部录入到电脑中,进行智能化的分析,以得出在什么速度、角度、力度下,才能破解吕布招式! 尼玛! 刘辨心里万马奔腾。 这恁娘的跟作弊有什么区别? 不过...... 刘辨同样非常清楚。 即便告诉你答案,能不能操作到位,仍旧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能够匹敌吕布的破解招式,至少也要能达到吕布这样的实力。 电脑数据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但现实情况却是超级复杂的,单人战与双人战,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数据模型,其复杂程度丝毫不亚于开发一款游戏软件。 刘辨为了尽可能让数据真实,甚至把张辽、刘宠拉到了演武场,让他们竭尽全力的战斗一场,从而获得双方的具体数据资料。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便是四十个回合。 刘辨不得不承认。 此前,他的确小觑了陈王刘宠。 双方在武艺方面,以及展示出来的数据资料上,相差似乎不太大。 张辽可以压制刘宠的原因,从很大一部分原因上说,可能与实战经验更丰富有关,毕竟张辽是从血泊里爬出来的,而刘宠的临敌经验,更多来自于切磋、较量。 至于打黄巾那点儿实战经验,对于刘宠实力的影响,其实是非常小的,小到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辩爷。” 刘辨正观战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张辽、刘宠俩人的数据资料出来了,张辽略强于刘宠,尤其是在出招速度、角度方面,张辽完胜,但在力量上,刘宠略胜一筹。” “那跟吕布比呢?” 刘辨心中着急,赶忙询问。 “差距很大。” 军师联盟的声音尽可能保持平静:“吕布的出招速度,比张辽足足高8%,出招时的平均力量,比张辽足足高12%。” “从目前张辽展示出来的实力,与破解吕布攻击所需的招式数据相比,张辽没有一个是合格的,这意味着单打独斗,张辽绝对会落于下风。” 张辽不敌吕布! 这一点,刘辨倒是有预料。 可是,双方差距如此之大,的确令刘辨有些震惊。 单从数据上分析,如果把吕布当作参照物,武力值100点,那么张辽的综合实力,充其量也就是93点武力! 至于刘宠的综合实力,满打满算,可能也就是个92点,甚至临阵发挥若是差些,就只有91点的水准了。 “该死!” 刘辨暗骂一声,试着问道:“专家,有没有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武将实力的秘法?” 军师联盟立刻回答:“这世上没有这种东西!不过辩爷,咱们可以以二战一,通过娴熟的配合,侧面提升自己的实力,只要策略得当,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个疾促的传报声。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迎面走来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江东猛虎孙坚:“末将孙坚,参见殿下。” 刘辨心下大喜,微笑着道:“赶紧拿兵器上马与文远过招,孤倒是要瞧瞧,是你这只江东猛虎厉害,还是文远这只古之召虎更强。” “啊?” 孙坚诧异,完全不明白刘辨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殿下,这怕是不太好吧?末将若是伤了文远,岂不伤了和气?” “放心~~” 刘辨摆了摆手,示意其赶紧入场:“槊头部分裹上了白布,外刃上增加了皮套,绝对不会伤害到同袍的,即便一方受伤,必不是重伤。” “这......” 孙坚瞥了眼张辽。 而张辽,却只是淡笑:“怎么,不敢?” 孙坚叹口气:“既然文远将军想要比试,我孙坚自当从命。” 当下,孙坚操起一杆马槊,便进入演武场中。 “文远将军,得罪了。” “文台,使出全力,让我等瞧瞧你真正的实力。” “嗯,一定。” ***** “报—!” “延津方向,关东盟军已杀奔汜水关,胡轸将军请求支援。” “坚持!” “......” “报—!” “河内方向,袁绍率领河北方面军,正朝河阳津行军,目前已至平皋。” “袁绍!!!” “......”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董卓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此刻,董卓浓眉倒竖,怒眼圆睁,对于当前全面讨董的局势,深表愤怒。 李儒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丞相勿恼,虽然目前局势比较艰难,但只要能坚持下来,仗还有得打。” “何况......” 李儒饶有兴致地言道:“已经从长安押来不少士族,有他们在拖延一定时间,肯定没有问题,丞相还有回转的余地。” “哦?” 董卓微微诧异:“已经从长安押过来了?”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嗯,押过来了。” 董卓急问:“袁隗呢?” “这......” 李儒神色略显为难:“丞相,袁隗宁死不从,他们......没能将其押来。” 董卓嗞着钢牙,气势汹汹:“这个老东西,还是个硬骨头!袁家出了这么大的两个反贼,他们是罪魁祸首,焉能不斩首示众?” 李儒闻言一愣:“丞相,您莫非想对袁隗下手?” 董卓瞪着眼,愤怒反问:“他难道不该死吗?” 李儒喉头滚动,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他自然清楚袁隗该死,袁家人都应该死! 可是...... 李儒同样清楚。 当年,董卓曾被司徒袁隗辟为掾。 他可是正经八百的袁氏的门生故吏。 如果董卓对自己的举主下手,可就彻底把士人圈的游戏规则砸碎了。 “丞相,您可知道对袁隗下手的后果?” 李儒深吸口气,不管怎样,他总是要提醒一下的。 “如何不知!” 董卓虽然是个莽夫,但毕竟在雒阳呆了半年,也曾努力融入过士人圈层,只是最终徒耗力气,没能成功而已。 对于士人圈的某些潜规则,董卓还是有些了解的。 不过...... 董卓已经被逼上了绝路,焉能顾得了什么狗屁规则:“天下士人既已反我,我董卓因何要顾及他们的颜面!” “何况,此战若是胜利,我董卓权势更胜,届时必将对朝堂展开更深的清理,四世三公的袁家必须死,否则我董卓如何能立得住!” “既然如此......” 董卓双眸中闪烁腾腾杀意,按在帅案上的肉掌微微抖动,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晚杀不如早杀,权当是本相送给袁术门生的一份大礼。” 李儒心知阻拦不住,便也不再赘言。 实际上。 李儒比任何人都清楚。 外戚、阉宦尽皆被消灭,朝堂中最大的势力便是士人。 他们延续了数百年的时间,权势盘根错节,在朝中有极大的声望。 董卓想要彻底站稳脚跟,除了要掌控绝对的军权外,必须要将士人清理掉。 当然,并非全部清理,而是将最茁壮的那一批士族清除掉,同时要提拔一部分亲信之人,来填补空缺,才能最终稳固自己的权势。 显然! 四世三公的袁家,是必须要死的。 他若不死,董卓绝不可能真正立起来。 “传令!” 董卓沉吟良久,铿锵言道:“将押送来的士族分别送往河阳津、汜水关,还有大谷关,我倒是要瞧瞧,他们是要士族的性命,还是要讨伐本相!” 李儒应声承诺,随后又问:“丞相,如今三路大军,当属汜水关方向最是危急,不知丞相可要亲自支援否?” 汜水关方向已经开战,而袁绍的河北方面军才行军至平皋,距离河阳津仍有一定距离,至于大谷关更是不急,有徐荣、吕布在,短时间内,决不会出任何问题。 按照目前的态势,支援汜水关方向战斗,才是正道! “不!” 不过,董卓毫不犹豫地摆手否定,冷声言道:“延津方向的诸侯,不过是一群喽啰而已,对付他们有什么意义!” “丞相的意思是......” 对于战争,董卓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先派人支援胡轸,利用押送来的士人拖延时间,待本相亲自剿灭袁绍后,再行返回征讨汜水关反贼!” “袁绍可是关东鼠辈的盟主,此贼若败,必可震慑关东鼠辈,这对于我军展开大反攻,有莫大的好处。” “文优!” 董卓对于此战早有自己的想法:“命郭汜率领主力大军,先行赶往孟津关,吸引袁绍、王匡的注意,本相亲率飞熊军精锐,从小平津关渡河,绕道其后,咱们前后夹击,突袭此贼。” 李儒不得不承认。 董卓在军事策略上,是有一定本事的。 毕竟有数十年的鏖战经验,这一点远非关东诸侯可比。 李儒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丞相此计大妙。” 董卓腾得起身:“至于此处,便交由文优你来调度,务必要保证各方粮草的供应,切不可出半点纰漏,待我撕碎关东鼠辈的战死,粮草问题必可缓解。” 雒阳方向商道隔绝接近三月。 虽然,董卓已经把雒阳百姓全部迁走了,但剩下的粮草,对于正在鏖战的大军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足用。 这一点董卓非常清楚。 是以! 他同样迫切想要杀出雒阳,完成对诸侯的大反攻。 如此一来,队伍可以出雒阳劫掠,以此供养队伍的日常供给。 反正董卓已经决定与士族决裂,灭其家,夺其粮,对于董卓而言,压根没什么顾虑。 李儒揖了一揖:“丞相放心,目前粮草仍旧坚持月余,足够我军完成反击。” 董卓颔首点头,皱眉微舒:“事不宜迟,晌午过后,我便离开。” 李儒:“诺。” 第186章 三日决战,牛刀小试! 经过专家的电脑程序分析,孙坚的具体数据资料,已然出炉。 其在出招速度、力量等各个方面,与张辽的具体数据,居然罕见的维持在±1%以内。 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张辽的综合实力在93点,那么孙坚的综合实力,同样如此。 只不过,从细节处入手,张辽的骑术更加精湛,而孙坚在力量上,略胜一筹。 不过...... 刘辨却依旧非常看好张辽。 毕竟,张辽目前只有22岁,巅峰实力远远没有到来。 而孙坚已经36岁了,再过上两年,实力便该走下坡路了。 单从潜力上分析,张辽更值得刘辨去培养。 而孙坚目前还可以风光,但要不了两年,就得培养儿子孙策了。 可惜,孙策不在军中,否则刘辨也能让专家分析分析他的具体数据资料。 虽然目前的孙策,只有16岁而已,实力远没有定型,但他一定已经绽放出远超同龄人的璀璨光芒。 在获得孙坚、张辽、刘宠的详细资料以后,专家立刻把提前设计好的2v1数据模型打开,将三人的详细数据录入,以大数据快速进行分析。 尼玛! 在没有任何辅助策略的情况下,张辽、孙坚VS吕布的胜率,居然只有可怜的13.8%,足以证明虓虎吕布的实力,是何等的恐怖。 虽然,老罗版的三英战吕布是虚构的,但如果真实存在,即便关张皆是万人敌的存在,恐怕胜率同样不会太高。 “辩爷,根据电脑程序的反馈,以吕布目前展示出来的实力判断,张辽、孙坚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接下来必须要针对吕布招式,展开针对性训练了。” “根据电脑分析,以及专家对吕布矛法招式的梳理整合,得出其马上矛法,共计七路三十四式,针对这七路三十四式的招式,又演化出两百多破解的招式。” “专家以张辽、孙坚的槊法为主,又增加了一些枪法、棍法的核心思想,浓缩精简成了十三路七十八式破解招式。” “其中有五十六式是张辽、孙坚原本就会的招式,其余二十二式则是融合了后世枪法、棍法的核心思想,衍生出来的招式。” “......” “按照2V1模型推演,如果张辽、孙坚配合默契程度达到80%,胜率可以提高到95.2%,即便打不赢吕布,至少应该不会落于下风。” “当然!” 军师联盟生怕刘辨误会,赶忙补充提醒道:“这些数据资料,只是建立在吕布目前展示出来的实力上,以及张辽、孙坚配合默契的程度上。” “换言之,如果吕布还有藏私,张辽、孙坚没有熟悉剩余二十二式槊法,亦或者他们俩配合默契程度不高,胜率可能达不到95.2%。” “嗯。” 这一点,刘辨自然清楚:“老师放心,我明白的。” 军师联盟欣慰道:“既然如此,咱们赶快开始传授招式吧,辩爷按照专家的描述,简单演武给张辽、孙坚看,他们全都是专家,自然可以明白这种招式的内涵。”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好,没问题!” 旋即。 刘辨召集张辽、孙坚在演武场中:“二位将军,孤对于破解吕布矛法招式,有一些全新的想法,现演武给二位,希望对你们能有些启发。” 张辽一脸的不敢置信:“殿下居然懂槊法?” 虽然,张辽与刘辨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也明白刘辨不会武,充其量能耍耍剑法罢了,到了战场上,甚至连个大头兵都不如。 然而现在呢? 刘辨居然要演武给他们瞧,这可当真是出乎意料。 “其实......” 对此,刘辨早已准备好了借口,随口给出解释:“孤在皇宫时,曾学过一段时间武艺,不单单是槊法,还有剑法、刀法、矛法等,皆有涉猎。” 刘辨在皇宫里的过往事迹,恐怕除了死去的太后、皇帝,还有被宫变诛杀的阉宦知道外,没有人清楚,何况张辽还是个外官。 “原来如此。” 张辽缓缓点头,没再怀疑。 刘辨操起一根马槊,翻身上了赤骥,按照专家的描述,开始演武:“这一招,孤称之为四夷宾服,把槊根紧靠腰际,槊锋直指敌之胸腹,不拦、不拿,直取敌酋。” “中平槊,槊中王,高低远近都不防;高不拦,低不拿,当中一点难遮架;去如箭,来如线,指人头扎人面,高低远近都看见。” “这一手槊法的诀窍,就在执槊待机的分寸拿捏上,敌械一动,破绽已开,避开其实,直取其虚,可一槊了结。” “......” “这一招,孤称之为太公钓鱼,前后把持平,槊锋直指敌喉,端身缓进,切莫急躁,抓住时机,跻身而进。” “磨旗槊,破秦王,轻换缓捉不用忙;诸式强,霸王防,顺敌提拿我更长;里把门、外把门,进退如风绝命亡!” “此招式的诀窍在于轻换缓捉,拿式不忙,赚敌进身,顺敌式提拿逼走偏锋,摘蹬闪身而进,式长寸许,先破敌,如闪赚时机不合,则死于敌手矛下。” “......” 正如金庸小说中,玉女剑法克制全真剑法的原理一样。 此时,刘辨的各种招式,也是针对吕布招式,做出的针对性招式。 它可能不太适合别的场所,但只要碰到吕布,绝对能起到压制、制敌机先的妙用。 虽然,刘辨的动作比较稚嫩,但展示出来的针对性效果,却是令孙坚、张辽都不由地为之惊叹,甚至大呼奇哉妙也! 张辽提槊上马,武动乾坤,越发得感受到招式的奇妙:“殿下,您的这一招太公钓鱼式,简直是针对吕布矛法而设计的。” “我与文台一人纠缠,一人破敌,相互配合之下,必定可以发挥妙用,尤其此招,后发制人,一定会让吕布大吃一惊。” “哈哈!” 张辽像是获得了制胜宝典,心情大爽:“殿下真乃神人也,虽然全身没有多少功夫,但却深谙各种武学造诣,末将佩服。” “是啊!” 又有孙坚忍不住开口称赞:“我孙坚一路从江东打到凉州,又从凉州打到雒阳,可谓是身经百战,本以为天下鲜有敌手,但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虽然距离三日之约,仅剩两日,但末将相信,只要能学会殿下传授的这些招式,克敌制胜,必不在话下。” 这马屁拍得实在是有些过分。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面红耳赤。 他赶忙摆手,示意孙坚停下:“文台过誉了,这些招式虽然是针对吕布创造,但能起到多大作用,仍旧未知,切不可沾沾自喜,以免自误。” 吕布仅用不到二十回合,便战败了袁术帐下第一猛将纪灵。 很明显! 吕布的实力没有全部发挥出来。 而专家制定的策略,是根据目前吕布展示出来的实力而制定,一旦对方藏拙,这些招式能起到的作用,必将大打折扣。 哪怕集合张辽、孙坚的实力,想要一战打败吕布,恐怕都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吕布这头虓虎,可是目前三国战力的天花板啊! 至于这天花板到底有多高? 在吕布没有战败之前,恐怕没人知道。 所以时刻保持警惕,保持敬畏,才有可能摸到这天花板,否则太过激进、昂扬,只怕一步踏空,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孙坚赶忙拱手:“末将明白。” 刘辨点点头:“嗯,尔等好生练习吧。时间虽短,但你二人尽皆沙场宿将,想来参透这招式中的要诀,且纯熟掌握,绝非难事。” 二人齐齐拱手:“诺。” 旋即。 孙坚、张辽各自上马,演练槊法。 刘辨坐于廊下,不时按照专家吩咐,给出指点。 “文远将军,你出招的速度若能更快些,此招威力倍增!” “文台,你的战马配备了双马镫、高桥马鞍,动作幅度完全可以再放开些。” “孤知你二人熟悉了单马镫作战方式,但从现在开始,必须扭转过来。” “力道更大些!” “出招要快,莫要犹疑!” “对,没错!” “正是如此。” “......” ****** 时间如流水,一晃匆匆过。 眨眼间。 三日之约已至。 广成关上,刘辨等一干诸侯端立其上。 此刻,吕布依旧只带着千余精骑,傲然立于城外。 只不过...... 在雄壮的队伍当中,多了几个不和谐的身影。 他们各个穿着锦衣华服,但却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刘辨正疑惑时。 忽然。 吕布勒马走出阵中,扯着嗓子呼喊:“城中反贼听着,三日之约虽然已至,不过咱们要先解决一点小事。” “你们瞧!” 吕布大手一挥,示意士兵将人推上来:“他们是何人?” 刘辨皱着眉,定睛细察。 不等他认出这些人,身旁袁术惊呼出声:“来者可是南阳阴家人?” 吕布唇角微扬,哂然一笑:“没错!此人便是南阳阴家人,乃是当朝少府阴修。” 南阳阴家? 阴修?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底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 吕布手里握着阴家人,却将其赶来战场上。 其是何居心,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刘辨心念一动,试着问道:“老师,董卓把南阳阴家的阴修搬出来,明显是在针对我,这操作未免也太狠了吧?”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其实历史上,董卓这样的骚操作不少,《后汉书·献帝纪》中便有相关记载: 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瑰安集关东,后将军袁术、河内太守王匡各执而杀之,唯韩融获免。” “现在不过是历史的重演,只是在时间上提前了不少,毕竟目前讨董的局势,已经跟历史上的记载,相差太远,董卓这样做,其实根本目的是想拖延时间。” “阴家可是响当当的外戚世家,在南阳有很大的影响力,丝毫不逊色于邓家,辩爷如果不顾一切,逼迫董卓杀了阴修,必然得罪南阳阴家。” 尼玛! 这简直太狠了。 董卓知道南路大军粮草的提供者,必定会牵扯到南阳士族。 所以,他故意祭出少府阴修,来侧面给阴家,以及刘辨施压,迫使他们延迟进攻,以求拖延足够长的时间,方便董卓作战。 “尔等听着!” 吕布倒也没有废话,当即言道:“若是就此退兵,朝廷便饶过阴修性命,若是执意造反,那便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是退,是战?” 吕布吐口气,极其不屑地道:“尔等自行决定!若是决议退兵,本将军也懒得浪费力气,自此罢兵返回城关。” “不过......” 吕布眸放精芒,毫不遮掩腾腾的杀气:“尔等若是执迷不悟,非要与朝廷对抗,三日之约依旧有效,本将军今日非杀尔等个片甲不留!” “该死!” 刘辨暗骂一声,皱眉盯着城外阴修。 却见,阴修一脸的颓废,暮气沉沉,像是濒临死亡一般。 很明显! 这一路上,他们必定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虽然,阴家人对刘辨极其重要,但刘辨又岂能因为阴家,就放弃讨董大义。 他毫不犹豫,直接怼了回去:“吕布,你回去告诉董卓匹夫,阴家世代忠良,绝不可能受此威胁,想拿阴家人性命胁迫孤退兵,绝不可能!” “孤相信!” 刘辨声音洪亮,铿锵言道:“阴家人心存忠义,自然明白该当如何,尔等不过枉费心机,如此卑劣手段,只能令盟军讨董意志更加坚定!” “嗯!” 吕布似乎早有预料,缓缓点头:“与本将军预料中一般无二,既然如此,咱们的三日之约依旧有效!” “来人!” 吕布招呼一声。 “在。” 阵中策马而出一员骁将。 “将阴修等人先带回来。” 吕布生性傲慢,丝毫不会以阴家人做要挟,来获取胜利:“省得他们在这里碍眼,妨害本将军之对决!” “诺。” 那将应了一声,旋即摆手示意众人,将阴修拖回阵中,直丢到后方囚车上,方才缓缓驶离视野,消失不见。 吕布策马上前:“来呀!何人与某一战?” 第187章 吕布被打懵了!招招克制? 吱呀~~ 城门大展。 从里面策马飞出一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东猛虎孙坚! 吁! 孙坚勒定战马,凝神注视着吕布,掌中长槊横在胸前,冷声言道:“阁下便是董贼帐下第一猛将吕布?” “没错!” 吕布同样上下打量着孙坚,见其体态雄壮,眉目之中有股子英武霸气,心下暗喜:“汝乃何人,报上名来,本将军的战矛,可不斩无名鼠辈!” “哼!” 孙坚冷哼一声,昂首铿锵:“吾乃江东孙坚是也。” 吕布兴奋,眼神骤亮:“原来阁下便是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 孙坚哂然一笑:“没错,正是孙某!” “哈哈!” 吕布丝毫没被孙坚的名声唬住,反而仰天一声狂笑:“这三天等得值,只要能将你斩首,头颅献于丞相,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自从轘辕关被偷袭,江东猛虎孙坚的名字再次传入董卓耳中,吕布便总是能看到,董卓在提起这个名字时,那种忌惮到极点的表情。 尤其,当轘辕关被攻破的消息传到雒阳时,董卓更是派心腹李傕作为代表,与孙坚会面,开出各种自己难以想象的条件。 江东猛虎孙坚! 这个名字便如烙印一般,印在了吕布心上。 他发誓要诛杀孙坚,让董卓另眼相待,将本该赏赐给孙坚的东西,统统转移到自己身上。 此刻,对于吕布而言,眼前的雄壮莽汉仿佛不是对手,而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功勋! 吕布焉能不喜? 可是...... 孙坚是好相与的?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孙坚勃然大怒,眼瞪如铃,厉声回怼:“哼,想杀我孙坚的人多了,但他们最终都死在了我孙坚手上,今日你吕布同样会是如此!” “那还等什么!” 吕布俨然没了耐心,当即猛一夹马腹,操起掌中战矛,宛如一道火焰飓风,冲着孙坚,耀武扬威地直扑过去:“决一死战吧!” 呼! 劲风扑面。 孙坚能明显感受到凛冽的杀气环绕,但他浑然不惧,抖擞精神,操起马槊,迎着吕布的锋芒,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吼!” 眈眈虎视,啸啸虎吼。 江东猛虎的气势,陡然间提升到了极点。 吕布愈加兴奋,大喊一声:“来得好!” 与此同时,他双手持矛,猛一抖矛杆,一股诡异的力量陡生,顷刻间传至矛头,幻化出无数的芒点,如流星雨般,朝着孙坚罩去。 孙坚不得不承认。 吕布这一招来得的确凶悍。 他手里明明是一杆硬矛,可经吕布之手一抖,却能如软矛一般,演化出万千变化,其双臂上若没有数百斤的力气,只怕很难办得到。 然而...... 在弘农王的指导下。 孙坚已然有了应对的办法。 他丝毫不慌,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的同时,掌中马槊掠过战矛的矛头,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冲着其防御薄弱的矛杆位置,直扑过去。 “这......” 即便是吕布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这倒不是因为孙坚可以破开此招,而是因为对方居然可以在战马上,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大幅转体加倾斜的动作。 要知道,即便是自幼生长在马背上的并州儿郎,也没有多少能够做到如此恐怖的程度,甚至便是吕布自己,也不敢轻易尝试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嘟! 槊锋精准地击在矛杆上,发出“嘟”的一声闷响。 刹那间,幻化的万千芒点骤然消失,吕布手中的矛杆同样撞飞出一段距离,带动着他的身体,向着一侧大幅度倾斜。 “不好!” 吕布心道不妙。 如此动作,等同于把自己的胸膛展露给敌人。 即便吕布身上穿着厚厚的铠甲,但面对马槊这种破甲能力极强的兵器,这样的铠甲压根就不可能将其拦住。 换言之,此刻对方若是趁虚而入,发起连续突进,一招飞刺,直扑心口要害,便能一招了结掉自己的性命。 目光所及处。 孙坚果然在猛夹马腹。 正如自己所料,他要趁势突进,一招秒杀自己。 吕布岂敢有半分犹疑! 他一手握矛,一手挽缰,一脚跨在马镫中,身子顺着战矛飞出的方向,便是一记一百八十度的旋转,整个身子与马背齐平,面朝苍穹时。 嗡! 森冷的槊锋闪烁着刺目的耀芒,从自己面前掠过,截断了从九天之上倾泻下来的光辉,一道阴影恰好遮住了他的双眸。 即便是吕布,也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适才的自己若是慢上一息,这一槊的猛刺,必然会贯穿自己的身体。 哒!哒!哒! 匹马错等而过时,吕布猛一拽缰绳,翻身复起,再次端坐在战马上。 刹那间,广成关上的擂鼓声更盛,宛如春雷于耳畔炸响,轰隆隆槌打在吕布心上,仿佛在宣告胜利属于对方一般。 自古阵前斗将,关系着双方队伍的士气。 吕布此举原本便有提振士气之意,因此他格外重视斗将的第一招,即便心存试探之意,也务必要保证自己在气势上,占据绝对的上风。 这是吕布保持了多年的习惯。 打从他独领一军开始,便从没在斗将中折过气势。 从来都只有他碾压别人,还没有被别人碾压过一次。 然而今天...... 吕布终究是破防了。 而且不是因为轻敌而破防,是从实力上被对方反制了。 江东猛虎孙坚,果然骁勇善战。 吕布打心眼里佩服。 但他不知道的是...... 此刻的孙坚同样惊诧不已。 自己已然竭尽全力,但却依旧被吕布瞬间躲避。 虽然这模样稍微显得有些狼狈,但足以证明吕布的实战经验,尤其是斗将经验,都远远胜于自己。 与此同时,孙坚同样明白了,为何弘农王会如此忌惮此人。 对方的实力的确在自己与文远之上。 此刻,城关上的刘辨更是惊诧不已,一颗心怦怦狂跳,仿佛比孙坚还要紧张。 直播间网友的呼声,在刘辨心底不停翻滚,却依旧影响不了他分毫: “卧槽!专家的指导真给力,果然一招破防,压制了吕布。” “虽然破了吕布的招式,但却没能斩杀,证明吕布的实力果真强悍。” “没错,专家给出的全都是杀招,没能斩杀吕布,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现在吕布肯定会重视起来,这种机会不可能再有!” “这才是强者之间的对决!” “不解释,吕布yyds” “yyds+1” “+2” “+10086” “......” 城下双方正勒马转身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刚才专家把第一回合的交手视频,导入程序分析,发现吕布躲避攻击时的数据,比之前分析的数值要大得多。” “什么意思?” 刘辨微怔,赶忙询问。 军师联盟没有遮掩,实言相告:“意味着吕布跟纪灵的那次战斗,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咱们这两天的数据模拟,低估了吕布的实力。” 尼玛! 刘辨心里万马奔腾。 最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吕布藏拙,隐藏实力,意味着专家推演的数据,有效性全部会降低。 “肏!” 刘辨下意识暴了粗口,一拳狠狠砸在城墙垛间。 身旁张辽以为刘辨在为孙坚惋惜,赶忙拱手宽慰道:“殿下放心,咱们还有机会,先让文台熟悉一下对手,然后末将再出城协助。” “不!” 刘辨毫不犹豫地拒绝,当即吩咐道:“你现在便出城准备,文台若是不敌,莫要迟疑,速速支援,明白吗?” 显然! 吕布已经被激怒。 接下来,必定会全力以赴。 孙坚虽然号称江东猛虎,但实力与吕布仍有差距,只怕其后的战斗,不会再有这样的便宜给他捡。 真正斗将! 从这一瞬拉开了帷幕。 虽然张辽认为孙坚不会很快落败,但他还是拱了拱手:“诺。” 旋即。 豁然转身,飞快下城准备。 通过这三天的沟通交流,张辽极其确信,弘农王虽不会武,但他懂武,能察觉到别人难以察觉到的细节。 刘辨皱着眉,双眸紧盯着战场,不肯挪动分毫。 此刻,双方已然勒马转身,面对而立。 吕布没有着急发起进攻,而是勒定战马,重新审视面前的猛虎:“你比我想象中要强,作为江东人氏,你的骑术精湛,令吕布惊叹。” 装备了马术三宝的孙坚,在短短两日内,骑术获得了质的飞跃,不仅仅马上力量更强,甚至以前不敢做的马术动作,此刻统统敢于尝试,甚至做得相当到位。 只不过...... 让孙坚不敢相信的是,仅仅一招而已,吕布便注意到了如此细节。 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实力的确令人惊叹。 别说弘农王已有警示,便是没有警示,孙坚都不会暴露此等神器: “孙某沙场鏖战数十年,骑马不比你少,当初为了学会骑马,更是吃住皆在马背,战马早已与某融为一体。” “嘁!” 吕布不屑于此,横起战矛,冷声言道:“之前是某大意了,没想到你的骑术竟如此精湛,这一次,便让你尝尝我真正的实力!” 孙坚昂首横槊:“求之不得。” 驾! 二人齐齐夹马,举着兵器,撞在一起。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便是十个回合。 两边人马纷纷狂吼,为各自大将呐喊助威。 成千上万人的吼叫声,跟战马的嘶鸣声糅合在了一起,宛如雷霆震荡,声势浩大。 可是...... 当第十一个回合过去。 双方匹马错镫而过,吕布心头的震惊愈发的浓烈起来。 他的关注点从孙坚的骑术,全部转移到了槊法。 虽然,孙坚的某些招式略显生涩,但却明显克制自己,往往自己的招式方起,孙坚的槊锋便能精准拦截,后发先至,逼得自己不得不闪避,甚至是变幻招式,才能躲过一劫。 吁~~ 吕布勒住战马,眼神中写满了诧异。 他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孙坚,心中震撼早已巨浪滔天:“尔等莫非研习过我的矛法?” 孙坚知道瞒不住,因此也不打算隐瞒,实言相告:“没错!研究过两日,我家殿下有过目不忘之能,对于将军矛法,早已融会贯通,而且一一破之。” 嘶—! 吕布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他打了一辈子的仗,斗了半辈子的将。 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憋屈过。 自己的矛法快如闪电,居然能被别人铭记于心,甚至在短短两日内,便想到破解办法。 弘农王! 吕布彻底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抬眸望向城头,那个被众人拥簇其中,个头不显的少年郎,却让吕布隐隐生出一抹不安的感觉,仿佛是命中注定的克星。 “该死!” 吕布暗自嚼碎一声,死死地攥着手中战矛,心底的怒火不住翻腾:“真以为掌握了本将军的矛法,便可战胜我吕布吗?” “哼!” 吕布冷冷哼了一声,面上的怒火却隐隐消散下去,变得愈发的平静。 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怕是有十多年没遇到对手了,今日便让尔等知道,我吕布真正的实力,到底是何模样!” 希吁吁! 但见,吕布猛一夹马腹,坐下赤兔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汹汹的战意,当即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宛如一道赤红色的闪电,狂飙向孙坚。 “虚张声势!” 孙坚没有丝毫畏惧,拍马舞槊,迎战吕布。 这一次,他主动出击,猛然长喝一声,手里的马槊,瞬间刺破了虚空,好似深海中伏波劈浪的蛟龙,直冲吕布面门扎去。 槊锋耀芒,吞吐不定! 这一招看似简单,但却是孙坚全力以赴下的一击,不论是出招速度、力量,甚至还有时机的把控,都堪称绝妙。 孙坚自信! 即便是强悍的吕布,想要接住这样的攻势,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然而,面对孙坚全力以赴下的进攻,吕布双目炯炯,紧盯马槊,纵马向前猛冲,却是不闪不避,岿然如泰山般,难撼半分。 “给我死!” 就在孙坚的槊锋即将刺到吕布面门时。 吕布终于动了! 第188章 三英混战!三国战力天花板的恐怖! 嗡! 森冷的寒芒直扑面门。 就在槊锋距离吕布不足三尺远时。 吕布眸光一凛,身子在战马上轻轻斜出个角度,孙坚那迅猛的槊锋,瞬间落空,从吕布头盔侧呼啸着,朝后掠去。 没有伤到他分毫!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似乎根本没能拨动吕布紧张的心弦,他始终云淡风轻,脸上没有扬起过半点波澜,仿佛对自己的动作,有百分之一万的信心。 反倒是把一招落空的孙坚,惊得是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仿佛一股森冷到极点的寒气,淌便了全身,莫名的冷汗哗啦啦沁满全身,湿透衣甲。 这感觉...... 简直比大白天撞鬼,还要惊悚万倍! 孙坚实在是没有想到。 自己全力以赴的贯穿猛刺,居然就这样被吕布轻易且精准地避过,对方若是没有绝对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实力,又岂敢如此放肆。 更要命的是。 就在孙坚为此惊诧时,吕布掌中的战矛宛如灵蛇般窜出,危险的矛头犹如巨蟒张口吞天,呼的一声锐啸,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猛然刺到了面前。 快! 准! 狠! 仿佛刺破了虚空。 前一秒,还在吕布手中攥着,距离自己至少一丈开外。 但这一瞬,便俨然刺到了面前,不足三尺远。 孙坚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他下意识侧身闪躲,与此同时,身子在战马上,倾斜出个极其恐怖的角度,虽然避开了吕布战矛的猛刺,但却将整个身子,彻底暴露给对方。 对战之初的一幕,似乎再次上演。 只不过...... 这次攻守双方的位置发生了转变。 而且,吕布的处理明显更加主动,战矛在位置上,更具有攻击性。 当森冷的矛锋掠过孙坚眸子,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只要吕布及时变刺为劈,自己如今这个动作,只怕非得再承受一招不可。 当然,这样的变招非常困难,毕竟每一个动作都有一定的惯性,想要在瞬间克服惯性,将刺的余劲儿挣脱,绝非寻常人能够办到。 但很明显。 吕布不是寻常人。 他的实力极其强横,双臂力量大得惊人。 诚如孙坚所料,当矛锋刺空的刹那,吕布瞬间变化了招式,矛杆从半空劈落,虽没有经过蓄力,导致矛杆力量不足、速度不快,但也足够让孙坚喝一壶的了。 他干脆夹紧马腹,身子顺势往下沉的同时,双手猛地将槊杆往回拽,在近乎于贴近胸膛的地方,方才勉强拦住了吕布的进攻。 这一瞬! 森冷的矛头就距离孙坚的身子三、五寸远,一股浑厚的力量,宛如潮水般,乌泱泱涌入体内,压得他面赤耳红,大气都不敢喘。 因何不敢喘? 原因无他,乃是怕这一呼气,便泄掉了身上的劲儿,从而支撑不住吕布的攻势,以至彻底丢掉自己的性命。 哧愣愣~~~ 矛头擦着马槊,滑出一段距离,虽然只是柘(zhè)木而已,却依旧闪出了万千星火,向着四周飞溅开来。 即便孙坚勉强撑下了这一招,但他此刻的狼狈程度,远远胜于第一回合时,吕布被孙坚压制时,呈现出来的狼狈模样。 哒!哒!哒! 双方匹马错等而过。 城头上,刘辨惊诧不已。 即便是观战的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吕布实力的提升,这不是某方面的偶然性提升,而是在力量、速度上的全面压制。 “这......” 刘辨双手托在城墙垛间,眉头骤拧,下意识紧张起来。 吕布的突然爆发,实在是打了刘辨个措手不及。 一旁陈王刘宠同样瞪大了双眼,双眸中写满了惊诧:“好一个吕布,不愧是董卓帐下第一猛将,与文台交战居然还能藏私!” 此前落败的纪灵,一脸不敢置信地道:“如果当初吕布能全力以赴,我不可能活着离开战场,吕布对我终究是手下留情了。” 袁术暗松口气,庆幸纪灵活着的同时,也在得意吕布此刻的爆发。 如果他能保持这样的状态,或许诛杀弘农王帐下的大将,也不是没有可能! 孙坚若死,弘农王顿失一臂,实力必将大损! 哈哈!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令弘农王实力折损,颜面尽失,在盟军中权威扫地,更能挽回自己斗将失败的颜面,简直是一举两得。 袁术表面上神色如常,但实际上,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甚至巴不得吕布,能够连斩弘农王帐下大将孙坚、张辽,好助自己一臂之力。 其余诸侯则纷纷惊叹,吕布的实力简直令他们大开眼界: “这贼吕布果然厉害得不像样子,居然可以压制江东猛虎!” “是啊,此前江东猛虎还占据上风,但这一刻,仿佛扭转了局势。” “如此战斗,吕布居然还敢藏私,他到底是有多么自信。” “江东猛虎这回怕是要怂了!” “唉!如果孙坚败了,又该何人出战?” “......” 城下双方各自勒马转身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根据电脑分析,吕布的实力再次提升,适才展现出来的一击,已经全方位超越了与纪灵斗将那次。” “如果这只是昙花一现,还自罢了,如果是可持续性的,只怕集合张辽、孙坚两个人,胜率也只有不到50%,这还是在理想状态下。” 专家时刻关注着战局,有人负责剪辑视频,有人负责电脑分析吕布资料,还有人负责全新数据下的2V1战局模型推演。 因此,专家能时刻获得全新的数据,以求在数据化的资料下,给与刘辨最新的建议,助他战败吕布。 但是...... 吕布这座三国武力天花板的高度,实在超越了专家的认知。 即便是专家,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刘辨双眼紧盯战场的同时,心声与联盟专家沟通:“嗯,我知道了,专家放心,张辽已经出城,他会根据战场情况,及时与孙坚联手,即便不敌,想来保命不成问题。” 军师联盟:“嗯,辩爷处理的及时。” 刘辨深吸口气:“辛苦专家了。” 军师联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不必客气。” ...... 此刻,城外战场中。 孙坚、吕布再次酣战在一起。 锵!锵!锵! 金铁炸鸣不断响起。 眨眼间,便是十个回合过去。 但这一次的战斗,已然完全失去了平衡。 虽然,吕布的招式变化不太大,偶尔会使出一两个新招,但其在力量、速度上的把控,却与之前完全不同,实力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孙坚此前还能靠刘辨传授的槊法,占据绝对的上风,但这一瞬,就只能被动挨打,绝大多数时间,只能被动招架。 铛~~~ 吕布一矛劈落,瞬间将孙坚压制得近乎平躺在战马上,其矛锋一横,贴着孙坚的槊杆,冲其手掌方向横削过去。 哧愣愣! 一路星火飞溅。 孙坚吓得眼瞪如铃,脚扣马镫,身子倾斜,同时双臂神力暴涨,拼死将马槊倾斜出一个角度,泄力的同时,猛劲儿往起一架。 对于孙坚这样的处理方式,吕布似乎早有预料,他干脆顺势将战矛抬起,掠过孙坚面门的刹那,掌中战矛于腰间打个旋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另一侧再次飞来。 呼~~~ 罡风席卷。 尖锐的啸声令孙坚为之一愣。 本以为匹马错等而过时,可以稍喘口气。 但谁曾想,吕布的攻势宛如滔滔不绝的大江,一浪方平,一浪又起,压根不给自己半点反应的机会。 他嗞着钢牙,瞪眼盯着从另一侧飞来的战矛,森冷的寒芒伴随着锐啸,像是伏波劈浪的深海蛟龙,张开血盆大口,朝自己吞噬而来。 孙坚心底陡然生出一抹濒临死亡的感觉,浑身的汗毛刹那间竖起,双目之中的骇然更是毫无半点遮掩的迸射而出。 “文远~~~” 临死前的呼啸炸响。 千钧一发之际。 铛~~~ 金鸣炸响。 从下到上的一道雷霆闪过,精准地将吕布的战矛磕开。 张辽强势突进,掌中马槊宛如狂风暴雨般,径直朝吕布兜头罩去。 锵!锵!锵! 短短数息闪过。 双方的兵器已然碰撞了七、八次。 吕布虽然只是靠余力作战,但依旧可以跟张辽杀个平分秋色。 要知道,此刻的张辽可是满状态的情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 可即便如此,依旧难以压制吕布,可见吕布的实力,到底强悍到了何种恐怖的程度。 “张辽,你终于出来了!” 吕布一矛劈来,拦下张辽的马槊,瞪眼怒视的同时,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 实际上,当张辽策马出城时,吕布俨然预料到了对方会支援。 只是没有想到。 许久不曾切磋过的张辽,如今的实力同样大幅度提升,居然可以拦得住自己全力以赴下的战矛,而没有半分吃力的模样。 “嗯。” 张辽只淡淡应了一句。 旋即。 他力贯双臂,猛然用力。 掌中马槊磕开吕布战矛的同时,身子于战马上猛然间大幅度扭动,同时将掌中战矛于腰间打个旋转,轻易轮换到左手上。 呼—! 劲风呼啸。 张辽掌中马槊宛如出洞的蛟龙,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冲着吕布侧身而过时暴露出来的肋下防御薄弱点,猛然刺了过去。 然而...... 吕布同样早有准备,轻侧其身的同时,张伸猿臂,居然顺着张辽刺来的马槊,将其轻而易举地狭在了肋下。 如此,等同于控制了张辽双臂。 吕布哂然一笑,纵马飞速驰骋,利用赤兔马速度上的优势,陡然间跃出丈许,迫使张辽不得不将身体的平衡打破,顺着槊杆,拉出一个极其恐怖的角度。 与此同时,吕布一手持矛,反手抡出一个超大范围的如月寒芒,从另外一个角度,朝着张辽的身子猛然扫了过去。 要么,身死命陨; 要么,舍弃兵器,以求自保; 即便张辽选择后者,对于吕布而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毕竟,没了兵器的猛将,在吕布的眼里,几乎就等同于大头兵,杀之如斩鸡! 可是...... 下一秒,一个浑厚到极点的声音响起:“文远勿忧,我来助你!” 是孙坚! 吕布一下子判断出来。 抬眸的刹那,一道墨色的闪电,已然突至近前,一招海底捞月,刺目的耀芒从下到上,极其精准地磕在了吕布挥来的战矛上。 铛~~~ 战矛被撞开。 吕布不得不松开臂膀,放弃了张辽,转而拉回自己的兵器。 而当其彻底稳住身形时,俨然发现这一左一右,两员悍将,两杆马槊,已然到位。 吕布暗自嚼碎一声,抡起战矛,火力全开,左挡右拦,快如闪电。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三方力战吕布,便是二十个回合悄然过去。 两边人马纷纷狂吼,为各自大将呐喊助威,整个战场上,喝彩之声从未间断,经久不绝。 即便吕布身陷以一敌二的窘境,却依旧能完美的招架,甚至从第十五回合开始,俨然有了一丝乘虚反击的痕迹。 同样的,张辽、孙坚的配合,在强敌吕布的刺激下,也从刚开始的不纯熟,隐隐变得默契起来,你挡我攻,我拦你突,相得益彰。 双方皆在实战中,不断的成长。 即便是直播间里的网友,都不由地为之惊诧: “卧槽!这仗打的,真特么过瘾啊!” “我眼珠子都酸了,这帮人膀子居然不酸?” “尼玛!打了足足一个小时了,竟然还能坚持!” “这体力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吓死个人啊!” “......” 刘辨同样看得是心惊肉跳,紧张兮兮。 此刻,荀彧赶忙上前,揖了一揖:“殿下,鸣金收兵吧,再战下去,恐有伤亡。” 刘辨赶忙点头,摆手吩咐道:“嗯,鸣金收兵,来日再战。” 叮!叮!叮! 下一秒,清脆的金鸣声响彻战场。 一击落空的张辽急勒战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吕将军,今日暂且作罢,咱们来日再战如何?” 吕布勒马转身,同样是面赤耳红,深吸口气:“来日再战,我吕布必取尔等首级,尤其是你,张辽!” 张辽丝毫不惧:“奉陪到底!” 吕布勒马:“弟兄们,撤!” 第189章 荀彧的胆气!三寸之舌,胜过西凉雄兵! “辩爷。”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今天这一局的对战,非常有质量,专家也获得了足够的实验数据资料,经过系统化分析,目前吕布的数据资料已经出炉。” “哦?” 刘辨心急,赶忙询问:“怎样?” 军师联盟回答:“比跟纪灵作战时的平均数据,暴涨了约有9.76%,如果以之前吕布展示的实力为基准,此刻吕布的武力值约有110点。” 刘辨透心凉,暗暗暴了粗口:“真尼玛牲口!” 之前数据下的吕布,已经让刘辨感到绝望了。 没曾想...... 今日再次与之鏖战,实力竟然还能提升。 如此实力,已经碾压了盟军内部,所有的武将。 刘辨束手无策,只能呷口热茶,压压惊。 “不过辩爷......” 军师联盟紧跟着言道:“吕布实力虽然提升了10.2%,但孙坚在极限状态的表现,也比之前的数据有了不小的涨幅,达到了11.3%。” 虽然单从涨幅上而言,孙坚极限状态的涨幅11.3%,大于吕布实力的涨幅10.2%,但刘辨清楚,由于两者的基数不同,实际上在武力上的增幅差距不大。 吕布100点武力,增幅10.2%,便是10.2。 孙坚93点武力,增幅11.3%,也仅仅只有10.5而已。 两者在增幅上差了1.1%,但实际仅仅差了0.3点。 “嗯?” 刘辨惊诧:“专家的意思是,孙坚在藏拙?” 军师联盟急忙否定:“不一定,可能是面临生死时,临时爆发出来的潜能,2V1混战时,孙坚、张辽的数据逐渐趋于平稳,但也比之前测出来的高出10.8%。” “这......” 刘辨沉吟了片刻。 他知道电脑数据是不会撒谎的,因此只能从张辽、孙坚身上着手:“难道是他们切磋时,没有那种生死存亡的感觉,因此没办法爆发出真正的实力?” “极有可能。” 军师联盟对此持肯定态度:“而且从最后一段2V1的混战中,根据智能化分析,孙坚、张辽的配合默契程度,只达到了54.8%,还是有很大提升空间的。” “专家根据最新的数据资料,按照2V1模型的理论分析,如果孙坚、张辽保持巅峰战斗力,且配合默契达到80%,压制吕布的概率能达到72.8%。” “72.8%?” 刘辨神色稍缓:“听着还可以,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军师联盟:“嗯,古军事专家的建议,别靠斗将战败吕布,还是应该在作战上想办法,咱们要扬长避短,而不是被吕布牵着鼻子走。” “没错。” 刘辨深有同感:“跟吕布斗武,这不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纯属找虐吗?还是古军事专家说得对,得要从作战上想办法,这才能找回咱们的优势。” 联盟里的专家实在是太多了,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古军事专家自然会从军事战斗的角度考虑问题,而古兵器专家、古武学专家,则更愿意欣赏一场真正的生死决斗,以验证与完善他们多年的研究成果。 加之吕布来得比较突然,即便是军师联盟内部,都未必能及时统一意见,因此下意识地展开斗将,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 刘辨皱着眉,略微生气地道:“专家为什么现在才提醒啊?早些提醒,我不是能早些做准备吗?这可倒好,浪费了三天时间。” 军师联盟轻声道:“专家说之前没有好的切入点,徐荣又生性谨慎,在方案不成熟的情况下,鲁莽行事,容易造成严重后果。”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军师联盟话音斗转,朗声言道:“原本该是六月份才到的阴修,居然提前三个月到了,虽然吕布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但咱们却能在这方面下足文章。” “历史上,阴修因为奉命来劝袁术退兵,结果被袁术斩杀,专家猜测,袁术最终没能坐稳南阳,跟此事有一定的关联。” “而且,根据史料记载:南阳阴修为颍川太守,以旌贤擢儁为务,举五官掾张仲方正,察功曹钟繇、主簿荀彧、主记掾张礼、贼曹掾杜佑、孝廉荀攸、计吏郭图为吏,以光国朝。” “阴修可是荀彧的举主,对荀彧有提携之恩,如今荀彧在辩爷这里当军师,他肯定会坐不住的,所以事关阴修,辩爷绝对不能大意。” “阴修?” 刘辨实在是没有想到。 这么个打酱油的人物,居然还有如此能量:“专家有具体的想法吗?” 军师联盟道:“此事来得比较突然,专家目前只有个大致方略,而且徐荣又生性谨慎,太过粗糙的方略,未必能让他上钩。” 这一点刘辨自然是清楚的。 广成关一战时,若不是把徐荣逼到极限,他岂能轻易中计。 而此次吕布引兵挑衅自己,徐荣却始终没有出现,证明此人依旧在大谷关坐镇,以防可能发生的不测。 徐荣绝对是一个能分得清形势,又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的主儿,想要从他这里打开缺口,当真没那么容易。 “嗯。”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道理。” 军师联盟继续道:“专家的意思,辩爷可以拿阴修,来试探一下徐荣的反应,如果他想拿阴修做点文章,咱们刚好可以将计就计。” “此事能成与否,关键就在于吕布、徐荣对阴修的态度,尤其是徐荣,如果他也有拿阴修建功的想法,专家接下来的方略,会好施行得多。” 南阳阴家。 东汉一等一的外戚世家。 虽然,至汉末时期,阴家已经不复当年。 但即便如此,在南阳依旧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其势完全不输邓家。 想来董卓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想要拿阴修来拖延时间。 刘辨心喜:“如何试探?” 正当军师联盟准备回答时。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从帐外转入,欠身拱手道:“殿下,荀彧求见。” 刘辨没有犹豫:“让他进来吧,孤正好有事要跟他商量。” 还真如专家预料的一样,荀彧果然坐不住了。 没一会儿。 荀彧趋步入帐,欠身拱手:“殿下。” 刘辨舒口气,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文若,你来此,可是因为阴家之事?” 荀彧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实不相瞒,阴少府乃是彧之举主,当年其为颍川太守时,曾举在下为主簿。” “哦?” 刘辨佯作惊诧:“竟有此事?” “嗯。” 荀彧点点头,倒也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不过殿下,在下此来,不单单是为阴少府,更是为殿下您。” 刘辨皱眉,来了兴趣:“文若是为孤而来?” 荀彧肯定地道:“没错。” “既如此,文若不妨直言。” “殿下。” 荀彧揖了一揖:“阴少府虽不能阻止殿下讨董之决心,但毕竟牵扯到南阳局势,而且阴家为此次讨董提供了上万石粮草,殿下若是毫不顾忌阴少府性命,只怕难以面对南阳阴家。” “此为董卓借阴少府之手,来拖延大谷关战局之关键,便是料定殿下,绝对不会不顾阴少府性命,而执意强攻大谷关。”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董贼用心之险恶,由此可见一斑,那不知文若对此,有何想法?” “孤记得......” 刘辨身子略微往前一探,饶有兴致地道:“三日前,吕布来此时,文若便有对大谷关下手的想法,今日既为孤而来,必定已有良策。” 荀彧赶忙一揖:“良策不敢当,不过是有些想法而已。” 刘辨欣喜,大手一挥:“速速道来。” 荀彧停顿片刻,组织好思绪:“殿下,董卓既然想要拿阴少府拖延时间,那么咱们便如其所愿,先行示弱,派人过去谈条件,试探对方反应。” 试探对方反应? 刘辨诧异,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荀彧的想法再次与军师联盟不谋而合。 这足以证明,古人的智慧丝毫不逊今人。 他们只是受时代所限,狭窄了视野,少了科技力量的武装罢了。 等讨董结束,彻底坐稳南阳,刘辨点亮科技树,以科技力量武装古人,届时扫平大汉,也不过是刘辨事业的起点而已。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汉宣帝伟大的宣言,必将在刘辨的时代,真正得以实现。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既如此,孤立刻给唐郡守写信,让他通知阴家,争取派人过来,出使大谷关,一探究竟。” “殿下。” 荀彧立刻打断:“此事宜早不宜迟,现在派人赶往阴家,中途耗时费力,等回来时,或许局势已然大变。” 刘辨听出了荀彧的话外弦音:“那文若的意思是......要亲自走这一遭?” 荀彧一揖,毫不犹豫:“阴少府于彧有恩,殿下又命在下为军师,难道还有人比在下,更适合此行?” “可是......” 刘辨神色忧忧:“这样太凶险了,万一发生意外,孤悔之不及。” 荀彧急急起身入帐:“殿下放心,凭在下三寸不烂之舌,虽身处险境,必安如泰山。” “这......” 正当刘辨犹疑不定时。 军师联盟言道:“辩爷,的确没有人比荀彧更合适,至于他的安全,有徐荣坐镇大谷关,肯定不会有事,你若实在担心,派邓展、何云陪着即可。” “好吧。” 得到军师联盟肯定,刘辨这才松口:“既如此,你稍作准备,孤命邓展、何云陪你同去。” 荀彧诧异:“殿下,这可使不得,他们是您的护卫,在下岂能......” 刘辨摆手打断:“必须让他们随同,否则你也别去了。” “这......” 不得已,荀彧只能拱手应命:“诺。” 刘辨淡笑:“速回去准备吧。” 荀彧:“诺。” ***** 滔滔黄河水,滚滚向东流。 小平津。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董卓皱眉盯着地图,不知思考什么。 正在这时,李傕掀帘而入,疾步上前:“丞相,打探清楚了,袁绍的兵马刚过了温县,照目前的速度怕是还得数日,才能抵达河阳津。” “温县?” 董卓的目光立刻锁定地图上的某点:“怎么回事?袁绍的行军速度为何如此缓慢,难道他不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吗?” “怕是未必。” 李傕再次拱手一礼,朗声道:“从末将获得的情况上推断,问题很可能出在粮草供应上,冀州牧韩馥的粮草供应,大有问题。” “哦?” 董卓眼神骤亮,兴致大涨:“稚然的意思是......韩馥在暗中掣肘袁绍此次行动?” 李傕点点头:“极有可能!毕竟韩馥才是州牧,袁绍不过是个太守,作为手握重兵、声望极高的太守,难免会受到州牧的猜忌。” “哼!” 董卓轻蔑地哼了一声:“瞧见没有,这便是士人的嘴脸,关东鼠辈如此行事,不败若何?” 李傕意气风发,颔首点头:“丞相,您下令吧!此一战,便是咱们西凉骁骑反击之战,让这帮关东鼠辈好生瞧瞧,谁才是真正的精锐!” “好!” 身经百战的董卓已然有了想法,铿锵道:“传令!擂鼓聚将。” 李傕拱手抱拳:“诺。” 咚!咚!咚! 咚咚咚~~~ 营中响起一阵密集的鼓声。 随后。 军中司马及以上军官,尽皆入帐,听候调遣。 董卓站在牛皮地图跟前,抬眸扫过众将军,没有丝毫废话,直奔主题:“据可靠情报,如今袁绍的兵马才过温县,距离河阳津仍有一段距离。” “本相原意,等袁绍等人合兵一处,再将其歼而灭之,一举消灭河北方面之兵,但如今情势危机,他们耗得起,咱们可耗不起。” “因此!” 董卓双目炯炯,精芒大放:“本相决定,明日对河阳津王匡所部发起突袭,趁其立足不稳,先行歼而灭之。” “至于还在温县晃悠的袁绍......” 董卓沉吟了片刻,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决定放弃:“如果他继续往河阳津来,咱们便以逸待劳,其若闻讯退兵,我军便渡河返回孟津,驰援汜水。” 李傕哂然一笑:“丞相放心,袁绍虽统御万军,但不过鼠辈而已,若闻我军战败王匡,又如何赶再来送死,其必逃之夭夭,遁回渤海。” 又有校尉张济点头表示赞同:“不仅如此,河阳津王匡若败,袁绍再来,已然无用,其必退兵,另寻战机。” 董卓自然明白此理,他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吩咐道:“明日寅时造饭,卯时出发,辰时必须发起突袭,绝不能给王匡任何反应的时间。” 众将士齐齐拱手:“诺。” 董卓大手一挥:“既如此,各自回营准备吧。” 第190章 只有跟着吕将军,才能一雪前耻! 次日,清晨。 风微凉。 河阳津王匡大营。 中军,大帐。 王匡浓眉骤拧,背着手,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不时咒骂一声:“袁绍到底怎么回事,即便爬也该爬到河阳津了吧?” “郡守勿急。” 其部大将张彪拱手抱拳:“盟主的兵马已经过了温县,想来再过一、两日,必可赶来河阳津与郡守回合。” “嘁!” 王匡睨了张彪一眼,冷声言道:“你两日前也是这么说的,可现在又如何?不还是没到,如今董卓把我妹夫挟持在孟津关,逼迫我退兵,我退是不退?” 胡母班! 朝廷执金吾。 河内太守王匡的妹夫。 与少府阴修一样,被派来要挟退兵。 如今的王匡进退两难,退兵便是违抗军令,不退兵便会殃及妹夫性命。 他原本想着,等袁绍来了,好把这烫手的山芋交到他手上。 但袁绍这家伙可倒好,行军如龟,缓慢至极,像是已经猜到了王匡心思,故意如此。 “这......” 退不退兵这种事情,张彪岂敢多嘴。 他怏怏退在一旁,缄口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 “报—!” 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王匡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闯入大帐,不等其开口,王匡直接打断:“到哪儿了?” 士兵一愣,但还是拱手抱拳:“到河阳津了,距离大营不足十里。” 王匡顿感惊诧:“什么?已经到河阳津了?昨日不还在温县吗?” “这......” 面对王匡质疑的眼神,张彪急忙辩解:“郡守,或许是情况有误,末将必定严惩斥候,以后若是再犯,定斩不赦。” “罢了。” 王匡深吸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能来便好,你我速速收拾一番,准备迎接吧,礼数上务必要周到,命全军集合,准备迎接。” 张彪拱手:“诺。” 旋即。 张彪躬身退出大帐。 咚!咚!咚! 金鼓声震天响起。 不多时。 全营将士快速集合完毕。 此刻,王匡披坚执锐,走出大帐。 他翻身上马,猛一招手:“走,随我出营迎接。” 张彪大喝一声:“出发!” 队伍缓缓启程,出了大营,徐徐向前。 可没走多远。 忽然。 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伴随着轰隆的地动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河内太守王匡顿感不妙,如此密集的马蹄声,只怕没有过万的骑兵,至少也有数千精骑,而且是在急行军状态。 袁绍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骑兵? 王匡下意识摆手,示意队伍停止,一双眸子凝神,注视着前方滚滚的洪流。 烟尘中,一杆大纛旗迎风招展,黄底黑字,甚是显眼。 王匡看得极其清楚,其上一个斗大的“董”字,格外引人注目。 “不好!” 王匡面色骤变,眼瞪如铃:“是董卓!” 张彪吓得脸都绿了:“董......董卓?” 他忙不迭瞭望,“董”字大旗近在咫尺,片刻之间,对方又突进了数百步的距离。 嘶~~~ 张彪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此刻的他,俨然是胆裂魂飞,大惊失色。 没有丝毫犹豫。 张彪拨马转身,便是一声令下:“弟兄们,快撤,速速回营!” 驾! 纵马狂飙,奔出数丈。 在其带领下,出迎的队伍作鸟兽散,逃之夭夭。 “张彪!” 王匡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气得张嘴便骂:“你这杂碎,害我!” 实际上,张彪的处置虽然不当,但不是没有道理。 迎宾的队伍带的是仪仗兵器,非是战斗兵器,某些将士手中,甚至没有兵器。 在这种状态下,如何能与西凉骁骑作战! 不逃,难不成等死? 然而...... 面对已然逃走的张彪,王匡只能勒马转身。 不过,他可没有返回大营,而是直奔温县方向去了。 ***** 大谷关。 北军军营。 中军,大帐。 徐荣捏着颌下一缕短髯,不可思议地道:“吕布以一敌二,居然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逼得广成关反贼鸣金收兵?” “没错!” 帐中士兵点点头:“确实如此,如今吕将军凯旋而归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城关,大家都在议论此事,说只要有吕将军在,一雪前耻必不久矣。” 徐荣皱着眉,急问:“我营情况如何?” 士兵缓缓摇头:“已经有人在议论此事,还说将军您胆子小,远不如吕将军骁勇,更有甚者,还说......说......” “说什么?” 徐荣尽量保持平静。 士兵吞吐良久,终于还是实言相告:“说跟着将军,只能一辈子窝在这大谷关,当缩头乌龟,只有跟着吕将军,才能真正一雪前耻。” 徐荣剑眉倒竖,一腔怒火腾得燃起。 不过...... 他却在短时间内强行压下,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不得不承认,跟吕布的骁勇善战相比,自己死守大谷关的策略,的确显得窝囊。 军营是什么地方? 那是靠拳头、靠战功才能立得住脚的地方。 这里敬佩的是战死沙场的勇士,而不是谨慎小心的统帅。 吕布的行为虽然鲁莽,但耀眼的战绩,足以抹平一切。 只要不栽跟头,吕布永远都是战神。 可一旦栽了跟头,对于全军将士而言,那便是死! 士兵惶惶非议,徐荣不在乎。 可若是影响到军心,他就不得不出手干预了。 “传令!” 徐荣深吸口气,眉目中闪烁腾腾杀气:“任何人不得议论吕布斗将之事,否则军法从事,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士兵拱手:“诺。” 旋即。 士兵躬身离开大帐。 徐荣皱眉,脑海中不停思考着当前局势,以及吕布军中消息的传播,才不过两天而已,居然可以蔓延到自己军中,引起如此大的波澜。 这件事情! 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吕布是个赳赳武夫,脑子没有那么复杂。 他这样做,的确有他这样做的道理,徐荣不担心吕布胡闹,只是害怕此事会被广成关的反贼利用,如此一来,局势就超过自己的掌控能力了。 “该怎么办?” 徐荣皱着眉,暗问自己:“是否要报于丞相,请其出面?” ----- 舍弟偶感重疾,陪同去医院就诊,这章暂时2000字,以后再补。 第191章 唇枪舌剑!荀彧巧辩,局势拿捏死死的!(6k大章) 徐荣承认自己压不住吕布。 毕竟,从官职上而言,双方属于平级。 虽然在临行前,董卓曾明言让吕布听自己号令,但徐荣不会天真的以为,吕布这头虓虎会乖乖听董卓的命令。 这一点,从董卓离开当日,吕布回身便坐在主将位置上,便可见端倪。 此人不会甘于自己之下。 甚至于,经过这两次的战斗,他隐隐有要反客为主的想法。 可是...... 真的要报于丞相吗? 如今,关东局势极其危险,董卓面临三面大军的强攻。 即便真将吕布要凌驾于自己之上的想法,以及相关迹象汇报于董卓,董卓会如何想? 其一:只能证明自己没有能力,让董卓瞧不起自己; 毕竟在临行前,董卓是曾明言过要让吕布听自己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相当于持节行事,自己代表的是董卓。 但饶是如此,却依旧难以扼制吕布,令其俯首听命。 这不是无能,又是什么? 其二:即便将此事汇报于董卓,董卓也不可能出面。 或者应该这么说,董卓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根本没时间出面。 他若没能将另外两路关东军战败,是绝对不可能回来的。 既然回不来,自己上报,又有何意义? 防止意外发生后的提前推卸责任? 哼! 徐荣扪心自问,自己从不是推卸责任之人。 即便没有吕布在大谷关,他同样会严防死守。 如果当真落败,该承担的责任,照样不会推脱。 ...... 思来想去。 徐荣终究还是没有将此事汇报。 不过,对于军中的舆论,徐荣绝不会心慈手软。 他管不了吕布,难道还管不了自己的属下? 正当徐荣思考接下来当如何行事时。 “报—!”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将军,关外有个自称颍川荀彧之人,说是弘农王帐下军师,特为阴少府之事,求见二位将军。” “哦?” 徐荣没有想到。 一个小小的阴修居然真让弘农王派人来了。 看来南阳阴家在弘农王的眼里,还是非常有分量的。 只要能牢牢将阴修握在手里,还怕守不住大谷关? 徐荣兴致大涨,腾得起身,朗声言道:“让他进来,带入中军等候,待本将军换身衣服,立刻赶往中军,我倒要瞧瞧,此人冒险来此,意图何为。” 士兵欠着身子,神色有些尴尬:“呃......那个......回禀将军,此人目前已在中军,由吕将军负责接待。” “嗯?” 徐荣面色骤变,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因何不早汇报?” 士兵喉头上下翻滚,艰难地道:“不是小人不愿意早报,只是被吕布军中的士卒阻挠,这才耽误了时辰。” “吕布!” 徐荣眉头骤拧,怒目圆睁。 森冷的凶芒从眸中陡然迸射,毫不遮掩这腾腾的杀气。 此刻,徐荣哪里还顾得上换衣服,他只着常服,便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然而...... 徐荣不知道的是。 此刻的中军大帐中,吕布却是端坐上首,虎掌怒拍帅案,恶狠狠瞪着下方文质彬彬的儒生荀彧,如此凶戾的目光打在对方身上,却如撞在山峰,轰然崩碎,没起到半点震慑作用。 荀彧立在帐中,面容和善,气质儒雅,身上虽没有半点锋芒气息,但却给吕布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 自从其入帐以来,仅仅与吕布有过一句交流,“徐荣将军何在,在下有要事与之相商”,不管吕布如何强调自己主将职位,荀彧只是不予理会,仿佛全然没把对方当回事。 那种眼神...... 吕布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虽然处于绝对的下风,随时可能死于刀斧,但其心之傲,深入骨髓。 吕布嗞着钢牙,冷声言道:“荀彧,本将军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将你大卸成八块,然后统统丢入荒野喂狼,死无葬身之地。” 荀彧却是神情冷漠,没有丝毫畏惧地一揖:“在下既然敢来,就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一颗头颅而已,要拿便拿去。” 呼~~~ 吕布强压下心中怒火,长舒口气:“荀彧,其实本将军知道你内心的根源是什么,你是死守你们儒生的王道,始终认为我们边郡之人,不过莽夫而已!” “不通诗书,不懂礼节,除了会骑马射箭,杀人防火外,与那未开化之蛮夷,并无区别,根本不配入主中原,雄据朝堂,对吗?” 荀彧漠然,没有回答。 实际上。 他略有些震惊,没有想到吕布能说出此等话来。 自己如此这般所为,其目的是要拨动吕布、徐荣之间的矛盾,争取将二人分化,好为接下来的战略做准备。 但不曾想...... 吕布心中的恨意,居然如此之强。 荀彧可以想象,自从吕布进入雒阳以来,边郡莽夫的身份给他带来过多少困扰,甚至是多少羞辱,否则焉能让他如此这般的愤世嫉俗。 丁原曾试图带着他融入士人圈层,但不论其如何努力,这样的举动终究不过是徒劳无功,甚至还会成为士人的笑柄。 忽然某日! 一个敢于打破这一切规则的勇士出现,再次点燃了吕布心中的希望。 他已经受够了士人的嘴脸,愿意随同这位勇士一起,重新缔造这世界的规则与秩序。 然而,鄙视便是鄙视,不会因为你过分强大的武力便消失,它发乎于心,践之于行,心若不灭,行必永存。 “哼。” 见荀彧没有任何反应,吕布轻哼一声:“诚如现在,虽说你立于帐中,四周皆有刀斧,本将军只要一声令下,你必身死当场!” “但饶是如此......” 吕布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荀彧,一股怅然的悲凉,脱口而出:“在你心里,却未必瞧得起本将军。” “你认为我们边郡武人,配不上你们的孔孟之道,更配不上你们的黄河长江,作为边郡武人,骏马长矛,不过逞一时之勇,而你们的孔孟之道,才是万世统御之道。” “对吗?” 吕布发出灵魂级反问。 荀彧依旧漠然,但这心里,却是巨浪滔天。 他能从吕布的言辞中,感受到那股长久压制的怨怒。 同时他也能明白,为何董卓可以收服吕布、令徐荣诚服。 从表面上看,他们全都有边郡地缘属性,但从更深层次挖掘,他们心中都有对中原士人,发乎于心的憎恨! 徐荣素有统帅之才,可因为出身边郡寒门,在北军中,一直被士人压制,难有出头之日,董卓怜其才,只是提拔的一个理由,更重要的是,他看中了徐荣心中对士人的怒火。 李儒虽是中原士人,但同样因为寒门出身,深切地明白士族门阀,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融进去的圈层,他必须打碎这一切,才能彻底翻身。 大汉四百年的弊病! 若是不能根治,这样的情况即便消灭一次,同样会出现第二次。 虽然,荀彧作为颍川世家出身,心知这样的想法,无异于挖家族之基,但也不知为何,如此念头,却强烈到让他难以抚平。 呼~~~ 上首吕布长出口气,将心里话宣泄出来以后,他的心绪终于得以缓和:“这世道就是如此得不公,没有我们奋勇抵御外寇,尔等的孔孟之道,简直就是个屁!” 在吕布此等边郡武人的眼中,他们才是守护大汉秩序的勇士,理应得到应得的尊重与崇高地位,而不是像奴隶一般,仰望这帮披着孔孟外衣,干得却是烧杀劫掠勾当的畜生。 荀彧依旧漠然,没有辩驳。 因为,他非常清楚,吕布说得没错。 如今的世道乱了,根源不在董卓,而是在士族。 董卓充其量只是一柄刀而已,而挥刀者,却是披着孔孟外衣的士族。 “我告诉你!” 吕布深吸口气,凶戾的目光再次落在荀彧身上:“虽然我暂时还不能杀你,但在心里,已经将你杀了千万遍!” “等丞相诛杀关东鼠辈,再回大谷关时,我吕布的战矛必定亲自戳穿尔等的躯体,将尔等统统诛杀,一个不剩!” 荀彧至此,方才回了一句:“将军之宏愿,在下明白,但董卓凶残至暴,或有打破这世界秩序之能,却全无再造乾坤之力。” “在下有此一言,将军或可静听。” 荀彧恭敬地揖了一揖,轻声道:“其实......” 恰在此时,帘帐起,从帐外转入一人。 荀彧下意识扭头望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北军徐荣。 对方方才踏入军帐,目光径直掠过自己,落在端坐于主位的吕布身上。 虽然,徐荣的脸上平静,毫无半点波澜,但依旧被敏锐的荀彧,察觉到一丝矛盾的痕迹。 一军二帅,这原本便是兵家大忌。 董卓自有如此安排的道理,但吕布岂能尊从徐荣将令。 这一点,当初荀彧在雒阳时,便深知董氏军权结构中矛盾重重,内斗严重。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毫无半点夸张! 荀彧微微颔首,以示恭敬。 这动作虽然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礼节,但却让吕布心中的恨意更盛。 明明双方皆是边郡人士,因何荀彧会对徐荣恭敬,而对自己,则是不屑一顾。 “嘁!” 吕布心生怨怒。 但非是对荀彧,而是对徐荣。 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在嫉妒! 徐荣疾步掠过荀彧,径直赶到上首主位,吕布毫不相让,完全没有挪动的痕迹。 面对荀彧这外人,徐荣自然是要顾全大局。 他强行按住心中怒火,吩咐帐中侍卫:“左右,取座来。” 侍卫赶忙抱来简易木座:“将军且坐。” 徐荣摆手示意其退下,豁然转身坐下,目光这才落在荀彧身上:“帐中何人,报上名来。” 荀彧颔首:“在下荀彧,乃是弘农王帐下军师,阴少府在颍川为郡守时,曾对在下有提携之恩,今日前来,乃奉弘农王之命,为阴少府而来。” “哼!” 徐荣冷哼一声,态度强硬:“丞相有令,尔等若是退兵,阴少府必定无虞,如若不然,我等亦难保其性命。” 荀彧揖了一揖:“在谈此事之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可以见阴少府一面,确保其康健,不知如何?” 徐荣:“可以!” 吕布:“不行!” 二人异口同声。 旋即。 相互瞪眼、龇牙。 随后,二人面对荀彧,再度开口。 徐荣:“不可!” 吕布:“可以!” 毫无半点默契可言。 幸亏荀彧心理承受能力强,否则此刻非得笑喷不可。 但饶是如此,他脸上都不由地为之尴尬。 “呃......那个......” 荀彧揖了一揖,试探性询问:“不知二位将军,何人能做得了主?” 徐荣虽然穿一身常服,但正襟危坐,气势不输吕布:“自然是本将军做主,此乃临行前,丞相特意叮嘱。” “来人!” 当下,徐荣不顾吕布,铿锵下令:“将阴修带上来。” 帐中侍卫拱手抱拳:“诺。” 旋即。 躬身退出大帐。 不多时,一个蓬头垢面之人,被带到帐中。 荀彧疾步上前,握住阴修双手,将一小团绢布,趁势塞入,同时打个眼色:“阴少府,可还认识荀彧否?” 这一瞬,阴修泪如泉涌,飞快点头,以示会意:“颍川荀文若,阴某如何能忘。” 荀彧同样是老泪纵横,挥袖轻拭:“阴少府放心,弘农王对此事特别重视,已经书信给南阳阴家,我等会全力营救少府,还望少府莫要失去信心。” 阴修感动不已:“阴某羞愧,如此残烛之躯,竟连累的弘农王也......” 荀彧赶忙出言打断:“阴少府不必再言,只需时刻铭记,弘农王没放弃尔等任何人。” 阴修重重点头:“嗯,阴某记住了,劳烦文若转告弘农王,我等愧对先帝,更愧对殿下。” 上首吕布实在受不了如此画面,大手一挥:“来人,将此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左右横出二人:“诺。” 荀彧一揖:“切记,保重。” 阴修点点头:“替我谢谢殿下。” 言罢。 阴修转身出帐。 但这一次,他的心态已与之前,大不相同。 送走阴修后,荀彧拭去眼角的泪水:“阴少府无虞,在下便放心了,既如此,咱们便开门见山,谈谈条件吧。” “我家殿下愿与董卓停战五日,换取阴少府及其他人等性命,至于退兵,绝无半点可能,这是我等最大让步。” 上首吕布却是凛然一笑:“荀彧,你是在逗我等玩吗?本将军两次鏖战广成关,孙坚、张辽皆非我之对手,你现在说停战五日,还美其名曰是让步?” “哼!” 吕布怒哼一声:“信不信,本将军现在便可率领大军,强攻广成关!” 荀彧丝毫不惧吕布的张牙舞爪,轻飘飘一句,直接怼了回去:“好啊,将军若出城决战,我等求之不得。” “不论是攻城也好,旷野对阵也罢,我军尽皆配合,绝不推辞,但前提是,务必要拿阴少府等人来换,如何?” 虽然,吕布听闻刘辨军中有擅长布阵的高手,当初广成关一战,屯骑营突袭后方,却被其全军覆没。 但是...... 这却未必能吓唬得住吕布。 他只会觉得屯骑营弱,而非对手强。 在吕布的眼里,这世上从来只有他一个强者,至于旁人如何,他从不在意。 “吕将军!” 不等吕布开口答应,身旁徐荣抢先一步喝断,铿锵言道:“我徐荣才是大谷关主将,如此大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吕布怒气滔天,原本想要爆发,但面对徐荣凛冽目光,再想到董卓临行前的命令,他终究还是隐忍下来,愤愤然坐下。 徐荣长出口气,扭头面对荀彧:“吕将军神勇无敌,杀得尔等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却要与我休战,来换取阴少府性命?” “哼!” 徐荣轻哼一声,语调平缓,却是态度强硬:“即便我等不战,尔等可敢来战否?” 荀彧自然早有预料,不屑言道:“董卓何以仓惶离开大谷关?不正是盟军三面合围,雒阳情势危机导致?” “试问:” 荀彧揖了一揖,声音如同利剑般只戳徐荣内心:“如此千载难逢之战机,我等岂能浪费,实不相瞒,如今军中又补充兵马三万余人,便是要强攻大谷关。” “以如今大谷关之兵力......” 荀彧声音略微拖长,双目紧盯徐荣,观察其细微处的情绪变化:“徐荣将军有几分把握,能够坚守城池?” 虽然,徐荣神色依旧保持镇定,但其眉目中略微闪过的一丝震惊,依旧被荀彧极其精准地捕捉到位。 大谷关内部,兵力必不充盈。 虽然旌旗遍布城头,但想来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荀彧愈发的自信起来:“停战五日,已经是我家殿下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否则今日,便会派重兵强攻大谷关。” “哦对了。” 荀彧扭头望向吕布,冷声言道:“吕将军,你虽然神勇无敌,但不照样没能战败文远、文台吗?” “按照我家殿下原定计策,今日趁着士气大振,便要一举反攻,你这千余兵马岂能与我数万大军抗衡,届时落荒而逃,又岂有此刻之雄威。” 原本吕布是不惧突袭的,他对自己的武力,非常有自信。 但今日一战,张辽、孙坚一齐出手,虽不能获胜,但却足以牵制自己。 若是当真有过万兵马杀出来,自己怕是当真只能仓惶逃窜了。 吕布哑语。 趾高气昂的姿态,瞬间化成齑粉。 徐荣却是强作镇定,冷声言道:“弘农王是在南阳士族的支持下,方才壮大自身,既然想来进攻,那便来好了,届时我必亲斩阴修于城上,以其首级,祭我大旗。” “徐将军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得通透。” “不过......” 荀彧话锋一转,铿锵言道:“你太低估我家殿下讨董之决心了,阴少府的确至关重要,但我家殿下派我前来,已经是仁至义尽。” “这件事不仅是做给将军看的,更是做给南阳阴家看的,讨董大义不可逆,届时阴少府便是舍生取义之义士,必为天下人传颂。” “而与此同时,我军震怒,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士气大涨,不出数日,大谷关必破无疑,届时诛尔首级报仇,足以告慰阴家人了。” 言至于此,荀彧唇角微扬,绽出一抹阴谋得逞的淡笑:“徐将军,你若当真如此,倒是成全了我家殿下,成全了南路盟军。” “荀彧在此,先行拜谢了。” 旋即,荀彧深躬一礼,极其庄重。 徐荣波澜不惊的面容,终于泛起了一丝惆怅。 眼前这个儒生,对于当前局势的判断,可谓是极其准确。 难不成...... 他便是弘农王身旁的高人? 也不知为何,徐荣心底陡然生出这么个奇怪的念头。 见徐荣缄口不言,气势大跌,吕布再次喝道:“你这家伙,少在这里唬人!弘农王若当真增兵三万,早已经杀过来了,还需等到现在?” 荀彧扭头瞥向吕布,哂然一笑:“将军若是不信,稍加打听便是,豫州刺史孔伷暴毙,如今由袁术行豫州刺史,此人带来兵马一万五千。” “数月之中,南阳唐郡守一直在招兵买马,帮助前线筹集粮草、装备、兵力,时至今日,已经提供了近两万余人。” “只不过......” 荀彧自信满满,毫不怯场,更显得言语真实:“这两万人是随同粮草一路送来,平摊在各次,才没有引起尔等注意罢了。” “董卓在大谷关时,我军或许不敌,的确需要暂避锋芒,坚守城关,以待时变,如今董卓引兵离开,局势骤变,自然当主动出击,一举撕开雒阳南部防线。” “徐将军!” 荀彧又转而望向徐荣:“你扪心自问,换位思考,此刻出击,是否才是当务之急?我家殿下愿意停战五日,已然诚意至极。” 徐荣深吸口气,冷声言道:“那便是没得商量喽?” 出乎意料,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在下此行结束,阴少府于我家殿下而言,影响便降至了最低。” 徐荣眸光一凛,杀气腾腾:“那你呢?” 第192章 荀彧震惊!非是吕布,而是徐荣? “怎么?” 荀彧哂然一笑,脸上没有半分紧张:“徐将军莫非要对在下动手?” 徐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荀彧:“素问先生有王佐之才的美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想来弘农王在雒阳、南阳,甚至是广成关一战,皆是因先生辅佐,才可安然渡过。” “阴少府虽贵为九卿,又出自南阳阴家,但在弘农王心中,或许真不值几个钱,但你荀彧则不然。” 徐荣仿佛get到了关键点,趁势威胁:“你乃弘农王帐下军师,真正的左膀右臂,弘农王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出事的。” 身旁吕布眼神骤亮,缓缓点头:“没错!只要拿下你,就等于同拿住了弘农王,这一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呵呵! 荀彧尴尬地摇了摇头。 徐荣或许只是威胁,但吕布当真是愚蠢:“既然如此,那在下今日便在大谷关住下了,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们,若是天黑前我回不去,明日一早,大军必然赶来。” “尔等试想,以荀某一人性命,换取南阳稳定,以及大谷关全胜,甚至趁此机会,一举杀到雒阳,剿灭董卓,这笔买卖划算吗?” 荀彧如果死在徐荣、吕布手里,对于弘农王而言,就有了绝对充分的理由,可以不顾阴修的性命,强行开战。 “诚如将军所言......” 荀彧面带微笑地揖了一揖:“在下可比阴少府值钱多了,死一个左膀右臂,也足以对阴家人有交代了,不是吗?” 啪! 一双肉掌猛拍帅案。 吕布勃然大怒,腾得起身,抬手怒指荀彧:“匹夫,你当真以为,本将军会怕广成关那帮乌合之众?” “既要战,那便战!” 吕布拍着胸膛,声音洪亮,眸放凶芒:“我吕布!何惧之有!” 面对吕布如此凶戾的气息,荀彧依旧平淡如水,轻声还击:“在下自知将军无惧,不过只是败北而已,胜败乃兵家常事,又何须畏惧。” 吕布一腔怒火冲霄汉:“你的意思是......我吕布会败给你们这帮乌合之众?” 荀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哂然一笑:“广成关一战时,想必徐将军,也认为我等是乌合之众,不过结果如何,尔等已然知晓。” 何谓语言艺术? 荀彧此言,便是最完美的诠释。 他以类比的方式,巧妙的捍卫了自己的尊严,更将吕布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了徐荣身上,激起了二人之间的矛盾。 君不见...... 吕布这脑子一根筋的家伙,当即扭头瞥向徐荣:“我并州狼骑所向披靡,岂是他们北军可比,他会落败,可本将军绝不会!” 狂傲霸气,一览无余。 可偏偏...... 不是对荀彧,而是对徐荣。 徐荣实在是难以忍受,但又生怕被荀彧看了笑话,赶忙附和道:“北军的确败北,此乃徐某罪责,但狼骑非是北军,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况且......” 徐荣强调道:“有我北军之败为鉴,想来吕将军更会小心谨慎,好生用兵,荀先生言之必胜,恐怕为时尚早。” 荀彧不得不承认,徐荣是个有大局观的人,可惜偏偏撞到了吕布,而且吕布与董卓誓为父子的关系,让徐荣非常难办。 这将会是一个非常好的突破口! 荀彧心中暗喜,缓缓点头:“的确,此刻言胜,为时尚早,那便让在下于此休息一日,明日自然会有结果。” 吕布嗔怒:“左右,给我将荀彧此贼,押下去,关入大牢!” 侍卫拱手抱拳:“诺!” “不必!” 荀彧大手一挥:“在下有脚,自己会走。” 旋即。 他豁然转身,阔步出营。 待其离开的那一刹那,徐荣当即转过身来,冷声言道:“吕将军,大谷关若失守,你我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你若强留荀彧于此,明日反贼引兵赶来,数万大军汇集于城下,为之奈何?难不成,你当真要杀了荀彧、阴修?” 言至于此,徐荣已然是雷霆大发,怒不可揭:“你可知此事,将会带来何等严重后果?大谷关若破,贼子长驱直入,杀入毕圭苑,丞相于雒阳的布局,便彻底毁了。” “丞相将阴修抓来,是要在关键时候来拖延时间,而非让你以此为要挟,提前与之决战,丞相良苦用心,你怎得不懂?” 吕布又何曾不知如此。 只不过...... 他是热血上涌,加之自信过头而已。 此刻,倒是过了把嘴瘾,但接下来当如何,吕布真不敢下这个决定。 徐荣则是趁机猛攻,厉声言道:“你若当真要与贼子决战,这大谷关便交给你,我徐荣立刻引兵离开,回援雒阳,好让丞相提前有个准备。” “吕将军!” 徐荣深吸口气,以退为进:“你可敢答应?” 吕布胸中翻腾的怒火,逐渐平息下来:“别忘了,你徐荣才是镇守大谷关的主将,我吕布能离开,你徐荣便是死,也得死在这里!” “哼!” 徐荣怒哼一声:“你现在知道我是主将了?” 吕布漠然,不敢回应徐荣的叱问。 徐荣则没有穷追猛打,转而循循善诱道:“将军可知,适才你我在军帐中,会给荀彧留下何印象?” 吕布自然知晓,但他却无颜开口,依旧漠然不语。 徐荣长舒了口气:“一军二帅,原本便是兵家大忌,如今你我于帐中争执,更是令荀彧深知你我不和,如今人不能杀,只能放走,必会被其抓住破绽。” “想当年,黄巾造反,朝廷派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引兵赶往豫州平叛,情况与此刻如出一辙,皆是一军二帅,矛盾内生。” “朱将军身经百战,乃沙场宿将,不屑与皇甫嵩这将门之后,却作战经验匮乏之人为伍,因此提前率领五千精兵,杀奔豫州,结果却为波才数万大军杀得大败。” “此事我徐荣至今铭记于心,便是想以此为戒,告诉自己,不论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万不可轻视别人,更不可骄傲放纵。” 徐荣的真情流露,让吕布逐渐放下了偏见,恢复了理智:“原来,当年朝廷首战失利,是如此原因?” “嗯。” 徐荣点点头,轻声道:“所幸,皇甫将军为人大度,凡事皆与朱将军主动商议,朱将军甚为感动,与皇甫将军精诚团结,才有其后一举破敌,自此横扫豫州黄巾,所向披靡。” 吕布脑子虽是一根筋,但此刻同样明白了徐荣的话外弦音。 他当即拱手抱拳:“徐将军,此前布多有得罪,还望将军见谅。” 徐荣还礼:“徐某也有言行不当之处,望将军海涵。” 二人既已化干戈为玉帛,吕布便起身:“我亲自放了那荀彧。” “且慢!” 徐荣当即摆手打断:“吕将军,徐某没有阻止,不仅是为照顾将军颜面,更是有将计就计之意,大谷关局势能否逆转,全在此人身上了。” “哦?” 吕布不由好奇:“将军已有计策?” 徐荣点点头:“没错。” 吕布大喜:“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徐荣深吸口气:“既然荀彧已知你我二人不和,咱们正好以此为契机,激化矛盾,誘敌来攻,于途中设伏,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其实徐荣非常清楚,以目前大谷关的兵力及状态,想要承受弘农王的强攻,压根是不可能办到的。 有一点,荀彧说得非常对,如今讨董局势全面展开,正是弘农王进攻大谷关的不二良机,对方是绝对不会轻易错过此机会的。 不管你手里握着的是阴修也好,还是荀彧也罢,单凭他们是很难阻止弘农王攻城的,不对他们下手,还能以其为质,可一旦痛下杀手,便彻底激怒了对方。 徐荣深切的明白,大谷关需要的是拖延,而非大决战。 不过...... 若是能在大决战之前,有效地削弱对方的实力,必能更好的拖延战局,而不是将希望寄托于人质身上,毕竟如此这般,实在是太被动了。 以前徐荣不敢想,要如何削弱对方实力,但今日荀彧来此,让他看到了希望,加之吕布鏖战两日,军心大振,队伍急需一场胜利,来巩固军心。 只要这一战能胜。 徐荣便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坚守到董卓前来。 吕布兴奋不已:“将军可能详述否?布仍不太明白。” 徐荣点点头:“其实很简单,将军执意要战,而徐某执意坚守,如今你我不和又被荀彧知晓,其能不动心否?” “而若在此事,徐某私放荀彧归营,而且答应其条件,吕将军得知后,震怒不已,私自引兵来攻,贼子会当如何?” 吕布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自然会趁势反击!” 徐荣淡笑:“没错!我正是要他趁势反击,将军败北而逃,将其引入牛嘴山附近的山谷,徐某在此设下伏兵,依据地形优势,必可大获全胜。” 呼~~~ 徐荣言罢,长出口气,轻声道:“此战我军若胜,即便不能全歼对手,也必然可以令其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又岂敢觊觎大谷关?” 吕布恍然大悟,不住点头:“哈哈!将军此计大妙。” 徐荣拱手:“既如此,咱们便依计行事?” 吕布淡笑:“自当依计行事。” ***** 大谷关。 某处。 荀彧环顾四周,低声问道:“公显,打探得如何?” 邓展颔首点头:“基本掌握清楚,阴少府等人,尽皆关押在西北处,那里是吕布营地,兵力约有万骑,徐荣营地位于东北处,兵力略少,但恐怕不下八千。” 何云同样凑了上来:“正如军师所料,徐荣、吕布矛盾重重,而且经过两次斗将,吕布的声势明显盖过徐荣,隐隐有反客为主的趋势。”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长须:“一军二帅,自古便是兵家大忌,董卓即便为加强大谷关力量,也不该派吕布在此,这便是我军获胜之关键。” “话虽如此。” “可是......” 一旁邓展环顾着不远处谨慎值守的兵马,愁眉苦脸:“军师,如今咱们身陷囹圄,又如何将情报告知于殿下呢?” “是啊!” 何云更是忧心忡忡:“吕布此贼嗜战,咱们落在他的手中,只怕不会有好下场,且不说传递情报了,能不能保住命,还不一定呢。” 只有荀彧镇定自如,仿佛全然不在意似的:“怎么,你们害怕了?” 邓展、何云齐齐摇头。 邓展皱眉:“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但我等若是这样死了,在下会很不甘心,如若果真要死,也得拉他两个垫背的。” “没错!” 何云肯定地点点头:“咱们兄弟一起出手,即便杀不出城关,砍他四十五人,想来也不是什么问题,如此倒也算死得其所。” “哎呀,行了。” 荀彧赶忙摆手打断,无奈叹息:“吕布不懂局势,徐荣岂能看不明白?尔等放心,咱们虽身处险境,但却稳如泰山。” “军师的意思是......” 邓展惊诧,试探性问道:“徐荣会把咱们放了?” 荀彧捻须言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此刻的徐荣定在安抚吕布,吕布虽一时愤怒,但毕竟身经百战,冷静下来,定然不敢造次。” 今日与吕布、徐荣交锋后,荀彧对这二人的脾气秉性,有了大致的了解,吕布意气用事,略显冲动,而徐荣生性谨慎,颇有大局观。 当自己强攻吕布时,徐荣总是在尽可能降低矛盾,不让自己瞧出端倪,不仅如此,徐荣的战略思维是全局性的,是能从整个讨董战场出发,这样的人确实堪称将才。 不过...... 荀彧笃定,徐荣越是能以大局为重,自己就越是安全。 何云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军师言之有理,如何把咱们押过来,他就得如何把咱们送出去,这感觉倒是很爽啊!” 荀彧长出口气,镇定自若:“咱们安心等候便是,想来不久,吕布便会派人放了咱们,出关以后,快马赶回,汇报于殿下。” 二人颔首点头:“诺。” 果不其然! 正当城关中升起炊烟,狼骑埋锅造饭时。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军师快瞧,是徐荣,不是吕布。” “徐荣?” 第193章 徐荣阴谋?军师联盟数据化推理,轻易侦破! “辩爷,从今天张辽、孙坚的训练程度来看,俩人的配合度有了显著的提升,虽然还达不到80%,但也达到了72.2%,俩人联手牵制吕布,肯定没有问题。” “至于吕布在对战中展示出来的新招,同样有了破解的办法,凭张辽、孙坚的本事,短时间内掌握,并且纯熟演练,不会太难。” “......” “如此一来,斗将不至于落于下风,军队鏖战也有了能牵制吕布的猛将,并州狼骑强悍的战斗力,主要是建立在吕布身上,只要能牵制住吕布,战败狼骑便容易得多了。” 军师联盟的专家研究了大量史料,又结合汉末时代下边郡游骑兵的作战方式,对于吕布并州狼骑的作战能力与方式,进行了大量的论证与猜想。 由于吕布突出的个人能力,以及其好战的人物性格,加之大量史料的佐证,专家在筛选过数十个方案与猜测后,终于选出了其中三种作战方式。 不论真实的吕布是其中哪一种作战习惯,专家全部根据其特性,研究出了相应的既定破解策略,且传授给了刘辨。 刘辨豁然开朗,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越发的自信起来:“感谢专家的指点,我会尽快安排好相关事情的。” 虽然,每支军队的作战方式各有特点,但毕竟是骑兵,还是有一定的共通性,此前为了地方屯骑营而做的准备,某些东西完全可以放在对付狼骑身上。 这点工作看似非常复杂,但实际上,绝大多数的工作,刘辨已经完成了,如今只需要按照吕布并州狼骑的特点,对症下药即可。 “嗯!” 军师联盟简单应了一声:“目前就等荀彧那边的消息了,不论徐荣、吕布是怎样的状态,专家都有相应的作战方案,充其量不过是微调而已。” 刘辨真的太佩服军师联盟的专家了。 他们会对敌人进行分析,大量且反复的论证,然后根据分析论证结果,制定不同情况下的应对策略,以保证时刻掌握大局。 提到荀彧,刘辨忽然紧张起来,他皱眉瞥向帐中烛火,心念一动:“老师,荀彧已经去了这么久,按理来说,早应该回来了,可到现在还没消息,会不会出事儿了。” “有可能。” 军师联盟倒也没有隐瞒,但旋即又解释道:“但荀彧被杀的概率,以目前的局势分析,还不到8.39%。” “但如果荀彧真被杀徐荣、吕布了,辩爷直接派大军碾压过去,以目前大谷关的实力,能撑过五天的概率,不足24.3%。” 呃...... 刘辨听得有些发懵:“老师,这些数据都是怎么得出来的?这可是实际问题,不是什么概率等数学问题。” 军师联盟停顿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其实我也没太听懂,专家只是说这种事件分析法集合了逻辑学、概率学、统计学等诸多学科,是一个半定量的分析方法。” “不过从目前的使用结果上看,不论是当初逃生方案的选择、制定,还是推演辩爷不被识破假李儒身份的成功率,全都证明它是可靠的。”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专家给刘辨的建议比较少,但实际上,他们在背后的工作量特别大,毕竟要掌握、推演每一个细节,才能最终形成方案。 比如雒阳逃生时,其实主动逃生方案有七、八种,只是随着史子眇、史阿等人提供情报,导致暗渠逃生方案的成功率达到了80%以上,这才最终选定了这种方案。 想要提高一个方案的成功率,必须尽可能消除模棱两可的情况,使其向某个方向发展的可能性大幅度增强,才能更好的确定方案。 诚如此刻。 专家必须要等到荀彧提供的情报,才能排除掉某些方面的可能性,从而令方案的准确性大幅度提升,只有等确定性达到80%以上,才敢真正付诸实践。 如此一来,即便真有意外发生,应该也不至于将整个事件的发展扭转,诚如逃生方案时,李儒直接封锁雒阳的举动,即便出乎意料,但最终仍旧成功! 这便是科学! 虽然,刘辨不懂什么逻辑、统计、概率、心理之类的,但专家的事件推理模型,一定是经过科学验证过的。 “呃......” 刘辨听了个懵懵懂懂,尴尬地耸了耸肩:“书到用时方恨少,奉劝各位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一定要好好学习,千万别虚度光阴。” 刘辨发自肺腑的忠告,再次引爆了直播间网友: “没错!我感觉自己的大学算是白上了。” “说真的,我感觉这段时间看直播,比我上学期间,学到的还多。” “可不是咋滴,目前专家正在为炼铁炼钢制定计划,我在群里潜水,真学到不少干货。” “我们群里还有针对兵器的改良,我也学到不少东西。” “学到知识+1” “+2” “+10086” “......” 正当众网友议论纷纷时。 “报—!”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侍卫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殿下,军师回来了。” 刘辨欣喜,急忙摆手:“快,让他进来。” 侍卫颔首点头:“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荀彧掀帘而入,趋步上前,揖了一揖:“殿下。” 刘辨忙不迭摆手打断,示意其一旁落座:“文若不必多礼,你回来,孤就安心了。” 荀彧心下感动:“有劳殿下牵挂。” 刘辨吩咐左右烹茶,简单寒暄两句,旋即直奔主题。 听完荀彧的详细过程汇报,刘辨更加感慨荀彧的辩才,即便身陷险地,却始终能捍卫自己的尊严,甚至通过言语,来挑拨双方的关系。 “文若,你辛苦了。” 刘辨发自肺腑地心疼对方。 虽然,荀彧最终平安回来,但过程,无异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若非荀彧技高一筹,只怕送回来的,俨然是一具尸体了。 “此乃彧之本分,谈何辛苦。” “不过......”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最终是徐荣将我等送出大谷关,而非是吕布派人送出,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这证明......” 荀彧细眉微蹙,暗自揣测:“徐荣、吕布并未达成一致,俩人依旧矛盾重重,甚至可能因为此事,爆发出更大的矛盾。” “表面上看,此事对于咱们而言,的确是一则利好消息,但在下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徐荣如果没能与吕布达成一致,放我等回来,岂非放虎归山?” “按照常理......” 荀彧呼出一口浊气,轻声言道:“即便要放我等回来,也该是在明日一早,殿下引兵赶来大谷关时,借助大势,强逼吕布就范。” “如此一来,至少吕布不会把怒火撒在徐荣身上,只会加深对殿下您的憎恨而已,这样才更有利于大谷关的稳定。”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道理,莫非徐荣此举背后,另有深意?” 荀彧依旧皱着眉:“殿下,彧在回来的路上,仔细回忆了今日大谷关整个过程,徐荣、吕布的确矛盾重重,但仍未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在下以为......” 荀彧郑重行了一礼:“徐荣此举背后,确有深意。” 刘辨试探性问:“哦?是何深意?” “将计就计。” 荀彧极其郑重地道:“徐荣料定,在下若返回广成关,双方不和之事,必会为殿下所知,如此一来,双方矛盾激化,吕布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亦在情理之中。” “而如果吕布孤军来战,殿下自然会给予其深切教训,皆时吕布败走,殿下乘胜追击,而在此时,徐荣于半途设伏,必可一举战败殿下。” “如此一来......” 荀彧言至于此,思路彻底打开:“我军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无力强攻大谷关,徐荣便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支撑到董卓赶来。” “毕竟徐荣非常清楚,讨董全面展开,董卓疲于应付,目前是盟军获胜最有希望的时候,殿下绝不可能放弃这次机会。” “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如若侥幸获胜,还有拖延时间,甚至反败为胜的可能,但如果执意坚守,他们撑不过五天!” 刘辨深感佩服,王佐之才果然名不虚传。 居然可以通过如此细节,推测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计划。 刘辨顺势问道:“如果真是这般,文若以为,徐荣会在何处设伏?” 荀彧顿顿,摇了摇头:“很难断定,毕竟从大谷关至广成关这一路,处处皆可伏兵,想要凭此断定徐荣伏兵位置,荀某实在办不到。” “嗯。” 刘辨倒也没有为难荀彧,长出口气道:“文若辛苦了,今日暂且如此,咱们明日一早再行商议,你先回去休息吧。” 荀彧起身行礼:“在下告辞。”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刘辨皱着眉,试探性询问:“老师,专家对此可有什么想法吗?我现在脑子比较迷惑,总感觉荀彧言之有理,但却有些匪夷所思。” “辩爷。” 随后,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专家根据荀彧的情报,在原本的策略上,再次进行推演,徐荣此举背后有阴谋的概率82.4%,迫不得已的概率只有13.6%。” “有阴谋的原因汇总有十二条,我简单说两条,一个是对徐荣性格的分析,生性谨慎,考虑问题全面,颇有大局观。” “徐荣如此不顾大谷关局势,不顾吕布的感受,便私自放荀彧回来,与其性格相悖,阴谋指数高达91.3%;” “再者,从合理性上判断,吕布与徐荣不和,人又在吕布手中掌控,不过是换班值守,岂能轻易被徐荣放走,不确定因素太多,过程却极其顺利,阴谋指数高达88.5%;” 嘶~~~ 刘辨猛地坐直了身子:“这么说,荀彧的猜测是正确的?” 军师联盟回答:“极有可能是正确的,而且根据专家最终分析得出,徐荣利用二人矛盾,采取誘敌深入,半途设伏的可能性,高达76.3%!” “这一条在专家推演出来的阴谋可能性中,排行最高,而且比第二名‘麻痹辩爷,能而示之不能’,高出26.5%,可谓远远的把其余可能性甩在后面!” “虽然......” 军师联盟补充道:“按照专家的标准,还没有达到80%的要求,但却可以形成预备方案,按照思路来准备相应对策了。” “可是老师!” 刘辨深吸口气,轻声道:“专家能分析出,徐荣会在哪条路上设伏吗?” 军师联盟立刻言道:“根据目前徐荣队伍的兵种状况,步兵损失大,射声营、越骑营是其主力,其埋伏的地方,一定会以射声营、越骑营为主。” “而有利于这两个兵种伏击的地形,目前而言,只有三个,第一个山羊坳,设伏概率68.6%,射声营控制制高点,以箭雨袭杀为主,步兵突袭为辅,骑兵用处不大。” “第二个是蝎王沟,设伏概率69.7%,有利于越骑营来回穿插作战,更是并州狼骑的主战场,双方配合,威力成倍增长,不过射声营、步兵营便没了用处。” “至于第三个,乃是牛嘴山附近的山谷,设伏概率81.6%,有制高点,可以令射声营、步兵营充分发挥作用,谷内地势平坦,适合骑兵冲杀,一旦封锁山口,便是关门打狗。” 尼玛! 刘辨佩服之至,不住点头暗赞。 但是...... 他同样好有些好奇,试着问道:“老师,为什么第三个概率会这么高?居然第二、第一,足足高出十个百分点?” 军师联盟解释道:“因为前两个都有致命的缺陷!比如第一个山羊坳,越骑营、狼骑没有太大发挥空间,但他们却是对方真正的主力。” “至于第二个蝎王沟,那里地形非常特殊,明显就是为骑兵准备的,如果徐荣把伏击点设在这里,很容易引起怀疑,成功率太低。” “只有第三个牛嘴山!”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它是相对平衡,可以充分发挥大谷关各兵种特征的伏击点,而且一旦成功,全歼对手的概率高达92.1%!” 太牛逼了!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不愧是由专家组成的团队,有理有据,一目了然。 军师联盟继续道:“辩爷,目前专家正在核定破局方案,你随时要召集众人前来,提前准备相关事宜。” 第194章 吃一堑长一智!袁术终于长记性了。 “辩爷。” 刘辨正闭目养神时。 忽然,军师联盟的声音在心底响起:“睡着了吗?” 刘辨睁开眼睛,缓缓坐起,心念一动:“还没有呢,怎么样,专家有方案了吗?” 军师联盟肯定地回答:“嗯,根据三个不同的伏击地点,制定了三套针对性方案,不过总体而言的原则只有一个,攻敌必救,围点打援。” “围点打援?” 刘辨皱着眉,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嗯,我明白专家的意思了,就是说咱们前半段照样追杀吕布,只是在要踏入陷阱时,直奔大谷关,逼他们回身营救,然后半途设伏,对吧?” “没错。” 军师联盟轻声道:“看来辩爷最近对于军事理论的学习,已经小有成就,恭喜你啊辩爷,以后会越来越厉害的。” 刘辨唇角微扬,淡笑着回应:“全都是老师教的好。” 当然,每日的闲暇之余,刘辨也在不断的学习加强自己,从历史、地理、军事、推理等各个课程,皆有军师联盟的专家辅导。 刘辨就像是一块大海绵,不断的吸收养料,不断的增强自身。 虽然,目前还没有明显的表现,但刘辨已经开始绽放属于他自身的光彩。 “辩爷。” 军师联盟立刻转回正题:“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听听专家的方案吧!” 刘辨点点头:“好!” 旋即。 刘辨豁然起身,转入帐中沙盘跟前:“老师,咱们开始吧。” 军师联盟嗯了一声道:“除了上述原则以外,由于辩爷你的兵力比较少,还是需要借助盟军的力量,才能将三个方案在同一时期完成布置。” “咱们还是按照以前的想法,要害路径上的关键位置,必须由辩爷你自己的人亲自负责,而将袁氏的门生故吏们,安排在非要害路径,或者要害路径上的非关键位置。” “如果对方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想要混合起来作战,辩爷务必要在要害路径上的关键岗位上,安排自己人驻守,将指挥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袁术这不甘心认输的家伙,又开始擅动袁氏门生故吏,跟刘辨对着干了,只是最近没有出城关,因此没有彰显出来。 他目前有一万三千人的兵马,在队伍中是仅次于刘辨的第二大诸侯,加之又有后将军、行豫州刺史的头衔,的确为其增加了不少威望。 刘辨忙于辅导张辽、孙坚武艺,又在忧心徐荣、吕布的阴谋,因此对于袁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太过分,暂时没有理他。 但该做的提防,绝对不会少。 这一点刘辨非常明白。 绝不能让一块烂肉,坏了满锅的汤。 刘辨颔首点头:“老师放心,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咱们还是详述具体策略吧!” 对于刘辨的反应,军师联盟非常满意:“嗯,咱们这就开始吧!专家根据三个可能埋伏的点,分别制定了三套方案。” “由于牛嘴山附近的山谷,是徐荣最容易设伏的点,因此辩爷的主要兵力,应该集中在这条路径上,广成关→牛尾路→牛腹山→牛嘴山→吞天谷→蛇盘道→大谷关。” “徐荣在牛嘴山附近的吞天谷设伏,咱们便在其回大谷关的路上设伏,其若回援大谷关,正好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 “此外,蝎王沟这里的方案是......” “......” “还有山羊坳......” “......” “最后一点要提醒的是,广成关派一个靠得住的人驻守即可,兵力最好能有千人以上,专家预测的方案上,徐荣仓惶回防的概率只有65.8%,距离80%,有不小的差距。” “换言之,对方识破专家围点打援、沿途设伏方案的概率,还是比较高的,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强取广成关的概率,高达89.2%,效仿辩爷,围点打援的概率只有18.6%。” “所以在广成关中留一支至少千人的兵马,据城而守,严阵以待,是非常非常必要的,一旦这种事情发生,烽火狼烟为号,打援部队立刻回援即可。” 刘辨不得不承认。 专家对于每一个细节的把控,实在是太过详细。 哪有什么料敌如神,不过是对于任何一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皆有相应的预案而已。 不管对方出什么妙招,专家全都有相应的方案予以破敌。 这才是真正的掌控大局! 军师联盟详述一遍后:“怎么样,记住了吗?”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嗯!记住了,老师放心吧。” 军师联盟:“好,准备安排军务吧。” “来人!” 刘辨立刻招呼一声。 “殿下。” 朱彤闪出身来:“可有何吩咐?” 刘辨返回上首主位:“擂鼓聚将,孤有要事吩咐。” “啊?” 朱彤不由一愣:“可是殿下,现在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怕是......” 刘辨却是神色肃穆,霸气开声:“军情急如火,便是已然熟睡,也务必要把他们从被窝里拖出来,无故缺席者,军法从事。” 朱彤赶忙拱手抱拳:“诺。” 旋即。 躬身出了大帐。 咚!咚!咚! 不多时,金鼓震天响。 跟着,陆续有诸侯赶来中军大帐。 只不过...... 他们一个个神色有异,面有愠色。 尤其是袁术、袁忠等人,更是七嘴八舌,冷嘲热讽。 眼瞅着满帐诸侯尽皆到位。 不等刘辨开口,袁术便率先发难,企图挑起事端:“殿下,如今已经过了子时,您这是准备要夜袭大谷关吗?” 一旁记吃不记打的沛国相袁忠,再次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殿下,即便您真要发动夜袭,也应该提前吩咐我等一声,而不是在此时聚将,我等实在是准备不及。” 陈王刘宠第一个不乐意了,横出一步,厉声回怼:“哼!殿下于此刻擂鼓聚将,定是有紧急之事安排,尔等一个个没问军情如何,却在此怨天尤人,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袁术扭头瞥了眼陈王:“大半夜的,能有什么紧急军情?大谷外丘陵纵横,山势延绵,岔路极多,难不成徐荣准备夜袭?” “嘁!” 袁术不以为意的轻蔑道:“人家又不傻,夜半行军,队伍还没到广成关,便会走散大半,徐荣会如此夜袭?” “你......” 不等陈王回怼,上首刘辨摆手打断:“好了,不必浪费口舌争执,孤夤(yín)夜唤尔等前来,是为明日之事安排。” “哦?” 下方袁术皱着眉:“既是为明日之事,为何不明日安排,偏要于今夜安排?” 刘辨才懒得惯着袁术,冷声言道:“袁将军若是不想参与,可以自行离开,正好明日需要一支队伍留守广成关,虽然没什么战功,但总算是有点用处。” “这......” 袁术顿时就蔫儿了。 如今局势大好,讨董全面展开,正是强攻大谷关的绝佳战绩。 在这个时候,袁术岂能落于人后,他真恨不得扑到最前沿,将战功全部抓在手中。 “怎么?”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阴鸷的讥笑:“袁将军,又不瞌睡了?” 袁术长出了口气,揖了一揖道:“袁某只是好奇殿下于此时聚将,担忧出什么昏招罢了,如果当真要强攻大谷关,本将军自然当仁不让!” “好!” 刘辨立刻接过话茬:“既如此,那最艰险的一条路,便由袁将军来负责,如何?” 袁术已经上过一次当,又岂能再上一次:“在下以为南线盟军既是同体,自当一视同仁,不管是最难的路也好,还是最容易的路也罢,应该共同分担。” “没错!” 袁忠等人同样吃了大亏,这次自当小心翼翼:“殿下这次安排军务,不能如此前一般,厚此薄彼,应当一视同仁,在任何一个位置上,皆是由众诸侯共同完成。” 鲁国相陈逸赶忙附和:“没错!是这个道理。” 梁国相赵琰点头:“如此最是公平。” ...... 刘辨不禁感慨军师联盟的强大,对于袁术等人的心机,当真是拿捏到位。 只不过,吃过甜头的陈王刘宠有些不甘心:“一视同仁?混合作战?不同队伍聚在一起,这指挥权该如何?总不能各自指挥各自兵马吧?这样必定乱套!” 袁术明显有预料,立刻言道:“自然是要统一指挥,不过同样有各方诸侯的主将,这样才显得更加公平。” “没错!” 袁忠再次附和起来:“你等可以指挥我军兵马,我等同样可以指挥尔等兵马,这才是最公平的方式,否则这一仗我等宁愿不参加。” 袁术铿锵道:“说得对!如果殿下不答应,我等立刻回营休息。” 袁忠气势汹汹,再添一把火:“我等再也不愿做别人的替死鬼,替别人卖命,损兵折将,而自己却连半点功劳都捞不着。” 可惜...... 刘辨手头的兵马实在不够,否则他真恨不得将这帮人一脚踹开。 联盟这种东西貌似强大,但实际上内部裂痕太多,不过是纸老虎而已,根本不堪一击。 刘辨必须要安稳内部,平衡各方力量,才能令联盟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此次设伏不同于上次,孤做的军事部署,已经全然考虑了这一点。” “当真?” 袁术一脸懵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自然如此,莫非袁将军不相信孤?” 袁术岂敢造次:“但愿殿下可以真正的公平。” 旋即。 刘辨起身,绕过帅案,转入帐中。 众人围聚在沙盘前,听候刘辨的吩咐。 刘辨朗声言道:“今日孤派文若出使大谷关,想要营救阴少府等朝廷命官,整个过程相对而言,比较正常,只是在最终出大谷关时,发生了些小偏差。” “文若。” 刘辨扭头望向荀彧:“你来简单说说过程,以及自己的想法。” 荀彧一揖:“诺!事情是这样的......” “没错!” 话音刚落,陈王刘宠颔首点头:“徐荣亲自来送,的确有些不太正常,如此一来,双方矛盾必然激化,难保吕布不做出什么过分之事。” 又有汝南太守徐璆轻声附和:“徐荣生性谨慎,颇有大局观念,他在此时放走文若,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不太正常。” “殿下!” 徐璆揖了一揖,态度比较恭敬:“在下以为,文若分析得很对,此事确实有异,咱们当谨慎行事。”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这一点,孤自然明白!徐荣此举,背后定有深意,如果孤猜得不错地话,明日一早,吕布必引兵前来攻城。” “......” 将整个分析过程简单叙述,刘辨长出口气:“对方若要如此,咱们正好可以将计就计,一举拿下大谷关,从而彻底打开雒阳南部防线,呼应汜水、河北战场。” 陈王刘宠深感敬佩:“殿下果然聪慧过人,孤佩服之至,不过吕布退兵,会走那条路返回大谷关,咱们怕是没办法掌控。” “是啊!” 又有徐璆皱眉沉思,轻声言道:“这段路虽然不长,但岔路极多,各处皆能伏兵,咱们总不能在每一条路上,尽皆埋下伏兵吧?” “若是如此......” 徐璆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只怕非得十余万,甚至二十万军不可,毕竟徐荣手里也有不少兵马,想要成功打援,兵力上必须要有保障。” “诸位勿忧!” 刘辨一句话,直接把众诸侯的目光聚集过来:“咱们虽然不能在每一条路上设伏,但却可以带入徐荣的视角,来确定其伏兵的可能路径,以此针对性下药。” “孤一整夜皆在如此思考,如今得出其可能退兵设伏路线三条,咱们手中的兵马,只要调配得当,足够做出妥善安排。” “诸位且看......” “......” 刘辨根据沙盘,将其退兵之路详细分析:“咱们只要能牢牢掌控这三条路的应敌策略,十之八九可以撞上其中一条。” “至于其余两路兵马如何?”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正好可以强攻大谷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城关拿下。” 陈王刘宠眼神骤亮:“殿下真乃奇才也,此计着实大妙。” 汝南太守徐璆,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尽其用,物尽其力,殿下此计令在下佩服。” ...... 刘辨摆手打断众人的奉承:“好了,咱们接下来进行人员安排,各军上报本方军司马军职以上人员,两年以上实战、先登、斩将、夺旗经验者优先。” ...... 汇集人员,统筹安排。 刘辨根据专家的吩咐,进行了大量的协调、整理、平衡,最终得出三路伏兵的具体策略,分享给众诸侯: “咱们明日便照此计划执行,不论贼子走那一条路,只要能成功拿下大谷关,尔等诸侯尽皆是功臣,孤会在功劳簿上为诸位记上一笔。” 众诸侯心满意足:“多谢殿下。” “既如此......” 刘辨正要罢退众人,令其回营准备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广成关留守队伍,还没有确定,各军可能再挤出队伍,参与留守?” 众人漠然,无人应答。 毕竟,留守能有什么战功啊? 这种事情,只有最烂的兵马,才会去做。 刘辨目光扫过众人,叹口气,转而瞥向荀彧:“文若,你与士羽一起,带一千兵马留守广成关,以防不测。” 荀彧欠身拱手:“诺。” (PS:唐翔,字士羽。翔,形声字,从羽,羊声。形旁羽为鸟羽之象,表示翔的本义与鸟羽有关,符合汉末取字规则。) 第195章 拿生命在演戏的吕布,实在是666!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中军大帐。 刘辨带队检查完各营军务回来,轻声道:“文若、士羽。” 唐翔、荀彧揖了一揖:“在。” 刘辨叮嘱道:“虽然你二人负责留守,但这里的任务同样很重,徐荣绝非凡俗武将可比,我军若是没有踏入吞天口,极有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 “一旦此人识破咱们围点打援、沿途设伏的计策,势必会反向行动,强攻广成关大营,届时尔等面临的压力一定会很大。” “切记!” 刘辨再次叮嘱道:“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烽火狼烟,孤自会派人支援尔等,广成关关系到我军粮道安全,一旦失守,即便拿下大谷关,亦是徒劳。” 唐翔肯定地道:“殿下放心,我们会力保广成关。” 荀彧颔首:“两个时辰,若是吕布、徐荣强攻,以我们的实力,恐怕只能坚守两个时辰,时间再长,便有沦陷的风险。” “两个时辰!” 刘辨深吸口气,颔首点头:“好!孤会提前吩咐文远,骑兵先行,大军随后,一个时辰之内,杀奔大谷关城下,缓解尔等压力。”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辨抬眼望去。 但见,大将邓芝疾步赶来,神色匆匆,欠身拱手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吕布率领并州狼骑,杀奔广成关,此刻正在城外叫阵。” “哦?” 刘辨则是佩服军师联盟的智慧,急问:“多少兵马?” 邓芝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目测至少七、八千骑。” 荀彧点点头:“嗯,这个数量与我在大谷关中,预测的狼骑数量相差不多,想来吕布是倾巢而出了,今日必将有一场恶战。” “走!” 刘辨大手一挥:“传令各营准备,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邓芝拱手:“诺。” 此刻。 广成关外。 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乌泱泱的骑兵簇拥在城外,希吁吁的马鸣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吕布披坚执锐,勒马立在广宗城外,战矛怒指城头,不停地咒骂。 只不过...... 众诸侯尽皆明白,吕布不过是在装腔作势而已,因此全都是在看戏,脸上只有嘲讽戏谑,并没有半分愤怒。 与此同时,各路诸侯全都在佩服刘辨的睿智,尤其是汝南太守徐璆,更是对刘辨的聪慧,佩服地五体投地。 “没想到!” 徐璆凝望着城外狼骑,内心万千感慨:“殿下居然仅仅通过细节,便可推断出对方阴谋,而且在短时间内,想到了克敌制胜的方案,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陈王刘宠凝望着城下兵马,心潮澎湃,惊叹不已:“还真被殿下给猜中了,看来诛杀董贼,振兴大汉已不远矣。” 一念至此。 陈王刘宠仰面朝天,初升的旭日照在他脸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列祖列宗显灵了,两百年前降下光武,如今又降下皇子辨,大汉气运必昌盛不绝。” 即便是死对头袁术,也不由地为之惊诧:“弘农王还真有两下子,怪不得可以从雒阳逃出来,看来这次拿下大谷关,没有太大的问题。” “是啊。” 沛国相袁忠缓缓点头:“吕布越是表演的卖力,就证明弘农王猜得越准,幸亏这次是混合作战,否则咱们又没有功劳了。” 袁术哂然一笑:“我袁术何人?岂能任由孺子戏耍。” 袁忠漠然:“......” 表情略显尴尬。 众诸侯正议论纷纷时。 刘辨披甲握剑而来,放眼望向城外,甚至懒得废话,轻轻摆手:“文远、文台,轮到你们出手了。” “切记!” 刘辨强调道:“他坐下的赤兔马快,但在随后的作战中,尔等一定要想办法纠缠住他,不可令其纵马驰骋,左突又杀。” “孤已经跟陈王交代过了,一旦吕布有纵马摆脱的想法,他会远距离给予你二人支援,但你二人别寄希望于他,连续两箭已是极限,明白吗?” 张辽、孙坚拱手:“诺。” “好!” 刘辨点点头:“出战吧,打出我军威势,胜败在此一举。” 张辽、孙坚铿锵回应:“必不负殿下厚望。” 旋即。 二人豁然转身,提槊下城去了。 虽然,距离上次鏖战,仅过去一日,但俩人的针对性训练,丝毫没有放松,应对吕布时,比起昨日,同样更有信心。 吱呀~~ 城门大展。 孙坚、张辽策马飞出。 二人也不搭话,一左一右,直扑吕布。 吕布瞅着两个熟悉的身影袭来,轻蔑一笑,权当是决战前的热身,当即操起战矛,抖擞精神,迎战而上。 驾! 吕布猛一夹马腹,坐下赤兔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奋起狂奔。 与此同时,吕布舞动手中战矛,战矛轻抖,矛锋如花,上中下三路点向张辽胸口,竟是快如闪电,卓尔不凡。 张辽心头一震。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吕布一上来,便将战力拉满,速度、力量、出手时机、角度等方面,堪称完美至极,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 若是他单独一人出来,怕是一招便会落于下风。 别说反击了,能不能完美防御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 有孙坚在旁边,勒马迂回时,吕布明显有了提防,速度、力量上稍撤半分,目光同样随着孙坚,片刻的挪向一旁。 可别小瞧如此细节,正因为孙坚的突然变招,这才分了吕布的心,同样给了张辽正面迎战,而非被动防守的可能。 呼! 张辽抓住战机,身子微晃的同时,掌中马槊迎着吕布的战马强磕上去,尖锐的啸声炸响,雷霆万钧的气势,陡然间迸发。 铛! 槊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片刻怔神的吕布,悠然转回,愣怔地瞥向张辽,下意识臂膀发力,才勉强扼住了汹涌澎湃的力量突袭: “好个张辽,实力又有精进!” 吕布本以为上次鏖战,已经试探出了张辽的巅峰战力。 但他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才不过一日而已,张辽的实力竟又突飞猛进,或者说针对自己的招式,又有了质的飞跃,全然不是昨日可比。 这简直不可思议! 正惊诧间,一旁孙坚的马槊斜刺里探出,冲着自己防御薄弱的肋下,以一种极其刁钻而诡异的角度,宛如出海的蛟龙般,猛刺过来。 嘶—! 吕布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孙坚出手时机的把控,竟然可以精准到如此程度。 俩人之间的配合,绝非昨日可比。 吕布嗞着钢牙,浑身神力爆发,原本只是扼住张辽的力量,但这一瞬,诡异而巨大的力量传递到矛头,竟直接将张辽的马槊磕开。 与此同时。 吕布的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的倾斜,一招平板桥,几乎是于马背平齐,掌中战矛猛然往回一拉,精准且及时地架住了飞刺而来的马槊。 哒!哒!哒! 吕布靠双..腿操控赤兔,向前飞奔的同时,仍要避开另一侧张辽的进攻。 他的双眸左右晃动,时刻警惕着张辽、孙坚的袭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实际上,吕布也没有放水,他只是没有想到,短短一日,张辽、孙坚的实力又有提升,这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也因此。 这才在第一回合,被张辽、孙坚联手压制,落于下风。 不过,对方是双手联手,即便落于下风,依旧不会影响到士气。 当匹马错等而过时,城上擂鼓声,城下呐喊声骤然高涨,数万人马的吼声,跟马鸣声糅合在一起,如雷霆震荡,震响四野。 吕布勒定战马,回身复战。 张辽、孙坚同样不惧,一左一右,奋勇强攻。 在军师联盟系统化的指导下,孙坚、张辽配合中的薄弱点,被飞快增加,因此这实力上,便获得了不小的提升,即便遇到吕布,依旧有一战之力。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三方力战,二十个回合悄然过去。 令人惊诧的是。 即便吕布孤零零只有一人,但面对强攻,依旧不落下风,甚至还能忙里偷闲,反击上一两招,足以证明吕布的个人勇武,达到了何种恐怖的程度。 约莫又过了十回合。 刘辨正看得热血沸腾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吕布最近几个回合的综合实力,呈现平稳下降状态,他明显有败退的意思,你要时刻做好准备。” 刘辨颔首点头:“放心吧,已经做好完全准备。” 军师联盟:“嗯。” 果不其然。 接下来的吕布只能疲于应付,全然没有了进攻之力。 甚至,某些回合之下,竟被张辽、孙坚压制得险些丧命,过程之惊心动魄,可结果却是有惊无险,平稳过渡。 尼玛! 如此卖力的表演,令直播间网友一阵群嘲: “吕布绝对是个好演员,这演技真的是666!” “废话!拿命在演戏,能不666?我特么都想给他打赏了。” “让我想起了控分大佬,想赢就赢,想输就输。” “可惜在专家的程序分析下,已经戳破了他卖力的演技。” “谦谦: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别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 如此拙劣的演技,别说是网友了,便是城头诸侯都忍不住笑了。 陈王刘宠最是夸张,哂然一笑,轻声道:“瞧见没有,吕布准备败北了,这回该轮到咱们出手了!” 汝南太守徐璆则是长出口气:“还真别说,如果不是殿下提前识破了徐荣计策,吕布如此表演,可能真会唬过我。” “不过可惜......” 徐璆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终究还是殿下技高一筹,此一战,咱们只需依计行事,必定可以大获全胜!” 袁术瞥了眼徐璆,心中略感不爽,低声言道:“徐璆这厮对弘农王颇有好感,这对咱们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 沛国相袁忠缓缓点头,轻声道:“没错!不过公路放心,徐璆没有袁家、陈家的支持,他在汝南根本站不住脚,何况公路如今可是豫州刺史,总有办法治他。” “哼!” 袁术轻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狞色:“不仅是他,还有颍川郡守李旻,这家伙居然遵从弘农王号令,坐镇颍川,为轘辕关提供粮草、军备,分明是在提防我。” “别等我腾出手来。” 言至于此,袁术已是杀气腾腾,毫不遮掩:“否则,我袁术一定让他们为今日之举,付出沉重的代价。” 袁忠深吸口气,赶忙劝谏:“公路稍安勿躁,此事容当后议,如今咱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杀敌建功,拿下大谷关。” 袁术强压下心头怒火:“放心,我心里有数,子像提醒过我。” 袁忠一揖:“子像足智多谋,不输荀彧,公路能得其辅佐,何愁不能建立一番功业。” ...... 此刻。 战场中的吕布磕开张辽的马槊,避过孙坚的进攻。 已经足足酣战了半个时辰,戏份做得充足,也是时候撤退了。 呼~~~ 毫不犹豫。 吕布虚晃一矛,拨马转身,便要离开:“张辽,既然荀彧已经回营,权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我自引兵返回大谷关,咱们可以停战五日,如何?” “哼!” 张辽自然全力配合,提槊嘶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广成关是你家吗?今日你引兵杀来,心怀不轨,我等岂能饶你!” “文台!” 张辽纵马狂追,掌中马槊怒指吕布,厉声喊道:“随我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诛杀吕布,其若不死,必会再来!” 孙坚怒吼:“杀~~~” 二人纵马狂追。 与此同时,刘辨长出口气:“擂鼓,出击!” 咚!咚!咚! 刹那间,金鼓震天响。 吱呀~~ 城门大展。 乌泱泱的骑兵鱼贯而出。 吕布一矛磕开张辽马槊,回头望向追出来的兵马,心中暗喜。 此一战若是大胜,那么接下来,便是乘胜追击,一举将南线盟军彻底击溃。 与此同时,他故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大声呼喊: “快撤!” “返回大谷关!” 宋宪、魏续等人自然明白。 一个个勒马转身,乌泱泱败北逃窜。 第196章 这是要互相拆家的节奏? 牛嘴山,吞天谷。 徐荣登高远望。 除了延绵不绝的山丘外,未发现半点溃败逃窜时的烟尘洪流。 他背着手,长出口气,低头望向山谷中潜伏的自家军队。 射声营已经占据了制高点; 秋水营、步兵营伏在半山腰,各自寻找掩体遮挡; 越骑营则隐遁在山谷外,随时准备封闭谷口,完成最终的袭杀。 ...... 别瞧着兵种安排简单,但它却内涵《孙膑兵法·十阵》中的雁行阵,山谷两侧的射声营,就像是大雁展开的翅膀,可以在短时间内,对落入伏击圈的敌人,展开强攻。 而在外面的隐遁行踪的越骑营,则暗涵了《孙膑兵法·十阵》中的钩行阵,利用骑兵强大的机动性,最快速的完成合围。 没错! 徐荣深谙兵法,精通布阵。 他在吞天口的布局,是将雁行阵融入到了钩行阵中,而形成的相对复杂的阵法,一旦敌军踏入包围圈,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徐荣对此战非常有信心。 虽然未必能全歼对手,但必定可以将其重创! “将军。” 正在这时,一个披坚执锐的将军,从山脊小路上飞奔而来,拱手抱拳:“各营已经全部到位,随时恭候将令。” 徐荣嗯的一声点点头,仿佛早有预料,而其目光依旧凝视着广成关方向,静候烟尘乍起,滚滚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 延绵的山丘中,烟尘弥漫,轻微的地动声逐渐传来。 徐荣干涸的双目中,一下子闪烁出奕奕神采。 他凝神注视着前方滚滚的烟尘洪流,侧耳倾听着隆隆的马蹄声,以此判断对方距吞天谷,还有多少距离。 近一点! 更近一点! 又近一点! ...... 伴随着烟尘洪流的不断迫近,徐荣内心虽然澎湃不已,但面上依旧保持绝对的冷静,一双朗目始终不敢离开烟尘半分。 直到烟尘中的那杆迎风招展的“吕”字大旗,出现在徐荣视野中,他的嘴角方才浅浅地扬起一抹笑容。 这一刹那。 徐荣猛地蹲下,隐在一块半突起的石块后方,生怕自己的身影,暴露了吞天谷的埋伏,再将即将咬钩的大鱼吓跑。 虽然,蹲下以后会让视野受阻,但徐荣早已想好了另外一个观察点,猫着身子,一路向前飞奔,不过数息,便隐在一颗大树旁。 从这里望向谷口,不仅可以很好的隐蔽自己,更重要的是,视野中途毫无遮挡,能将整个谷口,全部收入眼底,一览无余。 嗤呼! 嗤呼! 徐荣大喘口气,双目紧盯着谷口。 片刻后,乌泱泱的并州狼骑鱼贯而入,吕字大旗同样身在其中。 此时此刻,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徐荣,也不由地紧张起来,一颗心怦怦狂跳,只要能平稳渡过这里,那么几乎等同于奠定了胜局。 他缓缓抬起手来,随时准备下达进攻的指令。 可是...... 当乌泱泱的并州狼骑越过视野。 良久,依旧没有发现半个追兵的影子。 难不成被吕布甩在后方了? 有可能! 再等会儿。 ...... 当激荡的烟尘飘落,山谷口依旧没有出现一个敌人。 此刻,即便是徐荣自己,也藏不住了。 他心底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 毫不犹豫! 他腾得起身,向着视野更宽广的地方飞奔过去。 一路飞奔,一路向山谷外张望。 烟尘滚滚未停。 只是未曾进入山谷,而是转入岔道,直奔大谷关方向去了。 “该死!” 徐荣猛地停下脚步,满嘴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里面布满了龟裂的血丝。 对方不仅没有上当,而且竟然直奔大谷关方向了。 这是要趁势偷袭自己老巢的节奏啊! 要知道,如今的大谷关可没多少兵力驻守,岂能撑得住对方发起的强攻? 半个时辰! 这已经是极限了。 若再加上其行军耽搁的时间。 满打满算,一个半时辰。 如果此刻率领骑兵先行,抵达大谷关城下,充其量一个时辰。 虽然,对方一定会有准备,但靠骑兵的机动性,从多点进攻、袭扰其后方,拖延至大军赶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徐荣神思如电,很快做出判断。 他没时间犹豫浪费,当即转身沿小路下坡:“快,通知吕将军,骑兵先行,速速驰援大谷关,不得有误。” 身旁传令兵答应一声:“诺。” 旋即。 他脚步飞快,先于徐荣下坡,翻身上马,直扑山谷传令。 徐荣下了土坡:“尔等速去传令射声、长水、步兵三营,急行军返回大谷关,不得有误。” 传令兵递上缰绳的同时,应声承诺。 徐荣翻身上马,自己则直扑越骑营传达命令,同时率领越骑,驰援大谷关。 哒!哒!哒! 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徐荣丝毫不敢耽搁,来到越骑营藏匿点,大声呼喊:“马辉何在?” 林中响起个声音:“末将在。” 徐荣铿锵下令:“速速整军,随我驰援大谷关。” 马辉愣怔:“啊?” 徐荣愤怒:“快!!!” 马辉:“诺。” “弟兄们,跟我走。”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徐荣引兵先行,一路疾驰狂奔,忧心忡忡。 他心念着大谷关战况,整个人的判断力,急速下降。 再往前不远,便是通往大谷关的最后一段路: 蛇盘道。 诚如其名,道路蜿蜒,如蛇盘道。 正当徐荣快马加鞭,准备以最快的速度,穿越这条狭道时。 忽然! 林中飞起的雀鸟,像是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一瞬间将徐荣从惶恐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他下意识地摆手示意停止。 希吁吁~~~ 骑兵向前奔出数丈,终于停了下来。 越骑营马辉不由好奇:“将军,怎么回事?” 徐荣皱着眉,凝望着前方道路:“有埋伏,蛇盘道中必定有埋伏。” 马辉愣怔:“啊?这......” 徐荣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尽可能恢复判断力。 沉吟良久,徐荣眼神骤亮,从口中迸出八个字: “攻敌必救,围点打援。” “没错!” 徐荣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这样的,在蛇盘道设下伏兵,可是要比在大谷关城外提防,安全得多,这才是最合理的。” “可是......” 徐荣依旧有些不理解:“对方到底是如何识破的?从昨日至今,充其量不过半日,既要识破计策,还要策划周详,猜中我伏兵路线,如此能人,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一个文质彬彬、侃侃而谈的身影浮现在脑海,当初自己亲自送他离开大谷关,对方神色便有些不对劲。 莫非...... 他便是在那时起疑? 徐荣深以为然,不由惊叹:“王佐之才,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你终究还是错算一步,我徐荣反应迅速,而且你们设伏,同样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 虽然如此,但徐荣可不敢沾沾自喜。 如果不是林中惊起的飞鸟,他可能已然上当。 对方的计策虽不完美,但其水准确实在自己之上。 轰隆隆~~ 正在这时,后方狼骑追来。 大将吕布策马上前,战矛怒指徐荣,张嘴便骂:“徐荣,你因何不驰援大谷关,若出了事儿,你吃罪得起吗?” “吕将军。” 徐荣平静地回身言道:“非是我不愿意驰援,只是前方有敌军埋伏,他们已经在蛇盘道中设下伏兵,强行闯入,必损失惨重。” “埋伏?” 吕布不由愣怔:“你如何得知?” 徐荣解释道:“适才林中惊起飞鸟,若无伏兵,岂能如此?” 吕布同样身经百战,缓缓点头:“若有飞鸟惊起,此路的确不会安全,可大谷关若亡,你我难辞其咎。” “不如......” 吕布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咱们绕路返回大谷关,从此往南,有一条路,横穿而过,必可在一个时辰内,返回大谷关。” “不可!” 徐荣毫不犹豫地拒绝:“咱们已经浪费了很长时间,如今再绕道返回大谷关,对方势必已经拿下了城关,届时与主动送死,又有何异?” 吕布皱着眉,深知徐荣言之有理,停顿片刻,试着问道:“将军可有补救办法?大谷关若亡,咱们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倒是......” 徐荣皱眉沉思,轻声言道:“还有一个办法。” 吕布急问:“什么办法?” 徐荣铿锵道:“大谷关空虚,广成关兵力同样不足,咱们不如舍弃大谷关,回身鏖战广成关。” “只要咱们能在对方回援之前,拿下广成关,便可切断其粮道,如此一来,不出数日,贼军必溃。” 吕布眼神骤亮,内心狂喜:“哈哈,妙计!事不宜迟,咱们速速掉头,杀奔广成关。” 徐荣点点头:“走。” ***** 大谷关。 某处。 阴修敏锐的察觉到城中兵马变少,心知已经到了变局之日。 他召集被关押的朝廷命官过来,压低声音:“或许今日,便是信上变局之日,一旦大谷关发生战事,贼子必会以我等为质。” “诸位!” 阴修深吸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朗声言道:“曾几何时,你我也是佩剑侠客,年轻时身手尽皆不凡,如今年岁虽大,但岂能听之任之,甘愿为质,连累弘农王。” 这些人大都是南阳、汝颖世家出身,自幼学习儒家六艺,虽比不过游侠、武将,但也绝非普通小卒可比。 如今变局即来,要么为质,连累弘农王,要么拼死一搏,争取时间,等待救援。 众官员早已受够了董卓的狂暴欺压,如今有重生希望,又岂能甘心为质。 “阴少府,你说吧,我们大家都听你的。” “没错!此处当属阴少府官职最高,我等皆凭少府做主。” “我许郎宁死不为质,但凭少府吩咐。” “在下亦然。” “吾亦然。” “......” 阴修大喜,缓缓点头:“好!既如此,贼子若来提人时,咱们见机行事,杀人夺刀,只要守住这个小房子,或可坚守至援兵赶来。” 众官员低声回应:“诺。” “来了。” 正在这时,顺窗外张望放风之人,低声提醒:“有五人。” 阴修打个眼色:“听我吩咐,随时动手。” 众官员:“好。” 吱呀~~ 门被推开。 当先一个手持寰首刀的汉子闯入,大手一挥:“将他们全部带走。” 趁此机会,阴修一个箭步,直扑提刀壮汉,双手抓着铁索,做提防状:“动手。” 壮汉顿时一愣,下意识挥刀怒劈:“尔等竟敢......” 铛~~ 刀锋劈在铁索上,星火闪烁。 阴修趁机双手交叉,绕过寰首刀,将其固定,猛地一拽:“接着!” 当即,寰首刀脱手飞出,被后方官员接住,反手一刀劈落,直将那壮汉头颅爆开。 众官员齐齐动手,杀了这一伍士兵个措手不及,不过数息,贼子尽皆躺倒,一命呜呼。 阴修立刻吩咐道:“快!将其尸首堵门,死守房间。” ***** 锵!锵!锵! 金鸣炸响,战火纷飞。 刘辨望着眼前摧枯拉朽的一幕,不到一刻钟,便已经攻上了城头,拿下大谷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 他却一点兴奋不起来。 因为,蛇盘道中的战斗仍未打响,证明徐荣仍未赶来支援。 对方到底是没有意识到呢,还是已经识破了计策? 刘辨心理不断打鼓,试探性问道:“老师,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徐荣可能已经识破了咱们的计策。”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根据专家的推测,徐荣识破的概率,已经提升到了78.9%,如果再过一会儿,还没打响战斗,基本上已经可以断定。” “不过辩爷放心,广成关有荀彧、唐翔驻守,短时间内出不了什么大事,毕竟吕布、徐荣的兵马没有攻坚器械,只能靠简易云梯作战,而且还得现做。” “如果辩爷实在不放心,可以命张辽、孙坚、刘宠,先行率领骑兵,从其余道路,快速返回广成关,反正大谷关局势已经定了。” “嗯。” 刘辨颔首点头:“我正有此意。” 当下,刘辨不再犹豫,吩咐道:“张辽、孙坚、陈王何在?” 三人齐声回应:“在。” 刘辨铿锵道:“大谷关局势已定,孤担心广成关有失,尔等速速率领骑兵,先行返回广成关,如遇贼子攻城,切记以袭扰为主,不可轻举妄动。” 三人拱手:“诺。” 第197章 悍不畏死!以唐翔之血,燃全军之魂! 广成关。 城头旌旗飘扬,五步一岗。 荀彧、唐瑁正在巡城,一丝不苟。 他们将全营士兵,尽皆集中起来,全部的弓弩、箭矢、擂石、滚木,全部搬运在城头,虽然至今没有发现攻城的迹象,但却仍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万事皆备,只欠敌军。 唐翔、荀彧立于城头,举目瞭望。 “文若,你说他们会来吗?” 唐翔凝望着城外延绵不绝的山势。 虽然,至始至终他都会坚定不移的执行,但内心却有一丝疑虑。 毕竟大谷关对于徐荣、吕布而言,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他们当真会放着大谷关不管,而全力攻杀广成关? 不得不承认。 有一定的可能性。 但可能性当真不是太高。 荀彧则是淡然一笑,轻声言道:“我倒希望他们不会来,可一旦来了,咱们若是守不住广成关,殿下在大谷关打得再好,恐怕也没什么用。” “广成关事关咱们南线盟军的粮道安全,一旦广成关失守,殿下的兵马便成了深入敌后的孤军,对方只需死守广成关,董卓的西凉骁骑自然会突袭其后。” 唐翔缓缓点头:“后果严重,在下岂能不知,若非如此,你我二人何必如此劳心费力,即便当初留守鲁阳大营,提防粱县骑兵时,亦没有今日这般紧张。” 荀彧捻须言道:“那是因为粱县兵马不多,一来难以攻克大营;二来即便拿下了大营,他们也不可能守得住。” “此时非彼时,不可同日而语。” 荀彧扭头瞥向唐翔,面带着微笑:“不过士羽行事谨慎,不管在鲁阳大营时,还是此刻,准备的都非常好,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哪里~~” 唐翔赶忙一揖:“文若才是殿下之股肱,是翔学习之榜样。” 荀彧权当对方是在玩笑:“士羽别太谦虚,咱们是相互学习,你在某些方面,可比在下细腻多了,我荀彧自愧不如。”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忽然。 城头士兵指向城外,大声呼喊:“军师快瞧,那里有烟尘。” 荀彧、唐翔顿感不妙,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齐齐望向城外。 果不其然。 视野的尽头处,烟尘滚滚,漫天飘扬。 唐翔一下子紧张起来,眉头骤拧:“莫非真是徐荣的兵马?” 荀彧则相对要平静的多:“从时间上来判断,必是徐荣兵马,而且兵力不少。” “该死!” 唐翔暗骂一声,双手托在城墙垛间:“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来了。” 荀彧忙不迭吩咐左右:“快,速速烽火狼烟,擂鼓示警,召集全部兵马上城,准备死守广成关,等待救援。” 众将士齐声回答:“诺。” 咚!咚!咚! 密集且富有节奏的鼓声响起。 广成关中,兵马闻讯而动,齐齐奔赴城头。 一股漆黑的浓烟,聚集而上,风吹不散。 弓弩手齐齐靠在城头,弓箭上弦,随时准备张拉,以应城外之敌。 步兵将擂石、滚木运至女墙下,同样严阵以待。 (PS:女墙是指建在城墙顶部内外沿上的薄型挡墙。) 唐翔从会稽一路赶来南阳,沿途经历战事不可胜记,早已习惯了作战,他披坚执锐上阵,已然做好了杀敌坚守的准备。 “文若!” 此刻的唐翔眼神中充满坚毅:“这里交给我即可,你下城,负责指挥将士们搬运器械,供应城头所需。” 荀彧岂能不知唐翔是在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他没有添乱,肯定地点点头,最终叮嘱道:“士羽放心,咱们早已经准备万全,坚守两个时辰,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放心!” 唐翔深吸口气,拍着胸脯保证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唐某不管能坚守几个时辰,援军不至,绝不松懈,哪怕仅剩一人,也会坚守在城中。” “好!” 荀彧满意地点点头,朝唐翔深躬一礼:“拜托了。” 唐翔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只是颔首点头:“文若放心。” 旋即。 二人各自归位,静候贼子赶来。 不多时。 城外杀来大量的骑兵。 为首之人,正是虓虎吕布。 吕布抬头望向城头,却发现对方已然箭矢上弦,雷石滚木到位:“该死!这帮家伙早有准备,咱们只能静候北军了。” “宋宪何在?” 吕布扭头招呼一声。 “末将在。” 宋宪拱手抱拳。 “速速撒出人手,五里之内,通往广成关的路上,必须设有斥候,但凡遇到敌情,必须在第一时间,赶来汇报。” “诺。” 宋宪应了一声,当即猛一招手:“弟兄们随我来。” 一队骑兵立刻朝后方飞驰,各个路口皆有骑兵负责值守。 与此同时,吕布的骑兵已然下马,开始在城外列阵,不少人带着兵器,直入林中,开始伐木,准备制作简易云梯。 数百人一齐出手,简易攻城云梯,可谓手到擒来。 ...... 城外的这一幕,尽皆被唐翔收入眼底。 很明显。 对方是一批战斗经验丰富的敌人,这一点是唐翔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一战。 凝望着城外越来越多的兵马,唐翔不由地紧张起来。 他学着自己父亲的办法,开启了心灵鸡汤模式:“弟兄们,如今狼烟已经升起,要不了两个时辰,殿下的兵马必将赶来,我等只要坚守,必可取得胜利。” “这可当真是老天爷怜惜咱们啊,原本进攻大谷关的战功,是轮不到这咱们的,没曾想他们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哈哈!” 唐翔仰天狂笑一声,尽量以自己放松的心情,影响城头众人:“只要咱们能守住广成关,尔等尽皆是功臣,届时我唐翔亲自向殿下,为尔等请功邀赏。” “......” 不得不承认。 唐翔这种心灵鸡汤模式,对于稳定军心,还是有一定好处的。 城头众将士紧张的心情尽皆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军功的渴望。 不过,城外兵马的动作更快,他们在拿到简易云梯的刹那,立刻发起了对广成关的进攻: “杀!!!” 喊杀声震天响起。 唐翔转身,望向城外敌军。 但见...... 狼骑、北军宛如潮水般涌向城池,他们扛着云梯,高举着手中兵器,宛如一群嗷嗷叫的野狼,发疯一般的冲向城池。 唐翔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他抬起手来,一双眸子紧盯着城外的兵马: “弓弩手准备。” 弓弩手捻弓搭箭,手中的牛筋弓弦张拉到极致,整个城头响起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箭镞齐齐倾斜出个弧度,随时准备放箭杀敌。 城外敌军的速度飞快,不过数息,狼骑、北军便闯入了弓弩手的射程范围内。 唐翔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放箭!” 弓弩手齐齐松开松开钩住弓弦的双指,锋利的箭镞在一刹那间呼啸升空,在空中划出个美丽的弧线,旋即铺天盖地的罩向城外敌军。 噗!噗!噗! 箭矢射穿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跟着便有一大批敌军,宛如割麦般倒在地上,但这似乎并不能阻止对方的冲锋,目光所及处,依旧有大量的敌军奋勇冲杀。 更要命的是。 在攻城士兵的身后,乃是射声营的精锐兵马,他们虽然处于仰射的不利地位,但超高的弓弩水准,在箭矢升空的一瞬,已然令唐翔为之一愣。 漫天的箭雨袭来,竟有一多半的箭矢越过城墙的高度,罩向广成关城头,仿佛一张精准的极致的网,扑面而来。 要知道,寻常攻城士兵的箭矢,能有一半罩向城头,便堪称箭术精湛,然而相对于北军,这样的水准充其量只是入门级。 他们这一波箭矢袭杀,直接将压制效果拉满,城头的士兵纷纷委身于女墙下,一些反应稍慢的士卒,更是身中数箭,当场阵亡。 即便是唐翔本人,也在挥刀挡下两支箭矢后,匆匆窜至女墙下,避过这一波箭矢袭杀后,方才探头向外张望。 仿佛只是一眨眼。 方才还在三十步开外的敌军,此刻已经窜至了城下,砰砰砰的声音响起,证明对方的云梯已然搭在了城头。 速度之快,简直令唐翔乍舌。 北军精锐果然名不虚传。 可是...... 唐翔深知广成关对战局的重要性,即便对方战斗力再强,他也必须要站起来,率领全军进行反击,否则他们撑不过半个时辰。 “该死!” 唐翔嗞着钢牙,心底的怒火腾腾燃烧。 他腾得起身,提着寰首刀,站在城头,壮胆指挥战斗:“全都给我站起来,擂石、滚木,给我狠狠的打。” “贼子若攻上城头,咱们......” 正当唐翔愤怒地嘶吼时,又是一波密集的箭雨,骤然间罩向城头。 他瞬间哑语,心头巨震。 但这一次! 他却没选择委身女墙,而是操起寰首刀,双目直瞪箭矢,拼尽全力,不停地在身前挥舞着兵器,企图将迎面袭来的箭矢尽数挡下。 锵!锵!锵! 刀光闪烁,箭矢断裂。 至少有七、八支箭矢被唐翔当场斩断,散落在地上。 委身在女墙下的士兵,心头巨震。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儒生,披上战甲即为将的青年,居然能有直面箭矢袭杀的勇气。 而他们...... 却一个个如同缩首的乌龟,被对方一波箭矢的袭杀,便吓破了胆。 一波箭矢毕,唐翔傲然而立,声如洪钟,响彻城头:“全都站起来,拿起尔等的兵器,给我狠狠地揍这帮杂碎!” “将军,小心~~” 忽然,一个声音于城头响起。 嗖! 宛如流星闪烁。 越过数丈高的城头,斜刺里窜出一支神箭,直扑正在指挥战斗的唐翔。 唐翔猛然一怔,他已经来不及挥刀,只能下意识侧身闪躲。 可这支箭矢的速度太快,远非射声营士兵的箭矢可比,即便唐翔以最快的速度侧身,依旧被其命中左肩。 “嗬啊!” 一股钻心的痛瞬间涌入脑海,疼得他下意识哀嚎起来,巨大的冲击力,更是令唐翔接连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子。 作为唐家的嫡长子,唐翔何曾受过到如此重伤! 在他勉强稳住身形的刹那,唐翔脑海中,甚至闪烁过趁机逃跑的念头,但也只是一瞬,旋即被满城将士的目光,彻底粉碎。 唐翔明白! 一旦自己倒下了,那么眼前的这帮士兵,将彻底失去站起来的勇气,如此一来,广成关要不了一刻钟,便会彻底告破。 绝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 信念如同火苗,彻底将唐翔心底的战意点燃。 他嗞着钢牙,伸手抓住箭杆,强忍着一口气,猛地将其拔出。 与此同时,唐翔再次站起身来,一双朗目中陡然迸射出汹汹战意,手中的寰首刀怒指城外兵马,铿锵嘶吼: “全都给我站起来!” “反击!” “杀—!” 不知女墙下的那个士兵,被唐翔的悍不畏死感动。 他这一嘶吼,彻底将满城士兵的胆怯震散,众将士齐齐起身,奋勇反击。 刹那间,擂石、滚木俱下,一波波箭矢冲着城外呼啸而去。 城外。 吕布勒住战马,望着被士兵遮挡住的唐翔,不由感慨:“没想到,广成关中居然还藏着这样一员悍将。” “将不畏死,卒不惜命。” 即便是北军统帅徐荣,也不由地被唐翔举动震动:“吕将军,此一战,怕是没那么容易获胜,咱们还是要小心提防身后。” 吕布收起宝雕弓,强忍着愤怒道:“放心,北军负责攻城,我来负责守卫后方,斥候已经全部撒出去了,不管他从哪一路来,我吕布必教其有来无回。” “如此甚好。” 徐荣飞快点头,但随即话锋斗转,叮嘱吕布:“但将军不可轻往,小心中了贼子的调虎离山计,咱们当以驱赶为主,坚守后方才是取胜之道。” 吕布自然明白徐荣的意思:“徐将军放心,布心中有数,必不会离开广成关半步,只教麾下大将负责驱赶,你全力以赴便是。” 徐荣拱手:“将军如此,荣便放心了。” “报—!”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吕布抬头望去。 见自家斥候飞马赶来,拱手抱拳:“将军,发现敌军骑兵,兵力约有一千。” 吕布怒目圆睁,深吸口气:“好啊,来得可真快!” 第198章 以骑制骑!傲娇狼骑被无情碾压? 战马飞驰,蹄声轰隆。 在队伍即将杀到广成关时。 张辽大声呼喊:“韩当何在?” 队伍中,韩当策马赶来:“末将在。” 张辽吩咐道:“从现在开始,队伍交由你来指挥,我军兵少,切记不可力战,只宜袭扰,引对方来攻,明白吗?” 狼骑不擅长攻坚,必在北军后方守护。 然而...... 张辽的骑兵营虽然在数量上,勉强达到了千骑,但依旧不是数千狼骑的对手,以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张辽不傻,绝不会这么干。 不过...... 他将队伍交给韩当指挥,依旧令其有些不敢相信:“啊?我来指挥?” 张辽肯定地点点头:“若是吕布亲自引兵来战,我与文台、陈王,需要时刻牵制对方,难以兼顾指挥,你出身辽西,又精通骑战,自当由你来指挥。” “而且!” 张辽报以肯定的眼神:“殿下早有将骑兵交给将军统领的想法,此前命你学习骑战之法,想来如今已经演练纯熟,今日自当让殿下看到你的才能。” 在刘辨的人才培养计划中,张辽是按照一方统帅来培养的,骑兵只是暂时交给他来统领,如今辽西令支人韩当既随同孙坚归附,自然应该人尽其才。 虽然,韩当原本便精通骑战,但装备了马术三宝的骑兵,在骑战上与目前主流的骑兵作战方式,仍有一丝细微的出入,这才命韩当学习骑战之法。 刘辨每次巡营时,皆会去骑兵营观战,以了解他们掌握新式骑战之法的程度。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此次刘辨命骑兵营回援广成关,直面吕布的并州狼骑,便是有要检验其近期学习成果的意思。 当初在南阳时,韩当便对张辽骑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接触过马术三宝后,更是惊为天人,学习新式骑战非常用功,时至今日,已然小成。 虽然,并州狼骑的实力非同小可,但若是小股力量上的对决,而且没有吕布强悍武力的干扰,韩当还是有些自信的。 毕竟...... 新式骑战虽然变化不大,但战斗力可谓是成倍提升。 作为辽西出身的韩当,对此有着清晰的认知,尤其在学过新式战法后,更是明白装备对于战法的革新,带来的将是全军战斗力的提升。 韩当兴奋不已:“末将必不负殿下厚望。” “切记。” 张辽强调道:“面对狼骑大军,我军当以袭扰为主,若是将其引出,当在适当的时机,发起反攻,也该让这帮狼崽子,瞧瞧咱们的厉害了。” 韩当双目炯炯,铿锵言道:“放心,交给末将。” 张辽肯定地点点头:“嗯,我相信你。” 一旁孙坚更是鼓励道:“义公,你可要好好干,别给我丢人。” 韩当淡笑:“将军放心。” “文台。” 张辽招呼一声:“咱们先行突进,为骑兵营探路,以防不测。” 孙坚颔首点头:“孙某正有此意。” 陈王刘宠策马追上:“别忘了,还有孤!” 三人策马向前,与大军拉开一段距离。 果不其然。 当他们策马杀出狭道,来到广成关外的开阔地时。 嗖!嗖!嗖! 一波箭雨骤然升空,宛如飞蝗般笼罩过来。 幸亏只有张辽、刘宠、孙坚三骑而已,若是韩当引大军突进,承受这样一轮箭雨的袭杀,一千精骑估摸着至少也会折损两成,甚至更多。 然而...... 张辽、刘宠、孙坚这三骑不仅各个武艺精湛,而且目标极小,容易分散、变道,不会有慌乱、踩踏等事件发生。 面对密集的箭矢笼罩过来,三人毫不犹豫地拨马转向,尽量不突入箭矢射程中心的同时,操起兵器,左右撩拨,将迎面罩来的箭矢尽数当下。 “肏!” 见此一幕,吕布气得直接暴了粗口:“张辽匹夫竟有准备,居然敢以三骑闯我狼骑大军,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宋宪、魏续!” 吕布当即招呼一声。 “末将在。” 二人齐齐拱手。 “尔等守在此处。” 吕布震怒,拍马跃出,铿锵下令:“这三人交给我!” 宋宪、魏续回应:“诺。” 虽然这三骑中有个陌生面孔,但张辽、孙坚的实力,狼骑众将早已知晓,全军上下只怕除了吕布外,没人是他们对手。 也因此,吕布决定亲自出手时,二将并未阻拦。 轰隆隆~~~ 吕布策马飞出的刹那,一支骑兵小队跟着杀出。 虽然,这支小队兵力不过五百,但却各个都能以一当十,人人皆有十次以上实战经验,是吕布亲自培养出来,负责冲阵追杀的狼骑精锐。 这支小队兵力虽少,但即便碰上万马千军,依旧有一战之力,如今对阵张辽的一千骑兵,自然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吕布耀武扬威,宛如闪电般截其退路,冷声喝道:“尔等不是喜欢以多欺少吗?这一次,本将军便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以多欺少!” “杀!” 一声令下。 五百精骑直冲三人。 吼!吼!吼! 吼吼~~~ 刹那间,狼骑军中响起嘲讽的低吼声。 大将宋宪更是挥动着手中战矛,为狼骑呐喊喝彩:“吼吼!一起上,将这三人剁成肉泥,让他们尝尝以多欺少的滋味儿。” 又有魏续吹个响哨,脸上遮掩不住的戏谑与嘲笑:“吕将军真会玩,五百狼骑围攻三个鼠辈,哈哈,这不是打死的,而是吓死的。” 侯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般戏耍三人,搞得我侯成也想冲上去耍耍了,我倒要看他们能支撑多久!” “哈哈!” 成廉挥舞着手中战矛:“恶狼戏犬,这回有好戏看了。” 郝萌缓缓点头,哂然一笑:“此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自食恶果而已。” 曹性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啊!张辽也称得上是一员虎将,偏偏误入歧途,否则岂会有今日之结局。” ...... 正当众人嘲讽张辽时。 忽然。 在其身后杀出一支骑兵。 为首大将不是别人,正是辽西韩当。 见此一幕,韩当毫不犹豫地下令:“箭矢准备!” 刹那间,麾下骑兵纷纷松开缰绳,摸出宝雕弓的同时,仍在纵马狂冲。 但见,他们齐齐捻弓搭箭,手中的宝雕弓张拉满月,箭镞倾斜出个角度,冲天瞄准。 轰隆隆~~ 战马狂飙。 眨眼间,双方距离拉近。 韩当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放箭!” 嗖!嗖!嗖! 一波箭雨骤然升空,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宛如漫天飞蝗,朝着吕布麾下的五百精锐,顷刻间笼罩过去。 “啊,这......” “这怎么可能?” 正准备围杀张辽的吕布顿吃一惊。 虽然,他早已料到了后方会有骑兵突袭,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张辽麾下的一千骑兵,居然人人可以完成骑射这样的高难度动作。 要知道,即便是在狼骑中,也不是人人可以骑射,绝大多数骑兵只擅长冲杀,射箭却要勒定战马,才能瞄准放箭。 能够完成骑射这样的高难度动作,即便在目前的狼骑中,依旧堪称精锐中的精锐,证明他们的骑术水平,已经达到了超高级的水准。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承受住战马的颠簸,在飞驰中解放双手,来完成捻弓搭箭,甚至瞄准放箭等一系列动作。 然而...... 张辽帐下的骑兵却可以人人骑射。 这意味着这支队伍的整体骑术水准,已经超越了常年在边郡作战的并州狼骑。 如果,此一幕发生在五原这样的边郡,还自罢了,偏偏发生了河洛这样的中原,而且还是吕布从未听说过的一支军队。 他简直不敢相信! 弘农王帐下居然会有这样一支强悍的骑兵部队。 方才正在嘲讽张辽的狼骑将士,更是一个个傻了眼,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一幕: “全都能骑射?这......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狼骑军中,也不过只有千余人可以骑射。” “没想到,弘农王帐下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支精骑!” “怪不得张辽敢于单骑闯阵,他这是在吸引主公注意,为这支骑兵创造骑射条件。” “杂碎,好一个阴险的家伙。” “弟兄们,一起上,支援主公!” “杀~~~” “......” 刹那间,数千狼骑齐齐涌来,宛如一道巨浪,直劈过来。 与此同时,吕布下意识呼喊:“散!” 可是...... 当漫天箭雨袭来的那一刹那。 吕布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五百精骑尚未来得及勒马,入眼处,便有十余骑中箭落马,哀嚎声、马鸣声糅合在一起,响彻整个战场。 “杂碎!” 吕布暴怒,心底的怒火不止翻腾:“弟兄们,结阵迎敌!” 此刻,吕布丝毫不敢小觑这支骑兵,甚至将其当作了恐怖的对手,在第一时间内,便要下令结阵迎敌。 而他本人,更是舍弃了张辽、孙坚、刘宠,作势便要策马奔向对方,准备以自己强悍的个人武力,为大军开辟出一条活路。 嗖! 箭矢如星,呼啸而过。 吕布下意识勒马,回头凝望。 陈王刘宠手持宝雕弓,正冲吕布绽出一抹狞笑:“贼吕布,来孤王这里,有好吃的给你。” 与此同时,张辽、孙坚一左一右,冲着吕布夹攻过去:“你的对手是我们!” 至此,吕布终于明白,为何孙坚、张辽、刘宠会提前杀出。 他们的目的正是要纠缠自己,为其部骑兵鏖战,创造最有力的条件。 “该死!” 吕布嗞着钢牙,一矛磕开张辽刺来的马槊,反手又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冲着另外一个的孙坚横扫过去。 铛! 矛槊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如果,吕布可以集中力量应对张辽、孙坚,还是有可能摆脱其纠缠的,但偏偏,他的心已经彻底飘向了战场,再也没办法彻底集中。 然而...... 孙坚、张辽则不然。 他们可以将战斗全权交给韩当,集中精力面对吕布的每一招。 彼消已涨之下,加之二人全力配合,竟将吕布纠缠到难以寸进,即便对方坐下是赤兔马,依旧难以摆脱,只能疲于应付。 正当吕布难以分心旁顾时。 韩当抓住机会,再次铿锵下令: “冲阵!!” 轰隆隆~~~ 千余骑兵疯狂纵马。 他们双手持矛,冲着狼骑精锐,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要知道,汉末时代下的骑兵作战,是以单手反手持矛为主的作战方式。 毕竟,绝大多数骑兵都没有解放双手,必须要一手抓缰绳,一手持兵器,而正手握矛,容易在冲阵中,被反作用力推下战马,因此绝大多数骑兵,尽皆反手握矛。 反手握矛有个最大的好处。 它是向斜下方发力捅刺,因为发力方向和马匹冲锋的方向不一致,所以冲击力相对较小,而且拔矛也很顺手,向上一提即可。 而如果战马冲锋太快,手腕可以自然转动,向前一提,就能从已经错身而过,落在身后的敌人身上拔出长矛。 可是...... 反手握矛有个最大的缺点,便是攻击距离略微显短。 它比正手握矛的方式,短了约有一米。 如此一来,在冲阵厮杀中,反手握矛的方式,便会处于劣势,即便是高超的骑手,也需要先避开对方的攻击,才能出手杀敌。 军师联盟的骑兵新式战法,正是为配备马术三宝而设计的。 