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闲人》 第一章 陌生的大唐 大唐武德九年八月二十一日,长安城上空阴云密布,像一口大锅一般,扣在长安城上,让城内城外原本就因为颉利大军来袭而弥漫的令人揪心的紧张气氛,更加压抑了许多,几乎让所有唐人都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随着颉利大军来犯的消息传入长安城,刚刚即位的李二下旨宣布长安城戒严,此时长安城所有城门都处于唐军的严密管控之中,城墙上一队队唐兵,披甲持锐阴沉着脸在城墙上侍立亦或是跟着军将在城上来回巡弋。 夯土而成的巍峨城墙,在夕阳之下,显得有些斑驳,稍稍损害了这座这个时代最伟大城市的威严,无数临时征募的民壮在城墙上如同蚂蚁一般的忙碌着抢修城墙上的缺损部位,对受损的城墙进行抢修加固。 还有许多民夫和唐军兵将,将长安城外临近城郭的一些建筑拆毁,并且将拆下的砖石瓦块以及木头的梁柱运入城中,摆在城内的城墙脚下,准备充作滚木礌石之用。 他们同时还将城外数里之内的树木砍了个精光,树干拖入城中,充作滚木之用,树枝就地烧毁,以防留在城外为颉利大军攻城所用。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身穿着一件破旧的麻衣,衣服上还打着几个补丁,站在巍峨的城墙上,趴在内侧女墙上俯瞰着这座城池,看着城中那一条条街道和坊墙将整个长安城分割成一个个方块,形成了一百多个坊市。 这些坊市显得整齐划一,散发着一种森严的美感,大气而且磅礴,但是同时又都形成一个个独立的防御单元,此时的长安城就是一座标准的军城,使之又平添了一种肃杀之气。 现如今的所有坊市都已经关闭,让这座城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只剩下了巡街的武侯和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唐兵,让这座城市显得死气沉沉。 时不时有一些骑兵呼啸着冲入不远处的延平门,朝着皇宫方向驰去,街道上还时不时的有一些战马飞驰而过,这些人不是斥候,便是令使,将城外的消息传入城中,亦或是把宫中刚刚即位的李二的圣谕传递给城内外各处的将领。 城上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紧张的神色,军官们不断的厉声喝骂着那些城上抢修城墙破损的民壮,命他们不许偷懒,加快速度,甚至时不时会有兵将挥舞皮鞭,抽打一些在他们看来偷懒之人。 而此时的他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在欣赏长安的雄浑和丰伟,因为他心中正充满了愤怒,一想起这些天的遭遇,他就出离的愤怒,忍不住竖起中指,在内心中问候着李世勣家里坑他的那个缺德玩意儿! “颉利来犯关我鸟事,你们不是不认我这个亲戚吗?现在你们家要向李二表忠心,才想起小爷,敢情小爷对你们家来说,就只是一个可以随时送去死的炮灰? 小爷这具身体今年十五不到,无父无母,除了一个小妹之外,再无亲人,而你李世勣家,居然也下得了手能干出这种缺德事,把小爷我塞到这长安城中来送死?难道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这次这仇小爷跟你家算是记住了!”徐淼心里面碎碎念着。 而他骂的这个李世勣,就是后世隋唐演义里那个鼎鼎大名的半仙徐茂公,徐茂公本名徐世勣,字懋功,原追随瓦岗的李密起兵反隋,李密降唐之后,他也投顺了李唐,李渊赐徐世勣李姓,于是徐世勣便改姓叫了李世勣,有朝一日待到李二驾崩之后,为了避李二的名讳,又改名李勣。 李世勣降唐之后,为大唐开国立下了大功,后来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乃是大唐初期的名将,几乎可以和大唐军神之称的李靖比肩齐名。 而徐淼乃是李世勣远亲,祖籍曹州,乃曹州徐家的偏枝,李世勣祖上原来也是曹州徐氏,隋朝期间迁居到了滑州卫南县,所以两家离得有那么点远。 徐淼父亲早丧,母亲为了生计,艰难带着徐淼兄妹去年辗转千里来长安投奔李世勣家,但是却没想到并不被李世勣家所认,后来勉强为他们母子三人在万年县录了籍,便将他们随便安置在了远离长安城的终南山中一个小王庄之中,对其母子三人再不过问。 可怜他的母亲刚刚落脚下来不久,便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半年前撒手人寰,丢下了他们兄妹二人艰难苟活于世,但是即便如此李家也没有过问他们的事情。 可是万没想到的是,这次颉利可汗,李世勣家召集族人以及城外青壮庄户入城助战,不知为何却想起了徐淼这个原本并不为他们所认的穷亲戚,把徐淼强行赶入到了长安城之中充当炮灰。 徐淼这几天每每想起李家对他们母子的薄凉,还有如此的做法,便怒不可遏。 “还有你贼老天,既然给小爷一个重生的机会,但是你为什么不好事做到底,给小爷随便找个王侯勋贵哪怕是富贵人家呢?却偏偏要让小爷在这穷小子身上重生呢?真是磕个头放仨屁,行善没有作恶多!”骂完李家之后,徐淼便又开始咒骂老天。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间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雷声,在长安城西方向的地平线,闪过了一道闪电的白光,一场雨可能要来临了。 正在心中怒骂老天的徐淼听到这声雷声,立即就收起了中指,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赶紧把手指在屁股上擦了擦,偷眼朝天空看了看,生怕自己刚才内心的心思被老天知道,一怒之下落下一道闪电,把他给劈了。 好在这一声雷声过后,就偃旗息鼓了下去,头顶也未再打雷,徐淼这才放心下来,于是再次陷入了回忆。 就在十天前,他还好好的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过着普通人那样的逍遥日子,虽然生活压力不小,但是只要不提结婚的事情,倒也算是衣食无忧。 十多天前,他正利用周末优哉游哉的在终南山享受野驴的生活,可是一不小心却在山中和驴友走散,迷了路之后连饿了三天,就在他发现一块抛荒的红薯地,兴奋至极的冲进去扒红薯的时候,却怎么也未曾料到,突然间一群炮弹却呼啸着落在了他的身边,一颗炮弹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他两腿之间,然后就没然后了。 他只记得就在炮弹落在他裤裆之间之前,他还在惊恐万状的大叫,老子不就是偷几个红薯吗?至于拿大炮轰吗? 原以为就这么彻底挂了,可是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魂魄居然莫名其妙的穿越千年,在长安城外大唐这个少年身上得到了重生,可是这才刚刚搞清楚状况,还没来得及庆祝他的重生,他就发现这个陌生的大唐时代似乎对他充满了恶意。 原本并不认他这个亲戚的李世勣家,忽然间莫名其妙的又认了他这个亲戚,承认了他是李世勣的远房子侄,但是这次认亲,却是不怀好意,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李世勣现如今虽然远在并州统兵,可是留在长安的族人却认为,新帝登基、颉利来犯,正是他们家要向新帝表忠心的时候。 这时候他们很有必要组织族中的子弟以及青壮庄户入军,作为义兵,来协助李二御守长安,但是不知为何,他们却想起了徐淼这个原本并不被他们承认的族亲,愣是把徐淼弄到了长安城中,准备让他充当李家的炮灰。 李家为什么做出这种缺德事,徐淼不清楚,但是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鬼,只是具体原因现在他不知道罢了! 如果依照徐淼现如今的性子,假如他不是很清楚此次渭水之盟的结果的话,估计当时就带着妹子远遁千里、逃之夭夭了,哪儿有可能来长安城中,为李世勣家当炮灰!只因为他明知颉利大军根本没到长安城下,所以他这才捏着鼻子以李家义兵的身份进了城。 也正因为这件事,现在徐淼对于李世勣家,可谓是充满了怨念,这几天每每闲下来的时候,一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在心里屡屡问候那个李家坑他之人的老婆。 除此之外,对徐淼来说,还有一个咒骂的对象,那就是万年县南部,他们兄妹生活的小王庄附近那个为富不仁的刘家。 第二章 尉迟老二 半年前这具身躯的原主人为了救母,曾经借了他家一共七百文月息五成的高利贷,为母求医抓药,半年来这几百文钱的驴打滚高利贷,刘家已经把这具身躯的原主人给彻底榨干,连家里仅有的几亩薄田,现如今也已经被刘家拿走,可是至今却没能还清刘家的债,反倒是还越还越多,现如今应该还要再还一贯多钱。 原本徐淼还正在琢磨着怎么解决刘家高利贷的事情,却被李家强行弄到了长安城之中,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天就又到了还债的时候了,刘家威胁说如果他还不上的话,就拿他妹妹抵债,让婉儿去刘家当奴婢。 想到这里,徐淼一边为这一生的妹妹担忧,同时更是怒不可遏,长安城外天子脚下,这些无良富户就如此肆意妄为,这难道就是让后世无数人魂牵梦萦的盛唐? 就在徐淼满心怨念的时候,一个身披铁甲,壮的跟牛犊子一般的黑脸小将,按着腰间的横刀刀柄,一路发出着哗啦哗啦甲叶碰撞的声响,像个横行的螃蟹一般,带着两个护卫沿着城墙从南面巡视到了这里,看到徐淼之后,便停了下来,装腔作势的对徐淼问道:“徐小子,这边今日的事情进度如何?” 小将年纪也并不大,虽然长得又黑又壮,但是嘴唇上却还没长出胡须,实际上也就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张嘴说话,正值变音期的嗓音就如同公鸭一般,却刻意的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让人看着有点好笑。 徐淼闻声转过身,收拾了心情,把内心中的这些愤懑暂时压制下去,脸上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对这个看起来也没多大年纪的黑壮少年军官拱了拱手道: “请旅帅放心,这里有我在,今日的修缮进度快了许多!把那些泥浆灌入那些城墙的裂缝之后,两天就可凝固,到时候那些裂缝便不足为虑了!不敢说固若金汤,但是起码绝不会轻易崩塌!请你放心便是! 另外粮食和工具收支的账册我也已经全部重新整理好了,绝无差错,一会儿旅帅可以亲自查验便是!” 小将听罢之后,点点头满意的说道:“如此甚好,你的法子确实不错,比凿开裂缝重新夯土确实快了许多,这么一来回头看看我老爹还会不会说我尉迟宝琪是个蠢蛋了! 账册还是算了,我看懂个头!你只要记清楚就行了!休要让人说我贪墨钱粮就行!” 这话一说完,他便凑到了徐淼身边,摘下大头上的铁兜鍪,搁在女墙上,靠着女墙脸上这才露出了和他年纪相仿的猥琐表情,偷看扫视了周围一圈,小声对徐淼说道:“对了,晚上咱们吃啥?昨个你做的那葱油饼味道着实不错,我刚才在城下坊里弄了只肥鸡,晚上你帮我炖了,咱们开开荤!这几日天天吃那些猪食,嘴里都淡出鸟了!” 徐淼于是也放松下来,几天交道打下来之后,他已经跟尉迟宝琪这家伙混熟了,这家伙是尉迟敬德家的老二,老尉迟这会儿正奉李二的命令,率军去泾阳阻截颉利大军,老大尉迟宝林已经成年,听说也是一个身强力猛的家伙,便跟着尉迟宝林随军效命。 但是作为次子的尉迟宝琪,年纪不算大,家里老大已经去了军前,尉迟敬德自然不会把他这个老二也带到军中了,这次尉迟敬德奉旨出战,风险很大,一不小心万一全军覆没的话,总要给家里留个能撑场面的才行。 但是作为勋贵之家,尉迟宝琪年纪也不算小了,这个时候正值用人之际,尉迟敬德出征之前,便把他塞到了留守长安城的右骁卫之中,临时充当了个旅帅,正好负责驻防这段城墙。 而徐淼被李家以义兵的名义填入到城中之后,正好碰见尉迟宝琪去义兵里招募一个能写会算之人,徐淼因为恼恨李世勣的族人这样待他,不想跟李世勣的那些族亲厮混在一起,于是便应募跟着尉迟宝琪来了这里,临时成了尉迟宝琪的手下。 这几天下来,他看出来这尉迟宝琪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傻,除了识几个大字,喜欢舞刀弄棒之外,对于什么算学、怎么管人、怎么修城、还有物料收发管理,可谓是一窍不通,带的那些大兵也都是一些目不识丁的粗汉,于是他便替尉迟宝琪把各种杂事都管了起来,几天下来,早已成了尉迟宝琪离不开的依靠。 左右看了看之后,徐淼笑着说道:“你就放心吧!都是出苦力的,他们是在给朝廷干活,从他们嘴里抠钱粮这种缺德事,我还做不出来!再说拨发的那些粮食,我克扣下来,又能藏到那儿去? 葱油饼嘛,只要旅帅你喜欢吃,那今晚我就再烙一些就是了,要是你能给我找几张荷叶,再给我找些花椒葱姜和酱的话,那么今晚我还能给你弄一种美味,保证让你尝过以后一辈子都惦记着!” 尉迟宝琪一听两只大眼就亮了起来,小声问道:“此话当真?你可别给我吹牛!” 徐淼一听把胸脯一挺傲然答道:“不是我吹,就我炮制饭食的手艺,放眼大唐,能出我其右者应该没几个!要是我做的不好吃的话,你只管捶我便是!到时候你别把舌头给吞了,那可不能怪我!说实话,我还打算等颉利退兵之后,开家馆子靠这门手艺发财呢!” 这尉迟小将顿时来了精神,对跟着他的护卫小声吩咐了一声,护卫点点头立即就下了城墙,应该是去找荷叶了,城中不远处就是永安渠,渠里有荷花,找几张荷叶还不是什么难事。 眼下李二正值用人之际,对于麾下兵将以及征募修城协防的民壮也算是宽厚,拨给的粮食倒也够吃,只是作为大锅饭,能吃饱就算是不错了,至于味道嘛……作为享受过后世五花八门中华美食的徐淼来说,尝了以后就有一种杀厨子的冲动。 所以他在替尉迟宝琪管起了修城的杂事之后,便利用职权,开始自己开小灶,不是烙几张葱油饼,就是做一碗揪面片,比起厨子做的跟猪食一般的大锅饭,味道自然是强到了天上。 尉迟宝琪在家的时候,也算是锦衣玉食,吃惯了好的,入军之后,便只能捏着鼻子跟手下们吃大锅饭,自从尝过了徐淼的手艺之后,便再也不愿意吃大锅饭,开始偷偷的跟徐淼混小灶。 尉迟宝琪又对徐淼说道:“我就想不通了,你这样的本事,能识文断字,还精通算学,曹国公(李世勣)府上怎么如此待你?难不成他家像你这样的人真的多的用不完了?” “休要再提他家!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跟他们没关系!他们压根就没把我当亲族看待!我徐某不靠他们过日子,小爷今后迟早有一天,要靠着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用不着他们关照!哼!”徐淼已经跟这尉迟宝琪混熟了,所以一听他的话,立即脸上就露出了不豫之色,不耐烦的摆手说道。 都是勋戚之家,尉迟家和李世勣家,都是大唐新生贵族,家族之中情况有相似之处,都有一些远亲投靠他们,徐淼的情况尉迟宝琪可以理解,估计是因为亲缘较远,不被李家所看重,被李家弄到城里当劳力了! 至于徐淼声称未来要出人头地的话,他也没当真,凭着他的认知,徐淼这小子即便是有点本事,但是想要出人头地,那基本上是在做梦,但是看在他这次给自己帮了不小的忙的面子上,以后自己可以多少照顾一下这小子,于是尉迟宝琪也不再多言,开始继续嘀嘀咕咕的和徐淼讨论起了吃的问题。 就在两个猥琐的家伙讨论着晚上如何炮制尉迟宝琪弄来的那只肥鸡的时候,城墙北面忽然间一行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跟着尉迟宝琪的护卫小声对尉迟宝琪轻咳一声:“少爷,是长孙将军巡城来了!” 第三章 拖下去斩了 尉迟宝琪扭头一看,立即就像是屁股被踹了一脚一般,蹦起来站直了身子一把抓过铁盔,飞速的扣回到了他的大头上,挺直腰杆,挺胸叠肚做出一副雄赳赳的样子,再次端起了军官的架子,拽的跟二五八万一般,背对着那边过来的那一行人,对着正在干活的那些民壮大声吵吵到: “大家伙加把劲儿!天黑就能收工下去开饭了!这两天大家伙干得不错,今儿晚上的饭管饱!” 而徐淼也立即知道来者是谁了,长孙无忌,现如今李二身边的第一红人!要是发现自己在这儿偷懒,估计大大的不妙,于是他也立即煞有介事的凑到干活的人群旁边,开始指手画脚了起来,招呼着人把泥浆灌入到城墙的裂缝之中。 这时候那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近前,为首的是一个头顶乌纱身穿绯袍的官员,三四十岁、身材高大,留着一副垂到前胸的长须,不过胡子多少有点稀稀拉拉,脸上还有些麻子,却多多少少有那么点破坏了他的威严。 他被一群人簇拥着,有文有武,还有十余名盔明甲亮虎背熊腰的护卫随侍在他的左右,此人应该就是长孙无忌了。 不过这个时候,长孙无忌的脸色却并不好看,满脸阴云密布,很显然之前巡视城墙抢修的情况,可能并不令他满意,此时一脸的像是别人欠了他好多钱一般。 城墙上干活或者值守的兵将们一看到此人立即纷纷下拜参见,口称恭迎将军! 长孙无忌虽然身穿官袍没有披甲,但是眼下他却是属于武职,授的是左武侯大将军,故此众人皆称呼他将军,而不是大人。 “你怎么在这里?”长孙无忌当看到陪着笑脸迎接他的尉迟宝琪的时候,微微有些一愣,立即没好气的对尉迟宝琪喝问道。 尉迟宝琪单膝跪下答道:“回禀长孙叔叔,孩儿听闻颉利率领大军要来攻打长安,家父奉旨出战,不准孩儿跟随,但是孩儿岂能坐视不理?于是便投入到了右骁卫军中,暂领旅帅之职。 现小侄奉命驻守这段城墙,率众抢修城墙破损之处!请叔叔检视!” 徐淼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站在一旁躬身对长孙无忌施礼,大唐眼下并不流行跪拜礼,即便是面对身份地位远高于自己的官员,普通人也不必一定要行跪拜之礼,躬身施礼就行,这对徐淼哦来说,是个好事。 听闻这位就是长孙无忌,于是徐淼好奇的偷眼打量了他一下,这也算是他来到大唐,见到的第一个历史名人,毕竟这家伙乃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李二的发小,还是当下长孙皇后的亲哥,在大唐未来数十年见,呼风唤雨的一个超级牛人。 不过虽然长孙无忌乃是李二的心腹谋臣,更偏向于文臣一系,但是同时也身负武职,现如今李二即位之后,将其授为左武侯大将军,现在颉利大军来势汹汹,长安城紧锣密鼓的修缮城墙备战,长孙无忌应该是代李二巡视城防来了。 徐淼偷眼打量了长孙无忌一番,在看罢之后,他颇有点失望,长孙无忌虽然身材还算是比较高大,但是并不像一般战将那样健硕,身形比较消瘦,而且这长相也不敢恭维,刀条脸,胡子也不茂盛,脸上还有一些细小的麻子,虽然双目炯炯有神,气势还算是不错,但是如果脱了这身绯袍,扔人堆里也就是个寻常人而已。 长孙无忌听了尉迟宝琪的话之后,脸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勋贵子弟特别是他们这些武勋家的子弟,披甲从戎是理所应当的,尉迟宝琪今年快十六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成年了,像他们这样的晚辈,十二三岁随父从军,到军中历练的多得是,尉迟宝琪这时候到军中效力,也实属正常。 长孙无忌也不再搭理尉迟宝琪,抬腿走到正在朝着城墙裂缝之中灌泥浆的地方,低头看了看,当场就勃然大怒,扭头厉声喝道:“胡闹!尉迟宝琪,这是谁的主意?为何不凿开裂缝,重新夯土?却要如此偷工减料,用泥浆灌之应付了事? 你可知此次要防备颉利大军进攻,如若有半点差池,就算是你爹也保不了你的狗头!” 尉迟宝琪一听,脸皮就绷紧了,顿时开始慌张了起来,张了张嘴:“这……这……”这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这都是徐淼前两天出的主意,他觉得这法子还不错,于是就这么干了。 现在被长孙无忌一通怒吼,他意识到似乎这么做不对,一时间有点慌了神了,连忙偷眼望向了一旁站着的徐淼,但是最终却咬着牙没有把徐淼给供出来。 徐淼看了看尉迟宝琪,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算不错,有事不把责任推卸给他人,也不肯出卖朋友,看来这家伙还算是可交。 看尉迟宝琪张口结舌答不出来,满头大汗一脸的囧像,徐淼于是上前两步,对长孙无忌不卑不亢的躬身拱手拜道:“这乃是草民的主意!请将军听在下解释!” 长孙无忌于是望向徐淼,看了一眼衣着破旧的徐淼,皱了皱眉头喝问道:“尔等何人?” “在下姓徐名淼,万年县小王庄人士!听闻颉利来犯,特来城中效命!现在旅帅麾下掌施工之事!如此灌浆填缝此乃是草民的主意!”徐淼并未因为他和长孙无忌地位相差巨大就被吓得不敢出声,而是大大方方、不卑不亢的对长孙答道。 长孙盯着徐淼,眼神闪烁了一下,现如今以他的身份,一般人见到他的时候,往往都吓得不敢出声,但是眼前这个瘦弱少年,居然在他面前,从容大方不卑不亢的应对他的诘问,看衣着,这个小子应该是出身寒微,但是却有这种气度,倒是也让他颇感意外。 但是他也并未因为徐淼的从容而放过徐淼,厉声喝道:“你可知你如此做法,乃是胡来!仅仅是给裂隙灌入泥浆,根本就是偷工减料在应付差事,一旦此处今后出什么事情,你就算是有十个脑袋,加上他尉迟宝琪的人头,也不够砍的! 如此胡来,简直罪不可恕,来人,把他拖下去给我砍了!” 尉迟宝琪一听就急眼了,没想到长孙这家伙今天这么凶戾,一看不满意立即就要把徐淼给砍了,于是连忙噗通就跪在了地上,面对着长孙无忌,他这个后生小辈根本不敢张狂,他爹和长孙无忌都是出自秦王府,长孙无忌的妹妹现如今乃是圣上李世民的皇后,他可招惹不起。 “长孙叔叔,虽然这主意是徐淼所出,但是此乃是小侄准许的,要怪就怪小侄好了!请叔父饶他一命!”尉迟宝琪强自壮着胆子,对长孙无忌说道,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你休要揽责,主意是他出的,那就是他的错!但是你身为主持修整这段城墙的主事,同样也罪责难逃,军棍是跑不掉的!来人,把尉迟宝琪给我拖下去给我重则二十军棍!”长孙无忌虎着脸厉声对尉迟宝琪怒斥道。 “啊?”尉迟宝琪顿时就傻了眼了,没把徐淼救了,自己的屁股也搭了进去。 而跟着长孙无忌的护卫闻令立即上前,一左一右一把就将徐淼和尉迟宝琪掀翻在地,将徐淼按趴在了地上,有人当即就抽出了雪亮的横刀,这就要当场把徐淼的脑袋给剁下来。 徐淼心中顿时亡魂直冒,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长孙无忌居然会如此凶戾,根本不听他解释就要砍了他的脑袋,这会儿心里面顿时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在心里立即就把长孙无忌全家女性给问候了一遍,你这个混账王八蛋,凭什么问都不问清楚就要把小爷我给斩了?就算是你丫现在很牛叉,也不能把小爷的命当狗命对待吧! 不过另一边对于尉迟宝琪,他还是心存感激的,起码从今天这小子先是不肯出卖自己,接着又为自己说话这件事上,尉迟宝琪这个这朋友他算是交定了! “且慢动手!我不服……” 第四章 据理力争 “且慢动手!我不服!长孙将军,要杀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您身为朝廷重臣,不问青红皂白就这么随意杀人,何以服众? 即便是在下有罪,您也应该先听我解释之后,如若觉得在下确实有错,再杀我不迟!而不是如此独断专行,不问缘由便随便杀人! 今日如果您就这么杀了我的话,我徐淼哪怕是做鬼也不会服你!”徐淼被按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丝毫没有被吓住的意思,这会儿再不喊就成了傻子了,这次再死一次,那重生的狗屎运估计就没有可能了。 长孙无忌本来根本没把徐淼放在眼里,现在是特殊时期,就必须要施以雷霆手段,抢修城墙不容有任何人懈怠或者怠慢,今日他代圣上巡视城防,一路行来城墙抢修的速度令他很不满意,心里面早就憋着一团火了,到了这里看到尉迟宝琪如此偷工减料糊弄差事,顿时便让他彻底爆发了。 他原本懒得管徐淼冤不冤,杀尉迟宝琪肯定不成,尉迟敬德性如烈火,此时又正奉旨率军在外和颉利大军鏖战,要是回来听说他长孙无忌居然把他儿子给宰了,尉迟敬德这夯货回来估计当场就会拔刀跟他拼命。 而徐淼这小子的脑袋看起来顶缸倒是挺合适,这个时候,拿他做个娃样子杀了就杀了,没啥大不了的,顺便也正好敲打一下尉迟宝琪这个傻蛋,还有那些办事不利之人,所以他刚才想都没想,便下令就地把徐淼给斩了。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小子居然会如此大胆,丝毫不惧他的威势,还敢如此大声喊冤叫屈,丝毫没有一点犯错的自觉性,这就让他觉得有点意思了。 于是他抬手止住了要杀徐淼的那个护卫,冷声对徐淼问道:“你居然还敢喊冤?抢修城墙这种军国大事,你如此偷工减料糊弄了事,本官杀你难道还有错吗? 既然你有脸喊冤,那么也好,今天本官就让你死个明白!现在本官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要是你给本官说不出个所以然,到时候本官杀你,你就别叫屈了! 放开他,让他起来答话!本官倒要听听,你这小子如何狡辩!” 按着徐淼的虎彪彪的军汉立即松开了徐淼,拎着刀站在了他身后,似乎准备随时动手剁了徐淼。 徐淼揉着被扭痛的肩膀,梗着脖子跪坐了起来,毫无惧色的梗着脖子看着长孙无忌,对长孙无忌拱手说道: “多谢将军给草民自辩的机会!草民斗胆想要请问将军,如果以将军所见,将这样深的裂缝掘开,重新夯土,在现有的人力物力之下,那么敢问将军,最快需要多久?” 长孙无忌被徐淼问的一愣,这倒是他之前未曾考虑的,但是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对于修缮城墙这种事,还是颇有经验的,这种事还难不倒他。 长孙无忌看了看这裂缝深度和长度,默算了一下之后,对徐淼冷着脸说道:“如果要彻底修复这样一条裂缝,需要五十人凿开裂缝之后重新夯土,七日之内可以完成!难道这就是你偷工减料的原因?” “非也!既然将军知道修复这样一道裂缝,需要五十人凿开重新夯土,七日才能完成,那么这里一共有九条这样的裂缝,那么敢问将军,我们这些人可否能在颉利大军兵临城下之前,全部完成修缮吗?”徐淼依旧是气呼呼的盯着长孙无忌问道。 “这……”长孙无忌一下居然被徐淼给问住了,这可就是一道算学题了,他于是只能心中默算了起来,这一算他发现了问题所在。 如果按照他之前所算,修复这一条裂缝,需要五十个人七日时间,那么九条这样的裂缝,就需要四百五十人用七天的时间完成。 可是现在看这里的民壮,却只有不到二百人的样子,这就是说起码工期要延长一倍以上,那就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这些人方能按照他所要求的方法修好这段城墙。 “人数不够,可以再调派人力前来,这却也不是你偷工减料的理由!”长孙虽然意识到了自己低估了这修缮工程的难度,可是还是坚持他的意见,这就有点不要脸了。 “将军请看!这一段城墙上总共不过二十丈长,根本无法容纳四五百人同时干活,如果要按照将军所说的常规之法修缮的话,那就需要将这十几丈的城墙都掘开,然后重新夯土,这么一来工程量还要翻倍! 而且同时还需要动用大量人力向城上运土,这就需要更多的人手,如果按照常规的方法修复,这个地方根本容不下更多的人,上的人多,只会让人们挤作一团,非但不能加快速度,反倒是相互干扰,欲速而不达! 一旦要是将这段城墙全部掘开重新夯筑,在颉利大军兵临城下之前,如若不能将掘开的城墙修复,那么这段城墙便会成为给敌军准备的缺口!非但不能御敌,反倒可能会成为敌军破城的关键!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到时候不但城中数十万军民性命不保,恐怕我大唐国运也会到此为止!那么敢问将军,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谁来承担这个责任?是将军还是我们这些为大唐效命的草民呢?”徐淼盯着长孙无忌大声的问道,虽然这种事应该不会出现,但是徐淼还是危言耸听的对长孙无忌质问道。 长孙无忌以及跟着他的那些随行官员们的脸皮都猛的一紧,纷纷意识到如果按照长孙无忌的要求施工,肯定是行不通的!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时间来不及!因为今日他刚刚接到消息,颉利可汗率领的东突厥大军,昨日已经攻下了武功,今日一支敌军兵锋已经直指高陵,如果快的话,只需要三两天的时间就可能突破渭水,兵至长安城下,就算是慢的话,最迟五六天的时间,也必能兵临城下。 那时候如果真的掘开城墙重新夯土,城墙在颉利大军兵临城下之前,肯定是无法重新夯筑完成,到时候这一段城墙,搞不好真的就成了城防的缺口,必会被颉利重点攻击,搞不好这儿就可能会成为破城的地方。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今天都没道理杀徐淼了,而且眼前这个小子这么做,非但无过,而且还有功,即便是偷工减料,也起码保证了城墙的完整性,算是一种应急措施,起码不会出现掘开之后来不及封口,以至于让颉利大军所乘。 而眼前的这个小子,一定是考虑过了这些事情,另外也详细计算过了用工和施工的时间,所以才会想出了这种应急的手段,这么一来,他非但没错,还充分说明这小子是个人才,是个懂得机变的家伙。 这倒是让长孙无忌对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有些心生好感,这样的年轻人确实比较难得。 而且看样子,这个小子还是一个精通算学同时有知道筹划之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和安排。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好在他现在还不是那种刚愎自用、意气用事之人,并未因为被徐淼指出错误就气急败坏,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就坚持要杀徐淼,承认自己错误的胸怀他还是有的。 另外他也深知,现在也绝不是为了他个人的面子而意气用事的时候,一旦他不顾对错杀了徐淼的话,那么尉迟宝琪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一定会被这傻蛋吵吵的天下皆知,连跟着他巡城的那些官吏们,恐怕也会对他心生鄙夷,少不了背后宣扬此事。 万一要是传到李二耳中,那么对他在李二心目中的形象来说,必将会造成很大的打击!更严重的是尉迟宝琪这个傻蛋,一旦一赌气当真挖开城墙,那就坏了大事了。 于是长孙无忌脸上的表情渐渐舒缓下来…… 第五章 因祸得福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倒是本官欠考虑了!今日是本官太过武断误会你了! 但是即便如此,你这样做,也只能是应急的手段,待到他日颉利退去之后,这里要重新整修! 也罢,今日我就恕你无罪不杀你了!念在你谋虑周全,非但无过,而且有功!来人!拿两贯钱给他,算是本官给他的奖赏! 还有,把尉迟宝琪放了吧,别按着了!臭小子走了狗屎运,有这么一个精明的手下,算你运气好!” 跟着长孙无忌的扈从应声立即从怀里摸出了两个小银饼,看样子是一个一两的,抬手丢给了徐淼。 两贯铜钱嘴上说起来不多,但是一贯钱是一千枚铜钱,有六七斤重,两贯钱放在一起足足十几斤重,这要是丢给徐淼,估计直接就把徐淼这小身子板给砸的筋断骨折了。 而且长孙无忌巡城,肯定也不会让人扛着一大堆铜钱到处跑,所以只能用银子替代铜钱,至于徐淼怎么花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大唐银子短缺,普通草民只能用铜钱,拿着银子上街,搞不好会被抓起来打板子。 刚才徐淼和长孙无忌据理力争的时候,几个长孙无忌的护卫还按着尉迟宝琪,这会儿尉迟宝琪还被扒了裤子露着屁股按在地上,听到长孙无忌的吩咐,那几个护卫这才把尉迟宝琪给松开,让他提起了裤子。 徐淼紧绷着的神经,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一抬手接住长孙无忌护随丢给他的银子,看都不看就揣入怀中,这才拱手道: “多谢将军不杀之恩!不过将军有所不知,在下所用的这种方法,并非是临时应付之举!这样的修复方法,不见得比掘开重新夯筑的办法要差到哪儿去,因为在下所灌的泥浆,并非一般的泥浆,而是一种特殊泥浆! 这种泥浆灌入裂隙之后,只需要两三天时间,阴干之后便会凝固起来,一旦固化,不敢说坚如磐石,但是也差不太远,到时候便会牢牢将裂隙弥合,即便是其他地方开裂,这里也绝不会再轻易开裂!” 长孙无忌本来已经打算带人离开,继续向前巡视,这么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立即停下脚步对徐淼问道:“哦?还有这种法子?那么你来告诉本官,你所用的泥浆乃是何种泥浆?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么本官定会另外给你重赏!” 徐淼挥手命民夫拎过来一桶准备灌入裂缝的泥浆,另外还拿过来一个前天试验时候在木盒子里浇筑出来的试验品摆在了长孙无忌的面前,对长孙无忌说道:“将军请看,就是这个!” 泥浆灰乎乎的,明显不是城外就地取来的黄土和石灰加水和成的,看不出是什么土,而那块方方正正的硬块,也一样呈现出灰色。 长孙无忌先拿起那个灰色的硬块,在手力掂量了一下,用力捏了一下之后,却发现这东西挺硬,再用力掰了一下,这东西依旧纹丝不动,很是坚硬。 于是长孙无忌咦了一声,将其用力摔在地上,却依旧没有摔碎,这才好奇的问道:“此乃何物?这难道就是这些泥浆所制成的?” “正是!这些泥浆,在下称之为土水泥!此物一旦凝固之后,其硬度远超夯土,完全可以弥合开裂,绝不会再出问题!”徐淼立即答道。 长孙于是来了兴致,当即命人取来了一块从城墙裂缝处凿下来的土块,摆在这块徐淼所说的已经凝固起来的土水泥块旁边,又让人给他找来了一个木槌,拎起木槌先砸在夯土的土块上,夯土的土块当即就被他轻松砸得粉碎。 接着他又一锤砸在了那块灰不溜秋的硬块上,结果当咣的一声,硬块虽然崩掉了一块,但是却并未被他砸碎,这就充分证明,这东西的硬度,确实远超过了夯土的硬度。 “好东西!这土什么……到底是何处所得亦或是如何制得?速速告知本官,本官必有重赏!”长孙无忌顿时大喜,扔掉木槌立即对徐淼喝问道。 徐淼于是抱拳说道:“其实很简单,这土水泥其实就是将碎砖烂瓦以及破碎的瓷片和陶陶片砸碎之后用石磨或者石碾将其碾成粉,再添加一些石灰,加水和成泥浆之后灌入裂缝之中,待到一定时间便会凝固硬化! 此法用来修复城墙裂缝最为合适不过,不但快而且坚固,还节省人力!修复之后比起重新凿开夯土的效果丝毫不差! 不信将军可以看看昨日浇灌的那条裂隙,仅用一天时间,便把裂缝修复,今日已经开始凝固,至多再有一天,就会彻底硬化,绝不会再轻易开裂了! 只可惜在下弄不到糯米,才会想出这个办法,如果想要再快的话,在下还有一个办法,可找来糯米熬浆,以糯米浆和泥,灌入城墙的裂缝,一旦干了之后,也会很坚固!此为灌浆修复法!” 长孙无忌听罢之后,跟着徐淼被带到了昨日修复的一条裂隙那里,此时裂缝里面都灌满了这种东西,长孙无忌摸了摸,还有些湿,但是用力抠一下,却已经抠不动了。 他这才发现,徐淼这小子所用的这种法子居然确实是个好法子,不管这么做能不能如他所说,真的能达到跟原来夯土一样的硬度,但是起码也不会再让裂缝轻易裂开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于是长孙无忌顿时大喜,因为他立即意识到,这将是一个临时抢修城墙的好法子,这比起重新凿开裂缝夯土的办法快的太多了,而且十分方便。 看看天色已晚,长孙无忌还要继续巡视下去,于是稍一沉吟,便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玉佩丢给了徐淼,开口说道:“好法子!本官也不占你便宜,这个玉佩就算是你将此法献给本官的酬劳!好好干吧! 尉迟宝琪,这小子不错,是个聪明人,也不知道你在哪儿找到的,算你运气不错,好好用他!他给你这个臭小子算是帮了大忙!” 长孙无忌说完之后,也不再罗嗦,带着一群人继续朝前行去,把尉迟宝琪和徐淼给丢在了这里。 看着长孙无忌离去的背影,所有人都擦了把冷汗,暗叫一声好险,尉迟宝琪也陪着笑脸撅着屁股躬身相送,好半天等长孙无忌走远之后,这才心有余悸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把玩玉佩的徐淼,对他满怀感激的说道:“好小子,算你厉害,这次幸亏有你,要不然的话,我的屁股今儿个就要遭殃了!” 经历了刚才那场危机之后,尉迟宝琪再也不把徐淼当成属下看待了,觉得两个人的友谊顿时增厚了许多,开始真正把徐淼当成了平等的弟兄看待。 而徐淼这会儿正忙着赏玩手中的这个玉佩,这玉佩是一块羊脂白玉所制,质地温润细腻,如同婴儿肌肤一般,油性相当不错,一看就是一块极品的和田籽料所制,绝对价值不菲。 徐淼刚才还在暗骂长孙无忌,但是拿到这个玉佩之后,立即就喜笑颜开了起来,不管咋样,这家伙还算是讲理,出手也真大方,这样一块上好的玉佩,抬手就打赏给了他,这东西要是放在后世,随随便便都能卖出个百八十万的,即便是在现在也应该价值不菲,这下发财了!哈哈! 第六章 施恩图报 “切!你现在才知道我的厉害?实话告诉你,这可是我家祖上不传之秘!要不是为了帮你,我才不会拿出来呢!长孙大人说的不错,我这可是给你帮了大忙!你以后可要承我的一个大人情! 眼下我很缺钱,我还有个妹子要养,有债要还,你要是真的承我的情的话,那就随便给我百八十贯算是谢礼好了,也不枉我帮你这么大的忙!”徐淼得意洋洋的收起了长孙无忌赏他的那块玉佩,对尉迟宝琪说道。 “什么?百八十贯?你咋不去抢呢?你真当我是钱多的没地儿花的傻子不成?我一个月老爹只给我两贯的份例钱,你真敢要呀!百八十贯?你这是讹诈!”尉迟宝琪当场就原地爆炸了,跳着脚对徐淼叫到。 “小气!你家堂堂国公府,你乃是尉迟家的二世祖……哦不,是二公子!我给你帮这么大的忙,你连这点小钱都舍不得? 要知道这次要不是我鼎力相助的话,就凭你当初的搞法,今天你挨几十军棍估摸着都是轻的! 连这点小钱都舍不得,真是枉我把祖上不传之秘都拿出来帮你!罢了罢了!看来是我看错人了!真乃是交友不慎呀!”徐淼摇头一脸鄙视的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苦着脸,一咬牙说道:“你这次的人情我承!但是我真没那么多钱给你!十贯八贯还行,再多的话,肯定不成! 这样吧!我回头回家给你拿十贯钱,另外再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要是用到我的时候,我也尽全力帮你!这样总成了吧!” 其实土水泥这东西,在后世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这是后世之人,因为穷,买不起正儿八经的水泥摸索出来的一种法子,只是水泥的一种不得已的替代品而已。 徐淼后世的爷爷,年轻时候家里为了盖房子起院墙,家里穷买不起水泥,就用村里老人给的这个办法,把碎瓷片、瓦片、烂陶片砸碎,用石碾或者石磨碾成粉或者磨成粉,这就成了土水泥,加水之后有自粘性,凝固之后可以替代水泥使用,就是硬度还达不到水泥,不过比起用普通的泥要强多了。 徐淼这次也没多想,看这些城墙的裂缝不好修补,凿开重新夯土太过费时费力,便想到了这个法子,前天让尉迟宝琪临时征用了城墙下面临近城墙的永和坊和常安坊的两个磨坊,派人在城下先把碎砖烂瓦砸碎,拿去磨成粉,再运到城墙上配上石灰和成泥灌入裂缝,这比起凿开裂缝重新夯土轻松便捷多了,强度即便是比不上水泥,但是暂时填缝也没问题。 只是徐淼当时也没多想,却未料到今天会遇上长孙无忌巡城,闹出了这么一幕,险些掉了脑袋,这会儿想起来,才觉得有点后怕,要是当时被长孙无忌吓住了,没来得及做解释,那么他就死的太冤枉了。 好在结果很不错,他这样的人,在后世活的只剩下了尊严了,今天面对着长孙无忌才没有犯怂,居然还得了这样一块上好玉佩的赏赐,早知道他就标价把这法子卖给李二好了,那样会不会赚得更多呢?徐淼忍不住琢磨着。 “好吧!看在你刚才为我开脱揽罪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十贯钱回头拿给我,再记住我这个天大的人情,等我有事的时候,你别忘了帮我就行!”徐淼看看天色已晚,宣布让民壮们停工,下去开饭。 当徐淼把一个泥球从已经熄灭的火堆之中扒拉出来的时候,尉迟宝琪抓着一张葱油饼,瞪着大眼疑惑地看着这个被烧的梆硬的泥球对徐淼问道:“鸡呢?你别告诉我那只肥鸡在这泥球里面包着!” 徐淼嘿嘿笑着,把泥球扒拉出来丢在一旁放凉,继续在一块石板上烙葱油饼,带着葱碎的面饼被放在烧的滚烫的石板上,合着猪油立即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葱油香味。 尉迟宝琪绝对是尉迟敬德的亲儿子,目前看来暂时是干啥啥不成,吃饭第一名,烙的葱油饼都不够这货朝嘴里塞的,也不怕烫,烙熟一张这厮就直接抓着吃,还按照徐淼的做法,啃一口大葱,简直就跟一头喂不饱的猪一般。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再等一会儿就知道什么叫天下美味了!”徐淼不紧不慢的烙着葱油饼。 尉迟宝琪急的抓耳挠腮,这些天他在城上值事,没回过家,虽然前天因为修城有功,被上官嘉奖,给他们这帮人多拨了一些粮食,还给他们拨了一条猪腿,但是这家伙为了表现他的高风亮节,没有贪墨那条猪腿,而是让厨子给工地上的民壮还有自己手下的兵卒们吃了,而他只跟着吃了一片。 所以平时锦衣玉食过惯了的他,早就馋的要死了,这才偷偷的去弄了一只肥鸡回来,就等着开荤了,所以看不到肥鸡,把这家伙急的要死,连葱油饼吃着都不香了。 对于这小子这一点,徐淼倒是佩服,尉迟敬德虽然是个粗人,但是教子这方面,还算是可以,尉迟宝琪这样的纨绔子弟,能知道体谅手下,这就说明这小子德性并不算差。 等徐淼又烙好一张葱油饼之后,这才敲开了那个泥球,随着已经被烧的陶化的泥球被敲开的一瞬间,小院里顿时就弥漫出了一股浓郁的鸡肉香味。 尉迟宝琪两只大眼顿时就瞪大了起来,顾不得烫手,亲自下手把泥壳子都剥掉,露出了里面油汪汪的荷叶,再剥开荷叶之后,一只油汪汪的肥鸡就显露了出来。 这香气真的是令人陶醉,这家伙上去就撕了一条鸡腿,一口咬下去之后,整个人都几乎要癫狂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口条都给吞下去。 他一边对徐淼竖着大拇指,一边如同护食的恶犬一般,发出吭哧吭哧的撕咬声,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准备去撕另一条鸡腿了。 但是徐淼早已知道这厮的恶习,不等他下手,另一只鸡腿就被徐淼抢先夺了去,塞到了自己嘴里。 嗯!味道还不错,叫花鸡就该用这种家养的肥鸡来做,比起肉质干柴没多少油的野鸡好多了。 “兄弟,这是怎么做的?太香了!你怎么什么都会?把做法教给我,等回头俺爹回来的时候,我也给他做几只尝尝!另外给俺娘也做一只尝尝,孝敬一下他们!”尉迟宝琪跟恶犬一般,抱着整只叫花鸡一边啃一边口齿不清的对徐淼问道。 幸好徐淼出手快,又抢过去一只鸡翅膀,要不然的话,今天这只叫花鸡就都要落到这个吃货的肚子里了。 “此乃我家不传之秘,名曰叫花鸡!绝不外传!想孝敬你爹娘,等回头你找我,我帮你做就是了!我可是准备等颉利走了之后,还准备拿这绝活打算开个馆子发财的!教给了你,就把我的饭碗砸了!不成!没得商量!”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小气!不就是个吃食吗?这都舍不得!也罢!就这么说,反正就算是教给我,我也不一定学得会!咱们先说好,等颉利退兵之后,你一定要给我做几只!不许食言!”尉迟宝琪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像狗一样撕咬着叫花鸡,对徐淼说道。 徐淼点头答应了下来,也开始跟大鸡腿较劲。 “对了,兄弟!说起来颉利这厮,你心思灵动,你说这次咱们能不能守住长安城?”刚才徐淼提起颉利之后,尉迟宝琪又开始为当下的局势发展开始担忧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色,一边继续猛啃叫花鸡,一边对徐淼问道,不知不觉之间,尉迟宝琪现在已经把徐淼当成了他的兄弟看待了,不再开口闭口徐小子了。 第七章 等价交换 “这就不是你我该操的心!你一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小的旅帅,干好你的事儿就行了!至于这种事,是当今皇上跟他手下的大臣们操心的事儿!用得着你操这个闲心?”徐淼一边就这葱油饼啃鸡腿,一边摇头晃脑的说道。 “这算是什么话?我可是将门子弟,岂能不关心这个?你即便是被曹国公府上的人给坑了,但是你也是唐人,岂能坐视不理?”尉迟宝琪把眼一瞪,对徐淼怒声说道。 “哟?呵呵!看不出来,你这种纨绔,居然还有这种想法!在下深感敬佩!你说的也是,这大概就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吧! 既然你问了,那么我就帮你捋捋好了,实话说,依我看的话,颉利这厮这次来袭,最终只能铩羽而归,现如今我们大唐有当今圣上这样的皇帝,还有你爹跟长孙无忌他们那些能臣猛将在,他们谁不是当世之英杰? 颉利表面上看此次来势汹汹,但是在我看来,根本目的应该就是来打草谷的! 此次他挥师南下奔袭长安,之所以这么快,其目的就是想要打我们大唐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我料定他们肯定未曾携带充足的粮草,否则的话绝对不可能这么快!颉利大军沿途只能靠着抢掠满足军需。 等他们到了这里,看到我们早已有所准备,如若强行攻城,凭着他们那些自小活在马背上的草原人,攻城并非他们的强项,如若强行攻城,这长安城绝非他们可以一鼓而下的,这么一来,颉利大军必将顿兵城下! 只要我们能拖住颉利,颉利也不是傻子,肯定想得出到时候他顿兵城外,在外各地的唐军纷纷回援长安,他缺乏补给的情况下,肯定没好果子吃!所以我觉得咱们不用担心,该吃吃该喝喝,该睡就睡!颉利此行肯定拿长安无可奈何! 赶紧吃完,我要睡觉,明日一早还要起来干活呢!”徐淼对尉迟宝琪分析完之后,三下五除二啃完鸡腿和鸡翅,又把被尉迟宝琪这个吃货吃的只剩一张的葱油饼塞到肚子里,便对这个吃货下了逐客令。 一夜无事,但是第二天一早,尉迟宝琪就气急败坏的找到刚刚睡醒的徐淼,一副被人非礼一般的表情,对徐淼吵吵到:“太不要脸了!简直太不要脸了!无耻之尤!简直是无耻之尤!” 徐淼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之后才对尉迟宝琪问道:“怎么回事?” “还怎么回事?你修复城墙开裂的法子,长孙无忌那老家伙居然厚颜无耻的说是他想出来的,现在正在满长安城到处宣扬,现在其它地方也都在用这个法子,听说圣上得知此事之后,为此对他也大为赞赏! 这法子可是你想出来的,他怎么能如此无耻,把你的法子据为己有?这老家伙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想不到呀想不到,这老家伙竟然如此无耻!”尉迟宝琪一脸愤慨的对徐淼说道。 谁知徐淼听罢之后却并未生气,而是摸出怀里的那块长孙无忌赏给他的那块玉佩,看了一下之后,在尉迟宝琪面前笑着晃了晃问道:“你说这块玉佩价值多少?” 尉迟宝琪看到这块玉佩,脸上立即露出了眼馋的神色,一把抢过去翻来覆去看了看,然后恋恋不舍的递还给徐淼,对徐淼说道:“这是块好玉,雕工也不错,如果拿到市面上卖的话,起码价值百贯!这还是少说的,遇上识货的,卖个二三百贯也不是不可能! 长孙家开国之后,就做的冶铁的买卖,那可是肥的流油的买卖,这老家伙身上的玉佩,肯定不是凡品!这次倒是出手挺大方,算是便宜你了!” “这就对了!人家这是等于花钱买走了我的法子,这玉佩就是人家给出的价钱,并不算欺负我,这算是等价交换!说明人家并不是厚颜无耻之徒,我都不生气,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徐淼一听这块玉佩这么值钱,看着手中的这块玉佩,顿时就乐的见牙不见眼,丝毫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可是这可是你的法子……”尉迟宝琪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没什么可是,这就是生存法则!如果他不给我这个玉佩,还是拿去了我的法子,以我现在的身份,又能拿他如何?难不成你帮我去跟他打官司吗?你觉得你斗得过他吗? 他一个国公,我只是一个草民,他能用这个玉佩换走我的法子,那就已经是很知廉耻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而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这就是各取所需,所以说那个法子,现在就是他的,从此之后再跟我无关!不管以后谁再提起,这法子都是他长孙无忌想出来的!你还是忘了吧!”徐淼一脸淡然的把玩着这块玉佩,没有一丝愤怒的意思,乐颠颠的对尉迟宝琪说道。 徐淼并不是作假,而是真的很高兴,当他拿出这个法子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换来这样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当时只不过是为了给尉迟宝琪这个傻蛋上官露一鼻子罢了,能让自己在这里接下来日子好过点罢了。 尉迟宝琪不要,那是他傻,而长孙无忌意外发现了他的这个法子,最终不但赏了他两贯钱,还赏了他这块玉佩,换走了他这个法子,这算是意外之喜。 因为他很清楚,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即便是把这法子献上去,最终鬼知道会成为哪个王八蛋的主意,李二绝对不可能知道,这是他想出来的法子,甚至搞不好还可能会为此招来灾祸。 更不要指望着他拿出这样一个法子,就能卖给李二这个帝王,换来一些利益,被人拿去就拿去了,长孙无忌作为上位者,能给他这块玉佩,换走他的这个法子,已经是相当要脸了,那么这就是一个很公平的交易,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那么这个法子就该是长孙无忌的。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尉迟宝琪很是无语,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只能甩手就走,但是却被徐淼叫住,把那块玉佩丢给了尉迟宝琪。 “这东西留在我身上,现在就是祸害,拿去帮我卖了,但是绝不能低于一百五十贯,要是能卖一百五十贯,你那十贯钱就不用给我了,算是给你的回扣! 卖玉佩的钱,直接帮我在东市那边买个铺面,最好带个小院,我准备颉利退走之后,就在城里开一家馆子!你来吃的话,我给你免费如何? 你可要记住,这事儿办的越快越好,必须要在颉利退走之前把铺面买下来,这时候出手铺子的人开价肯定会非常低!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徐淼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接住玉佩,犹豫了一下对徐淼问道:“你确定颉利这次打不下长安城?要是万一长安失守,你留着玉佩逃出城,还能换点钱带着你妹子逃难!你可别后悔!” “我发现你废话真的很多呀!我敢跟你打赌,赌这个玉佩的价钱!颉利绝对打不下长安城,要是我猜输了的话,这玉佩卖的钱就是你的了!但是要是我赢了的话,你只需要给我五十贯就行!赌不赌?”徐淼翻着白眼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气哼哼的摆手道:“不赌,要是长安失守,我肯定战死了,还要这玉佩作甚?要是他打不下长安城,我就要赔的当裤子!不划算!反正东西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只要不后悔就行! 我这就让人把这东西给我家的掌柜拿去,这些天城里人心惶惶,想要卖房子的多得是,东西市都有人想要把铺面给出手,价钱低的跟白送一样!我这就让家里的管事给你办!” 徐淼听罢之后,颇有点遗憾,尉迟宝琪这家伙还不算傻,没上他的当,不过这家伙的气节还是令他佩服的,虽说他只是尉迟家的老二,是个少不更事的纨绔,平日里飞鹰走犬,可是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惧意,早已打定了死战的决心,这一点倒是让徐淼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第八章 再次被坑 俗话说乐极生悲,就在徐淼自以为是,觉得可以躺在长安城上舒舒服服的等着李二想办法忽悠颉利达成渭水之盟,颉利拿着李二给的财货卷铺盖滚回草原,之后他就可以实施他的发财大计的时候,徐淼却再次被坑了! 而这次坑他的却不是李世勣的族人,而是他刚刚结交的朋友尉迟宝琪这个二傻! 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些天修城修的太顺利,尉迟宝琪这个蠢蛋自信心开始极度膨胀,觉得这长安城已经容不下他的雄心壮志了,于是乎这厮就开始花样作死了起来。 好好呆在城墙上有吃有喝不好吗?可是这厮非要作死,听说上面要派兵出城,前往城西渭水南岸巡防,于是尉迟宝琪这个二傻便跳着高主动请缨出城巡防。 于是徐淼便悲催的被这厮给拖出了长安城,踏上了前往渭水南岸的道路。 当徐淼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恨不得把尉迟宝琪这个傻蛋给掐死算了,他知道颉利大军未能兵临长安城下,但是他哪儿知道颉利麾下的那些突厥人有没有渗透到渭水南岸呢? 颉利也算是草原上的一个枭雄,又岂能不知道刺探敌军的军情,这长安城内安全,鬼知道长安城外还安全不安全呀! 可是尉迟宝琪这个傻蛋,却非要请缨出城巡防渭水,这货的脑袋难道被驴踢了? 本来徐淼是不想跟着尉迟宝琪出城的,因为他不是正兵,只是一个义兵,而且他也没有丝毫的要为李二尽忠的想法,对于眼下颉利来犯,他完全就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在俯瞰着这场大戏。 可是偏偏尉迟宝琪给他安了个书吏的名分,这么一来他就成了右骁卫的临时编制,想不跟着出城都不行了,因为不去的话,那就是抗命,军中抗令不遵,除了砍脑袋之外,没有第二种选择。 于是徐淼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的跟着尉迟宝琪这个夯货踏出了长安城,朝着渭水行去。 渭水在长安城北侧,可以说是长安城最后一道天然屏障,突厥大军自北而来,要想兵临长安就必须要渡过渭水,而且从他们来的方向看,突厥大军主力将会在颉利的率领下,从泾阳方向而来,那么他们就可能会在长安城西面过来。 此次右骁卫派出人马巡防渭水南岸,目的就是肃清偷渡过渭水的突厥军的斥候。 而在尉迟宝琪的请缨之下,他所率的这一旅人马,乃是出城兵马中的一支,而他麾下的这个旅,按照唐军编制,满编应该是一百人,也就相当于后世的一个连,尉迟宝琪算是连长,可惜的是因为他这个旅是临时增编的,并未达到齐装满员的程度,就算加上徐淼这个临时书吏,总共也只有六十三人。 而且这些兵卒们,也多是临时征召起来的府兵,说白了就是属于预备役民兵,按照大唐军制,府兵战时为兵,闲时为农,并非是那些常备军中的百战之士,战斗力令人存疑。 徐淼作为尉迟宝琪临时任命的属吏,出城的时候受到了优待,尉迟宝琪从自己家里给徐淼牵来了一匹母马,他也知道徐淼这货以前是个穷小子,根本没骑过马,所以照顾徐淼,给他弄来了一匹温顺的母马。 尉迟敬德作为骁将,常年追随李二行军打仗,家中岂能没有几匹马?更何况现如今他又贵为国公,玄武门之变为李二出了死力,得了不少封赏,家中现在自然更不会穷了,尉迟宝琪从家里弄匹马还真不算是什么。 但是即便只是一匹母马,也相当高大,不是一般农家用来耕田的那种驽马,看得徐淼心惊肉跳。 除了这匹马之外,尉迟宝琪还给徐淼领了一套铁甲,虽然只是极普通的两档铠,看起来还是库存的旧货,缺乏保养之下,看起来上面锈迹斑斑,但是即便如此,也足足有四十斤重,徐淼当场就拒绝了这东西。 他本来就身体瘦弱,又不会骑马,穿上了这玩意儿,一旦有事,别说冲上去杀敌了,连跑都跑不动,而且他们这帮人之中,身披铁甲的人不多,也仅限于尉迟宝琪和他从家里带出来的几个护卫和两个队正,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这队伍的核心成员,一旦遇敌,绝对是敌人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尉迟宝琪给他弄来这身破铁甲,虽然是出于好意,但是这玩意儿对徐淼来说,却等于是在害他,所以徐淼当时就义正辞严的断然拒绝接受这套铁甲,说什么他手无缚鸡之力,铁甲应该给军中猛士披缚,方能发挥作用。 于是在一群傻大兵们敬慕的眼神之中,徐淼将这件铁甲让给了队伍中一个身高体壮的伙长,这个伙长是个老兵,见徐淼如此大义,对徐淼是感激涕零,单膝跪下拜谢徐淼,披上这件铁甲之后,把胸脯捶的咣咣作响,告诉徐淼,这次出城,他负责保护徐淼,除非他死了,否则谁都休想伤徐淼半根毫毛。 而徐淼假惺惺的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滥调之后,却给自己弄了一件皮甲披上,这东西比起铁甲就轻多了,比较适合他穿,防护力虽然差点,但是一旦有危险跑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尉迟宝琪还给徐淼弄了一张弓,但是徐淼拿到之后,拉着弓弦双膀一发力,沉声大喝一声“开!”再看徐淼的脸立即就涨红成了猪肝色,而这张弓却只被拉开了一点点,别说满月,就连半月也没拉开,于是众兵将们顿时就发出了一片哄堂大笑之声。 “吾乃是读书人,加之年纪尚小,不以勇力见长!拉不开这等强弓,又有何可笑的?”徐淼气急败坏的把弓扔还给了尉迟宝琪,对周边看他笑话的那帮缺德家伙们怒道。 尉迟宝琪接住这张弓,就跟拉面条一般,轻松就把这张弓给拉开,然后轻轻松松连续开合十几下,一脸鄙夷的对徐淼说道:“强弓?你说这是强弓?这就是一张我专门给你挑的最轻的七斗软弓,你居然敢说这是强弓?” 徐淼知道这厮是在报复他昨天笑话他是个傻蛋,于是急赤白脸的对尉迟宝琪怒道:“有智吃智,有力吃力,小爷我发达的是脑袋,不是胳膊!自然不能跟你这种发育偏向野蛮人的家伙相比了! 小爷靠脑子吃饭,又不靠蛮力吃饭,要这弓作甚?给我一把刀防身足矣,你难不成还想让我冲阵吗?” 于是最终徐淼只带了一柄横刀和一柄手叉子的短刀,提心吊胆的上了牝马,跟着尉迟宝琪出发,来到了渭水南岸。 此时因为突厥大军来犯的消息传开,城外的百姓早已是能进城的早已进城避祸,不能进城的这个时候也早已逃离了家园,逃往南面山中躲藏了起来,只有一些老弱或者是舍不得家园的乡民,躲在庄堡之中紧张的看着庄外的情况。 虽然尉迟宝琪是个尉迟家的二世祖,此前也并无多少军旅的经验可言,但是毕竟是尉迟敬德的种,跟着他爹,整日里耳闻目染,对于带兵的事情并不陌生,出城之后,把队伍倒是管得像模像样。 更何况跟着他的那几个尉迟家的护卫皆为追随尉迟多年的军中老卒,年纪都在四十岁左右,正值壮年,这些人却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各个都是老军伍了,实际上尉迟宝琪这个所谓的旅帅,根本就是摆设,统兵的则是那六个老军。 这些老军十分精通带兵,所以出城后的队伍被他们管得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尉迟宝琪和徐淼操什么心。 而且不需要尉迟宝琪吩咐,其中两个老卒便从军中挑出了几个精明强干的兵卒,赶到了队伍之前担负起了斥候的任务,这才让提心吊胆的徐淼多少放心了一些。 比起尉迟宝琪这个二傻,徐淼真正可以信任的却正是这几个尉迟家的老军,他们才是这支队伍的核心。 第九章 原来骑马不是享受 尉迟宝琪此番出城巡防渭水南岸,所受之命并不单单只是沿着渭水南岸巡逻一圈这么简单,他们要巡防的区域还包括了南岸十里范围之内的区域,目的地是渭水上游和渭水交汇的汭水一个叫邻水堡的坞堡,全程大约八十里左右。 邻水堡是汭水和渭水交汇处的一个坞堡,以前是一个军堡,是拱卫长安城的一个外围前哨,起着为长安城提供预警的作用,但是随着大唐立国之后,这里的军事作用开始降低,后来被撤销,成为了一个民居的庄子。 但是此次颉利的突厥大军南下进犯长安城,这座邻水堡又被军方想了起来,此行尉迟宝琪所部除了巡防之外,还要给邻水堡运送一批粮食箭矢以及火油和工具,驻守到邻水堡之中。 徐淼没去过那里,也不知道那邻水堡是个什么模样,但是有一条他可以坚信,那就是不管那座邻水堡如何坚固,都绝对不可能和长安城的城墙相比。 一个孤悬在城外的坞堡,往往会成为敌军拔除的重点目标,鬼知道颉利麾下的突厥人到底历史上有没有渡过渭水进犯这个不知名的坞堡。 他甚至没听说过尉迟宝琪这厮历史上有什么成就,连个名字都没留下,估摸着也没干过什么大事,这次这厮却死活非要请命出城到这什么邻水堡驻防,这整个就是标准的作死。 出城半天之后,队伍半日行出了二十多里,五十多人护着几辆辆装满货物的牛车,在官道上走的倒是不慢,可是作为有马骑的徐淼却开始吃了苦头。 这匹母马虽然性子温顺,很容易驾驭,骑着走起来也算平稳,但是对于徐淼这个从未骑过马的家伙来说,起初在克服了恐惧之后,着实兴奋了一阵,骑着马开始在队伍前面跑来跑去的学习骑马,很是兴致勃勃。 要说他后世的时候,也曾经骑过马,那是后世他去内蒙旅游的时候,在草原上骑的,但是体验嘛,只能说非常糟糕,那“淳朴”的草原汉子,在上马之前说好的五十块,等他骑了没几分钟就被叫停下来,还不许马跑起来,着实非常不过瘾不说,下马时候那个“淳朴”的草原汉子,却愣是强行收了他两百块,说什么他跑出了范围,多兜了一圈,一想起来那次骑马的经历,徐淼就想骂娘。 现在好了,尉迟宝琪给他了一匹马,可以随便骑了,在感觉到这匹母马很温顺之后,徐淼就兴致勃勃的开始在队伍前面跑来跑去练起了“骑术” 眼下这世道还不算平静,学会骑马算是艺不压身,之前这具身体没这个机会,现在有了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学会了骑马,遇上危险就算是逃命都机会大点,所以徐淼出城之后练得很认真。 可是短时间还好,等他骑了半天之后却发现骑马并不是件舒服的事情,因为不懂得和马匹的配合,腰臀颠的生疼不说,大腿内侧和粗糙的马鞍摩擦着,穿的又是麻布的裤子,更是把他大腿内侧磨得生疼,不用脱裤子看就猜得出来,这会儿肯定已经磨得红肿了起来。 尉迟宝琪和跟着他的老军都看出来徐淼不会骑马,一路上也不管他,就让他自己摸索,等着看他的笑话,等中午的时候队伍停下来喝水,徐淼从马背上爬下来,叉着腿跟鸭子一般走路的样子,顿时又引起了他们一阵哄笑。 徐淼脸黑的跟锅底一般,心里骂骂咧咧,可是却并没有去向他们求助,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但是他没有出声,休息一阵之后,他默不作声的扳鞍认镫再次翻身上马,一挥马鞭,就再次朝前跑去。 虽然半天时间不长,可是他还是摸索到了一些技巧,那就是当马跑起来之后,两条腿要踩着马镫,让身体和马鞍保持起伏的节奏,这么一来屁股就不会轻易拍在马鞍上了,老腰也就不用受罪了。 再催马跑起来的时候,这腰臀就舒服了许多,可是两条大腿内侧和马鞍摩擦,也就会更厉害一些,让他两条大腿内侧更是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可是徐淼并未因此就放弃,依旧咬紧牙关催着战马在队伍前来回慢跑着,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骑马也一样,靠的是经验和毅力,没有人第一次骑马不磨大腿的,像那些老卒甚至包括尉迟宝琪这样的纨绔在内,他们现在悠闲的骑在马背上,也是靠着在马背上磨出来的。 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徐淼就认为,自己就没理由叫苦,别人能行,他也能行,磨得多了等大腿内侧起了老茧之后,自然而然也就不疼了。 看着徐淼咬着牙在马背上坚持的时候,一声不吭没有叫苦,一个老卒对尉迟宝琪说道:“二少爷,这小子还不错,比老奴原来想的看起来要强得多!有韧劲,倒不失为一个好后生!” 尉迟宝琪点点头:“嗯!确实还行!这家伙心眼好使,没想到还能吃得了苦,看来这家伙以后可能真的能成点大事也说不定!” “少爷,咱们家老爷是猛将,家里也都是粗人,族中的那些亲戚子弟也没几个识字的,这徐小子看起来倒是算个人才,既然曹国公家不待见他,倒不如少爷好好与之相较,回头能为咱们家所用!比起我们这些粗汉总是要强得多!”跟着尉迟宝琪的一个老军看着远处还在咬牙强撑着骑马的徐淼,对尉迟宝琪小声说道。 “嗯!我知道!这家伙确实有点本事,这次给我帮忙不小,我自会把他当朋友的!”尉迟宝琪点头说道。 军中虽然以武力为尊,但是读书人在大唐却格外受到尊崇,只因为这个时代识字率太低了,简直低的令人发指。 此时雕版印刷技术还没有出现,更不要说什么活字印刷术了,书籍这种东西,只能靠着人手誊抄,所以书也就显得弥足珍贵,非富贵人家可以获得,这么一来也就导致了世家勋贵以及豪门大族垄断了读书的权力。 这么一来也就导致了这个时代的识字率极低,低的令人发指,寒门之家的子弟因为没有充足的资源,借不到好的书籍,即便是勉强识字,但是想要学到精妙的学问,还是很难很难,自然而然也就导致了寒门子弟很难脱颖而出。 而军中更是如此,但凡是到军中当兵的,几乎可以说没几个识字的,可以说基本上都是一群大字不识的粗汉,也正是因为都不识字,所以当军中出现一个识文断字,还精通算学的人的时候,哪怕是徐淼这样的弱鸡,依旧在军中不会受到特别的歧视。 他们这些粗汉可以嘲笑徐淼拉不开硬弓,骑不了烈马,但是却绝对不敢小看徐淼,故此徐淼不管表现的如何弱鸡,在军中都依旧受到这些粗汉们的尊敬,特别是在看到徐淼咬着牙坚持骑在马上,忍着疼痛反复不断的练习着骑术的时候,那些老军们也都不由自主的收起了他们对徐淼的鄙视,眼神中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当队伍行至下午,距离长安城三十多里的时候,前方忽然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道路远处扬起了一溜的尘烟。 几个老军一听,立即脸上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其中为首的一个老军厉声喝道:“停止前进!列阵!护住车辆,弓弩手准备!徐公子速速归队!” 正在队伍前面路上来回遛马的徐淼闻听之后,心中微微一紧,暗道不会这么倒霉吧?这儿才出城多远,就能遇上敌骑? 想到这里,他也不敢怠慢,顾不上两条大腿内侧的疼痛,赶紧催马就跑回了本队,勒停战马到了尉迟宝琪身边之后,这才扭头朝着远处望去。 只见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待到近处的时候,尉迟宝琪和徐淼以及众军士们的脸皮禁不住都猛地一紧。 因为来者正是跟着尉迟宝琪的一个护卫,此时伏在马背上,朝着这边狂奔而来,显得十分仓皇,却不见其余的那个护卫和几个健卒。 第十章 敌骑来袭 尉迟宝琪身边的老军立即迎了上去,接住了这个护卫,这个护卫还没冲到老军面前,就大声叫到:“胡子的斥候,三十人!老赵带着其他兄弟拖住了他们,但是拖不了多久……” 等这个护卫冲到众人面前,话未说完就咕咚一声便从战马上跌落在了地上,这时候众人才看清楚他的肩背上插着一支狼牙箭,看样子是伤势不轻,勉强撑着逃回来报信,报完信儿以后提着的气一松就摔了下来直接晕了过去。 尉迟宝琪和他的护卫老卒们闻声之后神色大变,这个时候尉迟宝琪也有些不知所措了,突厥军的斥候肯定都是骑兵,这些突厥骑兵的战斗力很强,别看只有三十个人,但是他们这边五十多个人,只有尉迟宝琪和几个老军加上徐淼的几匹马,其余的都是步兵,一旦打起来却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 如果一个应付不好,这三十个突厥骑兵,绝对能在空旷的地形上把他们这五十多人给包围起来一个个的干掉。 听闻消息之后,尉迟宝琪的护卫之中一个姓王的老军立即便喝令一个兄弟,命他骑上马,飞速赶回城外大营报信求援。 那个老卒答应一声,翻身上马在马屁股上猛抽一鞭,那匹战马咴咴一声长嘶,便电射了出去,朝着来路上狂奔而去,身后的路上留下了一溜的烟尘。 徐淼这个时候也很紧张,战争这种事情是他两世为人却还是第一次碰见,而且这还是冷兵器作战,他根本毫无经验可言,现在听闻突厥骑兵来袭,徐淼一时间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好在尉迟宝琪和他手下的老军们并没有惊慌失措,尉迟宝琪还有点跃跃欲试,从马上摘下了他的马槊拎在手里,哇哇大叫着便要招呼手下随他出击。 但是老军却脸色大变,一把拉住了尉迟宝琪这个二货的马缰:“少爷不可莽撞,他们都是骑兵,我们迎上去不占便宜,还是速速就地结阵应敌为妙!万不可冲动!” 好在尉迟宝琪听罢之后,没有继续冲动,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便喝令结阵,为首的老卒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地势,立即命众兵拖着大车下了路,让众人集中到了路边的一片小树林边上。 “徐小子,你是书吏,不是战兵,读书人精贵,退到林子里去!不要管外面的事情!照看好我那兄弟!”老卒厉声对徐淼厉声喝令到。 这个时候当然要听专业人士的吩咐了,徐淼是个聪明人,自知就他的本事,就在这里除了添乱之外,帮不上一点忙,于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并且对尉迟宝琪大声叫到:“将主!听王叔的!别乱来!” 这个时候身在军中,规矩森严,徐淼不能叫尉迟宝琪的名字,只能称呼他为将主,哪怕他只是芝麻绿豆般的一个旅帅。 宝琪不耐烦的摆摆手,把他的马槊戳在地上,摘下了马鞍上的战弓和箭囊,并且让人把他的战马也牵入到了树林之中,下令依靠这片小树林结阵。 但是这个小树林实在是太小了,是路边的撂荒地上刚刚萌生出来的一片小树形成的野树林,之前这片地应该是农田,但是大唐立国之前的战乱,让关中人口也大幅度减少,土地也撂荒了许多。 虽然这些土地现如今都被朝廷分赏给了大唐的勋戚们,可是还是有些田地没有被完全复耕。 这片小树林是撂荒的土地上自己萌生出来的一片小树林,面积不过只有一亩多地的样子,最粗的树也不过手腕粗细,而且还长得稀稀拉拉的,根本不足以让他们这些人避入到林中,但是这却是周围唯一一片可以给他们提供一点掩护的地形,他们这些人只能硬着头皮在林缘外列阵迎敌。 更何况他们还拉了几辆牛车,车上装满了粮食箭矢以及火油工具等物,这都是军用物资,拖不进林子,一旦抛弃这些牛车和物资,那么即便他们活下来,牛车和物资被突厥人夺走,尉迟宝琪这个旅帅这次也罪责难逃,回去之后就算是上峰看他爹的面子不杀他,这小子的名声也会臭大街了,这辈子也算是彻底完了。 所以明知不是对方对手,可是老王还是只能代尉迟宝琪这个二货下令,在林子外面结阵,保护他们的牛车和物资,但是这种地形上,稀疏的小树林只能掩护住他们的后背,三十来个突厥骑兵,想要冲破他们这几十个人的小阵,可以说根本没有多少难度可言,这一战他们几乎可以说毫无胜算可言。 故此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王等几个老军还有两个队正,这个时候也都脸色十分难看,厉声喝骂着那些兵卒,命他们护住牛车开始列阵应敌,唯有尉迟宝琪这个夯货初生牛犊不怕虎,依旧是一副兴奋的跃跃欲试的架势,好像他当真是个万人敌一般,擎着他的战弓,扯着他的公鸭嗓子呱噪着瞎指挥。 这一切都落在了徐淼的眼里,感觉到大事不妙,心中大骂尉迟宝琪这个夯货,好好的在长安城里呆着不好吗?非要出城找死,现在好了,他们真撞上了偷渡渭水前来探查军情的突厥骑兵,这一下玩儿大了!今天难不成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吗? 进入林子的徐淼心慌的厉害,但是这会儿头脑却不知为何,变得异常的清晰,并没有因为紧张而变得混沌,看着这些鸭蛋粗细的小树,又扭头看看正在林外如临大敌列阵备战的那些唐兵和他们组成的单薄的阵列,忽然间脑子里灵机一动,想起来后世中世纪英格兰长弓手的一个战术。 于是他转头跑回到林缘,对尉迟宝琪叫到:“将主,属下有一计可保我军立于不败之地!” 那个姓王的老军有些不耐烦的挥手道:“小子,你回林子里呆着,别在这儿添乱!” 倒是尉迟宝琪现在和徐淼关系处的不错,也知道徐淼心眼多,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你有啥好法子?” 徐淼转身随手抽出发给他的那柄横刀,咔嚓一声便拖泥带水的拦腰斩断了一棵小树,笨拙的将小树的树干削掉枝杈,前端削尖,拖着小树的树干跑到阵列前方十几步之外,将这根树干斜着指向前方,插在了地上。 “多砍一些小树过来,削尖插在这里,指向前方,突厥骑兵便无法冲阵!赶紧快点!”徐淼歇斯底里的对尉迟宝琪和那个老王叫到。 尉迟宝琪却瞪着眼傻乎乎的看着徐淼,想不通徐淼为何这么做,但是老王的脸皮却抽了一下,他乃是老军伍出身,这辈子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了二十多年,战场经验极为丰富,起初还以为徐淼在捣乱,恨不得把徐淼拎起来扔到林中去,省的这货添乱。 但是当看到徐淼斜着把削尖的小树树干戳在地上,指向了林外空旷之地的时候,他这个老军伍立即就明白了徐淼的想法。 他脸上一喜,立即叫到:“好主意,快照着他的法子干!砍树,拦腰砍!” 其余的几个尉迟宝琪身边的老卒也都立即明白了徐淼的想法,也都纷纷露出喜色,这一招他们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于是几个老卒立即便散开,指挥那些府兵们开始疯狂砍树,有样学样将小树林的小树拦腰砍断,削去枝杈,削尖前端,又有当兵的拎着家伙挖坑,将这些削好的小树密密麻麻的斜插在了小树林前面,尖头直至前方空旷之地。 几辆牛车也在徐淼的建议之下,被拖到了两侧,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几十个人同时动手,速度也不慢,短短片刻工夫,他们面前就形成了一片如同刺猬一般的荆棘林,尖锐的小树干,就像是一片枪林一般指向了前方。 此时道路尽头再次扬起了一片土尘,老王立即厉声歇斯底里的喝道:“突厥人来了!结阵!” 第十一章 救人 说起来尉迟宝琪是个旅帅,但是这个时候真正的指挥者却成了老王这个老军,所有人都听他的吩咐,尉迟宝琪反倒成了聋子耳朵摆设,气呼呼的被拖入到了人群之中。 五十多人立即在老王的喝令声中凑到了一起,十余名刀牌手在前,从牛车上拿下了一些大盾竖了起来,在队伍前面形成了一道盾墙。 长枪手则在其后列队,将长枪从长牌的豁口处探出,指向了队列的前方,剩下的则是弓弩手,被老王分派到了两侧,依托盾墙和牛车,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唐军的步军之中弓弩手的占比很高,每一个旅一级的队伍之中,弓弩手的比例占了起码六成,这五十多人之中,弓弩手就有三十人,二十个步弓手,使用的皆为步弓,剩下十人则是手持的强弩,而且全都是蹶张弩。 关中汉子好战,虽然只是府兵,但是这些弓手们也都是能开一石硬弓的好手,真的到了临战之际,在几个老军的率领下,倒也没有惊慌失措。 特别是刚才一通忙活之后,他们在阵前布下了一片小树干形成的木刺丛之后,心中都多少有些安定了下来。 这个时候弓手们为了方便取箭,按照老军的吩咐,将箭囊中的箭支都取了出来,一支支的插在了脚前的地面上,这样比起从箭囊里取箭要快捷许多,这都是老军们的经验。 而弩手此时也都纷纷踩着强弩前面的铁环,双手拉着弩弦,腰背绷紧沉声发力,嘎吱吱一阵响,弩弦便张开挂在了钩牙上,将弩箭放在弩臂的沟槽之中,便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徐淼这时候才又被老王他们赶回到了林中,此时的他虽然依旧紧张,但是能想到的办法,他已经想了,即便是还有其他法子,但是这会儿也来不及施展了,所以尽人事听天命吧,今天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老王他们那些战兵了! 而他来到被抬入林中的那个老卒身边,插在他后肩的箭杆此时已经被截断了,箭矢是从甲叶缝隙扎入到他的身体中,徐淼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管林子外面的情况,深吸一口气,拔出小刀,割开甲叶,然后小心翼翼将老卒身上的铁甲脱下来,露出了他的后背,然后他把老卒的衣服撕开,露出伤口。 此时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箭矢还插在他的后肩位置,这个位置在肩胛骨上,箭簇应该是钉在了肩胛骨上了,倒不至于伤到他的肺。 之所以晕过去,一是流了不少血,二是一路狂奔受疼不轻,心绪有比较急,三是又从马背上摔下来,所以晕了过去,但是此时老卒已经醒了过来,看到了徐淼在照料他,老卒居然还侧过脸对徐淼露出一口黄牙咧嘴笑了一下。 “有劳徐公子了!麻烦您帮我把箭头取出来吧!”老卒对徐淼说道,对待徐淼,老卒这些天跟着尉迟宝琪和徐淼打交道,也知道徐淼识字,还会算学,另外还会筹划,着实给他们二少爷帮了不少忙,虽然徐淼是个穷小子,可是他却对徐淼还是很客气,这种尊敬,是这时代粗人们对读书人特有的那种尊重,骨子里带着的东西。 徐淼有些感动,这些唐人,骨子里有一种韧性,作为老兵,他们无视生死,忠于其事,即便是身负重伤,却依旧乐观,这让他很是敬佩,于是点头温言道:“我试试吧,以前没干过,弄疼老叔的话,老叔莫怪!” “不敢当,老儿就是个丘八,担不起徐公子这声叔!叫我一声老张就行了,我们这些人都是厮杀汉出身,受点伤太平常了,吃不了疼就早不吃这碗饭了!徐公子只管动手便是!”这个老卒龇着牙对徐淼说道。 徐淼点点头不再多说,眼下他手头什么都没有,只能从身上撕下一块干净布片,又扫了一遍周边的林下,眼睛一亮,发现了不少的野葡萄藤,有的地方也叫大风藤,这东西他后世跟着驴友在山里转悠的时候,驴友告诉他,这种东西止血效果不错。 只是一般情况下,会采集新鲜的野葡萄藤的枝叶晒干之后磨成粉,用的时候洒在伤口上,很快可以止血。 于是他连忙去采摘了一些这东西的枝叶,现在晒干肯定来不及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就地找块干净的石头砸碎,准备好之后,轻轻拔了一下断箭的箭杆,老张顿时闷哼一声,箭簇却在老张的肩背上丝毫未动,反倒是伤口又开始流血。 “张叔,突厥人的这箭簇有倒刺,我得给你切开一点伤口才能取箭,要不然的话,硬拔会带下来一大块肉!”徐淼皱眉对老张说到,徐淼记得古时候取带有倒钩的箭簇的时候,会用银勺来帮着取箭,但是这会儿他哪儿有什么银勺,铁勺子也没有,只能用切开的方法取箭了。 老张咬着牙说道:“徐公子只管动手,我老张受得住!” 徐淼后世接受过一些野外紧急救护培训,是驴友们组织的,虽然没有教过怎么取箭,可是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徐淼拿出小刀,掏出一个竹管做的火折子,吹着之后把刀尖烧了一下,然后递给老张一根木棍让老张咬住,以防他把牙给咬坏。 随着一股血冒出来,老张再次绷紧全身的肌肉,双手死死的抓着地面上的茅草,徐淼不敢耽误立即便将箭头从切开的伤口中取了出来,丢掉沾满血的断箭,他立即把砸碎的野葡萄藤敷在老张的伤口上,并且用身上撕下的麻布用力按住伤口。 老张疼的浑身颤抖,鼻子里发出闷哼之声,把嘴里的木棒咬的嘎吱作响,额头也冒出了不少的汗水。 好在伤口被铁甲挡了一下之后才从甲叶的缝隙射入肉里,箭簇入肉不是太深,也没有钉在肩胛骨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野葡萄藤起了作用,在徐淼用力按压了一阵之后,老张的伤口居然不再大量出血,这才让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是他两辈子来,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的手都有点哆嗦,老张在经历最初取箭的剧痛之后,这会儿也放松了下来。 徐淼也不知道老张能不能活下来,眼下他手头要啥没啥,连给伤口消毒的酒精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消炎药了,这时代的人受了伤,基本上只能靠着自身免疫力硬扛,免疫力强的人受很重的伤都死不掉,但是有些人可能就是被针轻轻扎一下,就可能会伤口感染死掉。 他这么给老张取箭、处理伤口,天知道老张能不能扛过接下来的伤口感染,这让徐淼有些为老张担忧。 “张叔,血已经止住了,你暂时不用担心!”徐淼宽慰老张道。 “多谢徐公子,没想到徐公子如此多才,居然还会疗伤!这会儿俺觉得伤口好多了!让我喘口气就能起来跟那些该死的胡人厮杀了!”老张大口喘着气,嘿嘿怪笑着吐掉已经被咬的满是牙印的木棒,对徐淼说道。 徐淼又撕了一根布条,扶老张坐起来,帮他把伤口包扎起来,对老张说道:“张叔不用起来,你伤的不轻,还是多歇歇吧!刚才你失血不少,先喝点水缓缓!”说着徐淼把他带的竹筒递给了老张。 自从在这具身躯之中醒来之后,徐淼就不再喝生水了,不管走到哪儿,都带着一个竹筒,里面装上一竹筒的凉开水,平时他决不许其他人碰他的竹筒,但是这会儿却把竹筒递给了老张。 徐淼的这个怪癖,这些天军中的人都知道了,尉迟宝琪那货还嘲笑徐淼瞎讲究,老张跟着也知道,但是现在看徐淼把他装水的竹筒递给了自己,老张还是满心感动,但是刚才他失血不少,又出了不少汗,这会儿确实口渴难忍,于是便说了声谢之后,接过去大口灌了起来。 此时林外传来了一片胡人们叽哩哇啦的叫喊之声还有战马奔驰的密集马蹄声,接着就听到尉迟宝琪那公鸭嗓子的怒吼声:“放箭!” 第十二章 小胜一阵 徐淼站起身朝着林外望去,这时候从树林的缝隙看到林外尉迟宝琪他们阵列对面,此时出现了一群骑着马的突厥骑兵,正在围着林子来回驰骋,并且像野兽一般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叫声,试图解决掉尉迟宝琪他们这伙唐军。 但是他们却因为这伙唐军阵前的那一片斜指向他们的长长木刺,却不敢径直冲向这一小股唐军的阵列,因为即便只是一些小树树干削成的木刺,一旦他们直冲过来,战马也会被活活刺穿身体,于是这些突厥骑兵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只能骑着马在这片木刺林之外呼啸奔驰,一时间却无法对这群唐军发动冲锋。 看着这群张牙舞爪的突厥骑兵,唐军阵中的那些府兵们开始有些骚动,他们不少人以前没上过战场,当第一次上阵,就直面这样一群彪悍的突厥骑兵,让他们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胆子小点的,几乎快要吓尿裤子了,即便是胆子大的,这会儿脸皮也崩的紧紧的,牙关咬的咯嘣作响。 尉迟宝琪和老王等老军还有两个队正则一直厉声喝令手下的那些府兵们稳住,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盯着那些彪悍的突厥骑兵。 突厥骑兵们在唐军面前来回窜了几圈之后,可能是没有找到破绽,树林虽然不大,但是骑兵却无法冲进小树林,失去速度的骑兵,面对敌军的步兵,那就只有被屠杀的命运,这一点突厥人很清楚,他们的优势就是在马上,而不是在地面上。 而这群该死的唐军,却想出了这样的办法,砍了这么多小树,削尖之后斜插在他们的阵前,这么一来,就阻碍了他们的冲锋,把他们骑兵的优势给克制住了。 但是如果这么走了的话,这些突厥人又不甘心,因为他们都看到这群唐军押送着好几辆牛车,车上装满了各种粮食等物资。 这次他们的颉利可汗此次率领他们南下攻伐大唐,为了速度,基本上没有携带什么粮秣补给,沿途他们只能靠抢掠唐人的牛羊和粮食来满足自身所需。 眼下他们军中存粮并不多,当看到这些唐军车上装的粮食之后,他们就想要将其夺走,也不管他们抢了这些牛车,能不能带回渭水北岸,但是这些骨子里带着强盗基因的家伙们,还是舍不得放弃。 在他们看来,眼前的这些唐军,肯定只是一支运送粮秣的辅兵,刚才他们半路上遭遇了几个唐兵,除了其中一个老卒比较强悍之外,其余的几个唐兵一看到他们,便四散奔逃,被他们杀的轻松无比,所以他们根本没把尉迟宝琪这伙唐军放在眼里。 为首的那个突厥人思量了一下之后,下定决心突破这一片木刺,把这些斜着指向他们的木刺给拔除掉,唯有如此,他们方能把这帮唐军给干掉,他并没有忘记此次颉利赋予他们的任务,那就是偷渡过渭水,到长安城外探查唐军的兵力以及部署情况。 现在如果放过这些唐军,那么他们的行踪就可能彻底暴露了,所以他觉得很有必要杀光这帮唐军才能继续靠近长安城。 几个彪悍的突厥骑兵奉命下了马,从马鞍上摘下了皮盾遮挡住身体,其余的突厥骑兵则分成两拨,从两侧向唐军两翼的牛车包抄过来。 这些突厥人很狡诈,他们绝不是那种傻乎乎只知道冲杀的傻子,相反长年累月生存在环境恶劣的草原上,他们从出生就要跟天斗跟地斗,还要跟草原上的野兽斗,甚至是要跟同族的人斗,让他们积累下了充足的战斗经验。 所以他们并不傻,相反他们在如何战斗方面却很聪明,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开始发动了攻势。 而唐军这边虽然主将是尉迟宝琪这个夯货,他虽然没多少战斗经验,但是跟着他的老王等几个老军却都是在血泊里打滚打出来的老油条,立即就看出了突厥人的打算,立即便开始厉声喝令放箭。 几个弩手被他们喝令对付那几个下马准备清除掉木刺的突厥人,其余的步弓手则应对两侧冲过来的突厥骑兵。 一时间弓弦响作一片,十张劲弩同时发射,弩箭破空而去,直飞向了那几个持着皮盾的突厥人。 虽然突厥人手持皮盾,但是这些牛皮所制的皮盾对一般弓箭可以起到有效防御,但是对于强劲的强弩射出的弩箭来说,却不够看了。 这些强弩皆为五六石的强弩,弩矢沉重而且速度极快,不但射程远而且威力巨大,近距离射击,其威力甚至堪比后世的枪支,普通的皮盾想要挡住这些弩矢,简直就是做梦,除非是厚实的坚木蒙上牛皮所制的坚盾可以抵挡一下,皮盾在这种强弩面前,就跟纸糊的一般。 随着十张强弩齐射之后,刚刚下马冲入木刺之中,试图拔掉木刺的几个突厥兵,当场就惨叫着纷纷扑倒在地。 强劲的弩矢轻松破防,射穿了他们手中的皮盾,把弩矢钉在了他们的身上,这些突厥骑兵并未身着重甲,一个个都是穿着的轻一些的皮甲,原因估计是他们要偷渡渭水,身着沉重的铁甲下水,那是纯属找死。 作为斥候,他们主要任务并不是跟唐军正面作战,他们的任务是偷渡渭水过来,靠近长安城探查长安城的唐军布置情况,所以他们这些突厥骑兵都穿的是皮甲。 面对着强弩,皮盾加上皮甲也挡不住这些劲弩的弩矢,转瞬之间六个下马的突厥人便被钉在了木刺丛前面,三个人当场毙命,三个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声。 这些突厥骑兵很显然也低估了眼前这群唐兵,本来他们看到徐淼他们这伙唐军的时候,看到他们人不多,还押送着几辆装满屋子的牛车,之前遭遇的那几个在头前探路的唐兵战斗力也不强,大多数人也没有披甲,于是便误以为这群唐兵只是一支运送物资的辅兵,以为轻松便可以把这伙唐军给解决了。 可是他们没注意到躲在人群中手持强弩的那几个弩兵,当吃了亏之后,才意识到他们今天其实是碰见硬茬子了,这群唐兵并不是什么辅兵,而是一群府兵,是真正的战兵,要不然绝对不会装备这种强弩。 在两翼发动冲击的突厥骑兵看到这一幕,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候那些唐军的步弓手们,也朝着他们开始放箭,一支支雕翎箭飞蝗一般的射向了他们,这些突厥骑兵于是立即伏在马背上避箭,同时在马背上也朝着牛车后的那些唐军开弓放箭进行还击。 几个突厥骑兵当场中箭,也有战马中箭,战马吃痛之后,惨嘶一声,开始乱窜乱跳了起来,但是即便如此,那些骑术高超的突厥骑兵,却如同跟长在了马背上一般,愣是没有被甩下来。 唐军这边也有人中箭,扑倒在阵列之中,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和哀嚎声,一时间双方都紧张的要死,吃了亏的突厥骑兵连忙呼啸着拨转马头撤退,纵马奔出了唐军弓弩的射程之外,勒住马缰之后,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同时又十分愤怒,让他们本来就丑陋的脸庞更加狰狞了许多。 总体上这一次交锋,唐军占了不小的便宜,当场射杀了试图破坏他们面前木刺丛的六个突厥人,另外还射杀了两个突厥骑兵,同时还射伤了几个突厥人和几匹他们的战马,让那些突厥人吃了个闷亏。 虽然过度的轻敌是突厥人吃亏的原因,但是这次徐淼出的这个主意,却也是不可忽视的主要因素。 击退了突厥人之后,那些活下来的唐军们顿时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刚才的紧张情绪也顿时一扫而空,徐淼也在林中长长的松了口气。 第十三章 死战 但是虽然暂时击退了这伙突厥人,并不意味着危险的解除,剩下的二十多个突厥人并没有因此就放弃,可能是吃了亏之后,实在是不甘心,想要报复回来的心理,这些突厥人跑到弓弩的射程之外以后,再次聚拢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尉迟宝琪这伙唐军,在远处叽里呱啦的似乎争论着什么。 三个中了箭的伤兵又被送入到了林中,交给了徐淼,这会儿徐淼成了临时的医官,因为他们看到徐淼已经把老张的箭给起了出来,为老张完成了包扎,看起来老张的状态还不错,这会儿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于是尉迟宝琪便恳请徐淼再救一下这三个中箭受伤的手下,徐淼这会儿是有苦自知,他手头现在啥都没有,前世也只是接受了点应急性的野外受伤急救培训,算是个半吊子,可是现在却要被赶鸭子上架,充当医官,就他这水平,连兽医都不够格,却要来救治伤兵。 可是看着这三个中箭的伤兵,痛苦的呻吟着,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徐淼可以看出他们眼神中那种强烈的求生欲,于是只能哀叹一声,再次在林中采集了一些野葡萄藤,作为止血的药物使用,具体这种新鲜的野葡萄藤能不能有效的起到止血作用,他心里真的没有一点谱。 但是事到临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检查过三个伤兵的伤势之后,一个人前胸中箭,而且箭簇入肉很深,出血很多,嘴里还不断的冒血,人这会儿也已经处于休克状态了,应该是伤到了肺,而且可能还伤及了肺叶中的动脉,眼看着是没救了,徐淼根本无法对其施救,于是只能放弃。 另外两个一个面门中箭,看起来很吓人,险些把一只眼给射瞎了,另一个则是肩窝中箭,箭簇入肉也比较深,但是看起来还有救。 于是徐淼便死马当活马医,开始动手给他们取箭,为了防止他们挣扎,他还找了根绳子把他们绑了起来,经过一番野蛮操作之后,总算是把箭簇从他们伤口中取了出来,敷上了砸碎的野葡萄藤,通过按压止血的方法,算是把出血给止住了。 这时候忽然间两个老卒带了一二十个当兵的冲入林子,经过徐淼身边的时候,一个老卒对徐淼拱手说道:“突厥狗要从后面偷袭!徐公子小心点!” 言罢之后,他便带着一二十个当兵的冲到了林子后面,徐淼顿时又紧张了起来,赶紧拔出了身边的横刀,有点哆嗦的盯着林子后面。 那个受伤的老卒,这个时候脸色苍白,挣扎着站了起来,捡起了地上的一柄横刀,护在了徐淼身前,对徐淼说道:“徐公子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只管放心,有我在,那些突厥狗休想伤你半分!” 徐淼心中顿生感动,横竖都已经这样了,如果突厥人真的杀入林子,后面那些唐军挡不住他们的话,自己怂不怂最后都逃不了一死,索性深吸一口气道:“多谢!都是关中汉子,我徐某也不能当怂包!要是他们过来,就算是死,我也要咬下来他们一口肉!” 这时候前面又传出了马蹄声和突厥人嗷嗷怪叫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老王歇斯底里的下令放箭的吼声。 林子后面不一会儿也传出了一片喊杀之声,既有唐人的也有突厥人的怪叫声,同时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瞬间就又传出了一声声惨嚎的声音。 徐淼握着横刀浑身僵硬的站在三个伤兵前面,虽然这个时候他非常想拔腿就跑,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跑,跑的话不但活不成,而且这辈子就算是完蛋了,他不知道接下来那些突厥人会不会杀到他面前,可是这会儿他应该做的就是站在这里等着。 脸上和肩膀上中箭的两个兵卒这个时候也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中箭的那个兵卒这个时候,整张脸都被徐淼包的只剩下两只眼和嘴巴了,但是他还是努力的站起来,找了一把横刀,站在了徐淼的身边。 另一个伤兵则找了一根长枪,将长枪夹在肋下,站在了徐淼的另一侧,盯着林子后方,听着那边传来的厮杀声。 在经过短暂的激烈厮杀之后,一条人影在他们眼前的林中一闪,一个突厥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看到老张和徐淼他们四个人的时候,这个突厥人吓了一跳,但是随即便如同野兽一般大吼一声挥舞着弯刀便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这个突厥人十分彪悍,身材矮粗,皮肤黧黑,头上扣了一个狼皮帽,面目狰狞如若恶鬼,冲过来的时候,更是简直像一头野猪一般,嘴里用突厥语哇哩哇啦的叫嚷着什么。 老张见到这个突厥人之后,也厉声大喝了一声,不顾伤痛,蹂身而上挥刀便扑向了那个突厥人,他们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刚才老张和另一个老卒带了几个精干兵卒在头前开路,撞上这帮突厥骑兵,只有老张逃了回来,其余的那些人肯定已经死在了这些突厥人手中。 所以老张看到这个突厥人的时候,眼珠子都红了,挥刀便扑向了那个突厥人。 与此同时脸上中箭的那个伤兵,也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嘶吼,跟着挥刀扑了上去,配合老张夹击那个突厥人,就连肩膀中箭的那个汉子,也一声不吭的踉跄着一条胳膊夹着长枪,朝前冲去。 三个伤兵同时对付这个突厥人,但是却丝毫没有占到便宜,老张当当当和突厥人对了几刀,却被这个彪悍的突厥人一脚踹飞了出去,撞到了一棵小树上,小树都咔嚓一声被撞断了,老张落在地上哇的吐了口血,便挣扎不起了。 而那个脸上受创的汉子,也拼了命扑上去,连连对那个突厥人挥出了几刀,出手又狠又快,一看也是个好手,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不是那个突厥人的对手。 他挥出的几刀,也都突厥人给挡住,并且突然间反手一刀便斩断了那个汉子的左手,那条汉子撕心裂肺的惨叫着翻倒在地。 徐淼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个突厥人居然如此彪悍,老张乃是老卒,多年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汉子,却在他面前只走了几招,另外一个汉子看起来也是一个好手,但是却依旧未能伤那突厥人分毫,反倒被他斩断了一只手。 这时候那个突厥人看着徐淼和仅剩下单手持枪的那个伤兵,丑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哇哇叫着便挥刀扑了上来,那个单手持枪的伤兵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同时也充满了愤怒,挺枪朝着那个丑鬼猛刺了过去。 但是很可惜这突厥人太过彪悍,一刀便劈断了他的枪杆,来不及反手砍死这个持枪的伤兵,于是又飞起一脚,将这个伤兵踹翻在地。 徐淼哆嗦着举着横刀,脸色苍白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后退,但是那个突厥人却狞笑着朝着他逼了过来。 “难道今天自己又要死在这里了吗?贼老天呀!你对我还真的不薄呀!小爷才重生几天工夫,就又要再死一次吗?” 就在徐淼准备闭上眼等死的时候,突然间地上躺着的那个伤兵,猛地朝前一扑,死死的抱住了从他身边经过的突厥人一条腿。 “徐公子快跑!”伤兵一边死命的抱住突厥人的一条腿,一边嘴里吐着血歇斯底里的扭头对徐淼叫到。 第十四章 热泪滂沱 徐淼到了这个时候,眼睛一酸,热泪一下就涌出了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和这些汉子们认识没几天,充其量也就是混了个脸熟,但是这些汉子们却对他很是尊敬,虽然偶尔会和他开个玩笑,但是却从没有欺负过他。 今日他也仅仅只是帮这三个伤兵取出了伤口的箭簇,可是他们就把自己当成了救命恩人对待,突厥人杀来的时候,他们忍痛迎上去以命相搏,试图给自己挡下这个灾祸。 现在这个伤兵再次受创,却不要命的扑上去抱住突厥人的腿,只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点逃命的时间,这个时候徐淼已经忘记了恐惧,胸中只剩下了感动和愤怒。 凭什么你们突厥人要来洗掠我们大唐?这是我们汉家人的土地,你们有什么资格踏上这片土地,来屠杀我们汉人,来抢劫我们的财物? 徐淼的眼珠也红了起来,此时愤怒早已战胜了内心的恐惧,这无关国家,也无关敌我,只和情谊有关,只为了老张他们三个伤卒的情谊,他就不能这么逃走,哪怕是死,都不能逃走,否则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会活在不安之中。 所以他不但没有转身逃走,反倒是挺起了横刀,猛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大叫着便朝着那个突厥人扑了上去,死不死这会儿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大不了一死,但是这个时候让他转身逃走是不可能的! 他即便不是什么英雄,但是也没打算当个怂包,活在后世的前生他就不是那种人,现在同样也不是! 突厥人被抱住腿之后,楞了一下,丑脸上露出了怒色,调转手中的弯刀,便重重的朝着抱着他腿的那个伤兵后背上插了下去。 弯刀一下就扎穿了那个伤兵的身体,伤兵惨叫了一声,但是却并没有松手,反倒是侧身死死的用身体夹住了那个突厥人的弯刀。 突厥人想要拔刀对付扑上来的徐淼,但是朝上一用力,却愣是未能把刀拔出来,正想要再次用力拔刀,但是又有一个人扑了上来,抱住了他另一条腿,不等这个突厥人反应过来,第三条人影也扑了上来,从背后死死的拦腰带背抱住了突厥人。 抱住这突厥丑鬼另一条腿的是那个已经断了一臂的伤兵,而从背后拦腰带背抱住这突厥丑鬼的,则是正在吐血的老张。 突厥人同时被三个人抱住,即便是彪悍无匹,这会儿一时间也挣脱不开,刀也被卡在了脚下那个伤兵的身体里拔不出来。 徐淼这个时候已经扑到了近前,狂吼着挤出了身体中所有的力气,双手握刀蹦起来拼了命的朝着这突厥人的肩颈斜着猛劈了下去。 突厥人这时候也感到了对死亡的恐惧,惊声大叫了一声,但是却躲无可躲之下,又来不及拔刀格挡,只能撒手松开了刀柄,本能的举起胳膊想要挡住徐淼这一刀。 徐淼虽然身体瘦弱,可是这会儿正处于暴走状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刀狠狠劈下,那突厥人一条胳膊咔嚓一声便被他砍了下来,不但砍断了这个突厥人的胳膊,刀锋还重重的斩在了他粗壮的脖子上。 不过被他的胳膊一挡之后,徐淼这一刀未能斩下他的人头,刀却卡在了他肩颈之中。 突厥人吃痛之后,也爆发出了最后的凶性,一脚便把单臂抱着他的那个伤兵踢飞,并且扭身把抱着他腰的老张甩开,又拼尽全力把抱着他另一条腿的伤兵踢开。 他用剩下的那只手抓挠了几下,想把卡在他肩颈的横刀拔下来砍死徐淼,但是这时候他已经没了力气,剩下的一只手抓不住刀柄,只抓住了刀身,踉跄着朝着徐淼逼近了两步,用尽最后力气,把卡在他肩颈的横刀拔了出来。 一股血箭从他粗壮的脖子伤口中飙射而出,足足喷出了几米远,这厮的两只眼突出眼皮,像是金鱼一般,但是却正在失去焦距,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叫出声,像是死鱼一般的盯着徐淼,一脸的不甘。 他这样一个雄壮的草原汉子,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死在像一个小鸡仔一般的唐人少年手中,这会儿估计心里面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他想要杀掉眼前这个唐人少年,可是飞速的失血,却让他浑身脱力、眼前发黑。 这头野猪般的突厥人终于直挺挺的脸朝下倒了下去,咣的一声像一堵墙一般坍塌在了徐淼眼前,最后喷出的血还溅到了徐淼苍白的脸上。 直到这个时候,徐淼开始清醒过来,低头看看自己这双不大的手,几乎不敢相信,两世为人的他居然杀人了,看着遍地的鲜血,还有正在最后抽搐着的那个突厥人的尸体,他产生出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立即就瘫软在地,干呕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尉迟宝琪突然间冲入了林子,他依旧持着硬弓,冲入林中以后,立即看到了一片狼藉的景象,但是接着他就飞速的抽出一支雕翎箭搭在了弓弦上,嘎吱一声便拉开弓弦甩手就射了出去。 徐淼听到声音,一抬头看到又有一个突厥人双手持着一长一短两柄弯刀,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冲入了林中,正在朝着他冲了过来,徐淼瘫坐在地上一动没动,因为他已经没了力气再拼命了,就这么平静的看着那个突厥人朝着他冲了过来,等着他的弯刀落下,斩下自己的脑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支雕翎箭从他头顶破空而过,不等那个突厥人冲到他面前,雕翎箭就狠狠的正中这厮的咽喉,并且直穿了过去,那突厥兵一声不吭撒手扔刀,便捂着脖子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随即就剧烈的抽搐了起来,眼看是活不成了。 尉迟宝琪持弓从徐淼身边冲过去,大声对徐淼叫到:“救人呀!” 声音未落,尉迟宝琪就冲了过去,紧跟着老王和另外一个尉迟宝琪的护卫老兵就追着他冲了过去。 徐淼这时候才清醒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三个伤兵,眼泪滂沱的爬了过去,先爬到了被突厥人扎穿身体的汉子身边,这时候那汉子两眼微睁,身下流出了一滩血泊,早已没了气息。 徐淼嚎哭了一声,又爬向了那个断臂的汉子,而他这个时候也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断臂处还在朝外一股股的冒血,看到徐淼爬到他的身边,他的脸包着,看不到表情,但是眼神中却充满了痛苦神色,还有一丝求生的欲望。 徐淼疯了一样撕下身上的布条,拉住他的断臂,死命的勒住他的断臂为他止血,那个汉子立即就惨叫了起来,浑身疼的直哆嗦。 “徐公子,我是不是要死了?”他的脸包着,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还是对徐淼含混不清的问道。 “不许死,你死不了!不就是断了条胳膊吗?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死!撑住了!给我撑住了!”徐淼带着哭腔一边为他止血,一边对他吼道。 这时候远处躺着的老张咳嗽了几声,忽然间呵呵怪笑了起来,嘴里喃喃的说道:“老八,你可以瞑目了,咱们替你报仇了!咳咳……” 而他口中的老八,则是之前和他一起带了几个府兵到头前探路的护卫,此时应该早已死在了突厥人的手中。 徐淼勒住伤兵的断臂,看到断臂处不再朝外冒血,拍了拍他,这才爬起来踉跄着朝着老张奔去。 老张倒是除了后背的箭伤之外,没有外伤,但是却不断的在咳血,应该是被那个突厥人狠踹了一脚,又撞到树上,伤了心肺,肋骨估计断了好几根。 徐淼轻轻的摸了一下他的胸脯,老张立即疼的五官挤在了一起,嘴里流着血说道:“没用了,肋骨断了!活不成了!” 徐淼顿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因为他也摸出来,老张的肋骨断了好几根,连胸骨都塌了下去,这种伤在目前情况下,他根本救不了,断了的肋骨,肯定戳到了老张的肺里面,老张没说错,他确实活不成了。 徐淼想要安慰老张,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不想骗他,只能跪在老张身边,嚎啕大哭,却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老张的生命一点点的流逝,却无能为力,只能轻轻把老张的头搂在怀里,感受着他渐渐的停止了呼吸…… 第十五章 拒功 嚣张的突厥人,在付出了十几条人命的代价之后,终于还是退走了,仓皇朝着西面逃去,至于继续探查长安城的军情,这会儿他们已经放弃了,经过这一场小规模的冲突之后,他们已经暴露,接下来唐军必将会派出大量骑兵对他们进行围剿,这会儿不跑,就跑不掉了。 但是尉迟宝琪这边的唐军这边付出的代价同样也不小,包括之前在头前探路遭遇突厥骑兵的六个人在内,一共战亡了十六人,另外还有十个人受伤,伤的十个人之中,有几个人能活下来还在两可之间。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一场难得的胜利了,毕竟他们只是暂编的新军,还是步军,遭遇三十余名突厥精锐侦骑,居然没有被全歼,还杀伤了对方一多半,这样的战绩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所以在打扫战场之后,虽然看着死去和受伤的那些袍泽,让他们很难过,但是同时又让他们很是兴奋,这可是一件不小的战功,回去之后,肯定会受到重奖,尉迟宝琪作为这伙人的头子,肯定是少不了扬眉吐气一下了。 但是尉迟宝琪却和徐淼一样笑不出来,因为跟着他的六个家里的护卫,这一战之中,死了三个,还伤了一个。 哪怕是打赢了这场仗,尉迟宝琪还是很难过,今天不是这几个护卫拼死相助的话,别说打赢这场仗了,估计连他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这些护卫都是跟着他爹南征北战的老卒,尉迟敬德很是看重他们,在家里说不好听了,有点像是他的叔伯一般,可是这一下就死伤了四个,现在他终于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当出头鸟,咋呼着请缨出城前往邻水堡。 徐淼出城之前,就说他是傻子,他那时候还不承认,现在看来,徐淼骂他的没错,他确实有些自不量力。 虽然作为武勋子弟,但是尉迟宝琪并未上过战场,家里有大哥尉迟宝林跟着老爹在军中效力,轮不着他这个老二出头,所以他总觉得上阵厮杀不过就是那么回事,但是直到今日真正上阵厮杀之后,他才知道,战争是何等的残酷。 看着情绪低落的尉迟宝琪和徐淼,老王走了过来开口说道:“少爷,你今日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接连亲手射杀了三条突厥狗,没给老爷丢脸! 老张他们几个的死,你也不用伤心,我们这帮人都是厮杀汉,这辈子注定要死在刀口下的,能这么死,没啥亏的,他们的后人今后有咱们国公府照顾,我们就算是死了,也没啥牵挂,你不用为他们太伤心了! 今日要说首功,还应该算是徐公子的,要不是徐公子献策,今日恐怕我们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谁都别想跑掉! 没想到徐公子居然还懂得战阵之道,实在是让我没有预料到呀!” 徐淼此时情绪极为低落,老张和那两个伤兵,为了救他,死了两个残了一个,残的这个能不能活还是两可之间,原本队伍里那些几个时辰之前,还一起有说有笑的兵卒,现如今已经有十六个人变成了一具具渐渐冷下来的尸体。 战争的残酷也让他感到非常震撼的同时,他这会儿内心中对突厥人充满了恨意,如果不是颉利这个混蛋觊觎大唐的国土还有财富,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特别是眼睁睁看着老张和那个伤兵为了救他,就死在他面前的时候,徐淼就心如刀割一般的疼,再看看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的袍泽们的尸体,那一个个惨叫呻吟的伤兵,他更是怒不可遏。 军中没有军医,连药都没有,他只能临时充当赤脚医生,唯一能用的只有林中那些野葡萄藤,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东西可用。 有的伤兵伤口很大,他便用针线把他们的伤口缝起来,然后敷上砸碎的野葡萄藤,断肢的就只能先用绳子扎住伤口上端,然后用烧红的烙铁,把伤口烙一遍止血,林子里简直像个屠宰场一般,充斥着伤兵们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做完这些,他就麻木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已经好长时间了。 听到老王夸他,他苦笑了一下摇头道:“王叔谬赞了,小子我哪儿懂什么战阵呀!只不过是灵机一动罢了!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大的作用!这次能赢,全凭你们拼命,我是寸功未立!” “这是哪儿的话,今天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我们肯定挡不住那些突厥狗,可以说大家伙今日不死,你功不可没呀! 再说你今日可是手刃了一个突厥狼兵,那可是颉利帐下的亲兵!”老王一脸敬佩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之所以想到这个办法,是因为后世的时候,看过一篇有关中世纪英格兰长弓手在英法战争期间作战的战例,一大帮英格兰长弓手出战的时候,除了每个人携带的长弓和箭矢之外,还每个人携带了一根削尖的原木,在遭遇法国重骑兵的时候,他们占领了一个山坡,然后把削尖的原木斜着插在他们阵前,然后列阵于山坡上。 这些削尖的原木阻止了法国重骑兵的冲击,只能在山坡下接受英国长弓手的箭雨洗礼,最终占据优势的法国军队死伤惨重,以惨败收场。 今日徐淼就是想起了这件事,灵机一动把这个法子拿了出来,其实就是仓促间在阵前布置了几道拒马而已,克制住了突厥骑兵的冲锋。 “我没有杀人!人是老张他们三个杀的,跟我无关!这功劳记到他们头上就是了!人不是我杀的!”徐淼斩钉截铁的对老王正色说道。 老王听罢之后顿时楞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会不承认手刃敌将,要知道他杀的那个家伙,肯定是突厥兵之中的一个头目,那厮彪悍异常,胸脯上还纹了一个狼头,这样的战功,这是一个大功,落到任何人头上,都少不了重赏。 徐淼虽然是义兵,不是正式的军人,可是有这样一个斩首的功劳,奖赏肯定丰厚,说不定还能入军当个小官。 而这次他们对上这支突厥骑兵,虽然他们人数多于敌军,但是由于他们是步军,而且还是暂编的一支不满编的旅,所以即便是以多胜少,也是“上阵”,这是大功。 这一战下来,全体都会受赏,又斩获的兵卒,更是会赏赐丰厚,徐淼却断然拒绝承认他手刃了一个敌将,把功劳让给了老张他们三个,这么一来,老张和另外两个伤兵,即便是死了,家里人也能获得重赏抚恤,仅凭这一点,就让老王肃然起敬。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老张恭恭敬敬的给徐淼施了一礼:“徐公子仁义!在下替老张他们谢过公子!就凭公子这件事,以后但凡用得上我老王的地方,老王定会竭力而为!多谢!” 正说话间林子外有人大叫到:“又有骑兵过来了!” 老王一听腾身站起来,嘶哑着嗓子,再次歇斯底里的厉声吼道:“集合!结阵!” 原本蔫头耷脑的尉迟宝琪,也立即就像是被踹了一脚一般蹦了起来,跟着歇斯底里的用他的公鸭嗓子叫了起来:“集合!结阵!”说着抓起他的硬弓便冲出了林子。 原本刚刚打扫完战场坐下休息的兵卒们,又一通大乱,冲出林子在林缘外开始结阵,徐淼的心又揪了起来,忍不住捡起他的那把横刀也站了起来。 不过很快众人就松懈了下来,因为骑兵过来的方向乃是长安城方向,而且从旗幡上看,乃是右骁卫的唐军精骑,不多会儿大约一百多名彪悍的唐军骑兵便狂飙到了这里,为首的一员将领厉声喝道:“突厥狗在何处?此处谁是主事,出来答话!” 第十六章 尊重 尉迟宝琪这才迎了过去拱手道:“右骁卫第十二团旅帅尉迟宝琪见过将军!这里是我带队!刚才末将率部跟三十余突厥骑兵遭遇,血战了一场,幸未辱没我大唐军威,斩敌十六,剩下的突厥狗已经向西溃逃!” 来将不知是何名头,但是一听尉迟宝琪的名字,便知道他是尉迟敬德的儿子,也没敢太过托大,不过听了尉迟宝琪的禀报,再看看林外横七竖八躺的那十几具突厥人的尸体,还有堆在一堆的突厥人的脑袋,他还是颇有些惊讶。 不过在听说突厥人向西逃窜之后,他还是立即挥手,让一批跟着他的骑兵朝西边追了下去,然后这才对尉迟宝琪问道:“你们打赢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听到的这一幕,这个时候能偷渡过渭水前来长安城探查军情的突厥骑兵,绝对都是突厥的精锐,而尉迟宝琪带的这右骁卫第十二团,只是个临时编组起来的杂牌军,他们只有这么点人,却能击退三十多个突厥精骑,这真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但是这些突厥人的尸体和人头摆在这里,另外还有几匹突厥人的战马,被收拢起来,事实胜于雄辩,他也没法不相信,于是来将点了点头:“看来真乃是虎父无犬子,尉迟少爷干的不错!只是不知你们损失如何?”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悲愤的神色,抱拳说道:“启禀将军,末将麾下也阵亡十六人,伤十人!” 这个将军扫了一下在场剩下的这三十余名唐兵,看他们大多数连甲胄都没有,于是叹息了一声道:“看来你们损失也不小,但是即便如此,你们能干掉这么多突厥狗,也实属不易了!上峰有令,令我等见到你们之后,如果你们伤亡过大,命你等放弃前往邻水堡驻防,即刻返回长安!接令吧!” 尉迟宝琪这个时候经历了这一战之后,已经不像出城之前那么冲动了,现在他手下伤亡惨重,仅剩下三十多个能动的部下,继续前往邻水堡显然是不成了,于是便拱手说道:“卑职遵命!” 当他们掩埋那些被杀死的突厥人的无头尸体,又派人去找到了充当斥候的老八等六人的尸体,一行人便用牛车载上了受伤的将士以及阵亡者的遗体转头返回了长安城,同时也带上了缴获的战马和突厥人的器甲以及人头,这都将作为他们战功的证明,有这些东西,才能证明他们的功劳,弃之不得。 但是回程路上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再无来时的那种兴冲冲的气氛了,他们时而为自己立功将要受奖感到欢喜,但是时而又看着那些阵亡袍泽烂糟糟的尸体还有在惨叫呻吟的兄弟感到难过。 尉迟宝琪倒是神经比较大条,在经历了初时的难过之后,心情很快就愉悦了起来,一路上骑着马走在前面,颇有些得意洋洋、耀武扬威的意思。 大家也都很能理解他的心思,这家伙在尉迟家作为老二,始终不怎么受重视,尉迟敬德未来的爵位将由老大尉迟宝林继承,所以对尉迟宝林要求严苛,并且逢战便把尉迟宝林带在身边一起出征,对尉迟宝林耳提面命,将军伍的事情尽心竭力的传授给尉迟宝林。 但是对于老二尉迟宝琪,就不那么上心了,始终不让尉迟宝琪跟着他出征,以至于尉迟宝琪整天除了吃饱了撑的,没事就舞枪弄棒之外,只剩下了飞鹰走犬,跟一帮勋贵家的子弟厮混。 这次颉利率突厥大军来犯,这家伙终于抓住机会投入军中效力,之前在城墙上率众主持抢修一段城墙,在徐淼的协助之下,成效斐然,第一个完成了负责区域城墙的抢修,得到了上峰的嘉勉。 这次出城又以弱胜强,击退一伙精锐的突厥侦骑,还斩首十余级,可算是让这小子能扬眉吐气一下了,别的不求,单单是再见老爹尉迟敬德的时候,他就能挺直腰杆了,所以这小子得意洋洋也是情有可原。 至于麾下的伤亡,这家伙身出将门,天天听尉迟敬德以及家中的老军们的言谈,对于伤亡看的很淡,按照武将们的看法,打仗就是杀人的买卖,没有只杀别人,自己不死的道理,所以死人很正常,他们也把生死看的很淡,整日里动不动就以马革裹尸来规划自己的未来,并且以此为荣。 当兵嘛,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有本事就杀了敌人,没本事就被敌人杀掉,没啥好说的。 所以这小子在回城路上,心情就好了很多。 可是徐淼的心情却一直十分低落,在路上不断的为阵亡将士整理易容,擦干净他们的脸,并且将他们的伤口用针线缝合起来,将一些战亡者的断肢,重新缝回到他们残缺的肢体上,并且用麻布包裹起来,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 这样等回到长安城,将他们交还给他们的亲人的时候,他们的亲人也会好受一些,徐淼认为,这是他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了。 另外一路上他还细心的照料者那些伤者,当晚上停下来的时候,命人烧了许多开水,煮了一匹麻布,煮完之后,又挂起来晾干备用。 另外又烧了一些开水放凉,用凉开水重新为伤员们擦拭清洗伤口,尽量减少他们伤口感染的几率,这是在没有酒精碘伏等现代消毒用品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虽然用蒸馏水会更好,但是眼下的条件却不允许。 一路上他还让尉迟宝琪命军卒们沿途采集了不少野葡萄藤,事实已经早已证明,这野葡萄藤确实是有止血的功效的,而且还相当不错,眼下在没有云南白药和三七的情况下,野葡萄藤也算是他手头唯一的止血良品了。 一夜间他都没怎么睡觉,不断的照料那些伤卒,并且找石板,在下面架上火,把一些野葡萄藤在石板上焙干,温度还不敢太高,怕破坏了药性,天亮的时候,已经焙干了不少,在附近人去屋空的庄子上,找了个石臼,将这些焙干的野葡萄藤彻底砸碎,有用粗麻布过筛一下,收集起来粉末,敷在伤卒的伤口上,再用煮过并且晾干的麻布,重新将这些伤卒的伤口包扎起来。 虽然徐淼做这些事情没有目的,但是却无意间彻底赢得了这些军卒们的尊敬,之前他们尊重徐淼,一是因为徐淼识文断字,会筹划安排,二是因为徐淼和他们的将主尉迟宝琪关系不错,所以对徐淼比较尊敬。 但是经过这一天一夜下来之后,他们开始打心眼里敬服徐淼这个文弱的少年郎君了,在他们眼里,徐淼是个多才多艺而且多智之人,对待他们这些同袍也非常尽心,为了照料他们之中的伤卒,徐淼不眠不休,想尽办法,而且还耐心细致,可谓是无微不至。 作为当兵的,谁不希望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在他们受伤之后,可以救他们的性命,即便是死了,也会把他们的尸体收拾的干干净净,让他们死的更有尊严一些。 所以当天亮之后,所有军卒再看到徐淼,都变得更加恭敬,不管徐淼走到哪儿,军卒都诚心实意的起身躬身向他施礼致敬,仿佛徐淼才是他们的将主一般,倒是对待尉迟宝琪那个夯货,军卒们的态度还不如对待徐淼恭敬。 看着徐淼红着眼睛,疲惫不堪的在不断照料着那些伤卒,老王走到尉迟宝琪身边,对尉迟宝琪说道:“少爷,徐公子乃是有才之人,这次如果不是他献策的话,我等昨日恐怕真的是很难活下来,而且为人仗义,还十分多智,乃是可交之人,少爷今后可尽心结交此子,想必未来必会成为少爷的贵人!” 尉迟宝琪斜眼看了看忙碌的徐淼,见他一脸倦色,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家伙确实比我聪明,不服都不行!这些天着实给我帮忙不小,你放心好了,我自不会亏待他!” 第十七章 理想就是当个闲人 八月二十六日,尉迟宝琪率部返回长安城,他此次出城遇敌,并且率部击退突厥侦骑的事情提前被传回了长安城,回到军中之后,右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特下令嘉勉,为其记功,获封从七品武散官翊麾校尉,而这个官职,却是尉迟宝琪实打实靠着军功挣得的,而不是靠着老爹的荫庇所获,比起一般勋贵子弟获取的官职要强的太多了。 这下把尉迟宝琪这个夯货给乐得不轻,这次一旦突厥大军退去之后,他再见长安城之中那些纨绔的时候,便有得他吹嘘的东西了,就这个翊麾校尉,就能让那帮纨绔馋的流口水了。 并且对其麾下士卒皆给予了重赏,斩获的突厥人的人头也被悬于城门之上扬威示众。 而徐淼再次坚决否认了他手刃过一个突厥大将的功劳,将那个斩首之功,分给了老张和两个救他的伤卒,只领了两贯赏钱,除此之外对其它功劳一概不取。 他这种做法,更是获得了老王等活下来的三个尉迟家的老军的尊重,同时连带两个队正也都对徐淼刮目相看,尉迟宝琪更是把徐淼视为了莫逆之交,直接就把他获得的十贯赏钱,送给了徐淼。 按照尉迟宝琪的话说,那就是徐淼功劳可以不要,但是赏钱却不能不要,这十贯钱他如果不接,那就是不把他尉迟宝琪当朋友了。 于是徐淼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这十贯钱,但是尉迟宝琪这个夯货,又怎么知道徐淼真正拒绝承认军功的原因呢? 这种在别人眼里,求都求不来的军功,在徐淼眼里却屁都不算一个,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混什么军旅,当什么军官来博一个前程。 自从他在这具身躯之中得以重生之后,他便早已拿定了主意,这辈子准备凭着他的本事,随随便便赚些“小钱”,不求富可敌国,马马虎虎够他挥霍几辈子就行,然后舒舒服服的当个闲人,纨绔也罢,地主也行,只要不吃苦就行。 然后随随便便再娶几个漂亮的妻妾,不用太多,三五七个就凑合,给他生几个儿子闺女逗着玩儿,等有朝一日死之前,把家产一分,花开枝散,儿子闺女爱咋咋地,他才不要当什么官,把自己累的跟狗似得,还要提心吊胆的担心一不小心开罪上峰,或者惹了李二这个皇帝不高兴,给他来个抄家灭祖,亦或是发配岭南的下场。 在李二的时代,想要干点大事,那是门都没有!李二就是一头洪荒之中爬出的暴龙,无论是从威信还是智商乃至是魄力,甚至是包括狠毒,放眼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都属于一等一的强人。 所以既然他有幸被扔到了这个时代,他丝毫不认为自己能在李二这头暴龙的统治下,掀起什么浪花!既然这样,那就干脆不如老老实实的当个顺民,借着李二的东风,凭着自己后世所学,在大唐发点小财,享受李二为这个国家带来的贞观盛世,当一个彻头彻尾的闲人,把这辈子舒舒服服的过完,那就再好不过了。 要不是阴差阳错被李世勣的族人坑了的话,他打死都不会吃饱了撑的跑到长安城给李二当苦力。 现在他误打误撞的砍死了个突厥人,这是正儿八经的战功,而他暂时又在军中效力,如果报上去,那么铁定是要受赏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给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军职,那么他就真的成了个军汉了,想不干都不成! 这不符合他的理想,更不符合他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所以他这才大义凛然的推掉这个军功,把军功让给了死去的老张和另外两个伤卒,既报答了他们救命之恩,又显得他为人仗义! 从军他肯定是不会从军的,当官他也没兴趣,不过官可以不当,但是封个爵还是可以接受的,前提必须是闲爵,不当官的那种,这样的话,他顶着个爵位闷声发大财,会更稳当一些。 至于封爵这件事,徐淼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因为他现在拥有一个宝贝,只要在合适的时间拿出来,那么李二想不给他封爵,都不好意思! 尉迟宝琪所部在城外三十多里处遭遇突厥侦骑这件事终归还是在朝堂上引起了一些震动,朝中文武没想到突厥人来的这么快,而且居然已经派出了精骑偷渡过了渭水,接近到了长安城西三十多里,这就说明突厥人很快就会到达渭水,一时间消息传开,长安城内的军民再次震动,让长安城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 人心惶惶之下,不少人私下里并不看好此次大唐能否守住长安城,所以城中不少人家,纷纷想要处理掉他们城中的宅子,打定主意一旦城破,就带着钱趁乱逃离长安。 但是这种情况下,想要卖掉城中的产业,却基本上没有接盘的,可是偏偏就有傻子,这时候想要在东市之中,买一个铺面,而且是吴国公尉迟府上的管事出面,牙行很快就按照尉迟家的要求,选了一处不错的铺面,后面还有两进院子,而开价却低的令人发指,只要区区百贯就可成交。 东市这样繁华之地,如此带两进院子的铺面,这要是换成平时,没有千贯想都别想,开出这价那就是败家子,可是在这个时候,能百贯卖出去,却已经谢天谢地了。 尉迟家的管事将价格又砍到了八十贯这才成交,当天商定之后,尉迟家就给钱和原来的户主交割了铺面和院子,并且通过牙行签字画押,把房契过给了一个名叫徐淼之人的名下。 原本因为悲痛还有照料伤卒疲惫不堪的徐淼,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终于连上露出了笑意,看了看尉迟宝琪交给他的这张房契,满意的将其小心翼翼的收入到了怀中。 原本疲倦欲死的徐淼,这会儿心里乐开了花,暗道小爷终于成了在长安城之中有房产的有钱人了,这就好比后世他这样一个咸鱼,突然间就在北京朝阳区CBD拥有了一个四合院一般,从十天前他还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现如今一眨眼就一跃就成为了坐拥资产上亿的土豪,接下来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坐等颉利的突厥大军退走之后,再转手卖掉,就能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卖掉这个铺面和院子的原户主,会不会吐血身亡,但是这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了,谁让原来的户主没有眼力,对李二没有信心,这时候出手卖掉他的房产呢? 只可惜现在他手头实在是太缺钱,要不然的话,趁着这个时候大肆收购长安城的房产,用不了几天,就能转手翻十倍卖出去,想不发财都难。 特别是当听到尉迟宝琪说这套房产只花了八十贯钱就拿到了手之后,徐淼差点乐晕过去,这么说来,长孙无忌给他的那个玉佩以一百五十贯钱卖出去之后,买下这个院子和铺面,还剩下七十贯闲钱。 “那剩下的七十贯,你也不用给我,请你家的管事之人,在城中再给我买一个院子,位置不限,越大越好,如果可能的话,就买两处小点的院落更好!就这么安排吧!”徐淼因为发财原本脸上的倦容顿时一扫而空,虽然两只眼还是布满血丝,可是却露出一脸的精神焕发的样子。 尉迟宝琪看着徐淼很是无语,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说道:“你那个玉佩,现在根本卖不出一百五十贯好不好?现在兵荒马乱的谁会花这么多钱买那玉佩?这八十贯钱还是我家给你垫上的!哪儿还有七十贯余钱?” 第十八章 故弄玄虚 “那玉佩可是你说的,遇上识货的卖个二三百贯都不成问题,现在没人要,不代表以后没人要!我就以一百五十贯先抵押给你们家了,你们先借给我一百五十贯,买这个院子,花了八十贯,这不还剩下七十贯吗?怎么就没余钱了? 赶紧了,通知牙行,用剩下的七十贯赶紧给我再买两处院子,再晚几天过这村就没这店了!赶紧赶紧!大不了回头我还你们一百五十贯钱赎回那个玉佩就是了!”徐淼急不可耐的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看看左右无人,小声对徐淼问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们能守住长安城?这要是万一……” “没有万一!如果你们家想要发笔横财的话,那么现在就听我的,抓紧时间多买一些宅子,我可用我的信誉担保,你家这次必然要大发一笔横财!可别等回头突厥人退走了,你们再后悔,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徐淼不耐烦的打断了尉迟宝琪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 尉迟宝琪皱着眉头犹豫着,最后问道:“你真的确定?” “如果我猜错的话,那么我徐某这条命以后就是你家的了,我自愿卖身为奴,到你家还债行不行?”徐淼鄙视的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咬了咬牙点头道:“好!那我就信你一次!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家里的管事,让他帮你再买两个院子!” 就在两个无良的家伙紧锣密鼓的密谋着着发财大计的时候,八月二十八,颉利率领十余万突厥大军终于抵达了渭水北岸,前东宫翊卫冯立,率数百唐军精骑,在渭水北岸的咸阳和突厥军发生激战,杀敌数百,并且俘获不少突厥人,获得了一场小胜。 颉利大军则驻扎在了长安城西渭水便桥北岸,观望大唐的反应。 八月二十八清晨,李二下旨,尽起驻扎在长安城内外的三万唐军,并且重新武装起了前东宫六率的八千唐军,集结起来四万唐军,只让城中临时征募的义兵和民壮守城,其余唐军全部出城前往便桥南岸和突厥军对峙。 命令下达之后,一时间城内外一片喧哗之声,而这个时候其实前太子建成麾下的猛将薛万彻和时任右武侯大将军的宿国公程咬金业已率领一万多唐军,提前进驻到了渭水便桥的南岸,做好了死战拦截突厥军渡河的准备。 大军出发的时候,徐淼正呆在城墙的藏兵洞里,用一个小石磨在不断的研磨野葡萄藤,并且将粉末过筛,收集起晒干的野葡萄藤粉末,这种药粉是他目前能获取到的最有效的止血药物,多准备一些没坏处,谁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还会用到。 另外外面的蒸笼之中,这个时候还正在蒸马肉包子,前天缴获的突厥人的战马之中,两匹战马伤势过重,已经废了,只能杀掉吃肉。 这就便宜了尉迟宝琪的手下们,除了煮了一大锅之外,徐淼还别出心裁的把马肉剁碎,弄了点葱姜,加了点花椒面,和面包成了巨大的肉包子,品尝过之后的军卒们无不称赞不已,吃的是满嘴流油。 这会儿徐淼正等着包子熟了之后吃早饭,至于城外突厥大军的事情,他是丝毫不担心,也不闻不问。 当尉迟宝琪冲进来拉他出发的时候,徐淼坚决不从,说上面有令,义兵驻守城内,他是义兵,不需要跟着出城,另外他还要照料军中那些受伤军卒,不宜出城。 但是尉迟宝琪根本不听他的,让人过来三下五除二便将一身皮甲给徐淼套上,又把横刀挂在他腰间的皮带上,还找了个铁盔给徐淼扣在脑袋上,声称他现如今乃是他这个旅的书记官,不能不跟着出城,此乃军令不得有违! 于是徐淼就晃着远比他脑袋大的头盔,穿着因为太过宽大套在身上晃晃荡荡的皮甲,再次骂骂咧咧的被绑在了尉迟宝琪的战车上,像个傻子一般拖出了长安城,在城外汇入大军之中,开始浩浩荡荡的朝着渭水南岸行去。 这些唐军基本上皆为大唐的精锐,此次出城,一个个都顶盔掼甲,而且还都擦拭的盔明甲亮,各军旌旗招展,煞是雄壮。 徐淼走在其中,却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各军的旗幡数量,好像有点多,尉迟宝琪他们这一旅现如今满打满算不过只剩下三四十人,但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旗幡却足足打了十几面之多,不但尉迟宝琪有一面认旗,就连他这个连正规军都不算的临时冒牌书吏,居然也有一面小小的认旗,看规格居然还是旅帅一级的。 而尉迟宝琪的那面认旗,居然是校尉的旗幡,三四十个人,打出这么多旗幡,还超规格,这就显得怪异了。 尉迟宝琪还一脸神秘的不肯给徐淼说为什么,一路上装模作样的等着徐淼问他这是为何,可是徐淼却一路上边走便啃着马肉包子,压根提都不提,就权当是没看见一般。 这就大大出乎尉迟宝琪的意料之外,因为以他看来,凭着徐淼的聪明,肯定能看得出这次出城唐军的不对头之处,本以为徐淼肯定会找他打听为什么,可是徐淼却偏偏跟没看见一般,这就把尉迟宝琪给搞得郁闷了。 本来他还想要趁着徐淼找他打听的时候,趁机显摆一下,可是现在徐淼不问,他反倒先着急了起来。 这种心理把尉迟宝琪搞得心痒难耐,实在是憋不住了,便主动找徐淼小声说道:“哎,我说小子,你就没看出来,哪儿有些不对吗?你就不问问我为啥?” 徐淼一边骑着那匹母马,身体随着马匹前行,左摇右晃着,一边啃着第三个马肉包子,这具身体以前太缺乏营养了,得好好补补,要不然的话,跟个鸡仔一般,实在是有损他的形象。 不过这几天没少骑马,虽然已经多少适应了点长时间骑在马背上的感觉,但是这两条大腿的内侧,却磨得依旧是十分生疼,到今天早上走路还要叉着腿像鸭子一般,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多锻炼才行,这是一门逃命的本事,必须要练得炉火纯青才行。 听了尉迟宝琪这夯货的问话之后,徐淼翻了翻白眼道:“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吗?不就是当今圣上要用疑兵之计,顺便再效仿当年的诸葛武侯,唱一出空城计,来吓唬一下颉利那个傻蛋!这有何奇怪的?难道这也要我问你才能知道?切!”说着他对尉迟宝琪露出了一脸的鄙夷神色。 尉迟宝琪一听就泄了气,其实这种事按理说就凭着他这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军官,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谁让他是尉迟敬德的儿子呢?所以这小子在军中自有一些门路,可以打听到一些东西。 比如这次上峰有令,命他们多携带旗幡,起初他并不清楚为什么,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这是当今圣上打算用疑兵之计,来蒙骗渭水对岸的颉利。 所以他自鸣得意,等着徐淼看出哪儿不对头来找他打听,结果等来等去徐淼根本不理会他,现在他才知道,人家徐淼早就看透了当今圣上和那帮文武大佬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这一下着实又把尉迟宝琪打击的不轻,一脸惊讶的瞪着他的大环眼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你……你怎么猜到的?” 第十九章 骚包的李二 徐淼实在是懒得跟这夯货废话,抖抖马缰让坐下的母马加快点速度,离这个夯货远点,省的把愚蠢传染给他。 尉迟宝琪楞了一下之后,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现在他不服都不行了,徐淼这小子确实比他要聪明得多,不过刚才徐淼的话里好像有一个漏洞,他于是连忙又提马追了上去。 “小子,我承认你小子比我心眼好使,但是你刚才说什么空城计,还提到诸葛武侯,你给我说说这空城计是什么?跟诸葛武侯又有何关系?”尉迟宝琪觍着脸对徐淼问道。 徐淼听了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空城计应该是出自三十六计,而三十六计则成书一明清时期,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也是写于明朝,这时候还没有什么空城计,即便是有,其中典故肯定也跟诸葛亮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罗贯中为了神话诸葛孔明,把许多计谋强加到了诸葛亮的脑袋上,实际上真实历史之中,很多计谋跟诸葛亮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而他刚才随口说什么李二效仿诸葛亮唱一出空城计,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估摸着是被这尉迟二傻给听出了不对头的地方,于是他立即改口道:“当今圣上把我们都调出长安城,城里现在就剩下了点义兵壮勇,这不就是空城计吗?当今圣上乃是雄才大略之人,其智谋堪比诸葛武侯!我是这个意思!” 两个人正边走边说,忽然间大军后面传来了一阵号角之声,大军随即就停止了前进,纷纷靠到了路边,徐淼好奇的坐在马背上伸着脖子朝后面望去,尉迟宝琪翻身下马,一把就把徐淼从马背上揪了下来。 “这是圣上亲临的号声,还不速速下马侍立,你这么伸头伸脑的,想死不成?”尉迟宝琪总算是逮住了徐淼的短处了,这家伙居然听不出这号声的含义,于是趁机用力的鄙视了徐淼一把。 徐淼也没计较尉迟宝琪的恶劣行径,站在尉迟宝琪身后,继续倾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不多久一个身披金灿灿的甲胄,身材高大健硕,留着一副虬髯,长相粗犷的彪悍男子,骑着一匹神骏的战马,拎着一条硕长的马槊,在一群人精甲骑士的护卫之下,从尉迟宝琪和徐淼身前策马驰骋了过去。 当他出现在众军面前的时候,所有人眼神里都闪烁着一种狂热的神色,当他从面前经过的时候,一个个都举起手中的兵器,或者是高高举起拳头,山呼海啸一般的山呼万岁,把正在看热闹的徐淼真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就连尉迟宝琪这个二货,在看到此人的时候,也同样一脸的兴奋,用公鸭嗓子嗷嗷叫的山呼万岁。 徐淼当然也就知道了,此人就是当今大唐的天子李二李世民了,整体上感觉这家伙确实听威猛,这是一个标准的马上皇帝,是个久经沙场的悍将,在军中声望极高,这也是他能干掉兄长建成和弟弟元吉,成为新的大唐主人的原因。 但是因为只是转瞬而过,徐淼并未彻底看清楚他的长相,只觉得李二很嚣张,怎么说呢?这一身打扮着实……骚包……对,就是骚包!极其骚包!李二就是这种人,张扬、强势、果决,但是做事又十分大气,所以如此骚包,也就不足为奇了。 大军抵达便桥以南之后,便远远的停扎在了渭水南岸,本来徐淼还打算看一看李二是如何跟颉利在便桥隔河谈判的,也见证一下这个著名的历史事件。 但是奈何他所在的尉迟宝琪这支杂牌部队,因为军容不整的缘故,却被远远的放在了大军最后面,朝前望去,除了猎猎作响的旌旗之外,就是一大片后脑勺。 军中此时气氛十分紧张,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就在他们对面的渭水北岸,此时正集结着十余万突厥大军,而他们唐军这边,集结到这一带的的总兵力满打满算加在一起,也不过三万不到人马,而且这其中还大部分都是步军。 剩下的那万把人,还要防守渭水下游的不少地方,以防突厥大军从其他地方偷渡渭水,偷袭长安。 渭水虽然作为长安城最后的一道屏障,但是实际上河道并不宽,最宽处也不过千米左右,最窄的地方,甚至只有百米,平均下来,大约也就是五六百米的样子,在八月底的时候,还算是丰水期,但是却依旧不足以作为天堑,阻挡突厥大军的进攻。 更何况唐军兵力有限,根本不可能把守住这么长的南岸,一旦要是突厥大军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多点强渡,那么唐军根本无法有效的将其阻于渭水北岸。 一旦要是颉利的突厥大军发动进攻,强渡过渭水,那么接下来他们这些唐军就要直面十余万突厥铁骑,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他们恐怕是毫无胜算可言。 打仗这种事,有时候拼的就是双方的兵力,在眼下如此兵力悬殊的情况下,所有大唐的官兵,这会儿都没有一点把握能打得赢对岸的突厥大军。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的圣上李二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他们所有人都处于一种紧张的待战状态,一个个脸上的肌肉崩的紧紧的,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之中不断的蔓延。 就连军中平日那些神经大条的家伙,这个时候也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脸皮,死死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再为大唐的前途感到担忧,为接下来可能爆发的激战,感到忧心忡忡。 唯有徐淼,却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思,一脸的轻松,贼眉鼠眼的四处打量,像是在看热闹一般,对大唐的军队评头论足。 按理说这些集结到此地的唐军,大部分都应该属于是大唐的精锐,但是仔细看看,这帮唐军虽然杀气腾腾,但是装备并没有后世记载的那么好,绝大部分兵将的甲胄,都比较陈旧,甚至不少人的甲胄还有破损,根本就显现不出来强大的威慑力,唯有那些连成片的旌旗随风飘展,让这支大唐的军队显得有那么点威风的感觉。 不过这些唐军,并没有全部集中在这一带,远处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唐军骑兵策马奔过,扬起大片的土尘,等一支骑兵每个人都擎着一面旗幡由远及近的跑过来的时候,徐淼才看到这些骑兵其实数量并不多,只是人手擎着一面大旗罢了。 另外他们之间也很稀疏,等跑近了才看到,每个人的马屁股后面都拖着一根树枝,随着战马奔驰的时候,在他们身后扬起了一大片的烟尘,就仿佛是千军万马一般。 除此之外,还有大批唐军,偷偷的收起一些旗幡,向远处行去,然后再在远处打出旗幡,呼呼隆隆的开回来,仿佛一支支生力军赶了过来一般,但是实际上他们的兵力却丝毫未变,就是一帮人在四处乱窜,制造出了一个大军云集的假象。 徐淼顿时就明白了李二和他手下那帮大佬的计划,果不其然这乃是在执行疑兵之计,刻意的制造远超过实际兵力的大批唐军,正在朝着这边集结过来的假象。 在没有望远镜的时代,他们所在的位置,对岸的颉利和突厥人,根本看不清渭水南岸唐军的真正实力。 看到这里,徐淼也不得不感慨万分,这次李二确确实实冒了很大的风险,被逼的使出了这种计策,来迷惑对岸的颉利以及突厥人,如果不是有雄才大略的雄主,是不敢轻易下定决心,孤注一掷的使出这种计策。 一旦要是李二的疑兵之计被颉利或者他手下的突厥人看穿的话,那么十几万突厥大军强渡渭水,那么仅凭着集结在这里的三万不到的唐军,根本就挡不住洪水般的突厥大军。 眼下这些唐军,可以说已经是目前李二手中最后的实力了,一旦在这里跟突厥大军拼光,那么大唐的国运估摸着也就到此为止了,长安城再无雄兵可以阻止突厥大军的进攻,长安一旦陷落,那么不管李二死不死,都再无可能掌控大唐,接下来大唐也就立即便会分崩离析。 所以说直到这个时候,徐淼才真正体会到了李二这一次行动的气魄,以及背后蕴藏的危机,后世在读到有关渭水之盟的时候,只是一笔带过,说李二使出疑兵之计,吓阻住了颉利,最终迫使颉利和李二达成了渭水之盟。 但是直到他真正参与到这个事件之中的时候,徐淼才真正体会到了这件事的凶险,绝非是后世之人想的那么简单。 徐淼本来是想要远远的看一下李二是如何像历史上所记载的那样,仅仅只带着高士廉、房玄龄等六骑和颉利隔河相望进行谈判的。 但是很可惜的是他们所停扎的位置,也距离渭水很远,而他个头又不够高,他们所部又作为杂兵,被安排在大军最后,一眼望去除了一片招展的旌旗和一片后脑勺之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于是徐淼顿时就泄了气,彻底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趣,偷偷的溜到了队伍最后面,找了个安静点的位置,开始低头打瞌睡。 昨晚他带着厨子剁马肉馅儿,和面发面准备天亮蒸包子,还巡视了伤卒一遍,睡得很晚,一大早就又爬起来指挥厨子和一帮人帮忙包包子,所以睡眠严重不足,这会儿眼见没机会见证李二和颉利达成渭水之盟,于是便开始哈欠连天了起来。 偷眼看看四周没有人关注他们,于是便靠在了一棵树上,没一会儿工夫,居然就睡着了,能站着睡着,也算是他新练成的本事,做人嘛,不要太苛责自己,抽空偷偷懒,养足精神比什么都重要。 颉利的突厥大军果不其然在对岸按兵不动,没有试图强渡渭水,双方就这么隔河对峙了两天时间,这两天之中,唐军始终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在渭水南岸这边是疯狂的抢修各种防御工事。 他们打造了大量的鹿砦拒马,还开挖了几条纵横交错的壕沟,准备抵御突厥骑兵,同时还有不少唐军被调来调去,打着大量的旗幡四处乱窜,给对岸的突厥人制造出大批唐军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的假象。 这个计策明显是收到了不错的效果,接下来连续两天时间,突厥军都停驻于北岸再无大的动作,但是对徐淼来说,他并不担心,只是这两天却被累成了狗。 第二十章 无耻的史官 尉迟宝琪所部虽然之前立了大功,但是却依旧没改变他们是一支弱旅的事实,于是抵达便桥一带之后,他们就奉命开始修筑工事,几十个人跟着大部队疯狂挖掘壕沟,一个个搞得灰头土脸,累的像条狗一般。 徐淼虽然名义上作为这个旅的书记,但是按照尉迟宝琪的说法,以徐淼的身子板,他现在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罢了,干这种事儿,屁事不顶。 徐淼虽然恼羞成怒,但是却也无可奈何,断然拒绝了再开小灶请尉迟宝琪吃饭,算是狠狠的报复了这个夯货。 好在其他那些士卒们对徐淼很照顾,基本上抢着帮他干活,尽量不让他受累,但是即便如此,两天下来还是把徐淼累的够呛,一边干活,一边碎碎念的骂尉迟宝琪这个混蛋,非要把他拉到这里受罪。 具体这两天李二和他手下的那些重臣们都在干什么,徐淼当然无资格知道了,而且他也懒得知道,反正他就知道这次李二最终还是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向颉利低头了,最终满足了颉利一系列无理要求之后,求得颉利和大唐签订了渭水之盟,退兵回了草原。 而他们现在累的跟狗一样开挖的这些壕沟,制作的这些拒马鹿砦,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就如同尉迟宝琪说他的那样,终归只能成为聋子耳朵摆设,但是他却不敢让别人偷懒耍滑,因为军中司马天天都如同狼犬一般,在营地四处转悠,监督各部抢修工事,一旦发现有人懈怠或者偷懒耍滑,拖出去军棍伺候是最轻的,这时候杀人立威,死了都白死。 八月三十,正在吭吭哧哧的跟着其他士卒继续挖沟的徐淼,在沟里抬起头松松腰,却看到了一大票唐军,押运着数百辆的牛车马车,从长安方向来到了便桥这里,而且一批唐军和对岸的突厥人,在渭水上同时施工,开始架起一座真正的便桥。 而这个地方之所以叫便桥,是因为以前这里渭水河面上曾经修过一座木质的便桥,但是早在听闻颉利大军南下的消息之后,咸阳守军便第一时间拆毁了那座便桥。 现如今双方又开始重新架设起了一座新的便桥,原本正在施工的唐军,忽然间接到命令,下令全军备战。 但是这个命令却不是用号角和战鼓传达到各部的,而是通过传令兵骑着马传到了各部,各部受命之后,纷纷慌忙放下手中的活,开始在营中列阵,一张张八牛弩被唐军从军营中抬到了营栅处,各部弓弩手都奉命展开,在各自分配的位置上做好了战斗准备,刀牌手、长枪手也各自就位,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骑兵则给战马都装好了马具,并且把他们的武器都安置在了马背上最趁手的位置,一个个站在战马旁边,安抚着自己的战马,做好了随时上马出战的准备。 好在应该是李二的外交斡旋起到了作用,绵延数十里的突厥大军并未有什么异动,只是派出了他们南下途中裹挟的大批唐人,在渭水上架设木桥,加上南岸这边同时也在修桥的唐军,数千人如同蚂蚁一般的从四面八方搬运来了大量的原木,先是一根根的将原木夯入到河底,接着开始在这些木桩上架设桥梁。 这么多人的共同努力之下,数百米长的一座便桥,飞速的向前延伸,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主体就在河中央交汇起来,两岸的大批军民,迅速的开始铺设桥板,一座便桥仅仅用了半天时间,便在渭水上架设完毕。 远远的看着那一辆辆装满了货物的牛车马车被迅速的通过便桥送到对岸去,对岸的突厥人发出了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声。 而唐军这边所有人都脸色铁青,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是大唐送给突厥人的财货,这么多财货,估计快要搬空大唐的国库了,虽然大车上都蒙着油布,但是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猜得出车上肯定装满了金银财宝铜钱以及丝绸麻布,都是一些硬通货,这几百车到底装载了多少财货,没人知道。 但是有一点所有唐军将士都很清楚,那就是这必将成为他们所有人的耻辱,看着一辆车车被送过便桥,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滴血,终于有唐兵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些财货,都是唐人一点一滴给朝廷交纳的赋税,是无数百姓的心血,可是现在却便宜给了那些该死的突厥狗。 极度仇恨的种子,这时候已经在每一个唐军兵将的心里生根发芽,有的唐军抽出刀子,狠狠的在自己的脸上割了一刀,血一下从伤口中冒了出来,但是这些唐军兵将却如同感觉不到疼一般,含着泪咬牙切齿的发誓,迟早有一天他们要杀光这些该死的突厥狗。 徐淼也在远眺着数里外便桥上发生的这一幕,而他的心情却不太一样,而是在鄙视那些记录这段历史的史官。 后世的他在看有关渭水之盟的时候,对于李二送给颉利这么多的财货可以说是只字未提,却说什么颉利对李二大惧,向大唐称臣,不敢过渭水一步,领兵仓皇退去,并且赠给了大唐三千匹战马,一万只羊云云。 敢情这都是胡说八道,用的是什么春秋笔法,只为了粉饰李二的英明神武,但是直到他亲临现场才知道,历史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李二这次肯定是大出血了,鬼知道李二答应了颉利这货多少无理要求,赔给了颉利多少财货,这才换取了颉利心满意足的退回了草原,还很“大方”的送给了李二三千匹战马,一万只羊。 颉利那个混蛋要不是对收获太过满意的话,怎么可能如此大方,但是这在那些史官笔下,却对送给颉利的财货只字不提,反倒是把颉利赠送李二三千匹战马和一万只羊的事情大书特书,粉饰成为颉利惧怕李二的威势,主动示弱向李二进贡的这些战马和羊。 这些史官真不要脸呀!把后世的人唬的一愣一愣的,不少人还真信以为真了,觉得李二确确实实乃是不世猛人,王八之气直冲霄汉,让颉利一见就吓得纳头便拜。 而事实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事实是李二屈辱的向颉利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花大价钱满足了颉利无耻的要求,这才换取了颉利放弃攻打长安城,让大唐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李二所用的疑兵之计起到的作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颉利和他手下的那些突厥人,让他们觉得继续攻打长安,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最终接受了李二的求和,带着李二赠送给他们的财货满载而归。 也难怪李二把此次渭水之盟视作终身最大的耻辱,对颉利不依不饶,后来把颉利给抓住送到长安,却不肯杀他,没事就把颉利给拖出来羞辱一番,让颉利成为了一个舞蹈家,为大唐皇帝专用舞蹈演员。 看到这里,徐淼叹了口气,历史是胜利者书写这句话说得真是没错,不管对错,都会被史官粉饰的面目全非。 这时候徐淼看到尉迟宝琪和老王以及队伍里的那些关东汉子们,一个个都哽咽着,效仿其他那些唐军兵将,掏出小刀在脸上重重的划了一刀,搞得一张脸血里呼啦的,嚎哭着捶着自己的胸脯,发誓要报仇雪恨。 徐淼赶紧小心翼翼的躲到了队伍后面,把随身的小刀给丢掉,生怕被别人看到,逼着他也给自己的脸上来一刀。 他心中大骂,你们这帮夯货,有仇记住就是了,有机会报仇雪恨不得了,拿刀子割自己的脸算什么?小爷以后还要靠这张脸讨老婆呢!打死都不割!谁说都不行!这是老子的脸,丢脸也是李二丢脸,关小爷屁事! 第二十一章 解散回家 具体李二到底是不是在便桥上亲自杀白马跟颉利盟誓,达成了渭水之盟,因为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徐淼也懒得去关注了,总而言之,一切都还是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在发展,并未因为他这个小蝴蝶的出现,发生任何改变。 接下来颉利便该心满意足的带着满满当当的收获撤兵返回草原了,这一次长安的危机也该解除了,他接下来就该回家,把妹妹接入到长安城之中,开始他的发财大计了,只是唯一让他有点担心的是,不知道尉迟家的管事这几天,有没有按照尉迟宝琪的要求,再给他买两座院落。 现在他先让自己和妹子过上好日子才是第一要务,至于渭水之盟还是渭水之辱,这不是他要关心的事情,如果需要为李二帮忙,那也是今后的事情,反正有没有他的存在,李二不都混成了万王之王的天可汗了吗? 随着渭水之盟的达成,突厥大军满载着从大唐的所获返回北方的草原,长安城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而这个时候尉迟敬德、侯君集、李世勣、秦琼等大唐的猛将,也纷纷率领着援军抵达了长安周边,对长安形成了拱卫之势。 加之监视突厥大军北撤的探马不断的将突厥大军的位置传回长安,禀报给李二,长安的戒严也宣布了取消。 在便桥南岸驻扎了数日的大军,也纷纷奉命撤回了长安城,但是军中的气氛却并不轻松,很多人都并没有因为突厥大军的离开而感到高兴,因为他们感觉这次的渭水之盟,根本就是一场对大唐来说的巨大羞辱。 但是这毕竟只是一些好战分子的想法,同时还是有不少人在暗自感到高兴的,毕竟这次突厥大军气势汹汹来袭,原本所有唐军兵将都做好了死战的准备,要是打起来的话,天知道他们之中会有多少人还能活下来,战死的概率却非常之高。 又有多少人愿意死呢?这些关中汉子们,谁不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一旦死了,也就意味着他们背后一家人都将会陷入到困境之中,如果战败的话,长安也保不住了,大唐也将可能就此终结,天下随时可能再次陷入到隋末那种混乱的状态,成为野心家的乐园,平民百姓的地狱。 所以这次渭水之盟的达成,也让他们很多人得以活了下来,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虽然他们也觉得屈辱,可是比起屈辱来说,他们活着似乎更值得庆幸。 这些人之中,就比如徐淼,他就很高兴,因为他终于可以回家了,十几天的从军生涯,已经让他厌倦了这种生活,严格的军律管制,动不动就可能挨军棍,一不小心就可能掉脑袋,这太危险了,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而尉迟宝琪这支人马跟着大军撤回到长安城之后,也就宣布解散了,本来他们就是临时组建的一支部队,属于是暂编,而且兵卒都是府兵,战时为兵,闲时为民,现在颉利的突厥大军已经走了,那么朝廷也就不需要继续保留着这么多的府兵备战了。 更何况眼下朝廷刚被突厥人敲诈走了好多的财货,估摸着朝廷的府库里都要被搬空了,所以当确认突厥人已经走了,旋即朝廷就下令让临时召集的府兵解甲归田,于是尉迟宝琪也就在此失业了。 他们这种勋贵子弟临战从军乃是为国效力,但是一旦战后,他们一般不会留在军中做常备兵的,于是尉迟宝琪也就同时失业,可以回家了。 但是他们想要解散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毕竟还有十个伤卒需要安置,这些伤卒之中,轻伤有六人,重伤四人,其中就包括了那个为救徐淼而断臂的伤卒。 当解散的命令下达之后,轻伤的伤卒便兴高采烈的拿了赏钱回家了,但是重伤的伤卒却要留在长安城中继续养伤,其中两人到底还是未能被救过来,一个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不退,眼看是不行了,而另一个没等到徐淼和尉迟宝琪回城,就已经死去了。 徐淼可以不管别人,却没法不管断臂的这位仁兄,虽然他断了一臂,伤势很重,但是却奇迹的伤口没有出现溃脓发炎,几天下来,伤口已经开始逐渐愈合,但是他的情绪却极为低落,整天躺着一句话都不说,眼神没有一丝的光彩,呈现出一片死灰。 其实他的年纪并不算大,现在也不过只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所有人都明白他为何如此,因为对于一条汉子来说,他现如今脸上中了一箭毁了容到还没啥,但是断了一臂之后,他就成了废人了,就算是伤愈归家,也很难继续像一般人那样,当全劳力了,只能算是半个劳力,以后也不可能当府兵了,只能成为家里的累赘。 而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成了残废,家里以后就失去了壮劳力,以后的日子就苦了,哪怕是这次朝廷赏下来了几贯钱,可是对于他来说,等回头这些钱花完,迟早家还是要败的。 徐淼救不了那个伤口感染的伤卒,眼看着他伤口开始溃烂,全身都开始高烧,因为手头没有抗生素,这种情况别说他没办法,就算是把眼下大唐的神医孙思邈给找来,也没有一点办法。 所以徐淼看过那个伤兵之后,一脸悲痛的对尉迟宝琪摇了摇头:“我救不了他!伤口到底还是溃脓了,而且伤及了内脏!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尉迟宝琪直到这个时候,脸上也露出了悲色,对于这种情况,他更是毫无办法,而那个伤卒因为高烧,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已经处于了弥留状态,尉迟宝琪只能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徐淼坐在了断臂的这个伤卒身边,解开包扎的绷带,检查了他的伤口,而那个伤卒却躺着一动不动,徐淼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拍了拍他道:“老胡,犯不着这样!不就是断了之手嘛!你的腿脚又没事,怎么就跟死鱼一样躺着了? 更何况你这只手虽然没了,但是小臂还在,等回头我给找材料你做个假肢,铁打的那种,虽然比不上原来的手好用,但是只要你好好熟练一下,还是能干不少活的,算不上是个废人! 我知道你在想啥,不就是怕以后少了只手,家里日子以后过不下去吗?这样吧,近期我发了点小财,接下来我打算开一家饭馆,养活你全家没有一点问题!以后你就留在长安,跟着我混吧! 别瞧不起我,不是我吹,想要发财对我来说,根本什么都不算,你和老张他们救过我的命,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徐某就绝不会让你妻儿老小饿肚子!你看咋样?愿意留下来的话,就给我振作起来,别跟咸鱼一样躺着了! 起来活动活动,伤口恢复的更快!” 这个断臂的伤卒姓胡名昊,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特别是徐淼说能给他做个铁打的假肢,以后还能干活,就更加让他兴奋了起来。 至于徐淼说让他留下跟着徐淼混,他更是没意见,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虽然看起来徐淼以前也挺穷的,可是徐淼是个识文断字之人,还精通算学,更精通筹划,甚至还懂疡医之道,除了身子板弱了点,但是毕竟他年纪还小。 这种人在大唐,想要做点事简直是太容易了,随便投效到勋贵之家,都会受到重视,现如今他给尉迟宝琪帮了大忙,尉迟宝琪对他也很不错,将其视作好友,以后徐淼想要干点事,有尉迟家随便照料一下,都没几个人敢不给他面子的。 自己这种废人,要是能跟着他混,以后日子肯定差不到哪儿去,也不用为以后的日子咋过发愁了。 第二十二章 直奔东市 这胡昊听罢之后,翻身起来,纳头就拜,一只手撑着地,对徐淼磕头道:“多谢徐公子不弃,能给我这废人一条活路,以后但凡公子有何驱策之处,只管吩咐便是!胡某定当万死不辞!” 徐淼把他拖起来,拍了拍他衣服上的土说道:“在我跟前用不着这样,我也是苦哈哈出身,咱们以后就一起过日子好了!总之以后我不会让你全家再过苦日子的!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就是! 这两天你先去我新买的宅子住,养好伤以后,回家去把你老婆孩子接过来,以后咱家里肯定需要不少人手,就别靠着种你那点地过活了!我自不会亏待你们的!” 胡昊听罢之后是连连点头,犹豫了好一阵之后,又赶紧追着徐淼的屁股低三下气的问道:“少爷!您刚才说可以给我打造一个假手,是不是当真呀?当真装了假手还能干活?” 徐淼笑了起来,对胡昊说道:“假手算不上,算是义肢吧!我给你多做几个配件,尽量让你用这只断手干活灵便一些就是了,不敢说比原来的手好用,但是起码比没手要强得多!用惯了以后,说不定比手还好用呢!绝不是信口开河骗你,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而已!你不要着急!” 胡昊一听就放心了下来,于是这些天的颓废顿时一扫而空,赶紧穿上了鞋子,很狗腿的就开始跟在了徐淼的屁股后面,任凭徐淼怎么撵他都不肯离开了。 徐淼虽然很想立即回家看看自己的妹子,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也不知道那个丫头怎么样了,但是一想起来当他重生醒来时候,看到的她那张小脸,徐淼就觉得心疼。 既然他占据了这个身躯,那么他就有责任担负起原本属于这具身躯主人的一切,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这个妹子,因为这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他还清晰的记得,自己醒来的那天,小姑娘正在噙着眼泪,用一个木勺,在一个破碗里捞小米粒喂到他的嘴里,而她自己则就喝一点稀汤,尽可能的把碗底的那点米粒都捞出来,喂到他这个哥哥的嘴里。 八九岁的小姑娘,面黄肌瘦,连头发都显现着不健康的焦黄色,小脸上脏兮兮的,明显可以看到眼泪冲出的两条痕迹,跟个小猫一般。 当看到他醒来的时候,小丫头脸上露出的那种惊喜,更是让他一想起来就觉得温暖,看着他这个哥哥醒来之后,小丫头趴在他身上高兴的是嚎啕大哭,彻底触及到了徐淼内心深处的柔软。 从那时候起,他就暗自发誓,从此之后,一定不许她再被人欺负,他一定要让小丫头享尽人间富贵,从此之后成为一个快乐无边的小公主,而且他相信凭着自己的本事,肯定毫无问题。 这次他被李家弄到城里充当义兵,临行前他把小丫头先托付给了邻居家虎子爹和虎子婶照看,也不知道现在小丫头怎么样了。 现在他已经成了有钱人了,他恨不得连夜飞回到小王庄,把自己的那个妹子接入到长安城之中,给她好好的补补身子。 但是想归想,这边的事情总是要先安置好再说,在激活了死气沉沉的胡昊之后,他便让老王带他去先去看看尉迟家在东市给他买下的那个院子,那里未来将是他发财之路的起点,看看怎么规划一下,下一步尽快把饭馆给开起来再说。 而开饭馆除了是为了赚钱以外,也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口腹之欲,现如今天天吃的东西,只要不是自己动手做的,简直就跟猪食一般,这对于他这个来自后世,体验过后世中华无数美食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开了饭馆之后,他就能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了,就凭着他后世所学的手艺,就不信发不了大财! 尉迟宝琪这会儿已经先回家去了,眼下长安城的戒严令已经解除,死气沉沉的长安城再一次开始恢复了活力。 在家里憋了好多天的人,也开始再次走出了家门,为了生计忙碌了起来,笼罩在长安城的阴霾,随着突厥大军的撤走,也开始渐渐的消散。 数十万长安人,也需要重新忙碌起来,为名为利开始奔走,只是不知道买了宅子的那家原主人,这会儿是什么心情,估计这会儿早已是后悔的吐血,正在捶胸顿足吧! 但是徐淼却并不在乎他的心情如何,谁让他看不清局势,在大难临头的时候,只想着把自家的铺子和院子变现呢?这是生意,容不得一点怜悯,要是他可怜那家原主人的话,谁又来可怜他呢? 于是在老王的陪同之下,徐淼带着伤势未愈的胡昊就直奔东市而去。 长安城真的很大,从他们之前驻扎的延平门到东市,要足足经过十余个坊市,还要穿过含朱雀大街的好几条街道才能到达东市。 念在胡昊这家伙伤势未愈,身体还很虚弱,走这么远过去,肯定受不了,骑着马过去,又太过招摇了一些,于是徐淼便请老王帮他在街上雇了一辆马车,三人坐上之后,便直奔东市而去。 长安有东西两市,但是两市因为地理位置不同,所经营的产业也有所不同,东市因为临近三内,周围的坊市之中,又多住的是一些达官贵人,所以这里开的商铺多是经营比较高档的东西,另外像一些高档酒楼也集中在东市。 而西市因为周围多居住的是平民,所以经营的商品就琳琅满目,多以生活用品为主,另外胡人和高句丽、倭国等国的商贾,也集中在这里做生意,更多的是和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行业,都集中在西市之中,十分繁华,但是档次不如东市。 徐淼之所以指定要买东市的铺面,就是奔着未来要做有钱人的生意,走高端路线,而没打算走什么平民路线,想要赚快钱,那就需要赚有钱人的钱,这种钱赚起来没心理负担,而且也赚得痛快。 这也是徐淼当初为何指定要东市的铺面的原因,根本目的就是要为下一步做高端市场做准备,要是随便在一个坊里或者是西市弄间铺面,达官贵人是不屑于去消费的,哪怕是你饭菜做得再好,也会让他们觉得掉价,不愿意去消费。 一路上徐淼欣赏着长安城的景色,现如今长安城解禁之后,迅速的就再次热闹了起来,恢复了以往的人气,大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时不时会看到推着车子或者是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小贩,在向着路人兜售他们的商品,而这些小贩所售的东西,都是一些零食或者小东小西,不值什么钱。 徐淼看到有人挑着担子在卖胡饼的,于是随手就买了几张分给了老王和胡昊,甚至连赶车的车夫都给了一个,现在唐人还都是一日两餐,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该到了吃饭的时候了,他们也都饿了,胡昊和老王还有车夫抓着胡饼吃的很香。 徐淼看了看这胡饼,其实跟后世的馕有点相似,是烤出来的饼子,上面撒了一些胡麻也就是芝麻,咬一口到嘴里,味道焦香,而且里面还有胡桃仁,里面还放了一点盐,吃起来味道还真不错,难怪长安人都喜欢吃这东西。 第二十三章 收房 徐淼这具身体以前是没机会吃这东西的,一个胡饼要一两文钱,要知道这时候一斗粮食不过才四五文钱,一般百姓家是舍不得吃这玩意儿的,所以徐淼这具身体以前也从未尝过这东西,现在尝过味道不错之后,徐淼便胃口大开,三下五除二便啃了一个胡饼。 车夫平白得了一个胡饼吃,对徐淼他们也更热情了许多,一路上指指点点的给他们介绍途经的坊市,让徐淼大致对这一路上的坊市有了一些了解。 虽然长安城现在解除戒严之后,开始热闹了起来,但是照车夫和老王说,现在比起戒严之前,还是没有彻底恢复,否则的话,现在大街上马车根本跑不起来,到处都是摩肩接踵的人群,要想走到东市,起码要多走半个时辰才行。 而现在马车可以在街面上慢跑起来,这就省事多了,大约走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便来到了东市。 因为之前尉迟宝琪和家里来回传递消息都是老王跑腿,所以尉迟宝琪帮徐淼买铺面的事情老王也知道,而且知道铺面的位置,进了东市之后,也没有瞎转,直接就领着徐淼来到了东市东南角的目的地。 长安城的东西两市之中,都有横竖四条街将其分开,和其它坊市一样,也有高大的坊墙围起来,东南西北各开有一个坊门,有武侯在坊门处看着,里面的面积着实不小,都是一个个小院,临街的则是铺面,虽然地块划分的规矩,但是所建的房舍却各有特色。 其中最高的有三层的楼房,老王说那最高的三层楼,就是东市里最有名的酒楼之一,运来楼,据说他们的饭菜做得相当美味,最有名的就是他们的鱼鲙,据说厨子削的鱼鲙可以薄如蝉翼,沾着料汁吃,味道极为鲜美。 但是那地方一般人是不敢进去花销的,因为随便几个人吃顿饭,最起码也需要几两银子,如果是正式的宴席的话,一场酒宴下来,花销个几十两银子都跟玩儿一样。 这个时候,一两银子可是实打实的一贯钱,按照当下的粮价,一斗粮食才四文钱,一石粮食才四十文钱,一贯钱就可以买二十多石粮食,足够小门小户一家吃半年甚至一年了。 老王毕竟只是尉迟家的家将,虽然尉迟家每个月会给他们开例钱,可是他们也绝对吃不起运来楼的饭菜,所以老王也只是听说运来楼的饭菜十分美味,可是具体怎么个美味法,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徐淼对于运来楼的饭菜质量却丝毫不感兴趣,这时代炒菜还没有出现,所有的菜肴不是煮就是蒸要么就是烤,能玩出什么花样? 而他未来要在自己饭馆推出的将是煎炒烹炸手段做出来的菜肴,这时代的土包子们哪儿品尝过后世的那些菜式,凭着他的手艺,他就不信比不过这运来楼的菜式。 当马车按着老王的指点来到了徐淼所购的那个铺面的时候停了下来,徐淼心情激动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举目望去,却多少有点失望。 这个铺子位于东市的东南角,位置在东市里面相对比较偏僻,铺面也不大,临街的只有三间不大的铺面,旁边还开了一个小门通往后面的院子,只是院子比较深,有前后两进罢了。 而且看铺子的房子,也相对比较陈旧,建起来有些年头了,屋顶虽然是青瓦,可是上面缝隙里已经长了一些茅草,青瓦上还有一些青苔的痕迹,看起来有些斑驳。 铺面的门窗原来刷的有大漆,但是现在也已经斑驳龟裂甚至起皮,可见有年头没有整修了,难怪原来的主人卖的这么便宜,便宜没好货,这是有道理的。 好在院子外面的街道还算是宽阔,对面有一小片空地,据说是坊市专门用来停马车或者拴马的地方,这倒是个好事情,有利于未来前来吃饭的豪客们停车马。 徐淼给车夫结了账,把车夫打发走之后,老王便上门拍门,不多时铺面的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一个头发已经花白、五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开门之后,神色惶恐的看了一下门口站着的老王,见到老王身上穿着劲装,腰里挎着横刀,一副武士的打扮,于是抱拳塌腰对老王问道:“敢问壮士何事敲门?” 老王大咧咧的说道:“这里的新主人来了,要接下铺子和宅子,你是何人?” 老头一听脸上赶紧露出了巴结的笑脸,连忙把门彻底打开,闪身让到一旁,自我介绍道:“小老儿原是这家主人的仆役,现在主人把铺子买了,也放归了老仆,只是看小老儿眼下无处可去,便让我暂时留在这儿看着这铺面和院子,等着新主人前来接收铺子和后面的宅子! 但不知三位哪位才是买下这铺面的新主人呢?” 这时候他看到了断了一只手,断臂上还裹着麻布,而且脸上同样也包着半边脸的胡昊,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厮杀汉,让他有点紧张。 另外他也注意到了身材瘦弱的徐淼,此时的徐淼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袍,是尉迟宝琪让人从家里把他以前穿小了的衣服拿来送给徐淼的。 说起来是穿小了,但是实际上这套衣服尉迟宝琪可能根本没有穿过两次,还是新的,大小徐淼穿上还算是合适,而他以前穿的那件破麻衣,上面打了几个补丁,上次出城又被徐淼撕了,实在是到了衣不遮体没法穿的程度了,于是尉迟宝琪就派人回家给徐淼取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让他穿上。 另外徐淼以前穿的是草鞋,也早已破烂不堪,尉迟宝琪索性给他又找了两双薄底的靴子,说起来是他穿小了,实际上都跟新的差不多。 徐淼也没有拒绝尉迟宝琪的好意,他看得出来,尉迟宝琪现在确实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而且现在也没地方做新衣服,所以他也就坦然接受了,这是友情,无关面子。 当换了一身锦袍之后,徐淼顿时就显得精神了许多,而且他是个爱干净的人,之前即便是穿着的破麻衣,也洗的很干净,而他的头发,也同样梳洗的很干净利索,换了这身锦袍之后,徐淼更是显得干净利索,再不像是以前那个穷小子了。 而且他换了这身衣袍之后,居然没有任何人感觉着诧异,反倒是那些军汉们都觉得,原本徐淼就该穿这种衣袍,也只有穿上了这身衣袍之后,他们才觉得这样的徐淼看起来才正常,穿着破衣烂衫,那岂是徐淼这种斯文人该穿的东西? 这老汉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徐淼应该就是这铺面的新主人,可是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下,省的闹出笑话。 “这位是徐公子,就是这间铺面的新主人,你把铺面移交给他就能离去了!”老王进了铺子四处打量着,对老头说道。 虽然五十岁的人在后世都被认为只是中年人,可是在这个时代,五十来岁一般情况下孙子都老大不小了,所以这个岁数早已被视作老者了,徐淼打量了一下这个老者,对他客气的问道:“老丈,敢问你家在何地?” 老者听罢之后,脸上露出了悲苦的神色,摇摇头道:“在下祖上乃是河北人士,年轻时候为了避祸,迁到了长安!” 徐淼点头继续问道:“那么老丈家中可还有亲人否?” 第二十四章 第一家仆 老者摇头道:“在下离家已经二十余载,听说早年河北大乱的时候,老家遭了兵祸,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本来小老儿在长安还有妻儿,但是早些年妻儿也病死的病死,被拉去当兵的当兵,就再也没有回来!现在小老儿乃是孑然一身!” “那为何之前的主家却要把你放归?”徐淼皱了皱眉头,对于这样一个孤寡仆役,在他这个年纪把他放归,说白了就等于是将他扫地出门,一个老仆到了这个年纪,还无儿无女,所谓的放归等于是把他推到了绝地,这么做实在是说不过去。 老仆一听,连忙摆手道:“这怪不得原来的主家!原来的主家也是好人,只是前些时候家里犯了事,被远窜到了岭南,老仆年纪大了,要是跟着去,他们怕我死在半路上,所以这才将老仆放归,给老仆一条生路!” 徐淼这才知道,难怪这铺面的原主人这么急于出手变现,把这院子和铺面卖的这么便宜,原来是并不是因为惧怕长安城被突厥大军攻破,而是原来的主家是个当官的,犯了错要被远窜岭南,这长安的产业,留着也会被其他人侵夺,倒不如贵便宜处理掉拉倒,总比他们走了之后,白白落到其他人手里要强。 正好他被贬官的时机赶得又不好,正好赶上突厥大军来犯,这产业想要卖个好价钱也卖不掉,甚至连接盘的人都没有,几天前谁能看得清局势发展,所以即便是有人看中了也不敢出手接盘。 也就他提前知道这次长安的危机会以什么方式结束,所以趁机接盘,才用那么低的价格盘下了这个院子和铺面,如果是到了现在的话,估计再多几倍都不可能盘的下来。 这只能说原来的主家运气实在是不好,被贬官也贬的不是时候,这一辈子被远窜到岭南之后,估计能再活着回来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难怪他今日过来,没有看到原主人捶胸顿足哭天抢地的后悔卖早了,反悔这桩买卖。 他刚才还在感叹这个时代的人诚实守信,现在才知道,原主人估计这会儿已经拖家带口的离开了长安城,已经踏上了前往岭南的道路了,这和诚实守信无关。 听了这个老仆的话之后,徐淼叹息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老丈你离开这里之后,也无处可去,无亲可投吗?” 老仆听了之后,一脸悲戚,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点头哽咽着说道:“这个公子不必为小老儿担忧,这是小老的命不好,公子收了院子和铺面之后,小老这就离开便是!” 徐淼深吸一口气,对老仆说道:“既然这样,正好我家今后也需要人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那么不用走了,继续留下来帮我做事好了!至于你的工钱,都好说,先按照以前原主家给你开的份例走,回头我手头宽裕了,会给你再涨份例!你看如何?” 老头一听,惊讶的抬头看着徐淼,愣了好一阵子,好像是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一般,因为他这个年岁的人,要力气没力气,要精力没精力了,腿脚也不够方便了,谁还会用他呢?他这种人基本上来说,就算是废人了,可是现在来的新主家连他的姓名都没问一下,就把他留了下来,这让老头实在是难以置信。 老王在一旁看到老头发呆,于是摇头苦笑了一下,对徐淼抱拳说道:“徐公子仁义,我说老头,你还不速速拜谢徐公子更待何时?徐公子乃是仁义之人,看你可怜,收留你了!还不赶紧见过新主家?” 老头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泪水滂沱的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着,把脑袋在地上碰的邦邦作响,口称:“老仆拜见家主,多谢家主可怜老奴,老奴虽然年岁大了点,但是腿脚还利索,今后但凡家主用得到老奴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老奴谢过家主收容!” 徐淼听着老头脑袋碰地嘣嘣作响的声音心里发寒,赶忙上前托住了老头:“老丈不必如此,今后咱们家不兴这个规矩,膝盖是用来走路的,不是下跪的,我以前也是穷人出身,咱们家今后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起来,起来说话!” 老仆哭的稀里哗啦的被徐淼拖起来,弓着腰再次称谢,不停的抹着眼泪,他这些天一直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忧愁,虽然老东家放归他之前,给了他几贯遣散钱,说是让他养老用,但是那几贯钱又能用多长时候呢? 留在长安城,几贯钱买不了房,一旦新主家来接收了房子,他就要离开,离开之后,又能去哪儿呢?他在老主家当了十几年仆役了,虽然也攒了点钱,可是加上那几贯遣散钱,照样在长安城买不到一件破茅屋,他又没有亲人可投奔,未来该何去何从,他真的是眼前一抹黑。 最大的可能就是当他有朝一日,用不了多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之后,流落街头成为乞丐,然后在饥寒交迫之中,冻饿而死,被巡街的武侯发现,拖到城外随便丢到乱葬岗上拉倒。 就算是他做点小买卖,眼下天下看起来也不靖,他年纪又大了,有个风吹草动,他照样还是要食不果腹,所以他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黑暗。 但是没成想这铺子的新主家却是个仁厚之人,看出了他的窘境,收留了他,这一下他就不用再为未来要流落街头担忧了,如何不让他对徐淼感激涕零? “老仆姓许,名仪,家主叫我老许就是了!今年老仆五十有二,但是身子骨还行,以前也为老东家打理过生意,少主人有什么事情就只管吩咐老仆去做就是了!老仆在长安这地面上还算是熟悉!少主人不必怜悯老仆!”这老仆强自安定下来之后,便对徐淼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成!那我就叫你老许好了!你姓许,而我则姓徐名淼,咱们家人口少,只有我和一个妹子,妹子现在还在城外,过几天我便把她接过来! 以后家里的事情会很多,还有劳你多费心才是,先带我看看这铺子和后面的情况如何再说吧! 对了,这位是王叔,是吴国公府上的家将,这位是胡昊,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也留在咱家帮我!都是咱们一家人!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段时间就先住在这儿养伤,你们俩正好搭个伴,省的在这儿寂寞!”徐淼也给老许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并把老王和胡昊介绍给了许仪。 老许一听,老王居然是吴国公尉迟家的家将,顿时便又把徐淼的身份在心目里调高了许多,徐淼年纪轻轻,能让国公府的家将带着前来接收产业,说不定这少主人家里也是勋贵呢!于是对待徐淼态度更加恭敬了许多。 而那胡昊一看就是军汉出身,脸上还带着伤,而且断了一只手,少主人说他是救命恩人,以后也留在这里做事,老许没敢轻视胡昊,赶紧给老王和胡昊再次见礼。 第二十五章 不义之财 铺面整体来说不算大,前面三间,外院南北两侧各有两间厢房,后院则有六间屋子,既可以做库房,也可以供主家居住。 而这里的原主人以前做的是丝绸买卖,但是主家不善经营,后来又受到同僚排挤,生意并不算好,早年置办的这个铺面和院子,现在多年未曾修缮,显得有点破败,这次有获罪全家被远窜岭南,于是便把存货前些日子给低价处理掉了,现在院子里空荡荡的。 但是因为他们被限时离开长安,很多家具来不及处理,也就留了下来,不过对徐淼来说,这些家具货架都没什么用,回头还是要处理掉,或者干脆当劈柴烧了。 不过整体来说,有老许打理照顾着,还算是干净,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个院子的后院,居然有一口水井,听老许说这口井水质还不错,这么一来院子里取水就方便多了,不用天天出去挑水,或者是让人用水车朝家里送水了。 徐淼一边看一边心里面暗自规划院子接下来该如何布置,他没打算把这里当成自己接下来的住处,这地方就是饭馆,他会和妹子未来住在其他地方,所以后院也可以利用起来,厨房以及未来的厨子还有跑趟的小二可以住在后院之中,后院也可以作为柴炭的存放地点。 而前院和铺面则作为主要的经营场地,可以弄四个包间,铺面可以摆上几张桌子,如果生意做起来之后,必要的话,后院还可以腾出两间房,做成包间。 只是现有的家具全部需要换掉,而且他也不打算用现成市面上的那些桌椅,隋唐虽然已经开始流行胡凳了,但是正式的场合之中,还是以跪坐为主,主客依旧是一人一张矮几,实行的是分餐制。 可是徐淼不打算搞得太高档,以他目前的财力,根本装修不起,所以他准备另辟蹊径,用后世的明清式样的桌椅,这样的话,吃饭的坐着也舒服。 当然这只是他初步的想法,要做这样的桌椅,他还要亲自绘制图样,专门找工匠进行打造。 他相信自己推出的这种新式桌椅,肯定很快就能风行起来,毕竟这也将是未来的发展趋势,人总是要追求舒服的,跪坐怎么也没大马金刀坐着舒坦不是?所以桌椅这东西,未来也会成为一门生意。 至于装修方面,徐淼准备从简,主要是突出一个干净整洁就行,让客人可以在这种环境之中吃的自在舒服就行,拼高档他现在还和那些大的酒楼拼不起,那就只能形成自家的特色。 在看过铺面和院子的情况之后,徐淼心里面也就有了数,决定今晚就暂时留宿在这里了,于是便命老许去给他和胡昊布置一个住处。 而老王看徐淼已经接收了铺子,于是便会去向尉迟宝琪复命,送走老王之后,徐淼便开始仔细的琢磨起接下来饭馆该如何布置,顺便给老许了二两银子,让他去先给自己和胡昊置办一些寝具,顺便再买些肉蛋菜等食材回来,晚上就直接在这里吃了。 至于外面的馆子,徐淼实在是没多少兴趣,还是自己动手做,吃起来舒服。 结果不到天黑,尉迟宝琪就带着一个府上的管事跑了过来,尉迟家在长安城之中的府邸就在东市不远处的永宁坊,和东市就隔着一个安邑坊,绕过安邑坊就到了东市的南门,所以过来很方便。 尉迟宝琪这家伙一看到徐淼,就乐的呲牙咧嘴,进了院子就开始大呼小叫:“发财了!发财了!哈哈!” 徐淼皱了皱眉头,赶紧离他远点,省的被这憨憨的口水喷脸上,而尉迟宝琪这个时候乐不可支,也不看铺面和房子,拉着徐淼就坐下,从怀里掏出两份房契拍在了徐淼手中。 “给你,这是我家管事前两天帮你又买的两处宅子,一处在东城这边的安善坊,离我家的永宁坊不太远,另一处在西城那边长安县的延福坊,不过都是一进的小院,不过你那点钱,也就只能买这样两处宅子了! 这要是放在这两天,你剩下的那点钱买个茅房都不够!你就凑合凑合吧!不过你小子这次确实料中了,只是这三处宅子,就让你小子算是发了一笔横财了!”尉迟宝琪毫无形象的咧着大嘴拍着徐淼的肩膀说道。 徐淼赶紧不留痕迹的让了让,尉迟宝琪这个混蛋这点很不好,一高兴起来,动不动就拍人肩膀,这个毛病很坏。 这家伙应该完全继承了他老爹的基因,傻大黑粗力气大的惊人,一巴掌拍下来,徐淼的小身子板真的是承受不住,肩膀上像是挨了木槌一般,生疼生疼的,而这货却不自知,动不动一高兴就拍人肩膀,估摸着也是跟老尉迟学的。 徐淼不动声色的把两份房契接过来,看了一下,确实已经改成了他的名字,于是对尉迟宝琪问道:“你这家伙如此兴奋,我敢打赌绝对不是因为我发财了你才这么高兴,要不然的话,你这会儿肯定会嫉妒的要死!说吧,你们家这几天一共收了多少宅子?”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黑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但是到底他还是个少年,肚子里就藏不住东西,嘿嘿笑着说道:“这就没意思了不是?既然你那么笃定的说突厥狗肯定会退走,我就让我家管事随便也跟着收了几处宅子,不多,也就是十来处宅子!都不算大!嘿嘿!” 徐淼把两份房契塞入怀里,用力的鄙视了尉迟宝琪一下:“你这是不义之财!要是让人知道你这么干的话,小心被御史言官们弹劾你爹!到时候恐怕你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爹要是知道这是你干的,你最好还是做好准备,被你爹打断你的狗腿吧!到时候别挨揍的时候把我供出去!我可承受不起老将军的雷霆之怒!” 尉迟宝琪一听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正笑的跟菊花绽放一般的黑脸,顿时就如同开败了一般,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色,然后他扭头看了一眼跟着他过来的那个男子。 “请少爷放心便是,此次我收这些宅子,并没有以咱们家的名义收,都是用的远亲的名义收的!就算是被人知道,言官们也没法弹劾老爷!”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赶紧对尉迟宝琪拱手说道。 这倒是个聪明人,还知道这种事不能明着干,要是传出去肯定会受人指摘,看来尉迟家的人虽然不是聪明人,可是却知道用一些聪明人,这个管事很显然就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么一搞,即便是被人知道尉迟家趁机在长安城收了不少房产,也没人能抓住尉迟敬德的把柄了。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枯丧的脸一下就又绽放开来,大嘴岔子都快咧到耳朵边上了。 “哈哈!老方,这事儿干得漂亮!回头我给我爹说说,定要我爹重重赏你!哈哈……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这些天在军中结交的朋友,就是他告诉我让你这么干的!你帮忙收的这三套宅子,都是给他收的,这家伙心眼多的很,早就料定突厥狗们会退走,长安城一定守得住! 这次咱家发财,可以说是拜这家伙所赐!对了,这家伙做的吃食味道极好,一会儿让他给咱们做点吃的,吃完了再回去,吃过了他做的吃的,家里的厨子做的那些饭食简直就是猪食! 他接下来准备在这儿开个饭馆,以后我们就有地方蹭饭了!老方,你打理着家里的生意,市面上熟人多,这小子以前是个穷鬼,你要多给他帮帮忙!他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以后他也算是我的自家兄弟了!”尉迟宝琪指着徐淼对那个老方说道。 第二十六章 牛刀小试 这个老方脸上始终都挂着一幅笑容,看起来挺有亲和力,不过这种人往往都是人精,属于很市侩的那种人,大户人家其实都有自己的买卖,少不了要用一些这种人,在外面替他们打理生意、抛头露面,所以脑子不好使的是绝对干不了这种差事的。 徐淼听了之后,便起身对这个老方拱手道:“在下徐淼,多谢方叔这些天帮我张罗这些事情,让您受累了!一会儿徐某自当亲自下厨,请方叔尝一尝在下的手艺,权当是答谢方叔了! 小子以前不是长安城中之人,初来乍到,很多事情不懂,以后还要请方叔多多帮忙才是!” 这老方听罢之后,脸上顿时就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连忙拱手塌腰对徐淼连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不过就是府上的一个跑腿的,那里担得起徐公子如此称呼! 徐公子此番在军中,给我家二少爷帮了大忙,现如今乃是我家少爷的朋友,在下能为徐公子做点事情,这乃是在下的福气! 以后但凡徐公子有何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在下别的本事没有,也就是在长安市面上熟人多了点罢了! 今后徐公子就称呼我一声老方足矣,这方叔二字,在下万万是担不起的!” 要么说了,这个老方就是个人精,他把自己的地位摆得很正,如果徐淼不认识尉迟宝琪的话,那么就徐淼的身份,跟他说句话都不配,但是现在尉迟宝琪把徐淼视作自己结交的兄弟,那么徐淼的身份就水涨船高了,他自然而然是不敢再在徐淼面前托大了。 尉迟宝琪也在一旁说道:“徐淼,你不用太客气了,以后就叫他老方就行了!” 徐淼点头再次对老方施礼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许回来的时候,采办了不少东西,食材和调料也都按照徐淼的要求采办齐了,另外还买回来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带釉砂锅。 徐淼想要吃炒菜,但是眼下铁锅还没有出现,想要铁锅就需要请铁匠专门打造,一时半会儿肯定拿不到手,所以带釉砂锅就成了唯一的选择,暂时也可以凑合着炒菜用,不过就是不够结实,很容易开裂,但是眼下这也是唯一的选择,要不然就只能去买块铁板回来做铁板烧了。 另外徐淼所要的一些调料,市面上卖香料的根本没有,只能按照徐淼的吩咐,去生药铺找,有点费事了点,其余的食材倒也都容易置办。 另外徐淼要的白糖,他没听说过,只知道有一种岭南那边贩运来的甘蔗饧,说白了就是甘蔗汁熬制的浓缩糖浆,于是便给徐淼买了一些浓缩的糖浆,又买了一些蜂蜜。 有了这些东西,徐淼就能大展身手了,晚上亲自在院子里的厨房下厨,烙了一些葱油大饼,另外简简单单的用猪油炒了几个菜,都是后世的家常小菜而已,但是当端上桌,尉迟宝琪尝了一口之后,顿时就大呼小叫了起来。 虽然这几道菜只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葱花炒蛋、葱爆羊肉、红烧肉、菘菜豆腐等几个后世家常的不能再家常的菜,而且因为这时候没有酱油,只有一种类似酱油的清酱来替代,让做出来的红烧肉味道没有后世红烧酱油做出来的那么地道,可是每一道尉迟宝琪尝过之后,都兴奋的哇哇大叫,大呼美味。 这小子是标准的肉食动物,对于五花肉做出来的红烧肉简直是爱死了,菜一上桌,就吃的是停不下筷子,给他分的那一份红烧肉,这货风卷残云一般的就塞到了他的大嘴之中,吃完了之后,便开始去抢徐淼的那一份。 徐淼要不是下手快抢了两块塞嘴里,这红烧肉今天就跟他算是彻底无缘了,气的徐淼恨不得把菜碗扣到强盗一般的尉迟宝琪脑瓜上去。 原本方管事和老王是不看好这红烧肉的,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猪肉是贱肉,天然有腥臊味,煮出来之后,味道并不好,所以有点身份的人都只吃羊肉不吃猪肉的,也就是穷人家才会偶尔买一点开一下荤。 可是当他们看到尉迟宝琪尝过那红烧肉之后,兴奋的哇哇大叫,一碗红烧肉冯娟餐饮的便被他倒入了嘴里,两个人这才试着夹了一块放在嘴里,轻轻一嚼之后,两个人的眼睛都同时瞪大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也都立即开动起来,一块接着一块的朝嘴里塞,连呼美味,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感觉,猪肉居然还能如此美味,以前从来没想过,猪肉会被烹制的如此美味,于是两人食欲大开,飞速的便把自己分的那些红烧肉都塞到了嘴里,一点形象都不要了。 “好饱!太好吃了!以后我就在你这店里搭伙了!真不敢想以前家里厨子做的饭,我怎么吃到大的!和你的手艺一比,我都想把他赶出家门去! 怎么样老方、老王,我没说大话吧,我这兄弟的手艺,开饭馆想不赚钱都难!”尉迟宝琪抢走了徐淼剩下的那些红烧肉,吃光了之后,又把桌子上其它几个菜也都扒拉到嘴里,又吃了两张葱油饼以后,这才哼哼着揉着肚子对一旁的老方和老王说道。 老王没什么好说的,他知道徐淼会做饭,做的葱油饼味道那是一绝,而且徐淼做的揪面片也味道很不错,所以今天尝到了徐淼烹制的这几道菜之后,虽然感觉极其美味,但是也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倒也没表现的太惊讶。 倒是那老方竖起拇指说道:“说起来我老方这些年来在长安城,也算是把长安城里面有数的酒楼饭馆吃了个遍了,可是像徐公子这等菜式,却还是第一次见,味道堪称一绝,不敢说天下无出其右者,但是起码长安城肯定找不到一个厨子能和徐公子所烹制的这些菜肴相媲美的! 我没尝过宫里的御厨手艺如何,但是料想也绝对不会比徐公子手艺好! 现在看来,徐公子要是开饭馆的话,必将豪客盈门、财源广进!肯定是这长安城最好的饭馆!” 徐淼对老方拱拱手笑道:“谬赞了!今日仓促,这些菜不过是仓促而就!让诸位见笑了! 不过在下还有不少拿手的菜式,只是一下子不能都拿出来,等饭馆开张以后,会不断的推出新的菜式,可以确保让食客常吃常鲜!” 原本方管事对于徐淼这么小的年纪,在东市这边开饭馆是不看好的,觉得徐淼有点狂妄,这是在瞎胡闹。 东市和周边的坊市云集了长安城不少酒楼,都是从各地专门请的名厨掌勺,而且是各有特色,徐淼一个少年郎,要在这里利用这样一个小院开饭馆,跟那些酒楼竞争,简直就是找死。 只是看在徐淼是自家二少爷的朋友的面子上,他没有说出来罢了,今日尉迟宝琪让徐淼亲自下厨,他之所以过来,也是想要看看徐淼的本事。 但是刚才尝过了徐淼随便做的这几道菜之后,虽然看着菜式不怎么精致,看起来还有点粗放,可是当他尝过之后,却才发现,徐淼烹制的这几道菜,是他闻所未闻的做法,味道可以说鲜美至极,特别是那道油汪汪的红烧肉,颇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 这样的美味,如果是传开之后,绝对能让长安城那些好美食的食客们趋之若鹜,这饭馆想生意不好都难。 于是老方这才知道,自家少爷确实不是吹的,这徐公子确实是多才多艺之人,不但多智,善机变,眼光毒辣,而且还精通庖厨之技,最关键的是他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多的本事,真想不出来,这少年是哪儿冒出来的。 第二十七章 力邀出游 从这次自家少爷从军的这些天的经历来看,这位徐公子绝对堪称是自家二少爷的命中贵人,二少爷历来不太受老爷的重视,这次私自投军,却一鸣惊人,仔细问过之后,方知二少爷这段时间,得了这徐公子的不少帮助,要不是这徐公子的话,自家少爷恐怕单单是在城墙上监督修城,下场恐怕就会很狼狈。 而且出城之后他们遭遇了偷渡到渭水南岸的突厥侦骑,险一险二少爷这一旅人马就被突厥人给干掉了,老王说也是这徐公子灵机一动,献了一个御敌之策,最终才让那些突厥精骑铩羽而归,二少爷也因功受奖。 另外老王还说,这位徐公子不但多智,同时还精通疡医之术,救活了好几个伤卒,跟着徐淼的那个胡昊,就是被徐淼所救,现如今投了徐淼。 从前一直不被老爷看重的二少爷,在家里彻底扬眉吐气了一把,这次等老爷回来之后,肯定会重视起二少爷的。 所以说这个徐公子对二少爷来说,绝对算是二少爷命中的贵人,只可惜这徐公子好像是没打算走仕途,也没有表示想投入尉迟家,却打算要开一个饭馆,这就落到了下乘了,要知道一旦开了饭馆,就算是从了贱业,以后再想走仕途可就难了。 老方不由得为徐淼暗自可惜,心里琢磨徐淼要是肯投到尉迟家当个门客的话,回头老爷提携一下他,凭着他的本事,到军中当个参军或者书记,历练一番,是很容易出头的。 不过既然人家没这个心思,对自家二少爷又有恩,选了这条路,那么以后他们就多帮衬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徐公子还能给自家二少爷亦或是尉迟家帮上其他忙呢! 于是老方再次表态,徐淼接下来开饭馆,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一句话就行了,他一定会尽力而为。 几个人刚才只顾着吃徐淼烹制的美味了,居然连酒都忘了喝,这会儿美味也尝过了,肚子也吃饱了,才想起来喝酒,几个人一边喝一边聊,徐淼说明日准备出城回小王庄一趟,把妹子接入城中,顺口问了一下尉迟宝琪,可否有意跟他一起出城转一圈,只当是游玩两天。 尉迟宝琪本来就不喜欢天天呆在家里,他这段时间发现跟徐淼待在一起相处的很舒服,徐淼总是能给他带来不少的新鲜感,而且还做的一手美食。 这要是徐淼出城返乡去接他妹子,一走几天时间,岂不要好几天都吃不到徐淼所做的美味了吗?闲着也是闲着,趁着老爹这些天还在军中盯着北返的突厥大军没有回来,尉迟宝琪索性一口答应下来,陪徐淼返乡去接他妹子入城。 敲定了这件事之后,几个人便又开始闲聊起了各种美食,听徐淼滔滔不绝的说起各种他们闻所未闻的美食的时候,把尉迟宝琪馋的是口水直流,一副猪哥像,彻底展现出了这家伙吃货的风采。 几个人一直闲聊到了外面街鼓声响起,尉迟宝琪这才恋恋不舍的带了老王和方管事离开了东市回家去也。 这大唐的宵禁制度十分严格,每日日落之后,一更三点暮鼓敲响,六百声鼓声落下,全城便进入宵禁状态,再不许闲杂人等在大街上逛游,一旦被巡街武侯抓住,那就会被扔到长安县或者万年县县衙的大牢之中,最轻也要挨二十鞭子。 虽然这种宵禁制度有效的预防了夜间的犯罪,强制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方便了官府对城市的管理,但是却也大大的给各阶层的人造成了不便,影响了社会交往和经济的繁荣,强制性的让城市进入休眠状态。 习惯了后世不夜城的徐淼,对这种宵禁制度很是不爽,这很影响开饭馆赚钱,让食客们不能尽兴,听到暮鼓响起就要撒丫子朝家跑,这得让他少赚多少钱呀! 当送走了尉迟宝琪之后,老许收拾残局,今天他和胡昊也见识了徐淼的手艺,这一下两个人都放心了下来,徐淼如此手艺,这要是开饭馆想不发财都难,老许和胡昊于是对未来更加信心百倍了起来,起码不必担心跟着徐淼,会饿肚子了。 想一想刚才徐淼所做的那几道菜肴,堪称是美味到了极点,随便一道要是拿到那些大酒楼去,都绝对能成为招牌菜,可是听他们的少主人说,这不过是家常小菜而已,不值一提。 这么一来,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等着过好日子就是了! 而徐淼回到了老许给他安置的房间,点着了一盏油灯照亮,这才从怀里摸出了尉迟宝琪今日给他送来的那两份房契,看着这两份房契,徐淼直到这会儿,才蹦起来单手握拳朝腰间一收,叫了声:“耶!小爷我终于发财了!哈哈!” 现在他对李世勣家坑他的那个混蛋总算是消了点气,这次幸好拜那厮所赐,把他弄到了长安城之中,结果却让他发了笔横财,略施手段,便在长安城弄了三套宅子,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古言诚不欺我! 徐淼并未急着去看自己另外两处宅院,现在他最着急的就是回到小王庄,去把妹妹徐婉儿接到长安城之中,这么多天不见妹子了,徐淼真的很担心她,虽然他把婉儿托付给了邻居虎子家,可是一想起当初借刘家的高利贷,徐淼就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所以天一亮,钟鼓刚刚响过,长安城再次从寂静中苏醒过来,徐淼就立即开始出门采办,东市的铺子都开门很早,但是这里的货品都属于比较高档的东西,贵不贵暂且不说,东西也不是很齐全,主要是一些奢侈品,不够实用。 所以徐淼一大早就带着老许雇了辆马车出门直奔西市,让胡昊看家等着尉迟宝琪过来,等他和老许到了西市之后,便开始了大肆的采办。 先去成衣店,按照婉儿的身高,给婉儿买了好几套花花绿绿的成衣,质地都是丝锦,这方面老许是专家,挑的都是精品,而且把价格也砍的很到位。 婉儿年纪还小,粗糙的麻衣有损她娇嫩的肌肤,必须要穿丝锦的衣裙才好,顺便他还给小丫头又买了两支银簪,这是小丫头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另外徐淼顺便也买了一匹白娟,准备回去给自己做几条内裤,现如今唐人穿的都是兜裆布,很不方便不说勒的也不舒服,所以他准备给自己做几条平角内裤,用丝绢穿起来最舒服不过了。 除了给婉儿买衣服之外,徐淼还给婉儿各式各样的糕点买了一大堆,这些糕点说起来并不算贵,可是可怜他们家以前太穷,婉儿从小到现在,都从未尝过这些东西,这次就给她吃个够。 另外徐淼还给庄子里的乡邻们也都捎了点东西,都是一些穷人家实用的日用品,每户人家单单是盐就各送两斤。 可别小看盐这东西,盐在后世超市里一两块一斤,还是精盐,可是在这个时代,盐的价格却高达五百文一斗,而粮价才四五文钱一斗,价格相差百倍,普通百姓家,平时是舍不得吃盐的,即便是吃,也只放一点,两斤盐虽然不多,但是却也价值不少,在小王庄那种偏僻山村,已经算是厚礼了。 特别是给庄子里的耆老王伯,还有邻居虎子家,徐淼更是不吝啬,给他们每家准备了一匹麻布,五斤盐,还给他们各买了一把长安城有名铁匠刘疤瘌打造的柴刀,他家打造的柴刀,出了名的钢口好耐用,而且不容易崩口,很受欢迎,但是价格也比较高,一般人家舍不得买,虎子爹念叨了好久,也没舍得买一把。 第二十八章 衣锦还乡 幸好徐淼前些日子得了十几贯的赏钱,要不然一下买这么多东西,还真就撑不住,不过现在他不在乎了,因为他现在已经算是小暴发户了,在长安城一下就弄了三处宅子,等过几天突厥大军彻底返回草原之后,长安城的房价肯定会恢复到以往的程度,那时候他一抖身,就成了固定资产起码两千贯的暴发户了。 这时代一贯钱的购买力相当于后世他生活的现代四五千块,两千贯的购买力,相当于后世的千万资产,实际上徐淼用长孙无忌给他的那个玉佩,趁着突厥大军来犯这个机会,以小博大,已经让他的身价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酸,暴增到了千贯家财的地步。 他这样的身价,现在即便是在长安城之中,也不算是普通人家了,起码算得上是中产阶层了,这也是徐淼敢于大手大脚采办这么多东西的原因。 因为徐淼采购量不小,在西市颇受欢迎,看着他在扫货,不少商家都笑脸相迎,拼命的给他推荐自家的货物,把他当成了一个凯子看待,想要趁机宰他一把,但是有老许跟着,他们的希望彻底落空了,老许对于各种商品的行情非常了解,根本不给他们宰客的机会,让不少商家大失所望,还被老许骂了个狗血淋头,搞得他们掩面而逃。 等徐淼满载而归的时候,尉迟宝琪已经带着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在东市等他了,尉迟宝琪听徐淼说要出城回乡去接他妹子,在老方的提醒下,给徐淼带了一辆轻便的马车过来,另外把徐淼骑过的那匹母马也给牵了过来。 看到徐淼琳琅满目的采办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尉迟宝琪瞪着大眼问道:“你不是去接你妹子吗?这为啥还跟搬家一般,采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到底是准备在城里安家,还是准备到城外安家呀?” 徐淼笑了笑道:“以前我没本事,照顾不好我家妹子,让我妹子受苦了,这次接她来城里安家,就想让她也穿的干干净净的进城! 这些东西都是送给庄子上那些乡邻的,这一年我们母子三人,承蒙庄子里的乡邻们照顾,现在也该对他们有所表示!” 老王帮忙把徐淼采买的这些东西搬到他们带来的那辆马车上,对尉迟宝琪说道:“徐公子受人恩惠,知恩图报,这么做是对的,不能让乡里的乡邻们提起来戳脊梁骨!这是应当的!” 尉迟宝琪于是也就不再多言,催着车夫和老王他们赶紧把东西都搬到自家的马车上,吵吵着赶紧走,晚了今天就到不了小王庄了。 徐淼看到尉迟宝琪除了没有着甲之外,腰里还挂着横刀,马鞍上还挂着硬弓和一壶箭,甚至还挂了一个连枷,只差把他的马槊也带上了,旁边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也都一样,于是徐淼皱眉问道:“你这是陪我去接我妹子,还是准备去打仗呢?” 尉迟宝琪大咧咧的答道:“你家不是在山边住吗?难得出一趟门,顺便去山里打打猎,你再给我做点好吃的!”这家伙整个就是一个吃货,满脑子都是美食,现在快要讹上徐淼了。 几个人出城之后,便开始纵马朝着万年县南部的终南山驰去,马夫也驾着车,在后面紧随,长安城到徐淼之前所住的小王庄足足有七十余里,不快点的话,天黑都赶不到。 徐淼骑术不佳,但是这会儿心里面惦记着妹妹,是归心似箭,好在坐下的这匹大棕马是一匹被调教的相当不错的母马,跑起来相当平稳,性子也很温顺,徐淼还是可以勉强控制,而大腿内侧之前因为练习骑马磨出来的伤,又开始被马鞍摩擦的生疼,但是他还是强咬着牙,坚持着催马奔跑。 对于这种有可能用来保命的技能,徐淼很重视,虽然吃苦,但是却很能坚持,一路上咬着牙也不叫疼叫累,紧紧的催马跟着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 好在后面还有马车跑不快,要不然的话,尉迟宝琪撒欢跑起来的话,徐淼说什么都跟不上。 老王早已看出徐淼以前根本不会骑马,之前没有兴趣指点他,现在徐淼帮了尉迟宝琪这么大忙,和尉迟宝琪又成了好友,看他骑着马姿势别扭,也很是辛苦,于是便不再坐视不理,一路上策马跟着徐淼,不断的给徐淼指点如何控马以及在马背上如何保持平衡。 他也看得出徐淼在练习骑马这件事上很用心,前段日子只要抓住机会,就骑在马背上不下来,哪怕是磨得大腿内侧破皮,下马要叉着腿走路,徐淼都没叫一声苦,对此老王还是颇有些欣赏徐淼的这股子韧劲儿。 这次回乡,徐淼颇有点衣锦还乡的意味,走的时候衣衫褴褛,身无分文,回来的时候,却算得上是鲜衣怒马,威风八面了,几个人一路策马慢跑,比起来时速度快了许多,七十余里路,即便是走走歇歇,半路还吃了点出城时候买的胡饼,过了未时他们还是抵达了目的地。 小王庄在终南山北麓脚下,离长安城比较远,这次突厥大军南下威逼长安城,对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只要长安城不被突厥人拿下,那么突厥人一般情况下即便是围攻长安城,也不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抢掠。 所以小王庄这个偏僻的山村对于这次的大事件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甚至于对于长安城的现状都不了解。 他们只知道徐淼这个穷小子半个多月前被人叫走,回来了一趟,安置了一下妹子,便默不作声的离开了庄子说是去了长安城里。 他们只是听说突厥大军要来打长安城,为徐家小子有点担忧,但是他们自己的日子却还是要过下去,庄子里的乡民们,依旧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忙忙碌碌伺候着他们的薄田,上山砍柴背到镇子上去换几个钱,对于长安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太关心。 即便是有点担心,他们也不是很害怕,说要真的突厥人来了,他们大不了就逃到山里去躲一阵子,等突厥人走了再回来就是了。 当徐淼带着尉迟宝琪等人,骑着马驾着马车回到庄子的时候,有庄户远远的看到了他们,还以为这是哪家的达官贵人吃饱了撑的出来游山玩水了,所以出于对富贵人家的敬畏,他们低下头躲到了一边,根本就没有认出在马背上骑着的徐淼。 “狗叔,你这是准备去干什么呢?”徐淼看到了村外路边扛着锄头,低头避到路旁的一个男人,下马和他打招呼道。 那个被称作狗叔的三十多岁的男子,听到了徐淼的声音之后,惊讶的抬起头望向了徐淼,接着脸上就露出了一连惊诧之色。 “你是……是徐家小子?你……你怎么……你这是……”这狗叔当认出徐淼之后,惊讶的居然结巴了起来,一时间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眼前的徐淼,和之前他认识的那个徐淼,几乎是判若两人,以前的那个徐淼在他印象中,面黄肌瘦、衣衫破旧,而且神色木讷,见人总是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看着让人可怜。 他们家很穷,一年前被人送到这里安家的时候,他母亲带着他们兄妹二人,被人安置在一户绝了户的人家,只有几亩薄田,穷的叮当响,带着他们兄妹开始在这里艰难度日,庄子里的乡民们,看着他们母子可怜,倒也没人欺负他们,偶尔还会帮衬一下他们娘仨。 可惜的是那个女人没福气,来这里半年,就病倒了,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丢下了他们兄妹二人。 第二十九章 小妹被夺 可怜这徐小子才十四五岁,娘亲死之前为了给娘亲抓药,去附近的富户刘家借了几百文钱给他娘抓药治病,可惜的是到底还是没把他娘亲救活,他娘亲死后,这徐小子日子更是过的艰难。 一个穷小子,要照顾妹子,还要想办法还刘家的高利贷,可是就算他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甚至是那几亩薄田都给了刘家,可是还是没能还清在刘家借的驴打滚的高利贷。 庄子里的乡邻都知道,饿死都不能借刘家的高利贷,可是小子为了救母不听劝,最终落得了这样的下场,说起来真是可怜。 可是现在出去了一二十天回来的徐小子,却摇身一变,居然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锦袍,还带着几个精壮少年和汉子,带着一辆马车回到了庄子。 狗叔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之前那个穷的要穿不起裤子的穷小子吗?现在看徐淼身穿锦袍,头发梳洗的干干净净,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用青色的布条系在头顶,看起来俊俏飘逸,腰间还悬着一柄横刀,脸上也没有了菜色,一张脸上洋溢着一种让他说不出的韵味。 这哪儿还是以前的那个穷小子呀?狗叔怎么都没法把现在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和以前的那个穷小子的形象融合到一起,所以一时间惊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呵呵,就是我,我回来了!家里婶子还有狗子兄弟他们都还好吗?”徐淼脸上露出一副阳光的笑容,跳下马对狗叔说道。 狗叔这才多多少少的从震撼之中恢复了一些,结结巴巴的说道:“你真是徐家小子?不是我眼花了吧?老天爷呀!你咋……咋这样了?你……你不是…… 唉!先啥也别说,你还是赶紧去虎子他家看看吧!你妹子出事了!” 说着这狗叔的脸色一变,忽然间哀叹了一声,跺了一下脚拍着大腿一脸急躁的对徐淼说道。 本来一脸笑容的徐淼,在听到狗叔的这句话之后,脸色顿时大变,急忙问道:“狗叔,你别吓我,我妹子咋了?出啥事了?你快跟我说说!”说话的时候,徐淼的声音都有了颤音。 “唉!你走了之后,刘家来人找你讨债,看你不在家,就把你妹子给拉走了,说要把你妹子卖了抵债!庄里你王伯和虎子爹他们拦都拦不住,人家拿的有借契,刘家咱们都惹不起!实在是没办法呀! 你还是先去见一下虎子他爹吧!那天为了拦住不让他们拉走你妹子,虎子他爹还被刘家的仆役踹了几脚!连虎子也被踹飞了,还挨了几个大嘴巴! 这几天虎子他爹都唉声叹气,说你回来没法给你交代!可怜的娃呀!”狗叔一脸悲哀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没听完狗叔的话,就立即撒腿朝着庄子西头狂奔而去,那边是他在庄子的家,虎子家也在那边。 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一听,脸色也顿时都变得难看了起来,连忙策马带着马车就朝着徐淼追去。 狗叔看着他们的背影,还是有点发愣,愣了一会儿之后,一跺脚扛着锄头也赶紧追了过去。 徐淼疯了一样的冲入虎子家,这时候虎子婶正在家里做饭,用陶釜在泥灶上煮菜粥,他们庄子的人都穷,一年到头种田下来,交完了租庸之后,剩下的粮食根本不够吃的,这里的田地都是坡田旱田,田很薄,种粮的产出很低,除了去山里打柴或者狩猎,补贴家用之外,女人就只能织麻布来贴补一下家用。 平时吃的饭,都是糜子饭里面加不少的野菜干菜,称之为菜粥,不干重活的时候,是不敢随便敞开吃干的,多是喝这样的菜粥裹腹。 “虎子婶!虎子叔呢?我妹子呢?”徐淼一头撞入破旧的院子,看到正在做饭的那个妇人,就急躁的大声叫到。 虎子婶听了徐淼的声音,身子抖了一下,赶紧转过身,可是看到徐淼之后,也跟狗叔一样,呆立当场,看着徐淼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婶子,我是徐淼,虎子叔呢?我妹子到底咋回事?”徐淼冲到妇人面前,也顾不上其他了,大声对妇人吼着问道。 这时候尉迟宝琪带着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还有马夫赶得车也追了过来,跳下马也进了院子。 妇人这才认出徐淼,一认出徐淼,就立即哭了起来:“淼呀!我们对不住你呀!没照看好你妹子,你妹子被刘家前几天给抢走了!你叔和虎子他们实在是拦不住呀!你可别怪我们呀! 你叔今儿个带着虎子上山打柴去了,还没有回来,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你等一下你叔他们,这事儿不能怪你叔和虎子呀,他们是真的拦不住刘家的那些恶仆呀,为了这,你叔和虎子还被他们打了!” 妇人一边哭一边对徐淼说道。 徐淼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脸色变得铁青,牙咬的咯嘣作响,双手握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指甲抠入到了掌心里,把掌心的皮都抠破了,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缓缓转过身,挤开了站在他背后的尉迟宝琪和老王,大步走出了院子,到了那大棕马旁边,搬住马鞍一跃而上,跳上了战马之后一抖缰绳便催马朝着庄外驰去,身后留下了一溜的烟尘。 这时候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也都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尉迟宝琪当场就勃然大怒:“混蛋!徐淼为朝廷效命,那姓刘的人家居然在家抢走他妹子!这天底下怎么还有如此为富不仁的无耻之徒?走!咱们去帮他把妹子要回来,帮他讨个说法去!” 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二话不说,立即跟着尉迟宝琪冲出虎子家的院子,命马夫留下看着东西,而他们则也翻身上马,鞭声响起,三匹马咴咴一阵长嘶,便电射了出去。 徐淼伏在马背上,此时内心中充满了愤怒,同时又针扎一般的疼,满脑子都是婉儿那带着菜色的小脸和她瘦弱的身体。 姓刘的居然趁着他不在家,强行抢走婉儿,这已经彻底触及了徐淼的底线,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拼命的催马朝着山外刘家狂奔而去。 而尉迟宝琪带着老王和另外一个精壮的护卫,催马追来,他们的骑术比徐淼好的太多,所以很快就追上了徐淼。 尉迟宝琪脸色同样也是一片铁青,咬着牙对徐淼叫到:“徐淼,你不用紧张,你妹子就是我妹子,那姓刘的今儿个要是不把咱妹子还给你,老子就烧了他家!” 一行四人催马狂奔,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七八里外的刘家庄子门口,庄子不算太大,庄门这个时候是打开的,有人在庄门出入,听到急促的马蹄声的时候,都抬头望去,结果还没看清楚来者是谁,四匹马就呼啸着直接冲入到了庄子之中。 徐淼一马当先带着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冲入庄子,来到了一个院子的门外,院门两侧没有石狮子,只有两块门枕石,尉迟宝琪和徐淼不管这个,但是老王却留意了一下这刘家大门的情况。 看到门口只有门枕石,没有石狮,于是老王松了口气,对一旁跟着的另外一个彪悍的护卫点了点头,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老王从马鞍上摘下了一个拳头大的铁锤,而另外一个护卫则摘下了一个铁连枷。 徐淼一脸怒色冲到刘家门口之后,大门紧闭着,但是侧门却开着,一个看门的仆役看到他们四个人凶神恶煞的冲到自家门口,吓了一跳,再一看尉迟宝琪和徐淼都是一身锦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而且他们身后还跟了两个彪悍的护卫,一看这气势,就是厮杀汉出身,这种人一般身份都不会低,搞不好是长安的勋贵子弟。 第三十章 破门而入 看门的仆役不敢怠慢,赶紧从侧边小门迎过来,陪着笑脸对尉迟宝琪拱手说道:“敢问贵客尊姓大名,来我家有何事?是否需要小的通禀一下我家老爷?” 这小子算是有点眼力价,一眼就看出来,这四人之中尉迟宝琪身份最高,于是便直接对尉迟宝琪问道。 徐淼铁青着脸没有说话,直接就要朝院子里冲,但是尉迟宝琪一把拉住徐淼,对徐淼大声说道:“走大门!” 拉住徐淼之后,尉迟宝琪便挥手对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喝令到:“砸了他家大门!” 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二话不说纵身上前,抡圆了手中的铁锤和连枷,便轰向了这刘家的大门。 这刘家看门的仆役一看脸就吓白了,连忙叫到:“住手!你们是谁?这是要作甚?我家老爷可是有官身的!你们岂敢砸我家大门!” 老王两人根本不搭理他,既然门口没有石狮子,那么这刘家就算不上什么惹不得的人物,七品官以上家门口才允许有石狮子,连石狮子都没有,那就说明这一家连七品官身都不是。 尉迟家乃是国公,从一品的官职,刘家这种人家,在他们眼里屁都不算。 徐淼是白身不假,他以前惹不起像刘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可是在尉迟家眼里,这种人家根本就不够他们看的。 就算是这仆役叫嚷着说他们老爷有官身,但是也绝对超不过七品官,充其量就是八品九品的芝麻绿豆般的小官,他家的门砸了也就砸了,没啥大不了的。 于是老王两人根本不搭理那仆役,抡圆了铁锤和铁连枷,便轰在了这刘家的大门上,只听咣咣咣几声响,在他们的暴力轰击之下,刘家原本好好的大门,顿时就被他们砸出了几个窟窿。 到底不是什么太大的人家,这门板厚度有限,面对着老王他们这种彪悍的武士,真是扛不住这样的猛砸。 仆役一看这四个人到了他家门口,二话不说连名字都不报,上来就砸门,这肯定是上门寻仇的了,于是一边尖叫着叫院子里的人出来,一边上前拉老王。 老王飞起一脚,正中这个仆役的胸口,这个仆役啊的一声惨叫,就跟断线风筝一般的倒飞了出去,从徐淼身边直飞过去,重重的就摔在了刘家大门外的地面上,一张嘴就吐了口血,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老王他们这些护卫,本身就是行伍出身,可以说都是穷人出身,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自己在外征战,家人却在家被人欺负。 徐淼这段时间跟他们在一起,因为他的能力,还有对待军卒们的态度,早已获得了他们这些人的认可,把徐淼视作了袍泽,所以今日看到这件事,算是触及了他们的逆鳞,又尉迟宝琪这个大头给他们撑腰,他们动起手来,可以说毫不留情。 现在只要是刘家里面长着两条腿的动物,都已经被他们视作了敌人,那仆役上来阻拦他们砸门,他们自然不会留手,一脚就把他踹飞了出去。 两扇大门在他们的铁锤和连枷面前,根本就挡不住他们,被他们三下五除二就给砸成了碎片,咣的一声一扇门便倒了下去,尘土飞扬的同时露出了大门内的影壁。 这时候刘家院子里的仆役们听到大门的动静,哇哇叫着抄家伙就冲了出来,结果绕过影壁,就看到了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四个凶神恶煞的砸开了大门,从大门闯入到了刘家。 “你们乃是何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敢砸烂我家大门!”为首的一个三十出头的管事模样的家伙拎着一根棍子,指着尉迟宝琪厉声吼道。 尉迟宝琪缓缓的从腰间拔出了横刀,徐淼也一样拔出了腰间的横刀,双目喷火盯着眼前这厮。 这家伙徐淼认识,这半年来,就是这家伙屡次上门,找他催债,一个多月前,还刚从他家把地契拿走顶账,他那时候即便是老实,也知道自家的那几亩薄田早已能抵了刘家的高利贷了。 但是刘家愣是说他家的那几亩薄田不值钱,说只能抵利息,说自己还欠着他们的本钱,根本不讲一点道理。 这次不用问就是这厮带人去抢走了他妹子,于是他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这厮,喉咙里发出了如同九幽地狱之中才有的阴寒声音对这厮问道:“刘五,你可还认识我吗?” 那个领头的家伙名叫刘五,乃是刘家的远亲,以前是个泼皮,前些年投到了刘家,在刘家当了个护院,后来这家伙心狠手辣,帮刘家催放出去的高利贷,得到了现在刘家主人的赏识,于是便把他提拔成了家里的管事,专司负责为刘家催债。 这刘五听了徐淼的问话之后楞了一下,这才仔细打量徐淼,当他仔细看了一番红着眼的徐淼之后,忽然间脸上露出了既惊又怒的神色,厉声骂道:“你是小王庄那个徐家小子?” “正是!我今日前来,是接我妹子回家的!把我妹子还给我!”徐淼冷森森的盯着这个刘五,拎着横刀,刀尖垂在地面上,在青砖地面上划过,地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刀痕。 尉迟宝琪和老王都知道徐淼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怕他吃亏,也都跟了上来,朝着那刘五和一帮刘家的仆役们逼了过去,护住了徐淼。 刘五认出徐淼之后,虽然感到十分惊诧,但是他很清楚徐淼以前是个什么人,知道徐淼毫无背景可言,只是一个外来户,家里只有他们兄妹二人了,这次居然敢带人前来砸他们刘家的大门,一时间怒不可遏之下,也忘了陪着徐淼来的尉迟宝琪等人可能是什么身份。 自家老爷可是有官身的,世代为官,早年刘家的父亲就在大隋时期,在长安当官,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因为李渊率军入了长安,在立国之前他们家投了李家,后来便在朝中得了个官职。 现在的老爷是在父亲死后,得了父亲长官的荫萌,也在民部谋了个八品的主事之职,官职虽然不大,但是却很有实权,所以在这一带,只要不招惹那些勋贵的庄子,基本上他们刘家在这一带可以横着走。 徐淼一个穷小子今日虽然穿的看起来富贵了许多,但是他潜意识里,认为这穷小子就算是发达了,又能结交什么权贵,估摸着尉迟宝琪他们这帮人,充其量就是一些军汉出身,这会儿也没把尉迟宝琪放在眼里。 “徐小子,你们这是找死,居然胆敢砸了我们家的大门!还敢上门要你妹子!我告诉你,你妹子老子早就卖给人牙子了!这会儿估摸着早被人牙子不知道卖到哪家青楼去了!既然你把我家大门砸了,那就休想再走了! 来人,把他们拿下送到官府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把他们的腿给我打断!”这刘五嚣张的指着徐淼骂道,而且脸上还露出了一副戏谑的表情,故意气徐淼道。 徐淼一听,整个人都疯了,举起刀便扑向了那个刘五,想要一刀把刘五给砍死,小妹是他现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厮居然说把她卖给了人牙子,还说会把她卖到青楼里面,徐淼这会儿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被一腔怒火烧的浑身哆嗦,只想杀人。 老王看到徐淼的神情,一把就拉住了徐淼,对尉迟宝琪小声说道:“少爷,咱们不能杀人!” 尉迟宝琪也把刘五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也把他给气坏了,他很同情徐淼,居然被这样的人家如此欺凌,不过他虽然恼怒,但是却也知道,这家人有官身,砸了他家没问题,但是要是杀人的话,那就把事儿闹大了。 于是厉声怒喝道:“咱们不杀人,但是把他们家先给我砸了再说!真是气煞我也!” 第三十一章 盛怒之下 尉迟宝琪吼罢之后,就抢到前面挥刀而上,刘家的一群仆役这会儿抄着家伙围了上来,不过手里大多都是拎的棒子,一看到尉迟宝琪拎着横刀,都畏畏缩缩不敢扑上来真的拼命。 老王拉住徐淼,对徐淼说道:“徐公子息怒,有我等在,定会把小姐给讨要回来,这里不能杀人,你不要冲动,万事有我家少爷!待我等给你出气!” 说着老王和另外那个护卫蹂身而上,也扑向了刘家的那些仆役,尉迟宝琪嫌拿着刀不能砍人不爽,收刀入鞘,赤手空拳就冲了上去。 别看尉迟宝琪在家是个不受重视的二世祖,可是却继承了老爹的基因和爱好,读书不成,习武却还相当不错,打小就喜欢舞枪弄棒,家里面又不缺武技精湛的护卫,今年十六岁就早已马上步下的工夫习练的炉火纯青,一条马槊在精通马槊的老爹指点之下舞的是虎虎生风,早已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了。 虽然比不过大哥尉迟宝林,但是这一身工夫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当他收起了横刀,挥拳扑上去的时候,刘家的人看到他不敢真的砍人,于是顿时胆气一壮,纷纷哇哇叫着挥舞着棍棒冲了上来,想要讨便宜把尉迟宝琪放倒。 但是他们根本没想到今天遇上的都是什么人,且不说尉迟宝琪不白给,单单是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军,这一身工夫就不是白给的。 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护住尉迟宝琪,三个人如同猛虎一般的闯入院子开始跟这帮刘家的仆役们动起了手,只听得院子里立即就发出了一连串的惨叫声,虽然尉迟宝琪他们没有打算杀人,但是下手却依旧非常狠。 那些刘家的仆役们,在他们这三个凶人面前,难有一合之将,不管是谁扑上来,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迅速的就被打飞了出去,只要飞出去,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落地就出了只能哀嚎打滚之外,再无人能爬起来了。 但是他们也始终掌握着分寸,只伤人不致人死地,没片刻功夫,院子里就躺了一地的哭爹喊娘的家伙。 那为首的刘五见势不妙扭头就想跑,但是却被尉迟宝琪用脚尖挑起一根哨棒直朝那刘五后背飞去,刘五以前虽然是泼皮,打过不少浑架,但是却并不会什么武技,遇上尉迟宝琪这种变态,哪儿有躲避的机会,被疾飞而来的哨棒狠狠的砸在后背上,哎呀一声惨叫,便朝前飞扑出去,一脸就抢在了青砖地面上,磕了个万朵梨花开。 徐淼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的机会,这种打斗,以他的本事,上去只能给对方提供斩获,本着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办的原则,他于是便收刀入鞘,跟在了尉迟宝琪身后。 当院子里所有人都被放翻之后,徐淼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一截断了的木棒,在手力掂了掂,对尉迟宝琪问道:“打残有事没事?” 尉迟宝琪立即傲然答道:“只要不死,打残没事!今天的事儿我替你扛了!” 于是徐淼也不再多话,缓步逼向了那个躺在地上一脸血的刘五,刘五惊恐的翻过身看着徐淼逼了过来,嘴里还在大叫:“徐家小子,你居然胆敢带人来我家行凶,你可知道我家老爷是干什么的?胆敢伤我,我家老爷定让你从今以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徐淼眼神冰冷的像是能掉出冰碴子一般,死死的盯着这个刘五,冷声问道:“我妹子在哪儿?” 那刘五依旧嘴硬,嚣张的狂笑着对徐淼说道:“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老子?你这次死定了!告诉你吧,你妹子早被我卖给人牙子……啊……” 徐淼不等他说完,便高高抡起了手中的木棒,挂着风嗡的一声便重重的砸在了刘五的一个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刘五当场就抱着腿发出了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 徐淼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这根结实的桑木棍狠狠的砸在刘五的膝盖上,居然愣是直接就被砸断了,可想而知刘五这会儿膝盖的下场了。 只见刘五的一条腿呈现出奇怪的角度,小腿朝上翘起,膝盖居然被徐淼这一棍砸的粉碎,这辈子神仙都没法再治好他这条腿了。 刘五怎么也没想到以前畏缩木讷的那个徐家小子,今天怎么会变得如此暴虐,居然胆敢打断了他一条腿,剧烈的疼痛让他歇斯底里的惨叫着,疼的他满地打滚,嘴里还大骂着:“打得好!你等着!老子回头要把你的每一根骨头都砸碎……啊……” 徐淼一脚踩住了刘五那条断腿的膝盖,刘五顿时就疼的无法动弹了,接着就又歇斯底里的惨叫了起来。 “我再问你一遍,我妹子现在何处?”徐淼这时候又捡来了一根短棍,冷森森的盯着刘五的双眼再次问道。 刘五以前是泼皮,没少耍狠斗勇,虽然被打断了一条腿,可是居然还是咬牙说道:“卖给人牙子了!啊……” 他的话音未落,徐淼手中的短棍就再次挂着风狠狠的落在了他另外一条腿的膝盖上,于是刘五立即就再次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声。 尉迟宝琪看着徐淼的动作,眼皮都忍不住跳了一下,他虽然没少打架,甚至前些日子还亲手杀了三个突厥人,但是却还没这么干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狠起来之后,居然下手如此狠辣,一连敲断了那厮两条腿的膝盖,这一下这厮这辈子只能靠爬着过日子了。 不过老王和另外一个尉迟家的护卫却笑嘻嘻的看着徐淼对这厮施暴,他们这些厮杀汉,以前在军阵上,什么场面没见过,对付抓住的敌军斥候,审问敌军军情的时候,他们干的比徐淼还要狠辣十倍,所以徐淼的手段,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过分。 像刘五这种人,如果让他们下手,会更狠一些,因为他们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混账东西,于是老王两人在一旁看着却嘻嘻哈哈的连赞徐淼干得漂亮。 刘五杀猪般的惨嚎声并未持续多久,剧烈的疼痛激发了他身体的自保功能,两眼一翻就疼晕了过去。 徐淼丢掉短棍,又在旁边踅摸过来了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掰开刘五的手,把他手指分开一根根的摆在地面上,抡起石头狠狠的砸在刘五的一个小指上,本来晕过去的这厮,愣是被疼的嗷的一嗓子又醒了过来。 这次醒来之后,这厮涕泪横流,终于硬不起来了,躺在地上哭的像是个孩子一般,对徐淼叫到:“别打了,别打了!我招了!求你饶了我吧徐公子!” 徐淼冷冷的看着他,一只脚踩着他的那只手,继续问道:“我妹子呢?” “在后院,在后院关着呢!我没把她卖给人牙子!” “是没卖还是没来得及卖?”徐淼并未因为这厮供出自己妹子的所在就饶过他,今天他的逆鳞已经被彻底碰触到了,而且还有尉迟宝琪这个大头替他顶缸,他下定决心要把憋在胸腔的这口气彻底撒出来。 刘五哭嚎着摇头道:“是没来得及!我家老爷说你妹子又黄又瘦,不打算留家里当丫鬟,让小的把她卖了!人牙子还没有来带走她……啊……” 话音未落,徐淼就攥着石头,狠狠的再次砸在了他的右手上,这一石头砸下去,这厮整个右手手掌的骨头几乎都被砸碎了,被石头砸的是血肉模糊,惨叫一声便又疼晕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徐淼看着跟一摊泥一般晕倒在地上的刘五,这胸中的恶气才算是发泄出来了一些。 第三十二章 婉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身穿一身锦袍,从内院急匆匆的带着几个家仆冲了出来,一看到院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自家的仆役,还有血肉模糊的刘五,两只小眼顿时就瞪大了起来,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们是哪里来的凶徒?居然胆敢在我刘家行凶!你们可知我是谁吗?本官可是民部主事! 这可是天子脚下!岂容尔等如此嚣张?来人,立即去京兆府报官!今日本官定要让尔等付出代价!” 徐淼一看到这个男人,眼珠子顿时就又红了起来,正要朝他冲过去,尉迟宝琪却拦住了他,他已经看出来正主出来了,听了这货自报身份之后,心里就更加有底了许多。 既然今天事情已经闹大了,他也不怕这厮,于是冷笑一声缓缓朝着这姓刘的家伙走去,冷声说道:“刘大人好大的官威呀!我真的有点怕了!” 这姓刘的家伙听了尉迟宝琪的话之后,上下打量着尉迟宝琪冷笑一声说道:“现在才知道怕了?晚了!如若不想死的话,我劝你们还是立即自缚双臂,被我送到官府之中,到时候自有官府来给尔等定罪!否则的话……” 这货正在嚣张的威胁尉迟宝琪,却没料到尉迟宝琪这会儿已经逼近到了他近前,没等这货嚣张完,尉迟宝琪突然间就朝前一纵身,飞起一脚就踹在了这厮的肚子上。 这家伙没有一点防备,连跟着他的几个家仆也没有一点防备,以为他已经自报了身份,眼前这几个凶徒哪儿还敢对他们老爷动手,俗话说得好,民不跟官斗,就算是长安街头那些出了名的泼皮混混,遇上当官的,也会主动退避三舍。 刚才有人跑到后院之中报信,说前几日一个欠他们高利贷的小子,因为还不上本息,妹子被他们抢入到了家里,现在那小子带人上门来寻仇了,正在大门内殴打他们家的仆役。 姓刘的一听,真没当成回事,认为能欠他高利贷的人家,肯定都是周围的穷鬼们,抢了他家的妹子就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居然还敢纠集人打上门来,这简直就是找死。 于是他这才气冲冲的带了几个家仆冲到了前院,虽然看到尉迟宝琪和徐淼身穿锦袍,不像是一般的穷酸,不过也没把他们看得很重,根本没想到尉迟宝琪会是他惹不起的人物,所以出来之后,看到前院的情况勃然大怒,自报了身份来威胁尉迟宝琪和徐淼等人,以为肯定能吓住他们。 可是这姓刘的家伙,根本没有料到,在他自报了身份之后,他们居然还敢对自己这个当官的动手,所以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等发现尉迟宝琪动手的时候,已经晚了,于是肚子结结实实挨了尉迟宝琪一脚之后,他就直接飞了出去,撞到了两个跟着他的狗腿,一起翻倒在地。 这厮倒在地上肚子疼得五官挪位,五脏六腑好像都挪位了,疼的连气都不敢喘,指着尉迟宝琪:“你……你……你居然敢殴打本官……给我打!” 几个跟着他的护院、家仆,于是嗷嗷叫着抄家伙就蜂拥而上,准备群殴尉迟宝琪,但是老王那俩护卫哪儿会给他们殴打尉迟宝琪的机会,立即纵身而上,再一次开打。 也就是片刻的工夫,这姓刘的带出来的一群护院和家仆,再一次都成了滚地葫芦,一个个不是断手就是断脚,要么就是脱臼,全都躺在了院子里。 这一下刘家的前院就热闹了,横七竖八躺了二十多个,那刘主事这才被吓到了,以为真的遇上了要杀人越货的凶徒了,躺在地上连连摆手求饶道:“好汉好汉!别打了!你们要是求财,我给你们便是,莫要伤我性命!” 徐淼刚才没机会动手,拎个棒子躲在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身后,不过他也没有闲着,每当有人被撂翻在地,他就过去照那人膝盖上敲一下,虽然没有像对付刘五那样,直接把他们的膝盖打折,但是这一棒子敲下去,也足够他们痛彻心扉,好一阵子别想再站起来了。 当所有人都被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撂翻之后,徐淼拎着棒子来到了这为富不仁的刘主事面前,对刘主事说道:“半年前我来你家借了你家七百文钱,三个月之内,还给了你家一共将近两贯钱,后来你们又夺走我八亩坡田,虽然只是薄田,但是市价也不会低于两贯,也就是说你们抢走了我十六贯钱却还不知足,现如今居然又要抢走我的妹子,还想要卖掉她! 我就想问问你这样蛇蝎心肠的混账,怎么配在朝中为官?难道我大唐就养你这种官?” 姓刘的从来没见过徐淼,但是听了徐淼之言以后,才知道这个少年郎,居然这半年因为借了他家七百文钱,被他们家强索回来了这么多钱财和田地,刘五那厮居然还又把人家妹子给抢了回来要卖掉。 可是他看这个少年身穿锦袍,并不像是穷人,为何会来他家借了七百文钱呢?不过现在他弄不清楚这些凶徒的身份,也不敢嚣张,躺在地上连声说道:“我不知道,这些事并非本官操持,乃是家中仆人所为,怨不得我!” 徐淼听罢他的推脱之后,一棍子就狠狠的捣在了他的小肚子上,这厮立即就被捣的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疼得他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徐淼踩住姓刘的胸口,对他问道:“我今日前来有两件事找你,一是带回我的妹子,二是拿回当初签下的借契!你觉得如何?”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呀!来人,来人,赶紧把好汉的妹妹请出来!快去!还有,快问一下刘五,好汉的借契在哪儿?赶紧拿来还给好汉!”姓刘的眼看着这几个人太凶了,今天他家肯定打不过这几个人,所以只能赶紧服软,但是内心里却咬牙切齿,等着这些人走了之后,立即就去报官,让万年县派武侯前来抓捕这几个混蛋。 只要到时候抓到这几个凶徒,弄入到大牢之中,就不信弄不死这几个混蛋。 疼晕过去的刘五被人用凉水泼醒过来,立即就又开始惨嚎了起来,但是一看到徐淼凶神恶煞的看他,居然立即就强忍住了惨叫,生怕最后一只好手也被徐淼给废了。 被问及徐淼的借契在哪儿的时候,这厮立即就说出了借契放在什么地方,有人一瘸一拐的赶紧去取,也有人瘸着腿跑回了后院,老王怕他们以婉儿为质,于是也立即跟了进去,不一会儿便把婉儿和借契都带到了前院。 婉儿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蓬头垢面,一张小脸脏兮兮的,被泪水弄得更是如同花猫一般,战战兢兢的被老王抱着带出来之后,愣愣的看着前院躺了一地的刘家人,同时也看到了徐淼和尉迟宝林等人,但是她却愣是也没有认出徐淼。 徐淼当看到妹妹的时候,热泪一下就从眼里涌了出来,因为这是他在这个世上,现在唯一的亲人了,现如今居然吃了这样的苦头,被吓得战战兢兢,想哭都不敢哭出来。 于是他强忍着热泪,颤声对婉儿叫到:“婉儿,我是哥哥呀!哥哥来接你回家了!没事了!” 惊恐万状的婉儿直到这个时候,才从声音认出了徐淼,惊诧的望着徐淼,仔细的看着徐淼的脸,好一阵子才突然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老王把她放在地上,她立即就飞奔着便扑向了徐淼,一头扎入到了徐淼怀里,哭的是声嘶力竭。 她捶打着徐淼哭道:“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把婉儿扔家里这么长时候不回来看婉儿?他们把婉儿抓来,还打婉儿!哥哥赶紧带婉儿回家吧!婉儿不要留在这里!他们都是坏人!” 徐淼一听头发就竖了起来,连忙拉起婉儿的袖子,只见婉儿细的跟麻杆一般脏兮兮的小胳膊上,布满了几条纵横交错的鞭痕。 徐淼的眼泪更是滂沱而下,颤声问道:“这是他们打的?” 第三十三章 出气 婉儿被衣服碰到伤口,疼的抽了一下,点头哭到:“他们说要把婉儿卖了,我害怕,晚上想要逃走,被他们抓住了,他们就用鞭子打我!” 尉迟宝琪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婉儿手臂上血淋淋的鞭痕,顿时就再次勃然大怒,劈手夺了一根马鞭,窜过去劈头盖脸的就开始猛抽起了那个刘主事,而且是一边抽一边骂:“老子今天抽死你这个王八蛋!看看你都做的什么好事?这种事情你也能做得出来?老子今天非抽死你不可!” 刘主事整日养尊处优,哪儿挨过这样的暴揍呀!在尉迟宝琪雨点一般落下的马鞭下面,被抽的是满地打滚哭爹喊娘,像杀猪一般一边惨叫,一边向尉迟宝琪求饶。 几个护院和家仆还想要起来护住姓刘的,但是却被尉迟宝琪一脚就踹飞了出去,徐淼轻轻擦着婉儿的眼泪,自己流着泪对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安慰婉儿道:“这都是哥哥的朋友,陪哥哥来救你回去的!婉儿不怕!没事了! 他们居然敢打你,今天就让你看着哥哥给你出气!” 说着他轻轻的揉了揉婉儿的头,站起身捡了一根棒子,就开始疯了一般在院子里逮人就揍,挥舞着棒子见人就打,老王他们两个护卫,这时候也都怒极了,一样拎起棍子就开始再次揍人,只把刘家前院搞得跟屠宰场一般,杀猪般的惨叫声是此起彼伏。 徐淼到底身子板比较弱,狂揍了一阵刘家的人之后,累的气喘吁吁,再看那个姓刘的家伙,已经被尉迟宝琪抽的快要断气了。 姓刘的白白的一张脸,这会儿已经被抽的见不得人了,上面横七竖八布满了鞭痕,这会儿估计连他妈出来,都认不出他是谁了,躺在地上杀猪般的惨叫着,歇斯底里的求饶着,身上的锦袍都被尉迟宝琪给抽碎了,扯皮露肉的,身上也布满了鞭子抽的血痕。 打够了的尉迟宝琪蹲下,抓住姓刘的头发,拉起来让他看着自己的脸,对他说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尉迟宝琪,家住在长安城的永宁坊!今日揍你的是老子,你只管来找我就是了!老子等着你报官来抓我! 今日这只是给你一点教训,你要是再敢鱼肉乡里,欺压良善,老子下次过来,就拆了你家!拧下你的狗头,听清楚了吗?” 姓刘的惊恐万状的缩成一团,惨叫着说听清楚了,尉迟宝琪松开手之前,又忍不住抽他了一个耳光,这才丢下烂泥一般的他站起了身。 徐淼也收起了当初在刘家签下的借契,又逼着姓刘的亲笔写下了他们这次是如何对自己巧取豪夺的过程,让姓刘的按下了指印,也收入到了怀中。 而姓刘的刚开始抵死不肯写,因为他很清楚,这要是把他所作的恶事写出来的话,那么他这辈子恐怕就要完了,所以他抵死都不肯照着徐淼的吩咐写下供状。 但是当他看到徐淼拔出横刀,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的脖子的时候,这家伙到底还是崩溃了,在死亡面前,前途和名声已经不重要了,于是立即哭嚎着求饶,让人去取来了纸笔,就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大致把前前后后从徐淼家中夺走的钱财、田产以及又如何抢走了婉儿,并且打算将婉儿卖给人牙子的事情写了出来。 徐淼夺过这刘主事写的东西,看了一遍之后感觉还算是满意,于是便让他按了手印,塞入到了怀中。 抱起了瘦小的妹妹,走到姓刘的面前,一脸鄙夷的看了看这厮,一口唾沫吐在了这厮的脸上,然后对婉儿笑着问道:“婉儿看看,哥哥已经替你除了气了!婉儿消气了没有?没有的话,哥哥继续替你出气!” 姓刘的被吐了一脸唾沫,却连擦都没敢擦,听到徐淼说不够还来,吓得他裤裆里一下就湿了一片,生生被吓得尿了一裤裆。 刚才他的脑袋嗡嗡的,听到尉迟宝琪自报姓名,他狠狠的记住了尉迟宝琪的名字,但是却一时间没有想到尉迟宝琪的来历,只记住了揍他的那个黑壮少年名叫尉迟宝琪,家住永宁坊,至于尉迟宝琪是谁家的人,他这会儿已经被愤怒蒙住了心智,根本来不及多想。 婉儿看着满员打滚的这一大群刘家的人,特别是看到那个把她抢回来的刘五,这时候又像是一摊泥一般的晕倒在地,身下还流出一滩黄水,又骚又臭,也觉得解气了,另外毕竟她是个小姑娘,没见过这种场面,感觉很害怕。 于是她紧紧的搂着徐淼的脖子,小声说道:“婉儿怕!哥哥带婉儿回家吧!” 徐淼轻轻的拍着婉儿的后背,柔声说道:“好!那咱们就回家去!哥哥给婉儿买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新衣服,婉儿回家就能吃到了!咱们走!” 说着徐淼就抱着婉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而门外这个时候已经围了不少刘家所在庄子的乡邻,都趴在门口偷偷的朝院子里看,原本他们还拿了家伙想要来帮忙,但是看到尉迟宝琪他们如此凶悍,把刘家露头的男人全部都撂翻在地,于是居然没人敢出头帮忙。 看到徐淼抱着一个小女孩儿走出来,顿时就一哄而散,反正刘家在这里的名声也不好,现在被人寻仇打上门,把姓刘的暴揍了一顿,不少人还觉得心里蛮解气的,更没人愿意为他们家出头了。 徐淼出门之后,尉迟宝琪也带着老王他们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徐淼把婉儿放在大棕马的马鞍上,自己翻身上马,搂着婉儿,拨转马头便朝着庄子外面行去。 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也都翻身上马,威风八面的护着徐淼兄妹走出了庄子,朝着小王庄行去。 那刘主事坐在自己的尿泡里,裤裆里湿漉漉的,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恨得是咬牙切齿,哼哼着厉声尖叫着:“刘乾!你带几个人,取一百两银子,速速去城中报官!告诉万年县令,永宁坊一个尉迟宝琪还有小王庄一个姓徐的小子,私闯我家,殴打本官,打伤打残我家仆役二十余人,请万年县令立即派人擒拿凶徒!记住一定要把刚才我写的东西给要回来毁掉!” 尉迟这个姓其实这时代并不算罕见,尉迟宝琪虽然自报了姓名,但是却没对那这刘主事说出自己的家门,所以正怒极之下的刘主事,也没想起来永宁坊尉迟家是谁的府邸,这会儿浑身剧痛之下,脑子已经不好使了。 有受伤轻的家仆,立即就爬起来按照家里老爷的吩咐,跑去牵了马,然后护着刘恩的堂弟刘乾出了庄子朝着长安城赶去报官,一时间他们都没想起来有啥不对的地方。 徐淼带着婉儿和尉迟宝琪他们回到小王庄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婉儿因为害怕,这些天都没有睡一个好觉,看到哥哥来救她之后,精神就放松了下来,在马背上靠在徐淼怀里,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即便是睡着的时候,也紧紧的拉着徐淼的袖子,时不时的还哽咽几声,嘟囔着说着让哥哥别走的话。 徐淼看着即便是睡梦中,还紧张着的妹妹,心里面别提是什么滋味了,轻轻的搂着她,尽量让大棕马走的平稳一些。 “宝琪,王叔、李叔,今日多谢你们伸手相助在下,要不然的话,我今日恐怕根本没法救回舍妹,大恩不言谢,今日的恩情我徐某记下了!有情后补,咱们来日方长!”徐淼走了一段路之后,心情渐渐的平复下来,对一直跟着他默不作声的尉迟宝琪等人道谢到。 尉迟宝琪大咧咧的摆手道:“这算什么?小事而已,不就是个从八品的主事,在长安城里面,连个头都不算,居然在乡下如此鱼肉乡里,简直就是找死! 要不是他这个官身的话,今天老子都想把他给宰了,这种人也配当官?连做人都不配!我呸!”尉迟宝琪骂骂咧咧的说道。 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不过就是笑了一下,觉得这事儿他们出手是理所应当的。 第三十四章 徐淼的宝贝 小王庄的人看到徐淼把婉儿带了回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还以为是去用钱把婉儿赎了回来,所以开始的时候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惊讶徐淼进了一趟长安城,再回来的时候,居然发达了,鲜衣怒马好不威风,还带回来了一个富家子朋友,看看带的两个护卫,就知道,徐淼这朋友绝对不好惹。 所以庄子的乡邻们,纷纷前来向徐淼道贺,各个都一脸的羡慕。 但是当虎子婶在为婉儿洗澡换衣的时候,看到婉儿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顿时就心疼的失声大哭了起来,大骂刘家怎么这么狠毒,如此虐待婉儿这么小的姑娘,这还是人吗? 婉儿这时候回到庄子里,看到了哥哥和庄子里那些良善的乡邻们,觉得安全多了,虽然被碰到身上的伤口,还会疼的只吸凉气,但是却已经高兴了起来,开始叽叽喳喳的向虎子婶形容哥哥和他的朋友们是如何勇猛,如何暴揍刘家上下,连刘家的老爷也被哥哥和他的朋友打的尿了裤子。 虎子婶这才知道徐淼是怎么把婉儿从刘家要回来的,当时就被吓坏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刘家是这一带惹不起的人,刘家老爷是长安城里当官的,徐淼不过就是个老百姓,就算是现在看起来发财了,可是居然敢殴打官员,还把人家的家给砸的一塌糊涂,打伤了刘家那么多人,这一下可是惹出了滔天大祸。 于是虎子婶赶紧出来把事情告诉了虎子爹,虎子爹一听就吓软了,连忙找到正在为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做饭的徐淼,惊惶的劝徐淼还是赶紧跑吧,他们这次惹了不能惹的人物,殴打官员,那可是杀头的重罪,所以全徐淼还是速速离开这里,先到秦岭山中躲一段时间为妙。 可是尉迟宝琪却大大咧咧的笑道:“不就是个芝麻绿豆般的从八品小官嘛?不必担心,他奈何不了徐淼和我!我就是个七品翊麾校尉,他能奈我何?” 尉迟宝琪倒是没把他老爹的身份给报出来,要不然的话,估计虎子爹听了之后,能当场吓尿出来。 在听尉迟宝琪也有官身,而且似乎比那姓刘家老爷的官还大一些,他这才有点放心了下来,在他们看来,当官的他们都惹不起,但是当官的揍了当官的,那就不是多大的事儿了。 虎子爹由衷的为徐淼这小子高兴,感觉着徐淼这次进了一趟长安城,算是遇上了贵人了,虽然颇有些眼热,可是想想徐淼和婉儿这两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现在有了靠山,也觉得欣慰。 徐淼把婉儿接回庄子之后,便把从城里给庄子的乡邻们带的礼物都分给了乡邻们,看到徐淼发达了,还记着他们这些乡邻们,乡邻们都很是高兴,连连向徐淼道谢。 庄子的耆老王伯,也是个良善之人,这一年来也没少照应徐淼和婉儿这对兄妹,看到徐淼发达了,也颇为欣慰,收下了徐淼的馈赠之后,把家里自酿的一坛子酒给徐淼送了过来,请他的朋友们喝。 虽然只是一坛浊酒,但是尉迟宝琪也不嫌弃,筛了酒尝了一下之后,连称好酒,让王伯笑的见牙不见眼,连说贵人要是喜欢,以后再酿一些给尉迟宝琪送到府上去。 毕竟是活了五十多年的老人了,王伯还是有点眼光的,看得出尉迟宝琪身份不简单,一看就是贵人家的子弟,具体多贵,他不知道,但是感觉尉迟宝琪家世绝对不简单,所以老头儿对尉迟宝琪十分热情。 老王还在庄子里给徐淼找来了几只鸡,又从自家拿来了一块腊肉,让徐淼给尉迟宝琪他们吃,所以徐淼就给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三个做了两支叫花鸡,又用砂锅炒了一盆炒鸡,一盆腊肉炒笋干。 这一下算是就把欠的尉迟宝琪的人情债给还完了,吃的尉迟宝琪又是大呼小叫,连老王和护卫老李也都差点把舌头给吞了,吃的是畅快淋漓,说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和腊肉,这辈子能吃上这样的美味,也算是福气了,就算是明天就死了,都不觉得亏得慌。 尉迟宝琪看过了徐淼和婉儿之前住的家,这才知道徐淼以前有多穷,家里面连一件家具都没有,睡觉的床就是地上铺的草甸,连张床都没有,家里甚至没有炉灶,只有一个火塘,真可谓是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了。 尉迟宝琪就有点想不通,徐淼一身本事,以前怎么混的这么惨,居然能把自己穷到这等程度,实在是难以理解,徐淼则推说以前自己不开窍,虽然会不少东西,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赚钱,只是这段日子才开窍了。 尉迟宝琪也没有多想,看徐淼家里实在是穷的没法住,于是便在王伯的盛情邀请之下,去住到了王伯家里,王伯殷勤的给他们三个收拾了两间屋子,还准备了干净点的寝具,算是把尉迟宝琪他们三人的住宿问题给解决了。 徐淼送尉迟宝琪去休息后,来到屋子后面,从一个深深的小地窖里取出了一个瓦罐,从中摸出了一块红皮的薯类,拿在手里仔细观看了一下,看到没有坏点,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又把这块东西放入瓦罐封好,放回到了小地窖之中。 这是一块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大唐国度的东西,但是现在却出现在了徐淼的手中,因为这是一块目前还只应该生长在美洲的红薯,绝对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徐淼始终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前生正在靶场扒红薯,结果被炮弹炸死的时候,魂魄穿越千年来到了这个时代,夺舍了这具身体,可是为什么醒来的时候,手里却抓着这块红薯,这令他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后来他干脆也不想了,反正不管是他魂穿到这个时代,还是这块红薯跟着一起穿越千年跟着他魂魄一起来到这个时代,正常用科学都无法解释,因为这本来就不科学,他却非要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不但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就算是让后世的顶尖科学家,也绝对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既来之则安之,权当是贼老天可能是不太好意思,把他扔到这个穷小子身上,所以顺手给他的一个补偿好了,这块红薯,必将为他带来极其丰厚的回报,以后说不定封侯,就靠这块红薯了。 现在他只担心的是这块红薯,在穿越千年来到这里的途中,没有出现什么变异,或者是受到什么辐射之类的伤害,万一要是不能发芽,那就真的是太可惜了,以后想吃,他就只能造大海船,去探索大海,寻找美洲找这东西了。 而他现在因为季节的缘故,眼下已经九月,种下去肯定是来不及了,等不到成熟就入冬了,所以他只能先把这块红薯储藏好,等待明年的时候,试着观察其能不能发芽,到时候一旦发芽,再把它种到地里开始扩繁。 在他被李家弄入到长安城之前的几天,之所以什么都没做,其实就是在偷偷的做这件事,因为天热,怕这块红薯坏掉,只能偷偷的在房子后面,挖了一个深深的小地窖,把这块红薯放入瓦罐里,盖上瓦片,有用石块压住,防止被鼠类虫子给啃了,又将瓦罐放入到地窖之中储存,这样的话完全可以储藏到明年春夏再拿出来种植没有问题。 看了看这块红薯没有什么问题,徐淼便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入瓦罐,又藏到了小地窖之中。 第三十五章 招工 婉儿在被虎子婶洗干净之后,又把她的头发梳好,换上了徐淼给他买回来的衣服,一下就变得靓丽了起来,虽然小脸依旧蜡黄带着菜色,但是却也看起来招人喜欢多了。 看着小丫头抱着一大堆的糕点在大口的吃,徐淼就心酸不已,小丫头在刘家受了不少苦,这几天更是连一顿饱饭都没吃上,还挨了暴打,刚才回来徐淼怕她吃出毛病,只让她先喝了一碗粥,让她的肠胃适应一下,否则的话怕撑坏了她。 现在看着小丫头无比渴望的小眼神,徐淼才忍不住给她拿了一点糕点,婉儿看到这糕点,就顿时像一只饿极了的小老虎一般,毫不顾形象的唔唔的就开始朝嘴里塞,噎的直翻白眼都不肯停嘴,吓得徐淼赶紧给她喝水顺下去,才缓过来。 看着小丫头如此狼吞虎咽,徐淼不得不夺走了她手里的糕点,生怕她撑死了,婉儿被夺走了糕点之后,顿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伸着手向徐淼还要,可是徐淼打死都不敢再给她吃了。 抱着婉儿哄了她好一阵子,一再保证明天还会给她吃,这才把她哄住,哭累了的小丫头,抓着徐淼的衣服,窝在他的怀里再次沉沉的睡去,即便是睡着了,也不肯撒开小手,仿佛生怕再一睁眼,哥哥又不见了一般。 徐淼用指头小心翼翼的擦掉妹妹眼角的泪珠,深吸一口气,对陪着他的虎子爹说道:“叔,小侄在长安城前些日置办了一套宅子,接下来打算接婉儿去城里住了!这一年您没少照顾我们,小侄再次谢过! 不瞒您说,现在小侄发了点小财,接下来打算在长安城开一个饭馆,你家里也不富裕,单靠着种坡地上的那些薄田,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整日里还要带着虎子上山打猎砍柴,风险不低,不如就让虎子和婶子去城里给我帮忙如何?我这边给他们开工钱,绝不会亏待你们!比起你们一年到头在这地里刨食儿要强的多! 你在家把田地打理好,要是愿意的话,也去城里给我帮忙,总比守着这点薄田要强得多!我定不会亏待你们的!不知叔意下如何?” 虎子爹也看出来徐苗这些日子去长安城里肯定是发财了,单单是看他结交的那朋友,就是个当官的,也就知道徐淼以后不会再守着小王庄吃苦了。 这次徐淼回来接妹子,还给他带了一份厚礼,这心意算是走到了,只是没想到徐淼会请他老婆和儿子也去城里帮忙做事。 扭头看了一眼旁边蹲着的虎子,虎子和徐淼年纪相仿,但是却生的虎头虎脑,壮的跟牛犊子一般,是庄子里十几个后生小子之中,最壮实的一个小子,小小年纪比起很多大人的力气都大,早已能顶个壮劳力用了,很受乡邻们的羡慕嫉妒。 而且虎子性子憨直善良,自从徐淼母子三人搬来这里之后,虎子看徐淼又瘦又弱,不但不欺负徐淼,还挺照顾徐淼,混熟了之后,还罩着徐淼不许庄子里其他后生们欺负徐淼,所以和徐淼亲如兄弟一般。 现在徐淼结交了贵人,发达了,没忘了他们家,虎子爹很是欣慰,于是试探着问道:“这长安城里面,赚钱真的那么容易吗?” 徐淼笑了笑一脸自信的说道:“这怎么说呢?赚钱这事儿,对别人来看,可能很难,但是不是我吹,对于小侄来说,却易如反掌! 就说这次去长安城的十几天,小侄也不过略施手段,就在城里买了两处宅子,一套在东市,一套在其它坊里,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却也算是可以了! 刚才小侄做的菜您也尝了,味道如何自不用我多说,我可以保证一旦开张,定会门庭若市,想不赚钱都难! 所以叔可以放心,你们去给我帮忙,小侄断不会让你们吃亏的!婶子和虎子要去的话,我以后给他们包吃住以外,每个月开三百文,生意好再给加就是了,您要是去的话,一个月五百文钱如何?” 虎子爹听罢之后,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要知道他们一家几口人,加上虎子的十三岁的弟弟二虎,一年到头下来,全部收入满打满算也就是两三贯钱的样子,刨去开销,一年到头存不到一贯钱,遇上年景不好,还要倒贴不少,种的粮食交完了各种租庸之后,总是不够吃。 而一贯钱现在按照长安的粮价,可以买好多粮食,别说他们一家三口去给徐淼帮忙了,就算是只让他自己去给徐淼帮忙,一年到头就是六贯钱,这就比他们一家在庄子里干一年赚的多了两倍。 更何况徐淼还说了,他老婆和虎子去帮忙,一个月再各给开三百文钱,还包吃住,这么一年下来,他们一家三口不算年纪小的二虎,就能从徐淼手里拿到将近十几贯钱,比他们在庄子里干五六年都多。 而徐淼还说过了,包吃住,也就是说他们基本上不需要什么花销,这十几贯钱差不多算是净落的。 虎子爹不会算账,掰着手指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楚到底他们一年下来能从徐淼这里赚多少钱,还是徐淼替他算了一笔账之后,虎子爹才弄明白,当听了之后,当场差点抽过去。 “此话当真?”虎子爹哆嗦着嘴唇对徐淼问道。 “叔叔婶子还有虎子平日待我不薄,有恩于小侄,小侄岂能骗你?你跟婶子商量一下吧,要是舍不得家里的田地,农忙时候你可以回来打理一下田地,农闲的话,就出几个钱请庄子里的乡亲们帮忙照料一下!总之也不能让你把田地给撂荒!你看如何?”徐淼笃定的点头对虎子爹说道。 虎子爹把坛子里剩下的一点酒一口给灌到了自己嘴里,抹了一下嘴说道:“成,我一会儿跟你婶子商量一下,要是你婶子愿意,我们就跟着你进城去给你干活去! 对了,你这次把刘老爷给打了,真的没事吗?” “呵呵!叔尽管放心便是了,我这个朋友是姓刘的混蛋招惹不起的人物,他要是息事宁人最好,要是他敢报官,那么这就是他的取死之道了!”徐淼冷笑了一下,淡定的对虎子爹说道。 虎子爹看徐淼一脸淡然,毫不担心的样子,心里面也就安定了下来,起身两脚打着漂就回了他家。 其实徐淼给虎子爹开出的工钱,在长安城之中来说,并不算太高,这时候有钱人家用的仆役又两种,一种是奴仆,就是卖身为奴的人,这种人是属于主家的财产,是没有工钱的,平日里吃穿住皆为主家提供,基本上是没有任何人权可言的,如果主人心善的话,会给他们开一点例钱,但是理论上是没有工钱的。 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签约的家仆,这些人是自由人,属于是打工者,跟主家签订契约之后,在规定时间内在主家干活,有包吃住的,一年下来工钱也就是两贯钱左右。 但是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商贾雇佣的工人或者是店里跑堂的,这种人就完全属于是打工者了,店家一般不管吃住,一年下来,给他们开三贯或者五贯工钱,他们自己要用赚的钱养活自己和家人,实际上也就是勉强糊口罢了。 徐淼请虎子一家给他帮忙,看起来开的工钱不算多,但是前提是徐淼给他们提供吃住,甚至以后穿衣他也会负责,虎子一家人去了城里给他帮忙,一年到头赚到的钱,基本上不需要开销多少,大部分都能存下来。 这么一来,徐淼给虎子家开的工钱就不算低了,对于虎子爹来说,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了。 徐淼之所以请虎子一家去城里给他帮忙,是因为未来他开饭馆,需要不少帮手,而且他也没打算自己一直当厨子,窝在厨房里炒菜做饭,他要当的是老板,舒舒服服赚钱过日子的那种生活,而不是天天把自己累的跟狗一样。 而虎子一家人心地良善,为人也十分实诚,肯卖力干活,用起来最放心不过了,以后他需要不少这样的人给自己帮忙,虎子一家算是他招揽的第一批员工。 第三十六章 刘家报官 万年县令早上刚刚起来,就听家仆急匆匆的前来禀报,说门外民部主事刘恩的家仆前来报案,说昨日下午有凶徒闯入他家,将刘恩打伤,同时还将刘家上下二十多人打的筋断骨折,刘家管事两条腿和一只手被生生打残了,特来向万年县报案。 另外说完这些之后,家仆还凑到县令身边,小声说道:“那刘主事的家人还给大人奉上了一百两仪金!” 万年县令听罢之后,先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蹭的一下就蹦了起来,厉声喝问道:“这还了得?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凶徒现在何在?”问罢之后,听说刘家给他又奉上了二百两仪金,脸色稍微紧了一下,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便急匆匆的穿上官服赶往了前堂。 这种殴打官员的事情,在长安城还真是不太多见,刘恩虽然只是民部的一个从八品的主事,但是毕竟也是官,家在万年县辖地之中,家里出了这种事,那就不是小事,必须要严肃对待。 他们都是当官的,当官的自然就要维护当官的尊严,老百姓平日打架斗殴不算个事儿,只要不死人一般情况下就没多大的问题,可是要是平民胆敢殴打官员,这事儿可就不是小事儿了,所以万年县令对这件事极为重视,急匆匆的便赶到了前堂过问此事。 刘家来的是一个精明点的仆役,他昨晚就带着几个家里的仆役,骑着马直奔长安城来报案了,可是等他跑到长安城都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了,只能在城外猫了半夜,天一亮城门打开,他们就急匆匆的进了城,赶到了万年县的县衙报案。 长安城是被一分为二,由两个县管理的,以朱雀大街为界,东侧的坊市归万年县管,而西面的坊市则归长安县管,所以长安县和万年县都是京县,县衙都在长安城内。 刘恩家在万年县境内,自然而然要到万年县报案,所以一大早刘家的仆役便到了县衙外面喊冤。 万年县令匆匆的从内堂走出来之后,升堂让刘家的人进来问话,刘家的仆役一瘸一拐,鼻青脸肿的一进大堂就扑倒在地,放声大哭,自报家门之后,便对万年县令哭诉道:“参见明府大人!在下乃是民部主事刘恩刘大人堂弟刘乾!特来向明府大人报案! 就在昨日下午,四个凶徒突然间砸碎了我家大门,闯入我家,逢人便打,还到处打砸,我家管事刘五出面劝阻,却生生被几个恶徒打断了两条腿的膝盖,还把他一只右手的骨头全部砸碎。 我家老爷闻声出来喝止他们,那四个凶徒非但没有住手,反而变本加厉殴打了我家老爷,我家老爷身为大唐官员,却如此遭人凌虐,被他们打的遍体鳞伤,如此凶顽之徒,根本不把大唐律法放在眼里,恳请明府大人,速速派武侯将其捉拿归案,严惩不贷!” 万年县令听罢之后,感到十分震惊,这也就是说那刘恩已经报出了他的身份,但是却还是遭人痛殴,且不说这件事起因如何,单单是殴打官员这一项,就是重罪,于是便厉声问道:“那么你可知现在凶徒何在?他们又是何人?” “启禀明府大人,那凶徒之中为首之人,自称尉迟宝琪,家住在永宁坊之中,另外一个凶徒,名叫徐淼,乃是本县杜曲镇小王庄乡民!请明府大人为我家做主!”那刘家的仆役嚎啕大哭的答道。 万年县令听罢之后,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几圈,尉迟宝琪的名头他岂能不知,这小子乃是尉迟敬德的二子,以前倒是还比较收敛,但是自从玄武门之变以后,这小子就仗着他爹乃是当今圣上最为亲信的重臣,在长安城中这两个月来,便很是嚣张。 尉迟敬德经常不在家中,对家中的这个老二疏于管教,尉迟宝琪便整日里在京城里跟一帮勋贵子弟飞鹰走马的胡混,没少在京城惹是生非,不是打架就是骑着马掀翻了路边商贩的摊子,闹得经常有人到他的万年县衙告状。 尉迟家少不了时不时的因为这小子给人赔钱,还要给人赔不是,为此这小子也没少被尉迟敬德教训,挨了不少揍但是却成效不大。 而这次这小子居然跑到了城外,居然还跑到了六七十里外的刘家庄子,闯入到刘家把刘恩给揍了。 很显然刘恩这个蠢货根本不知道尉迟宝琪是谁,毕竟他只是民部的一个小官,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招惹到了尉迟宝琪这个二货,被尉迟宝琪打上门去,把他给痛殴了一顿。 这一下事情就麻烦了,尉迟宝琪殴打当今朝廷官员,虽然确实不像话,可是他刚刚听闻昨日尉迟敬德率军回京复命,这事儿要是闹起来的话,刘恩一个从八品小官怎么能跟尉迟敬德这样的国公对抗? 大概是先入为主的原因,这次听闻这件事之后,万年县令第一个反应就是尉迟宝琪惹是生非,心里面立即就开始合计起来,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难不成他真的派衙役带着武侯到尉迟家拿人?虽然这么做,确实能获得一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声,可是现在尉迟敬德正深受当今圣上宠信,最终即便是把尉迟宝琪给拿了,只要尉迟敬德在圣上面前求个情,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到头来他得罪了尉迟敬德,这个家伙可是性如烈火,一旦要是报复自己的话,自己说不定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所以万年县令一下就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在心里大骂这刘恩,你个刘恩吃饱了撑的,去招惹尉迟宝琪这夯货干什么?能让这夯货不远数十里跑出城去你家打砸,这不是给老子找事吗? 听着下面那唐家的仆役还在哭诉,万年县令烦得要死,于是冷不丁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道:“你说还有一个凶徒是什么人?” “启禀明府大人,另外一个凶徒,姓徐名淼,乃是我家不远处的小王庄的刁民!现在这些凶徒应该都在小王庄!”刘家的仆役赶忙答道。 万年县令于是便问道:“那么他们为何要上门殴打你家老爷,你从实说来!” “启禀明府,那徐淼半年前曾经在我家借了一些钱,但是迟迟却不肯还钱,我家管事上门催要,但是那徐淼却避而不见,于是无奈之下,我家管事,便只能暂时将其妹带回家中,本想让那徐淼现身还债! 但是没成想那个徐淼,却请来了帮凶打上门来,生生将我家管事两条腿的膝盖全部砸碎,还将我家管事的一只手的骨头全部砸碎,现如今人已经被那徐淼生生打残! 后来他们还殴打我家老爷,打的我家老爷遍体鳞伤!请明府大人一定要为我家伸冤!”刘家仆役赶忙答道。 万年县令听罢之后,也就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原来是刘家放高利贷,催债的时候,趁那姓徐的狂徒不在家,将其妹妹掳走,结果招致了他人的报复,正好那个徐淼和尉迟宝琪乃是朋友,便请了尉迟宝琪为其出头,打上门去夺回他的妹子。 听这个刘家的仆役一说,这件事的脉络万年县令也就大致明白了,说白了其实还是这刘家为富不仁,在乡里借高利贷鱼肉百姓,最终导致了人家上门寻仇。 结果刘家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惹到了尉迟宝琪的朋友,被人家给反噬了。 第三十七章 眼热的乡邻 虽然万年县令还不太清楚,这里面深层次的原因,刘家放的高利贷利息到底多高,为何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但是这姓徐的家伙,请尉迟宝琪出面上门殴打当朝官员这件事肯定是坐实了。 尉迟家他肯定是得罪不起,但是作为朝廷官员,在自己家里,被人闯入家中殴打,这件事他也不能不管,眼下基本上他已经猜出来,这件事的起因肯定还是在刘恩这个混账身上,把事情做得太过,以至于招致了欠债的人反噬。 想到这里,他做了个决定,那就是先把这个徐淼给拿回到县衙,问清楚原由再说,尉迟宝琪他现在不敢动,可是这徐淼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民,即便是和尉迟宝琪交好,拿了他也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于是他立即下令,派出捕头率领二十名快手,也就是后世所称的不良人,出城前往小王庄捕拿殴打官员,并且伤人的凶徒徐淼,将其带回县衙问罪,并且让那几个前来报官的刘家人下去听传。 当然他也立即回到后堂,命手下的老仆将刘家送给他的那一百两银子的仪金退还给那刘家的人,说他一定会秉公处置,这些银子他是不会收的。 钱虽然是好东西,平日里仅靠着朝廷那点微薄的俸禄,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要维持体面,根本不够用的,所以平时私下里收受一点贿赂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要不过分,一般情况下没人管这事儿。 但是收受贿赂也要分情况而定,今日的事情牵扯到了他惹不起的尉迟家,那这钱就不是钱了,而是成了催命符,一旦要是刘家倒霉了的话,把贿赂他的事情供出来,那么他就也跟着要万劫不复了,全家发配岭南那是最好的结果,所以万年县令根本不敢再碰刘家送的这一百两银子。 但是在派人出城拿人的时候,这个万年县令暗地里给了捕头一个暗示,那就是不要伤了那徐淼,对他要客气一些,回来问清楚之后再说不迟。 但凡是在京师混的,捕头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一听尉迟宝琪的名头,他便知道这个案子不好办,刘家真是傻蛋,居然不知道尉迟宝琪的身份,挨了揍还敢前来报官,请万年县衙缉捕尉迟宝琪,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不过现在看来,县令是打算先从这个姓徐的小子下手,并不打算直接动尉迟宝琪,那么这趟差事就不好办了,这姓徐的小子肯定是尉迟宝琪的朋友,虽然只是白身,可是有尉迟宝琪给他撑腰,却不能伤他。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领命,出去点了二十个精干的手下,带上他们拿了县令的手令,出城在一个刘家人的带领下,朝着小王庄赶去。 徐淼在小王庄第二天一早醒来,就见到了虎子爹带着虎子婶在院子里等他,一见到徐淼和婉儿出来,就连忙陪着笑脸上前,表示接受了徐淼的提议,他们一家愿意跟着徐淼进城给徐淼帮忙。 于是徐淼当即让他们叫来了王伯作为见证,签订下了契书,这契书一签就是五年,三五年之后,双方可以选择解除雇佣关系,也可以选择继续续签,并且在契书之中,写明了工钱。 只是这契书只能徐淼亲自来写,因为即便是作为庄子里耆老的王伯,也并不识字,契书只能由徐淼代写,王伯作为见证和保人,在契书上画押,虎子爹和虎婶还有虎子则也在契书上按了手印,算是完成了契书的签订。 徐淼抓着毛笔写了契书之后,展开看了看,险些直接撕了,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虽然识点字,但是也仅限于认识几百个字而已,并没有系统的读过书练过字。 而后世的他,虽然钢笔字写的还马马虎虎,但是却从未练过毛笔字,现在拿起毛笔写契书,这字写的可以说丑的令人不忍目睹,上面到处都是墨疙瘩,字也写的支里八叉,像是狗爬的一般,实在是不能见人。 说起来他现如今感自称是大唐最有见识之人,这段时间总以读书人自居,但是仅仅是这一手毛笔字,要是让那些真正的读书人看到之后,就能被人活活喷死。 所以看过自己写的这契书之后,徐淼就有一种想要赶紧把它们撕掉的冲动,但是没想到王伯看着他写的契书,却连称好字。 王伯大字不识几个,当然看不出字的好歹了,在他看来,能写这么多字的人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只要是字,那就都是好东西,根本就看不出徐淼写的字是好是歹,非但没有嫌弃,反倒连连说好字,让徐淼顿时羞愧的想要挖个洞钻进去算了。 现在庄子里的乡民都已经知道徐淼发达了,在长安城结交了贵人,现在发财了,准备要去长安城定居,还准备要在长安城之中的东市开一个饭馆。 虽然他们都是乡下人,大部分没怎么进过长安城,可是却也不妨碍他们听说一些长安城的事情,都知道东市乃是长安城里富贵人家才出没的地方,徐淼居然出去一二十天就在东市之中置办了几间铺面和一个院子。 这种事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听说东市的宅子非常值钱,动辄就最起码需要千贯以上,否则的话就休要谈起买那里的宅子。 所以现在他们都知道,徐淼身价起码是千贯以上了,真想不出平日里木讷的徐家小子,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从穷的叮当响的家伙,一跃就成了他们可望不可即的富贵人。 徐淼回庄子之后,给每家每户都送了一些礼物,白花花的精盐,每家每户都送了足足二斤,这手笔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大方的不得了了。 一斗精盐,现在市面上要五六百文钱,一斗精盐也不过十几斤,每家二斤精盐,这庄子里一二十户人家,就需要花费足足两贯钱,而徐淼眼都不眨的就给他们每家每户送了两斤精盐,这些盐足够他们一家吃半年有余了。 听说徐淼还单独给王伯和虎子家,都送了五斤精盐和一匹细麻布,比起他们自家织的那粗麻布要好得多,还给虎子爹送了一把出自长安城名将刘疤瘌亲手打制的精钢柴刀,这手笔在他们看来,真的是大的不得了了。 另外昨晚他们还听说,徐淼去刘家要回妹妹婉儿,是打上门去,把刘家砸了个稀巴烂,连刘家老爷都给暴揍了一顿,就更加不敢小看徐淼了。 这一大早起来,庄子里的乡邻,都没有出去干活,纷纷跑来徐淼家的小院看热闹,给徐淼送来一些他们自家的土货,比如腊肉、腊鸡等物,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来巴结一下徐淼。 来了才知道,虎子一家人,居然都被徐淼雇佣了,要跟着徐淼到长安城帮忙,徐淼给他们管吃管住,还每个人都开了不少的工钱,这就更让庄子的乡邻眼热了。 于是他们又不好意思毛遂自荐,求徐淼也把他们雇了去,于是便私下里拉着王伯,请王伯替他们说项说项。 本来徐淼是打算这一天就回去的,但是因为这事儿被缠住,只能多待一天,尉迟宝琪则也不想立即回去,他出来一趟,是要到山上打猎的,昨天却去把刘家的人给打了一顿,不过瘾,所以还想玩一天再回去,于是徐淼便在小王庄又留了一天。 庄子的乡邻之中,不少人也想跟着徐淼去城里干活,毕竟徐淼给的工钱很多,即便是不能像虎子家那样,全家都去,可是也希望家里能去一个两个人。 徐淼对庄子里的乡邻们的脾性其实都了解,考虑了一番之后,便又在乡邻之中,选了几个为人实诚良善之人跟他回长安城帮工,和他们签了契书,敲定了下来。 第三十八章 陈捕头的心思 这契书一签,那么他们这些人今后就是徐淼的仆役了,虽然这种雇佣关系,徐淼决定不了他们的生死,但是如果他们毁约,亦或是做出吃里扒外对不起主家的事情,那么便会遭到官府极其严厉的处罚,除了要数倍退还主家雇佣他们期间的工钱,还要把所有吃住的费用都退还。 所以这种雇佣关系一旦形成,就对受雇者形成了极强的约束力,在契约期间他们必须要对主家十分忠实,非特殊情况,无法解除雇佣关系,如果要反悔,同样也要付出相当高的代价。 这一下徐淼算是把饭馆帮厨的人手彻底解决了,不用再在长安城找牙行帮他雇人了,而且这些乡邻们的性子他都知根知底,用起来也很是放心,不用担心他们把自己的炒菜技术泄露出去,起码五年之内,不用担心自己的厨艺会传的满天下都是。 至于五年之后,那就五年后再说,他也没指望这辈子就靠着饭馆吃一辈子,饭馆只是他创业的第一步,下一步他能做的买卖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随便拿出来一种,都绝对是天下独一份,根本不愁发不了财。 被雇佣的人家拿到了契书之后,都是欢天喜地,但是没能被选中的人,却一个个有点酸溜溜的,颇有些垂头丧气。 徐淼看那些没被他雇佣的乡邻,一个个垂头丧气,于是便也给他们了一条生财的门路,那就是请他们在家里养鸡养鸭还有养猪,养大之后全部送到城里,由他高价收购,到时候也是一笔收入。 当然养猪的话,所有的猪除了种猪之外,都必须劁猪,也就是不论公母,都要阉割去势,不能懒省事,否则未阉割的猪肉会有一股子腥臊味,不说能不能吃,但是肯定不会好吃。 这比起他们整日里只在贫瘠的土地里刨食儿可要赚钱的多,也比上山砍柴打猎要来的稳当,徐淼甚至提出,如果他们买不起鸡苗鸭苗或者猪苗的话,自己可以给他们买好送来,等养大了以后,再扣除这些鸡苗鸭苗和猪苗的钱。 庄子里的那些乡邻们一听,这才高兴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养一些鸡鸭和猪羊,其实不用喂什么粮食,这漫山遍野都是草,这些东西都能在山坡上放养,只要别被野兽叼了去,那么养大并不消耗多少粮食,只是要付出一些劳力罢了。 乡下的这些乡民,最不在乎的就是力气,何况放猪这种事,只要在庄子周边,家里闲着没事的小孩子都能帮忙干,并不太影响他们日常的生活。 所以庄子的乡民们,在得到了徐淼这样的答复之后,也都平静了下来,开始憧憬着未来徐淼带给他们的好处,期待着自己也能过上好一些的日子。 就在下午申时的时候,忽然间一群身穿皂衣脚蹬皂靴,一身劲装的官差手持着铁尺,枷锁、横刀等武器,冲入到了小王庄之中,正在庄子里交头接耳的乡民们,顿时被吓了一跳,而带着这些官差的有人认出来,正是刘家的一个仆役。 那个刘家的仆役鼻青脸肿,带着这些官差,指着庄子西头的徐淼家,说凶犯的家就在那边住。 有庄子的少年看到之后,拔腿就朝徐淼家狂奔而去,还没到徐淼的小院外面,就大声叫到:“徐淼!徐淼快跑!刘家带着官差来抓你了!” 正在院子里和王伯扯闲篇的徐淼听到之后,心中只是微微一紧,但是马上又放松了下来,倒是王伯一听,就脸色大变,一下就蹦了起来,惊叫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小子,你这下可闯大祸了!” “无妨,王伯稍安勿躁,没什么大事!看来那刘家真是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了!”徐淼冷笑了一下,站起身掸了掸袍子下摆粘的灰尘,一脸淡定的站在小院里朝着院外望去。 这时候二十来个官差在刘家的那个仆役带领下,已经来到了徐淼的小院之外,呼啦啦的就把徐淼的小院给包围了起来。 刘家的那个仆役站在院子外面,隔着篱笆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徐淼,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指着徐淼尖声对为首的那个捕头叫到:“陈捕头!就是他!” 这个时候捕快还没有被改称为不良人,不良人的组织实际上是在贞观期间,李世民下旨组建的,现在还是武德九年,负责缉捕的人还叫捕快。 那陈捕头站在篱笆墙外面,打量了一下背着手一脸淡然同样在看着他的徐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原以为徐淼肯定是一个一脸横肉、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汉子,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凶徒,居然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郎,看起来还斯斯文文,更像是一个读书人。 而且这个少年郎神色淡然,没有一丝惊慌的意思,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这种气质应该是自信,对,就是自信!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带人来拿他,而感到半分惊慌失措。 陈捕头年纪三十多岁了,在长安城混迹了这么多年,单单是在衙门里当差,就有很多年了,前隋的时候,他就在长安城里面当一个快手,大唐立国之后,他继续留任,逐步被拔擢为了捕头。 这么多年来,他跟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打过交道,市井小民、泼皮混混、富家大户、豪商巨贾、勋贵之家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所以他自认为这一双招子看人还是很准的,眼前这个少年一看就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更不是什么残暴之徒,单单是这种气度,就不是一般小门小户家的子弟可以拥有的,而且看到他们这些官差之后,表现出的淡定,更不是一般人能装出来的。 刚才他先去了一趟刘家,查看了一下刘家的情况,也亲眼看到了刘家上下的惨状,这会儿刘家可谓是哀鸿一片,家里起码十几个人被打的是断胳膊断腿,躺着起不来,鼻梁骨被打折的就有四五个,最惨的是刘家的那个叫刘五的管事。 他见过下手狠得,但是像刘五这么惨的还真不多见,那厮的两条腿的膝盖骨,全部被生生打折,一只右手更是被砸的稀烂,即便是治好了,这辈子也别想再站起来了,只能像蛆虫一样坐在地上挪了,而且右手肯定也彻底废了,以后吃饭都不一定拿得住勺子,真是够惨的。 可以肯定的是,下手之人,恨透了这厮,才会对他下了如此死手,不杀他,但是却要他一辈子都没法再当人了,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狠辣,可见出手之人是何等恨这个家伙。 他也见到了那刘主事,堂堂一个朝廷的八品官,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好歹也算是个官,这会儿却被打的遍体鳞伤,连一张老脸上面都是纵横交错的鞭痕。 打人不打脸,但是下手的尉迟宝琪却压根没打算给这家伙留一丝脸面,鞭子偏偏朝他的脸上抽,这就是没打算让这家伙再当人。 而刘恩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尉迟宝琪到底是什么一号人物,还以为尉迟宝琪只是长安地界上的一个痞子混混,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吵吵着要他一定要抓住尉迟宝琪和这个叫徐淼的家伙为他报仇雪恨,这家伙肯定是当官当傻了,被钱给糊住了眼。 甚至刘恩还偷偷让人给他塞银子,说什么请他们这些官差们喝酒,甚至还屏退左右,私下里偷偷请他一定要从徐淼和尉迟宝琪手中帮他夺回一份供状,那份供状并非真的,只是他被逼无奈之下违心所写,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第三十九章 束手就擒 但是这陈捕头压根就没收刘恩一个铜钱,因为他早就知道尉迟宝琪是谁,收刘恩的钱,帮他做事,那是在跟尉迟家作对,就他这样一个小小的捕头,要是得罪了尉迟家,都不用尉迟敬德动嘴,家里随便一个仆役张张嘴,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陈捕头在刘家勘察的时候,压根没提尉迟宝琪的身份,而他路上也警告过了手下那些快手们,让他们招子放亮点,别接刘家一文铜钱,也不要对那个徐淼动粗,因为他们绑在一起,都扛不住尉迟家一根手指的碾压。 而跟着来的二十个快手,也都是长安城里面的人精,怎么不知道其中利害,所以到了刘家之后,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连口水都不喝刘家的,至于刘家的人私下里给他们塞钱,他们根本不接,这倒是把刘家的人给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们想不通这些平日里长安城泼皮出身的捕快们,今儿个怎么都变得如此清廉了,总觉得事情有点哪儿不太对头,可是却又打听不出来为啥。 陈捕头在篱笆外面打量过徐淼之后,看徐淼气度不凡,又一想徐淼和尉迟宝琪的关系,更不敢嚣张跋扈了,脸上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拱手对徐淼施礼道:“在下陈二,乃是万年县县衙捕头,今日特奉明府之命,请徐公子回城到县衙配合明府大人了解一桩案子!还请徐公子不要为难在下,在下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徐淼一看这个陈捕头的姿态,便看出来这家伙肯定早已知道尉迟宝琪的身份,刘家居然不知死活的跑到长安城的万年县衙门告状,这真是纯属找死呀! 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陈捕头如此懂事,客客气气陪着笑脸跟自己说话,用商量的口气请自己回城,那么他自然也不会难为这些捕快,而且东市就在万年县管辖范围,以后他住的地方,还有做生意的地方,都在万年县管辖之下。 今后说不定还要跟这些人打交道,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县官不如现管,绝不能小看向陈捕头这样的地头蛇,有很多时候,他们在城中的能量一点都不小,要是得罪了他们的话,表面上看没什么事,但是以后再想在他们眼皮底下做买卖,他们这些小鬼不知道会给自己找多少麻烦。 于是他也立即脸上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客客气气的拱手对陈捕头说道:“原来是陈捕头!今日让您受累了!还请进来说话吧!岂能让您站在外面,那就太怠慢您了!里面请!” 陈捕头这才拱了拱手,抬腿从院门走了进来,而那个刘家的仆役这会儿都傻了,他以为这些捕快们来了之后,肯定会一拥而上,把这徐家小子给按翻在地,扣上枷锁,砸上镣铐给拿下拖走,可是却没想到这陈捕头见到这徐家小子之后,居然如此客客气气。 看到陈捕头要进院子,他很没眼力价的也想跟着进去,但是却被陈捕头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冰冷的对他说道:“你留在外面!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给我闭嘴!” 那个刘家仆役的脸臭的像是被塞了一嘴翔一般,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陈捕头似乎要杀人的目光,却吞了口唾沫愣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这会儿他开始感觉事情似乎不太妙,心里打鼓,怀疑这次他们家的老爷可能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可是他仔细想想,这徐家小子以前确实只是这小王庄的一个穷鬼,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去他们家借区区七百文钱,又被他们家欺负到这种地步。 难不成是他带去家里打砸的那尉迟宝琪来头很大?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这个仆役脸色猛然一变,忽然间想起来当今圣上最为信任的大将,现在的吴国公尉迟敬德不也是姓尉迟吗? 难不成那带头闯入他们刘家打人的尉迟宝琪,跟着吴国公尉迟敬德有什么关系?他一个刘家的仆役,大多数时间是留在乡下做事的,很少进城,自然也就对朝中的情况不太了解,所以自然也没听说过尉迟宝琪的名头。 但是一想到尉迟宝琪和尉迟敬德的姓氏相同,再加上万年县的这陈捕头对徐淼的态度如此恭谨,他就感觉今天这事儿恐怕是不太妙了,于是他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身体也不由得开始哆嗦了起来。 虽然他家老爷是朝廷的官员,但是却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八品的民部主事,要是尉迟宝琪真的跟当今的吴国公有关系,那么在吴国公这样的从一品大员面前,他们家的老爷简直屁都不算一个。 现在他严重怀疑,尉迟宝琪就是尉迟敬德的一个儿子,最起码也是家族之中的子侄,要不然的话,凭什么他明知道自家老爷是朝中的官员,还敢冲入刘家逮谁揍谁,连他家老爷都敢用鞭子肆意的抽呢? 再看看这徐家小子的姿态,一副淡定的模样,看到陈捕头带人来拿他,丝毫没有一丝惧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就开始绝望了。 进了院子的陈捕头再次给徐淼见礼,寒暄了一下之后,也不挑明他知道尉迟宝琪的身份,只是连连赔罪,说是公务在身,实在是无法推脱,请徐淼跟他回城。 徐淼也客客气气的对他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在下自然不敢违抗明府之命!这就收拾一下东西,带着妹子随陈捕头回去便是!还请陈捕头稍候片刻!” “无妨,无妨!请徐公子慢慢收拾!在下等着就是了!”陈捕头笑吟吟的拱手说道。 这时候庄子里的王伯、虎子爹他们那些人都战战兢兢的被捕快们挡在院子外面不敢靠近,一个个脸上都是一脸的忧色,担心徐淼这次会遇上大麻烦,可是当看到那捕头来了之后,根本没有对徐淼用强,反倒是客客气气的跟徐淼商量的样子,这才多少放心了一点。 他们这些老百姓们,最怕的就是官府,别说是县令了,就算是这些身穿皂衣的捕快们,见到之后也都绕着走,这些捕快们没几个是纯粹的好人,对待小民历来都是呼来喝去,一副大爷的模样,吃拿卡要那是必须的事情,被他们敲诈勒索,是家常便饭。 可是现在看到他们的头,在徐淼面前,一点都不嚣张,始终陪着笑脸,一副不敢得罪徐淼的样子,这才意识到徐淼现在背后的势力可能很大,起码不弱于刘家,要不然的话,徐淼哪儿会如此淡定,和那捕头有说有笑。 本来尉迟家跟着来的那个马夫,看到捕快们过来的时候,还想出面阻拦一下,警告这些捕快们,休要对徐淼无礼,但是当看到这捕头一副识趣的样子,他也索性不吭声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抱着膀子站在院子外面看热闹。 徐淼进屋温言安慰了一下正吓得不知所措,躲在屋中浑身颤抖的婉儿,柔声对她说道:“婉儿不怕,哥哥没事!咱们这会儿先跟那些官差回长安城一趟,顺便今后就住在城里了!” 婉儿颤抖着躲入到徐淼怀中,带着哭腔哽咽着对徐淼问道:“哥,婉儿怕!他们会不会打你?会不会把咱们关起来?” 徐淼笑着给她擦去眼泪,摇头道:“不会的,哥哥没犯错,官府凭什么打我,还把咱们关起来呢?到了城里,见到明府大人的时候,他要是问你什么,你实话实说就是了!不用怕他们,他们不会把咱们怎么样! 哥哥可是从来没骗过你,难道你还不相信哥哥吗?从今以后,哥哥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一定要相信哥哥! 现在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咱们跟他们走吧!路上还有好多好吃的,你可以坐车上一边吃一边走,好不好?” 第四十章 回城 在徐淼的温言安抚之下,婉儿终于安定了下来,小心的在屋里拿出了她的小包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徐淼才给她的一些小玩意儿,至于其它的东西,她几乎没有,所以两个人都只拿了很小一个包裹就走了出来。 徐淼抱着婉儿,对陈捕头笑着说道:“这是舍妹,前些日子受了委屈,有点胆小,礼节不周之处,还望陈捕头见谅!” 陈捕头看了一眼徐淼怀中的婉儿,脸上也露出笑容,连忙拱手笑着说道:“徐小姐不用怕,我等不是坏人,只是请你兄长回去问问话,没事的!” 婉儿看着陈捕头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于是这才放心了下来,对陈捕头笑了笑,点了点头,就趴在徐淼肩膀上不露头了。 徐淼说要跟乡亲们打声招呼,陈捕头也不拦着,跟着他走出院子,徐淼对王伯施了一礼说道:“这个小院就拜托王伯代小子照看一下了!以后有时间,我还是会回来重修一下房子,在这里住几天的!” 王伯担忧的对徐淼说道:“这都是小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照看好房子!只是这次你去见官,当真没事吗?” 徐淼灿烂的一笑道:“没事!肯定没事!王伯放心便是!” 说着他把婉儿放在了马车上,又把那个装红薯的瓦罐小心翼翼的也放在了车上,让婉儿照看好这个瓦罐。 然后他转身对虎子爹说道:“叔,一会儿我那朋友回来,你告诉他,我跟万年县衙的官差先回城了,让他去追我便是! 你和婶子还有虎子他们也收拾一下,叫上那些要去城里给我帮忙的乡亲,明天一早去城里东南角的那几间铺面找我吧,我会在东市等你们过来!放心,我不会有事!” 虎子爹连忙点头应是,随着契书签订之后,他现在全家就指望跟着徐淼混了,这才签订契书,徐淼要是出事的话,那他们就也跟着倒霉了,他们现在可以说已经和徐淼成了命运共同体,所以非常担心徐淼这次过不去关。 陈捕头很耐心的带着人等着徐淼跟庄子里的交代完事情,这才“押着”徐淼和他妹子婉儿离开了小王庄,朝着长安城返去,但是徐淼却骑着尉迟宝琪借给他的那匹大棕马,也没有戴镣铐枷锁,就这么被一群捕快护着他和那辆尉迟家的马车一路行去,庄子里的人们都送到了庄外,看着徐淼和那些捕快们渐渐远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晚了,天黑之前是肯定赶不回长安城了,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陈捕头不敢迁延,在路上一路和徐淼道歉,说公务在身,实在是不能迁延,请徐淼跟着他们连夜赶路,天亮的时候便能回到长安城。 徐淼也没有表示任何不满,早点去早点把这件事给了结掉,他还要尽快准备饭馆开张的事情,现如今的刘家,在他眼里已经是死人了,本来他还没想置他于死地,可是这厮却不开眼,居然不知道尉迟宝琪的身份,还敢告到万年县衙去,那么这一次就是他自己找死了,这就不能怪他徐淼不给他刘家留后路了。 想想刘家这些年来在这一带为非作歹,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乡民,徐淼对这厮丝毫同情不起来一点。 半路上徐淼塞给了陈捕头五两银子,这是他剩下的不多的银子,不过现在却不是吝啬的时候,对于徐淼塞给的这几个小银锭,陈捕头却没有拒绝,出手就是五贯钱,这手笔在长安城已经不算小了,虽然没有今天刘家塞给他的那十两银锭多,但是他也看出,徐淼以前并不是个有钱人,家里很穷,应该只是在结交了尉迟宝琪之后,才刚刚发达起来。 所以他一点也不嫌弃徐淼塞给的钱少,也没有像对刘家那样断然拒绝接受,一翻手便把这五两银子塞到了袖子里,对徐淼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一路上带路的那个刘家仆役如丧考妣一般,五官都痛苦的挤到了一起,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次刘家绝对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这徐淼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那个尉迟宝琪,肯定是吴国公府上的子弟。 他们家老爷,这次却惹到了吴国公府上,他家老爷还不知死活的派他们到万年县衙告状,要求万年县令缉捕那尉迟宝琪,如果这次不是他们刘家的错,确确实实是尉迟宝琪欺人太甚的话,那么万年县令还可能会秉公执法。 但是他们刘家这些年来都干的是什么事,这仆役也心知肚明,他们家干的那些龌龊事,根本就不能被摆到桌面上,一旦被摆到桌面上,被言官听闻,绝对会弹劾他们老爷。 这次看来,他们刘家是要完蛋了,于是这家伙几次提出来想要回刘家一趟,把他的判断报知还蒙在鼓里的刘恩,但是却被跟着的捕快们严厉喝止,愣是押着那厮跟在队伍里,寸步不许他离开,后来为了防备他夜里逃走,干脆把镣铐给他带上了,这一下他算是彻底没戏唱了。 当一行人连夜走到了二更天的时候,背后远处亮起了三支火把,接着就听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很快就追上了他们,捕快们立即围成一团,把徐淼和那辆坐着婉儿的马车给为乐起来。 “陈捕头不用紧张,应该是我兄弟追过来了!”徐淼骑在马上,淡定的一笑对陈捕头说道。 陈捕头连忙下马,走出了人群,来到了追上来的三个人前面,果不其然一下就认出了来者是老熟人尉迟宝琪。 这小子这两个月来,在长安城没少闯祸,陈捕头已经跟这家伙打过几次交道了,所以早就是老熟人了,一看到尉迟宝琪,便笑着拱手道:“在下万年县衙捕头陈二,见过二公子!” 尉迟宝琪追上来之后,本来是一脸怒色,但是看到徐淼在人圈之中,骑在马上,一脸轻松,也没戴镣铐,正在贱贱的笑着给他挥手打招呼,于是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了许多。 他今天一早带着老王两个护卫进山打猎,一直到天快黑才回到小王庄,可是回到小王庄才知道,徐淼居然被万年县的捕快们给带走了,同时连徐淼的小妹也一并被带走了,坐的是他家的马车,马夫也跟着先走了,徐淼还带走了尉迟家的那匹大棕马。 一听这个,尉迟宝琪来不及多问,翻身上马便带着老王两人追了上来,生怕万年县的捕快们路上为难徐淼,给徐淼吃苦头。 他这会儿气的要死,本来想着把那姓刘的打一顿,把他们家砸了也就算了,可是没想到那个姓刘的居然还敢派人跑长安城报官,让万年县衙派人来擒拿徐淼,这可就把尉迟宝琪给气坏了。 这姓刘的是给脸不要脸,他自己干了什么他自己不知道吗?居然还敢报官,这不是纯属找死吗? 于是他带着满腔怒火追了过来,当看到徐淼没事,一脸轻松的骑着马,被捕快们护卫着,好不自在的样子,这怒火才算是消散了许多。 再看到陈捕头陪着一脸的笑容,上前来跟他见礼,于是尉迟宝琪冷哼了一声道:“你还算是识相,没为难我兄弟,就是这大半夜,你还赶路,难道就这么着急把我兄弟送回到万年县衙吗?” “二公子,在下这也是奉命行事,实在是不敢迁延,所以才连夜赶回长安城去,倒不是故意在刁难徐公子,还望二公子见谅!”陈捕头依旧保持着笑脸对尉迟宝琪说道。 “那也好,正好殴打姓刘的那个混蛋是我主谋,既然明府大人要拿人,我也正好跟着一起去好了!咱们一起去见一下明府大人!”尉迟宝琪大咧咧的说道。 陈捕头连声说不敢,不过看到尉迟宝琪如此维护徐淼,他也暗自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刁难这位徐公子,要不然的话,这次就算是把尉迟宝琪这个家伙给得罪到家了。 第四十一章 震怒的万年县令 尉迟宝琪催马走到了徐淼身边,显摆一般的对徐淼说道:“今儿个我进山一趟,收获颇丰,居然射到了一只獐子,还射到了几只野兔,另外还在山上的竹林里射到了三只竹鼠和五只竹鸡! 本来打算回到你家庄子以后,让你给我做了,现在倒好,听说你被抓了,兄弟我就一路追来,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徐淼看了看这货的马背上还有老王和那个老李的马背上,都驮着不少的猎物,这厮追过来的时候,居然都舍不得把这些东西给扔了,难怪追到现在才追上他。 不过对于这家伙能及时追上来,他还是颇有些感激,这家伙除了有点二愣子之外,心地还是相当良善的,对朋友也相当仗义,确实是个可交的朋友。 于是他对尉迟宝琪谢道:“多谢兄弟如此仗义,既然这样,我岂能让你饿着肚子陪我赶回城中,要不然这样吧,车上带的有佐料,你和陈捕头打个招呼,咱们歇一下,吃点东西再赶路不迟!我在这里给你烧烤一些吃的如何?” “老陈,别走了,我为了追你们到现在还饿着肚子,让你的弟兄们也都停下歇一会儿,我今儿个打了些野味,给你的弟兄们分一下,在这儿烤了,填饱肚子再走不迟!到天亮回去这些野味恐怕就要臭了!不吃了可惜!”尉迟宝琪从善如流,立即流着口水便对陈捕头招呼道。 陈捕头哪儿会因为这种小事开罪尉迟宝琪,于是立即答应了下来,朝前走了一段之后,来到一条小溪旁边停了下来。 二十多个捕快一起动手,开始收集干柴,收拾尉迟宝琪他们今天猎获的野味,人多力量大,没费多长时间,便把这些野味都给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徐淼趁机去看了一下坐在车子里的婉儿,小丫头出发之后,坐在车里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但是到底她还是个孩子,看着车厢里放的那些美味的糕点,于是便忍不住开始吃了起来,这会儿早就吃饱了肚子,躺在车厢里随着车辆的晃动颠簸,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捕快们虽然在忙活着收拾那些野味,但是陈捕头并未忘掉那个刘家的仆役,专门派人看着那厮,把那厮拴在了河边的一棵树上。 老王和老李倒是没有做这些事情,他们始终都保持着警惕,停下来以后,迅速的就没入到了黑暗之中,在四周担负起了警戒的任务,他们这些老军,历来都很是警惕,即便现在是在长安城外不算远的地方,他们也没有懈怠。 毕竟他们跟着尉迟宝琪,不敢让尉迟宝琪出一点岔子,要是尉迟宝琪出点事,那么他们不用尉迟敬德处置,就只能先自己抹脖子了。 徐淼的烧烤手艺那也不是盖的,后世的时候,他经常跟驴友去山里爬野线,有时候会带一些肉类,进山之后,野营的时候烧烤,所以烧烤的手艺也是炉火纯青。 只是烤这么大一只獐子,对他来说还是平生第一次,所以算是一次挑战,他干脆就把这只獐子,当成全羊烤了,弄了个旋转的烤架,生起火堆,让一个捕快负责不停旋转烤架上的獐子,而他则负责刷油和撒调料,一群人忙活的不亦乐乎。 当徐淼把调料撒到这些野味上的时候,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这时候尉迟宝琪撅着屁股,在已经逐渐熄灭的火堆里扒拉出了几个泥球,扔到了一遍。 婉儿揉着眼睛,从车厢里露出了小脑袋,睡眼惺忪的朝外张望着,用小鼻子用力的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忽然间眼睛一亮,就盯住了烤架上那已经被烤的金黄流油,香气四溢的獐子,然后尖着嗓子叫到:“哥!我也要吃……” 于是一条烤好的獐子腿,便被陈捕头很狗腿的送到了婉儿的手里,还一再交代,让婉儿慢点吃,小心烫到了。 尉迟宝琪更是吃的满嘴流油,还让人给老王和老李各送去了一个泥球,敲开之后,里面就露出了一只肥嫩的竹鸡,二人也都顾不上烫手,呲呲哈哈的捧着大嚼了起来。 陈捕头和那些捕快们,这时候也都捞到了一些野味,一个个都吃的连声称赞,说这乃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烤野味。 徐淼还趁机给自己即将要开张的饭馆打了个广告,让陈捕头和这些捕快们以后多多照顾,陈捕头是连连点头称是,说以后肯定会照顾徐淼的生意,东市那边要是有泼皮胆敢上门找徐淼饭馆的麻烦,只需要给他打声招呼,他一定会带兄弟们赶过去,打不断那些泼皮的腿,就算他们在长安城白混了。 这会儿压根就没人把徐淼当成他们缉拿的要犯,对徐淼和尉迟宝琪恭敬的不得了…… 天亮之后,尉迟宝琪陪着徐淼进了长安城,来到了万年县衙,而万年县的县衙就在东市旁边的宣阳坊之中,和东市仅隔着一条街,可谓是抬腿就到,徐淼一路上和陈捕头有说有笑,无形之中就和陈捕头混熟了。 要知道陈捕头虽然只算是个小吏,但是在长安城之中,也算是一号人物,后世的《长安十二时辰》之中的张小敬,其实就是陈捕头干的这个角色,今后陈捕头就是万年县的不良帅,在长安城中的万年县所辖的地盘上,那是绝对的地头蛇。 到了县衙之后,陈捕头请尉迟宝琪和徐淼在县衙的大门内等候,他进去向周县令复命,也别小看万年县的县令这个差事,万年县乃是京县,这里的县令级别是远高于其它那些县的县令的。 万年县县令,乃是正五品的官,比起有些下州的刺史品级都高,有些下州的刺史,也不过是从五品的官职,而万年县的县令,就是正五品的官身,如果在位期间,政绩不错的话,过几年随便放出去,就是中等州或者上州的刺史。 周县令见到了回来复命的陈捕头之后,并未马上提审徐淼,而是先询问了一番陈捕头这一路上所了解到的情况。 当听完了陈捕头的回复之后,周县令不由得勃然大怒,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万年县的辖地之中,小小的一个民部主事,居然能如此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尉迟宝琪会带着那徐淼打入刘家,用鞭子把那刘恩给抽的是遍体鳞伤了。 在弄清楚这些情况之后,周县令这才升堂问案,下令把徐淼和尉迟宝琪招到堂上,同时也把刘家派来的那个刘乾也给招到了大堂之上。 这两天刘乾被周县令留在了县衙之中,名义上是在县衙候审,但是实际上却等于是把刘乾等几个刘家的人给软禁了起来,切断了他们和外界的联系。 因为周县令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这件事背后肯定会有隐情,尉迟宝琪这个夯货,虽然是个纨绔,但是作为勋贵子弟,却还是知道深浅的,不会冒冒然便闯入一个官员家里,殴打官员,因为即便是他身为尉迟敬德的儿子,要是无缘无故的私闯民宅,殴伤官员,这件事也绝对不是小事。 一旦要是让朝中的言官们听说了这件事的话,那么绝对会把尉迟敬德弹成筛子,就算是尉迟敬德深得圣眷,也不会轻易就放过尉迟宝琪,就连尉迟敬德恐怕也要受到牵连,被当今圣上申斥一番。 第四十二章 升堂问案 在询问了那刘乾事情起因之后,他便大致猜测出,这件事背后起因,恐怕是因为刘家通过在乡间放高利贷,欺压良善所致,正好欺负到了尉迟宝琪朋友的脑袋上,尉迟宝琪才会不顾官员的颜面,直接带人闯入刘家,痛殴刘恩和他手下的恶仆。 加之刘恩又让刘乾私下里给他奉上了一百两银子的贿赂,说起事情起因的时候,那刘乾言辞闪烁,所以周县令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判断,这两天刻意的软禁了刘乾,怕他趁机和家里养伤的刘恩串供,影响到接下来办案,所以刘乾这个时候,还是不知道,殴打他们的尉迟宝琪到底是何人。 当尉迟宝琪和徐淼被周县令招到堂上的时候,像徐淼这种平民,做出了以下犯上的事情,且不管你对与不对,往往都会先挨一顿板子,美其名曰杀威棒,然后才开始问案。 但是今日周县令却像是忘了这件事一般,再把尉迟宝琪和徐淼招到堂上的时候,直接就命人去把刘家来报案的那个刘乾也给带到了大堂之上。 当进入大堂的刘乾在一看到堂上站着的尉迟宝琪还有跪着的徐淼,立即就瞪大了两眼,指着尉迟宝琪和徐淼大声叫到:“明府!就是这两个恶徒,就是他们闯入了我们家,打伤了我兄长还有我家十几个人!请明府为我们申冤做主,严惩这两个凶徒!” 大堂上所有人这时候都跟看傻子一般的看着这个刘乾,这让刘乾感觉很不好,但是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头,只能哭嚎着继续哀求周县令为他们刘家做主。 周县令干咳了一声之后,喝止了刘乾的干嚎,对刘乾问道:“你确定闯入你家殴打你你家主人的就是此二人吗?” “不错,正是他们二人!另外还有两个壮汉,应该是他们的仆从!”刘乾斩钉截铁的指着尉迟宝琪和徐淼指认到。 周县令接着问道:“那么你可知他们为何要闯入你家殴打你们吗?从实道来!” 刘乾听着周县令的问话,更加感觉有些不对头了,之前他已经给周县令说过编造的原由,但是现在他又当堂问及这件事的原由,那么他想干什么?这种事不能深究的,因为根子是在他们刘家,深究下去,就没法再治罪那些凶徒了。 可是这是大堂,周县令问话,他却又不能不说,于是便又把之前编造的那套说辞当堂说了一遍,对于他们家放高利贷,同时还想方设法的逼迫借债人偿还远比利息更高的钱财,私夺他人田产以及强抢民女的事情都闭口不提,只是一口咬死徐淼欠债不还,还带人上门行凶。 等这厮说完之后,周县令脸色淡漠,点点头道:“好!你且暂退一旁!徐淼何在?” 徐淼跪坐在地上,这会儿正不爽的要死,尉迟宝琪这厮有官身,现在挂着一个七品的翊麾校尉的散职,上堂之后可以不跪,可是他乃是布衣白身,到了大堂上,就不得不跪下参见这周县令。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倒是无妨,但是作为灵魂来自一千四百多年后的徐淼来说,他上辈子除了爷爷奶奶过世的时候,在爷爷奶奶灵前下过跪之外,从来都没有跪过人,现在跪在地上,是满怀屈辱,正在内心中咬牙切齿,暗自发誓,这辈子在大唐一定要想办法弄个爵位,不能动不动就给人下跪,最起码也要想方设法的争取到少跪几个人。 听到周县令问他,于是他对周县令抱拳说道:“启禀明府大人,这刘乾是一派胡言!草民半年前,曾经在刘家借过七百文钱这件事并不假,但是刘家就以此为借口,不断的勒索草民! 按照原来的契书,本来应该是月息三成,但是刘家却欺我和舍妹孤苦伶仃,屡屡敲诈勒索,在三个月之内,从我手中索要走了一贯又七百钱,原本将这些钱还给刘家之后,本来已是还清了本息! 可是刘家欺我们兄妹无依无靠,两个月前又上门将我们兄妹仅有的八亩农田全部夺走! 这还倒罢了,就在二十多天前,突厥大军来犯,我应招入城作为义兵为我大唐御守长安城,并且随军出战,为国尽忠,险死还生!可是万没想到,刘家却趁我不在家,闯入我家,将舍妹强行夺走,意图将其卖给人牙子! 舍妹不从,试图逃走,却被他们抓住打的遍体鳞伤,舍妹现年不过只有不到十岁,不但惨遭刘家的鞭打,还有被被他们关起来连饿了三天,险些被活活饿死,如果我再晚去一天,恐怕舍妹就已经被他们折磨死了,现在恐怕早已被丢到了野外,任凭野兽叼去了! 可怜我这个兄长在外为国效命征战,可是舍妹在家却遭此大难,草民在突厥人退去之后,返乡才听闻了噩耗,登门讨要家妹,可是刘家却不但不还我妹妹,还恶语相向,试图殴打我等!于是我等这才与之发生了冲突,将舍妹从刘家救了出来! 本来我等并未打算继续追究,但是未成想刘家却恶人先告状,诬告我等擅闯他家殴伤他们! 草民虽然卑贱,但是却也是我大唐子民,刘家家主身为朝廷官员,这些年来却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不知道草菅了多少人命! 还望大人明察!为草民伸冤!” 刘乾一听徐淼所言,虽然大部分乃是实情,可是还是掺杂了一些瞎话,明明是他们到了刘家二话不说就砸了刘家大门,闯入刘家见人便揍,逢人便打,可是却反诬他们刘家先动手打人,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于是刘乾不等徐淼把话说完,在一旁就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胡说八道!大人,您可不能轻信这狂徒之言,他是一派胡言,他这是血口喷人!我家乃是乡里有名的良善之家,我兄长乃是当朝官员,岂能做出这等恶事?大人……” 周县令听到这里的时候,猛然抓起惊堂木,啪的一声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厉声喝道:“放肆!这里乃是公堂之上,本官没有问你话,你居然胆敢咆哮公堂,来人,掌嘴二十,让他长点记性!”说着就扔下来一个令箭。 令箭乃是硬木板所制,上面刷了朱红大漆,上面写着一个令字,大堂之中的衙役立即捡起令箭口称接令,接着又窜出两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拧住了刘乾的双臂,揪住了他的头发拉着他,让他仰起头。 接令的衙役持着近一尺长的令箭,走到刘乾面前,狞笑着便抡起了令箭,左右开弓便用令箭狂抽起了刘乾的丑脸,刘乾立即就被抽的杀猪般的惨叫了起来。 只听清脆的木板落肉的脆响连响了二十声之后,刘乾也已经惨叫的声音嘶哑了,等打完之后,再看刘乾的这张脸,已经没法看了,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一般,而且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脸蛋肿的把眼睛都快挤没了,真是惨不忍睹。 衙门里的衙役也都是人精,尉迟家和刘家孰重孰轻他们岂能不知,就这个刘家都是蠢蛋,居然不提前打听一下尉迟宝琪的身份,居然还敢跑来报官,要求县衙去抓尉迟宝琪,这不是给他们找麻烦吗? 而且他们听了徐淼的陈述之后,毫不怀疑徐淼说的是瞎话,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刘家为富不仁所致,这是纯属找抽,而周县令很显然也压根没打算维护这刘家,所以衙役领命之后,根本就没留手,抽刘乾嘴巴的时候,那是用足了力气。 刘乾这会儿都被打蒙了,脑瓜子嗡嗡的,被抽的脑瓜里叮咣乱响,就如同开了水陆道场一般,好半晌都没缓过来,衙役一松手,这厮就趴在了地上,嘴里朝外冒着血,两边的大槽牙和门牙都被打活络了,嘴里面的嫩肉更是烂糟糟的,不断的冒血。 周县令下令抽了刘乾一顿之后,转头继续望向徐淼,温言问道:“那么徐淼,你可有人证物证?” 第四十三章 人证物证具在 不等徐淼说话,尉迟宝琪就拱手说道:“启禀大人,下官便是人证,此次就是下官陪同好友徐淼前往刘家讨要他的妹妹,但是刘家非但不还,还出言不逊动手殴打下官,所以下官这才被迫出手自保,打伤了刘家的恶仆! 徐淼所言句句是实,请大人明鉴!” 尉迟宝琪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徐淼这一番话,把他们几个摘得干干净净,把他们动手打人,说成了被迫自卫,那么只要周县令认了,他这次出手就没有半点毛病了。 他很佩服徐淼的机智,这小子也不是好人,说起瞎话是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家伙,不过他却很喜欢!嘿嘿! 徐淼等尉迟宝琪说过之后,立即也拱手说道:“认证除了尉迟宝琪之外,还有他的护卫老王和老李,现在也在堂下听候大人提审! 另外草民的家妹也在堂下,她身上现在还遍体鳞伤,伤势未愈,大人可派一妇人为她验伤!只需一看便知! 再之,当时草民在刘家借钱时候的借契,现在也在草民怀中,另外还有刘家家主亲笔所写的供述,也皆在草民怀里!” 说着徐淼便从怀里把借契以及刘恩被逼无奈之下所写的那份供述都拿了出来,举过头顶,呈给了周县令,有衙役立即过来接走了这两份文书,呈到了周县令的桌案上。 听了尉迟宝琪和徐淼的话之后,周县令脸上露出了怒色,先是派人去后面找了个仆妇,让她带徐淼的妹妹徐婉儿到后堂验伤,然后低头开始观看徐淼所呈上来的两份文书。 当看罢了两份文书之后,周县令已经是怒气勃发,有钱人为富不仁这种事他早就知道,放高利贷坑害百姓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只是民间之事,民不告官不究,而且老百姓也不敢跟官斗,吃了亏也不敢告官,所以他即便是听闻一些,也不会轻易主动出手,去开罪朝中的官员。 但是今日看罢了徐淼呈上来的这借契和刘恩的供述之后,他顿时也感到非常震怒,按照借契和刘恩的供述相互印证,刘家根本就不是在出借高利贷,这根本就是敲诈勒索,巧取豪夺,按照他们从徐淼家中夺走的财物以及田产,早已超出了高利贷驴打滚的利率,已经不是几倍了,而是数十倍之多。 而刘家却尤感不足,硬是又把徐淼的妹妹夺走,意图卖给人牙子将其卖入青楼充当雏妓,这就做的可以说人神共愤了。 如果徐淼不是结交了尉迟宝琪的话,可以想象得到,徐淼和他妹妹的下场将会何其凄惨,万年县乃是天子脚下的京县,但是就在这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种污秽之事存在,刘恩身为朝廷官员,居然如此鱼肉百姓。 他作为万年县令,治下的百姓居然被如此欺凌,且不管他是不是清廉的好官,但是这种事他却肯定是百分之百做不出来的,而且听闻之后,也是怒不可遏。 就在这个时候,他招来的仆妇也从后堂走了出来,眼圈红着,还用袖子沾着眼角的眼泪,走到前堂之后,跪下对周县令哽咽着说道:“启禀大人,奴婢已经检视过那名叫徐婉儿的身体,小姑娘全身上下,一共留有鞭伤三十七处!真的是遍体鳞伤、惨不忍睹,那些恶人怎么下得去手呀?还请大人一定要为那小姑娘做主!” 说着那仆妇就大哭了起来,跪在地上给周县令磕头,为婉儿的遭遇鸣不平。 周县令的脸色铁青,再次抓起惊堂木,在桌子上猛拍一下,厉声喝道:“来人,将这刘家的恶仆拖下去,给我重则三十大板! 还有,陈二何在?” 站在大堂下面听审的陈捕头听到周县令叫他,立即大踏步冲到了堂上,拜倒大声说道:“卑职在!” “本官命你,立即召集五十名捕快,现在就立即出城,前往刘家,将那罪官刘恩给本官擒拿回来,同时查封刘家,搜查刘家府上的各种借契文书!一并带回来!限你今晚之前,必须要赶到刘家,把一干人犯,全部捉拿归案!不得有误!” 周县令厉声对陈捕头下令道。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刘家的恶行可以说是已经彻底坐实,更何况这人证还是尉迟家的二公子,于情于理,这次他都不能姑息养奸了。 虽然刘恩乃是民部的主事,但是他家既然在万年县,犯得案子也是在他万年县辖地,受害者更是他万年县的属民,他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即便是刘恩有官身,但是只要审理过后,将其移交给大理寺再复查一下,这次民部也不能说什么,而且民部的官员,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民部出了个这样的败类,别说维护刘恩了,恐怕还会要求大理寺对其严惩不贷。 而他这次严惩刘家,不但不会得罪人,还会落得一个好名声,同时还卖给了尉迟家一个不小的人情,所以周县令早已拿定主意,这次绝不能轻饶那刘恩全家,于是当机立断,便下令拿人。 这时候堂下已经传出了板子落在肉上的砰砰声,接着就是刘乾杀猪般的惨嚎声响起,听的人瘆得慌。 案子经过周县令的审理之后,基本上已经坐实了刘家作奸犯科的铁证,尉迟宝琪又给徐淼作保,无需把徐淼兄妹留置在县衙之中等候案子审结,于是周县令在问明了徐淼在长安城的住处之后,便准许徐淼兄妹回他们自己家里居住,不过要要求是随叫随到。 而尉迟宝琪担心徐淼没他的照应,会在县衙回头审案期间受气,索性便让老王这段时间就留在徐淼身边陪着徐淼,这样有什么事情,老王便可以及时通知他,而且老王在长安城地头上也熟,有他跟着,徐淼在长安城便一般情况下不会被人欺负了。 当晚徐淼就带着婉儿回到了东市的院子里,留在这儿看家的老许和胡昊见徐淼回来,居然还有万年县的捕快护送他们,很是诧异,一看到婉儿,都赶紧恭恭敬敬的向大小姐问好。 婉儿很害羞,躲在徐淼身后不敢出来,她以前是个穷丫头,谁都瞧不起她,现在突然间这么多人对她恭恭敬敬,反倒让婉儿很害怕,特别是看着胡昊还少了一只手,脸上还裹着纱布,看起来很吓人,更是不敢看胡昊。 “老胡,你还是躲远点吧,你吓住我妹子了!婉儿不怕,这位是许伯,以后是咱家的管事,这位是老胡,以前是哥哥的朋友,现在也是咱们自家人了,他们都是好人,你不用怕他们! 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饭馆,明天哥再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新家,说起来咱们新家我还没去过呢!” 老许和胡昊都知道徐淼去接他妹子去了,这婉儿以后就是他家的大小姐了,所以这两天早早就在后院给婉儿收拾出来一间屋子,换了全新的寝具,也贴了新窗纸,把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婉儿看了之后很喜欢这里。 “哥,这真是咱们家的宅子了吗?以后咱们住这里不好吗?这里的房子真好!” “傻丫头,这儿当然是咱们的宅子了,不过以后要这儿开饭馆的,会乱哄哄的,你住在这里不合适,哥还为咱们置办了一个小院,咱们以后住在那边,比这里安静得多!以后你想来这里也方便,随时过来就是了!”徐淼揉了揉婉儿的脑袋,柔声对妹妹说道。 第四十四章 新家 第二天一早,徐淼便带着婉儿杀奔尉迟家为他另外买的两处宅子,一处在万年县所辖的城东安善坊,另一处则在城西长安县所辖的延福坊。 他们先在老王的引领下到了安善坊,找到了坊正交割了宅子,这坊正本来是有些不待见徐淼的,因为之前的宅子主人,当时把宅子卖的太便宜,没两天突厥大军就退走了,长安城转危为安,他便后悔了,找到坊正哭诉,想要反悔。 但是当初尉迟家把事情办得很绝,双方都在契约上签字画押了,而且坊正也做了保,现在想要反悔,坊正也不好做,不过坊正还是打算,帮原来的房主说说话,让新房东再补偿老房东一些钱。 可是当看到老王凶神恶煞的样子,亮出尉迟家的腰牌的时候,这坊正立即就变了脸,换上了一副笑脸,热情洋溢的亲自带着老王、徐淼兄妹去了他们买下的宅子。 老房东是个当官的,不过是个小官,这个院子原来是他安排外室的小别院,后来外室死了,这个小院也就没用了,听说突厥大军来犯,那个当官的就想把这个小院赶紧卖了变现,一旦长安城守不住,也方便带着钱跑路。 但是这些人也不想想看,要是真的长安城不保,让突厥大军攻入长安,那时候再跑还来得及吗?恐怕那时候长安城早就被突厥大军围的跟铁桶一样了,想跑都没地方跑! 结果前房东怎么也没料到,颉利率领二十万突厥大军气势汹汹而来,最终却被李二用疑兵之计给吓住了,虎头蛇尾的敲诈了李二一大笔财货,就撤回了草原,结果他的这个宅子也就卖的太便宜了,现在后悔了,在这个宅子之中,留了两个家中的仆役看门,准备耍一耍无赖,逼着新房东再给他出点钱,方能交出院子。 结果原本都已经打好招呼的坊正,一看新房东的靠山居然是尉迟家,根本不是前房东能得罪得起的人物,更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任务,于是带着几个坊丁过来,把留守在这个院子里的仆人给臭骂了一顿,说他们当初自己不长眼,看到突厥人来了,急着卖宅子,现在突厥人走了就反悔,实在是不为人也,骂的是大义凛然,铿锵有力。 骂完之后,他便招呼几个坊丁,便把老房主留在这里看院子的两个仆人给扔出了安善坊,让他们立马滚蛋,私下里让人告诉前房东,让他自认倒霉吧,现在的新主人背后的靠山是他招惹不起的,这哑巴亏只能他们自己吃下去了。 于是在老王的陪同下,徐淼顺利的就接过了这个小院。 徐淼其实就是在借尉迟家的势来为自己谋利,对于这种借势,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在这个世上,他之前毫无根基靠山,只能在社会最底层挣扎,即便是他纵有千般本事,想要做成一些事情,如果没有有力的靠山来支持他的话,他休想干成点什么事情。 在当下如此阶级分明的时代,达官贵人高高在上,他们掌握着这世间的绝对话语权,巧取豪夺对他们来说,那是理所应当的,人的贪婪,注定他们会利用手中的权势来为自己谋福利。 而无根无底的平民或者贫民,就只能受他们的欺压,并且由着他们予取予夺。 之前这具身躯的主人,就有着惨痛的经历,不被李世勣家承认亲族的身份,却被李家当成可以随时牺牲掉的炮灰扔到长安城之中守城,又被刘家以高利贷肆意的压榨欺凌。 这也是徐淼在入城之后,遇上尉迟宝琪招募帮手的时候,在得知了尉迟宝琪的身份之后,他毫不犹豫的便跟着尉迟宝琪走的原因。 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先把自己和尉迟宝琪绑在一起,让尉迟家做他的靠山,虽然这么做目的性有点太强了一些,但是他也切切实实的回报了尉迟宝琪很大的好处,所以徐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卑鄙,在他看来,这反倒是一种很不错的利益交换,他付出了智慧,对方付出的是给他的保护,这是一种合作共赢的关系。 小院不大,只是一进的院落,不过利用的很充足,东南西北都盖成了房子,中间形成了一个小庭院,格局颇像是后世北京的四合院,只不过建筑风格属于这个时代隋唐的建筑风格罢了。 房屋都是砖木结构的,多少也显得有点陈旧,应该是建于前隋年间的屋舍,不过还算是结实,用料很足,住人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只需要稍加清理修缮一下,就是不错的住处。 这种宅子在长安城来说,很普遍,毕竟这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一般人家能有这么一出宅子已经算是不错了。 对于这个小院,徐淼也算是比较满意的,现在他的家里只有他和婉儿两个人,算是小门小户,住这样的院子已经很不错了,反正后世他也没住过这么大的宅子,后世的他住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小户型,对于眼下这个小院已经算是满意了。 至于婉儿,从出生到现在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生活,小王庄的房子更是破烂不堪、家徒四壁,对于眼下能搬到这样一个长安城中的宅子居住,更是满意的不得了,在小院之中到处跑,每一间屋子都要进去看看,还大呼小叫一番,觉得这院子对她来说,简直太大了。 于是徐淼决定今后暂时就把这个小院当成他和妹妹的家,至于以后自己发达了,那就以后再说换大的宅院,其实现在住在长安城之中,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没办法的事情,他并不不喜欢这个时代的长安城,城中的人没有多少卫生意识,到处都是污水横流,城市的排水沟撒发着恶臭,污水直接被排到了城中的龙首、清明和永安三条沟渠之中。 而且近百万人挤在这个城市之中,虽然长安城占地面积非常大,可是却也造成了长安城内环境十分恶劣。 这样一座脏兮兮的环境,还有这么多人挤在这样一座城市里生活,简直就是疫病传播的天堂,鬼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大疫,所以在城里呆了几天之后,徐淼就不爱呆在这个当今世上最伟大的城市里了。 他更向往的是城外的那种田园生活,但是眼下对他来说,为了赚钱,他不得不暂时带着妹妹来城里委屈一下,有朝一日等他有钱了,还是要定居在城外,那样的日子才过的舒坦放心。 吩咐了老许,接管了这座小院,明天就雇人来这个院子里修缮房屋,重新洒扫清理院子里的每一间屋舍。 另外徐淼吩咐老许,把院门右侧的屋子改造成茅房,也就是厕所,省的天天在屋里用马桶解决大小便,把住的屋子搞得臭烘烘的。 而大门左侧的屋子,则改成洗澡的地方,城市里不干净,那就尽量把自己和自己住的地方弄干净一些。 但是吩咐完老许之后,徐淼忽然间想起来,自己这会儿口袋里已经没多少钱了,之前得的那些赏钱,这个时候经过他一番挥霍,十几贯钱已经被他给挥霍的差不多了。 眼下他连开饭馆的启动资金都没有了,于是他只能招呼了老王和老许,带上婉儿又杀奔了下一处宅子。 第四十五章 转手就卖 另一处宅子在城西长安县管辖范围的延福坊之中,就紧邻着安化门大街,地利位置倒是不错。 东城和西城的居民结构也不太一样,东城相对来说,住的官员比较多,要么就是长安城的老住户,而西城长安县所辖的坊市之中,则居住的商贾和普通百姓较多,人口密度上来说,西城这边的人口密度也更高一些,相对人员也更杂一些。 到了延福坊之后,徐淼看到了眼下属于他的那处宅子,进去一看就没了兴趣,这个宅子虽然面积比安善坊那边的大一些,但是屋舍却十分破旧,周围的邻居也多是一些贩夫走卒,坊里环境很差,乱糟糟的不说,还脏的厉害,走在坊内的路上,都能踩住驴屎,到处都臭烘烘的。 这里在徐淼看来,根本不适合生存,光屁股小孩儿在坊里四处乱窜,坊里的那些闲人,看人的目光也似乎不怀好意,可以说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根本不是一个好的住处。 只是这里的宅子稍微大一些,大门很宽,能进马车,院子里也能停放马车,一问就知道,以前是个商贾的院子,主要是做仓库用的。 以前的房东生意失败,又赶上突厥人来犯,于是便仓促间把这个宅子变卖,打算拿到钱就离开长安城,结果拿到钱之后,突厥人却走了,以前的那个房东差点哭死,本来就生意失败了,最后宅子也贱卖了,哭的是一塌糊涂,长安的戒严解禁之后,便嚎哭着带着家眷离开了长安,返回了他的老家。 徐淼虽然同情这个商人,但是这也是他的命,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要是他能再坚持几天,那么起码这套宅子就可以多卖几倍的价钱,而他却因为对当今的皇帝陛下缺乏信心,以至于才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在随便看了一眼这个宅子之后,徐淼直接就告诉老王,让他帮忙联系牙行,把这个宅子直接卖掉,价钱好说,只要求尽快出手,他现在需要现钱。 老王有点诧异,这宅子徐淼买下来前后总共不到十天时间,现在就转手卖掉是不是有点可惜,于是便劝徐淼再考虑一下,过段时间再买的话,可能会卖的更高一些。 徐淼却还是坚持直接卖掉,这也是当初他让尉迟家为他一次就买两座宅子的原因,就是要用一套宅子套现,赚一个块钱,让自己迅速的拥有大量的现钱可以周转使用,要不然的话,抓着三套宅子,手里却没有现钱,照样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随着突厥大军撤走之后,长安城立即就恢复了平静,作为大唐的国都,这里依旧是唐人眼中的圣地,想要定居于长安城的人依旧非常之多,所以突厥大军前脚一走,长安城的戒严刚刚宣布解除,长安的地价和房价就立即恢复到了正常,比起突厥大军压境的时候,价格起码翻了十倍不止,而且还一宅难求。 延福坊的这套宅子,虽然破旧,但是却是一个不错的可以用来做仓库的地方,如果是整修一下,住人也没有问题,所以徐淼看不上,不代表别人看不上,当老王把这座宅子朝牙行一挂,看房的就络绎不绝,而且还被几家争得厉害,纷纷加价想要入手。 结果是没几日这座宅子就宣告成交,当初尉迟家为徐淼三十贯买下来的这座破旧的宅子,足足以四百二十贯的价钱成交,而且还是扣除过给牙行的好处之后的到手价。 老王亲自去牙行那里,给徐淼拉回来了小半车的铜钱,扔到了徐淼的院子里,这还是其中三百贯直接换成了银子之后的结果,要不然的话,四百多贯钱都是铜钱的话,一马车都拉不回来。 看着这么多钱,虎子爹和虎子婶差点当场就疯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而徐淼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就赚到了如此多的钱,他们再也不担心跟着徐淼会开不出工钱了,而老许、胡昊也都乐的见牙不见眼,对少主人的赚钱能力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虎子一家是徐淼返回长安城的第二天下午赶到的长安城,并且按照徐淼给的地址,一路上找到了东市,一同前来的还有徐淼在小王庄雇请的另外几个人,两男两女外加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都是庄子里老实巴交的乡民,知根知底,性子实诚。 其中一个王刘氏的妇人,也是自己带了一个儿子,孤儿寡母生活艰难,徐淼因为自己兄妹的经历,同情他们,便把他们娘俩都带到了城里帮忙。 这其中还有一个瘸子,叫王老五是庄子里老实巴交的木匠,就是少年时摔断了腿,可是又没钱医治,就落下了残疾,不过因祸得福的是,却躲过了被征去当兵,现在快四十了,也没娶老婆,只能在庄子里帮人修修家具或者是耕犁之类的东西为生,日子过得艰难。 不过徐淼看过他的手艺,这王老五的木工手艺其实还是不错的,为人也忠厚老实,别看瘸了一条腿,可是干活却挺麻利的,除了木匠之外,他还会一些藤编的手艺和篾匠的手艺,没活干的时候,就去弄一些细藤,或者竹子,编成竹筐或者是藤篮、斗笠之类的东西,瘸着腿背到杜曲镇买了换点钱。 就是有个毛病,喜欢喝酒,本来就有残疾在身,种地干活不方便,靠着手艺吃饭,可是赚的钱却都换成了酒喝,结果也没攒下点钱,所以一直以来,也没讨到老婆。 于是徐淼便也把他带到了城里,因为接下来他要打造一些新式的桌椅,需要这种手艺人,王老五很感激徐淼,于是便兴冲冲的带着他的工具来了城里。 徐淼让胡昊和虎子一家人先去了安善坊,帮忙清理那里的宅子,雇的工匠两天就把屋顶破损的瓦片给更换完毕,徐淼嫌弃屋里面的墙壁黑乎乎的,室内光线不好,便又让工匠给墙上刷了一层白垩,这么一来屋子里就亮堂多了。 至于浴室和茅房,也改造的很快,老许一次找了六七个工匠,很快就按照徐淼的要求改造完成。 等徐淼把延福坊的宅子卖掉的时候,整个安善坊的宅子已经修缮完毕,虎子一家人也已经把宅子给打扫了出来。 当老王把卖宅子的钱送到安善坊的时候,这几个人看到这么多钱,都乐坏了,就连伤势未愈的胡昊,都一只手拎着帮忙把钱朝屋子里搬。 但是徐淼却看着这么一大堆钱,脸色像是苦瓜一般,老王呵呵笑着问道:“徐公子,你短短十几天就赚了这么多钱,还有啥不高兴的?” “王叔,你这是想要害我吗?看起来这些钱是喜人,可是这么多钱堆在我家里,这不是福,而是祸呀! 就我这种小门小户,一下子家里放这么多钱,这是招灾上门,一旦要是让京师之中的那些贼人知道,恐怕我和妹子的小命就不保了!”徐淼苦着脸,阻止了虎子爹他们朝屋里搬钱,对老王说道。 老王先是一瞪眼说道:“有我在,京师的那些宵小们谁敢?” “话是这么说,可是您可是国公府的护卫,总不能一直守着我吧?您改天要是回了国公府,那么我又能指望谁呢?所以这么多钱,堆在我家里,只会给我招祸,这不是什么好事!”徐淼苦着脸继续说道。 “这倒也是!那咋办?总不能这么多钱扔了吧?”老王挠着头道。 第四十六章 老怀大畅的尉迟恭 “您看这样吧,您跟二公子说一声,让他跟你们府上的管家说一下,这些钱就先寄放在贵府上如何?我要是用的话,就去贵府取一些回来用!这么一来,钱放在贵府里面,有尉迟将军的威名震慑,料想城里的那些宵小们断不敢去国公府上抢钱吧!”徐淼眼巴巴的看着老王说道。 老王一听觉得徐淼说的这办法可行,他这么小的年纪,一下子家里放这么多钱,确实不是好事,于是老王想了一下之后,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以徐淼和尉迟宝琪之间的关系,这种事料想不会有多大问题,于是他便干脆直接赶车,把这些钱拉回到了尉迟家的府上去了,临走给徐淼丢下了三十贯铜钱和二十两银子周转,这么一来徐淼就不用担心家里会招灾了。 而这个时候,尉迟家里却也正在热闹,出征回来的尉迟敬德一进家门,就听说他不成器的二儿子尉迟宝琪,这次在京师之中,居然立下了战功,率军出城,遭遇了突厥精骑,非但没有被突厥精骑给吃掉,反倒是率领着五十来个临时召集的府兵击退了那些突厥精骑,并且阵斩了十好几个突厥人。 久经战阵的尉迟敬德岂能不知那些充当斥候的突厥精骑的厉害,那些突厥兵各个都是草原上最凶悍的汉子,不但骑术高超,而且善射,打起仗更是凶悍无匹,别说尉迟宝琪带的那些杂兵了,就算是他麾下的精锐对上那些突厥精骑,相同数量之下,他麾下的精兵也不是那些突厥精骑的对手。 而尉迟宝琪居然带着五十来个杂兵,愣是击退了三十余名突厥精骑,还阵斩了过半,这还不算带伤逃走的那些突厥人。 为此一直以来,在他眼里看来不成器的尉迟宝琪,居然因功获得了个从七品下翊麾校尉的武散官,要知道他喜爱的老大尉迟宝林,两年前就开始跟着他南征北战,现如今也不过就是个正七品下的致果副尉而已。 这一下可把尉迟敬德给乐坏了,顿时再看尉迟宝琪这家伙就顺眼多了。 而他回家的时候,正好尉迟宝琪不在家,跟着徐淼去了小王庄接婉儿去了,尉迟敬德获知消息之后,见不到尉迟宝琪,于是便把当时跟着尉迟宝琪的护卫叫到面前,详详细细的询问了一番尉迟宝琪这次在长安城的表现,还有出城一战的细节。 护卫也没有添油加醋,于是便把尉迟宝琪遇上了徐淼的事情,如何与之结交,得到了徐淼的帮助,修城的时候,成效显著,以至于还曾经获得了长孙无忌的赞赏等事都给尉迟敬德讲了一遍。 接着又把他们在城外遭遇突厥精骑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尉迟敬德说了一遍,着重说了徐淼所献的办法,仓促间砍了一批小树,削尖插在他们阵前,这才阻住了突厥骑兵的冲击,最终依靠弓弩,重创了突厥人,后来在林中又击退了绕到他们背后的突厥人,令突厥精骑损失惨重,只能仓皇退走。 而尉迟宝琪结交的那少年郎徐淼,也是个高风亮节之人,将他手刃一个突厥猛将的功劳,让给了战死的老张,让老张虽死犹荣,死后还获赠了从九品的陪戎副尉的荣职。 尉迟敬德听罢之后,手摸着自己乱蓬蓬的大胡子,乐的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说这次尉迟宝琪算是遇上了命中的贵人了,居然结交了这么一个聪明的小子。 单单从他在遇敌的时候,临危不惧想出那个削木阻敌的办法,就可见这个小子是个非常机灵之人,这次尉迟宝琪能击退突厥精骑,还全身而退,可以说就是拜这个徐小子所赐。 于是尉迟敬德便吩咐下去,回头要家里的管家,重谢一下这个姓徐的小子。 但是没想到管家却笑呵呵的又对尉迟敬德说道:“老爷,您还不知道,这次突厥人来犯,咱们家还发了一笔大财呢!” 尉迟敬德一听,却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喜的说道:“国难当头,谈何发财之事?我深受皇恩,突厥狗来犯我大唐,我们这些武将,想的应该是如何杀敌报效当今圣上,怎么我不在家,你们却在家里向着捞钱发财呢?真是不知所谓!” 看到尉迟敬德不喜,家中管家连忙解释道:“这事儿要说也是拜那个徐淼所赐!二公子在率众督工修城的时候,听那个徐公子说,突厥人此次南下威逼长安城,最终肯定奈何不了长安城! 他说当今圣上英明神武,麾下还有老爷你们这些不世猛将和一众精干的谋臣,那颉利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却肯定也奈何不了长安! 而且他还料定,长安城之中,肯定会有不少官员商贾,会急于把他们在城中的宅子给低价发卖掉,变现之后准备一旦城破便带钱逃走。 所以前些日子城中确实有不少人都急于把城中宅子低价发卖掉,那徐公子劝二公子趁机在城中收购一些宅子,只需要等到突厥大军退走之后,必将获利颇丰! 于是老仆便听了二公子的吩咐,拿出了一些钱,前些日子在城里收了一些宅子,果不其然突厥大军在圣上和老爷你们的震慑之下退回了草原,转眼收的那些宅子价钱这几天就翻了十倍不止! 这次要说咱们家能发这样一笔财,也是拜那个徐公子所赐,而他自己也趁机在城里收了三处宅子!这次同样也获利颇丰!” 尉迟敬德是个标准的大老粗,年轻时是铁匠出身,对于如何经营家里的事情根本就是一窍不通,所以家里的收支之事,他都交给了管家他们处理。 听了老管家的话之后,尉迟敬德想了想,点头道:“照你这么一说,这次咱们家也算是天降横财了!赚那些人的钱,确实没啥亏心的!大敌当头,他们这些人居然想的是赶紧变卖家产,准备城破逃命,这种人活该吃亏!怪不得咱们占他们的便宜! 照你这么一说,那个徐姓的小子,看来确实是个聪明人!他居然能料定此次突厥人破不了长安城,这眼界确实不同凡人! 宝琪这傻小子,看来是走了狗屎运,居然结交了这么一个朋友,看来咱们还真不能小看这个徐小子! 对了,宝琪呢?我这次回来,怎么没见他?他在右骁卫的差事不是已经交了吗?为何不见他在家里呆着,难不成又出去胡混了吗?” “没有没有,二少爷昨日陪那徐公子出城回徐公子在城外的家里,去接徐公子的妹妹去了,徐公子原来家在万年县杜曲镇山里的小王庄,路程比较远,徐公子打算今后搬到城里居住,回去把他的妹妹接入城中,邀请二少爷跟他顺便出城一游!老王和老李一起跟着去的,并非是在城里跟那些勋贵家的少爷们胡混去了!”老管家连忙解释道。 尉迟敬德听罢之后,这才放心了下来,点头道:“这就好,他能结交这样的聪明朋友,多跟这种人交往,比起跟那些勋贵家的小子们鬼混要强得多!那就算了,随他去吧,那小子回来后,让他立即前来见我! 哈哈!这下我倒要让程咬金、李孝恭他们那帮老小子看看,我尉迟家的老二,也不是泛泛之辈!没想到呀,宝琪这小子居然如此给老子长脸!这可是值得喝一杯了!” 尉迟敬德回家之后,一边是为不争气的老二感到高兴,一方面也为突然间发了一笔横财感到高兴,自己关起门着实偷着乐了一番。 但是尉迟敬德也没有能高兴两天,没两天时间,他就听闻家里在外面的人急匆匆的赶回来告知他了一个消息,说尉迟宝琪早上回城了,但是回城就被万年县给带到了县衙里去了,他连忙去万年县衙打听,听说是二少爷又在城外惹祸了。 第四十七章 冤枉的尉迟宝琪 尉迟敬德一听头就大了,连忙问这次尉迟宝琪又捅了什么娄子,心里面暗骂尉迟宝琪到底还是个扶不起来的烂泥,这才刚刚露了点脸,就又捅娄子了。 从外面回来的仆役连忙说,他打听的消息说,是二少爷这次出城,不知为何却带着老王他们闯入到了城外一个官员家里,将那官员殴伤,同时还打伤了那个官员家中上下近二十余口,据说伤的还都不轻。 尉迟敬德一听这脑袋就更大了,抓起茶碗就摔在了地上,大骂起了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当天从万年县衙出来,刚回到家里,就被他老爹尉迟敬德给叫了过去,这货还喜滋滋的给老爹请安,准备给老爹显摆一下,结果没成想却被尉迟敬德一脚踹飞,接着就拎着棍子开始满院子追打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也被打蒙了,但是看样子他爹是真怒了,为了不被揍死,于是便在院子里抱头鼠窜,一边跑还一边大声问尉迟敬德为何打他。 尉迟敬德一边追打尉迟宝琪,一边怒骂,威胁他要是再不站住,抓住他就打断他的狗腿,尉迟宝琪一听就更不敢停下来了,在院子里是四处乱窜。 这时候跟着尉迟宝琪的老李还有管家们都纷纷上前拦住尉迟敬德,生怕尉迟敬德盛怒之下把他们二少爷给打死了。 老李更是问尉迟敬德:“老爷,请暂且息怒,不知二少爷犯了何错,惹得老爷如此震怒?” 尉迟宝琪抱着柱子,也大声嚷嚷:“爹,孩儿犯了何错?爹为何不分青红皂白见面就打孩儿?” 尉迟敬德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一看老李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脚就把老李也给踹了个跟头,指着老李怒斥道:“你跟着那个混球,难道不知道他犯了何错?你还是帮凶!” 老李被踹飞出去,听了这话之后,反倒是笑了起来,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大声叫到:“老爷误会了!这次还真不是二少爷的错!二少爷非但无错,反倒有功!老爷且容在下回禀!” 尉迟敬德这才黑着脸站定,瞪着大环眼看着这老李,等着他解释。 于是老李原原本本的把这次他们为何闯入刘家,暴揍那刘家上下人等的原因详细告知了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听着听着,这脸色才算是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听完之后,忽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大声叫到:“好!打得好!这种畜生就该狠狠的揍!哈哈!原来如此!小子,过来吧!看来今天爹是误会你了!” 尉迟宝琪黑着脸,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对尉迟敬德见礼之后问道:“是哪个混蛋告诉您老人家,我在外面又闯祸了?” 这个时候回来报信的那个仆役,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道:“二公子,是小的今日上街无意间听万年县衙一个衙役私下里给我说的,但是并没告诉小的,说您是行侠仗义,请二公子恕罪!” 话音一落,这家伙就被尉迟宝琪一脚给踹飞了出去,让他赶紧滚蛋,这会儿看见他就烦,多嘴的东西,害的他被老爹踹的痛不可当,还挨了几棍子,回头再给他算账。 尉迟敬德于是回到堂中,坐下让尉迟宝琪再给他说说前因后果,于是尉迟宝琪便按照徐淼在大堂上所说,由照搬了过来,给他爹说了一遍。 尉迟敬德听罢之后,拍着桌子大骂道:“那姓刘的该死!简直是欺人太甚!这次小子你没做错,打就打了,有事这次你爹给你撑着!老子就不信了,当今圣上眼皮底下,就在这长安城外,居然还有如此为富不仁的混账东西! 要是万年县令这次不秉公处置,老夫这次都跟他没完!就算是告到圣上面前,这次老夫也要问问圣上,朝中怎么能让这种混蛋当官!” 尉迟宝琪狗腿的给他爹揉着肩膀,又把这段时间他在右骁卫立功的事情给老爹吹嘘了一遍。 尉迟敬德这会儿心情大好,连连点头道:“嗯嗯!不错!没想到你小子现在总算是明白该干什么了! 你那个姓徐的小友,有勇有谋,而且为人仗义,确实不可多得,你多交一些这等朋友,才是正途! 这个姓徐的小家伙,看来乃是你命中的贵人,你这次帮他,是理所应当!人家那么帮你,对你简直可以说有活命之恩,我们尉迟家的人,要知恩图报,定不能亏待人家! 只是不知那小家伙有没有兴趣,来咱们家帮闲呢?要是他愿意的话,老夫可以提携一下这样的后辈!” 尉迟宝琪摇头道:“那家伙确实机灵,之前我也试探过他,但是他并无意投入咱们家,这小子无意为官,是个懒散的家伙,他就想开个饭馆,回头发点小财,当个富家翁! 再说那小子瘦的跟鸡仔儿一般,也不是当兵吃粮的料!却做得一手好菜,这满长安城的厨子,没一个能比他手艺好的! 这两天我就请他给爹做几只叫花鸡尝尝,让爹娘都补补身子!等回头他的饭馆开张以后,我请爹亲自去他饭馆尝尝他的手艺! 说起来他用猪肉做得那道红烧肉,简直是美味无比,到现在我想起来都流口水!” 尉迟敬德一听,皱皱眉头怒道:“小小年纪不思进取,如此聪慧之人,却偏偏喜欢庖厨之技,岂不是浪费了吗?真是可惜了!你可休要学他这一点,作为老子的儿子,你可要好好走正道才行! 现在你得了翊麾校尉之职,那么等回头老子再出征的时候,你就也跟着老子出征吧!到时候咱们尉迟家你们这一代一门两虎将,让那些老家伙们都见识见识!” 尉迟宝琪一听,就乐的龇牙咧嘴,连连点头称是,以前他老爹总是看不上他,现在他总算是入了老爹的法眼了。 尉迟敬德在得知了刘家的事情之后,专门派家中管家去了万年县衙一趟,拜见了一下那周县令,也没送礼,就是说了句请周县令一定要秉公处理,周县令自然也就知道了,尉迟敬德这次要盯着这件事了。 现如今朝中重臣,皆为当初秦王府出来的,都是尉迟敬德的老弟兄,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不让尉迟敬德满意的话,估摸着他这个万年县令也就算是干到头了。 所以刘恩被逮入到万年县衙的大牢之后,周县令又查抄了这刘恩在长安城中的宅子,仔细的搜查了刘恩的家,抄出了大量的借契。 另外刘恩作为当官的,万年县衙门不能对其用刑,于是周县令就从他的家人下手,把家中管家、管事、仆役还有亲族只要能用刑的,都上了大刑,逼迫他们招供,这一下可就热闹了。 既然周县令已经决定要把这个案子做成铁案,那么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在牢头、衙役们一番酷刑逼问之下,受不住刑的刘家人纷纷开始招供,生怕别人招供了自己不招,会继续受罪,攀比着看谁招的多,没几天时间,就查实了刘家这些年来鱼肉百姓的十几桩案子,其中甚至牵扯了三条人命。 第四十八章 刘家覆灭 有了这些刘家人的口供之后,周县令也就把这个案子彻底办成了个铁案,再不给刘恩任何翻身的机会,虽然刘恩在朝中也有一些朋友,开始时候还纷纷来找周县令说情,但是周县令都给他们顶了回去,并且暗示了他们,这次刘恩得罪的是吴国公尉迟家。 于是这些人听罢之后,立即立即就成了惊弓之鸟,当即便作鸟兽散,并且同时立即和刘恩切割,就算他们之前和刘恩关系再好,现如今也都完全不认识他了。 御史台的言官开始不了解情况,听说尉迟宝琪闯入官员之家,殴伤官员,还上书弹劾尉迟敬德教子无方,要求李二申斥尉迟敬德,并且严惩尉迟宝琪。 可是第二天他们就听闻了事情的原由,于是言官们立即就蜂拥而上,开始弹劾刘恩,连带着他的上司也被牵连,被弹劾御下无方,姑息养奸,被搞得灰头土脸。 幸好魏征这时候代李二巡幸山东去了,要不然让魏征听说这件事,肯定会弹劾的更狠。 本来就因为渭水之辱,李二这段时间就很不痛快,看到这些弹章之后,大为震怒,他也没想到天子脚下,朝中居然还有这等恶吏,就在长安城外,他眼皮底下如此鱼肉百姓,于是立即便下旨,命万年县将这案子移交给大理寺严查。 到了大理寺之后,大理寺可不管你是不是当官的,进了大理寺的大牢,直接就给刘恩用上了大刑,刘恩被打的是死去活来,只好招供认罪。 徐淼和妹子婉儿,也作为苦主,这些天被万年县和大理寺叫去问话了几次,对于徐淼兄妹的遭遇,这些官府都十分同情,不但判刘家赔偿徐淼兄妹五贯钱,而且还把徐淼原来的田产全部发还。 本来他们还打算给徐淼授田,后来一问徐淼才不到十五岁,尚不到授田的年纪,于是万年县还给徐淼兄妹发了一些抚恤。 总而言之,刘家这次算是彻底完蛋了,大理寺以极高的效率审结了这个案子,把万年县的卷宗审核一遍之后,将案子坐实,又和刑部会审之后,给刘恩定了七条大罪,判刘恩斩立决,一同被斩的还有刘恩的堂弟刘乾,管家和那个管事刘五,一家被判斩立决七人,家中女眷收入教坊司,一些罪不至死的帮凶皆发配岭南,家中所有财产抄没充公。 李二审阅过之后,立即就用朱笔批复了下来,准了大理寺的判决,于是九月十五,从事发也就十天不到的时间,刘恩和他手下的狗腿们便被拖到了东市门口,在闹市当场问斩。 午时三刻一阵鼓声响过之后,刽子手的刀光一闪,刘家上下七颗人头便滚落在了地上。 这刘恩怎么都没想到,他就是欺负了山里面一个穷小子,最终居然导致了他人头落地,全家落难,连带着他在长安城内外的刘家族人,都受到了牵连,被远窜的远窜,下狱的下狱,即便是没被株连的族人,也没法再在长安混下去了,只能全走他乡重新生活。 刘恩也绝对想不到,他这个下场,居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早就计算好的,从徐淼诱惑尉迟宝琪跟他一起回乡接妹子,徐淼就算计好了,该如何报复刘家。 只是有一点出乎了徐淼的意料之外,那就是他没想到,刘恩这个蠢货,居然不知道尉迟宝琪的名头,他还没有报官,挨揍的刘恩却抢先一步报官把事情闹大了,最终导致了刘家落得了如此惨烈的下场。 当他被陈捕头带回到万年县衙门之后,事情就不受徐淼控制了,索性他也就不管了,这刘恩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掉脑袋的那些家伙,也都是死有余辜,一样不值得同情,唯一让徐淼觉得有点同情的就是刘恩的那些妻妾以及子女,全部都没入教坊司,亦或是被发卖为奴,这种株连,对于后世的他来说,多少有点不好接受,不过却也无可奈何。 而他强行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情,在安顿好在安善坊的家之后,便全力以赴的开始筹备饭馆开业。 饭馆被整修一新,但是并未做什么太多的装饰,环境朴素无华,但是却整的干干净净。 徐淼手绘了一些桌椅的图形交给了王老五,让王老五负责打造这些桌椅,徐淼借鉴了明清时期的家具风格,打造的八仙桌以及太师椅坐着比起现在的胡凳亦或是跪坐式的风格舒服多了。 尉迟宝琪天天都来饭馆这边“帮忙”,实际上却是来混饭,因为他发现自从吃了徐淼做的饭菜之后,他就再也不愿意吃家里的厨子做的饭食了,天天打着帮忙的旗号,来徐淼这里混吃混喝。 徐淼也按照尉迟宝琪的要求,专门给尉迟敬德夫妇做了几只叫花鸡,另外又做了一盆红烧肉,卤了两个猪头,四个肘子和一堆猪蹄,当然原料都是尉迟宝琪这货准备好送过来的,尉迟宝琪乐的屁颠屁颠的用车拉回了家里。 尉迟敬德原本不喜食猪肉,看着这么多猪肉,他开始只是尝了一口,结果一口下去,就收不住了,又把老大儿子尉迟宝林也叫来,一家人开始围着大嚼了起来,这时候尉迟敬德才知道,徐淼为何要开饭馆了,就这手艺,他开饭馆想不赚钱都难。 尉迟家都是粗人,读书好的没一个,各个都是粗线条的家伙,现在当了国公,家里养活的人也多了,所以自然而然也要有点产业才行,要不然的话,就凭着尉迟敬德的那点俸禄,这么一大家子天天就只能喝粥了。 这次他们听徐淼的话,趁机收了十几套宅子,发了笔横财,开始时候尉迟敬德还没意识到这次赚了多少钱,但是当管家告诉他,这次他们收的宅子,如果现在出手的话,就能立即翻十倍的价钱,起码赚好几千贯,随便卖一两座宅子,就能回本,剩下的就都是净赚了。 这可把尉迟敬德给乐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一句话,能给他们尉迟家赚这么多钱,于是也就更不管尉迟宝琪天天朝徐淼那里跑了。 王老五的手艺确实不错,看了徐淼给他绘制的桌椅图样之后,立即就从西市的木材行买来了木料,开始打制了起来,他一个人人手不足,于是又让虎子父子还有庄子里来的人一起帮忙,又去牙市上雇了几个帮手,他们负责干粗活,王老五负责干细活,七八张八仙桌和几十张太师椅很快就被打制了出来。 徐淼也不让王老五给桌子上大漆,直接刷上几遍桐油,保留原来的木头纹路,桐油干了之后,一堆古铜色的新式桌椅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尉迟宝琪试坐了一下,说这种椅子坐起来确实舒服,比起坐胡凳强的太多了,两条腿很是放松,这样吃饭才吃的痛快。 这时候徐淼弄了几个菜,备了一壶酒,和尉迟宝琪就着桌子吃喝了起来,尉迟宝琪吃着红烧狮子头,大呼过瘾,顿时就深深的爱上了这道菜,这家伙就是标准的肉食性动物,只要有肉,绝对不碰素菜的那种,趴在桌上据案大嚼,吃的是畅快淋漓,鼻子里还发出某种动物满足时的哼哼声。 “我说你觉得我这个饭馆开张之后,能不能赚钱?”徐淼把最后一个狮子头推给了尉迟宝琪,然后对尉迟宝琪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就你这样的手艺,想不发财都难!”尉迟宝琪一边把最后一个狮子头塞嘴里大嚼,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 “那你想不想也跟着发点小财呢?你不总是说你爹给你每个月的零花钱不够吗?”徐淼眨巴着眼睛对尉迟宝琪问道。 第四十九章 谢宴 尉迟宝琪正好被噎住,翻着白眼赶紧喝了一口酒,把喉咙里的肉丸子顺下去,对徐淼问道:“你什么意思?直说行不行?别这么绕来绕去的!” “你我相交也有一个月了,这些日子你没少给我帮忙,所以我打算让你在这饭馆里也掺一股,跟着发点小财!不能让你白忙活!我打算让你给我拿三十贯钱,占三成干股,每个月算账分红,这样的话,你以后就不缺钱花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徐淼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尉迟宝琪一听,就当场乐翻了过去,他很清楚徐淼的饭馆今后开张以后,肯定会在长安城爆火,这味道简直是堪称一绝,让人一旦尝过之后,便欲罢不能。 这饭馆只要开张,那绝对是前来吃饭的会门庭若市,想不赚钱都难,现在这家伙让他参一股,三十贯钱给他三成的干股,简直等于白送一般,要他三十贯钱,其实就是意思一下。 这家伙二话不说,立即大声招呼外面的老李进来,立即回家给他取来三十贯钱,老李跑的跟马一样的窜回去,没多会儿工夫,就拿了三个十两重的银判跑了回来,摆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很郑重的拿出一份写好的契书,让尉迟宝琪在上面签字画押,自己也签字画押,一式两份,交给了尉迟宝琪一份,又把三个银锭推给尉迟宝琪,让他给自己打了个收条,银子还继续放在尉迟家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几天后在铁匠那里定做的各种锅具以及蒸笼等也都到货了,这世上第一口铁炒锅终于闪亮登场,徐淼看过大喜,这下再也不用用那些砂锅凑合了,这才没几天下来,他用砂锅炒菜就已经炸了好几个砂锅了。 这时候的砂锅还是质量不够好,热锅受凉之后,很容易炸锅,几次炸锅浪费了他不少食材不说,还险些把徐淼给烫成重伤,也幸亏徐淼机灵,提前有所准备,见势不妙掉头就跑,要不然这家伙早就被烫成了一张大麻子脸了。 老许跑遍长安城的生药铺,也把徐淼所需的各种调料给找齐了回来,替代酱油的清酱汁,被徐淼重新调过之后,味道也可以达到要求了,为了秘方不被外泄,徐淼还把花椒、八角、肉桂、丁香、小茴香等调料用石磨磨成了粉,制成了五香粉,省的被别人偷看弄走了他炒菜的秘方。 就是肉桂、丁香以及胡椒这几种东西,因为目前大唐境内没有出产,都是波斯商人不远万里从西方贩运到长安城的,属于名贵的香料,价格高的简直丧心病狂,一粒肉桂就要几个铜钱,都不敢论斤算,价格简直堪比黄金。 所以徐淼也不敢一次大量买入,要不然就他现在的那点钱,根本也买不了多少!只能一次买一点,先用着再说。 听了胡椒以及肉桂还有肉蔻、丁香等香料的价格之后,徐淼就嘴角直抽抽,被惊得有点中风前兆,忍不住咬牙切齿大骂卖香料的胡商是该死的奸商,那些该死的大食人,不知道怎么找到的香料岛,又弄回西域,再从西域经过丝绸之路,倒卖到大唐的,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超级暴利。 而唐人眼下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其实就产自南洋,距离大唐远比那些该死的大食国要近得多,可是现在整个大唐的香料市场,却被那些该死的大食奸商垄断,靠着这些东西大发横财。 徐淼咬着牙发誓,有朝一日他发财了,就自己也组建一支船队出海,一边干海盗的买卖,一边经商,去南洋找到香料岛,彻底把香料这种东西的采集销售给垄断起来,在海上见到大食人的船,就抢他丫的!一粒香料都不能让他们再碰到。 三进的后院一大间屋子被改造成了厨房,一溜的灶火被建起来,而且还配上了木质的风箱,点火架锅,火速开整,把万年县周县令还有县丞、陈捕头等人请了过来,给他们开了一桌。 本来像徐淼这种身份的人,想请周县令吃饭,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是这次尉迟宝琪亲自出马并且作陪,说是要答谢一下周县令这次在刘家的事情上秉公执法,周县令看在尉迟家的面子上,欣然答应赴宴,如约来了徐淼的饭馆。 饭馆这个时候万事俱备,只差门头上缺一个匾额了,当周县令他们一行人被徐淼热情洋溢的接入到了饭馆二进的包间之后,周县令和县丞还有主簿好奇的看着屋中这式样新颖的桌椅,被徐淼请到了上座,分别按照身份落座。 周县令坐在这太师椅上,扭了扭屁股,发现这椅子坐起来真舒服,比起他们平时坐的胡凳,或者是榻要舒服多了。 饭馆的环境并不奢华,但是看起来却清清爽爽,墙面被白垩刷得雪白,屋角摆了两盆绿植,让人很舒服。 徐淼请他们坐定之后,一拍手虎子就穿着小二的青衣,麻溜的把菜一道道的传了上来,这种菜式他们也都是头次见,用的碗碟也不是很精致的瓷器,甚至菜式的式样看起来也不是很精致,不过菜一端进来,散发出的香味,却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询问了这些菜的名字和食材,听说几个菜居然是猪肉所做,于是周县令他们脸上都微微露出了一丝不屑之色,因为像他们这种官吏,现在是极少吃猪肉的,猪肉在他们眼里,那是穷人才吃的东西,这徐淼怎么能用猪肉来招待他们呢? 可是因为尉迟宝琪在,他们也不便出言讽刺徐淼,只能干笑着不愿意动筷,而大唐吃饭还是分餐制,这一点徐淼认为是好习惯,于是亲自为他们布菜,把菜分到他们面前的盘中。 周县令他们本来是不想动的,但是当菜被分到他们面前的碟子里之后,他们却立即感觉香气扑鼻,这是以前从未闻到过的一种香味,让人嗅到之后,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尉迟宝琪一直在请他们尝尝,于是几个人这才勉为其难动筷夹了一点放入口中,算是给尉迟宝琪一个面子。 结果当菜送入口中之后,几个人的脸色顿时大变,仔细的品味了一下之后,于是便连忙再夹一筷子放入口中,这一下几个人都算是彻底服了,周县令更是放下筷子,问徐淼这道红烧肉是如何烹制的,为何看起来如此低劣的食材,却能被烹制的如此之美味。 其余几人,这时候也都彻底被这些菜给折服了,连连点头,等着徐淼回答。 “这些菜此乃是在下祖上传下的秘法烹制而成,单单是这道红烧肉,就用了七七四十九种调料秘制而成,再用特殊手法烹制而成,其中做法就不便多言了,小子本来并不想以此为生,但是奈何现如今在下父母双亡,仅剩下一个妹妹需要我来抚养,所以才不得已之下,把祖传的秘法拿出来换取生计! 只是不知道这些菜的味道,还能让诸位大人满意否?”徐淼于是便开始胡吹了起来,把他的菜吹的神秘的不得了。 “妙不可言!妙不可言!此乃是老夫此生所品尝到的最美味的猪肉!入口之后,软糯香烂回味无穷,尝一口就有一种此生足矣的感觉!实在是难得,难得呀!”周县令现在四十岁左右了,所以在徐淼和尉迟宝琪面前,自称老夫并不过分,今日他没有穿官服,也没有以本官自居,显得很是礼贤下士。 第五十章 徐记私房菜 虽然对他们来说,徐淼所从事的这种职业,算是贱业,可是他们却知道,徐淼和尉迟宝琪乃是好友,倒也不敢小觑徐淼,特别是又品尝过徐淼的手艺之后,简直惊为天人,于是接下来气氛就活越多了。 按理说他们这些长安城的官员,在长安城中,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尝过,可是像今日这样的菜品,却还是第一次品尝到,味道美的让他们难以自己,真的开动起来之后,连斯文都有点顾不上了。 一场酒宴下来,周县令和县丞、主簿吃的是酣畅淋漓,心情大畅,于是徐淼便趁热打铁,请周县令帮忙为他的饭馆提个字,写个门头招牌。 周县令吃的极其满意,看到尉迟宝琪也在盯着他,等着他答复,于是心情大好之下,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徐淼立即便趁热打铁,命人送来了提前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周县令当即便提起笔,大笔一挥,为徐淼写下了徐记私房菜的门头。 徐淼立即谢过了周县令,把他的墨宝收了起来,他早就打听过了,这个周县令的字,在长安城的读书人圈子里还是小有名气的,他在书法一途上师从欧阳询,擅长写一手漂亮的的行楷。 欧阳询虽然还再世,大唐的开元通宝上的字便是出自欧阳询之手,但是一般人想要求一副他的字几乎是不太可能的,特别是像替人书写门头招牌这种事,想都别想。 所以徐淼便退而求其次,把主意打到了周县令身上,而周县令的书法也相当不错,平时也是一字难求,但是今天在亲自尝过了徐淼的手艺之后,吃的酣畅淋漓,于是这才大笔一挥,给徐淼题写了门头的牌匾。 送走周县令的时候,徐淼还奉上了十两银子的润笔费,要知道像周县令这种人,平时是不会轻易给人题字的,能求来他的亲笔题字,已经着实不易了,这润笔费也是必须要给的,这也是官员们另一项灰色收入,即便是收了,也不会受人指摘。 周县令看徐淼挺懂事,很满意的收下了润笔费,酒足饭饱的打道回府。 徐淼的徐记私房菜开张当天,徐淼也没做什么宣传,因为没必要,尉迟宝琪早早就把他在长安城的那些狐朋狗友们都给约了过来。 这其中有他自家大哥尉迟宝林、程咬金家的老大程处默、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和长孙焕、李孝恭的长子李崇义、杜如晦的长子杜构、房玄龄的长子房遗直次子房遗爱、牛进达之子牛明玉、裴寂小儿子裴怀亮…… 总之都是当初秦王府那帮李二的亲信的儿子,也有一些大唐老臣的儿子,都是现在京师之中的公子哥,一下子招呼了二十多个,开了四桌。 尉迟宝林也是个老实人,虽然年纪大点,但是对尉迟宝琪这个弟弟还不错,看在尉迟宝琪和徐淼关系不错的面子上,也帮忙招呼了一些他的朋友过来捧场。 这帮小子们,都是一些十来岁的家伙,大的也过不了二十岁,小的只有十一二岁,以前他们老子在秦王府的时候,还都很是收敛,但是自从玄武门之变以后,李二掌控了朝权,这帮小子们就开始在长安城里嚣张了起来。 一群半大小子时常呼朋唤友飞鹰走马,在长安街市上横行而过,捅了不少娄子,为此也没少被言官弹劾,他们老子们也没少臭揍他们,可是依旧管不住这帮纨绔嚣张。 听说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这两个尉迟家的铁憨憨要宴请他们,不过请客的地方是在东市一个什么叫徐记私房菜的地方,这帮家伙都没听说过这酒楼的名字。 于是一群人本着照顾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这两个憨憨的面子,还是如约找了过来,尉迟宝琪亲自在大门外迎接这帮纨绔,一见面就被这帮混蛋们喷的满头口水。 他们本来以为尉迟家的两个憨憨请他们饮宴,一定是什么新开的大酒楼,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小饭馆,各个都把尉迟宝琪鄙视了一顿,但是尉迟宝琪却同样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们,说他们根本就是一帮土包子,压根不知道这天下什么才叫美味。 这帮小子这段时间横行长安城,什么美食没尝过?哪家有名的酒楼他们没去光顾过,居然被尉迟宝琪这个夯货鄙视,于是一个个的好奇心都被挑了起来,于是骂骂咧咧的就都进了饭馆,被尉迟兄弟二人安排到了院子里的几个单间之中。 直到看到包间里面那些式样新颖的桌椅之后,他们才感觉这饭馆简陋是简陋了点,可是却别有一番风味,简单清爽,而且这椅子坐着也很是舒服,于是当即一群人就拍着桌椅,要把这些桌椅弄回家去孝敬他们老子。 坐在这样的桌椅上吃饭,感觉才舒服,比起在榻上盘腿吃饭起码舒服得多,看起来也挺有牌面。 于是徐淼便笑呵呵的陪着笑脸,说没有问题,谁要是想要的话,他回头安排人专门给他们定制一批送到府上便是,但是这里的桌椅还要做生意,让他们稍等一下,回头定做的桌椅,会比这里的桌椅更漂亮,他会选用红木来派人专门为他们府上打造。 众纨绔听罢之后,这才罢了,纷纷预定了一批桌椅,徐淼也笑呵呵的都记了下来。 牛进达的儿子牛明玉是个老实孩子,和尉迟宝林交好,主动丢了两贯钱给徐淼作为桌椅的定金,其他人一看也不好意思白要,纷纷扔给了徐淼两贯钱做定金,也不问桌椅到底值多少钱,这帮家伙都是糟蹋钱习惯的主,根本没有多少金钱的概念,也就尉迟宝琪以前混得比较惨,老爹给他的零花钱很少,以前过的很是苦逼。 尉迟宝琪专门把徐淼介绍给了这帮纨绔,本来纨绔们是瞧不起徐淼的,可是听说徐淼救过尉迟宝琪的命,还仗义的推辞掉了斩杀突厥大将的功劳,让给战死的袍泽之后,作为功勋子弟,倒是也很是钦佩。 加之尉迟宝琪称呼徐淼为他的兄弟,既然尉迟宝琪把徐淼当朋友了,那么他们也就不在乎徐淼的身份卑微了。 虽然他们对徐淼还是呼来喝去的,但是却也并不似对待下人一般,只是刚刚坐定,就都拍着桌子叫着赶紧上酒上菜,他们要见识见识尉迟宝琪所说的徐淼的手艺如何厉害。 徐淼其实一大早就开始做准备了,各种食材早已准备好,需要卤或者蒸的菜,也都已经提前做好,各种卤肉在卤汤里面浸泡着入味,随时都可以切好上菜。 当一帮纨绔们拍着桌子吵吵着上菜之后,几道凉菜便流水一般的被送到了桌子上。 同时一个桌子上还摆了两个泥球,这帮纨绔们一看就勃然大怒,叫骂着喝问为什么给他们桌子上弄俩泥蛋,这是埋汰谁呢? 但是尉迟宝琪却大大的鄙视了他们一番,让他们都立即闭嘴,指着泥蛋大声说道:“此乃是我兄弟家的招牌菜,你们没吃过就都闭嘴,一会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美味!再敢嚣张,一会儿有种别吃就是了!都是一帮土包子!” 众纨绔一听,于是有人便咋呼道:“你骗谁呢?这不就是个泥球吗?难不成泥球还能吃?真是可笑至极!” 于是尉迟宝琪拿起了徐淼专门给这道菜配的小木槌,把泥球砸开,一股浓郁的鸡肉香味便顿时弥漫开来,所有人这才发现,泥球里面内有乾坤,先是几层荷叶,剥开荷叶之后,一只油汪汪的肥鸡就展现在了众人面前,这香味一闻就让众纨绔无不用力抽鼻子。 尉迟宝琪立即先下手为强,撕走了一根鸡腿,其余人等这才想起来动手,纷纷扑上去撕扯了起来,手快的撕走了鸡腿、鸡翅或者是鸡胸肉,手慢的最后只能撕走一个鸡屁股或者鸡脖子鸡头。 第五十一章 黑了心的奸商 等他们尝过了这叫花鸡之后,顿时就都无话可说了,一个个拍着桌子大声叫绝,说这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鸡肉,简直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下去了。 等徐淼的其它招牌菜,比如蒸排骨、红烧肉、葱爆羊肉、红烧狮子头、爆炒腰花、卤猪头、竹笋炒腊肉……一道道上桌之后,这帮纨绔就彻彻底底没话可说了,一个个跟饿死鬼一般,趴在桌子上你争我抢了起来,只怕自己少吃一口。 本来徐淼安排的是分餐制,菜上桌之后,让上菜的小二们给他们分到个人面前的盘子里,可是当他们发现这些菜肴确实味美异常之后,便不让小二给他们分菜了,每道菜一上桌,一帮纨绔就扑上去开始争抢。 这吃相就没法看,屋子里被他们抢得是汤水四溅,连酒都顾不上喝了,吃的是畅快淋漓,一个个是大呼美味。 所以徐淼根本不用做什么宣传,有这帮京师里的纨绔们,他根本就不愁没有生意上门。 而且徐淼把饭菜的定价定的很高,随便一个菜,只要是市面上没见过的新菜式,那么都定价远超其他酒楼很多。 一道红烧肉,别看原料不过就是一斤多的五花肉,市面上买回来充其量也就是十几文钱,就算是熟肉,市面上也不过二十来文,可是徐淼却黑了心的定价百文,葱爆羊肉定价高达一百五十文,一个葱花炒鸡蛋,就定价八十文,红烧狮子头一个就要五十文,一盘四个,就要足足二百文…… 这价钱定的连老许这种自己人看了都脸皮直抽抽,觉得自家的少主人这心真是黑到家了,这哪儿是做买卖呀,简直就是抢钱好不好?他还第一次见识到,这么黑心的家伙,觉得这么做生意,会砸了他们的招牌。 于是老许好心对徐淼相劝,劝徐淼定价最好是降低一点,要不然的话会被人骂的,可是徐淼却对老许的劝告嗤之以鼻,说什么他开饭馆,本来就是只做有钱人的生意,目前这是独门生意,还说什么一些什么老许听不懂的高端市场、市场垄断云云。 总而言之,就一个意思,徐记私房菜大门朝西开,兜里没钱莫进来!但凡是登门之人,就要做好挨宰的准备,你还别不乐意,这种菜式,满长安城现在这种菜式独此一家,想要吃这些美味,那就带足钱再来,而且订不订得到桌子,还要看运气。 自从徐淼的私房菜开张之后,从第二天起,那些纨绔们就开始络绎不绝的带着他们的狐朋狗友前来尝鲜,有些则是请家里的长辈过来尝尝鲜,算是孝敬一下长辈。 可是徐淼却定下了一个规矩,一天只开七桌,多了不接,理由是每天只能准备这么多食材,为了保证质量,只能做七桌饭菜,生意多了不做,要想吃就提前预定,想要不打招呼就直接上门,对不起,不做你的生意。 徐淼的这种做法,让跟着他的这些人颇不理解,觉得生意上门为什么不做,又不是太累了,做不出来,很多菜都可以提前多准备一点,并不费事,可是徐淼却坚持要这么做,一天只做七桌生意,多一桌都不接待。 这时代的人懂什么叫做饥饿营销呀!这种后世被商家们玩烂了的噱头,放在这个时代,那绝对是这个时代的人理解不了的,越是这样,反倒是越能激起消费者的好奇心,总是觉得稀罕,就总能吊着他们的胃口。 当然徐淼的这种坚持,也不是绝对的,就比如一些关系近的人,订不到桌,可是又想要吃,私下里也是可以商量的。 那帮京城里的纨绔们,都知道徐淼和尉迟宝琪关系不错,私下里还听说尉迟宝琪在这饭馆占的有股,于是订不到桌便走尉迟宝琪的门路,私下里徐淼这才会单独做一桌菜,用食盒装起来,用马车给那些熟客直接送上门去。 所以自从这徐记私房菜一开张,随后生意就立即火爆的不得了,很快长安城之中的勋贵和有钱人,就都听闻了东市开了这么一家徐记私房菜,听说菜式新颖,味道鲜美异常,店里几乎每一道菜,做法都是前所未有甚至是闻所未闻的。 而且他们还都听说,这家饭馆生意做得非常硬,一天就做七桌,多一桌都不做,给再多钱都不加桌,想要去尝尝味道,那就起码要提前三天预定,有时候提前三天都订不到,要提前五天才有把握。 且不说徐淼的手艺到底好不好,单单是这种做派,就让人忍不住心生好奇,这长安勋贵们要是谁没去过徐记私房菜尝过鲜,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长安人。 更何况但凡是去过徐记私房菜的人,在品尝过之后,回去无不交口称赞,都说此乃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味,店主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看似普通的猪肉,经过他的烹饪之后,味美无比,做的葱爆羊肉,更是味道一绝,还有叫花鸡和狮子头同样也好吃的让人恨不得吞下舌头。 所以一时间徐记私房菜生意火爆,不少人拿着钱跑来提前预定位子,而徐淼这边坚持一天只订七桌,如果到时候订桌的不来,那么对不起,定金不退! 而徐记私房菜的生意如此火爆,自然而然的也就抢走了东市之中几座有名的酒楼的生意,原本他们在长安城中,生意都很好,各家都有各家的招牌菜,做的也都是达官贵人和豪商巨贾的生意,之前他们也听说了东市的东南角要开一家饭馆。 为此这几家酒楼的掌柜派人去看了一眼之后,都对窝在东市一角的这个小店嗤之以鼻。 在他们看来,在东市开酒楼,第一个就是要豪奢才行,达官贵人要宴请亲朋,不到他们那种豪奢的高档酒楼怎么好意思?谁又会去那种鄙陋的小馆子宴客呢?所以他们压根就瞧不起这徐记私房菜,觉得开店的主人简直就是脑子坏了,会把店开到东市来。 就他们这种档次的饭馆,去西市开还差不多,亦或是开到其它坊市里面,赚点小门小户人家的钱,或者是贩夫走卒的钱,而那店主却非要挤到东市来开这样的小店,根本就是找死。 但是直到当徐记私房菜开张之后,没几天工夫,他们就发现事情不对头了,原本经常光顾他们家的那些城中纨绔们,忽然间就销声匿迹了,一打听才知道,那些纨绔居然都改到了去那间不起眼的小店吃饭了。 于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们去打听一下,结果派去打听的人却给他们带回来一个噩耗,那就是那家徐记私房菜的菜式极为新颖,而且味道据说天下少有,推出的菜品几乎各个都及受欢迎,主菜往往是用下等的猪肉所制,价格还奇高无比,甚至定价比起他们这些高档的酒楼还要高出不少。 可是即便如此,前去订桌的人还是挤破头,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于是原本东市之中的几家酒楼的掌柜就都坐不住了,高端的消费人群这一下就都被那间小店给吸引了过去,他们不但损失了生意,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声誉都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而这些酒楼的掌柜,亦或是东家,能在东市开这样的高档酒楼,谁家背后没点背景,现如今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店,突然间抢了他们的生意,还把他们的风头都给抢了去,如果是和他们规模相似的酒楼倒也罢了,但是偏偏那家却只是一间小店,满打满算不过四个单间,三张桌子的厅堂,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第五十二章 店被砸了 这些人起初以为,像徐记私房菜这样的小店,背后肯定没什么靠山,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只开这么一个小店,房子都没翻建,就是利用的以前的屋子稍加修缮,这样的人财力肯定不足,那么也就说明了店主的背后肯定没有多大的势力撑着他们。 那店主肯定就是仗着他有一手好厨艺,才来东市开店的,也不打听打听,来东市开店,抢他们的生意,问过他们答应不答应? 于是徐记私房菜这才开张没有几天工夫,十月初五一大早还没有吃过上午饭,店门刚被老许和虎子爹打开,一群长安城的泼皮混混便涌入到了徐记私房菜的店里,呼啦啦的就冲入了店里,拍桌子砸板凳的开始吵吵着要店里给他们上菜上酒,他们要在这里吃饭。 这时候徐淼刚刚从安善坊家里过来店里,一进店门就看到了这群泼皮在店里囂闹,老许正陪着笑脸,告诉那些泼皮们,说他们上午不做生意,大唐目前还是一日两餐,晚上城中还要宵禁,所以酒楼做生意,都是下午开始,上午属于是备餐的时间,所以上午除了一些卖小吃的小馆子会开张做生意之外,正儿八经的饭馆和酒楼是不做生意的。 而且即便是想要在徐记私房菜吃饭,那也必须要先预定才行,店里每天准备的食材,都是当日客人预定的,没有多余的给他们做,更何况这会儿刚开门,还没有来得及去采办食材,就算是想给他们做,也没得东西做。 老许陪着笑脸一再给这帮泼皮解释,但是这帮泼皮却一点都不听,为首的一脸横肉的那个壮汉,更是一巴掌就把老许给扇倒在地,嚣张的喝骂道:“难不成你看不起我烈火帮吗?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想在这长安东市混的,谁不认识我马恒的? 你们到老子地头上开店,居然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就这么开张了,你们是不是压根就不把老子放眼里? 告诉你们,今儿个老子带着弟兄们来你们这儿吃饭,是给你们脸了!你们居然给脸不要脸,还敢不给老子吃饭,你们这生意是不想做了吧? 来人,给我砸了他们的店!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几十个泼皮混混,立即就开始在店里打砸了起来,虎子爹和虎子,还有店里的几个男子,赶紧出来阻拦,但是却立即就被他们打倒在地,徐淼本来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却被老许死命的护住,把徐淼推到了店外。 这时候店外已经围了不少人,老许小声对徐淼说道:“那些人是烈火帮的,这东市是他们的地盘,店外看热闹的不少都是东市各酒楼的,少主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出去避一下,通知尉迟二公子,再去万年县衙报官!” 徐淼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其实他也早已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罢了。 不过徐淼也早有思想准备,既然来了,那么接着就是了,于是冷笑了一声吩咐老许进去告诉自己人,不要拦着他们,尽量避免被他们打伤,由着这帮混账打砸就是了。 而他立即转身钻入人群,跟着他的胡昊本来想要冲上去拼命,但是现在胡昊的伤势刚刚痊愈,身体还有些虚,被徐淼拉住,不让他跟那帮混账动手,胡昊毕竟现在只有一只手,虽然手头有点武力,可是进去肯定是单拳难敌几十双拳头,进去也是白给,除了被暴打一顿之外,没有任何结果。 而胡昊脸上的伤刚刚结痂脱落,伤口的嫩肉涨成了紫红色,咬牙切齿握紧一个拳头想要拼命,于是徐淼拉住脸都气紫了的胡昊,立即钻入了人群。 胡昊被徐淼派去赶往尉迟家报信,而他则直接出了东市,就去了宣阳坊的万年县县衙,半路上捡了半块砖头,看看四下无人注意到他,一狠心一咬牙,就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脑袋嗡的一下,血就从额头上淌了下来,然后丢掉砖头,捂着脑袋嚯嚯呼痛了一阵,一摸血下来了,这才把血朝脸上一抹,捂着头就朝着县衙奔去 周县令这个时候,也刚刚吃过早饭,准备开始处理公务,忽然间就听闻仆人通禀,说徐淼前来求见,说是有事要报官,而且他见到徐淼满脸是血,看样子是被人给打了。 周县令又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徐淼又来报官作甚,但是念在尉迟家的面子上,他还是让人把徐淼请了进来。 徐淼一见到周县令,就哭的是稀里哗啦,干嚎的一塌糊涂,把周县令搞得是手足无措,连忙询问徐淼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徐淼于是干嚎着说道:“大人可要为草民做主呀!今日一早,烈火帮的帮主马恒带着数十个帮众,闯入我家的店里四处打砸,还殴打草民和店里的伙计,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呀!” 周县令一听就勃然大怒,长安城现如今数十万人口,万年县治下就有二三十万,拥有五十多个坊市,这么大的城市,自然而然也就鱼龙混杂,会滋生出一些地下的行当,像烈火帮这种帮派,长安城里面起码有十几伙之多,他们各自划分有自己的地盘,欺行霸市,做一些不法的勾当。 但是县里的人力有限,加之这些地下帮派,背后的关系也错综复杂,所以有时候想管也管不过来,只要不是出人命的大案,一般情况下民不告官不究,所以表面上维持着一种平衡。 这事儿他作为掌管万年县的县令,自然是非常清楚的,可是为了治下的安定,以防把那些地下的势力逼得狗急跳墙,一般情况下他是不轻易招惹那些混账的。 可是今天看了徐淼的惨状,他却怒了,心中大骂那烈火帮的马恒,这混蛋也不打听打听徐淼背后是谁撑腰,他居然也敢上门找事,要是他们平时欺负个平头百姓倒也罢了,今天把徐淼都打成了这样,这一下他们就纯属是在找死了。 别人的事情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徐淼的事情,他是绝对不敢不管的,于是听罢之后,他立即拍案而起,当即下令招陈捕头立即过来。 陈捕头这时候也是刚到县衙听差,一进县衙就听说了徐淼一脸血来了县衙,吓了一大跳,不等周县令找他,他就直奔后面周县令办公的地方。 “陈捕头,今日烈火帮的马恒带着几十个帮众,闯入徐公子的店里,殴伤徐公子和他的伙计,还把徐公子的店给砸了,这会儿估计还在徐公子店里,你速速带人去将那马恒以及他手下的帮众一网打尽!不得有误!” 周县令这会儿也十分气恼,他最忌讳这种事情,传到上官们的耳朵里,这对于他日后的考绩,将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这只能说明他治理无方,在他管的地头上居然会让这种宵小横行于是,祸害百姓。 至于马恒背后的人,他也知道是谁,但是这次却顾不上他的脸面了。 陈捕头这些日子和徐淼混的很熟,自从受邀在徐淼的店开张之前,去尝了一次徐淼的手艺之后,他也很是喜欢徐淼店里的菜品,不过他身份卑微,知道徐淼开张之后,肯定生意火爆,而且听说开张之后,价格也很高,他这种人是不便经常去叨扰的。 所以虽然嘴馋,却也知道深浅,没有轻易上门去给徐淼添麻烦,可是徐淼却很会来事,开张之后,时不时的会派人给他送些吃食,不是卤的猪头肉就是肘子,要么就是猪蹄,另外也偶尔会给他送一只叫花鸡让他打打牙祭。 第五十三章 狠人陈二 陈捕头对徐淼的明事理之举很是满意,暗叹徐淼这小子确实是个会来事的人,虽然他明明跟尉迟家私交不错,但是却并未因此就对自己这些捕快不屑一顾,该给他们的面子还有礼数,人家一点都没有省下,而且还把事情办得非常大气漂亮,让他们这些捕快们无话可说,也无可挑剔,这种人可交,更何况徐淼还有尉迟家撑腰,以后有必要和徐淼打好关系。 今日一看徐淼被人打得满脸是血,先是把他吓了一跳,心中暗道谁这么厉害,居然敢把尉迟宝琪的兄弟打成这样,还以为肯定是京师某个勋贵干的,于是立即脑仁就疼了起来,觉得这下事情要难办了,可是当他一听是烈火帮马恒干的,他的头疼立即就无药自愈了! 既然是烈火帮做的,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了,因为一般情况下,勋贵之间纷争,根本不会下作到找这些长安地下的地头蛇给他们帮忙的。 一般情况下,能使得动这些地头蛇的,地位就高不到哪儿去,而且也可能是这烈火帮的马恒,没摸清楚徐记私房菜的背景,以为就是一家小店,上门耍横敲诈勒索也说不定。 这下烈火帮要倒霉了,以前他和马恒私下里关系还不错,但是那只是表面的关系,这次马恒自己不长眼,欺负到了徐淼的头上,那他就不能再对马恒客气了。 于是陈捕头立即领命,带着徐淼下去,一声令下招呼了几十个捕快,抄了家伙便跟着徐淼赶到了东市。 万年县县衙所在的宣阳坊和东市紧挨着只有一街之隔,所以陈捕头带人来的很快,他到东市的时候,东市的武侯却没了踪影,不用问就知道,这东市的武侯肯定是被人提前打过招呼了,不让他们管这事儿。 于是陈捕头心中冷笑,这东市的武侯这次肯定也要跟着倒大霉了,于是带着几十个手下呼啦啦的便冲到了东南角徐记私房菜门外。 这个时候烈火帮的一群人还没走,依旧在店里四处打砸,嚣张的不得了,而老许和虎子父子以及店里的伙计,这会儿都不见踪影,看着门外扔的一片狼藉的场面,陈捕头脸黑的跟锅底一般。 “给我围住这里,拿人!不用留手!”陈捕头厉声喝道。 几十个捕快都听他的,既然陈二说了不用留手,那么自然就是可以下死手了,这些捕快其实以前也都是长安城有名的泼皮出身,好勇斗狠的主,要么就是犯过小案子,后来被征为了捕快,这也是以后他们被称作不良人的原因。 他们这些人都在长安混了很长时间,很知道事情怎么办,更何况他们也都知道眼前的徐记私房菜背后是谁撑腰,而现在烈火帮居然不知死活的来这里闹事,那就不能怪他们不客气了。 今天他们是必须要给这徐公子出口恶气的,于是几十个捕快抡起棍棒和铁尺,呼啦啦就冲入了店里。 这时候那烈火帮的所谓帮主马恒,还整在嚣张的带人打砸,把店里砸的是一塌糊涂,突然间就看到一大群身穿皂衣的捕快涌入了店里。 这货平日里和万年县的武侯、捕快们都经常打交道,看到这些捕快们之后,于是这才下令手下停止打砸,陪着笑脸对黑着脸走进来的陈捕头拱手说道:“陈头!多日不见了,今日在下带兄弟们来这里办点事,惊扰了陈头,既然您已经来了,那么在下就卖给陈头你一个面子,咱们走就是了!” “哼!走?你以为这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陈捕头冷笑了一声,一伸手就拦住了这马恒。 而他手下的捕快们也立即堵死了所有出去的去路,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住了马恒和他的手下。 马恒的脸色顿时变了,看着陈二问道:“陈头,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要如此不给在下面子?” 陈捕头冷笑着没搭理他,朗声说道:“今日我等奉明府之命,特来擒拿欺行霸市、欺压良善的马恒等人,闲杂人等让开!动手拿人!” 说着陈捕头纵身而上,一把就抓向了那马恒,徐淼站在门外看着铺面里的情况,这才发现那陈捕头居然是个高手,动作快如闪电,一只手抓出去,如同鹰爪一般,手上的青筋暴起,这一爪子抓到人身上,估计肯定不会好受。 马恒也像是个练家子,动作也很快,见到陈捕头动手,他立即便飞速后退,举手荡开陈捕头这一抓,同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弟兄们,冲出去!” 跟着他的几十个手下,闻声之后,其中不少人把心一横,立即开始在地上捡起桌子腿凳子腿,大叫着便冲了上去,想要闯出店面。 “反抗者格杀勿论!”陈捕头也厉声喝道。 那些捕快们这个时候也都挥舞手中的家伙杀了上去,他们手中多是水火棍和铁尺,也有人拎着铁鞭,都是趁手的家伙,而且捕快们同样也都是好勇斗狠之人,当真动起手的时候,就不会手下留情。 于是店里立即就发出了一片乒乒砰砰的声响,接着就是一片惨叫之声,陈捕头不管其他人,继续纵身扑向了那马恒,马恒退无可退的时候,便拎起一张椅子砸向了陈捕头,嘴里叫到:“陈头,今日何必为了一个小店,就逼人太甚?” 陈捕头根本不搭理他,出手如风,一拳就把砸向他的椅子轰了个粉碎,接着就蹂身而上,又一拳砸向了马恒。 马恒被逼的无处可退,只能抬手和马恒对轰了一拳,只听咔嚓一声,马恒便发出一声惨叫,跟陈捕头对拳的那只手就变了形,啊的一声便抱着胳膊翻倒在地。 陈捕头上去就用膝盖跪压在了马恒的脖子上,抓住他另外一条胳膊,用力一扭,咔嚓一下就把马恒另一条胳膊的关节给扭的脱了臼,马恒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姓陈的,你来真的?你也不替你老婆孩子想想吗?”马恒一边惨叫一边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陈捕头。 陈捕头脸色顿时一变,表情变得狰狞,猛然间膝盖一发力,只听咔嚓一声,马恒的惨叫怒骂声就戛然而止,嘴里顿时就冒出了一股鲜血,脑袋也歪在了一旁。 陈捕头也是个狠人,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拿他妻儿威胁与他,今日马恒这厮居然威胁他要动他妻儿,陈捕头顿时就动了杀心,当场就压断了马恒的脖子。 这时候捕快们也把试图反抗冲出去的那些烈火帮的帮众们,打的人仰马翻,用镣铐将他们纷纷锁了起来,但凡是抵抗的,无不被他们打的筋断骨折,躺在地上惨叫连连。 而大街上看热闹的那些各家酒楼的人,这时候脸色大变,纷纷赶紧离开了徐记私房菜的门口,匆匆的赶回了他们的酒楼报信去了。 这些人都看出来,今天的事情不对头,按照他们原来的想法,马恒带人砸了徐记私房菜的店,这种事一般情况下即便是徐记的人去报官,官府派人过来,也会等到下午了,等官府的人来了,马恒他们也早就跑了。 可是今天万年县的官差来的非常快,眨眼就到,而且一下就来了几十个官差,一般情况下,像马恒他们这种人,和官府也暗地里有来往,只要事情做的不过分,这些官差往往会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今日万年县的陈捕头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烈火帮,过来就要拿人,直接双方就打了起来,这就不对劲了,县里的官差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主动,除非…… 第五十四章 这事儿没完 想到这里,几个过来观风的家伙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纷纷匆匆的跑回了自家的酒楼,去给自己的掌柜报信。 没多长时间,几十个被打的筋断骨折的烈火帮的帮众就被拖死狗一般的拖出了徐记,最后被拖出来的是马恒的尸体。 徐淼也没想到陈捕头这么狠辣,动起手一点都不留情,直接就把马恒这个帮主给弄死了,这倒是让他颇有些惊讶。 陈捕头把所有来的烈火帮的帮众们给拿下之后,出来对徐淼拱手说道:“在下幸不辱命,总算是把这些凶徒都给拿下了!不过这马恒拘捕,意图杀死在下,于是在下只能下了狠手!” “多谢陈捕头和诸位兄弟了!今日有劳诸位,改日徐某专门设宴款待诸位,让诸位受累!”徐淼客客气气的对陈捕头以及这些捕快们拱手致谢。 就在这个时候,街上又是一阵喧哗,只见尉迟宝林带着尉迟宝琪还有十几个尉迟家的家将呼呼啦啦的就赶了过来。 一看到被砸的乱糟糟的店面,尉迟宝琪就顿时勃然大怒,再一看徐淼脸上还带着血,额头被人开了瓢,更是怒不可遏,厉声吼道:“翻了天了?居然敢砸本少的店,谁给你们这帮王八蛋的胆子?” 说着就冲了上去,对着那帮已经被绑起来的烈火帮帮众们就拳打脚踢了起来,这小子和他爹还有他哥一样,都是属于那种天生就有猛力之人,这含怒而发之下,一拳一个,一脚一个,把那些烈火帮帮众们给打的到处乱飞,落地就躺在地上动不成了,一个个惨叫的像是杀猪一般,哭爹喊娘个的求饶不已。 陈捕头怕尉迟宝琪真的打死太多,他就不好交代了,于是连忙拱手劝道:“二公子息怒,在下奉了明府之命,特来捉拿这些混蛋,现如今他们已经受缚,还望二公子让在下将他们带回衙门,交给明府审问为上!” “谁是他们的头?”尉迟宝琪红着眼问道。 陈捕头指了指躺在地上已经无声无息的那个马恒,对尉迟宝琪说道:“他就是烈火帮帮主马恒,刚才此獠试图抵抗,奈何在下出手重了点,这厮当场就毙命了!” 尉迟宝琪看到死了的马恒,这气才算消了一些,停下手走到马恒身边,又在这厮的尸体上猛踢了一脚,生生把这厮的尸体踢飞出去一丈多远,这才对陈捕头拱手道:“多谢陈捕头前来帮忙!这人情我尉迟宝琪记下了!” 徐淼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小声对陈捕头说道:“陈捕头,这件事在下以为,他们背后肯定受人唆使,还望陈捕头能帮在下问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唆使他们前来打砸在下的小店!” 陈捕头脸色微微一变,也立即想到了什么东西,于是拱手道:“请徐公子放心,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这时候围观的众人之中,又有人脸色一变,他们怎么也没料到,这徐记私房菜背后居然是尉迟家,于是顿时就待不下去了,转身一脸仓皇的便立即离去。 陈捕头带人押着这些烈火帮的帮众,抬着马恒的尸体返回了万年县县衙,徐淼送走他们之后,这才回头招呼自己人开始收拾店面。 店里这时候被烈火帮砸的是一塌糊涂,桌椅板凳几乎被他们砸了个精光,店里的门窗也被破坏殆尽,好在后厨那边损失还不算大,只是外面架子上摆的碗碟,被砸碎了不少。 看样子今天这生意是做不成了,尉迟宝琪看着店里面这一片狼藉,气的又是一顿破口大骂。 徐淼这时候却一脸的淡然,洗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把额头破的地方包了起来,淡定的指挥人开始打扫现场,把破损的东西全部都清理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坊正才带着几个东市的武侯赶了过来,他们到了这里之后,都是一脸的惶然,因为刚才他们都躲了起来,忽然间听说事情有变,万年县的陈捕头带了几十个捕快以出乎他们意料的速度赶了过来,不一会儿就把闹事的烈火帮帮众一网打尽,甚至还当场弄死了帮主马恒。 这一下他们觉得事情闹大了,正常情况下,万年县那边一般不会来的这么快,既然他们来的这么快,而且还对烈火帮下手这么狠,那就充分说明,这徐记背后的势力不简单,万年县县令不敢不管。 结果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又听说尉迟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带了一帮家将赶了过来,在徐记外面大发雷霆,声称这是他们尉迟家的生意,居然也有人敢来砸他们的店。 这一下坊正和那些武侯都蒙了,他们之前虽然也经常见尉迟宝琪来徐记逛荡,可是却没想到这徐记居然是他们尉迟家的产业,还以为这徐记的少东家只是在攀交尉迟宝琪罢了,尉迟家堂堂国公之家,怎么可能会和这开小店的人交好,估计也就是来蹭个饭罢了。 可是他们却没想到,徐记居然是尉迟家的买卖,这一下他们的麻烦大了,他们作为管理东市的坊正和维护东市治安的武侯,烈火帮却可以肆无忌惮的闯入东市肆意打砸,而他们却坐视不理,看来这下事情不好收拾了。 但是坊正还是苦着脸,带着武侯赶了过来,一见到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就赶紧上前施礼,说道:“在下刚才到北头那边处置那边的事情去了,却没想到被烈火帮的混蛋们钻了空子,让贵店蒙受了损失,实在是罪该万死!还望二位公子……” 尉迟宝林是个老实实诚之人,不愿意多管这事儿,扭过头去,让尉迟宝琪跟这些人打交道,尉迟宝琪一口唾沫就吐到了这个坊正脸上,开口就骂道:“你们确实罪该万死!别以为本少不清楚你们为何刚才不现身,你们勾结烈火帮,这件事咱们没完!给我滚出去!” 坊正和几个武侯一听,噗通就跪在了地上,面色如土的连连磕头道:“误会,这都是误会呀!小的怎敢勾结烈火帮那些混账呀!刚才确实是……” 尉迟宝琪根本不耐烦跟他们废话,挥手对老王和老李他们那些家将们喝道:“把这帮混蛋给老子丢出去!在这儿呱噪的让人心烦!” 于是不一会儿工夫,坊正和几个武侯就跟滚地葫芦一般,果真被老王他们扔到了外面的街上。 等徐淼安排好收拾店面的事情之后,尉迟宝林便带着部分家将回家去了,尉迟宝琪则拉着徐淼,去了万年县县衙,他刚才听了徐淼的话之后,终于意识到烈火帮恐怕真的是受人指使才会来砸徐淼的小店。 而这背后是谁指使,其实经过徐淼一点拨,尉迟宝琪也就大致猜出了是谁干的,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就此善罢甘休,要是不让背后唆使之人付出点代价,那么这事儿传开以后,对他们尉迟家的名声就是一种损失,以后谁还会把他们尉迟家放在眼里,他们尉迟家也就成了长安城的笑话了,他尉迟宝琪更是会成为纨绔之中软蛋的代表。 所以尉迟宝琪是怒不可遏,咬着牙非要把背后唆使之人给挖出来不可,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才行。 这时候陈捕头已经把那些烈火帮的帮众都押回了万年县县衙,周县令当即便升堂提审这帮泼皮混混,但是这帮混混却一口咬死,是马恒带他们去的东市闹事,绝口不提是谁唆使的他们。 周县令其实也猜出来,马恒这帮泼皮混混,如果不是特殊原因,也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这背后肯定是另有原因的,不过他却并不太愿意深挖原因,因为这背后深挖的话,不知道会挖到谁的跟脚上去,到时候保不定会给他自己也惹来麻烦。 第五十五章 徐淼请客 可是他不想深挖,尉迟宝琪却不答应,带着徐淼到了县衙之后,盯着这个案子,于是周县令只好让陈捕头把这帮混账押到牢里去,命陈捕头和牢头一起继续拷问这些混蛋。 对于陈捕头来说,他对这些帮派最为熟悉,虽然他今天一怒之下弄死了马恒,但是他却知道想问出来事情的实情应该找谁。 于是他直接就从这帮人之中,揪出了烈火帮的二当家,把那厮拖入到了牢房之中的刑房里,请尉迟宝琪在外面等候。 陈捕头和牢头进去之后,不多会儿工夫,烈火帮的二当家就开始发出了非人一般的惨叫声和求饶声,陈捕头没用多长时间,便走了出来,对尉迟宝琪和徐淼耳语了一番。 徐淼顿时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而尉迟宝琪则顿时又勃然大怒了起来。 本来尉迟宝琪打算去找周县令,让周县令出面处置这件事,可是却被徐淼拦了下来,对尉迟宝琪耳语了一番之后,尉迟宝琪的脸色这才转怒为喜,嘿嘿阴笑了几声,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没有再找周县令追着他处置这件事,只是徐淼去见了一下周县令,和周县令单独谈了一会儿,然后周县令便笑着把徐淼亲自送了出来,看着徐淼拉着尉迟宝琪离去的背影,周县令叹息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道:“这小子小小的年纪,怎么如此会办事呢?真是个奇才!” 其实在中国的人情世故,不管是后世还是大唐,都差不多,徐淼很清楚这些大的酒楼背后都肯定会有一些势力,虽然尉迟家现在很牛,但是也绝对不可能把满京城里的官员都给干翻,一旦要是逼着周县令出头,那么这对周县令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周县令这次能帮他把闹事的烈火帮给灭掉,并且让陈捕头拷问出背后指使之人,已经是相当帮忙了,人不能太自私,再把周县令架到火堆上烤。 而同业竞争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是很龌龊的,后世的同行之间同样如此,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早就有被同行报复的思想准备,现在既然来了,那么直面解决掉就是了。 而这次万年县以雷霆手段灭掉烈火帮,尉迟宝琪出面承认徐记私房菜是他们尉迟家的产业,也算是震慑了那些同行,接下来如果因此就把他们背后的势力都牵扯进来,那就会把事情彻底闹大,鬼知道最后会牵扯出什么人,到时候尉迟敬德能不能扛得住都说不定。 一旦要是逼得那些人狗急跳墙,尉迟敬德万一扛不住,那么自己就会被尉迟敬德牺牲掉,那么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也就彻底白费了,甚至搞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徐淼打定主意,见好就收,不过这次也必须要让那些唆使烈火帮的家伙们付出点代价才行,自己的店不能这么白白受损失,这损失必须要赚回来才行。 当天徐淼关了店,找来人开始重新整修店铺,只先清理出了一个单间,从安善坊那边运过来一套原本勋贵家预定的桌椅摆上,并且派人去挨家挨户的向预定酒宴的人家说明情况,告知他们等过几天店里整修过之后,会免费赠送他们一桌酒席。 然后徐淼便让尉迟宝琪以他的名义,写了几张请柬,安排尉迟家的家将们去东市的几家大酒楼挨个投递请帖,请他们的掌柜今晚过来徐记私房菜一叙,同时还把长安城管餐饮业的牙行的行头也请了过来。 而此时东市的各家酒楼的掌柜,这时候已经都慌了神了,因为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徐记私房菜那个小店,居然背后站的是尉迟家,他们本来是联手唆使烈火帮的马恒去教训教训徐记,以为这么敲打一下他,让他滚出东市就行了,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徐记少掌柜背后居然是尉迟家。 尉迟敬德是谁他们怎么能不清楚?早有传闻,玄武门之变的时候,齐王李元吉的脑袋就是被尉迟敬德给砍下来的,而且也是尉迟敬德逼宫,才迫使先皇李渊决定退位禅位给当今圣上,所以尉迟敬德现如今可谓是深蒙圣眷。 他们这次却把尉迟家的店给砸了,这一次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于是他们赶紧就开始四下活动了起来,把这件事传给了他们背后的那些靠山,希望那些靠山能帮他们从中斡旋一下,要不然的话,这件事一旦被尉迟家得知,那么他们的酒楼就算是开到头了。 但是当他们背后的那些势力听闻了这件事之后,立即就把他们骂的是狗血淋头,当即便和他们掐断了关系,让他们滚出去,以后休要再提跟他们的关系,那些他们背后的势力,谁不知道尉迟敬德性如烈火,而且现如今圣眷正隆,这会儿对上尉迟敬德,那尉迟老傻敢在大殿上揪住他们脖领子暴揍他们。 于是这几个酒楼的掌柜顿时就抓瞎了,连忙又凑到一起商量对策,但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一个个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胆小的两个掌柜,甚至都吓得说话带着哭腔了。 而他们唯一能祈祷的就是听说马恒在被万年县抓捕的时候,因为拘捕当场被陈捕头给弄死了,寄希望于这件事不会再被掀出来。 可是很快他们的希望就破灭了,下午的时候,就有尉迟家的家将拿着徐记私房菜掌柜的请柬上了他们的门,把话说的非常蛮横,命他们务必酉时到徐记赴宴。 这一下这几个掌柜的算是彻底绝望了,因为这时候尉迟家下请柬请他们过去,绝对是鸿门宴,人家肯定是已经知道了马恒是被谁唆使的,现在要对他们兴师问罪了。 而尉迟家没有直接打上门来,已经算是给他们面子了,这大概是先礼后兵,由不得他们不去赴宴。 现如今他们即便是再怎么害怕,也逃不过这一劫了,有一个胆小的掌柜,当场就想关门跑路拉倒,要不是他的家人拉着,他估计直接就跑路了。 到了酉时,几个掌柜都战战兢兢地各自带着一份厚礼来到了徐记私房菜门外。 这时候街边摆了一大堆被烈火帮砸烂的门窗、家具、碗碟之类的垃圾,看的让人触目惊心,还有一些工匠,正在店里忙碌着清理粉刷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墙面地面,也有木匠正在忙活着重新制作新的门窗,替换掉那些被砸烂的门窗。 整个徐记成了个小工地,忙活的热火朝天,徐淼则则站在大门外,笑眯眯的等着这几个同行掌柜,一见到他们过来,就老远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热情洋溢的便迎了上去,老远就抱拳拱手,对他们哎呀呀的叫到:“各位掌柜,真是给在下面子,果真来了!小店简陋,让诸位见笑了,呵呵!正好今天小店遭了点劫,只临时简单收拾出来了一个房间,实在是太过简陋,还望诸位掌柜莫要嫌弃! 里面请,里面请!呵呵!” 第五十六章 先礼后兵 这时候几个掌柜嘴里都一个劲的冒苦水,因为他们发现,这徐记私房菜的掌柜,居然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脸上虽然笑容可掬,但是却透着浓浓的揶揄的意味。 再看徐记的小店外面,这时候站着几个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年纪都是三四十岁,一个个眼神犀利,透出着一股子彪悍的意味。 他们这些人都是老于世故的家伙,什么人没见过,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大汉,全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厮杀汉,是在刀口舔过不知道多少次血了,也不知道在血泊里打过多少次滚了,绝对都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凶人。 而那几个大汉在朝着他们几个望过来的时候,眼神里闪烁着寒芒,被他们看一眼就觉得如坠冰窟一般,全身上下都冷得让他们忍不住打个哆嗦。 不用问这几个大汉,肯定是尉迟家的家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少年掌柜的伙计。 于是几个掌柜也都陪着笑脸,对徐淼拱手施礼,连说什么不敢当之类的屁话,然后被徐淼“热情洋溢”的请入到了小店之中。 小店里这会儿也有工匠正在忙着抢修,几个掌柜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当被让到一间屋子之后,他们才看到一个又黑又壮的少年黑着脸坐在上首位置,一只脚却蹬在桌沿上,正用阴森森的眼神盯着他们看,却一言不发,也不站起来迎接他们,那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们一般。 几个掌柜都认识尉迟宝琪,这家伙之前没少去他们酒楼跟一些勋贵的子弟们鬼混,那时候被他们是座上宾,只是这小子比较穷,总是别人结账,他跟着混饭,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小看尉迟宝琪。 几个掌柜连忙给尉迟宝琪见礼,堆了一脸的讪笑,向尉迟宝琪问好,但是尉迟宝琪却只是冷哼了一声,鼻孔朝天根本不搭理他们。 这一下几个掌柜心里面就更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了起来,这就是下马威呀!看来他们干的龌龊事,应该确实被尉迟家知道了,这是让尉迟宝琪出面,来敲打他们来了。 徐淼呵呵笑着,请这几个掌柜入座,但是几个家伙却连连推辞,说什么二公子在这里,哪儿有他们坐的位置,坚决不敢坐到桌子边上。 尉迟宝琪冷哼一声,放下蹬在桌边的大脚,猛的在桌子上一拍,用他那正在变音期的公鸭嗓子厉声喝道:“让你们坐下,你们就给老子坐下,罗嗦什么?坐!” 于是几个掌柜被吓得猛地一哆嗦,连忙就告罪着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一个个都不敢坐实了,只敢用半拉屁股挂在椅子边上,那姿势别提多别扭了。 徐淼哈哈一笑,对尉迟宝琪说道:“二公子,休要如此,既然来了,那就是客,有话好说,咱们还是先开宴吧!来人,上菜!” 徐淼的笑容看起来很真诚,仿佛真的像是专程请同行来聚一下,切磋一下菜品一般。 随着徐淼一拍手,几个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便开始鱼贯而入,将一道道菜肴送到了桌上,看着那些虎彪彪的大汉,这几个掌柜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直到那些大汉退出去之后,他们这才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就被桌上的这些菜肴给吸引了过去。 他们虽然听说徐记私房菜的菜式新颖,味道绝佳,可是自己却没尝过,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徐记的这些新式的菜式,虽然这些菜式看起来一点都不精致,可是却分量比较足,色泽鲜艳,都是油汪汪的,菜一上来,室内就顿时香气扑鼻。 这种香味是他们以前从未闻到过的,而且菜肴的名字他们也都叫不出来,只能分辨出,其中一些菜肴的主料乃是用上不了台面的猪肉制成,可是却想不到,腥臊的猪肉,居然能被调制出如此香味,于是强自镇定下来,把注意力放在了桌上这些徐记的菜式上,各个都一脸的惊讶。 徐淼笑眯眯的令人将一道道菜分到这几个掌柜还有行头的盘子里说道:“小店的菜式有些粗鄙,诸位都是大酒楼的掌柜,料想这世上什么美味没有尝过?今日在下就献丑了,请诸位赏脸品评一下小店的菜式,请!” 说着为了让众人放心,自己先动筷吃了几口,那几个掌柜看尉迟宝琪黑着脸始终不说话,也不敢不尝,于是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动筷品尝了一下,当这些菜入口之后,几个掌柜的眼睛都顿时亮了起来,连忙又都挨个尝了尝,然后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 “妙!妙不可言!这些菜肴的做法,老夫前所未见,虽然食材粗鄙,但是却浓香异常,毫无腥臊之味,被调料彻底遮掩住了猪肉的腥臊,逼出了其中的鲜味,而且还几乎是入口即化,令人回味悠长!妙!实在是妙! 还有这鸡蛋,老夫看这其中只有葱花和盐,再无他物,却不知是如何烹制而成,葱香和蛋香融汇在一起,恰到好处,口感极佳! ……”一个老者尝过了几道菜之后,摇头晃脑的开始品评,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此人乃是长安城餐食行业的行头,在大唐很多行业为了本行业的利益和声誉,都会自发组织牙行,由行业之中的人们共同推选出一个行头,来负责监管本行业,并且得到了官府的承认,属于是半官方的人员。 而他们这种牙行,其实类似后世的商会性质,负责管理本行业的市场秩序,一般作为行头的人,往往在行业里都享有盛誉,做事也会比较公平,得到同行的尊重。 而说话的这个就是长安城酒楼饭馆以及餐食牙行的行头,他并未参与这次的事情,只是被邀请来品评徐记的菜品,他心中无鬼,自然也就神态自若,在尝过之后,对徐记私房菜的菜味是大加赞赏,声称徐记的菜肴,在味道上,当得上是眼下长安城首屈一指,美中不足就是菜式过于粗放,不够精致,希望徐淼今后在摆盘和刀工方面,下点功夫。 徐淼满脸笑容起身向这位行头道谢,请他今后多多前来品评指点,因为以后他的徐记还会不断的推出新的菜品。 而其余几个酒楼掌柜,却在尝过之后,一个个面如死灰,因为都是做餐饮的,他们也都是行家,徐记的菜品虽然不够精致,但是这做法却是他们闻所未闻的,而且对于所用的调料,他们也同样吃不出来,至于味道,那就自不用说了,以他们店里的菜品,根本没法和徐记的这些菜放在一起比,可以说简直是云泥之别。 现在他们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徐记私房菜一开张,就引得无数人追捧,生意做得这么硬,人家并不是靠的关系或者是什么噱头,而是实实在在靠的是味道,难怪市面上但凡是品尝过徐记菜肴的人,无不对徐记的菜味称道不已,单单是从味道上,他们这些酒楼的菜品,和徐记一比,就拍马也追不上,甚至于他们连人家烹制的手法都看不出来,就不要说跟徐记竞争了。 在谢过了行头之后,徐淼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几家掌柜开口说道:“诸位都是个中行家,不知诸位掌柜尝过小店的菜味之后,作何感想呢?” 几个掌柜一听,连忙纷纷连声称赞,夸赞徐记的菜味堪称天下一绝,他们家的菜味,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徐淼拱手称谢过之后,开口继续说道:“在下初来东市开店,因为本小,所以不敢和诸位的酒楼相比,只想靠着这手艺,赚口饭吃罢了! 在下也知道,小店的环境没法和诸位的生意相比,只能在菜味上下点功夫,为此在下还专门定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不再价钱上抢诸位的生意,甚至为了不太影响诸位的生意,在下还专门定下了每日只做七桌的规矩,再多一桌都不接,就是不想和诸位争太多的客源,宁可放着不少钱不赚,只是想要和诸位和气生财! 虽然小店自开张以来,承蒙长安城食客们的捧场,生意尚可,但是对于这么多客源来说,小店做的生意,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并未太过影响诸位的生意! 但是在下怎么也没有想到,诸位居然会如此待我!不知诸位掌柜,这次打算如何给在下一个交代呢?” 第五十七章 鸿门宴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眼神变得冰冷阴寒,逐一在这几个东市大酒楼的掌柜脸上划过。 几个掌柜额头的汗珠子顿时就冒了出来,其中那个运来楼的掌柜连忙说道:“徐掌柜,在下不知您此言何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徐淼听罢之后,目光停在了这运来楼掌柜脸上,冷笑了一声道:“这么说刘掌柜是不肯承认了?但是据我所知,此次烈火帮突然间来砸小店,是背后有人唆使,刘掌柜的意思是您完全不知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刘掌柜请把,在下就不留您了,来而无往非礼也,那么咱们今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了!” 尉迟宝琪自这些人进来之后,始终都没有说话,低着头脸黑的如同锅底一般,上菜之后,他直接就捞了一个肘子,自顾自的大嚼,吃的是满嘴流油。 可是他黑的跟锅底一般的脸色,却如同乌云一般,始终笼罩在这几个掌柜的头上,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间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桌子被震得乱颤,桌上的碗碟都蹦了一下。 尉迟宝琪凶狠的盯着运来楼的掌柜,忽然间冷笑了起来:“看来刘掌柜是欺我尉迟家在长安城无人吗?有种做,却没种承认,以为这样我尉迟家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来人,送刘掌柜出去!既然这样,那就别谈了!你回去等着,看看我尉迟家是不是你想的那么好欺负!” 话音一落,两个尉迟家的家将就从外面冲了进来,一把就将那刘掌柜从椅子上拎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要把他拎出去。 刘掌柜脸色大变,其实他刚才也不过就是挣扎一下罢了,期盼着尉迟宝琪他们没有实证,可以证明自己挑头唆使烈火帮来砸徐记的店,可是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管他承认不承认,直接就要把他赶出去。 这就说明,尉迟家肯定已经查实了他背后唆使的事情,今天这是先礼后兵,看他不承认,人家就不打算客气了。 再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去求过了他背后的势力,但是人家一听他干的事儿,当即就跟他翻了脸,把他直接赶了出来,说跟他毫无瓜葛,这就明摆着是不想得罪尉迟家引火烧身,那么他接下来就只能自己面对尉迟家的怒火了。 而以尉迟家眼下在长安城的地位,如果想要报复他的话,就算是把他的运来楼给一把火烧了,把他满门弄死,也就弄死了,长安城估计也没人敢为他出头,毕竟这次的事情,是他先唆使烈火帮对付的尉迟家的生意,现在被人家报复,也是活该。 这刘掌柜的脸色一下就变得苍白无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就冒了出来,被两个尉迟家的家将拎着朝外拖的时候,尖利的叫到:“尉迟公子饶命!尉迟公子饶命!在下错了,在下当初不知这家店乃是您家的生意,猪油蒙心,才会犯下如此大错!小的知错了!求尉迟公子饶命呀!” 徐淼抬手止住了正打算把这刘掌柜给扔出去的家将,嘿嘿笑道:“这么说我并没有冤枉刘掌柜和在座诸位了?” 这刘掌柜当家将一松手的时候,就立即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尉迟宝琪和徐淼就连连磕头:“没有没有,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等唆使,我等有眼无珠,确实当初不知道贵店乃是吴国公府上的买卖,小的知错了!还望尉迟公子、徐掌柜大人大量,饶过我等一次吧!以后我等再也不敢了!” 而其余几个掌柜,除了那个行头之外,这会儿都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身如筛糠,连忙都站起来,退到一旁,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那个行头坐在一旁,这会儿脸色也不好看,因为作为这行的行头,这帮家伙招呼都不给他打一个,就私下里唆使烈火帮,打砸同行的店面,这件事做的也确实过分了,甚至可以说连他这个行头,他们也没放在眼里。 做生意竞争谁都挡不住,平时不管是怎么明争暗斗,降价送礼托关系等等,都无妨,这是凭本事人脉和路子,谁也说不了什么。 但是像这种唆使江湖帮派地下势力去打砸同行,却是各行都深恶痛绝之事,可是这刘掌柜等人,却对一家小店,用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么这就太过下作了,即便是他们行会也容不得他们如此肆意妄为。 只是他也知道,这运来楼等几个东市有名的酒楼,背后都有各自的势力撑着他们,一般情况下,以前做点什么过分的事情,他这个行头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却没想到,这次这些混蛋,居然打听都不打听一下,就唆使烈火帮砸了徐记的店,却不知道徐记背后居然是尉迟家,这几个家伙就真的是取死有道了。 所以这次他也不愿意帮这几个混蛋说话,只是阴沉着脸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尉迟宝琪冷哼了一声道:“饶过你等一次?哼!说的倒是轻巧!要是这次饶过尔等,那么我尉迟家以后还有何脸面在这长安城混下去了?老子的店,你等说砸就砸,那么以后是不是谁看老子不顺眼,也能想来砸就砸一次?你当我尉迟家的脸面就这么不值钱吗?” 几个掌柜听了之后,更是吓得要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罪,表示再也不敢了。 徐淼对尉迟宝琪使了个眼色,阻止了尉迟宝琪接着说道:“我本来并不愿意和诸位发生什么不快,但是这次的事情,诸位做的确实太过分了! 俗话说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业有业德,诸位此举上国法不容,中行规不许,下德行有失! 小店如果不是国公府的生意,那么这次被你们砸了,那么小子我也只能自认倒霉!难不成这长安城之中,就不许有人的饭食菜味比你们好吗?如此下去,我们这一行,谁还敢精益求精,创新菜式? 所以说你等此举,不单单是坏了行规,犯了国法,同时还毁了这一行的未来!” 徐淼说的是义正辞严、大义凛然,对这几个家伙怒斥了一番,刘掌柜等几人跪在地上,被徐淼喷的羞愧难当,连连认错,口称惭愧。 等这帮家伙认错之后,徐淼的脸色变得和缓下来了许多,叹息了一声道:“二公子,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各自凭本事吃饭,这次他们确实有错,但是念在他们一念之差,在下想既然都是同行,那么还请二公子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当然,这次他们砸了咱们的店,损失自然是不能就此作罢的!如果他们诚心认错的话,那么二公子倒不妨这次就放他们一马如何?” 几个家伙这个时候都已经吓得快要魂飞魄散了,虽然对他们来说,大不了关了他们的生意就是了,但是这次他们得罪的是尉迟家,一旦尉迟家盯着不放,就不是关张那么简单,以后不管他们想要再在长安城做什么,只要尉迟家盯着他们,他们就什么也别想做了。 就在他们后悔的想要掐死自己,陷入绝望的时候,忽然间徐淼话锋一转,却为他们向尉迟宝琪求情,于是几个家伙顿时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即就对尉迟宝琪磕头如捣蒜的求饶起来。 “尉迟公子,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等的错,念在我等是初犯,而且确实不知贵店乃是您的生意的面子上,今后我等再也不敢了,这次贵店的损失,包在我等身上,我等愿意加倍赔偿贵店!还望尉迟公子能给我等一条生路,放过我等一次!今后我等再也不敢做这等缺德事了!”几个家伙叽里呱啦争先恐后的向尉迟宝琪求情。 “赔偿?你们赔得起我们家的脸面吗?”尉迟宝琪虎着脸先是冷哼了一声,之后便阴森森的盯着这几个掌柜的说道。 第五十八章 尉迟家面子的价值 几个家伙的脸色顿时又像是吃了一口翔一般,尉迟家的脸面值多少钱?这没法算呀!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尉迟家的脸面肯定很值钱,具体值多少钱,那就不知道了。 徐淼想了想之后,叹了口气,还是说道:“我看这样吧,在下历来奉行的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也没打算非要逼得诸位把生意做不下去!诸位不妨下去先商量一下,看看准备如何赔偿这次我们的损失,如果诸位提出的赔偿能二公子满意的话,那么这次这件事,我看就如此揭过也罢!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而他说的诸位,也包括了尉迟宝琪,几个家伙一听有门,于是连连点头答应。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脸色依旧是黑的跟锅底一样,冷哼了一声道:“本少爷今天就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可以放你们一马,你们几个赶紧去商量,要是能让本少满意,那么这次的事情,我就算是暂时给尔等记下了!要是不能让本少爷满意,哼哼……” 几个家伙一边道谢,一边连滚带爬的就滚了出去,徐淼出去让人给他们让出一个正在整修的房间,让他们去商量去,自己回到了屋里,和尉迟宝琪对视了一眼,坐下开始给那行头布菜,请他多吃一点,而且东拉西扯的聊起了长安城一些有名的小吃。 过了一阵之后,刘掌柜和其他几个掌柜战战兢兢的回到了屋里,讪笑着一边告罪,一边把一张纸递给了徐淼。 徐淼看了一眼,就递给了尉迟宝琪,尉迟宝琪接过去扫了一眼,立即就再次拍案而起,对刘掌柜他们几个怒吼道:“你们是打发要饭的吗?我们尉迟家的脸面,在你们眼里就值这么点钱?罢了!我们尉迟家丢的脸,我自己去找你们讨回来就是了!你们给我滚出去!” 刘掌柜等几人咕咚一下就又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再次求饶,徐淼从尉迟宝琪手里要过那张纸,又看了看,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看来刘掌柜你们没什么诚意呀!既然这样,也不能说我不给你们面子了!诸位请吧!有来无往非礼也!咱们来日方长!” 刘掌柜他们几个人脸苦的像是吃了黄连一般,连连磕头求饶,徐淼于是起身要送他们出去,几个家将冲进来把几个人朝外拖。 刘掌柜他们几个都吓得快尿裤子了,看样子尉迟宝琪这是彻底怒了,于是几个家伙被拖出去之后,死死的拉着徐淼不松手,徐淼一脸的无奈把他们请到了另外一间屋子之中。 净街鼓响起的时候,徐记私房菜的活也停了下来,请的工匠纷纷离去,那间包间只剩下了徐淼和尉迟敬德,尉迟敬德这时候换上了一副坏笑,搓着手对徐淼问道:“怎么样,我今天演的如何?” “马马虎虎!还行吧!来吧,说说咱们俩怎么分钱!”徐淼拍着手里的一张纸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兴奋的如同哈巴狗一样,一脸馋像就凑了过来,看了看纸上写的各家酒楼承诺给他们的赔偿数额。 运来楼一千贯、德福楼八百贯、望月楼八百贯、百花楼六百贯、静轩楼五百贯、听风阁五百贯,加在一起足足四千二百贯。 尉迟宝琪看着这数字,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楚总数是多少,因为就算是加上脚指头,也不够用了,还是徐淼告诉了他最终结果是四千二百贯之后,这家伙乐的差点厥过去。 “哈哈!这次又发财了!哈哈!这比去砸他们的店更爽呀!还是听你的没错!你说咋分吧!”尉迟宝琪搓着手兴奋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对徐淼说道。 徐淼把这张纸扔到了桌子上:“这个你来说吧!” “一人一半!你说如何?”尉迟宝琪试探着对徐淼说道。 徐淼听罢之后,哀叹了一声,他很为尉迟敬德生了这么一个夯货儿子感到悲哀,这小子标准就是缺心眼呀,这次能从这帮混蛋手里敲诈到这么多钱,可以说全凭的是尉迟敬德的威名,尉迟宝琪和他算个头呀,人家是看着尉迟敬德的面子上才不得不低头赔了这么多钱。 这小子倒好,拿着他爹的脸,只要求分一半,到底说这货是个实心眼还是缺心眼好呢? “不行!”徐淼摇头道。 “怎么不行?这次我可是出了不少力呀?分一半都不行?那就给我四成!”尉迟宝琪一听就急了眼,对徐淼嚷嚷道。 徐淼继续摇头道:“不行!” “三成,不能再少了,这店可是有我三成的,赚了钱给我分三成是理所应当的!”尉迟宝琪一把揪住了徐淼的脖领子,摇晃着对徐淼吼道,好像徐淼如果不给的话,他就要跟徐淼翻脸一般。 徐淼拍拍他的手,一脸嫌弃的说道:“松手,松手!再晃我就散架了!有话好说,先松手再说!” 尉迟宝琪这才气哼哼的松开了手,盯着徐淼问道:“三成!你就说行不行吧!” 徐淼坐下来,一脸的无奈,摇头道:“你是不是傻呀?你也不想想看,人家凭什么赔咱们这么多钱?你拿回去三成,就算是五成,你觉得你爹脸上会有光吗?我真为尉迟老将军感到悲哀,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夯货儿子!难怪人家私底下说,长安四傻,你算一个!看来真的没冤枉你!” 听了徐淼这一说之后,尉迟宝琪好像是明白过来了点味道,也不计较徐淼说他是夯货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至于长安四傻,他也听人说过,爱说就说吧,他也捂不住别人的嘴。 于是尉迟宝琪也坐下来,也不管谁的筷子,又夹起一块没吃完的红烧肉塞嘴里嚼着,对徐淼含混不清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分?” “以我所见,这四千二百贯,你拿回去三千贯,剩下的留在店里,过些日子,我打算把隔壁那个院子也盘下来,扩大一下生意,回头分红的时候,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这三千贯不是给你的,而是给尉迟伯伯的,回头你拿回去之后,交给家里,这是尉迟伯伯该得的! 这次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觉得他们会如此大方,赔给咱们这么多钱?要么说了,你确实是缺心眼!”徐淼一副替尉迟敬德悲哀的表情,晃着头说道。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这张大黑脸顿时就笑的跟菊花绽放了一般,连连点头称是,虽然被徐淼嘲讽了一顿,但是他心里面却还是感觉暖暖的,起码觉得徐淼不会坑他,这一点比起你别的那些朋友简直强多了。 其实他心地并不坏,这段时间之所以会在长安城捅了那么多娄子,都是那帮损友坑的,很多娄子其实不是他捅的,但是那帮家伙却总是最后让他顶缸,而他笨嘴拙舌,往往又说不清楚,加上义气,不愿意出卖朋友,所以最后往往成为背锅侠,被老爹逮回去挨揍。 但是自从遇上了徐淼之后,他发现他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坑了,徐淼虽然心眼多,但是对他却一直都很实诚,从来没骗过他,也没占过他的便宜,另外还实打实的给他带来了很多好处。 甚至可以说他上次出城遇上突厥精骑,他这条小命都是徐淼救的,所以他才会把徐淼当成朋友,否则的话,以徐淼的身份,是压根不配和他做朋友的。 这次徐淼的店被砸了,他确实非常愤怒,原本想要报复回来,但是徐淼却拦住了他,给他讲明了其中的利害,这件事闹大了其实对他们尉迟家并没有多少好处,即便是报复了回来,挣回了一口气,可是尉迟家最终可能也会落得一个太过强势的名声。 而徐淼却用这种办法,为他们尉迟家争回了面子,关键是落得了不少好处,同时还把他们家可能和朝中一些大臣之间发生的冲突消除掉了。 第五十九章 重整旗鼓 而徐淼却用这种办法,为他们尉迟家争回了面子,关键是落得了不少好处,同时还把他们家可能和朝中一些大臣之间发生的冲突消除掉了。 现在他们逼那几家酒楼赔了这么多钱,徐淼也没有见钱眼开,趁机占他们的便宜,将大头分给了他们家,这天下像徐淼这样的厚道人,尉迟宝琪想不出还会有多少。 于是尉迟宝琪很恶劣的拍了拍徐淼的肩膀:“也罢!就听你的安排好了!以后你就是我尉迟宝琪的兄弟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徐淼瞪着眼盯着尉迟宝琪,把他的手给推开:“给你说过,不要拍我的肩膀,你力气这么大,我这小身子板,挨几下会被你拍散架的! 照你这么说,你以前是没把我当你兄弟不成?现在才把我当你兄弟?” 说到这里,徐淼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捶胸顿足的开始骂尉迟宝琪,说自己交友不慎,对尉迟宝琪掏心掏肺的,以前居然不被尉迟宝琪当兄弟云云。 尉迟宝琪顿时就尴尬的无地自容,连连给徐淼赔罪,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尉迟敬德在府中看着尉迟宝琪给家里运回来的这一箱箱银子还有一大车的铜钱,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他这两天陪着当今圣上出城巡视军营没有在城中,自然也不知道徐记私房菜被人砸了的事情。 尉迟宝林也是个老实孩子,看事情没闹大,万年县也把闹事的烈火帮给连锅端了,于是也没把这件事告知尉迟敬德,所以当尉迟宝琪把两大车的铜钱和银子运回家里的时候,正好尉迟敬德回家碰见,看着这么多钱,尉迟敬德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小子,你是不是出去抢劫了?这么多钱哪儿来的?快说!不给老子说清楚,看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尉迟敬德忽然间感到很惊悚,生怕自己这傻儿子又在外面惹出了大祸,当即就撸胳膊挽袖子准备抄家伙教训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嬉皮笑脸的一连谄媚的笑容,跪下说道:“请爹息怒,这些钱可不是孩儿抢的!这都是孩儿那朋友徐淼给咱们家挣回来的!” “放屁!他的饭馆才开了几天?哪儿可能挣这么多钱?这么多钱起码有两三千贯了吧?他难道开的是黑店不成?休要骗你老子,快说这是怎么回事?”尉迟敬德虽然现在贵为国公,以前隐太子建成为了拉拢他,也送过他整车的金银,想要收买他,但是那时候尉迟敬德看都没看一眼。 但是这次当看到儿子给家里弄回来这么多钱,也还是觉得有些眼晕。 尉迟宝琪连忙把运来楼等几个东市的大酒楼,嫉妒徐淼饭馆生意,唆使烈火帮把徐淼的店给砸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尉迟敬德。 听完了尉迟宝琪的解释之后,尉迟敬德这才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忽然间笑了起来,拍了拍尉迟宝琪的肩膀,挥手让管家带人把银子和铜钱给搬入到家里的钱库里,对尉迟宝琪说道:“看来你结交了个妖孽呀!那徐小子果真是个聪明人,哈哈! 既然他这么会办事,那么以后他的事就是咱们尉迟家的事了,你说他还让你出了三十贯钱,占了他店里三成的股?那以后他徐记私房菜,就算是咱们尉迟家的产业了! 看好这小子,别让他被别人家给挖了去,保不定以后这小子就是咱们家的摇钱树了!” “爹,徐淼视我为兄弟,咱们不能占他的便宜!”尉迟宝琪连忙说道。 结果话音一落,后脑勺就挨了尉迟敬德一巴掌,差点把这小子给拍的趴在了地上,打了个趔趄才站稳,但是还是觉得有点头晕。 “你想什么呢?你爹是那种人吗?你爹我的意思是,人家诚心待咱们,咱们就把他当自己人看待,我说要占他的便宜了吗?”尉迟敬德怒气冲冲的教训自己的这个傻儿子道。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不计成本的砸钱下去之后,徐淼的饭馆被修复的非常快,短短三天时间,被破坏的门窗便全部更换上了新的,而且刷上了桐油,既环保又好看,只需等两天干了之后,味道散掉,就可以重新开张了。 至于被砸坏的桌椅,徐淼这个时候已经在安善坊租了一个院落,让王老五在这个院子里开了一间木工作坊,又从木工的牙行之中,花钱雇了几个木匠,签了契书,成了徐淼的雇工,专门负责制作新式的桌椅。 这门生意看似吃不了多长时候独食儿,现在的款式估计很快就会被别的木工作坊仿制,在没有专利权和知识产权的这个时代,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徐淼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脑子里装着无数新颖家具的图形,闲来无事的时候,多画几张不断的推陈出新就是了。 而木工作坊这段时间也很忙,城中勋贵之家,定制了不少套店里的新式桌椅,另外徐淼还拉来了一个很大的单子,那就是运来楼等几家酒楼的掌柜,也看上了他店里的那些新式的桌椅,在赔了徐淼一大笔钱之后,又从徐淼这里定了一大批桌椅,足够木工作坊干几个月了。 表面上看,徐记被砸这件事,在长安城里只是一件小事,甚至是烈火帮被万年县连根拔起在长安城也没引起太大的震动,除了把其余的那些帮派给吓得不轻以外,接下来都老实了很长时间不敢胡作非为,对于普通人,似乎并未感受到什么。 可是在平静的表面以下,却很多人注意到了这刚刚开了不久的小小的徐记私房菜,也关注到了这家店的掌柜徐淼,很多人惊讶的发现,徐记私房菜的掌柜,居然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听说不但会做一手好菜,掌握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烹饪方法,居然在店面被砸的这件事上,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老到和圆滑。 这个徐淼在处理这件事上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手段,和他的年纪根本不相仿,能最后把事情办得如此圆满的人,在人们眼里,起码也是个老于世故的中年人,可是徐淼现在才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居然前前后后把事情处理的如此滴水不漏。 他既照顾到了万年县县衙的面子,也没有让那些酒楼背后的势力太过难堪,同时还利用这件事,大大的敲了那些惹事的同行一笔竹杠,让他们可谓是付出了痛彻心扉的代价,却又没有把他们赶尽杀绝。 尉迟敬德更是在这件事之后,公开承认那徐记私房菜,跟他们尉迟家有关,公开说是他犬子尉迟宝琪的好友所开,他们尉迟家也占了三成的股,还大咧咧的让朝中的那些同僚,没事也去尝尝徐记私房菜的味道,如果不满意的话,账算是他的。 所以实际上这件事之后,小小的徐记私房菜就在京师之中名声大振,勋贵们和官员们几乎都听闻了徐记的名号,对这个小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当徐淼的店重新修正完毕开张之后,生意更是红火了许多,徐淼趁机又多改造了两间单间,把每日只做七桌增加到了每日九桌。 即便是这样,想要预定一桌,哪怕是在铺面开放的厅中,也一样要提前几天预定才行。 而徐淼也兑现了当初的约定,重新开张前几天,免费给当初预定后因为店面被砸,没能前来吃饭的客人,都奉上了一桌酒菜。 于是徐记私房菜便又多了一个重信义的口碑,至于味道方面,但凡是前来品尝过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交口称赞。 第六十章 大佬登门 时间这东西,真的是如同过隙白驹一般,转瞬即逝,天气说冷就冷了下来,刚刚进了十月,天就凉了下来,到了月底的时候,这长安城里就开始冷得有些伸不出手了。 就在徐淼重新开张十几天后,徐淼店里来了一个老熟人,订桌的是长孙冲,而来的却是他老子长孙无忌,同时还带来了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两个大佬。 长孙无忌到了店里之后,立即就被徐淼满脸堆笑的让入到了预定号的单间里,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都身穿便袍,进了徐记之后,便四下打量了一番店里的布置,这房玄龄和杜如晦,以前都来过了徐记,所以徐淼都已经认识了他们。 但是之前因为他们来的时候人多,房遗爱和杜构都只是给徐淼介绍了一下他们老爹,徐淼并未能跟他们搭上话,只是这二位在吃过饭之后,心满意足的赞赏了徐淼的手艺一番便离去了。 这次长孙无忌倒是第一次前来徐记尝鲜,他们一进来,候在店里的徐淼就一眼认出了长孙无忌,连忙上前给长孙无忌见礼。 长孙无忌倒是记性不错,看到徐淼之后,稍微楞了一下,便想起了徐淼,不过现在的徐淼,经过两个月好吃好喝的滋养之后,已经不像当初在城墙上时候那样面黄肌瘦了,身体也壮实了一些,个头也长高了一点,另外因为营养充分的原因,头发也黑了许多。 当然现在穿戴也不像那时候那样破破烂烂了,现在穿了一套厚厚的窄袖厚袍,头发梳洗的妥妥帖帖,在头上绾了个发髻,插了一根木簪,看起来清清爽爽,很是精神。 即便是这样,长孙无忌还是很快认出了徐淼,指着徐淼笑道:“我见过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姓徐!” 徐淼笑着躬身给长孙无忌见礼,连称长孙无忌记性真好,然后客客气气的将他们几个大佬让入到了房间之中,但是心里却直撇嘴,暗道老家伙装个头呀!小爷的店就是徐记,我不姓徐又能姓什么? 进了屋子之后,长孙无忌打量了一下房间的摆设,点点头道:“冲儿一直说这家店如何之好,但是这装饰却简单了点,不过看起来倒也清爽!” “他这里就是吃饭喝酒的地方,不是那些酒楼莺莺燕燕,乱糟糟的场合,来这里就是图个自在,我倒是挺喜欢这布置!特别是这儿的桌椅用起来舒服,这椅子坐着比坐榻还有胡凳舒服得多!”房玄龄毫不客气的就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杜如晦也点头道:“玄龄兄说的不错,我也很喜欢这里的环境,特别是这里的菜肴,更是美味无比,自从上次在这里品尝过一次之后,回家吃饭,就觉得无法下咽了! 据说这些菜式也只有他这里才有,尉迟那个家伙,确实不是在吹嘘!” 这时候长孙无忌忽然间说道:“这是什么?为何这屋里这么暖和?” 直到这个时候,房玄龄和杜如晦才注意到屋角处,用砖头垒着一个没见过的东西,上面还接了铁皮打的管子,直接通到了窗户外面,似乎这屋角垒的东西,正在散发着热力,让屋子里变得很暖和。 其实这个时候,很多人家还没到烧炭取暖的时候,只是开始感觉有些冷了而已,但是徐淼却早早就做了准备,在家里和店里,早早趁着修缮的时候,用砖垒起了炉子,并且派人去铁匠那里,打造了一批铁皮管子当烟囱,把炭气引到屋外,这么一来坐在密闭的屋子里,就无需担心煤气中毒了。 本来他是想要打造铁煤炉的,但是一是造价太高,二是工期太长,还有就是等于白送人家一门生意,索性就因陋就简,用砖头在屋子里垒砌一个这样的砖炉,取暖效果虽然不如铁炉子来得快,但是只要烧热之后,屋子里还是暖洋洋的。 “这是何物?”房玄龄也好奇的问道。 “哦!诸位大人,此乃是炭炉,专门取暖用的!另外上客之后,这炉子上还能烧水,供应客人茶水!”徐淼就喜欢看这帮大佬没见识的样子,连忙给他们介绍到,说着亲自动手,挑开了上面的铁炉盖,把一个装满水的铁皮水壶放在了炉口上面,炉膛里的火苗,立即就直接烧在了铁皮水壶的底上。 “哦?这倒是新奇的东西,难怪屋子里这么暖和!可是屋子里点了炭炉,你又把门窗关的这么严,难道就不怕坐在屋子里吃饭的客人中了炭毒吗?为何我却没有闻到这屋子里有炭气呢? 咦?这烧的是什么炭?怎么不像是木炭?”房玄龄站起来走到了火炉旁边,一边拎起水壶看了看炉膛,一边对徐淼问道。 这时候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也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看热闹,别看这几个都是朝中现在呼风唤雨的大佬,但是下朝换上了便服之后,他们也是寻常人,一样也都有强烈的好奇心,这一点跟寻常人等并无差异。 “回禀大人,小店取暖和做菜用的都是石炭!” “石炭?石炭据说炭毒很厉害,而且有烟,炭气太大,怎么能用石炭取暖?万一客人中了炭毒,你可是要偿命的!到时候你的店还能不能开了?”杜如晦皱着眉头问道。 长孙无忌也皱着眉头看着徐淼,等着徐淼给他们解释。 “回禀大人,这个大人们不用担心,在下所用的这种石炭,乃是产自同州的无烟石炭,这种石炭本身烟不大,最适合烧火取暖! 石炭虽然有炭毒,但是这种炉子却把炭气用这铁管直接引到了屋外,屋里基本上没有炭毒,所以也无需担忧会让客人中了炭毒! 大人们尽可放心用餐便是,绝对可以保证诸位大人的安全!”徐淼又打开炉盖,让长孙无忌他们看了一下里面熊熊燃烧的石炭,介绍了一下煤炉的结构,请他们坐下。 “这倒是好东西呀!以前家里到了冬天,屋里要生炭盆,还不敢把窗户关严,生怕中了炭毒,这要是有了这东西,以后冬天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回头我也在家垒一些这炉子,铁皮筒子我家自己能打!让我也沾沾你的光成不?”长孙无忌兴致勃勃的对徐淼说道。 “不成问题,小子的这些铁皮筒子其实就是在您家的铺面上定做的!您家的工匠知道怎么做,不用专门交代了!”徐淼立即陪着笑点头说道。 “这东西倒是不错,回头我也让家里垒几个这东西冬天取暖用!老杜,你家不妨也搞几个这个,你的腿不是到冬天就疼吗?有了这个,屋子里暖和了就舒服多了!”房玄龄看着这炉子也喜欢,于是便对杜如晦说道。 徐淼一听连忙劝阻:“诸位大人,千万不要盲目行事!这东西看似简单,但是实际上还是有不少窍门的,如果不懂行的话,直接垒可不行,那么垒出来的炉子,要么是火烧不起来,要么就是排烟不畅,烟会倒灌回屋子里! 烧不起来倒也罢了,大不了屋里不暖和就是了,可是一旦排烟不好,炭毒倒灌到屋子里,那可是会出人命的,诸位大人千万不要盲目行事! 小子前两年天冷的时候,就因为这个东西没把握好技巧,晚上点了火之后,炭毒倒灌回了屋子,结果小子险些丢了小命,幸好半夜醒来起夜,感觉炭气重,好不容昂爬出屋子,这才捡了条命!即便如此,还是头疼欲裂了几天! 现在大人们看到的这炉子,已经是改了不知道多少次才成功的,好不容易才摸索到了窍门,可以确保烟气不会倒灌回屋子里! 几位大人整日为我大唐殚精竭虑,家里垒几个炉子取暖又算是什么事儿?这是小子该做的事情,这事儿就交给小子我去办好了!明天我就安排工匠去府上帮诸位大人垒炉子便是了!权当是小子孝敬诸位大人的好了! 到时候只是需要长孙大人家里的铁匠铺子能帮我多打制一些铁皮筒子!” 第六十一章 老熟人了 徐淼倒不是危言耸听,别看后世早就在城市里被淘汰的这种煤炉子,里面的道道可是不少,弄不好的话,排烟不畅,煤气排不到屋外,亦或是晚上没封好炉子的话,那可真的会要了人命的。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一听,都脸色微变,也幸好徐淼及时拦住了他们,要不然的话,他们看着炉子不错,回去自己让家里下人垒这东西,要是万一没弄好,说不定就要了他们的命了。 听了徐淼这一说,他们顿时对徐淼的观感大好,于是几个人坐下,长孙无忌对徐淼说道:“听你这么一说,这倒是要谢谢你了!好吧!那么这次就烦劳你帮我们各家都弄几个这东西,需要打造什么东西,你只管去我家的铺面上,让铁匠给你打造就是了!回头要多少钱,你给管家说一声,管家自会照付给你!我等不占你的便宜!” “大人客气了,这等小事,提钱作甚?这都是小子该做的事情!不瞒诸位大人,我和尉迟宝琪交好,也算是诸位大人的晚辈,诸位大人能用得上小子,是小子的福分,万万不能提什么钱!权当是小子孝敬诸位大人了!”徐淼乐呵呵的说道。 长孙无忌等人听了之后,都哈哈笑了起来,他们几个也都听自己的儿子说了,这徐小子和尉迟宝琪交好,两个人称兄道弟,虽然在他们看来,尉迟宝琪那傻小子身为一个勋贵子弟,交了这么一个寒门小子做兄弟,有点掉价,可是却也都听说,这个徐淼确实很是机灵。 要是从尉迟宝琪那里算起来的话,徐淼在他们几个面前,自称晚辈,也并没有错,而且他们今日对徐淼的观感也都很不错,于是便应了下来,把这事儿就交给了徐淼。 而长孙无忌家里本来就经营着冶铁行业,家里在很多产铁的地方,都有冶铁的作坊,李二上位之后,他们家的铁产业就更加兴盛了,在京师之中,长孙家的铁铺就很有名气,不但买铁料,而且也有工匠打制各种铁器。 徐淼这时候说要亲自去下厨,为他们做几道拿手的菜式,请他们品尝,便暂时退了出去。 其实现在徐淼已经不再亲自掌勺了,他本来就是个懒人,偶尔自己动手给自己做点美食,那是生活,但是想让他一辈子趴在厨房里做菜,以此为生,他宁可放火烧了这个饭馆。 至于手艺传给别人,会不会被泄露出去,他才不管,反正这种烹饪方式,他本来就打算过些年推广,发扬光大,让中华美食的文化更早在大唐遍地开花。 现在嘛,只要掌握好调料的配方,那么即便是培养的厨子把这种烹饪方法泄露出去,但是其它同行想要摸索出调料的配方,那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更何况他脑子里装了无数后世美食的做法,同行就算是偷走了这种烹饪的方法,也赶不上他不断的推陈出新,这徐记私房菜,靠着他脑子里的这些菜谱,足以傲立于餐饮业龙头几十年没问题。 现在厨房里面的大厨,一共有三个,都是小王庄出来的那些妇人,虎子娘就是其中一个,而且被徐淼任命为了厨师长!全权负责管后厨的事情,而且还配了三个案头上给他们打下手的,都是签了五年的契约的,也就是说五年之内,他们是不敢轻易把厨房里的秘密给泄露出去,一旦被抓住,报官那就挨了板子之后,再流放两千里没问题。 其实炒菜也没多难,告诉他们如何使用配料,也就是掌握火候的问题了,熟能生巧就行,而且徐淼在最初开张的日子里,自己在亲自掌勺的时候,让他们在一旁观看,下来以后,不惜浪费大量的食材,让他们亲自上手操作,反正他们炒的好吃不好吃,都是他们自己吃,经过十几天的强化训练之后,基本上都掌握了一定的炒菜技巧。 虽然手艺上和徐淼还有不小的距离,但是糊弄一下一般的食客已经绝对没问题了,反正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品尝徐记的菜式,也吃不出什么好坏,他们所做的菜,对这个时代的食客们来说,已经是无上美味了。 今天也就是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这三个大佬一起过来,徐淼才决定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两个菜,这是给他们面子。 当一道道菜品被送入到长孙无忌他们屋中以后,长孙无忌尝了一下这些菜,同样也是惊为天人,大呼美味,一时间筷子横飞,夹个不停,还把旁边伺候的长孙冲、长孙焕给骂了一顿,说他们这两个混蛋实在是不孝,这么好吃的饭食,居然直到现在才请他这个老子前来一尝。 长孙冲和长孙焕都一脸的生无可恋,明明是他们早就想请他爹来尝尝了,可是他爹先是说什么一个小店有什么好吃的,接着又忙这忙那,一直没来,现在来尝过了以后,就骂他们,两个家伙实在是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只是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窦娥是谁罢了。 还是房玄龄和杜如晦替两个家伙说了句好话,说这不能怪长孙冲和长孙焕,是长孙无忌自己不来,前段时间他们也邀请过这家伙来尝尝,可是长孙无忌却说有事推掉了,怪不得长孙冲和长孙焕。 于是长孙无忌放过了他俩儿子,开始喷尉迟敬德,说尉迟敬德实在是太抠唆了,居然不亲自请他们来尝尝。 但是他哪儿知道尉迟敬德自己到现在都没来过店里,尉迟敬德声称要避嫌,亲自过来不合适,于是想吃都是让尉迟宝琪来打包回家关上门大嚼,现在徐记私房菜门朝哪尉迟老傻都不知道,自然也不会请他们这些同僚来尝鲜了。 当最后一道红烧狮子头出锅之后,徐淼亲自送到了长孙无忌的屋子里,问一下他们今日对菜品可满意。 长孙无忌连连点头道:“手艺不错,实在是味道鲜美,这乃是老夫吃过的最好吃的菜肴,居然能把猪肉这种东西做的如此美味,你徐记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对了,这又是一道什么菜?” “哦!此乃是红烧狮子头!也是猪肉制成!香而不腻,最适合牙口不太好的上了年纪的人吃,当然大人孩子也喜欢,算是一道老少皆宜的菜品!”徐淼赶紧介绍到。 长孙无忌用筷子夹不住,丸子太大,于是干脆就直接插过去了一个,一口咬下去,眼睛瞪大,连呼美味,一口气就把小孩儿拳头大小的一个狮子头给吃了下去,这才摸着肚子喝了口水道:“老夫好像很长时候胃口没这么好过了!今天居然吃撑了!不错!不错! 对了,小子,我来问你!当初老夫赏你的那个玉佩呢?” 徐淼连忙便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玉佩,双手呈给了长孙无忌,笑着说道:“多谢当初大人赏赐!说起来要是没有当初大人赏赐的这个玉佩,恐怕也没有小子的今天!今日见到大人,还请大人收回这块玉佩!” 长孙无忌摇头道:“既然赏给了你,那么自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只是老夫好奇,以为你肯定会把这块玉佩给卖了,没想到你居然还留着! 你刚才说没有这块玉佩,就没有你的今天,老夫倒是很好奇,你为何要这么说呢?” 这个时候尉迟宝琪忽然间闯了进来,这小子现在只要没事,到了饭点就来店里报到,连吃带打包往回带,被徐淼喷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而这货居然说生意有他一份,他来吃饭理所应当。 结果徐淼说都给他记着账,回头他连吃带拿的都从他分红里面扣除,但是那家伙毫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今天这小子是又到了来报到的时候,碰见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在这儿,听说了自然要过来问候一下。 第六十二章 问策 正好这家伙听到了长孙无忌问徐淼这个玉佩的事情,在进来问候过之后,就大嘴巴说道:“诸位叔叔,这家伙就是拿这个玉佩空手套白狼的!当初长孙叔叔把这块玉佩赏给了他之后,这小子就把玉佩抵押给了我家,换了一百五十贯钱,买下了这个宅子!还又让我家帮他买了另外两处小的宅子! 突厥人退走之后,他就卖了一处宅子,用赚的钱开了这个饭馆!等有了钱以后,又把这块玉佩给赎了回去,等于是空手套白狼,什么本钱都没有,短短一个月就平白靠着这个玉佩,赚了两处宅子还开了这个馆子当了掌柜! 小侄对这家伙赚钱的能力,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么说尉迟宝琪是个没心眼的家伙了,嘴还不把门,什么都朝外秃噜,一张嘴就把徐淼的老底给卖了个精光。 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听罢之后,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们都是人精,岂能不知道徐淼现在这处饭馆宅院在长安城的价钱,眼下随着突厥大军北还之后,长安城的人心迅速就安稳了下来,地价房价迅速攀升,长安城也迅速的恢复了繁华。 徐淼现在这馆子的地皮和房子,起码已经价值千贯了,也就是说徐淼仅凭着这个玉佩,什么成本都没有付出,就赚了这处宅子,甚至还有另外一处小院,还开了这么一个馆子,这还不算,最令他们称奇的是绕了一圈,玉佩居然又回到了徐淼手中。 尉迟宝琪说他是空手套白狼,还真不是在吹嘘,这赚钱本事,还真是有点骇人听闻了一些,如果是本钱雄厚的商贾的话,那么他们还可以理解,可是他们却都知道,徐淼这小子,两个月前,还是一文不名的一个穷小子,现在居然已经是身价数千贯的富贵人了,而且他还是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郎,那就更让人感到惊讶了。 而且他们还都听闻,前些日子烈火帮把徐淼的店给砸了,结果被万年县把烈火帮连根拔起,烈火帮的帮主都被万年县捕头给当场弄死。 事后名义上是尉迟宝琪出面,敲了背后唆使的运来楼等几家酒楼了数千贯赔偿,着实让尉迟老傻发了笔横财,但是据他们家的小子说,实际上这次敲诈运来楼等几家酒楼的人,并不是尉迟宝琪,而是这徐淼。 所以出于对徐淼好奇,长孙无忌这才“屈尊”前来徐记看看,结果一见面,居然发现认识徐淼,而且还算是“老熟人”了,当初他在城墙上买下了徐淼修城的办法,大力在城上推广,还因此颇受当今圣上李二的一番褒赞。 而徐淼也挺识趣,对于修城的办法对外只字不提是他想出来的办法,很识相的一口咬定,那就是长孙无忌想出来的办法,这让长孙无忌对徐淼颇有好感,现在又听了徐淼的这两个月的发家史,长孙无忌对徐淼就更加刮目相看了几分。 “父亲有所不知,徐淼这小子现如今可不单单只有这徐记私房菜一个生意,孩儿还听说,他现在还开了一家木器作坊,专门制作店里用的这些新式的桌椅家私! 之前孩儿孝敬您的那些椅子,就是出自他木器作坊之手,卖的死贵死贵,一张椅子就要一贯钱,实在是不为人也!”长孙冲忽然间在一旁对长孙无忌说道。 “哦!居然有这等事儿?如此说来,你小子赚钱的本事还真是不小!真是后生可畏呀!呵呵!”长孙无忌指着徐淼笑了起来,还拍了拍屁股下面的椅子,这东西确实坐着舒服,前些天长孙冲也确实给他书房弄了几张这椅子,他很是满意。 徐淼连忙谦虚的说道:“小子不过只是钻了个空子罢了,算不得什么本事!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这时候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来了兴致,命徐淼和尉迟宝琪都坐下说话,徐淼连连推辞,说他不过一介草民,岂能和他们这些朝廷重臣坐在一起,他站着说话就行了。 可是长孙无忌却说,今天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只是他们几个人私下里小聚,不讲那些规矩,房玄龄让他坐他就坐好了。 于是徐淼这才在桌边坐了下来。 “小子,老夫看你年纪轻轻,居然如此会赚钱,那么正好我等现在遇上了一个麻烦事,那就是眼下国库空虚,到处又都是花钱的地方,你小子既然如此机灵,那么你帮老夫想想,看看有没有啥法子能迅速让国库丰盈起来!你可有这个本事?”房玄龄看着徐淼,笑着对徐淼问道。 这时候杜如晦笑了起来,指着房玄龄笑道:“玄龄兄如何拿这小子作伐?此事可是你我该头疼的事情,他一个小子又能懂得什么?” 长孙无忌这会儿确实吃撑了,徐淼让人给他送来了山楂水,让他喝了消食,山楂水还加了一点蜂蜜,喝起来味道酸甜,长孙无忌很是喜欢,觉得徐淼的生意好,不是没道理,不单单只是这饭菜味道绝佳,这份细致也是难得。 他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房玄龄问徐淼问题,有时候他们这些朝堂上的人物,也不是全能的,自从渭水之盟谈妥之后,他们都很清楚这次朝廷大出血了一笔,现如今民部的钱库里面,几乎空的快能跑老鼠了,说白了,眼下大唐到了快揭不开锅的地步了。 当今圣上和他们这些重臣,也都为这事儿感到忧心忡忡,一个国家没钱,那是相当危险也是很痛苦的事情,民部除了想方设法的省钱之外,也在琢磨着如何开源的问题。 但是李二对于加征税赋的事情极其抵触,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得位不正,刚刚继位,就加征税赋,无疑会对他声望有损,也会被一些居心叵测之辈指摘他是个昏君,所以李二一直不同意加征。 而朝廷除了加征之外,也想不出什么增加国库收入的好办法,现在可以说朝中的这些文臣,都在为这件事感到头疼。 房玄龄今日也是一时兴起,听说徐淼这小子很会赚钱,于是便半开玩笑的问计于徐淼,倒也没打算让徐淼真的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杜如晦也没当成回事,至于长孙无忌就更没认真了。 徐淼听罢之后,正色道:“今日既然房大人问到了小子这个事情,还别说,小子还真是有个办法,可以不加征农户税赋,却又可以让国库丰盈!只是小子这一说,恐怕就要得罪不少人了!回头只怕会被不少人指着鼻子唾骂!” “哦?你只管说说看,老夫倒是很想听听你有什么办法,能不加征却丰国帑!至于用不用,那是当今圣上如何决断,至于挨不挨骂,我等替你保密就是了!”房玄龄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感到相当的诧异,不由得打起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盯着徐淼说道。 就连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也都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同时望向了徐淼,他们都很好奇,徐淼这小子能有什么好办法,既不加征,又能丰国帑。 杜如晦也打起精神,不过还是略带玩笑的味道对徐淼说道:“小子,你要是有什么好办法,只管说来,要是你的办法管用的话,老夫给你作保,谁敢骂你,老夫为你撑腰!” “嗯嗯,不错,你只管说来,有用的话,谁干嘛尼,给你撑腰的也算老夫一个!”长孙无忌也点头说道。 “小子斗胆,敢问诸位大人,眼下大唐最富庶之人,除了勋贵之外,该是什么人呢?”徐淼于是先对房玄龄他们问道。 “你说的是商贾?”房玄龄皱眉问道。 第六十三章 徐淼的道理 “是!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当今朝廷时下所行的租庸调的税制,主要征税的对象乃是天下的农夫,而这些农夫,日日在田间劳作,一年到头也不过只是收获一些粮食,缴纳了税赋之后,就所剩无几了,他们付出了最为辛苦的劳动,却要承担着整个国家绝大部分的税赋。 相反,像我们这些商贾,现在我也应该算是商贾之列,明明赚钱要比那些农夫容易的多,就那我来说,我所用的这些食材,比如猪肉,一头猪农户从小要养到大,要放猪、还要饲养,同时还要承担着猪可能会半道得猪瘟死掉的风险,好不容易将猪养大,却每斤猪肉只买几文钱最多也就是十几文钱。 可是被我买来之后,只要稍加烹饪,做成菜肴,一斤猪肉的价值就可以翻数倍甚至数十倍之多,拿走了这猪肉到食客口中这其中最大的利益! 但是朝廷却把收税的对象,只盯在养猪的农户身上,向他们征收税赋,却对于我这种赚了更多的商贾视而不见,只在坊市上征收少得可怜的一点点市税!这钱说实话,赚得着实让我心中不安。 我就想不通了,朝廷为何如此瞧不起我们这些商贾,我等也是大唐的子民,大唐的兴衰荣辱,也与我等息息相关,并不是我不愿意为大唐付出,而是朝廷对我等根本视而不见,把商贾视作贱业,甚至连收商贾的税都懒得收! 而商贾一边要被人歧视,一边却又通过买卖亦或是加工等手段,将农民手中的原料转化成商品,赚着厚利,享受着富足的生活,却对这个国家,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朝廷却一边是国库空虚,一方面却又放着商贾这么富庶的一群人,视而不见,诸位大人还要为国库空虚,朝廷无钱可用感到忧心忡忡,这又是何道理? 商贾难道就如此不受待见,连为大唐付出一份心意的权力都没有吗? 这就好像笑话说的,朝廷现在就像是守着一座宝库,却穷的叮当响的乞丐一般,只盯着最穷的那群人的口袋,试图从那些最穷的人口袋里讨钱一般!难道诸位大人就不觉得可笑吗?” 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的脸顿时都黑了下来,同时心里面也开始翻江倒海了起来,徐淼的这番话就如同一记重锤,咣的一下就砸在了他们心上,砸的他们有点发蒙,同时又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忽然间他们这才想起来,这天底下最富庶的除了他们这些勋戚之外,不就是这些商贾吗?而眼下朝廷实施的税赋制度,却恰恰忽略了大唐最有钱的这一个人群,所有官员,都把眼睛盯在了那些在土里刨食儿的农夫。 可是另一方面,他们也有他们的担心,因为大唐之所以轻视工商业,那是有原因的,大唐立国之后,最为重视的就是农耕,随着隋末天下大乱,这天下的农业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大量的土地抛荒,百姓流离失所,无数人辗转于沟壑之间呜呼哀嚎,成为一具具饿殍。 所以大唐立国之后,便实行了均田制,就是为了鼓励百姓回归到土地上进行耕作,这样才能尽快恢复大唐的粮食产量,让大唐不再有缺粮之忧。 这也就导致了大唐从立国就重农轻商,不鼓励百姓经商,只怕人们只顾着逐利,却轻视了农业生产,这才导致了大唐并不重视工商业,几乎忽视了对商贾的征税之事。 甚至在很多官吏甚至皇家看来,如果从商贾手中征税,那就是鼓励商贾经商,这样会提高商贾的地位,让更多农民转而经商,唯有限制工商业,才能保证重振农业的生产。 可是现在听徐淼一席话,他们忽然间都意识到,不征收商税,似乎是个很蠢的事情,商贾虽然受人轻贱,可是却可以轻松的大笔赚钱,这是不是太便宜商贾了? “小子,虽然你的话听起来确实有些道理,但是征收商税,那就势必会被人说与民争利,还有也势必会提高商贾的地位,导致更多人弃农经商!所以这不是小事,你不可妄言!”长孙无忌皱着眉头对徐淼说道。 徐淼一听,颇有些失望,这也难怪,长孙无忌现在是朝中重臣,但是同样当官的私下里也都往往会做一些买卖,来满足家用,对钱谁都不嫌多,他们往往会插手到很多行业之中,从中牟利。 就比如长孙无忌,他就知道,长孙家在唐初很长时间里,在长孙无忌倒台之前,都几乎把持着大唐的冶铁业,赚得是盆满钵满,如果朝廷开始征收商税,那么无疑官员们也要受到损失,不知道长孙无忌是不是也担心自家会因为征收商税而遭受损失,才会不同意征收商税呢? 但是徐淼觉得眼下的长孙无忌,还不至于那么自私,据他在史料上对长孙无忌的了解,现在的长孙还没有那么无耻,眼下的他,对李二还是忠心耿耿的,会以国事为重,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就阻止商税的征收。 “长孙大人,小子不太同意您的看法,这世上一个国家的构成,正是由士农工商四民所共同构成的,缺一不可! 不管是哪一个行业,之间都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士人负责管理国家和地方,农民负责耕种田地,工匠则负责建设和制造各种工具以及建筑,商人则负责让国家的资源流动起来,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如果国家轻贱商人,阻止商业的发展,那么各地的产品就无法流动起来,许多特产即便是被生产出来,也只能一钱不值,烂在当地! 恰恰是商人的存在,才让产出的剩余得以流动起来,这样作为生产者的农民,才能提高收入,逐渐变得更加富庶! 还拿猪肉做例,如果没有商人,那么老百姓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猪,就只能自己吃,这样一来,百姓就无法赚取到多余的价值,如果百姓想要通过养猪,赚到更多的钱,那就需要有人收购他们养成的猪,这就产生了屠夫这个职业! 屠夫既可以帮百姓杀猪,也可以收购百姓的猪,贩卖到城中,供给城中的千家万户以及饭馆酒楼,这样一来,百姓才能通过养猪获利! 如果没有了屠夫来贩卖这些猪肉,那么老百姓就无法通过养猪获利,那么老百姓谁还会再养猪?而城中我们这些不养猪的人,又怎么能吃上猪肉? 再比如我们喝的酒,如果没有商人收购粮食,将粮食酿成酒,那么老百姓产出的多余的粮食,吃不完,便毫无价值,老百姓又如何能有钱购买他们所需的农具、耕牛? 还有关中人口密集,单单是长安城之中,就有居民近百万人,这些人绝大部分不事种田,那么他们所吃之粮,如若没有商人收购农民产出的粮食,贩卖给城中这些不事种田之人,那么城市还能成为城市吗? 所以不管朝廷是否轻视商贾,国家都不可能离开商人这个阶层,如果把一个国家看成一辆车的话,商人恰恰就是这辆车的润滑剂,可以让车辆转动起来,缺了商人,那么国家这辆大车,就无法继续滚动前行! 既然商贾也是大唐子民,那么为什么不需要为大唐尽一份力?所以小子认为收取商人的商税,对国家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甚至小的敢于妄言,一旦国家收取的商税,超过了农税之后,这个国家才是最为强盛的时候!如果国家的工商税收,有朝一日足够国家支出的时候,甚至完全可以取消农税! 一旦要是到了那时候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会有人起来造反?恐怕那时候天下的农民,只会拼了命的维护国家和朝廷!谁敢造反,老百姓第一个就不答应!肯定会拼了老命帮着朝廷灭了那些造反的家伙!” 第六十四章 教育 徐淼今天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洋洋洒洒的开始把他肚子里装的那点少得可怜的社会经济学给倒了出来。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还有杜如晦接下来开始不断的向徐淼提出了一些问题,而徐淼则一副胸有成竹的欠揍模样,一一对他们的提问作答。 直到净街鼓的鼓声响起百声的时候,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这才几乎是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离开的徐记私房菜,徐淼的这番言论,给他们造成了严重的思想冲击,一时间他们有些接受不了,他们没想到商人这种贱业,居然能在一个国家之中,起到如此重要的作用。 而徐淼的这番话,他们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但是有一点他们可以确认,那就是眼下朝廷实施的租庸调的税赋政策,似乎存在很大的缺陷,朝廷确实忽略掉了很大的一块财源,徐淼有一条说的没错,那就是他们这些大臣,甚至包括皇帝,都是守着一座宝库在讨饭。 说的不好听点,他们似乎就是徐淼嘴里的那种端着金饭碗,却快要被活活饿死的那种人,总之这次听了徐淼的一番话之后,这几个大佬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失魂落魄的就打道回府去了。 但是当晚徐淼回到家里之后,看到没外人了,就抱着一根柱子,咣咣的拿脑袋朝柱子上撞,嘴里大骂着:“就你能?就你聪明?就你嘴贱?咋不把你能死呢?李二缺钱花关你屁事?犯得着你张着大嘴巴拉巴拉?那帮家伙谁不比你是人精,你显摆个头呀?” 婉儿听到了门外咣咣的声响,于是便开门走了出来,一开门就看到哥哥正在拿脑袋咣咣的撞柱子,顿时吓得惊呼了一声,跑过来拉住发疯的徐淼叫到:“哥!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别吓婉儿,婉儿怕!” 说着婉儿的声音就带着哭腔,眼泪刷的一下就顺着小脸流了下来,一脸的惊惶。 徐淼停下来,赶紧蹲下来抱住婉儿,笑着说道:“婉儿别怕,今天哥哥在外面干了件蠢事,这会儿正在后悔呢!没事!婉儿不哭!” 婉儿伸出小手,轻轻的揉着徐淼撞得通红的脑门,噙着泪说道:“哥哥才不蠢呢!哥哥可厉害了!不许哥哥这么做!” 徐淼看到婉儿之后,刚才恶劣的心情顿时就大好了起来,抱起婉儿进了房间,这会儿其实还不晚,只能说长安的宵禁太早,进了屋子之后,徐淼从怀里给婉儿掏出一根烤鸡腿,这是他专门刷了蜂蜜腌制了半天才小火慢烤出来的,皮焦肉嫩味道极佳,婉儿现在正在长身体,晚上需要加餐补充营养。 以前他们兄妹从小就经常吃不饱,更不要提什么营养不营养了,婉儿现在九岁多了,却个头还没有富贵人家六七岁的孩子高,刚从小王庄进城的时候,小丫头面黄肌瘦,头发焦黄,处于严重营养不良的状态。 自从进了城之后,徐淼便想方设法的给小丫头补充营养,天天早上要给她吃一两个鸡蛋,而且多补充肉食,一天两顿也改为一天三顿,家里专门托人雇了个以前在大户人家伺候过人的仆妇,在家里负责照顾丫头。 经过两个月的滋养,小丫头现在的脸色好多了,小脸上也有了血色,腮帮上也出现了一丝婴儿肥,就连头发也开始变黑,个头也增高了一些,经过仆妇的精心梳洗打扮下来之后,现在终于有了点富贵人家小姐的模样。 小丫头初到长安城里的时候,天天都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对一切陌生事物都怀着一种恐惧的心理,特别是之前在刘家因为逃走不成,被刘家鞭笞的事情,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虽然后来看到哥哥带着他的朋友去给她出了气,但是胆子还是变得小了许多,刚进城的时候,时不时的会自己坐着发呆,徐淼那时候很担心婉儿的心理会出问题,天天都把她带在身边,没事就给她讲故事,逗她乐。 家里的仆役们也都知道少主人十分疼爱这个妹子,所以也都很是巴结婉儿,整天只要有机会,就想方设法的给小丫头逗乐,只要有人逗乐了婉儿,徐淼都会毫不吝啬的给予赏赐,所以家里和饭馆那边上上下下都很宠婉儿。 甚至刚进城的一段时间,婉儿晚上不敢自己睡,经常夜里会被噩梦惊醒,吓得失声尖叫嚎啕大哭,本来徐淼进城之后,就跟妹子分房睡了,毕竟他也是少年郎了,这个年纪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甚至都已经有了孩子了,婉儿也九岁了,怕让人说闲话。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家里就一间破草房,兄妹挤在一起熬过一个个寒夜,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现在条件允许了,徐淼就和婉儿分房睡。 可是刚进城那段时间,婉儿根本不敢自己睡,晚上死死的跟着徐淼,要徐淼陪着她,哪怕是徐淼把她哄的睡着之后离开,半夜婉儿也会经常做噩梦,在梦中惊醒,看到哥哥不在身边,就放声大哭,开开门找哥哥。 所以徐淼没辙,又陪了小丫头近一个月,婉儿才逐步的不再做噩梦,也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 现在徐淼才正式和婉儿分房睡,不过婉儿对于现在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却还是不习惯,因为他们兄妹都是从小过惯了穷日子,婉儿从四五岁开始,就要跟着哥哥和母亲学着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到了八九岁的时候,就懂事的能做很多事情了。 连哥哥的衣服,有时候婉儿都会帮哥哥洗,所以穷人家的孩子,猛然间过上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反倒是让婉儿很不适应,在伤愈之后,便在家里,总是四处找活干,把请来照顾她的那个叫田姨的仆妇吓得够呛,生怕被少主人看到斥责她,总是哀求婉儿别做那些下人做的事情,有事叫他们这些下人做就是了。 婉儿为人善良,看到田姨这么紧张害怕,也不想田姨挨哥哥的骂,索性就忍着,可是这么无所事事,婉儿又感到很无聊,看着婉儿没事可做因为无聊而闷闷不乐的样子,徐淼于是便决定给她找点事情做。 想了一下之后,便决定教她读书,可是这时候想要弄本书,也不太容易,另外也找不到合适的供孩子启蒙的书,现有能找到的,徐淼也没读过,内容晦涩难懂,于是徐淼便决定自己写书,教婉儿读书。 现在他非常感谢前生在后世小学时候,自己的那个古板的教语文的班主任,他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并未强制学生背诵什么弟子规、三字经之类的东西,但是他的那个古板的班主任,却给他们这些学生课外布置了作业,必须要每日背诵一些弟子规和三字经,另外还逼着他们背诵百家姓。 看着别班的学生无需背诵这些东西,而他们班的学生,每天早读都要背诵这几篇古人的东西,说这是中国的老祖宗给中国人留下的瑰宝,不许不背,谁没按要求会背诵,便会被拎到讲台上背书,上课也要去后面黑板靠墙站着听课。 那时候徐淼和同班同学对班主任满心都是怨念,徐淼于是很是抵触,为此有两次故意不会背诵,结果连续两次,就被语文老师揪住耳朵扔到了后面贴墙拍去了,足足站了一上午,小腿肚子都站抽筋了。 这还不算完,那个老古板班主任,还让他叫家长,结果他老爹到了学校之后,也被训斥了一顿,回家之后狠狠的请他吃了一顿竹笋炒肉,老妈不但不劝,居然还积极参与斗争,来了一场男女混合双打。 自从那一次惨痛经历之后,徐淼再也不敢敷衍了事,想起来不会背诵,屁股就可能开花,于是便咬着牙拼了命的把那老古板交代的任务背的滚瓜烂熟,甚至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第六十五章 虎子爹的请求 到了初高中之后,他发现当初老古板班主任让他们背诵的东西,确实对于今后语文学习有着很大的帮助,另外还对历史的学习也有很大的好处,这两门课程,在初高中的时候,他的成绩一直都在班里相当不错,可以说这都是拜那个班主任所赐,直到那时候他才不再恨那个班主任,开始对他当初的先见之明心怀感激。 而现在他更加感激小学班主任了,因为他的严厉压迫之下,当初背诵的那些东西,直到现在还深深的烙在他的灵魂之中,现在终于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于是徐淼这段日子,晚上回家之后,便开始动笔一边回忆,一边将当初被逼着背诵下来的三字经、弟子规、百家姓这三本书重新复写出来。 不过徐淼对于毛笔这东西可谓是深恶痛绝,当初小学班主任怎么就没再逼着他们练练毛笔字呢?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摸过毛笔,唯一算是接近毛笔的就是水彩笔,现在提起毛笔,写出来的字,简直就如同狗爬一般,丑的让他自己都无法直视。 他有心想要练字,但是一是没时间,二是也找不到人指点他,总不能现在啥也不干去找周县令拜师学写字吧!估计就他现在这手字体,让周县令看过之后,能先吐他一脸唾沫,然后直接把他给扔出来,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呀! 经过苦思冥想一番之后,他决定另辟蹊径,先弄几根鹅毛笔凑合凑合,于是徐记私房菜前段时间,就隆重推出了一道新菜,那就是铁锅炖大鹅! 而杀鹅之后的翅膀上的最漂亮的羽毛就成了徐淼的原料,小时候闲着没事他就做过这东西,有段时间还乐此不疲,玩儿的不亦乐乎,每次回老家或者去农村姥姥家,于是号称农村四大恶霸之一的那些大鹅就遭了灾了。 原本专挑小孩下嘴的大鹅,却被徐淼追杀的满村乱窜,一旦被擒,翅膀上的羽毛便会成为徐淼的战利品,着实为此没少被爷爷奶奶或者是姥姥姥爷臭骂,还要给大鹅的主人赔不是。 所以很快一堆鹅毛笔就出现在了徐淼的案头,选出笔尖削的最好用的,他便开始了抄袭大业,短短几天时间,三字经、弟子规和百家姓三本书就跃然纸上。 但是忽然间他又意识到,这书要是泄露出去,那可就麻烦大了,因为三字经和弟子规之中,都记述的有历史,三字经成书于宋朝,后世之人又进行了补充,具体成书年代和作者都有争议,里面牵扯到了后世不少历史。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成了一本妖言惑众的预言了吗?到时候李二一旦勃然大怒,他可就人头不保了! 于是他连忙把其中有关唐朝以后的东西都给删掉,重新誊抄了一份,仔细读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又把废弃的那些纸张,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纸灰也给彻底捣碎,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后世学的是简体字,这时代用的是繁体字,倒不是太大的问题,徐淼因为没事会翻墙浏览一些港台的网站或者是看一些帖子,对于繁体字并不白给,大致还是能写出来的,至于对不对,他眼下并不计较。 另外单单学识字也不够,还要让婉儿学一些数学,于是他绞尽脑汁,又把小学期间学过的数学给编写成了一本初阶数学,成了婉儿的教材。 于是无聊的婉儿就有了事做,每天一早起来,徐淼给婉儿做好早餐,陪着婉儿吃过之后,就先教她认识几个字,然后再教她一两道简单的算术题,这一天下来要求晚上睡觉之前,婉儿必须要学会写这些字。 而他这个哥哥却非常不讲理的要求婉儿必须用毛笔字练习写字,而他这个哥哥,却在用鹅毛笔写字,为此婉儿提出抗议,但是却被徐淼粗暴的镇压了下去。 带着婉儿回了屋子之后,徐淼检查了婉儿今天的功课完成情况,发现婉儿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就已经认识并且能写出来一百多个字了,每天保证可以学会认写五个字,每天都能保质保量的完成功课。 另外教给她的阿拉伯数字,小丫头也学得很快,不到一个月十以内的加减法就已经熟练了,不过期间徐淼强力纠正了她掰着指头算数的恶习,省的以后指头不够用,就不知道怎么计算了。 当虎子爹和虎子婶看到徐淼在教婉儿识字读书之后,都露出了极其羡慕的神色,因为这个时代唐人的识字率实在是太低太低了,别说百分之一,就算是一千人里面,也找不出三两个识字的。 读书的权力被把持在勋贵和世族还有有钱人的手中,普通百姓想要读书,那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虎子的爹娘看到徐淼教婉儿读书识字之后,那种羡慕可以说是溢于言表,虎子爹现在被徐淼派到了木器作坊那边帮忙,见到徐淼的时候,手足无措似乎有话想要对徐淼说,但是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口。 而虎子娘也在见到徐淼之后,一样也是犹犹豫豫的似乎想要跟徐淼说点什么,可是却也张了几次嘴没说出口。 徐淼故意在他们面前扭了几个圈,等着他们开口,可是看这两个老实巴交的夫妻,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替他们着急,于是自己终于忍不住叫住了虎子爹。 “虎子叔,你今天已经到我面前扭了八圈了,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好了,你知道我没把你们当外人,想要让我帮你办什么事,就不能直接开口说吗?我都快要被你给急死了!” 虎子爹于是这才讪讪的说道:“那个淼……哦不,是少爷……” “你就还是叫我淼吧!这样我也听着舒服点,别叫我什么少爷了!我也不是什么少爷!”徐淼打断他的话对他说道。 “那成,那我就说了,这几天我瞧见你在教婉儿那丫头识字读书,你看看叔这一辈子,一个大字也不识,上面几辈子都没有一个认字的! 虎子跟你关系好,你看看能不能得闲的时候,也教虎子跟二虎识几个大字,叔也不求他能读出点啥名堂,只要能认识个百八十个大字,能看懂人家写的契书了啥的就成!要是能再学点算数的话,那就更好了!以后就不会被人家骗了! 我也知道你忙,也不着急,要是你得闲了的时候,能顺带着教他认几个字就行!也不知道你答应不答应! 要是你答应的话,我跟你婶还有虎子的那份工钱,我就不要了!只要管吃管住就行,以后我跟你婶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都成!”虎子爹手足无措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黑着脸看着虎子爹:“就这事儿吗?这就犯得着你转了这么多圈都不好意思开口?” 虎子爹一听,讪笑着搓着手说道:“这不……读书这事儿,以前咱不是想都没敢想过吗?你还忙……” 徐淼于是叹息了一声,这世上不管是什么人,其实对于知识这种东西,都是渴求的,即便是老实巴交的虎子一家人也一样,于是对虎子爹说道:“虎子叔你别这么说,咱们都是自家人,以前你没少照顾我们兄妹,现在也该我照顾你们了! 这事儿好说,以后二虎就住到我家里,正好跟婉儿做个伴!虎子以后也跟着我住到家里去,每天饭馆那边下来之后,就跟我回去学几个字! 至于工钱,你就见外了,该多少还多少,这段时间生意不错,我还打算给你们涨钱呢!” 第六十六章 自己酿酒 听徐淼答应了下来,虎子爹激动的眼泪差点涌出来,眼圈一红腿一软,就想给徐淼跪下,把徐淼吓得赶紧拉住他:“哎呀呀虎子叔,使不得呀!你是想让我遭雷劈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不教他们哥俩了!” 虎子爹激动的拉着徐淼的手,半晌不知道说啥好了,最后照着自己的大腿上使劲拍了一巴掌,对徐淼说道:“啥都不说了,以后你婶我俩,这辈子就给你干了!只要你不嫌弃你婶我俩,这辈子我们就给你干活干到死都行!” 于是徐淼就又多了两个学生,二狗年纪小,徐淼不让他干活,也让他住到了安善坊的小院里,算是给婉儿找个伴,至于憨厚的虎子,则每天就跟着徐淼,白天去饭馆那边帮忙,晚上跟着徐淼回家,睡觉前学认字。 不过虎子这家伙,却属于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这一点颇有点像是他老爹,亦或是跟尉迟宝琪有点像,自从到了城里之后,虎子就很羡慕尉迟宝琪他们那些武勋的子弟,都跟家中长辈或者是护卫,练过功夫。 读书这方面,这家伙确实没啥天分,头一天教给他三两个字,好不容易睡前记住了,一觉醒来第二天一早再问他,就忘了个精光,为此把徐淼给气的要死,开始的时候还耐着性子教他,可是后来就实在忍不住,一大早一问昨天学的东西又忘了个精光,便开始拎着棍子满院子追杀虎子。 虎子也自知有错,不敢反抗,被徐淼堵住之后,抱着脑袋就是被徐淼一顿臭揍,徐淼算是彻底理解了前世那些老师的苦衷了,那真是恨铁不成钢,实在是气的没辙了,才彻底爆发的。 而二虎比起虎子就强得多了,每天教的几个字,第二天睡醒之后,大部分都能记得住,虽然比不上婉儿聪慧,可是也算是能学会。 而虎子就不成了,半个月下来,只学会了十几个最简单的字,至于算数,超出五个数,就算不清楚了。 把徐淼气的够呛,气急了就拎着棒子追杀这家伙,逮住夯他一顿,大骂这家伙是个夯货。 终于在徐淼的高压之下,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有一天徐淼又考校虎子昨天学的几个字,一问三不知之后,又被徐淼用棍子夯了一顿,虎子彻底爆发了,一把就将徐淼的棒子夺走,瞪着眼红着脸对徐淼吼道:“别打了!” 徐淼倒是被这家伙吓了一跳,以为这家伙要准备打回来,虎子壮的跟牛犊子一般,平时跟尉迟宝琪那夯货掰腕子角力居然不输尉迟宝琪,连尉迟宝琪都不得不承认,虎子力气不小。 这要是虎子被打急眼了,给他一拳,估计他当场就有牺牲的可能,于是徐淼连忙一蹦后退出去了几步,指着虎子色厉内荏的叫到:“怎么,你难道还要打我不成?” 虎子气呼呼的扔掉棒子,对徐淼红着脸说道:“我都说了,我不是念书的料,那些字在我眼里,跟鬼画符一样,我怎么都记不住!我就想练武,你能不能给尉迟公子说说,让他们家的护卫也教我一些功夫?” 正在这个时候,虎子婶来家里给婉儿送糕点,正好进门看到了这一幕,听到了虎子的话之后,虎子婶立即就嚎啕大哭着,捡起木棍,再次开始满院子追杀起了虎子,一边追打虎子,一边骂道:“你这个天杀的愣子呀!人家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这个混球居然不学,你看看多少人巴不得能跟着淼少爷读书识字,你这个天杀的愣子,居然还不肯学,偏要去学那些个杀人的手段,你想要气死我和你爹不成?” 虎子被他老娘追杀,也不敢跑,只能跪下老老实实的挨揍,虎子婶气急败坏的抡起棍子,劈头盖脸的就开始痛打起了虎子。 徐淼一看赶紧上前阻拦,连婉儿和二虎听到声音,也都跑了出来,婉儿挡在虎子面前,哭着不让虎子婶继续殴打虎子,虎子婶看到婉儿掉泪了,这才吓得赶紧扔了棍子,连忙噙着泪抱住婉儿,给婉儿擦眼泪,让婉儿别怕不哭。 哄住了婉儿之后,徐淼劝走了虎子婶,这才回到院子里还跪着的虎子面前,对虎子说道:“你想要习武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给我记住,单单只会打打杀杀那不叫本事,充其量以后你只能当个厮杀汉,成不了什么大事! 要想习武也成,但是识字这件事不能落下,每天三个字,我要求也不高,学会了我就让让你去跟尉迟家的护卫习武,但是学不会,你想都别想! 识字的话,以后你哪怕是有朝一日去当了兵,也会被高看一眼,随随便便就能当个军官,也能给你家光宗耀祖,要是能立点功劳的话,那么在军中也会被提拔很快,比你只练一身功夫要强得多!” 虎子听罢之后,面露出了喜色,连连点头称是,答应徐淼只要让他去跟着尉迟家的护卫习武,每天三个字,他一定拼了命也要学会。 人就是这样的东西,一旦有了目标,也就有了动力,原本一天学不会一个字的虎子,自从徐淼帮他说好了,让老王他们教他习武之后,这家伙就变得聪明了起来,一天三个字,雷打不动,就算是学的再晚,也能记住,第二天再问,还记得咋写,让徐淼非常无语。 在那晚吃饱了撑的,跟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说了一通屁话之后,徐淼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正好安善坊家的后面一个小院的住户,打算把他们空着的小院给卖掉,徐淼听闻之后,便立即把这个小院花了几百贯钱给接了下来。 找人来把墙上打出一个门之后,两个小院就被合成了一个两进的院落,正常情况下,按理说主家有了两进的院子之后,会选择住到内院里面去,可是徐淼却没有带着婉儿他们搬到内院,而是把内院收拾了一下,腾出了所有房间,说是要在内院弄个酒坊。 酒坊这东西要说长安城里面已经有不少家了,比较出名的就有西城那边的千日春、香桂芳、秋露白等几家酒坊,东城这边也有黄醅酒、清白堂等几家比较有名的酒坊,但是要说最有名的还要数新丰酒,再就是波斯运到长安的三勒浆以及那些西域产的葡萄酿。 按说徐记私房菜里面售卖的酒,不愁找不到酒坊给他们供应好酒,可是徐淼却偏偏要自己酿酒,这就让手下们都有点不理解了,因为酿酒需要地方比较大,而且产出周期长,如果一旦酿制的时候出点问题,酒酿不出来就可能变成醋了! 于是虎子爹还有老许他们纷纷劝徐淼不要冒这个险,弄不好这样的小酒坊赚不到钱还可能会赔钱,但是却被徐淼毫不留情的给拒绝了,一门心思非要自己酿酒,手下们看徐淼不肯听他们的,想着反正钱是徐淼自己的,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好了。 于是徐淼找人去打造了一套大锅、蒸笼,又在后院的一间大屋子里面起了炉灶,另外把饭馆的生意,暂时交给老许打理,而他把虎子爹和虎子还有从小王庄带来的王刘氏以及她的儿子都弄到了安善坊里面帮忙。 徐淼整整在安善坊的后院里面折腾了好多天,还买了不少竹子和木桶以及瓷坛、瓷瓶之类的东西,花了五六天的时间,钻到后院没出来,整日里在后院里叮叮当当的鼓捣。 在他出来之后,便找老许打听了一下长安城里面不太出名,生意不怎么好,但是酿的酒却比较烈的酒坊,当天就雇了车去了那个酒坊。 第六十七章 酒还是酒精 徐淼找的这个酒坊名叫王记酒坊,卖的酒叫富春浆,徐淼到了王记酒坊之后,店铺的掌柜非常热情的把徐淼迎入到了店里,听说徐淼是来买酒的,于是更是热情无比的打来了他们酿的酒请徐淼品尝。 这王记酒坊酿的这种富春浆,口感应该算是徐淼尝过的长安城之中很多种酒之中,算是度数稍微比较高一点的一种,不过口感方面却不是非常好,后味稍微有点涩,大概是因为水质也可能是工艺的问题,所以酿出来的酒后味多多少少有点涩,所以算是一种中低档酒,在长安城里面的销路并不太好。 太穷的人喝不起,有钱人又不太愿意喝,属于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酒,所以生意也就比较惨淡了一些。 不过徐淼尝过之后,可以确认的是,这家王记酒坊酿酒的原料是实实在在的麦子、高粱和糜子混合酿制而成的,标准的粮食酒绝对没问题,就是酒质没有经过仔细过滤,所以显得有点浑浊,酒精度徐淼尝了一下,大概应该是十几度的样子,在这种蒸馏酒没有出现的时代,这样的酒精度已经算是不错了。 于是徐淼就问这掌柜的,他们一年下来大致能产多少酒,掌柜一看徐淼像是个大客户,于是连忙说他们家的酒坊其实是在蓝田县那边,酒坊规模不算小,一年下来可以酿出上千石的酒,要是生意好的话,还能增加产量。 徐淼又问了一下酒的价钱,感觉价格还可以,于是当即便先要了二百坛,让他们送到安善坊去,并且当场就付了账。 王记酒坊的掌柜一听,就乐的见牙不见眼,果真是个大买家,于是连连称谢,还夸徐淼真有眼光,他们家的酒如之何的好云云,保证当天就能送到。 果真徐淼回到安善坊没多长时间,王记酒坊就把二百坛酒用几辆大车送到了他家里,徐淼让虎子爹接了酒,放在了前院,打发走了王记酒坊之后,便让虎子和他爹帮忙把酒搬到了后院。 后院的炉灶很快就生起了火,王记酒坊的这富春浆也被徐淼一坛坛的倒入了大锅之中,盖上了盖子,但是锅盖顶上却接了竹管,竹管又通过了一个长长的水槽,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冷凝装置,但是徐淼的这些布置,却让虎子他们看的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徐淼这是到底要做什么用的。 而徐淼也给他们解释,只是告诫他们,这个法子只能他们几个人知道,谁都不许外传,以后他们还要靠这个发财,另外还能用这东西救命。 随着炉火把锅里的酒加热之后,远处长长的竹管口开始朝外滴答滴答的流出了一些液体,徐淼用瓷碗接了一些,闻了闻之后,观察着口部流出的液体情况,渐渐的流出的液体开始弥漫出了一股浓浓的酒香味,不过徐淼闻起来,却感觉更像是酒精味。 当他略微尝了一下接下来流出的液体开始有了酒味之后,便把一个坛子摆在了出酒口,接下来流出的晶莹剔透的酒液,就开始散发出浓郁的酒香味了。 虎子爹凑过来闻了闻这浓郁的酒香,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当坛子里积攒起来半坛子酒液之后,虎子爹就忙不迭的用酒舀从中舀出了一酒舀,用力闻了一下之后,又赶忙尝了一口,但是尝过之后,他的眼珠子就瞪得差点掉出来,然后脸开始变红,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好烈的酒!”虎子爹这才惊呼道。 徐淼也尝了一下,不过酒的度数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高,第一遍蒸馏出来的酒,通过他的口感,感觉也就是三十多度的样子,对此他不太满意,这说明想要得到七十多度的酒精,他起码还要蒸馏一到两次才行。 而且就目前蒸出来的酒,到底能不能喝,算不算是酒,他自己都心里没谱,这酒其实除了看起来清澈透明之外,闻起来酒味比较大,但是喝起来跟他后世喝的那些酒却完全不是一个味儿,也就是比起现在市面上的那些纯酿造的低度酒烈一些罢了,入口之后也没感觉着有多大的酒香。 要知道后世的白酒,除去那些拿酒精勾兑的低档酒之外,正儿八经的所谓粮食酒,其实也都是勾兑而成,这其中工艺很繁复,各大品牌的酒各有自己的酿造工艺和蒸馏工艺,酒被酿造蒸馏出来之后,作为原浆还要先窖藏一段时间陈化,然后还要进行调酒,让出厂的酒酒精度以及口感统一。 但是他现在就是纯粹的把酒蒸馏一下,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正儿八经的酒,徐淼自己心里都没谱,他哪儿懂后世各大酒厂那些保密的工艺呀!所以对于他蒸馏出来的这种东西,他自己都没信心。 不过只有一条他可以保证,这玩意儿应该正常情况下毒不死人,喝多喝死不算!至于喝高了之后,脑袋疼不疼,他就不敢保证了,回头有机会自己可以试试。 这样的蒸酒装置还是不够好,效率有点低,用竹管冷凝的效果,肯定远不如铜管冷凝的效果,另外对于火候的把握可能也肯定会存在问题。 接下来徐淼反反复复的带着虎子爹和虎子他们几个人,在后院日夜不休的继续鼓捣了起来,终于在第三天,徐淼在尝过了蒸馏出的酒液之后,感觉这度数应该达到了七十多度的酒精度了。 而虎子爹却还是喝了一口,结果一口下去,黑脸就顿时黑中透红,险些被齁的厥过去,大呼这酒太烈了,简直没法喝了。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这就不是让喝的东西,这是我以后要用来擦洗外伤伤口的东西,是用来救命的,不是让喝的!想喝的话,喝那第一道蒸出来的! 这是酒的精华所在,也叫酒精!虎子叔,以后咱家的这酒坊就交给你来管了,王记酒坊送来的酒,一部分蒸一遍,送到饭馆去,一部分蒸三遍,用瓷坛装好存到地窖里去。 有了这东西,以后当兵的上了战场,受了伤,用这东西擦拭伤口,可以减少伤口溃烂,能救不少人的性命!万万不可大意!” 而就在徐淼忙活着折腾蒸酒的时候,皇宫之中的显德殿里,当今大唐的皇帝也是主宰者,李世民李二同志,却正在皱着眉头观看几分奏章,按理说他这个皇帝,每天批阅奏章,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分内之事。 而且自从李二继位登基之后,这几个月日子就一直不好过,一是他这边刚继位,那边颉利就率领突厥大军气势汹汹的南下直逼长安城,险些把大唐给颠覆了,幸好他和手下的文武们处置得当,以疑兵之计吓住了颉利。 最终好歹总是花钱把颉利那个混蛋给糊弄回去了,但是接下来国内的事情依旧不平静,他干掉太子建成的余波还没有彻底平息下来,吐谷浑又在几天前入寇岷州,父亲李渊虽然禅位给了他,可是却依旧留在太极殿不走。 而老爹李渊的这个做法,让李二很是尴尬,要知道大唐立国之后,包括前隋的时候,文武百官上朝进行朝议都是在太极宫,而且四方各国的使节来使的时候,也都是到太极宫觐见。 李渊禅位之后,却霸占着太极宫不肯让给李二,李二得位不正,现在又不敢再背负起一个不孝的名声,只能委曲求全,暂时在东宫的显德殿理政。 但是显德殿谁不知道这是东宫太子住的地方,现在李二已经即位称帝,却要呆在显德殿办公,而真正的龙椅却在太极殿,这件事让李二很是郁闷。 于是他即位之后,只能不尴不尬的在显德殿上朝理政。 第六十八章 君臣奏对 现在还有一件事让李二心烦,那就是为了让颉利撤兵,他答应了颉利不少条件,给了颉利大量的金银珠宝,为了这个,几乎快把国库搬空了,现如今民部的钱库里已经空空如也,快要能饿死老鼠了,作为皇帝却没钱花,这着实让李二郁闷。 不但李二为了缺钱的是心忧,朝堂上那些大臣们也为这件事感到忧心忡忡,有人提出加征,但是李二坚决不准,因为他实在是有些担忧,他很清楚前隋是怎么灭亡的,杨广骄奢淫逸同时又心高气傲、好大喜功,开凿大运河,又三征高丽,最终闹得天怒人怨,以至于好好的隋朝大业二世而亡,这其中加征导致民不聊生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另外李二也很清楚自己得位不正,现在老爹李渊还活着,虽然禅位于他,可是天下还有不少人看不惯他的做法,一旦加征,那么必将引起一些人的指摘,说他无能,所以李二不敢轻易加征,一是怕天下百姓不答应,二是怕被人耻笑。 但是不加征朝廷哪儿来钱呢?没钱朝廷的日子就不好过,为此李二头疼不已,就在今天,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同时给他写了一份奏疏,陈请朝廷开征商税,这让李二感到眼前豁然一亮,看完三人的奏疏之后,李二于是当即下旨,招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觐见。 当长孙无忌和房杜联袂进宫,在显德殿见到李二之后,李二便对他们三人问及了开征商税之事,问他们为何会一起提出这个事情。 于是房玄龄出面,便将前几日他们在徐记吃饭时候,听了一个少年郎的一番话对李二复述了一遍。 三个人都很清楚,徐淼当日所说的话,他们三人不可能据为己有,索性就干脆挑明,省的一旦说破,以后被人耻笑。 “陛下,说此番话的那个少年,以微臣所见,才思敏捷,乃是一个人才,小小年纪,便知如此治国之策,向我等进言,献出这样的良策,实在是难能可贵!”房玄龄在复述完当日徐淼对他们所言之后,对李二说道。 李二坐在龙案后面,听完之后颇为惊讶,对房玄龄问道:“你说这个少年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小小年纪居然就有如此见解,看来确实算是一个人才!那么你们可知他师从何人?亦或是谁家的子弟?” 房玄龄听罢之后,苦笑摇头道:“启禀陛下,在下已经派人查问过了此子的出身,此子姓徐,祖籍曹州离狐人士,其父早丧,一年多前,随母带着一个妹妹来到长安,落籍于万年县,定居于万年县杜曲镇终南山脚下的小王庄!乃是个寒门子弟!” 李二听罢之后,摸着他茂盛但是有些卷曲胡子,想了想之后摇头道:“曹州离狐人士?他姓徐,这么说他应该乃是李世勣的族亲了?” “启禀圣上,圣上所猜测确实不错!微臣也专门查访了此人的出身,此子当年随母落籍于万年县的时候,确实乃是李家派人为其落籍! 但是却不知为何,李家在为其母子三人落籍之后,并未将其收入到族中,而是将其母子三人遣往一个叫小王庄的偏僻之地落户,给他们置田三十亩,但是实际上只有可耕的坡田八亩左右! 其母子三人,据说定居于小王庄之后,日子过得极其凄惶,半年前其母又重病不治,只剩下了他们兄妹二人艰难度日!而李家在对其安置之后,便再未管过他们! 八月颉利来犯,各家勋贵皆派族人入城充作义兵,李家又将其遣入城中,此子投于尉迟敬德之子尉迟宝琪手下暂为属吏,协助尉迟宝琪领民壮修城,颇有建树! 后于尉迟宝琪结交,成为尉迟宝琪挚友,颉利退兵之后,他便将妹妹接入城中,在东市开了一家徐记私房菜的饭馆!因为其菜式新颖,味道极其美味而生意兴隆! 我也是听犬子提及,才约了玄龄和克明(杜如晦字克明)前往一尝,席间无意间看其很会赚钱,于是便拿其作伐,玄龄无意间问其可有良策,不加征却可丰实国库,于是才有了此子这番言谈!”长孙无忌这时候接口说道。 自从那晚他们三人在徐记离开之后,长孙无忌就彻底重视起了徐淼,于是思量一晚之后,第二天便派人去查访徐淼的出身,凭着他的能力,想要摸清徐淼的底子,简直是易如反掌,很快就把徐淼来长安之后的底子给摸了个清清楚楚。 李二听罢之后,更是感到十分惊讶,想了想之后便问道:“也就是说此子之前并未得到李世勣族人的重视,虽然为其落籍,但是却对其母子弃之不管,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将其真正视作亲族,以至于让他们来长安之后,母子过的十分凄惶?” 长孙无忌点头道:“应该是!微臣还查知,上个月被刑部和大理寺以及万年县会审,被判弃市的民部主事刘恩,就是因为此子而犯事! 此子的母亲半年前染病期间,此子为救其母,曾在刘家借了七百文高利贷,为母抓药,但是最终也未能将母亲救下,可是却欠了刘家的高利贷。 刘家这半年来,逼迫此子卖掉了所有家产,还夺走了他家仅有的几亩可耕的薄田,就在此子入城充作义兵,协守城池期间,刘家又趁他不在,将其妹强行掳走,打算将其卖掉抵债。 此子在颉利大军退走之后,和尉迟宝琪一同返乡去接他的妹妹,得知此事之后,性如烈火的尉迟宝琪一怒之下打入了刘家,当场殴伤了刘恩,帮此子夺回了其妹,可怜他的妹妹,在刘家被打的是遍体鳞伤,险些没命。 刘恩不知尉迟宝琪的身份,还主动告到了万年县,被万年县令周成查知他鱼肉乡里之事,这才将其拿入狱中,交给了刑部!” 李二这时候想起了一个月前他亲笔朱批处斩的那个刘恩,现在听罢之后,顿时又怒不可遏了起来,把龙案重重一拍,当场怒道:“万年县就在朕的眼皮底下,居然也会出现如此藏污纳垢之事,堂堂朝廷命官,居然如此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实在是可恶至极,如若不是废掉了那些酷刑,此贼即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实在是气杀朕了! 看来这吏治也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朝廷养的这些官吏,要他们是为朕牧民,而不是害民!居然在煌煌长安城的朝中,就有这种害民之贼,那么可见这天下还不知道有多少这等恶吏!” 李二背着手气的从龙案后面走出来,在大殿上来回踱步,挥着手怒声说道。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都赶紧躬身称是。 李二压下怒火之后,叹息一声道:“今日暂且不提这些!接着说这个少年郎!朕对这个少年郎倒是挺感兴趣! 你们刚才说此子颇会敛财,那么你们告诉朕,他是如何敛财的?” 房玄龄和杜如晦看了一眼长孙无忌,知道长孙无忌之前就认识徐淼,而且把徐淼的底子摸得通透,于是便使了个眼色,还让长孙无忌出面解释。 “陛下,此子确实乃是个敛财的高手!当初微臣在颉利威逼长安的时候,曾代陛下巡视城防,巡查城墙修缮情况,在城上就见过那个小子! 尉迟宝琪那个臭小子,乃是个笨蛋,可是当我巡视到他所在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他所负责的那段城墙修缮,进行的井井有条,而且速度很快,大为惊讶之下,一问才知道,都乃是此子为其代劳,负责筹划调度。 微臣看过之后大喜,当场赏了那小子一块玉佩,现在想来还有点后悔,因为那块玉佩价值不菲,当时实在是大喜之下随手就给了他!” 李二和房玄龄、杜如晦听到这里的时候,都不禁笑了起来,李二指着长孙无忌道:“你这么一说,就显得你小气了,既然赏给了人家,又岂有后悔之理?呵呵!” 第六十九章 有意思的小子 长孙无忌并未说出他和徐淼交易的事情,只是这么一说也算是一种自污,顺便解释了自己为什么给了徐淼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呵呵,微臣当时也是一时兴起,不过既然给了,即便是后悔,也不会再去要回来了!而这小子正是凭着当时微臣给他的那块玉佩却发了家!”长孙无忌也笑着说道。 “哦?他把玉佩卖了换成了钱?”李二饶有兴趣的看着长孙无忌问道。 “没有,这小子当时把那块玉佩,暂时抵给了尉迟家,请尉迟家帮他趁着京师戒严,城中人心惶惶之际,用极低的价钱,在东市盘下了现在的那处铺面和宅子,另外还在城中,又帮他盘下了一个小院! 仅仅是这一项,几天的时间,在颉利退兵之后,就让其身价暴增十倍,此子趁势就落户在了城中,开了这么一间饭馆!而且名义上还是和尉迟宝琪合伙! 因为其饭馆的菜肴味道实在是太好,一时间抢了东市同行酒楼不少生意,结果前些时候招致了同行的嫉妒,几家酒楼气不过被他这样一家小店压制,在不知他的店背后有尉迟宝琪给他撑腰的情况下,唆使烈火帮把他的店给砸了! 后来这小子趁机狠狠的敲诈了那几间酒楼了一笔竹杠,足足令他们赔了数千贯之多,才将这件事给平息下来。 而且从九月到现在,不到两月的时间,他还又开了一间木器工坊,专门打造他店里那种式样新颖,而且坐起来十分舒服的桌椅,颇受城中勋戚以及富户的欢迎! 那小子定价很高,这短短两个多月的工夫,就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价数千贯的小富翁!陛下便知此子是如何会敛财了吧!”长孙无忌便把这段时间徐淼发财的过程给李二讲了一遍。 李二皱着眉头搓着自己的胡子,忽然对长孙无忌问道:“这么说的话,当初在颉利大军兵临渭水之前,这小子就把你赏给他的玉佩,抵给了尉迟家,让尉迟家帮他盘下了城中的两处宅子?” “是!”长孙无忌点头道。 “那么也就是说这小子当时就认定,颉利拿长安城没有办法?当时就敢下重注,在城中接手被抛售的房产?”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都脸色微微一变,也都想到了这一点,以当时的情况,对于接下来能不能守住长安城,说实在的,连他们这些人都心中没底,一个个很是紧张,可是徐淼那个小子,当时却逆势而行,别人都在匆匆忙忙的不顾一切的低价抛售房产,可是他却趁机接盘。 这就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徐淼这小子其一、眼光毒辣,对当今圣上还有他们这些重臣拥有着极强的信心,认定他们一定会确保长安城安然无恙,这才敢下次重注! 其二这家伙擅长抓住时机,在一拿到长孙无忌的玉佩之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当时危机之下,隐藏的商机,这又说明此子心眼足够灵活,眼光也相当狠辣。 仅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这小子有胆有谋,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即便是城中那么多商贾,也没几个人看到这个商机,趁机大捞一笔,而这小子却能在火中取栗做到了一举翻身。 长孙无忌咽了口唾沫,无奈的点了点头道:“陛下圣明,看来这小子确实有胆有谋!连微臣现在想想,也觉得佩服!” 李二背着手在大殿里踱着步,忽然间笑了起来:“这小子趁机发国难财,实在是该打!不过那些在强敌来犯之际,忙不迭的抛售房产的混账们,也算是活该!怨不得被人占便宜! 估摸着在颉利退走之后,那些当时抛售了房产之人,该懊悔不已,当初对朕和你等太没信心,以至于损失惨重了吧! 这小子看来确实是个聪明人!但是他现在也应该算是一个商贾,但是为何却极力鼓动朝廷收取商税呢?朕这一点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这时候杜如晦终于开口说道:“启禀陛下,当时微臣也想不通为何此子极力鼓动朝廷收取商税,为此也问了此子,他却说,他虽然身为商贾,但是却先是大唐的子民!既然是大唐的子民,那么就有责任为大唐贡献一份他的力量,向朝廷官府交税,便是他能做的力所能及之事! 是当今朝廷是陛下和先皇重新一统了天下,令天下平靖,也是大唐的军队,保护了大唐的安宁,这才让商贾们可以安心经商,那么凭什么商贾就白白享受这种保护,却不付出任何代价? 另外,他还说现如今朝野之间,皆鄙视商贾,认为他们乃是一群逐利小人,所以一旦朝廷亦或是官府需要牺牲他们的利益的时候,那边会毫不犹豫的拿他们开刀,因为商贾乃是肥羊,而且对于大唐也没有什么贡献可言! 但是一旦朝廷向他们征收了商税之后,他们就成了对于国家有用之人,朝廷收了他们的税,那么他们就对朝廷有了贡献,那么朝廷自然也就有责任维护他们的利益! 微臣听罢之后,深以为然!商贾也乃是陛下的子民,既然是唐人,那么他们就有责任为国家做出他们的贡献,那么陛下也就有责任维护他们的利益! 唯有交税,他们方能心安,这小子还说,现在他赚钱赚得很是不安,因为赚的钱,却没有给国家做任何贡献,这钱总觉得赚得烫手,也唯有交税之后,他才能觉得在赚钱的时候,能够心安理得!” 李二听了杜如晦的这番话之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很长时间他都没这么开心过了,没想到这长安城他眼皮底下,居然藏了个这样的一个有意思的小家伙,他的言论确实让李二感到很是新鲜,而且让他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原来事情还能这么解释,想不通这小子怎么会这么想。 “确实这个小子很有意思,但是朕以为,这恐怕也只有他才会这样想了,其它的那些商贾,估计可不会像他这么想! 想来也确实有道理,商贾凭什么享受朕为他们提供保护,却又不付出任何代价?朕带着你们,平定了那些叛贼,让天下重新一统,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定,商贾也一样,如果依旧像十年前那样,天下尘烟四起,他们又凭什么安安心心做生意? 所以这小子说的有道理,既然他们享受了朕为他们创造的条件,并且大唐的文臣治理地方,军队保护了国家,那么凭什么他们商贾就不付出任何代价,舒舒服服的赚钱? 如此看来,你们觉得开征商税这件事可行否?”李二说完之后,对长孙无忌和房杜三人问道。 三个人都一致点头,房玄龄更是开口说道:“这几日微臣也仔细考虑过,如果开征商税之后,以目前的情况,朝廷每年的岁入在不加征的情况下,至少将会提高两成的收入,如果假以时日,甚至可能更高一些! 那小子甚至还说,一旦要是我朝鼓励工商的话,商税占据全部税赋收入完全可以达到五成!甚至如果广开商路的话,有朝一日甚至可能会让朝廷取消农税,全部依靠商税来支撑国家支出! 一旦达到那种情况,那么大唐也就彻底可以开创万世基业了,那小子还戏言,到了那个时候,农民无需向朝廷交纳税赋,谁还敢造反?到时候即便是有人想要造反,天下百姓也会第一个不答应,肯定会帮着朝廷把造反之人给灭掉!” 第七十章 龙心大悦 李二一听,顿时就龙颜大悦,同时脑海中也幻想出了那样一幅场景,天下农民不用交税了,那些农民吃得饱穿得暖,谁还会跟着一些居心叵测之辈造反?徐淼说的一点不错,真的要是有了那一天,谁敢造反,天下百姓就第一个不答应,肯定会铁了心帮着朝廷灭了那些居心叵测之辈。 但是旋即他又产生出了一种担忧,于是问道:“如果朝廷鼓励工商的话,那么岂不会让更多人削尖脑袋去做生意或者是做工了吗?一旦这样的话,那么天下的土地又让谁去种呢?土地要是抛荒,没了足够的粮食,那么仅凭着经商,又怎么填饱天下人的肚子?此事却不得不防!” 杜如晦于是再次开口说道:“此事我等之前也曾经担忧过,但是那小子却说我等乃是杞人忧天! 他说这天底下的人,并不是谁都有胆色做生意的,因为做生意和种田不同,种田只要好好的伺候田地,只要不遭天灾,那么总会有所产出的。 而做生意却就没这么安稳了,一旦看错了时机,亦或是选错了行当,随时随地都可能会让商贾血本无归,从此再无翻身的机会,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所以做生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要会精打细算之外,还要精通算学和筹划,另外还要有足够的眼光和能力,甚至还要有足够的胆气!这些能力缺一不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胆量做买卖的! 而且他还说什么市场这东西,容量是一定的,一旦有太多的商人涌入到市场之中,那么便会产生什么激烈的竞争,这样的话,什么市场便会自我调节,将其中多出来的人给淘汰出局!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因为兴商就没人种田,该种田的总是要种田去的,只有那些有眼光有胆识还会精打细算的少部分人,才会去经商! 那小子还说,当国内的市场满了以后,如果想要扩大市场,那就需要源源不断的把商品卖到更远的异域去,用商品把异域国度的财富吸纳回来,这样的话,大唐才会越来越富庶! 在利益面前,商贾是最勇敢的人,他们可以为了赚钱,把商路无尽的向外拓展,赚到的钱,交了税,朝廷才能养更多的精兵,去开疆拓土,如此一来,大唐就会拥有更多的土地,才能确保长治久安!” 这时候李二不由得听的有点入迷了,也顾不得形象了,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仔细的听他们三人为他转述徐淼的那些奇谈怪论。 而长孙无忌他们三人,这个时候干脆也盘腿坐了下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向李二转述徐淼那天晚上说的话。 本来李二这段时间很是忧虑,在为大唐的未来担忧,可是在听了长孙无忌、房杜三人转述的徐淼的这番言论之后,脑子里就像是被突然间又打开了一扇大门一般,让他原来想不通的事情,忽然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许多事情似乎在他的这些言论面前,就迎刃而解了一般。 “说得好呀!此子看来确实是个奇才!真是没想到,我大唐居然还有这等少年才俊,朕现在越来越对这小子感兴趣了!真是想不通,这小子的心是怎么长的,怎么装了这么多奇谈怪论,但是仔细想一下,却又觉得他这些看似胡言乱语的东西很有道理! 难道这就是你们等了几天,才把这件事写成奏疏递给朕的原因吗?”李二听完了他们三人的转述之后,喜笑颜开的拍了一下大腿,对他们三人问道。 “正是如此,当天晚上听了那小子这番言论之后,微臣几人,都觉得这脑袋里乱哄哄的,回去之后,各自都足足思量了几日,这才算是理清了他所说的一些东西,但是还是有些东西,至今无法彻底参透,但是却对于征收商税这件事可以确定下来! 此事一旦开始征收,那么未来对我朝肯定是利大于弊,虽然有可能会有一些弊端,但是总体上开征商税,从长远来看,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之事!故此才写成奏疏呈递给了陛下。”长孙无忌对李二答道。 “可惜呀!这小子现在年纪太小,如果大几岁的话,那么就能让他出来为朕做事了!也罢,得空我也去看看这个小子,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妖孽!”李二说道。 而就在李二跟三个大佬在议论徐淼的时候,徐淼却到了饭馆,把一小壶他蒸馏出来的不知道算不算是酒的东西摆在了尉迟宝琪面前。 尉迟宝琪好几天没见徐淼,今天溜达过来看到徐淼,倒也挺高兴,死乞白咧的缠着徐淼给他炒两个菜,说后厨的厨娘做出来的菜怎么都不如徐淼做的好吃。 于是徐淼便无奈之下,随便给他炒了两个菜,然后把这壶酒摆在了这厮面前,对他说道:“你尝尝这个酒如何!” 尉迟宝琪又黑又壮,小小年纪酒量就很是超群,是最好的实验对象,不用来试酒就可惜了,于是徐淼就无耻的把他当成了实验对象。 尉迟宝琪拔掉木塞,凑到瓷瓶口部嗅了一下,一股浓郁的酒味就冲鼻而入,这家伙眼睛一亮,立即就仰脖猛灌了一口到嘴里。 但是酒一入口,这家伙险些喷了出来,黑脸一下涨得黑红,强憋着一口气,让嘴适应了一下辛辣的酒水,过了一会儿才咕咚一声咽了下去,然后就张大嘴巴哈气,好一阵子才顺过气来。 “好烈的酒!好酒!差点没呛死我,你哪儿弄来的这么烈的酒?三勒浆也没这酒来的烈!真是好酒!”尉迟宝琪可不知道徐淼把他当试酒的试验品,一个劲的大叫好酒。 徐淼嘿嘿一笑道:“我给你说这是我自己做出来的酒你信不信?” 尉迟宝琪瞪大眼睛立即摇头道:“不可能,前几天听说你要在你新盘下的院子弄个小酒坊,这才几天就能出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爱信不信,你就说这酒喝起来怎么样吧?”徐淼也不跟他抬杠,指着这壶酒对他问道。 “好酒,绝对是好酒,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入喉辛辣,咽下去之后,从喉头到肚子里一溜热流,这大冬天喝一口,顿时浑身发热,再妙不过了! 还有没有?再给我拿几壶,让我回去孝敬一下我爹!我爹最好烈酒,这酒肯定合他老人家的胃口!” 于是徐淼踢了踢脚边一坛子酒说道:“我早给老将军准备好了!但是你要提前警告老将军,这酒非常暴烈,当小口饮用,断不可像你刚才那样鲸吞牛饮,否则的话伤身伤胃!醉后还可能会头疼欲裂!” “哈哈,够兄弟!知道了知道了!”尉迟宝琪乐的龇着他的大白牙对徐淼不耐烦的说道,这会儿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坛子酒上了。 趁着这个机会,徐淼从尉迟家“借”来了他们家的一个铁匠,尉迟敬德出身就是打铁的铁匠,当他到了长安之后,家里就也弄了个铁匠铺子,不指望这铁匠铺能给他们家赚多少钱,就是因为尉迟敬德喜欢。 有时候闲来无事,或者是心情好的时候,甚至可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便会去铁匠铺抡一阵子大锤,打一通铁,回忆一下年轻时候打铁的岁月。 有尉迟这样的癖好,自然而然他家的铁匠铺的铁匠们手艺也都不错,徐淼用的铁锅,还有各种厨刀就是出自尉迟家的铁匠铺。 不过这次徐淼有一件要紧事,需要一个铁匠给他帮忙,而且需要不断的修改,所以他便从尉迟家借了一个手艺好的铁匠过来给他帮忙。 第七十一章 兑现承诺 但是铁匠铺平时都是尉迟敬德看着,平时家里的人调不动铁匠们,这次趁着这个送酒的机会,尉迟宝琪回去跟尉迟敬德说了一声,尉迟敬德在尝过了徐淼蒸馏出来的这种烈酒之后,同样也大呼过瘾,认为此乃是天下他喝过的第一烈酒,和尉迟宝琪一个德行,都认为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 而他以前喝的那些所谓的美酒,除了三勒浆之外,都只能算是娘们喝的,为此对尉迟宝琪这个孝顺儿子,更是亲切了许多,觉得这小子现在怎么看都比以前顺眼的多了。 在尉迟宝琪说徐淼借用一个铁匠之后,尉迟敬德知道了这酒又是徐淼那小子给他送的,于是看在这坛子酒的面子上,毫不犹豫的便借给了徐淼一个铁匠,还有全套的打铁工具。 徐淼在安善坊又专门租了个很小的小院,起了一个煅烧铁料的铁炉,开始给胡昊兑现诺言,动手为他开始打造一套铁手。 以这个时代的材料,徐淼不可能给他制造一个可以动的义肢,如果单单只做一只像真手的义肢的话,那只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而他的想法是用一套义肢,尽量恢复部分胡昊失去的那只手的功能。 所以他负责绘图,让尉迟家借来的那个铁匠负责按照他绘制的图形,打造一些配件。 胡昊经过两个月的休养,现在伤口已经完全长好了,具备了可以套上义肢的条件了,于是徐淼便利用牛皮配合锻铁,先给他做了一个可以套在断臂的套子,经过几次修改,总算是可以牢牢的套在断臂上,并且上面又可以用皮带被固定在上臂上,让胡昊尽量戴上以后舒服一些牢靠一些,另外晚上的时候,自己一只手可以方便的从胳膊上摘下来。 在弄好这个基础的臂套之后,这只是一个基础,上面预留了接口,接着让铁匠给他打造了一个铁爪,可以钩挂甚至抓取东西,习惯了之后,也可以比较灵活的做一些事情。 另外又给他打造了两个式样不同的铁钩,甚至还专门给他打了一柄能直接卡在断臂上的短刀,都是用上好的精铁锻打而成,又经过仔细的淬火,尽量做到结实耐用,可以承受很大的力量。 而胡昊还不知足,居然还要求给他在打造一个精铁的盾牌,不要太大,一尺多点的直径就行,可以方便的固定在断臂的臂套上,用铁钩卡住,让其不会松脱,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右手持刀,左臂持盾,拥有了更好的攻防能力。 于是徐淼一一满足了胡昊的要求,让铁匠给他打造了一套家伙,可以根据环境和用途,随时换到臂套上面。 为了胡昊,徐淼足足花了好几天的工夫,守着铁匠为胡昊打造这些东西,不断的反复试验,反复修改,最后才算是基本上达到了他的满意。 胡昊摸着这些东西,激动的是热泪盈眶,这两多月,他一直都在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当初他刚刚断臂的时候,真的是心如死灰,觉得自己算是彻底成了个废人了,当时几乎死的心都有了,是徐淼给他了希望。 徐淼当初答应过他,给他弄一套能替代手的东西,可以让他恢复相当一部分左手的功能,保证不会让他成为废人,但是伤口虽然愈合了,可是断口的地方,一直疼痛,徐淼说要等等再说。 现在徐淼终于如约为他打造了这一套东西,让他试用了之后,感觉起码恢复了不少功能,特别是给他打造的这柄短刀还有铁盾,无形中反倒让他提高了不小的战力。 他这个人除了种田之外,就是喜欢舞刀弄枪,他以前早想通过当兵,上阵厮杀为自己博一个前程,哪怕是能为家里多赚一些钱也行。 可是长安城外一战,却让他丢了一只手,于是在军中博一个前程的念想也就彻底破灭了。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徐淼给他了一个希望,不但留他在身边养着他,而且还托人把他的老婆孩子接了过来,现在他四岁的儿子就住在徐淼家里,徐淼说再过两年,便会也教他儿子读书识字学习算学。 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虽然这两个月他只有一只手,几乎什么都给徐淼帮不上忙,可是徐淼却每天都好吃好喝的管着他,从不给他派活,还时不时的观察一下他的伤势恢复情况,看他郁闷,还时不时的开解他一番,可以说对他算是视作亲人一般对待,关怀的无微不至了。 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觉得难过,看着徐淼这两个月忙的脚不沾地,回家皆大小姐,他没能跟着去帮上忙,前段时间店被烈火帮砸了,他也没能帮上忙,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废材一个,只能连累徐淼。 他看出来徐淼是个好人,待他和他老婆孩子,都很是不错,也没把他们当下人看待,而是真心实意的当他们是自家人一般,可是他总是觉得这么被徐淼养着,心里不安,他可不想这辈子都被徐淼养着,成为徐淼的拖累。 现在徐淼终于践行承诺,百忙之中,抽身为他打造了这套可以替代左手的物件,虽然现在用起来还不熟练,可是比起没有这些东西时候,却还是方便多了,徐淼说了,只要勤加练习,回头这几样东西,便会越来越熟练,有朝一日也能达到如臂使指一般的顺畅。 他之所以要求给他打一柄短刀,一个铁盾,就是打算这辈子就给徐淼当护卫了,大户人家谁家没几个护卫,他虽然断了一只手,但是有了这刀盾之后,便又可以恢复相当的战力,如果熟练之后,甚至不弱于断手之前。 他别的本事没有多少,就是刀法还算不错,那天之所以栽到那个突厥人手中,主要原因是脸上中了一箭,一只眼当时看不清事物,也判断不准确距离,所以才吃了大亏,被那突厥人斩断了一只手。 他觉得当时如果他不是因为脸上受创,一只眼受了影响,不敢说能杀了那个突厥人,但是起码不至于那么快落败,被斩断左手。 跟着徐淼,他也不会做其它事情,那就给徐淼当个护卫好了,只要他以后活着,那就护得徐淼的周全,不能让徐淼白养他们全家。 而且他也看出来,徐淼是个极为聪明之人,八面玲珑,会交朋友,会赚钱,短短两个多月,就从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穷小子,摇身变成了富户,虽然不敢说在长安城怎么样,可是他现在才多大?以后几十年,迟早能混成大富大贵。 自己一家人跟着他,只要忠心耿耿,那么以后就不愁没有出路,现在的日子就比起以前的日子,过的简直就是造孽,以前一家人一天两顿饭,都不敢保证吃上一顿干的,至于肉食,那一年到头想都不敢想能尝到几次。 现如今徐淼对他们,却一天三顿,几乎每天都有肉吃,而他们男的,一天还给一碗酒喝,他儿子来了长安城,住到了徐淼家里以后,更是每天都给他一个鸡蛋吃,这日子他上辈子做梦都没敢想过。 所以胡昊拿到了这套替代左手的臂套和套件之后,啥也没说,跪下重重给徐淼磕了几个响头,告诉徐淼,他这条命今后就是他徐淼的了,以后他就给徐淼看家护院,当个护卫,这辈子都跟着他混了。 第七十二章 长孙无忌有请 徐淼收留胡昊,倒是没想过让胡昊报答他什么,他只是觉得胡昊在林中一战,带创拼死救他,现在没了一只手,他不能对他弃之不管。 现在看到胡昊这样,他既高兴又有些心酸,其实他不觉得自己为胡昊做了多少事情,可是却让这条朴实的汉子,准备用一辈子来报答他,这让他反倒有点不太适应。 “胡大哥,你不必如此,这都是我该做的,你要是喜欢留在这里,那就跟着我混好了,我总不会亏待你和嫂子还有小侄!至于其它事情,就不必说了!”徐淼把胡昊扶了起来,对胡昊说道。 胡昊点点头,也不再多说,自此就死心塌地的跟在了徐淼左右。 随着天彻底冷下来之后,徐记私房菜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徐淼蒸馏出来的那种烈酒,也很快成了徐记私房菜的一个特色,好酒之人对其是趋之若鹜,即便是不怎么喜欢徐记私房菜的菜式的个别人,奔着这酒,也要来尝尝鲜。 但是徐淼的小酒坊里面,每日蒸出来的酒数量有限,其中一部分还被蒸成了七十来度的酒精,被储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想要大量卖徐记的这种烈酒,根本不可能,现在的产量,也仅仅只够在店里吃饭的时候,配着饮用一些,另外还要省出来一些,来送关系户用。 尉迟敬德自从尝过了这种烈酒之后,就不再喝其它酒了,光他一家用的就让徐淼有点招架不住。 另外还有京师之中,一些勋贵子弟死缠烂打,找徐淼要买一些这种烈酒,这帮家伙的老爹,徐淼一个都惹不起,那么只能只能尽量多少满足一点他们的要求,如此一来,每天蒸出来的酒,根本就不够用的。 不过好在有了自己的小铁匠铺之后,尉迟家“借”给他的那个铁匠手艺还不错,终于徐淼请他打制了一些铜管,取代了以前效率低下的铜管,让冷凝装置的效率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让每天蒸出来的酒产量提高了将尽一倍,酒的度数也有所提升,这才堪堪满足了日常的消耗。 徐淼这段时间虽然忙活得要死,可是也没忘了当初对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的承诺,派了家里的老廖到他们各家,去为他们家里盘了几个煤炉,让他们这个冬天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当然徐淼也没忘了,先派人去尉迟家,给尉迟家的屋子里盘了一些煤炉,让尉迟家最先享受到了煤炉带来的温暖。 随着这些煤炉被盘起来之后,西市那边卖石炭的生意也越来越好,而且都是点名要同州那边的无烟石炭,冒烟的不要。 原本这时代的人们到了冬天取暖,都会烧木炭,因为木炭的炭气小,不容易让人中毒,所以有钱没钱的人家,到了冬天之后,都要买入大量的木炭取暖用,有钱人家买最好的那种栎木炭,耐烧而且不会爆火星,还没有烟。 而没钱人家就只能买一些杂木炭取暖,但是绝对不会有人买石炭烧火取暖的,可是今年入冬以后,卖石炭的那家商行,却意外发现产自同州的无烟石炭销量越来越大,于是赶紧加大朝长安的运量。 以前石炭多是一些铁匠铺或者是饭馆会买一些,但是今年买石炭的却有不少是勋贵家,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居然是拿石炭回去取暖用的,这让卖石炭的吓得不轻,生怕哪家的官老爷或者是诰命夫人、少爷小姐中了炭毒被毒死了,到时候来找他的麻烦。 所以这段时间卖石炭的掌柜,整日里忧心忡忡,生怕自己卖出去的石炭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他吃不了兜着走,赚得这点钱,还不够赔那就麻烦大了,都愁的快要抑郁了,他却不知道,一种新式的取暖炉,正在长安城之中,悄然兴起。 铁匠再为胡昊打造完了义肢配件之后,也没有被徐淼还回尉迟家,而是留在了徐淼这里,继续按照徐淼的安排,从长孙家的铁铺之中定制了一批薄铁板这种原料,开始按照徐淼给出的图形打造正儿八经的铁炉。 徐淼的铁匠铺很小,虽然又通过牙行雇了两个长期的铁匠来当雇工,可是铁匠铺也就三个铁匠,三个学徒,总共六个人,打制铁炉子要是用铁料先打成薄铁板,那太费劲,于是这种粗活他就让长孙家的铁铺来做好,他只买薄铁板,直接下料就可以打制铁炉子了。 而那种用砖盘起来的取暖炉,虽然也能用,但是在屋子里却不美观,过了冬天之后,还占地方,很碍眼,要是拆了的话,冬天还要费劲再重新盘,很麻烦不说,还需要有这技术才行。 还是铁炉子比较好,冬天搬到屋子里接上烟囱就能取暖用,天暖和了以后就可以搬出去,用起来很方便,所以在弄到了铁匠之后,起了自己的铁匠铺,徐淼这才开始动手打造铁质的取暖炉,这东西在后世二十世纪中后期的中国,家家户户都是必备品,徐淼小时候家里就用过这东西,直到二十一世纪农村还有不少地方用这东西,所以徐淼耳熟能详,出图一点都不费脑子。 就在徐淼忙活着准备用铁炉子再发笔财的时候,十一月底这天,老许派人到安善坊通知徐淼,说当晚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要到店里吃饭,专门让长孙冲到店里提前打了招呼,让徐淼必须在店里候着。 徐淼一听就头大了一圈,到现在想起那天自己一时兴起,管不住嘴只顾显摆,大着嘴巴对他们说的那番话,不用想,这次这仨老家伙肯定是又来找自己的麻烦来了。 于是徐淼当即便对来通知他的店里的伙计说:“我现在偶感风寒,高烧不退,正在家休养,不能见客!你回去让老许告诉几位大人,就这么说,替我跟他们道个歉,就说改天我病愈之后,会登门道歉!” 但是不等伙计把话说完,长孙冲那家伙就跟着冲了进来,一把揪住徐淼说道:“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了,我爹今天专门交代了,他今天请了贵客,你小子必须要亲自出面招待,做几个拿手好菜! 还偶感风寒?我怎么看你活蹦乱跳,脸色红润,这是高烧不退吗?少罗嗦,赶紧走!” 长孙冲这小子力气也不小,别看长孙无忌是个读书人出身,但是不管是他还是房玄龄、杜如晦这些文臣,当初跟着李二打天下的时候,在战场上都从来不是怂人,抄家伙就能上马跟着冲阵的主。 长孙无忌直到现在,还挂着左武侯大将军的职差,算是武勋一系的,只是后来才转入了文臣那边,也算是文武兼备。 长孙冲这小子也从小习武,十三岁就去军中历练过,所以徐淼的身子板,在他面前,一样跟小鸡仔一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货蛮横的给揪了出去。 徐淼踢着长孙冲的脚踝:“松手,松手,我去还不成吗?再不松手,下个月我的神仙醉你休想再拿去一瓶!还有再不许你小子在我店里赊账!” 对于徐淼这个威胁,长孙冲很在乎,于是立即就松开了手,但是却还是押着徐淼上了他带来的马车,朝着东市行去。 徐淼也懒得问长孙无忌请了谁,估摸着肯定是朝中某位大佬,自从他的饭馆开张之后,现在见的各方大佬真是太多了,哪天店里不来一两个大佬都算他店里生意不好。 掰着指头算,他后世能叫的出名的那些大佬,现如今都已经惠顾过他的徐记私房菜了,有些无耻的家伙还吵吵着要徐淼给他们家教出几个厨子,就比如程咬金,第一次来吃饭就吵吵着要让家里的厨子来学学手艺。 第七十三章 白龙鱼服的李二 好在当时有秦琼跟着,把程咬金臭骂了一顿,说这是人家小子养家的绝活,岂能强索人家养家的手艺,民间这种事情,简直堪比杀人父母夺人妻女,乃是大恶之事。 更何况连尉迟家都没这么做,你程知节凭什么夺人手艺,这么做实在是不为人也!于是程咬金这才罢了,要不然的话,徐淼还真是会挺尴尬的。 程咬金这老家伙也是心直口快之人,也不以为耻,还嘿嘿笑着说这是因为徐记的菜太好吃了,来这里尝过之后,他们家的厨子做的饭菜简直就成了猪食,实在是无法下咽,以后总不能天天都来这里吃饭吧? 于是徐淼后来就根据这种强烈的市场需求,推出了一个外卖的生意,专门又定制了一口硕大的铁锅,每天一大早,起来就让卖肉的屠户送来百十斤的猪头、猪肚、猪肝、猪蹄、肘子、大肠、猪尾巴等猪身上的零碎,仔仔细细清洗干净之后,满满的卤一大锅卤肉。 这些卤肉专门供应给那些勋贵之家,省的他们没空来吃饭,在家吃不痛快,卤好之后各家仆役自行上门来取,并且预定第二天的量,不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这才算是解决了一些勋贵家想要打牙祭,却又不能天天来捧场的问题,而徐记现如今最受欢迎的就是这种外卖的卤肉,徐淼配置的卤料卤出来的这些卤肉,香气扑鼻,肉烂味美,色泽鲜艳,最受那些武勋们的欢迎,简直是一日无它就不欢。 即便是这样,每天卤出来的上百斤卤肉,还是供不应求,不提前打好招呼,第二天就抢不到手。 也正因为徐记的生意火爆,让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趋之若鹜,加之推出的每天只接受预定七桌,后来增加到九桌这样的方式,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即便是价格奇高,但是只要来吃过的人回去,一个个都剔着牙说物有所值,哪怕是吃过觉得并不太喜欢的,也必须要捏着鼻子说确实美味,要不然怕被那些拥趸给喷死。 所以现在徐淼对见到几个朝中大佬,亦或是皇亲国戚亲王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长孙无忌今天请个贵客,在他看来,可能也就是朝中某个大佬,听了他那天的言论之后,过来要见见他罢了。 于是徐淼也不问是谁,硬着头皮就坐着长孙冲的马车到了东市的店里,被长孙冲押着亲自到厨房去准备几道拿手的菜肴。 下午的时候,长孙无忌如约和房玄龄还有杜如晦陪着一个身形高大、留着一副微微卷曲的虬髯男子来到了徐记私房菜,在他们来之前,十几个面色阴鸷的彪悍汉子,先到了店里,把店里店外给搜了一遍,但是却没有要求徐记停止接待其他客人。 徐淼看着这些身手利索,神色紧张的彪悍汉子,虽然看他们都身穿便袍,可是也能一眼认出来,这些人绝对都是高手,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着一种干净利索的味道,而且在他们搜索之后,留下的几个人,站在院子里,正好就控制住了整个院落,所有地方不留死角,甚至于他还察觉到有人上了房。 听着房顶传来的瓦片被踩裂的声音,徐淼就心中暗骂,谁谱这么大,不就是来吃个饭,犯得着上房吗?这么大冷的天,咋不把你们这帮孙子给冻死呢? 他开店以来,还没见过谁的谱摆的这么大呢,这明天又要找人上房去更换被踩裂的瓦片了,这不得花小爷的钱吗?不成,今天必须要把这损失给宰回来不可,徐淼暗自发誓。 长孙无忌陪着那个高壮的大汉进了店之后,便直接进了预订的房间,这个包间是长孙无忌提前了几天预订的,并不是今天临时起意来的,要不然的话,今天他即便是来,也没他的桌子和包间。 现在能来这里订餐的谁没点头脸,普通的商贾就算是有钱,都不敢轻易来这里消费,因为一到这里,可能会碰到贵人,被鄙视臭骂一顿,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受一肚子气,所以现在来订桌的基本上都是当官的。 那个被长孙无忌、房杜陪着来的高壮汉子,身穿着一件厚实的锦袍,外面披了一件披风,看起来倒是和寻常勋贵差不多,走近徐记的时候,私下扫视了一圈,眼神精光闪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徐淼在门口迎接他的时候,就感觉到此人一出现,周围的气氛就顿时变得似乎紧张了起来,而长孙无忌和房杜三人,居然都跟在他的左右,却刻意的慢他半步,先让他走入到了院子里面。 当徐淼跟长孙无忌和房杜寒暄着,将他们让入到屋中之后,他双臂上抬微微一展臂,一个没有胡子的男子,便弓着身连忙上前,帮他解下了披风,这个健壮高大的男人,腰间露出了一块玉佩。 现如今徐淼见识了不少玉佩了,仅仅是扫了一眼他腰间的玉佩,就知道这块玉佩绝对是一个价值不菲的宝贝,比起当初长孙无忌给他的那块玉佩,还要值钱的多,单单是看一眼那颜色和光泽,徐淼就忍不住流口水。 但是这会儿徐淼心里面却暗自发苦,因为此时他即便是在长孙无忌等人不给他介绍的情况下,也已经猜出了此人的身份,不用想了,这位就是后世传颂的那位千古一帝李二李世民,当初便桥的时候,他远远的在军阵后面眺望了这位千古一帝一眼,但是隔得距离太远,豆大的人影,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 但是今日当李世民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才感觉到,李二身上的气质确实不凡,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丝霸气,也难怪他能年纪轻轻,便获得了那么多能臣猛将的效忠,朝那里一站,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当徐淼陪着笑脸请他们落座之后,这个看起来至多三十岁的男人,打量着屋子里的环境,又拍了拍屁股下的这太师椅的扶手,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呵呵笑道:“这桌椅确实看起来不错,坐着也挺舒服,居然还加了垫子,看来店家考虑的还是挺周到的!” 说这话的时候,这个男人却在上下打量着毕恭毕敬站在门口的徐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态。 当一个彪悍的护卫把屋门关上之后,徐淼便立即拜倒说道:“草民叩见陛下!” 男人脸上顿时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看了看陪坐的两侧的长孙无忌和房杜三人,三人都立即面露出了苦笑,对他微微摇头。 这个男人顿时就笑了起来,指着趴在地上的徐淼用洪亮的声音朗声笑道:“看来你们说的不错,这个小子确实是个八面玲珑的聪明小子!” 长孙无忌无奈的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个小子看来确实是个伶俐的小子!” 而房杜二人则在一旁看着徐淼笑而不语。 李二饶有兴趣的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起来吧,今日朕乃是微服出宫,你不必行此大礼!站起来答话吧!” 徐淼于是立即就爬了起来,这大冷天趴地上,地面凉冰冰的,跪着膝盖也不舒服,能不跪最好,所以他一听李二开口,便立即忙不迭的爬了起来,陪着笑脸微微欠着身子对李二拱手说道:“谢陛下!” “朕来问你,今日我出宫,他们应该都没告诉你朕今日会前来你这里,你来告诉朕,是不是有人私下里给你透风了?”李二看着徐淼问道。 第七十四章 胃口大开 李二的话音一出,长孙无忌脸上顿时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因为今日可是他定的房间,而且提前让他儿子长孙冲来给徐淼打了个招呼,让这小子今天务必要亲自在店里等着,亲自做几道拿手好菜的,千万别是长孙冲这个混球提前给徐淼透露了消息,那样的话,事情可就大大不妙了。 徐淼一听,暗道你这是想坑谁呀?我就是一个开饭馆的小老板,你这条大龙从窝里偷偷爬出来,谁要是敢提前泄露你出宫的消息,万一要是被跟你有仇的家伙得知,设伏刺杀你的话,那简直不敢想事后会牵连到多少人呢! “启禀陛下,绝对没有人给草民透露消息!只是草民见到陛下之后猜出来的而已!”徐淼连忙一口否认道。 “哦?那么你给朕说说看,你又是如何猜出朕的身份的?”李二一听,就再次笑着对徐淼问道。 徐淼心中暗骂,这还用动脑子猜吗?你还没到,就一大群侍卫如临大敌的先来这里戒备,又是无死角的盯住院子,又是上房揭瓦的。 你一下车,长孙无忌他们就跟着你的屁股后面,一个个大佬顿时都一脸的狗腿像,这天底下能让他们三位如此恭敬的人能有几个,再加上你这幅打扮还有派头,腰里挂着那么贼亮的一块骚包玉佩,身后还跟着一个太监随时伺候,除了你李二还能有谁能这么大的谱? 还白龙鱼服微服出访,我呸,就你拽的跟二五八万一般的德行,还想装的跟普通百姓一样,可能吗? 但是这话给徐淼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来,于是他连忙拱手说道:“本来草民并不知道陛下今日会屈尊前来草民的小店,今日当草民见到陛下下车之后,看到陛下英气逼人,龙行虎步、气度不凡,即便不开口,朝哪儿一站,就有一种气吞山河的威武之气,加之草民又看到几位大人对您的态度,于是便猜出了陛下的身份!” 听了徐淼的回答,长孙无忌明显的表情放松了下来,而李二也顿时就朗声大笑了起来,指着徐淼笑骂道:“你这个猴子般的家伙,小小年纪居然还是个如此巧舌如簧之辈,对朕如此阿谀奉承,这要是让你当了官的话,那肯定是个奸臣!哈哈!” 长孙无忌和房杜三人,听罢之后,也都顿时忍俊不止,跟着李二哈哈大笑了起来。 徐淼尴尬的陪着笑脸,心中暗自腹诽,你怎么知道小爷当官肯定是个奸臣?你一个皇帝到了我的地面上,还让我认出来了,不拍你马匹能行吗? “启禀陛下,陛下英明神武,草民并非是在阿谀奉承,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而草民也不过就是一个乡野小子罢了,又岂能当什么官? 不过陛下有一句说的不错,以草民爱财的这脾性,万一要是当了官的话,奸臣不敢说,但是成个贪官倒是有很大可能!”徐淼笑着对李二说道。 他的话音一落,李二听的顿时又大笑了起来,不过笑归笑,李二内心却还是感到很是有些惊讶,以他目前对徐淼的了解,这小子的出身确实堪称非常微寒,一般情况下,像他们这个层面上的小民,见到个县令都能吓得说不出话,更不要说见到他这个皇帝了。 而这小子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却还能如此不卑不亢的和自己对答,没有一丝惧怕的意思,甚至于还敢当着他的面,用自污的方式调侃一下,这种胆色还有气度,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就算是朝中的那些勋贵子弟们,也没几个能在见到他之后,还能保持着如此淡定的家伙。 就算是这小子开了这个饭馆,这段时间没少接待过朝中的重臣们,见过了一些世面,可是他也不相信,一般人能像他这样,见到自己还能保持这种淡定。 这就说明,这个小子不但聪慧过人,同时还是一个很有胆色的家伙,于是无形之中,徐淼就给李二留下了一个很好,而且很深的印象。 “也罢!朕早就听闻你这店里的私房菜味道绝佳,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堪称长安城一绝,所以便想来品尝一下,有什么拿手的好菜,就给朕速速送上来吧,朕今日忙了一天,到了这个时候,腹中也早已饥饿了!” 徐淼躬身领命,退了出去,亲自开始安排上菜,不过传菜的人却不需要他的伙计,自有宫里面的侍卫抢了他们的活计,将徐淼准备好的几道凉菜先给传了上去。 其实这几道凉菜如果放在后世的话,根本不算是什么精致的菜品,不过就是凉拌豆腐丝、猪皮冻、醋泡萝卜皮、凉拌白菜丝、肘花、凉拌耳丝而已。 而这几道菜还真是这个时代其它酒楼没有的东西,豆腐丝是切成薄片的豆腐炸制之后,伴着葱丝用胡麻油凉拌的,猪皮冻是用猪皮加调料煮出来的,醋泡萝卜皮是用自制的糖霜加上醋和盐,又用了一点花椒水浸泡提前腌制两天制成的,凉拌白菜丝,这东西更是简单,用白菜也就是大唐这时候称之为菘菜,选嫩叶切成细丝家白糖和盐还有醋拌一下就成了,肘花和猪耳朵都是他自己店里卤制出来的。 说起来这些菜都很是简单,可是在这个时代,却都是稀罕物,没用富贵人家常吃的羊肉,只是用的猪身上的东西制作而成,最适合下酒之用,即便是后世,也是呼朋唤友酒桌上常见的几道小菜。 菜上桌之后,徐淼把自家的那种不知道应该叫酒精还是酒的所谓的神仙醉也给送上去了一壶。 李二动筷之前,身后站着的那个白脸太监,便立即很狗腿的先一样尝了一点,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又尝了一小口酒,脸色一变,但是喝下去之后,感受了一下,轻声对李二说了一句什么。 李二现在贵为天子,吃饭的规矩就自然多了,但凡是入口的东西,都要身边的太监先为其试毒之后,李二方能动筷,这也是宫里的规矩,以防有人给他下毒。 这太监试过毒之后,这才为李二他们分菜,请李二动筷品尝。 李二对于这种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喝的吃饭方式感觉很是新鲜,要知道以前他们这等人,即便是饮宴,也往往都是一人一张矮几,分开坐的,而徐记这里,一间包间只有这么一张大大的圆桌,一群人就围坐在这张圆桌四周吃饭,这是他以前没有体验过的。 倒是长孙无忌和房杜三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吃饭方式,虽然还是分餐制,但是却让人感觉着更亲近热闹一些。 李二好奇的每一样凉菜都尝了一些,在品尝过之后,对于这些凉菜的味道非常满意,这家伙明显也是个肉食性动物,豆腐丝、萝卜皮、白菜丝他都不是很关注,虽然也感觉味道不错,但是却对皮冻和肘花、凉拌耳丝很是感兴趣。 “这都是什么肉做成的?这东西有肉味,但是看起来却又晶莹剔透,入口爽滑!还有这个,味道香浓有嚼劲,还有这个,同样爽口而且脆生生的,似乎是脆骨!”李二惊讶的问道。 这时候房玄龄笑着说道:“这几道菜都是这小子这里的名菜,全都都是取自猪身上的东西,此乃是皮冻,乃是用猪皮熬制而成,而这个是肘花,乃是用猪肘秘制而成,至于这个,就是猪耳朵罢了!” 第七十五章 拍龙的马屁 “哦?都是猪肉?朕居然没有尝出一点腥臊之味,味道确实不错,朕倒是第一次尝到这么美味的猪肉!不错不错!看来你们几个之前都没少品尝了!”李二听罢之后,一边是惊讶,一边立即拿着筷子,又开始动起手来,一副胃口大开的样子。 这时候长孙无忌亲自为李二斟了一杯酒,对李二说道:“请陛下尝尝这小子秘制出来的这种酒,他称此酒为神仙醉,意思是能醉倒神仙,酒性十分甘烈,这满长安城,独此一家,即便是天下也找不到比这种酒更为暴烈的酒了!” 李二一听,就更加兴致高涨,他也是喜欢饮酒之人,天下美酒他可以说什么没尝过?而且宫中还有自酿的美酒,还真就不太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酒,能被长孙无忌如此推崇的。 暴烈?能比三勒浆还暴烈?李二还真就不信这个邪,虽然闻着这酒的酒味浓郁,但是还是端起酒杯,一口就闷了下去,但是这一口灌下去之后,李二的脸顿时就变色了,差点当场吐出来,但是强忍着还是用力的咽了下去。 咽下去之后,李二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哈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好酒!够烈!” 说着就赶紧夹了一块肘花塞到了嘴里,又喝了口水顺了顺气,这才算是缓了过来,而那个跟着他的太监,则尖着嗓子说道:“陛下,刚才奴婢尝过这酒的时候,也感觉十分暴烈,就怕陛下呛着了!” 而长孙无忌和房杜二人也都微微露出了笑容,因为他们都猜到了是这样的结果,李二的脾气,肯定会吃这个亏的,果不其然,李二差点就被呛到了。 对于这种酒,李二虽然吃了亏,但是酒一下肚,感觉到肚子里顿时暖洋洋的,很是喜欢这酒,于是便对徐淼说道:“小子,一会儿给朕准备几坛这个神仙醉,让朕带回宫里去!” 徐淼苦着脸犹豫了几犹豫却没有接旨,李二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把脸一沉对徐淼喝道:“难不成你还怕朕会不给你酒钱吗?” 长孙无忌一听,赶紧对李二说道:“这小子倒不是怕陛下不给他酒钱,而是据这小子说,他的这种酒产量极低,仅够店里面用的,绝不是怕您不给酒钱! 徐小子,陛下喜欢这个酒,是给你脸面,店里卖不卖都是小事,速速去给陛下准备几坛带走!” 徐淼于是这才苦着脸答应下来,吩咐了一声,让老许把今天拉过来的那几坛酒都别卖了,给今天来的客人赔个不是,就说今日的酒未能运到,请他们多多包涵,把之前存的新丰酒奉送给他们喝吧! 李二摇头苦笑了起来,他要是向别人要点什么东西的话,只要不是很过分,别人都乐的发疯,觉得这是他的恩典,而今天他要这小子几坛酒,这小子居然不情不愿,这倒是也新鲜。 这时候李二又发现了一个新奇事物,那就是窗户下面的那个取暖用的煤炉子,指着拿东西问长孙无忌他们,这是何物。 长孙无忌他们于是便把徐淼弄出来的这种烧石炭的暖炉详细对李二解说了一遍,还告诉李二,说徐淼已经帮他们家里的卧室和书房也都盘了几个这样的暖炉,效果确实不错,不但屋子里没有炭气,而且还温暖如春,特别是烧的那种无烟的石炭,价格低廉,还比木炭耐烧得多,既省钱也比炭盆取暖的效果好得多,乃是一种越冬的好东西。 一听这东西也是徐淼鼓捣出来的,李二更是有些诧异,放下筷子,还亲自走到暖炉旁边,用铁钩挑开炉盖,看了看炉膛里熊熊燃烧着的炭火,盖上后又仔细闻了闻屋里的气味,确实没感觉到炭气,于是连说这确实是个好东西。 随着热菜开始被送上来之后,李二一道道的品尝过去,心情顿时就再次大好了起来,对于徐记的这些菜,他极为满意,可以说是他这辈子自认为吃的最满意的一些饭食,以前觉得宫里面的御厨们的手艺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今日尝过徐记的这些菜之后,才知道,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吃过了徐记的菜之后,感觉那些御厨做的菜,简直就没法再吃了。 “不错不错!难怪现如今你徐记的名头如此之大,看来果真名不虚传,朕还听闻,这些菜都是出自你之手,难不成你以前跟过名师学过做菜吗?” 李二酒足饭饱之后,放下了筷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揉了一下吃撑的肚子,对徐淼问道,这么长时间了,自从他即位之后,听闻颉利率领突厥大军南下,到现在两三个月了,天天殚精竭虑处理军国大事以及各种政务,很多时候都没有心情好好的吃一顿。 但是今天他到了徐记之后,却胃口大开,不但菜肴味道新奇鲜美异常,连酒都如此甘烈,非常合他的胃口,所以李二难得敞开肚皮大吃了一顿,这会儿心情很是不错。 “回陛下,小子以前家中贫寒,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吃的,但是小子又是个贪吃之人,便整日琢磨一些有的没的,在嘴上抓挠,所以渐渐的就摸索出了一些新的做法,但凡是尝过的人,都说味道不错,故此草民才想着开了这家饭馆为生!倒是没有跟过什么名厨学过做菜!”徐淼自己也没法解释,他为何会有这么好的手艺,于是干脆就胡说八道了起来。 李二有点不太相信,不过看看这些菜肴,菜式上并不算精致,分量挺大,刀工也一般般,和那些名厨在式样、摆盘以及刀工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可比性,就是味道特别鲜美罢了,于是也就暂且让徐淼糊弄过去了。 “朕听闻你两个多月前,因为帮着尉迟宝琪督修城墙有功,受了无忌的赏赐,得了一块他的玉佩,以这块玉佩,在城中用极低的价钱盘下了这个院子. 朕想问你,你当时在那个时候,突厥大军眼看着便要兵临长安的时候,为何不留着玉佩,却要冒险盘下这宅院呢?给朕说说,你怎么猜到,突厥大军不会攻克长安城呢?”李二对徐淼接着问道。 肉戏来了,徐淼心里面叫苦,暗骂长孙无忌是个大嘴巴,这事儿你吃饱了撑的,给李二说什么呀! “回陛下,草民并不是要故意阿谀奉承陛下,只是这大唐上下,谁不知道陛下英明神武,而且您手下还有长孙大人、房大人、杜大人等这些精明的谋臣,又有尉迟将军、秦将军、程将军、候将军……等等这些不世的猛将! 突厥大军虽然兵力众多,但是到底也只是一群草原上的野人罢了,居然也敢觊觎我大唐的国土,敢来冒犯陛下的龙威,在草民看来,他们这些野人简直不知死活! 此番虽然突厥大军人多势众,但是他们远道而来,一路长驱直入,如此之快的便兵临渭水,草民以为,突厥人肯定不会携带上足够的粮秣,即便是沿途行掠,抢得一些粮食,但是想要维持他们那么多的人吃马嚼,断也支撑不了多久! 我们长安城城高墙厚,虽然兵力暂时不足,但是在陛下的率领之下,拖他们一些时日还是没有问题的! 加之城中尚有数十万军民百姓,万众一心之下,岂能让突厥狗们轻易取下长安城的? 草民最瞧不起国难当头之下,那些急于抛售家产,准备出逃之人,虽然我只是一介草民,但是却也认为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如果突厥狗们胆敢强攻长安城,那么大不了死战到底就是了,草民不过就是一条烂命而已,死不足惜!但是只要能死前拉一个突厥狗垫背,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 草民即便是身体单薄,开不了强弓,但是难不成还不能从城上向下扔石头吗? 这玉佩虽然值钱,但是如果真的长安城守不住的话,草民肯定也会战死在城头,断不会苟且偷生,做突厥狗的顺民,那时候留着这玉佩,除了便宜了突厥狗们之外,又有何用? 所以草民才敢趁机用这块玉佩,请人帮我盘下了这座宅院!仅此而已!” 徐淼一脸正色,拱手对李二说道,一脸的慷慨,大义凌然的模样,好像他真的当时已经打定主意,准备一旦突厥人强攻长安城,他便要于城同殉一般。 第七十六章 可笑至极 李二听着听着,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听徐淼说完以后,一拍桌子大声道:“好!说得好!好一个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你小子能有这等觉悟,不愧是我大唐的好儿郎! 这么说来,你这么做,也算是得偿所愿!” “这都拜陛下英明睿智,还有诸位文臣武将足智多谋,同时又悍勇敢战所赐!草民对陛下的敬仰,堪称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有陛下如此英明睿智的皇上执掌九鼎,大唐必将开创万世基业! 小子有幸生于这个时代,实在是三生有幸,今后大唐子民能在陛下的荫泽之下,定能过上国泰民安的好日子!”徐淼听了李二的夸奖之后,立即就又管不住嘴了,一脸谄媚的笑容,又开始拍起了李二的马屁,一时嘴快,就把周星星同志的名言给秃噜了出来。 听着徐淼这一通奉承,长孙无忌和房杜三人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暗骂徐淼这货,有点太不要脸了,这马屁拍的真是山响,简直堪称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就连李二自己听着都有点觉得别扭,徐淼这马屁拍的也太露骨了一些吧?让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样一个油滑的小子,要是当了官,那还了得?肯定是会成为幸臣或者奸臣,就算是有才,也只能像是东方朔那样的一个人物。 但是千穿万穿,马匹不穿,虽然李二感觉着徐淼这一通马屁拍的有点太过露骨了一些,但是内心深处却还是有点小得意。 忽然间他又想起了一件事,脸色一沉说道:“闭嘴,臭小子休要如此口舌如簧,对朕阿谀奉承!你这小小的年纪,又怎么知道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现如今天下不少人可是说朕得位不正,那么朕倒是想听听你这个混小子怎么看待朕的?” 屋中的气氛顿时就一下子变得压抑了起来,谁都没想到,李二居然会在这个场合之下,对徐淼这个奸猾的小子问及了他得位不正的事情。 玄武门之变,虽然李二干掉了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但是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肯定也成为了李二身上这辈子都洗脱不掉的污点了。 按照自古以来继承的原则,不管是皇帝还是勋贵,传位或者是把勋爵传给下一代基本上都讲究的是长幼有序,传嫡长子,而李二却毁了这个传统,杀了自己的兄长,逼迫父亲传位给他,夺了这个天下。 所以现如今天下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指摘李二,这一点大家伙都心知肚明,但是玄武门之变这件事,却没多少人敢在公开的场合里议论,充其量只能关起门,私下里吐槽一下。 而李二得了这个皇位之后,以长孙无忌他们这些亲信的重臣所知,李二心里并不好受,毕竟他们兄弟三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曾经为了大唐立国,还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 现在为了权力的争夺,李二却终于最终走上了这条弑兄杀弟的道路,甚至为了以绝后患,李二还将建成和元吉的儿子,他的那些亲侄子一个不留的全部诛杀。 这件事他们其实很清楚,李二在杀他们的时候,内心之中肯定也不好受,虽然大家伙尽量不提这件事,可是却也猜得到,李二很在乎这件事,内心中肯定也备受煎熬,所以他才会很关注天下人是如何看待他弑兄杀弟,逼父亲李渊退位,禅位给他。 这几个月来,李二其实经常微服出行,在长安的街面上游荡,其实大家伙都知道,李二是想要听一听民间的声音。 可是今天李二可能是神仙醉喝的有点多,原本正在说徐淼的事情,突然间话锋一转,居然对徐淼这样一个小子当众问起了他对于他李二得位不正这件事是如何看法。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都一起连忙起身对李二说道:“陛下……” “无妨!这件事天下人尽人皆知,朕还挡不住天下人私下里议论,这点胸襟朕自认为还是有的!今天朕就是想要听听这个小子的看法! 小子,你只管大胆的说,不管你说什么,朕今日都恕你无罪!但是你必须要实话实说!如果再敢像刚才那样,为了讨朕欢心,就故意阿谀奉承,小心朕扒了你的皮!”李二抬手止住了他们几人说话,对徐淼说道。 徐淼听罢之后,愣了一阵,心道李二今天喝多了?怎么好好的突然间脑子就抽风了?居然对小爷问起了这件事的看法! 徐淼想了想之后,躬身对李二施了一礼,对李二问道:“陛下,您真的想听草民的实话吗?” 李二正色点头道:“实话实说!但说无妨!” “陛下,能不能让草民坐下喝杯酒壮壮胆再说?”徐淼接着问道。 “好!赐座!楚宏,给他倒酒!”李二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并且对身后的那个四五十岁的老太监吩咐道。 “陛下,这么做的话他……”那个太监连忙撅着屁股对李二劝道,要知道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李二乃是贵为一国的君主,而徐淼现在只是一个白身的小民,充其量是有俩臭钱的小老板,和李二之间的身份差距可谓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之多。 而他居然提出来要和李二这个皇帝,坐在一张桌边喝酒,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说他僭越那都是轻的,根本就是藐视皇权,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今日朕是以李世民的身份前来的,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出来的!你休要多言!小子,坐下吧!”李二瞪了一眼跟着他的这个老太监,斥退了他,让徐淼坐下。 徐淼于是大大咧咧的就真的一屁股坐在了李二对面的一张椅子上,而那个叫楚宏的老太监瞪着徐淼,这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冷厉无比。 而徐淼也不看他,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脖就灌了下去,然后立即开始龇牙咧嘴还打了个寒战,如同一只被喂了辣椒的猴子一般反应。 他不管不顾,赶忙抓起公筷,就夹了一片扒羊肉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里,换了筷子夹起来塞到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去。 从辛辣的酒精刺激中缓过来之后,徐淼的脸有点微红,忽然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那个叫楚宏的老太监小眼睛之中寒光一闪,尖着嗓子厉声喝道:“大胆!小子胆敢对陛下无礼!” 徐淼对李二拱拱手道:“对不起陛下!草民只是觉得,陛下问的这件事,实在是可笑至极!”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也猛地沉了下来,两眼之中闪过了一道寒芒,一股杀气顿时就冲着徐淼扑面而来,让徐淼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连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听到这里,也都忍不住怒视徐淼,准备出言训斥他。 倒是李二忍住了怒气,再次斥退了想要上去收拾徐淼的楚宏,又止住了长孙无忌等人说话,对徐淼问道:“你笑什么?有何可笑之处?” 第七十七章 跟李二谈生意 “陛下!既然您想听下面的小民对于您继承大统之事是何看法,那么草民斗胆就直言不讳了! 以草民看来,这件事陛下是杞人忧天,草民不敢代那些豪门世族如何看待陛下,但是却敢代天下的平民对陛下说,根本没几个人会关心这件事!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谁来当皇帝,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我们这些草民最关心的却是,眼下我们的皇帝陛下,是不是一个爱民的陛下,是不是一个可以守护我们家园,守护住我们国家的陛下!是不是一个可以管好吏治,清除掉那些贪官污吏的陛下!是不是一个可以让我们这些草民富裕起来,从此衣食无忧的陛下! 如果陛下您做到了这些事情,那么天下的平头百姓,又哪儿有兴趣去管陛下如何得到的这个皇位!只要陛下能给天下的平头百姓,那么我们便只会无条件的拥戴您,称您是老天赐给我们的明君!是上苍赐给我们的圣主! 至于玄武门的事情,那是您的家事,蝼蚁尚且偷生,换成谁是在陛下当时的位置上,都不会坐以待毙,唯有反戈一击! 结果是您赢了,就成为了我们的圣上!那么这就是理所应当,我们只会关心,您当了皇帝之后,会给我们这些草民带来什么好处!除此之外,对我们来说,根本毫无意义可言! 这就是草民心中所想,也应该是天下绝大部分平头百姓心中所想!不知陛下对于草民的回答可否满意? 如果陛下觉得草民的话冒犯了陛下,那么请陛下治罪!” 徐淼说完之后,站起身后退几步,翻身拜倒在地,对李二拜倒请罪。 李二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面无表情了盯着徐淼,屋中这个时候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偷眼留意着李二的反应。 徐淼趴在地上,这个时候感觉到开始冒冷汗,心中暗骂,今天他又犯病了,犯了大嘴巴的毛病,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屁话呢? 但是刚才李二的问题,他不得不回答,这番回答,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回答了,至于李二怎么想,那就听天由命吧!但愿李二别抽风,能像历史上记载的那样,拥有宽阔的胸襟,别食言自肥把自己给干掉就行。 李二沉默的盯着徐淼看了好一阵子,渐渐的脸上的表情仿佛像是冰雪融化了一般,露出了笑意,而且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忽然间又朗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说得好呀!既然我已经做了,那么又何必在乎天下人如何看我?说得好!起来吧臭小子,刚才朕已经说过,不管你说什么,朕今日都恕你无罪,那么朕自然不会食言自肥!给我滚起来吧!别跪着打摆子了!” 趴在地上的徐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下就放松了下来,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拜谢过李二之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涎着脸笑着对李二说道:“只要陛下不生气就好!小子我现如今只剩下一个小妹了,小子实在是不能死,要不然的话,舍妹便会从此成为可怜的孤儿,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李二在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似乎也感觉尽兴了,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第一声净街鼓也已经响了起来,于是拍了拍坐的那张太师椅,对徐淼说道:“小子,把酒给朕装车上,另外抓紧时间,给朕也做几张这种椅子,过几天送到宫里去! 还有,你这种暖炉也不错,也给宫里盘一些,作为朕的子民,有这些好东西,不知道先献给朕享受一下,真是不为臣子!” 徐淼一听,得了!这李二就是强盗出身,看见好东西就抢,这次又要大出血了,要东西要的理直气壮,也不提付钱的事情,简直太不像话了! “遵旨!这些椅子倒是好说,草民立即让工匠为陛下定做一些送入宫里就是了!但是这种暖炉用起来不方便,草民现在正在安排人打造一种铁质的炉子,可以随时移动,冬天过去以后,便可以拆掉烟筒,从室内搬走,天冷的时候再移入到室内,用起来比这种砖垒的暖炉要方便得多! 不过就是铁炉子价钱会比较高,不知道陛下的宫里准备定多少呢?草民也好安排人手尽快打造!”徐淼陪着笑对李二问道。 李二听罢之后,再次大笑了起来,指着徐淼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居然还惦记着钱!放心吧,你只管给朕先打制几十个,价钱你定,到时候送入宫中,找楚宏要账就行了!朕现在虽然穷了点,但是却也不差你那点小钱,内府还出得起这笔钱!真是个奸猾的小子!整个钻到了钱眼里了!走了!回宫!” 说着李二便起身带头朝门外走去,而这个时候,长孙无忌等人也都赶紧跟上,长孙无忌经过徐淼身边的时候,还拍了拍徐淼的肩膀,笑的很是奸诈。 而房玄龄和杜如晦走的时候,也都拍了拍徐淼,杜如晦还小声说道:“小子,今晚说的不错!” 第二天徐淼还在家里陪着婉儿吃早饭,长孙冲就急匆匆的又跑到了安善坊,闯入到了徐淼的家里。 看到徐淼正在和婉儿、虎子、二虎还有另外一个小孩儿吃饭,也不分尊卑,凑在一个桌子上吃包子,于是很是惊讶。 “你们家就这么吃饭?”长孙冲对徐淼问道。 徐淼奇怪的看着长孙冲:“有何奇怪的吗?” “你陪你妹子吃饭也就罢了,可是他们是你的仆役或者仆役的孩子,你们难道不分尊卑吗?”长孙冲拍了一下虎子,让虎子给他让位滚一边去。 虎子知道长孙冲身份高贵,于是赶紧端着碗抓了两个包子就转身凑了出去,把位子让给了长孙冲。 长孙冲一屁股坐下,看到桌子上有粥,有腌的萝卜条,还有鸡蛋和包子,正好他也没吃饭,于是毫不客气的招呼伺候他们的王刘氏给他速速也盛一碗粥,再给他拿双筷子,自己动手剥了个鸡蛋塞嘴里,发现鸡蛋的味道很好,是卤的鸡蛋,于是一边叼着一个包子,一边又伸手去抓鸡蛋。 徐淼拍开了长孙冲的爪子,不喜的说道:“吃一个!再吃他们就不够了!每人一个,你把我的给吃了!想吃明天去店里,我给你煮一盆,吃不完不许走!” 长孙冲一看确实是每个人一个,于是便讪讪的收回爪子,开始吃包子。 这包子是白菜猪肉馅儿的,味道很好,长孙冲很是喜欢,一边吃一边再次问道:“你们家真是没规矩,哪儿有下人跟主人一起吃饭的?” “切!我才吃饱饭几天呀?你们都是勋贵之家,规矩大,我就是一介草民而已,哪儿有那么多臭规矩?他们都是我们庄子上的,跟我算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能坐一起吃饭? 你们别管他,快吃饭,吃完饭去练字去!小东,鸡蛋必须吃掉,不吃的话,也不许吃包子!先吃鸡蛋!”徐淼一边回答长孙冲,一边指着那个最小的孩子训斥他道。 小东是王刘氏的儿子,这小子鬼机灵,跟着王刘氏住在徐淼的家里,平时王刘氏负责照顾婉儿,小东也住在这里,刚开始小家伙还很喜欢吃鸡蛋,这才一个月下来,就吃腻了,开始想方设法的不吃鸡蛋。 王刘氏正好给长孙冲盛饭送过来,听到之后,照着儿子的屁股就是几巴掌:“真是造孽呀!你这个小混蛋跟着少爷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居然就不吃鸡蛋了!真是欠揍! 以前你一年也吃不到几个鸡蛋,庄子里现在多少孩子还拖着鼻涕放猪呢,你这个小混蛋就开始嫌弃鸡蛋了,看我不打死你!” 长孙冲一边大口啃着包子,一边看着这一幕,觉得煞是新鲜,他从小到大就没过这种体验,虽然不理解徐淼家里怎么这么没规矩,但是却又对这一幕感觉挺温暖的,甚至还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羡慕的感觉。 第七十八章 合作协议 “说吧,你一大早就又跑来我家,别告诉我你是专门来蹭饭的!要是来蹭饭,一个包子十文钱,给你记账!”徐淼翻着白眼看着长孙冲已经开始抓第三个包子了,于是不喜的说道。 “我呸!你咋不去抢呢?一个包子就十文钱,外面一张那么大的胡饼,才两文钱,小点的才一文钱,你这包子就敢要十文钱,十文钱快买一斤肉了!你这个奸商!”长孙冲继续大口的吃包子,一边怒斥徐淼的这种奸商行径。 “废话少说,赶紧说你一大早跑来找我干什么!”徐淼把最后一口包子填嘴里,喝完粥对长孙冲说道。 现如今他和这帮纨绔早已混的烂熟了,而这帮家伙因为尉迟家的原因,也不把他当下等人看待,算得上是朋友了,而且这帮家伙对于徐淼搂钱的能力都很是佩服,而且对于徐淼花样翻新弄出来的新鲜东西也都很是钦佩。 长孙冲吃完第三个大包子之后,打了个饱嗝,喝着粥嚼着脆生生的萝卜条,对徐淼说道:“我听说你弄出了什么铁暖炉,正好我们家有铁也有铁匠,所以就过来跟你商量商量,看看咱们两家能不能合作一下!反正你也没铁匠铺,这买卖你也吃不下!你看成不?” 徐淼早就猜出长孙冲的来意了,昨晚长孙无忌临走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他就预料到,长孙无忌会看上这门生意,而长孙无忌肯定不会过来跟他商量这门生意的,正好长孙冲现在和徐淼很熟,所以也就不派管家来了,直接让长孙冲过来跟徐淼商量。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谁说我没铁匠铺,很不幸,我刚好刚开了一间,不信的话,带你瞧瞧去?” 徐淼话音未落,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就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打铁的声音,长孙冲脸色微微一变,瞪着眼看着徐淼说道:“你小子怎么啥都干呀?又是开饭馆、又是开木器作坊,又是开酒坊,现在连铁匠铺都开,你小子不怕撑死?” “小爷这叫多头发展,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懂不懂?万一要是一门生意遇上麻烦,其它生意还能让我和我妹子不至于再饿肚子! 算了,你应该懂,像你们这些高门大户的,谁没几手暗棋!你就说吧,想跟我合作,你们准备给我什么好处吧!”徐淼对长孙冲鄙视了一下之后,话锋一转,对他问道。 长孙冲一听这事儿有门,徐淼并没有断然拒绝,于是便问道:“你想要啥条件,先说说让我听听!” “你这种纨绔,懂什么?能做得了你家的主吗?也不怕我把你坑了?”徐淼对长孙冲笑着问道。 “你敢!你小子别小看老子,不就是门小生意吗?有什么我做不了主的?”长孙冲一听就不乐意了,瞪着眼对徐淼吼道。 “小生意?你敢说这是一门小生意?你知道这门生意要是做好的话,有多大吗?就凭这一点,我就敢说,你对做生意这件事,根本就是白痴!”徐淼于是更加鄙视这小子了。 “什么是白痴?”长孙冲问道。 “大致意思类同于傻子或者夯货!这是文雅的说法!”徐淼说完之后,站起来就跑。 长孙冲当即勃然大怒,立即丢下筷子便蹦起来追杀徐淼,没多会儿工夫,徐淼便被这厮擒住按在了地上,虎子跃跃欲试的想要过来帮忙,但是却被徐淼瞪了一眼,止住了这愣头青。 长孙冲恼羞成怒的按着徐淼喝问道:“你敢说我是傻子夯货?” “好好好,你不是傻子夯货成了吧!那你算过没有,这生意要是做开了以后,你知道单单是这长安城,就可能会卖掉多少铁暖炉吗?”徐淼拍着地面服软,不过却对长孙冲反问道。 长孙冲松开徐淼,想了想却摇头道:“能卖多少?不知道!” 徐淼脸上再次露出了一脸鄙视的神色:“连这个都想不出来,你也敢说你不是白痴?好好好,君子动口不动手!听我说完!”看长孙冲又要原地爆炸,于是徐淼连忙摆手说道。 “你说!”长孙冲气呼呼的停下手。 “现如今长安城内,有六七十万人口,差不多有足足十万户,我打算把这铁暖炉定价两贯钱,刨去那些买不起的,能买得起的人家且就算只有一万户吧!而且像大户人家,绝对不止只买一个,向你们家,就足足需要几十个,就按照一家买两三个算,这么下来未来几年就能卖掉几万个! 我核算过成本,做这东西,铁料和其它原料加上人工,只需要五六百钱,要是你家做的话,你家自己有铁,有工匠,一个炉子成本更低,卖两贯钱,你自己算算未来几年你家能赚多少钱吧!”徐淼于是便开始给长孙冲算账。 长孙冲从小接受过比较好的教育,不是尉迟敬德家那样,长孙无忌乃是勋贵之家出身,对于家中子弟的教育还是很重视的,长孙冲这小子又比较聪明,所以算学一道,也算是会点,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之后,这小子的脸就变色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门生意未来几年,能赚好几万贯?”长孙冲瞪大了眼睛。 “你说呢?”徐淼翻了翻白眼,露出了一个你不是白痴谁是白痴的表情。 长孙冲的瞳孔这会儿都变成方形的了,坐在那儿有点发傻。 “你也别高兴太早,这东西随着上市以后,价格会逐步降低,获利会逐步减少,不过却能做很长时间,因为这东西时间长了就算是铁打的也会坏,以后很长时间都能接着卖,是个长久的生意!不但可以在长安卖,以后还能在洛阳和其它城里卖!你自己想想看,这生意有多大吧! 所以说呢,你那句话说的不错,以我的能力,是不可能吃得下的,就连尉迟家也吃不下,也只有你家可能吃得下这么大的买卖,现在让你自己说,你打算怎么跟我合作?”徐淼戏谑的看着发傻的长孙冲。 长孙冲听到这里,脸黑了下来,想了想之后,对徐淼问道,我能先看一眼你的铁暖炉吗? 当看到那个已经打造好的铁煤炉之后,长孙冲围着看了好一阵子,还很下作的像是抚摸美女一般,上上下下的抚摸了一遍,然后恋恋不舍的对徐淼说道:“这件事太大,我做不了主,我得先回去问问我爹!但是说好了,这东西你只能卖给我们家,不许给别人家!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徐淼耸耸肩膀:“生意嘛,那就看你们家能出得起多少钱了!要是你们给我的太低的话,那么凭什么我不能把这生意卖给别人家呢?” “你就不怕回头我们家照着你这铁暖炉的样子自己做吗?”长孙冲开始耍无赖,盯着徐淼说道。 “切!那你不妨就试试好了!你家要是只是个普通的商贾,那样的话,我还真有点担心!但是别忘了你爹是干什么的!你不要脸,你爹还要脸呢!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你长孙家居然抢我这样一个穷小子的生意活路的话,也不知道天下人会怎么说你们长孙家!就算是你们不管这个,总还是要估计皇后的脸面吧!”徐淼坏笑着对长孙冲说道,一副老子吃定你的贱样。 长孙冲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指着徐淼说道:“好,算你狠!你等着!我明天给你回信儿!” 于是第二天,长孙家和徐淼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那就是徐淼把这铁煤炉的生意卖给长孙家,长孙家每卖出一个铁炉,就需要付给徐淼五十文钱,而徐淼以后则不能再把这东西给别家用了,至于他自己打造,长孙家不管,也就是说以后这门生意,他们长孙家和徐淼一起做。 第七十九章 自由 五十文钱表面看起来虽然不多,但是这却是一个长久的财源,只要长孙家还在做这个生意,那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进帐,每年哪怕长孙家只卖出去一千个铁暖炉,徐淼就有五十贯钱进帐。 无十贯钱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着实不少了,因为一般的平民家庭,一年的收入下来,也不过就是几贯钱而已,几贯钱就足够一大家子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所以哪怕徐淼今后什么都不干了,就靠着这个生意,也可以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有吃有喝衣食无忧了。 原本长孙家是想要给徐淼一笔钱,彻底买断这个生意的,但是徐淼却不肯答应,一口咬死,这生意是两家合作的买卖,不能一次性卖给长孙家,长孙家想做这个生意,那就每卖出一个炉子给他一百文钱。 长孙冲很不理解,说为什么不能一次性买断,徐淼便开始给他灌输专利使用费的概念,说这玩意儿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而且还废了很大的力气,不断的改造,他付出了很大的心力,一次性卖掉对他没什么好处。 他更愿意采取这样的方式,他出心力,长孙家出人力和物力,两家共享这门生意,这样的话,他几能细水长流,一直吃这口饭,一次性卖给长孙家,那么他就只能拿三五百贯钱,以后再也得不到好处了。 长孙冲后来和徐淼争的脸红脖子粗的砍价,最后眼看着长孙冲都要恼了,于是徐淼这才把价钱压到了五十文上,双方这才“愉快”的达成了合作协议,签下了一份契书,在签订了契书之后,徐淼便把他绘制的铁煤炉的图样还有一个已经打造好的炉子交给了长孙冲。 至于这生意交给长孙家去做,以后会不会又不要脸的商贾,仿制这种铁暖炉,那就不是他徐淼管的事情了,在利益面前,长孙家自然而然会想方设法的保护属于他们的利益,这一场交易之中,他们长孙家才是最大的获利者,他们就有义务来保护属于他们的利益。 在这个没有专利法保护知识产权的时代,既然官府管不着不要脸的人去侵犯别人的知识产权,那么就让强权去保护好了,徐淼相信长孙家能很好的做到这一点,也有能力做到。 而他绘制的图样在被长孙冲拿回家之后交给家里的工匠头观看,几个工匠和长孙冲打开图样之后,顿时都大吃了一惊,这图样被徐淼绘制的非常精细,不但有炉子的外观图,还有刨面图,另外还有各部分零件的三面图,说起来只是一个炉子的图样,但是却用了很多张纸才彻底绘制出来,上面还标定出了详细的尺寸数字。 这种图别说长孙冲是第一次见到,就算是他们家中的老工匠,也从未见过,长孙无忌看过之后,也感到十分惊讶,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细致的图样,只需要照着图样,就可以不费任何力气的将炉子给打造出来,实在是太精细了! 当长孙冲把他和徐淼签订的这份契书给他老爹看的时候,长孙无忌看过之后,微微叹了口气,对长孙冲说道:“此子真是不可小觑呀!说起来他乃是寒门出身,可是不知为何却如此聪慧,尉迟宝琪本来只是个傻小子,现如今认识了他,短短几个月,就给尉迟家赚到了数千贯的好处! 这小子的眼光确实不凡,别的不说,单单只是这敛财的手段,就堪比一些经年在市面上摸爬滚打的那些老商贾! 现如今连当今圣上都很看好这小子,你们兄弟,以后要多和这个小子来往,别试图占他的便宜,这样的话,为父相信,他肯定会给你们也带来更多好处!” 而这个生意徐淼没跟尉迟家合作,尉迟家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满,因为徐淼虽然和尉迟家合作了徐记私房菜,可是徐淼却并不是他们家的附庸,在合作方面,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徐淼也从未打算将自己彻底跟尉迟家绑定在一起。 徐淼始终坚持,自己是个自由人,而不是依附于谁家的附庸,靠着仰人鼻息讨生活,他可以和尉迟宝琪交好,但是却不会彻底依靠尉迟家,他必须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虽然这么做在这个时代很难,可是却是他必须要做的。 这次和长孙家合作的事情,也是他提前就想好的,因为铁这种材料,目前在大唐还属于稀缺的资源,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实力大量的采购铁料,也没有能力雇佣大量的工匠来打造这种东西,尉迟家也同样没有。 即便是他勉强自己打造,那么用不了几天,就会被奸商盯上,用更多的资本,仿制出来抢占市场,而他没有任何能力与之对抗,连成本都不可能比对方大批生产的情况下会低于对方。 而偏偏这个东西的市场今后肯定会非常之大,所以这个生意他徐淼根本吃不下,这么一来就必须找一个强力的人家合作,唯一符合条件的,也只有目前把控着大量冶铁资源的长孙家。 而长孙家的实力足够强大,他们拿下这个生意,有足够的能力来震慑其他人不敢轻易的来抢他们的生意,而且成本方面,也斗不过他们长孙家,长孙家只需要略施手段,便能把竞争者干翻,沦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和长孙家合作,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但是徐淼不知道的是,自从那天李二去过了徐记之后,回宫便安排了百骑司,开始探查徐淼的出身,想要知道徐淼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随后百骑司便开始对徐淼展开了一场调查行动,派出了人员先去了小王庄,接着又查问了万年县,又根据徐淼所述,查访了他们母子这些年来的所经之地,甚至还去了曹州离狐查了徐淼的出身。 徐记私房菜的名声大噪,同时也引起了李世勣族人的关注,他们期初并不知道这个徐记私房菜居然是徐淼开的,而且他们也没几个人认识徐淼,甚至想不起徐淼这个名字。 直到有一天,李世勣府上的一个专门负责家族成员的管事,听闻了徐淼这个名字之后,才忽然想起来,好像这个徐淼应该是他们的一个远方族亲,不过当初随母来投李家的时候,却并未被他们所认可。 只是后来有族中一个曹州过来的年长族人,替他们母子三人说了句话,碍于面子,他记得当初怕他们三人流落长安街头,四处乱讲说他们是李家的族亲,却被弃之不管,李家的面子上过不去。 于是这才勉为其难安排人去万年县给他们母子三人落籍在了万年县,并且随后在偏远的万年县南部山里一个的一个小村落给他们安置了住处,在万年县领了三十亩田,实际上只有七八亩可以耕作,之后便不再管他们了。 至于族谱上面,也没有正式录入徐淼兄妹的名字,仅仅只是在一个来投李家之人的册子上记录了一下。 而且他还记起来,就在八月下旬突厥大军威逼长安之前,家中组织族中子弟以及城外庄子里的庄丁充作义兵入城协防的时候,想起过这个小子,派人去把他招入了城中。 再之后突厥大军退走,义兵解散各自回家的时候,就没人再想起过徐淼这个小子。 第八十章 李家三兄弟 他很怀疑开徐记私房菜的这个徐淼,是不是就是他们安置在小王庄的那个徐淼,于是便派人去万年县查了一下,果不其然,开徐记私房菜的这小子,居然就是落户在万年县杜曲镇小王庄的那个穷小子。 这让李家的这个专门负责管理族亲的管事很是诧异,怎么也没想到,徐淼这个小子怎么有这等本事,哪儿来的钱在东市这样一个奢华的市面上开这样一个馆子。 李家的这个管事对此越发好奇了起来,于是专门还走了一趟东市,到徐记私房菜看了一下,但是结果居然没能吃上饭,因为徐记的规矩很大,必须提前几天就预约,否则就没房间也没桌子。 李家的管事正在关注徐淼,就听闻徐记私房菜被人给砸了,事情闹得还挺大,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把他给吓了一跳,砸了徐记的那个烈火帮,居然被万年县连根拔起,连帮主都被万年县的捕头给当场弄死了,副帮主和几个头目,后来也被万年县判了弃市,一干帮众皆被判徒刑或者是流刑。 为了一个小小的徐记饭馆,万年县居然动了如此大的干戈,这让李家的管事非常不理解,于是这才重视起来,经过一番打听之后,结果令他大吃一惊,原来根本不被他们当成族亲的徐淼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居然结交了尉迟家的二少爷。 徐记私房菜是徐淼和尉迟家合伙开的,这件事起初并不为外人所知,徐记一开业就生意火爆,结果招致了东市几家酒楼的嫉妒,唆使了烈火帮去砸了徐记的店,结果却捅了马蜂窝,被万年县把烈火帮连锅端了不说,据传尉迟家的二少爷和徐淼这两个家伙还趁机狠敲了几家东市酒楼一笔竹杠,让他们赔了几千贯钱才放过了他们。 同时他还打听到,徐淼在突厥大军退去之后,回小王庄接妹子入城,结果还干了一件大事,他领着尉迟宝琪以及尉迟家的家将,闯入了杜曲镇民部主事刘恩家,殴伤或者致残刘恩以及家中上下二十余口。 并且导致了刘恩被刑部和大理寺判弃市,全家被斩七口人之多,其余家中男丁皆被判流放岭南,女眷全部没入到了教坊司之中充为官妓。 于是这个管事才意识到,徐淼这个小子,他们都真的是以前被他们给忽视了,徐淼母子三人,因为他的冷漠,初到长安的时候,着实受了不少委屈,甚至徐淼母亲没多久就病死,他们都不知道,徐淼为了救母在刘家借了高利贷,差点被刘家逼得连妹子都被抢去卖掉,他们对此一概不知。 反倒是在派族亲和庄丁入城充作义兵的时候,他才无意间想起还有徐淼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牺牲掉的弃子,给强行赶入了城中协防。 这也难怪徐淼从来没跟他们家来往过,最后选择了跟尉迟家的二公子结好,开了这徐记私房菜,甚至还又开了一间木器行,所制的新式的桌椅,在长安城勋贵之家极受欢迎,连他们李家府上,李世勣的二弟李弼,也订购了几套,在书房和偏厅里面待客之用。 前些时候老爷李世勣回家,还称这椅子坐起来很是舒服,特别夸奖过二爷。 他还听二爷李弼和三爷李感说过,徐记私房菜的菜味堪称天下一绝,烹制方式奇特,味道极为鲜美,吃过之后,再吃府上厨子做的饭食,简直就如同嚼蜡一般。 这一下这个族中管事感觉到有点害怕了,要知道作为大家族,对于族中后辈是很关注的,不单单族中的直系子弟受重视,包括族中聪慧、机灵有本事的族亲子弟同样也很受重视,一旦发现,便会刻意的加以培养,早早的会送去读书亦或是入军历练,成为族中的精英。 可是却因为他的漠视,现在让一个如此有本事的远房子弟受尽了委屈,几乎被逼入绝境,现如今凭着自己的本事,在长安城之中,混的是风生水起。 这个李家的族中管事不由得顿时直冒冷汗,思量良久之后,便先去找了家里的三爷李感,私下里把这件事告知了李感。 都是李世勣的三弟李感,听罢之后,却仅仅只是冷笑了一下,说不过就是一个会做饭的小子,开了个饭馆又算得了什么本事?即便是他所开的这徐记私房菜确实现如今在长安城颇有名气,但是到底也是贱业,有他没他都无妨,不必理会就是了,他们李家也不会认徐淼这个族亲的,认了的话,反倒是让人笑话。 有了李感的这个背书,李家的这个族中管事,这才放心了下来。 十二月初李世勣返京,入宫面圣之后,君臣相谈甚欢,回家之后,李世勣二弟李弼还有三弟李感为其接风洗尘,提及了京师之中一些趣事,李弼告诉李世勣,长安城东市之中,开了一家不大的饭馆,名叫徐记私房菜,他前些日子受邀前去品尝了一下,这家饭馆的菜味绝佳,堪称京师之中酒楼饭馆之中的翘楚,无出其右者。 李世勣这半年来一直在外奔波,这次回京一定要请他去尝一尝,而且李弼已经提前派人去预定好了包间。 李世勣听罢之后笑着答应了下来,不过老三李感却没有出声,脸上微微露出不屑之色,虽然他也承认徐记私房菜的菜味确实堪称一绝,但是自从知道了那饭馆的掌柜乃是他们李家的远方族亲之后,便对徐记私房菜不再感兴趣了。 在他看来,他们家族之中,出了这样一个族亲,幸好他们当初没认这亲戚,要不然的话,执此贱业,乃是他们家的耻辱,不是他们李家不能做买卖,即便是做买卖,那也应该是他们家的产业,派谁去打理该是家里说了算,安排族亲打理不算丢人。 但是像徐淼那样,自己开店,而且居然还跟外人合伙,那就是标准的犯贱,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再去吃饭,给那小子送钱,李感觉得很不自在。 不过他也不想扫了二哥和大哥的性,毕竟徐记的菜味确实堪称一绝,大哥没有尝过,去见识一下也罢,他另外还在想着,怎么能把徐记的这门手艺给弄回来,自家在长安城也有一座酒楼的产业,这段时间生意一直不是很好,要是能把徐记的手艺给弄回来的话,那么他家的那座酒楼以后生意肯定也会火爆。 于是第二天兄弟三人便到了徐记私房菜,老许热情将他们迎入到店里之后,请他们安坐,请他们点了菜之后,便赶紧吩咐后厨抓紧时间上菜。 李世勣打量着这店里的环境,对于这个饭馆的简陋感到有些诧异,这个店看起来不大,普普通通的一个普通饭馆,只是这桌椅看起来比较新颖罢了,几个人围坐于一张大桌旁边一起用餐,倒是挺新鲜。 屋里的陈设也挺简单,但是却进屋之后感觉着温暖如春,让人坐下一会儿就有点出汗,只能脱去厚厚的皮裘,但是屋中却没有一丝炭气。 在得知这屋里之所以这么暖和,都是屋角窗户下面的那座炉子所致之后,李世勣饶有兴趣的也去看了一下,结果发现居然烧的是石炭而不是木炭,于是颇感新鲜。 喝一口茶水,却发现味道也挺特别,似乎有一种浓郁的麦香,于是叫来老许问过之后,方知这是徐记专门给客人泡的大麦茶,说有消食开胃之功效,常喝对人有益,如果不喜欢的话,店里还有竹叶茶可供替换。 李世勣这才觉得这个小店,似乎确实跟其它那些酒楼略有不同之处,为客人考虑的倒是周到。 当菜上来之后,李世勣品尝了一下,也大为惊叹,大赞这里的菜确实味道绝佳,而且看不出是用的什么烹饪手段,可以把菜做的如此之鲜美。 再品尝一口店里特有的神仙醉之后,李世勣就更是惊叹不已,大呼好酒,认为此酒才堪称是天下第一烈酒,最对男人的口味。 第八十一章 不给面子 李世勣本来就是一个好酒之人,酒量不错,而且最喜欢饮新丰酒和波斯那边运来的三勒浆,但是现在尝过了徐记的神仙醉之后,顿时就觉得,那些酒的甘烈程度,完全无法和这徐记的神仙醉相媲美。 “这酒不错,一会儿告诉店家,给我拿几坛带回去,回头带到并州那边饮用,这才几个月不在长安城,东市居然出了这么一家好地方!可惜呀!我过些天还要去并州,就再也吃不上这等美味了!”李世勣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这时候老三李感轻蔑的一笑道:“这又有何难?让店家送咱们一个厨子,让兄长带去并州不就是了!” 老二李弼摇头道:“这手艺乃是人家吃饭的手艺,人家岂能轻易送出一个厨子?夺人看家手艺,无异于夺人妻女,非君子所为也! 这徐记开张以来,长安城中前来尝鲜的勋贵不计其数,都从未听过有人要他们手艺的!我们又岂能这么做? 另外据我所知,徐记的这种神仙醉,产量极低,目前仅供店里售卖,让客人在店里饮用,概不外卖!恐怕兄长此次想要带走一些,不太可能!” “岂有此理!别人不给,但是咱们家他却不能不给!”李感一听,顿时脸上就露出了带着不屑的怒意。 李世勣本来听了二弟李弼的话之后,也有点失望,再一听三弟李感的话,倒是有点诧异:“三弟,你此言何意?难不成你和这家店的掌柜很熟悉?店家不敢不给你面子?” “大哥不用多问,待我叫他们的掌柜过来,大哥便知为何了!来人,去叫你们家的掌柜过来,告诉他就说英国公前来,让他过来一见!”李感叫来了在门外候着的伙计,去把徐淼叫过来。 徐淼其实这会儿就在店里,也知道李家的老二李弼今天定了包间,但是却懒得见他,李弼一到,老许就告诉了徐淼,今日不但李弼来了,李世勣和他三弟李感也一起来了,这就是说李世勣回京了。 即便如此,徐淼也懒得过去打个照面,继续窝在后院里面,在一间属于他的屋子里,趴在桌子上用鹅毛笔在一叠用上好的六合纸装钉起来的大本子上写写画画,这是他现在一旦闲暇的时候必做的功课,主要是凭借着记忆,将后世所学的数学,按照难易程度由易到难记录下来,省的时间长了忘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弱项在什么地方,他没有经历过古代文化的熏陶,虽然后世上学学过一些诗词歌赋和古文,但是和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所受到的熏陶却相差太远太远,仅仅是他拿一手丑陋无比的毛笔字,一旦拿出去便能让人嗤之以鼻甚至笑掉大牙。 他拿得出手的就是算学,经过他的考察,现如今大唐的最高数学成就,大概也就是后世的初中水平,而且这还是属于顶尖的,一般读书人的数学水平,大概不超过小学三年级的水平,已经算是不错了。 所以他打算把后世的数学知识先通过回忆记录下来,回头传授给自己的妹子和自己的学生,现在只要一有时间,便会整理回忆记录下来。 当听老许过来通禀,说李家的老三李感要他过去一趟,徐淼皱皱眉头,本想推脱让老许过去说他不在,可是想了想之后,觉得一直躲着李家也没意思,他不可能这辈子都躲着李家的人不见,正好今天李世勣这个家主也在,索性就过去打个照面也无所谓。 现如今的徐淼和刚刚醒来的时候心态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他现在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明白自己此生就要在大唐这个时代度过了,而且他也做好打算,要在大唐,给自己闯出一条路,给未来他的后世子孙,留下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基业。 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绝不依附于任何人,必须拥有绝对的独立性和自由性,所以他才没有投到尉迟家的门下,至于李世勣家,他更是极其排斥,不管他们是不是同宗同族,在李家之前对他们母子三人的态度,还有前段时间对他做的那些事,他早已在心里跟李家划清了界限。 更何况他还知道,李世勣的孙子徐敬业,会在未来起兵造武曌的反,因此惹下滔天大祸,除了他自己身死族灭之外,也给他们家族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自己是绝对不能跟他们有什么瓜葛,省的以后也祸及自己的子孙后代。 所以徐淼开了徐记私房菜之后,没有和李家进行任何联系,至于他们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开了这间徐记私房菜,这就不是他要管的事情了。 今天他不知道那李家老三李感叫他过去干什么,但是想了想他还是起身来到了前院,进了李世勣兄弟三人所在的那间包间之后,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拱手对坐在桌边的李世勣三兄弟问候道:“诸位大人今日莅临小店,实在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刚才小子不知诸位大人前来,未能亲自过来,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大人多多海涵!但不知小店的酒菜,可还能否让诸位大人满意?” 李世勣三兄弟其实都是第一次见到徐淼,上下打量着徐淼,微微有些诧异,他们之前听说过这个徐记的掌柜,年纪不大,但是在他们想象中,却也没想到徐淼会如此年轻,只是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眼前的这个徐淼,面色白净,收拾的清清爽爽,不像是一个市侩的生意人,倒是有点像是一个读书郎。 李世勣和李弼没有说话,李感大大咧咧的对徐淼吩咐道:“酒菜还算是不错,家兄今日觉得你家酒菜不错,打算带走几坛你家的这种神仙醉,另外觉得你家的菜味也不错,接下来一旦离京,便尝不到你家的这种饭菜了,想带走你家一个厨子,你去安排一下吧!” 徐淼一听,当场心里就恼了,现在京师有头有脸的人物,自从上次烈火帮砸店事件之后,谁不知道这家店是他和尉迟家合伙的生意,以前倒是有人觊觎过他家的手艺,但是自从那件事之后,便再无人提及这件事了。 甚至上次皇帝李二来了,也只是要了煤炉和桌椅,对于他们店里的手艺闭口未提,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家伙,跟小爷摆什么谱?张嘴就是又要厨子又要酒的,给你脸了不是?你凭什么? 不过徐淼心中暗骂,脸上却并未表露出来,呵呵一笑道:“这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小店的这种酒,产量实在是有限,从面世之后,便只在小店之中供本店的客人在店里饮用,概不外卖!否则的话,小店自己就没法再给客人饮用了!所以实在抱歉! 另外厨子乃是在下谋生的手艺,同样也概不外传,故此厨子也无法送给大人带走!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李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兄长这么高的身份,自己就让这小子给准备几坛酒带走,再让他送个厨子让兄长带走,这小子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当面就断然拒绝了。 于是他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盯着徐淼问道:“我听说你姓徐?那么我来问你,你祖籍何地?” 第八十二章 拒不认亲 上首坐的李世勣也有些不喜,一是觉得自己的三弟要求有点过分,有点仗势欺人了,二是觉得眼前这个小子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厨子不给可以理解,这是他们赖以为生的手艺,但是自己也就是想要带走几坛这种神仙醉,他可是堂堂的一个国公爷,这小子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徐淼听了李感的话之后,心中微微一动,预感到这家伙可能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出身,于是继续保持着一副淡定的笑容,拱手道:“小民确实姓徐,但不知这位大人问及在下祖籍有何事情吗?” 李感没想到徐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倒是装出一副跟他们毫无关系的样子,反问他问这个事情干什么。 于是李感顿时就不高兴了,于是把脸一沉斥道:“怎么,你难道连你祖籍何地都不清楚吗?这岂不是数典忘祖吗?要不要我帮你说出你的祖籍之地呢?” 徐淼听罢之后,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但是却不卑不亢的继续拱手道:“这倒不必,在下听家母说过,家父祖籍应该是在曹州离狐,但是家父却自幼离家,带着家母迁居到了许州,便跟以前的亲戚没了来往! 前隋末年天下大乱,我们一家便颠沛流离,家父更是在数年前不幸离世,那时在下年纪尚幼,故此并不太清楚祖上之事! 这样的回答,不知道大人可满意否?” 李世勣和李弼听罢之后,也顿时就明白了三弟李感为何要问徐淼的祖籍了,顿时感到有些惊讶,如果徐淼所言不错的话,他有可能跟自己这一家乃是远方亲戚,只是以前他们怎么没听说过,自己在京师这里还有这样一个远房的子侄呢? 李感听罢了徐淼的回答,更是心中愠怒,徐淼虽然答出了他的祖籍,但是却似乎完全没有跟他们家攀亲戚的意思。 要知道他兄长现在可是朝中数得着的重臣,想要巴结他们家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甚至有很多人,扯谎说他们跟自己家有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想要投到他们家中获得他们的荫庇或者照顾。 可是看这小子的意思,却似乎压根不打算跟他们有什么瓜葛一般。 “那么你又是如何来到长安呢?又是如何落籍在了本地呢?”李感心中愠怒,于是便决定继续揭徐淼的老底。 徐淼装作想了想之后,开口答道:“在下记得,家父离世之后,家母孤身一人带着在下和舍妹,四处颠沛流离,后来就到了长安,想要投靠什么亲戚。 当时在下随家母千里奔波,路上染病头脑不是很清楚,只是模糊的记得,我们母子三人到了长安之后,好像是找到了一家大户人家。 可是奈何当时那家人并不认我们这孤儿寡母的穷亲戚,当即就要把我们母子驱赶出去,后来还是在一个好心人帮忙说话的份上,那家人才勉强给我们母子在万年县落了户! 再后来我们母子便被万年县安置到了城南七十余里外的杜曲镇一个山中小村之中!从此对我们母子再未过问过! 可怜家母带着我和舍妹,在山中不到半年,家母便罹患重病,撒手人寰,丢下了我们兄妹二人,举目无亲在这世上苟延残喘!要不是村中乡邻可怜我们兄妹二人,家母恐怕都无法安葬! 家母离世之后,只因当初为了救母,在下借了一个富户几百文钱,家中仅有的几亩薄田都被那劣绅夺走,小子我还被人在突厥大军来犯之际,强行赶入城中充作义兵,以至于小妹在家无人照顾,又被劣绅抢走,险些被他们卖身为奴,可怜小妹试图逃走,还被他们险些活活打死! 如若不是尉迟家的二公子听闻不平事,代我去抢回了舍妹的话,现在我们兄妹不知已经落得了如何的下场! 大人,这就是在下的身世,不知道大人听了之后,还有何疑问吗?” 既然这个李感端着他乃是自己族亲的架子以势压人,徐淼干脆也不遮遮掩掩了,一脸怒色的从头至尾,把他们母子三人来到长安城之后的经历,当着李世勣的面,对他们兄弟三人说了出来。 李感听罢之后,当场就差点被气的厥过去,指着徐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本来以为,自己的身份,这小子巴结都来不及,可是却没成想,徐淼却来了一场血泪控诉,把他们家形容成了无情无义之人,而且这话还是当着兄长的面直接说出来的,这一下他们兄弟三人的脸可就丢光了。 李世勣听罢徐淼的这番话之后,也顿时感觉羞臊的有些无地自容,他岂能听不出来,徐淼口中的那家大户,就是说的他家! 原来这个少年郎的母亲,带着他们兄妹二人辗转千里前来长安投亲,却没得到他们家管事的人承认,只是碍于情面随便给他们母子三人在万年县落了个籍,便对他们弃之不管了。 因为他们的无情,这母子三人最终母亲病死,还受尽了劣绅欺压,险些被逼入死地,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家里的人,居然能在突厥大军来犯之际,却强行把眼前的这个少年充作他们家的义兵,赶入城中送死。 这种事居然能发生在他们家,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他李世勣寡凉的名声恐怕就要传遍天下了,不知道背后会被多少人戳他的脊梁骨呢! 而自己三弟今日居然还端着架子,以亲戚的身份,以势压人,要夺人家的手艺,这就更过分了,传出去他这个国公的脸还要不要了? 就连旁边的老二李弼,听罢之后,也是被臊得满脸通红,几乎想要掩面而逃,他也没想到家里会有人做出这等薄情寡义之事,而他的三弟居然还有脸当着人家的面,以势压人! 李感之所以恼羞成怒,是因为他之前只是听闻家里的那个负责管理族亲的管事,只告诉了他,这个徐淼可能是他们家的族亲,但是对于徐淼这小子的悲惨遭遇,却只字未提,只是说以前没有特别关注过他。 他却没想到,说来说去,是他们家的错!而恰恰他们族中族亲晚辈的事情,就是由他来管的,现在被徐淼如此当着他兄长的面,控诉他们家不仁不义,他如何脸上挂得住? 一方面他暗自恼怒家里的那个管事隐瞒欺瞒了他,让他今天在兄长面前丢人现眼,另一方面他也恼恨徐淼这小子,不给他们兄弟一点面子。 李感正被气的哆哆嗦嗦的想要发飙,可是旁边坐的李世勣,已经把桌子猛地一拍,一脸怒色的对正要发飙的李感怒吼一声:“给我闭嘴!三弟,你难道还不嫌丢人吗?跟我回家!” 老二李弼也一脸羞愧,起身对徐淼拱了拱手,也不好多说什么,跟着李世勣便走了出去,李感被兄长这一声怒斥,顿时脸色就变得苍白,看着两位兄长已经拂袖而去,狠狠的瞪了徐淼一眼。 而徐淼居然再次露出了一脸笑意,还对李感拱了拱手,说道:“扫了诸位大人的兴致,实在是抱歉了!恕不远送!大人慢走!” 李感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徐淼厉声喝道:“你给我等着!” “好的大人,在下等着便是了!有什么请大人只对在下来好了,可不要祸及他人!”徐淼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李感,但是眼神却变得冰冷异常。 李感看着徐淼冷森森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心中却有些寒意,看两个兄长已经怒冲冲的走了,于是来不及多说,也赶紧拂袖而去。 “客官,今日用餐一共一贯又四百五十文钱,请会一下账!”徐淼还跟着李感走出门,对着他的背影拱着手提醒道。 第八十三章 李世勣之怒 老许看到徐淼进屋不一会儿的工夫,李家三兄弟就一个个脸色阴沉,面红耳赤的冲出了屋子,也不知道徐淼进去说了什么,把李家的三兄弟气成这样,一个个拂袖而去,徐淼居然还追着屁股让他们结账。 李感气的真的想厥过去,再次一抖袖子,怒声喝令跟着来的护卫结账走人。 当李世勣回到府中之后,李感也跟着屁股追了回来,看到大哥二哥都坐在大厅之中,连忙走了过去,怒声道:“那个小子实在是混账东西,居然如此羞辱我等,我定不会于他善罢甘休!” 李世勣的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老二李弼脸上也阴的如同能滴下水一般,看到李感进来,李世勣怒不可遏的在桌子上又猛拍一掌,怒不可遏的厉声吼道:“你难道还不知错?还嫌咱们家丢人不够吗? 我常年在外领兵,你二哥也在朝中做事,家中的事情就交给了你来处理,这就是你办的好事?你让我们家的脸朝哪儿放? 你还有脸夺人的手艺,你是不是嫌我的这张脸丢的不够?想让满长安城的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戳我的脊梁骨?” 李感被李世勣如此一声怒吼,顿时就吓得不敢吭声了,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大兄,这件事不能怪我呀!我也并不知道他们的事情,这几年来投靠咱们家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也有不少滥竽充数之辈!这些事情都是正阳负责甄别的! 当初那小子母子之所以未被认作咱们的亲族,想来也肯定是有原因的!定时他们说不清楚来历或者出身,更拿不出证据证明他们是咱们的亲族! 咱们家也不能谁来投靠都收留吧!所以当初能给他们在万年县落籍,已经算是照顾他们了!” 李世勣并未因为李感的解释而消气,反倒是更加生气,拍着桌子吼道:“那么你来告诉我,既然你们不认他这个亲戚了,对其不管不顾了,为何突厥人来犯的时候,却又想起来,把他弄到城里当什么义兵? 他那样的年纪,那样的身板,家里还有一个孤苦伶仃的妹子需要照顾,是谁把他赶入城中当义兵的?我们家什么时候定的这种规矩,专挑这种无依无靠的后生小子去送死? 不管他是不是我们徐家的亲族,哪怕就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我们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你告诉我为什么?” 李感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变了,因为他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件事肯定不简单,这背后肯定是有隐情的,肯定是有人专门拉这徐淼去当替死鬼! 听了李世勣的问题之后,李感这次张口结舌没法解释了,脸被憋得通红。 李世勣冷笑了一声道:“老三,你倒是给我一个解释呀?” 李感这个时候只能低头对李世勣拜倒说道:“请兄长责罚,这件事确实怪我没把家里的事情管好!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我不知道!” 李世勣的脸都气绿了,家里面居然出了这种有辱门风之事,一旦要是传出去的话,他们家的脸就算是彻底丢光了,于是指着二弟李弼说道:“二弟,你现在就下去查问这件事,务必查出来是谁做的!我们家怎么能出这种事!” 李弼也觉得这件事实在是他们家的人做的太过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个家,居然欺负一对无父无母的孩子,这事儿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连忙起身躬身应是,说着就要转身下去查问此事。 “且慢,顺便你也问一下,咱们家的人在市面上可曾听说过外面有人传这件事没有!”李世勣忽然间又想起一件事,对李弼吩咐道。 李弼想了一下,连忙点头应是。 其实这件事非常好查,李弼下去让人把那个负责管族人的管事,也就是他们的一个亲族的堂弟李正阳叫了过来,让他把登录的族亲的花名册拿来,翻看一遍之后,便知道了,这上面确实根本没有记录徐淼兄妹的名字。 另外他又命人把当日家里组织的义兵的花名册拿来一查,上面也没有徐淼的名字,那么这件事也就可以断定,是李正阳做的手脚,用徐淼顶替了其中一个人。 这么一来也就清楚原因了,肯定是当日家里组织义兵入城协防的时候,很多人认为长安城可能守不住,入城之后,一旦长安城失守,那么进城的人肯定活不成,于是便使出了这样的偷梁换柱的法子,把毫无背景可言的徐淼给弄到城里,替换掉了不想入城之人。 这件事如果不是徐淼现在发达了,今日又赶上他们去徐记吃饭的话,估计也就这样了,不会有人知道,可是没想到今日老三李感又偏偏以势压人,要夺人家的手艺,还咄咄逼人,逼那个徐淼承认是他们的族人,把那徐淼给逼急了,才给掀了出来。 李弼问那个叫李正阳的管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开始的时候李正阳还抵赖,说他不清楚,李弼一怒之下,命人家法伺候,令家里的护卫按住这家伙一顿胖揍,打的这家伙皮开肉绽,于是这家伙扛不住就交代了出来。 原来是李正阳的一个族叔膝下有一子,原本在城外他们李家的庄子里做事,本来是要被派入城中做义兵的,可是李正阳的那个族叔担心长安城守不住,一旦城陷的话,他儿子会死在城里,于是私下贿赂了李正阳。 李正阳于是便想起了徐淼,便派人去把徐淼找到,替换了那个族叔的儿子,将徐淼填入到了城里,觉得没人认识徐淼,这事儿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个穷小子也没见过世面,肯定也不敢质疑,可是没成想最终事情还是败露了。 顺便李弼又问了一下经常在市面上走动的几个家中的管事和下人,问了一下他们市面上可曾听闻过有人议论过他们李家什么不好的事情没有,那几个人都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当李弼把查问的结果回报给了李世勣之后,李世勣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当即下令除去那李正阳管事的差事,将其调往外地做事,越远越好,山东、河北、陇右、江南都行,要是能调到岭南就调到岭南那边去! 另外对于那个贿赂李正阳的族人,父子二人也皆赶出长安,有多远赶多远到最苦最危险的地方去办事去,不愿去那就除去他们的族籍,赶出家族。 而那个李正阳平时和李感关系不错,李感听了之后,有些于心不忍,便出言给李正阳说了句好话,结果却被李世勣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李感多多少少有点不服,说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那个徐淼却如此剥光他们的面子,实在是该死之极,难道他自以为抱住了尉迟家的大腿,他们李家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吗?别人怕尉迟敬德,他们李家用不着怕尉迟敬德。 结果这话一出口,就又被李世勣臭骂了一顿,对他斥道:“老三,看来你真是不知利害!是!确实我并不怕尉迟敬德,但是我却还要脸面! 你明知家里并未认那个徐淼为族人,却居然哪儿还有脸对那个小子颐指气使,逼人家自认是我们族亲?你哪儿来的脸去强索人家的厨子?你到底还要脸不要? 即便是你不要脸了,那么为兄我的脸面是不是也不用要了?你可知在外面,连太上皇和当今圣上,都说我为人仁义,说我乃是纯臣! 我并未参与玄武门之变,但是当今圣上依旧对我信任有加,是为了什么?你难道想要把我的名声给因为这点小事败坏了不成?你可知我们现在的李姓是怎么来的吗?你还打算让我如何立于世上?” 第八十四章 长孙皇后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感的脸也变色了,噗通一声跪在了李世勣面前,连连请罪说他知错了。 李世勣强忍着怒火,对他说道:“现如今长安市面上并无人私下议论此事你可知为何?” 李感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人,稍微一想,便连忙回答道:“这说明那个小子并未四处宣扬他的遭遇!” “那么你说,他能忍气吞声,不宣扬此事,是不是已经照顾了我们家的颜面?如果他四处宣扬的话,那么你说现如今我们家的颜面何存? 这说明那个徐淼,乃是一个知深浅,明事理之人!仅仅只是不愿意再和我们家有什么瓜葛而已,更不愿意巴结我们家!你又凭什么威胁于他?难不成你还嫌咱们不够丢人吗?”李世勣拍着桌子对李感怒斥道。 李感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他太不把这件事当成事儿了,表面上看确实不算是多大的事儿,可是这事儿要是被宣扬出去的话,那么他们家的颜面也就彻底扫地了,于是他再也不敢嘴硬,连忙向李世勣认错。 李世勣挥手道:“你去家中家庙跪着吧,一天时间好好反省一下!以后该如何做事!另外家里的事暂时交给你二哥,好好查一查咱们家里,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看来咱家的门风也该整理一下了!” 李感唯唯诺诺的领命,接受惩罚,去了家中家庙跪上一天,而李弼则对李世勣问道:“兄长,那么徐淼之事该如何处理呢?” 李世勣想了一下,冷笑一声道:“虽然这次咱们家确实有错,但是却也轮不到咱们去给他道歉,既然他不愿意认亲,那么我们只当没有他这个亲族就是了!咱们的脸总是还要的,他还不配让我们去给他赔不是,错就错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淼当面给了李世勣三兄弟一个天大的难堪之后,只感觉神清气爽,这口气他憋了已经时间不短了,这次终于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至于李家会不会报复他,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敢打赌,李家不敢难为他。 只要李世勣还要一点脸面,那么就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家的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因为他丢不起那个人,这么大的国公府,却欺负他这样一个小民,这事儿传开的话,他们家以后还混不混了? 越是大家族就越把脸面看的重,李世勣还不至于为了这件小事,就丧心病狂的让人报复自己,要不然的话,他也绝对混不到这个地位上,事情闹大,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和他家族的前途。 朝中的言官也不是吃素的,天天都一个个瞪着眼盯着朝中的一个个重臣们,只怕找不到什么事情,巴不得找到一些事情,狠狠的弹劾一下他们,从此在朝野扬名立万。 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凭着他们的作风,绝对不会给李世勣留什么情面,到时候肯定会蜂拥而上,把李世勣喷成筛子。 另外还有尉迟敬德,那臭脾气也不是盖的,要是听说李世勣家里报复他的话,绝对会新账老账一起算,到时候不把李世勣喷死都不算完。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李世勣家里会来找他麻烦,这次他就是料定了给李世勣兄弟三人一个难堪他们也无可奈何,除了关起门生闷气之外,没有一点办法。 就在这件事过去没几天的时间,李二就又来了,不过这次李二没有带朝中的亲信大臣,而是带着一个相貌端庄,仪态大方的少妇,在几个护卫和太监的随侍之下,来了徐记私房菜,而徐淼这次提前被告知了李二要来,于是便早早的亲自在店里做了准备,等着李二的到来。 李二到了徐记之后,依旧是一身便服,而他带的这个妇人,也一样身衣着朴素,丝毫没有显现出多少贵气,但是站在李二身边,却依旧是仪态大方,让人一见就不由得心生好感。 虽然李二进了屋子之后,没有给徐淼介绍这位妇人,但是徐淼也早就猜出了她是谁了,当进了包间之后,徐淼就赶紧拜倒给李二还有这个妇人见礼,口称草民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李二听罢之后,立即就笑了起来,对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妇人说道:“观音婢,你看看,这就是我给你提起的那个猴精猴精的小子!朕并未告诉他你的身份,这小子自己就猜出了你的身份!” 而陪着李二来的那个少妇,正是当今的长孙皇后,历史上被称为一代贤后的长孙氏,也是长孙无忌的亲妹妹。 而长孙皇后也果真如同传闻中那样,相貌端庄温婉,散发着一股钟秀之气,神态悠闲、美目流盼,但是眉宇之间却隐藏着一丝英气,果真令人赏心悦目,虽然并不是那种极度的美艳,可是气质却堪称绝佳。 也难怪李二爱极了这位长孙皇后,两个人自始至终都伉俪情深,现如今李二即位称帝,后宫之中佳丽三千,可是依旧对独宠长孙皇后。 当然徐淼也只是敢偷眼瞄一眼长孙的容貌,绝对不敢直勾勾的盯着长孙观看,那样的话,以李二的性格,绝对当场就让人把他给拖出去剁了喂狗了。 长孙皇后也打量了徐淼一眼,微笑着用温婉的语音对徐淼说道:“今日我和陛下都是微服出宫,就不必多礼了,起来说话吧! 早就听圣上提起过你,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能为朝廷提出那样好的法子解决朝廷遇上的麻烦!而且还听说你对大唐忠心可表,实在是难得! 陛下对你这里的饭食也是赞口不绝,这些日子念念不忘,一直说要带本宫来尝尝,今日总算是挤出了点时间,所以就过来见识见识你店里的手艺!” 徐淼其实也听说了,这段时间朝堂上已经多次就推出商税之事进行了几番的朝议,而商税之事乃是由房玄龄提出来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等人都表示支持,但是肯定也有一些大臣提出了异议。 反对的意见不外乎就是什么担心收取商税之后,会给天下人传递一个鼓励行商的信号,这么一来以后可能会招致大量的百姓弃农从商,影响到大唐重农耕的国策。 其中的部分反对者自然也有人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因为作为官员或者勋贵,谁不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有投靠的亲族需要照顾,还要让自己的日子过得体面,仅靠着朝廷发放的那点俸禄,不敢说会被饿掉大牙,但是日子也肯定过的紧巴巴的凄惶。 所以勋贵和官员们,除了像魏征那样的铮臣之外,谁家私下里没有明里暗里的做些生意,而朝廷征收商税,自然而然也就会影响到他们的收入,这么一来等于他们原本好好的一块收入,要被割去一块肉。 如此一来,朝中的反对声很大,不少大臣引经据典,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进行反对。 所以征收商税的推行,阻力很大,朝堂上为了这件事,已经吵了很多天了,搞得李二非常不爽,明明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在听了徐淼的那套言论之后,李二已经明白了商人对于这个社会的价值,现如今一些大臣却拼命反对,也不看看现如今国库快要饿死老鼠了。 其中一些大臣是确实出于公心,担心会影响到大唐的国策,产生不良影响,但是其中绝大部分反对者,根本就不是出于公心,只为了他们一己之私,不愿意给朝廷交纳商税,而反对征收商税。 李二为此不恼怒才怪,天天在大殿上看着下面吵吵闹闹,让征收商税的事情迟迟无法落实,所以李二肯定没什么胃口了。 徐淼听了长孙氏的话之后,连忙笑的跟一朵花一般,一边爬起来一边说道:“能让陛下满意,实在是草民的荣幸!今日皇后能屈尊前来,更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刚才草民已经亲自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准备了一些小菜,这就马上送上来,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品评指点!” 第八十五章 强盗夫妇 说着徐淼在获准出去之后,赶紧招呼开始上菜,一道道徐记的招牌菜便被侍卫们亲自从厨房里面端了出来。 而今日李二过来是有备而来,提前早有太监过来,亲自在厨房里面瞪着眼睛监督备菜,连用的水和油都提前验过了毒,把厨房里面的虎子娘他们几个厨娘和厨子都吓得哆哆嗦嗦,几次切菜都差点把手指给剁了。 徐淼实在是看不过去,便把他们赶了出去,自己亲自动手备菜,省的见了血不吉利,再让那些太监发飙。 所以今日的菜品都是徐淼亲自准备的,先凉后热,流水一般的便送到了李二和长孙的桌子上。 这对夫妻吃的是非常愉快,长孙皇后也连连称赞徐淼的手艺了得,而且这对夫妻也都是标准的肉食性动物,只喜欢肉食,对于徐淼烹制的那些肉菜,特别是猪肉做成的红烧肉和红烧狮子头最为喜欢。 长孙皇后看起来秀秀气气,居然也愣是吃了两个红烧狮子头,对这道菜极为推崇,也不嫌腻得慌。 李二更不用说了,对于卤猪蹄和肘花以及红烧肉那是情有独钟,吃的是酣畅淋漓,不知道的简直怀疑这对夫妻都饿了好几天了,看来这些日子李二确实对于徐记的饭菜是念念不忘,估摸着再吃宫中御厨做的饭菜,肯定是觉得寡淡无味,憋着劲儿要来猛造一顿了。 当徐淼把最后一道热菜,亲自炒出来送到桌上,又上了一道后世普普通通的鸡蛋汤之后,于是又被李二夫妇招入到了屋中。 李二看到徐淼之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小子,坐下说话!” 徐淼这次就谦恭多了,连忙讪笑着道:“草民不敢!陛下和皇后娘娘在此,哪儿有草民的座位!草民还是站着说话好了!能站着跟陛下和娘娘说几句话,已经是草民祖上修来的福气了!” 李二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哦?你有什么不敢的?上次你不就坐在朕的对面,又吃又喝吗?不照样说的头头是道?今儿个就怎么变得这么谦虚了?让你坐你就坐下,废话不少!” 长孙听罢之后,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她显然没听李二说起上次李二来这里的时候,徐淼是如何放肆,居然以一介平民之身,就敢坐在她夫君对面又吃又喝,于是不由得又用她的丹凤眼多打量了徐淼几眼。 “谢主隆恩!那小的就斗胆坐下了!”徐淼一看不坐都不行了,于是这才赶紧点头答应,谢过李二之后,坐在了桌子边上。 李二看徐淼坐下之后,于是叹口气对徐淼说道:“小子,这几日你在坊间可曾听闻过朝堂上有关征收商税的纷争吗?” 徐淼于是点头老老实实的答道:“倒是有所耳闻!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毕竟征收商税,会触及不少人的利益,有些大臣好好的要给朝廷多交一份钱,自然不乐意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世上但凡是新鲜事物,总是要起一些纷争的!更不要说征税这种事了,可以说是牵一发动全身,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 “嗯!说的有道理!那么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场纷争,让征收商税之事顺利推行吗?”李二皱着眉头对徐淼问计道。 徐淼心里面暗想,你一个堂堂一言九鼎的大唐皇帝,这种事难道也需要问我这个小子吗?要是你都解决不了的话,那么你就不是李世民了! 于是徐淼想都没想,便摇头道:“没有!这种事根本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凡是自己的蛋糕被别人动了,谁都不乐意!只是人之常情!朝廷如果想要推行一项新政,仅靠着说服是没有用的,只要陛下认为这件事利国利民,那么根本不必去考虑一些小人的想法! 有些人身为朝廷重臣,拿着陛下给的俸禄,享受着荣华富贵,但是却因为一己之私,尚且不如我这样一介草民,那么这官不做也罢! 大唐现如今很多偏远、苦寒之地据说官职尚有不少空缺,有些人就该去体察一下民间疾苦!” 李二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冷厉了起来,默默的端起长孙无忌给他盛的鸡蛋汤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了起来,很显然心里这会儿已经有了决断。 李二没有说话,倒是长孙皇后一脸含情脉脉的恶心样子,看着李二吃饭,忽然间叹息了一声扭头对徐淼说道:“陛下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政务,经常寝食难安,胃口也一直不好,今日又消瘦了不少!说起来这皇帝当的也是令人心酸! 陛下一直想要来你这里放松一下,却总是政务缠身,抽不出时间,可是在宫里却又品尝不到这些美食,说起来是堂堂一国之君,却连口称心的饭食都吃不到,真是可怜!” 徐淼内心中不由得哀叹了一声,这对夫妻简直太恶心了,想要我的这看家手艺,你就明说好了,反正你是皇帝,这天底下什么东西不是你予取予夺?犯得着这么绕着弯子要吗?还非要小爷自己双手奉上,让你们落得一个是老子没要你的,是我自己非要给老子的,简直是太无耻了! 于是他只能无奈的拜伏说道:“圣上日夜为大唐子民殚精竭虑,草民身为陛下的子民,却不能为陛下做一些事情,实在是于心不安! 既然陛下喜欢在下的这点手艺,那么草民别的本事没有,能让陛下多吃一碗饭,也算是草民的一点心意!陛下和皇后娘娘能因此身体康健,那也是我大唐上下千万子民的福气! 我看陛下最为喜欢这些卤肉还有红烧肉,而皇后娘娘似乎对这红烧狮子头很是喜欢,那么明日就请皇后娘娘派两个御厨前来小店,草民无法进宫为陛下和皇后娘娘亲自烹制这些东西,那就教给御厨,让御厨可以每日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做一些菜肴,也算是草民作为子民对陛下和娘娘的一点心意如何?” 李二一听,看了一眼长孙皇后,夫妻俩对了一下眼神,都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奸笑,李二又看了一眼徐淼,点头道:“难得你小子还有这样的心意,那么朕如果推辞,反倒是辜负了你这番心意了!也好!那就这么定了!”说着还给了徐淼一个你很懂事的眼神。 长孙皇后听罢之后,顿时也笑靥如花,对徐淼点头道:“那本宫要谢谢你了!当然本宫也知道,此乃是你谋生的手段,你大可放心,你这烹饪的手段,只会在宫里使用,断不会让御厨传到宫外的!” 这对强盗夫妇达到目的之后,酒足饭饱之下心情愉快的便起驾回宫,而徐淼这会儿作为被抢劫者,除了在内心中无能狂怒之外,却没有一点办法!还要陪着笑脸屁颠屁颠的恭送这对强盗夫妻离开。 李二似乎对于徐淼的识相很是满意,走出门的时候,随手就从身上摸出了一块玉佩,丢给了徐淼。 “朕也不能白要你的这手艺,这块玉佩就赏你了!但是你小子可给朕记住了,决不许再把这块玉佩拿去抵押换钱!留着以后娶媳妇的时候做聘礼好了!” 徐淼赶紧接住了这块玉佩,刚才因为遭受抢劫,正在滴血的心灵这才算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安抚,眉开眼笑的连连向李二道谢,说绝对不敢把这玉佩拿去抵押,会把这块玉佩作为传家之宝,传给后世子孙。 就在李二带长孙皇后到徐淼店里吃过饭没几天时间,朝中就开始卷起了一场风暴,几个朝中的官员,因为各种罪名,遭到了一众言官的猛烈弹劾,多是他们所犯的一些不法之事被人揭了出来。 御史台以魏征为首的一众言官们听闻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之后,于是纷纷立即上弹章,对那几个倒霉的官员群起而攻之。 第八十六章 罗艺谋反 李二闻之大怒,当即着令大理寺会同刑部和御史台三堂会审,查实御史台言官们所奏之事是否属实,结果这一查下来,言官所奏之事,几乎是件件属实,于是几个倒霉的大臣,便纷纷被判弃市,抄没家产。 但是李二在看过了三堂会审的结果之后,却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恶心模样,还出言为这几个倒霉的大臣说情,最终其中两个罪行较轻的官员被刑部免去死罪,改判为全家流放岭南,遇赦不赦,这辈子全家都去岭南呆着好了!另外还有一个,虽然也免去死罪,可是却流放的更远,直接就流放到了琼州,这辈子也别想回来了。 这一连串的案子,基本上都发生于十二月间,三堂会审的时候,那些原告或者是苦主,底气十足,证据充分,一个个都仿佛化身成了不畏强权的正义使者,根本不需要大理寺和刑部乃至是御史台耗费什么力气审问,罪证确凿无疑,把他们的罪名坐的死死的,没有任何转圜或者是抵赖的余地。 所以案子办得非常快,短短几天就能结案,让他们连销毁证据的机会都没有。 有心人暗中观察,却发现这些人案子背后,似乎却有一些神秘的影子若隐若现,这些神秘人似有似无的在这几个大臣的案子里,起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作用。 而再仔细把这几个大臣摆在一起对比一下,有心人就发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现象,那就是这几个倒霉的家伙,有这么一些共同点。 一是他们都是朝中四品到六品之间的官员,爵位限于伯爵到男爵之间!二是他们都是前朝旧臣,在大唐立国之后,被大唐朝廷留用并且封爵,三是他们家族都不算太大,跟关陇世家和山东世家都没多少关系,四是偏偏他们家家都有着不小的生意,遍布大唐各地,堪称是富得流油! 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也是这次朝廷准备推行征收商税最强烈的抵制者,一个个在朝堂上义正辞严,大义凌然公开反对朝廷征收商税之举,言之凿凿的称此乃是恶政,必将会影响到大唐重农的国策,一旦征收商税,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这次他们获罪,却没有一个是因为反对征收商税而受到了牵连,犯得案子不是欺男就是霸女,要么就是倒卖铁器粮食等违禁商品,私下贩售给胡人,还有的是以高利贷强夺百姓田产,总而言之,罪状一项项都被落到了实处上,让他们无力反驳,只能俯首认罪。 结果是他们几代人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财富,一夜之间便尽被抄没,充入了国库,而他们自己被弃市的弃市,贬官的贬官,一家老少也跟着流放的流放,被没入教坊司的没入教坊司,几代人的基业一夜间就灰飞烟灭。 当这些个家伙纷纷落马之后,朝中有关征收商税的反对声也瞬间就小了很多,当武德九年元日之前最后一次大朝会的时候,房玄龄再次在朝上提出了征收商税的动议,结果这次原本强烈反对的一些大臣,都闭口不言了,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人口风一转,改口开始强烈支持征收商税。 虽然还是有一些冥顽不化的老家伙,继续反对,而这些冥顽不化的老家伙,一个个都是两袖清风,在朝野享有盛誉的文人,可是他们的声音却已经在朝堂上挡不住支持征收商税的声音了,原本支持他们的许多大臣,都闭上了嘴巴,亦或是倒戈相向,站在了支持的那边。 于是就在武德九年最后一次大朝会上,李二终于如愿以偿拍板定案,决定自明年起,开征商税,具体征收税率则由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以及戴胄等人尽快拟定出台。 另外李二还当朝宣布,元日之后,改元贞观,自此正式拉开了贞观盛世的帷幕。 而年前徐淼很忙,又收了一大批酒,并且将自家酒坊增加了一套用铜管取代竹管的蒸馏装置,赶在年前,存了一批神仙醉,赶在元日之前,亲自一家家的分送到了与之交好的那些世家之中作为年礼。 当然他也没有忘了李二这位大唐的掌控者,给宫中也送去了一批神仙醉,结果是获得了李二以及不少世家的好评,都说徐淼这小子懂事,不枉他们这几个月,在徐记消费了那么多钱财。 当然送礼的名单之中,绝对不包括李世勣的府上! 而长孙皇后派到徐记店里学手艺的那两个御厨,在年前也在徐淼的亲自培训之下,结业回了宫中,他们基本上掌握了一些炒菜和卤肉的技艺,虽然无法和徐淼的水平相比,但是假以时日多加练习,水平还是可以提高的。 不过徐淼却留了个心眼,给他们带回宫中的调料,都是自己亲手调配出来的,具体配方却没有给他们,只告诉他们,这些调料的配方,乃是徐记不传之秘,他们用就可以了,用完了随时可以到徐记来取,总是核心机密,还是掌握在徐淼手中。 在武德九年十二月的时候,徐淼还又在京师之中,开设了一家豆腐坊,一是因为长安城里给他供货的豆腐坊的豆腐味道不好吃,另外一个是徐淼很想吃腐竹,但是这个时代却没有。 于是他便干脆就自己开了一家豆腐坊,自己做豆腐,而他后世的姥爷就是做豆腐的高手,点出来的豆腐味道非常好吃,另外还会自己做腐竹,每年都要做一些腐竹自己吃,从不买市面上那些添加了吊白块或者乱七八糟添加剂的腐竹。 而这家豆腐坊,也不是新开的,而是直接盘下了一家干不下去的豆腐坊,略加改造,重新打造了一套锅灶还有制作腐竹的器具,便投入了生产,过年的时候,徐淼就终于吃上了自己豆腐坊制作的腐竹。 他又在徐记私房菜推出了这道菜,一面世就大受欢迎,但凡是吃过的人,都赞口不绝,徐淼还又给宫中的长孙送去了一些,告知了宫中御厨做法,长孙尝过之后,也大为赞叹,说这东西确实味美,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可是就在贞观元年正月,长安城的人们还在沉浸在新年的欢乐之中的时候,一队来自豳州的红翎急使快马加鞭冲入长安城,给李二带来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燕郡王、泾州刺史罗艺率领麾下镇守泾州的六万唐军反了,正在率军杀奔长安城,意图攻取长安城夺大唐天下。 这个消息立即便令长安城中的臣民再次震怖,因为罗艺所率的兵马,乃是其麾下的幽州铁骑,战斗力强悍,乃是唐军之中,数得着的一支劲旅。 另外罗艺本人也是一员悍将,曾经在隋末的时候,雄踞幽州一带,其麾下的大军兵强马壮,而且就陈兵于距离长安不远的泾州,现如今已经开始发兵朝着长安城扑来。 罗艺之所以造反,也不是没有先兆的,罗艺降唐之后,非常受李渊的器重,而前太子建成也刻意拉拢罗艺,使得罗艺成为了建成集团中的重要武力。 也正因为罗艺和建成结盟,自然而然也就不屌李二了,前年的时候,罗艺到了长安,受到了李渊的隆重接待,对其礼遇有加。 李二秦王府的亲信前往罗艺营中,却遭到了罗艺无缘无故的殴打,险些把李二的亲信手下给活活打死,但是李渊因为建成的游说,并未因此惩罚罗艺,念在罗艺乃是一员猛将,于是便令罗艺率领本部的幽州铁骑陈兵于泾州,还授罗艺开府仪同三司,可谓是对其极其恩遇了。 所以罗艺和李二之间的关系那就自不用说了…… 第八十七章 二货的好意 而长安城目前的唐军兵力也并不是很多,去年突厥大军南下进犯长安城的时候,为了防备突厥大军不守盟约,撤兵途中再生变故,所以大量的唐军被派驻到了各地防备突厥人,此时长安城的唐军兵力并不充足,罗艺现如今起兵威逼长安,对长安城再次构成了很大的威胁。 听闻罗艺起兵谋反的消息,京师再次震恐,城中的情势顿时就再次紧张了起来。 这距离上次突厥人威逼长安,才刚过去了三个多月的,就又来了一次,让城内百姓无不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啥时候才是个头呀! 但是李二到底是个马上出身的皇帝,本身就是一员智勇双全的猛将,听闻罗艺谋反的消息,却并未慌乱,当即便下旨,派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率军征讨罗艺。 作为消息最灵通之地的饭馆酒楼自然也就很快传开了罗艺谋反的消息,徐淼的徐记私房菜自然而然因为来吃饭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消息更是不比别人要慢,所以罗艺谋反的消息徐淼可以说是第一时间便得知了。 听了这个消息,徐淼完全没有什么担忧的,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各路宵小在李二面前,那都是弟弟!罗艺说起来牛叉哄哄,但是在李二面前,连跟李二提鞋都不配,起兵造反,那是纯属找死。 现如今刚刚还没出正月,关中还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在家抱着暖炉,没事烤个包子,做个吃瓜群众何其美哉。 不过只是这次要出征的乃是尉迟敬德,那么他那个二货兄弟尉迟宝琪可能也要跟着一同出征了,好歹兄弟第一次正儿八经随夫出征,他也要表示一下,于是徐淼便拉了几坛估计度数在七十多度的酒精,还有几坛高度数的神仙醉,亲自送往了尉迟府上,算是为他们父子践行。 酒精这种东西以后战场上用得着,万一谁受了伤,有了这东西之后,就可以大幅降低伤口的感染率,最起码也能让伤口恢复的快一点,这也算是他对尉迟父子的一点心意,另外现在还天寒地冻的,给他们带几坛神仙醉,在外冷得时候闷一口,起码也暖暖身子。 可是就在他坐车把酒和酒精送到尉迟府上的时候,尚未进门,就看到尉迟宝琪这个夯货一头从府里撞了出来。 元日之前,徐淼刚刚来过尉迟家,给尉迟家送年礼的同时也拉来了二百贯钱,这钱是当初和尉迟宝琪说好的三成的分红,别看徐淼的徐记私房菜一天就接几桌生意,可是吸金能力那绝对不是盖的,哪天都要有个二三十贯的收入和打赏。 除去各项开支之后,不到三个月的营业时间,就赚了近七百贯,按照三成的股分红,徐淼如约给尉迟家送来了二百贯,尉迟宝琪乐的屁颠屁颠的,现如今在老爹尉迟敬德的面前,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跟过街老鼠一样,动不动就被老爹臭骂一顿,要么就被捶一顿了。 尉迟家现在上下都认识徐淼,对徐淼也都挺客气的,门房老远看到徐淼过来,就立即进去通知了尉迟宝琪。 现在尉迟家也正忙活着出征之事,家里的家将们一个个都顶盔掼甲,磨刀霍霍的准备随同家主出征。 尉迟宝琪一头撞出来,看到徐淼就乐的贱兮兮的,拉着徐淼进了院子,就从怀里贼兮兮的掏出一份文书递给了徐淼。 徐淼稀里糊涂的接住这份文书问道:“这是什么?” 尉迟宝琪笑的要多贱有多贱,还一副表功的表情,神秘兮兮的对徐淼小声说道:“这是我请我爹给你弄的告身,现在你是左武卫兵曹参军、正九品下的官身!你不用谢我!” 徐淼一听就跟烫住了手一般,一哆嗦就把手里的这份文书给扔了,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尉迟宝琪说道:“你吃饱了撑的吗?好好的我当什么兵曹参军?你那只眼看着我像是能当兵的?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要当兵了?” 尉迟宝琪捡起这份告身,搂着徐淼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道:“我爹说了,你以后在长安城混,每个官身怎么好混?这次我爹要率部出征,正好在军中给你谋个差事,只要打了胜仗,到时候便能再给你升官了!” 徐淼一听脸都绿了,一把就掐住了尉迟宝琪的脖子,脸红脖子粗的对这厮吼道:“谁告诉你我要跟你一起出征去打仗了?罗艺造不造反关我屁事!我就是个小买卖人,我才不要当什么官呢!你把这东西给我还回去,我不要听见没有?” 尉迟宝琪被徐淼掐着脖子,晃得前仰后合,稍稍一用力就挣脱了徐淼的魔爪,黑着脸说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为我好个头,我呆在长安城里,天天有吃有喝,暖和的屋子里猫着不舒服吗?为什么要跟你这个王八蛋去撂天野地里喝西北风?你看我这身子板是像能打仗的吗?你不是想要弄死我吧? 还枉我把你当兄弟,这还跑来给你和尉迟伯伯送好酒!你却这么坑我!我不管,我不去,你把这东西跟谁要的还给谁去!”徐淼的脸都气成猪肝色了,没好气的对尉迟宝琪骂道。 尉迟宝琪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没好气的对徐淼说道:“你这厮不识好人心呀!我好心好意给你求来的官身,你不感谢我倒也罢了,居然还骂我! 谁说要你去冲阵了?就你这跟鸡仔一般的身子板,一脚就被人踹死了!你到军中,也不需要你带兵,你就是帮我爹打理一下后勤,管管粮秣物资的账目!算是我爹帐下书吏!你想上阵我爹也得让你上才行呀! 人家打破头都挣不来的官身,你小子居然还不想要,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片好心! 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这东西既然签发了,那就不可能还回去了,你当是去买菜,不满意了说退就退的?你要是敢不去的话,那就是临阵脱逃,我爹点卯你不到,他可不会管你是谁,就算是我,脑袋也照样定会被砍下来挂辕门外面风干!” 徐淼抱着头一下就蹲在了地上,心中大骂怎么遇上了这么一个夯货兄弟,这次算是被这厮给坑惨了! “那你说我去军中了,那些生意咋办?还有我妹子咋办?你个脑残神经病外加二百五!”徐淼又蹦起来揪住尉迟宝琪吼道。 尉迟宝琪翻着白眼说道:“饭馆不是有老许在打理吗?后厨有虎子他娘看着,能有啥事儿?酒坊有虎子他爹看着,你妹子有王刘氏照顾,木器行那边有王老五,豆腐坊有你请的润娘看着,能有啥事儿? 去了军中,有我跟我爹照应着你,你怕个头呀?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下午你要去军中,后天一早我爹就要在军中点卯!你要是不到,那你就准备明天带着婉儿亡命天涯吧! 对了,你是九品武职,可以带两个护卫,你要是没有的话,我在我家给你派两个!” 徐淼气急败坏的把酒扔给了尉迟宝琪,把几坛子酒精又拉回了家里,一进家门就立即就让胡昊去把老许和虎子娘、王老五还有刚从小王庄招来的润娘给叫来,说他有急事要安排一下。 胡昊已经知道了徐淼要随尉迟敬德出征,于是立即便去叫人,没多一会儿工夫,老许他们就都急匆匆的赶到了安善坊徐淼的住处。 徐淼黑着脸告诉他们,自己被尉迟宝琪那个傻蛋坑了,这次要跟着尉迟敬德出征去打罗艺,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让他们看好家里的生意,另外特别嘱咐王刘氏,一定要照顾好婉儿,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他们了。 几个人听罢之后,都赶紧躬身答应下来,虎子爹和老许还有王老五他们都拍着胸脯保证,请徐淼放心,他们一定会把家里的生意看好,等徐淼得胜回来。 第八十八章 从军 而虎子和胡昊则都兴奋的无法言表,摩拳擦掌准备跟徐淼出征,虎子爹也一脸的期盼,希望徐淼把虎子给带上,虎子这家伙很显然读书不成,就是个粗坯,这辈子能吃兵粮,回头挣点军功也行。 徐淼于是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毕竟出去以后,他身边也要有两个自己人使唤才行。 这时候婉儿也知道了徐淼要随军出征,哭着抱着徐淼的胳膊不撒手,说不想让徐淼走,上次徐淼离家十几天,她就被刘家给抓去,险些被刘家给打死,她害怕离开徐淼。 徐淼一脸的无奈,只能温言安慰婉儿,告诉她这次不去真的不行,不去的话,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这都怪尉迟宝琪那个坑货,也不问一声就把他给塞到了军中,一个九品芝麻官有什么稀罕的,那夯货居然还跟献宝一样。 不过徐淼也告诉婉儿,现在没人敢欺负她了,家里他走后,会让尉迟家派来一个家将帮他看家,没有人敢过来欺负她。 婉儿听了也咬牙切齿,说以后不搭理尉迟宝琪了,说尉迟宝琪是个坏蛋,见到他以后就不理他了。 这时候尉迟宝琪觍着脸跑到了徐淼家里,给徐淼送来了一件他们家打造的铁甲,现在徐淼有了官身,即便只是个芝麻绿豆一般的九品参军,好歹也算是有品级的官身了,到了军中要是连一身甲胄都没有的话,实在是不像话。 而且军中规矩森严,每天点卯的时候,军官都必须着甲,所以他就给徐淼送来了一身铁甲,徐淼掂量掂量,这一套扎甲虽然算是小号的,但是起码也有四五十斤,尉迟家的铁匠舍得用料,打造的也不错,可是穿在身上,就徐淼的体格,基本上别说上蹿下跳了,走都有点困难。 除此之外,尉迟宝琪问过了谁跟徐淼去军中之后,答应明天再给胡昊和虎子也都送一身皮甲,不过徐淼却直接丢了五十贯钱给尉迟宝琪,给胡昊和虎子,都配一身铁甲,别用皮甲讲究,他家的人命精贵,皮甲上了战场顶个头用。 另外徐淼还让尉迟宝琪给虎子和胡昊各弄一柄好点的横刀,给虎子弄一张硬弓,一条长枪,把他们武装到牙齿再说。 尉迟宝琪也都立即答应了下来,他们这些武勋之家,都有在战场上搜集兵器的爱好,遇上好的兵刃,都会收藏起来,家里面好家伙多得是,市面上价格再高的东西,在他们这些武勋家里根本不算什么。 除此之外,徐淼还要求尉迟宝琪在他离家这段时间,从尉迟家派两个忠厚老实的家将过来,一个守在饭馆那边,一个守在安善坊这边家里,帮他看家。 尉迟宝琪因为这次没经过徐淼的同意,擅自做主把徐淼弄到他爹军中心中有愧,于是也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婉儿看到尉迟宝琪之后,小嘴撅的老高,直翻白眼不搭理尉迟宝琪,平时看到尉迟宝琪的时候,婉儿都宝琪哥宝琪哥叫得亲热,可是今天却噘着嘴不搭理尉迟宝琪,把尉迟宝琪搞得讪讪的一直给她陪着笑脸逗婉儿笑。 并且尉迟宝琪还一再给婉儿保证,说他一定会照看好她哥哥,绝对不会让她哥哥吃亏,还答应婉儿,等他们回来之后,给婉儿在京师买最好看的头花和最好吃的点心,这才勉强把婉儿哄得笑了起来。 徐淼把尉迟宝琪踹出去之后,便开始准备出征的事情,他除了让虎子爹把之前储存起来的几十坛酒精都给拿出来带走之外,又派老许去市面上采购了一大批的白麻布,另外还把天冷下来之前,在小王庄收购的一大批野葡萄藤晒干后磨成的粉都带上,这是目前他已知的最好的止血药了。 另外他让人又去买了一些细针和麻线,还有到首饰店里面打造了一些小银勺,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取伤口中的箭簇用,省的再切开伤口取箭了,这样可以有效减少创口。 除此之外,他还把前段时间在西市偶尔发现的一户来自波斯的胡商店里的棉花也都带上,这些棉花里面的棉籽已经绝大部分都被胡商带来大唐之前摘除掉了,可是里面徐淼还是发现了几粒棉籽,也被徐淼小心翼翼的收藏了起来。 除了这些棉花之外,徐淼还在那胡商的店里发现了十几匹白色的棉布,也都被他一股脑的买了回来。 现在徐淼身上穿的四角内裤,就是用的那些棉布让人仔细搓揉捶打之后做成的,因为以前大唐男子穿的都是类似后世倭人相扑选手穿的那种兜裆布,穿在身上实在是不方便也不舒服,特别是夏天,捂得难受不说,还勒的要命。 于是徐淼便在到了长安城之后,请王刘氏给他做了几条黄埔大内裤穿,比起兜裆布要舒服多了。 其实棉花这东西,据说从南北朝时期就已经被胡商带到了中原,不过却始终没有引起中原人的重视,甚至胡商还把棉布也带入了中土,可是因为纺织技艺粗糙,并不比现如今大唐所产的细麻布好到哪儿去,所以也没有受到重视。 徐淼急急忙慌的足足准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第二天中午才把想到的东西都给备齐,最后和婉儿还有家里的众人告别之后,拉了几车的东西,跟着过来和他会合的尉迟宝琪一起出城到了城外的军营之中报到。 此次出征主帅乃是长孙无忌,率领右骁卫正面阻击罗艺的叛军,而尉迟敬德率领一万五千左武卫的唐军,作为副帅,配合长孙无忌出兵讨伐罗艺。 就在昨天咸阳以北的豳州传来消息,罗艺率领叛军攻克的豳州,陈兵在了豳州,距离长安城只剩下了不到三百里,在军事上来说,已经快要兵临咸阳了。 而咸阳则就在长安城西北渭水北岸,一旦要是让罗艺攻克了咸阳,那么罗艺的叛军就能随时渡过渭水,直逼长安城下。 所以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都不敢耽搁,短短两天的时间,便做好了出征的准备,正月二十一日一早,尉迟敬德便一早便在大营之中点卯,尉迟宝琪现在是七品翊麾校尉,获准独领一团,跟着尉迟敬德中军。 而尉迟宝林作为尉迟敬德的长子,现如今乃是正七品上的致果校尉,比起尉迟宝琪高了半格,被尉迟敬德派到前军之中,充当了先锋。 而尉迟宝林比起尉迟敬德要争气得多,从十二三岁就跟随尉迟敬德在军中历练,现在尉迟宝林年纪已经有十八岁了,已经成长为了一员骁将,深得尉迟敬德的喜爱。 当点卯的鼓声响起的时候,躲在自己帐中的徐淼,被尉迟宝琪冲进来,命胡昊和虎子为他披上甲胄,把冻得哆哆嗦嗦的徐淼拖出了营帐奔向了中军大帐。 当军中的聚将鼓三通鼓声响过之后,如果还有人该到不到大帐之中,那就是违抗军令,轻则杖三十免职,重则直接推出去就砍了。 军队之中是个军律森严之地,到了这里之后,那就没什么人情可讲,哪怕是父子,犯纪也照样该怎么罚怎么罚,自有军中司马负责监督,容不得半点人情可言。 所以既然到了军中,徐淼也没胆子犯禁,一通鼓声刚刚响过,便被尉迟宝琪拖着跑到了中军大帐外面站定候命。 徐淼披着这一身铁甲,跑的是气喘吁吁,他身子骨本来就淡薄,虽然这几个月好吃好喝长了点肉,看起来比以前胖了一些,可是这一身四五十斤的铁甲对他来说,还是太重了点,穿在身上根本跑不动,被尉迟宝琪拖着才勉强跑起来,但是跑到中军大帐的时候,也已经累得快把舌头给吐出来了。 于是徐淼少不了又踹了尉迟宝琪这个夯货小腿一脚,以发泄他胸中不满,昨晚睡在军帐之中,虽然有牛皮军帐保暖,可是照样跟睡在冰窟窿里差不多,这还是在关中,室外气温估计也就是零下几度,可是还是把徐淼冻得直哆嗦。 所以他昨晚的睡眠质量很是不好,一大早醒来,也没有热水洗脸,只能用冰冷刺骨的凉水洗了洗脸,有用王老五为他制作的木头牙刷沾着精盐刷了刷牙。 第八十九章 管账的差事 徐淼一点都不喜欢大唐这个时代的生活,什么都没有,啥都要自己想办法弄,没牙膏没牙刷,只能自己做牙刷,用精盐刷牙,也没有洗发水沐浴露,更没有香皂,只能用皂豆。 甚至没有棉花被子和棉袄棉衣,只能穿厚厚的麻衣,徐淼还好点,贴着内衣弄了件羔羊皮的坎肩,护住了躯干核心区域,可以保暖,普通的士卒,则只能穿几件麻衣御寒,站在八面来风的空地上,一个个冻得鼻涕直流。 所有人都光这手,抓着刀枪的手,一个个冻得青白发紫,徐淼就想不明白了,弄一双羊皮手套有那么难吗?反正别人戴不戴得上手套他不管,他和胡昊还有虎子,都每个人戴了一双里面有毛的羔羊皮棉手套,手塞在手套里很是暖和。 这大帐虽然不小,但是奈何徐淼的品级太低,只是个芝麻绿豆一般的小军官,根本没有资格进大帐,尉迟宝琪也好不到哪儿去,军中七品以上的武将多得是,所以他和徐淼都只能站在大帐外面喝西北风。 正月的天气还很冷,披着一身铁甲,脑袋上顶着一顶铁盔,即便是里面穿的挺厚,可是在没有棉袄的时代,依旧把人冻得够呛。 不过这军中的兵将们的士气却还是相当的高涨,一个个都跃跃欲试,好像很渴望大战一场一般,毕竟唐人最重军功,这些兵将大多数大字不识一个,这辈子想要出人头地也只能凭借军功出头了。 而左武卫又是一支成军很早的精锐,军中兵将基本上皆为多次经历过沙场的老杀才了,所以对于未来和罗艺的叛军交战,并不感到紧张。 而且这些军将们,一个个腆胸迭肚,看起来很是彪悍,徐淼站在队尾,简直就像是狮群之中混入了一条土狗一般,比所有人都矮半头,铁甲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腰刀也拖在地面上,看起来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让徐淼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在后世练就的一脸厚脸皮,让他还扛得住,就这么一脸毫无羞耻的样子混在队伍之中。 军中一些军将倒是认识尉迟宝琪,这家伙和他哥尉迟宝林一看就是一个种,即便是没见过他的,也都认得出尉迟宝琪乃是尉迟敬德家的老二,对尉迟宝琪倒是客气。 不过这些老杀才却都不认识徐淼,他们这些低级军官根本没资格去徐记私房菜,也花不起那个钱,所以看到军中被塞入这么一个猥琐的家伙,都很是好奇。 在看到尉迟宝琪和徐淼站在一起的时候,便纷纷先跟尉迟宝琪打招呼,自报一下姓名和军职,然后就纷纷好奇的问尉迟宝琪,他身边这个猥琐的家伙是谁。 “这位乃是我兄弟徐淼,身子骨瘦弱了点,但是人家是读书人出身,吃的不是上阵厮杀的饭,暂在我爹帐下任属吏,以后要管军中的物资军械!你们莫要小看于他!”尉迟宝琪对几个认识的军官说道。 一听说是徐淼乃是读书人,在尉迟敬德帐下当属吏,未来要管后勤,于是这帮人再看徐淼的眼神,就没了那种鄙夷的神色,顿时就客气了许多,纷纷赶紧和徐淼见礼。 徐淼也陪着笑脸跟这帮老杀才们见礼,说着客气话,让他们今后多多照顾云云。 三通鼓响之后,大帐之中便传出了军司马的厉声点卯之声,随着一声声点名之后,被点到之人,都大声应到,并且出列参见大帅。 当点到徐淼的名字的时候,徐淼也赶紧有样学样,拖着沉重的铁甲,出列用也正在变音的公鸭嗓子尖声叫到:“末将在!” 众人看着徐淼的样子,顿时忍俊不止,忍不住险些发出哄堂大笑之声,不过考虑到这会儿要是笑出声,保不准就会被军司马给拉出去打军棍,于是这才强行憋着没有笑出声。 徐淼应卯之后,退回队尾,一脸的不爽,趁人不备,又踹了旁边尉迟宝琪的小腿一脚出一口恶气。 尉迟敬德在帐中用雄壮的声音大声说道:“罗艺此贼深受皇恩,却不思尽忠报国,现如今居然起兵造反,乃是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 今日本帅奉圣上旨意,特率领尔等前往讨逆,还望诸君能跟着我尉迟敬德,让那混账罗艺见识见识我等左武卫的厉害! 废话也不多说了,今日点卯结束之后,大家伙速速下去准备,一个时辰的吃饭时间,吃饱了肚子,就立即启程! 大唐万胜!” 众将听罢之后,立即跟着尉迟敬德发出了一阵雄壮的吼声,扯着脖子歇斯底里的吼道:“大唐万胜!” 随着这些军将们吼出了大唐万胜之后,附近听到的兵卒们,也都跟着振臂高呼了起来,大唐万胜的吼声,随即就如同滚雷一般,向着大营四面八方滚滚蔓延而去。 一瞬间站在队尾的徐淼,似乎也被这种气势所感染,扯着公鸭嗓子跟着狂叫了起来,不过他和尉迟宝琪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却在这一片浑厚的吼声中,显得如同犬吠一般,简直太不和谐了。 随着军中司马大声喝令解散之后,军官们纷纷大声领命,一个个纷纷转身离去,徐淼也跟着准备回他的帐篷去,但是却被司马点名叫住,说大帅令他进帐。 平时徐淼是见过尉迟敬德很多次的,不过那都是在尉迟府上的时候,在家的尉迟敬德没多少规矩,见到徐淼的时候大大咧咧,但是现在不同了,这里乃是军中,军中乃是一个等级森严规矩森严的地方,就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地方了。 于是徐淼颇有点紧张的看了一眼尉迟宝琪,因为尉迟敬德没叫尉迟宝琪进帐,所以尉迟宝琪只能在帐外候着,徐淼跟着走出大帐的军中司马走入了大帐之中。 今日的尉迟敬德好不威风,身披着一套打磨擦拭的锃明瓦亮的明光铠,威风八面的坐在帅帐的大案后面,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双虎目之中寒光闪闪,摄人心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凌然杀气。 而他大案下手旁边,则站着两个同样披挂整齐的中年武将,正在看着徐淼进来。 徐淼不认识这两员武将,但是这会儿不是看热闹的时候,于是赶紧单膝跪下给尉迟敬德见礼,大声说道:“徐淼参见大帅。” 尉迟敬德没有搭理徐淼,而是对旁边两个军将说道:“这个家伙乃是犬子宝琪的朋友,精通算学,是个极其聪慧的小子! 别看年纪小,但是捞钱的本事却不小,这次是我把他弄到军中的,打算接下来让他帮你们打理军中军需物资的账务之事,以他的本事,料想处理这些杂事,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两个军将于是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徐淼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徐淼这一副松松垮垮的样子,不由得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但是他们很显然也很敬畏尉迟敬德,不敢当着尉迟敬德的面说什么怪话,于是便都躬身领命。 尉迟敬德这才给徐淼介绍到:“小子,这位是左武卫朗将段志感段将军,本次出征督后军事,这位是后军司马郑昊郑司马,你且先在后军之中,负责账务之事,此乃军中,做事务必要严谨,不可懈怠!否则的话,谁都护不住你!” 徐淼一听把他放在后军,那就放心了,只要不让他去当先锋,管管后勤还是没问题的,不就是打理一下账目吗?小意思! “卑职遵命!卑职参见段将军,参见郑司马!在下之前只是一介草民,并未在军中历练过,对于军中规矩多有不熟之处,今后还望二位将军多多指教!”徐淼于是立即点头答应,并且向那段志感和郑昊见礼。 第九十章 徐公子高义 只是听一下这个名字就大致猜得出,这段志感极可能跟现如今李二手下的亲信大将段志玄有关系,搞不好可能就是段志玄的兄长,所以徐淼真不敢在这家伙面前托大。 要知道段志玄现如今可是也被李二封为樊国公,李二登基之后,授其为左骁卫大将军之职,在朝中地位虽然不如尉迟敬德,但是却乃是李二最为信任的大将,而段家本来也是李家最为信任的一个家族,在这家伙手下任事,马虎不得。 段志感看徐淼的态度还算是恭谨,于是便点了点头,算是跟他打了招呼。 出了帅帐之后,尉迟宝琪就嬉皮笑脸的迎上了段志感,对段志感说道:“段叔父,徐淼乃是小侄的兄弟,身子板比较弱,您多照顾一下!他在城中东市开了一间饭馆,小有名气,叫徐记私房菜,不知道段叔父可曾听说过?回头等平了罗艺那个叛贼,得胜还师之后,小侄请您还有郑司马到他店里尝尝他的手艺! 对了他家的家酿神仙醉更是一绝,甘烈无比,堪称世上最烈的美酒,回头小侄给您二位都送两坛!” 段志感和司马郑昊之前并不知道徐淼是干什么的,当听了尉迟宝琪的介绍之后,都不由得有些诧异,徐记私房菜现如今可是在京师勋贵圈子里声名鹊起,谁要是说没去尝过他家的饭菜的话,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长安混的。 而段志感和郑昊,平日里都在外领兵,极少去长安城中,所以自然也未曾去过徐记,但是他们二人却也都听说过长安城里出了这么一家馆子,据说手艺堪称长安一绝。 另外他们也都听说了,这徐记之中,尉迟家也参了一股,这也说明徐淼这个小子和尉迟家的关系确实匪浅,有没有真本事暂且不说,起码尉迟家的面子是要给的。 于是段志感便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招呼了徐淼跟着他去后营准备开拔。 一万多大军出动,动静着实不小,杀牲祭旗之后,大军便鼓号齐鸣,前军以骑兵为主,数千骑兵人喊马嘶,率先扬起了一片尘土离开了营地,朝着渭水行去。 后军这边各种粮秣以及军用物资还有兵帐,也被府兵们装上了一辆辆大车,徐淼从家里带来的那些物资,就占了两辆大车,由徐淼带着胡昊和虎子亲自看着,装到了军中分配给他的大车上。 司马郑昊巡视营中物资装运情况,检查是否到位,当来到徐淼这几辆车前的时候,却看到徐淼带了不少酒坛子,于是心中顿时不喜。 唐军军律森严,军中战时不得饮酒,就算是尉迟敬德和他们这些高级将领,平时也绝不许饮酒,不管平时酒瘾多大,都得忍着,除非特殊情况下,有兵将立功,方可获赏一些酒水,作为鼓励军心士气的赏赐之用。 可是徐淼这两辆大车上装载的酒坛,一看就不是军中配送的那种酒坛,乃是私货,于是作为专管军中军纪的司马,郑昊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对徐淼冷声说道:“小子,虽然你和大帅家有些交情,但是这是在军中,却由不得你胡来,军中禁止饮酒,你却私带了这么多酒水,按照军法,你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本官念你初入军中不懂规矩,命你立即将这些酒水扔掉,本官可不追究于你,如若再敢私带酒水,到时候就算你和大帅家中有私交,我也不会轻饶于你!速速处理掉这些东西准备出发!” 徐淼一听,连忙笑着说道:“郑司马误会了,这些坛子里面装的可不是喝的酒水,而是专门用来救治伤患创伤的良药! 在下略知一些疡医之术,此乃是小子此次专门为军中将士准备的良药,并不是喝的酒水!包括这些麻布,也都是未来为军中伤兵准备的裹伤之用的东西,绝非是小子夹带的私货,请司马明察!” 本来郑昊看到这些酒坛的时候,是满心不喜,但是听徐淼这么一说,他就感到有些惊诧了。 “这么说来,你还会救治伤患?这些东西都是你私人为军中准备的伤药之类的东西?”郑昊不由得奇道? “在下只是粗通一些疡医之术,不敢说十分精通,但是对于处理一些外伤,却有些心得!有了这种东西之后,在下可保证只要及时送到在下这里,在下可让受创的将士死亡率降低三成以上!并且可让大部分伤者创口减轻或者不再溃脓!这就全赖这些坛子里的东西了!绝非是小子私自夹带的酒水! 而小子身为唐人,这段时间侥幸赚了些小钱,既然承蒙大帅看得起小子,小子便私人准备了这些疗伤之物,带入军中,以备接下来战事之中,能多救几个军中袍泽! 其实大帅还不知道,在下所长并非单单只有算学之术,在下更擅长的乃是疡医之术,等到了前方之后,在下自会向大帅禀明此事!”徐淼毫不客气的便开始自吹自擂了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被尉迟宝琪弄入到了军中,那么到了军中,他就要做点什么,最起码不能让人瞧不起他,把他当成个混功劳的蠢货,让尉迟家因他蒙羞,这不是做朋友之道,最重要的是,他要让军中的这些军将们明白,他更擅长的是什么,而不会把他当炮灰用,让小爷救治伤员没问题,冲锋陷阵还是你们上吧! 郑昊听罢之后,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后退两步,忽然间恭恭敬敬的对徐淼深施一礼,朗声说道:“郑某刚才不知徐公子如此高义,有所误会,还望徐公子多多包涵!如果当真像徐公子所言,那么郑某代军中所有将士先行拜谢了!” 郑昊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看来是从军已经多年了,能混到司马这个差事,这也说明他是个方正之人,作为军中的老卒,他这么多年来,见多了军中袍泽,在战场上受伤之后,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是却因为军中缺乏医官,无法救治那些受伤的袍泽。 他见过不知道多少袍泽,受伤之后,血流不止,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眼前,也见过不知道多少身边的袍泽,受伤之后,因为伤口溃烂,高烧不退,最终活活的烂死在了眼前,那情景简直是不忍让人目睹。 但是这天下的医士又太少,会疡医之术的医士更是少之又少,大唐虽然立国,但是直至现在,军中依旧严重缺乏医官,也缺乏疗伤的药物,一旦上阵,兵将们根本指望不上受了伤之后,能得到有效的救治。 如果真的受了伤,也只能听天由命,用命硬扛,扛过来那是运气,扛不过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军中受伤的将士死亡率可以说是高的令人发指,让他们这些军官们,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些受伤的袍泽和部下,慢慢的死去,无疑对他们来说,成了一种煎熬。 每次大战下来之后,他们都会大醉一场,过上一段时间醉生梦死的日子,就是想用酒来麻醉自己,让自己不去回忆军中的那些惨剧。 现如今徐淼被尉迟家弄入到军中,却自掏腰包,为军中将士带来了这么多疗伤的东西,这让郑昊极其感动,特别是徐淼那句只要把伤员及时送到他面前,他便可以确保军中受伤将士的死亡减少三成,这让他感到极为震撼。 作为军将,他岂能不知老兵的重要性,一支军队之中的骨干就是这些老兵,上过阵见过血的老兵,一旦活下来便会成为一支军队的主心骨,老兵的比例在军中越高,也就意味着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会越强。 徐淼说可将受伤的将士死亡减少三成,那么也就意味着今后军中活下来的老兵会多出很多,这对于他们这支军队来说,未来战斗力便会更强。 所以当听了徐淼所言之后,郑昊极其重视,而且很是感动,彻底收起了心中对徐淼的那种不屑,诚心实意的对徐淼躬身拜谢。 第九十一章 悲催的军旅生涯 徐淼被郑昊这一礼给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还礼,说道:“司马不必如此,徐某既然入了军中,那么自当为袍泽做些什么! 在下身子淡薄,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上阵杀敌,那么也唯有尽力为军中袍泽们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岂敢受司马如此大礼!真是折杀小子了!” 郑昊正色说道:“你受我一礼也是理所应当!只要你能真心实意救治军中袍泽,那么就算我郑某给你磕头又有何妨?” 这时候他忽然间看到了徐淼身后站的胡昊,发现胡昊居然没有左手,而是装了一只铁爪,于是更加惊奇,上前拉住胡昊问道:“你这只手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以前也是当兵的?” “启禀大人,在下胡昊,之前曾在右骁卫军中效命,八月底随将主出城,遭遇一支突厥狗,小的这只手就是那一战被突厥狗斩断,不得不退出了右骁卫! 是我家主人怜悯在下,收留了在下,并且为在下重新打造了这支铁手!现如今让小的不至于成为半个废人! 大人请看,我家主人为小的打造的并不只有这支铁爪,还有这些东西,需要的时候,小的随时可以更换上其它几件东西,干活很是方便,现如今上阵厮杀也没有问题,甚至还更胜一筹!”胡昊立即便躬身对郑昊施礼,并且连忙亮出肋下徐淼为他打造的那些替代左手的零件。 郑昊一一观看了一番,还让胡昊演示了一下这些零件的替换,当看到胡昊给左手换上短刀亦或是铁盾的时候,还让他舞了一下刀法,发现他的左臂经过这样的改造之后,现如今果真攻防兼备,一点不比双手健全的兵士弱。 于是郑昊更加相信徐淼所言不虚,从胡昊这一套替代左手的东西来看,徐淼就用了极大的心思,这也说明徐淼确确实实是个有本事之人。 于是郑昊更是大喜过望,军中以前不少军卒都曾经在上阵的时候,被敌军斩断过手臂,那些人断了手之后,即便是勉强活了下来,基本上都黯然退出军队,回乡之后,活的很是凄惨,现在看到胡昊被改造的这左手之后,他发现如果能给军中断手的伤兵,都换上这种义肢的话,那么他们就不用退役,而且军中还会多出一个猛士。 “来人!给徐校尉调一队兵卒过来,归徐校尉统领!”郑昊忽然间厉声喝道。 听了郑昊的吩咐,于是他手下军官立即便招过来了一队兵卒,命他们归到徐淼身后,归徐淼统领。 郑昊把那个队正叫到面前,正色对他说道:“从今以后,你就跟着徐校尉,替我护好他,只要你没死,他就不许出任何事情,要是你好好的,徐校尉有半点闪失,那你就自己抹脖子吧!” 那个队正听罢之后,脸皮一僵,虽然不知道司马为何如此重视这个年轻军官,可是却也不敢说不,连忙单膝跪下,大声答道:“标下领命,请司马放心!” “还有,看好这两辆车上的所有东西,这坛子只要烂一坛,老子就打你三十军棍!听见了没有?” “标下遵命!” “徐公子,准备一下吧,咱们该出发了!等晚上歇息的时候,我们再聊!”郑昊这才对徐淼吩咐道。 这下徐淼就爽了,一下子就多了一队亲卫,手下就有了使唤的人了,要不然的话,就他和胡昊还有虎子三人,带着这么多东西,还真就有点照顾不过来。 现在有了这队郑昊拨给他的亲兵,他就轻松多了,于是让这队临时亲兵给他看好这两辆大车,又让虎子给他牵来了从尉迟府上弄来的那匹母马,徐淼扳鞍认镫,翻身上马,随着后营开拔出营,紧随大军朝着渭水行去。 本来这匹大棕马乃是尉迟家的,但是这几个月来,徐淼经常借来借去,后来在敲诈了那些同行一大笔钱之后,尉迟家就干脆把这匹马送给了徐淼,成了徐淼的私人坐骑。 大唐从立国之前,到立国之后都处于常年征战状态,虽然战马并不算是奇缺,但是也价值不菲,普通小门小户是买不起马的,像徐淼这匹可做战马使用的大棕马,还是母马,更是价值不菲,差不多相当于后世谁家买了一辆保时捷,出门骑着那是倍儿有面子。 而长安城因为很大,对于出行的需求比较高,于是便衍生出一种专门的行当,那就是车马行,不过用的马也并不多,倒是养的驴不少,因为驴子相对来说比较便宜也比较容易饲养,所以长安大街上百姓出行,去租头驴子的情况很多。 别人骑着一头矮小的驴子,你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那在街上碰见就别提虚荣心会得到何种程度的满足了,这种张扬徐淼两辈子都没享受过,后世他不过就是买了一辆二手的奇瑞瑞虎5,充其量也就是代步车而已。 经过几个月的练习,现如今徐淼已经能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了,而且骑在马背上也不像几个月前那样,没骑多长时候就感觉两腿内侧会被磨得生疼了,现如今的两条腿内侧已经多多少少有了点本钱。 不过这个时候骑在马背上,却绝对不是一个好差事,正月里的寒风吹着,身上又套着冰冷冷的铁甲,骑在马背上没多久就把人给冻得鼻涕横流,徐淼缩成一团,冻得跟乌龟一般。 但是军中有些二百五,却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敞着怀骑着马窜来窜去,一副好汉的模样。 但是看看他们冻得发青的脸皮,还有两筒鼻涕,便知道,那些二百五不过就是为了显摆他们是条汉子罢了。 而左武卫本来就是一支精兵,又有尉迟敬德这样的悍将统领,大军开拔,一天行军六十里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当天大军就渡过了渭水,抵达了泾阳地界。 随着中军传令停止行军,就地扎营之后,大军随即就忙活了起来,这时候就看出了这支军队的素质了,随着中军一道道军令下达,各部都立即有条不紊的开始立营,伐木的伐木,挖坑的挖坑,还有士兵取来木槌,将原木夯入地面,立起营栅,当然也有人负责开始搭起帐篷。 同时也有一批精兵,什么都不做,就在大营外面敌军可能来袭的方向戒备,一切进行的都是有条不紊,这对于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徐淼来说,很是新奇,而他自己则该干什么,却满脑子的浆糊,也没人给他派活,于是他便只能带着自己的一队人把他带的东西看好,在指定的位置搭起了他们自己的帐篷。 因为军中都是老将和老兵,所以立营速度很快,当天黑下来的时候,大营已经立好,斥候也已经放了出去,营盘之中的军帐一座座也都搭建了起来,效率是相当的不错。 军中的篝火也都一堆堆的生起,以队为单位,携带的铁釜被架在了火上,伙夫开始做饭,行军一天的士卒,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坐下休息,以什为单位,围坐在篝火四周烤火取暖。 而军队里的饭食,那就没法看了,伙夫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一股脑倒入釡中,煮成一大锅黏糊糊像鼻涕一般的东西,那味道实在是令徐淼闻一下就有杀人的冲动,更不要说吃了。 就连以前当过兵的胡昊,现如今跟着徐淼混了几个月下来,对于这样的饭食也是嗤之以鼻,感觉没法下咽了。 但是那些其他军卒们,一个个捧着黑瓷大碗,盛一碗再另一块硬的能硌掉牙的干饼,呼呼噜噜的朝嘴里扒的欢,丝毫不觉得这种东西味道不好。 徐淼看着被拨给他的那队兵卒,包括那个队正在内,都端着碗吃得欢,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在军中大搞特殊化,于是强捏着鼻子,扒拉了一碗,那个味道真的让他有一种强烈的呕吐的欲望,几乎令他窒息。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是饭食,根本就是拿来喂猪的猪食,后世的猪食估摸着都比这个所谓的饭要强一些,可是在这个时代,却是军中的主食,大唐的将士也就是吃着这样的伙食,却打出了大唐的赫赫威名,开创了中华历史上最为强盛的盛唐历史,这不由得让徐淼对这些朴实的汉子们,肃然起敬了几分。 第九十二章 考校 就在他无聊的跟那带队保护他的队正闲聊的时候,有传令兵打着火把找了过来,说段将军有请,带着徐淼来到了后军段志感的大帐之中。 这时候后军司马郑昊也在帐中,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文吏的人,也坐在段志感和郑昊的下手,正在看着进来的徐淼。 徐淼这时候已经脱去了铁甲,单膝跪下和段志感还有郑昊见礼,段志感挥手让他起来,对他问道:“今日听郑司马说,徐校尉还精通疡医之术,另外还为军中带了不少药品,段某甚感欣慰! 不过按照大帅的吩咐,你的本职乃是为军中管理账目,却还不知徐校尉在这方面的本事如何! 这几位都是军中管物资的文吏,想要见识见识徐校尉算学方面的本事,你们不妨就切磋一下如何?” 徐淼一听,这是军中管账的几个文吏对他有些不服呀!听说他是大帅弄来军中负责打理账务的,还是个小屁孩儿,估摸着是不太服他,这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来了。 如果说考校别的学识,徐淼肯定会有些犯怵,但是想要考校他的算学方面的能力,徐淼还真就丝毫不惧。 于是他傲然答道:“在下确实在算学一道上有些心得,既然诸位想要考校在下,那么就请诸位尽管出题好了!” 几个负责管后勤物资的文吏听罢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觉得眼前这个小子有点太狂妄了一些,居然让他们随意出题,随便考校,既然这样,那他们就不客气了。 于是当即其中一个为首的中年男子,便提笔刷刷刷的在纸上写了一道题,递给了徐淼,徐淼坐下在一张几案后面,看了一眼他出的这道题,于是顿时就笑了起来。 这只不过是一道很简单的计算军队中每日人马消耗粮秣数量的题目,也就是一道乘法题罢了,小学四年级的水平就可以轻松应付,更何况他这样一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呢? 而军中的这些文吏,说实在的,能到军中混,那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水平高不到哪儿去,进不了文官之中,所以才来军中混,能出这样的题,已经是他们目前最高水平了。 徐淼连算筹都没用,看了一遍题之后,仅仅是只凭口算,列出了一道算式,当着众人的面,轻轻松松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便写出了答案,交还给了那个出题之人。 看过徐淼给出的答案之后,几个家伙脸色大变,他们可是亲眼看着徐淼拿到题之后,当着他们的面,连算筹都没用,只是默算了一下就轻松把这道题的答案写了出来,这算数的能力确实令人惊骇,就是这毛笔字写得……唉!那就一言难尽了! 但是他们却还是有点不太服气,于是几个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就又出了一题,不外乎还是一道计算物资消耗的题,只是变得复杂了一些,这也就是他们目前能想得出来最难的问题了。 徐淼接过去之后,照样还是略微看了一下,便立即开始提笔列算式,然后照样还是不用算筹,只凭着口算,便迅速的把答案给写了出来交还给了那几个家伙。 几个人看过了答案之后,脸色不由得有些苍白,这一下他们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徐淼露的这一手,他们拍马也追不上,军中又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很多时候都是要看真本事的。 徐淼露的这一手已经彻底碾压了他们,他们哪怕是想不服都不成,于是几个家伙便只能老老实实的起身对徐淼施礼,说他们服了,以后军中账务,他们愿意听徐淼吩咐。 段志感和郑昊都亲眼见证了这次军中那些老书吏对徐淼算学能力的考校,当看到几个军中的老书吏对徐淼恭恭敬敬见礼,也就都明白了,徐淼比起这帮家伙能力要强得多,这才彻底收起了心中对徐淼能力的最后一丝怀疑。 再想一下尉迟敬德的为人,虽然老尉迟脾气暴烈,有时候有些护短,但是做人整体上来说却还是方正的,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只要是在军中,也从来是不假颜色,从未因为尉迟宝林是他的儿子,就护着或者是偏袒与他,该派他上阵的时候,也从不含糊,往往还会把尉迟宝林放在最危险的地方。 现在他们怀疑尉迟敬德弄入军中的这个徐淼是个酒囊饭袋,很显然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会儿段志感不由得内心中有些惭愧,对待徐淼的态度也就柔和了许多。 当场便吩咐那帮军中的老书吏,今后做的账目需要让徐淼过目,这就等于是放权给了徐淼,正式给徐淼安排了工作。 不过这项工作对徐淼来说,比起让他实际去管物料收发这种实质性的事务却要轻松得多,只需要每天看一下这些人交给他的当日军中各部收支的账目就行了,这就是当官的好处。 徐淼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勤勉之人,他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得过且过,能偷懒就偷懒,最好什么都别让他干,每个月还能拿工资那就最好不过了。 但是如果真的交给他什么事情让他做的话,他也不会推脱耍滑,该他做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敷衍了事,肯定要尽力完成,让人挑不出毛病,这也是后世公司他上面的那个主管很不爽他,但是却偏偏又找不到他毛病,拿他没辙的原因。 对于段志感的安排,徐淼自然很满意,这一下可以换一个好点的帐篷了,比起之前发给他的那个小帐篷,要舒服一点了。 尉迟敬德行军速度很快,三百里的路程,他只用了四天时间,就赶到了豳州南面的永寿县境内,到了这里的时候,大军就停驻了下来,因为此时罗艺的叛军,已经彻底控制了豳州,听闻尉迟敬德率部赶来之后,便在豳州也停驻了下来,双方随即就进入到了对峙状态。 当尉迟敬德率军抵达永寿县之后,也并未立即就主动向罗艺的叛军发动进攻,因为尉迟敬德麾下的唐军实力目前还不如叛军,只能先采取守势,等待长孙无忌率领的主力大军赶到华原之后,对罗艺的叛军形成牵制之后,方能看情势继续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具体尉迟敬德如何指挥作战,徐淼并不关心,也轮不到他关心,他就是一个芝麻绿豆般管后勤的小官,说不好听了就是个会计主管,这种军国大事,根本轮不到他插嘴。 所以他在大军抵达永寿县驻扎下来之后,便每天审阅一下那些属吏们交给他的账目。 而军中的记账方式根本就是一本流水账,使用的都是繁体字记账,一笔一笔的进项和支出都记录在一起,看的徐淼眼花头疼,要想弄清楚,就必须要一项项的审核。 这样审核起来,很是费力,而且也很容易出错,可是这却是这个时代正常使用的记账方式,很容易弄成一本糊涂账。 于是徐淼为了懒省事,便干脆自己弄了一本台账,把各种物资单列出来,分别记录,然后将各项支出分别记在这些单项之下,这么一来再整理审查的时候,就一目了然了。 虽然他后世没干过会计,可是却也多少了解一些后世记账的方式,被他这么一改之后,这账目就清楚多了,而且查看起来也方便多了。 真想不通这时代的人为什么就不知道把这些账目一项项单列出来分别记账,非要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记账,管账的也累,查账的也累,现在被他这么一改,也就简单多了,每天军中各种支出的钱粮物资,一项项分开单列,最后拿到他这里汇总一下,一个时辰的工夫就轻松搞定,然后他就没什么事了,便可以搞点他自己的事情了。 第九十三章 肮脏的军营 当大军抵达永寿县扎下大营之后,徐淼也终于可以不吃那些猪食一般的饭食了,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军帐,也不用忍受胡昊跟虎子和他挤在一起睡,闻他们两个家伙的脚臭味了。 于是他便就地取材,让虎子去给他挖了一些胶泥,在帐中做了个泥炉子,又从营里弄了些木炭,在自己帐子里开起了小灶。 军中伙夫弄出来的大饼,是死面饼子,又干又硬,大冬天再一冻,就更是严重考验人的牙口,牙口要是不好的话,那就根本啃不动,必要时候一尺多的大饼,能当盾牌用,丢出去都能砸死人。 所以徐淼就自己用猪油和开水烫面,又从营里伙夫那里用一点葱花,烙葱花饼吃,这葱花饼是他最喜爱的面食之一,做起来方便,味道还好,而且还能很好的吃饱。 除了做葱花饼之外,他还假公济私的弄一点羊肉羊骨头,煮一些羊汤,什么佐料都不用放,就是纯羊肉和羊骨头炖汤,再和一团面,醒一下面之后,用小刀一小条一小条的削入到锅里,煮熟之后连汤带面盛到碗里,撒上一点盐和葱花,就是一碗味道相当不错的刀削面。 本来他是很喜欢吃油泼面的,但是奈何现在油脂有限,另外这时代也没有辣椒,油泼面没有辣椒,那就彻底失去了灵魂,所以徐淼便只能吃刀削面了,这东西做起来比起油泼面还简单一些。 几天不见的尉迟宝琪,这天终于出现在了徐淼的帐中,一进来就闻到了帐子里散发的羊汤的香味,当即就馋涎欲滴的凑到了正在做羊汤刀削面的徐淼面前。 看到徐淼已经烙好的葱油饼,这货立即抓起来就吃,连手都不洗,一张葱油饼便被他风卷残云的塞入到了嘴里。 然后长长的松了口气说道:“总算是救了命了!这几天军中的那猪食简直快要了我的小命了,这几天我在中军之中,天天带着手下的人不是巡营,就是加固营盘,天天都只能吃那些跟猪食差不多的东西,简直快把我给吃吐了! 今儿个难得奉命来你们后营领粮食和箭矢,这才赶紧过来看看你,果不其然,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开小灶!赶紧赶紧,这是什么面?给我盛一碗救命要紧!” 徐淼看这货,确实比起刚从长安城出来的时候清瘦了一些,原本黑胖的脸上,现在也有了风霜之色,一双爪子更是黑乎乎的,有的地方冻得又红又肿。 作为朋友,他还是有点心疼这小子的,于是便赶紧煮了一大碗的刀削面撒了盐和葱花递给了他,顺便还把锅里的一块吊汤的羊肉也捞到了他的碗里。 这货也确实馋坏了,端着碗也不嫌烫,唏哩呼噜的就朝嘴里倒,烫的他呲牙咧嘴也舍不得停下来吹凉再吃,真格如同饿死鬼投胎的一般,一大碗羊汤刀削面,被他片刻功夫就风卷残云的扒拉到了他的肚子里。 “兄弟,这次要不是把你弄到军中的话,我估计肯定是活着回不去了,用不了把罗艺的叛军讨灭,估计我都先活活饿死了! 这面简直是太好吃了,你也找个机会,去我爹大帐里,给我爹弄一碗尝尝,他这几天也跟着我们天天啃干饼子,看着让人心疼!” “滚一边去!你这个王八蛋把老子弄到军中,就是为了让老子给你打牙祭吗?老子好好的在长安城呆着,现如今却天天要在这荒郊野岭冻得跟乌龟一样!想吃口热乎的,都得自己偷偷摸摸的动手! 认识你这种朋友,真是我的不幸,我想好了,这次回去就跟你这个王八蛋绝交,要不然迟早会被你给坑死! 你看看这军营里是人待的地方吗?一帮粗汉,到处就地大小便,搞得晚上出去,一不小心就中招,能把人给恶心死! 这幸好天还冷,要是天热的时候,军中就这德行,不发疫病都是老天照顾,真不知道你爹他们是怎么带兵的?连最起码的卫生常识都不懂,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有多少大唐的将士不明不白的冤死在你爹他们手中!”徐淼现在想起来自己这些天遭的罪,就忍不住想要掐死尉迟宝琪这个夯货。 另外提起营中的环境,更是口如毒舌一般,开始喷起了大唐的这些武将们。 “你骂我也就骂我好了,别捎带上我爹,要不然我可跟你翻脸了!谁的军中不都是这样吗?也没见谁因为踩了一脚屎就死了!”尉迟宝琪对于徐淼现在骂他,已经具有了相当的免疫力,因为这次确实是他把徐淼给坑了,徐淼根本就无意当什么官,是他自作主张把徐淼给弄到了军中。 所以徐淼骂他,他没话可说,但是徐淼说他爹不会带兵,他就不干了,要知道他爹可是当今朝中数得着的悍将,这些年不知道带兵打了多少仗了,容不得徐淼喷他爹。 “你懂个头!军中最忌的就是出现疫病,这里是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一旦一支军队之中出现了疫病,那么这支军队即便是再怎么强悍也都废了,不信的话你去问你爹去!这跟军中的卫生条件和环境有直接的关系!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现在天气还冷,再过一个月天就开始暖和了,要是到了夏天的话,军中还这么乱糟糟的,一不小心便会出现大疫! 要不是你和你爹还有你哥在这里,我才懒得多嘴,如此下去绝对不成,你替我给你爹带个话,这件事要管起来才行!如果他懒得管,那么就交给我管好了,总之我可不想没被敌人给杀了,却染上疫病死了! 要是这事儿解决不了,那么以后休想让我管你的屁事!”徐淼咬牙切齿的对尉迟宝琪说道。 这几日他在军中,晚上出去溜达,却踩了一脚的米田共,可把他给恶心坏了,仔细留意了一下之后发现,军中虽然其他事情军官们管得很严,可是在卫生方面,却几乎是视而不见。 满营的军士,背背脸就随地便溺,看起来实在是太恶心了! 还有那些军汉们,一个个脏的跟猪一样,头发胡子里都能肉眼看到肥硕的虱子爬进爬出,脖领子都黑的跟车轴一样,徐淼这种干净习惯的人,看见就想吐。 所以他都憋了两天了,但是因为他位卑言轻,在这营中没有任何话语权,所以干瞪眼也没办法,今天尉迟宝琪这个夯货自己找上门撞到了他的枪口上,徐淼终于爆发了出来。 尉迟宝琪被徐淼喷的一愣一愣的,最后试探着问道:“你说的真的有这么严重?” 徐淼吐槽完之后,给尉迟宝琪又削了一碗刀削面,煮熟捞出递给尉迟宝琪:“吃完赶紧滚,现在看见你就烦!信不信由你,别以后你遇上了后悔,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尉迟宝琪也不在乎被徐淼喷了,接过碗唏哩呼噜的就又吃了下去,临走把徐淼最后留给自己的一张葱油饼也给揣怀里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徐淼叫住,扔给他了一双羊皮手套,让他戴上,就没吃过多少苦的混蛋,这手再冻几天就该烂了。 尉迟宝琪戴上试了试,顿时大喜,对徐淼拱了拱手,然后转身急匆匆的回了中军大营。 不过徐淼并未等到尉迟敬德让他去管军中的卫生问题,因为大军到达永寿县之后的第五天,终于罗艺忍不住,主动派兵前来进攻尉迟敬德的大军,因为这时候长孙无忌的大军已经抵达了华原,和尉迟敬德的大军形成掎角之势,对豳州构成了威胁。 罗艺终于忍不住先动了手,因为他也清楚,久拖下去情势将会对他越来越不利,虽然他麾下的兵马都是幽州铁骑和精兵,可是一旦给李二足够的时间,大唐各地的大军便会回援长安,到时候即便是他拥有这些精兵,也只能被蜂拥而来的唐军给淹死。 所以罗艺坐不住了,主动派兵出击,向尉迟敬德发动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第九十四章 主动请缨 而尉迟敬德也毫不示弱,当即派兵出战,双方在永寿县北部的麻亭展开了一场激战,不过这一场战事规模并不大,双方投入的兵力加在一起不过也就是两三千人。 罗艺并未倾尽全力对尉迟敬德发动进攻,因为长孙无忌的大军这个时候,就在华原对他虎视眈眈,让他不敢倾尽全力,只能先派兵试探一下尉迟敬德所部。 双方激战了半天的时间,罗艺的叛军主动后撤脱离了战场,尉迟敬德获得了一场小胜,斩杀叛军四百余人,但是同时自身也阵亡了二百余人,同时还有将近四百将士带伤回到了营中,这其中就包括了尉迟敬德的长子宝林。 徐淼在后营也得知了前方发生了战斗,全营进入到了戒备状态。 不过徐淼依旧丝毫不感到紧张,跟手下有说有笑,因为他很清楚罗艺的下场,这一场战斗结果如何他不知道,但是最终罗艺死的很惨他却很清楚,所以他相信尉迟恭不会吃败仗,所以一脸的轻松。 但是轻松归轻松,他却没有闲着,立即就命拨给他的那一队手下开始忙活了起来,支起大锅,将他所带的麻布上笼开始蒸煮,水开之后蒸煮一炷香的时间,对麻布彻底消毒,然后挂起来晾干。 棉花则也用开水煮了,摊开烘干备用,还有他带的针线和银勺、锋利的小刀、镊子、钳子、剪刀等物,也都用沸水煮烫一遍,然后打开一坛酒精,将其倒入铜皮盒子之中,把这些器械都放入到酒精里面再次杀毒备用。 所有人不知道徐淼搞这些东西做什么,但是现在这里他是头,他说了算,便按照他的吩咐准备。 徐淼还吩咐人找来更多的铜釜、铁釜架起火堆尽量多的烧开水,然后倒入干净的木桶或者铁桶之中备用。 就在他忙活的时候,段志感和司马郑昊巡营看到了徐淼这里的动静很大,便过来查看一下,结果看到这里一片繁忙,便将徐淼叫到面前问他这是作甚。 “启禀二位将军,卑职这是准备接收此战之中回来的受伤将士!这些东西皆为疗伤所用之物,一会儿战事结束,请把伤患速速送到这里,另外请二位将军禀报大帅,请大帅命军中军医全部听我调遣和吩咐! 卑职可以确保,按照卑职的办法,可让更多受伤将士活下来!请二位将军相信卑职!”徐淼此时的神色十分严肃,对段志感和郑昊说道。 段志感其实也听郑昊给他说过,徐淼曾经自称懂疡医之术,但凡经过他亲手处置的伤兵,活下来的概率能提高三成以上!但是段志感却并不太相信,觉得徐淼有些夸大其词。 但是今日看徐淼主动请缨,直言要求接管受伤将士的医治之事,这就说明徐淼不是在吹牛了,因为军中无戏言,一旦说出来,那就必须要做到,做不到的话,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徐淼敢于提出这种要求,并且放话可以救活更多伤者,那么这就绝不会是胡说八道,最起码这种担当就不容他人小觑。 于是段志感盯着徐淼问道:“你确定你能做到?本官提醒你,这里可是军中,军中无戏言,你要是做不到的话,反倒害死了更多受伤将士,那么我和大帅都不会轻饶于你!不管你是什么人,结局都绝对不会太好!你可要想清楚再说!” 徐淼非常严肃的和段志感对视道:“卑职现如今也是军中一员,虽然卑职性子惫懒,但是却不会坐视袍泽们受伤而无动于衷!既然我是这军中一员,那么我就会尽我的本分! 军中无戏言卑职明白,卑职虽然才疏学浅,但是在目前疡医一道上,却自感还有些本事!卑职敢担保,用卑职的办法,定可让受伤的将士的死亡大幅降低! 卑职敢立军令状,如若卑职愿用项上人头作保!只请将军相信卑职!” 段志感和郑昊对视一眼之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钦佩之色,于是段志感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官就如你所愿,这件事我亲自去向大帅请命!但不知你还需要什么?但凡我等能满足你的,都尽量满足你!” “帐篷,干净的帐篷,还有石灰!尽量多的石灰!还有松明火把,天黑之后卑职需要照明!另外还有皂豆,我需要让所有参与救治伤员的人洗手用!” 段志感也不知道徐淼要这些东西作甚,但是还是命郑昊立即为其准备。 很快段志感便去了军前参见了尉迟敬德,此时尉迟敬德正在观战,听了段志感的话之后,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之后说道:“这个小子天赋异禀,确实聪慧过人,既然他敢以人头作保,那么我相信他绝不会夸大其词!就准了他所请,着令军中军医,全部向他报到,听他的吩咐和调遣!如果有人违令,斩!” 就在前方战事还在如火如荼的时候,军中几个医官奉命到了后营向徐淼报到,说起来也真是可怜,一万多人的大军之中,居然仅仅只有这么五个医官,徐淼想想就为大唐的将士感到可悲,照这样的数量比例计算的话,两三千人才有一个军医负责救治他们之中的伤患,也难怪以前军队里伤兵死亡率高的令人发指了。 而这几个医官听说大帅要他们听一个书吏的吩咐,一切按照那个姓徐的小军官吩咐的做,都有点不爽,在军中他们这些医官地位很是超然,一般情况下都把他们当大爷供着,因为谁都不想上阵受伤之后,没人救治他们。 所以这些医官在军中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坦,一个个都跟大爷一样,自持有点手艺,便各个都很拽。 可是今天大帅却让他们全部听从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子吩咐,于是自尊心纷纷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各个都憋着一口气,但是却又不能不来。 见到徐淼之后,这才看到,他们接下来要听命的居然就是个小屁孩儿,这就更加让他们有点不爽了,于是一个个虽然见了徐淼,却都懒洋洋的只是对徐淼拱了拱手,毫无尊敬可言。 徐淼扫了一眼这些医官,一个个看起来都憋着一口气的样子,对自己都是一脸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神色之中还带着一丝不屑之色,于是也没跟他们客气,走到他们面前,冷声说道:“诸位听了,看得出来诸位对于接下来要听命我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很是不爽,但是你们高兴不高兴本官不在乎,本官在乎的是那些受伤袍泽的性命! 现在你们给我听清楚了,事关军中袍泽的生死,由不得你们擅自行事!接下来听我的吩咐! 从现在起,你们所有人的手在接触伤者之前,都必须用皂角清洗干净!所有伤者的伤口,都不得乱用你们自行调配的那些所谓的伤药! 所有和伤者伤口接触的东西,都必须要经过蒸煮和我提供给你等的酒精严格擦拭! 你们可用自行携带的工具,但是却必须要先经过开水蒸煮和酒精的浸泡和擦拭! 止血药本官已经准备好了,伤口只能用我提供的止血药粉止血! 所有伤者的伤口都必须用烧开放凉的净水冲洗,伤口四周皮肤用我给你们的酒精擦拭! 包扎伤口的麻布,只能用本官给你们提供的这些麻布,不得用未经蒸煮处理过的布料接触伤口! 如果创口过大,则需要用我给你们提供的针线将伤口缝合起来,并且在伤口中预留苇管! 暂时我就这些要求,尔等不管理解不理解,都必须要按照本官的吩咐去严格执行,如若违令,那么就休怪军法无情!望诸位好自为之! 现在交出你们要用来疗伤的器具,看我如何操作!” 因为是临阵磨枪,徐淼根本没有时间和这些医官们废话,所以他直接就采用了强硬的手段,来命令他们按照自己吩咐的执行!至于他们高兴不高兴,理解不理解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事实将会告诉这些蠢货,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第九十五章 徐淼的军令 这些医官本来还想着给徐淼点脸色看,可是没想到徐淼这个小子居然如此强硬,根本不看他们的脸色,直接用这么冷硬的命令口吻,对他们发号施令。 现在既然大帅已经下令让他们听命于这小子,如果他们不听徐淼这小子的吩咐的话,那么军中一旦认真起来,那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这小子要是发飙,军令如山之下,他们绝对会人头落地。 虽然他们很不爽徐淼这小子的嚣张态度,但是脑袋和面子相比,孰重孰轻这几个医官自己心里都有衡量,于是一个个即便是再怎么不爽,也没敢正面顶撞徐淼,于是只能乖乖拱手领命。 其中两个家伙,刚才只顾着瞧不起徐淼了,却没听清徐淼的吩咐,一想接下来要按照徐淼吩咐的去做,生怕自己做错,到时候徐淼这家伙发飙,报请大帅砍了他们的脑袋,于是赶忙请徐淼再说一遍他的要求。 于是徐淼耐着性子,把自己刚才的要求又说了一遍,并且又补充了一条,命他们所有人,在伤员到了之后,都需要用麻布遮住口鼻,省的他们口水喷溅到伤员的伤口之中。 五个医官这次都听的很仔细,听罢之后,赶紧尽力牢牢的记下徐淼的要求,再次躬身领命,开始将他们背的皮囊中平日所用的疗伤器具交给了徐淼。 徐淼找了口铜釜,将他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器具都一股脑的丢入到了铜釜之中开始架在火上煮了起来。 看着这些家伙这些治伤的器具,徐淼就觉得十分惊恐,他们的这些刀剪还有铜勺、银针等物,一个个都脏兮兮的,有的上面甚至还沾着干了的血迹,丢在锅里煮了之后,居然水都混了,还从他们的那些器具上掉黑渣子。 徐淼的眼珠都瞪大了:“这就是你们平日里给受伤将士治伤用的器具?” 几个医官一个个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其中一个年级大概四十多岁的医官,还背着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抚着下颌的山羊胡,做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恶心样子,对徐淼说道:“正是,这些东西,都乃是我等趁手的东西,不知校尉可是觉得有何不妥吗?” 徐淼这会儿都气的有点颤抖了,指着这个老家伙厉声骂道:“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军中有你们这些庸医,简直就是军中将士的悲哀! 本官知道,这么说尔等肯定不服,但是我可以用人头担保,你们处置过的伤口,想不溃烂溃脓都难!能在你们手中活下来的伤者,那是命硬,死了才是理所应当!” 这几个医官一听,一个个都顿时面露怒色,在这军中,他们还从未被人指着鼻子怒骂过,而且还当着面就骂他们乃是庸医! 于是那个山羊胡子的老医官顿时就不干了,气的胡子都直哆嗦,全身上下都颤抖了起来,指着徐淼说道:“虽然老夫受命听从你的吩咐,但是老夫行医这么多年来,凭着老夫的医术,手中也曾经活命无数,你小小年纪,即便是受大帅之命,却也不能如此羞辱我等! 敢问徐校尉,你师出哪位名医门下,老夫到想问问,徐校尉的恩师,就没教过你何为尊重他人吗?” 徐淼不耐烦的一摆手道:“废话少说,我恩师的名讳,还不是你们能问的! 现在这里本官说了算!如果你们不服,那么大可抗命便是!但是只要你们想要保住你们的脑袋,那就给给我听好了! 从现在起,你们所用的所有器具,但凡只要碰触伤者伤口的东西,都必须要经过开水煮烫,并且使用这种酒精浸泡或者是擦拭!否则的话,我定杀尔等不饶!” 徐淼的话差点把那个山羊胡的老医官给气的一翻白眼撅了过去,他们这么多年来在军中,还没遇上过谁对他们如此不敬的,就算是军中的大帅,也未曾这么对待过他们,就算是他们治死了人,也只是认为那人的命不好罢了,而今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居然把他们呼来喝去,一点脸面也不给他们留,把他们骂的是狗血淋头。 叔可忍婶不可忍……但是为了脖子上面的这颗脑袋,他们却愣是铁青着脸忍了下来。 徐淼给了这五个人每人一个铜皮盒子,盒子里铺了麻布,里面倒入了酒精,他们那些刷干净并且经过沸水煮过的疗伤的器具,都被摆在了里面,上面又盖上了一层浸满了酒精的麻布,盖上盖子交还给了他们。 同时每个人给他们了一罐子酒精,告知他们这些东西但凡用过之后,必须放入罐子里面用酒精浸泡之后,方能用在下一个伤者或者是下一个伤口上,不得有违。 几个医官闻了闻酒精,都嗅到了一个浓烈的酒香味,他们有点不明白,用酒泡了的东西难道就干净了吗? 徐淼告知他们,这不是酒,而是酒中的精华,称之为酒精,不可饮用,只能用来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还有对器具进行消毒,另外也告诫他们,用手去接触伤者的伤口的时候,最好也用棉花沾着这种酒中精髓擦试一下双手,否则的话,伤患的伤口还是容易溃烂。 不管这些人理解不理解,徐淼先强硬的命令他们照自己说的办,至于道理以后慢慢再告诉他们就是了。 因为事实将会告诉他们,这么做肯定有效,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当前方激战结束之后,参战的前军也收兵撤了回来,一批伤兵便被尉迟敬德下令火速送入到了后营之中。 这个时候,后营已经被圈出了一大块空地,搭起了几座大帐,地面上撒上了一层石灰进行消毒,这是目前徐淼能找到对地面消毒的唯一的东西。 一张张木床也被摆在了这几座帐子之中,第一个被送到徐淼面前的,就是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受的是箭伤和刀伤,右胸中了一箭,左臂挨了一刀,被送到徐淼面前的时候,又黑又壮的尉迟宝林依旧是面不改色,只是憨厚的对徐淼笑了一下说道:“老弟辛苦了,帮哥哥看看伤!” 徐淼脸上蒙了一层白麻布,穿了一件青袍,袖子高高挽起来,并且拿绳子系在肩膀上防止滑脱下来,对尉迟宝林说道:“世兄放心,有我在没事!” 他先令虎子给他打下手,帮尉迟宝林把身上的甲胄褪去,箭簇是从甲叶缝隙射入到他胸脯上的,此时指头粗的箭杆已经被他自己掰断了,徐淼有用大剪刀把断箭的箭杆剪短,这才把他的铁甲脱了下来。 其余几个医官都没有动手,而是被他勒令在一旁观看,之后要按照他的办法处理伤口,这会一个个都脸色铁青,口鼻上蒙了一块白麻布,在一旁看徐淼如何处理伤口。 褪去衣服之后,尉迟宝林如同铁打一般的上半身就裸露在了众人面前,这家伙年纪轻轻,但是却肌肉虬结,长了一身腱子肉,很是雄壮,一看就是一条好汉,不愧是尉迟敬德这员猛将的儿子。 徐淼先看了一眼他左臂的伤口,刀口有两寸余长,深有一厘米左右,已经深及肌肉了,不过未伤及大一点的血管,这个时候伤口出血并不算严重。 于是徐淼便先为他处理胸口的箭伤,箭簇是透过甲胄刺入到他右胸的胸肌上的,深度不算深,徐淼对尉迟宝林说道:“世兄放心,伤得不重,有愚弟在,包你没事!起箭会有点疼,世兄忍一下!” 尉迟宝林却一脸憨厚的笑容,对徐淼说道:“兄弟尽管放手施为便是,愚兄吃得了这点疼!算不得什么!” 徐淼也不再多言,立即从铜盒里取出了消过毒的银勺,探入到伤口,别住了箭簇的倒刺之后,把断箭的箭杆猛然一提,便把箭簇从他的伤口之中拔了出来。 而尉迟宝林咬紧牙关,一声未吭,确实堪称是一条好汉,只是眉毛微微的抖了一下而已。 众人看徐淼用银勺起箭这一手,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银勺取箭这是军医常用的一种取箭方式,没什么稀奇的。 第九十六章 伤口缝合术 徐淼把沾满血的箭簇丢到旁边水盆中涮了一下,仔细看了看箭簇,箭簇是唐军普遍装备的柳叶箭,箭簇上面有些锈迹,徐淼皱了皱眉头,因为箭伤相对比较深,箭簇上还有铁锈以及沾满了细菌,这种伤虽然一般情况下当场要不了敌人的性命,但是却往往会导致伤口严重感染,甚至可能会造成破伤风。 现在没有破伤风针可打,那么他只有尽量把伤口内部清理干净。 于是他递了一根木棒给尉迟宝林:“世兄,接下来我要为你清创,会很疼,你最好还是咬住这个,以防把牙给咬坏!你要忍住! 来人,帮我按住他!”徐淼立即挥手对虎子和旁边伺候的几个兵卒吩咐道。 尉迟宝林看徐淼说的认真,于是多少有些紧张,对徐淼说道:“不过就是个箭伤罢了,没啥大不了的!兄弟不必这么麻烦吧!” 徐淼正色答道:“箭簇很脏,入肉之后,会把铁锈和脏东西留在伤口深处,如果不把伤口深处清理干净,那么极可能会要了你的性命。 我想世兄肯定也见过不少袍泽,因为箭伤后来伤口溃烂,直至箭疮崩裂而死吧?那就是因为起箭之后,伤口未能清理干净所致! 这事关生死,不可大意!请世兄忍一下吧!” 一听这个,尉迟宝林脸色微变,因为军中确实有很多伤者,只是受了箭伤,却往往会出现取箭之后伤口溃烂,最后并不重的箭伤却要了他们的命,看来徐淼说的不错,这箭伤还真是要小心点。 于是他连忙点头,咬住了软木,点头示意徐淼可以下手施为了。 徐淼也不再客气,先用银镊子夹着消毒过的棉球,沾了凉开水,探入尉迟宝林的伤口中拧了几圈,擦拭了他的伤口,尉迟宝林额头的汗立即就冒了出来,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其实这时候在后世这样的伤口,应该用双氧水进行清理的,但是徐淼哪儿有双氧水用,只能用干净的凉开水来清创,接着有用银镊子夹着棉球,沾饱了酒精,塞入了伤口来回拧了几圈。 尉迟宝林顿时就疼的满头大汗,浑身颤抖了起来,酒精按理说不适合直接接触伤口内部的,一是因为太过刺激,会疼的厉害,二是会让伤口蛋白变质,影响伤口愈合,但是这时候徐淼既没有双氧水也没有生理盐水,只用凉开水显然达不到目的,只能用酒精了。 于是尉迟宝林顿时就被酒精刺激的疼痛难忍,鼻子里终于发出了闷哼之声,浑身的肌肉绷紧,甚至有点哆嗦。 “好了好了!这就可以了!世兄果真是条好汉!愚弟钦佩之极!”徐淼一边安抚尉迟宝林,一边把酒精棉球从伤口中拿出来扔掉,看伤口出血不多,于是便直接用干净麻布将他的箭伤给包扎了起来。 至于胳膊上的伤口,看似很大,但是却比箭伤要好处理,这种开放性的伤口,不算太深,只需要用凉开水冲洗干净之后,对皮肤用酒精擦拭消毒,然后便用消过毒的针线,把伤口给缝合了起来。 这样缝合起来之后,伤口愈合速度会快很多,比起让它张着嘴随便长要快得多,正常情况下只要伤口不发炎,五天就可以拆线了。 直到徐淼动手把尉迟宝琪胳膊上的伤口给缝合起来,几个医官脸上的表情才变了,一个个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种缝合伤口的事情,他们还真是没见过。 其实在中国历史上,伤口缝合术早就出现了,在东汉末年名医华佗就进行过伤口缝合,只是这种缝合伤口的技术却始终没有得到推广,到了唐初,伤口缝合术也没有几个人采用过。 徐淼对于这种事情,也持着怀疑的态度,因为他认为以当时的消毒条件,仅凭着一些不靠谱的伤药,想要抑制伤口不感染发炎,基本上没有多少可能,除非正巧遇上个自身抵抗力超强的人,硬是扛过了伤口感染,那才可能会活下来,否则的话,缝合伤口可能会让伤者死得更快。 不过现在他有了较为完善的消毒措施之后,而且也有了领先时代上千年的消毒理念,便可以把伤口感染的几率大幅降低,缝合伤口也就变得可行了。 就是有点可惜的是,徐淼的缝合手艺实在是不怎么样,连赤脚医生的水平都达不到,完全就是在后世,随便接受了几次野外急救训练的外行,仅仅是后世多少了解一些伤口消毒的理念,现在就赤膊上阵开始冒充神医,多多少少有点不太靠谱。 “徐校尉,你为何要把伤口用针线缝起来?难不成伤口也能这么缝起来吗?老夫这倒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年纪最大的山羊胡医官瞪大眼睛,实在是忍不住,对徐淼问道。 “类似这样的伤口,就按照我这样处理,这叫伤口缝合术,在彻底清理干净伤口止血之后,将伤口缝合起来,会令伤口更快愈合,只要不出现溃烂,那么快则五天伤口便可以初步愈合,慢则七天,伤口便可以愈合!五到七天之后,便可以把缝合线拆掉了! 你们都看清楚了吧?现在起就按照我的办法做!此乃是我的不传之秘,就便宜你们了!记住,伤口如果过大过深的话,要在伤口之中留一根苇管排脓!否则的话,一旦伤口溃脓,还要重新切开伤口! 都记住了吗?” 几个医官这个时候,看徐淼动作“娴熟”的给尉迟宝林缝合了伤口并且包扎起来,有点相信徐淼确实是个疡医高手了。 于是他们听徐淼说,这种伤口缝合术,乃是他不传之秘,现在却教给了他们,几个人觉得,这次可能是占了大便宜了,于是这才连忙躬身领命,被徐淼吩咐下去开始各自处置伤者。 徐淼给尉迟宝林包扎好伤口之后,叮嘱他伤口未愈合之前,伤口不可见水,每天需要过来让他检查一下伤口愈合情况,冲洗消毒包扎。 尉迟宝林看徐淼居然把他的胳膊上的伤口给缝合起来,还说五到七天伤口便能愈合,于是顿时大喜,连忙憨笑着点头称是,并且向徐淼道谢。 接下来徐淼便开始继续救治其他伤员,受伤者接近四百人之多,这一仗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双方却打的非常激烈,伤者数量也着实不少,这让尉迟敬德颇为心疼。 按照以前的情况,这四百伤兵之中,会有近半的人因为伤势过重而丧命,而且即便是活下来的伤兵,一批人即便是勉强活下来,但是人也会因伤残废。 这么一来,说起来当场战亡只有二百人不到,可是实际上战损到最后绝对不会低于四百人。 现在徐淼吹出了大话,说按照他的办法,可让伤者的死亡率起码降低三成,剩下的伤者伤口溃烂的可能性也会大幅降低。 如果徐淼不是吹牛,确实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的话,那么也就是说这次受伤的近四百将士,最终可能只需要死个一百多人,其余的可能都有可能伤愈归队。 这么一来,这就让他能在接下来多出一百多见过血的悍卒了,这种事尉迟敬德和手下的众将想都不敢想。 于是在安排好军中之事以后,尉迟敬德便亲自带着手下的众将到了后营,看徐淼是如何救治伤者的。 可是尉迟敬德万万没想到,他领着一群部将到了徐淼临时组建的医营之后,却被胡昊虎彪彪的拦住了去路。 “请大帅和诸位将军止步!我们将主有吩咐,此处现如今乃是医营重地,事关受伤兄弟的性命,故此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许轻入营地!请大帅见谅!”胡昊虽然看到尉迟敬德和这帮武将之后,吓得满头冒汗,可是还是忠实的履行了徐淼交给他的任务,单膝跪下拦住了尉迟敬德。 第九十八章 事实胜于雄辩 这一点那五个医官都很清楚,接下来两天里,徐淼带着五个医官,另外还有郑昊拨给他的五十个府兵,在医营之中,对这些伤兵进行了悉心照料,每日为他们用酒精擦拭伤口,并且更换掉新的干净麻布。 虽然用酒精擦拭伤口周围皮肤的时候,免不了会刺激伤口,会把伤号们疼的吱哇乱叫,甚至破口大骂,可是徐淼依旧严格要求这些手下,仔仔细细的照料他们的伤口。 两天之后,五个医官就已经看出来这些伤号们跟以前的伤者情况有很大的不同,近四百伤号,除了几个伤势太重,伤及了内脏的伤号不治身亡之外,其余的伤号就没再死一个,哪怕是断胳膊断腿的,在用烙铁烫住了断肢的伤口之后,经过悉心照料,也没有死掉。 而尉迟敬德等将官们亲眼看着徐淼救治的那个胸口开了个深可见骨的大口子的伤兵,几乎都认为那家伙活不成了,可是两天下来,那个伤兵居然能吃能喝,没有一点要死的样子,那么长的伤口也没有出现红肿的情况,身体也没有发烫,看样子是肯定死不掉了。 三百多伤号之中,只有不到两成伤者的伤口,出现了轻微的红肿情况,只有十几个伤势较重的伤号出现了发热的情况,其余的基本上都没有出现伤口红肿溃烂的情况。 这一下那五个医官就明白了,徐淼这个小子所用之法,还有他带来的那些所谓的酒精,以及各种严苛的卫生要求,切实的起到了良好的作用。 当然这也跟这时候天气比较冷有一定的关系,但是能让这么多伤者伤口不出现红肿溃烂以及发热,还是大大超出了他们这些医官的预料,只要前两天伤口不红肿溃脓,那么基本上接下来继续妥善照顾这些伤者的伤口,那么一般情况下就不会再出现溃烂溃脓的情况了,这些伤者的这条小命,也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可以保住了。 两天时间死的人这么少,这是他们以前想都没敢想过的事情,不但医官感到非常惊讶,就连天天没事就要来医营转一圈看看情况的尉迟敬德和一些将领,听了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大唐老兵老将了,每战之后,伤兵的死亡情况和死亡率他们都心知肚明,很多伤兵根本挺不过前两天,就会悲惨的死去,接下来更多的伤兵会因为伤口溃烂,最终在伤兵营里面逐渐的烂掉,直到渐渐的烂死。 但是这次他们却在后营徐淼临时建起的医营中没有看到那样的悲惨情况,虽然也死了一些人,但是那些人伤的实在是太重了,猪都知道肯定是救不活了,所以也没人指望徐淼真能把他们给救活,死了也实属正常。 但是两天死的人,却不到伤兵总数的一成,这就实在是太让他们震惊了,另外活着的那些伤兵们,一个个看起来情况也并不糟糕,有些轻伤者,已经开始能满医营溜达了,看起来也没几个发热的。 所以当三天过去之后,所有人都彻底服了,这时候没死的,基本上也就死不了几个了,即便是还有几十个伤兵出现了发热的情况,但是严重的只有区区几人,其余的继续在徐淼亲自呵护之下,为他们擦洗伤口,情况正在好转。 尉迟敬德还把尉迟宝林叫到他的帐中,解开他伤处包扎的麻布,亲自检查了他的伤口,发现没有出现任何红肿的迹象,尉迟敬德也就放心了下来,这说明尉迟宝林的伤口已经没事了,只需要再等几天,便能愈合了。 特别是他手臂上经过缝合的伤口,短短三天已经开始长出了新的肉芽,伤口也开始明显愈合了起来,徐淼说短则五天时间便能拆线,看来确实不是在吹牛,这状态五天伤口长住肯定是没问题了。 尉迟敬德于是大喜过望,在中军大帐议事的时候,专门提及了此事,那些部将们也都一个个乐的眉飞色舞,特别是段志感和后军司马郑昊,更是直言尉迟敬德给军中找来了一个宝贝。 作为武将,他们要经常上阵拼杀,死伤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当场被敌人干掉也就罢了,但是他们最怕的就是受伤,一旦受伤,往往一些人会扛不过来,伤口会出现溃烂,最终浑身发烫,渐渐的越来越虚弱,直至慢慢的死去。 但是现在军中居然出了个拥有如此高明的年轻“神医”,这就让他们放心多了,接下来再上阵的时候,就不再那么害怕受伤了,因为即便是受了伤,只要不是重伤到了不治的地步,能活着被抢回来,军中有这么一个“神医”,也不用担心轻易就会死掉了。 所以不但这些武将们士气大振,军中上下的那些兵卒们也都听说了这个消息,顿时士气高涨了许多。 以前当兵的也怕受伤,因为和将官相比,他们一旦受伤之后,几乎根本得不到任何治疗,只能被送到后营偏僻之处,集中起来硬扛,命硬的扛过去能活下来,命不好的就慢慢的伤口溃烂,在哀嚎中渐渐死去。 现在不一样了,再上阵受伤之后,军中有了正儿八经的医营,也有了救治他们的神医,能活着回来,受了伤也基本上不会死了,这样的话,士气要是不高涨起来那才是见鬼了呢! 所以说徐淼的声望,在军中几乎几天的时间,就达到了顶点,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至大帅,下到马夫,各个提及徐淼的时候,都很是满意。 于是尉迟敬德直接下令,让徐淼正式担负起了管理军中医营的事情,只要是徐淼提出的要求,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他在医营制定的规矩,任何人不得违背,包括他自己,也会照做,违令者轻则军棍伺候,重则视作抗命不遵,直接拉出去剁了。 而几天下来,医营中的那些伤兵们,也都对徐淼这个救命恩人感激涕零,因为他们都知道了,这次自己能活下来,都靠着这个年轻的军官,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保不定这次就完蛋了。 更何况这个新来的军官,年纪很轻,但是对他们这些伤兵却非常和善,带着手下把他们照顾的无微不至,连他们的伙食都比以前好了许多,每天躺着啥都不干,却又肉汤喝,饭也管饱,他还为这些伤兵们向大帅请命,说只有让伤兵吃饱吃好,他们的伤才能好得快一些,大帅也当即就准了他的要求,准许拨发给他们更充足的粮食,还有肉吃。 这如何不让这些伤兵对徐淼感激涕零,一个个再看到徐淼巡视到他们跟前的时候,都对徐淼毕恭毕敬,恨不得爬起来给徐淼磕头谢恩。 而那几个原来军中的医官们,也都彻底服了,再也不敢看不起徐淼,变得对徐淼言听计从,每天都跟几只哈巴狗一般,跟在徐淼左右前后,向徐淼请教医术方面的问题。 徐淼直言告诉他们,自己其实也称不上什么神医,他也不知道很多药物如何配伍,甚至连最起码的药方都开不出来,仅仅只是转攻疡医,知道怎么治疗外伤罢了,其余的他并不清楚。 至于这么做的道理,徐淼也给他们讲了一些,告诉他们想要让伤口愈合的快,还不出现或者减少出现溃烂的情况,干净非常非常的重要,这事关生死,绝不可大意。 所以他们用的所有东西,都必须要非常干净,而想要干净的办法,也只有把器具以及各种接触伤口的东西通过高温蒸煮的办法,亦或是在酒精中浸泡,或者是用酒精擦拭方能确保安全。 如果是以前的话,徐淼对他们这几个医官说这些事情,他们肯定会不屑一顾,但是现在事实证明徐淼说的没错,于是他们便只能虚心受教,开始严格按照徐淼的要求去做,生怕做的不够,被徐淼逮住收拾他们。 第九十九章 献策 在军队里就是这样,强者为尊,徐淼年纪虽然很小,可是本事在这儿放着,几个医官,包括那个山羊胡的老医官,现如今看到徐淼,也要恭恭敬敬的对徐淼施礼,做什么都要请示一下徐淼,甚至厚着脸皮要给徐淼用对待老师的礼节,但是却被徐淼给劝住了。 接下来尉迟敬德率军又和罗艺的叛军交了几次手,但是规模都不大,依旧是属于小规模的交锋,双方伤亡都不算大,战事暂时陷入到了一种僵持状态。 趁着自己在军中的地位提升的机会,这天徐淼趁着尉迟敬德再次到医营巡视,徐淼看左右无人之后,直接向尉迟敬德提出来他对眼下军营中卫生环境的严重不满。 “大帅,这几日您也看到了,医营之中的情况,卑职幸不辱命,让绝大部分伤患活了下来!大帅可看出其中的原因了吗?”徐淼请尉迟敬德到他帐中坐下,把锅放在了泥炉上,点着了炉火,开始把之前煮好的羊汤加热,弄好之后,一边和面一边对尉迟敬德说道。 尉迟敬德大马金刀的坐在徐淼的帐中,打量了一下徐淼的帐子,看了一遍之后,只感觉徐淼的帐子特别的干净。 他也知道,徐淼请他过来,是要请他换换口味,这些天尉迟敬德天天跟手下们一样的吃那些猪食一般的伙食,至多也就是多点肉罢了,早已吃的胃口倒了。 徐淼做饭的手艺他是太清楚了,所以也想趁机换一下口味,所以也没有拒绝,就看着徐淼忙活。 当徐淼对他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尉迟敬德盘着腿想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你小子有话直说好了!别跟老子绕弯子!” 徐淼于是一边和面,一边对尉迟敬德说道:“其实无他,就是干净!小子我就是靠着干净二字,才救下了那些受伤将士的性命! 您也是沙场老将了,带兵打仗足足已经有十几年了,这么多年来,军中什么事情没遇上过?恐怕也不乏军中出现疫病的情况吧?” 尉迟敬德现在对徐淼的话已经不再当成小孩子胡闹了,他听出来徐淼这话里有话,于是想了想之后说道:“确实如此!早年我率军的时候,军中确实出现过疫病,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弟兄,一波一波的病倒,却毫无办法,本来能打赢的一场仗,却因为军中将士大批染病,结果贻误战机,最终却吃了败仗! 小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听得进去!” “不瞒大帅,小侄却知道那是为何!就因为军中太脏,结果导致了疫病的爆发!而现如今军中的情况,并未得到多少改善,依旧还是脏兮兮的,小侄为此颇为担忧! 现在天气尚冷倒还好说,但是一旦要是到了天暖和起来之后,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那么小侄非常担心,军中随时可能就会爆发疫病!这绝不是小侄在危言耸听! 军营乃是一个人员极为集中密集之地,一旦一人染病,那么便可能会在一两日之中,便传遍军中所有角落! 大帅也曾经经历过这种事,自然知道这种事的可怕,贻误战机倒还罢了,有时候疫病就能要了全军上下将士的性命!”徐淼揉好了面团,放下等着锅里的羊汤烧开。 尉迟敬德看着徐淼,神色严肃了起来,正色对徐淼问道:“那么你可有什么法子,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吗?” “有!但是前提是小侄的法子如果拿出来的话,那就需要大帅强力推行下去方能有效,否则的话,仅凭小侄一张嘴说出来,根本毫无用处! 想要预防这种情况出现,就必须要当成军纪来执行,违令者不说斩首示众,但是起码军棍是必须要揍的! 只看大帅是否能重视此事,如果大帅都不能重视这种事,那么小侄即便是倾尽全力,也不会有效!”徐淼看到锅里的羊汤开始沸腾起来之后,便一边说一边拿起面团,拔出小刀,飞速的开始将面团削的一根根落入到了锅中。 尉迟敬德饶有兴趣的看着徐淼削面,闻着帐中的羊汤香味,点头道:“这是自然!但凡是只要对提升军力有好处的事情,我尉迟恭历来都不怕费事,也不怕得罪人! 小子你要是有什么好主意,那就列出一个章程递给我好了!我自会在军中推行!如有犯禁者,老子的军棍不是可吃素的! 你这面食,我倒是头次见到,这叫什么面?”尉迟敬德闻着羊汤的香味,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馋涎欲滴了起来。 “此乃刀削面!最适合在军中做来吃,很是简单,但是却美味,吃了还养胃!您这些日子整日忙碌不休,小侄早就想给您做一碗补补身子了!这就好!大帅稍候片刻!这就出锅!” 不一会儿工夫,徐淼就煮好了一大碗面,用了个比人头还大的粗瓷大碗,把面捞出来,撒上盐和葱花,又捞出锅里两块不大的羊肉放在碗里,然后很狗腿的就端给了早已急不可耐的尉迟恭。 尉迟恭也顾不上烫,立即就接过去唏哩呼噜的开始朝嘴里扒拉了起来,这吃相跟尉迟宝琪那个二货的吃相如出一辙,省的说他们不像是父子。 “嗯嗯!味道不错!好吃!”尉迟恭一边猛吃,一边含混不清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又狗腿的剥了几瓣蒜头递给了尉迟恭,尉迟恭接过去丢碗里,一口面一口蒜,吃的那个香,人头大的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片刻功夫便被他给吃了下去,连汤都没剩下,吃完之后,黑黝黝的脸上就有了汗,铁盔摘下放在一边,脑袋上都冒着热气。 “太舒服了!真是有日子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饭食了!你小子躲在这儿,居然偷偷开小灶,这可是犯禁之事!要挨军棍的! 罢了,念在你小子还知道孝顺老子的份上,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再弄什么好吃的,招呼老子一声,也让老子过来尝尝!别送到中军大帐去,让别人看到老子吃独食,会被人瞧不起的! 你说的事情,老夫知道了,你把章程拿出来呈给老夫,到时候老夫自会在军中下令推行!好好干,等这次把罗艺这个混账东西干掉之后,回去老夫亲自为你请功!自不会让你小子吃亏!”尉迟敬德吃饱喝足之后,一边对徐淼交代,一边就准备起身离去。 徐淼赶紧趁热打铁,苦着脸说道:“尉迟伯伯,小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伯伯答应!” 这会儿他不再称呼尉迟敬德大帅了,而是改称他为伯伯,刚才说的是公事,这会儿要说的就是私事了。 “哦?你还想干什么?”尉迟敬德停了下来,对徐淼问道。 “嘿嘿!您也知道,小侄乃是一个惫懒的性子,根本就不是当兵的料!小子这次入军,乃是宝琪没打招呼便把我强行弄入了军中,小侄上马不能杀敌,下马也不会治军,所以还请伯伯高抬贵手,这次回去之后,就别让小侄呆在军中了!”徐淼涎着脸陪着笑,对尉迟敬德说道。 “呸!”话音刚落,一口口水就迎面而来,徐淼就被尉迟敬德喷了一脸的口水,还带着一股子羊汤的膻味。 “小子,这种好事旁人求都求不来!老夫也就是看在你和宝琪交情甚密才给了你这个机会! 你这惫懒的性子怎么能成?你们这些小子,要是不混个正儿八经的官身,以后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你天资聪慧,鬼主意多,还有一手治伤的好手艺,另外还能写会算,就凭这个,在军中混出头一点都不费力气,不像我膝下的那两个傻小子,一个比一个憨,除了跟老夫一样,有点勇力,要靠着上阵厮杀才能建功立业! 你小子这么多本事,谁让你去上马冲阵了?老实给我呆着,好好给老夫帮忙!等得胜还师之后,我自不会让你留在军中,不出征的时候,你回家想干什么干什么去,但是以后老子要是出征,你就给我好好跟着!” 尉迟敬德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又忍不住照着徐淼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差点把徐淼给拍趴在汤锅里,然后抓起铁盔扣在头上,挺着吃饱的大肚子就走了出去。 第一百章 军中卫生条例 徐淼被尉迟敬德一巴掌拍的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等反应过来,尉迟恭已经走了出去,在外面招呼了他的护卫,便大步离去。 徐淼听了尉迟老傻的话之后,气的直蹦,直想跳脚破口大骂,心里面满肚子都是憋屈,小爷我又不想当官,你们父子替小爷瞎操什么心呀?小爷我就想闷声发大财,回头弄个爵位就得了!谁想在军中熬什么资历呀? 你们将门之家要靠军功混,小爷我靠脑子混饭吃就成了,现在把小爷当成了免费劳力,我呸…… 徐淼正在跳脚大骂,一口唾沫照着帐门喷出去,正好一个大头就从帐门外面冒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接住徐淼这口口水,被徐淼喷了一头一脸。 “你发什么疯?你在骂谁呢?”尉迟宝琪黑着脸,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钻了进来,一脸不满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当然不能告诉这夯货,他正在骂他亲爹,这会被这二货给揍死的,于是赶紧说道:“你哪只耳朵听我骂人了?我就是随口吐口口水罢了!谁让你跟贼一样冒头呢?怪的着我吗? 去去去,赶紧出去,今天我心情很不好,看见你就烦!”说着徐淼就把尉迟宝琪朝外赶。 尉迟宝琪的脸皮绝对跟城墙有一拼,根本不理徐淼赶他出去,径自就扒拉开徐淼,进了帐子就凑到了炉子边上,对徐淼无耻的说道:“赶紧赶紧,我快饿死了!赶紧给我下碗面救命!刚才我刚巡逻回来,冻得够呛,请了假过来看一下我大哥,这会儿又冷又饿,赶紧了!和面和面! 这锅里咋只剩下骨头了?肉呢?都被你吃完了?”他拿着汤勺在锅里划拉着找肉,却没发现肉块,只剩下几根羊骨头,于是立即就不满的问道。 “我欠你们爷俩吗?凭什么你爹刚吃完拍屁股走人,你就又来混饭?我是你家厨子吗?肉已经被你爹给吃完了,我都没得吃,你还想吃肉?吃个头!”徐淼气的直翻白眼,对尉迟宝琪骂道。 在徐淼的谩骂声中,尉迟宝琪这黑炭头却不为所动,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刀丢到了徐淼面前。 徐淼捡起来一看就乐了,这是一柄刀柄和刀鞘都是银装的小刀,带着一种异域风格,应该是出自西域工匠之手,刀柄的后面还镶嵌了一块红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拔出小刀又看到,刀身上布满了花纹,居然还是用大马士革钢打造的。 徐淼原本还布满怒色的那张脸,顿时就笑的像是菊花绽放了一般,连忙把这把小刀塞入了怀里,对尉迟宝琪问道:“你要吃咸一点的还是淡一点的?要蒜头不?” 结果得到的是尉迟宝琪几乎快要翻成白色的大白眼…… 徐淼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用他的羽毛笔写出了一份军营卫生条例,毛笔字不行,这硬笔字他还是写的马马虎虎的。 条例中第一项就是军中所有人禁止饮用生水,所有饮水全部需要烧开之后饮用,装入水囊和竹筒之中的凉开水也必须在一天之内喝完,否则的话就必须倒掉换新的凉开水,违令者杖十。 第二就是军中严禁随地大小便,以旅为单位,立营之后,必须设立茅厕,所有人需要在茅厕之中处理个人屎尿问题,违令者杖二十。 第三,各旅的茅房需派专人负责打扫,将便溺之物送出营地深埋处理,不得靠近取水的水源五十丈,违者旅帅杖二十。 第四,军中严禁乱丢垃圾,以队为单位,设置垃圾篓,集中收存垃圾,派辅兵专门用车辆收集垃圾运至营外焚烧或者深埋处理,发现乱丢垃圾者,杖十下。 第五,禁止任何人在取水地上游洗澡,洗脚,违令者杖十下。 …… 总之这份卫生条例,徐淼林林总总罗列了十几项之多。 当他把这份条例呈交给尉迟敬德之后,尉迟敬德让随行参军给他读了一遍,尉迟敬德都有点挠头了。 对于随地便溺这件事,他可以理解,但是对于禁止饮用生水这一项,他却不理解,另外对于强迫五天时间必须洗澡,更换内衣、外衣必须在条件允许下,在烈日下暴晒这种事,他也不太理解。 当他把徐淼罗列出的这份军营卫生条例给手下部将们宣读之后,这些粗犷的悍将们一个个都顿时就炸过了。 对于这样严苛的卫生条例,他们同样也都不理解是为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吗?单单是所有人禁止饮用生水这一项,军中每日就要多耗费多少柴禾,这会大大提高军卒的劳动量,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在折腾军卒们,绝对是吃饱了撑的,才想出的这些折腾人的事情。 于是反对之声顿时甚嚣尘上,而且是群情激奋,原本对徐淼的好感,顿时就弥散一空,不少军将已经开始怒骂起了徐淼,虽然他们现在确实承认徐淼在给军中受伤将士疗伤之事上,有真本事不假,但是也不能这么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折腾当兵的吧! 尉迟敬德之前答应了徐淼,他列出规矩,自己就在军中推行,可是看着徐淼罗列的这些条条框框,还是觉得无法说服这些手下的部将们。 于是他只能把徐淼叫到了大帐之中,让徐淼来给他们解释一下,他罗列的这些条条框框的目的何在。 徐淼到了大帐之中之后,立即就感到大帐中那些武将们看他的眼神不善,内心中打了个寒战,这帮杀才都是久经沙场的厮杀汉,一个个身上都散发着浓烈的杀气,一起发飙的时候,这股子杀气几乎要被实质化了一般,让他这样一个三好少年有点招架不住。 当徐淼见礼过后,尉迟敬德便让他先给众人解释一下,为何不许军中将士饮用未经烧开过的生水,这么做目的何在? 徐淼于是深吸一口气道:“启禀大帅,还有诸位将军,这生水之中,看似干净,但是其中却有许多我们眼睛看不到的脏东西,而且是活的! 唯有经过煮沸之后,这其中的脏东西才能被杀死,喝下去才安全! 卑职虽然以前并未从过军,但是自入军之后的这些天里,便发现了军中不少将士,经常性的跑肚拉稀,搞得营中污秽不堪。 就在前日军中还有两个兵卒,因为拉稀活活的拉死了,这就是因为你们平日里总是喝生水,被生水中的那些有害的活物所害!想必之前诸位将军也都知道,军中时不时的便会有人因为拉稀而要了性命。 这在平时倒还罢了,一旦上阵之际,肚子疼想要窜稀的话,敌军难不成会给我们去拉完屎再打不成?所以喝生水这是一种恶习,就是因为喝生水所致! 但是只要将水煮沸之后,便基本上可以避免将士时常跑肚拉稀,这对于提高军力,将会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 众人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有人就是不肯相信,立即就大着嗓门出列要说话,获得尉迟敬德的准许之后,便对徐淼问道:“你说水里有不干净的活物,眼睛看不到,那么你又怎么知道这水里会有让我们窜稀的活物呢?什么活物能那么小,你别危言耸听!不拿出证据,我就绝不会相信!” 徐淼淡然一笑道:“想要证据其实简单,那么请准备两个茶碗,一碗装生水,一碗装开水,盖上之后放置在火盆附近,一天之后,请诸位将军再看两碗水的变化便可知道! 当然两个茶碗必须要事先都用开水煮过才行! 在下还有一个方法,随便挑一团兵卒,专门只饮用开水,另外挑一团兵卒,饮用生水,几天之后,可以看一下他们之中,哪部分人跑肚拉稀的更多!一比便知! 我可以告诉诸位,伤寒这种病,就是通过饮用了不洁之水所致!” 第一百零一章 并非危言耸听 至于其它那些条例,徐淼也都详细对这帮人做了解释,特别是关于勤洗澡勤换衣服,暴晒衣服的事情,他做了重点解释。 “诸位将军,你们都是老军伍了,这么多年来,不知道你们留意了没有,其实军中每年死在敌军手里的将士,数量可能还没有自己害病死的多! 诸位也可能经历过军中爆发疫病的事情,那种可怕想必诸位将军这辈子都不愿意再遇上了吧! 而疫病传播的途径想必诸位将军也并不清楚,但是在下学医,却知道那些疫病是如何传播的! 其中有一种病,叫做鼠疫,本来是老鼠身上带的,但是却会通过虱子跳蚤传给人,这种病一旦传开,可以杀死数以百万的人,甚至可以让一个国家亡国灭种! 另外虱子跳蚤还会传播许多病,军中本来就是人最为密集之地,很多将士染病,则是因为这些小小的跳蚤虱子所致,一旦这些跳蚤虱子咬了患病之人,又咬了没患病之人,那么便会把病传给没病之人! 小子虽然只是一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官,可是既然身为军中一员,明知这些事情会要了军中袍泽的性命,却视而不见,不为人也! 诸位将军也勿要恼怒卑职多事,卑职只是出于公心,想要让军中将士尽量少死一些,这条命留着哪怕是战死在沙场上,也总比窝窝囊囊的被虱子跳蚤给杀死要强得多! 否则的话,小子我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何苦要在这里受诸位将军诘问,所以小子制定的这些条例,对于大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诸位将军觉得麻烦,那么请把它烧掉就是了,权当小子多事,在此小子给诸位将军赔不是了! 小子这就回后营只管账务,今后再不多嘴便是!” 徐淼说着说着就不耐烦了,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对这群他眼中的傻子军将们躬身施了一礼,便退到了一旁,闭上了嘴巴再不说话。 尉迟敬德扫了一眼帐中那些部将们,这帮家伙被徐淼呛了一顿之后,也都觉得挺没脸的,想想也是,这小子确实来的时候,大帅说了,只是让他在后营管管账,也没说让他管别的。 但是人家自己入军,却带了一大堆的疗伤之物,主动肩负起了本不该他管的事情,救活了不少原本该死的受伤将士,现在又主动献策,只是想要保住更多军中将士的性命,这对他来说,并没多少好处可言,现如今还被他们揪过来当面诘问于他。 现在想想,自己这帮人除了嫌麻烦之外,凭什么诘问人家?人家本来是好心,但是却被他们当成了驴肝肺,他们这么做就有点太过分了吧! 刚才蹦出来的那个都尉,这会儿坐不住了,于是挠了挠自己胡子拉碴的脸,一脸不好意思的再次出列道:“小徐校尉,刚才是我不对,我就是个粗汉,只是觉得这么多条条框框的不爽利,倒不是故意跟你过不去! 你说的没错,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还望小徐校尉莫要生气!只要你说的这些真的有用,那么咱们麻烦点就麻烦点,总比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要强! 大家伙说是不是?” 这家伙一开口,其余的那些军将们也都赶紧纷纷点头称是,但是尉迟敬德还是让人拿来了两个瓷饭碗,命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水煮过之后,一只碗中倒入生水,一只碗里倒入了沸水,就摆在了炭盆旁边,然后命人盖上之后,让众将明日军议的时候,过来观看。 第二天军议,徐淼又被叫到了大帐之中,尉迟敬德命人揭开盖着的两个碗,众人纷纷围过来观看。 表面上看似乎两碗水相差不大,但是仔细看看,装生水的那只碗里的水,变得有些浑浊,而装沸水的碗里的水却依旧清澈。 徐淼让众人将水倒掉,让他们洗净手之后,各自摸一下两只大碗的内壁,这一摸就显现出了差别,装沸水的碗内壁依旧如常,但是装生水的那只碗的碗壁内侧,却摸起来滑腻腻的。 徐淼对众人说道:“这装生水的碗壁上,滑腻的东西,就是水中的脏东西,只是一天工夫,便沾满了碗壁,要知道这一天这两只碗都是盖着的,大帅不可能会在里面加东西吧!那么这些滑腻的东西又从何来? 其实这些东西就是水中脏东西生出来的,这才一天工夫,如果多放两天的话,这碗里的水就没法看了,现在诸位将军可以相信在下并非危言耸听,让大家一定要喝烧开的水了吧! 伤寒乃是几大疫病之一,正是通过饮水不洁传播的!也跟随地便溺有关!致病的病气会随着病患的粪便排出,一旦污染了水源,人在喝下不洁的生水,那么就必然会染病! 但是经过把水煮沸之后,很多病气便会被杀死,这样的话,就可大幅度减少其他人染病的几率!” 众将听罢之后,脸色顿时都变得不好看了起来,一想到平时他们喝的水里居然有很多脏东西,于是就让他们感到有些恶心。 再想想他们有时候立营之后,周围没有河流,需要就地打井取水,军营里那些混蛋们还随地大小便,极可能会渗入到井水之中,他们以前都喝的是什么?难怪他们自己也感觉,时不时的会跑肚拉稀,有时候还会连拉好多天,脸都被拉绿了。 军中也时不时会有兵卒跑肚拉稀活活的拉死,敢情病从口入这句话说的真是有道理的,于是之前对徐淼罗列出的那些看起来很麻烦的规矩就不敢嫌麻烦了。 于是尉迟敬德当天就下令开始在营中推行徐淼所制定的这份军中卫生条例,命文吏大量誊抄之后,交给军中各部军将拿回去,命他们手下的书吏去给军中的兵卒们宣讲。 给军中各部三天时间,三天后正式实施,再抓住敢于违禁之人,那么对不起,军法无情,军棍伺候那是必须的,到时候他们谁敢说不知道,没听说过,那就找这些军将是问。 罗艺在和尉迟敬德多次交手之后,长孙无忌也开始主动向罗艺发动了攻势,罗艺被牵制在了豳州,情况开始变得对他不利了。 这时候罗艺并不服输,依旧认为自己有兵力的优势,所以主动向长孙无忌发动了大规模的反击。 可是长孙无忌却率部后撤,缩回到了华原县境内,高筑营垒,不跟罗艺的大军死拼。 罗艺又派兵猛攻永寿县的尉迟大军,尉迟敬德这次也采取了守势,将麾下兵马撤回到了营中,坚壁清野,高墙深壕和罗艺的叛军闭而不战。 罗艺大军虽然兵力占优,但是却也无法攻入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两军的营垒,双方继续陷入到了僵持状态。 如此双方僵持了大约五六天的时间,罗艺的大军锐气也就被磨得差不多了,对于军队作战的事情,徐淼既没有本事管,也轮不到他多嘴,于是他便专心打理他的医营,每日都有新的伤兵送入到医营之中,徐淼带着那五个医官还有拨给他的那一队府兵,尽心竭力的救治这些伤兵。 在他的努力之下,军中伤兵的死亡率被大幅降低,虽然做不到不死人,但是死亡率却比以前低的太多了,基本上所有伤兵都得到了有效的治疗和照顾,这让他在军中的声望越来越高。 而军中虽然最初因为他制定的卫生条例,搞得那些脏习惯的大头兵们哀鸿一片,叫苦连天,可是因为徐淼确确实实救活了不少受伤的将士,他们却不敢对徐淼恶语相向,最多也就是私下抱怨一下罢了。 而且军中的军将们也都没敢忽视这件事,告诉手下的兵卒,必须要严格遵守小徐校尉制定的规矩,因为小徐校尉说了,这是为了他们好,省的让他们这帮傻蛋们没被敌人给干掉,却因为喝生水,或者是被随地大小便,亦或是被跳蚤虱子给弄死了,那就不值了。 第一百零二章 点醒尉迟 在强行推行喝开水之后没几天,军中的军将们就明显察觉到,他们手下包括他们自己,拉肚子的人就越来越少,后来干脆基本上就见不到跑肚拉稀的人了。 这一下他们算是服了,总算是明白了徐淼让他们这么做的用心良苦了,于是再无抵触情绪,开始主动严格监督手下们不得违反这些规矩,一旦发现有人偷偷喝生水或者是随地大小便,亦或是随地乱扔垃圾,到处倒剩饭之类的事情,不需要军司马再亲自到处抓,他们自己就直接下令把违规的家伙拉出去,按翻在地痛打一顿军棍。 尉迟敬德也对于这种改变看的清清楚楚,越发觉得自己儿子这次算是替自己捞到了一个宝贝,徐淼这小子确实多才多艺,聪慧过人,不但能帮他们家赚钱,还能帮他在军中做这么多事情。 虽然这小子身子板不行,还贪生怕死,可是却能他人所不能,军中从来不缺他这种不怕死的厮杀汉,但是恰恰却奇缺徐淼这种聪明人。 于是尉迟敬德时不时的就会以巡视医营的名义,闲下来的时候,跑到徐淼的帐子里,偷偷的让徐淼给他改善一下伙食,这种事只要不被别人抓住,那么就不是多大的事情,而且每次他来徐淼的帐中,都只带几个亲兵护卫,这些人都是他的家将,绝对不会大嘴巴乱说,败坏他这个大帅的声誉的。 这日尉迟敬德又溜达到了徐淼帐子里,让徐淼给他弄点吃的打打牙祭,补补肠胃,看着徐淼忙活着给他揪面片,烙葱油饼,两个人便闲聊起了当下的战事。 本来徐淼是不和尉迟敬德主动聊这些事情了,但是今天尉迟敬德却不知为何主动跟他聊起了这件事,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他怎么看这次罗艺叛乱,罗艺最后会以什么结果收场。 徐淼当然知道罗艺是怎么死的,于是一边手头继续忙活着烙葱油饼,一边随口说道:“战阵打仗的事情,小侄是一窍不通,但是既然尉迟伯伯跟小侄聊起了这个,那么小侄觉得,这一仗没什么好担心的!” 尉迟敬德一听,就来了兴致,因为他现在已经看出,徐淼是个极其聪慧的小子,上次他就看出来,颉利的突厥大军奈何不了长安城,趁机拉着他们家大发了一笔横财,这次说不定这小子对罗艺叛乱的事情,也会猜得出结局,所以这才随口一问。 徐淼先烙了两张葱油饼,让尉迟敬德先吃着,然后开始架锅揪面片,给尉迟敬德做一碗面片汤,架好锅之后,徐淼拍拍手坐在尉迟敬德对面,对他说道:“小侄看来,罗艺现在嚣张,但是却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虽然他野心勃勃,想要取而代之,夺了李家的江山,但是不代表着他手下的众将也都跟他同心同德! 小侄听说罗艺此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却凶残狡黠,毫无仁义可言!同时还是一个刚愎自用之辈! 他此次起兵叛唐,不外乎还是因为之前曾经和当今圣上有过节,惧怕圣上坐稳了皇位之后对他不利,于是便想要先下手为强,趁着手中尚且手握重兵,拼死搏一把! 