对于解放了双手的骑兵,可以双手持矛,不仅力量更大,杀伤范围更广,在攻击方式中,可谓全面碾压单手反手握矛的方式。 诚如此刻。 韩当麾下骑兵尽皆双手持矛,面对单手持矛的狼骑精锐,他们天然具有更加强悍的先手攻击能力。 更重要的是,双手持矛比单手持矛的力量更大,它可以率先拨开对手的兵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顺势直刺,一举将敌人刺于战马之下。 这就相当于两个手打一个手,长臂猿暴揍短腿狗,除非是极特殊的情况,否则基本上,只剩下碾压了。 轰! 两股骑兵力量撞在一起。 虽然,吕布帐下的五百精骑乃是精锐,但在绝对的优势下,依旧被韩当的骑兵毫无半点悬念的碾压过去。 望着零星残存下来的狼骑精锐,吕布心底的怒火彻底爆发,歇斯底里的怒吼: “给我杀!!!” 韩当却是趁着狼骑未能合围,厉声下令: “撤!” 打一波就走。 这才是袭扰战术的精锐。 第199章 兵贵神速!杀奔雒阳,寻找传国玉玺! 广成关外的骑兵对战,不仅牵扯了狼骑的全部注意,更吸引了徐荣及城上唐翔的注意。 尤其是徐荣,正在指挥战斗的他,当听到狼骑的声音,从嘲讽变成惊叹时,下意识回头望去。 乌泱泱的狼骑全部出动,想要围剿敌军骑兵,却还没等封锁其退路,便被对方逃之夭夭,窜到了另外一条山路。 “吕将军!” 战况远远超出了徐荣的预料。 对方急匆匆来,打一波,又急匆匆走。 很明显! 此乃袭扰誘敌战术。 而且观狼骑大军的反应,宋宪、魏续已经在追,俨然有要深入追杀的痕迹。 徐荣哪里还顾得上正面战场,赶忙呼喊:“吕将军,穷寇莫追,小心中计,此刻当以力保后方安全为重。” “吕将军!” “将军!” “......” 徐荣扯着嗓子呼喊,可依旧没有半点作用。 吕布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纵马狂追,连半点回应都没有:“该死!吕布这厮太冲动了,张辽不过略施小计,便将他引离后方。” 大军若是失去并州狼骑的保护,必定会在短时间内,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届时必将影响到攻城效率,甚至因此一败涂地。 可是...... 徐荣不能抽身,更没法放弃。 他只恨自己将后背,交给吕布这样的无谋蠢货。 不得已之下,徐荣只能招呼一声:“马辉何在?” 马辉策马上前:“末将在。” 徐荣吩咐道:“速速率领越骑营守卫后方,同时派出兵马,五里范围之内,旦有敌情,速速赶来汇报,不得有误。” 马辉拱手:“诺。” 旋即。 他大手一挥:“弟兄们,跟我来!前、后、左、右四部依次列阵,中部斥候以伍为基准,前往各岔路打探情报,但有消息,立刻上报。” 众将士齐声呼应:“诺。” 汉朝军制主要沿袭秦制,稍作改编。 从下到上依次是伍、什、队、屯、曲、部、营,每级编制的人数,则是以二与五的倍数为计算,二是分左、右,五则是前、后、左、右、中。 最基础的单位是伍,五人成伍,有伍长。 左、右两伍,合为一什,十人一什,设什长。 前、后、左、右、中五什,合为一队,一队五十人,设队率。 左、右两队,合为一屯,一屯百人,设屯长。 队伍至屯为止,基本没有异议。 不过...... 一曲有多少屯,则要根据军队的情况,具体而设定。 如果编制少,则左、右两屯,合为一曲,一曲两百人,设军侯,军侯配有副手,称之为假侯。 如果编制多,则前、后、左、右、中五屯,合为一曲。 曲之上是部,部同样如此。 编制少者,左、右两曲,合成一部,一部四百人; 编制多者,则是前、后、左、右、中五曲,合成一部,一部一千人。 部设有佐军司马,配有副手,称假司马。 此刻。 越骑校尉马辉帐下,便有五部兵马。 各部因功能划分不同,主要分为战斗部、辅助部。 辅助部主要有斥候、传令兵、火头军,甚至还有负责养马、医马者等,相对比较杂乱。 四部兵马往后方一摆,虽不是满员,但也有三千余骑,短时间内稳定后方,不成问题。 只不过...... 这气势上,瞬间便落了下乘。 尤其如今北军正在强攻广成关,并州狼骑如此这般,对于北军士气打击不小,可对于城头守军而言,却是起到了强心针的作用。 善于心灵鸡汤的唐翔,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他提着寰首刀,仰天便是一声狂笑:“哈哈!尔等瞧见没有,殿下的骑兵正在袭扰后方,援兵不久必到,只要坚持住,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不必节省擂石、滚木!” 唐翔不顾及身上的伤口,扯着嗓子呼喊:“给我狠狠地打,在殿下回来之前,全部给我用光,一个都不准剩下!” “杀~~~” 城头众将士士气暴涨。 一个个像是原地满血复活一样,操起擂石、滚木便砸,浑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原本即将攻上城头的士兵,顷刻间又被打退。 “没错!” 唐翔不停加油鼓劲,嘴巴压根就没停过:“就是这样,给我狠狠地打,北军精锐又如何,咱们打的就是北军。” “该死!” 城外徐荣见状,暗暗骂了一声。 如今局势虽然还在掌控之中,但却明显有了变坏的趋势。 不单单是吕布不听使唤,更要命的是,弘农王先锋骑兵已到,大军还会晚吗?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徐荣清楚的知道,留给自己攻城的时间不多了。 ***** 与此同时。 大谷关。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当城头飘起弘农王的大纛时。 刘辨松口气。 他知道战斗终于结束了。 不过...... 他却没有丝毫放松,当即吩咐道:“传令邓芝、张振,速速整军,驰援广成关,大谷关这里交给牛勇收拾,足矣。” 传令兵拱手抱拳:“诺。” 旋即。 飞马赶往传令: “邓芝、张振听令,速速整军,驰援广成关。” “牛勇听令,打扫战场,收拾残局。” “邓芝、张振听令......” “牛勇......” “......” 当一声声军令传檄出去。 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从时间上来推算,广成关坚守成功的概率达88.7%,大军一旦返回广成关,徐荣、吕布必定会遁往伊阙关。” “专家的意思......” 刘辨顺着军师联盟的思路:“让我在通往伊阙关的路上设伏?” 军师联盟:“这个......思路上还算不错,但辩爷手上已经没有可用的兵马了,袁术等人又靠不住,暂时放弃最终截杀吧。” 呃...... 刘辨神色略显尴尬:“的确有些想当然了。” 军师联盟继续道:“不过辩爷,大谷关失守的消息,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到雒阳,传到董卓那里,专家的意思,解决完广成关的战事,不必休息,引军直扑雒阳。” “啊?” 刘辨愣怔:“这么着急?” 军师联盟回答:“这不叫着急,叫兵贵神速!否则一旦让董卓得知了消息,必然会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想要拿下雒阳,还得花费一番苦工。” 历史上,孙坚在攻克大谷关以后,董卓亲自率军与其交战,战败后,奔走长安,孙坚这才得以进入雒阳。 不过...... 这时候的雒阳,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孙坚除了发现了玉玺外,基本上一无所获。 但是,如今的刘辨则不然,他率先发动对董卓的战争,而且进展颇为顺利,截至目前,也不过才三月下旬而已。 按照时间推算,董卓二月中下旬开始迁都,三月初小皇帝刘协入主长安,期间满打满算,董卓在雒阳烧杀劫掠了一个多月。 雒阳可是一座宝库。 别说一个月,便是半年,也未必能洗劫一空。 且不说犄角旮旯里的传国玉玺,便是皇宫中的藏书,也未能全部带走。 虽然,当初在雒阳皇宫时,刘辨也提供了不少典籍资料给专家,但毕竟未能窥测全貌。 而今既然有机会杀到雒阳皇宫,刘辨又岂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当然!” 军师联盟补充言道:“咱们的首要目标是要拿到传国玉玺,如此一来,辩爷在南阳称帝,就更富有皇权神授的韵味了。” “届时南北汉对立,天下格局再度发生剧变,董卓因落败,势力大损,彻底顾不上咱们,充其量只能靠些政..治手段,让中原更加混乱,给辩爷添堵而已。” “辩爷则可以竖起汉帝这杆大纛旗,招贤纳士,迅速壮大自己,按照此前计划,先稳定南阳内部,对筛选后的士族,拉一批、打一批、杀一批。” “南阳是全国的冶铸中心,大小冶铸作坊成百上千,冶铸工匠的水平在全国也是一流,考虑到这一点,专家建议从钢铁开始,点亮科技树。” “此外,等回到南阳时,恐怕也已经到了播种的时节,南阳可是全国的产粮大郡,专家申请了两系法杂交稻给辩爷。” “只要辩爷能掌握此杂交稻法,以后就不必再为粮食发愁了,尤其打下荆州、交州以后,更是可以把它当作天然粮仓使用。” “......” 尼玛! 刘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杂交稻研究成果可是机密中的机密。 虽然,两系法杂交稻是相对比较原始的杂交水稻技术,目前全国已经不再使用,但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专家居然可以申请下来这个。 动辄亩产700公斤,换算到汉末三国时期,便是亩产20石以上啊,即便有小冰河时期的影响,会导致粮食减产,但也绝对能吊打天下任何诸侯了。 刘辨兴奋不已:“感谢专家,实在是太感谢了。” 军师联盟:“好好努力。” “嗯。” 刘辨点点头:“我会的!等广成关的事情安顿下来,我一定亲自待人杀奔雒阳,把雒阳遗产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一个不剩。” 军师联盟:“好。” ****** 返回广成关的路上。 一支兵马正在急行军。 “报—!” 正在这时,前方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邓芝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疾驰飞奔而来,翻身下马,欠身拱手道:“邓司马,前方探马回报,我军骑兵正在老羊坡方向。” “老羊坡?” 邓芝顿时一个愣怔,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地名。 他赶忙伸手:“地图。” 副将邓鹏忙不迭从怀中取出地图,递了上去:“司马。” 邓芝接过,展开浏览,一眼便发现了老羊坡的方位。 同时又快速搜寻的本方方位,企图寻找两者之间最短的距离。 “三个岔口!” 邓鹏一脸懵逼:“司马,距离太远,怕是不好支援,咱们还是直奔广成关吧,那里才是此次胜负的关键。” “可是......” 邓芝皱着眉,不甘心道:“狼骑至少七、八千人,张将军帐下骑兵却不过千人,实力相差太大,照此下去,他们怕是支撑不了多久,我邓芝岂能见死不救。” “我去!” 张振横出一步,双目炯炯道:“邓司马,我引兵支援张将军,你直奔广成关,突袭其后,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还是我去支援张将军吧。” 对此,邓芝非常坚持,极其确定地道:“我的鸳鸯营非常适合在此地形作战,配合张将军的骑兵,必定可以大获全胜。” “好!” 张振点点头。 只要有人前往支援张辽,他便能放心了:“既如此,弟兄们,把提前准备的铁蒺藜布袋,全部交给鸳鸯营的弟兄。” 众将士齐声喝道:“诺。” 旋即。 他们从腰间取下铁蒺藜布袋,双手递给身旁的鸳鸯营弟兄。 张振拱手抱拳:“邓司马,张将军便靠你了。” 邓芝点点头:“放心,交给我便是。” 张振淡笑:“弟兄们,目标大谷关,全速前进!” 望着张振离开,邓芝同样猛一挥手:“弟兄们,尔等随我来,切记前后须跟紧,不可掉队,更不能走失。” 众将士:“诺。” 两支队伍交错而过,各奔目的地。 穿越三个岔口。 邓芝没有直奔老羊坡,而是在其下方的山羊坳停下。 这里原本便是他负责的埋伏之地。 如今,正好可以趁着狼骑追杀,配合张辽骑兵,一举将其歼而灭之。 “邓鹏。” “在。” “让人把铁蒺藜袋放下,速速带他们占领左边高地。” “诺。” “邓佚。” “在。” “你带人占领右边高地。” “诺。” “其余人带着铁蒺藜布袋随我来。” “诺。” 邓芝正派人准备时。 忽然。 轰隆隆~~ 轻微的地动声响起,随后越来越重。 邓芝回头望去。 视野范围内,一道烟尘洪流,正滚滚而来。 如此距离,对于骑兵而言,不过转瞬,便可到达。 邓芝毫不犹豫,赶忙吩咐:“速速将铁蒺藜袋打开,寻找掩体藏好,只要我军骑兵过去,立刻抛出铁蒺藜,制造混乱,明白吗?” 众将士齐齐颔首:“诺。” 邓芝这才安心,隐藏好自己,静候狼骑赶来。 第200章 邓芝震惊!狼骑中有人能破鸳鸯阵? 通往山羊坳的路上。 烟尘滚滚,宛如洪流。 队伍越过一个弯路。 韩当毫不犹豫,再次下令: “弓箭准备。” 众将士齐齐捻弓搭箭,身子在战马上一百八十度扭动,将宝雕弓斜举向天,目光掠过烟尘寻觅随之而来的狼骑。 “放箭!” 嗖!嗖!嗖! 一波箭雨骤然袭来,令方才转过弯,视野尚未全面打开的狼骑,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波贵宾级的箭雨套餐。 虽然,屡次三番如此,已经让狼骑有了明显的提防,杀伤效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但却令其速度大幅度降低,有效的压制了其进攻节奏。 “快!” 韩当厉声呼喊:“目标山羊坳,全速前进。” 其实,韩当原本只是想引誘一部分骑兵追杀,但不曾想,吕布这小子太容易上头,仅仅一波对阵猛冲后,便率领全部的狼骑,不死不休地追杀。 疯了! 吕布简直疯了! 要知道,穿越山羊坳以后,他们距离大谷关便不远了,狼骑相当于从广成关,一路追到了大谷关,即便是骑兵,这中间也有数个时辰的距离。 如此毅力,便是韩当都不由地为之惊叹。 倘若不是有张辽、孙坚、刘宠三人负责断后,可能他们支撑不到现在,便会被吕布强悍的个人武力冲溃。 真的太凶残了! 轰隆隆~~~ 地在动,山在摇。 韩当引兵再次转过个弯,当他准备弓箭袭杀,压制对方进攻节奏时,赫然发现,马鞍下的箭囊已经空了。 “该死!” 韩当暗骂一声,扯着嗓子呼喊:“尔等可还有箭矢?” 四周骑兵纷纷回答:“没有了。” “我也没有了。” “全都打光了。” “怎么办?” “......” 韩当迫不得已,嗞着钢牙:“全速前进,直奔大谷关,与殿下汇合。” 众将士齐声山呼:“诺。” 途径山羊坳时。 隐约之间,仿佛有声音在呼喊。 韩当听觉敏锐,举目望向两侧土坡。 但见......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侧身在一颗树旁,冲大军招手欢呼。 是鸳鸯军邓芝! 韩当扭头望去的同时,邓芝同样发现了自己。 他扯着嗓子呼喊,更将手比作刀状,横在脖颈。 虽然,邓芝的声音淹没在了马蹄声中,但韩当还是在第一时间,猜测到了对方用意。 他试着仔细寻觅,果然在树林中,发现了鸳鸯军专属兵器,狼筅的痕迹。 没错! 邓芝已经设下了埋伏。 他要在这山羊坳中,将狼骑一网打尽。 韩当不停点头,示意邓芝,自己已经明白。 毫不犹豫。 韩当厉声下令:“快速穿越山羊坳,给鸳鸯军创造伏击条件。” 全军将士更是士气暴涨:“诺。” 当下,众将士快马加鞭,速度竟比之前更快。 轰隆隆~~ 啼声隆隆,滚滚而去。 邓芝唇角微扬,暗自佩服韩当的领悟能力。 真不愧是有十余年作战经验的老将,只需要稍加示意,便可心领神会。 望着乌泱泱驶离的骑兵,邓芝耐心地等待其全部通过。 忽然! 后方响起一阵金铁的撞击声。 烟尘中,张辽、孙坚正与吕布纠缠厮打。 陈王刘宠则在骑马射箭,一石弓接连张拉,左右飞射,但凡有骑兵想要突袭张辽、孙坚,必会有箭矢迎面突袭,或是逼退,或是射杀。 实际上,这批精骑数量约有数百,只是在不断的追杀过程中,被韩当、刘宠射杀得仅剩数十精骑而已。 他们距离前军韩当约有七八丈,距离后军狼骑大队却足有数百丈远。 邓芝惊叹吕布的神勇,更于心底暗暗嘲讽他的愚蠢。 逞个人勇武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 你一个人再强,三军若败,又有何用! 殿下总结的的确不错,狼骑是模拟狼群作战,只要能干掉狼王,其余云云,不足为惧,可若奈何狼王不得,麾下的狼崽子,那可是能要命的存在。 望着逐渐飞驰离开的队伍,邓芝心下暗喜。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 “快,布铁蒺藜阵!” 呼!呼!呼! 一袋又一袋的铁蒺藜,宛如天女散花般丢入狭道。 虽然,这铁蒺藜阵不过只有十余丈,可狼骑一旦踏入,必定会产生混乱。 邓芝需要的不是杀伤力,而是让狼骑处于绝对的混乱中。 只有这样,他才能趁乱下手,对狼骑发起迅猛进攻。 弥漫的烟尘,遮挡了狼骑的视野,直到成百上千袋的铁蒺藜丢尽,依旧没能发现前方地面上多出的尖锐之物。 诸如铁蒺藜、刺球、茅针、鹅项、菱角、皂角之类的小型陷马器,成本低廉,在使用时只需大面积签插、撒掷于地面,便可针对马蹄,起到一定的伤马效果。 根据马蹄的生理构造,蹄底的角质层相对比较薄弱,只要铁蒺藜能刺穿蹄底的角质层,便可扎入其皮下组织,产生疼痛并造成伤害。 由于董卓麾下大多数是骑兵,因此在南阳时,刘辨便派人针对性,制造了大量的铁蒺藜,以布袋收纳,众将士随身携带,以防止骑兵追杀,亦或在关键时刻,限制对手,发起反攻。 轰隆隆~~~ 后方的狼骑排山倒海而来。 当前军踏入铁蒺藜阵的那一刹那,希吁吁的马鸣声如惊雷般平地乍起,即便是在山坡上隐匿的邓芝,透过声音,都能感受到那股钻心的剧痛。 放眼望去。 铁蒺藜阵中的狼骑尽皆马失前蹄,摔倒在地,后方奔来的战马来不及闪躲,一个接一个地撞了上去,宛如大型车祸现场般,惨不忍睹。 趁此机会。 邓芝毫不犹豫地下令:“动手!” 嗖! 响箭升空。 两侧山坡上站起大量的士兵。 他们操起弓箭,冲着下方的狼骑,便是一阵攒射。 鸳鸯阵中没有设置弓弩手,是因为明代已经使用火器作战。 阵中的长枪手和钗钯手,分别在长枪和钗钯上装载着火箭,作战时先出阵前发射火箭,然后再退入阵中,他们兼职了弓弩手的位置。 但在汉末三国时代的背景下,还没有生产出火器,刘辨只能命人随身佩戴弓弩,暂时恢复弓弩手的功能。 两轮箭雨袭杀过后,已经引起了随后赶来的狼骑注意,此刻继续以弓箭射杀,效果已经大打折扣。 这一点,邓芝非常清楚。 因此。 他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冲啊!” “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士气暴涨。 他们收起长弓,换上专属的兵器,以三才阵方式,居高临下,迅猛俯冲,宛如猛虎下山,对失去狼王庇佑的崽子们,展开凶残的屠杀。 “有埋伏!” “小心左右!” “......” 狼骑中响起一阵歇斯底里的指挥声。 身经百战的狼骑士兵,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占位。 不过...... 速度更快的。 是一路俯冲下来的鸳鸯军。 邓芝手持一杆战矛,率领本部精锐小队,迎着狼骑便冲了过去。 呼~~ 就在他即将杀到狼骑前时,对方的战矛冲着面门便扎了上来。 邓芝侧身闪躲的同时,身后的镗钯呼啸而至。 铛! 一声清脆。 精准地将狼骑的战矛磕开。 与此同时,邓芝垫步,向前猛地一冲,掌中的战矛宛如出海的蛟龙,噗嗤一声,精准的刺入对手的心肺。 跟着,他右手猛地一抖,诡异的力道,顺着矛杆传至矛头,轻易拔出矛头的同时,将战马上的尸体甩飞出去。 呼! 与此同时,左侧的狼筅大力猛挥,将从另外一侧刺来的三支长矛,尽数拨开,保护好主攻手邓芝的同时,又给他创造出了绝佳的出手时机。 噗!噗! 邓芝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距离最近的两个狼骑士兵,便被一矛刺中心口,一矛捅入喉咙,尽皆是要害部位,当场一命呜呼。 ..... 鸳鸯军士兵打得就是一个配合。 邓芝深谙此法,全军操练纯熟,配合默契。 一时间,竟杀得并州狼骑尸横遍野,血水飞溅,断肢残臂,四下乱飞。 原本就已经中计,深陷重围的并州狼骑,此刻更加慌乱,只能疲于招架,断无还手之能。 当然! 最为重要的是此间地形。 两侧土坡,地势较高,中间狭道,八弯九曲。 极其利于鸳鸯军这样的精锐步兵作战,而不利于狼骑这样的兵马冲锋。 彼消己涨之下,狼骑遭此一败,自然是理所应当。 不过...... 当后方响起凄厉的马鸣声时。 正在苦于鏖战,不能摆脱纠缠的吕布,猛然一怔。 他一矛磕开孙坚刺来的马槊,旋即反手一撩,铛的一声清脆,架住了张辽的马槊,趁此机会,他回头瞥向后方,心中惊骇如滔天般扬起。 希吁吁! 更要命的事情接踵而来。 韩当率领的骑兵,已然停止败逃,正在勒马转身。 一旦令其完成后队变前队的列阵,对于并州狼骑而言,将会迎来一场恐怖的灾难! 吕布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扯着嗓子呼喊:“撤!快撤!我来断后!” 杀不过去,不代表退不走。 吕布猛地用劲儿,再次磕开张辽兵器的同时,虚晃一矛,逼退孙坚,勒马转身便走,与二人拉开一段距离。 惊恐的狼骑精锐纷纷拨马转身,冲着后方战马,纵马飞驰,等到了跟前时,才发现地上零星散落的铁蒺藜。 很明显。 这是他们驶离此处时,方才布下的。 距离不长,数量同样不多。 但对于并州狼骑而言,却足以致命了。 “快!” 宋宪当机立断:“速速下马,趁贼子尚未完成变阵,蹚过这段。” 身旁狼骑纷纷应声,急急下马,脚贴地面,牵马步行,飞快向前蹚路。 在其身后,宋宪等精锐尽皆弓弩在手,时刻警惕来自两侧的突袭。 锵!锵!锵! 吕布一人酣战孙坚、张辽,丝毫不落下风,愣是给宋宪等人强行撑出一条退路后,方才且战且退,大声呼喊: “快撤!” “撤!” 与此同时。 韩当的兵马同样完成变阵。 一路溃逃的他们,此刻战意高涨,操起手中的战矛,冲着狭道中的狼骑,发起了最为迅猛的进攻: “杀~~~” 一声令下。 震天的喊杀声响彻战场。 乌泱泱的骑兵宛如洪流涌来。 正在鏖战的狼骑吓得脸都绿了,一个个勒马转身,慌张纵马,不顾一切地想要逃出死地,碰撞、踩踏、自相残杀之事,接连发生。 吕布眼瞅着难以扭转败局,他暗自嚼碎一声,当即勒马靠边,急勒缰绳的同时,猛一夹马腹,赤兔宝驹昂首一声嘶鸣,跃上土坡,向后飞掠。 “该死!” 孙坚凝望着逃走的吕布,气得龇牙咧嘴,暴跳如雷:“吕布这厮若非有赤兔马,此一战必死无疑,真是太可惜了。” “行了。” 张辽丝毫不关心吕布如何,他双眸聚焦在溃败的狼骑身上,心中狂喜:“别管吕布如何,速速突袭,能杀多少,便杀多少!” 孙坚横槊在胸,汹汹战意于双眸闪烁:“正有此意!” 张辽抖擞精神,拍马舞槊:“杀~~~” 二人一左一右杀出,冲着正在溃逃的狼骑腚眼子,猛地捅了上去。 痛打落水狗,正在今朝!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并州狼骑死伤无数。 张辽见大局已定,勒住战马,冲邓芝大声呼喊:“伯苗,这里交给你来处理,我等自去广成关支援。” 邓芝一矛戳死个狼骑,大声回应:“张将军自去便是,此处交给末将!” 张辽大喜,猛一招手:“弟兄们,随我支援广成关。” 众骑兵呼喊:“诺。” 张辽引骑兵离开后,邓芝率领鸳鸯军兵马,展开对狼骑最后的清扫工作。 忽然。 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司马,弟兄们遇到一伙贼人,怎么也拿他不下,您快去瞧瞧吧。” 是邓鹏! 邓芝一下子判断出来,他猛地回头望去:“什么?还有鸳鸯阵拿不下的贼子?” 邓鹏飞快点头,急匆匆道:“弟兄们被此贼反杀了十多人,若非咱们人多,将其围困,此贼早已从土坡遁走了。” “好个贼子!” 邓芝闻言暴怒,当即大手一挥:“走,且去瞧瞧,到底是何人,竟有如此本事。” 第201章 抓个大的,送个小的?这节奏爽翻了! 邓芝虽然接触鸳鸯阵时间不长。 但是...... 对于这种小股力量,却又能兼顾奇正相合,纵深梯次配置,攻守兼备的阵法,邓芝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而且,他只要有时间,便在不停地琢磨鸳鸯阵,以及鸳鸯阵的变阵,如何更有效地进攻、防守,甚至还在思考,如何才能破解鸳鸯阵。 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没有想到一个可以破解鸳鸯阵的办法,尤其是在利于鸳鸯阵进攻的地形条件下,正面击溃鸳鸯阵的办法。 正因为自己办不到,因此当邓芝听说有人可以正面击溃鸳鸯阵,而且还杀了他们十多个弟兄时,心中的惊诧是远胜于愤怒的。 到底是谁? 居然可以办到自己办不到的事情! 带着疑惑,邓芝一路狂奔。 “司马!” 邓鹏指着不远处的人堆:“你瞧,就在那里。” 邓芝忙不迭抬眸望去。 果然。 不远处的角落中。 数百鸳鸯军正在围攻一支小队。 在这支狼骑小队中,似乎有部分人舍弃了战马,是以步卒状态,与鸳鸯阵正面硬刚。 由于是角落状态,可战斗范围约莫只有一个敞口的扇形。 如此一来,便导致了鸳鸯阵不能围攻,只能正面与之鏖战,强行地以硬碰硬。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正面硬刚! 嘶—! 邓芝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目光所及处,鸳鸯军的进攻不仅被轻易化解,甚至还被对方反打一波,成功破开了防御,挑死了一队的主将。 “该死!” 邓芝暗骂一声。 不过...... 他倒不是因为鸳鸯阵被破,死了一个什长,而暗自咒骂。 而是因为人头攒动下,遮挡了对方破阵的全过程,导致他没能察觉到,对方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成功破开鸳鸯阵的防御。 “走!” 邓芝猛一招手,疾步飞奔。 邓鹏等人赶忙追上。 “邓司马来了。” “快,让司马进去。” “让开!” “......” 哗啦! 队伍闪开一条通道。 邓芝疾步向前,终于看清楚了对方模样。 但见...... 其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剑眉虎目,阔口琼鼻,头戴镔铁盔,身穿镔铁铠,一手持矛,一手举盾,面前横着七、八具尸体,尽皆一招致命,伤口俱在要害。 而在其身旁,左右两侧依次排开,却是错落而有层次。 前两层与主将一样,尽皆是持矛举盾,后面则以长矛、弓弩为主,两侧后方,还有两个骑兵,一手持矛,一手握刀,尽皆严阵以待。 总兵力有十五人。 虽然,邓芝不清楚对方摆得这是什么阵法,但他一眼便从其中,发现了鸳鸯阵的影子,同样是攻守兼备,同样有着叠阵的特点,具有一定的战略纵深。 而且因为对方一队有十五人,在兵力上占据绝对的优势,眼前这支兵马的攻防能力,是要强于鸳鸯军一队兵马的攻防能力。 加之,对方处于角落这样的扇形地区,鸳鸯阵想要获得强悍的攻击力,自然是要以三才阵的方式,彻底将鸳鸯阵铺开,来全面应敌。 然而...... 对方的阵型更擅长防守反击。 濒临死地下,更是能爆发出强悍的战力。 是以,鸳鸯阵总是强攻不下,甚至还时常被对方偷袭得手。 邓芝上前,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吾乃新野邓芝,敌将可通名否?” 阵中主将朗声回答:“某乃太原高顺!” “高顺?” 邓芝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 从对方布阵的手法上判断,必定是一位精通军阵的奇才:“将军此阵似乎与我鸳鸯军,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阵法?” “哼!” 高顺轻哼一声,倒也没有废话:“实不相瞒,此阵乃是顺观尔等战法,又结合平生所学临摹得来,不得不承认,创造此阵法者,真乃俊杰也。” “可惜......” 高顺昂首怒视邓芝,丝毫不遮掩轻蔑之意:“如此精妙的阵法,尔等却难以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倒是被某,习得此阵之精华。”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邓芝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临摹得来? 虽然,邓芝明白此阵简单,易于学习。 但想要真正掌握其进攻、防守、变化之道,也没有那么容易。 即便邓芝日夜专研,每日操练,依旧不敢保证能学到此阵精华。 没想到! 居然被狼骑中人,仅靠肉眼的观瞧,便临摹出阵法。 更要命的是,自己操练数月的鸳鸯军,居然比不上这临摹得来,仓促之下布置的阵法。 对方若非精通阵战之人,岂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达到这般恐怖的程度。 邓芝深吸口气,心底油然而生一股爱才之意:“将军可愿归顺我家殿下?由我邓芝举荐,凭将军之才,得一司马之位,必不是问题。” 虽然,邓芝目前也仅仅只是个司马,但实际上,凭他的本事,已经可以当校尉了,只不过邓芝不舍得离开鸳鸯军,这才照旧只是个军司马。 毕竟,鸳鸯军属于特殊兵种,里面尽皆军中悍卒,在外是校尉,在鸳鸯军中充其量只能是个军司马。 不过...... 按照目前邓芝立下的功劳,鸳鸯军迟早会是他当校尉,因此现在说出这种话,对于邓芝而言,并非是在信口开河。 当然! 最重要的是。 弘农王敢于用人,善于用人,而且还缺大将。 凭高顺善于布阵这一条,邓芝便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帮高顺争取到这样的职位。 “怎么样?” 邓芝相信自己开出的条件,对于濒临死亡的高顺而言,是非常有誘惑力的:“不知将军,可愿意否?” 哪曾想...... 高顺竟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高顺谢过阁下美意,不过功名、利禄非我高顺所求,当年在并州时,吕布于我有恩,我高顺岂能负他!” 邓芝喜欢忠义之人,对于高顺回答,不怒反喜,只是他面上依旧平静,没有分毫表现。 “将军宁死不屈?” “没错!” 高顺毫不犹豫:“死则死矣,何足道哉!” 邓芝忍不住点头称赞:“将军果然忠义,在下佩服,不过你愿意为吕布赴死,可曾想过你身后的这帮弟兄,他们愿意如此吗?” “奸臣董卓,祸国殃民,废帝杀后,天怒人怨,吕布却与之誓为父子,助纣为虐,逆天而行,此番竟敢引兵攻打弘农王,实乃不忠不义之举!” “将军!” 邓芝心知与高顺以硬碰硬,必定会造成更大的损伤。 他干脆以攻心为上,言语刺激狼骑士兵,以求从内部瓦解对手:“你能以吕布于你有恩,拒绝归顺殿下,难道还能强迫他人,于你一同赴死?” 当下,邓芝的目光掠过高顺,转而扫过众人,朗声言道:“如今吕布落败而逃,盟军三路大军围攻雒阳,奸臣董卓早晚必死,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我邓芝可以向尔等保证,此时缴械投降,此前罪孽,可既往不咎,愿意从军者,编入骑兵营,不愿从军者,发放路费回家。” “这......” 刹那间,高顺的这支狼骑小队动摇了。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握着兵器的手,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放松了。 既然可以活,为什么要死呢? 身经百战的高顺,自然明白邓芝的险恶用心。 他瞪着眼,嗞着牙,厉声喝道:“此贼是在动摇我军心,尔等休要上当受骗!” 邓芝毫不犹豫地打断:“诸位放心,我邓芝说话算话,放下兵器者,绝不会伤你性命。” “啊!” 高顺勃然大怒,歇斯底里:“贼子,敢尔!” 呼~~ 他一个箭步猛冲,掌中的战矛冲着邓芝面门,便扎了上去。 邓芝侧身闪躲的同时,身后的镗钯斜刺里窜出,铛的一声清脆,精准务必地拦住了战矛。 愤怒的鸳鸯军正准备出手,却被邓芝出言喝断:“统统住手!” 十余支长矛瞄准高顺,却在顷刻间停止,没有刺出去。 邓芝摆手,轻声言道:“为表示诚意,我军后退十步,缴械投降者,自行走出,本将军保证不会伤尔等分毫。” “司马,这......” “退!” 不等邓鹏开口,邓芝铿锵下令。 鸳鸯军向后缓缓退步。 一! 二! ...... 九! 十! 此前,高顺还有些瞧不起这个年轻军官,总感觉此人作战经验少,对于鸳鸯阵的理解,只停留在比较初级的阶段。 可是...... 此时的高顺,却彻底推翻了之前对邓芝的认知。 这人年纪虽轻,但心计却是极深。 毕竟,自己临摹的阵法,只有在角落里,才能以最小的攻击面,面对数以百计、千计的鸳鸯军,以如此姿态,才能更好的负隅顽抗。 但他这么一后退,不仅让狼骑士兵作战的决心动摇,更让自己的阵法处于极被动的局面,不敢进攻,更没法后退,只能困于此处默默等死。 毕竟,如果自己引兵冲出,决心与之决一死战,则必定会陷入鸳鸯军包围之中,届时四面皆敌,凭这点兵马,根本支撑不了片刻。 这哪里是在后退,分明就是极高明的以退为进,杀人诛心。 环顾四周已然丧失斗志的士兵,高顺明白,对方赢了,此人的谋略胜自己十倍。 “我投降!” 一个狼骑丢下兵器的同时,宛如野兔般窜了出去。 邓芝肯定地点点头:“恭喜你,弃暗投明。” 有一人带头,立刻就有第二个。 “我也投降!” “我投降!” “......” 呼啦! 短短数息时间。 十五人的队伍投降了十一人。 其余四人虽在坚持,但邓芝已然无惧高顺阵法。 毕竟,以叠阵对叠阵,自己在兵力上的优势,已经超过了高顺,即便硬拼,对方也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 鸳鸯阵的一大特点,便是能奇正相合,且具有一定的战略纵深,其叠阵的作战方式,是可持续的。 而高顺搭建起来的临摹阵法,在兵力上占有优势,战略纵深要比鸳鸯阵更深,他能组建多个突击梯队,进行连环突破,此乃以叠阵破叠阵之法。 此刻。 即便是高顺本人,也不由地泄了气。 手中的战矛一下松垮下来,此前高昂的斗志,烟消云散。 回身。 高顺瞥向四人,轻声道:“尔等投降吧,休要因此害了性命。” 身旁少年抬眸言道:“可是军侯,您呢?吕将军对您有恩,您便能以死相报,您何曾不对我等有恩,我等又岂能不以死相报!” 高顺长出口气,心如死灰:“郝队率,我记得你今年才十四岁吧?年纪这么小,便成了军中队率,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何必为我而死,不值得。” 郝姓队率嗞着钢牙:“值不值得,不是您说了算,而是我自己说了算!当初是您救了我,带我加入狼骑,我跟您鏖战仅一年,便破格提拔成队率,您对我何尝不是恩重如山。” “要死!” 郝姓队率深吸口气,铿锵言道:“咱们便一起死,哪怕在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您还是我的军侯,我仍是您的部下。” 身旁二人附和道: “没错,要死便一起死!” “咱们再冲一次,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对,权当是给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了。” 呼~~ 邓芝暗松口气。 这哪里是要报仇雪恨,分明就是要自投罗网啊! 他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同时压低声音,吩咐道:“他们皆是忠义之人,若是来战,切不可伤其性命,务必要抓活的。” 邓鹏颔首点头:“司马放心,一定不会伤到他们性命。” “杀—!” 话音刚落,角落四人发出一声怒火。 他们提着兵器,奋勇冲杀,虽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但却令人倍感尊敬。 邓芝同样是一声令下:“杀!” 数以百计的鸳鸯军,顷刻间涌上去,磕开兵器,藤牌撞击,刀把砸昏,不伤性命。 三下五除二,全部解决。 高顺武艺虽然精湛,但也架不住鸳鸯军娴熟的配合,没撑过三回合,便被镗钯手架住了战矛,藤牌手撞翻在地,没等翻身,便被十余个士兵叠成了罗汉。 邓芝心满意足地呼口气:“绑了,全都给我绑了,千万别让他们自杀了。” 邓鹏拍着胸脯保证道:“司马放心,此事交给在下即可。” 第202章 援兵纷至沓来!广成关,大获全胜! 广成关。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从徐荣、吕布的兵马杀至广成关开始,已经过去足足两个时辰了。 期间,只有张辽引骑兵在城外溜了一圈,将并州狼骑引誘离开,便再无兵马赶来支援。 荀彧原本预测,广成关至少可以坚守两个时辰。 但北军的进攻出乎意料的凶猛,两个时辰方才过去,广成关的防务已然变得岌岌可危。 虽然唐翔竭尽全力在战斗。 但是...... 北军的攻势从没停过,一如开始时那般猛烈。 即便唐翔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依旧难以将其击溃。 擂石、滚木、箭矢全部耗尽,甚至连营中本就不多的火油,也全部耗尽。 手中再无半点器械,唐翔只能命人拿命,死守广成关。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城头上,步兵营的士兵打开个缺口。 唐翔提着寰首刀,率领士兵,亲自赶来战斗。 噗! 他一刀劈死个士兵,左臂伤口被震的生疼。 唐翔嗞着钢牙,浑身冒汗,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如筛糠般不停震颤。 嗤呼! 嗤呼! 唐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此刻的他,俨然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极限。 毕竟,唐翔原本也不善武,远远不如军中武将,擅长杀伐。 他只是拼着一股子狠劲,以生命为代价,硬扛着北军的进攻。 “将军,援兵怎么还不来?” “是啊将军,再这样下去,咱们要拼光了。” 面对身旁士兵的担忧,唐翔却是毫不犹豫,铿锵言道:“别担心,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状况,咱们再坚持坚持,一定可以等来援兵!” “放心!” 唐翔嗞着满嘴的钢牙,强忍着剧痛:“即便是死,我唐翔也一定陪着大家。” 若不是唐翔咬牙坚守城关,城中这一千士兵,还真不一定可以坚持到现在。 他们正是因为被唐翔的精神打动,这才宁愿堵上性命,与精锐的北军,鏖战到现在。 “恁娘的!要死一起死,跟这帮杂碎拼了。” “没错!唐将军尚且不惜命,吾等岂能惧死!” “一起上,把他们撵下去。” “杀—!” 惊雷般的喊杀声乍起。 城中守军提着兵器,一股脑冲了上去。 即便是北军精锐,面对这样一股强悍的冲锋,也不得不退而采取守势。 噗!噗! 斩杀两个守军。 城头仅剩的三个步兵精锐,同样被战矛戳死在城头。 唐翔缓步上前,习惯性地开启心灵鸡汤模式:“瞧见没有,北军精锐又如何?战矛戳在身子上,照样是个透明窟窿!” “就这么打!” 唐翔忍痛龇牙,面上却是一副狠劲,配合这样的心灵鸡汤,倒是显得威武霸气:“让那帮家伙瞧瞧,咱们广成守军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将军,那边又上来了。” 此刻,有士兵指着左侧的城头,大声呼喊。 “走!” 唐翔没有丝毫犹豫,提刀猛地一挥:“随我一起,把他们撵下去。” 众将士疾行在前,唐翔忍痛追逐在后:“杀—!” 如此一幕,即便是城下的徐荣见着,也不由地为之感动。 从对方整体的防守节奏上看,指挥者明显是个外行,匆匆把守城器械耗尽,却没有几次能真正压制北军的进攻。 可是...... 即便如此,北军却始终充不上城头。 因为,徐荣知道对方是在拿命坚守城池,除非战至一兵一卒,否则想要拿下这座城关,必定是痴心妄想。 “好将军!”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徐荣,也不由地点头暗赞。 如今,两个时辰已经过去,对方骑兵被吕布牵制,但步兵一定在回城的路上。 越骑营的战斗力,在面对步兵时,是难以估量的。 这一点,徐荣非常清楚。 如今的他已成孤军,想要活下来,就只能拿下广成关。 所以,不管他多佩服唐翔,进攻的节奏照样没有缓和,依旧是竭尽全力:“快!继续顶上去,他们已经撑不住了,只要拿下广成关,咱们就赢了。” “杀—!” 又是一队兵马冲向城关。 徐荣深吸口气。 决战广成关,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他必须要坚持下来。 锵!锵!锵! 金鸣炸响,喊杀不绝。 不知过去多久。 “报—!” “前方探马回报,一支约有千人的队伍,正朝广成关赶来。” “哪条路?” “牛嘴山那一条。” “知道了,继续打探。” “诺。” “韩司马,随我迎战敌军,其余人继续坚守。” “诺。” 望着越骑营直奔牛嘴山道路。 徐荣明白。 第一支步兵赶回支援,那么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同样不远了。 这证明对方的援兵已经回来,只是脚力不同,因此赶来支援的时间,同样有些不同。 “进攻!” “给我进攻!” 即便是素来冷静的徐荣,此刻也不由地心急。 如果此战落败,那么自己只能以死谢罪了。 ***** 牛嘴山,广成关口。 急行军赶来支援的张振,正在列队。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一旦出了这个口子,势必会迎来对方强悍的攻势。 藤牌手在前,长矛手随手,弓弩手缓步跟进,随时提供火力支援。 “进!” 张振一手持刀,一手举盾。 他身先士卒,乃是队伍的最前沿。 如此排兵布阵,想要坚持的时间长,只能靠最前排的兵马。 因此,他将自己置身于最危险的前列,以身作则,鼓舞士气。 吼!吼!吼! 队伍的低吼声阵阵响起。 在张振的带领下,他们缓步杀出路口。 果不其然! 迎面一波箭雨,直接罩了过来。 张振毫不犹豫地下令:“挡!” 刹那间,藤牌手齐齐举起盾牌,将最前的两排士兵尽皆掩护在内,索性队伍还没全部走出山口,因此造成的损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一波箭雨毕。 张振再次下令:“进!” 队伍脚步铿锵,徐徐跟进。 乌泱泱的骑兵迎面扑了上来,在即将与队伍撞在一起时,张振再次下令:“刺!” 身后的长矛手纷纷将战矛对准了骑兵,三丈长的战矛足足探出前排士兵一丈有余,宛如防御状态下的刺猬,时刻保持警惕。 可是...... 越骑营同样不是傻瓜。 面对密密麻麻的战矛防御,他们才不会以硬碰硬,而在即将撞上去的同时,拨马迂回,左右分流,同时弓弩在手,张拉满月。 北军中有屯骑、越骑两支骑兵。 实际上,它们的功能,是不相同的。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屯骑相当于重骑兵,士兵、战马披甲而战,机动性略差,善于冲阵;而越骑营相当于轻骑兵,长于追杀、骑射,与当下异族骑兵战法相当。 而且,越骑营作为帝国最精锐的兵马,每一个士兵皆是精心挑选而处,他们每一个人都能骑马射箭,这一点即便是吕布的并州狼骑,也难以与之媲美。 因此。 当初在广成关时。 冯彦率领的屯骑营负责冲阵,而始终没见到马辉率领的轻骑兵。 正是因为徐荣清楚,两支队伍的特点不同,这才量才使用,只派出了屯骑,而非越骑。 如今,屯骑已灭,只能越骑出手。 而越骑有自己擅长的作战方式,绝不会傻乎乎直冲敌阵。 他们更擅长迂回作战,以弓弩袭杀为主,待步兵建制残破,难成军阵时,再行冲阵收割。 不过...... 张振作为雁门郡人,自然非常清楚鲜卑、乌桓的作战方式。 当对方左右分流,捻弓搭箭时,他当即意识到错误,赶忙呼喊:“变圆阵!” 手中的战矛高举冲天,两侧的藤牌兵立刻呈弧形内卷,长矛手随之而动,进入作战岗位,弓弩手箭步猛冲,企图回归中心。 如此迅捷的反应,以及纯熟的变阵。 即便是越骑营的马辉,都不由地为之惊叹。 他当即意识到,对方的主将必定精于厮杀,此一阵决不可小觑。 “围猎!” 一声令下。 左右分流的越骑,纷纷捻弓搭箭,展开对张振兵马的袭杀。 嗖!嗖!嗖! 箭矢纷乱,没有规则。 张振手举盾牌,不敢松懈。 可对方居高临下,只以箭矢袭杀为主,绝不冲阵。 一时间,即便是张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事实上! 张振清楚。 此刻的情况,如同小股力量在草原上碰到骑兵。 张振只能以如此方式,争取拖延最长的时间,等待援兵赶来。 一旦他耐不住性子,想要反击,那么势必会露出破绽,被对方趁机一举冲破,歼而灭之。 不得不承认,张振此刻虽然被动,但却是目前最好的应对办法。 “弓弩手还击,其余人保持军阵。” “坚持住,咱们一定能赢!” “殿下的援兵,立刻会赶来!” “一定要坚持住!” “......” 嗖!嗖!嗖! 阵中弓弩手尽可能还击。 只不过,他们的箭矢水准与越骑的水准,差距甚远。 对于越骑营的伤害,非常非常的小,只是偶尔才能射杀一人。 反观其内部,横七竖八的尸体,不可胜记。 但随着范围的变小,这样的战损同样在变小。 双方皆在战斗中,不断的磨合,寻求最佳的进攻与防御姿态。 虽然,张振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窘境,但他的出现,无异于一剂强心针,让广成关上的守军,再次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瞧见没有!” 唐翔一刀劈死个步兵,抬眸望向城外,忍痛淡笑:“咱们的第一支援兵已经到了,殿下从没有放弃咱们。” “坚持住!” 唐翔声嘶力竭,满脸兴奋:“援兵稍后便到,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众将士士气暴涨,高举兵器,山呼起来:“杀—!” 此刻,城外的徐荣却是更加忧心,他暗骂一声该死,剑指城头:“进攻!给我进攻!全都给我冲上去,长水营、射声营,全部冲上去!” “杀—!” 乌泱泱的兵马冲向城池。 但实际上...... 徐荣非常清楚,这样的添油战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毕竟,云梯就那么几个,可战斗面只有那么一点,将士们全部堆积在城下,也不过是在排队攀爬而已。 唯一能够聊以慰籍的,可能就是对城中兵马的心理,有一定的震慑作用,不过相对于对方援兵的鼓舞,依旧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报—!” “前方探马回报,一支约有千余人的队伍,正朝广成关赶来。” “哪条路?” “老羊坡那一条。” “知道了,继续打探。” “诺。” “李司马,随我迎战敌军,其余人继续坚守。” “诺。” ...... “报—!” “大风山方向,有兵马赶来支援,兵力三千!” “林司马,前往迎战。” ...... “报—!” “歪嘴山方向,有两千兵马赶来支援。” “迎战!” ...... 一波一波的兵马赶来支援。 顷刻间,广成关外进入了乱战模式。 虽然,步兵撞上骑兵,基本上只能被动防守。 但众将士作战情绪高昂,相互之间形成鼓舞,在气势上,竟完全碾压过了越骑。 大家非常笃定,胜利必将属于他们。 “坚持住,我军骑兵很快回来。” “胜利必属于我们!” “大军很快会赶来!”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岌岌可危的广成关,仿佛穿上了铠甲,不论北军士兵如何强攻,却怎么也拿之不下。 然而...... 城外的兵马越来越多。 以至于越骑营数千精骑,竟是难以将其围困,只能靠超高的机动性,以弓箭袭杀为主,强行抵御对方的进攻。 可是,伴随着步兵数量的增加,他们以守势徐徐向前进攻,尽可能地压缩越骑营的活动空间,隐隐有将其包围的恐怖态势。 终于! 从山羊坳方向杀出的骑兵,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虽然只有一千,但战斗力极其强悍,汹涌猛冲过来,宛如一道滔天巨浪劈下。 毫无建制可言的越骑营,被张辽、孙坚、刘宠纵马狂冲,一瞬间七零八落,四分五裂,竟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城外的那杆大纛旗下,正是北军的统帅徐荣。 张辽操起马槊,纵马直扑,一声怒吼,宛如惊雷:“雁门张辽在此,纳命来—!” 第203章 伤口感染?最强广谱抗生素,震撼登场! 大谷关。 西凉军营。 中军,大帐。 刘辨正襟危坐于上首。 其下,一干蓬头垢面之人,正立于军帐中。 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南阳阴修。 阴修朝刘辨郑重行个大礼:“微臣阴修,参见陛下!” 身后众臣齐齐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当“陛下”两个字响彻军帐时,直播间网友立刻沸腾起来: “雾草!这就已经叫上了?这帮朝廷命官,还真是有眼色哈!” “这不是正常吗?辩爷原本便是废帝,现在又攻克了大谷关,明眼人都清楚,讨董一役迟早必胜,现在喊陛下,总比晚点喊更好!” “话虽如此,但这帮家伙现在这么叫,总是让我感觉到恶心,当初在雒阳时,他们也一定是这么喊刘协的。” “墙头草,随风倒,谁得势,谁就是大爷,董卓牛逼的时候,也一定一口一个丞相喊着,全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知道谁?” “能当上少府的人,这点眼色能没有?虽然言语之中全都是阿谀奉承,但到这种时候还不阿谀奉承,难道留着它过年?” “......” 事实上,不单单是网友,便是刘辨也感觉有点恶心。 其一:自己穿越而来时,已经被废掉了帝位,对于帝位原本便没什么概念; 其二:这帮家伙阿谀奉承的嘴脸,实在让刘辨感觉不自在,他从心底厌恶这种溜须拍马的官员; 因此,当“陛下”两个字冒出来时,刘辨不仅没有兴奋到主动搀扶,甚至在眉目之中,还闪烁着淡淡的怒色。 长久的沉默,让下方躬身行礼的阴修,莫名感受到一种淡淡的恐惧,弘农王虽然年少,但他近来的举措,已经让阴修不敢小觑。 刘辨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起来吧。” 阴修等人这才松口气:“多谢陛下。” 刘辨冷声言道:“在雒阳时,尔等也是如此称呼协的吧?” “啊,这......” 阴修惊诧,浑身冷汗刷得淌下。 他原本只想讨刘辨欢心,不曾想竟撞到了铁板。 此时的弘农王,已经与印象中的弘农王,完全不一样了。 印象中的弘农王举止轻挑,毫无威仪,眼神中总是带着淡淡的恐惧。 可如今的弘农王则不同,眼神冷峻,不怒自威,年纪虽小,但却散发着一股王者霸气。 阴修喉头上下翻滚,急忙解释道:“此番战败董卓,陛下定可正位回宫,所以......” 不等阴修说完,刘辨直接打断:“那便等孤诛杀董卓,正位回宫以后,尔等再喊‘陛下’不迟,别以为喊一声‘陛下’,便可证明尔等忠心。” “在孤眼里。” 刘辨丝毫不给这帮朝廷命官面子:“尔等远不如这帐中,随孤一起出生入死的士卒忠心,他们才是真正的忠臣!” “行了。” 刘辨长出口气,极其平淡地道:“退下吧,明日一早,孤会派人送尔等至鲁阳,届时各自回乡颐养天年吧。” 如今的朝堂俨然已经被士族掌控,其毒害程度,远比阉宦、外戚更甚,刘辨将来即便是正位回宫,也会重新组建一套班子,而非继续任用他们,向长安那帮家伙示好。 大汉弊病根深蒂固,非破而后立,不可焕然一新。 刘辨要让大汉重振雄风,就必须重新开始,而非继承先人遗产,在他们的帮助下,让大汉继续苟延残喘,那样虽能快速成事,但治标不治本,绝非刘辨所愿。 如今的乱世,对于大汉而言,既是危难,又蕴含机遇。 要么,于危难中死亡; 要么,于机遇中涅槃! 既是涅槃重生,自然要由内而外的革新。 阴修等人心中巨震,但却无可奈何,只能拱手承诺,旋即躬身离开。 接下来,牛勇等人汇报战况。 大谷关一战,折损士兵三百二十六人,轻重伤员六百八十四人,杀敌三百,俘敌一千,斩获战马、兵器、旌旗、粮草等,不可胜记。 刘辨尤其喜欢战马、兵器。 而且,北军五营的装备,尽皆是大汉最强装备,对于目前军力的提升,简直不要太给力,有此装备在,组建一支精锐,可谓是易如反掌。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闯入大帐,面带喜色,欠身拱手:“殿下,前方传来捷报,并州狼骑在山羊坳落败,杀敌过千,俘虏敌军侯一名。” “好!” 刘辨心情大爽:“吕布这厮素来嚣张,没想到居然能栽这么大的跟头,此战是何人打的,孤要给他记上一功。” 士兵拱手:“乃是骑兵营韩当,配合鸳鸯军邓芝,二人一起,方才有此战果。”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伯苗果然没让孤失望。” “报—!” 跟着,帐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又有传令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殿下,广成关方向送来捷报,北军徐荣为张辽将军斩杀,其余兵马尽皆缴械投降。” “哈哈!” 刘辨闻言惊诧,仰天哈哈一声:“好!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北军,居然败在了孤的手上,狼骑、北军尽皆战败,董卓死期不远矣。” “来人!” 刘辨心念着军师联盟的计划,赶忙吩咐道:“速速传令张辽,命其率领全部骑兵,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大谷关,随孤一起,突袭雒阳。” 传令兵拱手:“诺。” “报—!” 正当传令兵准备离开时,帐外再次响起疾促的传报。 刘辨心情大爽:“难道,又有捷报传来?” 连广成关都保住了,北军、狼骑也战败了,刘辨实在想不到,哪里还有捷报传来。 他抬眸望去。 但见,大将孙坚急匆匆上殿,神色略显慌张。 刘辨顿时一愣:“文台,你怎么来了?” 孙坚赶忙拱手抱拳:“殿下,士羽他在作战之初,左侧肩胛中箭,带伤指挥战斗,长达三个时辰,如今因流血过多昏厥,军医王云正在抢救,只怕是时日无多矣。” “什么?” 刘辨腾得起身,满目骇然。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最后一条消息,居然是关于自己的大舅哥唐翔。 唐家千里迢迢赶来支援,自己尚未来得及报答,便要将唐氏嫡子折损于此? 孙坚皱着眉,艰难言道:“殿下,您还是回去一趟吧,否则......” 刘辨终于明白为何是孙坚来此,荀彧分明是让他驻守大谷关,换自己返回广成关,见唐翔最后一面的。 当下,刘辨不再犹豫:“文台,你驻守于此,孤这便快马返回广成关。” 孙坚拱手抱拳:“诺。” 赤骥乃是千里马,速度奇快,耐力极强。 出了大谷关,一路疾驰,不过一个时辰,便返回广成关。 “士羽!” 刘辨急匆匆闯入帐中。 荀彧急忙迎上来:“殿下别急,子霄正在内帐。” 刘辨摆手:“走,进去瞧瞧。” 荀彧颔首点头:“诺。” 二人匆匆入帐。 荀彧轻声道:“子霄,殿下来了。” 王云急忙罢手,转过身来:“殿下。” 刘辨急问:“情况如何,可能保住性命?” 王云摇了摇头:“失血过多,伤口化脓,恐怕是神仙难救了。” 刘辨心急,越过王云,上前观瞧。 与此同时,他在心底呼唤:“老师,军师联盟里可有专家在线?” 军师联盟回答:“放心,辩爷你快马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找到专家了,他们都在看直播,随时可以提供帮助。” “多谢专家。” 刘辨暗松口气,疾步来到唐翔跟前。 此刻,唐翔的左侧肩胛,已经被王云拿白布缠裹,伤口处依旧有清晰可见的血痕。 军师联盟提醒道:“把绷带剪开,露出患处,让专家看看。” 刘辨颔首点头,转而吩咐道:“子霄,把白布剪开,让孤瞧瞧伤口,当初在皇宫时,孤曾自学过医术,或许能帮上忙。” “好。” 王云点点头,轻声道:“正好在下也要换药了。” 旋即。 王云命人将唐翔侧过身子,然后一点点将白布褪去。 刘辨疾步上前,紧盯着患处。 但见...... 鲜血缓缓渗出,伤口有溃烂的迹象,一丝粘稠的白色泛黄流体,混杂在血液中,似乎已经化脓感染。 刘辨条件反射般地微微抽搐着,心中暗问:“老师,专家怎么说?” 军师联盟轻声道:“还好,问题不算太大,王云处理的也比较不错,用点抗生素类的药,就能治好。” 刘辨心急:“老师,古代哪有抗生素啊!咱能说得实际的吗?” “可以。” 军师联盟倒是不紧不慢:“你派人找些大蒜来,大蒜里的大蒜素是天然的广谱抗生素,把大蒜榨出的汁和上清水,涂在绷带上,包扎伤患处,可以抗菌,防感染。” “在一战和二战时期,战地医疗条件非常有限,但伤员人数十分庞大,当时的人便是以这种方式,挽救了数十万名的伤员。” “其实专家已经把广谱抗生素列入清单了,如何提取、制备,需要用到什么东西,才能大批量生产,目前正在完善中,才暂时没跟你说。” 原来如此! 刘辨暗松口气,赶忙吩咐道:“子霄,你速去火头军中找王易,让他拿些蒜来,将其榨出汁,和上清水,涂在白布上,给士羽包扎伤口。” “啊?” 王云一愣。 荀彧更是一愣。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刘辨居然要拿大蒜,往唐翔伤口上涂抹。 这种疗法别说是荀彧了,便是王云本人,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不过...... 王云清楚刘辨的能耐,心知此种疗法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这才试探性问:“敢问殿下,古籍上莫非有记载吗?” “当然!” 刘辨极其自信,肯定地点点头:“若是没有记载,孤会轻易说与你听?放心吧,就按照孤所说的办,以后军中再有此种情况出现,皆以此法疗伤即可。” 王云半信半疑,但还是拱手道:“此法若能真救士羽性命,军中重伤员的死亡率,必然可以大幅度降低。” 实际上,古代战场中,真正战死者是极少的,大部分属于重伤不治而亡,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伤口感染,脓疮发作而亡。 而伤口感染必须要使用抗生素才能控制,最早出现的抗生素是青霉素,而青霉素在最近这几年才得到大规模的应用,在二战时青霉素号称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药物。 是以。 当王云听到大蒜可以救命时,才会如此震惊。 荀彧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此役军中伤亡甚重,若殿下此法果真可以救命,无异于保住了许多将士的性命。” “文若放心。” 刘辨则是拍着胸脯保证道:“子霄对伤口的处理非常好,再加上此等秘方,一定能保住性命。” “好!” 王云大喜:“我这就去。” “且慢。” 荀彧赶忙阻拦,提醒道:“子霄,军中眼杂,此事切记保密。”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此等秘法,不足为外人道。” 王云拱手:“殿下放心,云明白。” 待王云离开,刘辨轻声道:“文若,此番战败北军、狼骑,孤意引精骑直奔雒阳,杀董卓个措手不及,你意下如何?” “可以!”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实不相瞒,在下正有此意,只是因为士羽之事,才未向殿下谏言,不过殿下不可轻往,派文远去即可。” “唤文远。” “诺。” 没一会儿。 张辽赶来大帐,拱手抱拳:“殿下,您唤末将何事?” 刘辨倒也懒得废话,直奔主题:“如今大谷关告破,消息很快会传至雒阳,孤意命你率领精骑直奔雒阳,杀董卓个措手不及,你可敢否?” 张辽毫不犹豫,铿锵回应:“我军大胜,士气高昂,此时不战,更待何时?末将愿意率领精骑,突袭雒阳!” “好!” 刘辨心情大爽,朗声言道:“文远切记!我军兵力少,不可与西凉骁骑硬拼,焚其粮草,破其大营即可,等孤安顿好,自会引兵驰援于你。” 张辽拱手:“诺。” 第204章 与孤一起,为大汉新秩序而努力! 目送张辽离开广成关,荀彧长出了口气:“可惜,俘虏的越骑营不能上战场,否则此战会更有把握一些。” “越骑营?” 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文远不是生擒了徐荣吗?速速将其带来,此人可是难得的一员统帅。” (PS:既然读者大佬不想让徐荣死,那就让他活着,前文已经修改。) 荀彧自然明白弘农王有爱才之心:“是啊,徐荣的确精通兵法,长于统兵,此战我军若是晚来半个时辰,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殿下回帐稍后。”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在下这便派人将其押入中军,而且据说伯苗生擒的那员猛将,居然可以在短时间内临摹鸳鸯阵,此人同样不可小觑。” 刘辨大为惊奇:“哦?竟有此事?” 荀彧点点头:“不过听伯苗说,此人生性刚烈,宁死不降,殿下想要降伏他,恐怕还得多花点心思才行。” 刘辨诧异,愈加好奇:“没有想到,吕布弑主求荣,帐下居然还能有如此忠义之臣?” 荀彧淡然一笑:“据说吕布对其有恩,曾在战场救过此人性命。” 刘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旋即。 二人返回城关。 刘辨径直回到中军,端坐于上首,等候俘虏。 与此同时,直播间已然沸腾,大家似乎对于吕布帐下的忠义之人,很感兴趣: “吕布帐下的人才,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要我说肯定是高顺。” “胡扯!高顺率领的陷阵营,那是一支精锐步兵,这才狼骑帐下哪有步兵?” “根据我们历史专业群的探讨,陷阵营的组建最早应该是吕布占据濮阳时期。” “意思是......高顺现在还没组建陷阵营呢?” “如果真是高顺,那可赚大发了。” “历史上,高顺也是宁死不降。” “这就是个犟格兰!” “......” 汉末三国时期存在大量的精锐军团。 比如陷阵营、白马义从、先登营、虎豹骑、白毦精兵、无当飞军等。 《汉末英雄记》中记载: “(高)顺为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所将八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阵营。” 而根据曹操在《军策令》中所言:“袁本初铠万领,吾大铠二十领;本初马铠三百具,吾不能有十具。” 根据历史学家的推测,汉末时期的骑兵主要以轻骑为主。 是以,在《汉末英雄记》中记载的“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应该指的是重装步兵。 当然! 装备是一支军队战斗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却不是最主要的,陷阵营之所以强悍的原因,与其主将高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正如《亮剑》中李云龙所言: 一支部队也是有气质和性格的,而这种气质和性格是和首任的军事主官有关,他的性格强悍,这支部队就强悍,就嗷嗷叫,部队就有了灵魂。 兵为将之胆,将乃兵之魂。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便是此理。 只要有高顺在,辅之以铠甲、斗具,便能有陷阵营。 ...... 别说是直播间网友了,便是刘辨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兴奋了。 可怜的吕布,先是被撬走了张辽,如今又要失去高顺? 呵呵! 这感觉...... 简直不要太爽! 正当刘辨沉寂在陷阵营的幻想中时。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帘帐起,荀彧带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刘辨面前。 没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军徐荣。 徐荣被强押入帐,虎躯一振,挣脱开来,身后士兵正要动粗,却被刘辨摆手制止,示意他们退出大帐。 刘辨上下打量着徐荣,饶有兴致地道:“徐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徐荣虽是阶下囚,但仍旧一脸傲娇,剑眉紧拧,眈眈虎视:“此一战,我徐荣心服口服,成王败寇,不必多言,只求速死。” “啧啧。” 刘辨缓缓起身,绕过帅案,转入帐中:“徐将军,你便是这样心服口服的?可真是让孤大开眼界呐!” 徐荣深吸口气,解释道:“末将对此战心服口服,但这并不代表要归顺殿下,如今既已落入殿下之手,唯求速死而已。” 刘辨哂然一笑:“怎么?承认孤是弘农王,而不是反贼了?” 徐荣心知口误,但也懒得再纠正:“弘农王也好,反贼也罢,于荣而言,已经毫无意义,杀了我,替死去的将士报仇吧。” “徐荣!” 刘辨背着手,站在徐荣面前,双目炯炯如利剑般,凝视着对方:“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你不过是董卓手里的一把刀而已。” “杀你,报仇?” 刘辨锐利的目光直戳徐荣内心:“你也配?” 徐荣漠然:“......”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刘辨继续言道:“说真的,孤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将你剁成肉泥,一块一块丢给恶犬,分尔食之。” “不过......” 刘辨长出口气,言语缓和了不少:“考虑到北军素来只忠心于皇帝,孤还是想给你一次机会,待孤正位回宫,再登大宝,你自然会效忠于孤,不是吗?” 徐荣神色却是没有缓和:“殿下,您还是别费力气了,荣是不会归降的。” 刘辨略显诧异。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徐荣会如此刚硬。 即便自己正位回宫,再登大宝,居然也不能令他动心? 这一瞬,刘辨当真想要诛杀徐荣,将其大卸八块,抛入荒野喂狼。 “徐荣将军!” 却在此时,一旁的荀彧开口道:“在下知道董卓对你有提携之恩,你在北军二十七年,却因为边郡出身,始终只是个军司马,甚至连校尉都不曾做过。” “这是你一辈子的心结。” 荀彧的声音虽然平缓,却仿佛有股魔力,让徐荣动容:“是董卓破格提拔你于行伍之间,是他解开了你一辈子的心结,对吗?” 言至于此,徐荣面色微变:“没错,丞相对我有大恩,我徐荣岂能不报,尽管天下人皆在骂他凶残暴戾,但于荣而言,丞相乃真英雄也。” “他敢于挑战世家豪族的权威,敢于打破腐朽至极的规则,他的手段虽然残酷,但却让徐某看到了希望。” “大汉需要这样的英雄豪杰!” 徐荣深吸口气,双目炯炯,铿锵言道:“我徐荣愿意竭尽所能,助丞相一臂之力,即便是死,亦无怨无悔。” 阉宦、外戚不过大汉的癣疥之疾,昌盛数百年的世家才是的真正毒瘤。 刘辨终于明白,为什么残暴至极的董卓,会有那么多人效忠,因为他代表的,是被压制已久的寒门心声。 徐荣也好,李儒也罢,尽皆如此。 他精准地抓住了边郡士人与中原世家的矛盾,千百年来的鄙视链,在这一刻终于爆发,董卓打破了大汉原有的秩序,让边郡士人获得了向上的希望。 “但是徐将军......” 面对徐荣的呐喊,荀彧依旧平静如水:“董卓为人凶残至暴,确有打破这世界秩序之能,但却没有再造乾坤之力。” “荀彧!” 徐荣毫不犹豫地打断:“你别忘了,你们颍川荀家,同样是世家豪族,如今的司空荀爽,不足百日便位列三公。” “虽然荀司空是个德才兼备之人。” “但是......” 徐荣话音斗转,厉声反问:“天下德才皆备者不知凡几,凭什么是荀爽?还不是因为他是颍川荀氏出身?” “别以为我徐荣不知道关东诸侯因何要反,不正是因为丞相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想要将其夺回来吗?” “还说什么清君侧?” “哼!” 徐荣彻底爆发,怒哼一声:“这大汉朝廷若再次回归士人掌控,还不知要沦落成何模样,我徐荣宁肯相信丞相,也绝不相信世家!” “那孤呢?” 刘辨出言喝断,双目灼灼地盯着徐荣:“徐将军,可相信孤否?” 徐荣漠然,没有言语,但眉目之中,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刘辨没有废话,绕至其后,亲自为徐荣解开绑缚:“擒你者,唤作张辽,是孤心腹爱将,雁门郡人,与你一样,同属边郡。” “江东猛虎孙坚,虽是乌程侯、长沙郡守,但出身亦不过是边郡小吏,如今他在孤帐下,是仅次于张辽的猛将。” “文若虽出身颍川荀氏。” “但是......” 刘辨声音虽然柔和,但却蕴含着淡淡的王者霸气:“他在孤这里,与寻常谋士没有任何差别,孤更重他的才华,而非出身。” 言罢。 刘辨转回上首,翩然落座:“文若,把牛勇、邓芝唤来。” 荀彧揖了一揖:“诺。” 不多时。 二人来到大帐,欠身拱手:“末将邓芝(牛勇),拜见殿下。” 刘辨摆了摆手,轻声道:“伯苗、子烈,劳烦你们告诉徐将军,你们各自是何出身,如今在军中又是何职务?” 邓芝颔首:“末将邓芝,出身新野邓家,如今是军司马。” 徐荣略显震惊:“新野邓家,居然只是个军司马?” 邓芝不爽,微微蹙眉:“怎么,将军觉得我邓芝,应该是何官职?” “这......” 徐荣漠然,没有回答。 南阳新野邓氏,绝对是世家豪族。 按照徐荣的惯性思维,刘辨总是会给邓家一些薄面,即便不给个将军,至少也应当是个校尉才对,区区一个军司马而已,对得起人家支援你的粮草? 如果说邓芝军司马的职务,仅仅让徐荣有些出乎意料,那么接下来的牛勇,便彻底让徐荣颠覆了三观。 “末将牛勇,伏牛山黄巾旧部,如今是校尉。”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徐荣雷了个外焦里嫩,金黄酥脆。 “你......你......你居然是......黄巾旧部?” 徐荣眼瞪如铃,一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 对于徐荣如此反应,牛勇颇为不爽:“殿下都没有瞧不起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牛勇虽是黄巾旧部,但殿下说过,只论军功,不论出身。” “好了。” 刘辨摆手打断,淡笑着道:“子烈,别生气。” 牛勇拱手:“末将岂敢。” “下去吧,好生安抚弟兄们,听说此役你们损伤比较大,别让弟兄们闹情绪。” “殿下放心,有末将在,必不会有问题。” “好。” 刘辨点点头:“既如此,尔等退下吧。” 牛勇、邓芝拱手:“诺。” 待其离开以后,刘辨的目光再次落在徐荣身上:“徐将军,孤承认目前的大汉的确有些弊病,非得下猛药不可医。” “不过你放心。” 刘辨深吸口气,朗声言道:“孤乃是光武血脉,真正的大汉皇帝,自然希望大汉可以祛除病痛,彻底康复,但这需要时间,非是一蹴而就。” “诚如文若所言,董卓却有打破这世界秩序之能,但却没有再造乾坤之力,但孤不然,孤可以办到董卓办不到的事情。” “你如果愿意相信孤。” 刘辨这才伸出橄榄枝,郑重言道:“那便留在孤身旁,与孤一起为大汉的新秩序而努力,若是孤有朝一日误入歧途,你大可离开,甚至刀兵相向。” “这......” 徐荣心头巨震,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刘辨。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此前那个行为举止轻挑,毫无威仪的皇子辨,居然可以说出这样一番振聋发聩之辞。 不得不承认,徐荣当真心动了。 此刻,荀彧再次一揖:“将军,董卓的确是打破了这世界的规则,但不过是为求一己之私利,而非真正为天下计。” “且不说此次诸侯讨董,他必败无疑,即便侥幸胜了,他也决不会成为,将军口中的英雄豪杰。” “这世上......” 言至于此,荀彧朝刘辨一拱手:“恐怕只有殿下,才真正有能力再造乾坤,令大汉祛痛焕新,傲然于世。” 徐荣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他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徐荣愿意相信殿下,从今往后,愿追随殿下,为大汉的新秩序而奋斗终生,虽死无憾。” 刘辨大喜,起身转入殿中,亲手搀扶起徐荣:“徐将军放心,孤必不负厚望。” 此刻,直播间网友也沸腾起来: “历史上的徐荣的确可惜,希望在辩爷的领导下,让他绽放光彩。” “辩爷的胸怀就当如此,徐荣是一员将才,一定要好生利用。” “徐荣也是个可怜人,在北军二十多年,居然只是个军司马。” “是啊!怪不得历史上关于他的记载比较少,原来是这样。” “世族不可能泯灭,只能让它轮动,像是割韭菜一样,一茬接一茬。” “没错!给寒门一个向上的可能,不能让世家豪族彻底垄断。” “其实寒门真正求的,只是一个公平的机会而已。” “......” 第205章 容不下个吕布,焉能容得下这天下! 徐荣候在一旁,没再言语。 刘辨摆手示意荀彧,将邓芝擒获的人押上来。 荀彧颔首点头,表示会意,旋即出了军帐。 没一会儿。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被押了上来。 刘辨抬眸上下打量着对方:“帐下何人,报上名来?” 高顺冷冷言道:“太原高顺是也。” “高顺?” 刘辨眼神中带着惊诧:“你便是高顺?” 高顺心里咯噔一下,神色微怔:“殿下似乎认识我?” 刘辨赶忙摇头:“不认识!不过,似乎听文远聊起过你,因此孤有些印象。” “张辽?” 高顺自然知道张辽此人,但心中却颇多怨怒:“可恨我高顺没本事,否则一定会宰了他,我狼骑念在同属并州人的份上收留他,没想到他却于轘辕关叛逃,陷我等于不义。” 当初董卓得知刘辨从轘辕关出逃,甚至还将驻守轘辕关的张辽诱降倒戈,不禁勃然大怒,他没办法对张辽如何,只能冲其直属上司吕布发火。 是以,整个并州狼骑对张辽都是恨之入骨,当初吕布亲率狼骑精锐在广成关叫嚣时,更是扬言要亲手宰了他,足以证明张辽此举,对狼骑造成了何等样的伤害。 但他们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张辽可以引兵鏖战狼骑,甚至还能将其战败,杀得是片甲不留,只能落荒而逃。 刘辨哂然一笑:“文远归顺孤,乃是弃暗投明,尔等助纣为虐,居然有脸讲这‘义’字?尔等是否以为,董卓废帝杀后,屠杀朝臣,乃是正义之举?” “这......” 高顺漠然,没有言语。 不过...... 刘辨却没有生气,甚至有些欣喜。 这只能证明,高顺心中对于忠义的定义,还没有偏移太远。 他之所以如此这般,归根到底的原因,是在吕布身上。 因此,对于刘辨而言,只要能解决了吕布的问题,自然可以收服高顺。 既然如此,那事情对于刘辨而言,便简单了。 “行了。” 刘辨摆手打断,转而言道:“孤听说你居然可以在短时间内,临摹鸳鸯阵,而且还依据地形优势,反杀了不少鸳鸯军士兵,可有此事?” “没错。” 高顺点点头,没有丝毫遮掩:“鸳鸯阵的确精妙,不仅奇正相合,各兵种的配合,更是相得益彰,顺佩服之至。” “但贵部鸳鸯军似乎还没能参透此阵奥妙,兵种配合颇显生硬,进攻与防守的默契程度不足,遇到寻常队伍,自然有一战之力。” “可惜......” 高顺叹口气,略显遗憾地道:“我高顺不过是个军侯,队伍又中了埋伏,否则有三、四百人在手,必破了尔等阵法。” 狂! 还真是狂! 不过,高顺狂得有资本。 他能在短时间内,临摹出鸳鸯阵,还能打得鸳鸯军没有还手之力。 不得不承认,如果此刻的高顺真有陷阵营在手,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刘辨对高顺越来越感兴趣了:“孤知将军乃是精通兵法之人,若就这样死了,岂不可惜?归顺孤吧,孤可以给你一支精兵,咱们一起匡扶汉室,再造乾坤。” 高顺似乎已有预料,眼神中没有太大惊喜:“承蒙殿下错爱,但吕将军对某有活命之恩,末将实在是难以接受归顺殿下,与吕将军为敌。” “小家子气!” 刘辨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什么?” 高顺顿时一愣。 他皱着眉,没有想到刘辨会说出这样的话:“殿下这是何意?” 刘辨深吸口气道:“是敌是友,不过乃一时之关系,孤乃大汉真正的皇帝,尔等尽皆汉之子民,便是孤之子民,董卓若败,吕布何归?” “这......” 一时间,高顺有些发懵。 刘辨则趁虚而入,直戳其本心道:“吕布神勇无敌,孤甚爱之,可惜这次能没将其擒获,否则你二人必可一同归属于孤。” “不过没关系。” 刘辨云淡风轻,眉目中闪烁淡淡的王者气息:“孤可以答应你,早晚将吕布收入麾下,届时吕布是友非敌,你今日这样死去,岂不可惜?” 高顺心理咯噔一下:“这......殿下......殿下能容得吕将军?” 刘辨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吕布乃国之栋梁,替朝廷戍边数十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孤因何不能相容?” 跟专家聊过以后,刘辨对吕布的印象,大大改善。 虽然难免弑主求荣的污点,但老罗将其塑造成三姓家奴,的确有失偏颇,何况吕布在并州替大汉朝廷镇守边疆的功绩,同样不能抹杀。 而作为大汉皇帝的刘辨,收拾旧山河,匡扶汉室,不过是起点,未来征战天下,实现“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尽皆汉土”的伟大抱负,需要更多的汉臣助力。 容不下个吕布,焉能容得下这天下! “将军!” 刘辨身子略微往前一探,双目炯炯如利剑般,直戳其心:“你未免也太小瞧孤的格局了,吕布虽犯了不少错误,但孤相信,经此一事后,他必能痛改前非。” “大汉需要吕布这样的勇士,继续替朝廷镇守边疆,保卫一方百姓,孤乃真正的皇帝,岂能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吕布。” 咕噜~~ 高顺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 他曾幻想过各种劝降词,但从没有想过这样一种。 不得不承认,若是将来吕布真能归顺,自己就这样死去,当真有些遗憾。 而且,仔细想想,如今讨董局势全面展开,董氏霸权岌岌可危,早晚必败,弘农王正位回宫已是必然,届时吕布只能归顺朝廷,别无他路。 如此一来,岂不又回到了起点? 高顺豁然开朗,心结瞬间打开,拱手抱拳:“末将愿意归顺殿下,但不知殿下可能答应末将一个小小的要求。” “哈!” 刘辨哂然一笑,摆手道:“你可真会找机会开口,说吧,有什么条件,只要孤能办到的,尽量答应你,但若是太过分,休怪孤不讲情面。” “殿下放心,末将之求,不会过分。” “其实......” 高顺深吸口气,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末将从军十年有余,明白军中法则,此前各中关系会尽可能打乱、分解,以防军中结党。” “但末将身旁有一人,唤作郝昭,此人与某同是太原郡人,当年他们全家于迁徙途中,遭匪杀尽,是末将救他性命,带他参军,加入狼骑。” “此子虽然年幼,但生性聪颖,杀伐果决,使用起来颇为顺手,末将希望可以将其带在身旁,时常调教,将来必是一员将才。” 郝昭? 刘辨顿时一愣。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抓个高顺,居然还能送个郝昭? 直播间网友更是在这一瞬,炸开了锅: “卧槽!郝昭居然出身并州狼骑?” “这人不是三国后期的猛将吗?” “是啊,史书上对他的记载,是比较少的。” “抓大送小,买一赠一,这节奏爽死了。” “......” 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根据专家解释,郝姓始于商末,传了一千多年,至汉代仍是以山西太原一带为其主要繁衍地区。” “在秦汉之际时,尤其是在汉时,不知何故,郝姓人大量向山西其他地区,以及陕西、河南、河北等附近境内繁衍播迁。” “晋末,由于官职调迁,郝姓有一支自太原徙居润州丹扬,传了七世,终于出了个郝回,他在南朝梁任江夏太守,又自丹阳徙至安陆。” “郝昭肯定是出自太原郝氏一族,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郝昭应该是旁系,或者家里遭受了困难,才会在这么小的年纪加入狼骑。” 虽然军师联盟解释了郝昭的家族,但刘辨依旧有困惑:“老师,郝昭不是三国后期名将?这时候他已经出生了?” 军师联盟解释道:“虽然史书上对于郝昭的记录比较少,但专家推测,郝昭的出生年份,应该在174~178之间,核算过来,今年应该是13~17岁之间。” “虽然这年纪有点小,但也算是与曹昂、曹真、孙策、周瑜等一个时期的,以这样的年纪到三国中后期,差不多四、五十岁,正是为将的巅峰年纪。”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不过...... 他这么一点头不要紧。 帐中的高顺欣喜若狂,难以置信地道:“末将谢殿下成全。” 刘辨怔神回来,表情有些尴尬:“这......若仅一人,孤可以答应你。” 考虑到高顺精通兵法,有他言传身教,的确有利于郝昭成长。 若是强行将其分离,未来郝昭会长成何模样,犹未可知。 诚如邓芝身旁有邓鹏、邓佚一样,高顺身旁有个得力的副将,也实属正常。 高顺赶忙拱手:“多谢殿下。” 一旁荀彧同样欣喜,揖了一揖道:“恭喜殿下,又得猛将,想来振兴汉室,必不久矣。” “殿下!” “殿下!”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声呼唤。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军医王云兴冲冲闯入帐中,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殿下,士羽他......他醒过来了,他竟然真的醒过来了。” “哦?” 即便是刘辨,也不由地暗暗惊诧:“已经醒过来了?” 王云小鸡啄米式点头:“嗯,殿下的上古秘方,真的起作用了。” 刘辨腾得起身,大手一挥:“既如此,尔等暂且退下吧,文若,交给你来安排了。” 荀彧颔首:“诺。” 旋即。 刘辨绕过帅案,径直往帐外走:“子霄,走,头前带路。” 王云点点头:“好嘞。” 一路上,刘辨心中暗问:“老师,这大蒜效果这么好吗?” 军师联盟解释道:“不是大蒜效果好,是唐翔本就死不了,他的伤口虽然感染,但只是初期而已,而且唐翔身体素质好,只要伤口不继续恶化,本就没那么容易死。” “王云之所以大惊小怪,可能是因为以前见这种情况有点多,以为伤口化脓感染,基本上就等于宣判了死刑,这才会反应过激。” “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补充道:“等咱们回到南阳,彻底稳定了根基,便开发一套装置,专门提取广谱抗生素,以后随军携带,军队的生存率会大幅度提升。” “专家说军队的战斗力,跟实战经验有极大的关系,一支由老兵组成的队伍,即便在装备上落后一点,也照样能完胜新兵。” “队伍的生存率提高了,老兵数量自然有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同样得到了加强,以后走精兵路线,会更加顺畅。” 刘辨心情大爽。 没错。 是这个道理。 新兵没有战斗经验,有些人甚至会吓得尿裤子,别说冲上去砍人了,能不能站稳,腿不打颤,都是个问题,这样的部队即便扛上机关枪,恐怕都没什么卵用。 但是老兵不一样,他们战斗经验丰富,听到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完全不会胆怯,即便拎着把菜刀、烧火棍,都敢冲上去。 提升军队战斗力,对于目前的时代而言,保证老兵数量,绝对是非常有效的,只有等老兵撞上了老兵,才会强调装备、兵力、布阵等问题。 没一会儿。 刘辨回到自家军帐:“士羽,你醒了?” 唐翔忍痛龇牙,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疾步赶来的刘辨,强行摁住:“你别动,好生休息。” 呼~~~ 唐翔长舒口气,坚强地道:“翔给殿下添麻烦了。” 这一瞬,刘辨心生感动:“说什么呢,如果不是带着伤,拼命指挥战斗,孤在大谷关打得再好,又有何用?” “此一战!” 刘辨郑重言道:“尔等当是首功。” 唐翔忍痛,强颜欢笑:“此乃翔之本分,即便真战死沙场,亦无怨言,倒是令殿下快马赶回,贻误战机,令翔过意不去。” “放心。” 刘辨冲唐翔绽出一抹淡笑:“文远已经杀奔雒阳了,没有贻误战机,你可以安心了。” 唐翔舒口气:“那就好。” 刘辨轻声道:“好好养伤,孤会派专人照顾你,等伤势稳定后,说不定讨董也快结束了,届时咱们一起返回南阳。” 唐翔缓缓点头,感动不已:“嗯。” 第206章 万匹战马难饲养?牧草之王来帮忙!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广成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经过昨日汇总,荀彧终于呈上了最终的战报。 刘辨仔细浏览一番,不由惊叹:“咱们缴获了六千四百六十二匹战马,果真有这么多?” 荀彧颔首点头,神色悠悠:“嗯,在下亲自点过,抛开受伤、死亡的战马,仍缴获了五千余匹,再加上广成关一战时的屯骑营,共计八千余匹。” 单纯一个越骑营,便是接近四千匹马,再加上屯骑营,以及于山羊坳战败的并州狼骑,这样的战果倒也在情理之中。 “嗯?” 刘辨从荀彧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息:“文若,咱们缴获了这么多战马,日后可以组建一支万人的骑兵部队,这是好事啊,你怎么是这副表情。” “殿下。” 荀彧赶忙一揖,轻声道:“缴获战马自然是好事,但一匹战马顶得上三人口粮,万匹战马便相当于多出三万张嘴,咱们营中的粮草怕是不够了。”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刘辨细眉微蹙,疑窦顿生:“粮草不足,便问唐郡守要,让南阳世家豪族出血,这是咱们已经商议好的策略,文若莫非忘记了?” 荀彧摇了摇头:“在下岂敢忘记,只不过咱们在广成关停留的时间太长,一直未有捷报,近来南阳士族颇有微词,导致收上来的粮草越来越少。” “这不是好事儿吗?” 刘辨心中暗喜,若是南阳士族太过配合,日后反倒是不好下手了:“如此一来,咱们对于南阳士族的筛选工作,岂不可以顺利进行?” “啊,这......” 荀彧忙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双手呈上:“殿下,这是唐郡守送来的信,他调查了近来颇有抵触的情绪孔家,此事怕是有些不好办。” “哦?” 刘辨皱着眉,接过信笺,展开浏览:“孤且瞧瞧。” 嘶—! 刘辨双目一扫,文字上附带的震撼气息,顿时令他倒抽一口凉气。 孔本正妻,出自南阳邓家; 孔本三方妾室中,更是有冯家、阴家旁系; 孔本嫡女,乃是南阳李家的儿媳; 孔本次女,乃是南阳阴家的儿媳; 孔本嫡子之妻,乃是南阳许家的女儿; 孔本次子之妻,乃是南阳樊家的女儿; ...... 仅仅是孔家嫡系一支,便足足六、七列,再加上孔家旁系的关系,合起来至少有三十七、八条,其关系网覆盖整个南阳。 虽然,孔家是以冶铸起家的豪商富贾,没有显官、经学的影响力,但在南阳可以存在数百年的时间,其关系网的确让人大开眼界。 这一瞬,别说是刘辨自己了,便是直播间网友,也不禁沸腾起来: “卧槽!孔氏家族这么厉害吗?居然跟南阳邓家、阴家、许家、李家都有姻亲关系?” “虽说孔家自从战国时期就迁入南阳了,但经过这数百年的发展,关系也太庞大了吧?” “不就是打铁的出身吗?在古代这么牛逼?我汗毛都快炸起来了。” “哪个历史系大佬解释一下,商贾不是贱业吗?孔家为啥这么牛逼?” “虽说这孔家的势力没有遍布南阳士族,但关键的家族皆有涉猎。” “这尼玛是个大反派啊!想要动孔家,怕是没那么容易。” “盐铁官营,跟盐、铁沾边的全都是豪商富贾,东海糜家好像是靠煮盐起家的。” “辩爷这回算是踹到铁板了。” “嗯,踹到铁板+1” “+2” “+10086” “......” 刘辨脑海中呈现出一张复杂的关系网。 他只感觉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原本还想着要打土豪、分田地,给南阳士族点眼色瞧瞧,没想到带头造孽的孔家,居然是这么个庞大的家族。 牵一发而动全身! 怪不得专家会说南阳这地方,属于典型的“庙小妖风大,池浅蛤蟆多”,想要彻底在南阳站稳脚跟,的确没那么容易。 刘辨心念一动:“老师,孔家这么牛,咱们是不是换个目标?”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别着急,专家已经把信笺内容截图了,很快会画出南阳孔家的关系网,这样有助于专家分析孔家真正的实力。” “不过,这封信笺上的内容,还是有些少,对于其关系网中的人物,没有交代清楚,比如孔本之妻,出身南阳邓家的哪一脉?” “根据历史专家梳理的南阳邓家族谱,邓家世袭的侯爵,再加上其余家族,怕是足足有十支以上,搞不清楚孔本之妻出自邓家哪一脉,对专家的判断影响很大。”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假如孔本之妻,乃是邓氏宗家,最原始那一族,其影响力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恐怖。 但如果出自邓氏旁系,甚至比邓展的身份还要差上些,影响力几乎可以不计。 当然了,孔本作为孔氏宗家,想来也不会迎娶一个太差的士族女,但他毕竟出身商贾,想要娶邓氏宗家女,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邓家虽然没落了,但也绝非是什么人,都能高攀得起的,即便孔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邓勋那老头子恐怕也瞧不上他。 正如专家所言。 若是搞不清楚孔家势力的影响,到底有多深,或许真的会被这个庞然大物给唬住了。 专家分析问题,从来都是深入根源的,岂能单凭一封书信,便轻易下结论。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再次安抚道:“孔家的确是个大反派角色,如果辩爷能把它敲掉了,对于南阳士族的震慑作用,可想而知。” “从某种意义上讲,孔家的存在,对于咱们打一批,拉一批,杀一批的战略,是有积极意义的,完全可以通过孔家,彻底把南阳士族归归类。” 刘辨不知道专家是不是真的在安慰他,但听完军师联盟的话,刘辨的确变得冷静下来,而且心底的小火焰,再次燃烧了起来。 “殿下。” “殿下?” ...... 刘辨愣怔的时间似乎有些长:“哦,没事儿。” 荀彧长舒口气,轻声道:“殿下,孔家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对他下手,怕是没那么容易,一旦牵扯甚重,只怕是难以收场。” “文若。” 刘辨将信笺递回给荀彧,双目灼灼道:“你先别急着下结论,速速给唐郡守回信,让他把孔家势力的具体情况,仔细梳理一份出来。” “里面内容至少要包括孔氏嫡系儿媳、女婿等具体身份,是邓家也好、阴家也罢,具体是宗家,还是旁支?身份不同,影响力大不相同。” 荀彧揖了一揖:“殿下放心,此等事情,在下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仍需要些时间而已。” 王佐之才,果然厉害,居然又把事情做到了前面。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文若不愧是王佐之才,简直能一眼看到孤心里。” 荀彧一揖:“此乃彧之本分。不过殿下,这段时间咱们只能省吃俭用了,大谷关获胜的捷报,在下已经派人送往南阳,但即便如此,中间至少要隔十日。” “而且......” 言至于此,荀彧细眉微蹙,惆怅不已:“此次讨董结束,咱们必然要返回南阳,饲养万匹战马,对目前的咱们而言,仍是个不小的负担。” 中原地区向来以农耕为主,缺乏天然草场,没有足够的条件进行大规模马匹驯养,因此战马在古代的中原,是十分珍贵的。 当然! 这份珍贵对于目前的刘辨而言,不是在数量上,而是在饲养成本上。 以土地种草,饲养战马,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从老百姓口中夺食,因为养马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根据专家的推测,以汉末时期土壤的产量进行核算,养一匹马所需土地,如果用来种粮,至少可以养活二十五人。 以此来核算,养活一万匹战马所需的土地,至少可以养活二十五万人,几乎占据了整个南阳人口的十分之一。 即便刘辨有打土豪、收土地的想法,想要养活这些战马,甚至兼顾粮食、畜牧等业务,依旧是个不小的负担。 这些问题刘辨从来没有考虑过,但荀彧已经在思考,甚至隐隐已经陷入了忧愁,要知道如今不仅仅是战马,甚至还有士兵,全都需要他养活。 “辩爷别急。” 刘辨微蹙的细眉,引起了军师联盟的注意:“荀彧能想到的问题,专家早已经想到了,粮食问题杂交水稻可以解决,这个不必担心。” “至于牧草养活战马,专家同样提供了解决办法。” “哦?” 刘辨兴致大涨,急问:“专家居然有办法?快告诉我。”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应该听过苜蓿吧?” “苜蓿?” 刘辨眼神骤亮,心中闪过一种植物:“可是农村给牲口吃的那种东西?” 军师联盟:“对,就是那个东西!苜蓿一共分三种,其中最著名的,是能作为牧草的紫花苜蓿,它原产于伊朗,在西汉时从西域引进。” “可惜的是,自从这种植物被引进,其后两千年的时间,古人居然没能将其物尽其用,直到近代才有了‘牧草之王’的美誉。” “苜蓿形似三叶草,耐干旱,产量高且质优,还能改良土壤环境,因此为人所知,大范围栽种它,别说养活一万匹马,十万匹都没问题。” 刘辨兴奋不已。 不得不承认,军师联盟实在是太给力了。 养活人口,有杂交水稻技术打底; 养活战马,只要找到苜蓿,大面积种植即可。 最为关键的是,苜蓿这种植物耐干旱,完全不会跟杂交水稻打架。 换言之,种植苜蓿是不会从老百姓口中夺食的,它完全可以种植在旱地上。 刘辨心中暗道:“那苜蓿在哪能找到?南阳有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微停顿后:“大汉时期在哪里有,专家的确不知,不过目前主要在我国西北、华北、东北、江淮一带。” “南阳按照目前的地理,隶属于河南,属于华中片区,所以大汉时期有没有,还真不太一定,专家的建议最好出去找。” “张辽、高顺、郝昭全都是并州人,辩爷可以派人回去接他们亲人来南阳,同时派人按图寻找这种东西,以目前的时节,应该很快可以找到。” “如果辩爷感觉不太保险,可以派人前往关中、冀州、幽州等处寻找,不管哪一路人能找到苜蓿,以后都不会缺牧草了。” 刘辨心中暗道:“好!在南阳也好。” 军师联盟:“对,南阳也可以找。” “正好。” 刘辨暗喜:“我本来就是农村出身,以前家里养过骡子、奶牛,对于苜蓿这种植物,太熟悉不过了,我可以画出来,再配上文字说明。” 军师联盟轻声道:“专家早了解过辩爷的家庭了,所以才直接问你是否听过苜蓿。” 刘辨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沉默良久后的突然点头,而且还面带着微笑,再次令荀彧陷入疑惑:“殿下,您这是......” 刘辨这才怔过神来,长出了口气:“文若,孤想到在东观里有本古籍,上面记载的一种植物,不仅耐干旱,而且产量极高,最为关键的是,还能饲养战马。” “哦?” 荀彧面露惊喜,急忙询问:“古籍中居然有此物记载?” 刘辨点点头:“嗯,它是从西域引进的,名曰苜蓿,盛开时,是一种紫色的花,孤还记得它的模样、特征,稍后给你画下来,派人去寻。” “只要能找到这种植物,在适合的旱地上播种,以后可以当作专门的马场,别说只是一万匹马,便是十万匹,都不成问题。” 荀彧一脸的难以置信:“殿下博览群书,又过目不忘,彧当真是佩服至极。” 刘辨淡然一笑,脸皮厚厚地应下来:“天生如此,孤也没有办法!速速取帛来,孤画好,立刻派人临摹,先送一份回南阳,让唐郡守在南阳境内寻找。” 荀彧一揖:“殿下放心,交给在下便是。” 旋即。 荀彧退在一旁,取来干净的帛,平铺在帅案上。 刘辨有一定的绘画功底,按照记忆中的模样,辅之以军师联盟的指导,没多久便将紫花苜蓿画好,又辅之以文字说明,吹干墨迹后,递给荀彧: “文若,就是它了。” “好,在下这便安排。” 第207章 釜底抽薪!偷袭京师仓,气炸李儒! 司隶,雒阳。 旭日东升,天色大亮。 茫茫旷野中。 张辽从怀中摸出地图,低头仔细浏览。 图上标注出来的大小各原点,乃是雒阳附近的粮仓。 “将军。” 韩当策马上前,轻声道:“距离咱们最近的,应该是缑(gōu)仓,快马加鞭,一刻钟便能赶到,咱们要不要杀过去。” “缑仓才有多少粮草?” 张辽丝毫没有把这种小粮仓放在眼里。 毕竟,一旦他们行动了,必定会打草惊蛇,既然要打,那就要干一票大的,否则对不起他们昼夜兼程的狂奔。 “将军的意思是......” 韩当没有想到张辽的胃口这么大。 实际上,他又何尝不想干一票大的,给董卓心坎致命一击。 但毕竟现在已经天亮,隐蔽性不如凌晨,一旦暴露行踪,想要搞定一座大型粮仓,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京师仓、偃师仓!” 张辽最终选定了两个点,郑重言道:“雒阳已经断粮三个月了,董卓一定会把粮食集中在自己容易控制的地方。” “纵观雒阳四周,恐怕也只有京师仓、偃师仓称得上是大型粮仓了,至于缑仓这样的小型粮仓,若是没有粮草,咱们白走一趟不说,还会暴露行踪。” 韩当自然清楚京师仓的位置:“京师仓距离雒阳城最近,是最有可能储存粮食的地方,不过这里同样非常危险。” “嗯。” 张辽点点头,肯定地道:“一击得手,立刻离开。” 韩当欠身拱手:“末将明白。” 张辽铿锵道:“换旌旗。” 旗手点头:“诺。” 当即。 他收起自家王旗,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并州狼骑的旗帜。 如此一来,即便老远发现了骑兵,也会以为是并州狼骑过来。 更换旗帜完毕,张辽大手一挥:“弟兄们,目标京师仓,全速前进。”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京师仓。 望楼。 一个士兵凝望着前方滚滚的烟尘,大声呼喊:“有情况。” 下方士兵齐齐登城,举目瞭望。 但见...... 视野尽头处,滚滚的烟尘洪流中,一干大纛旗正迎风招展。 守卫京师仓的士兵,自然认识并州狼骑的旗帜,暗暗松口气:“没事儿了,是并州狼骑,可能是来催促粮草的。” 呼~~ 下方士兵抹把汗,一个个松懈下来:“你小子别一惊一乍的,每次这样搞,非吓死个人不可,听到没有。” “呃......” 望楼上的士兵搔了搔脑袋,嘿嘿一笑:“谁能想到狼骑这次来,居然带了这么多兵马,感觉像是要攻打京师仓,以前充其量只一两百骑。” “行了。” 下方士兵大手一会,气呼呼道:“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问题,各处分配多少粮草,自然由丞相决定,咱们不过是依令行事罢了,吕布能怨得着咱们?” “闹吧!” 士兵不以为意地道:“狼骑是后娘养的,不受待见,现在粮草不够了,他们那里自然是能省则省,能不给尽量不给。” “唉~~” 士兵叹口气:“可怜的吕布。” 又有人跟着附和:“谁说不是呢?” “咱们这里啊,最能证明谁才是嫡系。” “没错!西凉骁骑的粮草,从没有断过。” “......” 下方士兵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时。 忽然。 望楼上响起个声音:“不对!不是狼骑,是敌......” “袭”字尚未来得及脱口。 嗖! 一道流光,呼啸而过。 望楼上的士兵,身中一箭,翻身坠落下来,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正在聊天的士兵愣怔,顿感不妙,厉声呼喊: “敌袭!” “敌袭!” “快关城门!” 吱呀~~ 巨大的城门一点点合拢。 可惜,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城门即将要合拢时,一道森冷的寒芒从缝隙中窜出,噗嗤一声,将推门的士兵直接洞穿,槊锋穿透了他半截身子,从脊柱旁刺出,殷红的槊锋散发出腾腾的杀气。 “啊?” 城门士兵惊呼出声。 他们想要关门,但为时已晚。 门外的张辽双臂灌注神力,借助战马的冲击力,顷刻间便将一尺宽的缝隙撑开,同时纵马猛冲,单人独骑杀入了城中。 噗!噗!噗! 槊锋飞舞,鲜血飙溅。 张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负责关门的四个士兵,便被他斩尽杀绝。 随后,他以兵器彻底挑开城门,大将韩当飞驰而入,掌中两石弓张拉如满月,嗖的一声,迎面持矛扑来的士兵,应声而倒: “杀—!” 一声令下。 乌泱泱的骑兵鱼贯而入。 张辽纵马杀入,一瞬间豁然开朗。 一个个巨大的木质结构房屋中,收纳的全都是粮食,只要能将房屋烧毁,那么藏于其中的粮食,自然会随着房倒屋塌,毁于一旦。 他毫不犹豫地下令:“义公,你负责左边,我负责右边,务必以最快的速度,焚烧房屋,然后速速离开,不得有误。” 韩当颔首点头:“诺!弟兄们,随我来!” 众骑兵:“杀—!” 值得一提的是。 京师仓的粮仓乃是永久性粮仓,远非战时的临时粮仓可比。 它们整体呈一个巨大的院落结构,由围墙、门横、仓廪、房舍等部分构成,日常由专门的兵马驻守,俨然是一座小型的城池。 而战时的临时性粮仓,充其量只是临时搭建的露天大营,粮仓更是极其简陋的褐釉粮仓,整体呈开口式圆筒联体造型,仓顶圆口上盖有仓盖,起防雨水的功能。 而京师仓中的粮食,由于要长期存储,每日皆有粮草,一个个粮仓全部都在房子里住着,待遇比战时的简易粮仓,高出不知多少倍。 而且,这些在房子里住的小粮仓,材质基本上都是泥质灰陶,具有一定的防火防潮功能,想要烧掉它们,非常不易。 与其对那些泥质灰陶的小粮仓下手,远不如对它们居住的屋子下手强,只要火烧起来,要不了一个时辰,里面的粮食全都得完蛋。 “杀—!” 张辽引兵在前,不断屠杀赶来支援的守军。 在其后方,士兵纷纷将备好的火油罐,丢往廊道中、屋子里,砰砰砰的声音接连响起,火油四溅,擦着一点火星子,轰得便是冲天大火。 眨眼间。 京师仓陷入火海,一股股浓烟升腾而起。 与此同时。 雒阳,毕圭苑。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李儒正在处理军务。 董卓战败了河阳津方向的王匡,袁绍逃之夭夭,遁回原位。 其后,董卓亲自引兵赶往汜水关,与延津方向的盟军展开殊死鏖战。 虽然目前局势难解难分,但只要时间拉长,袁绍战败的消息传入汜水关,他们必然会分崩离析,胜利终将会属于他们。 李儒对此极有自信。 他甚至已经在规划下一步要如何作战。 排兵赶往关外,烧杀劫掠,补充雒阳粮草的同时,集合全部兵马,赶往大谷关与弘农王,决一死战! 只要能战败弘农王,那么董卓便将胜利死死的攥在一起,即便他们卷土重来,那个时候的主动权,同样会落在董卓手中。 当然!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一旦董卓取得了讨董之战的全面胜利。 那么,天下局势必然会发生剧变,迎风的士族必然会祥加斟酌,到底是应该支持弘农王、袁绍?还是应该支持董卓! 一念至此。 李儒唇角微扬,局势对董卓明显有利。 如今,唯一的变数,就在南路盟军那里,弘农王可比自己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不过有徐荣在,想来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事,坚守十余天,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十余天时间,足够董卓摆平汜水关的关东鼠辈了。 即便难以将其摆平,只要袁绍战败的消息传过去,同样会影响他们的军心。 呼~~~ 李儒站在地图跟前,目光最终落在南线的大谷关上,心中暗暗祈祷:“徐荣,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李儒扭头望去。 但见,传令兵急匆匆闯入帐中,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开口道:“李郎中,大事不好了,大谷关被弘农王攻克了。” “啊?” 李儒顿时一愣,满目骇然:“你说什么?大谷关被......弘农王攻破了?” 传令兵艰难地点点头:“没错!徐荣被抓,吕布逃至伊阙关,如今正在休整。” “该死!” 李儒心道不妙。 大谷关被破,守伊阙关有个卵用。 吕布不知道速速返回雒阳驰援,居然在伊阙关休整? 李儒在心里暗暗骂了吕布百八十遍。 有勇无谋,愚蠢至极! 各种污言秽语,恨不得全部加注其身。 毫不犹豫。 李儒铿锵下令:“快,速速召集雒阳兵马,严防死守,同时派人给丞相传令,让他命飞熊军赶来支援,不得有误。” 传令兵拱手:“诺。” 李儒换位思考。 如果自己已经攻克了大谷关,是绝对不会浪费一星半点的时间。 毕竟,如今的董卓正面临三面合围,疲于应付,根本雒阳大营必定空虚。 而在这时候如果突袭雒阳大营,那么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对!” 一念至此。 李儒猛地摇头,震碎了这样的想法。 南线盟军的骑兵数量不多,岂敢轻易闯自己的雒阳大营。 而如果他们真杀到了雒阳,又会如何呢? 粮草! 一定是粮草! 李儒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招呼一声:“来人!” 帐外转入个传令兵:“在。” 李儒毫不犹豫,铿锵下令:“速速派人支援京师仓、偃师仓,尤其是京师仓,咱们绝大多数粮草,全部囤积于此,绝对不能有失。” 传令兵拱手:“诺。” 可是...... 此人尚未转身离开时。 “报—!” 忽然,帐外再次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李儒心里咯噔一下,抬眸望去,唇角下意识抽搐。 帘帐起,有士兵闯入大帐,神色极其慌张,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抬手指向帐外: “李郎中,大事不好了,京师仓方向,有浓烟冒起。” “杂碎!” 李儒气得直接暴了粗口,细眉骤拧成川,满腔的怒火仿佛可以从眸子里喷出来:“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京师仓!” 李儒疾步赶到地图跟前,目光锁定京师仓,当机立断:“贼子骑兵不多,突袭京师仓以后必定不敢久留。” “来人!” “在。” “传令董旻将军,率领麾下全部骑兵,于安林方向,截杀贼寇。” “诺。” 京师仓被烧。 意味着原本还可以坚持一个月的粮草,如今坚持不了十天。 而且大谷关已经破了,南部防线被彻底撕开,雒阳无险可守,必将陷入被动。 这回可当真是......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啊! 李儒长出口气,冷声言道:“飞马派人传信丞相,我意派吕布镇守雒阳,董越镇守渑池,牛辅镇守陕县,段煨镇守华阴,其余人尽皆退往长安,扼守函谷。” 传令兵揖了一揖:“诺。” “吕布!” 李儒罕见地愤怒,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虽然,他没有在大谷关,但总感觉大谷关失守,与他有分不开的联系。 若是只有徐荣一人,恐怕即便撑不了太久,三、五日肯定没有问题。 “来人。” “在。” “速速派人赶往伊阙关,让吕布率领兵马返回雒阳。” “诺!” 自己做的孽,就得自己善后。 虽然,吕布与董卓誓为父子,但却不是真父子。 可如今自己是董卓的女婿,可是真女婿,该为何人考虑,李儒自然非常清楚。 留下吕布擦屁股,能抵挡一日,便是一日,至于最终死活如何,李儒毫不关心。 他更在意回到长安以后,要如何应对刘辨登基称帝。 一国不可有二主。 刘辨当上了皇帝,那么刘协的价值必然会降低。 若是此前,李儒一定会派重兵压境,但经此一战,董卓元气大气,想要拿下士气正盛的弘农王刘辨,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既然军事上不行,那就只能从政..治手段出发了。 这将是两个政..治体间的角逐与较量。 第208章 智商碾压!八百精骑被迫鏖战! 回头望向京师仓燃起的熊熊大火,张辽、韩当等人忍不住仰天狂笑。 这一招釜底抽薪,必定会触动董卓的禁脔,没有了粮草的西凉骁骑,必败无疑。 韩当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将军,京师仓已被咱们烧了,不如在回军的路上,拐道去一趟偃师仓碰碰运气,如何?” 京师仓作为雒阳附近最大的粮仓,粮食储备自然是最多的,而偃师仓则会是雒阳境内,运输粮草的中转站,提供给汜水关的粮草,主要囤积于此。 韩当的想法自然有一定的道理,只要能烧毁偃师仓,董卓的粮草基本上就被彻底烧没了,没有粮草,自然无以为战。 “不可。” 但可惜,却被张辽毫无半点犹豫地否定了:“京师仓这么一打,必然会惊动雒阳方向的守军,如今咱们只有八百骑兵,如何是雒阳精锐的对手。” “现在再去偃师仓,已经不是偷袭,而是自投罗网,咱们不能没把对手消灭掉,反而把自己搭进去,此为不智之举。” 牵一发而动全身。 京师仓距离雒阳太近,汹汹烈火燃烧,岂能不引起对方注意。 按照正常的思维,对方已经会派兵赶来支援,尤其是作为中转站的偃师仓,更会是雒阳守军重点保护的对象。 “将军英明。” 韩当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缓缓点头:“没错,是我想法太冲动了,恐怕此刻已有大量的兵马,赶往了偃师仓,咱们再去偷袭,的确是自投罗网。” “唉~” 韩当叹口气,神色忧忧:“韩某自参军到现在十年有余,当上校尉也有三年多了,一直在改这个毛病,可惜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犯错。” 每个人都有性格上的弱点,韩当同样如此。 以前是个大头兵时,易冲动的性格缺点,还没太过彰显出来,但自从有了一定的指挥权,性格上的缺点,便被无限放大。 尤其是大获全胜时,更是会让他产生扩大战果的冲动想法,但不同情况下,有不同的处理办法,显然此刻去偃师仓,殊为不智。 韩当有些佩服张辽,年纪虽然不大,但心智极为成熟,又精通兵法,沉着冷静,怪不得他会是弘农王的左膀右臂,不得不让人叹服。 张辽回头冲韩当绽出一抹淡笑:“义公将军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而且大方承认,将来必定可以弥补,终成一员大将。” “殿下曾言......” 张辽想起当初收降孙坚时的一幕:“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尽皆将才,将来必可为殿下之股肱虎臣。” 韩当不由愣怔:“哦?殿下果真如此说?” 张辽肯定地点点头:“当然!否则将军岂会在骑兵营学习新式战法,至于程普、黄盖、祖茂三人,殿下另有他用。” 韩当忽然有种备受荣宠的感觉:“末将必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张辽长出口气:“辽自然相信将军,十余年的从军经验,又岂能是虚度。” 韩当淡笑,纵观弘农王帐下,没有人比孙坚这一伙人的实战经验更丰富。 这是韩当等人,一直引以为傲的资本,尤其又赶上乱世,自当凭此挣一份功名。 “好了。” 张辽勒转战马,吩咐道:“先返回大谷关,与殿下大军汇合。”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可行不多久。 在即将赶往安林时。 不远处,一骑绝尘而来,铿锵言道:“将军,安林方向发现敌军骑兵的踪迹,正朝我军方向杀来。” “该死!” 张辽暗骂,剑眉骤拧:“好个李儒,果然厉害。” 很明显。 李儒预判了他的预判。 提前派出一支兵马,直奔其返回大谷关的路上,予以截杀。 大将韩当更是惊诧不已:“这帮家伙居然舍弃了京师仓,而直奔安林方向截杀。” 张辽皱眉沉思:“京师仓已经是残砖烂瓦,一片废墟,再去已然无用,李儒断定咱们不敢久留,必会快速返回大谷关,因此才派人提前截杀。” “此人智计,胜吾十倍。” 张辽发自肺腑的敬佩,眉目中闪烁淡淡凶芒:“不过,咱们兵力虽少,但却各个精锐,又配有马术三宝,骑战实力远非贼子可比,此乃我军取胜之道。” 李儒智计上的确碾压了张辽。 但是...... 他却不知张辽骑兵的真正实力。 在这种信息不对称的条件下,张辽仍有一战之力。 对于目前的状况,张辽有着绝对清晰的认知。 孤军深入,必须迎难而上,一旦选择避其锋芒,游走作战,狭小的雒阳盆地,可活动空间一旦被压缩,必将成为他们的坟墓。 “尔等还有多少箭矢?” “我有两支。” “一支。” “三支。” “我没了。” “......” 张辽当机立断:“尽量保证持有两支箭矢,各队内部,相互调剂,咱们仅此一次机会,冲过去便可活,明白吗?” 韩当补充道:“切记,冲阵时以双手正手持矛为主,同样的兵器长度,咱们更占优势,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三,必不成问题。” 众将士齐声言道:“诺。” 张辽扭头望向韩当:“义公,我来打头阵,你负责断后。” 韩当毫不犹豫地拒绝:“将军,还是让我来打头阵,这么久都是我在训练他们,可以根据对手的阵型,及时调整。” “好。” 理由充分,张辽没办法拒绝:“既如此,那便由你打头阵,我负责断后。” 韩当点点头:“弟兄们,随我杀!” 众将士:“杀—!” 八百精骑,向前狂冲。 不多时。 前面乌泱泱如潮水般的骑兵,汹涌而来。 其状虽然浩大,但韩当却是暗松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对方站位极其分散,明显是害怕他们逃走,准备从各个方向包围。 如此一来,骑兵范围虽广,但密度明显不足。 而他们原本就准备一点突破,可谓刚好将其克制。 当然! 对方不是傻瓜。 韩当双目左右忽闪,已经明显看到对方两翼的骑兵,正在迂回包抄。 与此同时,西凉骁骑左右骑兵向中靠拢,显然已经猜到韩当要一点突破,因此在加厚直面韩当队伍的战略纵深,给左右两翼骑兵的迂回合拢,争取时间。 一点突破虽然克制对手的阵型,但如果对方快速加强了纵深,导致本方短时间内难以突破其阵,必然会被其包了饺子。 显然,西凉骁骑的指挥者,同样作战经验丰富,否则不可能这么快,便从攻守两个方面,开始调整阵型。 战斗是一个动态的过程。 克制与否,从来都只是暂时的,会在不断的厮杀中,相互转换。 这对于指挥者而言,是一个极其巨大的考验。 如果不能判断出对手的能力,以及真正的作战意图,往往面临的,就只有死亡。 不过...... 韩当的作战经验同样丰富。 他迅速判断出当前局势,旋即厉声喝道:“冲—!” 众将士尽皆猛夹马腹,呈战斗队形,向前狂冲。 他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短兵相接,然后靠着强大的近战厮杀能力,杀出一条血路。 轰隆隆~~ 万马奔腾,大地在震动。 韩当凝望着战场,悄然换上了弓弩: “弓箭准备!” 一声令下。 众将士纷纷换上弓箭,羽箭搭在弦上,斜指苍天,张拉满月。 虽然仅仅只有八百余骑,但人人皆能骑射的震撼效果,依旧顷刻间拉满。 对方正在加厚的战略纵深,稍稍迟缓,伴随着一波箭雨骤然袭来,面前的骑兵,竟如割麦般倒下一茬。 趁此机会! 韩当一声令下:“破阵!” 众将士齐声山呼:“杀—!” 短兵相接。 韩当双手持矛,左手虚握矛杆,右手紧攥矛尾,冲着迎面袭来的西凉骁骑,毫无半点花哨地向前一推。 森冷的矛锋闪烁犀利的耀芒,散发出腾腾的杀气,宛如出海的蛟龙一般,迎着对方的心口猛地扎了上去。 噗! 矛头穿透皮甲,扎入心口。 韩当双臂灌注神力,飞快一抖矛杆,顷刻间便将西凉骁骑的尸体,从矛锋上甩飞出去,蓬蓬蓬,接连撞飞数骑,方才跌落在地,被踏成肉泥。 与此同时。 韩当纵马向前,继续突进。 他双眸左右忽闪,警惕四周危险的同时,寻找适当战机。 面前一员骁骑持矛猛冲,韩当毫无半点畏惧,双手持矛前冲,拨开对方单手持握的战矛,趁势窜至胸口。 噗嗤! 矛锋透甲而过,再杀一人。 旋即,韩当面前及两侧,涌来一批骁骑,四、五支战矛从各个方向呼啸而来。 面对如此犀利的猛攻,韩当丝毫不惧,猛夹战马,向前突进,他抽矛而回的刹那,再次猛地窜出,横向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 蓬!蓬!蓬! 拨开迎面刺来长矛的同时。 反手。 又是一招横扫千军。 面前的西凉骁骑竟被韩当轻易扫飞,其力之大,竟另西凉骁骑的尸体,如同炮弹般倒卷而出,砸到数骑后,方才跌落。 趁此机会。 韩当极目瞭望,匆匆扫过四方。 西凉骁骑仍在调兵遣将,增加战略纵深,迟缓自己进攻的锋芒。 在绝对的数量优势下,韩当没有绝对的自信可以突破,不过他却会竭尽全力,向前猛冲。 “杀—!” 这一声嘶吼。 宛如口中蹦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四周涌上来的西凉骁骑,吓得面色骤变,胆裂魂飞,手上的动作居然齐刷刷一滞,迟疑了足足三息。 可别小瞧这三息的空挡。 韩当趁此机会,纵马向前狂冲,掌中战矛化作漫天飞雨,或点、或刺、或撩、或扎,各种矛法在韩当手上纯熟的展示出来。 沿途杀来的西凉骁骑,或是脖颈、或是心口、或是面门,尽皆要害处,纷纷中招,被韩当轻易刺翻在地,勇不可挡。 一条血路呈现。 韩当身后的骑兵趁势突进,双手持矛的姿势下,力量大幅度增强,单手反手握矛的西凉骑兵,压根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只是被韩当撕开的小口子,竟于刹那间,扩大了数倍,乃至数十倍有余! 如此凶悍的一幕,即便是正在指挥战斗的悍将董旻,都不由地瞪大了双眼,眉目中闪烁着难以遮掩的震惊。 他原本以为西凉骁骑便是天下骑兵之精,骑兵之最,没有任何一支兵马,在直面西凉骁骑时,可以讨到半点便宜。 但不曾想...... 眼前这一支不足千人的精骑,却可以在短时间内,打出如此恐怖的伤害,若不是自己及时调整了战略,甚至可能对被对手冲破阵型。 人人皆可骑射; 人人皆可双手持矛; 这样的精锐骑兵,恐怕整个西凉骁骑都没有一支。 除非可以集中全军的精锐,或许能够凑出这么一支精锐的骑兵。 但要知道,西凉骁骑的基数足足有万骑,才能勉强挑出这么一支集合全军的精锐骑兵,难不成弘农王的骑兵,同样有万骑?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董旻心底掀起了巨浪,可他跟本没时间细想。 毕竟,一旦让这支兵马突围,意味着前方将再无阻碍。 他们夤夜奔袭至雒阳,烧了西凉骁骑的粮草,却安然而归,这对于西凉骁骑的士气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 董旻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命左右两翼加快迂回,前方骑兵以防御为主,拖延时间,彻底将这支骑兵小队包围。” “我倒要瞧瞧!” 董旻胸中怒火不住翻腾,满嘴的钢牙紧咬,恨不得将空气的咬碎:“他们这支小队能否彻底凿穿我的军阵。” 呜!呜!呜! 呜呜—! 延绵不绝的号角声响起。 西凉骁骑的队伍再次发生变化。 韩当能清楚地感受到,前方骑兵不再主动送死,而是结阵防御,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一旦左右两翼的骑兵成功合拢,那么队伍想要彻底杀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该死!” 韩当暗骂一声,心底陡然生出一抹不安的感觉。 他极目瞭望,匆匆扫过敌阵。 赫然发现...... 第209章 董卓嗔怒!大汉气数未尽,又有光武重生! 自己的左前方,距离约有百步,西凉骁骑的阵型,相较于正前方的兵马,略微显得单薄,似乎更容易突破。 身经百战的韩当一眼便知,对手是为了阻止自己突围,加厚其战略纵深,仓促变阵之下,在细节上的操作明显不足,暴露出了破绽。 实际上,越是大规模集团化作战,越是能衡量一员统帅的能力,因为需要思考的方面因素非常多,由此产生的操作便多,暴露出来的破绽便会多。 而衡量一员统帅的能力,不单单是要战略方向正确,更要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尽可能减少操作,从而减少暴露破绽。 破绽暴露的越少,其人的统帅能力则越强。 很明显! 西凉骁骑的主将统帅能力仍差火候。 虽然其大的战略方向正确,但操作细节不足,暴露出了更大的破绽。 反观韩当,麾下兵马不过只有八百骑,虽然相对弱小,但船小好掉头,易于掌控,队列的灵活机动性,远非西凉骁骑可比。 没有丝毫犹豫。 韩当临机决断,铿锵下令:“传令,右前方向突围。” 对方主将明显作战经验丰富,如果直接转向左前方,必然会引起对方的忌惮,察觉到左前方防御薄弱的破绽。 一旦在前进的途中,被对方以兵力优势弥补,那么韩当麾下的八百精骑,即便作战实力再强,恐怕也会被慢慢消耗而死。 不得已之下。 韩当只能朝右前方突围,制造一个假动作,迷惑对方主将的同时,令其左前方的阵型,变得更加薄弱,易于突破。 与此同时,韩当会在运动过程中,逐渐将队伍扭转方向,令张辽变成前军,而自己变成后军,方才能一举转向,向着左前方突围。 不过...... 韩当如此这般,需要张辽的密切配合。 张辽若是难以明白自己的战略,那么八百骑兵势必会全军覆没。 韩当身后,传令兵应声承诺,高举红绿旌旗,传达指令。 “文远将军!” 韩当心中暗暗祈祷:“你可一定要明白吾之决心啊!” 命令下达,韩当毫不犹豫,铿锵下令:“杀—!” 勒马转向右前方。 韩当绰矛在手,猛夹马腹,宛如一柄利刃般,向前猛攻。 与此同时,张辽心中同样惊异。 西凉骁骑的变阵速度,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尤其左右两翼的迂回速度,更是直逼自己的后方。 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还没有冲出包围,麾下兵马便要被其包了饺子。 正当张辽忧心忡忡时。 忽然。 队伍前方有红绿旌旗闪烁,其最终指向了右前方。 这意味着,韩当没有选择正面突围,而是要转向右前方,朝那里突围。 怎么回事? 对此诡异的操作,张辽疑惑不解。 但他却没有下意识认为韩当此举愚蠢,而是在思考其深层次的原因。 毕竟,韩当可是有着十余年的作战经验,岂能干出于军中临时变阵,这样的骚操作。 其若是迫不得已如此,必然是有其余方面的考虑。 张辽紧随其后,偷眼观瞧四方。 咦? 左前方向的阵型明显单薄。 可是,韩当没有直扑左前方,而是向着右前方向冲杀,甚至隐隐有掉头的趋势。 难不成......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张辽的脑海。 韩当应该是在要运动中迷惑对手,然后于细微处调转方向,从而令后队变做前队,从左前方突围而出。 没错! 一定是这样的。 这一瞬,张辽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虽然,这样的想法近乎于疯狂,但张辽不得不承认,可操作性极强。 而且此计若成,张辽有近乎十成的把握,可以在后方西凉骁骑完成包围前,冲出敌阵! 真不愧是有十余年作战经验的老兵啊,艺高人胆大,即便是张辽,也不由地暗暗敬佩。 张辽心下狂喜,暗自言道:“义公将军放心,我张辽必不负厚望。” 当下,张辽勒马甩尾,操起马槊,向着左前方向摆尾。 因为他非常清楚,此计若要成功,变队乃是关键。 毕竟,快速的拨马转身,会令队伍露出极大的破绽。 韩当只能在运动中,缓缓实现这种动作,从而于细微处,完成变阵。 这需要两人的倾力配合,诚如在巨浪中的小舟,一个负责船头,一个负责船尾。 噗!噗!噗! 张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快如闪电。 他纵马转身,甩向左前方的同时,不断厮杀,为军队转向保驾护航。 与此同时,正在观战指挥的董旻,咧嘴阴鸷一笑:“哼!这支小队的战斗力极强,但可惜主将太过愚蠢,他已经陷入本将军布下的死地。” “想逃?” 董旻眸光一凛,毫不遮掩腾腾的杀气:“除非他们能插上翅膀,否则我军两翼一旦完成迂回合拢,他们必死无疑。” 身旁副将忙不迭点头附和:“将军精通骑战,即便是西凉军中,也是鲜有敌手,对方不过数百骑而已,焉能逃得出将军手掌心。” “瞧!” 副将抬手指向战场,兴奋不已:“他们已经冲不动了,接下来便轮到我军反击了。” 董旻摆手打断,哂然一笑:“不急,这支小队战斗力极强,强行反击伤亡巨大,不如以围杀为主,消耗对方体力,然后再慢慢折磨致死。” “哈哈哈!” 言至于此,董旻仰天狂笑,眉目中写满了变..态的兴奋感:“徐荣战败了!吕布也战败了!唯有我董旻赢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 “......” 狂浪的笑声一遍遍响起。 此刻的董旻,已近乎于癫狂。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凯旋而过时,昂首睥睨徐荣、吕布,甚至是牛辅、胡轸、李傕、郭汜时的一幕,这是属于胜利者的姿态! 可是...... 正当董旻幻想着自己的胜利姿态时。 忽然,身旁副将抬手指向战场:“将军,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贼子变换了方向,居然朝着左前方冲过去了。” “嗯。” 董旻一瞬间被拉了回来,浓眉倒竖,怒火涛涛。 可还不等他发狠,眼前一幕,顿时令他目瞪口呆,惊诧不已:“这怎么可能?他们是何时变换的队形,我怎么没有察觉到!” 副将皱着眉:“末将......末将也不太清楚。” “该死!” 董旻嗞着钢牙,怒骂一声,铿锵下令:“快!派兵支援,务必要拦住他们,绝不能让这帮贼子突出重围。” 副将拱手抱拳:“诺。” 旋即。 呜呜呜—!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西凉骁骑的队伍再次发生变化。 但可惜...... 韩当、张辽已经完成变阵。 然而西凉骁骑的队伍太过庞大,想要转向弥补,又谈何容易。 甚至,当号角声响起时,西凉骁骑拨马转身的太过突然,还引起了阵阵的骚乱。 如果说张辽、韩当这八百骑,算是一艘小舟,那么数千西凉骁骑,便是一艘巨舰。 小舟尚且掉头不易,何况是巨舰? 董旻心急之下的决定,再次让张辽抓住了破绽。 他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冲—!” 众将士齐声怒吼:“杀!” 张辽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 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汹汹战意,当即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带着张辽猛冲向那西凉骁骑的防御薄弱之地。 张辽左手虚握在前,右手实握在后。 匹马冲锋,右手猛推槊杆,向前猛刺的同时,手腕使个巧劲,猛地一拧,当即有一股诡异的力量,从槊杆末端传导至槊锋。 铛! 磕开西凉骁骑刺来战矛的同时,槊锋宛如打着旋转的蛟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易间洞穿了敌军身体。 噗! 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张辽双臂灌注神力,当即挑起尸体,向左右猛地一扫,砰砰砰,尸体抛飞,撞飞左侧奔来的三、四骑兵。 紧跟着,张辽反手又是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将右侧及前方涌上来的西凉骁骑,顷刻间杀了个一干二净。 希吁吁~~ 张辽猛一夹马腹,继续向前猛冲,宛如伏波劈浪一般,悍勇向前,槊锋飞舞,断肢残臂,四下横飞,恐怖至极。 在张辽的带领下,麾下精骑一点突破,整支队伍宛如一柄锋利的宝剑,不断地撕裂西凉骁骑的防线。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队伍居然向前突进了三十余个马身,以至于后方迂回弥补的西凉骁骑,愣是跟不上张辽的进攻节奏,被其远远甩在身后。 向前! 再向前! 继续向前! ...... 噗!噗!噗! 张辽跃马猛冲,掌中马槊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将面前仅剩的三个西凉兵,瞬间击飞,彻底冲破了西凉骁骑的防线。 “冲—!” 一声令下。 八百精骑鱼贯而出,宛如出海的蛟龙,向着更广阔的天地,呼啸而去。 正在观战的董旻勃然大怒,扯着嗓子呼喊:“快!拦住他们,快下令,给我拦住他们!” 传令兵拱手抱拳:“诺。” 呜呜呜—! 沉闷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但是,你我尽皆骑兵,速度上相差不多,焉能再追得上。 望着逐渐远去的数百精骑,董旻暴跳如雷,胸中怒火不住翻腾:“杂碎!弘农王帐下,怎会有如此强悍的骑兵队伍?” ***** 汜水关。 金鸣炸响,战火纷飞。 大帐中。 董卓皱着眉,气得左右来回踱步。 他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延津方向的关东鼠辈,居然如此难缠。 即便自己的精兵赶来助阵,足足两日,依旧没能将其击溃。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顿时一愣。 喊杀声尚未停止,难不成已经打退了贼子进攻? 他忙不迭举目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个传令兵,欠身拱手道:“丞相,雒阳方向加急信笺。” 雒阳? 董卓心理咯噔一下,感觉不妙。 他大手一挥:“快,呈上来。” 接过信笺。 嘶—! 董卓展开浏览,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大谷关告破! 京师仓遇袭! ...... 一连串的噩耗,宛如重锤一般,砸在董卓心理。 虽然,河阳津一役打得顺利,汜水关之战平分秋色,但大谷关一破,京师仓遇袭,彻底将董卓继续战斗下去的希望泯灭。 “这......” 董卓目瞪口呆,拿信的手微微颤抖,身子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足足后退了两、三步,方才止住退势,稳住身子。 “丞相,您这是......” 李傕横出一步,担忧地道:“可是雒阳方向,有什么坏消息吗?” 董卓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将信笺递给李傕:“稚然,你自己看吧。” 李傕接过信笺,目光上下扫过,同样是眼瞪如铃,惊骇不已:“这......这怎么可能?大谷关有徐荣、吕布二人驻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告破?” “该死!” 李傕自然清楚大谷关的战略意义:“大谷关告破,南部防线彻底撕开,如今对方又趁机突袭了京师仓,咱们已无再战之力啊。” 此刻,董卓已然返回上首:“你的意思......咱们应该撤退?” 李傕拱手抱拳:“文优之见,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只要丞相能够返回长安,扼守函谷关,贼子必不敢西进。” “嗯。” 董卓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强留于此,必会陷入死地,不如退守长安,养精蓄锐,以待时变,再战不迟。” “传令下去。” 董卓毫不犹豫,当机立断:“全军战至今日傍晚,待贼子退却时,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雒阳,只留胡轸引兵驻守,拖延时间。” 李傕欠身拱手道:“诺。” 旋即。 他躬身退出大帐。 上首董卓浓眉紧拧,铁拳紧握。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弘农王居然可以战败徐荣、吕布,甚至还能轻骑快马突袭京师仓,如此手笔,简直惊为天人。 “该死!” 董卓陷入沉思,暗自咒骂:“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暗中襄助?居然能令弘农王于短时间内,蜕变至此。” 难以忘记。 当初邙山上遇到刘辨时。 他还是胆怯到浑身颤抖的孺子。 但谁能想到,才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对方居然像是换了个人,不仅战败了徐荣、吕布,更将自己全盘的布局,彻底粉碎。 难不成...... 大汉气数未尽,又有光武重生? 第210章 敌无,我有;敌有,我精! 大谷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张辽正在汇报战况。 虽然,京师仓一战大获全胜,不过此刻的张辽,却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殿下!” 张辽汇报完战况过程,当即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是末将判断失误,才导致被西凉骁骑半途截杀,折损精骑三百有余,伤亡几乎过半,还请殿下责罚。” “文远啊。” 刘辨却是起身入帐,亲手将张辽搀扶起来:“你当时的判断没有问题,若是孤亲自带队,依旧会是如此决断。” “孤又岂会怪你。” 刘辨冲张辽绽出一抹淡笑:“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你需要做的,是从此事中吸取教训,争取以后不要再犯。”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听完张辽作战的整个过程,都不由地感到惋惜。 毕竟,张辽的判断力是有一定水准的,只是李儒的智计更强,居然可以预判张辽的预判。 如果说非要给张辽安个罪名,应该是发现西凉骁骑截杀的时间太晚,导致可选择的路径,全部被堵死,只能硬着头皮强行突围。 当然!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也不敢相信,张辽居然凭借八百精骑,便冲破了数千西凉骁骑的重重阻碍,而且仅仅损失了三百余骑,伤亡甚至不过半。 此一战,对于军师联盟的专家而言,都是一场堪称奇迹的作战案例,从张辽、韩当的神配合开始,一直到迷惑对手,于细微处变队,简直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对于一个竭尽全力作战的忠勇大将,刘辨又如何舍得责罚呢? “可是......” 但张辽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末将只带回两百二十二套马匹装备,其余装备实在是顾之不及,遗落在了战场。” “殿下。” “战败事小,丢失装备事大。” 张辽眉头紧蹙,神色忧忧,心痛不已:“马术三宝仿制简单,若是被对方学了去,岂不加强了贼子的骑兵实力?” 张辽太清楚马术三宝的威力了。 他们麾下的骑兵,之所以能战败并州狼骑,马术三宝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原本以为,只要百战百胜,便能彻底守住这个秘密,但谁能想到,这一趟突袭京师仓,居然在回程时,遭到了西凉骁骑的截杀。 当然。 对于此,刘辨早已与军师联盟沟通过了。 联盟里的专家对此倒是比较淡然,甚至全然没把它当回事。 毕竟,你总不能因为怕暴露,就不给骑兵装备这种神器吧? 要知道,如今刘辨面对的,可是西凉骁骑、并州狼骑,还有北军的屯骑、越骑,他们可全都是大汉帝国最精锐的兵马。 非要保守到有足够实力时,才装备马术三宝,那么在此一战中,刘辨必定会非常的被动,恐怕难以取得这样耀眼的战绩。 以暴露马术三宝为代价,换取收服北军五营,斩获近万匹战马,这样的买卖对于军师联盟而言,实际上是非常划算的。 “其实......” 刘辨神色始终保持镇定,轻声道:“孤决定给骑兵营装备马术三宝时,就已经预料到,这种装备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啊?” 张辽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殿下,您这是......是何意?” 刘辨转回上首,翩然落座:“敌无,我有;敌有,我精!马术三宝虽然对骑兵有着划时代的意义,但这不过是骑兵的开始。” “你有,我有,大家有。” “如此一来......” 刘辨淡然一笑,不以为意地道:“它的作用反而会被大幅度的削弱,接下来骑兵必然要走向精细化、专业化。” 骑战永远都是一门综合性的科学。 并不是说,有了马术三宝以后,它便走向了巅峰,自此停滞不前。 有军师联盟专家的帮助,刘辨将来的骑兵,必将更加的专业,配置必将更加的合理。 届时即便董卓发现了马术三宝,而且为全军装备齐全,他遇到刘辨的骑兵,照样会处于下峰,甚至被吊打的局面,依旧不会改变。 既如此,那还怕个卵子? 马术三宝为刘辨赚了太多东西,这笔买卖非常划算。 听完刘辨的解释,张辽神色终于有了缓和:“殿下真乃神人也,末将虽自幼熟读兵书,但与殿下相比,真乃莹虫之于皓月,驽马之于麒麟。” 呃...... 这马屁拍得,真特么让人爽。 刘辨半开玩笑地道:“没想到,文远你这样的人,也会拍马屁。” 张辽拱手,一本正经:“此乃末将肺腑之言,绝无半分谄媚之意。” 刘辨摆了摆手:“行了,退下吧,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全军开赴雒阳,抢占雒阳城。” 张辽铿锵回应:“诺。” 望着张辽躬身离开的背影,刘辨心中暗问:“老师,没了马术三宝,咱们的骑兵以后真的还能保持绝对的领先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放心,专家对于骑兵的专业化,已经在构思相应方案,会从具体战法、轻重骑兵专业、装备等多个维度,来提升战斗力。” “在专家的眼里,西凉骁骑也好,并州狼骑也罢,他们的战法相对而言,是比较简单的,做出针对性的提升,简直是易如反掌。” 仔细想想倒也是。 专家的思维方式可是集合了古代、现代的精髓,伴随着骑兵装备的革新,战术等同样会革新,只要自己在进步,汉末这帮诸侯他就不可能追得上。 “嗯。” 刘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相信专家的实力,何况即便马术三宝丢了,对方也未必能很快发现其中奥秘。” “即便他们发现了其中奥秘,同样给骑兵装备上马术三宝,但董卓元气已经大伤,又没有足够的粮草,也只能退回长安了。” “如此一来......” 刘辨洋洋得意,信心满满:“短时间内,咱们不会再跟董卓交战,等过段时间,革新了骑兵装备,咱们照样不鸟他。”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就是这个意思。” “哦对了。” 刘辨方才将马术三宝的事情翻篇,忽然想起直播间网友近期的聊天:“老师,前两天直播间网友聊起了曹操败北之后的战略。” 军师联盟立刻接上话茬:“可是从武关道方向突袭,杀入关中?” 刘辨简单嗯了一声:“没错!专家难道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吗?为什么不提前派一支兵马,杀奔长安,以逸待劳?” 刘辨不得不承认。 自己是一个三国小白,只知道十八路诸侯伐董,三英战吕布。 但完全不知道什么曹操败北后的战略,若不是闲暇之余,可以专心听一下网友的聊天,他还真没有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 在听取了网友的疑惑后,刘辨同样产生了疑惑。 既然早知道刘协会退往长安,为何不从武关道方向,提前排兵截杀。 这事情岂不简单了吗? 当然! 这只是刘辨直观上的简单想法。 他相信,军师联盟的专家,同样会有自己的考量。 果不其然。 略微沉静了片刻后,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你现在应该清楚,目前大汉真正的毒瘤,乃是昌盛了数百年的世族。” “嗯。”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的确是这样。” 军师联盟继续道:“但是辩爷,世族不可能消失,永远都不可能消失,它只能处于一个动态的平衡过程。” “之前专家已经做出过解读,古代王朝中的五种权力中,将权、相权在大汉时期,其实代表的就是士人的权力,毕竟在汉朝,文武基本不分家,文人上战场的情况,比比皆是。” “而如今,刘协身旁围绕的,全都是盘桓了数百年的旧世族阶级,权柄极大,根深蒂固,若是不将其消灭,大汉是难以真正立起来的。” “所谓的破而后立,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要打破旧的世族阶层,重新让它轮动起来,处于一个相对健康的状态。” 对于此,刘辨持肯定态度:“没错,是这个道理!可这两者,又有何关系?” 军师联盟解释道:“咱们的确可以派兵提前进入关中,这样的确能彻底灭掉董卓,但如此一来,同样会把汉灵帝的遗产,再次继承到自己手上。” “它给辩爷你留下了什么?” 军师联盟轻蔑一笑,不以为意地道:“不是别的,正是以四世三公袁家为首的,旧的世族阶层,你将其全盘接手过来,虽然大汉得以延续,但约等于让大汉苟延残喘。” “当然,军师联盟的专家可以通过政..治手段,一点点消灭掉世家大族,但其中之艰辛,是难以想象的,远不如自己重新开始创业,来得更加彻底。” “等辩爷你在南阳称帝,南北汉对立,全新格局打开,从根本上而言,代表的就是新世族与旧世族阶层的对抗。” “但是......” 军师联盟强调道:“新世族阶级的产生,是辩爷能够掌控的,它将处于一个健康的轮动状态,这样更有利于皇权的稳固。” “所以,不是专家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是这样做的弊端太大,毕竟历史上的刘辨已经被鸩杀了,刘协是大汉唯一的政..治确定性。” “但是......” 军师联盟朗声道:“如今的时代不同,辩爷你还在,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大汉有两个合法的皇帝,只是代表的阶层,完全不同而已。” “想要让大汉真正祛痛陈新,最好且最彻底的办法,就是要重新建立一套健康的秩序,让这五种权力处于和谐共处的状态。” 刘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专家不愧是专家,受教了。”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放心,专家做出的决定,全都是经过反复探讨,以及论证过的,虽然不敢保证绝对正确,但正确率一定会非常高。” “嗯。” 刘辨颔首点头:“我明白。” 军师联盟:“有疑惑,直接提,专家会给予解释。” 刘辨:“好。” ****** 伊阙关。 狼骑大营。 中军,大帐。 啪! 吕布拍案而起,剑眉倒竖,虎目圆睁,满腔的怒火汹汹燃烧,张嘴便骂:“李儒这匹夫,竟敢害我!” “主公,您这是......” 下方,狼骑大将宋宪试探性问道。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前一秒,还是好好的,这一刻,竟大发雷霆。 吕布长出口气,依旧是怒气不减:“弘农王派兵偷袭了京师仓,丞相决定引兵退守长安,居然留咱们镇守雒阳。” “啊?” 宋宪顿时一愣,一脸的不敢置信:“让咱们镇守雒阳?” 一旁的魏续更是心惊肉跳:“咱们连弘农王都战不过,又岂能挡得住诸侯盟军,丞相因何要下此令,这不是把咱们架在火上烤吗?” “是啊!” 大将曹性皱着眉,气势汹汹道:“咱们麾下的骑兵折损过半,如何能挡得住盟军大军,丞相此令,分明是让咱们送死啊!” ......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倒也不只是咱们,还有李傕、郭汜、胡轸的兵马在,而且此令是李儒亲拟,与丞相关系不大。” 宋宪叹口气:“虽是李儒亲拟,但毕竟是丞相同意的。” 魏续同样有些恼怒:“主公,即便如此,咱们怕是也守不住雒阳,而且若是再战,只怕咱们狼骑又要折损不少。” “李儒意图很明显。” 一旁曹性浓眉倒竖,气势汹汹:“他是要借弘农王之手,削弱咱们的力量,这小子阴狠得狠呐,自从当上董卓女婿,居然敢对主公如此,简直岂有此理。” ...... 吕布又何曾不恼。 只是,他即便再恼怒,也没有办法。 自己虽然悍勇,但却没有战败弘农王,毫无功绩可言。 李儒虽然是个儒生,没什么勇力,但却是丞相帐下为数不多的智囊,董卓对李儒的器重,可是远远胜于他这样的武夫。 “主公。” 宋宪试探性问道:“咱们该怎么办?” 魏续跟着道:“是啊主公,咱们接下来,应当如何?” 吕布嗞着钢牙,气呼呼道:“能怎么办?军令如山,咱们难道要抗命不成?先返回雒阳,至于其他,再言不迟。” 第211章 曹操:盟军虽众,真正为天下计者,唯你我二人! 司隶,雒阳。 夜幕深沉,篝火熊熊。 毕圭苑。 董卓夤夜而回,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士兵,直奔中军。 此刻,李儒方才安排好退军事宜,恰见帘帐起,董卓疾步而入,他赶忙迎上:“丞相,您回来了。” 董卓脸色略显僵硬,眉目之中颇有怒色:“那支突袭京师仓的队伍,现在如何?” 李儒赶忙解释道:“在下派董旻将军于安林方向截杀,险些成功。” 董卓皱眉:“险些成功?” 李儒点点头:“嗯,被对方突破重围,逃回大谷关了。” 啪! 董卓怒拍帅案,怒眼圆睁:“贼子有多少骑兵?居然能够突破我军重围?” 李儒汗颜,喉头滚动:“应该不足千骑。” “千骑?” 董卓怒火更盛,眼瞪如铃:“他董旻是干什么吃的,数倍于敌,居然能让贼子逃走?” 李儒一揖,轻声道:“丞相,这支骑兵数量虽少,但各个精锐,实力不俗,听董将军说,他们尽皆可以骑射,而且双手持矛作战,神勇无敌。” “嗯?” 前一秒还在发怒的董卓,这一瞬顿感惊诧。 他瞪眼凝视着李儒,不可思议地道:“人人皆可骑射?而且还是双手持矛作战?” 精通骑战的董卓自然清楚,骑射、双手持矛作战的意义何在。 毕竟,即便是西凉骁骑的队伍中,能够做到骑射、双手持矛作战的精锐,也不是很多,即便双手持矛,也不过是偶尔一两招,绝不可能始终如此。 “没错。”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同样皱着眉:“在下本以为董将军在撒谎,但派人暗中查访后得知,这支骑兵小队,的确是双手持矛作战。” “若非我军在数量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可能对方就不是突围,而是决战了,即便如此,我军损伤骑兵也在千人以上。” 嘶—! 董卓惊诧不已。 虽然,他始终感到不可思议,但李儒没有为董旻而欺骗他的理由。 换言之,此事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 董卓瞪着眼,陷入沉思:“弘农王的队伍组建至今,充其量不过半年而已,他怎么可能训练出一支如此精悍的骑兵?” 李儒摇了摇头:“在下不知。” 董卓急问:“抓到俘虏了吗?” 李儒继续摇头:“没有。” “没有?” “嗯,没有。” “该死!” 董卓怒骂,当即吩咐道:“此事一定要祥加调查,弘农王即便再善骑战,也不可能强于我西凉骁骑,这支兵马必然有异。” 李儒揖了一揖:“丞相放心,在下自会详细调查,不过现在,您还是抓紧时间退往长安,明日一早,贼子必定倾尽全力,杀奔长安。” 董卓岂能不知雒阳危险,但他依旧心有余悸:“奉先呢?他可回来了?” 李儒摇了摇头:“暂时还没。” “他会接受这样的安排吗?” “应该不会。” 李儒自然早有预料,轻声道:“听说狼骑损失同样惨重,折损了过半骑兵,将其留在雒阳断后,只怕会有怨言。” 董卓嗯的一声点点头:“这样,给他补充一部分兵马,以安其心。” 李儒皱眉:“可是,咱们何来兵马?” 董卓大手一挥:“我的亲卫军,调一半给他,在雒阳时,奉先便是我的护卫,亲卫军中人人服他,必不会有问题。” “这......” 李儒自然清楚董卓是为全局考虑,因此只能点头承诺:“既是丞相金口,那便如此安排。” “李儒!” “你这匹夫!”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声怒骂。 是吕布。 李儒、董卓当即判断出来。 二人齐齐望向军帐。 但见,帘帐起,吕布拎着宝剑,怒气冲冲而来。 可当吕布望着董卓端坐上首,面上的凶煞之气,立刻锐减七分。 他赶忙收剑还鞘,趋步上前:“丞相。” 董卓瞪眼盯着吕布:“奉先,你好大的威风啊!” “丞相,我......” “是不是不服此安排啊?” “不敢!” 吕布怯生生拱着手:“末将只是觉得大谷关时,我军损失惨重,以这样的实力为丞相您断后,只怕起不到半点作用。” 不等董卓开口,一旁李儒轻声道:“吕将军,你的难处丞相岂能不知,他已经将自己的亲卫军调出一半给你,增强你的兵力。” “啊?” 吕布顿时愣怔,抬眸凝望着董卓:“丞相,我......我......我不知道啊。” 董卓怒眼盯着吕布:“你才回到营中,便于中军帐外破口大骂,如何能够知晓?” 吕布心知自己太过鲁莽,赶忙致歉:“是末将鲁莽,还望丞相责罚。” “责罚?” 董卓叹口气:“起来吧,戴罪立功,务必要将弘农王给我拦住,不得令其寸进,李傕、郭汜等人会协助你,你且宽心。” 吕布拱手抱拳:“末将领命。” “好了。” 董卓缓缓起身,绕过帅案:“文优,咱们先走吧,此处交给奉先即可。” 李儒一揖:“诺。” 吕布拱手:“恭送丞相。” 出帐前,董卓驻足:“切记,好生用兵,弘农王帐下骑兵有异,若是能生擒活捉其将,务必要从其口中探得秘密。” 这一点,吕布自然也在怀疑。 他颔首点头:“丞相放心,末将记住了。” 旋即。 董卓迈步出帐,带着队伍一路向西。 不多时,大将宋宪直奔中军,眼神中带着诧异:“主公,丞相居然将亲卫军调入我军,您可知道此事?” 吕布神色淡然,缓缓点头:“嗯,知道。” 宋宪一脸的不敢置信:“主公,那咱们......” 吕布摆手打断:“引兵留守雒阳,为大军断后。” 宋宪叹口气:“原来是这样。” 吕布心知宋宪等人不爽,但他同样没有办法:“不管怎样,丞相还是在意咱们的,否则岂能将一半亲卫军交给我来统领。” “这样......” 吕布当即吩咐道:“你速速派出斥候,尤其是大谷关方向,务必要做好侦察,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宋宪拱手抱拳:“诺。” ***** 与此同时。 汜水关,关外五里。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近两日,曹操明显感觉到强攻汜水关的难度倍增。 西凉骁将胡轸仿佛跟换了个人似的,拼死鏖战,悍不畏死,远非最初可比。 虽然,在情理上可以说得通,但曹操却总感觉这其中有些不太对劲。 也因此,他需要对近来的攻城事宜,做出相应调整。 不过好在,众诸侯还算配合,曹操对于攻克汜水关,有一定的信心。 正当他安排明日的攻城事宜时。 忽然。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举目望去。 帘帐起,一个士兵匆匆闯入帐中,神色略显紧张,拱手抱拳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河内方向传回情报,盟主落败而逃,目前正在怀县休整。”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整个军帐的诸侯纷纷炸起。 山阳郡守袁遗率先坐不住了,腾地起身,满目骇然:“你说什么?盟主已经落败?这才多久,怎么可能啊?” “是啊!” 又有陈留郡守张邈,露出惊恐的神色:“盟主到底是如何落败的?河阳津与孟津关隔河相望,如此地形条件,岂能轻易落败。” 众诸侯顿时沸燃,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袁绍身为盟主,手握重兵,居然败得如此迅速?” “河阳津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按理而言,不该如此啊。” “盟主若败,必然累及三军,我等定会受牵连。”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袁绍居然败得这么快。” “该死!” “......” 与此同时,曹操终于明白,为什么近两日攻城难度倍增。 一定是因为汜水关有董卓亲自坐镇,胡轸自然会竭尽全力鏖战。 该死的袁绍! 即便是曹操本人,也不由地在心中暗暗绯腹。 如果袁绍能够多坚持两日,那么讨董的局势必然会全面打开。 只可惜...... 袁绍居然败得如此迅速。 以致于董卓可以集中兵力,应对汜水关方向的进攻。 曹操皱眉盯着下方士兵:“你可知具体过程如何?” 士兵拱手:“知道的不太全。” 曹操大手一挥:“详细说来。” “诺。” 士兵应了一声,停顿片刻,开口道:“小人听闻,董卓以执金吾胡母班相要挟,拖延时间的同时,大军从小平津关绕后,偷袭了在河阳津驻扎的王匡所部。” “嗯?” 曹操听出一丝异样:“王匡所部?那盟主呢?盟主损失如何?” 士兵拱手:“盟主尚未赶到河阳津,因此没有损失。” 嘶—! 曹操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是说,董卓绕后突袭河阳津时,盟主的兵马尚未赶到?”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这......” 曹操心头巨震:“这怎么可能?” 全面讨董的事情全面展开,袁绍早已快马赶回。 按照常理,大军出发,即便王匡是先锋,但袁绍的兵马应该不会距离太远才对。 但怎么,董卓都已经绕后突袭河阳津了,袁绍的兵马居然没到? 不合理! 太不合理了! 然而,聪慧的曹操已经深入考虑到这一点,但其下的诸侯,却是在暗暗庆幸。 尤其是山阳郡守袁遗,更是暗松口气:“盟主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此人从来只关心袁绍如何,压根没有关心过战局如何,就更别袁绍作战失败后,对于全局有怎样的影响。 济北相鲍信皱着眉,面有愠色:“怪不得近日攻城颇难,想来董卓已经调兵至汜水关,河阳津落败,累及我军呐!” 东郡太守桥瑁更是不住点头:“若是河阳津方向可以多坚持两日,区区一个胡轸,必然阻挡不住我军,或许此刻,咱们已经破了汜水关,杀奔雒阳了。” “唉~~” 桥瑁叹口气:“太可惜了。” 济北相鲍信点点头:“的确非常可惜。” 袁遗神色骤变,厉声而言:“尔等这是何意?难不成,尔等想让袁盟主遭受董卓突袭?如今未伤及根本,对盟军而言,难道不是好事?” “哼!” 袁遗强行狡辩,怒气冲冲:“河阳津落败,是王匡作战不利,与盟主又有何干?” 济北相鲍信厉声回怼:“王匡的确作战不利,但其落败后,盟主因何不驰援?他难道不清楚咱们的战略吗?” “已经落败,战机已逝,如何作战?” “既然未伤根本,又何必休整,继续发兵孟津关,岂不更好?” “若是再有埋伏,为之奈何?” “......” 双方立刻争执起来,吵得是不可开交。 上首曹操厉声喝断:“够了!” 二人方才作罢,没再言语。 很明显。 袁绍在盟军中的影响力,不可忽略。 他即便落败了,照样有人替他开脱,甚至洗罪。 至于河阳津战败的王匡,这帮诸侯压根没人关心。 曹操隐隐感觉到不妙,长出口气:“今日暂且作罢,诸君各自回营,明日一早,按照今日安排,继续强攻,曹某自会给盟主去信,邀他于孟津关策应。” 众诸侯纷纷起身,离开大帐。 只剩济北相鲍信迟迟不走。 待众诸侯各自离开,鲍信方才言道:“孟德,咱们接下来如何?” 曹操叹口气,双眸极其坚定:“自然是继续进攻。” “可是......” 鲍信抬手指向帐外:“他们这帮家伙你也瞧见了,如今袁绍落败,怕是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听你指挥,以你我军力,如何与董卓决战?” 这一点,曹操又岂能不知。 但他双眸依旧坚定,没有丝毫动摇:“袁绍靠不住,但还有南线的弘农王在,殿下可以逃出雒阳死地,证明我大汉气数未尽,董贼早晚必败。” “弘农王?” 鲍信深吸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瘦弱的身影。 印象中的弘农王,不过一孺子而已,行为轻挑,毫无帝王威仪。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可以逃出董卓的魔掌,在南阳拉起一支队伍,而且还在南线屡次重创董卓。 不可思议! 简直是不可思议! 尤其跟盟主袁绍相比,更是天差地别。 鲍信点点头,坚定地道:“不论如何,我鲍信始终信你。” 曹操深吸口气:“允诚,谢谢你。” 次日清晨。 曹操召集队伍,准备进攻汜水关。 果不其然,张邈、袁遗、刘岱、桥瑁,没有丝毫动静。 只有鲍信决意跟随曹操。 曹操叹口气,回头瞥向大营:“吾等合大众、兴义兵,远近莫不响应,然盟军虽众,真正为天下计者,唯你我二人。” “允诚。” 曹操扭头望向鲍信:“此去生死不知,你可后悔?” 鲍信眼神如炬:“信只后悔错信了袁绍,岂会后悔慷慨赴义!” 第212章 杀奔雒阳,刘辨抹书间吕布! 通往雒阳城的路上。 一支队伍正迤逦慢行。 刘辨端坐在战马上,放眼望向这看似熟悉,却又难以寻找到共同点的雒阳郊区,一片肃杀与萧条,到处都是被焚烧后倒塌的房屋、村落。 “那里是鹊村吗?” 刘辨抬手指向一片灰烬处。 记忆里,他曾带着史阿、王易、唐姬溃逃至此,与游侠邓展汇合。 村口处的那颗大槐树,格外的显眼,但如今却只剩一颗半截的粗壮树干,在春风中孤零零地矗立着,其后的村子已然成为了灰烬。 “嗯。” 朱彤点点头,泪眼婆娑:“是的,就是那里。” 刘辨心痛至极,勒马停顿片刻,朝着鹊村方向颔首致敬:“稍后大军扎营,你替孤来此祭奠一下亡灵。” 朱彤拱手抱拳:“殿下放心,交给末将。” 队伍继续向前。 在雒阳城外十里的建春亭,安营扎寨。 值得一提的是,雒阳城共计十二个城门,有此延伸出十二条道路。 而这十二条道路又被“郭”一分为二,即得二十四街。 为了方便行人休息、遮风避雨,在这二十四街中,又修有二十四座街亭。 在《太平御览》第一百九十四卷中,关于“亭”条引《风俗通》曰: 汉家因秦,大率十里一亭。 亭,留也。 今语有亭留、亭待,盖行旅宿食之馆也。 亭亦平也,民有讼事,吏留辨处,勿失其正也。 汉时的街亭,不仅仅有景观装饰作用,其面积相当于后世的小型街心广场,而且有顶盖,可以遮荫挡雨,设计得非常贴心。 亭旁设有驿站,可供往来客商休息;还有哨所,供警备防卫之用;而且地方官吏公开审理案件,也在街亭中进行,意为让老百姓都看到审理过程,以示公正。 据《后汉城阙宫殿古迹》记载,雒阳城外二十四亭分别为: 芳林亭、奉常亭、广世亭、昌益亭、广英亭、定阳亭、遮要亭、暴视亭、广阳亭、西明亭、万岁亭; 千秋亭、夕阳亭、东明亭、祝中亭、东因亭、建春亭、止奸亭、德宫亭、东阳亭、安众亭、孝敬亭、清明亭; 供计二十三亭,其一名称亡佚。 中军大帐中,荀彧根据探马送回来的情报,绘画出了雒阳城外的敌军兵力部署图,交由刘辨过目,商议对策。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显得非常兴奋:“辩爷,专家让我待为感谢你,这二十四亭的名字以及位置,全部都补全了。” “是吗?” 能够帮到军师联盟中的历史专家,刘辨非常开心:“那就好。” 军师联盟继续道:“而且根据目前绘制出来的图,这二十四亭的分布是有一定规律的,不单单是以二十四街为标准建设。” “其中是有十二亭在郭线附近,即区分郭区和郊区的郭门,以方便来往客商辨识地标,方便行商等。” “还有十二亭是建设在内城门外的,专家猜测,其目的是为赶不上宵禁前进城的客商住宿之用,毕竟亭旁设有驿站。” “如今咱们扎营的建春亭,正是在雒阳南门外,平城门南大街上,这是附近四个街亭中最大的一个,正对的洛水上的桥梁,同样最大。” “......” 听完军师联盟的介绍,再加上荀彧绘图的直观印象,刘辨大致将目前的状况了解清楚,尤其是地理因素。 此刻,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殿下,根据探马回报的消息,南门处的兵力最多,洛水对岸一刻钟内有至少三次巡逻,兵力约有一队。” “虽然,目前暂不知对岸具体有兵多少,但依旧其巡逻的次数以及兵力,只怕兵力不会少于八千,甚至更多。” “至于东门、西门附近的兵马,则相对要少些,他们可能只是起到协防作用,一旦南门方向开战,必有骑兵从东西门方向杀出,袭扰我军后方。” 呼~~~ 言至于此,荀彧长出口气,细眉微蹙:“殿下,此时一幕,可比当初在广成关时,还要艰难数倍,乃至数十倍。” “没错!” 张辽点头附和道:“我军粮草补给,要从大谷关方向送来,中途近一百里的距离,尽皆没有半点遮掩,西凉骁骑来去如风,我军不易防守。” “是啊。” 孙坚同样皱着眉,惆怅不已:“所以,我军此战当速战速决,决不能有半分迟疑,一旦战事拉长,粮道安全问题,必日益凸显。” 刘辨深吸口气:“可派出去斥候打探四周情况了吗?” 张辽点点头:“殿下且放心,已经撒出去了,他们会将整个雒阳城外,仔细巡查一遍,以防有在外隐匿的骑兵,偷袭我军粮道。” “嗯!” 刘辨这才放下心来,目光扫过众人:“尔等可有具体的意见?尽可畅所欲言。” 孙坚率先回答:“末将以为,咱们此战当以强攻南门为主,坚守东、西、北三门为辅,各派大将严防死守,突出我军兵力上的优势。” “文台此言虽然有理,但却不可行。” 荀彧率先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言道:“若是盟军仅有我部兵马,自然可以如此,但有袁术、袁忠等人在,怕是会生出别的事端。” “你可别忘记了。” 荀彧郑重强调道:“雒阳城外有二十四条桥梁,即便将我部军司马级别的将官全部派出,想要坚守住这些桥梁都是不可能的。” “贼子可是骑兵,一旦发现防御薄弱点,短时间内便可强行突击,以弓箭袭杀为主,辅之以战骑冲锋,我军岂能抵挡。” “此战!” 荀彧轻声道:“咱们与之前一样,仍要与袁术、袁忠等人倾力合作,其中的不确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文若言之有理。” 张辽凝视着地图,沉吟良久道:“此战不仅要在战术上合理,还要考虑到实际可操作性,袁家的那俩蛀虫,连番吃亏,岂能甘心为我所用。” 广成关一战时,袁术便被坑得全军覆没,屁点战功没有捞着,灰溜溜遁回了豫州老家。 大谷关一战时,虽然袁术等人捞到了些许微弱的战功,但等到最终时,最大的功劳居然还是弘农王属于唐翔的。 经此二事,即便是个傻子,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再上当了。 袁术、袁忠到底会如何,目前没人清楚,更不敢妄下定论。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二袁的确是个不容互视的问题,文台的战略虽好,但涉及面实在太广,可操作性略差。” 孙坚的计策虽然被否了,但他却没有半分怨言,甚至还肯定地点点头,主动承认道:“的确是末将思虑简单了。” 雒阳城非常大,想要面面俱到,真的非常难。 而对方又尽皆是骑兵,飞马驰援,快如闪电,不得不防。 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前期打得太厉害,把吕布、董卓吓坏了,否则对方不至于放弃自己的野战优势,退而采取守势。 正当众人商议策略时。 忽然。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有侍卫从帐外转入,欠身拱手道:“殿下,军司马高顺求见。” 刘辨细眉微蹙,不由好奇:“高顺?” 侍卫点点头:“正是。” 刘辨摆手:“让他进来。” “诺。” 侍卫应了一声。 旋即。 躬身退出大帐。 片刻后,高顺来到帐中,趋步上前:“末将高顺,参见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免礼:“起来吧,将军此来,可有事否?” 高顺倒也没有废话,直言道:“殿下,末将巡查敌情时,发现洛水对岸的兵马,很大一部分时狼骑,想着对方主将可能是吕将军。” “因此。” 高顺欠身拱手,恳求道:“末将想前往敌营,帮助殿下,劝吕将军归降。” 刘辨哦的一声惊奇:“你要前往敌营,劝降吕布?” 高顺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还请殿下恩准。” 刘辨自然清楚高顺心系旧主,况且此前自己曾答应过高顺,有朝一日,一定将吕布收入囊中,届时他便不会有违心中道义。 如今,吕布就在洛水对岸扎营,高顺又岂能放过这次机会。 正因为如此,高顺这才壮胆赶来请命。 “这......” 刘辨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更是议论纷纷: “靠!让高顺去劝降吕布?肯定有去无回的节奏。” “没错,辩爷不能答应高顺,好不容易到手的猛将,岂能再让他飞了。” “高顺这家伙小算盘打得挺好啊,如果吕布不投降,正好自己也别回来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对对对!楼上形容的太贴切了。” “虽然高顺忠义,但真的挺冒险的。” “忠义没错,但请记住,人家是对吕布忠义。” “我感觉还是不能冒险!” “......” 不得不承认。 网友的担忧是有一定道理的。 可是,刘辨既然已经答应过高顺,又岂能言而无信呢? 他皱着眉,心中暗问:“老师,能给点意见吗?我总不能才答应的事情,立刻就翻脸不认账吧?这样也太小人了。” 停顿片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经过专家的一致商讨,同意让高顺探营,劝降吕布者,达到了77.8%。” “而且,有古军事研究专家临时心生一计,说不定辩爷可以使用,或许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刘辨深吸口气,担忧地道:“高顺会一去不回吗?”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可能会,但可能性不是太高,如果高顺真不打算回来,他可能早逃走了,没必要一直跟在辩爷身旁。” “即便高顺没有回来,十之七八,也是被吕布强行扣留,他自己不打算回来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 “而且,咱们退一万步讲,如果高顺只是假意投降,心不在辩爷这里,你给一万兵马,他也不可能练出陷阵营。” “这次命高顺前往敌营,劝降吕布,在专家而言,更是对高顺的一种测试,其实对于辩爷而言,是有好处的。” 刘辨深以为然,暗松口气:“有道理,专家有什么计策,赶紧说吧。” 军师联盟嗯了一声:“好!其实很简单,辩爷应该看过《三国演义》吧?其中有一段叫做曹操抹书间韩遂。” 刘辨心念一动:“嗯,听过。” 军师联盟大喜:“非常好,咱们同样可以抹书间吕布。” ...... 正当刘辨与军师联盟沟通时。 帐中孙坚的目光落在高顺身上,阴阳怪气道:“高司马,你前往敌营劝降故主,这种事情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殿下对你,可是不薄啊!” 孙坚深吸口气,双目灼灼地凝视着高顺:“你满营去打听打听,又有谁能在初降时,便能当上军司马,而且满员兵力配置。” “连我孙坚都没有这样的待遇,文远将军同样没有这样的待遇,你居然好意思主动请求去见故主?” 高顺自然知道如此这般,有些不太合乎情理,但他又实在忍不住如此:“末将既然归顺弘农王殿下,便不会再有二心,不论成功与否,末将必然返回。” “嘁!” 孙坚摇了摇头:“谁信啊?” 即便是荀彧,也忍不住道:“还望将军理解殿下的难处,若可通融,何不书信一封?” “这......” 高顺略显为难。 但同时,他又清楚自己的请求,略显过分。 正当高顺为难时,上首刘辨忽然开口道:“士循,孤既然答应过你,就绝对不会反悔,你既然想劝降吕布,不如替孤也稍一封信。” 高顺眼神骤亮:“殿下答应了?” “殿下,您......” 一旁孙坚正要开口,却被刘辨摆手打断:“文台不必再言,孤相信士循乃是忠义之人,孤待他如何,他心知肚明,必不负孤!” 高顺赶忙拱手:“多谢殿下,末将必不负厚望。” 刘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但仅此一次,权当是了却你的心愿,不管结果如何,回来以后自当安分守己,不可再生事端。” 高顺内心狂喜:“末将明白,谢殿下大恩。” “你且稍等。” 刘辨长出口气,转而言道:“左右,取帛、笔来,孤要手书一封给吕将军。” 第213章 夤夜探营!将军可愿归顺弘农王殿下? “司马,我跟你一起去。” 听到高顺说要夜探敌营,招降吕布。 郝昭毫不犹豫,请求随同。 “不可。” 高顺不假思索,直接拒绝:“你乖乖在营里呆着,哪里都不能去,殿下对我等信赖有加,我高顺岂能辜负。” “可是......” 郝昭仍要据理力争,却被高顺直接打断:“没什么可是,你如今已是军侯,全军最年轻的军侯,但不能因为年轻,便意气用事。” 这些道理,郝昭又岂能不知。 可他还是有些担心:“司马,我是担心你,万一......” 高顺丝毫不给对方辩驳的机会:“没有万一!吕将军虽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我在他心里,分量没那么重。” “他可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对他不义。” 高顺褪去战甲,换上一身常服,将弘农王手书收起来,扭头望向郝昭:“弘农王破雒阳乃大势所趋,我高顺岂能见死不救。” “我是怕吕布杀了你!” 郝昭忧心忡忡,皱眉言道。 “嗯,我知道。” 高顺却是极其淡定地道:“若是如此,权当我高顺还他一命,自此两不相欠,你好生跟着殿下,建功立业必不在话下。” 言罢。 高顺迈步出帐,态度坚决。 郝昭急匆匆追赶出去。 “司马!” “回去,此乃军令。” “诺。” “我不在,军中事务由你负责,莫要让我失望。” “司马,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 高顺点点头:“放心。” ***** 夜色渐浓。 盟军大营中,篝火熊熊。 刘辨正在秉烛夜读时。 帐外转入荀彧,趋步上前,揖了一揖:“殿下。” 刘辨放下书卷:“如何?” 荀彧轻声道:“正如殿下所料,高顺一人离开,并未带走郝昭。” 刘辨淡笑,暗暗松了口气:“孤就知道,高顺不会让孤失望,他能为吕布尽忠,自然可以为孤尽忠,此次其若能平安归来,未来吕布如何,便不再重要了。” “是啊!” 荀彧对此同样持肯定态度:“在下也没有想到,高顺竟如此忠义,此次殿下了却其心愿,必可取而代之,成为高顺真正的主公。” “哈哈!” 刘辨仰天一声大笑,内心狂喜:“高顺此人精通练兵,军中鲜有敌手,此番若能回归,孤定委以重任,令其大放异彩。” 此前,刘辨鉴于高顺对吕布的忠诚,实际上是不敢太过放心,让高顺组建陷阵营的,毕竟对于上位者而言,忠心才是第一要素,能力其次。 若是能力强,却怀二心,对于上位者而言,只是一颗随时可能会引爆的炸弹,一旦其临敌反水,必伤及自身。 但现在不一样了...... 此次高顺夤夜探营,劝降吕布,其对吕布的恩情,已经报答过了,接下来如果真在战场上碰到了,高顺必不会为旧情义所累。 荀彧自然清楚高顺的实力,捻须淡然道:“高顺其人确是一员将才,未来或可比肩邓芝,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 刘辨颔首点头:“邓芝率领鸳鸯军,高顺组建陷阵营,邓芝南顾,高顺北向,有此二军,何愁天下不定。” “陷阵营?” 荀彧细眉微蹙,缓缓点头:“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呃...... 刘辨这才意识到口误,在目前的时代中,陷阵营还未组建:“啊对,孤也是临时起意。” ***** 洛水河畔,波光粼粼。 高顺抹黑上桥,缓步靠近,隐在暗处。 不远处,有巡逻兵缓缓走过。 高顺认识那样的服饰,正是狼骑军服。 他兴冲冲奔了出去,冲着队伍招手呼喊: “吾乃高顺,来者可是狼骑?” “吾乃高顺......” “......” 哒!哒!哒! 数骑飞奔而来,篝火照在高顺脸上。 高顺一眼认出对方,赶忙拱手:“曹将军,是我,高顺。” 曹性顿时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还真是你啊,你竟然回来了?” 高顺点点头:“嗯,回来了,吕将军在吗?我有要事求见。” 曹性嗯了一声:“在中军,你随我来。” 高顺大喜:“好。” 曹性招呼众人:“尔等继续巡逻,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旋即。 队伍越过二人,继续向前巡逻。 曹性翻身下了马,面带微笑:“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你,你是怎么回来的,从大谷关至此,可足有上百里呢。” “这个......” 高顺深吸口气,沉吟了片刻,轻声道:“你还是先带我去见将军吧,否则见到将军,我还得再说一遍,如此岂不麻烦?” “倒也是。” 曹性淡笑着点点头:“你随我来吧。” 高顺颔首,一路跟着曹性,返回狼骑大营。 此刻。 吕布正在军中,双眼紧盯着雒阳布防图。 他正与宋宪、魏续等人商议战略。 “将军!” 宋宪拱手抱拳,朗声言道:“末将以为,咱们不能太过被动的防守,应该想办法打出去,从大谷关至此约有百里,我军骑兵可以随意出击,袭扰其粮道安全。” “没错!” 魏续跟着点了点头:“对方骑兵虽然强悍,但毕竟数量不多,而且其突袭京师仓返回时,已经折损了一部分,势力大损。” “如果将军对弘农王骑兵比较忌惮,咱们完全可以多派一些骑兵出去,每股骑兵两百,多点出击,贼子岂能全顾。” 侯成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将军若还是担心,可以派李傕、郭汜的西凉兵出去,以前他们欺压咱们,但这次丞相可是命你为主将,不怕他们不尊号令。” “侯司马言之有理。” 对面的成廉昂首表示赞同,阴鸷地道:“西凉那帮杂碎,平日里何其嚣张,此次咱们于大谷关落败,甚至还被其嘲讽,简直岂有此理。” 此言一出,立刻激起狼骑众将潜藏心底的愤怒: “没错,西凉杂碎太过嚣张,该是让他们吃点苦头的时候了。” “弘农王那支骑兵多厉害,只有真正撞上了,才会知道。” “也让他们见识一下,省得再说咱们没用。” “是时候报仇了。” “......” 正当狼骑众将疯狂吐槽时。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吕布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匆匆转入帐中,欠身拱手:“将军,高顺回来了。” 吕布皱眉:“高顺?他回来了?” 侍卫点点头:“没错!他回来了,是曹司马带回来的,目前正在帐外等候。” 吕布深吸口气,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 侍卫拱手:“诺。” 不多时。 曹性带着高顺入帐。 高顺欠身拱手:“末将高顺,见过将军。” 吕布皱着眉,目光落在高顺身上:“士循,你居然从大谷关方向回来了?这其中可足足有一百多里,你是怎么回来的?” “这......” 高顺知道瞒不住,他也不打算隐瞒,干脆老实回答:“末将归顺了弘农王,是跟着弘农王的队伍,来到了雒阳。” “啊?” 狼骑众将一个个愣怔当场。 吕布闻言,更是猛地坐直了身子,双目炯炯地瞪着高顺:“你既然归顺了弘农王,如何又敢回来,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高顺深吸口气,目光坚定,视死如归:“末将这条命,原本便是将军救的,将军若要取,那便拿去,末将既然敢来,就已经做好了赴死了准备。” “不过......” 高顺终究还是拿出了弘农王的手书,双手呈上:“临死之前,当报将军当年活命大恩。” 吕布皱着眉,目光落在高顺手中的锦囊上:“你手中是何物?” 高顺老实回答:“此乃弘农王给将军的亲笔信。” “哦?” 吕布不由惊诧:“弘农王的亲笔信?” 高顺点点头:“没错!当初末将本不愿归顺弘农王,但弘农王答应末将,有朝一日,定将狼骑众将收入麾下,令狼骑再为朝廷建功立业。” “如今。” 高顺声音洪亮,透着股坚定:“弘农王大军压境,董卓向西溃逃,将军当识时务,趁此机会,弃暗投明,归顺殿下。” 嘶—! 满帐的狼骑悍将,尽皆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 弘农王居然会主动招降狼骑。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转移到吕布身上,似乎都在等着吕布的决定。 吕布深吸口气,沉吟良久,方才摆手道:“呈上来。” 大将宋宪接过锦囊,递给吕布。 吕布将其拆开,取出帛书,展开浏览。 “汉都亭侯吕布勋启:” “......” “将军戍守边境,乃国之栋梁......” “......” 吕布双目翻滚,匆匆扫过。 至少发现十余处涂改的痕迹,字里行间,透露着招降之意,但却又生怕被人知道似的,言辞反复修改,像是非常谨慎。 吕布皱着眉,心中闪过一个可笑的念头。 难不成...... 弘农王军中的帛已经用完,这才会在上面反复修改吗? 按照常理,不是应该提前写好,修缮完毕,然后再誊抄在帛书上吗? 怎么好好的一封手书,居然给糟蹋成这般模样。 呼~~ 吕布长出口气,抬头望向高顺:“你确定这封手书是弘农王亲笔所写?” 高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错!弘农王是当着末将的面写的。” 吕布好奇:“如何写的?直接在帛上书写吗?” “没错!” 高顺点点头:“正是如此。” 吕布再次打量着书信,不由暗笑:“还真是这样。” 高顺瞥向吕布:“将军,不知您是......” “报—!” 话音未落,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吕布下意识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急匆匆入帐,神色慌张,欠身拱手道:“将军,李傕、郭汜说有要事求见。” 吕布剑眉骤拧,脸上难掩嫌弃之色:“就说本将军有要事,暂且不见。” “吕将军!” 侍卫尚未离开,帐外已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是李傕。 吕布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心道不妙,赶忙吩咐道:“曹性,带高顺从后营离开。” 曹性拱手:“诺。” 旋即。 他疾步转入内帐,高顺赶忙相随。 二人方才离开,李傕、郭汜便来到帐中。 吕布端坐在主位,昂首睥睨二人,见其目光闪烁,像是在寻觅什么,立刻明白,高顺的行踪已然暴露,对方这是来找茬的。 “不知二位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吕布故意佯作不知,冷声叱问。 “吕布!” 郭汜率先发问,厉声而言:“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方才有人进入了你的军帐,听说是从外面放进来的,对吗?” 果然! 消息已经泄露。 但吕布没有想到,对方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 李傕倒是没有郭汜这般直接,但也是不怀好意,冷声言道:“吕将军,当初你与丞相誓为父子,可是扬言忠心不二,永不背叛,怎么今日,却私自接见外人?” 吕布岂能承认,哂然言道:“二位将军莫不是眼花,我这军中哪有外人?” 众狼骑纷纷附和,七嘴八舌: “没错,我们一直在商讨战事。” “期间只有我们,没有外人。” “该不会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通敌之罪,必须要有实证!” “......” 李傕欠身拱手,郑重言道:“那将军帐下,今日负责巡逻的曹司马何在?” 吕布扭头望向宋宪:“可是曹性负责今日巡逻?” 宋宪拱手:“没错,正是。” “他人呢?” “应该在巡逻吧?” “去!” 吕布当即吩咐道:“将他找来,与李将军对峙。” 宋宪拱手:“诺。” 旋即。 他躬身退出大帐。 李傕咧嘴,阴鸷一笑:“或许不必劳烦宋校尉,李某的人应该很快可以找到曹司马。” 郭汜长出口气:“听说将军营后,有一条路,乃是将军安营扎寨的习惯。” 吕布闻言惊诧,额头冒汗。 如果让李傕的兵马抓住曹性、高顺,那才真叫一个人赃并获。 不过,吕布可没那么容易被吓倒,他强做冷静:“于后营抓住曹性,又能证明什么呢?或许是他刚好巡查到那里。” 郭汜只觉得吕布可笑:“吕将军,这样的理由,你自己相信吗?” 吕布点点头:“当然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传报。 有西凉士兵匆匆赶来。 李傕急问:“可找到曹性了吗?” 士兵拱手:“......” 第214章 夤夜候猛将,陷阵高顺彻底归心! “找到了。”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 刹那间,上首吕布、帐中诸将各个心下踌躇。 不甘心的吕布,更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面上从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忧愁紧张。 他死死地攥着手中帛书,眉目中闪烁淡淡的杀意。 长久压制的怒火,在此刻不住翻腾、上涌,仿佛要冲破一切阻碍,彻底爆发似的。 吕布双眸掠过下方的宋宪、魏续,给他们打着眼色。 宋宪、魏续颔首点头,表示会意,同时眼神示意身旁同袍,静候吕布的命令。 与此同时,他们齐齐转向李傕、郭汜,彷佛随时准备动手,将其诛杀于此。 此刻,即便是李傕、郭汜,也不由地感到气氛有些变化。 帐中狼骑诸将,一个个怒目圆睁,左右之人,隐隐有将他们包围的意思。 李傕越发的感受到此事不妙,今夜来人,必然事关重大。 但此刻的他,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他们二人随身携带着兵器,一路闯进来,并没有被缴械,但面对身经百战的狼骑诸将,以及骁勇善战的吕布,他们丝毫没有胜利的把握。 “将军。” 西凉士兵却没有察觉到这细微变化。 他欠身拱手,试探性地问道:“是否要将其押入中军。” 李傕喉头滚动,本不愿继续下去,奈何事已至此,若是不将其押解入帐,反倒会让吕布觉得自己产生疑心,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嗯。” 李傕点点头:“将其带上来,本将军要好生盘问。” 言语之间,怒气降低不少。 郭汜自然明白李傕想法,跟着附和道:“没错,是得好生盘问。” 二人相互交流眼色,已然心灵相通。 不多时。 曹性被两个西凉士兵带入中军。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曹性身上,却始终没见高顺的影子。 咦? 怎么回事? 吕布心下惊奇,目光闪烁。 怎么只有曹性一人,却不见高顺踪迹? 虽然心有疑惑,但没抓住高顺,还是让吕布暗松口气。 “曹司马。” 李傕扭头望向曹性,盘问道:“听说你从外面带回来个人?” 曹性怒眼圆睁,恶狠狠瞪着李傕:“李将军,说话要讲证据,我是带回来个人,但却不是从外面带回的,是我的部下。” “哦?” 李傕的确没有证据,只是军中眼线发现了此人身影,秘密汇报而已:“你的部下?” 曹性点点头,昂首傲然道:“当然!他旧疾复发,我带他回来疗伤上药,正好来此汇报军情,难道不行吗?” “可以!” 对方言词非常合理,李傕自然点头赞同,但话锋一转:“那伤员何在?” 曹性随口言道:“自然是在伤兵营中休息。” 李傕冷哼:“可否将其带上来对峙?” 曹性丝毫不惧:“有何不可!” “好!” 李傕惊叹曹性的狡辩力,扭头言道:“你且随曹司马往伤兵营,将伤员带上来对峙。” 西凉士兵点点头:“诺。” 曹性豁然转身:“既如此,且随我来。” 二人齐齐出了军帐。 此刻。 帐中气氛缓和下来。 虽然,吕布不知道曹性是如何办到的,但此刻的他,已经彻底放下心来。 曹性素来谨慎,这是吕布命他负责值守军营的原因。 既然曹性敢带着西凉士兵,前往伤兵营找人,那么十之八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吕布扭头望向李傕,冷声言道:“李将军,没想到尔等在军中安排了眼线,竟然在监视本将军,不知丞相可知此事?” 来此之前,李傕便想好的说辞,因此不假思索,拱手便道:“非是安排了眼线监视将军,只是碰巧巡逻之人,发现了踪迹罢了。” “哦?” 吕布才不会相信李傕的鬼话:“你们二人的职责范围,与我吕布相差甚远,按理来说,我营地之事,尔等如何会知晓?” “莫非......” 吕布身子略微往前一探,冰冷的声音中,透着凛冽的杀气:“尔等不相信本将军,居然派巡逻兵深入我的营地防区?” 李傕拱手,淡然言道:“此事的确是我等疏忽,没能将职责范围交代清楚,不过傕以为,你我本就是一体,相互交叉巡逻,没什么不好。” “如果将军愿意......” 李傕深吸口气,略微停顿后,终于还是开口道:“狼骑的巡逻兵,同样可以来我西凉营地巡查,咱们相互监督。” “说得好!” 吕布顺势接过话茬,扭头望向宋宪:“宋校尉记清楚了,此乃李将军亲口答应,稍后便安排巡逻兵,前往二人营地巡查,明白吗?” 宋宪拱手,铿锵回应:“诺。” 李傕面色有些难看,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认栽:“没问题!末将回营后,同样可以安排巡逻兵,正大光明地来狼骑巡查,咱们相互监督。” 吕布冷笑,不以为意。 反正营里已经有了西凉人的眼线,他也不在乎多上一些,反倒是自己光明磊落,从来不屑于此龌龊之举,今日正好可以名正言顺。 丞相不在,尔等宵小也敢放肆? 吕布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此刻,终于让李傕、郭汜吃了一回瘪! 没过多久。 曹性带着伤员来到中军。 李傕给西凉士兵打个眼色,士兵颔首点头,表示全程二人没有交流。 曹性深吸口气,扭头望向李傕:“李将军有何问题,不妨直接问。” 李傕的目光落在伤员身上:“你可是今夜的巡逻兵?” 伤员点头:“正是。” “在何处旧伤复发?” “南门桥头附近。” “可曾大声喧哗?” “有。” “喧哗什么?” “吾旧疾复痛,可否回营静养。” “哦?” 李傕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当真如此?”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李傕又问:“回营后,你可是直奔伤兵营?” 士兵嗯了一声:“没错。” “那曹司马呢?” “前往中军,汇报军情。” 嘶—! 李傕倒抽一口气。 难以置信,当真是滴水不漏。 不过,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怀疑。 自家探子虽然没听清楚对方呼喊内容,但却亲眼目睹,高顺带着那人,一路有说有笑,向着军营赶来,而且有两人进入中军。 此人在撒谎,吕布在撒谎。 这其中定有蹊跷。 但言至于此,李傕已经不打算追究。 毕竟,如今身在敌营,孤立无援,若酿成哗变,岂不便宜了弘农王? 不如暂且如此,设法汇报丞相,再决定不迟。 吕布傲娇地转向李傕:“李将军,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傕摇了摇头,拱手抱拳:“是末将鲁莽了,还望将军见谅。” “罢了。” 心虚的吕布,岂敢再追究。 他长出了口气:“你也是为全局着想,本将军不怪你,不过接下来,将军还得为全局,做出一定的牺牲。” “哦?” 李傕没有想到吕布的反击,这么快便到了。 他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将军,此话何意?” 吕布直奔主题,毫不废话:“适才我等在商议军情,以为被动防守,乃取死之道,必须要配合主动出击,才能处于更主动的位置。” “因此。” 吕布一本正经,铿锵言道:“本将军决定命你二人,各自撒出一些骑兵,专门袭扰对手的粮道,若能断其粮道,必可坚持得更久。” 一旁郭汜顿时就不乐意了:“吕将军,我们出兵可以,那你是不是也得出兵?” 吕布扭头瞥向郭汜:“本将军驻守雒阳南门,面对弘农王大部分兵力,实在是抽调不出人手,因此不参与此次突袭粮道。” “你......” 郭汜正要辩解,却被李傕挥手打断:“将军放心,我等自会想办法派出骑兵,袭扰其粮道安全。” 吕布淡笑:“如此甚好。” 李傕拱手抱拳:“既如此,我等暂且告退。” 吕布大手一挥:“曹司马,替我送送二位将军。” 曹性拱手:“诺。” 旋即。 他转过身来,摆手做请状:“二位将军,请吧。” 李傕、郭汜怏怏退去,片言不发。 二人方才出了军帐,狂浪的笑声立刻响起: “哈哈哈哈!” “哈哈哈!” “瞧李傕那嗅样,太解气了。” “就得这么玩他们。” “没错,玩不死他们。” “......” 送走李傕、郭汜以后。 曹性返回军营。 吕布忍不住好奇,试着问道:“曹司马,高顺何在?” 曹性拱手抱拳:“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 “哦?” 吕布愈发的好奇:“你是如何骗过李傕、郭汜的?” 曹性顿了顿,略微组织一下语言:“末将自入后营时,发现了西凉士兵的踪迹,立刻猜到其是为抓捕士循而来。” “不得已之下,末将便命士循暂时藏于后营,自己从容走出,将其引开,转入前营方向,趁此机会,士循直奔伤兵营,找到伤员。” “......” “至于现在,士循应该混入了我军巡逻兵中,从南门方向离开了,将军放心,士循肯定不会有事的。” 吕布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饶有兴致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狼骑众将纷纷惊叹,对于曹性的安排,大加赞赏。 *****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外。 刘辨披着一件大氅,抬头凝望着皎洁的月亮。 子时已过,可高顺还没有回来,刘辨心中的不安更盛。 一旁荀彧则始终陪着刘辨:“殿下别担心,或许事情没那么遭。” 刘辨背着手,叹口气道:“但愿如此,孤是相信士循的,只是害怕他出什么事情,万一被李傕、郭汜察觉到,即便吕布不想杀,只怕李傕、郭汜也不会允许。” 荀彧自然清楚此次夜探敌营的风险:“殿下,这条路是高顺自己选的,不管是何结果,殿下都不必过分苛责。” “道理孤明白。” “只是......” 刘辨扭头望向荀彧,轻声道:“就是会不自觉的担心,即便躺下了,也难以入眠,不妨出来透透气。” 荀彧揖了一揖:“殿下放心,士循定不会有事。” 刘辨简单嗯了一声:“希望如此。” 片刻后。 “报—!”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放眼望去。 但见,值守大营的士兵匆匆赶回,欠身拱手道:“殿下,军司马高顺回营。” 刘辨目光一亮,欣喜若狂:“果真?” 士兵点点头:“嗯,回来了。” “殿下!” 此刻,营门口响起个声音。 一个身穿狼骑军服的男子疾步上前。 是高顺。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匆匆下了台阶,举步迎了上去:“哈哈,孤就知道,士循定可平安归营。” 高顺实在是没有想到,如今已然过了子时,弘农王居然就在大营门口,一直等着他回来。 一时间,高顺感动不已,当即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高顺回营,心愿已了,自此追随殿下,绝无二心。” “快快请起。” 刘辨亲手将高顺搀扶起来。 明明是个魁梧的汉子,此刻已然泪湿眼眶:“士循,走,回营详聊。” 高顺重重点头:“诺。” 匆匆入帐。 刘辨尚未转入上首,便吩咐左右:“快去烹茶。” 左右一揖:“诺。” 刘辨这才转入上首,摆手示意高顺一旁落座:“怎么样?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高顺原以为弘农王会询问吕布,但不曾想,却是先问自己如何。 这证明在弘农王的心里,自己比吕布还要重要。 高顺焉能不感动? 他深吸口气,点点头:“的确遇到了些危险,李傕、郭汜差点将顺堵在狼骑营中,幸亏曹司马急中生智,方才令顺脱离险境。” “唯一可惜的是......” 高顺皱着眉,略显遗憾地道:“末将没能等到吕将军回话,劝降之事,怕是要暂且搁置,还望殿下责罚。” “责罚?” 刘辨长舒了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你能平安回来,孤做梦都能笑醒,因何要责罚你?至于吕布如何,孤从未奢求。” “他若能归降,固然是好的,若是不能归降,孤亦不在意。” “只要你平安回来。” 刘辨淡笑着,轻声道:“孤便安心了。” 高顺感动之至,拱手抱拳:“末将何德何能,竟得殿下如此青睐。” 第215章 这是一次足以让曹操逆天改命的机会! “行了。” 接下来,刘辨又和高顺寒暄片刻,始终都没有提到吕布如何。 他缓缓起身,摆手示意高顺可以退下:“夜色不早了,士循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咱们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殿下。” 高顺深吸口气,彷佛下了很大决心:“末将既然已经报了吕将军的活命大恩,那么便当与之划清界限,有些事情,应该跟殿下汇报了。” “哦?” 刘辨听出高顺的话外弦音,不由好奇:“士循,可是有敌情要报?” 高顺点点头:“如今咱们掌握的情报,大都是一些外围情报,很少有其内部情报,末将夤(yín)夜探营,除了招降吕布外,还了解到一些情况,或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刘辨大喜:“士循如此,孤甚感欣慰,有何情况,不妨直言。” 高顺颔首点头:“如今留守雒阳者,乃是以吕布为首的狼骑,以及西凉李傕、郭汜的两支兵马,总兵力应该有八千左右。” “其中,狼骑约有四千骑,李傕、郭汜帐下合计约有四千骑,董卓在临行前,还将自己的一半亲卫军,交给了吕布调遣。” “他们划分了各自的防区,分别在......” 高顺的视线扫过帐中左右,刘辨立刻明白是在找地图。 于是乎,他赶忙从帅案的右上角取出:“士循,地图在这里,你且过来,文若也过来。” 二人齐齐拱手:“诺。” 三人聚在帅案前,取蒲团坐下。 高顺手指着地图上标注的点:“吕布的主力大军在南门附近,宋宪、魏续、成廉、侯成,分别驻扎这里,兵力预估不低于五百。” “文若。”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跟咱们此前预料的相差不多,只是在人员的安排及兵力上,判断略微有些出入。” “嗯。”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深以为然地道:“吕布如此安排,进攻性颇强,看来他不准备被动防守,咱们白昼里的准备,没有白费。” 此前,荀彧、张辽等人便对吕布的战法进行过预测,尤其是袭扰粮道的战术,更是深得众文武的赞同。 考虑至此,刘辨自然做出了针对性的预防措施,在雒阳各城门外的洛水桥头附近,布下了大量的陷马坑阵,还配上了一定量的铁蒺藜。 如果西凉骁骑、并州狼骑敢从桥上发起猛攻,就必须要先蹚过陷马坑阵,以及铁蒺藜阵,才可能对盟军展开进攻。 呼~~ 刘辨、荀彧齐齐松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刘辨摆手道:“士循继续。” 高顺颔首:“诺。” “末将以为......” 高顺沉吟了片刻,轻声道:“在下夜探狼骑大营的消息,正是董卓麾下这些亲卫军泄露的消息,毕竟这里距离李傕防区,仍有一段距离。” “嗯。” 对于此,荀彧点头表示赞同:“极有可能!狼骑、骁骑原本便不合,二者时常有内斗,相互提防乃是正常。” “不过从士循的描述上看,李傕、郭汜反应之迅速,必然是狼骑内部出了问题,绝非是巡查范围交叉的问题。” 刘辨哂然一笑,不以为意:“瞧见没有,这才是董卓的行事做派,既要用人,又要防人,即便誓为父子,也不可能成为董卓的自己人。” “格局啊!” 刘辨深感军师联盟的教诲,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董卓胸怀仅可容纳西凉边陲之人,甚至难以真正信任,同为边郡出身的徐荣、吕布,他岂能成大事。” “可孤不同。” 言至于此,刘辨傲娇地道:“对于孤而言,不论是凉州也好,幽州也罢,甚至是更偏远的交州,全都是大汉子民,孤尽可以信赖,岂能成不了大事。” 这一点,高顺更是深有体会,感慨万千:“没错!殿下心胸比天更高,比地更广,能容天下之人,容天下之事,自然可以成天下之大业。” 瞧这马屁拍得,可真叫人心情愉悦。 不过...... 刘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毕竟,如今的这一切,可全都是在军师联盟的辅佐下,才取得的成就。 虽然截至目前,自己也有不小的成长,但却不到能沾沾自喜的程度。 刘辨吐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摆手言道:“士循继续,可还有别的情报?” “有!” 高顺肯定地点点头,朗声道:“末将在伤兵营中等候巡逻兵时,跟他们简单聊过两句,如今的狼骑每日两食,战马的草料缩减了一半,只怕粮草已经严重不足。” 虽然,在汉末三国时代中,每日两食乃是正常现象,可这仅仅是寻常时期,若在战时,将士们体力消耗严重,基本上会维持在每日三食。 而对于狼骑、骁骑这样的精锐骑兵部队,战马的草料更是会足额供应的,马脖子里挂的布袋中,更是装满了为长途奔袭补充体力的炒豆子。 然而现在...... 狼骑营中的战马草料,居然缩减了一半! 这足以证明吕布营中的粮草,匮乏到了何种程度。 “文远突袭京师仓,起作用了?” 刘辨自然一下子联想到,张辽火烧京师仓之战。 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让董卓放弃了抵抗的想法,没有丝毫犹豫地遁回长安。 而今,负责断后的雒阳守军,虽然只有八千人,但因为尽皆骑兵的原因,实际相当于有三万余人,每月的粮草消耗便要四、五万石,甚至更多。 如此大额的消耗量,这支溃军焉能扛得住? “极有可能。” 高顺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按照吕将军的作战习惯,粮草匮乏到不足半月,便会采取这般措施。” “哦?” 刘辨惊诧,如获至宝:“你的意思是......吕布军中粮草,已不足半月?” 高顺嗯了一声:“必然如此。” 要知道,高顺跟着吕布鏖战,已有数年时间,对于其行军打仗的习惯,了解的非常清楚,由他得出的结论,可信度自然非常高。 这一刹那,不单单是刘辨,便是荀彧,也不由地眼神骤亮。 没办法。 这样的情报直接影响到了,刘辨接下来的战术规划。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当即言道:“殿下,吕布作为三军主将,尚且军中粮草不足,那么可想而知李傕、郭汜的队伍,同样如此,甚至更加匮乏。”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一定不会消极防守,而是会配合大军主动进攻,袭扰我军粮道,将会是吕布最有可能的战略。” “没错。” 触类旁通之下,刘辨同样闪出了自己的想法:“咱们此时应当以防守为主,只要能拖延足够的时间,吕布等人必会自乱阵脚。” “而我军只需要严守雒阳四门,布下陷马坑、铁蒺藜等大阵,辅之以弓弩手远距离袭杀,以逸待劳,便可大获全胜。” 虽然,目前这个时间点,军师联盟中的绝大多数专家都已休息,但如今的刘辨,在专家长达半年的调教下,早已经今非昔比,他对军事有一定的判断力。 “殿下所言甚是!” 荀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旋即直接进入正题:“在下以为,殿下应该将射声营分配在雒阳城外,辅之以步兵军阵,陷马坑、铁蒺藜阵,必可令其不得寸进。” 北军五营虽然损失比较惨重,但绝大部分都是步兵营、长水营,以及屯骑、越骑两营,射声营兵力损失最少,完全可以充当主力。 最为重要的是! 雒阳城中不过八千兵马,而刘辨若以防守为主的话,需要的兵力不算太多,即便撇开袁术、袁忠等人,他同样有能力全顾。 对于骑兵而言,想要穿越密集的陷马坑、铁蒺藜阵,简直就是在拿战马的命往里添,而吕布若要下马,靠步行往过蹚,其战斗力岂能与刘辨相提并论。 且不说鸳鸯军这样的强悍步兵,便是张振、牛勇、邓展麾下的兵马,照样可以将其碾压,再辅之以射声营的弓弩袭杀,吕布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 “好。”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就这么安排。” 荀彧一揖:“诺。” 旋即。 刘辨扭头望向高顺:“士循,你立功了。” 高顺赶忙拱手:“此乃顺之本分,岂敢贪功。” 刘辨淡笑:“该是你的功劳,便是你的功劳,孤素来赏罚分明,一视同仁,你的情报非常及时,理当记上一功。” 高顺略显惶恐,但刘辨坚定的眼神,打消了他的顾虑:“既如此,末将便谢过殿下了。” 刘辨轻声道:“这才对嘛,大大方方的,不必因为自己是降将,便觉得矮人一头,孤帐下又有多少人,不是降将呢?” “在孤眼里......”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高顺,极其肯定地道:“尔等都是为大汉尽忠的股肱,是迷途知返的羔羊,孤定会一视同仁。” 高顺感动之至,重重点头:“嗯。” 虽然,仅此一字,但其背后代表的,却是高顺彻底的臣服。 刘辨摆手道:“士循辛苦了,速速回营休息吧,你若再不回去,只怕郝昭会担心死的。” 高顺拱手抱拳:“既如此,末将告退。” 刘辨点头:“嗯,去吧。” 接下来。 刘辨针对具体部署,与荀彧商议片刻,得出具体策略后,方才回营休息。 次日,清晨。 刘辨早早醒来,打开直播。 没想到,军师联盟的专家已经到位。 他们可能看过了回放,因此对于刘辨的部署,非常熟悉。 不等刘辨询问,军师联盟的声音便响起来:“辩爷,你的部署得到了专家的一致认可,非常详细,把近来学到的策略,几乎全都用上了。” “嗯。” 刘辨自己也很兴奋:“全都是专家教的好。” 军师联盟补充道:“不过辩爷,大军既然决定以防御为主,便可抽调出一支兵马,驰援汜水关,毕竟延津方向的诸侯中,还是有些大汉忠臣的。” “比如说骁骑校尉曹操,还有济北相鲍信,甚至兖州刺史刘岱同样可以拉拢,好歹是个汉室宗亲,对于辩爷的青睐,应该是胜过袁绍的。” “尤其是曹操!” 军师联盟强调道:“按照专家对曹操的分析,目前的曹操还没有称帝的野心,他只是个一心要匡扶汉室的热血中年。” “如果这个时候,辩爷可以拉拢到曹操,让他成为忠心于辩爷你的臣子,凭曹操的军事才能,将来必可成为一方统帅。” 刘辨心神微怔:“拉拢曹操?这......能行嘛?” 军师联盟自然清楚刘辨的顾虑:“辩爷,你别受《三国演义》的影响,更别把曹操幻想成狡诈多疑的奸雄。” “之前不是跟你分析过了嘛,人的野心是随着实力、地位的提升,在潜移默化中提升的,普通小民很难有当皇帝的野心,现在的曹操估计只想当他的征西将军。” “既如此......” 军师联盟趁势言道:“辩爷作为皇帝,为何不能给曹操这样一个机会呢?专家一致认为,这是一次可以扭转曹操人生的机会。” “咱们要把格局放大一点,要学会以帝王的视角,来思考问题,曹操的家族充其量只是二流士族,完全在辩爷你的拉拢范围内。” “切记!” 军师联盟强调道:“如今是汉末,不是三国,人心依然向汉,这是辩爷你废帝身份最大的优势,发挥好了,可当百万雄兵!” 刘辨承认自己对曹刘有些忌惮,但听到专家这么说,他终于还是放下了戒心:“好的,我相信专家的判断力。” “如果真的可以让曹操归顺我,将来一定是战区司令的材料,恐怕连张辽这样的人才,都不能跟曹操相提并论。” 军师联盟附和道:“张辽在军务上,的确非常厉害,但在政务上,史料上没有太多的资料佐证,但曹操不一样,他文武双全,军政全通。” “这样的人才将来杀到异域,不仅能分管了军务,更能兼顾政务,思考问题会非常全面,可以省辩爷很多心。” “当然!” 军师联盟生怕刘辨误会:“但论才能,曹操的确有一肩挑的能耐,但会不会让他这么干,咱们另当别论。” 刘辨点点头:“嗯,我明白,老师放心,我会派人驰援汜水关的。” 军师联盟:“专家建议让孙坚去,毕竟历史上,孙坚战败过胡轸,更有保证。” 刘辨:“好。” 第216章 李傕懵逼!出路竟被弘农王封死了? “来人。” “在。” “速唤孙坚来此,孤有要事吩咐。” “诺。” 侍卫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 孙坚来到中军大帐,欠身拱手道:“不知殿下唤末将前来,所谓何事?” 刘辨懒得废话,开门见山道:“孤想让你引兵杀奔汜水关,驰援延津方向的盟军,不管怎样,他们全都是大汉的忠臣。” “可是......” 孙坚面色略微犯难,轻声道:“末将今晨方才接手西门防务,如今已然挖好了陷马坑阵,现在便要引兵离开?” 任务是刘辨亲自安排的,他岂能不清楚:“这样吧,你将西门全部军务,暂时交给程普,你率领兵马杀奔汜水关。” “这......” 孙坚深吸口气,虽然略显不舍,但还是点点头:“好吧,末将谨遵王令。” 刘辨淡笑:“如今雒阳以坚守为主,不会发生太大的战事,派你前往汜水关,驰援延津方向的盟军,这可是白送的战功。” “文台啊。” 言至于此,刘辨饶有兴致地道:“孤没有让别人去,偏偏点了你的将,各种滋味,你应该能够体会。”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孙坚恍然大悟,赶忙拱手:“殿下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刘辨点点头:“既如此,速速回营准备,争取晌午之前,杀奔汜水关。” 孙坚再次拱手:“诺。”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帘帐起,一个士兵急匆匆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殿下,东门方向发生战事,西凉骁骑趁我们挖陷马坑时,企图向外突围。” “东门?” 刘辨皱了皱眉:“可是邓芝在负责?” 士兵拱手:“没错,正是邓校尉。” 鉴于邓芝在军中的表现,刘辨已经正式提拔邓芝为校尉,将全部的鸳鸯军交给他来率领。 此役中,鸳鸯军虽在山羊坳有些损伤,但伤亡率尚不足一成,目前鸳鸯军的总兵力,仍旧有一千六百余人。 “走!” 刘辨大手一挥:“且去瞧瞧。” 士兵颔首:“诺。” 旋即。 刘辨腾得起身,绕过帅案,直奔帐外。 朱彤已然备好了战马,双手将缰绳递给刘辨。 刘辨翻身上马,猛一夹马腹,直扑雒阳东门方向。 在其身后,营中亲卫,紧紧跟随。 此刻。 雒阳东门方向。 烟尘激荡,萧萧马鸣。 只不过...... 这萧萧的马鸣声略显悲恸。 西凉骁骑越过桥头,直闯入铁蒺藜阵,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邓芝抓住机会,命藤牌兵持盾提防,身后的长矛手、镗钯手,还有狼筅手,立刻换上长弓,冲着人仰马翻处,便是一波密集的箭雨袭杀。 嗖!嗖!嗖! 上千支箭矢凌空飞来,密集的箭矢宛如飞蝗般,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旋即齐刷刷罩向激荡的烟尘。 霎时间,哀嚎声、马鸣声宛如惊雷,平地炸响,正准备冲向前方,阻止鸳鸯军挖陷马坑的西凉骁骑,纷纷勒马转身,不敢上前半步。 “该死!贼子居然在陷马坑前,还撒下了铁蒺藜。” “难不成,他们料到咱们会从东门突袭?” “东门如此,西门恐怕也是如此。” “这帮该死的家伙!” “......” 然而...... 邓芝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摆了摆手,铿锵下令道:“向前推进。”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但见...... 藤牌兵齐刷刷起身,组成一道藤牌防线,掩护着身后的兵马,缓缓向前推进。 当烟尘逐渐散去,数十个幸存的西凉骁骑,策马朝着鸳鸯军猛扑过去: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西凉骁骑踏尸而行,手中的战矛高举冲天。 他们彷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明知会死,依旧要与鸳鸯军决一死战。 希吁吁! 战马昂首一声嘶鸣。 就在它跃出铁蒺藜阵,马蹄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时,前蹄磕在坑壁上,顿时打破了战马狂奔时的平衡。 就只见,马身在惯性的作用下,马臀扬起个恐怖的高度,越过平衡点,当场翻了七、八个跟头,又滑出一段距离,连人带马,滑到了鸳鸯军的面前。 噗!噗!噗! 刺破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鸳鸯军没有丝毫犹豫,十余支长矛、寰首刀,冲着西凉骁骑及战马,猛地扎了下去。 刹那间。 战马哀嘶,如平地惊雷,于耳畔炸响。 一匹足有数百斤重的肥硕战马,仅仅扑腾了三、五下,便一命呜呼,没了动静,只剩下一汪鲜红的汁液,填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陷马坑比较浅,坑深尚不足一尺,它难以阻止步兵前行,但却可以有效的防止骑兵。 鸳鸯军一千六百余人全部出动,趁着凌晨天蒙蒙亮时,短时间内,便造了数千个陷马坑,将东门外的四条桥梁,全部阻隔。 若是从高空俯瞰战场,密密麻麻如星点一般的陷马坑阵,足足有五、六丈宽,已经远远超出了战马一跃而起的最大距离。 再加上陷马坑之前,约莫宽幅达到了两丈的铁蒺藜阵,雒阳东门外的防御纵深,竟然达到了令人发指的七、八丈! 如此恐怖的防御纵深,别说只是一支骑兵小队,便是数千精骑出动,也别想轻易蹚过去,再加上邓芝的严防死守,几乎可以称之为骑兵死地。 望着桥对岸溃败而走的西凉骁骑,邓芝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 “邓佚负责警戒,邓鹏打扫战场,将死去的战马全部拉回来,今日晌午,我鸳鸯军改善伙食,全营吃马肉。” “吼!吼!吼!” 全营将士立刻欢呼起来。 正当众将打扫战场时,人报弘农王亲赴战场。 邓芝扭头望去。 果不其然。 不远处,弘农王勒马而立,凝望着战场。 邓芝岂敢犹豫,疾步飞奔上前:“末将不知殿下赶来,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刘辨摆手,打断邓芝:“不知者无罪,何况你正在指挥战斗,岂能因为孤前来,便置众将士于不顾,起来吧。” 邓芝暗松口气:“多谢殿下。” 刘辨淡笑:“伯苗,你指挥得很好,以零伤亡的代价,击退了西凉骁骑的突袭,恐怕此一战后,他们不敢轻易再来。” “可惜......” 邓芝微微蹙眉,调侃道:“西凉骁骑只是一支小队,而且损伤不超过两百骑,若是来一大队骑兵,那才真叫大获全胜。”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邓芝:“没想到,你还挺贪心。” 邓芝嘿嘿一笑:“末将依令布阵,乃是按照上千骑兵的标准,结果他只来不足两百骑,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呀!” 刘辨长出口气,摇了摇头:“人心不足蛇吞象,切记时刻要保持敬畏,切勿沾沾自喜。” 邓芝拱手:“末将谨记殿下教诲。” “好了。” 虽然白跑了一趟,但却让刘辨彻底放心:“孤要回去了,记得挑一匹肥硕的战马,送往中军,尔等吃肉,总得让孤喝点汤吧?” 邓芝淡笑:“殿下放心,末将亲自挑选,派人送至中军。” 刘辨嗯了一声,旋即翻身上马:“你好生指挥,孤走了。” 邓芝拱手:“恭送殿下。” ***** 此刻。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啪! 李傕拍案而起,眼瞪如铃:“什么?没出去?” 下方士兵各个垂头铩羽,不敢面对李傕犀利的眼神。 “怎么,全都哑巴了吗?” 李傕勃然大怒,张嘴便骂:“怪不得我西凉骁骑屡战屡败,有尔等这帮毫无血性之人在,西凉骁骑岂能获胜?” 良久。 为首的都伯拱手,解释道:“将军,非是弟兄们没有血性。” “只是......” 那人叹口气,轻声道:“贼子在桥对岸,布下了铁蒺藜阵,还有陷马坑阵,而且宽幅至少五、六丈,横贯四条桥梁,咱们的出路已经被彻底堵死了。” “啊?” 李傕更加震惊,一脸的不敢置信:“足有五、六丈宽的铁蒺藜阵、陷马坑阵?” 都伯点点头:“没错!若非末将及时下令停止,损失只怕会更大。” “这......这怎么可能?” 李傕对于战场太熟悉了。 东门外的四条路,加起来至少有数百丈宽。 想要将这样的道路封锁起来,那得需要多少兵马,去挖多少个陷马坑啊? 难不成...... 在昨天夜里,弘农王便下令挖陷马坑了? 如果从凌晨开始挖坑,数千兵马一字排开,集体动手。 挖出五、六丈宽幅的陷马坑阵,的确是有可能的。 “是真的。” 下方都伯极其肯定地道:“末将猜测,恐怕不仅仅是咱们东门,西门、南门、北门,或许全都布置下了陷马坑阵。” “将军,想要冲破五、六丈宽的陷马坑阵,除非下马步战,以盾牌兵为首,缓步推进,后方将士一点点牵着战马往过蹚。” “可是......” 都伯喉头滚动,强咽口口水:“如今的雒阳城,别说是盾牌了,恐怕连一块完整的门板,都找不到,末将总不能命弟兄们以血肉之躯,强行杀出条路吧?” “单凭末将麾下这两百精骑,只怕还没冲过一半,便会被对方的弓弩手,射成只刺猬,末将不敢,更不能下这样的命令。” 李傕自知不是属下的错误:“你没错,而且做得很对,既然对方早有提防,我军自当速速撤离,岂能白白送死。” 都伯拱手,暗松口气:“多谢将军谅解。” 李傕大手一挥,吩咐道:“尔等退下吧,顺便派人往郭校尉军中打探消息,看看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都伯应声承诺,旋即躬身离开。 待士兵离开以后。 李傕皱眉,陷入沉思。 昨日白昼时。 他曾亲自巡查过战场,东门外虽然有守军,但却没有布下陷马坑阵。 而且在入夜之前,他们将桥对岸的铁蒺藜,全部收回了军中,最终是以拒马枪,来防止西凉骁骑夜袭的。 然而今晨...... 东门外的情况却悠然大变,与昨日战场完全不同。 这只能证明,对手在昨夜临时起意,做出了针对性的部署。 李傕猛然联想起昨天夜里,吕布军中的一幕,再想到吕布命西凉骁骑出营,袭扰对方的粮道安全,一股阴谋的气息,瞬间涌上心头。 是通敌嘛? 李傕脑海中,率先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但一瞬间,又被他否掉。 如果吕布已经叛变,那么又何必如此麻烦,他们只需要约定个时间,然后里应外合之下,消灭西凉骁骑即可。 毕竟,在兵力上,吕布也好,弘农王也罢,全部占据绝对的优势,他们若真想对西凉骁骑下手,今日清晨便可发起总攻,又何必采取守势。 不过...... 虽然排除了吕布叛变的可能性,但消息一定是从他那里泄露的。 若非如此,弘农王岂能精准地判断出来,今晨他们准备派小股骑兵出雒阳,袭扰其粮道。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李傕抬眸望去。 但见,有侍卫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将军,从西门方向传回消息,今晨郭将军派兵突袭,却被成为的兵马击溃,损伤过半。” “果然如此。” 李傕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如果仅仅只是东门防备严密,导致突袭失败,或许只能证明,城外守将的判断力惊人。 但如今连西门也是如此,证明非是城外主将指挥问题,而是弘农王已然料到了他们突袭粮道的计划,这才将各门出路,全部封死。 一旦涉及到弘农王层级,可绝非是小心翼翼,便能提前预防到位的,毕竟如此大规模的陷马坑阵,需要花费大量的军力、时间。 弘农王疯了? 集中精力干此等事情? 此刻,李傕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吕布绝对是有问题的。 他虽没有叛变,但却存在借弘农王之手,消灭西凉骁骑的念头与行动。 “该死!” 李傕心中不服。 出身西凉骁骑嫡系的他,岂受过吕布这样的侮辱。 当下,李傕腾得起身,厉声喝道:“速去郭将军营中,告诉他,一起去狼骑营中,跟吕布这厮讨个说法。” 士兵欠身拱手:“诺。” 第217章 狼骑、骁骑携手,共同出击,步战迎敌! “稚然!” 迎面策马奔来郭汜,怒气冲冲:“听说你也落败了?” 李傕点点头:“嗯,损失了近百骑兵。” “该死!” 郭汜嗞着钢牙,毫不遮掩心中的愤怒:“弘农王变攻为守,一定是得知我军粮草不足,如此机密泄露,定与吕布脱不了干系。” “嗯。” 李傕早已料到。 不过...... 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愤怒,惹得郭汜一阵好奇:“稚然,你这是何表情?此乃通敌大罪,吕布罪该万死!” 李傕双目灼灼地凝视着郭汜:“且不说是不是通敌大罪,即便真是,以你我如今兵力,如何能与之决战?” “这......” 郭汜漠然。 他同样清楚自己的兵力不足:“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傕轻声道:“这一路赶来,我想了很多,如果咱们逼吕布太紧,只怕会适得其反,将之推给弘农王,而你我二人,必将迎来灭顶之灾。” 郭汜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言之有理,但如今局势,你我该当如何?” 李傕沉吟了片刻:“既往不咎,精诚团结,才有一丝获胜的可能。” “啊?” 郭汜大吃一惊:“稚然,你疯了吗?吕布会和咱们合作?” 李傕当然清楚有难度:“事在人为,咱们只能竭尽全力,你我前往狼骑大营,相机行事,切记顾全大局,不可惹怒吕布。” “该死!” 郭汜嗞着钢牙,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此仇暂且记下,待来日脱困,再报不迟。” 李傕嗯的一声点点头:“你能如此,我便放心了!走吧,一起去狼骑大营。” 郭汜:“好。” ****** “真解气!真是太解气了,弘农王这一仗干得漂亮。” “没错!这回我到是要瞧瞧,西凉骁骑如何神气!” “哼!总以为自己无敌于天下,结果被弘农王杀得出不了门。” “以前还敢嘲讽咱们,这回该轮到咱们了。” “......” 此刻。 狼骑大营中。 众将士七嘴八舌,热议着今晨得到的消息。 虽然,西凉骁骑与并州狼骑乃是友军,但双方之间的嫌隙由来已久,如今西凉骁骑落败,居然让狼骑众将兴奋不已。 不过...... 上首吕布倒是皱起了眉头,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李傕、郭汜战败,固然让人惊喜,但弘农王在洛水对岸,布下如此密集的陷马坑阵,若是尔等,如何应对?” “这......” 刹那间,狼骑众将一阵漠然。 吕布神色悠悠,继续言道:“根据我军昨日的战报,弘农王虽有防御措施,但尚未如此严密,其有强攻雒阳的迹象。” “可是今日清晨,弘农王便以铁蒺藜阵、陷马坑阵,彻底封锁了各门的出路,而且宽幅足有六、七丈,甚至此刻仍有人在挖坑。” “这证明!” 吕布眸光一凛,缓缓扫过众将,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意:“弘农王已经决定以防御为主,放弃了进攻。” 狼骑众将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大将宋宪皱着眉,思索对策:“铁蒺藜阵、陷马坑阵,实在是太针对骑兵了,可如果下马步战,咱们的实力绝非弘农王敌手。” “没错!” 又有魏续深吸口气,跟着言道:“两丈宽的铁蒺藜阵,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六、七丈宽的陷马坑阵,我军难以跃过。” “反观对手,则会以箭矢袭杀为主,步兵防御为辅,在陷马坑阵中,展开对我军的反击,今日东门的一战,便是如此。” 成廉叹口气,轻声道:“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咱们的粮草充其量只够六天,若是对方坚守不战,咱们就只能杀马充饥了。” “杀马充饥?” 对面的侯成立刻否定道:“不可!我狼骑可是骑兵,你可曾见过骑兵杀马充饥的吗?我等便是饿死,也绝对不能杀马充饥!” “没错!绝对不能杀马。” “杀马充饥,乃是自绝后路。” “弘农王这招太狠了。” “他因何会临时改变策略?” “莫非是......高顺?” “高顺?” 狼骑众将的焦点,很快聚集在高顺身上。 宋宪嗞着钢牙,心中的怒火不住翻腾:“没错,很有可能是他,这小子对主公的行军习惯,可谓是了如指掌,一趟伤兵营,足以让他知道我军粮草匮乏。” “该死!” 大将魏续暗暗咒骂,怒气冲冲:“原以为他真是来招降的,没曾想是诈降,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李傕、郭汜将其斩杀。” “尔等莫要轻易下结论。” 对面的曹性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将军,高顺去伤兵营,乃是机缘巧合,不足为证,末将相信他是来招降的,可能招降未果,这才告知弘农王我军粮草不足之事。” “曹司马!” 一旁侯成略显嗔怒,恶狠狠瞪着曹性:“虽然是你把高顺带回来,又平安送出了营地,但将军尚未怪罪你,你没必要急着为自己开脱。” “我何曾为自己开脱!” 曹性眼瞪如铃,心底的怒火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我不过是实事求是而已,若非巧合去过伤兵营,他岂能知道我军粮草匮乏?” “好歹也是狼骑旧人,如此这般行事,简直为人所不齿。” “那是他的事情,你朝我发火作甚!” “但是你将其引来营地的。” “若是你巡营,可会将其引来?” ...... 啪! 正当二人陷入争吵时。 上首吕布猛拍帅案,厉声喝止:“尔等够了,休要再吵!” 曹性、侯成这才作罢,朝吕布拱手抱拳。 吕布深吸口气,沉吟良久:“事已至此,再纠结于高顺,又有何用?尔等若是有心,当思考该如何应对,我料定李傕、郭汜,定会联想到昨日之事,此二贼岂能善罢甘休。” 自己尚且能联想到高顺,又何况是李傕这厮。 他可是号称董卓帐下第一骁将! 不仅骁勇善战,更精通兵法,腹有韬略。 弘农王的异动逃不过自己眼睛,自然也不可能瞒过李傕。 不过...... 狼骑、骁骑素来不合。 对于狼骑众将而言,更是压根没把李傕当回事。 宋宪昂首言道:“李傕又如何,如今主公才是主将,他们岂敢越权放肆,真当我狼骑众将全都是吃素的吗?” “没错!” 魏续嗞着钢牙,怒目圆睁,愠色浮于面庞:“如今丞相已经退往渑池,我到是要瞧瞧,没人替他做主,此贼安敢来此放肆!” “此贼若敢放肆,我侯成第一个饶不了他。” “大不了再叛一次,咱们转投弘农王去。” “没错!反正有招降书在,不怕弘农王不接纳。” “我已经受够了西凉骁骑的嘴脸。” “本以为投靠朝廷,能建功立业,但谁曾想,竟是受此等鸟气。” “这半年以来,劳资都快憋屈死了。” “......” 刹那间,狼骑众将义愤填膺,潜藏心底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报—!” 正当狼骑各个怒火滔天时。 忽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吕布抬头望去。 帘帐起,门口侍卫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将军,李傕、郭汜在帐外求见。” 吕布哦的一声惊诧:“这二人没有强闯大营,只是求见?” 侍卫拱手:“没有!” 嘶—! 吕布惊诧,有些出乎意料。 他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摆手道:“让二人进来吧。” 侍卫拱手:“诺。” 不多时。 李傕、郭汜双双入帐。 二人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道:“吕将军。” 态度之恭敬,吕布都有些不太适应了:“二位将军请起,不知尔等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李傕神色悠悠:“实不相瞒,我二人今日前来,是为请罪的。” “没错。” 郭汜拱手,跟着附和道:“今晨,我二人派出小股骑兵,准备依令行事,袭扰对方粮道,但怎奈对手早有防备,我军大败而归,损失惨重。” 吕布嗯的一声点点头:“此事本将军已经知道了,单从其布阵上来看,有此一败,不足为奇,二位将军不必请罪,罪不在尔等。” 李傕、郭汜齐齐拱手:“多谢将军。” 实际上。 二人心中早已是怒火滔天。 但考虑到昨日一事,以及断后大局。 李傕、郭汜一致认为,暂不能与吕布起冲突,否则惹怒了这尊杀神,他们二人必将迎来灭顶之灾,这无异于把吕布往弘农王怀里推。 是以。 二人虽然愤怒而来,但此刻却面色悠悠,尽可能保持恭敬与谦卑。 李傕欠身拱手,长出口气道:“吕将军,我们东西二门皆有贼阵,不知你负责的南门,可能杀出去否?” “吕将军千万别误会。” 见吕布神色略微变化,李傕赶忙解释道:“我等没有推卸责任的想法,只是想着咱们可否配合一下,由将军负责主公,我们各自派出一些骑兵,趁机杀出去。” “只怕不能。” 吕布暗松口气,神色缓和。 他摇了摇头,倒也没有遮掩:“南门的铁蒺藜阵、陷马坑阵,似乎比之东西两门更宽,而且贼子的兵力更多,想要打开缺口,难如登天。” “实不相瞒。” 吕布长舒了口气,轻声道:“二位将军进来之前,我们正在商议,应该如何破阵,但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依旧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听闻李将军乃丞相帐下第一骁将,精通兵法,腹有韬略,既来之,不如与我等一起商议策略,若能想到破敌之策,本将军定亲自为尔等请功。” 李傕虽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本办法还是有的:“末将以为,此一战咱们当以步兵防御为主,缓步向前推进,只要能将陷马坑阵填出一条路,必可杀出去。” “将军的意思......” 吕布饶有兴致地凝视着李傕:“下马步战?” 李傕点点头:“唯今之计,怕是只能如此,咱们三方合力,集中于一点突破,只要能将骑兵送出去,再打的牺牲,又有何妨?” 下马步战的策略,吕布自然也想到了。 只不过...... 吕布眸子一凛,冷声言道:“何人下马步战?何人派出骑兵?” 不论是狼骑也好,还是骁骑也罢,大家全都清楚,步战是各自的劣势,下马步战相当于以己之短,攻敌所长,乃取死之道。 何人下马步战,意味着要为全局做出牺牲。 吕布可谓一针见血,点中了此计要害。 狼骑众将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李傕、郭汜身上。 只见,李傕神色如常,拱手一礼:“吕将军乃是主将,麾下兵马最多,自当为全局计,何况此前将军便有明令,让我二人派出骑兵,袭扰对方粮道。” 很显然! 李傕不愿意做出牺牲,想让狼骑当这冤大头。 如此阴险的毒计,狼骑众将又岂能答应。 “哼!” 大将宋宪怒哼一声,当场爆发:“李傕,你可真够阴险的,想让我们狼骑下马步战,尔等怎么不下马步战?” “就是!” 魏续瞪着眼,嗞着牙,气势汹汹:“尔等可以偷袭粮道,难道我们狼骑不可以吗?有种你们当主攻,下马步战,我们派出骑兵袭扰粮道。” 曹性深吸口气,强忍着愤怒:“偷袭粮道,本就是尔等任务,想办法杀出去,更是尔等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让我们帮忙?” “没错。” 侯成跟着附和:“我狼骑没有帮尔等的义务,尔等若是办不到,军法从事即可,想让我狼骑给你们垫背,简直是异想天开。” ...... 狼骑众将毫不遮掩心中怒愤,一人一句,疯狂怒骂。 李傕、郭汜自然明白其中艰难,但为大局计,他们没有反驳,只是默默承受。 良久。 待狼骑骂得没了力气。 李傕方才拱手,郑重言道:“将军,非是我李傕不愿步战,只是兵力实在太少,若是帐下将士全都拼光了,来日返回长安,怕是难以跟丞相交代。” “尤其!” 身旁郭汜补充言道:“与将军您相比,我等损失殆尽,但将军却无甚损伤,只怕双方都难以交代,不是吗?” 不得不承认。 李傕、郭汜虽然在气势上处于下风,但此言一出,直击吕布内心。 他非常清楚董卓为人,更明白狼骑、骁骑之间的内斗。 如果此事跟内斗牵扯起来,回到长安,的确是难以交代。 “何况!” 李傕见吕布神色微变,于是乎再添把火:“丞相将亲卫军调集一半给将军,是对将军您,寄予厚望。” “末将以为......” 李傕趁势拱手抱拳,循循善诱道:“此事狼骑与骁骑应该放下成见,精诚团结,才有可能战败弘农王,平安返回长安。” “没错。” 郭汜深吸口气,补充提醒道:“丞相只给咱们留了十日粮草,如今已是第四日,一旦汜水关失守,延津方向的诸侯杀过来,咱们将再无获胜的可能,还请将军三思。” “这......” 吕布陷入沉思。 他自然清楚目前局势紧张,一旦继续拖延下去,军中无粮,必然动乱。 如此一来,得不偿失,再多的兵马,也没什么卵用。 “这样如何?” 吕布终究还是决定妥协,但却有自己的底线:“你我两军,各出一部分兵马,咱们共同步战,同时派出骑兵,袭扰敌军粮道,如何?” 李傕拱手:“不知将军准备派多少人出战?” 吕布对敌我双方情况,心知肚明,他稍一沉思,决定道:“尔等各出精兵五百,本将军出一千,组成突击队,从东门或西门薄弱处,发起突袭。” 李傕暗松口气,对于吕布的安排,还算满意:“可以!据我等观察,西门防守相较东门,略显薄弱,咱们可以从西门发起突袭。” “没问题。” 吕布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尔等各自回营,挑选精锐士卒,明日寅时造饭,卯时发起强攻,争取一战而胜,派出骑兵。” 李傕、郭汜齐齐拱手:“诺。” 第218章 哪里是来支援,分明是来抢功! 汜水关。 锵!锵!锵! 金鸣不断,战火纷飞,喊杀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关外,曹操皱眉凝视着战场,掌中长剑不时指向城关,歇斯底里地怒吼:“给我冲上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汜水关。” “杀—!” 又是一队兵马,高举着手中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涌向汜水关。 不知何时,鲍信策马上前,皱眉言道:“孟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贼子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丝毫没有撤退的迹象。” “他当然不敢撤退!” 曹操似乎早有预料,双目炯炯,铿锵言道:“汜水关若败,雒阳东线,门户洞开,这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岂能不拼死守护。” “可是......” 鲍信神色忧忧,内心不停打鼓:“若是照这般打下去,没等把汜水关打下来,咱们倒先拼光了,如此岂非得不偿失?” “允诚。” 曹操扭头瞥向鲍信,郑重言道:“你相信我,如今正是拼狠劲儿的时候,咱们损失惨重,西凉狗贼更是如此,关键就要看谁先撑不住。” “但你要知道!” 曹操眼神有光,自信满满:“董卓已经败退,汜水关的西凉兵乃是孤军,根本没有援兵,但咱们不同,弘农王已经攻克大谷关,必然会杀奔雒阳,他定会派兵驰援我等。” 虽然,汜水关、大谷关分属不同的战场,但他们全都会派探马,打探彼此战场的消息,就在昨日,曹操方才得到消息,弘农王已经破了大谷关,杀奔雒阳。 曹操因此信心倍增,即便连日来损兵折将,士气大跌,依旧没能让他产生暂避锋芒的想法,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此一战已经胜利了。 “弘农王真会来驰援咱们吗?” 鲍信自然也得知了这则消息,但毕竟分属不同战场,双方在信息传递上,仍旧有一定的障碍,并不能沟通有无。 “一定会的。” 曹操眼神如炬,非常肯定。 “孟德,你何以如此自信?” 鲍信相信曹操的军事才能,但却对弘农王不甚了解。 虽然近来,弘农王的确创造了不少奇迹,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讨董局势一片大好,但这仍不足以让鲍信奢求弘农王的支援。 曹操遥望战场,目光似乎越过了汜水关,抵达了繁华的雒阳:“因为咱们是大汉的忠臣,弘农王既然逃出来,而且召集队伍讨董,就必然不会让我等失望。” “你放心吧。” 曹操咧嘴一笑,铿锵言道:“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弘农王的援兵必到,咱们必须保证时刻在战斗,牵制一部分西凉兵马。” 弘农王既然杀到了雒阳腹地,驰援兵马定会从其背后袭来,曹操难以判断出具体时间,因此便采用笨办法,时刻在攻城,牵制对方兵马。 当然! 胡轸作为汜水关主将,董卓帐下的六大中郎将之一,自然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雒阳境内发生的事情,他不可能不清楚。 既然对方没有撤兵,明显是想坚持更久,为董卓撤军争取时间,此人一定会提防从背后杀来的援兵,以保证汜水关将士的安全。 隔空配合战。 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不过,曹操心里燃烧的火焰,却从未熄灭过:“允诚,你要相信我,弘农王必会支援,待咱们拿下汜水关,攻克雒阳,必可杀奔长安,消灭董卓。” “实不相瞒。” 曹操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笑:“我曹操已经替弘农王想好了策略,待雒阳战事解决,依此策略而行,必可杀入长安,诛杀董卓。” “而且我相信,弘农王经此一事,已然今非昔比,一旦他正位回宫,必将是我大汉有史以来,最强帝王,其未来之成就,或许不输光武。” 鲍信同样被曹操慷慨激昂的宣讲震动,他缓缓点头,深吸口气:“倘若当真如此,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亦是值得的。” 外戚灭了,阉宦灭了。 对于曹操而言,目前的大汉早已焕然一新。 这是一场极其彻底的政变,虽然代价大了一点,但其未来必将是一片坦途。 曹操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投入新大汉的怀抱。 为它的重建,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PS:按照作者的理解,以目前曹操的经历与阅历,还没能认识到世家巨头的危害性,因此他的聚焦点,暂时局限在外戚、阉宦的身上。) “快冲上去!” 曹操剑指汜水关,厉声下令:“西凉贼子已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如今拼得就是双方的战斗意志,休要恐惧,胜利必属于我等。” “杀—!” 原本退下来的士兵,壮着胆又冲了上去。 汜水关上,胡轸拎着杆战矛,双眸左右忽闪,警惕着随时可能杀上来的敌军。 “不要在意箭矢,给我狠狠地揍这帮杂碎。” “擂石、滚木,全都给我打出去!” “愣着干嘛,还击啊!” “......” 胡轸不停地指挥战斗。 从清晨至此,他甚至没来得及喝口水,喊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报—!”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胡轸扭头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自家斥候翻身下马,飞快上城,神色极其慌张:“将军,大事不好了,姜司马被孙坚杀败,正朝这里赶来。” “什么?” 胡轸一脸的难以置信:“姜晟这么快便战败了?” 斥候点点头:“嗯,对方可是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攻势非常迅猛,此人身先士卒,纵马杀入军中,姜晟为稳定战局,与之鏖战,死于其手。” “蠢货!” 胡轸嗞着钢牙,厉声喝道:“临行前,我反复叮嘱,要发挥骑兵的优势,尽量采取拖延、袭扰战术,为汜水关争取时间。” “他怎么......” “将军。” 不等胡轸说完,斥候直接打断:“孙坚率领的也是骑兵,虽然仅有四百骑,但却各个可以骑射、双手持矛作战,姜司马帐下五百精骑,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 “第一波箭雨,姜司马帐下便死了数十骑,第二波箭雨,又死了数十骑,姜司马是迫不得已,与之决战,可没想到,仍旧不敌,全军覆没。” 胡轸闻言愣怔,瞪眼如铃:“你说什么?弘农王帐下的骑兵,人人皆可骑射,而且还能双手持矛作战?” 斥候非常肯定地点点头:“此乃小人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嘶—! 胡轸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巨震。 自己帐下足有数千骑兵,可也难以挑出多少能够骑射的悍卒,更别提双手持矛作战之兵。 更令人惊诧的是,弘农王麾下的骑兵,居然既能骑射,又能双手持矛作战,而且足足有四百人之多,这简直不可思议。 若当真如此,姜超死得不冤。 可他一死,汜水关腹背受敌,将再无险阻可守。 而目前,城关又遭受敌军强攻,完全没有撤兵支援的可能。 “将军!” 斥候欠身拱手:“咱们该怎么办,是否撤兵?” 胡轸皱着眉,沉吟良久:“我们的确可以撤兵,可一旦咱们撤了,雒阳的李傕、郭汜,该当如何?尚未脱离险境的丞相,又该如何?” “弟兄们!” 胡轸目光扫过城头众将士,发出一声雷霆之吼:“咱们是雒阳的门户,只有守住这门户,才可能保护好陛下,保护好丞相,跟关东反贼拼了。” “杀—!” 浓郁的喊杀声再次响起。 此时此刻,胡轸已经下定决心,为董卓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的眼神中没有半分犹豫,当即吩咐道:“亲卫军,速速前往内墙布防,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也务必要给我坚持到最后。” 身旁将士拱手:“诺。” 旋即。 众人纷纷下城,直奔内墙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胡轸铿锵言道:“传令,汜水关中全体将士,哪怕是火头军、斥候、传令兵,拎着菜刀、棍棒,也必须要加入战斗。” 斥候拱手:“诺。” 汜水关城头兵马的攒动,岂能逃过曹操的双眼。 “哈哈哈!” 曹操仰天一声狂笑,他抬手指向城头,朗声道:“允诚,你瞧见没有,胡轸在调兵遣将,弘农王的援兵必已赶到!” “真乃天助我也!” 曹操内心万分激动,汹汹战意燃烧。 即便是之前还在犹疑的鲍信,此刻也不由地激动起来,他不停点头:“没错!一定是弘农王的援兵到了,一定是弘农王的援兵到了。” “哈哈!” 仰天一声狂笑,鲍信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弘农王的援兵已经赶到,贼子腹背受敌,岂能长久,给我冲!” 众将士士气暴涨,声嘶力竭:“杀—!” 原本已经处于疲惫的曹军,此刻像是原地满血复活一样,浑身上下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疯狂向上攀登。 锵!锵!锵! 金鸣炸响,战火纷飞。 战斗从这一刻开始,彻底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报—!” 正当全军奋勇冲杀时。 忽然,身后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扭头望去。 自家斥候绝尘而来。 曹操叹口气,扭头瞥向鲍信:“允诚,你猜谁会过来?” 鲍信冷哼一声:“还能有谁,自然是兖州刺史刘岱,他可是延津方向唯一的汉室宗亲,咱们收到弘农王攻破大谷关的消息,他自然也能收到。” 曹操略显无奈:“不管怎样,有援兵总比没援兵强。” 鲍信轻声道:“战事即将结束,这时来此,与抢功何异?他可是汉室宗亲,弘农王对他的信任,一定胜过你我。” “孟德。” 鲍信试探性问道:“你会甘心吗?” 曹操细眉微蹙,沉吟片刻:“哪有什么甘不甘心,我曹操早习惯了。” 鲍信岂能不知曹操是表面坚强,心中愤怒:“弘农王若真如你所言,将来成就不输光武,一定可以明辨是非,知道谁才是真心向汉之人。” “嗯。” 曹操颔首点头:“我相信殿下。” 此刻,斥候飞马上前,欠身拱手:“将军,延津方向,兖州刺史刘岱引兵赶来。” 鲍信面有愠色:“果然是他。” 曹操点点头:“刘使君带了多少兵马?” 斥候回答:“至少五六千人。” 呼~~ 曹操长出口气:“好了,知道了,再去打探,旦有消息,速速上报,不得有误。” 斥候拱手:“诺。” 不多时。 一支队伍果然赶来汜水关外。 刘岱策马上前,隔着老远,便冲曹操、鲍信打招呼:“孟德、允诚,我刘岱前思后想,既然来此讨董,自当尽心竭力,岂能为外事干扰,因此这便引兵赶来相助。” “孟德!” 刘岱自然清楚,曹操才是这支队伍真正的指挥官:“有何军务,你直接吩咐便是,本刺史必不遗余力。” 曹操面带微笑地一揖:“使君既然这么说,那曹某便不客气了,汜水关北侧兵力不足,使君不妨派人顶上。” 刘岱举目望去,果然见北侧兵力略少,缓缓点头:“放心,交给我便是。” “王肱何在?”刘岱招呼一声。 “在。”王肱拱手抱拳。 “速速安排兵马,驰援北侧,强攻汜水关。” “诺。” 待王肱离开以后。 刘岱策马与曹操齐平,唇角微扬,轻声道:“孟德一直致力于强攻汜水关,此番若是杀奔雒阳,必然是延津盟军之首功呐。” 曹操哂然一笑:“哪里,操不过是个行奋武将军而已,使君可是兖州刺史,而且汜水关一战,同样有使君一份功劳。” 刘岱淡笑,似乎对曹操的回答,比较满意:“全都是大汉尽忠而已,只要能消灭董卓,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哼!” “明明是......” 鲍信不自觉轻哼一声,正要开口鄙夷时,却被曹操直接打断:“允诚,你速速回营整理粮草吧,想来要不了多久,汜水关便可告破,大胜之时,当好生犒赏三军。” “啊对。” 兖州刺史刘岱立刻附和:“我部帐下万潜,正在营中收拾粮草,允诚可以与他同来城关,今日犒赏三军后,明日一早,便可启程。” 第219章 乐进:先登?舍我其谁! 咦? 乐进扭头望去。 忽然杀出的一支兵马,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 兖州刺史刘岱的兵马? 双方曾在一起作战,乐进对于各家将士,有些模糊的印象。 回头。 望向正在指挥作战的曹操。 果不其然,在其身旁,兖州刺史刘岱勒马而立。 乐进心头的怒火,噌得燃烧起来。 汜水关一战,明显已经到了尾声,兖州刺史刘岱却在此刻赶来,摆明了是要抢夺战功。 “该死!” 乐进暗骂一声,当即走出指挥位,苍啷一声,拔出寰首刀:“弟兄们,贼子已经坚持不住了,随我杀,攻入汜水关。” “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跟着乐进的脚步,猛冲向城关。 一时间,夏侯渊、夏侯惇、曹仁、曹洪等将官,尽皆震惊。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 乐进会在此时,放弃指挥位,选择充当步兵,强攻汜水关。 这是你身为军司马该干的事儿吗? 不过...... 当他们扭头望去时。 赫然发现,距离乐进最近的队伍,居然换队伍了。 这一瞬,曹仁、曹洪、夏侯渊、夏侯惇齐刷刷扭头回望。 兖州刺史刘岱的身影,宛如一根钢针,深深刺痛了他们每个人的心。 曹操会顾及官场上的颜面,但作为猛将的他们,心思没那么复杂。 他们只知道,自己鏖战了数日的汜水关,眼瞅着即将大功告成时,居然有人敢来强攻? 尼玛! 曹军众将纷纷震怒。 一个个翻身下马,操起兵器,冲着汜水关发起最终的强攻: “全都给我冲上去,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 “大家跟紧我,绝不可能落后于旁人。” “上冲去,灭掉西凉狗贼,随我杀!” “......” 他们阻止不了对方攻城,就只能将最大的功劳,死死攥在自己手里。 乐进先知先觉,同样最先杀到城下。 他大手一挥:“让开,全都给我让开。” 当即。 乐进脚步飞快,迅速向上攀登。 城头西凉兵的箭矢已经耗尽,只剩下一些擂石、滚木而已。 乐进一手提刀,一手抓着横杆,双眼紧盯着上方西凉兵的动作,宛如一只灵动迅捷的花猫,不过数息,便攀登至城头下方。 蓬! 自家士兵被擂石集中,从高空坠下城池。 趁此机会,乐进飞快向上攀登,掌中寰首刀迎着城头刺下的战矛,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一声清脆炸响。 乐进力大无穷,竟将战矛直接架住,刀锋顶在头顶四、五寸远的地方,愣是令其不得寸进,与此同时,他脚步却是不停,一阶一阶,快速向上攀登。 哧愣愣! 刀锋擦着矛杆,闪出一路星火。 就在即将抵达最上一阶时,乐进猛一用力,将战矛磕开,同时双眸紧盯着城头西凉兵,以防发生不测。 乐进在曹操帐下,起初只是个小吏,但经过数十场战役,先登次数乃全军之最,他因此被一路提拔成军司马,有了一定的指挥权。 虽然已经有断日子没攻城了,但对于守城士兵的心理活动,没有人会必他更清楚。 此刻。 乐进如同在阴暗中蛰伏的猛兽,只等着发起最关键的进攻。 果不其然,就在他磕开西凉士兵战矛的刹那,一个巨大的隐隐骤然间遮住了他半张脸。 是擂石! 乐进当机立断,迅速向上飞窜。 与此同时,西凉兵为了能准确地砸中乐进,身子略微探出城墙垛些许。 虽然只有数寸的破绽,但对于乐进而言,已经足够破敌了。 没有丝毫犹豫。 乐进飞快出手,刀锋闪烁寒芒,鲜红的汁液飙溅,一只托着擂石的手掌,连同擂石在内,从乐进身侧,呈自由落地坠地。 “啊—!” 哀嚎之声,如惊雷炸响,引得四周西凉兵惊骇不已。 然而,乐进却是充耳不闻,趁此机会,他如猎豹般窜上城头,刀锋左砍右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诛杀两个西凉兵。 落地便被包围! 但乐进没有丝毫畏惧,趁着西凉兵愣怔的功夫,一个箭步猛冲,掌中寰首刀,宛如流星般,斜刺里窜出,噗嗤一声,再杀一人。 “弟兄们,将其撵下去。” “有人攻上来了,大家一起上。” “把他撵下去!” “杀—!” “......” 乐进像是捅了马蜂窝。 刹那间,四周的西凉兵纷纷冲他杀来,一个个瞪眼怒吼,凶神恶煞,即便是乐进自己,也不由地心有余悸,又何况是普通士兵。 他终于明白! 为何攻了这么长时间,却始终难以真正拿下汜水关。 因为,这帮家伙早已将生死之度外,跟一帮不怕死的人打仗,才是最最考验能力的时候。 呼!呼!呼! 十余支战矛从四面八方,冲着乐进便扎了过来。 乐进背靠城墙,压根就没有腾挪闪躲,施展本领的空间。 噗! 乐进反应迅捷,将手中寰首刀直接掷出,刀锋命中一人心口,那人瞪眼倒下,当场一命呜呼。 与此同时,乐进脚下动作不停,一具西凉兵的尸体被他踹飞出去,砰砰砰,将迎面杀来的西凉兵,撞倒了三人。 缺口打开。 乐进立刻纵身飞扑,避过飞刺而来的战矛时,一双虎掌探出,精准地扼住了倒地西凉兵的脖颈,猛劲儿一扭,嘎嘣一声,便将其脖子轻易扭断。 夺其战矛! 乐进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大力猛挥,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在距离地面一尺左右的地方施展,四周的西凉兵猝不及防,纷纷倒地。 与此同时,曹军士兵趁势突入,三、四个士兵操着寰首刀,直接扑了上去,宛如砍瓜切菜一般,不停收割着西凉兵的性命。 “乐司马,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 乐进急忙起身,操起战马,厉声喝道:“弟兄们,随我杀,扩大战果。”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由于乐进是曹营中响当当的先登大将,深得底层士兵的敬佩与信任。 因此,对于乐进的命令,他们丝毫不会怀疑,即便前方尽皆敌人,照样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与之展开决战。 单论此方面的魅力,便是夏侯惇、夏侯渊等曹军将官,都难以与之媲美。 “杀—!” 浓郁的喊杀声在城头震响。 乐进率先打开局面,带领着三、五兵卒,冲着胡轸便杀了过去。 紧随其后,大将曹仁、曹洪,登上城池。 没多久,夏侯惇、夏侯渊同样上来。 曹军众将一时间齐聚,从各个方向,冲着胡轸围杀过来。 “休走了胡轸!” “妙才,你从那里进攻!” “文谦,拦住他!” “......” 胡轸且战且退,想要遁入城中。 可惜...... 通往城下的石阶,已经被乐进堵死。 他拎着战矛,冲着迎面而来的胡轸,猛地扎了上去:“给我死!” 呼~~ 劲风呼啸。 战矛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扑面门。 胡轸眼瞪如铃,下意识脚步腾挪,抽刀格挡。 铛! 一声清脆炸响。 胡轸持刀,勉强拦下了乐进的进攻。 对方毕竟持续鏖战了数日,体力大幅度的锐减。 乐进能清晰地感受到胡轸力量的匮乏,他毫不犹豫,操矛再次猛攻。 “杀—!” 乐进手握战矛,眼似寒星,一声爆喝,瞬息之间,便刺倒了数名相随的西凉兵,直看得胡轸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胡轸岂能甘心,操起战矛上前斗了两招,但体力不支的他,明显感觉身子有些发软,手也在微微颤抖。 好机会! 乐进看准机会,一矛挑向胡轸。 胡轸吓得胆裂魂飞,接连退步闪躲,就在矛锋即将戳中胡轸时,一名西凉兵以身护主,死死抓着乐进战矛,任由它留在腹中,回头对胡轸道: “将军,速走!” 乐进心道不妙,猛拽矛杆,却是纹丝不动。 眼瞅着胡轸即将越过自己,朝着石阶方向飞奔时,乐进当机立断,舍弃战矛,转身追赶,虎掌向前一探,一把抓住了胡轸大氅。 哧啦! 大氅撕裂,胡轸踱步而逃。 他虽体力不止,但依旧飞身而下,一跃便是五、六个台阶,落地未能站稳,咕噜噜连滚带爬,摔在城中。 “贼子休走!” 乐进歇斯底里的怒吼,脚步匆匆,紧追不舍。 胡轸回头轻瞥,忙不迭起身遁逃。 嗖!嗖!嗖! 数支箭矢掠过,却是没能将其诛杀。 乐进等人火速追击,只有斩杀胡轸,才能将破城最大的功劳,死死攥在手中。 然而...... 等乐进追入城关时。 迎面策马飞来一员骁将,掌中马槊冲着踉跄而来的胡轸,兜头猛劈下去。 噗! 鲜血如喷泉般激扬。 一具无头的尸体,跌落尘埃,学如泉涌。 孙坚! 一招斩杀了胡轸。 他的左手,提着胡轸的人头! 而手掌中的马槊,槊锋染血,金芒耀世,却指向苍穹! “吾乃弘农王帐下,江东猛虎孙坚是也。” “尔等何人?” 愣怔中的乐进吞了口口水,急忙回答:“我乃是骁骑校尉曹操帐下乐进是也。” 孙坚皱着眉:“骁骑校尉曹操?” 对于此人,孙坚没什么印象,关于延津方面的盟军,他只知道张邈、张超、桥瑁、刘岱等实权诸侯,至于什么骁骑校尉,他全无半点印象。 “没错。” 乐进飞快点头:“汴水一战,正是我等,诛杀了西凉先锋大将华雄。” 孙坚这才有了点印象:“哦,我记起来了,殿下提过此人,曹孟德,对否?” 乐进欣喜:“没错,正是我家主公。” 虽然,孙坚想起了曹操,但不代表会把曹操放在眼里,不过是个骁骑校尉而已,还不如他这长沙郡守、乌程侯,更有权柄。 “义公。” 孙坚厉声喝道:“快速肃清残敌。” 从城外飞驰而来的韩当,大声回应道:“诺!” 双方合力。 很快。 汜水关便告破。 当城门大展,曹操引军进入城池时。 孙坚早已经在恭候:“末将孙坚,奉弘农王军令,驰援延津方向盟军。” 不等曹操开口,兖州刺史刘岱当即拱手:“在下兖州刺史刘岱,感谢将军及时支援。” 孙坚颔首点头:“原来是刘使君,幸会幸会。” “哪里。” 刘岱淡淡摆了摆手,佯作关切道:“不知殿下如何?” 孙坚拱手作答:“殿下一切安好,如今已将雒阳包围,相信不日便可成功拿下雒阳。” 刘岱点点头,满面春风:“此乃盟军之幸,大汉之幸啊。” ...... 二人各自聊着,全然忽略了曹操、鲍信。 鲍信叹口气,压低声音道:“孟德,看来弘农王没有想象中英明,明明是个抢功的,居然像是得了首功似的。” “允诚切莫妄下结论。”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安抚鲍信的同时,亦是在安慰自己:“弘农王是弘农王,孙坚是孙坚,孙坚岂能代表的了弘农王。” 鲍信低声提醒道:“你别忘记了,刘岱可是汉室宗亲,弘农王与此人更加亲近。” 曹操强颜欢笑:“不管怎样,先去雒阳,与弘农王汇合。” 鲍信点点头:“我等为国而战,自然会坚持到底,只是与此等宵小为伍,实在令人作呕。” 曹操又岂不是如此,只是他的忍耐力更强:“既是为国而战,咱们便少计较些个人得失,当以大局为重。” “孟德啊。” 鲍信扭头望向曹操,叹口气道:“你若出身稍微好些,凭你的才华,又何至于处处受人打压,这世道当真是不公。” “行了。” 曹操皱了皱眉,轻声道:“少说两句,小心祸从口出。” 鲍信无奈:“我只是替你感到惋惜而已!瞧瞧刘岱这厮,不知者,当以为此战是他指挥,但实际,不过一窃功者。” 曹操深吸口气,双目灼灼:“我相信弘农王自有公论。” 鲍信淡笑:“但愿如此。” 曹操极其肯定:“一定如此。” ...... 二人正聊着时。 前方忽然响起个声音:“孙将军有令,全军休整,明日一早,返回雒阳,与弘农王汇合。”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曹校尉、鲍国相何在?” “在。” “孙将军有请,入帐详叙。” “好。” 第220章 这是一场以箭矢袭杀为主的恶战! 司隶,雒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战时总是会有各种意外发生。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刘辨已然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不为别的,只是想要尽早打开直播,与军师联盟保持沟通、联系。 此刻,刘辨正在洗漱,尝试着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可在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放心吧,时刻都在,鉴于目前处于战时阶段,我这个号由三人轮流负责。” “白天是我自己,晚上七点以后,也就是东汉的戌时以后,则由另外两人负责,一个负责前半夜,一个负责后半夜。” “所以辩爷......” 军师联盟强调道:“不管在任何时候,只要有需要,都可以打开直播间寻求帮助,至于大晚上寻找专家,军师联盟会尽可能联系,没多有少,放心便是。” 刘辨愈发感到心安,长出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讨董即将结束了,但我却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像是会发生意外似的。” “你这是紧张。” 军师联盟解释道:“心理学家说过了,越是在意一件事,就越是会产生这种情绪,只有极小概率,会真正发生意外。” “当然,即便真有意外发生,目前军师联盟群的专家,基本上也是在线的,所以你大可放心,没必要太过紧张。” 刘辨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嗯,多谢专家,其实我只是觉得,昨天西凉骁骑在东西门落败,按理来说,狼骑、骁骑应该有些动静才对。” “可是......” 刘辨洗漱完毕,转回上首主位,翩然落座:“对方却安静得不像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件事的确有些奇怪。”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分析道:“其实,昨天专家就已经在讨论李傕、吕布的异常反应,按照常理,骁骑、狼骑不和睦,由来已久,遇到这种情况,理应有些反应才对。” “可是......” 军师联盟一句神转折道:“对方却能安之若素,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甚至巡逻兵都是在正常巡逻,而且是交叉巡逻。” “专家猜测,狼骑、骁骑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毕竟李傕非是胡轸,历史上胡轸、吕布不合,才最终被孙坚钻了空子,但李傕的大局观更强,可能会为全局做出一定的牺牲。” 专家早已经根据史料,对西凉骁骑的每一员战将,进行过性格、行事作风的分析,李傕号称董卓帐下第一骁将,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史料中便曾有过记载,侍中刘艾认为,李傕、郭汜的用兵作战能力,远在孙坚之上。 虽然,这句话有些阿谀奉承的意思在里面,但从侧面同样可以反映出,李傕的确是擅长用兵的一员骁将。 既然如此,那么他与吕布的配合,便存在多种多样的可能性,在这种情况下,专家的确需要根据不同的表象,来挖掘对方背后的深层次动作。 “有道理。”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其实,我就是在担心这一点,事出反常必有妖,对方到底会达成怎样的共识,我完全摸不准,只能以最坏的结果去考虑,以及准备。” 对于刘辨的回答,军师联盟颇有兴趣:“那不知道辩爷打算干点什么?” 刘辨略显羞涩,但还是壮着胆回答:“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辗转反侧一夜,还是决定亲自去巡营,以提高众将士的警惕性。” “嗯。” 军师联盟表示赞同:“办法虽然笨,但却行之有效!专家同样得出了最坏的结论,那就是狼骑、骁骑摒弃前嫌,精诚团结,可能会想办法突围。” “而且......” 军师联盟强调道:“从昨天东西两门送上来的战报看,东门邓芝的防卫情况更好,西门由于孙坚带兵离开,程普尚在接替中,可能略有些反应迟钝。” “如果这最坏的结果真的发生,吕布有86.2%的可能,会从西门方向进攻,不过成功率不是很高,只有可怜的34.2%。” “毕竟,程普也是一员将才,之前暴露出破绽,是因为不熟悉战场,但经过一天的整顿与熟悉,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状况,应该没什么问题。” 刘辨暗松口气。 果然! 专家早已想到了自己想到的东西,而且针对这种情况,做出了仔细的分析与推演。 刘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专家真是太给力了,既然这样,我还要去巡营吗?” 军师联盟停顿片刻:“起都起来了,去一趟也行,对于辩爷人物形象的树立,还是有好处的,别浪费机会。” “好。” 刘辨缓缓点头,当即扭头招呼一声:“朱彤何在?” 帐外转入侍卫朱彤:“末将在。” “速速备马,孤要去西门巡营。” “诺。” 刘辨腾得起身,披上大氅,径直出营。 朱彤将赤骥牵来,递上了缰绳。 刘辨翻身上马,率领亲卫军,直奔西门营地。 此时,旭日初升,晨光熹微。 刘辨火速来到西门营地。 值守的士兵带着刘辨赶往中军,告知程普将军同样在巡营。 不得不承认,程普的行军风格相对稳健,且智勇双全,乃是难得的一员将才。 刘辨没有回营帐休息,而是带队直奔前线,主动寻找程普。 行不多久,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你瞧,程普又把陷马坑阵做出了完善,加宽了差不多一丈左右,尤其是加厚了两端部分,明显是在提防对方骑兵。” “程普真不愧是历史名将,想来他也意识到自己昨天的表现较差,很可能会成为对方的突破口,因此进行了战术推演,做出了针对性防范措施。” “只是不知道,程普这样的动作是否被河对岸的郭汜察觉,如果察觉到的话,他们可能会放弃西门,退而求其次,选择从东门突袭。” 刘辨端坐在战马上,遥望着前方,缓缓点头:“这样的布阵的确是比最开始完善多了,如果狼骑、骁骑选择突袭,西门真不太好打。” “没错!” 军师联盟深表赞同。 “殿下。” 正在这时,前方响起个声音。 刘辨抬眸望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西门主将程普。 程普似乎惊诧于刘辨的道来,疾步上前,拱手抱拳:“末将不知殿下赶来,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刘辨大手一挥:“不知者无罪,何况你是在巡营,而且加强了陷马坑阵,做出了针对性的提升,孤应该感谢你,此法当在全军推广。” “岂敢。” 程普诚惶诚恐,但心中非常惊喜:“昨日末将不熟悉战场,导致全营有些损伤,自然要完善阵法,以防不测。” 刘辨点点头,试着问道:“两端加强之处,是何时完善?” 程普自然明白弘农王的深层意思:“乃是夤夜开挖,应该没有惊动对手。” “德谋将军行事,倒是小心得很呐。” “被迫如此,我西门需要雪耻。” “嗯。” 刘辨点点头:“孤明白,不过既要雪耻,自当有万全的准备才行。” 程普拱手:“殿下放心,末将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刘辨淡笑:“很好。” “报—!” 正当刘辨、程普沟通交流时。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抬眸望去。 但见,有士兵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殿下、将军,河对岸发现大量西凉兵,他们似乎有强攻西门的意图。” 程普扭头望向刘辨:“殿下......” 不等程普说完,刘辨挥手打断:“你是西门主将,孤不会插手,放手指挥便是。” 程普嗯的一声点点头:“殿下放心,末将必全力以赴。” 刘辨叮嘱:“切记,此乃西门的复仇之战。” 程普拱手抱拳:“末将明白。” 旋即。 程普豁然转身,直奔指挥前线。 “传令!擂鼓示警,各军归位。” “诺。” 咚!咚!咚! 咚咚咚—! 沉闷且有节奏的擂鼓声响起。 西门营中各将士迅速行动,没一会儿,便在桥头方向,组成一道防线。 盾牌兵在前,长矛手居中,弓弩手随后,以桥头为突击点,呈弧形分布,以保证桥头处,能有更多的弓弩覆盖。 此阵虽然简单,没什么太大新意,但却是目前最行之有效的阵法,攻守兼备、进退自如,可以有效地克制对手的突袭。 尤其是桥面这种狭窄地形,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程普于细微处的调整,集中弓箭的覆盖率,打击效果必将更好。 刘辨极目瞭望。 “咦?” 眼前一幕,顿时令他一怔:“西凉骁骑居然真敢下马步战,缓步向前推进?瞧他们的前排兵马,那黑不溜秋的东西,是盾牌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这是焚烧过的痕迹,从其大小判断,应该是雒阳城内百姓住房的门板,一分为二,当做盾牌。” “还真是!” 刘辨眼瞪如铃,一脸的不敢置信。 西凉骁骑、并州狼骑,他们尽皆骑兵部队,缺少步兵装备。 但李傕、郭汜明显做过了准备,居然从诺大的雒阳城中,寻找到了替代品。 这门板虽然相对笨重,但论防御力,绝对要比轻便的藤牌要强太多。 这足以证明,西凉骁骑对于此次的突袭,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该死!”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暗自咒骂:“李傕、郭汜居然这么有心,能从废墟里挑出如此多的门板?” 随着距离的拉近,刘辨终于能够真正看清楚,西凉骁骑的前排门板型盾牌兵,在盾牌上钻了两个孔,以麻绳穿过,将之固定,如此能更好的操作盾牌。 单从外观上来看,门板一个挨着一个,严丝合缝,将身后的兵马完全遮掩,其防御效果,甚至不输真正的藤牌兵。 吼!吼!吼! 在低沉的吼声催动下,西凉兵缓步向前推进。 身后的兵马则在徐徐跟进,长矛手、弓弩手依次排列,处于最后方的,乃是真正的骑兵。 刘辨深吸口气,心中暗道:“看来骁骑、狼骑,还是没有放弃使用骑兵作战,步兵应该是在佯攻,为骑兵的突袭,制造战机。” “没错!” 军师联盟跟着言道:“如果专家猜测的不错,前排盾牌兵的后方,不论是长矛手也好,还是弓弩手也罢,应该会有人携带沙土,准备填坑。” “只要能够给骑兵填出一条路,不需要太宽,七、八尺,或者一丈,就足够骑兵冲锋了,所以他们的进攻距离,绝对不会太远。” 嗖!嗖!嗖! 正在这时,一波箭雨骤然间罩向城头,西凉步兵阵中,举起约有三行的门板盾牌,将一波箭雨的袭杀,遮挡住了半数。 与此同时,西凉步兵阵中同样以弓箭还击,虽然受地形条件影响,弓弩手数量不多,导致箭矢袭杀的密度不足。 但是...... 对于程普前方士兵的进攻,依旧有一定的压制效果。 而且,随着对方稳步向前推进,进入到弓箭射程范围的士兵,将会越来越多,箭矢密度,同样会随之提升。 战斗! 再一次出乎了意料。 此前程普做出的部署,效果大打折扣。 不过,程普同样不是好相与的,第一轮的试射,让他清楚地意识到,想要雪耻,没那么容易,这将会是一次以硬碰硬的正面硬战。 “快!” 程普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将全营的弓弩手,全部集中过来,尤其是射声营的弟兄,此一战射声营是主攻。” 传令兵:“诺。” 刹那间,红绿旌旗闪烁。 处于后方的兵马,闻讯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到作战岗位。 刘辨在经过古军事专家的调教后,对于程普布阵的思路,同样有着清晰的认知。 他加强了两翼弓弩手的密度,明显是在模仿雁行阵,想要集中火力,将西凉步兵扼杀在桥梁上,毕竟他们占据开阔地,兵力上有着绝对的优势。 “漂亮!” 即便是刘辨也忍不住称赞,心中暗道:“程普的临阵指挥,随机应变能力,的确比想象中要强上许多,怪不得是历史名将。” 军师联盟同样称赞道:“射声营的箭矢水平,以目前大汉的水准,恐怕无人能出其右,这将是一场以箭矢袭杀为主的恶战。” 第221章 狼骑、骁骑被杀懵了!如此箭矢,好生厉害。 东汉采取的是募兵制。 兵少而精。 选拔条件非常苛刻。 尤其是驻守于京师的北军五营,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一点,从刘辨与徐荣的两次交锋中,足以证明。 但实际上...... 此时的北军五营,已经是加强版的北军五营。 这倒不是说其战斗力,而是在兵员上,获得了极大的补充。 毕竟,经历过一次黄巾之乱的大汉,已经意识到国内兵马的匮乏,战斗结束后,便汲取教训,扩大了各营编制,增加了防备力量。 是以。 徐荣的北军五营才会有数千骑兵,上万兵马。 如今,刘辨收编了这支队伍,为分解其力量,首先消化掉了屯骑、越骑,步兵营因为战损非常高,只保留其部分力量,其余装备分于各营,加强自我步兵的战力。 唯有射声营,一直是个集体。 当然! 这倒不是刘辨心软,舍不得消化这支力量,只是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处置办法,如果随意将其处置掉,实际上效果不会太好。 “幸亏没有处置射声营。” 此刻的刘辨暗自庆幸专家的决定。 如果真将它肢解掉了,反而会降低弓弩手的战斗力。 “是啊。” 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略显庆幸:“有射声营强大的火力支援,这一战的压制效果会非常好,步兵的作战压力必然会大幅度降低。” “辩爷。” 军师联盟提醒道:“专家建议可以把南门方向的射声营调过来,支援西门方向的战斗,这边的弓弩手力量,相对比较薄弱。” 刘辨深觉有理,但依旧有自己的顾虑:“万一吕布强攻南门呢?”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应该不会!辩爷仔细观察,这四条桥梁上,最中间的两条是狼骑兵马,证明西门的战斗,是李傕、吕布的配合战。” “吕布在西门投入了不小的兵力,只怕在南门方向,难以快速形成战斗力,即便吕布真会强攻南门,凭张辽的本事,短时间抵抗也不成问题。” 张辽可是响当当的历史名将,而且南门方向集中的是刘辨军中精锐,吕布麾下不过四千骑兵,现在又调了一部分在西门,想要强攻南门,的确有些难度。 “好。” 刘辨略一沉吟后,同意了专家的意见,招呼道:“朱彤何在?” 朱彤欠身拱手:“末将在。” “你速速派人赶往南门,传令张辽,让徐荣带着南门射声营,赶来西门驰援,不得有误。” “诺。” 当朱彤快马离开的时候。 嗖!嗖!嗖! 射声营第一波箭雨的压制,已经施放。 漫天的箭矢从河岸两侧升空,在空中聚集后,冲着桥头上的兵马,宛如飞蝗般笼罩过去。 这可真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上一波试射,箭矢虽然密集,但有很大一部分,全部落入了水中,打击效果为零。 但射声营的这一波箭雨,不仅精准地避过了前三行的盾牌兵,而且几乎将全部的箭矢,无一例外地罩向了桥面。 噗!噗!噗! 箭矢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正在稳步推进的西凉军士兵,才刚有拉弓的动作,便如同割麦子一般,接二连三地倒下一批人。 杀伤效果与压制效果,在这一刹那,得到了近乎完美的体现。 若不是精通箭术压制的射手,岂能将其发挥得如此完美?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都不由称赞:“射声营士兵的箭术水平,已经不逊色于现代的职业弓箭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是拿实战喂出来的箭术,可要比现代箭术比赛的水准强出太多,它对于出手时机的把握,尤其是压制效果,有着极高的要求。 这一点! 古军事专家深有体会。 他们从射声营的实战中,弥补了大量理论上的缺陷,更给专家提供了贴近于实战的理论升华机会,比空想要强出太多倍。 甚至搞得刘辨都有些担心,下意识开口问道:“老师,射声营的箭术水平这么高,专家能指导他们练兵,提升实战能力吗?” 军师联盟回答:“这个有些难度,不过战斗力的提升,是一个多维度的科学,不仅仅是箭术水平,还有战法、装备等方面。” “或许,专家在箭术水平上,难以帮助到他们,甚至还需要从他们身上汲取精华,但在弓箭装备的革新上,专家绝对是具有优势的。” “两石弓相对于普通士兵而言,依旧具有一定的难度,而现代复合弓运用了滑轮,来达到省力的效果,这极大的缓解了双臂肌肉的压力,更有利于射手持续放箭。” “当然,以目前东汉的工业水平,还制造不出现代版复合弓,专家正在论证,现代版复合弓的各部件,是否可以代替,或者需要达到怎么的工业水准,才能制造出来。” “即便造不出复合弓,同样可以......” “......” 刘辨再一次感受到了军师联盟专家级的恐怖。 虽然,目前刘辨还在讨董期间,但他们已经在为刘辨做下一步的铺垫。 “老师,替我谢谢专家。” 刘辨感慨万千,但思考想去,也唯有谢谢二字。 至于其他,说多了,全都是废话。 “嗯。” 军师联盟很平静:“放心吧,专家明白你的心意。” 刘辨彻底放下心来,双目聚焦在战场上。 他没什么能报答专家的,只能尽全力,把最真实的战场画面传递给观众,以及弥补现代古籍资料的缺失,印象专家的某些猜想。 此刻。 射声营的压制起到了作用,桥面上的西凉兵,逐渐与前方的盾牌兵,拉开了距离,隐隐有一分为二的迹象。 不过,西凉兵同样善射,虽然处于绝对的压制状态下,但却依旧能忙里偷闲的还击一次,只是相对而言,箭矢更加零散,不成规模,杀伤力略显不足。 压制! 毫无悬念的压制! 随着从南门支援而来的射声营到位,四条桥梁上的战局逐渐稳定,在密集的箭矢覆盖下,骁骑、狼骑的兵马,压根不得寸进。 叮!叮!叮! 没多久。 对岸响起了鸣金声,第一波突袭宣告结束。 刘辨暗松口气,心中暗问:“突袭落败,战机已失,接下来对于骁骑、狼骑将更加困难,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继续进攻了吧?” “不一定!”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吕布、李傕太清楚当前的局势了,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军中粮草一旦告罄,必然产生哗变,这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所以,目前他们只有一个策略,就是杀出去,派骑兵袭扰我军粮道,即便杀不出去,也能借辩爷你的手,消耗一部分力量,缓解粮食带来的压力。” 卧槽! 刘辨听得是心惊心跳:“这么残忍吗?” 军师联盟言道:“乱世之中,粮食问题至关重要,这就是为什么,专家要帮你申请两系法杂交水稻,只有粮食自给自足了,才可能真正独立。” “目前,雒阳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如果毫无动静,充其量坚持十天,但如果自杀式强攻,或许还能拼出一线生机,至少可以坚持更多天。” 刘辨深吸口气:“时刻不能放松警惕。” 军师联盟:“没错!他们攻得越狠,证明粮草越是匮乏。”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嗯,是这个道理。” 一波攻势结束。 程普疾步来到刘辨面前,欠身拱手道:“殿下,末将侥幸获胜,击退敌军。” 刘辨神色如常,没有半点波澜:“敌军虽然落败,但依旧不可小觑,你身为西门主将,切记不可放松警惕。” “殿下放心。” 程普回头望向战场,轻声道:“对方没有丝毫退兵的迹象,想来应该在调整战略,接下来的攻势一定会更加猛烈,末将岂敢放松。” 刘辨点点头:“你有如此认知,孤便放心了。” 程普拱手:“多谢殿下调集射声营来援,若是没有他们,末将此战怕是不会轻松。” “嗯。” 刘辨简单嗯了一声,旋即摆手示意程普返回指挥位:“将军还是回去吧,不必理会孤,战场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程普应命:“诺。” ***** 与此同时。 对岸。 李傕、郭汜找到吕布:“将军,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贼子的箭矢实力远超我等预料,咱们没办法向前推进。” 这一点,吕布自然也意识到了:“那依着李将军的意思,咱们应该如何?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丧失了最佳战机。” “末将明白。” 李傕拱手抱拳,神色忧忧道:“但如今我军粮草不足,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也撑不了多久,既如此,不妨与贼硬拼,杀他个你死我活。” 呼~~~ 吕布吐口气,缓缓点头:“将军若有办法,不妨直言。” 李傕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末将的意思,咱们与其四条桥梁一起强闯,不如集中力量与一条最宽的桥梁,将所有的门板集中起来,搭建一条通道。” “这......” 仔细想想,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毕竟,桥面宽度有限,这样可以尽可能拉长防御面。 对手的弓箭实力虽然强,但射程毕竟有限。 靠木板来搭箭出一条安全通道,相当于屏蔽了敌人的箭矢伤害,在这种情况下,拼的就是步兵的近战能力。 李傕真不愧是董卓帐下第一骁将。 他非常清楚吕布的顾虑,跟着道:“将军,咱们将全部的门板集中起来,然后一队一队,强攻对手的防线,努力向前推进。” “我骁骑一队强攻时,由狼骑的弟兄负责督战,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反之,将军的狼骑负责强攻时,由我骁骑负责督战,后退者格杀勿论。” 吕布眼神骤亮,不禁称赞:“妙计。” 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好办。 不仅成功解决了对手弓弩手强悍的问题,更解决了狼骑、骁骑之间的公平性问题。 而在一条通道上,敌人可布置的兵力,同样非常有限。 这种虽然是添油战术,但的确非常适合目前的状况。 “可以。” 吕布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掠过桥梁,指着中间第三条:“这条桥梁的宽幅最大,可战斗面相对较宽,利于我军突袭,就选这条。” “这样!” 吕布当机立断,朗声言道:“我吕布既然是主将,这最前方的盾牌兵,便由我狼骑负责,第一波主攻手,由二位将军负责,如何?” 李傕、郭汜齐齐拱手:“诺。” 吕布大喜:“好,既如此,各自准备去吧,一刻钟后,展开强攻。” 二人再次应命:“诺。” 旋即。 各自回营,安排军务。 吕布召集将士,同样在做最终的调度。 听完吕布的简单描述,大将宋宪缓缓点头:“此计听着的确不错,对于双方而言,比较公平,我狼骑是主将,首当其冲同样正常。” 魏续深吸口气,朗声道:“难得西凉骁骑贡献出一条公平的计策,末将愿意打头阵,好让这帮家伙瞧瞧,咱们狼骑的实力,到底多么强悍。” “不可!” 吕布毫不犹豫地打断:“你还是一如从前,率领骑兵,负责突围以后的偷袭粮道任务,下马步战的事情,交给别人吧。” “我来!” 当下,大将侯成横出一步,拱手抱拳:“之前一战,原本便是由末将负责强攻,此次不过是换个位置而已,让我来吧。” “好。” 吕布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侯成,欣慰地点点头:“将军既然主动请战,便由你来负责第一波的强攻,此任务极其凶险,还望将军小心。” “将军放心。” 侯成拱手抱拳,铿锵言道:“末将必不负厚望!此一战,末将定教西凉那帮杂碎知道,我狼骑的真正实力。” 这不仅仅是在战斗,更是两支军队的竞赛。 谁的战斗力更强,明眼人一看便知! 狼骑众将正欲借此机会,向西凉骁骑证明自己的实力。 吕布拍了拍侯成的肩膀,肯定地道:“我相信侯司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速速去准备,我已为你备好了战甲,穿上它,扬我狼骑军威。” 侯成拱手:“诺。” 第222章 论步兵战斗!十支狼骑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老师,以目前程普的布阵,真的有破解办法?” 虽然有军师联盟专家级的辅佐,但刘辨没有选择躺赢。 他像是块巨大的海绵,不断地汲取着专家的营养,更在不断的成长。 每次遇到难题,刘辨在听取专家意见的同时,自己也在尽可能分析的战局,企图从真正意义上,理解且跟上专家的思路。 毕竟,他不敢保证在未来的某一天,直播间不会凭空消失,正如当初,它凭空出现一样,没有任何的征兆。 但是这一次...... 刘辨思索了良久,却始终没有想到克敌制胜的办法。 他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当然有。” 军师联盟的专家开口道:“类似这种狭窄作业面的战斗,通俗意义上的讲法,叫做添油战术,泛指使用小股部队逐次试探性攻击的方法。” “严格地说,这不是一种战争术语,添油战术并非总是用于试探攻击,有时候也会因为地形、气候、装备等原因,而迫不得已使用。” “目前吕布、李傕面临的情况,正是因为地形条件的限制,而迫不得已使用的添油战术,这种战术想要获得成功,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就是要持续不断地强攻。” 刘辨暗暗佩服。 专家不愧是专家,可谓一针见血,便看到了战争的内在。 毕竟,这种战法在历史上存在的太多了,早已经被军事专家总结出了其内在规律,从而可以更好的对症下药。 至于现在...... 与李傕、郭汜的一战,对于刘辨是全新的战局,但对于专家而言,不过只是历史事件的翻版,甚至是重演而已。 “但是......” 军师联盟专家继续道:“李傕、吕布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就是将他们有限的兵力,分散在四条桥梁上,但每一条路径,却又难有持续不断的兵力补充。” “这样不仅分散了兵力,更分散了有限的物资,远远不如将全部的力量,集中于一点爆发,这样更有胜算。” 刘辨皱着眉:“集中于一点爆发?意思是......选择一条桥梁,持续不断的强攻?”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没错!但这对于狼骑、骁骑而言,似乎有些难,毕竟他们分属两支不同的军队,内部又有嫌隙,很难真正精诚团结。” “有道理。” 刘辨缓缓点头,暗松口气:“那岂不是说,咱们必胜喽?” 军师联盟轻声道:“对于专家而言,没有必胜这一说,只是胜率相对较高,两支军队已经有了初步的合作,进一步精诚团结的概率比较大,达到了68.4%。” “而对方一旦团结起来,集中力量于一点爆发,那么射声营的箭矢压制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对方的胜率则会飙升到78.8%。” “当然!” 军师联盟生怕刘辨误会,赶忙解释道:“这78.8%的胜率,是程普没有做出针对性预防动作的提前下,一旦他有了应对办法,胜率是会下降的。”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受教了。” 军师联盟:“辩爷放心,如果李傕、吕布真的可以团结起来,专家自然会有迎敌策略,凭他们目前的力量,即便全部拼光,也未必能打穿程普的阵型纵深。” “毕竟,论步兵力量,西凉骁骑也好,并州狼骑也罢,全都不是辩爷的对手,他们除了有股子莽劲儿,战略战术等软实力方面,差距甚远。” 刘辨彻底放下心来,暗松口气:“听到专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正在这时,身旁的朱彤抬手指向对岸:“殿下快瞧,西凉骁骑正在调兵遣将,他们从另外两座桥上撤下来了,难道要撤兵了?” “撤兵?” 刘辨举目望去,仔细踅摸。 但见...... 西凉骁骑从桥梁上撤下来,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在调整队列,聚集在中部桥梁附近,与狼骑兵马排成了两个纵列,不知在密谋什么。 “这......” 朱彤不由好奇:“狼骑、骁骑没有退兵,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刹那间,一个令人惊诧的念头闪过刘辨脑海:“不好,他们该不会真要团结起来,采取一点爆发的战术吧?” “有可能!”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吕布肯定没这种智慧,恐怕是李傕提出来的战略,这人的确有点本事,真不愧是董卓帐下第一骁将。” “辩爷。” 军师联盟提醒道:“赶紧派人把对手的战略意图告诉程普,以目前西门的力量,挡下这一波进攻,应该不成问题。” “好。” 刘辨心念一动,赶忙吩咐朱彤道:“朱彤。” 朱彤拱手抱拳:“末将在。” “你速速告知程普,吕布可能会将兵力集中于一条桥梁上,以门板盾牌搭建安全通道,一点爆发,发起强攻。” “诺。” 朱彤应了一声。 驾! 旋即策马飞奔,直奔前线。 此刻,程普正皱着眉,凝视着对岸兵马的异动,脑海中盘算着对方此举的深层次含义。 恰在此时,背后响起个声音:“程普将军何在?” 程普赶忙转身,拱手:“末将在。” 朱彤飞身下马:“将军,殿下让末将赶来提醒您,吕布可能会将兵力集中于一条桥上,以门板盾牌搭建安全通道,一点爆发,对我军发起强攻。” “以门板盾牌......” 嘶—! 程普眼神骤亮,恍然大悟:“没错,一定是这样!” 他的目光掠过朱彤,落在远处观战的刘辨身上,忍不住感慨:“没想到,殿下年纪不大,但对战局之演变,竟能有如此见识!” “佩服!” 程普不住点头,发自肺腑:“我程普佩服!” 朱彤淡笑,回头望向自家殿下:“当初殿下在雒阳时,那才真叫一个凶险,当时董卓都没能困住殿下,又何况是现在。” “行了。” 朱彤深吸口气,叮嘱程普道:“程将军好生用兵吧,殿下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希望你别让殿下失望。” 程普拱手:“多谢将军提醒。” 朱彤颔首:“既如此,末将便不打扰将军指挥作战了。” 言罢。 朱彤转身离开,飞身上马,直奔刘辨身旁。 程普回头凝望着对岸动静。 果不其然。 西凉贼子们正在列队,下一步必然会发起强攻。 程普不再犹豫,当即吩咐道:“速速传令黄盖、祖茂,引兵来此支援,其余三路只需派少量兵马提防即可。” 传令兵拱手:“诺。” 旋即。 策马飞出,命令下达: “黄盖、祖茂将军听令,引兵驰援,只留少量兵力提防。” “黄盖、祖茂将军听令......” “......” 当下,黄盖、祖茂立刻引兵驰援,不敢有分毫犹豫。 程普深切的明白,接下来必然会迎来一场硬战。 “公覆,你负责加强左翼。” “文盛,你负责加强右翼。” “正面敌军交给我,尔等放心。” “各军再调出一些兵马,继续开挖陷马坑阵。” “......” 望着同样在列队的程普大军。 军师联盟轻声道:“程普果然是一员将才,反应不仅迅速,而且应对颇有章法,与专家的判断基本保持一致。”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试探性道:“程普加强了左右翼的力量,而自己正面御敌,相当于加厚了自己的战略纵深。” “没错。” 军师联盟对于刘辨的判断力,持肯定态度:“辩爷又有进步,居然一下子明白了程普的战略用意,虽然这种办法笨,但却是行之有效的策略。”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陷马坑阵虽然被加强了,但宽幅仅仅只有八丈,这意味着我军的可操作空间比较小,后退的余地不多。” “咦?” 军师联盟正说着,便见视频中,一支小队正带着工具,开挖陷马坑阵:“程普果然睿智,继续挖陷马坑阵,增加自己的可操作空间,不愧是历史名将。” “辩爷放心吧。” 军师联盟彻底放下心来:“此战虽然是一场恶战,但我军胜率依旧很高,除非西凉骁骑的步兵,比我军步兵还要厉害,推进速度远大于陷马坑挖掘速度。” “但从目前双方的装备,以及作战经验上分析,不论是狼骑也好,还是骁骑也罢,在步兵经验上,远远逊色于我军。” 刘辨点头表示同意。 李傕、郭汜的骑兵的确厉害,但论步兵战斗,自己的军队绝对甩他八条街,何况指挥官还是程普这样的历史名将。 稳了! 这局稳了! 刘辨吃了定心丸,可以安心看戏了。 呜!呜!呜! 呜呜呜~~~ 没一会儿。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吼!吼!吼! 桥梁上,一支兵马发出低吼,缓步赶来。 前方士兵扛着门板盾牌,组成一个长达十余丈的封闭空间。 程普双眸凝视着前方,估算着双方距离,尤其是封闭空间后的士兵,是否踏入到了箭矢的射程范围内,随时准备下令。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就在敌军即将缓步推进到桥头时,程普一声令下:“放箭。” 嗖!嗖!嗖! 一波密集的箭雨骤然间罩向桥面。 虽然,射声营的箭矢密集度非常高,几乎没有落水的箭矢,但由于门板盾牌的抵挡效果,导致箭矢的杀伤力,大幅度锐减。 仅仅只有一小部分箭矢,越过了门板盾牌的封闭空间,成功落在其后兵马中,但经过敌军士兵的挥刀格挡,只有零星的一两个士兵,中箭倒在地上。 “该死!” 程普暗骂一声。 射声营被敌军针对,令他失去一大助力。 但是,程普却不准备将射声营撤下来,毕竟随着战线的推移,会有越来越多的敌军士兵,暴露在射声营的射程范围内,他们只是暂时失去战力,而非永久。 这一点。 程普非常清楚。 吼!吼!吼! 低吼声在耳畔响起。 前方的铁蒺藜阵,很快被蹚了过去,没有造成半点伤亡。 伴随着双方盾阵的靠近,敌军士兵的战矛,冲着程普军阵不断的来回猛刺,发出嗵嗵嘡嘡的撞击声。 杂乱无章的进攻方式,令程普不由地哂然一笑。 如果说,此前他还没有必胜的把握,那么至少现在,已经是信心倍增。 “听我号令。” 程普双目炯炯,缓缓抬起手来:“战矛准备。” 刹那间,一支支战矛架在盾牌上,整齐排列,严阵以待。 程普紧盯着对方的进攻节奏,不肯放过一个细节。 虽然,全都是盾阵防御,战矛反击的战术,但在不同的人指挥下,战争效果完全不同! 诚如此刻,程普抓住对方的进攻的薄弱点,一声令下: “前后排长矛手,给我拉开五息间隔!” “刺!” 第一排战矛冲着西凉骁骑的军阵,猛地刺了过去。 嗵! 一声巨响。 西凉骁骑的盾阵为之一阵。 原本,门板盾阵由于其巨大,且仅仅以麻绳固定,便不易操作,如今又承受这样整齐划一的蓄力猛攻,不少门板歪歪扭扭,有些门板更是被直接推倒,露出其掩护下的长矛手。 呼! 但是...... 这帮士兵尚未来得及反应。 五息间隔已过,第二排的战矛冲着盾阵,猛地刺了出去。 原本便有些歪斜,没能稳定的盾阵,再次承受巨大的进攻,持盾士兵站立不稳,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暴露出更多的长矛手。 有些长矛更是冲着防御的空隙,直接窜入了其盾阵内部,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扑其面门,噗嗤一声,鲜红的汁液飞溅,当场战死。 阵中侯成顿时一愣,扯着嗓子呼喊:“快顶上去,长矛手,给我继续攻击!” 呼啦~~ 身后的狼骑士兵猛地冲上去,操起门板盾牌,继续维持盾阵。 不得不承认,狼骑士兵的速度非常快。 但在程普的眼里。 这帮家伙压根就不懂步战,如此猛攻,完全起不到半点作用。 他不慌不忙,紧盯着前方盾阵,再次寻找到对方进攻弱点,铿锵下令: “刺!” 整齐划一的矛头猛冲过去。 巨大的力量直接将盾阵震开,暴露出薄弱的防守能力。 第二波战矛猛刺,趁其盾阵尚未恢复,顷刻间窜至其中,接连夺走敌军士兵性命。 第223章 李傕吓尿:该死!竟然中计了! 噗!噗!噗! 战矛窜入盾阵,接连夺走数人性命。 即便是大将侯成,也被这股强悍的攻势,逼退了两、三步,方才止住退势,稳住身形。 他龇牙咧嘴,透过盾阵的缝隙,瞪眼盯着敌军整齐排列的战矛,染血的利刃散发着腾腾的杀气,令侯成不由地打个寒蝉。 对方的进攻有序,防守严密,完全不是本方这种看似凶猛犀利,实则没有半点章法可言的打法能比。 “该死!” 侯成暗骂一声。 他回头瞥了眼拎着战矛的西凉士兵,他们一个个的脸上,似乎写满了不屑与嘲讽,顷刻间将侯成心底的战意,宛如烈火干柴般点燃,轰得一声,便是冲天大火。 “快!” 侯成厉声嘶喊:“给我顶上去,保持盾阵。” 十余个狼骑士兵冲上前,扛起倒地的盾牌,再次令盾阵严丝合缝,不过侯成依旧没有意识到门板盾阵的不稳定性。 他更在意狼骑的进攻,是否能如对手一样,整齐划一,将力量集中于一点爆发:“战矛准备,听我号令。” 仅剩的十余个狼骑士兵,操起战矛,接连搭在门板盾阵上,虽然探出去的长度各有所长,但至少没有随意猛刺,而是在等候侯成的下一步指令。 可是...... 临阵的变化岂是那么容易。 即便自己意识到了错误,对方也未必会给你那个机会。 诚如此刻,当对方学着程普的模样,准备调整好进攻姿态,再行进攻时。 程普已然做好了准备,趁其未能准备完全,便一声令下:“刺!” 一整排的战矛凶猛的撞了过来,以麻绳操控的门板盾阵,再次发生了倾斜、翻倒等状况,在其尚未来得及恢复时,下一排战矛再次窜了出来。 噗!噗!噗! 染血的战矛越过其盾阵,窜入狼骑内部,再次夺走了数人的性命。 原本一队狼骑,此刻已经杀得只剩下六、七个将士。 即便是大将侯成,也只能靠闪躲,才能勉强保住自己的性命。 “弟兄们!” 忽然,后方响起个声音:“狼骑快死绝了,该轮咱们上了,让他们瞧瞧,两支队伍的差距到底在哪!” 骁骑士兵齐声喝道:“诺。” 当即涌上前来,扛盾的扛盾,举矛的举矛。 很明显! 骁骑吸取了狼骑失利的经验。 他们两个人扛着盾牌,尤其是盾牌与盾牌的衔接点,更是又人专门负责,以此保证盾阵在遭受到进攻时,依旧能保持一定的稳定性。 嗵!嗵!嗵! 果不其然。 外面窜来的战矛,撞在门板盾阵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然而盾阵,虽然有些摇晃,但明显要比侯成时,稳定上太多。 “刺!” 一声令下。 两支队伍的战矛,几乎在同一时间窜了出去。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双方的战矛纠缠在一起,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侯成嗞着钢牙,脸上火辣辣的疼。 身旁残存的狼骑士兵,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明明是靠他们的作战经验,才能打出这样的效果,不曾想却好似自己的功劳一样,瞧那得意的模样,简直让人有种冲上去暴揍一顿的冲动。 别说是侯成了,便是程普,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对方学习步兵战斗,调整自己方略的速度,着实令人惊叹。 不过...... 这对于程普而言,依旧没有太大的难度。 虽然对方加强了盾阵的稳定性,但这进攻依旧处于初级水准。 吼!吼!吼! 低沉的吼声再次响起。 西凉骁骑的盾阵,缓步向前推进。 程普回头瞥了眼陷马坑阵,开挖的队伍,已经将其延伸出数尺,完全可以后退一段距离,从而令左右两翼的布防,起到其应有的作用。 “徐徐后退!” 程普一声令下。 整支队伍,开始徐徐后撤。 约莫退了两行陷马坑阵的距离,程普再次下令:“停!” 最前方的藤牌落地,藤牌手委身其下,隐藏起来的同时,以支腿稳定盾阵。 骁骑队伍向前推进了数尺距离,此前的盾阵范围便不足用,左右两翼再次增添了两面门板盾的宽度。 与此同时,后方带着沙土的士兵,立刻按照此前的既定策略,开始填坑,企图为骑兵的突袭,创造最有利的条件。 然而...... 他们以为的推进,在程普眼里,不过是想让负责左右两翼的黄盖、祖茂,同样能够加入战斗,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与此同时,令其桥面上的盾阵继续向前推进,从而暴露出更多的队伍,以此令射声营的压制效果,再次得以发挥作用。 “传令!” 程普毫不犹豫,铿锵下令:“调集全营的盾牌兵、长矛手、弓箭手列阵,随时准备为拉长战线,填补空位。” 传令兵拱手:“诺。” 旋即。 其遁出指挥位,传令军令。 “再令!” 程普深吸口气,双目炯炯,厉声而言:“黄盖、祖茂保持原位不动,以防御为主,不得后退半步,只令其纵向拉长即可。” 毕竟,程普要的是战线的拉长,并非全面的后退,这样可以增加与骁骑、狼骑士兵的作战面,却不会导致整个作战节奏的崩坏。 传令兵虽然不懂程普如此的意义,但依旧拱手:“诺。” 旋即。 分两人赶往左右两翼,传递军令。 “再令!” 程普的目光越过桥头战场,落在桥面上,估算着对方的门板数量:“射声营全部集中在左右两翼,待其盾阵脱离桥面,给我集中打它的后续队伍。” 传令兵拱手:“诺。” ...... 一道道军令,雪片般传向各个岗位。 各部分立刻开始运动,以最短的时间,达到指定地点。 望着缓步后退,却始终稳定的战线,刘辨心中不免有些惊奇,试探性问:“老师,程普这到底是要干嘛?” 在刘辨的潜意识里,接连的后退,必将会影响到军队的士气,令狼骑、骁骑越加嚣张,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辩爷不必担心。” 可军师联盟的声音却显得非常镇定:“程普此举的目的,是想拉长战场,令全军的各个部分,都起到它应该有的作用,尤其是左右两翼的黄盖、祖茂、射声营。” “放心吧。”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等程普的布阵结束,距离这场战斗的结束,也就不远了,真是艺高人胆大啊,如果没有绝对的自信,程普一定不敢如此。” “原来是这样?” 刘辨茫然地凝望着战场。 程普勒马而立,背影坚定,指挥有度,的确是自信满满。 刘辨安静地观察良久,发现只要后方的士兵,挖出一段陷马坑阵,程普便会命令队伍,向后撤一段距离。 这是有序撤退,而非抵挡不住。 没错! 的确是这样。 专家不愧是专家,对于程普作战意图的把握,简直细微到了极点。 此刻,河对岸的吕布仰天狂笑:“李将军不愧是丞相帐下第一骁将,若是照这样打下去,要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凿穿对方,杀出去了。” “没错!” 又有郭汜点头称赞道:“稚然,你的计策实在是太厉害了,如果不是对方及时增加兵力,可能现在咱们已经凿穿了队伍。” 虽然,相隔数百丈宽的洛水,吕布、李傕等人看不清战场的真正模样,但队伍一直在稳步而有序的推进,却是他们能够看清的。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李傕的战术已经奏效,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杀出条血路,令骑兵真正得以突袭出去。 可是...... 此刻的李傕却是皱着眉,双眸微眯,努力看清前方的战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战局在按照自己的预想发展,但这心里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彷佛即将要迎来一场浩劫似的。 “稚然!” 郭汜试探性问道:“骑兵可以上桥了吗?汜以为,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凿穿弘农王的军阵,此刻应该派骑兵出阵,随时准备突袭了。” 吕布嗯的一声点点头:“没错!理当如此,李将军以为如何?” 二人的目光落在李傕身上,李傕却依旧皱着眉,迟迟没有开口。 良久。 他才冒出一句话来:“先别着急,我要上前线瞧瞧,确保万无一失,再派骑兵出战不迟。” 吕布凝望着战场,哂然笑道:“李将军,我军进攻得如此顺利,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未免也太小心了吧?” 即便是郭汜本人,也觉得李傕有些小题大做:“稚然,你这一来一回,需要浪费不少掉不少时间,万一贼子从南门调来援兵,岂不贻误战机?” “没错!” 吕布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弘农王帐下有一支骑兵,数量虽然不多,但战斗力极其强悍,人人皆可骑射,且是双手持矛作战,他们若来,我军小股骑兵必遭重创。” 李傕自然清楚战机稍纵即逝,但他依旧小心谨慎:“吕将军,这样如何,末将带着传令兵前往,若是没有问题,则以令旗为号,派兵出战。” “这......” 吕布沉吟片刻,旋即点头:“好吧,但将军速度务必要快,切莫贻误战机。” 李傕拱手:“诺。” 旋即。 他勒马转身,直奔桥面:“随我来。” 不多时,李傕便来到桥面前部,这里的视线更加清晰。 但见...... 桥头方向,左右两翼的兵马,没有丝毫寸进。 然而,桥面上的盾阵,已经快要脱离。 这意味着,骁骑、狼骑的突袭方向,乃是一点突破,并非全面突破。 这与自己当初的战术推演,明显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身经百战的李傕清楚,这样的突破方式,意味着正面力量强悍,侧面力量明显不足。 但如何列阵,他自己非常清楚,是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才对。 难不成? 李傕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幻化出前方的阵型模样。 就像是一柄宝剑,扎入了对方的软甲,看似进攻有效,却连对手的防御都没能突破。 正当李傕忧心忡忡时。 左右两翼,忽然架起了大量的强弓硬弩,其目标瞄准了桥面,便是一波犀利的箭雨袭杀。 “不好!” 李傕暗道一声不妙,下意识拨马转身,想要撤离。 可是,他的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嗖嗖嗖,两侧的箭雨骤然袭来,彷佛从天而降的两只大拳,冲着桥面陡然袭来。 “该死!” 李傕深入阵前,处于敌军的箭矢攻击范围。 他苍啷一声,拔刀出鞘,迎着罩向自己的箭矢,不停的左右撩拨格挡,十余支箭矢被李傕拨开、斩落。 但是...... 身旁的西凉兵却没有如此能耐。 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袭杀,他们虽然尽全力格挡,但依旧身中数箭,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只有零星的数个士兵能够站立。 “杀—!” 与此同时,后方的狼骑跟着补上,奋勇向前,非常勇猛。 可是,李傕的心却在滴血,这哪里是在进攻,分明就是在送死啊。 嗖!嗖!嗖! 又是一波箭雨骤然袭来。 这一次的箭矢密度,甚至要比上一次还高。 李傕举刀格挡,拼死鏖战,却依旧难以全部挡下,他斩落右侧箭矢的同时,牵着缰绳的左侧臂膀,命中一箭。 “嗬啊!” 李傕咬牙嘶吼,痛入骨髓。 抬眼四望,冲上来的狼骑士兵,依旧成片的倒下,只有零星数人,冲向了前方,补充了向前猛攻的士兵。 “该死!” 李傕嗞着钢牙:“中计了。”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对手的战略意图。 表面上像是溃败,但实际上却拉长了作战面,导致门板盾牌难以遮挡桥面,同时令弓弩手从左右两翼,袭杀后部援兵,切断与前军的联系。 那么接下来...... 李傕心头巨震,惊骇不已。 “杀—!”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敌军由守转攻,锋利的战矛撞翻自家的盾阵,左右两翼轻易的切断桥面。 左侧兵马继续严防桥面援兵,配合弓弩手袭杀本方将士,而右侧兵马则迂回包抄,轻而易举将本方的士兵,全部包了饺子,一个不剩!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李傕歇斯底里,铿锵下令: “撤!快撤!” 第224章 侯成暴怒:吕布弃我,何以为战? 战局陡然间逆转。 一切来得是这样突然。 即便是早有预感的刘辨,也不由地为之一愣,脸上遮掩不住的惊喜:“好个程普,收尾动作之干脆利索,简直令人惊叹。” 从两翼射声营箭矢袭杀开始,大致切断了前线兵马的补给,再到左右两翼黄盖、祖茂的高度配合,一个切断桥梁,阻敌增援,一个迂回包抄,完成合围。 整个过程彷佛在刹那间完成,几乎没有给骁骑、狼骑任何的反应机会,便将战场切割成了两半,沉重地打击了敌军的嚣张气焰。 刘辨凝望着战场,不住点头,心中暗赞:“历史名将不愧是历史名将,这十多年的作战经验,果然不是白给的。” “是啊。” 军师联盟同样感慨万千,由衷称赞:“虽然,专家通过程普的布局,明白了他接下来的动作,但能如此干脆利索的将其完成,足见其功力深厚。” 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 在军师联盟中,虽然有很多古军事专家,他们研究了大半辈子的古代军事战争,甚至对于每一个细节,都把握地非常好。 可是...... 在现代社会中,他们是没有机会验证自己的理论,更没办法将其逼真地呈现出来,没办法真正做到理论联系实际,实际升华理论的全套印证。 而今,刘辨的穿越+直播模式,让他们有机会印证自己的理论,真正做到理论联系实际,实际升华理论,最终可以真正做到理论指导实际。 呼—! 刘辨长舒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稳了,这回彻底稳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显激动:“是啊!此次战败狼骑、骁骑的联军,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一条死路,或许辩爷的招降书要起作用了。” “对啊。” 刘辨这才想起来:“我当时还写了一封招降书,原本是想离间吕布的,但似乎是失败了。” 军师联盟嗯了一声:“是失败了,不过那种计策原本就具有偶然性,如果这封书信被李傕、郭汜发现,肯定能离间成功,如果未能发现,自然没办法离间成功。” “但不管怎样......” 军师联盟强调道:“多使用计策,总是利大于弊的,成功了固然好,即便失败了,对于咱们而言,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在现实中,哪有什么神机妙算、算无遗策,即便是史书中的智囊,也不过是成功的次数多一点,失败的次数少一点罢了。 失败的计策没有掀起任何波澜,自然会被人遗忘; 而成功的计策,总是伴随着非比寻常的效果,自然会让人铭记,从而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或许...... 计策成功率高的谋士,便可称之为神机妙算、算无遗策吧? 即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每一条计策的成功率,都不敢保证是100%,达到70%~80%的成功率,便敢形成方案,针对性演练了。 正是建立在大数据的分析下,军师联盟才能智斗李儒、决战吕布,再加上有好的执行者,才能始终占据上风,立于不败之地。 刘辨欣然点头,心念一动:“没错,是这个道理!只可惜视野受限,看不到对岸的吕布、李傕、郭汜,现在是什么表情,我猜他们一定也很意外吧。”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得意:“或许......是这样吧。” 没错。 此时此刻。 河对岸的吕布如雷轰电掣般愣在原地,他嘴巴微张,双目呆滞,眉毛拧在一起,浑身汗毛根根竖起,彷佛大白天撞见鬼一般。 明明前一秒还是自家的优势,怎么这一刻,便被对手逆风翻盘,偏偏整个过程,没有一丁点的征兆。 这简直不可思议! 吕布喉头滚动,满目骇然:“郭将军可知......河对岸发生了何事?” 郭汜一脸的难以置信,表情比吕布还要夸张:“郭某正想问将军呢,怎么一瞬间,战局竟发生了逆转,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吕布凝望着桥面上中箭而归的李傕,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你我还是别臆测了,想来李将军已经有了答案。” “他......他受伤了?” 郭汜扭头望去,不由心惊。 驾! 他赶忙策马迎上去,大声呼喊:“军医何在?军医何在?” 李傕伏在战马上,下桥后,他实在是疼痛难忍,跌落在地。 郭汜翻身下马,疾步上前。 左臂中了一箭。 背后竟中了足足两箭。 “该死!” 郭汜将李傕扶起,不停地晃着他的身体:“稚然、稚然,你没事儿吧?醒醒,给我醒醒,你小子可不能死在这儿啊!” “军医—!” 郭汜扯着嗓子呼喊。 扭头回望。 一骑绝尘而来,飞身下马。 此人从马颈处的布袋中,掏出一个陶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且扶好李将军,将此药丸送入口中,以水灌下。” 郭汜赶忙扶好李傕,双指捏住其下颚,稍一用力,李傕的嘴便张开,顺势塞入药丸,仰面朝天:“水!” 咕噜! 咕噜! 接过士兵递上来的水囊,郭汜赶忙灌了李傕一口,目光扫过其舌苔各处,确保药丸顺水进入腹中,郭汜方才安心。 “怎么样?” 他扭头望向军医。 “不碍事。” 军医在检查过三处箭伤后:“没有伤到要害,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不过,仍需要好生休养,不能承受剧烈的颠簸。” 郭汜自然明白军医的意思:“好,我明白了。” 吕布策马赶来,见此一幕,摆手吩咐道:“鸣金收兵吧。” 传令兵拱手抱拳:“诺。” 叮!叮!叮! 清脆的金鸣声赫然响起。 桥面上的骁骑、狼骑徐徐撤军。 河对岸。 正在困兽犹斗的侯成,听到清脆的金鸣声,整个人完全懵了。 他们已经陷入包围,本想着后续兵马能够营救。 却不曾想...... 侯成没有等来援兵,反而等来了鸣金退兵的信号。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是一支孤军,只能任由对手一点点消耗而死。 “该死!” 侯成怒目圆睁,心中大恨。 吕布的这个决定,伤透了他的心。 与此同时,清脆的金鸣声传入程普耳中,他咧嘴淡笑,朗声道:“尔等已无援兵,负隅顽抗,不过是一条死路,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侯成瞥了眼身旁士卒,全都是鏖战多年的弟兄,如今却成了弃卒。 侯成的心在滴血,他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弟兄们,我等为吕布血洒疆场,鏖战至此,而他却鸣金收兵,弃我等于不顾,既如此,咱们又何必再战。” “我意投降。” 言罢,侯成丢掉兵器,目光扫过众人:“尔等如何,自行决定。” 众狼骑将士眼瞅着侯司马投降,一个个更无战意,当下丢掉兵器,举手投降。 骁骑士卒自知大势已去,同样没再坚持,跟着丢了兵器,举手投降。 “不要杀我,我投降了。” “我也投降了。” “投降了。” “......” 刹那间,投降求生的情绪如瘟疫般传开。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包围圈内已经没有拿着兵器的士兵。 程普暗松口气,猛一挥手:“公覆,收缴兵器,清点俘虏。” 黄盖大喜,铿锵回应:“诺。” 接下来。 打扫战场,收缴俘虏。 程普在忙完一系列的后续工作时,方才赶往南门,做最终汇报。 战斗的具体过程,程普只是简短描述,旋即直奔主题:“殿下,此一战俘虏了狼骑、骁骑将士六百八十七人,斩杀敌军二百四十五人。” “其中,俘虏了狼骑军司马级军官一人,都伯级军官两人,骁骑都伯级军官三人,队率及以下,两军合计五十一人。” 军司马? 刘辨顿时来了兴趣。 毕竟,高顺在狼骑军中,也不过是个军司马而已。 能够俘虏军司马级军官的,极有可能是在历史上留下过名字的。 “军司马?” 刘辨饶有兴致地凝视着程普:“此战居然俘虏了狼骑的军司马?” 程普点点头:“没错,此人名叫侯成,乃是并州太原人士。” “侯成?” 刘辨哂然一笑,略显失落。 与此同时,他心中暗问:“老师,这个侯成应该就是配合宋宪、魏续,把陈宫、高顺绑了的叛徒吧?” “没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正是他!不过辩爷,专家说侯成叛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但更多是吕布自身的问题。” “史料、演义中皆有记载,侯成夺马凯旋而回,各军将领前来祝贺,侯成拿出自家的酒招待,因害怕吕布降罪,便带着半扇猪、五斗酒,先拜见吕布。” “可吕布却以禁酒为由,怒骂侯成:布禁酒,卿酿酒,诸将共饮食作兄弟,共谋杀布邪?侯成实在害怕,舍弃了酒肉,还了诸将礼,自此忧心忡忡。” “其实说到底里。” 军师联盟略带嘲讽地道:“还是吕布自身领导力的问题,人家一片好心而来,你却给人家扣了个密谋弑主的罪名,试问哪个部下能心安呢?” “当然,吕布如此这般,估计是因为自己曾两次弑主,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总感觉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被部下杀害,所以才会这样。” “辩爷可以仔细想象,侯成从并州时,就一路跟着吕布,磕磕绊绊、跌跌撞撞二十多年的时间,如果这家伙不是忠臣,岂能追随这么长时间?” “要知道,吕布从长安逃出来的时候,加上武将、士兵,也不过也只有数百骑而已,这么落魄的时候,侯成都没有叛变,唯独在下邳的时候叛变了。”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发出灵魂级反问:“这其中到底是吕布自己的问题多呢,还是侯成个人人品的缘故?” “这......” 刘辨犹疑不定。 潜意识中,对于侯成的不喜,减弱三分。 军师联盟继续引导:“辩爷,你若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可以私下里问问高顺,探探他的口风,这样会更有保证一点。” “毕竟,史料中对于侯成的记载比较少,即便是专家,对于侯成的人物性格把控,也不是太准确,求助于高顺,可能会好一点。” “嗯。” 刘辨颔首点头:“有道理。” 可能是停顿的时间太长,程普等不到回应,便试着问道:“殿下,是否要把侯成带上来,此人正在帐外侯着。” 刘辨略一沉吟:“既然已经带过来了,就押进来吧。” 程普拱手:“诺。” 不多时。 侯成被带入军帐。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侯成身材魁梧,高约八尺,鼻下两撇扫帚胡,使得整张脸略显凶悍,走起路来,外八字脚,更显彪悍。 (PS:长期骑马的人,走路很容易外八字脚。) 虽然是降将,但侯成上半身依旧被捆成了粽子,他疾步上前,躬身行礼:“罪将侯成,参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摆了摆手:“起来吧。” 侯成起身:“多谢殿下。” 刘辨上下打量着侯成,轻声道:“你跟了吕布多久了?” 侯成皱了皱眉,吐口气:“差不多六年了。” 刘辨愕然:“六年?” “嗯。” 侯成点点头:“从黄巾造反时,末将便追随了吕布,这么些年,大小数十战,末将身先士卒,从不落后,自问对吕将军尽心尽责。” “可是......” 侯成喉头滚动,略显遗憾地道:“今日末将再次请战,率领狼骑强攻桥头,可谁能想到,吕布竟弃我等于不顾,自行鸣金收兵,太令人伤心了。” 刘辨轻声叱问:“那你可曾想过,彼时战机已逝,吕布若继续强攻,不仅救不了你们,反而会搭进更多狼骑的性命。” 对于刘辨而言,实际上非常理解吕布的举动,这不过是在止损而已。 当然,刘辨同样明白侯成的难处,继续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投降还能保住性命。 侯成深吸口气:“如果吕布亲自引兵来救,但却难以突破,罪将便是战死,亦无怨无悔,但他却毫无营救的想法,直接鸣金收兵,实在令罪将难以接受。” 刘辨长舒口气:“原来,将军竟是这般想法。” 第225章 三年时间,孤必凌驾于这世界之上! 忠义! 是贯穿于汉末三国时代,一个永恒的话题。 尤其它经过老罗神笔的渲染,四大名著的抬升,对于后世百姓的影响更是极其巨大的。 忠字倒是没什么歧义,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民族。 这一点,尤其是在民族矛盾突出的边郡,更加的明显。 刘辨相信侯成的忠!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对于汉室一定是忠诚的。 但是他的义字,是饱受争议的。 义是复杂的,尤其跟不同的字组合起来,意义不尽相同。 比如正义、情义、恩义、信义、仁义、侠义等等。 由此导致每个人对于义字的解读,也是不尽相同的。 很明显。 侯成心中的义字,不仅仅是主臣之间的恩义,更有朋友之间的情义。 甚至于,在侯成的心里,他对吕布的义,是情义大于恩义的。 因此,他受不了被朋友抛弃,更受不了被主公质疑。 “士循。” 刘辨命程普将侯成带下去后,便命朱彤招来了高顺:“你对侯成此人,是如何看待的。” 高顺皱了皱眉:“侯成?”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程普俘虏了侯成。 刘辨点点头:“嗯,太原侯成,与你同属一郡,你们应该认识吧?” “嗯。” 高顺倒也没有遮掩,老实交代道:“末将的确与侯司马相识,只是关系不太融洽,末将心中的侯司马,作战勇猛,性格傲慢,除了吕布,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哦?” 刘辨不由好奇:“此人作战勇猛?” 高顺极其肯定地道:“单论武艺,与宋宪、魏续伯仲之间,箭术与曹性旗鼓相当,自其从军以来,屡建奇功,不过数年,便被提拔成为军司马,与某平级。” 嘶—! 刘辨顿感惊诧,倒吸口气。 听到高顺对侯成的评价,他有种颠覆三观的感觉。 毕竟,印象中的侯成,在汉末三国时代,充其量就是个打酱油的。 可偏偏,到了高顺这嘴里,居然有种猛将的既视感。 “此人对吕布如何?” 刘辨在了解到侯成基本情况后,便直奔主题:“可忠义否?” 高顺皱着眉,沉吟良久:“侯司马出身太原侯氏,当年黄巾造反,袭扰并州,太原侯氏惨遭屠戮,侯司马便是那时带族人投靠吕布。” “后来......” “......” 高顺讲着侯成的履历,刘辨却对“太原侯氏”,产生了兴趣:“老师,这太原侯氏莫非还是个世家?亦或者是豪族?”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太原侯氏一族,起源于春秋时晋哀侯兄弟的后代,但数百年来,一直在向外迁徙,从未停过。” “尤其秦汉时期,中原战争频发,侯氏部分人外迁至今河北、甘肃等地,如西汉侯芭为巨鹿人,东汉侯瑾为敦煌人。” “汉末时期,还有侯宣多的后裔迁徙上谷,裔孙侯恕为北地郡太守,在北地三水安家,侯恕四世孙侯植,随北魏孝武帝西迁,被赐姓侯伏氏,又赐姓贺吐氏。” “......” 刘辨有些懵:“这些人我完全没有听过,侯氏一族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充其量就是个两千石而已。”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那唐朝大将军侯君集,辩爷应该听过吧?他出身上谷侯氏,便是从太原侯氏,迁徙过去的。” 刘辨惊诧:“侯君集?” “没错!”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在《侯氏族谱》书中,便有明确的记载,太原侯氏迁徙去哪里,各朝各代,又有什么样的人。” “你可别小瞧了侯成,侯氏一族在华夏历史上,也是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的,它比起并州王氏可能差点,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 高顺将侯成的事情,简单叙述一遍,扭头望向弘农王时,发现弘农王眼神呆滞,充满了惊诧,似乎有些游离: “殿下。” “殿下?” 高顺试探性,轻声询问:“殿下,您这是......” 刘辨这才怔回神来:“哦,没事,你且继续吧。” 高顺应声承诺,继续言道:“末将以为,侯司马对吕布是忠义的,但吕布对侯司马如何,便未必了。” “殿下应该清楚,吕布乃是五原郡人士,出身寒门,靠一身武艺在并州打拼多年,最终靠着骑都尉丁原,才成为了主簿。” “其麾下爱将宋宪、魏续、曹性,尽皆是寒门出身,他们与出身太原侯氏的侯成,自然是很难融到一起的。” “吕布对侯成有些偏见,若非侯司马作战勇猛,身上没有半点士族的性子,只怕他在军中很难立足。” 原来是这样。 果然! 听了高顺的话后,刘辨对侯成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也不再隐瞒,实言相告:“士循啊,实不相瞒,今日西门一战,德谋战败了吕布、李傕的联军,俘虏了狼骑军司马侯成。” “啊,这......” 高顺终于明白,为什么弘农王会突然对侯成感兴趣。 刘辨彻底释然了,轻声道:“你或许还不清楚,德谋将吕布、李傕的联军切断,侯成陷入包围,吕布鸣金收兵,舍弃侯成,侯成不得已,已归顺孤王。” 高顺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神色极其平淡:“嗯,若是如此,侯司马此举倒在情理之中,末将表示理解。” “行了。” 刘辨彻底解决了心中疑惑,轻声道:“士循且回营休息吧,孤知道该怎么做了。” 高顺起身,拱手抱拳:“既如此,末将告退。” 刘辨目送高顺离开,再次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看来侯成不像是演义中描述的一样,此人或许可以使用,即便不能是一方大将,当个军司马、校尉,还是不成问题的。” “没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侯氏一族有自己的传承,侯成又属于一个另类,历史上的他,算是个悲剧,但在辩爷这里,却可以逆天改命。” 刘辨深以为然道:“嗯,我明白了。”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军师荀彧急匆匆入帐,面带微笑,如沐春风:“殿下,大喜事,探马送回情报,孙坚诛杀胡轸,带着延津方向的盟军,已经回来,目前距大营,不足三里。” “哦?” 刘辨惊喜:“已经回来了?”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回来了。” 刘辨急问:“都有哪路诸侯?” “骁骑校尉曹操、济北相鲍信,还有兖州刺史刘岱。” “兖州刺史刘岱也在?” “嗯。” 荀彧点点头,轻声道:“这三路诸侯中,当属刘岱的兵马最多,足足有一万三千余人,济北相鲍信仅剩六千余人,曹操不足三千人。” “殿下!” 荀彧赶忙揖了一揖,提醒道:“孙将军去时,这三路诸侯的兵马正在强攻汜水关,而其余诸侯的兵马,仍不知何处。” “这足以证明,此三路诸侯乃是汉室忠臣,他们不同于袁遗、张邈等人,殿下可以放心使用与拉拢,增强我军实力。” 对于荀彧的意见,刘辨大致上持肯定态度。 不过...... 刘岱此人如何,刘辨着实有些信不过。 虽然,他是唯一的汉室宗亲,但其麾下的兵力与曹操、鲍信,完全不成比例。 要知道,专家早跟刘辨解读过这段历史,鲍信、曹操的联军加起来,是超过两万人的。 可现在居然只剩下九千人,兵力损失超过了一半。 而刘岱呢? 他麾下的兵力,居然还能有一万三千人。 这意味着刘岱的战损不高,亦或者他根本就是在保存实力,滥竽充数。 孙坚或许不清楚其中的内幕,但敏锐的刘辨,却一下子察觉到了异常。 抛开身份,单从数据上来分析,刘岱这人的确不如曹操、鲍信,更值得信赖,至少从目前的表现上看,的确是这样的。 “一万三千人。” 刘辨皱着眉,沉吟良久:“文若,这刘岱的实力蛮强的啊,战至现在,居然还能有一万三千余人,比曹操、鲍信加起来还多。” 曹操等人在打探大谷关的战败,相应的,刘辨同样在打探汜水关的情况。 他们对于双方的初始兵力,自然是有了解的。 荀彧没有丝毫意外,显然他同样意识到了此事:“不管怎样,兖州刺史刘岱是汉室宗亲,他能参与此次讨董,便值得殿下拉拢。” “您若是嫌弃其虚与委蛇,只怕长安的那位,会花大手笔拉拢,与其落入贼手,不如殿下您竭力争取,这对于未来在兖州的战局,是有好处的。” 果然! 荀彧的目光是长远的。 在他心里,讨董已然获胜,下面的战争,才是真正要关心的。 刘辨明白荀彧的意思,他长出口气,轻声道:“与董卓拼拉拢的手段,只怕孤给刘岱的条件,会远远逊色于董卓。” “孤这里需要的,是真正为匡扶汉室而努力的人,绝非是靠利益驱动而来的诸侯,以利相交,利尽,则人散,孤不屑为之。” 这一点。 刘辨看得非常透彻。 诚如自己不可能给孙坚开空头支票一样,同样不能给刘岱、曹操、鲍信等人开,因为一旦实现,就必须要兑现。 未来南北汉对立,政..治手段上的较量,必然是不会少的,跟董卓拼空头支票,靠利益来壮大力量,这样只会把刘辨自己搞残。 按照自己的节奏,稳扎稳打,重新建立一套秩序,才是匡扶汉室最正确的一条路,靠利益拉拢来的盟友,迟早会因利益而背叛。 至于荀彧的顾虑...... 不得不承认,它的确很有道理。 但是,刘辨背靠军师联盟,未来点亮科技树,别说是一个小小的董卓,便是袁绍、袁术,以及天下诸侯,全都属于是降维打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点小伎俩,压根不值得一提。 “这......” 荀彧细眉微蹙,轻声道:“殿下,此番董卓退往长安,一定会搅动天下,令中原处于内乱之中,咱们雄踞南阳,只怕是首当其冲,此时拉些盟友,与殿下有利。” “至于利益如何?” 荀彧沉吟了片刻,再次一揖:“殿下之虑固然有理,但在下以为,丝毫不争,只会令天下诸侯,甘做董卓屠刀,短期内,会让咱们处于不利之地。” “短期?” 刘辨扭头望向荀彧:“大概多久?” 荀彧揖了一揖:“坐稳南阳,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只怕没个三、五年时间,难有横扫天下之力,再造乾坤之能。” “三、五年?” 刘辨承认需要时间来稳定基本盘。 但是...... 三年时间,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久了。 按照军师联盟专家的预想,今年搞定南阳士族,明年解决粮草之患,后年军事科技指标,就要远超这个时代该有的水准。 毕竟,南阳这里具有天然的优势,是全国的粮产大郡,更是全国的冶铸中心,再加上两系法杂交水稻,以及专家的钢铁事业革新。 三年时间! 绝对会大不相同。 等众诸侯缓和过来,有了一定的征战能力,可以对刘辨下手时,刘辨的实力已经处于整个时代的巅峰,降维打击绝不是梦。 而且,优势一旦建立,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到时候只要是个没瞎眼的诸侯,就决不会站错位置。 荀彧极其肯定地道:“至少得三、五年,甚至更久。” 刘辨却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三年!孤只需要三年时间,便可凌驾于这世界之上。” “这......” 荀彧虽然不太相信,甚至以为刘辨过于自负。 但是,他从刘辨的双眸中,看到了君令天下的王者霸气,竟不由自主地默认了:“殿下确定要这么做?” “嗯。” 刘辨极其肯定:“孤需要的人,是甘愿为大汉而牺牲的人,不是借此机会,扩充自己影响力的诸侯,哪怕他是汉室宗亲,亦是如此。” “文若!”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荀彧:“孤需要的人,正是你这样的人,你若有心,回到南阳后,当为孤引荐人才,携手共建大汉新秩序。” 第226章 讨董盟军,胜利会师!阁下便是曹操? 司隶,雒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高坐上首,其下一干诸侯分列两旁。 此刻,帐中端立着三人。 正中间乃是兖州刺史刘岱,此人身长七尺六寸左右,虽然穿一身甲胄,但眉目略显清秀,面白、短须,带着一丝儒雅气息,俨然是个儒将。 左侧乃是济北相鲍信,此人身高八尺开外,面容刚毅,目若朗星,傲然立在刘岱身旁,浑身上下有凛然正气激荡,甚得刘辨喜欢。 不过...... 这二人在刘辨心里,终究不过是配角罢了。 刘辨真正在意的,乃是立在右侧,饱受争议的曹操。 此人的确如历史上记载那般,身高约莫七尺,乃是三人中最矮的一个,面色黢黑,小眼睛炯炯有神,细眉斜插入鬓,不似剑眉般那样刚硬,却给人一种心思深沉的感觉。 刘辨的目光掠过兖州刺史刘岱,落在曹操身上:“阁下便是骁骑校尉曹操?” 曹操神色略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弘农王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在问自己,而不是官职更高,关系更亲近的汉室宗亲刘岱。 “呃......” 略一停顿,曹操赶忙拱手作揖:“没错,正是在下。”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孤听闻,你在汴水伏击胡轸的兵马,诛杀了其先锋大将华雄,还带领着延津方向的盟军,强攻汜水关,对否?” 曹操眼神骤亮,受宠若惊,眼眶刷得红润,隐隐有泪珠在打转:“没想到,殿下竟然知道的如此详细。” 相较于曹操波澜壮阔的后半生,他的前半生则显得简单纯粹,仕途坎坷,饱受打击,却又不改初心,真乃汉末诸侯中的一股清流。 雒阳北部尉时,曹操立志整顿吏治,设五色大棒,表明严格执法之态,时值灵帝宠臣蹇硕的叔叔触犯宵禁令,曹操不惧强权,下令棒死,于是京城震动。 阉宦恨之入骨,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将曹操这个愣头青举荐为顿丘令,明升暗降,调离京城,眼不见则心不烦。 做议郎时,曹操也没有闲着,疯狂上书,针砭时弊,直言不讳,但朝廷积弊已深,岂是小小的议郎能够挽回,屡谏无果后,便不再力谏。 剿灭黄巾后,曹操因功迁济南相,济南官员贪赃枉法,攀附权贵,且当地祭祀之风奢糜,使百姓更加贫困,而历任济南相都是见怪不怪,甘愿同流合污。 但曹操不然! 他出手依然果决狠辣,直接将八位县长就地免职,将祠屋捣毁,高压之下,济南国的风气迅速焕然一新。 然而,曹操的治世手段没有得到赏识,却频频触犯贵戚,因怕累及家族,在调任东郡太守时,曹操心灰意冷,拒绝赴任,辞官回乡,做起了隐士。 在刘辨的眼里,曹操的前半生就是一个不畏权贵,清正廉明,意气风发的青年官员,舞台虽小,却掩盖不了他的能臣风范。 在军师联盟专家的分析中,讨董之战是曹操人生的转折,是他人生的分水岭,从此以后,那个理想主义的青年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重视现实、讲求利益的现实主义者。 “当然!” 刘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孤虽身在南线鲁阳,但对延津方向的战斗,同样非常关注,曹校尉的表现,孤心知肚明。” “你与鲍国相起兵之处,足有两万余人,而今却损失过半,总兵力竟不足一万,若非心怀匡扶汉室之念,岂能如此拼命。” “尔等放心!” 刘辨深吸口气,手放在心口上:“这一切,孤全部都记在心里,今日能在雒阳见到二位,孤倍感荣幸,待讨董结束,孤必有重赏。” 曹操、鲍信感动之至:“此乃臣之本分,岂敢贪功。” 正中端立的刘岱,神色略显尴尬。 明明自己站在主位,乃是三人中官职最高,且是唯一的汉室宗亲。 怎么...... 弘农王没在第一时间拉拢自己,反而对曹操、鲍信,给予如此高的评价。 我兖州刺史刘岱,便如此入不了您的法眼? 正当刘岱郁闷不已时,刘辨的目光转回刘岱身上:“当然,刘使君身为汉室宗亲,能够全程讨董,亦是国之栋梁。” 刘岱作为兖州刺史,必然会是董卓极力拉拢的对象,虽然刘辨不会给刘岱太多的许诺,但口头上的嘉奖,还是必须要给的。 刘岱闻言,赶忙揖了一揖,冠冕堂皇的话,张口便来:“岱身为汉室宗亲,自当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岂能任由董卓匹夫为祸朝纲。” 呵呵。 真不害臊! 虽然,刘辨厌恶此等言行,但面上依旧保持恭敬:“倘若汉室宗亲中,能多些如卿与陈王者,我大汉天下又何至于此。” 刘岱拱手抱拳,当即铿锵言道:“殿下放心,在下必当效死命,以保我汉家天下,不被董卓贼子窃据。” 这可真是...... 舌尖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决心表的是铿锵有力,可一到动真格的,总是在虚与委蛇。 刘辨也懒得再跟刘岱废话,摆手示意其安静,旋即扭头瞥向荀彧:“文若,命王易准备酒宴,今夜孤要为三位将军接风洗尘。”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殿下放心,在下已经安排妥当。” 