但是他麾下的大军,并非都是他起家时候所率的旧部,其中还有不少是大唐的兵将,这些人应该是被其裹挟被迫作乱的,所以其手下并非铁桶一般,手下肯定会各怀鬼胎! 其中定会有不少部将心向大唐,并不愿意追随罗艺反唐,而且现如今局势对他们也并不利,他麾下数万大军,仅仅只占据了豳州这么大的地方,起兵之前,军中也没有多少粮秣! 坚持这么多天,他始终无法击败尉迟伯伯和长孙将军,那么其军中粮秣肯定就已经基本上快要告罄了! 军中无粮,自然军心散乱,而且随着他被您和长孙将军挡在这里,当今圣上随时可以调集周围的唐军前来围攻叛军。 所以小侄料定,现在罗艺手下的部将,肯定已经有人打算临阵倒戈了!只要有人临阵倒戈,那么罗艺便再无翻身的可能,等着他的唯有死路一条! 现在您该考虑的并不是如何击败此獠,而是应该考虑这厮兵败之后,会逃往什么方向,提前设伏等着这厮自投罗网! 如果您能将此獠生擒活捉的话,那必将是大功一件,比起仅仅击败此獠要强得多!” 尉迟敬德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心情大好,叉着腿坐在一块毡子上想了一下,点头道:“小子你说的有道理!这段时间我和叛军屡屡交手,也察觉到他手下的兵将军心不振,往往一触即退,根本不像是一支悍军! 这说明这厮此次坐反,并未得到他手下一致支持,也不过就是猖狂一时罢了!如此一来,这一仗咱们赢定了!” “尉迟伯伯,以小侄看来,说不定这会儿罗艺的手下都已经在谋划着怎么把罗艺这厮给拿下呢!要是您想要抓住罗艺的话,那就要赶紧布置,如何堵截这厮逃窜! 这已经两天叛军都未再发动攻势了,本来他们就缺粮,耽误不起时间,这样又耽搁两天,说不定叛军内部已经起了变化! 您最好还是早做打算,别让这厮跑了!”徐淼对尉迟敬德说道。 尉迟敬德听到这里之后,也等不及吃什么面片汤了,再也坐不住,抓起葱油饼,三口两口就填入到了自己的大嘴里,让徐淼把汤锅端下来,揪住徐淼就出了医营回了中军大帐之中。 在中军大帐里,尉迟敬德着令手下亲兵把几张舆图展开,开始趴在这些绘制在羊皮上的舆图上面看了起来,手指着舆图一点点的分析一旦罗艺叛军发生内乱,罗艺可能会逃往什么方向。 徐淼后世因为喜欢大唐的历史,闲着没事的时候,在网上闲逛,看过不少有关大唐的历史,对于罗艺此次谋反的事情有一定的了解,他也跟着凑到舆图上观看。 这时代的地图实在是绘制的让人猛地一看一头雾水,比例完全不对不说,这儿画座山,哪儿点个点,要么就是一条黑线也不知道是代表了河流还是道路,看的他直摇头。 但是即便如此,这也已经应该是这个时代,尉迟敬德他们这些军将们能拿到的最好的军事地图了,这也真是难为他们了,看着这种地图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还要能打得赢,真是太不容易了。 尉迟敬德假定罗艺兵败,然后可能逃亡的方向,先是向北看去,北边是宁州和庆州,现如今庆州驻有大唐的精兵,防范东突厥的进犯,罗艺如果兵败逃亡,肯定不敢向北边的庆州方向逃,一旦被庆州的唐军拦住,他就小命不保了。 而东面是华原,长孙无忌的大军就驻守在华原,向东,那是自投罗网。 而东北方向,是鄜州和延州,同样也驻有大批唐军,即便是他能逃得过去,却又要面临着横亘在眼前的黄河,黄河对岸就是河东,眼下李世勣等大将就驻扎在河东,根本不可能让他逃回到幽州去。 想来想去,尉迟敬德手指渐渐的滑向了西面,而这个时候,徐淼也正在用目光在这一片划拉,因为他隐约记得,历史记载罗艺兵败的时候,是逃往了宁州和泾州方向,打算逃往突厥,是在一个乌什么的地方被他不愿意跟着他亡命突厥的手下给干掉的! 于是两个人的目光就交汇在了宜禄县这个地方。 第一百零三章 罗艺兵败 “罗艺如果兵败逃亡,那么就只能向西!宜禄就会成为他必经之路!来人,升帐……”尉迟敬德到底是个沙场老将,军事才能方面是毋庸置疑的,哪怕他是一个以武力见长的猛将,可是仗打多了以后,战术战略方面的眼光也不会太差。 果不其然,就在尉迟敬德派出刚刚伤势初愈的尉迟宝林,率领一千精骑,每人携带五日粮食,一人双马日夜兼程绕过豳州火速赶往宜禄县拦截罗艺之后不久,斥候便快马加鞭冲入大营,给尉迟敬德带回来一个重大的消息。 罗艺手下果真叛了罗艺,策反了大部分罗艺的部下,此时发生了内讧,叛变罗艺的叛军此时正在猛攻豳州城。 尉迟敬德闻听消息,毫不犹豫的便尽起军中精锐,勒令段志感率领后军镇守大营,而他亲率军中的主力,火速出营,杀奔了豳州城。 对于这种上阵打仗的事情,徐淼就完全不操心了,他闭口不提跟随出兵,老老实实的呆在大营之中,等着消息,心里面这会儿很是高兴,这下终于可以回长安城了,离开长安城这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婉儿怎么样,家里的那些生意现在运转的如何,有没有人趁着他不在,尉迟一家都出征的时候,打他的徐记私房菜什么主意没有。 酒坊的蒸酒现在日产量提高了没有,木器行该交的货交了没有,这段时间又给他赚了多少钱,想起黄橙橙的铜钱,白花花的银饼子,他就觉得兴奋,特别是那些美食,就更是让他馋的要死。 就算是在军中,他偷偷开小灶,可是这儿也没什么好的食材,能烙几张葱花饼,弄几根羊骨头熬点汤,做一碗刀削面,或者面片汤就算是不错了,天天吃这个,也吃的烦,还是回到长安城好呀,那就想吃什么就能做什么了。 四日之后,也就是二月十五,尉迟敬德派人传令给段志感,命其率领后军到豳州城下和他会合。 等徐淼跟着后军,带着那些伤兵们到了豳州城外的时候,罗艺的叛军已经彻底解决了。 大批罗艺的旧部,都倒戈归降了大唐,现如今已经被解除了武装,看押在了他们在城外的大营之中等候李二下旨发落。 问了一下军中同僚,徐淼得知果不其然,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罗艺手下的大将赵慈浩和统军杨岌不满罗艺叛唐,认为罗艺此次作乱,肯定不会成功,不愿意跟着罗艺给他陪葬,所以两人便在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大军来了之后,私下密谋,打算让赵慈皓在豳州城中作为内应,而杨岌在城外策反城外的兵将,然后里应外合把罗艺拿下。 但是却没想到赵慈皓被他手下出卖,事败之后罗艺在城中擒杀了赵慈皓,城外的杨岌听闻风声不对,不敢再犹豫,于是便悍然率领已经被他策反的兵将开始猛攻豳州城。 叛军一乱,大批叛军军将便意识到罗艺大势已去,于是纷纷临阵倒戈,加入到了叛投大唐的行列之中,城中的罗艺见手下人心离散,大批原本属于他旧部的属下也纷纷背叛了他,心知大势已去。 于是罗艺趁着天黑,带上了几百亲兵,突围出城,连老婆孩子都慌得来不及带上,丢下他们在豳州城中,自己逃出了豳州城。 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获得消息之后,也都立即率领唐军杀了过来,豳州城当即便被他们夺回,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都派出精锐骑兵,开始追击逃走的罗艺,并且从罗艺旧部手中接过了罗艺的妻儿家眷。 这次到底能不能拿住罗艺,徐淼随军到了豳州城外的时候,还没有消息,不过罗艺兵败的消息,长孙无忌作为主帅,已经派出了红翎急使,火速赶回长安城向李二报捷。 而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夺回豳州,并未发生什么激烈的战斗,所以徐淼到了豳州城外之后,也没接到几个伤兵,即便是有几个受伤的,也是不小心崴了脚或者从马上掉下来摔伤的,真正和敌军拼杀受伤的几乎没有,所以他到了豳州城外之后,也没有太忙,就在营中晃着,等着尉迟宝林那边传回消息。 可是几天他都没见到尉迟宝琪这厮,到了豳州城外扎营之后,却依旧没有见到尉迟宝琪那个二货,于是徐淼忍不住便托人打听尉迟宝琪这个夯货这些天窜哪儿去了。 一打听才知道,尉迟宝琪居然也跟着兄长尉迟宝林去了宜禄县拦截罗艺去了。 尉迟敬德这方面还真是藏了私心,擒获罗艺这样的大功,不让自己儿子去捞,让给别人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这次没有太偏向老大尉迟宝林,答应了尉迟宝琪的请战,把尉迟宝琪也跟他大哥一起派了出去。 而就在徐淼随军抵达豳州第三天一早,几名骑兵便飞一般的纵马奔入到了大营之中,直奔中军大帐,给尉迟敬德以及长孙无忌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好消息,叛臣罗艺,在奔逃至宜禄县的时候,被提前赶到那里的唐军生擒活捉,一同被捉的还有罗艺麾下的一百多亲兵,其余罗艺的亲兵皆已溃散,正在追剿之中,不日叛臣罗艺就将会被押回到豳州。 于是消息传开,全军上下无不欢声雷动,之前因为未能捉住罗艺这个叛贼头子而感到有些失望的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还有那些大唐的将士,都长长的松了口气,同时也欣喜若狂。 如果这次他们未能逮住或者擒杀罗艺,即便是将罗艺的叛军讨平了,但是却也等于未能尽全功,这功劳起码要减去一半。 现在不同了,叛军全部投降,叛贼头目罗艺也被生擒,这一役就彻底圆满了,同时罗艺满门上下无一漏网,全部成擒,也就意味着他们获得了全胜,如何不让他们高兴。 而最高兴的自然还是尉迟敬德,此次他和罗艺交锋次数最多,斩敌数量也最多,另外罗艺还是被他两个儿子擒获的,可以说此役他随为副帅,但是抢了大半的功劳。 长孙无忌于是很好奇的问尉迟敬德,他怎么提前预料到罗艺的叛军会内讧,手下的大将杨岌会反水对罗艺倒戈一击,要知道杨岌和那被罗艺擒杀的赵慈皓,可是他私下里派人前去说服的他们,才令他们下定决心背叛罗艺,归顺朝廷的。 而他在暗中运作这件事的时候,可是未通知过尉迟敬德,所以尉迟敬德之前是不可能知道罗艺必败的。 但是尉迟敬德居然准确的判断出了罗艺必败,而且更令长孙无忌惊讶的是,这尉迟老傻居然还准确的判定了兵败逃亡的罗艺,会向西逃往宜禄县,还提前派出了他的两个儿子,率军赶往了宜禄县截击罗艺,并且成功将罗艺生擒活捉。 这就真的是大出长孙无忌的所料了,要知道当初他在暗地里游说赵慈皓和杨岌背叛罗艺的时候,都未曾预料到罗艺会兵败逃往宜禄县,现如今却让尉迟敬德捡了个便宜。 所以长孙无忌在好奇的同时,心里面还有些酸溜溜的,想不通傻大黑粗的尉迟敬德,怎么这次如此聪明,能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 于是尉迟敬德得意洋洋的便把他是如何猜到罗艺必败的原因,以及他又是如何提前预料到罗艺一旦兵败,如果未能当场被擒杀的话,极有可能会向什么方向逃走的原因对长孙无忌说了一遍。 尉迟敬德有一个极好的优点,虽然老家伙性如烈火,脾气暴烈,有时候蛮横而不讲理,但是这个人心眼却实诚,不会做那种贪墨他人功劳的事情,这也是跟着尉迟敬德的不少老部下十分敬重他的缘故。 所以尉迟敬德这次也没有向长孙无忌隐瞒徐淼在这件事之中起到的关键作用,说这是徐淼那小子想到的,并且及时提醒的他,他才猜到了一旦罗艺兵败逃亡,可能要走的路线,派了两个儿子率兵提前赶到了宜禄县堵住了罗艺。 第一百零四章 尉迟敬德的得意 长孙无忌这才知道,尉迟敬德这次出征,居然把徐淼那小子也给弄到了军中,心中不由得暗自惊讶,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小子居然能猜的这么准,提前预料到罗艺必败,其麾下部将会倒戈,甚至还能猜到罗艺会逃往什么方向。 这尉迟家怎么这么走狗屎运?碰上了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臭小子?这小子不过就是个贫寒之家的子弟,为什么却有这种见识呢? 之前这小子在城墙上,想出了那种灌浆修补裂缝的法子,接着又预料到突厥大军奈何不了长安城,利用他赏的一块玉佩,就换得了城中两座宅院,迅速发家,据说还顺带带着尉迟家也发了一笔横财。 后来又给他们献策,推行征收商税,解决朝廷眼下缺钱的危机,连圣上都为之赞叹。 现在这小子居然又猜到了罗艺必败,还给尉迟老傻献策,截击罗艺,让尉迟家的两个臭小子这次立了大功。 这小子的心是怎么长的?怎么如此聪慧? “我说无忌呀,我正打算此战回去之后,给这小子请功呢!不单单是这小子帮我猜到了罗艺会兵败逃窜,让我那两个不成器的犬子将罗艺生擒活捉,这小子可是还立了其它大功呢!”尉迟敬德咧着大嘴笑的那个开怀呀!对长孙无忌说道。 “哦?那小子还立了什么大功,要你这个副帅亲自给他请功?”长孙无忌眉毛跳了几下,对尉迟敬德问道。 “你肯定想不到,这小子居然不知从哪儿学的疡医之术,此次主动请缨,帮我救下了不少军中在战阵上受伤的将士,活人无数! 就连宝林那个小子,胳膊上挨了一刀,伤口有这么老长,经他亲手医治之后,五天伤口就长好了!这才没几天就又能抄家伙上阵了! 就凭这一点,就堪称是一件大功! 这还不算,这小子还给老夫献了一策,可防军中疫病,我已经在营中试行了一些时日,确实卓有成效!这又是一件大功! 此次回京,我便会将他所献之策,呈给圣上,为其请功!这份功劳,怎么也够给他封个县子县男的爵位了吧?”尉迟敬德开始给长孙无忌得瑟了起来。 长孙无忌听罢之后,更是惊讶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这小子,居然如此多才多艺,甚至连疡医之术都精通,救了不少受伤将士的性命,这却是堪称是大功一件了。 而且这小子居然还给尉迟老傻献策,能防军中疫病,那这就更是一件大功了! “此话当真?你确定不是为了提携这小子,故意给他揽功?”长孙无忌持怀疑态度对尉迟敬德问道。 尉迟敬德一听,一张大黑脸一下就沉了下来,瞪着他的大环眼对长孙无忌怒道:“你把我尉迟恭当成什么人了?这么多年,你可曾见过我尉迟恭在军功上弄虚作假过吗?我那犬子宝林,跟着老子这几年出生入死,要说也立功不少,现如今也不过就是个七品的致果校尉罢了! 你觉得我尉迟恭会为了那小子,欺世盗名冒功吗?” 长孙无忌一看尉迟敬德要恼,知道这货是个二货,性如烈火,于是连忙说道:“你误会了,只是听你这么说了之后,我有点不敢相信而已!倒不是怀疑你的为人!你为人如何,我等谁不清楚?但是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那么他所献之策,可否让我一观?正好我军中也有一些受伤将士,既然那小子有如此高明的医术,那就赶紧给他送过去,让他也帮忙救治一下!能少死几个,还是少死几个,都是咱们大唐的悍卒!死了可惜了!” 尉迟敬德这才消了气,点头大咧咧的说道:“那就赶紧让人给他送过去,这小子此次出手之后,我军中受伤将士当真是少死了不少!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自己都不敢相信!明明看一个家伙,胸脯都被敌军的刀给破开了,伤口深可见骨,眼看是活不成了,被这小子出手救治之后,愣是把他的破开的胸脯给缝了起来,现在伤口都已经长住了,已经可以下地活蹦乱跳了!” 长孙无忌看着尉迟敬德比比划划的说完之后,更是惊讶不已,于是当即便要见见那个身负重伤的家伙。 尉迟敬德看得出长孙无忌心存怀疑,于是便立即命人去把那个胸口挨了一刀的家伙叫过来,让长孙无忌亲眼见识见识。 没多长时间,一个汉子便被尉迟敬德的护卫给带了过来,见到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之后,他便赶紧跪下参见两位大帅。 长孙无忌看了看这家伙,这家伙这会儿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似乎气血不足之外,行动自如,一点也不像是刚刚受过重伤的样子。 尉迟敬德便对他吩咐道:“解开你的衣服,让长孙将军看看你胸口的伤!” 那个汉子立即答应一声,把上衣解开,直接脱光了上衣,把上半身裸露了出来,亮出了他的胸膛。 长孙无忌定睛望去,果不其然看到这家伙胸膛上斜着从左到右有一条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条伤疤一看就是新伤疤,伤口是新长出的嫩肉,伤愈的时间绝对也就是几天的工夫,这样的重伤,居然能活了下来,真是令人不敢想象。 长孙无忌跟着李家起兵造反到现在也已经很多年了,战场经历的一点也不比尉迟敬德少到哪儿去,甚至也曾经拍马舞枪,跟着李二冲过阵,敌我双方什么样的伤没见过? 像这家伙这样重的伤,要是以前的话,可以说这家伙肯定是死定了,连救都没必要救,有时候为了减少他们这种重伤的伤兵,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给他们补一刀,结束他们的痛苦,绝难再把他们救活。 可是这家伙却愣是被救活了,这还没多少天,这家伙就能下地行走自如了,这就简直是堪称奇迹了。 有这样一个明证在这儿放着,也就由不得长孙无忌不相信了,于是他让这家伙穿上衣服退下,叹息了一声道:“你家的那个老二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居然给你们家捡来了这样一个宝! 犬子也跟你家小子一样,在长安城到处混,却怎么就没遇上这样一个小子呢?” “你们遇上也白搭,就你们家的家风,遇上这种人,也不会把人家当人看!充其量发现人家有点才,也只会把他当成下人看待! 哪儿像我们家,老子就是打铁的出身,出身微寒,所以我家的那个臭小子,认识了那小子之后,就没把那小子当下人看待,而是把他当朋友相交!才能让他倾力帮我!”尉迟敬德听了长孙无忌的哀叹之后,便一脸得意洋洋的对长孙无忌说道,还趁机讽刺了一下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当然听出了尉迟老傻的讥讽,但是这次却并未反驳,点了点头道:“这次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 此子如此多才多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但愿你以后还能用这种心态对他!这对你们尉迟家才有好处!” “嗯嗯!说的有理,老夫自始至终都没把他当下人看待,而是将其视作子侄!我也观过此子,看得出此子心地良善,虽然惫懒了一些,但是却是一个热心肠之人!是个好孩子! 本来他这次被宝琪弄入军中,很是不快,但是被迫入军之后,却还是主动出手救治受伤的将士!起码对得起医者仁心这几个字!看得出实际上这小子也是个古道热肠之人! 宝琪能遇上他,这是他的福气,你家冲儿那小子也跟这小子关系不错,不妨让冲儿那小子,以后也多跟这家伙走动走动! 老夫没把他当成尉迟家的人,只是让宝琪与之凭心而交,自不会不让他跟你们家的小子们来往!能不能让他给你们帮忙,那就看你们怎么与之相处了!”尉迟敬德对长孙无忌说道。 说完之后,他命人去将徐淼所献的那份《军中卫生条例》拿来递给了长孙无忌。 第一百零五章 得胜还师 长孙无忌接过去之后,立即就仔细研读了起来,但是因为知识层面的差距,对于其中徐淼罗列出的许多要求完全不能理解,看的是一头雾水。 “他提出这么多规矩,有这种必要吗?军中将士可能受得了这种约束?本来军中规矩就多,再加上这些规矩,将士恐怕难免会有所抱怨吧? 虽然你我都是带兵之人,当从严治军,可是却也要有点分寸才行,过犹不及可不是什么好事!”长孙无忌皱着眉头对尉迟敬德问道。 尉迟敬德摇头道:“他罗列的这些规矩,我也不懂!但是他却说这么做,才能有效的减少或者避免军中出现疫病! 现如今天冷还好说,但是一旦天气炎热起来之后,那么照着以前军中的做法,那就是在军中养蛊为患,不出疫病只能说是运气好而已,要是运气不好,军中比出大乱! 我前些天让军中试行了一段时间,别的不说,军中确实干净了不少,看着就觉得比以前舒坦!另外军中跑肚拉稀的家伙确实少了许多,看来这小子提出的这些规矩,应该是有实效的! 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他是在装神弄鬼、虚张声势!他要求这么做,必是有原因的,只是你我都不懂罢了!我信得过这个小子!” 长孙无忌想了想之后,再次仔细审视眼前的这份卫生条例,然后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放入了怀中。 “此番这小子为军中做了这些事情,确实功不可没,回去之后,我和你联名为他请功!”长孙无忌对尉迟敬德说道。 李二获知了豳州大捷的消息之后,顿时心情大好了起来,罗艺这厮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之前就狠狠的得罪过他,但是他在上位之后,念及乃是猛将,手下握有重兵,非但没有报复他,反倒是即位之后,授他开府仪同三司,但是这厮居然却恩将仇报,起兵谋叛,率军直逼长安,意图将他取而代之,夺了大唐江山,简直是丧心病狂! 更令李二不能容忍的是,这厮打出的旗号是为国除奸,斥他弑杀兄长太子建成,弑杀亲弟弟元吉,并且诛杀侄儿,囚禁父皇,奸淫嫂嫂和弟媳,说他乃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说什么要替天行道,为国剪除奸佞,匡扶大唐,迎李渊复位重掌朝政。 玄武门之变,乃是李二的逆鳞,杀掉一母同胞的兄长和弟弟,对他来说并不愉快,手足相残的感觉从来不会让人感觉美妙,而为了斩草除根,他被手下的亲信重臣所迫,不得不将建成和元吉的所有儿子全部诛杀,这更让他于心不忍。 至于逼奸嫂嫂和弟媳这件事,他本来身上就有鲜卑人的血统,现如今建成和元吉已死,按照鲜卑人的习俗,他们的妻妾便成了寡妇,作为兄弟,替死了的建成和元吉照料他们的女人,将其纳入后宫,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不该被称为仁义?却被罗艺这厮把他说成了活脱脱的淫徒! 所以李二这些日子,内心中始终都烧着一股火,脾气变得非常坏,因为一点小事,已经接连杖毙了三个伺候他的太监了,恨不得亲自率军,去和罗艺决一死战,在战场上斩下罗艺的脑袋。 现在罗艺终于被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击败了,长安的危机也就随之而解,长安城里的人又可以大大的松口气了。 不过李二还是不太满意,因为豳州虽然已经被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拿下了,罗艺的叛军也大部已经投降,甚至擒获了罗艺的妻儿,可是罗艺却跑了。 这让李二还是有些很是不爽,不能抓住罗艺,把他给斩了,实在是难消他心头的这口恶气,可是两天之后,他就终于不用生气了,因为长孙无忌派的红翎急使再次入京,向他禀报说罗艺已经被尉迟敬德的两个儿子堵在宜禄县,将其生擒活捉,不日将会把罗艺连同他的妻儿押送回长安,交给他亲自处置。 于是李二心怀大畅,当天晚上让长孙氏陪着他喝了一场酒,而且点名要喝最烈的神仙醉,痛痛快快的喝了一顿,然后搂着长孙氏一觉睡到了上早朝的时分才起来。 可是神仙醉这种酒,虽然甘烈,但是喝多了以后却有后遗症,那就是第二天早上睡醒之后,头疼欲裂,脑浆似乎都要撑破脑壳溢出来一般,实在是让人难受。 随着长孙无忌和尉迟的大军重新整编过了那些投降的叛军之后,将其带回到长安城外,将其中大部分兵卒遣散,这一场危机也就暂时消除了。 可是徐淼却悲催的未能获准回家,而是被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蛮横的强行留在了军营之中,理由是他必须要留下看护军中受伤将士,直至将他们都治好归队方可回家。 这把徐淼给气的三尸神暴跳,但是却又徒呼奈何,虽然他现在是军职,挂了个从九品的陪戎校尉的头衔,那么他就只能服从军令,要不然的话,脑袋可能不保。 不过回到长安之后,虽然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蛮横的命令徐淼留在营中,但是却给他放了一天假,准他回家看一下他妹子,另外也允许他在营中开设小灶,自行派人去城里采办一些食材,改善改善生活,算是对他的一种优待。 于是徐淼心里面骂骂咧咧的就立即带了胡昊和虎子,撒丫子窜回了家里探望了一下婉儿,婉儿看到哥哥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顿时喜极而泣,扑到徐淼怀里又是掉了好一阵子眼泪。 不过好在这次徐淼随军出征,离家之后,家里有尉迟家的家将看护着,倒是没出什么事,几个生意都运行正常,就是这段时间徐记私房菜的生意,因为罗艺的叛军逼近长安而多少受了一些影响。 城中的勋贵不敢这个时候太过招摇,继续日夜笙歌大吃大喝,所以饭馆的生意就略显萧条了一些,不过随着罗艺兵败的消息一传回长安城,饭馆的生意便立即重新火爆了起来。 整体上家里没有什么麻烦事,婉儿在虎子的爹娘还有王刘氏他们的悉心照顾之下,也没吃什么苦,一个个都把她宠到了天上,只是检查了一下婉儿的功课,徐淼发现他走之后,没人管着她和其他几个小家伙,功课都基本上放羊了,这可不行。 于是徐淼便把几个小家伙叫到面前,狠狠的训斥了一顿,重新给他们布置作业,每天必须完成多少练字任务,还有完成多少基础口算任务,等他再回来检查,如果发现谁没有完成,那么竹笋炒肉是跑不掉了。 几个小家伙都被徐淼训的不敢抬头,老老实实的答应下来,徐淼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陪着婉儿吃了顿饭,当晚就又赶回了营中。 罗艺全家上下,被押回长安城之后,立即便被李二下旨夺了原本赐给罗艺的李姓,将其改回罗姓,全家斩首弃市,没给罗艺留任何情面,与之一起被斩的,还有几个忠于他的部下,其家眷皆被没入到了官府之中,男人为奴发配去矿山挖矿去,女的皆被收入教坊司之中。 除此之外,跟着他倒霉的还有罗艺的时任利州都督的弟弟罗寿,也被李二下令诛杀,整个罗家算是被李二连根拔起,彻底灭了个干净。 至于后世有关大唐的章回小说之中的什么他的儿子罗成、孙子罗通,本来就是杜撰出来的人物,所以罗家经此一劫之后,也就没什么后人可说了。 而对于投降大唐的那些部将,比如死了的赵慈皓,活着的杨岌,李二都给予了厚赏,为他们加官进爵,给赵慈皓的家人厚抚,同时也展现了他宽厚的一面,对于一些低级的从众,则恕他们无罪,愿意留在军中效力的,继续留在军中,不愿意继续当兵的,那就准许他们回乡务农。 至于此战之中,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两军之中有功将士,也按照规制各有奖赏。 第一百零六章 联名请功 而李二看着桌子上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联名上的这道请功奏疏,又仔细看了看他们呈上来的那份《大唐军中卫生条例》,李二有点疑惑。 他对回来交旨的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问道:“这徐淼,就是那个开徐记私房菜的徐淼吗?” 尉迟敬德连忙点头称是:“起奏陛下,正是那个小子!” “他居然还会疡医之术?而且手段高明?你确定不是在为那小子贴金?”李二依旧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尉迟敬德不敢对李二发飙,即便是被李二质疑,也老老实实的答道:“微臣不敢,微臣的人品,陛下应该知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即便犬子和他私交甚密,但是微臣也断不会夸大其词为其邀功!请陛下明鉴!” “起奏陛下,微臣也可以为那小子作证!此次那个小子在尉迟军中,确实凭着他的医术,救活了不少受伤的将士,现如今微臣军中受伤将士,也已经交给了那小子救治,现如今那小子还被留在城外营中,负责照料那些受伤将士! 其医术确实颇有独到之处,这一点微臣可为尉迟恭作证,他绝无虚言!”长孙无忌也拱手对李二说道。 李二听了他们两个重臣一起拍胸脯保证,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这两个人的性情他都了解,尉迟敬德是绝对不会胡说八道的,长孙无忌在这种事上,也不会轻易为了这么一个小子就帮着尉迟敬德说瞎话。 于是他又看了看徐淼给尉迟敬德献的这份军中卫生条例,这一条条规矩甚是严格,甚至堪称严苛,具体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二也不明白,于是他便再对尉迟敬德问道:“那么这小子呈给你的这份什么卫生条例,你是如何认为呢?会不会太过苛责将士们了?这么多条条框框的,又是何道理?” “这小子就是个爱干净的家伙,看不得一点肮脏秽物之物,医营之中就被他弄得一尘不染,而且规矩森严,连微臣和军中军将,在未得到他的准许,都不得擅入医营重地。 但是令人惊奇的是按照他的做法,救治的伤者,伤口确实极少再出现红肿溃烂的情况!甚是神奇!也因此让不少原本可能活不下来的受伤将士,很快就得以康复,这是微臣亲眼所见! 而且别的那些规矩微臣暂且还不知道实效如何,但是其中仅仅是军中禁止喝生水这一条,微臣在军中已经试行了一段日子,这段日子下来,军中将士腹泻之人确实少了很多,甚至可以说几乎绝迹!这使得这些日子,军中病患人数也大幅减少了许多。 这就说明,这小子所列的这些规矩,绝非是心血来潮,只是为了让军中看起来干净整洁一些,按照他的说法,如果遵照这样的规矩,那么军中出现疫病的风险便会大幅降低!军中平日里病患数量也会大幅降低! 所以微臣以为,此子所献之策,值得在我大唐军中推行,此乃是大功一件,故此微臣才会亲自和长孙联名为他请功!”尉迟敬德老老实实的对李二说道。 长孙无忌也点头道:“微臣也到尉迟军中巡视了一番,发现尉迟军中在试行了此子所献之策以后,军中确实干净了许多,士气也高涨了不少!连将士的精气神,都好了一些! 微臣也询问了军中一些部将,他们也都说自从试行了这些规矩之后,虽然感觉麻烦了点,可是他们麾下的士卒,确实病患少了许多! 所以微臣也以为,此子所献的这份卫生条例,确实值得在军中推行,此子的功劳也确实值得厚赏!” 李二于是又仔细看了一遍徐淼所献的这个军中卫生条例,点了点头道:“如果真的有效,那么此子确实功不可没!赏他也是应该的! 另外尉迟敬德,你还说此次能生擒罗艺,这小子也功不可没,说你是被他提醒,才派了宝林和宝琪那两个傻小子赶往宜禄县堵住了罗艺?” “正是!这绝非是微臣在为他揽功,这次能将罗艺生擒活捉,确实是这小子提醒了微臣,他料定罗艺手下绝不会与之同心同德,面对圣上,肯定不少部下并不想跟着他谋叛,必会倒戈相向,罗艺必将兵败! 他还说一旦罗艺兵败,未当场被属下擒下或者斩杀,那么肯定会出逃,提醒我预判罗艺可能会朝什么方向亡命出逃,最终微臣判定,他唯有向西走,宜禄县乃是他必经之路,所以才提前命犬子率领一千精骑赶往宜禄县拦截那厮,谁料想果不其然被那小子料中,罗艺的手下倒戈一击,罗艺弃了老婆孩子逃出了豳州,一路逃向了宜禄,最终被犬子给堵住生擒活捉! 所以此次罗艺此獠被俘,此子也功不可没!”尉迟敬德毫不隐瞒的便把这件事详细告诉了李二。 李二听罢之后,站起身笑的很开心,来回在大殿上踱了几圈步,然后嘿嘿一笑:“有意思!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子!没想到这小子除了会捞钱以外,还有这些本事! 既然他有功于国,那么朕自然也不会亏待与他!上次他献策于朕,开征商税,以丰国库,朕没有赏他。 这次他又救了这么多朕的将士,还献策给你尉迟,擒获叛臣罗艺,又献军中防疫之策,朕给他封爵又能如何以他的功劳,按理说即便是封他一个子爵也不为过。 不过这小子现在太年轻了点,一下封赏太重,难免会让他有骄纵之心!而且他也不宜担任什么实职,那么朕就先给他一个邵武校尉散官,勋骁骑尉,不知你们觉得朕给他的封赏会不会太低了?” 听了李二的话之后,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都连忙起身,对李二说理当如此,毕竟徐淼现在只有十五岁,一下封的太高,能给他这样的封赏已经可以了。 要知道唐朝的官职,六品到五品,是一个坎,一旦迈过六品,进入到五品官职之后,便算是中高级官员了,一般情况下,很多官吏,混一辈子,都被卡在六品的这道坎上,再难寸进。 而李二给徐淼的这个邵武校尉,勋骁骑尉,乃是正六品上的武散官,只要再进一步,就迈过了这道坎,进入到了中高级官员行列之中。 而徐淼现在年纪确实太轻了点,一下子就给他封爵,哪怕只是一个最低的县男的爵位,那么也等于一步就让他迈入到了正五品的官职,那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尉迟敬德虽然觉得李二对徐淼的封赏有点低了,但是既然李二说出来了,那么金口玉言可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的,他即便是再怎么受到李二的信任,当面要是提出不满的意见,对徐淼一点好处都没有,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长孙无忌,听罢了李二的安排之后,却内心中微微叹息,他并未感到李二轻视了徐淼,正相反,他觉得李二的这种安排,恰恰是对徐淼的重视。 两个人述职完毕,交了圣旨出宫以后,在宫门外面,尉迟敬德嘟嘟囔囔的说道:“圣上这次太过小气,以这小子的功劳,我以为圣上这次怎么也要给他封个县男或者县子的爵位,可是圣上却只给了他一个邵武校尉的散官和一个骁骑尉的勋职!” 第一百零七章 官居六品 长孙无忌背着手和尉迟敬德并行着,却呵呵一笑道:“你休要再为那小子鸣不平了,圣上如此安排,自有他的深意,在我看来,非但不是轻视了那小子,反倒是圣上爱护那个小子! 他小小年纪,之前只是一个白身,你给他弄了个从九品的官身,一下要是就封他一个县子县男,那就不是在赏功了,而是在捧杀他! 他一个寒门子弟,虽然有功,但是一次拔擢太高,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军中和朝中多少文武官员,熬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熬过六品到五品的这道坎,你觉得圣上直接就授他一个高官显爵,对他会有何好处可言? 别忘了,这小子还是个商贾,商贾本来就是贱业,圣上这么安排,对他来说,已经是不错了,这是圣上特意在维护他,而不是打压他! 再说了,现如今大唐开国之后,封爵的已经多如牛毛,长安城里随便在街上拉一个出来,搞不好都是有爵位在身的家伙! 圣上现如今对于封爵之事极为慎重,说过非大功者,今后不得封爵,搞不好以后还会对现有的爵位重新梳理,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能不能保住现在的爵位都不知道呢!” 尉迟敬德听了以后,想了想拍了一下脑袋,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道理!这小子现在确实还太年轻了,以后的机会多的是,只要他好好干,假以时日应该不愁不能封侯拜相!也罢!看来陛下也挺喜欢这小子!” 徐淼是在营中得到的这个消息,是尉迟敬德亲自带着一个司马到营中,宣布了李二对他的奖赏,同时还给他送来了一套绿色的官袍,其中包括了靴子,另外还有证明他身份的铜制的鱼符,和精美的鱼袋。 除此之外,李二还赏了徐淼一套打造精良的细鳞甲,配一顶同样打造精良的十二瓣铁盔,和一柄装饰华丽,千锤百炼的横刀。 徐淼跪接了圣旨,有人过来为他换上了送来的那身官袍和皂靴,又把装了鱼符的鱼袋挂在了他的腰间。 观礼的众人,纷纷称赞徐淼这一身官服穿上之后,好一个英俊的年轻官员。 徐淼按照教给他的礼仪,谢主隆恩之后,接过了尉迟敬德递给他的告身收好,让虎子把赏给他的细鳞甲送到他的帐中,几十斤重的甲胄,一看就不适合他的身材,穿上之后,估计就成铁质扫地机了。 而且徐淼对于身上的这一身绿色的官服也很是不满,太大太长,还松松垮垮,穿在身上像个绿皮蛤蟆不说,走路一不小心还可能会踩住前摆,摔他个大马趴,官帽也大,扣头上左摇右晃,一看就不像是能戴的稳的。 等进了帐子,只剩下他和尉迟敬德的时候,徐淼立即就开始嘟囔了起来:“就这?这就完了?” 尉迟敬德听了之后,坐下对他说道:“你小子也别不满意,你一个月前还是一介布衣,圣上直接赏你一个正六品上的邵武校尉,勋骁骑尉,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徐淼把官帽摘下来,扔到一旁,耸耸肩膀道:“我本来就对当官没啥兴趣,赏我这些东西,还不如实惠点,直接赏我千八百贯来的痛快!这次单单是我带的那些酒精、棉花、止血药粉还有麻布等等,都花了我不少钱! 给我一套细鳞甲,还那么大,难不成我还真披挂上阵,去阵前杀敌不成?不实惠!没诚意!” 徐淼发着牢骚,冷不防后脑勺就挨了尉迟敬德一巴掌,差点被当行拍趴下,一个趔趄赶紧站稳,脑瓜子嗡嗡的。 “臭小子!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六品官,多少人熬一辈子都熬不到这个官职,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宁可花个上万贯,只要能买到这个官都知足了!你小子居然还敢叽叽歪歪的不知足! 要钱干什么?你小子难道很缺钱吗?要那么多钱,你没本事拿稳,等于没有! 本来我也觉得圣上对你的封赏有点低,以为这次起码能让圣上给你封一个县子,可是长孙无忌后来给我说,这是圣上对你的关爱! 我想想也是,你现在年纪轻轻,没有一点根底,虽然有功,可是却谈不上功不可没,现在圣上要是就给你封爵,那么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会让天下人觉得,大唐的爵位也太不值钱了! 所以你小子别不高兴,我看给你这个骁骑尉已经不错了!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六品官身,你宝林哥哥这次生擒罗艺,也不过就是封了个骁骑尉,你不费一刀一枪,就和你宝林哥哥一样的官职了,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老实给我快点把这些受伤的将士给治好,都治好了以后,你想回家就回家去。” 徐淼于是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老老实实的留在营中,继续看着那些手下的医官们治疗那些后来长孙无忌送来的伤兵。 这些伤兵由于受伤之后,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不少人伤口已经出现了发炎溃脓的现象,也出现了发烧的情况,对于这种情况,徐淼也没多少好办法,除了将他们的伤口切开引流,排除脓液,割掉溃烂的肉,重新对伤口进行清洗消毒之外,也只能指望他们自己的抵抗力能扛过去。 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这已经是徐淼能做到的最好的了,他忽然间想起来,生活在这个时代,后世有着药王之称的孙思邈,也不知道他手中有没有合适的疗伤的药物,要是能找到老神医,请老神医配制出类似后世的云南白药的话,那么这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也必将是一大进步,未来战场上,可以让大唐将士的死亡率再降低一些。 当尉迟宝琪出现在徐淼的面前的时候,这厮现在很得意,因为此次跟着他哥尉迟宝林擒获罗艺之功,这小子也升了官,得了个从六品上的振威校尉的武散官,勋飞骑尉。 听说了徐淼直接被圣上授了个正六品上的官,现在留在城外营中看护受伤将士,于是便带了一帮朋友跑来找徐淼喝酒庆祝。 来的有长孙冲、程处默、房遗爱、杜构、裴怀亮,还多了个刘弘基的侄子刘仁景,基本上都算是徐淼的老熟人了,一群人呼呼啦啦的跑到营中,名义上是给徐淼来道贺,实际上是来蹭酒喝的。 徐淼回家了一趟,把锅碗瓢盆都给弄到了营里一套,这下做饭就趁手了,而且他的医营现在是个相对独立的营地,没人管他,这里是他说了算,尉迟敬德还给徐淼又拨了五十名辅兵,来给他帮忙。 而他们住的也不再是兵帐,而是正儿八经的一个相对独立的军营,盖的有房子,比起住在帐篷里条件好多了。 徐淼在这里地位超然,基本上属于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那种,一帮大大小小的朋友过来,他自然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给这帮家伙卤了一锅肉,让他们可劲的随便造,而他自己却让小兵去给他在野地里挖了不少的野菜回来,现在已经开春了,正是万物萌发的时候,野地里的野菜也正嫩。 徐淼虽然喜欢吃肉,但是连着吃也招架不了,于是便想要吃点青菜,憋了一冬天,总算是等到了春天,现在终于能吃上嫩嫩的野菜了,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东西。 所以他每天都派小兵出去给他挖野菜回来,要么洗过之后开水抄一下,用酸和醋再加一点盐和麻油凉拌一下,要么就拌面上笼蒸一下,再用蒜汁拌一下,每天都吃一大盘才过瘾。 现在配上一大盆的猪头肉、肘子、猪蹄,拌一大盘野菜,下酒最合适。 第一百零八章 与我何干 这帮小子年纪大点的,都喜欢徐家的神仙醉,但是神仙醉除了去徐记能喝得到,别的地方也只有来找徐淼了,于是几个家伙打着恭贺徐淼升官的旗号,便跑来找徐淼蹭吃蹭喝。 因为有尉迟宝琪的缘故,这帮家伙也不把徐淼当成下等人看待,加之喜欢吃徐淼做的美味,也都把徐淼当朋友看待,现如今徐淼官至六品,也算是有了官身,更没人把他当成普通人看待了。 而徐淼也没把他们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既然来了那就是朋友,拿出了两坛神仙醉招待他们。 结果一群臭小子,在徐淼这里吃的满嘴流油,喜欢喝烈酒的喝神仙醉,不喜欢烈酒的就喝一些稠酒,足足热闹了半天,才都喝的东倒西歪的天黑之前被他们各自家的护卫护送回了城中。 但是徐淼不知道的是,他这次在军中的表现,却也在长安城的武勋之中引起了他们的极大关注。 特别是在听闻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联名为徐淼请功,得知徐淼这小子居然还有着一手堪称神奇的疡医之术,在军中活人无数,不少原本可能活不下来的受伤将士,在他的救治之下不但活了下来,而且很快就纷纷痊愈,活蹦乱跳的归队了。 为将者谁不希望自己麾下的将士能少死一些?于是便纷纷主动上门,找尉迟敬德打听这件事,亦或是通过其他途径,去证实这件事的真伪。 结果通过尉迟敬德和他们自己的途径,果真证实了这件事不是尉迟敬德在胡吹,他们找到了军中不少受伤的将士,查看了他们的伤疤,确认了这些人如果不是手段高明的医士救治他们的话,其中不少人应该是很难活下来的。 于是这就让他们对徐淼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以前虽然他们也都去徐淼的徐记私房菜品尝过徐淼的手艺,确实认为徐淼这小子做饭的手艺是一等一的不错,而且很会捞钱,是个聪慧的小子。 但是这并不能引起他们这些武将们的太大关注,充其量也就是觉得徐淼这小子挺聪明罢了,家中子弟喜欢跟他厮混,也没听说惹出过什么事情,所以也就这样了。 可是这次听闻徐淼有着一手近乎于神奇的疡医的手段,不敢说活死人医白骨,可是却实实在在的能救活不少原本必死之人,这就足以引起他们的关注了。 这还不算,他们还听闻徐淼这小子,还给尉迟恭献了一个可防军中瘟疫的计策,在尉迟恭营中试行之后,效果良好,为此当今圣上都夸赞这小子了一番,授其六品邵武校尉的武散官之职。 他们这帮武将,谁不带兵打仗,他们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就是军中会出现疫病,一旦出现疫病,这仗就不用打了,保不定还会全军覆没。 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在琢磨如何才能防止军中发生疫病传播,现在却被这个徐小子给解决了,据尉迟恭说,试行过之后,效果还不错,于是这件事更是引起了军中这些大佬的关注。 就在徐淼好不容易把营里的那些受伤的将士基本上处理的差不多,能治好的治好了,实在是治不好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对于未能救回这些人,也没人埋怨他,因为在眼下这个时代,治好才是意外,治不好死了那叫正常。 眼看着医营逐渐空了,徐淼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可是这个时候,尉迟宝琪却带着程处默找到了城外医营。 看到尉迟宝琪和程处默来找自己,徐淼开始并未多想,以为这两个小子就是没事干,过来找他玩儿的,于是便让他们进屋坐下。 可是当这两个家伙坐下之后,徐淼立即就察觉到尉迟宝琪的表情不太对头,似乎像是便秘了一般,很不自然,眼神还四处乱洒,似乎不敢跟他对视,就感觉这小子可能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而程处默跟往常见到他的时候,神色也不太自然,似乎是有事相求他,却一时间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徐淼立即就感觉有点不妙,按照他对这两个家伙的了解,这两个家伙都是标准的粗坯,即便是刚跟他认识不久的程处默,也从不拿自己当外人,今天两个家伙过来之后,一个个都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他,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这让徐淼感到有些不妙。 “二货,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是便秘了吗?有屁就放,有话就说,你这样子做给谁看?快说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徐淼心中暗生警惕,后退两步指着尉迟宝琪就骂道。 尉迟宝琪一听,立即骂还了回来:“你才便秘了呢!你这混蛋张嘴就伤人,好好的见我就骂,不是我把你弄到军中,你现在能有正六品的官身?你不谢我也就罢了,还总是骂我!实在不为人也!这次怪不得我!你问处默吧!我就是陪他过来的!” 徐淼心中更是大叫不好,估摸着这次又有麻烦找上门了,于是看了看程处默,对程处默拱了拱手:“程世兄,今日你和这夯货前来找我,可有何事需要我办吗?有事不妨直说好了,不用太客气!” 毕竟他和程处默熟归熟,但是还不算太亲近,不能张口就像对尉迟宝琪那样。 程处默挠挠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开口说道:“那个什么……是这么回事……罢了!我还是直说了吧! 前几日陇右凉州传来消息,之前长乐王幼良被人检举,说其在凉州横行无忌,荼毒乡里,擅自和羌人、胡人互市,多有不臣之举,圣上便派中书令宇文士及前往凉州斥责于他,但是却未成想,长乐王手下居然想要将其绑走,投奔突厥人,后来事败,还想杀了宇文大人! 也正因为长乐王在凉州多行不法之事,使得当地民怨滔天,而且近期羌人也时常袭杀我们大唐百姓,陇右有不稳之像! 于是昨日陛下命家父统领右武卫兵马,前往陇右弹压作乱的羌人,缉拿长乐王的那些部下!” 说到这里,程处默停了下来。 徐淼立即就大感不妙,知道这次遇上什么麻烦了,恨不得使劲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内心中大骂自己就你多事,现在好了吧,惹上麻烦了! 好好的不就是军营里脏了点,踩了几次屎尿吗?你多什么嘴呀?献什么卫生条例,还自吹自擂可防军中大疫,这下爽了吧,继续得瑟吧!被程咬金给盯上了! 凉州呀!这次程咬金肯定是想把他给弄到右武卫里面,随军给他帮忙去,这下爽了吧? “哦!那这又与我何干?”徐淼于是装傻,对程处默说道。 “家父听闻徐老弟你擅长疡医之术,而且懂得防军中出现疫病,此次右武卫要长途行军,可能要到夏末秋初方能回师,而陇右那边又是胡汉杂居之地,军中甚易出现疫病! 故此家父想让你跟着走一趟陇右,在军中做个参军,主要就是管军中防疫之事,其它事情就不劳烦你了!”程处默于是终于说出了他此行前来的目的。 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跟包子一样,这下终于还是被自己坑了,这样的日子,可不是他希望的日子,这和他原来的理想,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原来可是只想着发点小财,当个闲人,舒舒服服的在李世民的护佑之下,在大唐把这辈子混过去。 把小妹养大,找个好人家嫁了,自己再娶几个老婆,生一堆儿女,花开枝散,给他们留一笔钱,随他们折腾去好了。 他才不想当什么将军,天天忙得跟狗一样到处被李二使唤的乱窜,就算是给他个再大点的官,他也没兴趣。 可是却因为他的大嘴巴,现如今把自己给挖坑埋了,放着在长安城安逸的生活,却要跟着大军东奔西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第一百零九章 被逼无奈 “不去,打死都不去!军中防疫之事,我给尉迟伯伯上的有军中卫生条例,只要照章办事就行了!根本不用拉着我一起去嘛! 程世兄,实话说吧,小弟我本来就是个胸无大志之人,最喜欢过的就是闲云野鹤的日子,我乃是惫懒的性子,只想着在长安城里面,安安逸逸的把这辈子混过去拉倒! 还请程伯伯饶了小弟吧!小弟家里还有一个妹子需要照顾,不能长时间离家呀!拜托拜托!就算我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了小弟一马吧!”徐淼的脸垮了下来,对着程处默好一通打躬作揖,哀求放过。 “看看,我就说了,这小子肯定不愿意去!你来说也没用,上次我没跟他商量,把他弄到军中去了趟豳州,都被这厮骂了这么长时间,你老爹这次却要让他跟着去凉州那么远的地方,这家伙肯定不会愿意去的!他就是个懒货,能躺着都绝对不愿意坐着,能坐着就绝对不站着的家伙!”尉迟宝琪在一旁把两手一摊,对程处默说道。 程处默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一把就揪住了徐淼的胸口衣服,瞪着眼对徐淼吼道:“我等皆为少年郎,你岂能如此惫懒!我爹他们说了,现在大唐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也乃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 圣上刚刚即位,天下不靖,你岂能坐视不理,却只想着你自己如何安逸!你天资聪慧,而且多才多艺,这是我等比不了的!所以我等弟兄对你很是钦佩,却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无情无义!……” “打住打住!我怎么就无情无义了?”徐淼被程处默揪住胸口的衣服,这家伙也是个暴力男,跟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差不多,也都是肌肉男,小小年纪,从小就跟着他们的爹打熬力气,各个长了一身的腱子肉,力气大的吓人,被他揪住胸口的衣服,一用力自己的双脚就差点离地,脖领子勒的脖子都有点喘不过气了。 “家父还有尉迟伯伯他们这些武将们,为国征战,常年带兵行军打仗,为大唐出生入死,我等虽然年少,而且乃是勋贵子弟,尚知上报皇恩,为国尽忠,我十二就随父在军中效命,从来就没怕过,什么苦都吃过了! 而你有着一身能耐,却如此惫懒,眼看着我等为国出生入死,你却只想躺在家里,过你的安逸日子!实在不为人也! 我等视你为朋友,而你却连这点忙都不肯帮,你不是无情无义又是什么?枉我还把你当兄弟!我呸!”程处默这厮居然也是个炮焾儿脾气,一言不合就原地爆炸,红头胀脸的揪着徐淼,喷了徐淼一脸的唾沫星子。 徐淼掰着程处默的手腕,听着他的怒吼,还真是被他骂的有点张口结舌,一时间找不到反驳他的话,正在琢磨该如何反驳这小子的时候,尉迟宝琪却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是呀淼,几个月前,我听说你还对圣上说什么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那时候这句话传到我等耳中的时候,我们这帮兄弟都觉得,你是个有血性的家伙,可是你现在怎么能这么推辞程叔叔的邀请呢? 不就是去一趟陇右嘛!只要你肯去,这次我也请命跟着你一起去好了!” 徐淼脑瓜子嗡嗡的,忽然间一用力居然硬是甩掉了被程处默揪着的衣服,瞪着眼瞅着这两个二货。 “住嘴!我是说过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可是这个国家以前给我了什么?家父家母染病倒在床上,无钱医治,我不得不去借钱抓药,那时候国家在哪儿?谁管过我们母子?你们知道那种绝望吗?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活活病死! 家母去世之后,我自己带着小妹,却还要被那刘家欺辱煎逼,夺我田地,甚至抢我妹子!那时候国家呢?谁可怜过我们兄妹? 你们都是勋贵子弟,出生之后,就过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享受的是大唐给你们的富贵,我呢?我享受了什么?”徐淼对着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吼道。 本来正怒气勃发的程处默,被徐淼这一通吼,居然被抢白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跟斗鸡一样,瞪着眼跟徐淼对视着。 尉迟宝琪摇头道:“你这话不对,虽然以前你确实受了不少委屈不假,可是后来官府不是替你出了气吗?把那个姓刘的混蛋不是给斩了?还发还了你家的田地!从抄没他家的财产中,赔钱给你了吗? 再说圣上也没亏待你吧!你这次在军中出了点力,陛下不是一下就给你了个正六品的骁骑尉嘛! 程处默跟他爹在军中出生入死了四年了,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个七品的云骑尉罢了!我这次跟着我哥,侥幸抓住了罗艺,也不过给我了个飞骑尉,比你还低一级,朝廷对你也不薄了!你说是不是?” 徐淼听了这货的这番话,也有点无语,没想到尉迟宝琪这个夯货,居然还能说出这番话,一时间让他有点无法反驳。 要说尉迟宝琪说的也没错,他虽然跟着尉迟敬德出征豳州途中,确实出了些力,为了自己能在军中少受点恶心,假借为军中防疫考虑,献了个军中防疫条例,算是立了点功劳不假。 但是和程处默、尉迟宝林他们在军前出生入死相比,确实有点不值一提,而李二却还是意外的赏了他一个六品官,这也算是对他格外恩遇了! 李二之所以这么大方,估摸着也跟他之前献计,让朝廷征收商税,以增国用有关,不过那件事知道的人甚少,也不便公开宣扬,所以李二才会趁着这个机会,格外开恩,赏他了个六品武职。 就在徐淼被尉迟宝琪说的有点无语的时候,程处默却忽然间一把扒拉开徐淼,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宝琪,罢了!不求他了!这厮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跟他多说无益!从此之后别再跟他来往了,咱丢不起这人!” 程处默的鄙视,把徐淼搞得一头黑线,就因为他不愿意从军出征陇右,居然被程处默如此鄙视,把他说成了无情无义之人。 李二授他正六品的邵武校尉,云骑尉的勋职,虽然在尉迟敬德来看,并不算高,可是徐淼却知道,这个官职如果放在后世的话,却已经相当于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亦或是地级市军分区的副司令了。 他现在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其实已经算是身居高位了,李二给他的官职其实并不算低了,对此他还是有点小小的满足感的。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现如今作为一个唐人,确确实实应该对大唐负有责任,大唐的兴衰也牵扯到了他,现如今程处默受程咬金之托,来请他帮忙,其实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而他却因为惫懒,却拒绝了程咬金的邀请,也难怪会被程处默轻看,现如今看着程处默轻蔑的眼神,还有这种态度,徐淼还真是有点觉得脸上挂不住,一张脸顿时臊得跟猴屁股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尉迟宝琪凑过来,揽住徐淼的脖子,对徐淼小声说道:“喂,我说兄弟, 这次恐怕是由不得你了! 刚才程处默去找我之前,兄弟我可是就听兵部那边给我爹传来消息了,这次程叔叔让你跟着去陇右,可是已经给兵部报备过了! 兵部那边也已经准了程叔叔所请,估摸着这会儿兵部把你调入右武卫的调令都已经签发了! 你是聪明人,既然这次程叔叔打定主意想让你跟着他去陇右,以他的手段,你以为你不答应,他就把你调不到他麾下吗? 只要兵部答应了,就由不得你做主了! 到时候你若不去,就算是我爹也保不了你!大军出发那天,就是你人头挂在辕门外祭旗的时候!你想把脑袋挂旗杆上吗? 程叔叔让程处默过来请你,那是给你几分面子,可不是跟你商量来了!现在你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你自己想吧!” 徐淼听罢之后,脸皮顿时就僵住了,脑袋上顿时就天雷滚滚,心里把程咬金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不过就是想要安安稳稳的捞点钱,过一些太平日子,把这辈子混完拉到,可是为啥就这点愿望,实现起来就这么难呢? 这才刚被尉迟宝琪这坑货给坑完,就又被程咬金坑,这还让不让他活了? 听尉迟宝琪这么一说,他才知道事情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脑海中念头急转了一圈,当即脸上便换上了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站住!程处默!你别瞧不起我徐某!我虽然性子多少惫懒一些,但是也不是你能瞧不起的! 不就是陪程伯伯走一趟陇右嘛!多大点事儿?你回去告诉程伯伯,给我点时间,让我把家里的事情安排一下,这就陪他走一趟陇右又能如何! 既然你都能去得,我徐某又如何去不得?你说得对,既然我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唐人,那么我就有责任为大唐做点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徐淼厉声喝住了程处默,对他义正辞严的说道。 程处默被徐淼叫住之后,站定脚跟,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转过身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徐淼问道:“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省的让你看扁了徐某!”徐淼傲然挺胸答道。 尉迟宝琪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傲然的徐淼,怎么也没想到,这货变的这么快,心中不由暗叹,人怎么能无耻到如此地步呢?这货也太不要脸了吧! 第一百一十章 安排家事 程处默于是终于收起了脸上的不屑之色,双手抱拳,对徐淼说道:“我收回刚才说你的那些话!看来你没我想的那么差!三日后大军出发,你有三天时间安排家中之事! 你调入右武卫随行出征的事情,我爹会给你办妥!在此我代我爹谢过你了! 另外你妹子以后就是我妹子,家里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会请我爹安排人照料你妹子!定不会让她吃一点苦!告辞!” 说完之后,程处默便大步走了出去,而尉迟宝琪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徐淼挑了一下大拇指:“我这就去跟我爹说去,我也跟着程叔叔去陇右走一趟!”说完之后,尉迟宝琪转身就追了出去。 “处默,你等我一下,我就说了嘛,他肯定会答应的!”尉迟宝琪的声音在屋外传来。 “滚蛋,你之前说的是他肯定不会答应!”程处默的声音也传入了屋中。 徐淼回到家中之后,很无奈的把这次要随程咬金前往陇右的事情告诉了婉儿还有王刘氏以及虎子爹虎子娘还有老许他们,婉儿少不了又哭了一鼻子,不想让徐淼又离家这么长时候。 徐淼好一阵安慰,才算是安抚住了婉儿,现如今他好歹也是正六品官身了,有这个官身之后,他家也就没什么人敢随便欺负了,更何况现在程处默答应了,他离家期间,家中自有程家人照顾,尉迟家也不会不管,所以基本上不用担心,家里面会出什么事情。 只是他这次一走,恐怕是短则半年,长则要七八个月,弄不好回来的时候,就要到了年底了,最早也要到八月底回来,这么一来,这大半年婉儿他们的学业恐怕就会被耽误了。 于是他思量一番之后,决定找尉迟敬德帮忙,因为尉迟家雇的有几个先生,负责教授家中子弟读书识字。 不过可能是种的问题,尉迟家的子弟好像没出什么读书的料子,一个二个都傻大黑粗,像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这样的货色,舞枪弄棒都是好手,可是只要看见书就彻底懵圈。 那几个先生在尉迟家,闲着也是闲着,徐淼索性就请过来一个,不指望他能把婉儿这几个小家伙教出什么,只要能让他们半年内多认识一些字就行,初步练练毛笔字,等他回来之后,再系统的传授他们算学,反正年纪都不大,耽误半年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这件事到了尉迟家之后,尉迟敬德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直接让家里请的一个姓刘的先生跟着徐淼回家,以后每天按时去安善坊那边教授婉儿他们几个读书识字。 在安排过这件事之后,徐淼将这个刘先生带回了家,让婉儿和王刘氏的孩子,以及二虎等几个小家伙拜师,以后跟着这刘先生读书识字,必须要听话,他授权给这个刘先生,要是谁不好好学,可以让他教训他们。 这刘先生考校了一下婉儿他们几个的学问,看到他们现在都已经识了不少字,很是高兴,而且看这几个小家伙都挺聪明,比起尉迟家的那些子侄们都要听话的多,于是便很高兴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徐淼又给这刘先生封了五贯钱的仪金,作为给他的谢礼,这刘先生也没有推辞,爽快的收了下来。 徐淼又给王刘氏交代了一番,一定要好好照顾婉儿,对刘先生也要尊敬,每天让徐记那边给刘先生送两个菜过来,后院酒坊出的神仙醉,让他随便喝。 刘先生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徐记私房菜的菜味绝佳,徐家的神仙醉也号称长安城一绝,平时他这种身份的人是没资格享用的,现在到了徐家教授几个小家伙,神仙醉可以随便喝,而且每天还可以随便点两个菜,这小日子以后就太舒服了。 安置好这些事之后,生意上的事情也好办,都是他信得过的人,让他们各行其是就是了。 不过徐淼单独把虎子爹叫到了他的房间里,从地下一个小地窖之中,取出了一个坛子,打开拿出了那块红薯,看了看之后,保存的还算是不错。 现在气温已经转暖,再有几天这红薯就要发芽了,徐淼拿着这块红薯,非常严肃的对虎子爹说道:“叔,我今日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帮我完成!” 虎子爹很少见徐淼如此严肃的对他说话,这样郑重其事的托付他一件事,还是第一次,便知道这件事肯定非常重要。 现如今他对徐淼算是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徐淼就从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穷小子,凭着他自己的本事,一跃成为了堂堂大唐的六品武官,这已经相当于是万年县令的官了。 他这种小民,以前连见一眼万年县令都没机会,可是现在徐淼就已经成了这样的“大官”了。 而他一家子,现在可以说都是靠着徐淼吃饭的,自从跟着徐淼到了京师之后,他们一家的日子那可就比起以前过的太好了,每天不但能吃饱,而且还吃的很好,徐淼也对他们很好,从不吝啬,天天让他们都有肉吃,这日子过的简直就是造孽呀!这辈子他以前都没敢想过,能过上这种日子。 现如今他儿子虎子成了徐淼的护卫,以后就靠着徐淼混了,小儿子也跟着徐淼读书认字,徐淼从不把他们一家人当外人对待,说起来是雇佣他们,实际上现在虎子爹和虎子娘,早已把徐淼当成了他们的主人了。 什么雇佣不雇佣的,看徐淼这样的本事,以后肯定前途无量,他和虎子娘,早就打定主意了,这辈子他们一家就跟着徐淼混了,就算是当家奴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徐淼郑重其事的要托付他一件重要的事情,虎子爹赶紧就弓着腰拱手说道:“请少爷只管吩咐好了,只要我能做到的,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为少爷做到!” 徐淼笑了一下说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也用不着你拼命!我这里有一块红薯,不瞒你说,现如今大唐仅此一块,再不会有第二块了! 原本我打算过段时间,亲自将它种下,等到了夏天的时候,便可以收获了不少了! 此物不但干系着我未来的前程,我未来能不能封侯,可能就看这东西了!而且不是我危言耸听,这也干系到了咱们大唐未来天下百姓能不能吃饱! 但是不巧的是,我这次要随军远行陇右,一时半会回不来了,所以便把这件事托付给您,请您过段时间天气再暖和一点之后,看它开始发芽,便把它种到地里!然后照料者它,直至成熟之后,将所结出来的这些东西给收起来,放入地窖之中等我回来!” 虎子爹听罢之后,没想到是这事儿,看徐淼手中的那块根茎一样的东西,也看不出什么好的,不过徐淼却说,这东西可能以后干系着他能不能封侯,那么这东西一定就非常非常的重要了。 而且徐淼还说,这东西甚至牵扯到未来大唐天下的百姓能不能吃饱肚子,那么这东西的价值那就更不用说了,这真的比他的性命都重要。 虎子爹顿时就感觉肩膀上像是一下压上了千钧重担一般,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有点紧张的说道:“如此重要的东西,少爷能信得过我,是瞧得起我!请少爷放心,我王老田旁的本事没有多少,伺候庄稼还敢说是个好手! 少爷只管放心把这东西交给我就是了,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把它伺候好!绝不敢辜负少爷的重托! 只是这东西我以前没见过,也没种过,还望少爷能教我怎么种,只要告诉我怎么伺候它,我就一定能把它伺候好!出不了任何岔子!” 有了虎子爹的这番保证之后,徐淼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把红薯放入陶罐之中,让虎子爹把它暂时还放回到地窖之中。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能自己吃亏 然后他详详细细的把他所知的有关红薯育苗以及种植的事情都对虎子爹说了一遍,并且让虎子爹给他再复述一遍,确保虎子爹都记住了这才放松下来。 徐淼别看从小出生在城市里,但是却得益于放假经常回老家或者姥姥家去住一段时间,农村的老家家家户户都种红薯,自己育苗然后扦插、种植,他从小就跟着爷爷或者姥爷去地里“帮忙”,不过更多的是捣乱,但是耳闻目染也记住了红薯是怎么种的。 接下来两天时间里,徐淼命酒坊停止蒸神仙醉,全力以赴的蒸馏酒精,尽可能多的储存酒精。 这次随军出征时间长,这东西必须要多备一些,不过徐淼却还是觉得亏得慌,凭什么他随军帮忙去,却要自己出血准备这么多好东西?要知道这些所谓的酒精,就是七十多度的闷倒驴,要是拿去卖绝对能换不少钱。 可是现在却要他自己出血,这让徐淼感到内心中非常不平衡,思量再三之后,他还是决定,不能吃这个亏,派人去把程处默给找来,既然这小子代表他爹力邀自己随行,那么就找这小子要钱。 程处默听了徐淼的要求之后,当场目瞪口呆,指着徐淼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小子钻钱眼里了吗?” “程世兄,话可不能这么说!上次我跟着尉迟伯伯出征,所带的这种酒精数量有限,而且是用来试验我的疗伤方法,所以自己拿出一些,这是理所应当! 现如今证明,这些酒精对于疗伤非常有效,那就该兵部出钱采购才行,凭什么还要我私人出钱? 你们程家难道出征打仗,会自己出钱养兵吗?想必谁要是这么做的话,脑袋早就搬家了!那凭什么就要我来出血呢? 这些东西乃是酒中的精华,提纯出来非常耗时耗力,而且都是真金白银弄出来的,百斤美酒出不了半斤,这么多酒精,都让我自己出,你们于心何忍?难不成想要让我背一个邀买军心的罪名,想让我死不成? 再说了,以后这东西各军都会需要,难道也都让我白送不成?我就是个小户人家,哪儿撑得住如此被搜刮?我可是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简直是岂有此理! 你倒好,拉我前去陇右给你们帮忙,却要我自己出钱,这世上还有天理没有了? 还有,程世兄你生在世家,也应该听说过恩出于上,特别是在军中,应该是当今圣上施恩于将士,我一个小小的骁骑尉,却自己自掏腰包给军中送这些东西,恐怕有人就该问问我心存何种目的了吧!”徐淼摇头晃脑的开始掰着指头跟程处默掰扯了起来。 程处默听了徐淼的话之后,顿时觉得甚有道理,这事儿确实是这么回事,确实没道理让徐淼私人吃亏! 于是他立即答应了下来,出门快马加鞭的便去找他爹说这件事,让兵部来出这些酒精的钱,就在第三天下午,徐淼已经开始准备装车出城到程咬金营中报到的时候,程处默和一个兵部的库部主事赶着一辆大车来了徐淼家,给徐淼丢下了三百贯钱,说这就是兵部买徐家所产酒精的钱。 徐淼瞪着眼对兵部的那个主事说道:“主事大人,这点钱不够买这些酒精的呀?为何少了这么多?此次我可是给军中准备了八十坛酒精,需要八百贯才行!你们只给我三百贯,这会让我把房子都赔掉的! 不成不成,虽然为了大唐,吃点亏没什么,但是一下让我赔这么多,小本生意,岂敢如此折腾,这一次就能让我赔的倾家荡产了!哪儿有如此强买强卖的?” 这个兵部主事脸臭的要死,板着脸说道:“现如今朝廷并不宽裕,拨给兵部的钱粮有限,这已经是兵部现如今东拼西凑硬挤出来的了!再多没有!你收下清点一下,给我写一个收条,在下还有其他事要做!” 程处默站在一旁,一脸的尴尬,因为这事儿是他们爷俩搞出来的,现在却要徐淼赔钱,这让他颇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他也不敢自己回家拿钱来补贴徐淼,只能一脸尴尬的站在一旁。 徐淼于是一脸悲愤的哀叹一声,命胡昊、虎子和虎子爹过来把钱搬进去,也没有仔细清点,直接打了个收条给了那个兵部的司库主事,那个主事臭着脸收下收条,对徐淼拱了拱手说了声告辞转身就走。 “那个老弟,哥哥也尽力了,奈何兵部不肯多给,好说歹说才只给了三百贯,要是你亏得太多,那就少带一些好了!这事儿不能怪你!”程处默挠着头对徐淼尴尬的陪着笑脸说道。 徐淼翻了翻翻白眼,哀叹一声道:“你不是说瞧不起我徐某吗?这会儿又叫我什么老弟?我还真不能让你瞧不起我!这次吃亏我认了!赔钱就赔钱,认识你们这帮损友,算我倒霉!都带上吧! 这一趟出去,路途遥远,不知道要遇上多少麻烦,备的少了,到时候可是会死人的!装车吧!我们去找程伯伯报到!” 程处默其实也是个老实孩子,没那么多心眼,耍心眼哪儿是徐淼的对手,被徐淼这一通忽悠,顿时让他更加内疚,连连向徐淼道歉赔不是,说这次回来,总之他们程家不能让徐淼吃这么大亏,一定会想办法补偿徐淼云云。 徐淼当然不指望程咬金会出钱补偿他的“损失”,只是故意这么说,让程家欠他一个人情罢了,而这些酒精虽然价值不菲,但是也绝对不值十贯钱一坛,一坛十斤,充其量成本也就是一两百文罢了,他定价十贯,那是绝对黑了心了,就是预料到兵部肯定要讨价还价甚至直接耍赖了。 这八十坛酒精,成本实际上也就是十几二十贯的样子,兵部给他三百贯,他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谁让这是他独门生意呢!独门生意就是容易赚钱,没竞争嘛!只要保住这个蒸酒的秘密,那么未来他仅靠着卖给军方酒精,就够他吃一辈子了! 当徐淼吩咐开始装车的时候,程处默立即就来了劲头,甩了衣服,亲自开始帮忙装车,生怕少装上一坛酒精,出去之后不够用了。 徐淼这次出行,依旧是带了大量的东西,除了一套大号的铁锅和蒸笼之外,还带了一套开小灶的厨具,另外各种调料也备了一大包,棉布内裤都准备了十条,另外内衣外衣也准备了好几套,棉布带了两匹,除了酒精之外,还夹带了二十坛的神仙醉,作为私货。 不过这次他没有准备麻布,因为他上次跟尉迟敬德出去,发现军中自带的有不少麻布,这钱就省下好了,只是把整个西市又搜罗了一遍,又搞到了少量的棉花,把棉籽挑出来收藏好,交给虎子爹,让他天暖和之后,也种到地里,以后就靠这东西扩繁了,他未来打算让棉花种遍关中大地,用棉布取代麻布。 看着徐淼林林总总带的这么多东西,程处默问他是不是在搬家,这是出征,怎么能带这么多东西? 徐淼把白眼翻得都快看不见黑眼珠了,对程处默呛道:“这些东西都是以后救治受伤将士必须之物,你看看什么不需要带,就扔下来吧!” 程处默差点被徐淼呛了个跟头,于是立即闭上了嘴巴,继续忙活着帮徐淼装车。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自找的 而徐淼再对婉儿以及家里的人们告别的时候,也没见尉迟宝琪这厮出现,以为尉迟宝琪这次不会跟着去陇右了,于是也不再等他,跟着程处默便带上胡昊和虎子,赶着三辆大车吱吱呀呀的朝着城外行去。 出了光化门,行出一段路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片马蹄之声,扭头望去,一群人骑着马从长安城光化门方向扬起一路尘土,朝着他们追来。 程处默笑了起来,喊住驾车的马夫,让他们停了下来,不多会儿那群人就追到了眼前,只见尉迟宝琪、李崇义、长孙冲、刘仁景等几个勋贵子弟一个个顶盔掼甲,全副武装,牛轰轰的在各自带的几个家将的护卫之下追了过来。 徐淼也笑了起来,看来这次程咬金陇右之行,各家勋贵都打算让他们的子弟跟着出去历练一下,毕竟这次程咬金去陇右,主要目的是征讨不臣的羌人,羌人战斗力不怎么样,相对战败的风险也比较小,比较适合让家中子弟到军中历练一番。 “我还以为你小子不来了呢!”徐淼对尉迟宝琪笑着说道,毕竟两个人交情最深,尉迟宝琪这个家伙没心眼,但是对他却还是相当不错的,是个可交的朋友,而且也确实和他最为亲近,要是尉迟宝琪这次不去,他还真是内心中会有点失落感。 现在这小子终于还是来了,徐淼自然而然也感到很是高兴,另外几个家伙也都是熟人,众人见面嘻嘻哈哈了一通,便一路有说有笑的开始继续赶路。 到了前面一个路口,路口站着三十名唐军兵卒,一个个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这在唐军之中很是罕见,这些人看到徐淼他们一群人过来之后,立即都拜倒在路边。 徐淼迎了过去,哈哈一笑道:“老赵,让弟兄们不必多礼,这次有劳你们随我一同前去陇右了!别骂我就行!” 为首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小军官,连忙拱手说道:“标下以及这些弟兄,都愿意跟着大人走这一趟!请大人放心,他们都是自愿追随大人的!” 原来这三十人都是徐淼之前在尉迟敬德军中跟着徐淼的那些府兵,徐淼此次随程咬金去陇右,给他们打了个招呼,问他们有没有愿意跟自己去走一趟的,回来之后,不会亏待他们,但是只要三十个人,这是跟段志感打过招呼的,段志感同意放人,调他们入右武卫随同徐淼出行。 老赵就是他们中的头儿,这些人跟着徐淼,现在都学了不少护理伤兵的手艺,算是比较合格的医护兵了,必要时候不少人也能抄家伙清理缝合伤口,比起徐淼到了右武卫重新培养一批医护兵要强得多,用起来也顺手省心。 此次进讨罗艺战后这些跟着他的府兵和辅兵们,都获赏颇丰,都尝到了跟着徐淼的好处,跟着徐淼不但可以立功受赏,而且还不用上阵搏命,只需要在后营老老实实呆着照料伤兵就行,吃的也是军中最好的伙食,所以也都愿意追随徐淼。 这三十人还是为首的老赵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手脚勤快而且听话的兵卒。 程处默看到徐淼还准备了这些帮手,也很是高兴,拍着胸脯保证,到了右武卫军中以后,他们会受到特殊照顾,不会让他们吃亏。 老赵这帮人听了之后,都赶紧向程处默道谢。 天黑之前程处默带着徐淼以及这一群人到了渭水边的右武卫大营,这个时候大营之中一万多唐军兵将,业已聚齐,只等明日一早祭旗开拔了。 程处默带着徐淼入营之后,先把其他人都安置好,便带了徐淼和尉迟宝琪、李崇义、长孙冲、刘仁景他们去中军见了程咬金,进去通报了之后,亲兵出来请他们几个进去。 徐淼之前在城里的时候,就见过了程咬金,老程其实年纪也不是很大,尚不到四十岁,就是显得有点老相,同样也是一张大黑脸,胡子并没有后世传说那样一脸大络腮胡,反倒是显得有点稀稀拉拉,但是身子却十分健硕。 在大帐之中,徐淼还看到了一个人,一眼就认出来,乃是牛进达,牛进达同样也是一条壮汉,三十多岁的年纪,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一个熊罴之士。 牛进达其实和程咬金关系甚密,他们都是当年瓦岗军出身,后世之人只知秦琼秦叔宝和程咬金临阵倒戈投了唐军,但是却没几个人知道,其实当初和他们一起投奔唐军,在李二帐下效命的还有牛进达。 牛进达也是一员猛将,现在是右武卫中郎将,开国县男的爵位,深得李二信重,不过因为功勋不如程咬金和秦琼,所以后世名声不彰,官职和爵位也都不如程咬金和秦琼,不过却不可否认他也是一员悍将。 看到徐淼他们进帐,程咬金这会儿虽然身在军中,但是毕竟不是正式议事,只是见一下几个晚辈,态度很是随和,嘻嘻哈哈的对徐淼他们说道:“这位是你们牛叔叔,你们应该都认识,右武卫中郎将,此行乃是我的副将,另外兼军司马之职! 他的脾气可不好,你们这帮小子既然来了老子的军中,那就好好的听话,别在军中胡来,这儿由不得你们胡来,要是谁敢犯禁,我饶得过你们,你牛叔可是六亲不认的主,到时候小心你们的屁股开花!那就别怪老子没提前警告你们!” 牛进达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实人,钢板直正,性格坚毅,为人最为方正,所以在武勋之中,不是很受待见,不过却也从没有人说他不是的,提起来他都要竖着大拇指说一声确实是一员猛将。 所以在这里,谁要是犯错,落到牛进达的手里,牛进达才不会看你爹是谁,该打军棍的绝对不会轻饶,反倒还可能因为他们这帮小子是勋贵子弟,会被拉出去当娃样子给人看,所以程咬金提前先警告这帮家伙。 这帮家伙一看到牛进达那张总是板着的黑脸,就都有点犯憷,连忙躬身答应,刚才还嘻嘻哈哈的一帮家伙,这会儿一个个正色腆胸迭肚的站在帐中,听候程咬金给他们分派。 牛进达在程咬金安排好这几个家伙接下来在军中的差事之后,板着脸对他们训了一番话,不外乎就是警告威胁他们,不要胡来,否则休想让他轻饶过他们云云,把他们又给敲打了一番。 说过这些之后,程咬金挥手把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几个勋贵子弟都给轰了出去,让他们滚蛋去安置住的地方,却把徐淼留了下来。 老程笑着对徐淼说道:“小子,这次让你来给我帮忙,我知道你不情不愿,但是实话告诉你,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此次老夫率军前往陇右,一是路程比较远,二是接下来天气会开始转热,另外陇右那边环境也比较恶劣,你给尉迟老傻献的那个什么卫生条例,圣上打算让老夫此次出师陇右期间,在军中检验效果。 所以你别怪我老程逼你来跟着受罪,这是你小子自找的!这种在军中推行新的规矩,兹事体大,容不得出什么差池,所以要想今后在唐军之中推行,那就需要先进行一段时间的检验,唯有确认效果良好无疑,方能在军中推行! 你既然自己蹦出来了,那就怪不得你要亲自负责在军中试行,怨不得我老程!你也别怪我使唤你!嘿嘿!”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医营将主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敢情说了半天,是他自找的麻烦,想想也是,这时代的人对于军中的卫生的重要性并不了解,也不理解他制定的那些规矩目的何在,效果如何,盲目之中,李二肯定不会轻易就推行这些规矩。 所以谨慎起见,李二肯定要先试验一下才行,确认有效之后,他才会下旨在各军之中推行这个卫生条例,倒不是老程非要逼着他出来受这趟罪。 现在好了,事情是他自找的,他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于是他只能无奈的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小侄唯有尽力而为了!” “说说吧,你到了军中之后,准备怎么干,需要老夫给你做什么?对了,刚才处默告诉老夫,你这次带了不少疗伤用的酒精,兵部只给了你三百贯钱,让你亏了不少,老夫代军中的将士们,就谢过你了! 就凭这一条,老夫准你在军中可以自由行走的权力,让你可以轻松一点!不必受太多军纪的约束!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军中就是一个规矩大的地方,别太过放肆,老牛就不会对你约束太严!”老程继续对徐淼说道。 徐淼看了一下老牛,赶紧陪着笑脸说道:“以后还请牛叔叔多多照顾!” 牛进达板着他的那张大黑脸,只是冷哼了一声:“虽然大帅准你宽松一些,但是你也不要过分! 此行你需尽心竭力的救治受伤将士,如果真的能向尉迟将军所言,能做到拯救将士性命,那么我老牛便会对你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别出大错,那么我就可以权当没看见!” “请牛叔叔放心,既然我到了军中,那么军中所有人都是我的袍泽,我岂有坐视不救之理,我一定会尽心竭力救治他们,能多活一个,就一定要让他们多活一个!绝不偷懒!” “叫我牛将军,这是军中,别用什么叔伯称呼!”牛进达又哼了一声,对徐淼吩咐道。 “末将遵命!”徐淼赶紧说道。 “说说吧,你都有什么要求!”老程看老牛敲打过徐淼之后,再次对他问道。 “末将确实有些要求,需要大帅和牛将军满足,第一军中医官全部归我所领,并且告诉他们,必须要对我惟命是从,我信不过他们的医术,要是按照他们的法子随便救治受伤将士,我可以肯定,好多本来不该死的人,一定会被他们治死! 此事事关人命,马虎不得,还请大帅给他们说清楚,一旦要是违抗我的命令擅自胡来,那么就休怪我对他们不客气!”到了提条件的时候,徐淼立即就严肃了起来,正色对程咬金和牛进达拱手说道,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老程和老牛对视一眼,于是都点头答应了下来,老牛说这件事交给他去安排,定要那些医官对徐淼惟命是从。 “第二,末将此次只带了三十个之前培养出来的医护兵,这点人手,对于军中这么多人,根本不够用,一旦到了战场上开战之后,伤员会大批运入我医营之中,人手不足,必将会延误不少将士的性命,所以请大帅和牛将军,拨给在下一百五十名兵卒,归我调遣! 还有军中沿途宰杀牲畜,都需先交给我,我要用那些牲畜,让手下医官和医护兵练手,练手完之后,再另行宰杀!”徐淼提出第二个要求。 “这个你不说也自会给你调拨人手,只要你不吝教授他们救治伤兵的手段,那么百五十人算得了什么?还有拿牲畜练手这件事,我也准了!你放手施为便是!你医营所需一应物资,从宽供给!这样你可满意?”老程立即点头道,老牛也跟着点头。 “多谢大帅!还有一条,医营乃是生死重地,闲杂人等在没有得到我的准许情况下,不得擅入医营,这一条也望大帅答应!当然大帅和牛将军除外!”徐淼又说道。 “可以!准你所请!”老程有一次痛快的点头答应下来。 “这是军中卫生条例,请大帅和牛将军过目,既然这次前往陇右,要在右武卫军中试行,那么这就需要军中上下人等都知道这些规矩,请大帅和牛将军召集各营军将以及书吏,先熟读这些规矩,然后让书吏誊抄之后,在各营之中宣讲,切实做到人尽皆知! 可以给他们几天时间适应期,发现违规暂不处罚,但是适应期一过,再被发现擅自违规,则严惩不贷! 末将相信,只要严格遵行这些规矩,那么军中发生疫病的情况便会被大幅降低!而且末将可以用人头担保,行军宿营之中,非作战病患数量也必将大幅降低!”徐淼最终斩钉截铁的对老程和老牛说道。 听到徐淼如此信心十足的话,老程和老牛都很是满意,当即就全盘答应了下来。 等徐淼安顿住之后,老牛很快就给他拨过来了一百五十名兵卒,亲自把他们带到徐淼面前,另外军中七名医官也都被老牛带过来交给了徐淼。 为了让这些人听从徐淼的吩咐,老牛还当着徐淼的面,对这帮人厉声训了一顿话,对他们威胁了一番,命他们全部要对徐淼言听计从,胆敢不遵徐淼号令者,或者顶撞徐淼者,皆按抗令处置,杀无赦! 这帮人都知道老牛的脾气,知道他在军中眼里是从不揉沙子的,说出来的就能办得到,既然让他们对徐淼惟命是从,那么他们只要胆敢不听话,那么让老牛知道,砍他们的脑袋不会有半丝犹豫。 于是这些人都赶紧应命,说绝对不敢不听徐淼的吩咐。 徐淼对于老牛这种做法很满意,他就需要这样的强力支持,想要在军中改变一些陋习或者旧习,如果主帅不重视,甚至不给予强力支持的话,那么什么事儿都别想干成。 现在老程和老牛的态度都很端正,那么接下来在军中推行卫生条例,那就容易多了,他在营中的日子只会更好过一些。 等老牛走后,徐淼笑着跟这帮新的手下见面,让他们不必太过紧张,自己不是那种尖刻之人,只要大家听他的吩咐,那么一切都好说,当然前提就是他们必须要听话,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他发布的第一条医营之中的命令,就是让这帮家伙立即去洗头洗澡,现在虽然天气还有点冷,但是看到他们脏兮兮的手脸,还有他们头发胡子以及脖子的衣领里爬进爬出的肥硕的虱子,徐淼就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所以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帮家伙先弄得干净一点。 而他的解决办法也非常简单粗暴,弄了一池子石灰水,让这帮脏兮兮的家伙先脱光跳进去浸泡,包括脑袋也要插入到水里浸泡,尽量将身上的那些虱子跳蚤包括虫卵给杀死,当然人泡在里面,有些地方也肯定会很刺激,所以当规定时间到了之后,他们爬出来,便嗷嗷叫着直奔渭水河边,一头扎入到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又冻得一个个在水里嗷嗷直叫。 而且他们还要把头发打散,用皂角用力的清洗他们的头发和身体,按照徐淼的想法,如果是能把他们彻底剃光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在这个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时代,这么做肯定行不通,估计他提出这种要求,直接就会逼出兵变了,所以他也就压根没敢提这件事。 而这帮家伙的所有衣服,都被丢入到了一溜拍开的釡中,用开水煮烫一番,把衣服里的那些虱子跳蚤包括它们的卵也都给活活烫死,要是能把人也烫一遍的话,他真的想把这帮脏猪都给烫一遍才安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走着瞧 徐淼入营当天折腾到小半夜,才把这帮调拨给他的新手下给收拾干净,一个个洗完澡之后,都光着围在帐篷里的篝火旁边瑟瑟发抖,冻得嘴唇都青了。 徐淼的做法在他们眼里无疑非常之残暴,于是一帮人都私下里窃窃私语,觉得这次倒了大霉了,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喜欢干净的将主呢? 脏点又能怎样,谁身上没几个跳蚤虱子?不就是让它们吸几口血嘛,又不会死人!为啥这么折腾他们呢? 所以徐淼的残暴行径,立即就遭到了这帮人一致的谴责,对徐淼是怨声载道。 但是等开饭的时候,所有怨言都立即消失了,因为今天徐淼说他们都受苦了,所以晚上的晚餐给他们改善生活,每个人都给了满满一碗粟米饭,还在粟米饭上浇上了一勺肉汤,上面还有两块油汪汪的肥肉,听给他们打饭的老军说,这是他们的将主亲自为他们烹制的。 这道菜名曰红烧肉,乃是京师之中,现如今最出名的一道美味,乃是长安城东市之中,眼下最有名的徐记私房菜的招牌菜之一。 达官贵人对徐记私房菜是趋之若鹜,想要去品尝一下,需要提前五天预约才行,而那家私房菜的主人就是他们现在的将主,那些菜式就是他们将主所创。 现在他们有福了,摊上了这么一个将主,以后日子就好过了,将主这个人,没他们想的那么残暴,其实对人挺随和的,除了就一个毛病,就是喜欢干净之外,没一点毛病。 这帮新到徐淼手下的家伙们,当尝了一口碗里的那块红烧肉之后,一个个香的只想把舌头给吞下去,他们本来就已经好久没闻过肉香了,现在有吃上如此美味的红烧肉,只觉得整个人的魂都要飘起来了一般。 这肉简直太香了,他们都不敢想这平日里不受待见的猪肉,居然还能被烹制的如此之香,不少人只觉得这一口肉吃下去,似乎这辈子都值了,能尝到京师之中那些达官贵人们吃的美味,今天受的这点罪就真的太值了。 受的那点罪跟这块红烧肉一比,算个头呀!于是有人立即就吵吵着说,以后要是能天天吃上一口这红烧肉,天天把他们泡在石灰水里都没问题,早把石灰水蜇的他们吱哇乱叫的时候给忘掉了。 于是刚才还在对徐淼的不满,随着这一碗浇了肉汤的粟米饭和两块红烧肉下肚之后,顿时就烟消云散了,换来的则是对未来无尽的期待,期待着下次什么时候,再吃上这样的美味。 徐淼做了红烧肉,自然也不会忘了老程和老牛,老程这几个月是去过徐记私房菜几次的,所以尝过这道菜,一听说徐淼给他送来了一碗红烧肉,立即就馋涎欲滴、食指大动,赶紧就抄筷子就着粟米饭大吃了起来。 而牛进达虽然家也在长安城之中,但是因为他性格比较孤僻呆板,平时没多少人愿意跟他打交道,所以一直没有去过徐记私房菜,这倒是第一次尝到徐淼做的红烧肉。 说实在的,红烧肉这东西,真的做起来,大锅炖的比起小锅炖的味道还要好一些,老牛看徐淼派人给他和老程送来的食盒中这碗红烧肉,皱了皱眉头。 不过现在还大军还没有开拔,军中正在集结,他也没有太过坚持,在老程连连催促之下,于是夹起来尝了一口,在尝过了之后,老牛也胃口大开,很快就连吃了两碗粟米饭,把这碗红烧肉给吃了个精光。 “以后不要让这小子再给我送这东西了!”吃完之后,老牛对老程说道。 老程一边仔细的品味着红烧肉的滋味,一边看着老牛问道:“这是为何?难得这次把这小子给弄到军中,不趁机多尝尝这小子的手艺,等回来以后,就要去他的店里吃饭,那小子心黑的很,要的价钱死贵死贵,现在不多尝尝,回来再想吃就要自己花钱了!” “在军中吃这种美味,实在是消磨意志,我等为将者,出征之后,该自律才是,岂能整日里满心思都想着这些美食?一旦多吃几次,哪儿还有心思带兵打仗!现如今只要能吃饱肚子足矣,何必整日惦记着这些美味?”老牛开口对老程说道,他有着他自己的朴素思想,总觉得带兵打仗就不是享受的事情,为将者就该吃苦受罪,在军中吃这样美味的东西,实在是有违他的理念。 老程倒是没有老牛的想法,不过他和老牛十几年的交情了,关系甚密,当然也知道老牛的脾性,于是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老牛的话茬。 大军祭旗开拔之后,老牛专门到徐淼的队中巡视了一遍,看了看徐淼带来的那些酒精,问了这东西到底何用,在得知这些酒精十分重要,乃是救治伤兵的关键“药材”之后,当即就下令,再给徐淼拨十辆马车过来,不许徐淼把这么多酒精坛子都集中放在这两辆马车上。 他的理由很充分,那就是必须要防止这两辆马车路上出事,一旦要是出事的话,这么多酒精就可能全部要完蛋,所以一定要分开装运,即便是损失一两辆大车,也不会让所有酒精坛子都被打碎,导致这么重要的东西全部完蛋。 这一点徐淼倒是深以为然,觉得老牛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粗线条,可是实际上心却很细,也难怪这次李二会让老程跟他搭伙去陇右,看来人不可貌相呀! 于是徐淼的医营之中,就多了十辆马车,每辆马车都属于轻载,必要时候,还可以拉一些人。 自从大军出发之后,军中就开始推行徐淼制定的卫生条例,最先实施的就是军中即日起任何人都不得再饮用生水,所有人都要改喝凉开水。 这种规矩,让军中不少人觉得这是吃饱了撑的,他们打小就喝生水,不也长了这么大,还各个都活蹦乱跳的吗?喝生水怎么了,为啥非要他们喝开水? 单单是为了解决喝开水的问题,军中的伙头兵的工作就增加了不少,沿途除了要做饭之外,还要取水给士卒兵将们烧开水,让伙头兵怨声载道,更关键的是军中的木柴消耗量也因此剧增。 一万多人每天要喝掉大量的开水,这些开水就需要更多的木柴才能烧开,这都无形中增加了当兵的劳动量,所以当兵的也对此颇有微词,觉得好好的喝生水也没什么问题,为啥却非要喝什么开水呢? 老程和老牛也听到了下面的埋怨之声,于是专门问了徐淼不得喝生水的原因,徐淼于是便耐心的给他们解释了一番喝生水的害处,因为无法直观的让他们见识到生水中存在的各种肉眼无法可见的细菌以及细小微生物,所以老程和老牛听的也是稀里糊涂。 不过徐淼告诉他们,可以观察几天,自然而然就看得到不喝生水的好处了。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老牛最先发现军中出现了一些变化,行军途中,提着裤子朝着路边狂奔跑肚拉稀的人越来越少,于是便询问军中的那些军将们,军将们也说发现了这个情况,他们麾下自从开始禁止喝生水之后,确实跑肚拉稀的家伙越来越少了。 虽然看不到生水和开水之间的区别在哪儿,但是事实却胜于雄辩,喝开水确实给军中带来了不少的好处,起码拉肚子的家伙是越来越少了。 于是老程和老牛在看到这个情况之后,便基本上确定,徐淼定下的这卫生条例确实不是吃饱了撑的折腾当兵的玩儿。 于是老牛在看到这个好处之后,便越发严厉的监督军中执行徐淼制定的卫生条例。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习惯的养成 每天行军扎营的时候,军中的营地,都按照徐淼的要求,设置大量的茅厕,茅坑里面撒入生石灰,防止苍蝇滋生,并且将产生的粪便运出营地很远在远离取水地的地方挖坑深埋处理。 虽然麻烦了点,但是军营里明显看起来却终归是干净了许多,特别是营地里的蚊蝇似乎也少了许多。 途中徐淼还时不时的带着手下离队,到途中的山坡树林中转悠转悠,虽然他对草药并不内行,可是跟着他的七个医官,还是有点本事的,这些人都认识不少草药,知道一些草药可以治什么病,所以沿途徐淼就带着他们去采一些草药,并且会在沿途所经的城镇之中,收购一些草药。 最主要的是他手头目前用来止血用的野葡萄藤粉已经所剩无几了,在抵达陇右之前,他必须要再搞一些这东西储备起来才行,要不然的话,到时候没有止血粉,遇上大战救治伤兵的时候就麻烦了。 另外天气随着他们离开长安城越来越远,也逐渐的暖和了起来,未来一旦进入到四月间,军中蚊蝇便会开始大量孳生,所以为了预防蚊虫叮咬,他也要沿途提前做准备,只要在途中发现白蒿,就全部收割,晾晒收存起来,作为下一步天热后营帐中驱虫之用。 虽然徐淼是个惫懒的家伙,但是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他还是非常尽责的,是他的事情,绝不推脱,这一点老程和老牛两人,沿途也都盯着他,看到徐淼带着人一路上不断的忙活着储备各种草药,对此很是满意。 从长安出发,到凉州足足近两千多里,这是一场漫长的行军过程,老程和牛进达这两位沙场老将忠实的遵行着出发之前兵部给他们制定的每天行军不得低于四十里的要求,每天都要保持着行军四十到五十里的速度向着凉州方向行进。 而且他们并不因为这是在大唐境内行军,沿途就有所懈怠,始终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每日都派出哨骑前出三十里到四十里实施警戒,并且在大军两翼,也派出哨骑进行戒备。 每日大军行至要求的里程之后,停驻休息,他们都会提前算好第二天要走的路程以及扎营的地点,重点要确保大军扎营地点要有足够的水源。 每天停驻下来的时候,都要派兵戒备,同时扎下牢固的营盘,这些事情做的是一丝不苟。 徐淼对于带兵打仗那绝对是门外汉,所以这一路上他也在观察老程老牛他们这些军将们如何带兵,如何选择扎营的地势还有如何行军等等,不求学多少东西,但是起码了解一些没坏处。 习惯的养成,其实只需要二十一天的时间,徐淼很清楚这一点,当右武卫离开长安二十多天的时候,大军已经进入到了陇右道,此时的军中,对于卫生条例也已经开始适应了,军中这一路上确确实实比之以往行军时候病患减少了许多。 虽然那些兵将们依旧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可是好处确实显而易见的,所以他们即便是不明白道理,但是却也知道,这应该就是徐淼所制定的卫生条例带来的好处。 既然已经证明了徐淼所制订的卫生条例确确实实可以给军队带来这样的好处,那么老程和老牛也就彻底相信了这个卫生条例,在军中更加严格的执行了起来。 不过途中还是不断的有一些脏习惯了的家伙,心存侥幸违反卫生条例,不是随地大小便就是偷喝生水,被抓住的也不是少数,每天都会有人被拉到营地中的空地上公开处刑,而且处刑的时候,场面蔚为壮观,被抓住犯禁的家伙,一字排开,被扒掉裤子,上衣也被撩到背上,露出一溜的光腚,然后板子翻飞,落在这些光腚上。 受刑的家伙随着板子落在他们的屁股上,发出着鬼哭狼嚎的惨叫,原来还算是白生生的屁股,在处刑完毕之后,就不能看了,一个个红肿不堪,甚至被打破了皮,血淋呼啦的看不成了。 甚至有的家伙在挨板子的时候,被打的小便失禁,尿了一地,结果又因此多挨几板子,打的他们哭爹喊娘,大声赌咒再也不敢犯禁了。 被处刑之后的这些家伙,随后便会被送入医营,成为徐淼那些新旧手下练手的试验品,在他们被打烂的屁股上擦拭酒精消毒,结果这就跟又被上了一次刑一般,医营里会再次发出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侥幸被行刑之人手下留情,屁股没被打烂的,就好办多了,头一天被徐淼下令给他们用冷水冷敷,第二天以后,便用徐淼和手下医官炮制的药酒擦拭屁股,疗效良好,几天便可痊愈。 但凡是挨过一次板子的家伙,这辈子都不会想着再犯禁了,因为犯一次错被抓住,要受两次活罪,挨板子是一次,擦酒精又是一次,酒精擦在溃破的伤口上,那滋味不用提有多酸爽了,蜇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比刚挨板子还要疼上几分。 所以打板子的效果非常良好,加上还有牛进达这样一个铁面无私的副将负责管这件事,不管是谁,犯了错,都跑不了挨板子。 就连一些高级军将,因为违反条例,被老牛抓住,这板子也照样跑不掉,为将者被扒光裤子,当着自己手下的面,当场被打屁股,这种事情,足以让那些军将们见过一次就不寒而栗,按照后世的说法,行刑之时,那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所以在老牛的强力监管之下,当大军进入陇右的时候,军中的风气已经是焕然一新。 原来那些脏兮兮的军汉们,变得干净多了,每次经过河流或者是溪水,兵将们都会轮流进行洗澡,而且每隔几天休整的时候,当兵的也会把衣服给洗一下晒干,再也看不到军中那些脏猪一般的军汉,脖子黑的跟车轴一般,头发胡子和脖领子里面有虱子跳蚤爬进爬出的可怕场景了。 而且军中的营地里,也变得异常干净,再也看不到横流的污水,遍地的垃圾和便溺的污秽之物,因为环境的改变,甚至连军中物资的摆放和营帐的搭建都显得规整了许多,整个营地可以说是焕然一新,跟刚出发时候的营地,堪称是天壤之别,让人看了都觉得舒服了许多。 这么一来也就达到了徐淼的目的,徐淼最初搞出这个卫生条例的初衷,其实并不是要预防军中出现疫病,那时候跟着尉迟敬德到豳州征讨罗艺,还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基本上不太可能会出现什么疫病,主要还是因为徐淼喜欢干净,踩了几次米田共之后生气才假借防疫借口弄出的卫生条例。 但是这次跟着程咬金来陇右,卫生条例推行的措施,就对防疫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因为随着他们一路走,一路上天气都在逐步的转暖,气温也逐渐的高了起来。 随着气温升高之后,如果军中依旧是脏兮兮的,那么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的征途之中,军中会不会出现疫病。 而军中在出现这种变化的同时,一路上军中准备宰杀的猪羊可就倒了大霉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缺盐 程咬金和牛进达按照当初的约定,把这些准备宰杀的牲畜都先交给了徐淼的医营处理。 于是这些猪羊便成了徐淼的教学用品,被送到医营的猪羊,会被徐淼下令剃掉身上某部位的毛,然后便用刀砍、枪扎亦或是箭射,甚至是火烧,将这些猪羊给弄伤。 在弄伤了这些猪羊之后,他便召集手下,亲自动手对这些猪羊的伤口进行处理,传授他们如何正确的处理这些伤口,如何进行正确的清创、消毒、缝合等方法,并且在教过他们之后,继续给这些猪羊制造新的伤口,让医官和医营的兵卒们,也尝试着按照他的手法对新的伤口进行处置。 这一下这些猪羊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被送入医营之后,便被折腾的是惨嚎不已,直至最后被折腾的奄奄一息,才被徐淼派人交还给军中的厨子结束它们的痛苦,杀了吃肉。 而医营的这些人根本不理解徐淼为何要这么做,为何用这么复杂的手段来清理伤口并且缝合伤口,更不理解徐淼为什么要把所有接触伤口的东西,都放在锅里面蒸煮,徐淼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只是强行要求他们必须按照自己教的去做。 如果他发现谁偷工减料,不进行严格的操作,那么徐淼便会大发雷霆,让人把不听话的家伙拖下去打板子。 棍棒教育的效果是非常有效的,等一部分不遵守徐淼所定规矩的家伙屁股开花之后,其余的人也就都学乖了,虽然依旧不了解徐淼为何要这么做,可是他们却记住了,不这么做自己的屁股就会开花,所以接下来再练习的时候,一个个就都老老实实的按照徐淼的要求进行操作,直至徐淼满意为止。 而徐淼如此虐待待宰的猪羊,却招致了不少人的鄙视,在这些兵将淳朴的思想里,猪羊虽然就是让人杀了吃肉的畜牲,但是却不应该在宰杀它们之前,如此的虐待它们,但凡是被送入到医营的猪羊,无不送出来的时候,都被搞得遍体鳞伤,一个个奄奄一息,甚至有的猪羊送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活活的折腾死了。 所以不少兵将听着医营传出的猪羊的惨嚎声的时候,都忍不住要骂一声变态。 就连老程和老牛都有点看不过去了,劝徐淼能不能别天天把营地里搞得那些待宰的畜牲惨嚎不已。 而徐淼却一脸严肃的对他们说道:“启禀二位将军,在下这是在为未来救治军中袍泽做准备!虽然在下知道怎么才能尽可能多救活一些受伤将士,但是毕竟在下人单力薄,一旦伤员多的时候,末将根本来不及一一救治他们,这就必须要教会那些医官还有医护兵们,也知道该怎么治伤! 可是我不能拿人让他们练手,便只能用这些牲畜让他们练手,唯有如此,到用上他们的时候,方能多救一些袍泽的性命! 如果二位将军觉得在下这么做太过残忍,那么在下不做就是了!但是一旦到了用时,在下不敢保证,能让每个受伤的袍泽都得到最为有效的救治!” 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老程和老牛二话不说,便让徐淼继续,并且当再有人对他们提及此事的时候,便把腹诽徐淼的那些兵将们骂的狗血淋头,叱问他们要是受伤了的时候,让一帮根本不懂救治手段的笨蛋救治他们,他们愿意不愿意。 而那些提意见的家伙,听了之后,也都立即闭上了嘴巴,屁都不敢再放一个了。 而老程和老牛私下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老程说道:“这徐小子我看是个不错的人!那些医官们,以前一个个都鼻孔朝天,有点小本事,只怕别人知道,不管是疗伤还是配药,都藏着掖着不许他人观看!生怕别人抢了他们的饭碗! 而这个小子,却毫不吝惜把他的手艺传给手下的兵卒,只为了用的时候,能让更多手下知道,该如何救治军中受伤袍泽! 仅此一条,我老程就佩服这个小子,有个词怎么说来的?什么破扫帚还舍不得怎么的?记不住了! 总之这小子这么做,我就觉得,赏他什么都不算多!这说明这小子人品确实不错!” 老牛也点头道:“是呀!我也这么认为,此子虽然惫懒了一点,还有贪嘴的小毛病,可是做事方面,却让我无可挑剔!他舍得把自己的本事教给他人,仅这一条,就比天下不知道多少庸医要强得多!这才是真正的医者仁心! 也罢!他贪嘴就贪嘴吧,只要能为咱们多救下一些受伤将士的性命,就算是惫懒一点,贪点嘴我也只当看不见了!” 随着大军进入陇右之后,沿途的人口就开始逐渐的变得稀疏了起来,越是向凉州方向走,人口就越是稀疏,大军沿途的补给也开始逐渐出现了困难。 这天徐淼照常开始跟着手下们开饭的时候,吃了几口便觉得今天的饭味道不太对头,于是皱皱眉头把伙夫给叫过来,敲着碗对他骂道:“弟兄们都忙活了一天,现在天也开始暖和起来了,出不少汗,这饭里不放点盐,大家哪儿还有力气?” 伙夫知道徐淼对待他的手下们很是不错,于是赶紧答道:“将主误会了,不是小的不放盐,是今天军中的盐已经不足了,大帅和牛司马传令各营,从即日起,做饭的时候,要少放盐,尽量省着吃! 小的手中只有一点盐了,即便是这么省着点用,也撑不过五天了!大军什么时候能补充到盐,还不知道,现在是真的不敢多放了!” 徐淼听了之后,点点头道:“我说这两天的饭食怎么越来越少滋没味了!本来就做的跟猪食一样,现在连盐都不放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不成,我得去问问牛将军去,为何军中现在会缺盐!” 等徐淼去找过牛进达,问了军中为何缺盐的事情之后,徐淼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食盐在陇右居然会如此之短缺的原因。 现在还是大唐初期,天下的各路反王才刚刚被大唐朝廷逐步平灭,但是各地还是时不时的按下葫芦起了瓢,烽烟不断,大唐的经济状况也很不理想,人口更是从隋末天下大乱之前的全国四百多万户,降低到了只有二百万户的程度。 隋末之前,大隋境内的人口数量,按照记载,应该大致在四千五百万左右,但是经历了隋末的天下大乱下来之后,大唐现如今的户数只有两百万户,账面上的人口数量仅有一千多万人,虽然实际上不会这么少,还有很多隐户和逃入山林沼泽之中躲起来的逃户,他们不在户部的账面上,就算是加上这些隐户,大唐的人口数量大致也仅仅只有两千万不到。 短短二十多年的天下大乱之中,汉人的人口数量锐减了一半还多,可想而知隋末的这一场大乱,给汉人造成了何种惨烈的打击。 所以初唐时期的经济状况很是不好,而李二之所以能被称之为你千古一帝,正是因为他是在这种艰难的状态下,愣是全面压制了周边所有的胡人和邻国,带着大唐取得了一场又一场对外的军事胜利。 这也是历史上汉人在人口不足两千万的情况下,唯一一次国土大幅度的扩张,对外战争几乎是全面胜利,打出了大唐的赫赫声威,也打出了一个万国来朝的局面,李二也被周边的藩属国送了一个万王之王的天可汗的称号。 这样的成就,也充分说明了李二的英明神武,不服都不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 醋布 但是在贞观初年,现在的大唐却还正在面临着各种危机的考验,大唐的盐铁制度是承袭隋朝,并未实行官府专营,既有官营也有私营,主要供应关中的食盐,基本上是来自蒲州和解州两地的盐池所产的食盐。 每年这两地输入关中的食盐大概也只有几千斛的数量,最高不到万斛,却要供应整个关中,乃至是陇右还有河东、河南、河北几道,这点食盐,根本就不够用的。 所以目前大唐的朝廷,还没有能力满足整个天下食盐的供应,而且很多食盐被掌握在世家或者是巨贾手中,为了获取暴利,他们又刻意限制食盐的产量和销售,故意推高盐价,使得食盐的供应在目前处于紧张的状态。 虽然京畿道北部的盐州也产盐,但是目前盐州处于突厥人的威胁之下,东突厥经常挥师南下,使得与之接壤的盐州、青州、灵州等地经常遭到突厥人的袭扰,人口凋敝,经济更是十分不发达,即便是有盐池,也无法有效的进行生产。 这也就加剧了目前大唐食盐的短缺,长安城的盐价,粗盐都卖到了每斗百文的价钱了,精盐更是卖到了百五十文甚至是高达二百文之多。 连长安城内外的关中人都吃不起盐,就别说陇右这一带了,食盐在陇右极为短缺,虽然右武卫从长安出发的时候,拨发给了他们一些盐,但是走到这里,军中的盐已经基本上快吃完了。 而新补给的盐又运不过来,他们只能在沿途购买,可是进入陇右之后,盐就变得更加稀缺,等到了渭州境内的时候,已经买不到盐了,有钱都没地方买去,这也跟大唐限制食盐大量进入陇右有关,怕食盐会被奸商私下卖给生活在陇右的羌人,亦或是倒卖给吐谷浑人活着是突厥人。 这段时间据说陇右的羌人作乱,本身也跟他们长期无法获取到足够的食盐有关,人如果长时间吃不到盐的话,那么便会出现很多问题,身体会因为缺乏钠元素而导致电解质紊乱,身体虚弱,有气无力,精神不振,头发变白,严重的甚至可能会导致人休克丧命。 大唐对羌人严厉的限制,也导致了羌人的反抗,于是便酿成了这段时间陇右一带羌人四处作乱,这也是李二派老程和老牛他们率领右武卫前来陇右弹压羌人的原因。 当然中原政权之所以对待羌人十分严苛,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羌人始终不太臣服于中原政权,只要一有机会就趁机作乱,当中原政权一旦虚弱的时候,他们便会找麻烦,可以说是反复无常,故此也就始终得不到朝廷的信任。 这段时间,羌人又开始乱了起来,在陇右到处洗掠唐人,抢走唐人的粮食、食盐、财产,还四处杀戮唐人,可是他们却没有想想,他们这么做会给他们羌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这次老程和老牛奉旨巡视陇右,就是来收拾他们的,顺便把长乐王幼良这个家伙也给收拾了。 可是这也苦了右武卫这支大唐的军队,当他们在出发之前领到的盐,一路上吃到这里的时候,就基本上已经耗光了,原本计划中送过来的补给之中,也没有预计的食盐。 老程和老牛在问过当地给他们提供补给的地方官之后才知道,陇右现在食盐正处于极度短缺状态,去年李二即位,颉利可汗挥师南下想要趁机夺取长安城,在途中,将原本运往陇右的一支运盐的商队所运的食盐全部抢走,另外还有储存在宁州的一批原本也是准备运往陇右的食盐给劫走了。 本来陇右这么多年来,就一直处于缺盐状态,那一大批食盐被突厥人抢走之后,今年解州那边的食盐还没有运来,导致了陇右现如今食盐极其短缺,别说给大军提供食盐了,就连他们这些地方官,现在都吃不上盐,老百姓更是惨,已经快小半年都没尝过盐味了。 现在右武卫大军过来,他们这里眼下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一些醋布可以提供给大军。 徐淼倒是第一次听说醋布这种东西,于是便问何为醋布,老牛便扔给他了一块黑不拉几,硬邦邦的破布一样的东西,徐淼接住闻了一下,一股浓烈的酸臭味立即冲鼻而入,直冲脑门,险些把他给熏了个跟头。 徐淼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块破布极可能是被哪个混蛋穿了一个月没洗过的裹脚布,这味道又酸又臭,几乎和脚臭味有得一拼了。 “这是什么?”徐淼立即掩住鼻子如避蛇蝎一般的把那块黑不拉几的破布给扔了出去。 但是老牛却一瞪眼,骂了徐淼一句,立即走过去亲自把那块破布给捡了起来。 “这就是你问的醋布!” “这玩意儿能替代盐?”徐淼掩鼻对老牛问道。 “此乃是以前人们出远门,亦或是为了携带方便,带的一种调味用的东西,是把麻布放在醋和盐水里煮过之后,晾干方便携带,是长途行商之人,亦或是军队带的一种含盐的东西!既有醋味,也有咸味!故称之为醋布! 做饭的时候,剪下一小块丢入锅中,饭食之中便会有一些味道!”老牛爱惜的掸去那块醋布上面的土,让人收起来对徐淼解释道。 徐淼惊恐的看着那可怕的醋布,那东西居然是放在饭食之中的调料!这简直太丧心病狂了,一想到接下来他也要吃这种东西做出来的饭,徐淼就立即胃里一阵翻涌,马上就干呕了起来。 “牛将军见谅,末将实在是觉得这种东西跟毒药差不多,闻一下就恶心的想吐,真的吃不下这东西做出来的饭食!末将宁可饿死,也不吃这玩意儿!呕……”话没说完,一想起刚才闻到的那醋布的可怕味道,徐淼就又干呕了起来。 “你小子就是贪嘴的家伙,我听闻你以前也是穷人出身,这才有钱没几天,吃了几天好饭,就忘本了!虽然此物味道不佳,但是确实含有一些盐,现如今老百姓要是能得到一块这样的醋布就谢天谢地了! 羌人要是知道谁手里有这东西,甚至可能会为了抢夺这东西杀人都不在乎!你小子居然敢说打死都不吃这东西做的饭食,那么你就不要吃了,让你俩月不沾盐,我倒要看看给你这东西做的饭食,你吃还是不吃!”牛进达到底也是个粗人,跟尉迟老傻一个习惯,一巴掌就抽在徐淼的后脑勺上,把徐淼抽了个趔趄,差点被抽的一头抢地上来个狗啃屎。 徐淼不满的揉着后脑勺,朝后退了几步,对牛进达说道:“牛将军,您不能这么抽我后脑勺,您这巴掌跟铁板一样,多来几下末将就被你打傻了! 末将身子骨单薄,不能上阵杀敌,就靠着这脑瓜混饭吃了,被您打傻了,以后会被饿死的! 对了,这东西是什么年头的东西您问过当地的官吏没有?” 老牛这才意识到,徐淼不是他们这样的粗汉,于是多少有点尴尬,于是对徐淼说道:“好吧,抽人抽习惯了,以后我不抽你就是了! 我问过送这东西过来的官吏了,此乃是前朝时期留下的,一直压在库房里,具体多少年了,现如今的官吏也不清楚,之前前朝的文书皆已毁弃,已经无从考证,还是前几年在查库的时候,在库房角落里面发现的,一直丢在那里无人过问,这段时间因为当地严重缺盐,这才有人想起了这东西,给军中送了过来。” “呕……”徐淼一听顿时就又开始干呕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打赌 徐淼就想不明白了,虽然现如今解州的盐运不过来不假,但是据他所知,陇右这一带本来就不乏有很多天然的盐矿,特别是就在渭州的漳县,自古以来就以产盐而闻名,所产的盐被称之为漳盐,和解盐、青盐一样有名。 可是渭州这里,居然却会缺盐缺到这种地步,这就完全没道理了。 “难道牛将军就没听说过漳盐吗?鄣县自古就以产盐而闻名,也因为产盐而有了这个县,前汉的时候,此地就有盐井,设有官吏在此地专司制盐。 现如今鄣县难道不出产盐了吗?”徐淼干呕了一阵之后,对牛进达问道。 这时候程咬金走了过来,听了徐淼的问题之后,接过话头说道:“小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鄣县自古产盐确实不假,但是历经这百年战乱,此地屡遭兵祸,还连遭胡人洗掠,那里的盐井早已被捣毁了,想要重新开凿盐井谈何容易! 更何况现在这一带人口凋敝,当地官府根本无力重新开凿盐井,羌人又不靖,前年有商贾冒险前来试图凿井采盐,好不容易刚刚寻得一处可出盐泉之处,却一夜间被羌人杀了个精光,抢走了他们所有的工具和牛马,从那之后再无商贾敢来采盐!” 徐淼这才知道原本盐资源十分丰富的陇右之地,现如今为何会如此缺乏食盐了,都是天下大乱闹得,好好的资源,根本无法得以利用,害的陇右的百姓如此缺盐,这该死的时代。 “即便是无法凿井开采盐卤,但是据我所知,这陇右很多地方也出产天然的岩盐,为何当地百姓和官府却不就地开采岩盐食用呢?”徐淼于是又挠着后脑勺对老程和老牛问道。 当他提出这个问题之后,老程和老牛立即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徐淼,老程甚至过来用他的大手扒拉着徐淼的脑袋,仔细看了徐淼一番,摇头道:“不都说你小子聪慧吗?怎么能说出这种傻子都说不出来的话呢?你小子不是装的吧?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真傻呀?” 这一下彻底把徐淼给弄蒙了,他想不明白,程咬金和牛进达为什么这么看他,他难道说错了吗?还是根本就没有人发现过岩盐矿呢? 老牛也一脸的不屑直摇头,吩咐了一声,让人去找一块盐矿过来,很快一个亲兵就给老牛送来了一块灰褐色的石头,老牛抬手就丢给了徐淼。 徐淼接住一看,这块灰褐色的石头,灰不溜秋褐里吧唧的,确实像是一块岩盐矿,只是盐石之中夹杂了大量的杂质罢了。 他伸着舌头在这块岩盐矿小心翼翼的舔了一下,顿时一股又咸又苦又涩的味道便布满了整个口腔,还有些怪味。 “呸呸呸!”徐淼赶紧使劲的吐口水,又赶紧掏出他的竹筒灌了口水,漱了漱口吐掉之后看着程咬金和牛进达,结果看到这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居然脸上都露出了一脸的坏笑,正在看他出丑。 “这却是是盐矿呀,含盐量还不低,为何不采这盐矿制盐呢?有这盐矿,难道还怕缺盐?”徐淼更是一头雾水的看着老程和老牛对他们说道。 这句话出口之后,老牛实在是忍不住了,抬手就想再抽徐淼后脑勺一巴掌,但是想起来刚才徐淼抗议过说不要抽他的后脑勺,那会把他打傻了,于是便收起手,照徐淼屁股上踹了一脚。 徐淼一下就被踹的蹦起老高,捂着屁股直蹦,不满的叫到:“牛将军,末将说的有何错?为何又踢我?” 徐淼这话就有点是故意的了,他说牛进达又踢他,显然把之前牛进达用巴掌抽他的后脑勺给算上了,隐藏的含义就是牛进达的手是脚,等于是暗骂了牛进达一句。 “你小子是真傻吗?你刚才也尝过了,这东西能吃吗?苦的厉害,而且要是吃这个,会毒死人的!老子不踹你踹谁?滚回你的医营去,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了!赶紧滚蛋!”牛进达也气呼呼的对徐淼骂道。 老程这会儿也一脸看笑话的样子在一旁看着徐淼,摇着头还说风凉话:“啧啧,看来名不副实呀!尉迟老傻还天天给我吹嘘,你小子有多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连这粗浅的道理都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吃这东西会死人吗?去去去,滚回你的医营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徐淼这一下就不乐意了,他也听明白了为何老程和老牛会嘲讽与他了,不是他傻,而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傻,当然其中也包括了老程和老牛这两个老傻一级的家伙,徐淼立即在内心之中,把这两个老家伙跟尉迟敬德划为了一类。 这下轮到了他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把脖子一梗,一脸的不服不忿,瞪着眼看着老程和老牛,对他们大声说道:“谁说这东西不能吃了?谁说这东西一定能吃死人了?末将可以跟二位将军打赌,只要二位将军给末将弄来一些这东西,末将便能把它们变成能吃的盐!” 本来还带着一丝逗弄徐淼这个晚辈心思的老程和老牛,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脸色突然都沉了下来,老程厉声对徐淼喝道:“不可胡言!此乃是军中重地,说话是要算数的!再敢胡言,小心我饶得了你,军法饶不了你! 现在念你年纪轻轻不懂规矩,就暂不治罪于你了!还不速速退下?” 老程厉声训斥徐淼,但是这话里话外,却还是带着一丝维护他的意思,让他赶紧闭嘴不要胡言乱语。 但是老牛却没听老程的话,脸色阴沉,双目寒光闪闪的盯着徐淼,厉声对徐淼喝道:“小子,你敢再说一遍?” 徐淼这会儿胸有成竹,当即挺胸给他们拱手道:“末将绝非胡言乱语,此乃是军中,末将明白,自然不会胡说八道扰乱军心!末将确实能把这种东西变成能吃的盐!保证毒不死人!总比那种鬼知道什么时候制成的醋布要强得多!” 这一下老程惊到了,不等牛进达开口,他便神色肃然的对徐淼问道:“此话当真?” 徐淼立即点头道:“当真!军中无戏言,末将敢跟大帅打赌!如果末将不能把这东西变成能吃的盐,任凭大帅处置!” 老牛凶狠的盯着徐淼,冷声问道:“这倒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跟军中主帅和我这种军司马打赌的! 那么你想赌什么?说来听听!” 老程也盯着徐淼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说来听听。 徐淼仰着头想了想,对老程和老牛拱手道:“如果末将把这些东西不能变成能吃的盐,那么任凭二位处置!任杀任打末将绝无怨言!哪怕是罢官去职,也无妨! 但是如果末将能做到把这些无用之物,变成可食之盐的话,那么末将只求接下来,在军中犯了小错,以此功抵过如何?” 徐淼倒是没有狮子大张口,毕竟军中缺盐,对他来说,也不是好事,他也要跟着受罪,跟着这群放着盐却没得吃的大傻,也算是他倒霉,为了自己能吃上盐,他也不能藏着掖着,这可是事关他自己的小命,由不得他藏拙。 所以他就干脆用这个办法,给自己在军中争取一个接下来不挨军棍的权力好了,这老牛是个死心眼子,性如烈火还刚直不阿,最是不容易糊弄,而他自己是什么人他自己很清楚,小毛病还是不少的,单单是贪嘴这一项,在军中时不时给自己开小灶,被老牛抓住,一次两次他抬手放过自己可以,时间长了,这家伙一旦认真起来,自己的屁股肯定就难过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石中取盐 于是徐淼决定先给自己争取一个不挨揍的权力再说,反正他也不打算靠着贩盐来赚黑心钱,一旦这个法子被朝廷知道的话,迟早朝廷肯定要对陇右的制盐业实行管制的,这不单单只是为了给朝廷赚钱,同时还牵扯到了控制食盐流入到周围的胡人手中,这是战略的问题,由不得他把持着这份产业。 老程和老牛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听了徐淼这么说,他们已经有些相信徐淼这不是在胡说八道了,谁吃饱了撑得,也不会给他们两个军中掌握着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大佬开这种玩笑。 这就说明徐淼这个小子,肯定有办法解决军中吃盐的问题。 于是老程对老牛问道:“老牛,你是军司马,掌军律之事,你以为跟这小子打这个赌如何?” 老牛昂头答道:“如果这小子当真能把这些废物石头变成能吃的盐的话,那么今后在军中,他以功抵过也无妨!只要不是犯杀头的大罪,那么我老牛为他抬抬手又能如何?” “好!那就一言为定!小子,你听好了,今日这个赌我和牛将军跟你打了!丑话说前面,你要是在信口开河,弄不出能吃的盐的话,那就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了!”老程手按着腰间横刀的刀柄,对徐淼说道。 徐淼立即铿锵有力的用他的公鸭嗓子对老程拱手道:“军中无戏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请大帅派人去给末将采来这些石头就行!另外再给末将找一些铁锤和一台石碾或者石磨,给末将提供充足的柴禾,末将立即就开始做这件事! 此事事关重大,取盐之法不宜让太多人知道,请派人把末将的医营戒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老程和老牛又岂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陇右很多地方都出产这种盐矿,如果徐淼果真能从盐矿之中炼出食盐,那么绝对是一件大事,这牵扯了非常多的问题,一旦走露消息,甚至可能会导致大唐在陇右的既定策略出现严重的问题。 所以他们也不敢大意,当即便答应了徐淼的这些要求,下令大军临时在这一带停扎下来休整三天,另外派出精兵,把徐淼的医营给单独隔离了出来,非经过他们二人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医营,违令者斩! 在程咬金的吩咐之下,二百精兵立即便出营朝着东南方向赶去,而带队的则是程处默和牛进达的儿子牛明玉两人,二百精兵每个人都拎了一把锄头,又背了一个大筐,同时还带了十几辆空马车。 另外他又派出一批哨骑,散开到附近庄堡以及废弃的村庄搜寻石磨和石碾。 军队一旦想要做一些事情的话,你效率绝对是非常高的,上午安排好之后,下午程处默和牛明玉这两个家伙便带着二百精兵,赶着十几辆马车,装满了十几车的盐矿石,每个人还又背了一筐盐矿石回到了营中。 这说明就在军营不远的地方,当地就有这种盐矿,而且肯定还是裸露在地表的盐矿,可供他们方便的开采。 仅仅是半天的时间,他们就采回来了几千斤的盐矿,给徐淼送到了医营之中,倾倒在了医营的空地上。 而另一批去搜集石碾石磨的哨骑,下午也纷纷赶了回来,居然给徐淼一下就弄回来了六套完整的石碾和石磨,另外还弄回来了仨单独的石碾,用大车给拉了回来。 有的是他们从附近庄子里征集来的,有的则是从废弃的庄堡里找来的。 老程和老牛亲自坐镇医营之中,看看徐淼到底准备怎么点石成金,把这些苦不拉几的盐矿给弄成可以吃的食盐,老牛甚至坐在一个胡凳上,手里杵着他的横刀,大有徐淼胆敢胡说八道弄不出可食之盐的话,就要杀人的架势。 徐淼却一点也不紧张,指挥着他的手下,提前准备了一大堆的木炭、木桶、木盆、铁锅,还让军中木匠,给他临时打造了几个大漏斗,又去后军的物资之中,找了一些麻布和细丝绢充当过滤的筛子。 当盐矿被程处默和牛明玉弄回来之后,他便命手下抡着大锤,把他们运回来的这些灰不溜秋带着褐色的盐矿给砸碎,都砸成核桃或者指头肚大小的颗粒状。 等石磨和石碾运回来,摆在医营空地上之后,他便命人牵来几匹辕马,开始把这些盐矿碾碎。 碾碎的盐矿被放入大木桶和木盆之中,加水进行浸泡,将其中的盐分给融入到水中。 在这些盐矿粉粒被彻底溶入水中,形成黑乎乎的浓盐水之后,他便命人先用麻布和丝绢过滤这些溶液,将其中含的沙石先给过滤出来。 过滤出的浓盐水颜色变淡了许多,他又命人过滤了一遍之后,将浓盐水倒入由粗砂、木炭、细沙装好的大漏斗之中,等着过滤出来的盐水流入下面的桶里的时候,盐水就已经变得清澈了许多,然后再倒入另外的漏斗里面,再次过滤,最终过滤出来的浓盐水就变得十分清澈了。 徐淼检查了一下经过几次过滤之后的浓盐水,用指头沾了一点,放在嘴里尝了尝,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最终几口大锅和巨釜被他命人一字排开,下面架上干柴点火,将过滤出来的清澈的浓盐水倒入锅中开始熬煮了起来。 这些盐水基本上算是饱和的盐水了,比起海边的盐农用海水煮盐的时候的海水,浓度要高得多,只要水开之后不一会儿工夫,锅底就开始有白色的食盐结晶了出来,不断的用长木勺搅动锅里的饱和浓盐水,随着水分的蒸发,锅底的白色盐就越来越多并且清晰可见了。 有当兵的用铁勺从锅底舀出一些盐粒,放在嘴里尝了一下之后,立即惊喜的狂叫了起来:“是盐,是精盐!能吃的精盐!” 在旁边看着的老程和老牛终于坐不住了,也都凑到了大锅旁边,顾不上被下面的大火熏烤的胡子都差点卷起来,赶紧也都抢过勺子,从锅底捞出一些白色结晶的盐,顾不上烫,就沾了一些放入大嘴里面。 两个人尝过之后,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狂喜之色,接着两个老家伙就狂笑了起来,转身走到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个石碾上得意洋洋的徐淼身边,老程大笑着在徐淼肩膀上重重一拍:“好小子!你还真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呀!居然真的从这些破石头里,取出了精盐!好!咦……” 再看徐淼,这会儿已经四脚朝天的被老程一巴掌拍在肩膀上,翻倒在了石碾后面去了,两只脚正在朝着天乱蹬,气急败坏的大叫着:“快点扶我起来!” 老牛狂笑了起来,弯腰抓住徐淼的肩膀,一把就把徐淼从石碾后面给拎小鸡一般的拎了起来。 徐淼龇牙咧嘴的揉着被老程拍疼的肩膀,翻着白眼说道:“尉迟伯伯和大帅你们怎么都有拍人肩膀的毛病呀?也不看看我这小身子板能不能经得住你们这一拍?” 老程和老牛心情这会儿好的没法子,正让他们头疼无比的事情,今天居然被徐淼这小子给轻松解决了,而且他们尝过了,徐淼从这些矿石里面提取出来的盐,还不是粗盐,而是正儿八经的精盐。 这些盐比兵部拨发给他们的那些粗盐还要好的多,味道纯正,没有一点怪味,大户人家用柳枝沾着清洁牙齿的精盐也不见得比徐淼炼出的这种精盐要好。 第一百二十章 铁腚校尉 这一下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军中会缺乏食盐了,徐淼的这个法子可谓是彻底解决了他们的心腹大患,军中不乏粮食,就缺食盐,当兵的吃不到足够的盐,那么就没力气,真的要是打起仗的话,没有力气怎么打?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法子,他们再不愁当兵的没盐吃了,士气肯定也会大振,可以放开让当兵的随便吃盐了,两个主将岂能不高兴。 所以老程当场就做主,赏给了徐淼百贯铜钱,另外又赏给徐淼十匹麻布,五匹绢绸,这是他作为主帅能做主赏给徐淼的东西了,至于升官之类的事情,七品以下他能做主,但是现在徐淼已经是正六品骁骑尉了,再想给他升官,那就只能奏请李二来给他请功了。 但是这件事却不能大肆宣扬,因为起码眼下军中能够自己炼盐的消息,还要严格封锁,连地方官府都不能让他们知道,除非未来陇右的局势彻底稳定了,才能把徐淼所献的这种石中取盐的秘法转给地方官府,让他们开设盐场。 老程和老牛对今日在场参与炼盐的所有医营官兵下达了最为严厉的封口令,威胁他们如若谁把这种炼盐的法子给私下说出去的话,杀他们全家都是最轻的,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但是同时给在场参与炼盐的众兵将们,都记功三转,和斩首一级的军功相等,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老牛当场就让参军给记入到了记功的账册之中,把这些医营的官兵都给乐坏了。 不用上阵杀敌,就是干点这种活儿,居然能得功三转,这种好事,他们想都不敢想,却落在了他们的头上,现在他们才感觉着,跟着徐淼这样的将主,实在是一件求都求不到的好事,于是集体拜倒向老程和老牛谢恩。 “尔等不必谢我们,这功劳是你们的将主给你们挣来的,要谢的话,尔等就谢你们将主好了! 但是尔等也要记清楚了,这功劳给你们了,但是谁敢把这法子给泄露出去,那么老子绝对会干出杀你全家的事来!”老程老怀大畅,哈哈大笑着挥手道,还没忘了再威胁一下这帮家伙。 三天时间,医营之中的火就没停过,砸矿石的砸矿石,碾矿粉的碾矿粉,去采矿的采矿,整个大营里忙活的是不亦乐乎。 徐淼觉得这么做浪费人力,砸矿石、碾矿粉这种粗活,根本不需要让他医营的人来做,可以另外安排人去做,只需要把碾好的矿粉送到医营,让医营的人来接手接下来的工序就行了,这样会省去不少他的力气,还能出更多的食盐。 于是老程和老牛从善如流,便把这粉碎矿石的粗活交给了其他营的官兵负责,医营只需要全力以赴的完成剩下的过滤熬盐的工序就行了,只要保住剩下工序的秘密,那么就不怕被别人学去。 这三天老程派程处默和牛明玉两个家伙,给他们增兵五百,全力去挖盐矿,即便是暂时徐淼这边炼不出来,也可以带在军中,未来边用边炼盐,有原料就不怕缺盐吃了。 三天之后,徐淼足足给军中炼出了几十石精盐,军中其它营中的兵将也惊奇的发现,他们的饭食中又有了盐味,而且咸味还很足,再不似前些天那样,饭食中少滋没味了,具体原因他们不知道,只以为是长安把食盐给他们送了上来。 至于那些醋布,本来老程是打算扔了的,但是想了一下,还是还给了地方的官府,毕竟现在地方官府也极度缺盐,有这些难闻的醋布,好歹可以顶一阵子。 渭州的地方官吏接到老程退还给他们的这些醋布之后,对老程是感激不尽,老程一高兴,还赠给了他们几石精盐,可把这些地方官吏给乐坏了,接了这几石精盐之后,一个个老泪纵横,赶忙又去给大军筹了一些猪羊送到了军中犒劳军中将士,也作为还给老程的谢礼。 不过老程派兵疯了一样的挖那种苦涩的盐矿,也被地方官府得知了,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老程军中已经可以把这些盐矿给炼成精盐,还以为老程为了不给他们地方添麻烦,宁可让军中将士吃那种苦涩的盐矿,也要把精盐挤出来送给他们地方,所以对老程更是感激涕零。 三天之后,程处默和牛明玉足足为军中挖了上百大车的盐矿,足够他们吃好长时间了,而且继续朝前走,路上还有地方有这种盐矿,接下来他们根本不用再为吃不上盐担心了。 而徐淼也彻底被老程和老牛当成了宝贝,老牛干脆就放手不管徐淼的医营了,爱咋咋地吧,只要不犯杀头的大罪,他就权当啥也没看到,而且同时命令手下纠察军纪的那些司马参军,都绕着医营走。 而理由则是医营乃是现在军中的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更无权监察他们,而他自己则会亲自监察医营,让他们就不要多事了。 徐淼也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屁股的免打金牌,彻底保住了自己的屁股。 但是副作用是尉迟宝琪和李崇义、长孙冲以及裴怀亮、刘仁景这帮损友们,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给徐淼起了个非常不雅的外号,称呼徐淼为“铁腚校尉”,把徐淼给气了个半死。 徐淼作为报复,发誓如果他再敢听到任何人叫他铁腚校尉的话,他接下来就再也别想吃他的小灶了,而且他用人格发誓,等他们受了伤,一定会让他们好看。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这帮之前在长安城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勋贵子弟们,一听说不能再去徐淼的小灶蹭饭,顿时就立即怂了,当即就拍胸脯赌咒发誓,再也不敢叫徐淼铁腚校尉了。 而且他们想想就怕,这要是上阵的时候,受点伤,肯定要落到徐淼这小子的手里,要是得罪了徐淼,到时候徐淼还不让他们欲仙欲死吗? 于是几个家伙再也不敢当着徐淼的面,叫他铁腚校尉了,可惜的是他们不叫了,之前他们这么称呼徐淼的时候,却被别人听去了,于是徐淼的这个外号也就在军中和快传开,没几天全军上下,就都知道了他们军中出了徐淼这么一个铁腚校尉,让徐淼彻底成了个大笑话,险些没把徐淼给气死。 当大军抵达兰州的时候,沿途的景象更为荒凉了起来,大片的土地上杳无人烟,走出很远才能见到一两座庄堡,道路上的商队数量也很少,偶尔见到一支商队,也多是由很多支小商队聚集而成,方能上路。 途中前锋的斥候还遭遇了几次聚集的羌人,作为先锋的部队随即便将其歼灭,斩杀了数百正在劫掠商队亦或是袭击庄堡的羌人。 而那些羌人看到唐军之后,不敢和唐军正面作战,往往一见到唐军,便立即哄堂大散,开始四散奔逃。 虽然击溃他们很容易,但是想要将其全歼却并不容易,所以几战下来,斩获并不丰厚。 第一百二十一章 羌贼来袭 而这些天,徐淼随着大军一边行进,一边在沿途搜寻着一种后世特产于甘肃一带的野生植物七里香,这种七里香是一种野生花草,乃是国内罕见的一种香料,花开之时,香飘数里,所以得名七里香,跟后世产于周杰伦唱的七里香不是一种东西。 甘肃产的七里香是芸香科的植物,而台湾产的七里香则是属于海桐科的植物,现如今长安城中的香料非常贵,基本上都是波斯人从遥远的西方,通过丝绸之路运到关中的,在长安城之中,把价格卖得简直是丧尽天良。 而长安城中也有很多制香作坊,需要很多香料,而且一些勋贵之家以及有钱人家,也喜欢做饭的时候放香料,好像唯有如此,方能彰显出他们的富贵,好吃不好吃倒是其次,但是必须要有才行。 这些香料既有可以作为佐料的丁香、肉桂、豆蔻、胡椒,也有可以制香用的檀香、乳香之类的香料。 但是徐淼逛了一下长安城的东西两市,都未曾发现过有产自陇右的七里香,于是这次来陇右,便假公济私,沿途不断的寻找七里香。 七里香开花期就在四五月间,现在正好到了七里香的开花期,一旦找到,那么他就又能发一笔横财了,这种七里香他在后世的时候,曾经见过,开花的时候,花香扑鼻,一旦要是晒干拿到长安城贩卖,绝对能获得无数豪门贵妇和小姐们的疯狂追捧。 所以这些天徐淼就一直跟着大军,在沿途带着一帮手下,打着采药的旗号搜寻这种七里香。 唐朝时期的自然环境和后世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后世七里香只产于两当县一带,但是徐淼现在认为,在这个植被还没有遭到彻底破坏的时代,其他地方应该也有七里香这种野花。 果真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徐淼正带着一帮手下在山上转悠着采药,突然间就嗅到了空气中飘着一丝淡淡的清香,他立即便闻出来这就是后世闻过的七里香的香味,于是心中顿时大喜,连忙便带着手下开始漫山遍野的找寻起了七里香。 不多长时间,徐淼就顺着花香,在一个山坡上找到了好大一片野生的七里香,这一大片七里香正好刚刚盛开,算是让他赶上了,早一点来花没开,他也找不到,晚点来,花就开败了,找到也等于白来一趟。 所以这个时候,他来到这里,时间赶得恰恰好,于是徐淼乐的屁颠屁颠的,摘了一朵七里香的小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一股浓郁的花香立即冲鼻而入,令他的头脑都为之振奋了起来,这可都是钱呀!哈哈! 在徐淼的一声令下,跟着他的三十来个手下,便开始一起动手采摘起了这些花,什么采药不采药,现在都不重要了,发财才是第一大计,这一大片七里香全部采摘下来之后,回到长安城,那铁定会狠捞一笔的! 可是就在徐淼忘乎所以带着手下疯狂采摘七里香的花朵的时候,只有两个人没有参与,那就是现如今徐淼的护卫胡昊和虎子。 他们两个没有采花,而是留在附近戒备,因为自从走到了这一带之后,他们都听说了附近有大股羌人活动,四处抢掠唐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虽然徐淼对这些为非作歹的羌人嗤之以鼻,认为自己大军就在附近,而且他们本身就是唐军,给那些羌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来招惹大唐的雄兵吧!所以徐淼一点都不担心,带着手下四处乱逛,这会儿更是一头扎钱眼里出不来了,领着手下玩儿命的疯狂采花。 至于胡昊坚持要和虎子在附近戒备,不肯帮他采花,徐淼还颇为不满,觉得他们是杞人忧天,白白浪费了两个采花的劳力,但是看胡昊坚持,他也就不管胡昊和虎子了,也许他们说的对,小心没大错,总是要留两个人戒备的吧! 就在徐淼带人采花采的欢的时候,忽然间在山坡上警戒的胡昊忽然间把右手的食指塞到嘴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示警之声,紧接着就听到胡昊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声:“敌袭!” 而附近的虎子听到了之后,也立即从身上摘下了一个小号的牛角号,开始呜呜的吹响了起来。 徐淼和正在采花的手下们都吓了一跳,赶忙把身上背的大号的药筐放在了地上,一边疯了一样的朝着徐淼汇集过来,一边抄起了他们随身携带的家伙。 毕竟这个时代人口密度还相对后世来说很低,加之陇右又比较荒凉,山林之中,还生存着大量的虎豹狼熊之类的猛兽,徐淼带人离队到附近山林采药,也必须要防着这些虎豹狼熊,一不小心要是被老虎叼走,变成虎豹的猎物,成为老虎屎就不好玩儿了。 所以他们即便是出来采药,也都全副武装,每个人身穿皮甲,该带的刀枪弓弩也都要带着,以防不测。 听到敌袭,徐淼都有点懵,他们离大军并不远,这地方什么人胆大包天居然敢来偷袭他们?这难道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此时胡昊和虎子已经朝着徐淼跑了过来,很快三十多个人便聚在了一起,作为有点经验的胡昊立即招呼众人护着徐淼朝不远处的林子奔去,此时远处出现了一群人,服饰各异,但是却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乃是一些羌人,正嗷嗷叫着,挥舞着乱七八糟的兵器骑着马朝着徐淼他们这边冲来。 胡昊和虎子架着徐淼一路奔入林中,这会儿他们都是徒步,想要逃走肯定是跑不过那些骑着马的羌人,所以唯有先避到林中,等候援兵。 徐淼这个时候冷静了下来,当即下令速速结阵迎敌,今天真是不知道该说他是倒霉还是幸运了,一方面是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今天找到了想要的七里香,另一方面却让他碰见了一群不要命的羌人强盗。 胡昊在护着徐淼退入到林中之后,立即把背在背上的那个铁盾装到了左臂上,右手拔出了精钢打造的横刀,护在了徐淼身前。 虎子则招呼带着长枪的士卒在前列结阵,不过他们出来都没有带盾牌,只能让长枪手在前方列阵,好在这些徐淼的手下,现在虽然是被徐淼朝着医护兵方向培养,但是之前他们却都是实打实的战兵,其中参战过的兵卒占了一半左右,并不都是军中的弱鸡。 因为徐淼当初让牛进达给他挑人的时候,就明说不要身体太过瘦弱或者是上了年纪的,因为作为医护兵,有时候要抬伤员,要是身体太弱,根本抬不动伤员。 所以牛进达给他挑来的这些手下,都是十八九岁到二十七八岁的青壮,身体条件都不错,而且老实肯干,还听话好管,素质并不弱于一般营中的战兵。 这些士卒们当看到有强盗朝他们袭来的时候,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更多的却是愤怒,即便他们现在是医营的医护兵,但是好歹还是堂堂的唐军,一群蟊贼居然就敢在距离大军这么近的地方来袭击他们,这也太不把他们当成回事了吧。 于是这三十多个徐淼的手下,避入林中之后,立即就开始行动起来,按照胡昊的招呼结阵御敌。 而虎子一手持枪,一手继续抓着小牛角号,奋力的吹号,向附近在附近巡弋的唐军哨骑传信求援。 而那些羌人强盗,要么是脑子坏了,要么就是根本不知道一支一万多人的唐军就在左近,依旧是呼喝着纵马朝着徐淼他们这群人冲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激斗 当他们刚刚靠近林缘,胡昊就厉声喝令放箭,队伍中十几个带着弓弩的兵卒,立即便开始朝着林外冲来的那些羌人发射了起来。 虽然他们带的强弩只有四五张,可是射出的弩箭却非常强劲,隔着老远就将两个羌人从马背上射翻了下去。 等那些羌人再靠近一些的时候,弓手们也乱箭齐发,接二连三的用他们的劲弓又射翻了几个羌人。 羌人大概也没想到居然会遭到这样的反击,于是立即拨马纷纷走避,刚才还哇哇叫着看起来很嚣张的羌人们,瞬间就有点乱了套了。 等他们跑远一些,重新聚拢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犹豫,徐淼也看不出那帮羌人在商量什么,只想着能把他们吓退就行,毕竟自己是官,他们是贼,贼见了官,应该怀有起码的畏惧之心才正常嘛。 可是没成想那帮羌人在远处商量了一番之后,居然不知死活的再次纵马朝着他们冲了过来,这次羌人们学乖了,一个个都伏在马脖子上,几乎让徐淼手下的弓弩手看不到他们的身形,所以想要再把他们射落马下就不容易了。 不过射不中人,还能射不中马?射人先射马这个道理弓弩手还是知道的,于是便立即继续朝着那些羌人乱箭齐发,冲在最前面的几匹马顿时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嘶之声,咴咴的惨嘶着,乱跳了起来,有的战马直接一头就杵在了地上,把马背上的几个羌人给掀下了马。 这时候后面的羌人顿时又乱了起来,这时候他们已经冲到了林子外面,于是这些羌人强盗干脆就跳下马,嗷嗷叫着高举着他们手中杂乱的武器朝着林中冲来。 而且还有羌人开始用他们的弓朝林中放箭,一时间林中箭矢嗖嗖作响,不断的从唐军身边飞过,或者插在了他们身上。 好在这些羌人所用的弓都是他们平时用的猎弓,属于软弓,劲道不足,射出的箭支所用的箭簇,居然是用牛骨磨成的骨质箭簇,甚至还有石头箭簇,这就可怜了,这些羌人居然连制作箭簇的金属都没有,只能用原始的骨簇或者石头箭簇。 虽然徐淼带人出来采药,穿着铁甲太重不方便,所以都穿的是皮甲,面对着这些骨头和石头做的箭簇,还是有一定防御力的,更何况羌人所用的弓也是软弓,几个兵卒虽然中箭,但是却并未受到重创,依旧咬着牙大骂着立于阵中没有倒下。 当这些面目狰狞的羌人,冲入林缘的瞬间,虎子就大吼一声,带着七八个手持长枪的兵卒,同时振臂用长枪朝着那些羌人捅了过去。 只听顿时就一片惨叫声响起,几个羌人当即便被长枪捅翻在地。 不过羌人也不甘示弱,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好不容易冲到了林缘,岂能掉头逃走,而是哇哇叫着,也不管那些被捅翻的伙伴,继续涌向了林子。 这些羌人所用的武器低劣,多是一些铁片刀,甚至居然还有两个家伙,用的是不知道在哪儿的古墓里挖出的青铜剑,看年代起码也是汉朝时期的老古董了,却被他们持着和林中的唐兵们拼杀。 双方这个时候进入到了短兵相接之中,徐淼战战兢兢的拔出他的腰刀,做出了自卫的姿态,而胡昊则挡在他的身前,死死的护着徐淼。 虎子这会儿却手持长枪,怒吼一声冲出了林缘,一条大枪挥舞起来,时而刺杀,时而做棍子使用,舞开之后居然逼得一群羌人不能近身,看的徐淼眼都直了,暗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他以前不就是小王庄的一个傻小子吗?根本就不懂什么武技。 前段时间在长安城经常看不到这小子,徐淼也知道他跑到尉迟家去向尉迟家的家将们请教武技了,却不知道这小子几个月下来,手头居然练出了这样的枪法。 徐淼对于武技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也看不出虎子这枪法到底怎么样,但是看这小子抖开长枪那副大开大合的架势,一副勇冠三军的模样,逼得一群羌人一时间居然不能近他的身,起码这份威势还是不错的。 可是徐淼并不知道的是,虎子别看习武时间不长,但是这小子本来就壮的跟牛犊子一样,天生力大,在徐淼教他读书识字不成之后,徐淼无奈之下,便准了他习武。 虎子读书不行,但是在习武这方面倒是天分很高,每天没事吃饱了就朝尉迟家跑,跟着老王他们习武,老王等尉迟家的家将们,也蛮喜欢呆头呆脑的虎子,经常指点虎子一些战阵上的杀招。 这小子读书识字跟笨牛一般,可是习武却很开窍,老王他们教给他的各种战阵上的杀招,这小子倒是学的挺快,加上天生神力,所以进步神速,短短几个月下来,在他的勤练不辍之下,已经初露峥嵘。 而胡昊本来就身负家传刀法,很是悍勇,去年城外小树林一战之中,他在脸上受伤的情况下,一只眼肿的看不到东西,仅靠着一只眼还和那个彪悍的突厥人交手了好几刀,如果不是因为一只眼当时肿的不能视物,胡昊告诉徐淼,当时他也不至于被那突厥狗给断了一手。 自从他身体在徐淼的照料之下恢复之后,徐淼又给他打造了一套替代左手的义肢,他便决定这辈子跟着徐淼混了,身体恢复之后,便拾起了刀,配合左臂的短刀和铁盾,开始勤练不辍起来。 胡昊平时也时不时指点虎子一些刀法,两个人以他们是徐淼的护院自诩,也不主动找活干,吃饱了没事,就在院子里你来我往的过招,给对方喂招,所以都进步不小,虎子还没事就跑尉迟家找他们的家将讨教。 所以短短数月时间,虎子现如今已经可以和胡昊接连走上很多招而不至于落败,加之天生力气很大,不管是用刀,还是用枪,都走的是极为刚猛的路子,一旦出招就大有一去不回的气势,非常符合老王他们那些劳军的胃口,说其实战阵之上,力气比起招数要好用的多,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只要力气够大,那么出手就够猛够狠。 这小子的杀法,最适合在战阵上使用,假以时日,如果在战场上给历练一番的话,绝对是个猛士。 今天也是徐淼第一次见识到虎子这小子发威,手持一条大枪挡在前面,愣是杀的那些羌人不敢近身。 而其它几个手持长枪的兵卒,则在他左右掩护,几个人居然愣是堵着一大群羌人无法一涌而入杀入林中。 即便是几个羌人从两边绕过来窜入林中,可是也立即就被其他手持横刀的唐兵挡住,总算是有一个凶狠点的羌人,看到了徐淼,认定徐淼就是这队唐军的头头,便捂着一柄大铁刀哇哇叫着朝着徐淼扑了过来。 可是他刚刚靠近徐淼,胡昊就挡住了他,那厮挥刀就朝着胡昊猛砍了下来,但是胡昊左臂一抬,就用铁盾挡住了那家伙的铁刀,发出当啷一声巨响,而胡昊斜着从盾牌右下方就把横刀捅了出去。 他这样出刀,很是刁钻,对手看不到他的刀,等他的刀从盾牌下面刺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躲了。 可怜这个强壮的羌人,当场便被胡昊一刀捅入到了他的小腹之中,胡昊一击得手,随即便翻手将锋利的横刀拧了半圈朝上猛地一撩,再看那个羌人大汉立即就惨叫着扔掉了他的大铁刀,踉跄着后退,双手捂着肚子,只见一盘肠子就从他肚子上那条大半尺长的伤口中冒了出来,哗啦一下就掉落在了地上。 那个羌人大汉满脸都是惊恐之色,双手忙着划拉自己的肠子,试图把掉出来的肠子塞回到自己的肚子里,但是血却从伤口狂冒了出来,这厮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抓着他自己的肠子,两眼一翻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 徐淼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人的肠子居然白花花的还有些花花绿绿的,顿时他就开始低下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脑子进水的羌贼 这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而且还极其恶心,徐淼气的恨不得朝胡昊的屁股上踹一脚,杀人就杀人好了,为啥要杀的这么恶心呢? 就在这个时候,林外的羌人忽然间开始大乱了起来,然后哇哇叫着掉头就跑,纷纷去抢他们的战马,翻身上马就开始亡命般的奔逃而去。 正在激战的徐淼手下兵卒们,都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明白了原因,是他们的援兵到了,于是顿时就欢呼着冲出了林子,去追杀那些正在逃跑的羌人。 其实自从徐淼到了军中之后,老程和老牛就很关照这小子,一是这小子有一手治伤的好手艺,二是经过前些天在军中推行卫生条例,他们发现确实好处多多,还有徐淼又为大军解决了吃不上盐的大麻烦,所以现在两个老将都对徐淼很是看重。 徐淼虽然天天都带人去附近采药,但是老程却并不放心他,所以徐淼离队的时候,他都会派了数十名精骑远远的跟着保护徐淼和他手下的医官。 今天被派出来远远跟着徐淼的那个校尉,忽然间听到牛角号的示警声,立即便察觉到徐淼他们出事了,于是立即便带着几十个精锐骑兵飞一般的赶了过来。 当他们一赶到战场,那些羌人就慌了神了,他们即便是再怎么猖狂,也不敢跟大唐的骑兵正面交锋,于是立即就纷纷上马,落荒而逃。 但是即便如此,那些羌人还是被赶来的唐军骑兵斩杀了几十个,又当场生擒了十余名羌人俘虏,算是保住了徐淼的小命,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把徐淼给吓得不轻。 等为首的校尉过来查看徐淼的情况的时候,却看到徐淼这会儿已经吐得是手软脚软了,脸色苍白正在用脚踹胡昊,骂他杀人杀的太恶心了,捅死那个羌人也就行了,还非要给他来个开膛破肚,搞得那厮的肠子流了一地,可把他给恶心死了。 看到这一幕,那个赶来救援徐淼的校尉也颇为无语,作为军官,在战场上看到死人,居然能吐成这样,徐淼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不管怎么说,这一战胡昊和虎子都立功不小,胡昊护在徐淼身前,虎子则手持一条大枪,挡住冲向徐淼的羌人,两个人一长一短相互配合,居然愣是让那些羌人近不得徐淼的身。 虎子还在自己这边的骑兵赶来之前,接连用长枪捅翻了四五个羌人,而胡昊也一手持刀,左臂持盾,放翻了两个闯到他面前的羌人,护着徐淼撑到了自己这边骑兵赶来,把那些袭击他们的羌人给杀散。 当击溃了那伙羌人之后,本来那个校尉打算把徐淼护送回营,可是徐淼却死活不肯回去,带着他的手下去那一片七里香的花丛之中找回了他们的竹筐,又狠狠的把这一片七里香的花都给摘光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大军之中。 徐淼被护送回军中之后,程咬金听闻徐淼居然遭到了一群羌人的袭击,于是当场就勃然大怒,他率领大军前来陇右,居然有羌人有胆在他们大军周围,就敢袭击他们军中之人,简直就是疯了。 那十余个被生擒活捉的羌人,立即就被交给了老牛,被老牛带人一番严刑拷问,很快就问清楚了他们这帮羌人藏身的地点,还有他们聚居的部落。 问清楚这些事情之后,老牛也没放过这十余个羌人俘虏,直接就把他们给吊死在了路边的树枝上示众。 而问清事情的起因,却有些让人哭笑不得,那些羌人之所以攻击了徐淼,原因居然是他们确实认错了,误把徐淼这伙人当成了普通的大唐百姓,远远看到一群人在山坡上采花,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唐人。 怀着对大唐官府对他们羌人的不公正待遇而滋生出的恨意,那帮傻了吧唧没一点眼力价的羌人,居然不顾一切的就对徐淼一行人发动了攻击,却没想到一脚踢到了铁板上,不但没干掉徐淼这伙人,反倒把自己带入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等他们意识到攻击的是大唐的军队的时候,他们已经后悔了,可是因为害怕遭到大唐军队的酷烈报复,他们居然没有选择退走,反倒是做出了一个大胆而且愚蠢的决定,想要杀人灭口,把徐淼他们这伙人彻底干掉,来个毁尸灭迹,让唐军找不到他们,以为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最终他们却未能得逞,被飞速赶来的唐军杀了个头滚尿流,只有几十个羌人趁乱逃走,现如今被俘的羌人,却把他们藏身之地以及部落的位置,都给招供了出来。 老程把徐淼也给骂了一顿,命他今后不得再擅自离开大军,带人去附近采药了,现如今陇右不靖,到处都有羌人作乱,万一再碰见不要命的羌人,把他给干掉了,老程怕回去了没法跟尉迟敬德交代。 随后老程便派出两千骑兵,去干掉这伙羌人,而尉迟宝琪和长孙冲、李崇义还有程处默等人,听闻徐淼险些被一群野人给干掉,也都顿时义愤填膺,纷纷向老程请战,老程便准了他们所请,命他们随军出战。 这帮纨绔虽然平时在长安城之中飞鹰走犬,但是作为勋贵子弟,并不像很多人想的那样,真的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蠢货,这帮人作为家中的长子,都受到了家里的重视,从小都接受过骑射的培养。 所以这帮家伙真的披挂上阵之后,谁都不白给,别看他们年纪都不大,但是却各个骑术精湛,而且长枪横刀拎起来就能上阵,长孙冲这家伙,居然射箭也相当厉害。 就连尉迟宝琪这个在家以前从不受他老爹待见的二世祖,也有一手相当不错的好射术,谁都不白给。 徐淼听闻这些家伙要去给他报仇解恨,于是也只能无奈的跟着去了,现在徐淼的骑术,早已不是当初在长安城出城第一次骑马的时候了。 年初跟着尉迟敬德出征豳州讨伐罗艺,别看天寒地冻的,骑在马背上冻的像是一只乌龟,可是徐淼一路上都坚持骑马,不断的练习骑术,这次被老程弄来陇右,这一路上徐淼虽然获得了特权,有车可坐,可是他依旧还是坚持一路上骑着马,跟随大军行军,很少躲到车上偷懒。 军中自然不乏骑术精湛之辈,跟着他从右骁卫调过来的那三十个医护兵之中,就有两个骑术高明的家伙,这一路上不断的指点徐淼骑术,使得徐淼短短半年的时间,现在已经练就了相当不错的骑术,骑着马已经可以肆意狂奔,而不会轻易跌落马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勤练骑术,有朝一日准备上阵杀敌,但是只有虎子和胡昊知道,自己这个主子,这是在为随时准备逃命才苦练的骑术,想让他抄家伙上阵去跟人拼命,门都没有! 所以在徐淼现如今的勤练不辍之下,他的骑术不敢说能跟尉迟宝琪他们相比,但是遇上危险,拍马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而这段时间勤练骑术的结果是,他大腿内侧已经磨出了一层软茧,在马上骑一天下来,已然不会再被马鞍磨得又红又肿,甚至皮开肉绽了。 当然徐淼也发现,他这两条腿,似乎有向着罗圈腿发展的趋势,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惨烈报复 看军中的那帮小弟兄们听闻他遇袭的消息之后群情激奋,要去替他出口恶气,徐淼这个事主当然也不好意思窝在营中,于是只能带上了胡昊和虎子,还有几个善骑的医护兵,也跟着一起出发,前去找那些羌人的麻烦。 此次程咬金下达的命令是,但凡参与作乱的羌人寨子和部落,尽屠之!命令很简单,但是同时也十分残酷。 因为那十余名被俘的羌人已经供出了他们的聚集地点,出战的唐军骑兵很轻松就找到了地方,不等他们四散奔逃,便兵分两路堵住了他们,将数百名羌人给围在了中间。 这些羌人自知无幸,投降也照样是一个死,所以也没有哀求投降,一个个翻身上马亦或是举着各种乱糟糟的兵器,开始发动突围,他们将老弱放在后面,青壮都集中到前面,向着唐军发动了冲锋。 这是一场自杀式的冲锋,唐军的装备和战力远超过这些羌人,当那些羌人开始冲锋的时候,率队的都尉刘景福却没有让唐军迎上去,而是下令唐军放箭。 数百唐军摘下骑弓,挽弓搭箭等着那些羌人冲到他们射程之内,随着刘景福一声厉吼,便开始乱箭齐发,先是在较远射程上用抛射的方式,齐射覆盖过去,当即正在冲锋的羌人便人仰马翻,纷纷中箭扑倒在地,受伤的战马也咴咴的惨嘶着乱蹦乱跳,一下就混乱了起来。 可是这样的箭雨覆盖并未阻止那些羌人冲锋,依旧还是有不少羌人躲过了箭雨,一路烟尘的继续红着眼向唐军冲了过来。 唐军弓箭手连续齐射出三轮箭雨之后,那些羌人就冲到了近前,于是唐军弓箭手便改平开始精准平射,将一个个冲过来的羌人射翻在地。 这些羌人并不都有马,他们之中只有一二百匹马,当经过这一番箭雨的洗礼之后,冲在最前面的那些羌人已经绝大部分都被射落在了马下。 低劣的装备,绝大部分的羌人都没有着甲,甚至连最简单的皮甲也没有,面对着唐军的强弓硬弩,只能用他们的肉身硬扛,所以结果很不好,一个个都在中箭之后,一头栽倒在地。 当然也有强悍的羌人,即便是中箭了也没停下来,嘶吼大叫着继续朝前冲,一支支箭矢纷纷插在他们身上,一直把他们射的跟刺猬一般,有的强悍的羌人才最终倒在了地上。 看着冲锋的羌人在弓箭的洗礼之下,已经损失惨重,也失去了冲锋的势头,刘福景这才面无表情的把手中的马槊朝前一挥,指向了被包围的那些羌人,用冰冷的声音喝令到:“杀光他们!” 早已枕戈待旦的数百披甲唐军骑兵,旋即齐齐的发出了一声大吼之声,然后便催动坐骑冲了出去。 这些唐军骑兵,先是催动战马缓缓的跑起来,然后在前面率队的军将的带领下,逐步的提高马速,手中的长枪开始的时候是举起状态,当战马接近前方的敌人的时候,马速也提至最高,骑兵的长枪跟随着最前方的军将,一排排的放平下来,枪尖微微下垂,骑兵们将枪杆加持在了腋下,在骑兵队伍前方形成了一片枪林。 雪亮的长枪枪尖,和军将们的马槊,在阳光之下闪烁着寒光,而作为目标的那些羌人,则惊恐万状的挤在一起,一步步的聚拢起来,挺起了他们手中的长枪,绝望的看着这些唐军骑兵,如同洪水一般的朝着他们冲来。 徐淼立马于后面,远远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微微哀叹,他并不同情这些羌人,谁让他们之前还想着要干掉自己呢?所以他们就是自己的敌人。 而当他们拿起刀枪,去抢掠唐人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是他们的短视,造成了他们自身的悲剧,这些羌人,总是想要做墙头草,亦或是游离在中原政权边缘地带,当中原政权强大的时候,他们便表示臣服,可是一旦稍有风吹草动,他们便起来作乱,从未向中原政权真正的效忠过。 所以现如今当他们再次作乱的时候,便成为了大唐需要清除掉的敌人,而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如今的大唐皇帝,是个何等强势之人,而他手下武将们,又是多么凶狠的一群杀才。 现如今他们成功的激怒了大唐的皇帝,所以他们的末日也就到来了,当那些大唐的骑兵呼啸着突入到那群羌人之中的时候,顿时就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剩下的三百多羌人,多是一些老弱,面对着这几百名精悍的大唐骑兵,根本无力招架。 当骑兵们从他们之中冲过去的时候,一个个羌人便被长枪和马槊戳翻在了地上,又被后面的战马从他们的身体上踩踏过去,等所有唐军骑兵都碾压过去的时候,三百余名羌人,已经再无一个能站着的了。 而战场上横七竖八的插满了唐军留下的长枪,高速冲锋的骑兵,因为在刺中敌人身体之后,来不及拔出长枪,所以他们为了避免自己被撞下战马,便会在刺中敌人瞬间撒手扔掉长枪,旋即拔出腰间的横刀继续冲锋。 所以当他们过去之后,战场上就插满了长枪,和遍地的羌人尸体。 而骑兵们在冲过去之后,逐渐收拢起散开的队形,然后便再次拨马在战场上画了一个圈,重新回到了杀戮之地,丢掉长枪的骑兵开始收回他们的长枪,并且用长枪亦或是横刀,在躺在地上的羌人要害处再狠狠的捅一下,确保他们死的透透的。 最后一批唐军这才下马走入战场,将这些羌人的人头一颗颗的斩下来,准备带回大营之中作为记功之用。 整个作战的过程时间很短,几百条羌人的生命,便在转瞬之间,全部被这些唐军骑兵收割完毕,只在战场上剩下了一片杂乱无章的无头尸体。 战场上逐渐开始弥漫出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尉迟宝琪兴奋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血腥场面,居然没有一丝的不适感,而跟着前来的那几个勋贵子弟们,也和这小子差不多,一个个看着战场,没有一丝的惧意或者是不适感。 等他们扭头的时候,却看到立马于他们之中的徐淼,此时脸色煞白,跟一张白纸一样,猛然一低头,便呕的一声,把早上吃下去还没消化完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 身体中这个后世的灵魂,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虽然他并不同情这些作死的羌人,可是却不代表他就能受得了这种杀戮战场的氛围,特别是当他看着那些骑兵,把一颗颗人头斩下来,挂在马鞍旁边,滴着血一路带回来的时候,徐淼胃里开始剧烈的翻腾了起来。 闻着空气中那股子浓浓的血腥味,当一批挂着人头的骑兵经过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慢跑过去的时候,徐淼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呕吐了起来。 当然他这样的表现,立即就招致了一帮损友们的无情鄙视和嘲讽,程处默这个混蛋,居然还专门拎了一个看似应该是这群羌人的头目的脑袋,跑过来让徐淼观看。 “徐老弟,你看,就是这家伙带着人袭击了你,险些要了你的小命,哥哥今儿个帮你报仇雪恨了!要不然把他的脑袋给你玩儿两天如何?”程处默这货还把那个羌人头目的脑袋举到徐淼面前,一脸坏笑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脸色苍白,指着程处默,想要骂他,但是一张嘴,却又赶紧低头干呕了起来,于是周围的一群无良的家伙,又一次发出了爆笑之声,一个个都笑的如同掐住脖子的公鸭一般。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医死人 等战场打扫完毕之后,统计战损,此战唐军战亡六人,伤十七人,其中重伤六人,轻伤十一人。 死伤的都是冲击羌人的那些骑兵,皆为冲阵的时候,被对方稀疏的长枪给捅下马的,也有几个是战马受伤把他们给掀下战马摔伤的,当然也有被羌人的箭矢射伤的。 伤兵迅速的便被收拢起来,运到了徐淼面前,徐淼当看到这些伤员的伤口的时候,却不知为何没有了恶心的感觉,立即就投入到了救治伤员的工作之中。 在徐淼的指挥下,手下带来的医护兵先用野葡萄藤粉给伤员止住血,徐淼直接接手抢救重伤员,其中两个重伤员还没有来得及接受救治,就已经断了气,另外有一个重伤员胸口被战马踩踏了,胸骨都塌了下去,肋骨也断了几根,不断的在从口鼻之中冒血,眼看是没救了。 这种伤势,现在别说徐淼了,就算是把孙思邈给找来也照样束手无策,所以徐淼只能给他灌了几口神仙醉,作为安慰剂,减轻他死前的痛苦,那个伤兵也知道自己不成了,合着自己的血,喝了几口烈酒,还强自给徐淼挤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向徐淼道谢一般。 但是不多会儿工夫,他就喷出了一口血,人一会儿的工夫就停止了心跳和呼吸。 就在徐淼全力以赴抢救剩下的三个重伤员的时候,其中一个重伤的伤员忽然间就没了呼吸,徐淼检查过他的伤势,伤势并不算太重,只是出血有点多,这会儿应该是休克了。 就在一个医官检查过那个重伤员之后,认为他已经彻底没救了,准备让人把他抬走的时候,徐淼却止住了众人,翻开他的眼睑看了一下,觉得这个伤员还可以尽力抢救一下。 “不成了,他已经断气了,心脉也不跳了,已经死了!将主还是救别人吧!”医官在一旁说道。 就连过来看伤员情况的刘都尉也摇头劝徐淼说:“徐校尉,这是他命不好,死了就死了,徐校尉就不必劳神了!” 而徐淼谁都没搭理,立即双手相扣,掌心压在这个伤员的心口上,用力的开始向下大力按压,为这个已经停止心跳和呼吸的伤兵做心脏按压。 前世他学过一些急救知识,包括心脏按压,和海姆立克急救等应急急救方法,今天算是用上了心脏按压。 这会儿徐淼十分专注,谁也不理,在为这个伤员每做五次之后,便立即俯下身,也不在乎这个伤员脏不脏了,捏住他的鼻子,嘴对嘴的便用力给他做一次人工呼吸。 众人围在周围,都看傻了,他们从未见过这种救人方式,明明这个伤兵已经死了,气儿都没了,可是徐淼却还不肯放弃,用力的按压他的胸口,居然还跟他亲嘴,这是什么救人的法子?难不成徐淼还能救活死了的人吗? 而这帮人之中,最为惊讶的就是尉迟宝琪,因为尉迟宝琪最了解徐淼,知道徐淼是个极其爱干净的家伙,他用的东西从来不许别人碰,包括他用的碗碟茶碗以及喝水用的竹筒,还有他穿的衣服、鞋子、袜套等物,都不许别人用,一旦要是别人用了,他就会嫌弃的要死,要么扔了,要么就要用开水烫了才能再用,臭毛病着实不少。 就算是尉迟宝琪,也不能碰他的东西,想要喝一口他装水的竹筒,那是比登天还难,就不要说让他去嘴对嘴的给一个脏兮兮,已经死了的大头兵度气了。 众人看不明白徐淼这是做什么,但是看徐淼神色凝重,绝不是在装神弄鬼,于是都渐渐的露出了一丝肃穆之色。 就连对徐淼有点意见的程处默,这会儿也不禁有些动容,忍不住也开口劝道:“徐淼,他没救了,已经死了,你不用这么费力了!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想救活他,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已经尽力了,你的心意大家伙都看到了,就别费力了!” “闭嘴!”徐淼给那个伤兵吹了一口气之后,一边继续给他按压心脏,一边怒声对程处默吼道。 程处默被徐淼吼了一声,只能尴尬的闭上了嘴巴。 徐淼锲而不舍的足足为这个心跳已经停止的伤兵做了一两分钟的心脏按压,额头上冒出了一头的汗水,就在他自己都有些绝望的时候,忽然间那个当兵的嘶的一声吸进去了一大口气。 徐淼顿时狂喜,连忙停止按压,把指头放在他的颈动脉探了一下,立即就摸到了他脉搏的跳动。 而旁边的医官顿时就惊呼了起来:“活了,他活了!快看呀!将主把他救活了!” 围观的众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此时他们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伤兵的胸口开始起伏,这是已经恢复了呼吸。 徐淼又翻开他的眼睑,看了一下他的瞳孔,此时他的瞳孔也已经收缩了起来,开始对光有了反应。 过了一会儿之后,这个伤员居然开始呼痛,还缓缓自己睁开眼,说他口渴,想要喝水。 于是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让人去调一碗淡盐水,给他灌下,但是不能让他多喝,这个时候这个伤员出了比较多的血,虽然最好办法是给他输血,但是眼下徐淼却没有这个条件,一是不好确定他的血型,也不容易为他配型,二是没有合适的工具来给他进行输血,所以只能先给他补充一点水分,但是却不能让他多喝水,否则的话,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围观众人这会儿全都傻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把已经死了的人再给救活的,虽然传说中某些神医曾经做到过医死人的事情,但是那毕竟只是传说,从未见过,可是今天徐淼却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愣是把一个已经死了的伤兵给救活了过来。 这是什么神仙手段?就算是他们听说过徐淼救治伤兵的手段了得,可是也没想到徐淼居然能达到医死人的地步。 最让他们感动的是这个士兵跟徐淼没有半点关系,在很多人眼里,死了就死了,这是他命不好,可是徐淼却锲而不舍,坚持救他,愣是把他从阎王爷手里给抢了回来。 程处默本来刚才被徐淼吼了一嗓子,让他很没面子,觉得徐淼这货不识好人心,正要拂袖离去,却看到了这一幕。 于是他恭恭敬敬的对徐淼施了一礼:“徐贤弟,之前是愚兄错怪你了!愚兄今天在此给你赔不是了!你乃是真仗义之人,愚兄佩服!” 看程处默对徐淼施礼道歉,这时候那个刘都尉也对徐淼拱手说道:“多谢徐校尉如此不遗余力救治我的手下!在下钦佩!” 而周围那些围观的唐军兵将,这时候也都恭恭敬敬的躬身对徐淼拱手施礼,代这些被徐淼救治的袍泽兄弟向徐淼道谢。 就连尉迟宝琪、李崇义、长孙冲等几个纨绔,这个时候也都一脸肃然,拱手对徐淼致敬。 徐淼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拱手对他们还了一礼,淡然说道:“诸君不必如此!此乃是徐某分内之事!这位兄弟刚才只是假死,在下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大家不必对我如此客气!请大家先都散了吧!在下还要救治剩下的弟兄!” 众人听罢之后,都纷纷拱手再次对徐淼施礼,然后纷纷散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俩老家伙的小心思 而跟着徐淼的两个医官,今天可是开了眼了,亲眼看着徐淼愣是将他们已经判定死了的人给生生救活了过来,之前就算是对徐淼有些不服,可是现在也再不敢对徐淼有这种心思了,都对徐淼深深一躬拱手施礼,特别是刚才断定那个士兵已经死了的医官,对徐淼开口说道:“属下无能,刚才居然误判这位兵卒已死,请将主责罚!” 徐淼挥手道:“不必道歉,你刚才并没有判错,他刚才确实是进入到了假死状态,如果不及时施救,那么就真的死了!这个怪不得你! 抓紧时间按照我之前要求你们的方法,救治其余伤者吧!”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程咬金派兵横扫了周围方圆百里内的大部分羌人的聚居点和部落,结果是数千名羌人,在大唐军队兵锋之下变成了刀下之鬼。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羌人短视的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挑衅大唐这个冉冉升起的超级强国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不会好到哪儿去,正好李二去年还受了颉利的渭水之辱,现在憋了一肚子气正无处发泄。 大唐的军人们,同样也因为渭水之辱,一个个憋着一口气,眼下他们拿强悍的突厥人是没有什么办法,但是你小小的羌人,居然也来撸大唐的虎须,那么这就是纯属找死了。 所以唐军将士们便把内心中憋得这团火,都发泄到了这些羌人身上,用最为酷烈的手段,对他们展开了一场血腥的报复。 徐淼只跟着部队去了一处羌人的部落,然后就再也不跟着军队去看这种所谓的战斗,这根本就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武装精良的唐军,有组织的攻击一群无组织的羌人,而且其中还不乏大部分是老弱妇孺,而且这些羌人,因为长期吃不到盐,现如今身体都十分虚弱,更无法和彪悍的大唐军人进行对抗了。 在唐军的刀锋之下,一个羌人部落眨眼间便灰飞烟灭,几乎所有羌人男性,除了低于车轮的孩子,全部都被唐军屠杀了个干干净净,不论他们是不是年轻以及年老,人头都被唐军给斩了下来。 而部落中的年轻女子和一些小儿,则被唐军留了下来,因为这些羌人的年轻女人还有孩子,可以回头交给官府发卖为奴,属于是战利品的范畴,不在屠杀之列,才侥幸保住了性命。 看着这酷烈的屠杀,徐淼虽然不同情这些羌人,也认为他们是咎由自取,遭到现如今的残酷报复,也是活该,但是眼看着跪在地上手无寸铁的羌人,被唐军肆意砍杀的场面,却始终让他体会不到半点报复的快感,只有浓浓的悲哀感充斥着他的心腹。 这种感觉让他恶心,又想呕吐,于是他在看过这次突袭羌人部落的战斗之后,便再不肯跟着军队去血洗其它的羌人部落了,而是回到了营中,把手下派了出去,跟着部队抢救和转运受伤的将士。 而他留在营中,专心致志的救治送回营地的伤兵,再也不肯出营。 老程和老牛听说了徐淼的表现之后,都微微叹息了一声,老程对老牛说道:“这小子确实算是一个奇才,居然能医死人,实在是令我有些诧异,看来之前我等还是有点小觑了这小子了! 不过就是心太软了点,见不得杀戮!这就让我想不通了,他救治伤者,要说也都是血淋呼啦的,也没见他有何不适,可是却看到战场上的杀戮,却能看得脸色煞白,吐得一塌糊涂!这小子是不是胆子有点太小了? 这样的话,岂能成就大事?可惜了!” 而老牛想了想之后,摇头道:“我觉得这小子不是胆小那么简单,胆小的话,他哪儿敢跟个无赖一般的跟你我谈条件? 就算是那帮纨绔们,看见咱们也跟老鼠见猫了一般,一点都不敢放肆,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 而这小子却丝毫不被咱们的威势所迫,还敢嬉皮笑脸的跟咱们打赌,趁机给自己捞好处,这岂是胆小可以说通的? 我倒是觉得,他仅仅只是不喜欢杀戮亦或是恃强凌弱而已,应该是个心地纯良的一个好小子!比起没心没肺,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那些臭小子要强得多!” 老程听罢牛进达对徐淼的分析之后,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问过尉迟宝琪那个傻小子,那傻小子说徐淼当初跟他在长安城出城遇上突厥精骑的时候,本来可以逃走的,可是他却没有逃走,即便是吓得两股战战,可是还是留了下来,并且手刃了一只突厥狗。 而且那小子压根就没想当官,就是一心琢磨着发财,过他的安稳日子,只是被尉迟宝琪强加给了他一个名头,不得已之下,才被迫跟着尉迟老傻出征豳州。 保不定就是因为他不喜欢杀戮之事,所以才不肯当兵的!但是真的入军之后,却还是能恪守自己的职责,也很乐意多做一些并不是他分内之事! 当初尉迟宝琪也并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手高明的疡医之术,是他自己主动自备药品在军中救治受伤的袍泽的!这说明这小子并不真的是个惫懒的家伙,算不上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且看着吧,这小子本事不小,让你家的小牛以后也多跟他亲近亲近!你没看到尉迟宝琪那个曾经被尉迟老傻都当成废物的小子,自从认识了那小子之后,现如今都已经混上了六品武职,还给他们尉迟家赚了不少的钱! 这说明这小子是个贵人,和他亲近的人,弄不好也能沾到不少好运气!只可惜我家那个傻小子,却偏偏因为那小子不愿意跟着老子来陇右,对他颇有一些偏见,但愿处默那小子,别跟这小子闹翻了!” 说完之后,程咬金看了看左右,挥手让左右退下,只剩下老牛和他两个人之后,才又小声对老牛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就好!据说连当今圣上,都留意到了这个小子!多次白龙鱼服出宫到这小子的店里吃饭,甚至还把皇后也带了去,每次都要见一见这小子! 这次朝廷开征商税,据说就是这小子给圣上出的主意,令圣上对他刮目相看,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就因为他拿出一个卫生条例,就赏他个正六品骁骑尉的勋职!这小子的本事不容小觑呀!” 老牛听罢之后深以为然,虽然他是个不善言辞,铁面无私之人,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不关心自己儿子未来的前途,也希望他儿子牛明玉能交上几个贵人朋友,而这种贵人朋友,却并不是指的那些勋贵子弟,而是指的像徐淼这样有前途的寒门子弟,这比结交那些勋贵子弟,天天跟他们飞鹰走马的厮混要强得多。 于是老牛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打定主意回头要给他家小牛耳提面命一番,让他跟徐淼这小子多亲近亲近。 程咬金因为徐淼遇袭这件事,雷霆大怒之下,扫荡了兰州和河州交界方圆百里的羌人,把这一带的羌人几乎是一扫而空,算是把这一带的羌人作乱给彻底弹压了下去,几天之后,这才率军继续朝着兰州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赚昧心钱 而那个被徐淼生生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的伤兵,命确实比较大,被徐淼强行救活之后,居然扛了过来,伤口在徐淼亲自为他处理过之后,也没有感染发炎,缝合了伤口之后,伤口愈合良好。 在被徐淼救活了几天之后,这家伙就能在床上坐起来吃吃喝喝了,只是当时受伤后失血有点多,但是却并不致命,只是应急性休克了,被徐淼救过来之后,这家伙就成了一个传奇,也成了医营之中重点保护动物,所有人都不愿意看着这小子被徐淼从阎王爷那里好不容易抢回来了,再被阎王爷给抢走了。 所以这家伙在医营的日子过得极为舒坦,天天有专人照料他的吃喝拉撒睡,好吃好喝的供着这家伙。 徐淼为了让伤兵们补血,又找了程咬金和老牛,让军中获取到的猪肝羊肝都给医营,让伤兵们吃,说这东西可以补血,另外还从地上放索要了一些干枣,给那些伤兵们熬粥喝,说也有补血的功效。 除此之外,徐淼对医营中的病号饭也要求甚高,趁着这些天连续出兵征讨不臣的羌人,从羌人那里抢回了不少牛羊,另外作战之中,也缴获或者是杀伤了不少,轻伤的马会被养起来,但是伤的重的马或者是腿受伤的马,就会被立即宰杀给军中将士吃肉。 徐淼给医营也要来了不少马肉,招呼伙夫和面发面,把马肉剁成肉馅调味,再让人去营外挖一些野菜回来,剁成馅儿开始包包子。 徐淼亲手调馅儿,包出来的马肉包子,味道非常好,吃的那些伤兵们一个个大呼过瘾,甩开腮帮猛造,甚至把尉迟宝琪那帮臭小子都给吸引过来,要求蹭饭。 徐淼也给老程和老牛送了一筐包子,老程和老牛尝过之后,也都大呼美味,没想到粗糙还带着一股子怪味的马肉,经过徐淼的手调味之后,包成包子,居然如此美味,都很是高兴,觉得徐淼这小子有好吃的能想起他们两个老家伙,着实不错。 但是当医营的马肉包子名声传开之后,军中其它营的兵将就不高兴了,一个个馋的要死,但是也没权利去医营抢包子吃。 要知道早有一个说法,是驴肉香马肉臭,马肉自身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很多人不喜欢这种味道,认为是臭的,凭什么他们只能吃盐水煮马肉这种臭马肉,而医营却能吃上那么美味的马肉包子?于是诸将纷纷找老牛投诉,要求也改善生活。 老牛却把他们又给臭骂了一顿,说要不是有徐淼,现在他们只能吃白水煮的马肉,现如今能给马肉放盐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让他们赶紧滚蛋,想吃美味的马肉包子,自己想办法去做! 但是扭头老牛就找徐淼,跟徐淼商量,军中给他出马肉,他多做一些美味的马肉包子,作为对立功的将士一种赏赐如何。 徐淼欣然答应了下来,还主动让各营派几个厨子过来帮忙,顺便也学一下怎么包马肉包子。 老牛听罢之后更是大喜过望,对老程又是一顿猛夸,说徐淼这家伙确实是个好小子,为了让军中将士吃的好一些,一点都不吝惜他的手艺,老程听罢也老怀大畅,连称徐淼确实是个好小子。 但是医营之中临时开辟的一片包包子的区域,徐淼却正在跟各营派来的那帮厨子自吹自擂:“你们看到了吗?包子好不好吃,就在如何调馅儿上!想要包子好吃,那就必须要有这种本官在长安城专门高价请人秘制的调料! 把这些调料跟马肉馅儿搅匀了,蒸出来的包子那才好吃,没这些调料,神仙都做不出好吃的包子! 这些调料可是好东西,今儿个本官大方一下,每营给你们送一些,但是这可是我花钱买的,不能都白送,以后你们想要吃美味的包子的话,或者是炖肉的话,那就找我来拿,本官也不赚你们的钱,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将主和弟兄们,随便拿点战利品来换就成了! 我们医营不是战兵,天天要呆在营里,救治照顾受伤的兄弟,连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真是可怜呀!” 而胡昊和虎子在一旁听了,脸皮都有些抽抽,他们都看出来了,自己的主人就不是个好鸟,居然开始在军营里推销起了他的调味料,不就是一些不值钱的花椒、八角、生姜粉、香叶嘛!一点值钱的香料都没有用,这家伙居然也敢说这些是价值千金的香料,真是无耻之尤呀! 那些各营派来的伙夫听了,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于是尝过了这些调味料调制出来的马肉包子之后,都点头答应了下来,还对徐淼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于是各营的诸将听说之后,便从缴获的战利品里,拿出了一些银盘或者是首饰之类的东西送到医营那边,找徐淼换取一些所谓价值不菲的秘制调味料,回去自己蒸包子吃。 军中战利品历来都是不值钱的,反正是兵卒们从该死的羌人手中抢到的东西,具体价值多少,他们根本不清楚,而这些东西留在他们手里也屁用没有,带着也不方便,能换一些美味无比的马肉包子吃,他们觉得就值了。 于是短短几天,徐淼就收集了一大堆的战利品,美其名曰等价交换,但是只有他和胡昊还有虎子知道,这一下徐淼又赚翻了,这些东西在军中是不值钱,徐淼也确实没有坑那些当兵的,这一点就算是让老牛和老程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是这些战利品要是运回到长安城,那可就价值起码翻十倍也不止了,更何况徐淼的所谓秘制调料,本来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调配出来的,这里里外外徐淼想不赚翻都难,他现在就算是不同意跟那些诸将交易,那帮家伙吃过了用他的“香料”调制出的马肉包子和炖肉之后,都不肯答应。 所以这钱徐淼赚得是心安理得,同时还落得了一个不吝手艺的好名声,可谓是名利双收。 等老程和老牛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俩人的脸都黑的跟锅底一般,大骂徐淼是个小混蛋,居然能在军中想出这种坏主意,赚昧心钱。 老牛勃然大怒,就想去找徐淼算账,但是老程却劝住了老牛,先叫了几个部将过来问了一下,那几个傻大头居然认为这种交易很公平,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留着也没用,找徐校尉换点调料,这太合适不过了,这也能让他们军中的部下们改善改善伙食。 赶走那几个傻大头之后,老程和老牛面面相觑,忽然间都摇头苦笑了起来,这是有人愿打,也有人愿挨呀!下面的兵将都觉得很公平,他们还插嘴个头呀?所以两个老家伙很自觉的就闭上了嘴巴,权当是不知道这事儿,随他去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剑指幼良 隔天之后,老程和老牛发现,相反徐淼的做法对于军中的士气提高也有不小的好处,当兵的吃得好了,士气也提高不少,再让他们出兵去征讨羌人的时候,都嗷嗷直叫,抢着出兵,因为去干掉那些该死的作乱羌人之后,除了能捞军功以外,回来还能用抢得的财货去多换点调料,让自己吃的好一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徐淼想不赚这黑心钱,现在当兵的都不肯答应,而且他前些天出手救活一个已经死了的伤兵,加上他带的医营,这些天着实救治了一些伤兵,还把伤兵伺候的跟大爷一般,不但有人精心救治他们,还有人精心照料他们,吃的也是军中最好的。 当兵的都有他们朴实的思想,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上阵不会受伤,军中现在出了这么一个能救他们性命的将官,而且还对待伤兵如此体贴的军官,他们岂能不钦佩,所以徐淼这段时间在军中的声望,简直是直逼老程和老牛这两个主将了,不管走到哪儿,大大小小的军中将士,都会非常客气的对他见礼,老牛也对他不管不问,让徐淼在军中的小日子过得很是舒坦,不忙的时候,甚至能撅着屁股在帐子里睡到大天亮,都没人管他。 至于他的嘴,更是没吃过亏,军中但凡有好东西,都少不了有人会给他医营送过来一些,食材很是充足,他自己开小灶,想吃什么吃什么,再也不用捏着鼻子去吃那种跟猪食一般的饭食了。 而且他的部下们,也都发现自己的将主对他们很是不错,跟着学了本事不说,他们医营吃的也好,除了有时候定的规矩不太讲理之外,其他方面都很好说话。 所以跟着徐淼的部下们,现在也都很快就变成了他的铁杆拥趸,知道徐淼喜欢吃青菜,便天天都有人出去给他挖回来一些野菜,开水烫了以后,让徐淼用盐醋再加点麻油凉拌一盘解馋,这小日子真是羡煞他人了。 当大军横扫了周边方圆百里内不臣的羌人部落之后,再次启程向兰州进发的时候,徐淼非常期待的想要看看这个时代的兰州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是等看到了兰州城的时候,徐淼立即就彻底泄气了。 此时的兰州城,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城池,夯土城墙只有两丈多高,弹跳力好一点的人加上助跑,在城墙上蹬一脚就能一跃而上,根本就不是什么坚城。 甚至连关中的随随便便的小县城都不如,真不敢想象,这就是陇右的重镇兰州城,于是徐淼顿时就失去了兴趣。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兰州这里的驻军却很是尽责,城池虽然不大,但是却戒备森严,过往的人员都会经过严格的盘查,守将在提前就迎出了数十里,接住了程咬金的大军。 程咬金和牛进达询问了兰州守将这一带的情况,得知自从去年底开始,陇右各州境内的羌人作乱的情况就愈演愈烈,那些羌人聚众洗劫汉人的聚居点,抢掠财物,屠杀汉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到了今年之后,原来零星的小股羌人,开始聚集成了大股的乱军,从最初仅仅只是袭击庄堡,发展到了开始袭扰州县的城池,但是由于兰州驻军数量只有不到三千人,需要镇守兰州城以及几个关隘,还要分兵驻守一些要地的坞堡,兵力严重不足,根本分不出兵力去征讨那些四处作乱的羌人。 程咬金听罢之后,怒斥了这个守将一顿,骂他是个无能之辈,对付这样一些散兵游勇一般的羌人,三千守军居然就束手无策了。 其实老程说的不错,对付这些羌人,虽然看起来他们数量不少,但是实际上真正能战的也并不是很多,而且他们为了四处劫掠,还分成很多股,每股羌贼数量并不多。 这里的守军只需要精选出来三五百精骑,去一股一股的收拾那些羌人部落,羌人就必定会缩回去保护他们的部落,到时候不需要太多兵力,便能将其击破。 可是守将很显然这方面的经验不多,只听说羌贼很多,不敢轻举妄动,以至于让羌人作乱越闹越大。 程咬金到了兰州之后,命刘都尉留下一千精骑,负责在这里扫荡兰州城周边的羌贼,徐淼也给他留了一个医官和二十名已经培训出来的医护兵,负责在兰州城这里,接收伤兵,然后程咬金便率领大军继续朝着凉州行去。 这一路上程咬金不断的派出部将率军在沿途清剿作乱的羌人,杀的是羌人是人头滚滚,一个个羌人的部落,在程咬金大军兵锋面前化为了一片白地,之前嚣张的羌人闻讯之后,分分分带着他们的家人开始远遁,根本不敢正迎唐军其锋。 徐淼则沿途不断的接收作战之中受伤的唐军将士,医营的车辆也越来越多,受伤的兵卒在接受过救治之后,便被放在马车上,随军继续前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四月中旬了。 按照当初兵部给他们规定的时间,要求程咬金五月之前,必须率军抵达凉州,大军失期那可是掉脑袋的重罪。 就算程咬金和牛进达关系再好,一旦要是程咬金大军失期的话,按照军律,牛进达最起码也要将程咬金打入槛车,将其槛送回长安城交刑部问罪,甚至直接斩了程咬金的脑袋都不算是过分。 所以程咬金接下来不敢再在路上延宕,催着大军每天都赶路五十里方能休息,必须要在四月底赶到凉州城下。 其实右武卫说起来和左武卫差不多,但是右武卫却是一支新军,军中大部分兵卒,乃是新征召的府兵,以前大多数是没有经历过战事的。 这一次李二之所以派程咬金率领右武卫出征陇右,其实也心存有练兵的想法,羌人作乱虽然把陇右搞得乱糟糟的不假,但是毕竟对大唐来说,还不是什么强敌,而且羌人之中,也没有出什么强人,把整个羌族给统合起来和大唐为敌,这么一来大部分作乱的羌人,都是出于小股聚集作乱。 右武卫虽然新兵比较多,但是对付这些分散的作乱羌人,却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还是让程咬金和牛进达这两员悍将率军,所以陇右之行,对程咬金和牛进达来说,根本没有多少危险可言。 而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凉州,而主要目的,就是前来对付长乐王李幼良。 等徐淼跟着大军终于在四月底赶到凉州的当天,程咬金拜见了这段时间住在凉州的宇文士及,并且突然间率军将之前长乐王幼良的亲军包围了起来,并且接管了凉州城的城门,将守军的武装全部解除,随即牛进达率领精兵入城,包围了长乐王府。 长乐王李幼良到了这个时候,意识到了大事不妙,但是却也为时晚矣。 第一百二十九章 长乐王伏诛 而牛进达在率军包围了长乐王府之后,命令王府放弃抵抗,王府的家将全部出府受缚,但是他的命令却遭到了长乐王府上的百余名家将的强烈抵抗,甚至他们还绑了李幼良,也不准李幼良投降。 这些李幼良的手下劝说他,跟着他们投奔东突厥的颉利可汗,但是幼良不从,于是他手下便以李幼良性命要挟,让程咬金和牛进达放开一条路,让他们离开凉州城,打算裹挟李幼良逃离凉州。 牛进达断然拒绝了李幼良的亲兵家将的要求,当即下令强行攻入王府,一番激战之后,牛进达率军攻入王府,王府的那些亲兵家将死的死降的降,李幼良也被牛进达解救。 程咬金当即下令将这些人定罪为谋反,全部拖到凉州城的街头处斩,霎时间凉州城的街头便被杀的人头滚滚,一百多颗人头便落在了地上,并且脑袋又被高高挂在了凉州城的四门之上进行示众。 凉州城中的百姓看到这一幕,无不拜伏放声大哭叩谢天恩,可见李幼良坐镇凉州这几年,带着他这些手下的走狗们着实把凉州城的百姓给害得不轻。 牛进达控制了王府之后,宇文士及已经在老程的帮忙之下,请出了李二的密旨,接管了凉州的兵权,旋即又入城到了李幼良的王府之中,请出李二的另一份密旨,当场宣布当今圣上将李幼良赐死。 李幼良不从,叫嚣着他乃是皇亲国戚,他不死,他要到长安城面圣。 宇文士及也没有跟他客气,他担心李幼良不死,凉州之前隶属于李幼良的部曲可能会被他鼓动作乱,于是当即下令让人便将李幼良用绳子给勒死在了王府之中,彻底了结了这家伙的性命。 在李二的安排下,宇文士及接替幼良,出任凉州都督之职,坐镇凉州,整编凉州驻军,协助程咬金的右武卫大军扫荡不臣羌人。 随着李幼良被赐死之后,凉州的局势也就开始迅速的稳定了下来,要说这个李幼良确实是个混蛋,这货出身是李渊六叔的儿子,乃是皇族,自从大唐立国之后,随李家起兵反隋的宗室都得到了封赏。 李幼良性情本来就残暴,动辄就喜欢杀人,为此还遭到过李渊的斥责,但是后来这货累迁为长乐王,出镇凉州这座西北重镇,而这厮在出任凉州都督这几年时间里,以为这里天高皇帝远,他就是这一带的土皇帝。 于是这厮便在凉州一带横征暴敛,并且擅自强行向过往西域商贾以及大唐商贾征税,这还罢了,这货还招纳了本地的一群大盗亦或是市井地痞,作为亲信,整日里在凉州城中作威作福,还带着这帮手下横行于市井之间,看上什么喜欢的东西,就直接抢走,稍有不从者,轻则被打的遍体鳞伤,重则当场会被杀掉。 如果是听说谁家的女子美貌,便上门强索,哪管你愿意不愿意,也不管女子是人家的小姐还是妻妾,都要强行夺走,不从者便会被他随便扣个罪名,将其抓起来关入私牢之中活活折磨致死。 所以这货在凉州几年时间里,把凉州一带折腾的是乌烟瘴气,搞得地方上怨声载道,而羌人这次作乱,也有李幼良的原因,这货虽然执行朝廷遏制羌人的政策,但是却变本加厉,对羌人煎迫甚紧,不但不断私下里逼迫羌人给他缴纳各种税赋,而且还强征大量的牛羊,甚至将羌人驱赶出他们放牧之地。 还有因为陇右缺盐,朝廷即便是限制羌人,可是你也总不能一点盐都不给羌人吧!而这家伙将原本要卖给羌人的盐私下克扣下来,一点都不给羌人,不但从关中运来的盐不给羌人,连大唐的百姓也不给,把大量的食盐给私吞,然后私下里囤货居奇高价贩售,从中牟取暴利。 当宇文士及将李幼良缢杀之后,单单是在李幼良的私库之中,就抄出了几十石的盐巴,而这厮囤积这么多盐巴,把陇右的盐价一直加到了一贯钱一斤的价钱上,别说老百姓吃不起了,就连有钱人家吃盐,都觉得这盐也太贵了。 至于羌人,本来就穷,别说没钱买盐,就算是有钱官府也不准卖给他们,更是令他们困苦不堪。 如此一来,羌人对官府极其痛恨,连带着也恨透了唐人,本来他们就对刚刚立国不久的大唐没多少敬意可言,另外又见突厥人总是欺负大唐,甚至去年还被东突厥的颉利可汗率领大军攻至长安城下,于是再加上李幼良如此煎迫他们。 这些羌人这才纷纷开始造反,聚集起来呼啸来取,到处烧杀抢掠,结果把事情给闹大了,他们倒是成功的弄死了残害他们的李幼良,但是也把大唐皇帝李二给惹毛了,结果把程咬金派到了陇右,这一下他们自己也彻底倒了大霉。 一个国家的意志,往往是以这个国家的主宰者的意志为转移,国家的性格,也就是这个国家主宰者的性格。 李二天生就是一个强人,十六岁就敢打定主意,谋夺大隋的天下,十八岁就随父起兵,开始单独领兵,征战四方,这十余年见,历经无数场大战,几次在战场上险死还生,最终又通过玄武门兵变,干掉了想要弄死他的太子建成和弟弟元吉,逼父皇李渊退位,坐上了现如今皇帝的宝座。 历史上像他这样的强人皇帝,还真是没几个能与之比肩的,所以李二的性格也就决定了大唐的性格,果敢而且刚毅,同时又胸怀宽广,有海纳百川的气量。 对待敌人,李二从来都是喜欢施以雷霆手段将其彻底毁灭,决不许任何人忤逆他的意志,而羌人这次作乱,就正好成了出头鸟,去年正因为渭水之辱憋了一肚子火的李二,岂能轻饶了他们。 而皇帝的意志则被程咬金他们这些鹰犬们忠实的贯彻了下去,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程咬金派兵四处出击,在陇右对造反的羌人展开了一场更大规模的残酷报复行动。 徐淼原本还以为这次到了凉州,也就抵达了目的地,还卯足力气,准备到凉州城中也参观参观,感受一下这座西北目前最繁华重镇的风貌。 可是等他好不容易跟着大军到了凉州,比途经兰州的时候还要失望,倒不是因为凉州城不够雄伟或者繁华,而是程咬金下了一道军令,大军之中非经他和牛进达准许,持他们手令者,不得擅自离营,更不要说擅入凉州城了。 于是徐淼只能站在大营之中,远远的看着远处地平线的凉州城空流口水,却无可奈何。 因为即便是他为自己争取到了屁股不挨揍的权力,但是却还没有给自己争取到犯了掉脑袋的大罪,不用掉脑袋的权力。 既然程咬金下了这样的军令,那么他作为军中一员军官,那么也只能遵从,只能看着凉州城长长的叹息一番,别无他法。 自从上次徐淼竭尽全力救活了那个已经断气的伤兵之后,程处默和徐淼的关系就改善了很多,对待徐淼也客气了许多,开始跟着尉迟宝琪,时不时的也到徐淼的帐中蹭个饭,亦或是偷偷的弄一点酒喝,渐渐的和徐淼亲近了许多。 这天大军到了凉州之后,程处默带着牛明玉又偷偷的溜到了徐淼的帐中,觍着脸蹭饭。 对于程处默和牛明玉这两个家伙,徐淼其实并无恶感可言,这两个小子,作为程家和牛家下一代的老大,今后注定他们要继承他们爹的爵位,未来要负责撑起他们的家族。 所以他们两个都是十二三岁便开始跟着他们老爹在军中历练,并不像是城中那些勋贵家的二世祖,就比如尉迟宝琪那样的家伙,整日里脑子空空的什么也不想,就想着天天飞鹰走犬的怎么玩儿。 第一百三十章 军中之耻 尉迟宝琪还好点,但是像房遗爱还有一些家中的次之或者庶出子弟,就基本上可以称之为人渣了,好歹尉迟宝琪有上进之心,明知道未来老爹的爵位轮不着他袭承,自己需要自己给自己争出来一条路子,而且也在努力,现如今好歹也已经混了个从六品武职,不比他大哥尉迟宝林差到哪儿去。 但是其他那些二世祖们,就不行了,一个个在明白了未来袭爵之事跟他们没关系之后,便开始不思进取,混吃等死。 程处默即便是之前因为请他来程咬金军中,徐淼开始的时候不肯答应,让程处默对他有点看不起,后来即便是徐淼来了,他也依旧是对徐淼有些瞧不起,所以并不像其他李崇义、杜构、尉迟宝琪他们那样,和徐淼很亲近。 直到那天他看到徐淼不顾一切的救那个都已经断气的伤兵之后,他才改变了对徐淼的看法,对徐淼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另外程咬金私下里也告诫他,要他一定和徐淼要交好,因为从目前看来,徐淼堪称是一个奇人,身负这么多本事,以后必将前途不可限量,越是这个时候和他交好,那么以后便越能得到他的助力。 看看尉迟宝琪就知道了,那小子以前在长安城勋贵之家谁不知道是个废物点心,整个就是一个二傻子一般的家伙,但是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便性情大变,人也不再颓废,愣是凭着他自己的本事,混到了从六品的武职。 老程是个多聪明的人呀!他自从知道了尉迟宝琪的事情之后,就留意上了徐淼,到徐记私房菜吃了几次饭,和徐淼接触了几次之后,他便认定尉迟宝琪那个夯货,肯定是借了徐淼的力,才会从一个废材,忽然间就在勋贵之家的子弟中一跃而起,关键这小子还是尉迟老傻的次子,这就非常难得了。 再加上这一路从长安行来,徐淼的表现,老程一直都在盯着,更是确定徐淼这小子绝对是个不同寻常的少年,不但博学多才,而且做人也有底线,即便是性子惫懒一些,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越是这种人,在老程眼里,就越是可能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老程私下里便让程处默和徐淼交好关系,而程处默本来也已经对徐淼转变了看法,于是便开始主动来和徐淼接触。 至于牛进达的儿子牛明玉,有他那样一个老爹,自然也不是什么油滑之人,也是个十分憨厚的少年,本来牛明玉就和徐淼没什么过节,老爹让他多和徐淼亲近,他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于是这段时间程处默和牛进达这两个小兄弟,没事就朝徐淼这里跑,要么来蹭饭,要么偷偷给徐淼送点战场上缴获的好东西,而老牛这次却假公济私了一次,权当是没看到,也不知道,反倒是乐见其成,甚至于还暗中支持他老儿子去跟徐淼交往。 “我说你们俩就知道来我这儿蹭饭,好不容易来凉州一趟,跑了两千里,我这一路上屁股都在马鞍上磨出了老茧了,脚底板都磨出了不知道多少水泡了,指望着来了凉州,能进城逛逛,开开眼! 现在倒好,你们老爹一句话,我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营地里,天天望着凉州城干瞪眼! 你们吃我的喝我的,倒是也帮我想想办法,带我去凉州城里逛逛呀!就知道来蹭吃蹭喝!不管,今天小爷心情不好,不开小灶!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当看到程处默和牛明玉的时候,徐淼立即就开始发飙了。 牛明玉是老实孩子,进门就被徐淼这一通猛喷,顿时搞得有些尴尬,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而程处默却不生气,厚着脸皮就找了个马扎坐了下来,对徐淼鄙视的说道:“说起来你现在也是正六品武职,算是个不小的军将了,居然对军中的规矩丝毫不知,还有脸给我和明玉发火,你要点脸行不?你这话要是说给别人听的话,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把你视作军中之耻! 明玉,别搭理他,坐下说话!这货就是个无赖子!” 牛明玉这才讪讪的笑了一下,这才也找了个马扎坐了下来。 徐淼翻着白眼对程处默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成了军中之耻了?说不清楚,今天你屁都没得吃!” 程处默脱了脚上的靴子,抠着脚丫子,帐中顿时就弥漫出了一股跟臭咸鱼一般恶心的脚臭味,这小子跟他爹一样,干什么都大大咧咧的,年纪轻轻就把自己搞成了一个抠脚大汉的形象,把徐淼熏的赶忙在鼻子底下扇风,对其怒目而视吼道:“穿上你的靴子,要不然现在就滚蛋!不知道小爷最爱干净,你这臭脚露出来,还让不让我活了? 军中卫生条例,每日必须洗脚洗袜套,你洗了没有?要是你敢不洗,现在我就让人把你拉出去打你十军棍,这可是你爹给我的权力!” “洗了!绝对洗了!你少拿鸡毛当令箭,不信你问我的护卫!我就是有点脚臭,脚不臭还能叫爷们吗?”程处默虽然嘴上狡辩着,但是还是赶紧把臭脚塞回到了靴子里。 “那你给我说说,我怎么就成了军中之耻了?”徐淼虽然嘴上说,可是却还是让虎子去拿些麦面过来准备做吃的。 程处默懒得跟徐淼说,给牛明玉努了努嘴说道:“你告诉他!我都懒得跟他解释,这货官比咱俩大,但是对军中的规矩狗屁不通!” 牛明玉于是憨厚的笑了笑,还客气的对徐淼拱了拱手道:“徐少兄,你是新入军不久,也不是将门出身,自然不太了解军中规矩! 按照大唐军律,大军出征之后,是不得擅自入城的,非特殊情况,军中将士不得入城,你现如今是六品军职,更是不可能入城的! 这么做一是防止败坏军纪,二是防止军将和地方官员私自交往,所以少兄就别指望着进城了!” 徐淼一听就彻底泄了气了,对他们说道:“我就是个医官,进城逛逛能怎么样?切!小气!不去就不去!对了,要是军中需要采办一些药品,我能不能入城?” “不能!军中一切用度,需由当地官府负责支应,由他们派人送入军中,我等不得入城!”牛明玉立即答道。 徐淼听完之后,就把面团在案子上摔的砰砰响发泄不满,看来这趟来凉州算是白来了。 程处默看着徐淼发脾气,已经笑得快活不成了,一不小心就把屁股下的马扎给压翻,仰面朝天的就被摔倒了地上:“哈哈!笑死我了,你发脾气也没用!你以为出征打仗,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吗?哈哈!” 程处默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着,把徐淼气的更是脸色铁青。 “你也别生气,其实我爹他们这次来凉州,是要帮着宇文士及接管凉州还有当地驻军的!现在长乐王幼良已经自缢,凉州城业已安定下来,本地驻军也已经被宇文士及接管安抚住了。 为了避嫌,我爹他们必须要约束部下,不得擅自入城,这也是军中的规矩! 要不然谁不谁率领这么多人马,随便到哪儿都入城的话,那么大军所经城池,里面的地方官还有百姓就活不成了!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你不高兴也没办法,老老实实在军中呆着吧! 这不,我给你弄了一壶葡萄酿给你解解馋,说起来你家的烈酒那么好喝,你自己却不喜欢喝,这不哥哥我从我爹那里,给你偷了一壶葡萄酿!”程处默笑了一阵之后,坐起来开始仔细给徐淼解释原因,还在怀里给徐淼掏出来了一个皮囊扔给了徐淼。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失败的习武之路 徐淼接住拔掉塞子一闻,顿时一股葡萄酒的香气便冲鼻而入,知道这是好东西,于是便立即喝了一口,品了品之后,味道果真不错,乃是上好的西域的葡萄酿! 但是喝完之后,他立即盯着程处默问道:“你别告诉我你路上已经偷喝过了!” 程处默立即就恼了:“你少用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知道你有臭干净的毛病,专门洗干净给你装的葡萄酿,嫌我脏,你别喝,赶紧给我!真是不识好人心的混账!” 徐淼听了之后,却塞好了塞子,嬉皮笑脸的收了起来,把炭炉点上,架上锅开始把锅里的水烧开,便拿起醒好的面团,开始用小刀朝锅里削面。 看着徐淼小刀飞舞,一条条均匀的面条便飞入到了锅中,程处默和牛明玉也觉得新鲜,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削面的刀法居然如此娴熟犀利。 要知道徐淼这小子前些日子,突然间心血来潮吵吵着要习武,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的枪法都是得了他们老爹真传的,尉迟敬德和程咬金都是大唐猛将之中有数的使槊的高手,枪法也相当犀利,所以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的枪法和马槊都耍的不错。 而长孙冲那小子从小习射,箭法也不错,牛明玉则跟着他爹,练了一手好刀法,连跟着徐淼的胡昊和虎子,枪法和刀法也都不错。 徐淼倒是不缺人指点,先是长孙冲教他习射,专门找了一张软弓给徐淼,这一下徐淼总算是可以拉开弓了,但是即便如此,开弓之后,手抖的还是跟得了帕金森症一般,发箭的时候,远处看靶的兵卒,被吓得是抱头鼠窜,吓得再也不肯去看靶了。 于是徐淼决定习枪,一条长枪舞的是如同天女散花,煞是好看,方圆五丈之内,不分敌我,纷纷走避,因为谁都不知道他的长枪会扎到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扎死友军的可能,绝对比扎中敌人的概率要高得多。 习枪难度太大,于是徐淼又开始苦练刀法,这刀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吓得牛明玉和胡昊纷纷上前,死命的把他的刀给夺了去,给他换了一把木刀,因为这家伙把刀舞开之后,怎么看都像是要准备自杀,刀锋总围在自己脖子四周飞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的脑袋给割了下去。 最后,众人一致认为,像徐淼这种才智超群之人,根本没必要习武,他这种人只需要管好医营的事情,舞刀弄枪这都是粗活,实在是和他气质不符,所以一个个都力劝他放弃习武,只需要能用好菜刀足以。 但是程处默和牛明玉却发现,这小子在切菜削面的时候,刀法如神,小刀在他手中,手腕轻抖,一条条均匀无比的面条便如同雪片一般的飞出去,而且准确的飞到锅中,没有一根落到了锅外面,如此纯熟的刀法,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下好的刀削面捞出来,泼上一些炒好的羊肉臊子,撒上一点野葱的葱花,再弄一点蒜汁浇上去,开水里抄几棵野菜放到碗里,搅和一下,味道实在是爽的不得了。 徐淼给程处默和牛明玉一人做了一大碗,碗比人头还大,俩家伙把脑袋插碗里,从开始吃,到吃完,都没从碗里抬起头,吃的是满头大汗,大呼过瘾。 造反的羌人在右武卫大军兵锋面前,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的被一扫而空,两个多月的时间,程咬金指挥右武卫东征西讨,方圆数百里作乱的羌人部落,被一个个连根拔起。 同时大军的缴获也非常之多,羌人基本上还是以放牧为主,大部分以放牧为生,所以当大批作乱的羌人被剿灭之后,他们的牛羊马匹也就都成了战利品。 大军短时间之内缴获这么多牛羊,也无法处理,因为不可能让当兵的去放牧这些牛羊吧!于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杀掉,要不然的话,饿一阵子就没多少肉了。 不过牛不能乱杀,因为现如今关中的耕牛稀缺,需要派兵将这些牛送回关中,发卖给需要耕牛的百姓,所以只能把其中老弱的一些已经不能充作耕牛的牛给杀掉。 而羊就无所谓了,缴获之后,无法饲养那就只能尽快杀掉剥了羊皮,把羊肉给吃了。 可是六月间杀这么多牛羊,军中即便是让当兵的甩开腮帮随便吃也吃也吃不完,而且天天吃肉,兵将们自己都觉得简直是造孽,大呼可惜,这么多牛羊肉要是能运回到长安,那可是一大笔钱呀! 自从大量的羊被缴获,送回到军中之后,徐淼就痛恨上了羊肉,因为吃腻了羊肉的那些军将们,打着徐淼说过医营伤兵需要更好的营养的旗号,于是源源不断的朝着医营送羊肉,结果以前很长时候都吃不上一口肉的伙食,成了天天煮羊肉。 刚开始当兵的和伤兵还觉得这是福气,一个个吃的不亦乐乎,但是只吃了不到三天,顿顿羊肉就让这帮混蛋开始怨声载道。 连这些口味跟猪差不多的糙汉子都不愿吃羊肉了,那就别说徐淼这个嘴刁的家伙了,徐淼更是对这种天天吃羊肉的日子深恶痛绝,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吃羊肉,偶尔吃一顿没问题,但是要让他连着吃两顿羊肉,他就觉得无法忍受了。 因为羊肉自带膻味,这种羊膻味徐淼很不喜欢,接连吃几顿羊肉,尿出来的尿都带着一股子羊膻味。 他从来不靠近那些羌人和胡人,就是因为他们身上永远都散发着一股子刺鼻的羊膻味,老远都能闻到,让他非常不爽。 要是偶尔吃两顿的话,他倒是还行,可是天天让他吃羊肉,搞得自己也满身羊膻味,徐淼就受不了了。 所以自从羊肉开始充足供应医营的时候,他便不再吃羊肉了,而是改吃素了,天天让虎子出去满世界溜达,给他挖一些野韭菜、野葱、水芹菜、蒲公英回来,要么凉拌,要么羊油煎一下下饭用。 但是对于源源不断送来的羊,他却还是照收不误,自从天热之后,他便请命把医营移到了远离凉州城的山脚下扎营,因为这里有大树可以乘凉,要不然的话,帐篷里白天能热死人,他声称对伤兵的伤口不好,需要在通风良好,相对比较阴凉的地方扎营,有利于伤兵们恢复。 当医营的人吃羊肉吃恶心的时候,徐淼就在山脚让手下们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搭起了一排大木屋,这些木屋不要求建的太结实或者是很漂亮,就用原木,连树皮都不去,直接建起来就行,而且其中一间连窗户都不要,只留一个门就行。 第一百三十二章 腊羊肉和牛肉干 他手下的当兵的也不知道徐淼要干什么,但是既然将主吩咐了那就干吧!建这种屋子也不费啥力气,也不需要太好的手艺,所以建起来一点也不麻烦,很快就建成了几大间风格极其粗犷的木屋。 徐淼接着就让自己手下干过屠夫的一个家伙,开始动手把送来的羊给宰了,宰完的羊剥皮扔给两个会处理羊皮的手下,让他们去把羊皮给处理一下,反正现在这季节的羊皮也不好,卖不上什么价钱,能处理成什么样子就处理成什么样,实在不行回头留着做皮绳也行。 而分割好的羊肉,他亲自动手用盐和调料抹匀腌制两三天,反正调料只用最便宜的,贵的坚决不用,虽然可能多少影响点味道,但是成本必须要控制好!至于腌制羊肉用的盐,现在军中根本不缺。 自从他从盐矿里面制取可食用的盐之后,程咬金就不断的在军中制盐,而且还严密的封锁消息,不许将这种制盐的法子传出去,到了凉州的时候,军中的大车上已经堆满了盐,现在根本不考虑缺盐的问题! 而且老程还黑了心的用一百石盐从刚刚接掌凉州的宇文士及那里,换了几百匹战马,这生意做得真是昧良心呀!要知道盐虽然贵,但是战马也不便宜,如果是在长安的话,一石盐绝对换不了一匹驽马,可是这里是盐极度缺乏的凉州,程咬金却愣是黑了心的用一石盐五匹马的价格,从宇文士及那里换了五百匹良马。 宇文士及为此跟程咬金吵得是面红耳赤,认为程咬金这是克扣兵卒的食盐,来换的战马,要不然的话,程咬金哪儿来的这么多盐换战马? 但是程咬金却一脸无赖像,说右武卫乃是他的部下,宇文士及管不着,就问他到底换还是不换,宇文士及最终还是服软了,哪怕是缢杀了李幼良之后,从他私库之中抄出了几十石盐巴,可是这点盐却依旧是无法满足凉州的需求。 谁让这边的盐太奇缺了呢?于是骂归骂,吵归吵,最终宇文士及还是捏着鼻子认了,弄了五百匹战马从程咬金手里换走了百石食盐,把程咬金给乐坏了。 所以现在右武卫军中根本不缺盐,徐淼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反正这盐也是他弄出来的,可以肆意的使用,腌制点羊肉算什么呀! 当羊肉被腌制好之后,他便让手下把羊肉给挂到大木屋的架子上开始熏制。 他们扎营的山上多是松树和柏树,地上也有大量的松针,派人去砍松枝和柏枝,再用麻袋装回来大量的松针,在木屋之中生火熏烤这些羊肉,这样用松柏枝和松针熏制出来的腊肉味道最好。 没有窗户的大木屋就是干这个用的,可以防止熏制羊肉的时候跑烟,羊肉也不需要熏太长时间,半天足矣,熏好的羊肉便被拿到其它那些大木屋挂起来通风风干,几天之后就可以收起来了,这样熏制出来的羊肉,放一年也不会变质,甚至干燥的地方放几年都没问题。 最关键的是熏好的羊肉,再吃起来味道和新鲜羊肉就有了很大的不同,配上姜片爆炒一下,味道相当的鲜美。 徐淼现在已经通过事实向所有人证明了,采用了他的疗伤之法以后,军中伤兵的死亡率确实被大幅降低,虽然因为没有抗生素,这样的死亡率在后世看来,依旧是令人发指,可是比起以前伤兵起码死一半的程度,还是降低了不少。 所以徐淼的医营现在也就基本上没人管了,只要把伤兵给医营送去,至于徐淼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连老牛现在都懒得去医营转转了。 可是就在老程和老牛也在为吃不完这么多牛羊感到心疼和头疼的时候,却听说徐淼在医营的动静,老程忽然一拍脑袋,对老牛说道:“咱们怎么把那个小子给忘了?那小子可是个会吃的家伙,给他那么多羊,我就不信他能吃完! 怎么样?那小子果真在打鬼主意了!走,去看看那小子到底把给他的羊怎么处理了!我敢跟你打赌,这小子肯定正在打鬼主意,准备把那些吃不完的羊肉变成钱!” 老牛听了之后也眼睛一亮,也觉得怎么就把徐淼这个臭小子给忘了呢?这段时间他们只顾着四处派兵讨剿那些不臣的羌人,都没怎么关注那小子这段时间在忙活啥。 于是两个老家伙把营中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之后,立即就一起骑着马跑到了距离大营老远的医营,看看徐淼这小子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医营依旧是被徐淼收拾的干干净净,管得也算是井井有条,送来的伤兵也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顾和救治,伤口已经逐渐恢复的伤兵,懒散的躺在医营给他们搭起的遮阳棚下面,享受着山间吹来的凉风。 到了这里之后,就立即有一种暑气顿消的感觉,老程立即就骂骂咧咧了起来:“这个混账小子真会挑地方,居然大热天找了个这么个消暑的好地方!自己躲在这儿舒舒服服的过他的小日子! 那小子呢?怎么没见他这个医营的将主的影子?是不是又躲起来偷懒了?赶紧去把那个混蛋给我找过来!” 医营之中顿时就鸡飞狗跳,有人便朝山里跑去,给正忙活着试制牛肉干的徐淼报信,让他赶紧回营,说程大帅还有牛司马都来巡视医营了。 徐淼正嚼着刚刚烘干的第一批牛肉干,觉得味道还说得过去,没有后世的味道好,但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毕竟缺乏一些调料,那些需要从海外运入大唐的调料,实在是太贵了!贵的不敢用,要不然的话,牛肉干的成本就太高了! 另外也没有辣椒,缺了辣味的牛肉干,在他看来就如同缺少了灵魂一般,所以对于试制出来的这牛肉干的味道,他有点不太满意,不过整体来说,要是给这个时代的人吃的话,已经足够满足他们的味蕾了,绝对算是好东西! 因为眼下大唐正在兴农,鼓励多耕田,多打粮食,解决大唐缺粮的问题,耕牛作为耕田的重要工具,根本不允许随便杀,谁要是敢擅自杀牛,被官府逮住,那就不是打几板子就算了的小事,不但罚的你倾家荡产,还要被判徒刑。 所以就算是勋贵之家,平时也吃不上牛肉,即便是想吃,也要想方设法,编谎话欺骗地方官府,说他们家的牛摔死了,或者是摔残了不能继续役使,只能杀了吃肉,这才能吃上一些牛肉。 而且牛皮、牛角、牛筋也是属于军用的战略物资,即便是自己家的牛死了,牛皮、牛角等物也必须要交给官府收购,决不许擅自处理。 所以别说徐淼做的这种牛肉干了,就算是吃一口新鲜的牛肉,对大唐人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但是现在,在陇右这里,牛肉就不值钱了,缴获的大量的牛,被挑选之后,先被圈养了起来,老弱的牛需要宰杀掉,把牛皮、牛角、牛筋给处理收集起来,牛肉要赶紧吃掉。 徐淼正在品评自己试制的第一批牛肉干,听闻老程和老牛来了,于是赶紧拎了一条腊羊腿,又带了些牛肉干,还有刚刚卤出来的一块五香牛肉跑回了医营。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谈条件 “徐校尉,你身为医营的将主,为何擅离职守,不在营中,你去干什么了?”老牛看到徐淼就立即对他开始发难。 徐淼嬉皮笑脸的给老程和老牛见礼:“二位将军误会了,我并未离开医营,这一带都是医营的营地所在,末将不过就是去给受伤的将士们弄点吃的,给他们改善改善伙食! 这些天,天天吃羊肉,都吃腻了,末将为了他们的身体能尽快恢复,所以就必须多想想办法才是!绝非是擅离职守!这个罪名末将是万万担不起的!” 老程躺在徐淼住的帐篷门口的棚子下面那张徐淼让人给他弄的躺椅上,扇着扇子对徐淼说道:“臭小子,休要以受伤将士当幌子,行你贪吃之事!本帅和牛将军天天在大营殚精竭虑的进讨不臣的羌贼,整日里累死累活,你小子却躲在这里舒舒服服的避暑!也想不起给我们两个老家伙送点好吃的!实在是不为人子! 赶紧了,今日难得我们来你这儿休息一下,有什么好吃的,赶紧给我们弄来尝尝!你擅离职守的罪过就免了吧!” “您看看您说的什么话?您二位现在正值壮年,却动不动就自称什么老家伙!依我看,您二位现在跟老根本挂不上边,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绝不能轻易说老,这样的话,说多了,自己想不老都难!”徐淼连忙陪着笑脸对老程和老牛说道。 “呵呵!你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嘴甜的皮猴子!这话听着确实舒服!去去去,别耍嘴皮,我好想闻到什么香味了,赶紧去给我们拿来,再给我俩都做一碗刀削面换换口味,这这日子吃羊肉,老子也吃恶心了!多放点蒜!开胃!”老程哈哈笑着,挥手催促徐淼赶紧给他和老牛弄吃的。 老牛也就是吓唬吓唬徐淼,根本没跟这小子认真,别看他平时在军中总是板着一张死人脸,可是对于徐淼,他却还是颇有好感的。 这次前来陇右,要不是徐淼这小子,一路上不知道要病死多少士卒,而且手上的将士,也不知道要死多少呢!有了这小子跟着,军中这一路上基本上就没怎么因为跑肚拉稀死过人,以前大军出征,一路上单单是跑肚拉稀,就能拉死不知道多少兵将,但是现在用了徐淼的卫生条例之后,军中已经绝少再出现兵将染上上吐下泻的毛病了。 另外这一路走,一路进讨那些羌贼,受伤将士的死亡率他也亲眼都看着呢,死的伤兵比以前少了很多,更多伤兵在徐淼的救治照顾之下,往往很快就能伤愈归队,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汉子。 老牛和老程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面却还是非常高兴,再加上军中进入陇右之后便开始缺盐,直到现在长安都没给他们补充上来盐,这要不是徐淼半路上从点石成金的手段,从有毒的苦盐矿里面取出了能吃的食盐的话,现在军中将士们日子过成什么样子,他们两个主帅副将,都不敢想象。 想想天天吃寡淡的饭食,只能用点味道难闻到了极点的醋布,那饭食的味道,现在想想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现在大军士气高涨,可以说徐淼功不可没,他们两个对徐淼可谓是满意到了极点,所以对这小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懒得管他了,只要不犯大错,偷点懒能算得了什么?由他去就是了!这是他自己为自己争取到的权力。 至于今天他们来医营,也不是来监察徐淼把医营管的怎么样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徐淼虽然惫懒,但是对于交给他的事情,他还是可以非常圆满的完成,绝不会在救治伤者和照顾伤者这件事上懈怠,偷懒耍滑的。 徐淼去后面给老程和老牛切了一盘卤制的牛肉,又给他们炒了一小盆腊羊肉,再拿了一些牛肉干,给他们做了满脸两大碗刀削面,煮好之后,有用凉开水过了一下之后,浇上羊肉臊子,泼了一大勺蒜汁,给两个老家伙送了过去。 老程看到卤的牛肉和牛肉干还有腊羊肉之后,一双铜铃大眼就瞪大了,立即挨个尝了一遍之后,拍着大腿大呼好吃,也不急着问徐淼这是怎么做的,端起大碗,便唏哩呼噜的吃起了过水的刀削面。 老牛在尝过腊羊肉和牛肉干之后,也一样感觉味道非常好,不过看老程不急着问徐淼,他于是也没开口问,先端着大碗也吃起了面。 他们这些武将,食量都大的惊人,可以说想要有力气,就必须要先能吃才行,这么多东西,要是让徐淼这样的人吃的话,估计够五六个人吃饱了,但是放在老程和老牛面前,不一会儿工夫,便被他们风卷残云的填到了肚子里。 “舒服!这么多天都没吃过这么舒服过了!这小子的庖厨之道确实不是吹的!不错不错!”程咬金一边用大手抹着嘴,一边拿起一块牛肉干继续嚼了起来。 知道这个时候,老牛才对徐淼问道:“这腊羊肉就是你这些天鼓捣出来的东西吧!说说吧!怎么弄的!还有这干牛肉,是怎么做的?” “嘿嘿!小子听说这段时间我军缴获颇丰,牛羊多的吃不完,不少羊肉都糟蹋了!所以感到十分心疼! 这么好的羊肉,要是就这么天天吃,天天糟蹋,实在是太可惜了!与其这么糟蹋,倒还不如想点办法,给他们换成钱更实惠! 所以我就想着,能给军中的袍泽们,想个办法,把这些牛羊肉怎么能弄到长安去售卖,如此一来,总比这么糟蹋了要强吧!” “哦?这就是你小子想出来的办法,把羊肉做成腊羊肉?把牛肉做成牛肉干?”程咬金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对徐淼问道。 “正是!末将听说这段时间我军缴获众多,其中羌贼的牛羊一时间不好处置,只能宰杀吃肉,如此实在是太浪费了,把不少好好的羊肉牛肉都给糟践了!所以末将觉得倒不如想办法将这些牛羊肉换成钱,让军中将士们多得一些实惠,总比这么靡费掉要强! 于是末将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将羊肉做成腊羊肉,便可储存起来,回头运回到关中售卖掉,军中将士便可以多少得些实惠!”徐淼得意洋洋的对老程说道。 老程啃着牛肉干对老牛哈哈大笑道:“看看,我就说这小子肯定这些天没闲着,他才不会天天吃羊肉呢!这小子出了名的嘴刁,一定会想出好法子了!这不这小子已经把法子给想好了!” 老牛也满意的点着头,对徐淼说道:“不错,那你就把这个法子给我吧,我这就派人照着你的法子,开始把羊肉都给做成腊羊肉,现在天天这么糟蹋,实在是看着让人心疼!” 就在老程和老牛等着徐淼把法子教给他们的时候,徐淼却摇头道:“那可不行!要我把这法子教给二位,可是要有条件的!” 老程和老牛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老程眼睛一瞪,对徐淼喝道:“你这个臭小子,为军中想办法,居然还要谈条件?你以为你是在做生意吗?” 徐淼也正色说道:“大帅,这本来就是一个生意!办法是在下想出来的,您一句话,我就要把我的手艺交给你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爆炸的牛进达 老牛一听就怒了,把在桌子上猛拍了一巴掌,只听咔嚓一声,徐淼弄的这个小桌便被老牛当场拍散架了,这牛进达果真是性如烈火,比起尉迟敬德脾气还暴躁,难怪在长安同僚之中没几个朋友,也就秦琼和老程跟他亲近一点。 “大胆!徐淼,你身为军中将官,军中之事,你想出点办法,居然还敢跟我们谈条件,你以为你有些寸功,我就真的不敢杀你吗?放肆!”老牛厉声对徐淼吼道。 徐淼的表情也变得很不好,于是躬身对老牛施礼道:“如果牛将军这样说的话,那么这个法子送给您也无妨,但是末将这一路上跟着来到陇右,除了竭尽全力做好分内之事以外,对于原本不归下官所辖之事,也并未袖手旁观! 包括当初石中采盐,乃是下官赖以谋生的手段,但是看到军中缺盐,还是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除了换一个头股不挨打之外,别无他求!这已经是出于公心! 现如今下官又把祖上秘制腊羊肉的法子拿出来,想要给二位将军帮忙,难道就不能提一些条件吗?” 徐淼这会儿也生气了,牛进达虽然人品不差,但是做事太过强势,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想法,你一心为公,那是你的事儿,凭什么看到别人的好东西,你就强行索要?天下难道还有这种道理? 所以他也没跟牛进达客气,因为他料定,因为这件事,牛进达还不至于真的敢杀了他,于是他便梗着脖子对牛进达质问道。 牛进达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也很生气,腾身站起来,一脚就把被他拍散架的小桌踢飞了出去,怒声吼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动不动什么都要谈条件,你现在身为六品军职的将官,为军中着想,也是你的本分! 你之前确实有些微末之功不假,但是老夫也已经对你很是宽纵了,这已经是对你的回报,现如今你恃才傲物,难道就不怕军法治不了你吗?” 徐淼听罢之后,脸色也一片铁青,冷笑了一声对牛进达拱手道:“喏!既然司马这么说了,那么这个腊羊肉的法子,在下交给司马便是!但是从今天起,在下只管分内之事,司马也休想再让下官再发一言! 下官这就去把秘法写下来交给司马好了!” 说着转身就走,要去取纸笔把腊羊肉的方子写给牛进达。 牛进达看着徐淼,气的同样脸色铁青,不由得大手就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很显然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这右武卫军中,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气?在这右武卫军中,敢像徐淼这样跟他说话的人,可以说还没有一个,在他看来,徐淼这小子就是一个恃才傲物的混蛋,仗着自己有点小本事,就肆意妄为。 在他看来,这种人即便是有点本事,也不能留,于是他便对徐淼产生了杀意,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正准备厉声喝令护卫把徐淼拿下,但是却被程咬金给按住了手臂,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发作。 牛进达看老程阻止他发作,于是暂时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脸色铁青的后退了一步,但是还是恶狠狠的盯着徐淼。 “站住小子!”程咬金忽然间厉声对徐淼喝道。 徐淼于是这才停下脚步,转身过来对程咬金拱手道:“不知大帅还有何事吩咐?” 程咬金来回在棚子下面踱着步,对徐淼说道:“你说说你的条件!让本帅听听!” 徐淼立即拱手说道:“下官不敢!” “哼!你都敢顶撞老牛,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说!老子倒要听听,你有何条件!”老程不耐烦的一挥手对徐淼说道。 徐淼看了看老程,问道:“真的要下官说吗?” “废话不少,赶紧说!让老子听听你到底想要什么条件!”老程再次对徐淼斥道。 “那我可就说了!”徐淼贱兮兮的对老程再次问道。 老程抡着巴掌就朝着徐淼冲了过来,徐淼立即抱头鼠窜,但是还是被老程揪住照着他后脑勺扇了几巴掌。 老牛在一旁气的直翻白眼,老程这么做,现在根本没把徐淼这小子当部下看待,而是把徐淼当成了子侄一般的教训,那么他再想处置这小子,就明显不合适了。 “我说我说!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打傻了!”徐淼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大叫到。 “我让你废话多,快说!”老程按着徐淼,又忍不住抽了这小子后脑勺一巴掌。 徐淼干脆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对老程说道:“我就想把这法子给您以后,军中做的这些腊羊肉和牛肉干运回长安城的时候,能让小子我全部收购!别的没啥了!” 老牛一听就厉声喝道:“你个混账东西,这个时候还想着怎么捞钱!老子今天非打断你的狗腿不行!” 说着老牛就四处找棍子,要去揍徐淼。 徐淼见势不妙,立即蹦起来就跑,围着他的帐篷乱窜,不让老牛追上他,只怕被老牛追上,真的把他的腿给打断。 旁边胡昊和虎子也都吓得脸色煞白,站在一旁不敢阻拦,连个头都不敢放一个,一脸的急切,只想给自己少爷喊加油了。 “你站住!”老牛身材庞大,没徐淼灵活,徐淼窜的跟只地老鼠一般,到处乱窜,他居然抓不住这小子。 “不站!站住腿就被你打断了!你说过不打我的!打死都不站住!”徐淼一边狼奔豕突,一边对老牛嚷嚷。 老牛气的吹胡子瞪眼,拎着一根柴禾棒子继续追杀徐淼,也不叫他的护卫帮忙,把他的护卫也都看傻了,他们还没见过牛进达被气的拎着棒子亲自追着谁揍呢!更没见过谁敢在老牛揍他的时候,敢这么四处乱窜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帮着堵截徐淼,都张着嘴看着这可笑的一幕。 老程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徐淼对老牛叫到:“这边,这边……堵这边……唉……又让他跑了!你倒是快点呀!哈哈!” 老牛追着追着,忽然间自己都气乐了,他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被气傻了,居然自己亲自拎着棒子追打徐淼,那小子居然还跑的跟地老鼠一般,愣是没追上那小子。 这时候医营里面的所有人都张着嘴,傻乎乎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个个都被雷的外焦里嫩,心里面想着,这是什么情况?好好的老牛怎么就开始拎着棒子追杀他们的将主了呢?而他们的将主也是人才,居然敢四处乱窜的不让老牛抓住他。 老牛追了一阵没追上徐淼,于是便停下了脚步站定下来,对徐淼叫到:“你别跑!” “不跑是傻子!”徐淼窜出去老远,看老牛停下来,才在老远的地方站定,对牛进达叫到。 扭头一看自己手下们,都跟石化了一般,站在周围,于是他立即厉声吼道:“都给我滚远点!看什么看?没事做了吗?” 那帮医营的家伙们,听了徐淼一声吼,于是立即哄堂大散,瞬间就消失在了周围的棚子或者帐篷之中。 “给我抓住那小子!”老牛总算是想起来自己那几个护卫了,于是指着徐淼厉声对他们喝道。 徐淼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但是几个护卫这时候得了老牛的命令,四处堵截,片刻功夫就把徐淼给逮住了,拎小鸡一般的把他给拎到了老牛面前。 老牛狞笑着抡起棒子就朝着徐淼的屁股上来了一下,徐淼立即就涕泪横流的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大帅救我!大帅救我!”徐淼一边惨叫,一边仰起头看着老程,对老程求救。 第一百三十五章 铁腚破功 老程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抱着膀子一脸坏笑的看着他,摇头道:“不管!他是军中司马,掌军律,我这大帅也管不了这个!” 老牛狞笑着又朝徐淼的屁股上抡了几棒子,幸好只是一根枯树枝,不是桑木的军棍,几下揍在徐淼屁股上,这根树枝就当场断了。 而再看徐淼,这会儿已经是涕泪横流,鼻涕眼泪抹的满脸都是,嘴里哇哇大叫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我服了,别打了!” 老牛看棒子打断了,于是气也消了不少,挥手让他的护卫松开徐淼,对徐淼问道:“你这个混账,还想不想捞钱了?” “想……哦!不,不想了!可是凭什么?我就想问一下凭什么?我何错之有?”徐淼语无伦次的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对老牛吼道。 “就凭你作为军中将官,军中之事,你居然想着怎么捞钱!难道本官打你有错吗?”老牛理直气壮的对徐淼答道。 “照着牛将军你的意思就是,末将只能替军中想办法,但是想出来办法以后,有钱就只能让别人赚,对不对?不知道牛将军打算把我弄出来的腊羊肉跟牛肉干,运回长安之后交给谁,让谁发财?可是已经想好了?要是这样的话,末将无话可说!”徐淼趴在地上,揉着屁股气急败坏的对老牛一脸鄙视的说道。 老牛听到这里,顿时被噎的差点厥过去,立即就想再找一根棒子胖揍徐淼。 “难不成末将说中了牛将军的心事,牛将军想要杀人灭口吗?好吧,那就把我打死好了!我死都不服!”徐淼看牛进达又要暴走,于是干脆趴在地上开始耍无赖。 牛进达被徐淼气的手指着他嘴唇都直哆嗦,但是却被徐淼的话堵得又没话可说,因为徐淼这话太诛心了,他本来没这么想,但是被徐淼这么一说,好像他就是这个意思一般。 这可把老牛给气坏了,恨不得上去一脚把徐淼给踹死拉倒。 老程看到这里,终于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挡住发飙的老牛,伸手就把徐淼给拎了起来,扭头对老牛的护卫喝道:“你们也滚一边去!你给我起来!” 徐淼被老程拎小鸡一般的拎了起来,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看着老牛。 老程又给徐淼后脑勺了一巴掌:“这右武卫军中,你看看谁敢这么顶撞你牛叔叔的?你也不打听打听,你牛叔叔是什么人,他什么时候会跟人沆瀣一气赚黑心钱了?” 徐淼梗着脖子说道:“我当然听说过牛将军不是那种人,但是为何今日却如此待我?主意是我想的!法子是我家祖上传的!但是却只能让别人赚钱,这天底下哪有这等道理?就因为我是个头大的军官,就该替别人赚钱,自己只能看着?” 老程看着老牛,挠着头说道:“老牛,我怎么听着这小子这话好像也有道理呀?” 老牛这会儿也被徐淼的话给绕进去了,顺着徐淼的话想了想,忽然间觉得这事儿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腊羊肉和牛肉干的方子是徐淼的,主意也是徐淼想出来的,他却不许徐淼收购这些腊羊肉和牛肉干,不许卖给徐淼,那么这东西总是要卖给别人的!不管这东西怎么处理,做出来总是要变成钱的,不卖给徐淼,卖给别人,那不就是让别人赚钱吗?这事儿似乎就是这个理呀! 于是老牛那张黑脸这会儿更黑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徐淼揉着火辣辣的屁股,躲在老程背后,絮絮叨叨的说道:“这事儿本来就是这个理!办法是我想的,方子也是我的,做出来的腊羊肉跟牛肉干,也是要卖掉的!凭什么只能卖给别人,不能卖给我?难道我有错吗?” 老牛一瞪眼,就想发作,但是徐淼立即就缩到了老程的背后,咋咋呼呼的说道:“牛叔叔你虽然是军中司马,可是要处置我,也总要有个合适的罪名,我又何罪之有?难道为你们出主意想办法,也有错了?” 老牛被徐淼的话给堵得死死的,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非要处置徐淼,这事儿按照徐淼的说法,确实怎么说他怎么有理,自己确实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处罚他。 老牛干脆把手一挥,对老程说道:“这事儿我不管了,你看着办吧!你休要让这只猴子把你给坑了!” 说完老牛自觉没理,于是又尴尬,又生气的离开了医营。 徐淼躲在程咬金背后,看着老牛走了,长长的松了口气,结果又被老程一把揪住了耳朵,提溜着惨叫连连的被揪到了棚子下面,丢到了地上。 “好你个臭小子,发财的主意打到军中来了,你牛叔是什么人?他就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你当着他的面谈钱,你小子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脖子是铁打的?”程咬金一屁股坐在了马扎上,指着徐淼训斥道。 徐淼一听程咬金的话,就知道今天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老程是个心眼活泛的人,也是个聪明人,不像老牛那样,说的好听是一心为公,刚正不阿,说难听点,标准就是个不知转圜的死心眼子!属于是一根筋的蠢蛋,难怪他在同僚之中,混的那么差,在长安城里,几乎没什么人愿意跟他亲近,活该!呀呀呸! 和老程谈事情,就好谈多了,老程就好说话多了,而且是个标准的聪明人,那么这事儿就有的谈了。 “程伯伯,这事儿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我一听说军中有麻烦,就立即开始想办法,花了这么多天,也算是殚精竭虑找到了一个好法子,既能让将士们捞点钱,又能减少浪费! 这羊肉在凉州这边,根本不值钱,但是又运不回长安城,只有做成腊羊肉才能运回长安去,等运回长安,难道我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只能靠边站,干瞪眼看着别人赚钱?这天底下哪儿有这种道理? 敢情我想方设法,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让别人赚钱?你们还真以为我是做慈善的吗?”徐淼一肚子牢骚的对老程说道,想要找个马扎坐下,可是屁股刚一挨马扎,就疼的吱哇乱叫的捂着屁股蹦了起来。 老牛刚才那几棒子含怒而发,根本没有手下留情,这会儿估摸着他的屁股已经没法看了,肯定已经被打出了几条血棱子了。 老程听了徐淼的牢骚之后,又看到这家伙屁股疼的样子,笑的很开心,摆摆手道:“你还是站着说话吧!没几天工夫,你小子是坐不成了!嘿嘿! 老牛这个人就是这种人,没啥心眼,就是一心效忠圣上,见不得谁在军中蝇营狗苟的心思,这也是圣上为何器重于他,让他来做军司马的缘故! 但是老夫觉得,你的话确实也有道理,法子是你想的,这钱却让别人赚,那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也罢!那你说说看,你打算用什么价钱收购这些腊羊肉? 对了,牛肉干这东西,不会多,大部分牛是要活着送回关中的,能杀的牛不多,即便是做点牛肉干,数量也不会多。 还有,这件事你出面并不合适,毕竟你好歹也是军中的军将,岂有自己做再卖给自己的道理?这要是让朝中的言官知道的话,岂不要把你弹成筛子了吗?就你这六品小官,能架得住他们那么弹劾于你? 你牛叔就是怕你贪财,在这事儿上栽跟头,才会不许你沾这个!揍你也是活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敲定生意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我刚才看出来了,他刚开始的时候,对我已经动了杀心!我又不是傻子!” 老程一抬手就把一小块牛肉干扔到了徐淼脑袋上,把徐淼砸的又是嗷的一嗓子,幸好刚做好的牛肉干还不是太硬,要不然这一下就肯定会被砸出个大包。 老程刚才手疾眼快,看到老牛发飙,拍桌子的时候,提前一把抓起了牛肉干的盘子,这才保住了这几块牛肉干,现在成了他的暗器。 徐淼不满的捡起被程咬金当暗器丢他脑袋上的牛肉干,吹了一下,拍掉粘在上面的土,一脸可惜的说道:“您想打我,倒是换个东西呀!这可是好东西!太可惜了!” 程咬金怒道:“老牛就算是动了杀心,也不会杀你,他就是想揍你一顿罢了!有我在,你觉得他会杀得了你吗?老牛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那是我十几年的老兄弟了!” “好好好!现在他满意了,我屁股已经被他打开花了!给军中想生财之道,居然也能挨顿揍,他言而无信,说好的不打我的!现在看看我屁股都成什么样了!哎哟!以后休想在让我动脑筋,替军中出主意想办法,好人没好报!简直就是那啥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徐淼捂着屁股,又悲从中来,碎碎念道。 老程被徐淼的话说的也是直翻白眼,觉得这小子确实欠揍,刚才老牛揍他,真的不冤枉他,打的还有点轻了! “吕洞宾是谁?对了,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个啥雷锋又是谁?”老程对徐淼问道。 徐淼一听坏了,说错话了,吕洞宾乃是唐朝中期的道士,现在估计还连细胞都不是呢!至于雷锋,那就更呵呵了! “哦!吕洞宾是个神仙,而那雷锋嘛!我听人说是个只一心为人,从不利己的圣人!”徐淼于是摸了一下鼻子对程咬金解释道。 程咬金挠着头想了想摇头道:“看来我老程还是读书太少,没听说过这两个人物!如果说有这种一心为人从不利己的人的话,确实堪称圣人! 不说他们了,咱们就说说这腊羊肉跟牛肉干,运到长安你打算用什么价格收购呢?” 徐淼想了一下,对程咬金说道:“这个很简单,有这么一个定价原则,羊肉是在本地缴获的,对大军来说,属于是没有成本的!但是却不能不算钱,要以本地羊肉的价格算钱! 我找人打听了,凉州这里的羊肉不值钱,一斤大致不到十文钱,因为这边的很多草场可供放牧,所以基本上上好的羊肉也就是八九文钱,因为这边肉多粮少,羊肉反倒比起粮食还便宜!这个想必程伯伯也知道吧?” 程咬金点了点头:“不错,凉州这边,因为放牧的多,不比长安那边精贵,就按八文钱算!” 徐淼接着说道:“羊肉制成腊羊肉,这其中也需要食盐和调料,但是却会熏制之后风干,一斤羊肉只能出九两腊羊肉,所以成本上来说,一斤腊羊肉加上食盐和调料,就是二十文钱左右!再加上长途运输,需要运回到长安去,这就需要再加上运费,一斤起码也需要十文钱左右!如此核算下来,一斤腊羊肉到了长安城,就已经价值三十文钱了!” “那就按三十文钱卖给你好了!”程咬金把大腿一拍,立即说道。 “程伯伯,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坑死算了?此次我跟着您前来陇右,八百贯的酒精,兵部就给了我三百贯,只买了我四成酒精,我担心不够用,就把剩下的都带上了,这就让小侄赔了五百贯,也没地方要账去! 现在您知道长安城里,一斤腊肉卖多少钱吗?就一斤卖给我三十文,您不能一直逮住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子坑吧?这军中的盐可是我弄出来的!您这是打算把我坑死算了吗?”徐淼眼睛瞪得老大,盯着程咬金问道。 程咬金不禁摸了摸鼻子,他哪儿知道长安城现如今一斤腊肉多少钱呀!于是讪讪的问道:“不知道,你说长安的腊肉多少钱一斤?” “不用问他了,我知道!长安城现如今腊肉大致也就是一斤三十文左右!”老牛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老程和徐淼扭头却看到老牛不知道啥时候又转了回来,刚走到旁边。 徐淼跟老鼠见猫一般,蹦起来就打算再跑。 老牛厉声喝道:“站住,我不揍你了!好好说话!” 徐淼这才站定下来,但是还是躲得离老牛远远的。 老程听了之后,这才知道徐淼为什么说他老程坑他了,一斤腊肉在长安卖三十文,他把腊肉卖给徐淼也是三十文,徐淼一点利都没了,他还赚个头的钱呀?不但白玩儿还要搭人力物力,一不小心就能赔死他。 于是老程讪讪的笑了起来,对徐淼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三十文给你确实有点贵了!呵呵!那你说一斤腊肉卖给你得多少钱合适?” “羊肉基本上没有成本可言,之所以这么糟蹋,就是因为它不值钱,所以不能把这个成本加在我头上!货到长安城,按照二十文钱卖给我,我才能有点钱赚!否则的话,想都别想! 你们就算是不卖给我,卖给别人,最多也就是这个价钱!我给二十文钱,已经是不能再高了!”徐淼对老程和老牛说道。 老程和老牛对视了一眼,心里面也都核算了一下,其实最初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把羊肉弄回长安卖掉。 但是想了一下之后,却觉得这事儿不现实,因为一是羊不可能活着带回长安,因为路上没法放牧它们,走不会长安就饿死完了,只能尽快杀掉! 可是杀了的话,这天气又极难保鲜,即便是用盐腌了,风干了再运回长安,也绝对卖不过鲜羊肉,而且只是用盐腌一下风干的羊肉,味道也并不好吃,即便是弄回长安,也肯定卖不掉,所以这么做有点得不偿失,最终也只能当兵粮储存起来,让大军以后慢慢吃。 所以他们才会下令军中大吃羊肉,但是这么吃,又觉得太糟蹋好东西了,所以才觉得头疼,来问问徐淼有啥办法没有。 现在徐淼掰着指头给他们算了账之后,他们感觉已经很满意了,因为如果没有徐淼的办法,这么多缴获的羊,除了就地吃掉之外,也只能腌成咸肉风干储存起来,换不到一点钱。 现在徐淼说按照他的法子,做成腊羊肉,运回长安之后,每斤按照二十文钱收购,那已经是远超他们之前的预计了,如果按照他们估算,这次回长安,他们应该能带回去数万斤的腊羊肉,算下来可以卖近千贯钱,这已经是着实不小的一笔收入了。 于是老牛盯着徐淼问道:“你确定这么多腊羊肉你都能吃得下?” “那的看最终咱们能带回去多少了!要是三五万斤的话,也就是千八百贯钱的样子,我自觉还是能吃得下的! 不过我得派人先回去一趟,在大军返回长安之前,先准备好钱,还有库房才行!要不然一下拉回去这么多羊肉,放都没地方存放!”徐淼说道。 “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这件事你不能以你的名义来做,否则的话,一旦被言官知道,那些言官必定会在朝堂上弹劾于你!以你现在头上的这顶帽子,你还承受不起! 还有,你此次随军前来陇右,救治伤者,并且献制盐之法解决大军吃盐之事,我和大帅会联名为你请功,别因为这点小事,就毁了你的大功!”老牛这个时候气已经消了,因为刚才他虽然生气,但是走了之后,仔细想想,徐淼的话确实有道理,只是当时他没有想那么多罢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点水成冰 这会儿牛进达已经想通了,虽然徐淼这小子贪财了点,但是想想他现在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小妹,以前穷的叮当响,连给老娘抓药的钱都没有,只能去借高利贷,险些被那个混账姓刘的户部主事家活活逼死,现在好不容易发了点财,又被他们给弄到了陇右。 这一路上徐淼单单是给军中解决吃盐的问题,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而且有了徐淼的这个取盐之法以后,只要将其交给陇右的地方官府,那么陇右之后便再无缺盐之忧,此功不但是对此行右武卫是大功,对于今后整个陇右之地的长治久安,可能都是一件大功。 而制作腊羊肉这种事情,其实仔细想想,不过也就是千八百贯钱的事情,完全就是一件小事,办法是他徐淼想出来的,凭什么自己不许他赚钱,只能卖给别人让别人占便宜?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老牛也就不生气了,反倒是为了刚才自己居然对他动了杀心感到很有些惭愧。 再怎么说徐淼也是个只有十五岁的晚辈,就算是有点贪财,自己也不该对他动了杀心,所以老牛便又转了回来,想听听老程和徐淼如何谈腊羊肉之事。 至于牛肉干,其实也杀不了太多的牛,也做不出太多的牛肉干,所以徐淼说牛肉干运回长安,按照五十文钱一斤收购,老程和老牛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老程和老牛跟徐淼谈妥了牛肉干的代理权之后,看徐淼哼着小曲得意洋洋的离去准备操持制作腊羊肉的背影,都相视苦笑。 “不服不行呀老牛,咱们这些老家伙的心眼真不如这小子多!在咱们看来,没办法的事情,在那小子眼里,啥都不算,随随便便就能把看似没用的东西变成钱,难怪这小子这么短时间就在长安城一下窜起,发了横财! 尉迟老傻家跟着这小子这一年着实没少捞好处,看的我老程都有点眼红了! 都是这么大的孩子,这小子的心眼儿怎么就这么多呢?看看咱们家的那几个傻小子,一个个除了会跟着咱们上阵厮杀,都是莽汉,要是也能有这么一个聪慧的家伙,那咱们可就算是祖上烧高香了!”程咬金拍这大腿对老牛说道。 老牛点头道:“其实我也觉得,这小子确实是个聪慧的小子,就是油滑了点,刚才我脾气上来,居然还对他起了杀心,实在是不该呀!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怕,真怕当时一怒之下,真的伤了他,那就把一个人才给毁了!” 老牛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居然露出了一脸的愧色还有后怕的神色。 老程拍了拍老牛的肩膀:“你的脾气看来确实要收敛一点了,这个小子不能以常人度之!其实我看他还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好孩子,不能太苛责他了! 以我的眼光来看,这小子未来肯定会前途无量,不敢说一定能封侯拜相,但是起码如果让圣上看中的话,肯定能成为未来大唐的重臣! 可惜的是,这小子的性子就是惫懒了一些,我看他对于当官,毫无兴趣可言,似乎很厌烦官场上的那些破事!根本没打算削尖脑袋朝官场上混,更没什么心思在军中长留! 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种心思?说起来也真是有些奇怪,换成其他人,要是能有他这么多的本事,恐怕会拼了命的朝官场里面挤,混个功名,也好光宗耀祖! 而他倒好,偏偏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就想当个富家翁,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老牛再次点头道:“说的也是,看来对这小子,确实不能以常人度之!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小子确实也算是个好孩子!且走着看吧!” 徐淼等老程和老牛走了之后,立即就回到了帐子里,脱下裤子大声嚷嚷着让虎子赶紧过来给他看看屁股上的伤。 虎子过来一看,徐淼的屁股上纵横交错留下了六七条血棱子,这会儿已经变得开始紫了,徐淼于是立即命他去把硝石拿来,又找来一大一小两个铜盆,把硝石放入大铜盆里面加水融开,小铜盆里面也加上水,放入大铜盆里面。 虎子惊奇的看到,不一会儿工夫,小铜盆里面的水居然开始结冰了,这可是七月天,陇右这里也是酷热难耐,也就是他们找的这个地方通风背阴,比较清凉罢了,但是也绝对不可能到结冰的地步。 而徐淼让他弄一些硝石放在水里,居然就让小铜盆里面结了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硝石这种东西,作为引火之物,大军出征都会携带不少,同时还会携带一些火油、硫磺之物,作为引火之物,必要的时候纵火使用,军中并不缺乏。 徐淼现在因为管着医营,老程和老牛有令,后营之中的物资,保证医营使用,所以徐淼早早就去要了不少硝石,今天总算是派上了用场了。 小铜盆里面的冰被他拿出来,贴在屁股的血棱子上面,这才让他火烧火燎的屁股舒服了许多,于是他又开始咬牙切齿的大骂牛进达这个老混蛋,请他吃饭,给他出主意,居然还挨他的揍,简直不是人! 骂完牛进达,徐淼又交代虎子,硝石可以制冰之事,绝不可外泄,回头回京之后,天热还要靠这东西发财呢! 至于用过的硝石,也不会浪费,加热蒸发掉水分,还原出硝石还能继续用,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虎子立即就跪下指天发誓,说绝对不会泄露这个秘密,如果他告诉了别人,那就怎么怎么样,结果被徐淼骂了一顿把他给轰了出去。 晚上徐淼正趴在床上,大嚼着卤牛肉,一边嚼一边继续大骂牛进达是个老混蛋,正骂的欢的时候,胡昊忽然间大声在帐外咳嗽了一声,大声说道:“参见程小公爷!参见牛公子!” 徐淼一听,立即就闭上了嘴巴,肯定是程处默和牛明玉来了,这要是让小牛听到他大骂他老爹,会出人命的,所以他立即就把牛肉推到一旁,趴在床上大声的哼哼了起来。 程处默和牛明玉很快都进了徐淼的帐子,但是徐淼也不搭理他们,只是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程处默也不管徐淼答应不答应,上去就把徐淼的裤子给扒了,露出了他的四角大内裤,于是咦了一声,对徐淼问道: “你穿的这是什么?”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你是不是瞎呀?不认识这是内裤吗?天天兜个兜裆布,你也不怕把小弟给闷熟了以后生不出儿女来!都是蠢货,就不知道缝一条这样的内裤穿吗?这才通风透气!对于以后生儿育女有好处!” 程处默连连点头:“看起来是不错,这大热天裤裆里勒着兜裆布,确实难受,明天送我两条,让我也穿穿舒坦一下!” 一听说勒着兜裆布,可能会影响到以后生儿育女,程处默非常重视,于是立即就厚着脸皮向徐淼索要这种看起来宽松舒服的平角大内裤。 徐淼立即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成,想都别想!我没有现成的,你自己找人给你缝就是了,哪儿有大老爷们相互送内裤的,传出去会被人说成咱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那小爷我就没法做人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军中奸商 程处默听了之后,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也立即就被恶心到了,连忙呸呸的吐着唾沫,骂道:“你不给就不给好了,为啥把话说的这么恶心?我明天找个会缝补手艺的过来找你,学着做几条,太恶心了!你给我现在我也不要了!” 牛明玉还是憨厚的带着一脸笑容听徐淼和程处默斗嘴,程处默说完之后,就扒开徐淼的内裤,露出了他的屁股,松明照耀之下,他们就立即看到徐淼屁股上的那几条树枝抽的血痕。 程处默嘿嘿笑了起来:“我当打的多狠呢!不就是几条血印子嘛!这算得了什么?你就跟死人一样趴着不起来了!你不是号称铁腚校尉吗?怎么这次你的铁屁股怎么也会开花了?哈哈! 想当初我在军中犯了点小错,被我爹拿住当娃样子,结结实实的打了二十军棍,屁股都打开花了,三四天都提不上裤子,半个月屁股都不敢沾东西,也没像你这么趴着叫唤的跟杀猪一样!” “你少给我吹这个,你看看你壮的跟野猪一样,皮糙肉厚的,挨几板子算不了什么,我这小身子板,怎么跟你比?我屁股上没肉,哪儿受得了这个?” 牛明玉看了一眼就对徐淼拱手说道:“实在是抱歉了徐少兄!在下代家父给你赔不是了!今日家父没管住脾气,让你受苦了!这是家父让我给你送来的棒疮药,敷上以后会舒服点!”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交给了胡昊,让胡昊熬煮之后,给徐淼先擦洗一下,然后把药敷上,说很快就会好。 徐淼听了牛明玉的话之后,趴在床上叹息了一声,摆了摆手道:“算了吧!你爹的脾气我算是领教了,这顿揍挨得虽然有点冤,但是他作为军中司马,打也就打了,用不着让你再来给我这个晚辈赔不是! 有他老人家这句话,我这伤也就能无药自愈了,他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都是为了公事,这种品性,我只能说十分钦佩了!此事就此揭过,不必再提了!” 有了牛明玉这番话,徐淼也就释然了,对于老牛这个人,他还是尊敬的,这世上能像他这样纯粹的人,其实并不多,宁可自己多得罪人,也把皇帝交给他的事情看的比什么都重,这种人应该受到尊敬,你可以骂他,但是却必须要尊敬他。 现在老家伙也知道打错了,自己白天不好意思当面给自己道歉,晚上让儿子过来,这已经实属不易了,所以徐淼也就心里没什么好再计较的了。 不多会儿工夫,尉迟宝琪等几个家伙,也都闻讯而来,前来探视屁股开花的徐淼,名义上是来探望,实际上应该是来庆祝徐淼铁腚校尉终于破功了,一路上这些小子,都没少挨揍,都是勋贵子弟,谁没点小毛病呀! 到了右武卫军中以后,自从出发,这帮家伙总是管不住自己,会犯点各种小错,免不了会被老牛逮住,老牛历来都是铁面无私著称,管你是谁家的小子,落到他手里,该揍绝对跑不了。 而且既然是勋贵子弟,那就更要罪加一等,被拉出来当娃样子用,打的还要更狠一点。 所以这帮小子这一路上,屁股都没保住,少则开花一两次,多则开花三四次,到了凉州的时候,没一个头股是好的,都被揍得烂糟糟的。 只有徐淼自己的屁股完整无缺的到了凉州,让这帮小子是各种的羡慕嫉妒恨,现如今惊闻徐淼的屁股也开花了,岂能不跑来“探望”一下,当然更主要是必须来庆祝庆祝才行,要不然的话,实在是过意不去。 徐淼趴在床上,被一帮损友欣赏屁股,气的是三尸神暴跳,于是便怒吼着大骂这帮家伙,并且吵吵着喝令虎子给他拿来一碗加糖霜的山楂刨冰降降火。 一群家伙眼珠当场就掉了一地,看着徐淼美滋滋的把一碗碎冰嚼的咔嚓作响,还故意把碗里的冰块晃得叮当作响,于是一帮家伙当场就疯了。 这儿可是凉州呀!现在可是一年中最热的七月间,而且还是在大军之中,徐淼居然能吃上加了糖霜的山楂味的碎冰,这冰是哪儿来的? 他们天天在外面东奔西走,顶着大太阳各个晒得都跟黑炭一样,就连小白脸一般的长孙冲过,现在都晒得跟煤球一样,一个个天天都热成了狗,吐着舌头一个劲的灌温吞吞的凉白开,而徐淼居然能在这时候喝上冰水。 这也简直太不可思议,太丧心病狂了吧!人怎么能如此无耻,弟兄们一个二个天天东奔西走热成狗,你小子却把小日子过成了如此舒坦,人不患穷之患不均,于是一群家伙便扑上去掐住徐淼,严刑拷问这冰是从哪儿来的,他们也要! “你们想都别想,打死我也不说!你们不是来看我笑话吗?我让你们看就是了!想要冰块,美死你们,一贯钱一碗刨冰,童叟无欺,有钱就卖,没钱滚蛋!”徐淼狂笑着对这群损友开出了价钱。 敢看小爷的笑话,今天坑不死你们这些混蛋小爷就不姓徐! 几个家伙听了徐淼的话之后,顿时都怒火冲天,指着徐淼打骂徐淼是个奸商,一碗冰水一贯钱,这价钱已经不能用丧心病狂形容了,于是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声讨徐淼的恶劣行径。 “你们懂个头,这叫物稀为贵懂不懂?有本事你们给我在这三伏天弄出冰块让我尝尝,一贯钱我认了!更何况这还是在凉州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嫌贵别喝就是了!你们不是都跑来看小爷的铁腚神功破功的笑话吗?你们倒是接着高兴呀! 胡昊,赶紧给我拿根牛肉干过来!我饿了!”徐淼一边猖狂的大笑着,一边疯狂拉仇恨。 胡昊立即很狗腿的给徐淼送来了两根牛肉干,徐淼拿起一根大嚼,剩下一根便被尉迟宝琪先下手为强夺了过去塞到了嘴里。 “嗯……嗯……好吃!这牛肉干有嚼劲,味道也好!老胡,去赶紧给哥几个送些过来!让哥几个都尝尝!”尉迟宝琪一边大嚼,一边对胡昊挥手吩咐道。 胡昊于是便看着徐淼,徐淼给他挥挥手:“一人一块,不许多拿!” 于是胡昊立即就给这几个家伙一人送来了一块,几个人接过去尝了尝,也都大呼味道不错,向徐淼继续要。 “你们当真把我当凯子了吗?白吃白喝?这东西可是我花钱买的,想吃就掏钱!你们这趟出来,回去的时候不给你们爹娘捎点土特产回去吗? 这东西就是好东西,拿回去孝敬你们爹娘最合适不过,数量有限,现在赶紧订货,晚了想要都没有了!”徐淼嚼着牛肉干,对几个家伙说道。 几个家伙啃着牛肉干,于是便问多少钱一斤,徐淼当即告诉他们,一斤一百文童叟无欺,想要就赶紧订货,每家每户最多二百斤,想多要没有! 几个小子一听,也觉得这东西不错,二百斤不过就是二十贯,算不上大钱,于是立即每个人就先预定了二百斤,这眨巴眼的功夫,徐淼就直接卖出去了一千多斤还没做出来的牛肉干。 至于冰茶这件事,几个小子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谈判之后,最后徐淼以看在他们兄弟一场的面子上,最终以五十文一碗刨冰的价格敲定了下来。 (昨天我把老书《回到三国当皇帝》的章节误传到了新书这边,导致出现了两章老书的章节,今天更新的时候才发现!现在已经改过来了!实在是不应该,给大家在此致歉了!这是不容原谅的低级错误!我自己掌嘴二十以谢天下!今天一怒之下更新了五章向弟兄们谢罪,看在疙瘩我态度诚恳的面子上,跪求弟兄们给个五星好评吧!以后我再也不敢犯错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不多会儿功夫,徐淼就亲自去给他们每个人弄了一小碗山楂刨冰端了过来。 几个小子捧着刨冰,把冰凉的碎冰碴子放在嘴里,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便顺着嗓子一溜滑入到了肚子里,一口山楂味的冰碴子吃下去,浑身上下立即就暑气尽消,似乎全身上下汗毛孔都张开了一般,令他们一个个大呼过瘾。 年级最小的长孙冲,甚至吃着吃着眼泪都下来了,毕竟他在家的时候,整日里养尊处优的,虽然被老爹管教的很严,不但要读书,而且还要习武,可是在长安城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吃这么多苦。 本来这次他兴冲冲的打算跟着尉迟宝琪他们来老程军中历练一番,老爹也答应了,以为总算是能逃脱老爹的魔爪,好好出来放松一下,但是到了军中之后,才知道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军中规矩森严,散漫惯了的他们一不小心就会犯禁,只要被老牛那个老家伙逮住,就跑不了要挨板子,从长安城出来到现在,长孙冲的屁股都开花了三次了,把他的屁股打的是惨不忍睹,疼的连战马都骑不成,只能趴在马车上随军前进。 吃的就更不要说了,到了军中才没人管他是不是长孙无忌的儿子,军中都是大锅饭,做的跟猪食有一拼,只能捏着鼻子吃,要不然就得饿着。 充其量也就是偶尔找到机会,窜到徐淼这里,改善一下生活,吃一次徐淼的小灶,除此之外,老程、老牛他们对这些小子,一点都不客气,根本不给他们多少特权。 到了凉州之后,他们就被分开跟着各营出击,去长途奔袭征讨不臣的羌贼,天天顶着大太阳在外四处奔走,晒得跟黑炭头一般。 今天当突然间吃到这样冰凉解暑味道酸甜可口的什么刨冰的时候,在心中积累了数月时间的所有委屈,这时候突然间就都迸发了出来,长孙冲忍不住泪流满面,边吃边哽咽了起来。 其他几个小子倒是比他好点,毕竟他们年级大一些,以前也在军中历练过,见识过了军中的生活,吃过了军中之苦,这次出来也有心理准备。 不过吃着这碗刨冰,看着泪流满面的长孙冲,几个人也都被勾起了心中的酸楚,一个个都捧着碗,一点一点的吃着这冰凉可口的,内心中也都是五味杂陈,颇有些不是滋味。 “凭什么?我不服!徐淼,凭什么你在军中,把日子过的这么逍遥,我们这帮弟兄,要说都是勋贵子弟,凭什么就天天在外面受苦? 冰这东西,现如今在长安城,恐怕圣上和皇后娘娘都吃不到,你小子凭什么能弄到这东西?”李崇义忽然间忍不住爆发了出来,端着碗对徐淼吼了起来。 众人也都瞪着眼看着徐淼,这会儿颇有点同仇敌忾的感觉,徐淼这下算是把仇恨给拉满了。 徐淼也捧着一碗刨冰嘿嘿笑着看了一眼李崇义,对李崇义问道:“不服?那要不咱们换换如何?你先给军中把吃的盐给解决了,然后我把这医营也交给你,你看如何?以后军中将士受伤了,你来给他们救治!不知李世兄可否胜任?” 李崇义一听就泄了气了,跌坐在地上,闷头继续一点一点的吃他的刨冰,再也不吭声了。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你们生于勋贵之家,享受的是荣华富贵,起码从小不愁吃穿,但是你们知道我小时候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尉迟宝琪去过我以前的家,他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所以别眼红别人,因为还有很多人眼红你们,这个世上的人都有分工,就比如农户要种田打粮食养活天下之人,匠户负责建房、打造各种器物,以供天下人居住或者使用!官吏负责代天子牧民,管理百姓,我们现在从军,就要保卫我们大唐的所有臣民还有国土! 军中也一样,斥候需要探查敌情,骑兵负责突击,步兵需要列阵挡住敌军进攻,而我负责医营,只需要救治受伤袍泽,这就是分工不同! 至于我哪儿弄来的冰,这是我的本事,你们有何可嫉妒的?大家伙凭本事吃饭,吃什么、怎么吃,那要看自己的本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徐淼趴在床榻上,捧着碗对这帮家伙说道。 李崇义苦笑了一下之后,对徐淼说道:“我刚才也就是胡乱发脾气,你别介意,并不是要针对你!” 徐淼呵呵一笑道:“无妨!今日看诸位兄弟这段时日东奔西走,实在是辛苦,那么今日这碗刨冰,就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免费供弟兄们品尝好了,另外一会儿我给大家再做一盆腊羊肉,请大家伙尝尝如何?” 听了徐淼这话之后,几个家伙都顿时就乐了起来,当即就欢呼一片,又开始嘻嘻哈哈了起来,长孙冲也抹去了眼泪,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刨冰扒拉到嘴里,厚着脸皮对徐淼说道:“那啥,徐兄,能再给一碗不?” “想得美,这东西你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要多少有多少吗?我今天就弄出来这么多,还想想吃的话明天拿钱来,哪儿那么便宜!我去给你们做腊羊肉,等着吧!”徐淼爬起来去开始忙活了起来。 刚做好的腊羊肉,只需要配上葱姜爆炒一下,不需要其它什么调料,出来的味道就相当鲜美了。 这让他们这些天已经吃炖羊肉吃恶心的家伙们,一个个吃的畅快淋漓,就着一碗面片汤,各个都吃的大呼过瘾。 等送走这帮家伙之后,徐淼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这才小声嘟囔着:“好险好险,看来以后必须要低调一点了,这帮家伙已经开始嫉妒小爷了!这日子却是过的有点太惬意了,低调,低调!必须再吃一碗刨冰压压惊……” 老程和老牛听罢了程处默和牛明宇回来告诉他们的事情之后,听说徐淼以每斤一百文的价钱,已经把牛肉干卖给了尉迟宝琪他们那帮家伙了一两千斤之后,两个人都顿时面面相觑。 然后两个人又对视苦笑了一下,这牛肉干还没影呢,上午刚跟他们谈好运回长安五十文一斤,不到天黑徐淼就坐地起价,已经把牛肉干给卖出去了一大批,先赚了一倍,这小子赚钱的手段也太厉害了吧,专挑熟人下手坑呀!不服都不行! 再听程处默和牛明玉说在徐淼哪里居然吃上了冰,程咬金和牛进达就不相信了,这不是瞪眼说瞎话吗?现在这三伏天,人都热成狗了,军中怎么可能有冰?要说是在长安城之中,那还有一点可能,因为皇宫之中有一座大冰窖,冬天的时候,宫里会从渭水上游采集一些冰块运回皇宫存入地底下的冰窖之中,供夏天的时候,皇宫的贵人使用。 有些极个别的勋贵家中也可能会挖一个冰窖,冬天存一些冰,夏天的时候使用。 但是这里可是凉州呀!而且还不是在凉州城之中,徐淼找的那个地方虽然通风凉爽一些,但是也绝对没可能结冰。 程处默他们说在徐淼哪儿吃到了冰,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于是两个老家伙便把程处默和牛明玉臭骂了一顿,说他们睁眼说瞎话。 程处默和牛明玉却信誓旦旦的指天发誓,说确实是吃到了冰,而且还是加了点糖霜的山楂水做的碎冰,冰凉可口,吃一口令人顿时就暑气顿消,绝对没有胡说八道,而且还说尉迟宝琪、李崇义、长孙冲他们也都吃了。 徐淼最终以一碗不知所谓的什么刨冰一百文钱的价钱,打算卖给他们这帮人,想吃就要掏钱,还说这冰是他自己做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章 家传绝学 “这小子难不成是个神仙吗?之前从石中取盐,已经令我等大开眼界了,现如今他又能在这三伏天之中,凭空做出冰,难不成他真的会点石成金吗? 这小子到底是人还是个妖孽?” 程咬金听罢之后,这次相信程处默和牛明玉的话了。 要是只有一个人说尝到了冰的话,他还可以不信,现在程处默和牛明玉都信誓旦旦的说还有好几个人都尝到了,那么这件事就自然假不了! 于是老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骇之色,看着牛进达说道。 牛进达的表情和程咬金差不多,也是一脸的惊骇,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天气之中做出冰来?除了神仙手段之外,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手段能做到这一点。 再加上徐淼之前从酒中取出酒之精华,用以救伤,从有毒而且苦涩的矿石之中取盐的手段! 一手精妙的疡医之术,这段时间愣是救活了好多原本看起来是死定了的伤者,并且没多长时间,那些伤者就在他的救治之下,下地活蹦乱跳了起来。 所以再结合现在他居然能在三伏天之中,弄出冰来,怎么都觉得徐淼这家伙更像是一个妖孽,而不像是一个人。 还有这小子智计百出,原本他们头疼的事情,在这小子面前,却能迎刃而解,让人想想都觉得诧异。 所以牛进达这会儿的心情和老程差不多,也觉得徐淼这货不似常人,简直就是个妖孽。 于是两个老家伙第二天百忙之中,愣是又一起去了医营一趟,坐在徐淼的帐篷外面的凉棚下面,直接就拍桌子让徐淼给他们两个弄碗什么刨冰过来尝尝。 徐淼看到这两个半老不老的家伙,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当然不敢提什么一百文钱一碗的事情,直接老老实实就去给他们两个一人弄了一碗山楂水的碎冰端了过来。 老程和老牛看着这碗碎冰,相互对视一下,再次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惊骇的神色,这确确实实是一碗货真价实散发着凉气的碎冰。 两个人用木勺挖了一勺放在嘴里,酸甜冰凉的感觉,顿时令他们身上的暑气尽消,沁人心腑的凉气顺着嗓子一溜滑入到肚子之中,那滋味别提多舒坦了。 老程三下五除二,被冰的滋滋哈哈的也不顾,一口气就把一碗碎冰刨到了他的大嘴里,把空碗丢在桌子上,对徐淼说道:“再给我来一碗!” 看着老程的吃相,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连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了! 现如今天气正热,大帅的脾胃绝对不能多吃这么冰冷的东西,刚才您就吃的太快,这脾胃恐怕无法承受,如果再吃的话,会出事的! 您乃军中主帅,岂能如此不爱惜身体,这种冰冷的东西虽然好吃而且解暑,但是却对人并不好,偶尔吃上一些消暑还行,但是多食无益! 小侄绝对不敢再给您吃了!还请伯伯见谅!想吃的话,明日小侄再做一碗,给二位叔伯送去便是,今日只能给您二位吃这些了!” “你说这东西不能多食?”老程翻着白眼摸着凉丝丝的肚子,感受着肚子里那股凉意,对徐淼问道。 “正是!炎热天气之中,猛然间大量食用冰的话,轻则可能会腹泻,拉肚子,重则甚至可能会导致风疾,身偏不用,也就是中风! 所以天气再热,冰也只能少量的食用,才能消暑解渴!万万不可多食!否则便会伤身!”徐淼连忙对老程说道。 程咬金听罢之后,觉得徐淼应该不是骗他,正热的时候,突然间被这么冰冷的东西激一下,别说是人了,烧红的石头泼上凉水,也会被激的裂开,这话似乎有道理。 于是他也就不再要求再来一碗了,只是可惜的看了一下自己的空碗,又看看还在细品冰碴子的牛进达,于是吞了口馋涎,觉得自己刚才吃太快了。 “臭小子,你告诉老夫,你在这医营之中,是如何弄出来的冰的?别告诉我你是在长安城带来的!难道这世间真的有法术不成?你小子到底是人还是妖孽?”老程对徐淼问道。 老牛也抬起眼看了看徐淼,继续低头一小勺一小勺的品尝着冰凉的刨冰,眼神中也充满了好奇。 徐淼嘿嘿笑道:“我只能告诉大帅,此乃是我家另外一个不传之秘,通过特殊手段制出来的冰,算是我家的独门绝技之一,绝非是什么法术,小子肯定是人不是什么妖! 我只能告诉二位叔伯,此乃是属于格物之学的一种方法,属于是一门学问,绝非是什么仙术之类的东西,这世上所谓的仙术,也不过是一些格物学中的方法。 只是此技艺并非军中必须的,所以请恕小子不能如实相告制冰的秘法!小子还打算未来给我家后代留个吃饭门路!” 老程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包括旁边的老牛,似乎也放松了下来。 老程站起来,围着徐淼转了几圈,仔仔细细的重新打量了徐淼一番,又扒拉着徐淼的脑袋,似乎想要撬开看看这小子脑壳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和寻常人到底有何不同之处一般。 甚至老程还按住徐淼,扒下他的裤子,看了看他的屁股,当看到他屁股上老牛打出的那几道血印子之后,才又叹了口气道:“看着这副皮囊确实像是个人,不像是个妖孽!那为啥就会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呢?格物学?格物学难道可以点石成金不成?” 徐淼气急败坏的把裤子给提上,翻着白眼说道:“我哪儿像是个妖怪了?我就是比一帮人聪明了点罢了!跟妖孽有什么关系?” “哪不对呀,既然你有这一身本事,为什么以前你活的那么凄惶呢?你不是突然变聪明了吧?”老程到底是个聪明人,还是察觉出了问题,对徐淼问道。 徐淼于是连忙说道:“我以前年纪小,不知变通,也不知应用,所以虽然有一肚子本事,却不知如何使用,所以日子才过的凄惶了点! 后来吃亏多了,发现所学的东西,可以赚钱,这才变得聪明了!这叫活学活用!以前只知道学,但是却不知道如何用!” “那你告诉老夫,你这一身所学,乃是得自何人?你的授业恩师又是谁?” “此乃是我们家的家学,乃是家父所传!只可惜家父去世的太早,以至于许多家学都未能传给我!要不然的话,现在小子我可能更加聪慧一些也说不定!” 徐淼这段时间都在琢磨,迟早自己的出众表现可能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肯定会被人追问他这些所学出自何人所授,于是早就想好,把这件事推到这具身体主人的父亲身上。 反正他父亲也早已去世了,即便是有人想要查究,也无从可查了,小妹那里也没事,因为他父亲过世的时候,小妹还很小不太记事,于是当老程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徐淼毫不犹豫便把功劳给安在了这具身体去世的老爹身上。 老牛听罢之后,皱着眉头叹息道:“如此说来,你父亲也是大才之人,可惜了呀!” 徐淼也一脸悲痛的神色,仰面朝天,深吸一口气,抽了抽鼻子,仿佛像是想哭一般:“生于乱世,即便是再有才华又能如何?终归还是为乱世所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牛受伤 老程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好了小子,节哀吧!现如今你爹如果泉下有知,能知道你现如今这样的表现,也该安心了!小小年纪,已经是六品武职,此番回京,圣上必定还会给你重赏!升个五品官没有问题,搞不好会给你封爵也说不定,你爹九泉之下也应该知足了! 对了,你确定你制冰之法,不是什么神仙法门?只是格物之学的法子?” 徐淼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点头道:“确实不是什么神仙法门!小子要是会什么点石成金的话,之前还何苦活的那么凄惶!随便把几块石头点成金岂不活的快哉?还如何连为给家母抓药都没钱,要去那刘家借高利贷呢? 可怜舍妹,现如今被我丢在家中,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要说也是!都怪你小子以前太鲁钝,早点开窍,也不至于让你母亲吃那么多苦了!罢了!好好干吧!现如今陇右的羌贼已经讨灭的差不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过段时间也就该回师了! 你家妹子的事情,不必担心,处默之前给我说过了,我已经安排家中的管家,替你关照着她,还有尉迟家,京师断无人敢再欺负她,否则的话,我老程回去,不把欺负她的人全家给打断腿,我都不姓程!”程咬金看徐淼难过,于是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他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淼主持在附近一座山坡上修了不少的熏房和晾房,开始成批的用他的法子制作腊羊肉,大批缴获的羊被送到这里屠宰,之后腌制熏制然后挂起来风干,数千只从作乱羌人那里抢回来的羊被宰杀制成了腊羊肉储存了起来。 而全军也舍不得再可劲的猛吃羊肉了,都改吃羊杂羊头和羊蹄之类的羊杂碎,把羊肉都省下来制成了腊羊肉。 但是徐淼却极少吃羊杂,他更喜欢吃的是牛杂,因为牛杂比起羊杂来说,更香不说,也没那么大的羊膻味。 只可惜的是这个季节杀羊实在不是时候,搞得那座山臭烘烘的不说,剥下来的羊皮,因为羊毛不好,也不值钱,杀羊之后的羊血还招来了不少乌鸦、鹰隼整日里在上空盘旋,搞得那座山上整日里乌鸦呱噪不已。 当到了七月底之后,出去讨伐不臣羌贼的唐军就逐渐送回来的牛羊数量日益减少,到了八月初的时候,基本上就不再有牛羊送回来了。 七月底的时候,凉州闻警,边军传来消息,一支东突厥的人马再次入寇凉州,闻警之后的宇文士及立即率领本地驻军,联手右武卫,老程老牛亲自率军出马,在凉州北部堵住了那支入寇的突厥的人马。 双方激战一场,唐军大胜,斩杀过千突厥人,缴获突厥人的战马数百匹,彻底将突厥人又赶了回去,算是让老程他们这些唐军兵将们多少出了一口去年渭水之辱的恶气。 而徐淼因为要主持制作腊羊肉之事,还要照看之前医营里的伤兵,所以就被老程和老牛留在了凉州城外,只是带走了几个徐淼手下的医官以及几十个医营培训出来的医护兵。 此战因为老程和老牛指挥得力,加之宇文士及的本地驻军也配合有力,唐军更是上下齐心,憋了一口气,设伏之后,打傲慢的突厥人了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己方伤亡轻微,战死不足百人,伤也不过二百余人。 但是此战之中,牛进达的长子牛明玉却因为过于悍勇,冲杀在前,身中七箭,胳膊上还挨了一刀,腰间也被突厥人的长枪扎了一枪,腰侧位置,被长枪刺穿甲胄,穿了一个窟窿,身负重伤。 徐淼闻讯之后,心中不由得一疼,虽然牛进达揍了他,但是他也并不恨牛进达,而且小牛这个人,也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少年,整日里话不多,总是呆在人后,从不出什么风头,心底也很是良善。 徐淼对小牛印象极好,即便是小牛这个人有些木讷,但是他还是将其视作朋友,以兄弟视之。 当惊闻小牛身负重伤的消息之后,徐淼二话不说,亲自带着伤药和酒精,飞身上马,骑着马不到一天的时间,狂奔了近百里赶到了军前,亲自救治牛明玉。 这上百里奔驰下来,徐淼和胡昊还有虎子等几个手下中途每个人都换了几次马,仅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赶到了军前。 徐淼虽然这段时间经常习练骑术,大腿内侧也磨出了一层软茧,可是到底没有经历过这样高强度的快马驰骋,到了军前的时候,两条大腿的内侧,还是生生磨秃噜了一层皮,渗出的血和组织液都把裤子给粘在了大腿的皮肤上,浸湿了大腿的裤子。 到了地方下马的时候,徐淼都是滚下来的,两条腿都合不起来了,咬着牙让人搀扶着他冲入到了军前医营的凉棚下面见到了受伤的小牛。 小牛看到徐淼居然这么快就亲自赶到了军前,虽然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还是对徐淼惨笑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多大事儿!让兄弟你受累了!” 徐淼用怪异的姿势叉着腿,安慰着小牛:“没事牛兄,这点累算得了什么?你不必紧张,让我看看你的伤如何!有我在就没事!安心就是!” 说着他便命手下医官将小牛身上已经包扎起来的麻布拆开,重新为小牛进行了极其严格的清创,并且检查了小牛的伤势情况。 好在这段时间跟着他的医官还有医护兵,在他的严苛管理和培训之下,对于消毒清创做的还算是不错,伤口未发现感染的情况,箭疮问题不大,有甲胄保护,入肉都不深,伤口也经过了仔细的清洗。 胳膊上的刀伤,也有臂甲保护,挡住了大部分力道,伤口虽然稍微深一些,但是未伤及筋骨,只是伤口稍大了一些,徐淼来之前,医官已经为其清创缝合了起来。 最严重的就是腰间的伤口,是个贯通伤,是长枪扎穿的,徐淼仔细检查过之后,这才稍稍放心下来,这个伤口看似吓人,但是主要伤及的是腰肌部位,并未伤及内脏和肠道,徐淼担心医官对伤口清创不彻底,于是便给小牛灌了几口神仙醉,为其止痛,然后又为他彻底清理了一次创口,并且重新放入了消过毒的芦管引流,这才重新用仔细蒸煮过的麻布将其伤口给包扎了起来。 等他重新为小牛处理过伤口之后,小牛到底还是被疼晕了过去,把旁边看着的程处默给吓得够呛。 徐淼摸过了小牛的颈动脉之后,感觉脉搏还是比较强劲的,这才告诉程处默,小牛只是疼晕过去了,让他不必担心。 而小牛受伤,老牛是知道的,但是老牛却一直没有亲自过来探望自己的儿子,继续率军追击退走的突厥人。 等老程和老牛率军回来的时候,见到徐淼也在,老牛这才问了一下徐淼小牛的伤情如何。 徐淼宽慰老牛道:“牛将军不必太担心,末将在凉州城那边听闻牛兄受伤,便立即赶了过来,亲自又给牛兄处置了伤口。 现在两天已经过去,伤口并未出现异常,再有一天如果没有溃脓,那么就肯定没事了!请牛将军放心!” 老牛看到徐淼走路叉着腿跟鸭子一般,便知道徐淼这是骑着马长途疾驰的后果,表面上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只是说了一句:“为将者战阵上受伤,乃是常事,生死有命!你来了就好,老夫没什么好担心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长子的悲哀 说着老牛便去巡营去了,徐淼看着老牛的背影,又敬佩又生气,敬佩的是老牛的人品,生气的是他就不是合格的爹! 于是他黑着脸对陪着他的程处默问道:“难道你们的老爹,都是这样不成?小牛可是他亲儿子呀!我就不信他的心是石头做的?连去看一眼都不去,装什么装?我呸!小牛遇上这样搞的爹,也算是倒霉催的!” 程处默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爹和牛叔他们都是这种人,率军之人,总喜欢端着架子,好像是对我们漠不关心一般! 其实你并不知道,牛叔对明玉可是亲着呢!前几年小时候明玉一次生病,高烧不退,牛叔连夜抱着他,冒着犯禁被弹劾,出了他们的坊,跑到另外一个坊里,叩开坊门,找名医为其救治。 连续两天牛叔都抱着明玉不吃不喝不睡的照顾着明玉,一直等到明玉退烧,才把他放下,一头扎倒睡得呼噜震天响! 我爹其实在我小的时候,也很疼我的,只是在军中,我们晚辈跟着他们,他们只能这么做!你休要怪他!” 徐淼听罢之后,内心中这才好受了一些,想想这些勋贵子弟,特别是长子们,其实日子也并不像一般人想的那样,过的逍遥自在,他们作为未来家族的顶梁柱,其实也都吃了不少苦头。 别人家的孩子十二三岁,还在家里呆着,即便是穷人家的孩子,也就是跟着爹娘干点活而已,而他们这些家伙们,却一个二个都要跟着老爹,在军中开始历练,冒着死亡的风险,在军中风餐露宿的苦熬,稍微年纪大一点就要上阵开始跟着其他将士一起和敌人厮杀,要跟着其他人一样出生入死。 所以其实勋贵家的孩子,其实并没有徐淼以前想的那么舒坦,他们可能要付出的比一般家庭的孩子更多, 也要承担的更重一些。 像小牛就更倒霉一些,遇上个这种刚直的老爹,到了军中就只能被当娃样子用,越是亲越是对他管束的严,越是亲,越是把他赶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徐淼虽然理解老牛的想法,但是却还是为小牛感到悲哀,觉得心疼小牛,接下来一天之中,徐淼都守着小牛,当然也帮忙不断的救治其他那些伤兵,又一天过去之后,小牛的伤口还是没有出现严重发炎的情况,只是有点红肿,这也是正常现象,同时也没有出现发烧的情况,徐淼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小牛时不时的会朝帐门口看一眼,似乎一直在盼望着看到什么人一般,但是等来等去,却并未看到他想看到的人,脸上的神色颇为落寞,人也显得无精打采,躺在床上任由徐淼为他处理伤口换药,也没胃口吃饭。 徐淼看着小牛落寞的神色,于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心中对老牛这个爹,更是一肚子怨气。 老牛是在半夜的时候,悄悄的到了医营之中探望的小牛,看着小牛躺在床上,身上被麻布裹得跟粽子一样,不禁眼圈一红,上下仔细打量着小牛,此时的小牛正睡得酣甜,发出着呼噜声,这又让老牛稍微欣慰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身上穿了个白色的大围裙的徐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老牛的背后,老牛作为老兵,立即就察觉到了徐淼的出现,大手立即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牛将军,是在下!不必紧张!”徐淼对老牛说道。 老牛转身看清是徐淼之后,手从刀柄上松开,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对徐淼拱手道:“多谢你救下犬子性命!我老牛感激不尽!” 徐淼立即还礼道:“牛将军不必客气,救治受伤将士,本来就是在下分内之事,更何况小牛和我还是朋友,我听闻消息岂有坐视之理?” 老牛听了也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对徐淼道:“他现在情况如何?” “牛将军敬请放心便是,小牛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时候,这时候伤口没有出现溃烂,基本上只要妥善照料伤口,便不会再有事了! 他胳膊上的伤口,最快再有三五天就能长住了,腰间是贯通伤,可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有我在牛将军不必担心!”徐淼宽慰老牛道。 老牛看了看徐淼身上的大围裙,上面还沾满了斑斑血迹,而且徐淼一脸的倦色,两只眼都充满了血丝,明显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这个时候还在救治伤兵,于是叹了口气对徐淼说道: “别恨你牛叔,我就是个急脾气,你是个好孩子!前些天让你受委屈了!这些日子你也受累了,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明玉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心甚慰! 现在陇右这边的事情基本上已经结束了,估计不日我们就该奉旨还师了,你好好照料他们,能让他们多一个活着回家,就尽量让他们多一个活着回家吧!” 徐淼拱手应喏,说道:“牛将军放心,小子我不是那种不通人情之人,您揍我是为了我好,小子心里明白,断不会跟您记仇的! 只是小子有个请求,还望牛将军答应!” 听徐淼这句话,老牛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这小子真会顺杆子爬呀!这才对他稍微松了松口,这小子就立即开始提条件了。 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点头道:“你且说来听听!是什么事情再说!” “无他,还请将军在闲下来的时候,能多来看看小牛!小牛毕竟是您的儿子,跟着您为国效命,身负重伤,将军不必为了避嫌,而冷落与他!毕竟他也比我大不了多少,现如今身负重伤,正需要将军能多关心他一下,仅此而已!”徐淼再次躬身拱手对老牛说道。 老牛楞了一下,没想到徐淼会提出这个要求,心中顿时觉得暖暖的,想了想之后点头道:“好吧!我尽力吧!只是军中繁杂事务太多,我身为军中司马,有点忙,恐怕也抽不出太多时间!还是要以军务为重!” 徐淼脸上顿时露出了不痛快的神色,对老牛说道:“牛将军,牛叔叔,在下……小侄有句话想要对您说!您忠于其事,效忠大唐理所应当,为了治军,对待小牛严苛,这叫以身作则,也并没有错! 但是小子以为,家国天下,先有家才有国,如果叔叔连家人都不在乎的话,那么请牛叔叔想一下,圣上又如何能信得过你能对大唐也会忠心耿耿呢? 人都是有私心的,不可能没有一点私心,如果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反倒是物极必反!一个连自己家人都毫不在乎的人,我不相信圣上就能相信,您能对大唐和他忠心不二! 小子就是个自私之人,也许说的不对,但是这却是小子的真实想法,对错与否,还望牛叔叔三思!” 牛进达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不由得吃了一惊,怒声说道:“住嘴,休要私下议论圣上!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还揍你!这里是军中,不可妄言!” 说完之后,老牛紧张的看了一下帐子外面,然后瞪了徐淼一眼,小声说道:“小子,要慎言!不可再对他人轻言这些胡话!那会毁了你的前程!记住了吗?” 徐淼翻着白眼不服不忿的躬身应喏,心里却又在骂起了自己,真是嘴贱,吃饱了撑的,给这种茅坑的石头说这个干什么呀? 这些人的心都是石头做的,给他们说这些,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对!就是对牛弹琴,谁让他姓牛呢! 老牛转身走出帐子,走到帐子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停下脚步,扭头对徐淼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声说道:“小子,你说的似乎有道理,我明日再来看明玉!” 徐淼听到这里,才咧着嘴笑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还师 牛明玉躺在床上,吃着坐在床边老爹用勺子喂给他的小米粥,笑的简直跟傻子有一拼,同时还有些受宠若惊的神色,一边吃一边说道:“爹,让我自己坐起来吃吧!我这只手还能动!” 老牛瞪他了一眼:“老实躺着别动,我是你爹,喂你吃口饭又能怎样?你腰上有伤,坐起来会把伤口撕裂,徐小子好不容易把你给救了,你想让他前功尽弃吗?给我老实躺好,好好吃饭!” 小牛于是躺着不敢动了,一口一口的接着勺子的小米粥吃着,忽然间眼泪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老牛叹息了一声,眼圈也有点红,用粗糙的手擦了一下小牛脸上的眼泪,看看帐中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于是对小牛说道:“明玉,以前是爹对你太严苛了点!现在爹想通了,你是我儿子,老子对儿子好点,这是理所应当的!谁家的爹不心疼自己的儿子?谁也说不了老子什么! 只是我们这种人家,你今后要担起咱们牛家的担子,所以爹就对你约束严苛了点,你也别恨爹不近人情!爹不是不疼你,只是想让你以后有出息一些!希望你明白爹的苦心!” 小牛赶紧憨笑着说道:“爹,我都明白,谁让我是您儿子呢?你教训的是!孩儿怎敢恨爹呢?” 老牛把一碗小米粥给小牛喂下去之后,笑着对小牛说道:“你明白就好,你这次能活下来,得感谢那徐小子,你能交上处默和徐小子这样的朋友,也是你的运气。 现在爹和你牛伯伯、秦伯伯还能照应着你们,等我们回头老了,不堪大用的时候,就要看你们这些后生小子们了! 人不能没朋友,你爹的性子不好,得罪了不少人,以后你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所以你以后就要结交几个好友,相互帮衬着,你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徐小子虽然惫懒滑头了点,但是对待朋友却有情有义,听闻你受伤,立即就骑着马疾驰上百里赶到军前来救你,这份情谊你不能忘了!今后一定要好好与之相交!” 牛明玉立即点着头道:“孩儿明白,徐淼他是个聪明人,正如爹所说的那样,虽然惫懒一点,但是心却是好的,这个朋友孩儿交定了!他对我有活命之恩,孩儿今后定会报答他的!请爹放心便是!” 随着突厥人这次入寇被迎头胖揍了一顿缩回去之后,陇右一带作乱的羌人也再无胆和大唐作对了,面对着程咬金的大军进讨,陇右的羌人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作乱的羌人被屠灭了数万人之多,剩下的羌人要么弃家远遁,要么彻底老老实实的臣服了大唐。 随之陇右的局面也就彻底稳定了下来,八月初十,李二的旨意终于送到了凉州,令程咬金率军还师,老程接旨之后,便和新任的凉州都督宇文士及交接了各种事务之后,点兵开始踏上了返回长安的道路。 李二这几个月间,在长安也没闲着,贞观元年朝中事务繁杂,大唐可谓是内外交困,外有突厥对大唐虎视眈眈,内有各种不安定的事情纷杂不堪,李二终于展现出了他强硬而且睿智的一面,在朝中大刀阔斧的整顿吏治。 因为大唐初创的时候,各地势力并起,割据一方,虽然后来纷纷降唐,但是李渊当初为了宠待他们,授他们为各种地方官职,使得大唐的行政区划管理相当混乱,贞观元年李二下旨将大唐划分为了十道,废郡为州,每道下辖几个州,撤并了部分州县,初步确立下了大唐的行政区划。 随后他又在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建议之下,整顿吏治,裁撤了一大批无能的冗官,另外唐初天下不靖,士大夫不愿意出任官职,使得大唐缺乏可用的干吏,贞观元年李二又更改了选官制度,更改了之前选官的弊端。 终于陇右羌人作乱,对于李二来说,眼下只算是癣疥之疾,有程咬金和牛进达率领右武卫前往陇右讨伐,李二相信程咬金不会让他失望,作乱的羌人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在得知程咬金率领右武卫在陇右平灭了作乱的羌人之后,李二便着令程咬金得胜还师,要不然的话,这么大一支兵马,长期在陇右屯驻,对于眼下缺钱缺粮的朝廷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程咬金在率军开始撤回关内的时候,军中是士气高昂,押送着大量俘获的羌人,还有装载着大批缴获的财货以及制作好的腊羊肉、牛肉干,一路浩浩荡荡的便赶回了关中。 大军之中,足足带了数千头牛,这些牛还有俘获的作乱羌人的妻女以及孩童,都将被带回关内发卖,作为此行的缴获,给朝廷的贡献。 但是其它缴获的财货,却都被程咬金分赏给了军中的兵将,不敢说人人都大捞了一笔,但是起码这次陇右之行,兵将们还是小有收获的。 有的人立下了战功,回去之后,自有封赏和提拔,即便是没有立什么功的,多多少少哦也会有一些收获。 此次押回去的牛和俘获的罪囚发卖之后,朝廷也会给兵将们一些赏赐,所以整体来说,这次右武卫的陇右之行,军中上下人等,都比较满意。 最重要的是这次他们出征陇右,不管是作战中的阵亡还是非作战死亡的人数,都堪称是创造了一个奇迹,全军上下半年来,死亡人数远比以前要低得多,军中极少有人病死。 自从军中开始养成了全体喝烧开的水之后,军中因为腹泻而丢掉性命的家伙就基本上算是绝迹了,即便是偶尔有些人因为肠胃不适闹闹肚子,喝些医官开出的汤药之后,也都没死。 而且徐淼一路上准备了大量的白蒿,艾叶之类的东西,天热之后,分发到各营之中,在营区或者兵帐之中点燃进行烟熏,驱走帐中的蚊虫,也使得军中染病之人少了许多。 再加上天暖之后,强行逼迫兵将们养成勤洗澡的好习惯之后,兵将们身上的跳蚤虱子数量也大幅减少了许多,自然而然病患数量也降低了很多。 而且徐淼主持组建的一支正式的医营,制定了近乎严苛的消毒规定,以及详细的伤口处理方法,也极大幅度的降低了伤兵伤口感染的几率,使得伤兵的死亡率得到了大幅的降低。 这次不比年初跟着尉迟敬德去豳州那一趟,那一趟毕竟是在天寒地冻的时候,因为气温低本来军中就不易出现疫病,伤口也不太容易出现感染情况。 而这次陇右之行,却是在炎热的夏季,能做到这一点,那就堪称是奇迹了,同时也证明了徐淼制定的军中卫生条例确确实实起到了有效的军中防疫的作用,完全达到了李二让他来一趟陇右的目的。 来的时候右武卫走了两个月的时间,等回去的时候,也足足走了两个月的时间,随着这趟程咬金率领右武卫的陇右之行,整个陇右中东部一带的羌人作乱也差不多彻底平灭了下去,即便是有的羌人没有被剿灭,也是纷纷远遁千里,逃离了陇右,再不敢留在陇右,只有极少数羌人部落,因为臣服于大唐,一直比较听话,所以才最终得以幸免。 直到这个时候,程咬金才按照李二给他的密旨,在途中召见了渭州刺史,将李二的密旨对他宣读了一番,并且将徐淼的制盐之法交给了这个渭州刺史。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徐淼的担忧 李二命渭州刺史拿到这制盐之法之后,在渭州择盐矿之地,开设盐场,用徐淼的制盐之法,在当地大批采矿制盐,但是决不许泄露制盐之法,盐场派驻中官负责监管,所产之盐供应整个陇右之用,不得擅自买卖。 也就是说李二对此事极为重视,派了专门的太监来这里监管制盐,依旧是对陇右的食盐供应采取官方垄断,继续执行严格的对胡人食盐的控制,以防此法流出大唐,造成周围胡人获知之后,可以自行解决食盐供应的问题。 这样一来,大唐依旧可以在食盐供应方面卡着周边一些胡人的脖子,令其不得不继续依赖大唐为他们提供食盐。 渭州刺史接旨之后,激动的是老泪纵横,这才知道,他们居然这么多年,一直守着好多的盐矿,却无盐可吃,简直就如同守着金山却要讨饭一般,现在有了这制盐之法以后,他们再也不愁没盐吃了。 而且开设的盐场,还能给当地带来丰厚的利益,所以高兴的几乎要晕过去了。 但是徐淼对于这件事却是满腹牢骚,因为在他看来,制盐这件事对他这个“发明人”来说,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可以断定李二拿到这个采盐之法以后,肯定可以捞的盆满钵满,就这么一分不花的就把他的“知识产权”给夺走,让徐淼极为不爽。 所以在给渭州刺史交接制盐之法的时候,徐淼托病不出,躺在自己的大车里,喝着加了冰的葡萄酿,自顾自的逍遥自在。 回程路上,天气依旧炎热,徐淼的医营自成一体,随大军一起行进,而徐淼身为医营将主,给自己弄了一辆专用马车,藏到车厢里,用硝石给车厢里降温,还有冰块可吃,极其可耻的躲在车厢里过着奢侈的小日子。 而同行的尉迟宝琪、程处默、长孙冲、李崇义等一众勋贵子弟们,却悲催的一个个要顶盔掼甲的骑着马,顶着烈日行军,一个个晒得跟黑炭一般不说,还都被烤成了热狗。 于是他们每天轮番找各种借口窜到徐淼的医营之中,躲入徐淼的大车上避暑就成了必修的功课,顺便喝一大碗冰水消暑,将其视作无上享受。 徐淼看这帮家伙日子过得凄惨,可怜他们,于是便让他们想办法自己弄来一个铜壶或者竹筒,徐淼找厚厚的毛皮将其包裹起来,给壶里装上一壶冰块,这样可以保持很长时间冰块不会融化,即便是融化了倒出来的水也是冰水,喝一口照样是沁人心脾,可以消解掉不少燥热和暑气。 徐淼也没忘了给老程和老牛这两个老家伙各自天天弄两壶冰块,让他们亲兵给他们带在身边,供他们二人消暑解渴之用。 对此老程对徐淼非常满意,称赞徐淼是个懂事的家伙,没忘了他们两个老家伙。 但是毕竟硝石制冰这个法子虽然可以做出一些冰,但是效率却毕竟很低,一天也做不出多少冰,勉强也就是能供给他们有限的几个人解解暑,绝对无法供应整支大军。 在八月份这样的时候,即便是初秋时分,秋老虎还是燥热难忍,军中将士需要严格的按照军规顶着烈日行军,即便是徐淼一再提醒军中的将士,途中要多喝水补充水分,可是每天都有不少将士出现中暑的情况。 好在有徐淼在,天热之前,沿途他就请老程让途中的地方官府给大军提供了一些绿豆,于是沿途便让各营大量的熬一些绿豆茶,供将士消暑之用。 但是即便如此,军中依旧是不断的在途中出现将士中暑晕倒的情况。 在这之前,六七月间的时候,徐淼的医营就接收了不少在外征战的中暑将士,所以已经有了充足的处置经验。 在这个时候,徐淼便命人将中暑官兵置于搭建的凉棚之下,脱去他们的衣服,为他们通风降温,并且给他们饮用淡盐水,来改善体内的电解质,轻度中暑的官兵一般情况下边便会很快得到恢复。 但是对于中重度中暑的官兵,便只能强行给他们物理降温,找凉水给他们擦拭身体,甚至取少量酒精给他们擦拭腋下和腹股沟,给他们降温,再给他们用一些解暑的药汤。 并且在军中派人到各营宣讲防止中暑的方法,一旦发现有官兵出现轻度中暑情况,需要立即让他们休息并且处置,以防发展为中重度中暑,如此才算是保住了不少中暑官兵的性命。 但是即便如此,在刚从凉州出发的几天时间里,还是有几个重度中暑的官兵丢掉了性命。 在徐淼强烈要求之下,老程和老牛才同意早上早点出发,晚上晚点宿营,中午最热的时候,大军停止行军,找阴凉之处暂时休息,这才让中暑的人数得到了控制。 不过到了八月下旬之后,随着秋风吹起之后,天气就逐渐的开始凉爽了下来,军中就再未出现中暑的情况,大军行进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徐淼这个时候是归心似箭,除了十分想念婉儿之外,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留给虎子爹的那块红薯,现如今的情况如何。 这块红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如果虎子爹没有能照料好那块红薯的话,以后想要吃上红薯,那就只能造大船出海,远航美洲去找当地的土著找这东西的原种了! 而且他现在还有一层担心,那就是那块红薯实在是来历太莫名其妙了,他是死后魂魄穿越时空来到的大唐,那块红薯是他因为误闯靶场被炮弹炸的狗带之前,刚从土里被他刨出来握在手中的,怎么会随着他的魂魄也穿越时空,落在他现在的身体旁边。 这件事他这一年来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原因,只能将其归为无法解释的神奇事件不再多想了。 但是他有一个担忧,那就是怕那块红薯在穿越时空的时候,遭到什么鬼射线的辐射,造成无法发芽,那就悲催了。 所以现在他非常急于回到长安,看一看那块红薯是否在开春之后发芽了,如果发芽的话,是否被虎子爹按照他所教的方法给种植了下去,现如今是否已经结出了新的红薯,如果不亲眼看到结果,他是无法安心的。 这个该死万恶旧社会的通讯能力,实在是令人愤怒,距离成了隔绝亲朋之间的天堑,离开长安城半年多的时间里,想要和家里联系一下,都是万难的事情,小妹现在身体如何了,那几个小子的学业如何,还有红薯的情况如何,他现在是一无所知,一切都只能随大军回到长安之后才能分晓。 这让徐淼有一种赌博时候,押注下去,等着开牌的感觉,既紧张又期待,还有些担忧,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而在大军启程返回关中的时候,徐淼就先把胡昊给提前派回了长安城,交给了他一个使命,按照胡昊骑马的脚程,应该能比大军提前大半个月赶回长安城,也不知道这家伙能不能顺利回到长安城,并且完成他交托的任务。 就在十月初的时候,大军终于翻山越岭从陇右回到了长安,而就在大军抵达岐州的时候,军中的府兵也就抵达了他们的家乡,徐淼也在岐州见到了等候在这里的胡昊,同时还有几个长安城的商贾。 他们按照徐淼的要求,带来了大量的铜钱,在岐州和大军完成了交易,把铜钱交给了大军,将军中从陇右运回来的那数万斤腊羊肉以及牛肉干接收了过去,拉了几十大车自行返回了长安城。 而程咬金则将所获的铜钱,分发给了麾下的兵将们,命右武卫在各地的府兵在岐州解散返回他们的家乡,彻底结束这次正征召。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交割 大唐现如今的兵制实行的是继承于北周和前隋的府兵制,府兵平时为耕作的农民,农闲的时候会被召集起来进行操练,一旦有战事发生,需要大军出征的时候,会被征召起来出征作战。 而他们平时归各地的折冲府管辖,折冲府负责选拔并且操练所辖之地的府兵,对其进行操练,而府兵所用的武器甲胄以及马匹,则由他们自己准备,但是作为府兵,朝廷给予他们的优待仅仅只是免去府兵家庭的税赋,而且在征召他们出征的时候,也不会给予他们军饷。 这些府兵出征的时候,都指望着能在战争中获取一些缴获的财货,能在回家的时候带回家中一些财货,来满足家中用度,而唐军虽然也有规定,说是缴获要上缴朝廷,但是实际上将领们为了提振士气,多会将缴获财货赏赐给麾下的有功将士。 对于这样的做法,朝廷实际上是睁只眼闭只眼,基本上放任不管,目的也是为了提高军中士气,鼓励府兵们上阵的时候,能够更加奋勇杀敌。 这也是想要马儿跑得快,就要给马儿吃好的草料,要是把缴获都给收走,这些不拿军饷的府兵们哪儿还会拼命杀敌,去抢夺敌人的财货,想打胜仗也就难了。 徐淼也是之前详细从尉迟家的家将以及尉迟宝琪那里打听过之后,了解到的这些事情,故此才会在凉州的时候,对老程和老牛提出收购军中制作的腊羊肉和牛肉干,并且最终说服他们,和自己达成了收购的协议。 到了岐州之后,右武卫的府兵也就无需继续再前往长安城了,各地召集的府兵在岐州也就解散,由随军的那些折冲都尉将其带回家乡。 故此最终交割的地点,就只能是在岐州这里,完成交易之后,老程和老牛也就能拿到钱,把钱分发下去,让各地府兵们拿到钱回家去了。 胡昊这次带来的钱数量很足,一共将近两千贯铜钱,都是黄橙橙的开元通宝,没有掺杂任何杂钱,让老程和老牛非常满意,对于徐淼做生意的信誉表示了赞赏,同时又为徐淼能在军中,没有身在长安城,仅仅只是派了胡昊一人回来家中,就能调动这么多钱买下这么多的腊羊肉感到有些惊讶。 这可是足足两千贯钱呀!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徐淼这小子,起家不过就是靠着一个小小的徐记酒馆起的家,虽然挺赚钱的,但是他们也想不通,徐淼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就能赚取到这么多钱,而且还是现钱,能够这么快就调动这么多现钱完成和大军的交易。 之前他们率军回来的途中,还在担心,徐淼这小子会不会吹大话,等到了岐州的时候偶,无法拿出足够的现钱收购这些腊羊肉和牛肉干,老牛还把丑话跟徐淼说好了,如果到了岐州,他见不到足额的现钱,那么这次的交易就作废,军中所制的腊羊肉和牛肉干,就由他负责运回长安城处理。 徐淼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那时候老程和老牛还为此有些担心,徐淼无法在短时间之内,调动这么多现钱运到岐州进行交易,可是等他们率军到了岐州,却见到了胡昊已经带着两大车铜钱,在这里等着大军的到来了。 所以交易完成的十分顺利,同时也让老程和老牛对徐淼这么短时间调动这么多的钱感到十分诧异。 不过既然之前已经约定好了交易,现在他们拿到了钱,也就自然没有再问徐淼是如何筹措到的这么多钱,毕竟这属于是徐淼的私事,太过打听,就显得有点过分了。 而徐淼在见到了胡昊之后,胡昊告知徐淼,家中一切安好,婉儿和家中各处的生意也都正常,这半年来都没少给徐淼赚钱,除了徐记私房菜生意依旧火爆之外,王老五的木器坊以及润娘打理的豆腐坊生意也十分不错,家中酒坊蒸酒也很正常。 家里的生意在徐淼离家之后,有尉迟家和老程家安排人照顾,长孙家也会时不时的过问一下,京师之中有这几位大佬罩着徐淼的生意,还真就没谁敢找他们家生意的麻烦,所以一切都运转正常。 虽然现在长安城中有些做木工的作坊,已经开始仿制徐家的桌椅式样,在市面上进行销售,但是老王管的木器坊,毕竟属于正宗,也没人敢自称比徐家木器坊正宗,所以生意还可以。 另外王老五手中还有徐淼给他绘制的不少新式家私的图样,往往市面上出现了仿制他们家式样的家具之后,王老五就开始换新的式样,故此城中那些仿制的作坊,始终跟不上徐记木器坊的新品变化速度,只能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仿制。 单单是把新式样家具卖给这些仿制他们家家具的那些无良商家,就够徐记木器坊忙活了。 至于豆腐坊那边所产的腐竹,现如今也成了极为畅销的商品,虽然很多老百姓家还不知道怎么吃这东西,但是很多长安城的酒楼饭馆,却都开始采购这东西,制作成菜肴供给食客品尝。 当然能做出像徐记私房菜那样独特菜式的,目前长安城还没有,即便是有些大酒楼,私下里也开始尝试着炒制菜肴,但是截至目前,因为尚未掌握炒菜的精髓,还没有一家能制作出来的炒菜能跟徐记私房菜相媲美,甚至可以说是相差甚远,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别的酒楼赶超。 特别是西市那边,一家酒楼自称也能做徐记私房菜的菜式,有些在徐记品尝过的食客便前往品尝了一下他们所制的菜式,为此还把那家店给砸了几次,理由是他们在胡说八道,做出来的菜肴味道和徐记相去甚远,根本就不是这个味,居然就敢自吹和徐记私房菜的菜味相媲美,实在是找不自在。 结果那家酒楼被砸了几次之后,自己就灰溜溜的关门大吉了,再无人敢轻易自称自家学会了徐记私房菜的菜式,生怕再被嘴刁的食客把他们的店也给砸了。 徐淼听罢之后,险些笑翻了过去。 而这些事情之中,除了婉儿的事情之外,徐淼基本上都不太关心,揪住胡昊便问他虎子爹可让他给自己带什么话了没有。 胡昊这才小心翼翼的告诉徐淼,说虎子爹专门托他转告徐淼,那件事他办成了,收获还不错,让徐淼放心,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虎子爹神神秘秘的也不告诉胡昊,胡昊也不知道虎子爹所说的是什么事情,总而言之虎子爹说事情没办砸。 徐淼听罢一路上都悬着的一颗心,噗通一声就跌回到了肚子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心情也顿时大好了许多。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亲兵 当解散了大部分府兵之后,程咬金率领剩下的右武卫的常备兵马继续返回长安城,到了长安城外之后,李二没有亲自出城郊迎,但是却派了长孙无忌等朝中重臣出来迎接老程和右武卫众兵将们为他们贺功,也算是给足了老程和出征将士面子。 而且大军得胜还师,皇帝还会派出礼部官员带着教坊司的歌姬出来迎接,在郊外大奏凯歌,并且令歌姬起舞为出征将士献舞。 随后礼部代表李二给出征将士赐酒肉以犒赏三军,每个人给美酒一碗,肉一碗,令将士享用。 而老程、老牛则带着众将,献俘给代表李二出迎的众臣,李二则在圣旨之中,直接判了这些被俘羌贼的死罪,当场将数十名被抓回来的羌贼在城郊斩杀,人头悬于城门之上示众,同时也为出征将士夸功。 整个仪式隆重而且冗长,进行的是庄严肃穆而且有板有眼,徐淼因为官职不高,站在众将后排被这样的仪式搞得是昏昏欲睡。 甚至于教坊司的歌姬为大军献歌献舞的环节徐淼也提不起多少兴趣,虽然这些歌姬长相都挺美的,但是所跳的舞蹈,徐淼却欣赏不来,后世他可是在电视或者手机视频上看过不少古风舞蹈的,对于现在这些歌姬们所跳的舞蹈,实在是觉得挑不起多少兴趣。 甚至于当李二赐酒肉给将士们享用的时候,徐淼看着那因为放了不知道什么香料,搞得味道怪不拉几的羊肉,也是胃口大倒,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这要是吃下去,他觉得会丢掉小命的。 于是他只是把御赐的美酒给喝了下去,嗯,这种御赐的低度酒,味道还马马虎虎,度数不高,入喉绵软值得一尝。 至于那碗散发着怪味的羊肉,他直接就推给了旁边的尉迟宝琪,而尉迟宝琪却兴致勃勃,而且胃口不错,帮着徐淼消灭掉了这碗怪味羊肉,总算是救了徐淼一命。 而当到了杀俘的环节的时候,徐淼干脆就闭上了眼睛,这血淋淋的场面,到现在他都无法适应,好几十个活生生的人,在一片咔嚓声中,人头纷纷落地,被斩断的颈项中鲜血标出老远的场面,在他看来,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哪怕他并不同情这些作乱的羌人,但是也绝对不喜欢欣赏这些羌人被砍掉脑袋的场面,闻着空气中飘散开的血腥味,身边的那些武将们,一个个都露出了一脸兴奋的表情,唯有徐淼的脸变得苍白,强忍着恶心想吐的感觉,勉强是撑到了礼仪的结束,立即转身就跑。 老程在迎接礼仪结束之后,令众人回营,宣布明日一早七品以上的武职随他一起入宫,接受李二的亲自封赏,这也算是对他们此次出征的一次褒奖,能在御前得到圣上的接见,对于不少低级军官来说,无疑都是一种无上的荣耀,顿时低级军官们都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就连尉迟宝琪、程处默他们这帮小子们,也都一个个兴奋不已,徐淼于是也只能从众,装出了一副兴奋的神色。 而医营到了长安的时候,他们路上带的那些伤兵们已经差不多都伤愈归队的归队,半路伤重不治的不治,这时候已经没了伤兵了,包括小牛,在未出陇右腰间的伤也已经恢复,回到了老爹手下听用。 但是也有几个受伤的老卒留了下来,被老程准予他们退役,从此之后跟着徐淼,成了徐淼的亲兵护卫。 这几个老卒都属于是军中的悍卒,但是却都是没有什么官职的大老粗,在战阵上受了重伤,被徐淼所救,于是伤愈之后,程咬金和老牛便劝他们留在了徐淼身边。 现如今徐淼好歹算是一个六品武职了,也算是一个武将了,按照他这个级别的武将,朝廷所定的规矩是家中可以拥有十名亲兵护卫,而徐淼却只有胡昊和虎子两个亲兵护卫,实在是撑不起他家的门面。 而徐淼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家里也养得起几个护卫了,这几个老卒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此次出征在阵前受了重伤,被徐淼救活之后,多少身上都留了点残疾,不过都不算严重,但是继续留在军中,也没有什么前途了,索性就听劝,投到了徐淼手下做了徐淼的家将。 这几个人都是徐淼亲手所救,对于他们来说,徐淼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唐人最重救命之恩,所以在情感上来说,让他们投到徐淼家中充当家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更何况他们也都见识了徐淼的本事,虽然徐淼不是一个提枪就能上阵厮杀的猛将,但是这一手救命的本事在军中是极受欢迎的,而且他们也都听闻了徐淼能从石头中取盐的神奇手段,又见识了徐淼凭空能在三伏天把水变成冰的神奇手段,简直把徐淼视为了仙人一般。 而且徐淼还是一个寒门出身,凭着自己的本事,十五岁便被授为六品骁骑尉,此次陇右之行回京之后,肯定还会另有封赏,这次封爵是肯定没跑了,于是当老牛选了他们几个,让他们投到徐淼门下做家将的时候,几个老卒二话不说,便都答应了下来,拜见了徐淼,算是正式认主,成了徐淼的亲兵家将。 在这个时代,一旦要是家将认主之后,那么就等于是这辈子跟主家绑定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辈子就不可能再擅自离开主人,从此他们的生死,就全凭主人一句话而定了。 除非是主人不要他们了,放归他们,他们才能离开,否则的话,就算是死都要跟着主人不离不弃。 当然他们在主人家中拿的薪俸也会比较高,一个月基本上都是一两贯钱起步,而且主家还要负责安置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家人以后也要靠着主家过活。 相对来说,他们付出的是今后半生的自由乃至是性命,而主家付出的是高额的薪酬,属于是双方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 当然谁家的家将如果背叛了主人的话,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哪怕是主家想要谋反,谁要是向官府或者朝廷检举了主家,即便是朝廷捕杀了主家全家,这个背叛者从今以后也很难再在这个世上立足了,连朝廷都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更不会重用他们,最终这种人往往全家都会落得一个极其悲惨的下场,不是被主家的朋友事后想方设法的弄死,也会被主家的亲戚追杀到天涯海角。 一般情况下,这些家将基本上都不会出现背叛主家的情况,命运将会和主家彻底绑定在一起,哪怕是主家造反,他们也会倾尽全力的帮着主家造反,大不了最后失败了跟着一起被拉到闹市上砍头示众,也比背叛主家要强,所以徐淼收的这几个老卒,完全可以放心使用他们,因为他们几乎今后就算是他家中的一份子了,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会轻易出现问题。 第一百四十七章 格物学还是妖术 而徐淼对于能得到这几个老卒的投效,也感到十分高兴,他现在家里除了他这个光棍一条以外,只有婉儿这个妹妹,可谓是标准的小门小户。 如果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没多少钱的平民的话,那么这样的家庭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他已经稀里糊涂的混成了个六品武官了,手头还有了几门生意,家里就真的需要几个有一定武力的护卫来保护了,另外也需要几个信得过的人手,能帮他跑腿办事。 而最为放心的就是眼下投效他的这些老卒,这些人心思简单,而且忠诚,同时还拥有不俗的战力,都是一些拎刀子敢杀人的杀才,用起来最是放心也顺手,可以有效的弥补一下自己战力极其垃圾的短板,要不然上街跟人打架,都只有吃亏的份。 以前他身边只有胡昊和虎子可用,一旦出个门,家里连个看家护院的都没有,还要指望着尉迟家和老程家给他看着家。 但是有了这几个老卒之后,起码家里就有了自己的武力,初步可以做到自保了,即便是养这些老卒成本比较高,但是眼下对他的财力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问题了。 李二坐在显德殿中,揉着太阳穴看着眼前程咬金和牛进达为徐淼联名请功的这份奏疏,另外手边还摆着一份军中百骑司呈给他的报告。 这份百骑司的报告,是单独向李二阐述这半年多来,徐淼跟随右武卫前往陇右途中的所作所为,几乎可以说是事无巨细,把徐淼这大半年的表现说的清清楚楚。 拿着百骑司的这份报告,和老程、老牛为徐淼请功的奏疏,李二就笑了起来,摇着头对正伺候他喝粥的长孙皇后说道:“观音婢,朕没想到这个皮猴子居然能屡屡给朕带来一些惊喜!此次程咬金和牛进达前往陇右,到了陇右之后,陇右严重缺盐,而兵部和户部也无力短时间之内为其筹措到足够的盐运往军前。 朕也知道,不给将士们足够的盐,将士们肯定要吃不少苦头,但是眼下国事纷杂,一时间解州的盐也运不到关中,而关中的盐本来就缺乏,根本无力供应右武卫军中。 本以为老程和右武卫这次肯定要吃大苦头了,可是没成想徐淼这个小皮猴子,居然轻松就帮老程解决了这个麻烦,半年间还用这只小皮猴子的法子,炼出了数千石的盐,不但军中充足,还大大缓解了陇右地方缺盐的窘境!” 长孙和李二的感情非常好,自十三岁嫁给当年只有十六的李二之后,两个人便相亲相爱,携手一直走到今日,长孙氏不但长相柔美,端庄大方,而且知书达理,这十几年来,给予了李二极大的帮助,不但在精神上给予了李二慰藉,而且在李世民成为秦王之后,她也站在李二背后,给予了李二极大的帮助。 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二和麾下的众将们准备前往玄武门设伏,此时所有人心里都没底,长孙却亲自出面,从容的勉励将士,极大的鼓舞了将士的士气。 李二走后,长孙氏甚至亲自披甲持剑,守在秦王府,随时准备应对不测,也做好了李二一旦事败,和李二一起共赴黄泉的准备。 李二这一生对长孙氏不但疼爱,而且十分尊重,两个人成婚十几年来,算得上是伉俪情深,长孙氏截至目前,就已经为李二诞下了两子两女,李二继位之后也毫不犹豫立即便立长孙为皇后,将后宫交给了长孙打理。 现如今李二的后宫之中,美女已经着实不少了,他又纳了死了的建成和元吉的妻妾,后宫之中不敢说佳丽三千,但是上百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李二平时最常夜宿的还是长孙的寝宫,始终对长孙皇后十分钟爱。 而长孙也没有辜负李二的厚爱,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极少出现乱七八糟争风吃醋闹出的脏事,另外她还天天都代李二前往太极宫向已经退位的太上皇李渊问安,尽孝膝前,其德行可谓是朝中大臣都找不出一点毛病。 长孙在李二登基之后,便退入了后宫,不再主动问及朝政,也从不干涉朝政,这更让李二对长孙十分爱惜,两个人的感情不但没有因为李二有了更多的女人而变淡,反倒是更加亲密了几分。 当然李二有时候也会给长孙主动提及一些朝中的事情,今日就正好在长孙为他送羹汤的时候,李二正在看程咬金和牛进达的奏疏,便对长孙说道。 长孙听罢之后,颇有些惊讶,于是便问道:“他不过就是个孩子罢了,又能想出什么好法子解决陇右缺盐的问题?” “呵呵,观音婢,你我看来都小看了这小子了!这小子居然会从矿石之中取盐,所制之盐还是精盐,不差于解州所产的精盐!如此才让右武卫此次陇右之行,再无缺盐之忧!”李二今日心情很好,对长孙氏说道。 长孙听罢之后,更是感到惊讶,于是立即问道:“难道这个臭小子,会法术不成?如何在石头里面取盐呢?” 李二从龙案上一个匣子之中,取出了一块看起来黄不拉几黑不溜秋的石块放在了长孙面前:“朕当初在收到程咬金呈送的奏报的时候,也不太相信,就是这种石头,那小子称之为盐矿石! 这种盐矿当年朕在外领兵的时候,也曾经见过,甚至还舔过一次,虽然却有咸味不假,但是却十分苦涩,还带着浓烈的怪味,食之则还会要人性命,也只有野兽才会去舔食那种盐矿! 但是那小子却愣是从那种盐矿之中炼出了可食之盐!解了大军缺盐之忧! 军中百骑司的密探也证实了这一点,确实是那个小子所为,并非程咬金和牛进达在故意为其夸功! 取盐的手段也很是简单易行,这却是算是一个大功了! 朕还从百骑司密探那里获知一件事,那小子非但能从石中取盐,甚至还能在凉州酷热的天气之中,生生制出冰来!” 长孙听罢之后,俏脸顿时大变,立即对李二紧张的说道:“请陛下严查此子,此子在军中擅行鬼神之事,定会霍乱军心,能从石中取盐也就罢了,却又在军中施神诡手段制冰,这就非常人所能为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此子难不成是个妖孽吗?”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信鬼神不假,但是却对于能使出鬼神手段的佛道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怕这些人使用一些常人不知的秘法,祸乱朝纲亦或是霍乱军心,徐淼大热天能凭空制冰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理解的范畴了,也难怪会被长孙视作借用了鬼神之力,被当成妖孽了。 李二笑着摇头道:“观音婢,你不必担心,当时老程和老牛亲眼见到的时候,也大为警惕,认为此子会妖术,于是便当场质问此子如何会这种妖法! 此子却笑着说,此绝非什么妖法或者仙术,不过就是格物学之中的一个秘法罢了!也并非是凭空变出的冰,而是使用了格物学中的手段,用水和其它东西制成的冰,绝非是什么妖术! 老程和老牛以及随军历练的那帮勋贵家的臭小子们,都亲口尝过了他所制出的冰,并无什么异常之处。 那小子精于庖厨之技,是个喜欢在嘴上抓挠的家伙,要不然的话,也琢磨不出现如今的那些菜式,制冰仅仅只是为了嘴上享受,用来消暑解热之用,除此之外,在军中并未行什么不轨之事!你不必担心!”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型社死现场 长孙氏听罢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装作紧张的样子,轻轻的拍着自己高耸的胸脯说道:“如果不是什么妖术那就无妨了!妾身刚刚听闻,着实吓得不轻,这个家伙如此手段,简直堪称是点石成金了,让妾身如何不感到紧张? 如果不是什么妖术的话,那么妾身也就不用担心了,只是这格物之学,难不成就真的这么神奇吗?” 李二也摇头道:“格物学这种东西,朕只知道包罗万象,但是具体都有什么作用,朕却当真不太清楚! 为此朕也专门派了百骑司,再次查了这小子的出身,此子确实并未接触过什么佛道亦或是妖人之类的人物,仅仅只是比较聪慧罢了! 唯一比较奇怪的就是,这小子去年八月被李世勣家弄到长安城中之前,并未展现出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家中也是家徒四壁,日子过得十分凄惶,要不然也不至于为了救母,被迫去借高利贷,被那该死的刘家搞得他差点家破人亡! 只是从入了长安城之后,才显现出了他的聪慧之处,又是开酒馆,又是做家具,还弄出了那种烧石炭的暖炉,甚至还搞出了神仙醉这等烈酒,从酒中炼制出了可疗伤救命用的酒精! 对了他开的那间豆腐坊所制的什么腐竹,吃起来味道也着实不错,朕很喜欢! 可以说从去年八月末他入城之后,就跟以前判若两人,如果不是小王庄的人,都证明他就是以前庄子里的那个少年的话,朕简直都有些怀疑,那小子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附身了! 不过到现在为止,这小子所作所为,除了酷热天气制出冰来之外,却并无什么太过份的事情,相反他为朕还立了不小的功劳! 这一年来,自从这小子被尉迟恭弄到军中,此次又被朕放到程咬金的军中去了陇右,在军中一直都尽心竭力的救治受伤的将士,可谓是活人无数,救活了不少本该身死的将士性命。 还给朕献了军中卫生条例,此次右武卫陇右进讨羌贼,解决幼良期间,右武卫试行了他所献的这卫生条例之后,确实证实他所献这些法子,能够预防军中出现疫病! 加之这次他又为陇右解决了吃盐的麻烦,可谓是于国于民都功不可没! 也罢,明日那小子就要随程咬金他们这些出征有功的武将入宫了,只要他能为我所用,即便是个妖孽又能如何?难道朕就容不下他吗?” 但是马上李二就又露出了一脸怒色,对长孙氏说道:“但是你可知道,那个臭小子这趟出去,也没忘了给自己捞钱!” 长孙氏又惊讶了一下,连忙问道:“他在凉州还如何为自己捞钱?” 于是李二便把腊羊肉和牛肉干的事情对长孙氏说了一遍,长孙听罢之后,既惊讶又有些好笑,于是轻启朱唇笑着摇头道:“看来这个臭小子还真是个经商的天才,这都能让他抓住机会,妾身都想把他给弄到少府来做事了!” 李二叹了口气道:“不过好在程咬金和牛进达还知道分寸,没便宜那个臭小子,把腊羊肉卖给他的价钱并不算低!这件事朕也不追究了!” 长孙氏想了想之后说道:“其实陛下也不用生气,虽然那小子可能会趁机发点财,但是妾身觉得他说的也不算错,主意是他想出来的,制作腊羊肉和牛肉干的方子也是他出的,那么军中做出来的东西,确实没道理让别人来占便宜! 如果这小子敝帚自珍的话,不拿出这法子的话,那么谁也不能说他有什么错,那么那些牛羊肉也就只能被糟蹋了,右武卫将士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所以妾身倒是觉得,这个臭小子并没有什么错可言!他没理由帮别人发财!至于程咬金和牛进达,在这件事上也并无措可言!” 李二这时候也笑了起来:“确实如此,所以朕才没有追究此事,也罢!随他去吧,其实说到底,这小子也是为将士谋利,并无大错可言!这财就让他发好了!” 李二天生就是一个自信心超级强大之人,从不觉得他会比谁差,说不好听一点,李二天生就是一个领导者,天生就拥有着广阔的胸怀,即便是对于徐淼的聪慧感到诧异,但是也没到让他能对其产生忌惮的地步。 在他眼里,大唐上上下下千万子民,莫非王臣,徐淼这样一个小小的寒门出身的少年郎,还不至于让他为其感到忌惮,能用则用,一旦要是发现这小子有什么不臣之心的话,到时候挥手抹去也就是了。 徐淼身披着那套年初从豳州回京之后,获赏的那套鱼鳞甲,松松垮垮的跟在老程和老牛的背后,行走于入宫面圣的军中武将队列之中,像是个混入狮群的鬣狗一般,看起来猥琐而且可笑。 这身鱼鳞甲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一点,而且也太沉了点,单单是保护大腿的甲裙,就垂到了小腿迎面骨的位置,走起路磕磕绊绊,所有部件披在身上,都显得松松垮垮,毫无威严可言,从宫门外下马之后,走到显德殿老远的路,把徐淼给累的气喘吁吁,双手还要不断的托一下身上的甲胄,防备着一不小心被绊个狗啃屎,那就丢人丢大了。 但是得胜还师的武将入宫见驾,按照规矩,必须要全部着甲,徐淼也没有办法,有心想要弄一身轻便合身的皮甲穿,可是却被老牛怒斥了一顿,说这不符合礼仪,必须要穿着正规的铁甲。 而徐淼获封六品骁骑尉的时候,曾经身上御赐他一套鱼鳞甲,正是这个时候穿的,逼着他穿上了这套极不合体的鱼鳞甲,结果生生把这套威风凛凛的鱼鳞甲给穿出了二流子的气质。 徐淼在队伍之中走的艰苦,心中充满了怨念,暗骂隋文帝当初吃饱了撑的,干吗把皇宫建的这么大,走了半天都没走到显德殿,另外他也对霸占着太极殿的李渊满肚子怨念,要不是这老小子盘踞在太极宫之中不肯把太极宫让给李二,自己这会儿也早就走到了太极殿了,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去显德殿面圣呢? 但是进入皇宫之后,徐淼也没忘了打量一下这座规模宏伟的皇家宫殿,皇宫占地面积真的是非常之大,气象恢弘,处处都透出着一种隋唐时代所特有的那种大气磅礴。 而且皇宫之中,也戒备森严,沿途所经之处,到处都侍立着盔明甲亮的彪悍禁军,一个个都如同鹰隼一般的盯着过往的众人。 这世上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等徐淼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跟着众将蹒跚走到显德殿外,按照礼官的要求,鱼贯登上台阶,向大殿走去的时候,长长的甲裙还是到底绊住了徐淼的腿,结果徐淼当着一大群观礼的文臣武将,哎呀一声就在台阶上来了个大马趴,过大的铁兜鍪也当即咣当一下就从脑袋上摔飞了出去,在青石地面上发出了一溜清脆的金属磕碰的声音,咣啷啷的就滚出了老远。 更倒霉的是这身甲胄太重,徐淼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甲裙绊趴在台阶上之后,愣是压的他像翻盖乌龟一般,挣扎了好几下都没爬起来,这简直就是标准的大型社死现场。 第一百四十九章 魂游天外 大殿外面观礼的官员们还有太监宫女以及侍卫,都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想要大笑,但是却又不敢,只能拼了命的忍着狂笑的冲动,各个都生生被憋出了内伤,徐淼侧眼甚至看到一个太监可能本来就有点流鼻涕,这会儿被别的五官扭曲,一个鼻孔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鼻涕泡。 徐淼有一种想要一头碰死在台阶上的冲动,这会儿要是有条地缝,他就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妈呀,太丢人了,他简直就是武将之耻,这天底下上个台阶被绊趴下,能被铁甲压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武将,恐怕他算是第一个了吧! 而他前后的那些右武卫的武将们,听到动静都看到了这一幕,当场也都差点被活活笑死,同时又感到非常羞耻,他们之中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败类呢?这让他们右武卫的脸今后朝哪儿搁呀? 好在按照品级,徐淼后面还有人,尉迟宝琪、程处默、李崇义、牛明玉都在他背后排着,于是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上来,一左一右伸手揪住徐淼,便把趴在地上学乌龟的徐淼给拎了起来。 牛明玉还跑去把他摔飞的铁盔给捡了回来,给徐淼扣在了头上,帮着他把盔缨给整理好,又把他脖子下面的绳子给系好,但是你系绳子就系绳子好了,别用那么大力气好不好,差点把徐淼勒的翻了白眼,眼瞅着舌头都吐出来了。 徐淼连忙抓挠着下巴上的绳子,想要松一些,可是牛明玉这会儿却正在偷眼朝着大殿的门口张望,根本没留意到他快把徐淼给勒死了。 要不是尉迟宝琪发现的早,赶紧推开小牛,这才救了徐淼一命,徐淼飞起一脚就踹在了牛明玉的迎面骨上,小牛没怎么滴,徐淼却感觉脚指头传出了一股剧痛,脚指头差点踢断了。 等他嚯嚯跳脚呼痛的时候这才想起今天他们都全副武装披挂整齐,这家伙小腿上还套着铁护胫,自己偷懒只穿了一双薄底快靴,没穿脚尖包铁的战靴,这一脚踢到他的铁护胫上,脚指头不疼才怪。 “小牛,你这个混蛋,居然恩将仇报,想要勒死我吗?”徐淼疼的龇牙咧嘴,差点又摔倒在地。 终于旁边的负责监察礼仪的太监看不过去了,尖着嗓子对徐淼他们斥道:“肃静!此乃是宫中,成何体统?” 徐淼翻着白眼白了那个死太监一眼,抬头望去忽然间发现,李二居然身穿着非常正式的黄色龙袍,头戴冠冕,正站在大殿门口的台阶上,朝着他看了过来。 今天是他抽空接见有功将士,所以李二没有坐在大殿的龙椅上,让程咬金他们进殿拜见,而是亲自站在了大殿门口迎接自己得胜还师的将军们,结果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看着右武卫武将之中,居然出了这样一个败类,上个台阶都能绊趴下,头盔都摔出去老远,而且居然还爬都爬不起来,要靠着别人帮忙,才能把他拉起来。 什么时候大唐武将里出了这样羸弱的武将?这种武将也能上阵打仗吗?简直就是大唐军队之耻。 李二的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有心想要发作,但是仔细观看一下,却认出了这个败类是谁。 当看清是徐淼之后,又看看他那一身松松垮垮的甲胄,跟偷人家的一般,一看就不像是他自己的,而且甲胄还是出自他宫中御赐的鱼鳞精甲,于是李二不怒反乐,顿时笑了起来,脸上的乌云也一扫而光,大概是忍俊不止的缘故,李二居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既然皇帝陛下都大笑了起来,在场观礼的文武大臣们,于是也都跟着一起笑了出来,再不笑出来的话,这帮家伙估计都憋出内伤了。 徐淼不敢再骂小牛了,几个人都连忙归入队中站好,徐淼不由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咱不就是身子板弱点吗?摔个跟头又能如何,犯得着吗?咋不笑死你们这些混蛋呢?” 程咬金作为主帅,大步上前向李二拜倒,所有人都跟着程咬金拜倒山呼万岁。 李二看了看自己这些军将们,除了徐淼那个败类之外,基本上都算是威武雄壮,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让他们平身,大声喝令他们卸甲。 徐淼趴下跟着山呼万岁之后,起身又废了一些力气,听到李二令他们卸甲,这就代表着他们此行出征的任务彻底结束了。 于是早已等候着的一批宫中的健妇鱼贯而出,来到军将们面前,开始帮他们卸甲。 一个健妇看着豆芽菜一般的徐淼,一身甲胄穿的像是挂在身上一般,松松垮垮的,实在是可笑,一边给徐淼卸甲,一边脸上的肌肉直抽抽,一副忍俊不止的模样。 徐淼于是便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个健妇才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让徐淼看到她抽搐的表情。 让徐淼汗颜的是,这六七十斤的甲胄,被那个健妇从他身上卸下之后,人家一只手都拎走了,在一旁轻轻松松的打包起来,摆在大殿下面的台阶上,等着武将们出宫的时候带上他们的甲胄。 甲胄卸下之后,徐淼就顿感轻松了许多,健妇还帮他换上了带来的官服,穿在身上之后,一眼望去,前面的那些大佬们,不是身穿紫袍,就是身穿绯袍。 而他们这些六品以下的武官,都穿的是绿袍,八品九品的武官是没资格来宫中面圣的,所以也就看不到他们穿的青袍了。 这绿袍的颜色徐淼很不喜欢,穿在身上像是个绿皮蛤蟆一般,再看看那些紫袍绯袍的官员,还真是让徐淼有点羡慕。 接下来李二便洋洋洒洒的进行了一番演讲,所用的词都晦涩难懂,徐淼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李二都说了些什么,简直跟念咒语一般,让听者听的是昏昏欲睡,今日正好是十月间的好天气,站在大殿前面的空地上,阳光晒在身上,让徐淼暖洋洋的,于是他便低着头开始打盹。 倒是身边的那些右武卫武将们,一个个却听得是兴致勃勃如痴如醉,看着李二一脸的崇拜的样子,好像是李二现在只要给他们下一道命令,就算是让他们抱着炸药包冲入敌军之中引爆,和敌军同归于尽他们也都会毫不犹豫。 徐淼于是内心之中用力的鄙视了一下这帮粗坯,小爷如此惊才绝艳之辈,都听不懂李二说些什么,你们这帮杀才要是能听得懂,那就怪了!一个二个装的好像跟听懂了一般,都是一群马屁精! 于是他干脆就低着头,闭起眼开始闭目养神,阳光洒在背上,让他后背上暖烘烘的很是舒服,不一会儿的工夫,徐淼就开始昏昏欲睡了起来,李二的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似乎也越来越远。 现如今站着睡觉的本事,在这趟陇右之行的大半年时间里,已经被徐淼练了出来,哪怕是不靠柱子或者树干,他也能站的四平八稳的打盹,不会一头栽倒或者是摔个四脚朝天。 昏昏欲睡的徐淼,好像是隐约之中听到了李二在洋洋洒洒的宣讲了一番之后,开始照本宣科的对右武卫军中此行立下战功的军将们开始赏功. 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忽然间他感觉有人在后面捅了他的屁股一下,正在半梦半醒之中的徐淼,本来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忽然间被人在屁股上捅了一下之后,顿时就失去了平衡,险些一下趴在了地上。 第一百五十章 官居五品万年县男 徐淼趔趄了一下,打了个激灵立即清醒过来,这时候周围的人都在一脸惊诧的看着他,徐淼一脸懵圈,不知道为何这帮人都这么看着他,正想小声问一下站在他身后的尉迟宝琪出什么事了。 这时候又听到了李二似乎有些愠怒的声音叫到了他的名字:“徐淼!徐淼何在?” 徐淼顿时又激灵了一下,连忙出列朝前走了几步拜倒大声说道:“微臣在!” 李二一脸怒气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徐淼,刚才他点到徐淼的名字的时候,连叫了两声,都没人应声,他明明看到徐淼的小身子板藏在那些膀大腰圆的军将之中,可是那小子却仿佛跟没听见他叫他的名字一般。 再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别的人都一脸热切目光灼灼的在看着自己,那小子却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身体还在微微晃动着,明显就是站着在打瞌睡。 于是李二顿时就勃然大怒,他堂堂大唐皇帝,在这里站着说的是口干舌燥,对他们这帮军将们赏功,可是徐淼那厮居然在低着头打瞌睡,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二当看到徐淼惊醒走出来拜倒应声,双眼喷火的盯着徐淼厉声喝道:“徐淼,你刚才在干什么?为何朕连叫你几声,你都如同没有听见一般?” 徐淼心中暗自叫苦,只顾着晒太阳舒服了,居然忘了今天还有赏功这件事,而且似乎应该大概也有他的份,而他居然在这个时候魂游天外,差点跑去跟周公下棋,正好还被李二给抓了个现行,这下麻烦大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呀!要是他给不出李二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敢说自己刚才在打瞌睡,那么今天搞不好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就要搬家了! “起奏陛下,微臣该死!刚才微臣忽然间想起了此次随军前往陇右期间的事情,特别是想起了那些战死沙场的袍泽们,还有那些身负重伤被送到微臣医营中的袍泽们,原本他们之中一些人也该站在这里,接受陛下的点校和赏功,但是怪微臣无能,却未能将他们全部救回来! 微臣想起他们,就不由得暗自神伤!所以一时间有些走神,未能听到陛下叫到微臣的名字,实在是罪该万死,请圣上治罪!”徐淼虽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毕竟这个灵魂在后世经历过了九年义务制教育严格的训练。 那九年之中,徐淼可是历经过无数次和各个老师斗智斗勇,在老师们的监视和他们学生的反监视之中,还有被班主任趴在后窗上偷窥突袭,抓他们在课堂上偷看小说亦或是做其他小动作,被当场捉获之后,还要想方设法的抵死不认的锤炼之中,锻炼出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抵赖本事。 所以徐淼脑筋急转了几圈,便立即抛出了一套说辞。 如果不知道徐淼刚才是打瞌睡的话,不少人听完了徐淼的这番解释,都不由得神色一暗,也纷纷想起了此行战死的那些袍泽们,不由得暗自赞佩徐淼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李二听罢了徐淼的解释,虽然明知道这小子是在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但是却也觉得这套说辞还算是能说得过去,于是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虽然他对徐淼刚才的无礼感到生气,但是因为他对徐淼始终怀着一种好奇的心理,怎么看这小子都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鬼点子,为他的大唐做了这么多事情,总体来说算是个好小子。 所以即便是刚才有些生气,李二也没打算真的饿把他怎么样,现在看这小子油嘴滑舌,眨巴眼的工夫,就给他自己找了一个这么好的托词,说的入情入理,还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给他自己顺便还搏了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是个聪明的家伙。 既然徐淼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李二也就不打算再追究他的大不敬之罪了。 同时李二自己也有些好笑,当着他的面,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能没心没肺的打盹的人,他还真是没见过几个,除了朝中几个快活成祥瑞的散朝重臣,那几个老家伙敢在上朝的时候精力不济低头打盹之外,像徐淼这等级别的小官,敢这么做的还真就从未见过。 这小子要么是心大,要么就是对他这个皇帝并无多少敬畏之感。 虽然李二费劲巴拉的好不容易先帮着老爹把大隋朝给掀翻,又把那些造反的同行都给干掉,多得了天下,进而又干掉了自己的兄长和弟弟,把老爹的皇位给夺了过来,就是为了享受这种天下唯我独尊的快感。 但是对于徐淼这小子的不敬之举,他还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徐淼毕竟出身微寒,可能还不太懂皇宫之中的规矩有多大,为了这点小事,就毁了这么一个奇才,实在是不值当。 “好吧!看在你这个家伙还算是有情有义的面子上,朕今日就不追究你大不敬之罪了!此次你随军前往陇右,救治了不少将士的性命,而且又解了军中缺盐之忧,为国解了陇右缺盐的困境,程牛二位将军,亲自为你请功。 朕自然也不会吝于赏赐!今日就特册封你为开国县男,勋骑都尉,从五品上武散官游骑将军!食邑三百户! 念你年纪尚轻,家在万年县,而之前残害你的那刘家庄子,朕问过了,现如今还未封于他人,便把你的封地封在那里好了!朕已经擢礼部和工部,调工匠前往为你按制整修宅院,一个月后便可将那宅院交给你了! 对此你可满意否?” 徐淼听罢了李二的话之后,先是微微呆滞了一下,心道自己这就算是封爵了?开国县男? 虽然徐淼一直以来的理想,都不是当官,但是对于封爵这件事,他还是颇为惦记的,毕竟现在他可是生活在大唐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如果只想做一个富家翁,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社会地位,那么不管他能赚多少钱,都是给别人赚的。 那些权贵们,只要想夺走他的一切,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他想要保住自己的财富和性命的话,要么就要有可以与之抗衡的地位,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对自己下手! 要么就只能依附于某家权贵,托庇在别人的羽翼之下,求别人庇护,成为别人的附庸,一切都要仰人鼻息过活,因为人家没义务一直护着你,你总要付出代价的,时间一长,只能任人予取予夺。 所以徐淼从一来到这个时代,就下定决心,要提升自己的地位,并且始终保持自身的独立性,官可以不当,但是一定要想办法封爵。 原本他并没有想过,这么快就能够封爵,以为再怎么说,也需要他在合适的时间里把自己从后世带来的那个宝贝献给李二之后,才可能封爵,但是没想这才没多长时间,还没有拿出那个宝贝,就得到了县男的爵位。 县男这个爵位暂且不说,单单只是这从五品的官职,放在后世的话,那起码也是个副厅级的干部,相当于副市长亦或是市委副书记的级别了。 而就在一年多前,他灵魂的主人,还是二十一世纪里,那个享受着九九六福报的社畜,这具身躯的原主,还是穷的连裤子都快穿不上的山村咸鱼男,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他就成了男爵,一脚迈过了六品到五品的这个难以逾越的台阶,进入到了正儿八经的中高级官员和低级勋贵之列。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一点,让徐淼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以至于一时间有些失神,居然忘了叩谢皇恩浩荡。 第一百五十一章 要抱就抱最粗的腿 而李二在对徐淼说完之后,就等着徐淼叩谢他的慷慨大方,可是仰着头等了一阵之后,却没听见徐淼有动静,于是低头一看,李二的鼻子差点气歪,只见徐淼这会儿正一脸的猪哥相,嘴巴微张,神游天外,明显是有点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给砸晕了。 于是李二干咳了一声,但是徐淼依旧没反应,旁边跟着李二的那个太监楚宏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在这样的场合下,如此多的人众目睽睽之下,皇上封赏完了徐淼之后,徐淼这小子居然开始发傻。 于是楚宏尖声对徐淼喝到:“徐淼,还不速速谢恩?” 直到这个时候,徐淼才被楚宏的声音惊醒,一看李二正在对他怒目而视,周围的人也都看傻子一般的在看着他,于是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拜倒说道:“微臣谢主隆恩!” 徐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皇宫,进来的时候,他还是六品骁骑尉,要穿着蛤蟆皮一般的绿袍,但是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有爵位的主了,现如今也算是堂堂大唐开过县男了,虽然只是最低的爵位,但是好歹也算是有了爵位了,而且还有了属于他的封地。 最解气的就是李二很照顾他,知道他们兄妹曾经受过那刘家的气,居然把刘家之前被抄没的宅子送给了他,想想他回头骑着高头大马去接收刘家宅院的时候,那种风光,徐淼就觉得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臭小子,圣上待你着实不薄呀!你可知道,现如今封爵有多难吗?眼下早已不是开国之初,谁不谁随便就能封爵的时候了,现在没有大功,就休想封爵。 而圣上这次,却还是给你封了爵,可见圣上对你是何等看重了!虽然给你封爵并不算太意外,但是圣上却把你封在了万年县这个京郊之地,那可就算是对你特别恩遇了! 现如今你知道不知道,大唐立国之后,大批功勋都被封在了关中,这京郊诸县的土地更是被封的所剩无几了! 而且还把之前你仇家的宅院赐给你,那就更是对你算是特别的恩宠了!你小子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圣上如此厚待与你,你小子今后可要好好为圣上出力才是!”出宫的时候,老程吧徐淼叫到身边,语重心长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这会儿正美得冒泡,听什么话都觉得舒服,所以老程说罢之后,徐淼就笑着连连点头称是,请程咬金放心,他一定会对当今圣上尽忠云云。 徐淼正跟着老程他们准备离开皇宫,赶回家去探望大半年未见的妹妹,刚从显德殿走出去不远,还没有绕到太极宫那边,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徐淼回头一看,居然是一直都跟在李二身边的那个太监楚宏,于是徐淼停了下来,对这个楚宏见礼问他还有何事。 “圣上有旨,让你先不要走,他有事想要问你!”楚宏带着一股子傲气对徐淼说道。 徐淼一听,多少有些紧张,但是既然李二要见他,他也不能不留下,只好对程咬金说,请他们先走。 老程小声对徐淼嘱咐道:“臭小子,这回要机灵点,别再犯傻了!圣上的脾气可不会一直这么好,今儿个你小子两次发呆,那可是大不敬之罪,你留下面圣的时候,万不可再如此了!切记切记!” 徐淼躬身受教,送走了老程和老牛他们,让尉迟宝琪把他的那身甲胄先派人送回家里,另外告诉程处默和小牛,明天上午,招呼一下弟兄们到徐记私房菜狠狠的搓一顿,他亲自给他们弄几个硬菜,让大家打打牙祭。 那帮一起去陇右的家伙们,听罢之后,一个个都大为兴奋,这次陇右之行一出去就大半年的时间,在军中整日里吃的都是猪食一般的大锅饭,虽然偶尔会偷偷的溜到徐淼那里混顿小灶,但是大部分时候想要活命,还是要跟着吃猪食。 但是即便是徐淼的小灶,也都是一些简单的面食,根本没法跟徐记私房菜里面的那些大鱼大肉相媲美的。 徐淼的手艺他们谁不知道,这次徐淼承诺亲自下厨,那就不用担心饭菜会不好吃了,于是一帮小子各个都喜形于色,要不是在皇宫里面不敢造次的话,估计这会儿就已经把徐淼抬起来扔天上去了。 老程也笑着指着徐淼骂道:“你小子请客,只请你这帮小兄弟,却对老夫不闻不问,实在是不为人子!明天上午,另外再开几桌,也把老夫一并给请了!不懂孝顺的混账!” 其他右武卫的军将们也都立即笑了起来,因为他们之中大部分人也早有耳闻,听说过声名在外的徐记私房菜的菜味乃是天下一绝,奈何他们一是以前没时间也没机会,二是偶尔凑到机会,因为订不到房间或者桌子,也照样吃不上。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都听说徐记私房菜的价钱是黑了心的贵,现如今随便吃一桌下来,起码要两贯钱打底,要是喝神仙醉的话,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这一下他们也终于可以品尝一下徐记私房菜到底有何不同之处了,岂能不感到高兴,纷纷向徐淼拱手称谢。 而徐淼连连拱手说不必客气,这是他应该请的,不过内心中却还是有点肉疼,这么多人明天看来是要大出血一次了!钱呀! 跟着楚宏返回显德殿的路上,徐淼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李二把他留下有什么要问他,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了,那么他就必须要抱紧李二的大腿。 李二这条大腿,才是天下最粗的大腿,不管他跟谁关系处的好,都赶不上让李二对他的信任,想要在大唐不受欺负,那就只能抱紧李二的大腿最安全。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徐淼深吸一口气,跟着楚宏回到了显德殿之中。 此时参加观礼的文武大臣们也都已经散去,显德殿已经变得冷清了下来,只剩下了几个侍卫、太监和宫女在大殿内外伺候着。 而显德殿虽然看着也不小,但是和太极殿比起来还是小了许多,毕竟太极殿才是正殿,那才是皇帝用来上朝和接见外国使节的地方,容纳下几百人同时上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显德殿毕竟以前只是东宫太子的大殿,所以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气势上,太极殿都要比显德殿要恢弘许多。 但是现在李二却因为退位的老爹耍脾气不肯让出太极宫,他已经背了一个弑兄杀弟的恶名了,在这个时代,是万万不敢再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的。 哪怕他现在已经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行,因为人言可畏,一旦要是因为不修德性,在这个百善孝为先的前提之下,失了孝道的名声,就算他是皇帝,这皇位恐怕也坐不稳,必将会受到无数政敌的攻讦,甚至引发大规模的叛乱都有可能。 所以李二不敢再委屈老爹李渊,那就只能委屈自己了,登基之后一直都在显德殿上朝。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讲理的李二 虽然皇宫在隋文帝初建的时候,建造的是气势恢宏,但是历经这么多年来,隋炀帝即位之后,在位十二年,却只在长安呆了一年的时间,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不在长安,后来李家夺了长安,立国大唐之后,也根本没有精力重新大规模的整修皇宫。 所以现如今的皇宫很多大殿,除了太极殿之外,包括显德殿在内,都有些显得陈旧了,以前刷的大漆,现如今都显得有些斑驳了。 李二也不知道想不想修缮皇宫,但是现在徐淼知道,他即便是想修,恐怕口袋里也拿不出多少钱,户部是肯定不可能挤出钱给他修缮宫城的,而他的内帑估计也不会有多少钱财,所以眼下也只能先委屈点,在显德殿凑合了。 徐淼被楚宏带回到显德殿之后,就看到显德殿不单单只有李二,此时长孙皇后也在显德殿里,正在伺候李二吃饭。 说起来现在李二乃是一国之君,但是登基之后,因为朝廷财政情况恶劣,朝廷四处用兵,到处花钱,还要时不时的对一些受灾的地方进行赈灾,李二的日子也过的凄惶。 为了做出表率,李二现在居然下旨,令皇宫上下人等,也都实施一日两餐,上午下午各吃一顿,所以早上徐淼他们入宫面圣的时候,李二是饿着肚子接见的他们。 直到这会儿把他们都打发走了以后,李二才开始用早膳,长孙氏亲自把早已准备好的早膳送到了显德殿陪李二用膳。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徐淼入殿之后,立即恭恭敬敬的对李二和长孙参拜,顺便偷眼看了一眼李二和长孙在吃什么。 而他看罢之后,才发现李二和长孙的早膳不过就是一碗小米粥,配了几个小菜,而且还是以素菜为主,另外还有一些饼子罢了,和寻常富裕些的人家的饭食相差不大,不过看菜的式样,却可以肯定,是他徐记培训出来的厨子做的,居然还有一盘葱烧腐竹,李二捧着饭碗吃的倒是很香。 李二看徐淼被叫回来之后,也没搭理徐淼,捧着碗把碗里的米粥喝完,又把一块饼塞到嘴里,把盘子里剩下的烧腐竹和蒜蓉青菜给吃完,这才放下了筷子。 长孙这个时候也已经吃完了,命宫女和太监把桌子上的饭菜给撤了下去。 徐淼于是只能弓着腰低着头等着,这脖子都耷拉的有些酸了。 “好了!站起来吧!”李二接过长孙递给他的手帕把嘴擦了擦,这才挥手对徐淼吩咐道。 徐淼于是立即就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还顺便伸展了一下腰,陪着笑脸对李二问道:“不知陛下把微臣叫回来有何事吩咐?” 李二摆了摆手,让大殿里闲杂人等退下,只剩下了楚宏和长孙皇后之后才对徐淼问道:“朕听闻你在凉州的时候,六七月的三伏天,居然凭空弄出了冰,此事可是真的?” 徐淼一听,就又想抽自己几下,为了图一时的享受,他在凉州那边用硝石制冰来消暑降温,结果这事儿居然也捅到了李二这里。 但是这事儿不容抵赖,于是他只能点头道:“确实不假!” 李二和长孙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提前已经知道了,但是却始终还是有些怀疑,觉得酷热天气之中,凭空变出冰这种事,还是有些不太可能,所以今天才会把徐淼叫回来,专门问问这件事,毕竟这种事被人传的神乎其神,而且也确实太惊世骇俗了一些。 他们始终想不通,这种事如果不是仙术或者妖法的话,又怎么做到的呢?至于格物学,李二这些天也找了几个大儒问过了有关格物学方面的事情,但是说起三伏天弄出冰这种事,所有人都说这就是妖法或者仙术,把李二和长孙都弄得有点不敢确认了。 所以李二今日见过徐淼之后,实在是心痒难忍,便把徐淼给叫了回来问个清楚,要不然的话,他们两口子实在是放不下这件事。 现在徐淼自己也承认了,这两口子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李二把脸一沉,在龙案上拍了一巴掌,厉声喝道:“小子,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吗?胆敢胡言乱语的话,就不怕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吗? 你说大热天能做出冰来,难道你会点石成金的妖术不成?” 徐淼一听,得了,不用想了,李二这两口子也是标准的科盲!只要是看不懂的事情,就将其归入到妖术之中,要是自己会什么妖术的话,那他不就成了什么妖怪了吗? “起奏陛下,请陛下息怒!微臣骗谁都绝不敢骗陛下您和皇后娘娘呀!微臣所用的只是格物学的法子,根本不是什么妖术!更何况微臣以为,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妖术或者仙术!只是人们不知道其中的道理罢了!”徐淼赶紧躬身解释道。 李二起身从龙案后面转出来,围着徐淼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就如同当初老程看到他弄出来的冰之后看他的样子如出一辙。 “那你告诉我,你小小年纪,又怎么知道这么多秘法呢?石中取盐倒还罢了!朕起码知道你是如何从石中将盐给制取出来的!但是你居然还能凭空变水为冰,这就不能以常理度之了! 既然你说不是什么妖法或者是仙术,那么今日你就当着朕的面,用你的所谓的格物学的法门,给朕在这里做出一块冰来,朕方能相信你所言不假!”李二盯着徐淼对他说道。 徐淼苦着脸对李二说道:“起奏陛下!这个法子,乃是微臣回头准备送给舍妹的嫁妆之一!指望着未来舍妹成婚之后,能依照此法,给婆家赚点钱,能让她未来在婆家的日子好过些的! 您要是一看的话,岂不等于是把舍妹未来的嫁妆给要了去了吗?”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长孙皇后,当听到徐淼这话的时候,顿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李二一听,脸顿时就黑了,因为徐淼说的这话确实有道理,这是人家的秘法,而且还是堵门绝活,算是很神奇的手段,而且他也明白,这个法子肯定很值钱,因为想一想在酷热难耐的三伏天里,能吃上一块冰凉可口的冰,那是何等的享受。 皇宫之中就有冰窖,三九天严寒的季节存入一些冰,到了夏天的时候,取出来食用,那是多么享受的事情,但是即便如此,皇宫冰窖里每年存的冰,也往往坚持不到暑天结束的时候。 徐淼拥有这种秘法,到了夏天制成冰在市面上去卖的话,肯定会赚得盆满钵满,这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他还打着准备给他妹子当嫁妆的旗号,不肯当面演示,那就是不想白送给自己了,这让李二非常不爽。 可是不爽归不爽,他也必须承认,自己要是强行让他当面演示如何在天热时候制出冰的话,那么也就等于是强行把人家的秘法给抢走了。 他虽然身为皇帝,但是也没道理强行索取人家家里的不传之秘,这天下即便是他李家的,但是他们也不能尽把天下所有的秘术都给要来,这么做确实有点过分了。 但是李二实在是好奇徐淼是如何凭空变出冰的,心里面痒得厉害,于是决定不讲理一次,黑着脸说道:“那朕不管,今日朕就要亲眼看到你给朕在这大殿之中变出一块冰来!否则的话,朕绝不会轻信你的胡说八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被逼献艺 这时候长孙氏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对李二娇笑道:“陛下,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这小家伙都已经说了,这法子是他准备未来送给他妹子做嫁妆的东西,您这样强令他当面献出这个法子,确实有些不讲理了! 倒不如这样,妾身觉得,既然咱们想要看他这个法子,那就不妨用东西和他交换一下,未来让他可以给他妹子做嫁妆用如何?” 李二冷着脸看了一眼长孙氏,对她问道:“那么观音婢你觉得用什么跟这小子换这个法子合适呢?” 长孙氏于是从头上拔下了一个金步摇,对徐淼问道:“小子,你觉得本宫用这支金步摇,请你当面为陛下和本宫演示一下你是如何做出冰如何?” 徐淼听了之后,这才笑了起来,心道这还差不多,好歹不算是白要,虽然我亏了点,但是多少也算是收回点成本,于是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过楚宏转送到他手中的这个金步摇,徐淼掂量了一下分量,这个金步摇不算重,上面是一个飞凤,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就算是你再有钱,如果身份不够的话,私自打造佩戴的话,那就是僭越,乃是重罪 能用的也只有皇家的女子,一般人家的女人,是不能用这种形制的金步摇的,但是如果是皇后赐给的,那就没问题了,不但不存在僭越的问题,反倒还是一种无上的荣耀,谁家要是能得这样一个皇后娘娘赏赐的金步摇,家中女子出嫁的时候作为陪嫁,不但倍有面子,连婆家都必须要高看一眼,绝对是羡煞人的东西。 而表面看这东西也就是一两金子不到的样子,但是其隐藏的价值那就不能用金钱衡量了,留着回头等婉儿长大嫁人的时候当嫁妆,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于是徐淼乐的见牙不见眼,连忙向长孙拜谢,小心翼翼的将这个金步摇收入到了怀中,回头出宫,就必须赶紧定做一个高级的盒子装起来收藏好。 李二和长孙都觉得徐淼这个小子实在是有点与众不同,以他们现在的身份,要是想向谁索要点什么东西的话,只要不是太过分,估摸着天下人,都巴不得能把他们想要的东西献给他们。 而徐淼这个臭小子,却居然推三阻四的找借口,不愿意交出这个秘法,非要等着长孙主动提出来,用她头上的金步摇交换这才答应。 这倒是让李二和长孙对徐淼非但没有恼怒,反倒是觉得颇有点新鲜,同时还有点好奇。 徐淼于是便请李二吩咐太监去取来一大一小两个铜盆,另外再取来一些纯净些的硝石,这些东西皇宫里并不算缺,楚宏跑出去吩咐了一声,其他太监于是很快就把徐淼要的东西给找了过来。 这个时候虽然已经进入了深秋,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但是还远没到可以结冰的程度,更何况大殿里面要更暖和一些,所以温度更不可能达到结冰的程度。 当李二和长孙亲眼看着在大铜盆里面的小铜盆中的水逐渐开始凝结成冰的时候,眼睛都瞪得老大,直至那些水开始结成冰之后,李二才惊诧的对徐淼说道:“就这么简单?” 徐淼点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长孙皇后好奇的伸出她的玉手去碰了碰小铜盆里的冰,惊喜道:“陛下,确实结成了冰!” 李二于是背着手来回围着铜盆转了两圈,还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于是对徐淼说道:“小子,你给朕说说,为何硝石化入水中之后,小铜盆的水会结成冰?你小子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法门?你确定这冰确实能食?” 徐淼挠了挠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李二说道:“微臣以为,硝石可做引火之物,乃是属于至阳之物,当其遇水融化的时候,便会吸走打量的热量,热被吸走之后,水便自然而然可以结成冰了! 微臣乃是前段时间无意间把硝石掉入到了水中,结果发现水很快就变得非常冰冷,于是好奇之下,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至于这冰,大铜盆的水里有硝石,自然是喝不得的,但是小铜盆里的冰里是没硝石的,却是能吃的!” 说着他请楚宏给他取来了一个勺子,敲碎一小块冰,递给了楚宏,接着说道:“如果圣上不信的话,可让楚公公尝尝就知道了!” 楚宏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让他来尝这冰,刚才徐淼制冰的过程他可都看着呢,虽然小铜盆里面确实是清水不假,可是他眼睁睁看着水很快结成冰,还是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甚至是觉得有些诡异,根本不敢确定这冰到底有毒没毒。 于是楚宏心里面就对徐淼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小王八蛋怎么不尝尝呢?让咱家来尝,你这个小王八蛋太坏了!” 有心想拒绝,但是这时候却看到李二和长孙氏都在看着他,一脸的期待,这明显是想看看他以身试冰,于是楚宏心里面骂骂咧咧的只能干笑一声,把心一横,准备去接过勺子,尝尝这冰的味道。 徐淼也一直在看着楚宏的表情,当看着楚宏一脸决绝,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架势,于是笑了起来,抬手就把这冰放到了自己的嘴里,还故意咬的咔嚓作响,还不住的吸着凉气,等他把冰吞下去之后,才嚯嚯的吐着凉气说道:“楚公公年级大了点,这季节不适合吃这么凉的东西了,还是让小子来吧,太冰牙了!” 楚宏看到徐淼把冰给吃了下去,这一下顿时对徐淼的观感大好了许多,心道看来这小子还不算太坏,还懂得尊老爱幼,不错不错! 不过看到徐淼主动吞冰之后,他也就确定这冰肯定没问题了,既然刚才皇帝和皇后都想要他试冰,于是他立即继续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拿了勺子舀出一块冰塞到了嘴里,也嚼的咔嚓作响,连连点头道:“冰凉可口,确实是好冰!就是这个季节,皇上、娘娘不适合再吃了!” 当看过徐淼是如何制冰之后,李二和长孙也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这确实不是什么仙术或者是妖法,既然不是仙术、妖法,那么也就是说徐淼只是个聪明的小子,而不是什么妖孽了,这么一来他们也就都放心了,要不然的话,有一天徐淼被人发现确实是个妖孽,却被朝廷封官加爵,那李二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 “小子,你说此乃是格物学的法子,那么你给朕说说什么是格物学?”李二坐下摆弄着小铜盆,看着里面已经被冻成坨的冰,饶有兴致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想了想之后,对李二说道:“陛下,以微臣看来,格物学乃是一个很笼统的说法,包罗万象,并非是一句话可以说得清的! 但是格物学却又和上至国家,下至普通百姓生活息息相关,乃是一门大学问!” “哦?格物学有这么重要吗?”李二于是皱眉问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格物学的重要性 “如何不重要?这可是关系着国计民生的学问,包含了太多太多有用的学问,就比如平常我们所用的算学,也算是格物学之中的一门学科。 如果不懂算学的话,那么官员们便不知道自己管理了多少百姓和陛下的臣民,也不知道有多少亩耕地,更不知道应收或者是实收了多少税负。 军官们出征也不知道该准备多少军粮,多少箭矢以及多少食盐!这还仅仅只是算学一门。 还有就比如季节变换、日夜交替就牵扯到了农事,这就是格物学的范畴,如果不知农时,那么农户还怎么种粮? 再者,比如将士们所用的器甲,钢铁的炼制已经打造,也属于格物学的范畴,如果不知如何做的话,那么将士又怎么能用得上精良的器甲,保护自己的性命,有效的杀掉敌人? 还有农户们所用的耕犁等农具,也同样蕴含着各种道理,如果设计的不对的话,那么便不好用,这里面就牵扯到了力学原理。 包括微臣所粗通的疡医之术,这其中也涉及了不少的格物学的东西,就比如我从酒水之中,将酒之精华提炼出来!比如我为什么要用酒精,来为伤患清理伤口!还有我为什么要求任何和伤者伤口接触的东西,都必须要用开水煮或者上笼蒸?这其中都蕴含了各种格物学的道理! 甚至说佛道两家炼制的丹药,也属于是格物学中的一种,虽然他们炼的丹药我认为基本上大部分都是毒药,可是却也是一门学问! 可以说我们身边生活之中,方方面面都蕴含着各种学问和道理,都可以通过格物学进行解释!如果没有格物学,那么这个世界便会陷于停滞之中,以后就再也出现不了新的事物或者是技术了! 所以微臣以为,格物学乃是一门极为深奥的学问,不知道多少人加在一起,穷极一生都无法完全参研透彻的学问!同时也是一门于国于民不可或缺的学问!” 李二和长孙听着徐淼的这番解释,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照你这么说,这格物之学难不成要比儒学还要重要?”李二对徐淼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微臣不敢说,儒学毕竟乃是国学,规范了人的行为,教授人们如何做人,自然非常重要,但是紧靠着儒学,教化天下百姓,微臣以为还远远不足! 就比如陛下选官,如果读书人只知经义,但是却不懂算学和农学的话,那么微臣敢说,这样选出来的官,放到地方上去,不管他多么忠心耿耿,清正廉明,但是其结果也只能是一个庸官! 因为他不懂实务,便不能很好的替陛下牧一方之民,既不知道该如何兴农,也不知道如何让百姓变得富裕,更不知道如何利用算学,来发现地方治理上存在的问题! 所以这种官,即便是圣贤书读得即便是再好,也只能成为一个庸官!而不可能成为能臣!”徐淼大嘴巴的毛病又犯了,开始滔滔不绝的向李二阐述起了他的观点。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也变得越发凝重了起来,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良久没有说话,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徐淼,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所学?”长孙皇后忽然间盯着徐淼,对徐淼问道。 “这些东西,都是家父生前所说,并无他人传授!”徐淼立即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所学推到了原主的老爹头上,反正现在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即便是李二想查也无从可查了。 