刘辨点点头,愈加喜欢荀彧的贴心:“很好!把咱们的粮食拿出来,也让众将士跟着一起喜庆喜庆,盟军胜利会师,乃可喜可贺之事。” 荀彧应声:“诺。” 旋即。 躬身退出大帐,命人送粮,款待延津方向将士。 曹操、鲍信等人大喜,各自躬身退出大帐。 呼~~~ 出了大帐。 曹操仰面朝天,凝望着落日熔金,心情舒畅:“允诚,瞧见没有?我就说弘农王一定是英明的吧!” “嗯。” 鲍信点点头,捏着颌下一缕短髯,饶有兴致地道:“弘农王的确与众不同,出乎意料。” 曹操满心欢喜,自信满满:“弘农王能在半年之内,迅速拉起一支队伍,而且连战连捷,凭得岂能是虚名,其必有真才实学。” 鲍信面带微笑,瞥了眼曹操:“孟德,你是不是早料到会如此?” 曹操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错!弘农王虽身在鲁阳,与我等毫无沟通,但却可以配合得相得益彰,自然时刻在关注延津战局。” “其以鲁阳战事带动讨董全局,令盟军诸侯甘心全力以赴,如此人物,又岂是易于之辈,弘农王年纪虽小,但才能卓著,令人惊叹。” “试问:” 言至于此,曹操一脸傲娇地道:“刘岱那点小伎俩,焉能瞒得过弘农王?” 鲍信哂然一笑:“孟德啊,你可真是......瞒得我好苦啊!” “允诚勿怪,曹某非是要刻意隐瞒你,只是这一切皆乃在下推断而已,毫无根据、凭证,岂能随意说与你听。” “你呀!” 鲍信长出口气,轻声道:“心思未免也太重了。” 曹操淡笑:“不过现在好了,弘农王的确没有令你我失望,此番讨董必然大胜,届时我军可杀入长安,诛杀董卓,待殿下正位回宫,大汉必将迎来新生。”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正准备返回营寨时。 忽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 “孟德!” 曹操、鲍信双双驻足,扭头回望。 但见...... 一个身穿儒士袍的男子,正冲二人招手。 曹操皱了皱眉:“正甫?” 袁忠疾步迎上来,满面堆笑:“哈哈!孟德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延津方向的诸侯全都过来了吗?” “这......” 曹操略显遗憾地道:“目前只有曹某、鲍国相,还有刘使君在此,不过正甫放心,其余诸侯闻讯,必会赶来会盟。” “是这样啊。” 袁忠深吸口气,停顿片刻,终于还是言道:“走吧,去我那里坐坐,自从雒阳一别,咱们至少有七、八年,不曾见过了。” 曹操似乎也在怀念当初:“是啊,八年多了。” 袁忠伸手拉着曹操、鲍信,便往自家营地赶去:“走走,先去我那里,咱们好生聊聊。” 曹操皱着眉:“正甫,稍后殿下会设宴款待,等酒宴结束以后,咱们再叙不迟。” 袁忠却是执意相邀,毫不松手:“酒宴结束不知几时,咱们先回营中,简单聊聊,耽误不了大事,走吧。” “这......” 盛情难却,曹操只能随行:“好吧。” 鲍信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忙给曹操打眼色示意。 曹操颔首点头,表示自己心知肚明。 不多时。 二人跟着袁忠,来到一处军营。 直奔中军大帐后。 果然。 上首端坐之人忙不迭起身相迎,拱手作揖:“孟德、允诚,术可把你们盼来了,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十分辛苦,略备薄酒,不成敬意。” “原来是公路兄。” 曹操赶忙作揖还礼,但这脸上却无半点惊讶。 毕竟,袁忠、袁术同属于南线诸侯,而且皆出自汝南袁氏。 袁忠非拉着曹操去自家营地叙旧,这明白了是要在酒宴之前,想办法拉拢自己。 他为何人做事? 很明显! 乃是后将军袁术。 “坐。” 袁术摆手示意曹操、鲍信落座。 曹操毕竟与袁术相熟,实在不知该如何拒绝,便径直坐下。 倒是一旁的鲍信,此人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对于袁氏兄弟的嘴脸,尤其厌恶。 面对袁术的诚心相邀,他丝毫不给面子,拱手抱拳,直接拒绝:“袁将军,鲍某忽然想起军中还有些许事情没能解决,这便告辞,还望见谅。” “啊,这......” 袁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表情极其尴尬。 他本想试着挽留,但鲍信似乎根本不给机会,当即躬身一礼,倒着离开大帐。 “呵呵!” 袁术强颜欢笑,扭头瞥向曹操:“呃......那个......” 曹操赶忙帮鲍信打圆腔:“公路勿怪,允诚军中却有要事,咱们聊咱们的,让他回营处理军务便是,以后有机会,再令其登门拜访不迟。” “嗯。” 袁术神色缓和,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孟德说了,我袁术又岂能强留,咱们聊咱们的,暂时不管允诚了,以后若有机会,术再单独相邀即可。” 曹操一揖:“如此甚好。” 袁术转身回到上首,亲自举酒相邀:“来来,咱们为孟德在汜水关大胜,干了这樽酒。” 曹操举起酒樽,淡笑回应,一仰脖子,酒倒樽干。 袁术营外,鲍信等候许久,见曹操没有出来的迹象,便轻叱一声,径直离开。 不过,鲍信轻叱的是后将军袁术,而非曹操。 他本人还是非常相信曹操的,只不过自己不屑于此而已。 袁术营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袁术感觉气氛合适,便不再遮掩,直奔主题:“孟德啊,汜水关一战,你可算是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与你相比,我等南线盟军实在可怜。” “是啊。” 跟着,便有袁忠附和道:“虽然南线连战连捷,但却尽皆是弘农王之战功,我等诸侯全都被他耍了。” “啊?” 曹操闻言愣怔,不由好奇:“这......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袁忠便将南线广成关、大谷关之战的过程,添油加醋地说与曹操听:“你帮我们评评理,我等损兵折将,到头来却无甚战功,此事可合理否?” 曹操心知袁忠、袁术在给自己挖坑,但从对方的描述上看,的确有些不太合情理,可从战事经过上分析,功劳的确是弘农王最大。 曹操岂敢轻易表态,转而言道:“那雒阳之战呢?听说今日,便打了个大胜仗。” 袁术冷哼一声:“孟德啊,你不提雒阳还好,一提雒阳,我便气恼,雒阳东、西、南三门尽皆由弘农王驻守,而北面毗邻邙山,交由我等负责。” “但弘农王却命我等,将各路口全部封死,同时派重兵防守,森林间广布旌旗,彻底断了西凉骁骑出战的可能。” “人家在东西两门战得是热火朝天,战功拿到手软,但我等却只能守着邙山,天天跟林子里的畜牲较劲。” “唉~~~” 叹口气,袁术强忍着愤怒:“广成关一战,是我等自己没能把握住战机,大谷关一战,乃是徐荣没有中计,怨不得旁人。” “但雒阳一战!” 言至于此,袁术细眉微蹙,愠色上脸:“弘农王摆明了是要甩开我们,独霸剿灭李傕、吕布的功劳,我等屡谏未果,但弘农王始终不松口。” 曹操一脸的难以置信。 虽然,他知道袁术、袁忠表达上,一定会夸张,但弘农王在雒阳上的布局,他们是一定不敢撒谎的,毕竟这些东西是公开的,只要稍加打听便可知晓。 这一刹那。 曹操心中对弘农王的印象,略微有些松动。 如果自己是南线诸侯中的一员,只怕同样会不甘心吧? “尔等此来......” 见曹操神色微怔,袁忠继续动摇其心:“恐怕会与我等一样,被发配往北门,堤防李傕、吕布突围。” “至于战功?” 袁忠轻哼一声,摇了摇头:“与咱们可没有关系。” 曹操皱着眉,陷入沉思。 不对啊! 弘农王作为上位者,一旦讨董成功,必会正位回宫,届时便会是皇帝。 坐为一个皇帝,他要那么多功劳作甚?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如果说,广成关、大谷关一战,弘农王是担心袁术不靠谱,会被徐荣当成薄弱点击破,从而导致讨董局势转坏。 那么...... 大谷关一战后,董卓落败已成定局。 弘农王为何还要对袁术如此呢? 按照常理,此刻的弘农王只需按部就班地指挥即可,又何必与众诸侯争功,将讨董之战变成自己一个人的战斗,这对他又有何意义? 弘农王如此睿智之人,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这一点,曹操非常地确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又不由地曹操不信。 难不成? 弘农王此举背后,有什么战略意图? 可到底是什么,不能说与众诸侯听吗? 大家尽皆为讨董而来,目标一致,如果战略意图与其吻合,即便袁术再不靠谱,想来也不会反对吧? 不明白! 曹操始终想不明白! 当然,即便如此,曹操也不会轻易下结论。 他太清楚袁术、袁绍俩兄弟的为人,仗着自己出身在四世三公的袁家,便始终觉得高人一等,尤其是袁术,更是如此。 现在袁术表现的越是可怜,证明接下来的事情,就越是难搞。 曹操顺着袁术的思路,循循善诱道:“的确有些不太公平,但我想弘农王此举,定有其深意,咱们还是应当与弘农王多交流才是。” “哼!” 袁术轻哼一声,不屑地道:“沟通如果管用,我等何必于此?弘农王便是吃准了,雒阳一战,即便没有我等,他照样可以战败李傕、吕布,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 曹操深吸口气:“那不知公路准备如何?” 袁术感觉曹操已经上钩,身子略微往前一探,饶有兴致地道:“试问孟德,咱们既然过来讨董,这最大的功劳,又是什么?” 曹操不假思索:“自然是诛杀董卓喽,那还能有.......” 话音未落,曹操顿时明白了袁术的想法:“公路,你该不会是想追杀董卓吧?” “正是如此!” 袁术兴奋不已,猛一拍大..腿,咧嘴笑道:“孟德,如今的董卓不过是败军之将,虽然身旁有些兵马,但根本不足为惧。” “我等只要能集合精锐,火速追杀董卓,相信在其赶回长安之前,必能追上,只要杀掉董卓,那便是天大的战功啊!” “届时不管是弘农王当皇帝也好,还是陈留王当皇帝也罢,谁也不能泯灭了我等战功,家叔可是上公太傅,有他在朝中帮衬着,孟德必可跻身九卿!” “此乃天赐良机!” 袁术眉目之中,闪烁着淡淡的兴奋与贪婪:“不知孟德,可愿一战否?” 虽然,曹操早有诛杀董卓之心,但却没有跟袁术合作之意。 况且袁术此法,太过凶险,而且没有保障,成功率极低。 果然! 袁术所求之事,的确难搞。 “这......” 曹操皱着眉,犹豫不决。 他没有明言拒绝,而是试探性询问:“董卓帐下尽皆骑兵,即便公路组织兵马追杀,恐怕也难以将其追上。” “孟德可以放心。” 袁术明显早有准备:“术派斥候打探过了,董卓在得知弘农王没有追杀,反而围住了雒阳时,便放慢了脚步,如今应该还在渑池,完全来得及。” “尔等有足够的骑兵?”曹操心疑。 “没有!” 袁术倒也没有遮掩,转而言道:“但孟德你在汜水关大获全胜,想来缴获了不少战马,组织起一支骑兵追杀,想来不是问题。” 尼玛! 原来是盯上自己的战马了。 曹操只能呵呵了,盯着袁术良久,心中暗骂:“袁术啊袁术,没想到,你小子长得很丑,可想得倒是挺美!” “拿雒阳的上公太傅袁隗作担保,却要让自己拿出全部的骑兵,陪着你追杀董卓,自己是受苦人,你却能获得最大战功!” “呵呵!” 曹操一眼戳穿了袁术想法:“还好意思说弘农王阴狠,面对你这家伙,不阴狠一点才怪,你小子不去经商,简直是商界的一大损失,太特么屈才了!” 此刻,袁术尚且不自知,仍旧沉寂在自己的幻想中:“孟德啊,你可以放心,如今长安城中百官,尽皆以我袁家为首,只要咱们能立下功劳,加官进爵,必不是梦。” “反正战马也是缴获的,拿它来讨伐董卓,攫取更大的功劳,若是失败,咱们不会损失,可一旦成功,名声、地位、财富,你要什么,便会有什么!” “此战!” 袁术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可是真正的一本万利,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一定要想清楚了,绝对不能错过,否则必抱憾终身。” 曹操佯作犹疑不定,朝袁术拱手抱拳:“公路,你还是让我仔细想想,这么大的事情,我得回去跟允诚商量一下,才能做最终决断。” “好!” 袁术点点头,叮嘱道:“你回去要好好跟允诚说,一个个小小的济南相而已,太屈才了,此战若是成功,凭他的本事,我袁术保他能跻身中枢。” 曹操缓缓起身:“好,曹某记住了,这便告辞。” 袁术亲自送至帐外:“孟德慢走。” 第227章 曹操惊诧!弘农王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殿下。” 刘辨正在营中读书时,帐外转入荀彧,趋步上前,一揖道:“根据情报,骁骑校尉曹操、济北相鲍信,被袁忠请入了袁营。” “不过......” 荀彧眉目微沉,补充道:“济北相鲍信很快便出来了,而且面带愠色,在营外稍后片刻,方才离开,应该是没能等到曹操,这才负气回营。” 刘辨放下书卷,扭头望向荀彧,惊诧道:“哦?竟有此事?” 荀彧点点头,进而言道:“殿下,曹操此人能力虽强,但与袁氏一族关系密切,尤其是渤海太守袁绍,二人更是自幼相交,如兄如弟。” “在下担心......” 荀彧微皱着眉,神色忧忧:“曹操会被袁术拉拢,选择跟他们站成一队,若果真如此,只怕他们真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在得知弘农王有招揽曹操之意时,荀彧便开始重点关注曹操,对于其事迹、履历的调查,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 自然而然的,其幼年时与袁绍交好的事情,必然瞒不过荀彧,鉴于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荀彧方才会有如此担忧。 而且,按照目前的时间节点,曹操对于四世三公的袁家,依旧保持敬畏之心,甚至非常羡慕袁绍、袁术,这哥俩的出身。 单从这一点分析,曹操的确有被拉拢的可能性。 不过...... 对方是袁术的话。 刘辨自认为,可能性不会太大。 毕竟,曹操作为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应该能明白袁术绝非是个可靠的盟友,他只是想利用自己而已。 “先别急着下结论。” 刘辨没有顺着荀彧的思路往下想,而是及时打断道:“曹操如果那么容易被拉拢,当初在延津时,他便不会顶撞袁绍,更不会冒险直奔汜水关。” 荀彧自然明白这一点:“殿下言之有理,不过咱们与袁术之间,有些恩怨,若是袁术以此为由,离间曹操,拉拢对方,结果如何,犹未可知。” “毕竟!” 荀彧强调道:“曹操、鲍信一腔热血而来,立志要为汉室朝廷建功,若其以为立功无望,或许真的会铤而走险,与袁术合谋。” 虽然,荀彧号称王佐之才,但以目前他对曹操的了解,推断其在此种情况下如何行事,实际上准确率必不会高。 但军师联盟则不然。 军师联盟参考的大数据,是以曹操这一生为基准的,对于曹操性格、行事作风的了解,是远胜于荀彧的。 因此,刘辨更信赖军师联盟的大数据分析:“文若放心,如果曹操当真会被袁术拉拢,那么就算孤认错了人。” “不过......” 刘辨自信满满,极其肯定地道:“依孤之见,曹操目前虽然只是个骁骑校尉,但其能力极强,内心深处,未必能瞧得上袁术,甚至是名声在外的袁绍。” “这二人唯一强于曹操的,能让曹操羡慕的,充其量只是个汝南袁氏的出身而已,至于其他方面,不过如此。” 荀彧实在是没有想到,刘辨对曹操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那殿下的意思,咱们不必理会,更不必派人与之接触?” “不必!” 刘辨大手一挥,肯定地道:“如果曹操连这关都过不了,那么孤还真要小瞧他了,至于袁术那里,由他去吧,咱们能战败董卓,不代表他能行。” 自己的骑兵有马术三宝,战斗力自然倍增,袁术临时组建的骑兵,恐怕只是个骑马的步兵而已,绝不可能是董卓的对手。 但不管怎样...... 如果他真的引兵去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刘辨也算是借双方的手,互相削弱,毕竟在不久的将来,袁氏、董卓全都会是刘辨的敌人。 既如此,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好,自杀式进攻也罢,对于刘辨而言,全都不是坏事儿。 荀彧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既如此,那对曹操等人的安排,是否要调整?” 刘辨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陈王、李旻尚且在北门严防死守,何况是曹操、鲍信、刘岱?孤不能因为重视曹操,便忽略陈王、李旻的感受。” “不必调整。”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至于曹操等人会如何选择,权当是孤给他们的一道考题,若是他们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将来也不配在孤手下做事。” 荀彧揖了一揖:“诺。” 刘辨轻声道:“酒宴可备好了?” “材料已经齐备,殿下放心,必不会耽误时间。” “很好!” “不过殿下......” 此刻,荀彧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言道:“今日曹操等人赶来会师,明日可能就是袁绍、袁遗等人,咱们军中的粮草可是不多了。” 在此之前,荀彧便曾劝过刘辨,军中粮草会有十日的间隔期,因此要省吃俭用,以防粮草不足,再引起军心不稳。 “南阳方向呢?” 刘辨细眉微蹙,试探性问:“可有回应?” 荀彧点点头:“仲翔已经筹措好粮草,目前正在路上,不过如今咱们已深入雒阳腹地,途中会耽搁比较久的时间。” “嗯。” 刘辨应了一声:“孤明白!文若放心便是,在粮草运抵之前,便是袁绍亲至,孤也绝不会再浪费一粒粮食。” 荀彧颔首点头:“如此甚好。” ***** 与此同时。 曹营。 中军大帐。 此刻,鲍信正在帐中恭候,见曹操返回,试探性问道:“孟德可是已经成为袁术的人?” 曹操哂然一笑:“允诚,你别开玩笑行吗?曹某只是想知道,袁术此举,意欲何为。” “哦?” 鲍信来了兴趣:“那你可探清了?” 曹操点点头:“嗯,大致已经明白,我已派人打探消息,查证之后,自会回来。” 鲍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曹操:“孟德啊,我就知道你足智多谋,是绝对瞧不上袁术的,果然被我言中了。” “曹某的确瞧不上袁术。” “不过......” 话锋一转,曹操细眉微蹙,神色堪忧:“南线盟军似乎要比曹某想象中复杂得多,而且弘农王其人,也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啊?” 鲍信惊诧。 他没有想到,一趟袁营之行,竟让曹操深沉至此:“南线盟军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曹操长舒口气,摆手示意鲍信冷静:“允诚稍安勿躁,待消息传回来后,自有分晓。” 鲍信了解曹操的思维方式,他不会轻易下结论,更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说出某些至关重要的话来。 因此,鲍信也没有着急,只是与曹操一起,安静地等待。 没过多久。 曹仁便返回营地,急匆匆闯入大帐,欠身拱手:“主公。” 曹操皱眉询问:“可打探清楚了?” “嗯。” 曹仁点点头:“北门方向的确是由众诸侯把守,不过陈王刘宠、颍川郡守李旻同样在,他们二人守在各路要道,伐木断路,截贼骑兵。” “至于袁术、袁忠等人,则是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小路守着,即便吕布、李傕的兵马从他们那里过,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曹操一脸的难以置信:“还真是如此。” 曹仁嗯了一声:“没错,正是如此,末将打探了袁术、袁忠、徐璆、陈王营中的口风,不少士兵皆对此安排有怨言,认为弘农王偏心。” 曹操急问:“那弘农王可曾做出过解释?” “这......” 曹仁略一沉吟:“哦,弘农王说北门岔路多,需要多方力量驻守,东、西、南门道路少,由他一人负责即可。” 嘶—! 曹操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未免也太过敷衍了吧? 难不成,弘农王当真是在提防袁术立功? 可是...... 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一时间,即便是曹操也想不明白。 明明可以将众诸侯的力量更好得使用,却偏偏要将其推出去? 这是一个精明的上位者,能干得出来的吗?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至少,曹操扪心自问,若他是弘农王,不会如此。 既然讨董已经胜券在握,就必须以秋风扫落之势,集合最强大的力量,将董卓最后一点精气神打掉,从而彻底消灭这大魔头。 如此一来! 弘农王正位回宫,天下得以平安。 紧跟着,休养生息数年,令大汉恢复元气。 ...... 但是现在,弘农王走的路线,与自己脑海中的设想,相去甚远。 曹操不以为自己的路,是最正确的。 但弘农王走的路,从战略层次而言,一定是错误的。 他是在拖延讨董的战机,推迟匡扶汉室的脚步。 这对于曹操而言,是难以想象的,不符合逻辑思维的。 即便是济北相鲍信,也察觉到了其中问题:“子孝,你该不会是打探错了吧?弘农王怎么可能会是如此安排?” “我......” 曹仁停顿片刻,再次肯定地道:“我绝不可能搞错,毕竟各军皆在北门驻扎,打眼一扫,便可知布局,岂能搞错。” 吕布、李傕帐下尽皆骑兵。 他们自然清楚,在山势、森林等处,于骑兵作战不利。 因此,通常意义下,吕布、李傕是不可能走北门的。 而弘农王将其全部发配到北门,美其名曰是在提防吕布走邙山遁逃,但实际上,却是一种排他的手段罢了。 可是...... 弘农王作为南线统帅,讨董的最大得利者。 按照常理,应该求的是精诚团结,岂能自己搞分裂。 这完全不合符常理! 这一瞬,鲍信终于明白曹操口中,那句“南线盟军不简单”,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孟德,你指的便是这个吗?” 鲍信喉头滚动,一脸难以置信的道。 “嗯。” 曹操点点头,却依旧在皱眉沉思:“弘农王智计超群,绝非愚昧之人,为何会行如此有悖常理之举,难道他还有别的目的?” 一念至此。 曹操抬眸望向曹仁:“陈王刘宠对此安排,可有怨言?” 曹仁拱手:“主公慧眼,陈王刘宠每日派兵巡查,严防死守,似乎对此毫无怨言,甚至颍川郡守李旻,同样是如此。” 鲍信自然明白曹操何意:“孟德,这不足以证明什么,或许只是弘农王平怨的手段而已,连陈王都在此驻防,旁人又有何怨言?” “非也。” 曹操敏锐地察觉到不同:“若是会盟之初,弘农王此举自然是在平怨,但如今已然深入雒阳,非是靠陈王、李旻,可以平息诸侯怨气的。” “陈王、李旻甘心情愿不要战功,来此协防,定然是得了弘农王的授意,否则各方力量,绝非会是这般安排。” 呼~~~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弘农王此举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他因何要提防袁术等诸侯?又因何要故意贻误讨董战机?” “这......” 鲍信摇了摇头:“孟德,你别看着我,如果连你都想不明白,就更别提我了。” 曹操表情略显尴尬:“允诚,你切莫如此。” “不过实言而已,你曹孟德确实比我聪明。” “呃......” 曹操没有反驳,不是默认,而是懒得浪费口舌。 这一路走来,鲍信不知说过多少次,他早已有了抵抗力:“不管怎样,此事不像你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弘农王宁肯拖延讨董战机,仍要如此,证明他有更重要的目标。” “可是!” 鲍信不由好奇:“还有什么比正位回宫,匡扶汉室,更重要的呢?” 曹操同样有此疑惑:“操亦不知晓。” 弘农王作为一个废帝,居然可以放缓正位回宫,重掌大权。 其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目标。 只是...... 曹操尚且不知道罢了。 可越是这样,曹操就越是怀疑。 明明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心思居然可以深沉到如此程度,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或许,是在雒阳皇宫时经历的一切,让这个原本无忧无虑的皇子,顷刻间成长为一个心机沉重的帝王吧! 曹操扪心自问。 如果是他经历这一切,心态同样会发生变化,甚至对待事情的态度与看法,同样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不知不觉中。 夜幕降临。 曹操如约赶到中军大帐,参加今日的会师酒宴。 众诸侯陆续赶来,分坐各位。 曹操方才坐定,迎面便走来袁术,凑到跟前,面带微笑:“不知孟德考虑得如何?你若下定决心,咱们明日便可行动。” “这......” 曹操犹疑片刻,终于还是拱手道:“公路,实在抱歉,曹某以为,我等既已胜利会师,自然应该尊弘农王号令,私自行动,着实不妥。” “况且!” 曹操强调道:“凭我等兵马,怕是难以诛杀董卓,即便去了,不过也是送死而已,唯今之计,当遵弘农王令,稳扎稳打,才是上策。” 袁术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怒色:“曹阿瞒,你莫要不识抬举,我袁术能主动邀请你,那是给你面子,你居然还敢拒绝?” “哼!” 袁术怒哼一声,低声喝道:“你可别小瞧了弘农王,此人年纪虽小,但却阴险狡诈,我等众人尚且斗他不过,凭你这般,恐怕只能任由其宰割而已。” 曹操不动声色:“弘农王年纪的确不大,但却非是阴险狡诈,而是英明神武,智计超群,且能屡次破敌,曹某以为,只有跟着弘农王,才能真正剿灭董卓,匡扶汉室。” “你!” 袁术嗔怒,心底的怒火不住翻腾。 但他终究还是强行忍下,没有爆发:“你难道没有打探到,弘农王在雒阳北门的布局吗?在他心里,只有陈王,何曾有过我等诸侯?” “你跟着弘农王,不过是步我等后尘而已,照样只能损兵折将,不可能获得半点功劳,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曹操淡笑:“若当真如此,曹某认了。” 袁术眼瞪如铃,气得面皮发鼓:“愚蠢至极,朽木不可雕也!” 言罢。 袁术腾地起身,长袖一甩,径直返回座位。 曹操却是凛然一笑,压根没把袁术放在眼里。 一旁的鲍信凑到跟前:“孟德,这回你可是把袁术彻底得罪了,怎么样,后悔吗?” 曹操不以为意,捻须低声道:“跟着他去送死,我曹操才真会后悔!” “哦?” 鲍信不由好奇:“你莫非早有决断?” 曹操点点头:“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只是打探情况而已,袁术不谙军事,以为跟着弘农王打了两次胜仗,便觉得西凉骁骑不过如此,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鲍信淡笑:“你不去,只怕别人也会去。” 曹操举目望向兖州刺史刘岱,脑海中想着后方赶路的诸侯,哂然道:“允诚啊,你瞧见没有,这便是四世三公的能耐,即便明知是赴死,依旧有人相随。” 鲍信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不过孟德,你也别羡慕,袁家积攒的名声,早晚会被袁术、袁绍俩兄弟败光。” 曹操长出口气:“允诚啊,不瞒你说,经此一事,曹某还真小觑了这兄弟三分,其若能精诚团结,努力讨董,何至于此?” 鲍信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 二人正闲聊时。 从内帐中转出弘农王。 众诸侯纷纷起身,拱手行礼:“参见弘农王。” 刘辨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快快落座,咱们同庆盟军,胜利会师。” 旋即。 刘辨举起盏中酒:“军中原本禁酒,但今日意义非凡,孤特意下令,开了两坛酒,权当是为三位将军,接风洗尘。” “来!” 刘辨举酒相邀:“大家各自举酒,共贺盟军,胜利会师。” 众诸侯纷纷举酒示意:“满饮此樽!” 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此刻。 士卒入帐,各自奉上菜品。 曹操打量着面前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不由食指大动,点头称赞:“没曾想,弘农王军中伙食竟如此鲜美。” 他拿起筷子,随意挑选一个菜肴,送入口中,顿时眼神骤然,一股别样的浓香,瞬间在舌尖绽开,令其口齿生津,味蕾大开。 “这......这是......” 曹操一脸的难以置信。 别说是行军之中,便是太平之时的雒阳,也不曾吃到过如此美味:“殿下盛情款待,实在令微臣倍感荣幸。” “哈哈!” 刘辨仰天哈哈一声,轻声道:“孤的火头军统领唤作王易,乃是阿阁的食监,当初孤从雒阳逃出来时,他也跟着逃了出来。” “怎么样?” 刘辨欣然淡笑:“味道不错吧?” 曹操惊诧:“宫廷食监做火头军?怪不得如此美味。” “孟德喜欢便好,多吃些,尔等在汜水关鏖战,此宴权当是庆功宴了。” “多谢殿下。” ...... 酒宴一片欢愉,气氛非常和谐。 待两盏酒后。 袁术忽然起身,拱手抱拳:“殿下,既然孟德、允诚、公山到了,那不知殿下准备安排他们在何处驻防?” 刘辨很清楚袁术是在给自己挖坑,但他依旧不打算更改,而是直言道:“北门山路众多,仍是孤王心头之患,让他们在北门协防,彻底断了吕布、李傕的归路。” “怎么样?” 刘辨双目灼灼地望向袁术:“袁将军可满意否?” 袁术哂然一笑:“末将满不满意,又有何用?关键是他们三人,是否会满意,我等是来讨董的,如今董卓在逃,殿下置之不理,却重兵包围雒阳,对付李傕、吕布二人。” “这......” 袁术阴阳怪气道:“怕是很难让人心服吧?” 又有袁忠跟着附和道:“没错!李傕、吕布虽有数千精骑,但我军足有数万兵马,殿下完全可以分兵应对,集中力量追董,只派人严防吕布即可。” 刘辨压根不把袁术、袁忠放在眼里:“孤才是南线盟军统帅,这仗如何打,是孤说了算,而非你们,若是不愿在此,尔等大可离开。” 若是在平日,袁术早已恼怒。 但是今天,他却毫无怨言,甚至暗暗欣喜。 因为,今日的表演,堪称完美,相信刘岱、曹操等人,对于弘农王的行事做派,会有极大的改观,甚至可能令某些人回心转意,也不一定。 袁术揖了一揖:“殿下有言在前即可,术自会酌情而动。” 刘辨冷笑:“随意。” 第228章 二袁齐聚!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 曹操自然清楚,袁术如此这般发问,是在给弘农王挖坑。 如果弘农王妥协了,袁术便可参与到东、西、南三门的战斗中; 而如果弘农王不妥协,那么对于新来的三位诸侯,同样是一种警告,便于其拉拢诸侯,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不过...... 曹操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弘农王居然表现得如此刚硬,彷佛全然不在意他们三位诸侯的感受一样。 毕竟,自己被袁术拉拢,想来兖州刺史刘岱同样会被拉拢。 或许是因为自己与袁家的亲密关系,这才是袁忠、袁术亲自出面拉拢,否则按照官职大小的排列,也该是由袁术拉拢刘岱才对。 曹操扭头瞥向刘岱。 果不其然。 刘岱神色微怔,眉目中闪烁诧异。 他似乎没有想到,弘农王会把他们发配至北门,与袁术等诸侯一起协防。 满满一食案的美食,彷佛在这一刹那,全然没有了滋味。 眼前这一幕,让曹操深切地感受到,南线盟军中那股不可调和的矛盾,已经到了随时可能崩溃的边缘。 难以想象! 在这种不和谐的内部关系中,弘农王是如何一步步杀到大谷关的。 要知道,延津方向的盟军内部,同样存在着大量矛盾,但袁绍似乎毫无整合能力,完全做不到弘农王这般,既不耽误伐董,又能最大限度的削弱袁术。 厉害! 太厉害了! 曹操越来越确信。 弘农王此举的背后,定有深意。 只是以目前自己的立场而言,可能还没达到那样的深度。 酒宴匆匆结束。 在离开中军,返回自家营地的路上。 鲍信皱眉言道:“孟德,看来南线盟军果真如你所言,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袁术等人自成一派,弘农王、陈王同样如此。” “难以想象!” 在经历过延津方向的愤怒后,鲍信对此深有感触:“弘农王是如何一步步杀到雒阳的,须知广成关、大谷关时,才应该是董卓力量的最强盛期。” “是啊。” 曹操同样是感慨万千:“我等在延津时,众诸侯尽皆在观望,即便你我亲自杀奔汜水关,也是在取得汴水大捷时,方才动摇了众诸侯的意志。” “可我听说,广成关一战时,袁术等人损失惨重,最终是弘农王力挽狂澜,方才拿下了广成关,战败了北军徐荣。” “那可是北军精锐啊!” 曹操曾经以骑都尉的身份,参与讨伐黄巾,深知北军五营的战斗力:“单凭弘农王半年内拉起的队伍,只怕不可能是北军的对手。” 鲍信缓缓点头:“但弘农王偏偏赢了,而且赢得非常彻底。” 曹操更是感慨万千:“是啊,这才是最令人难以置信的,南线盟军内部矛盾重重,弘农王居然可以令袁术甘愿损兵折将。” 鲍信哂然一笑:“不管袁术是否甘心,但弘农王的手段,的确令人惊叹,本以为盟军会被袁氏兄弟一手遮天,没想到南线袁术居然如此凄惨。” “彩!” 鲍信由衷大赞:“终于有人能制得住袁氏兄弟了!” 曹操瞥了眼鲍信,轻声道:“允诚似乎对袁氏兄弟怨怒颇深。” 鲍信点点头,毫不遮掩心中怨怒:“没错!此前在下以为,袁氏一族,四世三公,乃是大汉之股肱忠臣,但经此一役,袁氏的表现令某大失所望。” “当初在雒阳时,何进遭难赴死,西园八校尉尽在袁氏兄弟手中掌握,又有我等从外招募兵马而回,若联起手来,何愁灭不了董卓匹夫。” “可袁绍如何?” 每每念及彼时,鲍信都会下意识眉头紧皱,怒火滔天:“不听吾言便罢,竟弃官而走,远遁渤海,坐失大好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纠集起义兵,共同讨董,可这俩兄弟却各怀鬼胎,不思报效国家,只计较个人利益的得失,简直无耻之极!” “我鲍信!” 鲍信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屑与之为伍!” 曹操忍不住感慨:“允诚乃真义士也。” “孟德!” “孟德—!” 正在这时,二人背后响起一声呼喊。 曹操扭头望去。 阴暗的夜幕中走出袁忠:“孟德,你走得可真急。” 曹操深吸口气:“正甫此来,可是为公路做说客的?” “孟德。” 袁忠苦口婆心道:“今日之事,你已然看见,莫非还不相信?” 曹操轻声道:“正甫不必再赘言,曹某心意已决,甘愿遵弘农王令,在邙山要道协防。” “你呀......” 袁忠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气势汹汹:“非要等到徒劳无功时,才后悔吗?我等这前车之鉴,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曹操霸气开声:“若当真如此,我曹操认了!” 袁忠心底的怒火腾得窜到嗓子眼里:“孟德,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曹操恭敬地揖了一揖:“实在抱歉。” “哼!” 袁忠怒哼一声,丢下一句话:“孟德,你早晚会因此而后悔。” 旋即。 长袖一甩,愤怒离开。 望着袁忠逐渐消失在夜幕中,鲍信轻蔑一笑:“袁氏族人,尽皆如此否?” 曹操则是背着双手:“曹某印象中的正甫,可从来不是如此,当初他为沛相时,乘苇车到官,以清亮闻名汝颖。” “没想到......” 曹操神色略显遗憾,轻叹口气:“如今为辅袁术,却令自己迷失了本性,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若当真一心讨董,如今局势,又何至于此。” “没错。” 鲍信点点头,深表赞同:“纵观盟军三路大军,袁氏血脉便有四人,其余门生故吏更是占据各路盟军半数以上,如此力量,却只顾勾心斗角,实在令人愤慨。” “孟德啊!” “嗯?” 鲍信剑眉微蹙,心生疑窦:“有时候我会怀疑,袁氏一族到底是不是来讨董的?各个以大义标榜自己,却在行动上,没有半点动静。” 曹操急忙打断道:“允诚,你别瞎想,袁氏一族的忠诚,不必怀疑。” 鲍信哂然道:“在下也只是说说而已。” 实际上。 不单单是鲍信,便是曹操亦有此怀疑。 当年,他与袁绍、袁术一起,尽皆是大将军何进的幕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年的事情。 在袁绍提出召四方猛将入京的建议时,他便曾极力反对过,认为阉宦之患,不过数人,付之于牢狱便可解决,又何必引来更大的祸患。 曹操了解袁绍! 俩人乃是幼年之交,光腚长大的友情。 在他而言,袁绍脑子虽然不足用,但也不至于如此昏聩。 可偏偏...... 在铲除阉宦这件事上,他固执己见,完全听不见旁人的意见,彷佛跟换了个人似的。 而在董卓入京以后,他却又按剑怒骂董卓,显得是那么刚毅忠诚。 此前曹操不觉得有什么,但在经历过讨董一事时,他越来越看不懂袁绍,而其背后的袁氏一族,同样让曹操扼腕叹息。 但曹操却与鲍信不同,他懂得收敛,隐藏自己的想法。 而鲍信则不然,他更直接,锋芒毕露。 曹操很珍惜这样的朋友,因为从鲍信的身上,可以看到当年的自己,同样是不畏权贵,同样是一腔热血,但屡次的受挫,终于还是让他学会了收敛。 想要在这浑浊的世道中,做一股清流,虽同流,却不合污,甚至努力净化旁人,澄清这污浊的世道,当真是难于上青天。 “允诚。” “嗯?” “走吧,回营,明日还要赶往北门协防。” “好。” ***** 次日,清晨。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正在雒阳沙盘图前,盯着上方犬牙交错的势力时。 帐外转入荀彧,疾步上前,欠身拱手:“殿下,延津方向的其余诸侯,距离雒阳不远了,他们仍是如此安排吗?” “嗯。”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貌合神离者再多,于孤又有何意义?袁术想要追杀董卓,那便让他去好了,如果他寻求孤的帮助,那便助他五百匹战马。” “至于其他?” 刘辨停顿片刻,摆手言道:“咱们不必理会。” 荀彧颔首:“诺。” “哦对了。” 刘辨抬眸望向荀彧:“可有人赶往北门驻防?” 荀彧自然明白刘辨在问谁:“有!曹操一早便引军赶往,目前正在接受陈王调遣,随时准备填补袁术等人的空白。” “兖州刺史刘岱呢?” “他......” 荀彧老实回答:“属下来此之前,他尚未动身,听说昨日陈逸去找过此人,酒宴之后,又在袁术大营呆了许久,方才返回自家营地。” 很明显。 刘岱正在犹豫期。 与曹操的果断相比,差之甚远。 荀彧越来越佩服弘农王,单论识人断物的本事,自己远不如也:“不得不承认,与陈王相比,刘使君此举令人失望。” 刘辨却是一脸淡然:“没关系,大局在孤掌控,其余云云,不足道哉,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能看清楚何人才是真正的忠臣!” 荀彧颔首点头:“殿下英明,的确如此。” 刘辨摆摆手:“延津诸侯若来,文若自行安排便是,不必再来请示。” 荀彧拱手:“诺。” 在其离开后,刘辨却是暗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老师,曹操果然没有被袁术拉拢,这是否意味着,咱们可以主动招揽了?” “别急。”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曹操目前正处于思想意识上的转折期,他虽然没有被袁术拉拢,但不代表已经明白专家的战略,更不代表他赞同此战略。” “纵观曹操这一生对世族的态度,虽然可以做到不论出身阶级,且唯才是举,但却依旧深受时代的影响,思想意识具有一定的狭隘性。” “所以曹操的用人之道是兼收并蓄,并非是任用贫贱之人来冲淡世族势力的制衡之道,他的政..治抱负不仅要通过能人士子来实现,更要以豪强宗族为支柱。” “但是辩爷!” 军师联盟强调道:“咱们要建立的新秩序,是要将世族力量控制在一个健康合理的范围,这必然会打压世族的力量,提拔寒族的力量。” “从某种意义上说,辩爷你要做的事情,是超脱于这个时代,有悖于这个时代世族的共识的,曹操能否接受这样的意识形态,还是个问题。” “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袁氏庞然大物的能量,对于扭转曹操对世家大族的幻想,是有一定积极作用的。” “他羡慕袁术、袁绍的出身,代表的是对世家豪族的向往,这与辩爷的政..治主张不同,什么时候曹操对世家豪族的想法,由羡慕变成忌惮、恐惧,拉拢他就容易多了。” “当然!” 军师联盟再次强调道:“拉拢曹操很容易,但让曹操认同辩爷的政..治主张,将前半生憋屈的经历,转化成为大汉建立新秩序的动力,这才是最难,但却是最重要的。”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理当如此!既然决定要拉拢曹操,就得趁着现在曹操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提前把他的意识形态掰正,否则以后必定会闹矛盾。” “杀曹操?” 刘辨深吸口气,缓缓摇头:“我可舍不得!” 军师联盟轻笑一声:“专家也舍不得,曹操今年才36岁,按照历史上去世的时间算,还有30年寿命,如果他认同了辩爷的道,这30年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连专家都难以预测。” “嗯。” 刘辨郑重点头:“如果他的偏头疼能治好,或许不止30年活头,抛开年老退休的时间,可以杀伐的时间,至少20年是有的。” “耐心点吧。” 刘辨自我安慰道:“如果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谈什么匡扶汉室,征服世界,纯粹就是瞎扯淡。” 军师联盟笑了笑:“辩爷还是有进步的,以后会越来越好。” 刘辨颔首点头:“嗯,专家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军师联盟:“加油吧,辩爷。” “哦对了。” 刘辨试探性地道:“如果袁术果真带诸侯从北门走了,吕布会不会从那里突围?毕竟,他们手里的粮草可是不多了。” “有可能!” 军师联盟毫不犹豫地道:“不过,邙山上的大路,全都被盟军拿树干封死了,骑马肯定走不了,他们想要突围,只能牵马步行,走小路突围。” “如果真这么走,即便全歼不了狼骑、骁骑,至少灭掉一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能不能抓住吕布,另当别论,但抓几个大将,毫无问题。” 刘辨大喜:“袁家是真鸡儿惨,他以为对手是我,没想到是军师联盟的专家组,这尼玛不被耍得团团转,才怪哩。” 此一言,立刻引起直播间网友的暴赞: “哈哈哈!袁术又要中计了,可怜的家伙。” “别说是袁术、袁绍,就算是袁隗来了,照样也得完蛋。” “专家不愧是专家,我也得好好学习,将来也当专家。”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追一波高..潮剧情了。” “可惜这直播不能打赏,否则我非来一波火箭支持。” “......” 正当直播间网友嗨翻天时。 “殿下—!” 帐外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荀彧。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抬眸望去。 帘帐起,荀彧急匆匆入帐,揖了一揖,轻声道:“延津方向的诸侯到了。” 刘辨细眉微蹙:“不是说过,让你负责安排吗?” “可是......” 荀彧深吸口气,神色郑重:“袁绍也在里面,他可是盟军的盟主,殿下是不是亲自安排,这样会更好一点。” “袁绍也到了?” 刘辨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不是在河内吗?” 荀彧轻声道:“在下尚未来得及打听。” “这样啊。” 刘辨沉吟了片刻,心中暗问:“老师,我是否要亲自出面?如果不出面,应该会惹怒袁绍吧?人家毕竟是盟主,该给的尊重,总是要的。” 军师联盟略一停顿:“专家建议老套路,先给袁绍休整的时间,让他充分了解南线盟军内部的矛盾,然后再安排他们在北门协防。” “二袁混在一起,能量更大!”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对于曹操心灵上的冲击,必然会更加强烈,这对于咱们招揽曹操而言,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嗯。” 刘辨安心:“我明白了。” 旋即。 刘辨举目望向荀彧:“文若,先让袁绍安营休息吧,稍后孤自会亲自接见,然后亲自安排他相关军务。” 荀彧一揖:“诺。” “哦对了。” 正当荀彧准备转身离开时,刘辨摆手打断:“你顺便派人告知陈王,务必让他加倍小心,咱们的计策应该很快会应验。” 荀彧颔首点头:“在下明白,殿下放心便是。” 刘辨欣喜:“如此甚好。” ***** 此刻。 袁术大营。 中军,大帐。 “什么?” 袁术一脸的不敢置信,扭头望向袁忠:“袁绍也在诸侯的队伍中?他不是在河内怀县吗?怎么会跟兖州诸侯,厮混在一起?” “这......” 袁忠摇了摇头,同样是一脸的不解:“在下尚未来得及查证,不过可以确定,本初一定也到了,目前正在安营,暂做休整。” “公路。” 袁忠非常清楚袁术、袁绍不合,但他还是凑到跟前,轻声道:“咱们要不要把本初请来,此事若能有他相助,或许会更好。” 袁术细眉微蹙,满面怒容,一脸不爽:“该死!这婢女生的家奴,在河北寸功未立便罢,如今却来雒阳与我争功,简直岂有此理。” 袁术虽是嫡次子,在身份上强过庶出的袁绍,但其实际能力与名声,则远逊于这位庶出的兄长,天下士人也更爱之。 自己好不容易拉拢起一支兵马,如今袁绍既来,恐怕对于他的主导权,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这是袁术最不愿意看到的。 甚至...... 他宁肯自己全军覆没,也不想跟袁绍扯上关系。 袁忠却是劝谏道:“公路,本初在河北、延津方面军,皆颇有声望,大家全都是袁家人,在此关键时刻,因何不能精诚团结呢?” “而且,你可别忘记了,本初与那曹操相交莫逆,如果能由本初出马劝说,或许曹操会回心转意,也不一定。” “要知道......” 袁忠强调道:“曹操手里可是有数千匹战马,此战获胜的关键,便是骑兵追杀的速度,没有战马,咱们什么都做不成。” 这一点,袁术又何尝不清楚,否则他焉能低三下四的去求曹操? 袁绍之于自己,不过是个婢女生的家奴,但至少也是自家人,出身四世三公。 他曹操算是个什么东西? 阉宦之后,腌臜遗丑而已! “你让我好生想想。” 袁术始终不愿意让袁绍参与。 毕竟,这对于他的权威性,是个极大的考验。 “报—!” 偏在此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扭头望去。 但见,阎象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主公,大事不好了。” 袁术急问:“子像,发生了何事?” 阎象皱着眉:“鲁国相陈逸亲往袁绍大营拜访。” 嘶—! 袁术眼瞪如铃,倒抽一口凉气:“你说什么?陈逸他往袁绍大营去了?” 阎象点点头:“没错!已经去了。” “该死!” 袁术暗骂一声。 要知道,鲁国相陈逸可是南线盟军中,除了袁忠外,最支持自己的一方诸侯。 但不曾想,在袁绍赶来雒阳时,居然径直赶往拜访。 一时间,袁术如坐针毡,心急如焚。 陈逸前往拜访袁绍,徐璆等人还会远吗? 袁绍这厮,不动声色,便要瓦解自己的力量,转化成他的? 一旁袁忠赶忙一揖:“公路,你莫要迟疑,否则咱们提前准备的一切,可就全都白废了,你兄弟二人若是联手,何愁不能诛杀董卓匹夫。” “公路!” 袁忠在此强调道:“咱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否则董卓便是行动再慢,也要赶往陕县了,届时咱们将再无战机。” 袁术深吸口气,痛下决心:“好!我亲自赶往袁绍大营。” 袁忠一揖:“我随公路一同前往。” 袁术点点头:“好。” 第229章 西行讨董!吾乃袁绍,谁能挡我? 袁绍大营。 中军,大帐。 河阳津战场的落败,丝毫没有影响到袁绍的声望,反而获得了一大帮诸侯的支持,尤其是延津方向的诸侯,更是如此。 归根到底,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点: 全都是失败者! 虽然,汜水关拿下来了,但却跟袁遗、张邈等人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们迫切需要一个足以带领他们翻身的领导。 尤其是跟南线盟军,以及从延津方向过来的曹操、鲍信、刘岱相比,这口怨气必须要撒出去,否则难有立足之地。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组成了一个全新的团体,简称失败者联盟。 而袁绍声名在外,当之无愧的成为了盟主。 “尔等放心。” 袁绍手捂着心口,双目炯炯地扫过众人:“我袁绍必不会辜负尔等信任,咱们很快会迎来第一次胜利。” 山阳郡守袁遗肯定地道:“本初,我们都相信你,河阳津一战失利,与你没有太大关系,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当向前看,抓住接下来的每一次战机。” “没错。” 又有陈留郡守张邈捻须言道:“虽然弘农王连战连胜,但毕竟还没有诛杀董卓,只要咱们能杀掉董卓,最大的战功依旧是咱们的。” “最为重要的是,董卓已经落败,大势已去,咱们只需全力以赴,必可将其战败诛杀,只要抓住这个战功,前面如何,根本不足道哉。” 事到如今,袁绍已经想明白了。 既然讨董局势已经注定,那么他只能顺势而为,将诛杀董卓的战功,牢牢地抓在手里。 不管以后是弘农王当皇帝也好,还是陈留王当皇帝也罢,待到讨董结束,总是要论功行赏的,诛杀董卓,便是最大的战功。 虽然,弘农王不如陈留王容易掌控,但朝中有上公太傅袁隗在,太仆袁基,以及一大帮门生故吏在,伐董之战中又有袁术与自己在,袁家依旧会是百官之首,权倾朝野。 而且! 没有了董卓,没有了外戚,更没有了阉宦。 袁家的势力必将更盛,有太傅袁隗在,弘农王又有何惧! 袁绍雄赳赳气昂昂,铿锵言道:“听闻雒阳城中只剩吕布、李傕的兵马,而且昨日落败,损失惨重,咱们来得正是时候,明日我便向弘农王请命,强攻雒阳。” “此一战!” 袁绍双目炯炯,扫过众诸侯,汹汹战意将众诸侯顷刻间点燃:“便是咱们的翻身之战,你我务必全力以赴,休教人小觑了我等。” 众诸侯齐齐拱手:“诺。”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皱眉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个士兵,欠身拱手道:“盟主,沛国相袁忠、鲁国相陈逸,后将军兼豫州刺史袁术,有事求见。” 后将军兼豫州刺史? 呃...... 若是没有家族帮忙,凭你这厮能当上豫州刺史? 恁娘的! 在劳资面前摆什么谱,谁不知道你是甚德行! 袁绍嗔怒,心中万马奔腾。 当然,袁绍心里愤怒归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思考,自己与这嫡出的弟弟,素来水火不容,他此番主动前来拜访,意欲何为? 难不成...... 是来炫耀自己立下的战功? 毕竟,弘农王一路势如破竹,袁术在他麾下,想必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袁绍是打心眼里,不想见这讨人厌的袁术。 可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名声,袁绍终究还是摆手道:“让他们进来吧。” 士兵拱手抱拳:“诺。”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 袁术满脸堆笑,来到帐中:“数月未见,兄长别来无恙啊!” 嗯? 兄长? 袁绍闻言,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下意识神经紧绷,彷佛有股子阴风,直扑面门,森冷的气息顿时窜到了天灵盖里。 虽然,他们已有数月不曾见过,但袁绍搜寻遍记忆,似乎有个七、八年,袁术都不曾叫过自己兄长了。 这一声兄长,简直像是柄高悬头顶的利剑,不知会在何时落下,顷刻间让袁绍警觉起来,生怕一招不慎,便坠入其布下的陷阱。 袁绍强颜欢笑,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公路,你来了,快坐吧。” 袁术点点头:“术听闻兄长引兵来此,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赶来相会,如今咱们兄弟齐聚一堂,诛杀董贼,必不在话下。” 呵呵! 跟你合作? 袁绍上下打量着袁术,总感觉对方来此,不怀好意。 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朝天一拱手:“绍虽是盟主,但如今雒阳战事,乃是由弘农王做主,咱们自当听从弘农王调遣。” 言外之意,你小子别想利用我,我才不会上你的鸟当。 袁术自然清楚袁绍何意,不过他却并不恼火。 毕竟,大家全都清楚此战的意义,更明白如今局势,已经完全超脱了自己的掌控。 而且袁绍身为盟主,却毫无半点战功。 从某种意义上说,袁绍比自己更迫切需要战功。 “兄长当真要听从弘农王调遣?” 既然袁绍扯到了这里,那么袁术倒也懒得废话,直奔主题。 “你这是何意?” 袁绍自然感受到了袁术意有所指,皱着眉,轻声道:“我等自然需要听从弘农王调遣,这又有什么不对吗?” “对!” 袁术肯定地点点头:“毫无问题。” 袁绍更加疑惑,哂然一笑:“那不知......公路此言何意?” 袁术回头瞥了眼袁忠,打个眼色。 袁忠当即横出一步,揖了一揖:“本初、诸位将军,尔等初来乍到,或许还不明白雒阳的局势,如今雒阳东、西、南三门,皆由弘农王驻守,我等诸侯尽皆在北门协防。” “本初应该清楚。” 袁忠的目光落在袁绍身上,循循善诱道:“雒阳北面乃是邙山,而吕布、李傕的兵马,却尽皆是骑兵,山势于骑兵而言,乃是死地。” “李傕、吕布只要不傻,就绝对不可能从山路突围,我等在雒阳协防数日,李傕、吕布当真没派人来过北门,又何来战功?” “本初。” 袁忠饶有兴致地道:“你虽贵为盟主,但依旧要遵弘农王令,恐怕他不会让你讨伐李傕、吕布,只会让你在邙山与我等一同协防。” “啊?” 袁绍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尔等在雒阳数日,竟无尺寸之功?” 袁术肯定地点点头:“东西两门各有战事,但与我等毫无干系。” “这......” 袁绍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甚至,满帐的诸侯同样如此。 不甘心的袁遗试探性询问:“公路,那昨日抵达的曹操、刘岱呢?他们是何安排?” 袁术斩钉截铁:“自然是与我等协防,还能如何?” “奇怪!” 桥瑁皱着眉,疑惑不解:“弘农王没有追杀董卓,却将重兵围住雒阳,而且还要亲自围杀李傕、吕布,不让诸侯插手?” 嘶—! 桥瑁怎么也不敢相信,弘农王会是如此策略:“袁将军,弘农王果真如此?” 袁术摆了摆手:“桥郡守可以派人打听打听,我等诸侯是否尽皆在北门协防,东、西、南三门是否只有弘农王一人。” “他为何如此?” 桥瑁发出灵魂级反馈。 毕竟,如此布局,着实有悖常理。 “这......” 袁术耸了耸肩,叹口气:“美其名曰是邙山岔路多,需要我等倾尽全力协防,但实际上,不过是不想让我等立功而已。” “哼!” 袁绍轻哼一声,不以为意:“从广成关至此,至少有过两次大战,弘农王焉能阻止尔等立功,既然此前阻止不了,现在又何必阻止?” “公路!” 袁绍只觉得袁术在扯谎:“你不觉得此言,甚是荒谬?” 众诸侯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决不相信,这一路走来,袁术会寸功未立。 可如果他已经立下战功,弘农王在雒阳这般阻止,又有何意义? 可是...... 袁术却是一脸肃穆,神色悠悠地凝视着袁绍:“兄长,实不相瞒,广成关、大谷关一战,我等诸侯损兵折将,但的确是寸功未立。” “你可信否?” “这......” 袁术一本正经,毫无玩笑之意,说得袁绍是心惊肉跳,目瞪口呆:“果真?” 袁术肯定的点点头:“陈兄在此,兄长若是不信,可以问他,汝南郡守徐璆尚在营中,兄长现在便可派人问询。” 袁绍抬眸望向陈逸,却见陈逸满目愁容,缓缓点头:“确实如此。” “这......这怎么可能?” 袁绍心中巨震,难以想象这一路走来,袁术等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旁袁忠叹口气,苦哈哈道:“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他便把广成关、大谷关战事,简单说了一遍。 满帐诸侯听得是惊诧不已,目瞪口呆。 如果说,前两次还带有偶然性,但在雒阳这里的布局,弘农王已经完全撇开了袁术等人,想要自己独吞战功。 可是...... 他作为废帝,这样做又有何意义呢? 虽然,众诸侯想不明白,但他们却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 讨董之战必胜无疑,可若是没有战功,将来弘农王正位回宫,论功行赏时,他们必然获得不了什么实质上的提升。 如此一来,这数月的鏖战,岂非白白浪费时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有直接的利益刺激,单纯靠对汉室的忠心? 呵呵! 他们如果有这份心思,必然会跟曹操一样,又岂能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既是为利益而来,却无利益可得,那这仗打得又有何意义呢? 一时间,众诸侯尽皆沉默。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袁术感觉气氛烘托地差不多了,趁势言道:“兄长,如今倒是有个机会摆在咱们面前,如果此计可成,一切过往,皆不足道哉。” 虽然,袁绍敏锐地察觉到袁术的坑来了,但他还是止不住好奇,开口询问:“是何机会?” 袁术深吸口气,郑重言道:“其实,我等同样在竭力争取,如今,弘农王已经答应,我等若是想要追杀董卓,可以自行离开。” “追杀董卓?” 袁绍皱眉,凛然一笑:“凭你,追得上吗?” 袁术早有策略:“追杀董卓,自然需要骑兵,我等虽然没有,但曹操在汜水关战败胡轸,缴获了数千匹战马,兄长帐下应该也有些骑兵吧?” “咱们完全可以临时组建一支骑兵,前往追杀董卓,今明两日走,必可在董卓进入陕县之前,将其截杀。” “兄长!” 袁术双目闪烁贪婪,唇角微扬道:“只要咱们能诛杀董卓,将来不管何人当皇帝,又岂能少得了咱们的恩赏?” “这......” 袁绍自然清楚,袁术此言有两层含义。 其一:乃是讨董获得战功,是说与众诸侯听的; 其二:袁氏想要壮大势力,非得有战功不可,如此一来,才能对叔父有个交代,深层次的意思是说与自己听的。 袁绍深吸口气,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孟德已经答应了?” 袁术摇头:“没有。” “没有?” “嗯。” 袁术点点头。 曹操若是答应了,还能有你的事儿:“他拒绝了,说是要遵弘农王号令,不敢私自行动,术与其关系尚浅,若是兄长能亲自相邀,此事必成。” “这......” 袁绍犹疑不定。 他终于看透了袁术的阴谋。 自己出计策,别人出兵马,大胜董卓,他是首功,即便落败,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怪不得如此殷切,果然是奸诈透顶。 袁绍太了解这位嫡出的弟弟了。 他没这脑子,一定是有人帮他出的主意。 “兄长。” 袁术揖了一揖,恳切道:“你还犹豫什么,赶紧做决定吧,此事若拖延一日,董卓距离陕县便近上一分,若是拖延两日,贻误战机,将永无斩首董卓的可能。” 一旁袁忠横出一步,拱手抱拳:“盟主,速速决定吧。” 又有鲁国相陈逸拱手:“盟主,再不决定,董卓必入陕县。” 跟着,山阳郡守袁遗颔首点头:“在下附议。” 张邈拱手:“在下同样附议。” ......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盟主,弘农王令,命你赶往中军谒见。” 袁绍腾得起身,朗声言道:“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士兵拱手:“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袁绍目光转而落在袁术身上:“公路,此事容我从中军回来再议,我要亲自问问弘农王,是否真要安排我等于邙山协防。” 这可当真是......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袁术点点头,倒也没有拒绝:“好,那术便在营中,静候兄长佳音了。” 袁绍嗯的一声,绕过帅案,径直出帐:“来人,备马!” 驾—! 一骑绝尘,直奔中军。 刘辨早已得知二袁会面,在给了足够长时间交流后,方才派人召见。 果不其然。 袁绍入帐时,面有愠色:“袁绍拜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摆了摆手:“起来吧。” “殿下。” 袁绍深吸口气,朗声言道:“如今绍既赶来雒阳,自当竭尽全力,助殿下剿灭恶贼,末将请命,明日一早,发起对雒阳城的总攻,还请殿下允许。” 好个袁绍,没有问如何安排,而是直接请战。 单从对待问题的方式看,他确实要比袁术更加精明。 但是...... 刘辨的策略已定,又岂容袁绍更改。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可!” 袁绍皱眉:“众诸侯满腔热血而来,殿下因何拒绝?” 刘辨早有预料,对答如流:“守住桥梁,可以困住吕布、李傕,可一旦杀入其中,尔等步卒如何与吕布精骑决战,此乃取死之道。” 袁绍铿锵:“死则死矣,何足惧哉!绍只愿征讨叛逆,无惧生死,还望殿下成全。” 刘辨冷声言道:“贼子粮草不日便可告罄,届时其必内乱,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你虽不计生死,但孤王不可不计。” “既如此......” 袁绍不死心,转而又道:“末将等人愿意驻守雒阳东、西门,帮助殿下分担一部分压力。” 刘辨丝毫不给袁绍丁点机会:“有孤王的兵马在,足以应付,无需尔等分担。” 呼~~~ 袁绍长出口气,心中愤恨。 弘农王对答如流,明显早有提防,如此下去,不会有结果。 袁绍干脆不再磨叽,直接询问:“那不知殿下,会如何安排我等?” 刘辨淡笑:“邙山乃是吕布、李傕唯一逃生之路,将军可带人将其封死,不得令贼出逃。” “于邙山协防?” 虽然早有预料,但袁绍还是吃了一惊。 弘农王果然狠辣,丝毫不给他们立功机会! “没错。” 刘辨点点头:“此事于全局而言,亦十分重要。” 袁绍心如死灰,长叹口气:“殿下之意,末将已然明白,不过,在下以为,殿下将全部兵马围剿雒阳,乃舍大就小,盟军当集合精锐,追杀董卓。” “哼!” 刘辨冷哼一声,摇了摇头:“董卓虽败,但西凉骁骑尚有根基,岂是那么容易被杀的,尔等莫要冲动。” 袁绍强忍着愤怒,铿锵言道:“雒阳既无绍等立足之地,自当全力向西,诛杀董卓,向殿下证明我等之决心。” “唉~~” 刘辨叹口气:“将军若是愿意去,自去便是。” 袁绍拱手:“既如此,末将告辞。” 旋即。 袁绍躬身出了大帐,心头的怒火再也遮掩不住。 他当即吩咐道:“你且回营,告诉袁术,让他早做准备,随时准备追杀董卓,我自前往曹营,劝说曹操。” 侍卫拱手:“诺。” 驾—! 策马飞驰。 没多久,袁绍便赶往邙山曹营。 曹操亲自出帐相迎:“本初,你可算过来了。” 袁绍举步跟上:“孟德,听说你小子在汜水关立功,我袁绍是特意来祝贺你的。” “哪里!” 曹操面带微笑,谦虚道:“若不是弘农王及时派人支援,曹某能否拿下汜水关,还不一定呢,谈何功劳。” “走。” 曹操摆手做请状:“咱们入帐详叙。” 袁绍点点头:“正好,我有要事与你相商。” 二人疾步入帐。 曹操让出主位,自己端坐下首。 袁绍倒也没有浪费口舌,直奔主题:“孟德,咱们可是多年的好友,有些话,我袁绍便不藏着掖着了。” “哦?” 曹操佯作不知,皱眉询问:“不知本初,可有何事?” 袁绍脸上写满了愤怒:“弘农王欺人太甚,居然让我等在邙山协防,简直岂有此理,我意引兵西向,追杀董卓,不知孟德可愿助我?” 果然是此事! 不过...... 虽然曹操早有预料,但还是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本初,我理解你想要立功的心思,但董卓的西凉骁骑,岂是那么容易战败的。” “何况,盟军尽皆步卒,旷野之上,如何与西凉骁骑决战?” “本初啊。” 曹操苦口婆心,皱眉言道:“你万不可冲动,此事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袁绍却是不理睬,昂首睥睨曹操:“孟德,你这是何意?当初你在汴水时,尚且战败西凉骁骑的先锋大军,岂能料定我等必败?” “本初。” 曹操简直佩服袁绍的胡搅蛮缠,赶忙解释道:“你知道的,我没有那个意思,如今弘农王在雒阳主事,咱们跟着他,岂不更好?” “哼!” 袁绍怒哼一声,气势汹汹:“你倒是有汴水、汜水关之功劳,可我等诸侯尚无尺寸之功,如今满腔热血而来,却又被安排在邙山协防。” “孟德!” 袁绍深吸口气:“你若是我,可能甘心?我袁绍可是盟主,若无战功傍身,如何服众!” “本初啊......” 曹操叹口气,刚要开口劝谏时,便被袁绍打断:“孟德,你不必再言,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否愿意随我西行讨董?” “这......” 很明显。 曹操是不愿意的。 袁绍略显愤怒,但又不敢爆发,只能退而求其次道:“孟德,你不想冒险,我袁绍可以理解,但也请你看在往日情面上,助我一臂之力,不知和否?” 曹操难以拒绝:“不知本初,要我如何相助?” 袁绍铿锵道:“把你此番缴获的战马,全部给我,我急用!” 第230章 曹操思想意识终升华!(6k,求月票) 雒阳城外,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置笔一旁,抬眸望向下方荀彧:“袁绍果真去了曹操大营?”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袁绍没有返回自家营地,而是直奔邙山曹操大营,想必是为了曹操在汜水关缴获的战马。” “嗯。” 刘辨对此表示肯定:“曹操已经拒绝过袁术,没理由袁绍来了,便同意西行讨董,不过双方情谊在此,借些战马应该不成问题。” 目前局势的发展,完全在军师联盟的预料当中,甚至比军师联盟预计中,还要好上太多,尤其是对于曹操的预测,更是精准至极。 “文若。” 刘辨太过期待曹操的反应:“你说......曹操会给袁绍多少战马?二人虽有情义在此,但战马这种东西,可是战略物资,曹操穷怕了的人,岂能舍得?”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迅速陷入沉思,以自己对曹操的了解,再结合当前的局势判断,给出答案: “应该......” 荀彧细眉微蹙,声音拖得很长:“不会超过三千匹。” “三千匹?” 刘辨颇感惊诧。 要知道,三千匹战马已经占据了,曹操缴获战马的一半以上。 二人虽自幼相交,感情深厚,但曹操素来奸诈狡猾,从不做赔本的买卖,加之二人在延津时,还曾有过口角,这三千匹战马,在刘辨心里确实有些多。 他缓缓摇头,长出口气道:“曹操帐下即便没多少士兵,但若是拿出一大半战马给袁绍,总感觉不太现实。” “那不知殿下以为,曹操会给袁绍多少战马?” “这个......” 刘辨停顿片刻,以自己目前对曹操的判断:“凭二人的感情,以及目前的讨董局势,孤倒是以为,两千匹还是有可能的。” “两千匹?” 荀彧脑海中迅速对各军情况,进行盘点核算:“若当真只给袁绍两千匹战马,再集合袁绍帐下原本的战马,袁绍勉强可以凑够三千五百骑左右。” “以如此兵力想要诛杀董卓?” “哼!” 荀彧轻蔑地哼了一声,摇头讥讽道:“简直是异想天开,即便袁绍如何立功心切,想来也不会自寻死路吧?” 刘辨非常清楚,荀彧是基于对战局的考虑,以及对袁绍、曹操的基本了解,方才得出三千匹战马的猜想。 毕竟,如此一来,袁绍各处搜寻战马,再向弘农王伸手请求支援,凑够五千骑兵,应当不成问题,这样才有一战之力。 “要不......” 刘辨试探性言道:“咱们助袁绍一臂之力?” 荀彧捻须,沉吟片刻:“理当助袁绍一臂之力,但却不可太过明显,否则必会引起怀疑,曹操若能给三千战马,咱们再凑五百,倒是可以考虑。” “至于两千匹......” 荀彧淡淡地摇了摇头:“意味着咱们要拿出一千五百匹战马,才能帮袁绍凑足一支五千人的骑兵,数量太多,必会引起怀疑。” “袁绍的幕僚许攸,出身南阳许氏一族,虽然生性贪婪,但颇有智计,殿下如此,只怕会引起许攸怀疑,适得其反。” 不得不承认,荀彧的分析非常有道理。 刘辨听着有些迷糊,心中暗问:“老师,你说袁绍会不会放弃这次行动?”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当然有可能!不过,可能性不高,只有38.5%,但从他在大帐中的表现判断,西行讨董的可能高达85.2%。” “荀彧分析得的确挺有道理,是基于一定的实际情况,做出的判断,但凭目前他对曹操、袁绍的了解程度,还不足以得出最精准的判断。” “历史上,荀彧在往冀州避难以后,便花了很长时间,观察天下诸侯,专家猜测他的首选目标,应该是袁绍,但在考察后不符合主公之意,方才南下兖州,投奔曹操。” “从这一点来分析,荀彧对于曹操、袁绍的了解,只是初级阶段,远远不如曹操对袁绍的了解更深,更不如专家对曹袁的了解深。” “如果专家猜得不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微拉长,停顿片刻,继续道:“曹操一定会不断试探袁绍的心理底线,再结合当前的讨董局势,最终给出一个既能西行讨董,又能最大限度保全自己的方案。” “啊?” 刘辨惊诧,心中暗道:“曹操有这本事?” 军师联盟淡笑道:“专家说,拭目以待吧。” 刘辨呼口气:“好吧。” 旋即。 他转而望向荀彧,轻声道:“行了,咱们也别瞎猜了,还是静待最终结果吧,不管怎样,孤以为曹操没那么容易妥协,袁绍也没那么容易放弃。” 荀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殿下言之有理,如果曹操果真能以两千骑说服袁绍,属下还真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 此刻。 邙山曹营。 中军,大帐。 曹操似乎早已料到袁绍会狮子大开口,他没有半分惊诧,只是讪讪地凝视着袁绍,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惆怅: “本初。” 曹操呷口茶,神色忧忧:“你应该清楚,讨伐汜水关一战,不止是我曹操,还有鲍国相,以及刘使君在,即便缴获了战马,也绝非属于我一人。” “你如此要求,着实令兄弟作难。” 曹操放下茶盏,皱着眉,摇头长叹。 袁绍自然清楚汜水关一战的过程,但他同样清楚曹操才是主导,鲍信对他是言听计从,从没有半分忤逆。 不过...... 曹操倒是没有撒谎,他的确需要考虑鲍信的感受。 袁绍缓缓点头,表示赞同,旋即问道:“孟德,那不知你能分到多少战马?我可听说,此一战全都是你在指挥,你功不可没啊!” “的确是我在指挥。” 这种明面上的事情,曹操岂能扯谎。 不过...... 更内部的事情,袁绍又岂能知道。 曹操有充足的发挥空间,论斗心眼,袁绍打小就没赢过:“但在战利品方面,我与允诚是按照兵力多寡来分的。” “我与鲍信兵力多寡,本初应该清楚,陈留起兵之初,卫兹散尽家资助我,也不过只有五千兵马,而卫兹却独占三千,我曹操不过两千兵力。” “可鲍国相则不然。” 曹操一点点给袁绍刨析:“当初他引军还乡,招募兵马,收徒众二万,又得济北国豪商资助,得骑七百,辎重五千馀乘。” “我们合兵一处,共计两万七千人,按照此比例分配,操只能得战利品的一成半,虽然缴获了数千匹战马,可实际落在操手中,只有七百余匹。” 曹操可当真是深谙砍价之道啊! 袁绍狮子大开口,张嘴便要全部的战马。 然而...... 曹操更加精明,有理有据,便将天价杀成了地价。 区区七百余匹战马,即便加上袁绍所部的骑兵,也不够董卓塞牙缝的。 这哪里是要西行讨董,简直是要自投罗网,主动送死! “什么?” 袁绍闻言暴怒,眼瞪如铃:“你只有七百余战马?” 曹操自然清楚袁绍不可能答应,他这样做的目的,就要是降低袁绍的心理预期,为接下来的讨价还价,做一个铺垫。 “唉~~” 曹操叹口气,赶忙安抚道:“没办法,谁让曹某手中无兵呢?如今好不容易到了雒阳,操实在是不愿意冒险,这才决定在北门协防。” “不过本初放心!” 曹操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我自幼相交,数十年的友情,如今你有需求,操必当尽皆全力助你,这七百余匹战马,我全都给你!” “哼!” 袁绍素来财大气粗,哪瞧得上这些战马:“孟德,你应该清楚,董卓的实力虽然被削弱,但广成、大谷一战,战死的乃是北军、狼骑,西凉骁骑根基尚在。” “想要西行讨董获胜,没有五千匹战马,是绝对办不到的,你这区区七百余匹战马,即便再加上我部骑兵,也难以与董卓抗衡。” 曹操岂能不知董卓实力,他肯定地点点头:“本初言之有理,不过想要凑够五千匹战马,着实有些艰难。” “操以为......” 曹操立刻抛出自己的想法,以供袁绍参考:“本初你应该发挥自己步兵的优势,吸引董卓大军的注意,以此分担一部分压力。” 袁绍皱着眉:“孟德这是何意?” “很简单。” 曹操早已替袁绍做好了战略规划:“本初应当集合兵马,先行出发,吸引渑池方面董越的注意力,以强大的兵力优势,逼迫董卓派兵支援,然后快马绕行,直奔陕县。” 嘶—! 袁绍眉头紧蹙,倒吸一口气:“孟德的意思是......声东击西?” 曹操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如此一来,董卓身旁的兵马势必会减少,本初无需五千骑,照样可能将其战败,不是吗?” “有道理。” 这一瞬,袁绍眼神骤亮,如醍醐灌顶:“孟德,你小子打小便聪明,我现在真后悔没有听你的意见,否则攻克汜水关,亦有我袁绍一份功劳。” “往事已矣,何必再提。” 曹操摆了摆手,将此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本初率领群雄西行讨董,如若获胜,岂是一个小小的汜水关可比。” “孟德!” 不等曹操说完,袁绍直接打断,极其郑重地道:“我知你一心匡扶汉室,想要诛杀董卓,如今机会便摆在面前,又岂能放弃。” “你我兄弟二人联手,何愁不能诛杀董卓!” 言至于此,袁绍双目炯炯地凝视着曹操,抛出橄榄枝道:“我袁绍可以向你保证,只要咱们能诛杀董卓,凭孟德之才,将来跻身九卿,毫无问题。” 曹操又岂能不知道袁家的能耐。 如今长安城中,百官以上公太傅袁隗为首,讨董盟军中,绝大多数诸侯又以袁绍、袁术为首,天下大半的力量是围绕着袁家在转。 只怕...... 讨董结束以后,袁家的势力会迅速超越董卓,成为能够左右皇权的存在。 此刻,曹操有些理解,为什么弘农王要拖延讨董战机,不给袁家建功立业的机会。 因为袁家的力量实在是太恐怖了! 弘农王可以光明正大地消灭董卓,但却没有什么把握,可以制衡袁家的力量。 明明只是个渤海太守、后将军兼豫州刺史,居然敢豪言诳语,让自己跻身九卿,这汉室天下到底是刘家的,还是你们袁家的? 袁术如此! 袁绍亦是如此! 那么,上公太傅袁隗,又将如何? 曹操不敢去想,曾经那个让自己羡慕的门庭,如今竟让他感到害怕。 袁绍、袁术到底是要匡扶汉室,还是野心勃勃,要当董卓第二? “本初。” 曹操沉吟良久,终于还是拒绝道:“我手里只有这些兵马,实在是不愿冒险,你莫要再劝我,我曹操可以给你出谋划策,但此次行动,绝不会参与。” “这样如何?” 曹操立刻岔开话题:“我亲自去找一趟允诚,争取帮你再借些战马,给你凑够两千匹,如此一来,再加上众诸侯麾下骑兵,凑够三、四千骑,必不是问题。” 袁绍岂能不知诸军实力:“三千五百骑!” 曹操皱眉:“盟军中只有这么多?” “嗯。” 袁绍点点头:“只有这么多。” 曹操不太相信,总感觉袁绍还有保留:“上党张杨麾下......” 袁绍解释道:“张司马原本有千余精骑,但当初率军进攻壶关,损兵折将,又攻略诸县,队伍才发展成数千,但其仅有八百骑兵。” “原来如此。” 从袁绍的神态中,曹操知道他没有撒谎,便也不再追究,而是继续想办法。 片刻后,曹操灵机一动,朗声言道:“本初,你可以向弘农王伸手,袁术等人虽然没有功劳,但亦有苦劳,要个数百战马,绝不成问题。” “何况,讨董乃是替天行道的义举,弘农王身为废帝,即便不愿意冒险行事,也必然会给予支持。” “如此一来......” 曹操咧嘴淡笑,满怀自信:“本初至少可以凑齐四千骑,甚至可能更多,若再配合步兵佯攻,绕后突袭董卓,应该能有一战之力。” 袁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孟德言之有理,弘农王缴获了那么多战马,随便拨出一些,都足够我等西行讨董。” “好!” 言罢,袁绍腾地起身,朗声言道:“我这便赶往中军,寻求弘农王资助!孟德,你当速速赶往鲍信营中,帮我凑够两千战马。” 曹操满口答应:“本初放心便是,此事包在我身上。” 袁绍点点头:“既如此,绍便告辞了。” 曹操亲自送至营外,目送其离开后,方才长出口气。 “来人,备马。” “诺。” 即便是做戏,也当做全套的。 袁绍虽然反应迟钝,但人却不傻,若被他识破,岂不尴尬? ***** 南门。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正与军师联盟沟通接下来的战事时。 忽然,帐外转入荀彧,趋步上前,揖了一揖:“殿下,袁绍从曹营出来,直奔南门,应该是来找殿下了。” “哦?” 刘辨不由惊诧,再次佩服军师联盟的判断力:“如此说来,袁绍从曹操那里,没有获得太大的支持,只能来找咱们喽。” “嗯。”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 他简直不敢相信,弘农王对曹袁二人的把控,竟比他还深:“还是殿下更了解这二人,此番袁绍主动来找,殿下不管给多少,想来都不会引起对方怀疑。” 按照之前分析,曹操给不了袁绍太多战马,弘农王就需要补足,好让袁绍有足够的能力西行讨董。 但是现在...... 袁绍主动来寻求帮助,反而让自己处于被动,即便他的理由再丰富,主动权依旧在弘农王手中把控着。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话虽如此,但孤还是不愿意多给,毕竟董卓没那么容易战败,袁绍此行,十之八九会落败。” 荀彧深以为然:“若是能以五百骑打发走袁绍,自然最好不过,一千骑以内,对于殿下而言,亦能接受。” 如今的刘辨不缺的就是战马,但即便如此,马匹这种战略物资,刘辨依旧不会随意处置,毕竟中原少马,这将会是刘辨驰骋天下的资本。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匆匆入帐,欠身拱手:“殿下,袁绍正在营外,请求谒见。” “来得可真快。” 刘辨哂然一笑,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 士兵拱手:“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 袁绍匆匆入帐,态度恭敬,欠身拱手:“末将袁绍,拜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起来吧!” 袁绍这才直起身子:“诺。” “怎么?” 刘辨主动发问:“将军去而复返,可是同意于邙山协防了?” 袁绍倒也懒得废话,开门见山道:“雒阳城中,不过只是李傕、吕布之残军败将而已,何以浪费如此多的兵马。” “末将依旧要西行讨董,为匡扶汉室贡献自己的力量。” “不过......” 话锋一转,袁绍再次拱手抱拳:“如今,绍遇到些困难,难以出兵,还望殿下能够张伸援手,提供些帮助。” 刘辨早有预料,倒也没有拒绝:“讨董乃是义举,即便将军不来找孤,孤也会给与帮助,有何要求,尽管提便是,孤尽可能提供帮助。” “末将谢过殿下。” 袁绍暗松口气,拱手致谢:“末将希望殿下可以支援两千匹战马,如此一来,我军诛杀董卓,必更有把握。” 嘶—! 刘辨闻言,倒吸口凉气:“多少?两千匹战马?” 袁绍却是极其淡定:“嗯,两千匹!” 刘辨双目灼灼地打量着袁绍。 他虽然料到袁绍会多要,但没曾想竟如此张狂,一张嘴便是两千匹战马。 即便按照一匹战马一万钱核算,两千匹战马便是两千万钱! 拿投资人的钱打水漂玩,你小子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真不把钱当钱啊! “呵呵!” 刘辨没有多余废话:“将军莫不是在开玩笑?两千匹战马,你怎么不去抢?” 袁绍云淡风轻,始终保持镇定。 显然。 他早有预料,弘农王不会轻易答应:“殿下于广成关、大谷关接连获胜,缴获战马数不胜数,两千匹于殿下而言,毫无压力。” 刘辨冷哼一声:“战马是孤缴获,与你何干?尔等冒险西行,原本便有违军令,如今竟还敢如此张狂,简直岂有此理。” “殿下此言差矣。” 袁绍深吸口气,强压着心中怒火:“末将虽未曾参与大谷关、广成关一役,但舍弟袁术、沛国相袁忠等人,皆有参与。” “即便他们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得些殿下缴获的战利品,也是理所应当,这两千匹战马权当是殿下给舍弟的补偿。” 言至于此,袁绍试探性言道:“殿下,可需要末将唤舍弟来此否?” 尼玛! 袁绍豪门大户,居然在意这些小钱。 很明显,他是受了曹操的影响,染上了奸商的脾性。 刘辨摆了摆手,哂然一笑:“没想到,袁将军出身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居然深得商道斤斤计较的精髓。” “好!”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既然将军要算算,那么孤便给你算算,顺便告诉你,你那位兄弟因何没来向孤索要战马。” 袁绍剑眉微蹙,心道不妙。 的确。 袁术是何等精明之人,岂能想不到找弘农王索要战马。 他既然没这么做,一定是有没这么做的原因。 “广成关一战时。” 刘辨声如洪钟,铿锵有力:“袁术、袁忠等人执意要求换防,却在屯骑营突袭后方时,抵挡不住,做了逃兵。” “袁忠、陈逸等人虽未逃走,但防线尽皆被破,若非孤临时决断,调兵遣将,广成关一战岂能获胜。” “试问将军!” 刘辨身子略微往前一探,冷声言道:“临阵脱逃者,该当如何?” 袁绍神色变幻:“这......” 刘辨抬手指向帐外:“你最好回去问问,令弟袁术因何没有战功,广成关、大谷关一役,到底是何经过?凭他也敢分孤缴获的战马?” 袁绍岂敢深究,赶忙改口:“即便如此,我等西行讨董,乃是义举,如今兵马不足,殿下理当给予支援。” 刘辨大手一挥:“五百匹战马,多一匹,都没有,爱要不要。” 袁绍无奈,只能拱手:“好!五百便五百。” “文若,此事交给你了。” “诺。” 第231章 虓虎吕布:本将军打头阵,何人能挡?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遥望着浩浩荡荡,朝西缓行的队伍,刘辨暗松口气:“这么多天,这帮家伙终于走了。” 荀彧同样长出了口气,轻声道:“是啊,难以想象,以袁氏为首的诸侯,居然占据了盟军十之六七的兵力,他们一走,感觉雒阳都空旷了。” “岂止是空旷!” 刘辨背着手,回头望向雒阳城,绽出一抹淡笑:“文若难道不觉得,现在的雒阳城,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吗?” 荀彧自然明白弘农王的意思。 他点点头:“没错,的确清新了不少。” 刘辨彻底放松下来:“能留下来的,全都是大汉仅剩不多的清流。” 荀彧虽然号称王佐之才,但对于年幼的弘农王,却是倍感敬佩:“殿下英明,此计不仅筛选出了忠臣,更让雒阳的吕布、李傕有了突围的想法,当真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彧佩服之至。” 荀彧深躬一礼,发自肺腑的称赞。 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弘农王可以从守备森严的皇宫中逃出来,这份心计与智慧,着实令人惊叹。 大汉能有这样的君王,何愁不能振兴,再延续个数百上千年! “行了。” 刘辨摆了摆手,轻声道:“咱们走吧,立刻去陈王营中,安排相应战事,没了这股力量,想要全歼吕布的兵马,只怕没那么容易。” 荀彧拱手:“诺。” 旋即。 二人翻身上马,直奔邙山陈王营寨。 邙山,雒阳皇宫外。 陈王营寨前。 刘宠正携文武,恭候弘农王驾。 忽然。 国相骆俊抬手指向前方:“殿下,弘农王应该到了。” 刘宠忙不迭举目凝望,视野尽头处,烟尘滚滚,弘农王的大纛,正迎风招展。 “哈哈!” 刘宠仰天一声大笑:“没错,正是弘农王,陪袁氏这帮诸侯玩了这么久,终于要到收网的时候了。” 呼~~ 长出口气,刘宠不由感慨:“难以想象,那么一大帮诸侯,愣是没人能斗得过弘农王,孤王甚是高兴呐,此乃朝廷之幸,大汉之幸!” “是啊。” 陈国相骆俊点头称赞,毫不吝啬口中的溢美之词:“弘农王聪叡,有周成之质!大汉必可在弘农王的统御下,祛痛陈新,再次中兴!” “嗯!” 刘宠肯定地点点头:“孤对此,深信不疑。” 骆俊淡笑:“俊不得不承认,殿下当初起兵响应的决策,是非常正确的。” 刘宠昂首傲娇:“那必须是当然的。” ...... 二人正聊着时。 吁—! 弘农王策马赶来,飞身而下。 刘宠疾步上前,揖了一揖:“刘宠拜见殿下。” 刘辨赶忙上前搀扶:“陈王快起来,你与孤同是诸侯国王,何必行此大礼。” 刘宠起身:“殿下曾是君,孤当行此礼。” “走吧。” 刘辨也懒得辩驳,毕竟是一家人:“咱们入帐详叙。” 刘宠点点头:“好!殿下请。” “可派人统计清楚了,邙山还有多少兵马?” “查清楚了。” 刘宠一边走,一边汇报:“除了曹操、鲍信的兵马外,还有汝南太守徐璆在,其余诸侯,尽皆向西,无人留守。” “徐璆?” 刘辨略显吃惊。 他曾对兖州刺史刘岱,抱有幻想,但独独没想过徐璆:“他没跟着袁绍、袁术一起?” 刘宠肯定地点点头:“嗯,没有,目前仍在值守本位。” 此刻,别说是刘辨本人了,便是直播间网友,都被震惊了: “卧槽!劳资把刹车踩断了,都没想到,徐璆居然没走。” “这小子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啊?狗屎运踩得,简直了。” “他不会准备要弃暗投明了吧?还是说眼光好,看出了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袁术故意把他留下来的啊?” “别说,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楼上扯淡。” “不可能。” “......” 刘辨正疑惑不解时。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辩爷放心,可以排除袁术故意留下徐璆情况,如果真是这样应该不止徐璆一人,而且至少会有个亲信,袁忠差不多。” “根据专家的猜测,徐璆留下来的原因,极有可能有两种!” “其一:徐璆精通兵法,有过从军经验,而且从起兵之初,广成关一战开始,到现在杀至雒阳,他很清楚董卓的实力,深知跟着袁术,只有死路一条;” “其二:徐璆刚正不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袁氏在盟军中的恐怖力量,在这一次得到了最直观的体现,凭徐璆的性格,自然是不愿同流合污的。”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轻声道:“虽然,徐璆最终留下来,有些出乎意料,但仔细想想,却可发现其中的必然性。” “辩爷。” 军师联盟强调道:“专家建议,可以根据徐璆接下来的表现,决定是否拉拢他,从某种意义上说,徐璆留在雒阳,已经跟袁术决裂了。” “有道理。”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以让他过来听计划吗?” 军师联盟回答:“可以!跟曹操同样对待即可。” 刘辨大喜:“好。” 旋即。 刘辨目光转向荀彧:“文若,召李旻、曹操、鲍信、徐璆至陈王营,共襄大事。” 荀彧揖了一揖:“诺。” 陈王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等人站在沙盘跟前,静候众诸侯赶来。 趁此机会,刘辨最后一次跟军师联盟沟通战事,如筛子一般,将战事的全部细节,再次过了一遍:“老师,我记得应该没有错吧?”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嗯,没有问题,放心吧,辩爷不必紧张。” “嗯。” 刘辨长出口气:“我明白了。”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一个侍卫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殿下,曹操、鲍信、李旻、徐璆赶来大营。” 刘辨颔首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侍卫拱手:“诺。” 不多时。 众诸侯赶来帐中,欠身拱手:“参见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众人免礼,目光扫过曹操等人,朗声言道:“袁绍、袁术执意西行,迫使北门防务疏漏,雒阳城中粮草即将告罄,贼子或会孤注一掷。” “此次召尔等前来议政,是为重新拟定防务计划,调整各自岗位,争取将吕布、李傕的兵马,聚歼于北邙山下。” 众诸侯尽皆拱手,声如洪钟:“我等谨遵弘农王令。” 陈王刘宠更是跃跃欲试:“殿下,您下令吧,孤早想跟吕布过过招了。” 李旻深吸口气,神色虽然镇定,但声音却很激动:“末将等这一刻,已经许久,殿下下令即可,末将必全力以赴。” 见此一幕,曹操已然明白,这的确是弘农王的计策,袁绍、袁术引兵离开,不可能瞒得过雒阳城中的李傕、吕布。 对方势必会产生突围的想法,如此一来,弘农王刚好可以将计就计,选择在邙山脚下,将李傕、吕布诛杀殆尽。 既撵走了袁术、袁绍,侧面压制了袁氏的力量,又可以消灭李傕、吕布,最大限度的削弱董卓力量。 此计当真是...... 一举两得,绝妙至极。 能将军事与政..治有机结合起来,弘农王的手段果然不可以常理度之。 曹操越来越佩服,眼前这位年少有为的皇子,大汉在他的统御下,必可重现往日之荣耀。 “允诚。” 曹操压低声音:“咱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鲍信淡笑:“没错!”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刘辨身上,彷佛期待着他的引领。 刘辨深吸口气,双目炯炯,扫过众诸侯,旋即落在沙盘上。 他拿着一根竹竿,讲解道:“诸位且看,雒阳北门靠近邙山,由西向东,瀍(chán)水穿上林苑,与縠(hú)水共同组成北门护城河。” “出厦门、谷门过桥,向西必会经过上林苑,而上林苑距离邙山不远,前朝时曾有豪商富贾袁广汉在此修建园林,后来该园并入上林苑中。” “我等当于此伏兵。” 刘辨的竹竿指向此处,朗声言道:“依据山势、园林,以及这些时日的准备,必可将吕布、李傕,一举歼而灭之!” 虽然,陈王刘宠、颍川郡守李旻早已知晓战略计划,但是曹操、鲍信、徐璆完全不知,因此刘辨从头到尾,详细说明情况,才能做出最终安排。 “陈王何在?” “末将在。” “你引兵驻守桥梁时,分出兵马,驻守上林苑要道,贼子若是突围至此,简单抵抗后,便可放其过去。” “诺。” 瀍水虽然是由西向东而流,但其实际流向乃是由西北向东南,呈现出一定的斜度。 从上林苑往西,瀍水距离邙山越来越近,水流与山脉走势,整体呈现出锥形。 换言之,吕布、李傕的兵马,一旦过了上林苑,必然会走向邙山与瀍水的交点,这里的可作战空间,已经被极大限度的压缩,不利于骑兵。 正因为如此,吕布、李傕从没有想过从北门突围,毕竟走其余三门,只要过了桥,便是一马平川,可以任由骑兵驰骋。 若不是刘辨的严防死守,彻底断了吕布、李傕从其余三门突围的可能,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走北邙山这条路的。 “李旻何在?” “末将在。” “你集中全部的兵马,驻守桥面的同时,严防其向东逃窜,孤会派韩当率领骑兵协助。” “诺。” “徐璆何在?” “末将在。” “你部兵马损失惨重,协助李旻将军,严防李傕、吕布向东逃窜,不得有误。” “诺。” 邙山北门向东。 是整个计划中最薄弱的一点。 刘辨在这里花费的心血,同样是最多的。 以粮车、树木、拒马等限制骑兵驰骋的策略,几乎全部布置在这里。 甚至,众诸侯的大营,同样扎在此处,接连成片,非常唬人。 “至于梓村这里。” 梓村是最终的收网点。 原本。 刘辨是准备亲自驻守,与刘宠配合,将贼子吕布战败。 但是现在,曹操、鲍信共计一万兵马,尽皆在此,又何必刘辨亲自出手。 刘辨的目光落在曹操身上:“曹操、鲍信何在?” 二人横出一步,齐齐拱手抱拳:“末将在。” “梓村是整个计划的核心。” 刘辨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能够将吕布、李傕的队伍彻底消灭,全靠这里的阻击与陈王的配合。” “原本孤是要亲自驻守的。” “但现在......” 刘辨双目炯炯,凝视着曹操,铿锵言道:“孤将此处的防务交给你们,一旦吕布、李傕的骑兵杀奔此处,务必要将其阻截,配合陈王,歼而灭之。” 刹那间,曹操倍感惶恐,只觉得肩头沉甸甸的,生怕辜负弘农王的信任,但同时又舍不得这突如其来的重视。 这对于一个蹉跎了半辈子的人,是何等的荣耀! “这......” 沉吟片刻,曹操终究还是拱手抱拳:“殿下放心,末将必竭尽全力,阻截吕布、李傕,不负殿下信任。” 鲍信只感觉做梦一般,若非曹操轻拽他的衣袖,他甚至怔不回神来:“呃......那个......殿下放心,我等必不负厚望。” “嗯!”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叮嘱道:“切记!吕布实力强横,绝非一人可敌,尔等务必分出大将牵制,否则必会被其冲溃阵型。” “一旦战事打响,孤会立刻调动兵马,兵分两路赶来驰援,尔等只需坚持到孙坚赶来,吕布、李傕二人,必会被聚歼于邙山脚下。” 曹操更加安心,欠身拱手:“诺。” ...... 刘辨安排完军务,长出口气,轻声道:“既如此,各自回营,准备接下来的战事吧。” 众诸侯齐齐拱手:“诺。” 旋即。 各自躬身,倒着离开大帐。 曹操出了大营,翻身上马:“允诚,殿下只命我等阻击吕布,却没有更加详细的安排,此意明显是在考验我等能力。” “没错。” 对此,鲍信同样深有感触:“信亦有同感,不知孟德有何打算?” 曹操目光瞥向西方:“不管怎样,咱们先去梓村,观察一下地形条件,我相信弘农王不会平白无故选择这里作为阻击点。” 鲍信点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 曹操欣喜:“走。” 驾—! 一路向西。 不多时,二人便抵达梓村。 曹操环绕梓村,观察过地形后,忍不住点头称赞:“弘农王果然深谙兵法,于此处埋伏,的确是至关重要的。” “没错!” 鲍信在兵法上虽不如曹操,但亦精熟此道:“梓村位于邙山脚下,道路狭窄,而其背后的瀍水又尚未搁浅,的确是伏兵要地。” 虽然,过了梓村,瀍水依旧会向西北,继续压榨骑兵的作战空间,但要不了多久,瀍水便会搁浅,骑兵纵马而过,毫无半点压力。 “不仅如此!” 曹操眼神闪烁精芒,凝望着北面的森林:“你瞧北面邙山森林,草木茂盛,可埋伏步兵,但骑兵却毫无遁入的可能。” “从北面村口至邙山山脚,殿下已经派人开挖了宽幅足有二十步的陷马坑阵,若再配之以拒马等物,吕布、李傕岂能通过。” 显然。 曹操的观察更加仔细。 他通过梓村附近的细节,已经能够摸清楚弘农王在这里的部署:“允诚啊,弘农王简直是在白送战功于你我二人。” “嗯。” 鲍信点点头,一脸的难以置信:“孟德,咱们绝对不能让弘农王失望。” 曹操长出口气:“放心吧,此役必胜。” 鲍信淡笑:“还是那句话,我信你!” “走,回营。” “嗯。” ****** 此刻。 雒阳城。 狼骑大营。 中军,大帐。 吕布高坐上首,愁眉不展:“宋宪,军中还剩几日粮草?” 宋宪拱手,老实回答:“已不足三日了。” “三日?” 吕布眼瞪如铃,不敢相信消耗地竟如此之快:“怎么可能只剩三日之粮?” 宋宪解释道:“主公,虽然我军折损了一部分将士,但战马却一匹没少,他们的粮草没办法省,而且伤员恢复身体,消耗粮草更重。” “该死!” 吕布暗骂一声,惆怅不已。 他努力想办法缩减用度,但终究还是徒劳。 若是再这样下去,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吕布抬头望去。 但见,大将曹性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主公,末将在巡营时,发现驻守于北门的诸侯引兵离开,从方向上看,应该是直奔渑池去的。” “渑池?” 吕布身子猛地往前一探,眼神中闪烁光芒:“走了多少兵马?” 曹性朗声回答:“至少五、六万人。” “五、六万人?” “嗯。” 曹性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昨日似乎有关东诸侯赶来相会,河对岸多出数个营寨,想来这些兵马全都是他们的。” “原来如此。” 吕布安下心来,长出口气:“莫非弘农王以为雒阳必胜,因此防备松懈,抽调出兵马,准备强攻渑池?” 不得不承认。 的确有这个可能。 而且,可能性还不低。 毕竟当初,他们的主要任务,便是袭扰弘农王,令其难以追杀董卓。 可吕布、李傕怎么也没有想到,弘农王居然舍弃了董卓,集中全部兵马围攻他们。 如此反其道而行之,的确杀了吕布、李傕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已经过了七日之久,又有关东援兵赶来,自然可以抽出兵马,继续追杀董卓。 此乃情理之中。 “没错。” 吕布自问自答,感觉自己get到了关键点,唇角绽出一抹久违的笑容。 他急忙抬头,望向曹性:“北门可还有兵马驻守?” 曹性早已亲自侦察过:“有,如往常一般,依旧是陈王刘宠和颍川郡守李旻的部队,从表面上看,与此前没什么不同。” “哼!” 吕布则是轻哼一声:“弘农王该不会以为,这样便可瞒天过海吗?” 此时此刻,吕布已经认定,弘农王是在虚张声势。 北门方向兵力锐减,让吕布有了突围的可能。 吕布又岂能放过这活下去的机会。 曹性皱着眉,摇了摇头:“雒阳除了北面是山势外,其余尽皆平原,如此大规模的兵马调动,绝不可能逃得过我军眼睛。” “末将以为......” 曹性相对比较谨慎,提出自己的意见:“北门外的兵马没有动,或许只是假象,弘农王可能早已加强了防御,只是我等还不知道。” “有道理。” 吕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弘农王是个聪明人,这一点他早已领教过:“李傕、郭汜那里,可有动静?” 曹性摇了摇头:“末将不知,但可以肯定,瞒不过他们。” 宋宪轻声道:“主公,相对于东、西、南三门的守卫,虽然北门是陈王刘宠、颍川李旻驻守,但其实力却难于其余三门相比。” “末将以为。” 言至于此,宋宪拱手抱拳:“这对于我军而言,倒是一次突围的好机会,虽然邙山这条路比较难走,但只要过了桥,不论向东向西,皆有我狼骑用武之地。” “嗯。” 这一点,吕布何尝不明白:“向东相对容易些,不过那里有关东诸侯成片的营地,而且各路皆设有拒马,想要突围,没那么容易。” “而向西......” 吕布沉吟了片刻:“上林苑处乃是陈王刘宠的大营,他虽是弘农王亲信,但战力却难以与其余三门抗衡,突围或许比较容易。” 曹性拱手,提出异议:“可是将军,向西的话,有瀍水阻隔,一旦北门战斗打响,弘农王可从西门调集兵马驰援,预计一个时辰内,可以赶来。” “一个时辰?” 吕布顿吃一惊。 这样的时间条件下,他们能否冲破桥面的阻碍,仍是个问题:“时间太紧,除非我狼骑能在半个时辰内,冲破桥面阻碍。” “太难了。” 曹性艰难地摇了摇头:“若是抛开队伍集合的时间,填补陷马坑的时间,即便北门的守军不如南门,依旧是难如登天。” “曹司马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宋宪横出一步,毫不犹豫地打断曹性,朗声言道:“若是主公能亲自打头阵,我狼骑将士必可全力以赴,何况如今粮草耗尽,众将士必然会死战。” “试问:” 宋宪目光扫过众人:“陈王刘宠的兵马如何抵挡?” 吕布深吸口气:“本将军打头阵,区区陈王,岂能抵挡!” 第232章 虓虎吕布,战力全开,一己之力,撼动三军!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吕布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将军,李傕、郭汜正在营外,请求谒见。” 两支队伍有过一次合作,而且李傕因此而受伤,让他们的关系得到了暂时的缓和,如今双方共面难题,自然更要精诚团结。 “果然没瞒过他们。” 吕布自然明白李傕、郭汜来此何事,大手一挥:“让他们进来吧。” 士兵拱手:“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 李傕、郭汜来到帐中,欠身拱手:“将军。” 吕布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李将军的伤,可能行否?” 李傕长出口气:“冲锋陷阵有些难度,但策马奔驰,指挥战斗,应该不成问题,已经上过药了,多谢将军挂念。” “嗯。” 吕布点点头:“不影响骑马便好。” 李傕淡笑,了然于胸:“将军可是已经决定,要从北门突围了?” 吕布倒也没有隐瞒:“此次机会,千载难逢,何况军中粮草即将耗尽,当尽早突围才是。” 李傕轻声道:“其实末将此来,同样是为此事。” 吕布颔首:“嗯,我猜到了,将军若有什么想法,尽管提便是,如今咱们可是同舟共济,自当精诚团结,全力以赴,方能闯出一条生路。” “傕深以为然。” 对于吕布的这番言语,李傕深表赞同:“既如此,那末将便直言了。” 吕布摆手:“有何话,直言便是。” 李傕略一沉吟:“将军,傕以为我军突围的策略仍然不变,但主将需要更换,诚如一柄利剑,若剑锋不锐,如何破防?” 吕布试问:“何人可当剑锋?” 李傕铿锵回应:“非将军不可。” 若是在此前,李傕如此,吕布一定不会答应。 他才不愿意充当西凉骁骑的先锋,这样有损他主将的面子。 可事到如今,两支队伍已到生死存亡之际,再顾着这不值钱的颜面,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 吕布尚未回答,李傕便再次补充道:“将军放心,我西凉骁骑大将郭汜,会与将军同行,为两支队伍开辟出活路。” 郭汜拱手抱拳:“末将必全力以赴,不会拖将军后腿。” 吕布深知,这是李傕考虑的平衡之策。 对方能在此时,依旧如此,足以证明其对合作之拳拳盛意。 吕布心中最后一点介怀被泯灭,他淡笑着点点头:“实不相瞒,本将军已然决定为全军打头阵,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开辟出一条活路。” “只是不知......” 吕布深吸口气,皱了皱眉:“在杀出桥面后,我军应该向东,还是应该向西?” 李傕则给出肯定地回答:“向西。” “哦?” 吕布皱眉,好奇问道:“为何向西?须知西面有瀍水,会阻挡我军突围速度,向东的话,乃是一大片农田,完全可以杀出去。” “将军。” 李傕拱了拱手,给出解释:“末将来此之前,先去了城头观察敌情,东面各军大营扎得颇有章法,配合拒马、陷马坑阵等,对于我军骑兵而言,乃是死地。” “末将猜测,弘农王一定是猜到我军突出桥面后,极有可能向东突围,因此其主要兵力,全部集中在东侧。” “而且!” 李傕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补充道:“弘农王的骑兵同样在东门,明显是为了堤防我军,从东门突袭,我军若当真如此,必然接连中计,有死无生。” 早在大谷关时,吕布便领教过弘农王麾下骑兵,以及那支拿着奇怪兵器队伍的恐怖之处,如今这两支兵马俱在东门,足以证明弘农王在东面的部署,是何其恐怖。 “有道理。” 吕布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豁然开朗:“可如果向西突围,瀍水的阻隔同样是一道难题。” 李傕拱手解释道:“瀍水虽有阻隔,但我军尽皆骑兵,速度飞快,西门驻守的步兵若想支援,除非能在半个时辰内赶来,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很难办到。” “没错。” 郭汜补充言道:“如今弘农王兵力有限,兼顾东面防务,便难以兼顾西面,他自以为有瀍水阻隔,我军必不会从西面突围,岂能想到,我军会反其道而行之,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一刹那。 吕布心中的疑云全部解开。 他再也没有任何顾虑,已然下定决心,从北门突围。 呼— 长出口气,吕布放松下来:“二位将军,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李傕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实施突围之前,将军当效仿项羽,破釜沉舟,自绝后路,如此一来,众军将士必会死战。” “效仿项羽?” 吕布咀嚼片刻,饶有兴致地点着头,脸上闪过一丝会心的笑意:“将军此言,甚合我意,传令下去,今日众军好生休息,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准备突围。” 众将士齐齐拱手:“诺。” ***** 次日清晨。 咚!咚!咚! 沉闷的擂鼓声响彻军营。 众军将士齐聚营中,但见百十口大锅正熬着浓稠的粟米粥,粟米飘香顿时将饥饿了数日将士的馋虫勾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眼放精芒,口齿生津,目光锁定在那浓稠的粟米粥上,根本挪不开分毫,若非有着数百带刀亲卫守着,众军将士早已扑上前去,将其分尔食之。 “饿了这么多天,终于良心发现了?” “肏!俺这不争气的肚子。” “劳资不管那么多,待会儿非吃个饱不可。” “饿死我了,赶紧开饭呐!” “吃不饱,哪有力气打仗!” “......” 在众将士的喧嚣声中。 吕布披坚执锐,来到将台正中,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我等被围困在雒阳已有八日,贼子摆明了是要将我等困杀于此。” “此前东西二门的战斗,贼子大获全胜,却并未趁势强攻,这便是最好的证明,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我等尚未战死,便要饿死!” “今日!” 吕布声如洪钟,铿锵而言:“本将军命人把全军仅剩的粮草,全部拿出来,大家吃饱喝足后,随本将军全力突围,若是冲不出去,自本将军以下,尽皆斩首!” “吼!吼!吼!” 刹那间,嘶吼声震天彻地,响彻雒阳。 众将士战意汹汹,乌泱泱涌向饭锅,好一顿风卷残云后,各军直奔北门。 “杀—!” 浓郁的喊杀声骤然响起。 河对岸。 陈王刘宠哂然一笑,凝望着从桥面上乌泱泱涌来的大军:“这次居然连门板盾牌都没有,还想突破孤王的防守?” “简直是笑话!” 话音刚落,陈王刘宠心神一怔。 他端坐在战马上,极目瞭望。 但见,当先一员悍将,头盔镔铁盔,身穿镔铁甲,手持一杆三丈长的战矛,身后鲜红如血的大氅,迎风飘扬。 此人是...... “吕布?” 刘宠怎么也不敢相信。 于北门突围的悍将,居然是狼骑的主将吕布。 而在其身后,乌泱泱的兵马追随他的脚步,尽皆高举着兵器,一路疯狂奔走,彷佛头顶着腾腾的杀气,嗷嗷叫地往前冲。 即便是素来骁勇善战的陈王刘宠,此刻也不由地感到一阵心悸,身子下意识打个寒蝉,他能从对方的嘶喊声中,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战意。 “快!” 刘宠大声呼喊:“擂鼓示警。” 咚!咚!咚! 众军背后,十面金鼓依次排开。 十个臂膀腰圆的汉子,抡起手腕粗细的棒槌,冲着碾盘大小的鼓面,凶猛地砸了上去。 刹那间,金鼓震天,如闷雷滚滚,传檄八方。 这不仅代表着,全军进入战备状态,更是给东西两门传信号。 北门方向的战斗,在这一刻终于打响了! 刘宠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双目炯炯,凝视着桥面上的兵马,缓缓抬起手来: “弓弩手准备!” 刹那间,成百上千的弓弩手捻弓搭箭,手中的牛筋弓弦张拉到极致,空气中响起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弧形的箭阵,目标齐刷刷指向桥面。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当吕布踏入弓弩的射程范围时。 刘宠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放箭!” 嗖!嗖!嗖! 弓弩手齐齐松开钩住弓弦的双指,锋利的箭镞在一刹那间呼啸升空,在空中划出个美丽的弧线后,旋即铺天盖地的罩向桥面。 令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 即便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杀,吕布的脚步依旧没有半分减弱,他一边狂奔,一边舞动战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战矛如龙,挥舞不停。 矛锋舞动出的寒芒,彷佛在吕布面前,幻化出一道无形的屏障,针扎不进,水泼不进,不论多少箭矢袭来,竟是被其尽数挡下。 虽然,吕布身后的士兵,有不少人中箭倒地,被随之而来的大军,踏成了肉饼,但这依旧阻挡不了对方的冲锋之势。 彷佛...... 这一波强悍的箭矢袭杀,像是坠入了奔腾的汪洋之中,不仅没有泛起半点浪花,更让这奔腾的汪洋,更加的凶残暴戾。 “随我冲—!” 趁着一波箭雨过去,吕布猛一招手,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在他的率领下,狼骑将士各个如同打了鸡血,全然不顾即将到来的第二轮箭雨,手拎着兵器,当真如同狼群一般,嗷嗷叫地凶猛冲杀。 这股子狠劲儿,别说是正面与之敌对的刘宠了,便是紧随其后的西凉骁骑郭汜,都不由地为之震惊,心中好一阵惊叹: “虓虎吕布,果真名不虚传!” “弟兄们!” 郭汜战意盎然,对于此次突围的信心暴涨,他猛一招手,厉声呼喊:“跟着狼骑的脚步,千万不要落下了。” 西凉骁骑齐声呼喊:“杀—!” 更是将此次突围的汹汹战意,推向了绝对的高..潮! “该死!” 陈王刘宠暗骂一声,毫不犹豫,再次下令:“弓弩手,攒射准备!” 弓弩手得令,再次捻弓搭箭,只不过这次不是用以压制敌军进攻节奏的仰射,而是集中目标的强力攒射。 很明显。 陈王刘宠的目标,乃是眼前这员凶悍的武将。 弓弩手捻弓搭箭的同时,所有的箭镞齐刷刷聚焦在吕布身上。 三十步的射程,基本上只够两箭。 既然难以压制对方的进攻节奏,那便将第二箭集中在重要目标,实施精准的暴力打击。 这一瞬,即便是虓虎吕布,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对方呈现弧线的箭阵,一旦实施攒射,必将会从正面、左右侧翼,三个方向同时袭来,这对于自己的武艺,绝对是一次生死考验。 可是...... 吕布没有半分后退。 不是他不忌惮,而是势成骑虎,不得不进。 明知危险性极大,却依旧要奋勇向前? 何谓猛士?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凶险的战局,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即便面临的是死局,真正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破局而重生! 很明显! 此刻的吕布,便是真正的猛士。 当他踏入桥头的这一瞬,刘宠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放箭!” 嗖!嗖!嗖! 成百上千支箭矢,冲着桥头方向的吕布,从左、右、正三面呼啸而来。 进,是铁蒺藜阵; 退,是以自己为傲的狼骑将士; 吕布嗞着满嘴的钢牙,一双朗目左右忽闪,警惕四方的同时,精准捕捉箭矢飞来的踪迹,掌中的战矛顺势而动,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陡然爆发。 蓬!蓬!蓬!蓬!蓬!蓬!蓬!蓬! 战矛扫过,如月的寒芒跟左侧飞来的箭矢撞在一起,顷刻间将其砸落,与此同时,吕布以左脚为轴,身体大幅度的扭转,双手更是将战矛,压出一个常人难以察觉的斜度。 这是为了克服双臂舞动战矛时,舞出的寒芒不在一条水平线上,而是会呈现出一个较大斜度,这样便会漏掉右侧飞来的箭矢。 然而...... 吕布的实战经验非常丰富。 双眸闪动的同时,更是将右侧飞来箭矢的踪迹,尽数掌握。 他强行压出一个斜度,便是要最大限度的克服缺陷,以矛杆舞出一个扇形的防御面,尽全力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蓬!蓬!蓬!蓬!蓬!蓬!蓬!蓬! 寒芒闪烁,绝大多数右侧的箭矢被吕布击落,只有零星的一部分,越过矛杆,冲着他原本的方向呼啸而去。 所幸,吕布早已扭转了身子,虽然仅仅只有一步的距离,但却精准地避过了剩余箭矢的袭杀,距离最近的一支箭矢,几乎是擦着吕布肋下,飞过去的。 冷汗刷得淌遍全身。 即便是吕布本人,也不由地一阵后怕。 不过...... 在避过这波箭矢袭杀后。 吕布双眸聚火,操起战矛,脚步贴地,向前奋勇冲杀。 两丈宽的铁蒺藜阵,对于吕布而言,也不过是一瞬,便可轻易蹚过! “杀—!” 愤怒的嘶吼声奏响。 全军将士跟着吕布的脚步,发起对前方防御阵的突袭。 刘宠惊出一身冷汗,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 适才的箭矢攒射,从来没有人可以避过,即便是刘宠自己,不死也得身中数箭。 然而吕布呢? 不仅扫落了绝大多数的箭矢,更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身形一转,将其余箭矢精准的避过,这其中的操作难度,别人或许不清楚,但精通武学的刘宠,心知肚明。 以前的他还有些不服吕布,尤其是在箭术上,对吕布更是颇为不屑,但是今日一幕后,刘宠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若非精通箭术之人,岂能将此等凶悍的攒射,成功防御! 刘宠惊呆了! 以至于,吕布向前突进了数步,才令他逐渐怔回神来:“刺!” 仓促之下的一声命令,令本该滞后半分的刺杀,在此刻如灵蛇般窜了出去。 吕布心下狂喜,驻足的同时,掌中战矛呼啸而出,与刺来的长矛交错后,握着矛尾的右手猛地一摆,诡异的力量传导至矛头,竟是将窜出的长矛左右拨开。 呼! 拨开长矛的刹那。 趁此机会,吕布将战矛猛地往前一推,森冷的矛锋宛如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冲着盾牌后方的士兵,毫无半点花哨地直刺过去。 噗! 矛锋正中敌兵脖颈,鲜红的汁液飞溅。 吕布趁势滑步向前飞窜,森冷的战矛像是穿糖葫芦一样,接连洞穿三人,撞在第四人面门后,方才难以寸进。 就在盾阵后方的长矛齐齐收回,准备展开第二轮刺杀时,吕布虬肌暴起,双臂灌注神力,矛杆拖着三人尸体,朝右侧呈现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 “嗬啊—!” 吕布咬牙嘶吼,便刺为扫,三具尸体在他战矛的带动下,宛如扫帚一般,将盾阵后方的兵马,扫翻十余人,最终脱矛飞出,又撞倒两、三人。 没有丝毫犹豫。 吕布反手又是一招大范围的横扫千军,逼退想要填补空白士兵的同时,冲着另一侧的长矛手,猛地扫了过去。 噗!噗!噗! 所幸,另一侧的士兵已经有了提防,他们纷纷持矛格挡,亦或者侧身闪避,仅仅被扫飞三、四人后,便避过了吕布凶悍的进攻。 不过...... 这片刻的躲闪,导致了进攻节奏的紊乱。 随之而来的狼骑,宛如洪水般,汹涌而来。 他们心知已经没有了退路,一个个悍不畏死,向前猛攻,宛如惊涛拍岸一般,对阻碍他们前行的盾阵,展开了近乎于疯狂的冲撞。 长矛刺透了两人的尸体,第三人却推着尸体,继续向前猛攻。 死亡在他们眼里,似乎已经麻木,心中掀不起任何涟漪,更没有半分恐惧。 向前! 冲破盾阵,杀出重围! 是残存在他们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在这种作战意识下,没有人恐惧,更没有人后退,有的只是汹汹的战意,以及冲破盾阵,便可存活的简单想法。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笼罩全场。 刘宠眼睁睁看着,自家的盾阵就这样被狼骑士兵,撕开个口子。 乌泱泱的士兵跳着脚,闯入了陷马坑阵,他们想要向前狂冲,却不得不顾及脚下的浅坑,步履虽慢,但毫无疑问,已经冲破了防御。 “贼吕布,好生厉害!” 刘宠怒骂一声,当即猛一招手:“速速组织第二道防线,盾牌兵、长矛手,列阵迎敌,弓弩手放箭,压制贼子的进攻!” 嗖!嗖!嗖! 漫天的箭雨骤然间笼罩过来,但下方的狼骑、骁骑士兵,却像是无所顾忌一样,继续猛冲猛打,前扑后继。 第二道防线组织的速度,远远不如对方进攻的速度,尤其是在吕布的带领下,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推进。 这不是拿沙土在填坑,而是拿士兵的性命在填坑! 刘宠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精心准备的防线,居然就这样被吕布撕开了? 虽然,弘农王早已料到桥面守不住,刘宠自己也做好了战败的准备,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冲破,依旧大大出乎了刘宠的预料,更打击了他的信心。 原本! 他想在第一道防线时,便干掉对手至少三成的兵力。 但现在来看,这样的愿望已经成了奢侈的梦想,贼子恐怖的力量必将对上林苑、梓村方向的兵马,造成极大的压力。 尤其是梓村方向,曹操、鲍信只有九千兵马,而且绝大多数乃是步卒,即便那里非常适合伏兵,但想要挡住这样的队伍,依旧是难如登天。 目光所及处。 吕布手持战矛,奋勇冲杀,轻而易举,便蹚过了一半的陷马坑阵。 他似乎找到了陷马坑阵的规律,接下来的每一步,速度不仅更快,而且尽皆踏在地面,没有一次落在坑中。 第二道防线尚未组成,就已经被吕布杀到了跟前,染血的战矛散发着森冷的杀气,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轻而易举地撕碎了尚未成型的防线。 “围杀吕布!” 愤怒的刘宠厉声下令,他从鞍下取出宝雕弓,策马飞出指挥位,捻弓搭箭的同时,瞄准正在厮杀的吕布: “去死吧!” 嗖! 箭矢如星,呼啸而至。 第233章 共震破桥,扭转战局!弘农王乃真命天子! 这一箭。 出手极其果断,角度极其刁钻。 只可惜,陈王刘宠在策马飞奔的那一瞬,就已经被吕布察觉。 他这一箭虽然来得凶悍,可早已经被吕布精准捕捉,战矛猛地一甩,箭矢还未闯入枪圈,便被犀利的矛锋,当场劈成了两段。 反手。 吕布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将围杀过来的七个士卒,诛杀三人,逼退四人,同时他那凶戾的目光,扫过隔着人海的刘宠,宛如一柄利剑,直戳其心。 若非赤菟马还在对岸,没能牵过来,吕布当真恨不得纵马杀过去,将此前以弓箭压制过自己的刘宠,戳成个马蜂窝。 而现在...... 他只能以眼神,隔空暴击,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匆匆的一瞥,让吕布察觉到了东侧援兵的脚步,如潮水般的士兵,正冲着桥头乌泱泱挤压过来。 “不好。” 吕布心底油然而生一抹不安。 虽然,铁蒺藜阵、陷马坑阵已经破了,但狼骑、骁骑冲破阻碍的兵马依旧不多,此时对方的援兵涌过来,若是支撑不住,只怕依旧会被其封口,甚至反向将自己围杀。 不敢有丝毫犹豫。 吕布回头望去,恰见骁骑主将郭汜已经越过桥头,心中甚喜:“郭将军,你且率领兵马,守住桥头,为大军过桥争取时间。” “将军放心。” 郭汜同样身经百战,岂能不知被封住桥头的危害。 他本就有阻敌增援的想法,如今又得吕布亲令,自然在第一时间,直奔侧方:“弟兄们,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桥头。” “随我杀—!” 郭汜提着一柄寰首刀,冲着迎面奔来的敌军,直扑上去。 他稍一侧身,避过对方刺来的战矛,一个箭步,豁然杀至面前,掌中寰首刀猛然直刺,刀锋透甲而过,从前心直穿过后背。 蓬! 旋即。 郭汜抬脚踹飞敌兵,染血的寰首刀凌空一斩,两个士兵被他斩断手臂,钻心的疼痛令其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哀嚎。 可郭汜出手不停,悠然之间,又是一刀凌空劈落。 噗!噗! 轻而易举,劈死两个士兵。 郭汜猛一招手:“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在吕布、郭汜的带领下。 骁骑士兵同样爆发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战力。 他们拎着寰首刀、长矛,冲着乌泱泱涌来的援兵,毫无半点花哨地迎战上去。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吕布、郭汜二人率领精锐,宛如一道城墙般,将东面涌来的援兵,阻隔在外,令其不得寸进,更难以切断桥面。 而在此时,负责后方调度的李傕,忍痛呼喊,不停招手:“快!桥头敌阵已破,众军速速过桥,不得有误。” 驾—! 两军将士不分敌我,纷纷策马上桥,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河对岸飞奔。 北面的瀍水虽不如南面洛水宽,但依旧有数百步的距离,众将士纵马飞奔,也得数十息,才可能成功到达彼岸。 ***** 此刻。 北邙山山腰。 一处视野较好的平台。 刘辨、荀彧等人端立其上,极目瞭望战场。 荀彧看得是胆战心惊,浑身冷汗狂流:“殿下,情况有些不妙,吕布亲自带队,才这么短的时间,便破了桥头的防御阵。” “如此一来,势必会有大量的骑兵杀奔梓村,曹操、鲍信若是拦截不住,咱们此前围杀吕布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刘辨双目灼灼地凝视着战场,神色依旧保持冷静:“文若别急,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凡事都要耐心些。” 当然。 刘辨虽然表面上镇定,但实际心里同样在打鼓:“老师,这座桥真的能靠共振毁掉吗?万一不能,曹操那里的压力,一定会很大的。” “辩爷要相信科学。” 军师联盟的声音非常坚定:“这座桥宽四丈,接近十米,南北长三百八十余步,共六十八间,七百五十根柱,一百二十二根梁。” “当初勘察地形时,专家就已经确定过了,雒阳北面的这两座桥,因为使用少,且立柱长期泡在水里,已有明显的腐朽迹象,实际承载力早已大不如前。” “根据专家的动态力学模型的计算,加之并凉战马大都是蒙古马,体重在267~370公斤范围内,取战马充满桥面时的0.8倍核算,这座桥垮塌的概率92.4%。” “此外,战马充满桥面时,会产生特定的战马步调频率,这种持续且反复的周期性力量,很可能会产生共振现象,从而令桥垮塌,这种概率虽然不高,但也有65.2%。” “......” 听到军师联盟的分析,别说是刘辨了,便是直播间网友,都不由地热血沸腾起来: “专家不愧是专家,实在是太给力了,只恨当年学习不用功啊。” “每一点都分析得非常清晰,我感觉这座桥肯定会塌。” “雒阳北面毗邻邙山,的确是不如南面繁华,这两座桥失修很正常。” “仔细想想,正在过桥的时候,桥却突然塌了,这对士气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桥塌的一幕了。” “......” 刘辨彻底放下心来时,军师联盟补充道:“辩爷,专家建议,你可适当暗示一下荀彧,李傕、吕布是逆天而行,天道一定会帮助自己。” “在这个皇权神授的时代里,对于辩爷你是正统皇帝的形象,是非常有帮助的,尤其刘协还是靠董卓废帝才扶持起来的,具有更大的打击效果。” 咦? 有道理啊! 我怎么没有想到? 刘辨眼神骤亮,心潮澎湃。 要知道,两汉时期盛行谶(chèn)纬术。 谶:是指方术假托天象编造的隐语; 纬:是指儒生假托先贤撰写的书籍; 谶纬结合,就是将自然变化与政治生态结合起来的语言。 虽然,谶纬术只是旁门左道,但在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学说后,使其一跃成显学。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认可的就是这种神化的君主权威。 这是一柄双刃剑。 对于皇帝而言,是一种驭民之术。 但对于谋反者而言,同样是一杆造反的大纛。 比如,汉末时期的太平道张角,便是此术运用的杰出代表。 当然。 如果桥真的塌了,从而一举扭转了战局。 那么,对于刘辨正统皇帝的形象,必能增添一份神秘色彩。 “文若放心。” 当下,刘辨毫不犹豫,扭头瞥向荀彧,眼神中充满自信与肯定:“李傕、吕布助纣为虐,实乃逆天而行,自古邪不胜正,相信天道必会助孤一臂之力。” “这......” 荀彧原本是不太相信的。 但弘农王的眼神坚定,充满了必胜的把握,荀彧也只能拱手:“嗯,天道在汉,我等又岂有不胜之理。”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所以文若,安心观战即可,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答案。” 荀彧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诺。” 旋即。 他的目光再次转回战场,冷静观察,仔细分析。 刘辨同样如此,不过他却只心念一字: “塌!塌!塌!” “......” ***** 此刻。 北门战场。 “报—!” 正当李傕在调度兵马上桥时。 忽然。 从雒阳城中飞来一骑。 李傕抬眸望去,乃是自家斥候:“何事?” 斥候上前,欠身拱手:“将军,南门方向的张辽,正在强行过桥,我军兵少,难以抵挡,目前已退入城中。” “该死!” 李傕怒骂一声。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一旦北门开打,势必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其余三门快速投入战斗,但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的攻势居然如此的犀利。 李傕回头瞥了眼大军,依旧有很多骑兵没能上桥。 时间紧,任务重。 李傕略一沉吟,当机立断:“传令,命军司马李应引兵赶往雒阳城,阻敌增援。” 传令兵欠身拱手:“诺。” 旋即。 飞马赶往后军,声音洪亮:“将军有令,军司马李应引兵往雒阳城,阻敌增援。” “将军有令,军司马李应......” “将军有令......” “......” 队伍后方,一个魁梧的汉子策马飞出,朗声喝道:“弟兄们,随我来,杀入城中,阻敌增援,为大军过桥,争取时间。” 众将士齐声呼喊:“诺。” 轰隆隆~~ 一支骑兵掉头离开,直奔雒阳废墟。 与此同时,李傕继续调动兵马: “快,速速上桥,冲过去。” “不要空着,冲过去。” “......” 希吁吁—! 战马的嘶鸣声不断响起。 一支支兵马上桥,尽可能快地向前飞奔。 没多久。 整个桥面上,便充满了战马。 队伍虽然不断在向前移动,但整个桥面却也跟着“咯吱咯吱”的响起来。 但这样细小的声音,早已淹没在了马蹄声,以及希吁吁的马鸣声中,全然没有引起西凉骁骑、并州狼骑的注意。 他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正前方,合计着自己何时才能通过桥面,正在鏖战的吕布、郭汜,还能否拦得住敌军的凶猛进攻。 咯吱咯吱! ...... 咔擦! ...... 咯吱咯吱! ...... 咔擦! ...... 支撑桥面的立柱上,一道道裂缝崩开,正逐渐变长变宽。 若是从侧面观瞧,甚至有些立柱,已经发生了明显的轻斜变形。 整个桥面逐渐呈现出一个弧度。 而这个弧度,正随着战马的奔走,不断的上下波动。 即便是在桥面上,粱与柱的节点附近,同样产生了大小不一的数个裂缝,伴随着不断起伏的桥面变化,正在加深加长。 只是...... 这样的变化,已经被战马遮掩。 没有一个士兵可以发现,甚至出手制止。 咯吱咯吱! ...... 咔擦! ...... 咯吱咯吱! ...... 咔擦! ...... 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正当骑兵飞快且有序过桥到一半时。 忽然。 瀍水正中的桥面,轰的一声坍塌。 十余匹战马,连同骑兵在内,坠入汹涌的河水中。 与此同时,桥面上的骑兵纷纷勒马,致使有序的力量传递,骤然间变得紊乱,原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桥面,继续坍塌。 蓬!蓬!蓬! 十余根立柱倒在瀍水中,桥面发生巨大的倾斜,猝不及防的骑兵,连同战马在内,纷纷坠入瀍水,跟着桥面塌陷,抓着后方的木桥,继续垮塌。 希吁吁—!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河道两岸的兵马尽皆震惊。 尤其是正在指挥调度的李傕,更是眼瞪如铃,头皮发麻:“怎么回事?” “将军,好像是桥塌了!” “啊?” 李傕顿吃一惊。 他赶忙策马来到河畔,斜向瞪着垮塌的桥面,内心万马奔腾:“这......这怎么......这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桥,因何会垮塌?” 记忆里,当初他们策马进入雒阳时,兵马比这时还多,此前都未曾垮塌,怎么可能现在,就突然垮塌了呢? 李傕脑子嗡的一下就大了。 桥面垮塌,滞留在对岸的骑兵,就只能从另外一条路强行硬闯。 可是,没有了吕布这头虓虎,单凭他们的力量,是很难闯的过去的。 “怎么办?” “该怎么办?” 一时间,李傕头痛欲裂,想不到丁点办法。 与此同时,正在鏖战的吕布同样懵逼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桥面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坍塌。 原本大好的开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扭转。 回头轻瞥。 过了桥头的兵马,充其量只有两、三千人。 而且,还有数百人是步兵,没有将战马运送过来。 “该死!” 吕布心灰意冷。 想靠两千骑兵突破重围? 这怎么可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为了增强自己的战力,赤菟马被宋宪提前送了出来,否则他就要与心爱的战马,永久地隔绝两地了。 “哈哈!” 正当吕布愣怔时。 相隔不远的刘宠仰天一声狂笑:“贼吕布,瞧见没有,尔等助纣为虐,逆天而行,才会有现在的断桥之祸。” “此乃天意!” “天意!” 刘宠信心倍增,扯着嗓子呼喊:“将士们,自古邪不胜正,我等得苍天相助,岂有不胜之理,立刻反击,将吕布此贼诛杀于此。” “杀—!” 众将士士气暴涨,厉声山呼。 局势在顷刻间逆转。 一波汹涌的反击冲着吕布、郭汜劈头盖脸而来,箭矢如雨般笼罩,无数的刀兵闪着寒芒,不断吞噬着骁骑、狼骑的性命。 吕布万分惊诧。 此刻的他,已经彻底没有了抵挡的信心,战矛挥舞,如月的寒芒逼退身前士兵的同时,吕布勒马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的犹豫。 “撤!” “快撤—!” 桥断了,阻击毫无意义。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可是...... 他这一走不要紧。 狼骑、骁骑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士气,顷刻间崩塌。 乌泱泱的兵马跟着吕布的脚步,向着西面溃逃,整条防线彻底分崩离析,被刘宠的兵马,如潮水般直接拍散。 “李将军!” 刘宠扯着嗓子呼喊:“此处交给你,孤亲自去追吕布。” 李旻大声回应:“殿下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将士们。” 刘宠策马扬蹄,直追吕布:“随我杀—!” 众将士齐声怒吼:“杀—!” 吕布遁走不要紧,但却让正在桥头阻击的郭汜,顷刻间陷入被动。 他瞪着眼,扯着嗓子呼喊,试图挽回吕布:“将军弃我等乎?” 可是...... 吕布甚至连头都没回,继续策马扬蹄,直奔西方。 此刻,郭汜再也忍不住,张嘴便骂: “贼吕布,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回来,你这杂碎,给我滚回来!” “贼!吕!布!” “你不得好死!!!” “......” ***** 此刻。 北邙山山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荀彧眼珠子险些瞪爆。 他扶着身旁的树干,身子略微前倾,不可思议地凝视着瀍水河道。 “这......”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王佐之才的荀彧,也没有想到。 就在战局发展到最为不利之时,屹立了数百年不倒的桥梁,居然奇迹般的垮塌了。 这相当于把狼骑、骁骑的队伍切成了两节。 对于敌军士气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然而...... 当荀彧扭头望向弘农王时,却发现对方神色自然,颇为淡定,彷佛早有预料一样。 荀彧正准备开口询问时,弘农王扭头瞥向自己:“文若,怎么样?天道在孤,贼子如何能胜,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殿下......” 荀彧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您莫非早有预料?” 刘辨摇了摇头:“孤不是神仙,岂能预料到桥面会垮塌,只是咱们身后的邙山,埋葬了太多汉室帝王,他们岂能允许贼子作乱?” “此乃天意!” 刘辨仰面朝天,深吸口气,铿锵言道:“汉室气数未尽,必将再次振兴,一切妖魔鬼祟,必定葬于孤手。” 荀彧赶忙深躬一礼:“彧必为振兴汉室而效死命。” 朱彤、史阿等侍卫齐齐拱手:“我等必为振兴汉室而效死命!” 此一幕,顿时引起直播间网友的一阵狂嘲: “卧槽!辩爷这逼装的,太特么清新脱俗了。” “我真恨不得给你双击呐喊666了。” “瞧荀彧的表情,以后能叛变才怪?” “朱彤、史阿更是一脸崇拜啊!” “感觉像是敬畏神明一样。” “牛逼plus” “......” 这一刻。 王霸之气加身。 刘辨立于邙山山腰,感受着劲风扑面,目光扫过河洛之地,彷佛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文若。” “在。” “孤有种感觉,这雒阳城中定会有列祖列宗给孤的礼物。” “呃......” 荀彧暂时没有明白刘辨的意思,只能含含糊糊道:“可惜皇宫已经被烧毁了,否则殿下可以在雒阳,正位回宫,召集天下有志之士,再造乾坤。” 清风拂过,刘辨衣角飘飘,长出口气:“这雒阳城中,似乎冥冥之中有东西在召唤孤,等拿下来以后,务必要派人严加搜寻,不得有误。” 荀彧不明其意,但还是揖了一揖:“诺。” 刘辨强调道:“切记!任何一个角落,包括街道、枯井、破屋等等。” 荀彧点头:“殿下放心,交给在下便是。” 单章求票+番外预告 本书自4月1日上架,截至4月30日,共计上传37.5w字,平均每天1.25w字。 同时获得了起点徽章【日更万字】,截至目前,起点共计发放687枚。 换言之,能连续30天,日更万字的小说,截至目前,起点共计只有687本,而作者很荣幸成为其中之一。 这样的更新量,虽然比不过老鹰,但也比绝大多数作者强了。 所以接下来,作者要厚着脸皮,求票票了。 起点有个活动,当月获得1000票,可以抽奖。 作者也想试试手气。 4月的月票应该在750+。 换言之,下月只需要再多240+月票,即可达到1000票的抽奖条件。 5月有足足7天的双倍月票。 还请各位读者大佬,有能力的,赏个全订,赏作者一些月票。 喜欢养书的大佬,能否开个自订,别让均订数据掉下来。 如果,5月月票达到了1000票,作者准备写一点番外,内容是军师联盟在现代社会中的事情,包括军师联盟的组建过程、金蝉脱壳卷中逃亡计划的制订等等。 一来,是要弥补一些设定上的缺陷; 二来,是以军师联盟为视角,填充一下正文方面的不足。 毕竟在正文方面,要控制节奏,以故事主线为主,自然会尽可能压缩军师联盟的分析过程。 想看军师联盟烧脑的分析过程的读者,请多多给作者投票,作者感激不尽。 不想看番外的读者,也请多给作者一点支持,没有你们的呵护,这本书是没有未来的。 第234章 曹孟德,你有何本事,能得弘农王青睐! 吕布向西遁走,致使防线崩塌。 虽然,刘宠带着兵马,前往追赶吕布。 可是...... 郭汜非常清楚。 单凭目前的兵力,想要突破重围,简直难于登天。 不过,郭汜却不会认命,满腔的怒火也不容他轻易认命。 回首。 凝望着断桥后方的兵马。 郭汜胸中的战意,顿时如干柴撞着火星子一般,轰得燃烧起来。 想要突破正面的重围,可能性的确不大。 但以目前的局势,贴着河岸,突破至另外一个桥面,却还是有可能的。 如此一来,只要能守住隔壁桥头,李傕便可率领兵马赶来支援,有了足够的后续力量,再去打破重围,才真正有了可能性。 认命? 哼! 我西凉人从来都不会认命。 否则,我们何以从边郡苦寒之地,杀到中原富饶之区! 既然来到这里,拼得就是个逆天改命! 噗! 郭汜一刀劈死个士兵,汹汹的战意在胸中点燃,不住的翻腾。 他高举着寰首刀,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吕布虽弃我等,可我等岂能自弃,握紧尔等的战矛、寰首刀。” “随我!” 郭汜的声音铿锵有力,顷刻间传遍瀍水北岸战场:“再冲一次,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杀—!” 这一声怒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更是将顷刻间崩溃的士气,再次组建起来。 尤其是郭汜身旁的士卒,更是被他汹汹的战意所感染,一个个高举着兵器,跟着郭汜的脚步,展开最终的冲锋: “杀—!”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郭汜提着寰首刀,猛冲猛打,接连向前突破了十余步。 众将士尽皆被他的悍勇所震动。 将不惜死,士必用命! 既然已经被包围,因何不能再拼上一把。 “杀—!” 喊杀声震天彻地。 在郭汜的带领下,北岸的兵马爆发出滔天的战意。 不管是逆势翻盘的征兆也好,还是回光返照,昙花一现也罢! 总之! 在这一刻,以郭汜为首的兵马,正如一柄锐利的宝剑,冲着另外的桥头,迅猛的冲杀,不过片刻,便向前突进了十余步距离。 “弟兄们,杀至隔壁桥头,守住它,为大军过桥,争取时间。” “向前,继续向前,一鼓作气,莫要停歇!” “杀—!” 见此一幕,原以为志在必得的李旻,大吃一惊。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处于绝境中的郭汜,居然可以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力。 即便李旻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这一路走来,跟着弘农王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深切的明白。 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压制这股嚣张的气焰。 否则,势必会影响到己方的士气。 “张都尉!” “张都尉何在?” 李旻扯着嗓子呼喊,顾目四盼。 “末将在。” 人群中,响起个声音。 李旻循声望去。 但见...... 都尉张安正在指挥战斗,而且距离郭汜非常近。 李旻心下大喜,铿锵下令:“给我拦住此獠,务必将其诛杀。” 张安早有斩将立功之心,又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郡守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弟兄们。” 张安猛一招手,声嘶力竭:“随我围杀此獠。” 众将士即时山呼:“杀—!” 北岸战场,在这一瞬,再次爆烈起来。 白热化的战斗,让身在南岸的李傕,也不由得为之一愣。 他与郭汜同僚数十年,在董卓帐下举足轻重。 二人虽然是最有力的竞争者,时常因观点不同而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但在私下里,他们却有着深厚的友谊,关系极其密切。 如今,郭汜在对岸发起冲锋,而且贴着河岸,反向冲锋。 这样自杀式的进攻,立刻引起李傕的关注,而且在一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战略意图。 “干!” 李傕心底的战意同样燃烧起来。 他扭头回望众将,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弟兄们,且随我来,换桥,继续突围。” 苍啷! 李傕拔剑出鞘。 这一刻,他决定带伤上阵,为众军开辟出新的活路:“杀—!” 南岸将士很快恢复镇定,纷纷跟上李傕的脚步,直奔东侧桥面: “将军,让我来打头阵!” “您受伤了,让我来保护您。” “咱们一起,杀出雒阳!” “杀—!” “......” 乌泱泱的兵马齐齐涌向东侧桥面。 按照此前的突围策略,以步战冲锋为先,开辟活路后,再骑马过桥。 无须李傕的调度,众将士便投入了有序的攻势中。 此刻。 邙山山腰。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西凉骁骑果然厉害,能在短时间内恢复镇定,且目标明确,反击迅猛,确非常人能及。” “是啊。” 荀彧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轻点头道:“董卓帐下的兵马实战经验非常丰富,何况还是李傕、郭汜这样的悍将。” “不过很可惜......” 话锋一转,荀彧自信满满道:“他们兵力有限,又有断桥之祸的影响,绝不可能如往常一样作战,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 “只要李旻、徐璆能守住北岸,待张辽、邓芝、韩当从后方袭来,前后夹击之下,西凉骁骑便是再强悍,亦是必败无疑!”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败局已定,贼子无力回天。”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李傕、郭汜的确堪称将才,这一仗让专家见识到了他们的统帅之才。” “接下来,专家会根据其具体表现,重新对人物进行剖析,争取做出最公正客观的评价,没有立场之分的评价。” 刘辨心念一动:“李傕、郭汜的确厉害,即便作为对手的我,心理多少也有些佩服他们,能在这种情况下实施反击,实属罕见。” 文字性的史料是稀少的,很难做到真正的客观,它多少会带有一些著书者的主观意识,由此会产生非客观的评价。 但在直播间,专家对于任何一个对手的分析,全部取材于史料,验证在战场,最终得出最为公平、公正的评价。 此一战,是真正颠覆且重塑了,专家对于李傕、郭汜的认知。 而从他们俩人此战的表现,更能侧面推测出,董卓嫡系部队的实际战斗力,甚至能联想到董卓前期在凉州,是凭怎样的实力,无限风光。 ***** 雒阳城。 墙倒屋塌,一片废墟。 虽然,张辽还能从废墟中,临摹出当年雒阳的繁盛,可这两下相较,却更让他怒火冲天,恨不得将西凉贼子,斩尽杀绝。 强压着内心的怒火,张辽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影响接下来的指挥战斗。 原本,巷战乃是步兵的优势,可以借助复杂的地形条件,如巷道、房屋、窗户等,展开对西凉骁骑的伏杀。 可如今...... 成片的废墟,更像是稍有起伏的丘陵。 这对于骑兵作战而言,实际上更有优势,不仅视野非常广阔,甚至减少了遭遇伏击的可能性,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驰骋。 如果韩当在此,完全可以率领骑兵,展开一场以骑制骑,且占据绝对优势的战斗,但如今韩当仍在东门,短时间内,只能靠张辽自己,苦苦支撑。 “该死!” 凝望着从不远处杀来的骑兵,张辽暗自嚼碎一声。 虽然,对方的兵力不多,只有数百骑,但张辽依旧不能硬拼,否则损伤会非常巨大。 他依据对方疾驰飞奔的路线,迅速作出决断: “张振!” “将军放心,交给末将。” 不等张辽开口下令,张振便疾步冲出,厉声呼喊:“弟兄们,随我来,依托有利地形,结阵迎敌!” 张振乃是张辽的老部下。 从在并州时,便一直跟随张辽。 对于张辽的每一个决策,他都能心领神会。 步制骑的打法,这一路上经历了太多,张振精于此道,自然不必赘言。 当下,张振便率领本部兵马,直扑骑兵赶来的方向。 他双目扫过两侧废墟。 中间是宽敞路面,两侧是商铺废墟,有一定的高低落差,非常适合阻击。 “就在这儿!” 不由分说,张振当机立断,铿锵下令,手中战矛高举。 跟着,身后涌出大量的盾牌兵,在其前方列阵,瞬息之间,一道简易的盾阵防线,便呈现出来,且迅速向两侧延伸。 对于张振的选址,张辽极其满意。 与此同时,他继续下令: “邓展!” “在。” “你且率领弓弩手,居于其后,择机提供弓弩支援,压制骑兵冲锋。” “诺。” “牛勇!” “在。” “你我各领一军,从左右两翼迂回,以最快的速度,辗转至其后方。” “诺。” 正当张辽引兵开始迂回时。 李应率领的骑兵,即将杀到盾阵跟前。 虽然,西凉骁骑在此次战斗中,吃过不少亏,但以目前张振麾下的兵力,想要拦住骑兵的冲锋,在李应眼里根本就不可能。 “不自量力!” 李应暗自嚼碎一声,旋即铿锵下令:“弟兄们,趁其立足不稳,随我冲!” 众将士齐声山呼:“杀—!”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西凉骁骑伏在战马上,单手握着战矛,尽可能地让它探出较长的距离。 若是钢铁盾阵,或许还能拦得住铁骑冲锋,但张振手中的藤牌手,想要阻拦战骑的冲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李应没有丝毫犹豫,纵马便要猛冲盾阵。 可是...... 就在它距离盾阵只有二十步左右时。 张振厉声下令:“抛!” 呼!呼!呼! 刹那间,人手两枚铁蒺藜,冲着前方便抛了出去。 数量虽然不多,但数百人的军阵,至少也有上千枚铁蒺藜。 它们毫无秩序的散落在地上,组成一道简单的铁蒺藜阵。 “不好!” 李应眼瞪如铃,吓得脸都绿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对方居然随身携带着铁蒺藜这种东西,怪不得敢直面骑兵的冲锋,原来早有准备。 “停—!” 李应紧急下令,同时急勒缰绳。 下一秒,希吁吁的马鸣声,接连响起。 前排骁骑条件反射般的急勒战马。 可即便再急,对于高速奔驰的战马而言,依旧需要一段制动距离。 不少战马踏在铁蒺藜上,锐利的锋芒刺穿蹄底的角质层,扎入皮肉,疼得战马身形巨颤,站立不稳,不少战马前蹄尽折,一个猛子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邓展率领的弓弩手同样到位,他们飞快捻弓搭箭,根本来不及瞄准,更不顾什么动作要领,冲着西凉骁骑便是一阵攒射。 嗖!嗖!嗖! 箭矢铺天盖地般袭来,顿时激起一阵惊雷般的人喊马嘶声。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后方赶来的骁骑士兵胆裂魂飞。 举目望去。 军司马李应身中数箭,早已惨死在血泊当中。 而对方的弓弩手,已然开始向两侧延展,明显是要占据高地,展开箭矢袭杀。 虽然,废墟高地不过丈许,且两侧有自然坡度,如此地形,对于骑兵而言,没什么难度,但在经历过如此惨烈的突袭后,他们内心惊惧,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 “撤!” “快撤—!” 不知何人呼喊一声。 西凉骁骑纷纷开始转向。 也正是因为这一转头,更见坚定了他们退走的决心。 因为,从左侧迂回的张辽,已经走在他们前面,只要抵达下个路口,便可迂回包抄,将他们彻底封死在这条路上。 “快撤,贼子正在迂回。” “大家快撤,出城!” “出城与之决战!” “......”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正在策马迂回的张辽冷哼一声:“哼,如此不堪一击,害我白担心一场。” 牛勇追上,凝望着逃走的西凉骁骑:“真是该死!到手的战功飞了。” 张辽哂然一笑:“放心,北门方向没那么容易结束,咱们现在赶过去,或许还能喝口汤。” 牛勇点点头:“将军所言甚是,咱们距离北门虽然最远,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抵达。” “传令!” 张辽当机立断,铿锵下令:“目标北门,全速前进。” 牛勇拱手:“诺。” ***** 雒阳北门。 通往上林苑的路上。 吕布策马疾驰,回首凝望,跟随自己的兵马,不足千骑。 虽然,过桥的兵马有两、三千人,但隶属于狼骑的兵马,其实没有太多,再减去部分没有战马的士兵,能有千骑,已是万幸。 “宋宪何在?” 吕布大声呼喊,顾目四盼。 “末将在。” 一骑从侧方追赶上来:“主公,何事?” 吕布急问:“军司马级别的军官,有谁过桥了?” 宋宪叹口气:“只有末将与魏续过桥了,曹司马负责后军,没能过桥。” “魏续?” 吕布虎目扫过四方:“他人在何处?” 宋宪回答:“正负责断后,刘宠咬得比较紧,可能是想在上林苑,伏击我军,毕竟他的大营正在此处,想来还有些兵马留守。” “哼!” 吕布怒哼一声,战意汹汹燃烧:“本将军正愁没地儿撒撒火,他居然还想围杀我狼骑?不自量力!” “传令!” 吕布铿锵下令:“全军呈战斗队列,快速冲锋,不得给贼子反应之机,务以最快的速度,杀过上林苑!” “主公!” 宋宪却是神色悠悠:“咱们杀出去以后,还要投奔董卓吗?如今李傕、郭汜必死无疑,主公再投董卓,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不得不承认。 宋宪的顾虑有一定道理。 吕布皱着眉,试探性问道:“那你说,咱们应当如何?” 宋宪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主公,您手中不是有弘农王的招降书吗?咱们何不投靠弘农王?” 吕布微怔:“投靠弘农王?” 宋宪点点头:“没错!如今董卓落败,弘农王必会正位回宫,连张辽这样的人,都可以成为弘农王之股肱,何况是主公您呢?” 嘶—! 吕布倒抽一口凉气,略有心动。 宋宪见吕布没有反对,继续全舰:“主公试想,弘农王自从逃出雒阳,前后不过半年多而已,麾下能有什么精兵猛将?” “如果主公在此刻投降,对于弘农王而言,必定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弘农王一定会视将军为珍宝,甚至超越张辽、孙坚的。” “毕竟,当初将军您在大谷关时,可是以一己之力,独斗弘农王麾下两员悍将,弘农王既要匡扶汉室,岂能错过主公这般猛将。” 吕布深吸口气,自信地昂了昂首。 他对于自己的勇武,有着绝对的自信。 而且,宋宪说得没有错,自己有弘农王的招降信,证明弘农王对自己有意。 “这......” 吕布陷入犹豫。 当然,他同样有自己的困惑:“本将军当初没有理会弘农王的招降信,如今在穷困潦倒之际归降,弘农王可能容我?” “这个......” 宋宪皱着眉,不好作答。 毕竟,上次没能归顺,对于弘农王而言,就已经是拒绝。 如今濒临死地,却又要借此苟且偷生。 弘农王会如何处置,还真不太好说。 “末将不知。” 宋宪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样吧!” 不过,吕布倒是有了决断:“待咱们彻底杀出重围,重获自由身以后,再行前来归顺,如果弘农王不允,便返回关中。” “进退皆有路。” 宋宪点点头,深表赞同:“如此甚好。” 吕布抖擞精神:“此一战,务必要打出咱们狼骑的威风,好让弘农王知道咱们的厉害,或许对将来归顺,会有好处。” 宋宪颔首点头:“主公放心,我等必全力以赴。” 驾—! 快马加鞭。 吕布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 身后的狼骑各个踊跃,跟着吕布,一路疾驰狂飙。 很快,便抵达了上林苑附近。 四周道路尽皆以拒马、树枝封死,只能一路向前。 吕布倒也不惧,明知前方是刘宠大营,依旧奋勇冲杀,不顾一切。 果不其然。 又策马飞驰片刻。 前方,一座雄伟的大营呈现在面前。 视野尽头处,慌张的士兵正在回应,栅门逐渐合拢。 驾—! 吕布猛夹马腹的同时,收起战矛,从鞍下取出宝雕弓,捻弓搭箭的同时,调整呼吸,瞄准正在关门的士兵。 嗖! 箭矢如星,呼啸而至。 栅门内,正在推门的士兵,应声而倒。 “啊!” 身旁的士兵惊骇不易。 举目望去。 吕布的战马,距离营门,至少百步开外。 难不成,吕布有百步穿杨的本事? 嗖!嗖! 愣怔中的士兵尚未做出反应,又是两道流光接踵而至,一左一右,两个士兵应声而倒,前后居然不过数息时间。 “这......这......” 正在关门的士兵惊呆了。 他瞪着眼,浑身冒汗,身子如筛糠般颤抖不止,脑海中传递出逃命的信号,但这两条腿,却似乎被铅水浇筑,根本挪移不动分毫。 就这样...... 他眼睁睁看着一点寒芒,从百步外的距离,宛如流光般飞向自己。 而在他脑海中,竟生出一种闪无可闪,避无可避的感觉,只能任由呼啸的流光撞上面门,当场瞪眼倒下,一命呜呼。 希吁吁—! 赤菟马昂首一声嘶鸣,彷佛在向营中士兵挑衅。 蓬! 吕布一矛撞开栅门,纵马飞速闯入,掌中战矛大开大合,接连夺走从四周赶来围堵之人的性命: “吾乃吕布,挡我者死!” 宛如惊雷般的吼声在营中炸响。 吕布纵马穿梭在敌军中,掌中战矛如疾风般接连飞刺,或是心口、或是喉咙、或是面门,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毫不拖泥带水。 原本想要列阵迎敌,稍作抵挡士兵,顷刻间竟自乱阵脚,惊慌失措,被随之而来的狼骑将士,冲上来便是一阵暴揍。 从后方追之而来的刘宠,瞪眼盯着自家营地,狼骑飞速掠过,只剩一片尸首。 在弘农王手上,被反复碾压的狼骑,居然把自己的大营,冲得是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陈王刘宠引以为傲的战绩,在此刻轰然崩塌。 他终于明白。 不是自己厉害,而是弘农王策略得当,才能战败狼骑。 若是单靠自己的力量,只能被吊打,全无反手之力。 吁—! 刘宠勒住战马,举目凝望着狼骑背影,暗暗言道: “曹孟德,孤倒是要瞧瞧,你有何本事,能得弘农王青睐。” 第235章 曹操首秀!瀍水河畔,截杀吕布?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宋宪、魏续等人回头凝望着远去的陈王大营,扯着嗓子,好一阵嘲讽: “哈哈!尔等懦夫,有种便来追!” “陈王匹夫,你适才那叫嚣姿态,可当真是丑陋之极。” “有种来追啊,祖父这里有好吃的予你。” “像拦住我骁骑?尔等还差得远呢。”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一阵阵狂浪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不过数息,狼骑将士乌泱泱遁走,彷佛从没有来过。 正当狼骑众将沉寂在破局的喜悦中时。 忽然。 上林苑陈王大营中,有狼烟升起。 “该死!” 宋宪暗自嚼碎一声,赶忙策马追赶:“主公,大事不好了,贼子可能在给西门发信号,咱们必须加快行军,赶在西门孙坚赶来之前,逃离此处。” “孙坚?” 一个魁梧的汉子浮现在脑海中。 吕布心头的恨意登时暴涨:“可是素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 宋宪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匹夫!” 吕布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当初便是此人与张辽、刘宠一起,牵制本将军,今日贼子落单,我吕布定教其......” “将军!” 话音未落,宋宪便打断道:“切不可冲动,您若当真杀了他,只怕以后想投靠弘农王,都不可能了,他可是弘农王麾下最得力的干将。” 这一点,吕布又何尝不清楚。 只是...... 心头的这股子恨意,难以泯灭,实在令人窝火。 吕布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可恶,若非为了能投靠弘农王,我吕布今日非杀了这莽夫不可。” 宋宪暗暗松口气,苦口婆心道:“主公,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摆脱困境,您若当真要撒气,可在归顺弘农王以后,与之私下约定单挑。” “嗯。” 吕布点点头,轻声道:“我明白!走,沿瀍水疾行,只要水浅,立刻渡河,不得有误。” 宋宪铿锵回应:“诺。” 驾—! 当下,众狼骑侧向飞奔,沿着瀍水一路疾驰。 行不多远,便见河对岸有一队兵马,正在急行军,向前飞奔。 这支队伍拉得非常长,宋宪策马疾驰片刻,方才发现一杆杏黄大纛旗上,斗大的“孙”字,是苍劲有力,格外显眼。 “主公快瞧。” 宋宪抬手指向对岸,惊叹不已:“是西门孙坚的援兵。” 吕布同样注意到了那杆旗帜,哂然笑道:“单纯靠两条腿,还想追得上我狼骑?简直是不自量力!” “弟兄们!” 吕布昂首下令,优越感油然而生:“超过他们,彻底摆脱重围。” 狼骑将士齐声山呼:“诺!” 旋即。 策马扬蹄,疾驰远去。 对岸的孙坚瞪眼盯着狼骑的战马,心中暗道不妙。 吕布已然杀来,证明北门防务已破,用时之短,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当初的预料。 虽然,狼骑在兵力上,大打折扣,不过梓村方向的曹操,能否拦得住吕布,孙坚一点把握都没有,毕竟二人只有一面之缘,不太熟悉。 没有丝毫犹豫。 孙坚当即做出决断:“传令程普,援兵由其负责,本将军亲率先锋军,先行支援。” 传令兵回应:“诺。” 旋即。 传令兵勒马转身,疾驰而出。 “将军有令,援兵由程校尉负责!先锋军随将军,先行支援。” “将军有令......” “......” ***** 梓村。 某处小屋。 曹军临时大营。 四周尽皆带刀侍卫,严防死守。 此刻,曹操背手站在简易沙盘前,皱眉沉思。 虽然御敌策略已经成型,但曹操还是反复在脑海中推演,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一旁鲍信倒是显得颇为镇定,轻声道:“孟德,你自己都说过了,此战乃是弘农王送于你我的战功,怎么你竟还如此谨慎?” “西门孙坚支援只需要一个时辰,换言之,吕布、李傕想要突破桥面防守,再突破上林苑防守,继续突破我军防守,必须在一个时辰内解决。” “哼!” 鲍信轻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屑。 他实在想不出任何,吕布获胜的可能:“除去路上行军的时间,再加上突破桥面、上林苑时的时间,吕布、李傕能否杀到梓村,还另当别论呢。” “我可听说,陈王刘宠骁勇善战,当年他率领陈国兵马,仅靠千张强弩,便杀得黄巾不敢越境一步,李傕、吕布想要突破他的防守,根本没那么容易。” 毕竟,按照弘农王给出的雒阳北门战略部署,单纯在北岸便有三支兵马,陈王刘宠、颍川郡守李旻、汝南郡守徐璆,合计兵马一万五千人。 这还仅仅只是兵力上的优势,若是再加上陷马坑阵、铁蒺藜阵等限制性措施,优势叠加更加明显。 鲍信自问精通兵法,但也没有想到,弘农王为了守住桥头,居然搞了这么多限制措施,别说对方只是些残兵余勇,便是过万的整军,也未必能够突破。 “要我说呀!” 鲍信走上前来,哂然一笑道:“吕布、李傕全军突破桥头的防御,至少就得半个时辰,再引兵从北门西逃,凿穿上林苑的防守,恐怕又得半个时辰。” “咱们在梓村的部署,充其量就是对于围杀吕布的战略性补充,若是前方打的好,就没有咱们什么事儿,若是被凿穿,才可能轮得到你我。” 曹操抬眸望向鲍信:“允诚,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弘农王在梓村方向的布阵,你也应该清楚,如此严密,绝非是战略性补充。” “或许......” 鲍信自然明白弘农王布阵严密。 只不过,在经过仔细战略推演后,他的思想观点已经发生变化:“或许弘农王只是个生性谨慎之人而已,他是为了以策万全。” “孟德!” 鲍信试图说服曹操:“你当仔细想想,咱们初来乍到,弘农王凭什么把如此重要的战略岗位,交给咱们来做?” “如果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如果这里当真是极其重要的战略岗位,难道不应该给自己的亲信?” “即便不给陈王,也应该给颍川郡守李旻吗?” “给咱们?” 鲍信手指向自己,摇了摇头:“孟德,你觉得可能吗?” 曹操却是肯定地点点头:“当然可能!” “理由呢?” “很简单。” 曹操脱口而出:“因为李旻、陈王已有部署,轻易改变,势必会引起李傕、吕布的怀疑,弘农王聪睿,岂能如此。” “如此一来,只剩咱们与汝南太守徐璆,这两支队伍而已,徐璆虽然留下了,但他却与汝南袁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弘农王自然会把此位,让与我等。” “我相信!” 曹操极其坚定地道:“这份决议,必定是弘农王深思熟虑后的决议,而非战略性的补充,因此咱们绝不能小觑。” 实际上,曹操同样看到了时间上的重叠,在自己第一版的推演下,梓村的防御同样显得有些多余,的确像是战略性补充。 但是...... 曹操便是曹操。 他思考问题的深度,比鲍信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通过对梓村现场的勘测,以及对骁骑、狼骑战力的剖析。 他敏锐地察觉到,此次突围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其中的附加条件,简直多如牛毛。 “至于吕布、李傕多久可以突破?”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冷静言道:“咱们不能单纯考虑本方的布阵、兵力条件,还要考虑到对手的实际情况。” “比如,雒阳已是死地,而且吕布、李傕的军中,粮草即将耗尽,在这种情况下,敌军岂能不奋力鏖战?” “还有就是骁骑、狼骑虽是骑兵,但各个身经百战,即便下马步战,实际战斗力同样不是盟军可比,这一点咱们应该有更切身的体会。” “此外......” “......” 曹操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便是六、七条影响战局走向的因素。 鲍信原以为自己吃透了局势。 但这一刹那...... 他脑海中的战术推演,轰然崩塌。 不得不承认,自己思考的过程,的确有些简单了。 鲍信皱眉凝视着曹操:“孟德,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梓村有些重要了。” 曹操深吸口气,始终保持冷静:“你说得情况的确存在,但却是最理想的情况,在这种状况下,吕布、李傕能否杀到上林苑,尚且未知,何况梓村?” “弘农王的布局非常严密,可谓是滴水不漏,即便最差的状况,都已经包含在内,这才是真正的掌控全局!” “说真的!” 曹操一本正经地道:“曹某佩服弘农王殿下!我在这般年纪时,整日与袁绍一起,吃喝玩乐,跑马飞鹰,不务正业。” “可弘农王殿下......” 言至于此,曹操已是满脸敬佩,神色肃穆:“居然能从雒阳皇宫逃出来,而且还能在短时间内,拉起一支队伍,连续攻克广成、大谷,杀得董卓节节败退。” “厉害啊!” 千言万语,幻化成这三个字。 曹操低头瞥一眼布防图,由衷赞道:“我相信,殿下若是能正位回宫,不出十年,大汉必能祛痛陈新,再次辉煌。” 曹操怎么可能想到,如今的弘农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行为轻挑的皇子,他有亿万“军师”辅佐,其中甚至有上千专家级的军师。 试问: 如此人物,又有谁能阻止他耀眼夺目呢? 鲍信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的确是我思虑简单了。” 曹操淡笑:“我倒是希望能简单些,但实际情况,只怕不会如此。” “报—!” 话音未落,屋外响起一阵疾促的传报。 曹操、鲍信举目望去。 但见,大将曹仁急匆匆闯入房间,神色慌张,欠身拱手:“将军,上林苑方向,有狼烟升起,吕布的兵马或许已经突破了陈王大营。” “什么?” 鲍信眼瞪如铃,一脸的难以置信:“吕布已经突破了陈王大营?” 曹仁肯定地点点头:“嗯,极有可能!” “可是......” 鲍信如雷轰电掣般愣在原地,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这才过了多久?半个时辰而已,吕布便接连突破了北门,以及上林苑的防御?” 曹操同样惊诧不已。 但是...... 他明显比鲍信更具有自控能力,短时间内,便恢复如常。 此刻,曹操双目凝视着沙盘,铿锵言道:“速速撒出斥候,侦察吕布等人从何方向过来,同时传令各部,严阵以待,静候军令。” 曹仁拱手抱拳:“诺!” 鲍信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孟德,吕布、李傕的实力远超想象,咱们这里的部署虽然严密,但想要撑住半个时辰,怕没那么容易。” “别急。” 曹操极其冷静:“前两道防线即便没有拦住吕布,也定会消耗其部分实力,咱们安静地等消息即可,千万不可自乱阵脚。” 鲍信肯定地点点头:“孟德,你下令吧,我部全由你来调遣。” 曹操早已习惯了鲍信如此:“允诚,你放心便是,我必全力以赴。” 鲍信颔首:“嗯。” 没一会儿。 大将曹仁再次折回。 不等其行礼,曹操便打断道:“直言即可,不必行礼。” 曹仁简单一拱手:“将军,探马回报,吕布是沿着瀍水而来,距离梓村已经不足十里。” 鲍信愕然,难以置信地道:“孟德,还真是沿瀍水而已,你猜中了。” “嗯。” 曹操点点头,完全不感觉震惊。 毕竟,瀍水是制约狼骑脱险的主要因素,沿瀍水疾驰,能以最快速度,脱离险地。 狼骑从此而来的可能性最大。 曹操没有解释,而是直接问道:“狼骑有多少兵马?” 曹仁拱手:“约莫千骑!” “千骑?” 曹操一脸的不敢置信:“子孝,你确定吗?” 曹仁皱着眉:“这......探马是如此回报的,想来应该不会有错。” 曹操点头,万分庆幸:“看来前两道防线虽然没能拦住吕布,但却消耗了其大量兵马,咱们步卒虽多,但却压力骤减。” “没错!” 鲍信同样没有想到:“吕布虽然突破了桥头布阵,但可能只是险胜而已,否则其兵马不可能不足千骑。” 曹操深以为然,当下不再犹豫,铿锵下令:“子孝。” 曹仁拱手:“末将在!” “速速传令全军,按原定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诺。” ***** 瀍水河畔。 吕布亲率狼骑,疾驰飞奔。 忽然! 前方有烟尘蔽日,滚滚而来。 “将军快瞧。” 宋宪眼瞪如铃,吓得脸都绿了:“该不会......西门有弘农王的骑兵吧?” 刹那间,大谷光方向,山羊坳中的战斗,浮现在宋宪脑海中。 那是狼骑自组建以来的最惨败仗。 没有之一! 对方骑兵数量虽少,但却各个可以骑射,双手持矛作战,勇不可挡。 其悍勇程度,甚至超过了狼骑、骁骑中的精锐力量。 原本! 吕布决定从西面逃走,就是想避开东门的韩当。 但不曾想,弘农王在西门方向,居然还有一支骑兵。 这可当真是...... 狭路相逢,仇人见面。 吕布更是下意识紧张起来,毫不犹豫地下令:“快,速速分散,小心贼子的箭矢袭杀。” 众狼骑齐喝一声:“诺。” 旋即。 放缓速度,分散站位。 因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闪避箭矢袭杀,提高生存率。 与此同时,吕布却不准备撤退,而是策马跃出,朗声喝道:“宋宪,你引军缓行,本将军率先去破阵!” 没有张辽、孙坚、刘宠在,吕布便没了制约。 狼王得以重生,狼骑便有了灵魂。 驾—! 吕布拍马舞矛,直奔前方。 视野尽头,烟尘组成的洪流中,一杆大纛旗正迎风招展,斗大的“曹”字,极其显眼。 “曹?” 吕布皱着眉:“难道不是张辽?” 他完全想不出来,弘农王帐下还有曹姓大将。 定睛细察。 前方。 左右两员悍将,飞马赶来,人手一支斌铁枪,一套镔铁甲,显然是这支队伍的主将。 “吾乃奋武将军曹操帐下,大将夏侯惇是也!” “贼吕布,纳命来~~” 一声怒吼震天响。 左侧悍将策马直扑,掌中斌铁枪骤然间高举过头顶。 这动作虽然非常的凶悍。 但是...... 吕布一眼便察觉出不对劲。 对方是单手持枪,靠着腰腹力带动身体,将力量集中在手臂爆发。 “这......” 吕布惊诧,满目骇然:“因何是单手持枪?” 很明显。 单手持枪远比双手持枪力量小。 对方明知是自己,居然仍以此招式迎战,完全不符合常理。 毕竟,即便是张辽、孙坚,也不敢如此地狂妄自大。 眼前这员骁将,到底是哪来的胆子。 不过...... 吕布虽然震惊,但也不过是片刻,便恢复正常。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奋勇向前。 因此,吕布也顾不得多想,操起战矛便冲了上去:“给我破!” 呼! 劲风扑面。 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骤然间猛劈下来。 可是,吕布却没有丝毫畏惧,掌中战矛迎着落下的枪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一声巨响。 矛锋精准地撞在劈下的枪锋上。 虽然,夏侯惇的实力同样非常强悍,但与吕布相交,仍差之甚远。 此刻的他能明显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正顺着枪杆,沿着臂膀,传檄到自己体内,不断地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彷佛要将其震碎一样。 “嗬啊!” 夏侯惇咬牙坚持,夹紧马腹的同时,另外一只手同样压上,方才缓和了这股雄厚且澎湃的力量:“贼吕布,力气好大。” “妙才!” 夏侯惇扯着嗓子呼喊。 嗖! 斜刺里。 箭矢如星,呼啸而至。 第236章 故技重施!瀍水河畔,围杀吕布! 铛! 吕布单臂猛一用力,磕开夏侯惇铁枪的同时,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倾斜,轻而易举地避过从旁侧飞来的箭矢。 夏侯惇本想趁此机会,再次猛攻吕布,却发现吕布掌中的战矛已然于腰间旋转,换到了另外一只手中,从另一侧呼啸而来,直扑其防御薄弱的腰眼要害。 “不好。” 夏侯惇暗自嚼碎一声。 本欲进攻的招式,骤然间停止,抽回铁枪的刹那,枪杆立刻转向身侧,阻拦在战矛袭来的必经之路上。 铛—! 矛枪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熟悉的感觉再次沿着枪杆,顺着双臂,传入自己体内。 夏侯惇只感觉双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 按照原定计划,夏侯惇、夏侯渊要竭尽全力进攻吕布,试探对手实力的同时,让自家骑兵与狼骑交手,即便是故意落败,也要败得有水平,不引起吕布怀疑。 但谁曾想...... 只这一交手,不过两招而已。 夏侯惇便深切的意识到,自己绝对不可能是吕布的对手。 幸亏吕布比较谨慎,没有派狼骑一起冲锋,否则自家的骑兵在这一波攻势中,只怕非得折损大半不可。 虽然,夏侯惇不明白吕布为何会如此谨慎,但实际情况如此,他只能暗暗比较庆幸,老天爷对咱够意思。 嗖! 斜刺里。 又是一箭呼啸而来。 吕布舍弃夏侯惇的同时,战矛凌空一挥,将箭矢直接击落。 他双目灼灼地扫向不远处,夏侯渊手持牛筋弓,再次抽出羽翎箭,准备搭箭上弦。 虽然,眼前此人的箭术相比刘宠差上一些,但用来袭扰与掩护,完全够用了。 “杂碎!” 吕布咬牙咒骂一声。 正准备快速战败夏侯惇,然后突袭夏侯渊时。 忽然。 眼前一道寒芒闪烁。 吕布下意识格挡躲避的同时。 夏侯惇拨马转身,扯着嗓子呼喊:“妙才,掩护我,吕布悍勇,我不能敌!” 夏侯渊同样察觉到不对劲,夏侯惇强悍的攻势被轻易化解,即便有自己的掩护,吕布依旧可以压制夏侯惇,足以证明吕布的实力,是何其恐怖。 “贼子休......” 话音未落,吕布正欲策马追赶时。 嗖! 又是一箭凌空飞来。 但这一箭,非是冲着吕布,而是拦在其前方,阻挡他追杀夏侯惇的。 胜利来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些不太真实。 吕布难以相信。 弘农王帐下居然有如此弱的骑兵。 前方纷纷勒马的将士,一个个尽皆单手握矛,骑术要多别扭,便有多别扭,与之前的骑兵队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快走,狼骑悍勇,我等不是对手。” “贼吕布像是牲口一样,力量实在太大了。” “牲口?这小子的力气比牲口还要牲口,快撤!” “吕布就是个大牲口!” “......” 谩骂声响起来。 吕布心头的怒火腾得点燃。 他自问未必是弘农王帐下精骑的对手,但眼前这股不入流的队伍,即便再来十倍,他也毫无半点畏惧。 当下,吕布高举战矛,铿锵下令:“宋宪,跟我追!” 此刻的宋宪同样察觉到了这支骑兵绝非精锐,不仅持矛方式大不相同,而且骑术水平差之甚远。 别说与之前战败狼骑的精骑相比,便是与刚组建的骑兵相较,恐怕也难以占据半点便宜,甚至在二人眼中,这样的队伍只能称之为骑马的士兵,而非骑兵。 乌合之众! 宋宪做出决断。 当即猛一招手,铿锵下令: “弟兄们,随我杀!” “杀—!” 众狼骑将士放开手脚,跟着吕布,展开追击。 夏侯惇等人虽然也是骑兵,但骑术水平差之甚远。 他们大都仍在处于骑术的初级水准,控制战马的阶段,因此速度只强于步兵,难以与狼骑相提并论,没多久,便被拉近了距离。 行不多远,便见一个小渔村,矗立在瀍水河边不远。 这村子正是梓村! 村民靠进山打猎、下河摸鱼为生。 因此,村子距离邙山不远,距离瀍水更近。 “快!” 夏侯惇铿锵喝道:“舍弃战马,朝河岸跑!那里道路泥泞,可陷马蹄,不利于骑兵追杀,只要到了那里,咱们就有生路了。” “诺。” 众将士纷纷丢弃战马,拎着战矛朝河畔奔走。 当初在汴水河畔时,曹操便靠此战术,诛杀了先锋大将华雄。 如今,既然有瀍水在,而且对方是沿着瀍水河岸过来,又岂能不利用这地形条件,打一波精准的誘敌反击呢? 对于曹操而言,唯一需要解决的难题,便是将狼骑誘至河畔泥泞处,限制骑兵的机动性,给接下来的步兵合围,创造条件。 “速度要快!” 夏侯惇生怕吕布不上当,扯着嗓子呼喊:“只要到了河畔,即便是大牲口吕布,也未必敢追过来!” “快走—!” 夏侯惇指挥兵马,独立于后方:“我来断后!” 夏侯渊高举着牛筋弓:“元让放心,有我在,贼吕布伤不了你。” “匹夫!” 吕布本就是易怒体质,如今竟又被两个宵小羞辱,压制许久的小宇宙,骤然间被点燃,当即勒马转向,直扑夏侯。 “我有赤菟马,渡水登山如履平地,何惧区区泥泞!” “贼子休走,吕布来也!” 驾—! 吕布急勒缰绳,猛一夹马腹,坐下赤菟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宛如一道赤红色的闪电,狂飙而出。 不过...... 吕布没有猛攻夏侯惇,而是直扑向持弓掩护的夏侯渊。 这一幕,可是把夏侯惇吓坏了。 他急忙策马迎战,想要斜刺里拦下吕布。 然而,吕布压根没把夏侯惇放在眼里,掌中战矛猛地一扫,磕开夏侯惇刺来铁枪的同时,再次纵马,便轻松掠过。 嗖! 夏侯渊凌空一箭袭杀。 旋即,勒马转身,直入河畔泥泞之地。 与此同时,他收起牛筋弓,换上镔铁枪,随时准备与吕布决一死战。 虽然,吕布中计,强入泥泞之地追杀,但夏侯惇丝毫不敢庆幸,吕布的单兵作战能力,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妙才!” 夏侯惇一边策马追赶,一边暗自祈祷。 与此同时,他回头瞥向狼骑。 乌泱泱的兵马,已经袭来,追随着吕布的脚步,闯入泥泞,准备追杀残兵败卒。 夏侯惇彻底放下心来,至少誘敌至河畔泥泞区的任务,他圆满的完成了。 如今唯一担心的,便是夏侯渊的安全。 因此,夏侯惇策马紧追,发疯追赶,不遗余力: “贼吕布,你的对手是我!” “妙才,坚持住,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不得不承认。 赤菟马的确是良驹。 即便闯入泥泞,战马速度骤减,但依旧强过寻常战马,四溅的泥泞不仅没让吕布狼狈,反而更增添了他的威猛霸气。 “纳命来—!” 吕布匹马追上,掌中战矛猛地一拧,冲着夏侯渊的后心,宛如出海的蛟龙,打着旋转,直刺而来,锐不可当。 森冷的杀气骤然间罩向夏侯渊,冲着他的脊梁骨淌遍全身,哗啦啦的冷汗沁出,湿透了他全身的衣甲。 夏侯渊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下意识地大幅度转身,掌中铁枪凌空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冲着吕布刺来的战矛,不遗余力地砸了上去。 “给我破!” 这一击,夏侯渊竭尽全力。 枪锋呼啸,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横削而至。 铛! 一声清脆。 枪锋精准地撞在战矛上。 但吕布的力气明显更大,而且其早在提防此招,转动的矛杆上附着诡异的力量,磕开枪锋的同时,只是稍稍偏个角度,便直冲夏侯渊后心扎了上去。 “啊!” 夏侯渊吓得脸都绿了。 他抓紧缰绳的同时,身子猛地下沉,同时侧方翻滚,竭尽全力闪避进攻。 可饶是如此...... 森冷的战矛依旧戳中了他的战甲,矛锋贴着半袖型的肩甲,哧愣愣划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星火,从其脖颈侧方窜出,凶险之极。 “贼吕布,纳命来!” 幸亏夏侯惇及时从后方赶来,森冷的铁枪冲着吕布劈头盖脸地砸下去,逼得吕布不得不抽矛而回,侧身闪避、格挡。 否则...... 吕布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将夏侯渊斩落马下。 而此刻,夏侯渊怒火中烧,干脆也不再逃,勒马转身,持枪迎战,与夏侯惇一起,从左右两个方向,夹攻吕布。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三方力战,便是十余个回合。 可惜...... 吕布绝非华雄。 双夏侯可以压制华雄,但碰到吕布,却也只能是勉强应战而已。 张辽、孙坚是因为有专家的针对性帮忙,分析了吕布战矛的特点,提出了相应破解招式,这才与吕布战个五五开,偶尔占据上风。 但夏侯惇、夏侯渊却没有这个待遇,吕布矛法变化极多,而且招式凌厉,即便双夏侯尽皆精通武艺之人,也只能是疲于应战而已。 ...... 正当梓村外战斗打响时。 梓村某家屋顶。 曹操瞪眼盯着战场,直到绝大多数狼骑士兵,进入了泥泞河畔,方才松口气:“允诚,下令吧,该轮到你们出马了。” “放心吧。” 鲍信肯定地点点头,回头给传令兵打个眼色。 传令兵颔首,将手中的红色旌旗,冲着远方有规律地挥舞。 这是梓村方向进攻的信号! “杀—!” 刹那间,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东面村口处。 一支推着粮车的队伍,以最快的速度奔出。 在其后方,弓弩手、长矛手疾步跟进,甚至还有大量的骑兵,直接迂回绕后。 此外,十余条渔船从瀍水顺流而下,企图从水路方向,对狼骑进行合围。 鲍信帐下大将于禁,乃是泰山郡钜平县人。 《水经注·汶水篇》中记载:淄水又西迳阳关城南,西流注于汶水,汶水又南迳距(钜)平县故城东,而西南流,城东有鲁道。 此外,《读史方舆纪要》中同样有说明:距平县,在宁阳东北九十里,汶水北岸,汉置距平县,属泰山郡。 于禁自幼生活于此,通晓水性。 鲍信乃是济北相,济北国处济水南部,其中不乏士兵有捕鱼经验。 梓村的百姓虽然被迁走了,但渔船却还在此。 鲍信从军中择取部分有捕鱼经验的士兵,临时组建成水军,企图从瀍水顺流而下,展开对并州狼骑的袭杀。 水陆并行,两下合击。 正在奋战的吕布,遥望着从村子里飞速奔来的兵马,心知中计。 他舞动战矛,磕开夏侯惇刺来的铁枪时,回首遥望己方兵马,却见十余条快船,从瀍水顺流而下,各个手持强弓硬弩,作战意图极其明显。 “不好!” 吕布暗自嚼碎一声。 他毫不犹豫,扯着嗓子呼喊:“快撤,有埋伏!快撤—!” 此刻,宋宪同样察觉到不妙,跟着呼喊:“快!速速上岸,脱离此处。” 众狼骑将士纷纷勒马,可惜泥泞深陷,战马掉头受限,速度骤降。 而此刻,一辆辆粮车已经被士兵推来,连接成线,组成一条简易的可移动防御阵,冲着瀍水河畔,缓步逼压的同时,后方长矛手、弓弩手,纷纷跟进。 “给我放箭!” 大将乐进提刀怒吼。 嗖!嗖!嗖! 刹那间,一波箭雨骤然升空,在空中汇集后,旋即宛如飞蝗般,罩向正在拨马转身的狼骑士兵,炸起一阵惊雷般的人喊马嘶声。 彷佛只是一眨眼。 猝不及防的狼骑士兵,接连倒下了数十精骑。 若非他们追杀队伍略长,导致站位相对分散,不够密集,否则这一波箭雨袭杀,必将会打出更大的伤害。 与此同时,于禁率领的水军同样顺流至此,舵手负责控船,保证船只的稳定性,众将士纷纷举起弓弩,搭箭上弦。 “给我放箭!” 于禁瞅准战机,一声令下。 又是一波箭矢骤然笼罩,数十个狼骑当场倒地,一命呜呼。 即便是宋宪这样的先锋悍将,此刻也顾不得操控战马,只能操起战矛,左右格挡箭矢,疲于应付,坐以待毙。 “大家坚持住!” 宋宪拨开瀍水方向射来的箭矢,回头凝望,大声呼喊。 因为,狼骑队伍拉得比较长,实际上仍有一部分兵马,没有进入泥泞区:“只要援兵能赶来,咱们一定可以杀出去。” 但是...... 当宋宪举目望向后方时,敌军的一支骑兵,已经冲着魏续的兵马包围过去:“该死!弘农王怎么能有如此多的骑兵?” 轰隆隆~~ 烟尘激荡,遮蔽视线。 宋宪精通骑战,自然一下子判断出,这支骑兵必不少于两千骑。 即便,他们的战斗力弱,但在数量的绝对优势下,阻止魏续,应该没有问题。 “杀—!” 骑兵主将曹纯举枪怒吼,提缰纵马,奋勇冲杀。 众骑兵夹紧马腹,俯身贴在马背,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正握战矛,将矛杆尾部夹在肋下,以增加与矛杆的摩檫力,提高其稳定性。 此乃汉末骑兵相对初始的单手正手握矛方式,考虑到刺中敌兵,容易被冲击力顶飞战马,因此他们各个皆是紧握缰绳,夹紧马腹,单臂夹住矛杆的姿势。 相对于狼骑的单手反手的握矛方式,这种方式灵活性虽然略差,攻击方向单一,但却是最适合新手的攻击冲阵方式。 最为关键的是! 正手握矛相对于反手握矛,在攻击距离上,约有半丈长的优势。 换言之,一个反手握矛的狼骑,想要诛杀正手握矛的曹军骑兵,必须要先避过曹军骑兵的刺杀,才能发起自己的猛攻。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才是曹军骑兵克敌制胜的关键,先手优势+兵力优势,未必不能与狼骑决一死战。 轰隆隆~~ 两支骑兵撞在一起。 狼骑依靠着超高的骑术,身子在战马上左右忽闪,躲避进攻的同时,寻找最适合的进攻机会,长矛猛扎,接连夺走曹军骑兵的性命。 可是...... 曹军骑兵的数量实在太多,躲得多一人,躲不过数人,接连二三的枪锋掠过,不少狼骑士兵被直接捅落战马,当场一命呜呼。 仅仅只是一波对冲。 魏续身旁的士兵,居然仅仅只剩下数十骑,折损了过半兵力。 虽然,他们杀死的曹军骑兵更多,但相对于其原本的基数,战损比小的可怜。 “该死!” 魏续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如此近乎于自杀式的冲锋,若是再来一次,恐怕连自己都很难幸免。 毕竟,不是所有的狼骑武将,全都有吕布那样强悍的战力。 回首凝望。 曹军骑兵已经在迂回调头。 对方的骑兵虽然显得很稚嫩,但其主将明显深谙骑战,进攻、迂回、包抄的战术,极其合乎章法,值得称赞。 魏续原本想要冲击其粮车后的兵马,以缓解吕布、宋宪等人的压力。 但是...... 对方迂回掉头的方向,明显预判了自己接下来的走位,若是不顾一切地强行突入,且不说结阵的步兵能否冲溃,身后赶来的骑兵也必定会把自己包了饺子。 一时间。 魏续有些作难。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遁走,还是该强行突入,缓解吕布压力。 实际上,在魏续眼里,这两条路全都是死路。 唯一的区别是。 遁走死得慢上一些; 而强行突入,片刻必死! 毕竟,以他目前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完成冲阵。 ...... 凝望着战局的发展,鲍信暗松口气:“孟德,战局果然如你推演一般,看来咱们不必等到孙坚赶来,也能诛杀吕布了。” “别急!” 曹操却是始终淡定,双目紧盯着战场,不肯挪移分毫:“吕布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突破桥头布阵至此,实力应当不止于此。” “你是说......” 鲍信话音刚起。 但见...... 吕布战矛狂舞,逼退夏侯二将的同时,飞速向河岸奔走:“好个贼吕布,果然凶悍之极,他居然摆脱了夏侯兄弟的纠缠。” “怎么回事?” 鲍信忽然瞪大了眼睛,凝视着战场中直奔车阵的吕布:“他要做什么?难不成,要强闯我军的步车协同阵法?” 嘶—! 鲍信倒抽一口凉气。 目光所及处,吕布舞动战矛,扫飞迎面刺来箭矢的同时,纵马前冲,在距离粮车仅剩丈许的刹那,急勒缰绳,猛夹马腹。 希吁吁—! 赤菟马似乎感受到了吕布的战略意图,当即前蹄跃起,掠过粮车的同时,迎着曹军士兵刺来的战矛,不受控制地撞过去。 砰!砰!砰! 吕布出手快如闪电,战矛左右撩拨,将阻在赤兔马前的锋芒,尽皆拨开,替赤兔马开辟出活路,一跃而至其阵中。 虽然。 落地便被包围。 但吕布丝毫无惧,眈眈虎目,凶芒毕露,一招狂风摆柳,将两侧及前方的士兵纷纷斩杀,旋即拨马侧向,直扑弓弩阵中。 此前尽皆被掩护的弓弩手,哪里见过如此凶悍的场面,森冷的矛锋散发着夺命的猩红,不停地收割着战友的性命。 倒是有些胆大的弓弩手想要以箭矢还击,但吕布的速度太快,冲杀起来,压根无法瞄准,若是误伤战友,又将承担罪责,他们岂敢还击。 ...... 正不知所措的魏续,眼瞅着吕布冲入阵中,当下有了决断。 他猛一招手,声嘶力竭:“弟兄们,冲过去,与主公汇合,随我杀!” 仅剩的狼骑士卒齐声怒吼:“杀—!” 虽然,这支兵马只有数十骑,甚至不足百骑,但能够在冲阵的洪流中活下来,已经证明他们,尽皆是狼骑精锐。 如今。 吕布单骑猛冲,搅动了战场。 正适合他们冲锋呼应,为全军杀出一条血路。 噗!噗!噗! 狼骑冲向敌阵,魏续身先士卒。 一矛戳死个敌军,大力横扫,拨开十余支矛杆,趁此机会,狼骑精锐迅猛冲杀,宛如一柄利剑,直扑向曹军阵法的核心地带。 “休要恋战,先与主公汇合。” “冲!莫要迟疑!” “跟我冲!” “......” 曹操的布阵瞬间破防,带动着河畔方向的宋宪,同样有了突围的可能。 不过...... 曹操依旧有对策。 他从不敢奢望,仅靠这样的手段,便要诛杀狼骑。 当下,他长出口气,摆手下令:“速速撤向邙山,给子孝、子廉制造战机。” 传令兵拱手抱拳:“诺。” 旋即。 红绿旌旗闪烁,命令下达。 正在鏖战的乐进、曹纯等人,纷纷选择退避: “撤!快撤!” 第237章 连环机关,生擒吕布!雒阳决战终结束! 狼骑的灵魂是吕布。 想要消灭狼骑,首要任务便是限制吕布。 刘辨足足用了三员大将,方才真正钳制住吕布,令其难以发挥实力。 虽然,曹操同样派出了夏侯惇、夏侯渊,针对吕布。 但很明显...... 二人的实力与吕布差之甚远,还远远达不到可以钳制吕布的程度。 这样的后果非常明显,一旦让吕布摆脱牵制,其势必会抓住布阵弱点,为狼骑的进攻,开辟出全新的活路。 诚如此刻。 曹操的步车协同战术虽然不错,但毕竟是粮车,而不是真正的战车。 粮车两侧的护栏,相对而言比较低,但是战车的护栏,有掩护士兵的作用,上翻高度约有四、五尺高,再加上车轮的高度,没有战马可以越过去。 粮车能拦得住寻常战马,但却很难拦得住赤兔这样的宝驹。 房顶上的曹操忍不住赞叹:“人中吕布,马中赤菟,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弘农王殿下会如此谨慎,此人的确难以对付。” “允诚。” 曹操转身便要下房:“咱们走吧,该换地方了,这里交给元让、妙才足矣。” 鲍信点点头:“嗯,不过一偏将而已,不足为惧。” 二人先后下屋,翻身上马,引兵离开梓村。 此刻。 战场中。 吕布负责扫清弓弩手,企图与魏续合兵。 与此同时,乐进则率领兵马徐徐撤军,召集步兵、弓弩手列阵。 “结阵—!” 乐进声嘶力竭,高举寰首刀。 众将士纷纷向其靠拢,步兵在外,战矛接连排开,将弓弩手护在其中。 当吕布与魏续数十骑汇合时,乐进的阵法已然完成大半。 他本想纵马驰骋,趁其阵法未成,以强悍的个人勇武,将其冲溃。 但是...... 随之而来的上千骑兵,已然调转方向。 吕布深知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自己即便杀不死,也会被耗死。 此时再去鲁莽冲锋,只能让麾下的弟兄陪葬。 “该死!” 吕布暗自嚼碎一声。 他回头瞥了眼河畔旁奋力挣扎的宋宪,又回头望向数千骑兵的冲锋,痛下决定:“撤退,绕过此村,继续向西突围。” 魏续心痛不已,但他毫无办法,只能颔首点头:“诺。” “弟兄们!” 魏续厉声喝道:“继续向西突围!” 狼骑残兵:“杀—!”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正奋力挣扎的宋宪,直接愣在原地,眼瞪如铃。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生死存亡之际,吕布居然就这样走掉了? 虽然,敌军的骑兵已然杀来,强行营救自己,可能会把狼骑全部搭进去。 吕布此时引兵遁走,乃是合情合理的自保之策。 但是...... 宋宪这心里的愤恨,油然而生,压制不住地翻腾。 嗖!嗖!嗖! 瀍水河上,又是一波箭矢袭杀。 宋宪愣怔分神之际,一箭正中其臂膀。 “啊—!” 疼得他当场哀嚎出声,泛红的眼眶中,一双眸子迸射出凶戾的目光。 宋宪握紧战矛,忍痛怒吼:“快,突围!” 驾—! 猛夹马腹,急拽缰绳。 战马昂首嘶鸣,四蹄不停挣扎。 正当宋宪即将跃出河畔时,前方一骑绝尘,呼啸而来: “贼子,哪里走!” 数十步外,夏侯惇跃马狂冲,陡然间加快了速度,掌中镔铁枪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奇妙的曲线,飞快的刺向宋宪脖颈:“吃我一枪。” 这一枪,凝聚了夏侯惇所有的气力,不仅迅疾如电,而且势大力沉,彷佛不仅仅是要诛杀敌将,更是将心中的愤恨,彻底宣泄。 被吕布吊打良久,总得找个软柿子撒撒火! 显然。 此刻的战场上,只能对宋宪下此狠手。 宋宪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虽然境遇岌岌可危,但他却不准备坐以待毙。 对方的铁枪斜刺里窜出,直扑自己防御薄弱的肋下要害,宛如出洞的巨蟒,伴随着尖锐的啸声,直扑过来。 “嘁!” 宋宪嚼碎一声,强忍着剧痛,抡起战矛,迎着刺来的镔铁枪,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枪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这一击,已然凝聚了夏侯惇的全部气力,在接触到宋宪战矛的刹那,一股浑厚且霸道的力量,如雷霆般闯入宋宪体内。 若是在平时,宋宪必然可以跟夏侯惇过上两招,但此刻的他左肩中箭,强行用力,产生的剧痛感,让他难以忍受。 “嗬啊!” 宋宪咬牙嘶吼,持矛的右臂好像被震断了似的,身子如遭千斤重锤猛击,五脏六腑不住翻腾,喉咙一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然而...... 夏侯惇却不准备停手,趁此机会,下一枪奔雷般出手。 就只见,铁枪在夏侯惇手中诡异的轮转,从另外一个方向,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悍然出击。 噗! 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 夏侯惇凶悍的枪势,直将宋宪挑在枪头上,当场一命呜呼: “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此刻,夏侯惇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煞气,怒声狂啸,声音响亮如雷霆,真有虎豹之威,震的人耳膜生疼。 泥足深陷的狼骑士兵见此一幕,吓得是胆裂魂飞,纷纷丢下兵器,翻身下马,高举双手,以示投降: “我投降了,别杀我!” “我也投降了。” “投降!” “......” 夏侯惇这才甩飞宋宪尸体,回头望向河面:“文则,此处交给你,我与妙才,前去支援。” 于禁大声回应:“元让自去,交给于某便是!弟兄们,靠岸,收缴战马、俘虏。” 夏侯惇回头瞥向不远处:“妙才,走!” 夏侯渊策马:“驾—!” ***** 且说吕布引兵离开。 回头。 望向自己的队伍,居然已不足百骑。 吕布内心五味杂陈。 但他顾不得瞎想,只能继续策马,准备突出重围。 “主公!” 魏续提醒道:“敌军骑兵追过了。” 吕布眸放凶芒,暗自嚼碎:“走,速速绕过此村!” 魏续颔首:“诺。” 驾—! 数十骑飞快奔走。 转过个弯,正欲绕过村口时。 “杀—!”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乌泱泱的步兵,手持着长矛、寰首刀等,如潮水般涌来。 “曹将军有令,诛杀吕布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弟兄们,一起上,诛杀吕布。” “杀呀—!” “......” 吕布愤怒之极,抖擞精神,便要强闯入阵:“弟兄们......” 话音未落,便被魏续出言打断:“主公,切不可恋战,咱们后方还有贼子的骑兵,此乃拖延之计,当速速绕行才是。” “嘁!” 吕布嚼碎一声,勒马转向:“这边走。” 狼骑士兵立刻跟进。 行不多远。 前方道路中,有粗壮的树枝横在中间,阻拦骑兵。 再往前走,又有铁蒺藜阵、陷马坑阵交替布置,宽幅至少十丈。 ...... 吕布持续避行,不停绕路。 不知不觉中,已经靠近了邙山森林。 “主公快瞧!” 魏续抬手指向前方,瀍水涓涓漫流:“只要穿过这片林子,咱们应该能彻底摆脱危险了,过了瀍水,没人能拦住咱们。” “不过......” 话锋一转,魏续神色忧忧:“主公,弘农王布下天罗地网,想来是要置您于死地,归顺弘农王这条路,怕是走不成了,咱们不如直奔关中。” “嗯。” 吕布点点头,表情略显狰狞:“没想到,我吕布也会有今日之败,等返回关中,我必亲自训练出一支精骑,早晚必报此仇。” 轰隆隆~~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轻微的马蹄声。 吕布心知追兵已到,当下也不再犹豫,铿锵下令:“走,过瀍水,回长安。” 魏续猛一招手:“弟兄们,跟上!” 驾—! 狼骑继续向前奔走。 林荫小路上,粗壮的树干横在地上。 吁— 吕布摆手示意队伍停下。 举目望去。 但见,树干前方立着块七、八寸宽的木牌,木牌上写着一句话: 吕布亡于此。 嘶! 吕布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握紧战矛,一双虎目左右忽闪,时刻警觉着四周,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 忽然,密林中闪耀着一些不自然的光亮,身经百战的吕布本能地察觉到一丝不详的气息,耳朵微微抖动,收集到一些低沉而缓慢的铿锵声。 是强弩! 吕布一下子判断出来:“快撤,咱们中计了。” 正当狼骑拨马转身的同时,森林中冒出数百名弩手,一字排开,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具宽头弩机,森冷的弩箭瞄准路中的狼骑,金属箭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快撤!” 吕布声嘶力竭。 话音未落,几百支弩箭就已经攒射而来。 彷佛只是一眨眼,吕布身后的十余名骑兵,未及反应便被射倒在地。 大将魏续舞动战矛,拨开数支弩箭,却有两支正中坐下战马,战马吃痛,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魏续失去平衡,只能抓紧缰绳,毫无还击之力。 噗!噗!噗! 足有十余支弩箭扎在他身上,臂膀、胸膛、大腿、后背等处,少则一两箭,多则三四箭,直将魏续射成了筛子。 可惜...... 没有一支箭矢命中要害,即便是射在胸膛的那支箭,距离心口也足足有两寸远,根本不可能一下要了性命。 “嘶啊!” 魏续接连嘶喊,疼得死去活来。 战马狂奔,昂首嘶鸣,持续的高强度颠簸,让魏续难以坐稳,噗通一声,竟直接从战马上摔落在地,遭马蹄践踏而亡。 “该死!” 吕布暗自嚼碎一声。 仅仅两波箭雨,身旁的狼骑便全部阵亡,数百支强弩齐刷刷瞄准了自己,而在林荫小路的背后,乌泱泱的骑兵同样赶来。 没法后退,只能前进。 吕布不再犹豫,当即猛一夹马腹,赤菟马昂首嘶鸣,撒开四蹄,向着前方的横木,如闪电般凶猛冲去。 路过那木牌时,吕布怒从心头起,战矛横扫,将其击飞。 与此同时,吕布急勒缰绳,赤兔宝马凌空跃起,作势便要飞过横木,却见地面上,陡然间弹出一张大网。 原来,那木牌之下暗连机关,一旦被砸到,立刻会触发机关,早已设置好的狩猎大网,跟着便会弹起。 “该死!” 吕布眼瞪如铃,下意识挥舞战矛,将面前的大网光速扫开。 可是...... 大网下方以绳索连接机关,被扫开的刹那,竟然再次触发机关。 刹那间,四面八方尽皆大网,齐刷刷罩向吕布。 吕布愣怔的同时,想要反手一招横扫千军,再次将大网扫飞。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手中战矛已然被适才扫飞的大网缠住,锁在了地上横梗的树干上,即便他双臂近两百斤力量,依旧撼动不了横梗地上的树干。 “啊—!” 一声嘶吼。 吕布眼睁睁看着大网,将自己与赤菟马笼罩。 落地的刹那,大网同时收紧,将吕布生擒活捉。 “杂碎!放开我。” “有种放开我!” “竖子!” “......” 吕布谩骂不停。 从前方策马而来二人。 “孟德,还真抓住了。” “嗯,一举一动,尽皆在弘农王预料之中。” “是啊!” 鲍信忍不住感慨:“弘农王真乃神人也。” 曹操颔首点头,随后一招手:“来人,绑了带走。” “诺!” ***** 此刻。 雒阳北门。 望着强攻北岸的西凉骁骑,曹性心理很不是滋味。 吕布弃众人而走。 最难堪的,不是吕布,而是遗留在对岸的狼骑。 “该死!主公竟然弃咱们而走。” “你居然还叫他主公?” “我......贼吕布!” “简直岂有此理!” “......” 众将士骂骂咧咧,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曹性快速冷静下来,厉声喝道:“别骂了,有甚用?” 有士兵开口道:“曹司马,您说咱们该怎么办?我们大家都听你的。” 跟着,一大批狼骑士兵开口: “对,我们全都听您的。” “您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没错,我们全都听您的。” “......” 曹性闻言,目光扫过众人:“既然大家听我的,那么好,全部下马,放下兵器,咱们不干了,投靠弘农王,不管弘农王收与不收,至少能保住性命。” “如今,河对岸至少有两万兵马,东、西、南三门更不知有多少人正朝这里杀来,大势已去,想要冲出去绝无可能!” 众狼骑将士纷纷点头,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曹性率先下马,卸下腰间的寰首刀,连同手中的战矛,一起丢在地上。 有曹性带头,身旁士兵纷纷效仿,丢掉战矛,卸下佩刀,齐齐丢在地上。 “决定投降者,蹲在一旁,静候弘农王兵马赶来。” “大家排好队,不要挤,有的是时间。” 叮叮当当。 兵器撞击的金鸣声响起。 眨眼间。 兵器堆积如山。 河岸旁,狼骑将士整齐排列,一个个蹲着,静候受降。 曹性凝望着后方兵马,一支队伍正朝这里杀来。 “曹司马快瞧。” 有人抬手指向前方骑马的悍将:“那人似乎是张辽!” 曹性忙不迭望去。 果然! 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他扯着嗓子呼喊:“文远!文远!” 众狼骑将士跟着呼喊:“张将军!张将军!” 张辽这才回头凝望。 旋即。 策马赶来此处。 吁—! 他勒住战马,瞥向曹性:“子勇?你们这是......” 曹性赶忙上前,拱手抱拳:“末将曹性,率领狼骑士卒八百七十八人,决心归顺弘农王殿下,还望将军派人受降。” 言至于此,曹性摆手指向旁边的兵器堆,朗声道:“战马、寰首刀、战矛、弓弩、箭矢等尽皆于此,还望将军派人清点。” “子勇!” 张辽回头瞥了眼战场,朗声言道:“请恕张某身负重任,暂时不能受降,尔等在此稍后,待本将军了结战事,必亲自赶来受降。” 曹性拱手:“诺。” 驾—! 张辽策马疾驰离开:“张振!” 正直奔桥头的悍将张振回首:“末将在。” “西面两百步,曹性引兵归顺,你带人前去受降。” “啊?” 张振一愣:“将军,这时候让我去......?” 张辽脸色刷得阴沉:“让你去,你便去,少在这里给我挑三拣四!” 张振铿锵回应:“诺!弟兄们,随我来。” 张辽则直奔战场。 从后方突袭西凉骁骑: “雁门张辽在此。” “挡我者死!” 一声怒吼如惊雷。 张辽操起马槊,冲着西凉骁骑的腚眼子,猛地扎了过去。 槊锋飞舞,鲜血四溅。 眨眼间。 死在他手上的西凉骁骑,便多达十余人。 在他的带领下,邓展、牛勇等人奋勇冲杀,即便是步卒,依旧敢围攻骑兵,悍勇之极。 没一会儿,韩当、邓芝从东门同样杀了过来,乌泱泱的兵马,很快便将西凉骁骑包围,展开了毫无悬念式的碾压。 桥头上。 李傕提刀向前,指挥战斗,前有围堵,后有追兵。 如此情况,李傕已然是心如死灰。 他只是凝望着前方战场,心念着做困兽之斗的郭汜,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此刻。 郭汜已然杀疯,手中的寰首刀上染满了鲜红的血液。 躺在他脚下的兵马,已然堆成了小山。 他踏尸而战,拼死坚持。 噗! 又是犀利的一刀,直将对方戳了个透心凉。 郭汜一脚踹开尸体,怒目圆睁,腾腾杀气,向四周荡开。 都尉张安拎着一杆战矛冲来:“杂碎,休要猖狂,吃我一矛。” 对方身穿战甲,头戴铁盔,明显是个军官,而且官职不低。 但郭汜却丝毫不惧,侧身避开战矛直刺的同时,张伸猿臂,直接将矛杆挟在了肋下。 “啊?” 张安大吃一惊,双手握矛,猛地回拽。 可偏偏...... 矛杆纹丝不动,被死死的钳住。 郭汜冷哼,反手回拽,直将张安拽个踉跄,同时掌中的寰首刀趁势猛冲。 噗嗤! 染血的刀锋,洞穿了其身上战甲,直从后心窜出,涓涓滴血,震惊四方。 一时间,众将士尽皆震惊,吓得不敢上前。 “张都尉居然......居然被杀了。” “该死!此贼好生厉害。” “该怎么办?” “......” 郭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趁此机会,他一手握刀,一手持矛,远者矛刺,近者刀劈,凛然煞气激荡,吓得众军是胆裂魂飞,不敢上前。 即便是颍川郡守李旻,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自己麾下的都尉,居然如此轻易,便被郭汜秒杀。 以至于,张安一死,影响到全军士气,给了贼子以喘息之机,崩溃的防线,再次被身后的西凉兵弥补起来。 半山腰上。 荀彧细眉微蹙,凝视着战场:“殿下,情况不好,李旻帐下缺少能征善战之人,只怕会被郭汜突破重围。” “该死!”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紧张的皱起了眉头:“李旻到底是干什么吃点,堂堂一郡之郡守,麾下近万兵马,居然杀不死个郭汜?” “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大局已定,郭汜肯定会死,他绝对不可能冲出去,不信你瞧,徐璆的兵马已经在弥补了,即便是耗,也能耗死郭汜。” 刘辨举目望去。 果然! 徐璆的兵马趁势填补空缺。 正当军中士卒,吓得不敢上前时。 一个年轻的身影窜出军阵,提着寰首刀冲向郭汜。 “杀—!” 声音暴戾,杀气腾腾。 郭汜一矛直刺,冲着来者心口,猛地扎去。 却见...... 对方身形忽闪,虽然只是轻侧了半步,却极其精准地避开了矛锋,掌中刀锋架着矛杆,一个箭步,冲向郭汜。 “啊!” 郭汜同样吓了一跳。 对方步伐诡异,行动迅速。 彷佛只是一眨眼,便猛然窜至身前,森冷刀锋划出一道寒芒,自己竟然没来得及反应,便只觉天地飞快旋转,下方一具无头的尸体中,喷出一道高达丈许的血柱。 下一秒。 视线由彩色便灰暗,由灰暗成漆黑。 刘辨满目骇然,抬手指向下方,铿锵言道:“文若,北门战事结束后,将此人找到,孤要好生奖赏他!” 荀彧同样暗松了口气,点头应承道:“殿下放心,此人危难之时诛杀郭汜,的确是奠定了胜局,属下一定会找到他。” 第238章 捷报频传!心理学家助力降伏吕布!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身在桥中指挥的李傕,下意识回头凝望。 但见...... 桥头方向已然被盟军占领。 此刻,正有一支兵马,从桥头朝桥中杀来,西凉勇士节节败退,难以阻挡。 李傕心底陡然间生出抹强烈的不安,如果郭汜仍在,断然不会如此。 而今既然这般,岂不意味着郭汜已经阵亡? 嘶—! 李傕猛抽一口凉气。 望着逐渐退向桥中的西凉兵,心神巨震。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是啊将军,到底该怎么办?” 身旁士兵惶恐不安,提刀护着李傕,开口询问。 李傕经过片刻的震惊,神色已然恢复镇定。 不过...... 这倒不是他有了对策,而是彻底了放弃突围。 李傕的目光扫过西凉众勇士:“弟兄们,咱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弘农王可以放过任何一支兵马,却独独不会放过咱们西凉骁骑。” “既然死局已定,那么我等又有何惧,战至一兵一卒,流尽最后一滴血,大家一起上路,黄泉路上,我等仍是兄弟!” 言罢。 李傕高举着手中寰首刀,朗声喝道:“杀—!” 众西凉勇士不再惶恐,眼神中充满对死的漠然。 他们拎着战矛,发出一声声雷霆之吼,旋即冲着两侧的盟军,毫无半分惊恐的冲了过去。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桥头方向。 徐璆策马上前,凝望着桥面上那个年轻身影,心下惊喜。 原本,自己乃是作为李旻的附庸,在东侧严防死守,很难有战功。 即便真有功劳,也当是李旻的战功。 但是现在,自己麾下的小将,居然斩杀了郭汜,而且此刻奋勇冲杀,悍不畏死,俨然成为了全军的表率。 有这份功劳在,不怕弘农王不接受自己。 徐璆暗暗松了口气,望向战场的同时,开口询问:“李都尉,此子何人?” 都尉李权皱着眉:“这......末将不知。” “不知?” 徐璆震惊:“你身为都尉,岂能不知麾下兵将,如此骁勇悍卒,竟没一点印象?” 李权喉头滚动,心中惶恐:“郡守放心,末将必打探清楚。” 徐璆气愤,摆手喝退:“快去!务必找到他,战后带入中军,本郡守要重赏此子。” 李权拱手抱拳:“诺。” 徐璆遥望桥面。 但见...... 那员小将出手迅捷,接连斩杀数员西凉勇士。 以致于,此刻的他已然被西凉人盯上,七、八支战矛瞄准了他,随时准备与之决战。 “弓弩手掩护。”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个声音:“为那白毦小将,制造机会。” 众人同样不知此子名字,只是见他带着一顶,以白色羽毛装饰的头盔,因此称之为白毦小将,以此与旁人区别对待。 嗖!嗖!嗖! 一波箭矢攒射骤然袭来。 西凉士兵条件反射般的左右撩拨格挡,其中两个士兵因格挡不及,当场中箭身亡,躺倒在地,严密的长矛阵,以此破开个缺口。 白毦小将果断出击,身形一晃,刀光闪烁,磕开数支矛杆的同时,侧身强入枪圈,与此同时,身后的盟军士兵及时跟进,乌泱泱冲了上来。 噗!噗! 白毦小将出手果断。 眨眼间,便砍倒了两个西凉勇士。 鲜血飞溅在他脸上,搭配着那双凶戾的眸光,彷佛自带领域类的威压技能一般,腾腾杀气激荡,即便是悍不畏死的西凉兵,依旧吓得是胆裂魂飞,不敢近前。 “杀—!” 白毦小将一声怒吼。 西凉骁骑竟下意识齐齐避退。 盟军将士则趁势突进,步步蚕食对手的作战空间。 从桥面两侧合攻,西凉军损失惨重。 很快,便只剩十余人齐聚桥中。 李傕乃是董卓帐下的大将,这颗首级顿时令盟军将士疯狂。 尤其是当白毦小将斩杀郭汜后,更是燃起了全军将士诛杀李傕的热情。 噗! 白毦小将斩杀个西凉兵。 可他尚未来得及突进,身后的长矛手便抢先一步,接连向前猛冲数步,甚至不顾对手身旁的西凉兵,隔着两丈远,便是一招直刺: “哈哈哈!” “李傕这颗首级是我......” 话音未落,那长矛手身子一顿,竟是不得寸进,低头轻瞥,三支长矛已然洞穿自己胸膛,鲜红的汁液顺着矛杆,涓涓流淌。 “我......我......” 长矛手一脸的不甘心,瞪眼盯着前方李傕,自己的长矛距离他仅剩不足一尺,但就是这不足一尺远的距离,生生夺走了他的性命。 视线由炫彩转灰暗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悠然窜出,寰首刀凌空舞出一道寒芒,鲜红的汁液飞溅,一颗硕大的头颅顿时抛飞: “白......白毦......” “该死......又......又是他!” 下一秒,长矛手的视线彻底变黑,含恨而死。 白毦小将则反手又是一刀,再一次诛杀个西凉悍卒。 此刻。 李傕整个人彻底暴露出来。 如此一幕,更是让桥面上的士兵为之癫狂。 十余支长矛凶猛窜出,掠过白毦小将,争先恐后的刺向李傕。 这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逆天改命的绝佳战机。 因此,即便冒死突进有风险,但与逆天改命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杀—!” 吼声如雷。 闪烁着寒芒的长矛,带着逆天改命的希望,毫无半点花哨地凶猛刺出。 可李傕又岂是易于之辈,他强忍着左肩伤口的剧痛,双手握刀,猛地凌空一挥,将迎面刺来的长矛尽数拨开。 反手。 李傕心神一紧,快速挽出个刀花,挥舞不停,那接踵而至的十余支箭矢,竟是被其尽数挡下,哗啦啦散落桥面。 趁此机会。 蛰伏待机的白毦小将,宛如猎豹般迅猛窜出,一个晃身,便杀至李傕身前,掌中寰首刀猛然一挥,铛的一声清脆,架住了李傕劈来的刀锋。 这还不算完。 白毦小将脚下打个垫步,掌中寰首刀擦着对方的刀锋,哧愣愣滑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星火,速度之快,即便是李傕本人,也不由为之咋舌。 虽然,李傕心知对手身手不俗,但他此刻已然来不及反应,握刀的手被白毦小将的刀锋,直接斩掉大半,三截手指啪嗒嗒坠在桥面。 “嗬啊—!” 李傕咬牙嘶吼,痛心彻骨。 然而...... 白毦小将的动作却是没停。 他变削为刺,染血的刀锋冲着李傕的胸膛,透甲而过。 李傕身形一顿,眼瞪如铃,万分惊骇。 他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 自己会惨死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 噗通! 李傕仰面朝天,躺倒在地。 从对面策马走来张辽,凝望着眼前的白毦小将:“敢问这位小兄弟,可是颍川郡守李旻帐下士卒?” 白毦小将摇了摇头:“非也,小人乃是汝南徐郡守帐下。” “哦?” 张辽略显惊诧:“你是徐郡守帐下?” 白毦小将点点头:“没错。” “可能通名否?” “陈到!” “陈到?” 张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好,我记住你了!好好干,你的未来,必不可限量。” 陈到拱手:“诺。” 雒阳北门之战,至此宣告结束。 刘辨从邙山上下来时,关闭了直播间,直到返回南门,方才开启。 毕竟,北门的场景实在是太惨烈了,尤其是桥头附近,尸体堆积成山,鲜血汇集成河,甚至连瀍水河畔,都已经染成了红色。 如此一幕,若是被现代的网友撞见,心脏不好的小伙伴,可能会被直接吓死,为了顾全大局,刘辨是尽可能避免如此场景。 此刻。 雒阳南门。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心情无比激动。 “报—!” “殿下,雒阳城中敌军消灭,被遗弃在南岸的狼骑,在军司马曹性带领下,主动归顺,张辽将军正在受降。” “好!” ...... “报—!” “殿下,雒阳东门的西凉骁骑,被邓芝、韩当尽数消灭,如今正在打扫战场。” ...... “报—!” “殿下,西凉骁骑的主将郭汜、李傕,双双授首,西凉骁骑尽数被灭,颍川郡守李旻、汝南郡守徐璆,正负责打扫战场。” “很好!” ...... 一条条捷报送入中军。 刘辨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 尤其李傕、郭汜战死,相当于断了董卓一条臂膀。 即便董卓返回长安,自己登基称帝,恐怕短时间内,董卓也组织不起力量,再对南阳发起进攻,他只能据关而守,暗地里耍耍卑劣的手段。 “报—!” 没过多久。 帐外再次响起一声传报。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曹操径直入帐,欠身拱手:“末将曹操,不负殿中厚望,于梓村方向消灭狼骑,斩杀宋宪、魏续,生擒主将吕布。” “你生擒了吕布?” 刘辨即便早有预料,此刻同样难掩激动的心情。 “没错!” 曹操拱手,郑重言道:“多亏了殿下在梓村方向的连环机关阵,否则想要生擒此贼,必定是难如登天。” “哈哈!” 刘辨仰天一声狂笑:“吕布呢?可押回了大营?” 曹操点点头:“已经送回。” “带上来!” 刘辨毫不犹豫,大手猛挥:“孤要亲自会会这头虓虎。” 曹操拱手:“诺。” 旋即。 他躬身出了大帐。 荀彧揖了一揖:“恭喜殿下,又要添一员虎将。” 刘辨欣喜:“吕布自恃勇武,虽是悍将,但性格傲慢,仍需打磨!文若放心,对于吕布此人,孤自有一套办法。” 荀彧彻底放下心来:“殿下若能如此,彧便心安了。” 刘辨淡笑:“放心吧,孤心中有数。” 针对吕布这种弑主莽夫,专家自然早有应对策略。 如果,吕布经过打磨以后,可以获得专家认可,那么他必将是一柄出鞘的利器。 即便打磨以后,仍然没有达到专家要求,雪藏至死,亦或者将其隐诛,也毫无问题。 隐诛,顾名思义,乃是秘密处决、或政..治暗杀等死法。 这种事情,在两汉期间,实在是太过寻常了。 它曾一度流行在贵族阶层中,遭受迫害的高级官员,大多都是非正常性死亡,但死后仍以美名传世。 毕竟,两汉时期的世家贵族,极为重视名声、家风。 即便有罪不可恕之人触犯了法律,朝廷也会为其留个颜面,一来,可以表示朝廷的宽宏大量;二来,豪门世家也不会因此而触底反弹。 比如,历史上的荀彧坚持拥戴汉室之时,曹操便派人送去一个空食盒,暗示其应当自杀,荀氏便可安然无恙,这便是隐诛的一种方式。 此外,历史上张绣的离奇死亡,同样可能是隐诛而亡。 在《三国志》中,陈寿将其一笔带过,大概意思是:建安十二年,张绣从征柳城,还未抵达战场,便离奇而死。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 因此,刘辨丝毫不担心吕布有弑主的黑历史,如若当真改造不好,那么,便使点手段,秘密解决掉就好,不费吹灰之力,更不会影响大局。 但反过来讲...... 如果军师联盟能够深度挖掘吕布弑主的原因,而且对症下药,彻底根治了吕布的毛病,那么他必将成为刘辨征战天下的利剑。 不多时。 吕布被押上军帐:“罪将吕布,参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仔细打量着对方,冷声言道:“吕布,你杀了孤不少将士啊。” 简单一言,顿时让吕布心神巨震,他赶忙躬身致歉:“殿下,末将实在是被逼无奈啊,还望殿下明察。” “明察?” 刘辨已然将兴奋之情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恼怒:“孤给你写了招降信,而且还派出士循亲自招降,已然给过你机会。” “可你做了什么?” 刘辨声音低沉缓慢,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王者气息:“次日一早,便派李傕、郭汜于东西二门偷袭。” “如此,还自罢了,当日未曾得手,你又于次日,集中兵力强攻西门,若非孤帐下大将防守严密,恐怕已然被你偷袭得手。” “被逼无奈?” 刘辨冷冷哼了一声:“孤可曾逼你做过此事否?” 吕布赶忙解释道:“非是殿下所逼,乃是李傕、郭汜所迫啊,殿下应该清楚,李傕、郭汜才是董卓真正的嫡系,末将不过是附庸而已。” “附庸?” 刘辨简直佩服吕布的口才。 看来当初丁原提拔他当主簿,还是有些道理的,否则岂能如此狡辩:“你吕布可是驻守雒阳的主将,李傕、郭汜仍需你来节制,附庸可能如此否?” “这......” 吕布知道瞒不过刘辨。 更明白自己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整个人直接跨了下来,干脆不再狡辩,老实请罪: “殿下,罪将不敢狡辩,当罪将拿到招降书时,当真有归顺殿下之意。” “若非当夜李傕、郭汜突然闯入我军营,逼得罪将不得不将高顺遣返回军。” “或许......” 吕布悔不当初,叹口气:“罪将早已归顺了殿下,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不必纠结于这一次,过程专家都清楚,专家想要了解一下吕布与丁原之间的恩怨,方便分析吕布弑主的深层次原因。” “心理学家、历史学家已经到位,他们会根据吕布的表现,做出判断,然后完善咱们对吕布性格磨练的方案。” “好。” 刘辨心念一动,他也的确懒得听这种冠冕堂皇的悔恨之言,直接发问:“孤只问你一句,当初因何要杀害丁原,转投董卓。” 吕布惊诧,猛然抬头凝望着弘农王,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对方会如此发问。 “老实回答,否则孤定斩不赦。” “罪将不敢隐瞒。” 吕布颔首点头,长叹口气:“布乃是五原郡人,出身边郡苦寒之地,自参军以来,从小卒做起,接连杀伐十余年,才最终遇到了丁原。” “丁原待布极好,接连提拔,恩同再造,布视之为再生父母,每遇战事,尽皆身先士卒,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可是......” 话音斗转,吕布彷佛回忆起了往事:“布与丁小姐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但丁原却硬生生将我等拆散,把丁小姐许配给了何家人。” “何家人?” 刘辨细眉微蹙:“哪个何家?” 吕布叹口气:“自然是大将军何进家人。” 嘶—! 刘辨倒抽一口凉气,急问:“何咸?” 吕布摇了摇头:“非是何咸,听说是大将军何进的亲戚,身在南阳,不知如今可还在否。” 刘辨暗暗松了口气,皱眉道:“莫非,你是私情而杀丁原?” “殿下勿急,且听末将说完。” “你且继续。” “是这样的。” 吕布深吸口气,继续言道:“丁原因此成为何进幕僚,也终于将末将带入了雒阳,可雒阳非是并州,这里鱼龙混杂,王公贵胄,遍地都是。” “我等边郡武人,可以为朝廷冲锋陷阵,诛杀犯境的异族贼寇,但在这帮人眼里,我等终究不过是不通诗书礼仪的莽夫而已。” “为此,丁原每日皆在读书,在布眼里,他的学问才情,丝毫不比那些世家大族之人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饶是如此,依旧没人接纳他。” “末将终于明白,我等不受尊敬的原因,不是因为不通诗书,而是因为出身边郡,在他们的眼里,就只配舞刀弄枪,不配他们的诗书礼仪。” “罪将不服!” 这四个字,吕布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若是没有我们边郡武人,为朝廷镇守边疆,何来他们的锦衣玉食,何来他们的诗书礼仪?” “这帮家伙凭什么瞧不起我们?” “凭什么骂我们是莽夫?” 言至于此,吕布的情绪剧烈波动,言辞已然带有明显的愤怒:“丁原与某一般,尽皆贫寒出身,布本以为丁原会对罪将多加照拂。” “可是,他在当上执金吾以后,尽皆提拔世家子弟,却忽略了从并州开始,便一路追随他至此的罪将。” “这帮世家子弟,不谙兵法,不习武艺,不善统兵,却一个个位高权重,凭的不过是家族的门荫而已,实际毫无本事。” “中垒令、中垒丞、寺令、寺丞,这些官职全都由他们把控,而我吕布,鏖战数十年,居然不过是个区区左京辅都尉。” “哼!” 吕布冷哼一声:“李肃说得没错,丁原一直是在利用我,借我之勇武,帮他扫平战乱,坐稳并州,彼时成为执金吾,也不过只是在利用而已。” 刘辨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询问:“李肃?” 吕布忙解释道:“是罪将同乡,在董卓帐下乃是骑都尉。” 军师联盟跟着解释一句:“辩爷,就是那个劝降吕布,归顺董卓的家伙。” “哦~~” 刘辨这才有了印象,缓缓点头:“你且继续。” 吕布颔首:“李肃其人,兵法不如罪将,勇武不如罪将,却能在董卓帐下,当上骑都尉,他说董卓用人不论出身,只论战功。” “而且,董卓此次入雒阳的目的,便是要替我等边郡人士,讨一个公道,要让天下士族,真正地尊重我等边郡武人。” “罪将前往中军大帐,本想劝谏丁原归顺董卓,一起为边郡武人讨个公道,但丁原却大骂罪将不忠不义,还要将罪将斩首示众。” “罪将实在是不得已,只能将其诛杀,引兵归顺了董卓。” 呼! 长出口气,吕布彻底释然,彷佛宣泄出来后,一身轻松:“这便是罪将弑主的全过程,还请殿下明鉴。” “对于丁原,罪将承认的确心存怨恨,但若不是他最终要杀罪将,罪将又岂能痛下杀手,不念旧恩,将其杀害。”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吕布,心中却是暗问:“老师,专家怎么说?” 军师联盟回应道:“心理学家说,从吕布的神态、语言、下意识的动作等方面分析,吕布应该没有撒谎。” “精神动力理论认为,那些在特定情景下,引起人们矛盾情感的事件,会被压抑到潜意识中去,这是典型的心理冲突论。” “按照心理学专家的分析,吕布在接触到汉末时期社会真相时,被士人与寒门之间的矛盾长久压抑,以致于产生了心理性扭曲特征。” “从某种意义上说......” 军师联盟停顿了片刻,最终总结道:“吕布已经患有了精神性疾病,他杀丁原的过程,是典型的心理冲突的变形过程。” 刘辨试探性问道:“可以治吗?” 军师联盟:“可以!不过,根本还在辩爷,寒门、士族的矛盾是客观性存在的,只是目前已经过激,只要辩爷能将其控制在合理范围,吕布的病就能根治。” “至于现在,心理学家会与历史学家配合,专门出具对于吕布的治疗方案,如果他的心态能回归正常,从士族、寒门的矛盾,转为民族矛盾,以后在边郡,必将大放异彩。” “刚才心理学家建议,辩爷可以从心理引导开始,不时提及他是民族英雄,曾为大汉做出过辉煌贡献,慢慢将他拔出泥潭。” 刘辨听得有些稀里糊涂,云里雾里。 不过...... 既然专家说能治,刘辨自然是深信不疑:“那行吧,给吕布一个机会。” 旋即。 刘辨的目光落在吕布身上:“孤曾经答应过高顺,念在你曾为大汉戍守边境,而且屡建奇功的份上,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孟德。” 刘辨摆手示意道:“替吕将军松绑,不管怎样,他曾为大汉立下过汗马功劳。” 曹操拱手抱拳:“诺。” 吕布感激涕淋:“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刘辨摆手:“起来吧。” 第239章 新式骑兵之战略构想!龙虎豹狼,各具特点! 通往陕县的路上。 一支队伍正迤逦慢行。 董卓端坐在战马上,浓眉紧拧,陷入沉思:“文优啊,你说弘农王为何没来追我,反倒是围剿起奉先他们了?” “这......” 李儒岂敢轻易下结论。 他思索了片刻,只能给出一个大致的答案:“儒亦难以理解此决定,不过丞相,儒倒是以为,弘农王此举非常明智,否则他必会陷入前后夹击之困境。” 董卓原本派吕布、李傕、郭汜在雒阳,乃是想要在弘农王追杀自己时,可以从后方袭扰,以缓解自己正面的压力。 但不曾想...... 弘农王压根不按照常理出牌,居然弃董卓于不顾,集中全部的兵马,围剿雒阳方向的吕布、李傕、郭汜,甚至连一支小队都没有派出来。 在董卓的自我战局推演中,弘农王即便再保守,也应该将大部分步兵,留在雒阳,与吕布、李傕、郭汜周旋,而派出张辽率领精骑,千里追杀自己。 如此一来,双方皆有兼顾,既能追杀自己,又能围剿狼骑、骁骑,两不耽误,这才是最为正确的御敌策略。 “你如此说,确有道理。” “不过......” 对于朝堂之事,董卓压根不懂,总是会询问李儒意见。 可是,对于战场上的事情,董卓有他自己的理解,李儒的意见充其量只是参考:“我总感觉弘农王此举,定有深意。” “深意?” 李儒皱眉沉思,摇了摇头,表示难以理解弘农王这份过度的谨慎:“对于弘农王而言,当务之急乃是诛杀丞相,正位回宫。” “儒倒是以为,弘农王只是想稳扎稳打,毕竟在广成关、大谷关时,弘农王积累了大量的优势,优势之下求稳,乃人之常情。” “只是......” 虽然,李儒有自己的判断,但对于这份判断,他同样有自己的疑惑:“弘农王的这份求稳策略,稳得有些过分,居然一点兵马都没有派。” “匪夷所思!” “当真是匪夷所思!” 李儒自认为聪慧过人,却依旧难以明白弘农王的策略。 其实,这并不代表李儒不聪明,只是李儒作为东汉时代的人,他的视野受时代的限制,有一定的狭隘性,不会理解弘农王对于世家的那份忌惮。 在李儒等人的眼中,世家的存在是非常正常的,甚至是他们向往的,皇帝需要依靠他们,同样是再正常不过的。 至于对世家下手?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除非世家犯了夷三族的大罪,否则是绝对不会轻易动手的。 如此一来,李儒又岂能料到,弘农王对于袁家势力的忌惮。 在李儒的本能想法中,袁绍、袁术,以及袁氏门生故吏,应该是弘农王最应该拉拢与争取的对象,毕竟在大众的视野中,袁家可是响当当的忠臣。 “是啊!” 董卓同样对此疑惑不解:“这一点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报—!”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勒定战马,扭头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乃是自家斥候飞马上前:“丞相,渑池方向急报。” “渑池?” 董卓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急问:“发生了何事?” 斥候欠身拱手:“董将军急报,从雒阳方向杀来五万兵马,请求支援。” “多少?” 董卓愣怔,瞠目结舌:“五万?” 斥候点点头:“没错。” 嘶—! 董卓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弘农王还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五万大军怕是雒阳方向的全部兵马了吧?” “非也!” 不等斥候开口,一旁李儒恍然大悟:“丞相,弘农王应该是在等延津、河内方向的诸侯,如果儒猜得不错,弘农王会先灭吕布、李傕,再沿肴函古道,依次进攻。” 当初,董卓为了防止弘农王追杀,便命人沿着肴函古道设防,从新安、渑池、陕县、华阴,全部有自己的兵马驻守。 很明显! 这是一场硬仗。 单靠弘农王目前的实力,是很难打下来的。 董卓缓缓点头,深以为然地道:“文优的意思是......弘农王一直在袁绍等人进入雒阳,然后兵分两路,直取渑池?” “自然如此!” 李儒非常肯定地点点头:“丞相,袁绍可是接连战败,他急需要胜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如此一来,他才能稳固自己的位置。” “如果儒猜得不错,这五万兵马中,绝大多数都是由袁氏的门生故吏组成,而驻守雒阳,严防吕布、李傕偷袭者,必是弘农王自己。” “丞相。” 李儒揖了一揖,郑重道:“渑池不可丢,否则势必会影响到陕县,乃至于华阴、长安的军心,丞相当派兵驰援渑池,我等加快速度,直奔陕县。” 渑池、陕县、函谷关、华阴! 它们处于一条防御链上。 一者告破,必然会引起连锁反应,此乃常理。 董卓自然明白此意,当即吩咐道:“文优。” 李儒一揖:“在。” “你速速传令樊稠,命其率领本部兵马,驰援董越,不得有误。” “诺。” ****** 雒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捧着荀彧整理后的战败,仔细阅读后,不由震惊:“此战缴获了七千余匹战马啊,若是再加上咱们以前缴获的,差不多一万五千匹战马。” “赚疯了!” 刘辨一脸的难以置信,心中暗道:“老师,咱们有这么多战马,除了饲养成本问题外,专家还有别的计划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当然有!按照专家目前的方案,准备将骑兵按照功能划分,成立四种骑兵。” “四种?” 刘辨惊诧:“骑兵就是骑兵,还能有四种?”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别急,你应该听过虎豹骑吧?就是曹操成立的一支骑兵部队,是由曹氏将领统领的兵马。” 刘辨心念一动:“有印象,好像很厉害。” “恩。” 军师联盟继续道:“是非常厉害,严格意义上说,这支兵马堪称骑兵界的特种部队,其战斗力绝不逊色于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三国志·魏书》中记载:(曹)纯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不论是选兵,还是装备上,虎豹骑是绝对的精兵部队。” “根据出土的豹骑司马印,专家推测虎豹骑应该是按照功能,划分成虎骑、豹骑,两支骑兵部队,虎骑乃是重骑兵,负责冲阵;豹骑乃是轻骑兵,负责追杀。” 虎骑? 豹骑? 重骑兵! 轻骑兵! 刘辨饶有兴致地咀嚼一番:“嘿,还真别说,的确有那点意思,颇为符合虎、豹的特征,豹子的优势是速度,正适合追杀;老虎的优势在悍勇,适合正面硬刚。” “恩。” 刘辨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对于军师联盟,对骑兵的规划,越来越感兴趣了:“老师,那咱们的骑兵,专家是准备怎么划分的?” 军师联盟道:“划分为虎骑、豹骑、狼骑、龙骑。” 刘辨惊诧:“龙骑?”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恩,龙骑是辩爷直属的骑兵,以后将隶属于卫尉,天子侍卫禁兵,这一点跟由虎豹骑精锐组成的武卫军,意义是一样的。” “此外,虎骑是重骑兵,人马均装备有防护性能良好的盔甲和盾牌,武器以长矛为主,以强大的冲击力和优秀的防御力而著称。” “豹骑是轻骑兵,即轻装骑兵,具有良好的战斗技能,可以独立作战,亦可与其他兵种配合,以机动性强、作战灵活、有卓越的换装性著称。” “至于狼骑......” 军师联盟长出口气道:“自然是要模拟狼群作战,这支队伍即便攻入鲜卑、乌桓,也是有非常大的战斗力的。” 刘辨自然一下子联想到了吕布:“是不是像吕布这样的战术?强调个人武力的战术?” 军师联盟解释道:“这只是其中一种!狼群有很严格的等级划分,头狼、次级狼、亚次级狼等,狩猎方式也是多种多样。” “像吕布这种强大个人武力的战术,对于狼群作战而言,相当于是围绕头狼的战略战术,根本没有把狼群的战斗力发挥出来。” “实际上!” 军师联盟强调道:“单从编制上而言,豹骑兵力最少,成本会最高;虎骑兵力适中,成本同样中等,主要集中在装备上;狼骑才是兵力最多,成本最少的一支骑兵。” “啊?” 刘辨略显震惊,疑惑不解:“轻骑兵的成本,居然比重骑兵要高?这怎么可能!” 军师联盟解释道:“怎么不可能!关键看你要的是什么轻骑兵,目前汉末的骑兵,西凉骁骑也好,并州狼骑也罢,全都属于轻骑兵,成本非常低,但绝非是专家要的。” “专家的目标,是把豹骑打造成燕云十八骑的标准,这不仅对士兵有超高的要求,对战马的要求更高。” “重骑兵的成本主要集中在装备、战马上,但也只是要求负重能力而已,但燕云十八骑在战马上的成本,却是速度、耐力等多重标准,是真正宝马级别的要求。” “行了。” 军师联盟懒得解释:“现在说太多没用,等专家把各种骑兵的要求全部整理汇总后,辩爷你自己会明白的。” 刘辨叹口气:“恩,好吧,专家辛苦。” 军师联盟则继续道:“虎骑、豹骑的作战方式相对简单,反而是狼骑的作战方式最多,功能也最全,会是未来战场中绝对的主力,尤其是在胶着态势下,更是如此。” “这......” 刘辨实在是没有想到。 军师联盟的专家,对于狼骑的期待,居然要比虎骑、豹骑还要重视。 虽然,专家对于四种骑兵的解释,目前还不太深,但刘辨却能从其描述中,感受到这四支队伍的专业性。 相较于汉末时代下的骑兵作战,的确是更加的专业化、系统化,如果再辅之以超越时代的兵器。 难以想象! 这样的骑兵队伍,战斗力会有多强? 恐怕,即便是碰到白马义从,甚至是装上马术三宝的西凉骁骑,同样可以吊打吧! 刘辨正对此无限憧憬时。 忽然。 帐外转入荀彧,疾步上前:“殿下,那员小将找到了。” 刘辨猛然想起那个力挽狂澜的小将:“可是在桥头诛杀郭汜之人?” 荀彧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哦?” 刘辨来了兴趣:“他是何人麾下?官居何职?” 荀彧一揖:“此人名叫陈到,乃是汝南郡守帐下,目前已经被破格提拔成队率。” “队率?” 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可以斩杀郭汜的悍卒,居然仅仅只是个队率? 可是,在这一刹那,原本沉寂的直播间,猛然间沸腾起来: “卧槽!我没有听错吧?居然是陈到?” “陈到的确是汝南人,但现在应该是个小娃娃吧?” “这尼玛,白毦精兵的统帅,居然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了?” “陈到可是演义中,赵云的原型啊!” “辩爷这回赚大发了。” “牛逼!” “......” 刘辨关注的是其军职。 但不曾想,直播间网友关注的,居然是人物! 刘辨忍不住好奇,心念一动:“老师,这个叫陈到的,莫非还是个人物?”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此人是刘备的亲卫,率领的兵马,称之为白毦精兵,是刘备帐下绝对的精锐。” “历史上,刘备从新野败走,曹操亲率虎豹骑追赶,如果不是有陈到等人护卫,恐怕刘备早死在虎豹骑手里了。” “这么说......” 军师联盟同样有些惊诧,似乎没有想到能炸出一员猛将:“你应该知道他的厉害了吧?” 嘶—! 刘辨略显惊诧:“他这么厉害,演义里居然没有记载?” 军师联盟:“有!只是处于后期了,这种护卫级别的存在,通常都很少露面,不像是周泰、许褚、典韦一样,戏份多,给人印象深。” “或者应该这么说,辩爷心目中的赵云,不仅仅是赵云,更是历史上赵云与陈到的合体,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赵云抢了陈到的戏份。” “这么解释,辩爷可明白?” 刘辨长出口气,心下骇然:“明白。” 荀彧只道刘辨惊叹此人官职,倒也没有生疑:“殿下,此人是徐璆在汝南招募的士卒,最开始只是小卒,如今提拔成队率,可谓官升三级了。” 官升三级? 呵呵! 就算是升四级、五级,也完全不为过。 荀彧察觉到弘农王脸上的不屑,再次解释道:“殿下,徐郡守如此安排,也是以军中大局为重,何况他如今才十六岁。” “仅凭一战,便破格提拔成队率,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以后如果再立下战功,还可以继续提拔,甚至可能成为校尉。” 呼— 刘辨长出了口气,不再纠结官职:“文若可曾打听过此人背景了?” 荀彧果然点了点头:“已经打听过了!此人出身汝南陈氏旁系,姐夫许昶(chǎng)乃是都尉李权帐下的军司马。” “听说这小子是私自随许昶作战,因为郭汜砍伤了他姐夫,这才跳出来报仇,结果这可倒好,不仅杀了郭汜,连李傕也是死在他的手上。” “私自作战?” 刘辨略显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还能这样?自己麾下有什么兵,居然都不知道?” 荀彧倒是非常镇定:“临时招募而来,未能登记造册,这很正常。” 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辩爷不必震惊,古代条件不比现代,底层士兵更多是炮灰,一仗打下来,能活多少都不一定呢。” “在《三国志·吴书·吕蒙传》中记载:吕蒙出道时,同样是私自随同姐夫邓当作战,后来被邓当发现,没办法劝退,只能交给他母亲处置。” “可吕蒙却说:‘贫贱难可居,脱误有功,富贵可致。旦不探虎穴,安得虎子?’吕母听闻后,怜惜而饶恕了他。” 刘辨只能呵呵了。 没想到! 郭汜砍伤个酱油,居然给我炸出员猛将来。 刘辨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老师,咱能把徐璆的队伍收编了吗?目前袁术是豫州刺史,再加上汝南袁家的支持,徐璆的路,差不多应该堵死了吧?” “这......”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后响起:“辩爷别急,目前徐璆是否有弃官归顺的心思,咱们还不太清楚,就更别提让他带着兵马归顺了。” “不过,徐璆在拒绝跟随袁术等诸侯,一起西进,讨伐董卓后,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进入了袁术的黑名单,这一点他不可能不清楚。” “所以!” 军师联盟最终给出意见:“专家的意思是,辩爷可以试着主动招揽,探探徐璆的口风,如果他愿意,自然最好,如果还在犹豫,那便言明利害关系,让他自己斟酌。” “联盟中的绝大多数专家,都觉得徐璆既然决定留下来,其实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他最终的选择是辩爷,而非袁术。”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殿下?” 此刻,荀彧再次发现刘辨愣怔。 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时而惊喜,时而愣怔。 各种表情不断变幻,荀彧难以琢磨。 “哦,没事。” 刘辨已然习惯如此,摆手起身道:“走,陪孤去一趟徐璆大营,此间战事已了,咱们早晚要回南阳,他既幡然醒悟,孤理当给他一个机会。” 荀彧揖了一揖:“殿下英明,属下正有此意!” “哦?” 刘辨听出荀彧话中含义:“文若,你可是探听到了什么吗?” 荀彧面带微笑,颔首点头:“实不相瞒,属下已经试探过徐璆口风,他对自己目前的境况非常忧心,同样对殿下您,格外的敬重。” “彧以为......” 荀彧极其肯定地道:“殿下此次亲自拜访,必然可以招募到徐璆。” 又被专家言中,刘辨心情大爽:“文若以为,徐璆可能带走他手上的这支兵马?” 荀彧淡笑:“殿下是在忧心陈到吧?” “恩。” 刘辨倒也没有遮掩,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你。” 荀彧轻声道:“据在下了解,陈到虽然出身汝南陈氏旁系,但家道中落,与母相依为命,殿下如果从其母亲下手,招揽陈到,必容易许多。” “如此简单?” 刘辨有些不太敢相信。 “恩。” 荀彧应了一声:“如果殿下同意,许之以田宅财帛等,彧可派人赶往汝南,将其接至南阳郡,交由唐郡守安置。” “当然,如果徐璆愿意归顺殿下,那么此事交由他来做,再好不过,毕竟徐璆乃是汝南郡守,对于陈母而言,会更加亲近一些。” 刘辨大手一挥:“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朱彤!” “在。” “速速备马,孤要前往邙山徐营。” “诺。” 出了营帐。 已有侍卫备好战马。 刘辨跨上赤骥,与荀彧一起,直奔徐璆大营。 徐璆闻讯,急急出营相迎:“汝南太守徐璆,参见殿下。” 刘辨主动上前搀扶:“徐郡守快快请起。” 徐璆这才起来:“多谢殿下。” “走吧。” 刘辨面带微笑,亲和力十足:“咱们入帐一叙,如何?” 徐璆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请!” 当下,刘辨先行,荀彧、徐璆随后。 进入帐中。 刘辨自坐上首,徐璆、荀彧落于下方。 简单寒暄了两句。 旋即。 刘辨直奔主题:“孟玉啊,你此次未追随袁术西行讨董,甚得孤意,孤深知你的才能,此番主动前来,除表彰你对北门防务的贡献外,仍有一事。” 徐璆眉目中闪烁期冀,一揖作礼:“殿下有何事,尽管言语,徐某必无有不尊。” 听到这里,刘辨更加安心:“既如此,那孤便直言相告了!孤想让你辞去汝南太守一职,随孤回南阳,待孤正位回宫,当征你为廷尉。” “不知你意下如何?” 历史上,在汉帝归许后,便征徐璆为廷尉,只是半途为袁术所劫,授以上公之位,虽被徐璆拒绝,却强行扣留其长达四年。 直到袁术死后军破,他的残余势力也没有什么争霸的野心时,徐璆才得以脱身,拿着袁术所盗的国玺,回到许昌,交予皇帝。 “啊?这......” 徐璆惊诧,满目骇然:“臣能归顺殿下,已经心满意足,岂敢贪恋权势,九卿职位实在太过权重,璆焉能胜任。” “孟玉啊!” 刘辨却是一本正经,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你该不会以为,孤要拿廷尉一职拉拢你吧?” 徐璆略微惊诧,试探性询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刘辨毫不犹豫地否定,郑重言道:“孤是经过慎重考虑后,方才决定的!当年你于荆州任刺史时的壮举,焉能瞒得过孤?” “廷尉一职,务必要刚正不阿,不畏权贵,公平公正,孤正需要孟玉这般人才,来整饬整饬南阳的歪风邪气。” 考虑到孔氏一族的权势,以及他们在南阳的关系网,刘辨必须要放大招,才可能真正镇住南阳士族,毫无疑问,徐璆便是这柄利剑,是刘辨的大招。 至于虞翻这狂士...... 终究还是有些年轻,难以镇得住场面,不过他与徐璆配合起来,这颗深水炸弹,绝对能让南阳颤上一颤。 徐璆安心,拱手抱拳:“璆谨遵王令。” 刘辨淡笑:“若能将队伍带到南阳最好,如若不然,务必要把陈到带来,其为人至孝,可从其母入手,田宅财帛,孤必不吝啬。” 徐璆应承道:“殿下放心,璆必不负厚望。” 第240章 传国玉玺现世!我刘辨,才是汉室至尊! 通往陕县的路上。 某隐秘处。 一支队伍正在短暂休整。 袁绍吃了些干粮,咕噜灌了口水,给袁术打个眼色,二人随即起身,来到隔壁诸侯堆旁,在一个魁梧汉子的身旁落座,拍了拍其肩膀: “张司马,你是咱们这批人中,唯一精通骑战者,此一战能否获胜,关键还要看你啊,我等诸侯可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了。” “没错。” 袁术也附和道:“张司马精通骑战,比我等诸侯强出不知几许,我军若是能得张司马鼎力相助,必可一举战败董卓。” 张杨赶忙拱手抱拳:“袁将军谬赞,张某岂敢承受。” 袁绍淡笑着:“张司马切莫如此,你能随我们西行讨董,已经证明了对战功的渴望,咱们可是一路人,不是吗?” “既然如此。” 袁绍极其郑重地言道:“咱们理当同舟共济,全力以赴!” 袁术生怕落下自己:“没错!咱们自当精诚团结,相互帮助,才能杀敌建功。” 张杨颔首点头:“这一点,还请盟主、将军放心,末将必全力以赴。” “好!” 袁绍安下心来,转而直奔主题:“张司马,经过这些日子的奔袭,我军骑兵虽然已经习惯了策马飞驰,但若是碰上董卓的兵马,只怕是难以取胜。” “张司马精通骑战,不知可有办法,能在短时间内,提高我骑兵的作战能力,否则咱们即便碰到了董卓,也不过是自取死路而已。” 经过连日的奔袭,袁绍这支临时组建的骑兵,问题终于暴露了出来,他们能够策马飞驰,已经是相当困难,又谈何诛杀董卓。 毕竟,董卓帐下的西凉骁骑,可是天下间少有的骑兵精锐,以目前队伍的状态,碰到董卓的西凉骁骑,与自取死路无异。 不得不承认。 袁绍终归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也因此,他在队伍暂做休整时,赶来寻找唯一精通骑战的张司马帮忙,先简单拉拢一番,然后再寻求帮助,这样效果会更好。 “这......” 张杨声音拖长,思索了片刻,眼神骤亮:“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将士们有一战之力,但如果我军骑兵的数量不占优势,怕是也难以取胜。” “哦?” 袁绍略显惊诧,急问:“先不管那么多,董卓的情况,绍已经派人去打探了,相信不久必有回信,你先说是何办法?” 张杨点点头:“好,是这样的。” 当下,张杨便把新手骑兵的单手正手握矛方式,以及如何伏于马背,增加稳定性的办法,简单汇总后,告诉了袁绍。 “将军放心。” 张杨拱手抱拳,郑重言道:“如果将士们皆以此法作战,必可获得与董卓一战的能力,如果咱们的骑兵数量占优,将其诛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恩。” 袁术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脑海中浮现出弘农王帐下骑兵,吊打狼骑的一幕,心下好奇,转而又问:“张司马,术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张杨拱手:“将军请问。” 袁术深吸口气:“有没有一种可能,一支组建不过半年,甚至只有数月的骑兵,不仅兵力少,而且装备差,能否战败吕布的并州狼骑?” “啊,这......” 张杨怎么也不敢相信,袁术居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当然...... 他却没有直接怼回去,而是缓缓摇头:“在张某的印象中,不可能有这样的队伍,尤其对手还是并州狼骑,就更不可能了。” “将军应该清楚,末将当年便在丁原帐下做事,深知并州狼骑的厉害,尤其还是吕布为主将的狼骑,实力更盛!” “一支组建不过半年,想要战败狼骑?” 言至于此,张杨极其确定地摇头,眼神坚定道:“这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队伍。” 袁术瞥向张杨,轻声道:“张司马或许还不知,狼骑在大谷关与弘农王决战时,折损了过半兵马,而那时弘农王帐下的骑兵,不过千骑。” “啊?” 张杨眼瞪如铃,惊诧不已:“这......这怎么可能?” 袁术则是极其确定:“但它的确发生了!术本想派人探查一下弘农王骑兵,却发现骑兵营防守森严,外人难以接近,因此至今不知其秘密。” “这......” 张杨开始自己寻找理由:“末将以为,不管那支骑兵有多大的秘密,想要战败并州狼骑,只怕没那么容易。” “除非,这场战斗是在特殊环境下的作战,比如说森林、山谷等易于伏兵,却不利于战马驰骋的地方,如果是这样,或许有些可能。” 嘶—! 袁术恍然大悟,缓缓点头:“大谷关一战,狼骑落败的地方,称之为山羊坳,这里的确不利于战马驰骋。” 张杨暗暗松了口气:“如此,便好理解了。” “不过......” 但下一秒,袁术却又想起一件事:“弘农王帐下骑兵突袭雒阳京师仓后,在回城的路上,遭遇西凉骁骑围剿,折损三百余骑,却能安然突围。” 张杨哂然一笑,轻声道:“突围这种事情,除了对骑兵战力有要求外,对于当时的环境,或许要求更大。” “弘农王的骑兵能够突围,或许是因为对方压根没有围住,让其从包围的薄弱点,一举冲破,以此逃离雒阳。” “毕竟,大家皆是骑兵,在速度上的差距,绝对不会太大,一旦突出重围,想要再完成合围,只怕没那么容易。” 袁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 张杨拱手:“将军试想,如果一支组建半年的骑兵,便能与鏖战十余年的骑兵正面抗衡,那么骑兵还有如此大的价值吗?” 一旁袁绍颔首点头:“张司马言之有理,弘农王能战败狼骑、从西凉骁骑的合围中突出,应该是偶然,而非必然。” “没错!” 张杨基于自己多年的实战经验,极其肯定地点头附和:“盟主言之有理,必是如此,如果是正面决战,只怕连西凉骁骑,都未必是狼骑的对手,何况一支组建不过半年的骑兵。”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众人扭头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乃是自家撒出去的斥候:“盟主、将军,董卓派出一支骑兵,正赶往渑池方向支援,兵力约有两千。” “两千?” 袁绍深吸口气,暗自惊叹。 董卓经过数月的杀伐,兵力已然锐减。 如今,他身旁已经没有多少兵马,现在竟然又调走了两千骑兵。 “哈哈!” 袁绍仰天一声狂笑:“此乃天助我也!” 袁术脸上闪烁汹汹战意:“曹阿瞒的战术竟然真的起作用了。” “走!” 袁绍毫不犹豫,把手一招:“传令!全军速速启程,务必要在董卓进入陕县之前,将其截杀,然后回军驰援渑池。” 传令兵拱手:“诺。” 不多时。 蹄声隆隆,直奔陕县。 ***** 雒阳城。 墙倒屋塌,一片废墟。 荀彧凝望着残破的皇宫,心如刀绞。 记忆里,自己在雒阳时的画面,如倒映般一一浮现。 呼— 长出了口气。 荀彧收起伤感的姿态,转而吩咐道:“皇宫要仔细搜寻,尤其是书籍,能带走的,要全部带走,搜寻到的东西如数上缴,经殿下择选后,其余以战利品的方式,发给诸军。” 史阿欠身拱手:“军师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恩。” 荀彧再次叮嘱道:“殿下似乎很在意皇宫,已经多次提及,切记不可私藏,一旦抓到,格杀勿论。” 史阿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一点,军师当更加放心,如若发现,我史阿第一个便宰了他,又何必殿下下令。” 荀彧颔首:“既如此,那这里便交给你了,彧再去别处瞧瞧。” 史阿拱手抱拳:“军师慢走。” 荀彧出了皇宫废墟,径直往南门走时。 忽然。 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军师!军师!” 是张振。 张辽麾下的得力干将。 荀彧冲张振淡笑:“原来是张校尉啊,你可有事儿吗?” 张振赶忙拿出一个木盒,递给荀彧:“军师快瞧,这是我部弟兄从一口井中打捞上来的,里面放着一枚印章,末将虽不认识,但总感觉它跟别的印章,不太一样。” “您帮末将瞧瞧。” 张振满脸堆笑,忙把木盒递上去,一边开启,一边介绍:“这枚印章下面虽有破损,但却是拿黄金镶补的,末将感觉它肯定很值钱。” “黄金镶补?” 荀彧听着也感觉有些奇异,微笑着道:“好吧,我帮你瞧瞧。” 张振点头哈腰:“那可真是太感谢您了。” 吱呀。 木盒展开。 顿时,一块质地致密细润,颜色晶莹剔透,温润淡雅的玉呈现在荀彧眼前。 其方圆仅四寸,上面纽交着五条栩栩如生的龙。 “这是......” 刹那间,荀彧眼瞪如铃,满目骇然。 博古通今的他,又岂能不知道,从秦代以后,皇帝的印章专用名称为“玺”,又因专以玉质,称为“玉玺”。 皇帝玉玺共计六方,分别是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 而只有一方玺,不在其中。 乃是传国玉玺! 书中描述的模样,正与此刻的模样,一般无二。 刹那间,彷佛有股神圣威严、不可侵犯的王者气息,扑面而来。 即便是荀彧本人,也不由地稍向后倾,露出骇然神色:“这......这是......” 咕噜! 荀彧喉头滚动,紧张到咽口水。 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见荀彧神色慌张,张振不由好奇,急问:“军师,您这是......这是怎么了?” 荀彧这才怔回神来,长出口气:“没事!我且瞧瞧。” 传国玉玺即便是荀彧,也没有见过,他只是从书上有过了解而已。 为了保证自己的判断正确,荀彧缓缓伸手,小心翼翼,且极其恭敬的取出玉玺,露出其残破以黄金镶嵌的一角。 “军师您瞧。” 张振由是不知,指着黄金一角:“就是这里,居然是拿黄金镶补的,这玩意儿肯定值钱。” 没错! 荀彧这次极其肯定。 这木盒中装的,正是传国玉玺。 他赶忙将玉玺放回去,阖住盖子,抱在手中:“张校尉,你立功了,你可立下大功了,稍后我亲手将此物送于殿下,殿下必会重重赏你。” “你想要什么,不妨直接跟我说。” 弘农王乃是废帝,虽然可以正位回宫,但影响力必不会大。 但如今不同...... 只要有了这方传国玉玺,弘农王正位回宫,便是上承天意,下顺民心,真正的神授皇权,真正的大汉至尊! “啊?” 张振震惊,诚惶诚恐:“如果是殿下要,末将岂敢贪赏,此乃末将的福分。” 荀彧却是坚持道:“张校尉不必惊慌,你放心提要求,否则我荀彧还得回来一趟,即便你不求赏,但殿下却是不得不赏。” “啊这......” 张振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沉吟良久,试探性言道:“要不,赏末将些钱财如何?末将想要在南阳买套宅院,再买些田地,得空时把父母妻儿全部接过来。” “好!” 荀彧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放心吧,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张振大喜,拱手抱拳:“多谢军师。” 荀彧急忙摇头:“非是谢我,你要谢殿下,还要感谢你那帮弟兄。” “恩。” 张振虽然应了一声,但仍是一头雾水:“军师放心,兄弟们那里,我会弥补的。” 荀彧淡然一笑:“晌午以后,让文远来中军找我,你那帮弟兄,人人有赏。” “真的?” “当然!” “好。” 张振点头哈腰,感激不已。 荀彧则是收好玉玺:“我要回营了,你们继续搜寻。” 张振拱手:“诺。” 目送荀彧离开后,张振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不过是枚印章而已,居然能这么值钱。 “再多找找,说不定还有。” “哈哈!” 张振兴奋不已:“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此刻。 雒阳南门。 中军,大帐。 刘辨端坐上首,表面上正在捧卷读书,但实则是在与专家沟通交流:“老师,咱们既然要放弃汝南,为什么不放弃颍川呢?” “袁术是豫州刺史,他能对汝南太守徐璆下手,自然可以对颍川太守李旻动刀,咱们完全可以把李旻也撤回来,这样不是能把拳头握得更紧吗?”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放弃汝南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这里是袁氏的老巢,根深蒂固,徐璆根本就站不住脚。” “但是颍川不同!” 军师联盟立刻将话题,转移到颍川郡:“其一,颍川郡与司隶接壤,即便辩爷将来引兵返回南阳,势必要在雒阳范围留一支兵马。” “不管咱们打与不打,只要留一支兵马在雒阳,名义上就还是在讨伐董卓,河洛地区没有粮草,屯田固然能解决一部分,但仍需要颍川、南阳的支援。” “单从这一点上来讲,颍川郡就不能丢,因为它是沟通南阳、河洛的桥梁,只有这样,咱们的粮草才能源源不断的送上去。” “此外,再从战略上分析,颍川郡是咱们打入豫州的楔子,占领中原富饶之地的跷板,一旦咱们彻底稳定根基,决心向外扩张时,豫州、荆州必是首选。” 有道理。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转而又问:“汝颖士族尽皆集中在汝南、颍川,咱们的势力延伸在颍川,岂不要对颍川士族动手?” “辩爷勿急。” “这便牵扯到其二了。” 军师联盟紧跟着分析道:“颍川郡虽然有很多世家,但诸如荀、陈、钟、韩等,皆以经学传世,而非累世显官称雄,这一点跟汝南袁氏完全不同。” “汉桓帝时,颍川才冒出了‘颍川四长’,这才把名声真正打出去,截至汉末,这四家也就荀家还拿得出手。” “但也不过只是个司空荀爽,而且按照史料上的记载,荀爽要不了多久,就该去世了,荀家真正的崛起,是在荀彧投靠曹操,而且是曹操成势以后。” “从某种意义上说,颍川郡的士族是辩爷可以拉拢的新世族阶级,何况荀家还有荀彧在,唐家还有唐煜、唐瑁在,颍川郡的土壤岂能轻易丢弃。” “咱不仅不能丢,而且还要好好经营。” 军师联盟着重强调道:“最为关键的是,李旻已经在颍川郡站稳了脚跟,虽然个人能力上略有欠缺,但足够忠心,可以弥补缺陷。” “对于辩爷而言,可以汲取颍川的人才资源、物产资源,而唯一需要付出的,便是加强李旻的军力,令其有实力与袁术抗衡。” 袁术? 刘辨只能呵呵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过招,刘辨还真没把袁术放在眼里。 如果,袁术没有家族方面的支援,他能不能建立一番功业,犹未可知。 何况如今,袁术、袁绍必将迎来一场大败,等他彻底缓过劲儿来,自己的实力必将更强。 ...... 正当刘辨与军师联盟沟通时。 “殿下!” “殿下—!”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呼唤。 是荀彧。 刘辨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举目望去。 但见,帘帐起,荀彧疾步上前,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文若,可是有何喜事?” 荀彧飞快点头:“殿下,大喜事!” 言罢。 荀彧急忙呈上木盒:“殿下,您猜这是什么?” 刘辨眼神骤亮,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词:“莫非是传国玉玺?” 虽然,荀彧还未开启,但弘农王作为废帝,自然是见过传国玉玺的。 也因此,荀彧没有丝毫怀疑,点头道:“没错,正是传国玉玺!是张校尉在雒阳城南的一处枯井中发现的。” “您瞧!” 吱呀。 荀彧这才缓缓打开,呈送于刘辨:“有了它,殿下随时可以正位回宫,而且能向天下人宣告,殿下您才是正统的汉室至尊。” 刘辨起身绕过帅案,径直转入帐中,来到玉玺面前。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同样嗨翻了天: “卧槽!这是真的传国玉玺吗?感觉跟电视上演得不太一样。” “居然这么小?估计也就方圆十公分左右,电视上的都得双手抱着。” “逼格虽然没有电视上牛逼,但总感觉这气势牛逼了不是一点点。” “瞧这上面的五条龙,简直帅爆了。” “辩爷快拿起来,让我们看看背面。” “蠢货!有字的是正面。” “有字的,才是正面。” “......” 刘辨同样激动不已。 他缓步上前,轻轻拿起玉玺。 入手微凉,却温润细腻,质感极佳。 刘辨捧在手心,仔细端详:“怪不得,当日在邙山山腰时,孤总感觉在这雒阳城,冥冥之中,似乎有东西在召唤孤。” “没想到啊!” 刘辨长出了口气,轻声道:“列祖列宗竟把传国玉玺给朕留下了,看来他们还是希望孤当皇帝,而非是陈留王协。” “没错!” 荀彧极其肯定地道:“北门大桥神秘垮塌,如今又有传国玉玺现世,这足以证明,殿下您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如今,从南阳转运的粮草已至,殿下当设酒宴招待将士,将传国玉玺与北门断桥之事,告知众将,安定军心的同时,可令徐璆、李旻、曹操等人更加忠心。”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以!此事便交由文若办吧。” 荀彧一揖:“此事交予属下,殿下尽管放心。” “哦对了。” 刘辨提醒道:“要重重赏张校尉,他可是立下大功了。” 荀彧淡笑:“殿下放心,不仅要重赏,而且要大张旗鼓地赏。” 刘辨又岂能不明白荀彧的意思。 传国玉玺、北门断桥! 这两个神秘事件,可以通过重赏张振,在军中传开,以此增添神秘色彩,对于刘辨皇权正统的形象,必有极大的巩固作用。 刘辨正欣赏传国玉玺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历史系专家让我代为感谢你,传国玉玺自后唐末帝李从珂举族与皇太后曹氏自焚于玄武楼时,便已经失传。” “后世自制的玉玺太多,全都说是始皇帝玉玺,但今日专家可以断言,它们全都是假的,只有这方玉玺,才是真正的传国玉玺。” 第241章 我大汉,当与日月齐光,与天地同久! “文远,你来了?” 荀彧冲张辽等人招了招手。 “军师。” 张辽带着张振,如约赶来中军:“听张校尉说,殿下要赏他们吗?我等能为殿下做事,已经心满意足了,赏不赏没必要的。” “文远此言差异。” 荀彧淡然一笑,摆手打断道:“殿下说了,不仅要赏,而且要重赏,今夜全军开庆功宴,彧已派人通知王易,你带上张振一起,大帐用膳。” “啊?” 张振眼瞪如铃,抬手指向自己,一脸的不敢置信:“末将......末将......末将有资格......在中军大帐用膳?” 张辽更是惊诧不已。 毕竟,中军大帐是招待众诸侯的,即便他作为三军主将,依旧没有资格在中军大帐用膳,但现在倒好,居然因为一枚印章,可以带着部下在中军用膳。 这是何等的荣幸? “军师,这......” 张辽瞠目结舌,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我没有听错吧?殿下命末将带上张振,来中军大帐用膳?” “当然!” 荀彧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文远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大帐询问殿下。” 张辽喉头滚动,忙不迭摇头摆手:“不必,辽信得过军师。” “走吧。” 荀彧摆手示意二人跟上。 旋即。 进入荀彧自己的军帐,将早已备好的马蹄金,奉送到张辽手中:“喏,这是殿下封赏的,一百枚马蹄金,现交由文远你来分配。” “一......” 即便是张辽自己,也未曾见过这么多钱:“一百枚马蹄金?” 张振更是倒抽口凉气,目瞪口呆:“一......一......一......” 荀彧简单恩了一声:“尔等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数。” 张辽将马蹄金转给张振,吩咐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跟军师聊。” “不必!” 荀彧直接打断,淡笑道:“文远可是想问,张校尉打捞上来的,是何印章吗?” 张辽重重点了点头:“可能言否?” “当然可以。” 荀彧巴不得这条消息散布出去,自然会实言相告:“其实啊,张校尉找到的,并非印章,而是象征着皇权神授的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 顿时,张辽震惊! 张振更加震惊:“我......我找到的......居然是传国玉玺?” 荀彧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传国玉玺。” 嘶—! 张振倒抽一口凉气,恍然大悟:“怪不得,寻常印章乃是金印,这枚印章居然是玉印,原来是传国玉玺啊!” “恩。” 荀彧极其淡定地点点头,摆手示意二人一旁落座:“想来文远已经听过北门断桥之事,但文远肯定不知,殿下当时又说了些什么。” 张辽愈加好奇:“什么?” 当下,荀彧便把那日在北邙山山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描述给张辽、张振,甚至中间还稍微增加了一些神秘气息。 “殿下当时便断言,在这雒阳城中,一定会有列祖列宗留给他的东西,因此方才于战后,命在下派人仔细搜寻。” “此乃天授殿下于玉玺!” 荀彧神情肃穆,极其庄重:“在下深信,咱们只要紧跟着殿下,振兴汉室,乃是必然,陈留王协之帝位,来路不正,自然绝非至尊。” “没错!” 张辽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北门断桥,彻底扭转了乾坤,此非人力可及,必是得天相助。” “如今,又有传国玉玺现世,足以证明殿下,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真正的汉室帝皇,我等又岂能不誓死相随。” 荀彧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尔等便回去吧,大大方方把马蹄金分了,没必要保密,殿下原本便是汉室正统。” “恩。” 张辽彻底安心,起身拱手:“末将告辞。” 荀彧亲自送至营门:“文远,记得傍晚来中军用膳。” 张辽大手一挥:“放心,末将谨记。” 果然! 正如荀彧所预料。 张辽、张振离开大营,还不过一个时辰。 整个雒阳军营。 包括东、西、南三门,以及邙山军营,已然传遍消息。 西门。 孙坚大营。 中军,大帐。 孙坚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头:“哈哈!殿下果然是真命天子,居然能得天道庇佑,实在令人震惊。” “德谋、公覆、文盛!” 孙坚扭头望向三员大将,倍感庆幸地道:“从今往后,咱们自当誓死追随殿下,非得建立一番功业不可。” 三人齐齐拱手:“喏。” 孙坚扭头瞥向程普,轻声道:“德谋啊,我前些日子回来时,殿下还特意感谢我,说我为他培养出一员文武双全的将才。” “你别急。” 孙坚摆手安抚程普道:“我相信殿下对你,一定另有安排!如今义公进入了骑兵营,接连数丈打得极其出彩,他便是你等榜样。” 程普拱手抱拳:“将军放心,十余年时间都等过了,末将岂能于此时耐不住性子,义公曾与我等言及此事,他说殿下非常器重我等,将来定有安排。” “恩。” 孙坚满意地点点头:“尔等若是能独领一军,本将军自然高兴,如若不行,便留下来,给我当副将,咱们照样可以并肩作战。” ***** 东门。 邓芝大营。 中军,大帐。 邓鹏一脸的不敢置信:“没想到,在这残破的雒阳城,传国玉玺居然会神秘现世,当初家主做的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 “是啊。” 邓芝同样感慨不已:“彼时的弘农王被全郡通缉,家主却敢暗中相助殿下,父亲又命我潜入宛城,这份魄力唯有我邓家才有。” “不过......” 邓鹏笑嘻嘻地道:“要说最幸运的,还应该是邓展这家伙,从雒阳时便助殿下一臂之力,如今与朱彤、史阿一般,皆乃亲卫军。” “啧啧!” 邓鹏一脸的羡慕嫉妒恨:“能得殿下如此信任,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邓佚是他好友,在我军中同样屡建奇功。” 邓芝傲娇道:“我邓家尽皆英杰,此次定能扶摇直上,光宗耀祖。” 邓鹏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将军,您要不要写封家书回去,告知家主。” “自然要。” 邓芝速速转回上首,从案几右上角取出裁剪好的帛,平铺于案。 他略一沉吟,便速速落笔: 父亲大人如唔...... ...... ***** 邙山。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嘶—! 曹操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传国玉玺?” 曹仁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传国玉玺,目前各营中已经传开,北门鏖战时,局势非常不利,但忽然间桥面就断了。” “若非如此,吕布岂能丢下兵马,仅仅率领千余骑兵,从上林苑方向杀过来,狼骑即便损失惨重,在南岸还遗留着近千兵马!” “这断桥来得太过诡异!” 曹仁深吸口气,两道浓眉紧拧,疑惑不解:“再加上今日打捞出了传国玉玺,岂不正应了上天之意?弘农王才是汉室正统!” 呼—! 一旁鲍信长出口气,朗声言道:“屹立了数百年的桥,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神秘垮塌,此非天意,又是什么?” “弘农王冥冥之中得上天指引,派人仔细搜寻雒阳城,竟然找到了传国玉玺,此非天意,又是什么?” “孟德!” 鲍信兴奋不已,双目闪烁精芒:“还是你小子聪明,当初便认定弘农王非同凡俗,如今不就证实了吗?弘农王才是汉室正统!” 曹操虽然不太相信断桥之祸是天意,但经过此事,他对于弘农王的手段,却是更加佩服,愈加坚信在弘农王的带领下,汉室必将再次振兴,甚至超越光武帝。 “弘农王原本便是汉室正统。” 曹操目光深邃而坚定,彷佛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允诚,若是让你放弃济北相,跟随殿下回南阳,你可愿意?” 鲍信丝毫没有犹疑:“自然愿意。” “哦?” 曹操继续发问:“若是弘农王正位回宫,没有给你加封官职,你又当如何?” 鲍信眼神依旧坚定:“哪怕是白身,只要能跟随弘农王,我鲍信绝不犹豫,那个鸟官儿,那些鸟人,我鲍信早受够了!” “哈哈!” 曹操仰天狂笑一声:“允诚真性情也。” 鲍信朗声道:“实不相瞒,今日是鲍某自讨董以来,最开心的一日,我汉室气数未尽,必将再次振兴,而我等皆有幸见证,夫复何求。” ***** 邙山。 徐璆大营。 中军,大帐。 “传国玉玺?” 徐璆猛地抬头望向李权。 “没错。” 都尉李权肯定地点点头:“正是传国玉玺!末将听闻,是殿下冥冥之中感受到天道指引,这才命人在雒阳城中搜寻。” “而且!” 李权皱着眉,一脸的不敢置信:“传国玉玺非是在皇宫发现,而是在雒阳城南的一口枯井中,当真是匪夷所思。” 徐璆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淡定,你我这一路走来,从广成关、大谷关,再到雒阳城,遇到的匪夷所思之事还少吗?” “恩。” 李权点点头:“的确不少,尤其是那日鏖战北门,桥面竟神秘垮塌,一举扭转了局势,如今各营皆在疯传,此同样是天助殿下。” “我已决心归顺弘农王,不管有没有传国玉玺,皆愿死心踏地的追随,此事对徐某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徐璆一笑置之。 这一路走来,他对袁术、袁绍大失所望,反倒对弘农王越来越敬重,如今更是被弘农王的手段折服,自当尽心竭力的辅佐。 “不过......” 徐璆忽然想起了什么,置笔一旁,抬眸望向李权:“李都尉,你去将许司马,还有队率陈到喊来,之前不知该如何开口,但现在是时候了。” 李权欠身拱手:“喏。” 不多时。 两个矫健的身影出现在大帐。 徐璆摆手示意二人落座,倒也没有犹疑,直接开口道:“尔等可知传国玉玺之事?” 许昶、陈到齐齐点头:“知道。” 徐璆淡笑:“既如此,不知二位可有何想法?” “想法?” 许昶不由好奇,细眉微蹙:“郡守,您这是何意?” 徐璆轻声道:“实不相瞒,殿下已来找过我,劝我辞去汝南太守一职,随他返回南阳,而且殿下还专门提到了你们二人。” “即便这数千兵马不带走,也务必要将你们带到南阳,而且田宅财帛,一应皆备,不必尔等操心。” “现在......” 徐璆极其自信。 他相信,没有人可以拒绝现在的弘农王。 因此,徐璆倒也懒得废话,直接把事情摆在台面上说,毫无半点遮掩:“徐某想听听你们自己的想法,可愿意归顺弘农王否?” 许昶自然毫不犹豫,拍着胸脯道:“末将愿意。” 陈到赶忙跟上:“末将自然愿意,只是家母年事已高,末将需禀告过母亲,才能安心跟弘农王返回南阳,否则即便离开,心亦不安。” “陈队率可以安心。” 徐璆摆手示意陈到安心:“殿下特意嘱咐过,如果陈队率答应,便将母亲家人,全部迁至南阳,唐郡守会妥善安置。” “啊?” 陈到惊诧不已:“殿下......殿下亲自吩咐过?” 徐璆点点头:“恩,殿下对你极为器重,你可要好好表现,说不定以后立下功业,同样可以跟张辽帐下的张振一般,在中军大帐,与众诸侯一起用膳。” “这......” 徐璆声音洪亮,铿锵言道:“这才是身为属下,最为荣耀的事情!陈到啊,你小子有这个潜质,好好努力,切莫让我失望。” 陈到狂喜,急忙拱手:“郡守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恩。” 徐璆点点头:“既如此,你速速写封信,我亲自派人呈于令堂,咱们争取早些送至南阳,在凯旋之前,便定下来。” 陈到感激涕淋:“多谢郡守。” “不必谢我,是殿下。” “恩!多谢殿下。” ***** 瀍水涛涛,断桥依旧。 吕布站在河岸旁,凝望着不远处的断桥,缓缓点头:“没错!此乃天意,否则怎么可能在局势正好时,桥面便突然垮塌呢。” “军师说得没错。” 吕布忽然想起当初在大谷关时,荀彧曾对自己说过得话:“董卓或有打破世界秩序之能,却绝无再造乾坤之力。” “弘农王才是汉室正统皇帝,是真正的天选之子,我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会相信董卓会提我等边郡武人做主?” “唉~~” 叹口气,吕布暗暗伤神。 “吕将军。” 忽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 是徐荣。 吕布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扭过头去,恰见对方缓步到河岸:“你怎会来此?” 徐荣深吸口气:“如果我说......是殿下让我监视你,你相信吗?” 吕布愕然:“监视我?” 徐荣皱了皱眉:“准确的说,应该是监督!殿下怕你想不开,让徐某时常开导你,如今侯成、曹性皆视你为敌,你在军营很孤单吧?” “哼。” 吕布轻哼一声,目光再次转回这涛涛的瀍水上:“的确有些孤单,但布至此时,方才活通透了一些,更活明白了些。” “哦?” 徐荣不由好奇:“将军可是有何感悟?” 吕布轻声道:“殿下说我心小,心小之人,眼界便窄,眼界窄胸怀岂能宽?我吕布的确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殿下曾与布说,一个真正的勇士,是在看清楚这世道黑暗的真相后,却依旧能热爱它,而非憎恶、仇恨。” 徐荣当真感觉吕布变化了很多,尤其是这身上的戾气,彷佛被某种力量净化过,以致于不过数日,徐荣便有些认不得吕布了。 “是啊!” 徐荣同样是感慨万千:“殿下何曾不知这世道的黑暗,他从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落成为阶下囚,却始终没有放弃,依旧在全力以赴,为大汉贡献自己的力量。” “与弘农王相比,我等的确是心胸狭窄,脑海里从来只有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罪,又何尝考虑过这汉室天下?” “只有弘农王!” 徐荣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他的眼界是大汉、是这天下,所以他不计较出身如何,哪怕是边郡小吏,依旧有用武之地,因为在他眼里,我等皆是大汉子民,没什么不同。” “此前我还不太相信,但孙坚、张辽、韩当、程普、牛勇的事情,让我知道,殿下当真没有半点偏袒之意。” “他是真正的唯才是举,不问出身。” 此刻,徐荣扭头望向吕布,极其郑重地道:“或许,你我如今尚未得到妥当安置,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咱们皆会有用武之地。” 吕布郑重点头:“恩,我相信,定会如此。” 徐荣轻声道:“你我同病相怜,自当协力共进。” 吕布淡笑:“恩!自当与君,协力共进。” ***** 是夜。 月明星稀。 雒阳城,南门。 中军大帐。 众诸侯尽皆赶来参与酒宴,整个雒阳盟军一片欢愉。 “弘农王到—!” 当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满帐诸侯尽皆起身,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帐帘。 但见...... 帘帐起,弘农王刘辨缓步入帐。 他虽只穿一身常服,但却难以遮掩浑身上下的王者气息。 尤其经过传国玉玺的加持,更是让刘辨自带帝王般的光环属性,彷佛踏入营帐的每一步,都有着君临天下的气势。 “我等参见殿下。” 众诸侯齐齐躬身行礼。 “起来吧。” 刘辨摆手,示意众诸侯起身:“近日,孤得天道指引,于这雒阳废墟中,寻到传国玉玺,此乃苍天示意,汉室当兴。” “来!” 刘辨高举起手中的酒爵,相邀众诸侯:“咱们满饮此爵,以敬苍天。” 众诸侯纷纷举起酒爵,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早有侍从恭候,再次斟满美酒。 刘辨又一次举酒:“先敬苍天,再敬大地,凡苍天所盖,大地所至,必将是我大汉疆土,列祖列宗未能实现之宏愿,必将由我等实现。” “诸君!” 刘辨大手一挥:“请满饮此爵。” 言至于此,众诸侯已然兴奋,汹汹战意彻底被点燃。 当下,众诸侯尽皆满饮,气冲霄汉。 “敬完天地,当敬列祖列宗,他们在天有灵,必将保佑我等,兴汉室,定乾坤,横扫八荒,万夷屏气,直与日月齐光,必与天地同久。” “诸君!” 刘辨目光扫过众诸侯,豪言:“请与孤一起,满饮此爵。” 众诸侯齐齐举酒:“日月齐光,天地同久。” 咕噜! 又是一爵,豪饮下肚。 连干了三爵酒,即便是刘辨,也略微有些上头。 众诸侯方才落座,便有陈王刘宠,横出一步,拱手抱拳,铿锵言道:“殿下,如今传国玉玺已然现世,正当由殿下正位回宫,昭告天下,振兴大汉。” 刘辨大手一挥:“陈王,你的意思,孤岂能不明白,待此间事了,再议不迟。” 跟着,又有骁骑校尉曹操,闪身而出:“殿下,董卓废帝杀后,另立新皇,独霸朝纲,为祸天下,百姓苦董卓久矣。” “此时正当由殿下,以传国玉玺正名,另立朝廷,分庭抗礼,天下仁人志士,必定云从,振兴汉室,再造乾坤,必不久矣。” “臣曹操,恳请殿下,正位回宫!” 下一秒,济北相鲍信拱手:“臣附议。” 汝南太守徐璆拱手:“臣附议。” 颍川太守李旻:“臣同样附议!” 即便是张辽、张振,同样横出一步:“臣等附议!” ...... 刘辨早聊到会如此,因此没有半分惊讶,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孤才是汉室正统,自然早晚正位回宫!” “还是那句话......” 刘辨双目炯炯,郑重言道:“待此间事了,容当后议,玉玺在手,何时都能正位回宫,不急于此一时。” 众诸侯自然明白弘农王何意,当下也没有再劝,各自落座饮酒。 此刻,直播间网友同样沸腾起来: “辩爷要当皇帝了,南北汉对立,简直帅爆了!” “等当上皇帝,立刻招贤纳士,把那些没有出名的文臣武将,全部召集过来。” “对对,什么鲁肃、张昭、郭嘉、陈群,全都找过来。” “不单是文臣,还有那些武将,许褚、典韦、刘关张。” “没错!刘备能收,真能收!” “俺的赵云呢?” “......” 第242章 真假董卓,劳资给你来个鱼目混珠! 旭日东升朝霞起。 北肴道。 通往陕县路上,一处隐秘的山坳。 袁绍拿出事先预备好的地图,仔细端详着:“咱们不能再进了,否则必定会被陕县城中的斥候察觉,目前只能在这里等。” “该死!” 袁术暗自嚼碎一声,面上浮出一抹愠色:“那董卓该不会已经察觉到,提前回了陕县吧?若当真如此,我等岂不白来了?” “应该不会。” 身旁的张杨皱眉盯着地图,随口解释道:“从之前几次斥候汇报的行踪判断,咱们应该是在董卓之前的。” “想来......” 张杨思索了片刻,结合自己对骑兵行军的了解,轻声道:“最多再有一个时辰,董卓必然赶来,若是快的话,一刻钟左右应该到了。” “一刻钟?” 一旁袁术深吸了口气,眸中闪烁出腾腾的杀气:“好啊!那便再等上一刻钟,让将士们好生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再战不迟。” “恩。” 袁绍同意如此,摆手吩咐道:“传令下去,稍后会有大战,各军将士多吃些干粮,填饱肚子,小憩片刻,等候军令,发起总攻!” 传令兵拱手:“喏。” 在高强度的行军下,虽然提前抵达指定方位,但却熬炼了将士们的精力。 虽然,只是临阵前的小憩,众将士甚至不敢下马,但即便如此,对于接下来的战斗,亦是大有裨益。 如此。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报—!” 忽然,一声嘹亮的传报声,从远处飘来。 袁绍举目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正是自家斥候,飞马赶来。 不等对方拱手汇报,袁绍便提前摆手打断,开口询问:“情况如何?” 斥候神色中带着喜色:“启禀盟主,前方五里,发现了董卓兵马的行踪,兵力不是很多,应该只有千骑。” “千骑?” 袁绍惊喜不已:“你确定?” 斥候极其肯定地道:“恩,不会超过千骑。” “哈哈!” 袁绍仰天一声狂笑:“我军足有四千骑兵,四倍于敌,董卓这次必死无疑。” 张杨同样暗松了口气,庆幸道:“虽然我军是新组建的骑兵,但兵力上的差距,想来可以弥补战力上的不足。” “那还等什么?” 袁术双眸闪烁精芒,充满了对战功的渴望:“速速下令,随时准备出击。” 袁绍点点头,铿锵下令:“传令!各军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击。” 传令兵拱手抱拳:“喏。” 旋即。 他策马飞出,传令三军: “盟主有令,各军做好准备,随时出击。” “盟主有令......” “......” 命令传达下去。 各军将士纷纷睁眼醒来,勒马列队,做战前准备。 此刻。 官道上。 董卓正引兵直奔陕县。 李儒指着前方,长出了口气:“丞相,只要过了这片林子,距离陕县就不远了,届时可以令牛辅引兵驰援董越。” “恩。” 董卓点点头,信心满满:“放心吧,出不了什么大事!昨日不是有战报传回吗?关东那帮家伙连输两阵,士气大跌。” 李儒颔首点头,却是话锋斗转:“丞相,话虽如此,但我等依旧不能放松警惕,听说这支兵马的主将非是袁绍,更非袁术,而是山阳太守袁遗。” “在下怀疑......” 李儒声音拉长,凝视着董卓,给他足够的暗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 李儒又岂能不明白,在战事上,董卓极有主见,自己的话远不如之前有用。 因此,李儒对于战场之事,颇为小心,只是尽全力去暗示,而非直接给出建议,除非董卓自己没了主见时,他才会给出策略。 “文优的意思......” 此刻,董卓同样感觉有些不太妙。 进攻渑池的主将非是袁绍、袁术的话,难不成他们二人在雒阳?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弘农王在雒阳围剿吕布、李傕,袁术、袁绍在雒阳岂能获得战功,这一点的确不合理。 董卓深吸口气,回头瞥了眼李儒:“文优,有何话,直言便是。” 李儒一揖:“丞相,儒以为这支强攻渑池的兵马,不过是佯攻,吸引咱们的注意力而已,目的不过是要掩盖其真正的战略意图。” 嘶—! 董卓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俩眼珠子在眼眶里微微转动,脑海中不断盘算着李儒的话。 忽地,一道灵光闪过脑海,董卓恍然大悟地道:“文优的意思,他们会绕道截杀本相?” 李儒深吸口气,没敢给出肯定的回答,只是旁敲侧击道:“确实有这种可能,而且弘农王缴获了大量战马,抽调出数千匹战马,易如反掌。” “该死!” 董卓暗自悔恨自己掉以轻心。 近来的他,行军速度放缓,白昼缓行,夜里扎营,毫不担心。 在这种情况下,袁绍、袁术确实有可能绕道突袭。 “可有陕县附近的详图?” 董卓皱着眉,开口询问道。 “没有!” 李儒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过丞相,咱们可以将队伍分成两半,一支疾行向陕县探路,一支尾随其后,随时准备驰援。” “这......” 董卓思索了片刻:“这能行吗?” 李儒点点头:“董旻将军与丞相身材相似,若是他能穿上丞相的衣服,必可以假乱真,吸引贼子注意,届时前方有无伏兵,一试便知。” 董卓眼神骤亮,扭头吩咐道:“来人,唤董旻过来。” 传令兵拱手:“喏。” 不多时。 前方策马奔来一员骁将,身宽体壮,在战马上宛如一座小山。 吁—! 董旻勒住战马,拱手抱拳:“丞相,您唤末将何事?” 董卓亲昵道:“旻弟,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这......” 董旻略一沉吟,轻声道:“差不多三十年。” 董卓点点头:“三十年,不离不弃,我知你忠心。” 董旻咧嘴嘿嘿一声:“那是自然!不管是徐荣也好,吕布也罢,全都是外人,即便表面上再怎么忠心,岂能比得上咱们自家人?” “没错!” 董卓深以为然,表示赞同:“旻弟啊,如今还有件事,可能需要麻烦你一下。” 董旻拱手,铿锵言道:“兄长尽管言语,旻必遵从号令。” 来之前还称董卓是“丞相”,却被董卓三言两语,直接变成了“兄长”。 确实亲近了不少,只是有点费命啊! “好!” 董卓内心狂喜,当即不再遮掩:“我等怀疑前方有关东贼子的伏兵,兵力恐怕不会低于两千骑,如今陕县近在咫尺,不容绕路。” “因此......” 董卓时刻观察着董旻的表情,发现其面色微变,倒也没有太过拒绝,旋即放心言道:“便想让你假扮卓,前往试探一番。” “若是没有伏兵,还自罢了,若是当真有伏兵,旻弟也不必害怕,兄长引兵在后,待你遭遇伏击,必赶来支援。” 李儒赶忙补充道:“董将军,贼子骑兵虽多,但战斗力必不如咱们骁骑,你可是纵马驰骋了三十年的老将,岂能不是贼子对手?” “面对这帮家伙,该如何打,想来不必儒赘言,董将军必定心知肚明,儒只求将军可以支撑一刻钟时间,儒与丞相必赶来驰援。” 董旻思索了片刻,肯定地点点头:“西凉可以没有旻弟,却不可没有兄长!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我董旻也丝毫不惧。” “兄长!” 董旻拱手:“换衣服吧。” 董卓欣喜若狂:“好!辛苦你了。” 董旻下马,赶忙卸甲。 二人换好衣服。 “旻弟,你率领本部军马先行,我自引亲卫军于后,他们尽皆可以骑射,皆是以一当十的悍卒,只要你能坚持住,咱们必可将其一网打尽。” “兄长放心,交给旻便是。” “好!” 董卓点点头:“去吧。” 驾—! 董旻勒马转身,呼啸离开:“弟兄们,目标陕县,全速前进。” 轰隆隆。 蹄声隆隆,滚滚而去。 董卓长出了口气:“前方是否有伏兵,稍后必会揭晓。” 李儒颔首:“恩!但愿没有伏兵,如若真遇着伏兵,丞相亦不必惊慌,亲卫军尽皆悍卒,咱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董卓点点头,双眸凶光毕露:“此处战斗若是打响,你速速派人前往陕县报信,命牛辅带人赶来驰援,不得有误。” 李儒恩了一声:“丞相放心,交给儒便是。” 待前方兵马离开较远时,董卓把手一招:“走,跟上。” 轰隆隆! 骁骑亲卫尾随跟进,时刻警惕着前方。 此刻,前方探路的董旻,命令队伍散开,增大防御纵深,利于掉头、迂回等动作。 除此以外,他命斥候搜寻的范围扩大,以防不测。 嗖—! 正当董旻引军,穿林而过时。 忽然,一支响箭炸响。 是南面。 董旻听声辩位,一下子判断出来。 “快速出林,休被贼子阻在路中。” 没有丝毫犹豫,董旻铿锵下令,同时猛一夹马腹,令战马速度再增。 希吁吁—! 马鸣声骤然高涨。 数百匹战马齐齐提速。 正当董旻闯出林子的那一刹那,扭头望去。 但见...... 乌泱泱的骑兵,宛如潮水般猛冲过来,距离自己不过数百步的距离。 这对于骑兵而言,根本就是咫尺之遥。 董旻大惊,声嘶力竭:“快,向北迂回!” 拉扯出足够的战略纵深空间,才可能坚持下来。 这一点。 董旻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尤其,他一眼便判断出,对方的骑兵至少有三、四千骑。 这样的规模,可是他麾下骑兵的七、八倍之多,若是与之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董旻心中巨震,浑身冒汗,湿透了衣甲。 眼前一幕,可比他想象中艰难太多。 不过...... 幸亏有过预警。 否则,他们一定会被全部歼灭。 轰隆隆! 董旻策马闯出林子的刹那,立刻引兵向北迂回,与贼子离开足够距离的同时,仔细观察对手的举动。 但见...... 眼前这些骑兵,与此前在雒阳时撞到的不同。 他们尽皆单手正手持矛,身子伏在战马上,两条腿紧紧夹住战马,彷佛生怕自己掉下去。 此外,当自己策马向北迂回时,对方追击的动作,显得非常生涩。 很明显! 眼前这支骑兵,绝非雒阳那支骑兵。 他们极有可能是新兵,而且还是组建不久,尚未形成战斗力的骑兵。 既然如此...... 董旻咧嘴淡笑,心中陡生妙计。 “弟兄们,随我迂回!” 一声令下。 董旻立刻转向,朝西南方向迂回。 忽然间的迂回转弯,对于董旻这种数百骑的兵马而言,相对而言要简单许多,不仅如此,而且他们为防止箭矢袭杀,原本站位便很分散,这样更有利于掉头。 但是...... 相对于由数千新兵组成的骑兵,这种急性的掉头迂回,会非常艰难。 果不其然。 不懂骑兵迂回行军策略的士兵,下意识跟着勒马转向。 乌泱泱的骑兵积聚在一起,当真像是一团浆糊,彼此附着粘连,骑马动作大幅度倾斜。 甚至有不少的士兵,竟直接从战马上摔下来,被硬生生踩成了肉泥。 刹那间,人喊马嘶声如惊雷般炸响。 董旻由此更加确定。 这一支骑兵,实战经验必定匮乏之极。 打这样一支队伍,又有何惧呢? “吼!吼!吼!” 低沉的叫嚣声响起。 西凉骁骑尽皆意识到了这一点,此前的恐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自信,以及淡淡的嘲讽与羞辱。 之前的迂回不过是董旻的试探性进攻,动作幅度不算太大,但现在,他有着绝对的自信,可以硬生生玩死这支兵马。 “弟兄们!” 董旻猛一招手:“继续迂回。”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董旻的骑兵与袁绍的骑兵,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利用超高的骑术,不断的迂回,以期牵制袁绍、袁术的骑兵。 足足两个超大弧度的急性迂回,宛如被一根搅屎棍,不停的来回搅动,顿时令袁绍、袁术的骑兵混乱成灾,别说组织有效进攻了,便是恢复正常,都是难如登天。 袁绍眼瞅着不妙,当即呼喊:“张司马!张司马!速速下令,恢复秩序。” 袁术更是眼瞪如铃,扯着嗓子呼喊:“张司马,还愣着干嘛,速速下令啊,再这样下去,咱们要被贼子玩死了。” ...... 张杨岂能不知当前情况。 但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支兵马居然提前有警觉,否则岂能把斥候撒出那么远,而且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的站位居然如此的分散。 显然! 对方早在提防。 只是,如果他们早猜到会有伏兵,因何不快马加鞭,速速进入陕县,而是要不紧不慢,徐徐而回呢? 这完全不合常理! 可是...... 此刻的张杨真的顾不上细想。 他坐直了身子,快速扫过战场,将目前的己方骑兵、敌方骑兵的位置,迅速印入脑海,以此判断接下来对方的企图。 “杂碎。” 张杨自然清楚对方如此嚣张的根本原因。 他嗞着钢牙,迅速决出决断:“快!给袁绍、袁术发令,让他们向北运动,休要追逐贼子的脚步,我自会在掩护下,完成侧向包围。” 传令兵颔首点头。 当即。 红绿旌旗闪烁,向着袁绍、袁术传递指令。 这二人早已经被打懵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当即指挥军队,按照张杨的指令行事。 轰隆隆! 望着自家骑兵北去的动作。 张杨怒火中烧,汹汹的战意被点燃:“杂碎!数百骑兵,也敢在劳资面前嚣张,简直岂有此理!” “弟兄们!” 张杨麾下的骑兵,可是真正的精骑兵,完全不输于西凉骁骑:“随我迂回,咱们正面与西凉骁骑战一场,让他们瞧瞧我等的厉害。” 众将士:“喏。” 刹那间。 在北行骑兵的掩护下,张杨率领骑兵完成快速迂回。 董旻正愣怔敌骑调整策略及时时。 “将军快瞧。” 忽然,副将大声呼喊,抬手指向前方:“是贼子的骑兵,咱们中计了。” 董旻愣怔,忙不迭扭头回望。 果然! 一支近乎千人的骑兵,正朝自己迎面撞来。 更令人惊诧的是,这支骑兵没有伏在战马上,而是坐直了身体,持矛的方式与自己一般无二,乃是单手反手持矛,只有零星的兵马,选择正手持矛。 “不好!” 董旻当即意识到不妙。 他难以想象。 对方在一大堆新兵中,居然还藏着一支老兵。 以自己目前极其分散的站位,若是与之战在一起,极有可能会被其毫无悬念的碾压。 可是...... 双方的距离太近了,只有不足百步。 此刻,董旻已经没有了办法,只能选择正面硬刚! “冲过去!” 董旻硬着头皮,铿锵下令。 “杀—!” 西凉骁骑齐声呼喊。 乌泱泱的两支骑兵撞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水飞溅。 噗! 张杨一矛扎死个西凉骑兵,扯着嗓子呼喊:“快!给袁绍、袁术传令,让他们速速迂回包抄,争取将其围而歼之。” 传令兵大声回应:“喏。” 刹那间。 红绿旌旗再次摇晃。 策马远行的袁绍、袁术二人见状,毫不犹豫,下令迂回。 这种没有人牵制的简单迂回,对于二人而言,倒是没什么难度。 张杨全力纠缠着西凉骁骑,正好给二人创造绝佳的围攻战机。 “快!速速合围,诛杀董卓!” “诛杀董卓,替天行道。” “杀—!” 盟军骑兵像是癫狂了一般,策马完成迂回后,宛如潮水一般,乌泱泱涌了过来。 一波战略对冲结束,董旻尚未来得及摆脱,迎面已然袭来盟军骑兵。 “该死!” 他暗自嚼碎一声,企图寻找突破口时。 赫然发现。 适才与自己对冲的骑兵,已然完成转身,正朝着缺口方向补进:“丞相怎么还没来支援,再这样下去,咱们当真要陷入重围了。” “将军!” 身旁副将大声呼喊:“管不了那么多了,冲吧!” 董旻咬牙下令:“走!” 不得已之下,董旻引军冲着缺口方向杀去。 那支骑兵虽精通骑战,战法成熟,但毕竟兵马不多,若是被身后这股骑兵黏住,那可当真是要被粘死的节奏。 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一点。 董旻自然清楚。 他引兵直扑缺口,再次与张杨的兵马撞在一起。 “想跑?” 张杨精通骑战,岂能不明白对方的战略意图。 他猛地回头张望。 赫然发现。 距离最近的军侯高程,正在侧向迂回:“高军侯,务必给我黏住此贼,若是能诛杀董卓,本司马亲自为你请功。” 军侯高程心下大喜,铿锵回应:“喏!弟兄们,随我来。” 噗!噗! 张杨纵马穿梭,身子在战马上左倒右倾,掌中战矛不断的来回猛刺,接连诛杀三、四个西凉骁骑,直冲那魁梧的“董卓”杀了过去: “董贼,哪里走!” 听到后方的呼喊,董旻惊得嗓子眼快迸出来。 他下意识猛夹战马,声嘶力竭:“快冲!给我冲过去!” 可是...... 他的兵力原本便少。 如今,又碰到一支精锐骑兵,数量几乎是自己的三倍。 对方自黏上自己,便怎么也甩不掉。 以致于,此前处于混乱的新兵,已经彻底恢复秩序,正在朝自己围杀过来。 但是,他却依旧难以摆脱对方的牵制。 “冲!” 董旻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此刻的他,只能相信董卓不久必来支援:“一定要冲出去!” 希吁吁—! 嘹亮的马鸣声骤然响起。 斜刺里,一支对于迂回而来,刚好拦在董旻前方。 “西向突围!” 董旻不敢有丝毫犹豫,选择避其锋芒,向西突进。 可是,西面虽然是新兵,但有绝对的数量优势,只要其包围过来,这支兵马必死无疑。 “合围!” 张杨一声令下。 刹那间。 红绿旌旗再次闪烁。 袁绍、袁术的兵马赶来,展开对“董卓”大军的围杀。 盟军将士士气暴涨: “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响四野,传檄八方。 李儒凝望着战场:“丞相,差不多了,该出手了。” 董卓却是双眸冰冷,迟迟不下令:“再等等,旻弟没那么容易死。” “可是......” 李儒忧心忡忡:“贼子骑兵足有数千,他们只有三百骑,焉能扛得住。” 董卓岂能不知这一点,可他依旧在等战机:“若是不能将其战败,贼子必然千里追杀,如此又有何用?” “继续等!” 董卓心如冰铁,彷佛毫不顾忌兄弟之情。 李儒皱着眉,凝神注视着战场,没有再劝谏。 忽然。 战场中,处于外围的最后一点兵马,同样加入了包围中,彻底放弃了提防。 董卓双眸绽放精芒,当即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随我杀!让他们尝尝咱们西凉骁骑,真正的厉害。” “杀—!” 第243章 董卓老贼,威风不减当年! 驾—! 董卓纵马杀出,冲着盟军骑兵的后路,直扑过来。 他摸出鞍下的宝雕弓,抽出羽翎箭,搭在弦上,身子与战马奔驰时的律动,保持一致,猛地拉动弓弦,宛如满月。 呼— 董卓调整呼吸,轻轻呼出口气,手中的宝雕弓弓弦已经拉到了极致,整个躬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箭镞对准了前方百步开外的敌军骑兵。 轰隆隆的马蹄声充斥着整个战场,以致于董卓这五百精骑从后方奔驰而来,竟然没能引起鏖战中盟军的注意。 那名敌军骑兵正手持红绿旌旗,不停地来回摆动,浑然不觉即将降临的灾难,身旁的骑兵全数加入了战斗,四周毫无遮挡。 伴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董卓轻轻松开钩住弓弦的手指,锋利的箭镞在一刹那间,如同流星般骤然划过,刺穿那士兵身上的皮甲,撕开温热的血肉,直将其心脏击的粉碎。 “放箭!” 一击得手。 已然打草惊蛇。 董卓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他的亲卫军可不同于其余西凉骁骑,各个都是精挑细选而出,人人皆有数十次战斗经验,各个都能骑马射箭,左右开弓。 这兵力虽然不多,但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骁骑亲卫早已准备妥当,一波箭雨骤然升空,在空中完美的汇集后,旋即铺天盖地般罩向正在鏖战的盟军骑兵。 这波箭雨可不一般! 你别瞧它仅有数百支箭,但密集度相当高,一波箭雨打过去,正在围歼董旻,聚集得像是张麦饼似的盟军,宛如被人咬了一口,硬生生暴出个缺口。 惊得四周的盟军骑兵,纷纷扭头回望。 见董卓策马飞来,身后的西凉骁骑各个威武雄壮,手持长弓,捻弓搭箭,正准备展开第二轮的弓弩袭杀,吓得是瞠目结舌,胆裂魂飞。 “那......那是......是......西凉骁骑?” “这里......怎么会......会有西凉骁骑!” “该死!为首的胖子难不成是董卓?” “那咱们之前追的,又是何人?” “......” 董卓率领骁骑亲卫驰援,像是一颗重量级的深水炸弹,立刻让如潮水般围杀“董卓”的盟军骑兵震惊。 不少诸侯察觉到外围的异动,纷纷扭头望去,董卓魁梧雄壮的身影,直击其内心深处,虽尚未看得清模样,但那股扑面而来的煞气,已然证明了对方的身份。 “是董卓!” 袁绍惊叹出声。 虽然,被围杀的“董卓”戴的是镔铁盔,穿得是筩(tǒng)袖铠,乃是当是规格最高的铠甲之一,有且只有真正的大将,才能穿戴。 但是...... 袁绍却还是一眼认出了,从后方杀来的魁梧汉子,才是真正的董卓。 因为,那股凶戾且残暴的气势,绝非寻常人能够拥有。 只有董卓! 才能散发出如此恐怖的气势。 “啊?” 不远处的袁术惊呼出声,下意识扭头望去,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 他距离董卓更近,一眼便认出了对方,乃是真正的董卓:“还真是董卓,那咱们围剿的,又是何人?” 袁术脑袋嗡的一下大了! 如今。 盟军骑兵全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董卓”身上,原以为将其包围,剩下的不过是消耗对方精力,最终将其围杀而已。 但谁能想到...... 此刻,真正的董卓居然从后方杀了出来,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将盟军骑兵撕开个口子,如此战斗力当真是令人震惊。 但是! 令袁绍、袁术没有想到的是。 董卓没有引兵强冲骑阵,而是继续迂回,再次放出一波箭雨,冲着外围的盟军骑兵,便是一波密集的火力覆盖。 嗖!嗖!嗖! 铺天盖地般的箭矢袭来,盟军骑兵顿时混乱,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处于外围的骑兵,下意识便要勒马转身,与西凉骁骑拉开距离。 袁术距离董卓最近,更是胆战心惊,急忙呼喊下令:“快!给我冲上去,将董卓围杀,此贼才是真正的董卓!” “杀—!” 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盟军骑兵纷纷拨马转身,但积聚在一起的骑兵,岂是那么容易调转方向的。 他们还没有转过身,董卓的骁骑亲卫,便已轻松掠过,再次捻弓搭箭,冲着积聚更深的地方,便是一波密集的箭雨袭杀。 董卓的战略目标非常清楚。 虽然,自己的骑兵只有五百,但战斗力极其强悍,将其浪费在寻常骑兵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不仅起不到太大作用,反而会让自己泥足深陷。 毕竟...... 关东诸侯的骑兵足有三、四千骑,与之硬拼实力,绝非明智之举。 他要先扰乱对手的视线,然后集中全部力量,强攻盟军的战略级目标! 试问:何人才是战略级目标? 答案有且只有一个。 袁绍! 董卓极其确定,那杆大纛旗下的身影,便是当初按剑与自己对峙的袁绍。 “哼!” 董卓怒哼一声,胸中战意腾腾燃烧:“我董卓倒是要瞧瞧,你袁绍的剑到底有多锋利。” 眸光一凛。 董卓纵马前冲的同时,捻弓搭箭。 此刻,袁绍似乎已经有了警觉,开始引兵退却。 大纛旗随之而动,迎风招展。 董卓张拉满月,箭镞瞄准旗帜,在骁骑亲卫的掩护下,不断迫近。 嗖! 箭矢如星,呼啸而至。 但见,大纛旗应声折断,倒在盟军之中。 董卓心情大爽,扯着嗓子呼喊:“袁绍败了!袁绍逃了!追杀袁绍!随我杀—!” 骁骑亲卫跟着呼喊:“袁绍败了!袁绍逃了!追杀袁绍!” “袁绍败了......” “......”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盟军骑兵下意识扭头望去。 果然! 寻不到袁绍的大纛旗。 要知道,军旗乃是一支部队灵魂的象征,不仅承载了整个军队的士气,更是生死的代表,如果军旗倒下了,那这只部队也覆灭了。 这对于盟军士气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董卓率先射断盟军骑兵的大纛,然后立刻对袁绍展开冲锋,五百骁骑亲卫虽然不太多,但作为尖兵,却是足矣。 顷刻间。 董卓收起宝雕弓,换上马槊。 虽然,他已经许久没有冲锋陷阵,但当紧握着马槊,纵马前冲的这一刹那,深藏已久的战意,竟再一次汹汹燃烧起来。 “杀—!” 这一声嘶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更将董卓汹汹的战意,瞬间传达给每一个骁骑亲卫,让他们热血沸腾,相反的,盟军骑兵听到这声怒吼,则各个胆裂魂飞,惊恐万状。 噗!噗!噗! 董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他纵马穿梭在盟军骑兵之中,掌中马槊挥舞不停,或点、或刺、或劈、或撩,各种招式,如行云流水一般使出,鲜红的汁液伴随着断肢残臂,四下飞溅。 在董卓的带领下,骁骑亲卫士气暴涨,各个神勇无敌,彷佛只是一刹那,便顺着撕开的口子,宛如柄锋利的宝剑般,猛地扎了进去。 盟军骑兵暴乱! 面对战马上,那尊如同小山一般的魁梧汉子,纵马驰骋间,竟接连夺走十余个盟军骑兵的性命,当真是凶悍之极。 董卓力大无穷,掌中马槊凌空一挥,竟将涌上来的三个盟军骑兵,直接逼退,反手再次横削而过,一人竟被他拦腰斩断,余力竟也深入第二人半截腰身。 “啊?” 袁绍不经意地回头凝望。 恰好将此幕收入眼底,惊得他是目瞪口呆,浑身冒汗,甚至顾不得招呼身旁将士,以最快的速度,把军旗扛起来。 要知道,袁绍绝非是胆小怕事的懦夫,他乃是游侠出身,手上也是沾过血的,只是偏偏碰到了董卓这尊杀神,这才显得有些懦弱怕事而已。 “来人!” 袁绍眼瞪如铃,急忙招呼身旁将士:“拦住董卓,务必要将其诛杀!” 大将淳于琼挺矛跃马,横在面前:“主公速走,我来挡住贼将!” 袁绍自然清楚淳于琼的本事,当下心中稍安: “仲简小心。” 淳于琼冷声回应: “主公放心。” 驾—! 当下,淳于琼纵马直扑董卓,身旁将士齐齐跟上。 袁绍不敢迟疑,急急勒马:“快走!” 乌泱泱的骑兵簇拥着袁绍,朝开阔地方向撤退。 可是...... 董卓岂能允许袁绍就这样败走。 他再次猛夹马腹,冲着袁绍溃逃的方向,纵马猛冲,迎面正好撞上负责阻击的淳于琼。 但见,淳于琼手握战矛,抖擞精神,眼似寒星,瞬息之间便刺死了两个骁骑亲卫,动作飞快,丝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直看得董卓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要知道,这些骁骑亲卫尽皆是军中悍卒,随便拉出去一个,皆是百人将的水准,居然就这样被眼前贼子诛杀,简直岂有此理。 当然! 董卓心中愤恨的同时,自然清楚对方不容小觑。 他纵马疾冲,掌中马槊宛如雷霆般,悍然出手,冲着淳于琼的面门,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扑过去: “杂碎!” “给我死—!” 危险的槊锋犹如毒蛇吐信,嗤地一声,猛然刺到了淳于琼面前,淳于琼双眸精光一闪,身形却不动如山,一股无形的气势赫然激荡。 与此同时。 淳于琼操起战矛,猛地一拧,战矛打着旋转,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迎着董卓刺来的槊锋,竟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槊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淳于琼只感觉像是撞在了山峰上一般,被一股恐怖的力量,骤然间冲溃了气势,旋即顺着矛杆,沿着手臂,汹涌澎湃地闯入自己体内。 “该死!” 淳于琼暗自嚼碎一声:“贼董卓,力气还真大。” 董卓冷哼一声,将另外一只手同样压上:“哼!我董卓纵横西北时,你小子还在娘胎里打滚儿呢,居然敢跟劳资叫板!” “找死!” 浑厚的力量骤然间暴涨,直将淳于琼的战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行压了下来,硬生生将淳于琼的攻势,扭转为守势。 更要命的是,随之跟进的骁骑亲卫,已经诛杀了不少盟军骑兵,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宛如恶狼般,直扑过来。 凶险之极! 不过...... 淳于琼却不打算坐以待毙。 他双手握紧战矛,右手猛地一抖矛尾,诡异的力量传至矛头,虽然被董卓强行压下了九分力,但依旧稍稍得空,令他得以趁势反撩。 快,准,狠! 淳于琼这招借力打力,顿时将战矛压在了董卓的槊杆上,哧愣愣的声音接连不断,万千星火四下迸溅。 虽然,这一招淳于琼最终扭转了局势,但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如果拼硬核实力,自己怕不是董卓的对手。 这老家伙虽然许久不上战场,但威风不减当年,如今年逾半百,居然还能有如此恐怖的力量,难以想象,年轻时候的董卓,是何等的悍勇。 怪不得! 董卓可以在崇尚勇武的凉州,混得风生水起,这家伙自身的实力过硬,加之豪放的性子,喜欢结交羌人,能够成事,也是意料之中。 淳于琼岂敢与董卓硬拼。 趁着稍占上风的空荡,他急忙虚晃一矛,同时拨马转身,趁着四周的骁骑亲卫尚未杀至,便要逃之夭夭。 “贼子,哪里走!” 董卓兵威正盛,槊锋一指,率领骁骑亲卫,继续追杀。 正在引兵围攻“董卓”的张杨愣住了。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短短一瞬间,盟军骑兵的外围暴乱,不少骑兵乌泱泱退去,令包围圈露出一个又一个的破绽: “怎么回事?” 张杨趁势回望。 但见...... 外围正有一支骑兵,横冲直撞,杀得袁绍是落荒而逃。 那些乌泱泱退走的骑兵,十之七八被下令阻截对方,却依旧被杀得七零八落,丢盔弃甲。 “哈哈!” 原本濒临死地的董旻,仰天一声狂笑,战意汹汹:“弟兄们,丞相来救咱们了,速速随我突围,从此方向,截杀袁绍!” 西凉骁骑士气暴涨,齐声山呼:“杀—!” 张杨眼瞪如铃:“此人非是董卓?” 此刻! 张杨才意识到,他们中计了。 董卓派出个誘饵,打乱了他们的布阵,趁着围攻誘饵,放松警惕时,纵马杀出,直扑盟主袁绍,从而牵动三军,令战局更乱。 “好一个董卓!” 张杨忍不住惊叹:“果然厉害!” 军侯高程试着问道:“张司马,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继续追杀?” 张杨瞥了眼高程,摇了摇头:“不必了!咱们要不了多久,便会落败,此刻当力保袁绍,然后徐徐撤军。” “落败?” 高程眉头紧皱,不由好奇:“司马,我军兵力已然占优,如何可能落败?” 张杨叹口气:“此处距离陕县太近,咱们已经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如果不能斩杀董卓,陕县援兵必到,否则董卓早不知逃哪儿去了,岂会在此处与我等纠缠。” “这家伙!” 张杨深吸口气,强压着怒火:“分明是有恃无恐,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追杀袁绍!如果咱们继续与之纠缠,必败无疑。” 高程恍然大悟:“有道理。” “听令!” 张杨当机立断,目光追踪着袁绍:“你引兵从此杀出,为袁绍开辟出一条活路,我亲自引兵拦截董旻。” 非是追杀,而是拦截。 战场局势至此大变! 高程颔首:“喏。” 当下。 张杨、高程兵分两路,各自行动。 正在溃逃的袁绍,回头瞥一眼董卓,气得龇牙咧嘴:“该死!这老东西疯了吗?竟然一直在追,他当真以为能杀得了我?” “主公!” 身旁策马紧跟的许攸,急忙言道:“董卓或许杀不了您,但此处距离陕县很近,咱们在此已经鏖战了近一个时辰。” “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陕县方向的援兵势必会赶来,在下料想,董卓非是要诛杀您,而是要纠缠住盟军,等待援兵!” 袁绍闻言愣怔,满目骇然:“这......确有可能。” 许攸劝谏:“主公,咱们现在撤退,或许还来得及。” 袁绍回头瞥一眼董卓,眼神中充满了不甘:“该死!不仅没能诛杀董卓,居然惨败而归,此番落败,讨伐董卓怕是只能靠弘农王了。” “主公,只要您还在,就还有希望,速速撤退吧,再不走当真要来不及了。” “走!” 袁绍一狠心,铿锵下令:“速速退出战斗,返回雒阳。” 许攸暗松口气:“喏。” “张南、焦触!” “在。” “你二人在前开路,务必要让主公平安退出战斗。” “喏。” “淳于琼。” “在。” “你负责断后。” “喏。” 旋即,许攸扯着嗓子呼喊:“快撤!撤出战斗。” 董卓趁势追杀,痛打落水狗,足足十余里,方才作罢。 凝望着败走的盟军骑兵。 董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真是不服老不行,若是在以前,我董卓势必要将袁绍诛杀不可,岂能任由他离开。” “丞相。” 董旻勒马上前,安抚道:“此战足矣,您威风不减当年,我等尽知,当务之急,乃是速速返回陕县休整。” 董卓点点头:“走,回陕县。” 董旻拱手:“喏。” “旻弟,此战让你受委屈了。” “只要兄长无恙,这点事情不算什么。” “等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嗐!” 董旻大手一挥:“没必要,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董卓深沉:“等回到长安以后,咱们速速招兵买马,弘农王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兄长放心,只要咱们扼守函谷,就没人能杀得进来。” “弘农王绝非凡俗,咱们不可轻敌。” “......” ***** 荆州,南阳。 太守府。 此刻,唐瑁端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良久。 他置笔一旁,长出口气,俯身吹干墨迹后,这才将其收起来,装入一个布袋中:“翔儿。” 唐翔上前:“父亲。” 唐瑁抬眸望向儿子:“你身子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吧?” 唐翔点点头:“恩,差不多了,昨日还和仲翔一起去催粮食,自从雒阳之战大获全胜,收粮明显比之前快多了。” “那是自然。” 唐瑁早有预料地点点头:“只要弘农王屡战屡胜,后方自然会鼎力相助,南阳这帮士族,除了邓家是真心实意支持外,别家总是抱有幻想。” “哦对了。” 唐瑁忽然想起了什么:“孔家如何?仲翔可收了他们送来的粮食?” 唐翔讪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仲翔可不好惹,此前孔家百般推脱不给粮,现在给咱们粮食,咱都不收!” “哦对了。” 唐翔猛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就在昨日,孔本亲自送来三万石粮草,追在仲翔屁股后面,苦苦哀求,可仲翔愣是理都没有理。” “哼!” 唐翔轻哼一声:“如今董卓败退长安,雒阳已经成功被弘农王拿下,若是再传来捷报,此前作妖的士族,非得吓死不可。” 唐瑁却是长出口气,将布袋递给儿子:“你说得没错,南阳士族震动,绝非小可,若是把他们逼急了,或许真会干出什么事情。” “翔儿。” 唐瑁叮嘱道:“你亲自去一趟雒阳,务必要将此信,亲手交给殿下,这是殿下让我收集的孔家关系谱。” “告诉殿下,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千万别着急回来,孔家没那么容易妥协,他们家的势力,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庞大。” 唐翔接过布袋:“父亲放心,儿必将此信,亲手送于殿下。” 唐瑁颔首:“恩,你去吧!在没有得到殿下明令之前,我等绝不会收孔家送来的粮草,这一点,让殿下放心。” 唐翔又岂能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如果弘农王殿下不准备对孔家下手了,那么只要收了孔家的粮草,便可万事大吉,父亲是在给弘农王退路。 唐翔拱手,郑重言道:“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唐瑁点点头:“既如此,事不宜迟,今日晌午便走。” 唐翔把布袋揣入怀中:“好。” 旋即。 躬身退出了大殿。 唐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缓缓闭上眼睛,皱眉沉思。 拔掉一个孔家容易,可一旦其余士族联合起来,自此阳奉阴违,拒不配合,只怕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弘农王想要坐稳南阳,没有当地世家豪族的支持,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一个邓家势力再大,又岂能拗得过整个南阳士族。 整饬南阳士族是必须的,否则弘农王没办法真正立起来,但以怎样的分寸下手,才能不反伤到自己,需要弘农王自己把控。 第244章 雒阳大捷,玉玺现世,南阳孔家被抛弃! 南阳,新野。 邓家。 邓同满脸堆笑,疾步穿廊过院,直奔书房:“家主—!” 书房中,邓勋放下帛书,恰好听到邓同的声音,捻须淡笑道:“这小子,还真来了。” 举目望去。 恰见邓同出现在书房门口,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 他匆匆上前,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将一封帛书递给邓勋:“家主您瞧,这是芝儿送回来的家书,雒阳大捷,传国玉玺神秘现世,北门断桥,殿下得天相助。” “咱们......” 邓同激动到不能自已:“咱们的坚持没有错!” 从最开始的冒险暗中支持,到后来成为全南阳第一个支持弘农王创业的世家,甚至在讨董期间,主动帮忙筹措粮草,承受南阳士族大量非议。 最艰难的时候,甚至连南阳邓家内部,都快要产生裂痕,不少分家阳奉阴违,不愿意拿出粮草,全靠邓勋的老脸苦苦支撑。 如今好了,雒阳再传捷报不说,而且还有传国玉玺神秘现世,北门断桥之事更令弘农王神授皇权的形象,深入人心。 董卓必败无疑,弘农王必正位回宫,此乃大势所趋! 邓勋同样长出了口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这次咱们邓家可算是抓住机会了,听说芝儿因战功迁为校尉,将来殿下正位回宫,必可更进一步。” 邓同欣喜若狂,但还是尽可能保持低调:“全都是弘农王提携之恩,芝儿自己努力而已,至于将来如何,还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恩。” 邓勋简单应了一声,但内心的思绪已然飞向四方。 他思索片刻,感觉时机已到:“贤侄。” 邓同一揖:“家主,可有吩咐?” “你带着芝儿的家书,以我的名义,亲自去各分家转转,不必再言粮草之事,他们心中定然有数。” “家主放心,此事交给小侄即可。” “还有......” 邓勋捏着颌下白须,双眸闪烁精芒:“雒阳已然成为废墟,将来必是董卓与殿下的前沿战场,殿下十之八九会回南阳另立朝廷,届时官员定然不足。” “你此番于各家走动,要密切关注邓氏家族的人才,但凡有些学识者,尽皆记录在案,尤其是年轻一辈,如芝儿的俊杰,更要重点标注。” 言至于此,邓勋老谋深算的姿态尽显:“南阳朝廷必将有我邓家一席之地,咱们花费了数十万石粮草,也当是要看到回报的时候了。” 邓同揖了一揖:“家主放心,交给小侄便是。” 邓勋点点头:“哦对了,告诉邓辉,让他把女儿接回来吧,孔本鼠目寸光,又甚是骄狂,咱们邓家绝不能被其牵累。” 南阳邓家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家族之庞大,甚至连邓勋老爷子,都难以全记,若非因为孔本之事,他甚至不知道自家族人,居然会把女儿嫁给个商贾。 哼! 简直丢人现眼。 若是在平时还自罢了,可如今是何局势? 弘农王的矛头直指宛城孔家,在这种情况下,孔本正妻出自邓氏一族,简直是给邓勋找麻烦,他可不会因为一个邓辉,便坏了邓家这大好的前景。 邓勋老头儿非常有战略眼光,他命邓辉接回女儿,意味着与孔家划清界限,这是在向弘农王表明态度,不会因为功劳,便掣肘弘农王接下来的动作。 邓同自然明白邓勋的意思:“家主放心,此事交给小侄便是。” 邓勋点点头:“恩,速去办吧,务必要在弘农王返回南阳之前,全部办妥。” 邓同拱手:“喏。” ***** 新野,阴家。 阴修自打回到新野,便再没有动作。 虽然,期间仍有不少族人,甚至是慕名而来者拜访,但他依旧心如止水。 不是他没有想法,只是当日与弘农王的会面,让他倍感绝望。 弘农王年纪虽然不大,但经历的事情太多,已经将其锤炼成一个真正的王者,像他这样的老一派朝臣,弘农王是绝对不会要的。 既然如此...... 阴修就已经做好安度晚年的准备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今日,阴家家主会主动邀请他过府一叙。 阴修自然清楚,必定是雒阳战事大有进展,否则家主岂能想得到他? 阴家祖宅。 前厅。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端坐上首,手挽着胡须,冲阴修绽出一抹淡笑:“阴少府回新野这么长时间,老朽都没能拜访,实在是无礼,望企见谅。” 此人乃是阴家最年长者。 乃是阴丽华之弟阴兴的直系后人。 阴禄。 “岂敢岂敢!” 阴修忙不迭点头哈腰,态度极其恭敬:“是小侄无礼,您是阴家长辈,当是小侄主动拜访您老才是,岂敢劳家主大驾。” “原本小侄想着过段时间,等把自己彻底安顿好了,再来拜访家主,以免给家主添麻烦,没曾想却是让家主主动相邀,实乃修之罪过。” 阴禄呷口茶,同时摆手示意阴修:“阴少府别拘谨,喝茶,这是自己家。” 阴修赶忙一揖,羞愧难挡:“家主还是唤小侄表字吧,如今小侄已非少府,况且小侄在家主面前,岂敢充大。” “喝茶喝茶。” “谢家主。” “......” 二人简单寒暄片刻,阴修这才逐渐放松下来。 与此同时,阴禄也不再遮掩,直奔主题:“子义,你可知如今雒阳战局,弘农王战败吕布、李傕之事否?” (PS:《礼记·礼运》中有言:义之修而礼之藏也。取子义做表字,乃是对阴修的一种期望,符合取字标准。) 阴修点点头:“此事小侄略有耳闻,不过也仅仅只知结果,不明其祥。” 阴禄放下茶盏,长出口气:“那你可知弘农王于雒阳北门鏖战时,正值危难之际,夏门桥轰然垮塌,令战局彻底扭转,随后又有传国玉玺神秘现世?” “这......” 阴修缓缓摇头:“小侄不知。” 阴禄倒也不意外,毕竟阴修自打从大谷关回来以后,便闭门谢客,像是看透了生死一般,岂能知道外界发生了何事: “没关系。” 阴禄神色忧忧,转而又问:“咱们南阳的这帮士族中,仅有邓勋于弘农王有过数面之缘,其余众人尽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若非有唐郡守从会稽郡赶来支援,邓勋老头儿亲自作保,老朽甚至怀疑,弘农王会不会是假的。” “现在......” 阴禄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阴修:“咱们阴家有且只有你,见到过弘农王,老朽想要听听你对弘农王评价。” “啊,这......” 阴修甚是惶恐,眉头紧蹙:“修岂敢妄议弘农王。” 阴禄知其顾虑:“子义放心,这是在自己家里,不会被外人所知,何况,你对弘农王的评价,将直接关系到阴家的前途命运,请务实言相告。” “这......” 阴修难以拒绝,只能颔首:“好吧,既然家主开口,修只能实言相告。” 阴禄点点头:“旦言无妨。” 阴修思索了片刻,结合自己对于弘农王的了解,终开口道:“家主,此前的弘农王行为轻挑,毫无王者风范。” “但是现在......” 阴修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弘农王已然蜕变,他的双眸暗藏锋芒,深不可测,手段极其高超,令人畏惧,最关键的是,在其身旁有大批忠勇义士,死心塌地,其势已成。” “实不相瞒,当初小侄以少府的身份,想要亲近弘农王,却被弘农王严词拒绝,且将我等老臣各自遣返回家。” “在小侄来看......” 阴修深吸口气,仔细揣摩,最终言道:“此非莽撞,更非无礼,而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他非是要续汉,而是要效仿光武,重建大汉,甚至比光武更加彻底。” 嘶—! 阴禄的脸上闪过一丝骇然:“如此说来,弘农王还真是雄心壮志啊!” 阴修肯定地点点头:“家主切莫小觑弘农王的手段,他能在广成、大谷、雒阳三战三捷,绝非偶然,其人手段必定超乎家主的想象。” “子义放心,老朽岂能逆大势而行,此为不智之举。” “如此,小侄便放心了。” “......” 二人详聊甚久,直至晌午饭后,阴修方才离开。 阴禄站在廊道下,背手凝望远方风景。 良久。 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赶来,揖了一揖:“家主,据可靠情报,邓辉亲自登门,把自己的女儿从孔家带走了,据传言是老爷子亲自下令。” “哦?” 阴禄回头瞥向男子,神色略显惊诧,却也只是一瞬,旋即恢复正常:“邓勋那老家伙,一定是收到了邓芝的情报,否则不可能如此迅速。” “邓同呢?” 阴禄试探性问道:“他有何动作?” 男子一揖:“他在两天之内,接连走了邓辉等八家,其中邓辉更是在今日,强行接走了自家女儿,想来邓同是奉邓老之命,提前给各家通气。” “确实如此。” 阴禄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旋即长出了口气,做出决定道:“既然邓家带走了自己的女儿,那么咱们岂能落后。” “我记得孔本的妾室中,也有咱们阴家的女儿,对吗?” “恩,阴琼之女。” “命他把女儿带走,否则后果自负。” “喏。” ****** 宛城,孔家。 孔本亲自将妾室送上马车,安抚道:“你别急,早晚我会把你接回来。” 阴琼之女涕泪横流:“夫君,妾身会一直等你的。” 孔本颔首点头:“走吧。” 阴琼放下车帘,走上前来,满面羞愧:“贤婿,你休要埋怨岳丈,此事当真是家主之命,我亦无能为力。” “恩。” 孔本只是含恨地点点头:“孔某岂能不知阴家家主用心良苦,此乃孔某自己酿下的苦果,自当由孔某亲自咽下去。” “岳丈放心。” 孔本朝阴琼揖了一揖:“孔某绝不会连累阴家。” 这一幕,倒是让阴琼难为情了。 他拍了拍孔本的肩膀:“贤婿啊,坚持住,只要熬过这一劫,咱们依旧是姻亲,这世上谁还能不遇到点坎儿,我相信你定能蹚过去。” 孔本叹口气:“但愿如此吧,若是真难逃一劫,澜妹便交给岳丈了。” 阴琼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孔本:“休要说这种丧气话,我虽把女儿带走了,但依旧是你的岳丈,如若遇到困难,切记来寻我,明白吗?” 孔本欠身拱手:“小婿多谢岳丈。” 阴琼摆摆手:“回去吧。” 孔本点头,目送马车离开。 旋即。 他返回自家宅子。 嫡子孔立忙不迭迎上来:“父亲,您如此这般,却是为何啊?” 孔本瞪了眼儿子:“为父不这样,又能如何?难不成因此与各大世家撕破脸皮?” 孔立皱了皱眉:“父亲的意思是......” 呼— 孔本长出了口气:“大势难逆,咱们只能顺势而为,切记,退一步,尚有回旋的余地,若死性不改,孔家必难逃一劫。” 如今局势逐渐明朗,孔本绝非愚笨之人,现在强留邓家、阴家的女儿,只能是逼着各大世家与自己划清界限。 但若是反过来,自己不但不阻止,甚至亲自将女儿送回去,那么便相当于卖个情面给各大世家,以后若再有需求,也好开口。 孔家乃是商贾起家,虽然势力非常庞大,家资逾亿,但在权力面前,钱财又算得了什么,根本就是个屁而已。 是以,这数百年来,孔家一直致力于融入南阳士族圈层,靠着姻亲关系,建立了强大的关系网,以令家族生意得以延续。 这份关系网足以让孔家有抗衡郡守的力量,但面对即将称帝,需要杀鸡儆猴的弘农王,不过是阻力大了一些而已。 孔本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尽可能维持与世家的关系,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倒逼弘农王放孔家一马。 “儿明白了。” 孔立应了一声,但依旧忧心忡忡:“可是父亲,咱们送走了娘亲、媳妇,南阳的世家豪族当真会助咱们一臂之力吗?” 孔本摇了摇头:“不一定,但若撕破脸皮,他们一定会狠心抛弃咱们,咱们先给足各家脸面,然后再寻求帮助。” 孔立缓缓点头道:“怕是只能如此了。” 孔本轻声道:“立儿,过两日,你便亲自赶往邓家,让你娘亲求求邓辉,毕竟骨肉亲情,邓辉便是再绝情,也不可能斩断这份血脉。” “何况......” 孔本露出阴鸷的神色,深吸口气:“当年咱们可是帮邓家打造了不少兵器,尤其是黄巾造反的那些年,若非咱们孔家,邓家早被黄巾灭了。” “这是份情,更是把柄。” 孔本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声音略显低沉地道:“我孔家若是难逃一死,邓家也休想独存,要死,咱们就一起死!” 孔立重重点头:“没错!跟他们鱼死网破。” ***** 司隶。 渑池城外。 袁氏盟军大营。 “什么?” 袁绍一脸的不敢置信,瞪眼盯着士兵:“你是说......我们引兵离开的第二天,雒阳城中的吕布、李傕便从北门突围?” 士兵点点头:“没错!而且是吕布亲自突围,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破了桥头陷马坑阵,大军正在源源不断过桥时,桥面忽然坍塌,局势彻底扭转。” 嘶—! 袁绍眼瞪如铃,惊诧不已:“桥面坍塌?” 士兵再次点头:“没错。” “好好的桥面,怎会突然坍塌呢?” “听说......” 士兵顿了顿,终于还是老实言道:“弘农王得天庇佑,才能令桥面垮塌。” 袁绍不以为意,冷声回怼:“扯淡!他若真能得天庇佑,当初岂能被废了帝位。” “可是!” 士兵喉头滚动,似乎对此极其肯定:“断桥之后,弘农王感受到天意指引,在雒阳城南的枯井中,发现了传国玉玺。” “听说,那日清晨,枯井中有霞光万丈,瑞彩千条,校尉张振新生好奇,以为井中有宝,便带人打捞,没想到打捞上来的,正是传国玉玺。” “啊?” 袁绍完全懵逼了,一脸的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士兵却是拱手:“盟主,此事整个雒阳已经传开了,而且弘农王还亲自带队,在邙山祭拜了列祖列宗,若非得到传国玉玺,岂能如此这般?” “听说......” 士兵怯生生补充道:“弘农王有要正位回宫,宣告正统,与长安朝廷分庭抗礼的想法,目前正在做最终的扫尾工作,可能不久便会离开雒阳。”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顿时令袁绍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这怎么可能?如今形式大好,弘农王岂能放弃进攻董卓,转而另立新朝?” 在袁绍的固有思维中,接下来弘农王一定会挟大胜之师,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直到将董卓铲除,彻底接手朝廷。 如此一来,只要上公太傅袁隗、太仆袁基,以及朝中袁家的门生故吏在,那么袁氏的力量必会得到保障,甚至比此前更强。 可是...... 如果弘农王没有如此,而是另立朝廷,与长安汉庭对立,那么就是另外一种光景了。 在弘农王的新朝中,自家力量岂能得到保障? 而按照目前的局势走向,董卓挟天子于关中,即便要出战,也得恢复上个两、三年,他们未必会是弘农王的对手。 “该死!” 袁绍暗自嚼碎一声。 弘农王的每一步,全部都超出自己的预料。 一旁许攸皱着眉:“主公,事到如今,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弘农王并非想要稳扎稳打,而是压根没想再进攻董卓。” “恩?” 袁绍犹自疑惑:“子远,你这是何意?” 许攸极其肯定地道:“董卓挟持下的朝廷,尽皆汉室旧臣,势力庞大,根深蒂固,而如果弘农王另立新朝,同样的官职,却是全新的人马。” “主公试想。” 