李二和长孙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到了浓浓的遗憾,李二叹息了一声道:“想来你父亲应该是个身负大才之人,如果能活到现在的话,那么必将能成为朕之肱骨之臣!可惜呀!奈何他如此大才,却泯于乱世之中!实在是可惜呀!” 李二虽然对徐淼的话多少有些怀疑,但是之前他已经派百骑司仔细的摸过了徐淼的底了,从徐淼出身,到他们一家人颠沛流离所经之处,乃至于后来到了长安投奔历李世勣家,前前后后都摸了个通透,基本上都找到了人证,可以证明他们一家人这些年的轨迹。 而且李二也查知看徐淼从未进学过,未曾上过任何私塾亦或是拜过老师,那么这就也充分说明了,徐淼这一身所学,只能是传承的家学,所以徐淼说他所知的事情,乃是传承自他的父亲,李二也找不出怀疑的理由,只能相信徐淼所言不假。 而李二还查知,徐淼父亲死的时候,徐淼不过也就八九岁左右,那么也就是说,徐淼这一身所学,只能是他父亲死前所授。 这就更有点恐怖了,他父亲能在徐淼那么小的年级,就教授他了那么多东西,那么徐淼的老爹自己的才学就该是多么厉害了。 “起奏陛下,那也不见得,因为家父曾经对微臣说过,他一身所学,于这世上的读书人的学问是格格不入,并非显学,而都是一些杂学,并不为世人所认可! 所以他说,他胸中纵有沟壑千万,但是也绝不会得到重用,还告诫微臣,让我休要随意在人前使用格物学中的法子,否则的话必会被人误会,将我视作妖人!为世人所不容!”徐淼立即便开始顺杆子爬,为自己不懂什么四书五经打下伏笔,告诉李二,他只是精通格物这种杂学,而没读过什么圣贤书。 李二听罢之后,摇头道:“也许你父亲之前说的不错,但是朕并非是迂腐之人,只要有才学,于国有利,那么朕便敢用! 你这小子,不过才立下了些微末之功,朕不就给你封爵了吗?难道你父亲在的话,凭着他的本事,朕难道不会用他? 只可惜呀!天妒英才,早早的就让他这种大才撒手人寰,留下了你这个皮猴子!要是他能多活些年的话,不知道能教你多少东西呢! 罢了,你去吧!好好干,只要你凭着所学,能为朕出力,那么朕自不会亏待于你!” 看着徐淼退出大殿离去的背影,李二再次叹了口气,一脸的遗憾对长孙说道:“这小子是个聪慧的家伙,只是眼下年纪还是太小了点,尚不堪大用,只可惜他父亲死得太早,要不然的话,朕就多了一个可用的大才! 不过这小子也还算不错,知道把好东西拿出来,为国所用,没有私藏,等再堪磨几年,看看这小子还能给朕带来什么惊喜吧!” 长孙也点头道:“刚才听这个臭小子论及格物之学,妾身深感有理,原来以为,治理天下,只要熟读圣贤书足矣!但是听了这臭小子的一席话之后,妾身觉得,这天下的读书人,单单只是读那些圣贤书,恐怕是远远不够!” “嗯!确实如此,听这小子这席话之后,朕也深以为然,原来格物学居然还有这么多用出,看来以前所有人都太过轻视这些杂学了!这让朕觉得,学问这个东西,确实不能太过拘泥于一家之说,倒是应该兼容并蓄,更重实务方成! 不过他这番话,也只能对你我说说,要是出去胡说八道的话,那么少不了便会为他招来不少非议! 所以观音婢,今日此子所言,你我知道便是,不宜外传,省的给这小子惹来太多麻烦!”李二接口说道,并且对长孙氏嘱咐道。 长孙皇后听罢之后,俏脸微微一变,也想到了徐淼刚才所言的那番话,如果传出去的话,少不了会招致不少读书人的攻讦,而他小小年纪,又岂能承受得住这种风雨。 于是她连忙说道:“妾身记住了!请陛下放心!” 第一百五十五章 衣锦还家 婉儿这大半年来,呆在长安城的家里,虽然没有吃多少苦,但是却心情一直不怎么好,原本她对哥哥并不算非常有依赖感,那时候家里穷,哥哥又是个木头人,对谁都不冷不热,一天跟她也说不了几句话。 即便是母亲去世之后,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的时候,哥哥也照样是那么木讷,整日里就是闷头上山砍柴,然后背下山去卖柴,对她虽然不算坏,但是也很少和她说话。 直到他被李家派人招到长安城之前的几天,哥哥似乎才开始发生了变化,开始变得活泼了一些,脸上也有了笑脸,对她也亲切了许多,而且开始和她亲密了许多。 但是好景不长,没几天时间,哥哥就被李家给招走,送到了长安城中,说是入城充当义兵,协守长安城。 哥哥走后十多天,她就被刘家抢到了家里,正在绝望之的时候,却被人带到了前院,见到了一脸怒容的哥哥带着宝琪哥哥把欺负她的刘家人给打的满地打滚。 看到她身上的伤之后,哥哥更是像疯了一样,拼命的抽打那个刘家的老爷,打的那个坏家伙满头满脸都是血,虽然那个场景很可怕,可是却很让她感到解气。 从那天起,她觉得自己就再也离不开哥哥了,这世上她只剩下哥哥一个亲人了,有哥哥在身边的时候,她才感到安心。 也是从那时候她才发现,哥哥其实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不但识字,而且还精通算学,另外还非常会赚钱,自从那时候,她就再也没吃过苦,天天都能吃到好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美味。 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在哥哥身上,真正的感受到了哥哥对她的那份关爱,虽然有时候会在教她读书识字的时候也挺严厉,但是她还是知道,哥哥让她读书识字,学那些算学是对的。 哥哥最听不惯的就是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他说女子读书识字很重要,这将会干系着今后她未来长大之后,能不能很好的相夫教子,她的子女能不能成才,能不能把未来属于她的家经营好。 虽然现在她还很小,还没到婚配的年纪,可是现在就必须要先学会这些东西,开阔眼界打好基础才行。 而且哥哥是那么博学多才,不管说起什么事情,似乎都没有他不懂的一般,所以没多久婉儿就越发的对她这个哥哥依恋了许多。 哥哥这次奉命出征,一走就是大半年的时间,而且几乎可以说是杳无音讯,直到前些天胡昊先行回来,告知她徐淼很快就要回来了,哥哥平安无事,而且还立了大功,让她不必担心,再稍等些日子,就能见到哥哥了。 婉儿这才高兴了起来,这几天更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天天盼着徐淼回来,连跟着刘先生读书的心情都没有了,天天都在走神,惹得刘先生颇为不喜,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今日婉儿又在家里,一边和王刘氏学着绣花,一边时不时的竖着耳朵倾听着门外的动静,而绣花这种事情,是这个时代女孩子必须要学的女红,不过王刘氏的手艺一般般,只能教婉儿一些初级的手艺,倒是她织布的手艺还算是不错,织出的麻布很不错,手感匹实,线头也少。 但是婉儿并不喜欢这些事情,她最喜欢的还是哥哥在家的时候,带着她在长安的大街上到处转悠,给她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只有那个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好好享受哥哥对她的疼爱就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间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紧接着二虎就像是屁股被踹了一脚一般,从大门外面电射入了院子,还没看到他的人,就听到了二虎大叫到:“少爷回来了!我哥也回来了!” 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学着绣花的婉儿,听到这个声音,立即就丢了手中绣花用的竹绷子,撩起裙子就冲了出去。 徐淼这次回来比起出去的时候可风光多了,跟着他一起回来的不单单只有虎子和胡昊两个人了,一同和徐淼回来的,还有这次老程在军中给他招的八个老卒,一个个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属于标准的粗汉,一路护着徐淼,是耀武扬威的回到了安善坊。 在安善坊门口当值的武侯看到徐淼一行人回来的时候,也都微微吃了一惊,因为徐淼这次回来,穿的居然是一件绯色的官服,这就说明徐淼起码已经是五品以上的官了。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才搬到安善坊才一年的这个少年郎,一年前搬来的时候,还是个白丁,这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就一路从白丁蹿升到了五品以上的官职。 这种升官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要知道一个人从入仕想要熬到五品官,那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多少官员入仕之后,熬了一辈子,都熬不到这件绯袍,可是徐淼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居然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就蹿升至了五品以上,用青云直上形容徐淼的升官,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升官的速度了。 按照后世的说法,这简直就像是坐了火箭飞升一般!甚至用火箭飞升来形容,都有点不够,简直就像是被炸药崩上了天一般。 不过徐淼刚刚获封升官,这会儿还没有来得及到礼部那边领取他的仪仗,这身官袍也是在宫中临时换上的,他在和李二那对强盗夫妇应对过之后,哪儿都没去,就立即带着自己的这些爪牙,招摇过市一路狂奔回了安善坊的家中。 大半年的离家,让他现在对妹子婉儿充满了思念之情,在这个世上,眼下他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这一晃就是大半年的时间没见到妹妹,徐淼早已是归心似箭,所以出宫之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这么带着一群爪牙耀武扬威的冲回了安善坊。 坊中的住户们,有的在坊门碰见了徐淼,当看到徐淼这一身绯袍的时候,也都吓了一跳,一个个的心情可以说是羡慕嫉妒恨,但是却都陪着一副笑脸,躬身对徐淼施礼问候。 徐淼龇牙咧嘴,到了坊门翻身下马,连连抱拳还礼,顾不上跟这些坊里的邻居们寒暄,就急吼吼的朝着家冲去。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一个小身影从门里冲了出来,一头就扎入了他的怀里,紧接着就听到怀中的这个小姑娘失声大哭了起来,还挥舞着小拳头捶着徐淼的胸口,尖着声音带着哭腔,质问徐淼为什么这么长时候才回来。 徐淼抱着婉儿,眼圈也有点红,温言安慰道:“婉儿不哭,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看看,这么多人看着呢,再哭就让人笑话了! 来,让哥哥看看,半年多没见,我家的徐大小姐长高了多少,吃胖了没有!” 婉儿这个时候,才哽咽着偷偷的看了一圈周围,发现除了熟悉的胡昊和虎子哥在含笑看着她之外,还有好多个恶行恶相的大汉,也都笑着在看她,这些人她都不认识,于是这才赶紧收住了哭声,从徐淼怀中退了出来。 徐淼低头看了看婉儿,只见婉儿虽然穿着依旧朴素,不过可能是因为营养好了的缘故,半年多不见,长高了不少,刚才抱了抱她,也感觉到婉儿的身体不像是以前那么瘦弱了,变得沉甸甸了起来,说明体重也增加了不少。 另外因为现在婉儿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经常风吹日晒,到处挖野菜补贴永不够吃的粮食,有些粗糙的皮肤也白皙了许多,整个小姑娘变得比以前不知道漂亮了多少。 第一百五十六章 徐淼借钱 自己原主这一家的基因还算是可以的,他自己的这幅长相就不算太差,婉儿这个小丫头在得到了充足的营养和休养之后,现如今也出落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了,看起来漂亮了许多。 这让徐淼很是满意,温柔的揉了揉婉儿的小脑袋,对她说道:“还不错,长高了,也吃胖了,出落成了漂亮的大姑娘了! 就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在家听话不听话,等两天,哥哥要考校一下你这段时间的学问,要是什么都没学到的话,到时候哥哥可不饶你!呵呵!” 小丫头这会儿虽然看到徐淼很高兴,但是同时也还在为徐淼一走就大半年不回来有些使小性子,于是气哼哼的对徐淼犟了犟小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人家可听话了呢!刘先生教的东西,我都学会了!刘先生还夸奖我聪慧呢!” “那是,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妹妹,岂能是个小笨瓜!只要没荒废学业那就行!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个叔叔,他们以后就都是咱们家的护院了!都是哥哥在军中以前的袍泽,叫叔叔!”徐淼这才转身,给婉儿引荐跟着他回来的这几个老卒。 几个老卒看到婉儿之后,都很是欢喜,连忙纷纷给婉儿见礼,称呼婉儿大小姐。 婉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于是小脸微微一红,强作镇定的给这几个老卒见礼,称呼他们了一声叔叔。 几个老卒都龇牙咧嘴的连说不敢,各自给婉儿报出他们的姓名,让婉儿直呼他们姓名就行了。 这几个老卒现在也都很是高兴,自家的主人当真是前途无量呀!小小年纪一身近乎妖孽的本事不说,这升官也太快了点,听说一年前徐淼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一年的时间,就从白丁一路飞升到了五品官身,而且还被当今圣上封了爵。 自家的主人,这才十五岁,这升官速度之快,可谓是令人瞠目结舌,这要是再过几年的话,封侯拜相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们这帮粗汉能有幸投效了这样的有为少年,这以后的日子就算是有盼头了。 就在徐淼回家的时候,老程和老牛他们也都各自回了家里,作为家主远征归来,他们家人也自然很是高兴,特别是牛夫人在听说儿子此次在军前还身负重伤,险些丢了性命,更是忍不住抱着小牛哭了一鼻子,把老牛给骂了一顿。 等热闹过去之后,老程回屋休息,程夫人才对老牛说道:“相公,有件事要给你说一声,前些日那淼哥派人来家里,拿着他的书信,在家里借走了六百贯钱说是有用,相公走之前也给妾身吩咐过,让妾身在家照应一下他家,妾身想着既然他张开了嘴,总不能不管,于是便让账房支给了他六百贯钱。 你说他小小年纪,借这么多钱作甚?把钱给了他,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老程听了皱了皱眉头,先是没当成回事,但是转念一想,忽然间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文章,这小子为什么要来他家借钱?按理说这小子跟尉迟家关系最近,尉迟家因为他前段时间听说赚了不少钱,就算是这小子缺钱,也该是找尉迟家借更合适。 可是这小子为什么不跟自己提前打招呼,直接让他手下到家里借钱呢?要是他在军中给自己打个招呼,自己也会派人回来让家里给他安排钱的。 仔细琢磨了一下之后,老程忽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对程夫人笑道:“没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臭小子是来拿钱跟咱们家合伙做生意! 放心吧,他会还钱的,而且我敢打赌,那小子这次会替咱们家赚不少钱!但是这件事你最好别告诉任何人,要是让言官知道的话,那么恐怕少不了就要弹劾于我了! 这个猴崽子还算不错,没忘了也捎带上老夫一起发财!不枉老夫那么优待于他!哈哈!” 程夫人听的是稀里糊涂,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老程便把腊羊肉的事情对老妻详细说了一遍,程夫人听罢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跟着笑了起来,小声说道:“看来这淼哥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以后你可要让咱家处默好好跟人家学学! 你这个当爹的,除了会教他打打杀杀的,其它啥也不会,处默以后可是要撑起咱们这一大家子呢!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如何是好? 不过你说得对,这事儿确实不宜宣扬,要不然让圣上知道的话,还以为你假公济私呢!好在淼哥让人来家借钱,我也没告诉别人!还好还好!” 而就在这个时候,老牛家里的牛夫人也正在和牛进达说同样的话,说前些天徐淼也派人到他家借钱,说要借六百贯,但是家里现钱不够,就只借给了徐淼的手下三百贯。 牛进达没有老程脑子活,听了之后楞了一下,还很是不喜,对夫人训斥道:“那徐小子被老程弄到了陇右,家里面也没个主事的人,生意也没人照顾,既然是派人来家里借钱,那就肯定是遇上了麻烦了,不就是六百贯吗?你为何不想想办法给他凑一下呢? 这次那小子跟老程和我做了笔交易,要收购军中从凉州带回来的一大批腊肉,估摸着他手头也以下凑不齐那么多钱,所以才会张口来家里借点钱! 赶紧了,想办法再给他凑三百贯,让明玉给他送去,那小子其实是个好小子,这次要不是他的话,明玉弄不好命就没有了,人家可是咱们明玉的救命恩人,区区几百贯,算得了什么?赶紧去给他凑!要是家里真的一时间拿不出来的话,就算是去借也要给他凑到!” 牛夫人本来觉得自己家跟着徐淼不算熟,六百贯不是小数目,所以当初徐淼派人登门来借钱的时候,有点担心,才打了个折扣,只借给了徐淼三百贯。 但是老牛回来之后,告诉她这次小牛阵前身负重伤,徐淼听闻消息之后,骑着马狂奔上百里赶到军前,亲自救治小牛,接连几天都亲自照顾小牛,愣是把身负重伤的小牛给救了回来之后,牛夫人就已经觉得很内疚了。 人家那样对自己的儿子,自己却小心眼怕人家借钱不还,不敢把钱都借给人家,现在被自己夫君训斥,确实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被老牛训斥了一顿之后,便赶紧答应了下来,慌忙便去开始给徐淼凑钱。 老牛这个人的脾气比较刚直,家里也都是老实人,其实算不上多富裕,另外他还要经常照应一些亲戚族人,仅靠着老牛的那点俸禄,其实也过的比较紧张,家里的钱,多是之前李二的赏赐,还有就是食邑和庄子的产出,确实并不算宽裕。 牛夫人好一阵拼凑,才算是又给徐淼凑了三百贯钱,连忙就让牛明玉亲自带上,赶了辆牛车给徐淼送到了家里。 牛明玉把钱送到徐淼家中以后,还专门代母亲向徐淼致歉,说他爹回来听母亲说起来徐淼派人到家里借钱的事情,听母亲说只给徐淼凑了三百贯,很不高兴,这就赶紧让家里又给他凑了三百贯送了过来,说这钱他只管用,他家不急,有钱的话就还,没钱就算了。 徐淼本来正在家里跟老许在商量接下来贩卖这些腊羊肉的事情,听说小牛来了,接出来看到小牛一脸歉意的给他送来三百贯钱,于是就笑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红薯的好处 牛进达的人品他现在算是彻底没话说了,这种老实人如果不好好与之交往的话,那就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于是他立即便命人把小牛送来的钱给收入到了屋中,看到徐淼收了钱,还郑重的给他打了借条之后,本来小牛不想接借条的,但是徐淼还是强迫他接住了借条,将小牛送了出去。 徐淼被虎子爹神神秘秘的带到了后院之中,掀开了一个新开挖的地窖,等了一会儿之后,点着一根火把带着徐淼下到了地窖之中。 地窖里放了两个大陶瓮,上面盖着瓦片用石头压着,徐淼的心情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因为这大半年来,他除了在担心婉儿之外,就是在一直惦记着这瓮里面的东西了。 因为这次他被弄到陇右,无法亲自参与这东西的培植,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遗憾,同时也在担心虎子爹,能不能按照他的交代,把这东西给培植好,现在就是检验虎子爹的成果的时候了。 不过看虎子爹兴奋的样子,像是献宝一般小心翼翼,徐淼就安心了许多,他也没指望虎子爹真的能扩繁出多少东西,只要能留下种那就算是一场胜利了。 虎子爹搬掉压在陶瓮上面的石块,把盖着瓮口的石板给拿掉,嘿嘿笑着伏身到大陶瓮上,从中取出了一个东西,献宝一般的双手捧着送到了徐淼面前:“少爷请看,我没辜负您的重托,把这东西种成了! 这真是好东西,按照您给的法子,开春天暖和之后,这东西就开始发芽了,我就按照你说的法子,先让它发芽,然后切开种下去,等藤长出来剪掉,斜着插到土里,剪下来的居然大部分都发芽了! 这东西好伺候,我就是天天在家看着,不让山上的野猪跟其它东西祸害,也不怎么浇水,上个月这东西叶子开始黄了,我就把它们给刨了出来! 少爷,这东西能吃吗?这要是能吃的话,那可就太好了,这东西产量简直是太大了,就这一块,就种出了一大片,一棵下面能长出来七八块! 我算了一下,这块红薯除了本身发出来的三四棵苗,加上剪下来的藤条,一共种活了十七棵苗,最后我一共收了上百块这东西。 我估摸了一下,这要是种一亩地的话,能收三十多石,弄不好还要高一些!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吃!” 现在虎子爹已经知道徐淼封爵了,现如今再不是普通人了,已经是堂堂的开国县男了,据说还是从五品的大官。 以前他们这些泥腿子们,见到官府的胥吏甚至是当差的都觉得腿软,能见个青袍的八九品的官,就觉得了不得了,要是能见个穿绿袍的官,能吓得两腿发软,都不敢抬眼看一眼。 现在徐淼却已经是能穿绯袍的官了,而且还封了爵,这换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他算是看出来了,徐淼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当初他们一家照顾徐淼兄妹一点,现在算是得了福报了,自己一家人以后就跟着徐淼混了,这辈子只要抱紧徐淼的腿,就不愁吃喝了。 虎子现在还成了徐淼的护卫,二虎还跟着婉儿小姐读书识字,以后说不定都能跟着徐淼出人头地。 所以他现在面对徐淼,干脆就以老仆自称,铁了心把自己当徐淼的下人了。 徐淼听着虎子爹的话,兴奋的把两个大陶瓮都揭开盖子,拿着火把照了照里面,里面满满当当的装了两瓮红薯,有大有小,大的有两三斤重,小的跟拳头差不多,可把徐淼给乐疯了,看着这些红薯呵呵的傻笑。 这一下他觉得自己的爵位稳当了,要是处理好的话,说不定能弄个侯爵或者是伯爵当当,比起现在这小小的男爵可就厉害多了。 虎子爹看来是完全遵照着他的吩咐培植的这红薯,使用了扦插的法子,一次性就扩繁了不少,所以才收获了这么多。 这也充分说明,那块红薯在莫名其妙跟着他的魂魄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并未出现什么变异或者是受到其它影响,依旧可以生根发芽,那么这就不用担心这东西还会绝种了,只要有了这次的收获之后,他明年就能种出一大片,后年就能在长安周围种植的漫山遍野都是。 而且红薯这东西耐旱,不需要占用好的田地,最适合在坡田上种植,就算是靠天收,只要不是遇上大旱年景,基本上都能有所收获,而且比起现在主要种植的麦子、粟米、糜子以及高粱的产量都要高的太多。 这是一种极佳的救荒粮,一旦遇上荒年的话,这东西便能替代目前的所有粮食作物作为主食吃,最妙的就是这东西不单单根茎能吃,就连红薯叶和红薯杆也同样可以吃,霜打之后的红薯叶,还是一种相当不错的干菜叶,下面条的时候一起煮,味道非常不错。 虽然徐淼后世也喜欢吃土豆,但是也仅限于土豆炖牛肉和醋溜土豆丝,偶尔会吃点薯条,像麦当劳里的土豆泥,他一口都吃不下去,不甜不咸寡淡无味,吃在嘴里黏糊糊的,味道一点也不好。 烤土豆虽然偶然吃一次感觉也行,但是哪儿有烤红薯吃起来香甜呀? 他很不理解后世把土豆列入主要粮食作物的做法,他是红薯的坚定拥趸者,因为从小他就喜欢吃烤红薯,奶奶和姥姥蒸的红薯面窝窝头,他也非常喜欢吃,粘粘的,入口很甜,除了黑乎乎的看起来不好看之外,味道也很不错。 最重要的是红薯这东西不像土豆那样,一发芽就成了有毒的东西,土豆发芽之后就会产生龙葵素,一不小心就能吃死人,而红薯却没这种担忧,即便是发芽了,充其量也就是没有以前好吃,挖掉发出来的芽,照样可以吃,不用担心中毒。 而且相比来说,红薯和土豆的亩产量也差不多,即便是比土豆稍低一点,也低不到哪儿去,应用也同样十分广泛,吃起来也方便,哪怕是生吃也味道不错! 唯一和土豆相比稍差一点的就是它的耐寒性不如土豆,但是这也没什么,后世东北地区不照样也种红薯吗?所以只要选好季节种植,红薯一点不比土豆差。 他最感激老天的就是这次老天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顺便还附赠给了他一块红薯,没有让他空着手来到大唐,这块红薯必将会给大唐造成很大的影响,具体影响会有多大,徐淼现在还不太清楚,但是起码在推广种植之后,可以确保大唐今后再遇上天灾的时候,少饿死不少的人。 另外红薯藤和红薯叶人如果不吃的话,还能喂猪或者是喂牲口,也是相当不错的饲料,也能让农户通过养殖业来增加收入。 所以看着这些红薯,徐淼乐的是见牙不见眼,连连对虎子爹说道:“嗯嗯,你干得不错!呵呵!让你这大半年来受累了,一会儿去领十贯钱,作为对你的犒劳吧! 实话说吧,这东西确实能吃,而且味道还不错,我以前吃过!但是这件事暂时只能你自己知道,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的话,会引起轩然大波!可能对咱们不利!要等合适的时候才能公开!切记! 而且这东西不挑地,种到坡地上或者是沙土地里长得还更好一些,不跟主粮抢地,必要时候能当主食吃,吃了对人还有不小的好处! 对了,还有我走的时候让你随手种的那些棉籽,今年咋样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发飙的虎子爹 虎子爹听了之后也乐坏了,这大半年来,他为了培植徐淼交给他的这东西,酒坊的事情都不管了,交给了同村过来的堂弟王有财打理,并且让王刘氏也盯着后院的酒坊,省的酒坊出事。 而他开春之后,就带着这块徐淼交给他的红薯回了小王庄,把自家的院子给清理出来,开春之后就一直守在小王庄,看着种在院子里的这东西寸步不离,还把篱笆墙给重新修的坚固了许多,生怕被山上的野猪、野鸡还有其它野兽跑到院子里把这东西给祸害了。 别人问他种的啥,他也说不知道,说这是徐淼让他种的,具体是啥他也不清楚,总之很精贵,庄子里的乡邻们,这一年没少受徐淼的恩惠,不少人被徐淼雇到了城里干活,比起守着家里的那点薄田一年到头赚得多了好多倍,日子都过的好过多了。 所以庄子里的乡邻们也都帮着照看,帮虎子爹把篱笆墙给修的结实了许多,让野猪拱不进院子里。 听徐淼说这东西确实能吃,虎子爹有一种要疯了的感觉,果不其然,这东西真的是一种能吃的粮食,一想起来他之前估算的亩产量,虎子爹就觉得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要知道现如今农户们种的粮食,如果是良田的话,最高也就是两石了不得了,中田和薄田一亩地还达不到两石,薄田更是只有一石多点,遇上年景不好的时候,种的种子都收不回来。 而这种东西,徐淼却说不择地,就算是坡田那种靠天收的薄田,只要不是遇上严重的大旱年景,苗子种活之后,就算是不浇地,也能产出不少,要是这样的话,这东西一亩地别说按照他的估算,能收三十石了,就算是一亩地收十石,随便种几亩地,也足够一家人吃了,再也不用担心会遇上坏年景的时候饿死人了。 所以虎子爹激动的是老泪纵横,抱着拿出来的那块红薯,手和嘴唇都直哆嗦,小心翼翼的把那块红薯给放回到了陶瓮里面。 “少爷说的都是真的?”虎子爹哆嗦着嘴唇对徐淼问道。 “我自然不会骗你的!这东西就是最好的救荒粮!每年随便种几亩,就不用担心家里人会饿死了!其它田地种粮食,都算是净赚的!呵呵!”徐淼从瓮里拿出了一块比拳头大一些的红薯,准备拿出去烤着吃,想想烤红薯的香味,徐淼就忍不住流口水。 虎子爹看徐淼似乎想要拿走一块,于是便又问道:“少爷准备拿它作甚?” 徐淼于是随口说道:“拿出去烤了吃,好久没尝过这东西的滋味了!” 虎子爹一听,顿时就怒目圆睁,疯了一样扑上去,愣是从徐淼手中夺回了那块红薯,嘴里说道:“不成不成!这东西就这么多,都要留种用呢!明年都种下去,等种的多了以后再说!现在说什么都吃不得!” 说着就一巴掌把徐淼给扒拉到了一旁,像是护犊子一般的连忙把那块红薯小心翼翼的放回到了瓮里,把石板和石块压在了瓮口上,再不许徐淼碰这东西了。 徐淼气的直喘粗气跟虎子爹商量:“老叔,这可是我的东西呀!你凭啥不让我吃一块?还剩下那么多留种足够了!就让我吃一块,就一块!” “不成不成,绝对不成,这东西是少爷你的不假,可是都是我种出来的!这是我的命根子,说什么现在都不能吃!等明年种的多了以后,少爷你想吃再说!现在吃不得!这事儿没商量!”虎子爹挡着徐淼,不让徐淼再碰那两个大陶瓮,一副谁敢碰这东西,他就跟谁拼命的架势。 徐淼气的呼呼直喘,气急败坏的就顺着木梯爬出了地窖,遇上虎子爹这种死心眼,看来今年想要再尝一尝烤红薯的滋味,是想都别想了。 虎子爹跟着爬出来之后,小心翼翼的把地窖的盖子给盖好,接着又吭哧吭哧的搬过来半块烂了的磨盘,咣的一下就把地窖口的盖板给压住,看来谁要是不经过他的同意,想要再进这地窖,那是不可能了。 至于徐淼之前在西市购得的那些棉花之中发现的少量棉花种子,虎子爹也种了出来,但是收获很是一般,虎子爹把收获的棉花给徐淼拎了过来,也就是半布袋子,徐淼仔细看了看之后,觉得多少有些失望。 这种棉花属于是后世淘汰的短绒棉,并不是后世种植的长绒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长绒棉这会儿还正长在美洲,在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前,亚洲和欧洲种植的棉花都属于是原种在东南亚的短绒棉,也难怪这种棉花织出来的棉布质量一般般,无法引起中国人的关注,这么多年始终没有被大量种植取代掉麻的地位。 不过徐淼还是让虎子爹把这些收获的棉花放好,所有棉籽都要取出来妥善保存,明年继续进行扩繁种植,即便这种棉花质地不如美洲的长绒棉,但是只要像黄道婆那样,改良出更好的纺织技术,所织出来的棉布也远比麻布要用着舒服。 另外北方和中原乃至关中冬季寒冷,不是谁都穿得起皮裘的,一到冬天,很多人只能多穿几层厚麻布用来御寒,甚至上朝的官员都冻得跟乌龟一般,屁股都冻得发青,有了足够的棉花就能做成棉衣让人们穿上御寒了。 而且棉花还能用来填充被褥、枕头,冬天盖在身上很是暖和舒适,不像现在,冬天有钱人家可以在床上铺毛皮,盖蚕丝填充的丝绵被,穷人就只能铺茅草,盖填充着芦絮的被子,甚至是干脆像他原主那样,冬天搂着妹子钻到稻草堆里面瑟瑟发抖,过的是苦不堪言,冻的是瑟瑟发抖了。 当然也有人把鸭绒鸭毛甚至是鹅毛和鸡毛切碎填到被褥之中用来保暖,但是这时代没有好的办法清洗这些羽毛或者鸭绒、鹅绒,去除掉上面的油脂,填充的衣服或者是被褥会撒发着一股子浓烈的臭味,徐淼打死都不会用那东西,感觉简直就像是睡在了鸭圈里一般。 而且填充衣服也不好用,没有后世的面料,鸭绒鹅绒填到衣服里窜毛窜的厉害,穿一天粘的满头都是,跟鸭子成精了一般。 所以当徐淼第一次在西市胡商的店里看到棉布和棉花的时候,就兴奋的要死,出于想要盖棉被、穿棉袄的执念,让他不惜血本的搜购棉花,除了要充当药棉之外,主要是为了搜集到种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好不容易才算是让他搜集到了这点棉种,他未来的目标就是要让棉花种遍大唐各地,迟早有一天,让所有唐人都能在冬天穿上便宜、厚实、暖和的棉衣。 至于他现在冬天已经不再担心会受冻了,因为他现如今已经是有钱淫了,冬天御寒的手段已经很多了,完全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冬天被冻得跟鹌鹑一样了。 虽然红薯的第一次种植取得了成功,让徐淼很是欣慰,重赏了虎子爹之后,回到屋中的徐淼脸色还是很快就沉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就在贞观二年春,关中就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蝗灾,历史上记载的很清楚,此次关中蝗灾,给大唐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也给关中的人们带来了极大的灾难,这一年之中,关中就饿死了大量的百姓。 李二更是被逼的当众吞食蝗虫,在历史上留下了著名的李二吞蝗的典故,以前他作为后世之人,不太理解李二的心情,但是来到了这个时代之后,他却逐渐的可以理解那时候李二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次蝗灾,对于李二来说,绝对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自从董仲舒为了限制皇权,搞出了一套天人感应的思想理论之后,便把各种天灾人祸都和天人感应扯到了一起,一旦天下出现大的灾难,不管是大旱还是水灾,甚至是日食、地震,哪怕是彗星,儒家都会把这些天灾和皇帝的人品扯到一起,以此来攻讦皇帝。 而恰恰李二得位不正,成了李二掌权最大的隐患,可想而知当蝗灾出现之后,天下那些不服李二的政敌,会怎么拿这次蝗灾攻讦李二,他们绝对会充分的利用这次蝗灾做文章,以李二得位不正来攻讦李二。 李二不但要要为子民因为蝗灾出现的饥荒感到忧心忡忡,同时还要面临着那些居心叵测的政敌们的舆论压力,可想而知李二在蝗灾出现之后心情会多么难受。 当然徐淼对于李二如何难受是丝毫不关心的,因为他很清楚李二还是有惊无险的应付过了这次危机,并未因为这次蝗灾就被那些政敌掀翻,凭借着他强大的能力和手段,压制住了那些跳腾的政敌。 徐淼真正感到忧心的还是蝗灾大起之后,关中受灾的那些百姓,该如何度过这次蝗灾。 放在一年前他在这个时代重生的时候,徐淼是绝对不会这么忧心忡忡的,但是随着他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一年多之后,他发现自己开始逐渐的融入到了这个时代。 一年前他初来乍到的时候,有一种置身事外,用一种俯瞰众生的心态,来看待这个时代乃至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完全是一种吃瓜群众体验生活的心态,但是随着他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一年之后,不断的和这个时代的人打交道,他的这种感觉开始发生了变化。 他见识了这个时代的人的淳朴和善良,也见识了这个时代一些人的险恶,但是看到更多的还是这个时代百姓的淳朴,还有就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百姓的艰难。 随着他不断的和这个时代人们打交道的深入,他感觉到自己正在渐渐的融入到这个时代,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时代,觉得这个时代实在是太无聊,各种物品也太匮乏,生活也太不方便。 可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他还是开始不由自主的从旁观者的身份,逐渐的融入到了这个国家,这个时代,开始把自己视作了真正的唐人,开始为这个国家着想。 对于李二在这次大蝗灾面前难受不难受,他丝毫不关心,但是他却无法坐视这场蝗灾带给关中百姓的苦难。 他每每想到明年要来临的蝗灾,都会觉得揪心不已,会产生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去提醒李二,让李二早做准备,从现在开始,便从各地朝关中调运粮食,这样的话当明年蝗灾来临的时候,能让更多灾民有口饭吃,能够活下去。 可是理智最终还是压制住了他这种冲动,因为他也很清楚,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可能会对他产生的后果。 一旦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他很难想象李二和朝中的衮衮诸公会相信他的话,毕竟他不是神仙,在所有人眼里,充其量就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家伙,没道理能预知未来,即便他说出来,也只能会被李二和朝中诸公当成一句玩笑对待,绝对不会认真准备。 另外如果他提前说出来的话,等到了蝗灾发生之后,他肯定会被所有人视作妖孽,而不会把他当成神仙看待,接下来他一定会被所有人视作异类而排斥,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如果他说出来之后,李二和朝中诸公不相信,没有提前做充分的准备的话,蝗灾发生之后,他们都会把自己视为妖孽,必定会逼问他是如何预知蝗灾的来临,他根本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他无法给出合理解释的话,那么便会被所有人视作异类,虽然可能会被人敬畏,但是同时也绝对会遭到所有人的排斥,因为没有人喜欢和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打交道,李二更不会亲近他这种妖孽。 另外他一旦提前说出来这件事,却得不到李二和朝中诸公相信的话,他们肯定也不会提前准备,等到蝗灾发生之后,他们便会后悔,后悔没有听自己的警告,未提前做准备,导致了蝗灾之后,来不及调运粮食赈灾,这样的话,他们这些家伙一定会恼羞成怒。 最可怕的就是他一旦提醒了李二,李二又不肯相信他的话,没有提前做准备,时候这件事肯定会被他的那些政敌死死抓住,作为攻讦李二的一柄利剑,狠狠的刺向李二的要害,这比起任何事情都要可怕! 李二为此绝对会被那些敌视他的政敌喷成筛子,把他说成一个无视百姓疾苦的昏君,这就等于是他亲手递给了李二那些政敌了一把刀,让他们用自己递过去的这把刀,狠狠的捅李二一刀。 即便是李二能像历史上那样,最终成功将这些政敌弹压下去,那么他肯定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甚至最坏的可能是,李二因为这件事,会被政敌给掀翻,逼得李二不得不退位,让李渊再次出山重掌朝政,可以想象得到,到了那个时候,大唐肯定会天下大乱,搞不好甚至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分崩离析。 历史上的盛唐也有可能因为他好心的提醒,而陷入战乱,再无贞观盛世,也绝无可能利用东突厥内乱之际,一举灭掉东突厥的盛举。 如果事情走到那个地步的话,他的好心可能就彻底办成了坏事,非但不能拯救更多的大唐百姓,还可能让这个刚刚经历了十几年动乱的民族,重新陷入到动乱之中,让更多汉人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 悲观一些预判的话,他的好心,甚至可能让大汉民族陷入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有很大可能的,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好心就彻底办成了坏事,他徐淼也会成为导致天下再次大乱的罪魁祸首。 现如今的徐淼,已经不再是刚来到这个时代的那只小蝴蝶了,他翅膀扇出来的风,也不会是什么微风,而将是一场能摧垮一个国家的飓风。 所以徐淼的心情在看到这些红薯的时候,非但没有变的轻松,反倒是让徐淼陷入到纠结之中。 徐淼找了个借口,躲入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不断的思索着各种可能,分析着各种利弊,最终不但没能做出决定,反倒是把自己搞的差点崩溃。 直到饭点的时候,婉儿还没见到徐淼从他书房里出来,于是便蹦蹦跳跳的闯入到了徐淼的书房之中,看到徐淼一脸愁容,像是被关入到笼子里的鬣狗一般,来回在书房里打转,婉儿本来小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住了,看着徐淼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小声对徐淼问道:“哥,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高兴?” 正如同困兽一般心烦意乱在屋中打转的徐淼,在听到婉儿的声音之后,立即站定了下来,扭头向婉儿望去,当看到婉儿稚嫩的小脸上流露出的浓浓忧色的时候,他忽然间有一种想要抽自己的冲动。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徐淼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县男罢了,这天下又不是你徐淼的天下,轮得着你操这个闲心吗?你算是老几?能挡住这场蝗灾? 第一百六十章 生意红火 这大唐眼下可是李家的大唐,该头疼的是李二,而不是他这个闲人,为了李二的事情,他把自己搞的跟过不了河的狗一般也就罢了,还让小妹跟着担忧,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是什么? 想到这里,徐淼立即就把蝗灾的这件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反正历史上蝗灾发生之后,李二凭借着他高明和强硬的手段还有个人魅力,也成功的渡过了这次危机,历史上也没过多记载这场蝗灾给关中人造成的具体损失,大唐也没有因此就陷入到一场混乱之中,他操个屁的闲心呀! 现在好不容易当完了工具人回到了家中,见到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他的妹妹,再让最亲的亲人弄得心情不佳,这算是什么事儿呀! 于是徐淼脸上立即展现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走过去把婉儿抱起来,笑着说道:“哥哥没事,就是琢磨了一些小事,现在没事了!你找哥哥作甚?” 婉儿看到徐淼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笑着用小手揉着徐淼的脸,也跟着灿烂的笑了起来,对徐淼说道:“刘婶说饭做好了,让我来叫哥哥去吃饭!” “走走走,吃饭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可不能让咱家的徐大小姐饿到肚子了!嘿嘿!”徐淼大笑着抱着已经沉甸甸的婉儿走出了书房。 当晚第一次在徐家吃饭的那几个老卒们,看着眼前大盆的红烧肉还有肉包子,大盆香喷喷的小米粥,还有爽脆的萝卜条,一个个吃的是酣畅淋漓,大呼美味同时又大呼过瘾,更妙的是徐淼还给他们了一坛子神仙醉,让他们敞开了随便喝。 这神仙醉他们几个都早有耳闻了,早就听尉迟宝琪那帮勋贵子弟们给他们吹嘘,徐家的神仙醉是如之何的甘烈,乃是这世上第一烈酒,就连以前号称最烈的三勒浆,在徐家的神仙醉面前,也都狗屁都不算。 只是之前在军中,没有机会尝到罢了,今天总算是亲口尝到了这号称世上第一烈酒的美酒,一个个都喝的龇牙咧嘴,大呼过瘾。 据他们之前所闻,徐家的这种神仙醉,价格高的吓人,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喝得起的,而且产量有限,仅供徐记私房菜贩售,很多达官贵人和巨富商贾有钱都求之不得,甚至于听说皇宫想要,也只能有限供应一点,这就更让这帮老卒们感到兴奋了。 一想到这种美酒,连那些当官的大老爷和富得流油的商贾们,想喝都喝不到,连皇家的亲王们,都不能经常喝到,而他们以后却可以经常喝到,那种优越感就在内心中由衷而发,更为自己能投效到徐淼手下感到值了。 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跟着徐淼回到家中之后,发现徐淼这个少年主人,为人和善,对待他们这些粗鄙的护卫们,丝毫没有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样子,家里面的大小姐也对待他们很是礼貌,没把他们当下人看待,家里上上下下都很随意,一片和祥的氛围,也没有什么大的规矩,让人呆在这里很是舒服。 于是他们更加不感到后悔了,只觉得能碰上这样的主人,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主人不但对他们有活命之恩,而且还如此善待他们,他们这些粗鄙的厮杀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辈子就跟着少主人混就是了! 接下来没两天,徐淼就在徐记私房菜隆重推出了新菜,那就是腊羊肉系列菜,炒的炖的好几种,这种腊羊肉味道淳厚,而且咸味很足,腌制之后又经过熏制以后,味道淳厚,颇受欢迎。 于是趁机徐淼就让老许在店里贩售这种腊羊肉,并且还把腊羊肉送到了长安城好多家专门贩卖各地土特产的杂货铺之中进行售卖。 腊羊肉的定价是五十文一斤,为了贩售这些腊羊肉,他还专门让徐记私房菜的厨子做熟了一批,摆在各家杂货铺门前,切成小丁,供过往的行人用牙签扎着品尝。 其实这种腊羊肉在经过腌制和熏制之后,味道已经很好了,制作起来也很简单,不管是爆炒还是煮炖亦或是上笼蒸熟,吃起来都味道不错。 而且五十文一斤的价钱看似不便宜,但是实际上老百姓自己心里也有一本账,眼下长安的盐价也很贵,这些腊羊肉本身在制作的时候,用盐就非常足,几乎是用盐把肉给埋起来腌制的,随便饭菜里放两片,做出来的饭菜就有了咸味,而且腊羊肉本身的味道也非常不错。 所以老百姓自己算笔账,买了这腊羊肉回家之后,既解馋了,而且还省了家里的盐,即便是穷一点的家庭,买一块回去之后,每天做饭切一片丢锅里,也不用再放盐了,这样一来把盐钱也就给省了下来,所以当这玩意儿在长安城一上市,就立即得到了长安人的认可和追捧,纷纷掏钱购买。 有钱人家一次买十几斤几十斤的有之,甚至勋贵之家在徐记私房菜品尝过之后,一次就直接给家里买个百八十斤的也有之,穷点的人家,也多少买个几斤回家给家里改善改善伙食。 几万斤腊羊肉,原本徐淼还计划着一旦在长安城卖不掉的话,就走水路通过长孙无忌家的商行,运到洛阳去卖,可是结果根本就没费多大力气,短短半个月的工夫,几万斤腊羊肉就在长安城销售一空。 至于牛肉干,徐淼根本就没来得及投放到市面上去卖,单单是在徐记私房菜让客人们尝了尝,就被哄抢一空。 谁让这时候吃一口牛肉太不容易了,再加上徐淼的法子做出来的牛肉干,味道鲜美不说,而且还很有嚼劲,是非常不错的零食,即便是徐淼黑了心的定价一百五十文钱一斤,铁了心很赚一笔,照样是供不应求,短短几天时间,几千斤牛肉干就也被哄抢一空。 这种高档食品,普通百姓连尝一尝的机会都没有,仅仅是长安城中的勋贵之家,就不够分的。 不过徐淼也没忘了抱李二和长孙皇后的大腿,腊羊肉和牛肉干运回到长安城之后,就直接亲自装了一车,送到了皇宫之中。 李二尝过了牛肉干和腊羊肉之后,同样也觉得确实好吃,比起以前军中吃的腌肉味道好太多了。 其实这时代军中在出征的时候,也会携带一些腌肉,但是那些腌肉只是用盐随便腌一下,挂起来风干就算了,并没有加什么调料,也没有经过熏制,而且因为盐价太高,腌肉的时候舍不得放盐,腌制风干的肉,有时候已经变质了,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味道,可是照样在军中算是美味。 就那种臭烘烘的腌肉,在军中也往往是作为赏赐给有战功的将士吃的,一般人想吃还吃不上,李二当初在领兵打仗的时候,也没少吃那种臭烘烘的咸肉。 现在尝过了徐淼制作的这些腊羊肉和牛肉干之后,和以前军中吃的腌肉一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甚至徐淼还说,经过腌制的腊羊肉,哪怕是不煮熟,只需要切成薄片,也能直接吃,乃是军队远征不便携带活猪活羊的时候,甚至是遇上特殊情况,不便埋锅造饭的时候,目前最佳的野战食品,直接削成薄片生吃都没问题。 为此徐淼还专门在一块腊羊肉上削了一片塞到嘴里吃了下去,又让楚宏也跟着尝了一片,楚宏也连说好吃,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太咸了,吃的时候有点齁得慌! 李二好奇也削了一片尝了尝,那浓郁的熏肉香味顿时就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甚至比起做熟的味道也不差到哪儿去,还具有一种特别的风味,除了有点咸之外,确实生吃也没问题。 于是李二便当即让徐淼把制作这种腊羊肉的方子交出来,命少府安排人,开设一个大姓的腊肉作坊,制作这种腊肉,以后供应大军食用。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回报 于是徐淼再次被李二夫妇抢劫了一次,气的徐淼回家差点吃不下饭,但是最后还是化悲愤为饭量,猛吃了一大碗臊子面,另外又啃了一根鸡腿。 虽然制作腊羊肉的方子虽然被李二夫妇强行抢走,但是这次凉州拉回来的腊羊肉销售却还是让徐淼着实转了不少的钱,刨去各种开支以及送礼的成本之后,徐淼还是足足赚了将近三千贯。 徐淼严格按照自己、老程、老牛三家出的钱的比例,对获利进行了分配,加上本钱给老牛和老程家各自送去了一千五百贯。 老程对此早有预料,乐呵呵的便命程夫人收起来,向徐淼道谢,留徐淼在他家大吃了一顿。 但是当徐淼把钱给老牛送到府上的时候,老牛却大大的吃了一惊,看着徐淼惊诧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徐淼笑着答道:“此次收购军中所产的腊羊肉和牛肉干,以供花费了近两千贯,小子自己吃不下,故此便请程伯伯和牛叔父各出了六百贯,现如今货已基本售罄,所以也就该分红了,这是牛叔父该得的本息,小侄今日给牛叔父送过来了!还望牛叔父不要嫌少!” 老牛听罢之后,终于明白了徐淼当初为何要让人来家借六百贯钱了,这小子根本不是缺钱,而是在拉他入伙一起做这个生意,于是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喜之色,怒道:“胡闹!这是当初你我商量好的,你拿出做腊羊肉的法子,负责收购腊羊肉,与我何干?把借我的六百贯还给我就是了,这赚的钱我不要!赶紧拿回去!” 徐淼笑呵呵的对老牛说道:“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当初小侄说要收购这些腊羊肉和牛肉干,却并未说过只有小侄自己来做这个生意,小侄财力有限,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货,那就必须拉人合作一起出资才能吃下这些货。 还是我当初的那句话,凭什么这种事要便宜别人呢?所以牛叔不必太认真了,这钱只管收下便是,并非是小侄刻意送给牛叔父的!” 在一旁给牛进达送茶水过来的牛夫人听到了徐淼的话,于是顿时脸笑的像是开花了一般,连忙说道:“淼哥说的不错!这种事跟谁一起做不是做呢?跟咱们一起做这个买卖又有何不行的?” 牛进达把脸一沉,对牛夫人厉声怒斥道:“妇人之见,你懂什么?还不退下?” 牛夫人一听,看着这一堆黄腾腾白花花的铜钱和银子,顿时就哭了起来,开始数落起了牛进达,掰着指头跟牛进达算账,说他天天照应这个亲戚那个组人,拿的那点俸禄还有封田所产的那点钱粮,还不够打发那些亲族,现如今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了,日子过的凄惶。 说起来她跟着牛进达,也算是有官身的夫人,可是现在连两件像样的衣服都不敢置办,头上连跟金簪都没有,戴的还是小小的旧的银簪,都没脸出门去跟牛进达同僚的家眷们见面,现在看看牛进达的那些部下们,一个个日子都比他们家过的要舒坦,跟着牛进达只能吃苦受罪,还要提心吊胆。 牛进达听着老婆的哭闹,烦得要死,而且也觉得很没脸,喝骂着让牛夫人滚下去,休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可是牛夫人今天看着徐淼送来的这么多钱,也豁出去了,说什么都不下去,死活要收下这些钱,把牛进达气的想要抬手揍他老婆。 徐淼连忙上前拼了命的护住牛夫人,不让牛进达动手,这时候小牛也跑了进来,帮着挡着老牛不然他动手打自己的老娘。 老牛最终只能服输,哀叹一声让牛夫人把铜钱和银子收了下来,命她在府中设宴答谢徐淼。 而徐淼看老牛把家里闹成了这样了,连连推辞,落荒而逃,老牛看着落荒而逃的徐淼,终于还是叹息了一声,瞪了一眼喜滋滋的夫人,厉声骂道:“看看你,你也有脸收这钱?当初人家来借钱,是想要带着咱们家发财,你却以小人之心不肯借给人家,现在你怎么还有脸要这钱?” 牛夫人这时候才脸一红,觉得很有点尴尬,小声嘟囔着说道:“妾身知错了,以后大不了对淼哥好点就是了!有啥事咱家就给他帮帮忙好了!还他人情还不行吗?” “现在你也配给人家帮忙?人家现在也是县男了,爵位跟你夫君一样,只是职官不如我罢了!人家有什么用得着咱们的?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看着情分的面子上吗?我怎么娶了你这样的傻娘们?真是家门不幸!给我滚后面去!我不想看见你!”牛进达又对着老婆发了顿脾气。 不过牛夫人这会儿才不在乎这个呢!反正钱也收下了,总是不能还回去的,而她内心里则在想,这淼哥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重情重义,而且会来事,她把牛明玉叫到跟前,谆谆嘱咐小牛今后一定要多跟这淼哥来往,别学他老爹那样不通人情,多走动别生分了。 小牛也没想到徐淼会给他们家送来这么多钱,一个月不到,借给徐淼的六百贯就变成了一千五百贯,足足赚了九百贯,这比放高利贷都来钱快得多。 原本他们还在为徐淼发愁,那么多腊羊肉拉回长安他该怎么卖,私下和程处默和尉迟宝琪、长孙冲还暗中商量,能怎么帮帮徐淼,各家多买一些,可是不等他们想出好办法,徐淼那边就把几万斤的腊羊肉给买了个精光,他们想多要点都没了,剩下的腊羊肉和牛肉干,徐淼全都囤了起来,要自己用。 所以徐淼赚钱的本事,现在他们都算是彻底领教了,想不服都不行。 而徐淼在回长安一个月之后,礼部给他改造的府邸也彻底交工了,这时代是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对所有人家中房屋式样、高度、牌坊尺寸等等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必须要经过礼部厘定之后让工匠严格遵守规制进行建造或者改造。 当礼部把徐淼的徐府交付给徐淼的时候,徐淼相当兴奋,鲜衣怒马带着一群狗腿子便出了长安城,还带上了婉儿,赶了两辆马车,带着礼部给他的仪仗,又招呼了尉迟宝琪、程处默、小牛他们几个兄弟,耀武扬威的便赶往自己的府邸去接收新家去了。 对于骑在马上,跟在自己仪仗后面耀武扬威,一副小人得志样子的徐淼,尉迟宝琪和程处默都刻意的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尽量做出我不认识这个傻子的样子,各个都是一脸的鄙视。 虽然他们也很羡慕徐淼这厮升官升的真快,用了一年的时间不到,就从一个白丁被封了男爵,成了正儿八经的五品大员。 而他们这帮家伙,跟着老爹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到现在尉迟宝琪也不过是个从五品下的散职,程处默和小牛却还是个从七品的翊麾校尉,小牛这还是凭着这次阵前身负重伤立功才刚从从八品升为从七品的。 而徐淼这小子,却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愣是没上过一次战场,就一路飙升到了五品官,穿上了绯袍,而他们这帮家伙却还都穿着绿袍,按照徐淼的话说,一个个跟绿皮蛤蟆一般,差点把他们给气死,但是想想之后发现,徐淼的形容确实比较贴切,确实有点绿皮蛤蟆的意思。 现如今他们已经都尽量不穿官服了,如果不是没办法的时候,能不碰就不碰,省的被徐淼看见嘲笑他们,而徐淼这货又是个嘴毒的家伙,被他毒舌所伤,还没办法反驳,谁让人家穿的是绯袍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比狗都多的县男 站在徐府的大门前面,徐淼不由得心生感慨,颇有一种我胡汉三又回来的那种扬眉吐气之感。 一年多前,他还为了几百文钱,硬着头皮来到这里借高利贷,被曾经住在这里的刘家给欺负的惨不可言。 谁又能想到,一年多之后,曾经住在这里为祸乡里的刘家,早已烟消云散,前主人这会儿都已经化为了枯骨,其家人这会儿也已经被发配道了万里之外的岭南。 而徐淼这个曾经被刘家欺负的穷小子,现如今却取而代之成为了这里的新主人。 站在被修缮一新的院门前面,徐淼抬头看着门头上悬挂的徐府的门匾,字还是请周县令为他提的,现如今他已经和周县令平级了,而且还封了爵,这就比周县令的地位还要高了。 官职和爵位是两码事,官职是随时会变化的,可以起起伏伏,随着任命不断的变动,但是爵位,却一般不会出现变化,只要不犯大错,被皇帝夺爵,那么这就是你的,这也是代表着一个家族,是否进入到勋贵阶层的一个标志。 即便会县男这个爵位有点低,但是好歹也是进入到了勋贵阶层,很多官员说起来品级挺高,但是却没有爵位,只能算是官身,却算不上是勋贵,这其中有不小的差距的。 在礼部的主持下,现如今的徐府大门修的比起之前刘家的大门要气派很多,毕竟当初的刘家,那刘恩也只是个八品的户部主事,芝麻绿豆一般的官职,按制这大门的尺寸规格也是有要求的。 而且大门上如果没有爵位的话,连铜制的门钉都不能有,但是有了爵位,大门上就可以钉上黄橙橙的门钉了,这门钉也是身份的象征。 还有就是门口的石狮子,七品以下官员宅子前面就不许摆放镇宅石狮子,只能放俩石墩,刘家以前门口就只能放石墩,现在改成徐府之后,门口就放上了一公一母一对石狮子。 徐淼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叉着腰站在属于自己的府邸门前,更是一副小人得志得意洋洋的模样,只差叉着腰高叫道:“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但是当看了一圈之后,目光落在门口两侧的石狮子上的时候,徐淼的脸就黑了下来,指着自己门口的俩石狮子怒道:“尉迟宝琪,程处默你们看看,为啥你们家门口的石狮子那么大,那么气派,我家的这却这么小?这到底是石狮子还是狮子狗?” 尉迟宝琪和其他几个家伙脸上都露出了强烈鄙视的表情,尉迟宝琪更是对徐淼讽刺道:“你的府门前能有一对狮子狗已经不错了!像你这样的县男,你可知道长安城里有多少吗?走在大街上,流浪狗随便咬俩人,里面弄不好有一个县男,搞不好剩下的那个还是县子!你就别在这儿得意了!” 尉迟宝琪的话立即引起了程处默、李崇义和长孙冲等一众人等的哄堂大笑,一个个看着徐淼都是一脸的戏谑的表情。 徐淼听了之后顿时勃然大怒,气急败坏的对尉迟宝琪他们拱手道:“那好吧!今日劳烦诸位送我到这里,那就多谢了! 府中刚刚接收,不便接待诸位贵客,那就多有得罪了,恕不远送!请回吧! 来人,回家,关门放狗!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特别是那个说县男比流浪狗还多的家伙!敢进门给我打断他的狗腿!” 说着徐淼就气哼哼的朝着大门内走去。 刘家的大院现如今比之前徐淼和尉迟宝琪来的时候改变了许多,房屋按照礼制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缮,院子里的花草也稍微经过了重新的修剪更换,地面上破损的地砖也起出来换上了新砖。 不过很显然主持修缮的礼部官员,明显的存在偷工减料的嫌疑,有些门窗明明已经老旧,但是却并未进行更换,只是在原来基础上修了一下,体现出了能省则省的原则。 另外这个宅院之前刘家住的时候,看起来算是奢华了,可是刘恩才只是个八品小官,徐淼好歹现在也算是个县男了,品级上远超过了当初的刘恩,那么这个院子配他的身份,就显得有点小了点。 李二之所以把刘家的这座宅子赐给徐淼,明显也是奔着省钱为目的,等于是废物利用,尽量本着朝廷少花钱多办事的原则,给徐淼弄个府邸,凑合着打发徐淼拉倒。 表面上还表现出了李二很大方,专门为徐淼出口恶气,让他来个雀占鸠巢住入到之前的仇家府邸,将其取而代之,显得他很贴心。 但是徐淼接收了这个府邸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李二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省钱,让徐淼很是不爽。 而他带着婉儿进入这个院子之后,让婉儿又回忆起了之前在这个宅子之中受的委屈,特别是当徐淼带着她进入到二进侧边的那个小院的时候,婉儿就忍不住脸上露出了惧色,紧紧拉着徐淼的袖子,对徐淼说道:“哥,婉儿怕!婉儿不想再进这个院子!当初他们就是把婉儿关在了这个小院里!婉儿怕!” 一听婉儿这么说,徐淼就牵着婉儿的手走出了这个侧院,立即便对跟着他的胡昊厉声吩咐道:“把这个院子里的屋子全部给我拆了!现在就去安排人手!不要耽误!” 胡昊也听出了大小姐曾经被关在这个小院之中,大小姐明显对这里有心理阴影,于是二话不说就接令而去,开始去庄子上招募人手,过来拆毁这个小院的屋子。 婉儿听了徐淼的安排之后,这才笑了起来,变得又开心了起来,虽然这个院子之前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但是经过徐淼一番哄之后,婉儿就变得开心了起来。 徐淼告诉婉儿说:“婉儿不用不开心,这世上你知道怎么样的报复最解气吗?那就是把仇人打翻在地,再踩上一脚,夺走他们的一切,住他们的房子,再睡他的老婆……哦不,他老婆又丑又老,那样的话哥太吃亏了! 总而言之,现在咱们把欺负咱们的坏人赶出去,住以前属于他们的房子,这才解气,懂了吗?” 婉儿虽然觉得哥哥说睡仇人的老婆有点不像话,但是经过徐淼这一番安慰之后,好像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便又开心了起来,跟着徐淼开始继续像两头巡视他们领地的小狮子一般,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李二虽然抠唆,但是好歹礼部那边的人还没有抠的太过分,在原有刘家宅子的基础上把最后一进院落扩大了两倍,扒掉了原来的院墙,重新扩大了后院的面积建了新的院墙。 不过最后面的院子面积虽然是扩大了不少,礼部却为了省钱,没有新增建房屋,却在院子里扩大的空地上,给徐淼修了一个小习武场,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些锈迹斑斑的各式兵器摆在了练武场旁边。 徐淼看着这练武场有点发蒙,于是便问陪着他来接收院落的礼部的那个小吏,问他这是几个意思。 那个小吏陪着笑脸对徐淼说道:“启禀徐大人,您现在乃是从五品武职,乃是朝中武勋,作为武将者,家中皆有习武场地,此乃是惯例,所以礼部便为大人专门修了这个习武场,不知道徐大人可满意否?”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眼红 徐淼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这他娘的礼部实在是太缺德了,为了省钱,也不看看小爷的身子板是不是练武的料子,那武器架上摆的狼牙棒、斧钺钩叉、铁蒺藜骨朵、连枷、长刀、马槊、藤牌哪一样是他能耍的动的? 还有那些看起来随便就有好几十斤甚至是上百斤的石锁,这也是他能玩儿的动的东西吗?礼部主持修缮工程的家伙,这根本就是在糊弄他,不知道哪儿刨出来的压箱底的老货给他弄来充数了,实在是不为人也!别让他知道是谁负责这件事的,他要知道是谁主持的,铁定跟他没完。 倒是跟着徐淼的虎子以及几个新招的护卫们,一看到这练武场还有这些家伙,一个个都眼前一亮,各个都是一副跃跃欲试,想要下场去耍一耍的姿态,把徐淼给气的够呛,脸黑的跟锅底一般,于是照着虎子的屁股上就踹了一脚,大声吵吵道: “喜欢就都赶紧拿走,弄到前院去!这里本老爷准备修一个花房,再挖一个水池,放在这儿实在是碍眼!别忘了本官可是个读书人,是有情趣的!后宅必须是鸟语花香的地方,弄个这演武场算什么?弄走,赶紧弄走!” 虎子一听,于是赶紧招呼那几个老卒一起动手,很狗腿的就把这演武场周围的各种家伙什子都给弄到了前院去。 至于陪同徐淼来接收宅子的礼部那个小吏,却把脸一背,权当是没听见也没看见,由着徐淼随便发脾气,总之他们礼部算是交差了,至于徐淼喜不喜欢他们的布置,那就是徐淼自己的事情了。 谁让现在朝廷缺钱呢?陛下把这院子赐给徐淼,本来就是为了省钱,他不喜欢是他的事情,只要交给了徐淼,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再花钱就是花他自己的钱了,跟礼部完全无关了。 猜出被李二和礼部联合摆了一道的徐淼,虽然非常不爽,但是眼下也由不得他高不高兴,反正礼部也绝对不会再按照他的意思重新出钱给他整修了,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赶走了那个礼部的小吏之后,徐淼这才开始着令跟着来的厨子去张罗着在前院设宴庆祝乔迁之喜。 至于尉迟宝琪那帮损友们,肯定是不会被赶走的,一个二个都厚着脸皮进了院子,四处观看徐淼的府邸,对这个宅子的格局之类的东西发表他们各自的意见,进行了一番点评。 当然作为朋友,徐淼乔迁之喜他们自然是少不了奉上一份厚礼的,包括长安城中一些认识徐淼的勋贵,听闻了消息之后,即便是自己不便屈尊前往恭贺,也都派出了家中的管事或者子侄到徐淼新的府邸拜贺一番,送上一份礼物作为贺礼。 而这次徐淼接收府邸,就连宫中长孙皇后,也派了个小太监给徐淼送来了一份礼物,虽然礼物不重,但是却贵在这是皇后娘娘亲自赏的,尤为荣耀。 现如今朝中文武百官,能因为乔迁之喜,获得宫中皇后娘娘亲自赏赐,是很罕见的事情,大家听闻之后,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一个个却都心中羡慕,也因此看得出来,这肯定也是皇帝李二的心意,可见徐淼这个小子,现如今深得皇帝的器重。 这才是让所有人都感到眼红的原因,因为徐淼的窜起,早已引起了朝野不少人的关注,纷纷暗中派人打听了徐淼的背景,当得知徐淼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出身,甚至可以说是从一个穷的穿不起裤子的穷小子一跃窜起的之后,都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即便是有人私下里打听到,徐淼多多少少的和李世勣家有所牵扯,但是之前徐淼的遭遇,也可以断定,即便是他和李世勣家族有所牵扯,也是被李世勣家族的弃子,并不被李世勣家族所认可。 而且有心人还特意打听了徐淼窜起的整个过程,更是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到了极点,这样一个无根无底的少年,居然身负怪才,不但精通疡医之术,而且还为朝廷献上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军中防疫之策。 此次程咬金率领右武卫出征陇右期间,便试行了徐淼所献的唐军卫生条例,结果是成效斐然,大军历经春夏秋三季,加上尉迟敬德出兵豳州一战,基本上算是经历了一个四季的检验,确实证明徐淼所献的卫生条例,对于军中防疫有奇效,现如今李二已经正式下旨,在诸军之中开始推行此条例。 但是这还不算,更让人惊讶的是,徐淼居然在随军前往陇右期间,为极度缺盐的大军,就地解决了吃盐的问题,从陇右所产的苦咸有毒的盐矿之中,取出了可食用的盐巴,而且据传质量不输于解州所产的精盐。 此法徐淼将其献出之后,陇右今后极度缺盐的境况便自此将会得到大幅度的改善,这不但让朝廷从此之后,不用再千里迢迢的从解州和其它地方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向陇右运送食盐了,节省了大量的财力支出,同时还让朝廷可以在陇右利用此法,获取大量的财政收入,这一进一出每年下来,朝廷获利最少也有十万贯之多。 也正因为此事,使得当今圣上龙颜大悦,不惜封徐淼为开国县男,这在当下来说,是极为难得的。 现在可不是大唐刚刚立国的时候,为了招揽人心,随随便便谁不谁只要投效李唐,便能获得爵位的封赏的时候了。 眼下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大唐立国之后,获封爵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获封国公郡公乃至是县公的就有数十人之多,获封侯爵的人,自大唐立国之后,就高达二三百人之多,至于再低一些的伯子男的爵位,那就更无法计数,堪称多如牛毛。 故此李二登基之后,便再未给谁封爵,谁都看出来,李二是要收紧封爵的口子,不但要收紧封爵,甚至接下来,还可能会对之前封的那些爵位进行一次梳理裁减,这件事已经快成了不少人的心病了。 只是现在这件事还是人们的猜测,并未传出什么可靠的风声罢了,但是即便如此,也让不少人已经有点惴惴不安了,开始暗自琢磨如何保住自己的爵位。 因为爵位和官职是一道分水岭,获得官职并不算难,但是仅仅是当官,却并不能完全代表着官员就进入到了贵族行列,唯有封爵之后,才真正代表着算是进入到了贵族阶层,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没有实职无所谓,但是没有了爵位,那么就意味着被踢出了贵族行列。 在眼下当今圣上谨慎封爵的情况下,徐淼这样一个无根无底的少年,却能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就飞速窜起,一跃被封爵,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最低级的县男,可是他的这个县男的含金量,也远比大唐立国之初所封的不少伯爵子爵的含金量高。 所以虽然徐淼被封的只是一个看似小小的县男,却也让不少人感到十分眼红。 而徐淼被封爵的消息,自然而然也传到了李世勣的家中,李世勣此时尚在并州坐镇,但是李世勣的两个弟弟李弼和李感却在长安,都很快听闻了这个消息。 李弼当听闻徐淼获封开国县男之后,愣了一下,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苦涩的滋味,因为他很清楚李家失去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李弼的愤怒 作为一个世家来说,家族之中都非常重视族中人才的培养,因为一个家族的延续,仅仅只靠着当代家主的支撑是远远不够的,即便是现在李世勣被封国公,但是当爵位传下去的时候,每一代都会降一等,到了李世勣的儿子承继爵位的时候,便会被降为侯爵,再向下传,几代之后,爵位便会消失,这还是在确保接下来几代人不惹祸端的情况下最好的结果。 一旦要是接下来的几代人之中,有任何一代出了个混蛋的话,那么李家好不容易获得的爵位就可能直接完蛋。 所以向他们这样的世家,更重视族人中年轻一辈的人才培养和选拔,如果当初他们不是把徐淼母子三人视作弃子,对其置之不理,甚至还干出了欺负徐淼的事情的话,而是善待徐淼母子,将其纳入到自己家族,那么徐淼便会成为李家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 而他所献出的这些妙法,便会被视作是他们家的功劳,这会让朝中勋贵们十分羡慕他们家能出这样一个奇才。 可是现在倒好,因为他们的短视,却愣是丢掉了族中这样一个少年俊才,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个少年俊才,凭着他一己之力,在朝中窜起,凭借着他的才学,一举封爵,却跟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徐淼从未大张旗鼓的宣扬过他和自己家的过节,甚至从不承认他和自己家有何关系,但是这种事只要有心人想要去查,便会轻松的查知徐淼和他们家的关系。 现如今徐淼受到皇帝的器重,为其封爵之后,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朝中出了这样一个少年俊才,在他们这一辈人之中,无疑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所以长安城中的勋贵们,这段时间都在私下议论这件事。 李弼现如今也在朝中为官,就亲耳听到了一些同僚在私下里议论此事,有些人显然不知道徐淼背后和他们家的关系,所以毫不忌讳的当着他的面议论,但是李弼也发现了有的同僚,却在看到他之后,立即就闭嘴不提此事了,明显是背着他议论。 这就不用猜了,这些不愿意当着他面提及此事的人,肯定是已经打听到了徐淼和他们家的关系,这让他们家已经成了长安城勋贵之中的一个笑柄了。 好不容易一个家族不知道积了多少德才能出这样一个少年俊才,可是却愣是被他们家给看走眼,对其弃若敝履,将其抛弃,这无疑对他们家来说,是一件极其打脸的事情,李弼听闻之后,如何不感到遗憾和憋屈?所以听闻此事之后,李弼内心中除了苦涩之外,只剩下了愤怒。 这件事要怪,就怪当初负责管家族事务的三弟李感,还有就是那个李正阳,他们的有眼无珠,白白让自己家族就这么失去了一个俊才,还让他们家成了一个笑话。 同时让李弼更憋屈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因为他们为了自己家族的面子,也徐淼的原因,眼下不许族中任何人私下去徐记的酒馆,也不得擅自和徐淼交往,可是这却带来了一个很负面的结果。 徐淼这个小子,好像天生很会交际,从第一次和尉迟宝琪见面之后,很快就让尉迟宝琪不顾身份的和他成了莫逆之交。 当徐淼开了徐记私房菜之后,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尉迟宝琪的缘故,长安城中不少勋贵子弟,被尉迟宝琪请到了徐记私房菜尝鲜,一来二去徐淼便很快跟这些勋贵子弟们混熟了。 而且这小子凭着和尉迟宝琪的关系,也并未受到那些勋贵子弟的太大歧视,很快就和他们混的烂熟,和那帮小子也成了朋友,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朋友圈。 就连眼下陛下的第一宠臣长孙无忌,都对徐淼赞口不绝,私下里也和徐淼成了生意上的合作者,据传现如今长安城市面上销售火爆的那种铁质烧煤的取暖炉,就是出自徐淼之手,徐淼将其让给了长孙家,和长孙家合伙做这门生意。 具体双方是如何合作的,外界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据小道消息说,长孙家每卖出一个铁暖炉,便要给徐淼一笔钱,具体数目不知,但是仅凭这一点,就能看得出徐淼是如何的聪慧,他仅凭着这一个生意,就把他和长孙家的利益绑在了一起,挣多少钱倒是其次,但是凭着这个关系,一般人就不敢轻易再欺负到他头上。 更何况这个生意现如今被长孙家做的是风生水起,长孙家的工坊大批制造,去年就在长安城卖出了不少,今年天刚冷下来,铁暖炉的生意就又火爆了起来,连他们家也从长孙家的铁匠铺子里买了几十个,用起来确实方便而且暖和实用,比起以往烧炭取暖,也节省了不少。 而长孙家每卖出一个,徐淼便会因此受益,这生意不敢算,算下来之后,徐淼单单凭着这门生意,无需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获取源源不断的利益。 为此那小子就把他和长孙家的利益绑在了一起,这是何等聪明的做法。 也正因为徐淼的能力,得到了这些勋贵子弟的认可,长安城中不少勋贵子弟,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徐记混饭,徐淼和这帮勋贵子弟打成了一片,无形之中,他们李家的子弟,因为和徐淼的关系,却被排斥在了这个圈子之外。 之前也曾经有人邀请过他们家的子弟前往徐记饮宴,但是却因为这件事,李家子弟不能去徐记,于是时间长了,就被经常去徐记打牙祭的那帮勋贵子弟排斥到了圈子之外。 兄长的长子李震今年也十一岁了,也到了和勋贵之间少年一代交往的年纪,可是现在却因为家中定的规矩,不能跟那帮小子跑到徐记吃饭,所以难免会有点扫兴,长孙冲、李崇义、杜构、房遗直等勋贵子弟,便渐渐的不怎么带李震玩儿了。 这是他们之前没想到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徐淼这个小子,居然就凭着和尉迟宝琪的关系,居然能混入到勋贵子弟的圈子里,并且没被那些勋贵子弟所排斥,反倒是在他们之中混的风生水起。 现如今徐淼先后跟着尉迟敬德和程咬金出征,在军中展现出了他精妙的疡医之术,救治了大量受伤唐军将士,可以说活人无数,这一点作为武将,谁都看在眼里,谁不想把徐淼挖到他们军中,这样的话,自己军中的将士也有了一个保障。 所以现在徐淼早已成了武将们眼里的香饽饽,武将们都对徐淼这小子颇有点巴结,早知徐淼有这等本事,这样一个人才,怎么可能轮到尉迟大傻和程咬金他们沾光?现在却白白便宜了那些家伙,结果他的兄长却只能干瞪眼一边凉快着。 一想到这里,李弼就有些怒不可遏,现如今三弟因为这件事,被兄长怒斥了一顿,并且作为惩罚,剥夺了他继续管理家中族务的权力,让他接下来在家闭门思过,而族中的事务也暂时交给了他来打理。 于是李弼在想了一下之后,便取来纸笔,给远在并州的李世勣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往并州交给李世勣。 第一百六十五章 懊悔 另外他查了一下眼下那个该死的李正阳的下落,获知在去年事发之后,李正阳便被赶出了长安城,外放到了许州做了个掌柜,本来按照兄长的意思,是要把他赶得更偏远一些的,可是因为李正阳和三弟李感关系不错,最终李感还是为其说话,才将其外放到了许州。 但是现在李弼想起李正阳干的这件事,实在是怒气难消,于是大笔一挥,便下令将李正阳从许州再调往幽州。 眼下幽州那边,可不比中原,那边算是苦寒之地,而且北边还有高句丽,虽然两国之间现在并未发生战事,但是前朝隋炀帝三征高句丽,使得双方的关系即便是到了大唐这个时代,依旧紧张,互相仇视。 更何况高句丽用随军将士尸骨建造的京观至今还耸立在那里,作为继承了前隋衣钵的大唐来说,现如今的唐人也都没有忘记当初命丧辽东的那些前隋将士们的尸骨,那座京观,始终都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在每一个唐人的心中。 所以幽州现在绝不是一个好地方,李弼现在想起那个李正阳就怒不可遏,如果不是那个混账干的蠢事,现如今他们李家如何会如此丢人现眼,于是他便大笔一挥,命族人前往许州,命那个李正阳前往幽州做事,这次连掌柜都不是了,就让他去那边当个跑腿的。 至于老三李感也听闻了徐淼封爵的消息,获知这个消息之后,同样是又羞又怒,他怎么也没想到,就那个当初不被他们承认是他们族人的臭小子,现如今居然能被封爵,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男,但是这也无疑代表了那个小子确实有点本事。 现如今那个小子,仅凭着他的才学,居然被当今圣上封爵了,那就实在是太打他们家的脸了。 李感这个时候也开始后悔了,作为李世勣的亲兄弟,他岂能不知道这对于他们家是何等的损失,家中愣是因为他的疏漏,错失了这样一个少年俊才。 这样的损失是他们无法接受的,最重要的是李感也听说现如今这个徐淼,深得圣心,为了徐淼一点点微末之功,居然就破格为其封爵,可见当今圣上对徐淼这小子是何等的看重。 最关键的是徐淼现如今年纪尚轻,只有区区十五岁的年纪,身负这样的才华,今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李感虽然仗着兄长李世勣骄横,但是并不代表着他傻,自从长兄投效李唐之后,这么多年来混迹于长安城中,李感即便是没有出仕为官,但是凭借着长兄的身份,也在长安城之中颇有头脸,学到了不少东西。 徐淼的未来他是看得清楚的,只要这小子不犯什么大错,今后老老实实的做事,那么未来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 以他的年纪,虽然现在的圣上正值春秋鼎盛,但是迟早有一天,还是要老去的,到了那个时候,徐淼则极可能正值壮年,说不定这小子就是圣上看中的人,是为未来太子准备的人才。 本来徐淼乃是他们家的子侄,虽然当初他们母子三人对于出身说的有些不太清楚,可是只要他当时认了这门亲戚,那么徐淼就是他们家族的人了,乃是他们兄弟的子侄,谁都抢不走,不管他今后有什么成就,都是他们家的荣耀。 可是现在倒好,他却把这样一个人才给踢出了他们家族,不认这门亲戚倒也罢了,可是偏偏李正阳那个混蛋,却又做出了逼迫他当替死鬼的事情,彻底把徐淼给得罪到了极点。 当初他还因为徐淼对他们兄弟不敬感到十分愤怒,觉得徐淼这等小人,居然也敢当面如此不给他们兄弟三人面子,这简直不可理喻。 而那时候的徐淼,还仅仅是一个白丁,充其量算是一个饭馆的小掌柜,连商贾都算不上,这就敢如此冒犯贵为国公的长兄,在他眼里,这根本就是找死的行径。 如果不是有尉迟敬德护着徐淼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徐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新皇刚刚即位,他兄长李世勣虽然位高权重,但是毕竟不算是当今圣上的心腹,新皇刚刚登基即位,兄长也不愿意因为徐淼这个小人就和尉迟敬德这样的圣上心腹发生冲突。 所以当时兄长为了他们家的面子,选择了隐忍,可是谁都没想到徐淼居然在短短一年之内,便能够从一个白丁一跃封爵,这样的升官速度,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但是现在站在徐淼当时的角度想一下,他也能理解徐淼的愤怒,想他一身才华,千里迢迢随母前来长安投奔他们李家,却遭到了他们家如此对待,换成谁恐怕都一样的愤怒。 他之所以敢那么做,也是算准了自己兄弟不敢轻易报复他,所以那小子才敢这么做,这也充分说明了徐淼那个小子心思缜密,现在李感仔细想想,才感觉到徐淼这家伙确实有着与之年纪不相仿的城府。 如果当时李正阳那个混蛋没有逼着徐淼入城当替死鬼的话,那么双方的关系还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可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双方的关系就几乎无法弥合了。 当李感听闻二哥命人将李正阳那个混蛋从许州调往幽州的时候,这次李感没有再为李正阳说话,因为现在连他都开始痛恨李正阳那个混蛋了,如果不是那家伙私心作祟,坑害了徐淼的话,现如今说不定他们还可以和徐淼弥合一下关系,让徐淼重归他们李家,但是现在却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了,因为徐淼早已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和他们李家撇清了关系。 徐淼这会儿可没心情顾及李世勣兄弟的心情,因为他眼下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忙的是不亦乐乎。 自从他接收了他的府邸之后,之前的刘家庄就改成了徐家庄,徐淼在应付过各方的来贺之后,便开始大刀阔斧的对属于自己的庄子改造了起来。 首先他命人把曾经关押过婉儿的侧院给彻底扒掉,请人把侧院清理干净,但是却没有再建房舍,而是命人按照他的吩咐,在这个院子里建起了一个占地面积数百平方的暖房。 徐淼非常不喜欢这个时代,如果他不是经历过后世生活的话,那么他可能会对眼前的生活非常满意,但是经历过后世的生活之后,哪怕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过着九九六生活的草根社畜,但是生活质量也远比这个时代的豪门大户要奢侈得多。 别的生活用品暂且不提,单单是这时代的冬天,没有新鲜蔬菜可吃,就让他深恶痛绝,去年冬天他已经体验了一次,一个冬天除了萝卜之外,几乎吃不上任何绿叶菜,让他觉得这日子简直是没法活了。 开春的时候,他像一只贪婪的兔子一般,跟着尉迟敬德出征豳州途中,但凡是见到沿途野地里刚发芽的野菜,就会两眼泛着绿光疯狂的扑过去把它们挖出来,用开水抄一下拌上一些蒜汁,吃的不亦乐乎。 现如今天气又一次转冷下来,市面上已经基本上看不到绿叶菜了,只剩下一些看起来蔫不拉几的菘菜和萝卜,让徐淼胃口大跌。 所以他决定今年冬天,说什么都要解决冬天吃新鲜蔬菜的问题,而且是不惜代价。 第一百六十六章 自找麻烦 徐淼本来是琢磨着要建一个大型的温室大棚的,可是奈何这个时代,既没有玻璃,也没有塑料薄膜,无法有效的解决采光的问题。 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采取在暖房的地下铺设地龙的办法提高地温和室温,暖房的四壁采用夯土结构,墙壁的厚度厚达三尺,房顶则花钱请人,用蒲草编织成很厚的草帘进行覆盖,当天气暖好的时候,中午下午的时候可以将草帘卷起来,让暖房内的植物接受一段时间阳光的照射,以利于暖房内的植物生长。 至于采暖则烧煤解决,通过地龙把热量传导到整个暖房之中,不但提高地温,也可以提高室温,供暖棚中的植物生长。 而暖棚取暖的煤,也不需要用无烟煤,普通的烟煤只要能烧就行,至于空气污染的问题,暂时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暖棚建造不像是一般的屋舍,夯土为墙,再加上斜着的木梁,最后再把厚厚的蒲草卷盖上就算是完工大吉。 而新建好的大棚之中的土,也全部换成了从外面拉回来的熟土,把原来房屋下的生土全部替换掉,省的生土影响蔬菜的生长。 但是就在徐淼忙活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留在城中的胡昊忽然间骑着从尉迟家借的马赶回到了徐家庄子,一见到徐淼,便单膝跪下一脸惭愧的对徐淼说道:“启禀家主,在下无能,城里家中出事了,小东昨日下午丢了!” 小东乃是王刘氏的儿子,今年刚刚六岁,跟着王刘氏住在城里徐淼在安善坊的宅子里,王刘氏跟着徐淼进城之后,为徐淼做事可谓是兢兢业业,担负着照料婉儿的工作,现如今还照看着后院的酒坊。 这段时间徐淼已经在准备把酒坊搬到城外徐家庄子了,而且之前小王庄的大部分青壮,也都被他迁到了徐家庄子,成了他的佃户。 当初李二封他县男的时候,除了赐给他了府邸之外,同时还把之前抄收刘家的田地也封给了徐淼,按照县男的级别,获得了五百亩封地,另外虽然徐淼今年尚未到十八岁,但是考虑到徐淼无父无母,现在带着一个妹妹,于是便把该分给他的八十亩口分田和二十亩永业田也分给了徐淼。 这么一来徐淼现在名下已经有了六百亩田地,其中大部分都为良田,少量的坡田,着实让不少长安城中的勋贵看着眼红。 因为现如今经过唐初不断的分封下来,关中还掌握在朝廷手中的田地数量已经所剩无几了,即便是封爵,想要封在长安城周边,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是李二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把徐淼的封地封到了长安城外,这就相当难得了,原本户部在抄没了刘家之后,刘家以前的田产是准备留下来,未来作为手头的储备用的,但是李二却专门询问了户部,把这些田产封给了徐淼,这就让无数人感到很是眼红了。 就连老程都酸溜溜的对徐淼说,圣上对他也太好了。 当然徐淼现如今家里就他一个男人,不可能种这么多田,而且他也没时间,更没有精力去打理这些田地,于是便只能租给农户来帮他种田。 这些田他除了继续留下一部分租种给原来刘家庄的一些农户之外,剩下的便租给了小王庄的老乡邻们,反正小王庄离这里也不算远,他们两头跑也能照顾得过来。 小王庄的那些老庄户们,都明白这是徐淼照顾他们,欢天喜地的跑来领了租给他们的良田,这些良田比起他们在小王庄的那些薄田要好多了,徐淼本来是不打算收他们的租子的,原本打算让他们白种拉倒。 可是这件事却让老程听说了,趁着见徐淼的时候,把徐淼给臭骂了一顿,说他这么做不合规矩。 徐淼起初还有些不忿,觉得这些田现在是他的田,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哪儿轮到你老程置喙。 但是听完了老程的训斥之后,徐淼这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老程语重心长的对徐淼说道:“我知道你小子心善,这是好事!但是你这么做却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自古以来都是谁租田谁交租,你现在的田,一部分是原来刘家庄的老租户在租种着,他们可是要给你出田租的!而这些人以后才是你真正的庄户! 而你以前在小王庄的那些乡邻,虽然你想要让他们日子过得好一些,但是这田租你如果不收的话,现在你的那些庄户该如何作想? 还有你也别太高估人心了,你要记住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你现在把田分给他们种,不受租子,时间长了,他们就会觉得这些田就是他们的田,现在还好说,他们会感恩与你,但是等时间长了,他们就会觉得不交租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些田有朝一日,你想要收回来的时候,便会把他们给彻底给得罪了! 你现在施恩与他们,但是一旦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成了他们的仇人!所以听老夫一句劝,你还是别干这种傻事! 还有,你要记清楚了,恩出于上,有些施恩于民的事情,皇上可以做,但是我们这些勋贵却不能做!你这么做,就把全部勋贵都给得罪了! 看着挺聪慧的小子,这事儿上面,咋看着跟傻子一样呢?” 徐淼听罢之后,不由得出了身冷汗,因为他听出来,老程说的没错,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自古以来哪怕是到了千年以后,都是一个真理,他一时兴起把田地白给小王庄的那些老乡邻们,看似是做了件善事,但是时间长了以后,那些人就可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他坏了规矩,他这么做的话,不但会引起现在庄子的那些庄户不满,同时还把整个贵族阶层甚至是包括一般的地主阶层都给得罪了! 于是徐淼听罢之后,诚心实意的对老程深施一礼说道:“小子受教了,多谢程伯伯点醒!” 所以徐淼把田地租给小王庄的那些老乡邻们的时候,便没再提免田租的事情,原来的田租该是多少还是多少,和现在庄子里的庄户们一视同仁。 就这几天,徐淼感觉到现在自己也好歹算是家大业大了,基本上算是个狗大户了!但是家业虽然大了,可是家中的人手却并未增加,现如今家中缺一个能帮他的管家,这么多杂事儿,现在事无巨细都需要他这个家主来操心,实在是过的太累,正打算琢磨着去哪儿招一个管家来替他打理家里的事情,可是城里面的家里却出了这种事。 小东这个孩子,他很喜欢,虽然年纪还很小,但是穷人家的孩子,却要早熟许多,小小年纪便知道帮着娘亲做事,而且还很听话,同时徐淼还发现这孩子挺聪慧的,教他们读书识字的时候,往往婉儿、二虎还没有学会,小东这个比他们小得多的小家伙,却已经记住了。 所以徐淼很喜欢小东这个孩子,也把他当成了自家人看待。 没想到他这段日子在城外庄子忙活,家里却出了这种事。 当听了胡昊说小东丢了的消息之后,徐淼二话不说,立即招呼了几个家将,骑上了他的那匹母马便跟着胡昊赶回了长安城。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小东失踪 路上徐淼详细询问了小东丢失的过程,胡昊告诉徐淼,王刘氏昨天下午带着小东去西市采办点货物,回来的路上,走到西市门口附近的时候,扭头却看不到小东了。 王刘氏当时就吓坏了,连忙四处寻找,可是找了好久却没找到小东,于是这才慌忙托人回家告诉胡昊,胡昊赶紧招呼了家里面所有人停下手头的活计,赶往西市一带帮着寻找,可是一直找到天黑也还是没有找到小东。 夜里宵禁之后,他们不得不先回家,天一亮他便去尉迟家借了马赶到庄子通知徐淼,另外让虎子爹带着已经哭得快不成了的王刘氏去长安县衙报官,请长安县衙帮忙寻找小东。 徐淼听罢之后,脸色阴沉的如同能滴下水一般,因为长安城丢孩子的事情,他时有耳闻,作为当今世上第一大城,自然而然也就存在很多官府无法顾及的阴暗角落,因为有些勋贵和有钱人的变态所需,还有一些无子嗣的人家,乃至是一些依靠乞讨敛财的江湖人的需求,就形成了市场需求。 当有了市场需求之后,一个行业也就应运而生,为了赚钱,自然而然就会有人铤而走险,在外到处诱拐孩童,然后将这些小孩儿通过人牙子再卖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自从徐淼进了长安之后,就听说了不少这方面的事情,对于婉儿看护很紧,从来不许婉儿私自一人上街,亦或是跟二虎他们一群小孩儿私下出门,但凡是婉儿要出门,都会让大人陪着,亦或是自己带着她逛街。 但是对于小东和二虎他们,徐淼并未担心会有人打他们的主意,现在却没想到偏偏小东会突然间丢失。 现在他搞不清楚的是到底有人专门针对他,还是本来就是一场意外,偶然间被某个不法之徒拍花子把小东给绑走了。 徐淼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一年多来的所作所为,印象中并未得罪过太多人,除了和李世勣家彻底闹掰之外,另外和他有过节的,也就剩下东市的那几家酒楼的掌柜了。 但是在和同行的冲突之中,虽然他狠狠的敲了他们一笔竹杠,但是作为那几个掌柜,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们也应该很清楚当时自己敲他们竹杠,其实已经算是对他们高抬贵手了。 如果他当时铁了心报复他们的话,那么就不需要敲他们竹杠了,只需要让尉迟家出手,那么凭着尉迟恭在朝中的地位,那几家酒楼背后的势力,根本不敢和尉迟家正面硬杠,哪怕是其中有一家背后站的是一个郡王,他也不会直接正面和尉迟家硬杠。 一旦尉迟家出手报复,那几家酒楼除了关门大吉转让生意之外,没有第二个可能继续生存下来。 所以但凡那几家酒楼掌柜没有昏头,就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报复他。 至于李世勣家,徐淼根本没有考虑,因为再怎么说李世勣也是国公爷,都是混官场的,哪怕是和他闹掰,双方再无情分可言,为了勋贵的体面,他们家也不至于做出这等混账事情。 更何况丢的是小东,也没人会为了报复他,来针对他家中仆妇的孩子。 所以徐淼分析了一番之后基本上认定,这应该是一次意外,拐走小东的人,肯定只是偶尔碰到落单的小东,临时起意拐走了小东,并不知道小东的身份。 但是越是这样,想要在长安城中找到小东,就越不容易,毕竟长安城很大,整个长安城的总面积接近九十平方公里,城中生活着数十万人,单单是坊就有一百零八坊,其中官府管理不到的阴暗角落,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想要在这么大的长安城之中,找到被拐走的小东,根本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而且这个时代没有后世到处都有的摄像头组成的用以维护交通和社会治安的天眼系统,想要在偌大的长安城之中,从隐秘的角落里找出一个失踪的小孩儿,确实是太难了! 这种事在绝大部分人眼里,几乎都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徐淼一路上眉头都紧锁着,直到接近长安城的时候,徐淼才眼睛一亮,计上心头。 一行人快马加鞭,徐淼一路上沉默不语,思索着该如何着手寻找小东的事情,在天黑之前赶回到了长安城,回到城中安善坊的家中,失魂落魄的王刘氏一看到徐淼便哭嚎着扑倒了徐淼面前,跪在徐淼面前抱着徐淼的双腿嚎哭着求徐淼帮她把小东找回来,她这世上就剩下小东一个亲人了,找不到小东她就没法活了。 徐淼很理解王刘氏的心情,知道小东还没有找到,好生安抚了王刘氏一番,让她放心,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找回小东。 自从他和李世勣家割裂之后,徐家就只剩下他和小妹两个人了,现如今他已然封爵,迈入到了勋贵豪门之列,但是家族却到底还是显得太过单薄了。 所以徐淼对于最早跟着他的这些人都很重视,哪怕他们在旁人眼里,仅仅只是仆从或者仆妇,但是徐淼内心之中,却已经把他们视作了自己的家人。 这些人之中,老许、虎子一家、王刘氏、王老五、润娘、胡昊等人,又是最早跟着他的,这一年多来,不管他在不在京城,他们都兢兢业业的为自己照看着生意,徐淼刻意的不去管他们,甚至堪称是放纵,可是却从未发现他们在生意上做手脚,趁着徐淼不怎么管他们,就从生意上捞钱中饱私囊。 经过一年的考验下来,徐淼已经彻底认可了他们的品性,虽然他们只是这个时代最底层的一些普通老百姓,可是他们的忠实和自律等方面的品质,却远超过绝大部分官员或者勋贵。 所以他们如此对待徐淼,徐淼则投桃报李,来回报他们,把他们也视作自己的家人,起码视为自己的族人,比起当初李世勣家的那些徐姓族人,这些人才更让徐淼对这个时代有些归属感。 眼看着净街鼓已经快要敲响,现在前往长安县衙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徐淼立即派胡昊先赶往万年县衙,去把陈捕头和他手下的几个管事的小捕头给请到家里来一趟,并且命人去徐记私房菜,让老许准备一些菜送过来。 当净街鼓开始响起的时候,陈二带着几个手下赶到了安善坊,对于徐淼有请,他现在根本不敢拒绝,如果是以前的话,他给徐淼帮忙,是看尉迟家的面子,但是现在他谁的面子都不看,就凭徐淼的身份,他也不敢不卖徐淼的面子。 他是亲眼看着徐淼从一个小小的布衣白丁在一年之中,一跃成为五品官的,而且还成功封爵,成了县男。 县男这个爵位虽然在长安城之中不敢说多如牛毛,但是却绝对不少,但是徐淼的这个爵位绝对分量不轻,远比普通的那些县子县男要有来头的多。 徐淼的这爵位,可以说是完全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获取的,不是靠着祖上荫蔽得到的,另外徐淼玩儿的那帮朋友,也基本上都是现如今朝中有头有脸的勋贵子弟,同时还深受朝中不少重臣的看重。 他一个小小的不入流的捕头,怎么也不敢跟徐淼托大,一听说徐淼有请,他便毫不犹豫的招呼了几个手下捕头赶到了徐淼家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宴请陈二 徐淼将他们迎入家中之后,也没有端什么架子,客客气气的跟他们见礼,请他们坐下说话,并且让家中的仆妇把酒菜送上来。 小东是在西市走失的,所以按照归属地管理,徐家今日是去长安县报的官,所以陈二并不知道徐家出事的消息。 坐定之后,徐淼这才把小东昨日在西市走失的事情对陈二说了一遍。 陈二和手下几个捕头闻听消息,当即便表示连夜便开始帮徐淼联络长安县的同行帮忙寻找,明日便在长安城之中大搜。 “不可!此事只能暗中进行,不能太过张扬!”徐淼立即拦住了陈二他们。 陈二和他的手下都顿时露出了不解之色,对徐淼问道这是何故? “我粗判此次拐走小东的贼人,乃是临时起意,并不知道小东乃是我家的孩子,一旦如果诸位和长安县的同僚们大张旗鼓的在城中大索,那么贼人很快便会得到消息! 一旦贼人知道,此次掳走的孩子居然是我家的孩子,那么如若贼人良心未泯,倒是有可能偷偷放了小东! 但是既然是做这种事情的贼人,又有几个不是丧心病狂之辈?所以一旦此獠得知因为他拐的这个孩子,是我家的孩子,全城正在大索,那么诸位以为他最可能的做法是什么?”徐淼对陈捕头等人问道。 陈捕头他们听罢之后,脸色不由得为之一变,其中一个年轻的捕头立即便惊声说道:“他会灭口!毁尸灭迹!” 徐淼脸色凝重的点头道:“不错!如果不出所料,一旦让此獠得知因此全程大索的话,他便极可能会杀人灭口! 我家人丁单薄,虽然小东只是我家厨娘的孩子,但是却被我视作弟弟一般,容不得出任何事情! 故此还望诸位不要声张,暗中帮我将他找回来!哪怕是花再多的钱,也在所不惜! 诸君都是京城之中的老人,对于城中事情最为熟悉,还望诸君能帮我一次!只要把孩子找回来,我必有重谢!” 其实能在衙门里当差的这些捕快们,大多数都是长安城本地人士,他们之中有些人父辈祖辈前朝时候就在衙门里当差,子承父业李唐立国之后,被衙门留用下来。 而也有一部分人,本来就是长安城的混混,以前就生活在长安城底层之中,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但是却并非大恶之徒,后来因为他们对于城中地头上比较熟稔,故此被衙门给招录,成了捕快。 当然也有一些军中的老卒,因为受伤不宜继续留在军中效力,而且还立有军功,朝廷念他们有功在身,便将他们安排到各地衙门之中当差,混口饭吃。 这些人整日里在城中混迹,跟三教九流之辈打交道,特别是经常要跟一些混江湖的人打交道,官府又因为精力不济,有时候管不了太多的事情,于是滋生出来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捕快们也都往往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甚至会从中收取一些保护费来维持生计。 要知道这些在衙门里当差的捕快、差役以及狱卒们,明面上的收入往往是很低的,如果让他们仅靠着这点官府发放的薪俸生活的话,那么能不能填饱肚子都是问题,更何况他们还要养家,所以不捞点外快,在长安城这种消费水平很高的城市里生活,那日子几乎是没法过的。 所以徐淼早就知道,这些捕快们,私下里和城中那些专门干见不得光行当的人肯定是有关系的,即便是不参与他们犯法的事情,也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会有所了解,并且从中收取一些好处作为保护费。 如果说长安城之中,谁对长安城最熟悉,那么绝对就是这帮衙门里的捕快们,除此之外,找不到比他们更熟悉长安城地下行当的人了。 所以徐淼在赶回城中的路上,就基本上考虑好该如何着手在城中寻找小东了,那就是请这帮捕快们出手帮忙。 虽然小东是在西市被拐走的,西市地处长安县的管辖范围,但是那些拐卖人口的人渣们,却并不见得老窝会在西城那边。 而且陈捕头他们虽然是万年县的衙役,但是私下里肯定和长安县衙的捕快们有合作关系,不见得就不了解长安县那边的情况。 这件事必须要万年县和长安县两边的捕快们同时出手,才有可能找回小东,而他跟长安县那边的捕快们没有什么交集,这件事如果走两县县令的关系,公事公办的话,那么徐淼可以肯定,即便是最终找到小东,小东也只能是一具尸体了。 至于找管辖万年县和长安县的雍州牧来帮忙,徐淼想都没想过。 现如今还是唐朝初年,管辖长安城两县的京兆府尚未成立,而长安城的万年和长安两县,则归雍州牧来管辖,雍州牧同时还管辖着长安城周边的十几个县,而雍州牧位居三品,多是由皇亲国戚来做,李二之前就曾经当过雍州牧。 为了一个仆妇儿子的丢失,他跑去雍州牧哪儿请他出手,这事儿想都别想,别说是小东这样身份的孩子丢了,就算是他自己丢了,雍州牧都不会轻易过问。 所以他回到城中之后,根本没去找万年县的周县令,也没有再去找长安县的刘县令,而是直接把陈二和他手下的捕头们给请了过来,像这种事,请他们这些和社会底层人士打交道的专业人士帮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陈捕头和他手下的几个捕头们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都立即拍胸脯答应了下来,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把小东给徐淼找回来,但是他们都当场表态,一定会倾尽全力,接下来会找长安县那边的郑捕头以及他手下的那些小捕头们一起帮忙寻找小东的下落。 徐淼亲自给陈捕头他们敬酒,请他们在家里吃喝了一顿,并且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送了他们一坛子神仙醉,给足了他们面子。 如果是以前的话,这些捕快倒是拿的心安理得,但是现如今徐淼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白丁了,现如今他好歹也是堂堂的县男,是有爵位的人了,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从五品散职,这就和这些捕头捕快们之间形成了十万八千里的差距了。 他们这些捕头捕快,只是不入流的差役,连小吏都算不上,怎么跟徐淼这样的五品大员相比,所以徐淼今日请他们吃饭喝酒,而且还亲自给他们敬酒,临走还送他们每人一坛价值不菲的神仙醉,着实让这帮家伙受宠若惊,一个个都拍胸脯保证,连夜就开始查案。 这神仙醉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只是曾经听闻过,但是却从未尝到过,今日总算是尝到了这种传说中浓烈无比的美酒,就这就足够他们跟亲朋们吹半年的了,更何况还获赠了一坛,随便拿到黑市上去卖掉,就是三五贯钱,顶的上他们小半年的薪俸了。 所以拿了徐淼的好处,这帮人自然干劲十足,虽然长安城之中有宵禁,但是那是针对的一般人,而他们这些捕快,属于县衙的差役,夜间凭借着腰牌,就能在城中行走,即便是遇上巡夜的金吾卫,也不会管他们。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全城大索 出了安善坊之后,陈捕头一边走一边对手下的这帮捕头们说道: “弟兄们都记住了,这位徐大人,可是前途无量之人,陈某可是亲眼看着他从一个白身,一年的工夫就做到了堂堂五品大员的官职,能跟咱们明府大人平起平坐了!而且还被圣上奉了爵位,就算是咱们明府大人,见了他也要低一头! 这位徐大人眼下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如此高位,眼下可是圣上眼里的红人! 而且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徐大人并没有瞧不起咱们兄弟,什么时候有五品官,能和我们共坐一席,还给我等敬酒的? 以前他刚开徐记私房菜的时候,有尉迟家给他撑腰,也没忘了隔三差五的让人给咱们弟兄们送些好吃的让咱们打牙祭,就算是他后来当了官,也没忘了让店里时不时的给咱们送点美味,从来没有狗眼看人低过! 说起来这次被拐的那个孩子,只是他家仆妇的孩子,可是他却能如此重视,这说明徐大人乃是一个仁义之人! 现在用上咱们了,大家伙可要把压箱底的本事都亮出来,说什么都要帮他把那孩子给找回来! 他奶奶的,我倒要看看谁这么不长眼,居然敢动他家的人,这次就算是把长安城给翻过来,咱们也要把那个混蛋给挖出来弄死他!” 众捕头听罢之后,都立即躬身应喏,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这辈子他们都没这么长脸过,被这样的大官抬举过,别说这徐大人说了,找到孩子必有重赏,就凭着今天他这么给面子,能为家里仆妇的孩子这么出头,这种仁义就让他们敬服,所以他们都卯足了劲儿,不管那孩子这会儿在长安城哪个犄角旮旯藏着,他们都铁了心要把他给找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晨钟响起坊门打开,徐淼便把家里的人都给派了出去,命他们每个城门留一个人,务必配合看守城门的衙役,不能让拐卖孩子的人渣或者人牙子把小东给送出城去。 虽然小东是前天下午被拐的,但是徐淼判断,正常情况下,拐走他的人渣或者人牙子,短时间不会把他给转移出城,所以小东大概率现在还被拐走他的人关在城中某个地方。 但是随着万年和长安两县的捕快们开始暗查小东的下落之后,拐走小东之人,有可能会察觉到风头不对,把小东转移出城,所以必须要守好各个城门,不能让小东被转移出城。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想把小东转移出城的话,那正好在城门处把他逮个正着,顺便还能把小东解救出来。 于是徐家只要认识小东的人,全部都被派了出去,守在了各个城门处,盯着出城之人。 就连经常来徐家的尉迟家的护卫们,但凡是见过小东的,也都被徐淼请动,纷纷被派往各个城门帮忙盯着。 天一亮不久,长安县衙的郑捕头便被陈捕头请到了徐家,徐淼亲自见了这个郑捕头,请郑捕头帮忙,在西城长安县辖地之中搜寻小东的下落。 而徐淼在见郑捕头之前,换上了朝廷发给他的官服,郑捕头见到身穿绯袍的徐淼之后,吓了一跳,一是为徐淼的年轻感到诧异,另外也为徐淼能如此客气的请他帮忙感到受宠若惊。 在得到徐淼亲口说只要找到小东必将重谢的承诺之后,郑捕头和他带来的几个手下也都立即满口答应了下来,每个人同样也都先获赠了一坛子神仙醉,夹在腋下告辞离开了徐家。 随即万年县和长安县两县的捕头、快手便都动了起来,这些人各有各的门道,各有各的路子,他们除了自己跟许多市井间的混混以及无赖子有关系之外,还养的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线人,也就是后世所说的二五仔,专门帮他们打听消息,然后供他们破案拿到赏金。 包括城中各坊以及各门的武侯,这个时候也得到了消息,开始动了起来,帮忙打听消息,协助查访失踪的小东。 整个长安城的人都恐怕想不到,因为徐淼家中走失了一个仆妇的孩子,居然会让长安城的治安系统全部动了起来,即便是京师城中以前发生一些大案,也从来没有过如此阵仗。 不过这次全城的大搜行动,并不是由万年和长安两县的衙门发动的,而是通过徐淼私人关系暗中发动起来的。 而且参与之人,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公开到处搜查,而是采用了暗中查访的方式展开了搜索,表面上城中并未出现什么波澜,普通百姓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察觉,城中此时会拉开一张大网。 永远都不要低估捕快以及普通武侯的能量,虽然从个人来说,他们的能量并不算大,可是一旦数百人的力量凝聚起来的时候,所产生的能量绝对令人瞠目。 也就是短短一天时间,陈捕头和郑捕头两人的手下,便各自在其所辖的地面上,查获了几伙专门拐卖孩童甚至是暗中绑架良家年轻女子的人牙子团伙,抓获了数十名专门从事这见不得光行当的人渣。 同时两县的捕快们,还从他们暗藏在城中几个坊里的老窝里,掏出了近百名被拐的孩童以及良家女子,其中孩童有男有女,都被那些人牙子关押在私自偷偷开挖的地牢之中,被解救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惊恐万状,有些秀丽的良家女子还被他们糟蹋过了。 但是很可惜的是,这一天下来,起获的那些被拐的孩童之中,却没有发现小东的身影。 而万年县的周县令和长安县的刘县令直到这个时候,才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头,他们两个有点想不通,平时自己手下的那些懒散的捕快们,今儿个怎么都跟打了鸡血一般,对城中拐卖孩童和良家女子的人牙子们展开了一场雷霆行动。 两个县的县衙的牢房一下就热闹了起来,牢里顿时就塞进去了不少人犯,狱卒和牢头们连轴转的就开始拷问这些混账家伙,整个晚上牢中那些拐骗孩童和良家女子的人犯们,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会儿都没消停过。 也就在当天晚上,有几个人犯就又供出了几伙同行,捕快们拿到口供之后,连夜就开始行动,扑向了被供出来的几伙人牙子老窝所在的坊。 而这次他们并不太顺利,等他们扑到这几个坊的时候,藏身于坊内的几伙贼人已经是人去屋空,询问了坊正和驻守本坊的武侯之后方才得知,今日一早坊门刚开,那些人便仓皇出坊而去。 不过虽然未能擒获这几伙贼人,但是却还是在坊内贼人的老窝里面掏出了三十多个被拐的孩童和女子。 陈捕头和郑捕头也立即对这些被解救的孩童和女子展开了问询,这一次终于在其中一个被关在永平坊的孩子口中,获知了小东的消息。 第一百七十章 初有眉目 那个孩子说就在三天前,看到了贼人带来了一个孩童,长得很像小东,包括衣着也和小东走失时候相仿,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就是小东。 但是小东被拐到这里之后前天下午,一个人来这里转了一圈之后,点中了小东把他给带走了,但是那个人的身份,这个小孩儿不知道,只看到那个人穿着华丽,但是却更像是某个勋贵家的管事。 郑捕头也是个查案的老油条了,这次算是出了死力,当即便命人把坊正拿下,接着把几个这个坊的武侯控制住,向长安县的刘县令请命,请刘县令审问这几个家伙。 这些拐卖女子和孩童的人渣之所以能长期躲藏在一些坊内,如果说他们没有和坊正或者武侯有勾结的话,那鬼都不会相信,他们天天出入坊门,要带入带出一些陌生的孩童或者是女人,看守坊门的武侯只要不是瞎子,那么就肯定能发现异常。 这些人牙子之所以能长期盘踞在坊内,就必须要和这些坊正亦或是武侯沆瀣一气,否则的话,他们根本藏不住身的。 而且这次他们闻风而逃,最大的可能就是得到了坊正亦或是武侯的通风报信,才仓皇出逃,想要抓住他们,就必须要从这几个坊正和武侯身上下手。 而作为捕头,不能擅自动他们,只能先把他们控制住,想要动他们,就必须要请动县令的手令方能将他们缉拿回衙门之中进行审问。 刘县令这个时候也已经意识到事情闹大了,前天虎子爹带着王刘氏到长安县报案,说孩子丢了,刘县令是听说过这件事的,但是那时候并未引起刘县令的重视,虽然听说他们是某个县男家的仆人,但是他还是觉得,丢一个仆妇家的孩子,不是个多大的事情,便随口吩咐让郑捕头派人查一下。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整个县衙的捕快们都动了起来,开始全程大索,一天之中就从长安县在城中的辖地抓获了好几伙人贩子,还起获了不少被拐的孩童和女人。 这一下刘县令不淡定了,连忙招郑捕头询问缘由,为何他们此次这么卖力缉拿嫌犯,问过之后方知此次丢的孩子,乃是新晋的万年县男徐淼家的孩子。 刘县令虽然和徐淼没有多少交集,但是徐淼的徐记私房菜他倒是应邀去品尝过几次,对于徐记私房菜的菜味是赞口不绝,后来方知这小小的饭馆背后居然站的是尉迟家,于是颇感诧异。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长安城的勋贵谁家不做点生意?但凡是当官的和勋贵们,为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都会想方设法明里暗里的做些买卖,尉迟家开一家饭馆也不算什么。 可是后来他听说那饭馆的小掌柜,居然在短短一年之中,便被当今圣上封了县男,这才意识到那徐记的小掌柜也并非是池中之物,连忙打听了一下这个新晋的勋贵。 一打听才知道,这小子居然走了狗屎运,被当今圣上给看中了,而且他也确实有些本事,先是凭借着一手精湛的疡医之术在军中救人无数,紧接着又给朝廷进献了一套军中防疫之法,今年随军跟着程咬金前往陇右,更是妙手从有毒的盐矿之中制得了精盐,堪称拥有点石成金的手段,一举为朝廷解决了陇右缺盐的问题。 所以当今圣上龙颜大悦,不吝封他为万年县男,成为了近些年来窜起最快的一个少年俊杰,颇受当今圣上刮目相看。 这次丢的孩子,乃是他家的孩子,听郑捕头说被拐的那个孩子,颇受这个小徐大人的爱护,将其视作胞弟般看待。 这一下刘县令不敢再无视这件事了,当即也命郑捕头和他手下的捕快们全力以赴寻找这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在他的地头上被拐的,闹大了的话,他也难免会被一些言官弹劾他管理长安县地方不利,一旦要是引得当今圣上不悦的话,那么以后想要晋升一下就难了。 此事事关他的前途,所以刘县令也不敢大意,当听闻郑捕头已经查到了小东的线索,当即便命郑捕头将永平坊的坊正还有几个武侯给拿回到县衙进行审问。 那坊正还有几个武侯刚被拿下的时候,还牙尖嘴利,抵死不认他们和人牙子有勾结,但是刘县令在询问过那个见过小东的孩子之后,确认失踪的那个孩子,应该正是小徐大人家的那个孩子。 刘县令执掌长安县也已经有两年时间了,对于城中一些蝇营狗苟之事也有所耳闻,更加上郑捕头告诉他,人贩子之所以能长时间盘踞在这些坊之中,肯定和坊正还有武侯有所勾结,于是勃然大怒之下,刘县令便下令对那个坊正还有几个武侯动刑。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等大刑给这几个家伙上在身上之后,没多长时候架不住大刑伺候的这几个家伙便纷纷开始招供,供认他们确实跟那伙贼人有所勾结,收受过他们的贿赂,对于他们所行之事给予方便,并且对其拐带孩童、女人进出坊间视而不见。 罪魁祸首正是那个坊正,在严刑拷打之下,坊正终于最后供出,那伙贼人的头目居然正是他小舅子,是他小妾的弟弟,以前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做生意也做不来,弄点钱就立即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糟践干净。 后来他小舅子不知道怎么就跟人牙子挂上了勾,便纠集了几个平日里一起鬼混的混混开始做起了这种拐卖绑架孩童和女子的勾当。 被打的不成人形的这个坊正还供出了此次他小舅子及时逃走,也是他通风报信的,是他听闻了长安和万年两县正在暗中缉捕拐卖女子孩童的人犯,于是天一亮就打开坊门让他小舅子带着手下同伙逃离了永平坊。 在郑捕头的严刑逼问之下,他又供出了小舅子现在的藏身之处,说他小舅子和他几个同伙现在已经躲到了东城的万年县的通善坊内一个小院之中。 郑捕头立即便带人赶往万年县找到了坐镇在万年县衙的陈捕头,两个人都带上了一些手下直扑向了通善坊。 那坊正的小舅子做梦也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姐夫给出卖了,正带着十来个手下,躲在通善坊的一个小院里面吃喝玩乐,还带来了两个女人伺候他们,等着风头过去之后,换个地方继续干这个买卖。 结果在他们毫无准备之下,一群捕快翻墙而入,把他们堵在了小院之中,一群人渣见势不妙试图反抗突围逃走,但是面对着身手不错的陈捕头和郑捕头,他们的抵抗迅速便被瓦解,十几个家伙被打的筋断骨折、头破血流,纷纷被掀翻拿下。 因为人犯是在万年县辖地上捉获的,于是他们便被送到了万年县衙,而这个案子牵扯到了万年县和长安县两县,于是干脆周县令把刘县令也请到了万年县衙之中,同时会审这帮人犯。 在严刑拷打逼问之下,事情总算是有了眉目,但是获知小东的去处之后,周县令和刘县令都面露出了难色…… 第一百七十一章 平阳伯 徐淼这两天一直坐镇在安善坊听消息,一边等候陈捕头和郑捕头给他传来好消息,一边还要不断的安慰已经快要精神崩溃的王刘氏,宽慰她,说小东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他一定竭尽全力把小东给找回来。 但是到底这次郑捕头和陈捕头他们能不能在这么大的长安城之中,把小东找出来,徐淼还真是心中没底,毕竟后世的时候,拐卖儿童的案子在那样监控严密的情况下,还是有些案子很长时间无法破获,更遑论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耕地基本靠牛的时代里,想要在这么大的长安城之中,把小东给找回来,确实是相当有难度的事情。 不过他也并不绝望,毕竟此次他请动了长安和万年两县的捕快们出手,这些人在鱼龙混杂的长安城中,人脸最熟,很清楚哪些地方才是藏污纳垢之所,说不定真的能把小东给挖出来。 就这么徐淼在表面镇定,内心忐忑之中等待了两天的时间,就在他回城的第三天下午,陈捕头和郑捕头联袂来到了安善坊,终于给他带来了个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小东的下落已经查到了,坏消息是小东已经被平阳县伯李道亮买走,现在小东应该身在李道亮的府中。 但是李道亮乃是李家的宗室,此人年纪三十多岁,是李家出了名的一个纨绔,据传这厮好男色,而且有娈童之癖,小东本来就长相颇为俊秀,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儿,这一年来在徐家好吃好喝,还跟着读书,面红齿白,很是讨人喜欢,所以便被平阳县伯家的管事给选走了。 小东被拐第二天便被平阳县伯家给带走,另外据嫌犯招供,平阳县伯李道亮不但从他手中购买过小东,而且之前还让家中管事授意他,帮他留意寻找俊俏的孩童供他亵玩。 当日小东跟着王刘氏到西市采买,小孩子到底心性好玩,跟着王刘氏边走边四下张望,正好被嫌犯碰见,看到小东面红齿白生的很是俊俏,于是便临时起意,将小东给拐走。 在把小东拐走之后,他立即便通知了跟他有联系的平阳县伯家的管事,第二天下午李道亮家的管事就把小东给带走了。 但是李道亮这厮虽然只是个伯爵,但是却和现如今朝中的李道宗、李孝恭等人乃是同辈,都是皇室宗亲,不管是周县令和刘县令,在查知此事之后,都感到十分棘手。 虽然现在查明,小东是被平阳县伯家给带走的,但是跟人犯联系的都是平阳县伯家的一个管事,甚至可能连管事都不算,只是一个跑腿的。 万年和长安两县虽然管辖着长安城的治安,可是却无权闯入平阳县伯家中搜查,毕竟这个李道亮虽然是个不争气的宗室纨绔,可是背后毕竟代表着宗室的颜面,所以他们感到十分为难。 徐淼听了之后,二话没说,谢过了陈捕头和郑捕头,命人给他们各自取来了二百两银子,交给了他们,让他们回去给弟兄们分了买酒喝,另外跟他们约好,这件事结束之后,他会专门在徐记设宴,答谢他们和他们的手下弟兄,这次他们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徐淼已经十分满意了。 偌大的长安城之中,他们能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就找到了小东的下落,可见这二人都尽了全力了,但是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他们继续插手了,毕竟那李道亮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陈捕头和郑捕头看了看眼前两小箱白花花的银子,都微微叹了口气,躬身向徐淼施礼,抱起了箱子离开了徐家。 徐淼当即下令,让胡昊去通知家里的所有护卫回来,并且去把尉迟宝琪、程处默、长孙冲等人都请过来。 两个时辰之后,在各城门守着的护卫们都赶回了安善坊,尉迟宝琪和程处默等人也都纷纷赶了过来。 这两天徐家出事的消息他们都听说了,尉迟家和程家都派了人给徐淼帮忙,在各城门守着帮徐淼寻找小东。 本来他们听说只是徐淼家的仆妇儿子被拐,开始的时候也没太当成回事,但是见到徐淼之后,看着徐淼铁青的脸,他们才意识到徐淼这次很认真,铁了心要把被拐的小东给找回来,这才重视了起来。 当他们齐聚到徐家之后,徐淼先是对自己家的这些护卫问道:“今日我将到平阳伯府登门讨要小东,尔等可敢陪我一同前去?丑话不妨先给你们说到前面,此次到平阳伯府要人,可能会发生冲突,我也可能会因此获罪,如果谁不愿意冒险,那么徐某不会勉强!不愿意去的可以留下,徐某绝不为难尔等!” 胡昊和虎子想都没想便大声说道:“阿郎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岂能不去?” 其余那些刚刚投效徐淼的老卒,一个个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个个呵呵一笑,一脸的玩世不恭的样子,其中为首的那个名叫张甚的老卒笑道:“既然我等已经投效了大人,那么我等便和大人休戚与共了!这种事不用问我等愿不愿意,大人只需吩咐一声便是了!” 徐淼点点头,在张甚的胸脯上拍了拍笑了一下说道:“不管此事闹到何种地步,只要徐某不死,那么此生定不会辜负诸位!准备一下吧,别带刀剑利器,只带棍棒!” 胡昊、虎子、张甚等护卫们听罢之后,立即躬身应喏,立即下去开始准备家伙。 这张甚等新投徐淼的护卫们,都曾经是伤兵,乃是徐淼亲手救治的才保住了性命,所以徐淼本来就对他们来说,算是有着救命之恩。 而且他们自从选择投效徐淼之后,就成了徐家的家将,说白了就是徐淼的私兵,虽然比起家臣身份还有一定差距,但是却同样也等于跟徐淼绑在了一起,徐淼今后发达,他们也跟着肯定会有好处,徐淼倒霉,他们自然也跟着倒霉。 这时候如果他们贪生怕死,不敢跟着徐淼去平阳伯府,那么就跟背叛徐淼没多大区别了,接下来肯定没法再在徐家待下去了,就算是离开徐家,以后也再无出路可言,只能被人戳脊梁骨骂他们是软蛋。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他们都亲眼看着,都知道小东只是徐家仆妇王刘氏的儿子,徐淼为了家中仆妇之子都肯如此冒险,那么只要这次事情能挺过去,那么今后他们跟着徐淼,一旦遇上什么事情,还用担心徐淼对他们弃之不顾吗? 这帮家伙,都是关中汉子,最重义气,所以徐淼刚才的话,他们不但不领情,还颇有点不爽,本来他们就是厮杀汉,都是不怕死的主,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瘌,打上平阳伯府,虽然看似事情不小,但是对他们来说,还吓不到他们。 长孙冲在一旁看着徐淼,把徐淼拉倒一旁,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也都凑了过来,长孙冲小声对徐淼说道:“淼哥,不可冲动呀!虽然他只是个平阳伯,可是好歹也是宗室,这件事你可以告到宗正府,请宗正府帮你索要那孩子便是! 你要是打上门去,那可就等于是不把皇家的脸面放在眼里了!一旦惹怒了陛下,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杀奔伯府 尉迟宝琪和程处默虽然都是性格冲动之人,但是却也知道其中利害,一个个都皱着眉头看着徐淼。 徐淼摇头道:“来不及了!那个李道亮是个人渣,小东年纪尚幼,到了他家时间长了只怕会有不测!另外如果我去宗正府告他,消息走露之后,小东可能性命不保,我等不及了! 今日请你们过来,只是想要让你们给我帮忙,借给我几个护卫,毕竟我小门小户,就这几个人手,怕是闯不进平阳伯府!” 尉迟宝琪到底和徐淼关系最好,听闻小东居然被李道亮那个人渣给弄到了他府中,早就怒了,尉迟宝琪经常来徐淼家里混吃混喝,跟小东他们几个小家伙也混的很熟,徐淼家里没多少规矩,虽然二虎、小东身份低微,但是徐淼却待他们很是宽厚,经常坐在一起吃饭,跟一家人一般。 小东长得俊俏而且机灵,还很有眼色,很会讨人喜欢,尉迟宝琪来徐淼家的时候,也时不时会逗弄逗弄小东他们,听说小东被拐之后,他也十分恼怒,这次动用了尉迟家不少人手给徐淼帮忙。 听到这里之后,一想李道亮那厮的恶名,小东落到他手里时间一长,弄不好就被那厮给害了,于是立即说道:“长孙冲,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宗室咋了?那李道亮是个什么东西,咱们谁不知道? 小东你也认识,落到那厮手里,时间长了能有好的?怕个鸟呀?我跟淼哥一起去!这忙我帮了!” 长孙冲被尉迟宝琪怼了一句之后,脸上有点挂不住,正想要解释,程处默开口说道:“那个混蛋我早就看不过眼了!我也跟着去!出事了的话,我陪淼哥一起扛就是了!大不了就是被弄到宗正府挨顿揍!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窜进来一个小子,带了几个护卫,嬉皮笑脸的对徐淼叫到:“我来晚了!不就是去平阳伯府吗?我陪你们去就是了!那李道亮虽说算是我族叔,但是家父他们谁都懒得搭理那厮!” 众人扭头一看就都笑了起来,来者正是李孝恭的长子李崇义,这小子比徐淼和尉迟宝琪以及程处默、长孙冲年纪都大,今年已经十八了,徐淼此次陇右之行,李崇义也随军去了陇右,一帮人在军中厮混了大半年,早已熟烂了。 而李崇义的老爹乃是李孝恭,李孝恭也是皇室宗亲,跟着李家打下了现如今的李唐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 徐淼今日也派人去请了李崇义过来,不过这家伙来的有点晚了点罢了。 而李崇义的性子也是比较直爽的,大大咧咧,很讲义气,脾气有点像程处默,不过比起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稍微深沉一些罢了。 今日进门的时候听说徐淼要打上平阳伯府,他对那个族叔李道亮,早就看不惯了,宗室之中的人,都懒得搭理那个混账东西,怕沾了他的晦气。 其他族叔不少人都封了亲王或者郡王,再不济也封了郡公,再差点的也封了县公,可是那李道亮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上马不能领兵上阵,下马不能帮着朝廷治理地方,整日里只会纠集一帮狐朋狗友,在长安城里鲜衣怒马四处惹事,干了不少缺德事。 为此先皇高祖在位的时候,就没少收拾那个混账,把他拎到宗正府打板子都不止一次,所以到现在连个国候都没封,只是看在他乃是宗亲的面子上,给他封了个平阳伯。 但是这厮贪恋长安城的繁华,不愿意离开长安城,去他的封地,想方设法的赖在长安城里,去年听闻颉利率领大军来犯长安,那厮却第一个蹦出来,要求当今圣上派兵护送他回他的封地,结果被当今圣上给怒斥了一顿,让他自己滚回他的封地。 而那厮怕在路上遭遇突厥游骑,最终出城了几次,都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吓得又跑回了长安城,真是丢人丢到了家门口了,宗室的李家人都将其视作李家之耻。 李崇义也早就看不惯这个族叔了,今日听说这厮居然又做恶事,还把徐淼家里的孩子给弄到了他府上,虽然小东只是徐淼家仆妇的孩子,但是他也愿意帮徐淼出头。 别人如果动了李道亮这厮的话,那是打李家宗亲的脸,不管李家人喜不喜欢李道亮这个混蛋,但是如果被徐淼这小子上门打脸,为了维护宗室的脸面,宗正府和皇上肯定都会处罚徐淼。 可是一旦李崇义加入的话,那就不是多大的事儿了,李崇义也是皇室宗亲,这就成了自家人的事情了。 长孙冲一看到李崇义,便立即拍胸脯道:“既然你们都去,那也算我一个!大不了挨顿板子就是了!” 于是一群人立即就浩浩荡荡的杀出了安善坊,把坊门站的武侯给吓了一跳,看到徐淼和一帮勋贵子弟,带着几十个彪悍的护卫,一个个都拎着长短不一的木棒,这一看就是出去要闹事的。 可是这帮人武侯可惹不起,于是只能赶紧让到一旁躬身目送他们离开。 一群人有的骑马,有的徒步,浩浩荡荡的就杀奔了李道亮平阳伯府所在的宣平坊。 宣平坊的武侯当看到徐淼他们这帮人的时候,同样也吓得一哆嗦,这帮人一个个怒目圆睁,气势汹汹,手里拎着各式棒子,一看就不是来走亲访友的,这摆明是要来闹事的,而闹事的对象是谁他们却不清楚,宣平坊之中,住了好几家大户,也不知道这帮家伙是来找哪家闹事的。 于是武侯赶紧就一边派人去叫坊正过来,一边陪着笑脸上前拦住徐淼一行人,问他们今日前来是打算作甚。 但是徐淼还没开口说话,尉迟宝琪就一脚把过来问话的一个武侯给踹到了一旁,厉声喝道:“滚一边去,小爷干什么需要给你们这帮混账东西打招呼吗?再敢拦着小心打断尔等狗腿!”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的就涌入到了宣平坊之中,杀到了平阳伯府的大门前。 平阳伯府的大门外站着两个护院,忽然间看到这么一大帮人蜂拥而来,也都吓了一跳,而且他们认出了其中的李崇义,知道李崇义乃是李孝恭的儿子,于是赶紧陪着笑脸迎过来给李崇义见礼。 “小的见过世子!不知世子前来,有失远迎!” 李崇义板着脸直接打断这两个护院的话,冷声问道:“平阳伯呢?在家不在?” 护院看出来李崇义带着的这帮人来者不善,也不知道他们主子怎么招惹到了李崇义,于是连忙说道:“我家伯爷正在家里宴客,世子如果找我家伯爷的话,小的这就去给我家伯爷通传!” “不用,我们自己进去!让开!”李崇义扒拉开这两个看门的护院,直接带着徐淼他们便朝院子里闯去。 徐淼跟在李崇义身后,脸黑的能拧出水一般,现在他非常担心小东,是不是已经被李道亮那个混蛋给祸祸了,一旦要是小家伙被李道亮那个混蛋给祸祸了的话,那么这辈子恐怕就完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当堂动粗 护院看出李崇义他们来者不善,不像是来找李道亮联络感情的,于是有心想要拦住他们,但是别人好说,李崇义他们却不太敢拦,因为李崇义的老爹可是李孝恭,乃是河间郡王,比起李道亮可要牛逼多了。 所以他们只能慌忙前面领路,一个人飞一般的朝着堂中跑去报信,而这个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在堂中和一群人在饮宴,堂中有几个舞姬正在丝弦鼓乐声中给他们献舞。 这帮人服饰各异,但是一看都不是什么太正经的人,年纪也都是二三十岁左右,一个个在堂中坐席上觥筹交错,吆五喝六的喝酒,一个个坐没坐相,各自身边还陪坐着一个艳丽的女子,强颜欢笑的陪着他们纵情声色。 为首正中的那个男子,年纪虽然只有三十岁左右,脸色很白,留着一副短须,但是却已经有了两个眼袋,眼圈发暗,脸皮看起来也有些浮肿,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这会儿堂中点着几个炭盆,把堂中烤的暖烘烘的,这厮则敞着怀,斜躺在一个美姬的怀里,一脸淫笑的一边在美姬身上乱摸,一边享用着美姬喂他美酒。 忽然间大堂的门帘一掀,一股凉风灌入到了暖洋洋的大堂之中,让靠近大堂门口的人打了个哆嗦,看门的那个护院闯入大堂之中,绕过正在献舞的那几个舞姬跑到了居中为首躺在美姬怀里的那个男子面前,小声说道:“伯爷!河间郡王的世子李崇义不知为何带了好多人闯入到了府中,看样子来者不善!请伯爷小心一点!” 正纵情声色的李道亮一听,不由得眉头一皱,不由自主的便从美肌的怀中坐直了起来,挥手喝停了正在献舞的那些舞姬,让旁边正在奏乐的那些乐师也停了下来,原本正热闹的堂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他来作甚?”李道亮皱眉问道。 “世子不肯说,这会儿已经直接带人闯进来了!”跑过来报信的那个护院连忙说道。 李道亮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把胸口的衣服拉了一下遮住了敞着的胸怀,站起身说道:“那我去会会他去!就算他是河间郡王的儿子,也是晚辈,岂能如此无礼,擅闯我的府邸?不像话!” 正说着还不等他起身走出去,大堂的厚厚的门帘一掀,李崇义带着徐淼、尉迟宝琪、程处默、长孙冲就从外面闯入到了堂中。 这时候堂中正在饮宴的那帮李道亮的狐朋狗友们,一个个都一脸不悦的朝着他们望去,其中有几个,也是京师之中有名的纨绔,属于是勋贵,看到李崇义和尉迟宝琪还有长孙冲之后,立即就认出了他们,不过却不太认识程处默和徐淼。 不过当看到李崇义和长孙冲之后,他们便赶紧也站了起来,没敢对他们不敬,但是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江湖人的莽汉却不认识李崇义他们,他们正看着歌舞喝酒喝得畅快,忽然间被这群小子给打断了兴致很是不爽。 于是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这会儿也许有点喝大了,也没看正急匆匆站起来的李道亮,当即就拍着桌子对李崇义和尉迟宝琪他们喝骂道:“你们是何人?怎能如此无礼?擅闯平阳伯府?来人,把他们赶紧轰出去!滚出去,休要打搅我等的雅兴!” 李崇义和尉迟宝琪他们扫了一眼几个出言不逊的家伙之后,一个个的脸上都跟挂着冰霜一般。 别看他们这些勋贵子弟,今天来的这几个家伙,没一个是正儿八经的纨绔子弟,除了尉迟宝琪是家里的老二之外,其余三人都是家中的长子,从小就都被各自的老爹管教很严,几岁开始就开蒙并且派人教他们习武。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都擅长使用马槊,程处默更是跟着老程上了不知道多少次战场了,可以说年纪轻轻,就已经算是久经沙场了,尉迟宝琪也同样也上过阵,杀过了不少人了,手头的工夫都很扎实。 而长孙冲虽然年纪小点,但是也不白给,这小子擅长的是射箭,虽然现在还不能开强弓,但是却射的相当精准,弓弩都很是娴熟。 李崇义同样也跟着李道宗,十三四岁就在军中历练,上过不少次战场,最擅长的是用刀,而且是双手刀,在大唐被称作仪刀,也是后世苗刀的前身,双手持刀步战的时候,不敢说所向披靡,起码也是威风八面,普通人很难近他的身,战场上也曾经手刃过敌军,同样是见过血的。 而他们除了各有擅长之外,从小营养充足,都长得人高马大,除了徐淼矮瘦一些之外,长孙冲个头还没长成,其余三个家伙,都生的是虎背熊腰,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 听到几个家伙不长眼,居然胆敢呵斥他们,让他们滚出去,程处默在这几个家伙之中,脾气属于最不好的,可以说是性如烈火,眼睛一瞪,紧接着脚尖挑起了旁边一个铜壶,嗖的一下就把铜壶挑的疾飞了出去,那个铜壶如同长了眼一般,就朝着一个离他比较近,而且最嚣张的家伙脸上飞去。 而那个家伙怎么也没想到,坐在平阳伯府的堂上,会遭到袭击,所以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同时又喝的有点大,更是没能及时避开飞来的铜壶,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就咣的一声用脸和铜壶来了个亲密接触,仰面朝天的便被咋翻在地,登时便满面桃花开,鼻子也破了,门牙也掉了,捂着脸躺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其余的那些平阳伯的宾客们都脸色大变,他们没想到闯进来的这几个小子居然如此凶悍,胆敢在平阳伯府之中动手伤人,聪明点的立即就意识到来者不善,这几个小子一个个身穿锦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敢在这里动手,肯定背后的背景都不会弱。 于是聪明点的人立即闭嘴,但是还是有三五个不开眼的家伙,一看自己朋友被干翻了,当即就蹦起来踹翻面前的矮几,撸胳膊挽袖子的准备冲过来跟教训教训程处默。 尉迟宝琪却哈哈笑着,立即就撸胳膊挽袖子准备迎上去开始干仗,长孙冲自然也不怕,嬉皮笑脸的也把袍子角掖在腰间,挽起了袖子,开始朝前凑。 而平阳伯李道亮脸色大变,厉声喝止了他的那几个不长眼的宾客,命他们退到一旁不得无礼。 那几个家伙看到李道亮居然都这么忌惮眼前的这几个小子,于是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几个小子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于是纷纷脸色一变,赶紧就退到了一旁。 “哎呀各位贤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了?他们不认识你们,刚才出言不逊,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休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了!呵呵!来来来,正好今日我在府中设宴,几位贤侄也坐下喝上几杯如何? 我可是专门请人弄来了一些三勒浆,府上的厨子今日还专门烤了两只羊!”李道亮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但是却不代表着他就是傻子,立即就看出来李崇义这帮小子来者不善,这是跑来找他麻烦来了,所以忍着心中的怒气,陪着笑脸对他们说道。 李崇义没有搭理李道亮,而是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站的徐淼,徐淼今天才是正主。 徐淼上前了两步,对李道亮拱了拱手道:“在下徐淼,见过平阳伯!今日前来,在下是来找平阳伯讨一个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色厉内荏 平阳伯看了一眼徐淼,感觉很是陌生,搜索记忆,却找不到脑海中有关徐淼的丝毫记忆。 虽然他去过徐记吃过饭,但是却没见过徐淼,只是去哪里饮宴罢了,曾经还因为觊觎徐记私房菜的技艺,想要把徐记给弄到自己手中,后来派人一打听才知道,这徐记私房菜背后站的是尉迟家,于是他立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和尉迟敬德比起来,他在当今圣上眼里狗屁都不算,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想要徐记私房菜的技艺,那绝对是与虎谋皮,所以他便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徐淼?我并不认识你,你找我讨什么人?”李道亮皱眉看着徐淼问道。 “在下不过只是个小官罢了,不值得平阳伯认识!但是我家有个孩子于四天前在西市被拐走,现如今人犯已经归案,供出我家的那个孩子,现如今被卖入到了贵府,所以在下便冒昧前来,想要把我家的那个孩子带回去!还请平阳伯能高抬贵手,交还那个孩子!”徐淼冷笑了一下之后对李道亮拱手说道。 李道亮听罢之后,脸色顿时一变,他一直以来都有娈童的癖好,这一点几乎是众所周知,但是他却自认为没几个人知道,所以始终自我感觉良好,并且吩咐手下隔三差五的去给他寻找俊俏的孩童,供他亵玩。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已经让手下通过某些见不得光的渠道,购买了七八个孩童,养在府中供他亵玩,就在前天,他确实听手下说,又给他弄到了一个模样俊秀的小孩儿,只是他暂时还没有得出空闲,去见见那个小孩儿。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事发了,官府居然如此快的速度破案,正主今天就找上门了。 虽然他并不认识徐淼,但是看样子徐淼也不是一般人,要不然的话,也请不动李崇义、尉迟宝琪和程处默、长孙冲这些勋贵子弟前来帮忙,他明白这一下他算是捅出了天大的娄子了。 娈童这种事,本来就被世人所不齿,但是如果是通过正常途径买到的孩童的话,官府倒也不会管,但是对于通过非正常手段,拐带良家孩童的话,那么这就是掉脑袋的重罪,别说他只是个平阳伯,就算是他是平阳王,这王位也保不住他。 于是李道亮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登时脸色大变,把脸一沉,怒哼一声道:“放肆!吾乃是堂堂开国伯,还是皇室宗亲,岂会做出这等事情?你肯定是弄错了,念在你和崇义乃是朋友,我不与你计较了,此地乃是我的府邸,岂容你如此擅闯并且污蔑?速速退去,我今日只当没有此事发生,否则的话,你擅闯我的府邸这条罪,谁都保不了你!” 李道亮突然间变得强硬了起来,把袖子一拂,便要把徐淼他们赶出府去。 徐淼冷笑了一声,他一直都在盯着李道亮的脸,李道亮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都尽数落在了他的眼里,李道亮刚刚听闻他来讨要孩子的时候,眼神中除了闪过的是震惊之外,还有浓浓的恐惧,然后就露出了恼羞成怒之色,不过却明显的有些色厉内荏的成分。 后世多年的社畜经验,让他也见识过了不少各式各样人等的嘴脸,所以这点眼力还是有点的。 现在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小东就在这厮的府上,但是这厮不敢承认,如果今天他就这么走了的话,那么小东肯定死定了,他只要前脚出平阳伯府,那么后脚李道亮便会杀了小东灭口,而且肯定还会把小东挫骨扬灰人间蒸发。 只要消除掉小东的痕迹,即便是有人证证明是平阳伯的手下把小东弄回来,李道亮也可以抵赖,他只需要把那个给他办事的手下给弄出长安,亦或是将其干脆也灭口,那么谁都拿他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徐淼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用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李道亮,冷声问道:“这么说的话,平阳伯是不打算放人了?” 李道亮因为心虚,不敢和徐淼对视,眼珠转着色厉内荏的挥手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孩童,怎么放人?你等速速出去,否则的话,我就要报官了!告尔等擅闯我的府邸!” 徐淼看这家伙死鸭子嘴硬,做出这样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于是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当即冷哼一声道:“此事事关我那小弟的性命,本来想着你把他交还给我这件事也就算了,既然平阳伯不肯承认,那么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不交的话,那么我只能自己找了!” 平阳伯一听,顿时勃然大怒,虽然他在宗室之中,确实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谁都不待见他,但是他认为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室宗亲,他的府邸,要是谁不谁都敢冲进来搜查的话,那么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于是他怒目圆睁,瞪着徐淼厉声喝道:“放肆!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硬闯我的伯府?你以为请了崇义他们来给你助威,我就对你没有办法了吗?” 李崇义忽然间在旁边坏笑着对平阳伯说道:“哎呀,忘了给你引荐了,这位是刚刚新晋的万年县男,刚刚为朝廷立下大功,被当今圣上褒赞不已的新贵!” 平阳伯听罢之后,脸上的表情一呆,虽然他是纨绔不假,但是既然生活在长安城之中,就不可能消息非常闭塞,他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多是一些消息灵通之辈,今天他们在酒席上还提起徐淼的事情,说近来朝中一个少年郎急速窜起,短短一年时间,愣是从一个白丁一口气窜至了堂堂从五品的武职,而且还被当今圣上封为开国县男。 只是当时平阳伯没有仔细问,这蹿升起来的小子是谁,都干过什么,为何会被朝廷如此重视。 现在他才想起来了徐淼这号人,心中顿生忌惮,开始上下仔细打量起了徐淼。 但是他看了一遍徐淼之后,却看到这个少年虽然气质不凡,可是并不强壮,甚至身体还有些瘦弱,他想不通了,一个从五品武职,就这小身子板,也能立功封爵? 但是越是这样,他越是感到忌惮,更不敢承认自己私下勾结人牙子购买孩童供他玩乐了,于是梗着脖子,对徐淼说道:“新贵又能如何?县男又能如何?我还是平阳伯呢!你等如此无礼的闯入我的府中,刚才还动手伤人,这事儿我念在你等年少的份上,就不追究了! 但是无凭无据之事,休要血口喷人污蔑我的清誉!你们还是走吧!否则的话,休怪我就对你等不客气了!” 徐淼看这家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打算交出小东了,于是也懒得跟他继续废话了,冷哼一声道:“如果无凭无据的话,平阳伯以为我敢亲自上门讨人吗?既然平阳伯不肯交出我家小弟,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们搜!” 第一百七十五章 群殴 平阳伯一听徐淼要自己动手闯入府中搜人,于是立即张开双臂色厉内荏的慌忙叫到:“你敢!我看谁敢在我府中无礼!来人,把他们给我赶出去!再派人去宗正府,问问宗正府,什么时候宗室的府邸,谁不谁想闯进来搜就搜了?你们把宗室放在眼里吗?还把当今圣上的颜面放在眼里吗?” 平阳伯府上常年豢养了几十个混混和无赖子,陪着他飞鹰走马横行街头,没少干坏事,虽然没敢在城中强抢民女,但是欺负一下平头百姓的事情却着实没少做,当街调戏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也没少干。 而且今日被李道亮请到府上饮宴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也有几个粗坯,看到徐淼他们这帮人要强闯平阳伯府搜人,于是也都蹦了出来,张牙舞爪的跟着李道亮阻拦徐淼他们。 另外李道亮平时豢养的那些手下的恶奴们,也都得到了消息,蜂拥到了大堂外面,阻拦徐淼他们带来的护卫们。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徐淼也彻底狠下了心,厉声喝道:“给我冲进去找!” 说着他对着面前阻拦他的李道亮的眼眶就挥出了一拳。 李道亮怎么也没想到,徐淼这个小子居然敢对她出拳,虽然徐淼是个新晋的县男,但是他可是伯爵,还是宗室,身份和地位都比徐淼高不少的,所以他根本没想到,徐淼居然还敢对他出拳。 所以他一点也没防备,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接着眼眶咣的一下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眼前顿时一黑,被打的眼冒金星仰面朝天的就倒了下去。 “哎呀!反了,反了!居然敢打本爵爷!给我打!把他们给本爵爷赶出去!报官,派人去速速报官,就说有人擅闯我的府邸,还出手殴伤于我!”李道亮躺在地上捂着挨了一拳的眼睛是哇哇大叫。 两个生的五大三粗的蠢货看到李道亮被徐淼揍了,于是立即都破口大骂着扑向了徐淼,准备痛殴徐淼为李道亮报仇。 但是他们也不看看旁边的程处默、李崇义和尉迟宝琪答应不答应,看到徐淼动手了,他们也微微楞了一下,也没想到徐淼居然敢对李道亮出拳,但是打也打了,这会儿想什么都没用了,反倒觉得很是痛快。 他们也早都想揍李道亮这个混蛋了,只是以前不敢罢了,但是今天逮住了李道亮的痛脚,打就打了,趁机也好好的出口气,谁让这混蛋这么不是东西呢? 于是他们几个冷笑了一声,立即就迎了上去,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伙,面对着李崇义、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三个杀才,哪儿是他们的对手,结果只听一阵拳落沙包一般的声响之后,两个蠢货便惨嚎着滚翻在地,被他们打的是满地找牙。 大堂里面顿时就乱了起来,李道亮府上的那些乐师舞姬还有美婢,被吓得惊声尖叫着开始乱窜了起来,而今日前来参加饮宴的那些家伙,一个个都满脸惶恐,搞不清楚状况,到底是该帮着李道亮拦住徐淼他们呢,还是退到一旁作壁上观呢? 其中几个认识李崇义、长孙冲和尉迟宝琪的家伙,立即就做出了聪明的选择,把脖子一缩,就躲到了柱子后面去了,这几位他们可惹不起,为了帮李道亮这个混账,对这几位公子哥出手,那是老寿星给阎王爷拜年活腻味了,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李崇义他们动手。 但是还是有不开眼的家伙,咋咋呼呼的就朝着徐淼扑了过来,打算在李道亮面前表现一下。 结果片刻功夫便在李崇义、程处默他们几个拳头下,被揍成了猪头,打的这会儿连他妈都认不出他们了。 堂中动起手之后,堂外跟着徐淼他们过来的那些护卫们也跟平阳伯府的护院动起了手,虽然双方人数方面平阳伯府的护院占优,但是这帮平阳伯府的护院,多是一些混混地痞,欺负个平民很是凶悍,对上了徐淼他们这边带来的这些护卫们,那就成了垃圾了。 不管是跟着徐淼来的,还是跟着李崇义、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他们来的那些护卫,都是当初他们老爹军中的老卒,谁没杀过十个八个人,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那种杀才,今天他们即便是没带刀剑,仅仅都拎着一根棒子,但是对上平阳伯府的那些护院,也照样轻松收拾他们。 双方冲突起来之后,短短片刻功夫,地上就躺了一片,再看平阳伯府的那些所谓的护院,片刻功夫就都被干翻在地。 木棒结结实实的打在他们身上,虽然没有打死人,但是被打骨折的绝不在少数,徐淼他们这边的护卫也缺德,专挑关节处下手,一棒子敲下去,就算是不打折胳膊腿,也短时间别想再动弹了。 几十个李道亮平时豢养的打手,一个个躺在地上,发出了一片凄厉的惨嚎之声,当这帮人被放翻之后,胡昊和虎子他们立即就踩着几个家伙的脖子追问他们之中谁叫苗坤,这苗坤便是跟那些拐走小东勾结的李道亮的那个手下。 起初这些平阳伯府的护院还不肯说,但是架不住这边棍棒乱飞,打的他们哭爹喊娘,终于有人架不住招了出来,指向了其中一个被打瘸腿的家伙。 于是那个躲在人群之中的苗坤便迅速的被拉了出来,一顿棍棒下去,他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将小东的下落招供了出来。 胡昊问出小东的下落之后,立即窜入堂中告知了徐淼,徐淼这个时候正在看热闹,打架他不在行,这种粗鄙之事,还是让程处默他们干比较专业,他只需要负责呐喊助威就足够了。 李道亮惊恐万状的看着李崇义、程处默他们大发神威,把自己的宾客打的满地找牙,捂着那只被徐淼打中的眼,气的浑身颤抖,爬起来指着正在四处追杀李道亮宾客的李崇义他们哆嗦着嘴唇歇斯底里的叫到:“放肆,放肆!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室宗亲吗?李崇义,我可是你的长辈!” 李崇义扭头看了一眼李道亮,满脸都是嫌弃之色,冷哼一声道:“我呸!你这种烂人也配称我长辈?咱们李家怎么会出你这种杂碎?” 徐淼听罢了胡昊的耳语之后,点了点头,对李崇义和程处默他们叫到:“找到了!就在后面二进的侧院里面!” 李崇义一拳又把一个李道亮的宾客打飞出去,转身就跟着徐淼朝着后院闯去,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长孙冲各自都又在躺地上的家伙肚子上踢了一脚之后,也跟着徐淼和李崇义朝后院闯了进去。 一群人呼啸着冲入二进的院落,虎子和张甚一左一右拎着快被打死的那个苗坤,命他在前面指路,只要这厮胆敢稍有犹豫,肚子上便会挨上狠狠的一拳,打的这货把一天吃下去的饭都给吐了出来,只能朝外顺嘴吐酸水了,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 在苗坤的带路之下,他们到了二进院子,然后又从侧门进入到了一个侧院,在侧院的一间房里找到了小东。 小东倒是没吃什么苦头,而且被洗的干干净净,也换上了挺漂亮的衣袍,但是却满脸都是恐惧,蜷缩在屋角之中,当看到门被打开,站在门口的虎子还有徐淼他们的时候,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爬起来就冲到门口,扑到了徐淼怀里。 “阿郎!我怕!呜呜……” 第一百七十六章 疯子 徐淼看到小东之后,蹲下来抱住小东,他又想起了当初在刘家把婉儿救出来的时候的场景,这两个场景是如此相似,心中充满了恨意。 这时候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他们带着人,把偏院的屋子一间间打开,从里面找出了六个孩童和少年,都是那种生的很俊俏的男孩儿,这些男孩儿有的表情木讷,有的满脸恐惧,但是最让人心酸的,却是其中一个,当看到人的时候,居然脸上带着媚笑,有一种阴柔的感觉。 明显这孩子被故意调教成了现在这种模样,专门供李道亮那个变态和他的朋友们亵玩用的,看到这一幕,跟着冲进来的所有人都顿时怒火中烧,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泛着恶心,恨不得冲出去揪住那李道亮把他给撕了,那东西实在是不为人子也。 徐淼安抚住了小东之后,问了小东可受到了什么伤害没有,小东摇头说没有,只是说前天你下午被带到这里之后,有人给他讲规矩,威胁他要听话,要不然的话,就把他扔井里淹死他,给他洗了澡换了衣服,就把他关在了这间屋子里。 徐淼这才放心了下来,当即命人继续搜查,另外再分出人手去检查李道亮家里的水井。 在接下来的搜查之中,他们在院子的柴房里,发现了一个气息奄奄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恶臭,蓬头垢面,被人用一根铁链拴在这黑乎乎的柴房之中,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澡了,蜷缩在柴堆之中,面如死灰,但是手里却拿着一根树枝,不断的在地上写写画画。 而他指头上的指甲,长出了老长,浑身皮包骨头,眼窝深陷,神色木讷,简直如同一个厉鬼一般,让人看了之后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当发现他的时候,有人问他是什么人,但是那个人目光呆滞,只是木讷的看了一眼打开柴房的人,便继续低头在地面上写写画画。 于是有人便去通知了徐淼,徐淼走了过来,看了一下这个男子,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但是那个男人依旧是没有多少反映,一脸木讷的在地上用树枝划着什么。 徐淼于是便借着昏暗的光线,低头看这个男人在地面上划的什么,结果看到的是一个个的恨字,可见这个男人现如今整个人都沉浸在浓浓的恨意之中。 徐淼没有再问他,当即命人把他从这里弄出去,先送回到自己家,命人给他仔细的洗漱一番,好生照料,他很想知道,这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李道亮关在这里如此折磨。 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这个人一定是李道亮的仇人,李道亮没杀他,却把他关起来这么折磨,估计是另有原因。 既然跟李道亮有仇,那么他就愿意帮一下这个人,反正现在他也成了李道亮的死仇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李道亮给弄死,要不然的话,他接下来就会遭到这厮的报复。 对于李道亮这种人渣,徐淼一点都不会心慈手软,因为他很清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事情闹到这等地步,那就必须要想办法弄死这个混蛋以绝后患,否则的话,以这厮宗亲的身份,如果不把他弄死,谁知道这厮今后会不会想办法报复他? 这种人混的都是三教九流之人,刚才堂中的那些宾客就可以看出来,没几个好鸟,如果这厮请那些杂鱼报复他的话,他虽然不怕,但是家里有孩子,总不能千日防贼吧! 所以既然事情已经闹到了这等地步,那么就必须要想办法弄死这个李道亮,眼下仅凭着找到的这几个被他亵玩的娈童,恐怕还不足以将其置于死地,所以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把这厮置于死地。 眼前的这个满身污秽的男子,极可能就身负着可以把李道亮置于死地的证据,所以徐淼当即让人把这个男人的铁链打开,把他先弄回去,希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但是就在虎子和张甚准备把男子弄出去的时候,这个男子却拉着门框死活不走,还啊啊的大叫,显得非常悲愤。 徐淼见状之后止住了要把他强行带走的虎子和张甚,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那个男人,仔细观察了他一番之后,发现他的实际年纪,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大,应该真实年纪也就是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于是徐淼温言说道:“这位兄台不要紧张,在下徐淼,万年县男,此次来平阳伯府,乃是为了找回在下被拐的小弟,意外碰到了兄台!并非有意加害兄台!还望兄台莫要害怕!” 那个男子抠着门框,缓缓抬起头和徐淼对视着,终于徐淼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光芒,开始有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不再像刚才那样,满眼都是死灰,根本无法交流,于是徐淼心中微微一喜,只要他能恢复一些神智,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和他沟通了。 那个男人看着徐淼,眼神中逐渐开始显露出了怀疑、恐惧还有疑惑等等交织的情绪,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用嘶哑的声音对徐淼问道:“你到底是谁?” “在下徐淼,现在是万年县男!” 那个男人颤声继续问道:“你想干什么?” “平阳伯遣人在街上拐走了我家的小弟,被我追查到了他,今日特来此地,寻找我家的孩子!在这里发现了你!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不要紧张!你有什么冤屈的话,我可以帮你!”徐淼继续耐心的对他说道。 这个男人眼神之中,开始显露出了一丝喜色,但是同时还是带着一丝怀疑之色,似乎在犹豫什么。 徐淼也没有催他,而是平静的蹲在他的面前和他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之后,那个男人试探着说道:“你不会害我?” “不会!我并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害你?”徐淼摇头道。 “你不是平阳伯的人?”他有颤声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不是!平阳伯拐走了我的小弟,我今日上门是来要人的!”徐淼再次对他说道。 “你说你能帮我?”他忽然开始有点激动了起来。 “应该可以,但是前提是你先告诉我,他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如此虐待于你!只有告诉我之后,我才能帮你!”徐淼淡定的温言对他说道。 那个男人忽然间泪如泉涌,松开了抱着门框的手,跪在地上对着徐淼咣咣咣的开始磕头,带着哭腔对徐淼说道:“求大人为我伸冤!求大人为我申冤!我要状告平阳伯那个狗贼!求大人帮我状告那个狗贼!为我家娘子报仇!” 徐淼听罢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感觉捞到大鱼了,于是赶紧搀住那个男子,对他说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你有何冤情,只管告诉本官便是,本官定会帮你伸冤报仇!” 男人这个时候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跪在徐淼面前,开始向徐淼诉说他的冤情。 第一百七十七章 累累罪证 原来这个男子名叫万成年,乃是雍州人士,本来是个读书人,但是奈何出身寒门,学识也不算非常好,考功名基本上无望,于是便经人介绍,到了平阳伯府中当了个管事,他进了平阳伯府之后,主要负责府中一些写写算算的事情,日子倒是也过的还算可以。 但是倒霉的是,他娶了一个很漂亮的媳妇,有一日被平阳伯看到了他的老婆,见他老婆生的十分俏丽,便起了歹心,几个月前,平阳伯借着酒力,借口派他外出办事,趁他不在家的时候,闯入他的住处,强行逼奸了他的妻子。 平阳伯许以好处,想要他妻子做平阳伯的情人,供他享用,但是谁知他的妻子倒是个刚烈的女子,被平阳伯淫辱之后,当晚就投缳自尽了。 等他回来之后,发现老婆投缳自尽,平阳伯却想要用钱摆平他,但是他不肯接受,要去报官状告平阳伯,平阳伯一怒之下,便将他囚禁了起来。 这个平阳伯是个变态,本来只需要把他给灭口,尸体处理掉就是了,可是平阳伯居然不杀他,而是把让人把他囚禁起来,像畜生一般养着,折磨他羞辱他,并且以此为乐。 这几个月来,万成年被平阳伯关在这暗无天日几乎快要把他折磨疯了,脑子里只剩下了恨意,天天都如同猪狗一般的在地上趴着,在地面上划着恨字。 今日被徐淼他们发现之后,好一阵子才算是恢复了神智,求徐淼为他申冤,状告平阳伯,为他妻子报仇雪恨。 徐淼听罢之后,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万兄,此事我已经知晓,请你放心,那李道亮倒行逆施,掳掠孩童,奸淫妇女,看成无恶不作,本官定会为你伸冤报仇!” 万成年听罢之后,激动的跪在地上,又一次把脑袋在地上磕的梆梆作响,额头都磕的冒血,对徐淼说道:“徐大人,只要徐大人能为我伸冤报仇,万某从今以后,自愿入大人府中为奴,此生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徐淼拉住他说道:“这倒不必,你且先起来,去我家中等候消息,等我为你申冤报仇之后再说不迟! 虎子,把万先生先送回家去,好好让万先生洗涮一下,再请良医为他诊治一下身体!好好善待!” 虎子答应一声之后立即过来,把这个万成年给搀扶了出去,万成年哭的像是个孩子一般,被虎子和另外一个护卫架了出去,可怜他被平阳伯囚禁了这么长时间,还时不时的遭到殴打,长期不能活动,以至于连走路都走不成了,只能被虎子和另外一个护卫架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张甚忽然间跑了过来,对徐淼说道:“大人,有发现了!” 徐淼一听,立即便跟着张甚朝着另外一个院子快步行去。 张甚将徐淼带到了平阳伯府东侧的又一个偏院之中,在这个偏院之中,他们又找到了十几个年轻女子,经过盘问之后得知,这些年轻女子,也都是良家女子,是被人绑架之后,卖到了平阳伯府,供李道亮淫玩。 她们起初抵死不从,便会遭到殴打或者是不给饭吃等等虐待,而且还有人严密的看着她们,最终只能认命,成了李道亮的玩物。 李道亮这个混蛋,不但喜欢娈童,而且还同样喜欢女色,而且这厮还是个变态,专门喜欢奸淫良家女子,以此为乐。 女人被他玩腻了之后,他还会将其赏给手下玩弄,也会逼迫让她们去陪他那些狐朋狗友,将其当做家妓使用,稍有不从,便会受到殴打,甚至会被杀死。 有人还在院子一角找到了一口枯井,枯井原本上面盖了石板,但是徐淼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掀开。 他还没有走到枯井旁边,就立即嗅到了枯井的井口散发出了一股子浓浓的尸臭味。 徐淼掩住口鼻,凑到枯井的井口朝着下面望了一眼,枯井不是很深,但是下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于是他立即命人在李家找了钩子放入枯井之中打捞一下,果不其然很快就在水井之中打捞出了两具人骨,一看其中一具就是孩童的尸骨,皮肉已经腐烂,呈白骨化了,而另外一具则是一个女子的尸体,尸体已经腐烂,但是皮肉还没有彻底腐烂掉,已经看不清长相。 李道亮这个时候追到了后面,本来还想要阻拦徐淼他们这帮人在他府中搜查,可是当他到了侧院,看到徐淼他们已经找到了这口枯井,并且打捞出了两具尸骨之后,便顿时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仿佛跟抽掉了骨头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此时的李道亮整个人都崩溃了,嘴唇哆嗦着爬到李崇义和长孙冲、程处默他们面前,伸着手拉着李崇义的袍子,哭的一塌糊涂的哀求李崇义饶他一命,不能把这事儿给捅出去,他愿意把家财全部都拿出来,送给李崇义他们,只求他们能放过自己这次,以后他再也不敢了。 但是这个时候李崇义、长孙冲、程处默和徐淼他们一个个都面如寒冰一般,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之色,李崇义抬脚就把李道亮给踹翻在地,一脸的嫌弃。 徐淼冷冰冰的朝着瘫软在地的李道亮走了过去,李道亮看到了徐淼之后,脸上露出了怨毒之色,他忽然间疯狂的蹦起来扑向了徐淼,嘴里大叫到:“你算是什么东西?都是你害的!我是皇亲国戚,你居然敢闯入我家!我要掐死你!” 这家伙也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完了,这一下谁都救不了他了,他肯定是死定了,而他这次落难,全都是眼前的这个小子害的,如果不是这个小子带着李崇义他们闯入自己府上,找到了他的罪证,那么他何至于落得这等地步。 绝望和盛怒之下的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疯了一般的扑向了徐淼,想要把徐淼给掐死,拉徐淼给他垫背。 但是不等旁边护卫们扑上来拉住李道亮,徐淼却不躲不避,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李道亮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就在李道亮扑到他眼前的瞬间,他突然间狠狠的就飞起一脚,用足了力气给李道亮来了一记撩阴腿,脚背重重的踢在了李道亮的裤裆里。 刚扑到徐淼面前的李道亮,双手正想掐住徐淼的脖子,但是裆下却传来了一股剧痛,一股穿透灵魂的剧痛,顿时便从胯下弥漫到了全身,他浑身的力气都仿佛瞬间就被抽干了一般,两条腿用力夹住,伸着双手抓了一下徐淼的衣领,但是旋即又松开,一张脸先是涨得通红,嘴巴张的老大,接着又变得煞白,双手捂住了下身,两只眼一翻就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随即就晕了过去。 自始至终这家伙都再未叫出一声,即便是晕过去两条腿还夹得紧紧的。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都不由自主的夹了一下双腿,脸皮抽了几下,徐淼这一脚堪称是又狠又准,结结实实的踢在了李道亮的裤裆里,可想而知李道亮胯下的两颗蛋估计是已经蛋碎了。 李二坐在龙案后面,听着李孝恭为儿子李崇义请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脸阴的像是能滴出水一般。 第一百七十八章 无奈的李二 他是刚刚才从楚宏那里得知的平阳伯府的事情,当刚听闻徐淼居然纠集了一帮勋贵子弟打入平阳伯府,并且将平阳伯李道亮殴成重伤的时候,他感到十分诧异。 当问清了事情原由之后,李二顿时就勃然大怒,一边是恼怒李道亮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混账东西,居然在长安城就敢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实在是死有余辜。 但是同时也生徐淼和李崇义、长孙冲、程处默……这几个臭小子的气,他们这么一闹,把皇家宗室的脸面置于何地? 不用想这件事的主谋肯定是徐淼那小子干的,那个小子粘上毛比猴都精,应该很清楚只凭他自己的身份,闯入平阳伯府恐怕是救不出他家的那个孩童,所以便把其余几个混小子也纠集上一起前去。 这小子最聪明之处就是把李孝恭的儿子李崇义给叫上,李道亮是皇室宗亲,但是李崇义同样也是皇室宗亲,有了李崇义参与之后,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就成了他们皇家自己家的事情了,有了李崇义这个皇室宗亲之后,他就没法再重责徐淼和另外几个混小子了。 更气人的是徐淼这个混蛋,下手还非常重,直接就踢爆了李道亮的蛋蛋,把李道亮给变成了个半个太监,人彻底废了,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就算是他念及李道亮是皇室宗亲,给他留一条性命,但是那家伙活着也成了皇家的笑话,所以徐淼摆明了就是要把那厮置于死地。 更可恨的是那小子把事情给闹出来之后,立即便开始四处求援,让参与此事的几个臭小子各自回家求他们老爹出面帮忙摆平这事儿。 现在李孝恭就已经来了宫中,代儿子李崇义向他请罪,同时也是在为李崇义求情,摆明了这件事虽然李崇义他们做得有些过分,但是却并不算大错,因为他们是当场抓住了李道亮的痛脚,人证物证聚在,容不得李道亮抵赖,说的好听点,这次他们的行为,就是为民除害,而李崇义参与其中,更算是大义灭亲。 李孝恭对李二说道:“要说此事虽然他们几个确实有错,但是主要错还是在那李道亮身上!徐淼救人心切,所以才会请犬子和长孙冲、程处默还有尉迟宝琪他们几个硬闯平阳伯府! 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居然……” 就在这个时候,楚宏匆匆从殿外走了进来,对李二躬身说道:“启禀陛下,齐国公(长孙无忌)和宿国公(程咬金)还有吴国公(尉迟恭)在殿外请见!” 李二无奈的挥手让楚宏传他们进来,不一会儿工夫,长孙无忌和程咬金还有尉迟恭联袂进入到了大殿之中,几个人看到李孝恭之后,暗中都点头示意了一下。 今天他们都在家里难得清闲一天,可是却忽然间听家中的护卫回来告诉他们,说他们家的少爷今日在外面闯祸了,他们几个陪着徐淼私闯平阳伯府,打伤了平阳伯李道亮,而且同时还打伤了平阳伯府上下三十余人。 李孝恭和长孙无忌还有老程和老尉迟听了之后都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原因,问清楚了原因之后,他们立即都把惹事的儿子带上一同赶往了宫中,并且在宫门外面碰了面。 而他们到的时候,徐淼也穿上了官袍赶到了宫门外面,碰面之后,李孝恭和长孙无忌都指了指徐淼,然后叹了口气,而老程和尉迟恭却对徐淼挑了挑大拇指。 好在这几位都是老油条了,李孝恭和长孙无忌先私聊了一下之后,于是便先进宫去了,等了一阵之后,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还有老程这才一起入宫,而他们入宫的时候,则让徐淼和李崇义、长孙冲、程处默、尉迟宝琪跪在拱门外面请罪。 虽然徐淼他们揭开了李道亮犯得罪行,但是他们私闯平阳伯府这件事确实是做的过分了,李道亮即便是有罪,也不是他们可以随便闯入他府中肆意殴打的。 所以事情出来了,虽然坐实了李道亮的罪行,可是他们几个也跑不了要被收拾,故此徐淼把小东送回家之后,便自己主动到皇宫之中向李二请罪。 李二今日早朝之后,本来还有其它事情要处理,大堆的奏折需要他批阅,可是却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李道亮他也是知道的,早听说过宗亲之中,有这么一个纨绔,可是却没想到这家伙能做出这种欺男霸女、娈童并且杀人的事情。 这件事一旦传开之后,对于皇家的名声来说,绝对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丑闻,李二听了之后,气的手都有点发抖,但是同时也对徐淼这帮家伙很是生气,这种事在他看来,如果发现李道亮有罪的话,完全可以通过雍州牧或者是宗正府来处理的。 这样的话,就可以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比较低的程度,尽量把这件事压下去,皇家私下里把李道亮这个混蛋给处置了就是了。 可是被徐淼他们这么一闹,现在这件事就闹大了,用不了多久长安城就闹得人尽皆知了,他们李家的脸该朝哪儿搁呀? 更可恨的是这家伙是个聪明人,动手之前,不但把长孙冲和程处默还有尉迟宝琪拉上,更是把李崇义给一并拉上,李崇义本来就是宗亲,有了李崇义这个大头之后,徐淼的责任就减小了许多,让他没法随便处置这小子。 想要收拾徐淼,那么李崇义就跑不掉,其他几个小子也肯定要连坐,这家伙等于是把李孝恭、长孙无忌、程咬金和尉迟恭都给绑架了,让他现在投鼠忌器。 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还有程咬金进殿之后,都先代自己的儿子向李二请罪,然后就开始你一言我一嘴的怒斥李道亮的恶行,明显就是在为他们儿子的行为找合理的借口。 李二无奈的看着眼前这四位心腹大臣,于是只能无奈的说道:“好了!朕已经知道了!那李道亮确实该死,但是他们几个臭小子知情不报,却自己擅闯平阳伯府,殴伤当朝勋戚,也罪不可恕! 传朕旨意,让那几个臭小子去宗正府领罚!另外拟旨,夺去李道亮平阳伯爵位,抄没其全部家产,李道亮赐死!其家人以及仆从,交刑部审理,凡参与者斩!其余人等发配岭南! 苦主包括死者尸骨交万年县,寻找他们的父母家人,发还家人,并且从抄没的李道亮家产中给予抚恤! 你们可以退下了!” 李孝恭、长孙无忌等人听罢了李二的处置之后,都立即松了口气,连忙向李二拜谢,眉开眼笑的退出了大殿出宫去了。 这次这件事只要把几个臭小子交到宗正府,那就没多大事了,大不了挨顿板子,他们也没什么爵位可以剥夺的,而且此事之后,几个臭小子此举必将会被人称颂,这还是长脸的事情,不但无罪而且对于他们老子来说,还脸上有光,几个老家伙岂能不高兴。 既然他们几个都没事了,圣上自然也不能把徐淼那小子怎么样,总而言之,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有多大的后患,所以李孝恭他们几个老家伙出宫的时候,一个个眉开眼笑。 李二在处置过这件事之后,还是觉得心中的怒气难平,于是便对楚宏问道:“那个徐淼现在何处?” 楚宏连忙躬身说道:“启奏圣上,徐淼也在宫门外请罪!” 李二于是立即喝道:“让他来见朕!”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这货又睡着了 徐淼本来都已经喜滋滋的跟着李崇义他们几个准备去宗正府领罪了,但是刚走到半路,就被一个太监赶上来拦住,说陛下让他去面圣。 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李崇义扭头问了一下之后,对徐淼说道:“只管去就是了,既然我们几个都交宗正府处置,那么圣上肯定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大不了就是被训斥一顿!咱们哥几个在宗正府等你!” 徐淼只能无奈的跟着小太监回头朝着李二的显德殿行去。 当徐淼进了显德殿之后,跪下向李二请罪,但是跪了半天却没听见李二说话,既然李二不说话,他就只能继续跪着。 徐淼猜得出李二肯定心中有气,这次他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等于是狠狠的打了皇家的脸,虽然只是让李道亮那个混蛋彻底社死,同时也把皇家的脸给扒了个精光,李二现如今即位之后,不但是大唐的皇帝,同时也成了李家的家主。 自己这么一闹,李二肯定也脸上无光,不生气才怪,所以拿他出气是理所应当的。 既然李二不出声,徐淼也不敢自己爬起来,于是便只能老实跪着,这几天都在为小东的事情殚精竭虑,夜里也休息不好,时刻都等着长安和万年县的捕头们给他传来消息。 所以接连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之前因为心里面担忧,不知道李二会如何处置他们几个,所以提着劲儿,并没有感觉到瞌睡,可是这会儿进了大殿,大殿里暖洋洋的,跪在地上虽然膝盖生疼,可是一股困意却立即就向他袭来。 李二埋头批阅奏章,由着徐淼在下面跪着始终不搭理徐淼,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二才把桌子上的奏章给批阅完毕,这才抬起头向着龙案下面望去,看到徐淼依旧低着头跪在地上,看起来很老实的样子。 “哼!你好大的胆子!”李二把最后一本奏章丢到了龙案上,对徐淼冷哼一声说道。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下,李二既然出声了,那么徐淼就该赶紧应声,要么请罪,要么自辩,李二说过之后,便等着徐淼出声,可是等了好一阵,徐淼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二就有点奇怪了,站起身伸头朝下面看,徐淼依旧是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低着头,一动不动。 于是李二心中大奇,小声叫了声:“徐淼,徐淼……” 这时候旁边伺候着的楚宏也看出了事情有点不太对头,于是赶紧抱着拂尘快步朝着徐淼走了过去,凑到徐淼身边,弯腰低头看了看徐淼的脸,这一看顿时脸色一变,楚宏又好气又好笑,徐淼居然低着头流着口水,正睡得香呢。 之前跟着程咬金去陇右的时候,他长途骑在马背上,随军行进,这种情况下是很无聊的,于是他无聊的时候,就坐在马背上打瞌睡,一小觉一小觉的一路走一路睡,逐渐的就练出了能骑着马随着马匹的行走,晃着睡觉,而且还稳稳当当也不会从马背上掉下去。 现在跪在暖洋洋的大殿上,虽然膝盖跪在冰冷的石板上硌得生疼,还有点凉,可是架不住袭来的睡意,等了一阵之后,徐淼就低着头睡着了。 李二刚才说话,他压根就没听到,这会儿还在均匀的打着小呼噜。 楚宏抬起头看着诧异的李二,哭笑不得的说道:“启禀陛下,他……他好像睡着了!” 李二一听,气的险些拎起桌上的砚台砸下去,先是抓住了砚台,但是一想这么一方盘龙澄泥砚要是砸下去,就徐淼的小身子板,估计当场就被他砸的要驾鹤西去了,于是又换手摸向了紫檀木的笔架,但是一想也不妥,这东西也不算轻,有棱有角的,砸一下估计也能要了徐淼半条小命。 于是他便随手抓起了基本奏折,照着徐淼就扔了下去。 李二到底是马上皇帝,这手头工夫扎实,就算是扔奏折,也准头奇准,几本奏折顿时就雨点般的砸在了徐淼的脑袋和肩背上。 徐淼正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突然间脑瓜和肩背吃痛被什么东西砸了,于是立即一个趔趄就躺在了地上,接着就抱住头一脸懵逼的睁开眼嚷嚷道:“干什么?谁?谁砸我?哎呀……陛下赎罪……” 当他双眼聚焦,看清了周边的环境之后,再一抬头就看到了李二那张满脸怒容的脸,正在吹胡子瞪眼的盯着他,于是吓得徐淼连忙爬起来跪正了,低头下拜连叫陛下赎罪。 李二指着徐淼怒声喝道:“大胆!在朕面前,你居然跪着还敢睡觉?你可知道,你此乃是大不敬之罪!你好大的胆子!你……你……混账东西!” 李二都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指着徐淼手指点了好几下,也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了。 徐淼这会儿吓得磕头如捣蒜,连声说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知罪,都怪微臣这几日忙于寻找家中的孩子,几乎没有睡过好觉,今日才在大殿上冒犯了圣上,微臣也不知道怎么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还望陛下赎罪!” 李二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怒气稍消了一些,想想徐淼到底还是个少年,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瞌睡多的时候,这几天他忙着寻找家中被拐的孩童,肯定没休息好,于是也就多少释然了一些。 “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平阳伯府也是你随便就可以闯的吗?居然还把那李道亮给打成重伤,你眼里可还有皇家的脸面吗?”李二背着手从龙案后面转出来,顺着几节台阶走到了大殿上,围着徐淼转着对他喝问道。 徐淼趴在地上说道:“微臣知罪!但是当时微臣也是救人心切,如果当时微臣不私闯平阳伯府的话,人犯被抓的消息一旦传入到平阳伯府,那么微臣担心那平阳伯会杀人灭口,那样的话,我家的小弟恐怕就性命不保了! 情急之下,微臣才斗胆请李崇义他们几个朋友帮我闯入到了平阳伯府之中,将被囚于他府中的小弟救了出来! 至于微臣打伤平阳伯,却是因为看到那些被他祸害的孩童的惨状,一时激愤之下冲动所致!绝不敢不把皇家的脸面放在眼里!还望陛下明鉴!” 李二皱了皱眉头,对徐淼问道:“你不就一个妹妹吗?哪儿来的小弟?” “小东乃是微臣白身之时,在小王庄的王婶之子,微臣搬入城中之后,便请他们母子到了我家之中,代微臣照料舍妹! 小东虽然年幼,但是却很是聪慧,微臣便将其认作了义弟,视作家人一般! 但是没成想却被那些狗贼拐走,险些被平阳伯所害!故此微臣激愤之下,才会出手打伤了平阳伯!”徐淼连忙自辩,把小东说成了他的义弟,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何如此暴躁,擅自私闯平阳伯府。 李二背着手缓缓的在大殿之中踱步,脚步声每响起一声,徐淼都会心里微微一颤,当面对着当前这个世上最强大的男人的时候,徐淼总是感觉压力很大,之前每次见到李二的时候,李二的心情还比较好,所以他还不怎么感觉压力太大,但是今天明显李二的心情不佳,这就让徐淼顿时感觉压力倍增。 “臭小子,看来你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太闲了点,该给你找点事做了!现如今军中将领皆知你疡医之术出神入化,甚至有医死人只能,都想要你到他们军中,而你现如今乃是大唐的县男,确实也该你为大唐尽点微薄之力了,你说朕是不是应该送你去军前效力呢?”李二绕到徐淼前面,停下脚步冷着脸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徐淼。 第一百八十章 将功折罪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内心之中狂喊着“不要呀!我这才刚回家没几天呢,又要把我给送到军前,这不符合小爷的心愿呀! 小爷的心愿可是当个闲人,可不是天天被使唤的跟骡子一样呀!” “陛下,微臣哪里会多少疡医之术呀!不过只是对疡医略通皮毛罢了!之所以能施法救人,那是因为微臣懂得一些他人所不知的东西,但是对于真正的医术,微臣根本就不知道多少!甚至说来恐怕圣上都不相信,微臣连大部分药物都分辨不清,如何敢称精通医术? 而且微臣只是一个人,就算是派到军前,也只能帮上一军,如果陛下想要让军中救治伤患,那微臣倒是有个办法,可解此难题!”徐淼连忙拜倒在地,对李二说道。 李二听徐淼的话,似乎有点道理,徐淼到底只有一个人,就算他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总不能让他一军一军的去各军之中轮吧!那样的话,累死他他也忙不过来。 听徐淼说他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于是李二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徐淼,冷声问道:“你有何法?从详道来!” “陛下!微臣虽然愿为军中将士尽一份微薄之力,但是微臣到底只有一个人,这么多大军,微臣怎么也照顾不过来吧!与其让微臣去军前效力,倒还不如让微臣留在京师之中,将功折罪培训一批医官,令其以微臣疗创之法到各军之中效力! 这比起让微臣仅凭一人之力,去一支军中效力,能拯救更多将士的生命!”徐淼眼珠转着,立即就找到了借口对李二说道。 李二听罢之后,微微皱眉问道:“如此说来,你愿意将你所知的疡医之术传授给他人?” 徐淼立即仰起头,一脸严肃的对李二义正辞严朗声答道:“在下深受皇恩,蒙陛下将微臣简拔于草莽之中,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能将这些救人之法传授给天下医士,让他们广为传播,救治更多大唐将士的生命,乃至是大唐子民的性命,微臣有何不愿?”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他并不知道徐淼的医术从何处学来,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徐淼确实懂得他人所不懂的一些疗伤的手段,而且却有奇效。 这一点是已经得到了尉迟敬德以及程咬金军中将士的一致确认,将其视作神技。 而这个时代,很多技艺都属于个人不传之秘,不管是谁,都不能逼着别人把家传的秘术公之于众,这样做有违天下人的共识。 因为这牵扯着人家一家人未来吃饭的问题,强夺他人的技艺,无疑是强抢别人的饭碗,这属于是严重的不道德的行为,除非是别人自己愿意授徒,将手艺传给他人,否则的话,哪怕就是偷学他人的技艺,都被视作是一种下三滥的手段,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祖宗八代的。 虽然李二很想让徐淼把他这手技艺交出来,但是这话却不好说出口,总不能以皇权强逼着徐淼交出他这些技艺吧!所以一直以来,李二也没有要求徐淼把他的疗伤的秘法交给太医署。 但是今日他一时生气之下,威胁徐淼要把他给赶到军前去效力,这家伙居然立即就怂了,毫不犹豫的便答应献出他所知的疗伤的秘法。 李二这一下心情就顿时大好了起来,刚才恼怒的心情,顿时就烟消云散。 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李道亮,和徐淼疗伤秘法相比,根本屁都不算,如果是能用像李道亮这样的混蛋的性命,换取徐淼手中的秘法,那么就算是杀个十个八个李道亮,李二都不觉得心疼。 而李家这种祸害,留着也除了会给皇族抹黑,浪费国帑,屁用没有,被揪出来干掉就干掉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正好还能省去一份开支,顺便又收回来一个爵位,加之抄没李道亮的家产,还能填一下空虚的国库,何乐而不为呢? “嗯!臭小子还算是知道报朕的恩典,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你就不用再去军前效力了!接下来你先去太医署报到,朕会传旨,让太医署招诸军之中的医官前来听你授课! 既然你要教那些医官,就不得私藏,必须要尽心竭力的倾囊相授,此事关军中将士的安危,如果教不好的话,休怪朕到时候对你严惩不贷!”李二心情大好了起来,对徐淼吩咐道。 徐淼立即拜领圣谕:“微臣遵旨!微臣一定会尽心传授他们!绝不敢私藏!请陛下放心!” 李二今天因为把徐淼“压箱底”的东西给压榨了出来,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于是挥手赶苍蝇一般的对徐淼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徐淼一听就准备谢恩离开,但是转念一想,又小声问道:“微臣还有一事!” “你说!”李二看了一眼徐淼,见他眼珠骨碌乱转,便对他问道。 “微臣想问的是,既然这样,那么微臣是不是就不用再去宗正府领罚了?”徐淼讪笑着对李二问道。 李二一听,脸立即就沉了下来:“哼!想得倒美!念你愿意献出疗伤之术,罪责可以减半,原本要打你二十大板,现在免去一半好了! 楚宏,你亲自送这家伙去宗正府领罚!”说话的时候,李二对楚宏使了个眼色,楚宏立即就微微颔首,明白了李二的心意。 “啊?还要打呀?陛下饶命,您看我这个小身子板,哪儿经得起十板子呀?”徐淼一听脸就再次垮了下来,哀嚎道。 楚宏抱着拂尘,走到了徐淼身边,伸手一托徐淼的胳膊,徐淼就觉得一股大力从这太监手上传来,轻飘飘的就被楚宏这家伙给托了起来,这才知道这看起来脸皮白净的死太监,居然也是个高手。 楚宏笑眯眯的对徐淼说道:“小徐大人,既然圣上有旨,那就请把!咱家亲自送小徐大人去领罚!” 徐淼跪了半天,这会儿膝盖早就麻木了,被楚宏搀起来之后,满心牢骚,在内心中大骂李二太不像话了,都把他的手艺给榨走了,居然还要揍他,实在是不为人子! 可是这话他也只敢在内心中骂骂,肯定是不敢骂出口的,于是苦着脸一瘸一拐的就被楚宏给搀出了大殿。 “小徐大人,你也莫要腹诽圣上,这次你们所做之事,实在是让圣上难堪!那李道亮虽然确实混账,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宗亲,你却带人私自闯入他家府中,还将其殴伤,成了废人,陛下身为宗室的宗主,这种事如何跟宗亲交代? 以后如果都像你这般,谁都动不动就敢于私闯宗亲的府邸殴打宗亲,这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楚宏把徐淼搀出大殿,走出了一段路之后,对徐淼小声说道。 徐淼走了一阵之后,膝关节总算是活动开了,也不那么冰凉冰凉了,一边走一边甩腿,甩开楚宏的手,捶着自己的腰,翻着白眼对楚宏说道:“我这不是因为迫不得已吗?去的晚了的话,万一小弟被那个混账东西给祸害了,岂不就彻底把他毁了吗? 李道亮那个混蛋,是死有余辜,废了也活该! 对了楚公公,这次我们到宗正府挨揍,那李道亮陛下如何处置?这等混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实在是该死之极!” 楚宏呵呵一笑道:“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陛下历来都是嫉恶如仇,容不得这种混账祸害人间的!今日陛下下旨,李道亮除爵赐死,抄没家产,府上帮凶者弃市,其家眷皆流放岭南!” 听楚宏这么一说,徐淼顿时心情就大好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这次他算是又为长安人除去了一害,用屁股挨十板子换李道亮那个混蛋的性命,也算是值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受刑 总体来说,这次事情的后果,比起他原来预料的要轻许多,屁股挨十板子,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就是不知道这会儿李崇义、程处默他们几个家伙的屁股开花了没有,徐淼忍不住偷偷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到了宗正府之后,楚宏把徐淼送到了专门惩罚宗室子弟的院子里,一进院子,徐淼就看到了哼哼唧唧正在院子里摸着屁股一瘸一拐乱转的李崇义和长孙冲还有程处默、尉迟宝琪四个家伙,很明显这四个家伙都已经挨过板子了。 程处默、尉迟宝琪和李崇义倒是还好点,这三个家伙都属于皮糙肉厚的家伙,年纪也相对比较大,屁股上肉厚,只是长孙冲就惨了点,趴在廊道下面的板凳上,涕泪横流哇哇直叫。 当看到徐淼被楚宏给押过来的时候,几个家伙都扭着屁股朝着徐淼走了过来,一脸同情的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圣上怎么说?准备打你多少板子?” 徐淼虽然看着他们一脸同情的表情,但是怎么都觉得这四个家伙眼神深处都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这是明显自己挨了揍也见不得他好呀! 于是他拍拍几个家伙的肩膀问道:“你们每个人挨了多少板子?” “二十!”四个家伙异口同声的答道。 “嗯!我比你们稍好点,减半!只需要挨十板子就行了!”徐淼得瑟到。 “凭什么呀?你才是主犯,凭什么我们四个从犯要挨二十板子,你才挨十板子?这不公平!”长孙冲第一个就不干了,捂着屁股对徐淼嗷嗷叫道。 李崇义也一脸疑惑,揉着屁股对徐淼问道:“这没道理呀!咱哥几个可是给你帮忙,都要挨二十板子,没道理你只需要挨十板子呀!”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没吭声,但是却也都跟着点头,一脸的不忿,严重表示不理解。 长孙冲于是便对楚宏问道:“楚公公,这家伙是不是骗我们的?他是不是要挨三十板子?他可是主犯!我们可是从犯,没道理他挨得板子比我们要少呀?” 楚宏笑眯眯的对长孙冲和李崇义四人说道:“圣上有旨,确实是十板子!” 长孙冲立即就朝天嚎叫了起来:“没天理呀!没天理呀!凭什么呀?” 李崇义和程处默、尉迟宝琪也都一脸的不理解,看着楚宏,想要楚宏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楚宏却没搭理他们,对迎过来的宗正府的掌事点了点头说道:“圣上有旨,念及小徐大人有功,故此惩罚减半,行刑吧!”说着对宗正府负责掌刑的那个太监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 掌刑的那个太监立即就会意了楚宏的意思,楚宏乃是李二身边的贴身太监,他的意思其实应该就是当今陛下的意思,大家伙不用说话,使个眼色其实就都心中了然。 于是掌刑的太监对徐淼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小徐大人请了!既然圣上有旨,那么还是速速打完,小徐大人就可以和几位公子回去了!” 徐淼这可是第一次到宗正府领罚,看到院子里摆着一张长条凳,有一个冷着脸的太监手持着一根七八尺长、前端有巴掌宽的行刑用的板子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长条凳上,居然还有些黑色的斑斑血迹,看起来到这里挨板子的宗室子弟还有勋贵子弟着实不少,有的人估计还被打的不轻。 徐淼看了一眼就头皮发麻,头发就想竖起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先是热情的迎着那个掌刑太监走了过去,伸出手拉住了掌刑太监的一只手,对他说道:“哎呀这位公公第一次见,好生面熟,就是不知道在哪儿见过,在下徐淼,家里开了间徐记私房菜,有空的话,公公不妨前往品尝一下!提前给在下打个招呼,在下一定倒履相迎!” 掌刑太监楞了一下,他可没见过徐淼,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这家伙,暗道这家伙怎么如此热情?好像跟自己像老熟人一般。 而且徐淼的动作也很失礼,说话就说话好了,哪儿又上来就拉手的?可是没等他反应过来,手就被徐淼给拉住了,就在两人的手接触的瞬间,他忽然间感觉到徐淼手心里似乎握着一块硬硬的东西,有点硌手,于是他立即就明白了徐淼手里是什么东西。 而且他听徐淼说家里有间徐记私房菜,这他可是听说过,长安城东市去年开了一间徐记酒馆,这事儿他们宫中太监也都有所耳闻,听说那里的菜味非常了得,长安城中的勋贵都对其趋之若鹜。 只可惜他们这些太监,却不便前往,就算是有钱也不方便去品尝一下,敢情那间徐记私房菜,就是眼前这个少年官员开的。 于是他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露声色的把徐淼手中的那块硬物接到了手心之中,握起来之后把手松开拢入了袖子里,这是一块二两重的小银锭,对于他们这些在宗正府的太监来说,平时可没人会用这种方式给他们打点,于是心中暗道这个小徐大人真是个回来事的,不枉圣上让他手下留情。 “小徐大人太客气了,咱家就是宗正府里小小的掌刑,岂敢擅自出宫前去叨扰!好说好说!”说话间他对徐淼眨了眨眼。 徐淼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了然的神色,于是这才放心了下来。 于是他又看了一眼小院里的那条长凳,虽然该打点的已经打点过了,可是看着那虎视眈眈拎着板子的太监,他还是有点惴惴不安,于是便又开口说道:“那个非打不可吗?能不能折算成罚金,以罚代打呢?” 掌刑太监嘿嘿笑道:“小徐大人说笑了,此乃是圣上的旨意,咱家可不敢善作更改,该多少就是多少,谁也不敢不打!来人,请小徐大人就位!” 话音一落,就有两个太监走了过来,夹住徐淼就把他拎小鸡一般的架到了长凳上面,把他脸朝下按在了长凳上。 徐淼吓得哇哇大叫,扭头看到那几个损友一个个都一脸兴奋的凑了过来,开始充当吃瓜群众强势围观他挨揍。 徐淼的袍子被掀起来露出了他穿着裤子的屁股,徐淼立即大声叫着问道:“不用脱裤子了吧?” 掌刑太监笑着说道:“但凡来这里领罚的,都是宗室子弟或者是勋贵子弟,这点脸面总还是要留的!裤子自不用脱了!” 于是徐淼这才松了口气,扭头又望向了那个行刑的太监,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公公高姓大名?小子我身子骨单薄,经不起太重,还请这位公公手下留情……哎哎哎……慢点慢点这就动手吗?啊……” 徐淼话没说完,那个长着一张死人脸的行刑太监就举起了板子,照着徐淼的屁股就挂着风落了下来,只听一声清脆的板子落肉的声音响起,徐淼立即就大声惨叫了起来。 但是徐淼惨叫过后才发现,这板子打的挺响,但是实际上屁股并不是很疼,就是感觉屁股有点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宗正府的板子都是这种打法,于是这才放心了下来。 有人在旁边计数,随着板子一下下落下,徐淼趴在长凳上惨叫的像是杀猪一般,虽然板子看起来被那个行刑的太监舞的虎虎生风,但是实际上落在屁股上之后,并不是非常疼,可是即便如此,十板子下来,徐淼还是被打的涕泪横流,趴在长凳上哇哇大叫。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作弊的下场 当十板子打完之后,送徐淼过来的楚宏这才笑眯眯的对徐淼拱了拱手道:“行刑完毕,咱家这就回去向圣上复命了!小徐大人,你们可以回去了!” 徐淼趴在长凳上,有气无力的对楚宏拱了拱手说道:“有劳公公了!” 掌刑太监送走了楚宏之后,连忙过来把徐淼搀扶了起来,陪着笑脸说道:“小徐大人,这会儿感觉如何?还能走路吗?” 徐淼这会儿心里明白,人家今天算是故意放水了,于是连忙拱手道:“多谢多谢!在下感觉还可以走路!改日有空,还请公公到小店里小坐一下!” 那个掌刑太监满脸堆笑的说道:“好说好说!既然已经行刑完毕了,诸位就可以回家了!咱家就不留诸位了!” 徐淼捂着屁股跟着李崇义他们一扭一拐的走出宗正府,几个家伙都一脸的不忿,看着徐淼对他问道:“快说,你去见了圣上一面,回来之后就凭什么你这个主犯只挨十板子,我们几个帮忙的却要挨足二十板子?” 徐淼扭头看了看已经远离的宗正府,忽然间挺直了腰杆,放开了揉着屁股的双手,伸了个懒腰,鄙视的扫了这几个家伙一眼。 “仙人自有妙计,我去见了陛下之后,陛下一看到我身子单薄,于是便生出了恻隐之心,只是把我训斥了一顿,便将我的板子减了一半! 谁让你们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能挨揍的主呢?所以你们多挨几板子也实属正常! 不管怎么说,今日诸位帮忙,我承情不尽,走了,咱们直接去徐记,我做东好好款待一下几位!”徐淼一脸得瑟的对他们说道。 几个家伙听了之后,一个个还是愤愤不平,嘟囔着说这不公平,一路捂着屁股跟着徐淼朝东市行去。 但是走了几步之后,长孙冲第一个发现问题不太对,虽然徐淼的板子减半了,但是十板子打在屁股上滋味也绝对不好受,他们挨了二十板子,这会儿屁股已经都快开花了,虽然没脱裤子检查,估计屁股也肯定是乌青发紫没法看了。 这会儿他们的屁股是火烧火燎的疼,疼的他们是龇牙咧嘴,每走一步屁股都疼的像是针扎一般,根本不敢走快,只能一步一步的扭着屁股朝前挪步。 可是徐淼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的走姿,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刚刚挨完揍的样子。 “不对!不对!徐淼,你站住,为什么咱哥几个路都走不成了,你小子却能走的这么快?这其中肯定有鬼!”长孙冲立即叫到。 徐淼站定之后,扭头对几个一脸狐疑的家伙贱笑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之前在陇右的时候,可是被你们称为铁屁股校尉,我的家传功夫,都练到了屁股上,这点板子算得了什么?小意思了!哈哈!” 徐淼正在得瑟,长孙冲摇头说道:“我信你个鬼!你肯定有诈!快抓住他,看看他裤子里塞了什么没有!” 徐淼一听转头拔腿就跑,但是李崇义这个时候早有了提防,朝前猛地一窜,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胳膊,程处默也不算傻,立即一把也揪住了他另外一条胳膊,两个人探手就摸到了徐淼的屁股上,然后两个人脸色一变,李崇义立即吼道:“小子!你居然使诈!你裤子里是什么?” 徐淼有心想要挣脱逃走,但是奈何却被李崇义和程处默死死抓住,想跑也跑不掉,长孙冲龇牙咧嘴的一瘸一拐的追过来,伸手一摸徐淼的屁股,立即叫到:“你这个混蛋居然在裤子里垫了牛皮垫子,该死!他坑咱们,他早就猜到要挨板子,却不提前给咱们打招呼!让咱们挨死揍,揍他……” 徐淼立即惨叫着抱住了脑袋,被四个家伙围在了中间拳脚相加的痛殴了起来。 从宫中出来,他们就都遇上了候在宫外的自家护卫,那些护卫们赶紧上前接住了各自家的少爷,不过徐淼这会儿可就没刚出来时候那么潇洒了,一个眼圈是红的,也不知道是被谁揍了一拳,屁股上挨了几脚,摔了两个跟头,脑门上磕了个大包,看起来是狼狈不堪。 胡昊、虎子他们接住徐淼之后,一看到徐淼如此狼狈,各个都心疼的要死,是悲愤满腔,嘴里小声嘟囔着就算是到宗正府挨罚,那不是应该打板子吗?怎么脸上也有伤。 李崇义、长孙冲等四个家伙,哼哼唧唧的被自家的护卫搀着,一个个却都脸上带着满足的阴笑。 徐淼则气急败坏的上马叫到:“走!回家!” “哎!淼哥,你不是说了要去徐记私房菜宴请我们哥几个吗?怎么回家了?” “小爷今天心情不好,不请了!”徐淼气急败坏的拍马就走。 背后传来了李崇义等人同样气急败坏的叫声:“小子休走!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徐淼回到家中之后,见到了那个从平阳伯府带回来的万成年,此时的万成年,经过好一番洗涮之后,头发也被家中的婢女梳理好,戴上了个幞头,换了一身文士的长袍,除了还是很消瘦之外,看起来倒也精神了许多。 这两天在徐家好吃好喝的将养下来,让他的精气神恢复了不少,本来是等着官府传他去问案,状告李道亮的,但是李二嫌李道亮那个混蛋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丢人,干脆连案子都没让刑部和大理寺审,直接就把李道亮给赐死了。 据传李道亮得知被赐死的时候,还不肯自尽,吵吵着要见陛下,可是传旨的太监才懒得跟他废话,看他不愿意自尽,于是便直接用绳子把他给勒死了。 所以万成年等了两天,也没等到官府传他去问话,满心失望的呆在徐家等消息。 今天看到徐淼的时候,万成年吓了一跳,只见徐淼一只眼的眼眶红肿,脑门上还有个大包,走路还一瘸一拐,明显是被人揍了。 于是万成年赶忙给徐淼见礼,对徐淼问道:“大人为何这等模样?” 徐淼没好气的说道:“因为我带人擅闯平阳伯府,当众殴伤平阳伯,今日入宫,被圣上发到宗正府挨了顿板子!” 万成年一听,顿时面如死灰,他还以为这下完了,这徐大人把事情闹成这样,都没能扳倒那平阳伯李道亮,居然还被圣上罚到宗正府打了顿板子,那他的仇这辈子估计也没法报了。 于是万成年想到这里,顿时万念俱灰,当场两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徐淼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万兄这是为何?” 万成年目光呆滞,对徐淼说道:“多谢徐大人连日来的照顾,万某今生无以为报!既然连当今圣上都不肯治罪于那平阳伯,想必今生万某是无法再为拙荆报仇了!我这就去地下陪她!” 徐淼一听就明白万成年误会了,于是将其扶起来,坐在了椅子上,对他说道:“我何时告诉你圣上不肯治罪于那厮了?” 万成年疑惑的看着徐淼,不知道徐淼此言何意。 “今日圣上已经降旨,将李道亮那个混账夺爵赐死,府中但凡是助纣为虐者皆弃市,家眷流放岭南!你的大仇已经得报,你又何来此言呢?”徐淼接着对万成年说道。 万成年听罢之后,跟屁股下按了弹簧一般,眼睛瞪得像是要掉出眼眶一般瞪着徐淼,惊声问道:“徐大人此言当真?” 徐淼点点头道:“当真!” 第一百八十三章 被羞辱了 万成年又疑惑的问道:“那为何圣上还要罚你?” 徐淼顿时一脸黑线,摆手道:“不提也罢!我不过就是个县男,好歹那个混账李道亮乃是宗亲,而且还是开国伯,我擅闯他的府邸,本就是犯上之举,又把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令皇家脸上无光! 故此圣上虽然处置了那李道亮,但是我们几个也未能幸免,被发到宗正府,都挨了顿板子!” 万成年听罢之后,眼泪滂沱而下,再次跪在了地上,对着徐淼就叩头道:“多谢大人为拙荆报仇雪恨,万某不才,从今以后,愿自卖为奴,为大人当牛做马,以报大人之恩!” 徐淼连忙将万成年搀扶起来,连说不必如此,但是万成年现在心意已决,此次如果不是徐淼将他救出平阳伯府的话,他肯定会死在李道亮手中,而且这辈子也别想为亡妻报仇了。 现如今徐淼把他救了出来,虽然这是意外,但是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另外也实实在在的替他报了血仇,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心思了,看徐淼年纪轻轻,而且还是寒门出身,就封了县男,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于是这就更加坚定了万成年投效到徐府的念头,打算这辈子就跟着徐淼混了,而且他自认为自己学识虽然不高,但是在徐家还是能给徐淼帮上一些忙的,正好徐家现在是新贵之家,家中人丁也单薄,家里也缺他这样的人手,所以万成年打定主意,就留在徐家替徐淼做事了。 徐淼坐下宽慰了万成年了一番,之后又和万成年闲聊了一阵,有意无意的考校了一下万成年的学问,虽然他对万成年的学识如何并不能做出太好的判断,但是起码感觉万成年多少也算是粗通算学,给他当个管家是没问题的。 于是看万成年诚心实意的要留下为他效力,徐淼最终也就答应了下来,让万成年留下来,在徐家当他的管家。 这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不费功夫,正瞌睡老天给他送了个枕头,这下家里面的管家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 随后几天李道亮被除爵赐死,抄没家产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师之中传开,除了跟着他混饭吃的狐朋狗友为其哀叹了几声之外,但凡是认识他的人,无不拍手称快,这个混蛋的恶行,早就有人看不惯了,但是奈何他是宗亲,一般小事谁也奈何不了他,至于勋贵和宗室,更是对其避如蛇蝎,生怕沾上了他坏了名声。 所以对于此次李道亮被赐死,都是暗中一片叫好,拍手称快!后来才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此次李道亮倒霉,乃是新晋的万年县男徐淼所为。 李道亮好死不死的让人拐孩童供他亵玩,居然把徐家的一个孩童给拐走了,结果被新晋的万年县男追查到了他,于是这万年县男怒发冲冠之下,纠集了几个国公家的公子,闯入李道亮家,把孩子救了出来,还当场废了那李道亮,同时还救出了好几个被李道亮祸害的孩童和少年。 一时间这件事在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也让徐淼和李崇义、长孙冲他们几个收获了不小的好名声。 事后几个和徐淼关系不错的勋贵子弟,为此还找上门,说徐淼不够意思,为什么不招呼他们一同前去,害的他们错失了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就算是事后他们跟着挨二十板子这事儿也划算,于是讹着徐淼不得不又在徐记设宴给他们一群家伙赔罪。 李二下旨让徐淼到太医署之中报到,并且下旨令诸军派遣军中医官到太医署听徐淼给他们传授疗伤之术。 但是想要凑齐这么多人听徐淼授课,却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徐淼去太医署混了几天,和太医们深入交流了一番,结果被太医们对他的所谓的疡医之术嗤之以鼻,太医们发现徐淼这家伙,根本就是个西贝货,对于药典和药方甚至是各种药品几乎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严重怀疑徐淼所谓的疗伤秘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徐淼到了太医署之后,被那些太医一番考校下来,搞了个灰头土脸,也懒得跟这些迂腐的太医们抬杠,去太医署混了几天之后,便打死不肯再去太医署了,气急败坏的告知太医令,等各处医官会齐之后,再派人通知他,到时候他自会前来太医署传授那些医官疡医之术。 而他则立即就跑回了他的徐家庄子去,忙活着他的种菜暖房的事情去了,但是一想到未来要当着那么多太医还有各军召集来的医官,让他这个二把刀给他们讲授疗伤之术,极可能会面对着那帮家伙的各种诘问和考校,自己连半吊子都没有的医术如何应付,就头大如斗。 但是现在李二有旨,这是他自找的麻烦,想推掉这个活计都没办法,一想起来这件事,徐淼就想掉头发,有一种想要弃官逃走的冲动,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于是只能打定主意破罐子破摔,混吃等死,到时候当众社死拉倒。 于是他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一头就扎到了暖房的建造之中,反正他也不打算靠着在军中当医官吃饭,爱咋咋滴吧!被人嘲笑为绣花枕头大草包,就让他们嘲笑去好了!现在反正小爷也已经把爵位骗到手了,只要把红薯种好,那么就不愁今后李二不给他升官! 天大地大,抓紧时间建好暖房比什么都大,就算是不种红薯,也要种青菜,把这漫漫长冬吃上新鲜蔬菜的事情给解决了再说! 暖房建的很快,只要钱跟得上,冬天农闲时候就不愁没人手,徐家招人干活,一点都不坑人,除了按照约定开给工钱之外,每天还管饭,而且管得饭都是干的,有菜有饭不说,还管饱。 所以雇来干活的工匠和农人干起活的时候也肯卖力,暖房建造的非常快,短短十天不到,主体和烟道以及在暖房外烧火的炉子就按照徐淼的要求建好了。 至于蒲草编织的草帘子,在充足的现钱保障之下,同样也进行的飞快,接到活儿的农户们,去河边割了大量的蒲草或者是芦苇,日夜不停的编织,很快就把草帘交付给了徐家。 所以当十一月初的时候,庄子的暖房就彻底建成,开始点火加温,此时天气也彻底冷了下来,不过徐淼还是通过庄子上的一些老人获知,今年的冬天似乎没有往年冷,另外入冬之后,虽然下了两场雪,但是却因为地温不够低,地面并未形成积雪,雪落地之后,便很快就融化了。 之后便一直没有再下大雪,这让徐淼有些忧心忡忡了起来,历史记载贞观二年关中出现大面积蝗灾,估计就跟今年冬天的天气有关,由于今冬不够冷,又始终没有降下大雪,导致很多地方的蝗虫卵没被冻死,开春之后便大量孵化成了蝻,等到了这些蝗虫幼虫长出翅膀,一旦开始起飞,也就形成了蝗灾。 徐淼一想到这件事,就心中感觉有些发慌,很想去把这件事告知李二,但是最终理智却还是压制住了他内心中的冲动,因为即便是现在他告知李二,明年关中将要出现蝗灾,恐怕李二也不会相信他的话。 因为他根本无法解释,他为何会提前预知明年出现蝗灾,一旦说出来,不管到时候出不出现蝗灾,他都铁定会倒霉。 第一百八十四章 孙思邈求见 如果明年果真关中出现了大面积蝗灾的话,他徐淼便会被视作怪物,甚至是被视作妖人,最起码也会被当成异类,遭到所有人的排斥,甚至包括李二,也会对他产生忌惮之心,那么以后他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没人喜欢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妖人,怕他恐怕要比敬他的人多得多,最终他的下场实在是堪忧。 但是如果历史记载有误的话,明年没有出现蝗灾,那么他到时候便会被人说成妖言惑众,故意制造恐慌,到时候李二也不会饶了他。 所以徐淼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解决办法,出于自保,他只能把这件事深埋于心底,谁都不能说,只是暗中吩咐家里的人,将这一年多来攒下来的钱财,尽量多购买一些粮食储存起来。 好在贞观元年这一年,关中大熟,关中各地都获得了丰收,使得关中的粮食储备相对比较充足,加之李二去年刚刚即位,为了稳定关中人心,营造出一个圣君的形象,今年又从其他地方调入关中了不少的粮食稳定关中一带的粮价。 这也使得现在长安城的粮食价格相对武德年间的价格低了不少,现如今维持十文钱一斗左右的价格上,所以现在徐淼的财力,还是可以购入不少粮食的。 而且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庄子,之前刘家在庄子上,有一个很大的粮仓,可供他储存相当一批粮食,一旦要是明年长安遭了蝗灾的话,太多人他顾不上,但是起码自家庄子的人还有小王庄的那些老乡邻,他可以保证不会让他们挨饿。 正好他还有足够的借口,在这个时候大批采购粮食,那就是他自己有酒坊,接下来他已经开始着手,把酒坊从城中转移到城外的庄子,这样更利于扩大生产,同时也有利于不让蒸酒的法子传出去。 有些东西他可以送给李二,但是有些东西,他却打算多保留一段时间,先让自己赚点钱再说。 比如制作酒精以及蒸酒的工艺,他就不打算交出去,这样就算是他城中所有的生意都关掉,就凭着这个手艺,也起码可以顾住自家的开销,不至于让自家人饿肚子。 当暖棚的火炉点火之后,经过两天的加温之后,徐淼亲自到暖棚之中感受了一下温度,并且试了试地温。 当从外面进入暖棚之后,立即就感到暖棚里暖洋洋的,这时候徐淼手头没有温度计,但是通过体感温度,他感觉着暖棚中的温度,基本上已经超过了二十度,这说明他设计的这个暖棚采暖的效果还是不错的,至于地温方面,他把手插入松软的土壤之中试了试之后,感觉地温也基本上保持在了二十度以上。 如此一来,他就放心了下来,把虎子爹给叫到了面前,将暖棚彻底交给了虎子爹来负责打理。 今年虎子爹收获的那些红薯,徐淼命他拿出一半,现在就开始在暖棚之中育苗种植,确保在明年四五月份可以收获。 如果是后世耗费这么大的财力物力以及人力,建造一座大型的暖棚,只是为了种植红薯的话,那估计能让他赔的穿不起裤子。 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在只有这些红薯种的情况下,别说是花这些钱来培育红薯,如果他有条件的话,就算是让他用水晶来建一座暖棚,他也会在所不惜。 当然拿出来的一半红薯在暖棚之中种植,也是出于稳妥才这么做的,毕竟这座暖棚能不能种好红薯,让红薯苗能成功顺利越冬,并且在开春之后成熟,徐淼心中没底,所以他不敢冒太大的风险,把所有今年收获的红薯都给种下去,必须要留下一部分红薯,到了明年开春之后再种下去,这样才不至于让红薯绝种。 这东西即便是今年收获了一些,但是对于扩繁来说,还是显得太少,想要把这东西未来推广开,种的到处都是,最起码还需要几年的不断扩繁才行。 而且现在他看到那些红薯,就有点流口水,一想起烤的软香的红薯,他就忍不住舌下生津,真想拿一块去烤着吃,但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馋虫,让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忍着口水让虎子爹开始在暖房之中培育红薯苗。 当然这么大的暖房,这点红薯还种不满,于是他便让虎子爹把剩下的土地,种上早就准备好的黄瓜、芹菜、菠薐菜的种子都给种下去,这才入冬没多长时间,徐淼就开始馋那些绿菜了,要是这个冬天还吃不上新鲜蔬菜的话,他估计他撑不到明年开春就会疯掉,所以当暖房刚刚建好,温度稳定下来,他便急不可耐的张罗着开始了他蓄谋已久的种菜大计。 就在徐淼在庄子的暖房之中,忙活他的红薯扩繁种植以及种菜大计的时候,这天看门的护卫跑进暖棚,告知徐淼,说外面一个老道登门拜访,还说那个老道自称姓孙,名思邈,特来登门求见徐淼。 徐淼听了之后,先是随口哦了一声说道:“哦!知道了,告诉他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看门的仆人立即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徐淼则蹲在地上继续观察新发出来的红薯芽,嘴里念叨着:“什么道士,我又不认识道士,谁不谁都想见我,当我是动物园猴子吗?切!还什么孙思邈……呃……孙思邈?” 徐淼的脸突然间就呆滞住了,嘴里念着孙思邈,下巴忽然间就掉在了地上,他猛然间蹦了起来,朝着暖棚外面飞一般的冲了出去,就如同正在吃草的兔子被人猛踢了一脚屁股一般。 暖棚的门为了保暖,是内外两层厚厚的草帘,门口有一道高高的门槛,徐淼掀开草帘朝外冲的时候,因为跑的太急脚尖绊住了门槛,啊的一声惨叫就从暖房门摔了出去,头发也乱了,靴子也甩飞了一只。 但是徐淼顾不上这个,爬起来穿着一只靴子就朝着前院狂奔而去,追上了正在朝院门走去的仆人,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怒骂道:“笨蛋,你连孙神医都没听说过吗?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看门的仆役被徐淼差点一巴掌抽了个跟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己的主子光着一只脚风一般的从身边冲了过去,朝着大门跑去。 等他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门口的老道是谁,脸色顿时大变,也跟着撒丫子朝着大门追了过去,那老道原来就是传说中的孙神医呀!他一边追徐淼,一边抽自己的嘴巴,这孙神医可是名动江湖的一个神医,而且是宅心仁厚,活人无数,简直堪称活神仙。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登门的那个穿着破旧道袍的老道居然就是孙神医,刚才他看到老道的时候,还有点不耐烦,虽然答应通传一声,但是却没有请孙神医到门房先坐下奉茶,而是让孙神医在门外等着,难怪自己主人如此气急败坏的用巴掌抽他,而且还跑的如此狼狈。 这时候陪着徐淼在暖房忙活的虎子拎着徐淼甩飞的一支靴子也追了上来,大叫着:“阿郎,阿郎,靴子,你倒是先穿上靴子呀!” 徐淼这会儿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心里面乐开了花,一边跑一边感谢四方神灵,这真是正瞌睡老天送了个枕头给他,他正发愁没地方找孙思邈这个老神医,现在人家自己上门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不费功夫呀!这下太医署的事情就有救了,不用社死了!哈哈! 第一百八十五章 倒履相迎 徐淼一路狂奔,因为甩飞了一只靴子,他一脚深一脚浅的飞奔到了大门处,冲出大门就看到一个身穿着破旧道袍的道士打扮的老人,正站在门口,老道此时已经是须发花白,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了,慈眉善目,一脸淡然,正安静的站在门外候着,虽然衣着朴素,却自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让人见到他之后,便会有一种敬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而老道的背上,还背了一个药筐,身后则还跟了一个背着药筐的少年,手里还拎着一柄药锄,应该是孙思邈的徒弟或者药童,两个人的药筐之中,还装着一些新鲜的草药,看来是一路行来的路上,也没忘了顺道采一些沿途所见的草药。 不过老道在看到徐淼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因为这会儿的徐淼确实太狼狈了,发髻歪斜头发散乱,还沾了几根茅草,身上穿的是利落的短衣袍,袖子高高挽起,两只爪子上都是泥土,一只脚还光着,跑的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当两人见面之后,徐淼赶紧平复了一下喘气,拱手对孙思邈一边见礼一边问道:“在下徐淼,敢问您就是孙思邈孙神医吗?” 老道听罢之后,略微打量了一下徐淼,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诧之色,大概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粗衣短打扮,狼狈不堪,但是年纪又很轻的少年,居然就是这徐府的主人,当今的万年县男。 但是老道到底是见多识广,这辈子什么大人物没见过,虽然对徐淼的年轻还有这身打扮有些诧异,但是还是立即恢复了淡然,微笑着对徐淼淡然稽首还礼道:“不敢当,正是老道!想必你就是徐大人吧!” 徐淼一听没错,眼前这位正是孙思邈,强按住心头的狂喜,赶紧对孙思邈解释道:“在孙神医面前,不敢称什么大人,小子不过就是个平常人罢了!刚才在下正在侍弄一些菜苗,听闻孙神医登门,一时兴奋之下,跑得快了点,实在是太过失礼,让孙神医见笑了! 孙神医请进,到府中坐下说话!刚才家中仆役不知道是您到访,对你多有不敬之处,还望您大人大量,莫要和他计较!请请请……” 徐淼一边解释,一边请孙思邈入内。 这时候看门的仆役也追了过来,一脸紧张的对孙思邈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连连道歉,说他有眼无珠,不知道是孙神医登门,刚才太过失礼,请孙神医多多包涵。 说话间虎子就拎着徐淼的一只靴子追了过来,递给徐淼让他穿上。 徐淼尴尬的穿上靴子,对孙思邈讪笑着,陪着孙思邈走入了院子,接着就大呼小叫的让人赶紧准备点心茶水,请孙思邈到堂中坐下。 孙思邈看着徐淼如此热情,也颇为感慨,特别是看到徐淼因为听闻他的到来,跑的如此狼狈,颇有点倒履相迎的意味,于是心中很是欣慰和小感动。 进入徐府之后,徐淼让虎子把孙思邈带来的那个药童带到下面去另外招待,又殷勤的请孙思邈先到堂中坐下,命人赶紧奉茶。 孙思邈笑着对徐淼说道:“徐大人不必客气,老道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要向徐大人请教,还望徐大人不吝赐教,为老道解惑!” 徐淼一脸的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孙神医切莫如此说,这实在是折杀晚辈了!只是不知道您有什么想问晚辈的,只管问便是了,晚辈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思邈对徐淼的恭敬态度更加多了几分好感,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寒暄之人,活到他这个份上,凭着常年行医,早已见多了世间百态,各色人等,所以他便直截了当的对徐淼说道:“徐大人客气了,老道听闻徐大人年纪轻轻,便学得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疡医之术,在军中活人无数,甚至还曾经医死人,将已经断气之人救活过来! 老道还听说,徐大人还从酒中炮制出了酒之精粹,专用来疗伤之用,颇有奇效,故此便特冒昧前来向徐大人请教一二,还望徐大人能不吝赐教! 不瞒徐大人,老道行医多年,也曾经救治过许多伤患,但是不管我如何调整药方,但是往往效果都不是很好,伤患伤口多出现溃烂,而且最终药石无效,以至于不少伤患因此而丧命! 为此老道颇为苦恼,始终想不通这是为何!就在前些日子,老道奉旨入宫,见到了当今圣上,和当今圣上说起有关疗伤之事,圣上便向老道提及了徐大人的手段,说徐大人对于疡医之术颇为精通,自从徐大人入军执掌救治受伤将士之事以后,军中将士因伤口溃烂而死之人,降低了很多! 事后老道专门前往尉迟将军和程将军府上,打听了徐大人的事情,他们都一致证实此言不虚,所以老道今日才会冒昧前来叨扰徐大人!” 徐淼一听就明白了孙思邈此次前来的目的,敢情他救治伤兵的手段现在已经传开,连孙思邈这种神医也听闻了,前来讨教他的手段。 对此徐淼可以说是求之不得,他早就想起过孙思邈这位这个时代的神医,之前也找人打听过孙思邈的下落,有人说孙思邈曾经隐居于终南山之中,潜心钻研医道,但是却又时常进山采药,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找到。 在这个没有现代医学的时代,徐淼很在乎自己的小命,巴不得找到孙思邈,能认识孙思邈,一旦有朝一日家中之人包括他自己,染了什么病的话,也多一层保障。 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疗伤手段,他却始终还是持着怀疑态度的,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因为认知问题,并不知道细菌、真菌等微生物的存在,更不要说什么病毒之类的东西了,所以在他之前的医士,根本就不知道对伤口消毒的重要性,也不知道对敷在伤口药物进行杀菌消毒。 在没有任何抗生素的情况下,伤口很难做到不感染的,即便是有些人的伤被治愈了,在他看来,那也只能归咎于伤者自身的抵抗力比较强,愣是靠着自身的免疫系统,扛住了伤口的感染,基本上和医者的医术以及所用的药品没多大的关系。 至于传说中古代一些神医,进行大型外科手术的传说,徐淼压根不信,如果是真的有的话,那么也只能说那个接受古代外科手术的患者一是自身免疫力很强,二是命够大,最终侥幸扛过了伤口感染这个环节,属于是幸运。 但是背后所谓的神医用这种办法弄死了多少倒霉的患者,那就没人知道了,侥幸治好的估计是十中无一,便被刻意的夸大传播,至于治死的那只能说他命中该死,没人会对他们的死大肆宣扬。 所以徐淼始终对于传说中那些古代的神医能进行所谓的外科手术的事情保持高度怀疑,为此他这一年多来,也打听了不少有关这方面的事情,得出的结论是,在目前的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医术,以及做外科手术的条件。 于是立即命人取来了一瓶酒精,先交给了孙思邈,对孙思邈说道:“孙神医,其实在下的所谓疗伤的手段,之所以能大幅度降低伤者的死亡率以及伤者伤口的溃烂几率,道理极其简单,不外乎就是两个字,那就是干净!” 孙思邈接过徐淼递给他的那瓶酒精,扒开塞子之后,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立即就问道了一股极其浓烈的酒香。 第一百八十六章 徐大忽悠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孙思邈皱眉问道:“干净?此话何解?” 徐淼想了想之后,对孙思邈反问道:“孙神医,您行医数十载,那么敢问您对于伤口溃烂这种情况是怎么认识的呢?” 孙思邈想了一下答道:“以老夫的理解,受伤之后的伤口,血肉应该是血肉见风之后,感毒所致……此乃是外邪入侵,导致了创口溃疡,最终导致了疡毒行至全身令伤者死去!” 徐淼有点听不懂孙思邈这一套专业的中医学理论,但是大致上却也听懂了几分,其实这时代的中医也已经意识到,受伤之后伤口见风导致了伤口最终的溃烂,理论上并没有错,只是因为时代科技让他们并不知道细菌、真菌的存在,所以才不知道伤口感染的原因。 于是徐淼便对孙思邈说道:“孙神医这么想大致应该是没错的,但是却并没有找到导致伤口形成溃疡的根本原因! 我早已听闻您老乃是一个医术高绝,而且宅心仁厚的神医,其实也早就想要见您一面,将在下所知的一些事情告知于您,想必您老听了在下这些东西之后,定会在医术方面,百尺竿头更上一步! 但是今日小子要说的一些东西,可能又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希望您老听过之后,莫要告知他人,否则的话,定会给在下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还望您老能够理解在下的苦衷!” 孙思邈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既感到好奇,又感到徐淼似乎有点夸大其词,他行医数十年,走访了不知道多少名山大川,拜访了不知道多少名医,现如今自认为他的医术确实有所小成。 现如今他还真不太相信,有人敢说能三言两语就能让他的医术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徐淼小小年纪,即便是疡医之术方面确实有些建树,可是他就算是从娘胎就开始学医,又能学到多少东西,这话说的有点大了吧! 不过孙思邈也没有太过小看徐淼,因为毕竟这世上也存在了很多家传的绝学,不为外人所知,说不定徐淼这手精湛的治疗外伤的手艺,乃是传承了某高人之手? 单单是徐淼因为久慕他的大名,愿意将他所知的东西告知自己,这一点就已经算是相当给他面子了,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要求自己不能将他所说之事外传,这也算是合情合理。 于是孙思邈立即起身,非常郑重的拱手道:“多谢徐大人赐教,老夫虽然确实在杏林之中,略有薄名,但是杏林之中却讲究的是达者为先! 徐大人在疡医方面的建树,老夫也颇为钦佩,故此才会今日登门请教!徐大人能不吝赐教,老夫感激不尽,今日所闻,请你放心,老夫断不会擅自外传!你但讲无妨!” 有了孙思邈的这个承诺之后,徐淼完全信得过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神医的人品,他不相信任何人都可以,但是却愿意相信孙思邈的人品。 于是徐淼请孙思邈移步到他的书房之中,对跟着他的胡昊吩咐道:“你在外面守着,我有些话要和孙神医密谈,任何人不得打扰!” 胡昊一听,立即便虎彪彪的守在了书房外面,扎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孙思邈也严肃了起来,感觉着徐淼今日所言,恐怕确实会有些秘辛之事,坐下等着徐淼开口。 徐淼整理了一下思绪,对孙思邈开口说道:“孙神医,今日小子所说之事,可能会有些惊世骇俗,但是请您相信在下所言句句非虚,如果您不相信在下所言的话,那么就当在下是胡言乱语一笑置之便是,莫要再对他人提及!” 孙思邈正色点头,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不瞒您老,在下现如今所用疗伤之法,其实是早年的一次奇遇所得! 早年在下随家父四处逃难的时候,曾经在某地遇上了一个高人,具体地方在下就不便告知您老了! 我只说重点好了,当年我在那个高人手中偶见一物,那东西简直堪称神器,透过那个神器,可将事物放大百倍千倍,让人可以亲眼看到平时我们肉眼看不到的细微之处,那时候我在一滴水中,看到了许许多多活着的生命!形状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那个时候,我方知这个世上,在我们肉眼可见之外,还有许多细微的存在,虽然我们平时看不到,但是却真实存在! 这让我想起佛教的经文之中,有这么一句话,说一花一世界,一沙一世界,一水一世界,在下觉得颇有道理! 当然在下并非是佛教的信徒,不在此讨论其中蕴含的道理!仅从这句话的字表意思来理解。 哪怕是一滴水,一粒尘埃上面,都存在着许许多多的生命!那位世外高人告诉我说,那些细微到肉眼不可见的生灵之中,有的乃是对我们人友善之物,但是却也有许多对我们人饱含恶意! 而我们人的身体,平日里之所以康健,不被这些细微的外物所侵,全凭我们身体的这层皮肤保护,一旦这层皮肤遭到破坏,那么存在于空中亦或是沾染在刀箭上的一些细小到我们无法看到的有害的生灵,便会侵入到伤口之中,在我们的血肉之中开始大量繁衍,最终形成毒素,导致创口开始红肿溃烂! 这便是您老之前所说的外邪入侵,伤口感毒,也是伤者最终轻则伤口溃烂,重则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 徐淼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看了看孙思邈,孙思邈此时像是如遭电击一般,瞪大了眼睛,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徐淼。 徐淼知道,自己刚才所言确实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有点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毕竟人类截至目前,主要还是通过视觉来感知这个世界,也就是俗话说的眼见为实,对于眼看不到的东西,自然而然难以理解,也难以相信它的存在。 徐淼说一滴水之中,就蕴含了无数的生命,这种说法,估计即便是孙思邈也一时间难以理解,所以他才会停下来让孙思邈先消化一下刚才他所说的东西。 孙思邈听了徐淼刚才那番话之后,呆了半晌,然后闭起眼仔细的思索了一下,过了好一阵子才睁开眼对徐淼问道:“你说这世上还存在很多我们眼睛看不到的活物?是那些东西导致了人受创之后,会伤口溃烂?” 徐淼严肃的回望着孙思邈点了点头道:“是!在下曾经亲眼所见!那些东西,不但会导致我们伤口溃烂,而且还会导致很多疾病!如果您老不相信在下的话,那么接下来就不用继续再说了!” 孙思邈这个时候的表情也十分严肃,略微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徐大人请继续说吧!老夫相信你刚才所言非虚!” “您老不要再称呼我徐大人了!我在您老面前,不过就是个小子罢了!担不起您称呼我什么大人! 小子我之所以愿意将这些东西告知于您,不过只是想要通过您老,能拯救天下更多苍生罢了! 如果您老相信在下之言,未来医术得以精进,那么小子我也就别无所求了!也算是小子我对大唐有所贡献!”徐淼笑着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却没有笑,而是起身郑重其事的对徐淼拱手施了一礼:“老夫相信你乃是为天下苍生所想!请受老夫一礼!” 徐淼吓得赶紧给孙思邈还礼,苦笑着摇头道:“您老这是折杀小子我呀!您这半生以来,不知活人几何,小子我岂敢受您一礼? 只要您老相信我所言,不把我视作疯子,那么我就心满意足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彻夜长谈 徐淼请孙思邈坐下之后,便开始继续对他说道:“那我就继续说了!对于那些我们肉眼看不到的细小生命,我将其称之为细菌或者真菌! 而说起来我所用的疗伤之法,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想方设法,让伤者的伤口保持干净,这种干净,不单单只是眼睛看到的干净,而是尽可能的做到让那些细小到我们肉眼无法可见的东西进入到伤口之中,或者是接触到伤口! 这样的话,方能让伤者的伤口尽可能的避免溃烂,依靠着自身的生命力,让伤口自行愈合……” 徐淼洋洋洒洒的把他所知的一些有关医学方面的东西,花费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对孙思邈做了一番阐述。 孙思邈期间越听越觉得神奇,逐渐的开始沿着徐淼所说的这些道理进行思索,越想越觉得震惊,之前在医术方面许多想不通的事情,随着徐淼把细菌这种致病的原理带入之后,顿时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这就如同他在黑暗之中摸索了很久很久,突然之间有人给他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前所未见的一条道路,让孙思邈产生了一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于是孙思邈也越听越兴奋了起来,沿着徐淼给他提供的思路,开始和徐淼探讨起了许多致病的原因以及治疗方面的方法。 后来两个人又把话题引申到了人体结构方面,孙思邈虽然作为良医,对于人体的五脏六腑等器官有很深的了解,但是却对于细微之处,尚有许多不明之处。 而徐淼虽然后世不是学医的,但是对于人体生理方面的知识,却还是要比孙思邈了解的多得多。 单单是从人的血液构成方面,就完全可以碾压孙思邈的所知,让孙思邈知道了原来平时他看到的人的血液之中,居然还存在了所谓的血清、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巨噬细胞等等他闻所未闻的东西。 而且徐淼还把这些后世人耳熟能详的各种细胞所起的作用,也告知了孙思邈,完美的解释了为何有的人受伤之后,很快伤口可以愈合康复,而有的人为何却伤口溃烂,最终一命呜呼。 另外也给孙思邈解释了他为伤者疗伤所用的方法的原因。 孙思邈是个很认真的人,虽然听着徐淼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在不能亲眼所见的情况下,他却还是想要证明徐淼所说的这些东西,不断的向徐淼提出一些新的问题,两个人这一聊就聊到了大半夜,连晚饭的时间到了,孙思邈都完全没有感觉到饥饿。 倒是徐淼被饿了个前心贴后背,命胡昊去叫人给他们两个送来了饭菜,就在书房之中,一边吃一边接着聊。 孙思邈这个时候总算是明白了徐淼为何开始的时候要让他对今日所讲之事保密了,徐淼今日所言,确实堪称是惊世骇俗,甚至是颠覆了绝大多数正常人的认知,这些话也就是对他说了,他有些东西可以理解,但是告诉别人的话,徐淼今日所言,简直就可以堪称妖言惑众,被拉去烧死都不见得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孙思邈还是有很多东西不太理解,毕竟徐淼所说的这些东西,包含了太多惊世骇俗之言,短时间之内他恐怕是无法彻底消化理解,需要很长时间的验证方能得出结论,到底是对是错。 整个大半天的时间里,孙思邈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和徐淼聊到了深夜依旧是没有半点瞌睡的意思,倒是徐淼倒出了这么多东西之后,有一种快要被抽空的感觉,眼看着都到了三更天的时候了,坐在那里开始哈欠连天了起来。 “孙道长,今日时间已晚,您年纪也不小了,不宜熬得太晚,不如这样,小子我府中空闲的房间还有许多,这段时间您老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暂且住在我府上由我供奉,您老有什么疑问之处,随时都可以询问小子! 另外小子有个想法,那就是通过一些实验,来向您老证明小子之前所言非虚,另外小子还打算将当初在高人那里所见的那种神器给复制出来,这样的话,您老就能更加直观的看到以前看不到的那些细微之物了! 不知您老意下如何?”徐淼打着哈欠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现如今脑海里正在形成思维风暴,不断的在思索着这一天下来徐淼所说的那些东西,不断的通过他的认知,为徐淼所言找到合理的解释,并且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谬论之处,根本没有什么睡意可言。 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孙思邈才意识到夜色已深,他和徐淼这一聊就聊到了后半夜了,徐淼坐在那里哈欠连天,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哦?居然这么晚了?那就多有叨扰了!只是不知道老夫住在这里,会不会让你有所不便?” “没有?绝对没有什么不便!小子年纪尚小,除了家中有一个小妹之外,尚无家眷,您老尽管住下便是,断无什么不便之处! 只要道长有何需要,但讲无妨,小子现在多少有些薄财,皆可尽量满足道长所需!”徐淼一听连忙一脸喜色的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能住在他家,这是徐淼巴不得的好事,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还有他那连三脚猫都算不上的医术,孙老道无疑代表着这个时代东西方医学水平的天花板级别,能住在他家里,无疑就让他家中多了一层保障。 更何况未来他还要去忽悠军中的那些医官,凭着他三脚猫的水平,根本不足以震慑那帮自我感觉良好的医官,如果孙思邈能够留下的话,他到时候带上孙思邈一起去收拾那帮医官,绝对能够碾压那帮家伙,看看谁还敢在他眼前炸毛。 孙思邈眼睛闪着光对徐淼接着问道:“你说可以复制出那高人手中的那件神器?此言当真?” 徐淼想了想显微镜的原理,点头自信满满的对孙思邈答道:“应该并不算非常难!当然眼下唯一困难的就是先要寻找到合适的材料,另外需要找到一两个高明的工匠!只要材料和工匠到位,那么复制出那件神器,对于我来说应该并不在话下!” “那么不知你所需何种材料?老夫自以为这些年来,在世上还有些人脉,应该可以给你帮上一些忙!”孙思邈急不可耐的对徐淼问道。 “水晶,白水晶,极其通透的白水晶!”徐淼立即答道,这个时代想要制造出堪用的显微镜或者放大镜亦或是望远镜,自己制造玻璃显然是达不到光学玻璃的程度,唯一可用的只有几乎不含杂质和裂纹,透明度极高的白水晶才行。 而且因为试制期间会废品率很高,需要不断的试验才行,所以需要的量肯定也不少。 他之前倒是也去长安城中的几家贩卖玉石宝石的珠宝店铺里转过,但是没有找到合适堪用的水晶,这需要时间去搜集才行。 而孙思邈行走江湖四处行医悬壶济世,肯定积累下了无数的人脉,他今日提起这件事,一是希望能吸引老道留在他府上,二就是希望通过老道的人脉搞到堪用的水晶,当然最好是别让他出钱那就更好不过了,这世上能白嫖还是白嫖最爽,权当是让老道给他交学费吧!嘿嘿! 第一百八十八章 撑腰的 “好吧!水晶的事情就交给老道来办吧!至于高明的工匠,你也不必担心,也由老道来帮你解决,到时候你只要告诉工匠该怎么做便是! 如果你不嫌弃老夫留在你府上搅扰于你的话,那么老夫这段时间就暂时寄宿在贵府好了!”孙思邈也不是那种矫情之人,今日一谈之后,他从徐淼这里得到了大量之前闻所未闻的秘辛之事,他感觉到对于今后他的医术提升来说,极可能给他打开一扇全新的大门,现在太多东西他还没有想明白,今后肯定需要不断的找徐淼询问,住在徐淼府上,无疑会方便许多。 所以孙思邈现在巴不得能住在徐淼府上,就算是徐淼不主动留他在府上住,他也打算就近租个小院,跟徐淼当一阵子邻居,把徐淼所负的这些闻所未闻的理论给挖空。 两个人可以说各怀鬼胎,一拍即合,达成了友好的协议,于是孙思邈就此住在了徐淼的府中,暂时成了徐家的客卿。 但是很快徐淼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执着的孙老道简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整日里吊在徐淼身后问这问那,徐淼还不敢得罪老家伙,只能绞尽脑汁的为他解释。 但是毕竟他后世上的不是什么医学院,而他之前也有点太低估孙老道的思维深度,当他把一些知道的东西告诉了老道之后,老道便根据他一身所学,开始更深层次的进行扩展性的思考,不断的引申出一些新的问题。 每每想到一些解释不通的东西的时候,老道便本着不耻下问的良好品质,揪住徐淼不放,让徐淼给他解释清楚。 徐淼这才发现,遇上这样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老家伙是一件多么烧脑的事情,接下来每天都被老道逼着进行头脑风暴,去思考原本未曾接触过的医学领域的问题,把徐淼搞得是头疼无比。 另外孙思邈也少不了偶尔考校一下徐淼的药理知识以及对草药的认知,但是结果却发现徐淼对于什么药理、草药之类的东西一问三不知,根本就是白痴一般,少不了狠狠的鄙视徐淼一番。 本着提携晚辈的良好初衷,孙思邈得空开始逼着徐淼认识各种药草,学习各种药理,把徐淼给折腾的欲仙欲死,没几天就被老道折腾的顶了两个大黑眼圈。 而老道住在徐府之中,除了天天思考徐淼告诉他的那些新鲜的东西之外,还拉着徐淼做各种实验,来验证徐淼所言不虚。 在这方面徐淼倒是不惧老道,想出了不少办法,通过各种实验,来验证他所说的肉眼看不见的细菌亦或是真菌的存在。 另外也弄来了几只羊,剃光了毛,供老道做生物实体实验,结果是几只羊算是也倒了大霉,被老道搞得是遍体鳞伤,天天发出各种凄厉的惨叫,把徐府中的上下人等都搞得是惊恐不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悬壶济世的孙神医能干出的事情。 一个悲天悯人悬壶济世闻名天下的神医,抄着刀对那些可怜的羊下狠手,这种行径,简直令人无法接受,从最开始老道入住到徐府之中,府中上下人等都对老道是一脸的崇敬,但是当半个月下来之后,徐府上下人等就开始绕着孙老道走了,再看老道的眼神,就复杂了许多。 但是对于孙思邈来说,却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整日里依旧是乐此不疲,按照徐淼给出的办法,给这些可怜的羊儿进行疗伤,还按照徐淼的办法,进行对比试验,一只羊的伤口用徐淼的方法进行严格的消毒处理,另一只羊则用他以前的方法进行医治,总算是让孙老道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徐淼所用的疗伤之法,确实十分有效。 特别是使用酒精给伤口消毒的方法,对于防止伤口溃烂有着极佳的疗效,这让老道非常欣喜,觉得徐淼提炼的这种酒中精粹,确实乃是一种疗伤圣品,非常值得推广。 当然老道也对徐淼给他的那些野葡萄藤粉进行了止血实验,确认了野葡萄藤的优良止血作用,认为可以作为军中止血药使用。 徐淼还从太医署弄来了一些金疮药,又从军中弄了一些以前军中医官所用的金疮药,孙思邈检验了一下之后,顿时怒发冲冠,大骂道:“军中难道就用这些东西给受伤将士止血之用?军中所用的这种东西,根本就是用熟石灰和石膏加了些不明来历的药草!这东西用在受创之处,伤口必将溃烂! 庸医害人,那些调制这种金疮药的医官简直该杀!该杀!真是气煞我也!” 徐淼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到了军中之后,才知道之前军中医官在怎么救治受伤将士的!故此才会自告奋勇请缨接管医营,否则的话,不知道今后还有多少精兵良将,会死在这些用以之手! 前段时间,陛下命我将诸军之中的医官召集到京师之中,由我来传授他们疗伤之术,但是您老也看到了,小子我除了对于清创、消毒、缝合以及包扎较为精通之外,对于用药堪称是一无所知! 为此那些太医对我嗤之以鼻!您可也看到了,现如今军中的那些庸医是如何坑害我大唐将士的,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呀!还望您老能助我一臂之力!今后令更多大唐将士免受这些庸医的祸害!” 孙思邈虽然为人厚道,但是毕竟活了这么大,岂能看不出来徐淼再给他下套,于是翻着白眼鄙视了徐淼一眼,开口说道:“那些太医没错!好好一个聪慧的小子,却从高人那里没学到精粹,只学了些皮毛!你今后每天给老夫强记十种药物以及其药理,省的扛着偌大的名声,却也行庸医之事! 也罢!就让你这个臭小子用老夫一次!我陪你去教训那些庸医!” 徐淼顿时就乐开了花,有了孙思邈撑腰,他就不信再去太医署,还会被那些太医鄙视,随便把老孙推出去,都能把他们给虐出翔!哈哈!至于那些诸军召集来的医官,连给老孙提鞋都不配! 于是他便陪着笑脸和老孙划分了一下任务,老孙负责用药方面的培训工作,而他只负责外伤的清创、消毒、缝合以及包扎等事务。 “徐淼那臭小子这些日子在做什么?传授军中医官疗伤之术的事情他办得如何了?”就在徐淼气势汹汹带着孙老道杀奔到太医署的时候,好不容易批阅过奏章之后,难得清闲了一会儿的李二忽然间想起了徐淼,对身边伺候着的楚宏问道。 这个时候正好长孙给李二送羹汤,站在龙案旁边为李二研墨,听到李二询问徐淼,便留意了几分。 自从上次徐淼带着长孙冲、李崇义、程处默和尉迟宝琪擅闯平阳伯府,把平阳伯李道亮给置于死地之后,这几个小子就在京师之中名声大噪了起来,虽然此举引起了一些皇室宗亲的不满,但是有李孝恭这个大头在前面顶着,参与此事的也有李崇义,所以宗室即便是很不满他们如此妄为,却也只能捏鼻子认了,毕竟也有他们宗室的人参与,他们也不好追究什么。 而这件事长孙皇后自然也听说了,本来她就早看不惯李道亮那个混账东西了,听闻了不少他的恶行,但是毕竟李道亮是宗亲,她也不方便插手。 之前其实李渊和李二都曾经把李道亮招入宫中训诫过,可是那厮往往收敛几天之后,便会固态萌发,依旧我行我素,这次终于翻了船,好死不死的惹到了徐淼那个小子,结果被徐淼一脚踩死。 第一百八十九章 长孙皇后的惦记 最让长孙氏高兴的是,这次参与的人之中,还有她侄儿,作为姑姑的她,也为长孙冲感到高兴。 另外她还从哥哥长孙无忌那里听说,徐淼弄出来的那种铁暖炉,这两年在长安销售极好,让长孙家没少赚钱,今年长孙家还把铁暖炉买到了洛阳和晋阳等地,也非常受欢迎。 仅仅是通过铁暖炉这一项,长孙家的铁铺就做不完的活,即便是夏天都没停下打造铁暖炉,天一冷下来,夏天提前存下的铁暖炉便迅速的被抢购一空,徐淼还从最初用铁皮制作铁暖炉,给长孙家提出了用次一些的铸铁直接铸造炉体,这样节省人力,也节省了用于锻造的铁料。 这么一来铁暖炉虽然笨重了一些,但是成本不升反降,更结实耐用,也更受追捧,价格也反倒买的更高了一些,当然徐淼也不白给他们长孙家这法子,把每卖出一个铁暖炉的提成提高到了八十文钱,但是即便如此,长孙家获利更多。 当然徐淼也落得一个清闲,出主意想办法之后,便当起了甩手掌柜,再也不管不问,躺着白嫖,长孙家每卖出一个铁暖炉,他就白得八十文钱,单单是长安城自今年入冬之后,就卖出了上千铁暖炉,洛阳那边也卖出了不少于长安这边的数量,徐淼啥也没干,就白得了几百贯。 而且徐记私房菜,更是赚钱赚得手软,早已将隔壁两个院子给盘了下来,扩大了生意,现如今已经算是东市之中数得着的酒馆了,现在改成了中午晚上都可以接待客人,一天下来可以接几十桌,说他日进斗金都不算过分,看的不少人眼红的要死。 尉迟家更是跟着占足了便宜,一年下来,听说尉迟家仅靠着徐记私房菜,就赚了两千多贯,比起尉迟家以前其他所有进项都赚得多,把尉迟恭这个老家伙给乐的见牙不见眼。 另外徐家的木器作坊,现如今也扩大了数倍之多,做出的家具式样新颖独特,而且用着也很舒服,摆在家中很是大气,一经在徐记私房菜亮相,便受到了长安城中勋贵和官员的追捧。 而潮流这种东西,历来都是从上至下普及的,最先就是高阶层的人使用,逐渐向较低阶层扩展,当勋贵和官员家里用上了这些徐家的新式家具之后,商贾们便也开始追捧,于是徐记木器行的订单接得手软。 当然其它木器行看到徐记的木器作坊制作的这些家具如此受欢迎,自然而然也会跟风仿制,但是徐淼从开始贩售这种新式的家具,便在他们家所产的家具上,烙上了徐淼亲自设计的徐记木器行的独特标记。 从开始徐淼就留意打自己的品牌,在徐记私房菜店面中,挂了一个招牌,上面请周县令代笔,写了一行字“家具情认准徐记木器行!”上面徐淼还印上了徐记木器行的特有logo。 只要进入徐记私房菜,就能看到这个招牌,令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所以虽然长安城几家木器作坊也推出了仿照徐记木器行式样的家具,但是因为他们不敢在他们的家具上打上徐记木器行的标记,故此只能低价卖给一些小门小户人家使用。 要是大户人家谁家用了不是徐记木器行所出的家具,被同僚亦或是同行看到都会遭到强烈的鄙视。 所以大户人家要是想买徐记木器行的家具,宁可花高价交钱预定,等上几个月,也要用徐记的家具,不好意思用别家同款的家具,生怕被人笑话他们是花不起钱的土鳖。 再加上木器行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推出新的款式,更加大气更加漂亮,让仿制的木器行拍马也追不上他们更新的速度,只能跟着徐记木器行的屁股后面捡点漏,做一些低端市场。 现如今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徐记木器行的规模就扩大了近十倍,之前只有几个木匠,现如今发展到了木匠就有七十多人,另外还招收了一二百人的学徒,负责给木匠师父们打下手。 不少手艺好的木匠,眼馋徐记木器行开出的高工钱,外加徐记木器行给工匠们的饭食质量也很高,隔三差五都能见到些荤腥,于是纷纷转投到了徐记木器行做工。 当初穷的娶不起老婆的王老五王瘸子,现如今真成了钻石王老五了,早已脱产当了掌柜,不再亲自动手做木工活了,只负责管木器行生意,徐淼还给他招了个副手,专门帮他管账。 现在这王瘸子拽的很,天天瘸着腿在木器行里面四处转悠,吆五喝六的笑骂那些手下的木匠们,让他们干活别磨蹭,要不然对不起东家个他们开的工钱,威胁他们谁要是偷懒耍滑,就让他们滚蛋,另谋出路去。 以前瞧不起王瘸子的好多人,现在看到衣着光鲜的王瘸子,都要陪着笑脸叫一声王掌柜。 还有徐家的豆腐坊,现如今所产的腐竹已经早被长安城熟知了,对于这种新鲜的吃食,很是喜欢,而且把豆子做成腐竹之后,还能保存很长时间,不比豆腐,必须要吃新鲜的。 现如今豆腐坊的规模也扩张了许多,单单是招的捏腐竹的工人,就好几十个,建起了好几个大型的循环热水池子,日夜不停的生产腐竹,开建了一座烤房,专门用来烘干腐竹。 除了腐竹之外,豆腐坊还开始生产五香豆腐干,同样很好吃,也比较耐储存,一经问世,就也很受欢迎。 管豆腐坊的润娘,还按照徐淼给的法子,今年夏天开始试制豆腐乳,失败了几次之后,终于成功了,做出的豆腐乳味道独特,口感也很好,夹在馒头里面吃起来味道绝佳,也可作下饭的咸菜,一经在徐记私房菜亮相,也立即就受到了长安城中勋贵官员的欢迎,随之百姓也听闻了这东西味道不错,价格也不高,也都买点尝尝。 所以豆腐坊现在也很是赚钱,润娘本来就是个能干的家庭主妇,以前在家里没啥地位可言,她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种地汉子,脾气还不怎么好,动不动就一言不合喜欢揍润娘一顿。 但是现如今润娘成了堂堂徐记豆腐坊的女掌柜,手下带了好几十号雇工,他老实巴交的丈夫起初还想跟以前一样,一言不合就拉着润娘开练,结果是胆气壮起来的润娘,被打急了以后,抓起一个腌菜坛子,就砸在了她丈夫的脑袋上,把她丈夫给当场开了瓢,砸的他头破血流,当场躺地不起。 润娘还发出狠话,说他以后再敢动老娘一个指头,她就告到官府要求跟这窝囊废和离,她赚得钱,那窝囊废一文钱也别想再见到。 别看这是唐代,但是经济收入也决定了家庭地位,外加上现如今大唐对于女性还相当宽容,并未像宋明之后那样对女人约束非常严厉,夫妻之间如果过不下去的话,也能到官府打官司和离,并不是只能男人给女人写休书。 经此一役,润娘在家里一战成名,那个老实巴交的丈夫彻底就学乖了,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乖乖的给润娘赔不是,哀求润娘别跟他和离,以后他再也不敢动润娘一指头了。 第一百九十章 皇后的目的 徐淼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先是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摸了摸鼻子,感觉好像那点不太对,只能心中哀叹一声,暗自对润娘的老公说声对不住了老兄!他无意之间,让大唐多了个妻管严,生生把一家之主变成了家里的三等公民,好好一条汉子,变成了老婆的舔狗!唉!造孽呀!呵呵! 徐淼干的这些事,长孙氏都听着呢,而且她还听说,今年自从朝廷推行商税之后,户部的收入大大超过了去年和前年的收入,单单是长安城的万年和长安两县今年收上来的赋税,就整整比往年翻了一倍还多,这增长的收入,全部都是从长安城内外商贾手中收取的商税。 原本穷的想要当裤子的户部尚书戴胄在岁末来临之前,心情比起去年岁末的心情那可是好多了,李二听了戴胄的陈奏之后,心情也是大好。 徐淼那个小子,一句话就让朝廷这一年岁入增加了数十万贯,这还是目前仅限于在长安、洛阳和晋阳几个大的地方试行,采取的税赋也是三十税一的低税负,就让国库一年时间增加了两成收入,实在是大出李二和戴胄以及长孙无忌、房杜等大臣们的预料。 李二和大臣们高兴了,但是长孙氏却不高兴,因为朝廷岁入增加了不少,但是归她管的少府收入并没有增加,后宫养着那么多妃嫔还有公主,加上还要供奉李渊这个太上皇以及他的后宫妃嫔以及子女,内帑总是紧巴巴的。 李二自从逼老爹李渊退位之后,为了展现他的孝道,以免被世人攻讦,加上也为了让李渊别再惦记朝中的事情,掣肘与他,所以便经常给老爹送一些美人。 李渊自从退位之后,便隐入到了太极宫之中,原本执掌天下的一国之君,忽然间就远离了朝堂,整日里无事可做,可想而知李渊是何等的落寞,唯有在宫中醉酒当歌,和后宫粉黛们缠绵于床榻之间,那些属于他的美人们没事就乒乒砰砰造小人,给李二不断的增添新的兄弟姐妹,为李唐的添加新的亲王公主。 所以说实在的,后宫内帑很是空虚,作为统筹后宫的掌事人的长孙皇后,日子过得是紧巴巴的。 但是奈何她作为皇后非常合格,但是除了会节流,省吃俭用,减少后宫开支之外,开源赚钱这方面,却实在是不在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能让内帑丰实起来。 甚至于她自己都很长时间没有为自己添置新的裙子了,很多衣服还是在做秦王妃的时候的旧衣服,现如今也舍不得扔掉换新,至于首饰方面,除了李二即位之后,封她为皇后的时候,正常的皇后的冠服之外,也没有为自己添置新的首饰,日子实在是过的紧巴巴的。 听了长孙无忌告诉她的有关徐淼这个小子极会敛财的本事之后,长孙氏就惦记上了徐淼这小子。 今日听李二忽然间问及徐淼那个臭小子在忙什么,于是长孙立即就留了意。 楚宏听李二问起了徐淼,于是便赶紧躬身答道:“启禀圣上,奴婢这些日听在外面走动的人说,他当日在宗正府领罚之后,去了太医署行走了几日,但是因为各地军中的医官汇聚长安需要时日,他虽然精通疗伤之术,但是却对于药品和药方以及药理甚是不精,和太医们起了些争执,便一怒之下再也不去太医署走动,跑回到城外他的庄子去了! 百骑司说他这段日子一直在城外的庄子,一是在偏院之中,建了一座奇怪的棚屋,说是什么暖房,用来冬天种菜用! 另外奴婢听闻,前些日奉诏入宫面圣的孙神医,拒绝了圣上的封官之后,便去了徐淼的庄子,住到了他的府上!这些日都在和徐淼交流疡医之术,二人相谈甚欢!” 李二听了之后,微微皱眉,开口道:“这小子就是个惫懒的家伙,敛财有一套,做事却不积极,不过他这个年纪,能精通一门疡医之术已经实属难得了,他又没有拜过名师学医,对于药理和药方不懂也不足为怪! 但是对于疗伤之术,他的手段已经可以确定确实非常有效,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他所献的军中卫生条例,也经过证实,确实行之有效,这一点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们,却做不到,他们凭什么瞧不起徐淼那个臭小子? 那么现在诸军的医官可已经聚齐了吗?你派人去给太医署打个招呼,休要让他们对徐淼太过不敬,另外找那个臭小子,让他休要懈怠朕交给他的差事,办不好的话,让他小心再挨板子!” 自从知道今年户部的财政收入自从开征商税之后,收入大增之后,李二就对徐淼的感官更好了许多,说起来徐淼眼下算是大臣了,可是他却还是把徐淼当成了类似子侄一般看待。 前些时候徐淼在平阳伯那件事上搞得皇家下不来台,他虽然恼怒,也不过就是把他和李崇义等人拎到宗正府打了顿板子,很大程度上来说,李二对徐淼这家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给朝廷做了不少有益之事分不开关系,不想太过严厉,催折了徐淼的做事热情。 故此他也没有向对待普通大臣那样公事公办,更像是对待晚辈一般的对待徐淼。 这一点楚宏看得明白,所以私下里便也暗中留意着徐淼的动静,故此今日李二问及徐淼这段日子在忙活什么,楚宏才能立即答了出来,而没有再派人去查问,李二也看得出来,楚宏是在徐淼身上花了心思的,不过对此李二不觉得楚宏做的有什么不对之处,这样挺好,用起来也顺手。 长孙氏这时候浅笑道:“陛下,臣妾听说这个徐家小子,性情跳脱,不拘泥一格,颇有敛财的手段,虽然年纪轻轻,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挣下了偌大的家业,这便宜可不能都让尉迟、和程知节他们占了去! 臣妾执掌着后宫,现如今您的户部虽然日子好过了,可是后宫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现在的日子却过的还是紧巴巴的,您总要替臣妾也想个办法,让内帑也丰实一些!” 李二听了长孙的话之后,呵呵笑了起来,对长孙说道:“真乃是一国之君,你是后宫之主,少府亦归你所掌,如何丰实内帑这种事,乃是你分内之事,朕就不便插手了!呵呵! 不过既然你提起了徐淼那个臭小子,那小子一肚子的鬼主意,你倒也不妨让他给你出出主意,他能跟无忌还有尉迟合伙做生意,为何不能和皇家合伙做买卖呢?” 有了李二这句话,长孙就达到了目的,她今日趁机提到徐淼,就是想要利用一下徐淼,不能让便宜都被别人给占了去,包括她哥哥长孙无忌也不行,在这方面长孙氏之所以深得李二的宠爱,跟她把事情分的很清楚也有关,在皇家和娘家之间,长孙氏从来没有表现出倾向于娘家的迹象。 皇家最忌的是外戚和皇后、嫔妃勾结,形成外戚集团,长孙氏现在贵为皇后,如果把握不好尺度的话,那么长孙家便极可能在未来尾大不掉,但是长孙氏在这方面,从不帮着娘家说话,也从不干涉朝政,除非李二给她说起朝中的事情,她才会帮着李二分析一下,其余的时间,李二不跟她说起朝政,长孙从来不会主动过问朝中事务。 这才是李二对长孙放心的原因,后宫嫔妃那么多,他可以说是独宠长孙一人。 李二也知道内帑空虚,长孙执掌后宫,开销很大,自从他即位之后,长孙作为后宫之主,便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节省后宫开支,自己都没添过什么新衣首饰,说起来也确实也难为她了。 所以今日趁着这个机会,听出了长孙的意思,便让她找徐淼帮她想办法。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杀鸡儆猴 有了李二的准许之后,长孙笑吟吟的便对李二施礼谢恩,作为后宫之主,朝堂上最忌讳的就是后宫干政,还有就是后宫的皇后嫔妃私底下勾结朝中大臣,长孙深谙李二的性格,即便是李二对她非常信任,但是她还是恪守本分,万事先请示李二,不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如果她绕过李二,直接找徐淼的话,难免会被人怀疑她勾结朝臣,对她进行攻讦,所以长孙皇后才会借今天的机会,对李二提及了内帑不足的问题,让李二主动提出,让她找徐淼那小子商量。 这么一来,有了李二的背书,谁都不能再说长孙氏的不是了。 而这个时候狗大户徐淼,正身穿绯袍,耀武扬威的带着孙思邈到了太医署之中,在一个大堂之中,站在数十名端坐于堂中的诸军医官面前,唾沫星子横飞,在阐述他对于军中防疫条例的理念和目的,全然不知他已经又被一对这天底下最大的强盗夫妇给惦记上了。 堂中端坐的数十名诸军医官,有老有少,年纪大的已经是须发花白了,年纪小点的也起码三十多岁了,这些人奉诏入京,到太医署接受“再培训”,让他们很是好奇,同时也有些不屑。 这帮人在军中,都是一般人不敢招惹的主,即便是军中主将,也对他们客气几分,一个个仗着自己有点医术,都是属于鼻孔朝天的人物,自认为他们在军中有着丰富的疗伤经验,都有一手疗伤的绝活,哪儿用得着让别人再教他们如何疗伤。 要不是此次乃是当今圣上降职让他们到京师听新晋的万年县男宣讲疗伤之术的话,他们甚至根本就不想前来。 更何况他们听说这个新晋的万年县男,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十五六岁小子,他们这么大的年纪,居然要听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后生小子教他们如何救治伤者,学他的疡医之术,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羞辱! 好在这次到长安城,属于是公费出差,到了长安城之后,无需他们自己住店吃饭,皆由太医署负责安排他们的食宿,倒也是一次难得的进京的机会,趁机也来看看长安城的繁华。 所以他们才不情不愿捏着鼻子来了京师,当被太医令将他们聚齐到大堂之上的时候,却见到一个面色白净、身材中等有些偏瘦,身穿着绯袍,一脸得意洋洋表情的少年,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了堂上,背着手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所有人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词汇就是“沐猴而冠”! 徐淼清了清嗓子,等着太医署的官吏出面对他进行介绍,然后等着这群军中医官们的参见,但是等了一会儿之后,却没听到有人向那些医官介绍他,这特么的就有点尴尬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太医署的这帮混账老家伙,根本就看不起他,这是故意给他难堪,把徐淼气的脸色发青,扭头看了看那个把他带过来的太医,狠狠的把老家伙的长相记在了眼里,然后眼珠一转,心道既然你这个老家伙给脸不要脸,当众给我难堪,那么你特么的脸也别要了!正好拿你这个老混蛋杀鸡儆猴,震慑一下堂上的这帮家伙,要不然的话,你这老小子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想到这里,徐淼忽然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老家伙问道:“敢问这位太医高姓大名?” 那个四五十岁的太医,仰着脸冷冷说道:“不敢,在下姓刘名纯!” 徐淼点点头道:“那么敢问刘太医,身居何职?官居几品?” 这个刘太医好像感觉到有危险来临,但是因为之前跟徐淼打过交道,发现徐淼对于医理药理简直是一窍不通,却偏偏靠着旁门左道,混的风生水起,连当今圣上都下旨让这不学无术的小子来太医署给医官上课,所以打心眼里看不起徐淼,觉得徐淼根本就是幸进之徒,不配获得他的尊重。 于是他冷哼一声道:“在下现任太医署医监,从八品下!” 徐淼笑呵呵的点头道:“哦!从八品下呀!我还以为你现如今已经是位居一品了呢!” 这刘纯皱眉看了一眼徐淼,不解的问道:“徐大人何出此言?岂能在这种场合开在下的玩笑?” 徐淼突然间脸色一沉,表情变得阴冷无比,眉毛一竖,指着这个刘纯厉声喝道:“既然你明知你不过就是个从八品下的医监,但是见到本官,却胆敢如此无礼!虽然本官只是个从五品的县男,一个游骑将军的散职,但是却也不是你这小小的医监可以横眉冷对的! 你好歹也算是官身,却连最起码的礼仪都不懂吗?你可知藐视上官是何罪吗?你难道以为本官年纪尚轻,便可以任由你这种小人肆意羞辱?难道你以为,本官就不敢参你一本?” 徐淼的声音非常之大,气势也陡然提升了许多,指着那个带他过来的刘纯,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呵斥。 刘纯也没想到徐淼居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当场对他翻脸,顿时被徐淼怼的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不但这张老脸被徐淼撕下来丢在地上狠踩了几脚,而且还怼的他无话可说。 因为今天他带徐淼过来,确实是对徐淼很是不敬,根本就没把徐淼当成个官看待,觉得这小子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却忘了徐淼可是当今圣上刚刚封的万年开国男,实打实的从五品上的官身,还兼着从五品游骑将军的散职,确实不是他这样一个从八品下的小官可以冒犯的。 而徐淼明显是要找他麻烦,逮住了他的这个错处,当众对他开撕,要让他难堪,把刘纯给怼的是张口结舌,对徐淼说道:“你……” “你什么你?吾乃是奉旨前来太医署授课,你这小小的医监,居然敢对本官如此不敬,你看着本官年轻,瞧不起本官也就罢了!难道你眼里就没有当今圣上了吗?”徐淼抡起一顶大帽子就狠狠的砸在了这刘纯的脑袋上。 刘纯听罢之后,脑袋嗡的一下,血压差点飙到了二百汞柱以上,耳朵里都嗡嗡作响,脸皮一下涨的血红,但是却不敢再顶撞徐淼了。 因为徐淼说的一点没错,他可是奉旨前来太医署授课的,自己给他难堪,岂不就是没把当今陛下放在眼里吗? 这事儿要是朝小里说的话,倒也不算多大的事,最多就是被管他们的太常寺的上官申斥一下就是了,但是如果徐淼揪住不放,弹劾他目无圣上的话,那这事儿可就大了去了。 就这顶帽子,扣在他的脑瓜上,轻则会被拿入刑部大牢尝尝刑部大牢里面大刑伺候,给他定一个藐视皇上的罪名,虽然不至于掉脑袋,但是摘了他的官帽,把他流放三千里绝对没有问题。 于是刘纯顿时就被吓住了,先前因为愤怒涨红的老脸,顿时就被吓得煞白,只觉得膝盖一软,噗通就给徐淼跪了下来,连忙以头抢地对徐淼说道:“徐大人恕罪,刚才确实是下官无礼了!但是下官绝不敢藐视圣上,下官该死!还望徐大人大人大量,饶过下官这次吧!” 徐淼下巴高高扬起,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们觉得本官年纪尚轻,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但是今日你记住了,即便是本官年纪再轻,也不是你等可以羞辱的! 今日念你初犯,本官就不跟你计较了,如若再敢对本官有半分不敬,本官绝不饶你!还不起来,速速退到一旁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比试 刘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前些日他们见过徐淼之后,感觉着徐淼是个很好脾气的人,所以也就没把他当成回事,看他在医学上也并无太多精通之处,所以内心之中颇为轻视于他。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徐淼居然也是狗脾气的人,说翻脸就翻脸,他这才想起来,徐淼可是正儿八经的五品官,今天可是正儿八经穿了官袍的,不是一般随意的场合,他故意给徐淼难堪,真的是在找死呀! 于是他连忙对徐淼说道:“多谢徐大人宽宏大量!下官再也不敢了!” 说着刘纯满头大汗的就爬起来,灰头土脸的弓着腰老老实实退到了一旁,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徐淼了。 徐淼把这太医署的刘纯给收拾了一顿之后,这才换上了一张笑脸,扫视了一眼堂中端坐的那些医官们,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这帮家伙一个个看着他都是一脸的不屑,相互之间交头接耳,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在看到他当众把太医署医监刘纯给收拾了一顿之后,这帮家伙顿时就都老实了下来,一脸的肃穆恭敬的看着徐淼,再也无人敢带着一脸的不屑看他徐淼了,而且一个个盘着腿坐的家伙,都老老实实的跪坐了起来,挺直腰杆姿势端正,一副敬畏的神色。 徐淼满意的点了点头,朗声说道:“本官乃是徐淼,想必诸位都听说过我了!不错,我确实很年轻,也不瞒诸位,在医道方面,确实并无多少建树可言,更不懂多少医理药理的东西,这方面可能和诸位想必都大有不足之处! 但是……”说到这里,徐淼忽然间加重了语气,眼神变得冷厉了起来,再次扫视了一圈在座的这些医官,看到他们一个个都神色一肃,这才继续说道: “但是!我所精通的乃是疡医之术,最擅长的是处理外伤!这一点诸君毋庸置疑,这一年来,在下随军先是到豳州征罗艺,接着又随军前往陇右平定羌贼之乱,在军中活人无数,不信的话,诸君回头尽可找右武卫和右骁卫的将士打听便是!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各有专精之处,此次将诸位招入京师,听我授课,并非我的本意,而是当今圣上的旨意! 军中将士为国征战,在战场上跟敌军以命相搏,血洒疆场,受伤之后,以往却得不到有效的救治,不知多少将士最终只能饮恨枉死! 所以徐某经高人指点,偶有心得,自创了新的疗创之法,经过这一年来在军中救治受伤将士,成效斐然,故此圣上才会命本官将这种新的疗创之法传授给诸君,只希望今后军中能多救一些将士的性命! 接下来我讲的,诸君可能不太理解,但是我也不需要诸君能彻底理解,我要求的是诸君今后只需要严格按照我所授之法去做即可!”徐淼神色严肃的对在座的这帮医官们冷声说道。 有了刘纯的前车之鉴以后,这帮医官认清了他们和徐淼之间的地位差别,别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了,他们这帮军中的医官,充其量算是小吏,甚至连吏都算不上,而徐淼则是堂堂有爵位在身的从五品大员,即便是没有实职,但是品级也在这儿放着。 之所以没有实授官职,估摸着还是因为他年纪太轻,不便现在就在朝中为官走动,但是即便是没有实授的官职,这从五品游骑将军也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太医署的医监对他不敬,都被他收拾的灰头土脸服服帖帖,更遑论他们这帮屁都不算的医官呢? 所以既然得罪不起,那就老实听话,这帮医官再也无人敢当着徐淼的面对他有半丝不敬了。 当徐淼开始授课之后,令他们每个人都做好记录,但是不少医官没有随身携带笔墨纸砚,于是徐淼对着刘纯又是大发雷霆,斥太医署办事不利,既然是让他授课,为何不给医官们准备笔墨纸砚,供他们记录自己所讲的要义。 刘纯这会儿已经被徐淼给吓破胆了,被徐淼怒斥的时候,弓腰塌背唯唯诺诺,赶紧便招呼手下的小吏速去为医官准备笔墨纸砚,再也不敢对徐淼不敬了。 徐淼很满意刘纯的态度,今天要不是这货自己蹦出来被他抓住当娃样子的话,还真就不好镇住眼前这几十个诸军派来的医官,他这个年纪,确实没多少威严可言,就算是今天故意穿上了一身显示他身份的绯袍,可是也不见得就能镇住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 好在刘纯这个蠢货自己跳出来找不自在,被他抓住杀鸡儆猴,算是彻底震慑住了这帮医官,让他们明白了他徐淼不是好惹的。 徐淼虽然是被迫给这帮医官传授救伤的新观念,但是却并未因为是被迫,就对这份工作有任何懈怠,毕竟这牵扯着今后大唐无数将士的性命,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徐淼一共给这些医官讲了七天课,其中不单单只教授他们如何治疗外伤,而且还把他所作的军中卫生条例的防疫理念也详细对这些医官进行了讲述。 而这帮医官们,起初的时候,虽然慑于徐淼的身份,不敢当面对他不敬,但是却挡不住他们内心之中对徐淼的不屑,觉得徐淼所创的这些疗伤之法,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 他们对于徐淼反复强调的所有医疗器械以及和伤口接触的用品都必须进行高温蒸煮消毒这件事,认为简直是多此一举,徐淼要求伤口保持干净,这一点他们可以理解,伤口干净点,毕竟没坏处可言,但是徐淼在对他们要求包扎用的纱布以及接触伤口的针线都必须经过高温蒸煮,还有必须用凉开水冲洗伤口,用酒精来擦拭伤口这些事,却完全无法理解。 徐淼也懒得详细跟他们解释为什么这么做,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包括孙思邈这个良医在内,都讲究眼见为实,对于看不到的细菌,他们是无法理解的。 所以徐淼便非常野蛮的强行命他们牢记住自己的要求,并且在以后的实际操作之中,严格遵守他制定的这些规矩和要求,不得有任何违反。 另外徐淼别出心裁的还来了一场现场比试,让太医署去弄了一批半大的猪或者羊,剃干净毛之后,选同样的部位,用同样的锈迹斑斑的刀,将这些猪羊砍伤。 他命那数十名医官推选出三名他们认为治伤水平最高的医官,另外也让太医署派了一名擅长疡医之术的医正也就是太医,和他各选五头猪羊作为试验品,各施神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来一场现场的比试,五天时间之后,验看他们所救治的试验品,来确定谁的方法更为有效,那时候孰高孰低也就无需多言。 这件事很快就被前来监察徐淼是否认真做事的楚宏手下的一个小太监传入到了宫中,告知了李二。 李二听了之后,很是感兴趣,便在早朝的时候,将这件事随口告知了朝中的官员们。 文官们对此并不怎么关心,在他们眼里,武将和当兵的都是粗鄙武夫,死不死对他们来说无所谓,但是武将们听闻之后,都对于这件事大感兴趣,于是便相约到太医署亲眼见证这次的比试。 第一百九十三章 开赛 李二自己也兴致勃勃的打算跑到了太医署观看这次比试,本来他也想让长孙氏一同前往的,但是长孙氏听了之后,觉得到时候比试的场面肯定会很血腥,也不忍看着那些被作为试验品的猪羊受罪,所以婉拒了李二的邀请。 而李二身为马上皇帝,曾经的沙场猛将,却对此非常感兴趣,他只是听闻尉迟恭和程咬金以及牛进达他们说徐淼疡医之术出神入化,但是却没有亲眼所见,于是便兴致勃勃的在比试当天,带着一帮手下的爪牙们杀奔了太医署。 太医署的地方很小,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观看这场比试,于是李二便下旨将比试地点设到太仆寺的马场进行。 太仆寺马场有足够大的场地,另外也有不少马厩可供使用,太医署按照徐淼的要求,提前打扫出了五间马厩,用石灰泼洒,并且给了他们了几坛酒精,让他们对每间马厩都进行仔细的洒扫消毒,作为接下来比试期间做试验品的猪羊居所使用。 另外提前准备好的猪羊,让人给它们仔细清洗干净剃毛备用,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又从右武卫调来了几个老部下帮忙。 等比试当日,李二兴致勃勃的带着一帮朝中的爪牙们来到马场的时候,左武侯的兵将提前进场接管了马场。 一大群可怜的猪羊,这个时候都已经被牢牢的拴在了一张张木板上,身上很多地方的毛都已经被剃得精光,在空地上咩咩乱叫,或者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搞得气氛仿佛跟进了屠宰场一般。 但是李二和他的手下爪牙们却兴致勃勃,在观看区域就坐,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等着比试开始。 徐淼其实早就做好准备,知道想要镇服太医署和这些军中医官,仅凭嘴是压不服他们的,想要压服他们,就必须要用事实证明他的疗伤之法的有效性,否则的话,他们肯定未来也不会按照他的规定程序救治受伤将士。 这次比试是他蓄谋已久的,也是在见到孙思邈之前就已经想好的办法,后来见了孙思邈之后,孙思邈也支持他这个想法,说白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让事实说话,省的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不服。 当李二就位之后,徐淼和太医署以及军中医官集体出来向李二见礼,李二捻着胡子哈哈笑道:“诸位爱卿免礼,朕早就听闻徐爱卿的疡医之术颇为有效,那么今日诸位就各展其能,让朕看看到底谁的医术更为有效更为高明!” 徐淼和此次参赛的几个医官还有太医躬身应命,旋即李二便下令开始比试。 一群左武侯的兵卒,拎起刀枪便入场,对绑在木板上的那些可怜的猪羊下手,在预先指定的位置将它们砍伤或者是刺伤,也有拿弓箭的在这些猪羊身上制造箭伤。 可怜的猪羊顿时发出了一片惨嚎之声,搞得鲜血四溅,不过好在今日到场的要么是粗鄙武夫,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大将,要么就是左武侯的精兵,还有就是那些见惯了血淋淋场面的医官亦或是太医,倒也没人对此表现出不适感。 其中包括李二这个大唐的皇帝,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只有跟着李二的三个八九岁的少年,在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这三个少年的小脸有些微微变色。 李二没给徐淼介绍这三个少年,但是徐淼也大致猜出了他们三个的身份,能陪着李二参与这种事情的皇子之中,除了眼下的太子李承乾和皇子李恪和李泰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他只是偷眼看了看着三个家伙,不过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的比试上面,今日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严格消毒过的各种器械,另外还准备了一批蒸馏水和酒精,所有器皿都进行了严格的消毒,另外又从孙思邈那里,拿到了一个孙思邈这些年来行医之中,证明行之有效的金疮药的药方。 提前他也把野葡萄藤药粉和按照孙思邈给他的金疮药的药方炮制出的金疮药做了消毒处理,万事俱备之后,只等狠狠的打太医署和这帮医官们的脸了。 这一战事关他的名声,他只能胜不能败,成了对自己的处理伤口的手段有着充分的信心之外,同时他也相信孙思邈给他的这个金疮药的药方有效。 本来他之前连金疮药都没准备,但是在见到孙思邈之后,他还是决定再给自己加一个保障,才从孙思邈那里要了这个金疮药的药方。 当比试开始之后,徐淼很大气的让其余参赛者先挑选受伤的猪羊,剩下的算是他的。 那些太医和军医们,也没跟徐淼客气,立即便选走了伤势看起来比较轻的那些猪羊,给徐淼留下了五只伤势较重的猪羊。 在徐淼憋着劲儿准备打他们脸的时候,这帮家伙也憋着一口气准备打徐淼的脸,一个个心道你不是号称疡医奇才吗?就你那些脱裤子放屁的手段,就不信能比我们十数年甚至二十多年行医经验有效。 等这次比试,把你小子比下去之后,看看你还怎么有脸给我们讲授疗伤之术,到时候让你身败名裂,落得一个沽名钓誉的名声。 所以当比试开始之后,参赛的几个太医和军中医官们,一个个都撸胳膊挽袖子开始按照他们以前的法子大干了起来,而且一个个动作迅速,带着他们的助手,拿出他们准备的各种瓶瓶罐罐,上去就给他们的试验品止血包扎,一个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飞速的便把他们挑的试验品的伤口给处理完毕。 但是反观徐淼,却速度并不快,他先让几个从右武卫医营调来的老部下为几个试验品止血,接着他开始亲自动手,为这些猪羊的伤口进行严格的清创消毒,然后根据伤口大小,用针线把伤口缝合起来,最后才给它们敷上用孙思邈给的药方炮制的金疮药,再用经过严格消毒的麻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徐淼现如今在经历了豳州讨伐罗艺和陇右之行以后,已经亲手不知道处理过多少将士的伤口了,早已也积累下了相当丰富的处理伤口的经验,虽然动作不算快,但是却非常严格的遵守自己制定的程序,将这些猪羊的伤口处理完毕。 等他彻底完成的时候,其余几个参赛者早已完成了他们的救治,都一脸戏谑的看着徐淼最后完成。 整个比试过程其实并没有多少看头,不过李二和手下的爪牙们,却还是看的津津有味,坐在看台上指指点点,用他们的视角和经验点评着参赛的这几个太医、医官还有徐淼。 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只是听闻过尉迟恭和程咬金、牛进达给他们说起过徐淼有一手精妙的救伤手段,但是今日才第一次看到徐淼当着他们的面施展这种手段。 不过他们看着徐淼繁复的处理猪羊身上伤口的时候,不少人微微皱眉,也觉得徐淼这么繁杂的做法,显得有点多余,根本看不懂徐淼为何又是给伤口冲洗,又是用不知何物的液体给猪羊擦拭伤口。 只是他们对于徐淼用针线把伤口缝合起来的时候,感到有些诧异,没想到伤口居然还能用针线缝合起来,以前他们在军中,谁没受过伤?谁没见过医官给他们或者是受伤的将卒们疗伤,却从未见过有人会把伤口像缝衣服一般的给缝合起来的。 于是一些武勋便对尉迟恭和老程还有老牛私下问道:“哎,你们说着徐小子到底靠谱不靠谱?咱们怎么看着他弄得这么玄乎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查验结果 而尉迟恭和老程、老牛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没有半丝为徐淼担忧的样子,倒是对旁边那几个参赛的医官和太医看似麻溜的疗伤动作嗤之以鼻,斥那帮家伙根本就是一帮庸医,这场比试徐小子赢定了。 对于那些同僚们的问题,他们同样也是嗤之以鼻,尉迟恭没好气的说道:“你当老子眼瞎吗?这徐小子的手段我看不出优劣吗?告诉你们,徐小子赢定了!” 而老程也撇着嘴一脸懒得搭理那些同僚的表情,但是还是开口说道:“你们懂个屁呀?这才叫高明!但凡是被缝起来的伤口,比起不缝起来的伤口,伤愈的速度快了数倍之多,这是老子亲眼所见的!” 至于老牛则只是冷冷的说道:“犬子便是小徐大人亲手所救,如非他出手的话,犬子现在恐怕已经饮恨于陇右了!小徐大人的手段,毋庸置疑!” 这一下那些武将们就更加期待比试结果了。 接下来四天之中,所有人都在惦记着这场比试的结果,为了防止有人暗中做手脚,太医署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陈请李二派出侍卫监管马场,不得让任何人擅自靠近试验品所在的马厩,只允许参赛者到他们的马厩之中,为他们所救治的猪羊换药。 李二准了太医署的所请,下令左武侯暂时接掌马场,静候五天后的结果。 这五天之中,徐淼依旧在太医署给那帮医官们授课,并且还用猪羊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要求进行实操一番,观察他们是否完全按照自己的要求处理伤口以及对各种用品进行严苛的消毒。 结果是那帮顽固的军中医官们,总是偷工减料,会有意无意的省略一些步骤,结果自然而然被徐淼骂的是狗血淋头,怒骂他们如果这么做的话,就是草菅将士的人命,如果以后回到军中,再敢偷工减料,省略消毒程序的话,他们就该杀!死不足惜。 那些医官虽然心中不服,可是也不敢冒犯徐淼,只能憋着一口气,等着几天后比试结果出来,狠狠的打徐淼的脸,到时候看看徐淼还如何在他们面前猖狂。 五天后李二再次召集了他的爪牙们,在一群武将们的前后簇拥之下,亲临了太仆寺马场,而此时太医署和那些诸军调来的医官也全部早已候在马场门外,徐淼这个主角当然也早就来到了马场之外。 从昨天下午起,马场便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入马场,就等着今日李二亲自查验结果,当李二的大驾到了马场之后,徐淼和太医署的太医、军医们上前见礼。 李二看着徐淼,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对徐淼问道:“臭小子,你这会儿可否紧张?” 徐淼一脸淡然的答道:“微臣丝毫未感紧张,因为微臣知道,微臣赢定了!” “哦?你就这么有信心吗?” 徐淼立即傲然答道:“那是当然,如果微臣今日输了的话,那么因为微臣德不配位,敬请陛下将微臣万年县男罢去便是!” 看到徐淼如此信心十足,李二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那些一脸紧张的太医和军医们,笑道:“看来尔等也都很是关切结果,那么朕就亲自为尔等揭晓结果好了!开门!查验那些猪羊!” 众人进入马场之后,立即有宦官代表李二进入几个马厩之中,带着侍卫一间一间的将那些试验用的猪羊都给抬了出来。 众人立即就围了过去,开始查验这些试验用猪羊的伤势情况,这一看参赛的几个医官和太医的脸就顿时白了。 只见他们救治的那些猪羊,每个人五头,有的人的试验品抬出来的时候,五头试验品全部都已经死透了,现在有的都已经发出了恶臭味,可见早两天就已经死了,而有的则是刚死不久。 有人拆开了包扎的麻布,基本上可以看到这些猪羊身上的伤口全部都已经溃烂,从伤口中流出脓血,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味。 而几个参加比试的太医和军医,虽然结果不一样,但是每个人所经手的试验品都有死亡的,最好的结果是一个参赛的太医,他所经手的五头猪羊只死了两头,还有三头存活了下来。 但是拆开包扎伤口的麻布之后,也可以看到伤口并未愈合,并且出现了溃脓的情况,只是没有死罢了,可是活下来的三头猪羊情况也不太好,很是虚弱,根本无法走动,软趴趴的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李二看到了这种情况之后,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虽然没有直斥这几个家伙乃是庸医,但是明显也可以看出李二心情很是不好。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这帮混账是怎么救治军中受伤将士了,难怪徐淼说他们是草菅人命,从这次比试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疗创手段,根本就不堪用,与其说他们是在疗创,倒还不如说他们是在杀人。 就这种水平,连猪羊都治不好,却要在军中救治受伤的将士,真不敢想受伤活下来的那些将士的命有多大了。 等走到最后一间马厩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生怕看到这间马厩之中抬出来的猪羊也跟前面一样,毕竟这是徐淼经手的那几头猪羊了,如果连徐淼所经手的这几头猪羊结果也不好的话,那么这次比试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这时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徐淼,也包括那几个参加比试的军医和太医,他们也很期待看看徐淼经手的那几头牲畜,毕竟当初留给徐淼的几头牲畜伤势都更重一些,他们经手的这些猪羊都这样了,他们就不信徐淼经手的那几头猪羊情况能好到哪儿去。 至于没能救活这些猪羊,其实也在他们预料之内,毕竟当时下手的兵卒都没有留情,这些猪羊的伤都不算太轻,救不活也理所当然,只要大家伙的结果相仿,那么即便是他们没赢,也没法证明徐淼就比他们强,所以充其量也就是打个平手。 即便是打个平手,其实也算他们赢了,毕竟这次可是圣上亲自下旨,让徐淼给他们授业,现在徐淼如果没有赢他们的话,看看徐淼还有何颜面在他们面前指手画脚。 李二脸色阴沉的看着最后一间属于徐淼的那间马厩,挥手道:“打开门,把猪羊抬出来让朕过目!” 楚宏非常狗腿的带了几个侍卫便打开了马厩的门,进去之后,不多会儿楚宏就一脸喜色的跑了出来,一出门就大叫到:“活着,五头都活着呢!” 话音一落,一头猪就身上裹着麻布自己从马厩里哼哼唧唧的跑了出来,还四处嗅着,似乎是在找食儿吃。 接着又一头猪也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虽然因为是伤在后腿上,瘸的比较厉害,可是也明显能看出来,这头猪也无大碍,精神挺好。 接着三只羊便也自己走了出来,而不是被侍卫们抬了出来,完全不像前面几间马厩里的猪羊,基本上都是被抬出来的,抬出来之后即便是没死,也差不多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间马厩里出来的这几头猪羊,虽然一瘸一拐,有的行动不便,可是看起来精神都可以,于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只有徐淼和尉迟恭、老程、老牛等人一脸淡然,好像是这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一般,丝毫没有惊讶或者惊喜的表情。 第一百九十五章 狮屎胜于熊便 李二看到这一幕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乌云密布的脸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当即命人拆开这些猪羊身上的麻布当众检验它们伤口愈合的情况。 当麻布被解开之后,这些猪羊的伤口展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当初比试开始的时候,徐淼让其他人先挑受伤的猪羊,留给他的这几头猪羊伤势都属于最重的,伤口深而且长,本来应该属于最难救活的。 可是现在他们却看到,经过徐淼救治的这几头猪羊,伤口经过缝合之后,都没有出现红肿溃烂的情况,伤口明显可以看到已经愈合,长出了新的肉芽,愈合的非常理想,再有几天,应该便能基本上伤愈了。 这么快的速度,这样重的伤势,经过徐淼之手处理过之后,居然愈合的这么快,而且还愈合的这么好,这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如果不是当初亲眼所见的话,这些武将们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哈哈!”李二在亲自检查过这几头牲畜身上的伤口之后,立即就朗声大笑了起来:“徐爱卿疗伤之术确实非同凡响!今日朕算是亲眼所见了!确实未辜负朕对你的期待!” 李二的心情顿时大好了起来,而且还轻蔑的扫了一眼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以及那群军中调来听徐淼授业的医官们,这会儿再看那帮人,一个个面如死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一下他们算是彻底无话可说了,狮屎胜于熊便,他们输的实在是无话可说,想不服都难。 特别是那些军中的医官们,更是一个个噤若寒蝉,通过这次当着皇上面的比试,他们也都知道,自己以前在军中救治伤兵,为何死的那么多了,可以说就是因为他们这帮庸医,不知如何有效救治受伤将士,才导致了大量的伤兵最终死于非命。 如果今日龙颜大怒的话,治罪于他们,他们连屁都没得放,毕竟这些年来,经过他们的手,不知道已经害死了多少军中将士。 而那些武将们,这会儿再看这帮军中的医官,一个个都是怒目而视,他们自然也明白了以前为何军的将士受伤之后,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了。 于是李孝恭和李道宗几乎同时出列,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要弹劾这些庸医!因为他们的无能,之前军中不知道多少有功将士,枉死于他们之手,请陛下降罪于他们!” 见到李孝恭和李道宗出面弹劾这些庸医,朝中的武将们,于是纷纷出列附议,要求严惩这些庸医。 他们这番话一出口,对于那些军中医官们来说,无疑于脑袋上等于是响起了一声炸雷,就连太医署的太医们也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一群太医和军中医官们,一个个都吓得面色如土,呼啦啦的就跪下了一大片,向李二磕头请罪,但是同时求饶不已。 李二用阴鸷的目光扫了一眼这群医官,冷哼了一声,而他冷哼的这一声,简直如同炸雷一般,让这帮人一个个都吓得一哆嗦,心里是一片冰凉,觉得万事皆休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忽然间越众而出,到李二面前拜倒朗声说道:“陛下,微臣有一言想奏!” 那群医官一听,心中暗道完了,完了哟!这小子这是要落井下石呀! 李二冷冷的点了点头道:“你说!” 徐淼抬起头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微臣不同意处罚这些医官!” 李二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然后问道:“为何?” 徐淼于是便朗声解释道:“陛下,据在下所知,医学乃是一门长期积累的学问,需要不知道多少代人不断的摸索和认知,方能逐步精进! 就比如当年神农尝百草,微臣以为,就是祖先对自然的一种探究,逐步掌握了一些药材的特性! 并非他们是庸医,而是先人之前一直未能探究清楚导致创口溃烂的真正原因,故此才会有今天这种情况,绝大多数医士,尚未清楚其中的原由,故此无法有效治疗创伤,这是一种正常的情况! 微臣不过是侥幸弄清了创口溃疡的原因,有针对性的进行处理,方才取得了这样的成效! 而他们之前尚不清楚创伤溃疡的本源,故此难以对症下药,也不知如何预防,导致这种结果,并非是他们所愿! 相信只要经过本次微臣的传授之后,他们便理解了其中的道理,今后再施救伤者的时候,便会有的放矢,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再说现如今天下医士数量少之又少,不但民间稀缺良医,军中同样也医士极为稀缺,而培养一个医士,却需要很多年,使之成为良医,更是不知道需要积累多少寒暑!故此还望陛下能饶过他们一次!给他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那帮医官战战兢兢的跪在一旁听着徐淼的话,当听到徐淼并非是趁机落井下石的时候,一个个都激动的想要泪奔,恨不得扑过去抱住徐淼的大腿叫声亲爹,而之前听着徐淼变音期的公鸭嗓子发出的声音,他们还觉得难听,这会儿徐淼的声音落在他们耳中,简直如同天籁一般,比仙乐都要动听。 李二听了之后,沉吟了一下,想了想似乎觉得徐淼的话有些道理,现如今大唐读书人数量稀少,同样医士数量也极其稀少,军中医官数量更是稀缺,很多将士往往在战场上受伤之后,根本得不到有效的救治,只有少量的军将才能得到一定的救治。 所以徐淼说的没错,培养一个医士确实很是不易,动辄短的需要十余年时间方能出师,想要成为良医,少说也需要二三十年的经验积累才行,杀掉容易,培养一个出来却难上加难。 虽然李二也恼恨这些庸医,以前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将士,但是如果因此就杀了他们,却也是不智之举。 于是李二又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帮噤若寒蝉的医官们,冷声说道:“尔等应该感谢徐淼,本来以尔等的所为,杀尔等十次都难消朕的怒气,因为尔等的无能,这些年来,朕的精兵良将,不知道有多少人枉死于尔等之手!朕一想到那些枉死的将士,就心如刀割! 但是念在尔等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徐爱卿之言,是限于尔等的医术不精所致,并非是尔等故意而为,故此朕今日就不杀尔等了! 但是尔等此次来京向徐爱卿学疗伤之术,如若不肯用心,今后还视将士性命为儿戏的话,朕绝不饶尔等!” 李二压着怒火,厉声呵斥了这群医官之后,最终还是选择暂时原谅他们,那帮已经快要吓尿的医官们,一个个趴在地上把脑袋磕的咣咣作响,连声谢恩。 这时候徐淼取出了一本厚厚的折子,双手呈给了李二,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有本要奏!鉴于目前军中缺少医官,另外诸军之中的医官医术也良莠不齐,军中更是缺乏伤药等药品,微臣想了一些办法,写成了奏折,请陛下审阅!” 李二点了点头,对徐淼的态度很是满意,从徐淼这次给他递奏折李二可以看出来,徐淼虽然惫懒了一些,但是真正在实事上的时候,是愿意帮朝廷想办法的。 而他现在是武职,归于武勋之列,也和武将比较亲近,为军中想办法解决医疗问题,也算是他尽心了,对于徐淼的这个态度,李二很是欣慰,当即点头让楚宏把徐淼的奏折接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军医改革奏疏 徐淼写的这份奏折,名叫《军中医疗制度革新奏疏》,是他这些天来,晚上的时候挑灯夜战书写出来的。 奏折之中,先是阐述了目前军中医疗资源严重缺乏的问题,接着把他这大半年随军的历程,积累的经验做了一下简单的总结,然后给出了他的解决方案。 而他的解决方案,主要就是奏请李二,在军中设立正式的医营,相当于野战军总医院的性质,就像他当初跟随尉迟恭和老程出征的时候,组织一批兵卒,专门教他们学习如何处置外伤以及处理简单的跑肚拉稀头疼脑热等疾患,并且负责在大战开始之后,集中收容受伤将士,对受伤将士进行紧急救治,徐淼将其称为医护兵,形成一个新的兵种。 这样一来军中培养一批这样的医护兵之后,便可以大幅度缓解军中医官数量严重缺乏的问题,就不至于再出现大战之后,大量受伤将士无法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问题了。 另外徐淼还提议,在团一级军中设置两名医护兵,随军行动,在军中随时可以对受伤将士进行最简单的急救,比如先行为受伤将士紧急止血,简单包扎,争取先保住他们的命,然后再转到后方的医营进行救治,这样也可以大幅降低将士的死亡率,而且这是后世行之有效的办法。 再就是他准备写一份外伤救治处理的规范,回头下发到各军之中,军中医官和各级的医护兵照此操作,便可以尽量减少受伤将士伤口溃烂的几率,能救更多的人。 除此之外,徐淼第一次提出了制作成药,发放到各军之中供军中使用,以防现在各军之中的医官水平良莠不齐,使用乱七八糟自己调配的所谓的金疮药,给受伤将士造成损害。 当然这还不够,通过这次培训的几十个军中医官,令他们学成之后,到各军之中推广目前他所创的疗伤之法,让更多军中的医官知道该如何操作。 李二当场就把徐淼的这份奏折给通读了一遍,看的他连连点头,觉得徐淼所献的这些办法确实不错,一旦推行开之后,军中受伤将士的死亡率绝对能得到大幅降低,再也不会出现以前那种将士受伤之后,死亡率高达过半的情况了。 但是很快李二就对这份奏折有些好奇了起来,因为他忽然间发现,徐淼写的这份奏折,笔迹居然有那么点清秀,奏疏上的小楷自己,虽然称不上很漂亮,但是起码可以入眼,以前他也听别人说过,徐淼这小子哪儿都挺好,见多识广,足智多谋,聪慧异常,唯一的毛病就是字写得太丑太烂了,简直没法看! 但是今日他第一次见到徐淼的这份奏折,却没感觉到徐淼的字迹太过不堪,虽然绝对称不上娟秀,但是也不至于像传言中说的那么不堪,最关键的是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徐淼的这字迹不像是用毛笔书写的,看起来很是怪异。 接着他就开始皱眉,因为看过了徐淼的这份奏疏之后,他发现徐淼的这份奏疏之中,存在非常多的错别字,很多字明显是被徐淼“擅自”去掉了大量的比划,变得简单了许多,他虽然能看得懂,可是却对徐淼写了这么多的错别字感到很是生气。 如果是别的大臣写的奏章这么多错别字的话,估计过不了中书省就被直接打回去重写了,这种错字连篇的奏章,根本就送不到他的龙案上。 而这小子今天却绕过了中书省,直接把这份奏章递给了他,就避免了因为错别字太多被打回去重写了。 可见这小子今天是故意的,专门绕过了中书省,直接给他上奏本,就是担心他奏折之中错别字太多,最终被打回去重写,于是李二心中暗骂了徐淼一句。 但是抛开那些连篇的错别字,单看这奏折上的字迹,这字迹勾画之间,似乎和毛笔字有着不小的差别,越看越觉得不像是用毛笔所写,于是李二便把徐淼叫到面前对他问道:“小子,这奏疏乃是你亲笔所写吗?” 徐淼立即点头道:“正是,此奏折乃是微臣这几日夜间根据所思亲笔所写!” 李二点点头接着问道:“朕看着你这个字迹颇为古怪,似乎并非用毛笔所写,你是用何种笔所写?” 徐淼于是挠头嘿嘿笑道:“陛下真是目光如炬,微臣确实不善毛笔字,微臣少时颠沛流离,根本无钱购买笔墨纸砚,只能用木棍随家父学写字! 现如今虽然用得起笔墨纸砚了,但是却根本用不惯,写出的字迹实在是丑陋无比,于是便只能改用鹅毛笔书写,字写的不好,陛下就凑合着看吧!” 徐淼的这番话,让旁边众人听的又好笑又心酸,李二自己听了都觉得有点心酸,想想也是,徐淼自小就跟着父母颠沛流离,又历经早年丧父,去年丧母的惨事,命运悲惨,也就不再怪他错字连篇,字体不佳了。 想想徐淼现如今能写出这样的奏折,已经是实属不易了,这应该也是他父母教导有方的结果,换成其他人,是徐淼这样的经历,估计都是大字不识的粗鄙之人,而徐淼年纪轻轻,却已经为朝廷屡立功劳,现如今获封当下的万年县男,确实堪称奇迹。 于是李二便把这份奏折收了起来,并未直接就答应下来,毕竟徐淼所献之策,牵扯甚多,这其中估计也会牵扯到大量的钱财支出,他不能立即就批复同意,还是要和大臣们商讨一番之后再做决定。 不过他对于徐淼提出让这些医官学成之后到各军之中推广他的疗伤之术却很是支持。 反正也不花钱,于是李二便再次厉声把那帮医官给训斥了一顿,命他们好好跟徐淼学,学成之后戴罪立功,会到军中好好将徐淼所传授给他们的疗伤之术教授给他们的同僚,确保不久之后,军中医官都能遵照徐淼的规定救治受伤将士。 另外李二命徐淼尽快把疗伤规范给写出来呈给他,未来命人誊抄之后,发至各军的医官照章推行。 徐淼领旨应喏之后,李二便心情大好的起驾回宫,而徐淼则带着一众军医将其恭送离开。 这次比试,让徐淼再次大出风头,之前质疑徐淼乃是幸进之辈的声音顿时就小了许多,通过这次比试,长安城中的勋贵都知道了徐淼确实是有实料的,并非是尉迟恭和程咬金故意给他脸上贴金,他能获封县男,也算是理所应当。 至于那些对徐淼之前心中不服的太医和医官们,经过此次比试之后,就再不敢对徐淼有半分不敬了,虽然徐淼依旧对于其它疾患的医理一窍不通,但是一招鲜吃遍天,他这手疡医之术,就算是太医署之中精通疡医的太医也不敢小觑徐淼半分。 接下来的培训就进行的顺利多了,那些各军医官们再见徐淼,简直将其奉若神明一般,这次他们能全身而退,没有被皇上下狱追责,也没有遭受到任何惩罚,可以说全拜徐淼所赐,比赛结果出来的时候,那些武勋们群情汹涌,参他们乃是庸医,要皇上降罪于他们,可把他们给吓尿了。 现在还能坐在堂中,听徐淼授课,全赖徐淼向皇上替他们求情,如果再不知好歹的话,那么他们也就别当人了。 故此在接下来的课程上,徐淼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是说石炭是白的,这帮医官也没人反驳,徐淼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让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第一百九十七章 皇后懿旨 徐淼当着他们的面,拿着一些牲畜实际操作,分步讲解该如何处置,这些医官们看的极为仔细,都用笔记录了下来。 他们这些医官其实也都不是傻子,既然证明了徐淼的疗伤之法确实非常有效,那么能有机会学到这一手技艺,对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机遇。 这时代的人有个很不好的毛病,那就是敝帚自珍,自己发现点什么好的东西或者是技艺,都想方设法的藏着掖着,作为自己的拿手绝活,生怕被别人给学去了抢了他们的饭碗或者是名气。 在医者之中,这种情况更为严重,很多医士其实是通过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之后,摸索到了有效的验方,但是却打死都不轻易传给他人,结果一不小心自己出事挂了,结果好不容易摸索出来的验方也就这么泯没在了世间。 包括这些医官们在内,他们所用的那些所谓的金疮药,也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配方,管用不管用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很多时候他们自认为有用,觉得自己用这个方子确实治好了几个人,至于是不是蒙的,正好赶上那几个家伙抵抗力强,自己扛过了感染期,这些医官就不知道了。 就这他们之间也相互都守口如瓶,从不把自己所为的秘方传给他人,跟宝贝一般掖着藏着,知道这次拿出来当众和徐淼比试,结果是大败亏输,才知道他们所为的金疮药的药方,屁都不是,甚至可能是杀人的毒药。 现在眼前的这个小徐大人,明明掌握着一手精妙的疗伤之术,但是却肯拿出来,传授给他们,单单是这样的大度,就值得他们尊重。 所以接下来几天的授课之中,徐淼进行的非常顺利,他教的认真,那些医官们一个个也听的极其认真,生怕漏过一句,课后还追着他的屁股问这问那,把徐淼问的是不胜其烦。 好不容易应付过了这个差事,把该教的东西都传授给了那些医官之后,徐淼对他们进行了一次考核,考核内容就是买了几头猪,不过都是死猪,摆在堂上,刀砍之后,令医官们一个个实际操作。 徐淼请来了孙思邈,两个人亲自盯着他们操作,看他们是否违反了操作的规范,最终结果很令徐淼满意,这些医官全部通过了考核,这些天确实下了真功夫,认真记住了徐淼所授的所有东西,虽说缝合伤口的技术还不算熟练,但是却也基本上达到要求了。 徐淼对他们勉励了一番之后,便宣布他们可以结业了,结业后便可以回到诸军之中,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他们在这里所学,尽数要传授给他们在军中的同僚,不得有误。 徐淼还为此次来京师参与培训的医官们从李二那里讨来了一个身份,授他们为军中医正,今后回到军中之后,负责主导军中为将士疗伤之事,其余没来的那些医官,都要听他们的吩咐。 于是这帮医官便欢天喜地的拜谢了徐淼,还集体凑钱,给徐淼送了一份薄礼,作为对徐淼不吝教授他们这些技术的答谢,另外也算是酬谢了徐淼当初为他们开口求情,令他们免罪的恩情。 送走这些医官之后,徐淼本来打算立即就马不停蹄的返回城外庄子,去看看庄子里建起的那座暖房里的红薯苗和各种蔬菜长势如何。 但是他这边刚刚结束,就见到了一个宫中的小宦官在门口等他,徐淼开始还以为李二又找他有事,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宦官不是李二派来的,而是皇后长孙氏派来的,小宦官是传皇后懿旨,命他前往兴庆宫一趟,皇后有事要找他。 徐淼一肚子狐疑,也不知道皇后怎么想起来找他了,总而言之他立即就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着这次长孙召他过去,肯定没什么好事,他现在好歹可是五品大员,正常情况下,不该由皇后轻易召见的。 而且他自问自己和长孙氏也确实不算熟,到现在也只是去年在徐记见了长孙一面,好像在没有见过长孙。 可是今天不知为何,长孙皇后却直接下懿旨召他入宫,这事情绝对有妖。 “这位小公公,你可知皇后娘娘找在下有何事吗?另外在下乃是男子,不便出入后宫,能不去还是不去了吧!”徐淼找了个借口,想要推掉这次长孙皇后召见他。 小宦官笑了起来,对徐淼躬身道:“皇后娘娘召小徐大人何事,咱家怎么可能知道?至于小徐大人出入后宫之事,您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自然是已经告知了圣上,再说徐大人尚未及冠,在后宫行走并无什么不便之处!请随咱家走吧,皇后娘娘还等着你呢!” 话说到这里了,徐淼也就没什么办法推辞了,只能惴惴不安的坐上了小宦官带来的马车,一路朝着宫中行去。 绕过显德殿通过回廊,便进入到了太极殿后面的两仪殿,整座宫城之中,几乎看不到任何大树,小宦官说这是为了防备能高来高去的刺客潜入皇宫之中行刺,故此宫中除了北面甘露殿以北的皇家园林之中有茂盛的花木之外,前面的大殿周围是没有多少花木的,就是为了防备有些刺客混入皇宫,躲在阴暗之处不易发现。 所以隋唐的皇宫之中,称不上雅致,但是却显得十分大气。 皇宫之中戒备森严,沿途时不时的会碰到一些巡逻的侍卫,每过一道门,都会有人查验他们的身份,小宦官持有两仪殿的腰牌,证明他是皇后身边伺候的人,所以一路上带着徐淼可以畅通无阻。 但是如果是谁想要混入到皇宫之中的话,那么没有通行的腰牌或者玉佩,是基本上不太可能的事情。 而且在皇宫的角落处,还建有了望警戒用的角楼,上面的侍卫持有强弩,可以俯瞰到很大的区域,通往后宫的廊道在角楼上可以毫无遮拦的被看的一清二楚,即便是谁想要强行闯入皇宫,到了这里,也会被角楼上侍卫手中的强弩射成刺猬。 徐淼这是第一次进入到显德殿之外的皇宫区域之中,一路走一路看,对于隋文帝当年修建的这座气势恢宏的巨大皇宫感到十分敬畏。 唯一让他不满的就是这皇宫实在是太大了,这才从宫门步行通过廊道,走到太极宫后面的两仪殿,就让他和小宦官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可见这皇宫确实是非常之大,想要在这里转一圈,估计会被累个半死。 难怪皇帝和皇后以及嫔妃,在宫中活动,往往会乘坐步舆,要不然的话,自己走,从前面的太极门走到后面的玄武门,就能把人累的脚疼。 徐淼暗自腹诽,认为宫中应该安排通行用的马车,这样就可以少走很多路了,不像这样,来一趟宫里,见一面皇后娘娘,要走的脚脖子发酸。 当徐淼被带到两仪殿的时候,长孙氏正坐在宫中看书,听闻徐淼被带到了,于是便命徐淼进殿。 长孙皇后端坐在雕花的大椅上,端庄大方的同时又显得是仪态万千,同时隐隐间还有一种令人不敢仰视的强大气场,徐淼进殿之后,便对长孙氏拜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第一百九十八章 伸头接招 就在他参拜长孙皇后的时候,偷眼看了一眼长孙坐的那张大椅,大椅式样明显就是他徐记木器坊的式样,但是用料却是用的紫檀木木料,这是他徐记木器坊所没有的木料,这东西死贵死贵,而且一般人不能用,用的话,便是逾制,所以这东西一看就知道,乃是宫中尚寝局工匠仿制徐记的式样所制。 而且这大椅除了采用的木料更佳之外,上面还雕了龙凤纹,更加精致华丽,不过这种不打招呼就仿制的做法,实在是太无耻了!徐淼心中暗自腹诽。 “赐座!”长孙氏见到了徐淼之后,玉手微抬淡淡的对身边的大宫女吩咐道。 宫女答应一声,挥了挥手,小太监便立即给徐淼端了一个锦凳过来,摆在了殿内距离长孙氏数步远的台阶下面。 能给个板凳坐好像还不错,比站着答话要舒服多了,于是徐淼谢恩之后,一屁股就结结实实的坐在了锦凳上面,一点都没客气。 长孙氏看了看徐淼的坐姿,多少有那么点不喜,一般人见到她或者是李二,即便是赐座,那些大臣们也都很是恭敬,用屁股挂着锦凳的一个角小心翼翼的坐下已经不错了。 而徐淼倒好,怎么舒服怎么来,没有一点身为臣子的自觉性,满屁股就坐在了锦凳上面,不但长孙氏看了觉得这小子没规矩,就连旁边的宫女太监看到徐淼这坐姿,也觉得这小子太嚣张了。 不过长孙氏眼神中的不喜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释然了! 因为她忽然间想起来,徐淼可不是什么勋贵子弟,而是正儿八经的寒门出身,一年多前,还是一个刚从山村之中走入长安城的布衣之身,所以他也就不太可能接受到很多有关的礼仪方面的培养,性子率直也在所难免。 所以长孙也就不计较徐淼的无礼了,展颜微微一笑道:“徐淼,可还记得本宫吗?” 徐淼连忙点头拱手低头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当初降尊前往在下的小店,直至今日微臣还铭记着当初见到皇后娘娘的那一幕,岂能忘记皇后娘娘!” 这时候徐淼注意到长孙氏身上的这一身金银丝线绣的鸾鸟朝凤纹的宫裙显得多少有些旧,而且裙子的下摆,并未盖住脚面,足下穿的绣鞋同样也不像是新的,而像是已经穿了很久的一双绣鞋。 虽然这身宫裙华丽大方,放在一般人家,算是极其奢华了,但是作为大唐的皇后,穿着这样一件略显陈旧的宫装,甚至没有盖住脚面,这就多少显得有点寒酸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女子穿着裙子,是要求盖住脚面的,这才符合礼仪,只有家境不太殷实家庭的女子,裙子才会比较短,这样的话,一是不容易弄脏裙摆,二是活动比较方便,最关键的是裙摆不容易拖在地上被磨破,这样的话,可以减少裙子的磨损,避免经常更换裙子。 长孙氏堂堂一个皇后,却穿着这样一件不及脚面的宫装,实在是显得有那么一点点寒酸,不管这件宫装有多华美,但是都显得不够逼格。 徐淼忽然间想起来,历史上记载的长孙氏在贞观初年,大唐国力尚不强大的时候,执掌着后宫之事,省衣节食,为李二打理后宫之事,十分节俭,就为了不给李二添麻烦,给大唐填负担,依靠着强大的手腕,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甚至历史上也记载过长孙氏为了节省,多年都未给自己添什么新衣服新首饰,看来这应该是真的。 徐淼忽然间就心有所感,有点猜到了几分今天长孙氏召他来的目的,好好的没事干,作为后宫之主的长孙氏,跟他这个朝臣有什么可说的?所以这个时候唐突的把他给招入宫中,肯定没好事! 于是徐淼立即就心生警兆,感觉自己恐怕是要破财了,李二和长孙氏本来就是一对强盗夫妻,上次去他店里吃了顿饭,就讹走了他好多坛神仙醉,还顺便敲诈了他几十个铁暖炉。 李二嘴上说不亏他的钱,但是东西送到宫中之后,根本没人给他提付账的事情,楚宏那个老太监,更是直接装傻,趾高气扬的就把送炉子去的徐淼给请出了皇宫,让徐淼站在宫门外面无声的指天骂地了好一阵子。 虽然后来李二给他封了个县男,但是也只是命礼部给他把之前刘家给简单的按照礼制改造了一下。 而徐淼认为,那是他该得的,因为他给李二解决了陇右吃盐的问题,现如今陇右那边新开设的盐场,每年下来,能为李二省不少钱,也赚不少钱。 而且陇右的盐场按照规制,归入到了少府之中,也就是说陇右的盐场所赚取的利润,皆归到了皇帝的内帑之中,这可是一大笔钱呀! 但是现在他刚把盐矿制盐的法子移交给陇右当地的官府,目前刚刚开始投产,肯定规模比较小,暂时还看不到多少利润,但是假以时日,当扩大生产规模之后,渭州的盐场必将是一个非常大的产业。 长孙看徐淼坐下之后,便开始和徐淼拉家常一般的询问了一番徐淼现在的情况,还提了一下徐淼的妹妹婉儿的情况,徐淼于是一一作答。 说完这些之后,长孙叹息了一声:“你去年为朝廷所献的征收商税之事,本宫听说今年开征之后,成效斐然,虽然眼下仅仅只是在长安和洛阳等地试行,但是却还是令户部的收入大增! 说起来本宫执掌着后宫之事,但是这后宫开销却很大,你也知道,现如今大唐初创时间并不长,陛下又即位时日不久,国事蜩螗,到处都是用钱之处,户部的钱粮始终紧张,本宫还要经常拿出内帑的钱来补贴朝廷日常之用! 陛下也经常动辄赏赐勋贵大臣,也皆出自内帑,本宫说起来是堂堂皇后,但是这日子却过得凄惶,少府日常所入,根本不够支出,为了为圣上分忧,本宫整日里殚精竭虑,节省宫中开支,甚至让宫女在宫中纺纱织锦,补贴内帑不足!” 徐淼心中大叫着“来了来了!果真来了!这强盗婆果真招我入宫没安好心呀!这是又要抢劫小爷了!” 但是表面上徐淼却是一脸的感同身受般的表情,叹息着对长孙说道:“微臣没想到皇后娘娘执掌后宫,居然还如此拮据,实在是令微臣感到意外!但不知微臣能帮皇后娘娘做些什么?还望娘娘明示!但凡微臣能帮娘娘的,微臣定当尽微薄之力!” 徐淼把心一横,既然长孙给他张开了嘴,那么就由不得他乐意不乐意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倒不如光棍一些,自己把脑袋伸出去接招得了,所以很光棍的便直截了当的向长孙问及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长孙听罢徐淼的话之后,端庄秀美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暗想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徐淼这个小子,果真机灵不同寻常,自己一开口他便立即明白了今日招他入宫的原因,这下就好办了,不用再拐弯抹角的绕弯子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合作赚钱 于是长孙点点头道:“本宫经常听陛下提及你的事情,你小小年纪,便非常擅长敛财之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便从一文不名的寒门,一跃成为了长安城中声名鹊起的富家子! 你不但精通庖厨之道,而且善于经营,一年之间便令原本小小的一间酒馆,扩张成了当下长安城首屈一指的酒楼,日进斗金! 而且还开设了酒坊、木器坊、豆腐坊,无不生意红火,前几日本宫还听闻,你打算在万年县开设一个窑厂,打算烧砖,还要烧制什么水泥?本宫很好奇水泥又是何物?” 徐淼心中哀叹了一声,这李二夫妇的耳朵可真长,他才跟万年县打听,想要在杜曲镇那边徐家庄子附近开办一个砖厂,另外考虑着打算把水泥这种东西给弄出来,私下里跟程处默和小牛他们几个兄弟吹嘘水泥的妙用。 他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打算在明年开春之后,通过开办一个大型的砖窑厂和水泥厂,通过烧砖和烧制水泥,来以工代赈,在蝗灾之后,能多解决一些人吃饭的问题。 否则的话,他如果自己开仓放粮的话,肯定会招致一些人的攻讦,说他居心叵测,这种赈灾之事,应该让朝廷官府来做,私人来做的话,极可能会被人攻讦。 所以徐淼便打算通过建砖窑厂和水泥厂,用以工代赈的方法,赈济一下周边的百姓,另外他很清楚,未来大唐必将在李二励精图治之下,变得越来越强大,长安城目前尚处于一种较为萧条的状态,未来长安城从上至下,都必将大兴土木,对砖瓦的需求量将会非常之大。 这个时候提前建起砖窑厂,就等于抢得了先机,未来只待长安城开始兴旺起来之后,必将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前段时间他一边忙活着暖房的事情,一边也正派新任的管家万成年,在杜曲镇一带选址,打算盘下一大块地,为明年开春开办砖瓦厂和水泥厂做准备。 而他那边八字还没一撇呢,这边李二夫妇就听说了,要么说了,李二的耳朵可真够长的,也不知道是专门派人盯着他,还是有人无意间把这件事说给了李二和长孙。 凭着这一年来,他开办的各种生意,开一家火一家,他筹划中的砖瓦厂和水泥厂估摸着是被长孙给盯上了。 徐淼心中哀叹了一声,知道这次是跑不掉了,不过转念一想,便对长孙说道:“水泥乃是一种建筑的新材料,作用非常之多,烧制成之后,呈粉末状,加入各种比例的沙石,用水调和成泥,凝固之后硬如磐石! 今后不管是建房还是修城,皆有大用!” 长孙听罢之后,微微蹙眉想了想,忽然间对徐淼问道:“那么你所说的水泥和土水泥可是一种东西?” 徐淼一听暗道坏了,当初他用碎砖烂瓦还有碎瓷片碾成粉加入石灰制成土水泥,用灌浆法修缮城墙裂隙,被长孙无忌看到,差点宰了他,后来说清楚之后,长孙无忌用一块玉佩换走了他的法子,自诩是他想出来的,现在自己要烧水泥,就把长孙无忌给捅漏了。 这家伙居然还吹牛皮吹到了他妹子这里,现在倒好,被长孙皇后想了起来,于是他眼珠一转说道:“哦!并非乃是一种东西,微臣所创的这种水泥,乃是一种新的东西,两者风马牛不相及!” 长孙并不懂徐淼说的水泥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听他说的倒是挺厉害的,长孙也不怀疑徐淼是在胡乱吹牛,也没有多想,开口说道:“正好少府在杜曲镇有一块地,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和少府合作建砖瓦窑跟这个什么水泥窑如何?” 徐淼立即站起来大礼叩谢道:“微臣叩谢娘娘,多谢娘娘如此信任小臣,小臣一定不会辜负娘娘,一定竭尽全力,将这砖瓦厂和水泥窑给建好!以此报答娘娘的信重之恩!” 当长孙让徐淼离开之后,李二嘿嘿笑着从殿中的帷幕后面走了出来,对长孙说道:“据朕所知,这砖瓦窑利润可并不很高,而且已经被长安城的几家专做砖石生意的商贾所把持,你这次拿出土地跟他合作,可要防着赚不到钱呀!呵呵!” 长孙看到李二走出来之后,对李二嫣然一笑,款款走到了李二身边,挽住了李二的胳膊,拉着李二坐在了椅子上,给李二倒了杯茶,笑着对他说道:“您也说过,这个臭小子是个既聪明之人,而且是个很会赚钱的家伙,臣妾相信他这次建砖瓦窑和那什么水泥窑,肯定不会赔钱! 少府虽然掌天下山川湖泽,但是却并不知如何生财,杜曲镇的皇田,臣妾已经派人问过了,好的田地早年已经封给了许多勋贵,现如今留下的一些皇田,多是一些黏土地和一些山地,不便拿来封给勋贵大臣! 而且那些土地耕作困难,粮食也长不好,还缺乏水源浇灌,留着也没有大用,索性就给他折腾好了!要是他能够赚钱的话,好歹也能让内府多一些收入,就且看这小家伙能不能再生出什么好法子了! 臣妾也想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给臣妾一个惊喜! 只是臣妾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子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臣妾的提议,你说他到底是不是早就打了这方面的主意呢?” 李二看了一眼长孙,笑着说道:“今日之前,他肯定没有想过跟你合作建这砖瓦窑和什么水泥窑,但是这小子确实是个聪明的家伙,你还未开口,他便已经看出了你的打算!他肯定不敢得罪你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所以愿意与否,都只能答应! 不过我觉得,这小子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恐怕还别有用心!你想想看,他岂能不知眼下长安城的砖石生意,早被几家商贾掌控,这几家商贾背后,谁没有朝中的勋贵给他们撑腰? 他一个小小的万年县男,想要插足这块生意谈何容易?冒冒然的要是想要瓜分这块生意,绝对会遭到其他几家的挤对! 而且他想要在杜曲镇盘下一大块地,建砖瓦窑,也并非易事,现如今万年县几乎没有多少公田了,剩下的一些土地都在少府掌握之中,他想要买地,就绕不开要找看中的土地主家购买,现在万年县和长安县以及周边的蓝田等县,田地价格越来越贵,他想要买地恐怕并不容易,而且还要花费不少! 和你合作,起码不用考虑买地的事情了,而且有了你的支持,未来砖瓦窑建成之后,所产的砖瓦,谁还敢挤对他? 这可是有了皇家的护身符,他以后所产的砖瓦,在长安城便会畅通无阻,无人敢再给他暗地里使绊子了! 所以朕敢断定,这小子在你提及这件事的时候,立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弊,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跟你合作!” 长孙想了想之后,再次嫣然一笑,笑骂徐淼道:“看来这个臭小子确实是个聪明人,借着妾身想要用他,趁机占皇家的便宜!” “也不能算是占皇家的便宜,毕竟你只是对了一块没有什么大用的荒地,但是其余建窑、招募工匠修路等等,可都是要他来出钱的,而且我觉得,这小子肯定藏着比别人更好的法子,这都是他要拿出来的东西,这投入绝非小数,到时候赚了钱,却要分出一半给你,所以也不能算是他占了皇家的便宜!”李二喝着茶对长孙解释道。 第二百章 心脑之争 长孙点点头:“陛下言之有理!这次跟那小子合作,确实是对皇家更有利一些,妾身基本上不需要付出太多,但是一旦获利,却可以拿走一半的利!对双方来说,都有好处!” “朕倒是很好奇他所说的什么水泥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坚如磐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倒真是一种好东西,朕觉得,这小子这次发财的可能性很大! 对了观音婢,朕告诉你一件事,这土水泥其实也是那个臭小子所想出来的主意,但是当初被你兄长无忌看到,用一块腰间的玉佩换走了他的这个法子! 他这次要烧制的什么水泥,肯定跟以前所用的那种土水泥有一定关系!朕很期待看看这小子到底能烧出什么好东西!朕现在越来越对这个小子感兴趣了……” 长孙听罢之后,轻声的啊了一声,她倒是没想到,当初长孙无忌在守城的时候,推广的那土水泥,居然也是出自徐淼之手。 而他们两口子正在议论着徐淼的时候,徐淼却乐不可支的出了皇宫,今日长孙找他,本来是想要占他便宜,但是却无意间让他解决了个大麻烦。 前些日子的时候,他让万成年在杜曲镇周边找了不少的地方,要么是土质不适合烧制砖瓦,要么就是交通十分不便,要么就是土地早就有主了,地价太高,总之想要在长安城外找个合适的地方建砖瓦窑和水泥窑,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另外他也正如李二说的那样,在发愁未来建成砖瓦窑之后,会遭到目前把持着长安城砖石生意的那三家的阻击,他已经跟人打听过了,那三家背后都有很大的势力,以目前他的身份,如果不借用某个大佬的身份,根本就惹不起那三家背后的大佬。 所以就算是他建成了砖瓦窑,未来想要把砖瓦卖到长安城之中,也绝对会遭到那三家的强力阻击,让他烧制出来的砖瓦卖不出去。 为了这件事,他不能说很是烦恼,横竖到时候还是要找一个靠山,帮他出头,只是利益肯定要分给某个大佬一部分。 但是没想到这件事今天却轻松解决了,就在长孙暗示他,想要让他帮忙,给内府增加收入赚钱之后,他脑子里就灵光一闪,与其找其它大佬当靠山,为什么不抱住李二夫妇的大腿呢? 这世上现如今哪个大佬能比李二夫妻更牛叉呢?只要和长孙皇后合作,那么其余三家背后的大佬,谁还敢找他的麻烦? 最关键的是他完全不用再为建砖瓦窑和水泥窑的土地操心了,这可就让他省老鼻子钱了,也省老鼻子力气了。 所以他才会兴冲冲的当即就答应了长孙的提议,屁颠颠的就和长孙达成了合作协议,今后他的砖瓦厂和水泥厂,就能打上一个皇家的烙印,看看这天下谁还敢找他的麻烦!抱粗腿就要抱最粗的大腿,这天底下还有谁的大腿能比李二的大腿粗?哼哼! 所以徐淼出宫的时候,心情大好,完全没有一点被人敲诈抢劫的感觉了,一路哼着小调,迈着六亲不认的方步,溜溜达达的就出了皇宫,回家之后,叫上了孙思邈,立即就出城赶回了徐家庄子。 他现在最着急的就是想要看看暖房里种下的红薯苗和那些菜苗的长势,天气这时候已经很冷了,他也已经好久没吃过一口新鲜蔬菜了,天天充其量就是吃点腌萝卜条,碗里的面里,撒一点葱花或者是屋子里种的青蒜解解馋。 出城的时候他还兴冲冲的骑着马,一副耀武扬威的架势,但是出城不到十里,他就被寒风冻得鼻涕流了一嘴,耳朵鼻子冻得跟刀割一般的生疼,脸蛋也被冻得发青,在马背上再也耀武扬威不起来了,缩的跟乌龟一样,哆哆嗦嗦的便叫停随行的虎子和胡昊等狗腿子们,一头就扎到了孙思邈的马车车厢之中。 孙思邈正盘膝坐在车厢里看着一本从太医署借出来的医书看的是津津有味,腿上搭着一条被子,马车里生着一个小炭盆,车中暖意洋洋,老道颇为自在。 门帘一掀,徐淼冻得跟乌龟一样哆哆嗦嗦的流着鼻涕爬入到了车厢里,带进车厢了一股冷风,让孙思邈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段时间他和徐淼呆在一起,早已摸透了徐淼的心性和本事,虽然徐淼在疡医之术上确实有着及其新奇的见解,而且他的疡医之术也确实得到了有效的证明,被证实确实比起目前疡医所用的疗伤之术要有效得多。 但是徐淼除此之外,在医学其他方面,简直就是白痴一级,连他的药童都不如,所以也难怪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之前对他嗤之以鼻,不给他一点面子。 连孙思邈自己也对徐淼这家伙除疡医之术之外的本事是嗤之以鼻,斥他不学无术,简直就是医者中的败类。 好在孙思邈在和徐淼接触期间,也发现了徐淼心性还算纯善,有着一颗赤子之心,更非是那种敝帚自珍之辈。 他能毫不吝惜的将他所创的疗创之术拱手献给朝廷,并且尽心将他所创之术完全传授给那些医官和太医署,却不求回报,仅凭这一点,孙思邈就认为徐淼的品性绝对不会差。 同时在和徐淼接触期间,他还发现,徐淼虽然除了疗创之术之外,对其它医术堪称白痴,可是每每跟他论及一些人体各部功能以及内脏主导的时候,徐淼却总能对他提出一些极为新颖的论点。 徐淼似乎对于人体各部机能以及脏器所主之事十分了解,即便是不通脉络,但是对于各部器官主导的功能,却堪称见解独到而且十分清楚。 两个人之前还因为思维是来源于心还是脑这件事上,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按照这时代人们所想,包括他们这些医者,都一致认为,思想和思维的来源乃是出自于心,但是徐淼对于这个论点却嗤之以鼻,笃定的声称智慧和思维,只来源于脑,跟心脏毫无关系! 为此两个人吵了足足两天,结果孙思邈最终却被徐淼说服了,不得不承认徐淼所言有理,智慧和思维确实来源于脑,而不是来源于心。 徐淼的论点基础很简单,那就是给某人脑袋上来一棒子,不一定打死他,但是却能把他打晕,或者打成傻子,还有的人不小心撞了头之后,就成了傻子,甚至连他妈都不认识了,但是却依旧活蹦乱跳,心跳如常,这就充分证明,智慧和思维包括记忆,皆来自于脑,跟心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相反不但心没有思维和智慧可言,而且心还要归脑子来管,同样道理,给脑袋上狠狠的来一棒子,就能把人当场打死,心并未受创,可是却停止了跳动,这就证明人所有行为包括心脏的跳动,都归脑袋来管。 什么失心疯、缺心眼、少心智,根本就是脑子出的问题,和心没有任何关系。 结果是徐淼的论点,让孙思邈哑口无言,最终通过以前接触过的各种病例,也不得不承认徐淼所言有理,彻底让孙思邈转变了智由心生的观念。 另外徐淼对于人体其它器官的功能也极其了解,虽然不同药理和医理,但是却能把各个器官主导的功能说的十分清楚明白。 第二百零一章 不敬鬼神 这让孙思邈非常奇怪,看着徐淼如同看怪物一般,当时就对徐淼阴沉目光冷厉的厉声问道:“你这个小子,老实告诉老夫,你为何对人的脏器如此了解?难不成你曾经剖开过活人,检视过他的脏器是如何作用的?” 徐淼当时对孙思邈的这个问题惊出了一身冷汗,中国人自古就建立起了完善的道德观,对于死亡往往心存敬畏,包括对于尸体,也同样心存敬畏,如非大仇,决不容他人肆意凌辱他人的尸体,讲究入土为安,善待其尸身。 往往只有对于罪大恶极亦或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敌,才会对其剖棺弃尸亦或是毁其尸身,凌辱其尸体,但是往往这种行为,也照样会招致非议。 那就更不要说把人给活着剖开了,如果有人做这种事的话,那么必将成为万夫所指之徒,绝对为世人所不容。 他的话多,跟孙思邈论起人体脏器的功能之后,便忘乎所以,再次嘴没了把门的,巴拉巴拉的有什么说什么,结果招致了孙思邈的怀疑。 遭到了孙思邈的质疑之后,徐淼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有些心虚的答道:“没有,绝对没有!我不是告诉过您老人家了吗?小子我当初遇上过一个高人,是他告诉我的!” 反正后世的生物学课本外加度娘上看到的这些知识,都可以推到那个不存在的高人身上。 孙思邈听罢之后,也觉得徐淼不至于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于是脸色阴沉的说道:“如果照你所说的话,那么你所遇上的那个高人,恐怕乃是一个学医的狂人,为了研学医术,恐怕是干了不少不为人子之事!” 而徐淼没有为那个所谓的高人解释,而是小心翼翼的对孙思邈说道:“孙道长,您是杏林翘楚,但是小子我想要问您一个问题,医学想要精进,如果医者连人体内部的结构都不清楚,仅凭诊脉和观病患表象,又如何能清楚的了解人体内部各个器官以及血脉、筋腱、肌肉是何等情况? 据那高人对小子说过,眼下的医士,很多时候对于诊病,多是自以为是,并不清楚内部脏器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会出这等问题! 他有一门学问,叫人体解剖学,唯有剖开人体,方能清晰的看明白人体内部的构造以及各部器官是如何运作的!唯有弄清楚这些,方能令医者的医术更加精进,方能让医者更加清楚如何对患者施救!” “闭嘴!你所遇的那个所谓的高人,根本就是魔头!岂有此理?医者仁心,他毫无仁心可言,又如何悬壶济世拯救苍生?这学问不学也罢!如果你胆敢有朝一日行此恶事让老夫知道,老夫定要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孙思邈听了徐淼的话之后,顿时怒不可遏了起来,厉声对徐淼喝骂道, 谁知道徐淼呵呵笑道:“孙道长,在下以为,您此言差矣!如果当初那个高人不告诉我这些东西,那么小子我又如何能知道该怎么救治那些受伤的大唐将士?又如何能活人无数?这不正是那个高人的功劳? 更何况人死灯灭,这身体不过就是一具臭皮囊罢了!死了以后,埋入黄土,也不过是化为一堆枯骨,千百年后,甚至可能连骨头都会朽烂。 如果有朝一日,小子运气不佳不幸死了的话,如果能让孙道长您医术精进,这具臭皮囊赠予道长,任凭道长剖开切碎,观我体内零件是何模样,让道长您明白之前想不通的病因,今后能多救活几个伤患,小子这具臭皮囊任凭道长发落又能如何? 我只相信此举,只会令我积累更多阴德,谁又能说孙道长的不是? 我身为唐人,只会可怜我大唐百姓,谁管那些胡人死活?如果有朝一日,让我有了机会,我定会亲手剖开那些胡人的身体,看看他们里面的东西是何等模样!用他们的身体,让我明白该怎么拯救更多我大唐百姓! 我的善良只会给予我大唐百姓,如果是那些非我族类,请恕在下实在是没有孙道长的博爱!” 孙思邈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先是气的手都有点哆嗦,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盯着徐淼问道:“你此言当真?” 徐淼毫不退缩的和孙思邈对视着,然后沉声说道:“不过就是一具臭皮囊罢了!有何舍不得的?” “难道你不畏鬼神,也不敬神仙?”孙思邈继续盯着徐淼问道。 徐淼顿时就仰天大笑了起来,对孙思邈反问道:“孙神医修道多年,那么敢问孙神医您可曾亲眼见过鬼神?见过神仙?可否告诉小子我,鬼神长什么样子?神仙又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忽然间又有点心虚了起来,如果他不是魂穿到了这个时代,那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理直气壮,完全可以以唯物主义者的身份说的理直气壮,但是现在,他的信念却多少有些松脱,毕竟他是怎么魂魄穿越千年,来到这个时代,附身于这具躯壳上,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 所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忍不住就有点心虚了起来。 不过孙思邈却没看出来徐淼有点言不由衷,当场就被徐淼问的郁闷了,不过老道却也是诚实之人,摇头道:“老道确实未曾亲眼见过鬼神,但是没见过不等于没有!这世上还是有太多值得敬畏的事情!你能这么想,老夫佩服,至于胡人,老夫才不管他们死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时候如果有机会,叫上老夫一起去见识见识也无妨!” 自从那次争执之后,孙老道对徐淼的态度就好了一些,这些天徐淼到太医署给那些医官授课,孙思邈也跟着到了太医署,和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们做了一番深入的交流。 其实能做到太医的,都是有几把刷子的,只是和孙思邈比起来却还是有些差距的,以前这些太医们有一种优越感,对于江湖上的游医或者坊间的医者多少有点瞧不起,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孙思邈。 当见到孙思邈也被徐淼请到了太医署之后,他们就对徐淼更不敢太过轻视了,这些天恭恭敬敬的把老孙跟神仙一般供在太医署之中,每日只要有空,便会找孙思邈请教一些医术方面的问题。 孙思邈亲自为徐淼背书,称徐淼虽然不通医理和药理,但是在疡医之道上,他肯定徐淼现如今所创的疗伤之术,绝对是前无古人,当属时下最为有效的方法。 有了孙思邈的背书,那些之前明里暗里瞧不起徐淼的太医们,再也不敢在徐淼面前嚣张了,而且在经历了比试之后,包括他们太医署派出的那个疡医,也在徐淼手中惨败而归,更让他们不敢小觑徐淼的疗伤之法了。 徐淼在授课之余,和孙思邈以及太医署的太医们闲聊的时候,谈及了时下的金疮药的事情,徐淼告知孙思邈和太医们,他听人讲过,在当下岭南和南诏交界一带的十万大山之间,盛产一种名曰三七亦或是田七的草药,对于治疗外伤亦或是止血有奇效,问孙思邈和太医们可曾听说过此物。 孙思邈和众太医摇头说尚未听说过此药,问此药长什么样子。 第二百零二章 咒禁术 徐淼回忆了一下后世去云南旅游时候,见到过的野生三七,于是便精心绘制了几张三七的图样,告诉孙思邈和众太医,他曾经听人说过,此物散瘀止血、消肿定痛有奇效,可治疗咯血、吐血、便血、外伤止血,而且疗效神奇,只可惜中原和关中却不见此物。 于是太医署的太医令当即便拍胸脯保证,说他会奏请圣上,请圣上擢眼下的岭南总管,上柱国耿国公冯盎,令岭南和南诏交界一带的僚人寻找采集此物,向朝廷进贡。 徐淼对于冯盎当然知道,就在今年初的时候,他就听闻不少人传言冯盎有反意,打算割据岭南自立,李二还打算调集江南十州兵马讨伐冯盎,但是却被魏征劝阻,魏征说冯盎绝无反意,之所以久未遣使入朝,肯定另有隐情。 而且魏征上奏书劝说李二,如若现在发兵讨伐冯盎,大唐本来就财政困难,现如今当以北方颉利为重,如若再兴师动众南下讨伐冯盎,大唐恐承受不起,故此奏请李二遣使对冯盎宣慰,便可稳住冯盎,免去岭南再起刀兵之祸。 李二同意了魏征的奏请,遣使前往岭南宣慰冯盎,十月间冯盎欣然接受了李二的善意,派了儿子冯志戴入京参拜李二,岭南局势也就彻底稳定了下来。 所以现在太医令才敢说,只要圣上下旨,命冯盎派人找当地僚人在山中寻找此物,只要岭南有这种东西,那么冯盎定可为朝廷寻得此物。 徐淼听罢之后,也就长长的松了口气,只要能弄到三七,那么未来他就敢保证,有孙思邈在,即便是调配不出来后世的云南白药,但是起码也能调配出与之药效相仿,差也差不到哪儿去的金疮药,有了这种金疮药,今后伤者的存活率便又能上一个台阶,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万一哪天他不小心受了伤的话,有了这种含三七成分的金疮药,他活命的几率也会大增许多。 而孙思邈这段时间也没有一直呆在太医署,而是时常一大早就失踪了,也不知道他忙活什么,但是徐淼也无权管他,好在老道每天晚上都准时回到徐家休息,好像是赖上了徐淼一般。 对于孙思邈能自己主动赖在徐家,徐淼是举双手双脚欢迎,在他眼里,老孙就是他的护身符,这天下再有钱,都请不到,能赖在他家,那是他全家上下人等的福分,所以专门吩咐让胡昊陪着孙思邈,全家上下都必须把老道当大爷供起来。 但凡是孙思邈有何需求,让家中之人务必想方设法的满足他。 当徐淼被冻得跟乌龟一样哆哆嗦嗦的爬入车厢,凑到炭盆处摘下羊皮手套,放在暖炉上烤手的时候,孙思邈看着徐淼的狼狈相,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不是很喜欢招摇过市吗?怎么不骑着马耀武扬威了?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不嫌丢人吗?” 徐淼上牙磕着下牙,哆哆嗦嗦的对孙思邈翻着白眼:“我说道长,您可是得道高人,如何现在对小子我说话如此刻薄?小子我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少年郎是吧?您总不能让我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鬼样子让人看吧! 好歹也算是少年得志,得意一点又有何妨?想当初我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这个季节只能穿着破烂不堪的薄衣,抱着舍妹躲在草垛里瑟瑟发抖! 现如今好不容易发达了点,如果按照您的意思,天天装出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那岂不是等于锦衣夜行?” 孙思邈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先是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但是仔细想了想,又点头道:“你这话倒是也有三分道理! 少年人自当有少年的心性,看来刚才老夫嘲讽于你,确实是老夫有失公允! 也罢!那你还下车去骑马回家吧!省的别人看不到你嚣张的嘴脸,让你锦衣夜行!哼哼!”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抱着小暖炉死活不撒手,哆嗦着暖了好一阵子,身上才暖和了一些。 他斜眼看了一眼孙思邈手中的书,书名没全部看清,但是却看到了咒禁二字,于是眉毛微微一跳,这才想起来,太医署之中,似乎还有咒禁师一职,而历史上孙思邈似乎和咒禁术也有相当的渊源。 而孙思邈医术了得确实不假,但是毕竟他还有一个身份乃是道士,修道者自然就会涉及到一些方术,像驱鬼镇邪之类的事情,孙思邈肯定也会,而且作为道士,特别是这个时代的道家,也肯定相信鬼神,所以孙思邈相信咒禁术可以治病也实属正常。 而且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科技极为发达的时期,依旧有些人还相信有些病是因为邪魔的原因造成的,农村还有巫婆巫师给人用跳大神的方式,声称可以帮人驱鬼,可以治好一些疾病,趁机骗钱。 于是徐淼挑了挑眉头,对孙思邈问道:“孙道长您可是也相信咒禁可以治病吗?” 孙思邈一边看书,一边点头道:“自然相信,咒禁术源自汉朝,兴于魏晋,自古有之,许多病乃是来自外邪入侵,以禁术驱之,病人则可病愈! 当然给你这种不信鬼神之人说这个是没用的!更何况你不学无术,说了你也不懂!休要打扰老夫看书!” 徐淼嘿嘿笑了起来:“也就是说孙道长以为,有些疾病乃是鬼神所致,无须针石汤药,只需以符箓便可治好?” “然也!”孙思邈懒得搭理徐淼,继续看书。 徐淼厚着脸皮说道:“那么不知孙道长可曾用咒禁之法治好过多少病患呢?” 孙思邈皱皱眉头,冷冷的扫了徐淼一眼:“你小子想说什么?你难道认为咒禁术乃是无稽之谈?” “呵呵!差不多!您也说了,我不敬鬼神,自然我就不会相信什么咒禁术可以治病!在我眼里,咒禁术其实就是巫术而已!可以祛病消灾,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徐淼从食盒之中摸出了一块牛肉干塞嘴里嚼了起来。 孙思邈一听就不乐意了,他是笃信咒禁术的,而且对此颇有研究,认为咒禁术乃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听徐淼如此否定咒禁术这门学问,孙思邈顿时大怒。 于是孙思邈便开始教训徐淼,告诉徐淼何为咒禁术,徐淼则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听了半天,最后徐淼说了一句:“我听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感觉所谓的咒禁术不过就是巫术罢了!因为咒禁术本来就是从巫术发展而来! 刚才您老还提及了符水治病,那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东汉末年,张角三兄弟就是创太平道,以符咒治病来传道的!那么您以为当初张角所用的符咒真的有效? 我也不怀疑您老之前以符咒治好过病人,但是请恕小子不敬,您老肯定以符咒救治过不止一人,肯定救治过很多人,那么敢问您老,您以符咒施救过的病人,最终不施针石汤药,又治愈了多少?” 孙思邈此时对徐淼可以说是非常生气,难得的铁青着脸说道:“老夫确实以咒禁术施救过不少人,但是施展咒禁术,也必须要附以针石汤药,所以倒也治愈过不少病患!” 第二百零三章 暴走的孙思邈 徐淼摇头道:“这么说的话,您所施之法救治的病患只能算是概率学的范畴,也就是说实际上最终治愈的病患,到底是因咒禁术而治愈的,还是因汤药针石之术治愈的,您并不能确定! 如果想要确认咒禁术有效的话,那就需要进行严谨的分组对比试验!您老也知道,许多病患其实是可以不医自愈的,因为许多穷人根本看不起病,吃不起药,也请不起疾医,往往只能硬扛,其中部分病患,最终是靠着自己硬扛过来的!这就是人自身的抵抗力不同,有的人靠着自身的抵抗力强,不医而愈,但是有的人抵抗力弱,就命丧黄泉。 这一点在战场上尤为明显,之前军中很多伤者都未能得到有效的救治,不少人伤势相仿,但是却有的人活了下来,有的人却伤口溃疡而死,这就是个人体质不同抵抗力不同所致!我这么说您老可承认吗?” 孙思邈花白胡子哆嗦着,虽然不愿意再跟徐淼废话,但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徐淼所言有理,于是气哼哼的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那么你告诉老夫,何为分组对比试验?” 徐淼点头道:“您老且先消消气,小子我无知无畏,有些想法想要和您老商讨,并非是瞧不起您老的医术,您不妨听听我的想法如何? 我确实不太相信咒禁术可以治病救人,但是这是我的看法,想要改变我的看法,那就需要拿出足够的证据证明咒禁术行之有效! 您乃是当世神医,声名远播,无人可及,这一点小子我非常认同,也对您极为钦佩! 您对咒禁术颇有研究,这一点我也承认,这个但是您老想要证明咒禁术有效的话,就必须要充分验证方能证明咒禁术有效!我将这种验证称为临床试验! 医者使用任何手段治病救人,都牵扯着人命,俗话说人命关天,如果不能有效证明所施之术有效,那么都可以说是草菅人命!这就要求医者行事比起其他人更要严谨! 如果您要证明咒禁术有效的话,那就需要做分组实验,将相同或者相似的病患分成两组,一组施以咒禁术为其治病,另一组则只使用汤药针石为其治病,然后对比两组最终的效果,到底咒禁术和针石汤药相比,哪种方法治愈的病人更多,这就证明了到底咒禁术是否有效! 偶尔的病例并不能说明问题,因为确实有人存在不医而愈的情况,单一的病例也不能证明某种术法有效!需要进行严谨的大量病例验证方能得出结论!” 孙思邈听着徐淼的话,开始的时候还一脸的怒色和不屑之色,但是渐渐的表情就舒缓了下来。 等徐淼说完之后,孙思邈没有再发脾气怒斥徐淼,而是手捻着下颌的花白胡须,闭目思索了一阵,然后点点头道: “似乎你所言有些道理!但是老夫身为医者,却不能拿病患的性命儿戏,老夫虽然相信咒禁术有效,但是却也认为,不能全靠咒禁术施救,必须附以汤药针石之术,方能起效!” 徐淼摇头道:“您老不用在这件事上纠结,其实想要做这种临床试验很简单,只需要去寻访一些穷人患者,对其进行分组施救! 因为他们本来就看不起病,不管你使用何种手段为其诊治,对他们来说都是意外之喜,您只需分别对他们用两种方法施救,便可获得想要的东西,对于施救无效者,他们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老道一听就顿时又怒了,摆手道:“穷人也是人,既然施救,就必须竭尽全力,岂能儿戏?老夫做不来!” 徐淼脑门上开始冒火星了,心道这个老家伙还真是固执的要死!这都不行!于是他便又给老道想了个办法: “这样如果不行的话,那么就不妨给相似病情的病患分组,都以针石汤药为主,对其进行救治,然后其中一组施以咒禁术,另一组则不施咒禁术,看看最终结果如何! 这样也多少能说明一些问题,如果两组结果相仿,那么就说明咒禁术可有可无,并无多大作用,如果是施以咒禁术的一组病患,最终治愈率远高于另一组的话,那么就证明咒禁术有效!” 孙思邈严肃的听着徐淼的话,这才缓缓点头:“这倒是可行!不过……”孙思邈还是显得有些犹豫。 徐淼这会儿已经有点气急败坏了,对孙思邈说道:“如果这还不行的话,那就找官府要一些死囚,反正横竖他们跑不了要掉脑袋,就用他们试验好了!” 孙思邈再次摇头道:“不妥,死囚又怎么会正好都得一种病呢?” 徐淼翻着白眼,靠在车厢一角不搭理老孙了,跟这种老顽固讨论事情,有罹患脑溢血的风险,他没把孙老道给气出什么毛病,别再把自己气出什么毛病了! 孙思邈放下了书,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不见徐淼说话,抬起头看了一眼徐淼,对他没好气的问道:“你小子怎么不说话了?” 徐淼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还说什么?该说的都说过了,你又不愿意用!就当我没说好了!爱咋咋滴!我不管了!咒禁术有没有用关我屁事!我算是吃饱了撑的!” 但是没成想孙思邈登时大怒,一伸手就把徐淼揪了过去,按在了车厢里,照着徐淼的屁股就是一通巴掌,打的徐淼哇哇直叫大叫救命。 直到这时候,徐淼才发现孙思邈居然也是个高手,这手上的力气居然非常大,抓住他之后跟铁钳一般,根本挣扎不开,然后轻轻一拧,就把他按翻在地,巴掌落在他屁股上,跟铁板一般,打的他痛不可当,涕泪横流。 “我打你个没心没肺,打你个不仁不义,打你个为富不仁,打你个不尊老夫……”孙思邈按住徐淼一边揍一边骂,徐淼是四蹄乱蹬,但是却无法逃脱他的魔爪,被揍的是哇哇大叫求饶不已。 外面的胡昊和虎子听到徐淼的惨叫声,于是便赶紧凑到大车旁边,挑起帘子朝车厢里看,结果孙思邈把眼睛一瞪怒喝道:“滚!” 当看到徐淼正被孙老道按在车厢里打屁股,这俩货于是便嘿嘿笑了笑,连连对孙老道赔罪,放下帘子就退到了一旁,跟没看到徐淼正在挨揍一般,跟着车朝前走去,好像徐淼被孙老道教训是理所应当一般,不关他们的事儿。 徐淼捂着屁股大叫到:“别打了别打了!您老这是不讲理!给您出主意您又不听,听了也不照做,我不吭声了你还要揍我,这还有人权吗? 你来吃我的喝我的,还挖走我的绝学,现在还要揍我,这天底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孙思邈狠狠的揍了徐淼一顿之后,心情好了很多,这才松开了手,徐淼立即就揉着屁股缩到了车厢一角,气急败坏的窜出了车厢跳下车就开始捡了一根棍子疯狂追打胡昊和虎子,连着旁边看热闹的两个护卫和车夫都跟着挨了他几棒子。 “你们两个混蛋,看着你家少爷挨揍也不管,养你们何用?给我滚!”徐淼追不上胡昊和虎子,气的跳脚大骂。 胡昊和虎子躲得远远的,陪着笑脸对徐淼说道:“阿郎,您别生气,孙道长乃是您的长辈,教训您也是理所应当,我们岂敢管呀?这怪不得我们呀!” 第二百零四章 心理暗示 孙思邈听着外面的囂闹,冷哼一声道:“天快黑了,还不快点回去?胡闹什么?” 徐淼听了之后,龇牙咧嘴的爬到了马背上,但是屁股一挨马鞍,就又疼的哇哇大叫,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幸好虎子有防备,跑了过来接住了徐淼,这才没有让徐淼摔在地上,徐淼趁机踹了虎子一脚算是出了口气。 他没想到精瘦精瘦的孙思邈居然还是个高手,难怪历史记载这老家伙活了一百多岁,估计他精通养生之道,而且还修炼过武技,这巴掌真重呀!落屁股上跟铁板拍在屁股上一般! 徐淼心中暗骂孙思邈这个老货,居然下手这么狠,实在是不为人也!这会儿走着路屁股也是火辣辣的疼,比起上次在宗正府挨的板子还要疼上几倍,不用脱裤子检查也大概知道,这会儿屁股肯定是没法看了,绝对被揍得乌青发紫。 于是徐淼只能被陪着笑脸的虎子搀着跟着马车走,这两天马肯定是骑不成了。 徐淼气呼呼的跟着马车走了一段路,屁股实在是太疼,但是一想到今天他质疑孙思邈的咒禁术,估摸着确实把孙思邈气得不轻,上马车还可能挨揍,于是便只能咬牙切齿的继续扭着屁股朝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徐淼指着虎子大叫到:“蹲下!我屁股受伤了,你们轮着背我走!” 虎子于是无奈的只能蹲下背起了徐淼,徐淼被他背着,还一边走一边敲他的脑壳子:“虎子,你说咱们好歹相识这么长时候,你居然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挨揍不管,看我不敲你一头包!” 虎子苦着脸说道:“我说阿郎,那可是孙神医呀!我总不能打他吧?” 徐淼又在他脑瓜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谁让你打他了?那是咱家请的镇宅之宝,你动他一下试试,看我不打死你!” “这也是你说的,那你还打我?”虎子闷声闷气的和徐淼斗嘴。 徐淼于是又给了他一个爆栗:“还敢顶嘴?你是不是真傻呀?你不会把我抢下来吗?就看着我挨揍不管,你说敲你冤不冤?” “……”虎子这下没话可说了,只能闷着头背着徐淼,气喘吁吁的朝前走。 而胡昊则躲得远远的,对虎子龇牙咧嘴的坏笑,虎子看到胡昊看他吃瘪,还嘲笑他,于是大怒之下背着徐淼就去追他。 还顺手递给了徐淼一根棍子,让徐淼抽胡昊,胡昊见势不妙撒腿就逃,路上留下了一路的怪叫之声。 孙思邈坐在车厢里把那本咒禁术的书籍丢到了一旁,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摇了摇头,小声笑骂了一句:“真是个臭小子!真不知道他爹娘怎么生出这么个活宝!” 天黑下来之后,徐淼到底还是被孙思邈叫到了车上,哆哆嗦嗦的爬上了车,一脸警惕的缩在车厢一角,把暖炉摆在他和孙思邈之间,对老道说道: “不许再揍我了!您老得允许有人存在质疑,不能采取暴力压制的手段!否则的话,以后我什么都不跟您讨论了!你休想再让我说半句有关医术方面的东西!” 孙思邈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就你这种不学无术的混账,也配跟老夫说行医之事?” 徐淼于是立即闭上嘴巴,拉过一个毯子裹住自己,闭上眼睛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开始装睡,决定到家之前再不搭理这个不讲理的老家伙。 孙思邈看着徐淼耍赖,静默了一阵之后,开口对徐淼说道:“老夫不知你为何对于咒禁术如此不感兴趣,本来以老夫的想法,觉得你这个小子挺聪慧,还想着把咒禁术传给你,但是没想到你这个臭小子却居然不敬鬼神,如此一来,也就罢了! 但是老夫可以确定的是,咒禁术在某些病上,还是很有效的,就比如一些人夜惊亦或是癔症,还有心慌、失眠等病症,多为秽物缠身,施以咒禁术驱除邪魔之后,往往很是有效,这难道不能证明咒禁术有效吗?” 徐淼闭着眼听着孙思邈的话,到底没忍住,睁开眼说道:“你说的这些一般都是心理疾病,施以所谓的咒禁术,其实属于心理安慰!您别告诉我您也会用桃木剑驱鬼,凭空烧符箓,虚空斩鬼血这些所谓的法术!” 孙思邈一听,脸顿时就又黑了下来,怒斥道:“谁告诉你老夫会用那些装神弄鬼之法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一些不修功德的江湖道人偏财之用! 老夫是用的咒术,以念咒,借助天地之灵力,驱除邪魔!真是竖子不足与谋!哼!” 徐淼吓得一缩,以为孙老道又要恼羞成怒动手揍他,卯足了力气打算一头钻出马车逃之夭夭,但是看到孙思邈只是甩了一下袍袖,并未有动手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的蹭到车门的位置,警惕的看着孙思邈。 “那就好,那就好!您德高望重,医者仁心,当然不会行那种龌龊之事,是小子误会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大人大量,莫要与我计较!嘿嘿!”徐淼陪着笑脸给孙思邈道歉。 “哼!那你告诉老夫,何为心理疾病,你给老夫解释解释! 你给老夫坐好,好歹现如今你也算是个勋贵了,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跟只猴子一般,成何体统? 老实做好说话,老夫不揍你了便是!”孙思邈冷哼一声对徐淼问道。 徐淼立即说道:“还不是因为您老刚才把我打怕了吗?怪我了?再说这会儿我屁股都被您老人家给抽烂了,哪儿能坐的端正? 别生气别生气!您老可要言出即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哟!”话未说完,看到孙思邈又瞪眼,徐淼连忙摆手道。 孙思邈没搭理他,徐淼于是这才坐回到了孙思邈对面,想了想之后道: “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是心理上会有些问题的,有的人是心怀内疚,有的人可能受过惊吓,也有的人是惧怕什么,当然也有人会有其它担忧之事,时日已久,便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会产生幻觉! 这就形成了心理疾病,有的会长期失眠,有的会产生幻觉,幻想看到什么鬼魂,也有的人则会神志不清!不知我说的可有道理?” 孙思邈想了想之后,感觉徐淼所言有理,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好像有些道理,你接着说!” 徐淼大嘴巴的毛病又犯了,而且这会儿感觉有点饿了,于是把食盒拉过来打开,从中取了一块点心递给老孙,孙思邈摆手示意不要,他于是便塞到了自己嘴里边吃边说道: “以我对咒禁术的理解,其实就是通过念诵咒语,并且通过一定的肢体动作,比如点燃符箓之类的东西,向有心理疾病之人进行一些暗示。 让他们相信他们所幻想出的鬼魂亦或是恐惧的东西,通过您的咒禁术已经被驱走亦或是诛杀,所以他们会得到心理安慰,病症才会减轻!” “何为心理暗示?”孙思邈从徐淼口中又听到了一个新词,于是皱了皱眉头问道。 第二百零五章 大棚蔬菜 “具体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通过外接的一些人传递给你的信息,让你产生出某种自以为是的意会,影响到你的判断、情绪和态度,反正大致就是这些吧! 就比方你们道家打坐冥想,其实也是一种心理暗示,通过静坐冥想,感受身体气机的活动,以此让你们处于空灵状态,并且因此益寿延年亦或是身体康健等等,产生能沟通天地的感觉,这就是一种心理暗示! 而人的心理暗示的力量是非常大的,我当初听那高人给我说过一件事,他曾经抓住一个十恶不赦之徒,将其绑在林中的树上,周围很是安静,但是让他看不到自己的手腕。 然后在地上放了一个空的铜盆,树后挂了一个竹筒,里面装满了水,在竹筒上戳了个小洞之后,用指甲在他手腕上划了一下,然后告诉他说,把他的手腕割开了,让他就这么一点点的把血流光而死。 然后竹筒里的水便滴在了铜盆之中,发出滴答滴答之声,实际上那个十恶不赦之徒手腕根本没有破皮,可是两个时辰之后再看那个恶徒,您能猜到什么结果是什么吗?”徐淼神神道道的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也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说道:“按理说,那个高人只是吓唬他罢了,以此惩戒于他,虽然可能让他十分恐惧,但是却也应该并无大碍!” 徐淼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非也非也!那位高人告诉我说,两个时辰之后,那个人死了!” “死了?这怎么可能?既然他是个恶徒,那么就必是凶顽之辈,当不会被吓死的!”孙思邈连连摇头说道。 徐淼翻着白眼对老孙问道:“您还让不让我说了?既然您老不信,那我就不用再说了!” 老孙瞪了徐淼一眼,抬手道:“继续说!老夫相信便是!他因何而死?你给老夫道来!” 徐淼于是眉飞色舞、声情并茂的开始对孙思邈接着说道:“那个人确实死了,而且死状完全和把血流干的人一模一样!全身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老孙瞪大眼睛问道:“这怎么可能?”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您要是不信的话,大可抓一个江湖上的十恶不赦之徒,用这个法子试试便知真假! 我想要通过这件事告诉您老人家的是,这就是一种心理暗示。 那个高人就是让他误以为自己手腕血管确实被割开了,落入铜盆中水滴的滴答声,更让他坚信手腕已经被割破,他的血正在流淌,最终是他自己吓死了自己。 而且他在死前,一直在暗示自己,他的血正在流干,所以才会出现死状和真正血流干的人完全一样的情况!” 老孙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抬起头盯着徐淼:“你一定在场,亲自做的!否则的话,你不可能说的这么清楚!” 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嘴里的糕点渣子都摇的飞了出去:“没有,绝对没有!信不信由您!但是我相信那个高人所言!这件事一定是真的,但是不是我做的!” 暖房里的红薯苗和菜苗长势良好,徐淼回到庄子之后,第一件事就钻入到了暖房之中,暖房里的温度被虎子爹控制的很好,进去之后便浑身暖洋洋的,一会儿就开始出汗,不得不把身上的厚衣服给脱掉。 红薯苗已经长出了一扎多长了,马上就可以剪下来继续扦插种植了,这些红薯苗足够种满大半个暖房,只要能成功渡过这个冬天,开春之后,四五月间应该就能成熟了。 至于剩下的地方,虎子爹种下了一些蒜苗、韭菜、菠薐菜和菘菜(白菜)还有黄瓜苗、昆仑紫瓜,昆仑紫瓜就是后世的紫茄子,徐淼之前并没想到回到这个时代,居然能吃上这个东西,很是高兴。 只可惜的是眼下能吃的只有菠薐菜和小白菜再有就是一些青蒜,韭菜刚长出一指多高,现在下不了手,黄瓜苗才长了一尺多高,茄子也只长了一扎多高,远没有到开花结果的时候,不过即便如此,徐淼也已经很满足了,立即挖了一些菠薐菜、小白菜。 然后他亲自跑到厨房里用小白菜炒了一盘豆腐,又炒了一盘蒜蓉菠菜,炒了个葱花鸡蛋,又让厨子帮忙,包了一些萝卜大肉馅儿的饺子,然后便端上桌请孙思邈吃饭。 本来孙思邈没多少胃口,但是当看到徐淼端上来的新鲜的菠薐菜和小白菜炒豆腐之后,老道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起来。 虽然孙思邈已经在徐淼家里住了一些时日了,但是却并没有去过暖房那边,不知道徐淼正在搞大棚种植,今日当见到了这新鲜的菠菜和小白菜的时候,可把老道给惊住了。 现在可是寒冬腊月,别说青菜了,就算是野菜也没地方找去,平时能吃到的菜充其量也就是一些咸菜或者酱,孙思邈很少吃肉,所以入冬之后,饮食就更加寡淡,突然间看到徐淼给变出来这些青菜,孙思邈如何不大吃一惊。 “你这青菜是从何处得来?难不成是陛下赏你的?”孙思邈激动的指着鲜嫩的菠菜和小白菜对徐淼问道。 “就凭温汤监在暖房里种的那点青菜,皇宫自己都不够吃,恐怕嫔妃一个月也分不到多少,怎么可能赏给我吃? 别看了,赶紧吃吧,这都是我自己种的!现在只有菠薐菜和菘菜能吃,其余的还要等些时日才能吃得上,好歹赶在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能有青菜吃了!” 徐淼一边劝孙思邈赶紧吃,自己已经抓起了筷子,飞快的开始朝着小白菜炒豆腐和蒜蓉菠菜下手。 孙思邈骂了徐淼一句:“混账,不敬老者,不为人子也!”话音未落他也开始抄起筷子飞速开动了起来。 两盘子青菜,转眼间便被他们一老一少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个精光,孙思邈今天胃口大开,居然难得的还吃了几个水饺,也没计较饺子里是猪肉萝卜馅儿,吃的孙思邈老怀大畅。 饭后孙思邈亟不可待的便把还没吃饱的徐淼给拎了起来,也不管徐淼如何反抗想要再吃几个饺子,便揪着徐淼去看他家的暖房。 徐淼的暖房看管极其严格,除了虎子爹和几个信得过的庄户之外,其余人等都不得擅自入内,天天都有护卫在暖房院门口守着,孙思邈之前看徐家有徐家的规矩,所以也没有硬闯这里参观。 但是今天孙思邈说什么都要进去看看,徐淼只能被他揪着在前面带路进了暖房。 孙思邈进入暖房之后,顿时感到热气扑面,暖房里湿度比较大一些,和外面简直完全就是两个天地一般。 房顶是厚厚的草帘,随时可以拉开,每天中午阳光最好,气温最高的时候,虎子爹便会带着他的手下把草帘揭开,让阳光照射到暖房之中,让里面的植物可以短时间的照到阳光,不过时间不长,以防冻坏了这些植物。 孙思邈进了暖房之后,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这么大的暖房里面绿意盎然,地上种满了各种植物,红薯他肯定是不认识的,蹲下来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最终得出结论,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植物。 至于其它那些蔬菜,孙思邈都认识,看着这些长势良好的蔬菜,孙思邈不由得感慨万千,揪过徐淼,扒拉着徐淼的脑袋,对徐淼问道: “如果按照你说的,人的记忆和想法是脑袋里装的脑子的话,老夫很想敲开你的脑壳看看你这脑壳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这种法子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第二百零六章 此乃红薯 徐淼扒拉开老家伙的手,一脸不屑的说道:“既然温汤监都能冬天种出青菜,那对我来说又有何难?可笑皇家还跟宝贝一样,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他们的秘法,只种一点当宝贝一般,仅限于供皇帝皇后吃! 想要冬天种出来蔬菜,不外乎就是地温和室温,只要地温和室温能达到要求,那么冬天种出来青菜又有何难? 我在地下铺设了地龙,炉子里的热气通过地龙加热土壤,同时也提高了室温,上面用厚草帘做顶,每天可以拉开让阳光照进来一段时间! 草木叶片里基本上都有一种叶绿素,让草木可以进行光合作用,能够茁壮生长,所以每日必须要拉开草帘,让这暖房里的蔬菜接受一段时间的光照,才能让它们长势良好! 这就是聪明人和傻子的区别!有什么难得呀?切!” 孙思邈看着徐淼恶行恶相的得瑟,忍不住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把徐淼差点拍的一头扎红薯苗地里。 徐淼揉着后脑勺抗议道:“不许打我的头,打傻怎么办?怎么你们这些老……你们这些长辈,都喜欢打我脑袋?打来打去,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被你们打傻!” “你懂个什么?皇家之所以限制这种秘法传开,那是有原因的,这样种出来的东西肯定花费巨大。 