许攸深吸口气,饶有兴致地道:“在这样的朝廷中,皇权自然可以得到保证,弘农王野心勃勃,令人惊叹呐。” 袁绍恍然大悟,缓缓点头:“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子远,那你说,咱们接下来,应当如何?需要归顺弘农王吗?” “主公。” 许攸揖了一揖:“即便您要归顺,弘农王也未必会要,在下以为,咱们当务之急,乃是返回冀州,不必在此浪费时间。” “弘农王的想法固然很好,但长安的董卓也绝非易于之辈,加之又有李儒辅佐,绝不会让弘农王的新朝好过。” “双方必然会有政..治上的交锋,甚至为了拉拢盟友,不惜给出三公、州牧,甚至是封王的优惠条件。” “哼!” 许攸轻哼一声,彷佛已然溃破了一切:“主公,说不定将来您会收到两个朝廷的征辟,到时候哪个开出的条件高,您就接受哪个。” “当然,也仅仅只是接受而已,咱们当以壮大自己的实力为主,若是日后新朝胜,则可归附新朝,若是旧朝强,则继续依附旧朝。” “有道理。” 袁绍缓缓点头,深以为然:“天下格局已变,咱们自当跟着转变。”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盟主,后将军袁术带着兵马离开了渑池。” “恩?” 袁绍顿时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士兵回答:“就在刚才。” “可知他们要去何处?” “说是回豫州。” 嘶—! 袁绍倒抽一口凉气:“好一个袁术,动作还真快。” 许攸轻声道:“袁将军一定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想要提前回豫州准备,毕竟豫州与南阳接壤,他们首当其冲。” “有道理。” 袁绍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既如此,咱们也离开渑池,返回渤海吧,袁术这厮已经是豫州刺史了,可我却还是个渤海太守。” 许攸拱手:“主公勿急,韩馥其人,庸才而已,不值得一提,凭他的本事,根本坐不稳冀州,咱们回去以后,从长计议,先夺冀州,再成大业。” 袁绍内心狂喜:“好!如此甚好。” 经此一败,以及雒阳诸事,盟军各怀心思,再无讨董之心。 第245章 刘辨震惊!两系法杂交水稻竟有如此妙用? “这是孔家人脉关系谱?” 刘辨接过递上来的布袋,一脸的难以置信。 通常情况下,信笺会放在锦囊中,不仅小巧,而且易于携带,但这份孔家人脉关系谱,却是以方形布袋盛放,即便是放竹简书,都绰绰有余了。 刘辨着实难以想象,孔家的人脉关系谱即便再大,又能包含多少内容呢?居然需要以布袋盛放,简直夸张之极。 “恩。” 唐翔点点头,肯定地道:“父亲对孔家人脉进行了仔细的梳理,其中涉及到了阴家、邓家、李家、冯家等人脉,因此内容相对较多。” “父亲是按照各家人脉关系梳理的,孔家是一份,邓家、阴家等世家豪族,各自一份,其中会有相互穿插的内容,因此帛书相对较多。” 虽然,刘辨让唐瑁收集的内容,要尽可能的详细,但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唐瑁居然如此得认真,收集了满满一布袋的资料。 “那孤可得好生瞧瞧了。” 刘辨兴致大起,赶忙拆开布袋,从中取出一叠帛书。 这不仅关系到刘辨在南阳的行动策略,还是一份足以弥补史料不足的东西,刘辨又岂能不认真对待? 他将帛书展开,头一份便是宛城孔家的人脉关系谱,从孔本的父亲开始,一直到孔本的妻儿孙女等,一应俱全。 其中,甚至还有孔本去世的父亲与邓家的关系,当初是怎样缔结成这份婚约,邓辉作为邓家子弟,因何会把女儿嫁给孔本。 ...... 随意浏览了两、三条,刘辨竟忍不住缓缓点头,由衷称赞:“岳丈当真是辛苦了,怪不得花了这么长时间,才送来这份人脉关系谱。” 唐翔趁势言道:“父亲命我转告殿下,如今孔本已经心慌,但仲翔没有再收孔家一粒粮食,这一点殿下可以安心。” “如果殿下想要放孔家一马,只需一封书信送往南阳,其余事情,父亲自会办理妥当,如若不然,也请殿下有了万全之策后,再行返回南阳。” 刘辨自然明白唐翔的意思,肯定地点点头:“放心,孤心里自有计较!你先下去吧,好生休息,孤要仔细研读一番。” 唐翔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帐。 刘辨将帛书展开,平铺在帅案上,给军师联盟足够的时间截图保存。 孔家、邓家、阴家、冯家...... 粗粗一扫,居然有足足十二家之多,而且这还只是有势力的世家豪族,若是将细枝末节的家族全部记录,估摸着至少二十家开外。 当然! 如此恐怖的人脉关系谱,非是从孔本一代开始,而是往上捯两代,便已经存在的关系,尤其某些特殊关系,更是详细记录在案。 “这......这怎么可能?” 刘辨盯着孔家关系网中的内容,一脸的不敢置信:“孔本居然在黄巾造反期间,亲自引兵救过邓辉一家?怪不得俩家会有姻亲关系。” “是啊。” 即便是军师联盟,也不由的为之惊叹:“孔家的势力比专家想象中还要强大,想要拿孔家开刀,难度系数的确很高。” “毕竟,短时间内,咱们想要彻底在南阳站稳脚跟,摆脱对世家的依赖,的确有些难度,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刘辨深吸口气,试探性问道:“老师,专家怎么说?”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别着急,给专家一些时间,他们现在已经把任务分发下去了,会把孔家关系谱,以脉络的形式呈现出来。” “尤其涉及到邓家、阴家这两个关键家族,专家需要好生斟酌、探讨,即便真要翻脸,也会提前准备好应对方案。” “虽然,专家已经帮辩爷申请好两系法杂交水稻,但成功培育仍需要大量时间,单纯在粮食方面,想要彻底摆脱对世家的依赖,难度系数略高。” “不过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着重强调道:“虽然,短时间内培育杂交水稻,可能性不太大,但专家依旧有别的办法,可以帮助提高产量。” “比如,制造大型的水利器械,增加水田的覆盖率,以及制作化肥、稻田生态养殖技术,还有诸如此类,保守估计,两年内实现自给自足,一定没有问题。” 刘辨不由好奇:“老师,既然咱们能实现自给自足,再培育两系法杂交水稻,是不是比较多余?毕竟,这需要消耗很大一部分精力,拿来做别的,岂不是更好?” 杂交水稻可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虽然,以简单的遗传学知识,可以让负责人明白其原理,但依旧需要刘辨抽出大量时间,去检查、验证,甚至是亲自教导。 如今正处于刘辨事业崛起的巅峰期,自当把精力放在刀刃上才对,如果粮食能自给自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有些浪费精力。 当然! 刘辨只是猜测如此。 他仍然相信,军师联盟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有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只是以目前刘辨的学识,还了解不到这么深而已。 “辩爷便把事情想简单了。” 果不其然,军师联盟有更深层次的想法:“两系法杂交水稻,不仅是让辩爷获得充足的粮草,更重要的意义是,削弱世家豪族手中土地的价值。” “啊?” 刘辨有些懵逼,完全不明白这两者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这......这能行?”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当然可以!辩爷或许还不知道,两系法杂交水稻有个非常重要的特征,就是需要年年制种。” “这是当前国..际社会上,没有流行两系法杂交水稻的重要原因,因为它实在没办法大范围推广,国..家更不能专门成立个制种的部门。” “但是......” 话锋一转,军师联盟强调道:“这对于辩爷而言,却是一个削弱世家豪族手中土地的有效手段,而且不容易引起强烈反应!” “只要掌握了两系法杂交水稻的制种办法,再有一定的土地资源,世家豪族的命脉就等于被辩爷你攥在了手里。” “这......” 刘辨还是有些不懂。 毕竟,从杂交水稻技术,转向打压世家豪族,跨度实在是太大了。 军师联盟则详细解释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同样是一亩地,世家豪族的亩产不足三石,但种上辩爷你的杂交水稻,却能亩产十石,甚至二十石!” “在同样的赋税条件下,老百姓自然愿意种亩产更高的杂交水稻,因为这样他们获得的粮食也会比较多。” “可是......” 军师联盟一句神转折道:“杂交水稻需要年年制种,换言之,稻种数量是有限的,世家豪族的田产量不高,自然没人愿意租他的地。” “久而久之,世家豪族必然会向辩爷伸手购买稻种,否则就没人种他们的地,如此一来,世家手中土地的价值,必将大幅度锐减。” “若是再配合上一些政令,比如将土地的赋税,改成定额税、征收荒地税等等,每亩不必太多,但对于世家而言,土地便成了烫手的山芋。”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会大量低价处理土地,以及时止损,辩爷再出手将其收回,岂不成功完成了土地收归国有?” “最为关键的是,老百姓有田种,有粮吃,生活幸福,是绝对不会跟着世家豪族造反的,他们即便有脾气,也拿辩爷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宰割。” “尔等辩爷你把土地回收的差不多时,三系法杂交水稻再彻底铺开,到时候老百姓可以自己留稻种,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同样的手段,还能应用在矿山、森林等资源上,只不过掣肘的关键,就不是两系法杂交水稻,而是其余一些跨时代的技术。” 牛逼! 真是太牛逼了! 刘辨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靠绝对超前的技术,迫使对方手中的生产资料贬值,然后低价回收。 如此实力,恐怕也只有军师联盟能办到吧? 最为关键的是...... 刘辨组建的是新朝,皇权有绝对的保障。 这可跟长安的朝廷不同,那里充满了势力强横的世家豪族,一个政令还没等颁布实施,或许就已经胎死腹中。 刘辨现在可以大刀阔斧地施行,哪个不听话,直接办掉,而且不会影响朝廷机构的运转,执行效率必将大幅度提升。 当然! 刘辨相信,凭军师联盟专家的识人、用人手段,在选人方面,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诚如接下来徐璆、虞翻的组合,必将是本色出演。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下意识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荀彧急匆匆入帐,揖了一揖:“主公,袁术帐下谋士阎象,进了汝南太守徐璆的大营。” “哦?” 刘辨不由来了兴致。 他倒不是怀疑徐璆的忠诚,而是对众诸侯接下来的动作,颇为好奇:“莫非,袁术有要返回豫州的迹象?” “恩。” 荀彧点点头,肯定地道:“袁术的兵马已经离开了渑池,朝着雒阳来了,如果彧猜得不错的话,袁术十之八九不会停留,而是要返回豫州。” “定然如此。” 虽然刘辨早有预料,但当他听到这则消息,依旧忍不住震动:“看来他对讨董已经不抱希望,准备割据一方,当土皇帝了。” “恩。” 荀彧捻须,点了点头:“传国玉玺现世,目前众诸侯已知殿下要暂缓讨董,准备返回南阳称帝,南北汉庭对立,天下格局骤变,袁术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不过......” 话锋一转,荀彧细眉微蹙,依旧神色忧忧:“袁术对殿下怀恨在心,若是被董卓挑拨,极有可能会对颍川动手,咱们不得不防啊。” 刘辨深以为然,转而急问:“目前颍川由何人驻守?” 荀彧揖了一揖:“乃是主簿钟瑜。” “颍川钟家人?” “恩。” “与钟繇是何关系?” “其乃元常族父,还曾资助过元常读书。” “原来如此。”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沉吟片刻,遂做决定道:“你速命李旻引兵返回颍川,严防袁术在回城动手,孤自会派大将支援。” 荀彧颔首:“不知殿下准备派何人前往颍川?” 刘辨早于军师联盟有过商量:“颍川之地颇为重要,非真正的统帅之才不可,孤意派曹操前往,暂时充当都尉,与李旻相互配合,共卫颍川。” “曹操?” 荀彧略感意外,但思索片刻,便点头道:“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此人精通兵法,腹有良谋,袁术这人的确斗不过曹操。” “只是......” 荀彧试探性问道:“曹操可是骁骑校尉出身,一个小小的都尉,是否有些屈才了?属下以为,曹操的本事不输张辽,以颍川都尉任之,只怕其会心有埋怨。” 要知道,早在数年以前,曹操就已经是济南相,这可是与郡守一样的两千石大员,如今又有讨董的功劳在,居然只给一个都尉? 颍川郡守李旻,能hold住曹操? 当然!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曹操绝非百里之才,以一个都尉任之,当真是大材小用,势必会让其满腔热血,饱受打击。 刘辨又岂能不知道这一点,但他有自己的考量:“孤自然清楚,你且去传令李旻,然后将曹操唤入大帐,这份任命,孤亲自与其说。” 荀彧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刘辨长出了口气,心念一动:“老师,专家说得还真不错,一旦二袁讨董失败,人心就散了,看来咱们也是时候回南阳了。” “别急!”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先让别的诸侯走,辩爷还需要做好筹划,然后再返回南阳,毕竟消息传回南阳,也需要时间发酵。” “孔家吗?” 刘辨试探性问道。 “恩。”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一来,孔家的人脉关系谱才刚刚送来,专家正在做针对性的梳理,这关系到咱们接下来的打压士族的分寸。” “到底该打哪一批,该杀哪一批,又该拉拢哪一批,全都要有个事先的了解,做到心中有数,才能返回南阳。” “这二来嘛......” 军师联盟再次转回雒阳:“即便辩爷你要返回南阳,正位回宫,建立新朝,与旧朝分庭抗礼,但声势上的讨董绝对不能丢。” “袁绍、袁术等诸候可以引兵离开,但你绝对不能离开,即便大部队离开了,也得留一支兵马在河洛,继续讨董,声张正义。” 刘辨又岂能不知道这一点:“恩,我明白的,让张辽引兵留在雒阳,施行屯田,背靠颍川基地,继续与董卓周旋即可。” “对!”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不管双方有没有发生实质性战斗,只要辩爷的兵马还在雒阳,从名义上而言,咱们就没有放弃讨董,这杆大纛旗还继续扛着。” “等以后咱们有实力了,可以向外扩张时,张辽的兵马立刻可以出击,不管是并州也好,还是兖州也罢,全都在咱们的威胁之中。” ...... 刘辨继续跟军师联盟聊着。 “报—!”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侍卫,拱手抱拳:“殿下,骁骑校尉曹操正在帐外。” 刘辨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 侍卫拱手:“喏。” 不多时。 曹操掀帘而入,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道:“末将曹操,拜见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起来吧。” “多谢殿下。” 曹操拱手致谢,旋即一旁落座:“不知殿下唤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刘辨倒也懒得遮掩,直言道:“想来你也应该得到了消息,袁绍、袁术西行讨董失败,袁术引兵离开渑池,目前正朝雒阳而来。” “不过......” 刘辨话锋一转,轻声道:“孤猜测他不会在雒阳停留,而是会直奔颍川,返回豫州,此前孤与袁术之间颇有嫌隙,为以防万一,想要派你入驻颍川,以防不测。” 曹操毫不犹豫,铿锵言道:“末将愿往。” “恩。” 刘辨淡笑,颔首点头。 对于曹操的积极态度,他非常喜欢:“你能如此,孤很欣慰,不过目前还得委屈你一下,暂时以颍川都尉的身份入驻。” “没问题。” 曹操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末将不觉得委屈。” 这倒是让刘辨感觉到些许意外了:“你曾经可是两千石的朝廷大员,而且又有讨董大功,能力丝毫不逊于郡守李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 刘辨双眸凝视着曹操:“可甘心否?” 曹操淡笑,肯定地点点头:“殿下不必怀疑,末将毫不妒忌。” 刘辨对此颇为满意,但同样非常好奇:“可能告诉孤原因吗?” “可以。” 曹操深吸口气,略微组织一下语言:“其一,殿下主动唤末将前来,颁布命令,而非派文若任命,这份器重,末将心知肚明。” “其二,殿下已经明言是暂时为都尉,而非永久,何况末将相信自己的能力,更相信殿下的眼光,末将有功,必会提拔。” “其三!” 曹操忽然郑重起来:“乃是末将私自揣测,颍川郡北依河洛,西连南阳,堪称战略枢纽,位置极其关键,不容有失。” “末将初来乍到,殿下便能将此重任交给末将,这份信任,让末将倍感荣幸,又岂会在意一个小小的都尉官职。” 啧啧。 刘辨不得不承认,曹操的确是心细如发,腹有良谋,把颍川交在这样的人手里,刘辨又岂能不安心。 “还有其四......” 刘辨淡然一笑,轻声言道:“你是豫州谯郡人,对于豫州再熟悉不过,将来新朝必然会踏及豫州,届时你曹操便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曹操拱手抱拳:“末将必不负厚望。” 刘辨摆手:“好了,你且去吧,与李旻一起,返回颍川,袁术若敢动手,那便消灭他,孤正愁没理由呢。” 曹操铿锵回应:“殿下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哦对了。” 曹操正要转身离开时,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颍川枣祇,可在你帐下?” 曹操拱手抱拳:“在。” “代孤问他,可愿随孤回南阳,孤另有安排。” “枣祇定不会拒绝。” “好。” 刘辨长出口气:“既如此,便退下吧。” 曹操再次拱手。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帐。 因为要搞两系法杂交水稻,需要一个有屯田经验的人负责操持。 历史上,曹操迎汉献帝迁都许昌后,枣祗和韩浩建议设置屯田,曹操命枣祗为屯田都尉,在许下募民屯田,兴修水利,当年收获了万斛粮食。 有这么一个成功的例子在,刘辨又岂能放过。 望着曹操离开的背影,刘辨淡然一笑,心中暗道:“老师,这曹操果然聪明。”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机响起:“何止是聪明,还懂得收敛锋芒了。” “哦?” 刘辨不由好奇:“老师,这是何意?” 军师联盟解释道:“刚才微表情专家提醒说,辩爷你指出第四点时,曹操脸上没有半点震惊,应该是早已明白辩爷的战略。” “要知道,这第四点才是安排曹操进入颍川的关键,他却已故意漏下这一点没说,分明是害怕引起辩爷你的怀疑。” “作为一个属下,是要学会揣摩老板的心思,但却不能全部揣摩透,像是老板的蛔虫,这样会让老板心生忌惮。” “辩爷。” 军师联盟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你说曹操是不是很聪明?他已经不是年轻时候的愣头青,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开始真正塑造自己的三观了。” “这一点同样佐证了历史学家的猜想,曹操人生的转折点,应该就是从讨伐董卓开始,接下来辩爷的举动,对于重塑曹操,至关重要。” 刘辨深吸口气,下意识凝重起来:“老师,你这么一说,让我倍感压力。” 军师联盟很淡然地道:“放心吧,有军师联盟的专家在,会让曹操成为一柄真正的利剑,毕竟在专家这里,曹操可是按照统帅来培养的,重点关注对象。”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只要有专家在,我就能放心了,明明是块好铁,若是被我炼废了,岂不可惜?如果是专家出手的话,一定能炼成钢!” 第246章 董卓惊叹:另立新朝?弘农王还挺有魄力! 旭日东升现朝霞,颖水潺潺秀青峰。 轘辕关。 刘辨亲自来为李旻、曹操送行。 这里有此前运送粮草的船只,以水路返回颍川,速度会非常快,必可抢在袁术之前,完成各路要点的防守。 虽然,刘辨方才十六岁,但如今个头已经窜到七尺八寸,站在曹操面前,竟高出他多半个头,颇有股睥睨姿态。 不过...... 刘辨却是面色和善,满脸带笑,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展露出半点威压霸气:“孟德啊,孤可是把颍川交给你与李郡守了,千万别让孤失望。” “殿下放心。” 曹操拍着胸脯保证道:“且不说袁术一路损兵折将而回,如今兵马不过数千而已,即便有上万兵马,只要有末将在,袁术必不敢觊觎颍川。”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这便是孤派你去颍川的原因,切记,守卫颍川只是开始,你肩上的担子还是比较重的。” 颍川作为目前与河洛、南阳之间的枢纽,地理位置至关重要,此外,颍川作为刘辨楔入豫州的一根楔子,袁术必定会想办法将其拔出。 至少...... 在专家的眼里,颍川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恐怕不会太平,即便袁术暂时没有能力进攻,缓过劲儿来的董卓,必会在背后搞小动作。 曹操本部兵马不多,即便加上李旻的兵力,也不过只有八千人,颍川与汝南毗邻之地,乃是平原,这样的兵力压根不够防守。 曹操自然明白刘辨的意思,肯定地点点头:“殿下放心,末将明白。” 刘辨的目光转向李旻,淡然一笑:“李郡守,对孤给你配的都尉,可还满意否?” 李旻诚惶诚恐,忙不迭一揖:“殿下,您让一个两千石大员当都尉,着实有些屈才了,不过属下说句真心话。” “我这里啊。” 言至于此,李旻淡笑着捂着自己的心口:“可安心多了。” 刘辨再次叮嘱道:“孤最终唠叨两句,颍川至关重要,绝不容有失,二位当精诚团结,相互配合,共保颍川不失。” 李旻、曹操拱手:“喏。” 刘辨长出口气:“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时辰不早了,二位且请登船吧。” 二人应命:“喏。” 旋即。 转身直奔商船。 刘辨端立颖水河畔,目送离开。 当商船缓缓离开。 甲板上。 李旻长出口气,轻声道:“孟德,殿下可是对你寄予厚望,未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曹操叹口气:“哪里,殿下越是如此,末将这身上,便越觉得压力沉重,颍川与汝南相接处,皆是平原地势,这可如何防守啊!” “你先别管那么多。” 李旻深吸口气,扭头望向曹操:“袁术引兵进入河洛,必从大谷关方向,退回颍川境内,假途灭虢的事情,绝不能上演,此事你要多费点心思。” “郡守放心。” 曹操态度恭敬地揖了一揖:“此事末将早有计较,袁术这厮必不敢轻举妄动,若其贼心不死,大动干戈,殿下已有明旨,消灭此人。” 李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曹操:“看你如此自信,李某便安心了,队伍全部交给你,我负责后勤供给,咱们好生配合,切莫让殿下失望。” 曹操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实际上。 李旻又何尝不清楚,自己的太守之位,同样是他在新朝的起点,若是干得好,弘农王自然可以看到,未来跻身于朝局中枢,几乎是必然的。 毕竟,一旦新朝成立,官员必然急缺,新来之人岂能比得上旧人忠心,何况自己是从一开始,便始终支持弘农王的。 在如今的众诸侯中,只怕除了陈王刘宠以外,弘农王最信任的人,便是自己,至于徐璆、鲍信、曹操这些人,弘农王的亲近其实是在拉拢。 李旻明白,因此不妒。 曹操更加庆幸,能碰到个明眼人,更可以放开手脚。 送走二人。 刘辨返回雒阳的路上。 “报—!” 前方,一骑绝尘而来,视之乃是自家传令兵。 待其上前,刘辨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提前打断道:“可是文若有消息送来?” 传令兵拱手抱拳:“正是!军师令小人转告殿下,阎象离开军营,徐璆没有追随,更未将李权、陈到等人带走,殿下放心。” 意料之中。 刘辨倒也没有意外,神色如常:“恩,走吧,回雒阳。” 他一边策马缓行,一边靠心声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孔家的人脉关系谱可梳理好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脉络图已经完成,专家正在进行激烈的讨论,但是由于史料的匮乏,目前的争议相对较大。” “不过辩爷放心,专家的思考一定是面面俱到的,拿出来的方案,定然是有策略、应对措施的全面方案。” “恩。” 刘辨颔首:“这一点,我肯定相信专家。” 军师联盟跟着道:“偷偷告诉你,这一次打压南阳士族,动作应该不会小,牵连范围应该会比较广,算是一次相对彻底的整饬。” “哦?” 刘辨不由好奇:“那邓家呢?也会受牵连吗?人家可是真心诚意支持的,专家不至于对邓家也要下手吧?” 军师联盟继续道:“辩爷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更不能简单把邓家定义成绝对的忠臣,他们之所以全力投资辩爷,是要攫取利益的。” “尤其目前,辩爷一旦返回南阳,势必要正位回宫,重登帝位,这时候整个朝廷的组织架构是真空的,急需要人才来填补。” “如果邓家千方百计往新朝里塞人,但这些人能力又不强,难道辩爷你要碍于情面,勉强将其收入新朝?” “对邓家手下留情是对的,但要考虑分寸,不能让他有非分之想,这就必须要把打压、拉拢的策略,发挥到极致才行。” “贪婪的世家旦有半点可能,就会见缝插针,你对他越是容忍大度,他就越是得寸进尺,邓家全力支持辩爷的功劳有,但这却不能成为纵容他的理由。” “尤其是现在......” 军师联盟强调道:“整个南阳世家一定是以邓家为风向标的,辩爷你对邓家的态度如何,直接决定了未来世家对你的态度。” “专家目前的主要策略,是要敲打邓家的同时,又不会伤害其根基,既能立威,又不至于让南阳世家产生非分之想。” 呃...... 刘辨听得脑子都快炸了。 果然,这皇帝可不是好当的。 需要考虑的问题,处理的关系实在太多。 既要克服自己人性上的缺点,还要善于处于各种难题。 如果不是有军师联盟相助,刘辨感觉自己非得被世家豪族玩死不可,这穿越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穿,没点强悍的金手指,是真活不下来。 “晕了。” 刘辨现在的脑子,是一团浆糊。 他长出口气,心念一动:“老师,还是等专家有了结果以后,再跟我说吧,等回去以后,我仔细读一读孔家人脉谱,便于理解专家的策略。” “恩。”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了。” 刘辨颔首:“虽然,我感觉自己进步挺大的,但目前好像仅仅局限在古军事领域,至于上位者的权谋手段,还差之甚远。” 军师联盟淡笑:“不着急,慢慢来。” 刘辨无奈:“恩,也只能这样了。” ...... ***** 陕县,县府。 呼— 端坐上首的董卓,长出了口气,旋即扭头望向李儒:“文优,你猜得不错,此一战咱们不仅赢了,更将关东诸侯的军心打散了。” “瞧瞧。” 董卓将战报递给李儒:“渑池方向才送来的,关东诸侯退兵了,不是撤退五里、十里这么简单,而是彻底离开的渑池,退往雒阳了。” “哈哈!” 董卓仰天一声狂笑:“这帮家伙,居然还想杀我董卓?简直是痴心妄想!” 李儒强颜欢笑:“恭喜丞相。” “恩?” 董卓察觉出不对劲,皱眉望向李儒:“文优,你这是何表情?” 李儒赶忙一揖:“丞相,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渑池之危虽解,但代价却是太大了。” 董卓吐口气:“我以不足千骑的兵力,大败袁绍等数千兵马,代价大的,应该是他们吧?” “这......” 李儒心知董卓会错了意,缓缓摇头:“不是他们。” 董卓皱眉反问:“不是他们,那又是何人?” 李儒一揖:“丞相,咱们离开雒阳之前,只给了吕布、李傕十日粮草,可如今十日早已过去,但却没有他们半点音讯,加之弘农王亲自坐镇雒阳。” “儒是怕......” 话虽未落,但董卓脸色已然大变:“文优的意思,吕布、李傕、郭汜会被弘农王斩杀?” 李儒喉头滚动:“吕布神勇无敌,又有李傕、郭汜从旁辅佐,或许不会战死,但只怕能回来,亦不过是侥幸逃生。” “来人......” “丞相。” 不等董卓招呼左右,李儒已经打断:“儒已派人前往雒阳侦察,相信不久必有回音,弘农王这么久没有动静,或许吕布、李傕尚未战死,也不一定。” 董卓又岂能不知,李儒这话中,八分宽慰,两分猜测,字里行间中透着的,便是不好的下场,或许在李儒心里,已经给吕布、李傕判了死刑。 不过...... 董卓依旧心存侥幸。 毕竟,那可是李傕、吕布啊! 全都是骁勇善战的猛将,又有八千兵马。 即便没了粮草,靠杀马充饥,都能坚持十天半个月吧? 此刻,董卓甚至想要引兵驰援雒阳,营救被困的吕布、李傕了。 当然! 他非常清楚。 屡经杀伐的自己,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与弘农王周旋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吕布、李傕自己,能够从弘农王的围困中,硬生生闯出条路来。 “文优。” 董卓颇为担忧地道:“你派了多少人?是否需要再多派一些?” 李儒一揖:“丞相放心,人应该足够,只是探查消息而已,应该很快会有回音。”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忙不迭望去。 但见,大将牛辅急匆匆上殿,神色极其慌张:“岳丈,大事不好了,雒阳出事儿了。” 董卓腾得起身,下意识便问:“可是李傕、吕布败亡?” 牛辅点点头:“据可靠情报,吕布于邙山山脚被生擒活捉,投靠了弘农王,而李傕、郭汜则惨死在谷门桥上,全军覆没。” “啊?” 董卓心中巨震,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这......这怎么可能?吕布神勇无敌,怎么可能被生擒活捉,他既然于邙山山脚落败,因何李傕、郭汜惨死于谷门桥?” 身经百战的董卓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异常。 他虽然在雒阳呆的时间不长,但对于雒阳的地形条件,还是颇为了解的。 吕布与李傕、郭汜出事的地方居然差这么多,这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过程。 “岳丈!” 牛辅深吸口气,尽可能保持镇定。 可是,他的神色依旧出卖了他,淡淡的惊恐浮于脸上:“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根据情报,吕布引兵突围,全军正在过桥时,夏门桥神秘垮塌,一举扭转战局。” “什么?” 董卓当真不敢相信,满目骇然,瞪眼盯着牛辅:“夏门桥神秘垮塌?我西凉骁骑走过雒阳的桥,不下百次,从未垮塌,怎得会在此时神秘垮塌?” “这......” 牛辅神色忧忧,长出口气,终于还是实言相告:“按照斥候传回来的消息,弘农王得天庇佑,乃是天助弘农王断桥,从而扭转战局。” “扯淡!” 董卓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胡言,当即大手一挥,开口喝断:“弘农王若当真能得天庇佑,又何至于成为废帝?” “如今他......” 言至于此,董卓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得不承认。 单从目前的局势而言,弘农王占据绝对的上风,而他能够从雒阳逃出来,已然成了落魄的那一个,是否得天相助,由此可见一斑。 “岳丈。” 可这不开眼的牛辅,却在这关键时刻,给予董卓致命暴击:“据说弘农王在战后,打扫战场时,于雒阳南门发现了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 这一刹那,董卓震惊! 李儒更加震惊! 二人尽皆瞠目结舌,像是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牛辅吓了一跳,良久后才点头:“恩,应该是真的,情报上说,弘农王还率领众文武在邙山祭拜列祖列宗,感谢他们赐予传国玉玺。” 嘶—! 二人惊得俱是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传国玉玺+弘农王”的组合意味着什么。 一旦弘农王凭此在南阳登基称帝,那么他们手中的陈留王协,价值必然大幅度削减。 弘农王可以借此机会,大肆招揽能臣猛将,在短时间内,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对长安朝廷展开摧枯拉朽式的碾压。 更要命的是...... 即便董卓意识到了危险,单凭目前他的能力,想要给予反击,都没有可能,何况吕布、李傕、郭汜已经落败,整个河洛地区,唯弘农王独大。 “该死!” 董卓暗自嚼碎一声,满脸横肉,不停抽搐。 他努力思考对策,却没有半点头绪,只能求助于李儒:“文优,咱们该怎么办?” 虽然,李儒同样惊骇不已,但却显得相对镇定:“丞相勿急,事情或许没有咱们想象中那么糟糕,且容儒好生想想。” 董卓飞快点头:“你想!你仔细想!务必要想出对策。” 李儒静心,皱眉沉思良久,转而望向牛辅:“将军可知,吕布、李傕何时落败?” 牛辅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应该是在丞相遇袭之前。” “哦?” 李儒眼神放亮,彷佛get到了关键:“当真如此?” 牛辅肯定地点点头:“恩,必定如此。” 呼— 李儒暗松口气:“丞相放心,短时间内,弘农王必不会来,咱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董卓不解,试探性问道:“你这是何意?” “很简单。” 李儒极其自信地道:“弘农王早已战败了吕布、李傕,却一直按兵不动,再结合他此前没有追杀丞相的异举。” “儒以为......” 言至于此,李儒镇定地揖了一揖:“弘农王短时间内,不会再进攻丞相,而是会放任丞相坐镇关中,自己另立新朝。” “哦?” 董卓疑惑不解:“这......可能吗?” 李儒肯定道:“非常可能。” “弘农王傻吗?他因何不乘胜追击,若我是弘农王,必挟大胜之师,西进函谷。” “丞相。” 李儒略显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若说弘农王此举英明,岂不在骂董卓是个蠢货? 可他若顺着董卓的思路往下说,岂不在骂自己是个蠢货? “这......” 李儒停顿片刻,感觉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从表面上看,弘农王此举的确是放虎归山的愚蠢之举,但在儒而言,却有他的道理。” 董卓更加疑惑:“文优何意,细细说来。” 李儒轻声道:“丞相试想,您以雷霆之威,入驻雒阳,尚且会被雒阳士族掣肘,尤其是那四世三公的袁家,总是明里暗里与丞相为敌。” “丞相您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弘农王呢?” “儒以为......” 李儒拱手一礼,极其肯定地道:“弘农王之所以没有西进,是不愿意接手长安的这帮士族朝臣,他要另立新朝,取而代之,凭此再建乾坤!” “有道理。” 董卓瞪着牛蛋般大的眼珠子,缓缓点头:“连我董卓都拿这帮世家没办法,又何况是弘农王那小子,他杀了我又有何用?不过是接手一帮士族朝臣而已。” “哼!” 董卓轻哼一声,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没想到,弘农王这小子还挺有魄力的,他居然想要另立新朝,再建大汉!” 嘶—! 董卓猛吸一口凉气,发自肺腑道:“文优啊,你还别说,我董卓有些佩服他了,当初是我瞎了眼,居然以为刘协有帝王之威。” 李儒更是惊诧不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年的刘辨,是何等轻挑的模样,但是现在,对方已然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王者。 难不成...... 弘农王当真得天庇佑? 此刻,即便是李儒,也不由地称赞:“何止是丞相,儒亦对此举,深感敬佩。” 董卓彻底安心:“文优,虽然弘农王不打算进攻长安,但咱们又岂能坐以待毙,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掣肘其发展,待本相实力恢复,再与之决战。” “这......” 李儒深吸口气,思索良久:“办法倒是有,只是不知能起多大作用。” 董卓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当即大手一挥:“能起多大作用,便起多大作用,总之,这雒阳之败的仇,我董卓非报不可。” “丞相。” 李儒揖了一揖,朗声道:“虽然,这长安城中的士族是个累赘,但只要利用得当,同样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 “如今,乃是南北汉对立,新旧皇朝的斗争,对于各大士族而言,更是一次重新选择站队的机会。” “弘农王的新朝虽然有玉玺压着,号称正统,但那不过是块破石头而已,远没有真正的利益来得更好,更令人疯狂。” 董卓皱了皱眉:“哦?文优这是何意?” “简单!” 李儒一揖道:“丞相当以陛下之命,擢袁术为豫州牧,罢李旻颍川太守,黜刘宠陈王,改陈为陈郡,同时拜纪灵、张勋为颍川、陈郡郡守。” “如此一来,豫州必然大乱,袁术定会派人征讨颍川、陈郡,其若胜,弘农王痛失助力,其若不胜,丞相再派别人即可。” “不过......” 李儒自信满满,铿锵言道:“豫州可是袁术的根基,又有汝南袁氏为之撑腰,兵马、钱粮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李旻、刘宠断难抵挡。” “至于弘农王的南阳?” 李儒停顿了片刻,深吸口气道:“他打压士族,我等便拉拢,许之以厚利,尽可能激起民变,即便灭不了弘农王,也当令其自乱。” 董卓眸放精芒,咧嘴阴鸷一笑:“哈哈!文优此计,甚合我意,咱们不费刀兵,便可令弘农王其根自断。” 第247章 曹某平生之志,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 “徐璆!” 袁术咬牙吐出两个字,双眸中汹涌的怒火,彷佛登时便要喷出来:“他终究还是叛变了,居然归顺了弘农王。” “该死!” 袁术暗自嚼碎一声,火冒三丈:“我袁术才是豫州刺史,可整个豫州,不过六个郡国,竟有三个被弘农王控制着,简直岂有此理。” “主公勿急。” 阎象揖了一揖,轻声道:“如今天下格局已变,颍川作为河洛与南阳之间的枢纽,必会成为董卓与弘农王交锋的关键。” “如果属下猜得不错的话......” 言至于此,阎象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主公会成为最终的受益人,要不了多久,长安汉庭的诏书便会下来,豫州牧之职必属主公。” “哦?” 袁术皱眉瞥向阎象:“果真如此?” 阎象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当然,董卓的真正目的,是让主公倾尽全力,攻打弘农王的颍川,甚至还有陈王刘宠的陈国。” “但这对于咱们而言,倒是有了合理的理由,真正灭掉李旻、陈王,至于徐璆其人如何,既然他已经让出汝南,咱们不是不可以放他一马。” “哼!” 袁术轻哼一声,自信满满道:“徐璆放弃汝南,实乃明智之举,否则我袁术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这吃里爬外的贼子。” “主公勿恼。” 阎象极其淡定,捻须淡笑:“其实这样更好,咱们可以腾出手来,准备接下来对颍川的攻势,只要朝廷的诏书一下来,立刻展开进攻。” “那陈王呢?” 袁术眸放凶芒,怒火涛涛:“我恨不得生啖其肉,豪饮其血,将其大卸八块,曝尸荒野,令群狼分尔食之,方可泄我心头之恨。” 讨董期间,陈王刘宠作为弘农王最忠实的支持者,没有少给袁术难堪,甚至会主动嘲讽,令其颜面尽失。 袁术对于陈王刘宠的恨,比之颍川郡守李旻、汝南郡守徐璆,有过之而无不及。 阎象自然清楚这一点,不过他却比袁术冷静得多。 “主公放心。” 阎象讪讪一笑,彷佛压根没把陈王刘宠放在眼里:“陈王刘宠的实力虽是最强,但在某眼里,却远不如李旻难对付。” “哦?” 袁术闻言惊喜,试探性问道:“莫非......子像有办法诛之?” 阎象肯定地点点头:“自然。” 袁术一拱手:“愿闻其详。” “很简单。” 阎象深吸口气,解释道:“陈王刘宠最大的破绽,便是自恃勇武,性格傲慢,此人身旁的护卫不过数十人,甚至不及弘农王亲卫军的零头。” “对付如此骄狂之人,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便是刺杀,能派刺客解决的问题,又何必妄动刀兵?” 袁术目光一亮,深以为然:“没错!刘宠此人的确自恃勇武,尤其箭术,更是出神入化,与之相比,他的亲卫军反倒差劲很多。” “恩!” 袁术点点头,吩咐道:“子像,此事便交给你了。” 阎象恩了一声:“主公放心。” “至于颍川?” 袁术的歪脑筋再次转回到颍川:“子像,既然咱们早晚要动刀兵,因何不能提前动手?只要能拿下颍川,此处人才将尽归我袁术之手。” “主公。” 阎象揖了一揖,赶忙劝阻:“如今朝廷的诏书还没下来,弘农王还未正位回宫,咱们现在动手,容易引起弘农王忌惮,若其派兵而来,反倒不太好了。” “属下以为......” 阎象对此持保守态度:“咱们还是应该耐心些好。” 袁术自然明白阎象的意思:“子像,你说得这些,我又岂能不懂,可如果等弘农王登基称帝以后,咱们再动手,只怕颍川已然变成了一块铁板。” “我的意思是......” 袁术露出了诡异的一笑:“咱们能不能提前做点什么,却又不被弘农王发现,等以后需要动手了,必可一击得手,令弘农王来不及驰援?” “这......” 阎象眼神骤亮,缓缓点头:“倒是个好想法。” 袁术得意洋洋:“怎么样,可有办法?” 阎象皱着眉,摆手打断:“主公勿急,让某想想。” “恩。” 袁术点点头:“你好生想想,我不打扰你了。” 旋即。 袁术缄口不言。 沉吟良久,阎象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有计策了。” 袁术欣喜若狂,急问:“子像,计将安出?” 阎象轻声道:“主公别忘了,您可是豫州刺史,别说是颍川了,整个豫州全都归您监察,咱们完全可以在一些关键区域,派人入驻,行使监察之权。” “对啊!” 袁术眼神骤亮,恍然大悟:“如此简单,我怎么没有想到?” 阎象思路彻底打开:“河洛方向的粮草,主要有两条供给路线,其一是走堵阳、叶县、鲁阳、广成、大谷,进入雒阳雒阳;其二是从水路,走轘辕关入雒阳。” “主公完全可以挑选一些城池,派人全线入驻,以待时变,然后配合大军,一举攻克颍川诸县,从而彻底占领颍川。” 顺着阎象提供的思路,袁术继续深入:“叶县事关南阳方向粮草供给,颖阳事关颍川水路方向粮草供给,若是可以派人入驻,效果绝佳。” “主公。” 阎象忙不迭劝阻道:“弘农王绝非易于之辈,如果咱们直奔这二县,必然会引起弘农王忌惮,在下建议,不如从临近诸县开始,慢慢转移到此二县,如此可引人耳目。” “恩。” 袁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子像言之有理,自当如此!不如......从舞阳、郾县开始如何?这两县距离汝南最近,先摸清情况再说。” “可以。” 阎象点点头。 “好。” 袁术大喜,大手一挥:“传令,急行军入颍川。” 传令兵拱手:“喏。” 旋即。 传令兵勒马转身,冲着缓行的队伍呼喊: “主公有令,急行军入颍川。” “主公有令......” “......” 顷刻间。 队伍从缓慢行走状态,进入小跑、疾走状。 数日后。 郏县。 谋圣张良故里。 此县地势呈马鞍形,东南、西北高,中部低。 东南部为外方山余脉,低山绵亘; 西北部为萁山山地,峰峦起伏; 中部则是北汝河冲积平原,沃野坦荡。 从大谷关沿汝水,一路向南行军,必会路过此县。 曹操提前引兵在此布防,恭候着袁术。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此刻的曹操正伏在案上,仔细观察地图。 曹仁掀帘而入,疾步上前,拱手抱拳:“都尉,各军传回消息,皆以到位。” 曹操点点头:“很好!袁术距此还有多远?” 曹仁回答:“不足五里。” 呼— 曹操长出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曹仁拱手,疑惑不解道:“都尉,咱们既已扎好了口袋,为何不直接将其消灭,非要采取这种方式,为袁术送行吗?” “子孝啊。” 曹操抬眸望去,绽出一抹淡笑:“弘农王是从大局出发,不似你这般,只着眼于此战,在局势没有挑明之前,袁术至少还是朝廷的后将军,岂能轻易动手。” “可是......” 曹仁颇为担忧地道:“这样岂不会让都尉您置身险境?太不安全了!” 曹操哂然一笑:“这一点,你就更不必担心了,咱们不敢轻易动手,他袁术又岂敢轻易动手,拿我曹操的命,换他袁术的命?” “哼!” 轻哼一声,曹操缓缓摇头:“袁术自诩甚高,素来瞧不起我曹操,绝不可能做这赔本的买卖,你就放心吧。” “何况!” 曹操拍了拍曹仁的肩膀:“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吗?” 曹仁神色悠悠,略显尴尬地道:“末将有自知自明,只怕难以护卫周全。” “唉,行了。” 曹操摆了摆手,打断曹仁:“自信些,对付一个袁术而已,别搞得如临大敌似的,现在还没有撕破脸皮,等撕破了脸皮,你再担忧不迟。”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都尉,袁术的兵马距此不足三里,兵力约有七千,先锋大将乃是纪灵。” “好!” 曹操摆了摆手:“我知道了,退下吧。” 士兵拱手:“喏。” “子孝。” “在。” “召集队伍,前去会会袁术。” “喏。” 曹操披坚执锐,出了营帐,翻身上马。 没多久。 曹仁整军而出。 与官道上,迎接袁术赶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 一支迤逦长队,缓缓赶来。 袁术正策马缓行,与阎象聊天时。 忽然,前方有快马赶来,拱手抱拳:“主公,前方不远,骁骑校尉曹操引兵列阵,兵力约有五百,纪灵将军请示,是否出战?” “曹操?” 袁术皱着眉,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不是在雒阳吗,怎么会在这里?” 阎象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要不......” 袁术试探性地道:“命纪灵出手,诛杀曹操?这小子当初居然敢拒绝我,甚至连战马都不借给我,简直岂有此理。” 阎象摆手打断:“不可!曹操如今可是弘农王的人,咱们若是动手,岂非开罪弘农王?万一其引兵杀来,我等必死无疑。” “倒也是。” 袁术皱眉思索片刻,缓缓点头,摆手道:“走,且去瞧瞧,这厮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阎象生出一抹不安的感觉:“主公,或许曹操正是被弘农王派来的,其故意以少量兵马相誘,便是希望主公您出手,而后好以此为由,对主公下手。” “哦?” 袁术心生疑惑:“你的意思是......曹操乃是弘农王的誘饵?” 阎象点点头:“极有可能!所以主公,待会儿不管曹操如何言语刺激,您切记不可动怒,目前还不到跟弘农王翻脸的时候。” 这一点,袁术自然清楚:“放心,我心中有数!” 阎象这才安心:“如此甚好。” “走吧,且去会会曹操。” “喏。” “传令纪灵。” 袁术吩咐传令兵道:“正常行军,我要亲自会会曹操。” 传令兵拱手:“喏。” 旋即。 拨马转身,直奔前方。 不多时。 两支队伍相遇。 相隔百步,曹操抬眸凝望。 但见...... 两骑策马上前。 最前一人,乃是袁术。 在其身后一人,身穿儒士袍,头戴儒士冠,曹操虽不知其姓甚名谁,但很显然,此人乃是袁术麾下谋士。 原本。 曹操还不敢保证,袁术不会动手。 但是现在,有这么一个谋士在,袁术必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凭曹操对袁术的了解,当初西行讨董的策略,摆明不是袁术能想出来的,自然有人为他出谋划策。 今日。 终于得见其真容。 曹操松口气,以后俩人会是对手,自然要试探一番,尽量了解对手,真正做到知己知彼,为以后的战争,提前做个铺垫。 “哈哈!” 曹操仰天哈哈一声,翻身下马,疾步迎了上去:“公路兄,你可让我曹操等的好苦啊,我都在这里扎营三日了,你怎么才来?” “你......” 袁术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曹操点点头:“当然!不然我在这里作甚?” 嘶—! 袁术皱眉,瞥一眼阎象,那模样像是在说:“你猜得不错,这小子的确有问题。” 阎象同样皱着眉,缓缓摇头,提醒袁术,切莫轻举妄动,这可能是个陷阱。 二人的眼神交流虽然细微,但却难逃曹操的眼睛。 曹操见此,更加心安,可以大胆试探。 “公路!” “公路?” 曹操伸手在袁术面前摆了摆手:“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军中有军医,要不要给你瞧瞧?” 袁术赶忙拒绝:“没事儿,不必劳烦孟德!只是不知,孟德在此侯着我袁术作甚?” “嗐!” 曹操显得很随意,丝毫没把袁术当外人:“你不辞而别,虽然无礼,但弘农王岂能不懂礼数,他派我来送送你,不管过程如何,你好歹也是讨董成员。” 曹操不愧是曹操,不动声色,便骂了袁术是个不懂礼数的东西,这对于四世三公出身的袁术而言,与羞辱无异。 可是...... 他却没办法反驳。 毕竟,自己当真是不辞而别。 袁术强忍着怒火,瞪了眼曹操:“人既然已经送了,那你便回去吧,我还要赶路回豫州,便不陪你了。” “公路!” 曹操直接打断,义正言辞道:“不是曹某不愿意回去,而是殿下严令,务必要让曹某,把你亲手送回豫州,即便送到郾县,都不算完成任务。” “啊?” 袁术大吃一惊,唇角肌肉不停抽搐:“从这里送到汝南?” 曹操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对啊!是不是很意外,弘农王居然对你如此重视,要知道本初离开雒阳时,弘农王可是丝毫没有理会。” “独独对你!” 曹操啧啧称奇,仔细打量着袁术:“那可当真是......非比寻常呐!” 袁术只感觉一股凉气从后脊梁窜入体内,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这哪里是来践行的,分明是来“送行”的! 咕噜! 袁术喉头滚动,下意识询问:“你带了多少兵马?” 曹操淡笑,张嘴便来:“哦,忘记告诉你了,弘农王命我当颍川都尉,节制颍川郡守李旻帐下的全部兵马,如今我差不多有一万多人吧。” “恩。” 曹操缓缓点头,饶有兴致地道:“还没来得及整编,不过肯定超过了一万人。” 袁术惊得倒抽一口凉气,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一万人马?” 曹操面带微笑,拍着胸脯道:“怎么样,兄弟我现在还不错吧?” “这......” 袁术才刚一张嘴,身旁的谋士阎象生怕其被曹操牵着鼻子走,便打断道:“曹校尉从两千石大员,变成了一郡都尉,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过的不错?” “这位是?” 曹操顺势瞥向袁术,试探性问。 袁术呼口气:“他叫阎象,乃是我军中长史。” “原来是阎长史。” 曹操赶忙揖了一揖,恭敬地道:“曹某失敬!” “不过......” 话锋一转,曹操却是哂然一笑:“阎长史却是有些鼠目寸光了,弘农王可是汉室正统,要不了多久,便会正位回宫,届时我曹操必可升迁。” “如今这都尉一职虽然差些,但将来之前途,却是不可限量,或许要不了多久,咱也能如公路一般,成为四方将军,开府建衙。” 如此言辞,不可谓不犀利。 曹操张嘴便骂阎象鼠目寸光,最终还将自己跟袁术相提并论。 寥寥数语,便恶心到了他们俩人,语言之功力,可见一斑。 “哼!” 袁术果然暴怒,上下打量曹操一番,便要发怒。 可是...... 不等袁术张嘴,便被阎象直接打断:“在下是否鼠目寸光,暂且不论,不过,等你升到四方将军时,或许我家主公已经成为大将军了。” 言罢。 阎象给袁术打个眼色,示意他切莫动怒,小心中计:“主公,可对否?” 袁术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恩,没错,自然如此。” 嘿? 有点意思哈。 曹操实在是没有想到,袁术这样的人,居然可以压得下怒火,看来袁术对此人颇为器重,能够虚心接受此人意见。 这对于曹操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 很明显。 眼前这个谋士,沉着冷静,谨慎小心,没那么容易对付。 有他辅佐袁术的话,未来与之鏖战,难度系数倍增。 “那倒也是。” 曹操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袁氏一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不管是新朝也好,还是旧朝也罢,必有尔等一席之地。” “不知公路......” 旋即。 曹操扭头瞥向袁术,轻声询问:“将来会在哪个朝堂任职?你我可还有共事的机会否?” 如此犀利提问,简直就是在逼袁术表态。 阎象又岂能让曹操得逞,赶忙打断道:“听曹都尉的意思,你已经决定在南阳汉庭入仕,决心舍弃长安汉庭了吗?” “哦?” 曹操趁势反击,发出灵魂级反问:“难不成,阎长史觉得董卓废帝杀后,扶持起来的陈留王,当真是合法的汉室朝廷吗?” 当初何以讨伐董卓? 不正是因为董卓废帝杀后,扶持傀儡刘协称帝,是不合法的吗? 而今,却又要承认长安汉庭的合法性了? 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等从未承认过。” 阎象毫不犹豫地否定,眉目之中闪过一丝愤怒:“曹都尉唇枪舌剑,当一个都尉,着实屈才,你应该去当御史。” 曹操一笑置之:“实不相瞒,曹某平生之志,是为大汉讨贼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然后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则平生足矣。” “曹某当不了御史。” 曹操摆了摆手,一脸赖皮地道:“倒是阁下比曹某更加合适。” 阎象嗔怒:“你......你这厮......简直是厚颜无耻!” “怎么,生气啦?” 曹操表面上虽然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但这心里却已经把阎象吃透了。 此人虽然有些谨慎,更懂些谋略,但似乎性格上,还稍稍有些缺陷,居然没能禁得住自己的调侃,证明其能力稍显欠缺。 真正的智者,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能保证清醒的头脑,精准的判断,以及十足的耐心,还有不为所动的决心。 曹操赶忙朝袁术一拱手:“公路,实在抱歉,是曹某无礼了,还望见谅。” 袁术大手一挥:“你小子自幼如此,什么时候能改改?如此,可能当好这颍川都尉?” 曹操点点头:“公路教训的是,曹某以后一定改,咱们还是上路吧,我在襄城已经备好了酒宴,咱们今夜在襄城过夜如何?” 呼— 袁术叹口气,摆手道:“走吧。” 曹操把手一招:“子孝,头前带路。” 曹仁应命:“喏。” 三人纷纷上马,边走边聊。 “说真的,弘农王对公路你,是真心不错。” “呵呵。” “......” 第248章 圣君不仅杀人诛心,更以霸道立威,王道治国! 雒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伏案盯着孔家人脉谱,心中却在跟军师联盟沟通:“老师,这次真要牵连那么多家?会不会有些大动干戈了?” 听完军师联盟对于这份人脉谱的分析,以及给出的拉拢、打压以及突发事故应急预案,刘辨心中不免有些惶恐,因为这牵扯面实在是太大了。 甚至...... 连阴家、邓家都没有放过。 虽然,军师联盟提前给刘辨打了预防针,但当听完整个过程后,刘辨真切地感觉到,打压士族需要考虑的细节,简直比打董卓还累。 毕竟,董卓是摆在明面上的敌人,打他就对了,不需要思考太多的前因后果,但打压士族不一样,他们是暗地里的敌人,明面上的朋友,需要考虑的东西复杂了不知几许。 “辩爷。” 军师联盟开口解释道:“你要清楚,这次机会是你打压士族最容易的一次,也是理由最充分的一次,在保证安全的提前下,能揪出多少害虫,就揪出多少。” “这不仅代表着他们手里的资源,将全部集中在你自己手里,更是树立威信的绝佳机会,可以让你以最快的速度,摆脱对世家的依赖。”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再想对士族下手,考虑到的因素会更多,更麻烦,辩爷对世家依赖程度越高,以后越是动不了士族。” “切记!” 对此,军师联盟似乎早有预料,循循善诱:“明君往往是道德君子,文武双全,但圣主未必是道德君子,他更要学会杀人诛心。” “明君通常侧重儒学,推行休养生息,适合守成,但圣主更侧重法家,推行开疆扩土,重在杨威海外,开创盛世。” “明君侧重推行王道,善用鸿儒,注重德行教化,而圣主侧重推行霸道,善用循吏良臣,更注重于才干。” “明君和昏君未必一无是处,说不定才华横溢,比如汉灵帝、宋徽宗、宋钦宗都是昏君但才华横溢。” “而圣主未必才华横溢,甚至无赖一个,比如:汉高祖刘邦、明太祖朱元璋,但圣主的为君之道是任人为贤,唯才是举,而达到垂拱而治。” “......” “辩爷。” 军师联盟不断灌输帝王之道的思想:“咱们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是开疆拓土,扬威海外的圣主,自然要学会杀人诛心,以霸道立威,王道治国。” “现在!” 军师联盟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正是需要咱们以霸道立威的时候吗?尤其,你年纪小,若没有雷霆手段,岂能镇得住这帮士族?” “想想康熙帝吧,十六岁除鳌拜,在当时他若有半点妇人之仁,岂能将鳌拜的很多弟侄亲随及党羽诛尽,从而成功亲政?” 虽然,刘辨穿越至此,已经过了半年多的时间,但前期的他,更多只是在处理问题,学习军事兵法等,没有接触过帝王之道。 如今讨董告一段落,接下来要登基称帝,勇斗士族,为以后横扫天下打基础,刘辨想要从目前的状态,转变成真正的帝王,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这对他心理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毕竟,人性的缺点是生而随之,作为一个有正常思想意识的个体,想要克服人性的缺点,绝非易事,军师联盟仍要花大量精力,不断地改造刘辨。 呼—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显然已经被军师联盟说动了:“我明白了,放心吧老师,咱们是要当圣主的,绝不能有妇人之仁。” “不过......” 刘辨皱了皱眉,沉吟片刻道:“老师,以目前咱们掌握的证据来看,恐怕很难牵连到那么多,毕竟很多都不是铁证,否则当初张咨就该对士族动手了。” “恩。” 军师联盟对此表示赞同:“的确没办法牵连这么广,所以专家让消息在南阳发酵发酵,给孔家充足的时间准备,拉拢盟友。” “甚至,长安的董卓肯定也不会闲着,咱们想要对付谁,他势必会去拉拢谁,这样更能刺激孔家,让他们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这不就是铁证了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平淡,但却在刘辨心里,掀起了巨浪滔天:“专家的意思,该不会要逼孔家造反吧?” 军师联盟回答:“能造反最好,如此一来,咱们能以孔家为核心,搜寻更多证据,然后牵连更多士族,这对于邓家、阴家而言,就是法外开恩了,辩爷能更主动。” 刘辨艰难地接受着,缓缓点头:“好,那就暂时再等等消息。” 军师联盟轻声道:“放心吧,专家的智能化程序,可靠性还是非常高的,只要等消息传过来,咱们方案的成功率,至少可以提高10%。” 刘辨恩了一声:“我相信专家。”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荀彧掀帘而入,面带微笑,趋步上前:“殿下,好消息,曹操亲自把袁术送出了颍川,目前他已经在郾县、叶县、临颍等县,安排兵马防守。” 刘辨对此早有预料,简单点点头:“恩,完成就好,这只是开始而已,文若放心,只要有曹操在,袁术拿不下颍川。” “恩。” 荀彧已经不再怀疑,捻须言道:“敢于亲自护送袁术出颍川,曹操还真是艺高人胆大,的确是忠勇义士啊。” 刘辨淡笑:“那是自然,孤的眼光绝不会差。” 荀彧颔首点头,深以为然:“殿下,如今雒阳的事情,已经全部结束,咱们是否要启程返回南阳了?” “不。”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道:“再等一等,给孔家多点时间准备,此人能主动把女婿、妻子、儿媳送还各家,摆明了是在以退为进,既如此,咱们就给他点准备时间。” 南阳士族在专家的眼里,属于典型的庙小妖风大,池浅蛤蟆多,既然机会来了,一竿子打下去,就要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荀彧跟了弘农王这么久,自然也清楚弘农王的意图:“殿下,要不要派人回南阳,放点消息给孔家?” 刘辨抬眸望向荀彧,淡笑着一摆手:“不必,自然有人会帮咱们传递消息。” 荀彧恍悟:“殿下的意思是......董卓?” “没错。” 刘辨点点头:“咱们安心等待便是。” 荀彧了然于心,更加佩服弘农王的镇定:“属下明白。” ***** 南阳,宛城。 宛县仓。 一车车粮食运入县仓,等待下一次集中转运。 虞翻记下数目、来源后,置笔一旁,起身出了房间。 “虞郡丞?” 迎面正好撞上恭候在外的孔本。 虞翻没有半分震惊,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如此,以致于都未曾理会孔本的笑脸,便径直绕过,直奔粮仓,准备进行最终的核查。 “虞郡丞。” 孔本追在虞翻屁股后面,躬着身子,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道:“我们孔家当真错了,您就勉为其难地收下我家粮草吧。” “行吗?” 孔本点头哈腰,态度极其恭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孔家以后一定会尽忠职守,绝不会对殿下有二心,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 “......” 巴拉巴拉。 孔本一路走,一路劝谏。 可虞翻愣是理都没理,直奔粮仓禁地。 孔本追至门口,被两个带刀侍卫,阻在门外,不得进入。 这一幕,甚至连负责粮仓的仓曹掾吏,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虞郡丞,您这又是何必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必揪着孔家不放?” 虞翻扭头瞥了眼那人,犀利的眸光宛如杀人的利剑,只一眼,便吓得仓曹掾吏闭口不敢再言,只能闷声退在一旁: “你收了孔家多少钱?” 这一句话,更是杀人诛心,吓得仓曹掾吏眼瞪如铃,冷汗狂流,赶忙摆手摇头:“郡丞,下官岂敢收孔家的钱,只是......” 不等对方说完,虞翻丢下一句话,“哼!想要替孔家求情,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便径直入仓。 仓曹掾吏诚惶诚恐,吐口气,赶忙跟上对方脚步,随之做最终的核验,只待核验以后,便可以装车,运往雒阳前线。 不过...... 虞翻自己也有些怀疑。 按照常理,目前董卓已经落败,弘农王要么西进讨董,要么返回南阳称帝,可为何却要按兵不动呢?这岂非徒耗钱粮? 当然! 虞翻心中虽然疑惑,但却不敢妄自猜测。 毕竟,弘农王要面对的,可绝不仅仅只是孔家这么简单。 这一点,虞翻心知肚明。 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接受孔家粮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重归和平稳定,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按照虞翻自己的理解,目前孔家姿态非常低,正是可以就坡下驴,安定南阳内部的时候,在此时妄生事端,绝非明智之举。 至于孔家? 弘农王如果当真生气,完全可以大力惩戒,以此震慑一下南阳士族即可,但绝不可以一棍子打死,否则必然引起南阳震动。 弘农王登基称帝,普天同庆,需要的是一个和平安定的政..治环境,而不是暗流涌动,随时面临崩盘的南阳。 虞翻真的不理解,弘农王因何如此这般? 难不成...... 他当真以为自己的手段,能够斗得过整个南阳士族?单单靠一个孔家,难道真的可以澄清南阳的士族环境? ...... 想不清楚。 虞翻是真想不清楚。 待检验合格以后,虞翻从粮仓中出来,往日守在门口的孔本,已经离开。 这倒是引起了虞翻的好奇,询问身旁侍卫:“孔本走了?” 侍卫拱手作答:“恩,其子孔立突然赶来,说家中有客造访,便急匆匆回去了。” 虞翻皱眉:“有客?” 侍卫点点头:“恩,小人听得一清二楚。” “有点意思。” 虞翻哂然一笑。 敢在这关键时刻拜访孔家者,当真是不要命啊。 唐瑁早已把孔家监视起来,一举一动,全部都在他们监视之下。 这人不是来救孔家的,分明是来递刀子的。 ***** 与此同时。 太守府。 唐瑁同样接到了消息,皱眉轻声道:“可知来者何人?” 刺奸摇了摇头:“必不是各大士族,倒像是外乡商贾,如今赶上农耕,孔家的农具不仅畅销南阳,甚至还向周边郡县贩卖。” “只不过......” 刺奸皱着眉,疑惑不解道:“寻常商贾只会在孔家的铁铺购买,很少有人会主动登门,对方衣着不凡,想来是个豪商富贾。” 单从合理性上分析,没有丝毫破绽。 但是...... 唐瑁总感觉在此关键时刻,忽然冒出个人来,有些不太对劲儿。 谨小慎微的他心生不安,赶忙吩咐道:“你速速回去,派人盯着那商贾,务必要搞清楚对方来头,然后再来汇报。” 刺奸拱手抱拳:“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 唐瑁皱眉,长出口气,闭目沉思。 弘农王的消息到现在没有传回来。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绝对不会放过孔家,甚至会以此为由,牵连部分南阳士族。 没有人比唐瑁更清楚孔家的人脉关系,弘农王一旦对孔家下了死手,十之八九的南阳士族都会遭受牵连,只是罪名大小不同而已。 如今。 孔家更是神经紧绷,如履薄冰。 在这种岌岌可危的状态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弘农王此举到底是...... 嘶—! 一念至此,唐瑁猛地睁开眼睛,思绪骤然间通达。 没错! 弘农王就是在给孔本足够的时间准备。 营造一旦返回,必会对孔家下死手的紧张气氛。 他真正的目的是要逼反孔家! 毕竟,孔家好歹为盟军提供过粮草,即便治罪,罪不致死,若再有各大士族为其求情,弘农王便难以真正下死手。 而此前张咨收集的证据,因为时隔太久,不容易做成铁证,难以将孔家相关势力根除,更难以对南阳士族起到震慑作用。 “一定是这样!” 唐瑁恍然大悟,却是满目骇然。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弘农王小小年纪,居然如此的强横决绝。 不过,此事若是能成,南阳士族必大为震动,各方资源收入弘农王之手,日后在南阳便更加有话语权了。 “来人,唤翔儿来!” “喏。” 既然弘农王有心如此,唐瑁自然要助其一臂之力。 没过多久。 唐翔来到殿中:“父亲。” 唐瑁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翔儿,你回来之前,殿下可有何吩咐?” 唐翔摇了摇头,皱着眉:“没有!只是说要再等等,彻底理顺以后,自然会回去。” 此言虽然相对隐晦,但唐瑁却是明白,弘农王一定是在思考对孔家下手,而非是如何化解与孔家的关系。 既然这样...... 唐瑁长出了口气,捻须言道:“翔儿,你带着决曹掾吏,暗中收集孔家罪证,然后再派人把消息偷偷泄露给孔家。” “恩?” 唐翔闻言愣怔:“父亲,您这是要......” 唐瑁淡笑:“别问那么多,按照我说得去办。” “可是,如此一来,孔家岂不是会......” “恩。” 唐瑁点点头:“弘农王要的就是他如此。” 唐翔心中巨震,良久方才镇定下来:“父亲放心,儿明白了。” 唐瑁摆摆手:“去吧。” 唐翔:“喏。” ***** 南阳,孔家。 廊道下。 孔本背着手,凝望着远处的风景,皱眉沉思。 不知何时,其子孔立出现在身后:“父亲,您可考虑清楚了?一旦踏出这一步,咱们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你觉得现在有回头路?” 孔本皱着眉,回头瞥了眼儿子,轻声道:“弘农王摆明了是要拿咱们孔家开刀,否则他早已收了咱们的粮草。” “那人说得没错。” 孔本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弘农王绝不会让咱们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能否彻底翻身,重现咱们孔家当年的繁盛,只有这一次机会。” “大司农吗?” “恩。” 孔本点点头:“你都听到了?” 孔立抬眸望向父亲:“父亲,这可是弑君啊!” 孔本眉头一拧:“弘农王还不是君,只要他死了,长安的那位便是真正的君,届时你是南阳郡守,我是朝廷大司农,咱们孔家便彻底翻身了。” “父亲!” 孔立喉头滚动,苦口婆心:“连董卓都不是弘农王的对手,咱们孔家岂能是他的对手,这次刺杀肯定不会成功。” “儿以为,咱们还是主动承认错误,请求弘农王原谅,他要的不过是咱们的家产而已,给他便是,至少咱们父子还能苟活。” “而且有邓族父已经答应帮咱们求情,阴家那边......” “够了!” 不等孔立说完,孔本大手一挥,直接打断:“若非咱们手里攥着他们的把柄,他们岂能答应相助,孔家在南阳百年,绝不能葬送在我手上!” “家主—!”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呼喊。 孔本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神色慌张而来:“家主,大事不好了。” 孔本却是不慌不忙,冷声言道:“何事?” 仆从拱手:“小人听说,太守府已经在暗中收集孔家罪证了,而且似乎掌握了不少证据,可能真要置咱们孔家于死地。” 呼— 孔本眉头紧蹙,倒也不震惊,而是回头瞥了眼儿子:“瞧见没有?弘农王根本没有想过让咱们活,不管有多少士族求情,皆不会改变。” “这......这怎么......怎么可能?” 孔立眼神中满是惶恐,希望彻底追入深渊。 “儿啊!” 孔本双目灼灼地盯着儿子,冷声言道:“造反是咱们孔家唯一的活路,你若还是孔家的嫡子,便跟父亲一起干。” “父亲!” “走吧。” 孔本长出口气,越过儿子,径直回屋:“咱们商议一下,应该在何处动手,趁着弘农王还没回来,尽可能准备齐全。” “咱们孔家不缺的就是铁匠、兵器,若是瞅准时机,未必不能一击而中,只要弘农王死了,不管死多少人,对于咱们孔家而言,都是值得的。” ***** 雒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将一卷厚厚的竹简书,递给男子,轻声道:“这是孤在上古典籍中,偶然发现的,现在它是你的了,好生研习,切莫让孤失望。” 枣祇接过书卷,不由好奇:“殿下,这是......” 刘辨解释道:“哦,应该叫《农耕要略》吧,里面有很多东西,比如稻田生态养殖,还有农具、水利器械等,是孤按照记忆,东拼西凑起来的。” “你说得没错。” 跟着,刘辨长出口气道:“国之根本,在于民,而民以食为天,想要长治久安,首在于安民,而安民之本,便是劝课农桑,积谷屯粮。” “等孤正位回宫以后,便提拔你为屯田都尉,全权负责屯田事宜,尤其现在,已经到了该播种的时候,你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枣祇一脸的不敢置信:“殿下,您要提拔我为屯田都尉?” 刘辨点点头:“怎么,很意外吗?” 枣祇没有撒谎,面带惊喜:“恩,有点意外。” “哈哈!” 刘辨笑了笑,摆手道:“你不必惶恐,孤相信你,一定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咱们新朝能否站稳脚跟,可全都交给你了。” 枣祇忙不迭拱手:“属下必竭尽全力。” 刘辨恩了一声,故意提醒道:“若是有不懂的地方,记得来找孤。” 枣祇颔首点头:“殿下放心,属下必仔细研读。” “恩。” 刘辨呼口气,如释重负:“你且下去吧。” 枣祇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枣祇前脚刚走,荀彧后脚便跟进来,趋步上前:“殿下,南阳孔家有动静了。” 刘辨猛地坐直了身子:“哦?消息准确吗?” 荀彧非常肯定:“恩,准确!” “在哪动手?” “堵阳!” “堵阳?” 刘辨深吸口气,皱眉点头道:“还真是个好地方,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启程返回南阳,雒阳战场,交由张辽全权指挥。” 荀彧一揖:“喏。” 第249章 论汉末教育环境推行科举的可能性! 轘辕关外,青山碧水。 一叶扁舟顺流而下。 船舱中。 刘辨目光扫过正在研读《农耕要略》的枣祗,笑了笑,转而望向门口的荀彧:“文若,你与子敬,好像全都是颍川人,对否?” (PS:《说文解字》《广雅》中有解释:祗,敬也!因此取字为子敬,虽然跟鲁肃一样,但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字。) “没错。” 荀彧颔首点头:“子敬是颍川阳翟人,属下是颖阴人。” 刘辨想到颍川的名字,忍不住称赞:“颍川还真是人杰地灵,奇士辈出啊!文若,你不是答应过为孤举荐人才吗?” “不如......” 刘辨淡然一笑,饶有兴致地道:“趁此机会,先举荐个七八人,如何?你放心吧,孤绝不会亏待他们。” “啊,这......” 荀彧细眉微蹙,略显尴尬:“属下的确答应过殿下,要举荐些人才,不过七八人实在有些多,考虑到咱们行程紧张,莫不如先举荐一人?” “好!” 刘辨爽快答应下来:“一个不嫌少,十个不嫌多,只要是你荀彧举荐的人才,孤必然会重用,先跟孤说说,他的基本情况。” 此一幕,顿时引起直播间一阵沸腾: “卧槽!移动的人才库,终于要发挥作用了?” “颍川这么多人才,不带走一两个,实在是太可惜了。” “就是!荀彧太小气了,居然只举荐一个?” “大家猜猜是郭嘉,还是戏志才?” “按照历史,应该是戏志才。” “志才不死,奉孝不出,你当是开玩笑的?” “......” 果然。 涉及到汉末三国的人才时。 直播间内总是能掀起一股热议。 沙雕网友的热情,是永远浇不灭的。 荀彧显然早有准备,揖了一揖,直接开口:“此人名曰戏贤,表字志才,与彧皆颍川人,此人才华横溢,腹有良谋,殿下必会喜欢。” “戏志才?” 刘辨眼神骤亮。 还真被沙雕网友们给猜中了。 荀彧率先举荐的人才,不是郭嘉,而是戏志才。 莫非...... 此人的本事,当真要强过郭嘉? 刘辨疑惑不解,试探性问:“此人比你如何?” 荀彧倒也不客气:“胜吾数倍。” “呵呵。” 好熟悉的台词。 刘辨条件反射般地言道:“不可能。” 而荀彧则愈加肯定:“数倍,乃至数十倍。” 刘辨深吸口气,铭记于心:“好,咱们便先去会会这个戏志才。” 荀彧一揖:“殿下放心,此人绝不会让殿下失望。” 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七嘴八舌起来: “可以啊!还真是戏志才。” “戏志才的名,居然是个贤字?” “好吧,这回真相了。” “可惜是个短命鬼。” “......” 刘辨倒是不关心戏志才的名是什么,更不关心他是不是短命鬼。 他只是略微感到惋惜,心念道:“唉,可惜不是郭嘉!” 话音刚落,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你放心吧,颍川郡的人才,一个都跑不了,等新朝建立以后,咱们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人才问题。” “除了现有人员的相互举荐以外,还要效仿曹操,颁布《举贤令》,亦或者让山野之人,毛遂自荐,朝廷统一安排考核,为科举提前打个基础。” 汉朝的人才选拔制度,主要是察举、征辟。 它相对于先秦时期的世官制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但到了东汉后期,举察制便被世家大族垄断,出现了所谓的“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的荒唐局面。 而科举制相对于举察制,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是一个相对公平的人才选拔形式,可以吸收大量出身寒门的人士,进入到统治阶级。 当然! 对于上位者而言,科举制更是一个平衡世家、寒门之间矛盾的一种手段,一旦科举出来,对于徐荣等人而言,也算是能有个交代。 “科举?” 刘辨细眉微蹙:“这能行吗?” 军师联盟解释道:“只是打个基础而已,肯定没问题,何况汉朝时期,不是没有考试,只是没能流行开而已。” “哦?” 刘辨大感疑惑:“当真?”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自然是的!根据历史系专家介绍,汉末时期,朝廷有太学、鸿都门学、邸弟学、四姓小侯学。” “太学自然不必赘言,乃是汉武帝元朔五年,置博士弟子员50人,在京都长安的西北城郊,正式成立太学。” “至于鸿都门学,是创建于东汉灵帝光和元年,因校址在雒阳的鸿都门而取名,它是我国古代最早的一所文艺专科学院。” “啊?” 刘辨惊诧:“文艺专科学院?这里面教什么,琴棋书画诗酒花?” 军师联盟解释道:“辞赋、小说、尺牍、书法、字画等。” “原来是这样。” 刘辨暗松口气,转而又问:“那四姓小侯学呢?这名字有点意思。” 军师联盟:“四姓小侯学是外戚创办的贵族学校,创设于东汉明帝永平九年,所谓四姓,即樊、郭、阴、马四大氏族,他们都不是列侯,故名小侯。” “至于邸弟学......” 军师联盟简单给出解释:“它跟四姓小侯学差不多,全都是贵族学校,招收的是汉和帝的弟弟济北王与河间王的子女。” “其中,年龄在5岁以上的40余人,又招收邓家近亲子孙30余人,在宫廷中开办,专设教师和保姆,教以经书。” “据说邓太后每天早晚,都要亲自到邸第对孩子们抚育教导,恩宠到了极点,这是我国最早的幼儿教育的学校。” 刘辨倍感震惊:“受教了!” 军师联盟则继续介绍汉朝的教育体系:“此外,汉朝还按照行政区域,设置地方官学,郡国设‘学’,县道邑设‘校’,乡设‘庠’,聚(村)设‘序’。” “所以,汉朝的教育体系还算是比较完善的,只是它没有专门的教育行政机关,在朝廷的教育机构称太常,是兼管教育的,地方学校则由各级行政长官兼管。” “专家猜测!” 军师联盟强调道:“可能正是因为没有专门的教育行政机关,教育工程由太常及各地官员兼管,才导致它没有最终成长起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汉朝有完整的教育体系,倒是给辩爷推行科举制,提供了一定的可能性,难度系数骤降。” 纯粹的新鲜事物,不管它再好,想要让人接受,总是非常困难的,它需要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才可能真正被人接纳。 如果大汉没有从中枢到地方,甚至深入到村落的教学环境,专家想要推行科举制,其实是非常困难的。 它相当于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最为重要的是,教育体系虽然容易搭建,但能否被百姓、士族接纳,却是一个非常严肃,且不容忽略的过程。 “没错。”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军师联盟则继续道:“太学的学生为博士弟子,也称太学生为‘诸生’,除由京都直接挑选入学的‘正式生’外,各郡国县邑选送的地方知识青年为‘特别生’。” “只是在出身方面,太学生中贵族子弟居多,但也有家境较为贫寒的子弟,‘正式生’为公费,朝廷给俸禄;‘特别生’为私费,食宿需自理。” “......” “这还仅仅只是官学而已,东汉的私学之风更盛,其在组织形式上,可分为两种:一为蒙学,二是精舍。” “蒙学即童蒙学习的地方,也称为书馆,教师称之为书师,学习内容主要是识字习字,专注于孩童启蒙。” “书馆所用的字书,现在保存下来的只有《急就篇》,相传是西汉史游编撰的。” “《急就篇》共1244字,内容包括姓氏、衣着、农艺、饮食、器用、音乐、生理、兵器、飞禽、走兽、医药、人事等方面的应用字。” “其全文押韵,没有重复字,句子有七言、四言、三言等,既便于记诵,又切合实用,流传非常广,是自汉到唐的主要识字课本。” “......” “至于精舍,相当于民间的太学,是由经师大儒教授,比如说郑玄,就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其精通《京氏易》《公羊春秋》《三统历》《九章算术》等。” “精舍弟子分为两种:一为及门弟子,是亲身来受教的;二为著录弟子,是把学生名字登录在有名望的大师门下,不亲自听教师讲授,是属挂名求学。” “......” 刘辨实在是没有想到。 在汉朝的教育体系与环境中,居然可以找到现代的踪影。 而且,在专家介绍过以后,刘辨甚至感觉,所谓的知识被世家豪族垄断,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毕竟私学盛行,不少贫寒人士是有机会学习的。 这的确让刘辨大开眼界! “当然!” 紧跟着,军师联盟强调道:“太学的教学制度,虽然并不严密,也没有规定学习年限,更不注意考勤。” “但有一点,对咱们推举科举制,却至关重要的!那就是它非常注重考试,用考试来督促和检查学生的学习成绩。” “在太学创建之初,汉武帝便规定,用‘设科射策’的方法,每年组织一次考试,史称之为‘岁试’。” “所谓射策,即抽签口试问答;而所谓的设科,则是按照试题的难易,分成甲乙两科,学生可抽签应试,签上写有试题。” “按照考试后的成绩,甲乙两科各择优录取数名或十数名,授以不同的官职,如郎中或太子舍人等,至于那些不合格,或者不能通一经的学生,即令退学。” “......” “而到了汉桓帝时期。”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微有了一丝遗憾:“改甲乙两科为上、中、下三等,后又改为两年考试一次,不限制录取名额,根据通经的多少,授以不同的官职。” “或许是因为考试次数变少,再加上其余各种原因,这种教育体制,最终也没能孵化出科举制,却被陈群搞出了个九品中正制!” “辩爷!” 军师联盟朗声道:“专家一致认为,凭汉朝的教学环境,是完全有可能成功推行科举的,咱们一点点打基础,再加入现代的一些元素,对于辩爷培养人才,大有裨益。” “包括但不限于经学、医学、格物、算术、几何、历法等等,内容会比较复杂,专家同样在尽可能的编纂材料。” 尼玛! 专家不愧是专家。 居然已经开始准备科举制方面的东西了。 杂交水稻、钢铁、兵器革新、科举...... 刘辨脑袋都快大了。 如果不是背靠军师联盟,单凭个人力量,别说匡扶汉室了,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呢。 “殿下!” “殿下?” 刘辨正沉寂在专家的内容中时,荀彧的声音,一把将自己拽了回来:“恩?文若,可有何事吗?” 荀彧轻声道:“再往前不远,咱们便可以下船了,如果我记得不错,志才应该就在那里,前段时间,我们还有过书信往来。” “好。” 刘辨顿时来了干劲儿:“不管怎样,孤一定要把此人带走,便是绑也得绑走。” 呃...... 荀彧脸色略显尴尬。 想当初,弘农王跟自己说过同样的话:“殿下放心,志才有心报效国家,想来他是不会拒绝殿下的邀请的。” 刘辨淡笑:“如此最好,也省得孤动粗了。” ****** 通往南阳的官道上。 一支悠长的队伍,正迤逦慢行。 队伍中。 一匹赤红色的骏马上。 相貌身材与弘农王一般无二的男子,神色悠悠,显得有些紧张。 “兄弟,别紧张。” 一旁朱彤压低声音,双目却时刻不停的左右忽闪,警惕着来自四周的凶险:“当初殿下的易容术,可是能骗过牛辅的,绝对不会露馅。” “没错。” 对面的史阿极其肯定地道:“如果不是我们知道你是假冒的,乍一眼看过去,绝对分辨不出来,何况他们人还不知在哪。” 假刘辨深吸口气,尽可能让自己保持镇定:“朱司马,正是因为不可能被识破才危险,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护着我。” “放心吧。” 朱彤咧嘴淡笑,保证道:“不过是些蟊贼而已,我都怀疑他敢不敢过来,要知道,咱们这支兵马,可足足有三千人。” 虽然,刘辨把绝大多数兵力留给了张辽,但依旧带回了三千人,而且尽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力量,以一当十的超级悍卒。 面对这样一股强悍的力量,朱彤实在是想不到任何被截杀的理由。 这不是来截杀的,而是来送死的。 虽然,在弘农王离开之前,曾经给出个三个刺杀方案,但即便合乎情理,朱彤依旧不敢相信,对方真有胆量,敢截杀弘农王! “没错。” 一旁史阿也跟着附和道:“说不定孔家压根就不敢过来,咱们只要过了堵阳,就彻底安全了,你小子白当一次弘农王,骏马得骑,高官得做,还有赏钱拿,简直赚大了。” “这可不行啊。” 史阿故意调侃道:“等咱回了南阳宛城以后,你小子可得请客喝酒,就去邓家的鸿宾楼,那里最有排面。” 朱彤补充道:“关键是花钱多!” 呃...... 假刘辨只能呵呵了:“只要我能活下来,请咱全队吃都行。” 朱彤眼神放亮:“行!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就算拼了命,我也护你周全。” 史阿提了提手中宝剑:“算我一个。” 忽然。 前方队伍缓缓停下。 史阿、朱彤向前凝望,心下好奇。 假刘辨下意识紧张起来:“朱司马,快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 朱彤瞥了眼假刘辨:“嘿,你小子居然敢指挥我?” 假刘辨嘿嘿一声:“过过嘴瘾而已,别当真。” “行了。” 一旁史阿轻声道:“朱司马,快去吧,别耽误时间。” 朱彤这才恩了一声:“那你小心护着。” 驾—! 朱彤策马上前:“殿下,怎么回事,队伍怎么停了?” 陈王刘宠皱眉打量着前方:“孤有种感觉,伏兵应该就在前方,而且兵力不少。” 朱彤淡笑:“那正好,一切按照计划行事,记得抓活口。” “恩。” 刘宠颔首点头:“放心吧,孤记着呢!倒是你们,可千万要顶住才行。” 朱彤拍着胸脯保证道:“殿下放心,别说一个小小的孔家,就算是董卓亲自来了,我们也照样顶得住。” “何况......” 朱彤微笑着提醒道:“殿下是假冒的,莫非您忘了?” 刘宠皱了皱眉:“这......孤是真忘了!” “呃......” “那便没事了,走吧。” 跟着,刘宠把手一招,示意队伍继续前行。 朱彤怏怏退去,返回原位。 “怎么回事?” “没事儿。” “没事?” “恩。” 朱彤点点头:“殿下忘记咱这位是假的。” 史阿一脸黑线:“呃......这都能忘。” 朱彤瞥了眼假刘辨,轻声道:“没事,走吧,早点结束早回家,出来这么久,我都快忘记回家的路长什么样了。” 史阿淡笑道:“是啊,你原本便是南阳宛城人。” 朱彤点头:“对,等结束以后,趁着殿下没回来,带你认认门。” “好啊,求之不得。” “那咱们说定了。” “没问题。”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行不多久。 队伍便踏入了林间小路。 朱彤、史阿下意识警惕起来。 因为按照弘农王给的方案,在这里遭遇伏兵的可能性最大。 哒!哒!哒! 队伍整齐的脚步声,回荡在林子里。 忽然。 史阿眼前晃过一道金属的耀芒。 他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 密林的蒿草丛中,伸出一排宽头弩机,一支支闪烁着冰冷锋芒的弩箭,正瞄准着正中的队伍,随时可能发起进攻。 苍啷! 史阿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厉声嘶喊:“林中有埋伏,保护殿下!” 刹那间,亲卫军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最外层的刀盾兵,以最快的速度组成盾阵,将假刘辨及史阿等人,保护在内。 与此同时。 嗖!嗖!嗖! 一波强劲的箭矢攒射,从林中呼啸而出,犹如滂沱大雨般,砸在亲卫们筑起的盾墙之上,发出了密集的笃笃声。 虽然是仓促之间遇伏,不过幸好,队伍早有准备,而且史阿提前察觉到了异样,这才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陈王刘宠快速做出反应,长剑怒指密林,发出一声雷霆之吼:“弓弩手反击!” 队伍中的弓弩手,迅速捻弓搭箭,冲着密林,便是一波精准的箭矢反射。 对方不过数百支强弩,但刘宠帐下确有近千张强弓。 这一波箭矢反击,瞬间令蒿草震颤,凄惨的哀嚎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陈王刘宠生怕将对方全部杀死,当即厉声喝道:“别打了,冲进去,抓活口,抓住一人,赏钱一吊。” “冲—!”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当下。 乌泱泱的兵马,拎着盾牌、长剑,冲着林子便奔了进去。 陈王刘宠赶忙招手:“殿下速走,此处不安全。” 朱彤把手一招,铿锵下令:“快!加速出林,到安全的地方。” 众将士疾步向外奔走。 可是...... 就在他们即将奔出密林时。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骤然响起。 刹那间,一支队伍从密林中冒出来,他们高举着手中的兵器,冲着史阿、朱彤冲了上去。 “弟兄们,骑红马的是谋逆者,诛杀骑红马者,赏千金!” “杀—!” 刘宠震惊! 这支兵马可不一般。 他们身披铁甲,头戴铁盔,手中长枪的尺寸也不同寻常,足足有一丈八左右,单纯一个枪头,便有一尺余长,夺目刺眼,一看即知是上好的精铁打造。 单论装备,这支兵马甚至要比刘辨的亲卫军,还要强上数倍。 刘宠先是一愣,跟着一喜,双眸闪烁着贪婪的精芒。 这哪里是来刺杀的,分明是来送装备的。 南阳孔氏真不愧是靠打铁起家的,不入流的部队,也能穿戴超一流的装备。 “杀—!” 刘宠一声令下。 旋即。 捻弓搭箭,加入战斗。 第250章 孔家可真够狠的!自杀式进攻,以破阵法? 吱—! 刘宠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冲着提枪奔来的敌人,嗖的便是一箭。 箭矢呼啸,宛如流星般直扑心口,分毫不差。 铛! 然而...... 却是一声清脆,当场摔落在地。 不仅没能诛杀敌人,甚至连滞缓冲锋,都没能办到。 刘宠震惊!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自己双臂百十斤的力量,居然没能射穿这铁甲? 与此同时,他粗略扫过战场,自家士兵的长矛直扑敌人,出手时机不可谓不妙,力道不可谓不狠,速度不可谓不快! 但是! 敌人只是稍侧其身,森冷的矛头便擦着铁甲片,哧愣愣滑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星火,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却没能夺走敌人的性命。 趁此机会,敌人一枪猛刺,其动作虽然很简单,甚至在刘宠的眼里,颇有些外行,明显的属于新手级别。 可令人惊诧的是。 这一枪猛刺,竟然直接洞穿了自家士兵的身体,染血的枪锋散发着森冷的煞气,毫不遮掩对自家士兵的鄙夷与嘲讽。 这其中固然有自家士兵因震惊而导致的片刻分神,但同样可以从侧面窥测出,对方手中的兵器,是何等的锐利。 虽然,弘农王已经提前给自己打过预防针,孔家曾在讨伐黄巾期间,有过惊艳的表现,不是在于他麾下的队伍,而是其手中的兵器。 但是...... 当刘宠真正见识到这一幕时,还是不由地为之惊叹。 虽然,这支队伍的刺杀动作比较外行,作战经验没那么丰富,明显是一支三流,甚至是不入流的队伍,却硬生生装备成了重装步兵。 有点意思! 刘宠脸上没有恐惧,反倒闪烁出淡淡的兴奋。 装备固然是战斗力的一种体现形式,但也仅仅只是一方面而已,这支兵马在其余方面的表现,当真是不值得一提。 刘宠的目光粗略扫过敌人。 对方的战甲依旧是札甲,只是甲片材质是铁而已,其防御能力虽强,但为了灵活的操作空间,依旧没能全面覆盖。 其面部、双下臂,以及双下肢,尽皆防御的薄弱点,虽然可攻击面小,而且全是能灵活活动处,但对于刘宠这支精兵而言,依旧不是什么难事。 “将士们!” 刘宠扯着嗓子呼喊,声如洪钟,传遍战场:“贼子身穿铁甲,我等须攻其面、断其肢,方可大破之。” 身经百战的将士自然清楚,攻其面,须以刺、点、扎等招式,而要断其肢,则需要劈、斩、削等招式。 而这是两种不同的兵器! 对于手持长矛的士兵而言,自然是要扎其面; 而对于手持寰首刀的士兵来说,则需强入枪圈,近距离劈砍。 史阿闻言,扭头招呼一声:“朱司马,护好殿下。” 朱彤明白史阿的意思,颔首点头:“你且小心。” “放心。” 史阿自信满满,飞身下马:“这点杂兵,都不够我一个人杀的!” 言罢。 史阿拔剑出鞘,脚踏诡异步伐,一个侧身,便轻易避过对方刺来的枪锋,寒芒飞速掠过,溅起一抔鲜红的汁液,敌人应声倒下,甚至没有半分感觉。 许久没有出手的史阿,很快便进入状态。 只见他身影漂浮,动作极为迅速,一柄长剑好似追命绳索,仅仅一下,那对敌之人便瞪眼倒下,着实厉害。 “诛杀骑红马者!” 贼子疯狂涌来,其中有十多人朝着史阿方向杀来。 然而...... 史阿却是不动声色,长剑在手,步伐灵动迅捷,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追风似的残影。 片刻后,那群冲在最前头的敌军,或是眉间、或是喉咙、或是手臂,多出一道剑痕! 史阿这一出手,将王氏快剑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对方甚至没来得及出招,便已经纷纷到底,一命呜呼。 一剑十杀,潇洒到不行。 而他麾下的将士,大都是游侠出身,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在史阿的带领下,更是对这些贼子,展开了近乎碾压式的强攻。 毫无悬念,摧枯拉朽! 刘宠原本还想指挥自家士兵,以长矛远距离点刺,来诛杀敌人,不曾想弘农王亲卫军的战斗力,居然如此的强悍。 “咱们不是对手,快撤入山林!” 林子里有人发号施令,敌军纷纷退却,留下满地的尸首。 刘宠眼热之极,岂能放过这帮披着铁甲,却不入流的队伍。 他忙不迭一声令下:“快!冲进去,抓活口,休要漏掉一人。” 同时,他还不忘提醒朱彤:“朱司马,他们身上穿的,可全都是铁甲,速派你的人一起,抓活口,休要漏掉一人。” “放心!” 刘宠眼热,朱彤同样贪图:“史阿,带人入林,抓活口。” 如果这些铁甲可以给亲卫军装备,战力岂不更强? 史阿隔空回应:“交给我便是,尔等带殿下,速速离开此地。” 朱彤大喊:“好!” 旋即。 他忙一招手,铿锵下令:“快走,出林子。” 刘宠在前带队:“保护殿下。” 不多时。 队伍出了林子,直朝宛县方向奔去。 但行不多远,忽见前方烟尘滚滚,如洪流般,弥漫而来。 “这是......” 刘宠大吃一惊,眼瞪如铃:“还......还真有骑兵啊?” 他似乎不敢相信。 孔家居然还可以派出一支骑兵? 回头轻瞥。 自家队伍的兵马,大都杀入林子里抓活口去了,而今只剩四五百人,依旧守护着假刘辨,幸亏有弘农王提醒,务必要防止孔家与董卓勾结。 否则...... 这茫茫旷野,一马平川。 在这个时候遇到对方的骑兵,简直就是活靶子。 朱彤喉头滚动,不禁感慨:“殿下真乃神人也,果然如他所料。” 前方刘宠更是铿锵下令:“布阵迎敌。” 朱彤跟着呼喊:“换装备。” 亲卫军收起长剑,换上随身携带的强弩,复位弩弦,填装弩箭,抬手瞄准前方,随时准备展开一轮精准的攒射。 与此同时,刘宠的兵马已经将亲卫军护在中间,森冷的长矛齐刷刷冲向外方,简易的防御性圆阵,顷刻间完成。 众将士将随身携带的铁蒺藜,胡乱的丢在面前,在外围组成一个宽幅约有一丈,密度不是很高的铁蒺藜阵。 刘宠换上一石弱弓,马鞍下左右各一壶箭,加起来足足有四十支之多,若是在平常时候,他充其量只配一壶箭,但在今日,他刻意增加了一壶。 果然! 真派上用场了。 刘宠把箭搁在了弦上,两只手指夹住箭的末尾,随时准备张拉,而他的目光却一直凝视着前方的烟尘洪流,不断地由远及近。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伴随着距离拉近,刘宠才真正看清楚。 对方尽皆单手正手持矛,将身子伏在战马上,展开冲锋。 莫非不是混入南阳的西凉骁骑? 刘宠正疑惑时,那股迎面袭来的劲风,刮过自己的面颊。 敌骑已然踏入了弓弩的射程。 刘宠的眸光陡然间迸射出两道凶芒,他顾不得多想,同时猛地张拉弓弦,瞄准前方奔来的骑兵。 眼到。 心到。 手到。 刘宠轻轻松开勾住弓弦的双指,虽是一石弱弓,但箭矢依旧如同流星般,呼啸而出,迎面奔来的骑兵,应声落马,顷刻间被踏成了肉泥。 “放箭!” 与此同时,刘宠一声令下。 在下一个瞬间,几百支弩箭自圆阵内部,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啸声。 前方骑兵早有准备,因此站位相对比较分散,一波箭雨打过来,他们更是纷纷拐向两侧,试图迂回包抄这一小股兵马。 不过...... 他们的应对措施虽然得当,但阵中兵马亦是精锐,各个单兵作战能力极强,这一波箭雨打过去,同样有不少骑兵连人带马摔了个狗啃泥。 “自由猎杀,等待援兵。” 此一幕早已在弘农王的预料之中,刘宠自然镇定自若。 他换上一石弱弓,更是想要提高射箭频率,趁着最后的机会,再过把手瘾。 嗖!嗖!嗖! 刘宠飞速捻弓搭箭,娴熟的箭术动作,令人目不暇接,一支支箭矢呼啸而出,眨眼间的功夫,便倒下了五、六个骑兵。 与之相对的,亲卫军的弩箭方才射出去两波,杀死敌军数量,也不过二十余骑,刘宠的射箭频率,是亲卫军的两倍,命中率更是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百。 本就不过只有百十骑的敌军,方才冲到跟前,便死了三十余骑,迎面刺来的长矛,以及地上散落的铁蒺藜,本该让他们不敢轻易突袭。 但是......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敌军骑兵猛一拽缰绳,坐下战马前蹄骤起,昂首一声嘶鸣,想要越过铁蒺藜阵,可迎面刺来的长矛,却是正中战马的胸腹。 噗!噗! 鲜血飞溅,马鸣萧萧。 痛苦的嘶鸣声,宛如惊雷般,在众将士耳畔炸响。 敌军坐下的战马,明显是一匹良驹,身中两矛,却没能躺倒,而是前蹄落地,昂首摆尾,不断释放,以缓解身体上的疼痛。 显然! 战马已经发飙,不管不顾,便要冲着前方凶猛冲锋。 但阵中士兵反应更快,七、八支战矛猛地刺过来,六支抵挡住马身,阻其因发疯而破阵,其余直扑主将,企图杀敌建功。 希吁吁—! 战马发疯一般剧烈地晃动身体,面前的士兵却是拼劲全力,抵挡战马的冲刺,他们手中的矛杆,顷刻间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彷佛随时可能绷断。 马背上的骑兵既要躲避战矛的刺杀,又要承受战马的不规则晃动,即便他的骑术精湛,此刻也支撑不住,侧身翻倒在地,被追之而来的战马,踏成了肉泥。 嗖!嗖!嗖! 刘宠依旧在火速射箭,不断地收割着对方骑兵的性命。 但是......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 敌骑居然毫不畏惧铁蒺藜、长矛组成的防御阵,而是冒着必死的信念,不断向前猛冲,企图硬生生破开条血路。 “不好!” 刘宠暗自嚼碎一声,恍然大悟:“他们是死士,不是普通骑兵,大家一定要顶住,千万要顶住啊!” “弓弩手!” 一念至此,刘宠声嘶力竭:“速速放箭,消灭这支骑兵!” 很明显! 这是自杀式的进攻。 而只有死士,才会以生命为代价,只为完成刺杀。 对方不计牺牲,更不计成本,除了死士,再无第二种可能。 这意味着...... 对方必有第二轮,乃至第三轮的强攻。 他们要利用战马强大的冲击力,硬生生撕开个口子。 疯了! 这帮家伙彻底疯了! 即便,他们已经做好了被截杀的准备,但却不敢想象,对方竟然疯狂到了这种程度。 噗!噗!噗! 刘宠不断抽箭,不断放箭。 眨眼间,死在他手上的骑兵,竟多达二十余骑。 幸亏他早有准备,否则这一波强悍的自杀式进攻,他们压根支持不住。 但饶是如此...... 砰! 身侧不远。 两支矛杆断裂,敌骑纵马狂飙,闯入了阵中。 虽然,这个骑兵被朱彤的游侠斩杀,但随之而来的骑兵,再一次猛扑过来。 咯吱— 刘宠毫不犹豫,捻弓搭箭,张拉满月。 嗖的一声,箭矢如星,呼啸而出,敌骑应声落马,但战马却奋力前奔,脚踏铁蒺藜的那一刹,昂首摆尾,最终被战矛逼退,拐向旁处。 不能射马,只能射人! 否则...... 这帮死士可以驾驭发疯的战马,继续冲击这羸弱的小阵。 而想要射人,同样不是那么容易。 对方将身子伏在战马上,正面射杀,断无可能,只能从旁侧出手,命中率小不说,马身若是中箭,将更加的疯狂。 可没办法! 刘宠只能以此法应对,否则本方圆阵,必将承受更大的冲击,一旦彻底被冲开,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一轮疯狂的碾压。 刘宠懊悔不已。 他不该为了一些铁甲,便派出大量兵马入林抓人,由此导致自己兵力大减,陷入了被动挨打的窘境。 不是弘农王的策略不严密,而是自己太过贪心,太过小觑对手,这才导致原本毫无悬念的战斗,发展成了现在这种岌岌可危的局势。 更要命的是...... 与此同时,前方响起一阵浓郁的嘶喊声,正有一支兵马,冲着这里火速奔来。 他们虽然尽皆是步兵,但很明显,这帮人才是真正的杀招! “该死!” 刘宠暗自嚼碎一声,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操起弓箭,继续凶猛攒射:“一定会有援兵!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坚持住—!” 嗖!嗖!嗖! 刘宠将心头的懊恼,转化成力量,竭尽全力,射杀飞奔而来的骑兵。 他出手速度极快,甚至无需太长时间瞄准,一箭呼啸,必杀一人,即便双臂肌肉不断地收缩、舒张,但依旧不肯松懈分毫。 希吁吁—! 战马凶猛冲阵,不少士兵惨死,被撕开的口子越来越大,即便是亲卫军,也不得不换下强弓,提刀鏖战。 千钧一发之际。 忽然。 朱彤凝望着前方,眼神骤亮:“殿下快瞧,咱们的援兵到了!” 刘宠一箭射杀个骑兵,顺着朱彤目光的方向望去。 但见...... 一员骁将健步如飞,拎着柄战矛,从旁侧如疾风般狂飙而来,而在其身后,乌泱泱的兵马一路飞奔,与之拉开了至少百步的距离。 “这人是......” 刘宠眼瞪如铃,骇然到了极点。 他简直不敢相信。 一个人的脚力,居然恐怖到这种程度,甚至不输战马。 对方持矛冲入敌阵,霎时间,人仰马翻,烟尘激荡,惨叫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此人竟以一人之力,拖住了随之而来的步兵。 “莫非是虞翻?” 刘宠虽不知此人,但朱彤又岂能不知。 当初,正是他冒死替孙坚求情,弘农王方才绕过孙坚一命,将其收为大将。 可是...... 朱彤怎么也没有想到。 留在后方帮助唐瑁催粮的虞翻,居然如此的神勇。 “陈王勿忧,唐翔来也!” 不远处,飞来一匹快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弘农王的内兄唐翔。 朱彤大喜,举刀嘶喊:“弟兄们,援兵已到,速速反击。” 众亲卫军齐声爆喝:“杀—!” 局势瞬间扭转。 刘宠策马狂飙,掌中长弓不停飞射,收割着残存的敌军骑兵,彷佛只是一眨眼,便只剩数骑,负隅顽抗。 “士羽,弘农王有令,抓活口!” “放心吧,交给我!” “......”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不多时。 战斗终于结束。 刘宠策马走上前来,面带微笑:“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否则我们未必能坚持得下来。” 唐翔四下张望:“敢问陈王,殿下......” 刘宠摆手打断道:“放心,殿下不在队中,他还在颍川,孤会派人通知的,倒是你们,孔家可控制住了吗?” “恩。” 唐翔点点头:“家父亲自带人去抓的,想来现在已经缉拿归案,只要等弘农王回来,便可审理治罪。” 刘宠暗松口气:“好啊,终于告一段落了。” 唐翔招手道:“回宛城吧,家父已经备下酒宴,只待咱们凯旋了。” 刘宠大喜:“走,这回能好好放松一下了。” ****** 此刻。 颍川郡。 某处茅庐。 一个身穿翠绿色襦裙的女子,推门而出,招手呼喊道:“志才,你的背囊没带,里面有妾身为你准备的换洗衣裳,还有住店的盘缠。” “阿瑶~~” 戏贤停下脚步,回首望向疾步上前的女子,面带微笑地道:“弘农王是何等样的人物,莫非还能短得了我衣裳穿?” 司马瑶恋恋不舍地把背囊塞给戏贤:“你怎么知道弘农王一定会来找你?难不成单凭一个荀文若吗?若是他没来,这些日子你莫非不换衣裳了?” “怎么?” 戏贤自信满满地道:“阿瑶莫非不信?” 司马瑶随口道:“不信。” “放心吧。” 戏贤绽出一抹淡笑:“弘农王故意拖延这么久,才决定返回南阳,必定是要对南阳士族动手,而且动静绝不会小,我料定他不会随军。” 司马瑶帮戏贤正正衣冠:“人家不随军回南阳,莫非专程来找你不成?文若是颍川荀氏出身,可跟你不一样。” “你......” 司马瑶面色微变,赶忙道歉:“对不起夫君,妾身......” 戏贤却是浑不在意,淡笑着宽慰道:“没关系,不就是寒门出身吗?我相信弘农王与旁人不同,这一点文若在信里说过了,他不可能骗我。” “阿瑶!” 戏贤伸手抓住司马瑶的柔荑:“你放心吧,夫君一定会在弘农王帐下,建立一番功业,然后带你回温县,证明给所有人看,你当年的决定是何等的正确。” 司马瑶出身河内司马家,乃是正经八百的世家豪族。 当年,上门提亲者都快把他们家门槛踢平了,但偏偏,司马瑶却与寒门出身的戏贤私奔,一同逃到了颍川求学,拜在司马徽的门下。 约莫半年前,司马徽料定天下即将大乱,便启程离开了颍川,戏贤本要追随,却被司马徽拒绝,言已无学可授,自当趁此乱世,建功立业,戏贤遂留于颍川。 “志才~~~” 可是,司马瑶却是峨眉微蹙,脉脉含情地摇了摇头:“你别为妾身背负这么大的包袱,当初妾身与你私奔,也并非是要你出人头地,给谁证明什么!” “这么多年,你刻苦读书,熬心费力,妾身真的很是心疼,咱不必为了怄气,伤了自己的身体,哪怕你我一辈子躬耕于此,妾身亦不觉有亏。” “其实......” 司马瑶将臻首伏在戏贤胸前,柔声细语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粗茶淡饭,一辈子平平无奇,妾身也心甘情愿。” “阿瑶~~” 戏贤紧紧地环住妻子,浅尝青丝,感动不已:“夫君如此刻苦读书,不单单是为了你,更是为我自己正名。” “弘农王不计出身,唯才是举,如今即将建立新朝,正是我辈志士仁人,建功立业的绝佳时机,夫君又岂能错过。” “你放心。” 戏贤推开妻子,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极其肯定地道:“待我在南阳立住脚跟,便会派人把你接过来,咱们这辈子都不分开。” 司马瑶泪眼婆娑,轻轻颔首:“妾身会一直等你的。”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个不和谐的声音:“嫂夫人不必等了,一起走吧。” 第251章 郭嘉、戏志才!古代版九型人格,助力分析。 “奉孝?” 戏贤扭头望去,不由蹙起了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冀州避难吗?” 郭嘉摆摆手,一脸懊恼地道:“嗐,别提了,当初听说文若去冀州避难了,我便改道去了冀州,可到哪儿才发现,这小子根本没来。” “我这一打听才知道。” 言至于此,郭嘉脸上露出遗憾且羡慕的神色:“这小子原来投靠了弘农王,而且还在广成、大谷、雒阳打了不少的漂亮仗。” “听说北军徐荣、狼骑吕布,全都败在弘农王麾下了,一定是文若在出谋划策,没想到他在兵法方面,竟也有如此造诣。” 可戏贤却是哂然一笑,摇了摇头:“奉孝,这回你可错了,弘农王虽然在广成关、大谷关打了不少硬仗,但却非是文若出谋划策。” “哦?” 郭嘉不由好奇,眼神闪烁精芒:“那是何人?莫非弘农王帐下,还有别的谋士?” 戏贤淡笑,轻声道:“原来还有你郭奉孝猜不到的。” 郭嘉细眉微蹙,喉头滚动:“志才,你别跟我说,是弘农王自己?” “没错!” 戏贤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弘农王自己!文若在与我的书信中提过,弘农王足智多谋,思维缜密,乃是难得一见的中兴之主,他还邀我共同辅佐弘农王,振兴汉室。” “嘿—!” 郭嘉眉毛底下那俩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略微生气地道:“文若怎么只想着你,却不想着我呢?我郭嘉是哪儿得罪他了吗?” “哈哈!” 戏贤仰天大笑一声:“奉孝,你可别多想,或许是文若没有你的消息,没能联系到你,等咱们到了南阳,安顿下来再说吧。” “对!” 郭嘉这才转回到正事上来:“咱们赶紧走吧,弘农王已经下了船,正朝这里过来,咱们收拾好东西,抓紧时间去迎,断不能让殿下亲自相迎。” “殿下果真来了?” 别说是戏贤,便是司马瑶都不由来了精神:“他真的来找我家志才了吗?” 郭嘉极其肯定地道:“当然!” “莫非奉孝见过了?” “没有!” “啊?” 司马瑶略显失落:“那你怎么会知道?” 郭嘉随口解释:“根据他们出轘辕关的时间,大致推算出来的,咱们现在出发,去县城,定能在那里相遇,届时一起去南阳。” “嫂夫人。” 郭嘉赶忙揖了一揖:“您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准备一下,别听志才瞎说,等弘农王回了南阳后,必定很长一段时间,他抽不出空来。” “新朝组建,最缺的就是人手,弘农王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用,岂会让志才闲下来,再回一趟颍川?” “与其劳烦弘农王的侍卫,亲自来颍川接嫂夫人,咱们干脆一起走,先住在文若府上,你也能与唐夫人有个伴。” “这......” 司马瑶扭头瞥向戏贤。 却见戏贤缓缓点头,司马瑶瞬间喜笑颜开,开心得像个孩子:“那你们稍等片刻,妾身东西很少的,一会儿便好。” 郭嘉淡笑:“没关系,不急。” 戏贤却是背起包裹,扭头瞥向郭嘉:“奉孝,你是一路从冀州赶过来吗?” 郭嘉点点头:“恩!可惜马车还是有些慢,否则我应该在雒阳与文若相会,没想到啊,等我到雒阳时,文若刚刚离开。” “果真?” “当然!” “你可别骗我。” 戏贤双目炯炯地打量着郭嘉:“如今的雒阳,岂容得你这素人自由行走?” 郭嘉淡然一笑,得意洋洋:“这可多亏了友若的帮助,他如今在渤海太守袁绍的帐下,我进入雒阳时,他与淳于琼负责扫尾工作。” “哦?” 戏贤眼神放亮:“这么说......如今雒阳已没多少诸侯了?” 郭嘉点点头:“自从众诸侯西行讨董落败,这人心便彻底散了,弘农王又准备于南阳另立新朝,他们谁还有心思讨董?大家都在待价而沽,等着南北朝廷花大价钱拉拢呢。” “弘农王不会的。” 戏贤极其肯定地道。 “恩。” 郭嘉点点头:“志才与某,不谋而合,弘农王本就有能力讨董,何须靠另立新朝来拉拢他们,如此只能令天下更乱,这绝非弘农王之本意。” 戏贤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奉孝对当今局势,倒是吃得很透啊。” “哪里。” 郭嘉赶忙揖了一揖,谦虚道:“与君相较,差之甚远!嘉也正想请教一下志才,弘农王另立新朝的根本目的,又是什么?” 戏贤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郭嘉:“奉孝莫非不知?” 郭嘉眼神闪亮:“倒是有一猜想。” 戏贤颔首:“那便是了。” “果真?” “恩,一定如此。” 呼— 郭嘉长出了口气,蓬勃朝气浮于面上:“弘农王志存高远,我郭嘉岂能不助一臂之力。” 戏贤斗志昂扬:“此乃我等寒门士子之幸,更是四百年大汉之幸。” “夫君~~” 正在这时,篱笆院中走出司马瑶,背着个包裹,兴冲冲招手道:“咱们走吧。” 戏贤指着篱笆院:“阿瑶,你只带这么点东西吗?” 司马瑶笑笑:“都是些身外之物而已,丢便丢了,不打紧的。” 郭嘉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凭志才的本事,咱早晚换更大更好的。” 戏贤摆了摆手:“行了,走吧,小心到不了县城。”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 “......” ***** 且说刘辨等人下了船,租了辆马车,一路东行。 不得不承认,枣祗真的非常认真,对于书中每个细节,都要琢磨得明明白白,若非有军师联盟的专家在,刘辨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殿下。” 枣祗发现问题,再次问道:“这书中提到的稻田生态养殖,提倡的是稻、鱼和谐共存,互惠互利,可鱼不会啃食稻苗吗?” 呃...... 说实在的。 刘辨最开始也问过这么愚蠢的问题。 因此,当枣祗问此问题时,刘辨丝毫不觉得丢人,甚至很认真的回答:“鲫鱼可以杂草、稻叶、稻虫、蠕虫等为食,不会伤及稻苗。” “而鲫鱼等的排泄物,可以用作稻苗的肥料,促进稻苗茁壮成长,此二者实乃和谐共存,互惠互利的典范。” “......” 原本,刘辨还想把浮游植物和沉水植物,光合作用释放氧气,有利于鱼类的呼吸和新陈代谢等问题阐述一下。 可考虑到这些问题,对于古代人相对难以理解,反正这些皆是自行作用,不会影响到稻田的操作与管理,因此便没有提及。 “加高、加宽田埂,可以防止鲤鱼跃出稻田,另外一些食鱼的鸟,也会在田埂上啄鱼,放鸟时最好用捕鸟网。” “田埂的高度,取决于稻田养鱼的不同地区和类型,靠山丘陵地区的田埂,应比稻田高两寸左右,平原地区的田埂,应比稻田高三寸左右。” “......” “鱼内位置以田中心为宜、不要过田埂,田内四周有缺门与鱼沟相通,并设闸门可灌水,最好是双田坎,比较牢固,种植些荷花,可以美化稻田养鱼的环境。” “......” “在夏季和冬季,稻田养鱼水温变化很大,虽然有鱼池和鱼沟,但对鱼的正常生活有一定的影响,因此可用稻草棚,让鱼能在夏季避暑,冬防寒,鱼正常生长。” “......” 巴拉巴拉。 刘辨解释了一大堆,最终总结道:“以此法种水稻,保守估计可以增产一成,鲫鱼老百姓吃不完,朝廷可以收购,改善将士的伙食条件。” “再加上高筒水车、汲水翻车等水利机械设施,朝廷的水田覆盖率,至少可以提高一成,甚至更多,也不一定。” “如此一来,不仅粮食收成得到了保证,甚至连老百姓的生活,军中将士的伙食水准,同样可以得到保证。” “......” 枣祗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忍不住交口称赞:“殿下攥写的此卷《农耕要略》,当真是百姓之福啊,属下相信,只要将其吃透,且落实到位,粮食问题必可得到解决。” “是啊!” 即便是一旁的荀彧,都不禁赞叹:“有此卷书在,要不了多少年,咱们新朝便可以真正独立,摆脱对世家的依赖。” “两年!” 枣祗深吸口气,双目炯炯,极其肯定地道:“如果水利机械设施,以及农具提供到位,属下只需两年时间,必定可以将其全部普及。” “好!” 刘辨就喜欢这种部下:“子敬此言,听着提气,孤甚是喜欢!你放心,待孤铲除孔家,获得其下冶铸产业,首先便解决农具、水利机械设施,绝不会耽误春耕。” 枣祗一揖:“多谢殿下支持。”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是孤该谢谢你才对,民以食为天,只要能解决粮草问题,咱们新朝便算是彻底立住了。”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 “意味着......” 刘辨极其郑重,一本正经:“大汉中兴有望,孤之宏愿,必可实现!” 枣祗顿时热血沸腾,再次拱手:“殿下放心,属下必竭尽全力,投身于粮产大业。” “殿下!” 正在这时,车厢外响起个声音:“咱们到县城了。” 荀彧掀开车帘,举目望去:“还真到了,殿下,咱们......” 刘辨摆手:“走,赶紧进城吧。” “殿下。” 荀彧却是扭头淡笑:“咱们不必入城了。” 刘辨皱眉:“哦?文若这是何意?” 荀彧长出口气:“志才、奉孝正在城外恭候,属下已经看到他们了。” “哦?” 刘辨微怔:“郭奉孝也在?” 荀彧点点头:“没错!” 哈哈! 这回赚大了。 原本只有一个戏志才,没曾想又冒出个郭奉孝。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卧槽!不是吧?郭嘉、戏志才一起出山了?” “这回辩爷可当真是赚大发了。” “没错!两个智囊在手,这回不缺人才了。” “至少荀彧身上的担子轻多了。” “哈哈,真好啊!” “......” 刘辨更是顺着车窗望去,城门口处,果然有三个消瘦的身影矗立,其中一人,竟还是个窈窕女子。 “可是他们?” 刘辨试探性问道。 “恩。”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 刘辨赶忙吩咐:“公显,速速靠边停车。” 吁—! 马车缓缓停下。 荀彧率先走出车厢: “志才、奉孝。” “文若!”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响起。 旋即。 荀彧带着二人走上前来:“志才、奉孝,这位便是弘农王殿下。” 二人赶忙一揖行礼:“戏贤(郭嘉),参见殿下。” 刘辨面带微笑,摆手示意起身:“二位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当二人抬起头时,刘辨方才真正看清楚他们的模样。 但见...... 这二人俱是消瘦型身材,脸上没什么肉,颧骨都凸出来了,眼窝略显深邃,泛着一丝精明的亮光,面带着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当然! 这二人还是有着明显的不同。 左侧的戏贤穿着一袭素色中衣,外罩淡蓝色直裾,脚踩方头履,腰杆挺直,端端正正,浑身上下散发着儒雅气质。 右侧的郭嘉则显得潇洒随性许多,只着一袭薄薄的斜襟长袍,腰间虽系着条玉带,但却十分松垮,脚上踩着双木屐,一只手还拎着个酒壶。 “奉孝,在殿下面前,还是要稍微......” 荀彧话音未落,便被刘辨挥手打断,淡笑着道:“奉孝率性而为,乃真性情也,不必因为孤,便刻意改变,孤不在意。” 甚至,连郭嘉自己都没有想到,弘农王会对他如此包容:“草民何德何能,竟让殿下如此包容,实在是受宠若惊。” 言罢。 郭嘉终究还是正了正衣冠。 毕竟,在弘农王面前,总是要讲些礼数的:“文若说得对,是嘉失礼了,日后新朝建立,草民如此放浪形骸,着实难登庙堂重地。” “奉孝若能如此,自然最好。” 刘辨绽出一抹淡笑,旋即转向女子:“敢问,这位是......” 戏贤急忙拱手:“她是草民内人,司马瑶。” 司马瑶盈盈一礼:“妾身参见殿下。” “司马瑶?” 刘辨细眉微蹙,一下子联想到了河内司马家,摆手示意其起身:“敢问可是河内司马家?” 戏贤点点头:“正是河内司马氏。” “原来如此。” 刘辨长出了口气,没在深究。 正在这时,从旁边走来邓展,拱手抱拳:“殿下,马车已经租好,咱们随时可以启程。” 刘辨恩了一声:“既如此,我等上马车再叙不迟。” 二人拱手:“喏。” 荀彧、枣祗很识趣的坐在另一辆车上。 而让戏志才、郭嘉陪同弘农王,坐在另一辆车上。 没办法。 从渡口到县城的马车租赁,一般都是两、三人,没有那种大型马车。 邓展只能租两辆车,再雇佣一个车夫,送他们返回渡口。 马车上。 不等刘辨开口提问,军师联盟的声音便响起:“辩爷,心理学专家想要对郭嘉、戏志才,做一次九型人格测试,需要你配合。” “九型人格?” 刘辨微微蹙眉,不由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军师联盟解释道:“九型人格是一种性格分析工具,更主要的是为个人修养、自我提升和历练,提供更深入的洞察力。” “在现代化的企业管理中,尤其是管理者阶层,均有研习九型性格,并以此培训员工,建立团队,提高执行力。” “史料中对于郭嘉的记载,相对而言,还算是比较多的,历史专家对于他的了解程度,是达到了某一水准的。” “可是戏志才不同。” 军师联盟略显遗憾地道:“史料上的记载非常稀少,即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对于此人的了解,依旧停留在非常初级的阶段,甚至可以说是毫不了解。” “不同的人,适合不同的岗位,不同的工作,只有全面且深入的了解过他们,才能更好的使用他们,替辩爷来办事。” “恩。” 刘辨深吸口气,大为赞同:“有道理!不过老师,现代化的九型人格,能够直接套用在古人身上吗?毕竟三观是不同的。” “放心吧。” 军师联盟却是极其肯定地道:“这是心理学家与历史系专家,结合古代的环境,特意为辩爷打造的一套九型人格评价体系。”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相当于辩爷对于戏志才、郭嘉的一次面试,既然要入职,总是要走这样一套程序,方便专家了解他们的能耐。” “而且,在辩爷不断的提问当中,心理学专家、微表情专家都在全程观看,对于某些细微处,发自本性的迹象,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刘辨深吸口气,心念一动:“好!那咱们先进行测试,然后在问相关问题。” 军师联盟立刻回答:“可以,没有问题,咱们随时可以开始。” “行!” 刘辨应了一声。 旋即。 他目光转向面前二人,长出口气:“奉孝、志才,在咱们正式展开谈话之前,孤有些问题需要问你们,你们只需回答是与否即可。” 二人略显有些发懵,但还是颔首点头,表示肯定:“没问题。” 刘辨淡笑:“既如此,咱们开始吧。” 二人回应:“喏。”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们是否肯努力改正自己的缺点。” “是。” “......” “抬头三尺有神灵,你们从不愿做有违人伦,包括说谎及欺骗的事。” “是。” “呃......否。” “......” “尔等是否看到他人受困,或立场痛苦,就想伸出援手?” “否!” “......” “工作职责需有章法,明确制定目标,为了获得成果,会锁定自己该怎么做,如何去做?” “这是自然。” “......” 巴拉巴拉。 足足一个时辰,刘辨一直在问相关问题。 起初,郭嘉、戏志才还有些不适应,但随后便彻底习惯,完全配合起来。 以致于后来,刘辨都是半开玩笑的状态,整体气氛非常欢愉。 刘辨深吸口气,试探性心中询问:“专家,可得出两人的性格特点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专家正在做最后的归纳、汇总,辩爷可以跟他们暂时聊点别的内容,拖延一下时间。” 呃...... 好尴尬呀。 刘辨故意寻找话题道:“志才,孤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戏贤赶忙拱手:“殿下旦言无妨。” 刘辨皱眉,轻声道:“令妻司马氏可是世家豪族出身,你可曾想过要借助司马家的力量,进入仕途,创建一番功业?” “这......” 戏贤明显有些为难。 不过,他在沉吟片刻后,却还是肯定地点点头:“在殿下面前,贤岂敢胡吣,老实说,的确有过这种想法。” “只是,在下寒门出身,家境贫寒,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而已,岂敢奢求,自从内人随我私奔至颍川,便已经彻底放弃了。” “求人不如求己!” 戏贤双眸中闪烁着汹汹战意,点燃了他身上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在下相信,只要自己有真才实学,早晚可以出人头地,无须借助旁人。” “恩。”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柔弱的外表下,有颗强悍的心,对孤脾气,好生努力,孤对你寄予厚望。” 戏贤急忙拱手,唇角微扬:“多谢殿下。” 正在这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戏志才的性格分析结果出来了,按照专家的分析,戏志才属于偏完美型人格。” “他重视细节、逻辑、合理性,注重纪律、守时、守法,打扮整齐干净,并保持一定的环境整洁度,尽量做到今日事,今日毕,决不拖延。” “他思考问题非常全面,往往可以从细微处,察觉到别人察觉不到的细节,从而及时发现问题隐患,将其消灭在萌芽中。” “......” “专家猜测。” 军师联盟强调道:“历史上对于戏志才的记载比较少,从某种意义上,正是因为他处理问题及时,不会让事态恶化,这才没什么存在感。” “也正是因为戏志才较为追求完美的性格,曹操在兖州前期,才能和平且安稳地渡过,为后期的争霸,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第252章 返回南阳,择黄道吉日,登基称帝! 刘辨忽然想起了初中时,老师在课堂上讲过的一则故事。 春秋时,魏文王问名医扁鹊: 你家兄弟三人都精于医术,哪个最好? 扁鹊回答:长兄最好,中兄次之,我最差。 文王又问:为何你名声最大? 扁鹊说:长兄治病在病情发作之前,所以名不能外扬; 中兄治病在病情初发之期,人都以为他只能治小病,其名仅见闻于乡里; 我治病是在病情严重之时,动的是大手术,因此我最出名。 真正的智者,或许当真是岌岌无名。 他们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 防患于未然。 事后控制不如事中控制,事中控制不如事前控制。 只有能将隐患消灭在萌芽之中,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 历史上,戏志才投靠曹操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帮忙曹操,从毫无根基的附庸者,成为了坐拥兖州,可跟袁绍、袁术争雄的诸侯。 不简单呐! 这是刘辨首次对戏志才产生浓厚的兴趣。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消瘦的男子,实在难以相信,如此瘦弱的身子,居然可以支撑得起曹操事业初期的发展。 厉害啊! 实在是太厉害了! “老师。” 旋即,刘辨心中暗问:“那郭嘉呢?他又是怎么样的人?” 军师联盟解释道:“郭嘉的资料主要来源于历史,包括他的出谋划策、人物评价等等,再辅之以九型人格分析,专家得出以下结论:” “郭嘉的性格分析不如戏志才那样明显,他属于两种性格交集者,是典型的理智型,还附带有一种自我型人格。” “郭嘉能真正做到冷眼看世界,喜欢远离人群,抽离情感,喜欢思考分析,对物质生活要求不高,喜欢精神生活的满足。” “这一点,从他喜欢服用五石散就可窥测出来,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但却可以让人产生飘飘欲仙的感觉,起源于汉末三国,兴盛在魏晋时期。” “此外......” 军师联盟强调道:“郭嘉的性格中,还伴随着一定的自我型人格,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有点像是艺术家的脾气。” “这种人的想象力极其丰富,喜欢创造且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后不停的自我察觉、自我反省,以及自我探索,以完善这个世界。” “专家根据郭嘉的历史资料,以及现场的问答对话,推测出郭嘉在历史中创造的世界,便是曹操专属的情报机构校事府。” “而郭嘉掌控的校事府,是通过事件来窥测人心、性格,是通过掌控人心,来提高他计谋的成功率,让他扬名天下。” “比如,他推测孙策的死、袁氏兄弟的内斗、远征乌桓时,料定刘表必阻刘备,全都是基于人心的判断,甚至是十胜十败的论述,是针对曹营人心的掌控。” “这是一种超高的技术,即便现代社会的专家都难以做到!” 军师联盟简单做出比较道:“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专家的智能化事件处理模型,是一种谋事的智能分析软件,而郭嘉的脑子是一种谋心的智能处理系统。” “当然,专家的谋事智能分析软件,里面会有对人心的考虑,但所占的比例却不是很大,实在是因为人心难测,一旦占比过大,势必导致系统的可靠性降低。”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暗道:“敢问老师,那专家对于这俩人可有什么建议吗?” 军师联盟轻声道:“有!目前辩爷的新朝初建,正是比较缺人手的时候,专家建议,让戏志才配合荀彧,分担荀彧身上的担子,总理新朝的政务。” “其次,考虑到郭嘉的特征,以及新朝初建的内外隐患,也是时候要搭建属于咱们自己的情报体系了,这件事可以交给郭嘉去做。” 刘辨了然于心,暗松口气。 旋即。 他才抬眸望向郭嘉、戏志才二人,见对方面有疑色,明显是对于自己长久的沉默,感觉到困惑,却又不敢主动打扰的表情。 咳咳! 刘辨故意咳嗽两声,佯作怔回神来,转而望向二人:“这样吧,你们且各自说说,如今南阳新朝即将建立,接下来要如何展开工作?” “尔等可以畅所欲言,结合自己的了解,以及自己最擅长的一面说,这样更能方便孤对你们的安排,尽可能的人尽其才。” 终于转回了正题。 二人各自松了口气,然后相互瞥了一眼。 戏贤颔首点头:“既如此,便由在下先说吧。” 刘辨对戏志才充满好奇,恩了一声:“可以,那便由志才先说。” 戏贤明显早有准备,对答如流:“新朝初建,殿下自然是雄心壮志,但这并非是一个容易的过程,朝廷需要解决太多问题。” “首先,便是官员严重不足,难以将各方事务支撑起来,殿下势必会下诏,招收天下奇才入新朝,但其能力如何,有待商榷。” “其次,殿下在南阳针对孔家的事情,如今已然传遍天下,对南阳士族的筛选梳理工作,想必殿下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但如何真正站起来,摆脱对世家的依赖,仍是巨大的挑战。” “民生、军事、南阳内部及外方关系等,这些影响新朝稳定的因素,全部要考虑到位,而且要尽快付诸实践才行。” “再者......” “......” 巴拉巴拉。 戏贤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七、八条隐患,而且条条直冲要害,有理有据,给人一种岌岌可危,即将要死的感觉。 如果不是军师联盟把桩桩件件事情考虑齐全,此刻的刘辨或许真的会绷不住,新朝建立固然好,但盖楼这种事情,乃是一项复杂的工程学科,岂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不过...... 从戏贤的分析过程判断,倒是印证了专家对于此人完美型人格的判断,思考问题的确是非常全面,而且条理清晰,由浅入深,杂而不乱,非是寻常人可以掌控。 与此同时,刘辨同样明白了为何,荀彧要率先举荐此人,因为戏志才绝对是个全面手,在任何的创业型公司前期,这样的人都堪称宝贝。 荀彧不单单是给自己举荐人才,更是在为他寻求助手! 毕竟,即便是王佐之才,个人的精力同样有限。 他能以一己之力,支撑下整个军营的各项任务,的确是亚历山大。 可怜的荀彧。 呼— 刘辨长出了口气,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转而望向郭嘉:“奉孝,那你呢?你对目前新朝,可有何看法,以及建议意见?” 郭嘉瞥了眼戏志才,叹口气:“殿下,志才之言已经非常全面,嘉没有补充,不过对于内忧外患,嘉倒是略微感兴趣,而且有些想法。” 刘辨摆手示意:“奉孝可畅所欲言,不必拘束。” 郭嘉颔首,轻声道:“诚如志才所言,新朝初建,样样需要完善,普天之下所有诸侯、世家,全部盯着殿下接下来的动作,甚至想要分一杯羹。” “而对于董卓等人来说,这更是一次深入渗透新朝的绝佳机会,不论是民生、军事、朝廷官员等,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机会。” “韩非子曾言: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炽焚!当殿下集中精力组建新朝,展开各项工作时,当需防范从暗中伸来的毒手。” “在下以为......” 言至于此,郭嘉揖了一揖,朗声言道:“随同殿下新朝的组建,刺奸工作同样不容忽视,此刻专以对内,而在渡过安稳期,可转向外,继续发挥作用。” 难以想象。 郭嘉对自己的考虑与安排,居然跟军师联盟的专家,一模一样。 看来其对自己的能力,有非常清晰的认识,对自己的职业发展,同样有明确的目标。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目光扫过二人,绽出一抹会心的笑容:“孤能得志才、奉孝二人相助,又何愁不能中兴汉室,再造朗朗乾坤。” 二人赶忙作揖行礼:“戏贤(郭嘉),必为新朝效死命!” 刘辨亲手搀扶起二人:“快快请起,咱们现在便回南阳,开创新朝大业。” 二人欣喜:“喏。” 马车返回渡口。 众人上船,继续商议军国大事。 戏志才在得知刘辨为新朝做出的努力,尤其看到枣祗研习《农耕要略》时,越发得对弘农王敬佩起来。 要知道,自己思考这些问题,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得出一番结论,可谁能想到,弘农王已经开始针对这些问题,做前期准备工作。 难以想象。 弘农王今年才15岁! 此前,戏志才还对荀彧信上提及的弘农王心存疑惑,毕竟一个15岁的孩子而已,心思又能缜密到什么程度? 可谁能想到。 如今在得知这些前期准备工作以后,戏志才是彻底的心服口服,甚至有种相见恨晚,势必要抓住接下来的每一段时光,奋发努力的冲动! “文若,你说得没错,殿下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中兴之主。” “等你与殿下相处时间久了,这种感觉会更深。” “恩,我相信你。” “......” 乘船抵达颖阳。 曹操早已备好快马等待。 得知南阳孔氏已经伏法,刘辨等人快马加鞭,直奔南阳。 数日后,刘辨等人回到宛城。 太守府。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太守唐瑁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殿下,孔氏已经伏法,目前全员关押在天牢中,其下资产已经全部查封。” 旋即。 一旁唐翔递上一卷账目:“这是其下资产的账目,其中宛城、新野、堵阳、比阳等县,共计有水田十七余万亩,庄园八十四处,冶铸作坊七百三十二处,各县铁铺、粮店等一百二十六处,卒徒两千余人,请殿下过目。” 嘶—! 刘辨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一个小小的宛城孔氏而已,家产居然如此丰厚? 他赶忙接过账目,随手展开浏览,顿时心惊肉跳,一脸的难以置信:“一个小小的孔家,居然有如此丰厚的资产?” 唐瑁随口言道:“殿下,孔家以冶铸起家,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家资早已过亿,族中产业更是遍及各行各业,乃是南阳响当当的豪商富贾。” 刘辨自然听得清楚其言外之意,这点东西对于孔家而言,根本就是毛毛雨,不值得一提,或许还有些资产,他们压根没有发现。 刘辨一目十列,缓缓展开。 一方面,他要自己浏览一番,另外一方面,也要将资料,尽可能详细地传递给军师联盟的专家,以方便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辩爷。” 片刻后,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内容已经全部录制下来,可以翻过了,咱们现在问问具体的截杀细节,看是否有别的世家牵扯其中。” “好的。” 刘辨长出口气,旋即阖上账目,转而问道:“那日截杀的过程,以及目前调查的进度,是由何人负责?” 唐翔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殿下,事情由属下与仲翔一起负责,孔家是受了关中董卓的蛊惑,这才最终踏上了造反之路。” “不过,鉴于南阳附近的封锁效果绝佳,董卓的队伍无法渗透进来,因此截杀过程,董卓未能参与,只是派人谋划了截杀过程。” 刘辨细眉微蹙:“此人何在?” 唐翔回答:“在下派人缉拿时,其已服毒自尽。” 鉴于史子眇的情况,刘辨不由反问:“确定已经死了?” 唐翔点点头,极其肯定:“太医王宣亲自验过尸了,乃是服鸩毒自尽,绝无生还可能。” “恩。” 刘辨这才呼口气,摆手示意道:“你且继续。” 唐翔略一沉吟:“目前唯一存在疑点的,是截杀殿下的那支骑兵,共计有一百八十二骑,但孔家马场只有不到三十匹马,其余马匹应该是从邓家、阴家、李家等处借用。” “目前虞郡丞正在带人调查取证,查封阴家、李家等士族马场八个,今日应在邓家马场,想来不久便可返回,向殿下详述。”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南阳士族果然暗中帮助了孔家?” 唐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孔本的回答转述:“据孔本交代,这些马匹是各家资助他拉行李逃亡用的,具体目的,他们并不知情。” 狡辩! 明显是狡辩。 不必军师联盟作答,刘辨就已经做出判断。 各家马场中的马,大都是良马标准,拉出来便可当战马使用。 若只是拉行李而已,驽马即可,何必从马场借用? 想来董卓派出来的人,不单单渗透了孔家,甚至有威胁的其余士族,同样被他们游说,甚至还许之以好处。 果然! 军师联盟说得没错。 是时候组建自己的情报体系,对内对外皆有好处。 虽然,目前南阳汉庭还未组建,但与长安汉庭之间的斗争,已然拉开帷幕,而且这仅仅只是道开胃菜而已,将来的手段必然更多更狠。 理想是美好的,道路是曲折的。 想要让大汉真正站起来,当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刘辨深吸口气,摆手示意道:“你且继续。” 唐翔拱手:“喏!此外,孔家的确在私铸兵器,据取证情况来看,早在太平道造反之前,便已经开始,从寰首刀、马槊、铁枪、战矛、铠甲,一应俱全。” “而且从账目往来上判断,邓家、阴家、李家、冯家等家族,皆与其有生意上的往来,但这些大都是在太平道造反以后,数量从数百到上千不等。” “从冶铸作坊查获的情况来看,搜出刀范、枪范等数十套,且有专门负责此工作的卒徒,约有一百余人。” 刘辨听得是一阵心惊,更是疑惑不解,心中暗问:“老师,这刀范、枪范是什么东西?还有卒徒,又是什么,不该是铁匠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辩爷,范是模子的意思,刀范、枪范就是铸造刀、枪用的模子,这些东西等咱们进入冶铸作坊,再仔细介绍。” “至于卒徒......”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一停顿:“他们是从事冶铸生产的!卒,是指服兵役的兵卒;徒,是指犯罪而罚充公的人。” “贡禹在汉元帝即位之初,便曾上书说:铸钱的官和铁官使用开铜铁矿的卒徒,多到十余万人!各地铁官麾下,至少有数百卒徒。” “啊?” 刘辨闻言色变,不由心惊:“让犯罪的人冶铁?他们岂不要闹事?”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当然!史料记载,汉成帝阳朔三年六月,颍川郡阳城铁官徒举行武装起义,参加这次起义的就有铁官徒近两百人。” “此外,还是汉成帝永始三年十二月,兖州山阳郡铁官徒举行武装起义,这次起义中有苏令等铁官徒二百二十八人。” “你要知道!” 军师联盟强调道:“颍川、山阳并不是汉朝最大的冶铸手工业地点,他们跟南阳可没法子比较,孔家麾下两千余卒徒,足以证明这一点。” “专家估计,如果把整个南阳的卒徒全部加起来,恐怕至少得有个七八千,甚至上万,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南阳可是汉朝的全国冶铸中心,这里不仅仅冶铁,还有大量的铜矿资源,可以为汉帝国冶铸钱币。” 嘶—! 刘辨试探性问道:“那这次截杀孤王者......可是孔家麾下的卒徒?” 唐翔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孔家在整个南阳有数千卒徒,由于他们地位低下,孔本又待他们极好,因此对于孔本极其忠心。” “死了多少人?” 刘辨倒是不关心他们造没造反。 毕竟,全都是一帮可怜人,完全是可以原谅的。 他是在担心,若是卒徒死亡太多,势必会影响接下来的冶铁大业:“会不会影响冶铸作坊的正常运转?” “啊,这......” 唐翔似乎没有想到。 弘农王没有怒骂这帮助纣为虐的卒徒,却会担心他们伤亡,以及冶铸作坊的运转。 愣怔片刻,唐翔赶忙摇了摇头:“殿下放心,死得人不多,大都被陈王殿下抓了活口,完全不会影响冶铸作坊的运转。” 呼— 刘辨暗暗松了口气:“不会影响冶铸作坊便好。” 旋即。 刘辨扭头瞥向下方侧立的陈王,颔首道:“陈王,你立功了。” 陈王刘宠神色忧忧,满目愧色:“岂敢!孤......” 现在,刘宠只要想到自己的贪婪,导致大军差点失败,便后悔莫及。 “嗐!” 他干脆也不再遮掩,横出一步,拱手抱拳:“殿下,孤虽抓获了不少卒徒活口,但却险些导致殿下您遇刺身亡,此实乃罪过。” “这......” 刘辨微微蹙眉,扭头望向唐瑁,却见唐瑁点点头:“卒徒尽皆披甲作战,装备精良,殿下他不忍到手的战利品丢掉,因此大量派人抓捕,导致身旁兵力不足。” “在队伍出了林子,即将抵达堵阳县时,殿下遭遇贼子骑兵自杀式进攻,若是士羽、仲翔及时引兵赶到,可能会全军覆没。” 若是在以前,刘辨可能摆摆手,笑一笑,这件事情便过去了,毕竟没有铸成大错,继续深究只会伤感情,这样不太值得。 可是...... 经过这半年多的锤炼,刘辨早已明白军纪的重要性。 他登时愤怒,厉声苛责道:“如此重要的细节,你因何不报?” 唐瑁赶忙拱手致歉:“属下知错,还望殿下责罚。” 即便是老丈人,又如何? 该训还是得训! 训自己的老丈人,对其余人的震慑作用更大。 如此机会,刘辨又岂能放过:“功是功,过是过,此二者决不可混淆,你今日可替陈王掩饰过去,那明日又当如何?” “虽然,此事没能造成恶劣影响,但性质不同,往小了说,不过是包庇而已,往大了讲,却有结党的嫌疑!” 唐瑁惶恐,赶忙一揖,恳切道:“殿下明鉴,属下岂敢。” 刘辨大手一挥:“罚俸一月,以做警示,至于陈王未能严格按照策略行事,导致我部损伤过大,险些毁于一旦,杖责二十。” 刘宠早已领教过弘农王治军严谨,因此也不敢拒绝,应声道:“喏。” 当然,大家都清楚,这种杖责跟没有一样,又有谁敢真的打陈王,弘农王如此责罚,也算是对刘宠法外开恩了。 此一幕,让军师联盟忍不住夸赞:“辩爷,你已经具有一定的领袖气质,继续保持下去,咱们必定可以创造一个强盛的王朝。” “恩。” 刘辨心念一动,转而道:“五日后,乃是黄道吉日,孤会于南阳登基称帝,暂以太守府为行宫,其余一切从简,尔等各自准备去吧。” 众文武齐齐拱手:“喏。” 第253章 祭起屠刀,南阳士族尽皆震动! 孔氏的伏法,令南阳内部人心惶惶。 弘农王返回南阳宛城,更是令与之有牵扯的士族,担惊受怕,纷纷展开暗中的活动。 新野,邓家。 邓辉疾步穿廊过院,心急如焚地抓住路过侍从询问: “家主何在?” 捧汤碗的侍从,扭头望向墙那头的八角亭:“应该在那里。” 邓辉急匆匆赶去,隔着老远便开始呼喊:“家主!家主—!” 过两道廊,转三个弯。 终于。 抵达了花园门口,望见了中间的八角亭。 果然,邓勋正在亭中,精心打理着他的那些奇花异草。 邓辉疾步上前,却被亭外侍从阻拦,只能隔空呼喊:“家主,小弟邓辉啊,求求你救救小弟,救救小弟啊!” “家主—!” 邓辉心中焦急,不停呼喊。 良久后。 邓勋放下手头工具,这才起身望去,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邓辉疾步进入八角亭内,却是不敢放肆,赶忙拱手行礼:“还请家主,张伸援手。” 邓勋却是一脸肃然:“你不是已经把女儿带回来了吗?还想让我如何救你?莫非,此次孔家截杀弘农王,你也有参与?” “没......没有。” 邓辉松口气道。 “那你还怕什么?” 邓勋坐定,呷口茶,极其镇定。 “家主......” 邓辉岂敢隐瞒,老实交代道:“孔家截杀弘农王的骑兵,非是与西凉人勾结,其中有数十匹马,全都出自我的马场。” “什么?” 邓勋一脸惊诧,瞪眼盯着对方,气势汹汹:“截杀弘农王的骑兵,用的是你家马场的马?” 邓辉直挺挺立在原地,懊恼之极地点着头:“是......是的。” 邓勋勃然大怒,指着对方便骂:“我不是已经下过严令,邓氏家族的任何人,绝不能与孔家有任何的牵扯、瓜葛。” “可你......” “你居然敢......” 邓勋气得须发皆张,满是褶子的脸不停抖动:“你居然敢暗中支援......支援孔家马匹?你真是......真是要......气死我啊你!” “家主。” 邓辉垂头铩羽地立在那里,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学生:“那孔本毕竟是我女婿,当年黄巾造反时,他们家曾救过我的命。” “如今,孔家遭受了大难,我邓辉又岂能袖手旁观,而且只是四十余匹战马而已,我也没想那么多,便派人给了。” “谁能想到......” 邓辉佯作一脸懊恼,叹口气道:“谁能想到他要截杀弘农王啊?家主,当初您对弘农王有大恩,这次可千万要拉小弟一把啊!” “哼!” 邓勋怒哼一声,眼瞪如铃,张嘴便骂:“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给自己招灾!黄巾造反时的恩情,你已经报过了,这次因何还要出手?” “你可知!!!” 邓勋咬牙切齿,气得脸色煞白,本就满是褶子的脸,拧得更加皱巴:“董卓手握十万雄兵都不是弘农王对手。” “你......” “你居然......” 邓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俨然已经气愤到了极点:“你居然以为孔本仅靠百十条人命,就能杀了弘农王吗?” “你太天真了!” 邓勋豁然转身,完全不想理这蠢货。 邓辉却是急忙绕过去,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家主,您消消气,事情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小弟只是借马,族中人绝没有参与截杀。” “你以为弘农王傻吗?” 邓勋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了。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值此危难之际,邓辉居然还能说出如此幼稚的话:“他在雒阳跟董卓斗心眼,玩心机时,你还不知道干什么呢。” “如此简单的问题,连我这不理俗事的糟老头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何况是弘农王,你未免也太不把弘农王当回事了!” “是是。” 邓辉小鸡啄米式点头:“家主,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多少帮我想想办法,只要能过此难关,以后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说归说,骂归骂。 一家人便是一家人,总归还是血浓于水。 呼— 邓勋长出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坐在一旁,呷口茶,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对策:“马场可被封了?” 邓辉飞快点着头:“恩,已经封了。” “你提供了多少战马?” “四十二匹。” 邓勋愤怒,心在滴血。 如果这四十二匹战马送给弘农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除此以外,你可还与孔家有联系?” “呃......” “老实回答。” “有!” 邓辉点点头:“当年黄巾造反以后,我从孔家购买了一些兵器,包括寰首刀、马槊、长矛、铁甲等,约莫八百件。” 当年南阳可是黄巾的重灾区,对于此事后的影响,邓勋多少有些耳闻,因此倒也没有丝毫震惊,反而稀松平常。 “兵器呢?”邓勋问。 “销毁了。” “可否留下账目等罪证?” “这个......” 邓辉摇了摇头,皱眉道:“我这里肯定没有,只是孔家那里......” 对于邓辉的反应,邓勋颇为气恼:“这点事情都搞不明白,你来我这里作甚?回去问你女儿,她是孔本正妻,应该知道。” 邓辉忙不迭颔首点头:“好,我知道了,那家主您......” 邓勋吐口气:“我亲自去一趟宛城,拜见弘农王殿下,能不能救下你,我不敢保证,但一定会竭尽全力,弘农王可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 邓辉心下狂喜:“多谢家主。” “报—!” 正在这时,花园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邓勋扭头望去。 但见,侍从带着邓同,一路匆匆而来,神色略显惊慌:“贤侄啊,你来了。” 邓同赶忙上前行礼:“小侄拜见家主、叔父。” 邓勋轻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家主。” 邓同皱着眉,神色悠悠:“宛城传回消息,弘农王下令,五日后登基称帝,从现在开始沐浴斋戒,闭门谢客。” 嘶—! 邓勋、邓辉惊得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才刚回南阳,便宣布登基称帝,闭门谢客。 这绝非是心急称帝,而是要以此为由,阻挡如邓勋一般的求情者。 刀已经挥起来了,而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 邓辉一脸吃了苍蝇屎的表情:“家主,那我......您可得救救我啊!” 邓勋握紧了拳头,直接将怒气撒在其身上:“怎么救?如孔本一般举兵造反吗?连董卓都斗不过弘农王,你让我如何救?” “嘁!” 邓勋嚼碎一声,满腔怒火直冲霄汉:“我邓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千叮咛万嘱咐不听,偏偏闯祸后来找我,我邓勋非是神仙,而是人臣!” “家主,我错了。” 邓辉绕过长案,一路跪爬到跟前,全然不顾有小辈在身旁,苦苦哀求道:“我真的错了,您一定要救救我,我族中还有四十余口,他们是无辜的啊!” “家主—!” “算我求您了,行吗?” 蓬! 邓辉一记响头直接磕下来:“相助谋逆者,罪同谋反,这可是要夷三族的大罪啊!家主,我代族中四十余口,求您了!” 《汉书·刑法志》之夷三族,乃是:父族、母族、妻族! 至于当三族之人,依刑法志,先黥、劓(yì)、斩左右趾、答杀之;其后,袅其首,菹(zū)其骨肉于市,其诽谤、詈(lì)诅之人,又先断其舌,故谓之具五刑。 邓辉不提及此还自罢了,一提此事,顿时令邓勋火冒三丈。 他抬脚踹向邓辉,直将其踹翻在地:“你还知道此罪要夷三族吗?咱们邓家大好的前程,这回可是被你连累了!” “唉—!” 邓勋长叹口气,气得恨盼不能把邓辉剁成肉泥:“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一旁邓同赶忙劝阻:“家主,您别动怒,我想弘农王殿下应该不会如此绝情吧?毕竟,咱们邓家可是最支持他讨董的,前后拿出不下二十万石粮草!” “没错!” 邓辉急忙跪爬过来,仰着脖子,眼神中泛着希望的光:“家主,我邓辉也出过粮草,虽不是最多,但也有一万石啊!” “弘农王他......” “他......” 邓辉喉头滚动,强咽口口水道:“他应该不会如此绝情吧?在这而言,支援孔家的可不止我一人,阴家、冯家、李家皆有参与,夷三族牵连甚广,南阳岂非血流成河?” “哼!” 邓勋冷冷瞥了邓辉一眼:“这点血,跟雒阳数十万兵马的血比,又如何?你一把年纪了,难不成全活到豚犬身上了?” “弘农王可是能从雒阳皇宫逃出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帝王,就凭南阳士族的这点血,岂能拦得住他!” “你呀你!” 邓勋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后才吐出一句话:“给我滚!滚出去—!” 邓辉还想再劝谏,却被邓同摇头打断:“叔父,您还是先回去吧,家主会想办法的。” “这......” 邓辉这才缓缓起身,躬身行个大礼:“家主,拜托您了!贤侄,拜托你了!” 瞥了眼离开八角亭的邓辉,邓勋长出口气:“贤侄,你可是有话要讲?” 邓同颔首点头:“恩。” “有何话,直言便是。” “喏。” 邓同应了一声,从怀中摸出封信笺:“这是芝儿送回来的信笺,上面说孙坚率领精兵一万两千人,返回南阳。” 邓勋愣怔,眉头骤拧:“恩?弘农王这是要大开杀戒吗?” 邓同摇了摇头:“家主,小侄倒是以为,这不过是弘农王的震慑之举,他绝非要将南阳士族斩尽杀绝。” “哦?” 邓勋沉吟片刻:“何以见得?” 邓同郑重道:“其一:弘农王手段狠辣,但绝非冷血无情之人;其二,诛尽南阳士族的后果,弘农王承担不起;其三:芝儿仍在领兵,全无限制。” 邓勋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你说得有些道理,但弘农王如果没想痛下杀手,又何必如此?” 邓同明显早有准备,对答如流:“小侄猜测,应该是对南阳士族的一种警告,尤其是咱们新野邓家,虽有功劳,但决不可恃功骄倨。” “有道理。” 邓勋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转而问道:“你既然有此想法,适才因何不说?” 邓同拱手:“家主,叔父是何性子,您比谁都清楚,此事若是告诉他,他还能保持现在这种惶恐的心态吗?” “何况弘农王会如何处置叔父,小侄不敢妄测,若只是灭其一门,岂不相当于家主您将其抛弃了吗?小侄岂敢胡言!” “恩。” 邓勋长出口气:“你考虑得很对,是我糊涂了。” 邓同一揖:“哪里。” 邓勋轻声道:“那你说,如今我邓家应该如何?” 邓同思索片刻后,郑重道:“闭门谢客,静候结果即可。” 邓勋点点头:“恩,目前也只能如此这般,没想到啊,弘农王年纪轻轻,手段居然如此老辣,不可与之敌,不可与之敌啊!” ***** 新野,阴家。 “你说什么?” 阴禄满目愁容,一脸不敢置信地凝视着下方侍从:“邓老头儿闭门谢客了?” 侍从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恩,没错,此乃小人亲眼所见,冯家、李家登门造访,全都被阻挡在外,甚至连冯家家主都没进去。” 嘶—! 阴禄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眉毛底下那俩眼珠子滴溜溜直转,脑海中不停盘算着邓勋此举,到底是何目的。 可是...... 阴禄思索良久,依旧没有个准确的答案,只能胡乱猜测:“该死!这老家伙不会被气死在家里了吧?” “他可是最支持弘农王讨董的,整个邓家拿出来二十万石粮草,这可全都是他的心血啊,如今弘农王不讲情面,却要对南阳士族下手?” “这......” 阴禄深吸口气,心中恨意涛涛。 南阳阴家虽然不如邓家给的粮草多,但同样有十二万石之多,比之南阳其余士族,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 阴琼这家伙却把战马借给了孔本,害得自己全盘的计划,尽皆泡汤。 要知道,阴禄甚至已经从族中适婚女子中选定二人,只待弘农王登基称帝,便要将其送入宫中,再现阴家往日荣耀。 但谁曾想...... 孔本造反,连累到了阴家。 而今,弘农王更是闭门谢客,沐浴斋戒,准备登基称帝了! 屠刀已经祭起来了,只待一声令下,便要血洗南阳。 阴禄不甘心! 他皱着眉,抬眸望向下方:“如今,可还是唐翔、虞翻在负责此案?” 侍从揖了一揖,回答道:“唐翔不再负责,而是将其移交给了前汝南太守徐璆,据传言,待新朝建立以后,徐璆将任廷尉一职。” “啊?” 阴禄顿时瞪大了双眼:“你说是谁?汝南太守徐璆,你确定没搞错?” 侍从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肯定是他,绝没有错。” “该死!” 阴禄暗自嚼碎一声。 他又岂能不知,徐璆在任荆州刺史时,便曾揭举上奏张忠臧馀一亿,甚至连董太后的面子都不给,愣是将其法办,毫不留情。 弘农王派他来主审此案,又派虞翻这狂徒协助,分明是要大手笔整饬南阳士族的态势,这小子必定可以抓住孔家,揪出其背后的一大堆关系。 “疯了!” “弘农王简直疯了!” 阴禄焦急地左右来回踱步。 南阳士族的风向标,闭门谢客,更是让他失去了判断的标尺。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阴禄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侍从疾步入殿,欠身拱手:“家主,阴修到了。” 阴禄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快,快快有请。” 侍从颔首点头:“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没一会儿。 阴修便在侍从的带领下,赶来大殿相会:“家主。” 阴禄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吩咐侍从烹茶待客,目光转向阴修:“子义,咱们是一家人,有何话,老朽便不藏着掖着了。” 阴修揖了一揖,轻声道:“家主旦言无妨,修必知无不言。” “好!” 阴禄满意地点点头,开门见山道:“如今南阳的局势,不必老朽说,想来子义也该清楚,弘农王祭起一柄屠刀,正要挥向南阳士族,只怕我阴家必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然而...... 阴修却是极其淡定,不慌不忙:“家主,事情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阴家或许会有些动荡,但必不会影响根基。” “哦?” 阴禄试探性问道:“何以见得?” 阴修捻须,轻声道:“其一:弘农王登基称帝,绝不会让南阳处于大的动荡,这样会让董卓有机可趁;” “其二:修以为,此次孔家被逼造反,其中必定是弘农王与董卓的交锋,董卓想要借此,让南阳动荡,而弘农王绝不会让其得逞。” “哦?” 阴禄不由好奇:“你的意思是......孔家造反,背后的力量是董卓?” 阴修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这样!如果家主不信,可以去问阴琼,他借给孔本战马之事,绝非仅仅因为孔本是他女婿。” “而是......” 言至于此,阴修眸中放出一丝犀利地凶芒:“因为董卓给他们开出了一定的条件,答应弘农王一旦死亡,必令其瓜分南阳。” 嘶—! 阴禄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听着倒是非常合理,只是这样的问题,阴琼可没跟自己交代过。 莫非...... 这家伙在故意隐瞒? 阴禄皱着眉,冷声言道:“子义,老朽还是那句话,咱们是一家人,你说话可得负责任,休要污蔑了好人。” 呼— 长出口气。 阴修却是面不改色:“家主,修还是那句话,您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阴琼,事关咱们阴家的生死存亡,不可不察。” “另外......” 阴修声音略微拖长,阴沉沉地道:“家主或许不知,因为修曾被弘农王抛弃,董卓这次同样派人拉拢过小侄。” “当然!” 阴修生怕被误解,赶忙补充道:“小侄深知弘农王的厉害,因此没有答应,这一点家主可以放心。” 阴禄一脸的不敢置信:“竟有此事?” 阴修点点头:“若非孔本出了事,修甚至出不了门,府外全都是孔家的眼线,生怕我坏了他们的大事。” 沉默。 长久的沉默。 阴禄终归还是小觑了这件事。 他冷静下来,思索片刻,转而问道:“子义,如果你是家主,此刻会怎样?” 阴修似乎早有准备,直接回答:“弘农王的屠刀既已祭起,就绝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他一定不会把事情闹大,但势必会敲打南阳士族。” “修以为......” 阴修欠身拱手,朗声道:“家主应以大局为重,断臂求生,须知弘农王绝不会放过阴琼,他已然是个死人,如果家主执意相救,等于是在给弘农王找麻烦。” “如果修猜的不错。” 阴修吐口气,皱眉沉思:“弘农王为了让大家认清楚形势,势必会调大军回南阳!一来,是要减轻前线压力;二来,便是要震慑南阳士族。” “家主!” 阴修极其肯定地道:“此时南阳士族若有人敢冒头,绝少不了兜头一刀!弘农王年纪虽然不大,但纵观讨董盟军,各大诸侯,却尽皆被其调动。” 阴禄缓缓点头:“没错,的确如此,弘农王不可小觑。” 阴修颔首,一锤定音:“弘农王牢牢掌控大势,我阴家又岂能逆势而为?邓家族长因何闭门谢客?便是认清了形势,不愿招惹弘农王这尊真神。” “没错!” 阴禄不了解弘农王,但却对邓勋等人,了如指掌。 他原本就怀疑,邓勋闭门谢客,有深层次原因,经过阴修点拨,便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子义啊!” 阴禄长出口气,彻底放下心来:“今日多亏你来了,否则老朽险些酿出大祸,咱们阴家这辈人中,当属你最有本事,也最有见识,可曾想过复出吗?” “这......” 阴修摇了摇头,轻声道:“家主,如今时局已变,即便小侄想要复出,但弘农王也未必会收,您还是多提携族中的青年才俊吧。” “当然。” 阴修最终补充道:“弘农王将来如何用人,谁都不清楚,但小侄却有一抹强烈的感觉,新朝绝非世家豪族的天下。” 第254章 城市规划师,科学划分南阳,助力新朝发展! 宛城。 太守府,偏殿。 虽然,刘辨闭门谢客,但并不代表,他已经闲下来了。 实际上,他不仅没有闲下来,反而比之前更累了。 此刻。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沙盘面前。 这是刘辨临行前,交给唐瑁的任务。 让他依照南阳的地势、河流、村庄、道路等情况,制作一个缩小版的沙盘。 刘辨深吸口气,试探性问道:“老师,城市规划可完成了吗?”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专家已经根据史料,初步模拟出一个城市规划,只不过一千八百年前的地势,与现代稍稍有些不同,仍需要最终修订一下。” “好。”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历史上的黄河不是还经历过数次改道吗,有出入再正常不过了。 这不仅仅可以弥补现代史料的不足,更可以间接让发生在南阳的战争等,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专家的脑海中。 良久。 军师联盟的声音,再次响起:“辩爷,已经好了,咱们随时可以开始。” 刘辨这才怔回神来,揉了揉眼睛,点头道:“老师,咱们从哪里开始说?” 军师联盟轻声道:“为了让辩爷更好的理解专家的规划,咱们先从南阳的地理上介绍,然后再结合地理,展开城市规划,这样辩爷跟荀彧、戏贤沟通时,会更加容易。” “好。” 专家的设身处地,让刘辨倍加感动:“多谢专家,那咱们开始吧。” 军师联盟立刻进入正题:“辩爷应该清楚,南阳郡是东汉所有郡国中,人口最多的郡级行政区,以公元140年的数据来说,竟高达243万。” “而在这一年,东汉在籍总人口,也不过4900万出头,仅南阳一郡就占了5%,与在十三刺史部中,人口排名第十的幽州刺史部相当。” “而人口增长的催化剂,主要取决于两点,分别是农业、区位!下面咱们便先了解一下,南阳郡的区位特点。” “辩爷仔细看。” 军师联盟强调道:“你面前的沙盘,实际上主要是由两个部分组成的!其一,是正中间的南襄盆地;其二,是南部的随枣走廊!” “其整体连接起来,像不像是一柄斧刃朝上的斧子?随枣走廊便是斧杆、斧柄,南襄盆地便是斧身。” 刘辨眼神骤亮,缓缓点头:“的确是这样的,而且这两处地方,集中了南阳80%以上村落与耕地,像是嵌在了山里。” “没错!” 军师联盟紧跟着道:“辩爷应该清楚,南阳在现代归属于河南,这是中原的地理特性,而在东汉时期,却归属于荆州,这又是湖北的领地。” “按照现代划分标准来看,南襄盆地正好处于陕西、湖北、河南三省相接之地,这意味理论上,南襄盆地可以融入上述三个省份。” 刘辨皱着眉,心念一动:“还真是这样,可为什么它在现代属于河南,而在古代却属于湖北的地界呢?” 军师联盟解释道:“这是因为划分标准不同,在古代隶属于荆州,南襄盆地能够被认为是荆州的一部分,在于其整体为汉水及其支流覆盖,这是按照水系来划分的。” “辩爷仔细看沙盘西南部。” 军师联盟一边解释,一边引导:“源出秦岭、大别山脉之间的汉水,在此处流出山地,然后转向东南,流经襄阳,再由荆山与绿林山之间的汉水走廊,注入江汉平原和长江。” “而整个南襄盆地所收集的雨水,是通过丹水、淅水、湍河、白河、唐河、滚河等河流,呈放射状的,在襄阳汇入汉水。” 这一刹那。 刘辨对南阳模糊的印象,瞬间清晰起来。 经过专家的剖析,刘辨开始对南阳有更深入的了解:“没错,的确如此,南襄盆地内的河流,的确是呈放射状分布,最终汇入汉水。” “从这一点分析。”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南阳的确应该是荆州的一部分,但为何在现代社会中,却又是河南的一部分呢?” “这不科学啊!”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淡笑一声,旋即解释道:“这是因为,现代不是按照水系划分,而是按照气候条件来划分的。” “南襄盆地正好处在南北气候分界线的北部,这使得整个地区的生产、生活习惯,更多与其东、北方向的中原地区相同。” 嘶—! 刘辨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军师联盟继续道:“现在回到农业上,从目前南阳的现状来看,虽然是水稻、小麦并存,但因为南阳发达的水系灌溉条件,水稻强于小麦。” “宛城孔家已经是必死无疑,邓辉、阴琼等人,已经宣判了死刑,辩爷将其资产收归国有后,再将一些无主的地收回来,目前大都集中在宛城附近。” “根据专家的测算......” 军师联盟顿顿,旋即朗声道:“辩爷即便登基称帝,真正在你手上控制的区域,也不过是以宛城核心,方圆一百三十里的范围,此外还有孔家在其余县城的零星地域。” “至于往南,就是新野邓家、阴家的地盘,绝大多数人口、土地,都在他们手里控制着,而越是往南,水系灌溉条件越好,收成同样越好。” 呃...... 刘辨尴尬不已,唇角不时抽搐。 他自然明白,这意味着自己要以有限的空间,彻底摆脱对世家的依赖。 不得不承认。 以目前大汉的生产力而言,实在是有些困难。 甚至应该这么说,如果不提高粮产,压根就不可能办到。 虽然,世家同样会向皇帝缴税,但却会以各种手段,来逃税、漏税,甚至干脆靠隐户等方式,压根不纳税。 而这诺大的朝廷,若是没有财政税收支撑着,压根就不可能运转得起来,这是弘农王需要依赖世家的主要原因,至于其余原因,暂且不提。 毕竟...... 财政若是难以独立,政..治、军事就更别提了,必然会受掣肘,因为自己的立身之本,就在别人手里攥着,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这帮世家若是老实安分还自罢了,可如果阳奉阴违,背地里使坏,新朝的发展必然不会那么顺利,又何谈中兴汉室,再造乾坤呢? 扯淡! 全都是扯淡! 刘辨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老师,以咱们目前的条件,能打破世家对于土地的垄断,将其收归国有吗?” “放心。”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专家已经在规划行动步骤,这目前的第一步,便是合理有效的利用手中资源,将其作用发挥到最大。” “有军队在,南阳士族是绝对蹦跶不起来的,只要辩爷能按照专家的步骤,一步步地走下去,将资源收归国有,应该不成问题。” 刘辨吃了定心丸,缓缓点头:“好!我始终相信专家,咱们开始吧。” 军师联盟恩了一声,直奔主题道:“按照专家对于孔家冶铸作坊的分析,靠近矿区的偏重于炼铁,设在县城及县城附近的,则更重铸造。” “只有一处!” 军师联盟强调道:“处于伏牛山脉下,雉县靠北的冶铸作坊,乃是靠近矿区,同时兼顾炼铁、铸造的作坊。” “而这里,正是现代社会瓦房庄冶铁遗址,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号的,从历史与现代结合的情况看,它能保存下来,的确有是原因的。” “咱们改良铸造工艺,便要从这里着手!” 军师联盟顺势转移到钢铁事业上来:“究其原因两点,其一,是因为其比较隐秘,不容易导致技术泄露;其二,是因为工艺齐全,不必来回折腾。” “专家已经为辩爷准备好了冶铁工艺的革新,会对目前的冶铁高炉、鼓风设备、耐火材料、畜力转水力、淬火、燃料等多方面革新。” “只有把钢铁水平提高到一定程度,咱们才能生产出,高筒转车上的关键零部件,那便是核心轴承。” “只要掌握了这项技术,即便世家豪族按照高筒转车的模样,打造出了一模一样的东西,核心轴承若是不合格,同样转不了三天,就得废!” “而解决粮食产量低的现状,按照专家的步骤,首先要搞定硬件设施问题,比如农具、灌溉、水田面积不足、没有化肥等等。” “......” 巴拉巴拉。 军师联盟说了一大堆,最终总结道:“总之,咱们是要以钢铁事业为主,然后带动技术革新,从而碾压整个时代,以此逼迫世家豪族向辩爷妥协。” “好!” 刘辨胸中的战意,已经被点燃:“老师,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军师联盟准备工作完成:“现在开始。” “好,你说,我记录。” “以白河、湍河、唐河为中心,划分为农业耕种区;” “山区则以冶铸作坊为核心,划分为钢铁冶铸区;” “武关道为军事防御区;” “......” “在郦县附近,划出战马饲养区;” “......” “在博望附近,规划畜牧养殖区;” “......” 军师联盟一边叙述,一边给出解释,且分门别类,做好相应记号。 毕竟,这些内容是未来几年,刘辨的主要事情,而且仅仅只是个框架而已。 在将大框架组建好以后,军师联盟才会进行细化的提升。 比如,如何提升钢铁铸造水平;如何打造高筒转车、汲水翻车;如何处理挖掘出来的煤,以求达到合格的标准等。 足足记录了三个时辰。 此刻。 已然是晌午过后。 刘辨仍在不断记录内容时。 “殿下。” 偏殿外,响起一声呼唤。 刘辨甚至懒得抬头,便开口道:“何事?” 朱彤拱手抱拳:“军师荀彧来了,说有事求见。” “文若?” 刘辨皱着眉:“让他进来吧。”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 刘辨简单收拾一番。 不多时,便听到吱呀一声响。 荀彧从外面转入,趋步上前,欠身拱手:“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可是邓家、阴家有异样?” 荀彧摇了摇头:“没有,这两家正如殿下所预料,没有理会邓辉、阴琼,或许已然决定,将这两个败类舍弃了吧?” 刘辨没有动邓芝的兵权,就是在暗示邓家,自己不会大动干戈,尔等自己要识趣才行,果不其然,邓家非常上道儿。 不过...... 这个阴家倒是稍微有些意外。 毕竟,阴琼与其家主阴禄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当初阴禄对于阴琼非常照顾,甚至想要把他当作接班人培养,只可惜这小子不争气。 “没想到。” 刘辨长出口气,轻声道:“阴家居然这么快,也跟着闭门谢客了,想来南阳的其余士族,应该会齐齐效仿吧?” 荀彧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冯家、李家已经在效仿,尤其文台率领的兵马,进入南阳地界以后,便彻底与那些不肖子孙,断了联系。” 呼— 长出了口气。 虽然此役刘辨大获全胜,但他却没有太大的喜悦感。 毕竟,这些世家豪族如果不上头,他没有更好的理由去搞他们,总不能同样的罪名,却因为身份、地位不同,便区分对待吧? 这绝非刘辨的行事原则! 而由此导致,刘辨牵扯的面儿便没那么广了,手里能获取的资源,便也仅仅只局限于,孔家全部、冯家、李家、邓家等一小部分。 呵呵! 还不够刘辨塞牙缝的。 刘辨不由好奇,抬眸望向荀彧:“那不知文若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荀彧一揖,神色悠悠:“殿下,长安汉庭那边,已经给袁术下诏,擢其为豫州牧,黜李旻颍川太守,除刘宠陈王,改陈为陈郡,同时命纪灵、张勋为颍川、陈郡郡守。” “想来......” 荀彧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颍川不久,必将迎来一次大战!根据可靠情报,袁术此前以豫州刺史的身份,派人巡视颍川各县,想来正是为此时。” “放心吧。” 刘辨却是自信满满:“文若,你信不信,最多两日,这帮人的首级,要么送回南阳宛城,要么直接送往汝南平舆。” “孟德一定有预防。” 言至于此,刘辨双目炯炯,精芒大放:“这一点,你可以安心。” 但是,荀彧却依旧是眉头紧锁:“殿下,彧丝毫不担心曹操的能力如何,只是长安朝廷那边,提拔他为少府,命令是同时下达的。” “这......” 刘辨非常清楚。 荀彧是在担心曹操的忠诚。 仔细想想,荀彧会有此种想法,倒也是极其正常的。 毕竟,曹操方才投靠没多久,远远不如自家人更加靠谱。 弘农王将如此重要的岗位交给曹操,实际上所承担的风险,是非常巨大的。 刘辨却是浑不在意,讪笑一声,注意力全都在董卓身上:“没想到,董卓这诏书下得有点水准,居然冲孟德也下手了。” “殿下。” 荀彧知道刘辨相信曹操,但还是一揖作礼:“属下以为,您还是派孙坚驰援一下曹操,一来增强其应对能力,二来对曹操同样可防范。” 刘辨再次摆手打断:“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文若放心,孤与孟德神交已久,他必然不会辜负孤的一片心意。” “这......” 荀彧无奈,叹口气:“好吧。” 刘辨继续问道:“可还有别的事情吗?” 荀彧轻声道:“这是前两道诏书,还有第三道诏书。” “哦?” 刘辨好奇,却是哂然一笑:“董卓还真是不省心呐,他的第三道诏书,可是针对南阳?” 荀彧飞快点了点头:“没错!他擢刘表为荆州牧,同时命襄阳人蔡瑁为南阳郡守,意图让刘表派人进攻南阳。” 刘辨神色依旧淡定,彷佛早有预料一般:“那刘表可愿蹚这趟浑水?” 荀彧深吸口气:“暂时还没有动静。” “可惜啊!” 刘辨轻声道:“如果刘表能有点动静,孤倒是可以趁势杀入荆州,亦或者借刘表之手,让南阳士族更加心服。” “殿下。” 荀彧最终试探性地道:“您当真不准备以此法反击吗?至少对于汉室的忠臣,应该有些安抚,比如幽州的刘虞,荆州的刘表倒也不错。” 刘辨摆了摆手:“咱们拉拢,董卓拉拢更盛,人家可以不计成本的跟你拼,咱们是绝对拼不过的,与其两败俱伤,不如由他去搞,伤亡兴许还能小些。” 呼— 荀彧似乎早料到刘辨会是这种反应。 他干脆也不再藏着掖着,从怀中摸出一封帛书,递上前去:“殿下,此乃彧拟定的新朝官职名单,还请殿下过目。” 刘辨接过帛书,展开浏览:“太常丞史子眇;廷尉徐璆;太医令王宣......食监王易;郎中令刘宠;宗正刘虞;” “平北将军张辽;平南将军孙坚;奋武将军曹操......” “荡寇校尉邓芝......” “......” 刘辨粗粗扫过一眼,皱了皱眉:“文若,怎么没有你与志才、奉孝的官职?” 荀彧倒也没有遮掩:“殿下,您这不是为难属下吗?他们全都是我举荐的,自然不能由我拟定官职,属下这是为了避嫌。” “心眼可真多!” 刘辨随口喃喃一句,佯作观看官职表,实则在心中暗问:“老师,我能直接提拔荀彧为尚书令、戏志才为尚书仆射吗?”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当然可以!这两个位置,原本便是给他俩留的,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他们想要管事儿,还真得是这俩职务。” “恩。” 刘辨心念一动,旋即朗声道:“文若,你来做尚书令,志才暂时做你的副官,尚书仆射,等以后有机会,再行调动。” “至于奉孝......” 刘辨是实在没有找到合适他的官职,因此便拉长音调,等军师联盟给出意见:“辩爷,这种事情暂时比较隐秘,因此没必要高调封官。” “专家的意思,不妨就按照西汉的绣衣使者,来筹建这支队伍,这是一个类似于明朝锦衣卫的情报机构部门,非常适合郭嘉。” 刘辨了然于心,放下帛书:“至于奉孝,便按照绣衣使者的标准,来册封官职吧,至于其职权如何,等筹建以后,再行确定不迟。” 荀彧颔首:“喏,既如此,属下便......” “别急。” 刘辨直接摆手打断,将其带到沙盘前:“文若,新朝即将建立,咱们必须要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一定的规划,这是孤今天的构想,现说与你听。” 荀彧瞥了眼沙盘,若非明白弘农王绝非凡俗,他是绝不会逗留片刻:“规划?是何规划?” 刘辨指着沙盘上宛县河流:“文若,即便咱们快速消灭了孔家,手中能掌控的土地资源,同样没有多少,估计是以宛县为核心,约莫方圆一百三十里的样子。” “孤的意思,咱们要利用有限的资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就必须要合理且科学的使用,而若要如此,必须做好规划。” “你瞧这里......” 旋即。 刘辨抬手指向中间河流去:“这里是农耕区,咱们可以依照河流的优势,将高筒转车等水利设备用起来,使得水田面积增加,从而增加产量。” “此外还有......” “......” “这里是钢铁冶铸区,咱们完全可以......” “试点就选择在雉县北部,伏牛山脚下的孔家冶铸作坊......” “......” 刘辨一边介绍,一边描述。 直说的荀彧是眼神放亮,不住点头称赞,颇有股大开眼界的既视感。 他似乎不太敢相信。 才回南阳一日而已,弘农王居然已经考虑到这种程度了。 不过...... 他却是挥手打断:“殿下。” 刘辨轻声道:“怎么,可是哪里听不懂吗?” 荀彧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属下只是觉得,如此周密且合理的规划,应该由志才一起过来听,毕竟他快要当上尚书仆射了。” “哎呦—!” 刘辨一拍脑袋,略显遗憾地道:“你瞧孤这脑子,怎么偏偏把志才忘了呢?你速速派人传唤志才,咱们好生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走!” 荀彧欠身拱手:“喏!” 第255章 南北汉庭新格局下,世家大族的抉择! 颍川郡。 临颍。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曹操背着手,站在沙盘面前,望着上方犬牙交错的势力对抗,思索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况,同时想着御敌的策略。 良久。 帘帐起,从帐外闯入大将曹仁,拱手抱拳道:“都尉,从阳翟传回消息,李旻已经派人把袁术的人全部诛杀,按照咱们的要求,将首级装车送过来了。” “都尉。” 曹仁双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兴奋,试探性道:“如今弘农王即将登基,这份礼物如果送到南阳的话,弘农王必定会喜欢。” 即便是曹仁这样的行伍,同样认清楚了当前的局势,长安汉庭已经出手,南阳汉庭即将建立,这正是需要表忠心的时候。 如果,曹操可以把袁术派入颍川的刺奸首级,全部奉送到南阳,亦或者将相对重要者,奉送入南阳,意味着曹操舍弃了长安汉庭的优渥条件,选择了南阳汉庭。 如此一来,弘农王焉能不喜? 在曹仁来看,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表忠心机会! 可是...... 曹操却是满不在意地摆摆手,直接拒绝道:“不必,咱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将这些首级奉还给袁术。” “不管怎样......” 言至于此,曹操脸上绽出一抹阴鸷的淡笑:“在气势上绝不能输,袁术兵马虽众,但尽皆新招募之兵,没多少精锐,不值得一提。” “啊?” 曹仁疑惑不解:“都尉,这大好的机会,您怎么能错过呢?” 曹操淡笑,抬眸望向曹仁:“子孝,你当真以为这是一次好机会?” 曹仁略微有些懵:“难道不是吗?” “你呀......” 曹操却是极其自信:“对弘农王太不了解了。” 曹仁皱眉:“都尉,您这是何意?” “很简单。” 曹操淡笑着道:“殿下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其人更重才华,而非溜须拍马,阿谀奉承。” “前少府阴修,你可曾有印象?”曹操轻声道。 “有。” 曹仁点点头:“可是被董卓派至大谷关,拖延战机,最终被弘农王所救,却将其遣返回乡的阴少府吗?” “正是其人。”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当年在雒阳朝廷时,我曾与其有过数面之缘,单论能力,此人绝对不差,甚至才能卓著,颇有见地。” “但可惜......” 言至于此,曹操摇了摇头,叹口气:“他早已被雒阳朝堂的污浊之气所侵,见面就喊弘农王陛下,以为如此便能讨弘农王欢心。” “哼!” 轻哼一声。 曹操脸上闪烁出一抹淡淡的期冀:“谁曾想,弘农王勃然大怒,将其痛骂一番,旋即遣返回乡,丝毫不惧其背后的南阳阴家。” “啊?” 曹仁惊叹,一脸的不敢置信:“竟有此事?” 曹操点点头:“是啊,若非前两日往阳翟,李郡守与我闲聊时提及此事,我又岂能知道当初在大谷关时,竟还发生过此事。” “怪不得。” 曹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些首级李郡守没有藏私,如数送到了咱们这里,我一直以为是李旻公正,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层关系。” 曹操笑了笑:“这回你还让我送吗?” 曹仁飞快摇头:“岂敢,我还是按照计划,送往平舆吧。” “恩。” 曹操点点头,轻声道:“子孝放心,弘农王虽在南阳,但颍川发生的任何事情,绝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咱们若立下战功,自有封赏。” 曹仁拱手抱拳:“末将明白。” “另外。” 正当曹仁准备转身离开时,曹操摆手打断:“速速派人传令各营,袁术极有可能会发起进攻,将其击溃,便是送给殿下登基,最好的礼物。” 曹仁拱手,斗志昂扬:“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帐。 ***** 汝南,平舆。 州牧府。 啪! 袁术拍案而起,唇角肌肉不停抽搐。 他双目圆睁,森冷而犀利的凶芒,宛如利剑般陡然迸射: “曹!阿!瞒!”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与此同时,袁术这双手缓慢而奋力地曲掌成拳,身子如同筛糠似的,止不住颤抖起来。 只不过...... 这绝非是害怕,而是愤怒使然。 袁术当真没有想到。 自己派出去的人,居然在他接到诏书的前一夜,无一例外,全部死亡。 很明显! 曹操、李旻早有准备。 之前任由其进入,不过是不愿打草惊蛇而已。 实际上,对方早已派人密切监视,旦有异动,必定格杀勿论! 这帮家伙一直在防着自己,从没有半分松懈。 “我非砸碎你不可!” 袁术潜藏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他猛然想起在广成、大谷、雒阳时的经历,自己被弘农王智商碾压,损兵折将暂且不提,居然连半点功劳都没混上。 而今...... 同样的一幕,莫非要重现吗? 袁术心里的这口恶气,真的很难咽下去:“来人。” 可是,他才刚一张嘴,尚未发令,便被殿中男子出言打断:“主公,切不可冲动,如今战机已失,若是强攻颍川,只怕会中了贼子奸计。” 袁术勃然大怒,视之乃是谋士阎象。 可他早已怒火攻心,岂能在乎阎象的劝谏,当即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哼!他曹操手里才有多少兵马?尚不过万人,而且分布于各县,岂能阻挡我大军。” “子像!” 袁术眸中闪烁凶芒:“你别忘了,咱们如今可是有三万雄兵,麾下战将百余,若集中于一点强攻,他曹操岂能抵挡?” “哼!” 袁术怒哼一声,已然是战意汹汹:“弘农王不是要登基称帝吗?那我袁术,便给他的登基大典,献上一份厚礼。” 阎象再次拱手,苦口婆心:“那曹操将此物送来,摆明了是激将法,他在颍川一定早已做好准备,咱们盲目进攻,只怕会落败啊!” “子像。” 袁术怒气冲冲地瞥了对方一眼:“你别总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想当年,曹操在雒阳,不过是我袁家家奴身旁的小厮而已,何足道哉!” 袁绍在袁术的眼里,尚且只是个家奴身份,又何况是袁绍身旁的跟屁虫曹操? 袁术打心眼里,就没正眼瞧过对方,腌臜遗丑也配与世代贵胄叫嚣? 简直不自量力! “你放心。” 袁术拍着胸脯保证道:“有纪灵在,必可战败曹操!” 阎象心知难以阻止,摇头叹息:“唉—” 袁术则是铿锵下令:“传令!命纪灵引兵一万,进攻郾县,张勋引兵八千,威胁新汲,牵制曹操部分兵力。” 传令兵拱手抱拳:“喏。” ***** 荆州,襄阳。 州牧府。 此刻,上首端坐着一人,面如冠玉,五官分明,有棱有角,资貌甚伟。 其人不是别人,正是新晋州牧刘表。 不过...... 他却没有因为升官而欣喜,反而露出一抹愁容。 叹口气,刘表目光扫过众文武,轻声道:“敢问诸位,这长安汉庭的诏书,我刘表是接,还是不接?” 按照常理,从刺史变成州牧,成为掌握军政大权的一方诸侯,此乃可喜可贺之事,这种诏书自然是要接的。 但是...... 除此之外,还有提拔蔡瑁为南阳太守的诏书。 如今这天下局势已然明朗,董卓挟持刘协,居于长安,麾下乃是先帝遗产,除了没有传国玉玺外,其余种种,一应俱全。 而弘农王辩,却是手捧传国玉玺,掌控数万雄兵,欲要在南阳帝乡,建立与长安对峙的另一个汉庭,自己来当皇帝。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国岂容二君! 如今,南北汉庭,争锋对立,对于天下诸侯而言,必然面临一个抉择,是效忠南阳新朝,还是长安旧朝? 单从军力上判断。 目前南阳新朝占据绝对优势,毕竟弘农王可是三战三捷,硬生生把董卓,从繁华的雒阳,撵到了破旧的长安。 可如果要从政..治资本而言,长安方面可谓是全方面吊打南阳,毕竟那里,可是云集了汉帝国最杰出的人才。 反观南阳方面,在刘表的眼里,弘农王帐下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新人,根本支撑不起一个朝廷。 其所依仗的军师荀彧,虽号称有王佐之才,但也不过是个守宫令,芝麻大的官儿而已,没有处理朝政的经验。 而其最信赖的大将张辽,在被拜为大将之前,连次像样的大战都没经历过,其人原本也不过是何进派出去的军司马而已。 呵呵! 为首者尚且如此,何况其余文武,只怕更是不值得一提。 单从刘表内心而言,对于长安汉庭的实力,是持肯定态度的。 最为重要的是,自己能当上荆州刺史,更是因为长安汉庭的一纸诏书。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自己的根儿,是源自于长安汉庭,既然如今老板有需求,自然是要冲锋陷阵,跟南阳汉庭展开决战。 可是...... 刘表对于刘辨的南阳新朝,同样寄予希望。 毕竟,长安汉庭早已经是乌烟瘴气,病入膏肓,在董卓的胡作非为之下,更是日薄西山,岌岌可危,早晚必定没落。 身为汉室宗亲,刘表自然希望大汉可以强盛! 何况,弘农王辩作为先帝的嫡长子,乃是正统的汉室皇帝,如今又手握玉玺,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势不可挡。 双方各有优势,又各有劣势。 实在让刘表难以抉择。 “使君。” 当下,殿中横出一人,视之乃是中庐县人蒯越:“在下以为,此招当接,而且必须要接,因为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名正言顺,稳坐荆州。” 对于蒯越、蒯良兄弟,刘表还是颇为信任的。 毕竟,初来荆州时,若是没有他们的相助,刘表是不可能顺利剿灭宗贼,掌控荆州的,自己能有今日的成就,他们当居首功。 “哦?” 刘表扭头望去,顺势问道:“那南阳太守一职,咱们要如何处理?莫非真让德珪引兵进入南阳,与弘农王决一雌雄?” “尔等别瞅我!” 对面的壮汉急忙摆手摇头,表示拒绝:“连董卓都不是弘农王的对手,我蔡瑁又算得了什么,何况南阳方向传回情报,孙坚这厮引兵一万两千之众,返回南阳。” “我......” 蔡瑁吐口气,干脆直言道:“我承认,我蔡瑁不是他的对手,长安朝廷分明是让我送死,本将军不傻,决不会去南阳送死!” 蒯越哂然一笑:“董卓贼心,我等又岂能不知,可出兵与否,何时出兵,不全都是咱们自己说了算吗?莫非董卓身在长安,还能遥领荆楚不成?” “这......” 蔡瑁眼神游离,已然动摇。 蒯越则继续言道:“自古以来,拒绝上任之事,多如牛毛,德珪可以称病,拖延时机,亦或者直接上书,表示自己能力不足以当此重任。” “总之......” 蒯越轻声道:“腿在你自己身上长着,别人如何能管得了你?” 蔡瑁皱眉,吐口气:“你说得有些道理,可只要接了诏书,便等同于认了南阳太守一职,弘农王岂不会迁怒于我?” “迁怒你?” 蒯越仰天哈哈一声,旋即不以为意地道:“德珪,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弘农王是何等样的人,他脑子里只有家国天下事,岂能顾得上你?” “听着有点道理。” 蔡瑁暗松口气,悬着的心放下来:“既如此,那便装病吧,不必上书,省得麻烦。” 其实,蔡瑁何尝不知,一旦上书拒绝,便等于得罪了长安汉庭,而如果只是装病,至少在面儿上,还没有撕破脸皮。 如此一来,不论以后是南阳新朝胜,还是长安旧朝赢,蔡瑁都还有回转的余地,不至于因此便得罪了谁,再把路堵死。 既然蔡瑁没有意见,那刘表自然没理由拒绝。 “好。” 刘表应一声,喜笑颜开,转而瞥向蒯越:“异度。” 蒯越一揖:“在。” “既如此,便由你来攥写谢恩表,呈报长安吧。” “喏。” ***** 关中,长安。 丞相府。 呼— 上首董卓长舒了口气,抬眸望向下方李儒:“文优啊,我不得不承认,你劝我暂时别杀袁隗、袁基是对的。” “豫州方向传回情报。” 言至于此,董卓将情报递向李儒,轻声道:“袁术已经在整军,而且应该是两路齐出,袁家在汝南的实力太强了,这才多久,居然帮袁术搞到两万多人。” 李儒接过情报,目光粗略扫过,神色非常淡定,彷佛早有预料:“丞相,如今南北汉庭对立,我等决不可随意滥杀。” “诚如袁隗、袁基二人。” 李儒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道:“如果丞相因愤怒而将其诛杀,袁术、袁绍怕是会直接投靠弘农王,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而且,袁氏一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一旦将其斩杀,其部力量必然可令南阳新朝顷刻间变强,对于我等着实不利。” 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天下的格局,已经与历史上截然不同。 南北汉庭对立,必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如此一来,董卓又岂敢滥杀无辜?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集合旧朝世族的力量,趁着南阳新朝尚处于萌芽之中,将其消灭,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手中的皇帝才真正值钱。 “我可以暂时不杀袁隗。” “不过......” 董卓眸中绽放出凶戾的目光,冷声言道:“这并不代表,我永远不会杀他,若是没有他在暗中操控一切,我董卓岂能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文优!” “在。” “对于袁隗的监视,一刻也不能松懈!” “丞相放心。” 李儒欠身拱手,朗声道:“在下已经在袁家四周布下了人手,其旦有任何动静,都逃不过咱们的眼睛,您就放心吧,经此一事,他已然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董卓自然相信李儒的实力:“恩,如此甚好。”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抬眸望去。 但见,大将董旻急匆匆入殿,神色略有惊喜,欠身拱手道:“丞相,好消息,末将知道弘农王的骑兵,因何人人可以骑射、双手握矛了。” “哦?” 董卓顿时一愣,身子猛然坐直:“是何原因?” 董旻扭头招呼殿外:“带上来。” 下一秒。 一个士兵牵着匹马进来。 董卓皱着眉,不由好奇:“你这是何意?” 董旻抬手指向战马:“丞相,您可发现这匹战马,与寻常战马有何不同吗?” 董卓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 他双眼紧盯着战马,仔细打量。 忽然。 当其目光掠向马鞍时,不由眼神骤亮:“这......这里怎么如此高?” 董旻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弘农王革新了马术装备,马鞍乃是特制,而且还是双马镫,末将亲自试过了,奔驰起来,身子非常稳,而且出招力量更大。” “若不是招募新兵,将这些战马临时拉出来,末将绝不可能发现,弘农王居然是从装备上革新,这种东西虽然简单,但却可以大幅度提升骑兵战力。” “丞相!” 董旻拱手抱拳:“末将敢肯定,若是我西凉骁骑,尽皆以此法革新装备,将来人人可以骑马射箭,双手持矛。” “等以后骁骑练成,丞相举兵杀入河洛时,若是再遇上弘农王的骑兵,孰胜孰败,那便另当别论了。” 嘶—! 董卓精通骑战,不必上马亲自试验,便可想象到个中精妙之处。 他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眼神放光:“只是增添一个马镫,将马鞍前后变高,便可有如此效果,真是太妙了。” “文优。”董卓立刻招呼道。 “在。”李儒一揖。 “速速安排匠人,以此马鞍为标准,打造八千套马具出来,不得有误。” “喏。” “旻弟。” 董卓扭头望向董旻。 董旻欠身拱手:“在。” “拿到马具后,率先在你军中使用,届时我要亲自观摩,看看它效果到底如何。” “喏。” ****** 长安,袁家。 一灯如豆。 摇曳的烛火下,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正在捧卷读书。 良久。 他放下书卷,抬眸望向旁边袁基:“士纪,弘农王的新朝组建在即,必然大量缺乏官员,你速给老四传信,让他挑选族中才俊,前往南阳,求个一官半职。” 袁基不由愣怔:“叔父,您这是......” 袁隗解释道:“弘农王在南阳另立新朝,其目的无非是想亲政,不愿接收长安这帮旧臣,我不得不承认,弘农王的确很有魄力。” “咱们此役落败,想要真正翻身,遥遥无期,与其将宝全都压在本初、公路身上,不如再开辟一条新路出来。” “我袁隗一脉可以泯灭。” “但是......” 袁隗枯涩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奋力挣扎的光芒:“袁氏一族绝不可就此泯灭,哪怕是陈郡袁氏、广陵袁氏、山阳袁氏族中的青年才俊,务必全力支持。” 身为汉末袁氏的掌门人,袁隗的思想境界是很高的。 他不单单将视野局限在汝南袁氏身上,更对其余旁系士族,多番提携,努力让家族势力遍布大汉每一个州郡。 如今,长安汉庭已经是袁家的天下了,唯有南阳汉庭还是一片空白,身为袁氏掌门人的袁隗,绝不允许南阳汉庭,没有袁家的势力存在,哪怕只是个小官,亦是星星之火。 “可是叔父......” 袁基细眉微蹙,内心颇有顾虑:“弘农王会用咱们袁家的人吗?” 袁隗依旧是冷面冰霜:“南阳新朝初建,必定会被各大世家盯上,即便不是嫡系子弟,亦会有旁系子孙,弘农王若是不公,恐怕是难以交代。” “所以你放心,只要咱们袁氏族人是真正有才学者,弘农王一定会录用,即便他鉴于咱们袁家在长安汉庭的力量,不重用族人,只要能进入其政权,再慢慢努力不迟。” 呼— 袁隗长出口气:“袁家在南阳汉庭,必定是艰难的,但咱们不能因此,便放弃这一块,弘农王雄心壮志,虽然目前实力弱小,但难保其以后不会翻身。” “切记!” 袁隗扭头望向袁基,森冷的目光中带着睥睨天下的凛然气势:“身为袁家掌门人的第一要素,乃是力保袁氏门楣的延续,而非兴盛!” 袁基颔首点头:“侄儿谨记。” 袁隗再次捧起书卷,长出口气:“我还真想瞧瞧,是长安这帮老家伙们厉害,还是南阳那帮小娃娃们出色。” 第256章 古代版kpi绩效考核,助力南阳高效发展! 是夜。 一灯如豆。 刘辨面前的案几上,铺满了荀彧、枣祗等人的工作计划。 他正按照军师联盟的建议,对其中内容,进行批正,以及提出合理化的建议。 刘辨一边批改,一边吐槽:“当皇帝如果成天做这种事情,还不得累死吗?怪不得很多皇帝都不长命,简直坑爹啊。”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你现在这么累,主要是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组织管理体系,以及荀彧、枣祗等人,还没能习惯你的管理模式。” “放心吧,万事开头难而已,只要等到他们全都学会了这套管理体系,以后辩爷的任务会越来越轻松。” 刘辨自然清楚军师联盟的意思,但仍有自己的疑惑:“老师,这套现代化的企业绩效考核办法,放到古代模式下,能行吗?”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你以为古代的朝廷,就没有kpi考核了吗?” 刘辨为之一愣:“啊?难不成,真有?” “当然!”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其实,在我国古代,就有一套系统的官吏考核制度,考课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政绩考核。” “所谓考课,包含着两种意义:” 军师联盟旋即给出解释:“其一是考,就是考查自中枢至地方,各级官吏在其任职期间,执行国家法令的具体表现;” “其二是课,简而言之,就是依照朝廷的行政计划,进行督课!” “据《尚书·舜典》记载:舜曾提出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 “秦朝《为吏之道》中记载,对官吏的考核主要是通过上计,上计就是年度考核,地方各级官吏逐级向上汇报本年度政务政绩。” “这种制度要求地方官,年终将辖区内户口、垦田、赋税等情况的数字,写在木简上,汇编成册,上报朝廷,接受考核,皇帝则根据其政绩优劣,论功行赏,或是给予惩罚。” “此外,朝廷还会通过监御史,进行巡察监督,根据考核与巡察的结果,对官吏进行升降赏罚。” “到了唐代......” “还有......” “总之,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这已经跟现代的企业kpi考核制度,有异曲同工之妙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嘶—! 刘辨听得是心惊肉跳。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古代人居然如此的聪慧:“受教了!” 军师联盟则是继续道:“所以,辩爷完全可以放心,专家帮你制定的这套kpi考核制度,古人应该可以接受,而且咱们的更加完善。” “最为关键的是,目前辩爷的新朝规模小,真正掌控的区域,也不过只有方圆一百四十里而已,施行这套策略,算是对官员的一种筛选。” “管理学上讲,试点先行,逐步推广!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宛县这方圆一百四十里地,就是辩爷新朝的试点,只有这里行得通,以后才能逐渐推广出去。” “辩爷。” 军师联盟最终强调道:“咱们目前就是在打基础阶段,只有把基础打扎实了,接下来的路才会越走越顺,所以别怕累,挺过来就好了。” “恩。” 刘辨心底的火,再次被军师联盟点燃。 他活动了活动筋骨,继续挑灯夜战,批阅进度管理表。 “辩爷,从荀彧等人送上来的进度管理表上看,戏志才的最细致、全面,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荀彧的整体质量最高,枣祗的相对较差。” “专家已经针对枣祗的问题,专门列表,咱们慢慢调教他,此人能在历史上留名,足以证明其能力,这一点不必担心。” “好!我会着重强调的,老师放心。” “辩爷加油,一定要抗住。” “放心吧!” “......” 刘辨挑灯夜战的身影,同样在直播间里掀起了热议: “新朝就要有新气象,辩爷要加油啊。” “尼玛!我高考都没有这么累。” “高考算什么啊,至少有标准答案,能跟这比?” “没错,朝廷管理制度的建立,可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当皇帝的都这么用功,我还有什么资格瞎哔哔!” “受刺激了,真受刺激了,我要去学习。” “奋斗.jpg” “+1” “+2” “+10086” “......”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太守府。 荀彧、戏贤、枣祗一起往书房方向走去。 枣祗揉了揉稀松的眼睛:“文若、志才,你们知道吗?昨日我为了把农耕进度计划做好,亲自走访了十余家农户,真是累死我了。” “昨日最终一版的农耕进度计划,殿下一定挑不出毛病,我还真不信了,殿下万金之躯,莫非还亲自扛过锄头?” 荀彧颔首点头,微笑着道:“子敬对待工作的态度,的确很值得我们学习,相信今日,殿下一定会夸赞你的。” “是啊。” 戏志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在下倒是亲自扛过锄头,但也做不出子敬兄如此周密的计划,想来殿下也不可能挑出毛病。” “走吧。” 戏志才摆手示意:“咱们速去书房,等今日敲定计划后,便要收拢土地,彻底展开工作,咱们可绝不能让弘农王失望。” 荀彧、枣祗齐齐颔首:“恩,放心吧。” 穿廊过院。 终于。 抵达了书房。 吱呀—! 门被推开,一米阳光照入房间。 但见...... 弘农王持笔批注,身子坐得笔直,一旁的油灯微微亮着,案几上七零八落堆放的竹简,显然已经工作了许久。 不! 不对! 荀彧猛然意识到。 弘农王不是工作了许久,而是从昨日开始,便没有停下来过。 三人本想起个大早,争取早些敲定计划,顺便给弘农王个好印象。 但不曾想...... 弘农王可比他们辛苦多了。 这一瞬,三人下意识疾步上殿,诚惶诚恐:“荀彧(戏贤、枣祗),拜见殿下。” 刘辨却是没有抬头,仍在继续书写:“别愣着了,抓紧时间工作吧,孤已命王食监准备早膳,待会儿咱们便在这里用膳,争取今日把准备工作,全部做完。” 三人赶忙一揖:“喏。” 旋即。 各自归位,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刘辨批阅完毕,长出口气,置笔一旁,抬眸望向枣祗:“子敬,你来。” 枣祗起身,绕过桌案,赶忙上前:“不知殿下,可有何吩咐?” “子敬,你上报的农耕进度管理表,孤昨日仔细检查过了,劳动力的使用不够合理,工序与工序之间的衔接有问题。” “虽然这份进度计划表,比起之前有了很大的进度,但充其量只是在工序安排上而已,你必须要从人、机、物、料、法、环等诸多方面考虑。” “比如说劳动力上,你这里便没有考虑到......” “......” “这是孤做出的批改意见,你要多多学习,如果不懂的话,便过来问,咱们距离正式农耕已经没多少准备时间了。” “......” 巴拉巴拉。 刘辨按照专家解说的高效科学管理办法,对枣祗提出的农耕计划,进行了修改与批注,提出了更加合理化的意见。 枣祗原本还有些不屑,毕竟弘农王乃是王公贵胄,怎么可能懂农田里的事情,总感觉弘农王一定是在瞎指挥。 可是...... 在枣祗仔细看过弘农王的批改意见后,顿时惊为天人,惊诧不已,尤其是仔细梳理过后,才更加明白弘农王的恐怖。 其不仅在农耕中各道工序的安排上,有着绝对严谨的思维,甚至可以结合劳力、农具数量、耕牛、农田,甚至是方才安排好的城市规划,做出提前的铺垫。 枣祗上交的农耕计划表,一日之内,连续被驳回了六次,每次都有新的问题,但每次枣祗全都有新的领悟。 “受教了。” 枣祗揖了一揖,发自肺腑地感慨。 他有种真切的感觉。 彷佛...... 弘农王是从更高的层面上指导自己似的,对方思绪的缜密、严谨,完全不是自己可以企及的高度。 “哦对了。” 待枣祗退下后,刘辨忽然想起专家的kpi考核制度,目光旋即扫过荀彧等人:“农耕是接下来咱们工作的重心,单凭目前的官员数量,很难做到尽善尽美。” “因此,咱们必须想办法提高老百姓的耕种积极性,以及各个阶层官员的工作积极性,只有这样,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利用资源。” “孤是这样考虑的。” 当下,刘辨便把工作思路简单阐述于众人:“咱们可以签订生产任务责任书,由尚书台下达今年的工作任务,且将任务细化,加入奖惩考核条例。” “比如,文若将此责任书细化,约定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规定的任务,当年的俸禄便可以增加一千石,若是完不成,则会降职,亦或是罢免。” “子敬!” 言至于此,刘辨的目光转向枣祗,轻声道:“你接到这份生产任务责任书,便需要根据责任书内容,继续细化后,交给你的下一层级,约定年终俸禄增加至八百石。” “如此将任务书传递下去,从州郡至县乡,最终传至亭里、村落,甚至要将啬夫、游缴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这是一套垂直管理体系,务必要发挥各阶层官员的作用,孤会额外成立一个考核小组,按照他们上报的计划,按月进行考核。” “连续考核两次,或者是三次不合格的官员,降职或者罢免,对于考核成绩优异者,给与俸禄奖励外,优先提拔。” “咱们既然是新朝,就绝对不能走老路,务必要有全新的姿态,全新的管理措施,好让长安汉庭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瞧瞧咱们的能耐。” 这是一种现代化的企业管理办法,可以有效的调动各级官员的生产积极性,高效率地完成全年的生产目标。 当然,这样的管理办法,放在别的州郡,完全没办法施行,毕竟你的官员,压根就不可能深入到基层。 但是...... 刘辨目前已经获得了孔家的全部资源,以及部分邓家、阴家、冯家、李家等的土地资源,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自己手握生产资料,自己当家作主。 虽然在收入模式上,仍是以租税的方式,但却与只收租子,不干活的朝廷,有着本质的区别,大地主阶级是不会轻易把收来的粮食送上去的。 而且,新朝的官员绝大多数都是新人,即便是荀彧、戏贤、枣祗等人,也没有做过雒阳朝廷的大官,这样的官员可塑性非常强。 你把他捏成什么样子,他就有可能变成什么样子。 能够适应这套管理制度的官员,便可以留下,不能适应这套管理制度的官员,那便走人,没什么可说的。 反正目前刘辨掌控的区域,充其量不过方圆一百四十里,船小好驾驭,更容易培养出一批对自己脾气的官员。 如此一来,等到将来地盘扩大,这些官员已经有了实战经验,便可以同样的管理模样,继续奔赴下一个战场,替刘辨培养更多官员,以达到良性的循环。 “尔等以为如何?” 刘辨的目光扫过荀彧等人,试探性问道。 “这......”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终于。 还是荀彧率先开口道:“殿下,此办法的确有助于提高百姓的积极性,但如果大面积推广开来,咱们是否有足够的资源奖励,尚且未知。” “不必担心。” 刘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根据唐翔上报的孔家物资来判断,即便各级官员,皆能完成各项任务指标,也足够进行奖励。” “至于次年如何?” 刘辨淡然一笑,长出口气:“等咱们的粮食全部收上来,自然可以解决!” 荀彧顿顿,缓缓点头:“既然殿下已经有过思考,那么在下表示同意,能有适当的奖惩措施,对于目前局势而言,确有好处。” 戏贤原本便是个极其认真的人,最讨厌跟不上自己节奏的部下,自然更加同意:“属下同意如此考课。” 见二人尽皆同意,枣祗又岂敢反对,只能拱手:“属下附议。” “好!”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旋即从桌案上取出几枚竹简:“志才,这是孤按照想法,随意写的一些意见,你将其汇总后,加入自己的想法,做一套考课出来。” 戏贤一揖:“喏。” 旋即。 他疾步上前,取过竹简。 刘辨补充一句:“尽快做完。” 戏贤点头:“殿下放心。” “殿下。”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个声音。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殿门吱呀展开,朱彤迈步进入,欠身拱手:“按照殿下吩咐,早膳已经准备好,是羊肉羹,不知殿下您是现在享用,还是稍后享用?” “自然是现在。” 刘辨也的确有些饿了,长出了口气,轻声道:“岂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工作,传膳吧。” 朱彤颔首点头:“喏。” 不多时。 早膳齐备。 刘辨等人边吃边聊。 从近来南阳局势的发展,一直到外部的关系,每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这不仅仅是刘辨在了解近况,更是军师联盟收集信息的途径。 毕竟...... 如今的局势,已经跟历史上完全不同。 长安汉庭的一举一动,全都会令天下随之改变。 军师联盟必须掌握好动态,才能及时有效地掌控天下,提出建议对策。 “如今,袁术已经起兵,分两路进攻颍川。” “一路是纪灵,主要进攻郾县,兵力约有一万人。” “一路则是张勋,主要进攻新汲,兵力约有八千人。” “......” “虽然,目前曹都尉帐下只有一万余人,而且散落分布在各县,单论新汲、郾县的兵马,根本不足以跟袁术抗衡。” “不过......” 荀彧思索片刻,轻声道:“我等一致认为,这不过是曹都尉刻意安排的假象,他既然敢把刺奸首级全数送回平舆,必然早有对策。” “想来要不多久,颍川方向便会有捷报传来,这将是殿下登基时,最好的贺礼,更是有力地还击了董卓,扬我新朝的军威。” 刘辨从来没有怀疑过曹操:“恩,孤相信孟德一定可以办到!” “哦对了。” 此刻,荀彧忽然想起了什么紧要的事情,赶忙放下汤匙,目光转向刘辨:“殿下,南阳士族基本上已经定型,是否可以宣布结案了?” “早些将资源收回来,对于咱们接下来展开工作,有百益而无一害,何况殿下三日后,便要登基称帝,那时便不好大开杀戒了。” 刘辨点点头:“既然南阳士族决定断臂求生,那咱们也不必再等,传令徐璆结案吧,按照咱们事先商议好的。” “殿下放心。” 荀彧欠身拱手道:“保证不会有问题。” 刘辨颔首:“你办事,孤放心。” ***** 晌午。 烈日当头。 徐璆、虞翻带着兵马,来到了宛城邓家。 虞翻倒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引兵包围了邓家。 徐璆站在邓家门口,扯着嗓子,厉声喝道:“宛城邓氏,盘踞宛县多年,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特罗列以下几点:” “其一:襄助逆犯孔本战马四十二匹,依汉律,罪同谋反;” “其二:自黄巾造反后,府中藏匿兵器......” “......” 徐璆将邓家罪证,一条条一款款,罗列地非常清楚。 甚至,里面的每一条罪状,全都有与之相对应的证据。 有些罪状,甚至不止有一个证据佐证,内容之全面,简直令人愕然。 四周的百姓尽皆愣怔,一个个露出骇然的神色: “真是不敢相信,邓辉竟然如此无视朝廷法度。” “孔本是他的女婿,邓辉当真是瞎眼了。” “摊上这么个蠢货女婿,遭此大难,也是在所难免。” “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新野邓家。” “应该会吧,毕竟是谋反。” “恩,我也感觉是。” “南阳变天喽!” “......” 在围观百姓的唏嘘声中。 徐璆话音陡转,朗声宣布道:“但念及在讨董期间,邓家出粮一万石,颇有功绩,过程相对配合,免夷三族罪,只诛其一门。” “众将士听令。” 徐璆阖上竹简书,朗声下令:“给我攻破邓家。” 众将士顿时山呼:“杀—!” 嗖!嗖!嗖! 一波密集的箭雨骤然升空,在空中汇集后,旋即冲着大门紧闭的邓家,宛如倾盆大雨般倾卸而下。 顷刻间,哀嚎声、嘶吼声、呐喊声,宛如惊雷般,在院内炸响,完美的交织在一起,彷佛一曲炼狱的颂歌,奏响于天地间。 仅仅两波箭雨后,院中声音骤降。 徐璆更懒得浪费时间,把手一招,下令冲锋。 众将士提刀破门,乌泱泱闯入,大开杀戒。 彷佛只是一瞬,宛城邓家已然是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邓辉被杀! 直系上下四十余口人,全部授首。 至于其府中部曲,死亡近百人,仆从等死亡二十余人。 只有那些从一开始便放下兵器的人,才最终得以免除一死。 此外,能够活下来的,不过是些下人,亦或者佃户罢了,毫无威胁。 作为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徐璆,在斩草除根方面,还是做得相当不错的。 仅仅半个时辰,宛城邓家,尽皆屠灭。 徐璆立刻派人搜缴账目,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太守府中。 同时,留下部分官员,清点邓氏家族的财产。 阴家! 冯家! 李家! ...... 凡是与此次截杀弘农王之事有牵扯的,尽皆被杀,毫无例外。 从曜日高悬的晌午,硬生生杀到了落日熔金的傍晚。 不过半日,宛城喋血,尸体堆成了小山,靠马车分批次运走,葬在城外山岗。 宛城百姓震动,议论纷纷: “没想到,他们居然敢截杀弘农王。” “什么弘农王?过俩天就要登基称帝了呢。” “我可听说,这传国玉玺是上天授予弘农王的。” “啊?这岂不是说,他们在截杀皇帝?” “可不是嘛!弘农王没有夷三族,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照你这样说,好像还真是的,孔家不就夷三族了嘛!” “真没想到,孔家居然会造反!” “......” 第257章 世家子弟齐聚宛城,司马懿不屑于此? 新野,邓家。 书房中。 邓勋难得清净,正捧卷读书。 可是...... 即便没有人打扰,他这颗心同样难以平静。 邓家的大门虽然关闭了,可这心门却仍然敞开,任由呼啸的狂风吹打进来。 放下书卷。 邓勋站起身来,背着手,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望向外方,似乎正在等人。 “家主—!” 没一会儿,屋外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邓同。 邓勋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急忙抬眸望去。 果然。 邓同急匆匆闯入房间,脸上带着一丝惊喜,稍稍安抚了邓勋的心。 不等对方行礼,邓勋赶忙摆手打断,当即询问:“贤侄不必多礼,有何事直言即可。” 邓同点点头,朗声回答:“宛城方向传回消息,邓辉、阴琼等人只诛一门,绝不连坐,家主,您可以放心了。” 呼— 邓勋长出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没有连坐就好,没有就好啊!” 邓同这才拱手抱拳,行了一礼,面带微笑道:“家主,小侄以为,弘农王既然给南阳士族脸面,没有连坐,那么应该不会影响到咱们邓家前途。” “恩。” 邓勋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自己同样返回主位坐下:“芝儿在信中曾多次提到,弘农王功过分明,治军严谨。” “此事既然已经结束,想来应该不会牵扯到邓氏全族,咱们此前的计划,该施行,还是要施行的。” 邓同肯定地点点头:“小侄正有此意!而且,近来南阳宛城中,多了很多外方住店旅客,其中不少是各大世家豪族。”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 邓同本已舒缓的神色中,闪出淡淡的忧愁:“必然是盯上了新朝这块肥肉,想要趁其初建缺少官员时,赶来分一杯羹,占据一席之地。” “哦?” 邓勋眉头紧皱:“来得这么快吗?” 邓同颔首:“恩,咱们家的鸿宾楼中,便有并州王氏的子弟,听说是长安汉庭司徒王允之子王景,还有其兄之子王晨、王凌。” “此外......” 邓同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全数告知家主:“在阴家的酒肆中,还有来自汝南陈郡的袁氏子弟,听说乃是前司徒袁滂之子袁涣。” “还有在冯家酒肆中住着的,来自颍川钟家的钟繇;” “有来自河东卫家的卫觊;” “......” 巴拉巴拉。 邓同张嘴便是七、八个世家豪族,说到最后,竟长出了口气:“家主,这些还是小侄打听到的,若是加上没有打听到的,恐怕会更多。” “而且从目前住店的世家豪族判断,弘农王即将登基称帝的消息,应该仅仅只传播到了司隶、关中、荆襄、汝颖等地。” “或许......” 邓同皱眉思索,猜测道:“此刻仍有闻讯赶来的世家子弟,想要分一杯羹,只是咱们还不清楚罢了。” 邓勋点头表示赞同,捻须言道:“贤侄所言甚是,一定是这样的!弘农王本就是先帝嫡长子,而且是正常上位,乃汉室正统皇帝。” “如今,他又三战三捷,大败董卓而不乘胜追击,如此雄心壮志,我等可知,其余世家又岂能不知,他们绝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呼— 吐口气。 邓勋眉头紧锁:“南阳汉庭是个大熔炉,咱们邓氏想要独占鳌头,恐怕没那么容易。” 邓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而且,小侄听闻,荀彧、戏贤、枣祗已经搬到皇帝行宫暂住,听说是为了避嫌,甚至连颍川好友,都不曾见到。” “哦?” 邓勋更显惊诧:“竟有此事?” 邓同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恩,确有此事!而且,小侄打探到消息,弘农王已经写好了《求贤令》,只待登基称帝后,便要颁布实施。” 邓勋微怔:“你确定是《求贤令》,而非《举贤令》?” 虽然,这两种诏令只有一字之差,但其中的意义却是相去甚远。 大汉采取的是察举制,以察举为主要手段,而这个求字便不同了,它的意义更加广泛,代表着弘农王求贤的手段,将不会局限于察举! 其实,仔细想想,此举倒也在情理之中,但这样做,毫无疑问,让邓家、阴家等南阳士族的优势大打折扣。 尤其是邓家,更是如此。 毕竟,邓芝如今已然是校尉,弘农王若是登基称帝,必然可以更进一步,有他在朝中,自然可以多加关照邓氏的晚生后辈。 但现在好了。 弘农王此令若是颁布,全体赶来求官的世家子弟,必定会是一视同仁,届时邓家子弟能否入朝为官,便另当别论了。 毕竟,邓勋对邓家的底蕴了如指掌,他们以军功起家,虽然经历过经学化、外戚化,但论经学的水平,当真难以与汝颖这帮世家子弟相提并论。 弘农王这份《求贤令》的背后,极有可能是要防止新朝被南阳士族绑架,他要尽可能的稀释各方力量,以保证绝对的皇权。 嘶—! 一念至此,邓勋心中巨震。 弘农王明明只是个15岁的孩子,可这心思居然深沉到了这种地步。 甚至,邓同能够打探到这则消息,恐怕也是弘农王故意放出来,以安各大士族子弟之心,为将来的选官提前做准备。 “没错!” 邓同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是《求贤令》,而非《举贤令》。” 邓勋闻言,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好一个弘农王,当真好手段呐。” 邓同又何尝不明白这其中深意:“家主,不管怎样,有芝儿在新朝中,咱们邓家总是占有一席之地的,至于庙堂如何,邓家不是没有机会。” 邓勋缓缓点头,因此越加感慨弘农王的手段。 他会竭尽全力打压世族,平衡诸多力量,但却不会让你半点希望没有,这种方寸的把握,简直是老辣之极。 “此事便由你来负责吧。” 邓勋甚至懒得再管这些事情,只是稍加叮嘱两句:“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要竭尽全力,如今天下人都在盯着新朝,再没有比这更公平的机会了。” 邓同欠身拱手:“喏。” ***** 宛城。 喧嚣的街道,车水马龙。 在那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支车队缓缓从窗前驶过。 街道旁的酒肆三楼,靠窗的位置,正有两个高冠博带的年轻人并排而列。 这二人的相貌,至少八分相似,只是在个头上,稍有出入。 “已经是第六批竹简了。” 个头稍微大些的男子,捻须淡笑道:“二弟,你猜得没错,弘农王选官一定会是大范围的考核,从中择选优秀人才。” “兄长。” 个头稍次的男孩,抬头笑了笑:“这可是你的强项啊,十二岁那年便被任命为童子郎,如今学问更深,一定可以拔得头筹。” 大汉通过举孝廉途径想要踏上仕途,需要考核他们对于经学的掌握程度,其中较为年幼者会被任命为童子郎。 “父亲这回可以放心了。” 男孩会心地笑着,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咱们河内司马家在新朝,必可占有一席之地,不论如何,皆胜券在握。” 没错。 窗前的这二人来自河内温县司马家。 个头稍大者,乃是长兄司马朗; 稍次者,乃是二弟司马懿。 “你小子......” 司马朗瞥了眼弟弟,轻声道:“可别跟我耍心眼啊,父亲说了,让咱们俩一起来,你虽只有十二岁,但却比兄长当年还要强,必可通过考核。” 可是...... 司马懿却是摇了摇头:“兄长,小弟尚且年幼,还需要多多学习,这次就不跟着参合了,你好生准备,只要你进入新朝,父亲便不会怪罪于我。” 司马朗皱着眉,略显生气地道:“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试试呢?你不也常说,弘农王绝非凡俗,未必会败给长安汉庭吗?” “弘农王的确很厉害。” 司马懿毫无半点犹疑地点点头:“不过,小弟今年才十二岁,还不着急入仕,再好生学习三年五载,等形势更加明朗些,再出仕不迟。” “你呀......” 司马朗实在拿自己的弟弟没有办法:“总是如此任性。” 司马懿淡笑,望着马车转入太守府中后,便回身坐下:“兄长,如今的时机固然极好,但想要真正站在顶峰,非得是饱学之士不可。” “小弟还想多学习两年,等真正感觉自己学有所成时,再出仕不迟,届时有兄长您在,小弟还愁没有门路吗?” 司马朗呷口茶:“我知你自有主见,再怎么劝,也不过是浪费口舌,你愿意多学习,这没什么坏处,兄长支持你。” 司马懿忙不迭一揖,面带微笑:“多谢兄长。” 司马朗急忙摆手打断:“你可别谢我,父亲那里,我断然不会帮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司马懿嘿嘿笑道:“放心吧,父亲此举只为新朝有我司马家的人,不在乎是你,还是我,只要你能入朝为官,我去不去,无关紧要。” “不过......” 司马懿身子略微凑到跟前,饶有兴致地道:“兄长,听说阿姐的夫君戏贤,如今可是颍川荀彧的助手,你们将来同殿为臣,这脸面上会不会难堪呢?” “戏贤啊?” 司马朗自然明白这个小子。 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实不相瞒,当年兄长还是挺看好此人的,虽然出身贫寒,但生性聪颖,刻苦努力,阿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至于会不会难堪?” 司马朗缓缓摇头,轻声道:“反正我是不会,倒是戏贤他,生性好强,从不服输,极有可能会因为当初的事情,对兄长我刻意打压。” “所以二弟......” “打住!” 不等司马朗继续说下去,司马懿摆手打断:“兄长,你多虑了,戏贤的确生性好强,但与你可没多大关系,充其量是对父亲有怨恨。” “你可别把我牵扯进去,我意已决,便不会更改,至于你在新朝如何,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也懒得再言。” 司马朗缓缓摇头:“你呀,可真是个倔脾气。” 司马懿不以为意地哼一声:“莫非兄长现在才知道?” “行了。” 司马朗吐口气,起身道:“走吧,咱们出去逛逛,听说有不少世家子弟在,跟他们打个招呼去,以后同殿为臣,自当互相帮扶。” 司马懿却没起身,只是摆了摆手:“要去你自己去吧,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多读两卷书,与圣贤交流,岂不强过这些凡夫俗子?” 司马朗明显习惯了如此,倒也懒得反驳,丢下一句话:“那行,你多与圣贤交流,我这俗人去做些俗事”,旋即径直离开。 ***** 太守府。 刘辨把邓家、阴家等的账目汇总,传递给军师联盟后,经过一整夜的分析、整理,专家对于刘辨目前手中掌控的资源,有了更加清晰的掌控与使用办法。 在结合沙盘地图,听完军师联盟的简单分析后,刘辨越加震撼,邓辉家族明明只是旁支,不知多少年前从新野迁过来的,其家资实力居然如此强。 单论掌控的田亩数量,竟然要比孔家、阴家等家族还多,将其收归国有,对于刘辨彻底掌控宛城,大有裨益。 “辩爷放心。” 军师联盟最终总结道:“虽然宛城附近还有不少土地,不属于辩爷你,但他们坚持不了多久,肯定就会低价处理的。” “恩。” 刘辨对此持肯定态度,颔了颔首,心中暗道:“当然!我是相信联盟专家的,大势所趋,这些小士族肯定扛不住。” 军师联盟停顿片刻:“现在唯一能掣肘咱们的,就是管理人才了,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顺利解决了农耕问题,南阳汉庭就算是步入正轨了。” “咦?” 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试探性问道:“老师,专家出的考题,出来了吗?” 军师联盟跟着道:“放心吧,已经修改过三次,目前是第四版,专家正在做最终的修正,内容涵盖比较多,完全可以筛选出辩爷需要的人才。” 由于目前南阳汉庭的官员极度匮乏,想要在短时间内,将组织架构填充起来,专家只能按照各部分的职能,出一套试题,以筛选出各样的人才。 比如,试卷内会有汉律中相关问题,精通汉律的考生,便可以答得非常详细,那么即便他的其余科目成绩不合格,依旧可以在廷尉等相关机构任职。 精通天文历法者,可以在太常任职; 精通医药者,可以去当太医; 精通兵法者,可以派往各军,从基层干起; ...... 总之,专家出的这份试卷,几乎是根据九卿的不同职能,来设置考题的。 自然而然的,其中会添加一部分算术、格物、几何等现代化的知识。 如此一来,可以为发展工科教育事业,提前打一些基础。 毕竟,单纯的经学是满足不了新朝的发展的。 刘辨需要的人才,可不单单是治国理政的人才,还有其余方面的人才,同样非常短缺。 “恩。” 刘辨暗松口气:“专家心里有数就好。” 军师联盟:“放心吧,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扭头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殿下,郭嘉求见。” 刘辨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孤正有事找他。”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刘辨则径直返回上首落座。 没一会儿。 吱呀。 殿门展开。 郭嘉趋步上前,一揖作礼:“郭嘉,参见殿下。” 刘辨摆手道:“起来吧。” 郭嘉这才直起身子:“谢殿下。” “坐。” 不等郭嘉开口,刘辨示意其一旁落座,旋即开口询问:“奉孝啊,近来宛城的状况如何?” 郭嘉揖了一揖,轻声道:“自殿下宣布要登基称帝后,各大世家豪族纷纷派人入驻宛城,城中各大酒肆、驿馆,已经全部住满了人。” “哦?” 刘辨眼神放亮:“世家豪族的动作还挺快的,你可知有哪些世族否?” 郭嘉颔首,思索片刻:“有并州王氏、郭氏,河内司马氏,荥阳郑氏,弘农杨氏,颍川陈氏、钟氏、张氏,还有汝南陈氏、袁氏,陈郡袁氏,襄阳黄氏、习氏等。” “恩。” 言至于此,郭嘉缓缓点了点头:“虽然可能不全,但相差不会太多,而且根据目前的宛城出入人员登记,至殿下登基以后,想来还会有不少世族子弟赶来。” “汝南袁氏!” “陈郡袁氏!” 别的世族,刘辨都记不太清楚。 可这“袁氏”两个字,倒是让刘辨如雷贯耳,心神一怔:“哼!他们袁家还好意思派人来南阳新朝?” 话音刚落,军师联盟的声音便响起来:“辩爷,你不要因为袁隗、袁术、袁绍,就戴着有色眼镜瞧袁家,袁家的底蕴还是非常深厚的。” “如果真的有人才,一定要吸纳进来,成为辩爷新朝的一块基石,咱们以后只要废掉了察举制,想要四世三公,真没那么容易。” “袁家派人过来,根本目的,不过是想在南阳汉庭占有一席之地,是身为族长需要考虑宗族延续问题而做出的决定,没有别的坏心眼。” 刘辨不得不承认。 自己的确戴了有色眼镜看人。 因为袁隗、袁绍、袁术的原因,他打心眼里不愿意接受袁家人。 如果不是联盟的专家提醒,刘辨肯定毫无疑问地,将袁家族人给踢出去。 “殿下。” 郭嘉自然察觉出了弘农王异样的神色,揖了一揖道:“汝南袁氏如何,属下不便评判,但陈郡袁氏出身的袁涣,却是博学多才,颇有风骨。” “其早年,曾担任过一郡之功曹,后来又被公府征辟,相继被举为高第、秀才,才能之卓著,丝毫不逊色于属下。” 刘辨回过神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郭嘉:“奉孝放心,孤决不会因为袁隗、袁术等人,便将袁氏一族彻底隔绝,此非孤之格局。” “孤只是觉得......” 刘辨声音略微拉长,长舒口气:“袁隗这条老狐狸,真不愧是袁氏的掌门人,但凡有半点空白,他都会想方设法让族人顶上去。” “是啊。” 郭嘉神色中流淌出一抹期冀:“世家豪族何以能昌盛百年、千年?归根到底便在于此,不管何处会成功,家族之火永不会熄灭。” “行了。” 刘辨摆摆手,轻声道:“别说他们了,除各大世族外,其余方面,进展如何?” 郭嘉揖了一揖:“宛城邓家、阴家等产业,目前正由唐郡守带队,将其登记造册,收归国有,预计两日内,可以全部完成。” “此外,太史通配合史道长,已经组织好相关人员,为殿下登基大典做准备,包括祭天仪式、登基仪式等。” “王妃带领唐夫人、司马夫人,以及两百绣女,已经将殿下的冕服等服饰做好,如今正在为唐夫人赶制,必定在登基大典前完成。” “......” “至于新野邓家、阴家等世族......” 郭嘉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神色淡然道:“目前邓家是由邓同在负责,他在竭尽全力组织族中青年才俊,想要是在为接下来的选官做准备。” “至于阴家。” 郭嘉不禁哂然一笑:“属下听说,阴禄在族中适龄女子中,已然挑出两位,按照宫廷的标准,正在传授她们相关礼仪。” “而且,阴家族人也在不断打听,想要看看殿下近期有没有选妃的打算,这太守府中的侍从,听说已有不少人与之接触过了。” 郭嘉负责组织情报体系,自然可以得知这些消息。 刘辨只能呵呵了:“阴家可当真是记吃不记打,居然还想通过外戚,让自家权势登峰,他难道忘记了,阴家是如何走到今日这般田地的吗?” “哼!” 刘辨轻哼一声,摆了摆手:“阉宦、外戚之祸,在南阳汉庭,绝不会再出现,他阴禄想靠女人恢复阴家权势,简直是痴心妄想。” 对于弘农王的聪睿,郭嘉倍感叹服,当即揖了一揖:“殿下英明,属下佩服。” 第258章 给新朝找个吉祥物,真正与长安汉庭抗礼! “咦?” 二人闲聊片刻,刘辨皱了皱眉,试探性问:“奉孝,你来寻孤,所谓何事啊?” 郭嘉这才猛然想起:“幸亏殿下提醒,否则嘉险些耽误了正事。” 刘辨坐正,摆手示意道:“有何事,直言即可。” 郭嘉停顿片刻:“殿下,据嘉了解,新皇登基需要以三公奏,拉开登基大典的序幕,在得到答复‘可’后,登基大典正式开始。” “可是......” 郭嘉细眉微蹙,轻声道:“殿下似乎没打算设三公位。” 刘辨蹙眉:“这......” 与此同时,他心中暗问:“老师,必须要设三公吗?” 军师联盟解释道:“按照正常的登基流程,自然是要以三公奏《尚书·顾命》拉开新皇即位的序幕,但如今情况特殊,自然按照特殊情况处理。” “况且。” 军师联盟强调道:“负责礼仪的史子眇都没有说这一点,摆明了无关紧要,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辩爷不是新皇即位,而是正位回宫。” 嘶—! 刘辨倒抽一口凉气:“那郭嘉这是何意?” 军师联盟回答:“郭嘉既然提到了此事,肯定有他的用意,辩爷试探一下即可。”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旋即。 他目光落在郭嘉身上,好奇询问:“孤的确没打算设三公位,至于登基大典如何,孤全权交给史子眇负责了,奉孝提及此事,莫非意有所指吗?” “殿下。” 郭嘉神色淡然,一揖作礼:“三公不仅仅是官职,更是一种象征,如果咱们南阳汉庭没有三公,其势必落于长安汉庭下风,恐为董卓耻笑。” 刘辨自然明白三公的象征意义:“奉孝此言在理,不过,如今登基在即,孤又从何处寻个有分量的三公出来?” 言至于此,郭嘉绽出一抹会心的笑容:“殿下,说来还真是巧了,就在今日,弘农杨氏的杨彪,出现在了咱们南阳。” 当初,董卓决定迁都时,杨彪、黄琬极力劝阻,惹怒了董卓,因此被罢免了官职,便再没了音讯,不曾想竟忽然出现在了南阳。 刘辨眼神放光:“弘农杨氏,杨彪?”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值得一提的是。 汉末时期不止袁家一个四世三公,还有一个四世三公,便是号称关西孔子的弘农杨氏。 弘农杨氏的传承,应该从其先祖赤泉侯杨喜开始。 想当年,刘邦曾下悬赏,能得项羽之首级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于是,在项羽倒下的那一刻,他的首级便成了香饽饽。 汉军将士如恶狼一般疯抢。 而最终...... 郎中骑王翳(yì),获得项羽头颅。 其尸身则被分成了四块,分别由杨喜、吕马童、吕胜、杨武抢得。 刘邦遵照承诺,将五人尽皆封侯,五分封地。 杨喜则以赤泉侯,成为弘农杨氏之祖。 当然,杨喜虽是杨氏家族得奠基人,但真正让杨氏扬名天下的,乃是其曾孙,汉昭帝时丞相杨敞。 而杨敞还有另一个显赫的身份,乃是史学大家司马迁的女婿。 司马迁家族世为太史,诗书传家,能够与司马家结亲,足以证明弘农杨氏,已经实现了由武人,向簪缨世家的转变。 而其家族传至东汉。 弘农杨氏在杨震手上复兴。 杨震年少好学,博览群书,乃是远近闻名的大学者。 其时,儒生将其当作偶像,送给他一个响亮的称号: 关西孔子! 当然! 杨震最出名的,绝非是其儒学,而是留下了“四知”的美谈。 当年,他在就任太守的路上,途径昌邑县,县令王密乃是其在荆州刺史任上察举的茂才。 王密有心报恩,于是深夜拜访,以黄金十斤赠与杨震。 然而,杨震勃然大怒,坚决不收:“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 王密却还坚持:“暮夜,无知者。” 杨震正色道:“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 王密羞愧而去。 《后汉书·杨震传》记载:使后世称为清白吏子孙,以此遗之,不亦厚乎! 弘农杨氏“四世三公”的簪缨冠盖之旅,自此开启。 其子杨秉继父“四知”之后,又留下一句名言: “我由三不惑:酒、色、财也。” 杨秉之子杨赐,更是在汉灵帝时期,将司空、司徒、太尉之位,轮番坐了个遍。 而其子杨彪,在罢黜之前,更是为司徒,同样是三公。 不过...... 其虽是四世三公,但与袁家的阴谋野心不同,弘农杨氏开创的,乃是高洁正直的家风。 纵观汉家历史,即便它再昏聩,再腐朽,对杨氏再绝情,弘农杨氏始终没有放弃过汉家江山,杨氏族人对汉室朝廷,始终都是忠贞不二。 “你的意思是......” 此前,通过历史学家的讲解,刘辨对于汉末世族有个浅显的认知。 尤其对于郭嘉提到的弘农杨氏,更是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 “殿下。” 郭嘉揖了一揖,郑重道:“如今咱们南阳汉庭,可以拜杨彪为三公,那么至少在气势上,完全不输于长安的汉庭。” “更为重要的是,杨彪在天下士人心中,有着强大的号召力,咱们南阳汉庭有他当三公的话,对于士子将更具有吸引力。” 刘辨微蹙着细眉。 表面上,他已经陷入沉思,但实际上,却在跟军师联盟沟通:“老师,郭嘉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咱们是否考虑,要把杨彪拉进朝廷?” “可如果把他拉进朝廷的话,这么大的世族,最终会不会成为像是汝南袁氏一样的害虫,毕竟三公可是有征辟权的。” “当然!” 刘辨有自己的顾虑:“最为重要的是,一旦弘农杨氏出现在南阳汉庭,必然会成为百官之首,他若是结党营私,这可就不太好办了。” 虽然,刘辨穿越至此,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但他经历的事情,却是非常的坎坷,更加明白世家豪族的恐怖,对此颇有忌惮。 即便弘农杨氏的声望再好,但其权力、声望摆在那里,很难不保证他会发展成为像是袁隗那样的阴谋者。 当然! 这一切全都只是刘辨自己的臆测而已。 但对于军师联盟而言,这根本就不是问题:“辩爷能够这么想,专家还挺欣慰的,毕竟思考问题的层次不一样了,这是很大的进步。” “不过......” 军师联盟一个神转折道:“纵观弘农杨氏在汉一朝,始终没有出现过辩爷的那种情况,所以这一点,暂时不必担心。” “至于弘农杨氏以后会不会成为袁家那样的阴谋者,联盟里的专家表示,他压根没有这个机会,辩爷登基以后,可以把三公的辟除权废掉,或者加点限制条件。” “三公若是没有了辟除权,在士人中的影响力,必然大幅度降低,对于辩爷的南阳汉庭而言,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杨彪就成为吉祥物、代言人了。” 嘶—! 刘辨恍然大悟,猛吸一口凉气:“听专家的意思,可以把杨彪吸纳进来,当咱们南阳汉庭的吉祥物?”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换成别人不行,但是杨彪的话,完全没有问题,毕竟弘农杨氏的门风,对于皇权是忠贞不二的。” “殿下!” “殿下?” 此刻,郭嘉见刘辨长久的沉默,不由心急,试着呼喊。 刘辨听到声音,这才怔回神来:“奉孝啊,此事你与史子眇商议过了吗?” 郭嘉一揖:“属下岂敢擅自做主,殿下若是同意,再与史子眇商议不迟。” 对于郭嘉的回答,刘辨非常满意,他缓缓点头,旋即招呼道:“来人。” 吱呀—! 从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殿下。” 刘辨直言道:“速速唤史子眇过来,孤有要事相商。”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 不多时,史子眇赶来正殿,趋步上前:“微臣史子眇,参见殿下。” 刘辨大手一挥:“起来吧。” 史子眇颔首:“谢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旋即开门见山:“史太常,孤今日唤你前来,乃是有事相商。” 史子眇欠身拱手:“殿下旦言无妨。” “是这样的。” 当下,刘辨便把杨彪的事情,和盘托出,询问道:“不知史太常以为如何?如今流程是否已定,可能增加否?” 距离登基称帝,仅仅只剩下两天而已。 在这种时候,史子眇特定的登基流程,肯定是已经准备好的,如果不征求意见,随意修改流程,只怕会比较难办。 不过...... 史子眇却是眼神骤亮,欣喜若狂:“殿下,若能有三公授玺,自然再好不过。” 刘辨微蹙着眉:“哦?不影响咱们的流程吗?” 史子眇摇头:“其实,这个过程是必须的,在下只是想让唐瑁代劳而已,若是有真正的三公在,自然更加合乎礼仪。” 登基大典的两个重要流程,分别是读策文与授玺礼。 尤其是授玺礼,更是皇权正统的象征。 南阳汉庭何以能与长安汉庭抗衡? 最关键的,不正是有象征正统的传国玉玺吗? 也因此! 史子眇可以省去别的流程,但是绝对不会省去授玺礼。 《续汉书·礼仪志》中记载:“读策毕,以传国玉玺绶东面跪受皇太子,即皇帝位。” 刘辨暗松口气:“只要不影响流程即可。” “奉孝。” “在。” 旋即,刘辨转向郭嘉:“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来办了。” 郭嘉揖了一揖:“殿下放心,交给在下便是。” 待二人出了正殿,直播间网友立刻沸腾起来: “卧槽!这是要直播登基称帝的节奏,可不是电视上演的。” “说真的,我都已经热血沸腾起来了。” “杨彪授传国玉玺给辩爷,牛逼plus!” “没错!辩爷南阳汉庭最关键的,就是传国玉玺,自然要正规一些。” “别的都可以省去,但这个授玺礼,绝对是要隆重的。” “有一个能撑得住场面的三公,的确是必须的。” “如果董卓知道杨彪去了南阳汉庭,估摸着非得气死不可吧?” “气不气死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好过。” “哈哈哈!” “......” 此刻,即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都不由地为之激动:“辩爷,咱们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就准备登基流程吧。” “恩。” 刘辨颔首点头,长出了口气:“说真的,我只在旅游区里,穿过皇帝的衣服照相,但还没有真正穿过大汉皇帝的冕服。” 军师联盟轻声道:“等明天试试就知道了,皇帝的冕服最是复杂,每一个地方都非常有讲究,寻常人根本搞不清楚。” “从冕服的颜色、穿法、冠冕、衣裳、鞋履、佩绶等等,各有讲究,绝非现代社会中,旅游景区里拍照穿的可比。” “根据历史学专家的解读,皇帝冕冠......” “......” ***** 宛城。 川流不息的街上。 一个身穿素色中衣,外罩淡蓝色圆领袍的少年郎,从旁边酒肆中走出来,冲着背手而立,一脸严肃的中男人,摇了摇头: “父亲,还是没有空房间,全都满了。” 少年郎脸色有些惆怅,这已经是他们走过的第八家酒肆了:“或许,宛城里面已经没有可以住的地方了,要不咱们去城外找找?” “城西白河亭有驿馆。” 少年郎记得非常清楚,轻声道:“咱们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中年男子无奈,长叹口气:“怕是也只能如此了,走吧,修儿。” 少年郎点点头:“恩,趁着天色尚早,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一旦宵禁,能否出了城门,那便不得而知了。” 可是...... 他们尚未走几步,便被一支兵马包围在中间。 二人正惊诧时,队伍闪开条路,从里面走出个翩翩公子。 “颍川郭嘉,见过杨公。” 郭嘉揖了一揖,态度非常恭敬。 没错。 眼前的中年人,正是前司徒杨彪。 而其身旁的少年郎,正是杨彪之子杨修。 杨彪皱了皱眉:“你是颍川郭嘉?” 郭嘉点点头:“没错,正是在下。” “目前是弘农王帐下谋士?” “杨公明鉴。” 郭嘉倒也没有废话,直言道:“殿下知杨公您到了宛城,特意吩咐在下,让在下务必要将您请到太守府。” 天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弘农王想要登基称帝,他杨彪正好送上门来? 呵呵! 这摆明了是要投靠新朝的节奏。 郭嘉自然也懒得废话,直接相邀,再好不过。 不等杨彪开口,一旁杨修便没好气地道:“你们的速度未免也太慢了吧?我跟我爹都来这里近半个时辰了,你们才出现。” “若是再晚上片刻......” 杨修盛气凌人,瞥了眼郭嘉道:“我们或许就出了宛城,离开这里了。” 郭嘉倒是不动声色,轻飘飘一句话,直接怼了回去:“现在离开,损失的可是你们。” “修儿,不得无礼。” 杨彪这才瞪了眼儿子,转而朝郭嘉一揖:“殿下,可安好吗?” 郭嘉颔首点头:“多谢杨公挂念,殿下一切安好。” 杨彪呼口气:“如此,老臣便放心了。” “杨公。” 郭嘉倒也懒得再废话:“殿下还在太守府等着,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去吧。” 杨彪肯定地点点头:“好,劳烦奉孝,头前带路。” 郭嘉颔首:“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当即。 大队兵马头前带路,郭嘉、杨彪一行,缓缓跟进。 沿途百姓纷纷驻足侧目,议论纷纷: “没想到,连弘农杨氏都来了。” “咱们南阳汉庭的分量真足。” “前司徒杨彪?有点意思。” “连杨司徒都来了?” “这回董卓要气疯喽。” “......”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 杨彪等人一路赶回太守府。 此刻。 刘辨正在殿中等候。 “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殿下,前司徒杨彪到了。” 刘辨摆手道:“让他进来。” 朱彤拱手:“喏。” 没一会儿。 杨彪来到殿中,趋步上前,欠身拱手:“微臣杨彪,拜见弘农王殿下。” 刘辨挥手,朗声言道:“起来吧。” 杨彪这才直起身子:“谢殿下。” 当他望向上首端坐的弘农王时,那尊威严的姿态,已经跟他印象中那举止轻挑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是那双略显深邃的双眸中,彷佛自带着王者一般的气势,即便是宦海沉浮了数十年的杨彪,也不由地为之心悸。 只一眼! 便让杨彪产生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感。 这种感觉,哪怕是当年在雒阳皇宫上朝时,面对先帝,都不曾有过的敬畏。 刘辨的身材虽然不够高大,但身上却散发出一股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息,而这才是一个帝王最核心的潜质。 “杨公,坐下吧。”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 “谢殿下。” 杨彪再次感谢。 旋即。 侧身到一旁,款款落座。 刘辨深吸口气,倒也懒得跟杨彪废话,朗声道:“杨公,你自被董卓罢黜以后,便消失了踪迹,如今忽然出现在南阳,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杨彪岂敢隐瞒,当即颔首点头:“听闻殿下在雒阳寻得传国玉玺,老臣是特意来南阳,寻殿下的。” “哦?” 刘辨惊叹杨彪的诚恳:“既如此,你可愿意留在孤身旁?” 杨彪郑重拱手:“老臣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刘辨试探性地问道:“杨公啊,且容孤问一句,你是因为被董卓罢黜,这才不得已选择南阳汉庭,还是当真觉得孤更能成大事?” 不得不承认。 刘辨的这个问题有些犀利。 如果是因为被董卓罢黜,这才不得已选择南阳汉庭,必然会让弘农王生气,杨彪绝不可能这么回答。 但是...... 即便回答弘农王能成大事,恐怕也难以讨其欢心。 毕竟,杨彪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 阴少府被遣送回南阳的事情,他多少有些耳闻。 弘农王这么问他,难保没有挖坑的意思。 “这......” 杨彪略一沉吟,轻声道:“不知殿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刘辨自然不假思索:“当然是真话。” 杨彪作揖,极其恳切地道:“我弘农杨氏世食汉禄,发誓忠君报国,可长安汉庭已经被奸贼董卓窃据,独霸朝纲,为祸天下。” “微臣......” 杨彪略一停顿,轻声道:“微臣于长安汉庭,的确是报国无门!可自打听闻殿下在雒阳全歼董卓残部,得天相助,断桥扭转局势,又与雒阳残废之中,获得传国玉玺。” “微臣自知殿下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因此便收拾行礼,带上妻儿,离开了弘农,直奔南阳来寻殿下。” “其实,就在进入太守府之前,微臣都在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在踏入正殿的这一刹那,微臣觉得此行,便是得天指引,方才至此。” 言至于此,杨彪拱手抱拳:“殿下,微臣深切地认为,只有殿下您,才真正可能令大汉中兴,长安汉庭声势虽壮,但却垂垂老矣,难获新生。” 刘辨淡然一笑。 不管杨彪说的是不是真的,这番话听着的确舒心。 当然。 他也不计较杨彪是不是真心投靠。 毕竟,在将来的新朝,会对三公的权力加以限制,杨彪充其量只能是南阳汉庭的吉祥物,能把他的作用发挥出来即可,至于真心与否,刘辨完全不在乎。 “难得你有这片赤诚之心。” 刘辨长出了口气,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孤便拜你为太尉,总领新朝武事,继续为大汉贡献自己的力量吧。” 其实,刘辨想要拜杨彪为上公太傅,毕竟这个职位,充其量只是个荣誉虚职而已,实际职权非常小,很难干预到朝政。 可是...... 在登基大典,三公奏拉开序幕后,有一项非常重要的流程。 刘辨要将具有神圣意义的汉室重宝斩蛇剑,授给代表百官的太尉,并且告令群臣,意在对群臣的劝勉。 基于此,刘辨方才提拔杨彪为太尉,这样可以令登基大典更加正式,对于长安汉庭的震慑力,同样可以发挥到最大。 杨彪欠身拱手:“微臣定为陛下效死命。” 刘辨摆手:“起来吧,不必多礼。” 杨彪:“多谢殿下!” 第259章 桃园三基首亮相!弘农王才是真命天子? 刘辨张开双臂,直挺挺立在那里,任由唐姬亲手将织好的礼服,一层又一层套在身上,就像是在裹个粽子,全然没有登基称帝的喜悦。 将内衣全部整理妥当后,方才穿上最终的冕服,这冕服是黑色上衣,红色下裳,上下皆绘有章纹,左右两边衣襟垂直相交时,勒得刘辨略显难受。 唐姬敏锐地发现了刘辨的异样,吩咐身旁即将成为宫女的侍女:“你且记下,交领时略紧,仍需修改。” 刘辨赶忙摆手:“爱妃,不必麻烦,稍微忍忍便过去了,等大典结束,再修改不迟,没关系的,别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殿下。” 唐姬却是嫣然淡笑道:“您就放心吧,这件冕服原本便尚未功成,仍留有一部分可修缮之处,不需要半日,定能改好,耽误不了大事。” 刘辨呼一口气:“那便好。” 唐姬则招呼侍女,继续为刘辨整衣。 刘辨原本想询问这冕服有何讲究,但又生怕被唐姬笑话,干脆直接问军师联盟:“老师,这冕服是有何讲究吗?怎么上面这么多章纹,而且为什么不是黄色的?”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其实汉服的发展,直到汉明帝永平二年,才有了完备的制度,之前各个阶段,尽皆不同。” “比如,汉初时刘邦自为是黑帝,因此随秦制,从水德,冕服乃是黑色,全然不顾汉之土德,非常任性。” “直到汉武帝时,朝廷才改回土德,变成了黄色的冕服,黑色的交领,红色的腰带,不过其实不太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又到了王莽时期,认为汉衰缺火,应该是火德,因此又成为大片红色的冕服,只有交领、袖口等处是黑色的。” “因此这个冕服是一直在变化的,到了汉明帝时期,才逐渐稳定下来,变成了辩爷你身上穿的这套,玄色上衣,朱色下裳。” 刘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军师联盟则继续道:“汉服不是汉朝服饰的特指,而是汉民族服饰,它的基本特征是交领、右衽(rèn)、系带、广袖,又以盘领、直领等为有益补充。” “辩爷,你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领,是不是左右两边衣襟垂直相交,在领口处形成一个小写的英文字母Y字?” 刘辨低头轻瞥,心中暗道:“恩,是这样。” 军师联盟轻声道:“这便是交领,而且必须是左领盖住右领,寓意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在外面从事政治,军事等活动;女人在家里相夫教子,生儿育女。” “这个交领绝对不能颠倒,一旦违反了,就是母鸡打鸣,是朝廷不祥之兆,别说是皇帝,就是普通老百姓都不能有错。” 刘辨细眉微蹙:“还有这讲究?”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当然了!汉服上的每个地方,全都有讲究,你瞧这袖子是不是特别的大,干起活来,不太方便。” “没错。” 刘辨深吸口气,心中暗道:“我正想问这一点呢,难不成这也有讲究?” 军师联盟淡然一笑:“自然有讲究,它叫广袖,且有长袖和短袖之分,辩爷穿着的这件,长度从肩部到袖子末端,是手臂的一倍半,乃是长袖。” “你且垂下手臂试试,袖子是否有一种垂坠感,且袖不漏手,整体的风度仪容,略显得庄重严肃,谦虚谨慎。” 刘辨抬着的手臂,本就有点累了,正好垂下来试试。 果然! 却有种垂坠感。 彷佛扯着他的手臂往下拽似的。 此刻,正好侍女正好了衣冠,唐姬摆手吩咐道:“殿下,您且拱手试试效果如何。”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旋即做出拱手行礼的动作。 唐姬在前方仔细观瞧着,令侍女帮忙整理衣袖。 刘辨不解,好奇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军师联盟解释:“汉服上的章纹图案,尤其是广袖上的图案,是对称的,拱手行礼时,两只袖子并拢,形成一个整体,左右图案必须对称整齐。” 尼玛!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是一套冕服而已,这细节感直接拉满。 待侍女整理片刻,唐姬缓缓点头,嫣然淡笑:“为殿下带上蔽膝、佩绶,穿上赤舄(xì),还有冕冠也戴上吧。” 侍女应声承诺,纷纷上前,挂蔽膝的挂蔽膝,悬佩绶的悬佩绶,一个侍女捧来一双红色的鞋子,让刘辨膈应得半天下不了脚。 “殿下。” 又有侍女捧来冕冠,踩在辅助梯上,帮助刘辨戴上冕冠。 皇帝冕冠为十二旒(liú),玉制,颜色以黑为主,在冕冠的两侧,各有一孔,用以穿插玉笄(jī),以与发髻拴结。 当侍女为刘辨系紧笄两侧的丝带时,一抹清凉顺着脸颊窜入,他下意识地便伸手触碰,才发现在丝带上,还坠着一颗珠玉。 “老师。” 刘辨细眉微蹙,心中暗问:“这是什么东西?” 军师联盟解释道:“它叫允耳,不塞入耳内,只是系挂在耳旁,以提醒戴冠者,切忌听信谗言,后世的成语允耳不闻,便是由此而来。” 半年以前,刘辨身材瘦弱,隐隐有一丝病态,可如今的刘辨,在营养膳食的帮助下,又经过行军打仗的锻炼,身材已经变得健壮起来。 他七尺八寸的身材,虽然不算高大,但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堪称翘楚,穿上这身冕服,更是将王者霸气,毫无遗漏地展示出来。 唐姬绽出一抹会心的笑容,似乎对此非常满意:“殿下,您试着走两步,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便与妾身言明,咱们还有时间改。” “好。” 刘辨应了一声,旋即昂首挺胸,正常迈步行走。 不得不承认,汉服可以流行千年之久,自然有它的优点。 当刘辨大步流星地走起来时,的确有种潇洒自如,风度翩翩地感觉,尤其是在转身甩手的时候,更是举止洒脱,气宇不凡。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再次嗨翻了天,七嘴八舌地议论不停: “卧槽!古代帝王大型服装秀,拉开帷幕,亮瞎双眼。” “辩爷穿上这身衣服,简直帅爆了,我花痴病都犯了,爱了爱了。” “感觉这次要掀起一股汉服风了,真正的帝王冕服是这样的。” “说真的,穿上这套衣服,还真有种霸气侧漏的感觉。” “特么,感觉辩爷的整体气质都变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现在真有点皇帝的感觉了。” “你敢信?我刚打电话给汉服店,居然都预约不上了。” “这么牛逼的吗?他们有这种帝王冕服?” “......” 刘辨来回走了两圈,旋即停在原地:“孤感觉还行,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唐姬颔首点头,亲昵地靠上来:“不过半年,殿下身材愈发得高大,相貌愈发得俊朗了,愈发得有帝王气质了。” 刘辨一招摸头杀,浅笑道:“人总是要成长的,孤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事情,如果没点长进,岂不愧对爱妃的期望?” 唐姬嫣然淡笑:“妾身只希望殿下平安就好。” 刘辨叹口气:“恩,平安就好。” 没经历过那段岁月,不会感觉这句话,是何等的情真意切。 刘辨的思绪似乎一下子被拉回了雒阳城。 当年在阿阁的一幕,如倒映般掠过,每一步走得都异常惊险。 如果没有军师联盟在背后谋划,他可能真的只有一条死路。 平安! 在那个时候,真的非常奢侈。 正当刘辨满怀伤感时。 “报—!”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进,欠身拱手:“殿下,太常史子眇到了。” 刘辨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朱彤拱手:“喏。” 不多时。 史子眇赶来大殿,趋步上前,手中捧着一柄宝剑。 这剑的剑鞘非常华美,乃是以金属锻造而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配以各色宝石,剑柄上有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 “史太常,这是......” 刘辨微蹙着眉,试探性问道。 “殿下。” 史子眇这才起身,开口解释道:“按照流程,在授玺礼结束后,殿下要将赤霄剑授给太尉杨彪,可惜咱们没有赤霄剑,因此便以此剑替代。” “此剑乃是于宛城孔家的地下密室搜寻得来,掩藏得非常隐秘,不论是锋利程度,还是其装饰,都堪称一绝,再适合授剑仪式不过。” 言至于此,史子眇双手奉上:“还请殿下过目。” 刘辨抓起宝剑,手握剑柄,噌的一声拔出,森冷的寒芒晃过双眸,空气中可以清晰地听到淡淡的剑鸣声,彷佛有生命一般。 这柄剑的剑身可能是由精铁锻打而成,透着淡淡的寒光,剑身上有着精美的花纹,不是镂刻上去,倒像是印上去一般。 “这是......” 刘辨正被此剑吸引时,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刚才历史系的专家的说,这柄剑可能是从春秋战国时期传下来的。” “你瞧它上面的纹路,这是一种极其高超的镶嵌烤花工艺,表面上像是流水一般的镀层,更是一种超高的防腐处理技术。” “可惜......” 军师联盟的声音略微显得惋惜:“这种工艺技术在很早以前就消失了,即便是春秋战国时期,都没有留下多少把这样的剑。” “寻常人得到这样的宝剑,都是把它当作宝贝一样,珍藏在匣子里,平时是绝对舍不得拿出来使用的。” “真没想到!” 即便是军师联盟,也忍不住感慨万千:“孔家居然珍藏着这样一柄宝剑。” 刘辨一脸的难以置信,抬眸望向史子眇:“这柄剑果然出自孔家?” 史子眇点点头:“没错,正是孔家。” “是何人寻到的?” “唐翔。” “哦?” 刘辨忍不住好奇:“既是他寻到的,如何落在史太常手上?” 史子眇轻声道:“是在下提及,需要一柄宝剑,唐翔这才想起,在孔家搜寻到的这柄剑,因此从武库中取出,交予在下。”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赶忙提醒:“辩爷,孔家是从战国时期迁入宛城的,世代以冶铁铸兵为生,问问他们家有没有春秋战国时期的铸剑工艺。” “好。” 刘辨心念一动,转而问道:“除了这柄剑外,可发现有铸剑工艺的书籍吗?” 史子眇皱眉:“这个.......在下实在不知,殿下可以召士羽前来,一问便知。” 刘辨收剑还鞘,点了点头:“既如此,便以此剑为授剑礼吧,你且退下,唤唐翔过来,孤要好生询问一番,若是有此等书籍,让他直接带来。” 史子眇接过宝剑:“喏。” 自穿越以来,刘辨一直处于索取状态,除了一些珍贵的典籍外,很少可以反哺现代社会,如今失传的工艺即将浮出水面,刘辨又岂能放弃这次机会。 只要能帮上军师联盟,刘辨必不遗余力。 褪下冕服。 唐姬带人离开,做最终的修正。 刘辨返回上首落座,安静地等待唐翔,同时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咱们对孔家下手是不是有些狠了,这摆明了就是炼铁世家啊。” “辩爷!” 军师联盟立刻教育道:“你身为帝王,绝对不能心怀妇人之仁,斩草不除根,必有大患,这种思想绝对要不得。” “孔家虽然是冶铁世家,但经历这么多年,基本上已经世家化、商贾化,很少再有人专研冶铁技术,基本上达不到那样的成就了。” “否则,这样一柄剑,不可能当作宝贝一样供起来,因为它代表着孔家曾经的巅峰,至于现在的水平,从那些精铁装备上,完全可以展示出来。” “在专家眼里......” 军师联盟很随意地道:“以目前孔家的冶铁水平,应该是略高于汉朝时期的平均水准,但也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 刘辨略显无奈:“这算是不思进取了吗?” 军师联盟肯定地点点头:“恩,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算是吧。” “老师,你们说得这种烤花工艺,现代真做不出来吗?” “专家说是的,做不出来,各种办法都试过了。” “古代人这么聪明吗?能办到现代办不到的?” “古人的工匠精神,的确要比现代强,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 刘辨一边等待,一边与军师联盟沟通。 没一会儿。 吱呀—! 唐翔推门而入,趋步上前:“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径直言道:“史子眇可与你说过了?” 唐翔颔首点头,双手奉上一卷书:“殿下,这是孔家的至宝,记载了一部分冶铁铸兵的技艺,但似乎只有上卷,没有下卷。” “哦?” 刘辨大为震惊,接过竹简书后,展开浏览:“还真是只有上卷啊!可仔细查找过了吗?有没有遗漏?” “查找过了。” 唐翔极其肯定地道:“真的没有。” 刘辨略显遗憾:“可惜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却是响起:“没关系,孔家能有战国时期保存下来的资料,那么别的地方可能也有,咱们慢慢找,不着急。” “这卷书的内容,专家已经截图保存下来了,不管怎样,总算是给现代的专家,提供了一定的思路,说不定真的可以重现这种烤花工艺、防腐处理技术。” “辩爷千万别灰心。” 军师联盟开口安抚道:“咱们的路才刚开始,以后不仅仅是铸兵的技术,或许还可以揭晓其余谜底。” “恩。” 刘辨颔首点头:“我会尽皆全力的。” 军师联盟:“当然,相信你!” ***** 青州。 高唐县。 茫茫旷野,萧潇冷风。 鲜红色的小溪漫向远方,滚滚的硝烟随风飘荡。 不远处的城下,尸横遍野,乌泱泱的贼寇涌入城中,吼声震天彻地,似乎在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 而在城外不远的小溪旁,一个披坚执锐的男子,回头望向城池,眸中淌下一道晶莹的泪,满嘴的钢牙紧紧咬着,眼神中透着一抹不甘。 他是高唐县令刘备。 就在前一刻,鏖战数日的城池,被贼寇攻破,他不得已杀出重围,只能任由这帮贼子,践踏自己辛苦一年的成果。 “大哥—!” 空气中传来一声呼喊。 刘备收剑还鞘,转身拭去泪水,平复良久后,感觉快马已至跟前,方才转过身来,强作镇定地问: “三弟,有没有受伤?” “没有!” 张飞摇了摇头,飞身下马,持矛上前:“大哥,你怎么样了?” 刘备点点头:“我没事,你放心吧!云长呢?” 张飞回头望去,蹙着眉:“二哥誘敌来攻,从另一侧突围,可到现在,应该也出来了才对啊,怎么没见踪影呢?” “咦?” 正说话间,视野的尽头处,一骑绝尘而来。 张飞定睛细察,不由欣喜:“大哥你瞧,二哥回来了。” 刘备暗暗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不多时,关羽策马赶来,飞身下马,疾步上前:“大哥、三弟,你们怎么样?” 刘备、张飞齐齐点头:“放心吧,没事儿了。” 关羽安心:“没事儿就好。” 三人齐齐回头,凝望着高唐县。 “大哥。” 张飞心有不甘,但亦知无回天之力:“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关羽赶忙打个眼色,摇了摇头,示意张飞休要伤口上撒盐。 “没关系。” 刘备长出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他早已经习惯了,没什么不能问的:“咱们先休息片刻,等宪和回来以后,再商议不迟。” “不过......” 刘备停顿片刻,轻声道:“极有可能要回幽州,投奔我好友公孙瓒,正好他要奉命征讨乌桓,咱们可以助其一臂之力。” “回幽州吗?” 张飞回首凝望北方。 那里有他的故乡涿郡,更有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只是...... 当初抛弃一切,选择起事,本想着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不曾想,风雨飘摇了多年,到最后依旧回到了原点。 在张飞的内心深处,实在是不愿就这样回幽州。 可他同样明白现在的难处,似乎除了幽州公孙瓒处外,没有更好的选择。 “幽州挺好的。” 一旁关羽赶忙打哈哈道:“公孙将军与大哥有同窗之谊,而且如今正要讨伐乌桓,咱们可以趁此机会,建功立业。” “翼德。” 刘备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宽慰道:“大哥岂能不知你心思,只是目前已无路可走,回幽州投奔公孙瓒,是最好的去处。” “你相信我!” 刘备极其郑重地道:“只要不停地努力,咱们早晚可以干出一番事业,届时回头再看,咱们吃过的苦,流过的血,必定是值得的。” “主公—!” “好消息—!”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声呼喊。 刘备等人扭头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正是自己的主簿简雍。 简雍翻身下马,疾步上前,面带微笑:“主公,好消息。” 刘备皱着眉:“什么好消息?快说!” 简雍大喘口气:“听说被董卓废掉的皇帝,那个叫......叫......” 刘备急忙打断:“弘农王辩!” “没错。” 简雍小鸡啄米式点头:“正是弘农王辩。” 刘备急问:“他怎么了?” 简雍双眼闪烁精芒:“他率领兵马,战败了董卓,而且于雒阳一战时,得天道神力相助,在战局发展至胶着状态时,忽地一声惊雷响,竟将桥面轰塌,彻底扭转了战局。” “啊?” 顿时,刘备震惊! 关羽、张飞尽皆震惊! “惊雷断桥?”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恩。” 简雍则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原本我还不信,但听说弘农王得列祖列宗的指引,于雒阳废墟中找到传国玉玺,如今已返回南阳,准备另立新朝与长安董卓抗衡。” “主公!” 简雍急忙拱手,深躬一礼:“冀州的不少世家豪族,尽皆遣派子弟赶往相助,咱们是否也要去一趟南阳?” “在下以为,弘农王才是那个真正可以匡扶汉室的帝王,咱们只要追随弘农王,必定可以建功立业。” 言至于此,简雍眼神骤亮,满是期盼:“您不是想恢复祖上之功绩吗?只要咱们能归顺弘农王,恢复祖上功绩,岂不易如反掌?” 第260章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按照《续汉书·礼仪志》中记载,正常的皇帝即位大典程序,是丧礼、嘉礼、丧礼,夹杂在一起办的,这一点从《尚书·顾命》的内容,同样可以看出。” “史子眇真不愧是汉灵帝的御用道人,他精通汉家各种礼仪,专门把登基大典程序中的丧礼部分,全部剪掉,只留下了嘉礼。”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 军师联盟按照史子眇给出的登基大典流程,做出解释道:“毕竟,辩爷你其实已经登基过一次了,这次登基大典的本意,实质上是正位回宫,宣告汉室正统。” “所以你瞧见没有......” 军师联盟强调道:“三公奏的《尚书·顾命》,是从‘越翼日乙丑,王崩’后开始的,一直到‘诸侯出庙门俟’结束,压根没有涉及到《尚书·顾命》的后篇《康王之诰》。” “这相当于整个典礼,全都是嘉礼,丝毫没有涉及到前后的丧礼,而且根据史子眇给出的流程,开头、结尾的处理,相当得漂亮。” 即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都忍不住称赞史子眇。 毕竟,专家们研究这段新皇登基大典的流程,自然是可以推导出全程的,但对于特殊的情况,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胡乱猜测。 但这一次...... 精通汉家礼仪的史子眇,给出了专家最最最精准的答案,让他们对于这一部分的内容,有了全新的理解与思考。 原本脑子是一团浆糊的刘辨,终于变得清晰起来:“所以这次的登基大典,是从三公奏开始,然后宣读策文,紧跟着便是授玺礼,授玺礼结束后,授剑仪式,最后大赦天下?”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这其中包括辩爷的站位、台词、动作,全部都给你写清楚了,你现在只需要熟练记忆即可。” “不过......” 军师联盟一个神转折道:“我们已经截图保存,然后按照内容全部打印出来了,即便辩爷你记不住,还有我能提醒你。” 嘿嘿。 刘辨越来越喜欢这个金手指了,这简直就是“全知全能+过目不忘”的超强组合,自己完全可以专心于其他事情。 “那就麻烦老师了。” 刘辨现在的任务非常重,压根没时间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咱们还是继续之前,如何改进东汉的冶铁工艺吧,这玩意儿才是当务之急。” 军师联盟跟着道:“好,那咱们抓紧时间吧。” 刘辨恩了一声,急忙返回上首:“上次到哪儿了?” “已经到冶铁高炉部分了,这次咱们改进鼓风装置。” “恩,等我找到上次的帛书。” “在帅案右上角第三卷书里放着。” “哦哦,多谢提醒。” “咱们开始吧。” “ok!” “......” ****** 颍川郡。 郾县。 锵!锵!锵!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乌泱泱的兵马宛如蚁群般,正在一点点蚕食郾县的城防。 城外,迎风飘扬的“袁”字大纛旗下,袁术勒马而立,双目闪烁着贪婪的凶芒,正指着战场仰天大笑: “哈哈!” 袁术回头瞥向谋士阎象,得意洋洋的模样,彷佛在宣告自己的胜利:“子像,我说你多虑了,你还不信,这回如何,可相信否?” “曹操的大队兵马,已经被咱们声东击西,调往了新汲,现在的郾县只有夏侯惇这千余兵马,咱们的兵力是他十倍,岂有不破之理。” 阎象双目灼灼地凝视着战场,两道浓眉紧紧皱着,即便到现在,他依旧不太相信,曹操会这般轻易中计。 “但愿如此吧。” 可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也不由的阎象不相信。 他只能长吐口气,勉强接受眼前事实:“难道是我高估了曹操?可那日在郏县时,他分明是在不断试探咱们的底线,这人心思深沉,岂能轻易中计。” “子像!” 袁术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丝毫不把曹操放在眼里:“你别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曹阿瞒在我袁术眼里,不过只是个腌臜遗丑而已。” “就凭他?” “哼!” 袁术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想赢我袁术,还差得远呢!你好生瞧着吧,要不了多长时间,等郾县一旦拿下,曹操回过神来时,我便两军夹击,彻底将其战败。” “正好!” 言至于此,袁术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淡的讥笑:“明日便是弘农王的登基大典,我袁术倒是要瞧瞧,他如何接得住我这份大礼。” “哈哈哈哈!” 狂浪的笑声响起。 此刻,袁术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狰狞。 他满脑子都是弘农王承受不住打击,于登基大典上吐血身亡的影子,彷佛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将他心底的愤怒,全部宣泄出去。 “弘农王!” 袁术紧握着双拳,森冷的眸光中,迸射出腾腾杀气:“你给我的耻辱,我袁术必十倍、百倍地讨还!”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忙不迭抬眸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乃是自家的斥候飞马上前:“主公,大事不好了。” 袁术心神一紧,急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斥候欠身拱手道:“东北方向,发现曹军骑兵,兵力约莫一千。” “骑兵?” 袁术不由愣怔,联想到来的方向,方才做出决断:“此必是从新汲方向杀来的先锋骑兵,但可惜,郾县不久必会告破,他们来晚了!” “传令兵何在?”袁术铿锵而言。 “在。”传令兵拱手。 “速速传令雷薄,命其率领本部兵马,拦截曹军骑兵,为大军攻克郾县,争取时间。” “喏。” 旋即。 传令兵策马飞出,铿锵下令: “主公有令,雷薄将军引本部兵马,拦截曹军骑兵。” “主公有令......” “......” 望着一支兵马滚滚向东北方奔去。 袁术轻哼一声:“曹操反应速度还不错,但可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郾县已经落在我袁术手上,区区一千骑兵而已,岂能拦得住我!” 阎象凝视着城头,见自家兵马纷纷冲上去,彻底松口气:“哼,我终究还是高估了曹操,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愚蠢。” “子像。” 袁术放肆地笑着,不以为意地道:“这回你相信了吧?曹阿瞒根本不足为惧,此战获胜,咱们挟大胜之师北上,曹操必定奔赴救援,我等再回头截杀,定可大获全胜。” “哼!” 袁术冷哼一声:“跟我斗?他曹阿瞒拿什么跟我斗?不自量力!” 此刻,即便是阎象本人,也只能拱手抱拳:“主公英明。” 虽然他始终不信,一个小小的声东击西而已,便可调动曹操大军? 但事实已经证明如此,也由不得他不信。 还真的是不值得一提啊! 然而此刻...... 郾县,东门。 城头上。 一个士兵极目瞭望,见城外骑兵乌泱泱掩杀过来,心中大喜。 他速速回到内墙,冲着下方已然列阵的兵马,大声呼喊:“夏侯将军,咱们的骑兵来了。” 夏侯惇握紧掌中铁枪,咧嘴一笑:“按计划行事,出城以后,速速向东北方向,往唐家祖宅靠拢,明白了吗?” 众将士齐声回答:“喏。” 夏侯惇声音洪亮,铿锵下令:“开城门。” 吱呀—! 城门缓缓展开个缝隙。 夏侯惇操起掌中铁枪,双腿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宛如一道墨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 “夏侯惇在此,挡我者死!”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蹦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夏侯惇飞马闯出城门,掌中铁枪宛如暴雨梨花,疯狂地冲着城外兵马,或点、或刺、或扎、或撩,各种招式,宛如闪电般使出。 噗!噗!噗! 城外士兵似乎没有想到,城中已经奄奄一息的曹军,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杀出城中,猝不及防之下,被夏侯惇接连杀死十余人,硬生生撕开个口子。 “杀—!” 随即,浓郁的喊杀声响起。 乌泱泱的兵马鱼贯而出,像是柄锋利的朴刀,将面前的袁军硬生生撕开个口子,而且正不断向外猛冲,势不可挡。 尤其现在! 城外的骑兵分成两股,一股正面迎战赶来阻截的雷薄部步兵,另一股则靠超强的机动性,侧面迂回,配合城中杀出的步兵,前后夹击攻城的袁军。 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快了。 曹军城中兵马与城外骑兵的配合,简直完美到了极点,他们如同一柄锋利的剪刀,疯狂地撕裂着攻城的袁军。 顷刻间! 一条通道被打通。 城中曹军趁势冲杀,向着东北方向,逃之夭夭。 “弟兄们,快撤!” “快撤—!” 这一幕,被正在指挥战斗的袁术察觉。 他心头的怒火,彻底被点燃,毫无半点犹豫地张嘴便骂:“恁娘的!雷薄这厮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多人拦不住曹操的骑兵?” “来人!”袁术扯着嗓子呼喊。 “在!” “传令,北门迂回截杀,东门全军追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支兵马给我吃掉!” “喏。” 传令兵应了一声。 旋即。 策马飞出,铿锵下令。 一旁的谋士阎象皱着眉,却是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主公,情况有些不对。” 袁术冷哼一声:“这有什么不对?不过是被其突围出去了而已,又有何不对?” 阎象思索了片刻,眼神骤亮:“主公,您难道不觉得,城中这支兵马突围的太快了吗?像是跟城外的骑兵,提前商量好似的!” “雷薄将军引兵截杀,这支骑兵居然可以分出一股兵马,侧面迂回,这摆明了是要配合城中兵马突围。” “主公!” 阎象感觉自己get到了关键点,忙不迭拱手:“如果他们没有提前商量好,岂能配合得如此纯属?这其中必定有诈!” 可袁术早已上头,认为自己必胜无疑。 他骄傲地扬着下巴,丝毫不把阎象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还下意识地给对方纯熟的配合,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城外骑兵赶来,城中主将临时决定突围,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看到城中有自家兵马杀出,分出一支骑兵赶往支援,难道不合理?” “可是......” 不等阎象开口劝谏,袁术大手一挥,直接打断:“够了!子像,一个小小的曹阿瞒而已,你因何害怕成这般模样?” “主公!” 阎象赶忙拱手,极其恳切地道:“在下不是害怕,而是谨慎,这支骑兵来得诡异,咱们不可不防。” “管他什么诡不诡异!” 此刻的袁术已经上头,他绝不允许到手的胜利,就这样不翼而飞。 他要抓住曹军大将,将其首级剁下来,然后送到南阳,给弘农王的登基大典,献上一份绝对分量的厚礼。 “我可有上万兵马!” 袁术自信满满,铿锵喝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起不到半点作用,此一战,我军必胜。” “主公......” “子像!” 袁术直接打断:“你若是害怕,便继续在这里坚守,待纪灵拿下郾县后,我必凯旋而归,届时咱们再商议接下来的战略。” “弟兄们!” 跟着,袁术猛一招手:“随我追杀曹军!”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望着袁术策马离开的背影,谋士阎象长叹口气,摇了摇头:“唉,同样是汝南袁家子弟,怎么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阎象的命,当真是苦啊!” ***** 唐家老宅。 偏殿。 沙盘前。 曹操背着手,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抬头望向殿门,似乎正焦急地等待。 “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驻足,抬眸望去。 但见,士兵闯入殿中,疾步赶来,欠身拱手:“都尉,县城方向,袁术引兵追赶而来,兵力约有四、五千人。” “四、五千人?” 曹操细眉微蹙,略显遗憾地叹口气,轻声自语:“难不成被阎象察觉出了异常,这才没有全力追赶?” 可是...... 此刻的曹操完全顾不上细想。 不管来的人是四千也好,还是全部也罢,他必须要迎战了。 否则,原本备好的贺礼,可就真要成为噩耗了。 “罢了。” 曹操呼口气,轻声道:“顾不了那么多了,速速传令各部,按照计划行事,一旦贼子踏入唐家庄园,务必要将其一网打尽。”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旋即。 急匆匆走出偏殿。 曹操回头瞥向沙盘布阵,脑海中飞速推演,感觉没什么大问题,便跟着出了偏殿,准备亲自引兵,做最终的收尾工作。 此刻。 距离唐家庄园不远。 曹纯率领骑兵掩护,夏侯惇率领步兵溃逃。 一路丢盔弃甲,轻装快逃,丝毫没有半点队列阵型可言,彷佛当真是一股溃兵似的。 “哼!” 从后方策马追来的袁术,发现自家不少将士正在捡地上的装备,不由轻哼一声:“连兵器旌旗都丢弃了,岂能有伏兵?” “子像这厮......” 虽然,袁术根本没有把曹操当回事,但阎象的话,多少还是起到一点作用。 他本想追赶上来,瞅瞅具体情况,然后再做定夺。 却发现...... 曹操的兵马的确是溃兵,这样的兵马即便返回来,也不可能有战斗力。 于是乎,袁术彻底放下心来,长剑怒指捡装备的士兵,厉声喝道:“此时尚未到打扫战场之时,尔等不追杀敌军,在此何为?” “全都给我冲上去!” 袁术双眸闪烁寒芒,声音铿锵有力:“若是放走了一个敌人,便等着军法伺候吧。” 众将士吓得忙丢下兵器,乌泱泱向前追赶:“杀—!” 袁术猛一招手:“弟兄们,诛杀贼军主将者,赏千金,官升三级,休要在意这些战利品,拿到贼子首级,够尔等吃一辈子!” 这一瞬,众将士彻底疯狂起来:“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天彻地。 他们提着兵器,嗷嗷叫地向前猛冲。 转过一个弯,绕过一片林。 忽然。 一支兵马从庄园里杀出,冲着正在追杀的袁军,劈头盖脸,便是一阵疯狂的屠杀。 噗!噗! 为首大将曹仁左劈右砍,接连斩杀两个袁兵。 染血的寰首刀散发着森冷的杀气,冲天高举,厉声呼喊: “弟兄们,随我杀—!” 曹军众将士齐声怒吼: “杀—!” 疯狂追杀而来,队形早已暴乱的袁兵,此刻实在是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被围攻上来的曹军,不断的蚕食着本方的兵马。 大将雷薄顿感不妙,对方明显早有准备。 显然。 他们已经中了埋伏。 不敢有丝毫犹豫,雷薄厉声喝道:“快,结阵御敌,等待主公援兵!” 袁兵嘶吼:“喏!” 当下。 乌泱泱的兵马,作势便要朝着雷薄聚拢。 可曹仁岂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嗞着钢牙,操起寰首刀,厉声呼喊:“随我冲—!” 杀红眼的曹军将士怒吼着:“杀—!”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曹仁率领精兵,冲着雷薄猛冲猛打过去。 袁军一路狂奔追赶,已然成了疲惫,可曹军将士却是以逸待劳,体力值饱满。 他们的速度明显快于袁军结阵的速度,三下五除二,便清除了沿途的阻碍,杀到了大将雷薄面前。 “该死!” 雷薄暗自嚼碎一声。 此刻,继续组织结阵,明显不太可能。 可回头瞭望,自家零散的队伍,短时间内跟上的可能性更小。 不得已,雷薄只能一咬牙一跺脚:“弟兄们,保持队形,且战且退。” “贼子休走。” 曹仁脚步如风,一路横冲直撞,终于杀到了雷薄面前,掌中寰首刀骤然间举过头顶,脚步猛地一蹬地面,竟如炮弹般弹射而起: “吃某一刀!” “啊?” 面对这从天而降的刀锋。 雷薄内心咯噔一下。 不过...... 他可是响当当的汝颖游侠,自然不会被曹仁的招式吓破胆。 当下,雷薄条件反射般地抡起寰首刀,一招超大范围的海底捞月,冲着凌空劈落的刀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双刀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曹仁靠着体重上的优势,轻而易举地将雷薄压制,逼得他接连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森冷的刀背贴在他的右肩,双方俱是瞪眼龇牙,怒气冲冲。 “嘁!” 曹仁嚼碎一声。 他本想一刀解决对手,如此一来,可以震慑敌军。 但是,对方明显不是易于之辈,即便这一刀来得如此凶悍,却依旧没能将其斩杀,只是将其压制而已。 当然! 曹仁绝不会放弃。 他一刀压制对手后,迅速将全身的力气灌注在双臂上,企图将对方彻底压制得不能动弹,好给本方士兵营造诛杀对手的机会。 雷薄则是强撑着一口气,双目掠过从四周涌上来的曹军,脚步匆匆,不断向后飞掠,企图借助本方士兵,来缓冲这样的攻势。 与此同时。 雷薄竭尽全力,猛地磕开曹仁的寰首刀后,左足点地,同时刀锋于腰间旋转,从另外一个方向呼啸而出。 噗! 刀锋起,寒芒闪,血芒飞。 从右面扑上来的曹军,被他一刀掠过了脖颈,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血如泉涌一般,激扬三尺,骇人之极。 趁着雷薄一招功成的空挡,曹仁抓住机会,反手便是一招孤雁南飞,染血的刀锋冲着其挥刀时暴露出半截身子的破绽,凶狠的斩了上去。 噗! 一刀横空,鲜血飞溅。 可惜,对方身上穿着甲胄,这一刀贴着背甲划过,抵消了很大一部分力量,只是将其左臂划伤,未能整条臂膀斩断。 “嗬啊!” 但即便如此,雷薄依旧痛不可挡,咬牙嘶吼,反手一刀逼退曹仁,急忙向后飞掠,与之拉开距离,同时嘶喊: “快撤—!” “徐徐撤军,休要自乱阵脚。” 曹仁则是步步蚕食,继续追杀,举刀嘶吼: “弟兄们,随我杀!” “咱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杀—!”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雷薄且战且退,不慌不忙。 曹仁且战且追,稳扎稳打。 双方正陷入胶着的僵持战时。 希吁吁—! 后方,袁术引兵赶到,扯着嗓子呼喊: “弟兄们,给我杀。” 第261章 圉县英雄小聚!刘关张即将迎来首战! “主公?” 雷薄回头瞥一眼自家援军,顿时信心暴涨,掌中寰首刀冲天高举,厉声喝道:“弟兄们,援兵已至,我等又有何惧?” “反击!” “随我反击—!” 隐隐有被包围趋势的袁兵,刹那间士气大涨,一个个如同原地满血复活一样,战意顷刻间拉满,操起兵器,吼声如雷: “杀—!” 可惜...... 曹仁浑然不惧,脸上没有半分震惊,甚至还在暗自庆幸。 因为,一切全都跟曹操预料的一模一样。 此处战场不需太久,袁军士兵便会赶来支援。 如此,正好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曹仁战意汹汹,当下也不再放水,操起寰首刀一个箭步,冲向正在鏖战的雷薄,掌中刀锋宛如惊天狂雷坠落,冲着雷薄兜头便是一刀: “给我死!” “嘁!” 雷薄一咬牙,一跺脚,暗自发狠的同时,身子稍侧,双手握刀,奋力抡出一刀森冷寒芒,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刺耳的金鸣声轰然炸响。 双方顷刻间拉近,俱是怒目圆睁,咬牙发狠的模样。 雷薄明显感受到曹仁实力变化,顿感不妙,但自家援兵在后,又让他足够心安:“曹仁,你在汝颖有些名号,自当明白袁家的实力,投靠弘农王又有何用?” “哼!” 曹仁怒哼一声,双臂虬肌暴起,拼死压制雷薄,冷声言道:“我曹仁行事,当为忠义往,岂能计较暂时的得失。” 雷薄手中的寰首刀被无情压制到,距离自己的身体不足两寸的地方,而本方将士虽然在凶悍反击,但曹军的进攻竟丝毫不弱。 这让雷薄隐隐感觉到不妙。 很明显! 对方是有恃无恐,才敢如此不要命的强攻。 难不成...... 正当雷薄心底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时,四周豁然响起一阵浓郁的喊杀声: “杀—!” 雷薄咬牙抵抗,双目余光扫过。 左右两侧果然杀出一支兵马,正朝袁术率领的精兵夹击过来。 但实际上...... 这只是雷薄视野受限。 他不可能察觉到,仍有一支兵马,正朝着袁术后路杀去。 唐家老宅乃是城外的庄园。 四周丘陵环绕,面前有河水流过,非常适合伏兵。 曹操以郾县城池为誘饵,将其誘至这座暂被废弃的庄园,摆明了就是要将其一网打尽,彻底将袁术消灭在这里。 但可惜...... 仅仅只来了四千兵马。 不过,虽然如此,但依旧会是一场大捷。 “啊,这......” 雷薄骇然失色,手上的力量骤减三分。 可曹仁的力量却是更胜。 此消彼长之下。 曹仁一刀将雷薄压制,刀锋猛地一横,冲着其握刀的虎口横削过去。 哧愣愣。 刀锋贴着刀刃,划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星火。 雷薄吓得脸都绿了,眼瞪如铃,张口吞天,满目骇然。 他下意识将身子猛地往下坠,骤然间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瞬! 雷薄明显能感受到,凶悍的杀气凝聚在自己身上。 四周的曹军眼珠子都红了,双眸中闪烁着兴奋与贪婪,手中的寰首刀齐齐高举,冲着自己兜头便是一顿猛劈。 又有谁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呢? 躺在地上的家伙,可是袁术麾下的大将啊! 刹那间! 阴影笼罩雷薄。 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啊—!” 雷薄惨叫数声,彻底没了动静。 等曹仁猛一挥手,率领大军趁势反扑,兵锋乌泱泱掠过时,才发现雷薄早已经成为一滩肉泥,半截身子模糊不堪,赤红的鲜血与泥土混合,下半肢竟还在下意识地抽搐打颤。 前方乌泱泱溃败下来的兵马,以及左右两侧夹击过来的曹军,顿时令引兵追杀的袁术,大大地吃了一惊。 此刻的他坐在战马上,双手紧紧抓着缰绳,身体呈现出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躬身躲避状,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写满了大写加粗式的惊骇。 “不好。” “真的中计了!” 袁术暗自嚼碎一声,条件反射般地拨马转身,作势便要逃之夭夭。 可是...... 当他回过身来的那一刹那。 后方竟也有一支兵马,凶猛围杀过来。 四周尽皆有曹军,而且总兵力怕是不下五、六千人! 这哪里是溃兵,分明就是曹操的主力! 阎象猜得没有错。 这支溃兵,的确很有问题。 袁术恨得牙根直痒痒,真想伸手狠狠抽自己两嘴巴,如今已经身陷重围,四周尽皆曹军,而自己麾下兵马虽众,但士气大跌,焉能再战? “杀—!” 浓郁的喊杀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四周涌来的兵马,彷佛是从幽冥中杀出的索命小鬼,他们提着兵器,嗷嗷叫地猛冲过来,将袁术心底的防线,顷刻间摧毁、崩塌! “主公勿忧!” 若非身旁大将陈兰于临危之际的呼喊,袁术可能已然被自己的惊恐击倒:“我与陈纪将军挡住左右追兵,您亲引大军突围!” “郾县距此不远,此处发生大战,岂能逃过军师的眼睛,他必定会引兵赶来支援,咱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咕噜! 袁术喉头滚动,阴沉的脸色逐渐缓和,浮出一抹淡淡的希冀:“陈兰、陈纪,你们阻截两侧曹军,乐就负责断后,其余兵马随我突围。”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袁术提剑怒指前方,歇斯底里:“给我冲!冲出重围!” 当下。 各军主动迎战从四方赶来的曹军。 整个战场,顷刻间进入白热化的战斗中。 曹军将士虽少,但大都是老兵,作战经验丰富; 而袁军将士虽众,但绝大多数乃是新兵,作战经验匮乏。 两支兵马如潮水般撞在一起,身穿红色军服的曹军,正如一丛丛旺盛的烈火,疯狂地吞噬着蓝色军服的袁兵。 不得不承认。 当前局势一片大好。 可是...... 正在不远处观战的曹操,却是眉头紧蹙,神色悠悠。 因为,他脑海中正盘算着郾县方向的袁军,将会在多长时间后赶到。 如果对方来得可以晚一点,此一战诛杀袁术便有了可能,可如果来得快一点,两军合围,对方势必会逃之夭夭。 “报—!”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忙不迭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马赶来,匆匆上前,未及行礼,便被曹操摆手打断:“直言即可,袁军距此还有多远?” 斥候不假思索:“已不足三里。” 曹操叹口气:“三里?阎象的反应还真是快,可惜啊,这次没能诛杀袁术,再想有这样的机会,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都尉。” 一旁夏侯惇欠身拱手,双眸中闪烁汹汹战意:“末将愿意领兵阻拦纪灵,别的不敢保证,纠缠他半个时辰,应该不成问题。” “不可!” 曹操毫不犹豫地拒绝:“纪灵是袁术麾下第一猛将,当年甚至能与吕布鏖战二十回合,你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何况,对方兵马众多,就凭你手中的这些兵马,根本就不可能拦得住他,还是别费那个力气了,以后再寻机会便是。” “阎象比我想象中难对付。”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扭头瞥向夏侯惇:“昨日李旻送来情报,陈留张邈正在集结兵马,可能要对咱们颍川下手,此时不宜浪费兵力。” “啊?” 夏侯惇愣怔:“陈留张邈?他怎么也......” 曹操一脸镇静,轻声道:“颍川乃是沟通河洛、南阳的重要枢纽,如今又值殿下登基,董卓拿南阳、河洛没办法,只能对颍川动手。” “都尉的意思是......” 夏侯惇眼神骤亮,恍然大悟:“董卓搞的鬼?” 曹操深吸口气,极其肯定地道:“除此以外,难道还会有别人?咱们当速速战败袁术,引军回防鄢陵,驰援妙才!” 夏侯惇颔首点头:“有道理。” 曹操勒马转身,吩咐道:“待袁军赶来,稍加抵抗,便放袁术离开吧,此役落败,他们短时间内,必不敢北顾。” 夏侯惇拱手:“喏。” ***** 陈留。 圉(yǔ)县。 驿站。 简雍匆匆跑出来,满脸堆笑:“主公,还真是巧了,这里还剩最后一间房,咱们刚好可以住下,属下已经付过钱了,咱们进去吧。” “好。” 刘备应了一声,扭头吩咐道:“翼德,你将战马带入后院,吩咐小厮多喂点草料,咱们明日还得赶路呢。” 张飞欠身拱手:“喏。” 旋即。 他接过缰绳,牵马直奔后院。 刘备、关羽、简雍三人,则进入驿站。 驿站之中,人满为患,举目望去,大都高冠博带,气宇不凡。 刘备等人进入驿站,立刻引起众人议论: “瞧瞧,又是三个赶往南阳的。” “你我皆如此,何况他们。” “这应该是第二十五波人了吧?” “恩,差不多吧。” “......” 刘备耳聪目明,听到了众人议论。 在跟随小厮上楼时,刘备心生好奇,开口询问:“敢问这位小哥,圉县不过一偏县而已,怎会有如此多人住店?” “恩?” 小厮倒是愣住了,反而开口问道:“怎么,难不成,你们不是要往南阳,投靠南阳汉庭,为弘农王效力的?” “啊,这......” 三人尽皆尴尬。 刘备缓缓点了点头:“没错,是的。” 小厮神色缓和:“哦,他们这些人呀,也跟你们一样,全都是要往南阳去的。” 刘备等人一边上楼,一边问道:“我等来时,天色已晚,不得已住宿,难不成他们一样?” “原来你们还不知道?” “怎么,可有何事?” “恩。” 小厮点点头:“前面准备打仗了,根本过不去,他们只能找驿馆暂且住下,有些人已经堵了两天了,身上的盘缠都快花光了。” “唉—!” 小厮叹口气,摇了摇头:“可怜呐。” 刘备惊诧不已,急忙询问:“何时能打完仗呢?” 小厮愕然:“客观,您这话问的,小人怎么可能知道,反正好像还没开打,目前正在集结兵力,听住店的人说,好像是长安下旨,把鄢陵、长社、许县划给了陈留。” “啊?” 刘备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 长安朝廷居然会下这样的旨意,这分明是要挑起大战的节奏啊。 刘备即便再不清楚局势,一路走过来,也早已打听了个七七八八,对于弘农王的势力,多少有些了解。 长安朝廷先是提拔袁术为豫州牧,又将纪灵、张勋迁为颍川、陈郡郡守,这已经挑起了袁术、弘农王之间的战争。 而今,长安朝廷又将颍川的三个县划给了陈留,明显是要挑起张邈与弘农王之间的战争,其心之毒,当真是歹如蛇蝎。 “好一个董贼。” 即便是关羽本人,也不由地怒眼圆睁,气冲斗牛,张嘴便骂:“竟敢如此滥用国之重器,简直岂有此理。” 一旁简雍皱着眉,试着问道:“那弘农王就没有反制措施吗?” 小厮摇了摇头:“这......我怎么能知道?尔等如果想知道更多事情,可以将行李放好后,下楼打听打听,他们知道的,一定比我要多。” 刘备颔首点头:“这倒也是,咱们走吧,回房间。” 关羽、简雍恩了一声,旋即上楼回房。 没过多久。 张飞回到房间:“大哥。” 刘备、关羽回头望去,不由愕然:“翼德,这位是......” 但见...... 一个身长八尺有余,穿一袭对襟长袍的男子,颔下一缕长髯,飘飘洒洒,正冲他们展颜淡笑,拱手作揖: “不劳翼德兄弟介绍,在下程立,字仲德,兖州东郡人士,被阻在此地,已经整整两日,身上的盘缠快要花光了,因此不得已来寻诸位帮忙。” 根据《魏书》记载: 程昱本名程立。 因少时常梦上泰山,两手捧日。 程立自以为奇异,将此事告知荀彧。 等到兖州造反,程昱奔走筹谋,力保鄄城等三县不失。 荀彧遂将此梦告知曹操,曹操听闻后,便向程昱说:“卿当终为吾腹心。” 程立这才在“立”字上,加个“日”字,更名为程昱。 “程立?” 刘备不由惊诧,忙不迭起身相迎,敢问:“可是烧毁仓库,力保东阿不失的东郡程立否?” 程立颔首点头,肯定地道:“没错,正是在下。” 刘备欣喜:“久仰大名!不知仲德此来寻备,所谓何事?” 当下,程立倒也没有遮掩,和盘托出道:“立知玄德兄乃是汉室宗亲,此番西向,必是要投奔弘农王,建立一番功业,因此这才斗胆来寻。” “有何事,直言即可。” 刘备更加干脆,摆手示意道。 “好。” 程立缓缓点头,轻声道:“如今,张邈正在集结兵马,兵力恐怕会有六七千人,可颍川都尉曹操,正在与袁术交战,鄢陵防守空虚,恐不足千人。” “鄢陵若破,颍川危矣。” 程立率先把局势讲明白,然后直奔正题:“立已与住店的数位豪杰商议过,集结各自的仆从,临时组建一支兵马,助颍川一臂之力,不知玄德兄可愿意否?” 不等刘备开口,一旁简雍试探性问:“不知目前有兵多少?” 程立倒也没有隐瞒:“约有百骑,我自带领二十仆从,尽皆弓马娴熟,可以一战,东郡陈宫有仆从二十,已经答应一战。” “还有......” 不等程立说完,刘备摆手打断道:“仲德兄不必再言,哪怕只有十余骑,只要能力保鄢陵不失,备自当助一臂之力。” 程立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刘备,不由感慨万千:“玄德兄不计生死,真乃国之义士也。” 刘备拱手抱拳:“仲德亦然。” “哈哈哈!” 二人仰天哈哈一声,颇有种惺惺相惜之意。 程立暗松口气,轻声道:“既如此,今夜玄德兄可来程某房间,咱们一起商议,此事应当如何应对,才能配合曹操,力保鄢陵不失。” “不知仲德兄房间何处?” “哦。” 程立抬手指向不远处:“二楼东侧第四间便是。” 刘备颔首点头:“好,备必到。” 程立拱手:“既如此,在下便不叨扰了,各位英雄,好生休息。” 刘备亲自将程立送出房间,这才转身回来。 “宪和。” “在。” “你速速出去打探一下情况,包括殿中住宿之人,还有张邈兵力集结情况,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何。” “喏。” ***** 南阳,宛县。 太守府。 一灯如豆。 刘辨手持毛笔,皱着眉,表面像在沉思,但实际却与军师联盟沟通:“韩暨?这是何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军师联盟解释道:“韩暨是西汉诸侯王韩王韩信的后代,祖父韩术,曾担任河东太守,父亲韩纯,曾担任南郡太守。” “其同县豪族陈茂,曾诬陷中伤韩暨父兄,几乎令他们被判死刑,韩暨表面上没有反应,却在暗地里储钱雇凶,最终杀掉陈茂,以其首级墓祭祀父亲,韩暨亦因此出名。” 刘辨大吃一惊:“这小子是个狠人啊!可他跟推广水排有什么关系。”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继续道:“历史上,韩暨在投靠曹操以后,在冶铁手工业上,将既费工又低效的马排和人排弃用,把水排改良后推广使用,使得生产效率提高了三倍。” “据《三国志·魏书·韩暨传》记载:旧时冶作马排,每一熟石用马百匹;更作人排,又费功力;暨乃因长流为水排,计其利益,三倍於前。” “根据专家的猜测。”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略微停顿后:“这个韩暨应该是个精通机械的专家,两百年前,杜诗在南阳推广了水排,南阳冶铸效率大幅度提升。” “但是,杜诗的水排局限性比较大,韩暨是在这种水排的基础上改进的,其一是以‘长流为水排’,利用大江大河来当动力,这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其二,是把卧式马排机械装置,改造成了水排机械装置,所谓马排,就是利用畜力,来推动机械轮轴,依靠轮轴转动,来鼓动鼓风机。” “史书上记载的‘每一熟石用马百匹’,意思就是熔化一次矿石,至少要用一百匹马力,可见东汉冶铁的规模得有多大?” “韩暨把马排、人排改造成水排,简而言之,就是把畜生力推动,改为水力激动,这样极大的降低了生产成本,提高了生产效率。” “......” 巴拉巴拉。 军师联盟解释了一大堆:“所以辩爷放心,不管别人能不能看懂图纸,但是韩暨在的话,想来应该没有问题。”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中暗道:“那韩暨现在在南阳吗?” 军师联盟轻声道:“按照史料记载,应该是在南阳,不过不在堵阳,而是在鲁山隐居,辩爷派人找找,应该可以找到。” “反正咱们第一步是要制造足够的农具,保证农耕进度,暂时不会改进,还有一定的准备时间,足够寻找此人出山了,你就放心吧。” 刘辨深吸口气,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韩暨!行,我记住了。”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个声音。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殿下,荀彧求见。” 刘辨皱了皱眉:“文若?这么晚还过来,一定有要事,让他进来吧。” 朱彤拱手:“喏。” 不多时。 荀彧来到殿中,趋步上前,欠身拱手:“殿下。” 刘辨倒也懒得废话,直接问道:“文若,可是发生了何事?” 荀彧揖了一揖:“恩!根据颍川传回的消息,董卓将鄢陵、长社、许县划入了陈留郡,如今张邈也卷入了战争,曹操压力比较大。” “在下以为......” 荀彧直接给出建议:“殿下应当速速派人驰援,以防颍川有失。” 刘辨皱着眉:“好一个董卓,滥用国之重器,简直岂有此理!” “这样吧。” 沉吟片刻,刘辨做出决定道:“让他的老搭档鲍信,率领三千精兵,驰援颍川,绝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 荀彧一揖:“喏。” “可还有别的事情吗?”刘辨询问。 “有。” 荀彧点点头,轻声道:“此前在雒阳撒出去的人,已经传回消息,在河东方向,发现了殿下画的紫花苜蓿,目前正派人往回移栽。” “找到了?” “恩,找到了。” “太好了。” 刘辨内心狂喜,长出了口气:“只要在南阳种上苜蓿,可以节省一大笔草料,孤这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文若啊。” 刘辨吩咐道:“这件事便交给子敬去做,不必再来请示。” 荀彧欠身拱手:“殿下放心!” “哦对了。” 正当荀彧准备离开时,刘辨忽然想起了韩暨,摆手制止道:“文若啊,你顺便告诉奉孝,让他撒出人手,寻找南阳堵阳人韩暨,若不在城中,极有可能在鲁山隐居。” “韩暨?” 荀彧深吸口气,似乎对此人有些印象:“可是为父报仇,雇凶杀人的韩暨?” 刘辨没想到荀彧居然知道此人,飞快点头:“没错,正是他。” 荀彧拱手,铭记于心:“属下记住了,殿下放心,彧必转告奉孝。” 刘辨恩了一声:“时间不早了,你便退下吧,好生休息。” 荀彧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第262章 突袭张邈大营!桃园三基,大展神威! 圉县。 驿馆二层。 东侧,第四间房。 吱呀—! 刘备推门而入,目光扫过屋中各位豪杰,忙不迭欠身拱手:“实在抱歉,备有事来迟,望企见谅。” “哪里,不晚。” 程立忙不迭起身相迎,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旋即返回主位,目光扫过众人:“既然各方已经到齐,那咱们便开始吧。” “不过......” 程立面带微笑,轻声言道:“在开始今夜的商讨之前,咱们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方便诸君互相有个了解。” “这样吧。” 程立带头言道:“先从程某开始,在下程立,兖州东郡东阿人士,麾下仆从二十,尽皆弓马娴熟,可以为战。” 旋即。 程立扭头望向身旁男子:“公台,到你了。” 陈宫颔首示意,起身朝众人一揖:“在下陈宫,东郡东武阳人士,麾下仆从二十,尽皆弓马娴熟,可以为战。” 紧跟着,身旁的魁梧男子起身,拱手抱拳:“在下潘璋,东郡发干县人,本欲往南避祸,却在途中与仲德相遇,相聊投契,便随之来南阳。” “我等兄弟一行七人,自备弓马,可以一战。” 言罢,潘璋落座,颔首点头,示意身旁男子道:“弟兄,轮到你了。” 一旁男子随即起身,朝众人拱了拱手,铿锵言道:“在下梁冬,豫州梁国宁陵人,仆从十人,可以为战。” “在下定陶游侠齐丰。” “在下......” “......” 没一会儿。 便轮到了刘备,他起身拱手,淡然言道:“在下刘备,表字玄德,幽州涿郡人士,麾下四人,可以为战。” “好。” 程立摆手示意刘备落座,转而吩咐侍从:“把我画好的简图挂出来。” 侍从欠身拱手:“喏。” 旋即。 侍从走到一旁,从案几上取出帛画,悬在木架上,搬到众人前方。 程立起身来到帛画旁,轻声道:“此乃在下派人打探后,画出来的简图,这里便是鄢陵,此处乃是张邈大营,目前兵力约有六千。” “从目前敌我态势上判断,张邈兵力已经集结完毕,想来明日便会发起对鄢陵的进攻,而据我所知,曹操目前仍在郾县与袁术鏖战,短时间内难以驰援。” “大家既然想要西行前往南阳,投靠弘农王殿下,那么,此战将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可为我等晋身之姿,还望诸君可以同心协力,力保鄢陵不失。” 刘备虽然选择西行,赶往南阳来碰碰运气,但他实在是没有门路,即便到了南阳,也不过是睁眼瞎,未必能够获得重用。 这是此次南阳之行,最大的难处。 要知道,刘备自起兵以来,东奔西走,当过安喜县尉,做过下密县丞,后来又任高唐尉、高唐令等职务,全都是芝麻小官。 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没有门路,只能是辛苦命,难以获得提拔,他之所以想要投靠同窗好友公孙瓒,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门路的原因。 只可惜...... 当初头脑一热,便起身直奔南阳了。 但没有门路的顾虑,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此刻,听程立如此一说,倒是让刘备豁然开朗,战意瞬间拉满。 如果能在此战中立下功劳,岂不是帮了弘农王的大忙,一旦对方登基称帝,肯定会论功行赏,这样或许能有个官职,也不一定。 众人同样明白程立的意思,顿时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 “仲德,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全听你的。” “没错,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 “目前咱们在暗,敌人在明,还是有些优势的。” “咱们相当于一支奇兵,只要出手时机得当,必有奇效。” “那曹操在讨董时,表现不错,绝非易于之辈,咱们可以一战。” “......” 不得不承认。 敢来投奔弘农王刘辨的人,全都是有些本事的人。 此番七嘴八舌的言论,虽然听着比较杂,但每一句皆非庸俗能言。 跟这些人共事,刘备感觉心安,兵力虽少,但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尤其是东阿程立,他在黄巾肆虐兖州时,表现出过人的智慧,更是令人佩服。 刘备很低调,静坐聆听。 程立缓缓点头,非常满意众人的反应:“好!那程某便斗胆说一说计策,如有不足之处,还望诸位可以指正。” 旋即。 程立直奔主题,朗声言道:“根据程某了解到的情况,弘农王回到南阳后,便放出消息,五日后正位回宫,登基称帝。” “算算日子,明日正好是其登基称帝之日,袁术此次的进攻,自然有曹操应对,但鄢陵一战,单靠夏侯渊手中不足千人的兵马,只怕要不了半日便会被攻破。” 此刻,下方潘璋拱手抱拳:“敢问仲德,你怎么知道,明日张邈必会进攻鄢陵呢?他若是不进攻,咱们岂不扑空?” “很简单。” 程立明显早有准备,对答如流:“因为,明日若不进攻,曹操便会击败袁术,引兵驰援鄢陵,届时张邈手中的兵马,便是再多,也无济于事。” “他既然花费了大量时间召集军队,就绝不会草草了事,因此明日是张邈最后的机会,他一定会强攻鄢陵,否则便前功尽弃了。” 一旁陈宫跟着言道:“不仅如此,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张邈大营已经命一部分兵马,带着粮草提前赶路,各军将士也在收拾行装,随时准备出发。” “以此来看。” 陈宫极其肯定地道:“明日一战,在所难免。” 众人纷纷点头,深表赞同。 刘备同样点了点头。 这一点,跟他了解到的情报一致。 程立见众人没有反对,这才继续道:“在下拟定的计策是这样的,待张邈引大军离开后,我等兵出圉县,轻骑越过扶沟,直奔鄢陵。” “我军不过百骑,不可与之硬拼,自当趁张邈鏖战鄢陵之时,从其背后下手,突袭大营,焚其粮草,令贼不战自溃,便是胜利。” “当然!” 程立强调道:“按照张邈的用兵习惯,即便引大军离开,营中依旧会有兵马驻守,想来不会少于三、四百人。” “对方坚守大营,具有地利优势,我军虽是精锐,但亦不可小觑对手,务必竭尽全力,方可取得胜利。” 计策虽然简单,但可操作性极强。 对此,刘备深表赞同。 此一战,他们不是要战败张邈,而是要力保鄢陵不失。 只要能烧掉对方粮草,便是大获全胜! 战略定位非常清晰。 “诸位可有何意见吗?” 程立简单说完,目光扫向众人。 “......” 众人一阵默然。 以此表示,没有意见。 “很好。” 程立颔首点头,吩咐道:“既如此,各位英雄豪杰且回房休息,待明日宵禁解除,立刻出发,不得有误。” 众人齐齐拱手:“喏。” 旋即。 各自起身,离开房间,回屋休息。 刘备返回自家房间,将明日作战计划告知关羽、张飞。 关羽手抚长髯,颔首点头:“此计策虽然简单,但可行性极强,我等虽只有百骑,却是精兵悍将,绝非张邈大营中的留守军卒可比。” “没错!” 张飞肯定地点点头,双眸之中已然闪烁起汹汹战意:“此战若是能焚贼粮草,必会引起鄢陵守将注意,曹操岂能不上奏新皇,我等当以此为晋身之姿。” “哈哈哈!” 张飞仰天狂笑一声,忍不住称赞:“这个程立的确有两下子,各方面皆能兼顾,堪称智计超群呐。” 即便是刘备本人,也不由地点头称赞:“没错,仲德的确足智多谋!” 一旁简雍嘿嘿淡笑:“我就说嘛,咱们应当西行,新朝初建,正值用人之际,凭我等之才华,岂能没有立足之地。” “主公!” 简雍欠身拱手道:“属下有预感,这一次咱们定能飞黄腾达,不再受鸟人之气。” 刘备长舒口气:“但愿如此!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休息吧,明日一早还得继续赶路,养足精神,才能杀敌建功。” 三人齐齐拱手:“喏。” 旋即。 刘备上榻。 关羽、张飞、简雍打地铺安寝。 次日清晨。 圉县方才解除了宵禁。 程立率领众人,纷纷出了城池,轻骑直奔鄢陵。 两个时辰,便越过了扶沟县。 不过三个时辰,便抵达陈留、颍川边界。 选一隐蔽的地方藏身。 程立撒出仆从,打探消息。 良久。 “报—!” 仆从快马而回,疾步上前,拱手抱拳:“公子,情况打探清楚了。” 程立哦的一声惊喜:“速速说来。” 仆从颔首点头:“张邈将大营安在距离此处,约有五里的乐陵岗上,其旁边有河水流经,易于取水,且易守难攻。” 虽然,鄢陵县地处平原,但境内依旧有一些隆起的土坡,乐陵岗便是其中之一,距离鄢陵县城不远,非常适合安营。 “果然如此。” 程立似乎早有预料,神色悠悠。 张邈将大营安在这里,的确让他们难以下手。 虽然,乐陵岗只是个土坡而已,而且坡度不大,但只要是仰攻状态,对于骑兵而言,便有诸多不易,容易成为营中兵马的活靶子。 可是...... 如果放弃战马,选择步战,他们这些人只怕还没等到跟前,就会暴露行踪,对方必定以逸待劳,加之有兵力优势,想要突袭成功,何其难也。 一旁陈宫皱着眉:“仲德,此战想要成功,非得有猛将打头阵不可。” 程立叹口气,目光扫过众人:“不知有谁愿为众军先锋?” 沉默片刻,刘备站出身来:“备愿为先锋。” “好。” 程立大喜,冲刘备颔首点头,铿锵言道:“此战若能功成,玄德当为首功。” 刘备摆手打断,轻声道:“功劳暂且不提,只是备仅兄弟三人,仍需有人相助。” 程立立刻言道:“我有侍从二十人,可助玄德一臂之力。” 刘备点点头:“如此甚好,不知我等何时出战?” 程立思索片刻:“待鄢陵县传回消息,再战不迟。” “可以。” 刘备深吸口气,拱手抱拳:“既如此,备先下去准备一二,可出战时,仲德再派人召我等前来即可。” 程立颔首:“好,没问题。” 继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 “报—!” 前方,又有仆从策马而回,欠身拱手:“公子,张邈已经展开对鄢陵的进攻,正如您所料一般,围三缺一,暗藏伏兵。” 程立颔首点头:“好!速速召人回来,有重要作战任务。” 仆从拱手:“喏。” 不多时。 撒出去的仆从纷纷返回。 程立将其全部交给刘备指挥,拱手抱拳:“玄德,拜托了。” 刘备肯定地点点头:“放心,交予备便是。” 程立拍着胸脯保证道:“你且放心,只要能破开营门,我等众人必顷刻赶到支援,如果在半个时辰内,尚未破门,速速返回不得迟疑,张邈必派人回援。” “放心。” 刘备双眸闪烁坚定,铿锵言道:“有我等兄弟在,此战必胜。” 程立淡笑点头:“既如此,便拜托玄德兄了。” 刘备颔首,权做回应。 随即。 他翻身上马,厉声呼喊:“出发。” 驾—! 二十余骑,卷动烟尘,如狂风般离开。 程立忍不住称赞:“如果汉室宗亲,人人皆如玄德,我大汉又何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一旁陈宫也不禁叹口气:“是啊,汉室宗亲如玄德者,凤毛麟角!仲德,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抓紧时间整军,赶往乐陵岗吧。” 程立点点头:“好。” ***** 此刻。 张邈大营。 值守营门的士兵正在聊天: “可怜啊,别人都在吃肉,咱们却在留守。” “唉,照这样下去,咱们何时才能晋升?” “管那么多干嘛?有得吃就好,俺当兵只为有口饭吃。” “就是啊,留守大营才好,吃香喝辣,还没危险。” “哼!一帮没出息的东西。” “你有出息?不还是个是小卒嘛?” “......” 众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时。 忽然。 负责值守营门的士兵,扭头望向外面。 视野尽头处,一股烟尘组成的洪流,滚滚袭来。 “这......” “这是......” 刹那间,士兵眼瞪如铃,心生恐惧。 身旁兵卒纷纷扭头望去: “啊?这莫非是......” “莫非是敌袭嘛?” “没错!” 有人极其肯定地道:“正是敌袭!快,擂鼓示警,通知军侯,组织抵抗,咱们在岗上,有地利优势,完全能守得住。” “好好好!” 其人赶忙点头应和。 咚!咚!咚! 旋即。 金鼓震天响。 张邈大营立刻警觉起来。 营中奔出一将,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怎么回事?” 有士兵赶来汇报:“启禀军侯,有人来袭。” “敌袭?” 身材魁梧的军侯闻言愣怔。 但也只是一瞬,随后便镇定下来:“恁娘的!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居然敢闯我马魁守的大营,召集众将士,速去营门集合。” 士兵得令:“喏。” “弟兄们!” “快,营门口集合。” 马魁提枪上阵,直奔营门,放眼凝望。 但见...... 烟尘滚滚而来,数十骑正朝营门策马飞奔。 马魁哂然,不以为意:“不足五十骑兵,也敢擅闯吾等大营?简直是不自量力,弟兄们,把你们的弓箭准备好,听候指令,随时将其射杀。” “喏。” 原本,这帮士兵还有些惶恐。 但谁能想到,前来袭营的这批兵马,居然还不足五十骑兵。 要知道,这大营虽然空虚,可也有接近四百人,是对方兵马足足二十倍,即便这支骑兵是精锐,各个能以一当十,也不可能取胜。 如此这般,又有何畏惧。 刹那间。 众将士信心满满,一个个战意汹汹,恨不得现在就将其诛杀。 虽然,马魁非常自信,但对方既然赶来,必有依仗,因此他也不敢小觑,没有直接下令将士冲出去与之鏖战。 而是双眸紧盯战场,时刻判断对方距离营门的距离。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马魁缓缓抬起手臂,铿锵下令:“弓弩手准备。” 众将士齐齐捻弓搭箭,冲天高举,张拉满月。 下一秒。 营外兵马踏入弓弩射程。 马魁毫不犹豫,手臂猛地落下:“放箭!” 刹那间,众将士松开勾住弓弦的双指,一支支箭矢骤然升空,在空中汇集后,旋即如同倾盆大雨般罩向营外兵马。 虽然,营外骑兵站位非常分散,但如此密集的箭雨打过去,依旧令一些骑兵翻倒,摔落在战马下,身死当场。 不过...... 这支兵马尽皆精锐,一波箭雨之下,居然仅仅死了两、三骑兵而已,最前方那员手持蛇矛的壮汉,更是舞动蛇矛,速度不减,如同闪电一般,狂飙过来。 “果然是精锐!” 即便是马魁本人,也不由地为之震惊。 他当机立断,厉声而言:“弓弩手,攒射准备。” 刹那间。 众将士捻弓搭箭,再次张拉。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举向天空,而是瞄准了不断逼近的骑兵。 “放箭。” 一声令下。 嗖!嗖!嗖! 一排箭矢呼啸而出,冲着迎面袭来的刘关张,毫无半点花哨地打了上去。 当先一员猛将,眼瞪如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舞动蛇矛,将迎面袭来的箭矢,顷刻间拨开,跟着反手又是一撩,竟是将箭矢如数挡下。 “杀—!” 这一声吼。 当真如同闷雷炸响,营中的士兵竟吓得胆裂魂飞,一个个露出惊骇的神色,甚至不少人下意识打个寒蝉,身子如同筛糠般乱颤起来。 眨眼间的功夫。 张飞便杀至营门前,掌中蛇矛斜刺里窜出,危险的蛇矛犹如毒蛇吐信,嗤地一声,猛然刺到了面前,极其精准地洞穿两人身体。 跟着。 张飞双手虬肌暴起,猛拽蛇矛地同时,双臂奋力往上一抬,甩飞蛇矛上敌军尸体的同时,矛杆磕住营门后的横木。 咯愣愣! 巨大的横木竟然被张飞一人,抬离出个肉眼可见的高度。 如果让他继续抬起,横木必然失去平衡,如此一来,营门便会洞开,届时对方骑兵杀入,对于营中兵马而言,势必迎来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不好!” 马魁暗自嚼碎一声,铿锵下令:“长矛手,给我刺死此贼!” 刹那间,十余支长矛瞄准了营外的张飞,作势便要将其此番在地。 嗖!嗖! 与此同时,两支神箭从张飞身侧掠过,两个长矛手应声而到。 但这相对于营内的长矛手数量而言,压根起不到半点作用,依旧有七、八支长矛,冲着张飞呼啸而来,四五支长矛直扑战马,另外一些进攻主将。 此乃长矛御敌的基本套路。 “该死!” 张飞暗自嚼碎一声。 毫不犹豫地抽矛而回,拨马闪避的同时,身子于战马上大幅度倾斜。 希吁吁—! 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 森冷的长矛竟从其脖颈一寸处,呼啸飞过。 若非张飞的蛇矛回防迅速,将其直接拨开,这一矛进攻,甚至可能会伤到他本人。 “翼德小心!” 一声呼喊,赤面长髯将关羽,杀至跟前。 他抡起掌中战矛,帮张飞拦下数支战矛进攻的同时,张伸猿臂,将从另外一个方向刺来的三支长矛,轻而易举地挟在肋下。 猛地一拽! 营内长矛手顺势向前扑倒,直将身前的数个士兵砸在营门上,吱扭扭,营门为之晃动,顿时令关羽眼前一亮。 对方营门竟扎得不稳。 低头轻瞥。 关羽这才发现,这乐陵岗虽然是土坡,但土质相对比较酥松,稳定性略差。 除非,这营寨栅门的立柱,可以深入土体很深,否则整体的坚固性,必然得不到保证。 这种情况在鄢陵县,实属正常! 因为,鄢陵县属于河水冲刷形成的平原腹地,这些个平原隆起的土岗,非是自然土岗,而是泥土长久堆积而成,其稳定性自然略差。 “翼德!” 毫不犹豫,关羽铿锵而言:“当以此法破门!” 张飞同样发现了这一点:“好。” 当即! 他舞动蛇矛,猛地扎死两人。 同时向后猛地一拽,将营中的士兵,齐齐撞向栅门。 吱扭扭! 栅门晃动剧烈。 关羽战矛旋即刺出,继续如此。 尚未恢复的栅门,顿时倾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 “弟兄们,破门!” 随之赶来的刘备厉声呼喊。 刹那间。 十余个骑兵猛冲上来,掌中长矛勾住栅门,猛地向后一拉。 栅门倒地,露出满营的士兵。 番外1 军师联盟,正式成立! “XX卫视的朋友,你们好,我是张小花。” “针对今日某主播在汉皇宫遗址离奇失踪的事情,本台请到了XX大学历史专业王如海教授,以及物理学专业李爱蔷教授,大家掌声欢迎。” “大家好。” 哗啦啦! 掌声雷动。 “二位教授,今日在汉皇宫遗址离奇失踪的事情,已经在各大平台、媒体中迅速蹿红,相关话题热度居高不下,而最令网友关心的,却出乎意料的一致。” 张小花没有废话,直奔主题道:“在此,小花便代表广大网友,针对今日汉皇宫遗址中离奇失踪事件,咨询一下专家。” “敢问专家。” 张小花极其郑重地询问:“这世上当真有穿越吗?” 物理学家李爱蔷率先回答道:“关于这件离奇的失踪事件,我本人也有关注,单从我们物理学专业角度分析。” “其实......” 李爱蔷声音拖得相对较长,缓缓点头道:“从理论上分析,是有可能的!” 张小花循循善诱:“能否给大家简单解释一下?” “可以。” 李爱蔷应了一声:“根据爱因斯坦相对论,天体中个东西叫虫洞,而虫洞被广泛认为是时空穿梭的通道,通过虫洞就能够穿越到以前的时间,或者另一个宇宙。” “按照相对论,时间在超过光速的时候就会倒退,那么我们就可能回到过去,只不过光速是速度的极限,所以这个只是设想。” “此外,还有......” “......” “但上述我的这些阐述,全都是基于现有理论的猜想,没有经过验证,更没办法验证,全都是推测而已。” “当然,在现实生活中,的确有出现诡异的穿越现象,尤其是百慕三角洲地区,那里有过很多疑似穿越的现象。” “比如,某个人在那里失踪之后,再回来时已经过了20年,又比如某飞机在那里飞过看到了史前侏罗纪。” “......” 张小花继续发问:“那么请问王教授,在华夏五千年的文明中,是否有过穿越者的记载,亦或者是疑似穿越者的例子?” 王如海教授肯定地道:“我不知道有没有穿越者,但疑似穿越者是有的。” 张小花轻声道:“能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吗?” “自然可以!” 王如海点点头,张口便来:“其实,历史上的王莽,就是一个疑似穿越者,他提出一系列改革措施,还进行土地改革等现代化治理措施。” “此外,在汉代的王莽时期,考古学家就在扬州邗江一座东汉早期的墓室,出土了一件青铜游标卡尺,几乎和如今的精准测量仪器,没有任何的区别。” “......” “再者,从某些出土的铁器来看,汉朝时使用壁厚10mm左右的铁范,已经能铸造出壁厚3mm的铁器,比如铁犁铧、铁臿(chā)、铁耧铧等。” “这可是古代铸造业的一项成就,即便放在现代,铸造3~5mm的薄壁铁铸件,也是比较先进的技术。” “试问:在古代的生产力条件下......” “......” 哔! 光幕关闭。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中,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放下遥控器,回头望向桌前端坐的中年男人,极其郑重地道: “王部,首先要跟您澄清一点,我们已经竭尽全力去关闭直播间,但即便是斗鱼官方,也没办法操控那个直播间。” “而且全国百姓的手机上,自动下载斗鱼平台,无法进行卸载操作,这一点王部可以拿自己的手机试试。” 被称之为“王部”的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恩,这一点我很清楚,你继续往下说,对于这个直播间的功能,还有什么了解。” “好。” 眼镜男飞快点头,继续介绍道:“根据我们目前的了解,这个直播间的功能,相对比较简单,似乎只能发弹幕,没有打赏等其余功能。” “而这弹幕似乎并非全部可以传递到刘辨脑海,只有点赞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亦或者内容相对比较重要,才可能会传递到对方脑海,而且是以声音的形式。” “至于刘辨穿越的时代背景,已经搞清楚了,正是汉末三国时代,永汉元年九月三日,永安宫中鸩杀何太后的日子。” “就在会议开始前,我刚刚得到消息,刘辨可以用意念来关闭、开启直播间,这样就可以尽可能去避免一些血腥、残暴,以及少儿不宜的画面。” “......” 眼镜男很快便将直播间的信息介绍完全,总结道:“当然,这只是目前了解到的情况,至于后续会不会有新的发现,暂且不知。” “我们秉持的态度是,既然阻止不了,那便竭尽全力去引导,去探索,成立军师联盟,帮助刘辨解决困难的同时,获取现代社会需要的东西。” “比如!” 眼镜男说到这里,变得兴奋起来:“最直接的一点,可以弥补汉朝,甚至春秋战国时期,史料不足的问题,以便于史学家可以更好的了解那个年代。” “其次,此次穿越事件来得比较诡异,而且竟与直播间产生了神秘的联系,沟通古今,其背后是否有一股力量,需要专家去探索、研究。” “如果侥幸发现了这次穿越的真正原因,或许对于现代物理学,将会是一个全新的进步,甚至可能推翻牛顿、爱因斯坦的理论,建立全新的物理世界观。” “再者,霍金曾预言:2032年地球又将进入冰河时代,全球变冷!而且,已经有一些证据,慢慢验证了此预言的正确性。” “现代社会急需要冰河时期的数据,以防止这一预言的发生,而东汉时期,正好处于小冰河时期,完全可以给专家提供一个环境,来获取那个时代的相关数据。” “包括但不限于气候变化、四季温度变化、粮食产量、动植物生长,甚至于对于百姓生活的影响等等方面,这个直播间将是最好的观测点。” “......” 巴拉巴拉。 眼镜男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十七、八条:“总之,这个直播间可以作为新世界的试验场地,从战术思想到人类思想演变,再到平行时空穿越、量子通讯等等。” “王部!” 言至于此,眼镜男大喘口气,兴奋不已:“这只是目前我自己的猜想,还有我想不到的,能力范围达不到的,总之这个直播间如果能利用好,一定是利大于弊,还请您多多支持。” 被称之为“王部”的中年男子轻声道:“你是不是已经组建了军师联盟群?” 眼镜男点头,没有隐瞒:“恩,组建了。” “哦?” 