如果天下人知道了的话,都效仿皇宫种植的话,必将耗费大量财力民力,虽然能解决你们这些勋贵的口腹之欲,但是却于国无益!并非坏事!”孙思邈翻着白眼对徐淼说道。 徐淼的白眼翻的比孙思邈的还厉害,都快翻得看不到白眼珠了。 “您老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经济学,如果这种法子推广开的话,不但能丰富人们冬季的餐桌,而且会让种植者赚取到更多的财富! 虽然种植成本高,但是价格也高了,各取所需,只有好处没坏处!您老还是别跟我谈这个了,您真不是我的对手!”徐淼冷笑着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听着徐淼的话既觉得他是在狡辩,但是同时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也知道这小子心思活泛,懂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方面要是跟他抬杠的话,搞不好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孙思邈冷哼一声就不搭理徐淼了。 他蹲下身开始仔细研究起了田垄里种的那些红薯苗,对徐淼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老夫怎么从未见过?” 徐淼看了看这些红薯苗,其中有些长势好的,秧已经长出比较长了,于是便让虎子爹拿来剪刀,剪下一截,一边剪一边对孙思邈说道: “您老肯定不认识,这东西暂时只有我这里有,但是暂时我不打算公开,因为我要对它进行扩繁! 我花这么大力气和财力,不遗余力的建起这座暖房,其实主要就是为了种这种东西!” 孙思邈奇怪的研究着红薯苗,疑惑的问道:“说实话,告诉老夫这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您老先给我保证,听了以后,不许大惊小怪,也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的话,打死我也不说!” 徐淼把剪下的红薯秧断面在草木灰里沾一下消毒,拿到一块准备好的地里,将其斜着埋在了开好的浅沟之中,这样种的方式,比起直上直下插在土里种出来的红薯产量更高。 这个种红薯苗的法子,还是他爷爷私下告诉他的,说他们家用这法子种出来的红薯地,一亩比别家直上直下插土里种出来的红薯地多出不少红薯。 孙思邈看徐淼摇头晃脑的给他卖关子,于是顿时又勃然大怒了起来,挥着巴掌就对徐淼说道:“那老夫就打死你好了!” “住手!”徐淼把手里的红薯秧丢给虎子爹,拔腿就跑,对孙思邈叫到。 “那你先答应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的话,您老就算是真的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徐淼认真的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看徐淼神色严肃,明白这东西肯定对徐淼来说非常重要,于是点头道:“老夫答应你,绝不告诉任何人!你可以告诉老夫这是什么了!” 徐淼让虎子爹把剪下来的红薯秧都种下去,而他带着孙思邈回到书房,让孙思邈等一下,他扭头出去,取回来了一小块红薯,放在了孙思邈面前的桌子上。 孙思邈拿起红薯左看右看,还闻了闻,再次确认这东西他没见过,于是摇头道:“不认识!” “我叫这东西为红薯!是一种可以充作粮食的薯类!”徐淼对孙思邈说道。 “红薯?第一次听说!”孙思邈又拿起来看了看,确认确实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 徐淼拿出小刀,削去了红薯皮,露出了里面的红薯瓤,一分两半,递给了孙思邈一半,自己留了一半拿着啃了起来,还示意孙思邈也尝尝。 孙思邈作为医者,对于植物很敏感,仔细闻闻之后,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看徐淼啃着吃,于是便也咬了一小块,细细的在嘴里品味。 “嗯!味道不错,有点甜,而且有点脆,确实可以吃!不像有毒!你说这个算是一种粮食?可以作为粮食裹腹?”孙思邈品尝了一下之后说道。 “当然,而且营养也挺不错的,不但可以生吃,而且还可以煮熟吃,也能烤着吃,另外还能做成果脯一样的红薯干,甚至能晒干磨成粉,做成馒头!味道很不错! 按照我的经验,这东西烤熟了最好吃,烤熟之后趁热掰开,黄橙橙的,香气扑鼻,口感软糯香甜,想起来就让人馋涎欲滴! 另外晒干磨成面粉之后,蒸出来的窝窝头味道也非常不错,劲道而且带着甜味,还能切成片配上青蒜炒着吃…… 不过这东西算是一种粗粮,要是常吃的话,口感没有麦面好吃,不过比起糜子面要好吃的多!确确实实是一种好粮食,能替代其它粮食的东西! 总之很多吃法,关键是产量很高,耐旱,能种在山上的坡田,沙土的薄田反倒长出来的更好吃!最关键是不和其他粮食抢良田!”徐淼一边啃一边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一听,眼睛就瞪大了,一边再次打量手里这半块红薯,一边又咬下一块仔细的品尝味道,连连点头:“这倒是一种好粮食,就是不知道产量如何!要是能一亩地收两石的话,那就是一种好粮食!产量太低的话,就不合适了!” 徐淼听了之后,顿时就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屁股这会儿被孙思邈揍的地方还疼着呢,就忘乎所以了,对孙思邈露出了一脸鄙视的表情,冷笑了一声:“你也太小瞧这东西了吧!两石?两石的话,我会这么把它当宝贝供着?切……” 孙思邈一听,脸色微微一僵,不过却意外的没有生气,又看了看手里的这块红薯,犹豫了一下问道:“难道这东西一亩地能产三四石不成?” 徐淼依旧是一边啃红薯,一边一脸的不屑,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止,您继续猜!” 孙思邈脸色开始有点变了,犹豫了好一阵咬着牙道:“难道它能每亩地打五六石?那样的话,这就是天大的祥瑞了!” 徐淼的脑袋继续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止不止!继续猜!” 孙思邈的脸顿时就涨红了起来,嘴唇都有点哆嗦了,改成双手捧着那块红薯,再也下不去嘴了,如同捧着的不是一块红薯,倒像是捧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器一般,就算是玉器,以老道的见识,也不至于如此小心,他声音颤抖着小声问道:“难不成这东西一亩地能产十石?” 第二百零七章 此物何来 徐淼哼哼着摇头道:“算了,不让您老猜了,您绝对猜不到! 这东西如果种好的话,少则亩产三十石,多则可能达到四十石,就算是最差不低于二十石! 您说他是不是好东西?值不值得我费这么大力气建一座暖房种它?” 孙思邈顿时就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手哆嗦的像是得了帕金森一般,再也捧不住那一小块红薯,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桌子上,双手扶着桌子,闭起眼努力的深呼吸,压制着狂跳的心脏。 徐淼还坏笑着看着孙思邈,嘿嘿笑着说道:“您老人家是不是有点被吓住了?” 大约一分钟之后,徐淼如同旋风一般的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撒丫子就朝外跑,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叫救命。 接着孙道长就如同风一般的从屋子里追了出来,在后面抡着巴掌狂追徐淼,厉声骂道:“你给老夫站住!今天你看老夫打不死你这个小混蛋! 这么好的东西,你居然变着花样吃,不好好赶紧多种一些!还骗老夫也浪费了一块!你给老夫站住,看我不打死你个小混蛋……” 徐淼跑的跟兔子一样,脸都吓白了,一边狂奔猛逃,躲避着孙思邈老鹰一般的猛烈扑击,一边对沿途见到自家的人就大叫救命,让他们赶紧拦着孙思邈,看这架势今天要是被这老道抓住,死不死不知道,但是脱层皮是最轻的了。 徐家的人开始的时候还看热闹,但是渐渐发现孙思邈好像真恼了,掉头回去要找他的宝剑把徐淼给剁了,于是这才慌忙乱哄哄的蜂拥而上去阻拦孙老道。 再怎么说徐淼也是他们主子,被孙道长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辈教训教训没问题,但是总不能真的让孙思邈把他们主子给剁了吧! 一群人惊慌失措的围住孙思邈为徐淼求情,乱哄哄的大叫着使不得呀! 后来把来前院玩儿的婉儿都惊动了,凑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当听到孙思邈大骂她哥哥,声称要打死她哥哥,还要拿宝剑把她哥哥给剁了的时候,小丫头顿时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婉儿挤入人群,小脸通红,哭的是哇哇叫,张开双手拦在孙思邈的面前,对孙思邈哭着叫到:“孙爷爷!您不能杀我哥哥!我哥哥是好人!您不能杀他,要杀他的话就先杀了我吧!婉儿不怕死!哇……” 正处于暴走状态的孙思邈别人都不好使,上来一个踢飞一个,但是唯独看到婉儿的时候,立即就哑火了。 看到婉儿哭的梨花带雨的,赶紧就停止了发飙,讪讪的蹲下来强挤出一个笑脸,连忙抱住婉儿说道:“别怕别怕!丫头别怕!爷爷就是发发脾气,不会真的杀你哥哥的!” 婉儿听了之后,反倒哭的更凶了,抱着孙思邈,把小脸放在孙思邈的肩膀上,继续大声哭着,小身子一抽一抽的说道: “孙爷爷也别打我哥哥!他是好人!婉儿就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哥哥对婉儿最好了!他对所有人都很好的,不信您问问家里的人!” 围着的众人也都连连为徐淼求情,给婉儿作证,说他们少主人确实对他们非常好,这天底下就没见过他对家里的下人这么好的主子。 孙思邈抱着快要哭抽过去的婉儿,顿时就内疚了起来,连连轻拍着婉儿的后背,柔声说道: “好了好了!婉儿不哭了!爷爷知道了!你哥哥是个好人,不打他了!你不要再哭了!乖呀!” 孙思邈自少年起就立志学医,悬壶济世,出家做了道士之后,一生未婚配,也没有子女。 到了徐淼家之后,自从见到了婉儿之后,就很喜欢婉儿,婉儿也乖巧懂事,小嘴也甜,见到孙思邈就爷爷长爷爷短的叫的亲切,很会哄孙思邈开心,所以孙思邈很疼婉儿。 现在婉儿被他吓成了这样,让孙思邈很是内疚,于是连连安慰婉儿,再也生不出气了, 刚才的暴怒,这会儿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道拉着婉儿的小手,让众人散开,把婉儿领到屋里找出了一块麦芽糖给婉儿吃,一再指天发誓,绝不再打徐淼了,更不会杀徐淼,这才算是把婉儿给哄住,开始红着眼笑着吃起了麦芽糖。 徐淼心有余悸的藏在隐秘的角落之中,对跟过来的胡昊问道:“那老家伙咋样了?还在追杀我吗?” 胡昊笑着说道:“大小姐刚才被孙道长吓哭了,拦住了孙道长,现在孙道长已经消气了,带着大小姐回屋吃糕点去了! 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孙道长最疼大小姐,有大小姐在,孙道长就生不起气! 对了阿郎,你刚才到底怎么孙道长了,把老爷子给气的要拎宝剑剁了您?” 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说道:“嗯嗯!还是婉儿心疼她哥哥我!有她在就没事了!还好还好,不枉我疼她一场! 去去去,别打听,这不是你打听的事儿!一边呆着去!对了,我想起来了,刚才我最先看到你,让你拦着那老道,你却站着不动还笑着看热闹!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混蛋!” 胡昊被徐淼朝屁股上狠踹了一脚,立即撒腿就跑,这一下换成了徐淼开始四处追杀胡昊,另外还有最初几个看热闹的家伙,也都在他追杀之列,一时间把徐家庄子搅得是鸡飞狗跳。 “臭小子,你进来!”孙思邈打开窗子,对院子里正追杀张甚的徐淼叫到。 徐淼立即就警惕的站住,一边后退,一边做出随时准备逃命的架势,梗着脖子叫到:“不去!我进去又要挨揍!打死都不进去! 我准备回城里住几天去!在城里过元日了!来人,套车!我要回城!” “老夫答应婉儿不揍你了!老夫历来一诺千金,绝不会再揍你了!给老夫进来,老夫有话对你说!”孙思邈黑着脸对徐淼说道。 这时候婉儿也趴在了窗口,正在吃麦芽糖,对着徐淼甜甜的笑了一下,叫到:“孙爷爷说不打你了!你进来吧!” 徐淼一看婉儿在,就放心了,他看出来孙思邈很喜欢婉儿,很疼婉儿,有婉儿在,那就肯定不会当着婉儿的面对他动粗了,于是这才挥手遣散了准备去套车的手下们,进了屋子。 进屋之后,徐淼立即先把婉儿拉到身边,给自己先弄个护身符再说。 孙思邈关上门,冷着脸对徐淼问道:“你此物从何而来?” 徐淼于是便立即开始把早就准备好的瞎话说了出来,声称这块红薯是他在山里打柴的时候偶得的,当时发现了三株,挖出来之后,因为太饿,就生啃了一块,发现味道还行,又烤着吃了一块,发现味道更好。 后来感觉这东西确实是个不错的东西,再去找却再也找不到了,于是便试种了一下,发现产量极高,味道也不错。 今年开春之后才开始扩繁,眼下数量不多,他才会不惜代价的建了暖房,尝试着冬季也能扩繁。 幸好今年他给婉儿尝了尝这红薯,婉儿做一遍连连点头,给徐淼作证,说她也吃过,孙思邈这才不再怀疑。 但是孙思邈这些年来,经常在终南山一带山里采药,可以说把终南山乃至秦岭都走遍了,却从未见过红薯这东西,对此很是奇怪。 “老夫也经常进山,怎么从未见过这种东西?难不成山里就这几株还被你遇上了?真是奇怪! 不过你这个臭小子也真是胆大,这东西没见过也没尝过,不认识的情况下你就敢吃,也不怕把你给毒死了? 山中不少根块的东西都是有毒的,你以后切记不要乱尝不认识的东西,否则的话,老道也救不了你! 还好你这臭小子命大,这东西无毒,也好在你还不算傻,没有都吃完,还知道留种,要不然的话,如此祥瑞,恐怕就被你给糟蹋了!”孙思邈有些后怕的说道。 第二百零八章 老孙所请 徐淼心里暗笑,你当我傻呀?不认识的东西就敢朝嘴里塞?但是露出一脸沉痛的表情,摇头道: “当时小子我实在是太穷了,当日上山的时候,已经一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了,实在是饿的头晕,只怕没力气背着柴走回家,所以只能冒险了!哪儿还顾得了那么多!” 孙思邈当然听说过徐淼兄妹的身世,于是叹息了一声道:“不管怎么说,你还算是心地良善,也算是聪明,还知道把这好东西留种扩繁!没有都吃光! 要是你当初没有留种,都吃掉的话,那么这天大的祥瑞就算是被你给彻底糟蹋了! 刚才老夫也尝过了此物,味道清香甘甜,如果如你所说,此物产量能达到那么高的话,此物当为天下第一祥瑞! 不要说一亩地三十石了,就算是每亩地能产十石,这天下百姓,就再无饥荒之忧了! 但是老夫不明白的是你你为何不把这东西先给朝廷?而是自己偷偷的种呢?如果你把此物献给朝廷的话,老夫看当今圣上乃是一个明君,定会重重赏你!” 徐淼摇头严肃的道:“不成,现在还不是时候,皇家的德性您还不知道吗?好东西给他们,只会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现在就给了他们的话,就别指望很快会被推广栽种了! 与其现在献给他们,倒不如找个合适的时机再献给朝廷,而我则尽量提前多育一些种,到时候朝廷藏着掖着不肯推广,我就自己想办法推广! 一定要想方设法,尽快让这东西种的满天下都是,让大唐再无饥馑之忧!” 孙思邈听罢之后,有些意外的看着徐淼,徐淼立即面露出了警惕之色,把婉儿拉到了自己面前当肉盾,以防这老家伙又突然发飙,让婉儿替他拦一下,他也有机会逃之夭夭。 谁想到孙思邈看了徐淼一阵之后,忽然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双手抱拳,对着徐淼深施一礼: “老夫今日代天下人拜谢于你!且不论朝廷如何对待此物,但是老夫仅凭你能心怀天下百姓,就对你很是敬佩!刚才老夫多有冒犯,还请你多多包涵!请受我一礼!” 徐淼吓得一下就蹦了起来,椅子都被他带翻了,吓得连忙把婉儿拉到一旁,自己也躲到了一旁,连连摆手道: “孙道长,你这是作甚?你想让小子我折寿吗?小子我何德何能,敢受你这一礼? 您行医济世数十载,活人无数,我岂能和您老相比,受您这一礼,我估摸着要折寿三十年!您别害我了!我可当不起!” 孙思邈对徐淼正色说道:“你当得起!老夫虽然行医多年,但是能救的人却到底有数,可是你一旦有朝一日,将此物推行到天下种植,救活的人必将是无法计数! 所以说你能不吝将此物未来赠与天下百姓,堪称拯救的是天下苍生,此乃是天大的功德,如何受不起老夫这一拜?” 徐淼苦笑着说道:“您老人家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小子我真的是受不起,受您这一礼,我恐怕连觉都睡不好! 我以前就是过苦日子的,自然知道天下百姓的疾苦,所以既然偶得如此可解天下饥馑之物,岂能私藏起来?更何况我也身为唐人,现在更是深受皇恩,被当今圣上简拔于草莽之间,封我为开国男,我也自当为当今圣上分忧! 只是眼下时机未到,我会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此物献给圣上,但是在此之前,还望您老为小子保密,切莫透露给他人得知! 我会利用一切时间,尽量扩大种源!” 孙思邈叹息了一声,让徐淼坐下说话,他也坐了下来,对徐淼说道:“之前老夫误会你了!想来如果你不吃此物的话,又怎知此物的妙处?也正是你花样翻新的尝过了此物,知道了此物的好处,方才能知道此物可解天下饥馑之忧! 现在老夫可以确认,此物肯定无毒,确实可以裹腹充饥,可作一种粮食!至于此物还有何功效,那只能等老夫今后慢慢的观察了! 今日老夫叫你进来,有一事相求,还望你能答应老夫!” 徐淼听罢之后,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老道自己给他找到了足够多的借口,这一下老道绝不会再因为他以前吃了很多红薯发飙了! “您老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小子但凡只要能做到,无不尽力做到!您老请直说好了!”徐淼对孙思邈拱了拱手道。 “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老夫亲自照看这些红薯!老夫要住到暖房之中,守着那些苗子!”孙思邈正色对徐淼说道。 徐淼一听就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成不成!” 老孙一听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厉声对徐淼问道:“你难道信不过老夫?” “汗!您老想到哪儿去了?您老愿意帮我守着那些苗子,小子求之不得!但是暖房之中夜间要加温,里面炭气太重,湿气也太重了,搞不好会要人命的!根本不能住人! 您老不比住到暖房之中,平时随时可以进出暖房,但是夜间不能住进去!天亮要先通风换气之后,才能进入暖房!即便是没有炭气,那么潮湿的环境,也对您老身体不好!”徐淼赶紧解释道。 孙思邈一听是这个原因,脸色顿时就放缓了下来,淡然笑道:“如果老夫能亲眼看着那些苗子长成,结出果实,未来能亲眼看着它被种的满天下都是,那么老夫虽死无憾! 既然这样,你在暖房门外,给老夫建一间茅庐,老夫住在那里便可!总之老夫今后不会轻易离开暖房了!” 徐淼虽然心里乐开了花,这下他不用担心孙思邈短时间之内会离开他家了!今日他之所以把红薯的事情泄底给老孙,就是这个目的,他很清楚老孙的为人,一旦让他知道红薯的厉害,绝对会为了天下苍生,死死的守住红薯的,这下他的目的算是彻底达到了! 虽然徐淼心里已经乐开花了,但是却苦着脸道: “这就太辛苦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先住在侧院门外的屋子里,那里距离暖房不过几步之遥,抬腿就到,就不必再结庐而居了! 要是让人知道小子让您在我家住在茅庐之中,小子以后名声恐怕就臭大街了,再进长安城,估计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混账东西了!” 老孙听罢之后,也没有再坚持,欣然答应了下来。 元日之前,徐淼回长安城了一趟,给各个有关系的家里送了一份礼物,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李二夫妇,拉了几十坛酒精勾兑的神仙醉送入了宫中。 而长孙氏的动作也很快,内帑的空虚,让她已经是忍无可忍,她恨不得一天就把砖瓦窑和徐淼说的那什么水泥窑给建起来,马上就能给她的内府赚到钱,缓解内帑空虚的问题,故此在那天和徐淼敲定合作之后,便立即命少府监派专人到杜曲镇陪着徐淼选址。 徐淼命家中铁匠,打造了几个洛阳铲,用这东西探地下的土质,寻找最适合烧制砖瓦的黏土,先把原料问题就近解决然后再说选址修路的事情。 不过徐淼并不着急这件事,倒是少府监那边被长孙催的跟狗撵的一样,派来的那个张录事天天住在杜曲镇,天天到徐家庄子登门,带着一帮少府监的小吏或者从员,催着徐淼选址。 徐淼被这张录事搞得不胜其烦,于是便把这件事丢给了管家老万,让他陪着张录事他们在杜曲镇一带选址。 第二百零九章 万管家 而徐淼提出几条要求,第一,占地面积必须要足够大,为以后扩建预留下足够的场地; 第二,附近必须要有充足的石灰石和黏土,既可以烧砖,也可以烧制最普通的水泥,先把原料来源问题给解决了再说。 第三,预先要考虑好修路架桥的问题,为未来进料和出货运输做好准备,这件事少不得要经过一些私人的地方,少府监要出面解决,别让他去跟那些地主老财们商量这件事。 还有就是少府监那边,要考虑好石炭的供应,也就是烧窑用的燃料问题,要不然用木料或者是木炭烧窑的话,那可就要把方圆不知道多少山林给毁了,他可不想未来自己住的地方被破坏的光秃秃的。 先解决好这些事之后,才能考虑开春之后建窑的事情,这些事他出面不如让少府监出面,少府监手里可是有长孙的懿旨,比他觍着脸上门去挨家挨户的商量要强得多。 要是他自己去挨家挨户的商量占地购地的事情的话,不知道要被那些地主们给敲诈多少钱财呢!有了长孙皇后的参与,他就不打算自己出面了,于是一股脑的便把这些事情都丢给了那个张录事负责去办。 而他自己则还要忙活着过元日呢!他的理想可是当个闲人,绝不能被陷入到这些繁杂的事务之中,能偷懒他是坚决偷懒,能少操心就坚决少操心,于是少府监派来的那个张录事就彻底成了他使唤的跑腿的了,把张录事给使唤的天天带着一帮手下东奔西跑,去为建窑厂的事情顶着冬天的寒风四处乱窜。 而那个万成年自从投了徐淼之后,就成了徐淼的死忠,他始终坚信,是徐淼为他报了仇,现如今他无妻无子,家中父母也已经双亡,无牵无挂的就死心塌地的跟着徐淼混了。 毕竟万成年是读书人出身,虽然才学并不惊艳,但是好歹有一定的眼界,做个管家对他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当了管家之后,徐淼就省心多了,除了个别的事情不让他管之外,其余的杂事包括生意上的事情以及场面上的事情都交给了万成年负责打理。 徐淼教给了万成年一种新式的记账法,就是后世会计常用的借贷记账法,而不是现在这个时代常用的那种单式记账法。 万成年算学方面虽然也一般般,但是在徐淼的教导之下,还是很快的明白了这种记账法的优越性,他这才知道,自己新投的这位年纪轻轻的少主人居然还是一个算学大家。 万成年在决定投效徐淼之后,便听说了许多徐淼起家的事情,听说徐淼一年多前,还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穷小子,连寒门子弟都不算,充其量就是和曹国公李世勣有点沾边亲戚,但是曹国公府上并不把徐淼兄妹认作族亲,还曾经坑害过徐淼。 可以说徐淼之前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白丁,但是却愣是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通过结交尉迟宝琪,抓住机会一跃而起,短短一年多间成为了当今陛下眼里的红人,晋身到了勋贵之列。 这倒还是其次,主要是他听说了徐淼很多传奇,发现徐淼乃是一个多才多艺、惊才绝艳的妖孽般的人物。 他这个少主人极其擅长庖厨之技,自创了眼下风靡长安的徐记菜式,以味道鲜美制霸长安食林。 而且自家少主人精通算学,擅长经营,敛财之能也同样闻名长安,能抓住机会捞钱,短短一年多时间里,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一跃成为了家财万贯的富裕之家,还连带着让与之亲近的几个家族,也获益匪浅。 徐淼还创出了眼下风靡长安的那种烧煤的暖炉,和长孙家合作,让长孙家大发横财,和尉迟家合作徐记私房菜,日进斗金。 后来又以木器行和程家合作,现如今徐记家具也风靡长安,甚至连洛阳、晋阳都开始流行。 就连不起眼的豆腐坊,都能做成大买卖,所产的豆腐乳、腐竹、豆干等物颇受欢迎,引得李孝恭家也掺了一股,同样不少赚钱。 甚至于徐淼还自建了酒坊,出产酒精和神仙醉这种烈酒,酒精现如今已经成了兵部包销的产品,有多少兵部要多少,作为大唐军中的战略储备,成为疗伤圣品,让徐淼赚得只想数钱数到手抽筋。 而神仙醉更是以极其甘烈闻名于世,在长安市面上有价无市,一坛难求,有钱都买不到,天天不少人巴结徐家,但求能搞到一些这种神仙醉。 万成年也有点喜欢喝酒,对于自家所产的神仙醉颇为喜欢,唯一的毛病就是喝多了之后,第二天会头疼欲裂,但是即便如此,喝过了徐家的神仙醉之后,再喝其他酒就觉得寡淡无味。 现如今长安城中勋贵家宴请贵宾,如果不喝神仙醉,就算是拿出三勒浆请人喝,也会被嘲笑说那是娘们才喝的酒。 所以当徐淼把家里的账交给万成年之后,万成年看过了徐家每日的进项,刚开始的时候惊得下巴都掉桌子下面了,手抖的跟筛糠一样,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数钱数的手抽筋的感觉。 这还不算,他还听说徐淼之所以被皇上器重,小小年纪就成了皇上眼里的红人,却是因为他给皇上提了一个解决财政困乏的办法,那就是开征商税,让朝廷紧张的财政状况今年得到了纾解。 而且徐淼居然还同时精通疡医之术,一手精妙的疡医之术享誉军中,救活了不少军中将士,堪称活人无数,甚至还创造了把死人救活的传奇,把当下享誉天下的孙思邈孙神医都给吸引到了徐家,住在徐家跟徐淼研学疡医之术,并且在前段时间以此出神入化的神技横扫太医署和一众军中医官,把他们震得服服帖帖。 甚至于徐淼还有点石成金的手段,能从有毒的盐矿里制取出可食用的精盐,也因此被当今圣上封为万年县男。 总而言之,到了徐家之后,万成年才知道自己投了一个什么样的惊才绝艳的主子,可把万成年给乐疯了,庆幸自己有识人之明,投了一个前途无量的主子,乐的他险些又当场疯掉。 所以万成年自从投了徐淼之后,便死心塌地的为徐淼做事,但凡是徐淼交给他的事情,他都竭尽全力的去完成,也让徐淼着实省心不少。 这次万成年听闻,徐淼要在杜曲镇一带,建一座大型的砖瓦厂,还要建什么水泥窑,甚至惊动了宫里的长孙皇后,惹得长孙皇后下懿旨,让少府监参与进来和徐家合作。 徐淼把这件事丢给了他负责和少府监一起选址,万成年欣喜若狂,对徐淼敬佩的是五体投地,干的是热火朝天,这么大冷的天,坐着轻便的马车,陪着少府监的那个张录事四处跑着选址。 元日之前,万成年和张录事终于算是把砖瓦厂的地址给选定了下来,就选在了杜曲镇的潏水下游南岸临山的一块地方,占地上千亩之大。 第二百一十章 不速之客 这一带因为土质不好,不适合开垦,以前倒是也有人开荒种田,但是因为土质是黏土地,耕作不易,而且粮食产量低,投入产出不成正比,所以就被放弃了。 大唐立国之后,山川湖泽都归入皇家所辖,成为了少府监管辖的地方,这地方也没人要,于是一直都处于抛荒状态。 但是这里却基本上符合徐淼所提的几个要求,于是万成年和张录事大致选定位置之后,便去请徐淼过来看了看,徐淼看在张录事如此热情的面子上,看他这段时间着实费了不少心力,于是这才不情不愿的坐车,冒着天空飘着的小雪,去看了一眼。 他顺便还带了个刚招的擅长烧砖的工匠一起过去,对于烧砖的土质他可不太了解,很多事情他都是一知半解,所以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人员来判断才行。 结果是让他比较满意的,这块地方周围原料基本上就地可以解决,不管是烧砖还是未来烧水泥都没问题,就算是弄个烧陶瓷的瓷窑也问题不大,烧砖的工匠对于这里的黏土土质很是满意,拍胸脯保证,用这里的黏土,一定可以烧出很好的砖瓦,于是徐淼就拍板定案,把窑址给确定了下来。 就在徐淼一家上下忙活着准备过元日也就是新年的时候,徐家庄子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来者乃是曹国公李世勣府上的一个管事,给徐家送来了一份贺礼。 礼物不重,也就是一些勋贵人家相互来往,过节时候互赠的一些礼品,有一些是并州那边的土特产,比如并州那边出产的皮毛等物,但是价值不高。 而送礼的那个李家的管事也没有求见徐淼,只是客客气气的和出来接待他的万成年打了个照面,说了几句官面上的客套话,说这是李世勣的二弟李弼派他过来的,卸下礼物便离开了徐家庄子。 徐淼正带着婉儿和二虎、小东在检查他们这段时间的功课,来者没有求见他,所以他也不知道,只是在李家的管事走了之后,万成年才过来把这件事告诉了徐淼。 徐淼听了之后,眉头紧锁,想了一阵之后,吩咐万成年也准备一些礼物。 比如徐家现如今的特产,也就是一些过年前准备的卤肉、神仙醉和豆腐坊产的豆腐乳、腐竹、豆干以及家里配置的炖肉的调料包、腊肉、自做的糕点等零零碎碎的东西。 让万成年带上这些礼品,派人再去城里的木器坊拉一套刚制作出来最新式的餐桌餐椅给曹国公府上送过去。 双方所互赠的礼物价值基本上相仿,没有太特殊的东西,如果在京师来说,就是勋贵之间的礼尚往来。 当万成年遵照徐淼的吩咐,把东西送到曹国公府上之后,同样也没有求见现如今在长安曹国公府上主事的李弼亦或是李感,东西放下和曹国公府上管家客客气气的乎说了几句恭贺节日的客套话便回了庄子。 等到管家把消息传给李弼和老三李感的时候,这二位正坐在书房之中饮茶,听了之后,李弼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而李感则还是有些愤愤,开口对李弼说道: “二哥,那小子居然只派了个管家前来,以兄长的身份,他这么做实在是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 李弼抬眼扫了这个三弟一眼,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自家这个三弟,实在不是一个聪明人,因为他们长兄的身份,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这性格,要是让他管家里的事情,迟早还是会惹出大麻烦。 他们家和徐淼之间的关系,之所以闹到如此地步,也正是因为这老三的缘故,如果不是他懈怠的话,家里也不至于闹出这等事情,把好端端一个天纵之才给逼得和他们家决裂,现如今形同陌路。 这件事现如今其实长安城的勋贵早就知道了,无不把他们家当笑话看待,如此一个惊才绝艳之辈,放在谁家,都会倾尽族中资源给予最大的支持和培养,可是却被他们家给弃若敝履一般,推出了门外。 这种事最初李感听说之后,还大骂徐淼,说是徐淼故意在恶心他们,但是在朝堂上走动的李弼却知道,徐淼才不屑于干这种事呢! 如果徐淼寂寂无闻,哪怕还是当初那个徐记私房菜的掌柜,这种事都不会有人关注,但是随着徐淼这一年多来飞速蹿升起来,对于朝堂上风吹草动十分敏感的勋贵和官员们来说,他们自然而然都会关注到这个长安城中冉冉升起的新星。 任谁都看出来,当今圣上很欣赏这个小子,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关注和别样的恩典,十几岁的少年,当今圣上毫不吝啬的便将其封为万年县男,这件事表面上似乎没引起多大风波,但是明眼人却都很关注这件事。 因为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就没怎么再给多少人封爵过,眼下大唐封的爵位实在是太多了,简直堪称多如牛毛,虽然尚不清楚当今圣上会不会清理一批以前分封的爵位,但是现在起码可以看出来,他对封新的爵位很谨慎。 这种情况下忽然间一个年纪轻的让人诧异小子,能在这个时候被封为万年县男,无疑是很引人注意的,更何况徐淼还是一个出身微寒的小子,那就更让人感到诧异了。 所以很多人都暗中开始打听徐淼的出身和来历,而徐淼的出身其实不用费多少力气就能打听得清清楚楚,很快就有人打听到徐淼居然和李世勣家有着一定的亲族关系。 于是有人起初以为,徐淼是李世勣暗中扶持,但是再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徐淼的窜起,跟李世勣家毫无关系,徐淼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封爵的,相反李家不但没有帮过他,还曾经坑过徐淼,现如今徐淼和李世勣家视若陌路。 所以当李感大骂徐淼四处宣扬,恶心他们家的时候,李弼却很清楚徐淼绝不会这么做,但是这件事随着徐淼的窜起,是绝对瞒不住的,徐淼根本不需要四处宣扬,自然有人会查出来,并且迅速的传播开。 当初他们三兄弟还是都太小看徐淼了,去年去徐记私房菜的那趟,虽然兄长李世勣和李弼都对于家族中失去徐淼这样一个聪明小子感到有些惋惜,但是却也没太当成回事,即便是徐淼和尉迟家走得很近,他们也不觉得徐淼能有什么大作为。 即便是徐淼和尉迟宝琪关系再好,但是对于尉迟恭来说,他到底还是个外人,也不可能把尉迟家的资源都放在徐淼身上。 而徐淼一个出身微寒的野小子,他们家的弃子,在他们眼里,就算是再怎么聪明,在这个时代,想要出人头地也不可能,充其量能成尉迟家的附庸,做个管事就了不得了。 可是他们谁都没想到,接下来徐淼的表现居然如此令人惊诧。 徐淼在和尉迟家合伙开了徐记私房菜之后,很快就又和长孙无忌家勾搭在了一起,搞出了一种风靡长安的铁暖炉,还开了木器行、豆腐坊、酒坊,各个都生意火爆,让徐淼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就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成了腰缠万贯的富家子。 这赚钱能力之强,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所弄出来的货品,样样都令人感到新奇好用或者是好吃,就算他们家族也有不少自己的产业,可是赚钱能力却还不如徐淼弄出来的那几个生意,着实让他们感到十分眼热。 这几个生意,随便一种都堪称是日进斗金,想不让人眼红都难!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李氏兄弟的担忧 而徐淼的做法更是令他们感到瞠目结舌,这小子居然没把自己和尉迟家绑在一起,而是把新弄出来的几种生意,跟长孙家、程知节家、李孝恭家合伙,把他自身的利益,跟这几家长安城的勋贵绑在了一起。 这几位全部都是李二的亲信,也是李二跟前的红人,有他们给徐淼撑腰,现如今就算是长安城再怎么厉害的大家族,也只有干瞪眼看着流口水的份,没人敢去找徐淼的麻烦。 徐淼就算是随军出征,不在长安期间,他的生意也没人敢碰一下,李感虽然十分眼红,吵吵着要徐淼好看,可是也只能在家里干嚎几声出出气,却没胆去招惹徐淼。 因为他也很清楚,如果他跑去找徐淼的麻烦,那么就等于把尉迟家、长孙家、程家还有李孝恭家都给得罪了,即便是他们兄长李世勣身居高位,在朝中很有分量,但是却也不敢同时得罪这几个家族。 所以他们只能干瞪眼,看着徐淼带着那几家发财,自己却只能干流口水,占不到一点便宜。 最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徐淼可不止赚钱这点本事,被尉迟宝琪弄入军中之后,众人居然才发现这小子居然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疡医之术,还给朝廷献了一份行之有效的军中防疫条例。 这也罢了,这小子随程咬金去陇右期间,居然还又从有毒的盐矿之中制取出了可以吃的精盐,一举缓解了陇右缺盐的困局,还让朝廷为此发了笔横财,这简直就是点石成金的手段了,也正因此,当今圣上在他回京之后,当即就封了他万年县男。 李弼这时候才知道,他们失去了一个惊才绝艳的晚辈,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后辈小子,自己就可以撑起一个大家族,可是居然被他们给逼出了他们家族。 当李感又一次酸溜溜的对李弼提及徐淼的时候,李弼顿时就勃然大怒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对李感怒吼道:“闭嘴!如果不是你的疏忽,我们家现如今如何会落得如此狼狈?以至于我们家现如今简直成了整个长安城勋贵们眼里的笑柄?你还有脸骂那小子,现如今兄长身在并州,如果他在的话,听到你如此说这种话,你以为兄长就真的不会对你动用家法吗?” 李感被李弼怼的张口结舌,只能低头认错。 没几天他们就又听说徐淼惹了事,因为平阳伯李道亮暗中指使贼人当街拐卖孩童、绑架良家女子,却好死不死的绑走了徐淼家里的一个孩子,徐淼于是一怒之下,带着李崇义、尉迟宝琪、程处默、长孙冲几个兄弟强闯平阳伯府,当场就把平阳伯李道亮下面的东西给废了。 最终徐淼愣是把李道亮给整的被圣上除爵赐死,把他手下的爪牙杀了一群,全家流放岭南。 而徐淼作为惹事者,最终却仅仅只是被当今圣上发到宗正府打了十板子屁股就不了了之了。 这才让李弼彻底意识到,他们家继续和徐淼关系如此僵化下去,未来极可能会对他们家产生不好的影响,徐淼未来可以说是前途不可限量,最关键的是他的年纪太轻了,等未来他一旦被当今皇上重用,那么以后等当今皇上宾天之后,新皇即位,徐淼弄不好就是当今圣上留给未来皇帝的一把刀。 他们家现在和徐淼关系闹得如此之僵,未来对他们来说会有何影响,现在他们都猜不到。 虽说现在他们还不至于怕徐淼,但是作为久在官场混迹的李弼来说,他却不能不为自己家多想一些,现在兄长李世勣身在并州坐镇,防备突厥人,他作为家中在长安当家的代理家主,就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了。 前段时间他给李世勣去信,把徐淼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李世勣叙说了一遍,李世勣给他回了信,信里只交代了他一件事,那就是让他想办法和徐淼修复关系。 其实现在谁都清楚,他们想要再把徐淼拉回到他们家族之中已经是不可能了,别说徐淼愿不愿意,单单是当今圣上恐怕就不会答应。 他们家有李世勣在朝中身居高位,家里面再出徐淼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之辈,对于他们家族来说,那就太有利了。 现在徐淼和他们家没有什么关系,才更符合当今圣上的需求,甚至李弼暗自揣摩,当今圣上巴不得徐淼和他们家作对呢! 帝王之术讲究的就是制衡,李世勣在朝中位高权重,而且手握兵权,始终对皇家来说,都是一种威胁,所以从帝王术的角度出发,当今圣上也绝不会希望看到徐淼重归他们家族,成为他们家族之中年轻一辈的干将。 就在李弼琢磨着该如何和徐淼之间和解的时候,他又听闻到了一个消息,少府监要和徐淼合作,在杜曲镇开设一个砖瓦窑。 而少府监之所以和徐淼合作,据说是奉了长孙皇后的懿旨,这就是说徐淼现在又要抱住皇家的大腿了。 于是李弼便当即做出了一个决定,派了家中一个管事,准备了一份礼物,送到城外的徐家庄子去,什么都不多说,就看看徐淼接下来会做出何种反应。 结果是令李弼满意的,徐淼在接到了他派人送去的过节贺礼之后,并未拒收,也没有置之不理,虽然没有亲自前来拜谢,但是却礼尚往来的派人回赠了他们一份礼物,和他们送去的贺礼价值基本持平。 老三李感虽然对此不满,觉得徐淼太过轻视他们,可是李弼却已经非常满意了。 “你还是闭嘴吧,那小子能回礼,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难道还真的想让他亲自过来登门拜谢吗?”李弼鄙视的看了老三一眼,冷哼了一声对他说道。 李感气哼哼的说道:“他算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县男罢了,我们兄长可是国公,你让人主动去给他送贺礼,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难道他不该亲自前来拜谢还礼吗?” 李弼无奈的摇头道:“看来当初兄长不让你继续掌管族中事务,确实是明智之举,以你的脾气,只怕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你还是太小看他了,虽说他眼下只是小小的县男不假,但是你不要忘了,他现在却只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郎!一年前的时候,你可曾预料到,他能从一个毫无根底的穷小子,一年时间就一跃蹿升到现如今的地位吗?” 李感听了二哥李弼的话之后,脸皮顿时一僵,这话说的确实是让他无话可说,当初打死他他都想不到,短短一年时间里,徐淼那小子居然能走到现如今的地步上,凭着一己之力,居然能一跃封爵,步入到勋贵阶层之中。 而他和二哥李弼,包括眼下家中的子弟,即便是靠着兄长的荫庇,也没有谁封爵的,而谁又能预料得到,作为他们家的弃子,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穷小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跃蹿升为县男呢? 看着李感的臭脸,李弼叹息道:“当初不但你小看了他,包括我和兄长也都小看了他,看看此子这一年来都做了什么事情,便可知此子是何等惊才绝艳之辈,你以为他这辈子就止步于此了吗? 难道你打算等着他今后封侯拜相之后,再去于他弥合关系?到了那时候,你觉得他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吗?糊涂!” 李感顿时就被李弼的话给堵了个半死,虽然脸上还是带着一副不服之色,但是内心之中却已经心生寒意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长子李震 李感虽然自大狂妄,但是不代表他就真的脑子不够用,勋贵之间的事情他还是清楚的。 既然是当朝为官,那么就肯定会有争斗,一般情况下勋贵之间发生矛盾,虽然位高权重的能压服比他们官职低的人,但是这也要分情况。 首先要看对手在朝中的地位如何,特别是在皇帝眼里的地位,另外要看对方有什么帮手,最关键的是要看对方的前景如何。 如果是和老牌的勋贵发生矛盾,其实倒也并不可怕,老牌的大族虽然势力庞大,但是往往后劲不足,是在走下坡路的,往往也会被朝廷忌惮,所以与之发生矛盾,只要不彻底撕破脸,倒也不可怕。 但是勋贵之间往往比较忌讳跟新晋的勋贵发生矛盾,这些新晋的勋贵,不懂规矩,而且正处于受到皇帝恩宠的时候,如果年纪再轻一些,那么他们正处于上升期,往往这种人,却比较让人忌惮。 因为你看不出他们未来能走到哪一步,要么趁着其羽翼未丰,一巴掌就把他拍死,要是拍不死的话,那么一旦未来他得势,便会成为巨大的隐患。 而徐淼恰恰就是这一类人,年纪轻,而且是年纪非常轻,时下也备受当今圣上关照。 最关键的是他还多才多艺,惊才绝艳,智计百出,不但善于敛财,而且很会拉关系,还很讨圣上的欢心,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谁能保证他这辈子就止步于此? 更何况眼下他们家想要拍死徐淼,也不可能,一是现如今勋贵们都知道他们和徐淼的关系了,另外徐淼和多家勋贵交好,还备受皇帝器重。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出手打压徐淼,必将被千夫所指,背负上一个欺负晚辈的骂名,会让他们家的名声立即臭的跟茅坑一般。 而且他们这么做的话,肯定还会引起皇帝的不满,遭到和徐淼利益交集的那几家勋贵的联手制衡,所以他们现在是拿徐淼没有半点办法,根本就是投鼠忌器。 所以大哥和二哥要和徐淼弥合双方的裂痕,是一个明智之举,李感即便是嘴再硬,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和徐淼和解,比起以后和徐淼弥合关系的裂痕要容易许多。 眼下看徐淼也没有把事情做绝,对他们释放出的善意没有置之不理,也没有断然回绝,而是采取了不卑不亢的礼尚往来,这已经是好现象了,起码证明徐淼没有打算和他们家把关系给闹绝。 于是李感只能闭上了嘴巴不再对徐淼的举动置喙什么了。 而李弼则立即就写信,把他的做法和徐淼的反应告知了远在并州的李世勣。 接着李弼把李世勣的长子李震招到了面前,考校了一下他这段时间的学业情况,然后对他说道:“你爹现如今坐镇并州,不常在家,读书习武固然重要,但是也不可整日待在家中读死书,城中各家勋贵的子弟之间,你也要多走动走动! 前两年你和长孙冲还经常一起玩闹,这段时间也不见你去找长孙冲玩儿了,这是为何?” 李震今年刚虚岁十一,还是个小少年,比长孙冲年纪小了三岁,以前两家走动还是比较多的,李震很喜欢追着长孙冲的屁股后面玩儿,和长孙冲关系不错。 李震听了二叔的问话之后,郁闷的说道:“长孙世兄这一年多来,跟那个尉迟宝琪还有那个徐淼交往甚密,三叔说过,不许我跟他们去徐记私房菜,也不许跟那个徐淼来往,他们平时都喜欢去徐家,我不能去! 我就说了两次那个徐淼乃是咱们家的弃子,不屑跟他来往,还被长孙冲揍了一顿,就不跟我来往了!” 李弼把脸一沉,扭头对李感斥道:“你都对震儿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小孩子来往何必牵扯到家族?” 李感听了之后,也一脸的难堪,心道当初不让家里人去徐记,不也是你和大哥的意思吗?现在倒好,都怪在了我的头上,于是李感气呼呼的便甩袖而去。 李感走后,李弼对李震说道:“震儿,二叔也不瞒你,当初确实是我们家对不起那个徐淼,这件事怪不得他忌恨我们!这件事错在我们家,以后休要在对他人说什么徐淼乃是咱们家的弃子了! 你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也该交些朋友了,作为我们这样的家族,你作为嫡长子,也该和其他勋贵家的子弟们多交往一些! 回头你爹我们都老了以后,这家需要你来撑起来,要是没几个朋友,今后如何在这朝堂上立足?又如何撑得起我们这么一大家子?” 李震听罢之后,眨了几下眼,先是郁闷的说道:“我倒是也想和他们玩耍,可是他们每每都喜欢去徐记吃饭,你们也说了,咱们家的人不得前往徐记,更不得和那徐淼来往,故此我也没法和他们掺和在一起!” 李弼一听,顿时脸上露出了一脸尴尬之色。 接着李震又抬起小脸疑惑的对李弼问道:“难道长孙冲、尉迟宝琪还有李崇义他们说的不错吗?确实是我们家对不起那徐淼?” 李弼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看来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呀!到底还是瞒不住的! 也罢!二叔也不瞒你了,确实如此!当初那徐淼母子不远千里前来长安投奔我们家,但是却被当时家中管族亲之事的那个李正阳所误。 那个李正阳将其赶到城外山中的一个小庄子自谋生路,着实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还遭到他人欺凌,而我们却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 后来那李正阳还暗中坑害徐淼,以至于令那徐淼再不承认和我们家的关系!这件事也怪不得他!” 李震到底是个孩子,挠了挠头道:“难怪他们都说是咱们家不仁不义,我不服跟长孙冲吵,却被他揍了一顿! 为此我还很恨长孙冲,回来告诉三叔,三叔却告诉我说不怪咱们!我还以为是他们和那个徐淼合伙欺负我呢!所以就不找长孙冲玩儿了! 可是二叔你让我和他们交往,他们没事就跑徐记或者是徐家,我又不能去,只能自己回家,会很无趣的,他们也不愿意带我玩儿!” 李弼想了想之后对李震说道:“今后咱们家不禁你们再去徐记吃饭或者是去徐家,你只管跟着他们去便是了!我们这一辈的事情,你们这代人无需多管,想必那个徐淼也不会对你不敬的!你只管跟着去便是了!” 李震听了之后顿时就笑了起来,其实虽然他作为李世勣的嫡长子,但是到底还是小孩儿心性,他也很愿意跟长孙冲那帮小子们玩耍的。 而且他还知道徐记的菜非常美味,所以早就馋了,可是以前家里的长辈不许他们去徐记吃饭,也不许他们跟徐淼交往,所以他也只能暗地里流口水。 现在二叔说了,不再禁止他们去徐记吃饭和去徐家了,那么李震还是很高兴的,起码不会再遭到排斥了。 于是他立即就躬身领教,高兴的告退,转眼就带着几个家里的护卫出门去找长孙冲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妥协 元日之前,勋贵都要入宫给李二道贺,徐淼以前没资格,但是现在他就有了这个资格,虽然他并不愿意这么冷的天回城去皇宫,可是如果不去,那就是藐视皇权,只能捏着鼻子也要去一趟。 但是作为小小的县男,这么多勋贵入宫,显德殿又不够大,能进去的起码也要侯爵以上的爵位,伯爵都不见得能进入大殿,而他这个县男,自然而然就只能排在大殿之外喝西北风,连李二的面都见不到,只能站在殿外还是在台阶下面,跟着唱礼的官员的口令跪拜做动作,然后跟着山呼万岁。 这种礼仪很是繁琐冗长,在大殿外一站就是一个时辰,就算是他提前有准备,身上贴身穿了件裘皮马甲,但是四肢还是冻得僵硬,也不敢戴手套,两支爪子冻得快没知觉了。 而这期间,徐淼在人群中却看到了李弼,虽然李弼没有爵位,但是作为李世勣的胞弟,李世勣不在长安城,他便代表李世勣带了李震到宫中面圣。 徐淼对李弼的印象还是很深的,双方去年在徐记闹得很不愉快,从那天之后,他便再未见过李世勣家的人到过徐记,对此他也没怎么在乎,爱来不来,不指望赚你们那几个臭钱。 但是前几天李弼出乎意料的派人去他庄子送了一份年礼,让徐淼非常惊诧意外,最终思前想后了一番之后,他让万成年给李家还了一份年礼,双方的关系也就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缓和。 徐淼岂能看不出李世勣兄弟的目的,随着他的窜起,李家要是一点都不关注他的话,那就见鬼了。 李家在这个时候,贸然派人给他府上送礼,明显就是打算和他弥合一下关系,试探他的态度,这点他要是看不出来的话,那他就成了傻子了! 但是李家把这件事做的又很低调,只派了个管事登门,也不求见于他,放下东西就走,这也是他们家的底线,作为国公,他们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给足了徐淼面子了,还轮不到让李弼和李感兄弟或者是族中的子弟出面去徐淼登门送礼。 徐淼虽然对李世勣家之前对他母子三人的态度非常不爽,但是也明白以自己现如今的地位和身份,还绝对做不到让李世勣家公开对他低头道歉,这干系着他们家族的面子,干系着李世勣在朝野间的颜面问题。 徐淼坐在书房里思量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决定给他们还礼,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李弼能主动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非常给他面子了,如果他不做出反应的话,那么从今以后两家便可能会成为死敌。 徐淼很清楚李世勣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在朝中的地位将会非常稳固,李世勣在军事能力,在当下的朝中,也只有李靖那个大唐军神可以压他半头,在接下来李二对外用兵之中,还要倚重李世勣,故此李世勣在朝中的地位也会非常稳固,乃是手握大权的一方大佬。 他现在虽然被封了个县男,但是和李世勣相比,却屁都不算,他还真没资格跟李世勣叫板。 另外他这一年来对于两家之间的矛盾也做了思考,其实也不能都怪李世勣家,作为大户人家前来投靠的估计数不胜数,肯定也让他们不胜其烦,不可能对于每个投靠者都做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何况自己家的亲缘和他们确实隔得有点远,人家不愿意认亲也无可指摘,至于把他弄到城中当炮灰的那件事,也并非是李家的三兄弟所为,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而是他们家中的一个族中管事暗中做的手脚。 现如今他也早已听闻,去年李世勣在去过徐记吃过饭之后,回去就查出了那个坑他的家伙,将其赶出了长安,也不知道赶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件事其实李世勣已经处置过为恶者了。 而以李世勣的身份,还真的轮不到让他来给自己道歉,不管是当时他的身份,还是现在的身份,都轮不到让李世勣或者李氏三兄弟过来给自己低头认错。 这次李弼能主动派人向自己示好,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低的姿态了,如果他给脸不要脸的话,那么未来他和李世勣家必将彻底决裂,形成水火不融的状况。 而这么做的话,说实在的很不值当,且不说李家未来还有几十年的风光,他也要在这个时代混下去,给自己树这么一个大敌,是自己找不自在! 单说这次李家能主动向他放低姿态示好,他如果端着不肯松口,那么这就显得他太过狭隘了。 这方面其实程咬金和牛进达都侧面的提点过他,和李世勣家不必闹得如此僵,这对他没好处,只是没有明说罢了,他和李世勣家一直缺乏一个台阶下,现在人家把台阶给他了,所以他也就没必要继续端着了。 当在人群中看到李弼和他带着的那个少年的时候,李弼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徐淼则露出了笑脸,向李弼拱了拱手,而李弼则还以了笑容,点头带着那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朝前走去。 好不容易完成了礼仪,奉上贺礼的礼单,得以允许出宫,但是却被尉迟恭、程咬金他们给逮住,直接就把他给押赴到了徐记私房菜。 这段时间徐淼躲在城外的庄子里不进城,几个老家伙见到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于是便将他押赴到了徐记私房菜命他请客。 同时城中勋贵的那帮子弟们,逮住了这个机会,自然也绝不会放过他,自然而然而已是要跟着狠宰他一顿的。 不管他乐意不乐意,谁让徐记私房菜是他的呢?于是徐淼只能不情不愿的在店里开了几桌,由着这帮老家伙和他们家的小子们随便猛造一顿。 好在现在徐记私房菜的规模扩大了不少,虽然生意火爆,但是总会提前预留几间包间,必要的时候应付一些特殊情况,这才能在没有预定的情况下把这帮老家伙和狐朋狗友们给安排上。 而尉迟恭、程咬金、李孝恭他们这帮老将们,把徐淼呼来喝去了一通,让他这个晚辈敬过酒就把他给轰了出去,然后徐淼就钻到了尉迟宝琪、程处默、李崇义他们这帮勋贵子弟霸占的包房里,开始和这些家伙们厮混了起来。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朝中勋贵的子弟们,都是以前和徐淼熟识的,今天都闻风而来,趁着这个机会狠宰徐淼一顿。 刚才徐淼去招呼老家伙们的时候,这帮小子已经把店里最贵的菜都给点了个遍,正在拍桌子砸板凳的催着赶紧上菜,而他们则已经开始拼酒了。 但是这些小子也不傻,他们让徐淼安排房间的时候,特意嘱咐,一定要安排的离他们老爹所在的屋子远一些,省的他们这边胡闹的时候,惹到了老家伙们,被老家伙冲过来把他们修理一顿。 徐淼于是便把他们给安排到了隔着一个院子的屋子里,这样一来谁都碰不到谁了,随便这帮小子们折腾。 等他把老家伙们安排好,敬了一遍酒被赶出来之后,来到这边,离得老远就听到这帮混账们在屋里是人声鼎沸,热闹的像是打起来了一般。 他这边一开门,一个盘子就嗖的一下朝着他的面门飞了过来,要不是他开门的时候有所准备,这一下就能当场砸的他满脸开花。 徐淼一侧身飞速的弯腰低头,那个盘子才贴着头皮从脑袋上面飞了过去,把徐淼吓得是脸色发白,定睛一瞧,屋里果不其然已经打起来了。 这帮混蛋到一起之后,从来没有安生过,打架那是常事,如果哪次一帮人凑一起不打架,那才是怪事。 徐淼躲在门边,歇斯底里的大叫到:“老许!”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群混蛋 老许这时候也闻讯从另外一个院子赶了过来,现在徐记私房菜徐淼都交给了老许打理,老许现在就是这里的掌柜,听到客人打架岂有不过来劝的道理。 徐淼看到急急忙慌跑过来的老许,气急败坏的对他吼道:“把这里的菜都停了,不许再给他们送神仙醉,想喝就给他们稠酒!” 老许听着屋子里的叫骂声和砰砰的拳头落肉的声音还有惨叫声,脸有点发白,这帮小祖宗简直就是一害,徐记私房菜开张一年多来,这帮纨绔在徐记打架起码不止七八次了,哪次徐记都损失惨重。 看少爷发火,老许赶紧答应,小声对徐淼说道:“阿郎,他们把店里最贵的菜都点了个遍!您说……” “别搭理他们,弄几道硬菜就行了,一会儿随便给他们红烧肉、红烧排骨之类的硬菜就行了!什么便宜上什么!别惯着他们!” 老许连忙点头应喏,他刚才正为这个有点肉疼呢!现在徐淼这个大头来了顶上去,他就不管了,啥实惠上啥,啥便宜上啥!就这么定了! 老许转身正待下去吩咐后厨,把该省的都省了的时候,徐淼又叫住他吩咐道:“这帮混蛋以后一起来的时候,上菜全部用粗瓷的,有豁口的破盘子破碗别扔,给他们留着专门给他们用!” “喏!”老许连忙答应,但是嘴里不敢说,心里却想,您吩咐一声容易,你在的时候没问题,你不在的时候,要是老夫给他们用破瓷烂碗上菜,估计他们能把店给烧了! 看老许又要走,徐淼马上又叫住他:“以后这帮混蛋要喝神仙醉,给他们多兑点水!” “喏!”老许再次领命,然后匆匆离去,先去吩咐停了上菜,接着吩咐找一些粗瓷的带豁儿的破盘子烂碗刷干净给他们上菜,反正这会儿主子在,用那些破烂给他们上菜无妨! 徐淼深吸一口气,从旁边抓过一个托盘,顶在头上护住脑袋,开门冲了进去,里面李崇义正在和程处默干仗,旁边尉迟宝琪却和长平郡公张亮家的老二张成扭打在一起。 屋子里这会儿早已是一片狼藉,一帮纨绔在一旁也不劝他们,都躲到一边,大声为他们叫好鼓劲儿,还在一旁对他们的拳脚评头论足,谁挨了一记狠的,还会被嘲笑一番。 徐淼顶着托盘冲入屋子之后,同样也不劝,赶紧跑到屋子一角,躲在一个柜子后面看热闹,一边看还一边大叫: “打得好呀!用力,把狗脑子都打出来才好!这不过瘾呀!抄家伙,抄家伙!那边有椅子腿! 打!用力打,打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酒也不用喝了!加油干呀!” 说着他看到旁边一个小子,正端着一个盘子,在啃盘子里的猪蹄,于是伸手抢过来一块,啃着继续一脸兴奋的看热闹。 屋子里的众人听到了徐淼的声音之后,一个个都朝他看了过来,包括旁边端着盘子正躲在柜子后面啃猪蹄的那个小子,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徐淼。 长孙冲在一旁举着一个椅子的板准备随时挡住飞过来的盘碗,对徐淼坏笑着说道:“你这家伙太坏了!都是自家兄弟,有你这么撺掇着抄家伙的吗?” 徐淼翻着白眼怼他道:“自家兄弟个屁呀!你没看看他们拳拳到肉,都跟有夺妻之恨一般!这么打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们不是来喝酒吗?咋不喝了?我看你们就是吃饱了撑的,砸的可是老子的东西!你们倒是不心疼!赶紧打,打完散伙,各回各家!记着把砸坏的东西钱留下!”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旁边那个捧着盘子的小子,一嘴油正在看着他,微微楞了一下,觉得似乎眼熟,但是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个十来岁的小子哪儿见过,是谁家的子弟。 于是他便又从那小子盘子里抢了一块猪蹄,一边啃一边问道:“你是哪位?怎么看着面生?怎么样,猪蹄好吃不?别光啃猪蹄了,一会儿还有硬菜呢!这会儿吃饱了等一下吃不下去太亏了!” 那小子一听眼睛一亮,连忙就把盘子给放到了一边柜子上,偷偷的拉着正看热闹的长孙冲的衣袍后摆擦了擦手上的油。 徐淼一看这小子年纪大概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但是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小狡黠,就知道这小子也不是个好鸟,别看年纪小,但是却也一肚子坏水,很对他的脾气,于是把猪蹄塞到嘴里,也偷偷的拉着长孙冲的袍子擦了擦手。 “我见过你,今天在宫中还看见你!我叫李震,我爹是曹国公!”小子有模有样的像个小大人一般对徐淼拱了拱小手说道。 徐淼楞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今天在宫里和李弼打了个照面的时候,他确实带了个小子,不过当时他只留意了李弼,却没有仔细留意这个小子,所以晃了一眼没记住这小子的长相。 更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这小子怎么来了?他们家可是说过,家族之中任何人不得来徐记的,于是他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对他拱了拱手:“久仰久仰!原来是小公子!” 李震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鄙视的神色,撇了撇嘴说道:“你根本不认识我,说什么久仰呀!” 徐淼脸一僵,干笑了一声,对他龇牙道:“你来我这里,不怕回去家法伺候?” 李震啃着手里的猪蹄摇头道:“没事,挨不了揍,我二叔说了,以后我们想来就来!对了,什么是硬菜?” 到底是小孩儿心性,说着说着李震就把话题扯到了吃的上面了。 “硬菜就是本店的招牌菜,都是最好吃的!刚才上的都是凉菜,不过好像被这几个混蛋给糟蹋了!你好歹还抢了盘猪蹄,味道怎么样? 对了,他们为啥打起来了?”徐淼一边伸头看了看战况,一边对李震解释道。 李震啃完了手里最后一小块猪蹄,又偷偷用长孙冲的袍子角擦了擦手,对徐淼说道:“嗯嗯,好吃,早就听他们说你店里的菜好吃,就是以前不能来,这猪蹄真香! 你问他们几个呀?还能为啥,他们就是争论谁的拳脚厉害,谁都不服谁,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你也不管管?” “你看我像是能管得了的吗?我这身子板过去劝,估计被放翻的可能很大!都是吃饱了撑的,让他们打吧,打累了自己就不打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徐淼正伸着脑袋看热闹,忽然间有东西朝他飞来,他赶忙一缩头,一个酒碗就从他头顶飞了过去砸在墙上当场粉身碎骨。 气的他立即就大骂了起来:“你们这帮混蛋,打够了没有?没打够滚出去接着打,不打出狗脑子就不算完!” 正在扭打的四个家伙,听到了徐淼的声音之后,也都没力气再打了,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停了下来,看了看屋子里一片狼藉的样子,一个个都对着各自对手冷哼了一声,然后就开始龇牙咧嘴揉着刚才中招的地方。 再看他们四个,这会儿都鼻青脸肿的,程处默眼圈被李崇义打了一拳,这会儿已经一只眼已经成了熊猫眼,李崇义的颧骨也挨了一拳,半张脸又红又肿,张亮的老二张成鼻血长流,正找东西擦,尉迟宝琪脑瓜上像是长了个独角一般,顶了个大包。 反正谁都没讨到便宜,可谓是两败俱伤,一个个还都喘着粗气盯着对方,好像是随时准备再扑上去接着干一般。 第二百一十五章 斗酒 徐淼拍了拍旁边李震的脑瓜说道:“好了,准备上硬菜了!可以正式开吃了!一会儿多吃点!吃完你就知道,你家厨子做的饭菜根本就是猪食!” 李震扒拉开徐淼的手,男孩子对于别人拍他们脑袋都会有些不爽,更何况他自认为和徐淼算不上太熟,所以被徐淼拍脑袋让他颇有点不爽。 不过他并没有发脾气,可能是这会儿正期待更多美食吧,于是便忍了下来。 徐淼看他们不打了,这才从餐柜后面走出来,一脸戏谑的参观几个家伙的惨状: “哟!啧啧!看来都挺厉害!佩服,佩服!咋不打了?你们倒是接着打呀?有本事把猪脑子打出来最好,看看把我的店砸成什么样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几个谁都跑不了,一会儿照价给我赔出来!谁敢不赔,以后就别想再来我店里吃饭!” 李崇义撇着嘴一边活动着肿痛的腮帮,一边说道:“不赔你,你能怎么样?” 那边张成也捂着鼻子说道:“是这二傻先动手的!找他赔你!” “你才是二傻!你全家都是二傻!”尉迟宝琪当即就又原地爆炸了,撸胳膊挽袖子就又要扑上去打张成。 旁边几个家伙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赶紧上前拉住了尉迟宝琪,怕再继续打下去,这饭就吃不成了。 徐淼冷笑一声道:“我看你们谁敢不赔,我明天就请丹青高手,给你们画像,挂在大门外,上面写上这几个混蛋和狗不得入内! 哦!对了,我好像记得几位叔伯今儿个也在店里,要不然的话,我去找他们几位过来理论理论?” 李崇义和程处默他们几个一听,脸都黑了,徐淼这么说,搞不好真敢这么做,要是自己的画像被挂在门口,写上此人和狗不得入内,那可就在长安城丢人丢大了。 而且他们几个家伙的爹这会儿都在隔壁院子里喝酒,这要是把老家伙们叫过来的话,他们还玩儿个屁呀!估摸着当场就要挨揍。 于是这几个家伙立即就换上了一副笑脸,纷纷点头表示赔钱没问题,徐淼只要给个价,一会儿他们就立即赔钱! 徐淼这才满意的招呼老许过来,让人把屋里的桌椅收拾一下,坏的换掉,重新把屋子收拾干净,然老许计算一下损失,一会儿拉个单子让他们赔钱。 于是一群人这才再次坐下让人开始重新上菜,李震因为年纪小,没人让他喝酒,但是年纪大点的家伙们,却拍着桌子大吼着让伙计给他们重新上酒。 当看到上来的酒不是神仙醉,居然是稠酒,于是纷纷勃然大怒,吵吵着要喝神仙醉,不许拿这种娘们喝的酒糊弄他们。 徐淼看着这帮小子囂闹,于是便冷笑一声对他们问道:“这可是你们说的,今天有种一人一坛,谁喝不完的就是娘们!” 都是十五六岁的二愣子,大点的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正是受不得激将的时候,听徐淼一说,于是在座的一帮二愣子就都拍着桌子叫嚣了起来。 于是徐淼立即招呼老许过来,让他取小坛的神仙醉过来,这种小坛子是徐淼特别定做的,一坛最多装二斤的样子,在店里卖最受欢迎,一般情况下,一个人干一坛,就算是酒量大的,也撂翻了,酒量差的一般情况下,喝不到一半就钻桌子下面了。 老许答应一声,连忙招呼伙计就送来了十几坛,不过其中有几个坛子稍微大一点,留意一下就能看出来。 但凡是今天过来的,除了李震是第一次,其余的都是徐记的常客,都喝过徐记的神仙醉,当然知道这东西很烈,喝着过瘾,喝多了头疼,所以他们都不傻,酒送过来之后,不等徐淼招呼他们,一群人就扑过去先挑了起来,把这些酒中的小坛都给挑走了,只给徐淼剩下了几个大点的坛子。 然后一帮无良的家伙就一个个抱着自己的酒坛看着徐淼坏笑,他们都知道徐淼其实也算是能喝的,不过比起他们强不到哪儿去,现在他们把小坛子都给挑走了,剩下了大点的坛子,就看徐淼出丑了。 徐淼笑骂着他们,一副无奈的样子,去取了一坛摆在自己面前,然后招呼上菜,伙计立即就把一盆盆红烧肉、酱大骨、烤羊肉、大盆鸡给送了过来摆在了桌子上,根本就不是这帮家伙点的那些菜。 不过这帮家伙也不在乎,反倒是这样粗豪的大盆子的菜看起来更过瘾,一帮人立即就哄抢了起来。 李震这是第一次来徐记,他年纪小,和长孙冲被徐淼勒令不许喝神仙醉,要喝只能喝低度的稠酒或者是米酒,也就是醪糟,可是长孙冲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也去拎了一坛神仙醉,死活也要参加。 李震倒是听话,看着桌子上端上来的大盆的红烧肉、酱大骨是口水直流,才不管别人喝什么呢,今天他来这里,就是奔着来吃好吃的来的,一年了,他因为家里定的规矩不能来徐记,早就听说徐记的菜味美无比,可是却只能干瞪眼,今儿个好不容易二叔同意他来徐记了,他铆足了劲儿要大吃一顿。 所以当这些硬菜上来之后,他反正年纪小,也不管那么多,立即就开始朝自己盘子里划拉了起来,吃的是酣畅淋漓满嘴是油。 虽然这样的酒宴,看起来很是粗鄙,但是李震却觉得特别豪气,比起平时跟着老爹或者二叔赴宴吃的那些精致的菜式反倒更让他觉得舒坦。 而且尝过了这些传说中的美味之后,他才真的相信徐淼所言,他家的厨子做的饭菜,确实是只能称之为猪食。 徐淼抱着他的酒坛,用胳膊肘轻轻对坐在他旁边的长孙冲捅了捅,小声问道:“他怎么来了?” 长孙冲扫了一眼正在伏案大嚼的李震,小声对徐淼附耳说道:“今儿个进宫,他出来就缠住了我,知道咱们今儿个肯定到你这儿聚,死活要跟着来! 我问他说他们家不是不许家里的族人来你这儿吗?他说他二叔现在免了这个规矩,搜易没办法就把他带来了! 你要是不爽的话,我回头不带他就是了!” 徐淼看了一眼李震,苦笑摇头道:“算了,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以后他想来就来吧!” 长孙冲对徐淼笑了笑,这件事其实今天在座的人都看到了,不过作为勋贵家的子弟,都不是傻子,所以根本就没人问,全都直接无视,该怎么闹还怎么闹。 一群人大呼小叫的先填饱了肚子,接着就开始拼酒,一边喝一边吵吵着说什么喝完了一起去青楼。 刚开始一个个还用碗喝,接着就开始嘴对着坛子灌,一帮二愣子谁都不服谁,刚才还打的鼻青脸肿的几个家伙,这会儿更是先杠上了,一坛子灌下去,也弄不清到底是四十多度还是五十多度的兑水酒精,二斤的量灌下去,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结果是不到天黑,一群人就全都喝的钻到了桌子下面,青楼肯定是去不成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交易 张亮家的老二张成,更是躺在地上,脸朝上吐酒,吃下去的东西像喷泉一般都吐了出来,搞得满脸满身都是臭烘烘的。 程处默看到把李崇义给喝的钻桌子下面之后,仰天大笑了几声,踉跄着朝屋外走去,也不知道是想要吐酒,还是想要去撒尿,结果一出门,凉风一吹,一头就栽倒在地,脸朝下爬台阶上吐的也是一塌糊涂。 至于长孙冲半坛子都没喝完,就已经抱着桌腿出溜到了桌子下面了。 尉迟宝琪平时喝神仙醉最多,知道厉害,连泼带洒虽然抛洒了不少,可是大半坛子还是被灌入到了肚子里,最后也不胜酒力,出溜到了桌子下面,和刚才跟他打架的张成滚在了一起。 徐淼喝趴下的算是比较早的,连抛带撒的喝了半坛子之后,咣当一下就一头趴在了桌子上。 为此在座的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还大声嘲笑他酒量不行,等所有人都喝趴下之后,徐淼睁开眼偷偷撒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况,看到所有人都干趴下了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但是闻到了那帮混蛋呕吐的味道之后,还是立即干呕了一声,站起来就窜出了屋子。 想和小爷拼酒,你们也要先知道怎么选酒再说!拿五十度的高度酒跟十几度的低度酒拼酒,你们这是找不自在!哈哈!徐淼一边暗笑,一边捂住鼻子朝外跑。 结果一出屋子就看到李震正在院子里吐,一边吐一边骂人,说好不容易吃下去的美食,被那帮混蛋给熏得又吐了出来。 听到门响之后,那小子一扭头,正好看到徐淼从屋子里健步如飞的奔出来,李震的眼一下就瞪大了,这会儿的徐淼一点醉意都没有,眼神明亮,还掩着鼻子,根本就不像是喝醉了。 徐淼没想到出来碰见李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了一阵,李震指着徐淼叫到:“你使诈……” “嘘……别出声!”徐淼扑过去捂住李震的嘴小声说道,接着就把他给拖到了一个犄角旮旯里,这才做贼心虚的朝着刚才出来的屋子门口看了看,看到程处默还趴在门外台阶上时不时的喷出来一些吃下去的酒菜,过道里还躺了两个跟死猪一般的小子,这才松了口气。 “你使诈!刚才你没喝醉!你故意骗他们!我刚才趁你趴桌子上的时候,偷喝了你的酒,你的酒不是烈酒!”李震瞪着徐淼小声说道。 “你怎么还没走?”徐淼瞪着这小子问道。 “我看长孙冲喝多了,等着一会儿送他回去!你就出来了!你使诈,你的酒有问题!”李震看着徐淼解释道。 “一只叫花鸡!不许告诉他们!”徐淼搂住李震的脖子伸出一根指头对他说道。 “你使诈!你的酒有问题!”李震瞪着徐淼,坚定的继续说道。 “两只!” “你的酒有问题!” “三只!不能再多了!” “不行!起码五只,再加四个猪蹄两个个肘子,另外再给我两坛神仙醉,要不然我就告诉他们你使诈!”李震眨巴着眼睛对徐淼认真的说道。 徐淼心中哀叹,看来勋贵家的子弟都不是吃素的,李震这小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奸诈,今后长大也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家伙。 “好吧,成交!但是你若敢告诉他们任何人,小心我揍你!”徐淼瞪着眼恶狠狠的点头道。 “你敢揍我?”李震一脸不屑的瞥了徐淼一眼。 徐淼毫不犹豫的就给了他一个爆栗,李震立即就被敲得捂着头哇哇叫着蹲在了地上:“好了好了,我信了!别打了!” “再给你一套卤猪肉!”徐淼敲完了李震之后,再次对他说道。 李震揉着脑门终于屈服在了徐淼的糖衣炮弹之下,愉快的和徐淼达成了友好协议,费力的拎了一筐的贿赂出门叫上了他家的护卫,上了马车回家去了。 而徐淼叫来老许,让他招呼两个人,把自己“抬出”徐记,放在马车上,打马出城连夜赶回城外庄子,那边还有婉儿等着他明天陪着她包饺子呢,另外还有老孙和庄子里的庄户们以及护卫们等着他喝酒呢!谁爱呆在长安城里陪着这帮二货瞎闹腾。 送走徐淼老许连忙招呼各家在外面的护卫进去,把他们家的小公爷给抬出来送回家去,省的这帮祸害在店里闹事。 老许太佩服自己家的少爷了,一个人放翻了一大票二愣子,自己毛事没有,迅速的就把这帮祸害给打发了,等一下再把那帮老家伙都送走,今天就算是安生了。 对于现在管着这徐记私房菜,老许非常满足,当初的主家卖掉这个铺面和院子的时候,他觉得这辈子都完了,余生必将十分凄惨,可是没想到遇上了徐淼这个少主人,却让他开启了一个新的人生。 自从徐淼把店交给他打理之后,现在他走在街上,经常碰到熟人,那些以前见他都鼻孔朝天的东市的掌柜们,现在谁看见他都要客客气气的叫他一声许掌柜。 而且少爷也待他很是和善信任,一个月给他五贯钱的工钱,一年下来,前几天还另外又给了他三十贯,说是什么奖金,这以前他都闻所未闻过,能遇上这样的主人,这条命给他又有何妨? 所以老许现在虽然已经快五十岁了,但是却干劲十足,前些时候还纳了个妾室,打算给自己留个后,以后让孩子还跟着少爷混,这辈子他就彻底知足了,目送着徐淼的马车离去之后,老许站在门口感慨了好一阵子,才笑眯眯的又回了店里。 李弼和李感正在家里吃饭,今天李弼带着李震进宫面圣之后,出宫李震就说要找长孙冲去玩儿,虽然不知道他们会去什么地方,但是大致也猜得出,勋贵们的子弟聚在一起,去徐记的可能性最大。 李弼虽说是李世勣的二弟,但是毕竟官职比较低,还没法和长孙无忌、尉迟恭、程咬金那帮国公们混在一起,所以他出宫之后便直接回了府上,把三弟李感叫了过来,让自家厨子弄了几个菜,兄弟俩喝几杯。 当李震红着脸回来的时候,跟着的护卫拿了一个竹篮跟着他,李震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过来见李弼和李感这两个叔叔。 李弼放下筷子,看着李震问道:“今日你和长孙冲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回二叔的话,侄儿和长孙冲他们去了徐记!”李震恭敬的对李弼答道。 李感一听,脸上就露出了不喜之色,怒哼了一声道:“不是早给你们说过,休去那徐记,为何你还要去?” 李弼并不怕自己这个三叔,在他眼里,这个三叔在家里啥也不是,除了仗着自己爹的身份耀武扬威之外,可以说文不成武不就,到现在连个官身都没有混上。 更何况这次他和长孙冲一起去徐记,是二叔准许的,所以李震仰着小脸说道:“二叔说了,以后不忌家人去徐记吃饭!” 李感顿时被李震的话给噎了个白瞪眼,现如今族中的事情兄长交给了二哥,他在家里就是个吃闲饭的,既然二哥说了,以后族人可以去徐记,那么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李弼点了点头:“是我准许的不假!那么此次你去见到那徐淼没有?” “见到了,他和我们一起喝酒!”李感立即据实答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徐家的福利 “小小年纪喝什么酒?要是让你爹知道,他不在家,你出去胡混还喝酒,小心你爹收拾你!”李感指着小脸红扑扑的李震训斥道。 李震虽然没对李感翻白眼,但是明显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们喝的神仙醉,那徐淼不许我喝,只许我喝米酒!连葡萄酿都舍不得拿出来!实在是太抠了!” 李弼听了之后,顿时笑了起来,点头道:“他不让你喝神仙醉就对了,那神仙醉酒性最为暴烈,非你这等年纪可饮的!那帮小子自不量力,要喝神仙醉,告诉我结果如何?” “除了徐淼,都喝趴下了!他们斗酒,一人一坛,最后都喝的躺下了,吐的满屋都是,太恶心了,我就回来了!长孙冲也喝趴下了!” 李震立即就一脸幸灾乐祸的笑着对李弼眉飞色舞的说道。 李弼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们,这神仙醉岂能如此喝?简直就是暴殄天珍!不对,那徐小子居然酒量那么好?” 李震摇着头道:“不能说不能说,我们有约定了!这就是他为了封我的嘴,给我的,小侄特带回来给二位叔父尝尝!” 说着他献宝一般的让跟着他的护卫把竹筐拿过来,一样一样的把从徐淼那里敲诈来的叫花鸡、肘子、猪蹄还有两小坛神仙醉给摆在了桌子上。 徐记的卤味长安一绝,每天晚上卤两大锅卤味,一早便被提前预定的人家派人都给拿走了,没预定的想都别想当天能买得到。 李家之前因为和徐淼的关系,从不登徐记的门,自然而然也就吃不上,只能在别家宴客的时候,在席上可以品尝得到,自己家是从没有买过。 闻着香气扑鼻的卤肉,李弼和李感都不由得用力吸了吸鼻子,刚才两兄弟对坐小酌,吃的寡淡无味,当闻到这卤肉香味之后,顿时就食指大动了起来。 另外他们都尝过徐记的叫花鸡,更是鸡中一绝,令人尝过一次便终身难忘,只可惜他们自家的厨子,学着也做这叫花鸡,因为不知道如何配料以及腌制,所以做出来的叫花鸡味道远赶不上徐记做的叫花鸡。 另外神仙醉这种酒,因为产量有限,仅限于在徐记私房菜供应,平时也就过节的时候,徐淼会给长安城一些关系好的勋贵之家送一些,一般人家有钱也喝不到这种“美酒”。 李家也就前些天徐淼派人还礼的时候,给他们送了几坛神仙醉,但是李弼没舍得喝,立即便命人把那几坛神仙醉送往了并州,请兄长李世勣在并州饮用。 所以他和李感在长安城,上次喝的时候,还是在秦琼家喝的这又有好长时间没喝过了。 今天没想到李震却给他们带回来了两坛,把李弼给乐得不轻,而且听李震的意思是从徐淼那里敲诈来的,好像是徐淼被李震抓住了什么把柄,于是便点头道: “也好,不说也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理所应当,你们有约在先,那我就不问了!” 说着他就立即拍开了一个坛子的封泥,揭开坛口,一股浓烈的酒香就顿时充斥了整个屋子,连心中不喜的李感也忍不住用力抽了几下鼻子,喉头骨碌了一声,吞下了一口馋涎。 徐家庄子这时候十分热闹,庄子里的护卫、仆役们忙里忙外,把庄子彻彻底底的洒扫了一遍,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就开始按照万管家的吩咐,准备饭食。 徐淼早就吩咐,购买了好几头大肥猪,快到元日之前宰了,庄户们和护卫们都分了几斤肉,另外家里也留了不少。 护卫们自从投了徐淼之后,便按照徐淼的吩咐,把他们的家眷都给接到了徐家庄子安置,想种田的给田,不想种田的可以到家里的店铺、作坊里面做工,最关键的是,徐淼把当初从尉迟家请的刘先生给留在了徐家。 徐淼在徐家庄子腾出了几间屋子,开了一间私塾,专门供护卫家的孩子亦或是庄子里的孩子读书认字。 这件事真是羡煞旁人了!因为这个时代,识字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随随便便谁要是能认几百个大字,那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庄户家的孩子,要是能认识几百个大字,那么未来随便去哪家大户帮闲,那都是管事的料,要是到商贾那里某个差事,迟早都是掌柜的料。 可以说读书这个时代就是贵族的专利,一般人家的孩子,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读书识字,所以读书人走到哪儿,都特别受人尊敬,哪怕是识字不多,只要识点字,别人都要高看几眼。 作为后世之人,绝对是体会不到这个时代普通人对于读书识字的渴望,不管是当兵出身的护卫,还是务农出身的庄户,对于能让自家孩子读书识字的渴望,后人绝对是难以想象。 要是在别的大户人家,这种事想都不要想,就算是家中有资源能教人读书,也只培养族里的子弟,家中的护卫、仆役、庄户这些人,想要自己的孩子跟着读书识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徐淼自被封为万年县男之后,庄子交付给他之后不久,便主动提出在庄子里办个私塾,请刘先生和万成年教庄子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不管他们是护卫家的孩子还是仆人家的孩子,亦或是农户家的孩子,只要愿意,都可以把孩子送到私塾读书。 当然他们也要给授课的刘先生拿一点束脩的,东西多少无妨,有心意就行,反正徐淼会给刘先生开一份不菲的薪俸,刘先生也不靠这些束脩过活。 这一下可把护卫们和仆役、庄户们给乐疯了,纷纷带着孩子向徐淼跪谢,对徐淼那是感恩戴德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而徐淼对此却很淡然,觉得这是件小事而已,都是给自己干活的,自己现在好歹算是个狗大户了,弄个子弟小学给员工子弟上学,那是应该有的福利,要不然的话,凭啥让这些人给自己卖力干呢? 作为今年庄子里过的第一个新年,徐淼给予了很高的重视,提前命人买了红纸,扎了不少的红灯笼,挂在庄门口和院子里,夜里不惜花费巨大,里面点上蜡烛,把院子里外照的红彤彤的,很是喜庆。 另外又提前让人去砍了一些竹子,准备年夜的时候点了听响,毕竟这个这个时代的人还是相信有年兽这种东西的,除夕夜都是要点竹子听响,对此徐淼很怀念后世时候没有禁放鞭炮的春节,小时候除夕夜、大年初一早上都要放老长的鞭炮,另外还有绚丽多彩的烟花可以观看。 小孩子兜里装着各种鞭炮或者是窜天猴、二踢脚到处乱窜,那种欢乐想想都觉得热闹。 一想起这个,徐淼就有点手痒痒,现如今家里他已经屯了不少的火硝,准备明年天热的时候制冰用大捞一笔,但是这东西最大的用途,这个时代的人却不知道。 另外他还通过各种渠道购入了不少硫磺,至于木炭,那就更不是事儿了,可是他却最终忍住了想要配制一些黑火药的念头,这东西现在拿出来并不是时候,一旦拿出来,天知道会对他产生出什么样的后果。 以李二的小心眼,好东西都应该是他的,要是知道自己掌握了一种威力巨大的大杀器的话,天知道李二会不会为了保住这个秘密把他给灭口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老孙夺权 所以徐淼虽然很想调配一些黑火药做点窜天猴、二踢脚和鞭炮,甚至是烟花,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打算,最终他还是压制下了这个冲动。 另外既然要过年,有点钱的人家,自然便会在门口两侧挂桃符,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春联。 徐淼于是自认为已经练了一段时间毛笔字了,可以拿出来显摆一下了,当即命婉儿为他研墨,他亲自捉笔操刀,拿着毛笔煞有介事的背着手仰天琢磨了一阵。 在脑海里疯狂搜索了一番后世见过的春联,斟酌一下从中选出了一幅,气沉丹田,在木匠给他做好的桃符上刷刷刷的运笔如风写了一副对联: “民泰国安逢盛世,风调雨顺颂华年!”横批“国泰民安”! 旁边看热闹的虎子、胡昊还有那些护卫,一个个看着徐淼笔走龙蛇写了这么多字,立即纷纷大声叫好,认识不认识字都大叫一声好字没毛病,反正好不好他们也看不懂! 徐淼洋洋自得的欣赏着自己的“书法”嘿嘿笑着看了一眼妹子婉儿,但是意外的却没在婉儿的眼中看出崇拜的神色,而是看到婉儿的小嘴撇了撇,好像是有些不屑,但是却不敢流露出来,强自克制着她的情绪。 当看到哥哥在看她的时候,小丫头才勉强挤出了个笑脸。 “怎么?婉儿,难不成觉得哥哥的书法不够好吗?”徐淼很是不爽,放下毛笔对婉儿问道。 不待婉儿说话,徐淼就觉得有人扒拉着他的脑袋,一下就把他扒拉的踉跄着横着跌出老远,要不是虎子手疾眼快扶住了他的话,绝对会被扒拉的跌出去落个狗啃屎的下场。 “是谁?”徐淼站稳之后,便黑着脸准备发飙,张嘴正要大骂,却看到了孙思邈正一脸鄙夷的站在桌边打量着他书写的桃符。 “句子倒是寓意不错,确实朗朗上口,但是就你这字,写的跟狗爬一般,也好意思捉笔写桃符?挂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话你徐家乃是个粗鄙之家?嫌不嫌丢人?” 孙思邈的毒舌毫不留情的便把徐淼的“书法”批驳的一无是处,只差直接说他写的就是狗屎了。 看到孙思邈,徐淼当即就没脾气了,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骂这老道呀! 他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狗腿的凑到孙思邈身边,陪着笑说道:“我这以前不是穷嘛!没机会练字,您老大才,那就帮忙写一副桃符吧!” 老孙在徐淼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于是令人再给他拿来一副做好的桃符,提笔把徐淼所书的桃符重新写了一副。 这一比之后,徐淼的脸就垮了下来,他自以为这段时间练字已经小有成效了,但是和老孙的一比,确实堪称狗屎,难怪连婉儿都鄙视他的字,于是气急败坏的让人把这幅桃符挂出去,自己则气呼呼的奔去了厨房。 老孙看了看徐淼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不知为何,现如今怎么看怎么喜欢这个臭小子,善良、聪慧、机智,虽说有些惫懒,但是却心地良善,住在他家,让老孙觉得从未有过的舒服。 特别是现在天天看着暖房之中那些正在茁壮成长的红薯苗,怎么看怎么喜欢,于是便转身又去了暖房。 现如今虎子爹非常不爽,在他眼里,暖房应该是他的地盘,但是自从孙思邈进了暖房一次之后,就喧宾夺主,把持住了暖房的话语权,但凡是能进暖房的人,都得听他的。 这一下就严重的威胁到了虎子爹在暖房之中的地位,让虎子爹很是不爽,但是却也不敢对着老道不敬,只能私下里去找徐淼埋怨几句,说老孙太霸道,在暖房里一人独断,这红薯是他种出来的,现在连剪红薯秧,怎么栽种这种事,老孙都要管。 徐淼却呵呵一笑置之不理,给虎子爹说由着老道折腾就是了,只要他不把红薯苗都给拔了,那就没有问题。 接着问虎子爹,老孙对于种植方面的技术如何,这一下虎子爹就没话说了,虽然被老孙夺权很不爽,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孙老道在种东西方面,确实很有一套。 别看他是个在土里刨事儿的农夫出身,可是当老孙问了他一些有关红薯的习性之后,便很轻松的掌握了该怎么更好的培植红薯的事情。 虽然老孙很霸道,可是吩咐的事情,虎子爹却不得不承认他有道理,红薯苗的栽植成活率比他自己弄的时候还高。 而且老孙还懂得施药,因为暖房的土温度比较高,土里早早的就出了一些蝼蛄、蛴螬、地老虎等害虫,这些东西在土里啃红薯苗的根和蔬菜的根,对此虎子爹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用笨办法抓,抓住之后狠狠的踩死。 可是老孙自从发现这些东西之后,却如临大敌一般,配置了一些药物给红薯以及蔬菜灌根,短短几天暖房土里的那些坏东西便都死光光了,虎子爹想不服都不行。 徐淼当然知道,孙思邈是个精通药理的神医,自然界之中,也有很多天然的杀虫剂,只要懂得药理,调配一些土农药是没有一点问题的,这也是他同意让孙思邈去看护暖房的原因。 他唯一担心的是老孙用的毒物,别弄的到时候红薯和蔬菜重金属超标就行! 至于虎子爹被夺权这件事,他丝毫都不关心,反正只要把暖房里的红薯和蔬菜照看好,谁在暖房当家都行。 张甚在厨房外面用烧红的铁条烫着猪头和猪蹄的猪毛,发出烧焦的怪味,但是他却乐此不疲,自从投了徐淼之后,他觉得这日子过得简直是太舒服了点,甚至都觉得有点造孽。 自家这个主人虽然年纪轻,但是却机变无双,聪慧多智,小小年纪就赚下了这样一个家业,和京师之中不少大富大贵的人家都相处的不错,甚至于连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都对他刮目相看,今后肯定是前途无量的。 这还倒罢了,这主人是穷人出身,知道他们这些人的疾苦,对待他们非常宽厚,虽然有时候耍耍小脾气,但是对待他们从未刻薄过。 在家里,说起来他们是下人,可是却都跟一家人一般,家里也没多大的规矩,由着他们的性子,咋舒服咋过,只要不犯大错,难得会被骂,就更不要说动不动就打杀下人。 家里新进的丫鬟婆子,粗手大脚的不小心打破东西,徐淼也从不惩罚他们,充其量就是吼两嗓子,让他们以后小心点就是了,换成其他大户人家,最轻一顿板子是跑不掉的。 而且自从他们投了徐淼之后,徐淼便让他们把家眷也弄来,并不是为了控制他们,而是为了让他们能守着自己的妻儿,让他们的家眷也过上几天好日子。 长安城就算是再大的勋贵,甚至皇家一天都是两顿饭,可是徐家却从来都是三顿饭,徐淼对于他们这些下人吃饭从来都没苛刻过,三天两头都有肉吃,他们这些下人过的日子,比起不少地主老财吃的都好。 这日子他几辈子都没梦到过,根本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过上这种好日子,这日子自己都过的觉得有点不安,总觉得欠徐淼一般。 第二百一十九章 幸福的婉儿 他儿子自从接到庄子来之后,还进了家里的私塾,有先生教他们识字,为此就连徐淼那些朋友都说,他这么做太没规矩了,哪有主家出钱,教下人的孩子读书呢? 而徐淼却说他家人丁单薄,家里就一个妹子,只当是给他妹子找一些玩伴,要不然一个人读书实在是没意思,既然投了他徐淼,那就是他家的人了,这些孩子也算是他们徐家的孩子,不读书识字,以后咋帮他打理家业? 所以张甚和他那些军中来的护卫弟兄们,现在觉得这日子过的简直是越过越有奔头,这不该过年了,徐淼给家里每个人都发了红包不说,每家每户都给了几斤肉,家里还留了两头猪,提前买了好多猪头、猪蹄以及下水,支起大锅下足了调料卤了不少的肉。 这些东西不是送礼用的,而是留给庄子里的人们吃的,用来招待一下朋友,所以他们这帮护卫,都临时被抓来收拾这些猪头、猪蹄之类的东西。 张甚他们一点也不觉得这活不该他们干,被叫来之后一个个干的是热火朝天。 徐淼气呼呼的冲到了厨房这边,看到张甚在处理猪头和猪蹄就来了气,踹开张甚骂道:“我说你们跟着我也有段时间了吧?怎么连这都干不好?只烫表面能看得见的,耳朵鼻子里的毛呢?还有猪蹄脚趾中间的猪毛都是别人的?弄出来还能不能吃? 去去去,一边看着!真是笨蛋!”说着徐淼就夺过张甚手中的铁条,插在炭盆里烧红,把猪头的耳朵鼻孔里面都烫一遍,又把猪蹄的缝隙里都用力的烫了一遍。 张甚嘿嘿笑着一点也不为挨了一脚生气,看着徐淼怎么做,然后陪着笑脸接过去继续学着做,不用猜也知道,徐淼在前面肯定又吃老孙的瘪了!那孙道长对别人都和颜悦色的,但是对待徐淼,却总是没几个好脸色,经常把自家的主子给怼的气急败坏。 不过他们也都觉得很正常,看得出来,老孙是把徐淼当晚辈一般看待,才会这么对他的,徐家哪儿都好,就是家中缺了一老,徐淼能把孙道长留在家里,也是他的福气,所以他们这帮护卫,每每看到徐淼在老孙哪儿吃瘪,非但不生气,还都挺高兴。 徐淼吃了瘪有气没地方撒,就跑到厨房耀武扬威,这里是他绝对领地,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徐氏菜式,现如今风靡长安,每哪个厨子敢说他做的菜比徐淼强,这家伙在吃货界也算是一派的开山鼻祖了。 教完张甚处理猪头之后,他又看到另外一个护卫在清洗猪大肠,于是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一脚就又把那个护卫给开飞了,骂骂咧咧的说他洗出来的大肠不是给人吃的,大肠都不翻过来,就这么干用水洗,里面还有猪屎没洗净,丢锅里一锅肉就都毁了。 把那个护卫给臭骂了一顿之后,他便开始亲自动手翻肠子,把大肠翻过来之后,先给大盆里面倒了些醋,又倒了些米酒,接着倒入一些麦面开始搓揉起来。 那个护卫被骂了也不生气,嘻嘻哈哈的蹲一边帮忙,其他人一看今儿个风头不对,赶紧都更加卖力的干了起来。 婉儿在院子里带着小东、二虎还有几个庄子里的孩子四处乱跑,带着他们去偷点心,又带着他们去厨房偷吃,玩儿的不亦乐乎。 她和这些孩子,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虽然去年家里日子已经过的好了,但是去年是住在城里安善坊的小院里,现在庄子地方大多了,玩儿起来可比以前好玩多了,而且庄子里的小伙伴也多了起来,有人可以陪着她瞎胡闹了。 婉儿以前是很乖的,但是现在被一家人宠着,什么活都不让她做了,于是孩子的天性才彻底释放出来。 她一年多前,从来做梦都没梦到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要读读书,学学女红,没事的时候,她就是孩子头,可以带着小伙伴随便玩儿,除了不许进暖房之外,其余的地方任由他们玩闹。 她渐渐的已经忘记了,一年多前,被刘家人抢回到这个院子里,还挨了打的那段日子,她从最初不喜欢这个庄子,到现在已经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庄子,哥哥没有骗她,说一定不会再让她吃苦,哥哥现在做到了。 现在这个院子是他们的家了,没有理由不喜欢这里,所以婉儿现在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父亲母亲都没有了,可是哥哥却完全取代了他们的角色,给予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爱护,甚至可以说对她十分纵容娇惯,只要不犯大错,就从不骂她。 唯一一次挨揍,也是因为她玩儿的忘乎所以,带着几个小伙伴去爬墙,被护卫发现,叫她下来,她不肯下来,结果被徐淼知道,逮住她把她狠狠的揍了一顿。 她现在还记得哥哥那天看到她趴在高高的墙头上的时候,脸色都有点苍白,满脸都是紧张的神色,叫她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和颜悦色的跟她小声商量,让她下来,并且张开手站在墙下接着她。 但是她一落地,哥哥就当场翻脸了,按住她就是一顿暴揍,打的她小屁股差点开花,她到现在都记得,哥哥气急败坏的一边打她一边骂她,质问她就不怕摔下来吗?万一要是她摔伤了可怎么办?他怎么跟死去的爹娘交代。 虽然屁股很疼,但是婉儿心里面却暖暖的,她看得出来,哥哥是真的被吓到了,那时候她才真正体验到,哥哥是真的心疼她,即便是被打的哇哇大哭,可是心里面却还是甜丝丝的,就是今后再也不敢做这种冒险的事情了。 因为那天不单单是她挨了揍,跟着她爬墙的二虎、小东还有几个庄子里的孩子,都被徐淼狠狠的暴揍了一顿,连那天陪着他们却被他们支开的丫鬟也被臭骂了一顿,罚了俩月工钱。 而二虎、小东等几个孩子,回家之后,又各自被他们爹娘逮住狠揍了一顿,屁股都打肿了,唉…… 不过油锅里刚炸出来油饼和芝麻团确实太好吃了,而且熬猪油剩下的那些猪油渣,也味道太好了。 所以婉儿便带着几个小伙伴,潜入到了厨房之中,大肆扫荡了起来,一个个都捧了一堆好吃的,溜出了厨房,正被徐淼抓了个正着。 婉儿小脸一变,立即招呼一声,一群孩子便从徐淼身边呼啸而去,徐淼对着他们骂了几声,看着婉儿的背影却笑了起来。 徐淼现在才觉得,其实来到这个时代并不是一件太糟糕的事情,这些天才是他所追求的那种生活,自由自在,没人管他,天天在家,想吃就吃想喝就喝,陪着妹妹,什么都不想,当个闲人实在是相当逍遥。 就算是干点什么,也是兴趣使然,亦或是改善自己的生活环境,就比如趁着过年的这些天,他终于把早就想用的肥皂终于给搞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章 败家子 后世用惯了香皂肥皂的他,早就对眼下洗澡用的皂荚不爽了,就算是市面上卖的那种用皂荚、猪胰子、豆面、面粉等乱七八糟的原料做出来的皂豆,徐淼用起来黏黏糊糊的也很是不爽。 他早就想用肥皂香皂了,趁着过年难得的清闲时间,他于是便把蓄谋已久的肥皂计划开始实施。 至于制作肥皂,对他来说却太简单不过了,不就是皂化反应嘛!简单!没有碱就从草木灰里取好了。 正好年后要开工建造砖窑,元日之后,徐淼就雇了些人,先把那片场地给清理出来,把荒草和那些灌木小树都给清理掉,大点的树也都伐倒,留下原木未来使用,剩下的枝杈都全部烧掉。 这么一来就烧出了不少的草木灰,他命人将草木灰全部收集起来装到大瓮之中,加水浸泡,泡透了之后,将浸泡液过滤出来,然后用之前早就定做好的带釉的大号陶釜开始熬制,最终得到了高浓度的碱液。 至于有了碱液接下来就简单了,用准备好的猪油开始进行皂化反应,最终终于制成了这世上第一块真正的肥皂,当然还同时得到了一种副产品,那就是甘油,这也是扔不掉的好东西,比起肥皂未来还要值钱! 而肥皂就成了徐淼最新的一种发财的东西,而制作过程全部都放在了庄子里的一个院子之中,只可惜的是眼下碱液只能从草木灰之中获取,不能大规模生产,只能进行小作坊式的生产,所以也不可能大量销售。 当徐淼泡在热水桶之中,用晾干的肥皂洗澡的时候,那种光滑的感觉差点让他掉眼泪,太不容易了!来这个时代,想要用点什么东西,都必须要自己想办法做出来才行,想要舒舒服服的洗个澡,都这么难! 他现在很怀念后世的生活,哪怕那时候他只是个屌丝社畜,但是起码日常生活用品却还是不缺的,不像现在,擦屁股想用卫生纸都弄不到,洗个脸洗个澡,别说沐浴露、洗面奶了,连块香皂肥皂都没有。 就说擦屁股这件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后世人用的卫生纸,这个时代完全没有,他穷的时候,只能跟别人一样,天天用鹅卵石或者是竹片削的厕筹解决,这件事就把他给恶心的不轻,上个茅房要用竹片做的厕筹刮屁股,他怎么都觉得无法接受。 厕筹还要小心仔细的打磨光滑,要不然的话,后门上就可能被刮伤,那滋味就别提了,更恶心的是厕筹不是一次性用品,用过之后洗干净要接着用。 于是等他有了钱之后,便去西市的纸行专门挑选了一番,选了一种质地比较软的低档纸回家裁开放在茅房里擦屁股,出门也要在怀里塞一沓带着,准备方便的时候用,不过比起后世的卫生纸,还是不够柔软,吸水性也不够,蹲在马桶上还要搓半天才能用,着实不爽。 最苦逼的就是随军出征的那段时间,他没办法带足够多的厕纸,于是入乡随俗,就只能一路上继续用土坷垃、鹅卵石、树叶解决擦屁股的问题。 最惨的一次是他随手抓了几片树叶,结果没注意是什么树叶,擦了屁股之后,害的他屁股又痛又痒了好多天,那种滋味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不停的想要去抓挠几下,以解痛痒之苦。 但是就因为他用纸擦屁股被老孙发现之后,为此都不知道被老孙骂了多少次了,说他此乃是暴殄天珍,有辱斯文,居然拿着昂贵的纸张擦屁股,实在是个败家子。 徐淼为此很想怼老孙几句,小爷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连用纸擦屁股的自由都没有,还有没有一点人权了? 他暗自发誓,今年有时间的时候,就自己开一间造纸作坊,不造那些用来书写的纸张,就造卫生纸,专门擦屁股用,看看老孙还能不能再骂他是个败家子了!哼! 徐淼这边刚把肥皂给弄出来,长孙的懿旨就到了徐家庄子,长孙一会儿都等不下去,过年七天沐休刚过,就开始赶着徐淼去筹建砖瓦厂和水泥窑,她很着急这座砖瓦厂给她快点产出利润,所以对于徐淼的懈怠极其不满,专门把她的贴身宫女给派到了徐淼家里,以传懿旨的名义,借贴身宫女的口,把徐淼给训斥了一顿。 对于长孙皇后的懿旨,徐淼同样也不敢等闲视之,李二一怒很可怕,但是长孙皇后也是一头母暴龙,要是她不高兴了的话,自己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于是徐淼清闲了没多少天的幸福生活顿时就又戛然而止,像一头驴子一般被长孙氏从家里赶了出去,被赶到了工地上,开始了悲催的生活。 这个时代想要建一座大型的砖瓦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大量的人力,还要自行修路,运入各种建窑和未来烧窑的原料,回头也方便把烧出来的砖瓦再运往长安城之中。 不过这个地方虽然选的不错,却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此地距离长安城比之其它那些砖瓦窑的距离要长,这么一来运输成本未来肯定也会比较高,如果烧制出来的砖瓦售价高于其它砖窑的话,那么未来肯定会被挤兑的没法生存下去。 对于这一点,少府监的人也提了出来,不过徐淼却完全没当成回事。 作为后世人,比这个时代的人不单单多的只是知识,更多的其实是眼界,组织这样大规模的基建工程,需要主持之人拥有极强的组织能力,很多人并不看好徐淼这次在杜曲镇建砖瓦窑。 在他们眼里,徐淼毕竟只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却要主持这么大的事情,这一旦开工,动用的可不是三五十个人那么简单,从修路到建窑还有未来烧窑的工匠,动辄就是数百人甚至可能是上千人。 徐淼这么小的年纪,许多人都觉得让他主持这件事,他肯定是拿不下来,到时候一定会出乱子,所以长安城几家把持着砖石生意的大户,虽然不敢明里给徐淼找麻烦,但是却也一个个等着看徐淼的笑话。 他们觉得当今的长孙皇后是不是吃错药了,想要赚钱,不找他们这些行家,却跟徐淼这样一个小子合作,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而且他们选的窑址远在杜曲镇,距离长安城七十多里,烧出来的砖瓦运入长安,比他们的窑厂要远一半的路程,同样的价格,徐淼的窑厂根本就赚不到钱,于是便都坐着等着看徐淼的笑话,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生意会被徐淼抢了。 就算是少府监的窑厂又能如何?除非是故意要巴结皇后娘娘,否则的话谁愿意花更多的钱去买徐淼那小子窑厂烧出来的砖瓦? 这些人的嘲讽,也都传入到了徐淼的耳中,甚至传入到了长孙皇后的耳朵里,徐淼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长孙皇后却有点沉不住气了。 于是过完年之后,徐淼刚到工地上开始组织修路建窑,长孙皇后便又派人到了杜曲镇召徐淼觐见。 第二百二十一章 徐淼的杀手锏 徐淼于是无奈之下,只能进宫去觐见长孙皇后,等到了皇宫见到了长孙之后,长孙直截了当的便把传言告诉了徐淼,一脸担忧的对徐淼问道: “这些传言你可听说过?如果传言不假,你弄得窑厂可有把握能赚到钱?现在长安城的人可都知道,本宫让少府监和你合作建这个窑厂,如若赔钱的话,你让本宫颜面何存?” 徐淼淡然微笑着,把随身带来的一个包袱递给了长孙的贴身宫女,让他拿给长孙观看,同时对长孙说道: “回禀娘娘!请娘娘放心,就且让他们先笑吧,微臣虽然年纪是小了点,但是也不是他们能嘲笑的!微臣知道一种新的砖窑,产量比之现在那几家所用的砖窑要高出多倍,如此不但产量大,而且成本会比他们的低得多! 虽然砖瓦窑距离长安城稍远一些,但是烧成的砖瓦运到长安城之中,成本依旧远低于他们烧制的砖瓦! 更何况还有微臣这个办法,到时候就只能是微臣看他们的笑话了!请娘娘大可放心便是!” 长孙氏听罢之后,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她也知道,徐淼多才,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懂得如何建砖窑,如果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所建的砖瓦窑产量远高于现如今那几家把持着长安城砖石生意的大户,而且成本还低于他们的话,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当宫女把这个长方形的布包摆在她面前桌子上的时候,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听声音这东西不轻,长孙便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布包。 宫女解开布包,结果里面却露出了一块普通的青砖,长孙有些不解,还有些愠怒,心道这小子这是搞什么?为什么给她送了这么一块普普通通的青砖? “你拿块青砖给本宫作甚?”长孙一脸嫌弃的对徐淼问道。 “请娘娘仔细看一下这块青砖!”徐淼一脸奸笑的对长孙说道。 长孙这才开始仔细留意这块青砖,结果却看到青砖上刻着一行字“皇家专用”后面刻着一行小字“少府监监制”。 长孙其实也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虽然不懂做生意,但是却不代表着她看不出这行字的价值。 但凡是皇家用的东西,无疑在这世上都会受人追捧,所有人都认为,但凡是皇家用的东西,都是贡品,肯定都是好东西。 徐淼在这青砖上刻出这么一行字,那么不用想但凡是人想要建房,谁不想要沾点皇家的贵气?所以有了这行字,别说勋贵之家肯定以后建房要用这种砖,就算是老百姓,也愿意多花几个钱,让自己沾点贵气。 长孙氏看罢之后,顿时就展颜笑了起来,心道徐淼这个猴崽子,确实猴精猴精的,随便在砖上刻一行字,就能把这砖卖的更贵一些,而且还根本不用发愁没人用,只怕到时候还要发愁烧不出来那么多砖! 不过再仔细一想,长孙脸色微变,立即摇头道:“不成!你这个臭小子,这是拿皇家的脸面做生意,这种砖皇家自用倒是无妨,但是一般人岂能用这种皇家专供的砖瓦? 皇家还要不要脸面了?而且一般人要是用这种砖,岂不就逾制了吗?你如果这么做,小心朝中官员群起弹劾于你!等到时候圣上恐怕都保不了你!” 徐淼听了之后,却不慌不忙的说道:“娘娘大可放心,微臣岂能不知普通人用这种砖会逾制?这种砖只能供给皇家使用,如果普通人家用的话,只需要留下少府监监制几个字足矣! 这样的话,既不会逾制,也让人明白,这种砖和皇家用的砖是一种砖!” 长孙听罢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一想也是,这种皇家专用字样的砖普通人确实不能用,但是少府监监制这几个字刻在上面却无妨,少府监本来就是掌管百工的,下面开设了很多作坊,砖上刻几个少府监的字样,确实谁也不能说什么。 但是如果不是少府监所出的东西,谁敢私下在上面乱刻,那就是大罪,徐淼这小子早就把这个给算到了,可以说砖窑还没影呢,他就已经稳操胜券了。 可笑的是那几家把持着长安城砖石生意的大户,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等着看徐淼的笑话,实际上也是等着在看她这个皇后的笑话,一想到到时候那帮人吃瘪的样子,长孙氏就觉得心里面特别痛快。 这几天听着那几家人在坊市之间传出的各种对徐淼的嘲讽,长孙一边是心里面很不痛快,一边却也在为这件事担忧,赔钱倒是小事,她就怕徐淼赔钱了,她也跟着丢脸。 现在她总算是可以放心下来了,徐淼早有打算,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他们,可以说不管他烧出来的砖有多烂,只要顶着一个皇家监制的名头,那么就根本不愁卖。 长孙顿时就笑的灿烂了起来,对徐淼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的鬼主意确实多,害的本宫还为这件事担心!也不知道提前给本宫打个招呼,真是该打! 也罢,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那就赶紧去做事,眼下你年纪尚轻,圣上不宜授你实差,你也不用在朝堂官场上走动,那就专心把这件事给本宫办好!去吧!” 徐淼躬身领长孙的懿旨,但是却没有立即走,而是皱着眉头说道:“启禀娘娘,这件事眼下还急不得!” “这是为何?”长孙于是皱眉问道。 “娘娘,此次微臣要建的窑乃是一座非常大的窑,同时还要建几座水泥窑,最麻烦却并不是建窑,而是必须要提前修路建桥,把窑厂和长安城连通,方能开工!投入倒还好说,但是却需要大量的人力! 但是年后很快就进入春耕,此时很难招募到大量的人手来做这件事,故此必须要等到春播农闲下来之后,方可大量雇佣农人做工!所以此时眼下还急不得,还望娘娘不要着急!”徐淼对长孙说道。 长孙想了想之后,对徐淼问道:“如果缺乏人力的话,那么让少府监在周边给你征调役夫如何?”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徐淼一听就立即摇头道。 “这是为何?”长孙不解的问道。 “娘娘,微臣此次建窑,根本目的并非是想要赚多少钱,更多的目的其实是想要试一试如何能够让农人富起来! 眼下农人除了耕田种地之外,也就是能打一些柴,或者是种点麻织些麻布,贴补一些家用!充其量也就是自家养点蚕,贴补一下家用! 虽说朝廷自武德年间便推行轻徭薄赋的举措,农人负担并不算太大,但是现如今长安粮价不高,农人劳作一年,却依旧是只能大半年只喝粥度日,日子过得很是凄惶! 这还是好年景的时候,一旦要是遇上了天灾,那么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积蓄,根本无法应付天灾,全靠官府朝廷赈济方能活命! 微臣乃是草民出身,知道他们不宜,所以微臣自赚到了一些钱之后,便想着如何能让农人日子过得富裕一些! 眼下微臣让自家庄子的庄户,家家户户养一些鸡鸭猪羊,通过养殖来贴补家用,虽说是个办法,但是却也并不稳定。 故此微臣才会打算建这样一座砖窑厂,招募闲散的农人,让其农闲的时候,在窑厂做工,赚取工钱贴补家用,如此一来,他们一边种田,一边做工,未来应该会富裕一些! 如果娘娘让少府监调役夫来做这件事的话,便有违微臣的初衷,非但没有给百姓带来好处,相反却还坑害了他们!微臣于心不忍! 更何况马上就到春耕的时候了,现在征调徭役做工,乃是伤农之举,于娘娘和微臣都名胜有损,故此还望娘娘三思!” 第二百二十二章 贼夫妻的试探 长孙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沉默了良久,盯着徐淼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把徐淼看的心里面有点发毛,也不知道长孙这会儿想什么呢,会不会太急着赚钱补贴内帑,这番话惹怒了她呢? 但是一想长孙被后世誉为一代贤后,母仪天下,言行从未遭人指摘过,应该不会因为他反对征调役夫而迁怒于他。 果不其然,长孙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微微叹了口气,螓首微点:“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心思,看来之前是本宫小看你了!你能为百姓着想,此乃是善举,倒是本宫考虑不周,险些做了错事! 好吧!既然你有你的打算,本宫也不催你了!你就按照你的打算去做便是了!” 徐淼拜谢过长孙之后,起身离开,在他走出大殿不久,屏风后面就转出了一个男人,手捻着胡须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殿门方向,不是李二又是谁人? 徐淼如果看到他的话,肯定会心中腹诽,说他就喜欢偷听,哪儿像是一个堂堂的大唐的君主,自己老婆召见他这个小子,都要躲在屏风后面偷听,实在是不为人也! 长孙于是立即收起了她仪态万千的皇后的气场,俏脸换上了一副娇媚之色,款款走到了李二身边,对李二说道:“圣上刚才都听到了吧?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居然并不算是只知道敛财的家伙!还记得为百姓谋一些福祉!” 李二点点头坐了下来说道:“观音婢,不单单是你没想到,连朕之前也未曾看出来,他居然还有如此一颗赤子之心,实属难得! 朕本以为,此子眼下赚了不少黑心钱,又被朕封了爵,说不定便会忘乎所以,之前还对他有所担心! 此次他又要建什么砖瓦窑、水泥窑,朕也以为,他这是又想发一笔横财,还为他担心,只怕他赚的钱太多之后,忘了本心,成为一个只知道敛财的小人! 但是刚才听了他一席话,朕方知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才知道他建这座砖瓦窑,初衷居然是想要为百姓谋一些福祉!如此看来,倒是你我夫妻太小觑于他了! 不过在听了他这番话之后,朕也就放心了,他小小年纪,这么短时间窜起,能够没有迷失本性,依旧心怀天下的穷人,实在是难得! 此次你和他合作建窑,朕本来还有些担心,他太过爱财,会有损你的名声,当你提及征调徭役修路的时候,朕就以为有些不妥,只怕他趁此机会,占朝廷的便宜!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断然拒绝了你的提议,如此顾及你和他的名声,爱惜羽毛,那么朕也就再无什么可担忧的了! 对了,观音婢,你刚才提议征调役夫,是不是也在试探与他?” 长孙氏顿时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对李二莞尔一笑道:“还是陛下最知道妾身的心思!妾身又岂能不知道为了私人的利益,征调役夫会招致朝堂上的大臣们攻讦! 刚才妾身确实是在试探他的心思,只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只知逐利的聪明人,如果他答应了的话,那么妾身以为,他此生的格局也就仅限于此了! 而且妾身还会向陛下建言,今后断不可重用此子!现在看来,他算是过关了! 虽然妾身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但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妾身便斗胆试探他一下,还望陛下见谅!” 这对贼夫妻说完这番话之后,相视一番之后,李二顿时就大笑了起来,一把拉住长孙氏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一双怪手便开始在长孙氏身上胡乱游走了起来。 “观音婢,朕此生能娶到你这样的女人,乃是朕的幸运,你代朕试探一下这小子,也正是朕之所想!” 徐淼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居然又被李二夫妻给套路了,长孙随便一句话,就决定着他的未来,幸好他出自本心,说出了他内心中真实的想法,要是他今天点头答应的话,役夫不会征调来,而他这辈子的官途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而他其实也并未说出全部实话,而他的实际想法则是把事情拖到蝗灾之后,利用建窑厂能多收留一些饥民罢了,而蝗灾的事情,已经成了他的心病,他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办法,想要向李二示警,让李二早做准备,但是一个个念头最终都被他自己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这是一个无解的事情,他根本无法告诉任何人,马上蝗灾就要来了,这话说出口,他根本无法自圆其说,说什么最后的结果都对他不利。 虽然他非常想说出来,可是每每当看到婉儿的时候,他都只能哀叹一声,把这个念头再次打消。 他的良心虽然告诉他,说出来可能会拯救更多的人,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人都有私心,哪怕现在的他自认为已经融入到了这个时代,而不像初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游客,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在看这个世界。 但是现在徐淼的心境和一年多前初来这个时代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随着和这个时代的人交往深入之后,也渐渐的融入到了这个时代,不再把自己当成旁观者或者是局外人了,而是切切实实的把自己当成了这个时代大唐的一份子,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如此纠结。 可是纠结归纠结,他还是有私心的,特别是当看到婉儿,和庄子里的那些质朴的手下们,他却无法下定决心把蝗灾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人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脆弱了,他们的命运根本由不得他们自己主宰。 而他们眼下之所以能生活的这么愉快,可以说全都是因为依附在自己这棵树上,如果他因为说出蝗灾,最终却反受其害,那么这些人的命运便会随着他一起倒霉。 特别是婉儿,她是这个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虽然只是这具身躯原主的妹妹,但是徐淼现如今也早已把她视作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了。 婉儿年纪还小,离开自己的保护,那么命运绝对将会惨不忍睹,所以每每看到婉儿现如今无忧无虑的笑容,徐淼就只能把那种冲动给一次一次的压下去。 贞观一年的冬天确实不够冷,关中很多地方都没有下大雪,就算是下的几场雪,也都是小雪,根本没有能在地面上留住多长时间。 甚至于往年都会结冰的潏水,今年河面都未结冰,这就更加充分证明,这是一个暖冬,而冬季气温不够低,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无法把越冬的蝗虫卵给冻死,开春之后蝗虫的幼虫便会纷纷被孵化,最终形成蝗灾。 这也更加证实了历史上记载的关中贞观二年大规模蝗灾的可信,让徐淼更加忧心忡忡了起来。 这一点不少的老农都留意到了,可是他们担忧的却不是蝗灾,而是担忧开春之后,田地里的墒情不好,到了天暖和之后,会出现旱情。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唐高速公路 当年过去之后,徐淼只是先在砖瓦窑附近庄子招了些农户,对砖瓦窑的场地进行了平整,并且从砖瓦窑的场地,向外修路,暂时把通往窑厂的这条路和长安城通往杜曲镇的那条官道连接起来。 暂时徐淼投入人力并不多,也就是招了百八十个人做这些事情,可是却先在窑厂靠山的地方起了两座石灰窑,先开始就地开采山上的石灰石烧制石灰,作为工程的开端。 同时徐淼也安排人开始修路,但是他对修路的事情非常重视,亲自制定了一个修路的标准,并且带着人修了一小段路。 徐淼修的道路要求极高,绝不像是以前那样,随随便便的在土地上夯出来一条路就可以了。 那种路刚修好走着还行,但是时间稍长,车轮碾压一段时间之后,路面就会下折,被轧出深深的车辙,天好的时候走在路上土尘滚滚,下雨天的时候,就泥泞不堪,别说行车,就算是走人也会陷入到烂泥之中。 更过分的是这种路走的时间长了之后,路面会低于道路两侧的土地,而且路边没有排水沟,一场大雨下来,路就变成了一条河。 所以徐淼对于他要修的路提出了全新的要求,要求道路的路面宽三丈,路肩宽半丈,道路可供两辆牛车并行或者是交错而行,道路两侧开挖出深一丈宽一丈的排水沟。 排水沟挖出的土方垫到道路上,令道路路面远高于周边的地面,以防下大雨的时候,道路被积水淹没。 而道路的路基要分三层,最基础的是要对原来的土质以及开挖排水沟的土进行夯实,夯实这一层之后,上面铺上厚厚的一层碎石,用巨大的石磙进行碾压,最后再在上面用细石和大沙混合石灰和黏土再铺一层,彻底用石磙碾压夯实路面。 但是这还不算完,回头等窑厂开工之后,烧出的煤渣再在路上铺一层,这样的话下雨天走在上面也不会沾一脚泥了。 另外路面的截面要修成弧形,即便是下雨路面的水也会立即流入道路两侧的排水沟之中,路面就不会出现积水了。 这样的道路大概相当于后世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农村的村级公路水平,但是放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高速公路的水平了。 对于徐淼提出来如此高的修路要求,被徐淼任命的工头很不理解,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修路的,这样修出来的路固然会很耐用,但是却无形之中拉长了工期,而且投入绝对会超出普通修路的数倍之多。 就连少府监的人也觉得徐淼修这么坚固的一条路实在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于是纷纷劝解徐淼,不要在修路上如此大动干戈,把钱都花在修路上面,这么做实在是不划算,别路没修好,钱就花完了,这窑厂还怎么做下去呢? 但是徐淼听了他们的劝说之后,却一脸严肃的对他们说道:“修路乃是此次建窑的开端,你们可知道,一旦窑厂建好之后,每日来往于这条路的车辆会有几何吗? 如若简单的随便修一条路的话,看似花钱少,但是实质上却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情,否则的话,窑厂建成用不了多长时间,路便会被碾坏,到时候就要反复进行修缮,遇上坏天气的时候,烧出来的砖瓦就无法运到长安城去! 今天你们要记住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想富先修路!修好路之后,道路沿线的百姓才能为之受益,今后才能方便的把山中所产或者是自家所产之物卖到长安城中! 此路不但牵扯着窑厂未来的利益,而且还造福于道路沿途的百姓,我徐某不做则罢,既然要做,就把事情做好! 尔等休要多说,按照本官要求去做便是了!花的钱是我的,你们用不着心疼!” 工头和少府监的官吏听罢之后,觉得自己的好心算是被当成了驴肝肺了,心中腹诽,反正钱是你姓徐的出的,好言相劝你不听拉倒,爱听不听,赔钱了也是你姓徐的事情! 于是修路工程就此开始展开,不过徐淼却没有立即就投入大量的人力,而是派人在山中采石,除了开始烧石灰之外,还开采青石,雇了石匠,打造了好多个巨大石磙。 这些石磙有大有小,大的石磙重达数吨,需要几头牛才能拉动,小的石磙也有千斤重,而且石磙表面还让石匠凿出很多凸起的疙瘩,这样碾压出来的地基更加结实,用这么大的石磙压出来的路基要是再不结实的话,那就没法更结实了。 而徐淼的安排也很快就通过少府监官吏的嘴传到了李二和长孙的耳中,他们听罢之后都没有表态,而是让少府监的那些官吏不要干涉徐淼,只需要帮徐淼协调好道路经过的土地,休要让沿途占用土地的主人找徐淼的麻烦就行。 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徐淼自己修路,少不了要被沿途所经之处的地主找麻烦,要么会趁机刁难徐淼,要么不许他占用自己的地,要么就趁机狠狠的敲徐淼一竹杠。 徐淼虽然多智,但是以他的身份,还震慑不住那些地头蛇,这就需要皇家出面给徐淼解决这些麻烦,沿途的那些地主,敢找徐淼的麻烦,但是给他们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找皇家的麻烦。 所以少府监出面去解决道路占地的问题,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比起徐淼自己出面简单太多了。 他们这次倒要看看,徐淼这个小子这么做,最终的结果如何,现如今连长孙自己都对窑厂能不能赚钱已经不在乎了,而是想要看看徐淼能把这件事做出什么样的结果,如果仅仅只是用修一条路,致富一方,长孙觉得这也值了。 但是对于李二来说,徐淼的话却带给了他一些启示,那句要想富先修路的话,他听了之后,感觉似乎颇有些道理,他现在倒是很期待徐淼修好这条路之后,看看徐淼这句话到底能不能实现。 如果他修的这条路当真能让沿途的百姓受益,那么这个办法今后便可以在大唐推行,令大唐的百姓逐步富裕起来。 再说这小子既然这么做,那么就肯定有他的道理,因为真正出钱的可是徐淼,并不是皇家,皇家迄今为止,也仅仅只是出了一块没人要的土地罢了,而修路建窑,这都是需要徐淼拿出真金白银来做的。 而且据他们对徐淼的观察,认为徐淼绝不会做无用功,拿着钱朝水里扔,这小子之前所开办的生意,无一例外都非常赚钱,赚得让人眼红,他们不相信徐淼这次大张旗鼓的建窑厂,会吃饱了撑的,把他其它生意赚的钱给赔进去。 不过李二还是又想起了一件徐淼之前说过要做的事情,他年前和太医署的太医以及各军医官比试疗伤之术之后,可是说过要写一份疗创标准,在军中推行的。 可是这小子过了年也没把这份东西给交到他案头,想起来这件事之后,李二很是不爽,于是便当即命人去找徐淼,把徐淼给斥责了一顿,让他速速把他承诺的东西给交上去,不得迁延。 第二百二十四章 觊觎 徐淼被李二派来的太监给训斥了一顿之后,这才想起来确实上过奏折,要做这件事,可是年前和过年时候只顾着玩儿了,把这件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这件事被李二想了起来,派人前来催债,于是这才慌慌张张的把修路和建窑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回家伏案开始动笔写了起来。 别的当官的上奏表现自己的能力,那都是争先恐后,生怕做事慢了,被皇帝抓住小辫子摔死。 而他倒好,一时兴起给李二上了奏折之后,转头就把自己承诺的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确实堪称是大唐朝中的一朵奇葩。 不过好在徐淼这一年多来,亲自操刀救治了不少的伤者,处理了大量的创口,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再结合前世所学的常识,写出这样一份标准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确认自己的毛笔字确实非常垃圾之后,他就破罐子破摔放弃了用毛笔书写的打算,全部改用趁手的鹅毛笔进行书写,这么一来写出来的东西总算是规整很多了。 好歹后世从小学开始,老师和爸妈对他写字要求就比较严,从最初用铅笔到后来用钢笔,给他也买了不少字帖让他练字。 所以改用鹅毛笔书写之后,这字迹就好看多了,就连为他把关的孙思邈看了之后,也没在骂他的字迹有辱斯文,而是仔仔细细的帮徐淼审阅了一遍之后,提出了一些他的想法,另外顺便把徐淼文中一些简体字给改了过来,这才因为这些简体字把徐淼骂了一顿。 而徐淼在把这份操作规范交给李二的时候,下面本来是想要加上孙思邈的署名,但是却被孙思邈严词拒绝了,孙老道说这个操作规范,乃是徐淼所创,和他毫无干系,决不许加上他的名号。 这种疗创之法,徐淼堪称开了外伤疗创前所未有的先河,思路清奇,效果极佳,如果发扬光大之后,徐淼堪称这种外伤疗法的鼻祖,他孙思邈在这方面毫无建树,自然不能加他的名号来欺世盗名。 这把徐淼给感动的要死,这要是放在后世的话,那些领导或者是导师,哪怕是一点力都没出过,也绝对会兴高采烈的把自己的名字无耻的加在研究者的名字前面。 更不要脸的可能连真正的研究者的名字都会被他们抹去,只留下他的名字,毫无下限的将下属或者是学生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 而孙思邈对于他弄出的这份操作规范其实也出了不少力,提了不少建议,却一点也不居功,这种德操,绝对不是后世那帮无耻之徒可比的。 既然李二想起来了这件事,那么徐淼顺手也再次把制作成药的事情给提了出来,提出由太医署牵头,建一座成药厂,专门为军中制作合用而且有效的金疮药,禁止军中那些医官们,擅自使用他们自己配置的所谓的什么秘方金疮药,以免戕害受伤将士。 而徐淼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孙思邈的大力支持,也亲自动笔,写了一份奏疏,和徐淼的奏疏放在一起,递给李二。 孙思邈对于徐淼提出的统一生产成药的思路觉得很有道理,眼下世上的医士,很多都敝帚自珍,而且医术也良莠不齐,有些干脆就是彻头彻尾的庸医,为病人诊治的时候,会祭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所谓的验方。 孙思邈就见识过好多医士所开出的方子,非但不能救治病患,反倒还会害死病患,所以徐淼提出的建立成药厂的想法,他觉得很有道理,有些简单的疾病,其实他早有非常有效而且成熟的药方,只需要判定病症,对症下药便可。 特别是金疮药这种东西,针对的就是伤口,如果能做成成药,比起让那些庸医们胡乱配置的乱七八糟的所谓金疮药效果要好得多。 故此孙思邈当听到徐淼提出来,设立成药厂,专门制作一些成药的时候,孙思邈就觉得这个办法非常不错,所以才会极力支持徐淼的这个提议。 徐淼只用了几天时间,便把外伤处理标准规范给写了出来,并且再次向李二建言,建立成药厂,将这个规范呈给了李二。 李二这才放过了徐淼,将徐淼的这份规范下给了太医署审核,但是太医署自从上次和徐淼同场竞技,比试疗伤之术之后,就在这件事上彻底服了,对于徐淼所作的这份规范,根本不敢置喙,一个字都没敢修改,便向李二回复,说他们没有问题,可以将这份规范下发到诸军之中推行。 原本到京师接受培训的那帮医官,也因祸得福,回到诸军之后,奉诏执掌军中医事,把徐淼在京师和他们比试的事情传遍了各军,对于徐淼这一手疗伤之术推崇备至。 不管他们以前多自信倨傲,但是那一场比试下来,让他们输的是心服口服,找不出任何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彻底承认了徐淼疗伤之术的神奇和有效性,回到各军之中以后,便老老实实按照徐淼所授的方法,对军中伤者进行治疗,严格执行徐淼制定的消毒规范。 这份规范下发到各军之后,他们便有了一份教科书一般的执行标准,也方便了他们在各军之中推行徐淼的这种疗伤术。 而这件事对于整个外科医学都造成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当军中推广之后,便开始向民间扩散,虽然很多医士依旧不清楚如此严苛操作规范的根本原因,但是军中却验证了这种操作规范的有效性,只要有效,那么即便是不知其所以然,很多疡医还是有样学样的按照这个规范执行。 另外他们还知道了这天下新出了一种对于外伤非常有效的“药物”,那就是酒精,从其字面上便看出来,此物乃是酒中精华之物,但是眼下却只有长安徐家有产,天下再无第二家分号。 可惜的是此物却极其难求,因为自从太医署证明酒精确实对“治疗”外伤有奇效之后,徐家所产的酒精就被兵部给包圆了,产多少兵部收购多少,兵部为此还和徐淼进行了一番“艰苦谈判”,把价格从最初徐淼开出的价格,压低了很多。 不过徐淼也没有跟兵部太过计较,最终还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甚至酒精的最终卖给兵部的价格,低于了神仙醉的价格。 但是朝中还是有一些官员认为徐淼贩售给朝廷的酒精价格太高,于是有户部和兵部的官员,便给李二建言,陈请李二将徐家的酒精作坊收归朝廷所有,直接由少府监掌控酒精生产。 但是这件事在朝堂上一被提及,便招致了不少勋贵的强烈反对,反对声之大,可以说是超乎想象。 因为这件事表面看来像是有些官员只针对的徐淼,但是实际上却威胁到了很多勋贵以及官员的利益。 这时候的勋贵官员,谁家不做生意?虽然说徐家所产的酒精确实赚钱赚得让人眼红,但是如果因此朝廷就强行夺走徐家制作酒精的秘法,那么也就意味着今后不管他们谁家有了好东西,只要被朝廷看上,就都可以随意从他们手中强行夺走。 所以表面上看这些官员提出的建议只是针对徐淼,但是这件事一旦要是成为现实,那就威胁到了所有人未来的利益,故此不管喜欢不喜欢徐淼的,眼红不眼红的人,都立即站在了徐淼这边,坚决反对朝廷这么做。 和徐淼交好的几家,尉迟恭、程咬金、长孙无忌、李孝恭等人纷纷怒斥提出这个建议的那几个户部和兵部的官员,大骂他们不为人也,朝廷怎能如此欺负徐淼这样一个对朝廷有功之臣?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户部郎中 李二听了这些人的谏言之后,也觉得这件事他们确实过分了,徐淼这段时间,已经为朝廷出了不少力了,又是给他谏言征收商税以增国帑,又献军中卫生条例,又献出了石中取盐之法解了陇右缺盐的困境,这又刚刚把他所创的疗伤秘术献给朝廷。 而这帮人却不管这些,扭头就要他再把徐淼独创的制作酒精的秘法给强行夺走,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也有点太过分了。 众所周知,徐淼乃是无父无母的一个孩子,还带了一个小妹,背景也是无根无底,虽然被封了个县男,但是却依旧是小门小户,这帮人为了朝廷省点钱,连他制作酒精的秘法也要自己给夺走,这也确实有点太不要脸了。 这帮人虽说表面上看是出于公心,把酒精说成了国之重器,眼下乃是军中所需的重要物资,可是鬼知道他们内心之中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听着朝堂上衮衮诸公群情激奋,纷纷表示此举不妥,尉迟恭等老臣更是当场就对那几个家伙口吐芬芳,大骂他们不为人也,朝堂上顿时就乱哄哄的一片。 于是李二顿时就面露怒色,厉声喝道:“肃静!” 听到李二发火,朝堂上的众臣连忙都闭上了嘴,纷纷躬身请罪,大殿上迅速的就安静了下来。 李二冷哼一声,指着下面的众臣怒道:“成何体统?尔等当朝堂是什么地方?难道当这里是西市了吗?” 众臣一听,又是连连请罪,再不敢随便吵吵了。 李二这个时候脸色才稍微放松了下来,哼了一声道:“几位建言的爱卿虽然出于公心,但是那徐淼近一年来,已经为朝廷屡立奇功,现如今要是为了一个酒精,朕就不顾一点颜面,再强行索取,那就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 朕如果连这点胸襟都没有的话,看到谁家赚点钱,就要将其秘法夺走,那么这天底下今后谁还愿为朕所用? 此事不必再提,朕还不需要因为这点钱,就去强逼一个孤儿孤女!” 听了李二的这番话之后,朝中不少勋贵大臣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忙称颂李二圣明。 而户部和兵部的几个官员,则一脸的尴尬,这次他们献策,算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不但没得到李二的赞赏,反倒是得罪了不少勋贵大臣,可谓是标准的出了个昏招,好处没捞到,还惹了一身骚,于是连忙跪下请罪。 当然李二也没有治罪于他们,毕竟这几个家伙打的旗号还是为朝廷省钱,这个出发点其实没错,只是他们打错了主意罢了。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徐淼耳中,徐淼听了之后,不由得冷笑了两声,此次挑头跳出来建言朝廷强行收走他制取酒精之法的,乃是户部郎中和兵部的主事,这两个家伙徐淼都听说过。 户部郎中张显平,其实和他无甚交集,但是他却知道,被他坑死的那个刘恩,曾经就是张显平的手下,因为刘恩的事情,张显平当初还受到了李二严厉的斥责,斥其御下不严,把他弄得是灰头土脸。 至于兵部主事,徐淼懒得记得他的名字,不过就是个小官罢了,估摸着就是眼红他家的酒精赚钱,想要通过这个手段,把他家制酒之法给弄走罢了。 这朝堂之上,谁不知道就少府监的本事,什么好东西弄到他们手里,再怎么好的秘法,也会像筛子一般被泄露出去。 眼下酒精这种东西,市面上是有价无市,一般人就算是有钱,也从徐家弄不到酒精,所产酒精几乎都被兵部给包圆收购走了,如果此法朝廷强行收走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不少人把秘方给弄走。 到时候得到秘方的人,便也可以制造酒精,赚得盆满钵满了。 那个兵部主事本来就是新丰人,家族之中拥有一座规模相当不小的酒坊,所产的新丰酒颇受欢迎,在长安属于高档酒,和三勒浆不分伯仲,价格很高。 但是自从他的徐记私房菜推出了神仙醉之后,他们家的新丰酒就不那么受追捧了,虽然他们所产的新丰酒确实味道不错,可是酒劲儿怎么也无法和神仙醉相媲美。 所以原本他们家极受追捧的新丰酒,现如今在长安城就沦入了二流行列,但凡是能弄到神仙醉的人,都不会再拿他们家的新丰酒出来宴客了。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他这次跟着起哄,有很大的程度是想要从徐淼这里搞到酒精的制作方法,或者是神仙醉的制作方法,这么一来他们家所产的新丰酒就能进行改进,未来重新夺回一流美酒的头衔。 而这次他们跳出来要朝廷强征自己制作酒精之法,挑头的应该就是那个张显平,那厮此次联合几个官员,向李二建言,估计着有很大的可能,是为了出当初受刘恩连累的那口恶气,想要断了自己制作酒精的这条财路。 至于他对付徐淼,还不单单只是因为当初徐淼搬到刘恩,把他弄得灰头土脸这么简单,别人不知道,但是徐淼却知道,这老家伙坑自己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此次他大张旗鼓的和少府监合作建窑厂,可以说在长安城早已不是秘密,这也势必引起了几家控制着长安城砖石买卖的大商贾,引起他们的警惕那是必然的事情。 恰恰徐淼还开的有长安最有名的酒楼,而这世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一是青楼,二就是酒楼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徐淼却早就听说过张显平就是其中一家做砖石买卖的大商贾的后台。 张显平在朝中任事多年,混到了户部郎中的位置上,手中权力着实不小,属于是掌握实权的人物,别看只是一个从五品上的官,但是却是户部之中有限的几个掌权的官员之一。 所以一个经营砖石生意的商贾便暗中依附于他,靠着他的暗中支持,在长安城之中把砖石生意做的很大。 而这个张显平是个很聪明的人,从未公开承认过他是那家商贾的后台,也绝不再公开场合下和那家有任何接触,只是暗地里支持那家商贾。 这次张显平蹦出来找徐淼的麻烦,假公济私鼓动李二夺他制造酒精的秘法,某种程度上可能就出于保护他暗中支持的那家经营砖石生意的商贾。 他不敢明面上给徐淼在砖瓦窑的事情上使绊子,于是便来了个迂回救国,想给徐淼来个釜底抽薪,毁掉徐淼的酒精生意,断掉徐淼的一项财源。 只要断掉徐淼的财源,徐淼想要再继续大张旗鼓的建砖瓦窑,就可能导致他资金链断裂。 一旦徐淼没钱了,砖瓦窑也就建不下去了,砖瓦窑建不成,那么长孙皇后肯定就会恶了徐淼,从此徐淼便可能圣眷不再,这辈子弄不好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可以说张显平此人心思非常阴暗而且歹毒,别人不知道,但是徐淼却看得出来这厮的阴暗心理。 不过眼下看他这次未能得逞,不但未能得逞,反倒是还偷鸡不成蚀把米,惹恼了不少勋贵大臣。 他还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却忘了他的这个提议一旦成功,表面上吃亏的只是徐淼,但是却会开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先例,今后谁家要是有点好东西被皇上看上,那么便可以强行夺走。 第二百二十六章 霸道之举 还有就是张显平太小看他徐淼在朝中的强援了,别看他年纪小,没有实差故此不在朝堂上行走,可是他却和多家当今最有权势的家族建立了合作关系。 张显平鼓动一帮人朝徐淼下手,旋即就遭到了以尉迟恭、程咬金、长孙无忌和李孝恭的斥责,这是张显平最初恐怕未能想到的事情。 他更未想到的是眼下李二也不好意思夺徐淼的制作酒精的秘法,结果当场在朝堂上就被干了个灰头土脸,不但被众朝臣喷成了筛子,连李二也不赞成他的这个提议。 徐淼听了这件事之后,只是嘿嘿冷笑了几声,记住了张显平的名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对不起了!等老子的窑厂建好之后,看你到时候哭还是不哭! 正月未过,天气就开始转暖,春风无声无息的吹拂到了关中的大地上,让原本看着毫无生机的荒草之下,开始冒出了一点点新绿,野草和野菜开始在依旧寒冷的风中,顽强的从土里冒出了新芽。 农户们也开始忙活了起来,纷纷扛着锄头,赶着牛拉着耕犁,全家老小都下到了田里,开始耕田。 徐家现如今也有数百亩封田和永业田口分田,所以就都租给了庄户们耕种,当过完年天气稍微开始转暖,徐家的庄户们便纷纷扛着犁牵着牛下到了田地里开始耕作起来。 徐淼作为家主,当然也不能什么也不干,而且作为家主,反倒要更加重视农田的耕种,他亲自带着护卫也下到田里帮忙,看着那些庄户们在田间忙碌。 可是当他看到庄户用的耕犁之后,却皱起了眉头,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当即派人去城里让王老五派回庄子两个手艺不错的木匠,要求他们带上各种木工工具。 而徐淼则立即回了庄子,到书房里面铺开白纸,拿出一根自己做的炭笔,开始趴在桌子上勾画了起来。 接着徐淼就派人开始四处搜购鸡苗鸭苗,一举弄了上千只的小鸡小鸭送到了庄子里。 庄户们被徐淼叫到了家里,这些鸡苗鸭苗被他分装到了几十个笼子里,每户人家最少分给二十到三十只鸡苗鸭苗,命他们带回家饲养,不要都不行,说好了养大以后,再把这些鸡鸭卖给他,他到时候会按照市价回收。 本来看似一件好事,可是被徐淼这么一搞,庄户们却不乐意了,有跟徐淼熟悉的庄户壮着胆子对徐淼说道:“少爷,不是咱们不想养这东西,但是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得很,真的是没空伺候这些东西呀! 再说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也没有多少余粮喂这些东西,要是把粮食都喂了它们,俺们家里的存粮就吃不到新粮打下来的时候了! 您可怜可怜我们吧!现在俺们实在是养不起这些东西呀!” 徐淼听罢之后,把腰一叉,恶行恶相的对着这些庄户们满脸不讲理的嚷嚷道道:“肃静!肃静!你们吵吵什么? 这可是本少可怜你们,看你们一年到头土里刨事儿赚不到几文钱,专门给你们想的生财的办法! 不养不成,我店里每天都要用不少鸡鸭,总去市面上买也不是办法,一是别人家喂出来的鸡鸭我不放心,二是不能让钱都被不相干的人都给赚了去!既然是赚钱的事情,给你们赚还不想赚,都想要懒死吗? 老实告诉你们,这些鸡鸭你们只要养大,每家每户到了夏天以后,不但能收鸡蛋,把鸡蛋卖给我,还能把这鸡鸭卖给我换钱! 至于没空闲,你们家的小孩儿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帮忙养就是了,要是粮食不够的话,那就喂它们麸皮好了! 麸皮我会让人去帮你们收,运回来分给你们就是了,不给你们算钱!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谁要是不愿意养,或者是不好好养的话,明年就别租我的田了! 赶紧赶紧,一家一笼,都赶紧拿回去好好照应!谁要是养死了的话,到时候照价赔偿!” 于是庄户们一个个都哭丧着脸领走了给他们的一笼鸡苗鸭苗回去交给家里的小子或者闺女照看,交代他们一定要看好了,养死了可是要赔钱的,谁要是丢了或者养死了,小心打断他们的腿。 徐淼耀武扬威的强迫庄户们把鸡鸭领走之后,扭头却看到孙思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院走了出来,正双眼喷火的盯着他。 徐淼感觉大事不妙,拔腿就跑,孙思邈别看这么大年纪了,但是却腿脚利索的紧,几个起落就像老鹰扑食一般的来到了徐淼背后,一把就揪住了徐淼的衣领子,拎小鸡一般的就把徐淼给揪回到了后院里面。 接着就听到了孙老道的怒斥声:“我打你个不仁不义的混账东西……” “哎呀……救命……不要打了,我冤枉……”随后就是徐淼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徐淼像是炸毛的鸡一般,揉着屁股趴在床上,气急败坏的对孙思邈说道:“您老揍我之前,倒是也先问问我为何要这么做吧?岂有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呢?” 孙思邈喝着茶,听过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丝毫不为刚才抽徐淼的屁股感到惭愧,冷哼一声道:“不管你什么道理,总之强人所难就是你的不对!以后再敢如此,老夫照样揍你!” 徐淼跟这个老家伙掰扯不清,有些话又不能说,实在是有苦难言,于是气急败坏的就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不管孙思邈怎么想,这鸡鸭都必须要分发下去,让庄户大量的饲养,这一点他是庄主,他说了算,谁也无法改变他的意志,孙思邈也不行! 几日之后,徐淼收到礼部的消息,命他到先农坛参加今年的春耕大典,每年的春季的正月间,皇帝为了彰显朝廷对于农耕的重视,都会到城南的先农坛进行春耕大典,同时还要祭祀农神,并且来一次亲耕活动。 中国的中原汉人聚集之地,很早以前就以农耕为主了,所以农业对于国家的生存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 李二当然每年都要在春天的时候带着老婆孩子亲耕一天,会在城南的先农坛划出一块一亩三分地,进行亲耕,以此来彰显他对农耕的重视,也通过此举劝农。 当朝的勋贵大臣,但凡是在长安城的,都要参加这次活动,每个勋贵或者大臣都会分到一小块地,拎着锄头假模假样的耕种一番,配合李二夫妇演戏。 说起来天子亲耕,这哪儿是种地,礼部提前在先农坛外准备耕种的土地旁边搭起了台子,用五彩的布装饰的花花绿绿,两头精壮高大的黄牛,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被洗的干干净净,头上的牛角上还系着红绸,打扮的像是牛要成亲一般。 一架耕犁也被打磨的溜光水滑上了一层大漆,犁铧被打磨的锃明瓦亮,光可照人,系着红绸摆在地头上,被拴在了两头精挑细选出来的耕牛屁股后面。 李二亲自登上了先农坛的祭坛,在悠扬的鼓乐声中,祭祀了农神和先农,经过一番冗长的礼仪之后,主持的礼部官员宣布礼毕。 第二百二十七章 春耕大典 李二换上了一身农夫的短衣,带上了同样也换了一身粗布短衣的太子李承乾和穿着一身麻衣长裙不施粉黛的长孙皇后,在一大帮同样换了一身粗布短打扮的文武百官们的簇拥之下,来到了提前布置好的田里。 这一点比起后世的皇帝要看起来简朴许多,后世的皇帝和文武百官,据说进行春耕大典的时候,各个都是一身盛装,假模假样的比划两下就算是完成了。 但是看李二的架势,这场春耕大典,他却不像是只做做样子,而是正儿八经的打算要亲自耕作划出来的那块皇田。 而文武百官还有朝中勋贵们,看皇帝都这样的打扮,自然而然也不敢身着华丽的官服,一个个都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粗布短衣,伪装的跟真的农人一般。 徐淼作为新晋的万年县男,自然也要参加,不过他只是个小小的县男,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权,被排在了乌泱泱的人群后面,像机器人一般跟着一帮上了年岁的勋贵亦步亦趋的做着各种繁复的礼仪。 当礼部官员宣布开始天子亲耕之后,李二便亲自扶犁,让长孙皇后和太子承乾在前面牵牛,一家三口开始催动耕牛,拖动耕犁干了起来。 而文武百官和勋贵们,这个时候则在一旁观礼,之后便被礼部官吏们带到划分给他们的地块上进行耕作。 每个勋贵官员都分了一小块地,没人给他们准备耕牛和耕犁,而是发给了他们一个锄头,让他们来一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基础农业劳动。 看着一些老臣,拎着锄头颤颤巍巍的在分给他们的地块上,腰弯的像是大虾一般,吃力的吭哧吭哧的刨地,就看着让人心酸。 就算是一些大臣年纪不大,但是一个个大腹便便,平日里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现如今让他们干这种粗笨的农活,也够难为他们的。 倒是像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他们这些武将,干起这活儿,却很轻松,一个个本来就是彪悍的武夫,拎起锄头一点也不费力,运锄如飞,让不少疏于活动的勋贵大臣们眼红不已。 而徐淼作为小小的县男,分到的田地自然而然也就最远,可是当他看到自己分到的那块田地的时候,当场就炸了。 别的那些国公、郡公、侯爷哪怕是伯爷,都是分了一小块田地,可是到了他,礼部却给他分了足足大半亩地的田地,人家体力好的,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就能把地给刨完,而他这么大一块田地,要是抡着锄头刨地的话,估计要刨一整天都不见得刨完。 不用想徐淼也知道自己被礼部的人给坑了,于是当场勃然大怒,将附近一个负责监礼的礼部的小吏叫了过来。 “你告诉本官,为何本官分得的地块如此之大?分给我的这块地恐怕快有一亩了吧?而他们为何只分了那么屁股大一块地块?这是谁分的?”徐淼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这个礼部的小吏厉声喝问道。 这个小吏倒是也不敢顶撞徐淼,于是连忙说道:“启禀大人,此乃是豆大人亲自主持所分,下官实在是不知道!但是下官听说,几个大人说您年纪轻,不比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大人,所以适当多分给您一些,这事儿怪不得下官,还望大人不要为难下官!” 徐淼听了之后,卤门都要被怒火给喷开了,气的是七窍生烟,不用想这次又被坑了,主使者不见得就是当下的礼部尚书豆卢宽,但是具体是谁坑他,他现在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年纪轻怎么了?年纪轻就该多刨地吗?这也太欺负人了!不就是他年纪轻,爵位低吗?至于这么坑他吗? 徐淼气的想把分给他的锄头给扔到那个礼部的小吏脸上,但是想到这个场合当场殴打礼部官吏,估计会被李二给挂到城门上风干,于是他只能忍了下来。 不过当看到别人开动之后,他却又对那个礼部的小官问道:“你看,你们给我分了这么大的地块,我一个人要刨到什么时候呀?别家还能带着儿孙帮忙,我能不能也找人帮帮忙呢?” 那个小吏看了看徐淼分的这块地块,确实是有点太大了,而且其他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带了自己的嫡长子过来帮忙,毕竟这春耕大典,天子亲耕,诸勋贵大臣刨地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徐淼就一个人,这要是真的让他刨地,刨到天黑他也刨不完。 于是他想了想之后,点头道:“这倒也没有说不许找人帮忙,但是也只能找一个人帮忙,人多的话恐怕是不行的,上官肯定会斥责的!” 徐淼听罢之后,便嘿嘿笑了起来,眯着眼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就找一个人帮忙就是了!” 说着他丢了锄头就去外面找人帮忙,过了一阵之后,那个礼部的小吏就瞪大了眼睛,下巴差点掉地上。 只见徐淼确实是找了一个人帮忙不假,但是他却牵了一匹马过来,叫过来的那个壮实的小伙子,居然还扛了一架做工精致的耕犁。 天子亲耕,只有皇帝才扶犁、太子牵牛耕田,其余勋贵则都是用锄头刨地,徐淼这是闹的哪一出呀?居然牵了一匹马还扛过来了一架耕犁,这也太过分了吧? “大大大……大人……这不行呀!这怎么能行?您不能用耕犁呀!这可是不合礼制的呀!”那个礼部的小官说话都结巴了,连忙跑过来拦着徐淼,不让他把马和耕犁弄到田里。 徐淼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他:“去去去,能你们坑我,就不许我用耕犁?实话告诉你,这是本官准备进献给陛下的好东西,不当众试试如何能行? 虎子,把马给套上,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这种耕犁!” 虎子答应了一声,立即就把肩膀上这个做工精致的耕犁给放了下来,虽然这个耕犁比正常用的耕犁要小,可是却也并不算轻,但是虎子却愣是把它给扛了过来,可见现在的虎子确实力气够大。 礼部的那个小官看拦不住徐淼,呵斥了几句之后,又被徐淼赶开,于是连忙便去向他上司禀报。 徐淼这边和虎子一起则飞快的就给耕犁套上了马,虎子牵马,徐淼扶犁,稍微调整了一下之后,徐淼就立即牵着马拖着后面的那个小巧的耕犁在分给他的地块里耕了起来。 旁边地块正在抡着锄头挥汗如雨的刨地的几个勋贵都看傻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徐淼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种骚操作,看到给他分的地块大,居然提前准备好了耕犁,这简直就是严重的作弊呀!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放下了锄头,凑了过来看热闹,一个个指指点点,脸上还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仿佛是等着看徐淼接下来被皇上收拾。 大家伙都抡锄头刨地,这货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带来了一架耕犁,这就太过分了!今天乃是天子亲耕,理论上说只有皇上才能扶犁耕田,其他人是不能用耕犁的,只能用锄头刨地,可是这小子居然胆大如斯,当着这么多勋贵朝臣们弄来一架耕犁帮着他耕地。 这次徐淼这小子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不少周围刨地的勋贵大臣都停下手,纷纷驻足开始看徐淼的热闹。 徐淼却毫不在意,扶着耕犁让马拖着,开始了耕地。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作妖 不多时远处便有人朝着这边奔了过来,而一家三口正在做样子的李二和长孙皇后,包括跟着牵牛的太子承乾,都忽然间看到远处地头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于是一家三口一边继续耕地,一边朝着徐淼这边张望。 李二很生气,在这种春耕大典的时候,谁敢当着他的面闹事?这真是诚心找死,这几天他正因为朝中的一些事情感到心烦,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今天却有人在这样隆重的春耕大典上闹事,这简直就是找死。 于是李二一边扶犁耕田,一边对在后面哈巴狗一般跟着他的楚宏问道:“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过去问一下,速来禀报朕!” 楚宏听罢之后,立即领旨,拎着袍角飞快的朝着徐淼那边跑去,老远一看楚宏就有点蒙了,他居然看到徐淼弄了一匹马,拖着一架耕犁,在分给他的地块上耕地。 楚宏一看就暗叫一声不好,心道这个臭小子怎么敢在今天这样的大典上搞这种幺蛾子,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法帮徐淼了,因为不少勋贵大臣都已经围了过去,对着徐淼指指点点,主持春耕大典的礼部尚书豆卢宽这个时候也怒气冲冲的已经带着一群人赶了过去。 于是楚宏哀叹一声,只能掉头回来,到了李二面前之后躬身说道:“启禀皇上!是万年县男徐淼,不知为何牵了匹马,拖了一架耕犁在分给他的地块上耕田!” 李二一听就勃然大怒,连长孙皇后的脸色也很是不好,只有太子承乾好奇的伸着脖子朝那边张望,看样子他很好奇今天谁会给他自己找这种麻烦。 李二冷哼一声怒道:“放肆!今天是什么时候?那臭小子居然还敢胡闹!你去传朕的旨意,让他过来见朕!我倒要看看这个臭小子想干什么!哼!” 说着他便厉声对李承乾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牵牛继续耕田!” 李承乾连忙答应一声,用力牵着牛继续陪着李二耕田。 徐淼正扶着犁在田里耕的欢,就听背后传来一声怒吼:“放肆!徐淼!还不速速停下?今日乃是春耕大典,由不得你放肆!” 徐淼叫住了牵马的虎子,扭头望去,就看到了礼部尚书豆卢宽正在吹胡子瞪眼,插着腰对他怒吼。 这豆卢宽原来本姓慕容,是鲜卑人,祖上投降了北魏之后,被赐姓豆卢,他是隋文帝的外甥,后来投顺了李唐,因为从龙有功,一路升迁,李二继位之后,便被授为礼部尚书。 今日春耕大典,当然是礼部负责组织主持,天子亲耕嘛,那就只能让天子亲自耕田,其他人就抡锄头好了。 可是徐淼却拉来了一架耕犁,也用耕犁耕地,那就是目无皇上,这是大罪,所以豆卢宽很是愤怒,赶了过来怒斥徐淼。 徐淼停了下来,看了一下自己刚才耕过去的地方,感觉还算是比较满意。 于是他对豆卢宽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卢尚书请了!” 豆卢宽虽然复姓豆卢,但是高祖李渊之前已经免了他姓氏之中的豆字,故此现如今他改姓了卢,徐淼对于这种让人把他们祖宗的姓氏改来改去,还感恩戴德的家伙很瞧不起。 “徐淼,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豆卢宽对徐淼怒目而视厉声喝问道。 “知道呀!今日乃是春耕大典!”徐淼一脸的无辜笑吟吟的看着豆卢宽答道。 “既然知道今日乃是春耕大典,那么你何敢还用耕犁?你难道不知道今日只有圣上才能扶犁耕田吗?”豆卢宽看着徐淼的这张笑吟吟的脸,气的脸都抽抽了,指着徐淼继续厉声呵问。 “知道呀!有问题吗?”徐淼依旧一脸无辜的对豆卢宽笑着反问道。 豆卢宽看徐淼一脸不知死活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既然你明知今日只有圣上才能扶犁耕田,那么你何敢还用耕犁耕田?” 徐淼扭头看了看自己带来的这架耕犁,笑着对豆卢宽说道:“卢大人,下官可不是故意逾制,目无圣上!今日下官带来的这架耕犁,乃是进献给陛下的贡品!刚才下官只是在将其献给陛下之前,再检验一下此犁!” “笑话!陛下难道用耕犁也需要你进献不成?难道我们礼部就找不来一架耕犁供陛下亲耕?用得着你进献耕犁?”豆卢宽一脸不屑的对徐淼嘲讽道。 徐淼连连摇头道:“卢大人,下官当然相信你们礼部能为陛下准备好耕犁,但是你们准备的耕犁,却实在不堪大用! 陛下万金之身,却只能用你们准备的那种粗笨耕犁,实在是有失陛下的颜面!所以下官实在是看不过去,这才打算为陛下进献一架更好的耕犁!”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勋贵和大臣们,这才注意到,徐淼带来的这架耕犁,确实和平时他们常见的耕犁有所不同。 先不说徐淼的这架耕犁大小,众人第一眼看到的是这架耕犁的犁辕居然不是平常所见耕犁的那种平直的犁辕,而是被改成了呈弧形的犁辕,至于其它,在场之人真正懂行的却并不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豆卢宽看了一眼徐淼所用的这架耕犁,更是露出了满脸的鄙视,轻蔑的说道:“耕犁自古就有定式,犁辕都是直的,你把犁辕弄成这种模样,又有何用?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徐淼嘿嘿笑着也不跟他解释,只是说道:“好不好用试过才知!卢大人世代勋贵,不通农事也实属正常,当然看不出此中妙处了!” 正说话间,楚宏就带着两个宫中的侍卫赶了过来,当众对徐淼尖着声音厉声喝道:“陛下有旨!宣徐淼觐见!把徐大人带走!” 两个侍卫都是膀大腰圆的力士,上前一左一右,一把就将徐淼给拎了起来,如同拎小鸡一般的拎着徐淼就朝着李二一家三口快步行去。 徐淼也没反抗挣扎,而是对虎子说道:“楚公公,请让下官的家仆把耕犁也扛过来!下官要将此物献于陛下!” 楚宏楞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意识到徐淼今日作妖可能并不简单,他极可能是有目的的作妖,于是便指着虎子道:“尔等把这架耕犁带上随咱家过去!” 虎子看徐淼被逮走了,忙不迭的卸下耕犁,吭哧一声就扛在了肩膀上,赶紧跟着楚宏朝着李二所在的方向赶了过去。 徐淼被楚宏带到李二面前,两个侍卫把徐淼扔到了李二的面前,李二让李承乾和长孙氏停下来,扶着犁冷冷的看着徐淼,冷哼一声对徐淼喝问道:“哼!徐淼,你可知罪?” 徐淼却并未露出惶恐之色,而是嬉皮笑脸的对李二一家三口施礼道:“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陛下何来此问?微臣何罪之有?” 李二看着徐淼的脸,鼻子差点气歪了,这小子一脸的无赖像,好像是有恃无恐一般,于是便心中暗骂,觉得这段时间是不是对这小子太宽纵了一些,让这小子忘乎所以了?现如今连基本的礼仪都敢不遵了。 于是李二厉声喝道:“放肆!今日乃是春耕大典,别的勋贵大臣都在锄地,你却胆敢逾制,擅自准备耕犁耕地!此乃是大不敬之罪,你以为朕真的舍不得杀你?” 徐淼心中鄙视李二,这家伙就是个好面子的混蛋,自大狂傲,喜欢折腾人,春耕就春耕好了,大家做做样子就是了,你非要给这么多勋贵大臣分块田,折腾手下的大臣们。 看看那些老家伙一个个腰都直不起来了,还要抡着锄头做样子锄地,喘的跟破风箱一般,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会倒地暴毙。 你身为皇上,一点都不体恤手下跟你混的这些马仔,实在是不当人子! 第二百二十九章 献宝 但是徐淼心里这么想,嘴上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口的,于是他连忙说道: “陛下息怒,微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今日微臣并非是要故意逾制冲撞陛下,而是微臣要为陛下献上一个宝物!只是微臣考虑不周,行事孟浪了一些,还请陛下恕罪!” 李二微微一愣,想不通徐淼这个时候要献给他什么宝物,今日是春耕大典,是个很庄重的时候,这小子也不看看时候,偏要这个时候作妖献狗屁的宝物呀? 不过他对于徐淼说要献给他一件宝物的事情上却并不怀疑,这时候就算是给徐淼吃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当着这么多朝中大臣欺骗自己,那样的话,这些大臣们就不会饶过他,绝对能用口水和弹章砸死他。 所以他相信徐淼肯定不会骗他,说是宝物,那一定就是宝物! 于是李二心中暗骂徐淼不分时候,但是还是好奇的问道:“你要给朕献上一件宝物?是何宝物?宝物何在?” 徐淼扭头看了一眼,看到虎子满头大汗的扛着那架他刚刚在徐家庄子打造出来的耕犁,于是便对李二指着虎子说道:“陛下,今日微臣要献给陛下的就是那架耕犁!” 李二看了一眼虎子扛着的那架耕犁,心中怒火腾的一下就又冒了出来,一架耕犁又算什么宝物,看那架耕犁,除了比起自己现在扶的耕犁小巧一些之外,也没看出有何奇异之处。 “哼!胡闹!不过是一架耕犁而已,能有何奇异之处?你居然还敢称其为宝物,简直不知所谓!”李二怒声对徐淼呵斥道。 尉迟恭和程咬金、牛进达等和徐淼关系好的大佬们这个时候也都黑着脸围了过来,一个个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徐淼,为徐淼担忧。 徐淼今天干的事儿可大可小,认真的话,李二下旨斩了徐淼也不算过分,李二如果不想太难为徐淼的话,夺爵也是个可以接受的处罚。 但是有他们几个在,保住徐淼不死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这县男肯定是当不成了。 谁知道徐淼却不慌不忙,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笑着对李二说道:“陛下息怒,微臣今日所献给您的耕犁,不同于寻常的耕犁,此犁乃是一种新式耕犁,比起之前寻常所用的耕犁轻便许多,可以节省不少的畜力,同时只需要两个人配合就能耕地!”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这才把注意力停在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虎子和他旁边摆的那架耕犁上。 李二忽然间意识到,徐淼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吃饱了撑的来撸他的龙须,既然这小子说这种耕犁好用,那么就肯定不会胡说八道。 于是他也不搭理徐淼,直接抬腿就朝着虎子旁边的耕犁走了过去,楚宏快走两步,挥手就把虎子给赶开,虎子立即如蒙大赦一般,爬起来撅着屁股倒退着就退开了很远。 这种场合,周围都是勋贵,能凑到前面的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虎子即便是跟着徐淼历练了这一年多,可是见到李二这个皇帝,依旧吓得腿软脚软,不过这次回家,估计这家伙能因为这次见到皇帝陛下,让他吹上十年了。 李二走到了徐淼带来的这架耕犁前面,仔细的开始打量这架耕犁。 这一看才发现,这架耕犁确实和寻常所用的耕犁有着很大的不同之处,最主要的区别就是这架耕犁的犁辕被改成了弯的,比起常用的耕犁的犁辕要短一些,整体也更轻巧一些,另外就是犁箭似乎改成了可以活动的,除此之外似乎整体改动并不是非常之大。 整体上来说,徐淼今日弄来的这架耕犁看起来造型确实比起寻常的耕犁要更好看一些,也要精巧一些,但是徐淼只是改了一下犁辕形状,就敢说他这种耕犁比寻常所用耕犁好用,李二有点不信。 “就这……你只是改了一下犁辕形状,就敢说你这东西比朕正在用的那架耕犁要好用?”李二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徐淼。 这时候礼部尚书豆卢宽一脸怒色的对李二拜倒说道:“陛下,徐淼目无圣上,此乃是重罪,陛下休要听他巧言令色,这不过就是一架普通的耕犁,能比寻常所用耕犁好到哪儿去?请陛下万莫被他所骗!” 有了豆卢宽打头阵之后,于是立即就有不少言官跟着拜倒,一致要求李二严惩徐淼,治徐淼一个大不敬之罪。 徐淼鄙视了豆卢宽这帮家伙一眼,对豆卢宽问道:“卢大人,您说下官巧言令色,那么您可试用过下官所献的这种耕犁了吗?您如何就敢断定,下官带来的这种耕犁比起寻常所用的耕犁好不到那儿去呢?” 豆卢宽因为今日徐淼把春耕大典给破坏了,对徐淼非常不满,于是一瞪眼怒道:“虽然本官没有用过你这种耕犁,但是看你这耕犁不过就是把犁辕改了个形状,又能好用到哪儿去?” 豆卢宽的话,立即得到了几个官员的认同,也纷纷出言呵斥徐淼。 徐淼点点头,对豆卢宽拱手道:“照卢大人所言,看来卢大人肯定也懂得什么叫做受力了!那么您可知下官为何要把耕犁的这个直辕改成短小的曲辕吗?这么改动之后,犁铲将会如何受力吗?” 徐淼的这一番话,一下就把豆卢宽给问住了,他懂得狗屁的受力呀?而且对于徐淼为何要把耕犁的直辕改成短小的曲辕,更是一头雾水,哪儿能说得出个所以然呢?于是顿时便被徐淼的话给堵得脸红脖子粗。 李二这个时候被徐淼的话搞得好奇了起来,围着徐淼的这架耕犁来回转了几圈,又发现了几处和寻常所用耕犁的不同之处。 这架耕犁除了犁辕被改成短了许多的曲辕之外,徐淼在犁辕的最前端,打了一个孔,装了一个可以左右活动的杆子,拴耕牛的索具就装在这个杆子上。 这时候一个身材不高,面膛黝黑清瘦,大约有五十岁左右年纪的大臣走了出来,对李二说道:“起奏陛下,微臣以为,徐淼今日擅自使用耕犁,确实乃是大不敬之罪!但是假如他所献的耕犁,确实比起寻常所用的耕犁好用的话,那么这便不是目无圣上,可以免去其罪! 现在与其大家在这里争论,倒不如把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套上耕牛试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言,确实好用! 假如这架耕犁不好用的话,那么请陛下不但要治他大不敬之罪以外,还要再治他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但是如果此犁确实比寻常耕犁好用的话,那么他此举便是有功无过,乃是为天下农人谋得了福祉,陛下还要重赏于他!” 徐淼一看站出来说这番话的这个老家伙,有些面生,但是他还是猜出了这个老家伙的身份,这老头应该就是有着一代名相、千古人镜的魏征,除他之外,不可能是别人了! 这老头今天倒是说了句公道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争来争去有个屁用。 李二看到魏征出面说出了解决办法,于是当即便点头道:“魏爱卿所言有理!好用不好用一试便知!来人,给这架耕犁套上耕牛,朕要亲自试试这架耕犁是不是如同这臭小子所言那么好用!” 徐淼也懒得跟这帮人解释什么力学原理,曲辕犁的出现,可以说是历史上农耕工具的一大进展,他前些天让木匠按照他绘制的图纸,打造出了几架这种曲辕犁,早已在自家田里试验过了,并且对存在的问题进行了修改。 今天他拉来的这架曲辕犁,已经是相当成熟的产品了,各方面可以说都远超过了直辕犁。 第二百三十章 李二亲测 本来他并不想把这东西立即献给李二,可是坏事就坏在了孙思邈身上。 他在庄子试制曲辕犁,并且拉到田里试验的时候,老孙也听说了,便亲自去观看了曲辕犁的试验,甚至亲自扶犁耕了一亩地,发现徐淼改出的这种曲辕犁确实比起之前庄户用的那种直辕犁省力不少,而且操作灵活方便。 另外以前的那种直辕犁转弯和这种曲辕犁相比极不方便,想要耕田,起码要三个人配合才行,但是徐淼改的这种曲辕犁,两个人便可以轻松完成耕田的工作,转弯也十分方便,耕牛拉着这种曲辕犁也很是省力。 于是老孙便问徐淼打算怎么处置这种曲辕犁,徐淼于是便嘿嘿笑着说打算让木器坊打造一批,回头在市面上推广贩售,赚一笔钱。 结果话音一落,就又被老孙给擒住拉回庄子的屋子里揍了一顿,老孙骂徐淼钻到了钱眼里,这心都快变成只认钱不认人的黑的了。 老孙说此物乃是一件利国利民的祥瑞之物,如果推广开的话,那么对于大唐的农耕将会起到非常大的推动作用,对于农人来说,有了这种曲辕犁,不但耕地速度快了,也节省了畜力和人力,老百姓就可以少吃点苦受点累。 于是老孙便武力威胁徐淼,命徐淼务必要将这种新式的曲辕犁献给当今圣上。 徐淼迫于老孙不讲理的武力威胁,只能选择妥协,答应把这曲辕犁献给李二。 但是如何献犁,徐淼却没什么好的打算,反正他是被老孙逼得献出曲辕犁的,随便找时间把这东西给李二拉去就行了,至于李二怎么看待这东西那是李二的事情。 可是老孙却已经替他想好了如何献犁,让他就在春耕大典这一天,把耕犁带到先农坛,当众献给李二。 最终在老孙的大棒之下,徐淼只能乖乖听话,当春耕大典这一天,他带着虎子等人,便把最新精心打造出来的这架曲辕犁给拉到了先农坛春耕大典现场。 李二下令之后,立即就有人牵来了一头壮牛,把徐淼的这架曲辕犁给套在了耕牛身上,李二斜着眼看了看徐淼,对他说道:“你为朕牵牛,朕要亲自试试这东西到底好用不好用!” 徐淼连忙说道:“陛下,您万金之躯,如何能做这种事情?既然卢大人认为下官是巧言令色,那么还请陛下让卢大人来试试这架耕犁到底是不是微臣在花言巧语故弄玄虚!” 李二立即就看出来徐淼在憋着使坏,豆卢宽现如今都是个快五十岁的老家伙了,而且他乃是勋贵世家出身,根本没怎么干过农活,如何会使耕犁呀! 徐淼指名道姓的要豆卢宽来试这耕犁,明摆着是憋着坏打算让豆卢宽出丑。 而豆卢宽对李二乃是一个死忠,也算是大唐的老臣,从龙时间很早,现如今又是礼部尚书,这要是当众让徐淼给他弄得出丑的话,以后还怎么见人? 于是李二瞪了徐淼一眼,虽然现在他还没有看徐淼所献这种耕犁的效果如何,但是他也已经基本上可以确认,这小子今天献的这种耕犁,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从头至尾这小子都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他今天所做之事,按理说掉脑袋都不为过,但是这小子一点也不紧张,这就说明徐淼肯定是胸有成竹,而且他还故意憋着坏准备让豆卢宽出丑,那就更说明这东西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不必,既然你将此物献给朕,那么朕就亲自试试此犁到底是不是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好用!要是不好用的话,小心你的狗头! 废话少说,为朕牵牛!”李二直接就否决了徐淼要豆卢宽出来试这耕犁的提议。 徐淼顿时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只能无奈的跑去牵住了耕牛,而李二在一众文武百官和勋贵面前,扶住了犁梢,这时候他发现这个耕犁的犁梢也是弯的,扶起来手感比起扶那种寻常所用的耕犁的犁梢要舒服一些。 “走!”李二扶住了犁梢之后,对徐淼喝道。 徐淼于是便牵着耕牛朝前走去,耕牛拉着耕犁,锋利的犁铧立即就随着受力之后,自己就插入了土里,朝前犁开了地上的土地。 李二咦了一声,扶着耕犁马上就感觉到了这耕犁操作起来确实和寻常耕犁不同,寻常的耕犁在耕牛启动之后,需要扶犁者用力向上抬起犁梢,犁铧方能插入土中,需要扶犁者花费不小的力气,一直保持着犁梢向上抬的姿势,对臂力和腰力消耗很大。 但是徐淼弄出来的这种耕犁,牛一开始拉动耕犁,他还没有用力抬起犁梢,犁铧就自动受力插入了土中,把土给翻开了一条沟。 于是他连忙扶着犁梢开始朝前行去,感受着这种耕犁操作时候和寻常耕犁有何不同。 这一开始动起来,李二就很快察觉到这种耕犁的好处所在了,和寻常耕犁相比,这种耕犁扶起来要轻松许多,根本无需用力向上抬起犁梢,迫使犁铧插入土中。 而且寻常耕犁在犁地的时候,扶犁者需要一直保持胳膊用力上抬的动作,方能让犁铧始终保持在土中向前刨开泥土。 而徐淼弄出来的这种耕犁,却要稍稍向后压犁梢,要不然的话,随着耕牛拖动犁辕,犁铧会自己向下,耕的越来越深。 这么一来扶犁就省力多了,只需要扶着犁梢稍稍向后下压,就能保持着犁铧在泥土中的深度,扶犁变得轻松了许多,别说是他这样的壮汉了,就算是女人也能轻松的扶犁耕作。 李二脸上的表情露出了惊讶之色,喝令徐淼牵着牛走的快一点。 徐淼于是立即牵着牛加快了步伐,李二适应了之后,迅速的就在田里犁出了一条沟。 当耕犁走到地头的时候,李二正准备叫住徐淼,让徐淼牵着牛停下来,帮他把耕犁抬着转过弯,因为之前用的直辕犁就是这样,到了地头必须停下来,两个人配合着抬起耕犁掉头才能朝回继续耕田。 可是徐淼却笑着说道:“陛下不用停,直接扶着犁转弯就是了!” 说着他便牵着耕牛掉了个头,耕牛拖着犁辕前端的那个可以左右旋转的横杆,拖着耕犁就自己转了过来,李二只需要扶着犁梢,顺势调转过来犁铧就轻松完成了耕犁的掉头。 “咦?这确实好用!”别看李二是个武夫出身,但是他很重视大唐的农耕,倒是在宫中也专门学过如何操作耕犁,在耕作土地方面,并不白给,不是那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养尊处优的贵族。 李二是真真切切的能感受到这种耕犁的好处的,所以当耕犁轻松掉头过来的时候,李二就已经确认了这种耕犁的优越性。 他叫住了徐淼,指着犁辕上的犁箭对徐淼问道:“朕看这个犁箭,似乎是可以活动的,你告诉朕,这是何用?” 第二百三十一章 当场验证 徐淼于是便停下来,搬动犁箭,调到了另一个档位上卡住固定好,对李二解释道:“此处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调整犁铧耕入土里的深度,只需要调整这里,犁铧耕入土里的深度便会变浅一些,越向后调整,耕出来的土层就越浅! 这么做的好处是耕出来的田地深度均匀,而且可以根据所种的粮食不同进行调整!” 李二这会儿开始变得兴致勃勃了起来,于是让徐淼牵着耕牛继续耕地,果不其然,调整了之后,犁铧耕入土中的深度变浅了一些,李二也摸索到了扶犁的窍门,扶犁的时候更轻松了许多。 甚至李二还只用一只手,轻松的扶着犁梢,只保持着前进的方向,放手不管耕犁,让牛拖着耕犁自己朝前走,犁铧也没有因此耕入太深,或者是滑出地面。 这时候围观的文武大臣之中,有些人就看出来了一点门道,发现耕犁在李二和徐淼两个人配合之下,居然耕作的十分顺畅,特别是掉头的时候,两个人甚至没停下来,徐淼牵着牛,李二扶着犁,轻松就在地头完成了转向掉头,继续一路犁了回来。 刚才长孙皇后看到徐淼胡闹的时候,眼神里还有些担忧,心中暗想徐淼这个臭小子实在是不懂规矩,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居然也敢如此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瞎胡闹,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她一直以来,都留意着徐淼,对这个少年很是欣赏,并不想徐淼出什么事情。 可是今天徐淼当众胡闹,这种做法确实乃是对李二和她的一种大不敬,她很清楚自己丈夫的脾气,如此当众让他难堪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长孙皇后刚才虽然没说话,却颇有些为徐淼担忧。 特别是刚才看到以豆卢宽为首的一帮大臣,纷纷弹劾徐淼的时候,她更是为徐淼担忧,暗下决心今天就算是有人说她后宫干政,她也要为徐淼求个情,不能让自己丈夫一怒之下把徐淼给斩了。 但是当看到徐淼一副淡定的神态,丝毫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长孙又觉得有点生气,暗骂徐淼这个臭小子不知死活,这时候还在耍宝,难道这家伙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龙颜大怒吗? 可是接下来看到徐淼说今日他是要为李二献宝,给李二进献一种新的耕犁,长孙就有点好奇了起来。 长孙氏也是出自豪门世家,从小没怎么接触过农事,虽然当了皇后之后,从去年起春耕大典要陪着李二来先农坛做做样子,可是对于耕犁这种东西,她却并无多少见识。 看了半天长孙也没看出来徐淼所献的这种耕犁和寻常耕犁有多大的不同,不过就是犁辕被改成了弯曲状罢了。 于是她又有些为徐淼担忧了起来,远远的看着李二亲自操作徐淼所献的这架新式的耕犁,让徐淼牵牛,在田里试耕了起来。 虽然她对耕犁没多少见识,可是却还是很快看出来,李二扶着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在田里行走的很轻松,看起来这架精巧的耕犁,确实像是比寻常耕犁要好使一些,于是长孙这才放心了一些。 李二扶着耕犁,在田里来回耕了几趟之后,基本上就确认了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确实比起以往所用的寻常耕犁要好用得多,果真如同徐淼所说的那样,用起来轻巧方便,不但节省了人力,而且也节省了畜力,耕作效率确实远高于原来所用的那种旧式的直辕犁。 李二是个极为聪明之人,他立即就明白了这种新式耕犁的重要性,这种新式耕犁一旦得以推广开之后,会让大唐的农耕业得到非常大的好处。 以前那种耕犁,往往需要两头耕牛拖拽,虽然一头也能用,但是却效率比较低,耕地的时候,也起码需要三个人配合操作,扶犁的人还会比较辛苦。 但是这种新式的耕犁,一头牛足以拖曳着耕地了,而且只需要两个人配合便能轻松的耕地,徐淼还说,熟练的老农在没有人帮忙的时候,甚至可以一个人一手扶犁一手赶牛,一个人就能进行耕作。 这样一来必将节省大量的人力和畜力,原来耕种的土地,现在用了这种新式的耕犁之后,便能耕种更多,如此一来,大唐的粮食产量也会相应的得到提升。 隋末之所以天下大乱,死了那么多人,最关键的不就是因为粮食不够吃,让很多百姓揭竿而起,最终导致了大隋分崩离析吗? 现在大唐立国之后,虽然从他老爹李渊开始,都把兴农作为治国的第一要务,可是至今大唐的粮食似乎还是怎么都不够吃。 所以朝廷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让百姓回到土地上去耕作,种出更多的粮食,只要天下百姓能吃饱,就没几个人会受到一些野心家的蛊惑造反,那么大唐的江山才能坐稳。 李二很快就意识到了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可能会给大唐带来的好处,之前因为徐淼捣乱生出的怒气也就立即烟消云散了,扶着犁催着徐淼牵着牛在田里来回耕田。 当他确认这耕犁很容易操作之后,便招手让长孙皇后过来,让长孙皇后也试试这耕犁。 长孙皇后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女流,干不了重活的,扶犁这种事以前算是重体力劳动,腰腿手臂要是无力的话,是扶不好耕犁的,需要不断的控制好犁铧在土里的深度,很是费力。 长孙被李二叫过来之后,李二让她试着扶犁,长孙颇有些忐忑不安,只怕自己万一扶不住耕犁,当场出丑那就难看了。 可是李二很恶心的在后面搂着她,帮她扶着犁梢,让长孙来掌控着耕犁,长孙虽然紧张,但是在李二的帮助之下,很快也发现这架耕犁扶起来并不困难,只需要扶稳犁梢,掌控好方向,让牛拖着耕犁朝前走就能轻松的把田里的土给翻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二看长孙已经可以控制住耕犁了,便撒开了手,让长孙一个人扶犁继续耕田。 这时候围观的众臣总算是都意识到了这架耕犁的好处,连长孙皇后这样的一介女流之辈都能轻松的扶犁耕田,那么这就充分说明了徐淼今日所献的这耕犁确实好用。 刚才还口口声声弹劾徐淼的豆卢宽等一众大臣,不由得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们意识到徐淼今日可能不是故意作妖,而是确确实实要当众给李二进献一种新式好用的耕犁。 “起奏陛下,能否让微臣也试试这架耕犁呢?”魏征终于忍不住,越众而出走到李二面前,对李二躬身奏请道。 李二这会儿心情好多了,让牵牛的徐淼停下来,对魏征说道:“准你所奏,魏爱卿也试试这架耕犁吧!此犁确实好用,扶着很是轻松,到了地头的时候掉头也十分方便!确实乃是一个好东西!” 长孙连忙让出了耕犁给魏征,魏征拜谢过长孙之后,便扶住了耕犁,请徐淼牵牛继续。 当魏征扶着耕犁来回也在田里耕了几趟之后,老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让徐淼停下来,转身快步走到李二面前,也不顾地上的泥土,当即便跪在了地上,满脸喜色的对李二说道:“臣为陛下贺!为天下百姓贺!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今日得如此耕田神器!此物堪称祥瑞,乃是天赐于陛下的大礼!” 徐淼在后面听了魏征的话之后,一脑门黑线,心道你这个魏老儿会不会说话?什么天赐的祥瑞!这跟天有屁的关系呀?这可是小爷废了好多天精力鼓捣出来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天赐祥瑞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无耻冒功 众臣闻听之后,脸上都露出了各种神色,有的人惊讶,而有的人则面露狐疑之色,也有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之色。 虽然刚才他们都看出来,徐淼弄来的这种耕犁似乎确实比较轻便,操作也比较灵活,但是到底也就是一架耕犁罢了,而魏征居然称其为祥瑞,说这东西乃是天赐的大礼,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李二听罢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露出一副很平易近人的恶心样子,上前亲手把魏征搀扶了起来,对魏征问道:“如此看来,魏爱卿也已经看出这架耕犁的好处了!” “正是!此犁经徐淼这一改,便轻巧了许多,而且扶犁也变得十分轻松,即便是娘娘也能扶犁耕田,可见此犁确实精巧! 之前寻常所用的那种耕犁,扶犁很是费力,耕牛也拖着费力,犁出的土也深浅不一,而且至少需要三个人伺候,每每行至地头,掉头十分不便,需要几人抬犁方能掉头! 可是此犁不但扶着轻松,耕牛也拖着省力,犁出的土深浅均匀,更难得的是到了地头可以轻松掉头,一两个人都可以轻松掉头! 微臣称其为神器绝非是危言耸听,此犁一旦推广开来之后,定会令我大唐百姓为之受益匪浅! 陛下能得此神器,微臣为陛下贺,为天下百姓贺! 故此微臣愿为徐淼请功,还请陛下厚赏于他!”魏征正色躬身对李二说道。 徐淼听了之后,这才心情大好,这老魏看来确实是个明白人,没忘了小爷的功劳!于是站在后面笑的跟傻子一般,还露出了一脸的得意之色。 但是魏征的话一出口,旁边就有人不乐意了,那豆卢宽当即就躬身对李二说道:“陛下不可!微臣观此犁虽然比较轻巧,但是魏大人如此夸赞此物,微臣以为却有些言过其实了! 此犁不过就是把原来的耕犁给略加改动了一点罢了,如何敢称之为神器,还以祥瑞冠之! 徐淼今日春耕大典擅自使用耕犁,乃是逾制,礼不可废,此乃是对陛下大不敬之罪,即便是改动耕犁使之好用一些,但是也至多功过相抵!陛下万莫听信魏大人如此维护那徐淼!” 这时候尉迟恭和老程却溜到了那架耕犁旁边,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这架耕犁,尉迟恭出身微寒,所以一直以来挺喜欢徐淼,而老程则也十分欣赏徐淼的多智还有机灵,今日徐淼搞了这一出,他们都在为徐淼担忧。 现在看到魏征居然称徐淼所献这架耕犁为神器,甚至冠以祥瑞,便都为徐淼高兴,同时也非常好奇这架耕犁有何神奇之处,于是便凑到耕犁这儿开始仔细打量观瞧。 尉迟恭从小可是干过农活的,到现在他家的庄子里春耕的时候,他还会亲自回庄子里带着家人耕田,所以颇通农事,对于各种农具的使用都很是精通。 老程其实也差不多,虽说祖上是当官出身,算起来他也算是官宦子弟,可是隋末天下大乱之后,他们程家日子也过的不好,也下地耕作过养家糊口,后来才被逼无奈揭竿而起又投了瓦岗。 老程每年也都要到他家的庄子里亲耕一番,所以也精通农事。 这时候牛进达也走了过来,摸着这架耕犁仔细打量,然后亲自扶着耕犁,招呼徐淼过去给他牵牛。 对于牛进达,徐淼始终都很是尊重,哪怕现如今他的爵位和牛进达差不多,都是县男,但是徐淼也依旧对牛进达颇为敬重。 听到牛进达叫他,他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去,继续亲自牵牛拖着耕犁让牛进达尝试一下这种耕犁的好处。 牛进达只是一上手,就脸色大变,绷着脸扶着犁来回走了两趟,耕犁便被尉迟恭给抢了过去,尉迟恭又开始试用这架耕犁,这一试之后,也脸色大变,扯着嗓子连声叫好。 老程看着尉迟恭扶着犁连声叫好,心痒难耐,于是便上去把耕犁从尉迟恭手里抢过来,也试一试,尉迟恭意犹未尽,不肯让给老程,两个人就立即开始争抢了起来,险些当场轮拳头干起来。 不过在徐淼劝了之后,尉迟恭还是不情不愿的把耕犁让给了老程,老程扶着耕犁,也来回耕了两趟,大呼这是好东西。 于是不少有身份的大臣,懂一些农事,会耕田的,就纷纷都凑了过来,你争我抢的开始尝试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但凡是上手过之后,都连声称妙,说着耕犁确实比寻常耕犁好用得多。 当试过这种耕犁的人纷纷向李二道贺的时候,豆卢宽的脸色不由得难看到了极点,他有心想要继续弹劾徐淼,但是看到一个个朝中重臣纷纷为徐淼请功,也意识到这架耕犁恐怕确实不凡,于是只能黑着脸退到了一旁。 李二把牵牛牵的一头大汗的徐淼给叫到了面前,对徐淼问道:“臭小子,你今日所献此犁,确实是你亲自所改?休要冒功!要是让朕知道,此犁乃是出自他人之手的话,小心朕不饶你!” 徐淼被李二这一问之下,心里面还真是有点发虚,曲辕犁这东西据他所知,历史记载说是出自唐代后期的江东一带,然后才逐步扩散到了全国,以至于一直沿用到了后世二十一世纪,一些偏远农村还在使用。 而他之所以能改出眼下的曲辕犁,是因为前生在后世的时候,老家的爷爷家和姥姥家都有这东西,他没少跟着爷爷或者是姥爷下地玩儿,所以记得很清楚。 现在李二问他,这东西是不是出自他之手,他还真是有点心虚,毕竟这是赤果果的抄袭后世的东西,他是个标准的剽窃犯。 不过既然李二问了,他索性就不要脸了,厚着脸皮躬身道:“正是微臣亲自所改!请陛下明鉴!” 李二带着众臣又来到这架曲辕犁前面,拍着这架曲辕犁对徐淼问道:“那么你告诉朕,你是如何想起要改制出这种新式的耕犁呢?” 徐淼横竖是不要脸了,于是觍着脸答道:“微臣自幼体弱,之前扶犁耕田,总是扶不稳耕犁,被人笑话! 微臣就一直琢磨,如何能让耕犁耕田的时候用起来更方便,后来微臣发现,之前所用的耕犁因为受力的缘故,犁铧不便深耕,容易滑出地面,需要用力压住犁头方能让犁铧留在土中! 而且因为犁辕太长,又导致了耕犁掉头困难,操作十分不便,于是微臣就让木匠把犁辕改短,并且根据受力,将犁辕改成了弯曲形状,试过之后发现比起寻常所用耕犁立即就轻便了许多。 后来微臣又给前面加装了犁盘可以随意转向,之后又改了犁箭,将其改成可活动的,这样就可以改变犁铧入土深度!” 李二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也不疑徐淼说瞎话,毕竟徐淼确实出身微寒,以前是个农家的小子,懂这些东西不足为奇。 但是李二还是惊讶徐淼居然能因此就把沿用了千年的耕犁改动一下,使之变得更加好用,这千多年来,却无人想到这一点,直到了徐淼发现问题,才加以改动,这就很是难得了。 李二把徐淼招到面前,对徐淼说道:“嗯!不错!此犁朕刚才亲自试用之后,感觉确实比起之前所用的耕犁好用许多,经你之手一改,确实使之使用的时候便利了许多! 难得你有这个心思,能为天下百姓着想,并且将此犁献于朕,令天下百姓受益! 今日你把此犁带到这里,也算是用心良苦,朕就不追究你大不敬之罪了!起来吧!” 徐淼于是拜谢道:“谢陛下!” 第二百三十三章 拒不受官 但是说完之后徐淼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这就完了? 小爷费劲巴拉的把这东西弄出来,今天还冒险在这春耕大典上拿出来,不过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让更多人知道曲辕犁这东西的好处。 这比起悄无声息的把曲辕犁献给李二的效果要好得多,这样李二和朝中众臣便能当场直观的体验到这种曲辕犁的好处,这才能让李二重视曲辕犁的推广。 要是直接送到宫中的话,李二估摸着只会让人去试验一下这曲辕犁,领差事的人懂不懂行很难预料,搞不好这东西没几天就会被李二抛之脑后,置之高阁了,还谈什么推广呀! 孙思邈说得对,他把这东西弄出来,不能私藏直供自己使用,既然他是唐人,而且还领着朝廷俸禄,乃是大唐的县男,就该为大唐的百姓着想。 既然要把这东西献给李二,那就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东西尽快推广开,让大唐百姓为之受益。 所以他才琢磨了几天,想出了在春耕大典上献出此犁的办法,这可是累死了他不少脑细胞的,而且还冒了很大的风险,万一要是激怒了李二,今天搞不好自己的小命都有危险。 但是没想到最终却直落了个这样的结果,李二轻飘飘的一句不追究他大不敬之罪,这就完了? 他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最终就得了一句这个?徐淼一边爬起来谢恩,一边满肚子腹诽,小爷把这么好的东西都给你拿出来了,你不给升官,起码赏千八百贯钱也算是不枉小爷废了这么多心思吧! 这李二根本就是想要白嫖,他这次又被这家伙给白嫖了! 徐淼满心怨念的暗骂着李白嫖,脸上还要露出一副恶心的诚惶诚恐的模样,爬起来之后便退到了一旁。 “陛下,徐淼今日献此祥瑞于陛下,乃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举,虽然他此次献犁之举孟浪了一些,但是微臣以为,他也是煞费苦心才会这么做的! 虽然他今日当众使用耕犁,表面上看是逾制,对陛下乃是大不敬之罪,可是微臣却看得出来,他此举乃是想要引起陛下以及娘娘还有今日在场的文武百官的注意,让陛下和我等能看到此物的妙处! 很显然他的目的今日达到了,陛下亲自当场试用了这种新式的耕犁,微臣以及诸多大臣也都亲手试用了此物,现如今都已经知道,此物乃是一件堪称祥瑞之物! 此子能不吝将此物献于陛下,献于天下百姓,从今以后天下百姓必将因此受益匪浅,大唐也必将受益匪浅,此乃是一片赤子之心,陛下不可辜负! 故此微臣斗胆陈请陛下厚赏于他!唯有如此,方能让天下有才之士,今后再有这等可以惠及天下之物的时候,将其献于陛下,献于天下百姓!” 就在徐淼内心之中大骂李二是李白嫖的时候,魏征却再次越众而出,朗声对李二为徐淼鸣不平,陈请李二重赏徐淼,而且是说的有理有据掷地有声。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苦瓜脸就换上了一副眉开眼笑的脸,看着魏征,恨不得扑上去抱住老魏狠狠的亲他一口,这老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实在不愧为千古诤臣,也就他才能给自己鸣不平。 这会儿徐淼看着魏征,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老头可爱,打定主意就凭今日老魏替他叫屈,以后就一定要好好报答报答这个老魏。 李二听了魏征的谏言之后,脸上的表情抽了抽,干咳了一声道:“魏爱卿言之有理!看来确实是朕疏忽了!徐爱卿今日向朕进献此犁,功不可没忠心可嘉,朕自不会置之不理,但是今日一时间朕还没有想到该如何赏赐于他,故此容朕思量一下再另行定夺!” 徐淼咬着牙心中暗道,李白嫖呀李白嫖,你这根本就是在拖延,你一个大唐皇帝,随便张嘴赏我点什么不行呀,哪儿用得着什么思量呀!就算是不给我升爵位,随便赏小爷几千贯小钱算得了什么呀?真是个小气鬼! 这时候魏征却对李二说道:“微臣听闻,小徐大人乃是一个少年英才,自入仕以来,屡为朝廷献策,并且精通疡医之术,在军中阵前活人无数,更是献取盐之策,解陇右缺盐之虞,现如今又献此新式耕犁于陛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英才! 而微臣听闻,小徐大人眼下虽然被陛下封为县男,但是却并未授其实职,微臣以为,小徐大人如此英才,却闲置于家中,实在是太过可惜! 故此陛下倒不如让其到工部之中出任官职,在工部之中行走!方为因才施用,让他多为陛下做些实事!” 徐淼刚才还在心中大赞魏征,觉得这老魏是个好人,但是转眼间听魏征这么说,他就脸色大变,心中刚刚升起的对魏征的那点好感,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现在被封了个县男,虽然爵位不高,但是他暂时还算满意,最满意的就是李二没有给他实差,扛着这么一个县男的头衔很自在,基本上不受什么约束。 而老魏上来就给他要官,这可不是他想要的赏赐,一旦被弄到某个衙门之中当差,那就失去了自由,现在多好呀,舒舒服服想干什么干什么,当什么官呀! 所以老魏一开口,徐淼的脸当场就变了,不等李二答应,他就迈步向前,打算拒绝老魏的好意。 但是不等他开口拒绝老魏的提议,现如今身为兵部尚书的杜如晦却先他一步出列开口对李二说道: “起奏陛下,徐淼乃是武职,即便是出任实差,也应该在兵部行走!徐淼年少多才,为军中屡立奇功,精通制器之道,微臣以为,如果圣上想要让他出任实职,也应该是在兵部行走!” 杜如晦现如今执掌兵部,自然就要为武勋出头,徐淼这样的一个年轻才俊,怎么能让他去工部任职,所以既然老魏提了出来,那么杜如晦自然而然也要为兵部争取一下。 李二听了魏征和杜如晦的建议之后,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犹豫。 徐淼见势不妙,于是赶紧出面拜倒说道:“陛下,微臣多谢魏大人和杜大人抬举,但是微臣年纪尚幼,现年不过只有十六岁,根本不堪大用,一旦出任实差,只怕会有误公事!故此微臣万万不敢出任实职! 此次改造此犁,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谈不上什么有才,陛下明鉴,微臣之能尚不足用,还望陛下能让微臣再多历练几年,待微臣年纪大点之后,再启用微臣不晚!” 众人一听好么,人家都是到处走关系求官当,徐淼这小子现在魏征和杜如晦亲自出面为他求官,这小子居然忙不迭的推辞不想当官,这就让人觉得奇了,于是纷纷望向了徐淼。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想了想开口说道:“徐淼言之有理,虽然你多才不假,但是确实年纪轻了点,尚需历练!今日魏爱卿和杜爱卿谏你为官,也是出于对你的爱护! 今日你为朕进献此犁,确实功不可没,朕历来有功必赏,就赏你银百两,绢百匹!以资奖励!望你接下来要多为朝廷做些事情!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徐淼一听李二没有听魏征和杜如晦的话,授他实差,顿时长长松了口气,而且李二碍于面子,不得不赏了他一些银钱和丝绢,虽然不多,但是却总比没有好! 一架曲辕犁,换来百两银子,一百匹丝绢,要说也算马马虎虎,反正他也没花太多心思,也没花费太多成本,本来在老孙的逼迫之下,就是要献给李二的,现在能换来这些赏赐,也算是白赚的。 于是徐淼这才心满意足的再次谢恩,乐颠颠的又向魏征和杜如晦道谢了一番退到了一旁。 第二百三十四章 琢玉工匠 而魏征和杜如晦看李二现在还不打算重用徐淼,于是也都没再坚持,各自退下不再多说什么。 大典结束之后,长孙无忌、尉迟恭和程咬金把徐淼叫了过去,长孙无忌对徐淼问道:“小子,今日那魏征和杜如晦为你求官,你为何拒绝?说来听听!” 徐淼摇头道:“魏大人和杜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他们为我求官,却是在害我! 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就我这年纪,在朝中走动,不知道多少人会看着我眼红,到时候恐怕不知道多少人会给我使绊子,就凭我的这点本事,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如今我能顶个县男的爵位,舒舒服服的混日子有何不好?为何要去官场上被人当猴耍,自讨没趣呢?” 长孙无忌和尉迟恭、程咬金听罢之后,都顿时笑了起来,长孙无忌点点头道:“看来你小子确实是个聪明人,这官场确实不是一个好地方,你小小年纪,如果身居高位,必遭人妒忌,你能想明白这一点,说明你小子确实不傻! 你年纪尚轻,不急于一时,暂且再等等,历练几年,到时候不出意外,圣上必将重用于你!” “多谢大人吉言!小子我其实就没当官的心思,我就是个胸无大志之人,就喜欢赚几个小钱,安安稳稳的当个富家翁,把舍妹照顾好足矣!”徐淼对长孙无忌躬身道谢。 程咬金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对徐淼说道:“你就是个惫懒的小子,不过这样也挺好,你脑子好用,但是毕竟年纪太轻! 你说的不错,以你现在的阅历,虽然聪明,但是如果现在就到官场上混,被那帮文臣给生吞活剥恐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今圣上之所以今日没有答应授官于你,也是对你的爱护,否则的话,不管是把你丢到工部还是兵部,恐怕你小子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眼下皇后娘娘让你和少府监合伙建砖瓦窑,就是看中了你的聪慧,你只要先把这件事给办好,那么自然而然过几年有你的官做!” 随着暖风吹来,天气逐渐开始转暖起来,二月春风吹到关中大地的时候,柳枝最先泛出了绿意,嫩芽缀满了枝头,柳枝也开始抽出新枝。 原本枯黄的草木,逐渐开始转绿,枯草之下开始有新的嫩绿从地下钻了出来,让整个大地开始显现出了勃勃生机。 农夫们纷纷下地开始耕种,即便是去冬种下的麦田,也开始除草,整个关中大地上,显现出了一片繁忙的景象。 徐家庄子的暖房每天揭开日照的时间也随着气温的升高越来越长,暖房里种的红薯现如今秧子已经拖了老长了,在老孙和虎子爹的精心照料之下,长势良好。 而且暖房之中种下的黄瓜、昆仑紫瓜(茄子)等蔬菜也纷纷开始结果成熟,赶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徐淼终于吃上了自己种的黄瓜和茄子,另外还有芹菜、韭菜等青菜也纷纷可以采收,让徐淼的菜单上的绿菜终于丰富了起来。 老孙住在徐淼家中,整日里都盯着暖房,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徐淼想要摘一些红薯杆炒着吃,顺便采摘一些红薯叶下面条吃,被老孙逮住又把他追杀了大半天。 徐淼一再给老孙解释,这时候采摘一些红薯叶和嫩的红薯杆一点也不影响红薯的生长,但是老孙却依旧不依不饶,决不许徐淼碰这些宝贝的红薯一下,把红薯看的比亲儿子都重要,谁碰谁死! 徐淼气急败坏的对老孙吵吵着说这是他的东西,他想吃就吃!但是他的抗议完全无效,直接就被老孙给踹出了暖房,于是只能气急败坏的在暖房外面跳脚。 不过老孙也没白吃徐淼家的米饭,这几个月里,老孙通过各种关系,给徐淼弄了不少的水晶,但是很可惜的是那些水晶多达不到制作镜片的要求,不是有颜色,就是有杂质,真正能达到徐淼要求的纯净水晶极少。 而且老孙不但通过他的关系,给徐淼求得了不少的水晶,还从之前他救过的一个珠宝商人那里要来了两个高明的琢玉工匠。 这也就是老孙的面子了,换换其他人,这种事想都别想,要些水晶倒是问题不大,但是想要一两个琢玉工匠,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珠宝商人,早年身患重病,家里请了好几个名医为其诊治,都没有治好他,眼看着他病势愈来愈重,家里人已经开始为他准备后事了,正好有人推荐了孙思邈,于是他家的人便找到了孙思邈。 孙思邈费了不小的力气,为其诊治了一个月的时间,精心为其调整药方,最终将他从阎王爷那里生生给救了回来,而且在其病愈之后,孙思邈又给他开了一副调理身体的药方,坚持服药一段时间之后,他身体大好起来,比起患病之前身体还要好不少。 所以那个商贾把孙思邈视作再生父母,多次想要重金答谢孙思邈,都被孙思邈婉拒,现在总算是孙思邈有求于他,那个商贾倒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不但四处帮孙思邈找纯净的水晶,而且还按照孙思邈的要求,给徐家送来了两个琢玉的工匠。 徐淼也向其保证,绝不会抢他生意,之所以借用他的两个工匠,是另有所用,有了孙思邈作保之后,那个珠宝商人这才把两个琢玉工匠送给了徐淼,入籍到了徐家成了徐家的匠人。 徐淼后世的时候就很是好奇,想不出古人在没有高速的切割机和高速旋转的牙机以及各种成套的高硬度磨头、钻头的情况下是如何制作出美轮美奂的玉雕的,这次当弄来两个琢玉工匠之后,他才算是明白了古人的智慧当真不可小觑。 这个时代其实就已经出现了砣机这种打磨玉石、水晶的机器了,而且工匠使用了天然的高硬度的解玉砂来对玉石、水晶进行切割打磨,手艺精湛的让徐淼大为叹服。 当看明白了工匠是如何对水晶进行切割打磨之后,徐淼这才帮这两个琢玉工匠制作了几台转速更高、精度更高的砣机,让工匠琢磨水晶的效率更高一些。 两个琢玉工匠在试用过了徐淼为他们新打造的砣机之后,都对徐淼的才华大为惊叹,他们以为他们所用的砣机已经是不传之秘了,可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主人,只是看了一眼他们当成宝贝的砣机,几天之后,便给他们弄出了这种转速高的吓人的新砣机。 这种新的砣机,不但转速高的吓人,而且明显精度也比他们以前用的那种脚踩的砣机高出很多,在配合他们的解玉砂之后,对水晶切割和打磨的速度都提高了不少,让两个琢玉工匠大为惊叹,再也不敢小觑自己这个新主人了。 而徐淼让他们做的工作也很简单,不需要他们琢磨什么复杂的器型,就让他们专心把纯净的水晶切割开之后,打磨成圆片,然后将其琢磨成两面凸出的镜片。 徐淼虽然知道显微镜的原理,但是对于镜片到底需要做成什么样子多大度数却并不清楚,这就只能逐渐的摸索了,最终找到合适的度数。 两个工匠也不知道徐淼要做什么,便只能按照徐淼的要求开始琢磨水晶,经过一个月的奋战下来,倒是磨出了几个放大镜,但是想要配合起来做成显微镜,显然还达不到要求。 而且因为所用的解玉砂的原因,打磨出来的放大镜也不是非常清晰,需要进一步精细打磨,彻底抛光成镜面,这一点眼下还需要把解玉砂粉碎的更细才行。 第二百三十五章 鸡鸭满圈 不过即便如此,当徐淼把打磨出来的第一个放大镜拿给孙思邈,让孙思邈观看的时候,还是把孙思邈给惊得不轻。 徐淼把做出来的第一个马马虎虎堪用的放大镜拿给孙思邈的时候,正好婉儿正缠着孙思邈爷爷长爷爷短的在哄孙思邈开心。 婉儿见到哥哥拿来的那个放大镜之后,便立即抢过去放在眼前观看,结果孙思邈立即就看到了一个大眼怪,把老孙给吓了一跳。 当婉儿把放大镜靠近自己的小手,发现自己的小手一下变大了许多之后,立即就哇哇大叫了起来。 徐淼笑着把放大镜从婉儿的手里要过去递给了老孙,老孙这才接过去按照徐淼所言,凑近观察自己的掌纹,顿时也惊讶不已。 于是老孙顿时兴致大起,拿着这放大镜到处乱看,看着放大镜神奇的把各种物体放大了许多之后,心情大好了许多,难得露出了笑脸夸赞了徐淼几句。 可是当听徐淼说眼下只能做到这种地步,想要看到眼睛看不到的细小虫子,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老孙立即就翻了脸,小心翼翼的把这个放大镜收起来,让徐淼滚蛋出去,加快速度。 婉儿也发现这放大镜非常好玩,于是便像一只树袋熊一般的吊在徐淼身上,非要徐淼也给她一个,徐淼好说歹说,甩都甩不掉她,只能背着她到处溜达,看到他们兄妹两个的护卫和家仆们,都忍不住偷笑。 “你都快十岁了,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如此顽皮?这成何体统?快点下来,现如今咱可也算是大户人家了,不能如此没有规矩!下来下来!”徐淼佯装生气,对吊在他身上耍赖的婉儿训斥道。 婉儿现在把徐淼的脾气算是彻底摸透了,知道徐淼最疼她这个妹子,除了在学业上不惯着她之外,平时什么事情都由着她,所以根本就有恃无恐,搂着徐淼的脖子撒娇道:“就不下来!除非你也给我一个那东西,要不然我就一直吊在你身上!” 徐淼对婉儿真是没脾气,这天底下现在他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所以把小丫头宠的快没样子了,看着婉儿像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耍赖皮,徐淼最终只能选择投降,带着她去侧院琢玉工匠的工坊里,把另外一个算是镜头失败品的放大镜给了婉儿。 但是一扭头徐淼就看到婉儿拿着那个放大镜,正在举起来朝着太阳方向看,顿时就把他吓了个亡魂直冒,厉声大吼着便扑了过去,一把将放大镜从婉儿手中夺了过来。 婉儿正打算透过放大镜看看太阳,却被哥哥大吼了一声,又把她手里的放大镜夺了过去,顿时委屈的撇着小嘴就哭了起来。 徐淼赶忙安抚婉儿,带着婉儿找到了一窝正在刚刚从地底下越冬出来觅食的蚂蚁,拿着放大镜把阳光聚焦成一个光点,照在了在那些小蚂蚁身上,几乎是瞬间婉儿就惊恐的看到地上的蚂蚁就被那个耀眼的光点烧成了焦炭,还冒出了一丝青烟。 “这个叫放大镜,也叫凸透镜,可以把光聚集到某个点上,这样一来光点的温度就会非常高,不但能把蚂蚁烧焦,甚至可以把麻布或者棉花给烧着! 刚才哥哥之所以吼你,是担心你的眼睛被光给烧坏了,那你今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用这东西去看太阳,而且也绝不许那肉眼去看太阳,那会伤害你的眼睛,记住了吗?”徐淼拿着放大镜严肃的对婉儿说道。 婉儿刚才还在哽咽抽泣,但是这会儿看到放大镜如此神奇,居然可以把小蚂蚁都给烧焦,顿时就忘了刚才被惊吓了,兴致勃勃的一边答应徐淼,说她记住了,一边夺过放大镜开始四处乱看,但是却没再去用放大镜烧死蚂蚁。 婉儿是个非常善良的小姑娘,虽然用放大镜烧死蚂蚁很好玩,但是她却觉得这么做太过残忍,只是拿着放大镜不断的把各种东西放大看就很满足了。 就在他们兄妹俩拿着放大镜玩儿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间一群鸡鸭从侧院之中扑棱着冲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二虎和小东等几个庄子里的孩子。 这是又到了放鸡鸭的时候了,徐淼强迫庄户们家家户户养鸡养鸭,为此被孙思邈给收拾了一顿之后,为了做表率,腾出了侧院一大块地方建了个鸡舍和鸭圈,自家也养了上百只的小鸡小鸭。 现在这些小鸡小鸭都已经长得半大了,荒地里的青草也已经开始萌发,各家庄户为了省下喂鸡鸭的粮食,便让家里的孩子赶着鸡鸭在庄子外的草地上觅食,这样一来家里就能省下一些麸皮之类的东西,顺便小孩子在放鸡鸭的时候,还能顺便在荒地上挖一些野菜贴补一下家里的饭食。 这些淳朴的庄户们似乎永远都在担忧自家的粮食不够吃,哪怕是自家的庄主给他们保证过,家里面有足够的存粮,这几个月来,家里已经为了准备酿酒,储备了大量的粮食,谁家要是缺粮了,便可以到徐家借粮食,秋后只需要原数还给徐家就行了。 可是即便如此,庄户们还是舍不得吃家里的存粮,每天只要不下地,一天两顿都只喝粥,不会轻易吃饼子或者干饭,庄户们下地干活的时候,还会把地头的野菜顺便挖了带回家煮到粥里省下一点粮食。 今年对于庄主强行要求他们养鸡养鸭这件事,庄户们颇有一些微词,虽说庄主说了,只要把鸡鸭养大,他便照市价收购,这样家家户户都能赚到不少的外快,比他们投入的那点粮食要多得多。 但是即便如此,庄户们还是觉得养这些鸡鸭对他们来说是很重的负担,天天都要伺候这些张嘴的扁毛畜牲,家里面也不得安生,晚上还要防着这些扁毛畜牲被黄鼠狼或者是附近野地里的狐狸、野猫给叼了去。 白天家里的孩子要去放养这些东西,时刻还要防备着被天上的老鹰给冲下来逮走一两只,真的不如养几只羊更划算一些,年底杀了羊卖了肉,还能落几张羊皮。 所以为此连万年县县衙都惊动了,周县令还专门派人到徐家诘问了徐淼这个家主一番,让徐淼不可逼迫庄户,更有一些朝中的言官听闻了风声,立即就在朝堂上弹劾徐淼。 幸好少府监这段时间没少有人出入徐家庄子,对徐家庄子情况很是了解,也知道徐淼让庄户养鸡鸭是为了让他们多赚点钱,连养鸡鸭用的麸皮之类的东西都是徐淼自己掏钱买的,再分给了庄户用来饲养鸡鸭。 所以李二自然知道,徐淼并非是在欺压他庄子里的庄户,而是诚心实意的想要庄户富裕一点,所以把那些弹劾徐淼的弹章都给留中不发压了下去。 徐淼听闻了消息之后,无奈之下,只能自己也养了百十只鸡鸭,把养鸡养鸭的任务交给了婉儿、小东、二虎他们几个庄子里的孩子负责。 这帮小家伙居然很是高兴,这么一来就不用天天上课了,一到时间就兴奋的把鸡鸭赶出来,到庄子外面放养。 但是每次放出鸡鸭的时候,都把院子里搞得是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和鸡屎鸭粪,害的负责打扫院子的仆役吹胡子瞪眼也无可奈何。 婉儿也很喜欢养这些小东西,但是她更喜欢养的是大鹅,缠着徐淼死活要让徐淼给她买几只小鹅。 本来徐淼是没有把鹅列入到饲养计划的,因为鹅是吃素的,不吃蚂蚱,所以也就不在他饲养计划之中。 奈何婉儿非要养鹅,无奈之下,徐淼只好专门派人去给婉儿弄回来了几只小鹅,成了婉儿专属的宠物。 第二百三十六章 泼妇 当看到小东他们把鸡鸭赶出来的时候,婉儿就立即收起了放大镜,欢呼一声便去把她的几只小鹅也给放了出来,一群小家伙便赶着一大群鸡鸭和小鹅浩浩荡荡出门,开始去庄子外面放鸡放鸭。 连庄主自家都养了这么多鸡鸭鹅,爵爷的亲妹子都要出门放鸡鸭,那些庄户们也就没屁可放了,人不患穷之患不均,他们的心理得到了充分的平衡,自然而然也就不再把这件事当成了苦差事了。 反倒是看到连他们的庄主,堂堂一个爵爷的亲妹子,都要放鸡放鸭,不少人便背后偷偷的议论,觉得自家的这少庄主也太喜欢吃鸡了吧?一下子就让庄子上下养了上千只的鸡鸭,这得多喜欢吃鸡吃鸭呀? 于是徐淼莫名其妙的就背负上了一个酷爱吃鸡的名头,可谓是声名远播,迅速的就传遍了杜曲镇一带。 每每徐淼带着虎子亦或是胡昊、张甚他们出门巡视庄子的时候,亦或是到砖瓦窑工地上巡视工地,途经一些农家附近,那些农夫们都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徐淼,生怕自家养的鸡鸭一不留神就被徐淼和他的爪牙给偷去吃了。 徐淼起初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是自从附近庄子有一户农家的妇女忽然间哭嚎着跑到他家门口,要徐淼把他家丢的两只鸡还给她的时候,徐淼听了之后一脸的懵逼,问跑进来报信的下人,他什么时候偷她家的鸡了? 下人这才把杜曲镇的传言告诉了徐淼,把徐淼给气的差点翻白眼当场厥过去。 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县男不假,但是好歹也算是五品的爵位,身上有着从五品的散职,岂容谁不谁就能陷害? 于是徐淼气急败坏的就冲了出去,出门就看到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坐在他庄子门口又哭又闹,哭嚎着谩骂徐淼,让徐淼把她家的鸡还给她。 “你这婆娘,你那只眼看到本官偷你家的鸡了?没有真凭实据,你凭什么跑来我家堵门讨要你丢的鸡?”徐淼出门之后,楞了一下,这个在他家门口撒泼打滚的女人,他居然认识,于是当即大怒,指着那个妇人厉声喝道。 那个妇人一看到徐淼,就立即一把鼻涕一把泪撒泼打滚的嚎叫道:“这周边谁不知道你万年县男喜欢吃鸡?你今日带人从我家门口过去之后,我家的鸡就不见了,不是你偷得又是谁偷的? 你还我家的鸡来……”说着她就又躺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徐淼听了之后,气的脑门上拉出不知道多少黑线,手都气的直哆嗦,平白无故被人诬陷偷鸡,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也就罢了,现在好歹他也是堂堂有着爵位的官身,居然谁不谁就敢如此污蔑与他,这让徐淼情何以堪? “放肆!本官仅仅只是路过你家附近,你便一口咬定本官偷了你家的鸡?你可知道诬陷本官该当何罪?本官虽然年纪轻点,但是也由不得你肆意攀诬谩骂!来人,拿下这个恶妇,将其送交万年县衙,告她诬陷谩骂本官!请明府大人处置!” 徐淼看着这个不讲理的妇人,顿时就火不打一处来,也懒得跟她继续罗嗦,这种事越解释越黑,说多了不是他偷得也成了他偷得了! 虽说这女子穷家小户丢了鸡确实是件大事,对他们家来说算是了不得了,但是这也不是她随便就能攀诬自己的理由。 而且他一看到这个妇人,就认出来这个妇人不是什么善茬,乃是在附近村中的一个有名的泼妇,这些年来仗着她泼辣的性子,没少惹是生非,动辄就撒泼打滚骂大街,攀诬他人讹诈好处,都是一些小事,犯不着报官,即便是报官,官府也懒得管,往往是查问一下斥责一番就不了了之。 所以这个妇人靠着这泼辣性子,没少在周边招惹是非,她丈夫也是个著名的窝囊废,管不得她,还经常被她抓一脸花,从家里狼狈被赶出来,可以说这个女人早已在这一带是臭名昭著。 而且这个女人还不孝,经常大骂公爹公婆,虽然没犯过大恶的事情,却像是饭锅里的一条蛆虫一般,把这一带的乡邻都给恶心的不轻,只是因为往往事情都比较小,闹到最后即便是占不到多少便宜,也没吃过什么亏,所以这赴任不知道厉害,谁不谁都敢攀诬讹诈一番。 徐淼看她满地打滚的干嚎,就看出来这泼妇根本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偷她家的鸡,只是借口传言中徐淼喜欢吃鸡,便上门来讹徐家,觉得徐家名声好,容易欺负。 所以对于这种泼妇,徐淼没有半点同情之心,当即就下令将她拿下送官。 徐家的护卫们闻风纷纷赶来,听到这恶妇居然污言秽语谩骂攀诬他们家主,也早就怒不可遏了。 自己家主虽然年纪轻点,有时候做事有点不太靠谱不假,但是为人和善,到了这里之后,为庄户们着实做了不少善事,就连周边的乡农也为之受益匪浅,谁家有难,上门求点米粮小钱,徐淼从来都不曾拒绝过,直接就命人白送他们。 可是这个恶妇居然胆敢堵门囂闹谩骂攀诬自己家主,实在是该死之极。 于是有护卫立即纵身上前就拿住了那个泼妇,那个泼妇可能没想到这好说话的徐家小官人今日居然如此凶戾,顿时就开始惊慌失措了起来。 但是这个泼妇还是习惯性的没有立即服软,开口就叫到:“快来人呀!救命呀!这当官的光天化日之下,要强抢民妇了!他偷了我家的鸡,还要欺负我这个妇人!” 这时候庄子周围的乡农庄户闻声也都纷纷赶了过来看热闹,看到这一幕之后,都顿时面露怒色,不过却并不是恼怒徐家。 这个泼妇在周边乡里是个出了名的恶妇,最擅长无理取闹,讹人钱财,可谓是臭名昭著,今日居然跑到了这里攀诬徐家。 这徐家的少官人乃是个心地良善的勋贵,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对待庄户很是良善,年前的时候,附近有几家农户因为家中遇上了难事,家中没有余粮,眼看是活不下去了,实在是走投无路登门求借一些粮食。 徐家二话不说便赠了他们一些粮食,而且也没让他们签什么借据,同时还送了他们一些咸菜,助他们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虽然前些时日这个少官人心血来潮,强迫庄户们养鸡养鸭,让庄户们有些不满,但是说实话,养鸡养鸭用的麸皮之类的东西,却是人家徐家送的,庄户们基本上除了出点力之外,并未增加多少负担。 徐家还说了回头鸡鸭养大之后,还会照市价收购,这么一来庄户们到了秋天随便就能多得一些收入。 这种事连周围乡农都有些眼红,有的乡农还托熟识的庄户,想要跟徐家商量商量,也接一些鸡苗鸭苗回家去养,等秋天再把鸡鸭卖给徐家,也多赚几个钱。 虽说有人恶趣味的私下里胡说八道,说徐家少官人喜欢吃鸡,才会强迫庄户养鸡养鸭,但是那不过就是老百姓吃饱了撑的,闲来无事说笑话罢了。 谁也没有当真说徐淼真的就是喜欢吃鸡。 这个恶妇很显然是听说了这事儿,借口自己家的鸡丢了,来找徐家的麻烦,看徐家少官人好说话,趁机想要讹诈一下徐家。 第二百三十七章 蠢女侠 所以徐家庄子的庄户们早就怒了,现在又听着泼妇居然满口胡言,乱叫什么徐家的家主要抢她,就她这模样和德性,脱光了躺街上,都没几个男人看得上她,这话她也敢说出口。 徐淼的脸都气绿了,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刁民,看他年纪轻,为人和善,这样一个泼妇都敢上门讹诈他一下,还敢口出秽语污他清白,当真是人善被人欺! 徐淼正待发怒,就有几个庄户看不下去了,扑上去围住了那个泼妇,一个个抡开巴掌就左右开弓的开始猛抽这个泼妇的脸。 “你这泼妇,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徐大人也是你能攀诬的?居然还敢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看我不抽烂你的嘴!” 一个中年庄户怒不可遏的抡着巴掌,一边用尽力气猛抽这个泼妇的丑脸,一边厉声喝骂着她。 “打死人了……打死……啊……别打了……哎呀……我不敢了……我错了……” 那个泼妇刚开始挨揍的时候还嘴硬,可是几个庄户一通大巴掌抽在她脸上,她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原来今日她前来攀诬徐家,居然犯了众怒,不但讨不到便宜,恐怕今天还要倒大霉了。 于是这泼妇见风使舵,终于不再嘴硬,被打的满嘴是血,哀嚎着求饶了起来。 几个庄户今日很是愤怒,所以下手也没个轻重,不管那个泼妇如何求饶,大耳刮子扇个不停,打的那个泼妇满嘴是血,惨叫的如同杀猪一般。 徐淼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过了,虽然泼妇可恨,但是毕竟这么打算是私刑,有心人要是抓住这一点攻讦于他的话,确实不好交代,于是正要喝止那几个庄户继续殴打这个泼妇。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就听到不远处路上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叱骂之声:“狂徒!放开那个女人!” 话音未落,一条人影就闪入到了人群之中,抬腿就是两级鞭腿,两个正在怒搧泼妇嘴巴的庄户,当即就飞了出去,惨叫着啪叽一下落在了地上。 徐淼定睛一看有点傻眼,来者应该是个女人,头戴着一顶帷帽,帷帽上的黑纱遮住了她的脸部,看不清她的样貌,而且因为现在天还有些冷,女子身穿着厚厚的衣服,没有穿裙装,而是穿的运动方便的袴褶,所以也看不出身材。 整体看此女身材比较高,换算成后世的身高的话,大概有一米六五左右的样子,从腰线上看,双腿比较长,具体年龄看不出来,只是刚才听她的叱骂声的时候,感觉声音清脆,应该年纪比较轻。 这个女子闪入人群之后,长腿翻飞,几脚下去正围殴那个泼妇的几个庄户和两个护卫便被她给踢翻在地。 徐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惊呼夭寿啦!这大唐居然真的有行侠仗义的女侠客,但是怎么好死不死的就刚好出现在他家门口呢? 今天这事儿可不怪他,但是很显然这个女侠没有看到前面发生的一幕,只看到了几个庄户正在围殴一个“可怜”的妇人,于是二话不说,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出手……哦不,是出腿!把他的几个庄户和两个护卫给踢飞了出去。 单看她出腿的速度,徐淼即便是不会武功,也看得出此女是个高手!起码是高腿!腿上的工夫非常了得。 可是你这女侠要出手起码也要先问问青红皂白吧!今儿个这事儿可怪不得本官呀! 那个女子冲入人群三下五除二便把几个庄户和护卫踢飞出去,伸手便扶住了那个被揍的泼妇。 此时再看那个泼妇,已经被揍得披头散发,一张丑脸红肿不堪,嘴里还流着血,鼻子也被揍得冒了血,看起来如同猪头一般,已经没法看了。 那个女子扭头透过帷帽的黑纱盯向了徐淼,娇声怒斥道:“那你这个狗才,好生狠毒!居然如此纵使凶奴毒打女人!实在是该死!今日被我见到,自不能轻饶于你!” 话音一落,徐淼就觉得眼前人影一闪,那个女人就闪电般的朝着他冲了过来,大有要把他给当场干掉的意思。 徐淼自知就他这身子板和刚跟护卫们学了几招的三脚猫工夫,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个女侠的对手,惊呼一声:“哇……误会呀!”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便挡在了他的身前,接着就撞在了他的身上,把徐淼撞得立即就翻倒在地,和那个人倒在了一起。 这时候周围立即就发出一片惊呼之声,接着就听到张甚、胡昊等人的叫声,大叫着:“保护阿郎!” 接着徐淼抬头就看到几个护卫同时扑了上去,也没抄家伙,挡住了那个彪悍的女侠,和她战在了一起。 那个女侠身手真的非常厉害,虽然面对着张甚等几个久经沙场的老卒的围攻,居然丝毫不惧,硬是手脚并用,身体灵活的和张甚等几个护卫周旋了起来,她也没有拔出背在背后的宝剑,而是同样赤手空拳的和张甚等人战在了一起。 徐淼再看和他滚在一起的那个人,一看才发现正是虎子,这会儿虎子正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哼哼着。 刚才那个彪悍的女人朝着徐淼冲过来的时候,飞起了一脚踹向了徐淼,正是旁边的虎子手疾眼快扑上来替徐淼挡了一脚,被那个女子正踹在胸口,算是让徐淼躲过了一劫。 想想那个女子的腿功,这要是踹在徐淼身上,今天徐淼的小命估计就要起码交代半条了,也幸好虎子拼命救主,为他挡了一脚,这才让徐淼躲过了一劫。 徐淼扶着虎子从地上爬起来,立即就朝着庄子里退去,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野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一介女流,居然身手如此犀利,张甚等几个久经沙场的老卒,精通合击之术的情况下,居然也拿不下她,一不小心一个护卫还被那女的一脚踹飞了出去,啪叽一下落在地上,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哼。 徐淼也不由得怒了,虽然这个女人是出于侠义才出手对付自己,可是这个女人明显是个傻女人,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出手,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看虎子揉着胸口,有点缓过来了,徐淼又是便对他耳语了一句,虎子立即就闪身窜回了庄子,徐淼也趁乱躲到了人后。 而那些围观的庄户和乡农们,一个个都大惊失色,纷纷走避,徐淼就混在人群里面乱窜,以防被那个蠢女人给逮住暴揍一顿。 不多时虎子便从庄子里窜了回来,偷偷的溜到了那个女人的后面,而那个女人正在全神贯注的对付张甚和胡昊等几个护卫,没有留意到虎子。 虎子趁那个蠢女人不备,猛然一抖手抛出了一张蚕丝编制的渔网,兜头就朝着那个女人罩了过去。 那个女人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想要跃起躲过兜头罩下来的渔网,但是张甚和胡昊等几个护卫看准机会,立即对她发动了围攻,逼得她无法躲避,甚至来不及拔出宝剑,便被虎子抛出的渔网给罩了个正着。 渔网落下之后,立即就缠住了那个女人的手脚,那个蠢女人也确实彪悍,立即便撕扯渔网,险些把渔网给撕裂开逃脱出来。 但是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工夫,张甚等人便扑上去死死的按住了这个蠢女人,不管她如何挣扎,便用渔网把她绑了个结结实实。 第二百三十八章 美人 徐淼一看这蠢女人被捉住了,这才站住脚步,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铁青着脸,指着这个蠢女人厉声喝道: “你这个蠢女人,居然想要谋杀本官不成?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本官出手,难道你眼里就没有王法不成?” 那个女人也没想到凭着她的身手,居然会被捉住,一时间有些惊慌,同时还感到十分愤怒,娇声对徐淼等人怒斥道: “卑鄙小人,你们这么多人打不过本姑娘,居然使这种无耻的阴招来对付本姑娘,呸! 你这种狗官,当街欺辱女人,人人得而诛之!本姑娘亲眼所见,还需要问什么青红皂白?” 徐淼看这里人多,也不好审问这个蠢女人,于是怒声喝道:“公道自在人心,这恶妇被打,乃是咎由自取!来人,把她给带回庄子里去,本官要亲自审问! 对了,把那恶妇拿了,拿我的牌子送到县衙去!居然欺负到了我的头上,这等泼妇不能轻饶! 把几位伤者也扶回去,请孙道长诊治一下!别伤的重了!”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朝着庄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围观的众人说道:“今日只是诸位也都看到了,这个恶妇辱骂攀诬本官,本官才拿她送官!他日县衙问起此事,还望诸位乡邻能给在下做个见证!多谢了!大家散了吧!” 徐淼倒是没打算把这个胡乱出手的蠢女人给送到官府之中,这些江湖人士,其实就是所谓的侠客,表面上看,是行侠仗义之人,但是对于国家来说,却是一帮以武犯禁的不法之徒。 不过念在她出发点并不是为恶的面子上,徐淼打算审问她一下,就放了她拉倒,女人一旦要是被送到官府之中,她这种罪,掉脑袋都是轻的,念在她本心不坏的份上,徐淼也不想让她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打算私自处置就算了。 再说古代的监牢之中,女人一旦进入监牢,下场也往往会非常凄惨,会遭受各种欺辱,甚至可能会遭到淫辱,徐淼可不想当这种恶人,所以便打算惩戒她一番就算了。 那个泼妇刚才看到有侠女路见不平对她施以援手,刚开始看那女侠很是厉害,还在暗自高兴,可是今天吃了这个亏之后,她也看出来徐家没她想的那么良善好欺负,继续闹下去,这侠女要是伤了徐家的人,那么事情就闹大了,所以她也不敢再嚣张了,趁乱就想溜之大吉。 可是她想走却没能走掉,有徐家的庄户又按住了她,不管她如何怒骂那两个庄户,那两个庄户也不肯放了她,正叫骂之间,就看到了那个“女侠”被徐家的护卫用渔网给罩住抓了起来。 这一下她可就蔫儿了,吓得跪在地上对着徐淼连连磕头求饶:“徐少官人,都是贱婢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不该来攀诬于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贱婢这次吧,贱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少官人饶命呀!” 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孙思邈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满脸不喜的走出庄子来查看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老道一出门,就有人把前因后果对老道说了一遍,老道看了一眼脸肿的跟猪头一般的那个泼妇,又看了看被张甚他们几个人五花大绑的那个蠢女人。 “徐淼,不过就是个乡野村妇,何必如此?饶她一次何妨?”老道到底心善,对徐淼开口说道。 但是这次徐淼意外的没有给老道面子,摇头道:“对不起道长!人都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此恶妇在本地臭名昭著,擅长攀诬他人,讹诈钱财,撒泼耍赖,横行乡里! 看似小恶,但是却搅得四邻不安,正因为太多人息事宁人,才令其如此嚣张! 在下是官,她居然还敢上门攀诬谩骂,试图讹诈,如此恶妇如果轻易放过,那么今后只能让其更加嚣张跋扈! 她连我都不怕,那么以后还会怕谁?所以这次在下绝不会轻饶于她!这是她该得的!” 老道微微有些诧异,但是想了一下之后,感觉徐淼所言有理,这种横行乡里的泼妇,正是仗着泼辣,在乡里搞风搞雨,惹得四邻不安,估计以前也没少坑害他人,要不然的话,今天也不至于被庄户揍成猪头。 所以这种人如果不吃点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徐淼不饶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于是也不再多言,叹了口气之后,又扫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转身就回了庄子。 两个护卫过去就把那泼妇给绑了起来,不管她如何哭嚎求饶,拖起来就押着她朝长安城行去。 既然是勋贵之家,自然要有勋贵之家的尊严,谁不谁就想上门攀诬一下讹诈一番,那徐淼的脸还算不算脸了? 那泼妇就是以前没吃过亏,看徐淼年纪轻轻,家里没长辈,而且到了这里之后,也与人为善,颇好说话,居然对徐家打起了歪主意,想要攀诬一下徐家,趁机捞点好处,结果万没成想,却踢到了铁板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上门攀诬,非但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倒被人家二话不说就拿下她要把她送官,还因为她嘴贱,又被徐家庄户猛抽了一顿嘴巴,这泼妇才知道,官是惹不得的,现在哭的跟死了亲娘一般,被拖死狗般的拖向了长安城。 那个行侠仗义的蠢女人本来还在大骂徐淼和他手下的恶奴卑鄙无耻,可是当看到那泼妇被绑起来拖走的时候,围观的众人居然一致拍手叫好,这才意识到今天她好像是干了件蠢事,于是立即就闭起了嘴巴! 徐淼回到庄子之中以后,张甚等人也把那蠢女人给拖回到了庄子里,对待这个蠢女人,胡昊、张甚等人丝毫不敢大意。 他们本来想要详细搜查一下这个蠢女人,但是却被徐淼喝止,让他们把这个女人绑结实之后,去叫两个庄子里的健妇到屋中搜查这个女人,毕竟这个蠢女人也是要脸的,被一帮臭老爷们在身上摸一遍下来,以后这仇就结大了。 万一遇上个性情太过刚烈的女子,受此大辱,一气之下寻死的心恐怕都有,但是凭着她的身手,临死要想拉徐家几个垫背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徐淼便喝止了胡昊他们搜这个女子的身,另外去叫了两个健妇过来搜她。 本来那个女子被拖入院子之后,就已经有些紧张了,当听到张甚他们几个护卫说要搜她的身的时候,顿时就吓得尖声大叫,叱骂张甚他们,不许他们碰她的身子。 当听到徐淼喝止张甚那几个臭男人不得碰她,去叫两个仆妇过来搜她的时候,她这才略微放心了下来。 当仆妇过来的时候,她很配合的便被带入到了一间屋子之中接受搜查。 徐淼坐在前院的堂中等着,过了一阵之后,两个仆妇端着一个大托盘,张甚等人则押着那个女人走进了堂中。 当那个女人刚刚走入堂中,徐淼就不觉间眼睛猛的一亮。 只见这个蠢女人帷帽已经被摘掉,露出了她的真容,这一看居然长得相当漂亮,只见她生了一副瓜子脸,双眉修长而且浓密平直,长着两只丹凤眼,鼻梁挺直,嘴巴虽然稍微大了点,但是却并不突兀难看,反倒和她的眼鼻搭配起来很是协调。 只是皮肤稍微有些粗糙,有点黑,这大概跟她长期习武,又在江湖上行走,风吹日晒有关,而且徐淼看她的长相,觉得并不太像纯粹的汉人长相,多多少少还带了一点胡人的长相,应该她祖上有胡人血统,算是个混血儿,难怪长得这么漂亮。 徐淼后世可是经过无数网络美女熏陶的,直到现在他一想起自己电脑硬盘存的三百多G的爱情动作片,都觉得遗憾,那里面的老师,哪个不是美女。 再加上后世小视频中街拍的那些开了美颜外加大长腿特效的美女,徐淼也着实收藏了不少图片,对女人长相的审美观敢自称大唐第一,绝没有人能出其右者! 第二百三十九章 蠢蠢欲动 自从在这个时代苏醒过来之后,他就没见过几个能让他感到惊艳的女人,包括万花楼的那些所谓的花魁,他也见过几个,感觉也就那么回事罢了。 可是今天看到这个蠢女人真容的时候,徐淼看着她那张略带混血风情的俏脸的时候,还是觉得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心里叫了一声好,真没想到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子,居然会是个行走江湖的女侠。 她长得如此漂亮,也敢在江湖上走动,真不知道她怎么能安然无恙的走到这里的!这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肉包子,没被江湖上的野狗给叼了去,只能说她运气真好,难怪她要带着帷帽,不让她的脸轻易示人。 要是她素面朝天的在江湖上乱窜,估摸着早就应该被采花大盗给掳走了吧!不知道这会儿已经成了那家大盗的压寨夫人了! 而且看她的年纪,也就是不到二十的样子,还非常年轻,幸好刚才他制止了张甚等人搜她的身,要不然的话,这一搜绝对结下大仇。 更妙的是,因为此女身手太过厉害,被张甚他们抓住之后,他们只怕此女挣脱伤人,所以用拇指粗的牛皮绳把她五花大绑,绑了个结结实实。 本来她穿的衣服比较厚,看不出她的身材,但是被这帮家伙这么五花大绑起来之后,就把她的身材给勾勒了出来。 今年徐淼这具原身,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十六岁的年纪了,再过几个月就十七岁了,换是豪门大户勋贵家的子弟,这个时候大多都已经完婚了,最起码也早就有了几房小妾,再不济也跟伺候他们的贴身丫鬟发生过超友谊关系了。 就比如尉迟宝琪那个蠢蛋,眼下就已经纳了两个小妾了。 另外一个则是那小子看上的他家庄子上的一个庄户家的女儿,长相俏丽,被那小子看上,便收入房中纳为了小妾! 为此徐淼还没少骂尉迟宝琪是个牲口,这样的小姑娘也下得去手,实在不为人也! 而对他来说,到了这个年纪,原身却还是一个处男,在这个世上,还从未碰过女人。 之前胡昊、虎子爹、张甚他们也曾经给徐淼提过,给他去人市上挑两个长相俏丽的丫鬟,亦或是干脆去教坊司里,选个罪臣家的小姐为其赎身带回来,专门负责伺候徐淼,当他的贴身丫鬟。 说白了就是给他找两个漂亮的女孩子,供徐淼使用。 但是徐淼却严词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他的灵魂是在后世红旗下,受过严格九年义务教育培养的三好青年,对于随便糟蹋十几岁的小姑娘这种事,可谓是深恶痛绝。 不管是去人市上买,还是去教坊司里赎,徐淼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所以即便是他现如今被封了县男的爵位,他依旧在各人的生活方面,从不借助他人之手,穿衣脱衣睡觉洗澡,都自己亲自做,始终没有给自己安排一个两个的丫鬟伺候自己。 充其量端水倒茶或者是准备洗澡水,亦或是打扫他的卧室这些事情,要么是让虎子去做,要么是让王刘氏帮忙。 对于他这样的做派,连孙思邈都夸过他,说他这方面是个懂得自律的好小子。 这段时间孙思邈还为徐淼经常诊脉,说徐淼的身子确实太虚了点,说他小时候身子因为吃不饱,根基很差,气血也不够旺盛,身子很虚,如此下去恐怕是不会长寿。 所以孙思邈这段时间经常给徐淼开一些补身子的药方,让人去给徐淼抓药回来煎药,为徐淼调理身体。 另外老孙还给徐淼开了一个方子,让徐淼按照药方抓药煎煮成洗澡水,坚持每天都泡半个时辰,这已经坚持了一段时间了。 徐淼对老孙的水平是非常信任的,于是便照着老孙的方子喝了一段时间药汤,也泡了一段时间的药浴,这些天明显感觉到体力好了许多,胃口似乎也好了许多,走路跑步都轻快了许多。 这就说明老孙开的药方对他确实有效,正在缓缓的改变着他的体质,让他变得健壮起来,这让徐淼很是高兴,所以老道虽然有时候揍他,他也没有真的恼过,对待老道还是一如以往。 之前从他在这具身躯中苏醒过来之后,很长时间他都没察觉到自己对女人有什么冲动,还以为这具身体有什么问题,天生就那方面不行呢!为此他还偷偷的暗自神伤过。 但是随着老孙给他调理身体之后,他有一天起来居然发现自己又行了,可把他给乐蒙了,一天都笑的跟二傻子一般,看谁都那么顺眼,揣了几块碎银子,一天就都打赏给了家里的下人。 不过像今天这样,看到这个蠢女人的时候,他居然小腹起热的现象,却也是第一次,徐淼心生警惕,以防出丑赶紧把脑子里的画面给赶出去,让思想回到现实之中。 想想今天让仆妇去搜这蠢女人的身,确实是个明智之举,这样一个年轻女子,如果被男人把身上给摸个遍,对她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就算是徐淼放了她,这仇也算是结大了,今后跟他徐家那绝对是不死不休,徐淼于是暗自庆幸,自己今天这件事算是做对了。 仆妇把托盘放在了徐淼旁边的桌子上,徐淼低头看了一眼,立即吓了一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呀? 一柄长剑,这是刚才已经看到的!两柄长短不一的短刀,一条腰带上别了十余支寒光闪闪的飞刀,一支发簪居然是一根插在木质鞘里的三棱钢针,上面还蓝汪汪的,一看就不是善类。 还有一盘细细的牛筋索,看来是用来捆人用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瓶瓶罐罐,里面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药,但是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东西。 居然还有一小包小钢锉、小铁钩之类的工具,看起来像是开锁的玩意儿。 女子的靴子也被换了下来,靴子的尖已经弹出了两寸长的刀尖,居然连靴子底都有暗器,这要是被踢一脚的话,小命估计有九成就不保了。 徐淼想起来刚才在庄子外动手的场景,幸好张甚他们扑上去的时候,没有抄家伙,这要是抄家伙的话,这蠢女人一旦发飙,拔剑相向,这一身零碎使出来,今天他徐家绝对伤亡惨重。 虎子替他挡了一脚的时候,这蠢女人也没有弹出鞋底的刀尖,要不然的话,虎子今天肯定已经挂了。 一想到这里,徐淼就不由自主的冒冷汗,幸亏他让虎子去拿了渔网,使损招困住了这个蠢女人,要不然的话,想要捉住这个蠢女人,还真不容易。 就算是最终能把她拿下,估摸着自己这边护卫也要赔上几条性命,这样的话,他就赔大发了。 第二百四十章 公孙婧 “这都是在她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徐淼指着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对张甚问道。 张甚点了点头道:“阿郎,这个女子乃是江湖人,咱们不得不小心一点!让七娘他们搜的仔细了些,这都是她身上搜出来的!” 徐淼点了点头,忍不住想要擦擦汗,也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运气好,还是该说自己运气差,碰上个泼妇闹事,居然都能招惹出这么一个浑身都带着危险品的小娘皮,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这时候孙思邈走了进来,对徐淼说道:“几个伤者伤势都不算重,这个女侠还是有些分寸的!没有下重手!” 徐淼点点头暗自腹诽,在肚子里纠正孙思邈的话,只能说她没有下重脚! 他拿起几个女人身上搜出的小瓷瓶递给了孙思邈,对他说道:“这些都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您老看看是什么东西!” 孙思邈接过几个瓶瓶罐罐,一一打开闻了闻,留下其中两个瓶子,皱眉说道:“这其中一个里面的药粉有催情作用,算是一种春药!另一个里面含有闹羊花和曼陀罗,应该是所谓的蒙汗药! 女孩子家,为何身上会带这种东西?” 说着孙思邈就皱着眉头望向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蠢女人。 徐淼听了之后,心中一寒,心道这么漂亮的女子,行走江湖,身上怎么会带春药和蒙汗药呢?难不成这个女的,还有什么不良癖好?喜欢玩弄男人? 那个女子这会儿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当看到孙思邈居然只是嗅了一下,就分辨出了她带的那瓶春药和蒙汗药,俏脸顿时一红,连忙解释道: “那不是我的东西,是我之前杀的一个淫贼,从他身上夺的东西!我只知道他很宝贝,里面有一种是蒙汗药,却不知道哪一瓶才是,从来没有用过!” 徐淼听了之后,虽然没有全信她的话,但是却也多少释然了一点。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出手,殴伤我的护卫和庄户?从实招来,别让本官对你不客气!”徐淼干咳一声,对这个女子厉声喝问道。 这个年轻女子看了一眼徐淼,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孙思邈,俏脸上露出了寒意,对徐淼哼了一声说道:“本女侠是途经这里,要到终南山寻人!刚好看到你们欺负一个弱女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才出手教训你的那些恶奴!这难道有错吗?” 徐淼一听鼻子就气歪了,把桌子一拍怒声道:“就你这眼力,还行侠仗义?我不知道你以前这么干过多少次,但是起码可以保证,你这么做,不但不是行侠仗义,还是助纣为虐! 连事情原委都没搞清楚,就胡乱出手伤人,还自称什么女侠,我看你就是个蠢女人罢了! 你们这种江湖人,顶着所谓的侠客的名头,胡作非为,表面上看是做好事,但是实际上却只是以武犯禁的一群不法之徒罢了!” 女子一听徐淼骂她是个蠢女人,顿时就柳眉倒竖,怒道:“你才是个蠢男人呢!明明就是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女人!我出手又何错之有? 还说什么我们行侠仗义是以武犯禁,要是官府能惩治恶人,我们还何须行侠仗义去管天下那些不平之事?” 徐淼鼻子都要喷火了,冷笑一声道:“我们欺负一个女人?你可知道,那个女人乃是本地出了名的一个泼妇,仗着性子泼辣,在乡里四处攀诬他人讹诈财物,而且还仗着体壮,殴打丈夫,谩骂公婆!乃是本地乡里的一害! 今日她居然不长眼,闹到了我的门上,无凭无据攀诬我偷了她家的鸡,并且躺在我家大门外污言秽语谩骂于我! 我乃是朝廷封的万年县男,堂堂五品官,岂容她如此污蔑谩骂?所以才会命人拿她送官! 抽她嘴巴的并非我的护卫,而是四下乡邻,看不惯她如此谩骂羞辱于我,才会出手教训于她! 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殴伤乡民和我的护卫,居然还有脸说你是行侠仗义? 难道我说你是蠢女人,还说错了吗?哼!” 女人听罢徐淼的话之后,也哼了一声,把尖尖的下巴一扬,怒声道:“你这是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仗势欺人,污蔑那个可怜的女人?” 徐淼看这个蠢女人死鸭子嘴硬,于是被她给气乐了,摇了摇头:“看来你即便是个行侠仗义的女侠,也是个初出茅庐的蠢女侠!真不敢想你出道之后,都干了些什么样的蠢事! 说你蠢你还不服,那我问你,今日你被捉之后,也看到了我处置那个泼妇,你可见到那些围观众人之中,有一人为她鸣不平了吗?她如果是个好人,我仗势欺人,欺凌于她,那么多乡农又岂会叫好?无一人为她说话?” 这蠢女人脸上的表情一僵,但是却还是梗着脖子强词夺理道:“那谁知道他们都是不是你家的庄户,跟你沆瀣一气!哼!” 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徐淼明显还是听出了她似乎没了底气,声音也小了一些,只是在为自己胡乱出手找借口罢了。 徐淼笑了起来,懒得继续跟她废话了,接着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本官也无话可说了!现在就也派人把你送交给官府处置好了!你以武乱法,自有官府处置你!如果是本官欺压良善,官府也自不会饶了我! 来人,把她也送到万年县衙去,交给县衙处置!” 胡昊等人立即答应一声,便要拉着这个女子出去。 女子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脸色顿时大变,连忙挣扎着叫到:“不行!你不能把我交给官府处置!” “为什么?”徐淼端起下人送来的茶水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斜着眼看着这个女子,带着揶揄的口吻对她问道。 这个女子俏脸通红,满脸都是惶急之色,紧要银牙,犹豫了一阵之后,对徐淼涨红着脸放低了姿态,柔声哀求道:“求你别把我交给官府!我知道官府的大牢是什么样的!要是把我送入大牢,那我的清白可能就完了! 还有,我这次前来此地,是要去找一个高人帮我救人!如果你放了我的话,等我办完事,就回来报答你!为奴为婢悉听尊便!” 徐淼心中一动,眉毛微微跳了两下,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副猥琐的笑容,对她问道:“此话当真?” 话音刚落,老孙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徐淼立即正色起来,干咳了一声,眼珠却提溜乱转,一看就是心里面正在想坏主意。 那个蠢女人居然严肃的点头道:“我身为江湖人,岂能言而无信?如果你放过我,让我去救人,那么事后不管如何,我都会如约回来报答你!” “你先告诉我,你的真名实姓!还有你是何方人士!”徐淼立即问道。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公孙婧!乃是颍州郾城人!”女子抬起头正视着徐淼,神色肃然的对徐淼答道。 颍川?公孙?徐淼脑海中忽然间浮现出一个名人,那就是有着开元盛世的盛唐期间以剑舞著称于世的公孙大娘,甚至于杜甫都曾经在观看过公孙大娘弟子的剑舞之后,都专门写过一篇《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的诗作。 后世徐淼因为好奇,所以曾经查阅过有关公孙大娘的资料,得知公孙大娘正是瀛洲郾城人士。 而眼前这个蠢女人也姓公孙,而且也是颍州郾城人士,她和后世名扬天下的公孙大娘又有何关系? 第二百四十一章 施恩图报 既然他们都姓公孙,而且也都是郾城人,徐淼猜测最不济他们之间也会有亲戚关系,只是公孙大娘成名于开元盛世年间,距离现在还有八九十年的时间,历史上有名的公孙大娘肯定现在还没出生。 于是他皱了皱眉头,既然此女复姓公孙,但是公孙乃是正儿八经的汉族姓氏,也是最古老的汉族姓氏之一,但是此女却似乎带有一些胡人血统,这就有点说不通了。 “你说你复姓公孙?那么为何我观你长相,却似乎带有胡人血统?”徐淼有些不太礼貌的问出了他的疑惑。 这个公孙婧俏脸微微一红,有些羞恼的瞪了徐淼一眼,但是还是犹豫了一下之后檀口轻启,低声说道:“家母曾经乃是一个胡姬,我乃是家中庶女!” 这么一说徐淼就明白了,这公孙婧的母亲是个胡姬,估计也就是被她老爹买回去的一个玩物,被她老爹霍霍了之后,生下了公孙婧。 料想公孙婧这样的带着混血特征的长相,还是个庶女,在家族之中肯定也不会受到待见,长得漂亮反倒可能更倒霉一些,只是不知道她没有被嫁人,却为何跑到了江湖上成了个蠢“女侠”! “那么你告诉我,你要到终南山寻找何人?有准备去救什么人?如实道来,我考虑考虑,是否答应你的条件!”徐淼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对这个公孙婧说道。 公孙婧听罢之后,俏脸上露出了凄惶的神色,两个眼圈微微一红,眼睛顿时潮湿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咬了咬银牙,对徐淼说道:“我要去终南山寻孙神医!我的恩师带我来长安访友,途中背上生了背疽,病势严重,我沿途遍访良医,都未能将其治愈! 后来听闻长安有一个孙神医,隐居于终南山之中,故此前来寻访孙神医,请孙神医出手施救恩师! 今日正好撞见你欺辱……一时义愤之下出手教训你们,结果却被你们所擒! 我倒不是怕死,只是不想被你送入官府的大牢之中,被污了清白! 再之听你所言,此次我是误会了你,误伤了你的护卫和庄户,是我的错! 恩师待我恩重如山,现在病势严重,假如我不能寻到孙神医救他的话,那么恩师必将命不久矣!故此如若你肯暂时放了我,让我寻访到那个孙神医救下恩师的话,我必将回来为奴为婢报答于你!” 徐淼听罢之后,心中顿时大喜!她恐怕是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不费功夫吧!她一定想不到,要找的孙神医居然就在她眼前坐着,这一下事情好办了! 这么一个美人,而且还是个武功高强的美人,误打误撞的被自己捉住,如果家里能留下这么一个身手高强的美人,那么今后自家安全就多了一层保障,更何况……嘿嘿! 孙思邈听罢之后,却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你师父现如今身在何处?可曾随你前来?” 公孙婧立即摇头道:“恩师他老人家现如今病势严重,已经卧床不起,也经受不住车马颠簸,我只能先把他老人家安置在了城外的一个破庙里面! 本来想要投店,可是因为师父途中陡生背疽,一路上求医,结果我们把盘缠花完了,现如今又未能找到他的朋友,以至于身无分文! 原打算找个人家暂时借宿些时日,但是途中经过的人家,看我师父病势过重,皆不肯收留,我无奈之下,只能将其暂时安顿在一个破庙之中,托两个乞丐帮我先照料他老人家,我来终南山寻访那孙神医! 却没成想今日……”说到这里,公孙婧眼圈又是一红,晶莹的眼泪顿时就顺着面颊滚落了下来,徐淼看到她掉眼泪,心里面微微有点暗自窃喜。 孙思邈微微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徐淼,徐淼这会儿正露出一脸的贼笑,于是怒哼一声道:“收起你脑袋里的龌龊念头!这位姑娘虽说有些鲁莽,但是却是一片赤诚,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 休要再吓她了!现在去命人准备马车,将她师父接过来!” 徐淼嘿嘿笑着点头答应,命胡昊去准备马车,并且命仆妇把这公孙婧的绑绳给解开。 公孙婧有些疑惑的对徐淼问道:“你答应放我走?” 徐淼摇头道:“你要找的孙神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现在你带我家的护卫,去把你师父接过来,住在破庙里如何治病?” 公孙婧瞪大眼睛立即望向了旁边坐着的老孙,惊讶的问道:“您就是孙神医?” “贫道孙思邈!姑娘莫要耽误,速速去将你师父接过来!现如今天气尚冷,他身上有病,不宜受冻,速速去将其接过来,在这里贫道为他诊治! 背疽往往病势凶猛,如果情况严重的话,恐怕还需要他出手帮忙!”孙思邈点头道。 公孙婧又望向了徐淼,指着徐淼对孙思邈问道:“难道他也是疾医?” 徐淼立即扬起下巴,露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恶心样子,只可惜下巴上没胡子,没法做出手抚长髯的姿势,看起来极其臭屁! 孙思邈看了一眼徐淼,叹息一声道:“姑娘莫要小觑于他,这个家伙年纪虽轻,但是却堪称疡医奇才!疡医之术,出神入化,当今天下恐无出其右者!你速速去将你师父接过来吧!但愿还不算太晚!” 公孙婧顿时喜极而泣,抬手掩住嘴巴,顿时眼泪滂沱而下,向着孙思邈盈盈拜倒称谢。 然后又看了一眼装出一副高人模样的徐淼,又盈盈对徐淼施了一礼,哽咽着说道:“多谢孙神医和大人不吝出手相救!小女子有礼了!” 徐淼干咳一声:“外面车已备好,你速去速回!至于答谢,只要你不要食言就行!” 公孙婧俏脸一红,想起了刚才她的承诺,不知为何心中既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同时又有那么一点愠怒,于是俏眼微微的瞪了徐淼一眼。 “我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却也是江湖之人,江湖之人最重承诺,素来一诺千金!只要你能帮孙神医救我师父,那么我便决不食言!”公孙婧有点带着气对徐淼说道。 徐淼点点头:“那还耽搁什么?还不速去速回?我在家准备一下,等你回来立即帮孙神医对你师父施救!” 公孙婧也不再多说,又对孙思邈施了一礼,也没有要她的那些宝剑以及零零碎碎的东西,转身就跟着仆妇出了院子,由两个护卫陪同,坐车赶去接她的师父。 “臭小子,为医者悬壶济世,当有恻隐之心,心存仁心!施恩而不求回报!你这个臭小子,却打那姑娘的主意! 此女虽然有些鲁莽,但是你也休要意图施恩要挟与她!若敢起龌龊心思,小心老夫饶不了你!”孙思邈看公孙婧离去之后,扭头瞪了徐淼一眼,厉声出言教训起了他。 徐淼嘿嘿笑道:“她就是个蠢女人,仗着学了点武技,就想行侠仗义,却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出手! 今日如果不是虎子替我挡了她一下,现在小子我恐怕已经就躺下动弹不得了! 就她莽撞的性子,如果行走江湖,天知道会害死多少好人!这种没脑子的女人,就该安安分分的留在家里!而且她这么不动脑子,在江湖上乱跑,天知道哪天会落到歹人之手! 长得跟包子一样,还敢在江湖上乱跑,不定哪天就被野狗给叼了去! 我表面上看是施恩图报,但是实际上却是在救她性命!以后我可是要拜相封侯的,正好我家也缺高手坐镇,索性就可怜可怜她,把她留在我家替我看家护院好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背疽 孙思邈一听,本打算大发雷霆教训徐淼,但是转念一想,徐淼的话似乎也有道理。 这个公孙婧确实有点莽撞,功夫倒是不错,可是却很显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可言,性格也太过冲动,又长得确实太过漂亮,她这种人在江湖上乱跑,确实很容易成为某些淫贼或者是歹人的目标。 如果任由她继续这么在江湖上乱跑的话,真的会如同徐淼所说,保不定那天就被人所害!于是他瞪了徐淼一眼,停了一下之后,沉声说道:“你把她留下也好!但是却不可辜负于她!想要收她入房也行,但是绝不可始乱终弃,否则的话,以她的身手,恐怕你小命难保!哼!” 徐淼瞪大眼看着孙思邈,对他说道:“道长,您想什么呢?您看我像是那种人吗?再说了,我不过就是想给家里找个高手看家护院罢了!您也想的太龌龊了吧!我可是一个有志青年,谦谦君子,怎么被您说成了个登徒子了?” 孙思邈冷笑一声道:“老夫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谦谦君子呢?倒是这几天看你小子神采奕奕的,老夫给你开的药应该是起效了吧!” “那看来是要给你降降火了!省的把你治成一个登徒子,这样老夫可就造孽了!哼!”孙思邈甩袖而去。 徐淼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叫到:“不要呀!小子这辈子能不能儿孙满堂,都指望您老人家呢!” “废话少说,去准备东西!背疽这种病不好治,如果严重的话,可能需要切开排脓!你速去准备!” “好嘞!”徐淼立即就撸胳膊挽袖子屁颠屁颠的开始去准备手术用品去了。 孙思邈看着徐淼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但是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他渐渐发现这个小子机智多变,脑子里的新鲜东西似乎就层出不穷,总是能给他带来一些新鲜感,对于他研究医术,也时不时的能说出一些惊人的想法,让他有时候能从他的言辞之中,获得不少的灵感,甚至有些之前令他困惑的疑难杂症,经这小子一说,让他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 而且他也看出来,徐淼本性不坏,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一种道德观和普世观念,虽然善于捞钱,但是却对待普通的贫困百姓,很是大方。 他不同于那些勋贵之家的子弟,总是有一种高高在上,凌驾于贫民百姓的优越感,不管做什么,徐淼总是能考虑到穷人的利益,但凡是为他做事的人,他从不亏待,也绝不会欺压他们。 这种品质,让孙思邈很是欣赏,所以他才会留在徐淼家中不走,就是希望能看看这个小子能走到何种地步。 前些时候他为徐淼诊脉,发现徐淼这具身体有隐疾,气血虚弱,而且脾胃也不好,以至于到了这个年纪,精气不足,如此下去,如果不精心调理的话,未来不但难有子嗣,恐怕还会短寿。 所以孙思邈才会不遗余力的为徐淼调理身体,这两个月下来,通过服药和药浴以及推拿,再为徐淼诊脉,发现他身体气血旺盛了许多,精气也明显足了许多,孙思邈甚是欣慰。 而且徐淼年纪在这个时代来说,也毕竟不算太小了,家中又没有长辈为他婚事操心,这家伙自己也不上心,挣下了偌大的家业,家中却人丁单薄,老孙都为徐淼有些发愁。 今日难得见到徐淼对这个公孙婧姑娘产生了好感,老孙忽然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徐淼说的不错,公孙婧这个姑娘,确实有些莽撞,不是那种非常聪明的人,就她这样的性格行走江湖,未来铁定会吃大亏,倒不如把她给留在徐家,以徐淼的性子,绝对不会亏待于她的! 于是老孙看着徐淼屁颠屁颠跑去开始准备房间和各种手术器械用品的时候,暗自打定了主意。 徐淼这一等就是一夜,公孙婧走的时候,是下午的申时末,等她带着护卫把她的师父给接到徐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本来在床上躺着的徐淼,当听到虎子敲门说公孙姑娘回来了的时候,他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穿上了衣服,开门出来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但是人也立即精神抖擞了起来。 他接过虎子递给他的牛骨做的牙刷,沾着精盐刷了刷牙,漱口之后用力把漱口水喷到半空之中,用自己做的肥皂仔细洗了洗手和脸,便快步朝着前院行去。 老孙除了是医者之外,同时也是修道之人,所以早上起来的很早,在院子里吐纳活动,此时已经到了前院。 胡昊和张甚他们也已经按照徐淼的吩咐,为公孙婧师徒准备好了房间,并且昨晚徐淼就封闭房间,对屋子里进行了消毒。 等徐淼到的时候,护卫和仆役们已经把公孙婧的师父给送入到了徐淼提前准备好的屋中。 屋中摆设简单,但是却异常整洁,一张木床上铺着白色的麻布床单,窗户也贴了白色的窗纸。 这样的陈设让人立即能想起后世的病房的陈设,徐淼基本上是按照后世的病房进行布置的,简单卫生而且整洁。 徐淼进入屋子之后,便先看到了俏脸上带着倦意的公孙婧,此时床上趴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年男子,双目紧闭,脸色蜡黄,已经陷入昏迷之中了。 看到徐淼之后,公孙婧没由来的眼圈一红,泪水就滚落了下来,轻启朱唇似乎想要对徐淼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之后,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急切的看了一眼趴在床上昏迷的那个老头。 徐淼看出了她的担忧和急切,柔声说道:“公孙姑娘不必太过担忧,且先让孙道长为你师父看一下病情再说! 你劳累了一天了,我已经吩咐下人给姑娘准备好了房间,你且先去洗漱一下休息休息,这里有孙先生和我,我们定会尽力救治你师父的!” 公孙婧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想在这里看着师父!” 徐淼叹口气道:“那也好!且让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老孙这个时候,已经坐在床榻旁边,正在为那个老头诊脉,但是表情却显得有些严肃,背疽这种病,在古代是一种极其凶险的重病,因为没有抗生素可用,一旦患病,极易要了人命。 加之古代外科手术水平不足,医者虽然也有为病人切开背疮引流的,但是因为消毒不到位,往往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反倒还加重病情,让患者伤口感染死得更快。 自古以来不少名人死于背疽的,比如楚汉时期项羽的谋士范增、三国的刘表、曹休、刘焉等人,唐朝诗人孟浩然、后世明朝大将徐达等等,都是死于背疽。 他们这些人不是一般人,绝对可以找到良医为他们诊治,可是最终却都还是死于背疽。 所以背疽在这个时代是一种极其凶险的重病,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仅凭中医很难有效治愈,就连孙思邈也不见得有足够的把握能治好背疽。 孙思邈在为公孙婧的师父诊脉之后,脸上表情凝重,抬头对公孙婧说道:“姑娘,你师父的病势已经极重了,老夫也没有把握能够救他性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公孙婧闻听之后,顿时就泪如泉涌,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哀声恳求孙思邈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师父。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施术起效 孙思邈叹了口气,点头道:“公孙姑娘不必如此,背疽此病历来凶险,你师父乃是气血两虚的病状,病发有段时日了,虽然也服了药,但是却并没有起效,现如今病势极重,能否治好,贫道只能尽力施为! 徐淼,你解开他的衣服,看一下他背上的背疽,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公孙婧这时候立即转头望向了徐淼,一脸的哀求,像是把徐淼看做了救命稻草一般,嘴唇哆嗦着说道:“徐大人,昨日小女子不问缘由,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要帮帮小女子!看看我师父还有救没有!” 徐淼点点头,也严肃了起来,上前用剪刀剪开了老人身上的衣服,防止再让他翻身,触动伤处。 结果衣服剪开,露出他的脊背的时候,徐淼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老人背上有一个碗大的背疮,红肿不堪,上面还有一个很大的脓头,整个人的皮肤滚烫,可见现在正发着高烧,背疮现如今已经溃脓严重,导致了全身感染。 难怪孙思邈刚才为他诊脉之后,不看好能治好他,到了这个地步,别说是这个时代,就算是放在后世,有各种抗生素的情况下,恐怕医生都不敢打包票说能救活他。 徐淼和孙思邈对视一眼之后,两个人都微微摇头,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好的判断。 公孙婧看着孙思邈和徐淼的表情,捂着脸缓缓的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对着孙思邈和徐淼磕头道:“孙神医,徐大人,求求你们,你们尽量试试救救我师父吧!小女子这世上就剩下师父一个把我当亲人的人了!他要是走了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呜呜……” 徐淼看了一眼孙思邈,对孙思邈说道:“现如今仅靠服药恐怕是救不了他了,我以为唯一的机会就是切开背疮,把脓给排出来,清理干净创口,切去创口内的腐肉,然后敷药拔毒,您再开一剂方子让他内服!” 孙思邈点头道:“也唯有如此了!尽人事听天命吧!但愿能有效!如此凶险的背疽,老夫也见得不多,之前所见这等地步的背疽,无一例外都最终不治!就看你的手段了!” 徐淼点点头,说起来好笑,他来这个时代之前,不过是个理工男,但是到了这个时代,就凭着他三脚猫的工夫,居然被人当成了高明的疡医。 也好在他在军中历练的那大半年里,着实没少救治受伤的兵将,在他们身上动刀子,要不然的话,打死他他也不敢拿着刀子在人身上比划。 不过现在看在公孙婧的面子上,他也只能拼力一搏了,治好治不好这个老头,他没底,所以也只能如同老孙说的,尽人事听天命了。 徐淼做好了一切能做的准备,把所有用具用品全都提前做好了消毒,把公孙婧请了出去。 公孙婧还不想出去,想要看着孙思邈和徐淼为她师父切开背疮,但是最终老孙出言,才把她赶了出去。 徐淼整整在老孙的帮助下,为这个老头做了一个多时辰的手术,才把他的背疮内的脓给彻底清理干净,并且挖掉了不少腐肉,老头在他的折腾下,疼的也只剩半口气了。 而徐淼自己也累得不轻,现在没有无影灯,动刀的时候,虽然四处点了几根牛油大蜡照亮,可是依旧会出现阴影,他只能小心翼翼操作,等清创完毕之后,徐淼也快累的虚脱了。 最后给老头的伤口敷上了老孙炮制的伤药之后,徐淼浑身上下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从屋里走出来,看了一眼站在门外一脸急切的公孙婧,他无力的笑了笑:“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师父能否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抵抗力了!我去休息一会儿!” 公孙婧也没想到徐淼出来的时候,居然如此狼狈,整张脸都是汗水,麻布口罩都被浸透了,摘下口罩之后的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捞出来一般,步履轻浮,像是刚刚跟人酣战了一场一般。 这让公孙婧很有些感动,连声向徐淼道谢,看着徐淼被虎子送去休息,她连忙进了屋子,看到师父背上已经被妥帖的包扎了起来,桶里满满的都是沾满了污血的纱布和棉花,而她师父这个时候依旧是处于昏迷状态。 接下来三天时间里,老头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公孙婧给这老头不断的灌下去老孙让人给他煎制的汤药,并且给他灌一些小米粥之类的汤水。 徐淼每天都给他背上的创口换药,检查创口内有没有继续溃脓,倒是也相当尽心。 公孙婧衣不解带的守着她师父,伺候着她师父,不肯假借他人之手,几天下来也熬得看起来很是憔悴。 徐淼看到公孙婧如此憔悴,颇有些不忍,劝了几次让家中仆妇过来替她照料老头,但是公孙婧死脑筋,就是不肯,于是他只能让人给屋里又搭了一个小床,供公孙婧休息,方便她照料她师父。 另外徐淼让人给公孙婧每天都做一些好吃的,加入一些补气的药物,让公孙婧补身子,省的她师父没治好,再把这美人给累垮了,他可就亏大发了。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看在公孙婧的面子上,他真的不会出手救这个老头,因为在他看来,这老头的病势已经基本上算是没救了,动不动手术其实意义不大,弄不好还会加速老头死亡。 可是他最终还是看在公孙婧的面子上,冒险为这个老头切开背疮引流出了脓液,并且清理了他的背疮内部的腐肉,只是想着尽一尽人事。 但是没成想的是,三天之后,老头居然逐渐退烧了,大概是老头本身就是习武之人,底子比较好,另外加上老头可能求生欲也比较强,在经过三天老孙汤药的调理和徐淼以及公孙婧的精心照料之下,居然开始退烧。 第四天清晨,徐淼起床来探望公孙婧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公孙婧惊喜交加的惊呼声:“师父!您醒了?” 徐淼一听立即推门而入,抬眼就看到公孙婧那张俏脸,泪眼婆娑的蹲在老头床边,看着那个老头。 而那个老头居然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用浑浊的目光扫视着屋里的环境,声音嘶哑的对公孙婧问道:“婧儿,我们这是身在何处?师父不是已经死了吧?” 公孙婧带着眼泪笑着说道:“师父,这里是万年县男徐大人的家里!徒儿在这里遇上了孙神医,是孙神医和徐大人救了师父!您这会儿感觉如何了?” 老头吃力的扭着脖子四下打量,终于看到了走进来的徐淼,不过眼神还是有些迷茫,看到徐淼之后,他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要翻身。 徐淼紧走两步到了床边,按住了老头的肩膀说道:“老丈不要动,你背上的伤还没有好,用力的话,背疮可能还会崩裂,那样的话,神仙恐怕也救不了您了! 这次救您,我们可是费尽了力气,您可不要让我们白费力气,还是安心趴着吧!要是不舒服的话,稍微活动一下,但是不能用力!” 老头醒过来一会儿后,神智开始逐渐清楚了一些,对徐淼问道:“敢问公子你是何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师徒 公孙婧这几天下来,对徐淼已经比较了解了,天天徐府之中有下人给她送饭,帮她给老头送汤药,都会和她说一些徐淼的事情。 所以公孙婧也就知道了不少徐淼的事情,也知道了那天她确确实实冤枉了徐淼,那个被揍的妇人,确实乃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恶妇,误以为徐家好说话,想要通过攀诬徐家来讹些钱财,沾点徐家的便宜。 结果她打错了算盘,万没想到这徐家的少主人,并没她想的那么好说话,看出了她的打算之后,当即就把她拿下要把她送官。 那个泼妇不但不肯收敛赔罪,居然被拿住之后,还污言秽语的谩骂徐淼,结果惹怒了庄户们,按住她开始猛抽她的嘴巴,正好她路过,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帮那泼妇。 最终闹了个大乌龙不说,还被徐家当场擒获。 这两天万年县衙也派衙役来徐家庄子查问了那件事,确认了那个泼妇是无故攀诬徐淼,试图讹诈徐家钱财,那恶婆娘在县衙挨了板子之后,一五一十的招供了出来,把这几年干的那些龌龊事都给招供了出来。 所以公孙婧现在每次看到徐淼,都觉得很不好意思,那天她含怒出手,飞身踹向徐淼,幸好被徐淼的护卫给挡住了。 要不然就凭她的腿功,那天她那一脚当真踹在徐淼身上的话,就徐淼这身子板,估计当场就能丢半条命。 这让公孙婧很是惭愧,想想也是,难怪徐淼说她是个蠢女人,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胡乱出手,伤及的却是好人,差点救了一个出了名的泼妇。 而徐淼以前居然是个穷人家的孩子,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短短一年多时间里,不但挣下了偌大的家业,而且还被封为万年县男。 而且下人们都说,徐淼待他们非常宽容,给的工钱也比别家多得多,在徐家做事,吃穿都很好,他对庄子里的庄户们也非常好,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帮过不少人,从未欺压过良善,要不然那天也不至于几个庄户怒不可遏的围殴那个恶妇。 连孙思邈也告诉她说徐淼是个很不错的少年郎,乃是当今朝中的年轻才俊,连当今陛下都很是器重于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次她师父能否活下来,其实就看徐淼的本事了。 在疡医一道上,连孙思邈都很是佩服徐淼,而且孙思邈都说徐淼心地良善,那就肯定错不了了。 现在公孙婧再见徐淼的时候,虽然徐淼会对她偶尔嘴花花几句,但是她也不羞恼了,看到徐淼当日为救她师父,累的浑身大汗,近乎虚脱一般,这几日又尽心帮她照顾她师父,更是对徐淼很是感激。 今日看到师父居然真的醒了,她便知道,徐淼的手段终于见效了,顿时喜极而泣,对她师父说道:“师父,这位就是徐大人!就是他和孙神医一起救了您!您背上的疮便是他亲手花了一个多时辰,给您切开,把里面的腐肉给取干净了,才救了您!” 那个老头听了徒儿的话之后,努力的对徐淼挤出了一个笑容,嘶哑着嗓子说道:“老夫多谢少官人的救命之恩了!奈何现在老夫不能动,多有怠慢,还望恩公见谅! 老夫乃是江湖人,江湖人讲究大恩不言谢,待到老夫伤愈之后,愿为少官人驱策!” 徐淼露出一脸祥和的微笑,装模作样的说道:“老丈不必客气,在下非常钦佩公孙女侠,为救您四处奔走,让在下遇上,自不能袖手旁观! 您老只管在我这里安心养病便是,不用客气,此病需要长时间将养,就把在下这里当成家好了! 你刚刚醒来,不便多说话,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点之后,我们再详谈不晚! 就是公孙姑娘这几日天天守在您身边,也着实辛苦,现在您老既然已经醒了,公孙姑娘也可以放心好好睡一觉了! 我这就去给公孙姑娘安排房间!你们不要聊太长时间!告辞!” 说完之后,徐淼就故作潇洒的转身离去,留给了公孙婧一个装逼的背影。 等徐淼出去之后,老头这才对公孙婧问道:“婧儿,你是如何认识这位徐公子的?” 老头这一问,顿时就把公孙婧给问了个大红脸,不过她还是小声把当日如何误会徐淼的事情对老头说了一遍。 老头听罢之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你这个性子呀!看来真的不适合在江湖上行走!照你这等莽撞的性子,迟早不是酿成大错,便是被小人所害! 为师这次患病,已经大伤元气了,看来今后是不能再带你四处行走江湖了,既然你发下宏愿,那么就留在这徐家好好过日子吧! 你家那边,你也不用再想了,你爹就是个小人,这爹不认也罢!从此之后就留在这徐公子身边好了,总比你跟着为师浪荡江湖要强! 老夫累了,你也去休息一下吧!这几天辛苦你了!”说完之后,老头就闭上了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公孙婧趴在师父的床头,发了一阵呆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俏脸微微一红,低头小心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皱了皱眉头,于是终于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暖房基本上开始整个白天都揭开草帘,让暖房里种的红薯、蔬菜能接收到更多的阳光。 红薯的长势情况喜人,红薯秧拖得满地都是,让人一看就觉得喜欢,徐淼到底还是趁着老孙不注意,威逼利诱了虎子爹一番之后,偷走了一些嫩的红薯秧。 红薯叶晒干下面条别有一番风味,红薯杆配上蒜爆炒一下,味道相当清脆可口。 老孙吃饭的时候,见到了这盘菜,尝了尝之后大加赞叹,但是当知道这是红薯杆的时候,便丢了筷子又开始满庄子追杀徐淼。 随着天气暖和起来之后,人们也纷纷脱下了冬天的厚衣服,徐淼感受了一下气温之后,在庄子里圈出了一块地,命虎子爹把剩下的一半红薯也拿出来开始育苗种下去。 公孙婧的师父在徐淼和老孙的照顾和调理之下,身体居然渐渐的开始恢复了,背疮里埋的用来引流的麻布也被徐淼取了出来,伤口里开始长出了新的肉芽,也不再有脓出现,切开的伤口也正在逐步的收敛。 原本红肿不堪的背疮也逐渐消肿,恢复了正常的肤色,体温也渐渐恢复正常,连胃口都好了许多。 刚开始醒来的两天,老头还只能喝点米粥,但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老头就嚷嚷着想要吃点饱肚子的东西。 徐淼很狗腿的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碗三丁臊子面,老头趴在床上吃的大呼痛快,称此面是他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汤饼,问徐淼这是什么神仙做法,此汤饼叫什么。 公孙婧也跟着有幸尝了一碗,吃的也眼睛发亮,偷眼看着徐淼,满眼都是敬慕之色。 当得知此面是徐淼所创的臊子面之后,老头感慨万分,连声向徐淼道谢,说给徐淼添麻烦了。 徐淼则笑着安抚老头:“老丈不必如此客气,徐某非常敬佩公孙姑娘行侠仗义,这应该都是老丈您教导有方! 能结识你们师徒,徐某与有荣焉,您就只管安心住下,无需再和我客气!” 每每徐淼一提起公孙婧行侠仗义,就让公孙婧俏脸通红,这简直就成了她人生最大的笑话了,本来想要当侠女,但是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干了助纣为虐之事,一想起那天她胡乱出手,公孙婧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头趴在床上,吃着面,笑呵呵的看着公孙婧,又看看徐淼,也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什么。 老头醒来之后的这些天,徐淼继续坚持每天给他换药,会趁着换药的时候,和老头聊上几句。 通过和老头聊天,他弄清楚了公孙婧的身世。 第二百四十五章 登徒子 公孙婧确实乃是颍川郾城县的大户公孙家的庶女,公孙家在当地颇有势力,算是在当地的一个大家族。 公孙婧的父亲名叫公孙卓,是公孙家的核心族人,很是风流,早年买下了一个胡姬,生下了公孙婧。 虽然公孙婧是他的女儿,但是因为母亲身份卑微,在公孙家只是一个玩物,即便是生下了公孙婧,地位也没得到多少改变,依旧只是公孙家的一个玩物罢了。 很早的时候,公孙婧的母亲就因为不堪受辱,投缳自尽了,只剩下了公孙婧在家中也不受待见,比起家中的奴仆地位高不到哪儿去,受尽了族人的欺负。 但是随着公孙婧逐渐长大之后,公孙家发现她长相貌美,他父亲就打算把她送给当地一个官员做小妾。 那个当官的不过就是一个当地的经年老吏,根本不入流,只是在当地为吏时间长了,颇有势力而已。 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但是那个老吏的年纪已经五十多岁了,公孙婧被他父亲送给老吏的时候,不过只有十三四岁,公孙婧听闻消息之后,誓死不从,偷偷从家里逃了出去。 但是却又被公孙家给抓了回去,把她打的遍体鳞伤,逼她非要给那老吏做妾,公孙婧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却性格刚烈,即便是被打的遍体鳞伤也誓死不从。 趁着看守她的仆妇不注意,她再次逃出公孙家,眼看走投无路,打算投河自尽,去找她娘亲的时候,遇上了老头。 这老头算是个侠客,游历到郾城一带,正好碰见公孙婧要投河自尽,于是便救了公孙婧,听了她的身世之后,可怜公孙婧,便去把那个老吏给打断了腿,带走了公孙婧,避入山中传授了公孙婧武技。 公孙婧在武技方面颇有天赋,本来公孙家就是一个武学传家的一个家族,尤以剑术比较出名,公孙婧小时候就在家里跟着学了一些剑术,有练武的底子。 被老头收做徒弟之后,展现出了她习武的天分,而且因为身世的缘故,肯下苦功,武技方面进展神速,不管是剑法还是腿功,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突飞猛进,另外还跟着老头练了一手飞刀的绝技,二十步之内,飞刀堪称例无虚发,很是厉害。 只是公孙婧被老头救了之后,老头身体出了点问题,带着她躲入山中将养了三年,一直没有带着公孙婧四处游历,好不容易身体好了点,想要带着公孙婧到长安访友,顺便游历一番,让公孙婧积累些江湖经验,可是还没到长安,他就又患了背疽。 勉强坚持到长安,却未能找到当年的旧友,打听过之后,才得知他的旧友早就去世了,子孙也不知何故散了,结果师徒二人耗尽盘缠,困在了长安。 老头背疽越来越重,求医无效,便彻底病倒,公孙婧听闻长安周边有个孙神医医术高明,于是这才来寻访孙思邈,碰见了徐淼。 公孙婧其实没有什么江湖经验,性格又有些莽撞,所以当天才会闹出那种误会,可惜又出手不够狠辣,结果被徐淼的护卫使阴招给当场擒获。 也幸好公孙婧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要不然的话,当天她一旦下死手的话,徐淼的护卫绝对会损失惨重,徐淼自己都说不定要遭她毒手。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要不然的话,老头这个时候别说被救了,估计早就死的透透的了,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公孙婧误打误撞之下,居然救了她师父一条老命。 听了公孙婧的身世之后,徐淼也替公孙婧感到悲哀,遇上了这么一个牲口不如的亲爹,真是倒霉! 即便是庶出之女,好歹也是他的骨肉,但是却遭到如此对待,居然为了巴结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就要把如花似玉尚未成年的女儿送给那老吏糟蹋,那公孙卓还真是个混蛋中的极品。 听到师父跟徐淼说起她的身世,公孙婧就不由得暗自垂泪,自己躲到了无人的小花园之中,暗自神伤。 正在神伤的时候,徐淼溜溜达达的就来到了她的背后,咳了一声之后,背着手挺起胸膛,对公孙婧说道:“有什么好伤心的?虽说你遇上了这种父亲,确实不幸,但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又怎么能遇上对你恩重如山的师父呢? 更何况又怎么能遇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才高八斗、人见人爱的本大人呢? 所以说犯不着暗自神伤了,你那个家不想也罢!以后好好留在我家里就好了!” 本来公孙婧还正在暗自伤心,但是当听到徐淼如此厚颜无耻的自吹自擂之后,把她惊得目瞪口呆,她活了十八岁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厚颜无耻的夸赞自己的。 所以她楞了一下之后,顿时羞红了俏脸,呸了一声道:“无耻!谁要留在你家?” “哎??你可是堂堂女侠,如何能如此言而无信呢?你当初可是说过,只要我放了你,让你寻得孙道长救了你师父,你便回来给我当牛做马!怎么能食言自肥呢?”徐淼一脸诧异带着无赖相摇头晃脑的和公孙婧理论道。 公孙婧的俏脸通红,又呸了他一声:“呸!你就是个登徒子!不跟你说了!” “休走!把话说清楚再走!登徒子怎么了?你可知道登徒子是什么人吗?” 公孙婧停下要逃走的脚步,对徐淼说道:“登徒子还能是谁?不就是个好色之徒吗?” “胡说!谁说登徒子是好色之徒呢?真正的好色之徒,是那个宋玉,他要不好色的话,又如何知道邻家有一个美女,还意淫邻家美女扒着墙头看了他三年? 而那登徒子,家有糟糠之妻,却与之举案齐眉,毫不在意糟糠之妻的丑陋,对其恩爱有加,还和她生了五个孩子! 如此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德操,却被那宋玉诬陷为好色之徒,到底谁才是好色之徒?这不是一目了然吗?居然生生被那宋玉给污蔑成了好色之徒!遭人唾骂了上千年!那宋玉实在是不为人也! 以后莫要再轻易说他人是登徒子了,这登徒子可是在夸赞他人用情深重,是个标准的好男人!”徐淼摇头晃脑的对公孙婧说道。 如此理论公孙婧还是第一次听说,她虽然生在大户人家,但是因为庶女的身份卑微,也没读过多少书,只是认识一些字,大致听过登徒子这个典故。 现在听徐淼这么一说,她才感觉到,登徒子好像确实算是个情深义重的好男人,似乎确实是被那宋玉给污蔑了! “你难道平时对女子都如此说话吗?我看你就是个花花公子!哼!”公孙婧忽然间盯着徐淼问道。 徐淼一听,立即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嘿嘿笑道:“没有,绝对没有!你也看到了,现如今我这个年纪,连个伺候我的贴身丫鬟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是个花花公子呢? 我的人品那可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绝对是个谦谦君子!你休要诬陷于我!” 在徐家住了这么多天,其实公孙婧也早就发现,徐淼是个很随和的家主,对待家中的护卫仆役还有那些仆妇们,很是和善,从未见过他对待下人颐指气使。 就连家中仆役的孩子,他也没把他们当成奴仆般对待,还在家里开了私塾,让他们跟着自己的妹妹读书。 这种事情在她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她好歹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当初他们公孙家是绝不可能如此善待自家的下人的!就连她这个庶女,都在家不受待见,日子过得凄惶,就不要说那些身份更加卑贱的下人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忧心的长孙 徐淼今年虚岁也有十七岁了,但是却尚未娶妻,更未纳妾,身边连个专门伺候他的贴身丫鬟都没有,好歹他也算是个爵爷了,可是日子却过得相当的简单,家里面也没多少规矩,可是这徐家上下仆役下人们,却都对他恭敬有加。 要说他是个登徒子亦或是花花公子的话,还真是没人相信,就是这家伙总是对自己嘴花花,实在是讨厌! 一想到当初自己给他的承诺,公孙婧就觉得心跳加速,脸红不已,当初为了救师父,情急之下她说只要放了她,等她找到孙思邈救了师父之后,便会来给徐淼为奴为婢报答他。 现在这家伙明显是盯上了自己,拿她的话来套她,让公孙婧无言以对,有心想要反悔,但是却又张不开嘴食言自肥,内心中慌乱不堪,但是却不知为何,又有些舍不得离开徐家。 她很喜欢徐家的这种氛围,虽说有时候主仆之间缺少大户人家的规矩,显得没大没小的,可是家里的人却各安其事,和睦异常,一个个脸上都总是带着满足的笑容。 这让公孙婧很是喜欢,待得时间稍微一长,就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个环境了。 她即便是性格有些莽撞,但是并不代表她智商很低,她其实也看出来了,徐淼很有些贪恋她的美色,总喜欢没事朝她身边凑,对她时不时的嘴花花的调戏一下她。 这无关徐淼的人品,只能说明徐淼喜欢她,实际上公孙婧内心之中,还是颇有些享受徐淼这样对待她。 但是她到底也是出自大户人家,却也明白,以她的身份,是配不上徐淼的。 别看徐淼出身卑微,但是现如今的徐淼,却已经是贵为五品大员了,还封了县男的爵位,步入到了当今的勋贵之列。 而她却虽然出身大户人家,但是却只是个庶女,而且还是带有胡人血统的庶女,更是公孙家的弃女,现如今还是一个有家也不能回的江湖女子。 另外她还比徐淼大了两岁,这都让她面对徐淼的时候,多少有点自卑感,深知以她的身份,即便是从了徐淼,也只能做妾,根本不可能成为徐淼的正妻。 就算是徐淼真的愿意娶她为正妻,恐怕也绝不会被世俗所容,一定会招致很多勋贵的口诛笔伐,最起码也会让徐淼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想到这里,公孙婧不由得神色黯淡了下来,低着头沉默了一阵,淡淡的对徐淼说道:“我会遵守承诺!徐大人不必再问了!但是要等师父彻底痊愈以后再说!我要去照顾师父了!” 说完之后,公孙婧对徐淼施了一礼,绕过徐淼回到了她师父的房间之中。 徐淼摸着光滑的下巴,看着公孙婧窈窕的背影,嘿嘿笑了起来,心中暗叹老天待他不薄,居然把公孙婧这样一个大美女送到了他身边。 虽然他有点不明白为何公孙婧忽然间情绪又变得低落了下来,像是有什么难言的心事,但是今天她正式确认了,会留在徐家报答他,那么这就好办,有什么心事以后慢慢再说! 当天地彻底重新披上一层绿装的时候,徐淼的心情却再次变差了许多。 春耕结束之后,窑厂的工地就正式开工了,徐淼命人先在窑厂的角落处,建了两座普通的砖窑,也就是这个时代烧砖普遍用的那种老式的马蹄窑。 这种砖瓦窑出现的非常早,据说这种砖窑最早周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形状如同倒碗一般,下面开有窑门,上面开有一个排气的孔,砖坯或者瓦坯制作好,晾晒到一定程度之后,便装入窑里,在窑下面点火开始烧制。 这样烧出来的砖都是青砖青瓦,很是结实耐用,技术含量不高,很多村庄都会建这种砖瓦窑,村民要建房的话,就轮着用,往往烧一窑砖瓦,就够起一座砖瓦房。 不过这时候乡里能自己建起砖瓦房的农户是少之又少,绝大部分农户住的还都是土坯或者是夯土的土坯草房,只有地主或者大户人家才有财力能建起全砖瓦的房子。 就连一些小地主也没有足够的财力建起全砖瓦的房子,即便是建砖房,也是只在墙的下面一圈用青砖,上面还是用土坯,只是房顶采用瓦片覆盖,盖成半砖瓦房,就这也已经是乡间令人羡慕的殷食人家才能住得上的房子。 徐淼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有人在盯着,那些把持着长安城砖石供应的几家大户,都派的有人在杜曲镇这边盯着徐淼和少府监合作的这座砖瓦窑场的动静。 当他们看到徐淼只是建起了两座普通的砖窑之后,顿时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说起来他们都听说徐淼擅长赚钱,大张旗鼓的和少府监要合作建一座大型的砖瓦窑场,他们要说不紧张才怪。 这几家控制着砖石生意的大户,都担心徐淼会搞出什么不同于他们的砖瓦窑,但是当看到徐淼只是草草的建了两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蹄窑之后,就一个个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要徐淼建的是这种和他们一样的砖瓦窑,那么他们就不紧张了,大家都是用的这种砖瓦窑,他们的砖瓦窑距离长安城要比徐淼的砖瓦窑近许多,要是徐淼就靠着这种马蹄窑烧制砖瓦,单单是运入长安城的运费,就比他们要高出一截。 到时候等徐淼这边的砖瓦烧出来开始卖的时候,他们只需要把砖瓦的价钱朝下压一压,他们可以少赚点钱,或者干脆不赚钱,徐淼要想卖砖,就必须和他们价格持平,那样的话,他们不赔钱,徐淼就能活活赔死! 于是消息传到几家烧砖大户那里之后,几家大户都长长的松了口气,纷纷额手相庆,就等着看徐淼的笑话。 而长安城虽大,但是却消息传播的非常之快,徐淼这边两座马蹄窑刚建好没几天,长安城之中就开始传出了徐淼烧砖必定会赔的当裤子的传言。 这种消息不管是不是那几家大户可以传扬的,但是结果都是传言说徐淼这小子终于要栽跟头了。 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入到了宫中长孙的耳中,长孙皇后一听,就有点着急了,因为这次徐淼建窑,是她下的懿旨让少府监和徐淼合作的。 如果徐淼建的砖瓦窑不赚钱的话,那她这个皇后娘娘也要跟着丢脸了,这已经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了,而是干系着长孙皇后面子的问题了。 于是当听闻这个消息之后,长孙顿时就有点坐不住了,当即便打算命贴身宫女跑一趟杜曲镇,去看看徐淼到底准备怎么干。 虽然之前徐淼已经给她吃了个定心丸,用少府监监制、皇家御用砖瓦的名头抢占市场,可是当听闻到坊间的这个传言之后,长孙还是觉得心中有点没底。 就在她打算派贴身宫女带两个少府监懂烧制砖瓦的吏员去杜曲镇看一下情况的时候,正好太子承乾到了她的宫中向她问安。 看到母亲有些心事的样子,于是今年已经十一岁的李承乾便主动对长孙问道:“母后,今日孩儿看母后似乎有些心事,不知是何事让母后忧心?孩儿不才,如果可以的话,母后不妨告诉孩儿,让孩儿为母后分忧!”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太子承乾 看着彬彬有礼的李承乾,长孙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自从李二登基之后,便很快就立了承乾为太子,立了她为皇后。 作为储君,李二和她对李承乾都管教相当严格,专门请了朝中大儒教授承乾。 虽然李二也同样很宠爱李泰和李恪,但是长孙却很清楚,自从经历了玄武门之变,李二夺嫡即位之后,这件事就成了李二的心病,他可以杀兄夺嫡,但是他却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们也效仿他。 所以李二刚一即位登基,便立即封了承乾为太子,这一年多来,对承乾管教甚严。 而承乾也算是比较听话,自从做了太子之后,言行举止都表现的不错,对于礼仪也掌握的很是到位,小小年纪,便表现的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些储君的气象,深得李二和长孙的欢心。 今日看到承乾这个长子之后,长孙微微心中一动,发现承乾现如今已经不算是小孩子了,毕竟已经十一岁了,是该让他接触接触一些事情了。 朝堂上的事情,现在还不是李承乾能碰的,李二是个权力欲极强的人,李承乾现在年纪还小,要是这个时候,就主动去接触朝堂的事务的话,那么身为皇家之人,长孙十分清楚,恐怕和快就会引起一些居心叵测的勋贵大臣朝承乾身边聚拢。 这是李二绝对不会容忍的,李二刚刚登基这才多长时间,正打算励精图治大展拳脚一番,让天下人看看,他夺嫡登基,绝对要比建成要强。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在承乾身上使心思的话,那么不但那些人要倒霉,恐怕连承乾也会跟着受到连累。 所以长孙和李二都绝不会允许承乾这个时候就去接触朝堂的事务。 但是长孙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作为一个储君,也必须要接受一些锻炼才成,一直被关在东宫之中,对承乾来说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有时候让他出去走动走动,接触一些无关朝堂的事务,长长见识并不见得是坏事。 于是当她正在为徐淼的砖瓦窑场感到有些担忧的时候,正好承乾对她问及了为何忧虑,长孙不由得就心中一动。 “哦!娘没什么事!”长孙微笑着对承乾说道。 接着长孙考校了一下这段时间李承乾的学业,然后便把李承乾给打发回了东宫去。 当李二到了吃饭的时间,来到长孙宫中用膳的时候,长孙伺候着李二用膳完毕,给李二奉上了一杯香茶,坐在了李二身边,对李二娇声说道: “陛下,妾身昨日听闻坊间有人传言,说徐淼那小子此次开设砖瓦窑场,必会赔钱无疑,虽说那个臭小子是个鬼机灵,但是毕竟没有做过砖瓦生意! 妾身有些担心,要是那个臭小子真的赔钱了的话,那么妾身这次恐怕就要跟着丢脸了! 现如今不少人都听闻了少府监和那臭小子合作建砖瓦窑,是臣妾下的懿旨,这臭小子要是真的赔钱的话,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编排臣妾呢!” 李二品着香茶,点头道:“朕今日也听楚宏说了这件事!那臭小子不是已经想出了对付那几家砖石大户的法子了吗?为何你还要担忧?” 长孙于是解释道:“少府监告诉臣妾,说那个臭小子前几天开始建窑了,但是却只建了两座不大的砖窑,虽说中规中矩,但是闹这么大的动静,要是他就建那么两座小砖窑的话,岂不成了笑话了吗? 他丢脸倒也罢了,到时候却害的臣妾也要跟着丢脸,所以臣妾想让承乾代我去杜曲镇那边,看看那个臭小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今日臣妾见到承乾来给臣妾问安,发现承乾也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是该让他长长见识了! 朝堂的事情,他还不能碰,这个臣妾明白,但是臣妾想,让他去认识一下徐淼那臭小子,倒也无妨! 就是这件事臣妾必须要先跟陛下商量一下,不知道陛下觉得可否这么做呢?” 李二放下茶碗,背着手站了起来,在殿里来回踱了几步,开口道:“观音婢,你想的确实有道理!乾儿确实是个大孩子了!总呆在宫中也不是办法!是该让他见见世面了! 徐淼那个臭小子,确实是个鬼机灵,这次春耕大典,闹出的那场风波,看似对朕有些不敬,但是也算是用心良苦! 他如果不那样做的话,恐怕他所献的那种曲辕犁,朕根本不会重视,更不会有几个人关注到那曲辕犁的好处! 他之所以冒着被勋贵大臣们弹劾的风险,在春耕大典上把曲辕犁拿出来,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朕能重视他所献的那种新式的曲辕犁,让朕能下旨尽快推广那种耕犁! 虽然事情做得气人,但是目的确实是好的! 朕当时没治罪于他,就是因为他的心思是为了天下百姓能尽快受益!所以即便是事情办得过分,朕也没有生气! 此子可谓是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才是朕看重他的地方!当初魏征和杜如晦为他求官,在朕看来,虽然是为了给他套上套子,让他为朝廷出力! 但是如果朕当时答应了授官给他的话,以他的年纪和性子,恐怕反倒是把他给毁了!那些朝中大臣们,岂容得下他这样一个臭小子,要么捧杀他,要么便会把他置于死地! 承乾确实大了,是该见见世面了!总关在东宫之中,确实不见得是好事! 让他去认识认识那臭小子,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那个臭小子聪慧过人,而且脑子里装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们接触一下不是什么坏事! 这件事你安排就是了!朕就不过问了,否则的话,让那些勋贵大臣们知道是朕安排的,不知道又会起什么歪心思!” 李承乾非常高兴,坐在马车上,被一群东宫侍卫簇拥着出了东宫,朝着城外行去。 这是他当了太子之后,第一次得到母后的允许,出宫去为母后做事,而且不用跟着父皇和母后,终于可以好好的放松一下了。 这一年多来,自从他被父皇册封为太子之后,虽然他为能成为太子,大唐的储君很高兴,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却过得兵不痛快。 父皇和母后为他请了几个大儒,天天为他授课,教授他各种学问,还要经常接受各种礼仪的教导,不管是吃饭穿衣还是行走,接人待物,都需要遵循各种繁琐的礼仪,只要稍微做的不够好,便会被罚重新练习几十遍。 这种生活他一点都不喜欢,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被这帮人天天摆布,一点隐私都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除了自家的几个弟弟妹妹之外,他天天要面对的只有那些个面目可憎的老宫女老太监,要不就是那些大德高儒的各种教训。 好不容易这次母后开恩,准许他出宫,到杜曲镇走一趟,去对那万年县男徐淼问问,他到底准备怎么建窑场,而且更难得的是,这次母后居然准许他在徐家小住几日,跟徐淼探讨一下算学和格物学的学问。 第二百四十八章 放飞的笼中鸟 母后还说,徐淼年纪虽轻,但是算学一道却在当朝之中,难有敌手,其算学方面的学问,基本上堪称是宗师一级了。 这一点去年的时候,父皇还曾经让司天监精通算学的王孝通考教过徐淼的学问,两个人经过一番交锋之后,王孝通黯然向父皇复命,说他的算学学问,远不及徐淼,甘愿拜徐淼为师,由此可见,徐淼在算学方面,确实堪称是一个天才! 而且难得的是徐淼的算学,并非是跟着天下闻名的算学大家所学,而仅仅只是受过他名不见经传的父亲的几年指教,父亲亡故之后,是自学而成的,这就更加难得了。 所以现如今朝中文武,就算是再怎么瞧不起徐淼,但是对于徐淼在算学方面的成就,却无人敢说个不字,连有着算学大家之称的王孝通,都声称愿拜徐淼为师,国子监的几个研习算学的夫子听闻之后不服,也曾经打上徐淼的家门,向徐淼挑战,结果全部都铩羽而归,让他们羞愧难当。 后来这些人时不时的就会上门向徐淼讨教一些算学方面的学问,以至于现在朝野之中,但凡是提及算学方面的事情,都得承认,徐淼确实是个天才。 至于格物学,那就更无人敢说可以挑战徐淼了,因为徐淼自出仕以来,所做的很多事情,他都说乃是出自格物学,就比如当初他在陇右,从石中取盐,又比如他大夏天凭空变出冰来,在别人眼里,简直就如同点石成金一般的神仙之术。 但是徐淼却将其称之为格物之术,是出自格物学,并且还当着父皇和母后的面,在大热天就制出冰来,证明了他确实并非使用的是什么仙法或者妖法。 还有就是前些日子,他跟着父皇和母后参加春耕大典的时候,看到那架徐淼所献的新式耕犁,徐淼说白了仅仅只是主要把原来平直的犁辕改成了弯曲状的犁辕,耕犁便用起来轻便好用了许多,徐淼说这也是属于格物学之中的一种力学原理。 李承乾对于徐淼现如今很是好奇,只是之前没有机会接触徐淼,今日母后让他去见徐淼,正好给了他一个难得的机会,看看徐淼到底有何神奇之处,为何他这么年轻,就能做出这么多惊人之举。 最关键的是他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外出放风的机会,这两天不必再在东宫之中,受那些无聊的折腾了,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当他获准出宫之后,李承乾就觉得整个人都想要飞起来,催促着随行的侍卫长,立即给他准备好马车,一刻不停的便冲出了东宫,朝着城外杜曲镇方向驰去。 此次李承乾出宫,也没有大鸣大放的摆出什么仪仗,用的车马也是看似外观普通的车马,侍卫们也都换了便服,李承乾自己也换了一身便装,悄悄的离开了长安城赶往了杜曲镇。 徐淼得到李承乾要来杜曲镇的消息,是在修路的工地上得到的消息,一骑快马飞驰到了工地上,来者是一个身穿便装的年轻太监,如果不是因为他说话声音比较尖的话,徐淼差点没认出他是个太监。 那个年轻太监找到徐淼之后,先是自称是从宫中而来的,请徐淼屏退左右,徐淼感觉到应该是有麻烦事了,于是便带着他到了旁边无人之处, 那个年轻太监这才亮明身份,说是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传懿旨给徐淼。 徐淼一听立即准备拜领懿旨,但是却被那个太监拦住,说娘娘说了,不必拜领懿旨,并且把一份懿旨交到了徐淼手中。 徐淼展开一看,也不是什么正式的懿旨,上面娟秀的字体,应该就是长孙皇后的字迹,长孙在懿旨上告诉徐淼,太子承乾要微服前来杜曲镇,到他家中小住几日,代她巡视窑场的事情,命他妥善接待太子承乾,安排好李承乾的吃住。 另外长孙在懿旨之中,命徐淼和李承乾讲述一下有关格物学方面的事情,让李承乾开开眼界。 徐淼一看这份懿旨,脑袋一下就大了几圈,脸顿时就变成了苦瓜脸,对那个年轻太监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娘娘怎么这么放心?在下小门小户,怎么能保护得了太子殿下?还望娘娘收回成命,微臣实在是不敢担此大责呀!” 而那个年轻太监却微微一笑道:“恐怕已经晚了!娘娘下了懿旨之后,太子殿下已经领旨出宫乘车赶过来了!现在恐怕离此已经不远了!现在您想要让娘娘收回成命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娘娘说了,此次太子出行,乃是微服出行,护卫之事无需您操心,太子自带的有贴身护卫,安全之事无需您负责! 娘娘说您只需要安排好太子的吃住就行了!不要告诉他人太子身份!以免惊动太大!” 徐淼的脸顿时就成了苦瓜脸,无奈的点头答应了下来,现在不管他乐意不乐意,这趟差事都推不掉了。 说实在的,他真的不想和太子承乾有什么瓜葛,这家伙历史记载就是个变态,而且还试图效仿他老爹,发动一次兵变,逼宫让李二退位,让位于他,结果事败最终让参与试图兵变的侯君集、杜荷都落得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汉王李元昌赐死,他也被编为了庶人。 所以徐淼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接近李承乾,当然也包括所有皇子,压根不想掺和到皇家的事情里去。 李二以玄武门之变夺权上位,结果最终自己的儿子也踏上了他的老路,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报应吧! 以徐淼后世对李二的几个皇子的了解,没几个是好相与的,这帮皇子,一个个都野心勃勃,谁沾上谁倒霉,所以他始终不愿意招惹李承乾和李泰包括李恪这几个皇子。 但是没成想他躲都躲不过去,长孙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把李承乾派来找他玩儿!而且这件事不用想,肯定也是经过李二的准许的,否则的话,长孙是不会轻易做出这种决定的,太子和谁交往,这种事她一个皇后,还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那么也就是说,这件事肯定是李二这对强盗夫妇一起商量好的,然后把李承乾给他丢了过来。 这一下他不接着都不行了,管他高兴不高兴,喜欢不喜欢,这次都必须要好好接待李承乾,要不然的话,接下来他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于是徐淼只能哀声连天的做好了迎接李承乾的准备,那个年轻的太监则笑眯眯的告辞而去,先去路上迎住李承乾,告诉李承乾现在徐淼所在的地方。 果不其然,当他接到长孙的懿旨之后,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工夫,十几名彪形大汉,便护着一辆轻便的马车赶到了徐淼所在的位置。 徐淼背着手站在路边,看着这帮彪形大汉护着马车行至自己面前,也没有主动上去参见,只是静静的站在路边等着李承乾下来。 马车停稳,不一会儿工夫,一个小脑袋便从车帘钻了出来,好奇的四下打量了一番,最终把目光停在了路边站着的徐淼身上。 李承乾看到一个身穿青袍的少年,正背着手同样好奇的打量着他,于是便一眼认出了徐淼,开口说道:“你是徐淼?” 徐淼也看着这个一脸稚气,但是却长得挺帅的李承乾,抬手微微拱了拱手,对李承乾说道:“正是在下!李公子大驾光临,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要想富先修路 这时候马车旁边走过来一个少年,身着一身华丽的小袍服,大概也就是八九岁的样子,端着小大人的架子背着手,仰着下巴,用鼻孔看着徐淼,装模作样的对徐淼斥道:“大胆!见到太子殿下为何不称殿下?” 徐淼看傻子一般的看着这个用鼻孔看人的臭小子,脸皮抽了抽,对李承乾问道:“这位用鼻孔看人的傻子是谁?” 李承乾一听徐淼的话,当场就笑喷了出来,而那个正在仰着头用鼻孔看徐淼的小子,也顿时气了个半死,面红耳赤的把仰着的下巴放下来,瞪着眼对徐淼怒目而视道:“吾乃长孙家庆,乃是当今太子侍读!” 徐淼背着手,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踱步到这个长孙家庆的面前,突然间一巴掌就拍在了这小子的脑瓜上,把这小子拍的差点当场一头栽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发出了一声惊呼,李承乾更是啊了一声,而那个长孙家庆更是当场就被打傻了,捂着脑袋指着徐淼厉声骂道:“大胆!你为何打我?” 徐淼看这小子一脸不服的样子,接着就又是一巴掌抽在了这小子的脑瓜上,把这小子打的又是一个趔趄。 “我为什么抽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对我吆五喝六,充什么大半蒜?去问问你堂兄长孙冲,他敢不敢这么对我颐指气使?我让你装!”话音未落,就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拍在了长孙家庆的脑瓜上。 李承乾张着嘴惊讶的看着徐淼,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如此粗鲁,长孙家庆也就是斥责了他一句,他就开始揍起了长孙家庆。 好歹长孙家庆乃是他的侍读,也算是他母后的侄子,可是徐淼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抬手就打,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住手!不许再打他了!他乃是孤的侍读,即便是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李承乾看到长孙家庆被徐淼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抽的连连倒退,终于忍不住厉声对徐淼喝止道。 徐淼听到李承乾的斥责之后,这才又踹了长孙家庆一脚,对李承乾拱手说道:“李公子,您难道出来之前,忘了长辈交代你的事情了吗?你是以何身份前来此地的?” 旁边正摩拳擦掌准备扑上来把徐淼拿下的那些东宫侍卫,被跟着来的那个年轻太监瞪眼斥退到了一旁,然后走上前来,对李承乾说道:“少爷!主母之前交代过,您到这里之后,要听从徐公子的安排!不可张扬! 长孙少爷开口就道出您的身份,确实应该被徐公子教训!还请少爷息怒!” 李承乾听罢之后,脸皮顿时一僵,终于明白徐淼为何揍长孙家庆了,母后让他出宫的时候,确实警告过他,出来之后不可张扬,也不可轻易泄露他的身份,到了这里之后,要多向徐淼请教算学和格物学的学问,听从徐淼的安排,不可肆意妄为。 但是刚才下车的时候,一时间太兴奋,他也忘了这个茬了,幸好跟着他来的这个母后身边的太监提醒,他才又想起来这茬,现在他就是普通的李公子,不是什么太子,长孙家庆这个家伙,居然一张嘴就把他的身份给泄露出去了,难怪徐淼出手教训他。 长孙家庆这个时候也才想起来,出宫之前李承乾交代过,这次出宫到杜曲镇,并非是出来游玩,出宫之后,不得泄露他的身份,只需要称呼他李公子就行了。 结果刚才下车他就忘了个干净,看到徐淼没有大礼参拜李承乾,他便狐假虎威的出面呵斥徐淼,结果却挨了一顿徐淼的巴掌,打的他头晕眼花,真是自讨没趣。 这时候他才又想起来堂兄长孙冲和他说起过,这徐淼机智多变,满肚子坏水,遇上徐淼,断不可对他无礼,小心被他收拾。 现在看来,他把这些都给忘了,这揍挨得着实不冤,这徐淼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才刚刚对他有点不敬,就被他臭揍了一顿。 长孙家庆揉着脑袋,缩头缩脑的躲到了李承乾背后,一脸不服的对徐淼瞪眼。 徐淼看了一眼长孙家庆,一瞪眼厉声说道:“臭小子,你还敢不服?是不是再揍你一顿你才舒服?抱头去一边凉快去!再敢多嘴,看我不接着揍你!” 长孙家庆见势不妙,也知道今天挨揍肯定是白挨,就算是他老爹也不会为他出头,谁让这家伙跟堂兄是好兄弟呢!于是长孙家庆心中默念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然后乖乖的就躲到了一旁呆着去了。 李承乾点点头,装模作样的对徐淼拱了拱手道:“多谢徐兄提醒,在下记住了!此次家母命在下前来,是要在下来看一下砖窑场这边的进度!家母听闻坊间有人传言,说此次徐兄的砖瓦窑定会赔的血本无归,但不知徐兄这边可有何打算!” 徐淼暗想,长孙到底还是对他这次在杜曲镇建砖瓦窑有点不放心,不用想坊间的流言,肯定是那几家控制砖石生意的大户放出去的,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徐淼淡然一笑道:“李公子不必担心,嘴长在他们身上,就由他们去说吧!待到我们的砖窑正式建好之后,他们自然也就笑不出来了! 现在我们最先要做的就是先把路给修好!这才是砖瓦窑成败的关键,否则的话,石炭运不进来,烧成的砖瓦水泥也运不出去,那时候才真的会被那些人给活活笑死! 这段时间在下要做的就是先修路!” 说着,徐淼便带着小大人一般的李承乾开始巡视修路的工地,几个彪悍的东宫侍卫,亦步亦趋的紧跟在李承乾的背后寸步不离,一个个肌肉绷紧,眼珠瞪大,手一支都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丝毫不敢放松。 李承乾饶有兴致的跟着徐淼观看民工们忙忙碌碌的修路,看的十分仔细。 以前他也见过修路,但是像徐淼这样修路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徐淼修的这条路是从杜曲镇北边官道直接连通到窑厂的,途中还要经过潏水,需要在潏水上架设一座桥,方能把窑厂和杜曲镇通往长安的官道连通起来。 而这条属于窑厂的道路,修的比官道还要宽不少,路两侧挖出两条沟渠,挖出的土被垫到了路基上,然后几头牛拉着上万斤的大石磙,将路基的土给彻底碾实。 李承乾以为这样路就算是修好了,看着宽阔平坦的这条土路,土被碾压的非常瓷实,这已经算是一条非常不错的道路了,甚至于比起官道都要好许多。 可是他没想到徐淼却说这只是路基,还远没到完工的地步,在这路面上还要铺上几层砂砾、石灰混合粗砂的垫层和面层,未来窑厂开工之后,产出的炉渣,还有烧废的砖瓦破碎之后,还会再铺到路面上一层,那才算是最后完工,这样修出来的路才算是一条合格的道路。 李承乾很不理解,于是便对徐淼问道:“孤……哦不!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费尽周折修路的,之前修路,我听说也就是把路面夯实即可,但是为何你却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把路铺这么多层呢?这难道不花钱吗?” 徐淼冷笑一声,一脸不屑的说道:“李公子说的那些路难道能撑的上是路吗?随便拉条线把路面夯实,就算是一条路,看看那种路走起来是什么样子? 走在那种路上,晴天一身土,雨天满地泥,特别是下雨天,路就变成了一条沟,车马寸步难行! 如果我也修那种路的话,未来砖瓦窑出产的砖瓦,一旦到了雨季,就只能停工,想要运入城中,根本不可能! 我既然要修路,那就修一条可供百姓走上百年的好路,这样的路,下雨可将水派入两侧沟渠之中,路面不会再有烂泥,不管是下雨还是晴天,行人走在上面,都不会一身土一脚泥了! 李公子记住这条路,他日大唐如果修路,皆应该效仿此路的修筑之法,唯有如此修出来的路,才能让大唐未来更加富裕!” 第二百五十章 来自徐淼的鄙视 李承乾看着工地上忙碌的那些农夫,不解的继续问道:“这修路和富裕又有何关系?” “路修好了,各地的产出才能方便的被运出,物资流通起来,才能带来更多的财富,如果连道路都没有的话,即便是有些地方物产丰富,但是却无法运出,那么这些物产即便是再好,也只是一些废物,除了烂在地里之外,没有半点价值! 所以你今天要记住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想富先修路,路修好了,各地的物产才能流动起来,使之变成财富! 物资流动起来变成了财富,大唐才能收取到更多的赋税,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另外修好路对于大唐长治久安也会带来很大的好处,一条好路可让大唐军队行军速度大幅提升,并且将大唐各地勾连起来! 一旦有些居心叵测之徒,意图割地自立,亦或是想要谋反,各地的唐军便可以在最短时间之内,赶到叛乱之地,将叛贼用最快的速度扑灭! 哪怕是边地遭到异族的入寇,我们大唐的军队也可以在最短时间赶赴到边地,痛击入寇之敌! 当年秦始皇修秦直道,就是为了随时快速调动兵马,以应对匈奴人的入寇!只可惜秦亡之后,近千年来,历朝历代就再未修筑过一条像样的官道! 但是到了大唐,我希望我们大唐能把这种路修的满天下都是!等到天下的道路都修成这样的时候,大唐也已经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国家了!”徐淼一边带着李承乾巡视着工地,一边对他解释道。 李承乾一边听一边反问道:“那我们大唐现如今还不算天底下最强大的国家吗?” 徐淼想了想之后说道:“也算也不算!” 李承乾更加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 “现如今我们大唐强敌环伺,北有颉利可汗的东突厥对大唐虎视眈眈,西北有西突厥控制着丝绸之路,同样觊觎着中原! 还有西南的吐蕃,那里有一个年轻的王,将会统一整个高原,未来随时都会从高原上冲下来,席卷大地! 我们正西边还有吐谷浑不愿意臣服大唐!辽东的高句丽依旧盘踞在辽东,是我们大唐的心腹大患! 除此之外,还有回纥和铁勒诸部等等异族,当我们大唐强大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像孙子一般的臣服于大唐的脚下,向大唐称臣,但是一旦有一天大唐病了,或者是虚弱了的时候,他们就会化身成恶狼,猛扑上来从大唐身上撕咬下一块块血肉! 就在现在,在更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大食国,一个强人正在一手拿剑,一手拿着经书,四处宣扬着他的教义,信他的教义就是兄弟,不信他的教义,那么便是他的敌人! 现在那个大食国正在那个强人的统领之下,飞速的扩张,未来大食国必将成为一个极其强大的国家,迟早有一天,大食国会把他的国境扩张到大唐旁边,最终和大唐必将有一场血战! 所以大唐现在即可以说是最强大的,但是同时也可以说正处于危险之中! 不过好在我们现在有你父亲这个英明神武的陛下,也有着无数能征善战的大唐将士,满朝的贤臣能吏,所以我们还不用太过担心!”徐淼背着手带着李承乾继续在工地上溜达着,一边走一边说。 工地上的那些民夫们,如同蚂蚁一般的忙碌着,不断的把路肩两侧的土挖出来,垫在路基上碾实,看到徐淼的时候,那些农夫也不会停下手里的活,充其量就是对徐淼点点头,便继续干活。 现在春耕的农忙已经基本上过去了,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他们便陆陆续续的应募来这里做工。 这徐家的少官人是个不错的人,来这做工,每天不但管他们两顿饭,都是干的不说,还每天给他们开二十文钱的工钱,这要是干满一个月下来,就是六百文钱,比起他们在地里刨食还要赚钱得多,所以周边不少农户都把自家地里的事情忙完之后,便带着锄头等工具来工地上应募。 徐家的少官人说话算数,每天给的饭都是干饭,管够管饱,虽说主要是不太受欢迎的糜子饭,但是能一天两顿干的,还给配上一勺腌萝卜,还是让这些民夫很是满意。 大唐的百姓绝大部分都是淳朴的,只要你让他觉得满意,他们就干活的时候,绝不会轻易偷懒耍滑,徐淼安排的工头主要是负责教会他们如何修路,至于监督干活基本上不需要。 谁要是偷懒耍滑,旁边的农夫看到都不会不管,绝对能把偷懒耍滑的人给骂的狗血淋头,无法再在工地上立足。 所以徐淼即便是来工地上,也从不需要去监督什么人会偷懒,只需要检查一下工程的质量是否达到他的要求。 唐人的这种淳朴,让徐淼很是感动,他们大字不识,却知廉耻,明是非、辨善恶,放在后世的话,就他安排的那几个工头,绝对能把工地给管成一团糟。 李承乾越听徐淼的话,越感到惊奇,徐淼说的很多事情,他都是第一次听说,在东宫之中给他讲学的那些大儒,极少提及这些事情,今日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他才知道,大唐原来周围居然围着这么多的虎狼,难怪父皇天天都忙碌不停,处理着那些天天处理不完的政务。 看来这皇帝的位子并不是容易坐的,这天下大了,真的是乱事纷杂。 今日刚来的时候,李承乾内心中对徐淼还多少有一丝的鄙视,觉得徐淼以前就是个小商贾出身,更早的时候,还是个穷的穿不起裤子的乡巴佬,虽说确实做了点惊世骇俗的事情,但是他内心之中,总觉得徐淼的窜起有那么一丝幸进的感觉。 但是今天当真的和徐淼接触过,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李承乾渐渐的就收起了内心中对徐淼的轻视之心,他发现徐淼的眼界真的是非常之宽,说起这些事情,便能随口而来,让他都觉得有点接不上话茬。 “大食国?你怎么知道那么远的事情?”李承乾有点不太服气,于是便对徐淼问道。 徐淼冷笑了一下之后,鄙视的扫了衣袍华丽的李承乾一眼,又看了看左右无人,于是这才对李承乾说道:“你天天呆在你的东宫之中,跟着那些大儒读死书,又怎能知道这些事情?欲知天下事,单单读书是不够的,还要行万里路才行! 当然你想要行万里路肯定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你是太子,陛下和皇后娘娘肯定不会允许,但是起码也可以在长安城多走动走动,去看一看民间百姓的疾苦! 另外想要知道很远的地方都在发生什么,不妨去西市转转,那里聚集着无数大食商人,还有各国的商贾,他们才是消息最灵通之人,会把各种远方发生的事情,带到长安城来! 这次娘娘让你出宫来这里,恐怕就是有这方面的心思,想要你开开眼界,看一看大唐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 太子要抓住这个机会,多走走多看看,休要浪费了娘娘和陛下的一片苦心! 看看你这一身打扮,穿的如此华丽,那里像是体察民情,根本就是出来显摆的!一会儿随我回家,我会给你准备一些普通的衣袍换上。 你看看你现在所到之处,连脚都怕踩到泥,护卫们一个个凶神恶煞,仿佛想要吃人呢一般,那些百姓看到你,一个个都是惶恐之色,还能跟你说些什么? 你还带上长孙家庆这样一个蠢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当今太子,要是这样的话,我看你直接就可以回去了,反正出来这一趟,你也什么都看不到!白白浪费时间,还耽误我做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大发雌威 李承乾被徐淼夹枪带棒的一顿损之后,顿时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这次母后让他出宫,并不是想要让他出来放松的,而是想要让他出来走走看看,这大唐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 虽然被徐淼损的很是不爽,但是为了能多在杜曲镇待两天,他还是捏着鼻子认了,连连点头称是,回头又把跟着他的长孙家庆给训斥了几句,便匆匆跟着徐淼回了徐家庄子。 进了徐家庄子之后,东宫侍卫们立即就呼呼啦啦的就窜到了徐府各处,守住了关键位置,但是立即便和看守暖棚的徐家护卫发生了冲突。 徐淼有令,暖房之中,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每天都有老卒守在侧院门口,连家里的狗都不能随便溜进去,现在李承乾的护卫一进徐家,就要闯入暖房查看,当即便被守门的护卫给拦了下来。 东宫侍卫仗着他的主子是当今太子,声称他们要接管徐府之中所有区域,但是徐家的护卫却寸步不让,说这是徐家的地方,家主说过,此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双方顿时剑拔弩张,大有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公孙婧也闻声赶了过来,见到两个东宫侍卫非要闯入暖房,她来这里之后,也听说了,暖房乃是徐家禁地,非经过徐淼准许之人,不得擅自入内。 这个暖房现在都归孙思邈管,具体里面种了什么,一般人并不清楚。 现在这帮李公子带来的侍卫,要强闯暖房,公孙婧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徐家的人了,于是也立即拦在了两个侍卫前面,并且厉声对他们娇叱道:“你们是客,岂有喧宾夺主擅闯主家禁地之理?还不退下,否则的话,休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两个东宫侍卫其实也没有公开李承乾的身份,只是说李承乾乃是李公子,身份尊贵,所以徐家的护卫才敢拦着他们,要是这些家伙宣布他们是东宫太子的侍卫的话,徐家的护卫还真是要掂量掂量。 两个侍卫看到公孙婧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虽然身穿了一身劲装,看样子像是练家子,但是他们却没把公孙婧放在眼里,冷哼一声道:“小娘子还是让开为妙,今日这里面我们必须要进,谁敢阻拦,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说着其中一个东宫侍卫就抬手想要把公孙婧给扒拉开,他的手还没碰到公孙婧,公孙婧就先发飙了,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大拇指,用力向后一掰,那个侍卫立即就疼的龇牙咧嘴身体后仰,嗷嗷叫着跪在了地上。 旁边那个侍卫没想到徐家的这个小娘子居然出手如电,一招就轻松制住了他的同伴,于是顿时大怒,一级炮捶就向公孙婧的面门轰去。 但是公孙婧腿功了得,身体向后一仰,一个侧踹,就狠狠的踹在了这个东宫侍卫的肚子上,这个出拳的东宫侍卫顿时就像是被牛撞了一般,嗷的一声惨叫就倒飞了出去,啪叽就摔在了院子之中。 徐淼递给了旁边李承乾一个猪蹄,带着李承乾兴致勃勃的蹲在廊檐下面一边啃猪蹄,一边一脸坏笑的看着这一幕,对李承乾揶揄道: “我说你的这些侍卫,身手实在是太一般了吧!连我的贴身丫鬟都打不过,一下就被我的丫鬟给制住了! 咦……这一脚漂亮!够狠,估摸着今儿晚上这家伙吃不下饭了吧!嘿嘿!” 李承乾一脸黑线的看着自己的两个侍卫被徐淼的丫鬟揍成了滚地葫芦,狠狠的咬了一口徐淼给他的猪蹄,然后眼睛顿时一亮,赶紧又嚼了几口,仔细品味这猪蹄的味道,当即说道:“你家的猪蹄是怎么做的?为何味道如此之香?” 徐淼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猪蹄,疑惑的小声对李承乾问道:“你不会没尝过吧?我记得我可是给你父皇和母后培养了几个御厨呀!你难不成就没尝过这猪蹄吗?” 李承乾这会儿也顾不上端着他太子的形象了,到底他还只是一个不到十一岁的少年,正是嘴馋的阶段,什么东西都想要尝尝,更何况是遇上了徐家这么美味的猪蹄,于是立即就抱着这块猪蹄撕咬了起来。 “嗯嗯!真好吃!有嚼劲,而且还够烂,味道还好! 你说对了,孤……哦不,我确实没在家里尝到过这东西!母后说这些东西乃是粗鄙之物,没做过!宫里的肉食主要还是羊肉!极少吃这些东西!我从未见过宫里做过猪蹄!”李承乾一边对着手里的猪蹄飞扑大咬,一边含混不清的小声答道。 徐淼点点头,皇家的臭规矩就是多,肉也要分贵贱,明明李二和长孙去徐记的时候,吃猪肉都吃的是酣畅淋漓,但是回宫之后,却不让做猪肉,死要面子活受罪,难怪李承乾尝了他家卤的猪蹄会如此贪婪。 “那你有福了!到了我家,这次可要好好过过瘾!猪大肠吃过吗?猪头肉!猪肚!猪舌!这才是男人该吃的美味!天天吃羊肉,你们也不烦?吃的一身羊膻味!闻着跟那些胡人一样! 赶紧让你的那些笨蛋手下老实点吧,那个侧院里面是一座暖房,里面是孙思邈孙神医种的药草,我都不敢随便擅自闯进去。 你父皇都对孙神医恭敬有加,你手下的这些夯货,要是闯进去的话,随便踩死一株孙神医的药草,估摸着孙神医一怒之下,他们半条命就没了! 你要是不想让你手下死,就让他们在我家老实点!这是我家,还轮不着他们嚣张! 赶紧了,我带你去后面开开荤去!”徐淼把手里的一块猪蹄啃完之后,丢给了家里那条摇着尾巴凑过来的大黄狗,拉过来大黄狗把油手在它身上擦了擦。 大黄狗毫不介意被徐淼当抹布用,只要给它骨头啃,就一切都无所谓。 李承乾本来还好奇徐淼家里怎么也有暖房,故意不吭声,想要看看徐家的暖房里到底种了些什么,现在听徐淼说暖房是孙思邈的,里面种的都是药草,于是便立即兴致缺缺,担心再闹下去,孙思邈出来,就不好看了。 于是他拿着猪蹄厉声对几个闻风赶过来的东宫侍卫喝道:“休要胡闹!我等岂有喧宾夺主之理?此处不是你们可以胡闹的地方,还不速速退下?” 跟着李承乾的那个侍卫长这会儿看着徐淼,眼里都喷火了,他倒不是因为自己的手下在徐家一个小娘子手中吃瘪愤怒,而是他看到了徐淼居然给了李承乾一块猪蹄,李承乾正啃得欢。 李承乾身为当今太子,按照皇家的规矩,他入口的每一样东西,要么要让贴身太监现尝一下,要么需要他先尝一下为太子试毒,万一有事的话,就算是他们死了,家人也会受到皇家的厚抚,他们的族人也会自此有了前途。 可是徐淼居然不经他们的同意,就擅自给李承乾吃的,李承乾还啃得很是畅快,快把他给吓死了。 要是李承乾万一出点事,他这个侍卫长可就倒大霉了,不但百死莫赎,自己整个家族也要跟着倒大霉。 正待黑着脸过来斥责徐淼,李承乾却先对他说道:“别扫兴,我不就是尝了尝猪蹄吗?不必大惊小怪!母后让我住到他家,就说明信得过徐大人,休要多事,退下!” 侍卫长这才狠狠的瞪了徐淼一眼,徐淼却得意洋洋的对他扬了扬下巴,便带着李承乾去了后面,招呼家里的下人,把家里刚卤出来的那些卤肉都切一些端上来,另外再把家里炕的饼子也送几个过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暴力女 李承乾来徐家第一顿饭吃的全部都是卤肉,猪耳朵、猪拱嘴、大肠、猪舌、猪头肉……为了解腻,切一些葱再用醋凉拌一下,更加爽口,夹在外焦里软的烧饼之中,吃着那叫畅快。 本来跟着李承乾的长孙家庆今天被徐淼揍了一顿,这一路都躲着徐淼,但是当吃饭的时候,在门外看到李承乾逮着大饼夹着各种卤肉大快朵颐的样子,也忍不住是馋涎欲滴,不由自主的就蹭了进来。 徐淼看了看这小子,对他坏笑了一下,把长孙家庆吓得一激灵,然后徐淼丢给了他一个饼子说道:“擦擦你的口水,想吃就吃!只要你别惹我,我自不会再揍你了!吃吧!” 长孙家庆到底也是个小孩儿,听了之后,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称是,学着徐淼和李承乾,把饼子撕开个口子,把各种卤肉都夹进去一些,张大嘴巴一口咬下去,顿时眼珠也瞪大了起来,哼哼着连说好吃,接着就跟小猪一般的吭哧吭哧的猛啃了起来。 李承乾虽然不喜欢自己吃什么都让手下先替他尝尝,有心想要把跟着他的侍卫长和那个年轻太监赶出去,但是两个家伙宁死都不肯出去,每盘肉端上来,都抢着要先尝一下,才准许李承乾动筷子。 徐淼一脸戏谑的看着李承乾,让家中下人单独给他弄了一盘子各种零碎卤肉,又让下人给他调了一盘野菜,不去碰那侍卫长和太监碰过的盘子,自己悠然自得的吃了起来,把李承乾气的够呛。 要不是这些卤肉吃着着实过瘾的话,他都不想再碰这些东西了。 那些东宫侍卫们虽然刚到徐府的时候很是嚣张,但是吃了瘪之后,就老实多了,不敢再在徐家颐指气使,特别是见到公孙婧那个小娘皮的时候,一个个都躲得老远。 他们要说也都算是高手,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条大汉一个照面就都被这小娘皮给放倒在地。 这场子还没法找回来,万一上去挑衅,没打过那小娘皮,反倒再被那小娘皮给揍了,这脸可就丢大了,以后哪儿还有脸在东宫混下去?干脆抹脖子死了拉倒。 所以当李承乾表态让他们听徐家的安排之后,这帮东宫侍卫顿时就老实了下来,一大盆卤肉端给他们之后,又扔了一笸箩烧饼给他们,拎了两坛神仙醉扔桌子上,这些侍卫就更没什么意见了,围着桌子你争我抢大快朵颐,看的侍卫长脸皮都直抽抽。 这要是徐淼有什么不良居心的话,这一盆猪头肉就把他手下一网打尽了,还保护个屁的太子呀! 公孙婧也算是这一战成名,竖起了徐家第一高手的招牌,获得了徐家上下一致认可,把她开始当自己人看待了。 婉儿听说之后,更是跑来找公孙婧,拉着公孙婧嚷嚷着要和公孙婧学武技,徐淼听了之后一把拉开婉儿,揪着她回去读书,路上还恶声恶气的说道:“小姑娘家家的,学什么武艺呀?练得腿粗胳膊粗不说,还没胸没屁股的,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公孙婧听到徐淼教训婉儿,顿时气的俏脸铁青,不由自主的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胸和屁股,对着徐淼的背影呸的啐了一口,敢说老娘腿粗胳膊粗,没胸没屁股,你见过老娘的身子吗?你咋就知道老娘没胸没屁股?混蛋! 接下来两天公孙婧都没给徐淼好脸色看,徐淼只要觍着脸朝她身边凑,就会吃公孙婧一堆白眼球,把徐淼搞得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船歪哪儿了! 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徐淼堵住公孙婧对她问道:“婧姑娘,在下怎么得罪你了?这两日为何如此待我?” “哼!你不是说习武之人腿粗胳膊粗,没胸没屁股吗?还来烦我作甚?”公孙婧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也顾不上这话如此粗俗,翻着白眼张口就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公孙婧才俏脸一红,觉得自己怎么能说出这么粗俗的话呢?正惶恐的时候,却看到徐淼一脸惊诧的表情,两只眼咕噜噜乱转,还在打量她的身材。 天暖和之后,徐淼就令人给公孙婧定做了几套裙子,现在公孙婧早已脱下了刚来时候那厚厚的衣袍,换上了相对轻薄的裙子,身材也就被很好的勾勒了出来。 徐淼摸着下巴想了想:“我决定让婉儿跟你习武!之前我说的应该是错的!这胸并不算太小嘛!身材还是不错的!” 话音未落,恼羞成怒的公孙婧就狠狠的一脚踩在了徐淼的脚趾头上,徐淼的嘴立即张成了O形,两只眼瞪得老大,弯下腰抱住了脚丫子,然后惨叫了一声就开始单腿蹦了起来。 等仆役听到主人的惨叫声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徐淼一个人在抱着脚跳脚,于是赶忙上前搀住徐淼,让他坐下,问他是怎么了。 徐淼指着公孙婧逃走的方向,指了几指,最终也没说出来是公孙婧跺的,只能解释说不小心脚指头踢到了台阶上,仆役把他的靴子脱下来检查之后,大脚趾都被公孙婧给跺的又红又肿,疼的徐淼吱吱直叫。 暴力女!徐淼给公孙婧的屁股上彻底打上了一个暴力女的标签,咬牙切齿发誓有朝一日必将报复回来,让她尝尝自己徐家独门棍术的厉害! 难得李承乾从宫里出来一趟,趁此机会好好的放一下风,徐淼带着他去看了一下窑场的场址,当李承乾看到那两个马蹄窑的时候,很是兴奋,问徐淼这么快就开始烧砖了? 徐淼指着那两座马蹄窑说道:“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坊间现在风传我一定会赔的当裤子,就是因为这两座砖窑吧!” 李承乾好奇的打量着这两座马蹄窑,点头道:“应该是吧!都是用一样的窑,他们说就不信你能比他们烧出来的砖便宜!加上这里距离长安城又远,同样烧出来的砖,他们运入长安城肯定要比你的砖便宜!你凭什么跟他们争?” 徐淼顿时就嘿嘿笑了起来:“一群傻蛋!实话告诉你好了!你不要随意泄露出去,回去告诉娘娘即可,这两个砖窑,只是为了烧建窑用的砖才建的!真正的砖窑还没开始动工,他们就狗咬尿泡瞎喜欢! 等我把新式的砖窑建起来之后,到时候我会让他们哭都哭不出来!” 徐淼前世的时候,小时候老家的堂叔就是开窑厂的,专门烧砖供应周边数十里盖房用。 徐淼小时候回老家,最喜欢的就是跟老家村子里那些小伙伴去窑厂玩儿,窑厂停工的时候,他们就在窑里面钻来钻去的捉迷藏,开工的时候,他们就去玩儿泥巴,搞破坏,经常被堂叔拎着棍子追的四散奔逃。 一旦被堂叔逮住,屁股上少不了要挨两棍子,揪着耳朵送回爷爷家之后,少不了屁股上还要再挨爷爷两鞋底子,但是即便是挨揍,也从来没挡住他们去窑厂玩儿。 知道又一次一个邻村的小孩儿去窑厂玩儿,趁着窑厂没开工,也没人照看的时候,下水游泳,结果淹死在了窑厂的取土大坑里面,等漂起来才被发现,那个堂叔赔了好多钱。 后来国家为了环保,取缔中小型私人砖窑的时候,堂叔的砖窑也被取缔了,记得政府强拆砖窑的时候,正好是暑假,他也跑去看热闹,堂叔和堂婶坐在地上是嚎啕大哭,一大批做好的砖坯,还没有来得及烧,就被推土机给推了。 最后窑厂那根高大的烟囱轰然倒塌的时候,徐淼也觉得心里面很不是滋味,眼睛里有些潮潮的,因为那个窑厂,寄托了他少年时期太多的欢乐,后来却在他眼前被夷为平地,心情自然好不到那儿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蚂蚱 也正是堂叔的那座窑厂,让他非常了解砖窑的结构,他建窑厂,根本不可能再建那种老式的马蹄窑,他要建就建后世用的轮式窑,也就是转盘窑,随便一个轮式窑都顶的上十几个老式的马蹄窑,而且更妙的是轮式窑可以不间断的一直生产。 那些蠢货只看到他建了两座老式的马蹄窑,就开始笑话他,真是不知死活的蠢货! 给李承乾看过了轮式窑的图纸之后,李承乾总算是明白了徐淼的打算,再也不为徐淼会赔钱担心了,这趟差事其实就算是结束了。 但是李承乾并不想立即就回宫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是不好好玩儿几天,那就实在是太亏了。 横竖赶不走李承乾了,于是徐淼便索性带着李承乾在窑厂附近逛游,还带着护卫在附近山林里打猎,着实让李承乾玩儿了个痛快。 这天李承乾正在兴致勃勃的看着手下的侍卫和徐家的护卫合作围猎从山里面赶出来的两头野猪的时候,扭头却发现徐淼撅着屁股趴在草丛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于是李承乾便好奇的凑了过去,发现徐淼正扒拉着草丛,在草丛中抓小蚂蚱,抓住之后,便用狗尾巴草把蚂蚱穿起来,李承乾凑过来的时候,徐淼已经抓了一串蚂蚱了。 李承乾到底是个十岁的少年,看到徐淼抓蚂蚱,于是也立即顾不上形象的趴在草丛里抓起了蚂蚱。 草丛里的小蚂蚱着实很多,李承乾记得上次抓蚂蚱还是他很小的时候,但是自从当他爹发动玄武门之变之前,到现在就再也没有在野地里这样撒欢过。 所以李承乾玩儿的很痛快,虽然这和他太子的身份有些不符,跟着来的那个太监似乎很想出面劝诫李承乾一番,可是当看到徐淼冰冷的目光的时候,还是退到了一旁。 李承乾很快就抓了不少小蚂蚱,也学着徐淼,揪了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把小蚂蚱穿成了一大串,然后拎着蚂蚱和徐淼比谁抓的多。 连长孙家庆这个时候,也在草地里到处窜,学着他们也在到处抓蚂蚱,还大呼小叫,玩儿的不亦乐乎。 当李承乾找到徐淼,正要和徐淼比谁抓的蚂蚱多的时候,却忽然间看到徐淼的脸色苍白,呆呆的看着草地上乱蹦的这些小蚂蚱。 “徐淼,你看看我抓了多少蚂蚱!比你抓的可要多得多!不信咱俩比比!”李承乾拎着一串蚂蚱对徐淼显摆道。 徐淼仿佛没有听到李承乾的话一般,依旧呆呆的看着眼前草地上蹦跶的那些小蚂蚱,这些小蚂蚱其实应该称之为跳蝻,也就是蝗虫的幼虫,徐淼手里抓着几只小蚂蚱,攥得紧紧的,把几只小蚂蚱活活捏碎在了手中。 李承乾用指头捣了一下徐淼的肋下,对徐淼说道:“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淼脸色铁青的缓缓转过脸,看着李承乾,他的表情把李承乾给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惊诧的问道:“你怎么了?” “太子,蚂蚱多吗?”徐淼脸色铁青的看着李承乾,对他问道。 李承乾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他有点不理解徐淼为什么这么问他。 “你不觉得今年的蚂蚱有点太多了吗?”徐淼接着对李承乾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但是接着又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我很多年没有这么抓过蚂蚱了!这几年我很少出宫!有什么问题吗?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徐淼又转过身看着远处到处追着抓蚂蚱的长孙家庆,沉声说道:“我知道,往年这个时候,没这么多蚂蚱!这让我想起来一件事!” 李承乾于是好奇的问道:“你想起来什么事了?” “八年前,武德四年,我记得那年我刚八岁,父亲带着我们母子三人,应该是在贝州,那年春天,我在野地里挖野菜,野地里也到处都是这样的小蚂蚱。 我很喜欢,于是便到处追着抓蚂蚱!抓了好多好多蚂蚱!然后带着蚂蚱回家拿给父亲看,并且告诉父亲,野地里有好多好多蚂蚱。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父亲的表情,他很是惊惧,立即便冲出门去了野地,我跟着他去了,看着他抓了好多蚂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回家之后,他立即就带着我们母子,离开了贝州一路向南走,一直走到了颍州才停下来重新找事情做,临时在颍州安下了家! 就在我们离开贝州两个月后,河北道南部发生了蝗灾,蝗灾波及了七个州,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地理种的粮食被蝗虫一扫而空! 那年河北道南部听说饿死了好多人! 要不是家父提前带着我们母子南下逃到了颍州的话,那年我们一家人估计都会被活活饿死在贝州!”徐淼脸色苍白的缓缓对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听罢之后,嘴巴微微张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虽然他年纪并不大,才不到十一岁,可是授课的先生却也给他讲述过蝗灾的可怕。 每次天下出现大蝗,都会造成严重的损失,蝗虫过处,寸草不生,片叶不留,它们沿途啃光一切能吃下去的东西,包括田里的粮食,荒地里的青草,树上的树叶,甚至嫩一些的树皮都会被它们啃光。 先生曾经说,蝗灾的时候,大量的蝗虫飞起来如同乌云一般,遮天蔽日,它们飞行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如同滚雷一般,那场景简直宛如末日一般! 但是他却没有经历过蝗灾,也没见过那种蝗虫遮天蔽日在大地上席卷而过的景象,只能在脑海中幻想出蝗灾发生时候的那种恐怖景象。 于是李承乾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被自己咽唾沫时候发出的咕咚声给吓了一跳,他有点紧张,但是却还是想要表现的轻松一些。 于是李承乾干笑了一声,对徐淼说道:“你是故意吓唬我的吧?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不就是草地上有几只蚂蚱吗?怎么可能成蝗灾呢? 你是不是故意吓我?我告诉你,我胆子可是很大的!绝对不会被你吓到!呵呵!” 徐淼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顿时愤怒了起来,一把就将李承乾手里拎着的那一大串蚂蚱夺了过去,扔在地上重重的几脚踩了下去,把这一大串蚂蚱踩了个稀巴烂。 李承乾顿时很是愤怒,指着徐淼喝道:“你疯了吗?居然对我如此不敬!你信不信我让父皇治罪于你?” 徐淼冷着脸说道:“随便!给你说这些,是我吃饱了撑的,你是不会明白,蝗灾意味着什么的!人命,知道吗?无数的人命! 蝗灾不来则罢,一旦起了蝗灾,你根本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惨景!蝗虫会啃光所有看到的绿色的东西,把田里的所有粮食都全部吃光,一点都剩不下! 吃光了一处之后,它们便会飞起来,朝下一处进发,再去吃光下一处的所有田里的粮食!就这么一路的吃下去,直到它们自己死去为止! 你生在长在深宫之中,自然不可能明白蝗灾意味着什么!每次大蝗灾过去,都会出现大饥荒,如果官府朝廷赈济得力的话,那还倒罢了,但是一旦朝廷官府赈灾不利的话,便会出现饿殍遍地,甚至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今年野地里的蚂蚱特别多,明显要比往年多得多,非常像当年我们一家人在贝州的那个春天!” 第二百五十四章 火烧屁股的太子 李承乾听罢之后,不再生徐淼的气了,他想起来徐淼以前过的日子非常清贫,跟着父母颠沛流离了很多年,才落户在长安城外的,徐淼肯定见识比他要多,可能真的遇上过蝗灾,知道蝗灾的厉害。 于是李承乾真正开始担心了起来,对徐淼问道:“这么说,你觉得今年长安也会遭遇大的蝗灾吗?” 徐淼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愿是我杞人忧天吧!但是一旦要是起蝗灾的话,那恐怕就不单单只是长安一地! 蝗虫如果想要成灾的话,往往会是几个州的蝗虫汇聚在一起,之后才能形成蝗灾,单单一地的蝗虫,还不足为虑! 我们现在只看到这里的蚂蚱比往年多,但是却不知道关中其它地方现在地里的蚂蚱多不多! 如果仅仅只是长安周边这一带蚂蚱比较多的话,倒还罢了,成不了大灾!可是一旦要是多地都是这种情况,那恐怕就危险了!” 说完之后,徐淼忽然间转身,厉声喝道:“张甚!” 不远处跟着徐淼出来护卫左右的张甚立即应声跑了过来,对徐淼插手施礼。 徐淼对他吩咐道:“你现在回家,告诉万管家,立即找几个得力人手,火速赶往陇州、泾州、宁州、原州等地,去替我查看当地田野之中,蝗虫的数量是否异于往年!是否比往年要多!别问为什么,现在就去!” 张甚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点没有听明白徐淼派人去做这个作甚,正想要再问一声,但是徐淼猛地一瞪眼,怒道:“还愣着作甚?难道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快去照我吩咐的安排人去做!不得有误!” 张甚难得看到徐淼如此疾言厉色,知道这件事肯定很重要,再一想徐淼说的蝗虫,心中顿时就微微一紧,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即大声领命,转身飞奔去找到他的马,翻身上马便疾驰回了徐家庄子。 李承乾的小脸也有点变色了,本来刚才还兴致勃勃的玩兴这会儿已经荡然无存了,刚才还看着满地蹦的蚂蚱觉得好玩儿,但是这会儿再看那些蚂蚱,却让他有些心寒。 这些小东西,现在看起来似乎很好玩儿,但是他是见过大蝗虫的,这些蚂蚱一旦长大之后,成群结队的飞起来的时候,那就不好玩了。 它们长着两个巨大的上颚,可以切碎一切一般,将粮食、草叶给切得粉碎,两条巨大的长腿,让它们可以一蹦老远,还有它们还生有透明的翅膀,飞起来之后,发出嗡嗡声。 少的话倒也没什么,但是一想起来成千上万,甚至几十几百万的蝗虫聚集在一起,铺满地面的场景,就让李承乾有些不寒而栗。 他忽然间一把拉住徐淼的胳膊,对徐淼问道:“你说到底今年关中会不会出现蝗灾?” 徐淼烦躁的扒拉掉他的手,摇头道:“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看到今年这里的蚂蚱特别多,又怎么知道别的地方的蚂蚱多不多? 不过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去年冬天比较暖和,基本上没有下大雪,这不是个好事情! 往年潏水、渭水上都会结冰,但是去年冬天潏水和渭水这些长安周边的河流都没有结冰,这是暖冬的现象!” “冬天暖和跟蝗灾有何关系?冬天暖和难道不好吗?”李承乾不解的问道。 徐淼于是很恶劣的又对李承乾露出了一副鄙视的表情,但是还是对李承乾解释道:“太子殿下!冬天不冷,并不是好事!这事件季节变换,还有雨雪天气的变化,都会带来巨大的影响! 去年冬天天气不冷,下雪也少,最先影响的就是田里的墒情,田地里的墒情不好,粮食就长不好,如果春天降雨还不足的话,就会引起大旱! 同时如果冬天天气不够冷的话,田里和野地里的大部分虫卵就没法冻死,甚至有的越冬的成虫也冻不死,开春之后,虫子就会大量孵化出来! 往往蝗灾之前的冬天,都会是暖冬,暖冬也罢了,一旦开春之后,雨水比较充足,天气转暖的比较快的话,蝗虫的幼虫也就是这些小蚂蚱,便会大量孵化出来,很容易形成蝗灾!” 李承乾听着徐淼的解释,顿时恍然大悟,他现在真的有些钦佩徐淼的见识了,自从这次见了徐淼之后,不但见识了徐淼庖厨之技,同时也见识了徐淼修路的本事,在徐淼家里,他还见到了徐淼给小孩子用纸叠的纸鸢,抬手扔出去就能飞的很远。 甚至徐淼还给孩子做了一种用手弩发射出去的飞箭,在没有箭簇的弩箭两侧装了两片三角形的小翅膀,用手弩发射出去之后,飞的又高又远,比起发射的普通弩箭,要飞的远得多! 而且他还发现,和徐淼聊天非常有意思,不管他问徐淼什么,不管是天上地下,以前他都认为是神仙做的事情,但是徐淼却都能给他说出真正的原因。 就比如前段时间汉中那边地龙翻身,李承乾问徐淼地龙翻身,是不是地底下真的有一条巨大的地龙,结果被徐淼鄙视了。 徐淼说狗屁的地龙翻身,地震就是地震,哪儿有什么地龙!还用一块薄木板给他演示了一番,告诉他地底下的石头长年累月的挤压之下,突然间发生了断裂,然后便会形成地震,就是人们所说的地龙翻身。 李承乾听罢之后,又看了徐淼给他做的演示之后,感觉非常有道理,他实际上也不相信地下真的有龙,虽说传说中许多人见过龙,但是实际上都是语焉不详,要是能把大地都给掀动的话,那地底下的龙得有多大呀! 而徐淼的解释就很容易让他接受,就是石头之间的挤压,造成突然断裂之后,发生的抖动,也只有大地才拥有这种力量,单凭一条龙,就算是再大的龙也不可能把大地给掀动。 他还问了徐淼是如何大热天变出冰的,徐淼也当场给他做了演示,不过没让他看整个过程,而是去后堂没多久就给他端出来了一小碗冰,让李承乾大为惊叹。 在徐家这两天,他见识了徐淼不少的本事,这让李承乾甚至有点对徐淼产生了一种小小的崇拜感。 徐淼教给他的这些事情,比起宫里那些大儒教给他的那些东西有意思太多了,让他真的是大开眼界。 但是今天当徐淼告诉他,这些蚂蚱不是好现象的时候,他有点慌了,顿时也没了继续在徐家玩下去的心思了,看了看一脸忧色的徐淼,对徐淼说道:“我要回宫去!” 徐淼看了一眼李承乾,对他问道:“太子不打算再在下官家里住几天了?” 李承乾摇头道:“不行!改日再来吧!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要回宫见我父皇,提醒他这件事!” 徐淼点点头:“也好!那么下官就不送了!”说完之后,他转过身,露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高人姿态,继续看着眼前地上乱蹦的那些蚂蚱。 李承乾招呼上了他的侍卫还有随同前来的长孙家庆,立即备车回宫。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卸下包袱 长孙家庆一脸的不乐意,自从前年他被送入东宫给李承乾当侍读之后,也没机会出来好好玩一场,好不容易出了趟宫,虽然一到这里,就被徐淼揍了一顿,让他很是不爽,可是这两天在徐家,吃的好睡得香,而且还玩儿的痛快。 另外跟着太子还从徐淼那里听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让他已经恋上了徐家这种环境和氛围,特别是对徐家的饭食,他简直是要爱死了,那些以前他们家里尝都不尝的贱肉,经徐淼的手一烹制,就成了无上美味,香的让他想要吞下舌头。 而且这里也没有那些天天板着死人脸,端着架子的大儒,天天给他们讲课,跟着徐淼到处乱转,这日子简直不能再舒服了。 本来他还以为,太子会多在这里待两天,可是没成想这才呆了两天,太子就急匆匆的要回宫,让长孙家庆非常不舍,苦着脸小声嘟囔,为何不再玩儿两天再回去。 李承乾这个时候心情很不好,把长孙家庆骂了一顿,坐上车便在他的侍卫的护送下乌泱泱的奔回了长安城。 看着李承乾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真的不想和李承乾走的太近,即便是这是李二和长孙的想法,他还是不愿意太接近李承乾,最终屁股上被盖上一个太子党的印章。 虽然通过这次接触,他并未发现李承乾有什么恶习,相反还感觉着这小子心底满善良的。 当他带着这家伙在工地上巡视的时候,这家伙一点也不嫌弃那些干活的民夫,甚至吃饭的时候,还会亲自跑去拿勺子在民夫的饭锅里搅几下,看看饭食做的怎么样。 一个民夫的脚被石头砸伤了,这小子还紧张的跑过去观看,大呼小叫的招呼自己的侍卫帮忙把民夫抬到一旁,找人赶紧给民夫处理脚上的伤口。 而且小小年纪,李承乾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儒雅的风度,表现出了良好的家教,并没有骄奢淫逸的意思。 在徐家吃饭的时候,也不挑食,给啥吃啥,也没有表现出盛气凌人的样子。 本质上来说,现在的李承乾并不坏,甚至身上并没有什么恶劣的习性,相反倒是一个温文尔雅、心地善良的贵族少年。 回忆一下历史上有关李承乾的记载,徐淼觉得李承乾之所以最终会走到意图谋反的地步,李二才是罪魁祸首,正因为李二在教育上的原因,才导致了李承乾变得那么极端。 整体上来说,徐淼通过这次和李承乾的接触,对于李承乾并没有产生什么恶感。 他故意欺负李承乾,李承乾也没有因为他是太子,就恼羞成怒,这容人之量方面,就让徐淼颇有些佩服。 和那些勋贵家的子弟相比,现在的李承乾,绝对不比任何一个勋贵子弟差到哪儿去,只是后来李二失败的教育,以及对李泰的溺爱,让李承乾感受到了威胁,才会逐渐变得暴躁而且极端,甚至是变态。 但是不管怎么说,徐淼还是不愿意和李承乾走的太近,他太清楚皇家在皇位争夺上的残酷,他一点也不想掺和到夺嫡之争上面,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李泰,他都没兴趣巴结他们。 这次李承乾来他家,徐淼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接待他,琢磨着怎么才能尽快把李承乾给打发走。 知道今天他才终于想出了这个主意,那蝗灾的事情来作伐,让李承乾赶紧从他家滚蛋回宫去。 自从他想起来今年关中要发生蝗灾之后,这几个月来,徐淼就经常觉得寝食难安,思来想去的想着该不该向李二示警,提醒李二做好迎接关中大蝗的准备。 但是这么长时间思来想去,却始终都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在既保证不让自己卷进去,被人称之为妖人,又能提醒李二提前做迎接大蝗来临的准备。 这件事已经成了徐淼的心病了,几乎天天晚上躺下之后,他都会为了这件事进行一番天人交战,折腾了几个月,只觉得发际线都要上移了,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 这件事他还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甚至于连孙思邈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也绝对不能,如果他告诉孙思邈,说今年关中必有大蝗,就凭着孙思邈的脾气,就算是背负一个妖道的名声,他也绝对会不顾一切的去找李二,把这件事告知李二。 他相信如果告诉孙思邈,让孙思邈替他保密,孙思邈一定会做到不出卖他,但是这种事对于孙思邈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孙思邈说出来,预测准确的话,那么他便会被李二视作妖孽,对道门来说,也绝对会抓住这个机会,趁机兴风作浪,把孙思邈顶到风头浪尖上,把孙思邈塑造成神仙。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都绝对不是徐淼想要达到的目的,他并不想让孙思邈卷进这件事情之中,给这个善良的老人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所以这件事一直以来,都只能他一个人暗自扛着。 知道今天他带着李承乾出去溜达,在草地上见到乱蹦的那些蚂蚱的时候,才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结合当年这具身躯的原主留给他的记忆,当年这具身躯的原主跟着父母四处流荡时候的经历,他回忆起了武德四年时候,发生在河北道南部的那场蝗灾。 于是他才把今年关中即将发生大规模蝗灾的事情透露给了李承乾。 他相信李承乾听罢之后,一定不会跟没事人一样的无视可能来临的这场蝗灾,经过他一场表演之后,李承乾果真如同他所料的那样,像是屁股着火了一般,立即就急急忙慌的赶回了宫中。 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至于能不能引起李二的足够重视,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如果李二不重视李承乾的示警的话,那么活该他在这次蝗灾之中吃瘪,谁让他漠视这件事呢!这就怪不得他坐视不理了。 到时候真的饿死了人,也让那些人的鬼魂去找李二算账,他该做的已经做了,就别来找他的麻烦了,现在徐淼对于灵魂的存在已经不存异议了,因为他自己就是一缕从后世飘到这个时代的魂魄。 当送走李承乾之后,徐淼觉得像是忽然间卸下了一副担子一般,浑身猛然觉得一轻松,顿时就感觉困意袭来,回到庄子里吩咐了一声,没有大事,不要叫他,他想要好好睡一觉。 然后徐淼就钻入屋子,衣服都没脱,便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一阵之后,屋门被轻轻推开,一条倩影闪入到了徐淼的房中,公孙婧面色微微有些羞红,仿佛是做贼一般,进入徐淼房间之后,还趴在门缝上朝外看了看,见到外面没人,这才掩住了门。 看着徐淼一条腿耷拉在床下,靴子都没脱,整个人斜躺在床上,只穿着袍子,什么都没盖,就这么呼呼大睡了过去,公孙婧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犹豫了好一阵子,这才下定了决心,小心蹲下去,开始脱徐淼的靴子。 公孙婧的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徐淼,如同绣花一般,一点一点的把徐淼的靴子给脱掉,又小心翼翼的抬着他的腿,把他放在床上,揭开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公孙婧的心思 做完这一切之后,公孙婧在徐淼床边站了好久,看着徐淼的那张略微还带着一丝稚气、多少有那么一点帅气的脸。 虽然在她看来,徐淼的长相并不算很英俊,但是不知为何,认识了他之后,听着他的谈吐,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被他吸引的感觉。 虽然这个坏蛋总是得空就对她口花花,在嘴头上讨她的便宜,有时候把她搞得又羞又臊,甚至有些恼羞成怒,可是不知道为何,转眼就又会消气,始终恨不起这家伙。 自从住在了徐家之后,公孙婧很快就喜欢上了徐家的这种氛围,宅子里的上下人等,都没多少规矩可言,那些下人也没人怕徐淼,就算是办错事,被徐淼跳脚骂几句,当时低眉顺眼的,但是过后马上就又嘻嘻哈哈了起来。 徐淼作为家主,也没给下人立多少规矩,整日里也不咋管事,嘻嘻哈哈的,对待府中的下人们,从来不端着什么架子,让人在这里生活的很是舒心。 家里面的人都知道徐淼和公孙婧有约在先,当初公孙婧说只要徐淼放了她,等她救了师父之后,就回来给徐淼为奴为婢。 后来的事情所有人都看着呢,徐淼让人把她师父接回了徐府,并且和孙思邈一起,愣是把公孙婧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的师父给救活了过来。 现在老头虽然还没有完全病愈,但是却已经可以坐起来了,胃口也好多了,天天都能吃下两大碗饭,明显是死不掉了。 这么一来,所有人都已经把公孙婧视作了徐淼的女人,至于徐淼把她当丫鬟还是当小妾,亦或是干脆娶了当老婆,那就没人管了,总而言之,现在徐府上下人等,都一致把公孙婧看成了徐淼的女人,由不得公孙婧不承认。 就连公孙婧的师父也说江湖儿女必须言而有信,既然公孙婧答应过徐淼,那么她留下报恩也是理所应当,他老人家不会介意。 但是随着和徐淼熟悉以后,公孙婧却发现徐淼似乎并不像是她最初认为的那样,整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只知道玩儿,有好几次公孙婧都暗中观察徐淼的时候,发现徐淼在坐着发呆,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发愁,也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担忧。 有一天晚上,她甚至发现后半夜了,徐淼独自站在院子里,仰望着天空上的明月,只穿了单薄的里衣,站在寒气逼人的院子里,看一阵月亮之后,便来回在院子里踱步,还微微发出叹息之声。 她看得出来,徐淼心里面装着某件事情,让他很是纠结,也很是忧心忡忡,只是他不愿意告诉别人,始终都把事情放在心里,自己在硬扛。 有时候一大早看到徐淼起床,却顶了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看的让人心疼! 如果不知道他家的情况的话,看到徐淼这幅德行,公孙婧肯定会认为徐淼是个不知廉耻的色胚子,这是纵欲过度导致的。 但是自从她住在徐淼家之后,就知道徐淼其实压根就没有女人,甚至连个伺候她的丫鬟都没有。 别看嘴上有时候对她口花花,调戏她几句,可是实际上徐淼却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从来没有对她有什么实质上的不轨之举。 所以公孙婧通过暗中观察,早已确定,徐淼心里面埋着一件令他忧心的事情,一直都在煎熬着他,但是他却从不肯告诉别人,在人前总是装出一副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样子。 这让公孙婧没由来的有点心疼徐淼,但是又因为女人天生的矜持,又不好意思问徐淼在为什么担忧。 直到今天那李公子火烧火燎的急匆匆带着他的手下护卫们离开徐府,徐淼忽然间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事一般,一脸疲倦的回到府中,甚至见到她的时候,也一反常态的没有调戏她,而是疲倦的对她点了点头,随便给虎子吩咐了一声,说他很困,别打扰他,就径自回了他的住处。 虎子和胡昊、张甚还有王刘氏他们都看出了徐淼的疲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脸上也都没了笑容,虎子和胡昊一人抱了一把刀,就守在了徐淼的门外。 公孙婧时不时的会找各种借口,到后院里面转一圈,偷眼看看徐淼的住处,天黑下来徐淼也没有出来吃饭,胡昊和虎子都板着脸,站在徐淼的门外一言不发。 徐淼的异常,让平时欢声笑语的徐府之中气氛顿时变得压抑了许多,虽然大家都还在各司其责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却都没了笑脸,来来往往都脚步匆匆,甚至连走路的脚步声都放轻了许多,仿佛是怕惊扰了睡觉的徐淼一般。 婉儿也察觉到了府中的异样,不再带着几个小伙伴在府中乱跑,时不时的也会去哥哥门外看一眼,小声问虎子哥,她哥哥醒了没有。 天黑之后,王刘氏终于忍不住了,偷偷拦住了正从后院出来的公孙婧,把公孙婧拉到了没人的地方,对公孙婧说道:“公孙姑娘,你去看看少爷今儿个是怎么了?下午回来之后,就无精打采的,回了屋子就直接睡了,连晚饭都不出来吃!这到底是怎么了? 少爷可是咱们家的主心骨呀!要是万一有个什么不妥之处的话,咱们家可就塌天了! 他休息的时候,从来不让我们这些女人进他的屋子,婶子看得出来,少爷喜欢你,你就帮咱们去看看少爷咋样了!就算是婶子求你了好不好?” 公孙婧一下就被王刘氏的话给闹了个大红脸,羞不可当的小声急道:“你在说什么呀王婶?”说完捂着脸就想逃走。 王刘氏拉着公孙婧不松手,小声急切的说道:“你害什么羞呀?你师父都答应你留在家里了!你以后就是少爷的人了! 咱家的少爷可是千年难遇的大好人,多才还多金,多少人家的姑娘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少爷都没正眼看过一眼! 少爷这么大了,婶子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喜欢上你这样的姑娘,你要是错过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少爷可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你从了他,以后绝对吃不了苦的!害羞什么呀?” 公孙婧被王刘氏拉着,走也走不掉,也不好把王刘氏甩开,一时间搞得公孙婧羞臊难当,站在那里是手足无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王刘氏看公孙婧羞涩难当,笑了笑说道:“别不好意思公孙姑娘,婶子也是女人,算是过来人了,咱们女人这辈子不就图个能嫁给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嘛! 你来咱家也这么多日子了,也该看出来咱们家的少爷是什么人了!他可是连当今皇上都看重的才俊呀!而且还有情有义! 这么好的男人天底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让你给碰上了,你是个有福人! 他可不敢出什么事呀!万一要是有点什么差池,咱们府上这么多号人,天可就塌了! 就算婶子求你了,你去帮婶子看看他吧!这晚上天还凉,可别让他冻着了!” 说完之后,王刘氏也不再拉着公孙婧,走出去到徐淼门前,一手一个就把虎子和胡昊两个人给揪走了。 虎子和胡昊开始的时候还不干,可是王刘氏对他们小声嘀咕了两句之后,两个家伙就立即像是被牵了绳的狗一般,晃着尾巴就跟着王刘氏走了个没影。 公孙婧躲在暗处等了半天,脸烧的烫手,犹豫了好一阵子,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从暗处探头出来,朝着院子里看了看,看到院子里静悄悄的已经没人了,又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蹑手蹑脚的朝着徐淼的屋门走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毫无地位的家主 公孙婧走的非常小心,就如同猫一样,脚落在地上,不发出任何声响,像是做贼一般,好不容易才溜到徐淼门口。 她在徐淼的门口又犹豫了好一阵子,倾听了一番屋子里的动静,听到了徐淼均匀的呼吸声,又小心翼翼的巡视了一遍院子,最终到底还是咬着牙推开了徐淼的屋门,闪身滋溜一下就闪入到了徐淼的屋中。 为徐淼盖上被子,她又在徐淼床头站了好久,借着窗纸透入房间微弱的光线,盯着徐淼的脸看了好久,最终轻轻的哀叹了一声,探出玉手为徐淼掖好了被子,转身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徐淼的房间。 一出徐淼的房间,这边她才刚反手把屋门带好,转身过来正待离去,却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群人,王刘氏、虎子、胡昊、万管家、张甚,甚至包括虎子爹、二虎、小东,一个个都不吭不哈的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公孙婧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站的这群人,心仿佛被攥住了一般,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半夜摸到一个年轻男子屋中,又偷偷摸摸的溜出来,这一下她就算是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说难听点,这就算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公孙婧知道自己这次算是中计了,中了家里面这些人的计,羞的她把脸一捂,撒腿就跑,明明一个身手高强的侠女,却愣是一头撞在了廊柱上,险些撞得仰面朝天摔倒在地,闷哼一声站稳脚跟,捂着脑袋就再次纵身而去,一个纵身就越过了后院的墙头,如同一只飞鹰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哇……婧姐姐会飞呀!”小东拉着二虎的胳膊小声对二虎说道。 二虎的嘴巴也张的老大,点着头道:“看见了!婧姐姐真的会飞!” 其余的众人一个个也都张着嘴看着公孙婧离开的方向,好一阵子之后,才合上了嘴巴,一个个都露出了一脸的坏笑,万管家挥挥手,小声说道:“走走走,都睡觉去,虎子、老胡你们几个轮着守着少爷!其他人都睡觉去!少爷肯定没事!呵呵! 以后再见公孙姑娘,可都要客气点了!以后她可是咱们家的小娘子了!” 众人一个个都一脸坏笑的连连点头,蹑手蹑脚的四散而去,二虎和小东不想走,结果各自被虎子爹和王刘氏揪住耳朵给强行拎走了。 公孙婧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只想干脆离开徐家,有多远逃多远拉倒,可是终归却还是没舍得,就这么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了一晚上,到了天光大亮都没敢出门。 还是王刘氏看到公孙婧一直不出门,才去拍门叫她吃饭,可是公孙婧在屋里答话说她不吃,王刘氏则在门外笑了起来,笑的非常奸诈,还富有深意,临了说道:“既然娘子不肯出来吃饭,那老身就去给娘子送过来好了!” 然后王刘氏就满脸笑容的离开了公孙婧的屋门,转身离去。 听着王刘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公孙婧红着脸背靠着房门,长长的松了口气,捂着脸蹲在地上,小声说道:“没法活了呀!这让我怎么办呀?” 徐淼倒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对于昨晚家里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早上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穿着衣服躺在被窝里,还有些好奇,他隐约记得,昨天下午送走李承乾之后,他顿时觉得困得要死。 回来之后,一进屋他好像连靴子都没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立即就呼呼大睡了过去,但是醒来的时候,一双靴子整整齐齐的摆在床边,足衣也被脱了去,挂在了床头的架子上。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怎么脱了鞋袜,盖上了被子,于是也不再想了,穿上足衣蹬上靴子,闻了闻身上没什么汗臭味,也懒得再换衣服了,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之后,开门走出了屋子。 门外这个时候虎子还在靠着廊柱打瞌睡,昨晚他们几个人轮流在徐淼屋外守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虎子接班,这会儿正在打瞌睡。 听到身后门响,虎子连忙站直了身子,扭头谄笑着对徐淼问道:“阿郎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徐淼扒拉着虎子的脑袋,好奇的问道:“你小子这笑容不对呀?笑的很淫荡!不像是干了好事!快说,有什么事情发生?” 虎子讪笑着摇头道:“没事没事!就是看你昨天回来很困的样子,大家都有点不放心你!让我们守在这里,不让人打扰你! 你没事就好!是不是饿了?我这就去让人给你准备饭去!” “我有什么事?就是觉得有点累了!想好好睡一觉罢了!犯得着你们兴师动众的守着门吗? 你这一说好像确实饿了!赶紧去给我准备早餐!我要吃包子!再给我盛一碗小米粥!萝卜条不能少!”徐淼对虎子吩咐道。 说完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清晨的空气总是那么清新,深吸一口神清气爽。 昨天终于把蝗灾的烦恼丢给了李承乾,现在他觉得轻松了许多,蹦到院子里吆喝着出拳抬脚,打了一趟王八拳,把自己折腾出了一身细汗,又去抓着从来没用过的石锁,用力吭哧吭哧的拉了几下,没拉起来,于是只能放弃。 洗了把脸之后,不见虎子把饭菜送来,他就一边骂着虎子,一边自己溜达着去前院的伙房找吃的。 结果到了伙房,却看到王刘氏端着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一碗粥,一碟咸菜,还有几个蒸饺,从伙房里出来。 徐淼于是笑着就要接住食盘,嘴里还说道:“怎么这会儿才给我送饭,我都快饿扁了!” 谁知道王刘氏一笑却让过了徐淼,对他说道:“阿郎的饭在屋里,自己去拿,这是给公孙小娘子送的饭!” 徐淼哦了一声,让过王刘氏,准备进厨房找吃的,但是忽然间感觉哪儿有点不对,什么时候王刘氏称呼公孙婧为小娘子了? 平时不是都称呼她为公孙姑娘或者婧姑娘吗?啥时候开始改口叫小娘子了?小娘子是谁不谁都能叫的?那起码也得是家里的妾室才能叫的。 虽说他确实在觊觎公孙婧不假,这一点他也不否认,但是貌似他和公孙婧还没那啥吧?怎么突然间王刘氏他们就改口了? 这改口还不算,居然现在吃饭都要让王刘氏送过去,这当真是把公孙婧当少奶奶伺候了吗? “那王婶!你停一下!”徐淼扭头叫住了王刘氏。 王刘氏不耐烦的说道:“阿郎的饭已经准备好了,你去吃就是了,小娘子还饿着呢!我得先给她把饭送过去!” 说完之后,王刘氏端着食盘把徐淼朝着儿一晾,就这么走了。 徐淼瞪着眼看着王刘氏的背影,抬手想要叫住她,张了张嘴没叫出来,尴尬的抓了抓脑袋,心道这家里到底谁才是家主呀?怎么自己睡了一觉地位就大幅下降,公孙婧的地位就大幅上升了呢? 想不明白,但是肚子还是要先填饱的,于是徐淼就钻入了厨房,厨房里的厨子已经蒸了一大笼屉韭菜豆腐馅儿的素包子,还蒸了一些羊肉馅儿的蒸饺,这都是徐淼教的,作为早餐在徐家非常受欢迎。 除此之外,还熬了一锅的小米粥,这都是徐淼爱吃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会飞的女人 当然这些东西也不都是给徐淼吃的,徐家上下人等,丫鬟仆妇、护卫仆役都吃这个,徐淼也没享受什么特殊的照顾。 厨子看到徐淼就乐呵呵的赶紧给徐淼盛了一碗小米粥,又给他拿了几个韭菜包子,还特意给他拌了一碟蒲公英让他败火。 徐淼就在厨房外面吃了起来,等吃了个包子才想起来,他刚才是让虎子给自己来端饭,可是虎子哪儿去了?于是心中顿时冒起了火,大骂虎子这货越来越不靠谱了,让他来给自己端个饭,他都能半路拐弯,看来这家里面是要立立规矩了! “老刘,虎子呢?刚才虎子过来没有?”徐淼对厨子问道。 厨子赶紧答道:“回阿郎的话,虎子刚才来过了,跟王婶说了一声,给您送点饭过去,他就去睡觉了!昨个一晚上虎子都没睡,过来的时候,眼都睁不开了!王婶就让他先去睡了!” 徐淼一听厨子这话,心里的火也就立即消了,他也知道自己昨天下午回来之后,表现有点异常,回来之后倒头就睡,肯定吓到了虎子他们了,要不然的话,虎子他们也不会在自己住的屋子外面守了一夜。 想到这里,徐淼不但没气了,还觉得心里面暖暖的,决定原谅虎子那家伙了,但是他堂堂一家之主,大早上吃个饭都得自己来厨房找,这就太过分了。 他好歹也是个家主,就算是年轻点,也是这徐家的家主,怎么混到了这等地步,连公孙婧的地位都比他高了,那丫头都有人送饭,自己却要来找饭吃,这也太不拿他这个豆包当干粮了吧! 这个时候小东和二虎跑了过来,来厨房拿包子吃,看到了徐淼在厨房外面的小桌吃饭,给徐淼打了个招呼,便钻到了厨房里面。 一会儿两个小家伙便捧着一盘包子坐在了徐淼旁边,一边吃一边还去徐淼盘子里夹凉拌蒲公英吃。 “阿郎!你肯定不知道,公孙姐姐居然会飞!”小东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对徐淼说道。 二虎也连连点头,趁机把徐淼面前的萝卜条朝自己跟前拉了拉,在一旁作证:“就是就是!我也看见了!她嗖的一下就从墙上飞了过去!可厉害了!” 徐淼剥着卤蛋看着这俩小子眉飞色舞的给自己形容公孙婧飞的场景,也有点惊讶,他也知道公孙婧功夫不错,但是却没见过公孙婧施展轻功,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轻功呀!这次自己捞到宝了! 徐淼心里面美滋滋的,于是便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见她会飞的?” “就昨天晚上!她从你屋里出来,正好被我们看到,然后她就嗖的一下从墙上飞了过去!哇!太厉害了,我要跟公孙姐姐习武!我也想飞!”小东吃完一个包子之后,把面前的卤蛋掰开,蛋清吃掉,蛋黄就放到了徐淼的盘子里。 徐淼正在把卤蛋塞嘴里,听完小东这句话之后,顿时就傻了,一伸脖子就把卤蛋给囫囵吞了下去,接着就抓挠着脖子,噎的直翻白眼。 好不容易他才把卤蛋给咽下去,赶紧喝了两口米粥,把卤蛋顺下去,接着就开始打嗝。 “……嗝……休要胡说八道!这种话怎可乱说?嗝……这会污了公孙姑娘的清誉的,不可……嗝……胡说八道!”徐淼瞪着眼对小东斥责道。 小东看徐淼发怒,噎的直翻白眼,连忙很狗腿的站起来给徐淼抚胸拍背,帮徐淼顺气。 二虎也赶忙端着粥碗递给徐淼,让徐淼再喝几口米粥压压嗝,而且还在一旁说道:“小东没胡说八道!我们亲眼看到的!公孙姐姐就是从你屋里出来的!一看到我们,就嗖的一下飞走了!” 徐淼好不容易灌了半碗粥算是把嗝给压了下去,威胁了两个小东西一通,逼着他们以后不得出去乱说,以免有损公孙婧的清誉,然后把他们两个赶走。 然后徐淼就坐在桌子边上,一脸痴呆状,笑的十分淫荡,流着口水开始发傻…… 李承乾连夜赶回到了长安城中,但是回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正常情况下城门一旦关闭没有特殊情况就不许轻易打开,除非是边地亦或是内地某地出现叛乱,红翎急使才能叫开城门。 但是当然李承乾这个太子想要进城还是没问题的,当守门官听闻叫门的乃是太子之后,吓了一跳,他并不知道太子出城的事情,在反复确认城门外的马车里坐的确实是太子之后,他才打开侧门,把李承乾迎入到了城中。 李承乾一路上心情都很压抑,满脑子都是草地上乱蹦的那些蚂蚱,原本很好玩儿的蚂蚱,当听了徐淼的那番话之后,让他觉得那些蚂蚱顿时就面目可憎了起来。 特别是一想到遮天蔽日的蝗虫可能会降临到关中大地上的时候,他的心就揪了起来。 回宫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李承乾虽然焦急,可是也没敢去搅扰父皇和母后,只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嗡嗡的蝗虫振翅的声音,一直睁着眼耗到了天亮。 天亮起来洗漱一番,随便扒拉了几口饭,他几乎没有吃出什么味道,只觉得饭吃到嘴里之后,如同嚼蜡一般。 看看早朝时间应该已经结束,他便直奔兴庆宫求见母后,长孙这个时候也刚用过早膳不久,正在侍弄宫外的花草,听闻李承乾回来了,长孙颇有些惊讶。 本来长孙以为李承乾这次去杜曲镇找徐淼,凭着徐淼的本事,肯定能吸引李承乾在徐淼家里多住几天,她也有心让李承乾多和徐淼接触接触,学学徐淼的那股子机灵劲儿。 可是没成想这才两三天时间,李承乾就跑了回来,还一大早就跑来求见自己。 于是长孙放下修剪花草的剪刀,回到宫中,一眼就看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殿里来回打转的李承乾。 长孙笑着对李承乾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宫了?那徐淼难道对你招待不周吗?” “孩儿见过母后!母后这几日身体可安康吗?”李承乾看到长孙之后,连忙给长孙问安。 长孙让人给李承乾赐座,让李承乾坐在身边,李承乾这才接着答道:“回禀母后,那徐淼对孩儿招待很好!徐家的美食令人难忘,他确实精通庖厨之技!只是孩儿心中有事,不敢耽误,昨晚连夜赶了回来!” 长孙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又看李承乾小脸上一脸的忧色,于是心中不由得大奇,连忙问道:“难不成那徐淼的窑厂有什么麻烦吗?” 李承乾立即摇头道:“那倒不是!徐淼早有打算,他此次建窑,会建一种新式的砖窑,一旦开始烧砖,每日便可轻松烧制出来数万块砖,而且据他说,还可以烧制出红砖! 烧制的砖瓦成本绝对会远低于那些同行,这一点母后不用担忧,现如今他还在集中精力修路,之前建的两座砖窑,仅仅只是为了给建新窑之用,并非是要供贩卖之用! 儿臣见了他绘制的新窑图样,颇为精巧,他称其为轮式窑,可以不间断的产出砖瓦,堪称精妙绝伦! 以儿臣之见,他的砖瓦窑一旦投产,必将日进斗金,那些同行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第二百五十九章 震惊的李二 长孙一听悬着的心顿时就放回到了肚子里,轻笑了一声道:“看来娘还是小看了那个小子了!不过那个小子也没让娘失望,当初娘让少府监和他合作,就是看重他的机灵,觉得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真想不通,那个臭小子怎么懂得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他一般! 既然这样,为何你还看起来忧心忡忡?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 李承乾于是立即说道:“回禀母后,昨日徐淼带我在野外游玩,当看到草地上有许多蚂蚱的时候,忽然间他就显现出了满脸的忧惧之色。 我便问他发生了何事,他告诉我说,今年野地里的蚂蚱比之往年要多许多,还告诉我说,武德四年的时候,他跟随父母在贝州的时候,也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 果不其然当年河北道南部几州,就在春夏交接之际,出现了严重的蝗灾! 本来我并没有太在意,但是却见徐淼忧心忡忡,他告诉我说,去年关中冬天不冷,整个冬天渭水、潏水等都未曾结冰,也未曾下过大雪! 他说但凡是这种反常的冬季,皆为暖冬!但凡是暖冬,田野间的虫卵便不会被冻死,开春之后,虫子便会大量孵化,今年也是如此,正因为去年冬天不够冷,所以今年春天田野间蚂蚱才会如此之多! 我想了一下之后,也感觉他的话似乎有理,去年冬天,宫里的太液池、龙首池以及城南的曲江池,还有城内外的永安渠等水面,似乎也都没有结冰!这却是不同于往年! 水不结冰,便说明去年冬天确实比较暖和!徐淼自幼跟随父亲东奔西走,见多识广,孩儿觉得,他的担忧恐怕是有一定的道理! 而且徐淼昨日当发现田野间的蚂蚱明显多于往年许多之后,便立即遣家中的护卫、仆役赶往陇州、原州、宁州、庆州、泾州多地,去查看当地田野间的蝗虫是否多于往年! 孩儿听罢之后,心中担忧,不敢再在徐家逗留,连夜便赶回了城中!” 长孙本来还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不过就是少年人在杞人忧天罢了,但是听着听着,一张俏脸的表情就凝重了起来。 她随着李承乾的话,也回忆起了去年冬天,她和李二去太液池和曲江池游玩的时候,也留意到湖中的水似乎没有结冰。 不过当时天气还比较冷,她只顾着陪着李二散心,也没多想,但是今日经李承乾一提醒,确实感觉去年冬天,似乎没有往年的冬季冷。 她有段时间没有出宫了,自从上次春耕大典结束之后,她便回宫再未出过皇宫,自然不知道城外的田野间是什么样子。 但是看到李承乾忧心忡忡的样子,她又听了李承乾转述了徐淼的担忧之后,意识到这不是两个少年郎在杞人忧天,而是确实存在这样的风险。 关中发生大规模蝗灾,这种事长孙想一下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这不单单只是牵扯着无数百姓性命的事情,同时也牵扯到了她丈夫的皇位的安稳与否。 她很清楚李二的皇位是怎么来的,那是通过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隐太子建成和李元吉,逼宫强迫他老爹李渊让位给他才得来的。 直至今日,民间还有很多人在说李二得位不正,如若关中一旦发生大蝗的话,那么以天人感应之说,定会有无数人借此机会,大肆攻讦李二,说李二得位不正,所以引得了天降大蝗惩罚李二,令万民因之受难。 长孙想到这一层之后,脸色变得越发的凝重了起来,忽然站了起来,手紧紧攥着手帕,来回在殿内踱步,当她看到殿内伺候的那几个宫女太监之后,猛然间厉声喝道:“尔等今日所听见的话,但凡只要传出去,本宫定杀不饶!都听见了吗?” 那几个长孙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听罢之后,都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猛地一哆嗦,都赶紧伏地叩头连连称是,表示绝对不敢将今日太子所言传将出去。 长孙想了一下之后,便命亲信的太监立即前去显德殿请圣上来兴庆宫一趟,说她有要事要向圣上奏报。 接着长孙屏退了左右,留下李承乾,详细的询问了李承乾这两三天在徐家的经历,还有重点问了徐淼昨日都具体说了些什么以及他的表现。 李承乾不敢隐瞒,于是便原原本本的把这两天在徐家的经历还有徐淼昨日的一言一行都对长孙解说了一遍。 二人说完之后,李二终于也移驾来了兴庆宫,而且来的很急,一进大殿就对长孙问道:“观音婢,何事这么着急见朕?” 长孙赶紧和李承乾一起起身迎接李二,请李二坐下,李二看了一眼李承乾,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对李承乾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宫了?” 长孙命人给李二奉茶,然后屏退左右,李二自从登基之后,极少见到长孙这么紧张,平时即便是有事,也会在宫里等着他自己过来,然后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和他商量。 像今日这样,直接派太监去请他过来的情况还真是极少发生,李二还以为长孙身体不适了,于是连忙放下了正在批阅的奏章赶了过来。 可是过来之后,却看到李承乾在长孙这里,长孙和李承乾都是一脸的凝重之色,于是心中暗自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陛下,乾儿在徐淼那里,听闻了一件令人担忧的事情,不敢耽误,昨晚连夜赶了回来,今日一早便来向妾身禀报! 妾身以为这件事不是小事,所以才冒然命人去请陛下过来,想要将此事奏知陛下!”长孙抢先对李二解释道。 李二皱眉道:“那个臭小子又搞什么?何事能让你们这么紧张?” 长孙对李承乾使了个眼色,李承乾于是连忙拜倒对李二说道:“启奏父皇!事情是这样的……” 李承乾于是便把刚才对长孙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对李二又说了一遍。 李二听着听着脸色也黑了下来,看着李承乾问道:“你在野地里确实见到了许多蝗虫了吗?” 李承乾于是便从怀里掏出了两大串蚂蚱,放在了李二的脚下。 他昨日捉的那一大串蝗虫已经被徐淼丢地上踩了个稀巴烂,这两串蚂蚱是长孙家庆捉的,他急匆匆赶回长安城的时候,长孙家庆还带着这两大串蚂蚱舍不得丢掉。 李承乾于是便把两串蚂蚱给要了过来,作为证据留在了身边,这会儿才拿出来放在了李二面前。 “这是昨日不多时间,长孙家庆捉到的!孩儿捉的那些,被徐淼一怒之下踩了个稀烂!野地里确实有许多蚂蚱! 孩儿往日不太留意,也不知道往年是不是也这么多蚂蚱,但是听徐淼说,往年野地里绝对没有今年这么多!”李承乾神色凝重的对李二说道。 李二低头看了看这两串蚂蚱,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回在殿里转了几圈,一脚把那两串蚂蚱给踩了个稀烂,忽然对李承乾问道:“你说那小子已经派人赶往关中各州查看当地田野中蚂蚱的情况?” “是!他当着儿臣的面吩咐的手下护卫!”李承乾赶紧答道。 李二深吸一口气,挥挥手道:“好了!朕已经知道了!看你精神很是不好,是不是昨晚一夜没有睡好?这次你做的很好,知道为朕分忧了! 这件事你不必再管了,切记让跟着你去的那些侍卫休要出去胡说八道!这件事朕自会处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李承乾于是赶紧起身告退,匆匆离开了兴庆宫回他的东宫去了。 第二百六十章 狡猾的李二 李二想了想之后,立即命楚宏去查一下武德四年时候河北道南部是否出现过大蝗,武德四年,他记得很清楚,正是他率军和王世充在洛阳决战的时候。 那一年他率领大军,围攻洛阳,王世充向窦建德求援,窦建德率军来攻,结果被他击败,生擒了窦建德,后又逼降了王世充。 但是也正因为于此,当时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事上,却没有太过留意河北道蝗灾的事情,故此记不清到底武德四年河北道有没有发生过蝗灾。 所以他对于徐淼的说法,还是有些持怀疑态度,便让楚宏立即去查一下史官这方面的记载。 这种档案皇宫之中就有记载,很容易查到武德四年全国都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情况下这种蝗灾,肯定会进行记载。 如果查不到武德四年河北道南部各州有蝗灾的记录,那么这就是徐淼在胡说八道,如果是这样,李二决定决不轻饶徐淼那个臭小子,居然敢危言耸听欺骗太子!屁股不给他打烂绝对没完。 楚宏的速度很快,出去大约半个时辰不到就急匆匆的拿着一个本子赶了回来,小心翼翼的呈给了李二,并且对李二说道:“陛下,已经查到了!武德四年河北道南部几个州,确实发生过大蝗!还波及到了河南道北部各州!当年蝗灾所过之地,饿殍遍地,饿死了很多人!” 李二一把夺过那个本子,翻开迅速的查阅了一番,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啪的一下就把这个本子摔在了桌子上。 李二挥退了楚宏之后,大殿里只剩下他和长孙夫妻二人,李二面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长孙缓缓走到他的背后,为李二捏着肩膀,柔声说道:“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忧,这次也可能是那个臭小子紧张过度!毕竟他出身微寒,吃过不少苦,所以才会有些风声鹤唳!说不定也不会起什么蝗灾!” 李二拍了拍肩膀上长孙的手,叹了口气道:“但愿是他紧张过度吧!但是既然他察觉到今年田野中蝗虫远多于往年,却应该并非是危言耸听,此子毕竟是寒门出身,对于农事以及气候等事比我们要更敏感!见识也肯定不弱! 所以这次他所言,也不能无视!还是要加几分小心才是!如若一旦关中出现大蝗的话,那么这就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现如今颉利不修德政,闹得帐下天怒人怨,连连有突厥的诸部投降于朕,东突厥正在内乱,朝中文武都一致建议朕趁机发兵攻打颉利,此乃是一个天载难逢的机会,一旦要是关中今年发生大蝗,那么必将导致军粮紧缺! 所以这件事不管是否成真,都绝不能等闲视之! 我有一种感觉,那个小子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承乾说这些!我怀疑他可能早就发现了端倪,只是在找合适的机会,来警告朕!” 长孙皱眉想了想之后,有些怀疑的问道:“那他为何不直接向陛下进言呢?” 李二苦笑了一下之后,把长孙拉过来,让长孙坐在了他的腿上,对长孙说道:“观音婢,那个小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太了解!朕早就说过,那小子是个猴精,粘上毛比猴子都精! 这种事没人会有十成把握,虽然他发现了端倪,但是却也不见得就有足够的把握! 如果直接向朕谏言,一旦没有发生蝗灾,那么他便会背上一个危言耸听,扰乱朝纲的罪名! 但是如果被他不幸料中的话,那么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又该会如何看待与他? 他现在已经背了一个妖孽的名声了,如果再被他不幸料中的话,这妖孽的名声可就彻底坐实了! 自古以来,这种妖孽能落得好下场的又有几人?这也正是这小子的聪明之处! 正好这次你让承乾因为窑厂的事情去他家一趟,朕怀疑这小子正好抓住这个机会,演这出戏,借承乾的口向我示警! 不信的话,只要派人去打探一下他这两天在做什么,就自然清楚了!” 长孙坐在李二的大腿上,靠在李二怀里,想了想之后,秀美紧蹙,脸上浮现出了怒色,叱骂道:“这个该死的小混蛋!居然胆敢戏耍太子!拿承乾作伐!真是好胆!绝不能轻饶这个臭小子!” 李二摇头道:“观音婢,聪明人自有聪明人做事的方式,这个臭小子确实是个聪明人,懂得自保,并不是一件坏事! 朕早已看出,这小子就是个惫懒的性子,对于当官并无多大兴趣,特别是对于朝堂,似乎身怀惧意,根本不愿意出仕为官,就想做个逍遥爵爷,闷声发财! 但是好歹这个臭小子还有良心,不忍看到天下百姓吃苦,从他自从被封了县男,有了封地之后,到了封地上的所作所为,就看得出来,这小子是个心地良善之辈。 这几个月来,在他的庄子上,给他的庄户还有周边的乡邻做了不少好事! 前些时候还自己掏钱,买了大量的鸡鸭,分给庄户们,强逼着庄户们养鸡养鸭,还自掏腰包买麸皮陈粮给庄户们饲养鸡鸭之用,为此引发了一些庄户不满,还被不少言官上弹章弹劾于他! 但是朕却知道,他本意绝非是欺压庄户,而是实实在在的想要让庄户们多赚点钱! 包括他这次建窑,宁可自己花钱雇请民夫修路架桥,也坚决不愿意让官府征调徭役为窑厂修路建桥,就可见这个小子绝非是只知道揽财,却不顾他人死活的性子! 他这么做的本意,朕后来才想明白了,他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让周边的百姓,能在农闲之时,靠着出工出力,赚一些闲钱补贴家用! 所以这才是那些言官上弹章弹劾他的时候,朕全部都留中不发的原因! 再有,春耕大典那天,他设计进献曲辕犁,他完全不必冒着遭到群臣弹劾的风险,做那种事情,可是他却还是做了,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能让朕重视他所献的那种曲辕犁,让朕能尽快推广曲辕犁,让百姓受益! 就凭着这一点,他就算是再怎么喜欢捞钱,朕也能容得下他! 但是这次的事情不同,他不管是否言中,都对他只有坏处没好处,就凭着他的性子,才不愿意卷到朝堂的风波之中,所以才会拿承乾作伐!” 长孙皇后听罢之后,微微叹息了一声:“但愿他是这么想的吧!妾身也看得出,他是个心地良善的孩子,虽然一肚子花花肠子,但是却没坏心思!所以才会让承乾去和他亲近亲近! 只是没想到这个臭小子,连承乾都敢拿来作伐!实在是让妾身难以咽下这口气!” 李二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长孙的丰臀,还用力的捏了一把,对长孙笑道:“哈哈!要是你咽不下这口气的话,那就把他叫来教训一番就是了! 既然这小子不愿意把这件事放在朝堂上说出来,那么你就帮朕问问这小子,如果万一真的起了蝗灾,那小子有何良策? 他不是个猴精吗?就让他给朕想想办法!” 徐淼怎么也没想到,李二居然会如此狡猾,他还是太小看李二了,一个能成为千古一帝的家伙,智商绝对不是盖的,他这点小把戏,居然还是没能逃过李二的预料。 两天之后,楚宏就从百骑司那边拿到了徐淼这两天在家的表现,扭头就报给了李二。 第二百六十一章 供奉 李二听罢之后,气的脸色铁青,大骂徐淼是个小混蛋,果不其然还是被他给料中了,威胁绝对不会轻饶徐淼这个小混蛋。 第三天正在家里美滋滋围着公孙婧转悠的徐淼就接到了长孙派来的太监下给他的懿旨,命他立即跟随太监进宫,说有事要见他。 徐淼一肚子的不乐意,好歹他也算是个小小的勋贵,就算是有事,也应该李二找他,这动不动皇后就对他下懿旨,把他呼来喝去的算什么事儿呀? 但是既然长孙下懿旨了,他也不能不去,于是只能灰溜溜的便被太监和带来的几个侍卫给押上了马车,把他给押到了宫中。 徐淼被丢到兴庆宫门口晾了好长时候,也没见长孙召见他,这季节站在阴凉的地方,还是会觉得有点冷,于是他便小心的退了几步,站在了阳光下面,晒着太阳就感觉身上暖和多了。 这两天他的心思都花在了公孙婧的身上,千方百计的想要接近公孙婧,但是那个丫头这两天闭门不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徐淼多次前去骚扰,试图攻入公孙婧的闺房,但是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连门都没能进去,只能讪讪的败退。 公孙婧虽然名义上是个江湖儿女,看似很大方,但是骨子里没想到却还是一个因陈守旧的性子,自从进了徐淼的房间,照料了徐淼一下出来,被徐家人强势围观之后,公孙婧就羞的不知所措。 于是她化身鸵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吃饭都是让王刘氏给送到她房中的,其他人谁都不见。 就连她师父,听说了之后,想要见她,她也躲在屋里不出来。 老头这段时间病体恢复的良好,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而且这次背疮深入肌肉太深,徐淼为了救他,为他切开背疮,剜掉创口内的烂肉的时候,伤及了他的背部的筋腱,老头虽然病势逐渐恢复了许多,可是却直不起腰了。 老头一身的武技,这个时候也残存无几,虽然保住了性命,其实也基本上算是废人了,再也不能高来高去,健步如飞的行走江湖了,更不要说何人动手了,现在能下床走动已经算是恢复的不错了。 孙思邈为他检查过了之后,告知了他结果,老头居然想得很开,并未因此就要上吊抹脖子跳河寻死,只是苦笑了一下之后,说这也算是报应,他年轻时候也是个纵横江湖的大盗,做过不少的恶事。 现如今老了,总算是改邪归正,开始行侠仗义积德行善,想要为年轻时候年轻气盛做下的错事恕罪,但是毕竟是有些气力不济了。 能救下公孙婧,也算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善事,现如今废了,也是报应不爽。 本来老头是打算病体再恢复一些之后,便离开徐家,找个地方隐居起来终老山林算了,但是孙思邈却劝住了他,告诉他说徐淼是个心地良善的孩子,让他就留在徐家养老好了,以徐淼现在的家境,给他口饭吃还是没什么负担的。 而且徐淼得知之后,也力劝老头留在徐家养老算了,徐家现在哪儿都好,就是家中缺老人,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说的就是老人有着丰富的阅历和经验,可以给晚辈提供很多有用的意见。 徐淼虽然来自后世,但是却从不敢小觑这个时代人的处事原则,这方面恰恰是他的弱项,这也是他想方设法要把孙思邈给困在他家的原因,就想让家里多一个可以指教他的老人。 现在公孙婧的师父要走,那怎么能行,就他现在身体的条件,要是走的话,公孙婧岂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离开不管?一个孤寡老头,武功尽废,这么走了的话,天知道他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保不定走不出一百里就倒毙在路边了。 所以徐淼十分热切的挽留老头留在他家养老好了,他一定会好好照料老头,以他的能力,供养他这样一个老人还是十分轻松的,而且老头虽然一身武技废了,但是也不能说毫无用处。 就老头这么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那是拿钱都换不来的,有这个老头留在徐家帮他坐镇,凭着他的经验,一般江湖宵小的那点鬼魅伎俩,根本不够老头看的,所以他干脆请老头就在他家当个供奉好了。 老头看孙思邈这样一个当世名医,神仙一般的人物都没瞧不起他,徐淼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年勋贵,也对他很是尊敬,想了一下之后,哀叹一声,颤巍巍站起来,躬身向徐淼下拜。 徐淼本来想要赶紧上前拦住他大礼参拜自己,但是却被孙思邈给一把拉住,让他站好受了这个老头一礼。 老头拜倒之后,大声说道:“老奴陈昊,参见家主!” 徐淼这才意识到,这是现如今的一种仪式,这个老头这一拜之后,就等于是正式认徐淼为家主,成为了徐家的家仆,当然他在徐家的身份,也是超然的,属于家仆之中,最高待遇的供奉,从此之后,生死就和徐家彻底绑定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他的生死,从今以后就和徐淼彻底绑在了一起,徐淼荣耀发达,他跟着享福,徐淼如果倒霉,他就跟着倒霉,徐淼要死,他必须要死在徐淼前面!彻彻底底的成为徐家的一员。 看着这个名叫陈昊的老头大礼参拜徐淼,旁边胡昊、张甚那帮老卒,一个个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想要成为家中的供奉,那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成为供奉的,他们这些护卫,且不说能不能成为供奉,想要成为供奉,那就先要成为家臣。 只有对于主家忠心耿耿的护卫,在为主家效力一定年限,并且为主家立下大功之后,才能成为家臣。 一旦成为家臣,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今后子子孙孙,都和徐家绑在了一起,只要徐家没有家道中落,那么他们的子孙就能在徐家受到荫庇,跟着徐家享受荣华富贵。 虽然这个老头一来徐家,就被徐淼聘为供奉,着实让他们有些眼热,但是倒也没有人嫉妒这陈老头,毕竟这是个老江湖,据传十几年前,隋末的时候,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这一身武技现在虽然废了,但是这江湖经验,绝对不是他们这帮老卒可以与之相媲美的,再加上谁让人家有个漂亮的女徒弟,被自家主子看上了呢! 现在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徐家上下所有人都已经把公孙婧视作了徐淼的女人,虽然现在还没有身份,不过想来以后徐淼肯定会给她一个身份的。 所以这事儿想嫉妒都嫉妒不来,谁让他们没这么漂亮还武功高强的闺女能被家主给看上呢!所以当陈昊对徐淼大礼参拜之后,围观的护卫们一个个都笑着向他道贺,恭贺他成为徐家的第一个供奉。 陈昊在被徐淼搀扶起来之后,也松了口气,叹了一声:“我陈某浪荡一生,原以为这辈子肯定不得好死了,没成想老了老了,人也废了,却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多谢家主救命之恩,还有不吝收留小老儿这个废人之恩,小老儿不才,余生定以性命报答家主的大恩!” 第二百六十二章 愤怒的长孙 徐淼笑着说道:“陈老不必如此,咱们家人丁单薄,实在是太缺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坐镇,有您在家里,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以后还望您老养好身子,能代我多照料家里的事情一些!徐某断不会辜负您老!一定会为您老养老送终!” 徐淼站在兴庆宫殿外太阳下晒着太阳,回忆着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情,心里面美滋滋的,陈老爷子都成了他家的供奉了,还愁公孙婧那个小娘皮会跑吗? 这段时间自从接连服用孙老道给他开的药方之后,他身体越来越结实了,气力也变得大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没干多少活就气喘吁吁了。 正在他魂游天外,满脑子都是公孙婧的倩影的时候,一张美妇的俏脸忽然间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这张美妇的俏脸上还带着满脸的鄙夷和不屑的神色,冷哼了一声道:“臭小子,站在这里发什么呆,为何还笑的这么古怪?心里面想什么呢?” 徐淼顿时就清醒了过来,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孙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正带着一脸鄙夷的神色打量着他。 徐淼连忙拜倒:“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微臣不知皇后娘娘驾到,刚才有些走神,还望娘娘赎罪!” 长孙冷哼了一声,对徐淼说道:“跟本宫来!” 说着就朝着殿里走去,徐淼于是只能屁颠屁颠的弓腰塌背像只哈巴狗一般的跟在长孙背后走入了大殿之中。 长孙坐下之后,徐淼只能老实站在她面前,这会儿他发现长孙的脸色很不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心里面有点发毛,也不知道哪儿惹了长孙不高兴了,这连个座都不给,就这么让他戳在大殿上。 于是徐淼讪笑着对长孙问道:“娘娘!不知道今日娘娘招微臣入宫,有何事吩咐微臣去做?” 长孙板着脸,忽然间对徐淼斥道:“徐淼,你好大的胆子!” 徐淼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微臣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明示!” 长孙的俏脸仿佛带了霜一般,冷哼一声道:“你难道不清楚自己干了什么吗?” 徐淼有点发傻,赶紧绞尽脑汁的想这些天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能让长孙生气,可是想来想去,好像也没做错什么事情呀!充其量就是揍了长孙家庆一顿,其它的也没什么好让长孙生气的。 于是他连忙说道:“娘娘息怒!当日微臣教训长孙家庆,那是事出有因的!此次太子出宫,乃是微服出宫,可是那个小子一见到我,就斥责微臣不大礼参拜太子殿下! 所以微臣这才教训了那个小子一顿!其它也并未犯什么错呀?” 长孙一听,居然还有这事儿,长孙家庆说起来也算是她的远房侄儿,前年的时候,被李渊派给了承乾做了伴读。 没想到徐淼却敢出手教训他,可见徐淼这家伙确实胆子不小,一般人看到长孙家庆,凭着他们长孙家的面子,都会夸奖几句,肯定不敢教训他的,可是徐淼却一点都不客气,居然敢出手教训他。 但是对此长孙并没有什么意见,长孙家庆那个小子的性情她很了解,没脑子的小家伙,被徐淼教训也是活该。 她于是冷哼一声道:“长孙家庆犯错,你教训的对,本宫不管!本宫问你的是你还犯了什么错?” 徐淼这一下就糊涂了,掰着指头算,也没算出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调戏公孙婧这件事总不能算错吧,再说了这事儿也轮不着长孙这个皇后娘娘管吧? 于是徐淼一脸糊涂浆糊的摇头道:“请娘娘明示,微臣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段时间犯过什么错了!” 长孙于是冷笑道:“哼!别以为你耍小聪明就能骗过陛下和本宫!本宫问你,你告诉太子的蝗灾之事,是不是你早有发现,但是却迟迟不肯直言向陛下示警?直到见到太子之后,才拿太子作伐?从实招来,本宫还可既往不咎,要是你胆敢狡辩,看本宫饶不饶你!” 徐淼一听,冷汗就冒了出来,心道这对强盗夫妻,也太狡猾了吧!这都能猜得出来? 有心想要顽抗到底,但是看着长孙阴恻恻的冷笑,徐淼知道,继续顽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现如今这强盗婆已经认定了他是拿李承乾当枪使了,就算是他继续顽抗到底,也没有任何作用。 于是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哀叹了一声,拜倒请罪道:“微臣知罪!陛下和娘娘英明,微臣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陛下和娘娘! 确实如此,微臣前些日巡视工地的时候,在野地里意外发现田野之间今年的幼蝗数量比之往年多了许多,于是便忽然间想起了当年随父在贝州时候所见! 当年家父在看到田野中那些幼蝗的时候,便立即断定,接下来必有蝗灾,便带着家母和我南下逃往了颍州! 后来果不其然,贝州以及周边多州,夏季的时候,出现了蝗灾,波及了数州之地!那年正值陛下率军攻打洛阳,和王世充、窦建德激战,大唐无力赈济,以至于那些遭蝗灾波及之地,百姓饿死无数! 幸好家父提前察觉事有反常,带着我们母子逃到了颍州,方才让我们保住了性命,未被饿死在贝州! 故此当微臣见到田野间那些幼蝗之时,心中大惧!恐今年关中也会出现蝗灾!为此以至于担忧的夜不能寐!” 长孙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但是还是厉声对徐淼喝问道:“那么你既然察觉今年田野间幼蝗数量明显多于往年,有成蝗灾之虞,又为何不立即奏明陛下,却隐而不说? 你现如今深受皇恩,已不是一介平民,就该为国着想! 而你却一直隐瞒不报,却拿太子作伐,是何道理?” 徐淼一边挨训,一边偷眼察言观色,看到长孙虽然声音尖刻,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并无多少厉色,便立即猜出,长孙这其实是在戏耍他,并没有真的发怒,于是悬着的心顿时就落回到了肚子里,心里面也有了计较。 等长孙发飙完之后,徐淼拜倒在地,叩头谢罪,但是也苦着脸为自己解释道:“娘娘明鉴,请容微臣自辩几句!” 第二百六十三章 献策 徐淼先露出一副苦瓜脸,开始对长孙说道: “要说此事微臣也是发现不久,正考虑着该如何向陛下示警! 但是您也知道,这种事微臣虽然担忧,但是却并无十足把握,如果公开上奏的话,未来却未出现蝗灾,必将遭到朝堂上的诸臣弹劾微臣妖言惑众,危言耸听,弹劾微臣居心不良,扰乱朝堂! 但是万一被微臣不幸言中,那么少不了微臣又会被一些人称为妖孽! 之前微臣只是靠着小聪明,赚了点小钱,就已经让朝野不少勋贵大臣将微臣视为了妖孽,如果再被微臣不幸言中的话,他们岂不要把微臣当成怪物,置于死地而后快吗? 上次春耕大典,微臣为了向陛下进献新式的曲辕犁,举止孟浪了一些,就有不少大臣向陛下建言,请斩微臣! 微臣年纪轻轻,那经得起如此折腾? 本来微臣还想着权当没发现这个异常,这样也就没人知道,自然而然未来发不发生蝗灾,都不会有人说我不是! 但是奈何微臣这些天来,辗转反侧,寝食难安,实在是觉得如果不向陛下示警,陛下没有任何防备的话,那么未来一旦蝗灾大起,又不知多少百姓要因此受难! 思来想去,微臣良心不安,正好娘娘让太子殿下前往微臣家中小住,于是微臣这才自作聪明,想出了借太子之口,向陛下和娘娘示警! 请娘娘念在微臣对大唐和陛下一片忠心的份上,就高抬贵手饶过微臣这次吧!” 说着徐淼就觍着脸对着长孙露出了一副谄媚的笑容,看起来相当的……猥琐,对,相当的猥琐! 长孙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基本上和李二当初预料的一样,徐淼这小子确实聪明,很知道如何趋吉避凶、明哲保身,小小年纪,居然就像是一个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一般,这倒是少见。 但是好在这小子虽然自己不敢向李二建言,但是却还知道此事干系甚大,并未当真为了自保就作壁上观,而是利用了太子承乾,就这件事向她和皇上示警。 这就说明这小子的心不是冷得,并没有向那些黑心肠的勋贵那样,为了自身利益,可以视天下人生死为无物,他还是忠于大唐忠于皇上的,只是选了一个更稳妥的方式而已。 于是长孙这才脸色好了许多,哼了一声对徐淼说道:“臭小子,本宫念在你还没忘了大唐百姓的份上,这次就不追究你了!但是决不许再有下次!如若再敢耍这种滑头的话,看本宫如何饶得过你!” 徐淼心中一喜,连忙拜谢:“微臣不敢!多谢娘娘宽容!” “起来吧!”长孙把手向上虚托了一下,对徐淼说道。 徐淼立即就爬了起来,陪着一脸的讪笑,等着长孙赶紧放他回家,家里还有个美娇娘等着他去拿下呢!呆在宫里太浪费时间了。 “既然你经历过蝗灾,而且你也是个机灵的家伙,那么本宫问你,你觉得这次关中出现蝗灾的可能性大吗?”长孙俏脸很快就又严肃了下来,盯着徐淼问道。 徐淼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之后道:“眼下微臣只是在长安城外,发现幼蝗数量大异于往年,但是如果只是单单一地的幼蝗数量增多的话,还不能断定就发生蝗灾! 这也是微臣不敢轻易上奏陛下的原因,只怕会引起恐慌,导致粮商惜粮不售,亦或是导致有钱人家大肆屯粮,到时候一旦引起哄抢,可能导致长安粮价飞涨!那样的话,微臣就罪不可恕了! 至于今年到底会不会出现蝗灾,这还要看关中各州甚至是陇右东部各州现在田野间幼蝗数量是否也大幅多于往年! 微臣现在已经派出家中的护卫和仆役,赶往多地查看当地田野间幼蝗数量的情况,唯有看这些地方的幼蝗数量是否也存在大幅多于往年的情况,方能判断出今年关中是否可能发生大规模蝗灾! 现在微臣不敢断言,只是一种担忧!” 长孙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点了点头,觉得徐淼所言很是合理,这件事确实要谨慎一些,即便是有一些端倪,但是仅凭长安一地的情况,确实也不宜断定是否会发生蝗灾。 长孙想了一下之后,对徐淼问道:“你有一个高才的父亲,那么你可听你父亲谈及过,一旦发生蝗灾,该如何治蝗吗?亦或是如何防止蝗灾发生?” 徐淼低头想了想之后,摇头道:“以目前的情况,想要防止蝗灾发生,现在着手,已经来不及了!唯一可行的就是在发现大量幼蝗的荒地上,趁着幼蝗尚未长成成蝗起飞,大量放火烧荒,将大量幼蝗烧死,使之来不及长成成蝗起飞! 如果今后我大唐想要防止蝗灾发生,那么就需要大量的垦荒,通过垦荒破坏蝗虫繁衍,只可惜的是现在也难以实现! 经历前隋末年天下大乱之后,现如今大唐人口锐减太多,以至于大量土地抛荒,人力不足,暂时还无力大面积垦荒!故此这个法子也暂时无法实现!” 长孙听了之后,顿时就烦躁了起来,怒道:“你这等于是没有说!还是没有办法防止蝗灾发生!那么本宫问你,如果一旦蝗灾发生,可有什么办法尽快扑灭吗?” 徐淼心中腹诽,我刚才不是还没说到怎么治蝗吗?是你太着急,打断了我的话,这能怪我? 但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打死都不敢说出来,只能装出沉思状,想了一阵之后说道:“如果蝗灾一旦发生,微臣对于治蝗倒是还有一些办法!” 长孙听罢之后,顿时大喜,让徐淼当场把他所说的这些治蝗之法给写出来,这可就有点难为徐淼了,有宫女给徐淼送来了一张矮几,又给他送来了笔墨纸砚,徐淼拿着笔就开始写。 长孙站在旁边观看,看了几行之后,便一脸的嫌弃,斥道:“好歹现在你也是有爵位的人了,这么长时候,就不知道好好练练你的字吗?怎么还写的如此丑陋! 去去去,去一边站着!你口述,让明秋给你代笔重写!这么丑的字,怎么让陛下看?” 明秋是长孙的贴身小宫女,看起来大概也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挺受长孙的喜爱,一张娃娃脸,长得倒是挺俏丽。 听了长孙的吩咐之后,便连忙走过来,对徐淼施了一礼,羞涩的对徐淼笑了一下。 徐淼只能无奈的撂下毛笔起身站在了一旁,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也算是下了苦功练字了,自我感觉良好,比起去年之前的字迹自认为漂亮了许多,可是为啥还这么不受待见? 孙思邈看了骂他写的丑,长孙看见也是一脸嫌弃,这实在是太打击人了,还是羽毛笔用起来更顺手,小爷是中国硬笔书法第一人好不好? 这明秋的字体确实不错,一手小楷写的十分娟秀工整,看得让人赏心悦目,徐淼口述,明秋执笔,写的速度也很快,等明秋录完之后,徐淼再看看自己刚才写的那一张纸,更是备受打击。 难怪长孙看了他的字之后一脸的嫌弃,他自我感觉良好,可是和明秋姑娘的字迹一比,确实让人觉得不堪入目,于是徐淼的自尊心再次遭到了暴击伤害,有一种剁手的冲动。 长孙才不管徐淼的心情如何,等明秋把他所说的治蝗之法记录完毕之后,问他还有没有新的法子了,当徐淼摇头说只有这些的时候,长孙立即就像是赶苍蝇一般的挥手,把徐淼给赶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闹市扫货 徐淼一路挠着屁股,走出皇宫,满肚子都是对长孙的不满,这根本就是卸磨杀驴,把他的法子掏空了以后,就立即把他赶走,连顿饭都不管。 来的时候是长孙派人带的马车把他从徐家庄子拉入长安城的,走的时候却不管了,就这么把他给轰出了皇宫,根本就是个强盗婆子! 徐淼严重怀疑历史对长孙的记载有问题,史书上记载长孙是一代贤后,性情温婉,让人如沐春风,这样的记载,绝对是史官故意粉饰长孙的。 要么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长孙却总是对他却总是呼来喝去,说话也尖酸刻薄,实在是太过分了,哪儿有一点贤后的样子? 出了宫门之后,他便看到了候在宫外的胡子和张甚二人,幸好虎子和张甚跟着来了,这会儿还在宫门外候着他,要不然的话,他就成了个孤家寡人了,只能靠着两条腿倒腾回安善坊或者是徐记了。 看到徐淼全须全影的从宫中出来,虎子和张甚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忙把马给了徐淼,让徐淼骑上,问徐淼现在去什么地方。 徐淼想了想,好多天没进城了,正好趁机给公孙婧买点礼物,讨一下她的欢心,顺便和尉迟宝琪那帮兄弟们聚一下。 于是他便立即带着虎子和张甚杀奔了西市,在西市逛了一圈之后,只见街面上店铺门口站了不少的胡姬,正在拉客人进店推销她们店里的东西,这天还没热起来呢,那些胡姬们就一个个的穿着低胸的纱衣,把白生生的胸脯露出一大片,生怕吸引不到客人的目光。 西市之中相当热闹,聚集着大量的胡商,这些胡商之中,既有突厥人、也有回纥人,同时也有不少的波斯商人,当然也少不了有一些倭国、高句丽的商人,在声嘶力竭的推销着他们的商品。 徐淼带着虎子和张甚行走在西市之中,不断的有穿着暴露的胡姬朝他们围过来,一看徐淼这身打扮,就是多金的公子哥,加上还长得马马虎虎,所以很受胡姬的欢迎,纷纷凑过来,想要推销她们的商品,甚至包括她们自己。 徐淼对这些扯皮露肉的胡姬一点都不感兴趣,几乎没几个符合他的审美观的,身上的那股子劣质脂粉的香气,更是十分刺鼻,所以对于围上来的那些胡姬,他几乎视而不见,充其量就是看看她们推销的商品。 倒是虎子和张甚一到西市,眼珠子就不够用了,陷在了胡姬露出的大片的胸脯上有些拔不出来,口水直流的样子十分恶心。 徐淼先到首饰铺里,给公孙婧选了一金一银的发簪,一对做工漂亮的蝴蝶形状的金钗,另外又给她选了一个式样精美的银臂钏,这么漂亮的姑娘,头上还只插着一根木簪,什么首饰都没有,实在是让人看着心酸。 接着他又去西市有名的一件成衣铺子里,给公孙婧选了几套春夏的裙装,都是用的上好的蜀锦、江南的轻纱、定州的双色绫做成的,花色选的都是清雅的花色,很配公孙婧的气质和身段。 另外还给她选了几双绣鞋,来搭配这些裙子,这么漂亮的姑娘,整天穿着麻制的袴褶,虽然活动方便,但是却遮住了她的好身材。 女人嘛,没不喜欢漂亮衣裙和精美的首饰的,说起来公孙婧也算是出身大户人家,但是因为庶女的身份,却从未享受过大小姐的待遇,这辈子也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衣裙,用过这么精美的首饰。 徐淼相信今日给她买的这些东西,一定会让她很高兴,至于几家店铺的掌柜,看到徐淼出手豪阔,都把徐淼当大爷一般的伺候着,不一会儿虎子和张甚身上就背了一身盒子,豪横的跟着徐淼横行于西市之中。 当徐淼路过一个波斯商人的铺子的时候,一个妖艳的胡姬凑到了徐淼的面前,买弄着风骚,挺着露出了大半的丰满胸脯,用并不纯熟的汉话邀请徐淼进店看看,说她家的店里,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琉璃。 听到琉璃,徐淼不由得心中一动,这家商铺的主人,根本不是什么波斯商人,绝对是威尼斯来的冒险者。 这个时代能生产玻璃的地方,眼下全世界只有威尼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于是他便抬腿走入了店铺之中,店铺的那个威尼斯商贾,一看到徐淼,凭借着商人敏锐的嗅觉,立即察觉到徐淼是个多金的家伙,因为跟着徐淼的虎子和张甚,都是彪形大汉,身上已经背了一堆的盒子,一看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所以这个胡子商人立即就满脸堆笑的迎住了徐淼,开始热情的向徐淼推荐起了他的商品,他先是拿出一些葡萄酿,向徐淼吹嘘他家的葡萄酿如何的美味,但是徐淼闻了闻之后,感觉他的葡萄酿有一股酸不拉几的味道。 葡萄酒这东西长途运输很不容易,来回颠簸,会让葡萄酒变质,所以胡商便会想方设法的将葡萄酒制成浓缩的汁进行运输,到了长安之后,再兑水勾兑成葡萄酒,这时候味道就已经大不如刚酿造出来的时候那么美味了,更不要说静置窖藏几年的葡萄酒。 所以徐淼对于这种勾兑出来的葡萄酿丝毫不感兴趣,这东西只能用来坑那些不懂行,却还喜欢冒充高雅的蠢蛋,想要骗他门都没有。 而他今年已经种了一些葡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能结葡萄了,虽然不知道品种如何,但是只要品种不算太差,那么他自己酿出来的葡萄酒,绝对比这些胡人千里迢迢运到长安的兑水葡萄酒要好得多!他才不会上这个当呢! 那胡商看徐淼对他家的葡萄酿嗤之以鼻,就知道遇上了内行了,于是便放弃了把葡萄酿推销给徐淼的打算,开始神秘兮兮的向徐淼推销起了他的“珍稀”货物。 这家伙神秘兮兮的捧出一个精美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向徐淼展示了他最为珍贵的货物,徐淼一看就乐了。 盒子里就是一堆各色颜色的玻璃珠罢了,而且做的还不够圆,说圆不圆说扁不扁,再就是几个做成玉佩状的玻璃腰佩或者项链吊坠,仔细看看,里面还有一些气泡,这东西放在后世,谁要是花一块钱买的话,那就是傻子。 随口问了一下价钱,胡商当即就给他报了一个连他都有些瞠目的价格,一个玻璃珠居然要价几十贯钱,一个里面带气泡的绿色玻璃吊坠,居然开出了数百贯的价格。 徐淼自认为也算是见过世面了,现如今也算是长安的有钱人了,可是还是被这价格给惊得目瞪口呆。 他指着这些破烂对那胡商问道:“就你这些玻璃,居然也敢要这么高的价钱?你难道真当我大唐人都是傻子不成?” 胡商连忙用蹩脚的汉话开始对徐淼吹嘘他的货品是如何的难得,如何的精致,还把制造玻璃说的是非常非常的玄妙,说这是什么神赐的宝物。 徐淼听着他的吹嘘,心中冷笑了起来,暗骂这些胡商,简直就是一帮大骗子,把一钱不值的沙子烧成的玻璃,千里迢迢的运到大唐,来坑骗大唐的那些没见识的土鳖。 既然这东西这么赚钱,那天小爷得空也弄个玻璃窑专门烧制玻璃,就凭他的见识,烧制出彩色玻璃,甚至是无色玻璃,根本没多大的难度,到时候看看不把你们这帮朝着大唐贩运玻璃的奸商不活活坑死。 徐淼最后看这个胡商吹的唾沫星子横飞,实在是不容易,出于同情,随便拿了他一个玻璃吊坠,不过却把价钱从上百贯钱愣是一刀砍到了两贯钱,说这东西给他两贯钱都已经是太多了。 这还是看他吹嘘的如此卖力,算是赏给他的,不过就是沙子烧的破玩意儿,也敢拿出来骗他。 当徐淼说出这是沙子烧制出来的之后,那个胡商顿时就面色如土,被吓得有些张口结舌,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大唐的贵族少年,见识绝对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第二百六十五章 敲诈的感觉真好 “要是你愿意两贯钱把这个吊坠卖给我的话,那么我就不告诉别人这东西是用沙子烧出来的! 但是如果你不卖给我的话,也无所谓,明天我就会让整个长安人都知道,你这东西就是一些一钱不值的沙子烧出来的东西!你自己选吧!” 徐淼冷笑着阴恻恻的压低声音对这个胡商威胁到。 那个胡商汗一下就冒了出来,再看徐淼的时候,又惊又怕,同时还充满了怒色,如果他现在能把徐淼给干掉的话,他绝对会立即把徐淼给干掉,以保守住玻璃原料的秘密。 但是看看跟着徐淼的那两个彪悍的护卫,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大唐的贵族少年,绝对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在大唐,他们这些胡商是没有多少人权的,别说是面对徐淼这样的贵族,就算是在街上跟大唐的普通平头百姓发生冲突,结果官府都肯定会判定是他们的错,把他们抓到衙门里打板子都是最轻的,要是他们干伤害大唐的百姓,那么掉脑袋是最轻的处罚。 就不要说杀掉眼前的这个贵族少年了,只要他还想活,那么就绝对不敢得罪这种大唐的贵族。 看着惊惧不安,而且充满怒火的这个胡商,徐淼当然看得出来,他内心中在想什么,于是嘿嘿冷笑着说道:“当然,如果你把这个送给我的话,我当然愿意替你们保守这个秘密!虽然我知道这是沙子烧的,但是却并不知道怎么烧的,所以只要我不说出去,自然也就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意! 你如果想要把我干掉来保守住你们的秘密的话,我奉劝你最好还是收起这个心思,我可以跟你打赌,只要你敢对我起一点坏心思,我就能保证,整个西市之中,你们这些胡商,就都会死! 因为你们惹不起我!” 跟着徐淼的张甚听到了徐淼的话,当即就把眼睛瞪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股杀气,手也按在了腰间横刀的刀柄上,只要这个胡商胆敢对徐淼露出半丝不敬或者是威胁,他便立即会拔刀把这个胡商给当场剁了。 后面跟着的虎子也察觉到了异样,感受到了张甚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于是也立即贴到了徐淼身边,手按在了横刀的刀柄上,虎目一瞪,就准备随时拔刀砍人。 那个胡商脸上冷汗直流,看着徐淼如同看到了魔鬼一般,终于咬了咬牙,跪倒在地亲吻着徐淼的靴子,哀求徐淼一定要替他们保守住这个秘密,徐淼看上的那个吊坠,他不要钱送给徐淼了,就当做付给徐淼保守秘密的酬金。 除此之外,他还另外抓了几颗玻璃珠送给了徐淼,苦苦哀求徐淼收下,替他们保住秘密。 徐淼这才得意的笑着,接过了胡商递给他的吊坠和玻璃珠,脸上再次露出了如同春风一般的笑容,点头道:“很好,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我接受你的请求,会替你们保密的!” 不花一文钱,就收获了这些东西,让徐淼的心情非常好,走出这家店铺的时候,他步履轻松,嘴里哼起了小曲:“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把酒当歌趁今朝……” 原来敲诈勒索这种事居然这么爽,难怪那些地痞无赖,街头混混喜欢干这个,得手之后,确实能让人产生出强烈的成就感!哈哈! 徐淼在西市又去一间高句丽人开的铺子之中转了一圈,买了一些人参,说实在的这东西高句丽的商贾卖的并不算贵,所以徐淼就一口气买了不少,拿回去送给孙思邈和陈老爷子。 人参之所以卖的并不算贵,主要还是因为这东西的药效刚刚才开始被中原的中医所承认,绝大部分疾医还没有认识到这种东西的好处,并没有大量被应用。 所以这东西的市场目前在大唐还非常有限,没人要自然就卖不上高价,于是也就导致了人参这种好东西目前价格不高。 但是孙思邈却是知道人参的作用的,但是对其作用认知还不够深,所以用药的时候,使用也并不多,甚至于连太医署的太医们,对这种东西的认知也一样还处于浅薄状态,高句丽人想卖大价钱也卖不上去。 徐淼可是知道这东西的好处的,所以转到高句丽人开的铺子的时候,专门进去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有人参卖,而且这高句丽商贾拿出来的人参品质还非常之好,放在后世都是价值不菲的上品。 于是徐淼当即就把他店里最好的人参都给包圆买了下来,不过付钱的时候,还是狠狠的跟那高句丽人砍了一番价钱,最后在他们开出的价钱基础上,砍到了四成的价格成交,把那高句丽人砍的脸都青了。 不过徐淼知道,这价钱他还是有不小的赚头,他们在辽东收这东西的时候,根本就是白菜价,成本主要还是运输的费用,砍到四成,他还是有不小的赚头,所以下手砍价的时候一点都不跟他们客气。 另外徐淼对高句丽人也没一点好感,高句丽人乃是大唐的天然敌人,自从扶余人建立了高句丽之后,就和中原政权一直冲突不断,前隋之所以崩溃,也是因为杨广三征高丽,最终耗光了国运,导致了大隋两世而亡。 虽然大唐初定天下,眼下和高句丽还没有发生激烈的冲突,但是高句丽自从隋末击败大隋之后,就开始膨胀了起来,这些年来,趁着隋末大乱,不断的扩张他们的地盘,甚至侵占了大量原来属于大隋的领土。 但是高句丽却也看到了大唐的实力不容小觑,表面上还是保持低调,向大唐进贡称臣,可是谁都清楚,高句丽这种做派,只是表演给大唐看的罢了,直至现在,前隋战死在辽东的数十万将士尸骨,还被高句丽人筑成京观,耸立在鸭绿水的岸边。 那些京观,始终都如同一根钉子一般的钉在唐人的心头,特别是当年在前隋时期参与过对高句丽战争的老将,提及那些同僚尸骨筑成的京观,都忍不住热泪长流。 徐淼很清楚李二迟早都要找高句丽的麻烦,把那些京观给捣毁,只是现在李二还没有这个实力罢了。 李二现在最紧迫的就是要先解决颉利可汗的东突厥,彻底向世人展现他的强大。 徐淼买过了人参走出高句丽人的店铺的时候,忽然间想起了李二即将发动的征讨东突厥的战争现在准备到了那种地步,说起来好歹他现在也算是武勋一系的,顶的也是个从五品的游骑将军的头衔。 但是这等军国大事,却没人跟他提起过,徐淼忽然间很想打听打听这件事,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找那麻烦干啥,不打听还好,一打听要是让李二想起来他,把他再给塞到军中,大冬天派去随军征讨颉利可汗,那可就是自找没趣了。 于是他赶紧晃晃脑袋,把这个吃饱了撑的念头给赶出了脑子,摸着一根临走又从高句丽人哪儿顺出来的小点的人参,心里面琢磨着,这东西拿回家,给陈老爷子补身子最合适不过,老爷子现在大病初愈,正值气血两虚的时候,有这东西补一下,应该能帮自己拿下公孙婧那丫头吧!嘿嘿! 满载着采购的东西,徐淼溜溜达达的带着张甚和虎子朝着西市外面行去,打算回东市那边再转转,顺便通知一声尉迟宝琪、程处默、李崇义那帮弟兄到店里小聚一下。 可是就在他们快走出西市的时候,一辆大车拉着一些大木桶从街上行来,所过之处的行人纷纷掩鼻躲避,有些糙汉还忍不住骂上几句,赶车的则陪着笑脸陪着不是,继续赶着大车朝着徐淼行来。 徐淼忽然间鼻息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了石油两个字,顿时就站住了脚步,望向了那辆大车。 第二百六十六章 石漆 当大车行到他身边的时候,那股浓烈又熟悉的气味便直冲徐淼的鼻子,张甚和虎子也闻到了这个味道,赶忙掩住鼻子让到了路边。 但是徐淼却没有让开,而是抬手拦住了那个赶车的。 赶车的汉子一看到徐淼的穿戴,虽然徐淼穿的并不华丽,但是腰间的那个饰有银线的鱼袋却暴露了他的身份。 但凡是随身腰间佩戴鱼袋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起码是有官身之人,从隋朝开始,就有了鱼符这种代表身份的东西,鱼符上面刻有持有者的品级、官衔、姓名、俸禄等信息。 鱼符到了唐朝之后,就正式作为制度确定了下来,由金银铜和木头精制而成,唐初的时候,鱼符还不叫鱼符,用的是兔子的形状,所以称之为兔符,后来改为了鲤鱼形的形状,才叫鱼符,平时装在鱼袋之中随身携带。 鱼袋的形制也有了规定,三品以上的官员,鱼袋用金丝装饰,五品以上的用银丝装饰,以下的则以铜线装饰,或者是没有装饰。 徐淼今日奉长孙的懿旨入宫,没来得及换上一身官袍,就穿着一身常服,戴上了鱼袋便被押上了长孙派到徐家的马车拉入了皇宫,出来之后,也忘了把鱼袋给收起来,这会儿腰间挂着一个鱼袋,还挂了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还是当初从长孙无忌那儿用他的灌浆法换来的那块玉佩,后来徐淼又从尉迟家赎了回来,这个玉佩对他有相当的纪念意义,是这块玉佩让他捞取到了来大唐之后的第一桶金,所以他把这块玉佩当成了护身符,一直以来都戴在腰间。 且不说普通人认识不认识徐淼腰间装饰着银线的那个鱼袋,单单是他腰间挂的那块玉佩,有点眼力价的人就能看出来,这玉佩价值不菲,能佩戴这种玉佩的人,身份肯定都低不到哪儿去。 至于当初李二赏他的那块玉佩,虽然价值和这块玉佩差不了太多,但是作为皇帝御赐的玉佩,他是舍不得戴在身上的,拿东西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一件护身符,可以作为传家宝传给后代的,代表的是徐家的荣耀。 而且还能未来作为聘礼,正式娶妻的时候,拿出来做聘礼送到女方家里,更能彰显出他的身份,所以平时是舍不得戴在腰间的,早被他锁了起来,妥善保存在了家里隐秘的地方。 赶车的那个汉子,倒也是个明眼人,一眼就便看出来徐淼不是一般人物,连忙拉住了车,陪着笑脸上前给徐淼见礼道: “这位大人,多有得罪了!敢问大人拦住小的的车是为何事?” 徐淼楞了一下,对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官身?” 那个人于是陪着笑脸指了指徐淼腰间的那个鱼袋,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大人腰里戴着这个,小的以前也见过一点世面,所以认出来大人非一般人也!” 徐淼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腰间还戴着鱼袋,顿时弄了个大红脸,这才想起来出宫之后,只顾着腹诽长孙太没人情味,结果忘了把这东西收入怀中了。 结果今天居然戴着这个鱼袋,在西市招摇过市,难怪他进了几家店,看到他的那些掌柜,都前倨后恭,各个都一副献媚的假笑,敢情都认出了他腰间的这个鱼袋,知道他有着五品以上的官身,所以对他才会那么热情洋溢。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李二去徐记店里吃饭的时候,还暗中笑话过李二微服私访,腰里戴着金鱼袋,还别了个超级名贵的玉佩,那打扮哪儿是什么微服私访,整个就是一个土包子招摇过市。 没想到今天他也当了一次土鳖,腰里面悬着这装饰着银线的鱼袋招摇过市了一趟,而且还是在以平民消费为主的西市之中招摇过市,这就更加显得他是个土暴发户的嘴脸了。 于是徐淼立即气急败坏把鱼袋取下来塞入了怀中,顺手把那块玉佩也给取了下来塞入了怀中。 “哦!我来问你,你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徐淼指着车上拉的那些木桶,对那个赶车的汉子问道。 赶车的汉子不敢开罪徐淼,连忙躬身说道:“回禀大人,小的是给恒仁号掌柜送货的!这车上的木桶之中,装的都是石漆! 这些石漆,多是卖给百姓点灯用的,就是烟太大,味道也不好闻,像您这样的人家都用的是麻油!不用石漆这东西!” 徐淼一听石漆二字,就更加确定这车上装的都是石油了。 当即他问明了恒仁号的所在,便命这个赶车的头前带路,跟着这辆大车去了那恒仁号的商铺。 恒仁号是在西市最西北角的一个偏僻小院的一个小商号,周边也是一些木材行、石炭行等行当,都是属于经营大宗货物,而且不太干净的那种生意。 恒仁号把生意放在这个角落也就自然可以理解了,要不然的话,就石漆的味道,放在西市闹事之中,谁能受得了那种味道呀!肯定会被周围的生意给骂死,店估计早也被砸了。 就这每次进货的时候,途中所过之处,还是被骂的够呛,所以恒仁号的生意在西市并不怎么受欢迎。 徐淼到了恒仁号之后,看到这家商铺规模不大,前面两间铺面,后面有个小院,那些装在大木桶里的石漆就被卸在小院之中。 木桶盖子的密封性不是很好,一靠近恒仁号就能闻到空气中散发的石油的那种略带着一些臭鸡蛋的味道。 徐淼踏入恒仁号之后,有伙计赶紧过来接待,但是看到徐淼的打扮还有跟在他后面的虎彪彪的虎子和张甚之后,就知道这是个贵客,更加不敢怠慢,连连对徐淼打躬作揖,陪着笑脸问徐淼是不是要一些石漆。 徐淼看了一下店里的情况,店里放了不少的粗瓷罐子,伙计把石漆分装到这些粗瓷罐子之中,然后用油纸封住口,麻绳扎紧,就等着客人上门。 而且确实有一些百姓来这里买石漆,石漆的价钱也很便宜,价格不到麻油的两成,虽然燃烧时候的油烟很大,但是毕竟世上还是穷人多,只要便宜,就不愁没人要,所以看样子石漆这东西在长安城还是颇有些市场的。 这个时代即便是生活在长安城之中的百姓,大部分人也很穷,而人们到了夜间的时候,就需要东西照明。 富贵人家会用蜡烛亦或是油灯,但是蜡烛在这个时代,还属于奢侈品,就算是皇宫里,也不敢都用蜡烛照明,只有皇帝和皇后以及太子等重要的人物才能用蜡烛照明,其余的绝大多数嫔妃、宫女依旧只能用油灯。 而蜡烛这东西,原料主要是用蜂蜡或者是虫蜡另外就是一些动物油脂,主要以牛油为主,但是牛油这东西也因为朝廷官府对耕牛的保护,取得很不容易,价格也同样很高。 至于蜂蜡和虫蜡这两种原料都来之不易,成本很高,所以在人类没有从石油中制取出石蜡之前,蜡烛这种东西一直都属于奢侈品,即便是到了唐代,也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非大富大贵人家,一般是用不起蜡烛的。 而这个时代人们主要照明的工具还是油灯,但是即便是油灯,也有很多人家买不起灯油,只能用更便宜的东西替代,比如松明,就是乡民们用的最多的照明的东西。 所以徐淼当看到石油的时候,心情的激动自然是无法形容的,眼看着这些石油,只是作为灯油被烧掉,徐淼实在是无法接受。 这东西现如今在唐人眼里,只是可以做灯油用的东西,而且还是属于劣质灯油,但是到了他徐淼手中,那就能变成很多宝贝。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全要了 徐淼在店里看了看这里的石漆,黑乎乎的相对来说比较粘稠,这说明这石油里面沥青含量比较多,杂质也比较多,算是重质原油。 这多少让他有些不太满意,不过这时候能见到这东西,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他也就不在这方面计较了。 “把你们掌柜给我叫来,我有话要问他!”徐淼背着手转了一圈之后,便端着架子对伙计吩咐道。 伙计一看徐淼气度不凡,虽然看不出身份,但是凭着他身后两个彪悍的护卫,就能看出来徐淼身份肯定比较尊贵,不是平时来铺子里买石漆的那些平民可比的,于是伙计赶紧便去把他们的掌柜给叫了过来。 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被叫过来之后,见到徐淼就赶紧拱手给徐淼见礼,对徐淼说道:“贵客来小店,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在下张福,见过公子,不知道公子叫在下过来有何指教?” 徐淼指了指店里的那些石漆对他问道:“敢问店家,你这里的石漆是产自何处?价格几何?” 这张掌柜犹豫了一下之后,对徐淼说道:“回贵客的话,这些石漆皆来自延州,是从延州不远千里运到长安的!这东西点灯最好不过,比起一般的灯油要耐烧很多,除了气味不太好闻之外,比起其它灯油可省钱多了! 一看贵客您就是大户人家,要是不嫌弃这石漆的气味的话,价钱好说!” 徐淼听了之后,也就释然了,果不其然史书上记载的不错,延州一带自古便产石油,而且是自行溢出地表的石油。 历史上记载说从西汉就有人在延州一带发现过石油,石油从地下冒出,流入河中,那时候就有人从河水表面捞取石油用来点灯。 没想到直到现在,延州那边还有石油自行从地下溢出,有人专门收集起来运入长安贩售。 于是他点点头:“我需要的量很大!不知道你一年能给我供多少这种石漆呢?” 这张掌柜一听,就立即喜出望外,石漆这东西一直以来,都主要是贩售给一些普通的穷头百姓,极少有达官贵人或者是富贵人家问津,而且石漆这东西气味难闻,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有不少人不喜欢用。 所以石漆这种东西的销量始终不高,千里迢迢的从延州那边运入长安,一年到头下来,也就是赚点小钱。 可是他又想不出来,石漆除了替代灯油使用之外,还有其它什么用,最多也就是军队会要这东西当做火油用,但是这两年军队也要的少了许多,他的生意很不好做。 突然间来了个大客户,一开口就问他一年能供多少石漆,这胃口一看就很大,于是张掌柜立即就兴奋了起来。 “会客官的话,在下不知道贵客想要多少这石漆,但是在下一年下来,至少能采三万多斤!不知道够不够客官用呢?”这掌柜立即就笑的跟弥勒佛一般,弓着腰对徐淼答道。 他这一说,徐淼也就猜到了他这石油,肯定是自然从地下流出来的,一天也就是能收集个百十来斤的样子,如果是靠着在地下打井打出来的话,肯定产量不止这个数。 一年三万多斤,听起来倒是挺多,但是实际上也就是十几吨的样子,确实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不过就这三万多斤,他也要了,总比点灯烧掉要强得多。 于是他便对着张掌柜说道:“不够多呀!要是能多几倍那就更好了!这样吧,你这店不要再开了,省下这开店的费用,以后你在延州那边采到的这石漆,就直接全都给我送到府上好了! 但是价钱方面,你要再低一些,毕竟你少了开店的花费,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货到结账,不拖欠你的货款,你觉得行的话,那么现在我们就签下契约,以后你就省了不少麻烦! 但是丑话说前面,你采的所有石漆,不论多少,都只能卖给我,否则的话,就算是你违约,到时候我自会找官府和你理论!” 张掌柜一听,顿时就乐坏了,说实在的,在西市这边开这个铺子,一年下来刨去租金,卖这石漆,基本上也转不了多少钱,生意也只能算是勉强维持。 要是眼前这个贵客把他的石漆全都收了的话,那么他可就省下了一大笔开销,而且以后只要每个月把采到的石漆给这位贵客送过来,就能直接拿到货款,就算水价格便宜一点,算下来他还是要赚得比以前多不少。 于是他连连点头道:“那太好了!要是贵客真的全收的话,在下求之不得呢!这价钱方面好说,好说!您开个价,只要在下有点赚头,不让在下赔钱,那以后这石漆在下就都给您送去! 您放心好了,只要说定下来,在下就绝对不会再把这东西卖给旁人,要是您发现我再把这石漆卖给旁人的话,只管到官府告我就是! 敢问您高姓大名,家住何处,也好叫在下知道,该把货物送到何处!” 张掌柜说到最后,还是先打听一下徐淼的来路,别这是个骗子,诓骗他把店给关了,回头再不要他的货,亦或是等他交货的时候给不起他钱,那就把他给坑死了。 “我家阿郎乃是万年县男,姓徐名淼,东市的徐记私房菜你定是听说过吧?还有徐记木器行、徐记豆腐坊你都该听说过,那都是我们家的生意!”虎子立即就在旁边得意洋洋的接口说道。 这张掌柜一听,连忙再次给徐淼躬身见礼:“哎呀!小的不知道是爵爷驾到,实在是唐突爵爷了!有您这句话,那这生意就算是成了!您尽管放心,在下一定按规矩来!绝不会再把这石漆卖给旁人!” 经过两个人短暂的商量之后,徐淼便和张掌柜把石漆的价格给敲定了下来,并且当时就拟了一份契约,双方签字画押,并且拿到专门管东西两市的都市属备案,算是彻底签订了双方合作的契约。 这份契约即时生效,也就意味着恒仁号从契约签订这一刻起,他们的石漆就不得再售给其他人了。 这张掌柜也算是个人物,契约签订下来之后,立即就宣布关门,并且将现在店铺里面的所有石漆都收起来,立即装车就给徐家庄子送去。 徐淼写了个条子给张掌柜,让他持这个条子,把货运到徐家庄子之后,直接找万管家交货拿钱,万管家自会处理。 另外徐淼在条子上给万成年交代了一下,这些石漆不许存放在庄子里,令其在庄外盘下一个独立的宅院,单独存放这些石漆,同时命万成年注意,存放石漆的地方禁止任何明火,夜间也不许任何明火照明。 石油存放在相对密闭的空间之中,挥发出的气体是可燃的,一旦达到一定浓度,那么就会引起爆轰,效果类似后世的云爆弹。 别人不知道这家伙的厉害,徐淼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要是存在徐家庄子里,一不小心炸了的话,整个徐家庄子就会被炸成平地,庄子里的人估计能活下来的没几个。 第二百六十八章 砸店 在安排好这件事之后,徐淼也不敢再在长安城之中过长时间停留,顺路先去卖石炭的铺子那边,和经营石炭的三家掌柜见了个面,初步达成了接下来他们为新建窑厂供应石炭的意向。 另外给他们交了少量的定金,让他们现在就开始备货,加大石炭的产量,准备接下来大批供应窑厂使用。 现如今长安的石炭生意比起前两年要好了许多,特别是到了冬天之后,买石炭烧炉子取暖的人家越来越多,这都是拜徐淼所赐,是因为徐淼弄出的烧石炭的暖炉,让他们的生意好了许多。 但是除了取暖做饭之外,石炭的用途还不够宽,冶铁和烧窑大多用的还是木材或者木炭,极少有人使用石炭,所以石炭生意的规模还比较小。 包括眼下把持着长安城砖石生意的那几家烧砖的商贾,烧窑使用的还是以木柴为主,所以石炭的生意规模还比较有限。 几家做石炭买卖的掌柜,现在都知道暖炉这东西是徐淼搞出来的,也正是因为暖炉的原因,让他们这两年日子好过多了,石炭销售量大增了许多,所以对徐淼都颇为感激。 见到徐淼的时候,都把徐淼奉为上宾,听闻徐淼准备建一座大型的砖瓦窑场,未来准备全部使用石炭烧窑,可把他们给乐坏了。 他们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一座大窑厂一年烧窑下来,要用多少木柴,如果全都替换成石炭的话,那么这石炭的用量将会有多大。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大到让他们一两家都吃不下的地步,所以听了这个消息之后,那几个掌柜恨不得喊徐淼一声亲爹,一个个围着徐淼,老脸都笑抽了。 徐淼实在是看不管几个家伙一脸谄媚的嘴脸,赶紧和他们商量了几句,便落荒而逃。 出门带了虎子和张甚二人,立即离开西市到了东市,途中张甚小声对徐淼说道:“阿郎,刚才在西市,咱们去拿恒仁号的时候,有两个波斯胡子一直跟着咱,后来你到了卖石炭的铺子之后,两个波斯胡子才不见了! 本来我打算等出了西市,他们还跟着咱的话,就动手收拾他们,好在他们还算是识相,没再跟来!” 徐淼听了之后,冷笑了一声,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那家卖玻璃的威尼斯人派的人跟着他,想要弄清他的身份。 他从恒仁号出来之后,那两个家伙肯定就打听出了他的身份,就凭着他们,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但是那家伙派人跟着自己,肯定有坏心思,这种事情绝不能允许,于是他对张甚吩咐了一声:“一会儿去徐记以后,等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他们到了之后,你招呼一下他们的护卫,一起去把那家买玻璃的店给砸了! 告诉他再敢动歪心思,就不要想着能再活着回他们的威尼斯了!顺便再给我拿回来几件琉璃!算是对他的惩罚!” 张甚听罢之后,脸上立即就露出了一副残忍的笑容,躬身领命。 又在东市淘了一块上好的玉石原石,在徐记和尉迟宝琪、程处默等一帮狐朋狗友们小聚了一番之后,把一帮家伙又给灌翻了一次,喝酒期间,张甚回来,对徐淼耳语了一句,徐淼笑着点了点头。 喝完酒之后,张甚就把一个箱子呈给了徐淼,徐淼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摆着几样刚才在那威尼斯商人店铺里看到的玻璃制品,满意的点了点头,掏出两颗玻璃球扔给了张甚作为打赏。 张甚接住之后,笑的是见牙不见眼,连连向徐淼道谢。 不一会儿喝的东倒西歪的尉迟宝琪和程处默、李崇义等人就揪住了徐淼,问他为什么派人把西市的一家波斯商人的店铺给砸了,还把人打了个半死。 徐淼于是只能一人一颗玻璃球,算是把他们的嘴给堵上,一个个满意的被他们家的护卫给架了回去。 李二看着长孙呈给他的那份出自徐淼的治蝗之策,从头至尾的仔细通读了一番,看罢之后,叹息了一声: “真想不通,这么一个臭小子,怎么见识如此宽泛!他的父亲当年应该是一个何等惊才绝艳之士!为何当年却寂寂无名,就这么泯没于世间!却只留下这么一个八面玲珑的后辈!” 长孙也叹道:“徐淼十岁那年,其父便已离世,就算是徐淼从四五岁开蒙,到他父亲去世,也不过只跟着其父学了五六年的时间,便习得了如此多的才学,也说明这个臭小子确实聪慧绝伦! 只可惜其父一身才学,却未能为陛下所用,否则的话,他这样一个大才,必将成为陛下的肱股之臣! 能短短数年培养出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儿子,真不敢想他身上所负的学识,到底有多深!恐怕称其为千年不遇的奇才,都不为过之,但是只可惜天妒英才,令其尚未为国效力,便泯然于世!” “确实如此!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呀!不过好在他离世之前,却还是培养了这样一个儿子,终为我所用!就是现在年纪太轻,还不足以委以重任! 也罢,就在让那小子逍遥几年,再历练历练吧! 对了,这小子说蝗虫可以食用,这件事观音婢你觉得是否可以当真?”李二皱着眉头对长孙问道。 长孙一想起蝗虫的样子,要吃那种东西,就顿时俏脸发白,张嘴呕了一声。 “臣妾又怎么知道那东西到底能吃不能?但是一想起来那东西的模样,臣妾就感到恶心! 但是既然那个臭小子说能吃,臣妾以为他应该不是信口开河!他说当年随父颠沛流离躲避战乱的时候,曾经饿极,饥不择食为了裹腹,便在田野间抓了不少蝗虫,略用火烧一下便吃了下去。 他还说蝗虫肉味道鲜美,有点鸡肉味,是难得的美食! 后来他父亲死后,家里就生活更加艰难,他当年发现蝗虫能吃之后,为了活命,不但吃过蝗虫,也吃过蛐蛐儿、蝎子,甚至吃过大蜈蚣和大蜘蛛! 除此之外,他还吃过蛤蟆、草根、野果,一次误食毒果,还险些要了他的性命!为了活命,吞土救命,才算是险一险活了下来! 这孩子说起来也是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却吃了这么多的苦!真是不容易! 好不容易随母辗转来到长安投奔李世勣家,却又被李世勣的族人所轻视,将其母子弃若敝履,丢到山里不闻不问,这李世勣怎么能这么狠的心肠! 幸亏那小子运气还算是不错,跟着尉迟宝琪那个蠢小子出城,没死在突厥精骑手中,要不然的话,这么一个机灵小子,保不准就被他们给害死了!” 长孙说到徐淼吃那些稀奇古怪的虫子的时候,忍不住又干呕了几下,但是说起徐淼的身世,又禁不住眼圈一红,眼泪就流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徐淼的婚事 李二把长孙拉过来揽住了她的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心太软了!不过你说的也不错,那小子年少的时候,确实吃了不少苦,但是现在这不已经苦尽甘来了吗? 看看那臭小子现在简直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了!做的几门生意,哪一样不是生意红火的让人眼红?所以呀,你也别可怜那小子了! 他的事儿呀!也不能怪李世勣,李世勣之前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都是李家管事的造的孽,后来李世勣听闻之后,已经狠狠的把那个管事给处置了! 大户人家,家主管不了太多的事情,家族大了,难免会出一些败类! 你要是可怜他的话,以后就多盯着点他,别让他走歪了! 不过现在看那小子,还算是没忘乎所以,还知道守本分,没把钱看得太重!还记得要忠君报国、体恤穷人! 他这次拿乾儿作伐,其实也没错,懂得自保路才能走的更远! 既然他说蝗虫能吃,那么朕相信他蝗虫肯定能吃,回头让他给朕做一盘蝗虫尝尝味道,要是味道不错的话,就算是真的来了蝗灾,也能把蝗虫变废为宝! 他此次所献的治蝗之策,朕看了觉得相当有用,眼下还不能确定到底会不会起蝗灾,但是却不可不防,你令少府监,安排雕工,把这臭小子的治蝗之策,雕版印制千份备用! 如果蝗灾不起最好,一旦要是起了蝗灾,朕便可以立即将这治蝗之策下发各地,令各地照章处置,扑杀蝗虫! 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泄露了风声,以防引起混乱!” 长孙氏听罢之后,从李二腿上下来,对李二做了个万福,说道:“臣妾谨遵圣命!臣妾这就去安排!另外臣妾以为,陛下不妨现在开始着手,早做准备,从外地多调一些粮食到关中,以备不测!” 李二哈哈一笑道:“你我夫妻之间就不必这么多礼了!朕已经有了打算!即日便会下旨,从蜀中和淮南增加调运粮食入关中的量,另外还会派百骑司盯着关中各地的粮商,看看这个时候谁在屯粮! 如若到时候真的起了蝗灾,有人胆敢惜粮不售,囤货居奇,那就怪不得朕心狠了! 对了,百骑司今日向朕奏报,说徐淼那小子这两天可是在大肆从粮商那里采购粮食,说是要办一间大的酒坊,准备酿酒之用! 这个臭小子别不会是想要囤货居奇,趁机大发一笔横财吧?要是他胆敢这么做的话,那么朕也绝不会轻饶于他!” 长孙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愠怒之色,立即说道:“这个臭小子想要作甚?如果他胆敢囤货居奇,趁机发国难财的话,陛下不必对他客气! 不过以臣妾所见,估计那小子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以他的聪明,应该知道要是这个时候发国难财的话,陛下肯定饶不了他! 臣妾以为,这小子肯定也是在未雨绸缪,一是给自家囤积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另外估计也会心存一旦蝗灾来临,以屯粮打压粮价的想法!亦或是用来赈济灾民之用!” 李二阴恻恻的冷笑了一声道:“最好如此!就看他这次会怎么选择!且看看再说吧!” 夫妻俩腻味了一阵之后,李二忽然间笑了起来,对长孙说道:“对了观音婢,朕刚才还听闻,那小子昨日出宫之后,就跑去了西市逛了一圈,买了不少女人的首饰和衣裙,还敲诈了一个波斯商人,从哪波斯人铺子里敲诈走了几样琉璃。 可是转头他就又派人去把那波斯人的铺子给砸了,还把那波斯商贾给痛殴了一顿!把那波斯商贾店铺里的琉璃器给抢走了不少!但是那个奇怪的是波斯商贾却没有报官,就这么忍了! 可见昨天他入宫之后,被你训斥了一顿,肯定有些不高兴,居然学会了欺负人!” 长孙一听,俏眼一瞪说道:“那臭小子还敢不高兴?他那乾儿作伐,妾身没有处罚他已经不错了,他还敢有何不满?看来妾身还是对这个臭小子太客气了! 现在长本事了,居然还敢在闹市之中敲诈打砸商铺,欺负商贾了!实在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算了!他这次拿乾儿作伐,目的却是好的,是为了给朕示警!结果没得到你我的奖赏,却还被你揪到宫中训斥了一顿,有点气也正常! 另外还被你强行逼着他献出了这治蝗之策,料想他肯定不会太舒服!欺负欺负一个胡商,又是多大的事情?还不至于让你为了一个胡商,就专门训斥于他!由他去吧! 他从哪胡商手里抢得的那点东西,就权当是赏赐他好了! 就是朕有点好奇,这小子突然间大肆买一些女人用的首饰和衣裙,是要做什么? 说起来他年纪也不算太小了,少年郎起了春心也实属正常,只是不知道看上了什么女子,让他这么上心,只可怜他家里也没长辈给他张罗婚事!你回头过问一下,别让他胡来! 回头再得空看看,谁家的女儿比较合适,给他张罗一个正儿八经人家的女儿做正妻!” 长孙想了想之后,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徐淼回到徐家庄子之后,立即就兴冲冲的带着给公孙婧买的那些礼物来到了公孙婧住的小院之中,正好看到公孙婧身穿一袭长裙在院子里正抬头看着一枝墙外探入到墙内,正在盛开的杏花。 随着天气转暖,公孙婧换上了徐淼着人给她找来的裙装,顿时让她的身材也显现了出来,裙子的腰带系在腰间,极好的衬托出了她的身材,从侧面望去,她腰身比例非常协调,胸脯高耸,细腰盈盈一握,然后从腰间向下,臀胯立即又夸张的在裙子的衬托下绽开,再配上她的大长腿,在阳光下美的有那么一丝惊心动魄之感。 于是徐淼看的哈喇子差点流了下来,躲在门口偷看了好一阵子,忽然间心中一动,随口就念出来一句:“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公孙姑娘今日怎么有心情出门赏花了?” 公孙婧不知道正在看着杏花发什么呆,知道听到徐淼的声音之后,才猛然惊醒,扭头看到徐淼,俏脸一红,娇羞的白了徐淼一眼,然后也不搭理徐淼,提着裙角就朝着她的屋子逃去。 徐淼哎了几声,想要叫住公孙婧,但是公孙婧现在见到徐淼,就跟老鼠见猫一般,心中小鹿乱撞,哪儿还敢站住直面徐淼。 于是徐淼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孙婧那曼妙的身材消失在了她的房间里,追过去的时候,屋门咣的一声就在他眼前关上,险些把徐淼的鼻子给拍扁。 徐淼算是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的站在公孙婧的门口,觍着脸拍门,说他在城里,给公孙婧买了几样东西,想要送给公孙婧,让公孙婧开开门。 但是公孙婧却在屋里用娇羞的声音说道:“多谢徐大人好意,小女子并不缺什么,还请徐大人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请徐大人自重!” 徐淼无奈的站在公孙婧门口,满肚子腹诽道,这哪儿是什么江湖儿女?江湖儿女不是都应该大大方方的吗?哪儿这么害羞呀? 要是你不愿意做我女人的话,早该溜之大吉了,现在天天住在我家,那晚之后,家里人都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女人,你还矜持什么呀!切! 但是心里这么想,徐淼却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要是这么说出来,估计公孙婧也只有立即离开徐家一途了。 说到底公孙婧还是一个脸皮薄的姑娘,大概是有点抹不开脸面,这事儿看来是急不得呀! 第二百七十章 暗喜的女儿心 于是徐淼只能无奈的在公孙婧门口长叹了一声道:“既然公孙姑娘不愿意见我,那么我也不强求了!东西我给你放在门外了!等一下公孙姑娘自取吧!” 说着徐淼就把买回来的一大包东西放在了公孙婧门口,怅然若失的走出了公孙婧住的小院,走出院门之后,他立即就停下脚步,蹑手蹑脚的溜回了院门旁边,从隔墙的花格缝隙朝着公孙婧的屋门望去。 过了一阵之后,屋门缓缓的开了一条缝隙,又过了一会儿,公孙婧小心翼翼的从屋中探出脑袋,朝着院子里四下观察了一番,在确定无人之后,一条倩影从屋中闪了出来。 公孙婧如同做贼一般,闪出物资,又迅速的观察了一下院子里,再次确认没人,于是拎起徐淼放在门外的那包东西就闪回到了屋中,又把屋门给关上了。 徐淼呲牙咧嘴的笑了起来,然后哼着小调,得意洋洋的一摇三晃的溜达着去了暖房。 暖房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全天揭开草帘晒太阳了,也就是天黑以后才会拉上草帘为暖房保温,但是烧的地龙已经彻底停了下来,夜间暖房的温度也可以保持在一定的温度,不会让暖房里的植物冻伤。 每天收放草帘,其实是个相当重的体力活,但是虎子爹他们却天天乐此不疲,看着暖房里种的那些东西,整天乐的合不拢嘴。 孙思邈则每天负责监督他们照料暖房,每天都根据温度变化,招呼虎子爹他们收放草帘,并且和他们一起为暖房里的红薯以及蔬菜进行浇水除草以及捉虫。 偶尔会有蚂蚱飞入到暖房之中,但是那些蚂蚱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只要飞入暖房,便会被孙思邈一飞石给打落。 徐淼甚至见过孙思邈用一根针,挥手将其弹指打出去,将一个蚂蚱钉在地上,这才知道孙思邈居然也是个暗器高手。 对此徐淼对孙老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于是便缠着孙思邈要学这手暗器功夫,就算是成不了小李飞刀,练成个小徐飞针也成呀! 可是孙思邈对于徐淼的要求置若罔闻,告诉徐淼,他根本就不会什么暗器,这一手飞石和飞针,都是以前他自己在种药草的苗圃之中,常年驱赶飞鸟祸害他的草药练成的,练成眼下的手法,足足用了三十多年,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暗器手法。 而飞针是他以前苦练针灸的时候,一点点练成的,后来又结合了飞石驱鸟的手段,才能在几步之外,把蚂蚱给钉在地上,再远就没什么准头了,即便如此,也是他足足二十多年苦练的成果。 如果徐淼想学的话,不用教他,让他天天用石子打香头,以徐淼的天资,五十年应该可以达到他眼下的水平。 徐淼一听就立即彻底泄气了,原来武功这东西没啥捷径可走,而他这具原体本来就体弱,虽然这段时间孙思邈不断给他调理,让他健壮了许多,但是毕竟先天不足,想要习武速成,还是不可能。 倒是公孙婧那个小娘皮,是个天生习武的料子,小小年纪,先学了一些公孙家的剑术,又在老陈的教授之下,短短数年就练就了一身好功夫,不但腿功了得,而且一手飞刀耍的也出神入化,实在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呀! 徐淼又开始暗自感慨,老天把他扔到大唐的时候,为什么不选个身体倍儿棒的家伙让他夺舍,怎么偏偏给他选了这么一具羸弱的身体,这简直就是磕个头放仨屁,行善没有作恶多! 想到这里的时候,遍布乌云的天空,忽然间响起了一声闷雷,吓得徐淼一缩脖,做贼心虚的朝着天空看了看,连忙心中暗叫:“罪过罪过!下次不敢了!可莫要落下一道雷把我给劈了!” 仔细想一下也是,身体倍儿棒的人,估摸着他也难以夺舍成功,想要穿越千年到大唐夺舍一具躯壳,也就原主这样羸弱的身子估计比较容易得手,想到这里,徐淼也就释然了。 于是他溜达着就去了两个琢玉工匠那里,从怀中掏出了在长安淘回来的一块美玉原石交给了他们。 两个工匠仔细观看了一番这块美玉之后,都异口同声说这是一块上好的玉石,连称徐淼的眼光很好。 徐淼命他们把这块美玉琢成一个玉石的手镯,回头送给公孙婧,他就不信这么漂亮的玉石手镯,那小娘皮不动心!女人嘛,只要持之以恒的对她好,就算是再冰冷的心,也会被暖化! 至于两个工匠手头正在忙活的事情,那就先放一放,做不做出显微镜,跟他能不能泡到大美女相比,屁都不算!大不了让孙老道再多等一些日子就是了!天大地大,现在是泡妞最大! 至于老道,可以先扔到墙外边凉快一阵! 公孙婧偷偷的把徐淼留在她门外的那包东西拎回屋中之后,又趴在门缝上朝外偷偷观察了一阵,忽然间听到小院外面传来了隐约徐淼得意洋洋的古怪小调声。 公孙婧俏脸顿时就又是一红,知道又上了徐淼的当了,那个坏家伙刚才绝对是躲在院外偷看,看到了她偷偷溜出门把东西拎入屋中。 这一下公孙婧更是有些羞不可当,恨不得破窗而出,从后面逃出徐家再也不回来了! 她咬牙切齿的暗骂着徐淼是个登徒子,故意使坏让她上当,看她的笑话,抓起那一包东西想要扔出去,但是冲到窗户边,想要伸出素手把窗户打开的时候,却又犹豫了起来。 最后她还是没舍得把这包东西给扔出去,犹豫了一阵之后,心情忐忑的把包袱放在桌子上,呆呆的看了好一阵子,终于银牙一咬,下定决心把包袱给解开。 包袱上面放着几个做工精美的檀木盒子,她拿起一个长盒,打开之后,看到里面横躺着一根做工相当精细漂亮的银簪,让她眼前一亮。 想起来她的身世,公孙婧就有些黯然,说起来她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是因为母亲身份卑微,是个胡姬,她自小就在家里不受待见,总是受欺负。 家族中同辈的兄弟姐妹,都可以欺负她,连家中的仆役都敢对她不敬,族里别的兄弟姐妹都有零花钱,她却往往没有。 族中的同辈姐妹,再不济也都有点银首饰,要么是银簪,要么是银手镯之类的东西,而她从来没有,从小到大,都只能用简陋的木簪,比起家里的丫鬟都强不到哪儿去。 她也羡慕别的族中姐妹的那些漂亮的首饰,可是她自小要强,从来不去求父亲,只是暗地里偷偷的羡慕。 后来逃出家后,被师父所救,她师父也不是个富裕人,因为行侠仗义,以前积累的财货都被他周济给了穷人,结果救了她之后,却也没好东西给她,只是给她弄了一口宝剑,一套飞刀而已。 所以她从来没有拥有过自己的首饰,今天看到的这支银簪,也是她见到的最漂亮的银簪,她忍不住取出来拿在手里,仔细的观看着,爱不释手,不自觉的走到小铜镜前面,把银簪插在了发髻上,左右晃晃很是喜欢。 第二百七十一章 又爱又恨 接着她一样样的打开那些小盒子,每打开一个,就微微惊呼一声,里面的金簪、金钗,更是漂亮,特别是那一对蝴蝶状的金钗,上面还镶了小小的红宝石,更是在她看来,精美异常。 公孙婧喜欢的不得了,不断的把这些东西插在头发上,照着镜子里的自己,俏脸越发的红了起来。 而且盒子里的银臂钏做工也十分精美,她同样喜欢得不得了,这是她这辈子十八年来,第一次拥有这么多漂亮的首饰,于是心都有点化了。 当她打开最后两个小盒子的时候,里面露出了一个在她看来淡绿色晶莹剔透的琉璃吊坠和几个颜色各异的琉璃珠子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世上不管什么时代的女人,都应该拥有龙的血统,不敢看见金银和晶莹剔透的宝石之类的东西,公孙婧看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跟中电了一般,手都有点颤抖,小心翼翼的拿起这几样东西,在手心里摆弄着,简直是爱死了这些琉璃了。 她忽然间眼圈一红,眼泪就流了下来,再回想一下自己的身世,忽然觉得这辈子没人对她这么好过,给她送过如此贵重漂亮的东西。 当初她父亲和公孙家的长辈,就为了家族的一点利益,就要把她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吏做妾,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要不是她的师父救了她,她现在早已是颍河里面的一具浮尸了。 这次遇上徐淼,她也不是说看不上徐淼,虽然当初她误会了徐淼是个横行乡里的恶少,但是误会解开之后,徐淼却没有追究她,还施以援手,救了她的师父。 当时她情急之下,说出只要徐淼放了她,她找到孙思邈救了师父之后,回来给徐淼当牛做马报答徐淼。 那时候甚至她都想过,只要能救了师父,就算是把身子给徐淼都行,以她的姿色,到了徐家迟早都是做妾的料,但是当时为了救师父,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后来她怎么也没料到,孙思邈就在徐淼家里,两个人联手救了她师父,而且按照孙思邈所说,能救活她师父,大部分是靠的徐淼的本事。 可以说那时候她就对徐淼相当钦佩了,本来以为徐淼是孙思邈的弟子,可是没成想一问之后才知道,徐淼居然是“自学成才”,他的疡医之术为他首创,连孙思邈都是慕名上门求教的。 这把公孙婧给震惊的不轻,没想到徐淼居然如此有才。 后来她陆续听说了徐淼的身世还有发家的过程,更是对徐淼佩服的算是五体投地了,特别是在徐家看到徐淼对待家里的下人们相当的温和,偌大的徐家,没有一点普通豪门大户的那种氛围。 看起来徐家没多少规矩,但是人人都活的很轻松愉快,这种氛围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说起来她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但是当初他们公孙家,族人对待家中的下人规矩繁多,稍微犯错动辄就是又打又骂。 有时候如果下人惹怒家中的主人,甚至可能会被活活打死,打死之后晚上就拉出去丢到乱葬岗去。 她这个庶女在家里都没少被欺负,甚至没少被爹爹和大娘还有姨娘打骂,就别提那些下人了,几乎所有人都活的是战战兢兢。 但是在徐家,她看不到那么多的臭规矩,只要大家好好做事,徐淼基本上不管家里的人,就算是管,也只管万管家,万管家也就是看到家里的下人犯错,会狐假虎威的骂几句拉倒,从未见过羞辱殴打下人的。 公孙婧很喜欢徐家的这种氛围,而且徐家的下人们,在家主救活了她师父之后,不自觉的也把她看做是徐家的一员,把她看成了徐淼的女人。 说起来她现在功夫不错,可是这几年也就是跟着师父在山里习武,并未怎么行走过江湖,也就是这次师父来长安访友,路上出手教训了几个坏人,实际上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没什么江湖经验。 她师父也说,如果让她自己行走江湖的话,用不了几天,恐怕被人卖了都不自知,徐淼更是笑话她说,她这种傻妞被人卖了都会替人数钱。 结果把公孙婧给气的半死,师父说她笨也就罢了,徐淼也说他是个傻妞,气的她想给徐淼一个侧踹,把徐淼踹飞。 不过事后想一想,她觉得徐淼和师父说的不错,她确实不太聪明,但凡是稍微聪明点,当日也不至于为救一个泼妇,和徐家的人动手,还伤了几个徐家庄子的庄户。 这也就是她运气好,碰上了徐淼了,要不然的话,别说救师父了,估计早被拿下送到衙门的大牢里,这会儿受尽了羞辱了吧! 所以能遇上徐淼真的算是她的运气,徐淼不但没有和她计较,反倒是自掏腰包赔偿了几个被公孙婧打伤的庄户,还出手救了她的师父,要不然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就她这样的脾气和江湖经验,要是让她独自行走江湖的话,照徐淼的话说,她长得跟包子一样,出门走不出去多远,就被狗叼走了! 徐淼有时候说话太损了,把公孙婧给气的够呛,但是事后想想却发现,徐淼说的其实没错。 就凭她的姿色,就算是出门戴着一个帷帽,也总是要有摘掉的时候,一旦被江湖上的恶人看到,说不定会对她起什么歪心思,她又没多少心眼,极可能一不小心就着了坏人的道。 一旦落到恶人手里,那时候她恐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丢了性命倒也罢了,搞不好还会被污了身子,失了清白。 一想到她离开徐家独自行走江湖,可能面临的下场,公孙婧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再说她师父现在身子骨也不成了,没法带着她在江湖上走动,她自己出了徐家的门,居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颍州的公孙家肯定是回不去了,一想起她父亲和那些族人的嘴脸,她就感到恶心,还有她师父又打断了那个老吏的腿,公孙家为此受到了牵累,恨死了她,不但宣布不再认她这个不孝女,而且还公开悬赏,请江湖人抓她回去送官。 所以她现在可以说是举目无亲,不跟着师父,出了徐家的门,就再无可去之处,一想到这里,公孙婧就觉得心中黯然。 不过看看桌子上这些徐淼送她的礼物,很快她又高兴了起来,经过和徐淼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其实发现徐淼这个家伙,除了有时候对她喜欢口花花一点之外,实际上对她并无太多不敬之处。 而且徐淼为人心地良善,不但徐家的下人们对其赞口不绝,包括徐家的庄户和周围的农户们,也对徐淼很是感激,徐淼搬倒之前这里的恶贯满盈的刘家之后,来了这里,着实没少给周围的农户们做好事。 最让农户们感激徐淼的,就是徐淼到了这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出钱出粮,初冬农闲的时候,雇请周围的农户,把这里年久失修,早已基本上处于废弃的渠道给彻底疏浚了一番。 但是疏浚好的水渠,除了可以用来灌溉徐家的那些农田之外,周围农户们也可以使用这条水渠灌溉他们的农田,徐淼也没提过用这条水渠需要花钱。 仅此一点,就足以让周围的农户们对徐淼感恩戴德了。 徐淼还自掏腰包给农户们购买了大量的鸡苗鸭苗,让农户饲养,连饲料用的麸皮,都是徐淼掏腰包买的,回头养成之后,徐淼还会照市价收购,就是为了让庄户们和周围农户们多赚点钱。 像徐淼这样一个心眼好,而且还聪明异常的少年郎,能看上她公孙婧,其实公孙婧也早已认命了,要不然的话,前天王刘氏劝她去照顾一下徐淼,她也不会答应。 第二百七十二章 闭门造车 这两天她就是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见到徐淼和徐家的人罢了,其实连她自己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徐淼的人了。 看过了那些精美的首饰之后,她又把目光放在了下面那一叠衣裙上,于是忍不住展开观看,一看都是一些精美的丝绸材质制成的衣裙,花色淡雅又不失华贵,很是漂亮。 于是她忍不住便开始试穿这些衣裙,穿好之后,在屋里转一圈,都挺合身的,说明徐淼都是按照她的身材精心选购的,很适合她穿着。 这衣服就不是给下人穿的衣服,谁家的仆妇或者丫鬟会穿这种华丽的衣裙?这就是给家里的夫人或者妾室穿着的衣服,这就更说明徐淼已经看上了她,打算把她收为自己的女人。 女人谁没有爱美之心?看着这些精美的首饰,还有这些华丽的衣裙,这都是她这辈子都没有拥有过的东西,公孙婧不由得心中是小鹿乱撞,但是同时又有些自怨自艾。 毕竟她现如今的身份,想要做徐淼的正妻,那是绝对配不上徐淼的,她且不说是不是颍州公孙家的庶女,以公孙家的身份,即便她是嫡女,也不配做徐淼的正妻,充其量也只能做一个妾室。 更何况现在她还是一个家族的弃女,还有罪身,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跟着师父浪迹江湖了,至于以后怎么办,她根本没有想过。 可是现在师父身体也不行了,不可能再带着她浪迹江湖了,而且连师父都被徐淼聘为了徐家的供奉,今后留在徐家,为徐淼做事了,她作为师父的徒弟,即便是嫁给徐淼,也只配做一个妾室。 想到这里,虽然多多少少公孙婧心里还有一丝心有不甘,但是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把这丝不甘给压了下去,妾室就妾室吧!她能有这样一个归宿,其实也该知足了,做徐淼的妾室,也总好过一个大姑娘浪迹江湖。 更何况她也并不讨厌徐淼,不管说到哪儿,徐淼都是一个当朝的一个少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凭着自己的本事封了爵,今后肯定前途无量,并不是一个大户家或者是官员勋贵家的纨绔子弟。 就算是再不济,也比起当年她爹逼着她嫁的那个颍州的积年老吏要强到天上了!能给徐淼做妾,似乎也算是相当不错的归宿。 于是公孙婧小心翼翼的将这些衣裙和首饰都收了起来,坐在桌边托着下巴开始发呆起来…… 万管家用高价把附近山脚下的一个破落富户家的一个宅院给盘了下来,成为了徐淼专门存放石漆的仓库,并且按照徐淼的吩咐,派了两个老卒专门留在那边看守。 而徐淼回家之后,又让老卒们,找了几个他们家里可靠的族人,来徐家做事,并且告诉他们,来徐家做的事情,有一定风险性,而且必须要稳重可靠,听话守规矩才行。 当然到了徐家之后,肯定要签订契约,成为徐家的仆役,一次先签五年,五年之中,给他们的工钱很是丰厚,但是却一定要嘴严,能守住秘密。 张甚他们那些个老卒听了之后,立即就答应了下来,说不但可以给徐淼找一些安分可靠的族人,也可以再给徐淼招来一些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卒。 那些老卒多是因为伤病不得不从军中退下来,但是身手却都相当不错,各个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悍卒。 但是这些老卒除役返乡之后,大部分人虽然带了些钱回家,可是等钱花光了以后,大部分人日子过得很凄惶,要是徐淼愿意收留他们的话,他们只需要一封信,便能把他们招来,为徐淼不管是看家护院,还是做工,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人品还保证绝对没问题。 于是徐淼便让他们招一些以前的同僚过来帮忙,现在他家的人丁实在是太单薄了一些,创下偌大的家业,就他一个男人,摊子又铺的这么大,手头实在是缺人用。 而最值得他信任的人,其实就是张甚他们这些老卒,这些人都是军队出来的,忠诚勇敢,没多少花花肠子,只要你真心待他们,他们就恨不得把心挖出来送给你,只要你交给他的事情,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不惜性命他们也会为你去完成。 要是实在是做不到,他们就把自己的命给你,对此徐淼很是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如此不把自己的性命当成回事。 在安排过人手的事情之后,徐淼就开始让家里的铁匠开始按照他的要求打造一套蒸馏器,说白了和蒸酒用的蒸馏器有些相似,只是更为复杂一些罢了。 这样打造出来的是一种小型的分馏塔,等打造好之后,便可以试着炼油了。 但是以前徐淼没接触过炼油这种事情,只是粗通炼油的原理,知道汽柴油和煤油乃是通过蒸馏装置,按照温度不同,收集蒸发的油气,再将其冷凝成汽油、柴油和煤油以及润滑油等油品,最后剩下的就是沥青。 但是后世炼油肯定工艺要复杂很多,不单单只是把各种油给分离出来那么简单,据说还要进行催化裂化等工艺方能使用,具体怎么做徐淼可以说一无所知,他只知道石油的炼化原理。 好在现在没有内燃机这种东西,并不需要把油给炼制的非常精细,甚至汽柴油都不必要单独分馏出来,完全可以混合起来充当猛火油使用。 他只需要把煤油和润滑油给单独分离出来,煤油可以作为灯油使用,润滑油可以给马车牛车的轮毂车轴做润滑油使用,以后也可以给一些机械充当润滑油使用,不需要太精细。 至于剩下的沥青,那就直接拿去铺路就行了,更不需要多么精细。 但是具体蒸馏塔如何设计,他却一窍不通,只能想当然的按照原理来进行构思设计,到底能不能用,也只能先通过试验来进行验证,有问题的话,那就再进行修改好了,谁让他以前没见过炼油设备呢! 虽然他身负着后世的许多知识,但是毕竟都仅仅只是理论知识,并没有经过实践,想要一蹴而就的把事情做得很完美,那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 徐淼为此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足两天时间,门都不出,躲在屋子里思考绘制炼油用的蒸馏塔,反反复复的几易其稿,这才把分馏装置的草图给绘制了出来。 徐淼虽然性情比较惫懒,但是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做就不做,做就要一气呵成,省的磨磨蹭蹭的,把热情给消耗光,事情被半途而废。 所以这两天他躲在屋子里,命虎子守在他的门外,除了公孙婧之外,谁都不见!可以说是废寝忘食,晚上也挑灯夜战,不断的进行构思和设计。 好在他虽然忙着搞炼油的事情,并未忘了泡妞的事情,刚刚给公孙婧送了一大堆礼物,总要关注一下那丫头的反应。 虎子虽然老实,但是却并不傻,从徐淼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于是便守在了徐淼的门外,一副铁将军把门,生人勿近的架势,但是却故意放出风,告诉家里的人,只有公孙婧可以进去。 婉儿听说哥哥又在忙活什么,在下课之后,便来看看哥哥在做什么,但是却被虎子拦住,说她哥哥正在忙,不许任何人打扰,把婉儿给堵在了外面。 婉儿闹脾气,非要进去,却被虎子给拎住了脖领子不让她进,气的婉儿朝虎子小腿的迎面骨使劲踢了两脚。 婉儿脚下现在穿的是百纳底的薄底小靴子,鞋底是很硬的,踢在迎面骨上,生疼生疼,把虎子给踢得抱着腿直蹦,婉儿立即就撒开腿笑着逃之夭夭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佳人送餐 王刘氏看到了饭点,徐淼也不出来吃饭,于是便把饭菜给徐淼送来,却被虎子给拦在了外面,还告诉王刘氏,说阿郎说了他正在忙,不许任何人打扰,不许王刘氏把饭菜送进去,说想要进去的话,也只能让公孙婧进去。 王刘氏一听就端着饭菜又去找公孙婧。 公孙婧在收了徐淼给她买的那些礼物之后,本来已经暗自下定决心,就这么认命了。 可是没成想徐淼一走,就又不见人了,一整天都没在出现,这一下公孙婧就郁闷了,心中暗骂徐淼实在是个混蛋,撩拨完她,扭头就不见踪影了。 这一等就到了黄昏时分,还是没见徐淼露面,气的公孙婧在她屋子里直跺脚。 正在发脾气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正在生气的公孙婧俏脸一红,心里面的怒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而且马上心里就又开始小鹿乱撞了起来,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正在她不知道该不该开门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传来了王刘氏的声音:“公孙姑娘!是我!你开一下门,我有事求你!” 当听到门外是王刘氏之后,公孙婧眼神一暗,内心中顿时有些怅然若失,呆了一下之后,便去把房门打开,请王刘氏进了屋子。 她看到王刘氏端着一托盘的饭菜,以为王刘氏是来给她送饭,于是便黯然说道:“王婶,我刚才已经吃过了,您怎么又给我送饭呢?我这会儿已经吃不下了!” 王刘氏把托盘放在了桌上,笑着对公孙婧说道:“这可不是给你准备的!是给阿郎准备的!” 公孙婧不解的看着王刘氏,不知道她为何不把饭送去徐淼房里,却把饭菜端到了她这里,于是问道:“那您为何把他的饭菜送到了我这里呢?” 王刘氏放下托盘之后,打量了一下公孙婧,叹了口气对她说道:“公孙姑娘,不是我说你!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咱家阿郎对你有意吗?你看看咱家阿郎,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人呀! 他不但要样有样,而且要才有才!年纪轻轻就封了爵,还是当今圣上眼里的红人!放眼看看整个长安城,他这样的这年轻一辈谁有咱家阿郎的本事? 另外他心眼也好,从来不欺负人,这庄子周围十里八村的庄户乡民,谁没受过他的恩惠? 我也是过来人,你称呼我一声婶子,那我也就要托大说你几句了! 咱们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指望着能嫁个好夫君吗?虽说你武艺高强,但是终归还是要找个郎君嫁了的!总不能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吧? 难得咱家阿郎喜欢你,你也不看看多少大户人家都巴不得把闺女给抬到咱们家呢!可是阿郎谁都没答应,就偏偏喜欢上了姑娘你! 你来咱家也有些日子了,也都看到了,阿郎是个干净人,到现在连个丫鬟都没用过,绝不是那种看见女人就走不动的色痞子! 他这么好的一个郎君,你要是不赶紧抓住的话,你可是会后悔的! 阿郎今天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忙了起来,他呀,就是这样,一旦做起事就什么都不顾了,在屋里一呆就是一两天甚至两三天,谁都不让打扰他! 这不我刚才去给他送饭,都进不去,这可如何是好呀?好在他有过吩咐,只许你进去,要不然的话,饿坏了身子的话,我们这些人可咋活呀? 算我求你了,你还是赶紧把饭给他送去吧!” 公孙婧听着王刘氏的话,俏脸顿时又被羞的通红了起来,一双手捏着袖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有心想要拒绝,但是却怎么都舍不得说出口,其实她也想过,自己能遇上徐淼这样的男人,确实算是她的幸运。 之所以这几天躲着徐淼,都是因为脸皮薄,有些磨不开面子,倒不是看不上徐淼。 看着公孙婧扭扭捏捏的样子,王刘氏于是就笑了起来,端起托盘硬塞到了她的手里,推着她朝屋外走去,嘴里说着:“赶紧去,赶紧去吧!别把阿郎给饿坏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于是公孙婧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被王刘氏推了出去,扭扭捏捏的端着盘子朝着徐淼的书房走去。 虎子一看到公孙婧红着脸,端着食盘走了过来,王刘氏还跟在她背后,像是押送一般,把公孙婧给押了过来。 于是他立即就眉开眼笑,躬身对公孙婧拱手施礼道:“小娘子总算是来了!您赶紧进去吧!要不然的话,阿郎就要饿坏了!” 听虎子称呼她为小娘子,公孙婧更是觉得有些羞不可当,真想丢了食盘逃之夭夭,但是内心中却又舍不得,一想到徐淼到这个时候还饿着,就有点心疼的感觉。 于是她只能强自镇定,对虎子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硬着头皮端着食盘走向了徐淼的书房门。 当她强忍着内心的紧张,敲响屋门之后,过了一会儿屋子里才传出徐淼不悦的声音:“我不是说了,不许人打扰吗?我正在忙,这会儿不饿,别来烦我!” 公孙婧于是只能强忍着紧张,轻声说道:“是我!” 里面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公孙婧站在书房门外,尴尬的用脚趾用力的抠着脚尖的鞋底,仿佛想要把鞋底给抠烂一般,好不容易壮起的胆子,这会儿又有些泄气了。 正在她觉得进退两难,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间屋中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房门就被从内打开,徐淼那张脸随即就出现在了公孙婧的眼前。 这个时候的徐淼满脸微笑,再无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嬉皮笑脸的让开房门,把公孙婧朝屋子里请。 公孙婧俏脸一红,同时心中一暖,心里知道徐淼是喜欢她的,不由得暗自有些窃喜,不过她表面上还是立即做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一边端着食盘走入屋中,一边还给自己找借口: “就你事儿多!为什么不许别人给你送饭?偏要本姑娘为你送饭?赶紧吃,吃完我还有事要做!” 徐淼屁颠屁颠的跟着公孙婧进屋,随手关上了屋门,搓着手道:“多谢公孙姑娘,我这会儿确实有点饿了! 我这不是正在忙吗?一忙起来就忘了饿了!这就吃,这就吃!” 公孙婧看到徐淼把屋门关上,有心想要去再把屋门打开,生怕别人看到她进来之后胡乱猜疑,以为她和徐淼在屋里有什么不轨之举。 但是脚还没动,心里面微微一动,又停下了想要迈出去的脚,忍住了羞涩,把目光转向了屋中那张硕大的桌子上。 徐淼的桌子上这会儿凌乱不堪,书桌边上扔了一堆纸团,桌子上铺着纸张,还丢着几支奇形怪状的笔一样的东西,另外就是几样尺子和三角状的东西,还有一个两只脚的物件,一只脚上是一根细针,另一只脚上固定着一根细细的炭条,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而纸上像是鬼画符一般,布满了各种直的弯的线条,她不由自主的就朝着桌子走去。 这纸上画的各种线条,似乎是某种东西的图形,像是徐淼正在筹划什么事情,但是她一点也看不懂。 徐淼这会儿已经趴在另外一张小桌旁边,毫无一点贵族形象的端起粥碗吱溜吱溜的喝起了小米粥,另外伸手抓过一个馒头,就着一碟看起来简单的青菜豆腐开始大嚼。 第二百七十四章 差点呛死 徐淼这吃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着爵位的勋贵,倒像是农夫一般,吃的是恶行恶相,不过看着他的吃相,却觉得他吃得香甜。 公孙婧看了一眼吃相恶劣的徐淼,不由得俏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忍不住对徐淼提醒道:“你好歹现在是个爵爷,也是个有身份的大官了,怎么吃饭没有一点样子?也不怕人家笑话?” 徐淼听公孙婧说他,也不生气,嘿嘿笑着一边啃馒头,一边夹着菜朝嘴里松,咽下去之后说道:“吃饭就是吃饭,又不是吃给别人看!我在自己家吃饭,也正襟危坐,装样子给谁看? 家就是让人放松身心的地方,不是装样子给人看的地方,如果在自己家还要天天端着架子,装模作样的话,那么时间长了,做人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公孙婧听了之后,先是觉得徐淼这是在讲他的歪理,但是仔细想了一下之后又感觉他的话很有道理,家不就是让人放松身心的地方吗? 难道像她以前的家那样,一个个都端着架子,装模作样,而且那些大娘和姨娘们,还有家里的子弟,甚至是包括丫鬟婆子,一个个还勾心斗角,各有各的心思,总想着怎么坑害别人。 那样的家她真的呆够了,甚至现在一想起来都有些恶心,反倒是在徐家,不管看什么,都觉得挺轻松的,就算是下人们吵吵闹闹,也没有那种阴恻恻的勾心斗角的感觉。 徐家的人吃饭也没什么规矩,开饭的时候,就聚在一起,围着桌子吃饭,连徐淼这个主人,有时候也端着碗跑去和护卫或者是仆役们挤在一起,一边吹牛一边吃饭。 虽然这么做很没规矩,但是却让人觉得很轻松,甚至有一种温馨的感觉,总之让人很舒服,不由自主的就会喜欢上这里的氛围。 想到这里的时候,再看徐淼捧着碗溜着碗沿吱溜吱溜毫无形象喝粥的时候,就没那么讨厌了。 公孙婧也不再指责徐淼吃饭没形象了,把目光又投在了徐淼的桌子上那未完成的“画作”上面。 “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何我一点也看不懂?从来没见过这么作画的,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公孙婧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懂,实在是忍不住,扭头又对徐淼问道。 徐淼嚼了一块脆萝卜条,把最后一口馒头给吞下去,端着粥碗说道:“这是我家不传之秘,只有徐家的人才能看! 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好了! 我正在筹划着怎么把石漆给提炼出几种好东西!这正在考虑打造一种炉子! 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了军国大事,你知道就行了,传出去的话,可是会坏了我的大事!” 公孙婧听罢之后,心中顿时吃了一惊,特别是听徐淼说这还牵扯着军国大事,就更觉得这件事了不得了!吓得她赶紧把目光从桌子上收了回来,不敢再看那奇怪的图样。 但是同时她又觉得心里面很高兴,徐淼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同时还允许她观看他绘制的这种图样。 这可是徐家不传之秘,徐淼这么大方的让她看,那就说明他没把自己当外人防着。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里面甜丝丝的,横竖现在徐家上下都把她已经当成了徐淼的女人了,而且她自从那天晚上去了徐淼的卧房之后,被那么多人看到,现在想要自证清白,都不可能了。 可以说经过那天晚上她进了徐淼卧房之后,她和徐淼的关系就已经不清不楚了,跳入黄河都洗不清了,今天又独自进入徐淼的书房,关起门和徐淼独处这么长时间,就更加没法说她和徐淼清清白白了。 现在又看了徐家的不传之秘,还听闻了徐淼的秘密,那么她就等于已经被徐淼当成了一家人看待,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退路可言呢? 于是她转过头,美目亮闪闪的看着徐淼,先是微微叹息了一声,这才说道:“你真的想要我做你的女人吗?” 徐淼正好把最后一大口米粥给吞下去,刚吞了一半,听到公孙婧这句话,当场就把他给惊到了,那口粥一下就喷了出来,有些米粒甚至是从鼻孔里喷出来的。 他怎么也没料到,公孙婧会突然间如此直截了当的问出这么一句话,把他给呛得差点背过气去,粥里的米粒也被吸入了气管,紧接着就开始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了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如同猴子的某个部位一般。 公孙婧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了这句话的,没想到居然把徐淼给呛到了,看到徐淼撕心裂肺的咳嗽,米粒都从鼻孔里喷了出来,咳嗽的鼻涕泡都冒了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这一下把公孙婧给吓到了,慌忙跑过去给徐淼拍背,徐淼趴在桌子上猛烈的咳嗽,半天缓不过气,把公孙婧真的给吓得够呛,不但给他拍背,还为他抚胸,紧张的问徐淼怎么样了。 这时候公孙婧的声音都带着哭腔,生怕真的把徐淼给呛死了,这下她就麻烦大了,好不容易遇上了个中意的郎君,居然被她这么一句话给呛死了,那她可怎么活呀? 屋子里就她和徐淼两个人,她进来一会儿徐淼就挂了,估计徐家的人也不会饶过她吧! 这把公孙婧给吓得俏脸苍白,惊恐万分哆嗦着抱住徐淼带着哭腔叫到:“你没事吧!你别吓我!你可不要有事呀!” 徐淼剧烈咳嗽了好一阵才算是把呛入气管的米粒给咳了出来,用手指指着书案上的茶壶,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好在公孙婧还不算傻,顺着徐淼的手指方向望去,看到了桌子上那个陶壶,赶忙飞身扑过去抓过茶壶跑回来准备给徐淼倒一杯茶。 徐淼劈手夺过来就着壶嘴灌了几口,几口水灌下去之后,总算是缓了过来,急促的喘着气,大口呼吸着空气,脸色才逐渐恢复了过来。 公孙婧蹲在徐淼身前,双手放在徐淼膝盖上,看到徐淼灌水之后不再剧烈咳嗽,脸色也逐渐恢复了过来,这一下悬着的心才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捂着嘴差点哭了出来,带着哭腔问道:“你不要紧吧?” 徐淼喘了一阵之后,点点头对公孙婧挥了挥手:“没事了!刚才差点呛死我!已经咳出来了!” 这会儿徐淼也后怕,人家泡个妞是春风得意抱得美人归,他泡个妞居然差点小命交代了直接就地躺尸! 幸好他刚才正在喝粥,这要是正吃其它硬东西的话,给呛到气管里,看这傻丫头也不会什么海姆立克急救法,吓得除了会哭之外,已经快彻底傻了,他估计今天就真交代了。 看到徐淼缓了过来,公孙婧才算是渐渐安心下来,拍着自己丰满的胸脯,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开口说道:“你快要吓死我了!” 徐淼低头看着公孙婧心有余悸的表情,看到她一只手还放在自己膝盖上,于是便赶紧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公孙婧的手背上,轻轻的抓住了公孙婧的那只柔荑。 而公孙婧这才察觉到自己和徐淼这会儿的动作很是有些暧昧,徐淼还趁机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正要挣脱出来,却听到咣的一声,书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公孙婧如同中电一般,甩脱徐淼的爪子,闪电般的就向后窜去,避开了徐淼。 第二百七十五章 撞破奸情 只见虎子急赤白脸的就从屋外一头就撞了进来,看到徐淼好好的坐在凳子上,可是桌子上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米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淼哥,你刚才咋了?”虎子急切的对徐淼问道。 这个时候公孙婧还蹲在徐淼眼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只手 徐淼这会儿这个怒呀!拼着差点被呛死,他好不容易才摸了一下公孙婧的柔荑,还没品味到个中滋味,就被虎子这个二货给破坏了! 于是他气急败坏的翻着白眼对虎子摆手道:“去去去,我就是喝粥呛到了,公孙姑娘救了我一命,现在没事了,赶紧滚出去! 刚才我咳得快要死了,也没见你撞进来救我,现在没事了你倒是撞进来了!滚滚滚,赶紧给我滚出去!真不挑时候!” 虎子看徐淼没事就好,也不在意被他骂几句,而是连忙对公孙婧拱手深施一礼:“多谢小娘子救了阿郎!” 公孙婧这个时候心如鹿撞一般,想起来刚才自己和徐淼在一起被徐淼暧昧的抓住自己的手,俏脸绯红,干咳了一声道:“不必客气,他刚才就是喝粥喝呛了,没多大事!” 虎子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撞进来的一瞬间,好像看到公孙婧从徐淼身边闪电般的弹开,再看一下公孙婧羞红的俏脸,于是终于想到了为啥徐淼会如此气急败坏了。 敢情是他撞进来的不是时候,正好撞破了徐淼的好事,再侧眼一看徐淼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心中大呼不妙,于是慌忙说了一句:“没事就好!那我就出去了!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话音未落他就朝门外窜去。 “滚!”身后传来徐淼的一声怒吼,一个饭碗就追着虎子从屋门飞了出来,接着落在了院子里摔得粉碎。 公孙婧听到虎子最后说的那句话,顿时羞的她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她意识到虎子冲进来的时候,肯定是看到她慌忙甩掉徐淼的手从徐淼身边逃开,肯定是以为她正和徐淼抱在一起,引发了歧义。 这一下她算是彻底跳入黄河都洗不清了,解释都没法解释,再也没心思问徐淼什么了,嗔怪的用力白了徐淼一眼,娇嗔道:“都怪你,我还怎么做人呀?” 说完捂着俏脸就也跟着冲了出去。 徐淼追到门口叫到:“回来!把话说完好不好?你倒是回来帮我收拾一下屋子呀!” 但是公孙婧这会儿已经落荒而逃,飞一般的逃出了徐淼住的院子。 徐淼气急败坏的指了指外面仰头看天的虎子,怒骂道:“你这个笨蛋!坏我好事!” 虎子对徐淼讪笑着赔罪道:“这真不能怪我呀!我就是去了趟茅房,回来远远听到你咳嗽的撕心裂肺,像是被掐住脖子了一般,这才慌忙撞开门冲进去,谁知道……嘿嘿!” 徐淼两只眼都快翻的看不见黑眼仁了,就没法再跟虎子这个笨蛋交流,气的他咣的一声就关上了屋门,但是旋即又打开房门,对虎子吼道:“去请公孙姑娘过来帮我打扫一下屋子!” 虎子答应一声,连忙就奔了出去,徐淼等了好一阵子,虎子才伸头伸脑的溜了回来,对徐淼讪笑着说道:“公孙小娘子不知道去哪儿了,刚才老何说他看到公孙小娘子出门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徐淼无奈的再次翻了翻白眼,知道今天想让公孙婧再回来见他是不可能了,于是只能让虎子滚进屋子,把碗碟给收走,打扫一下屋子,收拾心情,继续伏案开始绘制小型分馏装置的图纸。 天气渐渐的开始热了起来,窑厂那边的建窑工程依旧没有正式开始,倒是修路的工地上的进度开始加快。 一座木桥,正逐步的在潏水河面上形成,粗大的原木被夯入到了河床之中,木匠们像蚂蚁一般攀在桥上,正在用各种工具叮叮当当的修造木桥。 潏水河上以前没有桥梁,来往于两岸都要靠着渡船摆渡虽然看起来颇有情趣,但是却很不方便,有了这座木桥之后,以后两岸的人就可以从桥上直接过河,而且连载着沉重货物的大车也可以从桥上通过。 徐淼又让人在潏水的岸边修了一座码头,可以停靠大一些的船只,从码头又修了一条路,直接通往窑厂。 有些货物,比如烧窑用的煤炭,以后就可以用船只先走渭水,然后转入潏水,一直运到窑厂,这样一来运输成本就会大幅度降低。 必要的时候,甚至烧制出来的砖瓦,也可以通过水路直接装船顺着潏水走渭水,再转入永安渠运入长安城中,这也是降低运费的一种有效的办法,当码头被开始修建的时候,城中几家垄断砖石生意的商贾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们这时候意识到,单单想要从运输费用上,让徐淼的砖瓦厂烧制的砖瓦成本高于他们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反倒是如果走水路的话,徐淼的砖瓦反倒可能比他们的砖瓦运入长安城中的成本更低。 于是之前等着看徐淼笑话的那种谣言,迅速的就哑火了下去,消息传入宫中的长孙耳中之后,让长孙彻底松了口气。 只是她对徐淼磨洋工一般的速度建窑速度颇有些不满,于是便又把李承乾派到了徐家,命李承乾来催促徐淼加快建窑速度。 这自从他们决定建窑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路都没有修好,桥还在一点点的建造,码头也没有建成,窑厂之中,除了两座老式的马蹄窑在不断烧砖之外,整个窑厂到现在都没影呢。 所以长孙让李承乾给徐淼带话,质问徐淼为何动作为何如此缓慢。 李承乾于是再次兴冲冲的就跑到了徐淼家,狐假虎威的代他母后传话,把徐淼训斥了一顿。 而徐淼却对李承乾的斥责毫不在意,而是带着李承乾巡视了一遍工地之后,又把他带到了田野之间。 田野里的蝗虫这个时候个头已经长大了许多,眼看着就要长成了,随着蝗虫成长为成蝗之后,它们便可以起飞。 徐淼忧心忡忡的捏着一个大蚂蚱对李承乾说道:“我近日收到派往关内各州人员反馈回来的消息,情况恐怕不太乐观,他们在各州都发现了今年田野之中蝗虫数量多于往年! 如果仅仅只是一地蝗虫数量多于往年的话,倒还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么多地方的蝗虫数量都异于往年,那么今年关内发生蝗灾的可能性就会很大了! 你在宫里,不知道陛下这一个月来作何准备了没有?” 李承乾一看到这些蝗虫,心情立即就变差了许多,没了刚来徐家时候的那种兴奋劲儿了。 他弯腰一扑,也抓住了一只蝗虫,看了看之后,掐掉它的两条大腿,丢在地上重重的将它踩死。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太子算个屁 “上次我回宫之后,便把这件事告知了父皇和母后,父皇已经也暗中派人前往关内各州查看田野中蝗虫数量情况是否异于往年。 另外父皇还下旨,命今年蜀中和淮南、河南等地,将调入关中的粮食,比往年增加三成! 但是现在各地今年的夏粮还没有收获,粮食只能等到夏收之后方能起运!父皇已经下密旨,现在就开始将这些产粮之地常平仓之中部分去年的存粮,先行开始向关内起运了! 还有你所献的治蝗之策,父皇和母后都已经看过,母后已经命少府监安排了几个雕工,把你所献的治蝗之策雕版,印制了千余份,一旦蝗灾一起,便立即派人发往各地,命各地照章办理,全力扑灭蝗灾!” 徐淼听罢之后,心中稍安了一些,但是还是对李承乾问道:“太子,陛下忽然间命各地加大向关内调运粮食这件事,会不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父皇是以备兵为由,加大粮食调入关中数量的,应该问题不大!”李承乾又踩死了一只飞到他脚下的大蚂蚱,对徐淼答道。 “但是据我所知,现在长安城的粮价就已经开始上涨了,我家昨天派去城中采购粮食的人回来告诉我说,长安城之中的粮价,已经比起刚过完年的时候涨了四成了!一斗粮食的价钱已经达到了二十钱! 而且几家粮商还不再接受大量订购粮食,我之前订购的一批粮食,他们也不太愿意给我交货了! 我还听说,长安城之中,不少勋贵人家,也开始大肆采购粮食屯粮,这是怎么回事?”徐淼不满的对李承乾问道。 本来他把这件事向李二示警,就是希望李二早做准备,但是李二明显还是走漏了风声,现在长安城之中,已经有人听闻到了关内今年可能会发生蝗灾,开始了提前准备。 这朝堂就是个筛子,什么秘密都别想守住,这种事居然都能提前泄露,蝗灾还没有发生,就已经开始有了暗流涌动了起来。 李承乾虽然只有十岁,但是长期受皇家的熏陶,现如今显得已经颇为成熟了,身上已经有了一些和同龄孩子不一样的沉稳。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他学着大人的样子,背着手冷笑了一下说道:“父皇在这件事上要提前准备,自然而然不可能瞒着所有朝臣,这件事必然会让一些人知道! 虽然陛下命知情之人不得擅自外传,但是总会有些人心存私心,得知消息之后,开始为了自家所需,暗中屯粮! 一旦他们开始屯粮,那些粮商又岂能闻不到味道? 对了,母后还让我问你一下,她听说你这段时间,也一直都在大肆采购粮食,已经屯了大批粮食! 母后问你意欲何为?” 这话就问的有点诛心了,徐淼听罢之后,冷冷的扫了李承乾一眼,充满不悦的对李承乾问道:“你是说皇后娘娘在怀疑我的人品吗?” 李承乾也没想到徐淼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他贵为太子,但是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没有应付这种事情的经验,顿时有点尴尬。 李承乾摸了摸鼻子,没敢和徐淼对视,把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支支吾吾的说道:“你先预料到蝗灾的,可是你却大量收购粮食,这么做自然会让母后多想! 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何要囤积这么多粮食,你家的粮食已经屯了两个院子了,难道还不够吗?” 徐淼冷笑了一下,不屑的对李承乾说道:“你懂个屁!我说我要用这些粮食酿酒你相信吗?” 李承乾大概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粗鲁的说过这种话,当时就气的小脸通红,对徐淼斥道:“吾乃当今太子,你居然如此对孤出言不逊!” “在宫里你是太子,现在你就是大户家的李公子!我是在和你现在的身份说话!有何不妥之处?我还是万年县男呢!”徐淼始终对李承乾尊重不起来。 他就不喜欢跟这些上位者打交道,看着他们端着架子,还要给他们陪着小心,实在是不爽。 李承乾想了想好像有道理,他出宫是微服出宫,顶的是大户家少爷的名头,上次长孙家庆呵斥徐淼,就被徐淼毫不客气的抽了一顿,可见徐淼根本没把他这太子身份放在眼里。 于是他不再纠结徐淼说他懂个屁了,反倒是觉得有人能用这种平等的态度和他说话,让他觉得挺新鲜。 自从他被父皇封为太子之后,周围的那些人就再没有像以前那样,一个个见到他的时候,都礼数周全,小心翼翼。 包括以前勋贵家的那些子弟,自从他当了太子之后,都疏远了他,而他则搬入东宫之中,除了父皇给他安排的伴读之外,其余的那些小兄弟们,都不再找他,让他觉得很是寂寞。 偶尔就算是见到以前的那些小兄弟们,那帮人也都对他毕恭毕敬,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和他没大没小的打闹玩耍了。 今天反倒是徐淼口无遮拦的说他懂个屁的时候,却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虽然他开始有点不爽,可是却又有点舒服的感觉。 于是他也不再纠结,对徐淼问道:“我才不信你会把那么多粮食拿来酿酒,你的酒坊就那么大一点,那么多粮食,要是酿酒的话,你准备用多长时间?” 徐淼点点头:“要么说了,你根本不懂!还是我告诉你原因吧!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定理,这世上的物资会因为商贾的原因,自动向着需求量大的地方转移!物资会通过他们,从价格低的地方向价格高的地方流动。 当我不断的从粮商那里购入粮食的时候,粮商便会把其他地方的粮食向长安运送,来满足市场需求。 这样的话,我买的粮食越多,粮商就会从外地调入长安越多,关中的粮食也就会越多! 而且之前粮价逐步升高,也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逐利是商贾的天性,你让他赚的钱多了,他才有更大的动力,向关中调运粮食,赚更多的钱。 如果你父皇仅仅只是为了民生,武断的限制粮价,那么商贾无利可图,便不会主动把粮食向关中调运。 这么一来,关中的粮食就会短缺,这是一种市场规律,不是一纸政令就能解决的! 所以我才会不断的大量购入粮食,宁可给商贾的价格高一点,让商贾有利可图,让他们更加卖力的朝关内运送粮食。 唯有如此,一旦发生蝗灾的时候,关中才能提前储备更多的粮食!到时候才能拯救更多的饥民!” 李承乾听着徐淼的这番理论,一时间有点消化不了,之前他的那些老师,从未有人给他讲过这方面的事情,只是斥责那些商贾,在大灾来临的时候,囤货居奇,但是从未有人想过,为什么商贾要这么做。 而徐淼一句话就把问题说清楚了,不外乎就是一个利字。 李承乾于是便对徐淼问道:“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粮价高才能解决关中缺粮的问题?” 第二百七十七章 担忧变成现实 “这话也不全对,朝廷和官府存在的作用,就是要调解这些矛盾,粮价太高,则会导致很多人吃不起粮,最终酿成像前隋末年的那种动乱! 但是粮价太低的话,便会阻碍粮食的流动,朝廷和官府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把粮价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让百姓吃得起粮食,商贾又能从中渔利,如此才能让天下太平! 这也是常平仓的作用所在,否则的话,朝廷只能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自己从外地调运粮食,这样朝廷的财政负担便会太重,导致朝廷入不敷出! 和商贾相比,官方调运粮食的效率和成本,都远不如商贾,因为不管官方监管如何之严,都会有官吏趁机从中贪墨谋利!同时还要动用大量的徭役,压榨那些百姓! 而商贾就不存在这些问题,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压缩运输成本,不可能从中贪墨,还会用最快的速度把粮食运到需要的地方!”徐淼开始给李承乾解释其中的原因。 李承乾听着徐淼的这番话,是越听越觉得新鲜,这些东西以前从来没有人给他说起过,原来商贾还有这么大的作用,这倒是真新鲜呀! “那你的意思是你买越多的粮食,粮商就会向关中运入越多的粮食?这样的话,关中粮食就多了?”李承乾听的稀里糊涂,于是对徐淼问道。 “当然,有人要,他们自然就会从外地调入更多,关中的粮价本来就比较高,他们只能从蜀中或者是淮南进货,这样一来,关中粮食的储量自然而然也就多了!”徐淼点头道。 李承乾回到宫中之后,把徐淼告诉他的这些话又对李二说了一遍,李二听罢之后,当即就勃然大怒,说徐淼是胡说八道,自古商贾贪财逐利,岂有让国之命脉托付于商贾之手一说? 接着李二又问李承乾,徐淼私下里大量收购粮食打算作甚。 李承乾老实的摇头道:“他不肯说!但是他说他购买的粮食,不会都拿来酿酒,也绝不会囤货居奇,高价粜出,这种发国难财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来!” “那就让他把酒坊给关了,不许拿粮食酿酒!现如今各地蝗虫数量都大异于往年,今年发生蝗灾的可能越来越大,他却还在拿粮食酿酒赚黑心钱,实在是非为人也!”李二烦躁的挥着手说道。 李承乾连忙说道:“使不得呀父皇!徐家的酒坊,现在正在为兵部制造酒精,如果命他关了酒坊,那么就没法再为军中提供酒精,所以儿臣以为,徐家的酒坊关不得!” 李二一听倒也是,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徐家的酒精随着他的疗伤之术的推行,对于防止外伤发生疡疮效果明显。 随着年前他和太医署以及各军医官一战之后,现如今他的疗伤术已经名扬天下,军中到处都是在向兵部索要酒精,各地军中发的文书跟雪片一般落在兵部尚书的案头。 可以说酒精现如今已经成了军中必须储备的军需物资之一了,而能产酒精的也只有徐淼一家,关了徐淼的酒坊,那么酒精生产也就一起停了,他这段时间正在谋划出兵征讨颉利的事情。 一旦要是动兵的话,这次便是一场倾国之战,出兵数量绝不会低于十万人的规模,那么军中就需要大量的酒精,没有酒精的话,鬼知道接下来和东突厥一场大战下来,会有多少受伤将士丢了性命。 虽说作为皇帝,对于战争中死一些人不会在意,只要能打赢就行,但是李二是带兵出身的马上皇帝,对于军中的将士们却还是有感情的,并不愿意轻易浪费掉他们太多人的性命。 之所以他看重徐淼,也是因为徐淼不吝为军中将士献出他的疗伤之术,可以拯救大量受伤将士性命,所以才会破格给徐淼封了个万年县男。 而且回想一下,徐淼这小子虽然赚钱心狠手黑,可是赚得钱却干净,都是赚得富家大户的钱。 前些时候,他还把“精心”改造的曲辕犁献给了自己,以造福天下农人。 说徐淼屯粮是为了趁机蝗灾之后高价粜卖发国难财,李二还真就不太相信,他自认为看人不会看错,徐淼绝不会是那种人。 于是他心烦意乱的挥挥手让李承乾下去,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应付蝗灾的麻烦。 但是不管李二如何祈祷不要发生蝗灾,但是终归还是未能天随人愿,就在四月底关中各地田间的麦子开始进入到拔节孕穗期的时候,一场规模空前的蝗灾首先在庆州拉开了序幕。 庆州官府在发现蝗灾的第一时间,便派出信使快马加鞭的将消息送入到了长安。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就变得铁青,怕什么来什么,到底在这个时候,蝗灾还是发生了。 徐淼的预料应该没错,今年关中确实要发生大蝗灾了。 虽然李二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庆州发生蝗灾的消息传到他耳中的时候,还是让李二的心一下就跌入到了谷地之中。 朝中大臣们在听闻庆州发生蝗灾的时候,却并未引起太大的波动,毕竟这大唐这么大,每年都会有些州县发生一些天灾,不是水灾就是旱灾,要么就是蝗灾,有时候还会出现地龙翻身这种事情,甚至于还曾经有的地方发生过伤寒、虏疮这种大疫。 所以偶尔有一个州出现蝗灾这种事情,对于朝堂上来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也并未引起大臣们的太大重视,只有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有限的几个亲近大臣闻之脸色微微有些一变。 李二这两个月来小动作不断,又是暗中派人到各州查探田野间蝗虫头数,又是下令加大从蜀中和淮南向关中调运粮食的数量,这些小动作是瞒不过手下的一些重臣的。 而且蝗灾之事,也不是一件小事,也不能瞒着这些重臣,所以李二便私下里将这件事告诉了有限的几个重臣,暗中商议对策,另外也需要他们配合来实施一些事情。 所以朝中几个重臣是知道今年有可能会发生蝗灾的。 但是他们却都心存侥幸,认为蝗灾这种事不是能预测到的,虽然徐淼说有可能,但是却不见得就一定发生,所以出于侥幸心理,不觉得蝗灾一定会发生。 但是当庆州传来消息说发生了蝗灾之后,这种侥幸心理也就被打破了,他们开始意识到,徐淼当初的“预判”极可能会变成现实。 庆州既然已经发生了蝗灾,那么当庆州的蝗虫起飞之后,很快便会蔓延至周边各州,那么接下来周边各州也可能会发生蝗灾。 如果只是三五个州发生蝗灾的话,那么事情倒也不算太严重,怕就怕万一蝗灾涉及的面积更大,那么这就难办了。 自从大唐立国之后,现如今全国近一小半人口都集中在关中一带,使得关中成为了政治经济的中心,一旦关中全面出现大规模的蝗灾,这就不是十万几十万人受灾的事情,那可是极可能数百万人甚至是上千万人受灾。 所以一想到这里,几个重臣的脸色就变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蝗群来了 倒是李二听罢之后,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好歹却沉得住气,听罢了庆州蝗灾的消息之后,当即下诏,命关内道各州严防蝗灾蔓延,调动人力物力,全力扑杀蝗灾。 同时李二又下旨将提前早已刊印好的治蝗之策颁发下去,送往各州各县,交给州县的官吏照章办理,按照朝廷刊印的治蝗之策应对蝗灾。 但是李二和他手下的大臣们还是把事情想得有点太简单了一些,当庆州蝗灾一起,蔓延速度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大量蝗虫成虫纷纷起飞之后,迅速的便开始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而且周围各州境内的蝗虫此时也纷纷开始长成,开始成批的起飞。 无数蝗虫密密麻麻的汇聚在一起,遮天蔽日,发出了雷鸣一般的声音,朝着四面八方滚滚而去。 正在田间地头干活的农人,一个个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疑惑的抬起了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远处的天空先是出现了一大片“乌云”,并且迅速的朝着他们飘来,这片乌云看起来很奇怪,和往常所见的乌云有很大的不同,而且飘过来的时候,还会发出一种震人心魄的嗡嗡声。 直到“乌云”距离他们越来越近,那种令人烦躁甚至恐惧的声音越来越大,有经验的老农这才突然间脸色大变,露出了一脸的惊恐之色,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手指着飘来的那片“乌云”用颤声歇斯底里的惊呼道:“蝗虫……” 当蝗虫飞到他们头顶的时候,纷纷开始落入到了田间和野地里,不管是落在田间的粮食上还是草上,甚至是树上,这些贪婪的生物便立即开始张开它们的口器,大嚼了起来。 当无数蝗虫同时开始采食的时候,个体发出的声音便汇聚在了一起,于是天地间立即就响起了一种像后世油锯一般的声响,再夹杂上天空不断飞过的大量蝗虫振翅的声音,使得原本平静的天地间顿时如同坠入到了地狱一般。 乡民们哭嚎着跪在地上,对着漫天飞舞和满地的蝗虫磕头求饶,哭嚎着哀求这些蝗虫放过他们,不要把他们辛苦种的粮食给吃光,这些粮食蝗虫吃光了,他们就会被饿死。 庄子的士绅听闻蝗虫到来的消息,于是连忙准备了香案,又准备了猪头等贡品,摆在田间,招呼庄子的乡民们跪下,向蝗神祈祷,乞求蝗神开恩放过他们。 但是唯独没有人愤怒的去扑杀那些蝗虫,眼睁睁的看着无数蝗虫落在田间那些他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上,如同收割机一般的将田里的那些绿油油的粮食,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用它们的口器粉碎吃到它们的肚子里。 就连一些县里的官吏,当看到这一幕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也不是带领县民们冲入田间扑杀驱赶那些蝗虫。 而是愚昧的登上城头,摆下香案,在香案上摆上祭品,开始烧香跪下祷告,向蝗神乞求宽恕。 这个时代的人,因为对大自然的不了解,将许多无法抵抗的天灾都归咎于各种神明,于是蝗灾的时候,人们自然而然的就有了蝗神。 当蝗灾起的时候,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乞求蝗神能开恩,放过他们一马,并且固执的认为,这是老天给人降下来的惩罚,企图通过给不存在的蝗神上供烧香,来减轻灾难。 但是这种做法很显然没有任何作用,蝗虫依旧肆虐,当啃光了一片地之后,便再次起飞,飞向下一块土地,继续啃食一切能够啃食的东西。 而且随着大批蝗虫飞起之后,蝗灾的蔓延速度非常之快,不等李二把提前印制好的徐淼所献的治蝗之策送达到各州县,蝗灾就如同星火燎原一般,从关中的土地上横扫而过,迅速的就波及到了十几个州。 当好不容易朝廷派的信使,把治蝗之策送到各州县的时候,蝗灾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更令人恼怒的是当朝廷把治蝗之策送到关内道各州县的时候,有些官吏看罢了这份治蝗之策,居然当即就提出了反对,理由非常充分,那就是这么做必将激怒神明,让蝗灾更加难以控制。 怎么能扑杀蝗虫呢?这些蝗虫都是蝗神的子孙后代,扑杀了蝗神的子孙,那么蝗神岂能不发怒?所以扑杀蝗虫是万万使不得的。 所以有的州县即便是在接到了朝廷下发的治蝗之策之后,却依旧没有多少反映,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所谓的向蝗神祈祷上了。 也有一些州县接到治蝗之策之后,官吏倒是行动了起来,但是乡里的乡绅却很是抵触,认为官府令他们扑杀蝗虫,乃是对神明的大不敬,只会招致神明的更严厉的报复,所以不支持官府下达的治蝗之策。 当然也有开明强势的县令,在得到朝廷发给他的治蝗之策以后,立即就行动了起来,带着县里的属吏下到乡间强行推行治蝗之策,但是有的效果也不太明显。 就在四月底的时候,徐淼正在潏水岸边的码头工地上监工,督促施工的人们加快速度,尽快把码头修好。 只要码头修好之后,各种原料就能通过水路运抵这边的窑场了,同时他在窑场也建起了一座实验性质的小型水泥窑,开始了烧制水泥的试验。 水泥这东西在后世早已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东西了,原料也十分简单,窑场附近山上就有充足的石灰石和砂岩,只需要将其采下来运到窑场进行破碎,并且将其碾成粉,便可以入窑煅烧,最终烧制出水泥熟料。 这方面对徐淼来说没有多少难度可言,即便是他前世没有在水泥厂干过,但是却也参观过水泥厂,大致知道水泥烧制的过程。 没吃过猪肉不代表就不知道猪是怎么跑的,更何况徐淼前生的时候,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想要在这个时代烧出水泥真的没多大难度。 只是在原料粉碎方面,因为没有现成的破碎机对原料进行破碎,也没有研磨的机械,这都需要徐淼一步步的解决。 所以他决定先从小做起,一点点的摸索,先解决如何建造水泥窑开始,对于水泥质量,他也没有过高要求,只要凑合着能用就行,然后再逐步的摸索经验,提高质量和生产效率。 但是他不是那种能吃苦的人,要是让他亲自趴在窑厂做技术的话,他宁可守着家好好过日子也不会趴在窑厂吃苦。 故此他从家里选了一个名叫张正的下人,把烧制水泥的事情就交给了这张正来负责,而他自己只负责带着张正,先烧出普通的水泥,剩下的提高质量和生产效率事情,就交给张正来摸索了。 张正的父亲曾经是个制陶的工匠,祖上一直都以制陶为生,手艺一直传到了张正这一代,但是张家祖传的制陶手艺说实在的不怎么样,怎么说呢?就是抱残守缺,死脑筋一条,一直守着老手艺坚决不肯进行改进。 结果随着瓷器的发展,逐渐陶器就渐渐没落了,而张正他爹却死活不肯改善手艺,摸索着烧制陶瓷,结果生意越来越差,后来家里的陶窑也就垮了。 而张正倒是比较喜欢钻研,想要把家里的陶窑给接过来,创新一下工艺,改烧瓷器为生。 可是他爹死脑筋一条,死活不肯把陶窑交给张正,后来愣是把生意给做砸了,家里还赔了好多钱,他爹的陶窑也垮了,遭此打击之下,他爹一蹶不振就此一命呜呼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蝗虫是好东西 张家欠了很多钱,张正母亲也病死了,张正的老婆也跑了,丢下了一个孩子,也得了重病,张正没钱给孩子看病,催债的又把张正逼得走投无路,于是为了筹点钱救治儿子,便插标卖首到人市上自卖为奴。 万成年去人市给家里买丫鬟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这张正在人市上自卖为奴,看张正面如死灰,跪在路边苦苦哀求到人市选奴的人把他买下来,于是便随口问了一句。 得知张正会制陶的手艺,正好万成年听徐淼说了,要建砖瓦窑,在他看来,烧陶和烧制砖瓦手艺差不多,于是便自作主张把张正给买了下来,并且把张正带回了家,让人又去把张正的儿子接到了徐家。 孙思邈给张正重病的儿子瞧了瞧,一副药下去,孩子出了一身大汗,病情就转好了许多,几服药下去,孩子就被治好了。 张正看徐家乃是良善之家,徐家的家主是个少年郎,少年有为,于是也就死心塌地的留在了徐家。 徐淼看张正是个实诚人,而且和他家签的是卖身契,和他聊了一番,让他露了一手他的制陶手艺,一看张正制陶方面确实手艺不错,对于烧窑也颇有心得,于是便起了爱才之心,决定重用张正。 整个砖瓦窑徐淼就打算将其交给张正打理,张正没想到自卖到徐家之后,还能得此机会,让他大展拳脚一番。 虽然他以前是制陶出身,但是对于烧制砖瓦这种事情却并不外行,在他看来,烧制砖瓦是个粗糙的活儿,他能烧出上好的陶器,烧制砖瓦那就绝对不在话下。 这段日子徐淼就让张正跟着自己,没事就给他讲解新式砖窑操作的事情,还有就是水泥是如何烧制出来的,让张正受益良多。 而徐淼则非常不负责任的把他知道的东西告诉了张正之后,就打算彻底撒手不管了,他在这方面本来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主,说起来一套一套,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中的矮子。 如果是要让他自己亲手去做,不管是烧砖还是少水泥,他敢保证,烧一窑废一窑,绝无例外。 现在他是老板,是掌舵者,劳心可以,劳力的话,那就交给其他人去做好了,他的理想是做一个混吃等死什么都不用做的有钱闲人,而不是趴在窑场当技术总监! 所以专业的事情就让专业的人去做,张正就是个不错的技术总监,以后技术方面的事情,自然而然需要他去做,而不是劳烦他天天为了烧窑头疼。 巡视过码头之后,徐淼坐船回到潏水北岸,本来想回家去调戏一下公孙婧那个美娇娘,可是一想这两天长孙催的紧,说几个月了窑厂还没动静,路都没修好,命李承乾那个烦人的小子跑来质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把窑场给建好。 一想起来长孙不讲理的样子,徐淼就叹息一声,只能上马去修路的工地再看看。 可是就在他翻身上马的时候,忽然间耳边隐约传来了一阵嗡嗡声,这种声音很像后世的螺旋桨飞机的声音,让徐淼微微一愣,于是勒住马缰,举目朝着远处天空望去。 地平线的天空出现了一片奇怪的乌云,开始朝着他们这边飘来,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古怪的声音,纷纷驻足仰头朝着远处望去。 虎子手搭凉棚,极目远眺,看着地平线升起的那片乌云朝着这边飘来,那种嗡嗡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于是虎子奇怪的问道:“那是什么?” 徐淼看了一阵之后,忽然间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回家!立即回家!” 话音一落,徐淼便猛催胯下的母马,马儿稀溜溜的长嘶了一声,后蹄猛地一蹬地,便电射而出朝着徐家庄子方向驰去。 跟着徐淼的虎子和胡昊一看,脸色顿时一变,自从他们认识徐淼以来,极少见到徐淼如此紧张的表现,心知出大事了,于是也赶紧上马拍马猛追。 三人三骑纵马如飞,在小路上留下了一溜的烟尘,当途经一个庄子的时候,那片乌云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此时庄子外面的田里还有一些农人,正在傻乎乎的看着天空飘来的这片乌云。 徐淼一边纵马奔驰,一边厉声叫到:“蝗虫来了!快点准备东西灭蝗!生火堆!快!” 田里的那些农人听到了徐淼的叫声之后,先是楞了一下,扭头望来,徐淼已经催马一溜烟的从他们附近路上冲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恐万状的大叫了一声:“蝗虫来了!老天爷呀!这让人咋活呀?” 徐淼带着虎子和胡昊还没有跑回庄子,数不清的蝗虫就已经飞临到了他们头顶,有的蝗虫飞得很低,直接就撞在了疾驰的徐淼身上脸上。 蝗虫坚硬的身体,还有大腿上的尖刺,撞到脸上之后,把徐淼的脸皮都划破了,而且撞得脸皮生疼,连胯下的战马也发出了一阵惨嘶,顿时变得难以驾驭了起来,开始乱蹦乱跳,险些把徐淼一下从马背上掀下去。 幸亏徐淼现在的骑术已经不是初哥了,经过一年多的勤学苦练,骑术现在已经相当精湛了,于是连忙控住坐下的母马,翻身下马,解下罩衫,搭在马的长脸上,以防马的眼睛被蝗虫弄伤。 然后用袖子遮住头脸,护着脸步行牵着马朝家继续疾行。 虎子和胡昊也都连忙勒住战马,有样学样的用衣服搭在马的脸上,护住马眼,又遮住自己的脸,跟着徐淼在蝗群之中艰难前行。 无数蝗虫如同遮天蔽日的飞临杜曲镇一带,连天色都变得暗淡了下来,密密麻麻的蝗虫,不断的落在他们身上,蝗虫之密集程度,令人瞠目。 徐淼带着虎子他们好不容易在蝗群之中跑回家,这时候徐家庄子上下也早已乱作一片。 孙思邈这个时候已经冲入暖棚,不顾年纪已经大了,亲自爬到暖棚上把草帘放下来,遮住了暖棚里已经快要成熟的红薯。 万管家则带人跑到另外一片刚种下的红薯苗的田里,手持着扫帚、没有去梢的竹竿、提前制作的网兜,正在拼了命的阻挡飞来的蝗虫,把那些蝗虫拍死,亦或是兜入网兜之中。 就连躲入房间好多天不敢出门的公孙婧,这个时候也如同一只大鸟一般,在院子里飞来飞去,手持着一个竹扫帚挥舞着扑杀蝗虫。 张甚等护卫则带着仆役们,冲出庄子,跑到地里又是敲锣,又是扑杀蝗虫,忙的不亦乐乎。 至于庄户们,这个时候一个个却愣愣的站在庄子外面,满脸都是惊惧之色,有的人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蝗神放过他们一马。 徐淼牵着马跑回庄子之后,一脚就把一个正跪在地上磕头的庄户给踹翻在地,面色狰狞的吼道:“愚蠢!都还愣着作甚?磕头要是能把蝗灾给磕没了的话,你就把头磕碎好了!求蝗神有个屁用,都赶紧去把你们家里的鸡鸭都赶出来,赶紧赶到田里吃蝗虫去! 还有,前段时间我让你们在田间地头堆积的草堆点起来,用烟驱散蝗虫!都赶紧动起来!拿起能拿的东西,去给老子抓蝗虫,这可是好东西,捉到的蝗虫给我送过来!我出钱收!” 一看到庄主回来了,而且庄户们第一次看到徐淼如此凶戾,对于跪在地上磕头的人一脚一个,也不管老的少的,只管用力踹在屁股上,把他们踹翻,揪着他们的脖领子把他们从地上薅起来。 对于愣在当场反应慢的,同样也是照着屁股就是一脚,厉声喝骂着他们,命令他们立即行动起来开始扑杀蝗虫。 第二百八十章 立即滚来见朕 虽然这帮庄户们挨了徐淼的踹,但是看到徐淼之后,却忽然间有点安心了下来,感觉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一般。 于是被徐淼驱赶着都动了起来,放鸡鸭的放鸡鸭,抄网兜的抄网兜,没网兜的就去找扫帚,连老妪和妇孺也被招呼出来,去扑杀蝗虫。 有人还按照徐淼的吩咐,拎了铜盆当铜锣使,拿着棒子敲得当当作响冲入田里,去驱赶落下的蝗虫。 就在这个时候,徐家也冲出来了一大群鸡鸭,领头的则是几只大白鹅,在婉儿的带领下,几个庄子私塾的小孩子赶着徐家的鸡鸭朝着庄外跑去。 只见婉儿给自己套了一件小皮甲,手里拿着一个和她体型不相称的大网兜,仿佛跟要上沙场的小将军一般,杀气腾腾的率领着麾下的大白鹅还有二百多只大大小小的鸡鸭,浩浩荡荡的就杀出了徐府,正要杀奔田间去和蝗虫来一场生死大战。 徐淼一把揪住婉儿,对她训斥道:“把鸡鸭赶去吃蝗虫就行了,你把鹅也赶出去作甚?鹅是吃素的,不吃蝗虫!” 鹅这东西,别看号称农村四大恶霸之一,平时在村里横行无忌,到处追着用它的嘴拧人,把孩子追的狼奔豕突,连胆小一些的大人也会被追的狼狈逃窜。 可是这东西却是个吃素的家伙,主要是吃草为生,不怎么吃肉,所以面对蝗虫就是标准的战五渣,一点屁用没有。 婉儿一看到徐淼,小脸顿时就露出了一副笑脸,对徐淼说道:“哥,你总算是回来了,我正准备要带着他们去抓那些坏虫子! 我的大鹅是大将军,要带着它们的士兵去打仗!它们肯定会吃掉很多坏虫子!才不只吃素呢!” 徐淼看着婉儿一脸认真的样子,忽然间笑了起来,摆摆手道:“好吧好吧!只要你喜欢就好!别跑太远了!记着把脸蒙住,这样不会被坏虫子给弄花脸!” 于是婉儿和二虎、小东他们欢呼一声,立即驱赶着他们的“大军”杀出庄子,冲入到了田地之中。 这时候各家各户养的鸡鸭都已经被赶出了家,被庄户们赶入到了农田之中,徐淼亲自举着火把,把农田里地头上早在一两个月前就堆积的草垛给点燃了起来。 草垛前些天下了一场小雨,草比较潮湿,被点燃之后,很快就冒出了浓烟,熏得一些原本飞过来的蝗虫不得不改道飞到别的地方。 庄户们这时候在他的强令之下,也开始敲打着铜盆铜锣,满世界乱窜,把落入田间的蝗虫惊飞起来,将它们驱赶走。 还有大量的人从徐家领到了徐淼早已提前做好的网兜,开始在田地里四处捕杀蝗虫。 被抓住的蝗虫,立即又被他们装入到了麻布袋子里面,放在田间地头,等着送往徐淼家里。 而徐淼为了鼓励庄户们捕杀蝗虫,开出一文钱一斤的价钱收购这些蝗虫,价格虽然不高,但是能把这些害虫变成钱,却也算是意外收获了,故此庄户们的干劲很大,一个个举着网兜在田地里到处捕捉蝗虫。 鸡鸭一下地就乐坏了,纷纷开始到处追杀天上落下的蝗虫,一口一只吃的那个痛快,特别是鸭子,吃蝗虫比鸡还要迅速,甩开它们的扁嘴,一口一只吃的是酣畅淋漓。 就连徐家的那条大黄狗,都冲出庄子加入了战团,到处蹦着抓蚂蚱,一口咬死也不吃,吐掉接着追杀下一只蚂蚱。 徐淼此时也亲自坐镇在田间,终于有了点威风八面的意思了,拿着个铜皮大喇叭到处吆喝,指挥着家中仆役和庄户们扑杀那些蝗虫。 就在这个时候,一骑快马从长安城方向疾驰而来,马上骑着一个令使,一到徐家庄子,就厉声呵问徐淼何在。 徐家的护卫质问他是何人,那个人拿出一块腰牌,称他乃是宫中的宿卫,奉皇上之命,前来传徐淼入宫见驾。 听说是皇帝派来的令使,徐家的人才不敢怠慢,赶忙领着他到了田间找到了徐淼,徐淼这个时候正带着一脸烟熏火燎的黑灰,在田间地头上吆喝着指挥扑杀蝗虫。 “参见徐大人,在下乃宫中宿卫,奉圣上之命,前来宣大人入宫见驾!圣上有旨,命大人接旨之后,即刻随在下回宫不得有误!请大人上马!”那个令使一见到徐淼,就立即拱手对徐淼说道,并且取出一张纸递给了徐淼。 这圣旨也太简陋了一点了吧!徐淼结果那张纸一看,上面就写了几个字,确实是李二的笔迹:“立即滚来见朕!”上面还盖了一个李二的私印,确实是李二手谕不假。 徐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这身打扮,今天他巡视窑场那边工地,是骑着马去的,所以穿了一身劲装,连袍子都没穿,一身短打扮。 这会儿忙着四处点火,衣服上也被火星烧了几个洞,熏的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有劳了!我去换一身衣服便随你入宫!” “不必了,圣上有旨,命在下见到大人,就立即带大人入宫!不得有误,否则的话,就斩了在下,请大人可怜小的,立即上马随在下回城!”那个气喘吁吁的令使一脸急切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看他亟不可待的样子,知道李二肯定急着见他,于是只能点头答应,命虎子去把他的马给牵过来。 而那个令使则要求给他换一匹马,因为他刚才一路从长安奔到这里,路上片刻都没让战马休息,此时他的战马已经累坏了,肯定无法支撑到再驰回长安城了。 于是徐淼命人给他换了一匹马,立即便翻身上马,带着虎子和胡昊二人,跟着这个令使便朝着长安城驰去。 天空中这个时候漫天飞舞的都是蝗虫,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几个人只能用衣服包住脸,催马顶着蝗虫朝着长安城狂奔。 令使催的很急,根本不惜马力,可见李二催的多紧,徐淼无奈的只能拼尽全力催马跟上,也顾不上心疼他的母马了,这一路上只觉得蝗虫撞在身上,跟被机枪扫了一般,打的身上生疼生疼。 徐淼想不出李二这个时候找他作甚,为什么会如此着急,该示警的,他早已示警过了,该献的治蝗之策,他也已经献给了李二夫妇了,现在蝗灾起了,还找他作甚? 他再怎么说,也还是一个人,又不会法术,人有力穷的时候,面对着如此蝗灾,他又有什么办法? 徐淼一路上都在琢磨李二找他作甚,跟着急使一路狂奔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冲入到了长安城中。 守门的兵卒一看到几个蒙着脸的家伙居然敢骑着马狂奔着冲入城门,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是干什么的,这可是长安城,谁不谁都敢如此嚣张,于是当值的军官便立即带着一群兵卒准备阻拦他们。 “吾乃宫中宿卫,奉旨出城急招万年县男徐淼徐大人入宫面圣!不得阻拦!耽误时间你们承担不起!”那个急使亮出了他的腰牌,马速不减朝着拦路的那些兵卒直接冲了过去。 为首的当值军官一听立即就大声喝令道:“让开,快点让开!” 第二百八十一章 有什么办法 一群当兵的呼啦啦赶紧分开一条路,徐淼紧跟着那个急使便从人群之间冲了过去,身上还抖落了几个蚂蚱掉在了地上。 入城之后,安化门内的大街上还有不少行人,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扭头看到几匹马冲入城门,沿着大街冲了过来,于是惊得路人纷纷走避,搞得街上一片大乱。 这些长安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也不管冲过去的是谁,指着冲过去的急使和徐淼等人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路上正在巡街的几个巡街武侯听到马蹄声,扭头一看有人在大街上策马狂奔,顿时大怒,不知道这又是那家的纨绔出来耍威风。 他们这些巡街武侯可不管你是谁家的少爷,胆敢在这大街上耍威风,那就不能对他们客气。 别看他们只是小小的武侯,可是在长安城他们也不怕得罪一些勋贵子弟,往往拦住敢在大街上纵马狂奔的纨绔子弟,只要交到长安县衙,那么就是大功一件。 于是几个武侯便立即横在了街上,准备拦截这几个蒙着脸在大街上策马狂奔的混蛋。 结果那个宫中的急使厉声喝道:“滚开!无奈宫中急使!身负皇命办差!滚一边去!” 几个武侯听到了他的厉声喝骂之后,脸色顿时大变,拦住几个纨绔那是功劳,但是要是阻拦宫中的急使办差,那可就是大罪了。 几个武侯连忙鸡飞狗跳的朝路边蹦,把路给让开,但是还是有个家伙动作慢了一点,被急使的马给擦了一下,带住他就把那个武侯给撞飞了出去,一头就扎在了路边的臭水沟里。 剩下的几个武侯大呼小叫的就赶紧过去救人,等他们把那个倒霉的武侯从臭水沟里拉出来的时候,徐淼和急使已经冲了过去跑的没影了。 那个武侯摔了一身臭烘烘的烂泥,出来就趴在路边呕吐了起来,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等徐淼跟着急使沿着安化大街疾驰到皇宫之后,徐淼立即便被带到了李二所在的显德殿之中。 此时天色已黑,但是显德殿却依旧灯火通明,李二和朝中几个重臣都在殿里,一个个脸色都非常难看。 蝗灾的规模到底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原以为波及三五个州的蝗灾,对朝局造不成多大的影响,但是谁都没想到,此次蝗灾蔓延的速度和规模,以及波及的地域之广,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截至蝗群飞临长安的时候,各州送来的急报已经有十几个州受到了此次蝗灾的波及,而且蝗群还有继续蔓延的趋势,现在已经连陇右东部的几个州都受到了波及。 这样的蝗灾规模之大,可以说历史罕见,彻底把李二和一众朝臣们给打蒙了,一时间他们都没了主意。 徐淼进入大殿之后,赶紧向李二见礼,李二这个时候心情极其不佳,看了一眼徐淼,稍稍有些愕然。 这会儿徐淼未着官服,身上穿的是一套便装,而且还是短衣打扮,看起来更像是下地耕作的农夫一般,而且这一身衣服脏兮兮的,上面还有一些烧破的洞,脸上也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不说,还带着烟熏火燎之色,活脱脱像是一只脏猴子一般,可以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还有就是徐淼进入大殿之后,走路的姿势也很别扭,叉着两条腿,跟鸭子一般的走入了大殿,脸上的肌肉还一抽一抽的,样子看起来更加猥琐了几分。 “你怎么如此狼狈?走路为何这个姿势?成何体统?”李二立即皱着眉头对徐淼喝问道。 徐淼尴尬的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这身打扮,对李二躬身解释道:“微臣今日正在田间,带领家中仆役以及庄户们,在田间驱赶扑杀蝗虫,试图保住田里种的粮食! 陛下所遣急使是在田里找到的微臣,说陛下有急事召见微臣,连微臣换一身衣服的时间都不准,便把微臣从田里给抓了过来!一路奔行数十里,脸擦把脸的机会都没有,一到宫门,就直接被带了过来! 这一路上微臣都是骑着马狂奔,两条大腿都磨烂了,这会儿痛不可当,实在是有辱斯文,冒犯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李二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也就顿时释然了,他派人去召徐淼觐见的时候,确实命徐淼一刻不得耽误,立即跟着令使入宫来见他,难怪徐淼会如此狼狈,原来他正在忙活着扑杀蝗虫,这倒是有情可原! 接着就一路骑着马狂奔六七十里,赶到宫里来,这家伙不是什么骑将,腿上没多少本钱,难怪会走路跟鸭子一样,感情是大腿内侧被马鞍给磨破了,才会这个走姿。 于是李二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用不着多礼,朕恕你无罪便是!现在是非常时刻,此次蝗灾已经波及到了十余个州,而且还在继续向着四周蔓延,朕把你招来,就是想问问你小子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如果有的话,那就赶紧献出来,此次蝗灾事关数百万百姓的性命,不可私藏!”李二不等徐淼对他参拜完便立即对徐淼问道。 这时候殿内的几个朝臣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徐淼,因为他们现在都已经知道,这次蝗灾是徐淼最早预判到的,而且当初徐淼所献的治蝗之策,李二也拿给了他们审阅,并且暗中找了一些经历过蝗灾的老吏和老农,拿徐淼所献的治蝗之策向他们咨询过。 对于徐淼提出的这些条治蝗之策,最终所有人都认为是一套切实可行的治蝗的办法。 只是其中一条,说蝗虫可食,让许多人心怀顾虑,因为这个时代的人都对蝗虫怀有一种敬畏之心,觉得此乃是不祥之物,甚至盛传蝗虫有毒,就连一些太医,也笃定的认为蝗虫不可食。 但是徐淼却在治蝗之策之中说朝廷可以大量低价收购蝗虫,刺激百姓扑杀蝗虫,而收购的蝗虫可以作为救荒粮食用,对此所有人都心存怀疑。 此次蝗灾大起之前,所有人都心存侥幸,希望徐淼这小子的预判是杞人忧天,就连李二自己都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觉得即便是起了蝗灾,波及个三五个州,甚至是七八个州,对朝局来说影响都有限,属于可控的范围。 但是当一个个州传来发生蝗灾的消息之后,越来越多的州受到了蝗灾的波及,李二和手下的这些重臣才意识到这次麻烦大了。 于是李二连忙早朝之后,把几个重臣留下来商讨对策,但是商讨了好一阵子,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最后还是房玄龄忽然间提出来,可招徐淼入宫,问一下徐淼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第二百八十二章 马屁理论 毕竟所有人现在都已经看出来,徐淼是个惊才绝艳的小子,肚子里装了一肚子的杂学,虽然这些杂学并不被朝中的那些大儒们所接受,但是李二他们这些人却从徐淼这一年多来做的多件事情上看出了徐淼的杂学,着实能解决很多实际的难题。 虽说杂学并不为天下正统读书人所看重亦或是接受,但是他们却不得不承认,徐淼所说的格物学确确实实很有用,比起那些当世的大儒只会夸夸其谈,要来的有效也实惠得多。 单单是徐淼所献的那架新式的曲辕犁,在经过开春之后的推广以后,就已经在长安周边流行开了。 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给自己家定制了几架曲辕犁,弄回家试用,结果但凡是试用过这种新式曲辕犁的人,无不拍手称赞,说这种新犁,比起老式的直辕犁要好用得多,不但省人力,也节省畜力。 另外耕出的田质量也好于以前的直辕犁,翻耕起来的土壤深度十分均匀,家中经验丰富种田的老把式们甚至说,这种新犁耕出来的田,种出来的粮食都会比以前产量高一些。 其实说白了,徐淼也就是主要把耕犁的辕给改了个形状,缩短了一些,却让整个耕犁变得好用了许多。 事后李二也问过徐淼,这是何道理,徐淼当场画了一张图,给李二解释了受力的问题,说此乃是属于格物学之中单独一门的力学范畴。 李二听了个稀里糊涂,也不搞不懂何为力学,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格物学确实乃是一个博大精深的大学问,而且对于解决国计民生会很有用。 另外加上徐淼在陇右石中取盐,仲夏之际仅仅使用硝石便凭空制出冰来,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徐淼确实乃是个多才多艺之人。 这还不算当初他随口一说,给朝廷献策征收商税,让国帑得以丰实这一条。 而这次蝗灾也是徐淼预判到的,还给李二献了一份治蝗之策,所以当蝗灾一发不可收拾之后,李二他们也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这段时间躲在城外庄子里不露头的徐淼。 于是李二这才立即命人快马加鞭赶往徐淼的庄子,把徐淼从他的庄子里给拎到了宫中向他问策。 徐淼听了李二的问话之后,也有点蒙,于是试探着对李二说道:“微臣之前不是已经给陛下献上了一份治蝗之策了吗?难道没有用吗?” 李二烦躁的摆手道:“你所献的治蝗之策,眼下朕已经将其送达到各地的州县,命各地官府照你所献之策治蝗,但是眼下还未听说起到多少效果! 今日朕命你前来,就是要问一下你,到底还有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能尽快扑灭这场蝗灾?” 徐淼这才明白了李二为何急吼吼的把他拎到宫中来了,敢情他看到蝗灾规模太大,没主意了,这才又想起他了。 我又不是什么神仙,更不是什么蝗神,这么大规模的蝗灾既然已经形成,想让我想一个办法,一下就把蝗灾给扑灭,臣真的做不到呀! 于是徐淼苦着脸摇头道:“回陛下的话,微臣之前能想到的治蝗之法,皆以毫无保留的献给了陛下! 以微臣所见,治蝗最关键的是在防,而不是治,如果蝗灾未起之时,发现田间野地之中蝗虫数量异常的话,各地便提前组织百姓全力扑杀幼蝗的话,方有可能阻止蝗灾发生! 但是一旦蝗灾成型之后,想要短时间之内将蝗虫扑杀殆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用微臣所献之法,尽力扑杀蝗虫,将损失降至最低!” 李二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顿时有些泄气,而殿里的长孙无忌等重臣,一个个也都面露出颓唐之色,满脸都是失望。 李二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当真是上苍对朕降下的惩罚吗?” 徐淼听到李二这句话之后,心中不由得悚然一惊,李二说出这句话,那就代表着当下朝野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借此次蝗灾,以天人感应之说,向李二发起了诘难。 李二当初发动玄武门之变,伏杀太子建成和元吉,逼李渊退位,这件事的影响极其深远,给李二身上打下了一个黑色的烙印,哪怕他今后成为万王之王,甚至堪称是千古一帝的时候,这个污点都无法洗清。 现在李二登基不到两年,也就是一年半的时间,先是刚登基,颉利就携二十万东突厥大军来犯长安,直逼长安城下。 接着今年就发生如此规模的旱灾,朝野之中,肯定会有人借机生事,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借用天人感应之说,向李二发动攻讦。 只是这段时间,他躲在城外,对于城中的事情不管不问,所以没有听闻到坊间多少这方面的消息。 但是既然李二能说出这种话,这就说明,现如今当蝗灾蔓延至长安城的时候,坊间以李二得位不正,导致了此次关中大蝗的说法肯定是已经甚嚣尘上了。 李二会不会因为这场蝗灾会给老百姓带来深重的灾难而难过,他猜不出来,但是起码仅仅只是因为蝗灾会给关中百姓带来灾难,就让李二如此难受,徐淼却不太相信。 现如今恐怕李二最为难受的就是朝野中那些敌视他的政敌,以此次蝗灾为借口,攻讦李二得位不正,才会让李二如此难受。 听了李二这句话之后,萧瑀、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立即纷纷起身,跪倒在地,力劝李二不要这么想,此乃天灾,坊间传言不可当真。 李二背着手站起来,走到大殿里,来回踱了几步之后,冷笑了一声道:“朕就不信,一场蝗灾,他们能把朕从这个皇位上拉下来? 臭小子,朕知你不信鬼神,那么朕来问你,你说此次蝗灾,到底是不是因为朕得位不正,上苍对朕降下的惩罚?” 徐淼本来是不愿意掺和这件事的,这种事说得多错的多,巴结李二的话,还可能引起李二政敌的敌视,但是如果不安慰李二的话,那么李二一定会给他小鞋穿。 所以他一直低着头不吭声,没想到李二居然直接走到他面前,指着鼻子对他问出了这个他不愿意参与的问题。 既然李二指名道姓的对他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么徐淼就没办法把脑袋缩起来权当没听见了,心中稍一思量,就拿定了主意。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清楚接下来大唐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蝗灾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却并未能把李二怎么样,李二的屁股还是牢牢的坐在他的皇位上,倒是那些李二的政敌们,在接下来的岁月之中,被李二收拾的很惨。 现如今他能站在这个大殿上,和李二还有这帮大唐的名臣说话,可以说全凭李二的信任,想要在大唐活得好,那就要抱紧李二的这条大腿,管他得罪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呢! “陛下,微臣以为,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乃是有些人恶意诬陷陛下! 这天底下的各种天灾,皆有成因,皆可以格物学来解释清楚! 比如地龙翻身,就是地下的石头相互挤压造成断裂发生的抖动,却被一些人说成地下藏有巨龙,巨龙翻身所致! 众所周知,地下深处皆为坚硬的岩石,何种生物能活在石头之中? 再说这次的蝗灾,成因也非常简单,只是因为去年冬天是个暖冬,天气不够冷,导致了大量去年蝗虫所产的卵未能被严寒冻死,今年春天回暖又比较快,接连下了几场雨,导致蝗虫大量孵化出来! 正是因为天气原因,非常适合蝗虫的虫卵越冬和孵化,才导致了今年春天各地蝗虫数量剧增! 微臣就是开春的时候,在田间野地之中,发现了大量的幼蝗,这才察觉到今年蝗虫数量大异于往年,才有了发生蝗灾的担忧! 这和上苍降罪于陛下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完全就是自然形成的灾祸! 大唐疆域如此之大,每年各地都会发生水灾、旱灾、蝗灾、地震甚至是大疫,如果每次发生天灾,都算是陛下失德,上苍降下天罚,来惩罚陛下,那么上天为何不直接惩罚陛下,却在大唐各地降灾于民,祸害百姓呢? 所以借此次蝗灾之事,污蔑陛下失德所致,皆为居心叵测,用心不良的贱人! 陛下大可不必将这件事揽于自身,这不过就是天灾罢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鸭梨山大 徐淼挺起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义正辞严的对大殿中的李二和众臣朗声说道,从科学的角度解释了各种天灾的起因。 经过几个月孙思邈不断的为徐淼调理身体,加之这一年多来,徐淼为这具身体提供了充足的营养,现在的徐淼身体不但健壮了许多,也长高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像只鸡崽子一般,谁不谁都能随时把他给拎起来了。 现在的徐淼,长开了许多,当挺起胸膛站在那里的时候,无形之中气质就显得挺拔了不少,让人无法再轻视于他了。 李二和众臣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都不觉间眼睛一亮,特别是李二,胸中的郁闷之感虽说并没有一扫而空,但是却也顿时感觉减轻了许多。 其实李二自己因为以前受过的教育,对于天人感应之说,也是有些相信的,他很清楚自己得位不正,所以一直以来,都因为这件事心里面有点虚。 这次关中大蝗,无疑给了他重重一击,让他自己都怀疑,这次关中大蝗,是不是因为他的德行的问题,招致了上苍降罪。 所以当关中大蝗的消息一传到长安城,并且蝗群随后也蔓延至长安一带之后,城中立即便生出了不少传言,说这次大蝗,是当今圣上不修德行,弑杀太子建成,逼迫父亲退位,招致了上苍降罪于他。 李二很快就通过他的爪牙听闻到了坊间的这种传言,内心中也有些惶惶不安了起来。 他虽然很清楚这是一些不服他的政敌,借此机会攻讦于他,想要让他难堪,甚至希望通过这件事,让大唐的百姓恨他,以此来动摇他的帝位。 但是他自己内心之中,却依旧还是觉得有些心虚,也不太确定,这次大蝗,到底是不是上苍真的降下的对他的惩罚。 现在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李二顿时就感觉轻松了许多,什么天人感应,那都是董仲舒弄出来的一套儒家限制皇权的把戏罢了,现如今却被那些居心不良之人,拿来当成了对他发动攻击的武器。 按照徐淼所说,这场大蝗,和他修不修德行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这就是人类不可抗拒的天灾而已,要说他有错的话,那也唯一就是因为他在得到徐淼预警之后,没有基于这件事足够的重视。 另外在不确定蝗灾真的会发生之前,为了防止走露风声之后,关中的人们发生恐慌,抢粮屯粮,导致关中粮价大增,引起动荡。 所以他选择了封锁消息,没有提前下旨令各地提前组织人力物力对田间野地的幼蝗进行扑杀,结果导致了这场大蝗的发生。 这一点可以说确实是他的错,因为徐淼当初给他献出治蝗之策的第一条,就是提前着令各州县官吏,组织人力对田野间的幼蝗进行大规模扑杀。 但是他因为各种考虑,却在命长孙找工匠雕版,印制徐淼的治蝗之策之前,把这一条却给删掉了。 如果当初他对这件事给予了更高的重视,提前一个月着令关中各州县官府,对当地的幼蝗进行扑杀的话,那么现如今的蝗灾即便是成灾,估计也不至于如此严重。 所以现在李二虽然随着徐淼的一番解释之后,对于天降惩罚于他的怀疑消除了,但是却还是对之前没有按照徐淼所言,提前下旨令各州县扑杀幼蝗的事情感到有些内疚。 而殿里的诸臣在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也都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他们同样也有一些和李二同样的担忧,怕这次大蝗,确实是因为李二得位不正所致。 毕竟他们这帮人在当初的都或深或浅的直接或者间接的参与了玄武门之变,和李二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如果上苍真的是通过这种方式,降灾惩罚李二的话,那么他们也都是帮凶。 可是听了徐淼的一番解释之后,他们也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既然这不是上苍降罪于李二,那么也就自然而然不会降罪于他们了,这也就彻底消除了他们内心之中的那种恐惧。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考虑如何应对这场大蝗就是了,至于坊间的那些传言,只要他们能成功的把这场大蝗给度过去,那么自然而然那些居心不良之辈的阴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但是一想到眼前的蝗灾,李二和朝中的这几个重臣就立即又蔫儿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先想办法把这场蝗灾给控制住再说,如果这场蝗灾不能有效的被压下去,那么说什么都没用。 关中此次受灾民众数量高达数百万之众,这么多张嘴,如果蝗灾过后填不饱他们的肚子,那么未来关中搞不好便会大乱。 如果关中大乱,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一些野心家也肯定会趁势而起,关中局势立即便会糜烂不堪,关中局势糜烂,整个大唐的局势便也会随之糜烂,到时候不用那些居心叵测之辈来拉李二,李二的这皇位都坐不稳了。 于是刚刚听了徐淼一席话,殿中轻松了一些的气氛,马上就又变得压抑了起来。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皱着眉头对徐淼问道:“徐淼,你对当下的蝗灾,当真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这时候徐淼忽然间想起来从庄子入城途中,沿途的那些所见所闻,明明蝗群已经蔓延到了城外田间,可是他却没看到有几个乡民在田间驱赶扑杀蝗虫。 但是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乡绅亦或是耆老在田间地头摆下香案,在香案上摆上了各种祭品,正带着无数的乡民,跪在香案前面,虔诚的祷告,乞求不存在的蝗神能饶恕他们的罪过,放他们一马。 既然连京师这里都是这种情况,那么可想而知这个时候其它那些起了蝗灾的州县之中,这种情况肯定更加普遍。 古人的蒙昧让他们对于不了解的事物都怀有畏惧之心,在不明蝗灾起因的情况下,便将其视作天罚,而不敢轻易去伤害那些为祸的蝗虫。 就连李二这个皇帝和他手下的这些重臣,都对此心怀疑虑,就不要说那些大字不识的愚昧乡民百姓了。 所以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其实他之前所献出的那篇治蝗之策,虽然李二和长孙雕版印制了不少,也派人送往了各州县。 但是这些发生蝗灾的州县官吏们,肯定愚昧的蠢货也不在少数,对于朝廷下发的治蝗之策,绝对是置之高阁,不敢轻易捕杀蝗虫。 即便是官吏们遵从圣令,愿意督促治下的乡民不杀蝗虫,下面乡里的乡绅耆老,估计也会对此大加阻止,令他的治蝗之策无法顺利推行下去。 当长孙无忌再次对徐淼发问的时候,李二和其他重臣也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徐淼。 说起来也好笑,李二和在座的这帮家伙,都可谓是当下大唐的主宰者,年纪再轻也三十多岁了,像萧瑀更是已经五十多岁了。 但是这帮牛人们,这会儿却一个个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徐淼这个十几岁嘴上没毛的后生小子身上,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徐淼,巴望着徐淼能给他们出个主意,总比一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呆坐在这里一整天,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要强。 徐淼被这么一群大佬强势围观着,顿时感觉鸭梨山大,低头沉吟了一阵之后,总算是计上心来,眼睛开始发亮,抬起头望向了李二他们。 李二看到徐淼抬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神情似乎变得有些决绝,于是心中猛然一喜,感觉着徐淼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解决的办法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说起来也好笑,他这么一个大唐皇帝,手下有着无数的文武群臣,但是当大蝗起的时候,他居然却无人问计,现如今居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徐淼这个皮猴子身上。 而且他还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件事上,内心中只对徐淼寄予厚望,并且似乎只相信徐淼给他出的主意。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这么看重徐淼这个皮猴子的想法的,特别是这次蝗灾大起之后,他更是把徐淼看做了唯一可以为他解难的智囊。 现在看到徐淼脸上的表情变化,李二顿时就心中一喜,满怀希望的盯着徐淼。 “要说办法,倒是也有!陛下,之前微臣所献的那一套治蝗之策,虽然已经被陛下下发到了各州县之中,命各州县照此办理! 但是微臣可以肯定,现如今真正按照微臣的那份治蝗之策办事的州县应该少之又少! 微臣今日从家中赶来途中,就见到沿途所经之处,不少乡绅耆老在带着乡民设香案拜蝗神,田间哪怕是落满了蝗虫,也无几人在田间驱赶蝗虫或者是扑杀蝗虫! 这还是在长安城外,就是这幅景象,更可想而知,其余的遭遇蝗灾的州县,又会是何等情形! 现如今世人蒙昧,不知蝗灾起因,故此只信神明,生怕激怒不尊在的蝗神,宁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种的粮食被蝗虫祸害,也不敢伤害蝗虫! 如此下去,止住蝗灾蔓延,必将遥遥无期,所以微臣以为,当下应用重典,严惩妖言惑众,蛊惑百姓不得扑杀蝗虫之人! 此乃是干系着我大唐国运之事,由不得这些蒙昧之人阻碍治蝗之事! 陛下可选一批干练得力人手,授之以巡蝗使之职,令其代圣上分头巡查蝗灾泛滥之地,又便宜行事之权,督促巡查之地官吏士绅以及百姓,火速按照治蝗之策行事,全力扑杀蝗虫! 甚至于……”徐淼说到这里的时候,本来嘴说的越来越顺,差点就得意忘形之下,嘴又一秃噜,把一些不该说的话给说出来。 李二正听的聚精会神,感觉徐淼所言确实很有道理,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正等着徐淼继续说下去,却见徐淼突然间打住不说了,脸上还露出了一丝踌躇之色。 而周围那几个重臣,也都听的连连点头,觉得徐淼所言有理,派出巡蝗使到各地督促治蝗,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也都正洗耳恭听,等着徐淼的下文,但是徐淼却突然间不说了,这让他们顿时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一个个都瞪着眼盯着徐淼,等着他的下文。 李二皱了皱眉头,不喜的问道:“怎么说着说着不说了?之前说的很不错,却为何停下不说了?” 徐淼咬了咬牙,拜倒在地对李二说道:“微臣斗胆,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如果说出来的话,还望陛下恕罪!”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说这个!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就是了!快说!”李二烦躁的挥着手对徐淼斥道。 徐淼于是咬了咬牙道:“如果想要尽快把蝗灾扑灭,那么非常时刻,只能行非常之事!微臣料想巡蝗使如果派下去之后,必会受到一些地方势力的阻碍!以各种理由阻止治蝗! 如果和和气气与其讲道理的话,那么只能正中他们下怀!此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所以还请陛下派兵随行,如若有人胆敢阻拦治蝗,那么陛下可令巡蝗使不妨以雷霆手段将其镇压! 甚至于如果有些地方田中粮食作物已经无法拯救,可令巡蝗使见机行事,夜间趁蝗虫落地休息之际,可施火攻之计,彻底将田间野地纵火烧掉,将那些该死的蝗虫一把火给烧个干净,令其无法再次飞起作恶! 这乃是不得已的时候,最好的大批灭杀蝗虫之法!” 徐淼的话一出口,大殿里的几个大臣就都听的有些目瞪口呆了,萧瑀连忙起身道:“陛下,休要听他的胡言,当下田里的粮食,就快要成熟了,虽然起了蝗灾,但是只要大力扑杀,总是能保住一点粮食的! 如果一旦巡蝗使不分青红皂白,大肆烧毁田里的粮食的话,那么今年关内不少州县恐怕就要颗粒无收了! 一旦要是今年关内各地颗粒无收,仅靠着从蜀中和淮南向关内调运粮食,今年冬天关内的粮食也绝对不够吃,就不要说明年开春青黄不接之时了!万万使不得呀! 徐淼此言乃是祸国之言,如果照其所言,必将祸国殃民,导致天下大乱,臣恳请陛下斩了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奸佞小人!” 连房玄龄这个时候也赶紧开口表示附议,说断不能听徐淼所言,纵火烧田,那样的话,虽然烧死了大批蝗虫不假,但是田里的粮食也就彻底颗粒无收了!此事万万使不得,绝不能听徐淼之言! 不过房玄龄却劝了萧瑀一句,说徐淼献策,也是为了当下的蝗灾,乃是为陛下分忧,不管所献之策对错,本意乃是好的,不必如此严苛! 如果动不动就请斩献策之人,那么今后朝堂上还有谁敢为陛下进言,所以大可不必如此苛责徐淼。 李二听罢徐淼的话之后,脸皮也直抽抽,咬着牙一口口的倒吸凉气,仿佛有些牙疼一般,徐淼所言确实太过骇人听闻了一些,让巡蝗使必要时候纵火焚田烧死蝗虫,这也确实太疯狂了。 要是巡蝗使懒省事,到地方就下令放火焚田的话,那么蝗虫倒是给制住了,可是今年关内的粮食也就彻底完蛋了。 关中可是有数百万人口,这要是今年田里的粮食都烧掉的话,他用什么养活这数百万人呢?更何况还有正在谋划中的征讨东突厥的那些大军呢? 徐淼在旁边听着萧瑀的话,恨得牙根直痒痒,心中暗骂,你们这帮混蛋,自己想不出应对之策,把小爷给招来让小爷给你们出主意想办法,现在小爷给你们想出来办法了,你萧瑀这个老混蛋却要皇帝把小爷给斩了。 你以为小爷的脑袋是韭菜吗?割了还能在发一茬?小爷这可是替你们出头,帮你们出主意,出了主意你这老混蛋却要砍了小爷的脑袋!实在是非人也! “陛下!刚才微臣就说过,此计乃是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方能实施的计划,绝非是不分青红皂白,所有地方都一把火烧掉拉倒! 萧大人却张口就要请陛下斩了微臣,如果是这样的话,微臣收回刚才所献之策,权当微臣没说好了! 既然萧大人乃是当今百官之首,想必一定智计百出,那么还请萧大人给陛下拿一个主意好了!想必萧大人一定早已有了对策,微臣愿意洗耳恭听!看看萧大人有何妙计可治蝗灾!”徐淼也恼了,立即拜倒对李二说道,顺便把萧瑀给狠狠的损了一下。 第二百八十五章 怒怼萧瑀 萧瑀听罢之后,老脸顿时像是吃了一口翔一般,他要是有办法,又何必让李二把徐淼招来问计呢? 刚才他情急之下,话说的有点狠,算是把徐淼这个小兔崽子给得罪了,没想到这个小混蛋转头就给他挖坑,打算把他给埋了。 徐淼这话说的诛心呀!他萧瑀现如今确实乃是尚书左仆射,也就是宰相之职,乃是百官之首,这种大事,他作为宰相,也确实是应该给皇帝拿个主意。 可是他对于蝗灾起因都不清楚,现在知道的治蝗之策,还是看了徐淼所献的治蝗之策之后,才学了一点,但是该如何尽快控制蝗情,他要是有办法的话,早就给李二拿主意了,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干瞪眼了一天,等着李二把徐淼招来问策。 李二听到萧瑀对徐淼所献之策反应激烈,口不择言居然要请斩徐淼,把徐淼这小子给得罪了。 没想到徐淼一点都不吃亏,当场就给萧瑀来了个下马威,把萧瑀又给挤兑到了死角处,怼的萧瑀张口结舌,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指着徐淼的手都直哆嗦,似乎想要怒斥徐淼,但是却被气得说不出话。 “徐淼,不得对萧大人无礼!还不速速给萧大人道歉?刚才萧大人只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你不要计较!”李二瞪了一眼得意洋洋准备看萧瑀笑话的徐淼,厉声对徐淼斥道。 萧瑀这个人为人刚正不假,但是却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李二登基称帝之后,前朝宰相只留下了萧瑀,但是萧瑀自持身份地位高,不怎么把李二放在眼里,李二登基之后不久,他就在朝堂上和陈书达因为一点小事当场吵闹的一塌糊涂。 李二几次出言劝阻,这老家伙都不给李二面子,依旧和陈书达吵个不停,把李二气的差点吐血,当场暴走,推案拂袖而去,事后以萧瑀大不敬之罪,将萧瑀罢相。 后来李二又启用了萧瑀,但是就在去年底的时候,萧瑀却因为在李二派唐俭出仕东突厥的时候,托唐俭给身在东突厥的妹妹前朝隋炀帝的萧皇后捎带一封私信,后来事发又被李二给罢相。 近期这才刚刚查明萧瑀给萧皇后只是带了一封家信,其中并未涉及大唐的机密之事,李二才把萧瑀又官复原职。 这个老家伙在大唐李二执政期间,据说是几起几落,跟个不倒翁一般,要说确实是有点本事。 可是徐淼却并不把萧瑀放在眼里,这个老不死的张口就要李二斩了他,这特么的也太狂了,所以徐淼才会当场就跟萧瑀翻脸,把萧瑀给直接架到了火堆上烤,把萧瑀搞得是灰头土脸,气的看样子有中风的前兆。 听到李二的斥责,徐淼这才假模假样的对萧瑀懒散的拱了拱手道:“刚才下官多有得罪,还望萧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这个小人计较!” 萧瑀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冷哼一声把袖子一甩退到了一边,和徐淼继续争吵,实在是有失他的身份,他好歹是前朝国舅,在大唐也是国公,现如今还是当朝宰相,站在这儿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和徐淼这个十几岁的皮猴子吵架,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他也发现,徐淼这小子也不是善茬,嘴里长着一条毒舌,脑子也好用,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就把他挤兑到了死角,把他给说的哑口无言,再吵下去的话,估计也讨不到便宜,反倒会被其他人笑话。 于是萧瑀虽然恼怒的要死,却也只能悻悻的退到了一旁,没敢再和徐淼吵架,吵赢了没面子,吵输了那就丢人丢大了,只能悻悻的退到了一旁。 李二看萧瑀消停了,于是对徐淼说道:“你说派出巡蝗使这件事朕以为可行!派兵随同巡蝗使督查治蝗之事,朕也以为可行!但是你说纵火烧田,这件事朕以为实在是难以把握!这样风险太大了!” 徐淼摇头道:“陛下,微臣以为,如果各地官吏以及巡蝗使真的能做到狠下心纵火烧毁田野的话,反倒是一件好事!” “哦?为何?”李二顿时奇道。 萧瑀张了张嘴,又想说话,但是却不知为何却又忍住了,瞪着眼盯着徐淼,准备听听徐淼怎么解释。 其余几位也都立即打起精神仔细听徐淼接下来该说什么。 徐淼清了清嗓子之后,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现在是五月初,如果各地能狠下决心,在布满蝗虫的田里或者野地里纵火的话,那么必将烧死大量的蝗虫! 这些蝗虫便无法继续吃光一片之后,飞向下一个地方,再吃光一片,烧掉一批田野就能烧死一大批蝗虫,另外夜间点火,蝗虫还有夜间的趋光性,会向着火场飞来,最终葬身火海。 如此一来,就能拯救一大批尚未遭到蝗虫祸害的田地,可以有效防止蝗虫继续向四周蔓延! 即便是不能把当地所有蝗虫都烧死,但是起码也可以令其数量大幅度降低,使之无法成灾。 即便是剩下的蝗虫成灾,危害程度也会大幅度降低,接下来扑杀也方便许多! 否则的话,单靠人工扑杀,远远做不到短时间之内扑灭这场蝗灾!蝗灾必将影响更多州县之地! 再有,如果能通过这个办法,迅速扑灭蝗灾,那么接下来的时间,还足够种一季秋粮,赶在冬季之前,收获一季秋粮,便可将今冬明春的粮荒大幅降低! 这样即便是需要赈灾,对粮食的需求也会大幅降低! 微臣知道有一种荞麦,生长时间非常短,如果五月底种下,八月底便能收获!可作为一种救荒应急的粮食,虽然产量不算高,但是却能活人! 现在大部分农户家里还有一些余粮,如果省着点吃的话,勉强是可以撑到秋收的!这么一来,今冬关中对于粮食的需求压力便会大幅减少,断不会出现饿殍遍地的情况了! 如果当断不断,可惜眼下已经受灾的那些田里的残存粮食,不肯放火烧田的话,即便是残余的那点粮食,也根本养不活几个人!反倒会让蝗灾持续下去,一旦让蝗灾持续到七月,那么今年秋粮就没时间种下去了! 孰轻孰重,想必陛下和诸位大人一定心中有数!” 徐淼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可是提前都经过仔细考虑和计算过的,对于时间方面,是有规划的,并非是在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而纵火烧田这个办法,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历史上就有这种事情发生,一地发生蝗灾之后,当地县令当机立断,下令纵火把发生蝗灾的田地以及野地点燃,虽然彻底烧毁了田里的粮食,但是却也把蝗灾生生的给压了下去,未让蝗灾向四面八方蔓延,导致更大的灾难。 所以徐淼提议纵火烧毁已经遭了蝗灾的田地以及野地,也不是什么拍脑瓜想出来的馊主意,而是借鉴历史上的成功经验而已。 只是这样大规模的纵火,没人敢下这么大的决心,除了李二之外,没人担得起这个责任,任何人如果不经李二的旨意,擅自下令在如此多地方大规模纵火,将田里种的粮食给烧掉,不管目的如何,到最后都会激起民怨。 民怨一起,那么想要保住脑袋就难了,肯定也会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斥其此举乃是伤民之举,让你张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所以如果想要尽快扑灭蝗灾的话,这是唯一一个办法,但是只能由李二这个大头来顶这个缸,别的人脑袋都顶不起这个缸,谁顶谁死! 第二百八十六章 那就你了 李二背着手在大殿里来回焦躁的踱着步,像是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猛虎一般,来回转圈,很显然李二正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徐淼的话,他听明白了,想要最快速度扑灭蝗灾,徐淼的这个办法确实是最为有效的,是一个长痛不如短痛的办法,短时间之内控制住蝗情,可以防止蝗灾继续大面积的蔓延,波及到更多的州县。 这样一来好处多多,可以抢在夏粮绝收之后,种下一季秋粮,今年冬天天冷之前,可以收获一季秋粮,如此一来,关中出现大饥的可能就降低了很多,也不需要调入太多的粮食来进行赈灾了。 只要撑过今年冬天,明年日子就好过多了。 但是坏处李二也很清楚,一旦他下旨纵火烧死蝗虫,那就会招致更多的居心叵测之辈的攻讦,他们才不会管你这么做的理由和好处,他们只会咬住纵火烧田这件事,说他李二乃是一个不知体恤百姓的暴君。 为了治蝗,居然把老百姓田里的粮食都给烧毁,这种事只有暴君才能干得出来,这是在以暴力对抗天罚。 接下来局势如何发展,很难预料,会不会因为纵火烧田之事,激起民变?李二一时间无法下定决心。 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在场的几个重臣也都意识到了这么做的好处,就连刚才还向李二请斩徐淼的萧瑀,这会儿也从中明白了这么做的好处多多,这会儿坐在一旁憋气不吭了。 可以说徐淼所献的这个办法,是眼下唯一可以尽快扑灭蝗灾的办法,带来的好处也是非常多的,徐淼并不是在信口开河,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想出的办法。 只是他们这帮老油条,都是政客,又岂能不知这么做背后隐藏的危机! 如果一旦李二下定决心采纳徐淼所献的策略,那么必将承受巨大的压力,会遭到居心不良者更猛烈的攻讦,不但要称其得位不正招致天罚,而且还会抓住纵火烧田这件事,抨击李二乃是昏君加暴君。 所以他们这帮政客们,一个个都紧锁眉头,并未因为徐淼拿出了一个切实有效的办法而感到高兴,都凝神静气的看着李二,内心中也在不断的做着权衡。 李二来回烦躁的在大殿里转了好多圈,把徐淼转的眼都花了,脑袋跟着李二转来转去,脖子都有点落枕的感觉,李二才忽然间停了下来。 这时候房玄龄忽然间起身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想到一个办法,可防因为纵火烧田,导致百姓不满!” 李二停下脚步,立即目光犀利的望向了房玄龄,立即说道:“玄龄有何妙计,速速讲来!” 房玄龄于是立即说道:“如果当真情非得已,必须要纵火烧田的话,臣以为,不妨朝廷可以给过火的田地主人一定的粮食补偿,如此一来,民怨必定会减小许多! 本来他们田里的粮食就已经不保了,朝廷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对他们来说乃是意外之喜,想必那些农户便不会阻止放火烧田了!” 杜如晦一听,立即起身对李二说道:“臣以为玄龄兄此计大善,这也等于是提前赈济了受灾百姓!可谓是一举两得!” 李二大踏步走回到龙案之后,深吸一口气,在龙案上猛击一掌,厉声说道:“也罢!就这么办吧!如果他们想要攻讦朕的话,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朕难道会怕他们不成? 萧卿,你立即擢吏部,从各部遴选一批敢于用事,行事干练的官吏,品级不限,只要其敢于用事就行! 将其授为巡蝗使派往各州县督办治蝗之事!准其便宜行事,如若有人胆敢阻拦治蝗之事,可将县令等主官暂时拿下,其余人等则可就地斩杀! 这件事速度越快越好,只要选定之后,命其即日出发不得有误! 另外擢兵部从左右骁卫给这些巡蝗使调配百人随行护卫,有人胆敢对于巡蝗使不敬,便可将其拿下就地斩杀以儆效尤!” 萧瑀看到李二决心已定,虽然张了张嘴,想要劝李二再考虑一下,但是最终却没有说出口,毕竟眼下情况紧急,如果不当机立断的话,那么蝗灾必将继续大面积的蔓延。 李二既然下定决心,那么就肯定是已经权衡过利弊了。 另外他们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眼前蝗灾这个麻烦,只能按照徐淼所献之策行事了。 而他们刚才也私下里嘀咕了一番,讨论了徐淼此计的可行性,最终也都认为,这么做利大于弊,会给朝廷未来减少很大的压力。 于是萧瑀便起身躬身领旨,答应明日一早就办,而此时的吏部尚书正是杜如晦,于是杜如晦也赶紧起身领旨。 徐淼这个时候忽然上前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陛下既然决定采纳微臣的建议,那么微臣还有一事,请陛下告知这些巡蝗使!” 李二看了看徐淼,点头道:“你说!” “如果他们到了地方督办治蝗之事的时候,如果能用之前的治蝗之策控制蝗群的话,那么还是要尽量用常规的方法治蝗,以扑杀和夜间燃起篝火诱杀为主。 除非是见到蝗虫太过密集集中于一地,单靠人力扑杀或者是篝火诱杀已经无效的时候,方可行纵火烧蝗之事!此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另外一旦他们决心纵火焚烧蝗虫的时候,绝不能仓促行事,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不能造成大火蔓延,最终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烧毁城池村庄酿成大祸!亦或是仓促行事伤及百姓性命! 陛下一定要命其慎之又慎!万不可大意!放火这种事,也是需要技巧的,不是胡乱点火烧就是了! 所以遴选巡蝗使的时候,必须要选用胆大心细,同时又敢于用事之人,绝不能选用莽撞之辈!”徐淼急忙对李二建言道。 徐淼可是知道,放火的事情可不是小事,一个不小心的话,把大火引燃,就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天来,气温开始升高,天空上艳阳高照,又有一些天没有下雨了,他记得今年关中除了发生了大规模蝗灾之外,还出现了旱情。 天干物燥之下,一旦没脑子的家伙纵火烧蝗,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引发了森林大火,亦或是把城或者是村庄给烧了,那就麻烦大了,再一不小心,烧死了很多人的话,那就更加不妙了。 这条计策是他献的,如果不提前打好预防针的话,一旦引起大祸,最终萧瑀绝对会把罪责扣到他的脑瓜上,到时候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问题是兜着走,他也要兜得起来才行,就他现在这小小的万年县男,还真的兜不起来这么大的罪责。 所以丑话说前面不丑,先把预防针给那些巡蝗使打上,要是到时候他们不小心的话,真的酿成了大祸,这锅他徐淼可不背,谁捅的篓子谁扛,他这脑瓜绝对不会去帮忙顶缸的! “此言有理!不过你不必担心,这些巡蝗使选定之后,朕会命你去告知他们注意事项!另外你这个家伙也休想偷懒,你就是朕亲自选的第一个巡蝗使,也不让你走远,就管长安城周边诸县好了! 你就负责督办长安一带的万年、蓝田、户县、咸阳、新丰、泾阳这几个地方吧!省的你天天躲在家里无所事事!”李二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当即便对徐淼吩咐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得罪大佬 徐淼一听顿时就傻眼了,自己今天献策,怎么兜了一圈,把自己给兜进去了呢?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呀!他家里还有好几百亩地要管呢! 算上庄户还有家里的仆役下人以及护卫,也二百多口人要指望他这些田地过活呢!他当了巡蝗使的话,那就接下来要出去奔波了! 他可是想要躺平过日子的,这可绝对不是他的理想,于是他连忙拜倒说道:“陛下,微臣年纪还太小,不足以服众,这种事情微臣恐怕是做不好,误了陛下的大事!还望陛下另选他人为好!” 李二一瞪眼,对徐淼斥道:“你就是个惫懒的家伙,甘罗十二岁拜相,你现在已经虚岁十七了,难道还不能为朕分忧吗?这点事情都推三阻四,那朕养你这样一个万年县男还有何用? 既然这次的办法是你出的,那么朕就让你亲自去做做试试,看看你所献之策到底有用没用! 这件事容不得商量,你要是不好好办差的话,看朕会不会轻饶于你!办得好朕重重有赏,办不好的话,你就提头来见朕好了! 现在你可以出宫去了!给你一天时间,回去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后天一早必须到吏部报到! 给那些巡蝗使讲清楚之后,你就可以去办差了!” 萧瑀听了李二怒斥徐淼,还把徐淼给拴上了套,顿时就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而旁边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一个个也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明显是对李二这样的安排很是满意。 徐淼心里面骂骂咧咧的只能无奈的叩头领旨,灰溜溜的就起身告退。 但是不等他走出殿门,背后就传来了李二的声音:“对了,朕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在宫外候着!等一下朕再召你进来问话!” 徐淼也不知道李二还要问他什么,于是领命出了殿门,随便找了个台阶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直到这会儿,他的大腿内侧和屁股还因为长途骑马赶来宫中,被磨得生疼,到底大腿内侧磨烂了没有他也不知道,但是这会儿感觉火辣辣的疼。 而且今天一天,他就吃了一顿早饭,这会儿天色都已经到了快二更天了,肚子里这会儿早已是鼓声震天,不停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扭头看看大殿,徐淼暗想李二这个家伙真是老抠,留大臣在宫中议事,也不管饭,居然硬挺着,难道李二自己都不知道饿吗? 坐在殿门外面的台阶上,徐淼是满肚子的牢骚,不停的在内心中暗骂李二,你说你一个堂堂的大唐皇帝,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还要把小爷从城外招来给你出主意。 出主意就出主意呗,你还把小爷也给圈进去给你当枪使。 当枪使就当枪使也罢了,你连顿饭都不管!也不看看啥时候了,好歹你给俩馒头让我垫吧垫吧也算有心。 什么狗屁的巡蝗使,这绝对是得罪人的活儿,就算是你让我干个巡蝗使,也把我派的远一点嘛!这长安城周边的这些县里,到处都是朝廷勋贵的封田、庄子,你让我管这一带,这不知道要开罪多少人呢! 一想起来这件事,徐淼就有气,同时还感觉头疼的要死,他一个小小的万年县男,要去管这些破事,得罪那些勋贵,徐淼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他满肚子牢骚的时候,殿里的议事总算是结束了,也不知道李二又和这帮大佬们商量了些什么,就见以萧瑀为首的几个大佬从殿里走了出来。 徐淼于是无奈的起身躬身向萧瑀他们施礼,并且对萧瑀说道:“刚才小子在大殿里多有得罪萧公,还望萧公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原谅小子的冒犯之举!” 萧瑀看了一眼徐淼,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徐淼,抬腿就下了台阶扬长而去。 徐淼脸抽抽了几下,心道你这老儿臭屁个毛线呀!就算你是国舅,也是前隋的国舅,就算你是皇子,也是前梁的皇子,牛逼个啥呀?要不是你这老儿先对老子喊打喊杀的,小爷我怎么会让你下不来台!我呸! 长孙无忌走到徐淼身边的时候,笑着看着徐淼说道:“你的法子不错,圣上这是对你的厚爱,你也别不满意,这差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一脸的不如意! 圣上说的不错,你年纪也不算小了,也该做点事了,天天躲在你的窝里算什么事儿?好好做,把这次的差给皇上办好,皇上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徐淼听罢之后,苦着脸只能躬身受教。 房玄龄走过徐淼身边的时候,看了看徐淼,一脸坏笑的说道:“你这小子,这次倒霉了!居然敢当堂让萧公下不来台,谁给你这臭小子的胆子?我看你得罪了萧公怎么办!” 徐淼干笑了一下,但是脸马上就垮了下来,嘟囔着:“我就是一时间没忍住罢了!可是他先对我喊打喊杀的!这能怪我吗?” 房玄龄顿时就笑了起来,这时候杜如晦也走了过来,听到了房玄龄和徐淼的对话,对房玄龄说道:“玄龄兄,你不要再吓唬这小子了!这小子可不是胆大的家伙,别把这小子吓出个好歹的! 算了!小子你也不用太担心,萧公虽然身为百官之首,但是毕竟他年纪大了,岂会真的和你过不去?那样的话,反倒是会招人笑话! 回头你再见他,主动赔个不是就行了,我过两日,也会替你说说好话的!不用担心!” 房玄龄于是也笑了起来,点头道:“刚才是吓唬你呢,你不必担心,改日我也会替你跟萧公说说好话的!你和他的小儿子萧锐也认识,有这层关系,无妨的! 萧公今日只是在朝堂上说的气话而已,并非真的想要置你于死地,当不得真!你也不要计较了!” 徐淼想想也是,萧瑀这个老家伙虽然心胸不算宽广,甚至有些狭隘,但是为人却还是很正派的,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李二治下几起几落,人品方面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他还是一个大儒,满腹经纶,这一点也是值得尊重的。 至于刚才萧瑀口称请斩他,想想也是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并非真的是想要置他于死地,而且谁都清楚,李二也不会真的要杀他。 最起码据徐淼所知,李二还没有那种动不动就杀人的习惯,在李二治下,也基本上没有出现过因言获罪的事情。 更何况这次他来宫中,也是李二强行让他针对当下的蝗情献策的,更不可能因为他所献的治蝗方略有问题就斩了他。 所以这件事萧瑀是出于公心,并非是真的对他有什么意见,想要给他穿小鞋,或者是想要整治他,为此要是得罪这老家伙,确实有些不值。 于是徐淼哀叹了一声,对房杜二人躬身施礼,请他们二人代自己在萧瑀面前说说好话,这件事揭过去就算了。 正说话的时候,楚宏走了出来,对徐淼说道:“圣上有旨,宣徐淼觐见!”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天赐美食 徐淼和这几个大佬拱了拱手,连忙跟着楚宏走回了大殿之中。 等他回到大殿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李二正在吃饭,而长孙正在一旁伺候着,就连李承乾这会儿也对他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徐淼于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这会儿饿得半死,你倒是先开饭了,估摸着长孙和李承乾那小子都已经吃过了,这不是故意气他吗? 但是面对着这一家三口,徐淼却没胆发飙,只能老老实实的向这一家三口见礼,然后站在殿里询问李二还有何吩咐。 李二喝着小米粥,斜着眼看了一眼徐淼,挥了挥手,李承乾立即很狗腿的跑出去带着长孙家庆拎过来了一个篮子放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低头一看,居然是一篮子个头硕大的蝗虫,都被细声穿着,一个个还在篮子里蠕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全都是刚捉到的活的蝗虫。 此次蝗群到了长安之后,皇宫也未能幸免,大量蝗虫飞入到了皇宫之中,徐淼入宫的时候,就看到不少侍卫和太监、宫女正在到处捉蝗虫。 宫里的人手充足,徐淼到了皇宫的时候,飞入皇宫的蝗虫已经被扑杀的差不多了。 李二停下筷子,用筷子很不礼貌的指了指地上那篮子蝗虫,对徐淼问道:“你说这东西能吃?你确定吗?” 徐淼一看到这些蝗虫,就立即馋涎欲滴,后世的时候,他和驴友进山,在农家院里吃饭,点一盘油炸蚂蚱要价死贵死贵的,不过那味道也确实很不错,被油炸的嘎嘣脆,吃到嘴里满嘴留香,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于是徐淼立即就明白了李二想要做什么了,于是喜笑颜开的连连点头:“微臣岂敢对陛下信口开河!这东西确实能吃,做熟的话,味道还相当鲜美!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营养丰富,堪比牛肉,甚至比牛肉的营养还要好! 这还不算,据微臣所知,孙思邈孙神医还曾说过,蝗虫这东西还是一味药材,有止咳平喘之功效,另外还能消小儿积食! 如果不成灾的话,甚至堪称是天赐的好东西!” 长孙看着这一篮子还在动着的活蚂蚱,一脸的嫌恶,一想起来把这东西吃到嘴里,俏脸就有点变色,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意思。 倒是李承乾听罢之后,却露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小子这段时间没少朝徐家跑,尝遍了徐家的美食,对于徐淼的手艺是大为佩服,只要是什么东西经过徐淼的手烹饪一番之后,他都觉得立即变得味美无比。 这世上他就没见过谁比徐淼更懂得吃的,就连猪肉那种贱肉,徐淼都能做的鲜美无比,甚至那些以前他连闻都不闻,看都不看一眼的猪头、大肠之类的下水,被徐淼卤制好之后,味道都美的不得了。 所以他从不怀疑徐淼对于食物的判断,既然徐淼把这蝗虫夸得天花乱坠,那么他就认为,这东西肯定能吃,而且会很好吃。 忽然间他发现前些日子去徐家,似乎错过了什么,那时候田野间就已经有了不少蚂蚱,他还捉了不少,但是都当场踩死了,却忘了让徐淼给他做一盘尝尝。 于是李承乾立即就觉得后悔不已,连连对徐淼眨巴眼,朝着那篮子蝗虫努嘴,不过因为这会儿他老爹老妈在,他也不敢说话。 李二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之后,对徐淼说道:“既然你说这东西能吃,那么你今日就当着朕和皇后还有太子的面,给我们做一些尝尝味道如何!如果味道不好,小心你的屁股!” 徐淼才不怕李二的威胁呢,反正这会儿他正饿着,这会儿即便是出宫回安善坊,吃饭也要好一阵子。 现在李二让他在这里当场烹制蝗虫这等美味,他自然不会拒绝,趁机先去皇宫的厨房弄点东西把肚子填一下再说。 于是他立即点头答应,喜滋滋的就拎起那篮子蝗虫,跟着楚宏去后面的厨房,而李承乾则给李二和长孙说了一声,借口看看徐淼如何炮制这些蝗虫,于是也屁颠屁颠的就跟着徐淼跑到了后厨,连长孙家庆都忍不住也跟着屁颠屁颠的追了过来。 徐淼一到厨房,就把这里的几个宫里的厨娘指挥的提溜乱转,命他们把蝗虫的翅膀大腿都给摘掉,然后去除内脏,清水冲洗之后,再泡入浓盐水之中浸泡一番,把蝗虫都给淹死。 而他趁着厨子们正在忙活,就现在厨房里找了一块羊肉,挑肥瘦相间的切了一些,直接用铁签穿上,就在炭火上烤了起来,一边烤一边刷油,烤的滋滋冒油,撒上一点盐,又撒了一些安息茴香也就是孜然粉,就算是新鲜出炉了。 那边蝗虫还没有收拾好,他的羊肉串就烤好了,接着他又给自己煎了几个鸡蛋,抓着羊肉串配着鸡蛋,又找了一张胡饼,便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东西很简单,但是经过徐淼的手做出来,味道却闻起来很是鲜美,本来都已经吃过饭的李承乾和长孙家庆,看着徐淼大快朵颐,也忍不住食指大动,上前抢了一串羊肉串跟着徐淼大嚼了起来。 楚宏看得直翻白眼,暗骂徐淼这小子也太放肆了,陛下让他来厨房做蝗虫,这小子自己就开动起来,在厨房里大快朵颐了起来。 而且忽然还让太子也跟着一起吃,本来他想要上前替太子尝一下的,但是徐淼却直接塞给了他一串,让他也一起吃。 楚宏于是从签子上咬下一块羊肉,顿时眼前一亮,明明看着徐淼没用什么佐料,但是烤出来的这羊肉串却肉质鲜嫩,味道吃起来非常的好,比起宫里面御厨们做的烤羊肉味道要鲜美多了。 看着李承乾和长孙家庆和徐淼一起,毫无形象的大嚼羊肉串的时候,楚宏也悄悄的转过身,一口气就把徐淼给他的这串羊肉串填入了肚子。 李二今天忙了一天,到现在才在长孙的伺候下吃饭,楚宏这个贴身太监当然也不敢擅自吃饭,只能等着李二吃过之后,他才能吃饭。 这会儿其实楚宏也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一串羊肉串吃下去,这才觉得火烧火燎的肚子里舒服多了。 正准备擦擦嘴催促徐淼赶紧做蝗虫,徐淼却伸手又递给了他一大串羊肉串,对他眨了眨眼说道:“楚公公,刚才一串肯定试不出什么,必须要再试一串才行!你说是吧!” 楚宏这会儿其实根本没吃饱,看到徐淼又递给他一串刚烤好的羊肉串,心中不由得有点感动。 他们这些太监,别看平时在外面有时候挺耀武扬威的,但是在宫里,他们的日子都过的非常小心翼翼,生怕让主子有一点不如意,就丢掉性命。 而宫里面的这些主子们,也没人把他们这些太监当人看,对他们呼来喝去,稍有不如意,轻则打骂,重则杖毙。 他自己也知道,徐淼其实也不待见他,可是今天徐淼却很善解人意的主动请他吃肉串,这起码说明,徐淼即便是不待见他,但是却也没有不把他当人看,知道他也肯定饿着,所以趁机让他也填吧一下肚子。 于是楚宏接过了羊肉串,对徐淼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再躲着了,立即就大口将这烤的又鲜又嫩的羊肉串给吞了下去,吃完之后,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时候蝗虫已经处理完了,徐淼也把肚子填了个七七八八,起锅烧水,开始干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勾引太子 现如今皇宫里的厨房用的锅灶,和徐家的锅灶差不多可以说毫无二致,这都是李二这对强盗夫妻从徐淼手里敲诈来的,足足让徐淼给皇宫里打造了好多套大大小小的铁锅,蒸笼等等,彻底替换掉了以前那些用起来不方便的铜釜之类的厨具。 甚至还让徐淼给皇宫的厨房弄了个几个烤炉,专门用来烤糕点或者是烤鸡、烤肉。 所以徐淼虽然第一次在皇宫之中掌勺做饭,也未曾感到有什么不趁手的。 当他用盐水把蝗虫煮过之后,淋干水,再次起锅烧油,将煮好的蝗虫倒入油锅之中炸了一遍,捞出之后,撒上了一些椒盐,一大盆油炸蚂蚱就算是完成了。 虽然油炸蚂蚱看起来不好看,一点也不精致,而且蚂蚱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不习惯的人看到之后,还会觉得有些恶心,不过散发出的香味却让旁边瞪着眼看着的李承乾有些馋涎欲滴。 这边徐淼刚把蝗虫炸酥撒上椒盐,那边李承乾就已经亟不可待的想要拿筷子去夹一个尝尝,他倒是对着油炸蝗虫没有一点抵触情绪,因为刚才出锅的时候,他就看到徐淼接连捏了几个丢嘴里,嚼的嚓嚓作响,还露出了一脸的得意之色。 所以李承乾确信这玩意儿肯定能吃,而且味道还肯定也不错,于是在一旁拿着筷子,早就跃跃欲试等着下手了。 徐淼一把拦住了李承乾:“别动,这是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做的,你想吃的话,等一下再说!” “我看见你刚才就先尝过了!为什么我不能尝尝?”李承乾顿时大怒。 徐淼嘿嘿笑着说道:“想吃也行,不过陛下刚才给我派了个活儿,授我为巡蝗使,接下来几天负责督查长安周边六县之地治蝗之事! 太子要是想吃这美味的话,那就陪我走一趟如何?只要你答应,我天天都可以变着花样给你做这些美味品尝!” 李承乾一听就来了兴致,其实不用徐淼对他威逼利诱,他就想跟着徐淼出去晃段日子,天天呆在宫里,实在是无趣到了极点。 自从认识了徐淼,到了徐家小住过两次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跟徐淼相处,徐淼一点也不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太子看待,在和他相处的时候,有什么说什么。 也没少讥讽过他,把他有时候气的够呛,但是事后却又觉得很有一种亲切感,不像是那些勋贵家的子弟们,以前和他都是朋友,现在见到他之后,却都跟鹌鹑一样。 反倒是和徐淼相处的时候,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挺舒服,即便是被徐淼嘲讽或者是教训,他都觉得挺痛快的。 还有一点就是他这段时间和徐淼接触的时候,发现徐淼装了一肚子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管说起什么事情,他都似乎能说道出一些新奇的道理,仿佛是无所不通一般,让李承乾大开眼界。 徐淼告诉他的很多东西,是书上从来没有的,而且那些教授他的老师们,也从来未对他讲过的东西,以前他觉得很多事情,乃是天地间神仙才能做到的,但是到了徐淼这里,却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让他顿有一种耳目一新之感。 所以李承乾现在很乐意跟徐淼在一起,就是想要从徐淼这里多了解一些新鲜的东西。 当听了徐淼说被他父皇授为巡蝗使,要巡视长安周边诸县,邀他一同去的时候,李承乾立即就兴奋了起来。 于是他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楚宏,小声对徐淼说道:“我能跟你一起去?” “你想不想去?”徐淼对李承乾眨了眨眼。 李承乾立即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道:“愿意!当然愿意,我才不想呆在宫里呢!” 徐淼点头道:“想去的话,那你就去自己去求你父皇,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嘿嘿!” 李承乾这会儿也忘了去尝油炸蝗虫了,连连点头道:“好吧!我知道该怎么说!你可不许骗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能说服你父皇,那么我就带你去!”徐淼郑重其事的对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立即点头道:“那就一言为定!” 徐淼亲自端着这一大盆炸好的蝗虫,在楚宏和李承乾的陪同之下回到了殿中,李二夫妻这个时候还在说话,等着徐淼回来。 当看到徐淼端了一大盆东西回来之后,两个人停下了说话,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徐淼手中的盆子里那些油炸的焦黄的蝗虫。 徐淼狗腿的陪着笑脸把一盆子油炸蝗虫放在了李二的饭桌上,长孙一看到这些蝗虫,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嫌恶之色,用手帕掩住了口鼻,仿佛像是闻到了什么臭味一般。 这只是女人的一种本能,这时代的人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对于虫子这种东西,天生就比较抵触或者嫌恶,除了蝴蝶之外,似乎任何虫子都不受她们的待见。 倒是李二吸了吸鼻子,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指着徐淼炸的这盆蝗虫对徐淼问道:“这当真能吃?” 徐淼于是立即点头道:“当真能吃,而且是鸡肉味嘎嘣脆,味道好极了!微臣可以先尝给陛下看便是了!” 说着他就伸爪子去盆子里捏蝗虫,长孙这才皱着眉头厉声教训徐淼道:“不得放肆!用筷子夹!吃的东西用手抓成何体统?没有一点家教!” 楚宏赶紧拿了一双公筷给徐淼送过来,替徐淼夹了一小碟放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东西就是经我手做出来的,摸来摸去都摸了半天了,刚才出锅的时候,我就捏了几只尝过了,哪儿那么多臭规矩!手抓着吃才香!真是没见识的女人!哼! 不过他心里这么想,爪子却没敢再伸向盆子,拿了筷子夹了一只蝗虫,立即塞入嘴里咔嚓咔嚓的就嚼了起来,还露出了一脸惬意的神色。 这油炸蝗虫撒上一点椒盐之后,味道真的是相当的美味,香酥可口散发着一股子蝗虫特有的香味,令人吃一口之后,就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于是他筷子飞舞,片刻功夫便把楚宏夹给他的那一小碟蝗虫给吃了个干净,而且望着那盆蝗虫,还露出了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似乎还想再吃。 李二看徐淼吃得香,于是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刚才他并没有吃饱,只是喝了碗小米粥,随便垫吧了一下肚子,就是想要留着肚子,等着徐淼把蝗虫给炮制好,尝尝蝗虫到底是什么味道。 李二并不怀疑徐淼所言,他知道徐淼就是个吃货,很懂得什么好吃,该怎么吃,既然徐淼说蝗虫可食,那么这肯定不是在骗他。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蝗虫好吃不好吃,合不合他的胃口,但是总体来说,他还是保持着期待的心情。 当看到徐淼已经飞速的吃了一碟,而且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于是顿时就食指大动了起来。 虽然蝗虫看起来不好看,可是闻着这股香味,却似乎很对他的胃口。 于是李二便拿起了筷子,准备朝盆子里的蝗虫下手,这时候楚宏狗腿的凑过来,先替李二尝了一只,这是李二动筷子吃东西之前的规矩,但凡是入李二口的东西,都要先让贴身太监尝一下,为他试毒之后,确认无毒他才能动筷品尝。 这也是皇家定下来的规矩,就是以防被居心不良之人给皇帝下毒。 第二百九十章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楚宏这也是第一次吃蝗虫,当他尝过之后,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咽下去之后,赶紧对李二夫妇说道:“启禀陛下、娘娘!此物确实味道相当美味!请陛下品尝!” 这一下长孙放心了下来,好奇的看着这一盆子恶行恶相的蝗虫,李二则顾不上那么多了,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只塞入了他的嘴里。 随着李二咀嚼一番之后,只见李二眼睛也顿时一亮,立即又夹了一只放入口中,同样是嚼的嘎吱作响,一边吃一边拿着筷子指着这蝗虫对长孙说道:“观音婢,这臭小子确实没有骗我们!此物确实可食,而且味道着实不错!你也尝尝吧!此等美味不容错过!” 长孙这个时候既好奇又有些害怕,总觉得这东西不可能像徐淼所言的那么美味,什么时候虫子也能做成美味了?这么丑陋的东西,难不成真的好吃? 于是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强压着心中的不适感,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只,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但是怎么看都还是觉得这东西有点恶心。 但是李二这个时候已经是筷子飞舞,把一只只油炸蝗虫填入到了他的口中,吃的甚是痛快,一边吃还一边连连点头,并且命楚宏给他送来了一壶酒,一口酒一口蚂蚱吃的爽利。 旁边的李承乾看的口水直流,这会儿才想起来刚才在厨房,只顾着和徐淼商量一起去督查长安周边治蝗之事,却忘了先下手尝尝味道了。 长孙看李二吃的痛快,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把美目一闭,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把一只蝗虫放入了口中,闭着眼嚼了起来。 这一嚼之后,一股特殊的香味,有点像是鸡肉炸脆了之后的那种香味,顿时就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而且这蝗虫被徐淼炸的脚香酥脆,确实味道非常不错,也没有什么预想中的异味,如果不知道这是蝗虫所做的话,还真的是一道相当不错的美味。 长孙惊讶的睁开眼,细品了一下味道之后,接着又夹了一只放入嘴里再次仔细的品味了一下,这才放下筷子,点头道:“确实味道不错!徐淼没有信口开河!这蝗虫如果炮制好的话,着实算是一道美味!没有什么异味!” 李二美滋滋的继续吃着油炸蝗虫,嘿嘿笑着说道:“那些人恐怕没有想到,朕居然会吃这种东西!什么此物乃是不祥之兆,是上苍对朕降下的惩罚!以朕看来,如果不是这么多的话,这东西确实算是一道上苍赐给人们的美食!” 这时候李二忽然看到儿子李承乾正站在一旁盯着他面前的这盆油炸蝗虫在一个劲儿的吞口水,于是笑道:“乾儿,不用眼馋了,你也过来尝尝,这蝗虫确实味道不错!” 李承乾连忙向李二道谢,这才敢凑到了桌边,立即急不可耐的夹了一只蝗虫放入口中,一口下去也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父皇所言极是,此物确实味道极佳,堪称是一道美味!” 长孙吃了两只就不吃了,虽然这蝗虫被徐淼这么炮制之后,味道确实极佳,但是她到底是个女人,对蝗虫这种东西还是有些心理障碍,所以也就没兴趣继续品尝了。 徐淼则站在一旁对李承乾使了个眼色,可是这家伙这会儿正筷子飞舞,和他爹争抢着大吃蝗虫,根本没看徐淼的眼色。 徐淼于是暗骂了一声,这父子二人也真是够了,不就是一道油炸蝗虫吗?至于吃的这么欢吗? 蝗虫这东西炸焦了之后,想要吃饱还真不容易,李二和李承乾父子二人着实吃了不少,李承乾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下了筷子。 扭头看到徐淼正一脸不爽的看着他,于是李承乾忽然间想起了正事,于是放下筷子,绕到李二面前跪下说道: “启禀父皇、母后,儿臣今日听闻父皇要派巡蝗使前往四方督查治蝗之事! 现如今蝗虫肆虐,儿臣不才,也愿意为国分忧,为父皇分忧,故儿臣想陪徐淼一起督查长安周边各县治蝗之事,还请父皇恩准!”李承乾跪下之后,清了清嗓子,用开始变音的公鸭嗓朗声对李二说道。 李二正吃蝗虫吃得欢,听到李承乾的话之后,微微有些诧异,但是他是多聪明的人呀,脑子里瞬间就把事情给想明白了,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低眉顺眼的徐淼,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徐淼一眼。 这事儿李二都不用仔细想就知道,这肯定是徐淼这臭小子在后面蛊惑李承乾的,所以他没有搭理李承乾,用筷子指了指徐淼,对徐淼说道:“朕看乾儿这要求,是你小子撺掇的吧?说说你想干什么?” 徐淼一听,脸就臭了,这李二也太狡猾了,什么事儿都别想糊弄住他,自己不过就是动了点小心思,想要拉李承乾当垫背的,说白了就是拉大旗作虎皮罢了。 长安周边遍地都是豪门勋贵的庄子,自己一个小小的万年县男,督查治蝗,少不了要找那些勋贵的麻烦,就他这小身子板,哪儿扛得住呀! 所以刚才李承乾跟着他去厨房的时候,他就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把这家伙也拉上,有了这小子垫背,那些勋贵即便是不给他面子,也不能不给李承乾面子,所以他才忽悠李承乾跟着他去转一圈。 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但是没成想却被李二一眼就看了出来。 徐淼于是连忙拜倒,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太子作为一国储君,整日里呆在宫中读圣贤书,并非是培养明君之道! 微臣以为,陛下之所以英明,正是因为陛下之前的阅历非常丰富,见多识广,所以往往一眼便能看出事情的曲直对错以及孰重孰轻。 所以微臣觉得,与其读死书,不如多让太子出去走动走动,多看看民间疾苦,方能知道天下百姓之不易! 微臣始终以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中很多道理,恰恰存在于田野亦或是市井之间! 太子身为储君,如果连民间疾苦都不曾见过,又如何知道体恤百姓? 现如今正值蝗虫肆虐之际,正是让太子开阔一下眼界的时机,故此微臣才斗胆邀请太子于微臣同行!还望陛下恩准,准许太子和微臣走一趟!” 李二听罢之后,冷哼了一声,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拍,板着脸瞪着徐淼怒道:“胡说八道!你少奉承朕,以朕看来,你这个混蛋就是想要拉太子给你撑腰罢了!得罪人的活,让太子替你出头,你躲在太子后面乐享其成! 居然有脸说什么让太子开阔眼界,你敢说不是的话,信不信朕现在就命人打你三十大板?”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拜倒连连请罪,也不敢再继续狡辩了,跟李二这个混蛋耍心眼,根本没得玩儿,这家伙别看年纪并不算太大,但是却见多识广,这么多年来,估摸着跟什么样的人都打过交道了。 就他那点小心思,确实瞒不过这家伙,于是只能低头认栽,爱咋咋滴吧! 李二估摸着这会儿也吃饱了,站起身围着徐淼转了两圈,不断的打量着徐淼,把徐淼看的心里发毛,低着头不敢言语。 李二忽然站住脚,嘴里自言自语念叨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倒是有点意思! 也罢!看在你这句话说得还有道理的份上,这次朕就遂了你的意好了!太子此次可以随同你出城巡查! 但是你小子也要给我记住了,太子这次可以给你撑腰,但是你们此行出去,却不准荒废了太子的学业,此事结束之后,朕要考校太子的算学! 如果太子的算学没有长进的话,到时候等你交差的时候,看朕怎么收拾你这个混蛋! 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拿太子作伐了,以后再敢如此,小心朕打断你的狗腿!” 第二百九十一章 李二的坏心思 徐淼一听就顿时龇牙咧嘴的乐了,连忙拜伏向李二谢恩,旁边的李承乾对徐淼眨巴着眼睛,露出了一副愤怒的神色,但是还是连忙跟着谢恩。 李二凑到徐淼身边,忽然命楚宏和李承乾退下,让李承乾在殿外等候,待到大殿里就剩下李二和长孙之后,李二对徐淼了忽然间问道: “小子,你最擅长庖厨之技,这油炸蝗虫味道确实不错,但是朕问你一下,你能不能想办法,把这蝗虫做熟之后,却还栩栩如生一般?” 徐淼一愣,但是马上就明白了李二想要干什么了,这家伙太坏了,这是打算坑人了! 历史上李二因为关中蝗灾肆虐,一时间民间攻讦李二得位不正招致天怒,降罪世间的议论甚嚣尘上,甚至还出现了要求李渊复位的呼声,把李二给逼得怒不可遏,但是却又有苦难言。 这些声音,其实多出自一些看不惯李二所谓的勋贵朝臣们,让李二为此非常愤怒,但是却面对着这场蝗灾,有苦说不出。 于是李二便只能愤懑之下,抓了几只蝗虫生吞入腹,做戏给天下人看。 现在李二在尝过了徐淼所做的油炸蚂蚱之后,确定了蝗虫这东西确实能吃之后,估计就开始生出坏心思了。 生吃蝗虫这种事,想都不用想,肯定味道好不到哪儿去,但是做熟了之后,这就成了一道美食了,吃一些自然无妨。 徐淼想了想之后,对李二说道:“微臣只能尽力而为,但是想要完全跟活着一样,估计不太容易!” 李二摆手道:“只要离得远点,看不出来是做熟的就行,不一定非要比这油炸的好吃,只要不太难吃就行!” 徐淼立即点头:“那就没问题了!微臣明日就想办法,不知道陛下何时要用?” “后天,后天朕打算在先农坛召集群臣祭天!”李二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拍了拍徐淼的肩膀。 徐淼立即连连点头:“请陛下放心,明日微臣就想办法!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李二满意的点了点头,呵呵笑了笑之后,脸色忽然一板,露出一脸厉色对徐淼说道:“这件事最好只有你知道!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徐淼立即点头道:“微臣不知道陛下说什么!什么只有微臣知道?微臣不懂!” 李二一听,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徐淼也十分配合的跟着笑了起来。 长孙的俏脸上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似乎有一种想要捂住脸的冲动,这君臣二人,一个为君不尊,一个明显是一肚子坏水的小奸臣,这是打算合起伙坑人了。 看夜色已深,城中已经宵禁了,于是李二心满意足的挥手让李承乾带徐淼就先去东宫那边休息一夜,明日再出宫回家安排他的家事。 这个时候李承乾年纪尚小,还没有娶老婆,所以徐淼去东宫住一晚倒也无妨,那里也是他唯一一个可以临时凑合一宿的地方,宫中其他地方很显然是不能留宿他这样一个男人的。 当徐淼擦着冷汗跟着李承乾出了显德殿,朝着东宫行去的路上,李承乾忽然间向徐淼发难了。 “好你个徐淼,你居然又那我作伐!居然不安好心,拉我给你撑腰!让我给你挡灾!还让我自己向父皇请命!你太坏了! 不成,你要是不给我一些好处的话,休想让我给你帮忙!你先说准备给我什么好处,要不然的话,我明日就托病不出!让你自己去!”李承乾现在和徐淼已经混熟了,所以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徐淼一边揪着李承乾朝前走,一边瞪眼喝骂前面打着灯笼给他们照亮的太监:“堵住你的耳朵!你什么都没听见!” 那个东宫太监一听,立即紧着朝前走了一段距离,陪着笑脸说道:“小人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 徐淼于是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嘿嘿坏笑了一下,对李承乾说道:“那也好!太子大可称病不出便是,多大点事儿呀!不就是得罪几个人吗?我有陛下撑腰,怕个屁呀! 你爱去不去!不去拉倒!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儿,大不了我自己去就是了!居然还敲诈我!哼哼! 给你培养一个厨子,外加五坛神仙醉,去不去?” “两个厨子!十坛神仙醉!不能少了!”李承乾立即和徐淼讨价还价道。 “那天你带的那柄小刀不错,给我,就给你培养俩厨子,外加十坛神仙醉!要不然免谈!” 徐淼早就看上李承乾前些天去他家时候,腰里带的那柄镶嵌着宝石的切肉用的小刀,他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一柄正儿八经大马士革钢打造的小刀,锋利无比,绝对价值不菲,所以早就惦记上了。 李承乾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成!那把小刀是父皇赐给我的,乃是镔铁打造,是波斯商人进贡的贡品!你十坛神仙醉就想给我骗走,不成!不成,给你了我没法跟父皇交代! 换一样!我还有几把不错的小刀,都是名匠打造的,你一会儿可以随便选一把!” “两把!” “成交!” 徐淼到了东宫之后,李承乾就把他的藏品给拿了出来,一堆短刀,还有好几柄装潢华丽的横刀。 徐淼老实不客气的就抽出来一一检视,最终选出了一长一短两柄百炼精钢打造的横刀和短刀。 李承乾脸上的肌肉都直抽抽,牙疼一般的吸着气,一脸不乐意的说道:“你眼也太毒了吧,这两把刀都是我舅舅家里的名将选的上好精铁,百炼所得! 这都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去年作为我生日礼物送给我的!你怎么这么会挑呢?” 徐淼得意洋洋的擦拭着这两把刀,一脸不屑的说道:“别听你舅舅的,再好的精铁,当真百炼锻打下来,都早就打成熟铁了,会软的跟汤饼一般,别说削铁如泥了,切肉都切不动! 所谓的百炼,就是骗你这种不懂行的,骗我可骗不住! 就你父皇赐给你的那柄小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家铁匠就能打造出来!看把你小气的!” 李承乾不信徐淼的鬼话,这种遍布花纹的镔铁,他就不信徐淼能打造出来,就算是徐淼家的铁匠能打造出来,也得现有镔铁才行吧! 于是两个人抬杠了一番之后,当场打赌,徐淼家的铁匠要是能不用镔铁也能打出这种刀的花纹的话,李承乾就输给徐淼五百贯钱,而且当场立约画押不得反悔。 徐淼把打赌的契约收入怀中之后,脸上的笑容跟狐狸一般,拍着李承乾的肩膀说道:“你把钱准备好吧!等蝗虫治住之后,我就来取钱!” 李承乾看着徐淼奸诈的笑容,感觉很是不妙,虽然还没见到徐淼拿出成品,但是却也有一种掉坑里的感觉,让他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 徐淼想要睡觉,李承乾拉着他不让他睡,对徐淼问东问西,特别是对徐淼石中取盐还有三伏天变出冰的事情尤为感兴趣,喋喋不休的拉着徐淼问这问那,把徐淼搞得不胜其烦,哈欠连天的把李承乾给撵出了他住的客房。 如果不是这次李二强行给他扣上一个巡蝗使的帽子,逼着他去督办长安周边六县之地治蝗之事的话,徐淼才不会拉上李承乾的。 他始终对李承乾敬而远之,并不想和李承乾走的太近,屁股上被打上一个太子党的烙印。 但是奈何李二不讲理,强行挖坑逼着他跳,徐淼实在是不想当冤大头去开罪那些朝中勋贵,所以只能把李承乾这个大头拉出来顶到前面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夫妻夜话 好在被李二看穿之后,李二正好也有求于他,准了让李承乾跟他走一趟,这么一来他也不得不暂时和李承乾绑在一起了。 一想到李二准备挖坑,坑那些大臣们,徐淼就有点小兴奋,他已经猜出了李二要干什么了,这家伙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既然朝中有人推波助澜,说他得位不正招致天罚,那么要罚就一起罚,不能让那帮大臣们都看他的笑话。 看着徐淼和李承乾走了之后,长孙有些愠怒的对李二说道:“那个臭小子居然又把坏主意打到了乾儿头上,实在是该打!陛下您对他是不是有点太宽纵了一些?由着他拿乾儿作伐?” 李二直接用手捏了一只蝗虫丢嘴里,嚼着笑着说道:“观音婢,你难道没发现那个小子就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吗? 要不是早已查明他的出身的话,朕几乎都不敢相信,那小子会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子弟! 他自从出仕之后,步步都小心谨慎,不愿意朝官场里钻,躲得离官场远远的,一点都不想沾官场的事情。 怎么看这小子的做法都像是个混官场几十年的老滑头,处处透着一股子狡猾的味道! 今天朕让他当巡蝗使,督办长安周边六县治蝗之事,这小子一眼就看出来,这其中隐藏的危险。 长安周边各县有不少勋贵人家,他要是想要督办治蝗之事,少不了要跟这些勋贵之家打交道。 虽然这小子在朝中也算是小有人脉,可是却不敢正面得罪那些勋贵! 所以那小子便拉上了乾儿,来给他挡箭,有了乾儿跟他一起,即便是那些勋贵不给他面子,也要给乾儿几分薄面!真是个小滑头!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他说的那句话朕听了确实很有道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我们整日里把乾儿关在东宫之中,读那些圣贤书,想要让乾儿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显然是有问题的。 那小子说得对,既然要做储君,不知民间疾苦如何能行? 乾儿今年也快十一岁了,确实是该见见世面了,整日里呆在东宫之中,不知世间之事,如何未来接替朕执掌这个天下? 所以朕这才答应让乾儿跟他去走一趟!” 长孙听罢之后,想了想说道:“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能说出这种有见识的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言确实有道理! 可是陛下,那臭小子年纪太轻,这么让乾儿跟着他去,会不会有些儿戏了?” 李二大气的摆了摆手道:“朕当年起兵之时,不过也不过只有十八,徐淼那臭小子今年好歹也虚岁十七了,就督办几个县的治蝗之事,能有什么问题? 那小子就是个没长毛的猴子,长了毛比猴都精!不妨事!” 天一亮徐淼就哈欠连天的出了东宫,直奔东市的徐记私房菜,命人去给他抓了好多蝗虫,钻到厨房里就开始鼓捣了起来。 他用了好几种法子烹饪蝗虫,试图将蝗虫做的尽量看起来栩栩如生一般,就像是跟活的一般。 但是结果却大都不理想,蝗虫不管是被煮过还是烤过亦或是油炸过之后,都变形变色,而且味道也不如油炸的好吃。 徐淼钻到厨房里,绞尽脑汁,一直折腾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总算是才通过先盐水煮过之后,再用小火煨烤,最终将蝗虫烤的酥脆,再用蜂蜜把提前摘下的蝗虫翅膀给粘回到蝗虫身上。 这么一来蝗虫远看起来,就看不出是已经做熟了,吃起来味道也不错,很是酥脆,没有什么怪味,虽然不及油炸蝗虫香,但是却也算是美味了。 这一天他都钻在后厨里折腾蝗虫,只是派胡昊回庄子一趟,告诉孙思邈和婉儿,他奉了皇命,做了巡蝗使,接下来这段日子,估计不能回家了,家里和婉儿就拜托孙思邈帮忙照料一下。 果不其然,李二在宵禁之前,派了楚宏前来询问他结果如何。 徐淼拿给了楚宏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一堆小火煨烤熟的蝗虫,翅膀已经用蜂蜜沾回到了蝗虫身上,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稍远一点就看不出这是已经做熟了的蝗虫。 楚宏捏起来一只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把翅膀摘掉放嘴里嚼了起来,接着就连连点头:“酥脆可口!不错不错!做了多少?” “这可是个费力气的活儿,现在只做了这么多,还有一批正在烤炉里面烤着,今晚我会尽量多做一些!”徐淼对楚宏阴笑着说道。 楚宏也是一脸阴笑,连连点头道:“那就好,多做一些,装在食匣里,明日一早咱家派人来取! 另外陛下让咱家通知你,明日陛下要到先农坛祭天,朝中百官还有长安的勋贵都要去先农坛参加祭天大典!你别耽误了!” 徐淼苦着脸道:“楚公公,明天我能不去吗?我可不想生吞蝗虫呀!那玩意儿就不是能生吃的东西!” 楚宏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摇头道:“陛下有言在先,说你乃是巡蝗使,明日必须要参加!不得有误!否则的话,陛下定不会轻饶于你!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后,楚宏就把徐淼做好的这一盘蝗虫给大包带走,坏笑着离开了徐记私房菜回宫复命去了。 徐淼气的躲在后厨里跳脚大骂,这李二太不够意思,自己已经帮他坑人了,这家伙还不肯放过自己,明天估摸着去先农坛的人,都跑不了要被李二给坑一把,看来自己也躲不过去呀! 天色刚刚亮,楚宏就派了一个亲信宦官到了徐记提走了徐淼一夜的成果,满满一匣煨烤出来的酥香蝗虫。 徐淼则再次哈欠连天,顶了一对黑眼圈,用冷水洗了把脸,无精打采的坐车回了安善坊,换了官袍,离开安善坊,乘车朝着先农坛行去。 等徐淼到了先农坛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声鼎沸了,朝中的文武百官以及长安城中的勋贵们,此时已经都到了先农坛,正聚在先农坛下面周围,三五成群一堆一堆的交头接耳。 天空中这时候还有不少蝗虫飞舞,田间地头上也落了不少蝗虫,文武百官以及勋贵们,看着这漫天飞舞的蝗虫,一个个都脸色很是难看。 不过徐淼仔细留意了一下这些文武百官的脸,却还是可以看出来,有那么一些人,似乎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下面,还隐藏着一丝难以名状的窃喜。 不用想,这一场蝗灾,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凡是暗自欢喜的,估摸着都是一些对李二心怀不满之辈,而忧心忡忡者,则多是一些为大唐国运担忧的臣子。 徐淼到了先农坛之后,便按照身份,被礼部的官员排到了他该在的地方,正好把他安排在了牛进达的身后。 牛进达看到徐淼之后,脸上是满脸的忧色,一看到徐淼就一把拉住徐淼问道:“小子,你素来多智,善机变,快想想办法,怎么能把这该死的蝗灾给治住! 再这么下去的话,今年的关中的收成可就都要完了!这可是牵扯着上百万人的肚子呀!田里的粮食要是都让这些该死的蝗虫给吃掉的话,那可是要饿死人的! 快想想办法!” 老牛的情绪很是激动,抓住徐淼的肩膀之后,便用力摇晃着,徐淼被他晃得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脑瓜里的脑浆几乎都要被他晃得散黄了,耳朵里都嗡嗡作响。 第二百九十三章 装腔作势的李二 而老牛是个悍将,这一双手上的力气非常大,抓住徐淼的肩膀之后,跟铁钳一般,捏的徐淼肩膀生疼生疼。 徐淼连忙叫到:“牛伯伯饶命,再捏的话,小侄的肩膀就被你捏碎了!有话好说,松手松手!” 牛进达听到徐淼的告饶,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大了,赶忙松开手,给徐淼揉着肩膀说道:“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这是情急之下一时间不小心,捏疼你了吧!说起来你也算是武勋,就不能好好的练练身子吗?这身子板也太弱了! 快说说看,你有何法子没有?” 徐淼苦笑着躲开牛进达的手,自己揉着自己的肩膀,让他给揉肩膀,还不如不揉,就没个轻重,揉的更疼了一些,还是离他远点为妙。 “牛伯伯,您就别操这个心了!该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前天已经被陛下召入宫中,把法子献给了陛下! 这不,陛下已经命我也做巡蝗使,巡视长安周边六县之地,督办治蝗之事!这两日就要出城履职了!”徐淼揉着膀子对牛进达说道。 牛进达听罢之后,脸上的惶急之色才算是减轻了许多,对徐淼皱眉问道:“你有办法了?” 徐淼耸耸肩膀道:“无他,不过就是之前陛下颁发的那些治蝗之策罢了!但是只要能切实落实下去,照章办事,把蝗灾压下去就不是多大问题! 现在关键就是执行,所以陛下才会选派巡蝗使到各地督办治蝗之事! 现在只怕有些愚昧之人,现在不肯按照朝廷颁发的治蝗之策行事,而是只知祭拜什么狗屁蝗神!那就别指望短时间能把蝗灾扑灭了!” 牛进达一听,脸上又露出了怒色,把砂锅大的拳头朝着手心一捶,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要是再不遵命行事,那就该杀! 你等着,我今日就向陛下请命,陪你去督办治蝗之事!我倒要看看,谁敢不依令行事!” 徐淼一听,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害怕,要是牛进达真的请命跟他去督办治蝗之事的话,那么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了。 但是牛进达乃是一个热心之人,对李二也极其忠实,这时候谁要是犯在他手里的话,估计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正说话间,李二的仪仗就到了,百官见到之后,立即都一片肃然,在道路两侧站定,躬身向着李二来的方向施礼。 李二今天没有穿冕服,意外的全身武装,骑着一匹骏马,身披精甲,腰间配着一柄横刀,马鞍上也挂着一张强弓,手中更是拎了一条被擦拭的雪亮的马槊,看起来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所有人都被李二今天的这幅打扮给搞得吃了一惊,今天李二招他们来先农坛,是来祭天的,应该是向上苍乞求结束这场蝗灾,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穿着正式的衮冕,这才是祭祀时候该穿的服饰。 而李二今天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居然身披甲胄,骑着战马手提长槊,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这不像是要来祭天,却是像要来和谁作战一般,把所有人都搞了一头雾水。 徐淼也伸着脖子看着李二,心里都笑开花了,这李二还真不是凡人,从来不安常规套路出牌,今天这架势,就是让那些反对他的宵小们看看,他不是来认输的,而是来向他们宣战的。 他李二乃是马上皇帝,靠的是手里的刀夺的天下,不服的话,那就让他们抄家伙来正面跟他硬杠好了,别再背后使小动作。 另外徐淼还猜出李二这么一副打扮的意思,那就是要向蝗虫宣战,有了他的解释之后,李二现在已经清楚了蝗灾的成因,所以也就不惧什么蝗神了。 既然蝗虫来了,那就战吧!估摸着今天李二是要强势宣布,举国向蝗虫宣战,这乃是一场国战,谁敢违令不遵,那就是犯了军令,摆明车马,这是要为巡蝗使撑腰。 果不其然,李二骑在马上,目不斜视,面色如铁从百官形成的夹道之中策马走向了高耸的先农坛。 而李二身后,则是长孙皇后的车仗,紧随其后的则是太子承乾的车仗,李承乾今天也骑了一匹小点的骏马,只是身上穿了一套皮甲,别了一柄短一点的横刀,看上去倒是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英气勃勃的感觉。 再后面就是皇子皇女们的车仗,这次李二不但把长孙皇后和太子承乾带来了,也把李泰、李恪还有几个公主都给带来了,可谓是举家出动,仪仗浩浩荡荡绵延好长。 当李二到了先农坛之后,翻身下马,将马槊交给了侍卫,等着长孙和李承乾他们到了之后,便当先登坛,带着妻儿登上了先农坛的祭台之上。 李二在先祭天之后,转过身来,面对着台下的文武百官以及勋贵们,面色如铁,厉声吩咐道:“取蝗虫来!” 陪同他左右的楚宏立即就捧过了一个盘子,在台下望去,近一点的都看清楚了盘子里摆的是一些蝗虫。 李二伸手接过这个盘子,大声的说道:“民以谷为生,现如今蝗虫却夺民所食,此乃害民!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尔其有灵,如若是朕有错,那么就只针对朕一人好了! 现如今朕就站在这里,如若尔等想要针对朕,那就食朕之心,休要害民!朕今日吞之,汝尔敢再侵害朕的子民,必将杀之!” 说着他就从盘子里抓起了几只蝗虫,高高举起作势要送入口中,台下文武百官见到李二居然要当众吞食蝗虫,无不大惊,朝臣们立即发出一片惊呼之声,纷纷跪倒在地,叩头高呼,劝李二不要行险。 还有大叫着说蝗虫有毒,食不得,陛下吞之,恐染疾,万万使不得。 台下顿时就是一片大乱,几乎所有文武百官,都苦劝李二莫要吞蝗。 但是李二却朗声大笑道:“朕只希望灾祸只有朕一力承担,又何惧染疾?” 说罢之后,立即把手中一把蝗虫塞入了口中,当众大嚼了起来,而且嚼的是面目狰狞,嚼过之后还作势吞下,又抓了一把在手中,再次塞入口中大嚼。 这一下勋贵和文武百官就不淡定了,堂堂一国之君,为了天下百姓,宁愿一力承担灾祸,当众吞蝗,这还让他们如何自处? 于是台下的武将们一个个都立即怒目圆睁,纷纷大吼了起来,吵吵着皇上都敢吞蝗,那么他们又何惧之有,既然蝗虫祸害百姓,皇上能吞蝗,他们自然也能吞蝗,他们愿与皇上共进退,如果上天降祸的话,他们愿与圣上一起承担。 以尉迟恭、程咬金、秦琼、刘弘基、李靖等一众武将,一个个目呲欲裂一般,厉声怒吼着,命人给他们拿蝗虫来。 至于文官那边,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萧瑀等大臣们,此时也一个个都义愤填膺,为李二当众吞蝗所感动,流着眼泪同样也大叫着拿蝗虫来。 就在这个时候,长孙皇后从李二身后轻移莲步来到李二身侧靠后,也探手抓过了几只蝗虫,台下的喧闹声顿时就暂时停息了下来,所有人都举目朝着台上望去。 只见长孙皇后一脸凝重,手托着蝗虫,流泪道:“妾身身为皇后,岂能让陛下一力承担,如果上天有何怨气,妾身愿与陛下一同承担!” 说罢之后便闭起美目,张嘴便把几只蝗虫也填到嘴里,用力的嚼了起来。 于是台下顿时就又是一片惊呼之声,不等他们惊呼过后,李承乾也装模作样的一连悲愤的走上前来,向李二和长孙拜倒,声称身为太子,需于父皇母后共进退,也抓了几只蝗虫塞入口中大嚼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集体吞蝗 这一下台下的文武百官以及勋贵们算是彻底没话说了,当今皇上还有皇后娘娘,甚至连太子都当众吞蝗,那让他们怎么办呀?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你再怎么恶心,也必须要赶紧站队,必须要跟皇上共进退才行,除了跟着吞蝗之外,别无他法,于是下面的文武百官,甚至是到场维护秩序执行警卫的兵将们,一个个都吼声如雷,纷纷吵吵着也要吞蝗。 不少人还热泪长流,嚎啕大哭,这时候有兵卒开始四下捕捉蝗虫,没多长时间,就抓了不少蝗虫,给文武百官以及勋贵们送了过来。 徐淼躲在人群之中,看着这一幕,心中坏笑,暗叹李二这一家子当真都是天生的演员,与生俱来似乎都有表演天分,这要是不给他们颁发一个超大号的小金人,真是屈才了。 这一家子装模作样,拿着他炮制出的焦香酥脆的蝗虫做样子,却要坑的满朝文武百官以及长安的勋贵们都要陪着他们一家子生吞蝗虫,这一家子也太坏了点! 所以徐淼表面上跟着干嚎了几嗓子之后,便兴致勃勃的看热闹,脑袋扭来扭去的打量周围的那些勋贵百官们的表情。 只看到有的人一脸决绝之色,有的人满脸都是悲愤之色,还有的人跟着一边干嚎,但是却又一副恶心欲呕的表情,还有人满脸都是为难之色,假模假样的跟着乱喊乱叫。 正在左顾右盼之际,旁边的牛进达一巴掌就抽在了他后脑勺上,沉声低声训斥道:“胡乱看什么?还不接住蝗虫?” 徐淼扭头一看,一个当兵的这个时候已经捧了个篮子,走到了他们面前,篮子里都是一些正在挣扎的蝗虫。 所有人不管是什么心情,这会儿都只能伸手从篮子里取了几只蝗虫捏在手里,牛进达一把抓过了好多只蝗虫,二话不说就面目狰狞的塞入到了他的大嘴之中,嘎吱嘎吱的猛嚼了起来。 徐淼都看到蝗虫的汁液从他的嘴角迸溅了出来,绿不拉几的汁水横流,看起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蝗虫做熟和没做熟那是两种东西,生吃蝗虫打死他也做不到,想想那个味道都觉得恶心。 于是徐淼立即就干呕了起来,此时托着篮子的兵卒走到了他的面前,瞪着眼盯着他,徐淼无奈之下,只能也从篮子里抓了一把蝗虫,那个当兵的才继续朝下个勋贵走去,把篮子呈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徐淼抬起手用袖子遮掩了一下,飞速把抓着的几个蝗虫塞入了袖子之中,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了几只煨烤出来的焦香酥脆的蝗虫,做出一副恶心欲呕的表情,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就把几只蝗虫塞入了口中。 鸡肉味嘎嘣脆,这焦香蝗虫味道也不错嘛!入口之后酥脆异常,既有一种蝗虫特有的肉香,还有咸味,吃到嘴里很是不错,徐淼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 旁边牛进达看到徐淼也把蝗虫吞了下去,这才脸色好看了许多。 此时满场的人,不管老少,都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接过蝗虫,龇牙咧嘴的塞入嘴里,也顾不上什么味道了,不少人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大嚼着这些活蝗虫,然后艰难的吞咽下去。 徐淼可以肯定,生吞蝗虫的滋味绝对不好受,可以看到有些人虽然强行吞了蝗虫,却以袖遮面一个劲的在干呕,这东西就不是这么吃的东西,可是他们却没有别的选择。 而台上的李二,仿佛怒气勃发一般,吞了两口蝗虫还尤感不够一般,居然又接连吞了几把。 这时候连皇子李泰、李恪两人,也脸色发绿的走上前,强忍着不适感,向李二和长孙请命,也要吞蝗。 两个小子当抓过蝗虫之后,脸色就微微稍变了一下,当皱着眉头把蝗虫塞入口中之后,眼就亮了,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开始大嚼了起来,而且仿佛意犹未尽一般,又跟着李承乾接连吃了几口这才作罢。 等在场所有人都吞了蝗虫之后,绝大多数人此时的脸都面色如土,一副要死的模样,唯有李二一家子在台上,却面色不改,再有就是一些武夫们,都是在战场上吃过大苦的人,所以对于生吞几只蝗虫全不在意。 就比如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李孝恭、李靖、秦琼等这些武将,虽然吃相难看,可是却吞完蝗虫之后面不改色。 唯一比较让人惊奇的就是队伍里的徐淼,也和那些武夫们一样,也是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表情,还挤眉弄眼的在看周围那些一阵阵泛着干呕的勋贵们,在看他们的笑话。 老牛看了看徐淼,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一下徐淼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不愧是武勋,没给咱们武勋丢人!大丈夫就该这样!” 徐淼连连点头,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自然,小侄虽然身子板弱点,但是好歹也算是行伍出身,自然不能给咱们武将丢人不是?这算什么呀!就算是让小侄再吃几口又有何妨!嘿嘿!” 徐淼的得瑟立即就引起了周边一些勋贵的愤怒,当即就有人要再给徐淼捉几只蝗虫,让徐淼当场再吞几只。 徐淼见势不妙,知道自己吹牛吹大了,这是惹了众怒,于是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有诸位在,在下岂能多吃?刚才在下就是吹牛罢了!诸位息怒,息怒!嘿嘿!” 看到徐淼服软,周围那些正因为生吞蝗虫感到恶心不已的勋贵这才放过了他。 此时台上的李二,瞪着一双如同鹰隼一般的眼,居高临下的巡视了台下一番,双手抬起,然后下压,台下纷杂的声音顿时就停了下来,有侍卫纷纷厉声喝道:“肃静!” 于是随着侍卫的厉声呼喝,台下瞬间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蝗神不怜悯我大唐百姓,那么我等还敬什么蝗神?今日朕亲自吞了他的子孙,那蝗神又乃朕何?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也是大唐百姓的天下,任何人胆敢伤我大唐百姓,朕都绝不答应。 现在蝗虫胆敢毁我大唐的田地,啃食百姓的谷物,那么它们便是朕的敌人,也是尔等的敌人! 既然蝗虫与我等为敌,那么就以为朕会怕他不成?朕当年面对着敌军的千军万马都未曾怕过,难道还会怕这些区区的虫子? 今日朕之所以身穿甲胄前来,不是要向什么蝗神求告宽容,而是要向这些该死的害虫宣战! 自今日起,朕将委派一批巡蝗使,火速前往各地督办治蝗之事! 如果是指望所谓的蝗神可怜,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唯有按照之前朕颁发下去的治蝗之策,受灾之地官民上下一体同心,方能尽快扑灭这次的蝗灾! 所以朕准许各个巡蝗使有便宜行事之权,如若所辖之地有人胆敢阻挠治蝗,那么朕准巡蝗使有先斩后奏之权! 此次朕就要和天斗一斗,看看到底是这些蝗虫厉害,还是大唐官民更厉害!区区一些虫子何惧之有? 宣巡蝗使觐见!” 在这个特殊时期,当前日在宫里商定了主意之后,杜如晦的动作非常之快,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按照李二的吩咐,在各部之中遴选出了数十名官员,授之为巡蝗使,准备将他们派往各地开始督办治蝗之事。 今日这些巡蝗使也都奉命来了先农坛,聚在台下听宣。 当听到李二令他们这些临时受命的巡蝗使出列觐见的时候,那几十个巡蝗使都立即出列,汇聚到了台下,纷纷拜倒参见李二。 而徐淼却跟没事人一般,还站在人群之中伸着脖子看热闹,忽然间牛进达又拍了他一巴掌,怒声道:“陛下宣巡蝗使觐见,你不是被陛下亲选为巡蝗使了吗?为何还不速速过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钦差 徐淼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是巡蝗使,而且还是李二亲点的第一巡蝗使,负责督办长安周边六县治蝗之事。 于是他这才忙不迭的提着袍子角,快步钻出人群,跑到了台下,拜倒参见李二。 李二这个时候也正在盯着台下的这些巡蝗使,开始没看到徐淼,直到其它巡蝗使都聚在了台下之后一阵子了,徐淼才匆匆在人群里挤了出来,偷偷的跪在了一群巡蝗使后面。 李二一看到徐淼猥琐的样子就来气,于是厉声喝道:“徐淼!你到前面来!你乃是朕亲点的巡蝗使,躲在后面作甚?” 徐淼一听,只能爬起来走到了前面,拜倒参见李二。 李二一副虎视鹰扬的架势,举步从台上走了下来,走到了徐淼和他背后一群巡蝗使面前,朗声说道:“此次朕派尔等前往各地督办治蝗之事,对尔等给予厚望!此次治蝗,干系着国运,还望诸君能身体力行,严查各地治蝗不利之人! 朕予以你等便宜行事之权,就是希望你等勇于任事,有什么事,朕于你等撑腰做主! 此次治蝗,乃是一场国战,还望诸君勿让朕失望!能尽快将此次蝗灾给扑灭!” 看到李二如此对他们这些遴选出的巡蝗使寄予厚望,这些官员们一个个都激动异常,但凡是这次被遴选出的官员,官职品级都不算高,多是一些七八品的小官,六品的已经算是高的了。 而这些人之所以被杜如晦从各部之中遴选出来,只因为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敢于用事,有着强烈的上进心,而且都是一些不畏强权之人,为官清廉,而且出身往往不太高。 说白了这帮家伙,可以说都是各部的一些刺头,不太通人情,招同僚嫌弃的家伙,属于是平时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那种人。 但是这次李二对治蝗之事非常重视,对派出的巡蝗使寄予厚望,自然杜如晦就不敢挑选那些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老好人了,要想尽快扑灭蝗灾,那就需要强势敢为,而且有担当的人才行。 故此只能选这些个愣头青来出任这巡蝗使,也正因为这些人平时不够圆滑,所以在官场上多混的并不如意,自然而然升官的机会也就不多,只能当个小官了。 唯有徐淼这小子穿了一身绯袍,趴在他们前面,颇有一点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感觉。 而在听罢了李二的这番勉励的话之后,这帮巡蝗使一个个都顿时热血沸腾了起来,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是心存理想,但是却郁郁不得志之辈,一辈子都在等一个能让他们一鸣惊人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终于让他们等到了,此次治蝗,朝廷和皇上如此重视,也正是他们表现的时候,干得好的话,那么就能获得皇上的青睐,从此一鸣惊人,出人头地。 可以说这是老天给他们的一个难得的崭露头角的机会,如何让他们不兴奋激动。 故此李二话声刚落,这帮巡蝗使就一个个兴奋的面红耳赤,趴在地上嗷嗷叫的向李二表忠心发毒誓,声称他们一定绝不辜负陛下的厚望,哪怕是粉身碎骨都一定把差事给办好,尽快扑灭所辖之地的蝗灾。 唯有徐淼不情不愿的哼哼唧唧,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表决心的话,就趴在那儿不言语了。 李二扫视了眼前这群人一番之后,对徐淼的表现非常不满,这小子明显还是不太乐意接这个差事,这是带着抵触情绪。 所以他也不管徐淼了,转身喝令楚宏捧过来了一个盘子,盘子上摆了几十个牌子,都是昨日命工匠赶制出来的巡蝗使的腰牌。 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开模用金属铸造,亦或是用玉石雕刻,所以仓促间只能选用一些上好的红檀木雕刻而成,又用金漆描线,上面刻上了巡蝗使的职差。 李二从盘子上拿起一枚枚代表着他们职差的腰牌,亲手交到了徐淼和这帮巡蝗使手中,又对他们勉励了一番,着令他们一定要好好办差。 于是一帮被选出来的巡蝗使,再次激动的表了一番忠心,向李二谢恩领旨。 最后李二着令这些巡蝗使,接下来听一番徐淼的要求和叮嘱,牢记徐淼的交代,按照徐淼的交代办差,等记下之后,便立即奔赴各地开始办差。 这帮巡蝗使看到徐淼之后,都多少有点诧异,他们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让他们听从徐淼这个十几岁少年的吩咐,要他们按照徐淼的交代办差。 虽然他们之中有人认识徐淼,知道徐淼乃是新晋的一个少年勋贵,现如今乃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颇受皇上器重。 但是让他们这帮人听徐淼这样一个少年勋贵的吩咐,多少还是让他们内心之中有些抵触。 就在这个时候,牛进达出列,拜倒向李二请命,说他也愿意为李二效命,希望能为治蝗做些绵薄之力,愿意陪同徐淼督办长安周边诸县的治蝗之事。 但是李二却没有同意牛进达的请求,说眼下还有另外的事情需要他们这些武将去办,令他稍安勿躁。 牛进达这才无奈的看了一眼徐淼之后,躬身领旨退回了官员的人群之中。 李二通过这种方式,向整个朝中的文武百官以及勋贵传递出了一个强硬的信号,他不会因为这场蝗灾,就向他们之中那些居心叵测之辈低头的。 虽然这并未压下市井之间的那些谣言,但是却告诉了唐人们一个消息,那就是他李二要和这蝗虫放手一搏,就不信他李二斗不过这些小小的蝗虫。 随着李二带着他的老婆孩子,一路浩浩荡荡的离开先农坛回宫之后,周围那些护卫的兵马也开始纷纷撤去,当看不到李二的车驾的影子的时候,不少朝中的文武百官,都脸色大变,一个个低着头呕吐了起来。 不少人吐得是昏天黑地,恨不得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甚至有的人最后趴在地上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这些人一想起来刚才吞入腹中的那些蝗虫,当把它们强行塞入口中时候,蝗虫的腿还在嘴里扒拉挣扎的时候,还有一口咬下去时候,蝗虫爆浆的那股子怪味,就令人发狂。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当今天子包括他老婆孩子都当场生吞蝗虫的话,这种生吞蝗虫的事情打死他们都做不出来。 既然李二和他老婆孩子都面不改色的吞了蝗虫,那么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岂能不吞?所以不管他们受得了受不了,都只能硬着头皮把蝗虫塞到嘴里并且嚼碎吞下去,不管多恶心,都不敢吐出来。 现在李二走了,终于他们可以放松下来,把吞下去的蝗虫给吐出来了。 也就尉迟恭、程咬金等那些朝中的猛将们没有呕吐出来,一个个看着那些吐的昏天黑地的大臣们,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 令人惊讶的是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这几个老家伙居然也面色如常,并未呕吐,不过作为文臣,看着自己那些同僚们,一个个不堪的模样,这几位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徐淼则掩鼻绕开那些吐的昏天黑地的朝臣勋贵们,趁人不备把袖子里藏得几只活蝗虫给抖落出来,不动声色的踩死在草丛之中。 第二百九十六章 授课 这时候那几十个巡蝗使都跟了过来,等候着听徐淼的吩咐,徐淼不耐烦的把他们召集到一起,带着他们回城,却发现自己没地方给这帮人开会。 他现在虽然被李二强行扣上了个巡蝗使的差事,但是这只是个临时的差遣,他并不隶属于任何部门,只是一个闲职,所以也就没地方给这帮巡蝗使们开会。 于是无奈之下,他只得将这帮家伙带到了徐记私房菜之中,令人给自己清理出一间大的包间,把这几十个家伙给塞了进去,一个人丢给他们一个垫子,让他们挤在了一间屋里开始给他们开会。 徐淼也不怯场,虽然这些巡蝗使之中,有的人看起来起码已经四十多岁了,却还穿着绿袍,甚至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家伙,还穿了一身青袍,这就说明他不过就是个八九品的芝麻小官。 面对这帮明显年纪比他大不少的巡蝗使们,徐淼丝毫不怯场,只是笑呵呵的给他们拱了拱手说道:“徐某见过诸位同僚了!在下这是被陛下赶鸭子上架,实在是推辞不开,所以才勉为其难奉旨给诸位解说一下治蝗之事!还望诸位不要介意,且听我说几句!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我也不废话了,咱们长话短说好了! 我给诸位准备了一份之前制定的治蝗之策,大家到了任上之后,只需要照章督办便是了!” 说着他很不负责任的一个人发给了他们一张之前他所列的治蝗之策,让他们先自己看一下,然后就准备给他们交代一下火攻蝗群的事情。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帮家伙,明显是不太把他放在眼里,虽然他们这帮人受命当了巡蝗使,可是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对于如何治蝗却一窍不通,只是因为他们不受待见,空有一腔热血,不通人情世故,所以才被遴选出来干这种事。 当他们拿到徐淼发给他们的治蝗之策之后,纷纷开始向徐淼发出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质询。 其实徐淼的治蝗之策也就是简单的几条,一是人力扑杀,二是制造动静进行驱赶,第三就是把捉获的蝗虫作为食物吃掉,第四就是放鸡鸭在田间捕食蝗虫,再有就是挖沟填埋和夜间点起篝火诱杀蝗虫了。 这帮家伙对于治蝗可谓是一窍不通,对于徐淼所定的每一条治蝗之策都提出了质疑,丝毫没有半分对徐淼尊敬的意思,哪怕是徐淼身穿绯袍,身份明显要高过他们,这帮家伙也一样对徐淼没有一点敬意。 而且这帮家伙一个个说话都十分难听,质问徐淼又是如何知道这些法子可以治蝗的。 徐淼听着这帮家伙叽叽歪歪,马上就明白了原因,这帮家伙压根就没瞧得起自己,这是想要给自己难堪呀! 听着他们叽叽歪歪,徐淼强压着火气,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甚至还保持着他自认为不失风度的微笑,听着这帮家伙提出的各种问题,微笑着让他们一个个的说,然后记下他们的问题,然后尽可能的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这么做的原因和道理。 他们最先对徐淼提出质疑的就是食用蝗虫的问题,今天这帮家伙热血上头之下,都当场吞食了蝗虫,那滋味别提了,到现在他们还在犯恶心,有几个刚才其实在先农坛那边,就已经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所以徐淼说蝗虫可食,虽然确实没把他们毒死,但是说这东西能吃,他们还是打死不信。 徐淼懒得跟他们废话,叫过来老许,对他吩咐了一声,不多会儿工夫,老许就给徐淼送来了一大食盘炸的焦香酥脆的油炸蚂蚱。 徐淼随手捏起一个放在嘴里,惬意的嚼了起来,接连吃了好几个,才抬手示意让这帮家伙尝尝。 这帮巡蝗使这会儿看到蚂蚱就有点犯恶心,一个个面露惧色,不敢下嘴品尝这东西,于是徐淼冷笑一声道:“吏部将诸位选出来,皇上亲自委任诸位为巡蝗使,本官本想着诸位都是敢于用事之人,但是现在看来,本官似乎是看错了! 刚才也不知道诸位在先农坛的时候,哪里来的勇气,活的蝗虫都生吞了,现在却连这油炸的蝗虫都不敢尝,看来是我高看诸位了!” 听到徐淼如此尖刻的讽刺,这帮家伙顿时就义愤填膺了起来,有胆大的当场就发作了,上前抓起一把油炸蝗虫便塞入了嘴里大嚼了起来。 但是当他一口吃下去之后,脸色顿时大变,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瞪大了眼睛,把旁边看风头的人给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厮中毒了呢。 结果那厮连忙紧嚼了几下,把蝗虫吞下去,瞪着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对周围的那些同僚们说道:“真是出乎意料之外,此物居然味道非常鲜美!焦香酥脆令人回味悠长!” 于是周围那帮家伙听罢之后,这才纷纷赶紧伸手去食盘之中,取了一只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品尝了起来。 结果所有人品尝过之后,都显露出了一脸惊讶之色,有的人还赶忙又去取了一些,接着塞嘴里继续品尝一番。 这油炸蝗虫比起活蝗虫的味道那可是天壤之别,这一尝之后,便再无人质疑蝗虫可食了。 但是却还是有一个杠精跳出来对徐淼拱手说道:“在下听闻徐大人精通庖厨之技,但凡是各种食材,经过徐大人之手之后,必将变成美味!在下非常佩服! 但是徐大人可以将蝗虫这种东西做成美味不假,可是平民百姓又如何懂得烹制这些蝗虫? 即便是学会这油炸蝗虫,普通百姓又哪里有这么多油来烹制这些蝗虫呢?所以在下以为,蝗虫这种东西即便是可食,也并非乃是寻常百姓能做的! 所以在下以为,徐大人令寻常百姓食蝗并非可行之策!” 徐淼冷笑一声道:“说得好!难为这位大人如此为寻常百姓着想!既然这样,那么本官就开列出几道蝗虫的食谱好了! 据本官这些天潜心钻研,倒是也摸索出了一些蝗虫的吃法,不见得非要油炸,也有很简单的一些吃法! 田里的粮食既然已经被蝗虫吃光了,那么就让蝗虫用它们自己来替代口粮,这也算是有来无往非礼也!不知诸位对于食用蝗虫还有何可质疑的吗?” 听徐淼这一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油炸蝗虫他们已经吃过了,确实美味异常,徐淼所言不假,这东西确实能吃。 接着徐淼就又一一给他们解释了其余的几种治蝗之法,像什么惊扰驱蝗,鸡鸭治蝗,这几种法子这帮家伙倒也理解,只是对于鸡鸭治蝗这种事,他们有些嗤之以鼻,觉得一只鸡或者鸭子一天能吃几只蝗虫,靠它们治蝗,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是徐淼却告诉这帮蠢货,一只成年的鸡鸭,一天起码可以吃下去上百只蝗虫,假若有十万只鸡鸭赶到地里的话,每天就可以清理干净两百亩田地之中的蝗虫,把田地里的蝗虫吃的一只不剩,这才把这帮人给惊到了。 “鸡鸭治蝗乃是一种非常不错的法子,不瞒诸位,本官的庄子里,今年就饲养了数千只鸡鸭,前日蝗虫飞致本官的庄子之后,那些鸡鸭就全部被赶入到了田中。 到了今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本官庄子田里的蝗虫,估计着应该已经被鸡鸭清理的七七八八了! 所以诸位不要质疑这个办法,鸡鸭大量的食蝗之后,不但产蛋多,而且也生长迅速,蝗虫过后,百姓便可将鸡鸭卖掉,挽回一部分蝗虫所造成的损失,亦或是作为肉食贴补一下家里的饭食!”徐淼得意洋洋的对这帮傻蛋们得瑟了一番。 第二百九十七章 徐淼发飙 但是接下来这帮傻蛋之中就又有几个杠精开始对徐淼夜间点燃篝火诱杀蝗虫之事提出了质疑,质问徐淼是怎么知道夜间点燃篝火,便会把蝗虫吸引来自投火堆。 徐淼这个时候内心的怒火终于烧穿了他的天灵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了起来,变得有些铁青。 等这几个跳的最欢的家伙,一个个把他们的质问说完之后,徐淼终于决定不忍了,脸色阴沉的仿佛想要滴水一般,突然间在面前的桌几上猛拍了一掌。 原本乱哄哄的屋子里顿时发出了一声巨响,徐淼只觉得巴掌立即就火烧火燎的疼痛,指头尖都有点针扎一般的痛感,可见刚才他的一巴掌拍的有多狠。 怒火中烧的徐淼,再也不跟这帮瘪三客气了,指着那几个站起来质问自己的家伙,厉声喝道: “尔等闭嘴!本官已经忍你等很久了!虽然本官年纪是轻了点,但是你们也太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 本官本来还敬尔等乃是各部挑选出来的贤德之士,但是现在看来,本官太过高看尔等了! 尔等既然能够做官,本官以为诸位肯定也都是饱读之士,如果连飞蛾扑火这种事都不知道,本官不知道你们平日读书都读的是什么书! 身为官吏,尔等不学无术,连起码的虫子夜间有趋光性都闻所未闻,居然也有脸在此厚颜无耻的质问本官! 但凡是虫子,绝大部分都会在夜间向有光的地方飞,这几日蝗虫飞临长安城,尔等难道就对蝗虫扑向有光的地方视而不见吗? 尔等不学无术也罢,居然还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本官现在严重怀疑,你们是如何被举荐当官的! 如果连这些起码的农事都不知道,却还想要代天子牧一方之民,本官以为,如果当真放尔等做地方的亲民官的话,尔等也只能成为昏官! 这次我倒要去问问杜大人,怎么选出了你们这几个蠢材,陛下将治蝗之事,视作国战,却派出你们这几个蠢材,让本官实在是担忧,尔等可否胜任! 来人,把这几个蠢材给我赶出去!本官明日亲自上殿,奏请陛下,免去这几个蠢材的巡蝗使之职!” 徐淼难得发脾气,今天实在是被这帮自恃清高的家伙给恶心到了,终于被他们给逼得原地爆炸,顾不得再给他们留什么颜面,拍着桌子唾沫横飞的对那几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怒骂了起来。 几个家伙原本是觉得徐淼乃是一个幸进之徒,小小年纪便被圣上封了爵,能有多大的本事,肯定是靠着耍小聪明让陛下欢喜,才给他封了爵。 所以今天一见到徐淼被圣上亲点为巡蝗使,还让他们这些人听徐淼分解如何治蝗,内心中就颇有些不服,于是便产生了想要故意刁难一下徐淼的想法。 故此他们才会鸡蛋里挑骨头,故意对这份治蝗之策,逐条向徐淼发出质疑,就是想要逼得徐淼现出原形,想要徐淼当众出丑。 可是他们万没想到,徐淼居然被他们逼急眼了,当场发作,反倒是把他们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且徐淼骂他们的话,让他们哑口无言,想要张嘴反驳,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因为徐淼说的确实句句在理,就算他们不知道蝗虫有什么趋光性,但是起码也都知道飞蛾扑火这种事。 更何况这几日大量蝗虫飞入到了长安城中,回想一下,确实夜里有不少蝗虫,啪啪的飞舞着朝灯笼上撞,亦或是朝着有亮光的窗纸上撞。 但凡是夜里有灯火的地方,就会聚集不少蝗虫,这一点等他们被徐淼骂了之后才想起来。 所以说徐淼骂他们一点都没冤枉他们,一时间把这几个站起来质问徐淼的家伙给骂的面色如土,像是被塞了一嘴翔一般,脸臭的厉害却无言以对。 听到徐淼在屋中大吼的声音,胡昊和虎子带着几个护卫立即就冲了进来,顺着徐淼的手指一看那几个站着的家伙,二话不说上去就揪住了他们,不管他们如何挣扎求饶,立即就拖死狗一般的就把他们给拖了出去,直接就丢出了徐记私房菜。 刚才胡昊和虎子这两个狗腿子,站在门口一直都听着屋子里那帮家伙对自家的阿郎叽叽歪歪,心里早就怒了。 他们也都听出来这帮家伙根本没把徐淼放在眼里,这是在故意刁难他们家的阿郎,想要给徐淼难堪。 其实他们早就想冲进去呵斥这帮混蛋了,但是徐淼不发话,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毕竟那帮家伙也都是有官身之人。 现在听到徐淼终于发飙了,于是他们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般的冲入了屋中,顺着徐淼所指,立即就扑了上去,一把一个揪住脖领子就把那几个跳腾的最欢的家伙给不由分说的揪了出去。 那几个从头至尾都在找徐淼麻烦,不停质询徐淼的家伙,这才知道后悔了,通过刚才一连串对徐淼的质询之后,他们发现徐淼这小子绝非是一个泛泛之辈。 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见多识广,对于他们的质询可谓是对答如流,说的入情入理浅显易懂,这充分说明徐淼并非是他们想象中的幸进之徒,而是肚子里当真装了不少有用东西的,起码这眼界就不是他们能比的。 本来他们以为徐淼笑呵呵的,觉得徐淼虽然有个县男的爵位在身,但是却并无实差,以为拿捏一下徐淼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让徐淼出一下丑最好不过。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料到,徐淼会突然间发作,当场便把他们的脸皮给撸了个精光,令他们斯文扫地,并且直接就把他们给驱逐了出去。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徐淼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好拿捏的,这小子是有脾气的。 想想当今天子用人的眼光,忽然间他们意识到,当今天子绝不是那种不知人善任的皇帝,既然当今天子亲点徐淼为巡蝗使,并且把长安周边诸县交给他来督办治蝗之事,又岂能用一个蠢材? 现在好了,他们等了不知道多少年才等到的露脸的机会,就这么被他们给搞砸了,就因为他们想要让徐淼出丑,忘了徐淼的身份,也不是他们想拿捏就拿捏的! 于是几个被丢出去的家伙后悔了,他们很清楚今天被丢出来之后,明日徐淼上殿,奏请陛下罢去他们巡蝗使之职的后果。 只要徐淼上殿奏请圣上罢去他们巡蝗使之职,那么他们这辈子就彻彻底底的前途尽丧了,原本他们摩拳擦掌的准备借此时机大干一场,能趁着此次蝗灾,施展他们的才能,立下一些功劳,以此得到陛下的重用。 现在好了,他们却因为小觑这徐淼,生生把自己的前途彻底毁了。 于是几个家伙直到被丢出去之后,才开始真的害怕了,一个个跪在徐记私房菜的门外,磕头哀嚎不已,向徐淼请罪,求徐淼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再也不敢质疑他了。 但是胡昊和虎子守着门,不让他们进,厉声喝骂他们,命他们立即滚远点,休要在这里丢人。 此乃东市,只要他们不嫌自己丢人,那么就跪在这里继续鬼哭狼嚎好了,看看最后他们会不会成为长安人的笑话。 第二百九十八章 孰轻孰重 几个家伙看徐淼的手下不许他们回去,继续趴在这里磕头请罪,也已经于事无补,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纷纷围了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这帮家伙到底是有官身之人,好歹也是读书出身,多多少少还知道要脸,于是一个个只能爬了起来,掩面而走。 徐淼命一个看起来老实点的小官,用笔记下了那几个故意找他茬的蠢货的名字以及官职,收入了怀中,然后用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屋中剩下的这帮巡蝗使。 他心中暗骂,老虎不发威,真当小爷是只病猫了吗?老子已经忍你们这帮蠢材很久了,给脸不要脸,真以为蹬着老子的鼻子上脸屁事没有吗? 别把老子给惹毛了,惹毛了老子,看看老子不整死你们这帮蠢货,现在老子倒要看看还有谁蹦出来想要给我难堪! “现在诸位还有何不解之处吗?那就尽管提出来好了!如果仅仅只是不懂,那么本官不介意为诸位解说一遍! 但是如果诸位以为本官年纪有些轻,就轻视本官,想要刁难本官的话,我奉劝诸位收起那些心思! 本官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尔等可以肆意拿捏,随便羞辱的! 即便是本官年纪比尔等轻一些,但是吾乃陛下亲点的巡蝗使,也是陛下亲自下旨,令本官为尔等解说如何治蝗之事! 如若谁还瞧不起本官的话,那么尽管站出来好了!本官不在乎再赶出去几个!”徐淼冷冰冰的厉声对剩下的这帮家伙训斥道。 当看到徐淼突然间翻脸,当场逐出去了几个刺头之后,剩下的这帮家伙都被吓到了,他们虽然心高气傲不假,但是今天通过之前屡屡对徐淼的质询,他们也发现徐淼并非是不学无术的幸进之徒,这肚子里是绝对有货的。 现在看到几个不知天高地厚,想要为难徐淼的家伙,已经把自己玩儿死了,这徐淼也绝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人畜无害,被他们给逼急了之后,这小子可是真敢翻脸咬人的。 于是剩下的这帮家伙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再也无人起来找徐淼的麻烦了,一个个露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瞬间就都变成了乖宝宝。 徐淼看着这帮老实下来的家伙,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威风很是满意,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要是不发发威的话,这帮孙子还真不把他这个县男当干部。 一个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非要逼得老子发火才知道老子的厉害,都是一帮贱骨头,就是欠敲打。 看这帮孙子都老实下来之后,徐淼这才收起了脸上的戾气,再次恢复了和蔼可亲的神情,正儿八经的开始把纵火灭蝗的办法告知了这帮家伙。 这帮家伙一听徐淼说必要时候可以纵火烧毁田中的粮食,将田里的大批蝗虫一举彻底烧死,一个个都面露出了骇然之色。 这时候一个年级稍大些的官员嘴唇哆嗦着站起身躬身向徐淼施礼道:“大人,这如何使得?田里的粮食,可是百姓辛苦半年的结果,虽遭了蝗灾,但是一旦一把火烧掉,百姓岂不所有收成便会随之付之一炬? 如果这样做的话,万一激起民变,我等罪莫大焉,这可是掉脑袋的死罪呀!陛下岂能饶过我等?” 说这番话的时候,这个上了点年纪的官员,脸色苍白,虽然怕激怒徐淼,但是这件事毕竟牵扯太大,如果一旦不问清楚,事后惹出了麻烦的话,那可比被徐淼逐出去要严重的多。 所以他虽然恐惧,但是却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对徐淼提出了质疑。 这次徐淼没有生气,别说是这些官员了,当初他在显德殿提出这个策略的时候,连萧瑀那个老家伙都当场炸了,甚至开口向李二请斩自己,更何况这些小官们了。 所以他很清楚这个四十多岁的官员,绝非是在找他麻烦,而是实实在在的对自己提出的这个策略感到担忧。 故此徐淼没有生气,笑着抬手请那个官员坐下,然后扫视了一遍在座的这些人,朗声说道:“这位大人所言有理!这也是此次圣上为何要让本官跟诸位解说的重点!这位大人不必担心,你提的这个问题非常有道理,本官不会生气,你大可放心,请坐!” 那个战战兢兢站起来反对的官员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坐了下去。 徐淼又扫视了一遍在座众人,这才神色肃然的对他们说道:“此计乃是迫不得已之下才能实施的方案!并非是让你等不分青红皂白,到处点火肆意纵火烧毁农田! 除非迫不得已,在蝗虫数量太多,通过人工扑杀还有诱杀等法彻底无效,才能冒险实施此方案! 本官可以告诉诸君,这件事是本官已经奏明了圣上之后,得到了圣上的首肯才制定的方略,也是经过了朝中几位重臣首肯过的,所以诸君不必太过担心! 当然诸君的担忧在下也明白,怕因此激起民变,这一点陛下和朝中的几位重臣都已经有所预料,现如今也有对应之策! 那就是纵火焚田之前,先和田地主人商议好,焚田之后,官府将会一亩田给予他们两斗粮食的补偿!绝不会一把火烧了就不管他们死活了! 诸位可以给他们讲明纵火焚田的原因,如果不烧的话,那么他们田里的粮食将会被蝗虫祸害的颗粒无收,烧了每亩地官府还可以给他们两斗粮食的补偿,如果不烧的话,那么他们最终什么都落不下! 孰重孰轻让他们自己去想好了!焚田乃是为了大计,只要绝大部分人答应就行,至于少部分人不顾大局,那么诸君也休要和他们客气! 此乃是尽快扑灭蝗灾最好的办法,一把火可以焚杀无数蝗虫,比起人工扑杀抓捕和篝火诱杀效果要快得多! 而且焚田之后,烧过的草木灰以及被烧死的蝗虫,还是上好的肥田之物,这样便可争取时间,再种一季秋凉!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单单只是扑杀蝗虫,更重要的是在抢时间,抢在种秋之前将蝗灾压制下去,抢种秋粮! 如若我等不能在种秋之前把蝗灾压下去的话,那么后果是什么想必诸君比我更清楚!受灾之地夏粮已经完了,如果再无法抢种一季秋粮的话,那么以当下的国力,不管朝廷如何努力从蜀中和淮南向关中调运粮食,都绝对无法养活关中数百万人。 那么一旦到了今冬明春,关中必将饿殍遍地,易子相食的惨剧不是不可能发生! 那么我等便是这天下最大的罪人!即便是我等全部自杀向关中百姓谢罪,也绝不足以平民愤! 所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举,两权相害取其轻,必要的时候,这是不得已的办法!希望诸君能够把握好!” 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所有人都面色凝重了起来,他们终于意识到,这次他们被授为巡蝗使,担子绝对不轻。 说不好听了,如果他们在种秋时节之前,不能将辖地之中的蝗灾扑灭的话,那么耽误了抢种一季秋粮,他们就会沦为千古罪人!到时候别说想要被陛下重用了,发配岭南那是对他们最轻的处罚! 于是他们心中再无一丝对徐淼的鄙视了,都意识到徐淼制定的这个纵火焚田的方略,恐怕就是眼下灭蝗的最好的办法。 这帮留下的巡蝗使们,这时候没人再提出反对意见了,至于到时候该怎么做,那就看他们自己的决断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走马上任 看这帮家伙再无人提什么反对意见,徐淼这才给他们科普了一番如何纵火的注意事项。 纵火这种事,也不是随便放把火就算了,这是有门道的,如果放火之前,不做好防范准备的话,一把火点着,在这样的天气之下,极可能就来个星火燎原,引发森林大火,甚至可能烧毁村庄城池。 那样的话,就算是把蝗虫给灭了,最终也是掉脑袋的大罪。 徐淼告诫这帮家伙,纵火焚蝗之事一定要慎之又慎,一旦决定放火,那就必须要提前清理出防火带,亦或是开挖防火沟,把火场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方能点火。 另外点火之后,要派人在四周严防死守,防止火星飞到不准备放火的地方,做好扑救准备,绝不能引发不必要的大火造成大祸。 这帮人听罢之后,深以为然,知道徐淼对他们的这番告诫,乃是为了他们好,说白了就是为了救他们的性命,心中对徐淼再无半点不敬之意,纷纷诚心实意的站起来向徐淼躬身施礼,言辞恳切的向徐淼致谢。 在把事情给这帮家伙说清楚之后,徐淼便命人在徐记做了一顿饭,招待了这帮家伙一顿。 这帮家伙之中,绝大部分人因为不合群,自恃清高等等原因,日子过得并不宽裕,所以对于价格高昂的徐记私房菜,他们可望不可即,绝大部分人无缘到此品尝一下徐记私房菜的味道。 这次有幸听了徐淼的一番教诲,这帮人自觉受益良多,另外还有幸在徐记品尝了一顿徐记的美食,这让他们很是高兴。 至于最初那几个跳腾最欢找徐淼麻烦的蠢货,他们这会儿也毫不同情,谁让他们做的那么过分,一点颜面都不给这位小徐大人留,做人不能那么无耻,现在他们被徐淼逐走,前程尽丧,那也是活该。 其实留下的这帮人发现,这位小徐大人,也并不是不讲理或者不好说话之人,而是那种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之人。 另外他年纪轻轻,能被陛下封爵,是凭的真本事,而绝不是什么幸进之徒,随着徐淼侃侃而谈,他们也发现徐淼见识极广,把蝗灾起因、治蝗之法解释的清清楚楚,让他们受益良多。 就连在所有人看来,放火这种事,居然还有这么多道道,如果徐淼不告诉他们,他们只是自己想当然的纵火焚蝗的话,估计把蝗虫烧死的同时,一个不小心能把自己也给烧熟了。 就算是他们没被烧死,引发了大火,造成了丛林大火亦或是烧毁了村庄城池,那么他们照样也要掉脑袋。 徐淼可以说是救了他们性命,现在他们谁还敢小觑徐淼,所以一个个对徐淼都恭敬了许多,再无一人敢在徐淼面前嚣张了。 李二对于治蝗之事催的非常紧,徐淼在把事情给这帮巡蝗使交代清楚之后,第二天上殿交差,就被李二命令他们这帮巡蝗使立即出发,以最快速度赶赴各地,开始督办治蝗之事。 至于徐淼呈给李二的那份弹劾的奏疏,李二扫了一眼便当场准了,夺了那几个不开眼家伙的巡蝗使之职,并且下旨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申斥,并且将那几个自恃清高的家伙,交吏部处置。 这么一来那几个想给徐淼难堪的家伙,算是倒了大霉了,发还吏部之后,除官那是最轻的,对此徐淼一点也没可怜他们。 徐淼并不想得罪谁,但是谁如果想要骑在他头上拉屎,那么对不起,就别怪老子报复你,要不然的话,以后朝中谁不谁都敢给他几个难堪尝尝,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所以徐淼对待那几个混蛋,下手毫不留情,于是几个蠢货就这么前途尽丧,彻底悲剧了,不但被夺了官,还背了个尸位素餐、不学无术的骂名,可谓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因为李二催的急,徐淼也没法拖延,只能第二天一早,就带上了早已跃跃欲试的李承乾,还有李二从太子六率之中选出了三百精锐护卫一起出了长安城。 徐淼也不客气,第一站就选在了万年县,提前跟万年县令打过招呼,一早出城就看到了新任的万年县令在城门外,带着一众县里的官吏们恭敬的等候着他和李承乾的大驾。 之前的周县令,此时已经升迁,外放到了外地做了刺史,现在新任的这位万年县令姓赵。 作为一个京县的县令,这个赵县令自然而然对朝中的情况就非常了解了,知道李二这次下了狠心,要进行治蝗,并且给予了巡蝗使极高的自主权,令他们便宜行事,说不好听了,甚至让巡蝗使们有了先斩后奏之权。 所以他自然不敢对徐淼不敬,更何况他还听闻,此次太子承乾也随同徐淼巡查,那就更不敢怠慢了。 所以赵县令和手下们的礼数极为周全,接到了徐淼和李承乾之后,便一路浩浩荡荡的开始在万年县城外的辖地展开了巡查。 徐淼对于自己的阵仗非常满意,数百太子六率的精锐,盔明甲亮护随在他和李承乾的左右,虽然明知道这帮兵将护卫的并不是他这个正使,而是旁边的太子,但是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总比他自己出来,带着拨给他的杂兵要威风许多,而他自己只有那么几个扈从,实在是不够威风。 这万年县的赵县令倒也是个聪明人,从李二披甲在先农坛吞蝗,当场立志要扑灭蝗灾这件事上,就看出了李二这次治蝗的决心。 于是昨日一天,他就带着手下不眠不休的誊抄了大批治蝗告示,把徐淼的治蝗之策作为律令一般派人张贴到了县里的各乡。 同时也把手下能派出去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到各乡督促乡里的耆老按照告示上给出的治蝗之法进行治蝗。 不过当徐淼带着李承乾巡视的时候,头两个乡情况倒还可以,乡里和村里的耆老,大多还算是听话,一些临近长安城的大户人家,也没有抵制治蝗,乡民多已经行动了起来,开始在田野之间对蝗虫展开了扑杀。 当看到大量的乡民,甚至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在乡野之间,用各种网兜、扫帚、树枝四处扑打亦或是捕捉蝗虫,李承乾就很是高兴,一路上和徐淼讨论着该蝗虫的各种吃法。 李承乾对于油炸蝗虫这道美食评价极高,一路上为了彰显他亲民,自己掏钱让人去向那些扑杀蝗虫的百姓购买了不少蝗虫,希望晚上的时候,徐淼能再给他做一些蝗虫。 但是徐淼却告诉李承乾,蝗虫这东西虽然油炸的最妙不过,但是这世上能吃得起油炸蝗虫的人却少之又少,那些百姓人家根本买不起那么多油来炸制蝗虫。 所以最简单的法子就是炭烤蝗虫,这吃起来味道也相当不错,而且最为简单,于是徐淼也不避讳随同巡视的赵县令以及万年县的那些属吏们,就地在路边升起篝火,那竹签串了一些蝗虫便烤制了起来。 也不需要什么佐料,烤熟之后撒上一点点盐,直接吃就是了,看着徐淼拿着烤好的蝗虫,吃的香的样子,李承乾也忍不住尝了一下,这才发现仅仅只是炭火烤一下的蝗虫,吃起来味道也不错。 第三百章 愚民 那赵县令看到太子和徐淼都在吃,于是也很识相的凑过来凑趣,陪着李承乾烤上一串尝尝,虽然看他吃第一口的时候,面目狰狞,但是当尝过第一口之后,赵县令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当日李二在先农坛吞蝗的时候,赵县令也到场了,自然而然也少不了生吞了几只蚂蚱,着实把他给恶心坏了。 回去到没人的地方的时候,吐得是昏天地暗,发誓这辈子都绝对不再尝什么蝗虫了,那玩意儿简直不比毒药强到哪儿去,实在是太恶心了。 但是今日陪着李承乾,看到太子都在烤蝗虫吃,赵县令强自克制着内心中的恶心,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跑过来凑趣,也要尝一尝炭烤蝗虫,像是全然忘了当日发的毒誓一般。 当尝过了简单的炭烤蝗虫之后,赵县令却真的有点惊讶了,没想到蝗虫烤熟之后,味道居然会完全不似生的时候那么难吃的,甚至吃起来味道还挺香的。 这时候田地里正在四处跑着用网兜抓蝗虫的几个孩子看到这几个当官的围着篝火在烤什么吃,于是好奇心大起,便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太子的侍卫正打算将他们赶走,徐淼却对那几个孩子招手,让侍卫不要多事,几个孩子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 李承乾也立即出言把侍卫给赶走,让那几个孩子过来,徐淼于是立即串了几串蝗虫,在篝火上烤制了一下,撒上了点盐,递给了那几个孩子。 其实这个时候,老百姓也极少有人敢吃蝗虫的,人们对于蝗虫可以说是又恨又怕,心中充满了畏惧,根本不敢吃蝗虫,大人也警告小孩子,说蝗虫是有毒之物,万万吃不得。 所以包括乡里的小孩儿敢吃蝗虫的也少之又少。 今日几个孩子看到几个身穿官服的当官的,居然在烤蝗虫吃,于是大感惊奇,凑过来看热闹,那个年轻的官员,居然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串烤的焦黄的蝗虫。 徐淼把蝗虫递给了那些孩子之后,自己便拿着一串又吃了起来,李承乾也兴致勃勃的自己串了蝗虫,开始自己动手烤制蝗虫。 这种事李承乾干的非常热火朝天,在宫里处处都是规矩,他身为太子,身边的女官还有太监,把他盯得很严,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干,说他身为太子必须要注重礼仪。 这也是李承乾整天巴望着出宫到外面放风的原因,他毕竟还是一个小小的少年,少年人天生就喜欢玩耍,可是在宫里各种规矩却处处束缚着他的天性,天天还要听那些大德高儒们喋喋不休的各种繁重课业,让李承乾过的很不快活。 这次能争取到跟徐淼出来督办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李承乾真的是高兴异常,终于可以释放他的天性了。 几个孩子看到徐淼这个当官的都在大口的吃烤的蝗虫,看样子吃的挺香,于是把他们馋的一个个唾液疯狂分泌,他们父母还有长辈们都说蝗虫有毒吃不得,所以他们不敢吃。 但是看到当官的都在吃蝗虫,他们开始觉得当初父母和长辈们说的蝗虫有毒,应该是不对的。 如果蝗虫有毒的话,这当官的能吃蝗虫吗?于是闻着烤的焦香的蝗虫,再看看徐淼和李承乾的吃相,于是几个孩子终于忍受不住巨大的诱惑,在徐淼的鼓励之下,试着尝了一口。 这一口咬下去,可算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他们这才发现,这讨厌的蝗虫居然烤熟之后如此美味,于是一个个飞一般的便把签子上的蝗虫都给吃了下去。 接着几个孩子就蹲在一旁,馋涎欲滴的看着徐淼继续烤蝗虫,也不敢开口要,只能用渴望的小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徐淼。 李承乾看到那些孩子的表情,于是很大方的把自己烤的几串蝗虫送给了他们,那些孩子立即兴高采烈的就接了过去,开始再次大快朵颐了起来。 徐淼和李承乾正陪着几个孩子烤蝗虫吃得欢,不一会儿工夫,几个人就都吃了个黑嘴圈。 在徐淼的鼓动之下,几个孩子也不再紧张,纷纷加入到了烤蝗虫的行列之中,开始自己动手烤着吃。 正在他们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几个孩子的长辈找了过来,一看到几个孩子正跟当官的蹲在火堆旁边,一个个拿着树枝削成的木签穿着蝗虫烤着吃,顿时就大吃一惊。 他们先是赶紧给徐淼和李承乾还有赵县令施礼,连连代自家的孩子给他们告罪,另一边赶紧把他们的孩子给揪了过去,拧住了他们的耳朵,恶行恶相的开始教训他们的孩子。 这些乡民很是紧张,扣着孩子的嘴,逼着孩子把吃下去的蝗虫给吐出来,说这东西吃了会死人的。 徐淼和李承乾一听脸就黑了下来,徐淼起身厉声喝道:“住手!站住!休要再打孩子!” 那几个正揪着自家孩子要离开的乡民,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停了下来。 李承乾的护卫也赶紧过来,围住了那几个乡民,把几个乡民给吓得惶恐不安,赶紧给徐淼跪了下来。 徐淼黑着脸厉声对他们喝问道:“谁告诉你们蝗虫有毒的?” 几个乡民也没见过多少市面,这个时候吓得都不轻,结结巴巴不敢回答,他们这些人别看就在长安城外面,但是平时想要见一下当官的却很难,平常最多也就是见个县里的小吏罢了,要是见一面县令,那就太不容易了。 所以几个乡民也不知道徐淼他们的身份,只知道他们是当官的,看到徐淼身穿绯袍,这才意识到徐淼肯定是个大官,连忙跪下磕头,吓得也不敢答话。 最后还是一个年级轻点,胆子大点的乡民结结巴巴的说这都是他们的长辈告诉他们的,说蝗虫虽然害民,但是这都是蝗神的子孙后代,蝗虫有毒吃不得,就算是吃不死人,也会惹怒蝗神的。 现在他们听耆老和官府的,扑杀蝗虫已经是罪过了,哪儿还敢吃蝗虫呀! 徐淼听罢之后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老百姓的思想实在是很难扭转,他们认定的东西,想要扭转过来,真的是很难。 不过他还是厉声说道:“那都是无稽之谈!蝗虫的祖宗还是蝗虫,这东西不但没有毒,而且还是上好的粮食! 尔等田里的粮食被蝗虫啃了大半,这蝗虫是替代粮食最好的东西! 如果蝗虫有毒的话,我等岂能吃它? 你来看,这位乃是万年县的赵县令,乃是你们的父母官,他也吃了蝗虫! 本官乃是万年县男,也吃了蝗虫,还有这位你们知道是谁吗?这位可是当今太子殿下,他不照样也在吃蝗虫吗? 蝗虫乃是害虫,既然它们祸害了咱们,咱们凭什么不能吃了他们?” 徐淼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乡民眼睛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一头栽倒在地,把他倒是给吓了一跳。 这些乡民哪儿见过这样身份高贵的人呀!县令也就罢了,徐淼这个县男也好说,眼前这个顶着一个黑嘴圈,身着华服的少年郎,居然是当今太子殿下,那可不就是未来的皇帝吗? 于是一个乡民终于承受不住这种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吓,当场两眼一翻就被吓晕了过去。 第三百零一章 宴请耆老 剩下的几个乡民更是吓得连连磕头请罪,这一下他们相信了蝗虫没毒这件事是真的!敢情官府不是在骗他们,这蝗虫当真是能吃的东西! 要不然的话,明府大人和太子殿下也不可能吃这东西,无形之中,他们却把徐淼这个县男给直接忽视了。 而且看他们几个身份高贵之人,居然一个个都吃了个黑嘴圈,看起来吃的挺香的样子,那么这就说明蝗虫这东西确实能吃。 于是几个乡民连连称是,说他们信了,这蝗虫真的是能吃的东西! 看着几个乡民领着自家孩子诚惶诚恐的走开,不知为何,那几个乡民走远之后,忽然发出了一阵怪笑之声。 徐淼扭头看到李承乾顶着个黑嘴圈,还在装模作样,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让人看得是忍俊不止,于是顿时就明白了那几个乡民为何发现了。 李承乾这幅尊容,别说是那些乡民了,刚才他们只顾着害怕,没敢笑出来,现在走远了,想起李承乾的这幅尊容,肯定是忍不住了。 再怎么尊贵的人,吃出一个黑嘴圈,还想表现的很尊贵的样子,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徐淼看着李承乾的样子,也当场大笑了起来。 李承乾开始还没想明白徐淼为何看到他突然间发笑,当看到徐淼的黑嘴圈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会儿肯定也是一张黑嘴圈,刚才徐淼把他介绍给那些乡民的时候,他还挺胸叠肚的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想一下他刚才的样子,李承乾就明白徐淼笑什么了,于是脸顿时就黑了下来,这下丢人丢大了,于是连忙用袖子擦嘴,对徐淼急道:“你为何不提醒孤一声,我的嘴是黑的?这是故意让孤出丑不成? 你还有脸笑我?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 徐淼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刚才他只顾着教训那些乡民,背着手一通训斥,却也忘了自己也顶了个黑嘴圈,现在想一下刚才自己的样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于是他和李承乾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阵之后,都忽然间又大笑了起来。 赵县令在一旁也尴尬的陪着笑脸,看着徐淼和李承乾的两张黑嘴叉子,想笑却不敢笑,憋的是着实难受。 徐淼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赵县令,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货憋着笑,于是黑着脸说道:“我说老赵呀,想笑就笑好了!这么憋着,你不难受吗” 赵县令一听,赶紧对徐淼和李承乾躬身施礼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徐淼看了一眼远处田野中还在四处扑杀蝗虫的乡民,想了想之后,对赵县令吩咐道:“老赵,我打算明日中午,在前面的乡里,找一个地方,宴请一下本县各乡还有村子里的耆老,你给我安排一个地方! 另外派人通知那些耆老,就说我要召见他们,让他们都来赴宴!” 赵县令一听,连忙说道:“这如何使得?您身为圣上亲点的巡蝗使,有何事尽管吩咐那些人做便是了,何必对他们如此客气?他们何德何能,怎能受得起您和太子设宴招待他们!” 李承乾也奇怪的看着徐淼,不知道徐淼这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徐淼也不解释,只是挥手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只管按照我的要求安排吧!这样会省去不少麻烦! 对了太子殿下,你不是想要尝尝蝗虫的几种做法吗?这次我可以亲自下厨,让你饱一饱口福!” 赵县令看徐淼心意已决,太子也没反对,于是便躬身领命,立即便派人开始去安排,通知那些县里各乡各村的耆老,明日中午到前面乡里的一个庄子。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各乡各村的耆老纷纷坐着牛车赶到了赵县令指定的地方。 而徐淼和李承乾被赵县令昨晚安排在了这个庄子的一个大户人家,听闻是太子大驾光临,那家大户受宠若惊,连忙给太子腾出了一个大院,打扫的干干净净,把太子和徐淼迎入到了家中,当祖宗一般的供了起来。 而李承乾也懒得跟这家大户打交道,随便赞了他几句便把他打发了出去,就这也把那个庄主给乐的够呛,屁颠屁颠的撅着屁股退了出去。 倒是对徐淼这个巡蝗使,那个大户几乎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把徐淼给气的够呛,这时候才觉得把李承乾给带出来不是一件好事,风头都被这货给抢光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嘛!要不是这家伙跟着的话,谁会把他当大爷一般供着?估摸着就他这个巡蝗使,在长安城外,根本就没谁会把他朝眼皮里夹。 这一天下来,他们也途经了两家朝廷的勋贵之家,巡视了他们庄子治蝗的情况,要不是李承乾的话,估摸着人家连搭理都不会搭理他。 也正是因为听闻太子也来了,所以这两家勋贵才很给面子,出动了庄子里所有人,开始在他们庄子扑杀蝗虫。 而徐淼却听说,其中一个勋贵家,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任何做任何扑杀蝗虫的事情,相反他们家还宣称不可惹怒蝗神,昨天还在庄子的田里带着庄户们摆设香案祭祀蝗神。 也就是听闻太子跟着来了,才慌忙做出了改变,开始积极的扑杀蝗虫,这就是做样子给李承乾看的。 这不也挺好吗?省了他多少麻烦!要是他自己的话,过来还要和这家理论,估摸着连门都进不去,人家可是伯爵,不鸟他那是正常,他总不能当真按照李二说的,带兵闯进去,把这家人给剁了吧! 这么一来徐淼也就心理平衡了,他拉李承乾出来,不就是为了扯虎皮拉大旗吗?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还有何可埋怨的? 于是他派人回城,去徐记叫来了几个厨子,连夜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当第二天中午,各乡村的耆老都按照赵县令的吩咐赶了过来,一到这里就都吓了一跳,看到庄子内外到处都是披甲的彪悍兵将在警戒。 入庄之前,有人还严格盘查了他们的身份,把随从之人赶到了庄外候着,只许这些各庄的乡绅耆老进入庄子。 等他们进入庄子之后,便被请到了一个院子之中,在一间大房间之中,摆设了一张张桌几,赵县令亲自候在门口,将他们一一给让入到了屋中。 一看到本县的县令都亲自候在门口接待他们,这就顿时让这些乡绅耆老们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是同时又让他们有些担心,这巡蝗使的谱也摆的真够大的,居然让县令大人亲自在门外迎接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巡蝗使适合来路。 没有等太长时间,各乡村的乡绅耆老便聚齐到了大厅之中,有县里的小吏,给他们安排好了座位。 直到这个时候,赵县令才走入大厅之中,对这些各乡村管事的乡绅耆老们拱手说道:“诸位!今日请诸位前来的乃是当今圣上亲点的巡蝗使徐大人,徐大人有事要和诸位相商! 特命本官将诸位请来!徐大人要在此设宴款待诸位! 另外今日还有当今太子殿下陪同徐大人一同前来,有请太子殿下和徐大人!” 第三百零二章 拉虎皮扯大旗 在座的这些乡绅耆老们听罢之后,都心中大吃一惊,巡蝗使这个官他们倒是第一次听闻,不过从字面上也好理解,那就是朝廷委派的治蝗的官。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当今太子居然也陪着一同前来,那这位巡蝗使的身份就太不简单了吧! 于是一众人等立即稀里哗啦的就慌忙站了起来,四处张望,一个个面面相觑,神色紧张,等候着这位神秘的巡蝗使大人的出现,当然还有当今太子的出现。 不多会儿工夫,徐淼就身着一身青衫,一脸贱兮兮的笑容,手里拿了一把折扇,一摇三晃的从门外踏入了大厅之中,而他身后则跟着一个同样身穿便服的少年,手里也有样学样的拿了一把折扇。 折扇这东西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过,也是徐淼为了耍酷,另外方便携带给让家里的木匠用竹子给鼓捣出来的,只可惜的是他的字太丑,没好意思在扇面上题字,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帮他书写扇面,所以只能暂用空白的扇面耍酷。 随着徐淼走入大厅,赵县令连忙躬身对徐淼拱手道:“卑职见过巡蝗使大人!” 大厅里的几十个乡绅耆老,这才发现这位巡蝗使大人,居然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什么大佬。 而且这个少年贵胄举止轻浮,脸上的笑容说好听点,是平易近人,说不好听,有点小人得志那种贱兮兮的感觉。 而跟着他的那个少年,年纪要小一些,不过却似乎自带着一种贵气,一表人才,仪态大方,虽然同样也手持着一柄折扇,但是这风度气质却都比前面这个少年要好上许多。 另外当他们踏入大厅的时候,后面那少年左右还跟了两个精悍的甲士,不用想这位肯定就是当今太子了。 于是在场的这些乡绅耆老,都不敢怠慢,连忙一起躬身向进来的这二位少年贵胄施礼,并且口称恭迎太子殿下。 徐淼听了这帮人的话之后,面皮微微一僵,敢情他这个主角又被这帮人给自动无视了!整个就是一个狐假虎威! 于是心中大为不快,不过马上就又恢复了脸上的笑容,走入大厅之后,摇着手中的折扇扇着风,哈哈一笑,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拿着折扇呵呵笑着对赵县令和厅中的这帮人拱了拱手: “有礼有礼!在下徐淼,诸位有礼了!呵呵!” 直到这个时候,厅中众人才意识到,刚才他们只顾着跟后面跟着进来的太子见礼了,却自动无视了这位巡蝗使大人。 于是这帮人这才连忙再次对徐淼拱手见礼,乱哄哄的说着参见巡蝗使大人。 徐淼哈哈干笑着,摆手道:“不必多礼,诸位请坐吧!” 众人一看太子还站着,他们哪儿敢坐下,于是连连客套着,却无人敢当真坐下去。 徐淼也不管他们,举步就朝着正中最上手的首位走了过去,毫不客气的就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而李承乾和徐淼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在意这些,虽然小小年纪,但是却在淡淡的对大厅里的众人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之后,便缓步随着徐淼走了过去,坐在了徐淼的左手的桌几后。 众人不由得都对李承乾的风度感到钦佩,纷纷再次躬身向李承乾施礼之后,这才各自归位坐了下去。 赵县令这个时候才走过来坐在了徐淼的右手位置,徐淼这时候才开口道:“诸位都是本县各乡各村德高望重之人,今日本官请诸位高德来此一会,是要和诸位高德商讨一下治蝗之事! 此次关中大蝗,波及很广,现如今蝗群已经飞临本县,肆意啃食田间粮食,为祸百姓,如此下去,必将酿成大祸! 为此当今圣上痛心疾首,为了大唐百姓,前日亲自登坛祭天,为我大唐百姓祈福! 甚至为了天下的大唐子民,揽罪与自身,不惜冒险以当众生吞蝗虫,以求止此蝗灾!甚至连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不惜以万金之躯当日也生吞蝗虫,令我等为之动容! 身为臣子,我等唯有拼尽全力扑灭蝗虫,以报当今圣上对我大唐子民的厚爱! 陛下此次决心放手和这些该死的蝗虫一搏,称此乃是一场干系着我大唐国运的国战! 特遣我等为巡蝗使,到各地督办治蝗之事,并且准我等便宜行事之权,誓要将此次蝗灾消除! 故此今日本官才会请来诸位,就是想要恳请诸君,能配合官府,全力治蝗! 作为对诸位的答谢,今日本官略备薄酒,置下此宴,款待诸公!” 说着徐淼一拍手,屋外立即便有一批脱去甲胄的兵卒鱼贯而入,将酒水送入到了堂中,并且主家也派来了一批丫鬟,过来在堂中为在座的这些乡绅耆老布酒。 徐淼端起面前的酒碗,高高举起,大声说道:“敬当今陛下!饮胜!” 说着便一仰脖将碗中清亮的酒液灌了下去,那些乡绅耆老们,听罢之后忙不迭的赶紧端起酒碗,跟着叫着敬陛下,然后也都喝了下去。 这时候徐淼看了一眼李承乾,李承乾年纪小,但是气派却不小,也端着酒碗说道:“孤今日代父皇谢过诸公了!还望诸公今日回去之后,能带领本乡本村的百姓,全力以赴扑杀蝗虫!饮胜!” 说着他装模作样的就也一口干了碗中的酒水,不过喝下去之后这才发现,他的碗里居然只是清水,根本没有一点酒味,就知道又被徐淼给骗了。 他去徐家的时候,也曾经想要尝尝徐家的神仙醉,但是却被徐淼无情的给拒绝了,说他现如今还是个小屁孩儿,喝什么酒? 他这个年纪喝酒,只会伤了他的心智,所以根本不需他碰徐家的神仙醉,让李承乾耿耿于怀,但是却也无可奈何,这世上敢说他是小屁孩的人还真的不多,徐淼就算是一个。 今日好不容易他配徐淼设宴款待这些万年县的乡绅耆老,以为可以趁机混口酒喝了,但是没成想到底还是被徐淼给骗了,给他准备的根本还是一坛清水,看来想跟着徐淼喝酒是不成了。 于是李承乾把碗里的水喝下去之后,偷偷的侧眼瞪了徐淼一眼,只看到徐淼嘴角露出一丝坏笑,于是咬了咬牙,暗骂了一句内心中说走着瞧。 赵县令这时候也接着起身说了一通,请这些乡绅耆老喝了一杯,勉励了他们一番,鼓动他们遵照朝廷下发的治蝗之法全力治蝗。 这些老家伙们都赶紧又喝了一杯。 徐淼这才下令给他们上菜,但是第一道菜却只是一碗粥,颜色看起来不太好看,可是闻一下却味道很香,像是一种肉粥。 此时这帮乡绅耆老们一个个一大早就赶到这里,不少人都没有来得及吃饭,充其量也就是离家的时候垫吧了一下,腹中早已饥饿难耐了。 看到这碗散发着肉香的粥,当徐淼喝了一口,请他们用饭的时候,于是他们纷纷都端起碗喝了起来。 粥的味道有些怪,这种味道他们从来没有尝到过,但是却味道还算不错,入口之后挺香,于是这帮人唏哩呼噜的就把粥给喝了下去。 第三百零三章 一只跳出来的鸡 徐淼笑呵呵的对他们问道:“诸位可觉得此粥味道如何?” 众人放下碗连连点头称赞,称此肉粥味道绝佳,喝下去肚子里暖暖的,很是舒服云云。 徐淼拍了拍手,那些兵卒便鱼贯再次把一盘盘做好的菜传入到了大堂之中,但是这些菜当摆上这些人的卓几之后,却把不少人惊出了一身冷汗,纷纷发出了惊呼之声。 原来接下来上的菜,居然是一盘盘用蝗虫制作出来的菜肴,既有油炸蝗虫、酥香蝗虫,也有炭烤蝗虫,还有爆炒出来的蝗虫。 当看到这一盘盘菜肴,居然都是蝗虫所做之后,这些人顿时就不淡定了。 他们之中不少人始终坚持蝗虫是吃不得的东西,一是坚定的认为蝗虫有毒,再就是认为吃蝗虫乃是冒犯蝗神,会招致天罚。 于是不少人当场脸就变色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当场就站了起来,指着桌上的蝗虫怒道:“徐大人,您这是何意?” 接着又有两个稍微上了年岁的家伙,跟着站了起来,同样是一脸怒色,质问徐淼此乃何意,为何要请他们吃这种东西。 徐淼淡然一笑道:“本官就是想要让诸位品尝一下蝗虫这种东西,此乃是天赐的美味,既然它们啃食了我们的粮食,那么我们吃了它们又有何妨?” “老夫不吃这种东西,此物有毒,岂是人可食之物?大人此举,乃是对蝗神的冒犯,难道大人就不怕惹得蝗神震怒,降下更大的灾祸吗? 大人如果真的想要消弭蝗灾,就该设坛祭祀蝗神,而不是行此之事,请恕老夫不能苟同大人的做法! 不瞒大人,那些治蝗之法,老夫也已经看过,都是一派胡言,岂有让人食用蝗虫之说?此次蝗灾,乃是上天对我大唐降下的惩罚,这种冒犯天威之事,万万使不得! 还望大人赶紧向蝗神谢罪为妙,以免遭到天谴!”那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家伙,怒气冲冲的对徐淼拱手说道。 旁边几个耆老也都跟着出言附和,纷纷指责徐淼这是对上天的大不敬,是对蝗神的大不敬。 赵县令听罢之后,脸顿时就黑了下来,起身就要呵斥那几个家伙。 徐淼却冷笑着止住了赵县令,对那个家伙问道:“谁告诉你的蝗虫有毒?又是谁告诉你的蝗虫不可食用?” “此乃祖上传下来的说法,我等岂能违背天意?做出这等冒犯神灵之事?”那个老家伙倒是也算性情刚烈,居然不怵徐淼,厉声对徐淼说道。 徐淼也没立即搭理他,夹起一只裹了鸡蛋和面粉炸出来的酥香蝗虫塞入口中嚼了起来,接着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放入了口中大嚼了起来。 等他把几道菜都尝了一遍之后,对在座之人说道:“我尝了一下,这些蝗虫味道不错呀!您说是不是太子殿下?” 李承乾这个时候,也早已食指大动,拿起筷子便也把面前几道菜尝了一遍,也连连点头称赞。 看到太子殿下都吃了蝗虫,下面的那些乡绅耆老们大多数脸色都好了许多,但是唯独那个冥顽不化的老家伙依旧是一副怒气勃发的样子,开口说道: “太子何必如此?此乃是不祥之物,太子为何却要冒此风险?此乃是对上天的不敬之举,还望太子能迷途知返,速速向上天谢罪,以免招致天罚!” 李承乾听罢之后,小脸立即就沉了下来,重重的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拍,用略带稚气的声音怒道:“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对孤说话? 蝗虫不过就是因为去冬天气不够冷,今春才会孵化出来太多所致,和天意又有何关系? 以孤看来,你才是在妖言惑众!” 徐淼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拍着手笑道:“太子殿下说得好!这才是正理!蝗虫不过是天地所生之物,充其量就是害虫罢了! 只是因为今年蝗虫太多,才成了灾,怎么就成了上天对我大唐降下的惩罚? 而且当今圣上乃至文武百官朝中勋贵,当日都生吞了蝗虫,却也未见一人中毒,今日你也亲眼所见,本官和太子都已经吃了蝗虫,可见我们二人中毒了吗? 所以你这是在妖言惑众! 如果指望你这种人来治蝗的话,恐怕这辈子都别想把蝗灾止住! 来人,把此妖言惑众的老匹夫给我拿下!打入县衙大牢,交由赵县令问罪! 还有你们几个,来人,把他们拖出去,念在尔等年纪稍大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各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从今日起,谁如果再敢说什么蝗虫有毒,此乃天罚之类的屁话,那么就是对陛下大不敬之罪,本官绝不饶他!” 徐淼的话音一落,一群甲士就冲了进来,凶神恶煞的将几个家伙给按翻在地从人群里拖了出来。 这几个家伙这才意识到麻烦大了,那个挑头的老家伙却不肯服软,依旧在哇哇叫着,说徐淼这是亵渎神灵,会遭报应的,还说他乃是朝中某个大臣的叔父云云,还声称他绝对不会吃什么蝗虫。 徐淼呵呵一笑抬手止住要把他拖出去的兵卒,对他笑眯眯的问道:“你当真不吃蝗虫?” “老夫绝对不会吃那种东西,亵渎神明的!”老家伙胡子颤抖着,色厉内荏的对徐淼叫到。 徐淼刷的一声很潇洒的展开了手中的折扇,一脸坏笑的对他说道:“哦!那就很遗憾了!刚才你吃的那碗肉粥,就是加了蝗虫粉熬制而成,我记得刚才你还说味道绝佳,现在说绝对不吃却已经迟了!你已经亵渎了你的神明,看来你的神明这次也放不过你了!呵呵!” 那个老家伙听罢之后,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对徐淼破口大骂了起来。 徐淼听着他的咒骂,突然收起笑眯眯的表情,把折扇啪的一声合上,脸色变得冷厉,厉声喝道:“吾乃陛下亲点的巡蝗使,尔等居然如此污言秽语辱骂于我,来人,掌嘴!” 当兵的一听,当然不会对这个老不死客气了,他们是太子六率,乃是属于太子的亲军,刚才老家伙对太子出言不逊,他们已经忍不住了,现在居然还敢当堂咆哮,咒骂徐淼,那就更不能忍了。 于是这五大三粗的兵卒,二话不说,抡圆了巴掌照着老家伙的臭脸上就抽了过去,左右开弓一连抽了十几巴掌,打的那个老不死的当场口吐鲜血,一嘴牙都被打掉了,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徐淼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面多少有点不太舒服,要说这个老家伙年纪也不算小了,五十多岁的年纪,但是却是个迷信的超级老顽固。 他其实并无意和这种人为敌,但是李二让他督办治蝗之事,恰恰这种老顽固才是治蝗的最大障碍。 他们在乡里有威望,而且有钱,还因为家族的原因,很有势力,往往乡里是他们一家说了算。 俗话说皇权不下乡,就是因为这些人直接掌控了乡下的话语权,让皇权很难一竿子插到底。 治蝗这件事本来就是要从下面做起的,如果这些人抵触,不肯配合的话,那么就很难治蝗,必须要上下同心一体,所有人一起努力,方能止住蝗灾。 徐淼对于遭到抵制早有预料,所以才会拉上李承乾当枪使。 这次他召集这些乡里说了算的乡绅耆老到这里议事,就是懒得一家一家的去督办,这样的话,一个万年县转下来就需要几天时间,还会把他给累成狗。 所以干脆就把县里的这些地方上有话语权的老家伙召集到一起一勺烩,看看谁敢跳出来公开反对治蝗,直接给他们来个杀鸡儆猴。 而今天跳出来的这个老顽固,就是他要杀的那只鸡。 这个老顽固非常配合徐淼,把他的迷信和顽固表现的淋漓尽致,甚至对于皇权都敢于藐视,这就纯属找死了。 第三百零四章 孙思邈说的 如果是一般事情的话,徐淼也不会如此强势凶戾,但是蝗灾这种事,祸害的可是最普通的百姓,即便是因为蝗灾发生大饥,也饿不到这些有钱的家伙,最终后果只能让贫苦百姓承担。 就因为他的迷信,就敢于抵制治蝗,这是纯属找死的行为。 此次李二表面上是下定决心要和蝗虫斗一斗,实际上其实是向那些假借蝗灾之事,指责他得位不正,招致天罚的那帮人。 所以这次李二的决心很大,治蝗之事现如今是谁拦谁死。 这个老家伙自己跳出来找死,那就不能怪他徐淼对他不客气了。 看到那个老家伙被大嘴巴抽晕过去之后,徐淼挥手让兵卒将其拖下去大入大牢,交由赵县令处置。 但是李承乾忽然间叫住了侍卫,命他把那老家伙弄醒。 侍卫端来一盆冰凉的井水,兜头就给这老家伙泼了下去,老家伙打了个激灵,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 这会儿爱了嘴巴,嘴里的牙都被打掉了,他也猖狂不起来了,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李承乾看了看这个狼狈不堪的老家伙对他说道:“既然你说你的侄儿在朝中为官,那么好吧,孤记住了!孤会禀告父皇,问一下你的那个侄儿,他的叔父如此妖言惑众是何目的!” 那个老家伙一听,脸皮顿时一僵,知道自己这次给侄儿惹祸了,于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告饶,但是却被侍卫一把按在了地上,想跪也跪不下去,只能用漏风的嘴,哇哩哇啦的哀求李承乾,说此事和他侄儿无关,求李承乾放过他的侄儿。 至于其他那几个老家伙,听到要挨二十板子,也都吓坏了,连连告饶说他们不敢了,但是徐淼却笑呵呵的吩咐道:“他们年纪都不算小了,板子打的时候可要悠着点,别太用力了!” 领头的那个军将躬身应命,拎小鸡一般的把几个老家伙给拎了出去,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板子落肉的啪啪声和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叫的那个凄厉呀! 堂中剩下的这帮老家伙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再无一人质疑徐淼了。 徐淼一脸惬意的打开折扇,扇着风,听着外面打板子的声响,等板子打完之后,几个老家伙便被拖了回来,丢回到了他们的位置上去。 徐淼这才再次合上折扇,笑着说道:“现在可还有人质疑蝗虫不可食吗?亦或是是否还有人质疑蝗虫不可杀吗?” 大厅里只剩下几个挨了揍,屁股开花的老家伙小声的哼唧声,其余人等一个个都跟瘟鸡一般,耷拉着脑袋不敢出声了。 现在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个小徐大人看着年纪不大,笑眯眯的,却是一个腹黑的家伙,对于治蝗这件事,是铁了心要推行治蝗之事,谁反对谁倒霉,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既然这样,谁还敢跳出来自讨没趣?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之前那个被大入大牢的老家伙,这次全家都肯定要完蛋了,他居然仗着他侄儿在朝中为官,以为徐淼就不感动他。 却忘了现在太子殿下也坐在这里呢,明摆着这小徐大人背后有圣上撑腰,不管他们背后是谁,总大不过当今陛下吧! 于是这一下所有乡绅耆老都彻底老实了下来,低着头一声不吭。 看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不错,徐淼乐呵呵的拿起筷子道:“诸位请了!这可是本官昨天晚上一直忙碌到现在,专门为诸位准备的美食,不可错过!请品尝一下吧!” 说着便拿起筷子先开动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自我吹嘘说味道不错。 李承乾对于徐淼的手艺那是相当的佩服,于是也动筷吃了起来,同样也摇头晃脑的说味道不错。 赵县令苦着脸,看着眼前的这些蝗虫做出来的菜肴,心知今天他作为县令,是绝对不可能逃过这一劫了,他若不吃,那么又如何推行治蝗之事呢? 于是他屏住呼吸,遏制着内心中的恶心,强迫着自己夹起一只酥香蝗虫放入了口中,表情痛苦的嚼了起来,大有一副壮士一去兮的悲壮心情。 但是当他把这只酥香蝗虫嚼碎之后,脸上的表情却立即就变了,瞪大了眼睛,咦了一声之后,连忙又夹了一只油炸蝗虫放入了口中,嚼巴了几下之后,惊声说道:“咦?不曾想这蝗虫居然如此美味?” 本来大堂里坐的那些老家伙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表情痛苦,不敢对这些菜肴下筷子,但是当听到这赵县令的话之后,都有点疑惑。 看着赵县令从最初痛苦的表情,变成了欣喜的表情之后,再看他运筷如飞开始大吃起了那些蝗虫,再无一点难受之色。 于是终于有支持治蝗的人壮起胆子先动了筷子,当品尝过蝗虫之后,也都满脸惊讶之色,连连点头道:“确实美味!想不到,想不到呀!这蝗虫居然还如此味美!确实是一种好食材!” 有些人看了之后,便也跟着品尝一下,但凡是品尝过之后的人,都是一脸惊讶之色,立即便被这些蝗虫的味道给折服了。 即便是有的人以为口味的缘故,并不觉得蝗虫特别好吃,但是起码也不觉得难吃,最最起码的是这东西可以吃是没问题的。 当今天子都生吞了蝗虫,朝中文武百官也生吞了蝗虫,这他们没有亲眼见到,可以不承认,但是当今太子可就坐在他们面前,还有这小徐大人,和万年县的县令,都当着他们的面,大啖蝗虫,这是做不得假的。 既然他们都吃了没事,那么可以肯定,蝗虫这东西确实是能吃。 徐淼一边吃,还一边频频举杯向在座之人敬酒,询问坐的比较近的那些乡绅耆老,问他们这蝗虫味道如何。 那些人不管喜欢不喜欢,都连连点头称赞,说蝗虫确实味道很不错,乃是一种不错的食材。 “本官不会骗诸位的,本官之所以敢吃蝗虫,这可是问过孙思邈孙神仙的!孙神仙告诉本官,说蝗虫此物不但可食,而且营养堪比牛肉! 另外此物还可入药,而且还是一味上好的药材!可治疗小儿惊风、止咳平喘、消除积食,甚至还可以将其磨成粉,冬季时候,用麻油调制,敷于冻疮之上,可治疗冻疮! 最重要的是此物可以强身健体,乃是天赐的一种美食! 孙神仙对于民间所传,说什么此物不详,不可食用,食之会遭天谴之说嗤之以鼻,称此物虽然乃是害虫,但是如果能善加利用,便是一种上好的食材,还是天赐良药,有何不可捕杀? 连孙神医都说此乃是好东西,诸位还有何可担心的呢?”徐淼这时候把孙思邈也拉出来对食蝗之事背书,他的话这帮老家伙可能不信,但是对于享誉天下的孙思邈来说,他们绝对会相信孙思邈的话。 这帮人一听孙思邈都说蝗虫乃是上好的食材,还是一味良药,于是心中的顾虑就顿时又被打消了不少,脸上都露出了喜色,连连向徐淼保证,他们此次回去之后,一定会遵照朝廷颁布的治蝗之策扑灭蝗虫。 就连那几个刚才极力反对,结果被拉出去挨了板子的老家伙,这个时候在被逼着品尝了蝗虫之后,也都不得不承认,蝗虫这东西不但可食,而且味道也确实不错,根本不像传说中那样有毒,于是暗自为自己挨得这顿板子感到不值。 现如今事已至此,蝗虫他们也都吃了,还怕什么蝗神呀!现在他们也都看出来了,此次蝗灾,朝廷是铁了心要治蝗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就凭他们这些蚱蜢一般的人物,想要阻拦治蝗,简直就是螳臂当车,自己找死。 第三百零五章 铁锅炖大鹅 于是一顿饭下来之后,徐淼笑眯眯的将这帮乡绅耆老送走,站在院门处,眼看着这些乡绅耆老都离开之后,万年县的这赵县令对徐淼深施一礼说道: “徐大人当真是个奇才,略施手段便说服了这些乡绅耆老们配合治蝗!之前下官还在为这件事发愁,如此一乡一村的走下去,劝说百姓治蝗,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候呢! 但是今日徐大人略施小计,一场蝗虫宴便彻底解决了这个麻烦,下官实在是佩服!” 徐淼听着这赵县令拍他的马屁,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公鸭一般的嘎嘎笑着说道:“赵明府客气了,客气了!哈哈!不过就是小事而已!” 看着徐淼一脸臭屁的样子,赵县令心中恶寒,刚才他还一路上称呼自己老赵,这会儿拍了拍他的马匹,这小子就改称他明府了!唉! 接下来两天,徐淼带着李承乾在万年县转了一圈,结果非常满意,各乡的乡绅耆老,回去之后,都跟打了鸡血一般,再也不祭什么蝗神了,开始赤膊上阵,号令本乡本村的庄户乡民,不分老少妇孺,全都下到田地里大干了起来。 而且他们信誓旦旦的宣扬,孙思邈孙神仙亲口说国,蝗虫乃是上好的美味,不但可食,而且味美异常,吃了之后强身健体,而且包治百病,男人吃了壮阳,女人吃了滋阴。 中国人就不敢听说什么东西能包治百病的,当听这些乡绅耆老说孙神医亲口说过,蝗虫可食而且还包治百病,于是就都疯了。 人们不分白天夜里,守在田间野地用各种东西扑杀蝗虫,赵县令又把徐淼给他的制作蝗虫的法子派人连夜誊抄送往各乡张贴起来,派专人守着告示进行宣读。 于是百姓们尝过蝗虫之后,哪怕只是简单的烧烤一下,都发现此物味道不错,确实是肉味,确实可以吃,既然是可以吃的东西,穷困的乡民们就不会拒绝。 这年头他们这些贫民们想吃口肉实在是不容易,一年到头见不到一点荤腥的是常事,既然蝗虫能吃,而且还是肉味,听说孙神医还说这东西吃了之后,堪比牛肉,那就更没什么好说了。 于是整个万年县的百姓就都疯了,日夜不停的开始扑杀蝗虫,而且夜里到处点燃篝火,守着篝火捕捉蝗虫。 大人小孩儿守在篝火旁边,将蝗虫烧一下就吃了下去,一个个都吃成了黑嘴圈,看上去滑稽无比。 徐淼也趁机假公济私的回家看了一下,徐家庄子一带,这时候在徐家人的引领之下,周边庄户乡邻们才不怕什么蝗神不蝗神的,他们都知道蝗虫能吃,从蝗虫抵达第一天开始,就玩儿了命的开始捕蝗。 捕捉的蝗虫,被送入炕房彻底炕干储存起来,有的直接就被庄户和乡民们当饭吃了,而且都说味道不错,不但可以饱腹,而且吃了之后有力气,确实是种好食粮。 而且徐淼当初说过,庄户和乡民们捕获的蝗虫如果不想自己留着吃,那么可以卖给徐家,徐家花钱收购他们的蝗虫,烘干之后储存起来,接下来准备磨成蝗虫粉。 孙思邈也对蝗虫给予了肯定,确认这东西确实能吃,而且可以强身健体,另外还能作为药材入药用,这么一来庄户和乡民们就更是捉的起劲了起来。 而且徐家以及庄户们还有周边乡民们养的鸡鸭这段时间也都吃嗨了,被赶入田里之后,天天吃的嗉子都耷拉着拖着地才回家,几天下来就都肥了一圈,有的鸡鸭已经开始下蛋了。 庄户们便把鸡鸭下的蛋送到徐家,徐家照价收购,据尝过的人说,这种吃了蝗虫之后下的蛋都比一般鸡蛋好吃。 鸭蛋则被徐家直接放在瓮里腌制成了咸鸭蛋,等着回头送到徐记卖掉。 那些当初还不乐意养鸡鸭的庄户,现在只恨自己当初养的太少,看着地里这么多蝗虫,自家养的那点鸡鸭却吃不了多少,一个个悔的是捶胸顿足,早知道的话,他们听庄主的话,就多养一些了。 现在倒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蝗虫,鸡鸭却不够,只能先捉了以后烘干储存起来,这些蝗虫即便是自己不吃,也够鸡鸭吃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晚上的时候,天一黑地里就到处点起篝火,大批人手守在篝火旁边等着蝗虫自投罗网,大批蝗虫夜里循着火光飞来,掉入火中被烧成了焦炭,也有不少从火苗上飞过,翅膀烧掉之后落地,被抓了起来。 徐淼回来的时候,庄子里已经屯了大批蝗虫了,地里的蝗虫数量也明显减少了许多,虽然徐家的庄田以及庄户的田里也受灾了,但是因为应对及时,受灾情况并不算太严重。 虽然夏粮铁定减产,可是保住六成的收成现在看来问题不算太大。 徐淼对于自家庄子这一带的情况表示非常满意,赵县令看过之后而已感慨万分,要是都如同徐家庄子这一带的情况,那么万年县的蝗灾用不了几天便能被压制下去。 看着满地跑的那些鸡鸭,在田里到处逮蝗虫吃的场景,赵县令更是彻底明白了鸡鸭治蝗这个法子的妙处。 难怪徐淼一只叹息说农户们养鸡鸭太少,现在看来,如果农户们家家户户都饲养鸡鸭的话,单凭这些鸡鸭,就能把蝗虫给吃的差不多了。 可是徐淼见到婉儿的时候,婉儿却很不高兴,因为几天下来,她终于发现,她养的那些大鹅,当真不吃蝗虫,这让她非常失望。 她原以为自己养的大鹅这次蝗灾之中,一定会像平时那样,如同大将军一般带领着鸡鸭小弟们,冲锋在前,结果是那几只大鹅,一个个东摇西晃,根本不去捉蝗虫吃,只是在地里吃草,要么就跑到水沟里浮水,低着头把脑袋扎在水里捞水草吃。 为此婉儿大感失望,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再也不喜欢她养的那几只大白鹅了,看着小东、二虎他们养的鸡鸭,天天吃的吊着嗉子回家,就生闷气。 当见到哥哥回来之后,她立即委屈的找哥哥倾诉,徐淼哈哈大笑了起来,刮了一下婉儿的小鼻子笑道:“当初哥哥就告诉你了,这些鹅不吃蝗虫你还不信,现在该信了吧!也罢,明年咱们多养一些大公鸡好了,赶明哥把那几只没用的大鹅给你杀了,做成铁锅炖大鹅,让你好好出口恶气怎么样?” 一听徐淼说要杀了她的鹅,小丫头顿时就不干了,虽然这几只大鹅给她丢了脸,但是毕竟是她养大的,婉儿怎么也舍不得杀了它们。 于是婉儿立即就摇头跳开,警惕的看着徐淼,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大声叫到:“不要!我不要吃炖大鹅!它们就算是不吃蚂蚱,我也不吃它们!它们是我的朋友!不许你杀它们吃肉!” 说着小嘴一撇,就开始掉眼泪,正好孙思邈走了过来,小丫头赶紧扑到孙思邈怀里哭着告状:“孙爷爷,哥哥说要杀掉我的大鹅,炖大鹅吃!” 孙思邈把眼一瞪,徐淼一看赶紧投降:“好好好,不杀不杀!你想养多久就养多久好了!这不是你说它们没用,我才准备把它们杀了给你出气嘛!” 孙思邈一边抱着婉儿,哄着她,一边抬手就要抽徐淼,徐淼撒丫子就跑,背后传来孙思邈的吼声:“一声不吭就跑,回来就把婉儿给逗哭,看老夫不打断你的腿,你别跑!” 第三百零六章 云阳蝗群 “不跑是傻子!这怎么能怪我?”徐淼一边跑一边犟嘴,丢下李承乾和赵县令就跑到了暖房那边去了。 赵县令一看果真是孙神仙,敢情这段时间孙神仙就住在徐家呀!于是这才真的相信了徐淼说的,这蝗虫吃了强身健体,还能入药的鬼话,心里面打定主意,赶明也让家里人去抓一些蝗虫储存起来,以后多吃一些。 暖房里的红薯此时已经基本上成熟了,虽然蝗虫来袭,但是在孙思邈和虎子爹的强力保护之下,棚里的红薯以及蔬菜都没有遭受任何损失。 徐淼扒开红薯秧,露出根部的时候,看到土里的红薯都已经把土给拱了起来,这说明下面的红薯生长良好,已经结出了不少的红薯,看来这暖房的红薯今年肯定要丰收了,这才放心了下来。 接着他又检查了几株种在大木头箱子里的红薯,发现长势也不错,不过因为种的稍晚一些,现在下面的红薯还没把土给完全顶起来,不过却也已经有迹象表明,下面的红薯正在茁壮成长,用不了多久就也要成熟了。 徐淼这才满意的点头,狠狠的夸奖了虎子爹一番,让他把这些红薯给看好,未来他有大用,没他的准许,谁都不许擅自把红薯给挖出来。 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徐淼就立即带着李承乾离开了万年县,直奔下一个地点。 有了万年县的成功之后,徐淼便每到一县就如法炮制,将县里的那些乡绅耆老集中起来,设蝗虫宴款待他们,大力宣扬治蝗的重要性以及蝗虫可食,乃是现如今一种极佳的粮食。 徐淼还撺掇着李承乾公开宣布,但凡是有人愿意卖捕获的蝗虫,他一力收购,焙干的蝗虫一斤一文钱。 这收购价格虽然不高,但是却比粮食还要贵得多,最重要的是李承乾这个太子的金字招牌朝外一挂,比徐淼的招牌好使太多。 说起来徐淼虽然现如今在朝中也小有名气了,但是在长安城外知道他的人还真没几个,就他这个县男的爵位,当真如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说的那样,大唐现在就他这样的爵位真的比狗都多。 所以徐淼便干脆就把李承乾这个大头给撑到前面,每每宴请那些县里的乡绅耆老的时候,便先隆重介绍李承乾的身份。 有李承乾坐镇,敢于挑战徐淼的人自然也就没几个了,当真遇上一两个老顽固,徐淼也不客气,该拿下的拿下,该打板子的打板子,管你是谁,先打了再说,反正有李承乾这个大头给他撑腰,背后还站这李二那条恶龙,谁能拿他如何? 只是在他们巡视到云阳的时候,终于遭遇到了一大波数量极其庞大的蝗虫来袭,这一波蝗群的密度之高,简直堪称令人头皮发麻。 正在路上巡查蝗情的徐淼、李承乾一行人只感觉天色猛然暗了下来,抬头望去,所有人都顿时脸色大变,只见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蝗群开始朝着他们飞来。 连侍卫的战马都被惊得咴咴的乱叫了起来,停下脚步再不肯向前迈步,徐淼一把就将李承乾给塞入到了他的马车之中,自己也一头扎了进去,刚关上了门没多久蝗虫就飞了过来,密如骤雨一般的撞击在马车的车厢上,就如同下了冰雹一般。 李承乾被吓得小脸青白,坐在车厢里有点瑟瑟发抖,虽然这段时间他们都见了不少蝗虫,但是像这样数量庞大的蝗群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徐淼听着车厢上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也感到心惊肉跳,在这样的蝗群面前,人力显得非常苍白,按照这样蝗群的密度,这一群蝗虫数量起码得有上千万只。 而车厢外此时也人喊马嘶,有的战马都惊了,拼命的挣脱甲士的束缚,撒腿狂奔,但是这蝗虫密度实在太大,以至于人和马都睁不开眼睛,那些受惊的战马只能四处乱撞,结果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而陪同他们的那个云阳县县令,也吓得钻入到了他的马车之中,兵将们生怕这个时候李承乾出事,立即死命的围在李承乾的马车周围,连战马都顾不上了。 这一波蝗虫过境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等车厢外蝗虫撞击车厢的噼啪声渐渐的稀疏下来之后,徐淼这才打开车门伸头朝外望去。 这一眼望去之后,他不由得倒吸口凉气,短短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刚才入眼还是一片苍绿的田野,已经变得一片狼藉,野地里原来过膝深的野草,还有已经快要成熟的麦子此时已经如同被镰刀割过了一般,露出了黄色的土地,地面上只剩下一些短短的草梗。 而且地面上还趴了一层蝗虫,在刷刷的继续啃食着尚存的一些麦苗和草梗,令人看了之后头皮发麻。 这时候李承乾也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朝外望去,当看清外面的景象之后,也忍不住发出牙疼一般的倒吸凉气的声音,脸色更白了一些。 徐淼跳下车,咬了咬牙,看看天色已经下午,去把云阳县县令从车上揪了下来,厉声对他吩咐道: “王县令,本官命你立即召集所有能召集的人,查明这个蝗群今晚落地的大致区域,天黑之前将其围住,连夜开挖防火沟,清理防火带,天亮之前,放火烧毁蝗群所在的所有农田和荒地不得有误!” 这王县令一听,脸色就变了,因为他很清楚徐淼的这道命令代表着什么,只要一点火,那么蝗群所在区域的所有农田里的夏粮就彻底完蛋了,今年的夏粮必将颗粒无收。 虽然昨天在见到徐淼的时候,徐淼私下里给他提及过火攻之策,但是他当时没觉得自己地盘上的蝗灾达到那种程度,所以也就没有太在意。 但是却没想到今日突然间就有这么大一群蝗虫飞到了云阳。 当听了徐淼说要纵火烧蝗之后,这王县令吓得脸都青了,连忙说道:“使不得呀徐大人!这要是一烧的话,这田里今年的夏粮就全完了! 这老百姓恐怕是不能干呀!还望大人三思!” 徐淼的脸色也是铁青色,咬着牙厉声道:“糊涂!你来看看,刚才蝗群所过之处,这田里的夏粮还有吗? 如果今晚不纵火的话,那么明日蝗群再次起飞,那么一天下来,这样的蝗群起码又要毁掉数千亩粮田! 今晚纵火烧蝗,是最佳时机,如果任由他们飞离云阳,那么还不知道这蝗群要祸害掉多少田地! 至于百姓,给他们说清楚此事的轻重,一亩田朝廷会补给他们两斗粮食!如若还不同意,那么就不必再管他们!” 看着徐淼疾言厉色,这王县令也意识到此时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如果他今晚不纵火烧蝗的话,那么明天他的官应该就当到头了,贻误当今陛下治蝗,恐怕是要掉脑袋的。 于是他再也不敢犹豫,立即就大声吼叫着招呼他手下的小吏,火速去办这件事。 而徐淼和李承乾也立即调转方向,朝着蝗群离去的方向追去。 沿途经过这蝗群所经之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大树只剩下了树干和枝杈,树叶甚至连嫩枝都被蝗虫啃了个干净。 至于田野之中的粮食和青草,全都被蝗群一扫而空,如同被收割机收割了一般。 第三百零七章 冥顽不灵 不少乡民农人,跪在自家的田地里看着眼前自己即将快要成熟的粮食是嚎啕大哭,大骂慌神无良,祸害他们这些百姓。 就在这时候,一骑快马从东面驰来,这是徐淼派出去代他巡视蝗情的兵卒,当那个兵卒飞驰过来,见到徐淼之后,脸色铁青的滚鞍下马,冲到徐淼和李承乾面前单膝跪下: “启禀殿下,启禀徐大人,东林乡一读书人设祭坛拜蝗神,口出对陛下不敬之言!说陛下……陛下……还不让乡民扑杀蝗虫,说什么会招致上天震怒,降下更大的灾祸云云!请殿下和大人定夺!” 李承乾立即问道:“他说陛下怎样?” 那个兵卒面露难色,只能说道:“小的不敢说,总之是大逆不道之言!” 徐淼一听,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不用问也想得出来那读书人说了些什么,不外乎就是说李二得位不正,逼奸嫂子和弟妹云云。 这话难怪这当兵的不敢说出口,只怕说出来之后,也会招祸。 对于这个读书人为什么要抨击李二,徐淼丝毫不感兴趣,他和李二有仇没仇,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借助蝗灾攻讦李二,他也不在乎。 但是徐淼在乎的是他趁此机会,阻碍治蝗之事,那就不值得原谅了,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是什么居心,只要是阻止治蝗,就是他的原罪。 蝗灾如果不能在较短时间之内被扑灭的话,那么接下来便会给关中百姓带来深重的灾难。 徐淼最恨的就是这种以大义的借口,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却不顾他人死活之人,不管这个人出于何种目的,他都不值得原谅。 徐淼拦住了还想继续追问的李承乾,脸色冰冷的吩咐道:“殿下不必再问了!传我之命,陈校尉立即率领百人随他前去,将那个妖言惑众之人拿下带来这里!不得有误!” 跟着李承乾来的那个陈校尉听令之后,看了一眼李承乾,因为他并不听命于徐淼,最终还是要听李承乾的吩咐。 李承乾此时的脸色也非常难看,这些日子,他跟着徐淼,听徐淼详细解释了必须要短时间之内扑灭蝗灾的原因,已经明白如果短时间之内不能扑灭蝗灾,今冬必将造成关中大饥,到时候一旦赈灾不利,那么关中便会出现饿殍遍地的景象。 李承乾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两年来跟着那些大儒读书,却也学到了不少治国的东西,深知一旦关中出现大饥,那么对于大唐乃至是他父皇都将会带来巨大的影响。 所以李承乾即便是年纪尚轻,却也已经明白为何徐淼这么惫懒的一个家伙,再被父皇授命为巡蝗使,督查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的时候,也如此卖力的原因。 于是李承乾看到陈校尉在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厉声喝道:“徐大人之命便是孤的命令,尔等还犹豫什么?还不快去?” “喏!”这个陈校尉看李承乾点头,而且还发怒了,立即躬身应喏,转身厉吼一声,便从这次李承乾带来的三百精锐太子六率之中分出一百精兵。 而他则翻身上马,带着这一百精兵在那个斥候的引领之下呼啸而去。 大约等了两个时辰不到,东面路上就扬起了一片尘土,不多时那陈校尉便带着兵卒赶了回来。 徐淼从路边站起来,趁着这会儿闲着没事,徐淼又分出了一百兵卒去给那云阳县的王县令帮忙,“动员”百姓放弃他们田里的谷物麦子,支持今晚纵火烧蝗。 要想只靠县里的小吏去动员那些乡民放火烧掉他们辛苦种下的这些粮食,徐淼不敢寄予厚望,在必要的时候,为了整体的利益,不得不损失一些个人的利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更何况实际上放火烧掉已经爬满蝗虫的农田,对于这些乡民来说,也并非是坏事,他们田里的粮食经此一难之后,其实已经彻底毁了,烧不烧掉都已经决定今年的夏粮已经是绝收了。 如果烧掉的话,一亩地朝廷还补给他们两斗粮食,虽然不多,总比一斗都收不到要强,所以这本来是一件好事。 可是许多乡民却想不通这一点,一听说烧掉他们田里的那些粮食,就一个个哭嚎着说什么都不同意,这是标准的短视。 愚民有时候和他们讲理是讲不通的,必要的时候,强权却是一个更好的办法。 所以派出一些当兵的去跟他们“商量”,要远比那些小吏或者耆老去跟那些愚民说的效果要好得多。 太子六率的兵将虽然和其他唐军相比,算不上很精锐,但是太子六率现在是归长孙无忌所辖,长孙无忌本身也是行伍出身,现在虽然转入到了文官之中,但是治军却还是没问题的。 一帮披甲的粗坯的震慑力要远超过地方上的那些小吏亦或是乡绅耆老,讲不通就用枪杆跟他们讲道理,比靠嘴说要来的更有效许多。 这一个蝗群实在是数量太过惊人了,如果不立即将其扑灭的话,那么明日他们就可能会飞到临县去,造成更大的损失。 深谙这些道理的徐淼,于是便把随行的一批兵将给派了出去,现如今大部分被划入到焚田区域的百姓已经在这些粗坯的“说服”之下答应了焚田,开始按照徐淼的吩咐,开始开挖防火沟或者是清理防火道了。 徐淼对于这样的效果很是满意,虽然有些冥顽不化的顽固乡人依旧不肯答应,但是却也被当兵的用绳子绑了起来,将他们丢到了一旁。 有个在纵火区内的庄子耆老,也是个老顽固,带头抵制纵火烧蝗之事,被小吏带到徐淼这边。 那耆老痛哭流涕的劝说徐淼不要烧田,徐淼不准,于是那个耆老便一脸怒色的怒骂徐淼乃是个草菅人命的昏官,声称就算是碰死在树上,也不许徐淼焚田。 徐淼开始的时候还好言相劝,对其陈其利害,说明焚田的重要性,但是这个老家伙油盐不进,根本不管徐淼焚田的目的何在,只是一口咬死说田里还有粮食没有被蝗虫全都祸害掉,那就不能焚田。 结果他没有碰死在树上,却被恼羞成怒的徐淼下令绑成了个粽子丢到了一旁,还命虎子赏了他一通大嘴巴,把这老冥顽不灵的老家伙给抽晕了过去,这老家伙这才老实了下来。 跟着一同前来的还有庄子里的一个读书人,看到徐淼下令把老家伙绑了,还命人抽他的大嘴巴,于是便也厉声怒斥徐淼乃是一个昏官。 徐淼这个时候早已被这些蝗虫把耐心给耗光了,虽然他很钦佩这些人的风骨,丝毫不因为自己是官,就惧怕自己,敢于当面怒斥自己。 可是风骨是风骨,但是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这时候天大地大,治蝗之事最大,这些人把他们所谓的风骨用在阻止治蝗上面,那就是找死了。 于是那个很有风骨的读书人,便也被徐淼下令按翻在地,当场打了一顿板子,屁股都被打的开了花,可是依旧还是对徐淼污言秽语叫骂不止,甚至于读书人的颜面都不要了,连徐淼的父母都被他辱骂了一遍。 徐淼被他骂的脸色铁青,气的手都有些哆嗦,结果行刑的那两个丘八一怒之下抡圆了板子狠狠的打下去,几板子下去,这个读书人便没了声响。 第三百零八章 杖毙 徐淼心中一惊,连忙喝止行刑的家伙,赶紧上前查看这个三十多岁读书人,一探鼻息发现他已经没气了。 徐淼虽然想要惩戒一下这个顽固的家伙,但是却并没想要他的命,但是因为他的刚烈,却被两个行刑的家伙当场给打死了。 虽然徐淼立即对其进行了心脏按压,但是却终还是未能救回他的性命。 看这个读书人身上的衣袍破旧,一看就是个寒门出身,并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徐淼心中就一阵阵的揪着疼,暗生愧疚,哀叹了一声之后,把两个行刑的丘八给怒骂了一顿,起身命虎子带自己人去为这个读书人料理后事。 李承乾也没想到为了纵火烧蝗之事,居然闹出了人命,把这么一个读书人给当场杖毙了,当时小脸就变了色,又把两个行刑的丘八给怒骂了一顿,下令要把他们两个给抓起来问罪。 但是徐淼叹息了一声,拦住了李承乾,虽然两个粗坯确实太过狠厉了一些,但是这件事根子还是在他身上。 两个粗坯也是怒于这个读书人不断的怒骂他,骂他是个害民之官,而当兵的却知道,徐淼这些日子,为了治蝗之事,东奔西走,付出了多少。 他这样一个少年勋贵,自从离开长安城之后,就基本上和他们这些当兵的整日待在一起,为了加快巡查的速度,他们经常连夜赶路,徐淼甚至经常深夜的时候,亲自到田间地头督促百姓点篝火有杀蝗虫。 太子李承乾出行坐车,本来徐淼也可以乘车巡视的,但是为了更好的看到地方治蝗的情况,徐淼却一直以来都亲自骑着马,带着他们到处奔走。 这些天徐淼累了就在马车上歪一会儿,饿了就和他们这些当兵的一口锅里搅马勺,他们吃什么,徐淼就吃什么。 而且他们都听知道,徐淼乃是个美食大家,擅长庖厨之技,在城中现在开有一家最有名的酒楼,以菜式新颖味美异常所著称。 可是徐淼却在出来之后,天天和他们在一口大锅里搅马勺,还在有时间的时候,亲自抄家伙给他们弄一锅乱炖,对待他们这些大头兵也从未颐指气使过。 所以没多长时间,这些太子六率的兵将们就对徐淼产生了很强的好感,知道徐淼虽然年轻,但是却在治蝗这件事上,可谓是倾尽了全力,所经之地在他的督办之下,治蝗之事成效斐然。 徐淼制定的那些治蝗之策,确实行之有效,所过之处蝗灾情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这都是当兵的亲眼所见,所以他们听不得有人如此辱骂徐淼,所以今日这个读书人不分青红皂白,当众破口大骂徐淼,就连读书人的体面都不要了,居然出口污言秽语的辱及徐淼的先人。 这样的无视上官,本身就是大罪,砍了他的脑袋也并不为过,所以两个行刑的家伙一怒之下下了死手,把这个刚烈的读书人给当场杖毙。 现在李承乾要惩罚两个行刑的家伙,徐淼于是便出言劝阻把两个家伙给保了下来。 但是李承乾还是不顾两个家伙的哀求,命人把这二人从太子六率之中除籍,将他们赶出太子六率。 徐淼哀叹一声,拍了拍两个面如死灰的家伙,对他们说道:“此事因我而起,虽然尔等做事确实太过分了点,但是却也是为我出气,我自然不能让你们没有下场! 如果你们不嫌弃我位卑官小的话,可以到我庄子做个护卫,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两个被逐出太子六率的家伙闻听之后,都愣住了,还是他们的校尉听到之后,一人屁股上给他们踹了一脚,把他们踹的跪在了徐淼面前,厉声喝道: “犯什么傻?还不速速谢过大人?愣着作甚?能跟着大人,那是你们两个混蛋祖上不知道积了什么德才给你们求来的福分,还不磕头?我怎么带出你们这两个夯货!” 两个家伙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把头在地上磕的咣咣作响向徐淼道谢,指天发誓这辈子就跟着徐淼混了。 收了这两个家伙之后,徐淼便先让他们回万年县的家中,拿着他写给老万的字条去家里报到,顺便给他们一个月的假,让他们拿了安家费之后,去把家里的事情给安排一下,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也可以把妻儿搬到徐家庄子安置,自不会亏待他们。 两个家伙接了纸条之后,千恩万谢磕头离去,回万年县徐家庄子报到去了。 当杖毙了这个读书人,又扣押了强烈抵制纵火烧蝗的那个耆老之后,终于无人再敢出面阻拦焚田之事。 这时候姓陈的校尉也把那个妖言惑众之人给抓了过来,丢到了徐淼和李承乾面前。 徐淼打量了一下这个被抓过来的家伙,此人已经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年纪,穿着一件青色的圆领长袍,未戴冠,只是把花白的头发在头顶结了个发髻,插着一根玉簪,面庞有些消瘦,留着一副原本应该挺漂亮的胡子。 只可惜这会儿略带花白的漂亮胡子已经乱遭遭的不成样子了,被陈校尉他们抓住之后,此人被绑的跟粽子一般,横担在马屁股后面拖回来的,所以当把他丢下来的时候,都已经被马颠的面无人色了。 而且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知道是被揍得,还是被从马背上扔下来时候摔得,这会儿已经见不得人了。 但是当他从迷迷糊糊状态清醒过来之后,看到了徐淼还有那个王县令的时候,还是立即勃然大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却被侍卫死死的按的跪在地上。 于是他瞪着眼对徐淼和王县令怒斥道:“王绪,为何要抓我?我何罪之有,却要受此奇耻大辱?” 王县令并不知道徐淼派人去抓这个人,当看到这个人被抓来丢到他面前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望向了徐淼,小声说道:“这位是本县名儒,高吉高先生,不知巡蝗使大人为何将其拿到这里呢?” 高吉?搞基去吧!这老家伙死定了!还高吉? 徐淼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这个人,却没有找到这个名字,估计历史上没有留下他什么只言片语,于是对王县令问道:“这老家伙什么来头?” 王县令赶紧小声解释道:“此人曾经在前朝吏部清选司任职过,后来前朝没了之后,便卸任在家读书教授学生,有不少的子弟,为人刚直,素来以敢于直言而闻名!在本县颇有威望!” “哦!”徐淼点头道。 于是他扭过头看着这个被按在地上须发蓬乱的高吉,拱了拱手道:“不知原来你是本地名儒呀!在下徐淼,蒙陛下厚爱,现如今担任巡蝗使之职,督办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 今日是在下请你过来的!不知你有何意见吗?” 那个高吉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身穿绯袍的徐淼身上,多少有点诧异,很显然徐淼的年纪之轻,让他有点惊讶。 于是他看着徐淼,把头昂的高高的,怒声道:“这就是你请我来的方式吗?” 徐淼看看他,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说道:“怎么?高先生不喜欢这种方式吗?还是觉得这种方式对您有何不妥?” “你可知我是谁吗?”高吉厉声对徐淼问道。 “哦!刚听王大人告诉我!不就是前朝旧臣,读过点书,号称本县名儒,但是又能如何?难道本官就不能碰你了吗?”徐淼很不客气的带着戏谑的口吻对他问道。 这一下把高吉给问的面红耳赤了起来,但是还是怒声对徐淼质问道:“你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很简单,就凭你妖言惑众,阻碍治蝗,还攻讦当今圣上,这哪一条不是死罪,难道本官拿你还有错吗?”徐淼这会儿因为杖毙那个本地读书人的事情,正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对这个高吉也不客气。 第三百零九章 舌战酸儒 这种人仗着在当地有些名望,心中对朝廷或者是李二不满,便趁机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宣扬什么天人感应,把普通的蝗灾,说成什么天罚,搅乱试听,还阻拦治蝗之事。 说起来他们这种人打的是大义的旗号,但是说到根子上,他们压根就没把老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只是不过为了自己的名声,想要趁机搅乱天下。 