王部好奇:“规模怎么样?” 眼镜男回答:“才一天时间,目前有三个五千人的大群,已经满了,按照我自己的归类,涉及到的行业有建筑、医药、文史、机械等八十多个行业。” “其中文史类最多,大概有四千七百多人,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其余行业稍次,一共占据了三分之二,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想要把直播间的东汉,变成现代社会的试验田、观测点,为现代社会提供数据资料的支持,需要各行各业,以及领导的鼎力支持,否则绝不可能办到。” 王部摆了摆手,面带微笑:“你别太激动,其实我跟你的想法一样,目前已经打了报告上去,咱们再等等,相信很快会有答案。” “真的嘛?”眼镜男一脸的不敢置信。 “当然。”王部点点头。 呼— 长出口气。 眼镜男激动不已,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 王部轻声道:“这样吧,你先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如果上面同意了,咱们好立刻实施,没有军师联盟在,只怕那种环境下,刘辨活不了多久。” “好。” 眼镜男点了点头:“领导,我是这样想的!首先,咱们要建立一个,由各行各业专家,组成的军师联盟,帮助刘辨平安脱困。” “目前,网友提供了一个服用鸩毒解药的办法,在我个人而言,这个办法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 “因为,刘辨一旦以服用鸩毒的方式死了,那么相当于他的身份已经死了,这对于他接下来的发展,会是一个比较大的难点。” “所以......” 眼镜男朗声言道:“我目前考虑的,是要集合专家的智慧,帮助刘辨设计一套可行性较强的逃生计划,只要能顺利逃出雒阳,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多了。” “刘辨可是弘农王,作为被废的皇帝,他在这个时代具有很强的号召力,远非一般的汉室宗亲可比,这一点是他快速成事的保障。” “南阳作为帝乡,对于弘农王刘辨,有天生的亲和力,最为关键的是,这里是人口大郡,粮产大郡,而且还是全国的冶铸中心,资源得天独厚。” “只要能够占据南阳,正位回宫,以其强大的号召力招揽人才,便可迅速成事,靠着专家提供的高科技,碾压这个时代,将土地等资源收归国有,建立强大的王朝。” “王部。” 言至于此,眼镜男激动的心情再次飞扬起来:“咱们想要把直播间,当成平行世界的试验田,拥有绝对的国家力量,是最基本的。” “何谓绝对的国家力量?” “在我而言,只有真正掌握生产资料的人,才具有绝对的力量,诚如咱们国家,便是如此,这是欧美诸国不能跟咱们比的。” “我的意思很简单,要逐渐引导刘辨,建立的强大王朝,必须要将土地、矿山、山川、河流、森林等收归国有。” “而在那个时代中,这些资源基本上全部掌握在世家手中,想要温和且不造成太大影响的情况下,将资源收归国有,必须依靠专家的智慧才行。” “此外,咱们还要帮助刘辨普及教育,培养人才......” “......” 巴拉巴拉。 眼镜男说得是眉飞色舞,明显有些上头:“等做完这一切,大汉必将是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的,届时才是咱们真正利用它,做点事情的时候。” “等等。” 王部摆手打断,提出一个犀利的问题:“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得这些非常具有吸引力,但你怎么能保证,刘辨会听你的吩咐呢?” 眼镜男明显早有预料,深吸口气道:“没错!刘辨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且有独立判断力的个体,想要让他绝对的服从,的确比较难。” “但是,如果有心理学家在的话,可以通过长期的交流,逐渐掌控且引导刘辨的心理,让他按照咱们的思想去办事。” “我相信!” 眼镜男极其肯定地道:“在这种状态下,刘辨是不可能反对军师联盟的意见,而且我调查过刘辨,没有不良嗜好,且热爱祖国,孝敬父母,心地善良。” “我以为,这样的人必定心怀感恩,咱们帮助了他那么多,只是让他稍加反馈现代社会,想来刘辨不会拒绝。” 呼— 王部呼口气,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你已经想到了这么远?” 眼镜男赶忙言道:“不过是瞎想而已,能否实现,还是两回事呢。” 王部淡笑:“你的想法还是比较贴近实际的,自我感觉,成功率应该不低。” 叮铃铃~~ 正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王部拿起电话:“喂。” ...... “上面同意了?” ...... “恩!” ...... “真是太好了。” ...... “感谢领导。” ...... 咔擦。 挂掉电话。 王部抬眸望向眼镜男:“韩硕对吧?” 眼镜男点点头:“恩,是的。” 王部淡笑:“恭喜你,上面同意了,而且让你全权负责军师联盟的组建,各行各业专家库的专家,你全都有权访问,需要专家出席时,经费由国家全包。” “另外,各大媒体会帮助你宣传,营造一个良好的氛围,争取将其打造成全民性质的真人秀节目,引导其产生积极的影响力。” 韩硕大为惊喜,一脸的不敢置信:“真的?” 王部肯定地点点头:“恩!你抓时间,组建军师联盟,稍后我会以文件的形式,传达给各个部门,让他们全力配合你。” 韩硕忙不迭深躬一礼:“多谢领导。” 王部伸出手:“好好干。” 韩硕握手,激动不已:“恩,我会的。” ----- 虽然还差90+月票,但作者还是更新了。 当然,主要是因为今天是爆更节,字数多,可以抽奖。 (●'?'●) 跪求读者大佬一波支持。 番外2预告:金蝉脱壳计划的筹谋。 第263章 夏侯渊玩大了,程立要杀降?这节奏全乱了! “该死!” 马魁暗自嚼碎一声,心中万千惊恐。 自家营地扎得不结实,这一点,他又岂能不知。 但是...... 即便如此,就这样被眼前一支小队拖垮,同样令人惊骇不已。 如今,大队兵马就这样暴露在骑兵小队面前,简直如同袒胸暴露在敌人枪头前一样,岂一个凶险了得。 马魁岂敢有半分犹豫,当即扯着嗓子呼喊:“结阵御敌,给我放箭!” 早已吓傻的士兵,这才猛然怔过神来,举矛的举矛,拉弓的拉弓,作势就要将防御、进攻一体化,企图将这支小队,就这样杀死在营前。 可是...... 有营门防御时,尚且未能诛杀这只小队。 如今,营门拉跨倒地,又岂能奈这支小队半分。 当营中士兵举矛、拉弓的刹那,张飞反应极其迅速,当即发出一声雷霆之吼:“喝!贼子敢尔!” 与此同时,他急勒缰绳,猛夹马腹,坐下战马顿时昂首嘶鸣,前蹄飞跃而起,顷刻间越过栅门,闯入营中。 噗!噗! 战马落下,马踏而死者两人。 落地便被包围,可张飞丝毫不慌,掌中蛇矛不停舞动,便是一招迅捷如霆般的狂风摆柳,只一眨眼的功夫,四周刺来的长矛被其尽数荡开,竟没伤到分毫。 作为幽燕骁勇男儿,张飞自幼精通马术,各种马术动作,几乎已经融入他的血肉,战马于他,就像是亲儿子一样听话,行走、坐卧、跳跃,根本毫无难度。 正因为如此,张飞才能在关键时刻,驭马越过栅门,闯入敌阵,抡起战矛,大开杀戒,单论骑术,便是关羽也绝非他的对手。 “杀—!” 这一声吼。 惊动天地,震耳欲聋。 吓得营中士兵,各个胆裂魂飞,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 趁此机会,张飞抡起蛇矛,反手又是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四周胆裂的兵马,毫无防备,尽皆被其一矛击杀,当场扫飞出去。 更要命的是! 就在张飞吸引住敌军注意力时,关羽一点突破,接连挑飞营中数个士兵,硬生生撕开个口子,令随之而战的程家仆从,皆能顺突破口杀入。 “随我杀!” 关羽一声令下,率领程家仆从闯入敌营,靠着战马强大的冲击力,不断横冲直撞,践踏敌阵,令敌军阵型更乱,难以组织起有效反击。 此刻,刘备同样杀入阵中,扯着嗓子呼喊:“云长!” 关羽一矛扎死个敌兵,无需言明,便已知晓刘备用意:“大哥放心。” 当下,刘备、关羽各领数骑,分别从左右两侧迂回,以呼应阵中鏖战的张飞,三兄弟心意相通,配合起来,非常默契。 彷佛只是一眨眼。 营中兵马乱成一团,各自为战,毫无半点章法可言。 马魁气得眼珠子险些瞪爆,拎着长枪,咬牙嘶吼:“休要混乱,休要混乱,听我号令,结阵御敌!” “速速结阵御敌!!!” 如果单纯靠吼两嗓子,便能令军队恢复军阵,保持镇定,那么全世界的武将只需要练嗓门就够了,又何必学什么兵法。 不论马魁如何声嘶力竭,队伍在刘备、关羽的横冲直撞下,当真是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营中士兵一个个惊慌失措,转向晕头。 “杀—!” 与此同时,程立、陈宫率领的援兵及时赶到。 这数十骑如同洪流一般,涌入敌营,逢人便杀,遇人便刺,敌军虽众,但却毫无反抗的能力,不断被之吞噬、诛杀。 “玄德!” 程立一剑劈死个士兵,抬眸望向刘备,厉声呼喊:“休要恋战,诛杀贼首,烧粮走之。” 不等刘备开口,阵中张飞了然于心,当即策马狂冲,蛇矛接连出手,或点、或刺、或撩、或扎,不断穿梭间,沿途士兵纷纷倒地,身死当场。 “该死!” 马魁看得是心惊肉跳,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眼前这员手持蛇矛的悍将,实力居然如此的强横,自家将士在他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一击之下,必然命陨,出手之狠辣果敢,令人叹服。 “给我拦住......” “燕人张飞在此,挡我者死!” 话音未落,便只听张飞一声爆喝,掌中蛇矛左右轮转,沿途敌军纷纷避退,彷佛生怕惹怒了这尊杀神,竟硬生生让开条路出来。 “啊—!” 马魁心中大恨。 他本想勒马遁逃,但浑身上下却如同被铅水灌注,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瞧着张飞,宛如一道罡风般迎面扑来。 “纳命来!” 张飞猛然长喝一声,手里的蛇矛,瞬间划过了空气,好似深海里伏波劈浪的巨蟒,直奔敌军主将的脖颈袭去。 染血蛇矛绽放出雄浑的暗芒,腾腾杀气,吞吐不定,竟让马魁生出一种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彷佛被死神盯上的感觉! “啊—!” 滔天一声呼喊。 但见...... 蛇矛飞刺,直扑脖颈。 幽寒的矛锋自马魁后颈窜出,如同蜻蜓点水般潇洒飘逸。 下一秒,张飞虬肌暴起,猛劲儿一挑,竟将魁梧的敌将挑在矛头,高举过头顶,回身展示给营中兵马,扯着嗓子呼喊: “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这一瞬,张飞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煞气,怒声狂啸,声音响亮如雷霆,真有虎豹之威,震的人耳膜生疼。 满营兵马被眼前这一幕震慑,一个个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他们纷纷丢掉兵器,轰然跪倒,接连呼喊,此起彼伏: “不要杀我,我投降了。” “别杀我,我上有老母,下有孺子。” “我投降了,真的投降了。” “......” 望着满营丢掉兵器,高举双手的士兵。 程立、陈宫等人满心欢喜。 此一战,可是要比他们想象中,还要顺利得多。 当然! 这全都是刘关张三兄弟的功劳。 毕竟,仰攻破营的难度,他们了然于心。 “玄德!” 程立赶忙呼喊:“速速焚粮,然后引兵离开这里。” 刘备应命:“放心,交给我等。” 不多时。 浓烟升起,直入云霄。 ***** 鄢陵县。 锵!锵!锵! 金鸣炸响,战火纷飞。 “该死!” 夏侯渊暗自嚼碎一声。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张邈的进攻,竟然如此的犀利,从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还不到一个时辰,主城头上,便爬上了对方的兵马。 若非自己反应迅速,亲自率领精兵驰援,将其诛杀在城头,可能这时就已经被对手打开缺口,然后趁势站稳脚跟,拿下鄢陵。 噗!噗! 夏侯渊接连砍死两人,扯着嗓子呼喊:“守住这里,绝不能再让贼子攻上城来,务必要坚持到都尉来援,明白吗?” 守城士兵铿锵回应:“喏。” “将军!” 正在这时,不远处有士兵呼喊:“北门方向,有贼子攻上城头了。” 夏侯渊不敢有丝毫犹豫,铿锵喝道:“弟兄们,随我驰援北门。” 百十个精悍猛卒齐声呼喊:“喏。” 当下。 夏侯渊脚步如风,直扑北门城头。 等赶过来时,已经有十余个贼兵杀了上来。 “杀—!” 夏侯渊厉声呼喊,脚步不停,直扑敌军,掌中寰首刀接连出手,冲着敌军士兵劈头盖脸,便是一通疯狂输出。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水飞溅。 夏侯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眨眼间的功夫,死在他手上的士兵,便多达五、六人。 在他凶悍犀利的攻势带动下,这支精悍小队如同一柄锋利的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对城头敌军的清剿工作。 所幸! 攻上城头的士兵不多,才不过数十息,便被夏侯渊清理了个一干二净:“都尉的援兵很快会赶来,大家坚持住!”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咚!咚!咚! 正在这时,东门方向有擂鼓声震响。 夏侯渊根据其节奏,一下子判断出,这是紧急求援的信号。 “跟我走!” 夏侯渊岂敢停留,当下猛一招手,继续驰援东门。 乌泱泱的兵马冲过来,又是一阵凶悍的抢救行动,三下五除二,便将城头的士兵诛尽,再次保住了城头不失。 “恁娘的!” 忽然,身旁一个少年郎喊道:“父亲,照这样打下去,咱们即便没有战死,也会被硬生生累死,城中兵马太少了,压根守不住的。” “衡儿!” 夏侯渊眼瞪如铃,回头怒喝,厉声打断:“今日弘农王殿下要登基,我等便是死在鄢陵,也绝对不能在这时候出差错。” “相信都尉!” “相信你孟德叔父!” 夏侯渊眼神如炬,视死如归:“哪怕是战至一兵一卒,也必须要给我钉死在城中,绝不能放任何一人杀上城头。” “父亲!” 夏侯衡被父亲的战意震动,肯定地点点头:“孩儿明白。”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抬手指向城外:“司马快瞧,那里有浓烟,应该是张邈大营的方向。” 夏侯渊忙不迭举目望去。 果然! 张邈大营方向,浓烟滚滚,直入云霄。 夏侯渊内心狂喜,仰天哈哈一声:“一定是都尉!一定是都尉的兵马偷袭了张邈大营,弟兄们坚持住,咱们的援兵来了。” “随我杀—!” “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天响起。 鄢陵城中守军,一个个像是原地满血复活,战意汹汹,双臂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冲着杀上城头的兵马,便是一阵疯狂输出。 此刻。 城外的张邈同样发现了大营的浓烟,心中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张嘴便骂:“该死!不是让你们撒出斥候吗,怎么会让曹操绕道大营方向。” “主公!” 陈留都尉吴皓赶忙拱手:“斥候的确按部署撒出去了,如果曹操从郾县方向杀过来,咱们的人一定能够发现。” “可是......” “可是什么?” 不等吴皓说完,张邈直接打断,怒眼圆睁:“如今大营遭受敌军突袭,你还敢狡辩?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传令!” 张邈不敢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鸣金收兵,徐徐退军。” 叮铃铃—! 金鸣声响起。 正在攻城的兵马,如潮水般退去。 城头上,随即响起胜利的呼喊声,彷佛在嘲讽张邈的愚蠢一般。 望着乌泱泱退去的兵马,夏侯渊却是战意汹汹,当机立断:“衡儿,速速擂鼓,开城门追杀敌军,配合都尉大军,彻底将其战败!” 夏侯衡欠身拱手:“喏。” 咚!咚!咚! 跟着,金鼓震天响。 城头兵马纷纷下城,朝着东门方向聚集。 吱呀—! 城门大展。 夏侯渊策马飞出,身先士卒。 在其身后,乌泱泱的曹军鱼贯而出,追着张邈大军的腚眼子,便是一阵疯狂的袭杀。 夏侯渊越是这样嚣张,就越是让张邈确信,一定是曹操引兵赶来,绕后突袭了自家大营,否则对方绝不敢如此嚣张。 “该死!” 张邈暗自嚼碎一声。 他瞪着眼,目光扫过身后的追兵,怎么也不敢相信,昨日还在郾县作战的曹操,今日便返回鄢陵了? 最要命的是! 曹操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身后,趁着大军鏖战鄢陵之时,突袭了本方大营,焚烧了自家粮草。 如今,夏侯渊引兵追杀,摆明了就是要配合曹操,来个前后夹击,扩大战果,好以此向新皇邀功请赏。 张邈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张邈岂能让夏侯渊得逞。 当下,他不敢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弟兄们,速速朝东南撤退,只要进入扶沟县,贼子便拿咱们没办法。” “快撤—!” 张邈声嘶力竭,率先撤向东南。 乌泱泱的兵马追着军旗,同样转向东南。 望着急急转向的兵马,夏侯衡开口询问:“父亲,张邈转向,我等该当如何?” 夏侯渊不假思索:“都尉赶回支援,必是骑兵开道,我等继续追击,都尉定会赶来支援,届时合兵一处,必可大胜。” 夏侯衡点点头:“叔父好生厉害,竟然可以兼顾两方战场。” 夏侯渊淡笑:“小子,以后多跟你叔父学,早晚必成一员大将!” “放心吧,父亲。” “走,继续追杀敌军!” “喏。” ***** 此刻。 张邈大营。 潘璋等人正在收缴俘虏,清点人数。 程立淡然一笑,轻声言道:“没想到,咱们不仅破了张邈大营,居然还得了这么多俘虏,只要能将其送给曹操,必是大功一件。” “是啊。” 一旁陈宫捻须淡笑,颔首点头:“以此战之功为晋身之资,想来要比寻常求官者,更多了一份保证。” “我可听说,新皇治军严谨,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何况咱们是在其登基之日,战败张邈,立下大功,此次恩赏足以让我等不同于寻常。” “玄德啊。” 陈宫扭头望向刘备,冲其拱手作揖:“此次,我等能建此大功,全赖你们兄弟及时破营,诛杀贼首。” 刘备淡然,拱手还礼:“哪里,不值得一提。” “报—!” 正在这时,营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程立等人举目望去。 但见,有仆从飞马而回,欠身拱手:“公子,张邈大军退了。” 程立似乎早有预料,缓缓点头:“恩,可是朝扶沟方向败退?” 仆从点头:“正是!” “太好了。” 一旁陈宫彻底放下心来,长出口气:“如此一来,我等可以带着俘虏,返回鄢陵了。” 程立捻须淡笑:“自当如此。” 还未等程立下令,却听仆从一个神转折道:“公子,张邈虽然退了,不过鄢陵守将夏侯渊正引兵追杀。” “什么?” 顿时,程立震惊! 陈宫震惊! 一旁刘备更加震惊! 三人似乎全都没有想到,夏侯渊居然敢出城追杀张邈? 尤其是程立,更是气得张嘴便骂:“该死!这个夏侯渊一定是把咱们当成了曹操,想要与我等联手,彻底战败张邈。” “贪图战功!” 陈宫勃然大怒,气得咬牙切齿:“夏侯渊坏我等好事!” 刘备同样感觉不妙:“我等若是不引兵支援,时间一旦拉长,必然会被张邈瞧出破绽,届时对方若趁势反打,夏侯渊兵少将寡,必败无疑。” “不行!” 刘备目光转向程立、陈宫:“咱们必须要支援夏侯渊,二位足智多谋,赶紧想点办法,若是迟些,必酿成大祸。” 程立回头瞥了眼大营中的俘虏,压低声音:“咱们若是赶往救援,这帮俘虏为之奈何?其若拿起兵器复战,我等岂非腹背受敌?” 又是一个问题冒出来,陈宫骇然,低声叱问:“仲德,你这是何意?” 程立深吸口气,倒也没有遮掩:“他们尽皆被迫投降,我等若是放任不管,其必复叛,在下建议,临行之前,将其全部诛杀,一个不剩,否则必有大患!” “不可!” 不等陈宫开口,刘备率先拒绝:“他们已经投降,我等岂能妄加刀兵,如此行径,与那残暴董贼,又有何异?” “玄德。” 程立当即言道:“此时绝不可妇人之仁,我等兵马原本便少,此番支援夏侯渊,生死不知,这帮家伙若是趁机造反,我等必陷入死地。” 刘备自然知道程立说得有理,但他却怎么也过不了自己这关:“不行!绝对不行!我相信他们绝不会复叛。” “绝对不会!” 刘备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程立皱眉,不再理会刘备,而是转向陈宫:“公台,你应该清楚,这伙俘虏足有三百人,一旦其趁我等支援夏侯......” “不可!” 不等程立说完,陈宫直接拒绝,义正言辞道:“今日新皇登基,我等此为,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岂不教陛下难堪?” 呼— 程立没办法,只能皱眉问道:“那尔等说,为之奈何?” 刘备思索了片刻:“留两个人在此驻守,其余人一起支援夏侯渊。” 陈宫颔首点头:“唯今之计,怕是也只能如此这般了。” 程立试问:“何人留下?” 大家都想立功,肯定谁都不愿意留下。 不得已之下,陈宫只能言道:“此次突袭营寨,我陈家仆从毫无伤亡,便将其留下一伍,负责看守营中俘虏。” 陈宫自我牺牲,众人自然毫无建议。 程立长出了口气,轻声道:“既如此,我派人伐些树枝荆条,绑在马尾,咱们一字排开,纵马追赶,必有千军万马之状。” 陈宫点头:“好,各自准备吧。” 旋即。 陈宫、程立速速安排事情。 刘备则招呼关羽、张飞,交代接下来的战事。 张飞听完,长出口气,皱着眉,轻声道:“其实,仲德所言,虽然残忍,但却不无道理,这帮家伙绝非诚信归顺,若无我等在此,极有可能造反。” “那也不能如此滥杀!” 关羽手抚长髯,双眸中闪烁腾腾杀气:“在这些士人眼里,何尝把兵卒当成自家弟兄?想杀便杀,这天下便是被这帮士族官贼作乱的。” 张飞皱着眉:“二哥,可一旦这帮家伙造反,单凭公台那一伍仆从,岂能挡得住,这些家伙是趁势突袭我军后方......” “那也不行!” 关羽没有别的理由,摇头否定:“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当以义气为先,他们既然投降,便是自己人,我等岂能对自己人下此毒手!” “行了。” 刘备厉声喝止,吐口气:“不管怎样,终归是有了妥善的处理办法,咱们接下来要虚张声势,追杀张邈,切记不可深入。” “翼德!” 刘备扭头望向张飞,叮嘱道:“尤其是你,明白吗?” 张飞恩的一声点点头:“大哥放心,我绝不会冒进。” 刘备这才安心,长出口气:“好。” “主公—!” 正在这时,简雍带人拖来一些枝条:“仲德交代,把这些枝条绑在马尾上,咱们便可以出发了。” 刘备招呼关张:“云长、翼德,速速准备。” 二人拱手:“喏。” 不多时。 枝条绑于马尾,数十骑策马奔出。 顿时,烟尘激荡,弥漫空中,当真有上万兵马的动静。 第264章 古之恶来!硬憾三军,战力爆表! “抓紧时间搬运尸体,争取在司马回来之前,把这里清理干净。” “你们几个,手脚麻利些,别磨磨趁趁的,动作快点。” “马车装满赶紧拉走,扎堆在那儿干嘛?等着生虫吗?” “时间紧,任务重,大家都快点儿的。” “......” 此刻,鄢陵城中留守的兵马,已经开始清理战后残存的尸体。 他们要以最短的速度,将其运走,然后挖坑埋掉,以免腐烂发臭,产生瘟疫,污染环境。 然而...... 正在这时,地面微微震颤。 众人正懵圈时。 忽然。 一支骑兵由远及近,策马来到跟前,“曹”字大旗,格外引人注目。 “莫非是......” 负责打扫战场的曹军队率,定睛细察,顿时惊骇不已:“还真是都尉啊!” 他一路小跑,赶忙迎了上去:“小人王乾,见过曹都尉。” 吁—! 曹操勒住战马,望着满地的尸体,心情大爽:“夏侯司马已经战败了张邈?” 王乾不敢隐瞒战况,老实回答:“全赖曹都尉支援及时,突袭贼军大营,烧了其部粮草,夏侯司马这才战败张邈。” “突袭大营?” 曹操眉头紧皱,顺着王乾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不是吗?” 但见...... 滚滚的浓烟依旧没有消散。 曹操顿感不妙,双眸中闪烁惊骇之色:“不好,妙才可能中计了!” “子和。”曹操赶忙招呼一声。 “在。” “速速随我驰援。” “喏。” 驾—! 千骑飞奔,直冲浓烟升起的大营。 曹操一边策马飞奔,一边皱眉思索。 印象中的张邈,除了仗义疏财,颇有美名外,也没什么太大的能耐,怎么现在居然学会用计了,而且还是在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用计。 这...... 有些不符合张邈的人设啊。 难不成,这小子身旁有了智囊? 可是,到底是怎样的智囊,要以这种方式,来获取胜利呢? 如果夏侯渊没有追出城池的话,这样的计策岂不会落空? 嘶—! 曹操猛吸一口凉气,皱着眉。 单从逻辑上来讲,这样的计策完全不符合常理,失败的概率会非常大。 至少,如果自己是夏侯渊,就绝不会在这关键时刻,出城与之决战。 毕竟今日可是新皇登基之日,一切当以求稳,而非求胜! 夏侯渊有些冒进了。 即便火烧大营者,的确是自己,可他又岂能不知,自己麾下的骑兵只有千骑,即便加上鄢陵县中的兵马,也未必会是张邈对手。 “该死!” 曹操暗自嚼碎一声。 他越往下想,就越是胆颤心惊:“子和。” 曹纯策马赶来:“都尉。” “速速撒出轻骑,朝四方探查,旦有情况,以响箭通知。” “喏。” ***** 此刻。 茫茫旷野上,正上演着诡异的一幕。 一支数百人的兵马,追着数千人的队伍,宛如疯狗一般,不停厮打。 然而...... 这支数千人的队伍,竟不敢停下来与之决战,甚至逃跑的速度,是越来越快。 原因无他。 不远处,滚滚烟尘宛如洪流。 若是没有万马千军狂奔,岂能有如此恐怖的动静。 张邈吓得脸都绿了,凝望着远处铺天盖地般的烟尘洪流,那感觉像是一道滔天的巨浪,正朝自己这艘小舟,疯狂地席卷过来。 自己的动作若是迟上半分,必定会被其一口吞掉,吃到骨头渣子都不剩下分毫,强烈的恐惧感让他心跳加速,汗毛竖起,哗的一身冷汗,沁湿全身。 “跑!” “快跑!” “赶紧跑!” 张邈暗自庆幸自己骑着马,否则单纯靠两条腿,即便有使不完的劲儿,恐怕也会被滚滚的洪流吞噬,即便没死在洪流下,也必会惨死在身后的追兵手中。 而他此刻,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两条腿上,不停地猛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希吁吁长嘶不绝,昂首摆尾,撒开四蹄,奋力前冲,将大队兵马尽皆甩在身后。 回头凝望。 滚滚洪流依旧,毛骨悚然更胜! 正在追杀的夏侯渊则是兴奋至极,彷佛有万马千军为他撑腰一般,放肆纵马,不停出招,收割着一个又一个敌军的性命。 麾下将士在他的率领下,以及万马千军的撑腰下,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奋力追杀,手起刀落,鲸吞虎噬,好不悍勇。 夏侯渊这数百将士奋力狂追,可苦了在其身后撑腰的程立、陈宫等人,再往前追,必然会暴露破绽,可不往前追,同样可能暴露破绽。 “该死!” 程立纵马疾驰,张嘴便骂:“夏侯渊这小子杀疯了,他真把咱们当成了曹操,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引起张邈怀疑。” “公台。” 程立扭头望去,大声呼喊:“你可有办法?” 陈宫抬眸凝望着前方:“夏侯渊追得太深了,咱们没办法警告,只能继续保持,若是追到扶沟县,还未被识破,夏侯渊自然会退。” 程立自然明白陈宫的意思:“可万一识破了,我等深入敌后,只怕想要逃回去,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陈宫反问:“莫非仲德有更好的办法?” 程立默然不语:“......” 如果有更好的办法,还会问你不成? 不得已之下,程立只能呼喊:“大家保持阵型,切记不可能暴露。” 一旁策马飞奔的刘备,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夏侯渊追得太深了,照这样下去,即便张邈不发现,也难保别人不会发现。” “没错!” 又有关羽提矛策马,凝视战场,肯定地道:“夏侯渊轻敌冒进,大好的形势可能会被其葬送,一旦贼子反应过来,甚至会连累我等。” “大哥。” 关羽扭头望去,大声喝问:“咱们该怎么办?” 一旁张飞倒是浑不在意:“识破又如何,张邈军阵已乱,短时间内,难以形成有效反击,我等尽皆精锐,趁乱猛冲,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刘备双眸紧盯着战场,颔首点头:“翼德言之有理,若果真被识破,咱们自当奋勇冲阵,为夏侯渊争取突围的机会。” “该死!” 关羽恨得牙根直痒痒:“轻敌冒进,累及三军,如此大将,当引颈自戮,以谢天下。” 刘备赶忙打断:“云长,休得胡言,咱们只管做好自己即可。” 关羽忿忿,缄口不言。 众军继续狂追。 张邈溃军中。 一个身长在九尺开外,体壮如牛,手持双铁戟的虬髯莽汉再也忍不住了。 “肏!” 他气得直接爆了粗口,张嘴便骂:“张邈小儿好不窝囊,被数百孬兵追着打,俺典韦宁肯战死,也绝不窝囊死!” 呼— 豁然转身,卷起罡风阵阵。 典韦直面凶残如狼的数百追兵,手中双铁戟紧握,发出一声雷霆之吼:“尔等莫非全被吓破卵子了吗?” “不过是数百孬兵而已,何足惧哉,不怕死的,随典某而来,与贼决一死战,即便战死,魂归幽冥,亦是豪杰英雄!” “杀—!” 这一声吼。 当真如同恶狼咆哮,震慑三军。 典韦手持双铁戟,脚步如风,辗转腾挪间,反向冲锋,一个猛子扎入夏侯军中,掌中双铁戟抡起,宛如擎着两条巨龙,挥舞间,鲜血飙溅,断肢残臂四下横飞。 噗!噗!噗! 眨眼间的功夫,死在典韦双铁戟下的敌军,竟多达十五、六人,更令人愕然的是,没有一人可以在典韦手上,撑过一个回合。 “杀—!” 吼声如雷,直冲霄汉,传檄八方,震响四野。 四周溃逃的士兵为之震动,不少将士下意识降低速度,回头瞥向这尊双戟战神,但见其一戟格挡,一戟怒劈,又是一颗首级宛如西瓜般爆开。 “彩!” 不少溃兵为之震动,憋屈已久的心顷刻间被点燃,忍不住开口称赞,更下意识驻足回望,带动越来越的溃兵,举目凝望。 但见...... 典韦再次劈死个士兵,成功引起夏侯军中士卒注意,七、八个手持长矛的悍卒,不约而同地朝其猛冲过来,宛如群狼噬虎,腾腾杀气,罩向典韦。 “弟兄们,一起上,灭了此贼。” “他只有一人,何足惧哉!” “随我杀!” “......” 面对如此凶悍的攻势,别说是典韦,便是张邈军中士卒,都不由地为之震惊,更下意识打颤,彷佛是自己面对进攻一般,骇然到了极点: “可惜,终究还是要死。” “一人之力,岂能硬憾三军。” “兄弟,赶紧跑,别撑了!” “......” 甚至,已经有人在呼喊,提醒典韦速速溃逃,休要傻乎乎以命相搏。 然而...... 典韦却是不动如山。 他收起右手铁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布袋中摸出数支小戟,接连投掷,快如闪电,迎面杀来的七、八个悍卒,竟应声而倒,无一例外。 下一秒。 典韦再次祭出铁戟,脚步微弯,猛登地面,竟如同出膛的炮弹般,迎着乌泱泱的追兵,毫无半点犹疑地闯了进去。 戟锋起,寒芒闪! 鲜红的汁液,伴随着断肢残臂,四下横飞。 刹那间,人仰马翻,哀嚎之声如惊雷般炸响,传檄八方。 典韦以一己之力,鏖战三军,不仅不落下风,甚至接连杀敌,有扭转乾坤之兆。 “直娘贼,大不了一死,劳资干了!”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怕个卵子。” “劳资宁肯战死,绝不窝囊死!” “干他,一起上啊!” “......” 一大批溃兵转回身来,随同典韦,反击追兵。 虽然,在其身后有敌军骑兵,但他们已然不顾性命,决心以死鏖战。 这样的士卒不是很多,但却让更多溃兵放缓速度,转身观望战场,心头燃起希望。 此刻,战场中。 典韦身先士卒,独挡一面。 他一戟劈死个士兵,侧身避过战矛,反手又是一戟,拨开身前战矛,张伸猿臂,直将一个猛冲过来的悍卒,挟在肋下。 力贯臂膀,猛然用力。 咔擦! 夏侯军中悍卒的脖颈,应声而折,扑腾两下,当场没了动静,竟是直接被典韦靠臂膀,硬生生折断,血流如注。 “喝!” 一声爆喝,如雷霆炸响。 此刻的典韦彷佛自带领域类威压技能般,虎目圆睁,腾腾杀气,实质化般地逼退敌军,各个持矛瞄准,却是怯生生不敢上前。 这一幕。 被夏侯渊尽收眼底。 对方身材魁梧,来势不凡,的确很难对付。 可是...... 夏侯渊回头瞥一眼不断逼近的洪流,顿时吃了颗定心丸。 他鼓动全身劲气,声势倒也非同小可,坐下骏马纵蹄狂奔,在地上踏出滚滚烟尘,劈头就是一招劈山断河,朝着典韦的头顶,狠狠敲来: “兀那贼厮,吃某一枪!” 夏侯渊可是这支曹军的主将。 他的出现,顿时引起了两军将士的关注。 曹军将士期待着他斩将立功,再次提振军心; 张邈士卒则盼着他惨死于典韦之手,好打消最后的疑虑,齐齐反扑。 虽然...... 典韦以步战面对骑战,在声势上落于下风。 但是,面对这兜头劈来的铁枪,典韦却是虎目圆睁,丝毫不惧。 他侧身一倒,避过铁枪袭杀的刹那,掌中双铁戟冲着马腿,猛然横削了过去,希吁吁的马鸣声炸响,凄厉中透着股极致的痛苦。 但见,战马前蹄如同撞在山峰,半截马腿抛飞,马臀在惯性的作用下,向上撅起个令人发指的高度,直将夏侯渊颠飞马背,凌空旋转三百六十度,狠狠摔落在地。 噗!噗!噗! 巨大的冲击力,让夏侯渊滑出一段距离,接连撞飞七、八个猝不及防的士兵,方才泄掉力量,止住退势。 夏侯渊忙不迭翻身,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直将四周欲飞扑上来的兵马,齐刷刷撩翻在地。 噗—! 此刻的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手掩着心口,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那张脸霎时惨白,彷佛被人抽走了精元一般。 抬眸凝望。 却见典韦已然复起,双手的铁戟舞动如风,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直将本方将士接连斩杀,其势如虎,悍勇之极。 “杀—!” 典韦一招落败夏侯渊。 顷刻间。 局势逆转! 张邈麾下士卒提刀猛冲,开始反扑夏侯渊麾下的百余精兵。 夏侯渊岂敢犹疑,奋力起身,忍痛鏖战,一杆镔铁大枪在手,是接连飞刺,不停诛杀迎面扑来的士兵。 虽然,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有十三、四人惨死于其手,但对方战意汹汹,前扑后继,悍不畏死,硬是靠数量,不停围攻濒死的夏侯。 “嗬啊—!” 夏侯渊持枪在手,咬牙嘶吼,回头瞥一眼滚滚烟尘,怎么近在咫尺,反倒却没有了动静,甚至连烟尘都落了三分。 怎么回事? 夏侯渊心如死灰,懵逼不已。 都尉的万千大军呢? 怎么到跟前,却没有了动静? 不应该啊! 正当夏侯渊为之愕然时。 一个骑兵纵马冲杀而来,在其马尾上,绑着一捆枝条。 夏侯渊恍然大悟,适才铺天盖地的烟尘洪流,非是万千战马狂奔引起,而是枝条拖地,激荡产生,此乃疑兵之计而已。 更令夏侯渊诧异的是。 眼前策马杀来的战将,身上穿着的不是曹军的军服,更不是任何一支兵马的军服,而是寻常百姓的服饰。 难不成...... 他们不是自家骑兵? 一念至此,夏侯渊彻底懵了。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民间能有什么力量,可以偷袭张邈大营得逞,甚至还能想到以枝条虚张声势,吓退张邈。 “夏侯将军,速速上马!” 来者潘璋,奉程立之命,寻找夏侯渊,将其带回。 噗!噗!噗! 潘璋手持一杆镔铁大枪,左右轮转,不停袭杀,勇不可挡。 趁此机会,夏侯渊回头凝望。 但见...... 正有三人围攻典韦。 证明这支小队,是友非敌。 夏侯渊不敢迟疑,当即伸手给潘璋,潘璋纵马掠过,猛地一拽夏侯,将其拉上马背,从另一个方向,作势便要迂回遁逃。 “将军可还能战?” 潘璋一枪扎死个士兵,试着问道。 “勉强可战。” 夏侯渊不敢隐瞒,强忍着剧痛,夹紧马腹。 “坐稳了。” 潘璋提醒一句,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速度再次提升,冲着其防御薄弱之处,迅猛突击,企图趁张邈大军合围之前,彻底杀出重围。 “尔等何人?” 夏侯渊咬牙询问。 他岂能甘心如此败北。 若是逃不出去,鄢陵必失,此乃己之罪也。 “我等乃是......” 潘璋自然不敢隐瞒,和盘托出道:“西行往南阳,投靠弘农王的义士,本想暗中相助,力保鄢陵不失,怎奈将军追杀出城,因此不得已虚张声势,赶来驰援。” “啊,这......” 夏侯渊怎么也不敢相信。 事情的经过,居然是这个样子? “尔等多少兵马?” 夏侯渊试探性问道。 “不足百骑。” 潘璋老实回答。 呃...... 夏侯渊心如死灰。 自己数百精锐,尚且死伤甚重,何况这不足百骑。 不过,当他扭头回望战场,三骑酣战典韦,不落下风,却又再次升起一抹突围的希望。 可惜的是,这支兵马实在太少,而张邈营中士兵的反扑,却又凶悍之极。 任由潘璋如何纵马驰骋,速度总是慢上半拍,可供突围的机会,竟是越来越少。 “该死!” 夏侯渊顾目四盼,心中大恨:“咱们要被包围了,在这样下去,即便没有战死,也会被硬生生耗死。” “全都怪我!” 言至于此,夏侯渊懊恼不已,恨得牙根直痒痒:“若非我错误判断了局势,岂能追出鄢陵城,将唾手可得的胜利拱手相送。” 潘璋同样想开口骂人,但见夏侯渊已经认错,便不再追究:“夏侯将军,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突围,你且忍着,咱们继续冲杀!” 夏侯渊颔首点头:“好!” 此刻。 乱军之中。 刘关张围攻典韦,心中大骇。 对方虽是步卒,但却身手矫健,速度不输战马,又因目标极小,腾挪躲闪间,甚至要比战马更加灵动,掌中双铁戟猛劈进攻,浑厚的力量,便是让关张二人,都不由为之惊叹。 这哪里是人,简直是一头人型凶兽! 关羽、张飞怎么也不敢相信,张邈麾下居然还能有如此凶悍的将军。 刘备动了爱才之心,扯着嗓子呼喊:“将军神勇无敌,因何不弃暗投明,归顺南阳新皇,为朝廷建功立业,却要委身于张邈麾下,任凭那董贼摆布。” 铛—! 典韦一戟劈落,被张飞蛇矛阻挡。 不等身侧关羽持矛突袭,典韦脚踏诡异步伐,环着张飞坐下宝驹,腾挪躲闪,准备伺机而动,先杀战马,再诛敌将。 避过关羽,刘备长剑从另一个方向,兜头劈来,将典韦退路无情封锁,企图将其诛杀在三人的合围之中。 可是...... 典韦出手竟然更快。 他一个箭步猛冲,右手铁戟磕开刘备长剑,身子顺势窜出包围,左手的铁戟抓住机会,冲着刘备坐下战马,兜头便是一戟猛劈。 铛—! 一声清脆。 张飞的蛇矛斜刺里窜出,在距离马首不足两寸的地方,将其拦下,旋即一抖矛尾,诡异的力量传至矛头,磕开典韦铁戟的同时,作势便是一招巨蟒绞缠: “二哥—!” 张飞咬牙嘶吼,企图纠缠典韦,给关羽制造一招必杀的机会。 可典韦岂能如其所愿,身子猛地往下一沉,掌中铁戟哧愣愣划过蛇矛,硬撑着其掠过自己的面门后,猛劲儿磕开。 “该死!” 张飞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眼前这人虽是步卒,但力量浑厚,足以抵抗居高临下的进攻,身子虽然魁梧,但比之他们坐下的战马,小巧灵动了不知几许,辗转腾挪,如同游龙戏水,难寻其踪。 虽然,对方没有高度上的优势,难以一招毙命,但却可以对体积更大的战马下手,先杀战马,再诛敌将,便是他应对骑兵的攻击套路。 刘关张三兄弟武艺超群,配合娴熟,饶是如此,却依旧只能勉强压制典韦,若换作别人,估摸着早跟夏侯渊一个下场。 更要命的是。 对方兵力越来越多,程立、陈宫的骑兵不断有人战死,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实力悄然扭转,胜利天平转向敌方。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第265章 刘辨登基称帝!三道诏书,彰显新朝格局! 咦? 正策马溃逃的张邈,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身后的厮杀声彷佛发生了质的变化。 回头轻瞥。 但见...... 溃逃的士兵越来越少,甚至有不少士兵调转方向,反身又冲了回去。 张邈甚为惊奇,勒马转身,极目瞭望。 这才发现,战况局势奇迹般的逆转,洪流烟尘消失了,且没有万马千军,取而代之的是自家兵马,将追杀而来的夏侯渊,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卧槽! 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使劲儿揉了揉眼,当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眼前的一幕依旧如此,证明绝非幻觉,而是战局真正发生的惊天逆转。 “哈哈!” 张邈仰天一声狂笑,顿时战意汹汹:“苍天助我!” 驾—! 当下,他策马直扑战场,掌中长剑怒指前方,厉声呼喊:“众将士听令,冲上去,将夏侯渊诛杀,剁成肉泥!” 原本的溃军见到张邈反身复战,顿时胆大起来,一个个拎着兵器,转身直扑战场,嗷嗷叫地往前冲,像是一群复仇的恶狼。 “杀—!”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包围圈越来越厚,里面的百余兵马逐渐被蚕食。 张邈心情大爽,举目望向包围圈中。 但见...... 一员手持双铁戟的虎将,正与三员猛将鏖战,辗转腾挪间,竟丝毫不落下风。 张邈不由惊诧,指着双铁戟虎将大声呼喊:“此人是谁的部将,竟如此悍勇?” 军司马赵宠急急上前,点头哈腰:“主公,他乃末将部下,唤作典韦,有万夫不挡之勇。” 典韦? 张邈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以一己之力,鏖战敌军三员虎将,而不落下风! 有如此猛将相助,又何愁不能成大事? 张邈内心狂喜,厉声呼喊:“快,一起上,将这伙贼兵尽诛于此,一个不剩!”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浓郁的喊杀声震响四野,传檄八方。 可是...... 天不随人愿,好景不长。 不远处,又有烟尘乍起,铺天盖地而来。 张邈抬眸凝望,虽然显得比较淡定,但终究还是厉声下令:“吴皓何在?速速派人侦察,前方烟尘到底是何物?” 陈留都尉吴皓颔首点头,应声承诺,旋即撒出兵马,冲着烟尘袭来的方向,赶往侦察。 没过多久。 “报—!” 不远处,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张邈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赶来,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烟尘而来的方向,吐气开声: “主......主公,大......大事......不好了。” “全都是......都是......” 张邈嗔怒,厉声打断:“全都是什么?” 斥候大喘口气:“骑兵!” “啊?” 张邈愣怔,举目凝望,定睛细察。 滚滚的烟尘洪流中,隐隐有一杆大纛旗迎风招展,黄色做底,令那黑色“曹”字,格外引人注目。 来这不是别人,正是曹操! 嘶—! 张邈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原来,洪流烟尘没有消失,而是换了个方向,从另外一侧包抄过来。 “该死!” 张邈暗自嚼碎一声,原本建立起来的信心,再度轰然崩塌。 旷野之上,骑兵为王! 这一点,他又岂能不知。 当下! 张邈不敢有丝毫犹豫,再次勒马转身,扯着嗓子呼喊:“贼子援兵已至,三军速退,往扶沟县城!” “快撤—!” 一声令下。 外围士兵率先凝望。 滚滚的烟尘依旧,不断迫近眼前。 轰隆隆的地动声接连不断,愈演愈烈,彷佛就在脚下。 “这次是真的,这次是真的,快逃啊!” “弟兄们,快走!” “再晚就来不及了。” “快撤—!” “......” 外围士兵溃逃,引起内层士兵震动。 如此动乱的一幕,引起夏侯渊的注意。 他忙不迭举目瞭望,赫然发现“曹”字军旗,不断迫近,心中狂喜:“兄弟,我家都尉的援兵来了,咱们有救了。” 噗! 潘璋一枪挑死个士兵,趁此机会,偷眼观瞧,果见滚滚洪流,不断迫近,外围的敌军已然开始溃败,胜利的天平再度倾斜。 “太及时了!” 潘璋内心狂喜,干劲儿十足。 他操起掌中大枪,不停的左右撩拨,且声嘶力竭,大声呼喊:“弟兄们,坚持住,曹都尉引援兵支援,我军即将大胜!” “弟兄们,坚持住,曹都尉......” “......” 程立、陈宫等人同样感觉到压力骤降,内心稍安。 可回头凝望四周,身旁的仆从接连战死,截至目前,所剩无几。 甚至,连梁冬、李丰等人,都已经惨死在了敌军的猛攻之下。 当潮水退去,仍旧坚持鏖战者,已不过半数。 “哈哈!” 局势逆转,令张飞大为惊喜,扯着嗓子呼喊:“贼厮,这次我倒要瞧瞧,你如何逃脱?” 典韦同样察觉到不妙,暗自嚼碎一声:“张邈小儿,不足与谋。” 不敢有丝毫犹豫。 典韦一戟抡向实力较弱的刘备,引身侧关羽营救的同时,侧身一晃,从其防御薄弱点,猛然突出,作势便要逃之夭夭。 “贼子,哪里走?” 张飞挺矛跃马,抖擞精神,正当他准备急勒缰绳,猛夹马腹的刹那,一支小戟凌空呼啸而来,宛如流星般,直扑面门。 “啊—!” 张飞顿吃一惊,下意识大幅度侧转身子,同时抽矛而回,迎着呼啸而来的小戟,瞅准机会,猛劈过去。 铛! 一声清脆。 小戟砸落在地。 可抬眸凝望,典韦已然奔出数十步远,速度之快,简直令人乍舌:“兀那贼厮,跑得竟比马还快。” 望着窜入溃军中的身影,即便是刘备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感慨:“天下奇人异士之多,可惜竟被董卓摆布,祸我大汉。” “大哥不必如此。” 一旁关羽手抚长髯,却是自信满满:“侠义之士,素有报国之念,吾观此人只是暂时被蒙蔽而已,相信不久,必会醒悟,弃暗投明。” 刘备叹口气:“但愿如此。” ***** 南阳,宛城。 刀枪林立,剑戟森森。 城池四门皆有虎士驻守,各个披坚执锐,傲然而立。 城中街道,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甲士肃清街道,戒备森严。 此刻,皇帝行宫。 虎贲猛士挎刀而立,昂首挺胸,不怒自威。 按照登基大典的礼仪流程。 登基当日,全城戒备,尤其要加强城门、宫门的警备。 行宫内。 刘辨立于东方,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穿十二章纹冕服,腰细玉带,脚踏赤舄,挺拔的身姿往那里一站,帝王威严,浩然激荡。 “吉时已到—!” 太常史子眇朗声呼喊。 下一刻,太尉杨彪展开帛书,朗声诵读:“太保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齐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贲百人逆子钊于南门之外。” “......” 太常史子眇朗声呼喊:“可!” 旋即。 太尉杨彪趋步上前,由阼(zuò)阶登上殿中,接着奉读策文:“中平六年,夏四月十三戊午日,皇长子辩登基为帝。” “......” “会奸臣董卓入京,废帝杀后,改立陈留,荼毒天下,独霸朝纲,致使民怨沸腾,人神共愤,汉室飘摇,大厦将倾。” “......” “然神明有道,佑殿下脱困,遁出河洛,武威南阳,文德帝乡,威德相济,高举义旗,尽起雄兵,神武震世,而后王业功成。” “......” “今殿下奉玉玺而归位,实乃上承天意,下顺民心,陛下当承尧舜运,加顺灵只,永君万国,敬御天威,允执其中,创不朽盛世。” 读策文毕。 太常史子眇朗声喝道:“授玺礼—!” 紧跟着,太尉杨彪转向东面,趋步上前,双手捧过玉玺、绶带,跪授予刘辨:“陛下承天之命,必当开创万盛皇朝。” 刘辨接过玉玺,搀扶起杨彪:“爱卿平身。” “授玺礼成!” “吾皇万岁—!” 旋即。 杨彪亲手扶着刘辨,登上至尊宝座。 群臣再次山呼: “吾皇万岁—!” 早有太史通备好天子剑,候在一旁。 刘辨将玉玺置于龙案,起身接过天子剑,亲自将其递给太尉杨彪:“万望杨公诚恪勤勉,尽心辅佐朕,再造汉室乾坤。” 杨彪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天子剑,铿锵言道:“微臣岂敢不为陛下效死命呼!” 满殿文武感动之至,再次齐声山呼:“吾皇万岁—!” 太常史子眇朗声呼喊:“登基大典,至此礼成,解除城门、宫门警备,恢复如常。” “登基大典,至此礼成......” “......” 一声声传令延出宫门。 各军将士依序返回,南阳宛城恢复如常。 登基大典的一幕,同样让直播间网友嗨翻了天: “恭贺辩爷,正位回宫,口刷火箭×1w;” “预祝我大汉王朝,国运昌盛,大吉大利!” “万岁太假了,我不说,祝愿辩爷活到一百岁,这剧我要追一辈子。” “奈何本尊没文化,一句‘牛逼’行天下!” “新世界格局拉开帷幕,我强汉必君临天下。”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尽皆汉土!” “大汉版日不落帝国,必指日可待!” “......” 正当直播间内贺词不断时。 “报—!” “捷报—!” 忽然,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何云急匆匆上殿,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欠身拱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曹操于郾县唐家老宅,大败袁术。” “哈哈!” 刘辨仰天一声大笑:“好!朕就知道,曹将军必不会辜负朕之厚望,今日朕正位回宫,便有捷报传来,此大汉中兴之兆。” “文若。”刘辨摆手示意。 “喏。”荀彧颔首。 旋即。 他横出一步,展开手中诏书,朗声诵读:“汉遭大难,奸臣祸国!今朕以传国玉玺,正位回宫,改元中兴,意在救济黎庶,中兴汉室,上答神灵,下慰民望!” “《尚书》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今举国同庆,普天同乐,当大赦天下,与之更始,凡百军民,深体朕意。” 凡是登基称帝,第一封诏书,尽皆是大赦天下,以安黎庶。 刘辨自然也不能例外,因此便命荀彧写了这封诏书,当庭诵读。 不过...... 刘辨却是微皱着眉,心中暗问:“老师,我记得你们给我讲过,新皇当即一般是‘建元’,只有中间想要转运的时候,才会用‘改元’的字样,荀彧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辩爷,你已经登基称帝了,这次只是以传国玉玺,正位回宫,名义上其实不是新皇登基。” “你最开始的年号是‘永汉’,所以现在荀彧才用了‘改元’,而非‘建元’,从某种意义上说,荀彧用这样的字眼,就是在告诉长安汉庭,不承认你废帝的合法性。” 刘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荀彧还真是有心了,小细节把握得非常好,董卓如果知道了诏书的内容,一定会气炸的。” “恩。” 军师联盟跟着道:“这原本就是荀彧对长安汉庭的回击,咱们虽然不会拿利益挑起战争,但不代表不能以政..治手段回击。” “新皇新朝,自然要有全新的气象,岂能任由长安朝廷摆布,荀彧的反击,便是要在声势上,压过长安旧朝,拉高新朝的政..治地位。” 王佐之才! 果然名不虚传。 某些事情无需刘辨提醒,自然可以做到尽善尽美。 刘辨对于荀彧的工作能力,非常满意。 紧跟着。 荀彧收起第一道诏书,取出第二道诏书:“独木难成林,鼓掌难为鸣,大汉中兴,非一己能为,今朕以天之灵,正位回宫,欲鼎定天下,再兴汉室,非贤士大夫共事不可。” “......” “今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令握中有悬璧者,遣诣公车署,以备考课,择其优异者,入朝为官,与朕共襄大事,再造盛世乾坤。” 这第二道诏书,便是《求贤令》。 如今朝廷急缺贤才,自然要给他们一些机会,入朝为官,共襄大事。 更重要的是...... 现在新朝缺人,天下士族纷纷上门求官。 对于军师联盟的专家而言,这正是一个最公平公正的举贤机会,更是推行科举的契机,可以为以后科举选官,预留伏笔。 因此,刘辨故意在诏书中写下“遣诣公车署,以备考课,择其优异者,入朝为官”,这次可行,那么下次同样可行,配合大汉完善的教育体系,逐渐将科举萌芽贯彻推行下去。 当然! 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未来军师联盟还会限制三公的辟除权,完善科举考核选官制度,争取在5~10年内,建立一套以科举为主,察举为辅的选官制度。 第二道旨意宣读完毕。 随即。 荀彧再次取出第三道诏书,将其展开,朗声诵读:“朕既正位回宫,当施恩典于民,从即日起,废田租税,改定额税,每亩五升。” 军师联盟仔细查阅了南阳历年来的亩产,平均产量在一石五斗以上,不足两石,按照三十税一的标准,每亩的税收应该在五升以上,不足七升。 从表面上看,似乎这个税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实际上他只是取了最小值,对于百姓的劳作积极性而言,大幅度提高,的确是施恩典于民。 不过...... 土地绝大多数都掌握在士族手中,刘辨的这第三份诏书,美其名曰是施恩典于民,不如说是拉拢世族的一种手段。 当然,这只是在寻常人眼中的模样,但实际上,军师联盟已经在其中暗暗设下了杀招,不需要多久,便会图穷匕见,挥刀割韭。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刘辨独立自主的道路,从现在开始,算是真正提上了日程。 退朝以后。 文德殿。 刘辨将荀彧、戏贤、枣祗三人唤来,作最终的托付:“子敬。” 枣祗横出一步:“微臣在。” “农耕生产任务责任书,可一层层签署下去了?” “陛下放心,已经签署下去了,如今制约农耕效率的,只剩耕牛、农具,其余万事俱备,陛下不必担心。” “恩。” 刘辨颔首点头:“如此甚好,农具的事情,朕已经交代给了文若,此事尔等私下解决,孔家铁铺的农具暂时足矣。” “至于剩下的,朕会命冶铁作坊加急冶炼,按照咱们此前制定的农具提供进度,按时足额提供,你且放心。” 枣祗揖了一揖:“喏。” 跟着。 刘辨转向戏贤:“志才。” 戏贤一揖:“微臣在。” “今日朕求贤诏书已下,从明日开始公车署会非常忙碌,这将是你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重心,只要满一百人,便展开一次集中考课。” “至于题库......” 刘辨抬手指向旁边的数个书架,轻声言道:“朕已经分门别类准备好,切记,每此考课,各个门类必须齐全,至少两道。” “前来应考的考生,擅长什么,便做什么,考核成绩事关未来取士方向,所以切记告诉考生,务必要慎重,一旦落榜,年内不得再考。” 戏贤扭头望向一排排书架,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陛......陛下,这......这些......书架上的,莫非......全都是考题?”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平均按照半月一次考核,应该能满足你至少一年的使用,而且绝对不会重复,以防考生私下里准备答案。” 咕噜—! 戏贤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忙不迭揖了一揖:“陛下用心良苦,微臣必不负厚望。” 刘辨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每次考生的名册,要给朕备一份,以及考核结束以后,各考生成绩如何,全部要记录在案。” 毕竟,这次考核的题目,实在是太过广泛,即便是荀彧、戏贤等人当考生,也未必能够全部答对,考生一旦选择错方向,成绩势必不会理想。 如此一来,或许就会让某些历史上有名的人才埋没,刘辨如此这般安排,也是为了尽可能让他们脱颖而出,为朝廷效力。 戏贤赶忙作揖,铭记于心:“陛下放心,交给微臣便是。” 刘辨提醒道:“志才,知道朕为何让你负责考课取士吗?” 戏贤深吸口气,试着猜测道:“或许,是因为微臣乃是寒门出身,更明白寒门学子对于此次机会的渴望。” “没错。” 刘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朕唯才是举,不论出身,是为了给天下寒门学子一个机会,让他们知道新朝同样有其效命的机会。” “不过......” 言至于此,刘辨善意提醒道:“朕还是要提醒你,你身为考课取士的主官,将来会面对诸多誘惑,朕希望你能出淤泥而不染,保持初心,明白吗?” 戏贤又岂能不知刘辨话中深意,当即欠身拱手,保证道:“陛下放心,微臣必不会被酒色财气迷惑,自当为陛下,为朝廷甄选博学才子。” “恩。” 刘辨这才呼口气,摆手淡然道:“你能如此这般,朕便放心了。” 扭头。 刘辨的目光落在荀彧身上:“文若,你身上的担子最重,如今朝堂缺少官员,朝中所有的重任,几乎全都要压在你一人身上。” “朕非常心疼你。” 刘辨颜色缓和,柔声细语道。 “多谢陛下厚爱。” 荀彧则是躬身行礼,揖了一揖:“陛下尚且夙兴夜寐,朝夕临政,何况臣乎?政务原本便是微臣分内的职责,微臣必当竭尽全力。” “恩!”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你能如此,朕心甚慰!你放心,一旦官员选拔出来,朕必率先将尚书台官员补齐,替你分担一部分压力。” “如今,咱们南阳汉庭的运转,可全都系在文若你一人身上,将心比心,朕有愧于你,好好干,撑过这段时间,以后会越来越好。” 荀彧感激涕淋,再次拱手抱拳,铿锵言道:“陛下放心,微臣必不负厚望。” 刘辨摆手示意其起身,轻声道:“太尉杨彪临朝经验丰富,有事你可多向他请教,朕会私下授意他,多多帮扶于你。” 荀彧颔首:“多谢陛下。” 第266章 弘农杨彪为太尉?气得董卓要吐血! 新野,邓家。 八角亭。 邓勋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陛下对于咱们南阳士族,多少还是有些回报的。” “老朽是真没有想到。” 邓勋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陛下居然会废除三十税一的田租,改成定额税,而且每亩居然只收五升?” “哼!” 邓勋轻哼一声,长出了口气:“若是按照这般赋税核算,咱们此前提供的二十万石粮草,要不了多久便能赚回来。” “没错。” 邓同满脸堆笑地点点头,朗声言道:“陛下对于咱们南阳士族,的确非常不错,而且是诏令方式下达的,想来短时间内,不会更改。” “咱们邓氏一族在南阳,加起来至少有百万亩田,按照往年的亩产核算,咱们每亩至少能省半升,甚至更多,一年下来便是数万石粮草,要不了数年,便赚回来了。” “而且......” 邓同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陛下发布了求贤令,咱们邓氏族人尽皆可往公车署备案,只要通过初审,便可参加考课。” “我可听说了,陛下为了甄选人才,只要有百人报名,便可开考,而且题目设置了很多方面,有兵法、经学,甚至还有算术之类的。” “家主!” 邓同揖了一揖,轻声道:“您此前还担心咱们邓家的经学底蕴,比不过汝颖地区的儒生,可他们在兵法布阵方面,又岂是咱们的对手。” “咱们邓氏族人即便不能通过五经入仕,同样可以通过军功入仕,虽然会从基层开始,但终归是多了一份希望。” “小侄以为......” 言至于此,邓同已然兴奋不已:“这一点,同样是陛下对于咱们南阳士族的照拂,毕竟天下人尽皆知,我南阳士族便是军功起家的。” 在东汉初年的朝堂上,南阳人占有绝对的优势,云台二十八将中,南阳籍者便达十三人,光武决定退功臣、进文吏时,依旧有三人例外,即邓禹、李通、贾复,全都是南阳人。 毫不客气地说,南阳士族是实打实的军功士族,这是他们的老本儿,即便在随后的两百年内,他们经历了世官化、经学化,但这老本儿是绝对不会忘的。 跟汝颖世家比经学,邓家自愧弗如,但跟他们比兵法、布阵之道,邓勋有着绝对的自信,可以吊打汝颖世族。 此前的担忧一扫而空,邓勋长出了口气:“是啊,陛下对咱们南阳士族,终归是不错的,至于邓辉其人,只能怨他自己,看不清形势了。” “恩。” 邓同颔首点头。 他非常清楚,这是老族长的心病,只能试着安慰道:“咱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是叔父他自己仍然和孔家有牵扯,怪不得咱们。” 当初,邓勋曾经下过严令,族中任何人不得跟孔家有牵连,但偏偏,邓辉非是不听劝,依旧要借战马给孔家,落得今日这般田地,自然是咎由自取。 呼— 长出口气。 邓勋彻底释然了。 族中有人造反,没有连罪,还自罢了,而今陛下又在选官上突破常规,在租税上改制,从多方面照顾南阳士族,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难不成...... 真让南阳汉庭成为邓氏的天下? 如果陛下当真这么做了,那才真是怪了! 任何一族的成势,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作为初创者之一的新野邓家,已经是得天独厚,接下来只要稳扎稳打,协同发展,必可恢复祖上荣光。 “行了。” 邓勋摆了摆手,轻声言道:“贤侄啊,接下来的朝廷选官,便靠你来操持了,不论是庙堂也好,还是军营也罢,我邓氏族人能入多少,便入多少。” 邓同拱手,铿锵言道:“家主放心,小侄必不负厚望。” ***** 关中,长安。 董旻军营。 轰隆隆! 数百精骑疾驰而来,人人尽皆手持弓弩,捻弓搭箭,冲着不远处的箭靶群,便是一阵仰天漫射,宛如倾盆大雨般罩向箭靶。 “这......” 董卓一脸的不敢置信,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人人皆可骑射?他们可是军中精锐否?” 董旻咧嘴淡笑,满脸傲然:“丞相,他们尽皆是普通骑兵,虽有骑战经验,但在此前,无一人可以骑射。” “当真?” “自然。” 董卓凝视着乌泱泱越过的骑兵,他们收起长弓,换上战矛,尽皆双手持矛,一个猛子扎入了训练场,冲着立起的木牌,便是一阵左撩右砍,勇不可挡: “没想到啊!” 董卓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感慨万千:“仅靠这双马镫、特制马鞍,便能有如此奇效?怪不得弘农王的骑兵,如此得厉害!” “是啊!” 董旻同样深有感触。 当初,他奉命截杀张辽,八百骑兵横冲直撞,愣是从他数千精骑的包围圈中逃了出去。 如果没有双马镫、特制马鞍在,岂能办到? 董旻呼出一口浊气:“不过丞相,这次咱们也有了双马镫、特制马鞍,只要蓄养足够多的战马,招募足够多的骑兵,何愁不能报仇雪恨。” “恩!” 董卓点点头,双眸之中,战意汹汹。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速将双马镫、特制马鞍,推广向全军,不出五年,我要重建西凉骁骑,与弘农王决一雌雄!” 董旻欠身拱手:“喏。”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扭头望去。 但见,李儒急匆匆赶过来,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丞相,大事不好了,袁术、张邈尽皆落败,想来弘农王已顺利登基。” “什么?” 董卓闻言愤怒,暴跳如雷,瞪眼盯着身旁李儒,厉声喝道:“袁术、张邈全都落败了?这怎么可能!” 李儒叹口气,略显尴尬道:“是......是真的!儒反复确定过了。” 董卓怒目圆睁:“该死!当初在汜水关时,我便觉得曹操非比寻常,是个将才,不曾想,他居然可以将颍川防守得如此严密。” “先败袁术,后破张邈!” 言至于此,董卓竟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额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愤怒之情溢于言表:“而且竟然只隔一日,实在是不可思议。” “丞相!” 李儒赶忙一揖,轻声道:“其实,张邈未必会败,只是中间出了点小问题。” 董卓不由好奇:“哦?出了何问题?” 李儒回答:“在张邈对鄢陵发起进攻时,他的大营被人偷袭了,而且还焚掉了其部粮草,这才致使张邈不得不罢兵。” 嘶—! 身经百战的董卓,自然一下子意识到不对。 曹操昨日还在郾县鏖战袁术,怎么可能忽然出现在鄢陵,而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突袭张邈大营,顺便将其粮草焚烧殆尽呢? 这显然不合常理! 董卓急问:“此何人所为?” 李儒不由惊叹董卓的判断,他这么问,自然猜到了绝非曹操所为:“乃是准备西行投奔弘农王的士人,他们临时组成一支百人的骑兵,突袭了张邈大营。” “啊—!” 董卓不由愣怔:“百人的骑兵,便破了张邈大营?” 李儒恩的一声点点头:“丞相,非是张邈防守不利,而是大营没有扎稳,营门快速被破,这才被其跃入营中,诛了主将。” 董卓皱着眉:“如此详细的过程,你如何知晓?” 李儒老实回答:“是这样的。” 当下。 李儒便把事情的全过程,和盘托出:“夏侯渊追出来以后,那支兵马只能虚张声势,佯作曹军追杀,致使大营防守空虚。” “张邈营中士卒趁机造反,杀了留守士兵,有些逃回了乡里,有些遁回了扶沟,因此此事早已传开,很容易打听到的。” 董卓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李儒轻声道:“所以丞相,曹操能赢,纯属侥幸,咱们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董卓这才暗松了口气:“没错,只要咱们的诏令没有撤销,袁术、张邈便会持续不断地进攻颍川,不管他派多少兵马,颍川不会太平。” “正是此理。” 李儒淡然一笑,拱手作揖:“袁术、张邈此次虽然未能得逞,但不代表以后不能获胜,弘农王即便另立新朝,但根基不稳,岂能经得起如此消耗?” “丞相不必忧心。” 李儒尽可能安抚董卓情绪:“弘农王即便登基称帝,在天下士人眼中,依旧不能与咱们长安汉庭相提并论。” “文优所言甚是。” 一旁董旻同样开口劝谏:“丞相,南阳新朝不过是些小崽子而已,连朝堂官员都凑不齐,又能掀得起何风浪?” “您就放心吧。” 董旻极其肯定地道:“单论朝堂的影响力,咱们有四世三公的太傅袁隗,又有司空荀爽,他们又有什么呀?好不容易有个颍川荀彧,还是个晚生后辈而已,何足道哉!” 呼— 董卓长出了口气,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弘农王虽然很有魄力,想要另立皇朝,但其中之艰辛,又岂是想象中那般简单。 朝廷可与军队不同,不是你能打胜仗就行的,这其中的门道,董卓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何况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娃娃。 “罢了。” 董卓摆了摆手,眸中绽出一丝凶芒:“只要咱们把双马镫、特制马鞍,全面普及,又何愁不能消灭弘农王的新朝。” 董旻颔首点头:“没错,正是此理。” “报—!” 却在此时,不远处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扭头望去,哂然道:“不用问,一定是弘农王登基称帝的消息传过来了。” 待到传令兵飞马赶来,急匆匆上前。 果然! 传令兵拱手:“丞相,从南阳方向传回消息,弘农王顺利登基称帝,咱们安排刺杀的人,没有得逞,如今已经退回来了。” “恩。” 董卓早有预料。 皇帝岂是那么容易刺杀的,因此倒也浑不在意,只是开口询问:“南阳汉庭何人是三公?或者何人是丞相,可是荀彧否?” 三公需要三人,而丞相只需要一人。 董卓自然下意识地认为,在这关键时期,弘农王会集中权力于一人,这样可以将有限的人力资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不是!”传令兵摇头。 “哦?” 董卓不由好奇:“那是何人?” 传令兵拱手:“南阳汉庭三公只一人,乃是弘农杨彪,暂时被任命为太尉,荀彧乃是尚书令,戏贤为尚书仆射。” 嘶—! 董卓眼瞪如铃,倒抽口凉气:“杨彪,太尉?!” 传令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 “该死!” 董卓暗自嚼碎一声:“这家伙被我罢免后,居然去了南阳!我有四世三公的袁家坐镇,弘农王同样有四世三公的杨家坐镇!” “这小子......” 董卓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彷佛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似的:“还真有些门道啊!” 李儒一脸的不敢置信:“没想到,弘农杨氏居然会去南阳,杨彪在士人心中颇有地位,有他坐镇南阳,的确可以跟咱们抗衡一二。” “杨彪!” 董卓双眸闪烁怒火,嗞着钢牙:“我非砸碎了他不可!” “传令。” 董卓毫不犹豫,铿锵喝道:“命牛辅引兵直扑弘农杨家,以投敌叛国之名,夷其三族,我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丞相,三思呐!” 李儒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劝阻:“弘农杨氏,四世三公,虽不及袁家势力庞大,但亦有不少门生,在天下享誉盛名。” “丞相,您若是夷其三族,势必会牵连甚广,若是引起杨氏的门生故吏不悦,只怕咱们会陷入被动啊!” “您千万别忘记了。” 李儒赶忙提醒道:“咱们目前在关中,弘农杨氏在这里的势力,相当于袁术在汝南一般,咱们对杨彪下手,需要面对的,将是朝堂内外的双重压力。” “丞相!” 言至于此,李儒深躬一礼,恳切道:“咱们好不容易安定了朝堂,如今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若是对弘农杨氏下此毒手,只怕三五年之内,难以恢复元气啊!” 从某种意义上说,长安汉庭之于关中士族,乃是个外来户,他们只能依靠这里的士族,来获取钱粮兵马。 而弘农杨氏便是关中士族最具有影响力的一支,董卓一旦对他下手,那么凭其在朝中的影响力,以及地方上的声望,长安汉庭势必陷于危难。 “该死!” 董卓心头的恨意涌上来,又硬生生被压制回去。 此时此刻,他甚至有些羡慕弘农王。 另立皇朝虽然艰辛,但权力可以得到保障,不会有别的顾忌。 哪像是自己,想要杀个人,都要先想想,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影响。 这种感觉,实在是操蛋之极。 见董卓稍稍停顿,李儒再添一把火:“丞相,您若当真夷其三族,势必会令杨彪死心塌地追随弘农王,而且杨氏门生故吏,必会转投南阳汉庭,如此岂非遂了弘农王之心愿?” “小不忍则乱大谋。” 李儒深吸口气,直击董卓内心:“丞相,越是这个时刻,咱们就越是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因此铸成大错。” 呼— 董卓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双目灼灼地凝视着李儒:“文优,幸亏有你在,否则我岂能压得住这股怒火。” 李儒一揖:“为丞相分忧,乃儒之本分。” ***** 南阳。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捧着战报,一脸的不敢置信,心中暗道:“卧槽!不会吧,夏侯渊居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他不是曹魏名将吗?” “辩爷。”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你别把夏侯渊想得太厉害,不知道你听说过‘白地将军’这个称号没有?” “白地将军?” 刘辨顿时一个愣怔,皱眉询问:“我只听白马将军公孙瓒,没听过什么白地将军,莫非它是夏侯渊的称号?” “没错。” 军师联盟解释道:“在《太平御览·卷三百三十七·兵部六十八·鹿角》引《魏武军策令》中记载:” “刘备大军烧掉鹿角,而鹿角距离夏侯渊营地足足十五里,可夏侯渊却亲率四百士兵,去大营外的鹿角阵地,然后让士兵修补被破坏的鹿角。” “刘备在山上望见此景,便从谷中出兵袭击,夏侯渊率兵与敌厮杀,敌人于是绕出其后,夏侯渊的军队退回大本营,但其本人却未能归来。” “啊?” 刘辨顿时一愣:“夏侯渊不是死在定军山吗?没有回来,是什么意思?” 军师联盟赶忙做出解释:“夏侯渊是死在了定军山,那支从谷中杀出的兵马,就是黄忠率领的兵马,夏侯渊战死,致使军中大乱,黄忠趁势强攻,一战落败。” “史料上记载,夏侯渊原本就不会用兵,军中将士皆称其为‘白地将军’,这是一个贬义词,可绝非是白马将军公孙瓒,那样的称赞。”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的确,身为一军主将,居然亲自去修补鹿角,他特么还能有点正事儿吗?” 军师联盟笑了笑:“所以啊,他轻敌冒进,想要扩大战果,也在情理之中!历史上的夏侯渊虽然有些成就,但就凭这一点,足以把他打下名将的神坛。” 刘辨一直以为夏侯渊挺厉害的。 毕竟,在三国志的游戏中,夏侯渊的统帅值一般都在88~92之间。 这样的统帅值,很难让人想象,真实的夏侯渊居然是这般模样。 亲自带兵去修鹿角,还被刘备抓住机会,一击必杀? 呵呵! 刘辨自问,即便没有军师联盟辅佐,他也绝对不会干出这么low的事情。 主将应该有主将要干的事情。 带兵修鹿角这种事情,小兵干不了吗,居然还需要你大将军亲自出手? 刘辨彻底无语了。 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颠覆三观啊! 当然! 历史上夏侯渊能去修鹿角。 那么,现在的他,引兵杀出城池,倒也可以理解。 刘辨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老师,我要不要替曹操处理他啊?这样的主将,即便杖责他一百,我都不嫌多!” “不行!” 军师联盟立刻阻止道:“你这叫越俎代庖,管教部下,那是曹操的事情,这件事他自然会处理,你不必多心,否则以后可有你操心的。” “历史上的诸葛亮怎么死的?纯粹就是累死的,军中每有杖责二十的责罚,全都要经过他的批准,可谓事无巨细。” “但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兼顾所有的事情,这种一插到底的管理模式,在管理学上讲,是保姆式管理。” “越是有能力的人,就越是会犯这种错误,不仅把自己搞得很累,而且没有给属下锻炼的机会,培养不了人才。” “所以你看,诸葛亮死后,蜀汉顿失一柱,人才发生了极其严重的断层现象,以致于出现蜀汉无大将,廖化为先锋的尴尬局面。” “当领导有当领导的艺术,某些事情该管,某些事情不该管,自己心里要有数,像这种事情,交给曹操处理就好,你不必过问。” “充其量!” 军师联盟退而求其次道:“你可以给曹操私下里写封信,委婉表达一下观点即可,将决定权交给曹操,千万不要替他做主。” 刘辨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专家不愧是专家。 处理事情,张弛有度,分寸拿捏得很好。 若是他自己,肯定会下意识插手,甚至恨不得替曹操做主,杖责他一百军棍。 可一旦这样做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就等于是把曹操架空了。 “我明白了。” 刘辨深吸口气,缓缓点头:“这次幸亏有来自兖州的义士支援,否则鄢陵之战会是个什么结果,还真不一定呢。” “老师。” 刘辨试探性地道:“咱们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否则可以直接录用啊?”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可以免试,直接录用,不过最好亲自接见一面,能以一百精兵,短时间大破军营者,绝对非同凡俗,或许其中有历史名人,也不一定。” 第267章 皇帝接见义士!刘备竟背出了族谱? “刘备?” 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 当他得到义士名单,展开浏览时,居然在里面发现了刘备。 这个汉末三国时代饱受争议的男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且竟然是以这样一种可怜兮兮的方式。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更是沸腾起来: “卧槽!还特么真是刘大耳啊?” “这家伙也跑咱们南阳了?” “靠!孙坚、曹操、刘备全部集齐了,我有种收集三国英雄图鉴的感觉。” “从某种意义上,现在属于汉末,而不是三国,辩爷作为废帝,这才是正常操作。” “没错!何况还是在军师联盟的帮助下,不达到这样的水平,才不合理好吧。” “各大军区总司令基本到位,接下来就要着重培养的时候了。” “想看辩爷带着三国群英横扫全球的举爪!” “举爪+1” “+2” “+10010” “......” 还真别说,听直播网沙雕网友吼两嗓子,真让人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即便是刘辨自己,也不由地跟着上头。 带着三国群英横扫全球? 我这一辈子能做到吗? 即便有军师联盟专家的帮助,但毕竟是全球啊,在古代这种条件下,根本不可能办到,除非能在短短七、八十年的时间内,将科技水平提升到现代。 届时将飞机、大炮、航空母舰等,全都发明创造出来,以这样的科技水平,或许还能办得到,但自己这一辈子的时间,当真足够吗? 咕噜—! 刘辨不由地喉头滚动,吞了口口水,试着心中暗问:“老师,咱们真的要以全球为目标?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现实?” 然而...... 军师联盟是如何回答的呢? 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军师联盟居然在反问自己:“还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浪费岂不可惜?” “元朝经过数代君王的努力,可以将疆域拓展到欧洲,总面积达到1372万平方公里,辩爷背靠军师联盟专家,有着超强的科技优势,将时间缩短至百年以内,不是没有可能。” “最主要的是,汉朝时期的四大帝国中,除了罗马、大汉的史料相对充足外,贵霜、安息的史料实在是太少,这难道不是一次深挖贵霜、安息资料的好机会吗?” “退一万步讲......” 军师联盟试探性言道:“在背靠现代专家级军师联盟的条件下,明明可以成为千古一帝,为何要固守老成,颐养天年呢?” 虽然,以前军师联盟也曾提过一嘴,但刘辨总以为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专家还真敢来真格的,这的确有些出乎刘辨预料。 不过...... 刘辨却是被军师联盟的言辞振奋起来:“没错!自己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岂能固守老成,咱们的目标是开疆拓土,千古一帝。” “不过老师,这刘备的能力是不是相对差了一点,我记得有网友评价说,刘备的江山是哭出来的,真实史料中的刘备,是这个样子吗?” 军师联盟没有丝毫犹豫:“当然不是!刘备的能力相比于曹操,的确是差了一点,不过刘备有刘备的优点,单凭他百折不挠的精神,便能成大事。” “辩爷对于三国人物的理解,主要来自于演义,而演义为了凸显刘备的仁义,而淡化了其他方面,尤其是淡化了刘备的勇。” “实际上,在历史学家的一致评价中,在夷陵之战前,刘备的确具有卓越的军事才能,而且单纯从夷陵之战的过程上分析,刘备如此安排,也有他站得住脚的理由。” “这一点,等以后遇到相关问题时,专家再给你做具体分析,总之就是一句话,刘备的才能是被严重淡化的,而他的仁义同样是被过分高估的。” “当然!” 军师联盟生怕刘辨误会,赶忙补充道:“这并不意味着刘备是假仁义,只是没有演义中那么夸张而已!” “人类的价值观,是会随着人生阅历丰富,而不断重新塑造的,刘备经历过前半生的波折后,他对于仁义的理解,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纯粹了。” “历史学家普遍认为,刘备对于仁义逐渐发生变化的起点,是在他引兵进入徐州,获得徐州五郡时开始的。” “在这里,他跟吕布、曹操、袁术等枭雄交手,经历过太多太多的变故,尤其是吕布,对于刘备三观的冲击,真的非常大。” “不过现在......” 军师联盟一个神转折道:“按照专家推算,刘备应该刚从高唐县出来,正处于迷茫期时,接到了辩爷登基称帝的消息。” “现在的刘备,脑子里应该就只有一件事,恢复祖上的荣耀,也就是陆城侯,这一点恰好辩爷你,可以满足他。” 嘶—! 刘辨皱着眉,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陆城侯?不应该是陆城亭侯吗?” 军师联盟忽然笑了笑:“辩爷,你这是从哪听说的?” 刘辨不敢隐瞒:“那天听网友闲聊起来的。” 军师联盟解释道:“根据清代史家钱大昕,在《廿二史考异》中记载,其实《先主传》中关于刘备祖上刘贞封爵的记录,是有一定错误的。” “根据《汉书·王子侯表》记载,陆城侯刘贞是在元朔二年六月受封,而不是《先主传》中说的元狩六年。” “由于刘贞受封是在汉武帝元狩年间,西汉的列侯并未像东汉那样,具化到亭侯等支属,因此《先主传》中的‘亭’字,属于衍文。” “而根据《汉书·地理志》中的记载,中山国内确有陆城县,此县即为刘贞的封国陆城侯国,这一点是极其肯定的。” “清代史家钱大昕考证说,陆城县最初是中山国的属地,刘贞就是以中山靖王世子的身份封于陆城县,是为陆城侯。” “此后,陆城县又被划归到涿郡之中,原因是元鼎五年,陆城侯刘贞因为进献酎金的成色不足而被削爵,陆城县遂由列侯的封国,转而成为大汉的一个县。” “而到了汉宣帝、元帝之时,中山国由于刘胜嫡子这支血脉断绝,该国遂改封给了其他宗室,陆城县又被再次划归到中山国。” 刘辨听得云里雾里,但可以肯定一点,自己又错了。 呃...... 刘辨搔了搔脑袋,暗自嘿嘿一声,心底涌起一股邪恶的想法:“那要是按照专家这么说,刘备肯定是汉室宗亲无疑了,绝不是什么假冒的,那他能背出自己的族谱吗?” 在直播间中的沙雕网友,一直存在一个泯灭不了的声音,那就是质疑刘备汉室宗亲身份的真实性,怀疑他是假冒的。 军师联盟则给出解释:“辩爷,你不能随意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臆测,凡事都要摆史料,讲证据,这样才具有说服力。” “在汉朝官职体系中,九卿之一的宗正,便是专门掌管宗室名籍薄的官职,他们每年都要排出同姓诸侯王世谱。” “刘备的宗族生活在涿郡,如果他一人撒谎,还自罢了,总不能全族人都跟着撒谎吧?那么关羽、张飞未免也太愚蠢了!” “至于他能不能背出自己的族谱......” 军师联盟沉吟了片刻,饶有兴致地道:“能背出来固然好,背不出来也没关系,辩爷可以帮刘备造一个,专家按照史料推演过。” “这样论资排辈下来,刘备是你的叔父,到时候冠以一个刘皇叔的名号,对于目前的刘备而言,绝对是核弹级的拉拢效果。” 尼玛!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己是被恶趣味所驱使,但在专家的眼里,却转化成了拉拢人心的手段。 仔细想想,对于一个屡屡受挫而不屈的男人而言,现在由皇帝递上橄榄枝,那该是一件何等荣耀之事啊! 以后刘辨要把刘备培养成为战区统帅,忠诚度便是最重要的考核标准,而有了皇叔这层关系后,便相当于给刘备的忠诚,上了份千万级的保险。 军师联盟当真是高瞻远瞩啊!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道:“陛下,突袭张邈大营的义士,此刻已经在宫外,咱们是现在接见,还是稍后接见?” 刘辨试探性问:“王食监可备好了酒宴?” 朱彤颔首:“今晨便开始准备,只等陛下下令,便可开始。” “好。”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朕现在便接见义士,告诉王食监,备好美酒佳肴,朕要答谢义士,厚赏他们。” 朱彤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直播间网友再次沸腾起来: “靠!真实的刘关张要来了,好兴奋。” “我还真想看看,刘关张到底长什么模样。” “刘备真是长臂猿?关羽真是红脸怪?张飞真是络腮胡?” “卧槽!我现在都不忍心看直播了,我怕毁形象,咋办?” “老罗塑造的角色,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不过,史实就是史实,这点没办法的。” “别担心,即便是杜撰,也应该有点水准。” “恩,一定是这样的,忍着点就好。” “......” 对于沙雕网友的反应,刘辨是佩服的。 不管在何时,总是能找到莫名的兴奋感,挑起各种有趣的话题。 即便是刘辨自己,也不由地被他们带动得兴奋起来。 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刘关张啊! 曾几何时,他们可是自己的偶像。 这焉能不兴奋? 即便刘辨刻意压制自己的兴奋,但终究还是满怀期待。 没一会儿。 吱呀— 殿门展开。 从外面转入数个身影,他们躬身趋步上前:“草民,参见陛下。”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言道:“平身吧。” 众人山呼:“谢陛下。” 当众人齐齐起身时。 刘辨这才看清楚众人的模样。 他仔细寻觅。 果然。 在当中靠左侧,站着一个耳垂相对较大,双臂略显修长的男子,这五官的比例属实不错,双目炯炯,鼻梁挺拔,有些帅哥之姿。 想来此人便是刘备了! 不过...... 这身高还是略显矮了一些,目测要比刘辨还矮些许,尤其跟身旁的美须髯的关羽相比,就更加得明显。 刘辨的目光转向关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 演义中,长达二尺的美髯,是不存在的。 但单论其胡须的长度,以及打理的精致程度,在众人之中,绝对称得上是翘楚,黑亮如瀑布一般,根根分明,帅气逼人。 刘辨的目光顺势掠过关羽,转向身旁一个俊朗的男子,不由微微蹙眉,从站位上判断,眼前这男子应该是张飞无疑。 可是...... 他的模样与演义中记载的张飞,出入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让刘辨都有些不太敢相信,站在关羽身旁的男子,会是张飞吗? “老师。” 刘辨心念一动,试着问道:“这家伙是猛张飞吗?怎么......怎么瞅着不像呢?”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张飞具体长什么模样,专家也是第一次见,但史书上没有描写张飞样貌,专家只能旁敲侧击的推测。” “根据史书载,张飞的两个女儿,先后成为了后主刘禅的皇后,也就是大张后、小张后,要知道,皇帝选后,候选人必须得品貌端庄。” “从这一点上分析,大张后、小张后必定是个美人,而作为他们老爹的张飞,即便不是个帅哥,也绝非演义中描述的那般模样。” “现在专家看到的样子,足以印证当初的推断,张飞是一个威武雄壮,却又不失英俊潇洒的帅哥,这可真的是太难得了。” 刘辨恍然大悟,缓缓点头:“这个属实有些意料,不过倒是挺让人满意的,仔细想想,刘备这样喜好华服的人,又岂能跟个粗犷汉子称兄道弟。”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辩爷如此推断,仔细想想,其实不无道理!不过辩爷,你愣怔的时间有点长了,小心别人怀疑你有龙阳之好。” “咳咳!” 刘辨吓得接连咳嗽两声,这才怔回神来:“呃......那个......尔等先自我介绍一番,朕着实有些对不上名号。” “便从你开始吧。” 刘辨随手指向旁边不认识的男子。 “我......” 潘璋明显有些意外,伸手指着自己。 刘辨颔首点头:“没错,从你开始,别紧张,朕又不吃人。” 这个玩笑话说出口,大殿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甚至连不苟言笑的刘备,都忍不住微扬起了唇角,张飞更是噗嗤笑出了声音。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唉,这才对嘛,别总板着一张脸,尔等是功臣,是来觐见朕的,别感觉像是负荆请罪一样。” 言至于此,刘辨摆手示意众人:“大家全都放松一些,朕已经命人备好了酒宴,尔等若是放不开,岂不浪费了宫廷佳肴?” 不得不承认。 在军师联盟的调教下,刘辨还是颇有长进的,三言两语便活跃了气氛,拉近了自己与功臣的距离,展示出了帝王的人格魅力。 果然! 如此这般后,众人神色舒缓。 尤其是贫寒出身的潘璋,更是彻底镇定下来,拱手抱拳:“陛下,草民潘璋,表字文珪,乃是兖州东郡发干县人。” “哦—” 刘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便是你救下了夏侯司马,对否?” 潘璋小鸡啄米式点头:“对对对,是末将。” 刘辨恩了一声:“朕记下你了。” 潘璋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多谢陛下,草民......草民一定......一定更加努力。” “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 潘璋作为贫寒出身的士子,的确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 以前的他别说皇帝了,就算是东郡太守、兖州州牧这样的官员,都没有见过。 这回倒好,居然可以目睹天颜,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单凭这一点,荣归故里,都够潘璋吹一辈子了。 “陛下。” 笑声方才平息,潘璋身旁闪出一个高冠博带之人,一揖作礼:“在下东郡东武阳人陈宫,愿为大汉效犬马之劳。” “恩。” 刘辨缓缓点头。 幸亏军师联盟提前打过预防针,陈宫是在曹操进入兖州后投靠的,而不是在曹操遁出雒阳后相遇,经吕伯奢一案,弃而走之,否则刘辨真要误会了。 “陈公台。” 刘辨佯作不知,向其确认。 “没错。” 陈宫这才意识到,自己适才忘记言明表字,但却被陛下一言挑明:“没想到,陛下竟然知道草民表字。” “哪里—!” 刘辨面带微笑地摆摆手,轻声道:“尔等可是朕之功臣,朕岂能不记住尔等名字,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朕都铭记于心。” 此一言,更令众人感动不已。 跟着,程立横出一步:“陛下,草民程立,表字仲德,乃是兖州东郡东阿人士,此次前来南阳,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虽死无憾。” “仲德!”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下方,长髯飘洒,身姿挺拔的儒生:“朕听说此次突袭张邈大营,乃是由你精心策划的,对否?” 程立欠身拱手:“正是在下。”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仲德深谙兵法,腹有良谋,将来必可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朕对你非常有信心。” 程立感动不已,再次拱手:“草民必不负陛下厚望。” 旋即。 便轮到了刘备。 刘备闪出身来,一揖作礼:“在下刘备,表字玄德,乃幽州涿郡人士。” 跟着,关羽横出一步:“末将关羽,表字云长,司隶河东人士。” 张飞挺身而出:“末将张飞,表字翼德,幽州涿郡人士。” “恩。” 目光扫过三人,刘辨露出满意地笑容:“朕可听孟德说了,是你们率领二十仆从,以仰攻之态,顷刻间破张邈大营。” “翼德啊!” 刘辨扭头望向张飞,轻声道:“是你诛杀了张邈营中主将,对否?” 张飞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没错,正是末将,陛下竟然记得这些。” 刘辨恩了一声:“那当然!你们三兄弟缠斗张邈麾下大将,为潘璋营救夏侯司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这份功劳,朕岂能忘记!” 三人感动不已,再次齐齐拱手:“多谢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三人不必多礼,转而望向刘备,好奇道:“玄德啊,你乃是幽州涿郡人,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汉室宗亲,对嘛?” 即便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此刻都不由地有些震惊。 他赶忙拱手,肯定地道:“没错,备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是也。” “哦?” 刘辨佯作方才知晓的模样,探着身子,开口询问:“还真是汉室宗亲啊,那你可还记得自己的族谱否?诵来与朕听听。” “记得!” 刘备极其肯定。 这一点,倒是出乎刘辨预料:“快快诵与朕听。” 刘备颔首点头,朗声诵到:“高祖生子刘盈,是为汉惠帝;惠帝有庶出兄弟刘恒,是为汉文帝;文帝生子刘启,是为汉景帝;” “景帝生子刘胜,是为中山靖王;中山王生子刘贞,是为陆城侯;陆城侯生子刘昂;刘昂生子刘禄;刘禄生子刘恋,是为沂水侯;” “刘恋生子刘英,是为新阳侯;刘英生子刘建,是为安国侯;刘建生子刘哀华,是为广陵侯;刘哀华生子刘宪,是为缪水侯;” “刘宪生子刘舒,是为祁邑侯;刘舒生子刘谊,是为祁阳侯;刘谊生子刘必,是为原泽侯;刘必生子刘不疑,是为丰领侯;刘不疑生子刘慧,是为济川侯;” “刘慧生子刘雄,曾为东郡范县县令;刘雄生子刘弘,不仕;刘弘生刘备。” 尼玛! 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 刘备居然一个吭都没打,就背诵出来了。 而且,仔细往上数,刘备的祖宗从刘贞以后,几乎全都是侯爵,偏偏到了他爷爷这一辈,居然只是个县令,他爹更惨,居然不仕! 呵呵! 怪不得刘备会产生执念,非要恢复祖上的荣耀。 这种情况不论是谁,恐怕都难以接受吧,性子不好的,非特么抑郁死不可。 怪不得刘备的性子百折不挠,从小就背诵这种东西,对比下来,还有比这压力更大的嘛? 咕噜! 刘辨强咽了口口水,佯作震惊道:“哎呀呀,仔细算下来,玄德你算是朕的皇叔啊。” 刘备赶忙一揖:“岂敢岂敢。” 刘辨淡笑:“辈分如此,皇叔何惧,稍后咱们一定要好生喝上两樽。” 刘备惊喜不已,忙不迭拱手:“备多谢陛下。” 刘辨摆摆手:“是朕应该谢谢你们才对。” 刘备诚惶诚恐,大为震惊:“备岂敢放肆!” 第268章 可怜的刘大耳,这是难以摆脱的宿命啊! “让刘备当县令?” 刘辨怎么也不敢相信,军师联盟对于刘备的初步安排,居然会是个县令? 要知道,程立可是被安排给了曹操,当曹操的军师,陈宫安排给了张辽,当张辽的军师,甚至连潘璋,都给了个军司马的职务,安排进入军队。 但是...... 军师联盟居然让刘备当县令? 县令?! 刘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认道:“老师,专家做的这个决定,是认真的吗?这样会不会有些太儿戏了?” “毕竟!” 刘辨强调道:“刘备可是历史上的汉昭烈皇帝,未来的战区统帅级人物,还有关羽、张飞这样的猛将辅佐,让他当县令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军师联盟解释道:“辩爷别急,专家这样安排,自然有这样安排的深意,县令虽然不大,但对于辩爷目前战略的实施,却是非常重要的。” “哦?” 刘辨不由好奇,试探性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军师联盟轻声回答:“辩爷,虽然咱们与世家对抗的第一步,已经迈开了,但想要真正落实下去,只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尤其是除开宛县以外的县城,更是如此,毕竟那里的绝大多数土地,全部集中在各大世家手里,单凭孔家那点资源,很难与他们抗衡。” “如果没有一个能镇得住这帮世家豪族的人当县令,只怕咱们的计划再完美,效果同样会大打折扣!”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反问刘辨道:“辩爷,你知道专家为什么让你以‘皇叔’的名号,招揽刘备吗?” “这......” 刘辨细眉微蹙:“除了招揽以外,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回答:“当然有!” 刘辨好奇:“什么意思?” 军师联盟轻声道:“提高刘备的地位,让他成为辩爷你的代言人。” “啊,这......” 很遗憾,刘辨还是没有理解。 军师联盟解释道:“根据专家目前掌握的资料,以及智能化软件的分析,咱们第一步将田赋改成定额税,第二步靠减免口赋、算赋来盘活公家土地后,会有部分豪族率先承受不了。” 虽然,刘辨靠诛杀孔家、邓辉、阴琼等士族,获得了大量的土地,可若是没有人耕种,它便成了废土。 因此这第二步,便是要盘活公家土地,吸引一些农民前来耕种,使隶属于公有的土地,可以真正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军师联盟的办法非常简单,那便是减免口赋、算赋,毕竟这两个人头税,才是真正压垮东汉百姓的赋税。 值得一提的是,算赋和口赋是东汉时期的两种人头税。 其中,算赋是针对15岁以上56岁以下的成年人征收,其开始存在比口赋要早,始于秦商鞅变法,名目是为治库兵车马,算是一种军赋。 东汉时期,每个成年人每年算赋为120钱,官府为抑商和限制蓄奴,规定商人和奴仆缴两倍,即240钱,另为增加人口,鼓励早嫁,规定15~30岁女子未嫁者缴五倍,即600钱。 口赋则是对未成年人征收的人头税,它与算赋共同构成汉代的人头税。 口赋数额为每人每年20钱,对儿童的起征年龄为7岁,汉武帝时期,因对匈奴用兵,国库消耗巨大,便将之提前到了3岁,汉元帝时又改回7岁。 也因此,汉朝时期的田赋虽然很轻,但口赋、算赋、更赋等货币税,因为和产出无关,不论丰歉,是一定要收的。 丰年时还自罢了,可一旦到了灾年,粮食歉收,老百姓所收难以糊口,却又要缴纳赋税,就必须想其他办法。 这年头的金融服务,只有借高利贷、卖人口、卖田地,而借贷则是以田产为质,最后因为老百姓无法偿还,导致质押物被没收,土地由此开始兼并。 如今,只要来耕种公家土地者,便可以减免口赋、算赋,这对于老百姓而言,是有致命性杀伤力的,没有人可以拒绝。 如此一来。 公家的土地自然就盘活了。 当然,对于某些小的豪族而言,他们的土地没有人耕种,却又要面临一定数额的田赋,能够支撑得住才怪。 “没错!” 刘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 这一点,早在之前与军师联盟的沟通中,他已经有过了解:“可这跟刘备有什么关系?”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极大。” “哦?” 刘辨愈加好奇:“这能有何关系?” 军师联盟从头解释道:“南阳士族哪家最强?自然是新野邓家、新野阴家最强,那么相对而言,新野除了这两家以外,其余的豪族势力最小。” 刘辨沉吟片刻,理顺其中的逻辑关系,缓缓点头:“没错!的确如此,毕竟新野土地总和是一定的,邓家、阴家占据最多,其余士族自然最少。” “所以......” 见刘辨已经明白,军师联盟继续道:“率先绷不住的士族,十之八九会是新野的士族,按照专家的智能化分析软解,以及咱们掌握的土地资料,新野出问题的概率95.6%。” 嘶—! 刘辨似乎明白了什么:“老师,专家该不会是想让刘备当新野县令吧?把刘备当刀子,慢慢蚕食邓家、阴家的力量?”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辩爷,你可以仔细想想,咱们想要彻底站稳南阳,其实最难解决的就是新野,只要能把新野解决了,其余县城更没问题。” “刘备如今有了皇叔的名号,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具有了皇家的身份,让他坐镇新野,才可能真正镇得住邓家、阴家。” “就在你们吃饭喝酒的时候,专家们对此进行了激烈的讨论,认为只要刘备坐镇新野,三年之内,南阳士族的问题,基本可以解决。” 牛逼! 实在是太牛逼了! 趁自己吃饭的功夫,便把将来的路规划好了。 刘辨佩服得五体投地,长出口气:“原来专家是这样考虑的,新野的确是个要命的地方,是得有个有分量的坐镇才行。” “佩服!” 刘辨打心眼里佩服:“专家不愧是专家,我刘辨,受教了!” 军师联盟轻声道:“这回不觉得大材小用了?” 刘辨颔首点头:“我恨不得新野立刻出事,立刻调刘备去当县令!” 军师联盟笑了笑:“别着急,先让刘备皇叔的名号发酵发酵,有了影响力,更容易成事,辩爷争取把刘备打造成标杆,还能起模范带头作用。” 刘辨淡笑:“老师,你们太坏了,堂堂汉昭烈大帝,要被你们给玩坏了。” 军师联盟轻声道:“没事!刘备能抗能打,只要给他点希望,保准干劲儿十足,而且他基层工作经验丰富,最适合干这种活儿。” “哈哈!” 刘辨内心狂笑不止:“好一个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真是太讽刺了。” 军师联盟倒是极其淡定:“从安喜县尉、下密县丞,再到高唐县尉、县令,刘备一干就是五、六年,还有谁比他更合适当新野县令?” 刘辨只能呵呵了。 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 军师联盟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有理由的。 可怜的刘备,满腔热血而来,居然又是县令! 这就是命—!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郭嘉有事求见,说韩暨已经找到,而且就在宫外侯着,是否接见?” “接见!”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快,让他进来,朕有要事与之商议。” 朱彤应声承诺,旋即躬身离开。 没多久。 吱呀—! 郭嘉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微臣郭嘉(韩暨),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二人平身,目光却是落在韩暨身上:“你便是堵阳人韩暨?” 但见...... 此人身姿挺拔,约有七尺五寸,身穿一袭淡蓝色圆领长袍,头戴高山冠,眉目之中闪烁着一丝淡淡的庄重肃穆,彷佛有些不容易接近。 没错。 此人便是韩暨,韩信的后人。 韩暨一揖,郑重言道:“没错,草民正是韩暨。” 刘辨深吸口气,从案几右上角,抽出提前准备好的帛书,递出去:“仔细瞧瞧,你可看得懂这份图纸否?” 韩暨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南阳汉庭的皇帝陛下,居然知道自己略懂墨家学说,甚至主动递上了图纸。 “这......” 不管怎样,韩暨终归还是接过图纸,展开浏览。 只一眼,韩暨便被图上描绘的东西震惊,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良久。 韩暨抬眸望向刘辨,一脸的不敢置信道:“敢问陛下,这图中所描绘的东西,可是要利用河流,来传动某种东西吗?” “没错!” 刘辨太兴奋了,韩暨果然能看懂。 自己是一点都没有提醒,他居然已经猜到了用途:“这是朕改造过的水排,以大江大河为冶铁提供动力,代替马排、人排,提高生产效率。” “冶铁?” 韩暨闻言愣怔的同时,目光骤亮,缓缓点头:“没错!目前南阳已经有了水排,极大地提高了效率,若是当真能以大江大河为动力,生产效率必可再次提升!” 一念至此,韩暨由衷佩服,欠身拱手道:“陛下真乃神人也,居然可以想到以大江大河为冶铁提供动力,草民佩服。”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刘辨很随意地摆了摆手,不屑道:“这只是朕几幅图纸当中的一幅而已,那些距离河流较远的冶铁作坊,还有更厉害的鼓风设备。” “哦?” 韩暨的兴趣果然被调动起来:“当真?” 刘辨淡笑:“怎么,你觉得朕会在你面前扯谎?” 韩暨这才意识到说错话,赶忙拱手致歉:“请陛下恕罪,是草民放肆了。” 刘辨知道韩暨是无心,只是太过兴奋而已,便摆手示意其起身:“你乃无心之过,快快请起,朕不怪你。” 韩暨暗松口气:“多谢陛下。” “韩暨!” 刘辨双目灼灼地打量着对方:“朕知你懂墨家学说,通晓格物,因此希望你出山辅佐朕,朕要提拔你为监冶谒者,专管朝廷冶铸之事。” 监冶谒者,掌管冶铁的专官。 历史上的韩暨,便是在担任监冶谒者期间,在原本杜诗水排的基础上,创新发展了新式水排,而且将其推广开来。 刘辨如此安排,同样有这样的意思。 虽然,目前的韩暨相对年轻,但从对方掌握的墨家学说程度而言,已经算是比较成熟,完全可以胜任这项工作,甚至可以在刘辨手上,提前成名。 韩暨眼神骤亮,嘴巴微张。 他似乎没有想到。 当今陛下,居然会征辟他为朝廷命官。 而且,不需要任何的考课,便可以直接成为光禄勋的属官。 要知道,这可是秩比六百石的官职啊! 从山野之人一跃而成为监冶谒者? 恁娘的! 韩暨此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居然就实现了? “公至!” “公至?” 一旁郭嘉拽了拽韩暨衣袖:“还愣着干嘛,赶紧谢恩啊。” 韩暨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深躬一礼:“微臣,谢陛下隆恩。” 刘辨淡笑:“明日你陪朕去一趟冶铁作坊,正好有些事情需要交代,顺便让你熟悉一下未来的工作环境。” 韩暨拱手:“喏。” “哦对了。” 刘辨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从旁边又取出一些图纸,递过去:“今夜好生研习一下图纸,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明日朕一并解答。” 韩暨恭敬地接过图纸:“喏。” 呼— 又解决一档子事。 刘辨长出口气,轻声道:“好了,尔等退下吧。” 郭嘉、韩暨这才拱手承诺,旋即躬身离开。 ***** 公车署。 从汉武帝开始设立。 为接待一般应试学士的馆驿,可以任凭学士之流来去。 在汉代,公车署是个级别比较低的馆驿,常常人头攒动,三教九流,人色不等,吵吵闹闹像是一林子的鸟似的。 而在今天,更是如此。 前来报名参加考课的世家子弟,没有一千,也有数百,愣是从公车署内,排队到了外面,摆出一条长龙。 忙碌了整整一天的戏贤,终于到了下班的点,将名册登基好,吹干墨迹,择取前一百名考生名录,递给属官: “按照名录,张贴告示,这些人等明日于公车署内,参加考课,自备好笔墨,朝廷准备竹简,不准携带任何书籍图鉴。” “喏。” “下去吧。” 戏贤罢退属官后,终于长出口气。 起身。 赶往旁边的房间。 此刻,房间中正有六人等候。 戏贤赶忙迎上去,一揖作礼:“实在抱歉,今日在下实在是太忙了,让诸位久等了。” 程立等人淡笑着道:“无妨,戏仆射一直都没有闲着,我等又岂能怪罪。” 戏贤颔首,暗松口气:“感谢诸位理解。” 一旁陈宫轻声道:“戏仆射,听说陛下对我等的安排已经下来了?” “恩。” 戏贤点点头:“已经下了,文若把诏书也送过来了,尔等只需要拿着它,便可赶往各军。” 张飞哦的一声惊诧:“是往军中吗?” 戏贤没有遮掩,实言相告:“没错!如今曹将军、张将军、孙将军帐下,尽皆缺乏谋士、良将,鉴于尔等在鄢陵之战中表现,陛下自然有此安排。” “哈哈!” 张飞心中深吸,扭头望向刘备:“大哥,我说什么来着,咱们一定会在军中,还真被我给说着了,这回好了,又可以上阵杀敌了。” 刘备神色淡然,脸上没有过分惊喜的表现。 戏贤则取来诏书:“仲德、公台、文珪,这是你们的诏书,拿去吧,今日暂且在公车署休息,明日一早,便可启程离开。” 三人齐齐拱手:“喏。” “咦?” 张飞愣怔,扭头望向戏贤:“敢问戏仆射,我们兄弟三人的诏书呢?” 戏贤皱着眉:“张将军,戏某只拿到三分诏书。” “啊?” 顿时,刘备愣怔。 关张更加愣怔:“意思是......没有我兄弟三人的诏书?” 戏贤轻声道:“或许是吧?” “这......” 张飞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我家大哥可是当今陛下的皇叔,他今日亲口答应过的,会给我兄弟三人一个妥善的安排。” “没错!” 一旁关羽手抚长髯,肯定地点点头:“此事是陛下亲口答应的,尔等定是搞错了,劳烦戏仆射再仔细找找,说不定是遗漏了。” “云长、翼德。” 刘备赶忙起身制止,打眼色示意他们不必再言,转而面对戏贤:“戏仆射,非是备扯谎,此事确实是陛下亲口答应的。” “这样啊!” 戏贤忙碌了一整天,岂能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情。 他沉吟片刻,拱手作揖:“玄德勿急,且容戏某派人去问问,若当真是遗漏了,今日必定为尔等补上,如何?” 刘备暗松口气,一揖作礼:“那便有劳戏仆射了。” 戏贤还礼:“岂敢,此乃戏某分内之事,尔等在此稍后,戏某去去便回。” 旋即。 戏贤转身离开偏殿,派人寻找荀彧,将此事问个明白。 约莫半个时辰后,荀彧竟然亲自赶来。 “刘皇叔。” 荀彧恭敬地揖了一揖,疾步迎了上去。 “岂敢。” 刘备惶恐,忙不迭起身还礼:“荀令君,您怎么亲自来了?” 荀彧淡笑着上前:“是陛下命我来此。” 刘备哦的一声惊诧:“可是陛下对我等的诏令下来了?” 荀彧遗憾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在下岂敢隐瞒刘皇叔,陛下对尔等寄予厚望,因此暂时没有安排,等要害职务空缺下来时,诏令自然会到。” “啊?” 刘备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受宠若惊:“是这样啊。” 荀彧颔首点头:“没错!荀某亲自去皇宫问过陛下了,陛下便是此言相告,还说让皇叔您再耐心等等,少则三日,多则十日,诏令必到。” 能得皇帝陛下如此器重,刘备还有什么可着急的? 他赶忙答应:“荀令君放心,备会安心等待,绝不辜负陛下厚望。” 荀彧面带微笑道:“玄德乃是当今陛下的皇叔,陛下对玄德非常信任,这份诏令,乃是陛下再三斟酌后,方才做出的决定。” 刘备大为惊喜:“备何德何能,竟得陛下如此信赖。” 荀彧轻声道:“单凭皇叔一条足矣。” “......” 干完了正事,二人闲聊片刻。 待暮色渐浓时,荀彧方才离开。 “哈哈!” 张飞兴奋地合不拢嘴:“大哥,这回咱们可算是熬出头了,没想到,陛下居然对大哥如此重视,想来一定会提拔个大官儿。” “或许......” 张飞试探性猜测道:“大哥可能会与张辽、曹操、孙坚,一般无二,可独领一军,为朝廷诛杀贼寇,建功立业。” “未必。” 一旁关羽皱着眉,手抚长须道:“张辽、曹操、孙坚皆乃陛下股肱之臣,咱们初来乍到,陛下何其英明,岂会如此随意提拔。” “即便不是这般,想来也不会小。” 张飞自信满满,拍着胸脯言道:“否则,陛下何须深思熟虑,如仲德、公台、文珪那般,将我等安排好便是。” “云长、翼德。” 不等二人开口讨论,刘备倒是神色淡然地打断道:“此事尔等切莫报太大的希望,吾观事情绝非想象中那般简单。” “哦?” 张飞皱着眉:“大哥这是何意?” 刘备返身坐回上首:“南阳汉庭乃是新朝,官员极其匮乏,尤其朝廷官员,更是如此,可陛下居然要等空缺?” 空缺是什么意思? 摆明了。 是有人占据了那个岗位。 可是,如今朝廷中,压根没有多少岗位啊! 取代荀彧、戏贤、陈王? 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刘备有自知之明。 嘶—! 张飞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同样意识到了有些不妙:“大哥,你的意思是......” 刘备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目光掠向窗户,望向远方:“圣意岂能随意揣测,但不管怎样,我相信陛下此举,定有深意。” 第269章 将南阳官员大换血?陛下岂敢如此! 公车署。 考生入场,署门封闭。 此时,整个公车署一层全面清空,只留百张案几、蒲团于此,供考生考课使用,殿中正前方、四周,数个巨大的屏风展开,上面挂着尚未掀帘的考题。 没办法。 帛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贵了,刘辨不可能每个考生都提供一份,那样花销实在是太大,而造纸术虽然提上了日程,但仍需要时间打通各个技艺流程。 在造纸术技艺壁垒突破,可以批量生产之前,刘辨只能以这种办法,来暂时应对大批量考生考课的问题。 此刻考生按照顺序,依次落座,摆放好自己带来的笔墨,接受最终的检查,同时众人的目光落在前方巨大的屏风上,猜测着上面的考题。 “我之前还在怀疑,这考题该如何下发,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虽然,此种形式相对有些笨,但不得不承认,倒是最节省的。” “恩,的确如此,咱们这么多考生,一人一份考题,不知要浪费多少帛书。” “我倒真是有些期待了,朝廷到底能出多少道考题。” “听说内容涵盖经学、兵法、医药、历法、汉律,甚至还有器用、草木、鸟兽。” “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此种考核形势,可见朝廷对于人才是何等渴求。” “没错,确实如此。” “......” 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的时候。 忽然。 叮—! 一声清脆的金鸣声响起。 主考官戏贤站在屏风前,摆手示意众考生安静:“吉时已到,全场肃静,无故喧嚣者,夺其考课资格,一年内不得报考。” 刹那间,全场肃静,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戏贤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朗声道:“考前提醒,此次考课意在为朝廷选拔才士,内容涵盖经学、兵法、天文、地理、医药、汉律等诸多方面。” “在规定的时间内,考生可选择自己擅长的方向,择一到两题作答,朝廷将会根据考生答案,给出合理公正的评分,以此录才取士,切记慎重。” “考课期间,如有紧急情况,亦或者对考题有疑惑者,可举手示意,自有考官会去解决,不得大声喧哗,以免影响其余考生。” “......” 巴拉巴拉。 将考课纪律等事情阐述清楚,戏贤目光扫向众人:“趁着还有些许时间,诸位考生若有疑问者,可举手示意,本考官亲自作答。” 哗啦! 当即便是十余双手举起来。 戏贤随意挑选其中一人:“好,这位考生先提问吧。” 考生起立,一揖作礼:“敢问考官,若是在下自恃才学,涉猎颇广,是否可以选择三题、四题,甚至更多?” “当然可以。” 戏贤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摆手示意考生落座,解答道:“朝廷欢迎饱学之士,若是考生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更多考题,自然最好。” “当然!” 言至于此,戏贤补充言道:“本考官还是要奉劝诸位考生,尽量不要如此,其一是因为考课时间有限;其二若是学艺不精,作答有误,会影响朝廷对考生的评分。” ...... 戏贤在楼下解答。 此刻。 公车署三层。 刘备、关羽、张飞凭栏向下张望,不由愕然。 尤其是张飞,更是啧啧叹息,压低声音:“朝廷以考课取士,的确是公平公正,可这未免也太难了,反正我是受不了,真不知这些学子,如何受得。” 一旁关羽手抚长髯,淡然一笑:“但不论如何,南阳汉庭对于天下士子相对公平,尤其是寒门学子,让他们有了入朝参政的机会。” “虽然艰难,但是值得。” 关羽出身河东关家,乃是当地不大不小的豪族。 虽有数千亩田地,但却没有显官,没有经学影响,实际上只能是个土财主。 他们何尝不想入朝为官,报效祖国,但举孝廉早已被河东卫家等世家豪族垄断,压根就轮不到他们这样的人入仕。 虽熟读春秋又如何? 他们需要的,不是读书,而是向上的机会。 如今,朝廷以考课成绩为取士标准,倒是让关羽由衷为其点赞。 甚至于一旁的刘备,同样忍不住感慨:“朝廷如此这般,的确相对公平,但愿陛下可以将此法延续下去,给大汉寒门士族一个机会。” 刘备虽是汉室宗亲,可家道中落,出身贫寒,即便拜了当世鸿儒卢植为师,依旧难以凭此鱼跃龙门。 他缺的是能力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刘备缺的是公平公正的机会,一个可以普及到寒门学子,甚至贫寒学子身上的机会,因此他对于此次考课,是发自肺腑的向往与赞同。 当然! 最为重要的是,即便是举荐之才,依旧需要通过考课,才能真正成为朝廷官员,这无疑削弱了察举的效果,增强了考课的地位。 这一点,让刘备看到了南阳汉庭的格局,更坚定了他入仕南阳汉庭的决心,彷佛憋屈了一辈子的苦闷,在此刻终于得到了安慰。 叮— 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 戏贤朗声而言:“考课正式开始,请考生作答。” 哗啦! 掀开帘幕,露出考题。 果然,上面分门别类,已经全部标注清楚。 经学、兵法、算术、历法......汉律、医药、器用。 考生简单读题,择取相对熟悉的题目,便开始研墨、思考,准备作答。 不少考生在戏贤解答时,便已经将墨研好,答题开始后,读题、思考、下笔,一气呵成。 ***** 吱扭扭。 通往雉县的路上。 一辆马车缓慢而行。 为了掩人耳目,刘辨只带史阿、朱彤为侍卫,其余侍卫皆在暗中提防,一路相随。 马车中,刘辨、荀彧、韩暨分宾主落座。 此刻,刘辨正对韩暨的疑问,进行解答:“公至,其实你仔细梳理以后,应该能明白,目前朕对于冶铁作坊的改进,不过只有四个方向。” “其一:炼铁技艺;” “其二:炼铁炉;” “其三:鼓风设备;” “其四:燃料;” “而炼铁技艺主要随设备的不同而不同,咱们暂且不论,优先完善炼铁炉、鼓风设备,以及更换燃料,等这三个做好了,炼铁技艺自然革新。” “关于鼓风设备,朕为你提供了两种,分属于两种不同的地形条件,靠近江河湖海处,则以改进型水排为主,而在缺少河流处,则以活塞木风箱为主。” “朕听过你对改进型水排的描述、解读,基本上是正确的,不过还需谨记,按照不同的实地条件,分别加装立轮式、卧轮式水排,做到因地制宜。” 韩暨忙不迭颔首点头:“陛下放心,微臣谨记,河流湍急处,当加装卧轮式水排,相对舒缓处,则加装立轮式水排。” “恩。”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他还是再次提醒道:“公至,切记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叫朕陛下,而是要叫公子,明白吗?” 韩暨这才想起,陛下乃是微服出行,隐藏身份,忙不迭点头道:“陛下,哦不,公子放心便是,在下铭记。” “恩。” 刘辨这才呼出口气:“从现在开始,朕也不能自称朕,而是自称我,或者皇公子,公至、文若,切记提醒我,明白吗?” 二人齐齐颔首:“喏。” 旋即。 刘辨转回正题,继续言道:“水排无需多言,至于活塞木风箱,它优点非常多,咱们需要重点进行推广。” “比如,它可以造得很大,不必像皮囊一样,受到皮革的限制;再者它非常牢固,可以承受极大的压力,不会如风囊那般容易破裂。” “此外,木风箱风量较大,漏风少,人力操作非常方便,而且不会受地形条件的约束,可以广泛进行推广。” “......” “咱们这种活塞木风箱,可以制造成方形、圆形,里面这个可以推拉的活塞,又称之为韛(bài),韛有拉手露在箱外,可供推拉。” 刘辨指着活塞木风箱示意图,简介介绍道:“而在箱体两端有通风口,各装有只能向内开闭的活门,瞧见没有,便是这两处活门。” “而在箱体的下部,或是侧部,装有一个通风管,在通风管的侧面,装有一个吹风口,通风管两端各装有只能向下,或是向内开闭的活门。” “公至仔细想想......” 刘辨亲手进行演示推拉动作:“这么一推,韛后的空气稀薄,箱外的空气便压开后端通风口的活门,流入到箱体内部。” 韩暨皱着眉,跟着刘辨的思路,幻想着活塞木风箱的工作原理、过程,恍然大悟般地点头以示明白过程。 刘辨则尽可能详细地解释:“而在韛前的空气,便可压开通风管的活门,冲入通风管,由吹风口吹出,进入炼铁炉中。” “反之,乃是同样的道理。” 刘辨将推拉两个动作的原理介绍完毕,轻声道:“因此,无论是将韛一推或是一拉,皆可以把空气送入炼铁炉中,不断地起到鼓风作用。” 刹那间,韩暨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不住地点头称赞:“原来是这样啊!神奇,实在是太神奇了。” 实际上,从宋、元时代称之为“木扇”的简单活门木风箱,发展到明、清时代,利用活塞来鼓风的活塞木风箱,便是至近代,仍有大量且广泛的使用。 木风箱风量大,风压高,风向炉内穿透得以深入,使燃料能更充分的燃烧,从而提高冶铁炉炉温,就能炼出含硅较高的灰口铁,便于铸造较薄的铸件。 “还有......” “......” 巴拉巴拉。 刘辨解释了一大堆,总算是把韩暨的疑问,解决了一大半,说得他是口干舌燥,足足喝了一大口水,方才缓过劲儿来。 扭头。 刘辨望向荀彧,轻声道:“文若,最近冶铁作坊如何?可按照生产任务责任书,将任务分解下去了吗?” “公子放心。” 荀彧揖了一揖,极其肯定地道:“卒徒听说只要完成生产任务,便可解除其罪犯身份,而且还能获得高额报酬,生产积极性都非常高。” “咱们制定的耕具生产任务,肯定能保质保量的完成,一定不会耽误子敬那边的需求,甚至会超额,也不一定。” 东汉时期的炼铁生产,大部分是采用卒徒进行生产,虽然生产成本比较低,但生产效率极其低下,而且很容易产生暴动。 因此,对于朝廷的冶铸行业,刘辨按照专家的提醒,从采用卒徒生产,逐渐扭转形势,变成招募式铁匠生产。 这第一步,便是以生产任务责任书,完成既定考核目标者,可以摆脱卒徒身份,重获干净自由身,获得尊重。 从荀彧反应的情况上判断,施行效果应该非常不错,等真正渡过农耕期,刘辨便会进行大面积的革新,彻底稳固新朝的钢铁事业。 “恩。” 刘辨暗松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公至啊,从今日开始,你便要接受朝廷的冶铸事务了,你原本便是南阳人,对这里比较熟悉,我希望你能早些上手,缓解文若压力。” 韩暨赶忙拱手抱拳:“公子放心,在下会尽快熟悉业务,将朝廷的冶铸事务全面扛起来,把水排、木风箱,还有这高炉推广开。” “很好。”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我相信你的能力,好好干即可。” 韩暨自信心爆蓬:“公子放心,韩某定不负厚望。” 吁—! 正在这时。 马车停下来。 车帘外响起朱彤的声音:“公子,咱们到孔家冶铸作坊了,可以下车了。” 刘辨答应一声,旋即与荀彧、韩暨下车,直奔孔家冶铸作坊。 作坊门口,早有一个粗壮的汉子疾步赶来,满脸堆笑:“小人秦奋,恭候荀令君大驾。” 荀彧施施然还了一礼,轻声询问:“秦坊主,近来生产任务完成的如何了?” 秦奋拍着胸脯保证道:“荀令君放心,弟兄们生产积极性很高,大家都在日夜不停地干,肯定能足额供应农具,这一点您放心。” “恩。” 荀彧颔首点头,旋即摆手介绍道:“秦坊主,这位是堵阳人韩暨,乃是朝廷新任命的监冶谒者,从今以后,便由他负责朝廷的冶铸事务,你以后要与韩谒者对接事务了。” 秦奋忙不迭扭头望去,点头哈腰道:“小人秦奋,见过韩谒者。” 韩暨拱手还礼,淡然一笑:“以后还要秦坊主,多多配合韩某才是。” 秦奋轻声道:“这是一定的!朝廷的政策好,我们大家干着都有劲儿,岂能不好生配合,您放心吧,有何事直接吩咐便是,小人必定全力以赴。” “好。” 韩暨满意地点点头:“秦坊主这么说,韩某便放心了。” 秦奋嘿嘿一笑:“以后还得仰仗韩谒者您,多多照拂我们作坊才是。” 荀彧摆手道:“走吧,咱们进去瞧瞧,顺便给韩谒者介绍一下作坊的具体情况。” 秦奋飞快点头:“好好,咱们里边请吧。” 当下。 秦奋头前带路,引着刘辨等一行人,进入冶铸作坊。 方才踏入作坊不远,便见十余辆马车恭候着,秦奋介绍道:“这里是已经炼好的农具,装车以后,便可运至宛城仓库。” “......” “这里是废弃的陶范,我们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整理,分类挑拣以后,将其装车运往后院,可以捣碎,重新制作成范。” “......” “前方那里便是化铁炉,是收集炼铁炉所产的铁锭,或者废旧铁器当原料,进行熔化,熔成铁水以后,用来浇筑铁器。” “......” 刘辨一边参观,一边听军师联盟介绍:“没错!这个便是化铁炉,汉朝时期,化铁炉、炼铁炉分工明确,符合这个时代的特征。” “预热区、还原区、氧化区特征明显,真不愧是全国冶铸中心,安排得的确非常到位,辩爷的钢铁事业起步,要比别的诸侯强一大截子。” “看到旁边那些砖块了吗?全都是特制的耐火砖,化铁炉上修修补补的痕迹,证明这个冶铸作坊可是有些年头了。” “辩爷,你瞧见那些陶土风管了吗?这是汉朝时,南阳地区流传的一种土法热风铁炉,上面需要的一种预热鼓风管。” “专家之前便有猜测,这种预热鼓风管是架在炉顶的,结果还真是这样,专家的预判是极其正确的。” “......” 虽然,通过考古工作,专家基本上可以复原当时的生产环境,但毕竟有些不准确,甚至绝大多数都是基于理论上的推测。 而今...... 刘辨亲自来到冶铸作坊,带着军师联盟的专家,一起走过真正的汉朝冶铸作坊,将其真正的生产模样呈现出来,不仅印证了专家的猜想,更弥补了他们未能想象到的空间。 “辩爷。” 军师联盟的声音忽然温柔起来:“专家让我代为感谢你,终于帮他们完善了汉时的冶铸实景,这对于判断汉朝兵器、农具的水平,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刘辨心念一动,轻声道:“专家不必客气,这全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帮助了我那么多,我不过是力所能及的完善一下史料而已,不值得一提。” ***** 新野,邓家。 八角亭。 邓勋一边拾掇花草,一边开口询问:“贤侄,你可听说新野赵家的事情了吗?” 邓同颔首点头:“恩,已经听说了,朝廷为了盘活公有土地,减免口赋、算赋的确非常厉害,别说是赵家,便是咱们邓家,同样有些影响。” “是啊。” 邓勋长出口气,轻声言道:“赵家不过是个小士族,没有多少田地,如今陛下又遇到这种事情,估摸着今年算是难过了。” “听说......” 邓勋扭头望向邓同:“赵家的土地几乎没有人耕种了,对吗?” 邓同皱着眉:“小侄派人去查过了,的确如此,不少百姓全都去官府报名了,而且还能领到农具,即便田租贵一些,也是非常划算的。” “哦?” 邓勋试探性问道:“你已经找人核算过了?” 邓同恩了一声:“核算过了!” “具体如何?” “田租虽是亩产的一半,但因为没有了口赋、算赋,而且还能额外领取农具,整体下来,全年应该略有结余,但是不会太多。” “不过......” 言至于此,邓同补充道:“这项政令对于家中人口众多者而言,便会划算太多,毕竟只要一家耕田,全家都可以减免口赋、算赋。” “以前给咱们邓家耕种的一些农户,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这才转投向了官府的土地,不过数量不是太多。” 邓勋自然清楚这些情况。 最近两天,已经有不少族人过来哭闹,虽然各家情况皆有夸张,但总体而言,朝廷的这项政令,的确让邓家小小受挫。 当然了。 跟赵家这样的小士族相比,邓家几乎就是无伤。 毕竟,小士族手里的土地比较少,因此田租会比较高,对于老百姓的盘剥,可是要比邓家、阴家狠得多,如今朝廷政令一出,他们自然首当其冲,全族面临崩盘。 呼— 邓勋长出了口气,倒是没有在意自家族人,反而问道:“你觉得赵家会坐以待毙吗?” 邓同很干脆地摇了摇头:“绝对不会!据侄儿了解,赵家已经在秘密接触县令,毕竟此事是由县令在负责,如果他能高抬贵手,赵家还是有机会的。” “哼。” 邓勋轻哼一声,冷声言道:“南阳各大县令全部签署了农耕生产责任书,若是完不成,可是要面临罢官的,新野令会那么傻吗?” 邓同自然知晓农耕生产责任书的事情,不过他却没那么在意:“家主,如今朝廷急缺有经验的官员,这种事情怕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岂能当真?” “倘若陛下当真严格执行农耕生产责任书,估摸着全南阳的县令、县长,全都得换一遍,侄儿听过那农耕生产责任书,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邓勋叹口气,继续拾掇自己的花草:“你们别小瞧了陛下,此事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新野令若敢勾结赵家,贻误农耕,只怕这官儿要做到头了。” “啊,这......” 邓同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从目前局势上判断,陛下罢掉县令、县长,只怕是自毁根据的愚蠢之举:“陛下应该不会如此行事吧?顶多将其调往别处。” 邓勋哂然一笑:“若果真如此,老朽倒是可以安心了,怕只怕陛下会动真格的,彻底将南阳搅个地覆天翻。” 邓同皱着眉,顺着邓勋的思路言道:“若果真如此,南阳的县令、县长,甚至是县尉,恐怕全都得更换一遍,陛下岂敢如此?” 第270章 灌钢法萌芽!钢铁大业,即将起飞! 县令官儿虽小,但对于目前刘辨可掌控的区域而言,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算是二级行政单位,有着非比寻常的战略意义。 若是只有一个县令出事儿,还自罢了,不会影响基本的运转,可若是一大批县令出问题,耽误了农耕,南阳汉庭能否支撑过一年,还是个未知数呢。 这一点,邓同非常清楚。 在这种节骨眼上,按照邓同的经验,朝廷应该哄着这些基层官员,至少也要等农耕进入正轨以后,再对他们下手,这时候下手,是不明智的。 但似乎...... 老族长邓勋不这么认为。 邓同不敢小觑,反复认真思考,轻声道:“家主,朝廷为盘活土地资源,奖励百姓农具,咱们同样可以给予奖励,反正各地的冶铸作坊中,库存量很足。” “恩?” 正在拾掇花草的邓勋,猛地直起了身子,缓缓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朝廷的土地资源有限,吸纳不了多少百姓,咱们如此这般,自保已是绰绰有余。” 按照邓同的核算结果,朝廷是增加了田赋,减免了口赋、算赋,单从这一点核算,也不过是稍有盈余而与,最具有吸引力的,当属奖励农具。 而邓家若是同样如此,便可抵消朝廷奖励农具的优势,单凭自己三十税一的田赋,同样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点! 是其余小的士族,难以做到的。 即便小士族要灭亡了,他们同样可以从其身上汲取养料,保证自家免受牵连,如此一来,只要利益不受损失,邓勋也懒得再管了。 “至于农具......” 邓勋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不值几个钱,只要能留住百姓,这些东西早晚能赚回来,不必过分深究。” “这样吧。” 言至于此,邓勋吩咐邓同道:“你替我跑一趟,往各家走走,将此消息散开,依旧让他们自行抉择,若是出了问题,休要再来找我。” 呼— 长出口气。 邓勋有些意兴阑珊:“我已经老了,懒得再管这些事情,只要南阳汉庭选官结束,剩下的路就靠他们各家自己走了,等新族长选出来再说。” 南阳邓家是非常庞大的家族,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各家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宗系,只是他们有着共同的祖宗,才会选出族长,在每年祭祀等问题上,由族长负责统一协调。 邓勋虽然是族长,但他很难插手各家的事务,有些话同样是点到为止,至于你听或不听,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邓同揖了一揖,轻声道:“家主放心,侄儿会将此消息,告知各地家族的。” 邓勋扭头瞥一眼邓同:“贤侄啊,让你费心了。” 邓同颔首:“能为咱们邓家做点贡献,侄儿荣幸之至,何来费心之说。” 邓勋缓缓点头:“好,那你去吧。” 邓同起身,拱手抱拳:“家主好生歇息,侄儿告退。” 言罢。 邓同转身离开八角亭,一路出了邓家老宅。 与此同时。 新野。 鸿宾楼。 三层,雅间。 靠窗户的位置。 此刻,正有两个男子面对而座。 一个身穿墨色襜褕的男子,替对面这位身材略显发福男子斟满茶水,轻声道:“县尊,赵某岂能不知您面临的风险,可没有我们这档子事,您就能躲得了?” 这个自称“赵某”的男子,正是新野赵家的家主赵俨。 如今,赵家的佃户流失严重,十之八九的土地没人耕种,若是再这样下去,耽误了春耕,今年赵家能否支撑下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迫不得已。 赵俨只能私下里把新野令约出来,想办法解决这档子事情:“您那份农耕生产责任书,赵某有所耳闻,除了准备阶段,稍微容易些外,一旦全面展开,根本不可能完成。” “别说是您,便是整个南阳,也没有人可以完成那样的生产责任书,上面给的节点奖励,根本就是在逗你们玩。” “要我说呀......” 赵俨将茶盏奉到新野令程渭面前:“朝廷根本就是在吓唬你们,给你们施加点压力而已,陛下年轻,总想干点政绩出来,让长安那头瞧瞧,这一点可以理解。” 程渭小呷一口,放下茶盏:“赵家主说得不无道理,不过陛下虽然年幼,但手腕狠辣,难保不会来真的,我可不想因小失大。” 官场之上,总是喜欢打哑谜。 程渭既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跟自己喝茶,证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找各种办不了的理由,其实根本就是在抬价。 这一点。 赵俨非常清楚。 当然,赵俨还没有财大气粗到邓家那种豪横的程度,因此即便知道程渭的意思,也得想办法讨价还价,尽可能让自己损失小些。 “县尊。” 赵俨施施然一笑,轻声道:“陛下手段的确狠辣,但孔家毕竟是谋反大罪,岂能与此时相同,咱们充其量是办事不利,后果没您想的那么严重。” “何况,邓家、阴家、来家俱是家大业大,朝廷这点措施,根本就伤不到他们,我们赵家之流若是支撑不住,又该怎么孝敬您呀?” 言外之意,你程渭不可能从邓家、阴家、来家,这样的世家豪族身上得到好处,只能从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士族身上下手,我们死了,你又吃谁去呢? 程渭饶有兴致地点着头,打量着对面这个男人:“赵家主当真以为,农耕生产责任书上的节点任务,本县达不到吗?” “当然!” 赵俨立刻附和道:“县尊若是全力以赴,自然可以完成,那些奖励自然可以拿到,不过那点钱于县尊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赵某别的不敢保证。” 赵俨当即伸出两根手指,轻声言道:“朝廷两倍的奖励,赵某可一次性奉上,不知县尊,以为如何?” “哼!” 程渭凛然一笑,起身便要离开:“那点钱,你还是自己......” 话音未落,赵俨便赶忙打断,毫不犹豫地改口:“县尊,这只是第一笔钱而已,只要我们赵家可以活过来,另有财帛奉上,包您满意。” “而且!” 赵俨强调道:“不需要县尊您做别的,只要稍稍拖延拖延时间即可,这些佃户非常清楚,一旦错过农耕时节,全家就得饿死,到时候他们自己会回来。” 程渭试探性道:“那这钱......” 赵俨忙不迭拱手:“县尊放心,今夜便送至您的府上。” 程渭捻须淡笑:“如此甚好。” ***** 雉县。 冶铸作坊。 “由于炒钢法的创造,使得百炼钢技术发展到成熟,东汉、魏晋、南北朝时期,最精良的钢,就称之为百炼精钢,或是百炼钢。” “从目前已发现的古代钢制品来看,我国东汉时期,就已经成熟地掌握了百炼钢技术,当时炼的工艺有三十炼、五十炼、百炼等区别。” “辩爷。” 军师联盟对于汉末时期的工艺,根据实地情况,进行解读:“东汉流行的寰首刀,又称之为‘书刀’,因为它的一面常有错金的马形纹样,又称之为‘金马书刀’。” “东汉人李元在《金马书刀铭》中记载:巧冶炼刚,金马托形,黄纹错镂,兼勒工名。这个炼刚,便是炼钢,说明这时已经有钢制品。” “此外,从各地出土的资料上,同样如此,在这里便不一一列举了,辩爷只需要知道,汉末时期,百炼钢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即可。” 刘辨不得不承认。 结合具体的实物解读,的确是非常形象。 尤其是金马书刀,更是如此,让刘辨有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与理解。 与此同时,刘辨同样产生一个疑惑:“老师,我看到冶铸作坊里的兵器,大都是寰首刀,很少有剑,不是说剑盾兵才是主流吗?” 军师联盟立刻解释道:“剑盾兵的确是大汉的主流,不过发展到汉末时期,已经隐隐有被寰首刀取代的迹象。” “至于原因的话......”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直接给出答案:“根据历史学家的解读以及推断,有很多原因,但主要原因应该是两点。” “其一,是因为骑兵的发展以及战斗的需要!” “剑的特点,是前有尖锋,两侧有锋利的刃口,既便于向前穿刺,又能左右挥舞、劈砍,而骑兵因为马速快,不利于挥舞、穿刺动作,更适合劈砍,因此偏向于寰首刀。” “其二,乃是制作方便与炼钢技术的进步。” “长剑的尖头、两侧刃口都需要锋利的刃,而中脊又需要较厚而坚韧的特性,制作工艺相对复杂,不便于批量生产。” “可寰首刀不一样,它只有一侧需要锋利的刃,制造简单,方便批量生产,特别是炼钢工艺的进步,使得寰首长刀的制造大为发展。” 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样。 刘辨自己麾下的骑兵,便是配备战矛、寰首刀。 远距离之下,可以战矛厮杀,近距离则可以寰首刀劈砍。 至于自己麾下的步兵,同样大部分都使用寰首刀作战,已经很少配备长剑作战,如今在冶铸作坊中,更加证实了这一点,兵工部分几乎全都是寰首刀,却唯独不见剑的踪迹。 正在这时,一旁韩暨捧着竹简书上的记录,轻声问道:“秦坊主,这个叫吉凯的,是怎么回事?他这些天的生产为零?” “这......” 秦奋没办法隐瞒,只能老实交代道:“是这样的,韩谒者,这个叫吉凯的家伙,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炼钢师傅。” “他素来瞧不上那些普通的农具,专门喜欢炼钢、打造兵器,最近这家伙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在研究一种新的锻打方法,都快走火入魔了。” “我这......” 秦奋嘿嘿一声,略显尴尬地道:“我这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不过您放心,他那点产量,我会让别人帮忙完成,绝对不会影响咱们的任务。” 韩暨皱着眉:“哦?全新的锻打方法?” 秦奋点点头,倒也没有隐瞒:“没错!他自己瞎搞的,我们也不懂,反正就是拿铁水往上浇灌,然后再反复锻打而已。” “竟有此事?打造出来的兵器如何?” “废物一大堆,应该没有成功。”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刘辨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军师联盟听到这话,顿时兴奋起来:“辩爷,快问问这人的具体情况,最好能去他工作的地方瞧瞧,专家怀疑这是灌钢法的萌芽。” “灌钢法?” 刘辨顿时一愣。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虽然,灌钢法普遍认为是从南北朝开始的,但它的发展是有一定过程的,从东汉时期有萌芽,是绝对正常的。” “而且,专家从史料中也得到了证据,西晋张协在《七命》中,便有对灌钢萌芽的记载,跟眼前这人描述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妙。” “灌钢法的灌字,便是指熔化的生铁水,灌注到熟铁中,而其仍要经过反复锻打,又有百炼钢的特征!” 卧槽! 刘辨惊诧不已。 没想到,这一趟来冶铸作坊,居然还能有意外之喜? 刘辨没有丝毫犹豫,急忙打断道:“秦坊主,不知你口中的那个怪人,现在何处,可否引荐给我等,让我等开开眼界。” 秦奋虽然不知道刘辨的身份,但荀彧、韩暨对其比较恭敬,可知眼前这个少年郎,必定非富即贵,身份非同一般。 秦奋岂敢怠慢,皱着眉:“这......倒是可以引荐,只是他的作坊环境比较差,小人实在是害怕污了诸位贵人的眼。” “无妨。” 刘辨大手一挥,朗声言道:“尔等可以受得了,我等又岂能受不了?你头前带路便是。” 秦奋皱眉:“这......” 目光试着扫过荀彧、韩暨二人。 荀彧颔首点头,轻声道:“走吧,过去看看。” 秦奋这才答应一声:“既如此,各位贵人跟我来吧。” 众人一路穿行,抵达作坊几乎最内部。 果然。 一个膀大腰圆,赤膊上身的汉子,正拎着锤子,不断捶打夹着的铁器,从形状上判断,像是战矛,亦或者是铁枪。 “各位贵人,他便是吉凯。” 尚且隔着百步远,秦奋便介绍道:“此人在这作坊里干了十二年,比我的年头还长,是孔家作坊中最厉害的师傅,孔家的兵器绝大多数都是出自其手。” “哦?” 刘辨不由惊诧。 因为,那些曾经让刘宠疯狂的战甲、兵器,刘辨也曾仔细看过,不得不承认,做工非常精湛,其水平远超普通装备。 如今,皇宫虎贲军的一部分兵器,便是从孔家那支突袭队伍手中夺来的,不仅锋利,而且质量相当好,俨然是上好的精钢。 “是其一人吗?” 刘辨试探性询问。 “不是。” 秦奋忙不迭摇头,轻声道:“是他,还有他的徒弟们一起锻造的,这些年孔家在兵器上的生意,几乎全都是靠他们在维持。” “且慢!” 众人正往前走时。 秦奋忽然摆手拦下众人,目光盯着前方。 却见...... 吉凯身旁的小师傅,舀着一小碗铁水上前,冲着其手中的兵器,便缓缓浇灌上去,顿时哧啦啦的声音响起,一股淡淡的薄雾升腾起来。 与此同时,吉凯抡起锤子,便开始在兵器上不停的锻打,四溅的火星不停,吓得身旁的小师傅一个个遁得远远的,只有他丝毫无惧,依旧在不停锻打。 “这......” 刘辨不禁愣怔:“这人不怕受伤吗?” 秦奋耸耸肩:“不知道,他就是这模样,一直都是如此,可能已经习惯了,听说他以前是道观的道士,后来活不下去了,便去抢人,最终被发配到了这里。” “没曾想,到了这冶铸作坊里,这小子还成精了,靠着以前跟师傅学习锻造宝刀的手艺,在这里混得是风生水起。” 刘辨愕然:“道士?” 秦奋点点头:“没错!” 呵呵。 不得不承认。 道士当真是一个神奇的职业。 在道家的方术中,着重讲究的,便是一个“炼”字。 比如,他们炼气功、炼丹药、炼金银、炼刀剑等,因为讲究“炼”,的确是“炼”出了不少新的科学技术。 练气功,创造了气功疗养法; 炼丹药、金银,又创造了原始的化学; 炼刀剑,则提高了炼钢的技术。 灌钢冶炼法是由北朝,炼造宿铁刀的綦(qí)毋(wú)怀文首推,此人便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道家术士。 刘辨虽然略显震惊,但对于军师联盟而言,却是更加确信,同样有着道士炼刀剑的经验,此人或许真可以完成灌钢法的普及。 这对于军师联盟而言,简直就是个宝贝啊! “辩爷。” 军师联盟的声音非常兴奋:“专家非常确信,这便是灌钢法的萌芽,处于东汉百炼钢、南北朝灌钢法的交替过渡期。” “虽然,这人的方法是不正确的,但基本原理是正确的,他对于咱们接下来要普及的灌钢法、苏钢,以及生铁淋口等技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灌钢法从南北朝开始以后,便获得了长足的发展,使得钢铁产量大幅度增加,令其逐渐发展向了民用,得到了更广泛的推广。 而苏钢、生铁淋口,便是在灌钢法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得来,究其根本,全都在于灌钢法的普及,才能向后继续推进。 嘶—! 刘辨实在是不敢相信,专家对于此人的评价如此之高。 一时间,即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有些错愕:“老师,我要不要把喊过来,拉拢一下?” 军师联盟却是言道:“不必,这种事情交给韩暨办吧,等会儿出来以后,你专门跟他说一下此事,让他多多留心此人。” “专家说......” 军师联盟轻声道:“咱们准备的方案,完全可以以此人为核心,先把灌钢法普及,提高了钢铁产量,然后再进行细化提升。” “具体的方案,专家会进行全面的整理,至少需要三天时间,进行最终的完善、补充,争取一次性便安排到位。” 刘辨长出口气,神色缓和:“好,我记下了。” 秦奋摆手:“来人,把吉凯给我唤来。” 身旁的仆从点头:“喏。” 不多时。 正在冶铁的吉凯,抬头望向这里。 可是...... 对方却只是轻轻一瞥,旋即继续低头打铁,彷佛全然不把刘辨等人当回事一样。 秦奋一脸尴尬,忙不迭点头哈腰赔罪:“实在抱歉,这人就是个怪脾气,眼里只有打铁,也不懂什么礼数,还请诸位贵人见谅。” 呼— 刘辨长出口气,轻声道:“没关系,让他继续锻铁吧,我们回去。” 秦奋一愣:“啊?这......这便回去了吗?” 刘辨淡笑:“你已经介绍了很多,该了解的,全都了解清楚了,自然要回去。” 秦奋不得已,只能拱手道:“既如此,小人送贵人出去。” 一路穿行,出了冶铸作坊。 刘辨率先上车。 荀彧、韩暨紧随其后。 马车方才离开,荀彧便一揖道:“陛下,您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 刘辨淡笑,肯定地点点头:“公至,那个叫吉凯的,你要特别关注,此人正在研究的新式锻铁法,朕在皇宫中的某本书中见过。” “虽然,他的方式方法可能有误,但其原理是正确的,这对于朕接下来改造冶铸事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韩暨深吸口气:“陛下放心,微臣谨记。” 刘辨轻声道:“接下来,你便要正式赴任了,有何不懂之处,便入宫来见朕,朕自然会帮你解决疑难困惑,争取早日令冶铸作坊换代升级。” 毕竟,高筒转车上所需要的零部件,还需要冶铸事业的支持,短时间内对冶铸作坊进行升级,是极其必要且迫在眉睫的。 韩暨颔首点头:“喏。” 吱扭扭。 马车一路缓行。 三人针对今日的参观,进行了长足的沟通,帮助韩暨理顺了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返回完成,一路直通皇宫。 刘辨回到文德殿,开口询问:“今日可有事否?” 何云负责留守,拱手抱拳:“陛下,戏仆射派人送来了第一考的结果,以及名册,说陛下只要定下来,便可以张榜公布了。” “哦?” 刘辨不由惊诧:“已经送过来了?” 何云点头:“恩,送来了。” “呈上来,让朕瞧瞧。” “喏。” 何云应了一声,派人将竹简书抬进来:“陛下,全都在这里。” 旋即。 他拿起帛书,双手奉上:“此乃名册,以及考课结果,还请陛下过目。” 刘辨接过,展开浏览,淡然一笑:“王景、袁涣、司马朗、钟繇?不错嘛,还真炸出不少大鱼,这回可有得玩了。” 第271章 利剑出鞘!新野令吓个半死,欲行险招? 王景! 并州王氏。 长安汉庭司徒王允之子。 ...... 袁涣! 陈郡袁氏。 前司徒袁滂之子。 ...... 司马朗! 河内司马氏。 才华横溢,年仅十二岁便为童子郎。 ...... 钟繇! 颍川钟氏。 汉末三国顶级书法家。 擅篆、隶、真、行、草多种书体,推动了楷书发展,后世尊为楷书鼻祖,与书圣王羲之并称钟王。 ...... 这仅仅只是刘辨认识的。 其中还有不少,是刘辨不认识的。 更有一部分,甚至连军师联盟的专家都没听过,但这文章却是写的极好,得到了联盟专家的一致好评,不仅文采卓著,而且言之有物,条理清晰。 唯一可惜的是。 这次名单中,绝大多数都是经学、兵法,没有其余专业的考生,想要尽快完善南阳汉庭的组织架构,当真是任重而道远。 不过...... 即便如此,刘辨同样很满意了。 只要有这帮家伙在,自己的战略实施,就更稳妥了。 虽然,他们其中有很多人,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但从历史表现来看,各个皆是三公九卿之才,区区百里小县而已,岂能难得住他们。 “朱彤何在?” “末将在。” “速召廷尉徐璆过来。” “喏。” 徐璆在处理孔家一案中的表现,深得刘辨称赞。 若非最终刘辨要稳定南阳,没有牵连各大世家豪族,单凭徐璆掌握的证据,将南阳世家灭个七七八八,绝对不成问题。 此人刚直不阿的性子,外加超强的办事能力,正是目前刘辨最最需要的,只要手握这柄钢刀,何愁不能把南阳翻个底朝天。 没过多久。 徐璆赶来文德殿,趋步上前:“微臣徐璆,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轻声道:“孟玉啊,还记得朕此前提过成立督察队之事吗?” 徐璆点点头:“恩,记得。” “其实......” 刘辨声音拉长,轻声道:“如今你身为朝廷九卿,位高权重,本不应该做此等琐事,但如今朝廷的状况,你也应该清楚,实在是缺少人手。” 不等刘辨把话说完,徐璆便拱手抱拳:“陛下,微臣明白,您下令吧,需要微臣做什么,必定义无反顾。” “很好!” 对于徐璆的回答,刘辨非常满意:“是这样的,如今农耕乃是朝廷最重要的事情,绝对不容有失,虽然生产任务责任书已经签署,但具体落实情况,仍旧未知。” “朕意派你组建督察队,专门按照生产任务责任书上的节点,巡查各地县令完成情况,严格落实执行,以确保农耕之事的顺利推进。” 徐璆拱手抱拳,铿锵言道:“陛下放心,微臣必不负厚望。”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你办事,朕放心!需要何人辅佐,尽管言语,朕若是能满足,必定会鼎力支持。” “不......” 徐璆本想拒绝的。 毕竟,朝廷缺少人手,他是清楚的。 不过在思忖片刻后,徐璆终于还是改口道:“微臣想要御史虞翻协助,此人虽然年轻,但能力出众,而且与微臣很对脾气,眼睛里揉不得沙子,非常适合督察队。” “恩。” 刘辨脸上浮现一抹淡笑:“果然跟朕预想的一模一样,除仲翔以外,孟玉可还需要别人?” 徐璆果断摇了摇头:“朝廷缺少官员,微臣岂能不知,不过一督察队而已,何必太多人,有微臣与仲翔在,足以应付,陛下放心。” “你能替朕考虑,朕很欣慰。” “不过......” 刘辨一个神转折,补充言道:“此次任务绝非往常可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仅有你们二人,朕不放心。” “这样吧,让许昶带着陈到一起,引一百精兵保护你们安全,他们曾经是你的老部下,你对他们算是有提携之恩,有他们护着,朕便能安心了。” 徐璆感动不已,再次躬身行礼:“微臣谢陛下隆恩。” 刘辨摆摆手:“起来吧,不必多礼!从明日开始,你们便随即赶往南阳各县督察,若是一个节点尚未完成,就地罢免,朕自会派新官赴任。” “就地罢免?” 即便是徐璆,也不由地为之震惊。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陛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如此狠辣果敢,丝毫不给缓和余地。 “恩。” 刘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农耕乃当务之急,绝不容有失,非得以重典开道,镇住这股懒政不作为的歪风邪气,否则南阳农耕之事,岂能执行下去。” 徐璆明白皇帝的良苦用心,当即拱手:“陛下放心,微臣必不会心慈手软,乱了陛下农耕大略。” 刘辨暗松口气,轻声道:“有孟玉此言,朕便安心了!欲治南阳,先平新野,孟玉啊,督察队先去新野,拿其开刀。” 徐璆自然清楚新野在南阳的地位,更加叹服皇帝此举的决心。 毕竟,新野可是有南阳世家巨头邓家、阴家、来家等,以新野开刀,足以证明陛下对农耕之事的重视程度,更有杀鸡儆猴的深意。 罢免一个县令,或许起不到震慑作用,可一旦接连罢免两个、三个,对于其余县令而言,必然心生惶恐,岂能不督促自己竭力完成? 如果,陛下要拉拢世家,应该会从小县震慑开始,给新野县足够的提醒,而今,陛下却反其道而行之,以新野县开刀,如此决心,可见一斑。 徐璆对此事的认知,再次拔高一筹,不敢有丝毫懈怠,当即拱手:“陛下放心,微臣必严格落实执行,不负朝廷厚望。” “好。”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你下去吧,稍后文若的诏书会到,明日一早,便直奔新野,替朕查查他新野令的进度落实情况。” 徐璆拱手:“喏。” 望着徐璆躬身离开大殿的模样,直播间网友再次炸锅: “辩爷越来越有帝王范儿了,比最开始的时候强多了。” “没错!这次完全不需要专家提醒,就能独立安排朝廷事务了。” “人总是要进步的,但辩爷的进步未免也太快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刘备上任了。” “哈哈!可怜的刘备,在新朝还是个县令。” “虽然是县令,但意义完全不同。” “没错!只要给刘备点希望,这家伙战力必定爆蓬。” “专家说能抗能打,真尼玛形象。” “为毛游戏里的刘备,不是上单呢?” “......” 次日,清晨。 旭日东升映朝霞,炊烟袅袅飘天涯。 一支百人精兵,从宛城出发,一路直奔新野。 在抵达新野范围时,徐璆策马上前:“仲翔,如今已到新野境内,咱们兵分两路,我直奔县衙,牵制新野令注意力,你带人在各处转转,打听一下具体农耕情况。” 虞翻颔首点头:“在下正有此意。” 徐璆淡笑:“既如此,让陈军侯陪你一起。” 虞翻恩了一声:“可以,不过不必太多,否则必引起注意。” “陈军侯!”徐璆扭头招呼道。 “在。”陈到策马赶上。 “你带两人,随仲翔一起,保护他安全。” “喏。” 驾—! 当即,二人分开。 徐璆直奔新野,虞翻赶往城外农田。 当初,便是徐璆、虞翻主理的孔家谋反案子,对于孔家、邓家、阴家在各县的资产情况,没有人比虞翻更清楚。 他策马一路急行。 放眼望去。 农田中,已有百姓在辛勤劳作,耕牛打着哞哞声,彷佛奏响了春耕的号角。 沿途,不少百姓扛着崭新的农具,满脸堆笑地往田间走去,田间挥舞锄头的百姓,似乎对今年的生活,满怀信心,每一锄头下去,都充满了力量。 见此一幕。 虞翻脸上同样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正如初升的旭日,朝气蓬勃,代表的是崭新的一天,以及充满希望的未来。 可是...... 如此幸福的笑容没持续多久,便彻底僵在了脸上。 不远处,空旷的田亩上,只有零星三五人站着,手里没有农具,不知在忙碌什么。 而在路旁,却又有不少粗布麻衣的百姓,手里扛着锄头,翘首以盼。 虞翻走上前来,态度和蔼,揖了一揖:“敢问诸位乡亲,此处可是新野县公田否?” 其中一个汉子转过身来,点了点头:“没错,正是。” 虞翻愈加好奇:“那你们可在县衙报名了吗?” “当然!” 那汉子恩了一声:“如果不是已经报名,俺们会在这里等着?瞧这全新的农具,就是昨日在县衙领的。” “还真是新的。” 虞翻瞥了眼众人手中农具,缓缓点头,但疑惑再次涌上心头:“既如此,尔等为何不下田干活呢?在这里浪费时间作甚?” “嗐!” “别提了。” 那汉子大手一挥,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不爽:“官府的人说要丈量土地,然后再依照丈量好的土地划分,等一切安排好了,才能开始耕作。” 丈量土地,划分给报名的百姓。 这的确是极其必要的。 可是...... 孔家田亩原本就是丈量好的,具有直接开工的条件。 农耕策划书上,需要丈量的土地,是一些荒废的,尚未开垦的荒地。 这新野令摆明了是在偷换概念。 若是照此进度下去,肯定连第一个节点都完不成,怎么可能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要知道,农耕进度管理计划,可是开荒、耕种并举的。 按照宛城发展的进度对比,早已经是热火朝天,恨不得将娃娃都派上用场,但新野这里却是这般冷清的状态,简直岂有此理。 虞翻心底的一团火,腾得燃烧起来,在心里暗暗咒骂:“好一个新野县令,懒政不作为,白吃朝廷俸禄。” 不过...... 他终究还是没有爆发,而是强压下心头怒火,试着询问:“敢问这位乡亲贵姓?” 那汉子忙不迭拱手还礼:“免贵姓陈,俺叫陈六。” “陈兄。” “使不得使不得,贵人还是叫俺六子吧,大家都这么叫我。” “好。” 虞翻倒也不客气,点点头:“六子兄弟,你是因何报名的?” 陈六老实交代:“俺原本便是孔家的佃户,现在孔家被夷灭三族,没田种,只能报名,这一片田,之前便是俺家租种的,俺也不求别的,让俺继续租种就行了。” “嘿嘿。” 言至于此,陈六咧嘴一笑:“朝廷免除了口赋、算赋,对俺们老百姓极好,以前勉强可以糊口,今年应该能有盈余。” 虞翻实在是不忍打击陈六。 朝廷有政令。 若是此前孔家的佃户,报名参加,一律照旧,不需要再次划分。 但是,新野这里明显没有执行,居然还美其名曰要丈量土地,他这摆明了是在拖延时间,贻误春耕宝贵的时间。 “那你们家原本有多少土地?” “二十六亩。” “不少啊,能忙得过来吗?” “农忙的时候,妻儿会来帮忙,有时便睡在地里。” “今年还没开工,你们着急吗?” “当然着急。” “......” 虞翻完全没有当官儿的架子,跟乡里的百姓聊着,不断汲取最真实的情报。 可越是详细深入的了解,他就越是气愤。 新野县的这潭水,的确比他想象中,要浑浊得多。 若是继续拖延下去,新野县公有土地的农耕,可就彻底泡汤了,这些原本报名的人,非得被逼回各大世家不可。 “走!” 虞翻长出口气,强忍着愤怒:“去收回的荒田瞧瞧。” 陈到拱手:“喏。” 旋即。 一行人策马离开,继续深入探查。 而在另一边,新野县县衙。 徐璆带着兵马赶来,雄壮的带刀侍卫包围了县衙。 县令程渭自然知晓是督察队赶来。 但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领队之人,居然会是当朝廷尉徐璆。 要知道,当初他办理孔本谋反案的时候,可是以雷霆神威查封各族,完全不给邓家、阴家、冯家等世家豪族,半点颜面。 如今! 这样的人物居然率先赶到了新野。 程渭只感觉明晃晃的钢刀,就悬在头顶。 此刻,他懊恼之极,不该为了那点钱,便拖延农耕进度。 以至于如今第一个节点到了,却是压根没有完成。 “该死!” 程渭暗自嚼碎一声,心中不断思忖。 他自知徐璆不好对付,只能想办法为自己降罪。 “程县。” 徐璆高坐上首,目光落在程渭身上,冷声言道:“别愣着了,抓紧时间把农耕的案牍,以及生产任务责任书拿出来吧。” 程渭忙不迭一揖:“喏。” 旋即。 程渭躬身退出县衙,招主簿过来:“农耕的案牍准备得如何了?” 主簿惆怅不已,摊开手:“县尊,咱们哪有案牍啊!只有一些丈量土地的数据,还有前来报名的百姓名册,甚至连分发土地的案牍都没有。” “混账东西。” 程渭勃然大怒,低声咒骂:“案牍怎么能没有呢?你难道不知,节点到了,会有督察队前来监察吗?真的没有,莫非没有假的?” 主簿是哑口无言,实在没办法怼,只能含糊道:“谁能知道,督察队会第一个来新野,他们摆明了是来者不善呐。” 程渭同样感觉到一丝不妙。 按理来说,新野境内有邓家、阴家,公有土地非常少,不属于重点关注对象才是,可督察队居然率先赶来新野查看。 这其中...... 只怕有自己尚不了解的阴谋啊。 但可惜,程渭没时间细想这些阴谋,此刻的他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不管怎样。” 思虑甚久,程渭叹口气,轻声道:“先把县中案牍全部搬过去,然后由你陪着徐璆审查,切记拖延时间,我自会想办法斡旋。” “喏。” 主簿应了一声,旋即带人,准备搬运案牍。 他前脚刚走,县尉便急匆匆赶来:“县尊,情况有些不对。” 程渭皱眉急问:“什么不对?” 县尉凑上来,压低声音:“徐廷尉的卫队只有九十人,按照编制,少了整整一什十人。” 嘶—! 程渭闻言愣怔,倒抽一口凉气。 老谋深算的程渭,再次嗅到一抹不详的气息。 他思索片刻,立刻吩咐道:“快!你立刻撒出人手,尤其是城外孔家的田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这支小队。” “然后呢?”县尉低声询问。 “然后......” 程渭停顿片刻,以手做刀,横在脖颈:“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县尉点点头:“县尊放心,末将明白。” 程渭提醒:“切记不可暴露身份。” 县尉颔首:“朝廷此举得罪了不少人,放心吧,末将自有办法。” 程渭会心淡笑:“既如此,便靠你了。” 县尉拱手:“告辞。” 按照农耕生产任务责任书。 全县的农耕生产,不单单是县令的责任,其余官员同样承担连带责任。 若是县令垮了,那么他们同样跑不了。 正因如此,县尉才会兵行险招,想着杀人灭口。 望着县尉离开的背影。 程渭暗松口气,转身返回县衙。 他趋步上前,躬身候在下首,轻声道:“徐廷尉,您一大早从宛城赶来,想来已然疲累,下官略备薄酒,咱们不妨移步鸿宾楼,等吃饱喝足,再回来办公不迟。” “不必。” 徐璆大手一挥,直接拒绝,丝毫不给对方面子:“在来的路上,我等已经用过了干粮,等办完公务以后,还要赶往别处。” “干粮啊?” 程渭赶忙接上话,继续循循善诱:“这怎么能成呢?你们为朝廷办事,岂能连点像样的膳食都没有,这岂不是打我程渭的脸?传出去让人笑话。” “哼!” 徐璆何尝不知这种小把戏。 要知道,他可是当过荆州刺史的。 当年面对张忠案的时候,连董太后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他个小小县令。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的道理,徐璆非常清楚。 “程县啊!” 徐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程渭,冷声言道:“你还是别在这上面花心思了,速速派人把近期农耕的案牍拿来,本官检查完便走,绝不拖延。” “啊,这......” 程渭暗骂对方是个死性子,心中虽然愤怒,但面上依旧保持恭敬:“您放心,下官这便派人催促。” “不过廷尉......” 言至于此,程渭叹口气,面色骤变,苦哈哈道:“老实说,朝廷下发的农耕生产责任书,实在是太艰巨了。” “如果真按照责任书上的惩罚来,只怕整个南阳,也挑不出两个能完成的县令,难不成朝廷还真能把我等全部革职不成?” 徐璆不傻,对方越是如此,就越是证明心虚,越是证明新野的进度不怎么样。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冷声叱问:“程县这是何意?第一个节点,不过是分发土地,安排百姓有序农耕而已,这点事情都办不到?” “你应该清楚,孔家的田亩很多都是有主的田亩,这部分按照原定划分下去,你只需要将近期报名的其余百姓,安顿好便是。” “这个......” 徐璆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发出灵魂级反问:“很难吗?” 程渭皱着眉:“啊,这......” 他沉吟了片刻,愣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徐璆却是丝毫不给对方颜面:“如果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又何谈开荒、兴修水利等事,这样的官员岂非白吃朝廷俸禄,却是懒政不作为吗?” 程渭心底的怒火,噌得燃烧起来,眉目骤变:“徐廷尉,您这是何意?” 徐璆目光凛冽:“怎么,莫非程县令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程渭哪敢上杆子找打,只得闷声退在一旁,缄口不言。 徐璆却是厉声而言:“许司马何在?” 许昶横出一步:“末将在。” “派人去瞧瞧,这新野县衙到底怎么回事,这点案牍都拿不过来吗?” “喏。” 许昶铿锵回应,旋即大手一挥:“你们几个且去瞧瞧,若胆敢有人故意拖延时间,刀架在脖子上,给我押过来。” 身旁士卒齐齐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 一旁程渭心理咯噔一下,下意识紧张起来。 他正要偷眼观瞧上首徐璆时,却发现对方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 那双窥破一切的眸子,彷佛像是一柄森冷的剑,直戳本心,吓得程渭,竟不由打个寒蝉。 “程县,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儿。” “站稳喽,这还没开始呢。” “下官......下官......站得稳,站得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