现如今蝗灾已经如此严重,他们不利用自己的名望,带着百姓治蝗,却唯恐天下不乱,还要趁机再兴风作浪,乱上加乱,甚至口舌如簧鼓动百姓阻止治蝗。 至于百姓在蝗灾之后,面临的大饥,他们却想都不想,亦或是想过,却可能这也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所以不管这个高吉在本地有多高的名望,徐淼都对他毫无敬意可言,内心中只有对他的愤恨,所以自然而然也不会对他客气。 高吉冷笑了一声,高昂着他的头颅,显得很有风骨的样子,自知刚才他设坛祭祀蝗神的时候,所说之言被人传给了这个年轻的官员,心知今日恐怕是不可能躲过这一灾了。 于是他把心一横,大声说道:“老夫难道说错了吗?当今圣上不修私德,弑杀兄长、胞弟,逼先皇退位……此次关中大蝗,正乃是当今圣上不修私德,招致天罚所致!老夫可曾诬陷他半句? 蝗灾乃是上苍对他降下的惩罚,可是朝廷却要扑杀蝗虫,这是在逆天而行!必将招致上苍更大的愤怒,祸及更多的百姓!” 这老家伙中气十足,说的铿锵有力,仿佛他就是大义一般。 再看旁边的李承乾,这个时候小脸都被气绿了,他亲老子被人说的如此不堪,把他老爹的黑历史当众掀了个底掉,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于是李承乾气的当即就要发飙,正待蹦出来怒斥这个老家伙,但是徐淼却冷笑一声,抬手止住了要发作的李承乾。 至于旁边的那个王县令,听了这高吉的一番话之后,也脸臭的要死,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指名道姓的大骂当今圣上无德,这老家伙纯粹就是在找死呀! 别看这老家伙在本地确实有些名望不假,但是就他的名望,要是放在长安城,那就什么都不是了,今天这老家伙还不知道,旁边还站着一位当今的太子殿下,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如此嚣张,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他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脸,不愿意再看这个高吉的下场,但是奈何他作为本县之长,这会儿却不能这么做,只能脸色涨红在一旁直跺脚,暗骂这老东西找死。 徐淼止住了要发作的李承乾,冷笑着凑到高吉面前,低头看着老家伙的脸,微微摇了摇头,忽然间张嘴就朝着老家伙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高吉这个老家伙绝对没想到,他一番话说完之后,眼前这个年轻的官员居然会如此对他,一口唾沫就喷在了他的老脸上,把高吉一只眼都糊住了,也不知道徐淼这会儿哪儿来的这么多口水。 “你……” “你什么你你你?你还真当你占着大义,就可以胡乱放屁吗?我呸!”徐淼不等高吉说话,就又一口唾沫吐在了这货的脸上。 高吉一张老脸被连吐了两口唾沫,差点把这老家伙给气死,读书人都将风骨,可以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可是徐淼这小子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居然用这种方式羞辱他这样一个名儒,实在是让高吉无法接受,险一险被气得直接厥了过去,一张老脸都气的涨成了紫黑色,蓬乱的胡须在下颌上乱抖,气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淼招手让侍卫给他搬来了一个折叠的马扎,摆在了高吉的面前,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撩起袍子坐在了高吉面前。 “老匹夫,看来你修行还是不够呀!尚未达到唾面自干的地步!可千万别直接气死了! 你可知道本官为何啐你吗?算了,你肯定不知道!像你这种老匹夫,自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书,就了不得了!但是在本官眼里,你这种人最是无耻! 就你读了几本书,就敢满口放屁,说什么蝗灾是什么上苍降下的天罚!我呸!你懂个屁! 如果当今陛下不修私德的话,当真惹怒了上苍,那么上苍为何不直接降罪于他?却要降下蝗虫,祸害百姓? 蝗虫啃光了百姓田里的粮食,最终在成天下大饥,难道就惩罚了当今陛下?我呸!狗屁不通的道理! 本官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嘴里说着大义,但是却靠着抖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想要为自己捞取名声的混蛋! 你连蝗灾的成因都不知道,就敢四处造谣生事,还敢阻止朝廷治蝗大计,也不看看你的这幅德行! 真正不修私德的恰恰是你这种老匹夫,为了一己私念,沽名钓誉,置天下百姓生死于不顾,阻止治蝗对你又有何好处可言? 如果蝗灾短时间之内不能被制住的话,一旦误了秋粮的时节,那么今冬关中必将大饥,关中大饥,必将饿殍遍地,谁会受苦?百姓也! 而你却为了名利,这个时候巧舌如簧鼓动百姓不要治蝗,放任蝗虫肆虐,毁掉百姓的田地和希望,不顾百姓死活,居然还敢如此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我呸!” 骂完之后,徐淼又是一口唾沫直接就吐在了这个老家伙的老脸上。 这高吉被徐淼骂的是狗血淋头,老脸一阵青一阵紫,当好不容易等徐淼骂完之后,还不等他缓过气,一口唾沫就又吐在了他的老脸上。 终于这个老匹夫撑不住,血压升高,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手抖的跟鸡爪疯一般,一头栽倒在地,就抽搐了起来,嘴里白沫子都冒了出来,同时嘴也歪了,眼也斜了,明显是某根脑血管爆了。 本来李承乾还准备发飙,可是听了徐淼的这通怒骂之后,顿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刚才一肚子火气,也顿时烟消云散,看着徐淼活活把这个老匹夫给骂的晕了过去,在一旁是拍手称快。 就连跟着来的那些太子六率的兵将们,围在周围也一个个听的是一脸的舒爽。 这些兵将能进太子六率,自然绝大多数对大唐都是忠诚的,他们效忠于大唐皇帝和太子,刚才听着老匹夫骂当今圣上,早就一个个都气爆了,恨不得乱刀把这个老匹夫给剁成肉馅。 现在听了徐淼对这老家伙的一通怒骂之后,也一个个都听的是心怀大畅,在一旁是连声叫好。 徐淼看自己把这老家伙给骂的口吐白沫气晕了过去,这才站起身向四周抱拳拱了拱手,一脸得意之色说道:“这老匹夫也配跟本官斗,他也不看看他的斤两!来人,把他打入槛车,送回长安交给刑部处置! 谁若再敢阻拦治蝗,就休怪本官对他不客气!” 以徐淼看来,这个高吉肯定是因为被他一场痛骂下来,又羞又气之下,这个年纪可能还有点高血压之类的毛病,气火攻心之下中风了。 如果是急救一下的话,大概还能恢复个七七八八,但是这厮今日当众攻讦李二,罪证确凿之下,已经是死定了,这会儿对他施以急救,不过是把他救过来之后,再让他挨一刀罢了,所以徐淼也懒得管他,由他自生自灭去吧! 什么高德大儒,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罢了,死不死对这世上都没有多少用处,活着除了会给大唐添乱,也就是能给李二添添堵,爱死不死! 第三百一十章 纵火焚蝗 在天黑之前,这一带乡民被动员起来,开始按照徐淼的吩咐在村外、林缘开辟隔火带,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夜不能寐,连夜忙活不停。 而三百李承乾带的侍卫,也被徐淼派出去了一大半,守住几个要害之处,准备好树枝之类的扑火工具,以防火势蔓延。 徐淼这一夜都未曾眨眼,围着纵火区转了一圈,巡视防火隔离带布置的情况,还有就是查看有无疏漏之处。 当到了五更天的时候,徐淼终于选好了上风头的位置,一声令下一支支火把点燃了起来,被投到了一片片田野之中。 此时昨日过境的那个蝗群大部分都在天黑的时候,落在了这一带的田野之中,爬在田间的谷物、麦子以及野地里的野草上面,即便是在夜间,也不停的在啃食着植物。 这些密密麻麻的叠在一起,看的让人头皮发麻,随便抓一把,就能抓到几只,踩一脚就能踩死不少。 当一根根火把被投入到纵火区之中以后,泼洒了一些油脂的干草树枝立即就轰的一下熊熊燃烧了起来。 大火一起,不少蝗虫就振翅飞了起来,但是趋光性让它们却没有逃走,而是纷纷朝着起火的地方飞了过来。 随着大火的蔓延,火场的温度非常之高,烈焰从火场冲起老高,烘烤的几十步外的人们脸上都生疼不已,靠的近一点的人,须发都被烤灼的卷曲发黄,不得不连连后退。 而大批惊飞起来的蝗虫,则前赴后继的飞向了火场,升腾起的高温,让它们一进入火场范围,蝗虫轻薄的翅膀便立即被高温烤焦,于是便纷纷坠入到了烈火之中,瞬间就被烧的劈啪作响,散发出一股子焦臭味。 今天老天也算是比较帮忙,半夜的时候起了风,风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却很合适,当火被点起之后,风催火势迅速的便朝着预定的方向烧了过去。 大批蝗虫要么惊飞起来,扑入火场当场烧死,也有一些蝗虫趴在地上还在猛吃,等火烧过来的时候,它们的翅膀迅速的被烤焦,想飞也飞不起来了,就算是靠着两条大腿蹦也逃不过火的蔓延速度。 于是成千上万的蝗虫便就此葬身火场,成为了一点点焦炭,未来也成为了土地的肥料。 这一场大火一直烧到了天光大亮才算是彻底结束,过火面积高达两三千亩之多,在县令以及乡民还有兵卒们严防死守之下,并未引发更大的火灾,但是过火之处的蝗群,却几乎全部葬身火海之中。 甚至于周边大片区域之中零散的蝗虫,在火起之后,也被火光吸引了过来,同样一起葬身于火海之中。 等大火烧过去之后,徐淼便命人排成一排,跟着火头检查火场情况,扑灭零星的一些没有烧透的火点,以防起大风之后,再把火星吹飞到远处,引发火场外面的区域。 结果当他带头走入火场之后,落脚之处在地面上发现了厚厚一层被烧焦的蝗虫,数量之多,让人心中不由得有些胆寒。 如果这些蝗虫今天未被烧死在这里的话,天一亮它们便会啃光地里面的所有青草和粮食,再次起飞,那么未来这个蝗群所经之地,便会变成一片赤地,再无一棵谷物能被幸免。 当天亮之后,在场之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身边人们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种后怕的神情。 但是当大家伙相互对视之后,却忽然间有人发出了笑声,因为这个时候,经过这场大火下来,烟熏火燎之下,所有人的脸都被熏得黑乎乎的,一个二个都熏得跟黑炭头一般。 一大群人除了白眼仁之外,只剩下龇牙的时候,露出的那一口大白牙了,有的人因为出汗,把脸上的黑灰给冲出了一条条浅色的沟壑,变成了个花猫脸。 而作为主持这次纵火焚蝗之事的徐老大,此时这张脸也见不得人了,一张脸花猫脸,头发眉毛也烧焦了不少,看上去很是滑稽。 于是越来越多人看着满地烧焦的蝗虫,心中都忽然间升起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些日子看着漫天飞舞的那些蝗虫带给他们的压抑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再看看周围这些人的黑脸和花脸,于是纷纷开始放声大笑了起来,徐淼看到周围的人们都这幅德行,也就知道自己这张脸,此时肯定是也看不成了。 很多人不敢笑徐淼,只能强自憋着,表情痛苦,于是徐淼便摆手无奈的说道:“想笑就笑好了,再憋的话,我真怕把你们给憋死!也不看看你们自己的德性是什么样子!” 随着他这话一落地,顿时他周围的人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李承乾才从车里睡眼惺忪的伸出脑袋,结果一探头吓了一跳,这家伙昨晚本来也打算陪着徐淼纵火的,但是奈何少年瞌睡多,撑到四更天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住了。 他说到车里眯一会儿,等点火的时候让徐淼叫他一声,但是徐淼才懒得叫他,至于随侍他的侍卫还有贴身的太监,更不会去打搅李承乾睡觉了,这家伙结果就睡过头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这小子睡眼惺忪的从车厢里探头出来,正待命人伺候他洗漱一番的时候,却一抬眼吓了一大跳。 只见他的车外,站了一大群“黑鬼”,一个二个脸都熏得跟锅底一般,还正在咧着嘴露着白牙大笑,把李承乾给吓了一跳。 等看出来这都是他的侍卫和太监的时候,才知道焚蝗的行动已经结束了,远处的田野之中,只剩下了一些青烟还在缓缓的冒着,有人正在烧过的火场之中,检查扑灭那些最后剩下的一点火头。 李承乾顿时勃然大怒,气急败坏的跳下来怒斥陪着他出来的太监和侍卫,质问他们为何不叫醒自己。 侍卫长和太监陪着笑脸说这是徐大人的意思,说他贵为太子,不宜太过操劳,昨晚他睡得太晚,就不要再打搅他了。 李承乾跳下马车便去找徐淼,但是当看到徐淼的尊容之后,他也忍俊不止指着徐淼的花脸大笑了起来。 徐淼因为一直都在火场旁边盯着,身上的官袍也被飞溅起来的火星给烧了不少窟窿,后来还亲自带队进入火场,跟着火头扑灭余火,结果丝质的官靴还有裤子也被烧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窟窿。 现在看徐淼,光着头,一张花脸,一身破破烂烂的官袍,再看看满地那些烧死的蝗虫,李承乾先是大笑了一阵之后,渐渐收起了笑声。 他忽然间整理了一下衣袍,对徐淼拱手深施一礼,开口说道:“徐大人受累了!孤仅代父皇,向你道谢了!辛苦!” 徐淼本来还正在被李承乾笑的有点恼羞成怒,但是当看到李承乾忽然整理衣袍,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肃然的躬身对他施礼的时候,他心中微微动了一下。 随着和李承乾相处时间长了之后,他发现李承乾现如今和当初在杜曲镇初识他的时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第三百一十一章 暴走的李承乾 当初在杜曲镇初见李承乾的时候,李承乾小小年纪,虽然礼仪无缺,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着一种高贵的气质,但是那时候他怎么看李承乾,都觉得李承乾有些阴鸷的感觉。 但是随着和李承乾交往的时间长了之后,特别是这次李承乾陪他出来巡查诸县治蝗之事,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李承乾身上的那种阴鸷的气质,逐渐一点点的开始消散。 现如今的李承乾身上已经看不到了那种阴鸷的感觉,完全成为了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知礼、开朗、好奇、同时又懂事了许多。 历史上李承乾是个相当不堪之人,性格乖张还有些暴戾,另外甚至连性取向都发生了问题,喜欢豢养男宠,有娈童癖。 现在想来,其实李承乾本性并不像后世记载的那么不堪,之所以成为了那样的性格,有很大成分是因为李二和长孙对他的教育出了问题。 想想一个小孩儿,小小年纪被封为太子,成为一国的储君,之后便被长期关在宫中,接受着各种教育。 加之李二强势的性格,在这样一个成功的爹的光辉照耀之下,李承乾的压力可想而知。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终于最终李承乾在宫中那种压抑的气氛之下,还有李二强大的压力以及来自李泰的挑战之下,他走向了变态也就不足为奇了。 现在随着李二和长孙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李承乾终于得以从宫中那种压抑的环境中解脱出来,虽然时间并不长,可是却终于还是让李承乾得到了放松,令他的本性回归。 今日李承乾的表现就让徐淼看出来,他本性并不坏,当看到满地烧焦的那些蝗虫之后,李承乾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向他施的这一礼,可以说是诚心实意,绝非是在做作。 于是徐淼也赶紧整理了一下凌乱破烂的衣袍,躬身向李承乾还礼道:“殿下太客气了!在下深受皇恩,蒙陛下器重,委以重任,自当忠于职守,此乃是微臣分内之事,殿下何须谢我!” 李承乾上前拉住徐淼的手说道:“淼哥,他们都称你淼哥,我也叫你淼哥吧!这样更舒服一些!此次大蝗,如果不是你为父皇献出治蝗之策,并且力排众议,火攻蝗群,一举将这样大的蝗群剿灭,真不敢想象如此蝗群继续肆虐下去,将会给我大唐,给关中百姓造成何等损失! 如果此次治蝗成功,你乃是首功,我必将亲自为你请功!所以你受我一礼,是理所应当!你受得起!” 徐淼听着李承乾如此正儿八经的话,忽然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个十一岁不到的小屁孩,装大人说话,虽然他是太子,但是却还是让徐淼觉得有些怪诞的感觉。 于是他打了个哆嗦,甩掉李承乾拉着他的手,一脸嫌弃的说道:“说就说好了,别拉拉扯扯的!咱俩都是大老爷们,这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受不了,受不了!你还是离我远点,别让人以为你我之间有什么断袖之癖那就糟了!” 本来李承乾还满心感激,正沉浸在一种非常郑重的氛围之中,当听到徐淼这句话之后,他也突然间心中一阵恶寒,连忙后退几步和徐淼拉开距离。 但是紧接着他的那张帅气的脸就黑了下来,指着徐淼骂道:“你这个混蛋,本来我心情正好,这一下就被你给彻底破坏了,真是太恶心了!你就不能正经一会儿? 我现在很怀疑父皇怎么会看重你这样一个混蛋!好好的随便就能把人恶心的够呛!呸呸呸!太恶心了! 活该你这个混蛋被父皇收拾,你休想让我再给你请功!我呸!” 看着李承乾气急败坏逃走的背影,徐淼这才揉了揉脸笑了起来。 但是让徐淼和李承乾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边刚在云阳县焚灭了一大批蝗群,震慑住了云阳境内一些抵制治蝗之人,刚准备向下一站进发,却有令使从长安疾驰而来,命徐淼和太子返回长安城,并且另派一名巡蝗使接替了徐淼。 李承乾听罢令使宣读过诏书之后,当场就急眼了,立即一把揪住那个前来传旨的令使,对他问道:“现如今正值治蝗的关键时候,为何父皇要招徐淼和孤回去?” 那个令使被李承乾揪着胳膊,脸色有点不太好,为难的看了看徐淼,小声对李承乾说道:“太子殿下,这乃是当今陛下的意思,徐大人遇上麻烦了!您还是赶紧陪徐大人回京吧!” 李承乾一听,眼睛一瞪,厉声问道:“他会有什么麻烦?这段时间孤一直陪着他在督办治蝗之事,成效斐然,会有什么麻烦?速速说来!” 徐淼这个时候苦笑摇头道:“殿下不必再问了,肯定是我被御史言官弹劾了!” “弹劾?他们凭什么弹劾于你?”李承乾不明白,对徐淼问道。 “还能为何?还不是因为我杖毙了那个读书人,又羞辱了那个姓高的老匹夫,将其打入槛车押往长安送交刑部处置!”徐淼淡定的答道。 李承乾一听就怒了,拉着令使的胳膊急忙问道:“他所预料的可是真的?” 那个令使看徐淼已经猜到了原由,于是叹息一声道:“徐大人所料不错!正是如此!那个云阳名士高吉,前日被徐大人槛送到长安的时候,入城便死在了刑部大门之外。 朝中言官闻听之后,纷纷上书弹劾徐大人,斥徐大人辱没斯文,逼死名儒,向陛下请斩徐大人! 陛下无奈之下,只能先命你们回京解释!” 李承乾顿时大怒,厉声骂道:“混账东西,那高吉大逆不道,辱骂父皇,还妖言惑众,蛊惑乡民抵制治蝗,徐大人将其拿下槛送刑部又何错之有?他们凭什么弹劾淼哥?” 令使苦笑摇头道:“这高吉乃是名士,察院之中有他的学生,听闻老师被徐大人槛送刑部而死,岂能和徐大人善罢甘休?故此他们串连了大批言官,弹劾徐大人,现如今朝中文臣群情汹涌,纷纷要求陛下严惩徐大人,陛下无奈之下,只能命徐大人回京待查!” 李承乾听罢怒不可遏,但是没想到徐淼却听罢之后,一脸轻松,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笑道: “殿下不必生气,这对我来说乃是好事!他们这一闹这下好了,总算是可以把这苦差事给卸掉了,这巡蝗使就不是人干的活儿,出力不讨好! 正好交差回去好好睡一觉,大不了除了我的爵位,让我回家呆着岂不更舒服?走了走了!回京,我带你去徐记好好搓一顿去!” 虽然李承乾不情不愿,觉得还没在外面浪够,这段日子虽然辛苦,但是跟着徐淼却觉得很有意思,比起在宫里呆着舒服多了,根本不愿意这么早就回去,但是奈何父皇有旨,他也无可奈何,于是只能怒气冲冲的陪着徐淼踏上了回长安的道路。 第三百一十二章 前因后果 而陪同徐淼和李承乾出行的那些侍卫,听闻消息之后,也都是满肚子不平,他们自从跟着徐淼出来之后,都对徐淼产生了极好的印象。 这个小徐大人,在他们眼里风趣和善,而且善机变,做事也尽心,另外还擅长庖厨之技,出长安之后,时不时的自掏腰包买些猪羊,亲自操刀给他们这帮粗汉们改善改善生活。 吃过徐淼做的饭菜之后,他们爱死了这小徐大人,和他们以前吃的饭食一比,他们真的怀疑以前吃的都是一些猪食。 而且这小徐大人还是个很有担当之人,那两个兄弟一怒之下杖毙了那个谩骂徐淼的读书人之后,被逐出军中,小徐大人毫不犹豫的便将其收为家将,没有对其弃之不管,给他们了一个安稳的前程。 当兵的最喜欢跟着这种将主做事,虽然这小徐大人身子板不强,但是又不是让他带兵打仗,只要有担当就行,所以此次随同出行的这些太子六率的兵将们,都很乐意和徐淼打交道。 现如今因为治蝗,却被朝中言官弹劾,被圣上罢免了巡蝗使之职,要这小徐大人回京待参,于是随行的这些侍卫包括李承乾随侍的太监,都为徐淼愤愤不平。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很是沉闷,只有徐淼却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一路催促队伍快点,赶紧回长安好好睡一觉。 李承乾都为徐淼感到担忧,也不知道这次朝中那么多大臣弹劾徐淼,徐淼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看着徐淼没心没肺还兴高采烈的样子,李承乾真的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 面对着朝中这么多人的弹劾,这家伙居然还笑得出来,他哪儿来的信心,觉得他能扛过这次风波。 一行人被徐淼催的像是狗撵的一般,急匆匆的就赶回了长安城,入城之后,不等他们回到皇宫向李二交差,就在宫门外面见到了候在这里的楚宏。 楚宏板着一张死人脸,看了徐淼一眼,对徐淼说道:“陛下有旨,命你回城中家里待参,太子先行回宫!” 徐淼嬉皮笑脸的对楚宏拱手道:“喏!微臣这就回家呆着去!随时听宣!” 说完之后,徐淼就转身对从马车上下来的李承乾说道:“这一趟有劳殿下了!改日此事过去之后,殿下可来我家再小聚一番!微臣告退!” 李承乾叹息了一声,满心担忧的对徐淼拱手作别,然后就看到徐淼带着他的几个护卫,一溜烟的就离开了皇宫大门,朝着东市方向跑去。 李承乾无奈的遣散了随行护卫他的那些兵将,跟着楚宏回了宫中。 李二坐在龙案后面面色淡然的批阅着奏章,也不看回来见他的李承乾,李承乾只能老老实实的垂手站在龙案前面,低眉顺眼的等着父皇处理完奏章。 李二足足又批阅了小半个时辰奏折之后,合上最后一份奏折,揉了揉眉心之后,抬头对李承乾淡然说道:“你回来了?” 李承乾赶紧弯腰低头躬身施礼道:“儿臣参见父皇,儿臣回来了!” “回来就好!这次跟着徐淼那小子出去,你们干的好事呀!”李二不阴不阳的带着揶揄的笑容,对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一听赶紧跪下说道:“儿臣不知父皇此言何意!还望陛下明示!” 李二拍了拍桌子角上一沓子奏折说道:“你们出去十多天时间,朝中言官就足足给朕递了数十本奏折,皆为弹劾那小子的弹章! 这么多人弹劾徐淼巡查期间倒行逆施,动辄殴打乡绅耆老,还强行逼迫乡绅耆老吞蝗,现如今连堂堂云阳名儒居然都被你们给弄死了,甚至假借治蝗为借口,强行纵火焚田,当场杖毙一个仗义执言的书生,你们好大的威风! 对此你有何要说的吗?” 李承乾听罢之后,小脸立即涨得通红,怒道:“父皇明鉴,此行儿臣跟随徐淼督查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寸步未离徐淼,他一言一行,皆在儿臣眼前,可谓是历历在目! 民间现如今有些人,不顾蝗灾,信奉蝗神,非但不扑杀蝗虫,还处处作梗,阻碍治蝗之事! 徐淼为了治蝗,日夜兼程,带着儿臣巡视乡里,先好言相劝,但是却有些人却冥顽不化,依旧妖言惑众,拒不配合治蝗之事,还处处设阻! 当日杖毙那个读书人,并非是徐淼本意,只是当时那个读书人阻碍焚田烧蝗,对徐淼口出恶言,甚至污言秽语谩骂徐淼父母祖上! 两个行刑的士卒气不过之下,才下了重手,结果那个读书人扛不住板子,被当场杖毙! 为此徐淼还曾经施救那人,但是却回天无力,才无奈作罢! 杖毙那人并非徐淼本意,只是意外而已,和徐淼无干! 至于高吉那个老匹夫,聚众污蔑父皇,宣扬此次蝗灾乃是上苍对父皇降下的惩罚,极力阻碍治蝗之事,徐淼才下令将其拿下。 而那个匹夫被擒之后,当着儿臣的面,辱骂父皇,还说朝廷治蝗,乃是逆天行事,必将招致更大的天谴! 淼哥据理力争,怒斥他乃是沽名钓誉之辈,结果那个老匹夫被徐淼骂的哑口无言,当场晕倒,至于他为何会死,儿臣不知! 但是儿臣却亲眼所见,他的死乃是惭愧而死,和淼哥无干!那些言官,凭什么弹劾淼哥? 他们这样污蔑徐淼和儿臣,不知是何居心,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李二本来还一脸揶揄的笑容,但是听完了李承乾这番话之后,李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背着手缓缓的走了下来,在大殿之中来回踱步。 李承乾跪在地上随着李二来回扭头转动,再次一脸愤慨的对李二说道:“父皇,儿臣可以为徐淼担保,他绝无在巡查期间,在地方上倒行逆施之举,全都是为了尽快将地方上的蝗灾扑灭,绝对未存任何私心! 至于焚田之事倒是有,但是当时我们途中遭遇一个数量巨大的蝗群,就在儿臣眼前,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啃光了数百亩良田之中的谷物还有田野间的青草! 淼哥说如果任由这个蝗群第二天飞走,那么必将祸及更多的地方,糟蹋掉更多田中的粮食,所以不得已之下,只能连夜纵火焚蝗! 但是当地一个耆老,抵死不从,甚至当场叱骂于他,淼哥为了大局,将其拿下,却招致一个书生怒斥与他,还恶语相向! 淼哥为了惩戒与他,才命人打他板子,但是那书生冥顽不灵,依旧是对淼哥破口大骂,才激怒行刑士卒,将其当场杖毙! 而当晚淼哥率众焚田,一举将那个蝗群尽数烧死,除去了一个大患! 据儿臣所见,当晚焚杀的蝗虫数量,多达千万有余,这件事云阳县令也在场,还有儿臣的侍卫也皆都在场亲眼所见,如何却成了强行焚毁百姓良田? 淼哥当晚一夜未眠,亲自率众在火场盯着,须发皆被烤焦,天亮之后,熏得满脸乌黑,几乎认不出他是谁了,身上衣袍也烧的到处都是窟窿,双手还被烫出了许多水泡,却一声未吭! 此乃大功,却为何在那些言官嘴里成了大罪?如果父皇不信,大可派人前去询问云阳县令还有当地百姓! 而且儿臣所领侍卫也皆可为淼哥作证!请父皇明鉴!” 第三百一十三章 徐淼的后援 李二此时面沉如水,听完了李承乾的话之后,却并未表态,只是挥了挥手道:“好了!你这些天也辛苦了,去后宫拜见一下你母后,她这些天也一直在担心你!让她放心好了!” 李承乾还想要再为徐淼辩解一番,但是李二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于是李承乾只能无奈的告退,出了显德殿去了后宫拜见长孙去了。 等李承乾走后,李二的脸上才显露出了怒色,对楚宏问道:“百骑司怎么说?” 楚宏立即跪下答道:“百骑司的回复,和太子殿下所言别无二致!那个高吉确实当众污蔑陛下,妖言惑众、鼓动阻止朝廷治蝗之事!确实该杀之极! 徐淼据理力争,怒斥与他,将那匹夫骂的狗血淋头,怒急攻心之下,当场昏厥!虽然是因徐淼而死,但是却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徐淼! 至于杖毙那个书生,也怪不得徐淼,那个书生冥顽不化,对徐淼恶语相向,挨了板子却还对徐淼骂声不绝,才被行刑士卒当场杖毙!也非徐淼刻意杀他! 云阳那场大火,徐淼一举焚杀一个巨大的蝗群,如果不是徐淼当机立断,那个蝗群今日恐怕就已经飞到长安来了!肯定会祸及诸县,是徐淼将其及时灭杀,才阻止了那群蝗群继续祸害四方!” 李二听罢之后,便对整个事情都有了清晰的了解,点点头道:“朕知道了,你去传朕旨意,后天早晨,命徐淼上殿听参!” 徐淼前脚刚到徐记,吵吵着命老许赶紧给他们这些人弄几个好菜让他解解馋,这段时间天天在城外各县东奔西走,嘴里简直要淡出毒蛇猛兽了。 可是不等厨子和厨娘把菜给送上来,刚端上来一盆卤肉,就听老许在门外叫到:“阿郎,吴国公、鲁国公来了!” 徐淼一听赶紧站起来出门迎接,只见尉迟恭、程咬金联袂一起来了徐记,徐淼一看赶紧上前给他们见礼。 黑铁塔一般的尉迟恭性子粗,照着徐淼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嘴里骂道:“你个惹事精,好不容易圣上给你个差事,你看看出去一圈就惹出多大的麻烦! 而且这么大事,回来也不知道先去给老子打个招呼,害的老子还得来找你!不为人子的混账!” 徐淼被尉迟恭一巴掌拍的脑瓜子嗡嗡的,眼前都是小星星,接着程咬金也给徐淼肩膀上来了一巴掌,骂道: “尉迟老儿说的不错,揍你也是活该,随便出趟门,都能捅这么大的篓子,回来也不先去给我们几个老家伙打个照面,害的我们几个老家伙还要过来找你!挨揍也不亏!” 徐淼肩膀上挨了一巴掌之后,顿时就像是挨了一棍子一般,疼的龇牙咧嘴,但是却也只能连赔不是,小心把两个老家伙请入房间里,叫一声赶紧上菜,把胡昊和虎子、张甚等人给赶了出去,让他们到外面去吃。 这边尉迟和老程刚坐下一会儿,还没稳住神问徐淼这次是怎么惹出这么大的麻烦的时候,老牛也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徐淼刚把老牛迎进去坐下不一会儿工夫,李崇义、程处默、房遗直、杜构、尉迟宝琪、牛明玉等一干朋友也都呼呼啦啦的赶了过来,见到尉迟和老程、老牛也在,赶紧纷纷上前见礼。 看到这么多人过来,徐淼的内心中顿时暖暖的,如果说一年半之前,他对大唐还没多少感情,心存着游历人间站在岸上看热闹的心情的话,经过这将近两年时间下来,他已经开始融入到了这个时代之中,真正把自己当做了唐人。 这也是他在这一年多来,不断的将一种种技艺献给李二的原因,同时也是这次被李二赶鸭子上架,逼着他当了个巡蝗使之后,没有苟且,全力以赴治蝗的缘故。 当他遭到攻讦的时候,说实在的,心里颇有点悲凉的感觉,别看表面上很轻松,啥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内心之中,却并不是很好受。 本来他就不喜欢干这些事情,但是既然李二交给他了,他也不会消极怠工亦或是得过且过,得罪人的事情,他早有预料,不过这次他料错的是沿途所经之地的那些权贵们,因为李承乾的缘故,没有为难他。 但是没成想因为一个冥顽不化的酸儒,却给他招来了麻烦,他骂死了那个高吉,却得罪了文官,这顿时让他遭到了朝中文官的围攻。 所以这次他回来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心灰意冷,这巡蝗使不干也罢,谁爱干谁干去好了,他回他的徐家庄子猫着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没事就待在家里捣鼓点稀罕物,发点小财,陪陪妹子,泡泡公孙婧那个小娘皮多舒服!何苦受这份气? 但是随着尉迟、老程、老牛还有这帮朋友在他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却触动了徐淼内心中柔软的地方。 尉迟恭命那帮小子一边老实待着不许叽喳,扯着他的大嗓门对徐淼问道:“臭小子快说说,你这次带着太子出去,都干什么了,惹得朝中那些言官们一个二个都上奏参你?你小子不会带着太子出去路上干什么强抢民女的事情了吧?” 老程也跟着问道:“就是,快说说你小子捅什么娄子了?让那么多言官弹劾于你?” 老牛没说话,但是眼神中却透露出关切,看着徐淼,等他解释。 徐淼叹息一声,于是便把他这段时间带着太子在周边诸县做的事情对尉迟恭和老程、老牛他们说了一遍。 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三个老家伙顿时都松了口气,尉迟恭粗声大气的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不就是杖毙了个出言不逊的穷酸书生,骂死了个酸儒吗? 多大点事儿呀!要是这的话,就没啥好担心的,那两个混账东西该死,这么死都便宜他们了! 你只管该吃吃该喝喝,有我和老程还有老牛他们在,我尉迟就不信他们能把你怎么样!” 老程也笑了起来,拍着桌子大笑着说道:“尉迟说的没错,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就这呀!简单,别怕小子,只要不是你带着太子在外面胡混,那这就不算是什么事儿!回头我们这些老家伙帮你!看看他们能拿你如何!” 老牛也连连点头,虽然没说话,但是却很清楚的表明了态度,那就是不用徐淼太担心。 至于那帮被勒令呆一边别说话的家伙们,一个个也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了许多。 虽然只有尉迟、老程和老牛过来了,但是来的勋贵子弟却并不少,正在说话间的时候,长孙冲也带着李震过来了,一进门长孙冲就咋咋呼呼的问徐淼出啥事了,怎么这么多言官弹劾他。 一进门看到尉迟恭和老程、老牛也在,长孙冲立即就老实了下来,赶紧带着李震给尉迟恭和老程他们见礼。 当看到李震的时候,尉迟恭和老程楞了一下,但是随即就恢复了过来。 老程看着李震问道:“小子,你爹不是前几天也回来了吗?” 李震赶紧躬身给程咬金见礼道:“回程叔叔的话,家父前几天刚刚回京!” 老程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 尉迟恭则对长孙冲说道:“回去告诉你爹,这次要给徐小子撑腰,那帮言官这是摆明了要欺负他,你爹现在算是文官了,可不能帮着那帮混账东西坑害徐小子!” 长孙冲赶紧点头答应,小声向徐淼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徐淼无奈之下,只得把这次他带着李承乾巡视周边诸县,督办治蝗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长孙冲和李震。 二人一听也都顿时松了口气,长孙冲立即说道:“别怕,我回去告诉我爹,绝对不能让你吃亏!” 这个时候老许让人把做好的菜给送了过来,尉迟恭和老程、老牛三个把一帮小子们都给赶到了隔壁,另外再开一桌,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老家伙要了酒大吃了一顿。 第三百一十四章 公孙小娘 徐淼伺候了几个老家伙一阵子之后,也被他们赶了出去,去隔壁陪那些狐朋狗友们玩儿去了。 尉迟宝琪对徐淼说道:“可惜这事儿兄弟们给你使不上劲儿,早知道的话,就陪着你走一趟了,不过你也别担心,我爹不是说了,有他们给你撑腰,不用怕那帮参你的混蛋!” 徐淼笑了一下之后,给这帮兄弟们敬酒说道:“我一点也不担心,这巡蝗使本来就不是我要干的,是陛下强行派给我的!我才懒得干呢! 这就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天天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到处督办治蝗之事,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大不了不干就是了,我回我家庄子看好自己一亩三分地,不比干这个自在?随他们的便,只要不砍我的脑袋就行! 来来来,喝酒!多谢诸位兄弟如此关心,今日不醉不归……” 等楚宏派人找到徐淼,告诉徐淼李二命他后天一早上朝听参的时候,尉迟恭和老程、老牛已经走了。 剩下徐淼这帮家伙,一个个都喝的东倒西歪,清醒点的大笑着嘲讽着喝趴下的家伙们,得意洋洋的也走了,只剩下徐淼和尉迟宝琪、程处默等几个二杆子这会儿都在桌子底下躺着。 徐淼这次没有耍滑头,用低度酒和这帮朋友们拼酒,所以第一个就被喝的钻桌子低下去了,遭到了一众人等的一致鄙视。 李震这小子按照惯例,只能喝葡萄酿,所以他照样还是屁事没有,看到徐淼喝的出溜到了桌子底下,这小子为了防着徐淼再次偷奸耍滑,便钻到桌子底下检查一下,如果发现徐淼还是装的,那么就又可以敲诈徐淼一笔了。 结果看到徐淼抽搐着开始喷泉一般的朝外喷酒,这才真的相信这家伙喝多了,于是很遗憾的摇摇头走了,对于未能再敲诈一下徐淼感到很是遗憾。 过来传旨的小宦官本来想要把徐淼弄醒,亲口传达李二的口谕的,可是徐淼这时候已经喝得叫都叫不醒了,于是只能作罢,让老许代为传话,告诉徐淼莫要耽误了后天一早上早朝。 徐淼第二天醒来,脑袋疼了一天,只觉得脑浆仿佛被搅成了一盆糊涂糨子,疼的他直哼哼,于是忍不住去掰了几根柳枝,撕了柳树皮也顾不得苦了,放在嘴里大嚼。 柳树皮里面富含水杨酸,也就是阿司匹林,可以解热镇痛,虽然比较刺激胃,但是这会儿脑袋疼的想要去死,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看着徐淼头疼的去啃柳树皮,把虎子和胡昊他们给心疼的要死,想要去找太医帮忙给徐淼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就回庄子去把孙思邈给请来,生怕徐淼出事。 但是徐淼却让他们滚蛋,自己啃树皮这就是在治疗头疼,让他们少瞎出主意,啃完树皮就会好许多了。 不过在啃了一阵子柳树皮之后,徐淼发现效果不佳,于是便命虎子他们把这棵柳树的树皮剥下来,只取内层发红的树皮,找干净纱布包了,在砂锅里煮了一下,放凉之后把水给喝下去,过了一阵之后,这才感觉头疼减轻了许多。 就在徐淼哼哼唧唧准备再躺一会儿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声音,虎子惊讶的叫到:“公孙姑娘,您怎么来了?” 徐淼刚进屋躺下,听到公孙婧居然来了,于是心中一喜,赶忙躺在床上捂着头哼哼唧唧了起来。 外面传来公孙婧的声音:“阿郎怎么了?我怎么听到他似乎不舒服?” 虎子连忙答道:“阿郎昨日回来之后,陪朋友们喝酒喝多了,今天起来头疼欲裂,刚才疼的直啃树皮!真是可怜!” “那他现在如何了?”公孙婧赶忙接着问道。 “刚才他用水煮了一些柳树皮喝了下去,刚回屋里准备再躺一会儿,听动静肯定还是在头疼!您赶紧进去看看他吧! 这段日子阿郎在外面着实辛苦了,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真的是累坏了!这不都整整瘦了一圈! 就这朝中那些该死的一些言官,却还弹劾于他,真是不要脸的一群混蛋!真是委屈了阿郎了!也不知道这次当今圣上会如何处置阿郎!真是出力不讨好!”虎子絮絮叨叨的对公孙婧说道。 屋外的公孙婧沉默了一阵,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那我进去看看他吧!” “快去快去!赶紧进去吧!”虎子立即殷勤的说道。 徐淼一听,立即就捂着脑袋发出了更大的呻吟声,仿佛跟马上就活不成了一般。 房门吱吖一声响了一下,一个窈窕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徐淼闭着眼也不睁眼,把手放在脑门上捂着眼,哼哼唧唧的继续呻吟着。 公孙婧心情忐忑的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走入了房间之中,昨天晚上一个护卫回家给家里报了个信,告诉婉儿和孙思邈,说徐淼已经回长安了。 婉儿听说哥哥回长安城了,先是高兴了一下,但是没见到徐淼回家,顿时又不高兴了起来,嘟嘟囔囔的埋怨徐淼既然回长安了,为什么不回家看看她,却留在城里不回家,发了一顿小脾气。 但是那个护卫避开了婉儿,私下里偷偷告诉孙思邈,说徐淼惹到了大麻烦,这次出去为了治蝗,得罪了一些人,现在朝中许多言官都在上书弹劾徐淼。 此次徐淼回来,是被罢了巡蝗使之职,被皇上召回来的,命他留在城中不得擅自离开长安城。 孙思邈于是立即问了一下徐淼开罪了什么人,是怎么得罪的那些言官,于是护卫便把在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孙思邈。 孙思邈也不觉得徐淼做的有什么错的,他从徐淼那里已经知道了蝗虫的起因,也很清楚蝗灾如果短时间之内得不到控制的话,今年夏天过去,等不到冬天关中便可能会出现大饥的情况,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要不是徐淼不在家,孙思邈觉得家里就留下婉儿一个人的话,他也早就提着药箱出门,去各地走动走动,看看灾情如何。 但凡是大灾之后,往往都会出现大疫的情况,虽然蝗灾和旱灾水灾不同,但是也不得不防,要不是因为徐家现在没有一个立世的男人,而且家里还有珍贵的那种红薯需要照看,孙思邈可能就已经出门迅游灾区去了。 听了护卫的话之后,孙思邈想了想,把公孙婧师徒二人叫到了面前,把这件事告知了他们。 现在公孙婧的师父陈昊被徐淼聘为家中供奉,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重病之后,武功基本上废了,可是通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还是恢复了一些武功,最重要的是他的年纪和江湖见识非常丰富,在徐家坐镇,一般宵小根本骗不过他的眼睛。 陈昊为自己老了老了,能得到这样一个下场感到非常满意,对徐淼自然而然也很是感激,当然他这样的老人精,也早就看出徐淼喜欢公孙婧,他也很乐意成全徐淼和公孙婧。 只是他也知道,公孙婧的身份配不上徐淼,因为她有着胡人血统,虽然算是出身大户人家,可是想要给徐淼做正妻身份还是差得太远,充其量只能给徐淼做个妾。 可是公孙婧心性比较高,对于做妾这种事有些抵触,所以陈昊也没有强迫公孙婧,让公孙婧自己慢慢考虑,只希望能有一天水到渠成。 以陈昊看,虽然公孙婧给徐淼做妾,但是也算是不错的归宿,徐淼年轻有为,还被当今圣上所器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最关键的是他和徐淼接触之后,感觉到徐淼这个人品性相当不错,不是那种花花公子,也不是什么纨绔,有才有德,肯定不会辜负公孙婧,对此他深信自己眼光肯定看不错人,所以私下里也开解过公孙婧。 听说徐淼出事了,现如今只能留在城中待参不得离城,而城中安善坊的家里,只有两个仆役在那里照看,也没人伺候徐淼,于是陈昊便命公孙婧到城里照料徐淼。 第三百一十五章 心疼 公孙婧听闻徐淼遇上了麻烦,芳心顿时大乱了起来,一想起这段时间和徐淼的接触,她其实对徐淼也早已芳心暗许了,只是因为脸皮薄,才没有进一步发展,但是内心中现在也已经把自己认作了徐淼的女人。 现在徐淼遇上了麻烦,被困在长安城中,公孙婧顿时就有些乱了分寸,也没有扭捏推辞,立即答应下来,一夜间辗转反侧,为徐淼担忧,虽然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可是这时候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天不亮公孙婧便让人给她准备了马车,离开了徐家庄子,赶来了城中,上午一上午赶路,终于中午之前赶到了城里。 听到徐淼痛苦的呻吟声,公孙婧不由得就心中发慌,抛去了内心中的羞涩,努力平复了一下忐忑的心情便走入了房间之中。 当看到徐淼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手放在额头不断的呻吟,她心中就猛地一疼,赶紧走到徐淼床边,尽可能的柔声对徐淼问道:“你怎样了?头很疼吗?” 徐淼装作惊讶的样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公孙婧:“你怎么来了?” “孙道长和师父听说你遇上麻烦了,特命我前来照料你!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疼成这样?”公孙婧这会儿也顾不得害羞了,一脸紧张关切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呻吟着闭上眼说道:“还不是昨天回来之后,几个老将听闻我遇上了麻烦来看我,还有一些朋友听我回城了,也都过来看我,结果就喝多了!这会儿头疼欲裂!” 公孙婧看着徐淼苍白的脸色,刚才睁眼的时候,还看到他眼白里布满了血丝,内心中一阵阵的有点疼,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那为什么不赶紧请个良医来给你诊治一下?这可如何是好?”公孙婧急切的说道。 “不用了,这就是宿醉的后遗症,死不了的!别忘了我也算是个医士,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请谁来都没用,就算是孙道长过来,也没什么用!”徐淼装的一副痛苦的模样,揉着太阳穴说道。 “那可如何是好?”公孙婧满脸忧色,两只小手紧张的攥着袖子,来回扭着袖子看着徐淼。 徐淼眯着眼偷眼看了一下公孙婧的表情,心中暗喜,其实这会儿他的脑袋在喝了柳树皮煎的水之后,已经不是很疼了,不过他还是决定,继续装下去,享受一下被公孙婧关心的快感。 徐淼哼哼唧唧的说道:“办法倒是也有,只是不知道你可否帮我!” 公孙婧一听,也顾不得太多了,连忙问道:“什么办法?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帮你!” 徐淼像一条蛆一般,在床上拱到床边,把脑袋放在床沿,对公孙婧说道:“你帮我按摩一下太阳穴和头上的穴位,就能减轻头疼了!” 公孙婧那张具有立体感的俏脸一红,这么做的话,她就和徐淼太近了一点,不过这会儿只顾着担心徐淼头疼的太厉害,于是犹豫了一下就嗯了一声,双手放在了徐淼的头上,开始轻柔的为徐淼按摩了起来。 但是公孙婧对于头部的穴位却并不太了解,虽然她习武不假,可是她师父陈昊却并未传授她这些东西,两只小手只能在徐淼的头上乱按。 徐淼被公孙婧的一双小手在脑袋上按来按去,虽然按不到穴位,但是还是舒服的直哼哼,而且还不停的指挥着公孙婧按按这儿,按按哪儿,说公孙婧按的位置不对。 而他趁机睁开贼兮兮的双眼,向上望去,此时公孙婧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为他按摩头部,徐淼从下向上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公孙婧,而且还能看清楚低着头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反应的公孙婧的那张俏脸,不由得心中一荡。 徐淼生怕自己出丑,赶紧蜷起腿,拉过薄毯盖在了身上。 公孙婧低头看到徐淼睁眼看她,而且还贼眉鼠眼的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心中有些羞恼,直想不给他按头了。 但是想了想之后,念在徐淼头疼的份上,现在还受到朝中一些坏人的弹劾,于是便忍了下来,强忍着羞涩,红着俏脸,继续为徐淼按摩头部。 徐淼看公孙婧的俏脸发红,多少还流露出一些害羞中又夹杂着愠怒的表情,却没有停止为他按头,于是心中窃喜,猜出她实际上对自己也是有意的,心中不由得就开始得意了起来。 趁机徐淼开始得寸进尺,趁机借口指点公孙婧找穴位,伸手抓住了公孙婧一双柔荑,捏着她的小手在自己头上点来点去,名义上指点穴位的位置,但是实际上却是在趁机享受抓着公孙婧小手的那种感觉。 不过在抓住公孙婧的小手之后,徐淼却发现公孙婧的小手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柔软,手背上的皮肤多少有点粗糙,手掌之中和指头上还有一层老茧,于是心中哀叹一声。 公孙婧这些年来,吃了不少的苦,跟着师父在山里习武,生活都要自己打理,估计没少干砍柴、背柴、做饭、洗衣这些劳动,还要苦练武技,也没空保养皮肤,所以手上长出了一些老茧也很正常。 像她这样漂亮的少女,在后世徐淼前生生活的那个时代,绝对是众星拱月一般,绝对不可能吃这些苦头。 但是在这个时代,因为她的血统原因,即便是生在大户人家,也只能委屈过活,甚至是被家族当成礼物送给又老又丑的一个小小的积年老吏做妾。 公孙婧在徐淼刚抓住她的小手的时候,全身都微微抖了一下,差点甩掉徐淼的手跳起来,但是最终还是犹豫了几次,没有挣脱徐淼的手,任由徐淼抓住了她的小手。 徐淼抚摸了一下公孙婧的小手之后,忽然间说道:“这些年来,看来你着实吃了不少苦!以后别再这么苦自己了!也不要天天习武了,好好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享受一下生活吧!” 公孙婧感受着徐淼的手,在自己的手背上抚摸着,听着徐淼的话,又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悲惨身世,眼圈忽然间微微一红,赶紧侧过脸去。 但是忽然间她却看到徐淼的双手上,布满了灼伤留下的水泡,此时虽然这些水泡已经被挑破干瘪了下去,可是却依旧历历在目,并未愈合,看起来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于是她忽然心中一疼,停下了为徐淼按摩头部,盯着徐淼的双手,对他问道:“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为何被烫成这样?” 徐淼于是赶紧缩了缩手,但是却没舍得松开公孙婧的小手,呵呵笑道:“前几日在云阳县,我下令纵火焚蝗,大火过后,率众扑灭余火被火星烫的,小伤而已,无妨!” 可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公孙婧却感觉一阵阵的心疼,徐淼好歹现在也是个爵爷,此次被授为巡蝗使,要说出了长安城,也算是位高权重了,可是为了治蝗,他却能身先士卒率众在火场扑火。 而且还把双手烫成这样,可想而知这次出去,徐淼吃了多少苦头,可是他却之前只字不提,自己问起来之后,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就一笔带过了。 这让公孙婧对徐淼似乎又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心里面一阵阵的心疼,于是忍不住问道:“现在还疼吗?” 徐淼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道:“早就不疼了!你不必担心!”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世俗的阻力 说着这家伙很猥琐的抓着公孙婧的小手揉了揉,公孙婧俏脸顿时又是一红,但是一想起自己的身世,她就又有点难过,眼圈顿时又有点红了,于是便测过了脸,不想让徐淼看到她的表情。 徐淼还是看出了公孙婧的心情,双手抓住了公孙婧的双手,让她停下了为自己按摩脑袋,翻身坐了起来,拉着公孙婧让她坐在了床边,把公孙婧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轻轻的摩挲着。 “别难过,我知道你的身世,你父亲和公孙家无情无义,不认也罢!至于你受的委屈,有朝一日我一定替你出气! 那个该死的老吏,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还有你爹和你族人,我也会让他们给你低头赔不是! 以后是他们高攀不起你,你大可不用正眼瞧他们一眼!”徐淼柔声对公孙婧说道。 公孙婧听着徐淼的话,坐在床边有些紧张,生怕徐淼趁机对她行不轨之事,虽然现在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肯定不配做徐淼的正妻。 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哪怕徐淼以前也是寒门出身,可是现在他毕竟已经是堂堂的爵爷了,如果娶了她这样一个带着胡人血统的正妻的话,必将遭到勋贵和官员们的鄙夷和唾弃。 说的严重一些,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徐淼的仕途,所以经过这段时间的挣扎之后,公孙婧也认命了,不再坚持自己内心的骄傲,下定了决心,从了徐淼,做妾就做妾好了。 听着徐淼的话,公孙婧渐渐放松了下来,侧脸看了看徐淼还有些苍白的脸,咬了一下银牙,轻声对徐淼说道:“你还记得那天我问你的话吗?” 徐淼微微一怔,赶紧回忆之前公孙婧对他问过的话,很快就想起来,那天在书房,冷不丁公孙婧对他问出,是不是想要她做自己的女人。 而那天他正在吃饭,被公孙婧那一句问话当场吓了一跳被呛到了,差点活活呛死,后来虎子那个蠢货就闯了进来,破坏了气氛,惊走了公孙婧。 结果他自然就没能回答公孙婧的问题。 他后来想一下,公孙婧那天对他提出那个问题,一定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来的。 别看公孙婧习得了一身好功夫,但是毕竟未曾行走过几天江湖,内心中还是一个羞涩的少女,能鼓足勇气问出那样的问题,也已经是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了。 徐淼整理了一下内心中的思绪,伸手自然而然的揽住了公孙婧的香肩,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当他的手揽在公孙婧的香肩上的时候,公孙婧的身体猛然一抖,接着身体就变得僵硬了起来,看样子险些跳起来逃走,但是最终却放弃了挣扎,僵硬的靠在了徐淼的肩膀上。 徐淼柔声说道:“我自然还记得!不瞒你说,我确实喜欢你,想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因为你很特别,不单单是美貌,而是你身上有一种吸引我的气质! 如果你能留在我身边的话,我会好好待你,虽然我给不了你正妻的名分,但是我却可以保证,绝不会让你在我家受什么欺负! 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可以做到!” 其实徐淼对于娶谁做正妻这件事上,根本不在乎,他来这个时代,喜欢上的第一个女人是公孙婧,按照他的想法,娶公孙婧做正妻也无妨。 但是奈何活在这个时代,那就要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做事,不要试图挑战这个时代的世俗规矩,到了他这个身份之后,其实婚事这件事已经不由他做主了。 公孙婧因为血统的缘故,在大唐是被看不起的,即便是她家乃是颍州的大户人家也不行,颍川的公孙家在徐淼他们这个阶层上来看,连给徐淼提鞋都不配,更何况公孙婧还是一个胡女所生的嫡女。 更严重的是,公孙婧还是叛出家门的,不被公孙家所承认,又在江湖上走动过,在很多人眼里,和风尘女子无疑。 所以徐淼如果想要娶她做正妻,这件事传出去,立即会成为长安勋贵中的一个天大的笑话,甚至李二都会视他为耻。 虽然李靖的老婆红拂女也是奇女子出身,甚至当初在杨素家做过侍妾,后来跟李靖私奔了,现如今乃是李靖的正妻。 但是那时候李靖和红拂女搞到一起的时候,李靖还什么都不是,后来才一步步的奋斗到了眼下的这个地步,所以也就没人会笑话他们夫妻了。 如果徐淼现如今没有封爵,还只是一个穷小子,亦或是没什么身份的暴发户的话,那么娶公孙婧为正妻,也没人会说什么,因为他们身份还算是匹配。 可是现在徐淼已经被封爵,娶妻就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他娶正妻是要到宗正府备案的,而且会根据他的爵位,给他的夫人加封,赐给诰书的! 而公孙婧仅仅是这带有胡人血统的身份,就绝不可能会被宗正府所承认,再加上她的出身,肯定不会同意给她诰封,那时候对公孙婧来说,也是一种羞辱,更是对徐淼的一种羞辱。 而且徐淼也很清楚,如果他娶公孙婧为正妻的话,利马就在勋贵圈子里面混不下去了,所有勋贵都会视他为耻。 更严重的是,就在前些时候,李承乾私下里偷偷告诉他说,他母后正在为徐淼选妻,由不得他来做主。 对此徐淼颇有些担心,也很是不爽,凭什么自己的婚事要皇后做主,另外公孙婧的血统问题,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李二和长孙他们谁身上没有鲜卑人的血统,只不过是鲜卑人现在已经在北魏拓跋宏南下迁都洛阳之后,迅速的被汉化了而已,凭什么他们有资格看不起公孙婧? 在徐淼眼里,只要公孙婧是生在华夏国土上,说着汉语,是汉人的思维,那么她就是唐人,娶公孙婧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奈何他把这个想法私下里前些时候跟孙思邈谈了一下,连孙思邈都不同意他的想法,当即就断然否定了他娶公孙婧为正妻的想法,说公孙婧身份不配为他的正妻,纳为妾室无妨,只需要善待于她即可,断不可任性胡来。 徐淼不死心,趁着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个大佬到徐记吃酒的时候,也对他们提了一下想要娶公孙婧为妻的事情,并且把公孙婧的身世告诉了几个大佬。 但是结果很不好,且不说长孙无忌撇着嘴一脸不屑的样子,懒得搭理他,连尉迟和老程也拍着桌子说绝对不成,公孙婧再好,身上有胡女的血统,而且还有江湖闯荡的经历,这等身份,绝不能为妻。 如果徐淼当真喜欢她的话,那么最多也只是把她纳为妾室,想要让公孙婧做正妻那是绝对不成的! 徐淼现如今婚配娶妻,是要报宗正府的,宗正府也绝不会准许徐淼娶公孙婧为妻。 徐淼不服,于是和尉迟恭抬杠,虽然没敢指出尉迟夫人也是平民女子出身,但是尉迟恭一巴掌就把徐淼拍趴在了桌子上,说那是他当年的糟糠之妻,他当时也不是什么国公,娶老婆的时候,也是门当户对,让徐淼死了这条心。 第三百一十七章 誓言 在如此阻力之下,于是徐淼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时代的世俗,风险很大,他也懒得在这件事上和天下为敌,虽然说起来为了爱情挑战世俗观念让后世之人会拍手称赞,但是在眼下,却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徐淼本来就打定主意,在这个时代得过且过,把这辈子舒舒服服的混完,充分享受这个时代带给他的好处,而不是要和这个时代为敌的,虽然可能会很轰轰烈烈,但是结果肯定不会太好。 如果他挑战世俗观念,非要娶公孙婧为正妻的话,不但可能给公孙婧带不来该有的殊荣,最终反倒可能害了公孙婧,为了这件事还要让她平白受辱。 所以在这件事上,徐淼觉得只要自己爱惜公孙婧,保护好她,不让她受欺负,那么纳她为妾也无妨,关键是只要公孙婧能接受这样的身份就行。 像他这个年纪,自己混的那帮狐朋狗友,和他年纪相仿的,谁没娶几个小妾,他要是想要的话,早就可以随便抬回家多少个了,可是徐淼不想当那种牲口,是个女的漂亮点就想弄回家随便糟践。 所以这一两年来,徐淼始终连个贴身使唤的丫鬟都没有,到现在这具原体还保持着处男之身。 只是这次遇上了公孙婧之后,他才动了心,对公孙婧展开了追求。 如果以他的身份,就算是不追求公孙婧,只需要和陈昊商量好,得到陈昊的同意,那么也就是陈昊一句话,公孙婧作为他的徒弟,就也只能乖乖的嫁给徐淼做妾。 可是徐淼不愿意强人所难,宁可自己费劲巴拉的去追求公孙婧,在两情相悦之下,再收了她,这才不会觉得唐突了公孙婧。 公孙婧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僵硬的身体缓缓的软化了下来,不再挺着腰杆,身体僵直的靠在徐淼肩膀上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公孙婧过了好久,微不可闻的长长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但愿你不会骗我!愿上天可怜我!不要让我落得一个没有下场!” 徐淼听了公孙婧的话之后,一阵心疼,胳膊上用了点力气,把公孙婧搂紧一些,另一只手柔声说道:“苍天在上,我徐淼今日在此立誓,绝不辜负公孙姑娘!此生必会保护她!如若背弃,愿遭五雷轰顶的天罚!” 公孙婧听着徐淼在她耳边向天起誓,终于内心中最后的一块坚冰也融化了,身子彻底软了下来,软软的依偎在了徐淼的怀里,抬起玉手捂住了徐淼的嘴,急声说道:“不要立这种毒誓,我相信你了!我也知道,我的身份和你相差太远,也不求你娶我为妻,那只会让你成为笑话! 做妾就做妾好了,只要能蒙你不弃就好!我除了练了一身武艺之外,别无长处,还望你以后不要嫌弃我,我就知足了! 这段时间我也正在跟王婶学女红,也借了婉儿的书在学读书,就是我有点笨,总觉得这些东西学起来很难!你不能笑话我!” 徐淼听了公孙婧的话之后,顿时心里就笑开了花了,他刚才还有些担心,公孙婧接受不了做妾,说起来他在这件事上,从后世人的思维方式出发,总觉得有那么点对不住公孙婧,说不好听了,有点吃着碗里的,还在瞧着锅里的那种感觉,属于是标准的渣男。 为此徐淼总是有点无法开口,说出纳公孙婧为妾的话,觉得如果这么说,似乎像是羞辱她一般,让公孙婧太委屈了。 可是没想到公孙婧自己却说了出来,免去了徐淼的为难,表面上看起来公孙婧挺刚强,但是实际上她却是个外刚内柔的性子,而且懂得体谅人,这就更让徐淼觉得,这辈子怎么也要好好待她,绝不能辜负了她。 于是他又把公孙婧搂了搂,笑着说道:“咱家没那么多规矩,女红会不会无妨,我也不需要你读书去考什么功名,读不读也无妨,只要学点算学,会算账就行! 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刻意的来迎合我的喜好,谁说嫁人就一定要会女红,要读书识字了?何况你本来就识字,咱们家不讲这个! 我就一个想法,就是让家里的人都活的轻松一些,自在一些,舒舒服服的把这辈子给过完就行!你不用为难自己!喜欢练武就继续练武,不喜欢女红就让别人帮你做!” 公孙婧软软的依偎在徐淼怀里,满心都是欢喜,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一种奇妙的感觉,作为少女,她也曾经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在认识徐淼之前,她曾经幻想过自己能嫁给一个英姿勃勃的少侠,也曾经幻想过自己嫁给一个风流倜傥的书生,更曾经幻想过嫁给一个跃马横刀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 但是她从来没幻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徐淼这样一个少年勋贵,因为她根本没敢想过,潜意识之中,她觉得自己的身份卑微,不可能嫁给这样一个身份的人。 有时候偶尔想一下,也觉得嫁入豪门对她来说,是个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她的身份卑微,就算是嫁入豪门,也只能是个卑贱的侍妾,充其量被人当做玩物。 虽然现在遇上了徐淼,结果还是要做妾,但是徐淼很显然不是那种把她只当做玩物的纨绔子弟,她能感觉得到,徐淼对她是尊重的,并没有因为她的出身就轻视于她,可以说是把她视作平等的一个人看待。 她自己也很清楚,当初为了救师父的性命,被徐淼抓住之后,她承诺过只要救了她师父,就回来给徐淼为奴为婢。 徐淼其实完全不用这么讨好她的,只需要用当初她那句话来逼她践行承诺,让她做什么她都要做。 哪怕是她不愿意,徐淼只需要和她师父说一声,让她师父说句话,她也只能委身于他。 可是徐淼没有那么做,而是又是给她买礼物,又是讨好于她,根本没有逼迫她,直到她自己想通了,也喜欢上了徐淼之后,自己拿主意,徐淼才表明心迹。 这种被宠着的感觉,是这辈子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让公孙婧很是享受。 虽说现在徐淼还没有正式纳她为妾,可是她也没有抵触和徐淼依偎在一起,她很时间能停止下来,让她多享受一下这种感觉。 而徐淼除了搂着公孙婧的肩膀之外,也没有继续有其他动作轻薄于她,两个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 徐淼侧过脸,嗅了嗅贴着他脸的公孙婧那一头乌黑长发,她的长发上,有着一丝极淡的幽香,好像是刨花和桂花混合的香味。 这时代的女子洗头之后,为了保护秀发,往往会泡一些榆木的刨花水,沾着刨花水梳头,这是一种纯天然的护发定型的东西,讲究一些的,还会在水里泡一些桂花增香。 而且公孙婧身上也同样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处子幽香,这种幽香飘入徐淼鼻子里,让他很是喜欢。 这说明这个妮子今天在赶来城中之前,昨晚肯定好好的洗了个澡,看她穿的裙子,也是自己之前在西市那边成衣店给她买的,头上还插着一支银簪,全身上下穿的都是他给她买的,明显是经过刻意的收拾打扮。 徐淼用脸庞轻轻摩挲着公孙婧的秀发,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声:“你身上好香!” 而公孙婧这会儿心情也很甜,依偎在徐淼怀里,本来还有些担心,怕徐淼对她毛手毛脚,但是等了一阵,却发现徐淼仅仅是轻轻的揽着她的肩膀,并未对她再有什么轻薄的举动。 这么一来,公孙婧也就安心了下来,不知为何,反倒是心里面还有点小小的失望。 第三百一十八章 私定终身 她把头靠在徐淼的肩膀上,同样也能嗅到徐淼身上的气息,徐淼身上的气息在她闻起来,也很好闻,是见到徐淼之前,从未嗅到过的一种气味,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仔细回忆一下,她才想起来徐淼每天早晨起床之后,在屋外一个放盆子的木架洗脸的时候,会用一种听说叫肥皂的东西洗脸或者是洗头。 她还见过徐淼用那东西洗脸的时候作怪,把整张脸都揉出很多白沫沫,一张脸都是白花花的泡沫,用手在脸上一抓,就抓的脸上变换出各种脸谱。 徐淼身上的味道,应该就是那种肥皂的味道,淡淡的不是香味,但是在她闻起来却觉得挺好闻。 有人说男女之间,其实是用鼻子在寻找配偶的,有时候即便是相互之间挺有眼缘,可是因为相互不喜欢对方身上的气味,也不会对对方感兴趣,这恐怕也是女人喜欢用各种香粉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原因。 而且这个时代,有些男子,也喜欢用熏香亦或是一些香粉,把自己浑身上下搞得香喷喷的,可是徐淼却对此嗤之以鼻,说大老爷们,又是熏香,又是用香粉,简直是吃饱了撑的,跟男宠似得。 为此她还见过长孙冲因为去徐家庄子玩儿的时候,身上弄得香喷喷的,脑袋上还戴了朵花,结果被徐淼嘲笑,气急败坏的满院子追杀徐淼。 听徐淼说她身上很香,公孙婧心里面喜滋滋的,她昨晚准备今天来城里的时候,不知为何,特意洗了个澡,还不由自主的在澡盆里面放了一些桂花,仔细的用刨花水梳了头,还偷偷用了徐淼弄出来的那种肥皂。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担忧了一夜之后,早上起来又全身上下都换上了徐淼送她的衣物,便急匆匆的出门赶来城中。 这个时候,她忽然间想起了这次为何进城,芳心一下就揪了起来,赶忙从徐淼肩膀上抬起头,一脸紧张的对徐淼问道: “阿郎,这次你到底得罪了谁?为何会被皇上突然间召回来,还命你在城里禁足不许出城?” 当她和徐淼终于在今天私定终身,决定要嫁给徐淼做妾之后,那么她就把自己彻底当成了徐淼的女人。 现如今徐淼遭到了朝中言官的攻讦,而且听说声势浩大,足足数十名大臣上书弹劾徐淼,让她如何不为徐淼紧张! 徐淼看了一眼公孙婧满脸忧色的俏脸,又揽了揽她的肩膀,把她揽入到怀里,不让她动,好不容易才把美女揽入怀中,这会儿说这个真是有些大煞风景。 不过看公孙婧紧张的样子,他还是觉得很高兴,抬手用手指刮了一下公孙婧笔挺的小翘鼻,笑道:“我不过就是骂死了一个老匹夫,听说多少有点名气,乃是地方上的一个名儒罢了!结果就遭到了一帮傻蛋的围攻! 你放心好了,这对你男人来说,都不算是事儿!他们能奈我何?我正好还不乐意干这什么狗屁巡蝗使呢,他们这是给我帮忙,让我回来休息!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们呢! 你看好了,明天一早,我就进宫上朝,当面教训他们,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吗?” 公孙婧被徐淼刮了一下鼻子,心里面既高兴又有点慌乱,毕竟这辈子还没有什么人对她有过这种亲昵的举动,让她心中有点小鹿乱撞的感觉。 听着徐淼风轻云淡的解释,再看看徐淼一副淡定的模样,她心中的担忧也旋即减轻了许多。 虽然她知道徐淼其实乃是寒门出身,在朝中并无什么根底,但是看看徐淼交的那些朋友,却一个个都是朝中重臣的子弟,在她看来,这恐怕就是徐淼的底气所在。 现在看徐淼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丝毫不为此担忧,公孙婧也就稍稍放心了下来。 这时候她又想起来一件事,白了徐淼一眼,对他问道:“你刚才不是头疼吗?怎么现在不疼了?” 被公孙婧这一问,徐淼立即尴尬了起来,赶紧用手指揉着太阳穴,又哼唧了起来:“哎哟哎哟!你不说我都忘了,疼,还是头疼!来来来,再给夫君揉揉!” 公孙婧这就知道又上了徐淼的当了,这家伙刚才根本就是装的,她来之前,徐淼的头疼应该就已经快好了,一听到她来了,才装出依旧头疼欲裂的样子,就是在故意博取她的可怜,想要趁机占她的便宜。 于是她俏脸一红,从徐淼怀里挣脱出来,扭头轻啐了徐淼一下,娇嗔道:“你就是个坏蛋!故意骗我,我才不上你得当了!我去先收拾一下我住的屋子!不理你了!哼!” 说完之后,也不给徐淼继续使坏的机会,整个人便轻灵的飞出了徐淼的屋子。 看着公孙婧逃走的背影,徐淼嘿嘿傻笑了起来,还很猥琐的把刚才搂着公孙婧肩膀的那只手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做一脸陶醉状,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声:“好香!” 当天还没亮,刚到四更天的时候,徐淼就被胡昊给叫了起来,这时候徐淼还正拥着薄毯做春梦呢,梦中正在和公孙婧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一片旷野之中驰骋,欣赏着风景,享受着美人在怀的温馨时刻,突然间被叫醒,弄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之后,顿时就勃然大怒。 徐淼气呼呼的爬起来,穿着小衣就拉开门走到了院子里,踹了在门口正拍门叫他起床的胡昊一脚:“鬼叫什么?跟叫魂一般,好好的清梦就被你这厮给毁了!真是该打!” 正要招呼虎子给他端水过来洗漱,却忽然间看到公孙婧微红着脸,把一盆清水给他送了过来,摆在了门外的盆架上,虎子傻笑着跟在后面挤眉弄眼,被公孙婧看到,羞的立即就转身逃走了。 不多会儿公孙婧又红着脸给徐淼送来了杯子和他的牙刷,牙刷是用牛骨和猪鬃做的,同时还有一小碟精盐。 虽然羞涩,但是公孙婧还是没有再逃走,而是站在旁边伺候徐淼洗漱。 自从昨天两个人私定终身,确定了关系之后,公孙婧就把她自己彻底当成了徐淼的女人,虽然还没有成亲,不跟徐淼睡,但是却还是主动转变了心态,以后由她来伺候徐淼。 这一大早公孙婧就早早的起床,为徐淼准备了起来,时间一到,她就命胡昊把徐淼叫起来,给徐淼打来了清水洗漱。 徐淼看到公孙婧主动接替粗手大脚的胡昊和虎子他们伺候自己洗漱,刚才被扰了好梦的怒气顿时就彻底烟消云散,傻笑着刷牙洗脸,又从公孙婧的小手接过擦脸的手巾擦干脸,便准备更衣出门。 但是公孙婧立即就拦住了他,让他吃过饭再走,很快给他端来了一个食盘,食盘之中摆了一碗小米粥,一小碟咸萝卜条,还有一小碟凉拌的荠菜,另外还有两个小馒头,都是徐淼喜欢吃的早餐。 徐淼这个美呀!直到今日,他才觉得,这日子过的舒坦,有这么一个美女伺候,比起以前粗手大脚的虎子他们那帮老爷们要强太多了。 徐淼三下五除二的把就着小米粥咸菜,吃了两个馒头,小米粥熬的很到火候,明显是用了心熬制的,味道香甜,稀稠适中,口感相当不错。 可见公孙婧比他起来的要早很多,早早的就熬上了米粥,热好了馒头,拌好了荠菜,这手艺还真是不错,看来公孙婧以前也没少做这种事。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丐装上朝 公孙婧从小就不受家人的待见,长大以后又被族人像货物一般的送给一个积年老吏做妾,后来逃出公孙家被她师父陈昊所救之后,便跟着陈昊避入深山躲避追捕,在山里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徐淼风卷残云的吃光了公孙婧给他准备的饭食之后,笑着柔声对公孙婧说道:“你不用这么做的,这些事让下人做就是了,你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做我的女人,不需要这么辛苦,也不需要太小心翼翼!” 公孙婧俏脸微红,坐在一旁看着徐淼吃得香甜,心里面也很高兴,徐淼能喜欢吃她熬的粥,这让她很有一种满足感。 听到徐淼的话之后,公孙婧嫣然一笑:“这本来就是妾身分内的事情,如何能假借他人之手!以后只要你不嫌弃,这些事就让我做吧!” 徐淼也不忍拂了她的心意,于是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只要你喜欢就行!但是别太辛苦自己!” 听徐淼对她道谢,公孙婧娇媚的白了徐淼一眼,小声说道:“这种事需要对我这么客气吗?” 徐淼哈哈一笑,抓了抓公孙婧的小手,心情顿时舒畅无比,同时也开始斗志昂扬了起来,有佳人如此待他,他还凭什么颓废?不就是一帮酸丁围攻他吗?今天就上殿会会那帮酸丁去!看看他们能拿他如何?小样! 公孙婧给徐淼准备了一身崭新的官袍和帽子、官靴,准备伺候徐淼更衣,但是徐淼摆手道:“不要穿这一套,把我从外面带回来的那套破官袍拿来帮我换上!” 公孙婧不解的问道:“那套冠袍很脏,上面还烧了很多破洞,我都打算今日把它们给丢掉了,你今日上朝,如何能穿成那样?这岂不有失体统吗?” 徐淼嘿嘿笑道:“这个你不懂,只管拿来给我换上,这是我的战袍,今天就穿它去会会那帮宵小去!” 公孙婧虽然不理解徐淼的这种做法,但是却还是顺从的把那身脏兮兮的破烂官袍给取了过来,帮徐淼穿上。 徐淼终于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享受到了如此无微不至的照料,心中暗叹,这才是他想要的日子嘛!第一次他觉得,回到大唐,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嘛! 当徐淼乘坐着一辆轻便的马车出门,经过几拨巡街武侯的盘问之后来到了宫门之外,一下车就看到了宫门还没有开,天光还没有亮,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帮身穿各色官袍的官员,正在等候开门入宫上朝。 徐淼很不喜欢上朝这种事情,古代早朝对于官员来说,实在是太不人道,一大早四更天也就是凌晨两点之前就要起床洗漱,还要忙活着吃点东西,省的万一早朝时间太长,就饿的顶不住了,五更天四点多就要赶到宫门等着上朝。 这真的是起的比鸡还早,难怪当朝的官员晚上夜生活都简单,除了长安城宵禁制度严格,以至于天一黑就没法出门闲逛,另外一条就是大臣们一早要上朝,晚上玩儿的太晚的话,早上实在是起不来,站在大殿里打瞌睡那可不行。 也就徐淼没心没肺的当着李二的面,在宫里打过两次瞌睡,还被李二当场逮住怒斥了一顿,其他人还真没这个胆子。 当徐淼穿的破破烂烂的下车之后,宫门外的官员们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当看到是徐淼的时候,而且还看到这小子穿的破破烂烂,脏兮兮官袍,如果不是官袍的话,简直会误以为这小子是个乞丐。 于是不少文官都立即面露鄙夷之色,冷笑一声躲得离徐淼远远的,时不时的朝徐淼扫一眼,一脸鄙夷的相互之间窃窃私语。 徐淼才懒得去打理那些不待见他的家伙们,扫了一圈之后,看到了尉迟恭和老程,于是便凑了过去。 尉迟恭和老程今日也是早早起来上朝的,就是为了替徐淼出头,看到徐淼这身打扮之后,两个老家伙立即就明白了徐淼这么做的原因了,别看尉迟恭是个标准的粗人,但是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官,那也不是白当的。 至于老程,本来就是个聪明人,绝不是后世隋唐演义之中描述的那样一个没心没肺的粗坯,看到徐淼之后,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徐淼穿这么一身破烂官袍的意思。 两个老家伙嘿嘿笑了笑,招手让徐淼过去,看看徐淼这一身破烂,上面烧的都是窟窿,老程坏笑着点头道: “我就说过,你小子是个人精,果不其然,知道怎么给自己表功!嘿嘿!不错!就该穿这一身上朝!” 跟黑铁塔一般的尉迟,看了看徐淼,也点头道:“这就对了,不错!看来这次你出去这一趟,确实没有懈怠!不用怕,有我们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哼!” 徐淼陪着笑脸连声向两个老家伙道谢。 这时候李孝恭也到了,下车扫了一眼看到尉迟恭和老程,还有徐淼之后,便也举步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徐淼,也笑了起来,点点头道:“不错!不错!是个聪明的小子!” 李孝恭刚到,武勋们就也纷纷到了宫门这里,秦琼、张公瑾、李靖和老牛等人也纷纷到了宫门,都聚了过来。 这帮武将们已经都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听说徐淼骂死了一个云阳那边的名儒,另外治蝗之时,还杖毙了一个穷酸书生,招致了言官们的围攻。 这种事在他们这帮武勋眼里,却屁都不算,治蝗乃是朝廷的大计,也是当今圣上眼里的重中之重,当日陛下当众吞蝗,就表明了他治蝗的决心,谁当谁死的事情。 这也是朝廷这些文武百官和勋贵们近期没有任何人蹦出来阻碍地方官府治蝗,都很配合官府的行动,派出自家庄子的仆役庄户们扑杀蝗虫。 就是都清楚事情轻重,不敢触陛下的霉头。 这倒好,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前朝酸儒,顶了个地方名儒的名头,居然就敢大放厥词,谩骂陛下,这是纯属找死,徐淼没有当场将其杖毙已经算是客气了,一通臭骂他自己顶不住,被气死了关徐淼何事? 所以这帮武勋集体都站在了徐淼这边,这也是徐淼的底气所在。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徐淼看到魏征那辆破旧的马车也到了,魏征下车之后,朝着徐淼这边扫了一眼,不过没有过来,而是径自走向了文官那边。 徐淼对魏征还是颇有些忌惮的,这个老家伙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虽然他自认为这次自己没犯啥错,但是却也不敢保证就不被这老家伙揪住任何小尾巴,所以看到他之后,徐淼多少才有点紧张。 不过很快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的马车也都到了,下车之后,长孙无忌先走了过来,给徐淼打了个招呼,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现如今长孙无忌被李二弄到了文臣那边,成为了文官,不便多说太多,但是他能走过来和徐淼打个照面,也就代表了他的意思,他肯定不会为难徐淼。 至于房玄龄和杜如晦到了之后,虽然没有过来和徐淼打个招呼,但是却用眼神和徐淼接触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走向了文官那边。 这时候宫里鼓声响起,宫门打开,太监宣布百官入宫上朝,于是文武百官便列队进入了皇宫之中,朝着显德殿行去。 第三百二十章 爱咋咋滴 李二等所有大臣都进殿之后,这才从后殿走了出来,神色淡然,做到了龙椅上之后,便开始上朝。 对于唐朝的上朝,徐淼还是比较喜欢的,不像是后世明朝的官员,都得站着,到了满清之后,大臣们就都得跪着。 好歹在大唐上朝的时候,大臣们都能坐下,一个人给个垫子,不用一直站着,只是显德殿太小了一点,一下塞不进来这么多大臣,有些官职低的官员,就排到了殿外,要在大殿门外听。 徐淼好歹现在有爵位在身,算是个五品官,所以勉强也就被安排到了大殿之中,不过位置比较靠后,于是他便找了个柱子,躲到了柱子后面,跪坐他怎么都觉得不舒服,于是便很没形象的盘腿坐在了垫子上。 至于大殿上刚开始肯定不会说他的事情,都是一些日常政务的奏对,萧瑀作为眼下大唐的宰相,主持早朝,各部有什么事情,就直接上奏,李二能当场作出决断的,便做出决断,不能决断的则待到和众臣商议好之后再另行做决断。 徐淼躲在柱子后面,也看不到李二,听着那些大臣们说的事情,也不感兴趣,百无聊赖之下,很没形象的挖鼻孔,又想起了公孙婧,想着昨天终于和她挑明了,并且得到了公孙婧的答复,心里面就美滋滋的。 今天早朝文官们似乎有着一种默契,并未轮番上奏多少事情,所以早朝很快就基本上结束了,当下面的官员没人再上奏什么事情之后,李二就开口说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事情要上奏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就退朝吧!” 徐淼虽然脑子在走神,但是旁边却坐的是牛进达,牛进达听到这里,扭头一看徐淼,见这货躲在柱子后面正盘着腿,像是神游天国一般,根本没听到殿里在说什么,于是便悄悄的伸过手,照着徐淼的后脑勺轻轻抽了一巴掌。 也幸好老牛下手有分寸,没用力气,但是徐淼依旧还是被老牛抽的险些一头撞到柱子上,吃了一惊之后,这才赶紧支棱起脑袋,一脸茫然的望向了牛进达。 老牛对前面努了努嘴,瞪了徐淼一眼,徐淼这才意识到事情说完了,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那么接下来就该说他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就在李二宣布无事退朝之后,文官那边就有人蹦了出来,起身抱着说道:“微臣有本要奏!” 李二扫了一眼下面站出来的这个文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是还是说道:“有本奏来!” 这个站出来声称有本要奏的乃是察院之中的一个名叫卢平的御史,当获准之后,他便立即朗声说道: “微臣今日要参巡蝗使、万年县男徐淼!徐淼被陛下授予巡蝗使之职以后,仗着陛下的信任,督查治蝗之事期间,欺压良善、巧取豪夺、肆意殴打乡绅耆老,草菅人命、肆意纵火焚田、还辱没斯文逼死名儒! 其年纪轻轻凶戾异常,但凡是地方上有人对其稍有违逆,轻则谩骂,重则殴打,甚至于将人随意杖毙! 微臣请陛下严惩此獠,请斩此獠已告天下!” 这卢平的话音一落,朝堂上顿时就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顿时就把显德殿里变成了菜市场一般。 紧接着就又有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文官站了出来,声称附议,请李二严惩徐淼,大有一副今日如果不把徐淼当场拉出去砍了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甚至于这时候连魏征也出班,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徐淼携太子督办治蝗之事,途中行事孟浪,屡屡假借太子之名行事,有损太子声誉! 虽然有些寸功,但是却太过凶戾,草菅人命,不知体恤百姓,确实罪不可恕,微臣请奏陛下,将其夺爵罢职!” 很显然魏征这一次作为言官们的代表,也很显然不站在徐淼这边,认为徐淼这段时间督办治蝗之事的时候,行事太过孟浪。 不过魏征却也承认,徐淼此次督办治蝗之事确实有立功之举,故此并没有附和其他那些言官,张嘴就要李二斩了徐淼,而是要求李二夺了徐淼的爵位。 李二听罢之后,面沉如水,当即厉声喝道:“徐淼何在?今日可上殿了吗?” 躲在柱子后面的徐淼听到李二叫他,于是赶紧从柱子后面绕出来,出班躬身道:“微臣在!” 李二一看到徐淼的这身打扮,就有点来气,这货居然穿了一套污秽不堪的破烂官袍,跟个叫花子一般的就来上朝了!这摆明就是给自己看,给朝中众臣看的! 更可气的是这小子穿一身破烂也就穿一身破烂好了,居然还把两只手包的跟猪蹄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战场上死里逃生回来的呢! 这小子把朝堂当成什么地方了?这也太有失体统了吧! 不等李二开口质问徐淼,户部郎中张显平就抢先出班,大声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要参徐淼!徐淼身为朝中大臣,却如此不顾身份,穿着破烂官袍,有损官仪!此乃是对陛下大不敬之罪,还请陛下严惩此獠!” 李二听了张显平的弹劾之后,板着脸对徐淼冷声问道:“徐淼,你为何穿着如此肮脏破烂的官袍上殿?难道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以任由你胡来?还把官仪放不放在眼里了?” 而徐淼听到李二叱问之后,低眉顺眼的趴在地上,开口说道:“微臣知罪!但是微臣前日奉诏回京,身上官袍已经破损,奈何陛下有旨,命微臣不得离城! 而微臣备用的冠袍皆在城外庄子,故无新的冠袍可换,也来不及置备新的官袍,故此只能穿着这身袍服上殿!并无对陛下不敬之意,还望陛下明察!” 李二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有点又气又笑的感觉,这小子这就是在耍无赖,故意穿着这一身烧的烂糟糟的官袍来打那些弹劾他的官员们的脸来了。 他也不得不承认,徐淼这么做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就让那些弹劾他的大臣们难堪一下又有何妨。 于是李二也就不再为徐淼穿的破破烂烂有失官仪纠缠了,而是看着徐淼对他问道:“朕来问你,对于诸位爱卿弹劾于你的那些条,你可有何要自辩的吗?” 徐淼于是立即答道:“起奏陛下,微臣无话可说,微臣以为,他们所弹劾微臣的罪名句句有理,微臣有罪,请陛下惩罚!” 大殿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徐淼居然会说出这番话,完全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躺平任由发落。 不但支持他的那些武勋们感到意外,就连弹劾他的那些言官文臣们也感到非常惊讶。 当然连李二也没想到,徐淼居然会放弃抵抗,摆出一副让他爱咋咋滴的架势,这不是在和那些弹劾他的官员们斗气,而是在和他斗气了。 李二只是稍微一琢磨,就想清楚了徐淼为何要这么做了! 这小子肯定明白,别人不知道他这些天做了什么,但是李二肯定知道,他就不信跟着他的那些太子六率之中没有百骑司的人,跟着李承乾的那几个随侍太监,没有宫里他的亲信。 是非曲直,其实李二应该非常清楚,他到底做没做那些言官弹劾他的事情,却还是把他给召回长安,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把他架在火上烤。 所以这小子这就是在耍赖,肯定是怪他这个皇帝,活是他这个皇帝派他去干的,现在干好了,捅出篓子了,结果却不替他说话,还把他拎出来当箭靶子。 第三百二十一章 意外的援兵 李二心中顿时是又气又乐,他还第一次遇上徐淼这种活宝,这是明摆着把球直接给他踢回来,让他看着办。 这一下倒是让李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淼这幅德行,摆明了是我就这一堆了,你们不是要弹劾我吗?你皇帝不是要把我当箭靶子用吗?那好,你们随便吧!要杀要剐由着你们好了,只要你们高兴。 难不成李二真的会把徐淼给推出去斩了不成?要是这样的话,恐怕以后不知道还有几个人愿意给李二当枪使了。 李二顿时被徐淼给搞得有点下不来台了,扭头扫了一眼武勋那边,他知道徐淼平日里跟这帮人的子弟们关系莫逆,而且他自己也是武勋一系的。 此次言官和文臣集体向徐淼发难,武勋那边肯定不会答应,从今天上殿的武勋数量来看,平时不需要上殿的几个武将,今天都来了,这是摆明了要给徐淼撑腰来了。 于是李二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武将那边为首的几个人。 而李孝恭作为武勋这边的头面人物,看到徐淼耍无赖,顿时就看明白了,徐淼这是故意给圣上出难题。 这时候圣上已经终于忍不住出班说道:“陛下,臣以为这些人各个都是一派胡言! 治蝗乃是朝廷眼下的第一要务,徐淼临危受命,督办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这些天来,长安城外蝗虫数量明显减少许多,可见徐淼此行督办治蝗之事成效斐然! 但是民间总有一些冥顽不化的迂腐之人,惧怕得罪了所谓的蝗神,拒不配合治蝗,还妖言惑众蛊惑百姓阻碍治蝗大计! 陛下在派出巡蝗使之前,其实我等也早有预料,他们必将会遭到很大的阻力,所以陛下才授他们便宜行事之权! 徐淼惩治那些阻碍治蝗之人何错之有?又何谈草菅人命? 至于辱没斯文,据微臣所知,徐淼行至云阳,遭遇庞大蝗群,为了尽快将其扑杀,以绝后患,故此毅然决然下令焚蝗! 但是当地耆老死不从命,迫于无奈,徐淼将其拿下问罪,结果却遭到一个书生对其肆意谩骂! 徐淼为官,奉旨督办治蝗之事,却遭此羞辱,对其施以惩戒又有何错?而那厮却不思悔改,依旧对徐淼肆意辱骂,甚至辱其长辈先祖! 仅此一条大不敬之罪,那厮就足以该杀!要知此次治蝗,陛下早有言在先,将其视作国战,行的乃是军令! 大战当前,如果军中有人肆意辱骂主将,便只有当场斩首一个下场!更何况徐淼当时仅仅只是对其施以惩戒,是行刑者失手将其杖毙,谈何草菅人命? 至于辱没斯文,那更是无稽之谈!那高吉乃是先朝的官,仗着略有薄名,便在地方上肆意大放厥词,当众谩骂陛下,肆意攻讦陛下,而且还设坛聚众蛊惑民心,鼓动阻止扑杀蝗虫! 此等老贼,人人得而诛之,徐淼对其据理力争,说得其无言以对,这才羞愧而死,和徐淼何干? 如果是臣的话,当场就让他身首异处了,还何用将其槛送刑部发落? 我等都是大唐的臣子,大蝗当前,有些人不思报国,却见不得徐淼立功,便借机生事,简直就是不为臣子! 臣恳请陛下,应该将朝堂上这些攻讦徐淼之辈逐出朝堂,肃清朝堂上这些城狐社鼠!” 李孝恭的嘴可不是白给的,而且他的身份很高,本来就是宗亲,而且还是李二的堂兄,在朝中说话极有分量,今天出面力挺徐淼,就等于是代表武将这边的态度。 在李孝恭说完之后,那些出面弹劾徐淼的言官们,一个个脸色微变,觉得这下麻烦了,有李孝恭这样的重臣出面维护徐淼,想要把徐淼干掉那就不容易了。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李孝恭这边话音刚落,武勋行列之中,又有一个重磅人物站了出来,此人居然是近几日刚刚回京不久的李世勣。 李世勣出班之后,对李二躬身施礼道:“河间郡王所言极是,臣附议!臣此次返京途中,沿途所见蝗虫甚多,而且还见到沿途不少乡绅耆老,不思带领乡民扑杀蝗虫,反倒是到处设香案祭祀蝗神! 蝗神乃是淫祀,于礼制不和,也于法不容!如此下去,蝗灾何时可以扑灭?朝中一些言官,却对此视而不见,非但不纠察此事,反倒以徐淼强令扑杀蝗虫惩戒此举为由,攻讦徐淼,臣不知他们出于何等目的? 臣前日还听闻,徐淼在云阳遭遇蝗群,当机立断连夜下令火焚蝗群所在区域的田野,一举焚杀数千万只蝗虫! 为此徐淼身先士卒,亲自守在火场,并且率众紧随烈火所经之地,扑灭残存火头,以防引发大火。 为此徐淼全身上下多处烧伤,头发眉毛都被灼焦。 此次火攻蝗群,阻止了蝗群继续为祸周围各县,不知道拯救了多少良田! 但是这样的功劳,那些人却依旧是如同耳聋眼盲一般,对其视而不见,却攀诬徐淼有辱斯文! 一个冥顽不化的阻止治蝗大计的匹夫,置天下百姓生死而不顾的老贼,还何谈斯文? 故微臣以为,徐淼此行督查诸县治蝗之事,非但无过,而且立有大功,微臣愿为徐淼请功!请陛下厚赏于他!” 李世勣出班之后,一番慷慨陈词,把殿里的不少人都给惊到了,现如今很多人都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听闻了一下李世勣和徐淼之间的恩怨。 知道了徐淼原本乃是李世勣的远方族亲,但是后来却不被李世勣家中族人所重视,以至于双方的关系几乎是水火不容。 徐淼封爵,可以说未曾借过李世勣一点力,可以说全凭他自己的本事封爵,他们双方关系很是冷淡,至今李家和徐淼之间都没有什么正式的交集。 谁都没想到,刚刚回京的李世勣,居然今日会当朝为徐淼出头,于是弹劾徐淼的那帮人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当李世勣的话音刚落,武将这边以李靖、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等人为首,不少人都纷纷起身出班,表示附议,力挺徐淼,为徐淼请功。 尉迟恭更是大步出班,走到徐淼面前,拎小鸡一般把徐淼从地上拎起来,粗手大脚的撕扯掉了徐淼双手包扎的纱布,把徐淼的双手高高举起,转身对着那些出班弹劾徐淼的诸官扯着嗓子骂道: “尔等都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就是这小子的一双手!他年纪轻轻,不负圣上重托,为了治蝗大计,以堂堂五品官身,身为巡蝗使,却身先士卒冲入火场,扑灭余火! 你们都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双手被烧成了什么样子?难道你等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对面站着的魏征脸色一变,朝前走了几步,到了徐淼面前,拉住徐淼的双手仔细观看了一下,只见徐淼的双手和双臂上,这时候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灼伤痕迹。 再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徐淼身上的冠袍,看到徐淼就连头上的幞头也被火星烧的都是窟窿,身上的官袍上也布满了窟窿,连脚上的官靴,都被烧的露出了大脚趾,虽然看起来非常狼狈,但是却也可以看出,徐淼当日在焚蝗的时候,确实是亲临火场,率众扑灭余火,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于是魏征松开徐淼的双手,后退了两步,对徐淼深施一礼,把徐淼给搞得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还礼。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反攻倒算 魏征转过身面对李二,正色说道:“启奏陛下,看来徐淼此行督办治蝗之事,确实尽力了! 微臣之前并未详查,便道听途说,弹劾于他,乃是微臣失察!现在微臣收回对他的弹劾!请陛下责罚!” 趁着这个机会,连长孙无忌也出班说道:“陛下,徐淼年轻,有时候可能行事确实会孟浪一些!但是此行徐淼督办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却也算是尽心竭力,治蝗卓有成效。 微臣以为,朝中诸臣对他的弹劾,确实有些言过其实了一些!还望陛下明鉴!” 有了长孙无忌出面,房杜二人也没法缩着不吭声了,于是二人也出班为徐淼求情,毕竟他们儿子和徐淼交情都不错,而且他们也很清楚事情始末,并不支持那帮家伙弹劾徐淼,这个时候也到了该表明态度的时候了。 当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都出面为徐淼说话之后,弹劾徐淼的那帮人脸上的表情就更臭了。 这几个人都是朝中目前在李二面前说话最有分量的朝臣,比起他们这帮人的腰粗多了,现在这些重臣,一个二个都站出来为徐淼说情,那这次他们想要把徐淼干掉的愿望恐怕就要落空了。 而李二这会儿在听罢了魏征、长孙无忌和房杜二人的话之后,脸色已经放松了许多,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徐淼这些日子在长安周边诸县巡视治蝗之事的所作所为。 那个被徐淼骂死的高吉,即便是活着被送入刑部,也绝对难逃一死,死在刑部大门外面,那是他的运气。 至于被杖毙的那个书生,李二更不在乎,在当下大蝗面前,漫说杖毙他一个,就算是杖毙十个一百个,只要能把蝗灾尽快扑灭,那么他也绝对不会在乎。 之所以把徐淼召回来,是因为朝中文官因为徐淼弄死了那个高吉,得罪了整个读书人,所以朝中文官们群情汹涌,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如果他不把徐淼罢职召回长安,那么这件事文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还会给他扣上一顶护短的帽子,这对徐淼也不利,迟早会给徐淼身上打上一个幸臣的烙印 其实李二对于徐淼这些天在诸县治蝗的效果是非常满意的,徐淼带着李承乾出城之后,并未有半丝懈怠之举,当真为了治蝗,倾尽了全力。 而且徐淼还想了不少办法,通过恩威并重的手段,把县里的乡绅耆老们召集到一起,一手软一手硬,镇住了这些乡绅耆老之后,调动起了各县的人力,投入到治蝗之中,各县治蝗的力度都很大,可以说成效斐然。 云阳一场火攻焚杀上千万只蝗虫,灭了一大股蝗群,遏制住了这个巨大的蝗群继续发展下去,避免了接下来周边诸县的损失,可谓是大功一件。 他让徐淼回来,就是想要在朝堂上,当堂把徐淼的功过给论个清楚,因为他早已猜到,朝中不少人是会力挺徐淼的。 唯有这样,他才能堵住那些言官和文臣的嘴,让他们无话可说。 最让李二感到愤怒的是,这次言官和群臣围攻徐淼,表面上是针对的徐淼,但是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那就是针对现在还年少的太子。 李承乾这次请命随同徐淼出巡,是得到了他的首肯的,如果言官和那些群臣把徐淼给搬倒了的话,那么即便是没有明指太子德行有缺,也会影响到太子的声誉,这是李二最为愤怒的事情。 而他作为皇帝,虽然恼怒,但是却只能站在裁判的位置,而不能亲自下场力挺徐淼的,毕竟这次徐淼出去,可是带着太子承乾,为徐淼撑腰,也就等于是为儿子张目。 李孝恭今日第一个站出来力挺徐淼,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其实就是他暗中命人把事情提前告知了李孝恭,就是要李孝恭为徐淼出头。 至于李世勣今天第二个挺身而出,力挺徐淼,反倒是他没有提前安排,也未曾预料到的。 通过李世勣此次站出来力挺徐淼,他看出来李世勣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他们家没重视徐淼,以至于把这么一个奇才给生生推出了他们家族。 现在李世勣当堂力挺徐淼,其实就摆明了是不顾脸面,打算和徐淼公开和解,以此向徐淼示好,也算是一种道歉。 这种方式比起让他亲自和徐淼道歉相比,要好得多,就凭他今天力挺徐淼,徐淼就要承他这个情,今后也不能再和他们家作对了。 李二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这场闹剧,当看到魏征在看过了徐淼遍布烫伤的双手之后,向徐淼道歉,并且承认这次是他视察,收回对徐淼的弹劾,就知道这次这场闹剧就基本上快要接近收场了。 不过就在魏征向李二表态,收回对徐淼弹劾的时候,程咬金却站了出来,出班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要参御史卢平!” 李二看了一眼程咬金,开口道:“哦?知节为何要参卢爱卿?” 程咬金拱手道:“陛下,据微臣所知,此次朝中群臣纷纷上书弹劾徐淼,正是卢平纠集所致! 虽说他身为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但是此次他出面串连朝臣联名弹劾徐淼,却乃是包藏祸心,绝非是出于公心!” 这个时候,最早站出来弹劾徐淼的那个卢平闻听顿时脸色大变,连忙跪下说道:“陛下,微臣冤枉!您莫要听宿国公之言!微臣此次之所以参徐淼,皆乃出于公心! 微臣是前些日子,听说的这些传闻,作为御史,微臣本就有纠察百官之责,风闻奏事乃是微臣的职权! 虽然听闻河间郡王所言之后,微臣才知道此次确实弹劾徐淼,确实有所失察,但是却绝无私心可言!请陛下明鉴!” 程咬金冷笑了一声道:“陛下,卢平乃是一派胡言!据微臣所知,卢平之所以此次纠集诸臣弹劾徐淼,根本就不是出于什么公心可言! 那姓高的匹夫有一个侄子,名叫高成,和卢平私交甚密!另外察院之中,还有一个名叫付通监察御史,同样也和卢平关系甚密,而这个付通,则是那姓高的老匹夫的学生! 此次高吉因污蔑陛下,阻碍治蝗,被徐淼槛送入京,死于槛车之中,自然而然得罪了高家和那付通! 付通为了避嫌,便和搞高成说动卢平出面,构陷徐淼,并且纠集朝臣,对徐淼群起而攻之! 另外微臣还听说,他们几人在长安城中,到处散布徐淼逼死名儒,倒行逆施! 故微臣今日奏明陛下,万莫被此小人所蒙蔽,请陛下对其严惩不贷!陛下明鉴! 还有,那高吉老贼,公开诋毁陛下,罪不容诛,卢平身为御史,却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却勾结朝臣,构陷忠臣,实乃是居心叵测,难不成他们这些人,都以为那高吉所言有理不成? 这难道是要为高吉那个老贼报仇雪恨吗?敢问尔等居心何在?” 老程怒视着卢平,对他厉声质问道,还扫了一眼出班弹劾徐淼的那帮家伙。 那个卢平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额头当场就冒出了一层冷汗,慌忙趴在地上连连磕头道: “陛下,不是这样!微臣并不认识什么高成!至于那付通,确实乃是高吉的学生,但是微臣也真的未曾和他勾结!这都是宿国公一家之言,请陛下明鉴!” 第三百二十三章 咎由自取 当程咬金说出这番话之后,原本站出来弹劾徐淼的那二十几个言官和文臣,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包括刚才还跳得欢,弹劾徐淼衣冠不整,对陛下不敬的户部郎中张显平,都脸色大变,纷纷撅着屁股悄悄的退回到了他们原来的座位上,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下面磕头如捣蒜的卢平,把龙椅的副手重重一拍,厉声喝道:“卢平!程爱卿所言可是属实?” 卢平把脑袋咣咣的朝着地上磕着,带着哭腔说道:“陛下明鉴,真的不是呀!微臣只是误信了传言,绝非是故意构陷徐大人!宿国公这是血口喷人!还望陛下明鉴!” 李二冷哼一声道:“是与不是,只需一查便知!戴胄何在?” 这个时候朝班之中的戴胄立即出班应声道:“微臣在!” “此事交于大理寺查实,朕不妄断,由你主持查证此事是否属实!” 戴胄叹息一声,躬身应喏领旨退回到了朝班之中。 卢平听罢之后,整个人顿时就软成了一滩烂泥,趴在地上连叫冤枉。 李二这个时候站起身,怒声说道:“此事到此作罢!徐爱卿此次督查诸县有功,但是却也有行事太过孟浪之错,功过相抵,不再追究也不再另行奖赏!今日早朝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么就到这里吧!” 萧瑀听罢之后,看了一眼烂泥般趴在地上的那个卢平,也只能躬身应喏,转身宣布退朝。 徐淼这会儿乐呵呵的看了一眼趴在旁边的卢平,躬身对李二施礼,得意洋洋的又扫了一眼刚才蹦出来参他的那些家伙,特意把目光留在了户部郎中张显平的身上,龇开一口大白牙给张显平露出了一个饱含深意的怪笑。 张显平和徐淼目光接触之后,看到徐淼脸上怪异的笑容之后,忍不住心中发寒,尴尬的对徐淼笑了一下。 李二转身离开大殿之前,忽然间开口道:“徐淼留下,朕还有事要问你!” 说完之后李二便转身退回到了后殿之中。 诸臣纷纷恭送李二退朝,然后呼呼啦啦的便涌出了显德殿。 而徐淼转过身来,走到李孝恭、李世勣以及刚才站出来力挺他的那些武勋面前,对他们拱手深施一礼,开口道:“多谢诸位长辈仗义执言,救了小子一命!大恩不言谢,回头小子另行登门拜谢!” 李孝恭看着徐淼哈哈一笑,拍了拍徐淼的肩膀道:“说谢就不用了小子,这次你督办治蝗之事干得不错!我等自然不能让你吃亏!” 尉迟恭嘿嘿笑着,也拍了拍徐淼的肩膀,粗声大气的笑道:“老子就看不惯那些见不得人家好的混账东西,明明是个好孩子,却非要把你说的狗屁不是!真是一群混账!” 这时候文官那边,还有不少人没走,其中那些上书弹劾徐淼的人,听到了尉迟恭粗声大气的骂声,一个个脸上都跟吃了口翔一般难看,灰溜溜的就赶紧朝殿外走去。 而那卢平,这个时候还一脸死灰的趴在地上,戴胄走到他身边,叹息一声,冷声说道:“请把卢大人!你现在是待罪之身,随我先回大理寺待查吧!” 卢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趴在地上向戴胄解释,继续试图辩解他并非是受人所托,故意构陷徐淼。 但是戴胄却没有搭理他,招过来了两个大殿的武士,命他们帮忙把卢平送到大理寺听审。 于是两个身高体阔虎背熊腰的殿中武士大步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拎起卢平就把他拖了出去。 那些武将们一个个和徐淼打了个招呼,熟悉的纷纷拍了拍徐淼的肩膀,鼓励了两句,都嘻嘻哈哈也退出了大殿。 这次交锋,在他们看来,是他们武勋这边的胜利,着实让他们觉得很是扬眉吐气,一个个心情大好。 等众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徐淼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才走到还站在大殿里的李世勣,躬身对李世勣拱手说道: “多谢曹国公今日仗义执言,为小子开脱!此恩小子心领了,以前小子对您多有不敬,请您多多见谅,他日小子必登门谢罪!” 李世勣看着徐淼,心中很不是滋味,叹了口气道:“你对我不必客气了,是我们家之前有负于你,只要你能释怀就好!以后得空多走动一下好了!陛下召见你估计还有事,你速去吧!” 说完李世勣也拍了拍徐淼的肩膀,然后转身也出了大殿。 徐淼疼的龇牙咧嘴,揉着肩膀,这帮老将一个个都跟狗熊一般,这手劲不是一般的大,还动不动就喜欢拍人肩膀,这被他们拍一下就跟被狗熊拍了一下差不多。 这么多人今天一个个拍了他几下,这会儿徐淼的两个肩膀都快被拍断了,疼的要死,再挨几下估摸着就把他这小身子板给拍散架了。 幸好这段时间老孙一直给他调理身体,身子骨比起去年结实多了,要不然今天挨这些老将们的巴掌,估摸着他已经被拍趴下了。 徐淼揉着肩膀,嘟嘟囔囔的转过身,这时候看到楚宏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正在看着他,看徐淼龇牙咧嘴的样子,楚宏的表情明显带着一丝鄙夷的神色,对徐淼说道:“陛下有请!随咱家走吧!” 徐淼很不想去见李二,刚才他在大殿上耍赖,面对一帮混账对他的弹劾,他不作任何自辩,故意给李二难堪,以李二记仇的性子,过去肯定要被李二臭骂。 但是既然李二要见他,自然由不得他不去,于是徐淼一边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一边心情忐忑的随着楚宏朝后殿走去。 李二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正在吃早饭,说起来当个皇帝也不容易,一大早要从美人怀里挣扎起来,天不亮就要上朝,然后才能吃早饭。 想想皇帝后宫之中那么多美人,想要做一个勤政清明的皇帝,还真是需要很大的毅力。 徐淼自认为他绝对做不到这一点,要是他有那么多漂亮老婆的话,打死他都不可能天天一大早从美人的怀里挣扎起来。 要是让他当皇帝的话,想要当一个明君,估计门都没有,绝对是一个荒淫无度早早就累死在美女肚皮上的昏君。 徐淼心里面暗自佩服着李二,但是见到李二之后,还是赶紧陪着一脸的笑容向李二见礼。 李二翻了翻眼皮看了徐淼一眼,继续吃他的早饭,而李二的早饭也挺简单,就是几样小菜,一碗米粥,外加几个包子。 自从徐记开张以后,徐记的包子也成了招牌面点,以前不是没包子,而是带馅儿的都叫蒸饼,像徐记那样,馅大皮薄的大大小小各种馅料,而且还有十八个褶的包子,确实没有。 而包子这个词最早却是出现在宋朝时期,在徐淼之前,还没人知道包子是什么东西。 虽然不少人还称之为蒸饼,但是徐淼执拗的非要称其为包子,于是渐渐的包子这个词,也就广为长安人所知了。 这东西其实做起来简单,馅料可谓是包罗万象,想做什么馅儿就做什么,只要学会包就行,故此很快就成为了风靡长安的一种普通的面食。 李二很显然也喜欢吃包子,现在宫里的厨子是徐淼给他培训出来的,做包子还是可以的,包子也成了李二必备的主要早餐之一。 幸好今天徐淼出门的时候,公孙婧给他先准备了早餐,要不然的话,到这会儿徐淼估计就已经要饿的前心贴后背了,有女人关心,确实是个不错的事情,要不然的话,今天就遭罪了,徐淼忍不住又想起了公孙婧那高挑的身姿和漂亮的面庞,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看李二不出声,徐淼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等着。 第三百二十四章 欣慰的李二 李二吃饱之后,放下筷子,从楚宏手里接过手帕沾了沾嘴,这才站起身背着手走到徐淼面前,打量了一下徐淼之后,忽然间对徐淼说道: “今天那么多朝臣弹劾你,你为何不自辩?” 徐淼一听就知道李二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于是苦着脸躬身赶忙说道:“那么多朝臣异口同声的参我,微臣只觉得百口莫辩,而且很是委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辩,所以无言以对!” 可是话音一落,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李二已经走到他身侧,照着他后脑勺就给他来了一下。 徐淼冷不防,没想到李二会这么粗鲁的动手抽他的后脑勺,正弓着腰,被李二一巴掌抽的就朝前窜去,险些被抽的来了个嘴啃泥。 徐淼赶紧稳住身子,顿时觉得脑瓜嗡嗡的,于是心中暗骂了起来,谁不谁怎么都喜欢抽我后脑勺呢? 那些老将是这习惯,你李二堂堂一个皇帝,怎么也能抽臣子的后脑勺呢?也不想想你手劲儿多大,也不怕把小爷给打傻了。 “胡说八道!你这臭小子伶牙俐齿,怎会不知如何自辩?你就是故意给朕难堪,明知朕绝不会轻信他们的胡言,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真是个小混蛋!”李二怒气冲冲的对徐淼骂道。 徐淼被李二一下就猜出了小心思,顿时就哑口无言了,李二这家伙难怪能成大事,单单是洞察人心这一条,他就拍马赶不上。 但凡是自己在他面前耍点小心思,几乎无一例外的都被李二给洞悉了,所以想要狡辩基本上没用,于是只能垂头丧气的低头请罪。 李二指手画脚的把徐淼臭骂了一顿之后,这气才算是消了不少,接着对徐淼问道:“此次你治蝗有功,朕却不赏你,你可有何不满的吗?” 徐淼一听,连忙低眉顺眼的说道:“治蝗乃是微臣分内之事,治蝗之策乃是微臣所献,火攻蝗群也是微臣的主意,微臣自然要亲自尝试一下! 大唐是陛下的大唐,同时微臣生于斯长于斯,这大唐果也是微臣的大唐,遭遇蝗灾,作为大唐子民,微臣尽一些绵薄之力,也是为了自己! 此次微臣闹出如此风波,还险些牵连太子,陛下没有责罚,还暗中让老帅们出手帮助小子,微臣已经感激不尽,自然不敢再有其他奢求! 陛下不赏不罚,就已是宽容了!” 李二对于徐淼说出这大唐是他的大唐,也是他们这些子民的大唐这句话非常满意,现如今绝大部分人可以说是没有徐淼的这种觉悟的。 别看朝中那么多官员勋贵,能有徐淼这种绝无的人,却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那些人绝大部分人,只会把自己当成给他们李氏皇家做工之人,却根本不会把大唐当成他们自己家来看待。 现如今他们李家执掌了天下,所以那些人便把他们自己卖给了李家,为李家效力,但是李二绝对相信,但凡只要他们李家势弱,出现了比他们李家更强的势力,那些人绝对便会立即改换门庭,另谋出路。 那些人心目里只有家没有国,做事只是为了一个利字罢了!当然魏征这号人不算! 而徐淼很显然却站的高度远高于那些人,蝗灾之事徐淼完全可以视而不见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男,这种干系国运的大事,说白了几乎和他没多大关系。 他只需要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躲在家里发他的财就行了,顺带着帮着皇家也发点财,自己就会对他很满意了。 可是徐淼却没有视而不见,虽然没敢自己跳出来向他示警,但是还是拐弯抹角的通过承乾把可能要发生蝗灾的消息告知了他。 这才让他多少提前有了一些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而且徐淼还毫不犹豫的就献出了治蝗之策,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献出了火攻之计。 自己强行给他栓上套,扣了个巡蝗使的差事,这小子也没有推脱,虽然耍了点滑头,把太子承乾给拉上当枪使。 但是这些日子治蝗却可以说是尽心竭力,没有半丝懈怠,日夜兼程在诸县之间奔走,督办治蝗之事,把事情也办得很是漂亮。 最重要的是这小子是个有担当之人,并不胆小怕事,在云阳县这次的事件上,他没有因为高吉乃是个名儒就退缩,一把火烧掉了偌大一个蝗群。 面对朝中那些言官的攻讦,他也没有怕,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这才是李二喜欢徐淼这小子的原因。 这两天他专门抽时间和太子承乾聊了聊此次和徐淼出行的事情,发现李承乾出去这些日子回来之后,人变得开朗了许多,而且对于民间百姓的疾苦,也有了直观的认知。 另外对于外面的人间百态,似乎也有了一些深刻的认识,这比起之前天天让他呆在东宫之中,听那些大儒们授课似乎效果还要好很多。 徐淼当初对他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他越发觉得有道理了,他作为一个马上皇帝,现如今的见识不就是当年率军四处征战积攒下来的吗? 而他之前把承乾关在东宫之中,天天请一些大儒为其授课,表面上看是希望承乾能学到治国之道。 但是现在看来,徐淼似乎对于他这种教育太子的方式不屑一顾,绕着弯子告诉他想要太子成为未来合格的君王,要让太子多出去走动走动,开开眼界,比关在东宫里面天天读死书要强得多。 李二现在感觉,这是个不错的法子,而且此行承乾跟着徐淼出去一趟回来,算学方面也有了不小的进展,徐淼教他了九九乘法表,现如今李承乾已经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了。 李承乾还跟着徐淼,了解了不少有关算学和格物学的重要性,以前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事情,现如今居然能说出其中背后的原因。 这让李二很是欣慰。 同时李二也听出来,徐淼已经看出这次朝中那些老将们不遗余力的力挺与他,正是出于自己的授意,就笑了起来。 李二心中暗道,这个小子果真聪慧,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背后在帮他,要不然的话,这些老将们又如何把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而且特别是老程,居然当堂弹劾卢平,把卢平和高吉的侄子以及学生的关系说的一清二楚,老程又是怎么知道的这其中的关节呢? 说白了,都是他把信息透露给的老程,让老程出面收拾那个卢平,杀鸡儆猴给那帮联名弹劾徐淼的家伙们看。 而徐淼也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在背后做的,真是个猴精! 想到这里,李二又看了看徐淼,笑着点头道:“你能这么看,朕心甚慰!也罢!这段时间你也算是辛苦了,朕准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有事的时候,自会再召你来见!” 徐淼一听终于高兴了,这才是他想要的,于是连忙躬身向李二致谢,然后屁颠屁颠的就告退出宫回家去了。 公孙婧自从把徐淼送走去上朝之后,就在家里面坐立不安,她即便是不懂官场的规矩,也知道今天徐淼上朝,是要去面对那些言官和文臣们对他的弹劾的。 徐淼能不能自证清白躲过这一劫,现在她真的不知道,徐淼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多少给她了一些信心。 不过她还是觉得不安心,徐淼走后在安善坊的宅子里为徐淼收拾卧房,却总是心不在焉。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亲自登门 时不时她还会仔细倾听一下院外的声音,希望听到徐淼回来,但是却怕听到传回来不好的消息。 虽然徐淼没有告诉她这次到底多少人弹劾他,可是听师傅和孙道长说,这次徐淼想要过关并不容易。 这让公孙婧很有些担忧,收拾着徐淼的衣物,却总是安不下心,于是干脆就坐了下来,托着下巴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回忆起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从最开始误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还是个为祸乡邻的恶霸,但是后来知道自己误会他之后,她逐渐发现了徐淼身上很多优点。 他为人和善,而且非常风趣,虽然有时候对自己会口花花一些,但是她现在知道了,那是因为他喜欢上了自己的缘故,却从未见过他对其他任何女子,有过这种举动。 他不过就是想要和自己接近一些,和自己说说话而已,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 而且即便是他有时候口花花点,但是也没有太过分的举动,以他的身份,只需略施手段,就能强行把自己收入房中成为他的玩物,可是徐淼却没有那么做。 即便是自己有时候对他不假颜色,可是他也没有生气过,而是充分的给了自己选择的自由,这在这个时代是非常难得的。 因为她知道,那些官员勋贵甚至是一些富家大户人家,如果看上了什么女人,只需要找个媒人登门说项一下,以势压人,或者花钱,往往就能达到目的,根本不会给女人什么选择的权力。 如果徐淼和她师父说一下,只需要争得她师父的同意,那么自己就没有反对的权力,他轻松就可以达到目的,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这让公孙婧很感激他。 而且认识久了之后,她还发现,徐淼心地良善,对待很多人都很是宽容,就连孙思邈那样一个德行高尚的老人,都对他赞口不绝,这就说明徐淼是个好人。 另外徐淼总喜欢鼓捣出一些新鲜的东西,似乎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不管说起什么事情,他似乎都知道,并且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甚至连孙神医有时候都要找他问一些医术方面的问题,徐淼也往往能给孙思邈提出一些他的见解,让孙思邈总是能受益匪浅。 这又说明徐淼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此次他被皇帝授为巡蝗使,听说在云阳一场大火烧死了上千万只蝗虫,一举灭掉了一个庞大的蝗群,孙思邈和师父都说,此乃是大功德之举。 可是她想不通,为何还有一些当官的却非要置徐淼于死地,难道那些人心都是黑的吗?凭什么要这么对待徐淼? 如果这次皇帝真的听信谗言,要治罪于他的话,公孙婧咬牙切齿的想着,她拼了性命也要救徐淼,不能让徐淼死在小人之手。 大不了救了徐淼之后,她陪着徐淼带上婉儿和师父,还去浪迹天涯,或者躲入深山之中,凭着她的武功,加上徐淼的智慧,总是能活的很好的。 就在公孙婧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间大门外传来了看门护卫的声音:“阿郎回来了!” 公孙婧心中猛然一喜,想都没想就跳了起来,飞奔了出去,朝着大门跑了过去。 刚到大门,就看到徐淼穿着他那套破破烂烂的官袍,一脸得意的在张甚、胡昊和虎子等人的簇拥下走入了院子。 当看到徐淼一脸得意轻松的表情,公孙婧顿时就放心了下来,不由自主的拍了拍高耸的胸脯,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要徐淼回来了,还这么轻松,那么就说明徐淼过关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是她站定脚步看着徐淼,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了?没事了吗?” 徐淼一进门就看到公孙婧紧张的朝着院门奔来,看到他就急切的问他过关没有,顿时心情就好的不要不要的。 他眉开眼笑的就朝着公孙婧迎了过去,伸手拉住了公孙婧的小手,拍着公孙婧的小手说道:“哎呀呀,让娘子担心了!为夫不是给你说过了吗?这对夫君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就那些宵小之辈,也想害我?他们也不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告诉你呀!挑头的那个混账,非但没把夫君我给扳倒,而且还被陛下交到了大理寺,最好的下场也是全家流放岭南,甚至是流放琼州!” 听徐淼一口一个为夫,一口一个夫君自称,也根本不管跟着他的几个家伙,都是一脸的坏笑,还恬不知耻的拉着她的小手自吹自擂。 公孙婧顿时就被羞的满脸通红,赶紧甩掉了徐淼的爪子,红着脸啐了徐淼一下,恼羞成怒的娇嗔道:“呸!谁是你娘子?休要胡说!我还没有嫁给你呢!” “哈哈!阿郎叫的也没错嘛!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哈哈!”张甚和胡昊等几个护卫都坏笑了起来。 公孙婧顿时就被羞成了大红脸,一跺脚转身就逃入到了院子里。 徐淼也得意洋洋的坏笑着对张甚等人说道:“以后你等可要改口称呼她为夫人了!记着要对夫人尊重一些!” 张甚等人于是立即拱手笑着应喏。 公孙婧本以为徐淼过关之后,肯定要立即出城回庄子,可是徐淼却哀叹一声,说这次自己过关,欠了不少老将的人情,必须要先把人情还一还才行。 于是整整三天时间,徐淼像头驴子一般在长安城到处转,把大殿上曾经为他站台的那些老将家里,包括长孙无忌和房杜两家都拜访了个遍,送上一份礼品表示感谢,为此华了一大笔钱。 不过在徐淼看来,这钱花的还是相当值的,毕竟中国自古以来都是人情关系社会,即便是到后世也如此。 以前有些人家,因为各种原因,徐淼和他们交集不多,但是这次却也出面给他站台,自然而然也要登门拜谢一下,拉近一下关系。 重点是徐淼准备了一份厚礼,亲自到李世勣家里登门拜谢,听闻徐淼来了,李世勣介于身份,不便亲自出迎,但是却还是让人去把儿子李震给叫来,命李震出门把徐淼接入了府中。 李震好奇的打量着徐淼,对他问道:“你怎么来我家了?” 徐淼多少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道:“我凭什么就不能来你家呢?” 李震歪着头想了想,一边请徐淼进去,一边说道:“要说也是,按理说咱们应该算是有点亲戚,你来也正常! 对了,前两天我爹说你算学一道,在当下堪称宗师,连当朝以算学闻名的王孝通都佩服你,让我有机会找你讨教讨教! 爹还说算学也算是一门大学问,让我要好好学!你愿意教我吗?” 徐淼一边跟着李震走入府中,一边点头道:“这还真不是吹的,想学算学,你就找对人了!不瞒你说,当下能比我算学好的人,还真不算多!想学的话不难,但是你要先拜我为师!” 李震听着徐淼自吹自擂,撇撇嘴道:“我称你一声兄长就行了,用得着再拜师吗?不行!你要是不教我,我就把你装醉骗那些人的事情告诉他们!” “小子,你这不是君子所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并且完成了交易,你这么做的话,那就是毁约,非君子也!”徐淼立即瞪眼教训李震。 “我还是小孩儿,不是君子也无妨!”李震得意洋洋的开始耍赖。 徐淼气的七窍生烟,一把揪住李震,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好你个臭小子,居然敢敲诈我!那好!你要是告诉他们的话,我就把你偷看女人上茅房的事情也说出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和解 李震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脸皮也立即就抽抽了起来。 上次他去徐记蹭饭的时候,因为地形不熟,误闯了女用的茅房,结果正撞上上茅房的厨娘,那个厨娘还以为遇上了个登徒子,尖叫一声之后,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李震被羞的是抱头鼠窜,连饭都没吃完就逃之夭夭。 这件事被李震视作奇耻大辱,但是却没想被徐淼得知了,于是这小子立即就蔫儿了下去,连忙拉着徐淼,左右瞧了瞧,小声说道:“我已经忘了你骗他们喝醉的事情了!咱们两清!” 徐淼嘿嘿笑着说道:“我呸!你上次敲诈了我一大堆东西,早就两清了,现在是你欠我的!两清?你想得倒美!” 李震的小脸一下就垮了下去,拉着徐淼开始告饶,结果被迫答应了徐淼一大堆不平等条约之后,这才算是让徐淼“忘了”这件事。 虽然李世勣没有出门迎接,但是却还是站在前厅的台阶上迎接徐淼,这算是给足了徐淼面子。 以徐淼的身份,本来他和李世勣之间的差距就很大,加之还是晚辈,李世勣完全可以坐在厅中等着他拜见,可是李世勣却还是站在门口接他,所以这算是特殊待遇,给足了徐淼面子。 徐淼也算是识抬举,紧走几步连忙上前拜见李世勣,这时候他的心情是颇有点复杂的,其实他和徐世勣并无关系,只是这具身躯的原主和李世勣家有一些渊源。 他之所以和李世勣家闹翻,不过只是为了这具身躯的原主鸣不平罢了,另外就是不想受到李世勣这样一个大家族的羁绊。 他只是想要拥有充分的独立性,而不是变成某个家族的附庸,所以一直以来,他和李世勣家保持着距离。 当初他一文不名的时候,李世勣家不把他放在眼里,后来李家主动放低姿态,寻求和他的和解,所以他也选择了和李世勣家缓和关系。 他很清楚李世勣未来在大唐的分量,凭着他目前的情况,和李世勣为敌,没有一点好处可言。 另外说实在的,向他这样的情况,当初不被李世勣家承认,也不能全怪人家,只是后来那个李正阳把他弄到城里当替死鬼,把事情做得过分了一些,实际上也没给他带来直接的损害,反倒是助他结识了尉迟宝琪。 随后也是借助尉迟家,他才在长安掘到了第一桶金站稳了脚跟,甚至是进入到了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这几个大佬的视野,甚至进入到了李二的视野范围。 可以说也恰恰是那次李正阳坑他,才给了他一跃而起的机会,他反倒是应该感谢李世勣家才对。 倒是那个倒霉的李正阳,却因为坑他,被李世勣兄弟一再放逐,先是把他从长安赶到了颍州,接着又从颍州把他赶到了幽州那边的苦寒之地熬日子去了。 其实徐淼对于李世勣家早已没了什么恨意,只是不愿意太深的与之交往罢了。 现在李世勣不惜自降身份,在大殿上当堂出班力挺与他,其实已经算是给了他天大的脸面,这脸面要是不捡起来的话,那他就和李世勣彻底决裂了。 而且说出去的话,李家现在也不欠他什么了,反倒会被人指摘他不知好歹。 于是徐淼上前拜见李世勣,执晚辈礼和李世勣见礼,开口道:“晚辈参见国公!” 李世勣欣慰的一笑道:“不用客气了!进屋说话吧!” 说着便把徐淼让入到了屋中,徐淼则放低姿态,跟在李世勣身后进入了屋中。 当分宾主落座之后,李世勣又打量了一番徐淼,心中依旧是感慨万分。 回想一下,他第一次见到徐淼的时候,徐淼还只是一个酒馆的小掌柜,那时候他虽然有些对徐淼的本事感到惊讶,但是却也还没到感觉着徐淼就一定会成大事。 所以那时候凭着自己的身份,他虽然自知是自家对不起徐淼,但是却也没打算给徐淼赔礼道歉,认为家族之中,不过就是少了一个有点本事的子侄罢了。 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徐淼在接下来惊才绝艳的表现,让他兄弟三人都大感吃惊,徐淼仅凭自己的本事,居然愣是封爵,成了当今陛下眼里的红人。 这一下他就没法淡定了,他这才知道,他们家失去了一个如何惊艳的俊才,这种人才,在一个家族之中,百年难遇,可是却被他们给弃如敝履一般的排斥到了家族之外。 这也让他们家彻底沦为了一个大笑话,几乎让他们觉得没法在京师里抬头。 在这件事上,二弟李弼有着更清晰的认识,力主和徐淼和解,即便是不可能把徐淼重新纳回到他们家族之中,但是起码也不能和徐淼成为敌对关系。 这倒不是怕徐淼,而是为了他们家族以后着想,徐淼的崛起速度太快,让他们必须要为以后打算。 特别是这次李世勣回京之后,听闻太子承乾居然和徐淼一起出去督办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就更让李世勣感到有些担忧了。 随后便出了朝中言官群起围攻徐淼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李世勣下定了决心,彻底和徐淼和解,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这次朝中言官围攻徐淼,肯定会铩羽而归。 那帮蠢货,为了一个地方上的酸儒,居然想要置徐淼于死地,也不看看那个酸儒干了什么,这种自寻死路的酸儒,也值得他们围攻徐淼。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谁能受得了?靠着他们一张嘴就想要掀翻徐淼,再踏上几脚,他们也配? 所以李世勣当即就决定,这次要为徐淼站台出头,利用这个机会,和徐淼和解。 结果令他十分欣慰,那帮言官果真没有占到便宜,为首的那个卢平,更是当堂便被圣上交给了大理寺处置。 进了大理寺想要活着出来,那就难了,即便是活着出来,也只能被远窜岭南或者琼州,再无其它可能。 而徐淼当时就向他表示了感谢,这也就代表着他们双方的矛盾就此彻底化解,虽然徐淼这时候已经不可能再回归他们家族,但是起码双方宗亲的关系,也不至于今后有什么冲突了。 现在徐淼亲自登门拜谢,那么这就更加确定双方的过节就此揭过,李世勣心情大好,请徐淼坐下之后,和徐淼聊了好一阵子。 李世勣对于徐淼以前的遭遇是唏嘘不已,几次叹息,当面表示了歉意,徐淼则笑着说过去的旧事不提也罢,今后愿意称李世勣为伯父,两家今后可以多多走动一些。 另外李世勣也提出来让李震跟徐淼学习算学,对此徐淼也当即答应了下来,当天李世勣还在府中设宴,把二弟李弼也叫了过来,请徐淼在府中饮宴了一场。 席间双方刻意不再提以前两家之间的事情,李世勣只是着重询问了徐淼出仕以来,干的那些事情,还有就是对于军中疗创的事情,另外他们对于石中取盐之事也挺感兴趣,徐淼于是一一给他们解说了一番。 接着李世勣又向徐淼问了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听了徐淼的介绍之后,就更让李世勣兄弟二人感到徐淼虽然对于经义之类的学识不足,但是在格物学方面,却堪称学识渊博,不管问及什么东西,徐淼都可以给他们说出一番道理。 这就让李世勣感到太震惊了,从徐淼所言之中,他可以看出,徐淼绝对是见多识广,而且学识渊博,像徐淼这样几乎堪称无所不通的才华,起码李世勣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 再一想起当初负责接纳投奔他们家族亲的那个李正阳,李世勣就想把那厮给掐死,这么好的一个少年才俊,那厮居然将他们母子丢到了山里一个小村,任其自生自灭!实在是该死之极!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兔子蹬鹰 公孙婧只觉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慌忙就依言闭上了双眼,继续保持着僵坐的姿势,没有跳起来逃跑,也没有发出惊呼,虽然很害怕,但是内心中却升起一股甜甜的滋味。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让她不知所措,紧张的同时又感到有些甜蜜,她脑海中忽然想到,这难道就是人们说的爱吗? 两片潮湿温热的嘴唇再次贴在了她的双唇上,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被动的被徐淼的双唇“侵犯”着,任由他的舌尖扫过自己的双唇,但是却不知该怎么做。 徐淼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因为她的身体始终十分僵硬,而且还在不停的微微颤抖,于是便环抱住她的身体,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小声说道:“别怕,放松一点,我不会伤害你!” 在徐淼的柔声安抚之下,身体绷紧的公孙婧终于一点点的放松了下来,渐渐的也不再颤抖,开始笨拙的回应徐淼双唇对她小嘴的侵略。 屋中的气氛变得越发的暧昧了起来,渐渐的两个人之间的温度越来越高,渐渐的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倒在了床上。 突然之间公孙婧不知道为何惊呼一声,爆发出一股大力,双手一托,接着双腿蜷起,奋力一招兔子蹬鹰,就见徐淼哎呀一声,就嗖的一下就被公孙婧蹬的从床上飞了出去,啪叽一声就摔在了屋中的地上。 公孙婧满脸酡红的从床上坐起来,羞涩难当的捂着胸脯,双眼中满满的都是慌乱之色,小嘴惊惧的说道:“不要!”慌乱的坐了起来。 可是当她坐起来之后,却看到徐淼此时已经四脚朝天躺在床前地上,正在捂着后脑勺哎哟哎哟的呻吟,如同翻身的乌龟一般,在地上翻滚着。 公孙婧既惊讶又心疼的赶紧跳起来跑过去,手足无措的蹲下来,把徐淼从地上搀起来,小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刚才有些害怕!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要紧吧?你别吓我!摔到哪儿了?我……我……我刚才害怕,也不知道怎么就……就……把你……我扶你起来!” 此时的徐淼心中的欲念顿时全消,满眼都是小星星,捂着磕到的后脑勺,龇牙咧嘴直哼哼,坐在地上被公孙婧扶着,摆着手说道:“别动,别动,让我缓缓!” 刚才他正沉湎在欲望之中,一时不防突然间就被公孙婧给蹬飞了出去,只觉得自己腾云驾雾的就从床上飞了起来,接着就四脚朝天的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这会儿五脏六腑似乎都被震得移位了一般,满肚子疼的厉害,后脑勺还重重的磕在地砖上,险些晕了过去,这会儿脑袋也嗡嗡作响,像是开了水陆道场一般,眼前也金星直冒,大白天就看到繁星满天。 公孙婧想要把他搀扶起来,可是他却不敢动,一动就觉得五脏六腑疼的厉害,脑袋也晕的厉害,坐在地上五官扭曲的捂着肚子抱着头,耷拉着脑袋不敢动弹,不敢用力站起来。 公孙婧看着徐淼痛苦的样子,都快急哭了,眼泪汪汪的跪在他身边,扶着他,为他轻揉着后脑勺,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刚才就是有点怕!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样了呀?” 说到这里的时候,公孙婧终于眼泪顺着白皙的面颊从眼角滚落了下来,跌坐在徐淼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呜咽了起来。 徐淼忍着满肚子疼和脑袋疼,侧眼看了一下哭的梨花带雨的公孙婧,心中也一阵心疼,虽然他的身体只有十六七岁,可是他的灵魂却快三十岁了。 而公孙婧现在却只有十八九岁,放在后世,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明显对于男女之情,还从未经历过,更未曾经历过男女的肌肤之亲。 所以刚才他的冒失,最终越过了她的底线,本能的做出了这样的反应,这事儿真不能怪她,反倒是让徐淼有些内疚。 于是他强忍着疼痛,伸手用指头擦去公孙婧面颊上的泪水,然后把沾着她泪水的指尖放在自己的嘴里,柔声说道:“你的泪水是咸的!别哭了!我没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刚才太过分了!吓到你了! 乖!不哭了,以后我在成亲之前,不会再唐突你了!扶我起来吧!我没事!” 公孙婧紧张的看着徐淼,听着徐淼的劝慰,不但没有收起眼泪,反倒是泪水更加滂沱了起来,呜咽着把徐淼搀扶起来,扶着徐淼坐回到床边,然后不可遏制的伏在徐淼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这一生,从未有人这么疼过她,爱惜过她,虽然师父对她也不错,可是毕竟作为师徒,仅仅只是教她武功,却不会太关心她的生活和内心中的感受。 这是她这一辈子,除了小时候母亲给予她过的爱之外,获得的第一份真心的关爱,所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彻彻底底的相信,徐淼是爱她的。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彻底放下了所有的防御,扑入徐淼怀中失声痛哭了起来。 徐淼任由公孙婧伏在自己怀里痛哭,没有再出言安慰,只是静静的搂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彻底把心中的各种负面情绪宣泄出来。 他知道公孙婧前面活的这十几年,真的很不容易,她一生中唯一获得的爱,恐怕只有母爱了,但是她的母亲却早早的不堪受辱,投缳自尽抛下她离开了人世。 从那时候,她就再没有得到过除她父亲之外任何人的关爱,在公孙家的时候,父亲从没有正眼看过她,所有人都瞧不起她,受尽了人间的白眼。 好不容易长大一些之后,却又被父亲和族人,当成一件物品,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积年老吏做妾。 这几年又和师父避入深山之中,过着野人般的生活,她师父陈昊虽然算是个侠客,但是毕竟是个老年人,不可能太关心她的生活。 她一边要照顾自己的生活,也要照顾师父的生活,还要日日勤练武技,可显而知这么多年来,心中积攒了多少委屈。 所以公孙婧内心中一定充满了负面情绪,给自己打造了一个防御的壳子,哪怕是她答应嫁给自己做妾,也未曾彻底撤掉那层防御。 刚才自己精虫上脑,又无意间轻薄了她,结果才触动了她最后自我保护的防御机制,给他来了个兔子蹬鹰,把他给蹬飞了出去。 现在她需要的就是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把内心中积攒下来的那无数的委屈给宣泄出来,唯有这样,她才能彻底对自己打开心扉,撤去所有的防御。 所以徐淼没有劝她,而是静静的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痛哭,只是像对待孩子一般,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用无声的动作来安慰着她,抚平她内心中的那些委屈。 公孙婧伏在徐淼怀中,哭了很长时间,足足哭了快小半个时辰,才哽咽着渐渐的停下了哭声。 又过了一阵之后,徐淼发现她还伏在自己怀里,却一动不动,不过身子却彻底放松了下来,只是隔一阵还会偶尔哽咽一下。 徐淼低下头,看她趴在自己怀里,居然睡着了,从侧脸望去,她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还挂着一丝泪花,但是人却整个放松了下来,就这么在他怀里沉沉的睡着了。 徐淼真的很心疼怀中的这个姑娘,他知道,这可能是这个姑娘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放松,如此信任过一个人,所以才会放下了所有戒备,安心的在他怀里睡着过去。 她的经历可以说是非常悲惨的,但是好在现在总算是遇上了自己,自己可以照顾她,给她一个家,让她有一个可以信任,也可以依靠的人。 看着怀中的这个可人,徐淼内心中充满了爱怜,轻轻的抬手,擦去了她面颊上还留着的那滴泪水…… 第三百二十八章 纳妾记 回到庄子之后,徐淼就正式把他要纳公孙婧为妾的事情告诉了孙思邈,孙思邈听了之后,也很高兴,虽然他因为身份的缘故,也反对徐淼娶公孙婧为正妻,但是他同样也可怜公孙婧这个姑娘。 虽然公孙婧这丫头跟着陈昊行走江湖,但是却也是个心底纯善的好姑娘,小小年纪,却经历了人间凄苦,尝尽了人间的世态炎凉,可是她却还守着内心的善良。 除了身份上配不上徐淼,做徐淼的正妻,但是给徐淼做妾,他还是很支持的。 徐淼也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看得出徐淼很喜欢公孙婧这个姑娘,并不仅仅是贪恋公孙婧的美色,而是真正的喜欢这个姑娘。 他也愿意相信,徐淼不会辜负这个姑娘,所以当听到徐淼说,要正式娶公孙婧的时候,老头子也很是高兴。 于是孙思邈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由他来为徐淼向陈昊提亲,由他来为徐淼主婚。 至于陈昊在听孙思邈为徐淼提亲,要娶徒儿公孙婧的时候,也笑的是见牙不见眼,他经过在徐家这段时间,也已经看透了徐淼是个什么样的人,也非常希望徒弟能嫁给徐淼。 虽然因为公孙婧血统的缘故,还有身份的差距,注定徐淼不能娶她做正妻,但是老头也还是很支持公孙婧嫁给徐淼,做妾就做妾,这也没什么。 甚至于在世俗的眼光里,公孙婧还是高攀了徐淼,像她这样身上带着一半胡人血统的女子,根本就不配嫁入大户人家为妻,就算是给大户人家做妾,也只能是那种可以被人送来换去的侍妾。 向徐淼这样的身份,一般情况下,向公孙婧这样的出身,连做妾都会被人嫌弃,充其量也就是只配做人家的玩物罢了。 这也是当初公孙家为何会把公孙婧送给一个连官都算不上的积年老吏做妾的原因,现在徐淼愿意正式的请孙思邈为他提亲,迎娶公孙婧为妾,已经是陈昊巴不得的了。 于是陈昊满口就答应了下来,简直是乐不可支,自己的这个爱徒嫁给了徐淼做妾之后,他这个供奉呆在徐家,那就更理直气壮,腰杆也能更直了。 所以老头高兴的不得了,马上就把公孙婧叫到了面前,把这个亲事给应承了下来。 公孙婧自从那天过来之后,也再没有对徐淼任何抵触的情绪了,那天她趴在徐淼怀里大哭一场之后,真正的相信徐淼是真心待她的,于是便满脸羞涩的答应了下来。 孙思邈认为徐淼和公孙婧年纪都不算小了,既然决定成亲了,那么就越快越好,徐家人口单薄,越早成亲越好,这样未来多生几个孩子,花开枝散也能把这个家业给撑起来。 于是他便当即查了一下黄历,为徐淼和公孙婧把婚事定在了五月底成亲,选定了日子之后,徐家上下就忙活了起来。 现在徐家上下人等,都靠着徐淼混饭吃,听说徐淼终于要成亲了,虽然只是纳妾,但是还是一个个都兴高采烈。 因为公孙婧他们都认识,知道公孙婧是个好姑娘,虽然出身不太好,那又何妨?而且公孙婧还武艺高强,如果不是那种性命相搏,家里面以张甚为首的一帮护卫,没一个是她的对手的。 说不好听,家里的护卫,就算是同时上个四五个人,都不见得能拿下公孙婧,当初之所以把公孙婧给抓住,那还是因为公孙婧没有痛下杀手的缘故。 另外就是徐淼使坏,派人去取了渔网,偷偷的从背后撒网,困住了公孙婧,才把公孙婧给捉住。 要不然的话,那天在庄子外面,张甚他们肯定还要吃亏。 所以徐淼能娶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家里面的上下人等都很是高兴,于是一个个都立即开始为徐淼的婚事忙活了起来。 而婉儿听说了哥哥要娶公孙婧之后,也很高兴,这段时间她和公孙婧相处的也很不错,很喜欢这个未过门的嫂嫂,天天缠着公孙婧传授她一些武功,教她习武,公孙婧也很宠爱婉儿。 所以在徐淼纳公孙婧为妾这件事上,徐家上下没一个人觉得不好。 虽然只是纳妾,但是徐淼也没打算太慢待公孙婧了,亲自到了万年县为公孙婧录籍,至于之前公孙婧的身份就彻底不要了。 毕竟公孙婧当年逃离公孙家,被陈昊救了之后,事后为公孙婧出气,打断了那个觊觎公孙婧美色的积年老吏的腿,让他们师徒成了颍州那边的通缉犯。 所以徐淼娶公孙婧为妾,就必须要给她一个合法的身份才行。 这件事虽然说起来不合法,但是到了徐淼这里,就不是什么事儿了,现在朝中谁不知道,徐淼是当今圣上眼里的红人呀! 几十个言官加上文臣一起上书弹劾徐淼,但是最终也没把徐淼给扳倒,不但没能扳倒徐淼,反倒是挑头的那个御史卢平,却还被圣上交给了大理寺查办。 大理寺只是随便查了一下,便坐实了卢平和高吉的侄子以及学生的关系,并且把那高吉的侄子和学生也都捉拿下狱。 没几天的时间,大理寺就给那卢平定了一个诬陷功臣的罪名,奏明了李二,李二念在卢平乃是言官,虽然此次获罪,但是免其死罪,判卢平罢官,举家流放岭南预赦不赦。 同时那死了的高吉,因为对圣上大不敬,并且妖言惑众蛊惑民心阻碍治蝗大计,交刑部处置,他的侄子高成因为贿赂卢平,构陷官员,被判绞刑,高家虽然暂时刑部还没有拿出结果,但是最终的结果肯定也是抄家,举家流放,没有第二个可能。 至于那个高吉的学生付通,也被定了个勾结卢平构陷朝臣,被罢官流放琼州。 这样的处理结果,让当初群起围攻徐淼的那帮言官还有朝臣们,一个个吓得是汗流浃背,事后纷纷向李二上书请罪,说他们有失察之错,被小人蒙蔽,并且请求收回他们的弹章。 就连魏征当日在朝堂之上,在听说了真实过程之后,都当面向徐淼道歉,当堂撤回对徐淼的弹劾。 这也是李二当政之后,第一次在朝堂上因为言官风闻言事因言获罪的首例,由此可见徐淼在当今陛下眼里的分量。 所以现在短时间之内,是没人愿意再招惹徐淼了,故此徐淼到万年县为公孙婧重新入籍,万年县的这个赵县令二话没说,就重新给公孙婧录籍,将其以徐淼的妾室身份落籍在了万年县。 徐淼纳妾的消息也很快就在勋贵圈子里传开了,徐淼派人或者是亲自登门,给关系好的朋友家送了请柬。 甚至徐淼还厚着脸皮,亲自入宫向李二以及长孙还有李承乾奏明了这件事,并且没有隐瞒公孙婧的身世,告知他们,自己要纳公孙婧为妾。 长孙听罢徐淼纳妾的消息之后,撇了撇嘴,觉得徐淼纳一个胡姬之女为妾,而且还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女子,觉得徐淼这么做有失体统,本来想要斥责徐淼的。 但是听了徐淼说了当时认识公孙婧的过程之后,长孙觉得这个公孙婧倒是一个侠肝义胆的侠女,虽然身份卑微了一些,但是既然是个好姑娘,那么徐淼纳她为妾,也就罢了。 于是作为贺礼,长孙还派人赐给了公孙婧一套首饰,这可就是相当特殊的殊荣了,有了这套皇后娘娘亲赐的首饰之后,就代表了皇家对公孙婧的认可,以后就没人再敢嘲笑公孙婧了,也没人会再嘲笑徐淼娶了个胡姬之女了,这对公孙婧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好事。 更让徐淼和公孙婧高兴的是,徐淼作为身负爵位之人,哪怕他只是个男爵,也归宗正府管,娶妻纳妾都要在宗正府备案的,至于侍妾就不用了,侍妾身份卑微,完全属于玩物,是没资格在宗正府的档案上登记的。 可是徐淼没把公孙婧当成侍妾,而是非常正式的将这件事报知了宗正府,宗正府那边看到连皇后娘娘都亲赐给了公孙婧一套首饰,这就代表了皇后认可了公孙婧的身份,于是便送了徐淼一个人情,给公孙婧了一个从八品的敕书. 第三百二十九章 成亲 这份敕书对于公孙婧来说,可算是天大的喜讯,有了这份敕书,公孙婧的名字就正儿八经的收录到了宗正府的档案之中,徐淼除非是想要休妻,否则的话,就不能随意将其赶出家门或者是送人了。 有了这一层身份之后,公孙婧在勋贵家的女眷之中,就能出头露面了,不会再被人轻视。 公孙婧听说这些消息,收到了皇后娘娘派的太监赐给她的首饰和宗正府给她的敕书以及袍服之后,喜极而泣,跪下噙着眼泪叩谢陛下隆恩。 这种事情以前她想都没敢想过,但是徐淼却厚着脸皮硬是去给她求来了这样的殊荣,如何不让公孙婧喜极而泣? 从这件事上,她也看出徐淼对她的看重,绝不可能只是贪恋她的美色,想要玩弄她而已,这让公孙婧如何不心里欢喜的仿佛要炸了一般,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一个人的时候,坐在屋子里能偷偷的傻笑半天。 至于长安城之中,那些和徐淼交好的勋贵们得知此事之后,也都替徐淼高兴,因为徐淼没有长辈,以前他的婚事也没人替他操心,现在徐淼自己找了一个喜欢的女子,虽然身份卑微,但是只要徐淼喜欢就行。 只是纳妾这种事,还不至于让这些有头有脸的勋贵们亲自到场祝贺,但是也都派出了家里的子弟或者是管家备上了一份厚礼登门道贺。 像尉迟家和老程家,还有长孙无忌以及老牛等人,都知道徐家人丁单薄,家里面下人也不多,于是便派出家中妾室,带了一些仆役仆妇到徐家帮忙。 另外这次听闻为徐淼主婚的乃是孙思邈孙神医,虽然他不是什么官,但是在长安乃至整个关内,孙思邈的名声都非常之大。 所以也有一些勋贵自己亲自去了徐家道贺,趁机见一见孙思邈,请孙思邈给他们把把脉,看看他们身体如何,有病的治病,没病的也求个心安。 平时他们想要请孙思邈上门给他们看病都不容易,现在遇上这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李世勣听闻了这件事之后,碍于面子,不便自己亲自出面,于是便派了家里的管家,给徐淼准备了一份厚礼,让儿子李震跟着去了徐家道贺。 当徐淼成亲当日,徐家庄子这个热闹呀!庄子内外张灯结彩,搞得是花团锦簇,虽然现在蝗灾还没有彻底扑灭下去,但是随着徐淼之前在长安周边诸县督查治蝗之后,长安周边诸县的蝗情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现如今长安城内外蝗虫数量已经大幅降低,而且徐淼还隆重在徐记推出了几道蝗虫为食材的菜肴,将蝗虫称之为飞鸡,免费送给食客们品尝。 经过烹饪之后的蝗虫,虽然很多食客刚开始不敢吃,也觉得恶心,但是老许亲自送菜,当面品尝给他们看,那些食客们这才勉强品尝了一下,结果发现味道居然相当不错。 既然官员勋贵们都开始吃蝗虫了,那么老百姓听闻之后,也就敢吃蝗虫了,于是一时间长安人吃蝗虫成风,而且这东西据徐淼大肆宣传,说吃蝗虫的好处堪比吃牛肉,牛肉平时吃不上,吃蝗虫也不错。 再加上徐淼夸大其词的吹嘘蝗虫吃了可以防病、强身健体,还声称是孙思邈亲口说的,于是乎吃蝗虫很快就风靡起来。 城外的人现在没事就抓蝗虫,然后送入长安城集市上贩售,价格十分便宜,卖不掉也无妨,拿回家炕干磨成粉,放入粥里熬粥喝,或者是喂鸡喂鸭反正浪费不掉。 再多的蝗虫,也架不住全民捕捉,于是蝗灾的情况现在已经减轻了许多,长安城周边很多农田里的粮食虽然受损,但是却也保住了一些,大多土地只是夏粮减产几成,多多少少还是能收获一些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徐淼成婚,人们也不像蝗灾刚起时候那么凄惶了,到徐家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徐家庄子的庄户们也纷纷准备了一份薄礼,给自家的庄主道喜。 虽然庄户们送的礼很轻,家境不好的会送一盘鸡蛋,家境好点的,会送一只鸡或者一只鸭,也有人送个蒸糕,总之都是价值很低的礼品。 但是徐家也没有因此鄙视他们,万管家还是安排了人专门负责接收这些乡邻和庄户们送的礼物,并且准备了大量的点心,让他们回去的时候带上一份,比起他们送的那些礼物还要贵重许多。 另外徐淼还安排人,在庄子外面,搭起了大棚,设宴招待这些庄户们,菜也很简单,但是却很实惠,大盆的卤肉、红烧肉端上去,大锅菜一盆盆的上去,成筐的饼子端过去,随便他们可劲的造,吃饱为止。 另外还供应他们一些酒水喝,让万成年派家里的护卫去招待他们,陪着他们吃喝。 为了招待这么多来贺喜的宾客,徐淼甚至让城里的徐记私房菜停止营业了几天时间,暂不接待客人,店里的厨子厨娘包括跑堂的,一股脑都拉到庄子里准备酒宴。 要不然的话,就凭庄子里的两个厨娘,累死也撑不起这样的场面。 即便是这样人手也不够用,又从尉迟家、老程家、长孙无忌家借了一些家里的厨子过来帮忙,这才勉强够用。 单单是活猪就准备了三头大肥猪,另外还准备了七八只肥羊,上百只肥鸡,上百条刚从潏水河中捕捞上来的肥硕草鱼鲢鱼。 而这些活的食材因为天热,不敢杀的太早,头一天晚上才杀,当晚收拾干净就直接开始蒸的蒸、炸的炸、卤的卤。 至于各种临时的灶台,也垒了二十个,一起开火几十个人围着紧忙活,这才堪堪撑得起这场婚宴。 孙思邈为此还把徐淼骂了一顿,说他这么做也太奢侈了一些,当前还是蝗灾,这么做难免会遭人非议,说他单单只是纳个妾就如此奢侈,小心会被人攻讦。 可是徐淼却一点都不觉得过分,他告诉孙思邈和陈昊,说他不能娶公孙婧为正妻,但是即便是纳妾,也不能慢待了公孙婧,简简单单潦草的把婚事给办了! 公孙婧本来身世就够苦了,只有陈昊这一个师父看着她成婚,没有得到家人的祝福,那样简单潦草的把婚事办了的话,对公孙婧不公平,所以他就要热热闹闹的把公孙婧迎娶进门。 唯有如此,他才对得起公孙婧对他的厚爱,绝对不能辜负或者是怠慢了公孙婧。 至于朝中那些言官们,徐淼才懒得搭理他们呢!老子娶老婆花的是自己的钱,没占官府一点便宜,买的这些食材也都是给的高价,还正好让受灾的百姓得一些实惠,何错之有? 再说现在他们刚刚因为群起围攻自己不成反倒吃了个大瘪,挑头的卢平被罢官去职举家流放岭南,这个时候他就不信谁还敢来触他的霉头。 孙思邈听罢之后,叹息了一声,也就不再多管了,反倒是觉得徐淼确确实实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至于陈昊听罢之后,险些老泪纵横,当即便代公孙婧向徐淼道谢。 这话当陈昊传给了公孙婧之后,公孙婧还被感动的哭了一鼻子,觉得这辈子能嫁给徐淼,哪怕只是做妾,她也值了!心中再无半分的遗憾。 做妾就做妾,谁家的妾有她这样高强的武功?谁家的妾在娶进门的时候,有她如此排场?做妾也做的理直气壮! 第三百三十章 最隆重的纳妾 而成亲当天,徐淼一大早就被揪了起来,刚哈欠连天的爬起来,就被一群老将们家派来的妇人们抓住收拾起了他。 这些妇人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新服给他换上,又给他头上要插一朵硕大的宫花,接着还要给他涂脂抹粉,把徐淼吓得抱头鼠窜。 穿着大红新服也就罢了,这是免不了的风俗,但是要在他头上再插一朵快比脸还大的宫花,而且还要给他涂脂抹粉,嘴上还要抹上血红的口脂,这徐淼可就不干了。 他固执的认为,涂脂抹粉头戴宫花这种事只能是女人的事情,男人要是涂脂抹粉,脑袋上顶一朵那么硕大的宫花的话,那简直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这种事他打死都不可能接受,虽然这个时代年轻男子成亲的时候涂脂抹粉,脑袋上插花也是常见的事情,但是徐淼却说什么都接受不了。 于是家里面闹得鸡飞狗跳,徐淼被一帮妇人追杀的到处逃窜,最后终于还是孙思邈出面替徐淼挡了一下,这才免了把徐淼脸涂成花狗屁股,但是最终还是被妇人们逮住,在他脑袋上面插了一只小点的宫花,这才放过了徐淼。 这边才刚梳洗完毕换了衣服,那边第一批登门道贺的庄户以及宾客就已经到了。 徐淼于是亲自带着陈昊和万成年还有张甚、老许,在庄门接待宾客,把宾客迎入到庄子里安排他们落座。 甚至连孙思邈也坐在庄门内临时搭的凉棚下面,帮着徐淼接待一些重要的客人。 别看他只是个道士,但是那些前来恭贺的勋贵官员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看老道,就凭老道多年悬壶济世,不知道救治了多少人的性命,积累下的偌大的名声,这些人一个个见到孙思邈之后,都很是客气,不但不觉受到怠慢,反倒是觉得徐淼这次太有面子了。 除了这些庄户们之外,徐家生意上有来往的一些商家,听闻消息之后,也都纷纷准备了厚礼亲自给徐淼送了过来。 现在徐淼的身份比他们可高多了,商贾的嗅觉又是最发达的一帮人,他们都留意着朝中的动静,现如今都知道徐淼乃是圣上眼里的红人,今后肯定前途更加无量。 这时候要是不赶紧巴结还等什么时候?所以一个个都准备了厚礼,亲自一早就送了过来,被万成年接住,安排到了一个单独的院落之中好生招待。 而徐淼自然不会亲自再去接待他们,他现在的身份,也已经不用对这些人太过客气。 接着让徐淼没想到的是,万年县衙门的陈捕头,居然听消息之后,也带着几个交好的捕头包括了长安县的那个捕头,都带了一份薄礼亲自来给徐淼道贺。 而徐淼对这些人,却相当客气,上次小东被拐之后,陈捕头他们出了大力,最终查到了小东的下落。 这些人虽然只是一些小吏,但是徐淼却深知他们在长安城的能量绝对不小,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们才是长安城消息最为灵通之人,别看身份卑微,但是能量绝对不小。 徐淼一直以来,都从未小看过这些人,从他开徐记私房菜到现在,经常都让人维护者这些人的关系,时常打点一下他们,好吃好喝的总是没忘了他们过。 而这些捕头捕快们,也感激徐淼抬举他们,把他们当人看待,所以对徐淼也很是恭敬照顾。 而徐家在长安城里面开的各种店铺、作坊,这些人都很是照顾,虽然他们不敢管勋贵官员,但是长安城最难缠的却是市面上的混混地痞无赖。 谁家的店铺要是得罪了那些地痞无赖的话,那么生意就别想做好了,三天两头被那些地痞无赖骚扰,会严重影响生意。 而徐家的生意,从来没人敢上门找茬,就算是有不开眼的地痞混混不知道厉害,上门找茬敲诈勒索,只需要给陈二他们那些捕头们打声招呼,第二天那些找麻烦的地痞就得跪在店门外面磕头赔罪。 这次他们得知徐淼成亲,乃是从老许那里得知的,虽然知道他们自己身份卑微,但是却还是过来给徐淼道贺。 而徐淼见到他们之后,同样也没有鼻孔朝天,满脸堆笑的和他们寒暄一番,亲自接了他们送的薄礼,并且让老万给他们单独安排酒席热情款待,让张甚、胡昊他们出面作陪,尽好地主之谊。 这一场酒喝完回去之后,就足够陈二他们吹一辈子了,说起来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小吏,有一天居然有机会能在爵爷家里接受这样的款待,这绝对让他们面子上非常有光,所以这些捕头们,一个个都非常高兴,对徐淼说了一大堆恭贺的话。 至于徐淼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全都早早的拖着成车的礼物过来了,有的人甚至生怕来晚了不够意思,被徐淼喷他们,于是昨天就提前跑来了,被安排到一个院子里,大鱼大肉端上去,神仙醉摆桌上,徐淼也不陪他们,让他们自己可劲的闹腾就是了。 要是来的有勋贵的话,徐淼就按照官职品级,还有他们的脾气安置到另外一个院子里,让他们也随便吃喝。 只是徐家人丁太过单薄,没有什么人能去陪这些人,这些勋贵官员也都了解情况,都没有计较,坐下之后让徐淼自便,他们之间喝酒吃饭就是了。 另外前段日子曾经上书弹劾徐淼的一些官员,这次听闻徐淼纳妾,也趁此机会准备了厚礼派人给徐淼送了过来,说是恭贺徐淼纳妾,实际上也算是通过这个方式,给徐淼道歉了。 徐淼也没有和这些人计较,照样陪着笑脸收下了他们的贺礼,并且请前来送礼的管家或者是族人进去喝一杯。 令徐淼没想到的是,他成婚当日,尉迟恭、老程拉上老牛居然联袂亲自来了徐家,一见到徐淼,就一个个哈哈大笑,拍拍打打祝贺徐淼终于有女人了。 徐淼被仨老货拍的差点跪下,苦着脸到处躲他们的巴掌,对他们打躬作揖的说道:“多谢诸位伯伯前来给小侄捧场!这侧院里面,就指望诸位伯伯帮我招呼了!” 尉迟大大咧咧的说道:“老子就知道你小子家里没有长辈,所以今儿个我们几个就是专门过来给你招待客人的!好了,你小子不用管了,要是不把那院子里的家伙们都喝趴下,今儿个我们几个老家伙就算是白来了!” 说着就拉着老程和老牛径自去了偏院之中,一会儿工夫,就听见他们大着嗓门开始吆喝着当起了酒司令。 紧接着就又见一辆马车行来,徐淼赶紧接出去,一看结果是李承乾居然也坐着马车来了,这小子下车之后,还端着架子,在护卫的陪同之下朝着庄门走来。 徐淼一看脑瓜有点疼,自从这小子陪着自己走了一趟之后,现在和他关系走的已经很近了,现如今他不用想,屁股上也已经被打上了一个太子党的烙印了。 这次朝中那些言官还有大臣纷纷上书弹劾他,其实也有李承乾的原因,徐淼自然也很清楚,现在这小子在自己成亲的时候,又亲自过来登门道贺喝喜酒,那么他和徐淼的关系,那就没法让徐淼甩脱了。 于是徐淼一边给李承乾见礼,一边凑到跟前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你爹知不知道你过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神棍袁天罡 李承乾让人给徐淼抬过来了一箱贺礼,对徐淼嬉皮笑脸的小声答道:“当然知道,我现在想要出宫,没父皇的点头,怎敢出来呀? 我是请示过父皇之后,获准了才过来的,父皇还赐你了锦缎百匹,算是给你的贺礼!另外还赐你一个如意!让我顺便给你捎过来,他就不专门派人给你送过来了! 他说要是专门今天派人给你送来的话,怕你承受不起,就让我顺便给你捎来!” 说着便让人捧过来了一个长条锦盒递给了徐淼。 徐淼听罢之后,不敢怠慢,连忙准备跪谢接过来,但是李承乾说李二说了,让他不用跪接,于是徐淼这才连忙谢恩,双手接过了这个锦盒,交给了万成年,让他拿回去放到新房之中摆上。 李二这么做,一是显示了对徐淼的重视,另外却怕专门派人过来给徐淼道贺,怕徐淼担不起,这样的话,就显得李二对徐淼太过重视了,这样的话,会给徐淼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对徐淼此次督办治蝗之事的一种奖赏,上次朝中那么多人联名弹劾徐淼,事后李二收拾了挑头的御史卢平,但是同时也没有奖励徐淼,既没有给他升官提爵,也没有给他什么奖赏。 这次趁着徐淼成亲,他通过这个方式,算是给了徐淼该给的奖赏,省的徐淼觉得心中不平,也算是对徐淼的安抚。 所以李二才会让李承乾顺路给徐淼带来,这已经算是对徐淼相当的恩宠了。 徐淼倒是承李二这个情,请李承乾帮他回宫的时候代他捎话给李二,向李二道谢。 接着徐淼便把李承乾送到了自己狐朋狗友聚餐的那个小院之中,让他跟那帮家伙厮混去了。 李承乾早就想参加这样的活动了,只是以前没机会,当了太子之后,他就失去了自由,早就想和这些勋贵子弟们凑到一起闹腾一下了,今天抓住徐淼成亲的机会,总算是达成了他的目的,龇牙咧嘴的笑着就被送到了那个小院之中。 刚把李承乾安置住,就听闻万成年派人过来通报,说李弼来了,徐淼一听,又赶紧迎了出去。 李世勣身份太高,这个时候亲自过来不太方便,毕竟他们刚刚和解,关系还没到和尉迟恭、老程那样熟悉的程度,所以今日便让李弼代他过来一趟,也算是作为亲族给徐淼站台了。 徐淼出门将李弼迎入到了府中,说了一番感谢的话,接受了李弼的一番祝贺,将李弼送到了尉迟恭他们在的院子之中。 本来以为该到的都已经到了,徐淼正打算进去正式开始举办仪式,把心仪的姑娘正式娶过来成为他的女人,可是却看到一个身穿锦绣道袍的老道手持拂尘飘然而来,好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徐淼楞了一下,琢磨了一番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个老道,也没请什么老道,不知道这个老道是何身份,为何会在今日跑到他的庄子来。 徐淼以为这老道可能就是路过此地,看到这里有喜事,过来凑个热闹,顺便化几个香火钱,于是便准备让万成年接待一下,给点钱把这老道打法了拉倒。 但是没成想那个老道一见到徐淼,就故作惊讶状,隔着老远就对徐淼拱手,这一下徐淼也不好不搭理他了,于是也陪着笑脸对着老道拱手相迎,横竖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多个老道也无所谓。 老道快步行来,徐淼这才看清,这老道其实年纪并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三四十岁的样子,面如冠玉、仪表堂堂,看起来是一表人才,而且气质不凡,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徐淼微笑着对他拱手,笑道:“今日是在下成婚之日,敢问这位仙师从何而来?” 老道上下打量了一番徐淼之后,手持拂尘对徐淼拱手道:“贫道袁天罡,听闻徐大人今日纳妾,而且是孙道长亲自为徐大人主婚,于是便冒昧前来叨扰!恭贺徐大人大喜!”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大吃一惊,眼前这个老道,居然乃是袁天罡! 这老家伙可是在后世被传的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属于快被传成神仙的那种超级神棍。 后世留下了无数有关他的传说,一是后世相传,大名鼎鼎的《推背图》乃是袁天罡和李淳风所著,乃是千古奇书,准确的预测到了后世发生的许多大事,其中包含了朝代的更迭,还说几乎五一不准。 另外也有一个大大有名的传说,说武则天让袁天罡和李淳风为其选择墓地,结果这两个先后选择了一个地方,袁天罡先埋了一个铜钱,而李淳风也找了过来,同样在这里插下了一根金针。 后来他们向武则天复命,带人查验他们所选墓地的时候,二人争执不下,都说是他们找到的这个地方,于是便当场掘土验证,结果发现李淳风的金针正好插在袁天罡埋的铜钱的孔中。 当然这件事后世有多个版本,也有人传说是他们两个为自己选墓地发生的趣事。 不过徐淼从来不相信这些传说,他以前是标准的无神论者,虽然现在这种信念因为他的魂穿而变得有些动摇,但是说袁天罡能预测后世,那么除非这老家伙也是个穿越者。 至于那推背图,徐淼更是不信,因为推背图后世流传的版本太多,每个版本都不一样,历经了好几个朝代,在不断的变化,这就说明推背图是后世不断有人在进行修改完善,不是在预言,而不过是在讲以前发生的故事。 袁天罡发现徐淼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显得有些惊讶,于是便问道:“徐大人为何如此看我?难不成徐大人认识贫道?” 徐淼这才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立即笑道:“在下久闻道长大名,听闻道长擅长相术,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见到了道长,久仰久仰!” 袁天罡一听徐淼居然听说过他的名号,于是顿时心中大喜,连忙客气道:“岂敢岂敢,贫道不过就是学过一些卜卦之术罢了!谈不上什么大名!徐大人谬赞了!” 徐淼对袁天罡倒是很感兴趣,不知道这家伙今天厚着脸皮跑来给自己道贺是为何事,于是便将他让入到了庄子里,并且让人带他去见孙思邈。 说起来孙思邈也是修道之人,袁天罡也是个老道,认识孙思邈也不奇怪,所以徐淼也就没有太在意。 当时辰已到的时候,孙思邈就带着袁天罡从屋中走了出来,宣布仪式开始。 因为公孙婧现如今就住在徐淼家里,加之这也是纳妾之礼,所以仪式倒也比较简单,比不上娶妻那么隆重,很快在孙思邈的主持之下,陈昊把一身红装的公孙婧带出绣房,当众和徐淼行了礼,便被一群各家派来帮忙的女人给簇拥着送入了新房之中。 婉儿也蹦蹦跳跳的跟了过去,而徐淼在接受过前来观礼的一众人等的恭贺之后,则要去给今日亲自前来道贺的那些勋贵们敬酒,但是不等他把酒敬完,就被已经喝上兴的尉迟恭和老程给赶了出去。 他们几个老家伙正喝的上兴,这会儿没等到徐淼的仪式举行完,就已经把几个勋贵给喝趴下了。 可以说他们正在大杀四方,徐淼过来敬酒,打搅了他们的酒兴,结果徐淼连酒都没有敬完,就被他们给轰了出去。 徐淼正打算去见见袁天罡,可是一出院子,就被尉迟宝琪、程处默、李崇义、长孙冲等人给逮住,把他架起来两脚离地,就拖到了他们那些小一辈聚的院子里。 这帮损友,今天是诚心要让徐淼出丑,一见到徐淼被抓过来,就开始起哄给徐淼灌酒,徐淼当然看出了这帮人的心思,这就是不想让他洞房呀! 第三百三十二章 独斗损友 听着他们一群人咋咋呼呼要灌自己酒,徐淼眼珠一转就撩起袍子角,把袍子朝腰里一掖,一只脚踩着板凳,大呼一声,让虎子给他拿酒来,声称和这帮混蛋们拼了。 虎子一听,立即便跑去带人送来了好多小坛装的神仙醉过来,一坛大概都是二斤左右的,徐淼拍着桌子,很大度的让每个人先他自取一坛。 于是一群人为了让徐淼出丑,一个个专挑小点的坛子拎走,最后剩下的几个坛子,差不多都是大的。 等这帮家伙都挑选过之后,徐淼才骂骂咧咧着无奈的从剩下的大坛子之中,选了个看起来稍微小点的,拍开之后,长孙冲还小心眼过来闻了闻,确实酒香四溢,于是这才咋呼着开始和徐淼拼酒。 当然李承乾和李震、房遗爱等几个年纪只有十一二岁的被排除在外,他们年纪小,不许他们喝这种烈酒,徐淼特意给他们准备了葡萄酿和稠酒让他们解解馋。 这让几个年纪小的家伙很不满意,但是因为过来之前,老爹吩咐过不许他们喝神仙醉,说拿东西酒性太烈,不是他们喝的东西,敢喝醉的话,回去小心挨揍。 徐淼也不许他们喝,说神仙醉他们喝醉了以后,后果很可怕,弄不好会喝成傻子,所以几个年纪小的只能干瞪眼,看着其他那些年纪大的纨绔们拼酒。 当看到徐淼选了一坛大的之后,李震就对徐淼眨巴眼睛,徐淼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多嘴,李震一想要是揭穿徐淼的话,徐淼铁定会恼羞成怒满天下宣扬他偷看女人上茅厕,事关自己名声,所以很自觉的对徐淼微微点了点头闭上了嘴巴。 一群人都在徐淼的要求下拍开坛子,顿时屋中就弥漫出了一股极其浓郁的酒香,一闻就是很烈的烈酒,一个个都大呼过瘾。 徐淼内心里冷笑不已,高举起酒坛,大吼道:“你们这帮混蛋,今天不是要看小爷的笑话吗?那好!今儿个我就跟你们拼了,谁要是不喝干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他们这帮小子的年纪,正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年纪,面子比命都大,他们今天就是商量好,要把徐淼给灌翻,让徐淼没法洞房。 现在徐淼主动和他们拼酒,他们被徐淼逼得只能和徐淼对拼一场了,这时候谁要是犯怂,以后再喝酒就会成为笑话,所以喝死都不能说自己不行。 男人嘛,确实不能说自己不行!最好是把徐淼给喝的今天晚上不行,那样的话,他们行不行都无所谓了。 于是一群二百五,在徐淼的激将之下,纷纷举起酒坛,对着嘴随着李承乾这个太子一声令下,就都开始咣咣的开始朝嘴里灌酒。 但是酒一入喉,他们就发现今天的酒似乎比往常喝的神仙醉更为暴烈一些,喝下去辣嗓子不说,流到肚子里是一流热,到了胃里之后,连胃都如同着火了一般,烧的挠心挠肺的。 这滋味自然就不用说了,有的人一口灌下去,就直接被呛得喷了出来。 但是也有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这样的二杆子,虽然被辣的够呛,但是却还是灌了下去,喷着酒气还大声嘲笑着呛得喷出来的家伙,说他们喝酒像是娘们一样。 徐淼也举着酒坛,咣咣的朝嘴里灌,透明的酒液顺着嘴角脖子朝下流,喝的那个豪气如云,顿时引得了一片叫好之声。 看徐淼这家伙都在咣咣的朝下灌,那些喝喷的家伙也不好意思被人嘲讽响娘们一般,于是只能捏着鼻子也得跟着灌。 徐淼心中都快笑翻过去了,这些神仙醉,都是去年蒸出来的,被他窖藏了一年多时间的酒,经过窖藏之后,酒变得更醇,有点后世白酒的意思了。 而且这些酒度数也都是高度酒,不像是故意兑了水之后,降低了度数的那种常喝的神仙醉,是标准的原蒸酒,度数大致都在五十度以上,标准的烈酒。 这帮傻子,今天为了坑他,被迫跟自己用这种酒拼酒,简直就是找死! 而他喝的这种酒,虽然也闻起来酒香浓烈,但是实际上却是低度酒,度数最高不超过十五度,只是闻起来酒香四溢,实际上并不烈,是他专门弄出来,留作自己与人拼酒时候坑人用的。 所以他喝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捧着坛子咣咣的朝下灌,喝的极其豪迈,酒液不断的再从嘴角流掉不少,顺着脖领子流的满身都是。 但是他这样的做派,却没人指摘他偷奸耍滑,反倒觉得徐淼今天喝的特别的豪迈,不能参与拼酒的几个小子,在一旁兴奋的嗷嗷叫的给他们加油助威。 今天李承乾这个太子殿下也在座,这群二百五们更不想自己在李承乾面前丢人,喝醉不怕,就怕偷奸耍滑不喝就会被太子鄙视了。 所以看徐淼今天表现英勇异常,于是他们就算是酒再烈,也没法装怂,一个二个捧着酒坛龇牙咧嘴的朝嘴里灌。 李震这小子还是分得清远近亲疏的,现如今他们家和徐淼和解之后,他爹明确告诉他,徐淼和他们家同宗同源,算是亲族,以后要相互多照应,要分的清远近。 所以李震本能的就更加和徐淼觉得亲近了许多,刚才虽然看出徐淼又在耍诈坑这帮傻子,但是他却还是坚定的选择无视。 这会儿开始拼酒之后,这小子一个劲儿的为徐淼叫好,还拍着桌子监督其他那些二百五们,督促他们喝的快点,谁要是偷偷吐酒,他还会大声的嘲讽他们。 结果一群二百五只能拼了命的把烈酒灌下去,结果一坛子喝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摇摇晃晃站不住了。 等徐淼咣咣的把他坛子里的酒喝完,倒过来口朝下,表示喝完之后,异常豪迈的把酒坛扔到了屋角,咣的摔了个粉碎。 这时候尉迟宝琪这个二货,也紧跟着喝完了坛子里的酒,学着徐淼把坛子调转过来,亮出坛子底,然后也有样学样把坛子扔到屋角摔得粉碎。 剩下的李崇义很快也喝了个精光,摔了坛子,程处默紧随其后也灌了下去,一群人等喝的差不多的时候,酒量小的几个家伙,没能喝完就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嘴里的酒像喷泉一般的就泚了出来,当场就喝的人事不省。 徐淼一副醉眼惺忪,身体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指着那帮人大笑,再看喝完的那些家伙们,一个个要么是面红耳赤,跟猪肝一般,要么脸色煞白,还能站稳的已经没一个了。 这酒上头速度非常快,不多时就听噗噗通通,拼酒的二百五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就从凳子上出溜了下去,有的一头就栽到了面前桌上的盘子里,溅的汁水四溅,有的则钻到桌子底下抱着桌子腿,满嘴胡话不知所云,动作十分猥琐! 当然也有躺在地上做人工喷泉状的,把肚子里的酒喷的老高,浑身上下脏的已经没法看了。 当看到一帮损友都喝的差不多了,徐淼这才装作也喝多的样子,哈哈大笑着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而虎子很配合的站在他背后,立即架住了他,和另外一个仆役把徐淼给架了出去。 不知情的李承乾拍着桌子也哈哈大笑,看着这帮人出丑,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好长时间没经历过了,而且这种场景,他也从未见过,现在看到朝中勋贵子弟们,一个个喝的丑态百出,让他心情大好。 最让他心情舒畅的是看到了徐淼也喝倒了,那么今晚徐淼洞房可就只能当死猪了,一想到那娇滴滴的新娘子今晚要独守空房,要么要守着死猪一般的徐淼,他就感到好笑,拍着桌子笑的是前仰后合。 第三百三十三章 尽兴而归 当徐淼被虎子架回到后院之后,立即就自己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虎子的肩膀嘿嘿笑道:“不错不错!这次你小子配合的不错!” 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饼子丢个了虎子,低头闻了闻浑身上下的酒气,吩咐虎子出去告诉所有来的人,说他已经喝得人事不省,就不能招待他们了,请孙思邈和老陈、老万他们帮忙支应一下。 他忽然间想起了袁天罡那个神棍,这老道不请自来,肯定是有目的而来的,绝非是单单只是为了来拜见一下孙思邈这么简单。 但是徐淼这会儿才懒得管他,现在天大地大,洞房最大,牛鼻子老道怎么比得上公孙婧那个美娇娘呢! 然后他就得意洋洋的溜达着去了浴房,晚上要洞房,不能带着这一身酒气回洞房,那样的话,太唐突美人了,还是要洗干净再说。 此时徐淼设计的小型水泥窑已经建好了,徐淼也把烧制水泥的配方以及方法还有所需的窑温等等都告诉了张正。 然后他就非常不负责任的彻底撒手不管,让张正自己去摸索去了,在他离开长安带着李承乾去巡查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之前,水泥窑已经开始点火试烧水泥了。 张正也确实是个擅长钻研之人,从徐淼这里得到了烧制水泥的方法之后,便开始摸索着干了起来。 没有粉碎机,那就用石碾加石磨来替代,把各种原料先碾碎再磨成粉,然后按照徐淼大致给出的方子配比之后,入窑开始煅烧。 但是之前因为配方比例的原因和炉温不足的原因,始终都没有能烧出合格的水泥,不是不凝固,就是凝固后硬度太低,让张正非常沮丧,徐淼回来之后,张正还向徐淼请罪。 但是徐淼却根本不当成回事,还笑着安慰张正,想干成一件事,烧废几窑算什么?哪怕是把这窑给拆了重新再建都没有关系,这点钱他还赔得起。 只是要求张正,把每次入窑的原料配比都详细记录下来,并且把火力的情况、窑温的情况都给记下来,从中找到问题所在。 张正看徐淼待他如此宽容,更是对徐淼感激涕零,整个人都重新振作了起来,一头扎到窑厂那边守着水泥窑又开始带着手下开始日以继夜的试验了起来。 就在十天前,灰头土脸的张正带着几桶水泥回到了庄子,把这几桶水泥摆在了徐淼面前,并且呈给了徐淼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泥块,满脸的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不过眼里却噙着泪水。 徐淼掂量了掂量那块水泥块,惊喜的对张正问道:“成了?” 张正又拿出一些水泥碎块呈给徐淼,徐淼于是立即拎起锤子砸了几下,结果发现水泥碎块很结实,硬度完全可以达到使用的要求了。 徐淼接着又问张正水泥凝固的时间,听了张正的回答之后,徐淼的嘴就笑的咧到了耳朵边了。 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张正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第一炉合格的水泥到底还是让他给烧制成功了。 看着心情激动的喜极而泣的张正,徐淼好一番安慰,当即便赏了张正五十贯钱,把张正都给惊到了,连说不敢要这么重的赏赐。 徐淼却还是强行把五十贯钱赏给了张正,让他只管收下,说这是他该得的,因为他不知道这些灰不溜秋的粉末,对于大唐意味着什么,这是这个世上第一窑真正的水泥,有了这种东西之后,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当天徐淼就亲自指挥泥瓦匠把后院浴房的地面用这些水泥给抹了一遍,以前没水泥的时候,浴房里用砖铺,洒上水之后都浸入到了地面以下,浴房里总是潮乎乎的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徐淼早就想要用水泥把浴房给重新抹一遍地坪了,这样一来水便可以直接从屋里排出去,浴房里也就干爽多了。 虽然这些水泥很珍贵,乃是这世上第一窑烧制成功的水泥,但是徐淼却一点都不客气的把它们用到了自家的浴房之中。 至于为大唐做贡献这种事还是先往后排一排再说,先有家后有国,自家都没过好,天天想着报国,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更何况这是李唐,是老李家的天下,还轮不到他事事操心。 这两年他也算是为老李家没少出力了,现在好不容易烧出一点水泥,说什么也要先紧着自家用再说,等回头大的水泥窑建成,开始大量烧制水泥之后,那才轮到给李二享用。 于是这世上珍贵的第一窑正儿八经的水泥,就这么被徐淼合上沙子,抹在了他家的浴室地面上。 现如今再在浴室洗澡,就感觉舒服多了,虽然用的浴桶还是木桶,但是平整光滑的水泥地面,却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后世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时代的气息。 自从水泥地面干了之后,正好这段日子又是夏天,徐淼现在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浴室里面一呆就是老长时间,只因为这里的水泥地坪,让他很有一种亲切感。 前面的酒宴一直持续到了黄昏才算是彻底结束,而徐淼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中午的时候,就一个个如同死猪一般的被自家的仆役抬了出去,扔车上拉了回去。 李承乾没见到徐淼,也不介意,和几个没喝醉的小点的家伙,也纷纷坏笑着告辞离去。 而尉迟、老程他们那些人,则喝的要晚一些,不过最终大多数也都被尉迟恭和老程他们给喝翻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被送了回去,而尉迟和老程他们也没好到哪儿去,几个老家伙连带着过来捧场的李弼,都同样喝了个酩酊大醉,被家里的护卫给架了出去。 这次徐淼纳妾的排场算是真够大的,不但几个国公亲自到场,居然连当今太子都亲自出席,可谓是给足了徐淼面子,同样更有面子的当属公孙婧这个名义上的妾。 整个长安城纳妾的,能有这样大面子的,估计也只有公孙婧这一个女人了,除此之外,再无分号可言! 而且当天道贺之人,喝翻了一大半之多,从徐府的大门到庄子外面,到处都是呕吐之物,着实便宜了村子内外的几条野狗。 这些野狗跟着也大快朵颐了一场之后,一个个也都醉倒在了路边,被人踢到了沟里,足足躺了一夜,第二天才摘摘歪歪的站起来,夹着尾巴东倒西歪的跑了。 而作为新郎的徐淼,却在被架回到后院之后,就再没有出来,早早的就美美泡了个澡溜回到了洞房之中。 本来行完礼被送回洞房的公孙婧,正在幸福的无聊中坐在婚床上胡思乱想,忽然间就听到外面婉儿嬉笑着讨要喜钱的声音,把正沉浸在幸福中的公孙婧给惊醒了过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徐淼会这么早就从前面回来,本来她见到来了这么多宾客,徐淼作为新郎在前面怎么也要陪着他们喝酒到天黑才能回来。 可是却未曾想到,这才刚刚中午,徐淼就回来了,这顿时让公孙婧既惊讶又有些紧张。 徐淼用一袋子的碎银子把洞房外的丫鬟婆子都给打发走之后,却被婉儿拦在了洞房外面,婉儿嬉笑着羞哥哥,说哥哥这么急着见新娘子,不知羞,要徐淼给她一个大大的银饼子才让开洞房门。 徐淼刮了一下婉儿的小鼻子,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大银饼子给了婉儿,婉儿这才兴高采烈的蹦蹦跳跳的让开了洞房门,被旁边的王刘氏给牵着手教训着带走了。 这一下洞房外面终于算是清净了下来,徐淼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推门而入。 第三百三十四章 徐记冰屋 进门之后,他便看到了一身盛装坐在婚床边上的公孙婧。 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流行新娘盖红盖头的习俗,所以公孙婧一改往日的英姿飒爽,头戴着满头珠翠,身穿着一件华丽的压着金线的红色绣着牡丹宫裙,浓妆艳抹,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般艳丽,正用一双如同湖水一般清澈的双眼看着自己。 徐淼看到眼前异常明媚艳丽的公孙婧之后,心中不由得一荡,深为自己能在大唐娶到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子感到庆幸。 至于之前内心中对魂穿大唐的些许不甘,现如今也彻底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于是笑着反手关上了房门。 公孙婧因为天气原因,屋里较热,又要身穿盛装,这时候额头出了一层细汗,这个时候看起来更加明艳了几分。 而她俏脸上的表情显得既紧张又有些疑惑,一双小手紧攥着一个绣花手帕,在手力绞来绞去,显现出了她内心中的不安。 徐淼看了一下桌子上,这个时候已经有人给公孙婧送过来的饭菜还没有动。 徐淼知道从一大早起来,公孙婧就被一群妇人围着梳洗打扮,还要为她开面,一直折腾到现在,肯定是滴水未进也肯定粒米未进,于是很有些心疼。 他压下胸中刚才见到公孙婧时候升起的那种欲念,笑着走到公孙婧面前,伸手握住了公孙婧的一双小手。 公孙婧被徐淼握住自己的小手之后,手还是微微一抖,虽然到现在为止,她的手已经被徐淼拉了好几次了,可是依旧还是有点羞涩紧张。 “娘子,是不是有点饿了?”徐淼柔声对公孙婧问道。 公孙婧克制着自己的羞涩和紧张,抬头看着徐淼,看徐淼并不像是喝醉的样子,于是轻声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那些宾客们呢?你怎么不在前面陪着他们?” 徐淼一听就立即得意的笑了起来,把公孙婧从床上拉起来,带着她坐在了桌边,这才把刚才他的那帮损友,本来想要把他给灌醉,让他今天没法洞房,但是却被他略施小计,将那帮损友集体反杀,这会儿全都被他灌趴下的事情告诉了公孙婧。 公孙婧听罢之后顿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面既有些羞涩,但是更多的却是感到非常幸福。 作为一个新嫁娘,谁不想要有一个美好的新婚夜的回忆?要是徐淼今天被他那帮损友们给灌翻的话,那么今晚洞房就成了她伺候徐淼呕吐的新婚夜了。 那样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内心中会留下多大的遗憾,估计这辈子都会为此感到遗憾。 而她的丈夫,却只是略施小计,便把那帮损友给集体反杀,把他们给撂翻送走了,只为了能保持着清醒回来和她洞房。 虽然一想起前两天程咬金妾室过来时候,给她拿来的那本闺房画册,上面那些图画,还有她们的讲解,把她羞的面红耳赤。 可是现如今她已经是徐淼堂堂正正的妾室了,已经嫁为人妇,自然而然免不了要走这一遭的。 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很期待能和徐淼有一个完美的新婚之夜,现在徐淼也做到了。 从她认识徐淼,到现在,徐淼为她做了许多许多,她都记在心里,现如今对徐淼除了感激之外,只剩下了浓浓的爱意,不管现在徐淼要她做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哪怕是为了徐淼去死,现在的她都会想都不想便会去死。 徐淼拿着筷子夹着菜,一脸柔情的望着眼前娇美的公孙婧,将菜送到她涂着嫣红口脂的小嘴之中。 公孙婧则一脸含羞的张开小嘴接住他递给自己的菜肴,柔情蜜意的也夹着菜喂给徐淼,因为她知道徐淼今天其实一早起来,也没机会吃东西,被一帮仆妇换新衣,然后就要张罗着接待宾客等事情,根本也没有机会吃什么东西。 刚才即便是在前面陪客人饮宴,同样也只顾着应付那帮损友,根本没机会吃东西,这会儿肯定也该饿了,所以一边享受着徐淼给她夹菜,也没忘了喂徐淼吃一些东西。 而且两个人还倒上了一些葡萄酿,这是在长安城能找到的最好的葡萄酿了,徐淼其实并不喜欢喝自家的那些类似酒精的神仙醉,相对来说,对于稠酒和葡萄酿,却喝起来感觉还不错。 另外天热之后,徐家还在长安开了一家冰屋,专门用硝石制冰,然后贩售,只是价格就有点很不亲民,贵的要死! 而且除了冰块以外,还做一些冰饮,大夏天喝上一碗,那滋味就别提了。 所以即便是贵得要死,天热之后冰屋的生意也照样堪称极其火爆,每天一开张冰屋里的冰便会被一哄而空,城中的勋贵官员以及富家大户们,争相抢购。 去年冬天因为天不够冷,长安城周边的河流湖泊都没有冻出来足够厚的冰,所以就算是再有钱的人家,也没地方给家里的冰窖储存一些冰。 这么一来大热天想要享用一下冰带来的那种冰爽,就成了极其奢侈的事情。 可是让所有人都想不通的却是徐家怎么能在大夏天开了这么一间售卖冰的冰屋,所以顿时就在长安城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有钱人家争先恐后的去徐记的冰屋购买冰,而且徐家还限购,每天每家最多供应几斤冰,多了没有,本来以为每天出货量这么大,即便是再大的冰窖也用不了多少天就会卖完。 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生意如此火爆之下,一个月下来,徐家的冰屋每天还是可以继续稳定的售出大量的冰,这就让人想不通了。 于是这就又引起了一些人的觊觎,想要从徐淼家里把存冰的秘密给弄走,但是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敢情徐家的冰屋背后还有当今皇后娘娘的影子。 这家冰屋,据小道消息说是皇后娘娘和徐家合作的,于是原来觊觎徐家藏冰秘法的那些人立即就偃旗息鼓,乖乖的每天还是派人去徐家冰屋高价买冰。 为此魏征还上书弹劾徐淼,说徐淼此举乃是鼓励了奢侈之风,此举不可取,请求长孙皇后停止和徐淼合作,把这间冰屋给关了。 而且这还不算完,魏征甚至前两天还亲自出城,登门拜访了徐淼,当面把徐淼怒斥了一番,把徐淼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质问徐淼是从何搞到的这些冰。 因为他专门盯着徐淼的冰屋计算过,每天徐淼家的冰屋,都要出货上千斤的冰,连续售卖一个月下来,那就是好几万斤的冰。 去年冬天天气不够冷,想要囤积这样多的冰,就要从更北的地方采冰,然后运回长安,这还要挖一个非常大的冰窖进行储存。 这是一种严重的劳民伤财之举,如此下去,不但怂恿了长安人的奢侈之风,还会伤及百姓利益。 所以魏征要求徐淼立即把冰屋给关闭,不许再继续售卖冰。 面对着魏征这个千古铮臣,正人君子,徐淼对魏征的怒骂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或者是不耐烦,不过他却还是忍不住脸上露出了一丝鄙视之色。 魏征看到徐淼的这表情,更加来气,厉声质问道:“徐淼,虽然陛下对你十分器重,但是却不代表着你可以肆意妄为! 你为了赚钱,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还和皇后娘娘合作赚这种黑心钱,通过这种方式,赚取民脂民膏,你良心何安?” 第三百三十五章 智斗魏征 看着魏征愤怒的表情,唾沫星子横飞,嘴角都冒白沫了,徐淼刷的把折扇打开挡住脸,省的被魏征喷一脸唾沫星子。 等魏征骂够了之后,徐淼吩咐人给魏征送了一碗加了冰的酸梅汤,嬉皮笑脸的说道:“魏大人也骂了半天了,喝口酸梅汤润润嗓子吧! 别因为这个事情,把您老给气坏了身体,这大热天的,您骂半天也出了不少汗,万一再中暑了的话,下官可就罪莫大焉了!” 魏征也确实骂的口干舌燥,口渴难忍,于是端起碗便喝了一口,接着就发现这是一碗里面放着冰鱼的酸梅汤,并不是用井水冰镇出来的那种,里面还加了糖霜,一口喝下去,当真是沁人肺腑,让人顿时浑身汗毛孔都张开了一般,舒爽的简直想要令他发出呻吟。 本来魏征想要不喝的,但是耐不住实在是口渴难忍,加之也实在是经受不住如此诱惑,魏征到底还是把这碗带着冰鱼的酸梅汤给喝光了,最后碗底剩下的几块碎冰,也被他倒入口中嚼碎吞了下去。 这碗冰镇酸梅汤喝下去之后,浑身的暑气顿消,整个人也都变得通体舒坦了起来,同时魏征也暂时冷静了下来。 徐淼看魏征不再发火了,这才笑着对魏征问道:“魏大人可已经说完了吗?” 魏征盯着徐淼,冷声问道:“难道你认为老夫骂你还骂错了不成?” 徐淼合上折扇,拿在手里摇着说道:“魏大人大错特错了!而且是错的简直没谱了!可以说是滑天下之大稽!” 魏征听了之后,把眉头一皱,顿时须发皆张,这朝中敢这么说他的人还真不多,要说他饱读诗书,见多识广,即便是有时候看事情可能会有偏颇,但是也不至于被人说成错的离谱,更不可能会被说成滑天下之大稽。 而徐淼这毛头小子,居然敢这么说他,这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于是他腾身站起,便又想发飙。 徐淼风轻云淡的笑着说道:“您先别发火,且听下官为您解说一二,您便知道错在了哪里!” 魏征于是一屁股坐下,怒气冲冲的对徐淼说道:“好!那就且听你如何解释!如果说不出个道理的话,老夫绝不饶你,定会上殿参你一本!” 徐淼点点头,吩咐人再给魏征上一碗冰镇酸梅汤,让魏征消消火。 然后他才开口对魏征说道:“魏大人,自从小子来到长安之后,你看小子开了这么多铺面,都做的是什么生意?” 魏征皱眉掰着指头算到:“徐记私房菜、豆腐坊、木器行、酒坊、冰屋、腊肉作坊还有砖瓦窑!你还嫌赚的黑心钱不够多吗?你到底想要赚多少钱才知足?” 徐淼摆摆手,止住魏征继续说下去,然后接口继续问道:“那么魏大人既然把下官的产业查的如此一清二楚,那么想必魏大人肯定也已经查过下官这两年来,这些生意纳税的情况了吧?下官的这些买卖,魏大人是否查到可曾少缴纳一文钱的商税了吗?” 被徐淼这么一问,魏征楞了一下,他倒是真查过徐淼生意纳税的情况,但是结果让他很意外,徐淼做的这些买卖,无一例外交税的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未曾发现过任何偷漏税款的情况。 于是他只能无奈的点头道:“那倒没有,据老夫所知,你家的生意在缴纳商税方面,倒是做的很干净,不曾发现有半丝偷逃赋税的事情!但是这又如何?你赚了这么多黑心钱,交税难道不该?” 徐淼呵呵一笑,摇头道:“那么魏大人可知道,当初是谁提出请朝廷开征商税的?” 魏征于是再次楞了一下,当时朝中商议开征商税的时候,他正被李二派往山东巡查地方,安抚山东的那些世家,并不在长安,回长安的时候,开征商税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但是当时他对于开征商税这件事,还心存疑虑,不过也已经无法阻止。 但是后来朝廷试着开征商税之后,第一年就让大唐税赋年入提高了一成多,这还仅仅只是在长安和洛阳两地试行的前提下,让魏征意识到,商税这种东西,确确实实能让国库充实起来,于是便转变了态度,支持全面在大唐各地开征商税。 去年一年大唐开始全国范围内开征商税,年底岁入一下就又比去年提高到了两成多,让原本捉襟见肘勉力支撑的户部日子好过多了。 他还听闻小道消息,说鼓动圣上开征商税这件事,最初就是出自徐淼,为此商贾们对于徐淼还意见很大,但是这件事却无法坐实,徐淼不认谁也拿他没办法。 更何况开征商税这件事提出来的乃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加之徐淼那时候已经和尉迟家、长孙家交好,谁也不敢拿他如何。 现在听徐淼一问,魏征犹豫了一下,看着徐淼问道:“难不成真的是你鼓动陛下开征商税的?” 徐淼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用嘴努了努示意魏征看这枚玉佩,对魏征说道:“这就是当年陛下所赐,开征商税之事,就是下官给诸位大臣还有陛下提出来的!收商税以充实国库,魏大人以为此举可是恶政?” 魏征立即摇头道:“当然不是恶政,商贾享受朝廷、官府的保护,纳税也是理所应当!岂能算是恶政?” “然也!仅此一项,魏大人以为,下官为大唐带来了多少税收?”徐淼继续问道。 “非也非也!即便是你不提征收商税,朝廷迟早也会行此之事,此事不能都算作是你的功劳!”魏征马上就摇头道。 “好吧!这件事不提也罢!那么魏大人可知,在下这些生意现如今雇佣了多少人手吗?您可听说过在下克扣过他们的工钱吗?还有在下付给他们的工钱,可曾比同行低吗?” 魏征想了想之后再次点头道:“据老夫所知,你名下现如今的生意,雇佣的工匠、佣工数量恐怕已经有数百人之多!倒是没听说过你克扣过他们的工钱! 这一点老夫必须要承认,你倒是善待你雇佣的工匠和佣工!不得不承认你算是长安城之中,最有良心的雇主!” 徐淼笑着点头道:“承蒙魏大人夸赞!那么我接着问你!你认为在下最赚钱的买卖是什么?” 魏征脸上立即露出了怒色,当即说道:“如果说你赚黑心钱最狠的,当属冰屋、徐记私房菜、酒坊、其次就是木器行!至于豆腐坊和腊肉方,定价倒是还算良心!” “嗯嗯,看来魏公对下官的生意确实做了很多功课!有心了!呵呵!这就是我今日想要和魏公说的事情! 魏公指摘我和娘娘在售卖冰这件事上,劳民伤财,鼓励奢侈之风,时间长了会伤民!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你先不要瞪眼!且听小子说完!我们就先从冰屋和私房菜这两种生意上来说起! 您说我这两个生意刮取民脂民膏?那么敢问魏公,但凡是买冰和到我徐记饮宴之人,可有一个平民?”徐淼忽然间拔高了声音,对魏征问道。 魏征听了之后,想了想似乎有点明白了徐淼的意思,摇头道:“那倒没有!你把价格定得那么高,普通百姓如何享用得起?” “这就对了!但凡是买得起冰,能到我徐记私房菜饮宴之人,要么是大富大贵之人,要么是朝中勋贵,谁家不是家财万贯之家?他们的钱难道只能被藏在家里生铜锈吗? 既然我赚得钱不是普通百姓的钱,自然也就不存在从百姓身上刮取民脂民膏,那么为何魏公却连小子赚有钱人的钱都不答应?难道魏公是见不得小子发财吗? 还是觉得是要为那些大富人家们说话,不许我赚他们的钱?魏公如此攻讦于我,到底是出于何意?”徐淼突然间就翻脸了,把桌子一拍,指着魏征怒声质问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徐淼的道理 魏征被徐淼如此一问,当时就被问的愣住了,忽然间觉得徐淼似乎说的很有道理,他赚钱赚得最狠的生意,确实没有赚百姓的钱,虽然有鼓励奢侈之风的嫌疑,但是确实没有搜刮什么民脂民膏,做过什么伤民之事! 但是魏征转念一想,立即厉声喝道:“你休要偷梁换柱,你赚钱也就罢了!这么多冰,你要在冬天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从很远的北方运回长安,还要开掘冰窖,将其储藏起来,这样难道不是耗费民力吗? 你能给运送冰的民夫多少工钱?然后定的价格如此高昂,还敢说你不是刮取民脂民膏,赚得不是黑心钱?” 徐淼听罢突然间大笑了起来,拍着桌子笑的是前仰后合,把魏征给笑的脸色铁青,以为徐淼这是在羞辱他,气的魏征须发皆张,险些上前抓住徐淼的脖领子质问他为何如此发笑。 徐淼笑了一阵之后,把脸一沉对魏征问道:“魏大人,我敬您是当今朝廷之中难得的君子、铮臣!对您我一直以来恭敬有加,视您为道德典范! 但是今日看来,魏公也有遇事不明的时候!前些天你误信谣言上本参我也就罢了!这件事我不怪您! 可是您何时听说过我去年冬天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从北方运冰回来过?又何时听说过我挖了巨大的冰窖用来存冰?” “这个……”魏征这一下真被徐淼问了个哑口无言,他之所以认为徐淼去年冬天派人从北方运冰回长安,掘冰窖储冰,完全是出于正常的思维,认为徐淼在长安城卖了这么长时候冰,肯定只有这一个办法。 但是现在面对徐淼的质问,他还真是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却是没有听说过,徐淼去年冬天派人从北方大量向长安运冰的事情,这件事只是他想当然而已。 于是魏征只能梗着脖子对徐淼质问道:“如果你去年没有派人运冰回长安的话,没有开掘大型冰窖的话,那么你卖的这些冰又从何而来?” 徐淼顿时又大笑了起来,摇头道:“魏公呀魏公!看来您虽然博学多才,但是却对格物之学一无所知! 谁说我卖的冰,一定要是去年从北方长途运回长安储存起来的?难道我徐淼就没有其他手段制出冰来?您也太小看在下了吧?哈哈!” 魏征被徐淼彻底给搞糊涂了,被徐淼狠狠的嘲讽了一顿,但是却想不通徐淼怎么能在不从北方运冰回来储存的情况下,凭空变出冰来。 于是魏征黑着脸问道:“难道老夫说错了吗?你不从北方运冰回来储存,那么这些卖出去的冰又是从何而来?” 徐淼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笑容,对魏征说道:“不瞒您说,此冰乃是在下用特殊手段制取而得!绝非是从北方长途运送回来的!所以在下不需要挖什么大冰窖,而且是想要多少就能制取多少!” “一派胡言!难道你徐淼是神仙不成?还是妖孽?能凭空在如此炎热天气之中把水变成冰?难不成你会法术?”魏征一听就觉得自己智商受到的极大的侮辱,当即拍案而起,指着徐淼怒斥道。 这时候孙思邈从外面走了进来,对魏征拱手道:“魏大人,在下孙思邈,见过大人!” 魏征正在发怒,但是一见到进来的孙思邈,就连忙转身躬身对孙思邈拱手还礼:“原来是孙神医,失敬失敬!没想到孙神医今日也在徐家!不知孙神医有何见教?” 孙思邈摇头道:“见教不敢当!在下已经在徐家住了很长时间了,但不知魏公信不过徐淼,但是可信得过贫道呢?” 魏征确实信不过徐淼,但是如果说信不过孙思邈这个德高望重的神仙一般的神医,那就说不过去了,这天底下值得他信得过的人不多,但是里面绝对不包括孙思邈这样一个天下闻名的神医。 于是魏征连忙说道:“孙神医言重了,在下即便是信不过天下之人,也绝对信得过孙神医您!请孙神医教我!” 孙思邈手抚着下颌的花白胡须对魏征说道:“贫道可以为徐淼作证,他制冰之事乃是真事,而且绝非是什么妖术或者仙术,更非是什么法术! 此乃徐家不传之秘,乃是格物学的一个法门,徐淼也绝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还望魏公能相信贫道之言! 贫道还有事要做,就不打搅你们了!” 说完之后,对魏征拱了拱手,便转身飘然而去。 魏征看着孙思邈离去的背影,愣了好一阵子,等孙思邈走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才一脸惊诧的转过头看着徐淼问道:“孙神医所言当真?” “您是在质疑孙道长的人品吗?如果您信不过孙道长的话,还可去向陛下和皇后娘娘求证此事!便知在下到底是人是妖了! 当初我可是当着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面,亲自演示了如何制冰之术!要不然的话,你以为陛下会准我干这种劳民伤财之事?”徐淼满脸揶揄的对魏征反问道。 魏征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次,终于慨叹了一声,坐回到了椅子上,想了想之后,点头道:“也罢!看来老夫确实误会你了!” “魏公不必道歉,在下知道您是为天下百姓着想,您的人品在下甚为佩服,自不会怪罪魏公! 但是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上了,那么在下不妨就多跟魏公说道一些这经商之道! 这天底下还有一门学问,叫做经济学!就是专门研究经济问题的学问,请魏公静下心听在下解说一二! ……” 魏征在听了徐淼的一篇长篇大论之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徐家,连徐淼留他用饭都没有答应,就失魂落魄的告辞离去。 他没有想到,徐淼如此赚钱,居然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按照徐淼的解说,他这么做非但不会伤民,而且还于国有利。 比如他获利最高的生意,赚得钱都是从大富之家赚到的,而赚到的钱一部分缴纳了商税,充实了国库,另一部分作为工钱,发给了雇工。 这样一来,他虽然获利不假,但是国家同时也获得了利益,为他做工的百姓也得到了利益,那么这钱为何不能赚?更谈不上什么伤民之说。 至于那些大富人家的钱受到了损失虽然不假,但是这些人的钱来的轻松,另外他们囤积巨量的财富,才于国有害。 因为钱进入他们的口袋之后,便被囤积了起来,退出了流通,这样长久下去,大唐发行的钱币便会沉淀在他们的手中,不能再进入流通,富民强国。 而他通过贩卖冰和开店,把这富人的钱,从他们口袋里掏出来,一部分进入了国库,让朝廷可以用来养兵,给官员发放薪俸,也可以修路架桥,以此来回馈百姓。 另一部分给了雇工,这样作为老百姓的雇工就有钱养家。 至于徐淼赚的钱,魏征从他这里得知,现如今大部分都投入到了窑厂修路建桥以及修建码头等事务上了。 他所修的这些路桥以及码头,虽然供砖瓦窑使用,但是同时也可供沿途百姓使用,关键是他修路架桥所雇请的工匠、雇工,都是给工钱的,这些百姓也因之受益,可以赚到钱养家糊口。 所以表面上他赚钱赚得确实让人眼红,但是这钱赚得干干净净,而且于国于民都只有利而无害。 这些东西,以前魏征看过的书上都没有,所以对于魏征来说,这就像是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他看到了一片新的景色。 第三百三十七章 卿卿我我 而且因为徐淼一下子给他灌输了太多,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有心想要从徐淼的话语之中找到一些漏洞反驳徐淼,但是找来找去却找不出什么可以驳斥徐淼的漏洞。 另外仔细想一下,徐淼所说的这些道理,似乎确实是正确的,如果说徐淼赚钱又受害一方的话,那么也只有购买冰的那些勋贵官员以及富家大户们。 而他们的钱被徐淼赚走,魏征才懒得管呢!而且他潜意识里认为,这些人的钱确实该赚,而且从他们身上赚得越多越好。 于是在被徐淼长篇大论洗脑了一番之后,魏征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徐家。 后来徐淼还听说,魏征离开徐家之后并未立即返回长安城,而是直奔了徐淼投资修建的那条路和在潏水河上所建的那座桥,还去潏水河南岸的徐记码头看了一下,甚至还到砖瓦窑巡视了一圈。 魏征在转了一大圈之后,第二天天黑关城门之前才回到长安城中,第二天早朝便从李二那里撤回了他对徐淼的弹章,对徐淼开设冰屋一事就此再未过问过。 朝中也有一些言官看到魏征出面弹劾徐淼,于是跟风也上书参徐淼了一本,可是没成想却照样还是被李二留中不发,当看到魏征主动撤回对徐淼的弹章之后,那些跟风的言官也都偃旗息鼓,再也不提此事。 而徐淼之所以开冰屋,其实也是长孙逼得,他在建砖瓦窑的事情上磨磨蹭蹭,让长孙很是不满,一直催促徐淼快点,可见宫里的开支让长孙压力很大。 于是徐淼无奈之下,只好开了个冰屋,和宫里合作,长孙占了七成,他占三成,购置了大量的硝石,徐淼负责提纯之后,制作成冰块贩卖。 而制冰这件事,其实徐淼也只能和长孙皇后合作,因为现在李二和长孙都已经知道硝石制冰这个秘法了,好在长孙还算是要脸,没有自己拿着徐淼的秘法开一间制冰的作坊,所以徐淼只能和长孙合作。 冰屋开张之后,短时间就让长孙赚了不少钱,至于徐淼嘛!貌似赚得也不算太少。 这让长孙终于满意了,也不再催促徐淼快点建起砖瓦窑了,终于让徐淼可以消停一下,集中精力筹办他的婚事了。 当然作为交换,长孙因为徐淼帮她赚了钱,也很大方的赐给了公孙婧一套首饰,宗正府也认可了公孙婧的身份,给了公孙婧八品夫人的敕书,双方算是皆大欢喜。 徐淼躲在洞房里,和公孙婧甜甜蜜蜜的腻腻歪歪,你喂我吃一口,我喂你吃一口,还时不时的喝一口葡萄酿,渐渐的公孙婧的紧张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徐淼则兴高采烈的和公孙婧吹牛,把他这两年发家史添油加醋的对公孙婧吹嘘了一遍,公孙婧听的是看着徐淼满脸都是崇拜之色。 虽然这些事情她之前都已经听说过了,觉得徐淼很厉害,但是却不如徐淼说的这么详细,现在听徐淼添油加醋的再说一遍,让公孙婧觉得徐淼的本事简直跟神仙一般。 女人嘛,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有本事的人呢?徐淼虽然身子板不很强壮,称不上顶天立地的伟丈夫,但是谁又能说他不是有本事的男人呢? 从一个连口饭都吃不起的穷小子,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就置办下了如此大的一个家业,现在徐淼自己都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家底了。 干的几种生意,没有一个不赚钱的,而且都生意红火,规模是一扩再扩,原来城中的酒坊、豆腐坊、木器坊因为规模一再扩张,现如今全部搬到了城外,已经可以说从一个小作坊,现如今都变成了工厂。 而且即便如此,生产出来的产品还是供不应求,现如今除了满足长安城的需要之外,还有一些商贾主动找到各行的掌柜进货,将货物转运到洛阳和晋阳等地贩卖,大唐这么大的市场,生产出来的货物,根本就不够商贾们抢的。 所以说他的几种生意,规模都是一扩再扩,不断的招人扩大生产,就连腊肉坊现如今徐淼调整了配料之后,生产规模也扩大了几倍,而徐家制作出来的腊肉因为风味独特,味道极好,在长安城是供不应求,甚至开始远销洛阳。 说他现在日进斗金毫不为过,现在又开了冰屋,生意同样也是爆火,因为是独门生意,垄断生意,徐淼定价定的相当黑心,要不然也不至于引得魏征上奏折参徐淼一本,所以说徐淼赚钱赚得手抽筋一点不夸张。 当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从来感觉不到时间的,两个人腻在一起,聊聊我我的,先是徐淼吹牛,接着公孙婧也敞开心扉,和徐淼说起了她小时候的事情。 虽然她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很悲惨,但是却也有一些值得回忆的美好记忆,说的高兴的时候,两个人就笑上一阵,说起难过的事情的时候,公孙婧就忍不住落泪。 徐淼则趁机坐在公孙婧身边,揽住公孙婧的身子,将她轻拥入怀,柔声安慰她。 就这么聊着聊着天色就渐渐的黑了下来,当看到屋子里越来越暗,公孙婧才意识到,徐淼和她整整已经腻在一起半天了。 徐淼起身点燃了屋中的红烛,新房里顿时就明亮了起来,同时也让屋中的气氛暧昧了起来。 他们成亲的日子正是最热的时候,两个人穿的都是盛装,所以一天下来都出了不少的汗,虽然徐淼中午的时候,加装喝醉逃回后宅泡了个澡,但是和公孙婧腻歪了一下午,又出了不少汗。 这时候既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所以夏天的日子并不好过,看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公孙婧也意识到时间已经到了该洞房的时候了。 经过一下午和徐淼腻歪在一起,她这会儿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加之前两天那些妇人们告诉她的事情,她也知道作为女人,横竖都要经这一遭的。 而且她又何其幸运,遇上的是她喜欢的夫君,而不像其他女人那样,不管是正妻还是做妾,成亲之前连夫君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只是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把亲事给定了下来。 直到成亲当天,才能见到自己的夫君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就匆匆的洞房,变为了妇人。 而她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提前认识了徐淼,而且了解了徐淼的品性,更重要的是她也爱上了眼前的这个夫君,对于嫁给徐淼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抵触可言。 接下来一切都可以说是水到渠成,所以公孙婧虽然心里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有些羞涩,却也没有太感觉紧张。 只是一想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身上就起热,这才感觉到一天下来,身上已经出了很多汗,连贴身穿的亵衣都似乎粘在了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而且偷偷低头嗅了嗅身上的气息,有一股子汗味。 她知道徐淼是个很爱干净的男子,和这个时代的男人很不一样,只要在家,天暖和之后,天天都要洗澡,一天不洗都难受。 即便是天凉的时候,他也经常让人给他烧水洗澡,身上的衣服几乎天天都要换洗,总是干干净净的,贴近他的时候,他身上还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很好闻的气味。 一想到一会儿就要和徐淼洞房,同床共枕,自己身上出了这么多汗,黏糊糊的,还有一股子汗味,公孙婧生怕徐淼不喜,于是公孙婧含羞对徐淼说道:“夫君,天色晚了,妾身想要先去洗个澡!” 徐淼一听心中顿时就是一荡,于是坏笑了一下,伸手搂住了公孙婧,感觉她身体微微一僵,把嘴凑到公孙婧耳边,小声说道:“要不然的话,为夫陪你一起洗如何?”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夫君怜悯 公孙婧顿时被羞的俏脸通红,轻啐了徐淼一下:“不要!我才不要!谁跟你这色痞子一起洗!我自己去洗!” 徐淼也知道公孙婧现如今还未经人事,猛然间要让她接受和自己洗鸳鸯浴,肯定不太现实,所以也没有勉强她,只是哈哈一笑,松开手道:“那好吧!你先去洗,把水给我留着,一会儿你回来我也要再去洗一下,回来之后我们就可以就寝了!” 公孙婧听罢之后,俏脸更是通红,捂着脸就逃出了洞房,徐淼则嘿嘿傻笑着,坐回到桌边,手托着下巴,脑海中浮现出了某种场景,脸上露出了期待的怪笑。 二人都回到屋中之后,公孙婧紧张的坐在床边,手足无措,徐淼则涎着脸坐在了她的身边,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老婆,咱们是不是该安寝了?” 公孙婧神色僵硬的看着徐淼,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嗯了一声。 徐淼于是便接着说道:“那为夫为你宽衣!” 这时候其实公孙婧在去洗澡的时候,已经在丫鬟的伺候下,把身上的盛装还有满头珠翠都给卸了下来,身上这个时候只穿了一身轻薄的红色中衣长裙,领口可以看到粉红色的胸围。 徐淼贪婪的斜眼偷瞄着公孙婧的胸脯,也不征询公孙婧的意见,便伸出爪子开始解开她的束腰腰带。 公孙婧这个时候已经紧张的完全不知所措了,俏脸红的仿佛要滴血一般,闭起了眼睛,身体僵硬而且有些颤抖,任由徐淼将她的束腰解开,身上的红裙便被卸下,露出了她因为长期习武,练的平直的肩膀。 就在徐淼想要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公孙婧忽然间睁开眼,看着徐淼,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能把蜡烛吹灭吗?” 徐淼却摇头道:“不要!我要好好的看看你!” 公孙婧抬起手捂住了俏脸,嘤咛了一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真的好坏……” 说着公孙婧便软软的躺倒在了床上,捂着俏脸再也不敢看徐淼,任由徐淼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很快一具近乎完美的娇躯便毫无遮拦的呈现在了徐淼的眼前,徐淼低头审视着眼前的这具完美的娇躯,不由得顿时血脉偾张,有一种想要喷鼻血的冲动。 他非常感谢上天赐给他这么一个美丽的妻子,于是情不自禁的感叹道:“婧儿,你真美……” 公孙婧依旧捂着俏脸,不敢睁眼看徐淼一眼,只是听了徐淼的赞美之后,又一次嘤咛了一声,心中既充满了紧张,同时又感到有些自豪。 虽然这个世界在她生命中前十八年里对她很是不公,但是母亲却赐给了她一张美丽的面庞,还有这具傲人的身材。 长期的习武,让她全身上下都得到了有效的锻炼,对于自己的长相和身材,公孙婧还是相当的有信心的。 徐淼能喜欢她,这让她很是欣慰,现如今她已经和徐淼成亲,虽然和徐淼现在坦诚相向,让她很是害羞也很紧张,但是同时她却隐隐间也有一丝期待。 就在徐淼合身伏在她的娇躯上的时候,公孙婧终于强忍着羞涩,放下了捂着俏脸的双手,轻舒双臂,搂住了徐淼的脖子,睁开了俏眼,双目如同两汪湖水一般,羞涩的看着徐淼的面庞,再次轻声说道:“请夫君怜悯!” 徐淼没有回答,低下头用他的嘴唇覆盖在了公孙婧的红唇之上,公孙婧笨拙的回应着徐淼的亲吻。 两个人大汗淋漓的依偎在一起,徐淼满脸满足的枕在柔软的枕头上,公孙婧如同小鸟一般的缩在他并不强壮的臂弯之中,脸上还残留着一抹绯红。 这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兴趣,只是依偎在一起,享受着激情之后的这种宁静,徐淼胳膊用了用力气,把公孙婧楼的更紧了一些,低下头轻轻的亲吻了一下公孙婧的额头。 此时公孙婧额头都是汗水,碎发粘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徐淼用嘴唇将她的碎发梳理了一下,深情的说道:“谢谢你!” 公孙婧略微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徐淼,不解的小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知道今天,我才真正的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给我的温暖!我觉得从刚才的那一刻,我才真正的融入到了这个时代! 你不要问为什么,只要听我说就好了!因为你不会懂! 一直以来,我都很孤独,虽然结交了很多朋友,但是依旧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尝试着融入这个世界,但是始终却还是有一种隔阂的感觉! 直到拥有了你之后,我才仿佛忽然间不再孤独了,因为我的心在这个世界真正的拥有了一个家,一个港湾!让我觉得我在那一刻,才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徐淼紧搂着公孙婧的娇躯,如同呓语一般的喃喃说道。 公孙婧确实听不懂徐淼在说什么,也不理解徐淼说的这些话的含义,不过她并不在意,她听得出,徐淼真的是爱她的,而不是把她当做了一个玩物,这就足够了。 她甚至感觉得到,徐淼身上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不能告诉她,不过她依旧还是毫不在意,只要徐淼喜欢她,爱她她就知足了。 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就要和这个男人相守一生,躲在这个并不强壮的男人羽翼之下,受到他的保护。 其实她也有一种感觉,就在刚才徐淼融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她虽然有点疼,但是却很高兴,她那个时候,觉得忽然间什么都不怕了,再也不用担心没有家了,因为这里以后就真正成为了她的家。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安全感,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觉得那里不属于她,甚至直到今日成亲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不知道今后这里能不能彻底成为她的家。 但是就在刚才,徐淼和她融为一体的时候,她觉得终于拥有了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想要拥有的一切。 她的内心这么多年以来,也都非常孤独,现在两个孤独的心凑在了一起,也就在没有孤独感了,当他们肉体融合的时候,心灵在那一刻也融合在了一起,这是一种灵肉相交的感觉,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一种感觉。 她静静的倾听着徐淼的声音,伸出玉臂紧紧的搂住了徐淼,再无任何羞涩可言,当徐淼再次低下头用嘴唇寻找她的双唇的时候,公孙婧主动的迎了过去,接住了徐淼的嘴唇,激烈的和他亲吻着。 刚刚平静下来不久的身体便再次开始热了起来,两个人用力的拥着对方,似乎想要把对方拥入到自己身体之中一般。 两个年轻人嘴唇交织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至都觉得有些窒息的时候,才渐渐的分开。 第三百三十九章 意外 天光大亮之后,徐淼渐渐的醒来,睁开眼睛之后,先是适应了一下光线,接着一侧脸就看到公孙婧正睁着一双俏眼,躺在他的身边,依偎在他的怀里,正在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当看到他醒了之后,公孙婧这才俏脸微微一红,轻声说道:“你醒了?” 徐淼没有说话,把公孙婧搂过来,重重的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口,笑着说道:“你早就醒了吗?” 公孙婧微微红着脸,点了点头轻声答道:“我也刚醒不久,看你睡得香,没敢起来,怕惊扰了你!” 徐淼哈哈一笑,翻身压在了公孙婧的娇躯上,坏笑着说道:“既然醒了,那咱们就晨练一下如何?” 公孙婧连忙推开了徐淼,红着脸说道:“不要了!人家现在腿还软着呢!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起来的话,妾身会被他们笑话死的!还怎么有脸见人呀! 妾身这就服侍您起床洗漱!赶紧起来吧!” 徐淼虽然有些不情不愿,窗外的光线,也知道时候不早了,昨晚说起来他们睡得并不晚,但是这一晚上,他却和公孙婧纠缠了大半夜,感觉到腰很酸。 这也行好是近半年来,孙思邈一直在给他调理身体,让他元气大增,肾水充盈,要不然的话,这新婚之夜恐怕很难应付得来。 一想起昨晚的疯狂,徐淼就有些洋洋得意,同时也回味悠长,看公孙婧不肯再来,于是这才压下了欲念,哈哈一笑坐了起来。 公孙婧起身背着身迅速的穿起了衣服,但是迈步的时候,还是动作有些不太自然,打了个趔趄,勉强又站稳了脚跟。 徐淼伸手托了一下她的手臂,看她娇柔的模样,于是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了?” 公孙婧红着脸白了徐淼一眼,轻声埋怨道:“一点也不怜悯人家,昨晚那么疯狂!” 徐淼嘿嘿一笑,立即就哈哈笑了起来,伸手刮了一下公孙婧的俏鼻,小声说道:“我好像记得某人一直叫着说还要的呀?怎么想不起来是谁叫的了?” 公孙婧听了徐淼的调侃之后,俏脸更加红了一些,想起昨晚自己的表现,羞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但是看看时间不早了,她还是强忍着羞涩,拧了徐淼肋下一下,娇嗔道:“不许说!再说我……我……我就不理你了!” 徐淼知道公孙婧初经人事,现在脸皮还薄,不能调侃她太厉害了,于是这才起身穿衣,公孙婧红着脸帮着他穿起衣服,然后开始收拾凌乱的床榻。 但是当她拿起床上铺的那条白布之后,却忽然间脸色变得苍白,身体微微开始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接着就捂着嘴惊慌失措的看了一眼徐淼,豆大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徐淼一时间没明白公孙婧整理床铺,为何忽然间心情变化如此之大,于是便把目光投在了被公孙婧抓着的那块白布上面。 当看到白布上除了一些两个人留下的痕迹之外,并未看到落红,于是立即就明白了公孙婧为何会心情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 公孙婧脸色苍白的看着徐淼,嘴唇颤抖着说道:“夫君,你要相信妾身,妾身真的是第一次,可是……可是……不知为何,却……却……没有……” 徐淼接过白布,伸出手把公孙婧搂在怀里,用力的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别说了,我都明白!我相信你!真的,我完全相信你!别怕!有我在,我不会怀疑你的!” 难怪公孙婧会如此惊慌失措,也难怪她会如此恐惧,作为新嫁妇,这个时代新娘新婚夜的时候,都会在身下铺上一块白布,通过落红来证明她们的清白。 当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新娘要把这块染了落红的白布呈给夫君的母亲检查,并且作为她清白的证明被收藏起来。 按照习俗,如果新娘新婚当晚,没有出现落红的话,那么便会被视作嫁人之前已经失节,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如果无法拿出落红的白布呈给夫家的主母检验的话,那么轻则会让她们遭到严厉的斥责,令她们在家里身份大跌,成为永久的耻辱,让她们一辈子抬不起头。 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当场便被夫家一纸休书给休掉,赶回家中,这样的话,便会成为娘家天大的笑话,让娘家人连着她们都永远在家乡都抬不起头,想要再嫁就难了。 不少这样的女子,因为这件事遭到羞辱,无法承受,以至于走了绝路。 但是昨晚两个人疯狂了一夜,今早公孙婧却未见到白布上有落红,这心中的慌张可想而知,一时间脸色大变,眼泪都急的流了出来,惊恐万状的向徐淼解释,想要让徐淼相信她是清白之身。 徐淼拥住公孙婧,轻声说道:“别怕别怕!我明白,我也相信你是清白的!有没有落红又能如何?只要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就足矣!” 公孙婧真的非常害怕,伏在徐淼怀中身体都有些颤抖,颤声哽咽着说道:“你真的相信我是清白的吗?你不能骗我!我真的害怕!你也不能瞧不起我!” 话未说完就失声痛哭了起来,趴在徐淼肩膀上,死死地抱着徐淼的腰,眼泪滂沱一会儿工夫就把徐淼胸前的衣服给浸透了。 徐淼叹息一声,他当然相信公孙婧是清白之身,昨晚公孙婧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一切,至于落不落红,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后世所学的生理常识,让他很清楚很多女孩子,其实第一次的时候,并不见得会出现落红。 因为平时的运动,还有一些意外,都可能会破坏掉那层东西,造成第一次不出现落红的情况,甚至有的女子天生就缺失那层东西,亦或是太过坚韧等等原因,不会出现落红。 这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徐淼也毫不在意,可是看着公孙婧害怕的样子,徐淼连声轻轻的安慰她,可是效果却并不是很好,公孙婧依旧在颤抖着,不断的呜咽着。 看看手中这块白布,徐淼忽然间把心一横,把中指放在嘴里,眼睛一闭,用力咬破了指尖,一股钻心的疼痛顿时从指尖传来,疼的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一股鲜血顿时从他咬破的指尖涌了出来,徐淼便把自己的血染在了那块白布之上。 公孙婧一时间沉浸在恐惧之中,没有察觉出徐淼的异状,依旧死死的抱着徐淼呜咽着。 徐淼用自己指头肚的鲜血把白布染得星星点点之后,把指头放在嘴里吸了一下,看指尖已经不再出血,指头的疼痛感也渐渐减轻了许多,于是这才笑着对公孙婧说道: “这不是有吗?还哭什么?” 公孙婧听到徐淼的话之后,这才哽咽着抬起头,看到徐淼把那块白布呈现在她眼前,她忽然间惊讶的睁大双眼,看到了白布上那几点星星点点的血迹,一时间呆住了。 但是她还是很快想明白了原因,连忙拉过徐淼的手,果真看到徐淼的指尖有一个伤口,明显是被咬破的,伤口里还在朝外渗着血。 公孙婧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张开嘴把徐淼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里,呜咽着又抱住了徐淼。 她明白徐淼为什么这么做,也确认了徐淼真的相信她是清白之躯,对她没有一丝怀疑,甚至不惜咬破自己的指尖为她造假,来证明她的清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感激徐淼好了。 徐淼又搂着公孙婧安慰她了好一阵子,公孙婧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止住了哭声,忽然间双手捧起徐淼的脸,疯狂的用力亲吻在了徐淼的双唇上。 第三百四十章 无疾而终的习武之路 虽然徐淼没有母亲了,家里也没有直系的长辈,只有孙思邈这位老人在,不会有人检查公孙婧的那块落红的白布,可是公孙婧还是很重视这块白布,将沾染着徐淼手指鲜血的那块地方精心的剪了下来,郑重的收了起来。 这将成为她最珍贵的珍藏,甚至比起她自己真正的落红都要珍贵。 徐淼含着笑看着公孙婧做着这些事情,一点也不着急催促她,直到公孙婧收好了那块白布之后,这才拥着公孙婧开门走出了房间。 这时候后院里面王刘氏和几个家里的丫鬟仆妇,都已经候在了外面,看徐淼和公孙婧出来之后,纷纷向他们道贺。 公孙婧的双眼哭的还有些红肿,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含羞带臊的低着头接受了他们的祝贺。 然后有人给他们送来了洗漱的水盆和牙刷精盐,公孙婧接过来之后,不再让别人伺候徐淼,亲自伺候徐淼洗脸刷牙,然后自己也清洗一番之后,换了衣服,跟着徐淼到了前院拜谢了孙思邈。 孙思邈欣慰的看了看这对新人,点头勉励了他们几句,同时又看了看徐淼不时的揉着腰,呵呵笑了一下,命徐淼要注意节制,他的身体刚调理好,根基还不是很稳,断不可太过纵欲,再伤了根本。 公孙婧红着脸低着头也不敢吭声,徐淼则讪笑着连连应是,之后二人又拜谢了陈昊,徐淼真诚的感谢陈昊救下公孙婧,并且照顾了公孙婧这几年时间。 陈昊则哈哈大笑着,畅快的不得了,连声说能救下公孙婧,也是他自己的福分,如果不是当初救了公孙婧的话,他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归宿,让徐淼一定要善待公孙婧,祝两个人白头偕老。 而家里的所有人在见到徐淼和公孙婧之后,都连声向他们二人道贺,徐淼乐的龇牙咧嘴,命公孙婧给这些人打赏。 公孙婧则娇羞的拿出徐淼早给她准备好的碎银子,一一给上前给他们道贺的家里所有人打赏了一番,大家皆大欢喜,这场隆重的婚礼这才算是正式结束,公孙婧也正式成了徐家的如夫人。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徐淼躲在家里哪儿都不去,美其名曰要度蜜月,这个说法让许多人挺新鲜,但是想想觉得也很有道理。 新婚夫妇刚成婚,正如胶似漆,在一起甜情蜜意,日子跟蜜里调油一般,肯定不想分开,起码要持续一段时间,称其为蜜月确实不为过之。 狐朋狗友们这段时间隔三差五的就来骚扰,试图把徐淼给拐出去,但是皆铩羽而归,本来那帮家伙都以为徐淼成婚当天被他们灌成了死猪,肯定没法洞房花烛了,但是通过小道消息却得知,徐淼当晚夜御数次,早上起来容光焕发。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被徐淼坑了,徐淼洞没洞成房他们是没法确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当天试图灌徐淼喝酒的那帮家伙回去之后,都生不如死。 一个二个都喝的从徐家庄子回家整整吐了一路,不少家伙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是被护卫给抬回家的,死猪一般的一觉睡到第二天,起来之后还一个个都头疼欲裂,恨不得撞墙。 倒霉的是因为喝的太醉,丢了老子的人,一个个酒醒之后还被自家的老子教训了一顿。 不过刚开始他们还觉得这也值了,只要能把徐淼干翻,让他新婚夜不能洞房就行,谁都知道徐淼成婚当日还是个处男,新婚夜喝的不省人事无法洞房,这就能让他们笑话他好长时间。 而且他们亲眼看着徐淼喝了一大罐酒,也看到徐淼当场喝的仰面朝天撂翻在地,怎么可能没有喝高呢? 但是据他们通过可靠的小道消息打听,却都说徐淼当晚不但完成了洞房,而且还折腾了大半夜,这就让他们意识到,又被徐淼坑了。 本想看徐淼的笑话,但是没成想他们自己却成了笑话,于是心中不忿之下,缓过来劲儿之后,便纷纷纠集起来,杀到徐淼家里找徐淼的麻烦,力邀徐淼去逛青楼,挑拨徐淼和新婚的如夫人的关系,但是无一例外皆被严词拒绝。 公孙婧因为现在无家可归,所以也就没有回门之说,这些日子天天和徐淼腻在一起,只希望能一辈子都像这样一样度过。 徐淼几天之后就开始嚷嚷着重新习武,因为即便是身子板比以前强健了不少,可是新婚之后,因为经受不住公孙婧火辣身材的诱惑,总是把孙思邈的嘱咐抛之脑后,几乎是旦旦而伐。 而公孙婧可是习武出身,体能比起一般柔弱女子强的不是一分半分,虽然不主动挑逗徐淼,但是却对徐淼是有求必应,最终徐淼虽然尽了兴,但是却也累的不轻,反观公孙婧在适应了之后,跟没事人一般,让徐淼大感挫败。 男人嘛,不能不行!所以没几天他就吵吵着也要习武,缠着公孙婧传授他一些武技。 公孙婧说让他去请教她的师父陈昊,但是徐淼却死活不干,就要公孙婧教他武艺,于是公孙婧无奈之下,便让他从基本功练起。 古人习武不外乎就是对身体进行高强度的锤炼,基本上都是从马步开始。 徐淼头几天还兴致勃勃让公孙婧督促他练功,但是这家伙就是吃不得苦的家伙,几天下来蹲的他腰酸背痛腿抽筋,于是便开始耍无赖偷懒耍滑了起来。 公孙婧也不逼着他,于是徐淼的习武之路再一次宣告半途而废、无疾而终。 最后还是孙思邈看不过眼,逮住徐淼训斥了一顿,让他注意节制,并且授给他了一套五禽戏,告诉他此乃是东汉名医华佗所创,运动强度不大,但是却可以有效起到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之功效。 另外孙思邈极其擅长按摩之术,通过按摩手段,也可以起到让人健身的作用,又亲自传授给了公孙婧一套特定的按摩之术,让公孙婧天天晚上为徐淼按摩一番,这样可以令徐淼固本强基,还能壮阳补肾,肾水充足。 要不然的话,他之前的努力,搞不好就被这小两口旦旦而伐给毁于一旦了。 公孙婧含羞带臊的被孙思邈教训了一顿,仔细把孙思邈传给她的按摩之法学会,之后便天天晚上为徐淼按摩,并且不再任由徐淼胡为,把徐淼给急的抓耳挠腮。 几日之后,徐淼邀请了李世勣、尉迟、老程还有长孙无忌等大佬到庄子里,设宴答谢他们这次在他婚事上给他的面子。 几个大佬都欣然应邀而来,并且以长辈的身份,接受了公孙婧的拜谢。 见过公孙婧之后,几个大佬也都连连称赞,说徐淼确实有福,居然白捡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妾,每个人都大方的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亦或是几颗珠子亦或是提前准备的精美首饰作为给公孙婧这个晚辈的见面礼。 这让公孙婧很是感激,在徐淼身后跪坐着,伺候这些长辈们饮酒,显得很是乖巧。 几个大佬在徐家喝的很是畅快,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时候,为了感谢几位长辈,公孙婧主动提出为几个长辈舞剑助兴。 虽然豪门大户人家饮宴的时候,也经常会令家里的舞姬献舞助兴,但是徐淼作为新晋的贵族,而且身份也不是太高,家里并没有什么舞姬、歌姬,也没有什么侍妾,所以公孙婧便主动提出为几位长辈舞剑助兴。 第三百四十一章 甘薯面世 这几个老家伙也都听说过徐淼这次纳的这个小妾,乃是出身江湖,有一身好功夫,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想要见识见识徐淼这个小妾的剑法如何。 公孙婧给几个长辈主动献艺,并不算丢人,大家伙都知道徐淼很是疼爱公孙婧,自然不会将她视作普通的舞姬或者是侍妾,仅仅只是把公孙婧视作晚辈,舞剑是为了孝敬他们。 所以徐淼点头答应之后,公孙婧便去换了一身利索的劲装,取了她的宝剑回来。 只见公孙婧也没有什么配乐,将宝剑竖起捏了一个剑诀之后,立即便展开身法在堂中舞了起来,只见她身法灵动,剑招轻灵,由慢至快,一柄宝剑舞的是寒光四射,身子飞旋,翩若游龙。 当剑招彻底展开之后,大堂上只见一团剑光在四处滚动,并不是普通舞姬舞剑那样只是做个样子,而是实打实的真功夫,看得几个大佬都有些惊讶。 这几位都是沙场老将,包括长孙无忌曾经也是武将出身,率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和敌军厮杀过的,同样也习得一手好剑法。 所以这些人都是识货之人,在看了公孙婧的身法和剑术之后,都一眼就看出来,公孙婧这个姑娘确确实实是真功夫,一手剑法不敢说已经练得出神入化,但是起码在她这个年纪,能练就如此一手剑法,也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就他们看来,公孙婧这些剑招,绝非是什么花架子,而是招招凛厉,皆为杀招,一般人对上她的话,想要在她的剑下讨到便宜很难。 于是一套剑法舞下来之后,公孙婧的剑法获得了满堂喝彩,几个大佬是赞口不绝,连说徐淼这下是捡到宝贝了。 徐淼看着自己的爱人剑法如此之好,也是非常得意,于是乎突然间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首诗“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此诗乃是历史上号称诗圣的杜甫所作,他在一次观看了公孙大娘舞剑之后,于是趁着酒兴即兴而作的《剑器行》,但是很可惜的是徐淼却没能把整首诗都给记全,仅仅只记下了前面一段。 于是他赶紧回忆了一下这首诗,虽然没有记全剩下的句子,可是他还是决定要把前面的这几句给写下来送给公孙婧,料想她看过之后,少不了会非常高兴,一高兴之下,那么就……嘿嘿! 当公孙婧舞完剑之后,众人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才把徐淼从意淫中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他满意的公孙婧下去休息,拍手让人接着上菜。 于是下人们便立即给他们端上来了一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菜,摆在了桌子上。 几个大佬看了一眼这个菜,觉得这东西就是像某种食材,随便油煎了一下之后,就端了上来,没什么卖相,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他们历来对徐淼家的菜肴有信心,但凡是徐淼弄出来的菜,不管品相好看不好看,吃起来都绝对会味道不错。 所以他们也不在意这菜的卖相,倒是很有兴趣的各自夹了一片尝尝这种新菜。 当尝了一口之后,几个大佬都点头对徐淼问道:“此乃何物?味道不错!吃起来软糯香甜,这倒是第一次尝到!” 徐淼也立即夹了一片塞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此乃是我前两年在山里偶然发现的一种新粮食,是一种薯类,味道不错,我称其为甘薯!做熟之后甜而软糯,生吃则脆生生的,是一种很不错的新粮食!” 几个大佬也挺感兴趣,于是纷纷又动筷品尝了一下,感觉确实挺对胃口,于是老程问道:“小子,这甘薯吃起来还真不错,回头给我家送一些过去,不要太多,几百斤就行了! 告诉老夫家的厨子,这东西的做法!老夫倒是挺喜欢这东西的!” 尉迟也点头道:“嗯嗯,确实味道还可以,但是你明明是拿它做菜,为何却称其为粮食?这难道不是一道菜吗? 回头也给我家送一些过去!也不要太多,几百斤就行!” 徐淼一听就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道:“不成!不成!此物暂时还不能送给诸位长辈!现如今此物还太少,小子我还正在扩繁! 这不过是先拿了两块,请诸位长辈尝尝鲜而已,暂时还不能送给诸位!” 长孙无忌看着筷子上夹得半片油煎的甘薯,回味着味道,皱眉对徐淼问道:“你说此物乃是一种新粮食?难道这东西可以替代粮食可以饱腹吗?” 徐淼运筷如飞,接连吃了几片,说起来这东西是他的,但是他现在想吃一块,那简直太难了,孙思邈和虎子爹盯得紧,根本不许他偷吃,而且这东西孙思邈甚至说谁碰谁死,他才不管你是谁,敢不经他的同意碰这东西,就休怪他不客气。 这次也是好不容易和孙思邈商量了好久,才说动老道赏了他两块,今天令人用油煎了一下,给这几个大佬端上来品尝一下。 所以他要先多吃几块,真的馋死他了,因为这些红薯的味道,是他和后世的一种记忆,吃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内心中就觉得自己和后世还有一丝联系。 “这是当然,既然我说这是粮食,那自然是可以饱腹的!而且吃了之后,对身体也很好!甚至有一定防病的作用!这可是经过孙神医验证过的!”徐淼连吃几片之后,这才对长孙无忌答道。 听徐淼这么一说,几个老家伙都来了兴趣,于是纷纷再次动筷抢了一片,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 照徐淼的说法,这是一种不错的稀罕物,必须要多吃一点,看样子短时间之内想要徐淼给他们每家每户都送一些尝尝是可能性不太大了! 李世勣这时候忽然间开口问道:“如果照你所说的话,那这倒是一种好粮食!就是不知道产量如何!能不能赶得上现如今老百姓种的那些粮食!要是产量太低的话,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徐淼眨巴着眼睛,看着这几个大佬,他就等着这句话呢!现在总算是被李世勣给问出来了。 看徐淼表情古怪,尉迟恭于是不喜的骂道:“臭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快说,这东西产量到底如何?” 徐淼嘿嘿笑着说道:“这东西产量很高!请容小子卖个关子!诸位不妨先猜一下如何?看看谁能猜得到它的亩产量!” 尉迟恭于是狐疑的看着徐淼,指着这油煎红薯片对他问道:“这东西产量很高?有多高?难不成一亩地能打三四石?” 现在正常情况下,关中的一亩良田,如果是种麦子的话,一季下来,差不多也就是两石左右,算是收成不错了。 如果是地比较薄的话,那么一亩地也就是一石多点,最好的田,一亩地也不过两石多,绝对达不到三石。 就算是淮南的稻子,一亩地亩产量高点,也充其量就是三石了不得了。 所以尉迟恭紧着高的猜到。 但是徐淼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摇头道:“不止!再猜猜!” 听徐淼这么一说,几个大佬顿时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纷纷放下了筷子,因为他们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很清楚一种高产的粮食,对于大唐将会意味着什么。 第三百四十二章 震惊四座 刚才尉迟恭说一亩地能打三四石粮食,他们已经都觉得这肯定是到天了,要是这东西一亩地能打三四石的话,那就绝对堪称是一种非常好的粮食了,且不说味道不错,单单是这产量,就超出一般粮食两倍了。 这要是都种这东西的话,在现有田亩数量不变的情况下,大唐的粮食就能增长一倍,那么大唐今后的饥荒就可以降低很多了。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徐淼居然说这东西产量不止三四石,亩产比三四石还要高,这一下他们就不淡定了,纷纷放下了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淼。 老程试探着指着这红薯片问道:“你说这东西亩产不止三四石?那它难不成一亩地能打四五石?要是这样的话,这东西可就堪称是祥瑞了!” 听了老程的话之后,长孙无忌和李世勣也都连连点头,觉得如果这东西产量能达到五六石的话,那确实可以称之为天大的祥瑞了,哪怕是达不到五六石,就算是能产三四石,其实称其为祥瑞也已经没问题了。 可是万没想到的是徐淼居然还是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止不止!还要高!继续猜!” 几个大佬这一下就坐不住了,几乎是同时腾身站起,一个个激动的身子都有些颤抖,眼珠一个比一个瞪得大,死死的盯着徐淼。 李世勣就坐在徐淼旁边,听罢之后,手都有点哆嗦,伸手一把就揪住了徐淼的脖领子,声音颤抖的对徐淼问道:“五六石还不止?你休要骗我等!这不是小事,你若敢诓骗我等,你绝对承受不起!” 徐淼却一点也不紧张,因为通过这两年时间的扩繁,他已经得到了准确的实验数据,他很庆幸的是,原来那块种薯,在跟着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并未产生变异。 通过试种扩繁,现在他已经得知,不管是在外面田地里种植,还是在大棚种植,通过计算,红薯在这个时代,亩产量都能轻松达到三千斤以上。 如果土地比较肥沃的话,再舍得施用农家肥的话,甚至可以达到亩产四千斤,这是目前他已经得到的确切数据。 这样的产量和后世红薯的亩产量相比,已经算是非常低了,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化肥,后世良种红薯的亩产量,一般情况下都可以轻松达到六千斤到八千斤,有的良种甚至亩产量可以达到万斤以上。 而他带到这个时代的那块红薯原种,可能是农民抛荒土地里自己发出来的,有些野化了,产量目前看突破四千斤的可能性暂时不太大。 好在是经过两次扩繁之后,并未发现这红薯出现退化,今年大棚里种植的红薯产量比去年第一次扩繁并不差,甚至因为孙思邈和虎子爹照料的好,舍得施肥,产量比去年还要高。 按照亩产三千斤计算,这时代一石粮食也就是百十斤左右,那也就是说,这红薯的亩产量大概可以达到三十石左右。 所以老程哆嗦着问他能达到五六石,距离红薯的正常产量还相差的非常远,故此徐淼才会笑着说远远不止。 这会儿被李世勣劈手揪住脖领子,徐淼差点被李世勣拎的脚尖离地,顿时脖领子把他勒的面红耳赤,连忙抱着李世勣的胳膊说道:“伯父放手,放手!快勒断气了!” 李世勣其实也是一个猛将,马上步下的功夫都不差,要不然的话,也不太可能纵横疆场这么多年少有败绩,这胳膊上的力气,也并不小。 看到徐淼被勒的脸红脖子粗,李世勣发现自己有点太激动了,于是连忙松了手,对徐淼厉声说道:“你果真没有诓骗我等?难不成此物亩产可达七八石吗?” 徐淼连连摇头:“不止不止!七八石也不止!” 再看几个大佬,这会儿脸都抽抽了,长孙无忌忽然间捂住了脑门,一只手扶着桌子,似乎有点站不稳了,脸都变得有些煞白,深吸一口气之后,指着徐淼声音哆嗦着喝问道: “小子,休要再卖关子!快说!这东西亩产到底能达到多少石?这不是能拿来玩笑的事情,休要再戏耍我等!” 尉迟恭脾气最为暴躁,这会儿一张大黑脸已经更黑了,简直跟锅底一般,明显是不耐烦了,撸胳膊挽袖子就准备动手收拾徐淼,来个严刑逼供。 徐淼见势不妙,不敢再卖关子,连忙摆手道:“且慢且慢,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别动手!我这身子板经不住你们一人一巴掌就会归西了!” 尉迟恭把桌子猛地一拍,厉声吼道:“废话不少,那还不快说?再敢罗嗦,老夫就对你不客气了!” “还有老子!”老程也拍着桌子吼道。 徐淼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嘿嘿笑着说道:“最保守估计的话,只要正常照料,这东西目前一亩地大致应该亩产不会低于二十石!要是地肥,而且伺候的好的话,再多打十几二十石也是有可能的!” 长孙无忌听罢之后,两只手按在桌子上,身体摇晃了起来,老程大张着嘴巴,一屁股就跌坐在了椅子上。 再看尉迟恭,喉咙里咯喽作响,仿佛是卡住了叹一般,两眼发直。 而李世勣也脸色涨红,浑身颤抖,两只手哆嗦的如同得了帕金森一般。 一亩地打二十石粮食这种事,他们闻所未闻,更不要说亲眼所见了,可以说做梦他们都没敢梦见过。 在他们的认知之中,在关中一亩地能打三石粮食,那都是需要到家庙里面祭拜祖宗了,而且还要向皇上报喜,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 可是徐淼居然说甘薯这种粮食,一亩地可以收获二十石,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二十石意味着什么?亩产二十石也就意味着现有的一亩地,如果种这种甘薯的话,就顶的上种十亩麦子、粟或者是高粱以及糜子。 以前几亩地才能养活一个人,现在如果种这种甘薯的话,一亩地就能养活几个人,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很清楚。 这意味着只要推广种植这种甘薯的话,那么从此之后天下便可能再无饥馑之忧了。 天下无饥馑之忧,那么谁还会造反?前隋末年之所以天下烽烟四起,号称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尘烟,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原本四千多万的人口,到了大唐初步平定天下之后,满大唐只剩下了一千多万人口,剩下的那些人,不是死于乱军刀下,便死于饥馑。 很多地方原本人口密集,现如今却成为了百里无鸡鸣的荒芜之地。 如果徐淼没有骗他们的话,这种甘薯可以替代粮食,让人裹腹活命,那么大唐一旦推广种植这种甘薯,那么今后还何愁没饭吃? 更何况徐淼这个臭小子还说什么如果地肥,加上农户照料的好的话,甚至还能多收十石二十石,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要是一亩地能收获三四十石的话,那么这会是何等可怕的事情?天下恐怕会发愁吃不完的粮食了吧? 所以几个大佬当场就被震晕了,一个个险些都陷入到了疯魔之中,这会儿被震得是头晕眼花,一时间神态各异,简直无法自控。 徐淼赶紧扶着李世勣请他坐回到椅子上,有赶紧绕过去扶着长孙无忌,请他也坐回到椅子上,至于尉迟恭,他还是离得远点比较好,这会儿这老货明显情绪不正常,要是一激动给他一巴掌,那他就惨了。 老程喃喃的说道:“老天爷呀!我老程不是在做梦吧?徐小子,你可不要骗我!要不然的话,老子真的会揍死你,你信不信?” “信信信!小子信!小子绝不敢诓骗诸位长辈!此事千真万确!不信的话,您们可以问一下孙神医便知!这半年来,小子种的那点甘薯,就是孙神医在照看着!绝对不可能有假!”徐淼赶紧说道。 第三百四十三章 神医作证 尉迟恭好一阵子眼神才恢复了一些正常,铁塔一般的身子,这会儿也软的跟面条一般,哆嗦着手,扶着椅子坐下,喘着粗气说道:“让我缓缓!让我缓缓!这真不是做梦吧?” 长孙无忌和李世勣算是稍微好点,长孙无忌坐下喘了一阵之后,便逐渐恢复了过来,刚才他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肯定是热血上头,血压有点高,所以有点头晕。 而李世勣也被震惊的难以自己,哆嗦了好一阵子,这才趁着徐淼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照着徐淼的屁股上就用力抽了一巴掌,把徐淼抽的嗷的一嗓子,一蹦老高,捂着屁股就跳了起来。 “臭小子,你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是想要害死我等老家伙吗?你此言当真?果真没有骗我等?若你敢诓骗我等,今日不用尉迟恭和程知节动手,老夫亲手废了你!”李世勣恶狠狠的瞪着徐淼恶声恶气的对他叱骂道。 徐淼捂着屁股蹦了好一阵子,眼泪都出来了,龇牙咧嘴的对他们叫到:“我何时骗过你们?当初在陇右,我说可以从那些石头里取出盐来,我可曾骗过程伯伯吗? 还有我当初说我会疡医之术,我可曾骗过尉迟伯伯? 还有城墙……呃……算了! 哎哟,我的屁股! 你们能不能动不动就自称老家伙?你们现在都才三四十岁的年纪,正值春秋鼎盛的时候,别搞得自己老气横秋的成不成?” 众人听罢之后,老程点点头道:“这小子好像说的不错,他好像确实没骗过老夫!” 尉迟这时候也恢复了理智,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长孙无忌听徐淼险些情急之下,把灌浆法填补城墙裂缝的事情说出来,心道好险,不过这件事他这两年也登城观察过,当初用徐淼的灌浆法修补的裂缝,至今也没有再出现新的裂缝,确实补的挺牢靠的。 现在他们冷静下来想想,徐淼确实没有骗过他们,而且粮食这种事,量徐淼也不敢信口开河,于是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忽然间集体站了起来。 “头前带路,带我等去看看这甘薯到底长什么样!”几个老家伙几乎齐声说道。 徐淼于是只能跑到门口,在头前带路,带着他们几个朝着侧院那边的暖房行去。 现如今暖房的草帘子早就揭掉了,暖房之中地上种的那些红薯,现如今基本上都已经彻底成熟,只待收获了。 但是徐淼却没让立即开始收获,说再等几天,有事情要做。 今天才通过孙思邈的批准刨出来两块,给几个大佬尝鲜,现在看效果确实不错。 几个大佬跟着徐淼进了暖房之后,都没心情看徐淼的暖房结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地上的那些红薯秧上。 尉迟恭是他们之中唯一平民出身,早年种过地,进了暖房,就趴在了地上开始仔细看红薯秧。 “确实前所未见,这真的是一种新粮食!反正老夫是从未见过!刚才我等吃的那东西,难道就是这下面土里的根块吗?”尉迟恭也顾不上地上脏,直接跪在地上,撅着屁股就扒拉着红薯秧看根部的情况。 徐淼背着手陪着笑脸说道:“正是!” 这时候长孙无忌、程咬金、李世勣三人也都毫不顾形象的趴在了地里,开始扒拉着研究这地里种的红薯。 几个人看罢之后,都确定他们也未曾见过这种东西,确实是一种新粮食无疑。 于是老程想要从土里用手把一棵秧子下面结的那些甘薯给扒拉出来,刚动手就听到有人喝道:“住手,休要擅动!” 几个大佬脸色一变,心道什么人胆敢斥责他们,于是一个个脸色一变,都抬起头打算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然后准备发飙。 但是当他们抬头望去的时候,却看到了孙思邈不知道从哪儿绕了出来,一脸怒色的盯着他们。 几个大佬脸上的怒色顿时就收了起来。 别看孙思邈就是个老道,但是他的名头在哪儿放着呢,悬壶济世数十年,活人无数,简直堪称是陆地神仙一般。 连当今陛下请他入宫一见都很不容易,想要请他出仕到太医署为官,却也遭到了拒绝,皇上也没敢说什么,还亲自客客气气的把他给送出宫。 面对孙思邈,他们几个人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得罪了这老道,自己就算是有再大的名声,也会被万民唾骂,立即就会成为臭大街的过街老鼠。 所以被孙思邈斥责,他们也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了,于是赶紧起身,向孙思邈见礼。 孙思邈面带不豫之色,摆手道:“这些东西不得擅动!诸位都是朝中重臣,应该已经知道此乃何物了,此物干系天下苍生今后是否可以饱腹,诸位看过之后就请吧!” 说着就毫不客气的对几个大佬下了逐客令。 几个大佬脸上的表情尴尬,长孙无忌于是拱手对孙思邈问道:“敢问一下孙神医,此物确实可作粮食食用吗?” 孙思邈看看长孙无忌,毫不客气的说道:“那个臭小子不是已经给诸位尝过了吗?诸位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此物确实可以裹腹,当粮食吃,绝对没有问题!” 长孙无忌被孙思邈呛得够呛,但是也不敢随便发作,想想也是,刚才他们都尝过了这东西,确实味道不错,而且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徐淼那家伙精的跟猴儿一样,刚才就他吃得多,这会儿也活蹦乱跳的,看来作为粮食食用是肯定没问题了。 李世勣则拱手问道:“刚才徐淼称此物亩产可达二十石,不知是否夸大其词?请孙神医教我!” 孙思邈看了一眼地上的这些红薯秧,眼神中如同看待自己的孩子一般,闪过一丝柔情,点头道:“他并未夸大其词,甚至还少说了不少,二十石只是最起码的,如果精心照料,贫道以为一亩地收获三十石也实属正常! 这些都是贫道等人亲自照料的,可以为徐淼作证! 此粮确实高产,乃是上苍赐给我大唐的祥瑞!今日如果不是那个小子好说歹说,老夫是绝不会轻易答应,让你们糟蹋两块的!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不要再祸害这些宝贝了,此物能多留一块,明年就能多繁育出好多!天下百姓也能更快受益!” 于是几个大佬便被孙思邈毫不客气的赶出了暖房。 虽然被孙思邈给驱赶了出来,但是这一次几个大佬却都没有发飙,一个个兴奋的直哆嗦,相互对视一眼以后,长孙无忌拱手道:“我等必须要立即将此事禀报给陛下!” 李世勣、尉迟恭和程咬金听罢之后,也连连点头称是,这种事拖延不得,他们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如今知道了,就绝不能瞒着陛下了。 而且他们除了李世勣之外,都是李世民的亲信重臣,很清楚这东西的分量,另外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明白此物一出,对李二意味着什么。 这次关中大蝗,对于李二的声望打击极大,不知多少读书人,利用天人感应之说,将这次关中大蝗说成这是老天看不过李二得位不正,降罪于李二,乃是天罚。 虽然李二强势的发动治蝗,派出一批巡蝗使到各地督办治蝗之策,为此已经罢免了二十几个治蝗不利的县令,还抓捕了一大批阻碍治蝗的家伙。 通过徐淼所献的治蝗之策,还有火攻之计,被派往各地的巡蝗使,到处纵火焚蝗,烧死了大量的蝗虫,现如今关中蝗情已经初步得到了控制,剩下的蝗虫,也已经基本上形不成大规模的蝗群了。 所以现在李二着令各地官府,全力以赴的劝农种植秋粮,并且将治蝗的重心,逐步转向了赈灾方面。 第三百四十四章 回城 不管这次李二如何努力将蝗灾的影响尽量减轻,但是无法否认的是,这次关中大蝗,还是给关中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今年秋冬季节饥荒的局面已经无法避免。 所以不管李二如何努力,都依旧无法堵住那些借助天人感应之说,攻讦他之人的嘴。 为了这件事,李二心情非常不好,这段时间上朝的时候,经常发脾气,在后宫之中,已经杖毙了两个因为不长眼色惹怒他的太监。 但是这种事他们也没有办法,虽然他们掌着兵权,但是总不能把天下那些说李二不是的人都给杀了吧! 这件事李二自己也没辙,所以除了无能狂怒之外,毫无办法。 但是当甘薯这东西出现之后,这件事就好出现了转机,你们这帮孙子不是说当今圣上得位不正吗?什么上苍降下惩罚。 那么现在出了这么天大的祥瑞,这难道不是上苍认可了陛下得此天下,降下的祥瑞吗? 所以几个大佬都不是傻子,除了尉迟恭没想到这一层,还只是一味的觉得甘薯是好东西,其余几个大佬都想到了这一层。 这会儿他们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一商量便决定立即赶回长安城,把这件事禀报给当今陛下。 于是李世勣劈手又抓住了徐淼的肩膀,说了一声:“走!跟我等入宫面圣!” 徐淼哎哎了几声,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另一边的肩膀却被程咬金给抓住,两个人把徐淼拎起来就大步冲出了徐府,连衣服都没给徐淼换的机会,就把徐淼逮上了他们的车。 “你们别急呀!总要让我带一块过去,请陛下看看吧!”徐淼急赤白脸的对抓着他的几个大佬叫到。 几个大佬这才想起来,空口无凭,确实需要带个样品让李二看看,于是这才押着徐淼再次返回徐府院中。 徐淼觍着脸跟孙思邈好说歹说,孙思邈最终才亲手在地里给他又刨了一小块红薯扔给了徐淼。 拿到红薯之后,几个大佬就又把徐淼给押上了车,喝令一声火速回城,于是一众护卫赶着车便朝着长安城滚滚进发。 为了赶路,他们也顾不上路况好不好,车夫不停的抽打拉车的辕马,拖着马车在路上一路狂奔。 遇上坑洼的地方,马车被弹起老高,徐淼坐在车厢里,根本坐不住,被颠的脑袋咣咣的朝车顶撞。 这该死的马车,没一点减震,全靠硬碰硬的硬颠,没走出多远,徐淼脑袋上就磕的满头是包,像葫芦一般在车厢里滚来滚去,还不时的被颠的飞起来和车顶来一个亲密接触。 “停车,停车!他娘的我让你停车听见没有?车夫,再不停车小爷就要发飙了!你信不信……哎呀……给我停车,我要砍了你这个混蛋!”徐淼在车厢里破口大骂了起来。 好不容易在他的威胁之下,车夫才把马车给停了下来,徐淼被颠的晕头转向、七荤八素,扒着车门捂着脑袋钻出了马车,跳到车下就吐了起来。 这车是李世勣来时候坐的马车,车夫自然是李世勣家里的车夫,李世勣扭头问道:“为何停车?” 徐淼吐完了之后,狠狠的朝着车夫的屁股上狠踹了一脚,然后骂道:“你这个混蛋想要把小爷给颠死吗?” 说着又夺过马鞭,用力抽了这个马夫几鞭子。 “给我一匹马!我要骑马!打死我都不坐车了!这要是坐车跑回城里,我铁定挺尸了!”徐淼一边挥舞着马鞭追杀那个车夫,一边嗷嗷叫道。 于是有人赶紧给徐淼牵来了一匹好马,扶着满头是包,鼻青脸肿的徐淼上了马,一行人在几个大佬的催促之下,便弃了马车打马朝长安城狂奔而去。 幸好他们不惜马力的纵马狂奔跑得够快,天黑下来的时候,终于在关城门之前回到了长安城。 守门的守门官看到长孙无忌、李世勣、尉迟恭、程咬金等几个大佬,夹着万年县男徐淼,一个个跟屁股着火了一般,在亮明身份之后,便立即纵马冲入了城中,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军国大事。 于是脸色一变,扯着嗓子大叫到:“关门!速速关门!” 此时净街鼓的鼓声已经响起,但是李世勣、长孙无忌他们却毫不在乎,夹着徐淼继续沿着大街策马狂奔。 半路上有几个武侯不长眼,看有人在长安城大街上策马狂奔,还以为又是遇上了谁家的纨绔,于是便上前阻拦查问,准备呵斥几句。 但是当他们拦住去路的时候,尉迟恭和程咬金在前面开路,挥起马鞭就抽了过去,嘴里大骂道:“滚到一边去!休要挡路!” 当看到尉迟恭和老程之后,这些巡街武侯才发现这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于是慌忙惊呼着四下走避。 路上的行人也纷纷走避,就这么几个大佬夹着徐淼,来了一次横行长安街头。 这一路上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挑担沿街叫卖的小贩的担子和推车,也不知道吓哭了多少妇人和小孩儿。 所过之处背后响起了一片怒骂之声,还有烂菜叶在他们背后飞舞,朝着他们后背扔来。 等他们一路狂奔到宫门外的时候,徐淼只觉得屁股生疼,像是针扎了一般,幸好这两年来,他也经常骑马,要不然的话,今天可就要受大罪了,这屁股肯定是要不成了。 而几个老家伙都是久经沙场的老货,一个个骑术了得,翻身下马屁事没有,就是坐下的战马都快累的口吐白沫了。 宫门处的侍卫也不知道这几位大佬一个个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从什么地方快马加鞭的赶到皇宫作甚。 于是赶紧过来见礼,长孙无忌和李世勣等人,立即喝令他们,说有要事禀报圣上,命他们立即通传,求见陛下。 李二这个时候还在显德殿批阅奏章,蝗灾虽然逐步的正在被控制,但是朝中烦事却还是多如牛毛。 这些日子他心情为了蝗灾之事,被搅得很是不好,批阅奏章也有些沉不下心,当看到有些奏章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本,看完之后却发现就是一件小事,整篇奏章写的是辞藻华丽,但是却抓不住重心。 于是把李二气的抓起奏章就扔了下去,大骂这写奏章的混蛋是个庸官,写的奏章狗屁不通,命人立即将他写的奏章驳回,派人斥责,命他重新写过,有什么说什么,别他娘的堆砌这些华丽的辞藻。 这时候殿外有太监匆匆进来,跪下对李二禀道:“启禀陛下,齐国公、曹国公、吴国公、宿国公还有万年县男在宫外说有要事求见陛下!” 李二听罢之后,心中突突一跳,一时间想不出有什么要紧事,能让长孙无忌、李世勣、尉迟恭、程咬金还有徐淼联袂在这么晚了,还跑到宫门外面求见他。 但是既然是这几个人联袂前来求见他,那肯定是大事,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却猜不出来,就是觉得徐淼这小子和这几位大佬掺和在一起,一块儿前来,很有可能这件事和徐淼这个臭小子有关。 他忽然间又想起来去年徐淼纠集了几个勋贵子弟,闯入平阳伯府,当场殴伤平阳伯李道亮,心道不是这小子这次又干了什么捅破天的事情,拉着几个重臣前来为他求情吧。 本来李二心情就不好,现在烦得要死,一想到这里,他就咬牙切齿,打定主意如果是徐淼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他惹事,绝对不能轻饶这货。 刚成亲就老老实实待家里过几天小日子不好吗?搞什么幺蛾子呀?这次绝对不能轻饶了他,李二咬牙切齿的暗下决心。 “传他们入宫觐见!”李二于是立即吩咐道。 第三百四十五章 祥瑞 不多时,长孙无忌等几个大佬,就夹着徐淼来到了显德殿之中,当参见过李二之后,看李二阴沉着脸,正待发问他们为何事要在这个时候前来觐见,尉迟恭和老程这两个粗坯就扑倒在地,跪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李二被吓了一大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问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就又见到长孙无忌和李世勣也跪了下来,同样也是热泪盈眶,只有徐淼那个臭小子,带着一脸的无所谓的表情,嬉皮笑脸的跪在了他们几个人的后面。 就听尉迟恭干嚎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喜呀!天降祥瑞!天大的祥瑞呀!” 老程也跟着一起干嚎了起来,也同样大声向李二恭喜贺喜,说什么天降祥瑞。 就连长孙无忌和李世勣,这时候也热泪盈盈的伏地向李二道贺,同样也口称天降祥瑞。 只有徐淼趴在后面,一脸的怪模样没出声。 这一下就把李二给彻底搞蒙了,惊讶的问道:“朕何喜之有?为何你等要恭喜朕?什么祥瑞?” 李二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了各种各样所谓的祥瑞,自古以来,有些地方官员,为了讨好皇帝,总是会绞尽脑汁,弄出一些所谓的祥瑞进献给皇帝,以此来获得皇帝的好感,得以升官发财。 为此不知道闹出了多少笑话,历史上记载的各种祥瑞,在汉朝时期,就数不胜数,单单是用乱七八糟动物化妆一番,沾一身鳞片,便称其为麒麟的就多达数十起。 另外还有人用锦鸡,给屁股上插几根孔雀翎,愣是称其为凤凰的也有之。 还有人找到一只白虎,或者是白狐、白熊之类的东西,称其为祥瑞,进献给皇帝。 甚至于还有人弄一只大乌龟,给乌龟背上沾满了毛之后,称其为毛龟,进献给皇帝称之为祥瑞。 历史上也有过大臣从南方抓到一头白象,送到京师,称之为祥瑞的。 总之在李二看来,这些所谓的祥瑞,根本都不靠谱,他甚至很讨厌这种动不动就称找到了什么祥瑞,以此来混淆视听,讨好皇帝。 他也知道,近期因为蝗灾的事情,自己遭到了不少居心叵测之辈的攻讦,以天人感应学说,借蝗灾攻讦他得位不正。 这件事令他非常恼火,而且还有口难言。 难不成这几个家伙,联合了徐淼这个臭小子,也准备搞出一个什么祥瑞,然后进献给他,借此来打击一下那些攻讦他的家伙,以此来堵住那些家伙的嘴? 于是李二有些不喜,脸也顿时沉了下来,虽然这次关中大蝗,确实让他很是难堪,但是他觉得还没必要搞这种事情来为他挽回声誉,而且今后一旦要是事情揭破的话,还会更加让他难堪。 四个大佬都看到了李二似乎不相信他们的话,于是都扭头望向了徐淼,徐淼于是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还带着土的小红薯起身送到李二面前。 楚宏赶紧从徐淼手中接过这块红薯,但是看了一眼之后,却一脸的嫌弃,用手擦了擦上面的泥土,这才躬身把这东西摆在了李二的龙案上。 李二伸手拿起这块红薯,仔细看了看,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像是某种从土里挖出来的植物根茎,但是却不知何用,而且看这东西,土不拉几的,哪儿像是什么祥瑞? 于是李二一脸疑惑的望向了徐淼和下面跪的几个大臣。 “就这?此乃何物?难不成你等说的祥瑞就是这东西吗?” 李世勣满脸笑容,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正是此物!此乃是一种新粮食,可食,而且味道不错,关键是产量很高,一旦此物推行大唐各地种植的话,便可解天下饥馑之忧!故此臣等才特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此祥瑞!” 长孙无忌也拱手说道:“是呀陛下,此物确实堪称天下第一祥瑞!陛下得此祥瑞,今后大唐必将再无饥馑之忧!” 尉迟恭也咧着大嘴哈哈笑着说道:“陛下,此物确实是祥瑞呀!好吃,高产,是个不错的粮食!有了这东西,咱大唐就再不怕饿死人了!哈哈!” 至于老程则连连点头,跟着他们证明,这东西确实是祥瑞。 李二拿着这块小红薯,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这东西怎么不太靠谱呢?于是抬眼看到了徐淼,立即就觉得这东西肯定是徐淼搞出来的东西。 “徐淼,朕来问你,这是你弄出来的东西吧?那你告诉朕,此乃何物?是否真的可以食用?当真可以当成粮食?” “启禀陛下,此乃甘薯,味道甘甜,生吃清脆,煮熟或者烤熟之后,味道香甜软糯,确实乃是一种极佳的粮食!”徐淼低眉顺眼的对李二答道。 李二再次拿着这块小红薯仔细端详,接着问道:“那么你从何处得来此物的?可曾亲口尝过这东西?确定此物可充作粮食之用?” 徐淼点头道:“回禀陛下,此物是前两年微臣饥寒交迫的时候,进山砍柴,腹中饥饿难耐之下,偶遇了此物,于是便将其刨出来饥不择食的时候,吃了一块! 那时候为了活命,顾不得有毒无毒,先填饱肚子再说,后来吃了之后,发现味道不错,而且也并未中毒。 于是便留了一块带回家种植,因为其味甘甜,故此微臣称其为甘薯! 此物不但微臣吃过,这几位今日也尝过了,确实乃是一种不错的粮食,完全可以放心吃! 另外孙思邈孙神医也在微臣府上暂住,也曾经亲自品尝过此物,确认此物乃是一种好粮食!还说此物食之可强身健体!” 李世勣和长孙无忌等人,连忙替徐淼作证,说他们今日确实尝过了此物,味道很是美味,食之之后,感觉神清气爽!绝对可以饱腹。 而且程咬金还抢着说道:“陛下,那孙神医现如今就住在徐淼府上,这些甘薯皆为孙神医亲手种出来的,绝对是一种好粮食!” 李二这一下就来了兴趣了,如果说徐淼的话不靠谱的话,那么这几个大臣也都算是他心腹大臣,都算是老成持重之人,不会轻易信口开河,配合徐淼骗他。 而且这东西是经过孙思邈亲自鉴定过的,既然孙思邈都说此物可作粮食之用,那么这东西看来吃是绝对没问题的。 李二对于能出现一种新粮食还是高兴的,一旦这当真可作粮食食用的话,那么称之为祥瑞,也并不过分,只要产量不算太低那么就是好粮食。 而且他忽然想起来,刚才这几个大臣都异口同声说这东西产量很高,那么李二就来了兴致,站起身拿着这块红薯走下台阶,到了徐淼面前之后对他问道:“你告诉朕,此物亩产可以达到多少?” 徐淼故意卖了个关子,只是对李二竖起两根指头,李二看罢之后,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于是便说道:“亩产两石?这不算多呀!不过也罢,作为一种新粮食,两石也可以接受,起码天下人又多了一种吃食!” 李世勣、长孙无忌、尉迟恭、程咬金都看着李二,笑着没有立即说话,而徐淼则一脸怪笑的摇着头。 李二看到他们的表情,楞了一下之后对徐淼问道:“难不成朕说错了?不是两石?那是多少?” 徐淼这才对李二躬身道:“陛下,此事暂时不宜太多人知道!还请陛下屏退闲杂人等!” 李二看徐淼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于是觉得这事情恐怕是确实不宜太多人知道,于是挥手命殿里的其他太监侍卫都暂时退出大殿,不得偷听殿里所说的事情。 等大殿里只剩下楚宏和徐淼他们几个之后,李二看了看徐淼,对徐淼冷笑着说道:“好了,现在你小子可以说了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 乐疯了的李二 徐淼躬身对李二说道:“起奏陛下!您可要站稳了!莫要太过吃惊! 此物经过微臣试种之后得出的结论,只要不是胶泥地或者是水淹地,即便是一般薄田,或者是坡田,正常照料的话,亩产应该都不会低于二十石! 如果是沙土的良田,给足水肥的话,此物亩产甚至可以再翻倍,起码三十石没有问题!四十石也不是不可能!” 李二听罢之后,被惊得手一哆嗦,仿佛手里的这块红薯立即变成了烧红的炭一般,手中拿着的那块红薯一下就从手里脱手掉了下去,于是手忙脚乱的便要伏身去抓住跌落下去的这块红薯。 幸好楚宏就在他身边,这老太监身手十分了得,出手如电,弯腰一把就在红薯落地之前接住了红薯,双手捧还给了李二。 李二这个时候已经是脸色大变,手抖的跟帕金森综合征一般,嘴唇也哆嗦着,眼珠瞪得老大,哆哆嗦嗦的从楚宏手中接过这块小红薯,也顾不上这红薯上还沾了些许的泥土,直接就用袖子擦了几下。 “小子,你休要信口开河!你再说一遍,此物亩产能达到多少石?”李二颤声对徐淼问道。 徐淼于是再次答道:“微臣不敢蒙骗陛下,这可是欺君之罪,小子还年轻,现在还不想被陛下砍了脑袋! 此物经过微臣试种之后,可以断定亩产不低于二十石,如果是沙土土质的良田的话,给足水肥妥善管理,产量甚至可以翻倍!最高突破四十石也是有可能的!” 李二只觉得头有点晕,一时间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离他远了一般,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楚宏在旁边,赶忙伸手托了一下李二的胳膊,李二这才站稳了脚跟。 他两只眼瞪得老大,哆哆嗦嗦的说道:“此话当真?” “陛下,微臣去年被您赐了眼下的庄子之后,便在庄子里兴建了一座暖房,专门种植此物,就是想要尽快扩繁,多种出一些这种甘薯!另外也观察一下,到底此物能亩产多少! 您手中的这块甘薯,就是孙道长这半年来亲自看护种出来的!孙道长可为微臣作证! 现如今去年冬天种下的红薯已经彻底成熟,故此微臣才请了几位长辈到微臣的庄子里品尝此物。 几位长辈尝过之后,皆认定此物乃是一种好粮食,味道鲜香甘甜,认为此物乃是天大的祥瑞,故此微臣决定将其进献给陛下! 假以时日,如果此物能推广大唐各地种植的话,那么微臣以为,这天下就应该再无饥馑之忧了!” 李二听罢徐淼的解释之后,深吸了一口气,他到底是一代雄主,虽然刚才确实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但是他的承受能力却不一般。 在确定了徐淼肯定不会骗他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便镇定了下来,拿着那块红薯,忽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 并且李二还抓着这块小红薯,双手抱拳对着大殿的屋顶说道:“感谢上苍给我大唐赐下如此祥瑞!有了此物,何愁天下还有饥馑之忧?哈哈!” 徐淼听了却一肚子不高兴,心道这可是老子给你的,关老天个屁事呀!看把你乐的!你倒是感谢老子呀! 李二狂笑一番之后,立即说道:“朕要立即昭告天下!祭祀太庙,并且要祭天,对了还要祭农神! 不!不行!先不要!来人,起驾,朕要亲自去看看那些甘薯到底产量是不是如同你们所说!” 李二这会儿有点乐疯了,完全忘了这会儿已经天黑了,他一个大唐的皇帝,黑灯瞎火的要是这个点出城的话,那恐怕要闹出很大的动静,现如今城中已经宵禁了,哪儿还能再出城呀? 于是长孙无忌连忙提醒李二道:“陛下,现在恐怕已经不宜出城了,天都黑了!如若您想去亲眼看一下那些甘薯的话,那么还是等到明日再说吧!” 李二这才意识到自己乐晕了,朝殿外看了看,果真天早已经黑透了,这时候确实是不宜出城了。 于是他这才遗憾的叹息一声,然后像困兽一般的来回乱转,当他转到徐淼身边的时候,忽然间一把揪住了徐淼的耳朵,对徐淼厉声问道:“臭小子,这么好的东西,你为何直到今日才进献给朕?早点为何不说?” 徐淼被李二揪住耳朵,也不敢反抗,哎哟哎哟的惨叫着:“轻点轻点,陛下轻点!揪掉了,要揪掉了!疼疼疼……” 李二松了松手指,但是却没有放开徐淼,瞪着眼盯着徐淼,等着徐淼解释。 徐淼抓着李二的手,苦着脸说道:“陛下,您得讲点理呀!这甘薯是从未有人吃过的东西,我当年饿极了之下,才冒死吃的,虽然事后发现没有把我毒死,是一种可以吃的东西。 可是没毒不代表着这东西就一定能当粮食吃呀!吃了之后短时间没事,长时间之后会不会对人有害呢? 再说了我又怎么知道它该如何种植?如何留种扩繁?一亩地能收多少?还有这东西的习性如何,耐寒程度如何,还有耐旱的程度如何? 再有这种东西到底是喜欢在什么土质的田里生长,喜水还是耐旱!这之前都没人知道,总是要先摸索清楚再说吧! 万一微臣什么都不知道,便把这东西献给陛下,万一久食之后对人身体不好,那么微臣就罪莫大焉! 微臣之所以现在才把它拿出来,就是因为已经坚持冒险吃了一段时间,确定对身体无害之后,同时又大致摸索出了这东西的各种生长的习性,这才敢把它给拿出来献给陛下! 就这微臣还不太放心,又经过了孙道长鉴别之后,确认此物可做粮食之用,久食也对人无害,这才敢把它献给陛下! 在不弄清楚这些事情之前,微臣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轻易把它献给陛下呀! 微臣容易吗?陛下还如此待我! 哎哟哎哟!疼疼疼……请陛下松手!” 李二听罢之后,这才觉得又误会徐淼了,徐淼说的确实很在理,这东西是一种新粮食,之前从未有人见过吃过,自然而然就不知道它的各种特性。 徐淼这么做可以说是非常正确的一种做法,也非常稳妥,而且还冒险坚持长时间食用,这确实是冒了非常大的风险,而自己刚才没考虑这些事情就怪罪与他,看来确实是冤枉他了。 这时候李世勣在一旁拱手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徐淼所言极有道理,他这么做,非但无过,而恰恰说明行事稳健,经过深思熟虑过的!微臣愿为他请功!”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赶忙开口说徐淼此举确实是稳妥之举,向李二为徐淼请功。 至于尉迟恭和老程,那就更不用说了,也都纷纷向李二进言,为徐淼请功。 李二点点头松开了徐淼的耳朵,居然难得的又轻轻的揉了一下徐淼的耳朵,叹了口气点头道:“看来是朕太过心急了,这次冤枉你了! 如果这次你所献的甘薯,确实如同你所言,亩产能够达到二十石的话,哪怕是只要亩产能达到十石,都是奇功一件! 哪怕是亩产只有十石,此物都可以彻底解天下饥馑之忧! 朕从来都不吝啬赏赐有功之臣!到时候自不会亏待于你!”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亲自检验 第二天李二悄悄的出宫,又来了一次白龙鱼服,只带了少量的侍卫,在徐淼和李世勣等人的陪同之下,到了徐淼的庄子。 徐淼陪着李二回到庄子的时候,庄子里自家的人早就被赶得没影了,整个庄子都被精锐的侍卫们给封锁了起来,所有人都只能待在家里不许出门,路边草丛里都可以看到人影晃动,不用想肯定藏得也有侍卫。 整个徐府,也只有后宅没有被侍卫闯入搜索一遍了,算是给徐淼留了点面子。 而李二进了院子之后,便直奔暖房而去,这时候孙思邈已经候在暖房外面。 而虎子爹和几个照看暖房的老仆,这个时候一个个都跟筛糠一般的跪在孙思邈后面等着李二,这会儿吓得都已经快要夹不住尿了。 李二一到,孙思邈就对李二躬身施礼说道:“贫道恭迎陛下!” 看到孙思邈之后,李二立即快走几步上前,对孙思邈还礼道:“孙道长果真在徐家呀!不必多礼!朕今日前来就是想要看看这甘薯到底是什么样的!” 孙思邈点头道:“此乃是大祥瑞也!徐淼年纪轻轻,却一心为国,为陛下寻得了如此祥瑞,并且心思缜密,一直以来都在暗中培植此物。 现如今此物已经扩繁到了一定程度,故此他才将此物进献给陛下,只想为天下百姓谋一些福祉,实在是难得! 陛下若想看的话,那么请把!” 李二听了之后,没想到孙思邈居然对徐淼评价如此之高,于是扭头看了一眼徐淼,徐淼连忙陪着笑脸躬身说道:“道长谬赞了!这是微臣该做的事情!陛下不必在意!” 李二饶有兴趣的先看了看徐淼建的这座暖房,虽然用料简陋,但是看起来却也是用了心思的。 宫中也有专门冬天种瓜果蔬菜的暖房,和徐淼的这暖房比起来要奢华许多,但是道理却也是相同的。 “小子,你这暖房可是从何学得的?休要告诉朕,你是偷学了宫中的暖房!”李二指着暖房对徐淼问道。 徐淼心中暗自鄙视李二,这家伙总是这么自信,暖房这么简单的东西,也需要他去皇宫偷师? 再说了,他每次进宫,不是去显德殿,就是去长孙的宫中,哪儿有机会溜达到宫里的暖房之中去偷看呀? 于是他洋洋自得的说道:“陛下,您可能忘了,微臣乃是深谙格物学的!这建暖房,也乃是格物学之中的一个学问,自然难不倒微臣!何须微臣向皇宫偷师?” 李二脸皮僵了一下,一想也是,徐淼这两年来,屡屡展现出他在格物学方面的造诣,这暖房其实说白了,确实没多少秘密可言,聪明人看一眼其实就明白其中的道理。 而徐淼深谙格物之学,这点东西还真难不住这小子,于是也不再多问其它,随着孙思邈就进入到了暖房之中。 李二进入暖房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地上到处铺满的红薯秧,于是兴趣大起,立即撩起袍子便蹲了下来,伸手扒拉着红薯秧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看过之后,李二点头道:“此物朕确实从未见过,这也是第一次见,原来这是一种藤呀!” 徐淼在一旁给李二介绍道:“陛下,莫要小看这些藤,虽然甘薯是它的根茎,但是这藤却也是好东西! 甘薯的叶子和藤蔓,皆是可食之物!其嫩叶开水抄一下之后,可以凉拌,是一道不错的绿叶菜! 其嫩的藤蔓,也可以做菜,采其脆嫩的藤蔓炒制,口感甚为清爽! 而此物的叶子,到了下霜之后,采摘下来,晾晒干,冬天的时候,和面条一起下锅,也味道相当不错! 其藤蔓枯叶,还可以拿去用铡刀铡碎喂猪,喂牛,也是一种不错的饲料! 甚至于万一遇上荒年,这些藤蔓和叶子,即便是干枯了,也可以碾成粉食用,虽然不好吃,但是却可以活人性命! 此物可为是浑身是宝!” 李二听罢之后,更是惊讶异常,再看这些红薯秧,眼睛直放光。 “哦?这么说来,你已经把这东西给摸透了?居然如此清楚此物的好处!” “微臣种植此物,到今年已经三年了,当初不开窍的时候,日子过得凄惶,为了活命,什么都敢尝尝,所以才知道了这些!”徐淼装出了一副悲凉的神色对李二说道。 李二叹了口气,拍了拍徐淼道:“说来当初你也确实可怜!好了,莫要多想了!现如今你早已今非昔日了,就好好的把日子过得好点! 那你给朕说说,此物浑身是宝,那么它耐储存吗?另外可有什么缺点吗?” 李二到底是个聪明人,从不认为这世上会有什么完美的东西,既然甘薯这东西被徐淼夸得天花乱坠,那么就应该也有缺点,于是便对徐淼提出了这个问题。 徐淼想了想之后,摇头道:“截至目前,微臣还尚未发现食用此物有何不好之处! 至于储存起来也很简单,此物只要收获之后存入到地窖之中,不被冻坏,那么便可以一直储存到第二年夏天,依旧味道如常! 另外微臣还知道一个办法,那就是把此物切片之后晒干,可以像一般粮食那样,只要不受潮,便可以储存很久! 等吃的时候,可以掰碎直接煮粥,只是味道没有新鲜的好吃罢了,但是吃饱肚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甚至于还可以将它切片晒干之后,磨成粉,作为一种面食用,可以做成馒头蒸熟了味道很好!就是颜色不好看,黑乎乎的!但是吃起来十分劲道! 甘薯面还能做成汤饼,也味道不错! 如果非要找一些毛病的话,那么倒是也有一条,那就是此物种植的时候,不够耐寒,北方一年只能在天气热了之后种一季,不太耐冻!” 徐淼对李二解释道。 李二听罢之后心中大喜,照徐淼所言,甘薯这种东西,确实是浑身是宝,不但耐储存,还有很多吃法,那么这么看来,这确确实实是一种非常不错的粮食。 至于不够耐寒这件事,在李二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北方即便是没有甘薯这东西,一年也只能种一季粮食,包括关中之地,大部分土地老百姓也是仅种一季。 而这东西按照徐淼所言,一亩地可收二十石之多,种一亩地可顶种其它粮食十亩了,不太耐冻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算事儿,老百姓随便种几亩地,就足够一家保证吃一年没问题。 于是李二和孙思邈商量了一下,说要亲自检看甘薯的产量。 孙思邈这次没有拒绝,因为这暖棚里的红薯确实已经完全成熟了,再不挖出来放入地窖的话,那么就该在地底下烂掉了。 而且徐淼之所以拖到现在不让收获,就是要等着李二来亲自检查这东西的产量。 于是孙思邈立即就答应了下来,让人拿来尺子,在暖棚里丈量出了两分地的面积。 李二旋即就下令开始挖红薯,徐淼把虎子爹叫进来,令他先把地面上的红薯秧都给收割走,把地面清理出来。 然后长孙无忌、李世勣、尉迟恭、程咬金他们便把袍子掖到腰间,亲自下到了地里,开始用徐淼给他们拿来的小铲子,一点一点的挖红薯,生怕把土里的红薯给挖坏了。 这玩意儿现如今可太金贵了,谁都知道,这东西目前不多,必须要尽快扩繁,这些红薯是都要留种的,所以挖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小心,那动作温柔的简直仿佛跟后世考古一般的小心,生怕挖坏了一块红薯。 李二心里痒痒的厉害,看到众人开始动手,于是他自己也忍不住了,亲自把袍子角朝腰带里一掖,也下到地里,蹲下来要过了一把小铲子,开始抠土里的红薯。 第三百四十八章 狂喜 一块块红薯很快就被挖了出来,李二看到随便挖出来的一块甘薯都很大,比起徐淼昨晚在宫中拿给他的那块甘薯要大多了。 他于是瞪了徐淼一眼,对徐淼斥道:“小气!昨日你那给朕的那块甘薯,为何那么小?现在挖出来的为何都这么大?” 徐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旁边也在兴致勃勃挖红薯的孙思邈,而孙思邈却权当没看见,根本不搭理徐淼,继续挖他的红薯。 于是徐淼讪笑着对李二说道:“这不当时走得急,随手抠了一块出来,就被几位长辈给押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回城! 您看看,微臣到现在还鼻青脸肿,满头是包呢!都是在马车上颠的!把微臣在马车里颠的四处乱滚,脑袋都不知道撞到车顶多少次!” 说着他就伸着脸让李二看他的惨状。 李二于是这才不再追究徐淼小气了,正在这时候,尉迟恭忽然大呼小叫了起来,接着就从土里刨出来一个人头大的红薯。 刨出来之后,尉迟恭大笑着捧着那块大红薯向李二献宝,李二一看这块甘薯也被惊到了。 这块甘薯确实足够硕大,简直跟人头一般大小,掂量一下,起码好十几斤重,这一块甘薯就足以让一家人饱餐几顿了,李二如何不感到高兴。 而且李二自己亲自动手刨的时候,还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一颗红薯秧下面并不是只长一块甘薯,而是在地下长成一串,形成一窝。 一颗红薯秧下面,他居然挖出来了十几块大小不一的红薯,于是他赶紧让人把他挖的这一棵红薯秧结出来的红薯收集起来,命人称量一下重量。 结果称出来的重量居然高达数十斤之多,这一下李二开始相信徐淼真的没有忽悠他,这么看来甘薯这东西确实是极其高产的一种粮食。 徐淼说这东西一亩地产二十石,确实应该没有胡说八道。 于是李二更加兴奋了起来,也顾不上身份和形象了,蹲着刨太难受,于是干脆就学着其他人那样,直接趴在地上,膝盖着地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不一会儿工夫,长孙无忌也挖到了一块大红薯,个头比刚才尉迟恭挖到的那块还要大。 众人于是又一阵惊呼,一个个挖的更加起劲了起来,似乎是在暗中较劲一般,看看谁还能挖出更大的。 两分地一群人一起动手,虽然只是用的小铲小心翼翼的刨,但是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很快这两分地里的红薯就被众人全部给刨了出来,连根须都没剩下。 这些红薯被集中到一起之后,老大一堆,看的人心里欢喜,包括孙思邈,也非常欣慰。 自从他到了徐家之后,得知了这种红薯乃是一种极高产的粮食之后,他便几乎日夜守在这座暖棚之中,简直堪称是寸步不离。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立即进暖棚之中查看红薯的长势,时不时的带着虎子爹他们几个照顾暖房的人给红薯松土施肥,还经常看天气,来决定是否揭开草帘让红薯晒太阳。 可以说这些红薯倾注了他这小半年来大部分心力,现如今终于成熟收获了,而且看样子收成还真是不错。 每一棵红薯的长势都非常好,下面基本上都结出了一群的红薯根块,少的有七八个,多的甚至有几十个。 仅仅两分地刨出来的红薯,就堆了一大堆,即便是只用眼睛看,都能看得出,这要是一亩地的产量,绝对不会低于二十石。 李二看圈出来的这两分地里再没有甘薯之后,便下令把挖出来的红薯称量一下,看看这区区两分地里到底能收获多少甘薯。 徐淼早就吩咐人准备好的大称,把甘薯装入筐子里一筐筐的称量,等称量结果出来之后,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因为区区两分地,他们居然就足足挖出来了一千三百多斤甘薯。 这也就是说一亩地的产量差不多就是六千多斤,足足五十多石,李二算清楚了亩产之后,顿时就有一种头晕眼花,又产生出一种想要跌坐地上的感觉。 他感觉这个世界瞬间仿佛变得不真实了一般,以前老百姓辛辛苦苦种一年粟或者是麦等粮食,即便是良田,一亩地撑死了也不过两石半,薄田的话,也就是一石多。 他何曾想过,这世上居然还会有这种能一亩地收五十石的粮食!这要不是亲眼所见,亲手从地里把这东西刨出来的话,就算是把这么一大堆甘薯堆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相信这世上还会有这种粮食。 他根本不敢想象,这要是把这种甘薯种的满天下都是的话,这天下能收获多少粮食!就算是让所有人敞开肚皮随便吃,种一年也可以足足吃几年了。 这天底下难道还可能会有饥荒吗?天下没了饥荒,老百姓还会吃饱了撑的起来造他们李家的反吗? 一想到这里,李二心中就忍不住狂喜异常,一时间激动的难以自己,手都再次哆嗦了起来。 至于暖房之中的其他人,这个时候也都快疯了,就算是亲手种植红薯的虎子爹和他带的那几个老仆,一个个都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向上天祷告,感谢上天,没有辜负他们这么长时间的精心照料,老天开眼,总算是让他们获得了大丰收。 就连孙思邈也看着这些成筐的红薯,忍不住老泪纵横,闭起眼嘴里默默的念着经文。 他其实在今天之前,对徐淼以前所告诉他的产量也有所怀疑,但是虎子爹是种过这东西的,去年的时候,就种了一季,所以大致是知道这东西亩产量的。 但是去年种的少,而且是第一次种,产量估算下来,也就是二十多石的样子,所以孙思邈就算是不相信徐淼的话,但是对虎子爹的话还是比较信任的。 今天他也怀着想看看这种红薯到底亩产能够达到多少的心思,当数字统计出来之后,孙思邈也彻底相信了徐淼,真的没有骗他。 至于李世勣、长孙无忌、尉迟恭、程咬金还有跟着李二的楚宏和几个侍卫,这个时候也都觉得自己要疯了,一个个激动的浑身哆嗦,跟筛糠一般,一个个也都趴在地上,大呼老天爷。 棚子里现如今能保持镇定的也只剩下了徐淼,这出红薯的场景,他在后世的时候,不管是在老家还是在姥姥家都曾经见过很多次。 随便一亩地的红薯出完之后,地里都能堆的跟小山一般,要用骡车往家里拉好几车,后来有了拖拉机之后,也要拉两三车才能拉完。 挖的老大的地窖里能塞得满满的,吃的时候,下到地窖里,用竹篮子拔出来一篮子,够一家人吃几天。 所以看着这一小堆红薯,徐淼并没有多大的冲击感,所以嘿嘿笑着站在一旁看这帮人的笑话。 李二在兴奋了一阵之后,终于逐渐平复下来了激动的心情,扭头就看到徐淼正在一旁看他们的笑话,于是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辈子都没几次像今天如此失态过,却都落在了徐淼这小子的眼里,让他顿时有一种想要灭口的冲动。 于是他对徐淼厉声喝道:“臭小子,过来!” 徐淼一看李二的表情,就知道坏了,自己只顾看笑话,把李二给看的恼羞成怒了,于是连忙一脸警惕的向后退去。 “陛下有话便说是了,微臣不敢过去!”说完他就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 李二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指着徐淼骂道:“朕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休要罗嗦!你要是敢跑的话就只管试试,这天下之大,朕不信你能跑到哪儿去!” 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于是双手捂住耳朵,苦着脸蹭到了李二身边,对李二说道:“陛下有何指教?” 第三百四十九章 祭天 李二看着徐淼双手捂着耳朵一脸苦瓜相,也有点忍俊不止,于是抬手给他脑瓜上抽了一巴掌,骂道:“你这臭小子,不是告诉朕此物亩产二十石吗?为何今日这一算下来,却足足有五十多石?” 徐淼心中暗骂李二这方面简直就是白痴,这也有脸质问他!但是嘴里却连忙解释道:“哎呀陛下不能这么以为呀! 这暖房才多大地方呀?却有孙道长和这几位老仆日日精心照料,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而且水肥充足,用的还是专门调配的上好的土质,所以才能收获如此之多! 普通百姓家的田里,哪儿有这种条件,能照料的如此之精细? 这要是种到田里,都这么伺候的话,农户们什么都不要干了,天天就守在地里看护这些东西好了! 所以在这里能收五十石,但是让百姓种到田里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收这么多呀!” 李二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老脸顿时一红,知道今天质问徐淼的话,又让他露怯了,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想要发火,但是却找不到发火的理由,只能气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但是他没走出多远,就又掉头转了回来,对楚宏吩咐道:“把这些甘薯都收起来,送回宫里去!不得私自外流!” 徐淼连忙劝阻道:“使不得,使不得呀!陛下,这些甘薯马上赶在入秋之前,还要再种一季,入冬前还能收获一次!现在的季节正是扩繁的好时节,您要是都拉回宫里的话,耽误了这一季,可是要少收获很多甘薯做种源呀! 再说您宫里也没人懂得如何种植此物,更没有合适的地窖储藏,还是留在小臣这里吧!” 李二听罢之后想了一下,冷哼一声道:“不就是挖个地窖吗?这个简单!没人会种,你家的这几个老仆不都会种吗? 令他们随朕回宫,到皇庄之中替朕种这种东西,朕自不会亏待他们!朕会给他们开出比你高三倍的工钱! 来人,一会儿把这里所有的甘薯都全部收起来,把他们几个也都带回去!” 虎子爹和那几个徐家专门照料暖房的老仆一听,都吓得够呛,但是既然皇帝说话了,也由不得他们不答应,只能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谢陛下隆恩。 徐淼翻着白眼都快翻得看不到黑眼珠了,这李二就是个活脱脱不讲理的强盗,只要被他看上的东西,都要弄回去放到他的袋子里藏起来。 但是他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李二不放心留在他家里,需要亲自派人盯住这东西扩繁,既然他已经决定把这东西献给李二了,那么就早有预料李二会这么干。 于是他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李二的安排。 不过他还是求情,把虎子爹给留了下来,本来他家的人口就不多,虎子爹一家跟着他时间也最长,舍不得让他被李二给弄走。 虽然是去皇庄,但是那里规矩太大,稍有不慎,就会被罚,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 李二还算是给徐淼面子,就答应把虎子爹给他留下,毕竟短时间之内,到了皇庄,就不太可能被放回来了,虎子爹一家都在徐淼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弄去皇庄关两年,有点说不过去。 李二还看了一下提前种在大木箱里的几箱甘薯,问徐淼这是作甚,为何要种在木箱之中。 徐淼便告诉李二,这是他早已准备成熟的时候,打算作为祥瑞运去献给他的,可以当众挖出来,向朝臣们展示用的样品。 李二立即就明白了徐淼的心意,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骂了一声徐淼是个小滑头,令他先照顾好这几箱甘薯,未来几天有大用。 至于孙思邈虽然有些不舍,可是他也知道,这东西一旦让皇帝知道,就不太可能再留在徐淼手中,肯定会被收走,这是谁也阻拦不了的事情。 而且这东西未来由朝廷推广,要比徐淼自己一点点的推广要强,想要天下尽快都种上这种高产的好粮食,只有朝廷有这个能力,徐淼暂时还把胳膊伸不了那么长。 于是他也就不再多言,由着李二如同强盗一般的将暖房里成熟的这些甘薯都尽数收走,装了几辆大车,盖的严严实实的,在侍卫的严密护送之下,运回了长安城之中。 几日之后,李二忽然间宣布,要在明德门外的圜丘祭天,命朝中勋贵官员都要参加。 一时间朝中大臣们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前段日子蝗灾刚起的时候,李二才刚在先农坛那边举办过一次大规模的祭祀活动,怎么这才两个月不到,又要在圜丘祭什么天呢? 而且据礼部传出的消息,说此次祭天,李二极为重视,规格也非常之高,比起上次在先农坛规格还要高。 这次不但皇后娘娘和太子要参加,宫中重要的嫔妃和皇子皇女都要参加,连一些离长安城比较近的勋贵也被召回来,一起参加这次祭天。 于是朝臣们满肚子狐疑,却不知原因何在,只有知情的李世勣、长孙无忌、尉迟恭和程咬金对此笑而不语,口风很紧,谁也不肯告诉。 祭天当日,勋贵朝臣们都换上了官服,按照礼部通知的时间,来到了圜丘,李二和长孙氏的车仗,还有太子和一众后宫嫔妃、皇子皇女的车仗绵延老长,在精甲武士的护卫之下来到了圜丘。 圜丘其实和后世明清时代的天坛差不多,都是皇家专门用来祭天,祈祷国运昌盛的祭祀场所,和先农坛距离很近,一个用来祭天,一个用来祭祀神农的罢了。 在礼部的主持之下,李二身穿皇帝的盛装带着长孙氏和太子承乾登上了圜丘的最高处,而圜丘分成了上下四层,高十余米左右,每一层都有规矩,而他的嫔妃和皇子皇女,则按照礼部的安排,站在了各层上面,陪同李二祭祀上天,为大唐祈福。 祭祀的仪式郑重但是却非常繁复,礼官先宣读了一片祭文之后,李二则站在圜丘最高处,再一次发表了一篇祭祀上天的长篇大论,用词华丽,文化低的人听的可以说是稀里糊涂。 但是所有勋贵大臣们,却都拜伏在圜丘周围,一副庄重的神色,听着李二的长篇大论。 好一阵子李二才宣读完了祭文,带着长孙氏和太子承乾上香跪拜上天。 所有朝臣这才跟着拜倒叩头,山呼万岁。 等礼毕之后,李二这才站起身,把大袖一挥。 礼官立即朗声说道:“起奏陛下,今有万年县男徐淼,要向陛下进献祥瑞!请陛下示下!” 李二扫了一眼在场的那些勋贵官员们,大声说道:“准!令他带着祥瑞过来!朕要看看这祥瑞到底乃是何物!” 下面观礼的勋贵官员们,一个个都再次面露惊讶之色,开始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他们之中认识徐淼的,这才发现刚才祭天的时候,徐淼好像并不在场。 按理说徐淼作为勋贵一员,也应该到场的,却不知为何刚才没有出现,直到这个时候才出现,而且还说要进献什么祥瑞。 其实很多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祥瑞呀,有的人不由得就开始暗自琢磨,是不是徐淼这小子又想幸进,为了巴结当今圣上,弄了头什么所谓的麒麟,要进献给李二。 如果不是麒麟的话,那就应该是什么凤凰之类的东西,再不济有可能是什么白虎、白熊甚至可能是白狐。 这种套路,史上早有记载,可以说早就见怪不怪了,而有些言官们,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做好了弹劾徐淼的准备,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欺君! 第三百五十章 进献祥瑞 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历来嫉恶如仇的魏征,他根本就不信这世上有什么祥瑞之说,历史上记载的祥瑞,他很清楚都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些小人,为了巴结皇帝,弄出的一些假货,只为了博得皇帝的欢心罢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祥瑞。 他本来对徐淼印象是很不错的,这两年来,徐淼出仕之后,确确实实为朝廷做了不少有益的事情,不管是进献疗伤之术,还是陇右石中取盐,亦或是进献新式耕犁,还有这次进献治蝗之策。 可以说徐淼做的这些事情,都于国于民乃是有利之事,获得当今陛下的器重,也理所应当,他并不觉得徐淼乃是一个幸臣,他能封爵,那是凭的真本事,所以虽然他屡次弹劾徐淼,但是却并不是出于私心,仅仅只是希望这个少年才俊,不要走弯路,能多为大唐做一些实事。 但是今日听闻徐淼居然要进献什么祥瑞,魏征就来了气了,在他看来,所谓的祥瑞,都是屁话,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祥瑞? 谁都知道,这次蝗灾,让当今陛下很难堪,遭受了不少的非议,但是你徐淼不能因为这个,就弄个什么狗屁祥瑞,来给陛下做台阶,来糊弄天下人,这么做原本好名声就彻底毁了,不是幸进之臣也成了幸进之臣。 所以魏征一听就来了气,咬牙切齿的打算看看徐淼这次要搞出什么幺蛾子,只要是徐淼胆敢弄出一头所谓的麒麟或者是乱七八糟的动物当祥瑞献给李二,今日他就轻饶不了这小子,想要借这样的手段升官进爵,只要他魏征还活着,门都没有。 但是也有人窃窃私语,猜测徐淼这次要进献什么祥瑞,之前他在先农坛皇帝亲耕的时候,献了一架新式的耕犁。 虽说那耕犁用起来确实不错,也算是一件祥瑞,但是毕竟还不太博人眼球,那么这次又要进献什么呢?有人倒是挺期待,想要看看徐淼这次要献什么给皇帝陛下!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行来了几辆牛车,徐淼身穿一身合体的绯色官袍,走在车队前面,一脸郑重之色,双手捧了一个衬着红布的托盘,托盘里放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缓缓的一步步的走向了圜丘。 有侍卫立即分开了人群,为徐淼清出了一条通往圜丘下面的通道。 走近之后,有眼尖的看到徐淼身后的牛车上都装了一个大木箱,木箱上还罩了一层红布,显得很是喜庆,就是不知道木箱里到底都是什么。 作为祥瑞,不是一件吗?怎么有这么多辆牛车拉着?难不成是一群?祥瑞难道还有一群一起出现的吗? 于是圜丘下面的文武百官还有勋贵们,一个个都再次嗡嗡的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纷纷猜测着徐淼这次拉来的这几车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徐淼走得很慢,也非常庄中,一脸肃穆之色,双手托着托盘,缓缓的走入人群的通道,向着圜丘下行去。 这时候通道两侧的官员大臣们都伸长了脖子,朝着徐淼手中托盘中观望,结果发现托盘里居然放了一块红皮的不知什么东西,看起来有点像是什么植物的根茎。 于是他们都有些惊讶,这就是所谓的祥瑞?这算是什么祥瑞?不就是一块什么根茎吗?这也能算祥瑞? 有人立即就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讥讽的嘲笑。 而徐淼目不斜视,根本不去看两侧那些一脸讥笑的家伙们,继续保持着肃穆的神情,端着托盘一步步的朝圜丘下行去,背后几辆牛车,则由几个便服的壮汉赶着,跟着徐淼向圜丘下行去。 有明眼人却一眼就看出来,这几个赶牛车的壮汉绝不一般,一个个步伐稳健,每一步迈出去都如同尺子量出来的一般,下盘非常稳,拿着鞭子的手上,都露出几条蚯蚓般的青筋,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高手。 这些人要不是宫中的侍卫,他们敢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这绝不是徐淼的手下,肯定是宫中的侍卫。 那么这车上到底装了什么?这不由得让人更加好奇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看清了徐淼手中托盘里放的那块其貌不扬的东西,除了李世勣、长孙无忌他们几个有限的人知道这是何物,其他人都是看的一头雾水。 就在徐淼接近圜丘的时候,忽然间有一个人出列,推开一个维持秩序的侍卫,走到了通道中间拦住了徐淼。 众人一看,正是秘书监魏征,魏玄成! 魏征冷冷的看着徐淼,拦住他的去路之后,徐淼淡定的看着魏征站住了脚步。 魏征指着徐淼手中托盘里的那块东西,对徐淼问道:“徐淼,你先告诉老夫,此乃何物!你今日所献的祥瑞,是否便是此物?” 徐淼淡定的看着魏征,不卑不亢的说道:“魏大人,此乃是一种新粮,名曰甘薯,正是今日在下要进献给陛下的祥瑞!” 旁边的礼官对魏征斥道:“魏大人不可无礼!此乃是小徐大人为陛下进献的祥瑞!速速退下!” 魏征是大唐出了名的铁头,根本不搭理礼官,皱眉盯着徐淼托盘之中的这块其貌不扬的东西,仔细观看了一番之后,确定从未见过。 “你说此物乃是一种新粮?你确定吗?”魏征盯着徐淼的双眼灼灼逼人的问道。 徐淼依旧是一副淡定的神色,点头道:“下官确定!此物味道甘甜,确实乃是一种好粮食!” 魏征上前几步,走到徐淼面前,再次仔细观看,他见过芋头,但是此物不像是芋头,他也见过山药,此物有点像长得很粗大的山药,但是皮却不像,于是他忽然间想起来一种东西,和此物有点像。 于是魏征猛然对徐淼喝道:“大胆徐淼,老夫看此物乃是葛根,你休要蒙骗陛下,如若此物乃是葛根的话,你便是欺君罔上,罪不容恕!” 徐淼今天有点烦这老家伙了,什么眼神呀!葛根能长成这德行吗?虽然确实有些野葛根偶尔会长得像红薯,但是皮不一样呀! 而魏征这个老家伙,很显然怀疑他的人品,以为他这是在哗众取宠,故意造假祥瑞来取悦李二,指鹿为马说此物乃是葛根。 魏征的话音一落,周围的群臣们顿时轰的一声就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当即就有一群憋了口气,活动了半天腮帮舌头的家伙蹦了出来,纷纷开始指责徐淼,拿葛根冒充什么祥瑞,此乃是欺君之罪,声称要参徐淼一本。 徐淼冷笑着看着魏征,好半天不言语,满脸都是讥讽之色,把魏征看的都有点心里发毛了,渐渐的有点不太自信了。 看着魏征的眼神开始变得没最初时候那样自信的时候,徐淼这才嗤的一声冷笑了出来,拖着托盘凑到魏征眼前。 然后他一脸讥讽的神色,对魏征说道:“魏大人,您不是老眼昏花了吧?下官请您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这到底是不是葛根! 下官一直以来,对魏大人的德性是极其敬佩的,但是却没想到魏大人还是一个指鹿为马的高手! 这样吧,我今天就跟魏大人打一个赌好了!如果此乃是葛根的话,那么下官便是欺君之罪! 下官也不用圣上把我推出去砍了,给下官取一把刀,下官今日就自己当场横刀自刎! 但是如果这不是葛根的话,那么下官也不要魏大人横刀自刎,魏大人还有这些和你一起要参下官的诸位大人,每人只需自己罚奉两年如何? 下官人微言轻,出身卑微,一条贱命不值钱,不敢用这条贱命和诸位大人的命相比,但是想来用这条命,赌魏大人和诸位大人两年俸禄,应该还配得上吧? 不知为魏大人和诸位大人可敢和下官打这个赌吗?” 第三百五十一章 打赌 魏征从徐淼的眼神中看出了徐淼浓浓的不耐烦的情绪,很显然今天他挡住徐淼,说此物乃是葛根,彻底激怒了徐淼。 而且徐淼说话狠毒,直接要和他以命相赌,这一下他就不淡定了!从徐淼眼神中,他看出了徐淼蔓延都是讥讽之色,而且他敢把话说这么死,这就充分说明,徐淼有十成十的把握,手中所托之物绝非是什么葛根。 李二站在高高的圜丘上面,看着下面的这一幕闹剧却未出言阻拦,就连长孙无忌和李世勣、尉迟恭、老程等人也未曾出来阻拦,而是都一脸看笑话的表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魏征脸色微变,对徐淼说道:“小子,你知道我为何拦你,魏某并非出于恶意,只是不想让你小子误入歧途! 你不用和我以命相赌!你只需告诉老夫,此物果真不是葛根,当真是一种可食的新粮?” 徐淼心中一动,立即明白了魏征的心意,魏征确实对他没有恶意,而是误判了他此次给李二进献祥瑞的目的,以为他是想要假造一个祥瑞出来,为李二粉饰,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击破现如今民间对他得位不正的攻讦。 而魏征很显然是在维护他,生怕他把事情做出来之后,被人揭穿假祥瑞,事情无法收拾,最终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所以说魏征阻拦他,目的并不是要为难他,而是怕他错走一步,最后无法收场。 一旦他要是被人揭穿,所献之物并非是什么祥瑞,那么最终的结局恐怕只有人头落地一途了。 可以说魏征确实是在救他,徐淼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双手托着托盘,躬身对魏征鞠了一躬,然后说道:“看来是下官误会魏公了!请受小子一拜!” 魏征摆了摆手,于是不再言语。 而徐淼这时候扭头扫了一眼围过来的诸官,捧着盘子中这块红薯,转了一圈,让他们每个人都看仔细了。 然后徐淼朗声问道:“诸位都看清了吧!想必诸位都有了自己的判断!那么诸位可有人愿意跟在下赌一把吗?” 这时候围过来吵吵着要弹劾徐淼的众官,都瞪大眼睛仔细观察了徐淼手中这块东西一番,有的人便有点打退堂鼓了,因为他们确实不认识此物。 但是却还是有那么一些头铁的家伙,却开口说道:“即便是此物并非葛根,也不过就是一种不常见的树根罢了!这又能称作什么祥瑞? 你不知道从何处寻得这么一个不常见的东西,便假称祥瑞,想要蒙骗陛下,难道你以为满朝大臣,都识不破你吗?” 徐淼扭头望去,结果一眼就认出开口说话的正是户部郎中张显平,这货算是跟自己死磕上了,这半年来,可以说是屡屡向自己发难,究其原因,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当初掀翻了他手下关系要好的那户部的刘主事。 另外就是自己开设砖瓦窑,和他的利益发生了直接的冲突,这货这半年来,只要逮住机会就跳出来攻讦自己,这一下就把徐淼的新仇旧恨都给勾了起来。 听了张显平的这番话之后,于是立即又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于是刚才有些打退堂鼓的家伙,这时候又开始跟着叫嚣了起来。 徐淼嘴角带着冷笑,点点头道:“好!说得好!那么张大人,既然你如此笃定,在下乃是以假货蒙骗陛下,那么今日你可敢跟徐某赌一把吗?谁不敢赌的话,谁就是孙子!” 张显平没想到徐淼直接就咬住了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了这种粗俗的话,顿时把他给挤兑的脸红脖子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徐淼了。 “粗鄙!”张显平一甩袖子,对徐淼骂道。 “是!下官就是个穷小子出身,肯定粗了,张大人出身显贵,肯定不粗,一定很细了!既然你如此笃定说我所献之物乃是假祥瑞,那么为何不敢和在下赌一把呢? 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说,你不但细,还是个无胆之辈!”徐淼一脸揶揄的神色,冷笑着看着张显平,还有意无意的朝着张显平瞄了一眼。 这话里有话,有人立即就听出了徐淼的这话的含义,当时就忍俊不止,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徐淼这是当众羞辱张显平。 男人绝对不能被人嘲笑,张显平被徐淼的粗鄙给气的血往上涌,还没法还嘴,一时间顿时被气的面红耳赤,彻底被逼到了死角。 刚才是他跳出来第一个说徐淼所献之物即便不是葛根,也是其它假货,现在被徐淼逼着打赌,他可以说是退无可退。 现在他要是退缩的话,那么便会被徐淼耻笑他不但细,还是个无胆之辈,于是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对徐淼吼道:“打赌就打赌,你说怎么赌?” “我敬魏大人乃是君子,刚才说以我这条命赌魏大人两年俸禄,但是你张显平却不配!因为你乃是小人!所以要赌的话,我也不和你赌命,就跟你赌这官身! 你这户部郎中乃是五品,我县男的爵位也是五品,有胆就赌官身,如果我手中之物乃是假祥瑞的话,那么我愿意被陛下罢官除爵! 但是如果我所献之物,确实乃是祥瑞的话,张大人你就要立即辞官滚蛋回家!你可敢赌吗? 不敢的话,如若不敢的话,那么就趴下把我的靴子舔干净,我就原谅你刚才对我的污蔑!” 这话说出口之后,周围的人都震惊了,官场自有官场的规矩,就算是撕破脸,对于文官来说,斯文还是要的。 可是徐淼今天却完全不顾斯文了,直接就说出了这种粗鄙之言,这也就是说徐淼今日算是彻底和这个张显平撕破脸了。 张显平被徐淼的话气的浑身哆嗦,他活了四十岁,这还是第一次遭人如此羞辱,虽然内心发虚,但是却已经被徐淼彻底逼到了死角,现如今如果不敢和徐淼对赌,那么就等于自己承认,他刚才是诬陷徐淼。 于是张显平被气得浑身哆嗦着指着徐淼怒吼道:“徐淼,你粗鄙!粗鄙!我等乃是斯文人,尔等如何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徐淼冷笑一声道:“我本来就是武勋,粗一点实属正常!你细你还有理了?” 张显平差点被气的当场吐血,指着徐淼哆嗦了半天,却骂不过徐淼,只能狠狠一跺脚,对徐淼吼道:“好!老夫和你赌!” 这时候魏征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虽然他看出来张显平这是出于私利,在处处留难徐淼,但是徐淼如此把张显平撕的斯文尽丧,也有点太过分了。 于是魏征厉声说道:“不可!徐淼,休要胡来!” 这时候旁边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好!有种!我尉迟恭可是都听见了!这个赌约就算是立成了!大家也都看见了吧!这可是这姓张的亲口所说,要和徐小子对赌的! 大家也都在这里做个见证,一会儿要是谁输了的话,可不许反悔!谁要是反悔的话,我尉迟恭第一个不答应!” 当尉迟恭的声音落地之后,顿时一帮武将们一个个都扯着嗓子叫到:“是呀!咱们可都亲眼看见了,这赌约算是立下来了!谁都不许反悔!” 魏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今天张显平要完蛋了,徐淼如此底气十足,那么应该是有备而来,他手中托的这块东西,搞不好真的是一种新粮食。 于是魏征的脸色很是难看,有心想要劝阻但是这个时候在一群武将的故意起哄之下,木已成舟,多说无益,于是只能叹息一声,转身退回到了路边。 第三百五十二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群刚才跳出来声称要参徐淼的家伙,这时候见势不妙,纷纷也要走避,但是徐淼却跟他们没完。 “别走!刚才诸位不是也要参我吗?这会儿哪能说走就走?我徐淼今天还是用项上人头和尔等对赌,不要你们的脑袋,只要我赢了,诸位自罚两年俸禄,交到国库即可!只问你等敢还是不敢?”徐淼冷笑着叫住他们,对他们说道。 那些言官一个个脸色臭的要死,看到魏征已经退到了一旁,而且看徐淼底气十足,觉得今天恐怕要栽,有心想要战术性后撤,可是却又被徐淼拦住。 于是他们一脸尴尬的走也不是,赌也不是,结果立即又遭到了旁边一群武将们集体鄙视,顿时嘘声一片。 直到这个时候,圜丘上站的李二才怒声对徐淼喝道:“徐淼,既然你要给朕进献祥瑞,还愣着作甚?你和张爱卿的赌约朕准了,就休要节外生枝!让朕看看你进献的祥瑞到底乃是何物! 还不速速呈上来?” 李二这一声怒斥,算是为那些进退两难的言官们解了围,一个个赶紧躬身向李二施礼,急匆匆的退回到了路边,把道路给让了出来。 通道之中,此时只剩下了徐淼和张显平二人,张显平这个时候面如死灰,心中已经基本上绝望了。 他看着李二的表情,现如今有八成把握,李二早已得知了徐淼所献的这东西,只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李二放过了那帮跟着他蹦出来的言官和文臣们,却独独没有撤掉他和徐淼的赌约,这就是要杀鸡儆猴呀! 看来今天徐淼所献之物,确实非同小可,应该不是什么假货,他今天算是完了。 这会儿他后悔的想要抽自己的嘴巴,还想要扑上去撕了徐淼,同时也暗恨魏征。 特别是魏征,你个魏征,第一个跳出来指摘徐淼,结果引得他也跟着跳了出来,现在倒好,徐淼不盯着魏征,却一口咬住了他,结果魏征却全身而退。 于是张显平面如死灰,整个人都如同木讷了一般,行尸走肉一般的退回到了路边,周围的声音似乎变得缥缈了起来,他和整个世界仿佛都拉开了距离,那些窃窃私语之声,也都离他很远。 另外很多原本站在他旁边的人,这个时候有意无意的都拉开了和他的距离,仿佛是避瘟神一般,开始刻意的避开了他。 徐淼赶紧端着盘子,走到了圜丘下面,这时候楚宏从一旁走了过来,双手从徐淼手中接过了盘子,眼神中带着笑意,对徐淼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端着盘子向高台上面行去。 当楚宏把那块洗的干干净净的甘薯敬献到李二面前的时候,李二伸手拿起了那块甘薯,装模作样的仔仔细细审视了一番,还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又递给了身后的长孙氏。 长孙皇后接过这块甘薯,也装模作样的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也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摇了摇头,又转手递给了后面站着的太子承乾。 李承乾这时候也接过这块甘薯,同样装模作样的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番,还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皱着小眉头,也跟着摇头。 李二从李承乾手中接过那块甘薯,拿在手里举步从台上走下来,走到最下面一层台子上之后,招手让徐淼上去。 当徐淼走上第一层台子的时候,李二拿着这块甘薯,煞有介事的对他问道:“徐爱卿,今日你所献此物,乃是何物?为何要将其称之为祥瑞?” 徐淼一脸郑重的跪下,心里面却暗自用力憋着笑,暗自竖起大拇指猛夸李二一家子,都是天生的演员,不给他们发个一吨重的金人都真是亏了他们的演技。 他敢保证,现在长孙皇后和李承乾,绝对都已经尝过了甘薯的味道,这会儿绝对是在配合李二演戏,而且各个演技精湛,让人看不出破绽。 “起奏陛下!此物乃是一种新粮食,微臣早年意外偶得!微臣将其称为甘薯!不但可食,而且味道甘美异常! 乃是一种极佳的粮食!可以裹腹,食之还可强身健体,甚至有防病之功效! 而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此物乃是一种高产的粮食,亩产极高! 大唐有了这种东西之后,只需推广种植,那么便再不担心大唐的天下再有饥馑之忧! 故此微臣将其视作祥瑞,今日特将其献给陛下! 陛下得此祥瑞,大唐必将国运永昌!臣为陛下贺,为天下百姓贺!” 李二故意问的声音很大,徐淼也故意回答的声音很大,这个时候台下之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李二和徐淼,想要知道此乃何物,所以都不再交头接耳,一个个屏住呼吸,只怕听不清抬上李二和徐淼的对话。 所以偌大的圜丘上下,聚集了上千人之多,但是此时却鸦雀无声,李二和徐淼的对答声音传出了很远,大部分人都清晰的听到了徐淼的这番话。 李二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又装模作样的仔细看了看手中的这块红薯,于是朗声对徐淼问道:“你说此物产量极高?难不成比现如今常见的五谷产量还高吗?” 徐淼躬身大声道:“启奏陛下,此物比现如今所有粮食产量都要高得多!亩产可达二十石之多!” 徐淼这边话音一落,下面站着的群臣顿时就像炸了窝的蜜蜂一般,发出了一片嗡的声音。 原本一脸死灰的张显平也听到了徐淼之言,眼睛顿时就瞪得老大,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心道徐淼呀徐淼,你这是自己找死呀! 虽然你所献这种甘薯,确实可能是一种不错的吃食,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东西的产量说的如此夸张。 这天底下的粮食他什么没见过?除了没见过徐淼所献的这种东西,但是从他的认知之中,却从未有什么粮食能一亩地打三石以上的。 你小子居然张嘴就敢说此物亩产可达二十石,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徐淼呀徐淼,这可就是你自己找死了! 于是张显平刚才脸上的颓色顿时一扫而空,仿佛又跟打了一针鸡血一般,当即就又跳了出来,快步行至圜丘下面,拱手抱拳,大拇指都快竖的朝天了,对李二大声说道:“微臣有本启奏!” 李二扫了下面的张显平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这张显平找徐淼麻烦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是像魏征那样,出于公心倒也罢了,朝中需要魏征这样的君子。 但是张显平攻讦徐淼的原因,他却知道,完全是出于私心,为了他支持的那家供应长安的砖石商人,听闻徐淼要建砖瓦厂,便开始不遗余力的上蹿下跳,不断的找机会攻讦徐淼。 这个混蛋为了赚钱,真是猪油蒙心了,也不看看徐淼的砖瓦窑是和谁开的,居然为了点钱,和他老婆争利,想要把徐淼置于死地。 这厮现如今跳腾的也够欢了,李二早就瞧不惯这厮了,但是一直以来,他不太愿意因为一件小事,就收拾这厮。 但是今天这厮又挑头跳了出来,这是打算和徐淼死磕到底了。 于是他心中冷笑了一声,点点头道:“张爱卿,你有何话要说?只管说来!” 张显平立即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指着徐淼厉声说道:“今日微臣要参万年县男徐淼!参他妖言惑众,欺君罔上! 拿一种不常见的吃食,便敢大言不惭将其称为祥瑞,还敢信口雌黄,夸大此物产量! 这天底下什么东西能亩产二十石?这简直就是信口雌黄! 朝中岂容如此奸佞小人,微臣今日请斩此獠!请陛下千万莫要相信此獠的一派胡言!” 第三百五十三章 要证据吗给你就是 听到张显平第一个挑头跳出来,声色俱厉的向圣上弹劾徐淼,还口口声声要请斩徐淼。 朝中不少对徐淼所献这种甘薯持怀疑态度的大臣、言官于是纷纷出列请奏,表示附议。 就连一些武将,这会儿也一脸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徐淼所言,因为这亩产二十石的事情,已经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连他们也无法相信这天底下有什么粮食,能达到亩产二十石之多! 这一次出面表示附议的官员数量之多,几乎达到了朝中官员数量的两三成之多,可见相当一部分人,完全不信徐淼之言,也都认为徐淼乃是在信口雌黄,蒙骗圣上。 出来弹劾徐淼的甚至包括了朝中的宰相萧瑀,魏征这次也没忍住,再次出列弹劾徐淼,斥徐淼乃是一派胡言。 房玄龄和杜如晦则脸色变换,本来也想站出来弹劾徐淼的,但是两个家伙都比较狡猾,扭头先看了看旁边站的长孙无忌,突然间发现长孙无忌看着眼前这些出列弹劾徐淼的诸官,脸上却流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 两个人当看到长孙无忌的表情之后,都意识到这次徐淼进献祥瑞之事,恐怕背后可能藏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于是赶紧收住想要迈出去的脚步,开始朝着对面武勋那边望去。 结果二人立即又看到尉迟恭、程咬金,甚至还有李世勣三人,这个时候脸上也都是一脸的嘲讽之色,完全没有丝毫为徐淼担心的样子。 于是他们二人当即就判定,这里面有鬼,只是之前瞒过了他们,他们不清楚这背后到底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同样的想法,于是都站定脚跟,没有跟着起哄。 看着台下群情汹涌,弹劾徐淼的人一大片,一个个都看着义愤填膺,似乎今日如果不把徐淼给干掉,要誓不罢休一般。 李二皱了皱眉头,抬手止住下面的囂闹之声,把脸一沉,疾言厉色的对徐淼叱问道:“徐淼,虽然你进献新粮食的心情可佳,但是却不可信口雌黄!这天底下朕从未听说过什么粮食可以一亩地收二十石粮食的! 你知道欺君之罪乃是什么罪名,不可妄言!现如今群臣纷纷弹劾于你,你又该作何解释?” 徐淼转身看了看下面那些群情汹涌弹劾他的众臣,冷笑了一声,对台下这帮人拱了拱手:“诸位大人!在下敢问诸位大人,可曾见过此物?” 下面站着瞪着眼弹劾徐淼的这帮人,纷纷摇头,刚才他们都看清楚了,确实未曾见过此物,这不能胡说,魏征刚才说此物乃是一种葛根,就被徐淼喷了,怼的魏征哑口无言,不得不退让,所以他们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只能摇头表示没见过。 徐淼依旧是一副揶揄的笑容,接着问道:“既然诸位连认都不认识此物,那么自然也不可能种过此物,那么谁又给你们的信心,让你们笃定的认为我是在说谎?梁静茹吗?” 下面这帮人脸色一变,徐淼这句回怼,确实击中了他们的软肋,他们没见过此物,当然不可能种过这东西,那也就自然不可能知道此物的亩产。 而不少人却脑海出现了一个疑问,那就是梁静茹是谁? 李二也楞了一下,于是对徐淼问道:“梁静茹乃是何人?为何会给他们勇气?” 徐淼一听就想起来刚才自己说秃噜嘴了,一时间忘了这是什么时代了,张嘴就把后世的梗给说了出来。 于是他脸不改色心不跳,立即躬身对李二说道:“家父在微臣小的时候,告诉微臣,说此女乃是九天仙女,专门赐给人们勇气的一个仙子!” 李二没听说过,但是民间传说很多,这天上神灵也多如牛毛,没听说过梁静茹这个仙子的名字也不足为怪,于是也不再纠结。 徐淼转过身继续面对下面弹劾他的那些大臣们,对他们继续喝问道:“谁能告诉我,此物你们种过?知道此物的亩产量?如果没有,你们凭什么说我信口雌黄?我看应该是你等才在信口雌黄!” 这时候老萧瑀红着脸指着徐淼厉声说道:“徐淼小子,这天底下的粮食,老夫也算是都见过了,虽然未见过此物,但是却从未听说过什么粮食,能亩产高达二十石之多! 此地乃是圜丘,乃是祭天之地,你在此地信口雌黄,难道连天都不敬吗? 妖言惑众,蒙骗陛下,你该当何罪?” 这时候张显平满脸得意之色,看了一眼站出来对徐淼群起而攻之的这些朝中同僚们,也对李二拱手说道:“萧公所言极是,此乃是常识,这天底下不可能有什么粮食能达到亩产二十石之多!徐淼不是信口雌黄又是什么? 此乃是欺君之罪,请陛下斩了这个奸佞之徒!” 听了萧瑀和张显平的这番话之后,下面顿时又是一阵大乱,那些言官朝臣们一个个再次群情激奋,纷纷向李二请斩徐淼。 徐淼却丝毫不惧,而是在台上对着萧瑀拱手道:“萧公!您此言差矣,您没见过的东西,并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 这个世界之大,可谓是无奇不有,如果诸位以前见过的话,那么此物也不可能被在下称之为祥瑞,今日进献给陛下! 您也乃是饱学之士,难道也认为您没见过的东西,这世上就不该存在吗?此乃是悖论!” 萧瑀被徐淼这句话一下堵得够呛,想要反驳,但是却抓不住要害,而且徐淼说的也有道理,这世界之大,确实无奇不有,他确实不能说他没见过的东西就不存在!于是一时间居然被徐淼堵得无话可说。 这时候张显平却再次疾言厉色的对徐淼叫到:“呸!徐淼!尔等休要巧言令色!你说此物可亩产高达二十石之多,那么你有何凭据? 如果你没有凭据的话,那么你便是信口雌黄,欺君罔上!” 听了张显平的话之后,群臣顿时就又是一阵鼓噪。 徐淼冷笑一声,指了指张显平,厉声说道:“张显平,你等着!我这就给你证据!” 说完之后,他转身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微臣今日早已料到进献此物,必将遭到群臣非议,所以早有准备! 微臣之前专门在几个木箱之中,种植了此物,今日也用车一并带来,呈给陛下! 此物产量如何,只需要当场拆掉木箱,将其中所结甘薯挖出来,当面供在此的所有人检视即可! 此乃是明证,只需要当众检视,那么便可消所有人的疑惑!请陛下恩准微臣当场验证!” 李二听了之后,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仅凭你一句话,确实难以服众,如果能够当场验证,那自然最好! 朕准了!就在这里,当场验证好了!”徐淼于是对着远处停下来的那几辆牛车方向招了招手,有太监立即跑过去命那几个拉车的“车夫”把牛车赶过来。 接着侍卫在李二的命令之下,驱散人群,清理出了一片空地,牛车拉过来之后,侍卫们上前帮忙,几个木箱从车上卸了下来。 徐淼当即下了台子,走到木箱前边,伸手将盖在上面的红绸全部揭开,于是立即露出了种在木箱里的那些甘薯。 众人都点着脚尖伸长脖子朝着木箱望去,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个时候,已经确定,徐淼此次绝不是在信口开河,而是有备而来。 看来这次他所进献的祥瑞,应该不是假的,一想到大唐即将获得一种产量可以高达二十石的新粮食,两个人就激动的难以自己,浑身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 当众查验 这时候魏征看到木箱之中种植的这种新奇的东西,也感觉这次可能又掉徐淼的坑里了,徐淼搞不好真不是在信口雌黄,这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于是脸色顿时大变。 不过他并不是怕自己丢人,而是觉得内心中充满了期待,如果徐淼当真找到了一种可以亩产高达二十石的粮食,那么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了此物之后,那么就意味着大唐天下再无饥馑之忧,再也不惧什么大灾大荒了,老百姓甚至只需要在现有土地上,随便种点这种粮食,就足以让大唐缺粮了。 天下人如果都能填饱肚子,那么谁还会造反?这可是真正的祥瑞中的祥瑞,这世上再无比这种东西更加祥瑞的东西了。 所以魏征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弹劾徐淼错了不好意思,反倒是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的这些箱子。 就连老萧瑀这个时候,也脸色大变,感觉事情要大条了,不过他作为大唐的宰相,却也没计较自己的脸面,文人的操守和风骨他还是有的,如果是他错了的话,他一点都不介意亲自向徐淼赔罪。 但是前提是徐淼确确实实没有在糊弄天下人,没有信口雌黄,如果此物确实如同他所说的那样高产,他觉得自己即便是给徐淼磕头赔罪也无妨,毕竟一种如此高产的新粮食对大唐天下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所以他的眼里也充满了期望。 当然也有人这个时候,心里面开始打起鼓来,敲起了锣,心一下就悬了起来,他们也发现徐淼乃是有备而来,丝毫不惧他们的弹劾,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徐淼是有底气的。 如果徐淼所言真的不假的话,那么他们可就不好看了,刚才一个个跳的老高,攻讦徐淼,如果被当场打脸,那就丢人了。 不过扭头看看周边那些刚才和他们一起攻讦徐淼的同僚们,不少人又放心了下来,法不制众,如果错了的话,那么也不是他一个人错了,大家都错了,李二总不能把他们都给罢官去职赶出朝堂吧! 这个时候唯独张显平,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别人都好说,但是他可是和徐淼有赌约的,而且是当着满朝文武所有人的面和徐淼对赌的。 如果徐淼所言不假的话,那么他就彻底完蛋了,这时候张显平的脸顿时又变得跟吃了翔一般难看了起来。 魏征忽然间越众而出,对台上的李二跪倒说道:“陛下,微臣请旨,请陛下恩准微臣亲自验查这些东西!以确定徐淼并非造假!” 这时候萧瑀也躬身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请陛下恩准老臣也亲自验查此物!” 此时连李孝恭也站了出来,拱手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微臣也愿意亲手验查此物!” 出班请命的皆为朝中重臣,像张显平这种五品官,根本连朝前凑的资格都没有,于是只能垂手臭着脸看事态发展。 李二点点头,也从台上走了下来,走到了空地上这些木箱前面,点头道:“诸位爱卿,朕也要亲自验查此物真假,是不是如同徐淼所言,果真产量极高! 我们一起动手验查吧! 来人,打开木箱,取铲子来!” 徐淼早就准备好了小铲子,只有用小铲子一点一点的把这些箱子里结出来的甘薯当众刨出来,才能证明他没有作假,所以不能用粗笨的家伙,只能用小铲子一点一点的刨才行。 于是他赶紧屁颠屁颠的就取来了几柄提前打造好的尖头小铲子,双手捧给了李二还有萧瑀等人。 而且他亲自从一个“车夫”手中,接过了一个撬杠,直接自己动手,开始破拆这些木箱,方便李二和几位大佬们动手刨出土里的甘薯。 奈何徐淼当初把木箱打造的太过结实,吭哧了半天,也没能拆毁一个,把众人急得够呛,也遭到了李二和一帮武将的严重鄙视。 于是尉迟恭、程咬金、李世勣、李靖、秦琼、老牛等老将们,一个个都走了过来,请命帮忙破拆箱子。 这几个老将都是高手,力大无穷,一起动手之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木箱都给拆了个七零八落。 木箱拆掉之后,便露出了里面装的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箱子里的东西确实没有作假,因为贴着箱体的土壤之中,就长了不少植物的须根,这要是临时埋进去的话,绝对长不出这些须根。 尉迟恭指着这箱子里的土块,大着嗓门说道:“大家伙可都看清楚了,这箱子里的土可不是刚装进去的!这说明这东西就是长在箱子里的,不是作假的!” 李二也点头道:“朕也看清楚了,确实不是作假!那么我等就动手吧!朕很期待看看这些东西,到底能结出多少!” 徐淼屁颠屁颠的把红薯秧子都给割掉,拖到一旁丢在了一边,为李二他们动手做好了准备。 说着他也不顾自己一身华丽的盛装,当即就走到一个拆开的木箱旁边,亲自动手,用手中的小铲子一点点的刨开了土。 其余的那些大佬,也都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的开始刨土,将土一点点的刨掉,直到刨出里面长得那些甘薯。 这是个很细发的活儿,几个人不像是在土里挖粮食,倒是像在用小铲子考古,一点根须都不想破坏掉,想要彻底看看里面长得甘薯和根系是什么样的。 所以他们的动作很慢,速度也很慢,一个个都花费了好长时间,才算是把甘薯刨了出来。 当李二刨出一个人头大小的甘薯的时候,围观的文武百官们,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块甘薯的尺寸比起徐淼刚才进献给陛下的那块甘薯要大得多。 他们只是目测一下,都觉得这块人头大小的甘薯,起码也要重达十几斤,这还不说旁边结出的几个看起来有三四斤大小的甘薯。 随着越来越多的甘薯被李二和几个大佬小心翼翼的从土里刨出来之后,周围的文武百官不断的发出牙疼一般的倒吸凉气的声音,但是却没有人再说话,一个个眼珠子瞪得老大,有的大臣已经激动的开始哆嗦了起来。 看着李二顾不上搞得一身土,一手泥,一点点的把一箱子里长得所有红薯连须带根的刨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彻底哑巴了。 这绝对不可能是造假的,因为所有被刨出来的甘薯都是长在一根藤上,全须全影没有受到一点损伤,这就是一棵藤结出来的东西,任谁都不敢说这是造假的了。 李二看着自己亲手刨出来的这一串甘薯,心情好的不得了,虽然还没上称称量,但是仅仅是目测,这一棵甘薯苗下面,结出来的甘薯就起码要重达数十斤,这玩意儿产量还真是吓人。 这时候萧瑀、魏征、李孝恭等人,也都小心翼翼的刨出了他们选的那箱甘薯,一个个收获也都相当不错,比起李二的那箱甘薯不遑多让。 这一下几个人的眼睛都彻底亮了起来,感觉这种东西如果能吃的话,那么真是一种好东西!当然前提必须是能吃才行。 李二不管这个,他反正是已经尝过了,感觉甘薯确实名副其实,味道甘甜软绵,确实是好东西。 李二当即吩咐人取来大秤,当场称量每箱甘薯的重量,结果称出来之后,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这木箱也不算是太大,但是每一箱都结出了多达数十斤的甘薯,这东西看起来产量确实不低,于是不少人已经相信徐淼说的,这东西亩产可达二十石不是妄言。 张显平这会儿已经是面色如土了,浑身都有些哆嗦。 第三百五十五章 垂死挣扎的张显平 李二等称量罢了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对众臣说道:“看来此物产量确实不低,一棵就能结出这么多,一亩地收获二十石,看来应该不是问题!” 张显平这个时候只能做垂死挣扎了,跪下说道:“启奏陛下,此物乃是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能否食用尚未可知!请陛下莫要轻信那徐淼! 如果此物不可食用的话,那么便做不得什么祥瑞,徐淼依旧还是欺君罔上!” 李二也没理张显平,而是扫了一眼旁边的徐淼。 徐淼什么也没说,上前选了一块不大的甘薯,拿在手里命人取来水,清洗了一下上面粘的泥土,然后命人个他取来一柄小刀,随手把红薯皮削掉,露出了里面黄橙橙的果肉。 这是一种红瓤红薯,味道很好,最适合烤着吃,徐淼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种红瓤红薯,当初他被炮弹炸死之前,遇上的那片靶场里抛荒地里野生的红薯,正是红瓤红薯,不知怎么就跟着他的魂魄穿越千年来到了这个时代。 他削去红薯皮之后,毫不犹豫的便放在嘴里啃了一口,一边大嚼一边展示给周围的诸臣观看,嘴里嚼的嘎吱有声,看起来很是香甜。 这时候魏征走上前来,让徐淼给他一块,徐淼于是便切下一块递给了魏征,魏征也毫不犹豫的便塞入嘴里大嚼了起来,一尝味道,他脸上就露出了惊讶之色。 萧瑀一见,也立即上前要了一块,当众也放入嘴里嚼了起来,而且尝了味道之后,老眼一亮,连连点头。 李孝恭于是也凑过来,要了一块赛嘴里大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连连点头含混不清的说道:“好东西,味道甘甜!确实是难得的美味!不错不错!” 李二这个时候,也招手让人给他洗了一块红薯送过来,拿小刀削了皮就也要当众尝一尝。 这时候忽然间他身后响起一个声音:“父皇不可!请让儿臣先代父皇品尝此物!” 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太子承乾也从台上走了下来,跟着长孙皇后一起走了过来,跪下对李二说道。 李二听罢之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哈哈一笑,切了一块递给了李承乾。 这时候连长孙皇后都对李二施礼道:“陛下,请让臣妾也先替陛下品尝一下此物!” 所有人都知道,李二乃是万尊之体,亲自尝试一种新粮,确实太过冒险,太子承乾和长孙皇后,这是要替代他试毒。 此时不少文武大臣都跪下,要求替李二品尝此物。 而李二大笑着说道:“不行不行!如果此物果真可食,而且高产的话,那么这就是天大的祥瑞,必须要留种扩繁,诸位爱卿都要尝尝的话,那么这岂不就被吃光了吗? 既然徐淼敢当众品尝,萧爱卿、魏爱卿、李爱卿和太子都能吃,那么肯定没毒,就让朕亲自品尝一下又能如何? 诸位爱卿不要抢了,如果能让天下大唐子民再无饥馑之忧,那么朕这条命也不算什么!” 说着他便切了一块递给了长孙皇后,自己也抓着用力咬了一口。 而长孙皇后和李承乾,也都咬了一口,开始品尝。 几个人尝罢之后,都连连点头,纷纷称赞此物确实甘美异常,而周边的文武大臣这时候集体跪了一地,山呼万岁,有的人还哭的鼻涕邋遢的,一副对李二感激万分的样子。 有人还洋洋洒洒的开始为李二歌功颂德,说什么陛下心怀天下百姓,不惜以身试险,实在是感天动地。 徐淼在一旁听的脸皮都直抽抽,心道这是老子先尝的好不好?你们这帮马屁精,怎么没一个人感激老子呢? 再说这玩意儿也是老子拿出来的,关李二屁事呀,他就是装模作样当众啃了一口生红薯而已,至于吗?都他母亲的是一帮马屁精。 再看张显平的脸,这会儿跪在地上,早就没了一点人色了,面如死灰,身体瑟瑟发抖。 这时候李二扫了张显平一眼,对他问道:“张显平,现在你可还有何话可说?是愿赌服输呢?还是还心有不甘?” 张显平咬着牙,面目狰狞,跪在地上向李二叩头道:“陛下,此物虽然可食,但是久食之后,会否对人有害,却无人知晓! 还有徐淼仅仅只是在几个木箱之中种下几棵这种东西,又何以证明一亩地的产量可以高达二十石?微臣不服!” 徐淼冷笑一下,抱拳对李二说道:“陛下,此物乃是经过孙思邈孙神医亲自验证过的,孙神医认定此物,乃是一种极好的粮食,对人并无害处可言! 相反经常食用,还利肠道,利肝之功效,乃是天赐良物! 也正是孙神医确认此物确实无害之后,才让微臣将此物献给陛下,称其为天大的祥瑞! 张显平可以质疑微臣,但是难不成他还要质疑孙神医吗?” 张显平一听,得了!完蛋了!他也知道孙思邈这半年来都住在徐淼家里,太医署那边开设了一个大型的成药作坊,专门为军中生产金疮药,效果极佳。 孙思邈也仅仅只是提供了药方,却并未在太医署之中担职,整日都住在徐家庄子之中,深入简出。 孙思邈的名声之大,信誉之良好,现如今在长安周边一带,被奉为神仙一般的人物,他怎敢质疑孙思邈呀! 既然孙思邈证明此物无毒,完全可以放心食用,那么这东西就绝对可以吃,而且不会有什么害处,这一点可以说是毋庸置疑了。 接着徐淼就又说道:“另外张显平说微臣只种了这几箱甘薯,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微臣既然知道此物乃是一种好粮食,又岂会将其当成花草,只种在木箱之中几棵? 微臣去年就种了几分地,按照一尺见方一棵种植,收获的甘薯核算下来,每亩地不止二十石! 司天监王孝通王大人精通算学,不知王大人今日可在?”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官员走了出来,对李二拱手道:“微臣在!” 此人正是王孝通,现如今在司天监任算历博士之职,精通算学和几何学,在徐淼之前,乃是朝中最为精通数算之人,历史上王孝通就是唐朝著名数学家,还第一个提出来双二次方程,解决施工土方计算的问题。 所以朝中无人不知,王孝通乃是一个算学大家,王孝通也曾经亲自考校过徐淼的算学,对于徐淼的算学水平堪称是心服口服。 二人这一两年私交不错,王孝通还经常拿一些算学题或者几何题找徐淼讨论,从徐淼这里所获颇丰,对人曾经说过,徐淼堪称他的老师。 徐淼不方便自己当场计算一亩地的产量,于是便把王孝通叫了出来。 李二于是便把今日几箱甘薯的总重量告诉了王孝通,命王孝通计算一下,按照一尺见方的间距和行距种植这种甘薯,一亩地大致产量是多少。 王孝通果真乃是算学大家,当众便开始计算,经过一番计算之后,王孝通浑身颤抖,胡子哆嗦的如同风吹一般,满脸都是激动之色。 “启奏陛下,经微臣计算,如果按照这几棵甘薯的平均产量计算,一亩地亩产可达四十石之多!天呀!这甘薯产量确实太过惊人了!”王孝通趴在李二面前,几乎是带着哭腔呜咽着告知了他计算出来的答案。 这时候听到王孝通的计算结果之后,就听见周围接二连三发出一连串扑通扑通的声响,众人扭头一看,几个上了点年纪的大臣,当场就晕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封伯 可见这个数字对于人们的震撼之大,让不少人都无法承受,所以有的上了点年纪的人,一想到这东西将会给大唐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当场就直接晕了过去。 当然晕过去的当然还包括了张显平,这货听完了之后,心里默念了一声完咯,彻底完咯!于是两眼一翻,就直接晕倒在地,软软的滚翻在了地上。 徐淼连忙对众人解释道:“诸位不要误会,此物虽然计算可得四十石,但是这是因为这几箱甘薯,乃是经过在下精心照料,所以产量才会高一些。 如果种在普通田地里的话,亩产量肯定会减半的!想要达到亩产四十石,以目前的田地肥力尚还做不到!” 但是即便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所有人还是觉得跟做梦一般,亩产二十石,这种事情,他们这辈子做梦都没敢梦见过,即便是二十石,也足够碾压天下所有已知的粮食了。 于是刚才对徐淼的各种质疑之声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消失,文臣武将们一个个都拜服在地,向李二道贺,恭贺李二获得了一件天大的祥瑞。 就连长孙氏和太子承乾,以及台上的那些后宫嫔妃以及皇子皇女,这个时候也纷纷拜倒向李二道贺。 李二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徐淼的肩膀,然后手捧着一块人头大的红薯再次登上了圜丘最高处,一脸虔诚的跪在圜丘上,向上天道谢,感谢上苍给他赐下了如此之祥瑞。 大唐拥有此物之后,未来必将国泰民安,国运昌盛,还嘟嘟啦啦的说了一大篇祭词。 所有文武大臣们以及勋贵们,也都一脸虔诚的跪在地上,向上天表示他们的谢意,具体到底谁是真心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有一个人绝对没有感谢老天爷,这个人就是徐淼,此时正在满肚子的腹诽,因为他正在为自己鸣不平,明明这红薯是他从后世带来的,又费尽周折才扩繁培育出来这么多。 现在他又不计个人得失的,将其送给了李二,但是李二和这帮大臣勋贵们,却一个个虔诚的感谢老天。 这关老天屁事呀?凭什么他们感激老天,却不感激自己呢?真是不知所谓! 不过想到这里,徐淼忽然间有点心虚,因为他忽然间想起来,自己魂穿到这个时代,夺舍了原主的这具身体,但是这块甘薯到底是如何而来,会出现在他的手边的,他实在是找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最终能够解释得通的,也只能是老天给他一个重生机会的同时,又给了他这样一个额外的奖励。 徐淼于是偷偷看了看天,生怕这个时候自己的想法被老天窥知,千万被一道雷劈下来,把他给劈成齑粉,就算是不劈成齑粉,烤个半熟也绝对不是美妙的事情。 好在天空这会儿只有一些薄云,毫无要打雷的迹象,只是天气热的让人难受,表演了这么长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是汗流浃背,已经有人出现了要中暑的迹象了。 而这会儿这里唯独有一个人,却如同身坠冰窟一般,从头到脚都冷得发抖,那就是刚才上蹿下跳的张显平。 此时户部郎中张显平跪在地上,面如死灰,整个人都陷入了麻木的状态。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完蛋了,没有能搬倒徐淼,自己却算是彻底搭进去了。 那一个当众和徐淼定下的赌约,使得他前途尽丧,再无翻身的机会,等待他的只有黯然除官,能平安归乡养老就算是个最好的结局了。 他现在终于后悔了,后悔不该为了点小事,就屡次三番的和徐淼争斗,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屡屡挑衅徐淼。 现在好了,他自己把自己挖坑埋了,把自己的仕途彻底断掉了。 当初他能做到户部郎中这个位置上,本来只要好好干可谓是前途无量,就算是不能当宰相,但是凭着熬资历,未来熬出一个三品大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就因为他心胸狭隘,为了当初那个和他关系交好的刘主事,还有砖石生意那点小利,却偏偏要找徐淼的麻烦。 现在他算是完蛋大吉了,也看出来了徐淼是如何受当今圣上的隆宠,明明各种迹象都表明,当今圣上很看重徐淼这小子,可是他偏偏猪油蒙心,非要想置徐淼于死地。 他现如今的下场,可谓是咎由自取,谁都救不了他了。 当李二洋洋洒洒的发表了一阵子长篇大论之后,终于算是完成了他这次祭天活动。 此时李二把徐淼招到了圜丘坛上,朗声对所有人说道:“徐爱卿自出仕以来,屡屡为国进献各种心力,不吝将其疡医之术、制盐之术、还有新式的耕犁,为国分忧解难! 进而又进献治蝗之策,并且奉旨督办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成效斐然! 今日又不吝向朕进献了如此祥瑞,其忠心可嘉,日月可鉴! 朕从不吝啬奖赏像他这样的有功之臣! 故此朕今日决定,封徐淼为开国伯!实封食邑五百户!勋上轻车都尉,武散官忠武将军!不知诸位爱卿可觉得朕对他的封赏有何不妥吗?” 听了李二这番话之后,下面顿时一阵骚动,徐淼现如今才刚刚十七岁,便得封开国伯,这可是正四品的官,而且是正儿八经凭的自己的本事,而不是靠着祖辈的荫萌,这升官的速度也有点太快了点吧。 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作为非皇室宗亲,小小年纪便得以封伯,这简直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谁都清楚,徐淼两年之前,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还是那种穿不起裤子,穷的叮当响的穷小子,差不多快赶上要饭的了。 所以要说没有人对徐淼羡慕嫉妒恨的,那绝对是胡说八道,不少人眼里都流露出了嫉妒的神色,但是这个时候,谁不清楚徐淼正深受当今陛下的隆宠。 更何况今日所献祥瑞,在所有人眼里,都绝对堪称是天大的祥瑞,而且是那种实实在在的祥瑞,而不是什么虚假的祥瑞。 如果他所献的这种甘薯,当真有一天推广天下种植的话,那么谁都敢说,大唐必将再无饥馑之忧。 这对于大唐的政局稳定,国运昌盛将会起到何等助益,用屁股都能想得明白。 所以自然而然也就没人敢蹦出来表示反对了。 于是作为群臣之首的萧瑀,这个时候立即第一个朗声说道:“臣以为陛下对徐淼的封赏毫不为过! 徐淼屡屡为国分忧,屡立奇功,今日又向陛下进献如此祥瑞,令大唐百姓未来将再无饥馑之忧,令我大唐此后国泰民安,功不可没! 老臣以为,哪怕是为其封侯也并不为过!更何况区区一个开国伯? 故此老臣以为陛下对他的封赏,乃是功过分明的明智之举! 可笑老夫之前,未曾判明真伪,便弹劾于他,实在是有负圣上,令老臣万分惭愧! 今日在此,老臣愿意当众向徐淼致歉!还望徐淼莫要于老夫一般见识!” 说着他便站起身,转过头找到身后跪着的徐淼,对徐淼拱手深鞠一躬。 第三百五十七章 愿赌服输咎由自取 徐淼看到萧瑀居然当众向他道歉,惊得一下就蹦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袍,对萧瑀深施一礼,脑袋差点弓的撞在了地上,屁股撅的老高对萧瑀说道:“岂敢岂敢!这小子如何受得起萧公这一礼? 萧公何错之有?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难免会心存怀疑,毕竟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萧公弹劾小子,也是爱护小子!小子不敢有半丝不满!请萧公不必介怀!” 这时候徐淼内心中对萧瑀这个老家伙的怨气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了,不管怎么说,萧瑀这个老家伙的德操还是令人值得钦佩的。 虽然近期屡次和他唱对台戏,但是本意却并非是故意针对他,而是因为眼界的缘故,无法看懂徐淼的想法,所以才出于公心和他作对。 但是当意识到自己错了之后,他这样一个身份尊崇的宰相,居然能低下头向自己道歉,徐淼再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对这个令人尊敬的大儒真心实意的躬身还礼。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笑,也算是相视一笑泯恩仇了,萧瑀手拂下颌的长髯,朗声大笑了起来。 这时候魏征也毫不犹豫的对李二奏道:“启奏陛下,微臣也以为对徐淼的封赏毫不为过,之前微臣也曾经屡屡弹劾于他,现在看来,还是微臣错了! 徐淼小小年纪,便心思缜密,深思熟虑之下,为大唐寻得如此祥瑞,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微臣甚至以为,小小的伯爵,并不足以彰显他的功劳! 但是陛下念及他年纪尚轻,为国效力还有很长时日,为了避免以后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倒是封他为开国伯,也是恰当之举! 微臣刚才屡屡指摘于他,实在是惭愧,此乃是微臣有失察之错,还望陛下赐罪!” 说着魏征也转过身,看着徐淼,对徐淼深施一礼,开口道:“徐大人,刚才老夫也因为遇事不明,无端攻讦于你,现如今也当面向你致歉,还望徐大人能接受老夫的道歉!” 徐淼于是连忙给魏征还礼,连连说道:“魏大人此言差矣,您尽心于国,敢于谏言,不畏强权,君子之风小子深感佩服! 大唐能有魏大人如此忠臣,乃是陛下的运气,也乃是大唐的福气,小子受点委屈又有何妨?请魏大人不必介意!这点委屈小子还承受得起!” 魏征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和徐淼多说什么,转身退到了一旁。 这时候刚才跳出来弹劾徐淼的那帮言官文臣们,看到连萧瑀、魏征都毫不犹豫的当面向陛下认错,直接向徐淼致歉,他们还有什么屁可放呢? 于是也都纷纷表态,支持李二对徐淼的封赏,同时也纷纷过来向徐淼致歉,至于诚信不诚心,那就另说了。 最后只剩下张显平面如死灰,跪在地上向李二说道:“微臣识人不明,屡屡误会徐大人,想来非常惭愧! 今日微臣愿赌服输,特向陛下请辞,请陛下准许微臣告老还乡!还望陛下恩准!” 李二看着下面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容,徐淼这小子今天确实表现不错,遭受了不少非议,但是却表现的宠辱不惊,确实值得嘉勉。 至于张显平的请辞,李二看到他之后,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张显平,你倒是还算有些骨气!这段时间一来,你为何屡屡攻讦徐淼,想必你我大家都心知肚明。 今日你和徐淼赌约在先,现如今愿赌服输,也算是还有点君子之风!朕也不再为难你了,准你辞官还乡去吧!” 众人看着面如死灰,一脸颓废的张显平,叩首谢恩之后,一脸落寞踉跄着离开的背影,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但是这个时候却无人敢为张显平说话,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张显平为何近期屡屡找徐淼的麻烦。 张显平和萧瑀、魏征不同,萧瑀、魏征之所以弹劾徐淼,那绝对是出于公心,不管对错,出发点没有问题。 但是张显平却是为了一己之私,不断的找徐淼的麻烦,当日徐淼遭到那御史卢平的攻讦的时候,这厮也跳的最欢,极力配合卢平,到处串连试图将徐淼置于死地。 今日又是他挑头,向徐淼发难,明眼人都看出来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所以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可以说并不值得同情,不过看他混了这么多年的官场,最终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多少还是有些人产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现在所有人都算是看出来了,徐淼这小子在皇帝陛下的心目中的位置之重要了。 上次卢平挑头攻讦徐淼,却落得了一个罢官举家发配岭南的下场,现如今张显平也因为挑头攻讦徐淼,落得了个辞官归乡的下场。 有些人这个时候就开始心生警惕,打定主意以后没事绝不能再招惹徐淼这小子了,和这小子作对实在是太危险了,轻则落得一个灰头土脸,重则搞不好就落得一个丢官罢职的下场。 这小子绝对是个危险分子,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如果能和他交好的话,那么还是和他交好为妙。 看看现在和徐淼交好的几家,长孙无忌家现在造的铁暖炉,畅销多地,为长孙无忌家赚得盆满钵满。 尉迟家和徐淼开的那家徐记私房菜,也同样日进斗金。 程咬金家和徐淼合作的木器坊,专做式样新颖的新式家具,也生意红火的不得了。 李孝恭参股徐家的豆腐坊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生意,都着实赚钱不少。 就连牛进达家和徐家合作开的那间腊肉作坊,一样也生意兴隆。 就连小道消息传言的徐家的冰屋,背后也有长孙皇后的影子,赚钱赚得手抽筋,长孙皇后还公开指派少府监和徐淼合作,在城外杜曲镇开了一间规模很大的砖瓦窑,据说近期就该正式投产了。 张显平这厮也是找死,作为垄断长安城砖石生意之一的一家背后之人,居然敢跳出来和徐淼作对,他不死谁死? 所以聪明人现如今都看出来,徐淼这小子身上负有大气运,而且懂得很多生财之道,与之交恶没有好处,但是与之交好,却搞不好能跟着发财。 这么一来,不少人就打定主意,以后要和徐淼搞好关系,起码不能得罪这货了。 于是随着众人一片支持之声,李二的金口玉言随即生效,当即命人拟旨,把这件事给敲定了下来。 就此徐淼一跃从县男就越过了县子这个爵位,晋身为了开国伯,成为了官居正四品的大员。 虽然截至目前徐淼身上并无实差,但是官阶爵位却在长安城已经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再不是满大街多如狗的小小县男了。 随着李二祭天大典当日,徐淼进献祥瑞甘薯一事传开之后,之前坊间的那些攻讦李二,借天人感应学说,指摘李二得位不正的声音顿时就彻底被压制了下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得意忘形 现在那些居心叵测之辈,再无法利用天人感应之说,来指摘李二了,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祥瑞,再说上苍不满李二夺嫡上位,就真说不过去了。 既然上苍降下大蝗惩罚李二,那么为何又赐下如此祥瑞给李二?这到底是惩罚李二,还是奖励李二?当初因为大蝗而起的那些耀眼,到此也不攻自破,再无人敢私下里拿蝗灾说事儿了。 更何况经过这段时间巡蝗使在各地强势督办治蝗之事,关中的蝗情已经被基本上压制了下去。 现如今关中各地官府,都正在全力劝农,投入到秋季抢种秋粮的事情之中,争分夺秒的抢时间,争取在入冬之前,能收获一次秋粮,缓解未来关中数百万百姓对粮食需求的压力。 而李二在得到了甘薯这个超级祥瑞之后,心情也大好了起来,行事也更加强硬了许多,腰杆也挺直了许多。 在祭天之后,长安城之中,几家粮商,因为擅自哄抬粮价,皆被李二下旨抄家,抄没了这几家黑了心哄抬粮价的粮商,把他们家里囤积的粮食还有他们的家财,尽数抄没。 原本如同坐火箭一般飙升的粮价,也在李二的强力打压之下应声而落。 本来李二打算通过政令,强行下旨命令关中的粮商们把粮食的价格,将至蝗灾之前一斗几文钱的地步。 但是这次李二学了个聪明,在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召集了朝中一些重臣商议此事,并且把徐淼这个全新出炉的开国伯也给招入了宫中参与了这次议事。 正在家里美滋滋和公孙婧腻在一起的徐淼听闻李二召见,说是让他进宫议政,这让徐淼颇有点受宠若惊。 以前这朝政的事情,李二可从未叫他过去参与过,这次居然想起来让他参与议政,这可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于是徐淼立即屁颠屁颠的就跑到了宫里参加议事。 在殿里议事的时候,当李二提出强令粮价回落到蝗灾之前价格的时候,萧瑀、魏征、长孙无忌以及房玄龄、杜如晦、戴胄等人,都表示同意。 可是徐淼却头铁了一回,当即站起来表示反对,顿时引得众人侧目。 不过这次萧瑀和魏征都没有立即跳起来指责徐淼,李二虽然心中不喜,可是却还是决定听听徐淼的想法再决定是把徐淼拉出去打板子,还是听徐淼的建议。 徐淼刚刚晋升开国伯,这个时候有点得意忘形,于是起身对李二和殿里参与议事的这帮大佬拱手说道: “启奏陛下,微臣少时,家父曾经给微臣讲过一门学问,叫做经济学! 家父告诉我,说这世上的所有商品的流转都有迹可循,那就是会自动通过商贾,将商品从价格低的地方,运至价高之地!完成商品的流通! 今年秋冬到明年春季,关中缺粮已成定局,如果仅仅只依靠朝廷的力量,将蜀中、淮南等地的粮食向关中转运的话,朝廷必将付出巨大的代价来运送粮食赈济灾民。 同时朝廷还要分出不少精力和粮食,来平抑粮价!单凭强力打压,来抑制粮价,微臣以为乃是不妥之举! 这样做有几个坏处,如果粮商无利可图,甚至于是赔钱的话,那么他们便不会再从各地将粮食运往关中,这是商贾逐利的本性使然! 甚至于一旦关中粮价被压的过低的话,朝廷大费周章好不容易从外地运至关中的粮食,甚至可能会在一些不法之徒的运作之下,将好不容易运入关中的粮食,通过不法手段流出关中。 这么一来朝廷承受的压力就将会更大! 家父说经济学之中有一个颠覆不破的道理,那就是让市场来调解价格! 粮贱伤农,这种情况想必陛下和诸位大人都应该清楚,粮价过低的话,农户们劳作一年到头,除却缴纳的赋税之外,却赚不到什么钱! 这非但不是好事,还可能伤及农户垦荒种粮的积极性,导致土地得不到充分的利用,造成粮食减产,让关中缺粮的情况更加严重。 故此制定合理的粮价,比起强令将粮价压到最低要更加有利,这样商贾有利可图,便会自行想办法将外地的粮食运入关中,这样的话,朝廷调粮的压力便会随之减轻。 所以微臣以为,朝廷要做的不应该是把粮价强行打压下去,而是应该制定一个合理的价格,加强对粮商的监管,禁止粮商囤货居奇哄抬粮价! 另外还可以着令商贾,在运粮进入关中的时候,令他们以平价将所运粮食之中的两成或者三成粜卖给官府,剩下的才能加价销售获利。 这么一来,朝廷方面也可以减少一些运粮的压力!” 徐淼站在大殿里指手画脚,一副得意洋洋指点江山的模样,着实有点小人得志的感觉,让人看了之后有一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但是听着徐淼这番长篇大论的解释之后,李二和在座的这帮大佬们,也就明白了徐淼不同意强行压低粮价的原因。 于是所有人听完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早年他们对于商贾这个阶层,都是持着鄙夷的态度,别看他们家家户户自己也都私下里做生意,可是依旧挡不住他们歧视商贾。 甚至于早年朝廷官府,连向商贾征税,都视之为耻,一边看着商贾黑了心的赚钱,骂他们都是一帮唯利是图的小人,但是另一边却不向他们征税,如此矛盾的做法,持续了很长时间。 直到去年年初,才在徐淼的建言之下,开始试行征收商税。 而征收商税这件事一经实施,带来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仅仅是长安一地,去年一年就征收到了十几万贯商税,让户部捉襟见肘的岁入增长了不少。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商贾这个阶层,是国家不能忽视的阶层,一味地打压商贾,非但对国家无益,还会导致各地物产无法被有效利用。 徐淼当初说商贾其实就是国家的润滑剂,也像是血脉,可以让国家各地的物产流动起来,把一个地方多余出来的物产,运送到缺乏这些物产的地方,让这些物产实现增值。 原产地的百姓卖出这些物产的时候,可以得利,缺乏这些物产的地方,购入这些物产的时候,同样也可以得利。 商贾当然也是获益者,但是国家对商贾征收商税的话,便可以也成为获益者。 现在徐淼的这种说法,已经得到了李二和一众大佬们的理解,所以自今年以来,朝廷已经对商贾的限制开始逐渐减少,不再轻易干涉商贾的经营,除非是商贾把事情做得太过分。 就如同这段时间哄抬粮价的那些奸商,如果不是把事情做得太过分的话,李二也不至于下令将他们抄家问斩。 在听了徐淼的这席话之后,李二和参与议事的一众大佬们一个个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二皱着眉头,琢磨着徐淼所说的这番话之中蕴含的道理,抬头看到正站在大殿之中,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的徐淼,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好了臭小子,你的话可已经说完了吗?”李二于是一脸嫌弃的对徐淼问道。 第三百五十九章 欣欣向荣的杜曲镇 徐淼说完之后,本来还正得意洋洋,等着接受这帮人的膜拜,可是听到李二的话之后,一抬眼看到李二一脸的嫌弃之色,心中打了个激灵,知道坏了。 他刚才只顾着得瑟,又犯了大嘴巴的毛病,口无遮拦的巴拉巴拉的只顾着说的痛快,却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也忘了李二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二这家伙其实就是个小心眼,总觉得他本事很大,仿佛这天下没他不懂的东西一般,现在听着自己巴拉巴拉的一通得瑟,肯定内心很遭打击,这么一来李二就会不高兴,李二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这一下徐淼反应了过来,连忙就赶紧换上了一副谦虚的表情,躬身向李二施礼道:“微臣已经说完了!请陛下三思!” “嗯!朕已经听过了,你可以出去了!这里不需要你了!给朕滚出宫去!” “好嘞!微臣遵旨!”徐淼灰溜溜的就施礼之后,夹着尾巴一溜烟的溜出了皇宫。 等出了宫门之后,这才擦了把冷汗,瞅瞅四下无人,给自己了一个嘴巴,小声骂道:“徐淼呀徐淼,你什么时候能管住你这张破嘴呢? 真是吃饱了撑的,得瑟个屁呀?现在好了吧,出力不讨好,真是活该呀!” 于是他出宫之后,二话不说,叫上了随行的虎子和张甚,骑着马一溜烟的就跑回了城外的徐家庄子,打定主意当缩头乌龟,就缩在庄子里哪儿都不去了。 粮价关他屁事,李二想怎么管怎么管好了,现如今蝗灾已经基本上被扑灭了,损失应该比历史上的关中大蝗小很多,秋粮也已经抢种上了,今年冬天饥民数量肯定要比历史上少很多。 而且他也把红薯已经送给了李二,李二也不用再被天下人攻讦了,该做的他都做了,关心什么粮价的事情呀?真是吃饱了撑的。 李二给他了点阳光,他就想要灿烂,还兴致勃勃的屁颠屁颠跑去出谋划策,这是他该掺和的事情吗? 有李二和朝中那帮老油条在,轮得到他给那帮老油条出谋划策?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现如今还是老实趴家里,陪陪公孙婧这个美娇娘,和她多做一些爱做的事情,闲了的时候,就鼓捣点发财的事情,给自己多赚几个小钱不好吗? 于是徐淼回到庄子之后,一头扎到了砖瓦窑和水泥窑,另外还有就是那座独立的大院之中,开始鼓捣这段时间收购的那些石漆。 砖瓦窑现如今徐淼设计的新式轮窑已经初步建成,一座高大的烟囱也拔地而起,烟囱使用的是自己烧的砖和水泥垒就而成,比起用黏土和石灰作为粘合剂垒出来的要结实的多。 这样一座高达二十多米的烟囱,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随着逐步建成之后,居然成了杜曲镇这边的一个景点。 不少人没见过这种高大的烟囱,像这样高大的烟囱,还是第一次出现,以前也类似这样的建筑,也只有一些寺院的佛塔,所以引得不少人纷纷驻足观看。 甚至不少人慕名而来,在潏水河上泛舟,坐在小舟上看这座高耸的烟囱。 甚至有的佛信徒还把这座烟囱误认为是一座佛塔,误传之后,有信徒以为这里又建了一座大寺院,于是不远百里的跑来拜佛。 老远一看到这座烟囱,就遥遥跪拜,等跑到地方才发现,这哪儿是什么寺庙呀?居然只是一个砖瓦窑! 那所谓的佛塔,也根本不是什么佛塔,而是一个巨大的烟囱,于是立即晦气的吐着唾沫,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接下来就进入到了试烧阶段,六月中旬的时候,终于在徐淼的主持之下,第一座新式的轮窑正式点火。 很快高大的烟囱上面,就开始冒出了滚滚的浓烟,而砖瓦窑所用的染料,也不再是一般砖窑用的柴禾,而是全部采用了石炭,也就是煤。 这段时间随着码头建成之后,有卖石炭的商贾,开始一船一船的将石炭通过渭水再转入潏水,送到了砖瓦窑专用的码头。 码头上有民夫专门从事卸船的工作,把石炭从船上卸下来,运到砖厂之中的料场露天储存起来,现如今已经储备了一座小山般的煤堆。 砖厂也招募了一批乡民,开始在砖厂做工,和泥制坯,在宽阔的晾晒场将砖坯晾晒干,准备装窑烧制。 砖厂的建成投产,也带动了周边的乡民们有了一种新的副业,那就是编织草帘,卖给砖瓦厂,用来盖那些制成的砖坯,以防一场大雨下来,制好的砖坯就变成了一堆烂泥。 砖瓦厂开的收购价格也很公道,还直接现钱解算,不拖欠老百姓的货款,只要草帘合格,就直接照价收购,童叟无欺。 这样的买卖,让周边的百姓很是欢喜,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新的挣钱的门路。 老百姓的劳力其实利用并不算充分,农忙的时候很忙碌,但是农闲的时候,这些农村的劳力就无事可干。 现如今有了编织草帘的活儿可做之后,这些闲散的劳动力便被充分的调动了起来。 蝗灾之前,潏水河畔两岸生长了很多的芦苇,以前这些芦苇随便长,也没人用,现在百姓们把芦苇收割下来,晒干编成草帘,卖给窑厂,一年下来也能赚到不少钱,所以杜曲镇一带的百姓,现在对徐记窑厂很是感激。 再加上徐淼还给潏水河上建起了一座坚固的木桥,让当地百姓通行两岸方便了许多,再也不用找渡船渡河了。 还有徐淼出资修建的那条窑厂到官道的道路,也给沿途百姓提供了很好的便利,而这条路修好之后,徐淼将其称为康庄大道。 这条路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被修的最好的道路,比起官道那可是好太多了,路两侧有排水沟,路肩还种了草和树木,高于地面的路基被碾的结结实实,路面上还铺上了碎石和大沙。 下雨天这路面上也不会积水,雨水会直接排入道路两侧的水沟被排入到潏水河中,走在路上再也不会深一脚浅一脚,动不动就把鞋子给陷入到泥塘里。 牛车马车走在路上也轻快了许多,不会轻易就陷入到路面上的泥坑里了,就算是晴天,因为路上铺了碎石和大沙,也没了那么多尘土。 这也让这条路成了一个景点,不少长安城的闲人,听说了之后,也纷纷跑来观看一下这条道路,对于这条路的宽阔和平坦都赞口不绝,也成了长安城外一个出游的打卡点。 作为掌管大唐水利、架桥修路、屯田工程的工部听闻了消息之后,工部尚书段纶也坐不住了,亲自抽空带着工部的官吏们也来了杜曲镇一趟。 他们亲自验看了徐淼投资并且主持修建的这条道路之后,一个个都脸色很不好看,这条路修建的让他们是无可挑剔,比起他们工部主持修建的那些道路要好太多了。 他们说起来是执掌天下水利、交通、屯田以及大型工程,但是却从未修过这么好的一条道路。 且不说这条路有多宽,单单是这条路的设计,就让他们很是有些汗颜,该考虑到的徐淼都考虑到了。 这一条路不但路基修的十分扎实,而且还充分考虑了排水等问题,甚至于还考虑到了道路路基的保护问题,种上了草和灌木还有生长迅速的杨树,用不了几年,道路两侧的杨树便会长得十分高大,形成一条绿色的长廊,可为行走在路上的行人提供树荫。 看过了这条路还有徐淼修建的那座横跨潏水河上的坚固木桥之后,工部的这些官员们,一个个都掩面而走,实在是被羞臊的不轻。 第三百六十章 点火试烧 就连李二都听闻消息之后,忍不住好奇心,亲自微服出宫,让李承乾给他带路,带着长孙皇后过来看了一次,对徐淼修的这条康庄大道是赞口不绝,并且当即决定,今后工部再修建官道的话,就按照这条康庄大道的规格修建。 包括以前修建的官道,今后修缮的时候,也照此规格进行修缮,让唐人今后都能走上这种好路,而不是现在那些被碾压的坑坑洼洼,下雨就变成水沟,天晴就有几寸厚的一层浮土的所谓道路。 看过了徐淼主持修建的这条路之后,长孙氏也不再埋怨徐淼在建造窑厂这件事上磨洋工了。 长孙皇后看着这条路,对李二说道:“看来之前妾身确实误会了那臭小子了,以为他在建窑厂这件事上不上心,一直在磨磨蹭蹭! 现在看了他修的这条路之后,才知道他这是在造福当地百姓,百姓们有了这条路之后,出行就变得方便轻松了许多,长此下去,想要不富都难! 难怪那臭小子给承乾说什么要想富先修路,看来这确实是很有道理!” 李二看着走在这条康庄大道上的乡民们,看着他们挑着担,或者是赶着牛车,来来往往于这条路上,也叹息一声道:“是呀!虽然那臭小子确实喜欢赚钱,但是却并非是吝啬之辈! 他以前就对朕说过,赚钱并不是目的,目的是要让赚到的钱,能再花出去,造福百姓,那才是他赚钱的目的! 现在看来,他赚的钱确实没有都花在他自家身上,而是把从有钱人身上赚得钱,花在了百姓身上,造福了这里的百姓! 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一点,也确实是难能可贵!既然是这样,那么朕就不在乎他赚多少钱! 只要他能坚持住这样的本心,做事的时候,心中不单单只有赚钱二字,把礼义廉耻都给抛之脑后,还记得百姓,那么不管他赚多少钱,朕都不会在乎!” 这时候李承乾忽然指着远处的窑厂方向,对李二说道:“父皇、母后您看,点火了!那个烟囱开始冒烟了!” 李二和长孙立即扭头望去,只见远处那根高耸的烟囱,这个时候开始朝着天空喷吐出了滚滚的黑烟。 李二看着这根高耸的烟囱,笑了起来,他并不觉得这东西冒黑烟有何不妥,反倒是觉得挺壮观的,扭头对长孙笑道:“看来这小子这是准备投产了!咱们是不是过去看看?” 长孙氏也对这种场景感到很好奇,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于是一家三口便坐上马车朝着窑厂行去。 二十几个护卫,前呼后拥的护卫着他们的马车,通过了潏水河上的那座潏水桥,看着这座坚固的木质桥梁,李二和长孙都感叹不已。 这座桥用料极为扎实,结构也很是新颖,如同一条巨蟒一般,横卧在潏水河上,马车行于其上,感觉不到任何颠簸,桥板都是用的结实的方木横置在桥架上面,桥两侧还装了护栏,使得这座木桥显得既威严又不失精巧。 这一切都让李二看的心旷神怡,不由得幻想,有朝一日,整个大唐都修成这样的道路桥梁,到了那个时候,何愁大唐的天下不能国运昌盛。 而这个时候,徐淼正站在砖窑前面,和其他人一样,仰望着高耸的烟囱喷吐出的浓烟,在这一刻,徐淼仿佛又回到了后世的童年时期。 那时候他也喜欢在老家的窑厂玩耍,看着忙忙碌碌的工人们,把烧好的砖从窑里用平板车一车车拉出来,然后再把砖坯一车车的运进去封上窑门。 这让他有一种倍感亲切的感觉,仿佛再次回到了后世一般。 就连闻着空气中烟煤燃烧的味道,他仿佛都觉得很是亲切,心情顿时变得非常痛快。 但是和他不同的是,张正和几个窑工工头却显得很是紧张,虽然几个窑工都是烧砖的老手,可是他们以前哪儿用过这种轮窑呀! 他们用的都是千百年前传下来的那种马蹄窑,从来没接触过这种新式的轮窑,哪怕是徐淼已经给他们解释了轮窑的原理以及操作方式,可是对于第一次点火开烧,他们还是满脸的凝重。 因为这次点火试烧,不是用的以前他们常用的木柴,而是换成了石炭,对于炉温情况,他们现在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调火,什么时候给窑里的砖浇水。 如果掌握不好的话,这次装填的那些砖坯可能就会被烧坏,要么烧不透,要么烧过头,最后都变成废砖。 要是以前他们烧出一窑废砖的话,那可是保不定就会赔的倾家荡产,更何况这种新式的轮窑,一次性填入的砖坯数量,更是远超过他们以前烧的那种马蹄窑十几倍之多。 所以张正和这些窑工工头们,一个个都十分紧张,不少人神色凝重,不时的嘴里念念有词祷告着,祈祷窑神保佑,让他们第一次试烧能成功。 但是徐淼却一脸轻松,看了一眼这些紧张的窑工和工头们,还有紧张的有些嘴唇哆嗦的张正笑道:“你们用不着这么紧张! 此窑乃是新式窑,好不好用,怎么用,你们现如今都一无所知,别看是我弄出来的,但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烧出好砖! 所以烧坏几窑不足为奇!我还承受得起烧坏几窑,权当是摸索经验就是了!你等不必担心! 烧坏就烧坏了,废砖建不成房,我就不信不能用来铺路,就算是铺路都嫌弃,那就砸碎了垫到路面上去,也一样好用!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重新破碎碾碎,拿去烧水泥用,也是不错的原料! 所以尔等无需担忧,烧坏就烧坏了,只要记住总结经验,找到烧坏的原因,回头继续试验就是了! 我不会因此扣你们的工钱的!记住了,这世上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任何新生事物都要经历失败才能成功! 有句话说得好,失败是成功之母,没有失败就没有成功,所以有何大不了的?呵呵!” 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张正和那些他手下雇来的窑工们,一个个都立即变得轻松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听到背后响起一个熟悉而且讨厌的声音:“说得好!这世上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一蹴而就,失败乃成功之母,这句话说得极好!” 徐淼吓了一跳,赶紧转身望去,结果就看到了李二一身便装,身后站着长孙氏和太子承乾,都在笑着看着他。 于是徐淼想要赶紧拜倒参见李二,但是李二挥手道:“免礼!不要惊吓到这些窑工!我只是随便出来走走看看!” 徐淼知道李二白龙鱼服的毛病又犯了,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就来找他麻烦来了。 这要是公开了他的身份的话,估计今天这窑厂的活儿就干不下去了,这些窑工能被李二这头暴龙给吓死几个。 于是他也就不再向李二大礼参拜,只是口称大人向李二拱了拱手道:“不知大人今日前来,在下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给李二见完礼之后,又向长孙氏拱手道:“不知夫人今日也随同大人一同前来,晚辈这厢有礼了!” 长孙氏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算是还礼,然后就开始瞪着俏眼朝着砖厂巡视了起来。 至于李承乾,徐淼直接选择了无视,这小子开春之后这几个月没少朝这边跑,砖厂都起码来了五六次之多了,在这里都混熟了,连几个窑头都已经见过他了,所以徐淼也就没搭理李承乾。 第三百六十一章 巡视窑厂 而李承乾也不见外,立即很狗腿的走在前面,开始滔滔不绝的向李二和长孙介绍起了这里的各种情况。 而窑厂这边的窑工们,这时候看到不少精装彪悍的汉子冲入窑厂,占据了窑厂各个重要的位置,接着就看到两个贵人在护卫的簇拥下进入到了窑厂,也见怪不怪。 这段时间也总是有一些大官吃饱了撑的没事跑窑厂来参观,长孙无忌、李孝恭、尉迟恭、老程、老牛等人都来过,连秦琼也出来散心的时候到窑厂参观过。 这些人出来的时候,也都带有护卫,所以窑厂的窑工们现如今对于窑厂来几个贵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李二站在这座新型的轮窑前面,看着这么大一座窑,也很是新奇,这种砖窑和他认知中的砖窑有很大区别,以前的老砖窑说不好听跟个大坟头一般,就是上面开的有出烟的孔。 装完窑点火之后,就有点像是个小型的火山头一般,狼烟滚滚。 而徐淼新建的这种窑呈长方形,上面开了很多门,中间位置竖着一根粗大高耸的烟囱,这个时候正浓烟滚滚,从烟囱口喷吐着浓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李二很是新奇。 于是李二便让徐淼给他介绍了一下这座新窑是如何烧制砖瓦的,对此他很感兴趣。 徐淼于是便简单的把这种轮窑烧砖的方式对李二介绍了一下。 听说这种轮窑一旦试烧成功之后,只要有需求,便可以一次点火,不间断的烧制砖瓦,比起老式的那种马蹄窑产量要高得多,一座这样的轮窑就顶的上十几座那种老式的马蹄窑,效率很高。 这让李二和长孙听罢之后很是高兴,特别是长孙,在听说了之后,也彻底放心下来,不再担心这窑厂不赚钱了。 而这座窑厂占地面积很大,里面被徐淼划分出了很多区域,有几个料场,一个比足球场大很多倍的晾晒场和制作砖坯的场地,一群工人正在那里和泥制坯,然后有人将砖坯送到晾晒场摆放整齐晾干等待入窑烧制。 另外窑厂还建了一排整齐的屋舍,一座单独的院落,成排的屋舍是窑工们住宿的地方,招募的窑工,因为未来一旦窑厂正式开工烧砖之后,会轮班倒,夜间也需要上工,所以都住在这些屋舍之中。 李二饶有兴趣的走入其中几间窑工住的宿舍查看了一眼。 窑工都是粗汉,屋子里自然干净不到那儿去,不过即便如此,也让李二有些惊讶。 这些窑工住宿的地方,比起他预想中的条件要好很多,暂时是四人一间,有四张木床,靠门的墙面还做了四个木柜,供工人们放置一些私人用品。 门口的地方摆的有木架子,下面是放鞋子的地方,上面摆的有放盆子的地方,很是整齐,每个人床头还有个小柜子,可以临时放置一些东西。 更让李二惊讶的是这里的工人们,每张床上都挂了帐子,用来防蚊虫叮咬,屋内前后都有窗户,打开之后可以通风。 这比起李二想象中民夫住宿的地方条件优渥了不知道多少倍,本来在李二脑袋里的常识之中,做工的民夫能有个窝住就可以了,地上有一些稻草铺的地铺,有吃的,还能按时给解算工钱的商贾就算是良心商贾了。 但是看过了徐淼开的窑厂,给这些民夫提供的住处,李二似乎对徐淼又有了新的认识。 看过这些之后,李二也不客气,直接就让徐淼带着他去了伙房,在伙房里有几个灶台,上面架着徐家现在的铁匠作坊制作的大铁锅。 现如今徐家的铁作也已经初具规模了,这个铁作也是和尉迟家合作的,而不是和长孙无忌家合作的。 目前主要产品就是铸造或者打制铁锅为主业,主要从事铁锅的生产。 随着徐记开业之后,炒菜这种烹饪方式已经逐步被世人所接受,这样烹饪出来的菜肴比起以前煮炖出来的菜肴要美味许多,虽然搞不到徐记的调料秘方,但是这种炒菜的烹饪方式却还是被很多人所接受了。 另外铁锅用起来也比起以前所用的那些陶釜铜釜要轻便,于是徐记的铁锅式样便逐渐流行了起来。 徐淼也抓住这个机会,自家弄了个铁匠作坊,和尉迟家合作,专门生产各式各样的铁锅,有铸造的大铁锅,也有铁板打制而成的炒锅之类的,包括木器坊做的蒸笼什么的与之配套,现在在市面上也相当畅销。 所以窑厂的大灶房用的灶具也都是自家产的,连伙夫都是徐淼教出来的,窑工们吃过窑厂的饭食之后,都大呼好吃,说他们以前吃的都是猪食,在窑厂干的很是卖力,生怕有一天被开革了,就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了。 有的铁锅上架着很高一摞蒸笼,旁边是刚蒸出来的杂面馒头,李二伸手就抓了一个,掰了一块放在了嘴里,差点把旁边跟着的楚宏给吓死,扑过来就要劝阻李二乱吃东西。 李二一边嚼着这杂粮饼子,一边让楚宏退下,说道:“无妨!朕今日前来,是微服出宫,没提前通知谁,不相信徐淼这小子会给朕下毒!朕就想尝尝他给这些窑工们准备的饭食!不会有事!” 徐淼鄙视的扫了一眼旁边的楚宏,也伸手拿了一个馒头,掰了一块塞到嘴里,还又抓了一个递给了楚宏道:“楚公公,您也尝尝吧,味道不错!” 楚宏尴尬的接过馒头,咬了一口,看到李二满意的点点头:“这馒头蒸的不错,朕吃出来这里面有麦面、糜子面、还有秫米面!应该不错吧!” 徐淼点头道:“陛下英明,正是这几种面蒸制而成,虽然麦面口感更好,但是这几种粮食混合起来做出来的馒头对人更好。 窑工每天劳动量很大,要是不让他们吃好吃饱,哪儿有力气干活?不知道陛下对这里的饭食可还算满意吗?” 李二把剩下的馒头丢给了楚宏,笑着说道:“帮朕吃了它!确实不错!那这些又是什么?” 说着他走到一口大锅旁边,看着大锅里面正在炖着乱七八糟的菜,闻了闻感觉还挺香,于是便对徐淼问道。 “此乃微臣所创的乱炖,就是把各种菜和豆腐用猪油炒一下之后,加水炖出来的菜,这样吃的话味道倒是其次,营养却是不错,不能只让窑工们吃一些咸菜!” 李二于是招手让徐淼给他盛了一勺出来,也尝了一下,点点头道:“味道一般,但是盐却放的挺足!” “现在天气炎热,窑工每天都要出很多汗,今后装窑出窑的时候,窑里的温度会更高,所以窑工会大量出汗! 所以给他们做的饭菜里面,就要加足了盐,要不然的话,他们便可能会中暑!盐这东西对人非常重要,特别是大量出汗的人,必须要多吃盐有力气,不容易中暑!”徐淼连忙给李二解释到。 接着李二便带着长孙和李承乾溜达到了后面的一个单独的大院子之中,这个院子相对于刚才的砖窑那边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到了这里,就有护卫看守大门了,如果不是徐淼和张正带着,一般人是进不了这个院落的。 李二指着这个独立的院落问道:“这个院子是作何之用?” 徐淼接口道:“这个院子是专门生产水泥的场所,微臣正好有一样新东西要请陛下和娘娘观看,里面请!” 李二听说过水泥,对于这传说中的水泥很感兴趣,于是立即兴致勃勃的便在徐淼的陪同之下进了院子。 第三百六十二章 隐门传人 这个院子面积也很大,而且有一条人工修建的水渠从院子里流过去,利用高低落差,又在水渠上面修建了一座小型的堤坝,这就在院子上方高处利用地形形成了一个小湖,说是小湖,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水库更为合适一些。 水坝下面,有一座大棚,里面传出不停的咚咚的声响,于是李二也不让徐淼继续给他带路,寻着声便先朝着那座大工棚走去。 进了工棚之后,工棚之中烟尘弥漫,徐淼连忙吩咐人给李二一家三口取来了三幅崭新的麻布口罩,请李二他们戴上。 长孙闻到这里的烟尘之后,立即就有些喘不过气,开始咳嗽了起来,而且看工棚里面比较脏,空气中扬起了很多灰尘,皱了皱眉头没有跟着李二再进去。 于是徐淼赶紧让人给长孙安排一个干净的地方先休息,自己带着李二走入了工棚之中。 工棚里面有一排大号的铁锤,通过连杆在往复不断的扬起落下,下面是一个大号的铸铁的铁臼,铁锤往复不断的砸在铁臼之中,将铁臼里面的碎石一直给砸成粉状。 另外还有几盘大号的石磨,在不断的旋转着,将一些原料磨成粉,但是奇怪的是这些石磨都没有用牲口带动,而是通过连杆在自动不停的运转。 李二虽然有点嫌弃这里面灰尘飞扬,但是却对这些会自己动的东西很感兴趣,戴上了徐淼给他的口罩之后,便朝着那些动着的东西行去。 “这些东西为何会自己动起来?”李二非常好奇的凑到大号石磨旁边,指着正在被连杆带动不停旋转的石磨对徐淼问道。 徐淼于是便先把李二带到工棚旁边一座房子里,指着下面水流对李二说道:“陛下,这些东西,微臣将其称之为水动力机械,利用的是水流的动力来驱动这些机器运转。 刚才那几盘石磨,用的就是水带来的动力,微臣称之为水磨! 而您看那些不断往复不停起落的微臣将其称之为水力杵锤,靠着水流催动下面那些水轮带动它们动作! 眼下大唐的大牲畜数量太少,如果要都用牛或者马来驱动这些东西的话,需要很多牛马,微臣不想和农户争那些大牲畜,所以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微臣先让人在潏水上游开挖了一条水渠,将潏水河里的河水引入水渠,在上面建造了一座堤坝,然后利用落差,让水流驱动下面的水轮,然后再带动这些东西,就省去了不少大牲畜! 毕竟大牲畜也需要喂养,另外也需要休息,想要日夜不停的干活,就需要几组轮换,这样单单是养那些大牲口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建起了这些水力机械之后,就省去了这笔开支,可以把生产水泥的成本降下来不少!” 李二满心惊讶的打量着眼前这些在水流驱动之下,不断旋转的水轮,还有水轮旋转时候带动的那些所谓的机械,内心中感到震撼不已。 他并不懂这是什么原理,其中隐含了多少学问,但是他震惊的是徐淼如何能想出这么复杂的东西。 忽然间他扭头对徐淼问道:“这些学问,可也是你父亲传与你的吗?” 徐淼楞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正是!” 李二忽然间挥退左右,把徐淼带出那间大棚子之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转身疾言厉色的对徐淼质问道: “这么说的话,难不成你父亲出自隐门?亦或是某个隐门子弟?你这些机关术,到底是出自墨家,还是出自公输家?从实给朕招来!” 听到李二的话之后,一直陪护左右的楚宏,立即眉毛竖了起来,两只垂在身边的手便微微曲起,如同鹰爪一般,做出了准备随时将徐淼拿下的准备。 徐淼被李二的质问给问的一脸懵逼,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隐门?什么墨家?什么公输家?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老子不就是为了节省畜力和成本,还有窑工的体力,弄出了一套简易的水力机械吗?这怎么跟隐门和墨家拉扯上了关系? 于是徐淼满脸懵逼的看着李二,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微臣就是会一些机械原理,怎么跟隐门扯上关系了?墨家?现在还有墨家吗?公输家?公输家是那家?” 李二冷冷的盯着徐淼,看着徐淼目瞪口呆,一脸懵逼的样子,于是说道:“谁说现如今没有墨家了?墨家传世千余年,虽然现在名声不彰,但是却始终都有传承! 公输家就是鲁班的家族传承,鲁班本姓公输,他们家和墨家都擅长机关术,你敢说你这机关术不是传承自墨家亦或是公输家吗?” 徐淼总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李二把他鼓捣出来的这套简易的水力机械当成了传承自墨家亦或是公输家的机关术,难怪对他一脸警惕,疾言厉色。 这件事很严重,因为徐淼也知道,现如今自从儒家一家独大之后,对于其他学派便极尽排挤,以至于当初诸子百家之中学派都逐渐泯灭于世间,转到了地下悄悄的传承。 李二所说的隐门,应该就是一些自古传承下来的一些门派,这些流派虽然现如今名声不彰,但是却并未断掉传承,依旧还在暗地里活跃。 这些隐门可能还在利用各种手段,试图影响朝局或者国运,为朝廷和官府所不容,对他们持着警惕的态度。 也正因为此,李二才会怀疑他这一身所学是传承自墨家或者是公输家,出仕是为了代表墨家或者是公输家,混入朝堂之中,为他们的学派或者是家族争取利益,亦或是以他来影响朝政朝局。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徐淼也就明白了为何李二忽然间对他态度大变,对他充满了警惕。于是他苦笑一声道:“原来陛下是误会微臣乃是墨家或者公输家的传承者!微臣如果说和他们毫无关系的话,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相信呢? 至于家父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微臣不知道,但是家父从未给微臣提及过墨家或者是公输家的事情! 而且家父一身所学,微臣也不认为和墨家以及公输家有何关系,所谓的机关术,在微臣看来,不过就是一些机械罢了! 而机械学也算是格物学之中的一个单独的学科,家父称其为机械工程学,是一种非常驳杂的学科,乃是世上工匠们通过不断的实践,逐步总结发展出的一门学问! 微臣此次制作的这些东西,就是一种简单的水力机械,利用水往低处流的特性,以水为动力,驱动机械做工,替代人力亦或是畜力,让原本无用的水力为人所用! 而水力机械之中,最简单的陛下也应该听说过,亦或是见过,那就是水车,水车之中也有很多种,皆为农业灌溉所用之物! 微臣所制的杵锤还有水磨,其实与之原理想通,只是另外一种利用水力的东西罢了!和机关术扯不上什么关系! 即便是能算得上是机关术,也和墨家、公输家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这是我们徐家的学问!关他们屁事! 难道这世上,只有墨家或者公输家才能懂什么机关之术?别人就不能比他们聪明吗? 我还真瞧不起他们,一个个弄出了点有用的东西,却藏着掖着,从不敢示人,生怕别人知道,只为了自家富贵荣华! 天知道那天一不小心,会的人挂了,结果好不容易集数代人弄出来的好东西,却就此失传! 他们却宁可让那些好东西失传,都不愿意拿出来造福于民!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 微臣如果是他们的传人的话,那么又岂会把这东西拿出来,做成水力杵锤和水磨?还领着陛下过来观看? 微臣不过就是想要把所学之物,学以致用,让这些学问能造福于民罢了!这难道也是错吗?” 第三百六十三章 徐淼的愤怒 徐淼说着说着就有点愤怒了,自己不就是弄出了一两种水力机械,至于被如此怀疑吗?还特么的跟墨家、公输家扯上了关系! 所以说着说着就声音大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愤愤之色。 李二听着徐淼的话,脸上阴晴不定,但是始终盯着徐淼的神情,等徐淼说完之后,李二又盯着徐淼看了一阵没有说话,眼里的神色显得颇为复杂。 徐淼内心中忽然间产生出了一种浓浓的失望感,他到了这个时代之后,虽然最初对大唐没有多少归属感,对于李二也没有多少敬畏亦或是忠诚可言。 但是他却对大唐没有一丝敌意,这一点他可以保证,因为大唐乃是中华文明之中最令人心驰神往的一个时代,也是大汉民族为之最为骄傲的一个时代,身为汉人,他也深以为荣! 所以虽然最初他抱得是游戏人间,闷声发大财把这辈子混完,但是不知不觉之中,却为这个时代,为大唐为李二也做了不少事情,只因为他也爱这个国家! 但是现在仅仅因为他鼓捣出了两样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水力机械,便遭到了李二如此怀疑,顿时让徐淼就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一般,心里面有一种拔凉拔凉的感觉。 看李二看他的眼神中,那种不信任和怀疑的神色,徐淼忽然间拜倒在地,一脸黯然的说道:“如果陛下不相信微臣的话!认定微臣乃是什么墨家或者是公输家的传承,会对大唐不利的话,那么微臣已无话可说! 微臣感谢一直以来陛下对微臣的厚爱!今日微臣向陛下请辞!请陛下念在这两年来,为大唐还微有薄功,留微臣一条性命!毕竟微臣还有一个妹妹需要微臣照顾! 请陛下除去微臣的爵位,贬微臣为庶民,微臣从今以后,便隐入山林,再不问世事! 如果陛下怕微臣一身所学为祸大唐,亦或是为他人所用的话,那么就请陛下斩下微臣的这颗脑袋好了!只求陛下放过舍妹,给她留一条生路!微臣也无话可说!” 说着徐淼便一脸悲愤的一头磕在了地上,伏地不起。 旁边一直跟着李二的李承乾,忽然间看到父皇看过那神奇的水动杵锤和水磨之后,神色顿时大变,疾言厉色的叱问起徐淼是否出身于隐门,和墨家还有公输家有何关系。 他目前为止,还没有接触到这些隐秘的东西,并不知道利害,但是他自认为和徐淼认识之后,现如今算是徐淼的朋友了。 现在看父皇如此对徐淼疾言厉色,而徐淼突然间就一脸悲愤的向父皇提出了请辞,甚至说出了请父皇杀了他的话,把李承乾给吓了一跳。 于是李承乾咬了咬牙,还是疾走几步,来到徐淼身边,也跪倒在地,对李二拜道:“父皇,请父皇息怒! 儿臣以为,徐淼这两年来,为我大唐屡立奇功,现如今又为父皇进献了甘薯这种绝世祥瑞,此乃是不世之功! 如果徐淼意图对大唐不利的话,何苦要将如此千古祥瑞进献给父皇?此祥瑞意味着什么,想必父皇比儿臣更为清楚! 故儿臣愿为徐淼担保,徐淼断不会对我大唐不利! 如果仅仅因为徐淼懂得一些机关之术,父皇便认定他乃是隐门之人,夺其爵,甚至杀了他的话,必将为世人所不齿! 同时反倒是让那些攻讦陛下的小人会欢呼雀跃,此乃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举! 还望父皇明鉴!” 李二这个时候,其实内心之中,也是波涛汹涌,徐淼今日展示给他的这种奇技淫巧的水力机械,确实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居然能够利用这不起眼的水流,居然能带动这样的机关,使之产生出如此大的力量,不需人力畜力,居然便能日夜不停的运转,为人所用。 这却是让他对徐淼的来历产生了浓浓的怀疑和担忧。 但是当听了徐淼的那番话之后,再看徐淼的神情,他内心中对徐淼的那种怀疑,已经开始产生了动摇。 特别是当看到徐淼一脸悲愤的忽然间跪下请辞,请他除去封他的爵位,甚至说出了让他干脆杀了他的话之后,李二心中猛然间觉得一痛。 这时候徐淼这两年所立下的功劳,一件件的开始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第一次见到徐淼的时候,徐淼便为他进献了征收商税以丰国帑之策!接着徐淼被尉迟恭弄入军中,旋即便展现了他过人的疡医之术,还给他进献了军中防疫条例! 同时他还提醒了尉迟恭,预判出了罗艺必将兵败逃走的路线,让尉迟恭提前有了准备,堵截住了罗艺叛逃突厥,将罗艺擒杀。 刚刚平定了罗艺叛乱之后,他就把徐淼发给了程咬金,令他随同程咬金远征陇右,在军中他又献出了石中取盐之术,解决了军中缺盐的大麻烦,还把制盐之术进献给了朝廷,让现在陇右缺盐的问题得到了根本的缓解。 仅仅是这个制盐之术,过去和未来,都必将会为大唐节省下无法计算的巨量开支,功劳之大,甚至绝不比大唐打一场大胜仗要小。 今年更是他提前预判关中可能会发生大蝗,不顾个人得失,提前向他示警,引起了他的重视,提前有了一定准备。 接着就进献出了治蝗之策,并且奉他的旨意,亲自带着太子督办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屠灭了一个超大的蝗群,还干掉了大放厥词阻止治蝗,并且攻讦他的高吉那个老匹夫,为此还遭到了朝中一些言官和文臣的围攻。 也是他,在自己因为大蝗之事,被一些居心叵测之辈,利用天人感应之说,指摘他得位不正招致天降蝗灾惩罚与他,把他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适时向他进献出了甘薯那种千古祥瑞。 此物一出,便立即把市井朝野之中那些攻讦他的声音给彻底压了下去! 而且此物一出,只需要尽快扩繁推广种植,以后大唐便基本上不会再有饥馑之忧,这对于他们李家对大唐的统治来说,意味着什么,李二比谁都要清楚。 掰着指头数一数徐淼出仕两年不到的时间,为大唐做了多少事情,立下了多少不世之功,李二自己都觉得只给他封了个开国伯,实在是有些不足以赏他的功劳。 想到这里,李二忽然间觉得有点惭愧,今天只因为他看到徐淼鼓捣出的这种水力机械,居然自己就对他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怀疑他和隐门有关系,甚至于一刹那间,他还在内心深处萌生出了一丝杀意。 而徐淼很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现如今肯定备受打击,所以才会万念俱灰之下,向他请辞,请他除去他的爵位,甚至提出来让自己杀了他。 这让李二顿时觉得心中大痛,而且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卑鄙小人,一时间让他产生了一种羞愧难当的感觉。 其实李二从第一次见到徐淼的时候,就很欣赏这小子,觉得这个小子是个极其聪慧的小家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实在是难得。 后来他所展现出的种种神奇,更让李二对他非常赏识,看得出徐淼确实乃是一个百年不出的奇才,私下里和长孙说起他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个奇才。 但是今天他怎么了?不就是两样水做动力的水力杵锤和水磨吗?他就因为这个,居然动了杀机?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上当的楚宏 看跪在地上的徐淼和太子,李二叹了口气,上前两步,伸手揪住徐淼的肩膀,把徐淼从地上给揪了起来,拍拍徐淼衣袍上的土,对徐淼说道: “看来今日是朕又误会你了!你不必难过! 朕执掌大唐天下,烦事太多,总有那么一些宵小,想要搅得天下不宁!所以朕不得不时时刻刻的保持着警觉! 今日看到你所做的那水力机械,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机关术,联想到了你的出身! 你为大唐,为朕做的那些事,朕都历历在目,岂能忘怀,只要你今后保持你的赤子之心,那么朕又何惧你的出身?” 徐淼神色有些黯然,听着李二的话,躬身称谢道:“多谢陛下恩典!微臣不敢居功自傲,对于朝政之事,微臣没有任何兴趣可言! 微臣不过就是出于本心,想要做点喜欢做的实事,不枉当初家父所传的这些学问,也不希望这些学问传到了微臣这里之后,便就此中断!令其泯然于世!仅此而已!” 李二听着徐淼的话,知道徐淼现在心情肯定很是不好,内心之中颇有些愧疚,现在他已经确信,徐淼肯定不是什么墨家或者是公输家的传承之人,和他们肯定没有任何关系。 徐淼说的对,那些隐门还有公输家,确实掌握着一些隐秘的技艺,但是却都一个个敝帚自珍,把他们所传承的记忆藏着掖着,从不肯轻易示人。 但是徐淼却和他们不同,并未把所负之学藏着掖着,只要对大唐有利,他便从来不吝把所学之物献出来。 就比如军中防疫条例、疡医之术,还有石中取盐之术,哪一样不是价值万金,但是徐淼却毫不吝啬的便将其献给了大唐。 他鼓捣出了酒精,虽然没有公开献给自己,但是却低价卖给兵部,让军中将士为之受益。 另外他还创出了新的烹饪之法,让唐人得以尝到更加美味的餐食。 还给他献了熏制腊肉的秘方,让皇家也为此受益匪浅。 除此之外,他还把豆腐这么简单的东西,弄得花样翻新,又是腐竹、又是豆干,都是耐储存的好吃食,同样也算是造福了百姓。 就连制冰之术,也给了他,和长孙合伙开了间冰屋,这段时间让长孙着实大赚了一笔。 徐淼从未藏着掖着什么,想出来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不怕别人知道,这一点作风和那些隐门、世家的作风完全不同。 他意外发现的甘薯,经过培育之后,发现此物乃是一种高产的粮食,也没有藏着掖着,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进献给了自己,为自己解决掉了麻烦,同时也必将造福整个天下百姓。 所以仅凭徐淼做的这些事情,他现在仔细思量一番之后,便可以断定徐淼绝非是那些隐门或者公输家的传承者。 最关键的是徐淼非常讨厌政事,也从不想当什么官,弄个什么实差,有人一提起给他个实差,他就避如蛇蝎一般,这就更加证明,他不是什么隐门的传承者。 要是隐门的传承者,能做到他这种地步,恐怕是巴不得赶紧做官,能借此在朝政之中施加影响。 所以李二现在完全确定,徐淼不是那些隐门的传承者,内心之中之前对他产生的那种戒备,也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里,看着一脸黯然的徐淼,李二忽然间又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抽了一巴掌,笑骂道:“臭小子,朕不就是小心眼了一下吗?看看你这幅德性!给朕赶紧振作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你小子刚才不是说要献给朕一种好东西吗?还不赶紧带朕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徐淼被李二抽了一巴掌之后,这会儿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他揉着后脑勺,暗自琢磨,自己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呢? 刚才还满心黯然,悲愤满腔,挨了李二这一巴掌之后,怎么就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呢?难不成自己真的欠揍? 呸呸呸,鬼才欠揍呢!仔细想一下,他便想明白了原因,那就是因为李二现在已经消除掉了对他的怀疑,让他不再有那种危机感了罢了! 只要李二能不再怀疑他和隐门亦或是墨家、公输家有什么关系那就好,以后自己就还有好日子过,省的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要是天天都提心吊胆的过活的话,他宁可不当这什么狗屁开国伯,干脆带着妹妹和公孙婧远遁万里,顺带拐走一帮打手,再找几个美女,一起带走,出海找个李二鞭长莫及的海岛,过他的小日子去。 现在李二既然消除了对他的怀疑,那么就不必远遁万里了,这小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的! 看到父皇和徐淼已经和解,父皇也不再怀疑徐淼了,李承乾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连忙爬了起来,跟在了李二和徐淼身后。 这时候李二扭头看了一眼跟着他的楚宏和李承乾,冷声说道:“今日之事,你们不得外传!如果谁敢多嘴,朕决不轻饶!” 楚宏连忙把腰弓的跟大虾一般,拱手道:“喏!老奴明白!请陛下放心!” 李承乾也不傻,知道今日之事如果传出去的话,必将会让人猜忌徐淼的出身,于是也连连点头应喏。 李二这才扭头对徐淼说道:“走吧!带朕去看看你鼓捣出来的新鲜东西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徐淼把李二带到一堵墙前面,看起来这堵墙孤零零的竖在这里,灰不溜秋的,没什么新奇之处。 但是徐淼指着这堵墙对李二说道:“这就是微臣要请陛下看的东西!” 李二哦了一声之后,上前凑近了开始观察遮肚矮墙,伸手摸了摸,矮墙整体看起来挺光滑,但是摸起来表面却略微有点粗糙。 他拍了拍这堵矮墙,感觉像是硬度很高,像是一块完整的磐石,却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 于是他奇怪的看了一眼徐淼开口道:“就这?这又有何新奇之处?不就是一整块石头吗?” 徐淼拎过来一个木桶,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桶灰色的粉状物,对李二说道:“此墙并非石头,而是用这种东西,加入了沙石之后,用竹条搭起了架子,浇筑而成! 当干了之后,便凝固成了这样一堵矮墙!坚如磐石! 微臣看出来楚公公乃是高手,下盘非常扎实,估计腿功了得!不妨让楚公公试试能不能把这堵矮墙踹破!” 李二抓了一把这灰不拉几的粉末,这才开始感觉有些好奇了起来,于是扭头对楚宏吩咐道:“楚宏,你尽管使出全力,踹一下这堵矮墙!朕要看看,这东西像不像这小子所说的那样坚固!” 楚宏一听,躬身应喏,围着这堵矮墙看了一下,当得知这东西不是一整块石头,只是用那种灰色的土加了沙石浇灌出来的,觉得这东西不过就是一堵土墙罢了,能结实到哪儿去? 以他的腿功,别说是这样一堵土墙了,就算是砖墙,他也可以轻松踹破,这样一堵土墙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楚宏信心满满,站到这堵矮墙前面,运足了力气,突然间沉声大喝一声,深入疾风腿如闪电,飞起一脚如同重锤一般咣的一声就狠狠的踹在了这堵水泥墙上。 徐淼和李二站的都不远,甚至能感觉到脚底下传来一股震动。 所有人都凝神赶紧朝这堵矮墙上望去,结果却看到楚宏痛苦的捂着腿,哎呀一声就倒在了地上,疼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但是再看那堵墙上,却只留下了一个脚印,却毛事没有。 第三百六十五章 长孙病发 李二咦了一声,也不管抱着腿脸红脖子粗躺地上想要大叫却不敢叫出声,憋的老脸通红的楚宏,厉声喝道:“拿链锤来!” 这时候跟着他的护卫,立即有一个从腰间解下了一副链子锤,走过来双手捧给了李二。 李二也乃是沙场勇将,身上是有真功夫的,马上步下都绝对不是白给的,当年他可是率领过五百精骑亲自闯过数万人的敌阵的,各种兵器都能使得。 而链子锤这种武器,一般人是玩儿不转的,搞不好伤不到敌人,还把自己给伤了。 但是李二却毫不在意,接过链子锤之后,后退几步,徐淼立即掉头拉着李承乾就跑,跑出去老远才站住,远远的看李二耍二杆子。 只见李二一个旋身,以腰腿带动肩膀,又传给手臂,猛然间把手中那甜瓜大的链子锤就甩了出去。 只见链子锤疾如闪电一般的就砸向了那堵矮墙,如此力道和速度,足可裂石! 只听咣的又是一声闷响之后,众人都立即瞪大眼睛朝着那堵矮墙望去,却见矮墙表面被砸碎了一块巴掌大的区域,表面被砸碎了一块,但是却并未将这堵看起来没多厚的矮墙给砸穿。 李二就更加惊奇了,丢下链锤,立即过去检查效果,结果发现砸碎了一块的地方,下面露出了竹片,却未能将这堵矮墙给击穿。 李二可是对自己的力道非常有信心的,他很清楚这一锤砸过去力道会有多大,就算是这么厚的石头应该被他砸碎了,可是这堵矮墙却愣是没被击穿,只是表面崩碎了一块。 这一下李二明白了这东西的好处了,当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东西!确实乃是好东西!不错不错!没想到这东西筑成的墙体居然如此坚固!” 徐淼凑过来说道:“陛下,微臣这还只是用了竹片编成骨架浇筑而成,如果是改用铁条的话,那就会更加坚固很多! 此物用途非常广泛,既可以筑成墙体,也可以用来垒砖墙,替代黏土石灰弥缝,比起糯米和泥都要坚固许多! 另外还可以铺路,抹地面用,铺出来的路面十分坚固平整,如果用来涂抹室内地面的话,那么地面也会十分坚固平整! 微臣已经用此物抹了自家的浴房,排水便捷,水也不会渗入到地下,搞得室内潮乎乎的了! 如果是城墙战时开裂的话,夜间用此物和成砂浆灌入裂缝之中,城墙第二天一早就会再次稳如泰山! 总之此物乃是极佳的建材!根本不愁销路!” 徐淼这会儿心情好了许多,又开始洋洋得意的对李二得瑟了起来。 李二虽然不太懂经商之道,但是却也看得出来,此物一旦面世,便肯定会供不应求,不但对于军事有很大的好处,而且民用也相当不错。 这时候长孙也走了过来,观看这堵这世界上第一堵水泥墙,并且命人先把楚宏给抬到一旁休息,看看楚宏腿上的伤势如何。 楚宏强忍着疼,向李二和长孙请罪,说他无能,学艺不精,未能将这堵墙给踹破,给李二丢人了。 李二呵呵笑着说道:“你不必自责,此物坚固程度非同凡响,不但有石头般的硬,还似乎有一定的韧性!非人力可破! 还是让徐小子先给你看看腿上的伤势如何吧!” 徐淼现在天天跟着孙思邈,孙思邈也刻意的传授了他不少医术,骨伤这种事情,已经难不住他了。 于是他蹲下身为楚宏摸了摸骨,当摸到他小腿的腓骨还有脚跟的跟骨的时候,楚宏疼的龇牙咧嘴直冒汗。 不过骨头没断,但是骨裂估计是跑不掉了! 这老家伙太低估水泥墙的结实程度了,刚才一脚拼尽全力,未能破墙,反作用力之下,老家伙的跟骨和腓骨都受到了剧烈的撞击,结果造成了骨裂。 这一下老家伙没一段时间估计是别想走路了。 “哎呀呀,楚公公,您这用力也太大了点吧!以在下看来,你这腓骨和跟骨,都被震裂了!你说你何苦来哉呢?犯得着这么用力吗?”徐淼故作惊讶状,对楚宏说道。 他之所以刚才请李二让楚宏踹这水泥墙一脚,就是故意坑这老家伙。 李二刚才对他厉声质问的时候,这老家伙如同鹰犬一般,对自己虎视眈眈,大有一副随时出手将他格毙当场的架势。 所以徐淼恼他,这才故意坑这老货。 楚宏也知道被徐淼坑了,这会儿疼的龇牙咧嘴,但是又不敢发飙,只能小声说道:“咱家也没料到这堵墙居然如此坚固!” 李二哼了一声道:“小子,你就是个小心眼,睚眦必报!楚宏乃是朕的贴身护卫,做什么都理所应当,你却陷害与他,现在可是已经出气了吗? 现在好了,楚宏短期之内恐怕是走不成路了!朕就让他留在你家,由你为他疗伤,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宫不迟!” 徐淼看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李二,于是讪笑着赶紧向李二道歉,扭头又对楚宏拱了拱手道:“多有得罪!呵呵!不过你不必担心,有我在,你的腿伤不会有大碍!今晚我就给你施治,保你很快恢复!你这下有福了!嘿嘿!” 楚宏只能苦笑拱手向徐淼道谢,对于徐淼的手艺,他还是信得过的,徐淼说他腿脚的伤不会有大碍,那么就肯定不会让他落得个残疾。 至于徐淼说他有福了,他也明白,徐淼的意思是他可以趁此机会在徐家好好休息休息了。 伴君如伴虎,天天他跟着李二,确实十分辛苦,李二精力充沛,经常批阅奏章到深夜,他要陪着。 李二休息,他也要守在门外,就算是李二临幸他的女人,楚宏也要在门外呆着听着动静。 李二早晨上朝,他要比李二醒得早,早早要叫醒李二,招呼人给李二更衣、准备早点。 所以他其实守着李二看似很受李二信任,可是付出的也非常多,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连床都很难得能躺一下。 这次他受了伤,被李二留在徐家,其实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好事,可以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另外徐家的饭食那可是天下有名的,趁此机会也可以好好品尝一下徐家的美食。 难怪徐淼调侃他说他有福了,其实这话确实没错,故此他才会向徐淼道谢。 就在这个时候,长孙忽然间剧烈咳嗽了起来,一时间咳得喘不上气,俏脸苍白,呼吸急促的厉害。 李二看到长孙剧烈咳嗽,立即脸色大变,赶紧走上前扶住长孙,李承乾也满脸惊慌之色,跑上前搀住长孙。 李二还赶紧为长孙抚胸,李承乾为长孙拍背,可是长孙还是喘的厉害。 徐淼丢下了楚宏,也赶紧凑了过去,这时候他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历史上长孙去世很早,三十来岁的年纪,贞观十年就因病去世了,为此李二备受打击,从此再未立后。 而史书记载说长孙患有气疾,按照后世所说,就是哮喘,而长孙后来病逝估计也是因为哮喘。 今日长孙到水泥窑这边参观,肯定是吸入了一些粉尘,所以引发了她的哮喘。 而现在又没有什么治疗哮喘的喷剂,徐淼脸色一变,转身就跑,飞奔到一间办公用的屋子之中,取了一个装药用的纸袋,然后就飞奔回来。 这时候长孙已经喘的快上不来气了,一张俏脸憋得涨红,李二正在大吼着命人速去找御医。 但是这儿可是杜曲镇,李二也急晕头了,去长安城叫御医过来,御医就算是骑快马朝着儿赶也来不及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施治长孙 徐淼拿着纸袋快步奔过去,将手中的纸袋递给长孙,命李承乾帮长孙把纸袋捂在长孙口鼻上,让长孙对着纸袋深呼吸。 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缓解哮喘的办法,哮喘病人发病的时候,急促呼吸可能会导致碱中毒,通过纸袋回收二氧化碳,可以有效缓解碱中毒。 后世看外国影片的时候,有些人患有哮喘,随身会带个纸袋,哮喘发作的时候罩在口鼻上用力对着纸袋呼吸,可以起到缓解的作用。 大家看不懂徐淼的这种骚操作,但是想到徐淼精通疡医之术,而且李二也想起来这段时间孙思邈一直住在徐家,徐淼再怎么不求上进,也会从孙思邈那里学一些医术,于是便没有阻拦。 果不其然,长孙在对着纸袋深呼吸了一阵之后,哮喘的症状果真减轻了许多。 徐淼立即对李二说道:“陛下,这里灰尘太大,娘娘患有气疾,不适合在这里呆着! 孙道长现如今还在我家,我家离得近,这时候回去请御医过来来不及了,还是请娘娘先去我家,请孙道长给娘娘把把脉吧!” 不管李二这个人怎么样,但是起码在和长孙皇后的夫妻感情上,两个人确实堪称伉俪情深的。 这个时候看到长孙发病,李二也慌神了,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怎么忘了孙神医了?速去你家!走走走,速速起驾!” 于是一群护卫连忙赶过来马车,李二和李承乾扶着长孙上车,徐淼骑了马在头前带路,一群人立即浩浩荡荡的就奔出窑厂朝着徐家奔去。 可怜楚宏,这会儿大家都只顾着紧张长孙皇后了,都把他给忘了,等众人都跑了之后,楚宏才发现自己还被扔在窑厂呢! 于是这货哭笑不得,单腿着地,蹦跶着朝门外追,好在这老家伙功夫了得,捡了根木棍当拐杖,一条腿蹦着跑速度也不慢,就是震得另一条伤腿疼痛难忍,一路蹦跶一路哼唧。 还好窑厂的护卫看到这老梆子伤着一条腿蹦跶着跑,同情这老货,赶紧拦住他,在窑厂里找了一辆拉货用的平板马车,把这家伙给扶到满是泥土的马车上,让人把楚宏也送往徐家,才免去了楚宏一条腿蹦到徐家。 长孙在车上对着纸袋深呼吸了好一阵子之后,哮喘总算是平息了下来,她发现徐淼的这个法子,对于缓解她的气疾很有帮助,效果确实不错,对徐淼倒是颇为感激。 她早就患有气疾,时不时的会发作,但是太医们也一直都想不出太好的治疗法子,始终不能根治,时不时的还是会发作。 今日她也觉得可能是吸入了窑厂的那些灰尘之后,才引发了她的气疾,幸好徐淼在,给她临时拿了个纸袋,算是救了她的性命。 她有点不敢想今日要不是徐淼给她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她今天会不会出事。 这会儿长孙吓得靠在李二怀里,哽咽了起来,问李二她会不会死。 李二也很是心疼长孙,连声安慰长孙:“观音婢,你不必紧张,你患有气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都挺过来了吗? 再说徐淼那个臭小子看来对于你的气疾颇有了解,立即就想出了这个缓解气疾的法子,看起来效果不错! 那小子身上一身的本事,说不定知道怎么治好你的气疾,再说不是还有孙思邈孙神医吗? 放心吧!朕不知为何,对那个臭小子很有信心!” 听了李二的安慰之后,长孙氏这才渐渐的安心了下来,想想也是,一直以来她都患有气疾,每每发作的时候,都让她生不如死。 而太医也没有太好的法子,只能用一些汤药让她缓解,从未有人想出过只用这么一个纸袋,套在口鼻上就能迅速缓解她的痛苦。 这个臭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懂,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看来徐淼那个臭小子搞不好真的可以治好困扰她很久的气疾也说不定呢! 对于徐淼,长孙也很有好感,而且她也挺同情徐淼的身世,觉得这么好一个孩子,从小却吃了那么多苦。 现在还给丈夫帮了这么多大忙,所以长孙也很喜欢徐淼这个孩子,有一种把他视作子侄一般的感觉。 现在徐淼又想出这种能迅速缓解她气疾发作的痛苦的法子,让长孙很有些感激徐淼,想他这两年来总是能做出过人之事,于是对徐淼也有一种莫名的信心,心情一好,这哮喘也就平复了下来。 李二带人跟着徐淼急匆匆的赶到徐家之后,立即把孙思邈请了出来,孙思邈这个时候也并没有因为暖房里的红薯给了李二就离开徐家。 他现在住在徐家觉得很舒服,而且徐淼专门给他弄了个院子,供他居住,有病人登门,孙思邈就在那个院子里接待病人。 另外他还在等着徐淼把显微镜弄出来,截至目前,显微镜还没有被徐淼鼓捣出来,不过已经初步有了一些眉目,让孙思邈很是期待。 再有就是虽然暖房里的红薯都被李二给抢走了,但是徐家还种了一些红薯,到了秋天之后便能收获,孙思邈虽然主张徐淼把红薯献给李二,但是却也并不相信李二会很快推广种植。 所以徐家剩下的这些红薯,他还要亲自看着,所以短时间之内,也不打算离开徐家。 更何况徐淼的妹妹徐婉儿,和他很亲,经常缠着他,孙思邈一生未娶,现在膝前有婉儿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缠着,让他很温馨,也舍不得走了。 加之徐淼这小子,孙思邈总是对他有点不放心,这小子虽然见识极广,也聪慧异常,可是跟他学了半年医术,却不够用心,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不是搞这个就是搞那个,也不知道他鼓捣些什么东西。 所以孙思邈现在就更不打算立即离开徐家了。 听闻皇帝带着皇后来了徐家,说皇后气疾发作,请他过去诊治,孙思邈立即便提了药箱到了徐家大院里面。 参见过了李二之后,孙思邈便开始为长孙把脉。 经过孙思邈一番仔细的把脉之后,他给长孙开出了一副药方,命徐淼去照方给长孙煎药,然后嘱咐长孙,今后要注意调理,另外尽量不要感了风寒,这病最怕感了风寒,要不然很容易发作。 徐淼这时候过来,也嘱咐长孙,尽量不要去空气不好的地方,比如窑厂以后就一定要少去,冬天的时候注意保暖,另外要经常开窗通风,多去空气清新的地方。 后来徐淼又想起一件事,问了一下长孙吃过蝗虫之后的反应,听了长孙说吃过蝗虫之后,并无什么不良的反应,他便确定长孙对蝗虫没有过敏反应。 而蝗虫本身就是一种可以抑制支气管哮喘的良药,所以他嘱咐长孙今后经常吃一些蝗虫粉,这样有助于她调理气疾。 说着说着,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是后世某个人给他讲的,于是他便当即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还听闻一种东西,对娘娘气疾颇有疗效! 只是关中这里目前没有这种东西,只有江南一带湖泊沼泽里有不少,此物乃是蛟龙!微臣称之为鳄鱼! 家父告诉过微臣,其肉可用于治疗气疾,多食蛟龙肉,对娘娘的气疾之症的治疗极有好处!” 李二一听就高兴了起来,徐淼在医嘱方面,说的比孙思邈还要清楚,另外明确指出蝗虫粉可作为一味药,治疗气疾之症。 现在又告诉他说蛟龙肉可治疗气疾,那么看来长孙气疾的毛病今后就真的有希望彻底治愈了。 于是李二立即下旨,命淮南道和江南西道地方官府,捕捉活的蛟龙,将其活着送往长安,为长孙治病。 第三百六十七章 徐淼的报复 徐淼赶紧劝道:“陛下,无需如此兴师动众,只需要查明何地蛟龙较多,每年捕捉一些送入京师即可,要不然的话,各地都捕捉蛟龙进贡,那么如何安置这些蛟龙? 蛟龙本来就不太耐寒,到了关中冬季之后便可能冻死,这样一来饲养蛟龙便会成为一个负担!” 长孙听了之后,也笑着说徐淼所言非常有道理,劝李二不可兴师动众,要不然的话,捕捉蛟龙作为贡品送入长安,便可能会成为扰民之举,而且各地都送的话,皇宫里哪儿养的下那么多蛟龙。 总不能把蛟龙放入宫中的那些小湖之中,那样的话,宫里面还能活人吗? 李二听罢之后也笑了起来,知道他情急之下忘了多想,于是便撤回了刚才的旨意,命人打听一下,什么地方蛟龙数量多,命当地官府收购一些活的蛟龙送来长安就行了。 为此李二还夸赞了一下徐淼,说他考虑的周到,要不然的话,这次恐怕他就要下达一个昏庸的旨意了。 徐淼陪着笑说道:“陛下不必自责,您和娘娘伉俪情深,心念娘娘的病体,此乃实属正常!微臣只是稍微提醒陛下而已!不敢居功!” 长孙这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看天色已晚,于是便临时决定在徐家休息一晚。 李二和长孙还去看了看徐淼的浴室地面,看看水泥抹地的效果,看罢徐淼的浴室之后,李二都有些眼红。 这小子是个会享受的家伙,浴室里整个地面全部抹了水泥,而且抹的很是光滑,几乎堪称光可照人,而且浴室里还摆了一个大号的木盆。 甚至于还用竹管引入浴室,用一个铜制的阀门控制,下面装了一个铜制的花洒,阀门一开,水便会从花洒中洒落下来。 徐淼说这样在夏天的时候冲凉水澡很是舒服,而水则是从庄子后面的山坡上用打通的竹管直接引下来的山泉水。 山泉水不但可以供给徐家的一个小鱼池换水,还供应徐家整个饮水洗漱之用,徐淼还在后宅垒了一个台子,山泉水直接流入到台子上一个很大的木桶之中储存起来。 有竹管连接到这个特大号的木桶,将水引入到浴池之中,打开阀门就可以冲凉,甚是方便。 当李二要如厕的时候,去了徐家的茅房,这才发现徐家的茅房居然也和别家不同。 谁家的茅房都是下面一个茅坑,上面架了木板,人出恭的秽物落入茅坑,有人定时清理茅坑,但是味道照样不好闻。 皇宫里面则是用的恭桶,一次一换,虽然干净一些,可是却并不方便。 而徐淼家里的茅房,居然是用陶瓷做的池子,更让人惊讶的是同样接有竹管,用铜阀控制,出恭之后,一开铜阀,一股强劲的水流便直冲而出,把秽物直接用水冲走。 而茅房里面点了香之后,一点臭味也没有,干净整洁不说,还香喷喷的,出恭很是舒服。 这让李二大感兴趣,同时也有点生气,这小子有这么好的法子,却没献给他这个皇帝用,把自己的小日子过的如此舒坦。 于是他便把徐淼骂了一顿,又问了徐淼这秽物被水冲走之后到了什么地方。 徐淼便告诉李二,他家地下现在修了排水道,秽物和洗漱用的脏水,会被顺着下水道排到庄子外面一个化粪池里面,腐熟之后挖出来作为肥料肥田之用。 一点也不会浪费,而且还能产出农家肥,用了农家肥的田地,打的粮食也比不用的多出来不少。 倒是长孙听了之后,立即干呕了起来,说徐家的粮食居然用了那些秽物,打的粮食还如何能吃。 徐淼虽然没有敢顶嘴,但是心里面还是把李二一家子给用力鄙视了一番,就这还年年亲耕,连农田施肥的事情都不知道,这还敢说什么通农事,认为粮食用了粪肥之后就成了不洁之物,难怪农田的产量不高,根子都不正。 徐淼觉得很有必要让李二了解了解肥料对于农作物产量的影响,于是便滔滔不绝的张开大嘴和李二讨论起了农田肥力的问题。 长孙听徐淼说的恶心,于是啐了他一口便离开了,留下李二和李承乾和徐淼讨论粪肥的问题。 李承乾听的也是只干呕,倒是李二听的挺认真,还连连点头,像是听进去了。 完了之后李二却命徐淼回头派工匠去宫里,也给宫里的茅厕改造一番,将宫里的茅厕改成他家这样的水冲式厕所。 徐淼听了之后,一头黑线,敢情说了半天,李二关注的却还是水冲式茅坑的事情,压根就没听得进去,他等于是对牛弹琴了半天。 皇上和皇后娘娘留宿徐家,这是件大事,徐家上下都忙活了个鸡飞狗跳,公孙婧作为暂时徐家的女主人,出来招待长孙氏。 长孙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徐淼的这位小妾,看过了公孙婧的长相身条之后,这才知道为何徐淼会如此疼爱这个姑娘了。 本来长孙氏对于徐淼娶的这个妾室是不满意的,认为公孙婧这样的身份,做妾都不够格,充其量也只配给徐淼做个侍妾或者是通房丫鬟就不错了。 而且听说公孙婧比徐淼年纪还大一些,这就更不可接受,谁家娶妾娶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小妾? 要不是徐淼态度积极,长孙氏是不会给公孙婧那么大的面子的! 但是当真的见到了公孙婧之后,长孙这才知道为何徐淼如此疼爱公孙婧了。 她看到公孙婧不但身姿高挑而且身材匀称,长得也确实堪称是貌美如花,而且举手投足都很是稳当,身上也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另外还带着一丝野性,确实像是一只小野猫一般。 连楚宏都在见过公孙婧之后,说公孙婧工夫应该相当扎实,这已经相当难得了。 如果勤加苦练的话,未来十年之后,肯定能成为一个高手。 可以说公孙婧是集才貌于一身,虽然只是粗通文墨,但是身负武功,徐淼娶她也算是可以接受。 于是长孙今日在得知自己的气疾有望治愈之后,心情大好,见到了公孙婧,便又从头上拔了一支簪子赐给了公孙婧,让公孙婧颇有些受宠若惊,赶紧跪下向长孙氏拜谢。 直到安排好了李二一家三口之后,徐淼又被李二赶入了厨房,亲自下厨给他们一家三口做了一顿丰盛的美食。 苦逼的徐淼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乖乖去厨房穿上围裙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算是把这一家三口给打发住。 可恶的李承乾,因为来徐家次数多,深知徐家什么东西好吃,于是跑到厨房狐假虎威,对徐淼指手画脚的点菜。 徐淼本来打算用炒勺把这货给轰出去,但是一想今天这小子在窑厂跪下,替他向李二求情,看在这份情谊的面子上,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他还是偷偷的从厨房后面的鱼池之中捞了一条大鲤鱼,收拾干净剁成鱼块,裹了面炸了,给李二一家三口做了一道红烧鱼块。 第三百六十八章 听我狡辩 自从李家夺了天下之后,就有好事之人为了巴结李家,说什么鲤鱼的鲤字和李想通,上书李渊,请李渊颁旨禁止天下人吃鲤鱼。 李渊一高兴,就答应了下来,下旨禁止食用鲤鱼,也不得捕杀鲤鱼,于是鲤鱼的幸福时代就算是彻底到来了。 但凡是钓鱼或者是渔民捕到了鲤鱼,都要立即放生,如果被官府发现谁擅自偷吃鲤鱼的话,便会轻则判脊杖,还要罚数千钱,重则甚至可能判流千里。 所以鲤鱼就成了没几个人敢招惹的东西,在河湖等水里活的很是滋润,成为了水里的一霸。 潏水河中现如今随便钓一条鲤鱼,都有四五斤重,但是渔民却不敢吃,也不敢拿去卖,只能将其放生,实在是舍不得,就偷偷的弄回家炖了吃,还不敢让人发现。 徐淼对这一条禁令是深恶痛绝,认为这是暴殄天珍,虽然后世市场上鲤鱼也不受待见,很多人嫌弃它刺多,还有一股子土腥气,所以卖不上价。 可是徐淼却觉得鲤鱼做好了之后,特别是红烧之后,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一道美食。 所以他对于这条禁令是嗤之以鼻,才不管禁令不禁令,私下里经常偷偷跑去河边钓鲤鱼,然后弄回家养在厨房后面的鱼池里面,隔三差五的弄一条吃吃。 今天因为李二怀疑他是隐门传人,把他吓得够呛,所以为了报复李二,徐淼特意偷偷宰了一条大鲤鱼,剁成鱼块炸了,给李二一家三口做了一盆红烧鲤鱼。 这道菜是连徐记都没有的一道菜,做好给李二一家三口送去之后,李二吃的非常开心,连连点头称赞这红烧鱼味道相当美味。 但是吃着吃着,李二忽然间停下了筷子,皱着眉头对徐淼问道:“臭小子,我看你笑的为何这么奸诈?你告诉朕,这是什么鱼?” “草鱼!草鱼!嘿嘿!”徐淼暗吃一惊,连忙编瞎话说这是草鱼。 “不对!这肯定不是草鱼!朕吃过不少草鱼,也吃过鲢鳙,还有青鱼、鲫鱼,但是都不是这种鱼! 这是鲤鱼对不对?来人,去看看他家厨房,有没有鲤鱼!”李二放下筷子,把桌子一拍,厉声喝道。 这时候长孙和李承乾也连忙停下了筷子,李承乾还伸脖子把嘴里的那块鲜美的鱼肉给吞了下去,瞪大眼睛看着有点惊慌的徐淼。 徐淼脸色大变,这李二也太狡猾了吧,怎么自己每次耍小聪明,都会被这家伙给看出来呢?难不成李二有洞察人心的特异功能吗? 徐淼还想狡辩,但是护卫这个时候已经飞快的跑去查看了徐家的厨房,很快就在厨房后面的水池里发现了好几条大鲤鱼。 当即便抓了一条给李二送了过来,李二一看就勃然大怒,立即下令把徐淼拿下,并且喝令先打徐淼三十大板再说。 李二这会很生气,心中暗骂道,这小子太可恶了,今天自己就是怀疑了一下他的身份,吓唬了一下这小子,这小子居然晚上就给自己做鲤鱼吃,实在是混账之极。 这天底下敢给他做鲤鱼吃的,估计也只有这个臭小子一人了,所以李二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两个护卫过来就把徐淼给按住,按趴在了地上。 “陛下赎罪,陛下赎罪!微臣不服!陛下且听微臣解释!等微臣说完,陛下再处置微臣不晚!”徐淼一看事情不妙,先是求饶,然后感觉求饶是没用的,于是便开始嘴硬。 李二也吃这套,于是点头道:“先别打,让这个臭小子说说看,看他有何要说的,说不服朕的话,那么再多打他二十大板!” 长孙也冷着脸看着徐淼,李承乾躲在李二背后,担忧的看着徐淼。 徐淼被按趴在地上,梗着脖子大声说道:“微臣不服!陛下,您乃是明君,微臣没说错吧?” 李二听了之后,撸着自己有些卷曲的胡子,点了点头,他是不是明君,他自己知道,从他上位之后,这两三年来,可以说是励精图治,从未懈怠过朝政,整日里殚精竭虑想要把大唐治理好。 所以他自认为自己绝对不是昏君,这一点他有着充分的自信。 于是李二冷哼一声道:“这还用你小子说?朕难道算不得明君吗?” “这就对了!微臣也认为陛下乃是明君!但是既然陛下乃是明君,那么为何却要强行夺百姓的食粮?”徐淼接着大声问道。 “混账,胡说八道!朕何时强夺百姓的食粮了?”李二一听,就立即瞪眼,把桌子一拍,厉声对徐淼喝问道。 “还说没有?陛下!敢问陛下,这鲤鱼在大唐立国之前,数千年来,是不是一直都是百姓餐桌上的美食? 鲜字之所以称之为鲜,就是因为古人把鱼肉和羊肉放在一起炖,觉得味道很好,才创出了鲜字! 这鱼则包含了水里的各种鱼类!其中自然不乏鲤鱼! 但是大唐立国之后,有些佞臣却为了阿附太上皇,向太上皇进言,牵强附会把鲤鱼的鲤字和陛下的国姓拉扯到一起,命天下人不得再食用鲤鱼! 好好的一道被华夏百姓吃了数千年的美食,却因为个别佞臣一言,就被太上皇强行从百姓餐桌上夺走! 现如今鲤鱼满河满湖都是,长得肥的造孽,本来是上天赐给天下人的一道美食,但是就这么成了水中一霸!百姓只能望之兴叹,却不敢捕食! 微臣就想要问一下陛下,您作为明君,是天下百姓重,还是这区区鲤鱼重? 现如今关中已经因为大蝗,呈现出了缺粮的苗头,百姓家中已无多少存粮,但是满河满湖却都是这样的肥硕鲤鱼,百姓却望之兴叹,不敢捕食裹腹! 在陛下眼里,微臣想要问的就是到底是鲤鱼重要,还是百姓重要?” “这个……”李二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还真就被徐淼问的有些哑口无言。 徐淼说的不错,这鲤鱼确实是天下百姓吃了几千年的一道食材,在大唐立国之前,他们李家也吃鲤鱼,李二也没少吃,他最喜欢的还是高明的厨子,用高超的刀法,将鲤鱼切成薄薄的鱼鲙,沾了芥末来吃。 但是多年前确实是有大臣为了阿谀奉承他老爹,生拉硬扯的把鲤鱼的鲤字和李家的李字拉扯到一起,于是父皇一高兴,就下旨不许天下人再吃鲤鱼。 这件事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但是这道旨意作为是他父皇李渊下的,他也不好将其废除,所以禁食鲤鱼这件事,他即位之后,也就继续延续了下来。 虽然徐淼将鲤鱼和百姓孰轻孰重拉扯到一起,也是牵强附会,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鲤鱼确实乃是一种不错的食材。 起码刚才他吃的这盆红烧鲤鱼味道就极为鲜美,他已经一口气吃了好几块了。 看到问住了李二,徐淼于是便再接再厉道:“那些佞臣,把鲤鱼和国姓牵强的扯到一起,本来就是对陛下和皇族的大不敬! 原本不相干的事情,却被他们牵强附会!陛下的国姓,乃是高贵的姓氏,鲤鱼的鲤字又如何能和国姓相比? 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那么李子这种水果是不是更不能吃了?食之也是对陛下和皇家的大不敬?那么陛下应该下旨,也禁绝天下人不得食用李子或者李子做的果脯! 在微臣看来,这么做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不但不是对皇家的尊敬,反倒是在陷害皇家!污损皇家的声望! 家父还告诉过微臣一门学问,名叫生态学! 家父说,这世上万物,皆有平衡之说!就像是阴阳之道,相辅相成,相克相生! 水中本来各种鱼类共存,相互之间相克相生,根据它们食性不同,维持着平衡状态! 现如今因为不许食用鲤鱼,导致鲤鱼在水体之中肆意生长,但是其它鱼类却遭到捕食,这么一来,就破坏了原来水中的那种平衡,让鲤鱼成为水中一霸! 短时间还可能看不出害处,但是如此下去,经历百年之后,水中便只剩下了鲤鱼,其他鱼的生存空间便全部会被鲤鱼侵占! 到时候恐怕就会酿成大祸!导致整个生态平衡遭到彻底破坏! 眼下天下人对于生态平衡这种事,毫无知晓,微臣一想到未来水中可能仅剩下鲤鱼一种鱼,制霸水中,便细思极恐,忧心忡忡,甚至为此夜不能寐! 故此今日微臣才冒死以这道红烧鲤鱼向陛下死谏!请陛下收回禁食鲤鱼的命令! 即便是陛下碍于此旨意乃是太上皇所下,不便取消,但是也应该放宽这道政令!” 第三百六十九章 又被揍了 徐淼趴在地上叽叽歪歪的发表了他的一番长篇大论,而且极尽可能的夸大其词,把不许吃鲤鱼这种事说的危言耸听一些,仿佛禁食鲤鱼,必将会造成极其严重后果一般。 李二和长孙还有李承乾听着徐淼的这番话,一个个都越听越是心惊,他们不懂什么叫生态平衡,更不知道何为生态学。 但是却听着徐淼的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天地阴阳相辅相成,相生相克,这他们是懂得,徐淼把生态平衡和阴阳学拉扯到一起,还真的挺唬人。 所以李二听的表情相当凝重,不由得紧锁眉头,有些担忧了起来。 这时候长孙也神色凝重,看着徐淼,对徐淼厉声问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在危言耸听?” 徐淼立即摇头道:“回娘娘的话,微臣绝非是危言耸听!家父就告诉微臣,说这世上某个地方,他听高人说过,说那里原本没有鲤鱼,但是却有好事者把鲤鱼放入那个地方的水域之中。 结果因为无人认识鲤鱼,故此不吃鲤鱼,后来导致了鲤鱼泛滥,而原来水域之中的土生土长的鱼类,却被鲤鱼侵占了生存空间,最后纷纷灭绝! 鲤鱼称霸那片水域之后,肆意繁殖,大的长到数十斤之多,甚至高达上百斤之大,结果不但导致当地水质变坏,小舟行于河面之上,都经常会因为惊扰大群鲤鱼,导致船翻人亡的惨剧! 微臣相信家父所言,所以绝非是在危言耸听! 陛下也曾经坐过船,宫中也有水面,想必娘娘也曾经泛舟水上过,是不是曾经多次见过船只经过的时候,鲤鱼受惊跃出水面? 想想成群结队的数十斤上百斤的大鲤鱼,受惊之后同时跃出水面,掀翻小船并非是什么难事!” 长孙听罢之后,还真就想起了偶尔在宫中太液池,亦或是偶尔去城南的曲江池之中泛舟的时候,确实经常见到一些大鲤鱼跃出水面的场景,当时还觉得颇为有趣,但是却没想到鲤鱼居然长的太大之后,也会有如此破坏力。 于是在徐淼的危言耸听之下,李二和长孙都沉默不言了,倒是李承乾不在乎吃不吃鲤鱼,躲在一旁对徐淼小心翼翼的竖了竖大拇指,还给徐淼眨了眨眼睛。 李二虽然这时候已经被徐淼说服了,但是却不能颁旨取消当年他老爹李渊颁布的禁食鲤鱼的旨意,这会儿有点恼羞成怒,于是对徐淼恶声恶气的骂道:“混账,你这就是巧舌如簧,牵强附会!不过是不吃鲤鱼罢了,如何能像你这般危言耸听,有如此严重后果? 来人,把他拖出去,先打二十大板再说!好好的心情,都被这个混蛋给破坏了!” 徐淼一听,就慌了,一边被侍卫拖出去,一边大声哀嚎着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呀!小子身子单薄,经不起揍呀!二十板子打完小命就不保了!” 长孙听着徐淼凄厉的哀嚎声,面露不忍之色,小声对李二说道:“陛下,念在他今日救了妾身的面子上,不如就饶他一次吧!下不为例便是了!” 李二听了之后,却嘿嘿小声笑了起来,一边厉声喝道:“念在娘娘为他求情的份上,今日就免去一半!十板子一下也不能少!挨十板子,还打不死他!” 徐淼被拖出去之后,在院子里被侍卫掀翻,这时候侍卫也不傻,看得出李二并非真的怒了,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恼羞成怒要揍徐淼。 今日徐淼救了皇后娘娘,而且旁边还有楚宏等着徐淼给他医治伤腿,怎么也不敢下死手打他。 于是把徐淼按趴下之后,一个侍卫小声说道:“伯爷不必担心,小的们不会真的下死手的!您忍忍吧!” 说着有人给徐淼送来了一个枕头,侍卫把枕头放在了徐淼的屁股上,接着才抡起板子,乒乒砰砰的打了起来。 隔着枕头,加上侍卫下手也很有分寸,打的挺响,但是屁股并不是很疼,徐淼于是一边拱手道谢,一边配合着板子落下,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嚎声,仿佛跟杀猪一般,真的被打惨了一样。 十板子打完之后,徐淼装出一副一瘸一拐的模样,进了屋子拜谢李二和长孙皇后,但是一抬头却看到李二正一脸戏谑的表情,拿着筷子大啖那盆红烧鱼,连长孙也斯斯文文的坐在一旁,为李二挑鱼肉里的刺,放入李二的盘子里。 徐淼苦着脸,捂着屁股拜倒说道:“微臣感谢陛下不杀之恩!感谢娘娘为微臣求情!” 李二恶声恶气的指着屋门说道:“滚出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影响朕的胃口!” “微臣遵旨!”徐淼一听,立即爬起来捂着屁股就走。 他一边走一边心中腹诽,你不让小爷伺候,小爷还真不乐意伺候你呢!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还打小爷的屁股,实在是非人也! 公孙婧听到了徐淼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在后宅心疼的直掉眼泪,但是前面是李二揍她丈夫,她也总不能拔剑杀到前面去把李二给砍了吧! 于是公孙婧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后宅急得乱转,一个劲的抹眼泪,生怕徐淼被打出好歹了。 好在没一会儿工夫,就有人给公孙婧传话,说家主没事,侍卫下手很轻,还给家主屁股上垫了枕头,家主之所以叫的那么惨,其实就是叫给陛下听的! 这会儿特意传话给公孙婧,让公孙婧不必紧张,公孙婧这才收起了眼泪安心了下来。 徐淼被李二赶出来之后,才忽然间看到楚宏翘着一条腿,像看门狗一般,还在为李二一家看门。 于是这才想起来,把楚宏伤腿的事情给忘得没影没影了。 这个老太监也挺能忍,腓骨、跟骨骨裂,都能来回蹦跶,虽然龇牙咧嘴,但是却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确实算是一条汉子! 呃!说是汉子有点不太恰当,这老家伙好像缺了点汉子该有的东西! 于是他让人把楚宏给架到了一间屋子里,然后吩咐了一声给他准备东西,开始为楚宏疗伤。 楚宏看着忙活的徐淼,在一个木盆里和泥,是白色的泥,于是便有些担忧的问道:“徐淼,你这是作甚?给我治疗腿伤,用得着这些东西吗?难道不用汤药?” 徐淼嘿嘿笑着说道:“你放心便是,此乃是新式的疗伤之法,用我的办法,可以让你很快恢复,骨裂以最快的速度愈合!” 接着徐淼就开始拿着竹板在楚宏的伤腿伤脚上比划长度,然后就抄家伙又是锯又是刨,还用刀子削,搞得屋子里地面上木屑,碎竹片飞舞。 楚宏在一旁看的提心吊胆、心惊肉跳,也不知道徐淼到底要作甚,心里面是越看越害怕,这辈子他还没见过这种治疗骨伤的法子。 当看着徐淼拿着削好,并且用石头打磨好的竹片,冷笑着朝他凑过来的时候,楚宏忽然间把手一抬,对徐淼说道:“我感觉伤势好多了,不必劳烦伯爷了!只要休息两天就好!” 徐淼坏笑着敲着竹板说道:“晚了,现在由不得你了!陛下让你在我家疗伤,此乃是圣旨,难道你还敢抗旨不遵不成? 来人,把楚公公按住,本官要为楚公公亲自疗伤!” 第三百七十章 李二的遗憾 “不要呀!我不治了成不成?”几个护卫赶紧过来控制住了楚宏,楚宏惊恐的开始大叫了起来。 徐淼才不管楚宏叫不叫呢!把竹板贴着楚宏的腿,然后用准备好的麻布条便把楚宏的腿和夹板绑了起来。 他绑的比较仔细,不断的问楚宏感觉紧不紧。 楚宏惊恐万状的看着徐淼在他的腿上折腾,机械的回答着徐淼的问题,直至徐淼把他的腿脚绑的跟粽子一般。 紧接着就看到徐淼坏笑着开始用手挖出白色的泥,开始把他的伤腿伤脚糊了起来。 楚宏惊惧的问道:“你这是作甚?为何要用这白泥把咱家的腿脚给糊上?你用的是石灰吗?如果是石灰的话,咱家的腿岂不要被烧熟了?” 这时候门口也传来了李二的声音,李二板着脸站在门口看着徐淼折腾楚宏,冷声问道:“徐淼,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如此折腾楚宏?哪里有用石灰把人的腿给糊上的?难道你不知道楚宏乃是朕的亲随吗?非要废了他才行?” 徐淼扭头看了一眼李二,也没有转身参见李二,继续用白泥朝着楚宏的腿脚上糊,这才一边做一边对李二解释道:“陛下,您误会了,这可不是石灰!微臣怎么可能想要废了楚公公呢?您给我八个胆子微臣也不敢这么做! 此乃是石膏,绝对不会伤到楚公公的! 微臣作用之法,乃是一种石膏夹板治疗骨折骨裂的新法子!并非微臣故意要折腾楚公公! 骨折骨裂之人,最忌伤处活动,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话,骨折和骨裂处很难愈合,甚至还可能在愈合之中发生错位,这样的话人就残了! 微臣用竹子做夹板,用麻布将楚公公的伤腿伤脚固定好,外面糊上这种石膏,石膏凝固之后,伤处便再无法轻易移位! 如此一来伤势会恢复的很快,而且不会再发生断口移位,伤愈之后跟受伤之前将会毫无二致!” 李二走进来站在一旁观看徐淼的动作,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他也就不再怀疑徐淼了。 虽然徐淼这小子今天故意坑楚宏,让楚宏发力去狠踹那水泥墙,结果楚宏这个蠢货还真听话,用尽力气踹了上去,结果水泥墙没事,他的腿脚倒是当场震得骨裂。 但是对于徐淼在疗伤这件事上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徐淼好歹也算是疡医,对待患者绝不会胡来,他说这种法子好,那就绝对差不了,不过就是以前他们没见过罢了。 这时候听说用的不是石灰,而是石膏之后,楚宏也放心了下来,听了徐淼的解释,他才相信徐淼确实不是在坑他,于是也老实了下来,抬着腿任由徐淼施为。 而且楚宏也没感觉到石膏把腿脚糊住之后,皮肤有何太过不适的感觉,就是觉得湿乎乎的,没有其它不良反应。 徐淼糊的很仔细,把楚宏的这条伤腿,从小腿到脚指头都给糊上,但是却把楚宏的几个脚指头给露了出来,省的这厮脚整个被糊住之后,痒的难忍,起码痒的时候可以挠挠脚趾过过干瘾。 等徐淼把石膏糊好之后,不久石膏就凝固了起来,这时候楚宏就算是想要动动脚踝也已经彻底动不成了。 徐淼轻轻敲敲凝固起来的石膏,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了!明日我再让木匠给你做一副拐杖,你就可以拄着拐来回活动了,半个月之后就可以拆掉石膏和夹板,到时候你的脚就能落地了! 不过这段时间,你要听我的吩咐,给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这样有利于你断骨之处的愈合!” 楚宏连忙点头,现如今他为鱼肉,徐淼是刀俎,他只能听徐淼的吩咐了。 李二对于徐淼层出不穷的新鲜手段很是感兴趣,心中暗叹徐淼的父亲也不知道是一个何其惊才绝艳之士,到底身负了多少绝学,能教出徐淼这样一个聪慧的臭小子。 这小子仿佛是个百事通一般,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他,不管做什么,往往都能出人意料,总是和别人不一样,还能比别人做得好。 短短两年时间,徐淼这小子就鼓捣出了多少新鲜东西?新的疗创之术、新的烹饪方法、从石头里取盐、味道绝佳的腊肉、腐竹豆干豆腐乳、制冰之法、新式的耕犁、还有新式的修路之法、新式的砖瓦窑,还有今天见到的那种凝固起来坚硬如铁般的水泥。 另外窑厂的那种使用水力的水力杵锤、水磨等等,现在又创出这样的治疗骨折的法子,李二现在越发觉得徐淼不简单了,而且他也更加不信徐淼是某个隐门的传承者了。 一些隐门虽然确实可能有一些秘而不宣的技艺,但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秘法,除非是天下所有隐门,合起伙一起拿出他们的秘法,将至传授给一个人,才有那么一点可能。 但是这种可能性李二认为绝无可能,天下的隐门相互之间并不和谐,也经常争斗,而且还是那种十分激烈甚至是血腥的争斗。 要么就是血仇,要么就老死不相往来来,绝对没有人能让他们放下成见,打破壁垒,联起手把自家的秘法都给拿出来,传授给一个人。 所以李二非常好奇,徐淼父亲一身所学到底出自何处!只可惜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之士,却早早的就泯然于世,撒手人寰。 如果徐淼父亲不死的话,真不敢想象他能是一个如何厉害的角色,仅仅只是把徐淼培养到八九岁,徐淼就从他那里继承到了如此多的本事。 一想起这个,李二就心里一阵阵的揪着疼,只觉得太可惜了。 他也派人查过徐淼的出身,百骑司私下里派人按照徐淼的说法,仔细的查证了他们一家人之前的行踪,结果是完全印合了徐淼所说,中间时间上也没有任何空白。 基本上他们每走过一地,都找到了可以证实他们存在的人,所以徐淼的出身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有一点颇为奇怪,但凡是见过徐淼父亲之人,都说他父亲是个很木讷的老实人,没多大本事,就是识几个字,能给人写写算算,帮一些大户人家或者是商贾打点零工,赚钱养活一家子。 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徐淼的父亲是个惊才绝艳之辈,这一点和徐淼的说辞有很大的出入,李二怀疑,徐淼的父亲是个身负绝学的隐士,始终在刻意的隐藏着他的身份。 而且至死徐淼的父亲都没有把他的出身来历告诉徐淼,甚至可能连他母亲都不清楚,至于徐淼的妹妹,因为父亲过世的时候年纪尚幼,李二派人探过徐婉儿的口风,但是得到的结论是徐婉儿对父亲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甚至记不住父亲的长相。 所以一切谜底,都随着徐淼的父亲去世,被带入到了阴曹地府之中,这世上恐怕是没有人能真的清楚徐淼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二也想要顺着徐淼父亲少年时期的经历探查一番,但是后来派去探查的百骑司的探子回复说,徐淼父亲在曹州离狐的家乡,当年天下大乱的时候,遭过兵祸,他们家所在的庄子,被战火夷为平地,再也找不到和他熟悉之人。 所有线索到了这里也就彻底断了,也不知道徐淼父亲年轻的时候,遇上过什么离奇的经历,让他学到了如此繁杂的学问。 不管李二如何好奇,现如今都没法揭开这个谜团了,所以他只能暗自兴叹,感到深深的遗憾。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成功 不过好在还有徐淼,老天把徐淼给他送了过来,让这小子为他所用,虽然可能这小子没能尽数把父亲一身所学都给继承下来,但是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一个非常惊才绝艳的小子。 最关键的是,徐淼这小子并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之辈,对于一身所学也没有藏着掖着,该拿出来的时候,毫不吝啬便会拿出来,为他所用,造福百姓。 对于徐淼的心性,他还是非常欣慰的,他早就判定,徐淼乃是个心地良善的小子,虽然有时候挺滑头,但是却心底不坏,就是耍耍小聪明罢了。 而且好在自己能把这小子给吃的死死的,每每这小子耍小聪明,都会被他识破,让这小子吃瘪,一想到自己能把这皮猴子收拾的服服帖帖,李二就有一种非常自豪的感觉,颇有一种成就感。 只要这臭小子能为他所用,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于是李二心情就顿时好了起来。 回味一下刚才吃的那盆红烧鲤鱼,味道还真是不赖!这么好的食材,不让天下人吃,确实有点过分了! 送走了李二这一家瘟神之后,徐淼的日子就又清净了许多。 不过窑厂传来了不幸的消息,新式轮窑点火试烧的第一窑砖,到底还是失败了,因为窑工没用过这种轮窑,不知道如何掌握窑温,也不知道烧多长时间,结果第一窑砖没有烧透。 出窑之后的砖,手一掰就碎,而且因为有些地方没有淋到水,结果烧出来的砖颜色也不对,有些砖头是红色的,也有的是青色的,还有一些砖头一半青一半红,简直没法见人。 对此张正亲自来向徐淼请罪,但是徐淼却兴致勃勃的跑到窑厂看了看,不但没生气,还很高兴。 他挑出几块青砖,又挑出几块红砖,敲打敲打之后,乐的见牙不见眼,对张正和几个窑头说道:“结果还是不错的嘛!这不是烧出来的也有好的吗?看看这青砖,声音清脆,一听就是好砖! 再看看这红砖,颜色多喜庆! 现在建房子,都用的青砖,灰不拉几的不好看,要是用红砖的话,那房子建起来才够气派嘛! 接着烧!这次咱们不淋水了,用干烧的法子烧,看看能不能都烧出红砖来!要是能成的话,我看红砖比青砖更好卖! 第一窑能有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你等不但无过,而且还有功! 烧坏了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你们失去信心! 没事,接着烧就是了,直到成功为止!这点损失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这两日大家伙辛苦了,老万,你吩咐一下,去给窑厂送半头猪过来,给大家伙改善改善伙食! 吃饱吃好了,干活才有力气嘛!” 张正和这些窑头们,听罢之后,感动的差点哭出来,他们没想到自己烧废了一窑砖,非但没有受到惩罚,连斥责都没有。 徐淼果真如同前天说的那样,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倒是还给他们肉,让他们改善伙食,这样的主家,他们还是第一次遇上。 当老万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扭头吩咐了下去,让人去给窑厂这边送半拉猪过来。 张正和那帮窑工们听了之后,都拜倒了一地,向徐淼连声道谢。 既然徐淼不在乎烧废几窑砖,那么他们还怕什么?干就完了!就凭着主家对他们的这份信任和宽容,不好好干,把砖给烧好,他们自己都觉得这赏钱拿的亏心。 唐人真的是非常实在,特别是这些匠人和底层的老百姓,谁对他们好,他们真的是舍得下死力气的。 当徐淼走了之后,张正讪讪的上前问徐淼,这些烧废的砖怎么办。 徐淼看了一眼那些花里胡哨的废砖,笑了一下说道:“简单,凑合着能用的就拉去把你们住的地方的地面给铺了!剩下不能用的就砸碎了拉去垫路,也是好东西!” 送走徐淼之后,张正扭头看了看这帮手下的窑工们,大吼了一声:“装窑!接着烧!烧不成好砖,咱还有啥脸见东家?” 这群窑工听了之后,答应一声轰然而散,立即就忙活了起来,推起板车,再次疯了一般的开始重新装窑的装窑,填煤的填煤。 几个窑头也凑到一起,开始琢磨为啥上一窑砖会烧废了,张正也凑过来,把一些烧的好的砖头拿过来,告诉他们这些砖所在的位置,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分析起了原因。 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一帮有经验的老窑工,其实看看烧坏的砖就大致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想要找到问题所在,其实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在张正的带领下,这群窑工只经历了三次失败,烧废了三窑砖,徐淼屁都没放一个,每次过来观看,都乐呵呵的。 因为徐淼发现这三窑烧废的砖里面,成品率正在稳步提升,到第三窑的时候,已经有一小半的砖没有烧废,算得上是合格的红砖了,于是徐淼又让人给窑厂送了几十斤肉,作为对窑工们的奖赏。 结果到了第四窑的时候,当开窑出砖的时候,徐淼被张正叫到了窑厂,亲眼见证他们第四窑出砖。 当第一个窑门被打开之后,虽然里面还散发着高温,可是已经能进人了,几个窑工立即光着膀子,就推着板车钻入了窑洞之中。 接着里面就发出了欢呼之声,徐淼想要也进去看看,但是却被张正和几个窑工死死的拉住,说里面又脏又热,他这个爵爷如何能进去受那份罪。 他们死活拖着徐淼,让徐淼候着,等窑工把砖拉出来再看不迟。 不多时第一车砖就被浑身大汗的窑工给拉了出来,众人一看,就齐声欢呼了起来,只见拉出来的这车砖,是一车颜色很均匀,红彤彤的红砖,而不是常见的那种青砖。 这颜色看起来确实相当喜庆,最关键的是这些砖的颜色很统一,没有出现杂色,可见他们已经掌握住了窑温和烧制的时间。 徐淼上前拿了一块砖,掂量了掂量,这砖头入手的时候,还有点微微烫手,摔断之后,看看内部,颜色也是红色的,没有夹生,说明砖彻底烧透了。 张正和几个窑头也纷纷取一块砸开查验砖芯的情况,结果都表示满意,砖芯也已经烧透,没有任何夹生的情况,这就代表着他们这次试烧,起码在这一个窑门内的砖完全取得了成功。 不过这是轮窑,不是普通的马蹄窑,单单只出来这一个窑洞的砖,并不代表这一整窑的砖都烧制成功了。 接下来他们便焦急的等待着,等待接下来的窑洞里的温度逐渐降低下来,开始一个窑门一个窑门的朝外出砖。 每出来一个窑洞的砖,窑厂都会响起一阵欢呼之声,一天的时间,徐淼在窑厂亲眼盯着窑工们接连出了四五个窑洞,出来的砖都是合格的成砖,没有出现一批废砖。 这一下徐淼放心了,这说明张正他们终于找到了使用这种新式轮窑的法门了,初步知道了该怎么控制窑温和烧制时间,那么接下来只需要多加摸索,成品率就会越来越高。 于是徐淼再次大喜之下,当场吩咐下去,打赏了这些窑工们一个月的工钱,又引得了他们一片欢呼之声。 而徐淼砖窑接连烧废了几窑砖的消息,却不胫而走,传遍了长安城干砖瓦生意的人耳中。 于是长安城里这些同行们,顿时就长长的松了口气,对徐淼的嘲讽之声顿时又是甚嚣尘上,到处都有人传徐淼的笑话。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三皇子驾临 这帮人说话很难听,说徐淼到底年轻,不知天高地厚,这烧窑的手艺,可是老祖宗千年以来传下来的手艺,而他一个毛都没扎齐的小子,居然就敢建窑厂。 建窑厂也就罢了,还请了一些手艺不行的窑头去给他干活。 请这些手艺不行的窑头干活也就罢了,他居然还弃了老祖宗留下的马蹄窑,居然要建什么新式的砖窑。 现在都看到了吧!不行!这不接连烧废了几窑了嘛!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徐淼不是什么都能干成的,现在吃亏了吧? 看看接下来徐淼和少府监该如何收场!为了建这座窑厂,少府监一下子拿出那么大的地。 徐淼还花了好多钱又是修路,又是架桥,还在潏水河岸边修了装卸货的码头,这些事情,可是花老鼻子钱了。 现在烧不出来能用的砖,这些钱跟少府监投入的土地,就打水漂了。 这么多钱扔水里也能听个响,可是却就这么被徐淼这小子给糟蹋了。 一时间看笑话的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有些小人甚至还专门跑到徐家的一些生意铺面上,故意跟人大声的谈论这件事,大声嘲讽徐淼不自量力,标准的败家子。 别看现如今徐淼被封了开国伯,但是照着他这么折腾下去,迟早也要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家业给糟蹋光。 这些传言也很快就传到了宫里面,传到了长孙皇后的耳中。 长孙这段时间坚持服用孙思邈给她开的药方,而且每天也服用一些蝗虫粉,气疾的情况开始出现了逐渐减轻,发病的次数不断减少。 而且即便是发病之后,用徐淼教她的办法,在口鼻上罩一个纸袋,对着纸袋做深呼吸,也往往很快会得到缓解。 李二不太放心,把孙思邈的药方给了太医署的太医们观看,太医们也挑不出任何毛病,觉得孙思邈开的药方非常对症,确实是治疗气疾的良方。 而且孙思邈在那天之后,每隔几天,便会进宫重新为长孙把脉,然后对方子进行调整,让长孙的气疾之症逐步得到了缓解。 本来长孙心情挺好的,但是听太监把宫外的传言带回来之后,心情顿时就不好了起来。 于是她再次派出李承乾,到窑厂看看,徐淼到底能不能把砖烧出来,毕竟这可关系着她的脸面的。 当初是她要和徐淼合作,让少府监出面给了徐淼建窑厂的土地,现在徐淼要是失败的话,她这个皇后的脸就没地方搁了。 所以她听了这些传闻之后,便坐不住了,于是李承乾再次出马,朝着杜曲镇窑厂赶去。 这种事李承乾是最喜欢不过了,去徐淼家里,有好吃好喝的不说,还有好玩的,徐淼总是能鼓捣出一些新鲜玩意儿。 上次他和父皇、母后去徐淼家里的时候,就从徐淼手里敲诈走了一个小小的水晶放大镜。 这东西着实好玩的紧,对着什么东西一照,就能把那东西给放的很大,简直神奇的跟法术一般。 这段时间他整日里偷偷带着那个小小的水晶放大镜,到处照,简直爱死了这东西。 现在但凡是有机会出宫,去徐淼家里,他都一点不嫌累,得到长孙的指示之后,利马就飞奔出宫,朝着杜曲镇赶去。 等他到了徐家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所以他根本就没去窑厂,直奔徐家而去。 现在徐淼成亲还没多久,正和新娶的小妾如胶似漆,天黑必定回家,去他家一抓一个准。 果不其然,到了徐家之后,正好逮住徐淼刚从窑厂回来,徐淼这才刚在公孙婧的伺候下洗了脸,就听到李承乾来了。 徐淼一脸的嫌弃,这小子吃饱了撑的,没事老来他家作甚?作为大唐的太子,不好好呆在东宫之中读书,整日里得空就朝他家跑,现如今他屁股上已经被盖上了一个太子党的戳了。 上次看在这小子为他求情的份上,被他敲诈走了一个小水晶放大镜,现在徐淼还觉得肉疼。 这才几天呀!这小子就又来了。 于是徐淼不情不愿的出府迎接李承乾,现在徐家上下都已经知道了李承乾的身份乃是当今太子,但是却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看门的还是照样称呼李承乾为李公子,把李承乾迎入到了院子之中。 等徐淼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脚上蹬了一双牛皮底的人字拖,穿着一条对开襟的小褂,下面穿着一条大裤衩子,一路摇着手里的折扇,还拿着一片寒瓜边走边啃,啃得汁水横流,如同市井泼皮一般从后院出来的时候,李承乾已经进了院子。 看到李承乾的时候,徐淼却又看到了李承乾居然还带了两个和他年纪似乎相差不多的少年。 仔细看一下这两个少年的长相,徐淼就立即认出来,这两个少年,都是李承乾的弟弟,一个是老三蜀王李恪,另一个则是老四李泰。 于是徐淼顿时楞了一下,不过比徐淼吃惊的却是李恪和李泰两个家伙,虽然他们此次也是便服跟着李承乾出宫的。 但是作为皇子,他们却还是相当重视仪容仪态的,虽然现在是大夏天,正值一年中天气最热的时候,可是李承乾他们三个兄弟,却依旧还是穿的整整齐齐,都是一身锦袍。 这个时候,三个人都热的汗流浃背,后背的袍子都被汗浸透了,但是依旧却还都保持着一副谦谦君子的风度。 本来李恪和李泰两人以为徐淼肯定是一身正装的出来迎接他们,却没想到徐淼居然穿了个小褂,和短裤,脚上只蹬了一双人字拖,手里扇着折扇,就这么如同活脱脱一个泼皮一般的迎了出来。 这也太不讲究了吧?要知道再怎么说,李承乾也是当今太子,他们两个一个是蜀王,一个是越王,就算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前来,只是迎接李承乾,也不能穿的如此之随便吧? 所以李恪和李泰看到徐淼这幅打扮的时候,眼珠差点掉地上,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徐淼也拿着一片寒瓜看着李恪和李泰楞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忙着见礼,而是唏哩呼噜的先把手里的这片寒瓜给吃了下去,然后抬手把瓜皮丢给了自家的那条大黄狗,这才笑着把手上的寒瓜汁水在褂子上擦了一下,抓着折扇拱手道: “不知三位殿下来访,在下衣冠不整,多有失仪,还望三位殿下海涵!” 这里唯独李承乾没有感到如何吃惊,因为他早见识过徐淼这幅打扮了,天一热只要回家,家里也没客人,徐淼都是这幅打扮。 他也曾经斥责过徐淼,如此穿戴有失体统,太不讲究仪态,就算是在家里,这么随便,也太不像话。 但是徐淼对于李承乾的斥责却嗤之以鼻,对李承乾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家吗?家就是让人放松身心的地方,不是讲什么礼仪的地方! 要是在家天天还端着,你累不累呀?回家就是怎么自在怎么来,要不是还有下人,小爷在家光着到处跑都没问题!” 第三百七十三章 家该有的样子 李承乾说不过徐淼,于是只能闭嘴,不过他却很羡慕徐淼这样的生活,回家后能活的如此自在,而他们生在皇家之中,却处处都要守礼,就算是在自己的东宫之中,只要起床之后,就要收拾的光光鲜鲜,时时刻刻的留意着自己的举止仪态。 只要稍有不慎,显得放松一些,母后派到他身边管束他的老宫女就会对他进行警告或者斥责。 如果他敢顶嘴,老宫女便会毫不客气的去向母后告状,然后他便会被母后招去斥责一番,还要受罚。 而徐淼却可以在家里,活的如此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没那么多规矩,只要进了徐家之后,他感觉着整个人都瞬间放松了下来。 徐淼对他也算是不错,但是却不许跟着他的太监宫女在他家里多嘴,进了他的家门,就守他家的规矩,多嘴的话就滚出去。 所以李承乾就喜欢来徐家,到了这里之后,他就觉得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徐淼会把跟着他的太监宫女赶到前院呆着,自己就能自由自在一阵子了。 所以李承乾看到徐淼的这幅打扮,一点都不惊讶,摆着手立即催到:“别那么多废话,赶紧了,给我们哥仨弄一碗酸梅汤,加冰,多加冰!这天简直就要热死人了!” 说完之后,他便也把衣袍解开,敞着怀就朝徐淼后面的院子里冲去,再无一点太子的形象可言。 李恪和李泰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承乾瞬间变得如此随意,一时间脑子有点拐不过弯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淼已经和李承乾嘻嘻哈哈的朝后面院落走去。 李承乾还一把夺过徐淼手中的折扇,呼喇一下甩开,姿势潇洒,然后哗哗哗的便开始给自己扇风,这哪儿还有一点翩翩君子的仪态呀? 于是他俩惊讶的互相对视一眼,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接着就看到徐淼在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毫无形象的在他自己的屁股沟里抓了几下,趿拉着他的人字拖,啪叽啪叽的露着两条光腿在前面带路。 李恪和李泰一脸震惊的跟在他们后面,想要斥责徐淼,但是看兄长都没说什么,他们两个要是斥责徐淼的话,有点过分,于是便强忍着跟了过去。 到了中院之后,徐淼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架子下面,架子是竹子扎就而成,现如今上面已经拖满了葡萄藤,而且上面还结出了一串串的葡萄,只是这会儿还很小,没到能吃的时候。 但是看着就觉得很舒服,而且葡萄藤拖满了架子之后,就把阳光也给遮住了,成了一个凉棚。 下面摆了一个石桌,旁边还放了几张藤编的摇椅,李承乾到了这里,一屁股就坐在了摇椅上,敞开怀,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摇椅上,舒服的哼哼了起来。 而且李承乾还一边扇着折扇,一边大声催促徐淼赶紧给他们哥仨弄几碗酸梅汤解暑,并且再次强调必须多加冰。 徐淼指了指藤编的摇椅,让李恪和李泰坐下,一边吩咐仆役赶紧去弄几碗加冰的酸梅汤端过来,一边呵呵笑着对这二位说道:“二位殿下初到寒舍,是不是很不习惯? 我本来就是寒门出身,家里没什么大规矩,讲究顺其自然,只要舒坦就行! 所以二位殿下不要奇怪,到了这里,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坐吧!先喝碗酸梅汤解解暑在说话不迟!” 李恪、李泰很不习惯的在摇椅上坐下,发现这玩意儿坐上之后挺舒服,不但凉爽而且前后可以摇晃。 这一坐下就不由自主的想要躺下,看着李承乾四仰八叉躺在摇椅上舒坦的样子,还前后摇晃着,于是他们一个没忍住,就也跟着躺在了摇椅上。 这一躺下他们就顿时舒服的想哼哼,这玩意儿也太舒服了吧!这大热天在凉棚下面,躺在这摇椅上晃荡着,实在是跟神仙一般的日子。 接着很快就有人给他们送来了酸梅汤,一人一大碗,里面还飘着一层冰鱼,李承乾坐起来端起来就喝,旁边跟的贴身小太监刚想要出言劝阻,但是却被李承乾狠狠的瞪了一眼,冷声说道:“闭嘴!孤在这儿不想再让你碰孤的吃食!退到一边去,要不然就滚到前院去!” 于是那个小太监立即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退到了一旁。 看到飘着冰鱼的酸梅汤,热的半死的李恪、李泰也都忍不住赶紧端起碗,而他们也各自带了一个跟班,这时候也想要劝阻他们,准备先替他们尝尝这东西。 但是李承乾把眼一瞪,再次厉声说道:“在这里徐大人不会害我们!都闭上嘴巴,去一边去!休要打搅我们说话!” 徐淼也挥了挥手道:“给这几位小公公也送一碗冰镇酸梅汤,请他们去那边休息!” 仆役于是便过来把这三个跟班小太监带到了一旁,也给他们送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便让他们呆在屋檐下面的阴凉处不管他们了。 李恪和李泰看着冒凉气的酸梅汤,顿时口舌生津,端起来便大大的灌了一口,喝入嘴中之后,两个人都眼睛一亮。 徐家的酸梅汤冰凉可口,而且里面加了不少糖霜,味道异常酸甜,喝一口下去,顿时一股凉气便顺着嗓子一溜到了肚子里,这浑身上下的汗毛孔似乎都要张开一般,舒服的他们两个同时呻吟了一声。 然后两个人也顾不上形象了,端着碗咕咚咕咚的就大口的喝了起来,这一路上身上的暑气顿时就消失不见,连汗似乎都瞬间收了起来。 李承乾喝光了酸梅汤,丢下了碗,对徐淼说道:“再来一碗,再来一碗!这东西太好喝了! 小恪,青雀!来徐淼他家里,就别在乎什么仪态了,他家就没什么规矩可言! 我就喜欢他家的这种气氛,让人很是放松,很舒服!你们也不必端着了,天天在宫里,端的还不够吗? 这次我带你们来他家,就是让你们也趁机松散松散的!要是还端着的话,倒不如还呆在宫里好了!” 徐淼则坐在一旁,淡淡的笑着看着这三位兄弟,说实在的,李二的基因还是相当强大的,这三兄弟虽然李承乾和李泰是一母同胞,但是李恪则是杨贵妃所生,但是三兄弟的长相却很像。 而且三兄弟都生的很是俊俏,不得不让人感叹李二的基因良好,生的儿子各个都是帅哥。 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又尝过了徐家的冰镇酸梅汤,李恪和李泰顿时也轻松了许多,而且看徐家的人来来往往,看到徐淼这个家主,也都是随便打声招呼,然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这要是在宫里,那些太监宫女这样做的话,估计早被拖出去杖毙了。 看来这徐家确实没多大的规矩,原本还想要端着的李恪和李泰,都放松了下来,看着徐淼一身清凉打扮,还有李承乾敞着怀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顿时心中就感觉到很热。 于是两个小子也立即就敞开了怀,把锦袍脱了扔到了一旁,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里衣,顿时就感觉清爽了许多。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友情 李承乾喝完了酸梅汤之后,又甩开折扇呼啦啦的扇着风,这才对徐淼问道:“徐淼,母后在城里听闻一些传言,说你的新窑开火之后,屡烧屡废,为此颇为担忧。 今日便让我过来问一下,你那新窑到底成不成?如果实在不成的话,还是改用久窑好了,总比总烧不出砖要强吧!” 徐淼慢慢喝着自己的那碗酸梅汤,鄙视了李承乾一眼,斜着眼看着李承乾对他答道:“你以为呢?你也觉得我那新窑烧不出好砖吗?” 李承乾看了一眼徐淼的表情,有点担忧的说道:“本来我是觉得你能成的,但是这不是这几天城里到处传你烧废了好多窑都没烧出成砖吗? 是不是你那新窑有问题呀?” 徐淼拍了拍手,把附近乘凉的虎子叫过来,对他吩咐道:“去把东西拿过来!” 虎子答应一声,扭头就走,不一会儿就屁颠屁颠的拿着两块砖跑了回来,咣的一下就拍在了桌子上。 李承乾咦了一声,立即坐起来趴桌子上观看这两块砖,李恪和李泰也都立即坐了起来,趴桌子上观看这两块砖。 “怎么是红砖?不是青砖?你果真烧成了?”李承乾拿起一块砖奇怪的问道。 徐淼嘿嘿笑着,一脸得意的神色,夺过李承乾手中的折扇,扇着风说道:“不就是烧废了几窑砖吗?多大点事儿! 这都能让那帮孙子满天下的晦气我! 这种窑是一种新式的窑,以前没人会烧,不知道如何掌握窑温和烧制时间,所以烧废几窑砖算什么? 我要是连块砖都烧不出来的话,那还如何有脸见人? 我的窑今后就专门烧这种红砖,就是要和那帮家伙不一样!这叫差异化竞争懂不懂? 红砖建起的房子才够喜庆,看看现在这些房子,一个个都灰不拉几的,看着就不舒服!哪儿有红砖漂亮?” 看到徐淼丢给他们的这两块红砖,李承乾这一下就放心了,命人把这两块红砖收起来,等回去的时候带回去给母后观看,心也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徐淼这时候一直在留意着李泰,因为他对李泰也算是久闻大名了,历史上李承乾成为变态,跟这小子有很大的关系。 这小子太过聪慧,而且非常有才,年纪轻轻就搞出了一套括地志,深得李二的欢心。 也正是这小子的野心,给李承乾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所以才导致了李承乾害怕李二废了他的太子,另立李泰为太子,于是最后铤而走险,在一帮人的蛊惑之下,决定效仿李二,也来个兵变夺权。 但是在李二这头巨龙面前玩儿这个花活,李承乾实在是太嫩了点,最终落得了一个兵变失败的下场,连累了一票人为他人头落地。 也因为李二给大唐开了个很不好的头,也导致了整个大唐历史上,屡屡发生这种夺位的事情,让强盛的大唐最终轰然倒塌。 而李泰最终也没有占到便宜,李二虽然将李承乾贬为庶民,但是却也意识到李承乾之所以走到那一步,正是因为李泰的原因,最终也没有立李泰为太子,倒是便宜了李治。 所以徐淼一直以来,并不想和李承乾走的太近,就是这个原因,他也不想影响什么历史发展,想要顺其自然,这皇位谁爱争谁争去,关他屁事。 但是天不遂人愿,没想到李二和长孙居然会刻意的让李承乾来接触他,这几个月来,李承乾动不动就奉懿旨跑到他家来住几天。 徐淼虽然不太想跟李承乾深交,但是奈何李承乾是太子,来了他总不能一脚把他崩出去吧!只能捏着鼻子接待李承乾了! 人都是感情动物,一旦和某个人接触多了,那么多多少少就会产生出一些情感,比如男女之间的爱情,或者是同性间的友情等等。 而且这个时候的李承乾,因为年纪小,也并未养成多少坏毛病,更没有达到心理变态的程度。 通过接触之后,徐淼还察觉到李承乾其实心底还算是善良的,性格甚至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懦弱,对待朋友也很够意思。 前些天李二对他身世产生怀疑的时候,李承乾毫不犹豫的便跪下为他求情,徐淼知道李承乾是很怕李二的,但是在那个时候,李承乾还是毫不犹豫的就站在了他这边,克制着他自己对父皇的恐惧,为徐淼求情。 就在那个时候,徐淼对李承乾的心理防线顿时破防了,因为他知道,李承乾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而且是可以为他出头的那种朋友,这让徐淼承情不尽。 徐淼在后世的性格就是这种性格,从小到大就很讲义气,谁对他够意思,他就要加倍还给人家。 小时候同院关系好的小伙伴被人欺负,他总是毫不犹豫的便冲上去帮忙,哪怕是明知不敌,也从不退缩,为此还被人揍的鼻青脸肿过好几次。 上大学之后,同寝室的兄弟被校外的混混欺负,他碰见之后,二话不说就拎起板凳冲了上去,结果和同寝室的兄弟一起被人家干翻在地,脑袋还被人家用啤酒瓶开了瓢。 这就是他的性格,谁对他好,他就加倍对人家好,之前尉迟宝琪对他不错,他就把尉迟宝琪当兄弟,不让尉迟宝琪吃亏,为此让尉迟家跟着他没少占便宜。 老程、老牛对他不错,他同样也拉他们一把,发财的事情没忘了他们。 长孙无忌待他有恩,他也投桃报李,一点也不亏待他们。 包括李崇义和他关系交好,李孝恭这段时间也屡屡为他出头站台,徐淼自然也有来有往。 也正是他这样的性格,才会在没有任何靠山的情况下,迅速的在这个时代崛起,交了一帮朋友,在朋友的帮衬之下,获得了李二的青睐,让他现如今得以从一个平头百姓一跃成为了现如今的开国伯。 李承乾这样对他,他即便是再不愿和李承乾接近,现在也不能对李承乾的友谊视而不见,他不是个政客,也没有政客的那种思维。 他依旧是他,不会因为知道历史进程,就学政客那样,用冰冷的思维,去考量一切事情,选择趋利避害。 面对李承乾的友谊,徐淼扪心自问,做不到冰冷的拒绝,将李承乾向他伸出的手给推回去。 所以他也就不再刻意的拒绝李承乾向他释放的好意,正式把李承乾当做朋友看待,至于以后怎么样,那就以后再说好了。 现在李泰突然间也出现在他家里,这让徐淼顿时心生警惕,所以他有意无意的就留意了一下这个李泰。 以前他倒是也见过李泰,不过都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未正面接触过,但是这次李承乾却把李恪和李泰都带来了他家,这就不可避免的需要正视一下这小子了。 李泰这个时候并未留意徐淼,而是注意力都放在了徐淼家的院子里。 李泰和李恪对徐家的环境很好奇,虽然徐淼现如今已经是伯爵了,但是家里却看起来并不豪奢。 他家里不像其他勋贵家那样,搞得雕梁画栋的,整体建筑也是旧的,但是打扫的却十分干净,另外院子里犄角旮旯处都种了一些植物,把院子里点缀的颇有生机。 就比如他们眼下呆的这个用葡萄架搭建的凉棚,抬头就看到一串串绿色晶莹剔透的小葡萄,让人看了就觉得生机盎然,让人很是惬意。 还有他家的这家具,虽然只是藤编出来的,但是却很是舒服,正如李承乾说的那样,到了徐淼家里,让人就会感觉很放松。 这和其他勋贵家有很大的区别,和宫里的区别就更加明显,没有那种刻意做出来的高贵感,但是却很是雅致。 这说明徐淼是个挺会享受的人,李恪和李泰也挺喜欢这种环境。 第三百七十五章 李承乾的恶作剧 几个人稍微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李承乾每次过来徐家,都会在这里留宿,所以今天也不例外。 而这个点上,他们回城也已经赶不上城门关闭之前进城了,就算他们是皇子,无特殊情况,一旦城门关门落锁,按照规制,守门官也不会轻易给他们开门。 所以他们也只有在徐家住一晚,等明天才能回城。 看看天色,李承乾就对徐淼说道:“小恪和青雀都是第一次来你家,我以前跟他们夸过很多次,你家的饭食特别美味,而且你家呆着也很是舒服。 这次听说我要出宫前来你家,于是他们也要跟着过来,于是我便请示了母后,把他们也带了过来,你不会不高兴吧?” 徐淼哈哈一笑道:“太子说笑了,蜀王和越王能屈尊来寒舍,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只是寒舍鄙陋,还望蜀王和越王不要见笑就好!” 李恪和李泰这个时候和徐淼不熟,所以也说话很是客气,他们也知道徐淼刚为父皇立下大功,深得父皇器重,倒也不敢小觑徐淼。 所以二人连忙起身说叨扰了,并且给予了徐家现在这种环境极高的评价。 李承乾听他们三个在那里假惺惺的客套,于是摆手道:“都别客套了,出宫到现在,走了大半天了,我早就饿了,想必小恪和青雀也应该早就饿了吧! 赶紧赶紧,赶紧开饭,我又有好多天没吃你家的饭食了,着实想的紧!” 接着他就再次开始向李恪和李泰吹嘘徐家的饭菜是如何的美味,听的两个家伙顿时大量分泌唾液,一个个都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口水,李泰更是肚子里同时还响起了一阵咕噜声,顿时把李泰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徐淼这才笑着吩咐下去给他们三人备宴,另外也吩咐一声,把他们三个带来的那些侍卫还有太监给安置好。 看着吹的唾沫星子乱飞的李承乾,徐淼一脸嫌弃的说道:“你别再吹了,你现在就是一个标准的恶客! 现在你隔三差五就来我家混饭,还次次都带着一帮侍卫,也要让我管饭,再照着你这么下去,我家就要被你吃的揭不开锅了! 你居然还有脸在这儿吹,下次你再来的话,记着把伙食费给我交了!要不然的话,小心我闭门谢客!” 李承乾听了之后也不生气,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而李恪和李泰也听出来徐淼是在调侃李承乾,看得出来李承乾和徐淼现在关系处的不错,也不以为意,跟着也笑了起来。 就在徐淼准备亲自去厨房吩咐一下准备什么菜的时候,李承乾忽然间拉住徐淼,对徐淼附耳嘀咕了几句。 徐淼听了之后,也坏笑了起来,瞄了一眼李恪和李泰,点了点头,然后就一脸坏笑的去了厨房。 李恪和李泰都是很聪明的人,看到李承乾和徐淼嘀咕什么,两个人的表情很猥琐,便感觉到这两个人一定在使坏。 等徐淼走了之后,李泰便对李承乾问道:“大哥,你一定在和那徐淼准备坑我和小恪!快说你们打算怎么坑我们?” 李承乾立即正色,扇着扇子说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请他给你们准备一道特别鲜美的菜肴!一般人是吃不到的! 嘿嘿,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等着吧!徐家的菜肴比起宫里咱们吃的那些东西可美味太多了! 吃了他家的饭食之后,你们就再也不想吃宫里咱们吃的那些东西了!” 李恪这个时候把折扇从李承乾手里要了过来,来回展开合上了几次之后,觉得这东西挺方便,而且看着徐淼和李承乾用起来很是潇洒,于是便说道: “我不信!宫里的厨子也是他徐淼教出来的,最初吃的时候感觉不错,现在感觉也就那样吧! 对了大哥,这种扇子用起来不错,你给徐淼说一下,也送我一把如何?” “我也要!”李泰一把就从李恪手中把折扇抢了过去,把玩了一番之后,对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摆手道:“一会儿你们自己找他要,以你们的身份,他不会不给你们面子!别跟他客气!这家伙的新鲜玩意儿特别多,吃过饭之后,我带你们去看他的私人作坊!” 等徐淼吩咐过之后,菜被下人一道道的传过来的时候,李恪和李泰一看就顿时食欲大开。 李承乾说的不错,宫里面的菜式虽然也是从徐淼这儿学来的,但是和徐家自己吃的还是有区别的。 宫里的菜式看起来讲究一些,更为精致美观,刀工也好,但是却没有徐家的豪迈。 而且宫里视猪肉为贱肉,更不要说猪头肉、猪脚这些猪杂了,一般都是鸡鸭或者羊肉,有时候也有鱼,偶尔才会用猪肉做菜。 但是徐淼给他们先送上来的却都是徐家出了名的卤肉,而且上菜都是大盘或者是干脆用盆子上的,看着黄橙橙油汪汪的,闻一下那冲鼻而入的香味,就顿时让人食欲大开。 他们三兄弟现在都是九岁十岁左右,李承乾最大,也不过十一岁,正是能吃的时候,胃口也正是好的时候。 当看到这豪放的菜端上来之后,李恪和李泰立即就不再怀疑李承乾是吹牛了。 两个人立即就开始对猪脚下手,用筷子夹,却因为猪脚太大,怎么也夹不起来,结果却看到李承乾这个太子,直接下手抓了一个过去,就大啃了起来。 这吃相让接受了严苛的宫廷礼仪教育的李恪和李泰看的目瞪口呆,李恪指着李承乾立即说道:“大哥,你怎么如此吃相?如若让父皇和母后看到,定会罚你!” 但是李承乾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边吃的满嘴流油,一边笑着说道:“你们懂个屁! 前些日父皇来徐家,也是这个吃法,这猪脚就该这么吃才香!” 看着李承乾的吃相,到底还是孩子,李恪和李泰顿时就忍不住了,当即就放弃了内心的挣扎,撸起袖子一个人也抓了一个猪脚,一口下去,顿时连连叫好。 而徐淼给他们安排的菜也不多,都是徐家有名的几道家常菜,一大盘子凉拌耳丝,一大盘子红烧猪大肠,一大盘子葱爆羊肉,也就这几样,不过量都很大,素菜也只有一道红烧昆仑紫瓜。 看着这些菜很是粗陋,但是却让初次到徐家的李恪和李泰吃的大呼痛快,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种豪放的吃法。 就在他们趴在桌上大嚼的时候,一个下人给他们端过来了一个大盘子,里面是一条挺大的经过油炸之后,上面又满满的浇了一层汤汁。 徐淼嘿嘿笑着拿着筷子指着这条鱼道:“这是我家最新的一道菜,名叫糖醋鱼!味道极为鲜美,二位王爷初次到来,是在下特意为二位准备的!” 李恪和李泰闻了闻香味,再看看这条鱼裹了一层面经过油炸,也没立即看出来这是什么鱼,但是闻起来却香气扑鼻,看看样子就觉得很有食欲。 于是二人便没有多想,立即动筷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尝了尝,入口之后,鱼肉的软香,面的焦香加上糖醋汁的酸甜,混合在一起味道确实鲜美无比。 两个人连连称好,于是丢下啃得差不多的猪蹄,便开足马力吃起了鱼,而李承乾则一脸坏笑的也跟着吃鱼。 第三百七十六章 倒霉的李泰 这时候李泰偶尔一抬头看到了李承乾和徐淼的坏笑,当即就意识到这条鱼可能有问题,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忽然间停下了筷子、 “这是什么鱼?为何我没有吃出这是什么鱼?”李泰立即警惕的问道。 徐淼笑而不语,李承乾则一脸坏笑,李恪也意识到这条鱼有问题,于是赶紧停下来筷子,不过他没有李泰反应快,还以为这鱼可能不干净,但是一想不对,李承乾和徐淼刚才也吃了,说明这鱼不是不干净,而是其它问题。 于是他赶忙仔细一看,也立即察觉到这条鱼似乎不是平常吃的草鱼、青鱼或者其它鱼,倒是像…… 李恪顿时也吓了一跳,指着这条鱼也问道:“这到底是什么鱼?” 直到这时候,李承乾才一边夹着鱼肉吃着,一边说道:“此乃是鲤鱼!” 此言一出,李恪和李泰都吓得一哆嗦,筷子顿时就掉在了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李承乾和徐淼。 接着李泰就脸色大变,指着徐淼说道:“你居然骗我们吃禁鱼!你这是藐视王法!” 李恪也小脸发白,哆嗦着说道:“是呀!你们为何要骗我们吃这种禁鱼?” 徐淼把手一摊说道:“这可是你们兄长吩咐的!不能怪我哟!嘿嘿!” 李泰和李恪立即把目光投向了还在大口吃鱼,并且还忙活着吐刺的李承乾,站起来瞪着眼等李承乾给他们一个解释。 李承乾把一口鱼肉吃下去之后,这才笑着说道:“用不着紧张!只管吃就是了!现在这种鱼,只管吃,别出去乱说就行了!因为咱们父皇和母后也已经尝过了,还说这种鱼味道鲜美!” “不可能!”李泰立即尖着声音叫到。 现在李泰和李承乾他们几个年纪都还不大,暂时还没有起什么不好的想法,李泰也没有受人蛊惑,开始觊觎太子之位,所以三兄弟之间的关系还是相当亲密融洽的。 李恪则吓得小脸苍白,也跟着连说不可能。 但是李承乾却一脸无所谓道:“我岂能骗你们?我又不是没吃,你们不也看见我也正在吃吗?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我真没骗你,就在数天之前,父皇和母后带着我出宫,就是来了徐家,那天徐淼就给父皇和母后还有我做了一条鲤鱼! 父皇母后尝过之后,都说味道不错!” 这时候李恪和李泰的脑子都不够用了,看着徐淼跟看怪物一般,李恪结结巴巴的说道:“这怎么可能?难道你没告诉父皇和母后那是禁鱼吗?” 徐淼这才得意洋洋的说道:“嗯!刚送给陛下品尝的时候,确实没告诉陛下!不过陛下却吃了出来!” “那为何父皇没有罚你?你这是欺君之罪!” “罚了!当场被拖出去打了他十板子!”李承乾依旧是一脸坏笑的说道。 “只打了他十板子?”李泰不敢相信的问道。 “没错,就是打了我十板子,然后就没事了!”徐淼得意洋洋的说道。 看着李恪和李泰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有一脸惊恐的样子,李承乾这才把当天徐淼如何向父皇争辩朝廷禁食鲤鱼是错的事情告诉了李恪和李泰。 听了李承乾的这番解释之后,李恪和李泰的脸色这才恢复了过来,原来是徐淼刻意用这种方式向他们父皇谏言,虽然父皇没有明说取消这个禁令,但是却也等于是默认了徐淼的说法。 怪不得他们父皇只打了徐淼十板子,而没有再追究这件事,这就等于是默许了民间食用鲤鱼。 当然因为这条禁令是他们皇爷爷下的,他们父皇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撸皇爷爷的面子,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之所以打徐淼了十板子,原因肯定也很简单,那就是惩戒徐淼耍滑头,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劝谏。 既然他们老爹现在都不怎么在意吃鲤鱼这件事了,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看着李承乾一边说,还没忘了一边吃鱼,于是俩小子也赶紧坐下,换了一双筷子,继续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还是他们记忆中第一次吃这种鱼,品尝过这糖醋鲤鱼之后,感觉味道确实鲜美异常,鱼皮炸的酥脆,混合着鱼肉的鲜味和糖醋汁的酸甜味,吃起来确实太美味了,就是好像这鲤鱼的刺有点多! 于是李泰成功的就卡了鱼刺,丢了筷子,捂着脖子,惊恐万状的对徐淼和李承乾说道:“快……坏了……扎到鱼刺了……” 徐淼和李承乾一听,都脸色顿时大变,赶紧丢了筷子…… 吃鱼被鱼刺卡住这种事很常见,但是这次吃鱼被卡的人却太不一般,李二最疼爱的孩子就是这李泰,而且今天吃的鱼还是鲤鱼。 这要是李泰被鱼刺卡个好歹的话,以李二护短的性子,徐淼就只用等着伸脖子挨刀了,这事儿李承乾也替他扛不了,只能是死路一条,不管他跑到哪儿,李二都绝对会派人把他追杀到死。 徐淼着实被吓得不轻,连忙便开始对李泰施救。 这时代吃鱼被鱼刺卡住的对付办法五花八门,什么喝醋、吃东西等等,一时间围过来的人胡出主意。 但是徐淼却让众人退后,都立即闭嘴,他令人立即拿来了一个式样奇特的铜灯,点燃里面的灯捻之后,这铜灯便射出了一道光线。 和其它灯笼不同的是,这种铜灯用的是油,而且是煤油,灯的前面有一个水晶镜片,里面灯芯后面是一个碗状的铜片,被打磨的极其光滑,和铜镜一般无二,光可照人。 所以点燃了灯芯之后,光便被灯碗聚集起来透过水晶片照向一个方向,设计很是精巧,其实就是后世聚光手电的原理,不过现在暂时只能用油灯替代灯泡。 众人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看徐淼这灯的奇妙了,只顾着紧张李泰了,围在周边一个个急的冒烟。 李泰带的他的护卫,这个时候双目喷火,一个个恨不得拔刀把徐淼给剁了,要知道李泰是他们的主子,这要是出事了,圣上绝对饶不了他们。 一个保护不力的罪名,就能让他们都掉了脑袋,所以几个李泰的护卫和侍卫长这时候都恼怒异常,一个个眼里喷火,恨不得把徐淼给碎尸万段方能解恨。 但是这会儿这儿还有太子承乾,轮不到他们发飙,而且徐淼也正在救治李泰,所以他们只能先压着火,担忧的望着李泰。 徐淼点着灯之后,让李泰张大嘴巴,又取来了一个竹镊子,开水烫过之后,借助灯光观察李泰的喉咙。 还好鱼刺比较大,卡的也比较浅,正好可以看到,徐淼于是屏住呼吸,将竹镊子探入李泰的喉咙,试了几次之后,把鱼刺给薅了出来。 鱼刺一被取出来,李泰就立即停止了哀嚎,试着合上嘴吞咽了几口唾沫,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张张嘴又合了合嘴,于是惊喜的说道:“好了!不难受了!” 所有人悬着的心扑通一下就掉回到了肚子里,几个李泰的侍卫眼泪都下来了,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着求李泰不要再吃鱼了,一定要以身体为重,莫要再冒险了。 李泰也心有余悸,连连点头:“不吃了,不吃了!你们放心便是!刚才我就是吃的急了点,没把刺都给吐出来!没事了!尔等退下吧!” 几个侍卫这才狠狠的瞪了徐淼一眼,躬身告退,回到了前面去。 第三百七十七章 十万个为什么 原本鸡飞狗跳的院子里,众人看到李泰没事了之后,也都纷纷退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葡萄架下面就又只剩下了徐淼和李承乾兄弟四人。 徐淼看着铜盘里面剩下的鱼,也是心有余悸,厉声喝令来人把这盘尚未吃完的鱼给撤下去。 李承乾和他的恶作剧,险些要了一群人的小命,这玩笑真是开不得!太特么的刺激了! 不过李泰倒也还好,鱼刺拔出来之后,就立即屁事没有了,注意力从吃的上面立即就转移到了徐淼拿来的那个奇特的铜灯上面。 当即李泰便要看看徐淼的铜灯,徐淼正心有余悸,怕李泰把这事儿捅给李二和长孙,于是只能肉疼的把铜灯递给了李泰。 他就知道,李承乾、李泰他们这帮龙崽子和他们爹娘都是一个毛病,喜欢收藏亮晶晶的金子宝石,同时也不敢看见什么好东西,只要看见,就一定要弄到手。 这铜灯给李泰一看,想要留下来估计就不大可能了,所以着实很是有些肉疼,但是考虑到李泰刚刚受了惊吓,需要安慰,于是只能无奈的把铜灯递给了李泰。 李泰兴致勃勃的接过铜灯,立即就摆弄了起来,拿着这个可以单独照一个方向的铜灯,在葡萄架下面玩儿的不亦乐乎。 这小子是个极其聪慧的小子,玩儿了一阵之后,就开始探究其中的道理,发现这个铜灯设计的极为精巧,下面有一个油壶,晃动的时候也不会洒出来,侧边开有小孔,但是却不怕风吹。 他用力吹了几下,也没把里面的火头给吹熄,轻轻晃晃也不见灯油洒出来。 他甚至还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于是对徐淼问道:“这里面的灯油是什么灯油?为何闻着味道不像是麻油?” 徐淼于是随口说道:“那是煤油!一种特殊的灯油,耐烧,而且更亮,同时烟还很小,现在市面上没有!” 李泰的兴趣一下就被吊了起来,接着开始追问徐淼这煤油又是什么油,为何他从未听说过,是从什么东西里炼出来的。 徐淼直到这会儿还有点心慌慌的感觉,于是便继续随口答道:“是从一种石漆里面炼制出来的,目前这世上只有我能炼制出来一些!” 对于石漆李泰倒是听说过,想了想之后对徐淼说道:“我听说过石漆,那种东西军中称其为猛火油,前些时日,我看书的时候,看到过此物产于延州,另外还有玉门关附近有一条冥水附近,也有出产! 此物一旦点着之后,用水也难以扑灭,故此军中多有储备!你从石漆之中能炼出这种灯油,却也不奇怪! 这个铜灯可以送给我吗?我这会儿嗓子还是有点疼!” 李泰看着徐淼,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渴求神色,但是小眼神之中,却透着一丝威胁的意味,摆明了就是说,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告诉我爹,你给我吃鲤鱼,让我被鱼刺差点卡死。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想要你就说你想要好了,提什么嗓子呀?别忘了,我可是刚救了你一条小命!你不能忘恩负义!要做君子懂不懂?你喜欢就拿去吧!” 李泰一听徐淼答应把这东西送他了,于是立即就连连点头拱手道:“在下受教了!多谢徐兄!对了,再把你的那种叫什么煤油的灯油也别忘了送我一些,要不然的话,用完就没有了!” 徐淼这会儿眼珠都翻得快瞅不见黑眼仁了,心中暗骂这李家的人没几只好鸟,和李承乾相比,这李青雀着实要奸猾许多。 就趁着这个机会,李恪忽然间也开口道:“徐兄,我看你所用的这种扇子颇为雅致,还很是方便,不知徐兄可否赠我一个?” 李青雀一听,暂停下摆弄那铜灯,立即接口道:“哦!也给我一个!哦不,最好多给几个,我拿回去送给父皇!” 李承乾一听,也连连点头称是,让徐淼多送他们几把折扇。 徐淼面对着这几个龙崽子,实在是有些无语,这几个家伙从来都不对别人的东西见外,看见好东西就直接要,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好像是他们要自己的东西,给了自己很大面子一般。 有心怼回去,但是念在这仨小子都是李二的崽子,怼回去驳了他们的面子,估计后果很严重,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通过刚才的话,他就看出来,李泰这小子确实比李承乾和李恪要精明一些,知道有好东西,先要给他爹也要一件,慷他人之慨,趁机巴结一下他老爹,难怪李二会如此喜欢这个小子。 接下来李泰也不吃了,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铜灯上面,开始喋喋不休的向徐淼询问起了这铜灯为什么能把光给聚拢在一起,照向一个方向。 徐淼于是便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聚光原理,李泰听的是津津有味,连连点头,这一问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的对徐淼展开了灵魂攻势,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就汹涌而出。 李泰好像对徐淼有所了解,听过徐淼的一些奇谈怪论,接二连三的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天文地理自然现象,简直就像是个十万个为什么一般。 徐淼开始还一一为其解答,但是问多了之后,就开始不胜其烦起来,心中暗道李泰这小子怎么这么多问题,什么都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幸好小爷来自后世,见多识广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要不然的话,还当真被这小子给问住了。 无意间听着李泰和徐淼问答,李承乾和李恪也放下了筷子,开始听他们一问一答,听着听着,两个人眼里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李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从天上到地下,问完这个问那个,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这也倒是罢了,毕竟他们都知道青雀是个聪慧的家伙,而且好奇心很重,喜欢读书,所以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倒也不算什么。 但是真正让他们惊讶的是,不管青雀问什么问题,徐淼似乎都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仿佛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般,这就着实让人惊讶了。 李承乾还好一点,毕竟和徐淼接触的时间长了,知道徐淼博学多才,肚子里装了一肚子的杂学,是个万事通,所以倒也不感觉非常惊讶。 但是李恪就不同了,他第一次见到徐淼,听着徐淼给青雀解释的这些东西,惊讶的下巴都掉在了桌子上。 等着李泰停顿的机会,李恪忽然间抓住机会,也对徐淼也提了一个问题,说道:“先前我看先秦庄子所写《逍遥游》之中,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 徐兄如此博学,我想要问一下徐兄,你可知这天底下是否真的有鲲这种神物?” 李泰一听,也连连点头,盯着徐淼等他给李恪做出解释,其实这会儿李泰自己也已经惊讶的快合不起嘴了。 他从小就被很多人称为天资聪慧,而且他这些年来,开蒙之后,便以勤学好读而著称,小小年纪就饱读了不少书籍,而且还记忆力极佳,就连父皇请的那些大儒,都夸赞他是个非常难得的聪明孩子。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自认为这天底下找不到几个比他聪明的人。 早些日子,他听说了徐淼,听闻徐淼很受父皇器重,说徐淼极为聪慧,同时也非常博学,李泰早就有点不服了。 今天兄长出宫要来徐淼家,他听闻之后,便揪上了李恪,趁机要求和李承乾一同前来,其目的就是想要来会会徐淼,见识见识徐淼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言之中那么聪慧博学。 于是今日他才会顶着烈日,热得跟狗一样,也要跟着李承乾来徐家。 第三百七十八章 徐淼的理想 这是他提前预谋好的,到了徐家之后,他先是没找到机会,后来就只顾忙着吃好吃的了,直到被鱼刺卡了以后,徐淼拿出这个精巧的铜灯,他才找到了机会。 于是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抛了出来,打算考校考校徐淼,看看徐淼到底是不是如同传言中所说的那样真的非常博学。 但是经过一连串的问答之后,他是越问越觉得心惊,不管他问出什么问题,似乎都无法问住徐淼,徐淼总是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让李泰备受打击,心中惊讶的简直难以自己,正想着接下来问徐淼一些什么问题的时候,李恪却及时的抛出了一个他也感到好奇的问题。 李承乾一听,也来了精神,少年嘛,对于这些东西都很是好奇,听了李恪的问题之后,李承乾也放下了筷子,瞪大眼睛等着徐淼给他们做出解释。 徐淼听了之后,喝了口葡萄酿,刷的一声很潇洒的甩开折扇,一边扇凉一边笑着说道:“这算是什么问题?庄子所作的逍遥游之中,这北冥应该指的乃是极北之地,说在极北之地的水中,有一种特别大的鱼,名曰鲲!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据我所知,在极北之地的海里,确实有一种巨大的鱼,名曰鲸鱼,其体型非常巨大! 而鲸鱼又有很多品种,最大的体长可达十几丈,比起我家的这个院子不遑多让!重达数十万斤之多! 只是一个舌头,便可达上万斤之多,脑袋比这座房子都要大! 但是要说不知几千里也,那就是庄子夸张了!不过就是借以形容那种鲸鱼体型大而已,不可当真! 至于说它可以化为鸟,称之为鹏,那就完全是无稽之谈了!这天底下却有巨鹰不假,但是翅膀展开,充其量也不过一丈多长,只是非常罕见罢了! 倒是我听家父说过,他曾经听一个高人告诉他说,在远古的时候,这世上曾经有一种带翅膀的飞龙,生有双翅,展开之后宽达数丈,很是威猛,但是早已在这个世上消失不见了! 眼下据我所知,这世上绝无几千里大的鱼或者鸟! 不过是古人臆想出来的神兽罢了! 而庄子所说的鲲,其实也不见得只有极北之地的海里有,即便是在东海之中或者是南海之中,也同样有这种东西! 但是它并不是鱼,而称之为兽更为合适,因为它和牲畜的生育方式相同,是胎生,出生之后也要吃奶!” 听着徐淼侃侃而谈,李承乾和李泰、李恪三人都不由得震惊了,虽然徐淼直言说庄子所说的鲲,并没有几千里远那么大,可是按照他的说法,一条鲲能像一个院子这么大,重达数十万斤,脑袋比房子都大,就已经让他们感到极其震撼了。 “我不信!你是不是在信口开河蒙骗我们?你说海里有那种鲲,哦!你称其为鲸,你可亲眼所见?”李泰实在是无法接受徐淼的说法,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开始质疑徐淼的说法。 徐淼轻蔑的扫了李泰一眼,对他说道:“青雀,我承认你确实聪慧,也确实读了很多书,在读书方面,我不如你! 但是你可否听过我曾经对当今陛下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总是呆在书房里看书,不如多出去走走看看,这样的话,你的眼界才能更宽阔一些! 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李泰听了之后摇了摇头:“我怎能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那么你可否告诉我等,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徐淼站起身,摇着扇子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家父曾经告诉过我,说着大海之外极远之外,可能有数万里,还有很大的陆地,据传那里物产极其丰富,有着很多数不清的好东西! 所以我听了之后,自小时候起,就幻想着,有朝一日,能造一条巨大的海船,然后乘坐大海船,扬帆出海,去寻找那片陆地! 这世界之大,你们绝对想不到,不要以为我们大唐就已经很大了,不管是向东还是向西,亦或是向南向北,你可知道极远之外有些什么吗? 所以我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造一条非常大的海船,扬帆出海,去大海上探索极远之外,到底都有一些什么,天地的尽头到底又是什么样子的! 至于巨鱼,只是小意思罢了!你若不信的话,随便找一些东海沿海的渔民打听一下,便知这大海之中,是否有我说的那种名叫鲸的巨鱼! 亦或是找水师之中,曾经出过海之人问问,这海里到底有没有这种叫做鲸的巨鱼!便知我是否是信口开河了!” 徐淼轻蔑的态度让李泰备受打击,他以为自己已经非常聪慧,学到了很多东西,可是当他把他所知之事,摆在徐淼面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所学的东西,和徐淼一比屁都不算。 如果是比眼界的话,他真的是给徐淼提鞋都不配,难怪当他提出质疑的时候,徐淼会用那种蔑视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他听了徐淼所言之后,已经不敢怀疑徐淼是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了,因为徐淼已经笃定的给他指明了如何验证他说法的途径,那就说明徐淼有着十足的把握,绝非是胡说八道。 但是李泰还是继续问道:“你父亲又是听谁说的这些东西?” 徐淼把手一摊说道:“家父未曾告知过我,我当然不知道了!但是我相信家父不会骗我!因为很多东西都得到了证实!所以我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故此我才会想着有朝一日,能造一条大船,出海去看看大海里极远之地到底是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李泰还是有些不服,对徐淼说道:“我大唐现如今已经能造出五牙大舰,还可造木兰舟! 这些船,坚固高大,难道还不够满足你出海之用吗?” 徐淼摸了摸下巴,摇头冷笑道:“青雀,恐怕你对于舟船是知之甚少吧? 你居然想得出让五牙大舰那种战船出海,就说明你对海上行舟之事一无所知! 五牙大舰乃是内河之中的战船,重心高,速度慢,虽然坚固,但是却经不得风浪,要是用它出海,那纯属找死! 不需要多大的风浪,便能将其掀翻沉入海中,即便是我自己不要命了,也得考虑船上水手的性命! 再说那木兰舟,虽然确实可在海上航行,但是在我看来,还是太小,而且不够坚固,海上的天气可以说是瞬息万变,木兰舟如果只是沿着海岸线行驶的话,倒还凑合着能用! 但是我的愿望是横穿大海,驶向大海尽头去看看,如果是木兰舟的话,我敢打赌,照样也只能是有去无回! 我要的是更大的船体,更坚固的船身结构,更安全的隔仓,还有更大的风帆!更强的武装和战力,方能对付瞬息万变的大海! 但是只有船却还不够,还需要让船上的人知道自己在大海上身在何处,这就需要更多的工具,来判定自身的位置!单凭简单的牵星术是不够的! 如果没有能判明自己位置的东西,那么一旦出海,再大再坚固的船只,最终也只有迷航一途,休想能再回来! 看来你对航海这种事,确实堪称一无所知!”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李泰顿时被徐淼说的是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如果出海,居然需要知道这么多东西,看来他刚才还是孟浪了,结果被徐淼鄙视了,这让他又羞又臊,还有点恼羞成怒,但是却又无话可说。 第三百七十九章 私人工作室 这时候李承乾和李泰、李恪都不由得有些失神,脑海里幻想出了一条体型异常巨大的海船,扬帆出海,乘风破浪行驶于大海之上,一群健壮的水手,操作着巨舟和风浪搏斗,巨舟在大海的滔天巨浪之间颠簸起伏的场景,一时间只觉得有些热血沸腾,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只有李泰不知为何,忽然间说了一句:“我忽然想去看看大海!徐淼,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造大船出海的话,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陪你去看看大海尽头到底有什么!” 徐淼盯着李泰的双眼,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李泰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也毫不退缩的和徐淼对视着。 渐渐的徐淼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好吧!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造出了大海船,要出海的话,我会通知你一声!到时候你再决定去还是不去!” 听了他们二人的对话之后,李承乾满脸都是向往之色,遗憾的说道:“可惜我不能去,我是太子,我必须要留在大唐!” 只有李恪低着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饭后李承乾献宝一般的满脸得瑟带着李恪和李泰,直奔偏院之中,徐淼的一个私人的小作坊之中。 徐淼将其称为私人工作室,但是李承乾却固执的称其就是一个小作坊。 徐淼本来不太愿意带李泰和李恪去参观他的私人工作室的,包括李承乾,他当初都是不乐意让他进去的,只是前段时间,李承乾在他家的时候,无意间闯入了他的私人工作室之中,才暴露了他的这间私人空间。 几个人进了这一大间房间之后,徐淼点着了蜡烛,照亮了这一大间屋子之后,李泰和李恪顿时就被这间屋子给吸引住了。 只见这间屋子里面很是凌乱,但是凌乱之中,又不失条理,靠墙的位置摆着一长溜的货架,货架上摆着琳琅满目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货架上的东西既有金属,也有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不少奇形怪状的石头,当然也不乏一些不认识的植物。 屋子里还有一面墙上,钉了很多钉子,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工具,虽然大致上来说,就是一些锯子、刨子、矬子、锤子之类的东西,但是却形状大小各异,林林总总挂的满墙都是,而且分布的很有规矩,各有各的位置,看着乱,实则不乱。 屋子一角则堆放着各种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木料,工具墙下面就是一张硕大的厚实木头做的工作台,上面摆了不少没有做完的木料还有一些尺子、圆规、三角板等各种量具。 最吸引他们的到还不是这些东西,最吸引他们的则是另外一侧靠墙的木架子上,摆的一些精致的物件,看起来像是把很多生活中见过的东西给缩微了很多倍之后的东西,被徐淼用木料或者是其它东西给复制出来,之后摆放在了这个架子上。 徐淼前世的时候,其实爱好不是很多,除了喜欢远足爬山之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制作各种模型。 他在工作之余,没有大的时间出去远足的时候,便会呆在家里,鼓捣着制作各种模型。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在网上购买一些厂家生产的模型散件,到家之后将其组装起来,然后又是上色,又是做旧,玩儿的不亦乐乎。 但是后来就不再满足于这种组装现成模型散件了,开始购买各种工具和材料,自己动手制作各种模型。 这样的话,将不起眼的木料或者是其他材料,一点点的切削出来,然后修型再组装起来,比起直接购买模型散件组装,更让他拥有成就感。 他不但自己制作过飞机模型,也制作过船模、车模、坦克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凡是他偶尔在网上或者是书上看到一些什么新奇的东西,总是想要将其复制出来,哪怕仅仅只是外形也好。 偶尔他还会自己构思一些东西,然后制作出来模型,检验一下自己所构思出来的一些机械是否设计合理。 总而言之,他很喜欢做这些事情,而且终日乐此不疲,结果是工作中赚到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这上面,有一部分花在了购买野营装备以及远足上面。 大学毕业之后工作多年,要说工资也没少赚,但是却始终没有存到钱,这也是他二十大几奔三的人了,却一直没有结婚的原因。 一是穷!给不起很多女子提出来的彩礼,也买不起她们要求的房子车子,甚至连所谓的三金和婚宴加上拍婚纱照的钱也没存够。 这也到罢了,后世接触过的几个年轻女孩儿,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物欲横流的那个时代,女性已经严重物质化了,那几个女孩子,长得倒只能算是马马虎虎,但是却被不知道为何,哪儿来的那种自信,自以为自己美若天仙。 自以为是也罢了,但是她们的条件却很高,要求给她们花钱,只要她们想要的,就一定要给她们买,要不然就是不爱她们。 她们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徐淼认识的几个女孩之中,工资最高的也就是五六千块钱,少的只有三千多,但是对于他过万的月薪,却嗤之以鼻,认为他这点工资就是屌丝! 当谈及结婚的事情,开口闭口就是十几万的彩礼,房子车子以及贵的吓人的婚纱和金首饰,最丑的那个胖妞,甚至一张嘴就提出要五十万彩礼,否则的话不予考虑。 所以徐淼和她们接触几次之后,便直接跟她们说了拜拜,舔狗是绝对不做的,上辈子到死都不做舔狗! 要是让他为了他的婚事,把老爹老妈一辈子的积蓄都榨干,他更是不干,又当舔狗还被鄙视的工夫,他还不如在家里自己的小工作室里鼓捣自己的模型呢! 与其周末难得休息的时间,陪着那些蜜汁自信的女孩子去逛街,还要给她们充当移动支付钱包,最终只要稍微不能满足她们的所有要求,就要遭白眼,徐淼宁可选择继续单着。 赚的钱自己花不香吗?他一个月零零碎碎除了自己的工资之外,偶尔再接一点外面的私活,一个月下来一万多块,也不算太少了,他就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这收入还会被那些自己没几个工资,却蜜汁自信的女子鄙视。 不当舔狗其实也挺好的,下班之后的时间都是自己的,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不想干的话,呼朋唤友,叫上几个哥们撸撸串喝点酒,吹吹牛皮也挺不错。 这也是前世徐淼一直没有结婚娶老婆的原因,为此还把老爹老妈愁的够呛,到处求人告奶奶的给他介绍对象。 可是一想起到底也未能满足老爸老妈的期望,什么也没有给他们留下,自己就肉身化为齑粉,灵魂却跑回到了大唐时代,空留下二老在后世悲痛欲绝。 想起这个,徐淼就心里很疼,觉得挺对不起二老。 到了这个时代之后,自从被李二封了县男,把这个庄子赐给了他之后,徐淼就逐渐把以前的爱好又捡了起来。 这一年多来,他让家里的铁匠照着他的要求,打造出了不少他需要的工具,有时候干脆自己亲自上手,为自己制作一些工具,在这个偏院之中,弄出了一处他的私人工作室。 闲暇之际便躲在这里面,制作一些模型,或者是鼓捣一些实验,倒是也悠然自得。 第三百八十章 新奇的作品 但是前些日子,李承乾却误闯到了这里,发现了他这里的秘密。 李承乾看过当时徐淼制作的一些模型之后,对徐淼崇拜的五体投地,因为那些模型在他看来,都是一些设计精巧的好东西,原理他不清楚,但是却看得出都是一些好东西。 当时李承乾还想要顺走几样模型,但是却被徐淼断然拒绝,一样也没有让他顺走。 开什么玩笑,因为没防备李承乾的闯入,徐淼当时陈列架上摆的一些东西,根本就不能示人。 就比如那架泡桐木制作的滑翔机,要是拿出去的话,搞不好会引发不堪设想的后果的! 还有一辆木质的吉普牧马人的模型,另外还有一辆豹式坦克的模型,以及那架木质加特林模型,都是绝对不能拿出去的。 所以不管李承乾如何求他,如何威逼利诱,徐淼都没有答应李承乾的要求,事后立即就把那些不宜示人的东西给藏了起来。 今日李承乾把李泰和李恪带到徐家,存心就是想要炫耀一下,也顺便想让李泰和李恪见识见识徐淼的厉害。 进了这间屋子之后,李泰和李恪立即就被这里琳琅满目的东西给吸引住了,李泰看着陈列架上摆的那些制作精巧的模型,目光就再也离不开那些东西,不由自主的就朝着陈列架走了过去。 他正要伸手去拿起几样东西仔细看看,但是却被徐淼及时喝止了。 “不要动!这些东西都很单薄,经不起受力,只是摆设罢了!你看看可以,但是尽量莫要动它们!这都是我的宝贝!”徐淼对李泰喝道。 李泰撇撇嘴,指着一个木制的大轮子对徐淼问道:“徐兄,可以告诉我此乃何物吗?” 徐淼于是上前拨动了一下这个大轮子,对李泰说道:“此乃是一架水车!也叫筒车! 将其架在河边,下面接触水流,便可以被水流带动起来,然后这上面的小竹筒,便可以汲满水被旋转到上面,倾入到这边的水槽之中! 如此一来,便可以不用人力,就能把河水从低处给提到高处,算是一种简单的农田灌溉之用的水力机械! 我已经按照这个模型,正派工匠在潏水河边打造此物,不久你就可以看到,原来我家高处的一些浇不上水的旱田,今后便可以浇上水成为良田!” 李泰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他虽然年纪不大,今年不过刚实岁九岁,虚岁十岁,但是因为开蒙比较早,而且学了不少皇家如何治理地方的学问,当然明白一旦这种水车大量建成的话,会带来什么影响。 原来很多坡地上的旱田,基本上都是靠天收,一年下来,能不能丰收全靠老天爷照顾不照顾,如果老天照顾,风调雨顺的话,便能收获粮食。 但是如果一旦遇上天旱的话,这些坡田就会因为无法浇水而欠收甚至绝收。 可是有了这种筒车之后,便可以将低处的水引到高处,原本无法浇到水的一些旱田,就有了保障,常年都可以浇到水,旱田也会变成良田。 这对于大唐的粮食生产必将会起到极大的助益。 “徐兄,既然你做出了这么好的东西,明知道此物乃是好东西,又为何敝帚自珍,不献给我父皇呢?” 徐淼听了之后,撇了撇嘴,懒得给他做出解释。 倒是李承乾听到之后,立即凑了过来,对李泰说道:“青雀,别问了,徐淼给我解释过,此物乃是一种新东西,单单只是做出小样,还不能证明它堪用! 必须要建成实物,并且试用过之后,确定能用而且好用之后,方能献给父皇! 如果仅仅只是做了个这样的小样,就匆匆献给父皇,等一旦建好却发现不好用不堪用,那么岂不就让他贻笑大方了吗? 当初他献给父皇的那架新式耕犁,你应该也见了,就是他试过之后,确定远比以前的直辕犁好用之后,才进献给父皇的! 徐兄心思缜密,行事稳健,此乃是好事,不可指责于他!” 李泰听罢之后,恍然大悟,于是这才赶紧向徐淼拱手道:“刚才我太过操急,多有莽撞之处,还望徐兄多多见谅!” “咦?徐兄,上次我见到的那几样东西哪儿去了?特别是那个像鸟一般的木头飞鸢怎么不见了?”李承乾扫视了一眼展示架之后,忽然发现少了好几样东西,其中他印象最为深刻的那架滑翔机消失了,于是便对徐淼问道。 徐淼淡然回到:“哦!那些东西都是一些我的奇思怪想之物,并无实际用处,留着无用,所以我已经将他们毁掉了!” “太可惜了!那只木头飞鸢实在是看起来非常漂亮!真是太可惜了!你确定它不能飞起来吗?”李承乾顿时扼腕叹息道。 徐淼点头道:“那不过是我从家父那里听闻公输班当初曾经做出过一只可以在天上连飞三天而不落的飞鸢,临时起意随便弄出来的东西,岂能当真飞得起来!不过就是废物罢了!毁了也无甚可惜的!不提也罢!” 李泰听到飞鸢之后,也没有太过在意,在他看来,徐淼和李承乾所说的飞鸢,可能就是一个纸鸢罢了,故此也就没有在意。 但是如果他也见过那架滑翔机模型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想了。 接着李泰就开始津津有味的观看展示架上的其它东西,除了那个筒车之外,还有一架像骨头一般连接在一起的东西,于是又对徐淼问道: “这又是什么?” “哦!这也是一种水车,我称之为龙骨翻车,可用手摇,也可以用脚踩,带动这些刮板,将水从下面沿着这条水槽带到上面的田里。 不过这是一种人力的水车,会比较费力!但是却可以家家户户都准备一个,从水渠里朝自家稍微高一点的田里汲水!”徐淼摇动这架龙骨翻车给李泰解释道。 自从那次李承乾误闯这里之后,徐淼意识到自己没事做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除了满足一下自己对后世的念想之外,并没有什么作用。 滑翔机虽好,但是却没有驱动力,没办法将其拖行放飞起来,所以只能当手投的模型飞着玩儿,根本做不出真实比例的滑翔机,做出来也放飞不起来。 至于那些汽车、坦克、加特林,就更不要想了,以现在的技术根本无法实现,只能作为模型存在。 所以既然要做模型玩儿,倒不如做一些对目前有用的东西,就必须各种水车,做出来之后,便可以造福百姓,让更多农田得到有效的灌溉,比起做那些后世现代的科技产物要更加实用。 于是他这段时间把制作模型的工作转为了这些可以实用化的模型上面,并且根据模型,开始试制成品。 不过展示架上的模型现在数量并不多,徐淼还有很多东西装在脑子里,但是因为时间的原因,现在还没有空做出来。 最后李泰把目光投向了一个巴掌大的铜皮盒子上,问徐淼这东西能否拿起来观看,徐淼点点头,拿起了那个铜皮盒子递给了李泰。 李泰于是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发现这上面的盖子可以打开,于是便打开了盖子,里面露出了一个精巧的机关。 第三百八十一章 打火机 李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却嗅到了刚才用的那盏可以把光投向一个方向的油灯的味道,说明这里面装的也有徐淼所说的那种煤油。 于是他判定这大概也是一种油灯,于是便摆弄着机关上的一个小手柄,当他按下那个机括的时候,忽然间机关发动。 上面一个击锤落下,正好击打在下面一小块燧石上,燧石顿时就飞溅出了一片火花,落在了前方一个灯捻上面。 当火花落在灯捻上之后,瞬间灯捻就被点燃,把李泰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本能的就松了手,铜盒子吧嗒一下就落在了地上,火苗也顿时熄灭了。 徐淼一脸肉疼的赶紧伏身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检查是否摔坏了,好在铜盒子用料扎实,落在地上也没有摔坏,他这才放心下来。 看到这东西一按就能打出火苗,顿时就把李承乾他们三个兄弟目光都吸引到了这东西上,一起围了过来,盯着徐淼手中的这个铜皮盒子对徐淼问道:“这又是何物?” 徐淼警惕的看着几个家伙,对他们警告道:“你们休要打我这个东西的主意!此乃是我的宝贝!” 李泰一脸热切的看着徐淼手里的这个宝贝,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之后,对徐淼咬了咬牙说道:“好吧,我不要你这东西,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李承乾却没吭声,目光热切的看着徐淼手里的这个盒子,至于李恪则同样也目光热切的看着徐淼的这个铜盒子。 徐淼哀叹一声,今儿个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收起来呢?刚才为了给李泰取鱼刺,已经把他的那个刚做好不久的聚光油灯给搭进去了,现在看来这个东西也要保不住了。 “此乃是取火之物,我称其为打火机!只需一按,击发机括敲击燧石,便能点燃前面的火芯,可以随时随地方便取火!”徐淼还是无奈的告诉了这几个贪婪的家伙。 李恪一听,不等李承乾先说话,就一脸讨好的笑着搓着手凑到了徐淼身边,讪笑着对徐淼拱手道: “徐兄请了!刚才徐兄送了青雀那个灯,小弟也是初次来您家里,不置可否也送小弟一个礼物呢?小弟看这个打火机甚是喜欢,还望徐兄能够割爱,将它送给小弟如何?” 为了蹭走徐淼的这个打火机,李恪可谓是把姿态压的够低了,张口徐兄,闭口小弟,也不再称孤,更没了刚来徐家时候,那种鼻孔朝天的姿态了,显得非常谦恭,一脸的讪笑。 李承乾一听,就立即直翻白眼,他本来想要向徐淼讨要这个东西的,但是张嘴慢了一点,就被李恪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先张了嘴,而他作为兄长,自然就不能再和李恪争了,于是只能撇了撇嘴。 至于李泰也在一旁直撇嘴,似乎对李恪的无耻很是不满,居然打着他得了一件好东西为幌子,向徐淼讨要这打火机!太不要脸了!自己能从徐淼哪儿得了那个神奇的铜灯,那是因为自己刚才险些被鱼刺给卡死,这是拿命换来的好不好? 不过因为毕竟他刚才已经说过不要了,这会儿也不能再出尔反尔,只能翻着白眼退到一旁。 徐淼内心中也是直翻白眼,心中暗骂李承乾这个混蛋给他找事儿,自己来就自己来好了,居然还给他带了两个祸害过来,眨巴眼的工夫,他好多天弄出来的成果就完蛋了。 但是看在李恪把姿态放的这么低的面子上,想想他也是皇子,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得罪了他。 于是徐淼只能无奈的将这个第一代打火机送给了李恪,李恪抱着这个大号打火机,立即就玩儿的不亦乐乎。 其实徐淼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对于眼下取火的事情就很是头疼。 这个时代,想要生把火实在是相当困难,家里面还好,炉膛里总是留着火种,但是一旦出门在外,想要取火,就很是麻烦。 虽然这时代火镰已经出现,但是却并不普及,也有了火折子,但是这东西也价值不菲,许多老百姓用不起。 特别是在军中,伙夫要随身带个盒子,或者是拎一个铁皮桶,里面存着火种,要是到用火的时候,他们负责保管的火种熄灭了的话,轻则挨军棍,重则甚至可能会掉脑袋。 有时候在野外,如果随身没带火镰火绒或者是火折子的话,想要取火就更加困难,天气干燥的话,还能用钻木取火的办法引火,但是遇上天气潮湿,想要弄一堆火出来取做饭,那就难如登天。 徐淼当初随军在外的时候,就多次见到想要用火的时候,一时半会儿却取不到火的尴尬。 所以徐淼这一两年来,始终都在琢磨着解决这个问题。 当初他原本是打算把火柴给弄出来的,但是一想到他当初的学渣级别的化学成绩,还有眼下的情况,想要弄出来安全火柴,实在是太难了。 因为安全火柴需要很多种原材料,暂时他还没有本事很快弄出来,即便是弄出来也无力大量生产。 如果是直接使用白磷做火柴的话,搞不好会毒死人,而且也非常不安全,动不动就失火,一不小心就爆炸,兜里揣着拿东西实在是太危险。 等他搞到了石油之后,于是便把目标转到了物理取火方面,那就是制造打火机这种东西。 这玩意儿没有多大的科技含量,制作起来也比较简单,即便是没有后世的那种金属打火石,但是眼下使用燧石也可以打火。 于是他前段时间闲的时候,便开始动手鼓捣了起来,搞出了一个精巧的击发装置,寻到了不错的燧石,将其打磨好之后装上去,于是便做出了这第一代打火机。 这玩意儿可比后世的打火机大多了,一个打火机快一斤多重了,个头比巴掌小不到哪儿去,拿着死沉死沉,揣怀里倒是挺安全,掏出来扔出去都能当暗器用,砸脑袋上基本上就可以确保一击致命了。 所以徐淼鼓捣出来之后,虽然效果还不错,发火率挺高,往往两三下就能打着火,但是因为太笨重,他还是不爱带在身边,正在琢磨着改进,把这东西尽量做的轻巧一些,携带更为方便一些。 但是即便是这个原型机,还是引得了李承乾三兄弟的觊觎,觉得这东西太香了,觍着脸死活要把这东西给弄走。 徐淼即便是有些不舍,但是最终想想改进的轻量化打火机现在正在制作之中,重量起码减少一半以上,提及也会缩小不少,有没有这个原型机都无所谓了。 于是徐淼这才忍痛割爱,一脸肉疼的把这个打火机送给了李恪,把李恪乐的龇牙咧嘴,连声向徐淼告谢。 接着李承乾看到徐淼的工作台上,还有一个东西很新奇,看不出徐淼要做什么东西,但是却也看起来很是精巧。 于是李承乾便对徐淼问道:“徐兄,你这是又在做什么?” 徐淼看了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答道:“哦,那是一种强弩,我还正在琢磨!” 李承乾拿起来摆弄着,摇头道:“这就不必了吧!现如今军中已经有了不少强弩,你这个东西,我看应该不是士卒手持的,像是带轮子的,应该是床弩吧? 可是现在已经有了八牛弩,非常强劲,你这东西看起来很复杂,肯定不好用!” 第三百八十二章 政治秀 徐淼和李承乾已经很熟了,所以跟李承乾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劈手夺下他手中那件半成品的模型,冷笑道: “你懂个屁!我要做出来的这种强弩,名叫弩炮,和八牛弩不同,比起八牛弩要更轻便,更容易携带!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不但能发射重箭,而且还能发石,甚至可以抛射装了猛火油的火油罐,比床弩和八牛弩要好用多了! 八牛弩虽然威力巨大,但是死沉不说,上弦也很困难,射速太慢,还只能发射巨箭! 一旦我这种弩炮制成之后,比八牛弩可强太多了!不但军中携带轻便,威力也足够用,同时还能发射石块、泥弹,甚至可以发射火油弹杀敌! 就算是军中的弩箭用完了,捏个泥球丢火里烧一下,也照样可以用,随便捡几块石头,照样可以发射出去砸死人! 八牛弩一旦箭矢耗尽,就成了一堆废物,除了当劈柴烧,啥屁用都没有了!怎么能和我这个弩炮相媲美?” 李承乾和李泰一听,顿时就又来了兴趣,李泰想了想说道:“照徐兄这么说的话,你这是把弩和抛车结合在了一起?” 徐淼想了想之后,点头又摇头道:“功能上可以这么说!但是从力学上来说,却不太一样! 普通的弩和床弩乃至是八牛弩,蓄力装置都是靠的弩臂自身的弹力,但是这种弩炮靠的却是牛筋做的扭力弹簧! 结构上这个更复杂一些,制作难度会更高一些!但是优点也很明显! 先不说了,暂时还没有做完,做完之后试试再说吧,毕竟这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东西,好用不好用还不确定!” 徐淼的话把李泰都给听傻了,因为这几句话之中,就冒出了好几个新鲜的名词,什么力学,蓄力装置,还有什么扭力弹簧,怎么听怎么觉得新鲜。 现在李泰在徐淼面前,早已彻底收起了他的那种对自己智商的优越感,因为当接触到徐淼之后,这一番交锋下来,他发现就他肚子里装的那点所谓的学识,除了诗词经义之外,其余的东西给徐淼提鞋都不配。 原本他的自信,在徐淼广博的学识面前,被击的粉碎,同时徐淼仿佛又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般,让他看到原来这个世上的学问,不单单只有以前他读的那些书本上的学问,而是还有许许多多他闻所未闻的学问。 最后李承乾和李泰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展示架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因为这里摆着三条帆船的模型,起初他们并没有太在意。 当看过了其它东西之后,他们才把目光投在了这几条帆船模型上面。 几个人都立即凑了过去,但是徐淼却拦住了他们,笑着开口道:“这几条船的船样,暂时还不宜让诸位看,因为这干系着未来我家吃饭的事情! 而且一旦流出去,传到域外,便可能会对我大唐不利! 这里的东西你们也都看过了,时间不早,早点休息吧! 如果不想睡的话,那么我这里好玩儿的还有,到外面玩儿吧!” 看徐淼下了逐客令,李承乾、李泰和李恪三人,也不好赖在徐淼的这间房子里不走了,毕竟这是徐淼的家,即便他们是皇子,也没道理赖在人家家里想干什么干什么。 虽然没有能仔细观摩一下那几条船,让他们感到有些遗憾,但是总体上他们却收获还是不错的。 李泰得了个能把光集中到一个方向的铜灯,李恪得了个打火机,李承乾则死皮赖脸的顺走了徐淼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折叠手弩,另外一个人又讹了徐淼一柄折扇,所以也就知足了。 不过李泰还是仔细看了几眼徐淼做的那三条船模,感觉这三个船模船体流线型非常漂亮,和大唐现如今所造的五牙大舰还有木兰舟的形制有很大的不同之处,让人看一眼就感觉很是舒服。 他现在相信,如果有朝一日徐淼真的想要造巨船出海的话,他应该可以造的出来这世上最好的巨船,也许有一天,徐淼当真可以实现他的那个愿望也说不定。 初到徐家的李泰和李恪二人在看过了徐淼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后,很是兴奋,虽然他们把徐淼看做了怪人,但是却都承认,徐淼确实是个见识广博之人,虽然没有满腹经纶,但是却装了一肚子好玩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徐淼似乎对于天地间很多事情,都知道为什么,以前他们对于很多事情不理解,觉得只有神鬼之力方能解释得通,但是徐淼却对一些现象嗤之以鼻,称其为自然现象,并且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比如李泰问的地龙翻身,徐淼就给他们做了一个演示,在两块顶在一起的木板上铺上土,然后用力挤压两块木板,直至两块木板突然间折断上面的覆土顿时就剧烈的抖动起来。 徐淼告诉李泰说地下根本没有什么地龙,地下深处的压力极大,根本不可能有生命存在,但是地下又自然形成许多板块,相互之间不断的挤压运动,直至有一天板块连接的地方发生断裂,就将之前积累的能量释放了出来,造成了所谓的地龙翻身,其实说白了就是地震。 总而言之,这次李泰和李恪到徐家可谓是收获满满,真正见识到了徐淼的厉害,再不敢在徐淼面前自大了。 特别是李泰,当见识过徐淼的博学多才之后,对徐淼就显得恭敬了许多,即便是出了徐淼的私人工作室之后,还是不肯去休息,而是像个移动的十万个为什么一般缠着徐淼问这问那。 特别是对于徐淼前段时间所献的那甘薯,更是询问了徐淼多次,问徐淼当真那种甘薯,一亩地可以打二十石粮食吗? 徐淼这才发现,当日他把甘薯献给李二的时候,本以为事情已经得到了证实,大家应该不会对甘薯的产量有什么怀疑了。 但是通过今日李泰和李恪还有李承乾的态度,他才意识到,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表面上似乎所有人都信服了他所说的甘薯亩产可达二十石的说法。 但是实质上真正相信甘薯产量能达到这么高的人却没有几个,也只有当日亲眼见证了在暖房之中挖甘薯的李二、李世勣和长孙无忌等几个人心知肚明。 而没有亲眼见过甘薯实际产量的人,并没有真的相信,只是当时他们无法再继续和李二唱反调,才选择性的暂时“相信”了所谓的甘薯亩产二十石的说法。 就连李承乾、李恪、李泰他们这几个皇子,都没有真正相信徐淼所说的亩产可达二十石的说法。 要不然的话,他们今天也不会再就这个问题向他发问。 这么看来,当时绝大部分人,其实都把他向李二进献祥瑞的事情,视作了一场政治秀,只是为了压制住那些抨击李二得位不正的声音罢了。 虽然他承认当时献礼的事情,确实存在表演成分,但是甘薯的产量他并未夸张,但是奈何二十石的亩产量,还是令许多人根本不肯相信。 徐淼也懒得多做解释,对他们说道:“你们爱信不信,到时候你们家皇庄里收获的时候,你们只要亲自去查验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出了徐淼的私人工作室之后,看看时间尚早,李承乾他们还处于兴奋状态,并无睡觉的打算,还缠着徐淼问东问西。 徐淼也懒得继续跟这仨家伙解释了,于是干脆拿出了他的看家法宝,一副扑克牌,开始教他们玩儿扑克。 对于这种新鲜的游戏,立即就吸引住了李承乾他们,在听了徐淼说过规则之后,四个人便开始兴致勃勃的玩儿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扑克牌 这扑克牌也是徐淼吃饱了撑的,闲得无聊的时候想起来的玩意儿,其实在去陇右的时候,他就已经弄出来了,在军中闲极无聊的时候,用来拉几个手下打发时间用。 后来回来之后,便在家里流行起来,家里的护卫们晚上没事,便会凑到一起打扑克,有时候徐淼也会参与一下。 这是后世之人长玩儿的东西,每每玩儿的时候,都会让徐淼有一种回到后世的恍惚感。 后世的时候,他还是交了一帮不错的朋友的,偶尔一帮朋友会小聚一下,撸完串喝过啤酒时间还早的话,就会凑在一起打扑克。 而且扑克牌的玩法非常多,什么斗地主、升级、挤黑尖,还能拿来赌博用,比如什么拖拉机之类的,可以说其乐无穷。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携带极其方便,就是小小一叠,可以随身携带,几个人都能玩儿,还能两副牌一起玩儿,所以一经被徐淼弄出来,就非常受欢迎。 虽然后世还有麻将、象棋等棋牌类游戏,但是徐淼并不喜欢打麻将,倒是中老年人更喜欢玩儿那种东西,而且都带有博彩性质。 徐淼不喜欢赌博,而且麻将携带不便,家里面也没什么长辈,眼下也就孙思邈和陈昊两个老家伙,孙思邈整日都在钻研他的医术,陈昊则为了恢复,时常在进行运动或者静坐打坐调理气息。 既然这两个老家伙都是属于闷葫芦型的人物,徐淼也就懒得把麻将给弄出来了,扑克牌就成了他偶尔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而且目前扑克牌也正在渐渐的传开,尉迟宝琪、李崇义、程处默等那帮朋友,来徐家蹭饭的时候,见到了这种玩意儿,接触之后很快就学会了,玩儿的是不亦乐乎,现在已经开始在勋贵圈子里的年轻一辈之中盛行了起来。 但是李承乾、李泰他们作为皇子,现在这东西还没有流入到皇宫之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 而且三个家伙都是很聪明的小子,继承了他们父母的智商,一学就会,上手极快,四个人开始斗地主,开始的时候徐淼还赢得多,但是玩儿了一阵之后,等李泰他们摸索到了经验之后,想要再赢他们就难了。 于是四个人打的热火朝天,兴起之后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仪态或者礼仪了,每当谁出错牌的时候,便会遭到嘲笑或者是怒斥,拍桌子砸板凳的嗷嗷直叫,甚至直接爆粗口骂人都有。 在旁边伺候的太监和侍卫,听着他们主子的脏话喷薄而出的时候,一脸的惊讶,但是听到徐淼拍桌子大骂他们主子是蠢蛋的时候,先是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的简直能塞进去个拳头,接着就恨不得拔刀把徐淼给剁了。 但是看到他们的主子玩儿不亦乐乎,所以也不敢搅扰他们的兴致,只能强忍着怒火。 后来看到他们主子赢得时候,一脸狂喜的拍着桌子大声嘲笑失败的徐淼的时候,亦或是徐淼出错牌,被同伙怒骂的时候,他们又觉得很是解气,于是也就不在乎徐淼骂他们主子了。 这世上敢这么破口大骂太子和李泰还有李恪的,眼下除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之外,估摸着也就只有徐淼了。 牌还没有打到半夜,四个人的脸上就贴满了纸条,本来长得挺帅的三个皇子,这个时候脸已经没法看了,一个个被纸条贴的只剩下俩眼了,但是一个个却还是兴奋不已。 至于徐淼的脸倒是还好,还有些脸皮露在外面,那是因为这家伙一直都在偷奸耍滑,不断的偷偷的漏贴或者是把脸上的纸条给偷偷撕掉,所以才会显得脸干净一点。 但是他的作弊也被李承乾他们抓住了,于是被李承乾和李泰、李恪指着鼻子大骂,骂徐淼是个无耻之徒。 李泰的侍卫多嘴,看到徐淼偷偷撕掉脸上一片纸条的时候,出言指责徐淼,但是却没得到李泰的奖赏,却遭到了李承乾和李恪的鄙视。 至于徐淼则一脸黑线的指着门外对那个侍卫长喝骂道:“滚出去!” 李泰也没有承手下这个侍卫长的情,他们之间玩儿的正高兴,岂容这厮插嘴,于是也指着门口骂道:“这里岂有尔等说话的地方?还不给孤滚出去!” 于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的这个侍卫长,只能灰溜溜的被赶了出去,剩下的李承乾的跟班太监、侍卫长和李恪的跟班,随后也被他们赶了出去。 四个人这才大呼小叫的围着桌子又斗了起来,一直打到后半夜,徐淼才哈欠连天的双手扒拉掉一脸的纸条说道: “不玩了,不玩了!没劲,真没意思!你们三个混蛋合伙挤兑我!你们自己玩儿吧!我眼皮都要粘住了!我是要睡觉去了!” 这时候看李承乾他们三个兄弟刚合伙坑了徐淼几次,这会儿正在兴头上,拉着徐淼不让他走,但是徐淼还是夺门而出逃之夭夭,跑回后宅睡觉去了。 到了后宅的时候,徐淼看到房间里的灯光还亮着,这时候都已经后半夜了,可是公孙婧还给他留着灯等着他,本来想要悄悄的溜进去,但是想了想之后,还是先绕到浴室那边,冲了个澡,刷了牙,这才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屋中。 没成想他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公孙婧素颜迎了出来,俏脸上略带一丝倦意,对他笑着说道:“你回来了!太子和二位王爷可还玩儿的尽兴吗?瞌睡了吧!赶紧休息吧!” 徐淼心中一阵感动,立即觉得回到大唐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这要是后世娶的老婆,敢玩儿到这个点回家,估计弄不好连门都进不去,就更不要说上床睡觉了。 但是在这个时代,这么晚了,老婆还给留着门,坚持着等着他回来休息,这待遇实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底下了! 看着脸上带着倦色的公孙婧,神态之中带着一丝慵懒,因为天热,她穿的很是轻薄,低低的粉色胸围子把她的胸脯衬托的非常漂亮,于是不由得心中又是一荡。 虽然和公孙婧已经成婚一个多月了,但是到现在一看到她,徐淼还是忍不住就想亲近她。 于是他伸手将公孙婧搂在怀里,柔声说道:“不是以前给你说过,我回来晚的话,你只管睡就是了,别一直等着我,这会把我给惯坏的!嘿嘿!” 公孙婧用俏眼白了徐淼一眼,也柔声说道:“我嫁给了你,就是你的女人,伺候丈夫是我的本分,岂能你没回来,我就自己先就寝的道理?什么宠坏了你,这难道不是我该做的吗? 要是听你的话,那就要把我宠坏了!你一定累了吧,妾身伺候你宽衣睡吧!” 徐淼用力把公孙婧给打横抱起来,坏笑着说道:“本来我还挺瞌睡的,可是一见到你就不瞌睡了!还是让我伺候娘子睡觉吧!咱们做一些爱做的事情再睡不迟!” 现在天天一早按照孙思邈的要求,要起来练五禽戏,本来徐淼练了几天就打算偷懒,但是公孙婧却不答应,天天按时叫他起床,必须要练完才能吃饭。 于是在公孙婧的督促之下,徐淼这段时间体能得到了明显的改善,不像是以前那样弱鸡了,已经完全可以把公孙婧给抱起来了。 被徐淼抱起来之后,看着徐淼的眼神,公孙婧的俏脸就顿时又是一红,虽然两个人已经成婚一个多月了,但是到现在被徐淼调戏的时候,公孙婧还是有点脸红。 于是她赶紧用手挡住徐淼凑过来的脸,娇笑道:“今晚不成!孙神医说了,夫妻间的事情,要有节制,你的根骨本来就弱一些,更不能纵欲过度!” 第三百八十四章 土法炼油 徐淼一听就勃然大怒,立即不耐烦的说道:“管天管地,老家伙难道还能管到我们夫妻床上的事情不成?夫妻行敦伦之事,乃是天经地义!别管他!我心里有数!娘子……我们还是安寝吧!嘿嘿!” 说着他便抱着公孙婧回到了大床上,在公孙婧半推半就之下,大床就发出了轻微的吱吱呀呀的声音,柔和的灯光之下,床帏如同风吹杨柳一般的摇曳了起来。 徐淼一觉睡到大天亮才醒来,看看窗外早已是天光大亮了,公孙婧则早已起床不在他身边了,于是他这才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顿时感觉腰有点酸。 不过回想一下昨晚帐中的旖旎情景,腰酸也值了! 伸了伸懒腰之后,徐淼才懒洋洋的爬了起来,听到徐淼开门的声音,早已起床的公孙婧赶紧给他打水让他洗漱。 徐淼坏笑着问公孙婧为何今早不把他叫起来练五禽戏了,公孙婧俏脸又是一红,轻啐了他一下,小声嘟囔道:“你昨晚本来就睡得晚,还不听话使坏,我怎么舍得还那么早就把你叫起来习武!” 徐淼哈哈大笑了起来。 等他出了内宅的时候,却见到李承乾和李泰、李恪他们哥仨这会儿也都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刚从床上爬起来不久,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 已经洗漱过,而且昨晚还得到了公孙婧一番滋养之后,睡了一觉现如今徐淼已经是精神焕发,看到三个无精打采的家伙,于是便把他们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而李承乾三人昨晚咋徐淼走以后,又玩儿了一阵,实在是撑不住才睡,这会儿才起来正处于混沌状态,也没有和徐淼斗嘴,洗漱了一下之后,一个人又顺走了徐淼家一个牛骨牙刷。 随便吃了早饭之后,便被徐淼强行拉到了窑厂,让他们亲眼看了看正在出砖的新式轮窑,还看了看烧出来的那些红砖,便把这仨家伙给丢到了车上,顺便扔给了他们几块烧出来的红砖,便把他们给赶回了长安城里。 送走了这三个瘟神之后,徐淼顿感轻松了许多,把窑厂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便直奔那座独立的院子而去。 这时候院子里已经置办出了一套在后世看来,简陋到了无以复加程度的分馏装置,正在对这段时间积存下来的那些石漆进行分馏。 其实石油分馏和蒸馏酒精也差不多,就是稍微复杂一点罢了,当然危险性也会很高,稍有不慎就可能会造成失火甚至引发大爆炸。 这也是徐淼把这座院子给买下来,单独用来存放石漆,并且在这里分馏石漆的原因。 这座院子偏僻,而且周边没有相邻的人家,就算是真的有一天不小心失火爆炸了,起码也不会波及他人。 制作这套简陋的分馏装置,徐淼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除了自家铁匠铺之外,还在长孙家的铁匠铺里定制了不少配件。 长孙家也不知道徐淼定做的这些配件是干什么用的,只是按照他的要求打造出来,组装的时候,因为公差太大,把徐淼还搞得满头都是火星,亲自动手修改了很久,才算是勉强组装了起来。 后来试了好多次,才用黏土将跑冒滴漏的地方给补上,这才算是可以使用了。 而他对于如何分馏石油也并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石油被加热到不同温度时候,挥发出来的油经过冷凝可以获得汽油、柴油、煤油。 经过多次试验之后,终于他炼制出了轻质油品和煤油,但是至于纯度和标号,那就不知道了,估摸着应该是汽柴油混合油,反正绝对不会是纯净的汽油或者柴油,反正这东西暂时也不可能作为内燃机燃料使用,而是作为一种纵火的东西使用。 至于煤油嘛!那就可以作为灯油拿去贩卖了,虽然他炼制出来的煤油纯度也不高,可是用来点灯却已经足够了。 至于汽柴油混合油,打死他也不敢拿去当灯油卖的,那玩意儿太容易起火甚至爆炸了,拿去当灯油卖,绝对是想要把长安城给点了。 而这座简易的炼油装置,投产时间也不长,现如今还在不断的调试之中,而徐淼没事就过来看看,并不是要来巡视工作,而是跑来闻闻那种久违的汽油味罢了。 现在他弄出来的新鲜玩意儿越来越多,原本该是后世才出现的东西,不断的被他鼓捣出来,让他重新又体验到了久违的后世的很多感觉。 就比如水泥、打火机、烧砖的轮窑、酒精、还有眼下炼制出来的汽柴油混合物以及煤油等等,每每看到或者闻到这些熟悉的味道,便能让他觉得心灵受到了安抚一般。 这也是他不断的在进行各种各样的瞎鼓捣的动力,甚至不是为了赚钱,仅仅只是为了能找回一些后世熟悉的那些感觉罢了。 至于现在炼制出来的这些汽柴油混合油,徐淼还没想好用途,先储存起来再说,这东西放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一种大杀器,就他目前储存的这些石油,全部炼化之后,获得的汽柴油和煤油,足够把整个长安城给烧了。 这比起军中直接用的那些所谓的猛火油要厉害太多了,一旦点燃,以这个时代的人对它的认知,基本上就不太可能在彻底燃烧完之前被扑灭。 这是一种目前战场上除了那种东西之外,几乎无敌的东西,而那种把他送来这个时代的东西,徐淼暂时还不打算把它带到这个时代,只因为他对那种东西,怀有很深的恐惧,如果不是因为特殊的原因,他不打算把这东西这么早就带来这个时代。 看到徐淼过来,在这里负责带人炼制石漆的老马赶紧迎了过来。 “老仆给少爷见礼了!”背有些驼的老马一脸木讷的对徐淼拱了拱手说道。 徐淼也不在意这老马的态度,这个老马是他在城外捡来的,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死了。 是徐淼看他还有一口气在,不忍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路边,于是便出手救了他一命。 这老马原本乃是一个做小生意的,本来家境还算是殷实,但是只因为儿子却误交了一些混混,整日里跟他们厮混在一起,被人家下套染上了赌的毛病。 结果是在那些混混的怂恿之下,他儿子很快就败光了家产,甚至受人怂恿,把家里的房契也偷了出去押宝,当然是连家里的房产都给输了出去。 老马也疏于管教儿子,等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房子也已经输了,赌场的人来收房的时候,老马的老婆被当场气死。 老马拒不交房,但是因为人家拿着他家的房契,还有他儿子立的字据,官府也帮不了他,结果被赶出了家门流落街头,连十三岁的女儿也被抢走,卖到了青楼之中。 他儿子这个时候才幡然悔悟,愧疚之下,夜间投河自尽死了。 老马家破人亡之后,实在是气不过,便打上门去,要和那间黑赌坊同归于尽,但是他孤身一人,年纪体力都不行,结果同归于尽不成,反被那间黑赌坊的打手给痛殴了一顿,将他丢出了长安城。 如果不是徐淼出城正好碰见老马的话,老马就早已死透了。 听了老马的遭遇之后,徐淼也很是愤怒,当即派胡昊进城,便把那间赌坊给砸了,还当场把赌坊的当家的两条腿全部打断。 第三百八十五章 李二有请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了陈二处置,普通人拿这种黑赌坊没有办法,不代表着徐淼这样的勋贵也惹不起他们。 虽然赌坊背后有势力撑腰,但是这背后的势力却不敢得罪徐淼,因为这段时间和徐淼过不去的人,要么全家被发配岭南了,要么就丢官罢职灰溜溜的滚回家了。 再说徐淼现如今和朝中很多大佬关系都不错,加之这个赌坊也是个黑赌坊,随便一查就把他们的黑历史查了个底朝天。 而背后的那个势力自知理亏,也没敢出头,还私下里给徐淼送了一份厚礼,表态这事儿他不会插手,所以那座黑赌坊的头家还有一众打手、荷官就倒了血霉了。 在徐淼的授意之下,被万年县一网打尽给抓入了大牢,听说是徐淼出头要收拾这帮孙子,万年县令很给面子,当即下令严刑拷问。 三木之下这帮家伙立即就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如何勾引良善人家的子弟去赌博,然后如何下套,如何出老千坑害他们的事情倒了个精光。 于是这间黑赌坊就此被徐淼连根拔起,一帮混蛋被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家产全部都被抄没充公。 另外看在徐淼的面子上,把老马的房产也发放给了老马,另外徐淼出面把老马的闺女也从青楼要了回来。 至于那座青楼也被徐淼带这一帮兄弟们登门找茬,当场发飙把这座青楼给砸了个稀巴烂,掌柜也被徐淼命人当众拉到大街上,按在地上抽了几十个大嘴巴,一口牙都被打飞了,一条腿还被当场打断,老鸨子也挨了一顿鞭子,差点被当场抽死。 至于老马闺女的赎身钱,徐淼一文钱都没给,便把老马的闺女给要了出来。 而青楼背后撑腰的人,听闻是一帮朝中勋贵子弟一起干的,吓得也是屁都没敢放一个,捏着鼻子生生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时候为了这件事,朝中有言官还上书弹劾徐淼了一下下,但是魏征却没吭声,虽然徐淼这么做太过霸道了一些,青楼买下老马的女儿这件事,其实也算是合法的,毕竟立有契约,但是魏征认为,青楼的做法合法但是却是逼良为娼,被正义心爆棚的徐淼教训一下也不为过。 至于几份弹章送到李二那里,李二看罢之后,直接就给驳了回去,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徐淼没错,弹劾个屁呀! 于是徐淼的名声因为这件事在长安城也更加响亮了许多,有人说徐淼是个仗义之人,但是也有人说徐淼是个恶人。 当然因为徐淼这段时间的表现,把家里的宝贝还有家传的绝活一而再再而三的进献给李二,也落了超级败家子的名声。 徐淼对此却一笑置之,爱说什么说什么,随他们的便,仗义也罢,恶人也罢,败家子也罢,他现在懒得理这些传言,仗着李二现在对他的器重,他怎么过的心里舒坦就怎么过。 老马的事情如果他没遇上的话,只是听说也罢了,但是既然让他碰见了,那么他就没道理视而不见,只要让自己心情舒坦就行,至于得罪几个人,他现在还真是不怎么怕。 而尉迟恭、老程他们听说这事儿之后,闲来无事到徐家蹭吃蹭喝的时候,提及了这件事,却哈哈大笑着对徐淼说道:“小子,你这事儿干得不错,合老子的脾气!” 至于老程则坏笑着说道:“小子,这件事确实做得漂亮!就该这么办!你现在已经是朝中的勋贵了,勋贵谁家没几个仇家? 哪家勋贵要是不得罪几个仇家的话,能把这爵位给坐稳当了? 没有一个仇家的人,这爵位是干不长的!你想想看,如果一个勋贵,一直都是老好人,在朝中满朝都是他的朋友,陛下能对他放心吗? 以后再遇上这事儿,你还这么干!不就是个小赌坊,一个不入流的青楼嘛!砸就砸了!没啥大不了的!哼哼!” 徐淼听罢之后,楞了一下,立即就明白了老程的意思,想想也是,如果是一个勋贵之家,从来不得罪人,还结交满朝文武,从来没有树敌,那么皇帝确实要仔细考虑考虑,这家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程对他说的这番话,如果不是把他当做子侄一般看待的话,是绝对不会告诉他这些的,这就是为官之道! 老程之所以混的一生平安,其实就是深谙这些自保之道,现如今看到徐淼这种做法,便顺便提点一下徐淼。 徐淼对老程的提点很是感激,连忙躬身致谢。 而老马被徐淼救了之后,虽然时候徐淼帮他要回了城里的宅子和闺女,但是闺女却在青楼里受到了玷污,被要回来之后,整日里以泪洗面。 老马也无心再做什么生意了,干脆就带着闺女都投入到了徐家,闺女在徐家给公孙婧当个贴身丫鬟,而老马自己也在徐家某了个管事的差事,帮徐淼做事。 只是受此打击之后,老马的性情大变,人变得有些木讷,整日里都不见一个笑脸了,也不太愿意和人打交道。 徐淼在和老马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老马这个人做事很稳重,而且也很好用,只要交代给他的事情,他就会一丝不苟的去完成。 当徐淼要炼油的时候,便干脆将这个院子交给了老马负责带着十几个仆役在这里专职炼油。 而且徐淼在初步试验成功,成功分离出汽柴油和煤油之后,当面带着他们在空旷地带向他们演示了这些油的威力,让老马他们这些人明白这些油的厉害。 然后徐淼给他们制定了非常严格的生产标准和制度,命老马他们必须要严苛遵守这些规矩,不得有一丝大意。 而老马他们这些负责今后炼油的人见识过了这些油品的厉害之后,也都被吓到了,所以对于徐淼给他们制定的规矩执行的非常小心,所以截至目前还没有发生什么安全生产事故。 徐淼也会经常过来巡视一下,除了跑来闻闻这里的汽油味之外,也顺便会严格的检查一下他们是否遵守了他制定的安全生产的规矩。 在见到老马之后,徐淼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我就是过来看一眼,现在你们做事小心不小心!” 老马面无表情的点头道:“少爷放心,有老仆在,他们不敢胡来!” 徐淼于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这里做事的仆役们都很是小心谨慎,这才放心了下来,正打算去库房看看已经生产了多少各种油料的时候,却听到虎子急匆匆的跑来找他,说宫里来人了! 来的乃是李二的侍卫段淳,到了家里以后,很不客气的宣旨说陛下命徐淼即可跟他回宫面圣。 徐淼听罢之后,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李承乾他们三兄弟回宫之后,肯定把自己给卖了! 于是他无奈的离开了石漆作坊,骑马赶回了家中。 第三百八十六章 坑儿子的爹 自从在徐淼家玩儿了半天,又去看过砖窑的生产之后,李承乾和李泰他们便回到了宫中。 李承乾把徐淼砖窑的事情向长孙做了回复,并且把徐淼砖窑烧出来的那种红砖呈给了长孙观看。 长孙看过之后,便彻底放心了下来。 虽然她不怎么懂这个,但是看了这红砖之后,却也觉得烧的不错,让少府监懂这个的官员看看这砖之后,少府监的人也称此砖烧的极好,长孙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至于李泰和李恪回宫之后,见到了李二,李二对其问及这次去徐淼家有何收获,于是李泰便把在徐淼家中的所见所闻对李二说了一遍。 并且李泰还把从徐淼那里敲诈来的那盏可以把光聚集到一个方向的铜灯拿给了李二观赏。 虽然这盏铜灯做工还是显得很是粗糙,但是当看到灯点亮之后,确实把光聚集到了一个方向,照出了一个光柱,李二还是觉得挺新鲜,拿过去自己把玩了一番,于是随手摆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至于李恪也献宝一般的,把从徐淼那里搞来的打火机呈给了他老爹,李二也把玩了一番,看着一按下机关,这东西就能立即打出火苗,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当然玩儿过之后,便把这打火机也放在了桌子上。 听了李泰和李恪把在徐淼家里的见闻说了一遍之后,特别是听他们参观了徐淼的私人小作坊之后,见到的那些新奇东西,李二听的也津津有味。 但是等他们兴高采烈的说完之后,李二忽然间阴笑着问道:“但是我听说青雀吃鱼被刺卡到了嗓子,不知道你们吃的是什么鱼?怎么会被鱼刺卡到了呢?” 李泰和李恪一听就傻了眼,不用想他们在徐淼家吃鲤鱼的事情,已经被李二知道了,于是二人顿时吓得小脸煞白,扑通一声跪下,连声向李二求饶。 李二把桌子一拍,怒道:“那小子居然还敢骗你们吃鲤鱼,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来人,传朕的旨意,命徐淼那个混蛋入宫见朕!还有,把他那屋子里的那些小样也一并都给朕拿来!” 当李恪和李泰心惊肉跳的退出李二的显德殿的时候,出门走了老远,还有点哆嗦,虽然李二平时也很疼他们,但是李二的气场那绝对不是吹的,发起脾气没几个不害怕的。 所以李恪和李泰包括李承乾,到了李二面前,就成了乖宝宝,李二高兴的时候,他们还能轻松点,但是李二发脾气的时候,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等他们走出老远,李泰忽然间停下了脚步,拉了一把李恪,小声对李恪说道:“小恪,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头呢?我的油灯,还有你的打火机呢?” 李恪一听立即也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李泰,挠着头也一脸的懵逼,过了一阵之后拍了一下脑袋:“坏了,咱们被父皇给骗了!” 等俩小子被吓跑之后,李二便在殿里开始玩儿打火机和那个定向油灯,还让太监把殿里的烛火都给灭了,点燃那盏定向油灯玩儿的是不亦乐乎,拎着油灯这儿照照,那儿照照,很是高兴。 这时候长孙过来给李二送晚饭,看到大殿里黑灯瞎火的,却有一道光柱在到处晃,把长孙吓得够呛,惊声尖叫了一声,险些踩到裙子摔倒。 李二立即拿着油灯照了过来,看到惊恐的长孙连忙叫到:“观音婢莫怕!朕在这里!” 听到李二的声音之后,长孙这才拍着饱满的胸脯娇嗔道:“陛下,您这是在做什么?怎么把大殿的烛火都给熄了?您拿的这是什么?” 李二于是嘿嘿笑着拎着那个能照出光柱的油灯向长孙走来,走近之后,长孙才看见李二的身形。 这时候李二向献宝一般的给长孙开始介绍这盏奇特的油灯,并且演示给长孙观看这油灯的效果。 看到油灯能把光线聚到一个方向,而且聚而不散,照出很远,长孙也觉得挺好玩儿,于是两口子拿着油灯又是好一番玩耍,却全然不管这个时候李泰和李恪两个小子的心都碎了。 这油灯要说也确实设计的比较精巧,徐淼也是一时兴起,因为晚上挑灯笼带着公孙婧和婉儿出去抓知了猴,给他们做油炸知了猴。 但是感觉灯笼很不好用,只能照亮一片区域,而且挑在眼皮底下,把眼睛都晃花了。 于是他这才一时兴起,想要弄一盏类似后世手电筒的油灯出来,这样一来就能把光照到想要照的地方。 于是他吃饱了撑的,想到就开始动手制作,反正家里也有工匠可以给他打下手,于是便弄出了这个类似手电的油灯。 他在制作的时候,除了计算好了灯芯和灯碗的距离,还在前方开了一个孔,装了一片水晶片,而且水晶片还是一个凸透镜,可以把光线再次聚拢起来,把光柱照的更远一些。 这东西在他看来不算什么,但是在旁人眼里,却绝对堪称神奇无比,这才会导致李二厚着脸皮吓跑自己俩儿子,把这东西据为己有,玩儿的不亦乐乎。 等李二和长孙玩儿够了之后,这才又命太监点亮了大殿里的烛火,照亮了大殿。 这时候李二又开始给长孙女显摆从李恪手中诈过来的打火机,啪嗒啪嗒的一息一灭玩儿了好一阵子。 长孙也第一次见到这两样东西,所以也很是好奇,跟着李二玩儿的不亦乐乎。 等这对强盗夫妇玩儿够的时候,长孙才询问李二,这是从何处得来,是什么高明的工匠制作的这种神奇的东西。 “呵呵!这乃是徐淼那臭小子所制,昨日乾儿和恪儿、青雀三人去他家,从他手里讹诈回来的!”李二放下了打火机,笑着对长孙说道。 “那怎么会在您这里呢?”长孙不经意又问了一句。 李二这才面带尴尬之色,嘿嘿笑着,把两个小子如何给他献宝,又如何被他吓唬了一下,把两个小子给吓跑,留下了这两样东西。 长孙听罢之后顿时掩口而笑,娇嗔道:“陛下,您可是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如此吓唬您的儿子呢?” 李二一听,稍带着尴尬之色,干咳了一声道:“他们做儿子的,有好东西不该先让他们老爹用用吗?等我用过之后,自然会还给他们的!” 长孙也知道李二这是难得的心情好,临时童心大起,也不再埋怨他了,命宫女把饭菜给李二摆好请李二用膳。 李二一边在长孙的伺候下吃饭,一边得意洋洋的笑着说道:“真想不通那小子哪儿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总是让朕惊喜不断! 听青雀和恪儿说,那小子家里还有不少新鲜东西,真是个小混蛋,有好东西也不知道献给朕! 这次绝不能轻饶了他,朕已经下旨命他把那些好东西都给朕拿来,看看这小子到底还私藏了多少好东西!嘿嘿!” “陛下又抓住那臭小子什么把柄了吗?”长孙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从李二的话里一下就听出了李二肯定是又抓住了徐淼什么把柄。 李二于是一脸坏笑的对长孙附耳小声嘀咕了两句,长孙一听,也再次掩口而笑了起来,轻啐一声道:“臭小子该揍!真不冤枉!嘿嘿!” 第二天上午,徐淼就灰溜溜的被李二派去的侍卫头子段淳给从家里掏出来,拎回到了长安城的皇宫之中。 而且徐淼的私人工作室,也遭到了洗劫,里面制作的各种模型都被一起抄走,用车拉回了皇宫。 第三百八十七章 逼良为官 徐淼被拎到显德殿的时候,一脸的黑线,他看到段淳就知道没好事,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出肯定是被李承乾、李恪、李泰三兄弟给坑死了。 那三个混蛋,拿了他的东西回去,绝对是找李二显摆了,李二这个强盗头子岂能坐视他有好东西不拿出来献给他? 这次算是彻底遭了秧了,幸好他把那几条船模及时转移藏了起来,要不然的话,这次损失就更加惨重了。 当他到了李二面前的时候,李二立即就放下了手头批阅的奏章,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淼,对前去抓徐淼的段淳问道:“东西可都带来了吗?” 那段淳立即躬身答道:“回禀陛下,微臣按照陛下的吩咐,把那间屋子里的东西都带回来了!” 李二立即站起来道:“呈上来吧!” “喏!”段淳答应一声,立即挥手便命手下把一堆徐淼做的模型给抬到了大殿之中。 又有几个太监也赶紧抬来了一些桌子,将这些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 李二背着手踱着方步,走到桌子前面,一件一件的开始观看徐淼做的这些式样新奇,结构精巧的东西。 时不时他还会用手拨楞一下,仔细的观察一番,每看一样,都点点头。 偶尔看不懂的时候,还对徐淼发问几句,等李二把所有东西都看完之后,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徐淼则低眉顺眼的就站在一旁,撅着屁股弓着腰,跟着李二充当解说员。 等李二看完之后,背着手来回踱了几圈之后,站定下来,扭头朝着徐淼望去,脸却阴沉了下来,接着挥手,让段淳以及侍卫还有一些殿里伺候的太监退下。 “就这些了?”李二盯着徐淼冷声问道。 徐淼缩了一下脖子躬身答道:“就这些了!” “可是朕听说还有几条船的小样,为何朕却没有见到?” 徐淼咬了咬牙说道:“是有三条船的小样,但是微臣昨日将其放入水中试了一下,结果当场就沉了,显然并不堪用,于是微臣便把它们给拆了!” 李二也没有继续追问那三条船模的去处,反正他现在对船这种东西不太感兴趣,但是对于徐淼眼下做的这些东西却很是感冒。 于是他忽然间厉声喝道:“臭小子,你可知罪?” 徐淼被李二突然间提高嗓门厉声怒喝吓了一跳,于是立即装傻说道:“微臣不知又犯了什么错!请陛下明示!” “哼!你在给朕装糊涂!难道非要朕说出来不成?你给太子还有青雀、恪儿他们吃了什么?”李二再次厉声喝道。 这一下徐淼撑不住了,心中暗骂李承乾那个小混蛋,都是那厮出的馊主意,现在好了,被李二又逮住了小辫子。 本来少年人之间的一个玩笑,现在被李二抓住不放,虽然说起来不是多大的事儿,但是按律的话,也确实算是犯法了。 于是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只能无奈的拜倒请罪:“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哼!臭小子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真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先是骗朕吃鲤鱼倒也罢了,朕不和你一般见识。 但是现在又骗太子、青雀、恪儿他们也吃鲤鱼,你当朕真的不能把你怎么样吗?”李二装腔作势的挥着手,做出一副朕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架势。 徐淼无奈的看了一眼装腔作势的李二,他早已看出来,李二这是在吓唬他,肯定是又准备要坑他了,于是翻着白眼拱手说道:“陛下有话直说好了!想要小臣做什么,还请陛下明示!” 李二一听,脸皮抽了抽,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又被徐淼看穿了,于是很不爽的说道:“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个是去宗人府领三十板子,这次朕会让段淳去监刑!不会再有人放水!” “小臣选第二个!”不等李二说完,徐淼毫不犹豫的便做出了选择。 开什么玩笑,段淳是段家出身,李二身边的忠犬,而且他早对此人有所耳闻,对于李二的吩咐,从来都是执行的一丝不苟,不讲任何情面。 这一点和楚宏那个老家伙相比,就差远了!楚宏虽然也是李二最为信得过的贴身太监,但是却比较会来事儿,能看得出李二的想法,相对来说比较圆滑一些。 但是那段淳却是个二百五,只听李二说什么,从来不看李二是怎么想的,只要李二吩咐他去做,哪怕是暗示他做做样子,那厮也会一丝不苟的完成。 但凡是李二把事情交到那厮手里,那厮就从来都不会打折扣。 这要是让段淳那厮把自己押到宗人府领罪受刑的话,三十板子绝对是要实打实的揍的,不存在一点放水的可能性! 就他这身子板,虽然这段时间经过孙思邈不断的给他调养,加之还习练五禽戏,又和公孙婧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工夫,去结结实实的领三十板子,不死也要彻底废了! 所以徐淼想都不想,便打断了李二的话,直接选了第二条路走。 第一条李二明摆着是不打算让他选的,那是一条死路,那么第二条路肯定就是一条活路,说白了就是逼着他选第二条路。 李二对于徐淼的识相很是满意,点点头道:“那么第二条路就是朕令你在武器监、匠作监、少府监之中,自己选一个地方去领个少监的职差! 你小子身负一身杂学,精通奇技淫巧之事,总这么闲着到处晃荡也不是个办法! 现如今你已经是开国伯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朝中老臣们已经多次给朕上书,请朕给你安排个事情做,省的你到处惹是生非!” 徐淼一听,得了!幸福生活这就算是结束了,到底李承乾那个混蛋还是把他坑了,这也怪他,吃饱了撑的没事瞎鼓捣,却没防着李承乾,被李承乾撞破,到处宣扬,现在自己的这点本事终于被李二给盯上了。 李二这是摆明了要把他身上的本事给正大光明的充公,不打算再让他继续过这种休闲的日子了!另外的打算就是给他给弄到磨盘旁边,给他上套,把他的能量给挤压出来。 而且这件事很明显李二是不打算给他推辞的余地,抓住他的把柄之后,这是逼着他要上套开始给他老李家拉磨了。 虽然徐淼不情不愿,但是他内心也很清楚,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早一点或者是晚一点罢了!李二是绝对不会让他过一辈子休闲的日子的! 既然他展现出了这么多本事,那么想要李二视而不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李二终于是忍不住对他下手了。 于是徐淼琢磨了一阵,衡量了李二给他列出的这三个地方,少府监名义上虽然是工部之下的一个监,但是实际上却是归皇家管,主要掌百工技巧之事,也替皇家掌天下山川湖泊,说白了就是皇家的狗腿子。 徐淼想了想之后,觉得少府监不是个好地方,就是专门给皇家赚钱的,去少府监当个少监,少不了以后会被人视作幸进之徒,不行不行! 而匠作监则负责的事情比较杂,主要也是管工匠,以土木工程营造等事情为主,另外也管一些农事方面的水利工程,这方面似乎和他不太对口。 别看他现在做出了几样水力机械,但是对于土木营造的事情他基本上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隔行如隔山,他当初学的可是机械专业,而不是学的什么土木工程,到现在看着工匠们那些应用于建筑的榫卯结构,他还觉得佩服的五体投地,让他去管土木工程,那他绝对是门外汉,一张嘴就会被人给鄙视至死! 再说他也懒得跟那些文官们打交道,他自身乃是个武职,这段时间和文官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到了工部铁定会被穿小鞋,所以匠作监也不是个好去处!不行不行! 第三百八十八章 武器监少监 徐淼最后想了想,还是武器监比较专业对口,武器监其实就是历史上比较有名的军器监的前身,武德年间的时候李渊下旨设立的,归于兵部管辖,但是唐初的时候,武器监时有撤销,直到唐中期才改名军器监,正式确定了下来。 武器监顾名思义,那就是负责给军队制造武器铠甲之类的东西,这方面似乎和徐淼专业比较对口那么一丢丢,而他本身又算是武职,也是武勋,和朝中的武将们关系交好的比较多。 而且他刚才也看到了,李二最为关注的还是他正在制作,但是尚未制作完成的那架弩砲,这家伙就是个战争狂,最喜欢四处征战,所以他想要有好日子过,那就只能选军器监了! 思量了一番之后,徐淼翻着白眼无奈的说道:“微臣遵旨!微臣决定去军器监!不过微臣在领这军器监少监之前,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能答应!” “哦?你这臭小子居然还敢跟朕讨价还价?你是不是觉得朕对你太过宽容了?”李二一听就立即瞪眼对徐淼斥道。 但是徐淼耸耸肩膀,还是厚着脸皮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了!您也知道,微臣是个惫懒的性子,最不喜欢起得太早! 微臣还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而且喜欢晚睡晚起,也不喜欢参与什么朝堂之事! 陛下如果想用微臣的话,还请陛下准微臣不用上早朝,这是微臣小小的要求!恳请陛下能对小臣宽容一些!嘿嘿!” 徐淼一边对李二说,一边厚着脸皮对李二讪笑了起来。 李二听罢之后,又好气又好笑,满朝堂上下,他就没见过徐淼这么无赖的家伙,这小子也是第一个敢厚着脸皮跟他讨价还价的家伙。 不过反过来说,这满朝堂上下,能像徐淼这样十七岁就坐到从四品官职上的,好像也只有徐淼这一个。 另外他也确实看出来,徐淼对于朝政非常不感兴趣,对于朝堂上的各种明争暗斗,也极其厌恶,根本不想卷到朝堂之中那些争斗里面。 他就是个惫懒的性子,而且是那种喜欢我行我素,不喜欢受拘束的性子,现在给他上套,他肯定非常不爽,要是再让他每天上朝的话,这货绝对用不了多久就会烦了,到时候消极怠工那就没意思了。 于是李二想了想之后,便对徐淼说道:“好吧!朕答应你便是!但是你小子做了这个武器监少监,就不能整天混日子! 这些水车,你要尽快的建起来,检验一下实效如何!另外还有你做的这个弩砲,朕很期待看看到底好用不好用!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些东西给朕做出来,这三十板子就给你免了! 如果一个月朕见不到的话,哼哼!到时候给你新账老账一起算!看你能撑多少板子!”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立即哀嚎了一声道:“陛下饶命呀!一个月时间太短了!最少两个月,要不然的话,您现在就把小臣拉到少府监把三十板子打了算了!” 李二坏笑了一下,点头道:“好!这是你说的,就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朕见不到这些东西,你就准备领刑吧!” 虽然明知道李二这是在讹诈他,但是徐淼却无可奈何,谁让这大唐就是人家的呢?该死的是这时代完全没有人有什么知识产权保护的想法。 如果是别的人想要他的东西,那还要看能不能压得住他,但是李二想要他的东西,完全就不用跟他讲理。 那一句狗屁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一下把天底下所有人和物,都归到了皇帝手中,由不得你不答应。 而且这狗屁的道理,还让皇帝觉得拿你的东西理所应当,是给你面子,当然皇帝如果还要点脸的话,也会给你一些报酬,就比如给你赏赐一些钱帛之物,亦或是给你一个什么官当当。 很显然李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还要点脸,好歹从徐淼这里拿走了这么多东西,给徐淼封了爵。 现在又想白拿徐淼的好东西,于是就强行给他扣了个官帽,这么一来就让徐淼只能乖乖入瓮,老老实实的把属于他的好东西交出来。 徐淼唉声叹气的走出显德殿,想了想之后,实在是气不过,便出宫直接杀奔了东宫,找李承乾算账去了。 李承乾正在东宫听大儒给他讲课,徐淼到的时候,看门的侍卫认识徐淼,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现在和太子关系“莫逆”,不敢怠慢,赶紧给他通传,并且请徐淼在宫门口先坐下休息。 徐淼等了一阵之后,有个东宫的太监才跑过来把徐淼请了进去。 其实李承乾东宫和皇宫是一体的,他上课的地方也是在宫里,而且李二为他请的大儒,也并非只给他一人授课,像皇子皇女,还有一些宗室、勋贵的子弟,得到恩准之后,也能到宫里上课。 但凡是能入宫听课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人家的子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所以徐淼来的有点不是时候,正好赶上李承乾没有下课,在宫门等了一阵子,等李承乾下课之后,得知徐淼来找他,颇有点受宠若惊,于是连忙赶回东宫让徐淼进去。 这时候李承乾年纪还比较小,尚未成亲,所以徐淼到东宫之中也没有什么忌讳,即便是留宿东宫也没问题,但是一旦等李承乾成亲之后,他再出入东宫,就要有所避讳了。 李承乾之所以有些受宠若惊,那是因为认识徐淼这么长时间以来,徐淼还是第一次主动登门来见他。 所以李承乾挺高兴,屁颠屁颠的就迎了出来。 但是一看到徐淼臭着一张脸,李承乾觉得不妙,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徐兄今日为何脸色如此不好?” 徐淼一看见李承乾这张脸就来气,指着李承乾的鼻子就发飙了:“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我当官了你舒服了?” 李承乾听了之后都傻了,俩眼眨巴了半天,疑惑的挠头到:“这不是好事吗?为何你如此生气?还说被我害了?” “你以为我想当官吗?我这是被你爹给抢劫了懂不懂?你吃饱了撑的,把李恪和李泰带到我家,还出什么馊主意,让我给他们弄一条鲤鱼吃! 结果呢?那两个混蛋回来就把我给卖了! 现在好了,你爹把我揪到宫里,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去宗人府领三十大板,不带水分的那种!要么让我选个地方去当少监! 还把我好不容易做的那些东西都给抄了!你说怎么办吧!”徐淼气不打一处来,把自己扔到垫子上,拍着桌子对李承乾吼道。 李承乾一听,有点麻爪,他知道徐淼把那些做的什么模型当成宝贝,自己碰都不能碰,现在被他老爹给抄了个底朝天,肯定生气。 另外徐淼早就给他说过,他才懒得当官,多领那点俸禄,把自己累得跟狗一样,哪儿像现在这样,待在家里想干什么干什么舒服。 现在他被父皇逼着出任少监,还把他的宝贝给抄了个精光,肯定心情不好,而原因就是他把李泰和李恪带到徐淼家,回来肯定跑去找父皇得瑟,让父皇得知了徐淼的好东西,结果把徐淼给坑了。 难怪徐淼气急败坏的跑来找自己兴师问罪了。 李承乾还真是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说道:“那个……那个什么!你深受皇恩,现如今封为开国伯,而且你多才多艺,又年纪轻轻,正值为国效力之时! 父皇启用你,也理所应当! 再说这也怪不得我呀!又不是我把你卖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敲诈太子 徐淼翻着白眼,不耐烦的摆着手说道:“去去去,少给我讲什么大道理!这爵位是我凭本事换来的!你就说你怎么赔偿我的损失吧!” 李承乾一听,把手一摊,也只能耍无赖了:“你这就不讲理了,父皇给你封官,你还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想要我赔,不可能,你能怎么办吧!” 徐淼的鼻子差点气歪,没想到李承乾这个家伙,看起来斯斯文文,什么时候居然也学会了耍无赖。 于是他便撸袖子准备武斗,但是李承乾一看徐淼要动粗,撒腿就跑,一边朝殿外跑,一边对徐淼叫到:“你敢打我?这是东宫,你打我就是刺王杀驾!我要叫侍卫了!” 徐淼这才赶紧停下来,从怀里掏东西,把李承乾吓了一跳,以为徐淼疯了,要抄家伙,于是一脸警惕的倒退着朝殿门退去,指着徐淼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徐淼冷笑一声,取出一根铁片,丢到李承乾面前,对他说道:“愿赌服输,还记得咱们上次打的赌吗?五百贯拿来!还有两柄短刀,是你答应送我的!赶紧给我!” 李承乾这才松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那根铁片,看了一眼之后,立即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根铁片实际是一条铁条,但是绝对不是普通的铁条,而是一条经过仔细打磨之后,上面布满了绚丽花纹的铁条。 准确来说是一根钢条,落地的声音很好听,比起他那柄父皇赐给他的镔铁小刀的花纹还要漂亮。 于是李承乾顿时就惊到了,拿着这根钢条对徐淼问道:“你当真弄出来了?” 徐淼一脸不屑的冷笑一声道:“这算得了什么,对我来说,小菜一碟而已!废话少说,愿赌服输,赶紧拿钱!” 虽然李承乾是太子,但是对于愿赌服输这种事却还是很有操守的,在看过了徐淼拿给他的这根钢条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赌打输了,于是只能一脸肉疼的去取了五个金饼子给了徐淼。 另外他又把自己收藏的几柄短刀也都捧了出来,让徐淼挑选。 徐淼现在可不是什么菜鸟了,选钢制好的短刀还是相当有经验的,敲击了一番之后,便将其中钢制最好的两柄短刀选了出来,看了看之后,很是满意。 这两柄刀之中,一柄装饰极为华丽,刀柄是用金银制作,而且上面还镶了几块大小不一的宝石,特别是刀柄后面,镶了一块老大的祖母绿,一看就价值不菲。 就这一块祖母绿的宝石,抠下来拿到市面上卖,就不是三五百贯能拿得下来的,更不要说刀柄上还镶了两块小的红宝石,矿快绿松石和两块砗磲,这柄小刀价值绝对在千贯以上。 关键是这柄刀的刀钢也极好,明显是出自名匠之手,是用上好的精钢以百炼钢的方式锻打而成,淬火也做的不错,刀锋被打磨的极其锋利,弹一下声音清脆,如同龙吟一般。 可以说这柄短刀集实用于观赏性于一体,放在任何人家里,都是可作传家宝用的宝贝。 至于另一柄短刀,装饰比较简单,但是刀钢也极好,同样也是出自名匠之手,属于偏实用性的一柄短刀,带在身边不显山露水,但是刀锋极为锋利,刀身也很是坚固,带在身边,既不惹眼,但是还很好用。 李承乾看徐淼挑走的那两柄刀,特别是那柄华丽的短刀的时候,脸皮都有些抽抽,哭丧着脸说道:“你也太狠了吧?居然把这柄刀拿走?” 徐淼对于李承乾的实诚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小子之前答应过自己,让自己在他的收藏之中选两柄,还真是说到做到。 换换人拿出这些刀的时候,肯定就已经先把最好的给藏起来了,而这小子居然没有私藏,老老实实的把所有的刀都拿了出来让他选。 即便是明知道最珍贵的这柄刀会被选走,他也没有因此就先藏起来不让徐淼看,只是有些肉疼罢了。 徐淼这一下心理平衡了许多,这一趟收获颇丰,终于可以弥补他内心中在李二哪儿遭受的创伤了。 不过他嘴上却并不承情:“这是你该补偿我的!要不是你跟青雀、小恪显摆的话,给我来了个引狼入室,要不然的话我能遭此大难? 你知道我做那些东西,花费了多少时间精力吗? 那些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堪称祥瑞!就这么被你给坑了! 现在你爹还命我两个月之内,把那些东西都做出来实物,两个月之内要是做不出来的话,就给我新账老账一起算,三十大板只是先记下! 现在我可是因为你,冒了生命危险的,就拿你两把小刀,看看把你心疼的! 好了,其实你也不吃亏,我刚才给你的那根钢条,现在归你了,你找你舅舅家的名匠给你打成一把小刀,比这两把小刀还要值钱! 这样的钢胚截至目前,天下至此一件!” 李承乾对于徐淼这次被他父皇坑,确实有些内疚,这件事也确实和他脱不了干系,是他只顾着给青雀和小恪显摆,把这俩家伙给引到了徐淼的那间小作坊里。 结果那两个小子也确实够混的,占了便宜之后,还拿去给他父皇显摆,结果却把徐淼给坑了。 所以徐淼要他的刀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最珍贵的那柄小刀给拿了出来,其实他内心之中,已经是想要补偿一下徐淼的。 虽然被徐淼拿去,确实让他肉疼,可是当他听说刚才徐淼给他的那根花纹极其漂亮的钢条,居然是天下只有这一件,就顿时高兴了起来。 这根钢条上的花纹,他看过之后,确实非常漂亮,比起之前他视若珍宝的那柄波斯人进贡的镔铁小刀的花纹还要绚丽许多,让人一看就觉得眼都拔不出来了。 这根钢条只需要命工匠打成刀型,装上刀柄,那就绝对堪称是一件神兵,价值应该绝不次于被徐淼拿去的那柄装饰华贵的小刀。 于是李承乾顿时就不觉得肉疼了,嬉皮笑脸的赶紧就小心收起了那根钢条。 但是转念一想,好像觉得哪儿有点不对,于是扭头瞪着徐淼问道:“我记得你刚才说截至目前为止,天下只有这一根,那就是说以后还会有?” 徐淼略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道这李二的儿子就没一个是傻子,这也能听得出来,于是嘿嘿笑道:“那是以后的事情,起码眼下还没有!” 李承乾听罢之后,立即就听出来徐淼这话里的意思了,上前揪住徐淼问道:“这么说这种东西,当真是你做出来的?” “废话,不是我做出来的,还能是你做出来的?你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用了多少精钢才弄出这东西! 我警告你,不许告诉你爹,也不许告诉你舅舅,这是我弄出来的,这东西我谁都不打算给,这个手艺我打算传给我未来的儿子,当徐家的祖传手艺! 是谁要都不给的那种!想都别想!”徐淼一边承认了这东西确实是他做出来的,一边警告李承乾。 第三百九十章 损失共担 以李二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能凭空做出花纹钢的话,就凭他像龙一样的贪婪性子,绝对会想方设法的从自己手里弄走这东西的技法。 还有长孙无忌,现如今长孙无忌家的冶铁生意是越做越大,要是听说了自己有制作这种花纹钢的技艺的话,那也绝对会想方设法的把这技术给弄走。 而所谓的大马士革钢还有乌兹钢,在大唐都被称之为镔铁,而徐淼弄出来的那根遍布精美花纹的钢条,则是他用两种硬度不同的钢材放在一起,按照一定的方向不断折叠锻打出来的花纹钢罢了,和正儿八经的大马士革钢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是花纹方面,却比起大马士革钢更精美,毕竟大马士革钢的花纹是天然的,乃是不可控的。 而他弄出来的这种花纹钢,只要按照一定的方式,不断的折叠锻打,最后经过抛光再药水浸泡,便会形成这种花纹。 如果经验丰富的铁匠,再进行有效的热处理之后,那么钢材的硬度弹性就能达到一个不错的均衡,打造一把漂亮而且实用的刀,那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而他给李承乾的这根钢条,就是用这种方法打制而成,但是却算是样子货,只图花纹漂亮,实际上还没有经过热处理,只是为了打赌赢李承乾五百贯钱弄出来的东西。 下一步他肯定还是要和家里的铁匠精心实验,想办法打造出不但锋利而且好用的刀,但是现在还没有开始,以后嘛,就不好说了! 镔铁打造的兵器,现在一把小刀在市面上就能卖出天价,如果成功的话,一把横刀的价格,估计能卖出泼天的价钱。 大唐尚武,武将如云,谁不希望弄一把宝刀?就连文官也一样喜欢给自己配一柄宝剑,想一想这市场,以后只要弄出来想不发财都难。 这门绝活,徐淼是打定主意绝对不能再轻易送人了,留着给自己发财,以后传给自己的儿子,起码有条吃饭的门路。 徐淼正打算离开,就见到李泰和李恪气呼呼的闯了进来,两个人心情很显然都不咋样,黑这个脸,看样子是打算找李承乾说什么。 但是一看到徐淼,两个人就面露喜色,连忙拱手对徐淼打招呼,然后就跟哈巴狗一般的凑了过来。 徐淼的脸顿时就黑了,翻着白眼也不搭理他们。 李泰和李恪却不以为然,李恪先开口陪着笑脸说道:“徐兄正好也在兄长这里呀!小弟正准备去找你呢!” 李泰也一样笑的贼兮兮的,在一旁连连点头。 徐淼哼了一声道:“打住,你们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活该!你们最好免开尊口!我没找你们算账已经不错了,居然还敢再找我要东西?” 李恪和李泰一听,都是一愣,看徐淼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头,于是李泰拱手道:“徐兄此话怎讲?” 徐淼立即就怒了:“怎讲?你们两个得了我的宝贝,回来还不藏着掖着,居然还敢拿去向陛下显摆! 现在好了吧?你们的东西被陛下给收走了吧?是不是感觉很憋屈?啊呸!活该! 你们居然还向陛下告状,说我给你们吃鲤鱼的事情!算是我瞎了眼了!现在你们把我算是坑苦了! 昨日我那间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被陛下派人给抄没了!现如今都摆在他的寝宫里,成了他的收藏品! 这还到罢了,大不了有时间我再做便是了!但是眼下陛下还把我发配到了兵部武器监做苦力! 而且还限定我两个月之内,把那些东西都变成实物,如果两个月之内,他见不到那些东西能用的话,就让我等着板子伺候! 现在你们满意了?居然还有脸想找我再要?你们两个混蛋还要脸不要?” 徐淼这会儿在气头上,加上和李承乾的关系,对李恪李泰这两个家伙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李恪和李泰听罢之后,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就顿感十分尴尬,照徐淼这么一说,他们两个确实算是把徐淼给坑了。 要不是他们只顾着得瑟,回宫之后拿着从徐淼哪儿得来的铜灯和打火机跟他们爹显摆,他们老爹怎么会知道徐淼那屋子里存的好东西呢? 现在徐淼因为他们两个的愚蠢行为,宝贝被他们老爹给一锅端了,这事儿确实让他们觉得很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二人马上就开始叫屈了起来,李泰气哼哼的说道:“徐兄,你误会我们了,吃鲤鱼的事情,绝非我们向父皇告密!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告诉的父皇,这件事跟我们无关呀!” 徐淼这话倒是相信,像李承乾、李泰和李恪他们兄弟身边的护卫或者是太监,肯定是李二亲自挑选安排的。 李泰当日吃鱼被卡住,闹得家里面鸡飞狗跳的,这种事肯定会被人告诉李二,所以李泰说不是他们告的状,这点担当李泰和李恪还是应该有的,徐淼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可是徐淼依旧没给李泰李恪留什么脸面,哼了一声道:“吃鱼的事情就算不是你们说的,那么现在我被你们坑了是不是真的?” 这下李泰和李恪就没什么话好说了,于是只能给徐淼赔不是。 看看李泰和李恪在这件事上,确实比较内疚,于是徐淼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翻着白眼告辞离去。 李承乾用指头指了指李泰和李恪二人,想说什么,但是却没说出来,忽然间他眼珠一转,叹了口气,最后说了一句:“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那家伙刚才从我这里敲诈走了五百贯钱,也算是赔他了! 你们知道的,咱们现在的每个月父皇母后给咱们的钱就那么点,这钱不能都让我出,事情是你们惹出来的,你们要替我分担一些!” 李恪和李泰并不知道李承乾和徐淼打赌输了,这五百贯钱是打赌输给徐淼的钱,于是内疚之下,一个人拍胸脯替李承乾承担了一百五十贯。 李承乾还很大度的说道:“作为兄长,我替你们吃点亏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件事万不可让父皇和母后知道了!要不然的话,我便会有麻烦了!你们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李泰和李恪连忙点头应是,然后两个人涎着脸便开始跟李承乾商量,请李承乾出面和徐淼商量商量,让徐淼再给他们做一个那样的铜灯和打火机,那东西实在是太好玩儿了。 李承乾占了便宜之后,想了想自己现在和徐淼的关系,于是当即大包大揽道:“此乃小事,改日我见他之后,跟他说一下,让他再做几个就是了!” 到底三个家伙年纪还是小了点,完全没有想到,现如今样品他们都拿到了,想要的话,其实完全可以让少府监找几个能工巧匠仿制就行了。 三个家伙都觉得这东西是徐淼做出来的,想要的话,就该找徐淼要才行,却忘了这时候可没啥知识产权保护之说。 不过李承乾自从和徐淼混熟之后,头脑似乎灵活了不少,好的没从徐淼身上学到多少,倒是把徐淼的坏招给学到了手。 等李承乾从李泰和李恪手里拿回来三百贯钱之后,这小子顿时就心情大好起来。 第三百九十一章 建府风波 而徐淼出宫之后,先去安善坊看了一眼,自从他被升为伯爵之后,按照礼制,他的府邸就需要扩大一些,礼部的人询问了一下徐淼之后,徐淼决定把城里安善坊的家给扩张一些。 毕竟他作为一个伯爵,现如今城里的府邸就这么一个前后两进的小院,实在是太过寒酸,这和他的身份也不配,很有必要扩大一些。 于是这段时间徐淼就让万管家配合礼部对安善坊的府邸进行了规划,正常情况下,这种事情礼部只需要给徐府周围的邻居少量的补偿,便可以将他们的院子给征用了。 但是徐淼交代了万成年,命他一定要好好和周围几家邻居商量,不可以势压人,强迫周围的那些邻居搬走,多花点钱,必须要让他们达到满意,不要让礼部插手征地之事。 安善坊本来就不算是一个官员勋贵聚居的区域,这里居住的多为一些平民,所以地价房价都不算高。 徐淼本来在安善坊的名声就很好,自从搬来之后,也没少接济坊里的穷人家,另外又在坊里打了几口井,方便了坊里的住户们就近取水,不用去买水喝或者是去附近水渠之中担水了。 另外自从徐淼生意做大之后,安善坊不少人家听闻徐家的买卖做的仁义,给工匠还有伙计们开的工钱很高,还管饭,饭食也没的说,年底还再给包个不小的红包。 于是这些坊里的邻居们纷纷都找上门,希望能到徐记几家生意去做工,徐淼也没有拒绝,反正用水都是用,他既然住在安善坊,带动坊里的邻里邻居致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所以安善坊现如今大部分劳力,甚至家里的一部分女人都在徐记的生意中做工,靠着徐家吃饭。 听闻徐淼升官了,被从县男一下就封为伯爵,现如今要扩建府邸,需要征用他家周围的地皮房屋,大多数人都认为这理所当然,毕竟之前徐家的小院也太寒酸了,别说配不上他现在开国伯的身份,连当初他县男的身份都配不上。 所以几家邻居啥也没说,当即就答应把自家的院子盘给徐家,毕竟他们也都跟着徐家混饭吃的,东家现在需要他们的地皮,而且给他们开的价格还非常高,所以这几家邻居都二话不说,就和徐家交割了院子和地皮。 另外徐家也没有只要了他们的院子就不管他们了,老万还出面在相邻的几个坊里帮他们找了房子,比他们之前住的房舍还要好一些,所以这件事进行的挺顺利的。 本来事情挺顺利的,但是偏偏徐家西北角有那么一户人家,家里有个固执的老太,死活都不肯答应,徐家给多少钱都不干,就是不肯把她家的院子让给徐家。 这一下坊里的那些邻里邻居就不高兴了,要说这位老太家在坊里算是清贫人家,家里就她一个老太婆,膝下儿女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孙子,穷的是叮当响。 以前孙子是靠着给人打短工挣俩小钱老勉强维持他们祖孙二人的生活,穷的孙子都二十大几了,却没钱娶不起媳妇。 祖孙二人整日里饥一顿饱一顿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只能勉强为生。 后来大家伙看他们祖孙可怜,于是便找徐家为他们祖孙求情,让她家孙子去徐家的木器行学一门手艺,挣钱养家糊口。 本来按照这个时代的习惯,徒弟跟着人家学手艺,只管饭不给工钱,而且徒弟还要把师傅当大爷一般伺候,稍有做错非打即骂也不能还口还手,得忍着! 而且徒弟要干满三年到五年不等,出师之后才能拿到工钱,有的手艺时间还要更长。 可是徐家没这个规矩,去了之后就算是当学徒,也按照干的活给开工钱,只是比工匠的工钱要低罢了,但是养家糊口还是没问题的。 为此不少人还曾经埋怨徐家坏了规矩,但是徐淼却对此置之不理,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于是徐家的规矩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祖孙二人也是靠着徐家的照拂才算是日子好过了起来,听说小伙儿还有人给说了媒,女方家看着年轻人在徐家做事,收入稳定,日子虽然穷了点,但是以后总是有奔头的。 于是这门亲事基本上也就定下了,听说很快就要定亲。 可是现在因为徐家要扩建府邸,需要盘下他们家的院子,孙子是挺乐意,但是那个老太却给多少钱都死活不答应,一提起这事儿,就坐在院子里哭嚎不已,还大骂徐家欺负,还声称孙子只要敢把这院子盘给徐家,她就上吊投井。 好多邻居听闻之后,都上门劝那个老太,但是那个老太还是死活不答应,还把去劝她的邻居给骂了出去。 老太声称这院子是他夫家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想要盘下来的话,最少要给她一千贯钱,少一贯都不行。 结果把孙子也给搞得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了,后来有熟悉老太的邻居才说出老太的为人。 说这个老太早年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泼妇,在家里说一不二,把他丈夫欺负的不行,在家待不下去,只能出远门给人拉车跑远路。 结果丈夫有一天出门就再没有回来,那时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出去之后遇上了什么事情,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老太于是便开始性格更加暴躁,好不容易儿子娶了老婆,但是她天天欺负儿媳,非打即骂,儿子后来从了军,也死在了战场上。 这老太没了丈夫和儿子之后,还是不肯收敛,整日里继续欺负儿媳,后来孙子稍大了一些之后,儿媳有一天一点小事,被老太太足足坐在院子里骂了几天,还丢东西把儿媳砸的头破血流。 儿媳实在是受不了老太,于是便投缳自尽了。 老太在儿媳死了之后,却一点也不心疼,只是哭嚎了一场,说没了儿媳伺候她了,这家里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而她孙子在母亲死的时候,年纪也稍微大了一点,人很老实,也怕奶奶,娘亲死了也不敢指责他奶奶,倒也是孝顺孩子,就开始自己出去打零工养活他奶奶。 这些年下来,老太的名声在安善坊可谓是坏透了,随着孙子大了一点之后,老太年纪也大了,似乎脾气你也收敛了许多,不再天天逮谁骂谁了,还开始吃斋念佛了起来,大家以为她转了性,开始向善了。 但是徐家扩院子这件事,老太又暴露了本性,她那个小院,说实在的,又小又破,能值个白十贯钱就算是不错了。 徐家给他们开出了三百贯的价钱,但是老太却还是不答应,依旧是破口大骂,说徐家欺负她这个孤寡老太婆,说什么不给一千贯想都别想。 因为老太看出来,她家的位置,刚好是徐家新府邸的一个角上,如果徐家不给她这么多钱,拿不下这个院子的话,这府邸就缺了一角,不但不好看,而且很别扭。 甚至于在风水方面来说,还会影响到院子的风水。 徐家要扩府邸的时候,袁天罡那个老家伙还亲自过来给徐家看过风水,给徐家规划了一下院子,把这老太家给规划到了院子里。 老太听说了之后,吃定了徐家肯定要买下她家的这个小院,要不然的话会影响到徐家的风水。 这件事把老万给气的够呛,连安善坊的邻居也都气的够呛,纷纷指责老太忘恩负义。 如果不是徐家给他们祖孙二人一口饭吃的话,他们现在日子不知道过的有多凄惶,但凡是给徐家做工的,年底徐家还给发红包,家家户户还给几斤肉,可是这老太却不知好歹,还想趁机勒索徐家一大笔钱财。 第三百九十二章 忘恩负义 徐淼听闻之后,也有些生气,他并不是圣人,他对人好,也希望得到回报,而这个老太明显就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让他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老万亲自登门去给老太商量,最后也被骂了出来,老太还躺在大门外面撒泼打滚,说徐淼家仗势欺人。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万年县令,于是过来亲自问了一下,得知情况之后,也拂袖而去。 这老太已经年纪过了七十岁了,现如今谁都拿她没有办法,只要没杀人放火,说不好听,李二都拿她没辙。 所以老太吃定徐家一般,一口咬死就要一千贯钱,打算靠这个死前发笔横财,孙子怎么劝都不行。 而他孙子也老实,还很惧怕他奶奶,除了生闷气之外,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本来都已经说好的媒,就差定亲了,结果女方家听闻这件事之后,又打听到了老太儿媳的死因,看着老太人品太差,闺女嫁到他家,只要老太一天不死,闺女就肯定没一天好日子过。 于是人家直接就让媒人告诉这老太的孙子,这门亲事不成了! 她孙子为此欲哭无泪,给他奶奶说了几句,结果老太却说只要徐家给他们家一千贯钱,什么样的媳妇娶不来?不但能给孙子娶媳妇,还能给他再买两个小妾都没问题。 总而言之,老太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讹徐家一千贯钱,少一文钱都不行。 因为这事儿,孙子也没脸继续在徐记木器坊做事了,去了木器坊之后,从木器行现在的大掌柜王老五到下面的学徒,从上到下没一个人待见这个窝囊孙子的。 虽然徐淼说过,不能因此辞退这个孙子,省的被人说他家欺负人,但是这个孙子在木器行天天受人冷嘲热讽和白眼,连吃饭的时候,伙夫都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于是这孙子只能辞了工回家天天躺着,门都不出了,嫌他奶奶的做法实在是给他丢人。 但是即便如此,老太依旧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咬着屎橛子荡秋千,坚决不肯松口,就指望着从徐家一口咬下一块肉吃成胖子。 徐淼一怒之下,也没打算惯着这老太,答应她的无理条件,这世上总是有这种人存在,就是觉得她年纪大了,谁都拿她没办法,吃定了徐淼一定要天价买下她家的院子。 这种人实在是惯不得,于是徐淼便命万成年不再跟老太谈收她家房子的事情了,院子少一角就少一角,这没啥丢人的。 至于风水这东西,他压根不信,就算是袁大神棍说的他也不信。 这袁天罡现在没事就朝徐家跑,名义上是拜见孙思邈,但是徐淼早就看出来,这厮是听闻了他凭空大热天能制冰,而且还听闻了他石中取盐等等神奇的手段,想要把他的这些手段给挖走。 这些手段在他们道门看来,简直就是神仙手段,所以袁天罡想方设法的接近徐淼,想把徐淼的这些神仙手段给弄走,今后他便能装神弄鬼了。 徐淼开始第一次见到袁天罡的时候,对其很是好奇,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崇拜,但是自从成亲之后,一次袁天罡登门,他请袁天罡为他算了一命之后,听完袁天罡的批命之后,就彻底把这厮打入了神棍的行列之中。 这家伙说了半天,都是罗圈话,怎么解释都行,什么狗屁预言家,就是用罗圈话套的东西,给他算的命格,也是胡说八道。 于是徐淼对袁天罡就再无尊敬可言,再见这货,就没第一次见他时候客气了。 但是袁天罡这时候在长安城可是已经颇有名气了,特别是在勋贵圈子里面,更是名声极大,谁家生了孩子,都想要请袁天罡给批一下命。 袁天罡不请自来,为徐淼的新府邸看风水,说什么这一角绝不能或缺,一旦缺了之后,必将影响到徐家今后的风水。 那恶老太之所以敢一口咬死,不给她一千贯就绝对不让出她的那个小破院,就是因为当日袁天罡假模假样走到她家的时候,说这里风水不错,被老太听见,决定狠狠的坑徐淼一笔钱。 当徐淼决定不要她的院子,把院子那一角给圈出去的时候,老万吓得够呛,跪在地上连连哀求徐淼使不得,这样的话,会影响到徐府的风水,对徐家今后没好处。 实在不行的话,他们认栽好了,一千贯钱虽然确实很多,但是对现如今的徐家来说,也不算什么。 但是徐淼断然拒绝了老万的谏言,决意不再要那个恶老太的小院,她不是不卖吗?那就让她住到死好了! 这件事也很快传到了和徐淼交好的几家耳中,尉迟恭、老程、老牛、李世勣甚至是秦琼、长孙无忌,都纷纷劝说徐淼,不要意气用事。 他们都笃信风水这种事情,觉得徐淼现如今一帆风顺,来之不易,万不可因为一千贯钱,就毁了未来的前程。 但是徐淼却呵呵一笑,在这件事上一意孤行,果断命万成年开始开工,把已经盘下来的地皮上的屋舍全部推倒,先把围墙给建起来,独独把那个恶老太的小院拐了个弯,给圈在了院墙外面。 这种人徐淼后世见多了,虽然后世开发商也确实无良,为了牟取暴利,圈地建商品房,会遇上一些钉子户,漫天开价,对于这件事,徐淼谁都不支持,都是为了利益博弈而已,为此开发商强拆一些谈不下来的住户的房屋,也着实闹出了不少惨剧。 整体上徐淼还是倾向于那些钉子户的。 但是有些公益性的道路、绿化带等公共工程之中,也会出现一些钉子户,明明他们的房屋土地被征收,是规划到了道路或者是绿化带等公益工程项目之中。 但是有些钉子户却趁机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一张嘴就要政府给他们十倍甚至几十倍于原定补偿方案的钱,不给就绝不拆迁。 他家以前附近一条路,就因为一家钉子户挡着,很多年无法修通,那个钉子户开出的价码,让正常人听了都觉得可笑,着实影响了很多人的正常出行生活。 对于这种钉子户徐淼相当反感,他们用自己的利益绑架公众利益,意图从中获取高额的赔偿,准备一次就吃几辈子。 而这个老太很显然就是属于那种缺德带冒烟的东西,他扪心自问,对着祖孙二人算是不错了,可以说自从他收了那个孙子到他家木器作坊做工之后,让他们原本凄惶的生活改善了很多。 但是没想到老太却以怨报德,恩将仇报,趁着他要扩建府邸,对他狮子大张口,想要趁机敲诈他一大笔钱。 甚至于给她在附近坊里事先找好了一处比她现在的小院大了两倍的院子,房子也比她现在的好很多,另外再给老太一百贯钱,这老太都绝不答应,王八吃秤砣了一般,想要从他身上咬下来一口肉。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要这么多钱干吗?她还能活几年?还能把这些钱都带坟里去吗? 他确实有钱,但是对这种不知好歹忘恩负义之人,却也绝不惯着这种东西,既然没法用强,那么不要她的小破院就是了,总之从现在起,老太一文钱也别想从他这里拿走,这小院再便宜他都不要了。 老万最后又去和老太好言相商了一番,但是结果又被老太喷了一脸唾沫骂了出来,这一下老万也彻底恼了,于是当即下令动工。 第三百九十三章 绝不惯着 徐家请人干活,从来是不亏待干活的人,这名声这两年可以说早已是声名在外了,所以当徐家要请工匠的时候,跟西市那边的牙行只打了声招呼,牙行就迅速的给徐家把人给派了过来。 而且牙行给徐家招的都是年轻力壮亦或是经验丰富的工匠,一点都不带含糊的,当开工之后,两天时间就把圈好的地皮上的建筑都给扒了个干净,一辆辆牛车也被牙行派来,开始将这里的旧砖木料给拉走。 而这些旧砖以及旧木料也不是就这么拉出城扔了的,而是被专门做这个的牙行给收走之后,清理出还能用的砖瓦,以及各种还能用的木料之后,剩下的才会被清运出去。 不过绝大部分安善坊的住户多不是有钱人,以前住的房子都是土坯房,甚至是夯土的墙壁,只是下面墙基才会用几层砖,而且房屋很陈旧,也清理不出来多少砖瓦,木料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这些房屋拆起来也并不费力,加之坊里的邻里邻居们,看徐家开始动工,也纷纷过来帮忙,这么一来,动作就更快了一些。 原本老万想着怎么也要拆个四五天时间,可是两天就全部拆完了,只剩下了清理废墟。 那个恶老太听见动静,伸头伸脑的出来观看,但是也没有人搭理她,她的脸上已经开始有了一些忧色,可是却依旧咬着牙不肯松口。 这时候又有好事者劝她还是赶紧把她的小院卖给徐家好了,换个大点的院子,还能拿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谁知恶老太却依旧是恶语相向,她就不信徐家会不要她的小院,这样的话,徐家的院子就会缺了一个角,到时候会坏了风水。 于是接下来就再也没有人搭理她了,安善坊徐府的重修工程也就此展开。 一船船的红砖从杜曲镇装船,然后沿着潏水进入渭水,再从渭水沿着永安渠进入长安城,转入到漕渠之中,最后在西市码头上卸货。 砖瓦在西市码头卸货之后,便有车马行将这些红砖运往安善坊,比起走旱路从杜曲镇朝长安城运送砖石要省力气多了。 当第一批红砖运到长安城的时候,长安城之前那些嘲笑徐淼烧不出砖的声音顿时就哑火了。 徐淼特意命人拉着这批砖招摇过市,让沿途的人都看到这种红彤彤的红砖,然后兜个大圈子才送到安善坊。 泥瓦匠看到之后,也很是惊喜,拿起来敲一敲,连称这是好砖。 但是旋即就有人开始造谣,说现在用的砖都是青砖,这红砖又算是什么事儿?哪儿有人用红砖建房子的?又称这红砖比不上青砖云云。 徐淼其实心里清楚,红砖因为在烧制的时候,没有浇水,在强度上和耐久性上,确实比不上青砖。 但是谁让这东西颜色好看呢?而且他用的是轮窑生产,少了浇水的工艺之后,砖窑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在日夜不停的生产,经过仔细核算下来,他所采用的这种生产方式,让红砖的生产成本仅为那些青砖的三分之一。 所以徐淼直接就把红砖的价格定的比那些同行的青砖便宜了两成,还是到货的价钱,如此低廉的价格,加上喜庆的颜色,自然而然就会受到市场的欢迎了。 更何况红砖的耐风化性虽然比起青砖稍差一点点,但是也相差不多,没有六七十年根本看不出来多少差距,到了六七十年以后,谁还在乎这个? 当徐记砖瓦行在西市开张以后,价格一公布出来,就给了那几家同行们当头一棒,他们一下就慌了起来。 他们期初认为徐淼这是恶意的降价,赔本赚吆喝,想要赔钱来抢他们的市场份额,于是他们便也将价格向下压,准备和徐淼打价格战。 但是这也正是徐淼求之不得的,因为这个价格,他依旧还有相当高的利润,可是同样的价格,那些同行们用老式的马蹄窑烧出来的砖,成本无论如何也压不到这么低,同样的价格,他赚钱,那些同行赔钱,他才不在乎那些同行们和他打价格战呢! 另外他家的砖窑烧出来的砖上,还专门打上了一个少府监监制的印戳,每一块砖上都有这样的印戳,这就代表了皇家对这种砖的认可。 而同行们谁敢在自家砖上乱打少府监监制的印戳?给他们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所以他们现在面对着徐家上市的红砖,除了散布谣言之外,就只剩下硬着头皮和徐家打价格战了。 而徐淼这次重修安善坊的府邸,就全部使用自家烧制的红砖红瓦,作为样板展示给长安的市民们观看。 在红砖建筑和青砖建筑相比的时候,谁都不能否认红砖建筑要更加气派美观。 当徐府的工程开始之后,老万先命工匠们把院墙拉了起来,等院墙一拉起来,那个恶老太才真的慌了。 因为徐家果真放弃了她家的这个小院,愣是在建院墙的时候,绕过了她家的这个小院,这就说明徐家果真放弃了买下她家小院。 这一下这恶老太可就真慌神了,立即就拄着拐杖,去堵在徐家大门外面哭嚎了起来,先是找万管家,说她现在想通了,愿意把小院卖给徐家。 但是万成年根本不搭理她,带着戏谑的表情对她说道:“我家可出不起一千贯钱!有着一千贯钱,已经足够我家把这院子给建起来了!您家的院子太金贵了,我家小门小户,实在是承受不起!您回去吧!” 恶老太一看这万管家不要她的院子,连忙说道:“我不要一千贯了!三百贯就行!按照之前你们给我开的价,给我三百贯就行!” 而万管家这时候笑的非常开心,摇头道:“三百贯?您哪只眼看着你那院子值三百贯?你去打听打听,现如今就你的那个小院,五十贯有没有人要?还三百贯!您老也想的太美了吧?” 恶老太一听就开始哭天抢地了起来,说这是他们徐家之前答应的价钱,现如今却反悔了,躺在徐家府邸大门外面是撒泼打滚了起来。 但是万成年却再也不肯搭理她,转身就回了院子,招呼院子里的工匠们继续干活,别搭理那个恶老太。 这时候恶老太真的怕了,撒泼打滚哭天抢地闹腾了一天,也没人搭理她,反倒是坊里的坊正出面把她给怒斥了一顿,让她赶紧滚回家去,休要在这里胡闹。 另外坊里的一些老妇,也纷纷怒骂这个恶老太,奈何这个恶老太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人,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看徐家不肯三百贯买她的小院,闹了一天也没人搭理她,就直接第二天一早,跑到了万年县县衙去告状。 恶老太状告徐淼,说徐家言而无信,原本说好了三百贯买她家的小院,现如今却不要了,这是想要逼死她这个老太婆! 还跪在万年县衙大门外面,哭天抢地的满地打滚,说徐家欺负她这个孤寡,求县令老爷替她做主。 这赵县令早就知道事情的原委,让她进去之后,把她给怒斥了一顿,但是毕竟这恶老太年纪已经七十多岁了,也不知道怎么活这么长的,虽然明知这老太是恶人先告状,但是除了训斥她几句之外,也不敢打她板子。 这年头能活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实在是不多,但凡是活到这年岁之后,就成了宝贝,谁都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了。 于是赵县令只能命人把她送回家里,饬令她的孙子看管好这个恶老太,不得让她继续胡闹下去。 第三百九十四章 拜见李靖 恶老太眼看着徐家的院子里活干的热火朝天,压根不打算再要她家的这个小院,彻底慌了,又去徐家门前跪着求老万收了她家的小院,哪怕是降点价都行。 开始的时候,她说给她二百五十贯就行,但是老万不为所动,接着老太自己把价钱压到二百贯,老万依旧不为所动。 这时候老太哭的跟三岁的娃一般,求老万哪怕是一百五十贯也行。 这时候有好事者出面,劝老万适可而止,收了她的小院算了。 老万这个时候也有些心动,毕竟徐府缺了这一角之后,怎么看怎么别扭,而且还有袁天罡的话在先,说缺了这一角会影响风水,一百贯的价钱,其实即便是高出市价一点,也算是差不多了。 于是老万这才派人去找徐淼,问徐淼一百贯收不收。 而徐淼听了之后,冷笑一声道:“哪怕是十贯钱也不收!这是她该得的下场!” 老万得了徐淼的答复之后,叹了口气,让人告诉老太,让她回家吧,这小院徐家不要了! 这老太这时候才真的后悔了,因为她的贪念,现如今孙子的活儿没了,说好的亲事也黄了,现在天天躲在家里不肯出门! 而且孙子现如今对她也没以前恭敬了,把自己关屋里根本不见她,她去叫门,孙子也不开门,叫的急了,孙子还在屋子里吼她。 原本想要狠狠的讹徐家一大笔钱,现在人家彻底恼了,宁可坏了风水,也不要她的小院了。 而且她这一闹,在安善坊乃至是周边的几个坊彻底就臭大街了,谁也不会再可怜她了。 可以说她的贪婪,彻底把孙子给毁了。 这恶老太跪在徐家门外,把脑袋磕的梆梆作响,苦苦哀求徐家收了她的小院,她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可是徐淼这次却心如铁石一般,丝毫不为所动,根本就不接她的茬。 于是老太苦苦哀求几天,徐家也坚决不要她的小院,后来甚至饿晕在了徐家门口。 老万听说之后,让人给老太送了饭菜,让老太吃饱,但是收她院子的事情,却闭口不提。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待人和善的徐淼,却依旧是不为所动,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一般,任由这老太随便折腾。 最终这个老太绝望之下,恼羞成怒,如同厉鬼一般,尖叫着说如果徐家不收她的院子,她就一头撞死在徐家的门上。 这一下事情紧张了起来,老万也怕这老太真的撞死在徐家府门外,那就麻烦大了,另外毕竟这老太年纪不小了,如果她真的碰死在徐家门口,不管对错,徐淼都肯定会被千夫所指。 于是老万一边派人看住老太,不能让她撞死在自家门口,一边赶紧再次派人去找徐淼问计。 但是徐淼听罢之后,依旧是不为所动,冷笑一声道:“我还是那句话,说什么都不要她的那个院子!她想怎么样怎么样!” 谁都没想到徐淼这次心怎么这么狠,事情闹到这个程度,消息也迅速传开了。 原本支持徐淼的一些人也动摇了起来,觉得徐淼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寸步不让,就有点过分了。 毕竟那个恶老太再怎么说年纪也这么大了,能退一步就退一步,毕竟老太也知错了。 这件本来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现如今却在长安城里传的开始沸沸扬扬了起来。 又有一些和徐淼交好的老将觉得这事儿不能闹大了,于是纷纷给徐淼传话,让徐淼退一步算了,一百五十贯就一百五十贯好了,给她便是。 但是徐淼却依旧是置若罔闻,对此依旧是寸步不让。 那个恶老太也算是狠人,看徐家依旧寸步不让,绝望之下,果真爬起来,试图跌跌撞撞的朝徐家的大门撞去。 幸好看门的挡着她,才没让她撞死在徐家大门上。 老万也有点怕了,于是再次派人告知徐淼,劝徐淼说这么下去不行,这个老太实在是太过刚烈,万一真的死了,对徐淼没好处。 可是徐淼却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心软,让人给老万带话过去,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两天之后,老太的孙子的哭嚎声在小院里响了起来,那个恶老太闹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孙子也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也不搭理她,这老太万念俱灰之下,居然在家里真的投缳自尽了。 她孙子直到天亮以后,才发现他奶奶投缳自尽了,于是跪在地上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哭嚎之声。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闹大了! 徐淼在家等到了对他的正式任命之后,便终于走马上任了,换上了官袍之后,领旨谢恩,便进城直奔皇城内的尚书省找兵部尚书李靖报到。 而大唐各个职能部门,其实主要办公地都集中在皇城外城之中,在这里集中办公,这样也方便他们上朝或者是工作时间接受皇帝随时召见。 六部虽然在皇城外也有他们各自的衙门作为办公地,那是因为皇城里地方有限,塞不下那么多人,故此在皇城外面还另有衙门。 军器监作为大唐的九寺五监之一,自然在皇城内也有它们的办公地。 而六部尚书平时办公的地点就集中在尚书省之中,而军器监作为隶属兵部下面的一个部门,办公地点也在皇城外城之中,就在尚书省的东面,和光禄寺是邻居。 而他走马上任,就很有必要先拜见一下顶头上司,故此进了皇城之后,便直奔尚书省而去。 这个时候兵部尚书乃是李靖,也是刚刚接替了杜如晦走马上任,作为顶头上司,徐淼自然而然要先去拜见一下这位大唐的军神。 李靖现年已经五十多岁,在现在的朝中,已经算是一员老将了。 徐淼在来到大唐之前,对李靖那是相当的崇拜,但是真的来了大唐,并且混到了朝堂之中以后,他对李靖就有些敬而远之了、 李靖虽然是个极其出色的军事家,但是却是一个政治智商不高的人。 这家伙这辈子活的也算是惊心动魄,每次关键时候做出的选择都是错的!而且还可以几乎说是步步踏错,这站错队的本事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先是发现李渊准备起兵造反,他没有选择跟着李渊干,而是跑去打算告密,结果却被李渊抓了,险些把他直接砍了。 后来李渊爱才,李世民又为他求情,李靖就开始跟着李二混,混来混去混到武德九年的时候,李二要发动玄武门之变,找李靖商量,结果这货居然不念跟着李二混的旧情,居然选择中立! 可想而知李二当时从李靖家出来的时候,那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也就是李二了,这随便换个皇帝,心眼小一点,玄武门之后,李靖的脑袋恐怕就早掉地上被当球踢了! 所以现在李靖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因为站错队,他自己也很清楚李二给他留着脸面,念在他有才,留了他一命。 而朝中那些武将们,也都知道李靖站错队的事情,所以刻意的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李靖现在自己活得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只要不带兵,回到长安城,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很少跟朝中大臣勋贵们打交道,这日子过的也算是相当凄惶。 今年李二调杜如晦做检校侍中,同时任吏部尚书,就让李靖出任了兵部尚书之职。 第三百九十五章 走马上任 现在兵部的事情还是挺多的,自从颉利武德九年率大军进逼长安,被李二他们给吓退之后,满载着李二送给他的大批财帛回到草原之后,颉利就有些得意忘形了。 结果这两年东突厥在颉利的倒行逆施之下,人心离散,去年先是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部叛离了东突厥。 颉利派东面的突利前往讨伐,结果突利却吃了个大败仗,落荒逃了回去,颉利可汗听闻突利战败,顿时勃然大怒,下令将突利囚禁了十多天,并用鞭子狠狠的抽了突利一顿,突利遭此羞辱之后,因此对颉利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今年也就是贞观二年,突利可汗因颉利屡向该部征兵,突利坚决不给,决心和颉利决裂,为了自保,于是便派人向李二上表请求入朝。 草原上前些天的时候传来消息,说颉利听闻到了突利要反他,于是开始发兵攻突利。突利则提前李二结为盟兄弟,前些天派人入朝,向李二求救。 这些天朝中正在为了这件事商议,到底该怎么办,朝中武将们一片喊杀之声,想要现在就起兵讨伐颉利,以报武德九年的渭水之辱。 但是文臣那边,却对现在就出兵讨伐颉利持反对态度,理由也很充分,那就是大唐现在还是没钱。 虽然自贞观元年李二批准了试行向商贾征税,但是却并未全面实施,只是在长安和洛阳两地先试行一年,看看效果再说。 去年经过在长安和洛阳试行之后,这两地征收商税的情况确实不错,今年李二才宣布开始在全国推行征收商税的举措。 表面看来这两年在李二和朝中文武的努力之下,大唐稳定住了国内的局势,但是今年关中却遭了严重蝗灾,现如今朝廷正在赈灾,户部根本拿不出钱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打仗本来就是打钱的,没钱打个屁的仗呀!关键是今年关中必将严重缺粮,如果现在发兵征讨颉利的话,那么起码要动用十万大军,这十万大军吃什么喝什么? 短时间之内朝廷根本无法解决这么多大军吃饭的问题,所以现在发兵征讨颉利根本就不现实。 所以这几天经过商讨,李二权衡再三,最终只能仰天长叹,暂时按下了发兵征讨颉利的心思,先把这一年关中饥荒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但是即便是暂时李二不打算全面出兵征讨颉利,也并不意味着任何事情都不做,毕竟现在突利求援,大唐作为突利的盟友,还是要给予突利一定的支援的。 所以李靖走马上任之后,便开始忙活着调兵遣将,调配力量策应突利,牵制颉利,兵部还是相当忙碌的。 徐淼见到李靖的时候,李靖正在伏案观看一些文书,徐淼躬身拱手道:“下官徐淼,今日前来拜见卫国公!” 李靖抬起头看了徐淼一眼,嗯了一声,放下了手头的文书,大马金刀的坐在大案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徐淼。 徐淼这两年在朝中勋贵之中因为和勋贵子弟关系处的很好,时常在各家之间走动,加之和不少勋贵之间有合作关系,相互之间利益绑定,所以在朝中现如今颇有人缘。 但是独独徐淼对李靖敬而远之,基本上没怎么和李靖打过交道,虽然之前徐淼屡遭一些言官弹劾,朝中武将多力挺徐淼,但是李靖却极少出头,即便是表态,也是随大流跟着武勋集团起起哄,所以和徐淼之间没什么交情。 但是这不代表着李靖就对徐淼不熟悉,相反李靖却也观察了徐淼很久了,今日见到徐淼前来兵部报到,李靖仔细的打量了徐淼一番。 “不错的小子!小小年纪能蒙圣上如此隆宠,却并非走幸进之路,着实令老夫刮目相看! 今年你有十七了吗?”李靖对徐淼问道。 “回国公的话,小子今年虚岁十八!”徐淼赶紧客气的对李靖答道。 到底是一代军神,李靖虽说政治智商偏低,但是这多年带兵行军打仗,积累出来的那种威严亦或是杀气,却还是让徐淼站在李靖面前的时候颇有一种压力感。 “嗯,很好!这个年纪也确实是可以出来做事了!你能在如此年纪便出任武器监少监,确实难能可贵!连老夫都不得不佩服!”李靖继续打量着徐淼,脸上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他的喜乐。 “大人谬赞了!小子不过就是运气比较好,会一些不入流的杂学罢了!得陛下恩宠,才给了小子这样的地位!”徐淼陪着笑脸和李靖打哈哈。 “你的出身和这两年做的事情,老夫都很清楚,就不一一提了,你能做到这一步,是凭的你自己的本事,并非全都是陛下的器重! 你的任命文书我已经看过了,你能选择到兵部任职,老夫深感欣慰!你 作为武勋,就该为兵部做点事情,现如今你能选兵部,这就对了! 武器监乃是监管军中甲胄兵器弓弩以及兵帐、旗幡的制作,责任重大,既然你选了做这个少监,那么就不得懈怠! 你乃是极为聪慧之人,想必陛下此次给你授官,也是想要令你为国效力,不想看你整日里无所事事只顾着发财! 商贾毕竟只是小道,天天做那些事情,即便是你现如今贵为伯爵,也只会被人耻笑! 年轻人就该多做一些事,天天跟那帮狐朋狗友们厮混,终不是一个办法,既然你身负奇学,那就要好好为国效力!” 李靖巴拉巴拉的对徐淼一番教训,接着勉励了一番,很公式化的和徐淼进行了一番交谈,然后这才摆手道:“就这样吧,你先去熟悉熟悉武器监的情况吧!” 徐淼也很客气的对李靖说了一番感谢的屁话之后,这才算是正式结束了和顶头上司的见面,然后便拽的跟二五八万一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了他办公的地方。 横竖现如今也逃不过要干活了,既然干了这军器监少监,那么这官架子就要端起来才行。 于是徐淼走出尚书省之后,立即就露出了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学着那些大臣们,迈着六亲不认的官步,如同鸭子一般就走向了军器监。 军器监少监乃是四品官,这在朝中已经算是迈过五品官的门槛,算是朝中的大员了。 而军器监除了他这个少监之外,下面有一个监丞,不过监丞却只是一个七品官。 军器监又分作弩坊署和甲坊署两个部门,这两个部门,各有一个令一人,正八品下;丞一人,正九品下。监作二人。有府二人,史五人,典事二人,但是这些人都只是属于不入流的小吏了。 这些人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就是几十个人而已,这就是掌控着大唐武器和甲胄生产的所有人手了,不得不说古代的公职人员利用率还是相当精炼的,不像后世随便一个芝麻绿豆般的小部门,里面就塞了一大群吃干饭的人。 不过虽然武器监负责大唐兵器的制造,但是实际上武器监的权力也并不大,而且唐军所用的武器,也并不都是武器监负责。 另外工部才是真正负责生产制造兵器的主要部门,武器监实际上主要行使的是监督权,自己下面的工坊却并不大,只有区区几百名工匠,生产的大头还是在工部那边。 要不然的话,大唐数十万大军,所用的器甲要是都让武器监这区区几百个工匠负责打造的话,那么他们就算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一天干四十八小时的活儿,累死也做不出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 笼络 除此之外,少府监也有工坊,来负责制造一些器甲,将作监那边也同样有工坊负责给军中制造甲胄和兵器,只是他们那边就算是副业了。 而军器监下面的弩坊署从字面上看,似乎只掌管弓弩的监制,但是实际上却还掌着矛槊、弓矢、排弩、刃镞、杂作及工匠等事务,除了监造之外,还负责收回损坏的兵器进行修复,实际上把面很宽。 至于甲坊署那就简单一些,主要就是负责甲胄的监造和破损甲胄的收回修复等工作,这里面既包括了人穿的甲胄,也包含了战马用的马甲。 兵器和甲胄经过武器监监造完成或者是修复完成之后,再移交给卫尉寺负责储存划拨,那就不归徐淼管了。 今日徐淼这个少监走马上任,提前有人通知了他的那些手下,所以今天在外面办事的手下,都集体回到军器监之中,等着拜见他们新任的顶头上司。 当徐淼带着虎子和胡昊二人如同螃蟹一般横行着走入军器监的时候,看门的小吏连忙躬身给他见礼,并且跑进去大叫一声:“少监大人来了!” 于是里面呼啦啦跑出一群人,向徐淼见礼。 徐淼满脸堆笑,拱着手说道:“呵呵!诸位免礼,免礼!在下徐淼,想必诸君也都听说过在下的名头了! 现在我做这个少监,说不好听了,乃是被陛下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才来的!以后军器监的事情,还是要多多拜托诸位费心才是!” 这些他的手下们看到徐淼说话挺客气,进门的时候虽然威风八面,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但是见面之后却还算是挺客气的,没有以前那些老气横秋的上司那么拽。 于是这些徐淼的手下,对徐淼这个新任的上司第一面印象都还算是不错。 但是就有一点让他们有些不自在,那就是他们这个顶头上司实在是太年轻了点,嘴上连胡子都没有,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而再看看他们这帮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胡子拉碴的四十多的老家伙了,最年轻的一个也三十大几快奔四了,以后他们却要听徐淼这个少年的吩咐,多多少少让他们有那么一点不太自在。 不过不自在他们也没法子,谁让他们没徐淼的本事呢?现如今徐淼的名气在长安城,那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两年来,徐淼是朝中唯一一个窜起速度如此之快的少年勋贵,小小年纪从一个穷的穿不起裤子的寒门子弟,一口气就蹿升到了四品大员,封了开国伯,这样的升官速度,让人可以说是瞠目结舌。 这样一个少年勋贵的崛起,就算是消息再不灵通的人,也有所耳闻了。 更何况徐淼这种情况,实在是太招人眼了,这就更吸引人的眼球,免不了都会打听一下徐淼的来头。 刚开始还有人以为,徐淼乃是一个抱住了皇帝陛下大腿的幸进之徒,但是打听过之后才发现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这徐淼一步步窜起,可谓是都凭的自己的本事,实打实的功劳才会窜起这么快的。 他先是献《军中防疫条例》,接着又献出疡医疗伤标准,进而又献出石中取盐之法,解决了陇右缺盐的问题。 此次关中大蝗,又献出治蝗之策,并且被陛下授为巡蝗使,一举焚杀了上千万的蝗虫。 就在前些日子,还给当今陛下进献了一个超级祥瑞,一种叫做甘薯的高产粮食。 所以这一件件功劳,摆在那儿让人确实无话可说,再说徐淼是什么幸进之徒那就有点太过分了。 当见到徐淼之后,虽然他们惊讶徐淼的年轻,觉得让他们有些不太自在,但是却也不敢对徐淼不敬。 另外他们也都听说了,徐淼这个家伙表面上看人畜无害,但是跟他斗的人,都没讨到什么便宜。 当初徐淼到太医署授课,遭医官和太医的轻视,结果比斗一场下来,太医和医官们大败亏输,输的脸都没了,现如今尊徐淼为疡医之首。 接着治蝗的时候,徐淼杖毙了一个书生,骂死了一个大儒,遭到朝中群臣围攻,挑头的御史卢平,最终落得了一个罢官去职举家发配岭南的下场。 接着户部郎中张显平屡屡挑衅徐淼,惹怒徐淼和他对赌,最终张显平也落得了一个辞官还乡,滚出了朝堂的下场。 听说就连现如今的宰相萧瑀还有尚书左丞魏征,这两位因为误判徐淼所为,最后都向徐淼道了歉。 所以谁要是敢小看徐淼,那下场都不怎么好,就凭他们这些小官小吏,要是开罪了徐淼这个当下陛下眼里的红人的话,那么估计会死相非常非常的难看。 故此这帮军器监的官吏们,看到徐淼的时候,一点都没敢小觑徐淼,对徐淼表现的相当恭敬。 既然大家都很客气,那事情就很好办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在和手下们见过面之后,徐淼单独把监丞和两个弩坊署和甲坊署的署令留了下来。 双方落座之后,徐淼看了看军器监的环境,这军器监的屋舍明显很是陈旧,装潢摆设也极为寒酸,一看就是多年未经过修缮,和尚书省那边的环境根本没法相比。 想想也是,一个隶属于兵部的小衙门,虽然负责监督大唐军器甲胄的生产,表面上看是个肥差,但是实际上却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也许实际下面办事的人还有些油水,但是对于军器监来说,却是个清水小衙门。 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不像三省和礼部吏部那样人来人往受重视,所以这里既小还破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徐淼也不在乎,招呼这几个手下坐下之后,相互之间再次认识了一下,徐淼便对监丞说道:“老廖呀!我这个人是个粗人,比较随意,这么称呼你,你不会怪罪吧?” 这郡丞姓廖名正桐,大名廖正桐,字震元,今年看年纪已经四十有余了,留着一副山羊胡,须发都多少有点花白了,但是两只眼却很灵活,脸上的表情也一直都带着笑容。 这人徐淼一看他的长相,便基本上断定,这是个很会来事处事圆滑之人。 他在武器监从武德六年一直干到现在,足足已经在武器监干了五年多了,能一直坐在这里,那就说明此人处事很是圆滑,而且也应该有一定的能力。 但是同时也说明这个人没什么后台,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五六年时间,还是个七品小官,未得寸进。 所以这种人只要笼络好,那么就很好用,后世徐淼没学到的东西,但是在这个时代,李世勣却在获知他被李二授为武器监少监之后,把他叫去传授给了他这些经验。 自从李世勣和他和解之后,双方的关系迅速的升温,来往走动也迅速的多了起来,徐淼纳妾的时候,李世勣虽然没有亲自到场,但是却给徐淼准备了一份丰厚的礼物,并且派管家和儿子李震到场给徐淼道贺。 所以说李世勣算是给足了徐淼面子,并且没有以长辈的身份出面,这一点也说明了李世勣把他们家和徐淼的关系做了一个定义,没有试图把徐淼重新拉回到他的家族之中,正式承认了徐淼的独立性。 但是同时又借助双方血缘方面的关系,拉近和徐淼之间的关系。 第三百九十七章 甩手掌柜 而这次徐淼被李二授为武器监少监,李世勣也知道徐淼不愿做官,另外徐淼年纪太轻,怕他不懂御下之术以及官场的规矩,于是便将他招到家里,对徐淼耳提面命了一番,这也算是把徐淼当做自家子侄对待了。 徐淼的性格就是那种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性子,同时还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当初李世勣家里不把他当自家人看待,他正眼都不带瞧一眼李家,不管李世勣身份如何显赫,徐淼都没打算对他家低头,宁可抱尉迟恭的大腿,也不去正眼看一眼李家。 当初李世勣三兄弟去他徐记吃饭,还被他当场弄了个下不来台,把李家三兄弟给气的够呛。 但是现在李家主动示好,徐淼却也没有记仇,对其拒之千里之外,而是接住了李家伸向他的橄榄枝,投桃报李和李家达成了和解。 现如今双方的关系相处的可以说相当融洽,就是李家老三李感,始终不肯和徐淼正面接触,具体原因大概也是觉得不好意思。 对于李世勣这次的耳提面命,徐淼着实学了不少东西,后世他虽然接受的信息量极大,但是毕竟只是个社畜,并未混过社会上层,所以自然而然就没什么在官场混的经验了。 听了李世勣一番话之后,他发现李世勣这家伙确实是个老油条,难怪屹立于大唐官场那么多年而不倒,这老家伙确实心思缜密,很会来事。 不管是和同僚打交道,还是如何御下,甚至是如何跟皇帝打交道,他都有一番独到的见解,一番长谈下来,让徐淼受益颇深,诚心实意的起身向李世勣道谢了一番。 通过李世勣教他的东西,徐淼看过了这些手下之后,便判定这个廖郡丞是个可以用之人。 这廖郡丞听徐淼开口称呼他老廖,颇有些惊讶,虽然他年纪比徐淼大了很多,但是眼下两个人之间的地位相差却非常之大,徐淼现在已经是四品官了,而他只是个区区七品小官。 所以虽然猛地一听徐淼称呼他老廖,让他有点别扭,但是同时却也从这称呼之中,听出了一种亲切感,当即就明白了徐淼这么称呼他的意思。 “岂敢岂敢,徐大人能称呼在下老廖,这是给在下面子,把在下当自己人看待,以后大人尽管称呼在下老廖就是了! 下官愿附大人骥尾,听大人吩咐!”这廖郡丞立即眉花眼笑的便起身躬身对徐淼说道。 “嗯嗯!那就好!实话告诉诸位无妨,其实这次我被陛下授为武器监少监,完全就是被陛下赶鸭子上架! 我年纪轻,少不更事,哪儿懂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就是略通一些杂学,会一些奇技淫巧之术罢了! 陛下这次命我前来出任这少监,其实就是要让我干点实事儿!制造出几种器物! 所以呀,这武器监日常的事情,我估摸着很难有时间处理,接下来还要有劳诸位,各司其职,把该办的差给办好!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腾出时间,去做圣上吩咐的事情了!除非是一些必须要我签发的文牍,你们给我呈上来,剩下的事情,你们一切照旧,小事就不用来麻烦本官了! 但是咱们也丑话说前面不丑!诸位做事的时候,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好! 我这个人虽然护短,看不惯别人对我手下指手画脚,但是却也不喜欢平白替人背黑锅! 要是我吩咐的事情,出了什么纰漏或者差池,我绝对不会让你等为我背黑锅,但是你们也记住了,要是不经过我犯的事情,我徐某也不会替你们背锅! 这丑话说前面不丑,省的以后诸位万一在我不知的情况下,犯了什么事的话,那也休怪我不替你们顶缸!” 徐淼嘻嘻哈哈的对这廖郡丞以及下面的几个手下说道。 其实在徐淼走马上任,担任这武器监少监之前,这少监之职已经空缺了有段时间了。 在没有少监的情况下,武器监其实也照常运转,主要的日常事务就是这个廖郡丞负责打理的。 徐淼才懒得一上任就把这管理武器监的权力都收到自己手里,拥有权力的同时,就承担了义务。 虽说武器监是个小部门,但是日常的琐事也很是不少,特别是来往的各种文书以及账目,都非常之多,要是他把权力收到手里的话,那么这些日常的公务文牍就能把他给活埋了。 徐淼本来就对当这个什么狗屁少监很抵触,所以才懒得管这些琐事呢! 而李二逼着他出来做事,其实就是想要把他会的一些东西给压榨出来,既然他想要的是那弩砲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水力机械,那就给他弄出来就是了。 所以徐淼压根就没打算揽权,今日跟这帮手下一见面,就直接向这帮手下表明了态度,告诉他们,一切照旧,以前你们怎么干的,接下来继续这么干就行了。 但是他也提前给这帮手下们打了一针预防针,那就是他可以不管事,但是也警告他们不要胡来,要是不经过他,偷偷在背地里胡搞的话,那么出了事,谁的事谁自己扛。 这帮手下听着徐淼的话,有点迷糊,这背黑锅的词他们倒是第一次听说,也不知道这词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着必须要弄清楚上官话语的意思,可确保不发生误会的良好意愿,于是廖郡丞讪讪的对徐淼问道:“大人,您的话我等都记下了,就是下官有个不解之处,还望大人指教!” 徐淼大咧咧的摆手道:“老廖,今后我等要一起做事,有什么不明之处但问无妨!” “喏!敢问大人,这背黑锅和背锅还有顶缸乃是何意?” “呃……这个简单,这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代他人受过的意思,这下大家伙都明白了吧?”徐淼顿时有些尴尬,他总是忍不住蹦出来几个后世的名词,难怪这帮手下听不明白。 “喏!”这几个手下这一下听明白了,于是赶紧纷纷起身应喏。 当把话说明白了之后,看这帮手下也都心领神会,大家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对于这个新来的上官不喜欢揽权,也不喜欢揽事儿,这些徐淼的手下们很是高兴,这也意味着他们可以继续照常做他们的事情,今后不必天天大事小事都向这位新上官请示汇报了。 其实他们这些官吏们,最烦的就是新来一个上司,把他们日常工作给打乱,另外也烦上司把手伸得太长,什么事情事无巨细都要管,那样的话,不但增加他们的工作量,而且还会让他们天天提心吊胆。 既然徐淼一来就把话说的很明白,那就是懒得把手伸得很长,也懒得管事,一切照旧,只有一条那就是不能胡来,这事儿就好办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们这些下面做事的官吏,最喜欢打交道的就是这种顶头上司,大事请示汇报,小事他们继续自己做主,这么一来,他们既有了一个可以给他们在大事上拿主意的人,又不怎么影响他们习惯了的日常工作。 于是几个人都很是高兴,对徐淼的印象自然也好了很多,不但不敢小看徐淼,而且觉得徐淼很会做人。 徐淼和这帮手下坐着侃了一阵子大山之后,这才言归正传,询问了一下眼下武器监各个工坊的地点、规模、工匠数量以及原材料的拨入和成品的调出等等日常的事务流程。 既然当了这个少监,最起码武器监日常的事务和各种情况都还是需要了解一下的。 手下们各自给徐淼详细介绍了一番,把他们管的工坊以及监管的工坊情况都一一个徐淼做了一番详细的解释。 徐淼听了之后,这才知道,李二现在为啥穷的天天急啦啦的,不敢听见什么赚钱了,整天听见钱字就两眼放光了。 大唐现如今维持了数十万大军,虽然是府兵制,府兵要自备资粮,但是不代表朝廷啥也不管了。 府兵的弓刀、被服、鞍辔、弓箭等物虽然需要自备,但是重武器比如长刀、陌刀、甲胄、连枷以及强弩以及弓箭还有战马却是由朝廷提供的。 另外府兵虽然要自备粮食,但是却也自备的有限,往往一场战争打的时间是很长的,还需要长途行军,到很远的地方打仗,让府兵自备粮食,那就更不可能了,必须要朝廷负责供应粮秣,要不然的话,总不能让府兵吃完自己带的粮食之后,大家伙就地解散回家吧! 所以硬弩以及重兵器还有甲胄都是需要朝廷制备好,等开战之前,召集起府兵之后,下发给兵卒的。 这就要求朝廷要生产储备大量的器甲以及强弩,供战争使用,战后府兵卸甲,把这些武器以及战马交回朝廷。 而朝廷则对这些器甲进行保养修复,然后重新储存起来。 平时工部的工坊、武器监以及匠作监各自的工坊,除了要承担制造新器甲之外,还要维修损坏的器甲,这就是他们平时日常的工作。 确保武备充足,这就需要大量的钱财和人力物力,难怪民部天天哭穷,维持这样多的工坊,确实相当费钱。 听罢了这些之后,徐淼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又询问了一下武器监现在主要生产什么东西。 那几个小官吏也都对徐淼的问题一一作答。 徐淼听罢之后松了口气,好歹现在还是冷兵器时代,生产的东西品种还不算太繁杂,主要是生产各种甲胄,当初李二赐给他的那一身精甲,就是武器监生产的。 而甲胄的种类也很是繁多,除了后世闻名天下的明光铠之外,还有扎甲和麟甲、锁子甲、皮甲、马甲等等。 而甲坊署就主要负责修缮和新造这些甲胄。 至于弩坊署这边的产品就比较多了,虽然主要产品是各种强弩以及床弩,这品种已经不少了,而且他们还要负责打造一些比如马槊、连枷、仪刀、陌刀等物。 至于抛石车、冲车、巢车、洞屋车等等作战用的重型武器,因为体积庞大,运输不便,多是由军中的工匠在战场临时制作,倒是不需要武器监提前打造出来储备起来。 但是好在主要产品还是集中在各种强弩上面,徐淼这次选择武器监,也算是专业基本上对口。 只是除了他鼓捣的弩砲之外,李二还要求他把几种水车也给造出来,这就超出了他的业务范围了。 按理说水车这种东西应该是由匠作监或者是司农寺负责制造的,关武器监屁事呀! 可是李二不讲理,非要他弄出来,徐淼也没有一点办法,这会儿又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吃饱了撑的,闲的蛋疼,为什么要弄个工作室,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模型。 现在好了,自己给自己弄了个套子,被李二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一想起这件事,徐淼就想抽自己,另外更想抽的就是李承乾、李恪和李泰三兄弟,要不是那三个混蛋出卖自己,李二也不会把他给栓上套。 心中暗骂了一阵之后,徐淼叹了口气,心知现在既然已经上套了,不给李二交出让他满意的答卷是过不了关的,现如今他只能尽快在两个月之内,把东西拿出来交给李二验收,这才是该做的事情。 把乱七八糟的心情给收拾一下之后,徐淼就开始下令给他抽调工匠,除了木匠之外,还需要铁匠以及皮匠,另外就是给他准备材料。 至于材料方面倒也并不复杂,不过就是一些硬木和一批牛筋等物,再就是给他安排一个城外的场地。 对于顶头上司的第一道命令,徐淼的这些手下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就答应了下来,这些工匠武器监自己下面都有,而且基本上都是一些手艺相当不错的工匠。 而材料方面也不成问题,硬木和牛筋、铁料等物料都是武器监常备的东西。 最终只有场地的问题,让徐淼有点为难了。 研制弩砲的场地倒是没什么特殊要求,可是要打造筒车这种东西,就对场地有要求了,必须要临水,而且河水的流量还要比较合适。 否则的话,那么大的筒车就算是建好了,也没法运到河边,随便找条河也不行,水位太低,或者是水流太小,都无法驱动筒车旋转起来,所以这就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眼下武器监下面的几个工坊,基本上都在长安城内外,其中一个工坊倒是临水,不过却是在城中,挨着永安渠。 而徐淼总不能把那么大的筒车给装到城里的永安渠旁边吧!再说永安渠现如今说不好听了,就是一条臭水河,常年没有疏浚,现如今河水不但臭,而且水也浅,水流速度也不足。 于是徐淼眼珠一转,当即拍板,在杜曲镇那边另起炉灶,专门在潏水旁边,找一块地方,另外建一座工坊。 而他的理由也很充分,那就是他需要一个偏僻安静的地方,专门研制新式武器,不宜示人,武器监现有的工坊无法满足需要。 特别是某些东西必须要临水,而且还需要河水有相当的流量和流速,眼下最合适的地方就是在潏水岸边选择一处地方,兴建一座新的工坊。 当即徐淼便命廖监丞替他写一份奏疏,递给户部,让户部给他批地批钱,要求在潏水岸边建一座工坊。 在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徐淼又命众人解散,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又命手下把他们这里存放的一些兵器图样拿过来审阅一番。 于是有小吏连忙就去取了一大堆卷轴送到了徐淼面前。 徐淼兴致勃勃的开始审阅这些古代的兵器图纸,但是当随便看了几张之后,徐淼就看不下去了,当场勃然大怒,质问负责保管这些所谓的图纸的小吏,这都是谁绘制的,应该拉出去砍头。 第三百九十九章 微服私访 这特么的画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呀?没有比例,没有标注尺寸,没有部件的详细结构,完全就像是鬼画符,有抑或像是某种抽象画,看的人是满头雾水。 就这也算是大唐最高武器监制和制造的机构里保存的图纸,还像宝贝一般,轻易不能示人,这他娘的给人看,又有几个人能看得明白? 负责保管图纸的小吏顿时被吓得赶紧跪下请罪,告诉徐淼说这些东西其实不是大唐的官吏绘制的,而是承接自前朝遗留下来的东西,具体是谁绘制的,现如今早已不可考了,这怪不到他头上! 徐淼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明显绘制这些图纸的人,对于制图这种事情根本就一窍不通,连绘画功底都十分垃圾,完全就是凭着臆想随便绘制的,大致把样子给画出来拉倒。 至于结构图、立体图、比例图以及尺寸完全都是随便乱涂乱画出来的,糊弄工作也不是这种糊弄法。 可是就这些垃圾,居然愣是被从前隋传到大唐,还跟宝贝一般的被保存起来,轻易不给人看。 于是他立即挥手让小吏把这些垃圾给收回去,打定主意,有一天抽出时间,他要重新把这些武器图纸用后世的机械制图法绘制一遍,让这些图纸看起来像是真正的图纸,而不是眼下这样的垃圾。 结束第一天上班的工作之后,徐淼打道回府,现如今他在安善坊的府邸正在兴建之中,暂时没法入住,于是尉迟家就借给他了一个院子让他临时凑合一下。 而这个院落,还是当初徐淼撺掇尉迟宝琪,让家里的管家在武德九年颉利率大军进逼长安时候低价盘下来的。 事后尉迟家着实大赚了一笔,但是最后留下了两处院落没有出手,准备以后给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兄弟们分家用。 于是这次就先借给了徐淼一处宅子临时过度一下。 徐淼坐着轻便马车,走在大街上,此时已经是快九月了,天气已经开始凉了下来,透过车窗,徐淼看到长安的大街上前些日子出现的大量饥民,此时数量减少了许多。 初夏时候的大蝗的影响到了八月初的时候,到底还是显现了出来,一些关中的农户终于吃光了家里的余粮,而且也无钱购买粮食,而田里种下的秋粮还没有成熟。 仅靠着在野地里挖野菜为生,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生存需求,为了活命,不少饥民只能走上了逃荒的道路,开始纷纷涌向了城市,依靠乞讨来渡过这次的劫难。 长安城作为京师,还是大唐最大的城池,而且还是天子脚下,自然而然也成了饥民首选的地方,期望能在这里获得官府和朝廷的救济,帮他们渡过今年的大饥。 而且这段时间人市也热闹了起来,开始有越来越多的饥民,为了能让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活下去,便把孩子送到了人市上,卖给了人牙子,换几个钱的同时,也期望能有好人家把他们的孩子买去,给他们孩子一条活路。 这是合法的买卖,并不是人牙子拐卖的良家孩童,只要双方达成协议,签下契约之后,官府也不会管这种事情。 更何况官府也知道,绝大多数卖孩子的饥民,实在是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只能把孩子卖掉,给孩子找一条生路,所以对于这种事情,也基本上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李二到底最后还是采纳了徐淼的意见,没有强行把粮价压到每斗四五文钱,而是下旨给关中的粮价设定了一个上线,每斗十二文钱,只要不超出这个价钱,那么官府便不会追究。 但是一旦发现有人胆敢把粮价抬到十二文钱之上,那么绝不姑息,该抄家的抄家,该杀头的杀头。 而各地的官府也严查屯粮惜售的行为,并且死皮赖脸的到他们辖地的勋贵家强行乞讨,向勋贵们索要粮食赈济饥民。 虽然李二提前动手,从蜀中和淮南一带向关中调运粮食,但是在当下的运输条件下,即便是这几个月官方尽了最大的努力调运粮食入京,可是依旧满足不了各地赈灾的需求。 李二身穿便服,又一次白龙鱼服出了长安城,站在城外正在搭建起来的粥棚远处,看着络绎不绝汇聚过来的那些饥民,满脸都是凝重之色。 这些饥民一个个面黄肌瘦,身穿着破衣烂衫,满脸都是菜色,有的人甚至已经虚弱到了连路都走不动了,一步一步的朝前挪。 甚至有的人快走到粥棚的时候,摔倒在地,连再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却还是满眼都是期望,努力挣扎着朝前一点点的爬,哭嚎着哀求给他们一口吃的。 李二无疑是个很坚强的人,但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破防了,眼中升起了一团雾气,赶紧抬起头仰望天空,努力的深吸一口气然后背过了身不愿再看那些饥民。 徐淼本来正在武器监忙活着,却被李二揪出来陪着他巡视城外赈济灾民的情况,对此很是不爽,觉得李二这会耽误他的时间,但是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忍不住双眼湿润了起来,同样赶紧转过身不忍再看。 这次李二出来,没带其他大臣,只命人把徐淼叫了过来,陪着他白龙鱼服巡视赈灾之事,所以他们身边除了段淳和几个侍卫之外,并无他人。 李二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叹息一声道:“朕身为国君,但是却让朕的子民过的如此凄惨,实在是心中有愧呀!” 徐淼连忙说道:“此乃是天灾,绝非人祸,非人力可阻止,罪责不在陛下身上,陛下不必如此自责!接下来只要全力赈灾便是!只要渡过今年冬季,那么明年一切自然也就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李二点点头道:“小子,你休要宽慰朕,但是现如今身为国君,眼看着子民如此凄惨,却无能为力,你让朕如何能够视而不见心安理得? 朕知道你小子聪明,赶紧替朕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让这些饥民安然度过今冬!” 徐淼被李二问的一愣,心道我算是哪根葱呀?这种事儿你不该去问萧瑀、裴寂、房玄龄和杜如晦他们那帮大佬吗?怎么放着你那些重臣不问,倒是问到了我的头上? 转念一想,徐淼当即就明白了李二的想法,心中暗骂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绝对是盯上了我家里存的那些粮食,想要让我把那些粮食吐出来,交给他用来赈济饥民。 于是他低着头撇了撇嘴,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您有话尽管直说好了!对微臣就不必绕弯子了!” 李二脸皮抽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很明显这家伙脸皮够厚,虽然被徐淼看破了他的小心思,可是还是立即就恢复如常,干咳了一声,不满的瞪了徐淼一眼。 “你小子就是个标准的猴精!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朕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据朕所知,你从去年底开始,就大肆在长安城收购粮食,现如今家里面已经囤积了无数粮食! 你告诉朕,你是不是早已预料到今年关中必将出现大灾?”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二目光炯炯的盯着徐淼。 第四百章 为富不仁 徐淼心里面抽抽了一下,知道自己这一年来,一直在暗中偷偷囤积大量粮食还是未能躲过李二的监视。 他今天把自己揪出来,就是想要弄清楚这件事,另外想要把自己囤的那些粮食给弄走。 想到这里,徐淼连忙摇头否认道:“陛下误会了!微臣并非是神仙下凡,又岂能那么早预料到今年关中必遭大灾? 之所以之前预料到可能会出现蝗灾,皆因通过一些事情观察分析得来! 而去年微臣之所以大量收购粮食,那是因为微臣打算今年在庄子开设一间大型的酒坊,自己酿制新酒之用! 绝非是当初就预料到了会有大灾!请陛下明鉴!” 李二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想了想倒是也觉得说得通,毕竟徐淼的神仙醉以前都是收的其它酒坊的成酒加工而成的,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另外徐淼自从封爵之后,便在杜曲镇筹建一间大型酒坊,这件事他也知道。 所以徐淼如此解释,确实解释得通。 但是他却没有放松,随即便对把脸一沉,继续逼问道:“也罢!你从去年就开始大肆屯粮,说是为了酿酒也说得过去! 那么朕问你,既然你已经预料到会有蝗灾,那么为何这半年来,还一直不停的收购粮食大肆屯粮? 你明知道关中粮食不足,却还与民争粮,难不成你准备囤货居奇,大发一笔国难财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二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疾言厉色了起来,对徐淼厉声质问道。 徐淼一听赶紧拜倒说道:“陛下息怒!微臣斗胆请问陛下,在陛下眼里,微臣难道会是这种小人吗?” 李二听了徐淼的反问之后,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一些,想了想之后对徐淼说道:“从你之前的表现来看,你不该是这种为了求利,不择手段之人!但是你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要囤积这么多粮食?明知关中要遭蝗灾,却还要如此大肆屯粮?” 徐淼拱手道:“多谢陛下如此信任微臣!这其实很简单,在蝗灾之前,微臣之所以大肆收购粮食,就是希望能让粮商多从外地调运粮食进入关中,以图关中粮食储量能够多一些! 微臣购买的越多,粮商为了逐利,便会从外地调入更多粮食,让关中存粮越多!如此可以缓解关中在今冬缺粮的情况!原因就这么简单! 如果微臣想要趁机赚钱的话,那么其实从六月开始,关中粮价已经大涨,当时微臣只需要抛售一部分粮食,便能获利颇丰,但是微臣却并未抛售一粒粮食! 陛下如果不信的话,大可派人去查便是!如果发现微臣曾经暗中抛售粮食获利,那么微臣这颗人头陛下可以随时拿去当球踢!” 李二听罢之后,先是怒道:“一派胡言!你可知你所购粮食之中,有大半乃是粮商之前在关中各地收购的吗?何来增加关中粮食储量之说? 虽然你并未抛售粮食从中获利,但是直至现在,也未见你平价将粮食粜出,依旧囤在家中,你到底意欲何为?” 徐淼摇头道:“陛下息怒,虽说微臣所购粮食之中,确实有一部分乃是粮商从关中各地收购所得,但是却也不可否认,他们也从外地调入了部分粮食! 更重要的是微臣并未将这些粮食用于酿酒,将粮食给消耗掉,而是都妥善储存了起来,故此这些算上微臣所囤粮食,关中整体存粮还是增加了不少! 至于这些粮食,微臣之所以没有动,那是因为尚未到动用的时候,眼下朝廷以及地方官府还有余力正在赈济饥民,微臣只是打算把这些粮食用于最需要的时候!” 李二听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脸上的表情才算是放松了下来,对徐淼说道:“那么你何时打算将这些粮食放出,用于接济饥民? 眼下你也看到了,现如今国事艰难,国库空虚,虽然朕提前已经有所准备,从外地向关中调粮,但是却低估了这次蝗灾的规模,还有紧随而来的旱灾! 关中饥民数量远超过了朕和朝中诸臣的预料,涌入长安周边的饥民数量越来越多,朝廷库房之中存粮已经不足,你还打算把粮食囤到什么时候?” 来了来了,徐淼心中大叫,说了半天,李二这个家伙的尾巴到底还是露了出来,说一千道一万,这家伙还是在打他徐家囤的那些粮食,把内心话给说了出来。 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这些粮食我不能拿出来这么糟蹋!” 李二一听,顿时气的怒目圆睁,头发都差点立起来,瞪着徐淼厉声吼道:“放肆!你说什么?你居然敢说赈济饥民,是糟蹋粮食?难道你以为那些饥民连吃口粮食都不配? 朕本以为你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但是没成想你居然如此为富不仁!你……” 旁边的段淳听李二如此怒气勃发,于是也立即瞪大了眼睛,对徐淼怒目而视,一只手还伸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面,大有李二只要一声令下,他就准备拔刀把徐淼的脑袋给剁下来的意思。 徐淼把脑袋朝后缩了缩,听着李二的怒吼声,被喷了一脸的口水,耳朵都快被震聋了,没想到李二的嗓门居然这么大,这要是再让他吼下去,自己估计耳朵就聋了! “陛下息怒,您先且听微臣把话说完再发火不迟!您总得听微臣为什么这么说吧?”徐淼翻着白眼对李二说道。 李二正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徐淼给踹飞出去,这会儿手头要有一根棍子的话,他早就抽在了徐淼身上了。 听徐淼这么说,李二于是怒气冲冲的挥手道:“你说!今天朕倒是想听听你如何狡辩!” 徐淼狗腿的在路边找了个树墩,用袖子拂去树墩上的灰尘,陪着笑脸对李二说道:“陛下先坐下,且听微臣解释!如果你觉得微臣说的有错的话,那么再发火不迟!” 李二气呼呼的撩起袍子下摆,大马金刀的就坐在了树墩上,指着徐淼怒声说道:“你说!” 徐淼苦笑一下,站在李二面前,开口说道:“陛下误会微臣的意思了!微臣为什么要囤积这些粮食?不就是想要为陛下分忧,能在需要的时候,多救一些饥民吗? 但是微臣以为,这样无偿的施粥赈济饥民,却并非上策! 现如今陛下也看到了,长安城周遭的道路河道以及城墙都已经年久失修,城外几条官道,积年累月下来,现如今坑洼不平,令人寸步难行! 之前朝廷没有精力也没有财力来做这些事情,更不能随意大批征调徭役做这件事! 微臣以为,这次关中大饥,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与其让饥民什么都不做,等着朝廷拿粮食养活他们,为何不能以工代赈,趁着这个机会,让饥民用劳动换取食物? 这样一来,岂不两全其美?既赈济了饥民,又趁机修缮了道路、城墙和河道! 微臣已经派人勘察过了杜曲镇到长安城的那条路,囤积的这些粮食本打算就是用来召集饥民以工代赈修缮那条路的! 如果拿出来给了陛下的话,那么微臣之前的谋划也就彻底付之东流了! 难不成陛下当真以为微臣是那种为富不仁之人? 微臣确实贪财不假,但是如果说微臣为富不仁,那么微臣却不敢苟同!请陛下明鉴!” 徐淼终于把他憋了好长时候的想法,一股脑的道给了李二。 第四百零一章 宴请行头 李二本来还脸色铁青,等听完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这才意识到好像是误会徐淼了。 他不由自主的从树墩上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踱了几圈,手捻着下颌浓密而且还有些弯曲的胡须,仔细想了一阵,脸色变得好了许多。 “臭小子!这是不是你早就想好的事情?为何不早点对朕明言?却非要等着朕逼你才说?身为臣子,心有应对当下局面之策,却不立即向朕奏明,要你何用?真是个混账东西!哼!” 虽然李二还是再骂徐淼,但是这会儿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而旁边的段淳那张死人脸这会儿也好看多了,手也松开了抓着的刀柄。 徐淼暗暗擦了一把汗,斜着眼瞪了段淳一眼,然后陪着笑对李二说道:“微臣这不也是刚刚想到的,正好陛下今日招微臣出来巡视赈灾,还没来得及奏明陛下!” 其实以工代赈这种事情,也并非是什么新鲜事,这种事也算是古来有之,但是以前使用的比较少罢了,所以很多人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一直以来,大部分时候遇上饥荒的时候,往往朝廷官府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如何开仓放粮赈济饥民,却很少有人使用以工代赈的法子。 所以大部分人也就陷入到了思维定式之中,没有想到以工代赈这件事,等徐淼给李二一提,以李二的见识,立即就想起来了这个赈灾的法子。 剩下的就自然而然无需徐淼多说了,李二自己就能想得到接下来朝廷该怎么做了。 接下来李二带着徐淼,又走了两个施粥的地方,查看了一下施粥的情况,路上徐淼又给李二出了一个主意,李二听了之后,顿时大喜,当即便命徐淼负责去做这件事。 徐淼当即躬身领命,领下了这个差事,当然同时也讪笑着对李二说道:“陛下,既然陛下命微臣做这件事,那么是否可以让陛下和微臣当初的约定延后几日呢?” 李二这会儿心情好多了,斜着眼瞥了徐淼一眼,冷笑一声道:“想得美,两个月的约定,一天都不许延迟!两个月到了,要是你给朕交不出那些东西,你的屁股照样还是要开花!” 徐淼被李二赶走的时候,当从段淳身边走过的瞬间,看李二没有留意他,突然间飞起一脚猛的在段淳小腿的迎面骨上踹了一脚。 段淳根本没想到徐淼居然会当着皇上的面偷袭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当即中招,迎面骨被徐淼结结实实的用千层底的靴子底踹了一脚。 段淳顿时就觉得迎面骨上传出一股剧痛,毫无防备的他疼的闷哼一声,但是当着李二的面,他却没敢叫出声,龇牙咧嘴的瞪着眼看着徐淼。 徐淼得手之后撒腿就跑,发出了一阵公鸭般的坏笑之声。 李二这个时候听到了动静,扭过头正好看到段淳撅着屁股弯着腰,龇牙咧嘴倒吸着凉气在揉被徐淼踢到的小腿迎面骨,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是李二却并未发怒,反倒是哈哈笑了起来,对段淳说道:“你以后少招惹那小子,那个臭小子就是个小心眼,睚眦必报,现在楚宏的腿还没好呢!哈哈!” 段淳的狼狈模样被李二看到,也不敢生气,只能龇牙咧嘴的对李二苦笑应命,他也看出来李二很是器重徐淼这小子,自己这一脚算是白挨了。 再一想楚宏那老家伙的腿之所以受伤,不也是被徐淼给坑的吗?直到这会儿还在徐淼家养伤呢,而陛下也没有把徐淼怎么样。 今天他被徐淼偷袭,挨了徐淼一脚,看李二的样子,也没打算替他出头,于是暗自心生警惕,下定决心以后还是少招惹徐淼那小子,吃了亏都没法找回来,只能白挨! 长安城之中的各行各业的行头们,忽然间收到了一份徐淼的请柬,邀请他们到徐记私房菜赴宴,说是有事要找他们相商。 这些行头,其实就是各行各业类似后世商业协会会长,他们多是本行业之中的翘楚,充当行头,替官府管理本行业的同行们。 这些人虽然不算是朝廷的官吏,但是却有着一半的官方身份,是能和官方搭上话的一些人。 而且他们在行业之中,地位尊崇,同行们一般都不敢得罪他们,否则的话就别想再在这个行业里面混了。 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所掌的行业之中,同行间发生冲突,都会找他们来平事,亦或是行里有商贾作假坑害消费者,不需要去告官,只需要告到他们这里,他们便会查证,一旦查实,便会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当他们接到徐淼的请柬的时候,都有些诧异,因为作为商贾,他们都很了解徐淼,深知徐淼的发家史,都对徐淼的本事相当佩服。 某种程度上说,徐淼甚至可以作为商贾们的代表,因为徐淼最早就是开酒楼出身,也算是商贾出身,现如今徐淼的生意,又涉及了很多产业,跟这些行头们也经常会有联系。 就比如徐淼现在经营的木工作坊,就跟木器行有关,又比如他开的窑厂,跟砖石行有关,再之他的窑厂和饭馆乃至是长孙家的铁暖炉生意,要使用大量的石炭,所以跟炭行也会打交道。 所以这些行当的行头们,对徐淼都有所了解,就是自从徐淼封爵之后,因为身份的原因,就不怎么直接跟这些行头们打交道了,但是他名下产业之中的管事,却和这些行头们都是熟人。 当听闻徐淼设宴邀请他们,说有事和他们相商的时候,这些行头们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故此没人敢不给徐淼面子,当即都备了一份礼品,兴冲冲的便到了徐记赴约。 徐淼这次很客气,亲自在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到了徐记等候这些人的到来,而老许代他站在徐记大门外迎接这些行头。 毕竟现在徐淼已经是伯爵了,身份和这些行头们已经形成了巨大的鸿沟,不便亲自到门外迎接这些行头,故此让老许在门外迎接他们,也已经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没有哪个行头会觉得受到了怠慢。 当一帮行头们纷纷到了徐记之后,老许看人都来齐了,这才把他们让到了提前准备好的房间之中。 这个房间很大,里面足足可以坐得下二三十人,乃是徐记最大的一个房间之一,现在的徐记比起最初开张的时候,可要气派多了,装饰的也比以前要华丽得多,不再是那种简单的风格。 现如今徐记的房间之中,虽说算不上十分奢华,但是却也华丽了许多,起码配的上来这里消费的那些大佬的身份,要不然的话,以他们现在的规模,会被人笑话,说徐记太过寒酸。 当然以徐淼的审美,也没有像土包子那样,搞得非常华美,走的只是清奢路线,以古朴典雅大气的风格,让人进来之后,感觉很是舒服。 墙面上还悬挂了不少字画,都是来这里吃酒的官员以及文人墨客们留下的墨宝,被装裱起来之后,挂在了店里。 所以进入徐记之后,这些行头们,便不由自主的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等老许把他们带入到房间的时候,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首位置的徐淼,同时也看到了坐在徐淼身边的一个华服少年。 不过他们都不认识这个华服少年,只见这个少年大约十岁左右的年纪,生的倒是还算帅气,有点英气勃勃的感觉,虽然小小年纪,朝哪儿一坐,却很是大气,一看就是豪门贵胄出身,让人不敢轻视。 于是这些行头连忙上前纷纷向徐淼见礼。 第四百零二章 太子出席 徐淼没有起身,但是却满脸堆笑,对着他们拱手还礼,抬手请他们坐下说话。 这些行头们不知徐淼请他们来要和他们商量什么,但是却隐隐间觉得这次徐淼招他们来,肯定是有大事,所以一个个坐下之后,都恭谨的看着徐淼。 “伯爷!好久不见!不知今日您招我等前来这里,有何事吩咐?”首先开口说话的乃是管酒肆饭馆的行头,徐淼最初入行的就是餐饮业,和这个行头打交道最早,双方也最熟。 但是随着徐淼封爵之后,双方身份就出现了巨大的鸿沟,和行头打交道的事情自然而然也就交给了老许负责,有时候也会让万管家出面,徐淼自然不太方便和他们继续打交道了。 不过双方之前的情分还在,所以这个行头便主动向徐淼打听此次招他们前来的目的。 其余的那些行头也都纷纷看着徐淼,等着徐淼给他们一个答案,像吃饭这种事情,他们这些人都不在意,在长安城之中,他们也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在乎一口饭食的。 徐淼却没有正面回答这管餐饮业的行头,笑着摆手道:“诸位莫急,我今日先给诸位引荐一个贵人!这位乃是当今太子!诸位还是先跟太子殿下见礼吧!” 当听到徐淼说坐在一旁的那个俊秀的华服少年居然乃是当今太子殿下,这一下就把这些行头们都给惊到了。 虽然他们这些行头在长安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这有头有脸也只限于是市井阶层的,以他们商贾的身份,根本是进不到上层社会的法眼的。 所以他们平时打交道多一点的充其量也就是勋贵家的管家或者生意管事,亦或是跑腿的这个层面上的人,官员之中,也仅限于品级很低的官员,更多的则是跟一些胥吏们打打交道。 以他们的身份,想要跟再高一层的官员勋贵打交道,那就基本上不太可能了,平时想要见一眼真正的勋贵,那却是比登天还难,想要说句话,那就更是基本上不可能。 他们哪怕背后有某些勋贵或者官员撑腰,和这些人打交道,也只能通过他们的管家或者管事递话。 所以别说是见一面当今太子,就算是见一面长安县和万年县令,他们都很难。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徐淼招他们前来,居然是太子召见他们,这一下就太让他们意外了,于是一帮人听罢之后,呼呼啦啦的赶紧起身趴了一地向李承乾见礼。 李承乾却优雅的摆了摆手,带着笑意微微颔首笑道:“诸位不必多礼,今日孤也是客,且听万年伯想要和诸位说什么吧!” 这些行头们一个个受宠若惊的说太子殿下在,岂有他们坐的位子,连称不敢。 “诸位不必紧张,只管坐下说话吧!这也不是什么太正式的场合,就不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了!”李承乾一副淡然的表情,倒是把他的身份拿捏的很是到位,一脸高高在上,却又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而徐淼也挥手道:“既然殿下赐座,尔等就只管坐下说话吧!要不然的话,这饭还怎么吃呢?坐!” 有了李承乾和徐淼的吩咐之后,这帮行头们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不过一个个都显得比刚来的时候拘谨了很多。 这会儿他们纷纷回想一下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面店里店外站的那些彪形大汉,原来居然都是东宫侍卫,难怪今日徐记的店里这么清净。 于是他们一边谢恩,一边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坐回到了他们的座位上,不过一个个都变得小心翼翼,只敢用屁股在椅子上挂一个边,根本不敢整张屁股都坐在椅子上了。 徐淼等他们坐下之后,拍拍手命人上菜,这次他请客安排的这间屋子,不是平时那种围坐在一起的大圆桌,而是一人一个小桌子。 毕竟李承乾的身份在哪儿放着,他也不可能让一帮商贾和李承乾同坐一桌,那样的话,一是太过有损李承乾的身份,传出去让人笑话,二是太给这些行头们面子了。 不过即便是分餐,能让这帮行头们和当今太子一间屋子吃饭,也算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了。 徐淼扫了一眼下面那些神色拘谨的行头们,先端起酒杯,对他们笑道:“诸位,今日我先敬诸位一杯,先喝了这杯酒之后,咱们再说正事不迟!来!饮胜!” 李承乾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也端起了一杯葡萄酿,对徐淼点头示意了一下,又对着下面那些行头们示意了一下,便一口喝干了这杯加了冰的葡萄酿。 那些行头们一个个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激动的满脸通红,手都有些哆嗦,虽然他们平时都自诩见过大世面,可是却做梦也没梦到过有一天,他们能和当今太子同坐一屋之中饮宴。 且不说今天徐淼招他们来说什么事儿,单说今天他们能和太子同坐一堂饮宴,就够他们吹一辈子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一件大事呀!花钱买都买不来的好事! 要知道他们这些商贾,即便是再有钱,在当今时代,也为人所不齿,穿的再好,只要让人知道他们是商贾,也会遭人鄙视。 像今天这样,不但可以和徐淼这样的伯爷一起吃饭,甚至还有太子殿下出席的情况,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今天却真实发生了。 这帮行头们如同做梦一般,端着酒碗,一个个都站起身,躬身向李承乾和徐淼施礼,然后都非常痛快的仰脖喝了下去。 这酒入口辛辣,一喝就知道乃是徐家有名的神仙醉,酒性甘烈,是这时候市面上最烈的酒,酒量不大的人,一口下去,就能喝飘了,不过这会儿他们也顾不上了,一个个喝的那个豪迈。 徐淼等众人喝了这杯酒之后,夹了一筷子菜尝了尝,李承乾则动作优雅的品尝着菜肴,等着徐淼说话。 今天他被徐淼揪来,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开始听说是陪一帮商贾饮宴,李承乾很是不乐意,觉得自己堂堂当今太子,怎么可能和一帮令人鄙视的商贾同坐一堂饮宴,这简直是太有损他太子的颜面了。 但是当徐淼说今日这是要为赈济饥民,才宴请这些行头,于是李承乾这才不情不愿的被徐淼揪了过来,不过条件是徐淼要事后送他一个打火机,那玩意儿他其实也很稀罕,只是当初被李恪给要走了,又被父皇给霸占了去,让他们只能干瞪眼。 于是他便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徐淼身上,以此为交换条件,才同意过来出席这场饮宴。 但是虽然来了,他却并不愿意跟这些商贾多说什么,所以也不管徐淼要和他们商议什么,自顾自的只管品尝美食,而且把宫里从小学到的礼仪发挥的淋漓尽致,即便是在吃饭的时候,也显得十分高贵。 徐淼侧眼看了一眼优雅的品尝着美食的李承乾,稍微有些嫉妒,他们这些皇家子弟以及王公贵族的子弟们,仿佛天生就应该是贵族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现出一种贵气,这种贵气是模仿不来的,就仿佛像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气质一般。 好歹现在他也算是贵族了,可是却始终做不出这些优雅的举止,看来以后还是要跟宫里出来的那几个宫女好好学学礼仪,省的总是被李二和那帮老牌勋贵们鄙视。 第四百零三章 商贾为何被人鄙视 “诸位,其实今日招诸位前来饮宴,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就是想要和诸位闲聊一下! 要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的出身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想当初起家的时候,也算是行商出身,在东市这边,开了这间酒楼,当初还惹出过不小的风波! 所以要说我们之间,也算是同行出身!”徐淼一边向那些行头们劝酒,一边笑着对他们说道。 那帮行头们一个个都陪着笑脸,频频在徐淼的劝酒之下举杯和徐淼对饮,听着徐淼的这番话,倒是觉得颇有些亲近的感觉。 其实他们也觉得,徐淼说的不错,当初徐淼其实出身和他们相仿,甚至还远不如他们,从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后生小子,开了这么一间酒楼,要说也算是商贾出身。 只是后来他们听说,徐淼乃是一个身负大才之人,略施手段便引起了当今陛下的注意,从此平步青云,一跃而起封爵成就了现如今的地位。 徐淼的发迹史在他们商贾之中,简直堪称是一个传奇,他们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商人像徐淼这样,以商贾身份崛起,成就眼下的地位。 哪怕是最成功的商人,充其量也就是创造出某种商业奇迹,拼出一个偌大的家业而已。 但是却从未听说过有谁能以商人的身份封爵的,起码眼下徐淼在大唐来说,还算是第一人。 所以虽然他们对徐淼的经历堪称是羡慕嫉妒恨,但是同时却也觉得天然的和徐淼之间,有那么一点亲近感。 这也是徐淼这两年来,名下的生意,在长安城之中顺风顺水的原因之一,但凡是听说是徐家的生意,这些行头们,多多少少都会另眼相看几分,给几分面子。 今日听徐淼这么一说,他们也觉得仿佛更拉近了他们和徐淼之间的距离,产生了一种亲近的感觉。 徐淼说完之后,观察了一下这些行头们的表情,然后话锋一转,叹息了一声道:“但是作为商贾,现如今咱们这些人呀,却总是不招人待见,说起来虽然大家伙说不上都有万贯家财,但是富贵却还是算得上的! 可惜偏偏就算是有钱,却还是让人瞧不起咱们,说起来也是悲哀呀!” 听到徐淼这句话,所有行头的脸皮都顿时一僵,刚才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在了脸上。 他们之所以如此反应,就是因为徐淼的这句话戳住了他们内心之中的痛处! 作为商贾,他们不敢说各个都家财万贯,但是起码却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但是不管他们多有钱,却始终都得不到和财富相匹配的尊重和地位。 任何人只要提及商贾二字,几乎无不露出鄙夷之色,把他们直接划到了奸诈之徒行列之中,哪怕他们做生意如何实诚都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在所有人眼里,他们就是为了逐利而不惜用一切手段的小人,特别是面对那些官员勋贵的时候,那些人看他们时候眼神中毫不遮掩流露出的那种鄙夷神态,如同针一般的刺痛着他们。 于是这些行头们纷纷低下了头,开始沉默不语,心中暗自合计,不知道徐淼说这话到是什么意思。 徐淼看了看这些行头的反应,呵呵一笑道:“其实说白了,之所以商贾被人所不齿,就因为一个字,那就是利! 在所有人眼里,商贾就是一帮为富不仁的逐利小人,为了追逐利益,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赚钱,甚至连颜面都不要了, 一个个赚得脑满肠肥,但是却不事生产,而且从来不思报国!” 听着徐淼这番刺耳的话,这些行头们不由得脸色大变,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愤愤之色,当徐淼停顿下来的时候,一个脾气倔的行头实在是忍不住了,起身带着怒色对徐淼拱手说道: “徐大人,今日您招我等前来,我等敬您,所以如约前来!但是不知徐大人为何却对我等如此羞辱?难不成今日徐大人找我等过来,就是想要羞辱我等的吗?” 站在徐淼背后的张甚和胡昊一听,二人的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他们认识这个行头,此人姓刘,就是管长安城砖石生意的行头,之前徐家要建窑厂,这个姓刘的也曾经公开对徐家冷嘲热讽过。 但是后来徐家的窑厂投产之后,所产的砖瓦迅速抢占市场,把一帮掌控着长安城砖石生意的同行打的是满地找牙之后,这个刘行头才转变了态度,多次代表其他那些砖石生意的同行,上门求告,求徐淼放同行们一条生路。 徐淼也给了他面子,没有继续拉低价格抢占市场,打压那些同行,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今天徐淼就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这个姓刘的就跳了出来,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对徐淼说话,于是张甚和胡昊顿时勃然大怒,手按刀柄一副要把这厮剁了的架势。 而这个刘行头在质问过徐淼之后,看到徐淼身后站的张甚和胡昊凶神恶煞的表情,顿时便后悔了,意识到现如今的徐淼,身份和他相差的可是十万八千里了,他如此对徐淼说话,简直就是找死。 于是他的脸从涨红一下就变得煞白,刚说完便赶紧绕过桌几,匍匐在了地上,对徐淼说道:“大人饶命!刚才小人出言不逊,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大人大量,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 徐淼却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淡淡一笑道:“刘行头不必紧张,今日徐某请诸位过来,并非是想要羞辱诸位,毕竟我名下也有不少生意,说起来也算是和你们出身相仿!羞辱你等,岂不也等于是羞辱自己? 你起来吧,坐下且听我接着说!” 这刘行头连连拜谢,带着满头大汗退回到了他的位子上,偷眼看了徐淼一眼,和徐淼的眼神一碰,就赶紧缩了回来,暗骂自己性子冲动,刚才怎么就没按捺住,做出了那种找死的行径。 徐淼随手夹了一筷子继续说道:“刚才徐某那么说,想必诸位肯定也都疑惑,为何我要说这些话! 其实诸位恐怕也不可否认,其实我说的那些话,乃是当下的实情! 之所以世人如此看待商贾,确确实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古人将世人分为士农工商四民,其实在我看来,皆为朝廷子民,本该一视同仁!但是为何现如今却商贾却如此招人鄙视? 依我之见,关键就是很多人看不惯商贾敛财,却不思付出! 商贾同样享受着朝廷官府的保护,才能安安心心的做生意赚钱,赚取着大量的财富!所以才为人所不齿! 现如今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令天下人改变对于商贾的看法,就是不知道诸位愿听不愿听!” 徐淼扫视着眼前这些行头们,对他们问道。 这时候这些行头们脸色好了一些,纷纷把目光又集中在了徐淼的脸上,那个管餐饮业的行头对徐淼拱手道:“徐大人,我等素来知道,您足智多谋,而且刚才一席话言之有理! 我等商贾,确实名声不佳,为人所不齿,但是并非我等所愿,为此也苦之久矣! 如果是能让世人改变对我等的看法,那么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想必在座之人,也都会和老夫一个想法! 如果徐大人有何妙策的话,你那么还请徐大人直言!只要我等能够做到的,那么一定会听从徐大人的劝告,尽其所能!” 其实能做行头的,这些人无不是精明之人,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被推举为一个行当的行头。 这个时候,其实他们也都看出来了,徐淼这是有事想要让他们去做,接下来就是肉戏了,徐淼今日宴请他们,真是目的是什么,就看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第四百零四章 鸿门宴 徐淼点点头道:“好!既然这样,那么我就直说了! 我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诸位,之所以世人对于商贾观感不佳,不外乎就是因为很多人对商贾形成了一个固有的看法,那就是觉得商贾们敛财无度、为富不仁! 现如今关中今年先是大蝗,紧接着多地大旱,以至于很多地方的百姓田中颗粒无收,导致民不聊生!逼得百姓不得不流离失所,踏上了逃荒之路! 这些百姓辗转于沟壑之间,诸位恐怕也都看到或者有所听闻,其状惨不忍睹。 而当今陛下,整日殚精竭虑,进行赈灾,希望能拯救这些受灾子民。 奈何眼下朝廷国库空虚,粮食有限,单凭朝廷官府赈济饥民,远不能满足需要! 而对于诸位以及商贾来说,这却无疑乃是扭转世人对你们看法的一个机会! 同样作为朝廷子民,作为商贾,也享受着朝廷的保护,如果因为赈灾不利,导致饥民为了活命,铤而走险,被有心人所利用,届时恐怕诸位的生意也难以为继下去! 所以我等既然作为大唐子民,自然也责无旁贷,此时正是报国之时! 如果诸位能够说服同行们,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捐钱捐粮的话,助朝廷渡过这个难关,想必未来必将令天下人对你等刮目相看! 因为你们为大唐做了你们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在作壁上观!” 徐淼的话音一落地,那些行头们就脸色微变,彻底明白了徐淼这次宴请他们的目的,这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呀!徐淼这是在逼他们给朝廷捐钱捐粮! 于是这些行头们脸色顿时就变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相互之间开始用目光交流。 徐淼说完之后,也不再说话,细细的品着杯中的葡萄酿,品尝着面前的这些菜肴,等着这些行头们表态。 这时候一个行头忍不住站起来,对徐淼拱手说道:“徐大人,如果说以前的话,我等确实无话可说! 但是自从去年起,我等在长安城中做生意,就开始缴纳商税,并非是对大唐毫无贡献可言! 这次关中大灾,也非我等愿意看到的!但是世事艰难,现如今因为这场蝗灾和旱灾,我等今年的生意远不如往年! 如果朝廷还要强逼我等捐钱捐粮的话,恐怕我等的生意就难以为继下去了! 另外不知徐大人今日招我等前来,向我等劝捐,是朝廷的意思,还是徐大人个人的意思呢?” 徐淼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家伙,一看这厮乃是绸缎布匹行当的行头,姓任,本身在西市那边,有一间很大的门面,经营各地的麻布和绸缎,相当有钱。 于是他呵呵一笑道:“冯行头不必紧张,当今陛下还不至于强逼你等商贾捐钱捐粮,虽然国事艰难,但是以当今陛下的雄才大略,还用不着逼尔等捐钱捐粮! 我这次请诸位前来,只是看到当下饥民数量越来越多,作为大唐的一员,想要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所以才会设宴请诸位前来相商! 劝捐并非强制性的,只是我个人的想法罢了,如果冯行头不愿的话,那么谁都不会强逼你捐钱捐粮! 漫说我不会这么做,当今朝廷也绝不会因此就怪罪尔等!诸位大可放心便是! 既然冯行头提到了缴纳商税的事情,那么我也想问一下冯行头,现如今朝廷征收市税,不过只是按照货物进价三十抽一,冯行头觉得这个税率是不是太高呢?” 这个姓冯的行头听罢之后,脸色微微一变,干笑了一下拱手道:“徐大人,在下的布匹绸缎生意,只是一个薄利多销的生意罢了!三十抽一对于我等小本生意来说,已经不算低了!” 听了冯行头的这句话之后,有几个行头于是赶紧纷纷跟着点头称是,表示眼下三十抽一的税赋已经不低了! 徐淼听罢之后,笑了起来,这个姓冯的他很了解,在长安城商贾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他家在西市那边开了一间非常大的布匹绸缎店面,因为自家又在好几个地方开了几间织布作坊,手中控制的布匹数量大,而且成本低。 另外据徐淼所知,这冯掌柜乃是刑部某个高官的亲戚,加之这家伙跟长安的一些地头蛇私交甚密,在和同行竞争之中,他使出了不少的龌龊手段。 靠着这个,他先是用低价挤垮了不少同行,接着又利用某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让有的同行吃了大亏,现如今无人再敢跟他打价格战,于是他便把价格提高上来,这两年着实赚了不少钱。 也正是因为他眼下在长安城之中,生意做得最大,去年把之前的行头给挤掉,买通一些人,捧他做了这个行头。 但是这个人却很是吝啬,出了名的铁公鸡,对待自己的伙计很是苛刻,据说他的作坊里,更是非常黑暗,用的女工多是一些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买的女子,根本不把给他做工的那些女子当人对待。 可以说这老小子靠着有人背后给他撑腰,生意做的大不说,而且还很是无法无天,想要让他捐钱捐粮,基本上没有任何可能。 于是徐淼听了他的话之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嗯嗯,明白,明白!呵呵!这么说来,冯掌柜看来日子应该很不好过了! 那么本官刚才也说了,绝不强求,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就不耽误冯掌柜的时间了! 来人,替我送冯掌柜出去吧!” 徐淼的话音一落,这冯掌柜脸皮顿时就僵住了,他本来就是跳出来哭哭穷,想要借此机会推掉徐淼的劝捐,但是他没想到徐淼会如此果决,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他给轰出去。 其实这个姓冯的是个很聪明的人,完全猜得出来,徐淼这次劝捐,背后是谁指使的,要不然的话,太子也不至于会出席他们这样的场合。 他本来是想要通过哭穷,和徐淼讨价还价一番的,但是却没成想徐淼连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把他给请了出去。 他连忙说道:“徐大人,您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在下并非是不愿……” 徐淼把脸一沉,冷哼一声打断了这个姓冯的话,摆手道:“不必多说!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冯掌柜不必留在这里了!不送!” 这冯掌柜顿时就有点慌了,还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虎子却带着另一个护卫闯了进来,直接一左一右夹住这个冯掌柜,便将其给架了出去。 这姓冯的一边被朝外拉,一边试图挣扎,扭头对徐淼说道:“徐大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在下愿意为国分忧,还望徐大人息怒!” 但是徐淼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赶苍蝇一般的挥了挥手,命人将他给赶了出去,直接丢出了徐记。 这个姓冯的被丢出去之后,还试图掉头回去,但是却被虎子冷着脸手按刀柄挡在了门外,冷声说道:“冯掌柜,既然出来了就别想进去了!里面坐着什么人你心里清楚,如果你硬闯的话,先掂量掂量你担得起担不起!” 冯掌柜顿时一呆,这才想起来里面还坐着太子,他要是梗着脖子朝里面闯的话,东宫侍卫把他定个冲撞太子的罪名,他就彻底完蛋了。 于是他知道坏事了,以前他只听说和徐淼打过交道的人说徐淼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是没成想今天却如此不给他面子。 这一下他意识到麻烦大了,在徐记门口一跺脚,便急匆匆的转身上车,吩咐了一声,便慌忙离开了东市找他刑部的亲戚商量对策去了。 第四百零五章 来自太子的褒奖 李承乾看着这一幕,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脸淡漠的品尝着不断给他送上来的这些美食。 他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是却也是个相当聪明的人,知道今天徐淼让他来,充当的是什么角色,根本不需要他多说话,只需要坐在这里看徐淼表演就行了。 所以他很配合的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坐在那里,品尝着不断送过来的美食,对于徐记的美食,他非常满意,比起在宫里吃的饭菜要美味多了。 当徐淼把姓冯的给赶出去之后,剩下的那些行头都顿时消停了下来,再无人跳出来哭穷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不是说不逼捐吗?这姓冯的刚叫了叫苦,就被赶了出去,这徐淼到底想要干什么? 于是这帮行头们一个个都心里面开始泛起了合计,一时间坐在那里没人敢再出声了。 徐淼呵呵笑着,举起酒杯向这些人劝酒,这帮行头于是一脸尴尬的笑着,纷纷举杯应和,但是气氛却早已没有刚才来时候那么兴奋了。 徐淼喝了一口葡萄酿之后,放下酒杯继续说道:“诸位不必紧张,我之所以请冯掌柜出去,是因为大家都很清楚他的为人! 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既然我等身为唐人,现如今国事艰难,皇后娘娘为了能挤出一些钱赈济饥民,现如今做了皇后之后这么久,都未曾给自己添过一条裙子,为了省一些钱,裙摆都不及脚面,更没有给自己添过几件首饰! 太子殿下为了赈济饥民,把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几百贯钱,都捐了出来,只为了给饥民多买一些粮食! 而我等身为大唐子民,却如何能视而不见?心安理得的看着那些饥民呜呼哀嚎? 说起来诸位总是觉得,世人待你们不公,但是你们又为这国家和百姓做了些什么? 也罢!如果诸位真的铁石心肠,对此视而不见的话,那么我也无话可说!是我高看诸位了! 喝了这杯酒之后,在下就不送诸位了!来,饮胜!” 说着他就又端起了一杯酒,举了起来朝在场的这些行头们示意道。 这时候管餐饮业的那个姓袁的行头终于坐不住了,啪的一声把端起来的酒杯重重的墩在了桌几上,对徐淼拱手说道:“徐大人,老夫觉得徐大人言之有理!我等既然身为大唐子民,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关中百姓如此受苦? 老夫不才,家中这些年来多少积攒了一些薄财,今日老夫愿意给朝廷捐出二百贯钱,虽然不多,但是却算是老夫的一点心意!还望太子殿下和徐大人不要嫌少! 老夫这就回去取钱,给徐大人送过来!告辞!” 这老袁和徐淼算是私交不错,这次看到徐淼召集他们这些行头,劝他们捐助一些钱粮,助朝廷赈灾,如果要是都不给徐淼面子的话,那么徐淼难免会很是难堪。 而且今天还有当今年太子在座,他们如果都不给徐淼面子,那么难免也会被太子鄙视,这就难免会给太子殿下心中留下恶感。 以后他们这些商贾,有朝一日等当今太子上位之后,真不知道会如何对待他们。 所以现如今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总是有人要先出面给徐淼捧一下场子,而他和徐淼算是在场之人最熟的,对徐淼的性子颇有些了解。 徐淼此人历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今天他卖给徐淼一个面子,徐淼他日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他这个面子,总之绝不会让他们吃亏。 于是老袁才咬了咬牙,起身第一个表态,愿意认捐。 说完之后,这个老袁就站了起来,对李承乾和徐淼躬身施礼,要转身离去回家取钱。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承乾,这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指着这个老袁问道:“不知这位老丈如何称呼?” 老袁不等徐淼介绍,连忙躬身道:“启禀太子殿下,草民姓袁,和徐大人一样,早年曾经在西市开了一间小店,卖一些酒菜! 因为草民做这行时间长了点,承蒙同行们抬爱,便充当了这个行当的行头!” 李承乾虽然年纪很小,但是派头却一点都不小,站起身笑着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走到这老袁面前,伸手抓住了老袁的手,一脸感慨的说道: “孤代父皇向袁掌柜说声谢谢了!此次前来之前,万年伯还曾对我说,虽为商贾,但是商贾也有人会同样心怀大唐,一定会有人和朝廷共进退,那时候孤还不信! 但是现在孤信了!看来以前,孤对商贾确实心存偏见,觉得商贾们不过就是一群只知敛财的小人。 现在孤才知道,原来是孤错了!虽然身为商贾,也并不乏好义之人! 作为太子,孤现如今国事艰难,赏赐不了袁掌柜什么,今日不妨就送袁掌柜几个字好了! 来人,笔墨伺候!”李承乾做出一副成熟小大人的模样,学着他老爹的样子朗声说道。 而这一切,都是徐淼拉他来站台之前给他交代过的,李承乾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于是便按照徐淼给他设定的剧本开始了他的表演。 而且他似乎对于这样的表演也很是喜欢,沉浸在其中,颇有些入戏的感觉。 徐淼内心中吐槽了一下,暗骂这李家人骨子里都是奥斯卡级别的演员,都不用培训就能直接上岗的那种,这种虚伪的表现,对他们一家子来说,当真是信手拈来,毫无违和之感。 有人听到李承乾的吩咐,立即就将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送了过来,并且同时还给李承乾送过来了一张小桌供他题字。 李承乾的表现,顿时就把袁掌柜给镇住了,手被李承乾握住之后,激动的浑身颤抖了起来,特别是当听到李承乾对他的一番赞扬之后,更是如同坠入了云中一般,简直让他有些忘了身在何处。 他一介商贾,居然能有机会获得当今太子如此褒赞,这对他来说,以前是做梦都没敢梦见过的事情。 于是老袁顿时激动的是老泪纵横,噗通一声扑倒在地,对李承乾叩首道:“多谢太子殿下!在下不过一介草民,只不过是为朝廷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实在是承受不起太子殿下如此谬赞! 今日能承蒙太子殿下如此一句夸赞,草民虽死无憾!多谢太子殿下! 小老儿家中还有一些闲钱,一共五百贯,愿意都拿出来助朝廷渡过此难关!还望殿下莫要嫌弃!” 说着老袁就把脑袋跟打夯一般的咣咣朝地上撞,几下脑门就磕的红肿一片。 要不是徐淼赶紧起身上前拉住了这老货的话,这老家伙估计兴奋的能把脑浆子给当场磕出来那就不好看了! 李承乾一边提笔蘸墨,一边笑着说道:“袁掌柜不必推辞,你能慷慨解囊,助朝廷结饥民之困,受孤几句褒奖又有何妨?” 说着他想了一下之后,提笔便在纸上刷刷刷写下了几个字,接着又在后面落下他的名字,放下笔仔细看了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徐淼这时候凑过去看了一眼,你还别说,李承乾这些年来接受的教育还真没白学,起码练就了一手好字,比徐淼的毛笔字要强的太多了。 这张纸上李承乾写下了“良善之家”四个大字,下面落上了他的款,接着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玉石雕刻的私章,沾了印泥在上面郑重的盖上了印章。 第四百零六章 强行募捐 徐淼在一旁帮忙把墨迹吹干,然后呵呵笑着收起这张李承乾的“墨宝”,转身双手递给了激动的老泪纵横的袁掌柜,笑着说道:“老袁呀!这下你可就光宗耀祖了,五百贯换来当今太子如此一张墨宝,真的是值了!” 老袁激动的浑身直哆嗦,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的从徐淼手中接过了这幅字,再次跪下向李承乾磕头谢恩,在李承乾伸手虚托一下之后,这才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神色激动,但是却有些傲然的转过身,展开了这幅字,对着在场的那些行头们展示了一下。 而那些行头们一个个眼神中充满了火热,各个都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他们岂能不感到羡慕嫉妒?要知道他们这些商贾,别说求得当今太子一幅字了,以他们的身份,其实就算是想求得一个小县令的一幅字,都很是困难。 甚至连一些读书人,都不愿意赠自己的字画给商贾,只觉得落了他们的身份。 而今天这老袁,就凭着区区几百贯钱,居然获得了当今太子如此褒赞,换得了当今太子亲自为他题写了一幅字。 这样一幅字等老袁拿回去装裱起来,那就是千金不换的传家宝,足够他们袁家光宗耀祖了。 回头照着这幅字再刻一块匾,挂在家门上面,亦或是再在他店里挂一块,那简直就太有面子了,谁家门头上或者是店里,能挂一块当今太子亲自题的匾额,那还不让人羡慕死? 别说区区几百贯钱,就算是一千贯钱能求得这样一幅当今太子的墨宝,也值了,这东西可是千金难求呀!要说不眼热,那才是屁话! 于是这帮行头们都跃跃欲试了起来。 见到老袁拔了头筹,于是立即就有人跟上,赶紧出来对李承乾和徐淼说道:“如今关中大饥,我等身为大唐子民,自当为朝廷分忧! 周某不才,虽非大富之家,但是这些年做些小买卖,也算是薄有一些积蓄,我也愿为朝廷捐五百贯,以作赈济饥民之用!” 李承乾这一下彻底高兴了起来,当场抚掌道:“不错不错!周掌柜果真也是性情中人!” 不等李承乾要再提笔为这周掌柜也写一幅字,其余的那些行头们,也都纷纷开始踊跃捐款,你五百我八百,最多的有人捐了一千贯,短短片刻功夫,徐淼统计了一下,这些行头就凑出了七千多贯。 七千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放在后世的话,这些钱可以折合成后世数百万了,这还只是一帮行头捐出来的,还没有让其他商贾参与得到的结果。 李承乾看着这些行头踊跃捐款,也乐不可支,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徐淼为何要这么做了,这一场饮宴,称其为鸿门宴并不为过。 徐淼充分的利用了人的私心,先是强势打压了那个姓冯的家伙,姓冯的刚哭穷了几句,便被他驱逐了出去。 而剩下的这些行头,则不敢再跳出来哭穷,而袁掌柜作为徐淼的熟人,为徐淼捧场,却意外的受到了他这个太子的褒赞,让袁掌柜拔得了头筹,获得了巨大的好处。 剩下的那些行头有了姓冯的前车之鉴,再加上看到了袁掌柜得到的好处,自然而然便开始踊跃捐款,也期望着能得到这样的声誉。 商贾历来最不缺的就是钱,而他们恰恰最缺的却是名誉,徐淼今日就是投其所好,利用太子的身份,给他们一些名誉上的好处,这是平时他们求都求不来的。 现如今居然能通过捐出区区几百上千贯的钱,就得到这样千金难换的名誉,这些行头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于是短短片刻工夫,这些人便认捐了七千多贯,让李承乾叹为观止,这才知道商贾们是何等的富裕。 徐淼看这一招奏效之后,也心情大畅,当即用笔记下了他们认捐的数目,又向这些行头们确认了一下。 既然刚才已经当众说出口了,这些行头也算是在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不会食言自肥,于是纷纷确定了下来。 这一下可就有得李承乾忙活的了,有了袁掌柜的引子之后,他于是伏案开始运笔如风书写了起来,一口气给在场认捐的这些行头们,都写了一副良善之家的字,并且在下面落了款,盖上了他的私章。 这帮人拿到了李承乾的这幅字之后,一个个都喜笑颜开,心中也再无半丝怨言可言,和李承乾赠给他们的这幅字相比,那几百上千贯钱财,根本什么都不算,对他们来说,用这些钱换这样一幅字,简直是太划算了。 看着这帮行头们喜笑颜开的模样,徐淼请他们先稍安勿躁,令他们坐下说还有话说。 于是这帮人一个个抱着李承乾赠给他们的字,各自归座,眼神热切的望着徐淼,等着徐淼吩咐。 “诸位,作为长安城各行的翘楚,我早就知道,诸位绝对不会对于眼下朝廷的困境视而不见作壁上观,现在看来,徐某并未看错,诸位确实为让我失望! 我刚才想了一下,单单只是诸位捐钱,却还不足以满足当下赈灾之用,此行诸位回去之后,还望诸位召集同行,同心协力公助朝廷渡过难关! 作为对愿意捐钱捐粮的商家,我打算特制一些由太子殿下亲笔所提的良善之家的牌子,赠予这些商家,准予他们悬于铺面之中,让长安百姓知道,谁才是良心商家! 这件事就有劳诸位回去之后宣扬一下! 至于你们捐助的钱粮,不要送到我这里,请诸位直接送到户部那边,自有户部派员接受诸位的捐赠! 当下国事艰难,饥民众多,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还望诸位能号召各行的商家,多用一些饥民,分薄一下朝廷赈济饥民的压力! 我已经打定主意,趁着这个机会,出资修筑杜曲镇到长安城的官道,这么一来,便可以招纳一批饥民,以工代赈,既养活了饥民,又可趁机修缮道路。 如果诸位工坊之中,也有用人的地方,不妨也可效仿此法,多替当下官府接纳安置一些饥民……” 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这帮行头是连连躬身应喏,就此将这件事敲定了下来。 接下来徐淼请李承乾亲笔又写了一个良善之家几个字,命人立即送往户部,请户部那边派人组织雕工,赶制一批良善之家的木牌,当有商贾到户部捐助钱粮的时候,赠其一块木牌,准其挂在他们店铺之中,作为一种殊荣。 木牌也不用太大,两个巴掌大小就行,店铺开张之后,便可悬于门口,令路人举目可见。 只要有商家捐了钱,领到了这块牌子,自然就不怕其他商家不去捐钱,等大家伙都挂上了这牌子之后,自然没捐钱的商家就成了众人鄙视的对象。 所以当这件事安排敲定之后,接下来的户部就顿时就热闹了起来,先是各行的行头,纷纷按照当初认捐的约定,将他们认捐的钱送到了户部,进而不久便又有一些商贾,开始络绎不绝的带着钱粮,送到了户部捐给户部。 而户部尚书戴胄是笑的见牙不见眼,短短数天时间,户部就接收到了两三万贯长安城中各家商贾的捐款,除了捐款之外,还有一些商贾捐出了部分粮食,也足足有上万石之多,大大缓解了户部眼下囊中羞涩的窘迫。 至于制作一批木牌,对户部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于是戴胄立即便命人连夜召集工匠开始赶造良善之家的木牌,发放给那些前来捐钱捐粮的商贾。 第四百零七章 踊跃捐款 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李二耳中,加上李承乾眉飞色舞的将当日徐淼召集长安城各行行头劝捐的过程说了一遍。 李二听罢之后自然也很是欣慰,徐淼这一个主意,仅仅只是在长安城之中,就从商贾手里为他搜罗到了两万多贯,另外还搜罗到了一批粮食,这就大大缓解了朝廷赈济饥民的压力。 而且这还不是最终结果,现在长安城中的商贾,还在陆续前往户部捐钱捐粮,甚至于连有些胡商,听闻了消息之后,也纷纷前往户部,想要捐钱领一块良善之家的牌牌挂在铺面门口。 但是这些胡商却无一例外都被户部的官员给赶了出去,说大唐不接受他们这些胡人的捐助,胡人没有资格给大唐捐助,想领那块良善之家的牌牌想都别想。 在这方面,唐人是骄傲的,我们有麻烦,唐人可以自己解决,用不着你们这些胡人帮忙,这让听闻消息的徐淼撇了撇嘴,但是却没有发表什么言论。 除此之外,有些商贾也听从了徐淼的劝说,开始招纳饥民在他们工坊做工,以工代赈解决一部分饥民吃饭的问题,这对于接下来减轻朝廷压力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总而言之,这次徐淼出头代朝廷向商贾劝捐之事,做的让李二很是满意,虽然他借了太子承乾的名头,但是这种事却并没有损害皇家的颜面。 如果是让李二亲自出面的话,那么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让堂堂一国之君向商贾低头募捐,这必定会令天下人耻笑,说不定史官还会重重的在史书上写下一笔,讽刺李二的无能。 但是嚷嚷李承乾这个太子出面,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李承乾虽然现如今贵为太子,但是却毕竟年纪尚幼,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少年,尚未参与到国家政务之中。 由他出面向商贾募捐,不但不会损害他的声誉,反倒还会让人说他年纪轻轻,便知道为父分忧,还会给他塑造一个平易近人的形象,在民众之中刷一波好感度。 所以这次徐淼把事情办得相当漂亮,李二自然而然非常满意。 至于那个跳出来哭穷不愿意捐钱的冯掌柜,却成为此事件之中最大的受害者,名声不佳而且还一毛不拔的他,这次被徐淼拎出来做了娃样子。 徐淼杀鸡儆猴将姓冯的赶了出去之后,他听闻他走后剩下的那些行头们,纷纷捐钱,获得了当今太子的褒赞,每个人都得了太子一幅“良善之家”的字,准其刻成牌匾悬于他们家或者店铺的门头之上,作为荣耀。 姓冯的听罢之后后悔的是捶胸顿足,先是直奔他在刑部为官的那个亲戚家,把事情给亲戚诉说了一遍,希望他能够出面从中斡旋,哪怕是多捐些钱都无妨。 但是他在刑部的那个亲戚听罢之后,顿时就勃然大怒,当场就把茶碗砸到了他的脑瓜上,大骂他是个蠢货,命他立即滚出去,休要再提和他的关系。 如果单单只是徐淼的话,事情倒还好办,但是这姓冯的明明知道太子也在座,居然不给太子面子,那就是纯属找死了,现在别说是他这样的一个员外郎了,就算是刑部尚书李道宗也救不了他。 更何况李道宗本身就是皇室,这件事更不可能替他说话,要是他去找李道宗的话,估计连他也要跟着倒霉。 于是姓冯的一脸血就被扔了出去,哭天无泪,掉头去找徐淼告罪,希望徐淼能放过他这次。 但是徐淼哪儿可能还搭理他,根本不见他,而且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情了,李承乾肯定会把当天的事情回去告诉李二。 以李二的小心眼,绝对会杀鸡儆猴,把这个姓冯的当娃样子收拾,现在哪怕是他出面,也救不了这个姓冯的了。 所以姓冯的求告无门之下,便拖了一车的钱,足足三千贯,拉到了户部,试图挽回。 但是户部负责接收捐助钱粮的官员一听是姓冯的,直接就把他赶了出去,拉去的钱一文都不要,将他逐出了户部衙门。 第二天户部的税吏就到了冯家的铺子,封了冯家的账目,说是要查账,并且把冯家的铺面给查封。 没几天冯家就被刑部长安县令派人给抄了,姓冯的也被拿下打入到了大牢之中。 因为自从冯家开始倒霉之后,顿时墙倒众人推,以前姓冯的得罪过的人,纷纷到长安县衙状告冯家欺行霸市,另外还有人状告冯家拐卖人口,总而言之,官府很快就把姓冯的犯过的事情一件件的给查实,迅速的就抄没了冯家。 这个事情在长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一些原本还想要装聋作哑,打算一毛不拔的商贾听闻消息之后,顿时就吓得屁滚尿流,二话不说就拉了钱赶往了户部捐给了朝廷。 虽然这件事有人私下议论,觉得徐淼强行劝捐太过分了,但是也有人说这是姓冯的自找的! 姓冯的把钱看得太重,连太子的面子都敢驳,这不是纯粹找死吗? 另外各行的行头们,在这次事件之中,都得了好处,拿到了一张当今太子亲笔给他们题写的墨宝,令他们脸上有光,可以光耀门楣了。 所以这些行头们都认为这次捐出去的这点钱非常值,非但不恼恨徐淼逼捐,反倒是对徐淼感恩戴德,如果徐淼这次不劝捐的话,他们这辈子也没有这种机会。 另外他们也意识到,徐淼这么做,确确实实对商贾们重塑形象有很大的好处,此次捐助事件在长安城里闹得是沸沸扬扬,各家商贾捐钱的时候,都大张旗鼓,拉着装钱的马车,在长安城之中兜一个大圈,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捐钱。 长安人基本上都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对商贾这个群体,印象稍稍有了一些改观。 甚至于连读书人闲暇之际在酒馆之中和朋友们小酌的时候,提起这件事,也都称赞一声,说这些商贾此次捐助乃是义举,值得褒赞。 所以聪明点的商贾,从这件事之中,看出了对商贾阶层带来的好处,故此并未记恨徐淼出头劝捐。 反倒是姓冯的在同行之中,口碑极差,这次落得这样的下场,感觉大快人心,纷纷说这厮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一时间长安城中的店铺门口,都纷纷挂上了户部统一制作的“良善之家”的木牌,谁要是门口没挂这么一块木牌,少不了会被路过之人啐一口唾沫,骂一句奸商。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连城中一些走街串巷叫卖的小商小贩,都纷纷跑去捐点钱,换一块牌子挂货担上亦或是推车上,生怕被人骂他们也是奸商。 而徐淼这个点火的家伙,在点完了火之后,就彻底撒手不管了,掉头开始去忙活他的事情去了。 第四百零八章 一毛不拔的戴胄 徐淼坐在马车里出城之后,看着路边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那些饥民,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他早在十天之前,其实就已经在杜曲镇挂出了牌子,招募饥民全面整修杜曲镇到长安城的官道。 那条官道说起来是条官道,但是比起后世的乡间小路都不如,道路窄的很多地方只能容下一辆马车通行,这倒也罢了,还到处坑坑洼洼,晴天一层土,雨天一地泥,实在是令徐淼忍无可忍。 上次被长孙无忌、李世勣、尉迟和老程他们扔车里带着红薯朝长安城狂奔,他险些在马车里被颠死,徐淼对此早就忍无可忍了。 所以他早就打算把这条路给重新整修一下,但是之前一是找不到足够的人力,二是找不到足够的借口。 现在时机终于成熟了,他在半个月前启动了这条路的修路计划,并且在万年县衙报备,得到了万年县赵县令的批准,准许徐淼出资修缮这条长安城到杜曲镇的道路。 而且这个时候徐淼出资修路,也不会受到什么人的指摘,说他趁机邀买人心,因为关中已经出现了成群结队涌入城池的饥民,单靠朝廷官府赈济,力量是不够的。 这时候朝中勋贵大臣们,为了彰显他们跟皇帝共进退的决心,也纷纷有钱出钱,有粮出粮帮着官府赈济饥民。 这时候徐淼却并未出钱出粮给官府开设粥棚赈济饥民,而是宣布出资修路,招募饥民到修路工地上干活,当然工钱是没有的,但是却可以让饥民以他们的劳动在工地上换取更多的饭食。 本来李二和长孙夫妇二人对于徐淼之前老早就大量收购粮食囤积起来心存疑虑,但是当得知徐淼这时候正式宣布出资修路之后,都彻底放心下来。 他们终于明白了徐淼为何会囤积那么多粮食了,明白了徐淼这是在以工代赈,利用饥民的劳动力,趁机做一些事情。 这比起单单在城外开设粥棚,对饥民进行无偿赈济的做法要更加合理。 虽然徐淼并未上书建言,但是他们也明白了徐淼的心意。 于是李二召集了朝中大臣,专门就此进行了一次商讨,最终朝臣们也认为以工代赈比起无偿施粥赈济饥民要强得多。 本来这些准备的粮食,就是要用来无偿的赈济饥民,现在长安城的城墙有些地方也确实该修缮一下了,而且长安城外的许多道路也该修缮一下了。 包括渭水的河堤,以及龙首渠、永安渠、漕渠等水道这个时候也需要疏浚一下了。 现在饥民越来越多,充分的利用这些饥民的劳动力,趁机把这些事情做了,比起以后专门拨钱来进行修缮成本要低得多, 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可以说既赈济了饥民,又同时完成了一些基础工程。 就连魏征之前认为徐淼在这个时候大兴土木兴修他的府邸乃是不合时宜之举,但是在听闻徐淼又在这个时候出资修路之后,也意识到了徐淼这时候为什么这么做了。 就连魏征现在也认为徐淼此举乃是善举,应该予以提倡,上书请李二给予褒奖。 朝廷就在前几天,也终于宣布了开始以工代赈,同时开辟了几处工地,招纳饥民以劳力换取粮食。 同时开启的修缮工程之中,包括了几条进出长安的官道,两处急需修整的城墙以及渭水河上几处堤岸,另外朝廷还听从了徐淼的建议,还在渭水岸边修建一处大型的码头。 这处码头一旦修建好之后,便可以停靠许多大船,对于未来沟通长安城和洛阳城的水上交通会起到很好的作用,有利于繁荣两地之间物资的流通。 同时今后河南道和河北道的粮食也可以更加方便的通过水路运入到关中,徐淼的这个提议立即就得到了李二的赞赏,交给大臣们商议了一下之后,迅速的就得到了通过。 于是现在长安城外,迅速的就形成了很多工地,大批原本被拦在城外不得进城的饥民,纷纷开始被劝导到了各个工地,在工地上开始用劳力换取裹腹的饭食。 这么一来长安城中的饥民数量便开始迅速降了下来,看到街道上越来越少的饥民,徐淼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对于这次关中大蝗,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李二是否能让饥民扛过这个冬天,就不是他能插得上手的了,虽然他为此大大的出了一次血,可是他却并不感到可惜。 现如今他作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还成为了这个社会的上层阶层,那么他觉得他就有义务为大唐做点什么。 当徐淼让廖监丞代写的请示在潏水岸边建一座新工坊的奏疏不出意外的被户部那边直接驳回了。虽然兵部尚书李靖给了徐淼一个面子,同意了新建工坊,但是到了民部那里,刚转任民部尚书的戴胄一看见有人要花钱,就立即来气,毫不犹豫的便直接把徐淼的这份奏疏 而戴胄的理由极其简单,那就是没钱!这时候想要户部拿钱给你姓徐的建新工坊,想都别想! 徐淼一听就炸毛了,跳着脚要上朝和戴胄理论,但是却被手下们给劝住了。 廖监丞劝徐淼说,武器监虽然这些年来一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好歹还过得去,现如今朝廷正在四处开工,以工代赈赈济饥民,民部那边确实手头肯定很紧张。 现在找民部要钱,肯定戴胄不可能答应,所以倒不妨缓缓再说。 徐淼拍着桌子吼道:“这可是陛下交代给我的任务,两个月之内必须要把他要的东西给做出来,要不然到时候我屁股铁定要开花!户部不给钱建新工坊,让我去哪儿建水车?” “水车?咱们是武器监,水车这东西应该是司农寺执掌的事情吧?”廖监丞听了之后,有点糊涂,连忙对徐淼问道。 徐淼黑着脸把他私下里吃饱了撑的,鼓捣出了几种水车小样的事情告诉了廖监丞,说这是陛下强压给他的事情,命他两个月之内,要把这些东西都给弄出来,要看见实物。 其它都好说,但是那种筒车,体积巨大,必须要在河边就地建造,建成之后便无法移动,所以只能把工坊选在河边才行,而且对于河水的流速流量也有一定的要求,水流不能太过平缓,要不然无法驱动水车。 廖监丞一听,对徐淼的本事连称佩服,然后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大人,听您这么一说,卑职倒是想起了一个主意!” 徐淼一听,立即坐正对廖监丞问道:“哦?你有何法?” 廖监丞奸笑着对徐淼小声说道:“大人,您做这水车,可是给民部帮忙!这本来应该是民部和工部的事情!完全不是我们武器监的分内事! 现在陛下命您造水车,那么就等于是替民部和工部做事,这件事本该是司农寺负责! 据下官所知,司农寺在杜曲镇西面有一个皇庄,归司农寺所掌,但是都是旱田坡田,因为浇不上水,时常因为缺水而绝收。 这些年来不被司农寺所重,基本上处于荒弃状态! 大人可以借此事,向戴大人借这个皇庄一用,皇庄的那些田还归司农寺所辖,但是可在河边请民部划拨出一块地方,亦或是一座院子归我们武器监所用!” 第四百零九章 讨价还价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大喜,要么说了,他当初没看错人,这个廖监丞虽然只是个小官,但是也算是在京师做官这么长时间了,对于很多事情比较了解,他没辙的事情,到了这家伙这里,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 于是徐淼大喜过望,当即狠狠的夸赞了这廖监丞一番,然后把袍子角一提,就出门直奔尚书省而去。 到了尚书省之后,徐淼求见戴胄,被戴胄请了进去。 戴胄一看到徐淼,不等徐淼开口说话,就立即先把徐淼的嘴想给堵上,直截了当的说道:“徐淼,你的奏疏老夫已经看过了,你要是为了要钱,新建工坊的话,那还是免提了!” 徐淼这两年也和戴胄没少打交道,而且徐淼和戴胄的嫡长子戴至德也认识,基本上算是老熟人了。 于是他也不客气,直接把几张图直接就摆在了戴胄面前,对戴胄说道:“戴公请看,这次下官被陛下授为武器监少监,但是同时也命下官负责打造几种水车! 这几种水车一旦做出来,那么未来比给天下百姓带来很大的好处! 这本来就应该是你们民部所掌之事,也该由工部的匠作监来做,更是归司农寺来负责。 但是奈何这几样东西都是下官闲来无事的时候琢磨出来的!陛下命下官两个月之内,务必将这些东西打造出来,并且请陛下验收! 这其中其它东西都还好说,但是唯独这种筒车,体型非常巨大,而且笨重,必须要直接在河边建造,一旦建成便再无法移动! 故此我才会要求新建一座工坊!如果您不肯给我拨钱批地的话,那么下官就没办法做出这种汲水神器! 不瞒戴公,一旦这东西建成的话,那么便可以将水自行提到高处,把原来浇不到水的旱田变成水田,起码可以让旱田浇到水,好处之大,不必在下多言! 请戴公明鉴!” 戴胄听了之后,这才重视了起来,展开徐淼所绘制的这几种水车的图样,顿时就来了兴趣,特别是听徐淼说其中一种可以自行将水提到高处,就更加感兴趣了起来。 关中有很多坡地旱田,因为地势高,无法浇到水,使得这些旱田只能望天收,全凭老天照顾,一旦遇上旱季,旱田的粮食作物就可能因为缺水彻底绝收,说不好听种五年能正常收获两三年就算是老天照顾了。 但是如果徐淼所说的能够实现,他当真能造出一种无需人力便能把水提到高处的水车,那么这就解决了很多旱田无法浇水的困境。 这意味着大量的高一些的土地上的旱田,以后就能常年浇上水,成为良田,甚至成为水田,这意义之大戴胄岂能不知。 所以看了徐淼绘制的图样之后,戴胄顿时就兴奋了起来,差一点一咬牙就答应了徐淼的要求。 但是戴胄也是个老人精,就在他兴奋之余,眼角余光却扫到了徐淼脸上的表情,徐淼这个时候正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眼神之中似乎闪烁着一丝狡黠。 于是戴胄立即心生警惕,强行压下了兴奋的冲动,正色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你是否是在骗老夫?想从老夫这里骗钱骗地?你所说的可都是实话?当真有把握建成这种水车?” 徐淼一听,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顿时脸上就露出了怒色,一蹦老高对戴胄嚷嚷道:“戴公,你是小看小子我吗?小子我什么时候骗过陛下? 这种事情小子要敢骗陛下的话,你觉得小子我是猫,有九条命不成?这脑袋不怕被陛下砍吗? 您这是在质疑我的信誉和能力!是对小子我的羞辱!” 看着原地爆炸的徐淼,戴胄立即就信了他肯定能做出这种向高处汲水的水车,心里面衡量了一下,还是留了个心眼。 戴胄干咳了一声之后,重新坐下,把那几张图样卷起来,对徐淼问道:“小子,你的聪慧当今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相信你的话! 但是呢?你也看到了,现如今关中今冬大饥之势已是不可避免,现如今民部仓中存粮也不足,又按照你的法子,正开了很多处工地,修路、修堤、修建码头、修缮城墙,都是花钱的地方! 不是老夫不重视你的事情,而是老夫现如今确实拨不出钱来! 如果你有什么办法,那么不妨直言好了,当下情况你也肯定明白,想必你应该也有了主意了吧?” 徐淼心中暗骂,这朝廷里面,能干到戴胄他们这帮大佬这等地步的,可以说都是老狐狸,本来想要诈他一下,趁着这老家伙一时兴奋,把新建工坊的钱和地给批下来,但是这老家伙却还是立即就洞悉了他的想法,根本不给他机会。 于是徐淼只能内心中哀叹一声,把廖监丞给他出的主意对戴胄说了出来。 戴胄听罢之后,心中暗笑,幸好今天留了一手,要不然的话,当真险些就上了这小子的当,果不其然,这小子留了后手,看他不肯松口,这才把实际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想了一下之后,戴胄觉得这件事可行,反正杜曲镇那边,司农寺所辖的那个皇庄现如今因为都是旱田,虽然守着潏水,但是因为地势高,却经常因为天旱而绝收,投入的精力和产出完全不成正比,基本上处于半荒废状态。 与其让那么多旱田处于抛荒状态,倒不如拨一块地皮或者院子给徐淼,让他去随便折腾去,如果这小子当真能造出那种可以自行提水到高处的水车,让那些旱田能浇上水的话,这么一来那些旱田就能变成良田。 就算是徐淼弄不出来那种水车,对于民部来说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于是戴胄当即拍板定案,答应了徐淼的要求,让徐淼自己去司农寺所掌的那处旱田看看,选地方建一座新的工坊,占地面积给他划拨几十亩,问徐淼够不够用。 但是前提条件是建工坊的钱,民部不会给徐淼拨钱,需要徐淼自行解决,到底他怎么解决,戴胄就不管了。 徐淼气的够呛,对戴胄说道:“戴公,你这就不对了!我可是在为朝廷做事,巧妇难做无米之炊,你一文钱都不给我,难不成要我自己出钱去建新工坊? 对了,还有一件事,水车我来建,但是连接水车的水槽还有水渠,必须要司农寺派人建!我只负责建水车,其余的一概不管!” 戴胄也寸步不让,和徐淼讨价还价,最终只答应给徐淼的武器监拨二百贯钱,其余不足部分,武器监自行解决! 至于水槽和水渠的修建,徐淼到底还是推给了司农寺负责,这么一来就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在谈妥之后,徐淼就立即带着廖监丞和几个手下的小吏,去司农寺那边揪了一个寺丞,一行人便直奔杜曲镇西面潏水上游的那片皇田而去。 第四百一十章 开工 经过一番勘察之后,徐淼对于这个地方很是满意,除了离家稍微远了点,相距有三十多里的路程,但是比起天天守在长安城里却还是舒坦多了,起码每天不用天天准时到皇城里的武器监报到了。 至于工坊的地点,徐淼则直接霸占了司农寺在当地的一个院落,院子里大概有七八间屋子,不过现如今这个院子处于荒废状态,里面长满了一人多深的荒草还有一些构树。 而屋舍的门窗都已经不翼而飞了,屋瓦也缺失了不少,进去的时候,还看到一只狐狸从院墙缺口逃了出去,院子里甚至飞起了几只野鸡。 这需要一次大清理和修缮才能进驻,对此司农寺也没有太过坚持,最终答应把这个院子让给徐淼作为工坊的办公地点,另外又在河边给徐淼圈出了几十亩地,作为新工坊的地方。 徐淼还命司农寺按照他未来建造筒车的位置开始勘察地形修建水渠,其余的事情就不让司农寺参与了。 双方谈妥之后,戴胄立即就把徐淼的奏书递给了李二,李二看到之后,顿时就笑了起来,他一眼就看出来,徐淼这是在假公济私,不想呆在城里,而是想要趁此机会远离朝堂,躲到离家近的那个新工坊里过他的小日子。 不过李二还是立即准了徐淼的奏书,既然徐淼懒得在朝堂上混,只想躲得远远的,那么他也不为难这小子,只要这小子把他想要的东西给弄出来就行,至于他趁机偷懒也无所谓,毕竟这小子现如今年纪还很轻,有的是时间打磨他的性子。 只是接下来廖监丞他们就有些挠头了,兴建这么大一座新工坊,工匠倒是好说,都是现成的,但是钱呢? 民部那边只给他们武器监拨了二百贯钱,这钱算下来只够起一圈院墙的,就连彻底修缮那些房子都勉强,就不要说另外兴建工棚和工匠的住处了。 可是徐淼却全然不担心钱的问题,能从戴胄那里搞到二百贯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也压根就没指望戴胄能很大方的彻底满足他的需求。 看着手下的廖监丞他们一个个都苦着脸,掰着指头算兴建工坊的开支,头发都快被他们抓秃了,徐淼笑着说道: “钱的事情你们不必费心了!这件事本官来处理,你们只需要调配工匠准备开工就是了!时间太紧了,一日都不能耽搁!” 廖监丞一听,连忙将徐淼请到一旁,小声说道:“大人,使不得呀!此乃是公事,您不能自己出钱来做的!这可是大忌! 咱们武器监乃是个清水衙门,每年拨给咱们的钱就那么点,也不能随便挪用!一旦要是被言官知道的话,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徐淼听廖监丞这么一说,倒是颇有点感动,这个老家伙起码知道提醒自己,不让自己犯错,就这一条,就值得他以后提携一下这老家伙了。 于是他呵呵一笑道:“这我知道,多谢你提醒了,谁说我自己出钱来建新工坊?我也更不会挪用现在的钱去建新工坊,我充其量也只是先借钱给武器监,先把新工坊建起来再说! 以后武器监是要把钱还给我的!你以为我做成的水车,白送给司农寺吗?想得倒美!门都没有! 以后这些东西都是咱们武器监的看家拳头产品,想要的话,不拿钱来买,想都别想!” 廖监丞一听,眼珠子立即瞪大了起来,一脸的惊惧,对徐淼说道:“使不得呀大人,私售强弩和兵器,那可是大罪呀!” 徐淼瞪着眼看着这老家伙,眨巴了几下眼睛,一脸诧异的问道:“你以为我要卖什么?强弩?还是弩砲?你以为我疯了吗?我说的可是各种水车!” 这一下廖监丞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抚着胸脸色变的好了起来,不过马上又瞪大眼睛问道:“咱们难道可以做生意吗?” “为什么不能?陛下要我做这些事情,民部却不给拨钱,你说咱们怎么办?难不成当真要我自己出钱? 再说了,朝廷禁止的是我们私售强弩和兵器,水车难道也算是兵器?为什么咱们不能卖?这可是一门好生意呀! 看看眼下关中那么多皇族、勋贵们,一个个都有那么多封地,家里不少地也是旱田,肯定也需要筒车浇灌! 以后想要筒车,就只能找咱们来帮他们去做,总不能亏待那些工匠们吧?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是我吩咐的,出事的话自然有我来扛!你不必担心!”徐淼呵呵一笑,拍了拍老廖的肩膀。 这廖监丞听罢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想一下他们管着这武器监,说起来监督各大工坊打造兵器,但是却只是个清水衙门,根本没有多少油水可捞。 虽说偶尔也会有点小油水,但是却都是小钱,还拿的提心吊胆的,现如今好了,来了徐淼这么一个皇上眼里的红人给他们当头,而且看样子这小徐大人又是个聪明人。 再想想他的经历,两年的时间里,从一个穿不起裤子的穷小子,除了一跃成为当下的开国伯,当上了四品官,另外还赚钱赚得手软,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就置办下了偌大的家业。 这赚钱的手段,放眼当下朝野,还真的找不到第二个。 现在他说能行,那肯定就能行,起码赚钱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一下他们不用天天为了那一点民部拨发给他们的钱,再扣屁股舔指头的精打细算了。 武器监以前也太穷了,这以后他们的日子肯定就会好过多了。 于是老廖顿时就眉花眼笑了起来,连连应喏,兴奋的转身就开始招呼人,按照徐淼的吩咐开干。 徐淼让廖监丞给他打了个借条,先从徐家借了一千石粮食,作为启动资金,另外又让小吏拿了他的条子,去徐家砖窑去以成本价,订购了一大批红砖,另外又命张正把最先烧出来的一批水泥给送到新工坊,作为试验品,先用来垒墙。 有了粮食和砖瓦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徐淼接着就派人去城外收容饥民的地方,让负责收容饥民,调拨饥民到工地干活的官吏给他们武器监调拨二百名饥民到工地上去。 几口徐家产的铸铁大锅也被迅速的运到了新工坊的工地上,搭起了棚子,垒起了炉子,就开始熬粥。 按照徐淼的要求,粥必须要是稠粥,扎筷子不能立即倒下去的那种,当然要是扎了筷子彻底不倒的话,那就成了干饭了。 总而言之,粥要让干活的饥民能够吃饱,要不然的话,就没力气干活。 随着徐淼的吩咐,潏水上游原本荒寂的这一大片处于半撂荒状态的皇田,迅速的就热闹了起来。 现在负责收容饥民,并且发派饥民的官吏们,巴不得有人找他们要人,随着天气转凉之后,涌向长安的饥民数量是越来越多。 这些饥民有的甚至是从数百里之外,一路乞讨或者是挖食田野间的野菜,一路挨到了长安城,只求能在长安城得到朝廷的赈济,施口粥给他们,让他们能勉强渡过这个冬天。 很多人走到长安城的时候,都已经是精疲力竭,甚至是奄奄一息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饥民涌向长安城之后,长安城负责赈灾的官员压力也越来越大,天天巴不得有地方能向他们要人。 当听闻武器监向他们要二百饥民去杜曲镇那边做工之后,负责的官吏二话不说,便大笔一挥给武器监批了三百人,并且立即派人去给武器监从人群里挑了一大群交给了武器监的小吏。 第四百一十一章 规矩 小吏看过之后,整个人都蒙了,他的顶头上司可是说了只要二百,可是人家一下就批了三百,三百也就算了,这拉出来的这一大票,男女老少加在一起,起码也有六百人了! 于是武器监的小吏赶紧去找管事的那当官的说人太多了,他们用不了,而且这也不止三百人呀! 结果那个当官的却一脸鄙视的说道:“说给你三百人,是指的壮劳力,他们没家没口吗?那些妇孺,都是他们的家人,你不带走难道让他们饿死? 赶紧带走带走!去去去,别耽误我办差!” 于是那个徐淼的手下,就这么被哄了出去,乌泱泱的带了一大票饥民赶往了潏水河畔的工地。 徐淼正站在工地旁边指手画脚的安排开工的事宜,当看到远处来了一大票饥民之后,和廖监丞顿时都看傻了。 他就是打算建一座不算太大的工坊罢了,二百人都是当初多说的,可是办事的却一下子给他拉来了五六百号饥民,而且男女老少都有,这是来干活还是吃大户来了呀? 廖监丞看到那个带着饥民过来的手下小吏,顿时就怒气勃发,冲过去就是一脚,对着那个小吏骂道:“徐大人不是说的明白吗?让你去要二百人,你怎么带来了这么多人?这还有这么多老弱妇孺?你是干什么吃的?” 那个小吏挨了一脚以后,也不敢顶撞廖监丞,哭丧着脸,看到徐淼也黑着脸走了过来,于是赶紧拜倒对徐淼请罪。 听了这小吏的解释之后,徐淼也是又气又乐,这负责赈灾的官吏们,现在都疯了!这是标准的强买强卖! 听着老廖的咆哮声,徐淼扭头扫视了一眼那些饥民们。 这些饥民这个时候也都驻足于工地外面,在距离徐淼和老廖他们不远处,满眼都是期待之色,看着老廖训斥那个把他们带来这里的小吏,另外目光更多的是留驻在了徐淼这个年轻官员身上。 这里唯有徐淼穿了一件绯色官袍,而老廖则穿的是绿色官袍,其余的官吏则是身着青色官袍,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是徐淼最大。 他们大多数听明白了老廖在为何发脾气,听明白了人家根本不要他们这么多人,只需要留下二百人就够了,许多人眼里顿时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一个妇人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踉跄着从人缝里钻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徐淼面前,又把她的孩子也拉着给徐淼跪下,带着哭腔对徐淼哀求道:“大人!求求您留下我们吧!我们吃的不多,给口粥喝能活命就成! 虽然我只是个妇人,可是我也能干活,以前我们家就是干农活的,我家的男人以前是当兵的,后来战死在了沙场上,留下了我们孤儿寡母! 今年的蝗灾把我家田里的粮食都吃光了,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带着孩子出来求口饭吃!求求大人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吧!赏口饭吃! 我啥都能干!真的啥都能干!求求大人可怜可怜我们吧!” 说完这妇人就趴在地上把脑袋像榔头一般,咣咣的朝着地上夯,几下额头就见了血。 旁边的张甚听到之后,眼圈一红,没有请示徐淼,上前几步拉住了那个妇人,对她问道:“你家男人当真是当兵的?” “是!我家男人以前是右武卫的,后来战死在了陇右!”妇人含着泪对张甚答道。 张甚一听,眼就红了,他们以前就是右武卫出身,听到袍泽的妻儿现如今居然沦落到了如此地步,顿时就怒了。 “你家在何处?当地官府为何不赈济你们?”张甚红着眼厉声问道。 那个妇人连忙答道:“我家在泾州灵台!这也怪不得官府,这次蝗灾,我们家乡受灾太过严重,全县夏粮几乎是颗粒无收! 县里的明府大人,为了赈灾,把自家的钱粮都拿了出来,现如今连他们自家都喝不上粥了,所以为了活命,我才带着孩子一路逃到了长安! 求大人们赏口饭吃吧!我真的啥都能干!”说着妇人就又哭了起来。 而她带的那个孩子,看到母亲脑袋都磕破了,还放声大哭,于是便抱着母亲的胳膊,也大哭了起来。 而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也纷纷跪了下来,哀求徐淼赏他们一口饭吃。 徐淼的鼻子猛地一酸,赶紧把脸仰了起来,以防眼睛里的眼泪喷涌而出,深吸了一口气,听到张甚和几个都是右武卫出身的护卫纷纷跪下,求徐淼收留这些饥民。 张甚还说道:“阿郎,求您收下他们吧!这可是咱们右武卫当年兄弟的遗孀,咱不能眼看着不管呀!大不了我今年的例钱不要了就是!” 其余的几个右武卫出身的几个护卫,也纷纷点头称是,说他们的例钱不要了,换成粮食养活这些人。 徐淼一听就勃然大怒,一脚就把跪在他面前的张甚给踹躺在了地上,厉声骂道:“你当我徐某是什么人?用得着扣你例钱来养活他们?给我滚一边去! 再去给我拉几口大锅过来,另外告诉老万,再多准备一些粮食!” 张甚虽然被徐淼当胸踹了一脚多少有些愕然,但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脸上却露出了一脸喜色,哈哈笑着连忙爬起来对徐淼连声应喏,叫了两个护卫便立即翻身上马,打马飞驰而去。 老廖一脸忧色的看着徐淼,小声说道:“大人,这人数也实在是有点太多了!咱们真的用不了呀!” “多吗?司农寺不是还要修渠吗?让司农寺别再找人了,就用他们好了!让司农寺给咱们出粮食就行了!本来他们就是管粮仓的!赈济饥民这本来是他们分内的事情!”徐淼把眼一瞪对老廖厉声说道。 老廖连忙点头应喏,心道自己这个上官倒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于是连忙安排人去找司农寺的人商量这件事。 而徐淼扫了一眼眼前这些饥民,劈手夺过虎子拎着的一个铜皮喇叭,凑到嘴边恶声恶气的对他们指手画脚说道:“尔等都给我听了!留下你们可以,但是尔等必须给我记住,我这儿规矩大,而且不养闲人! 从现在起,让你们干什么,那你们必须要干什么!谁要是不服从调遣的话,那就给本官滚蛋! 现在本官命尔等其它事情先不要做,本官最见不得脏!看看你们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现在本官命尔等一是去先把你们都给拾掇干净点!别头发衣服里到处都是虱子爬进爬出的看着让本官恶心! 二是去领了刀斧锯子,去伐木,先给你们搭个窝再说! 三是去那边建一排茅房,男女分开,谁要是敢在河边随便拉屎撒尿,被我逮住,除了挨板子之外,有多远给本官滚多远! 要是能做到的,就留下干活,要是做不到的话,那就赶紧哪儿远给本官滚哪儿去!都听清楚了吗?” 听了徐淼这一番话之后,那些饥民们面面相觑,但是很快就明白了徐淼的意思,这位年轻上官,显然是个爱干净的人,见不得脏,这是在给他们立规矩呢! 而伐木搭棚子,则是让他们晚上有个地方能够遮风挡雨避寒之所。 其实这都算是为他们好,有啥不能答应的呢?于是饥民们赶紧轰然应喏,纷纷答应了徐淼的吩咐。 第四百一十二章 立威 徐淼上前对那个妇人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嫂嫂,说起来当年本官也在右武卫效命过一段时间,虽然不认识你家的男人,但是好歹跟他也算是袍泽! 接下来这里的妇孺就交给你管了,上面有个河湾,那里比较清静,你找几个健妇,把妇孺带到上面的河湾那里,都清洗干净! 本官会下令禁止男人靠近那边!你可以放心带妇孺过去那边洗涮!” 那个额头磕破的妇人听罢之后,连连应喏,干净向徐淼道谢。 徐淼挥了挥手,让她先带妇孺去上游洗涮,另外又吩咐老廖在饥民之中,找几个看起来有能力的人,临时充当工头,让他们分别管理一批饥民,有事就找他们吩咐,省的管理起来乱哄哄的。 毕竟在军中待过了好一阵子,而且管过医营,所以现在徐淼对于管理这几百个饥民来说,还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另外他手下也有军中出身的护卫,给他帮忙管理这些饥民,更是得心应手。 几百名饥民在他的一番调动之后,很快就变得有了秩序,按照徐淼的吩咐,拿上了徐淼派人给他们弄来的皂角,先去河里清洗了一番,又把衣服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这才开始排队领取饭食。 而他们的饭食也很简单,就是一锅锅熬出来的粥,里面放了一些干菜,又撒了一把盐进去,其实就是一锅锅菜糊糊。 但是这菜糊糊却是用几种粮食熬出来的,加了干菜,又撒了盐之后,虽然卖相不好,味道也不咋样,但是营养却还是比较不错的,可以基本上满足这些饥民们基础营养所需。 虽然只是一碗菜糊糊,可是这些饥民们却还是吃的是狼吞虎咽,一个个如同恶狼一般,便唏哩呼噜的把手里的一碗菜糊糊给扒拉到了肚子里。 仅仅一碗菜糊糊,是满足不了这些饥肠辘辘的饥民的,他们吃完之后,便眼巴巴的看着熬粥的棚子,但是今天的几锅粥都已经分光了,那边已经停火,伙夫正在刷锅。 于是有的饥民看今天是没指望再领一碗这菜糊糊了,便把目光投向了那边妇孺手里的饭碗。 妇孺们洗漱完回来晚,领取到菜糊糊也比较晚,再加上妇孺吃饭也慢一点,这会儿还有人没有吃完。 就见突然间两个壮汉窜了过去,一把就从一个孩子手里夺过了还剩下半碗的菜糊糊,也不管妇人的怒骂和孩子的嚎哭,立即就张嘴把剩下的菜糊糊给倒入到了自己的嘴里,抹了抹嘴丢下碗转身就走。 可是这一幕却落在了徐淼眼里,徐淼目光一寒,指了指那两个抢夺孩子饭碗的家伙,冷声说道:“把他们抓过来!” 虎子应喏一声,带了两个护卫便扑了过去。 那两个壮汉还没有来得及回到他们人群里坐下,就看有人朝他们扑了过来,立即站起身想要拘捕。 但是面对虎子和几个军中退下来的护卫,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被殴翻在地。 虎子照着两个人的肚子上,狠狠的一人给他们来了一拳。 虎子的力气就不用说了,现如今早已长成了一个壮汉,力气大的惊人,就连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两个以力见长的夯货,和虎子角力都不占便宜,可以说是现如今的虎子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力大如牛的猛汉了。 这两拳打在两个壮汉的肚子上,这两个家伙当场就被打的身子弓成了虾米,刚刚吃下肚的菜糊糊全被打的呕吐了出来,而且不但把菜糊糊吐了出来,连胃液胆汁都跟着吐了出来。 按住他们的护卫一松手,两个家伙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像是软虾一般蜷缩着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两眼翻白,跟快死了一般。 虎子一手拎了一个起来,拖着他们丢到了徐淼面前,徐淼坐在一张马札上,冷眼看着这两个混蛋。 “哼哼!你们本事不小呀?居然连孩子手里的饭都能抢过去,好大的本事!” 两个面色如土的壮汉,没想到为了半碗菜糊糊,居然会遭到了如此惩罚,在饥民之中,以前这种事情是常有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想要在饥民中活下去,就要弱肉强食,体壮靠着拳头才能吃饱,抢夺别人的饭食,那是常事,就算是施粥的官吏,往往也视而不见,即便是管,也是把他们训斥一顿罢了。 但是和吃饱肚子相比,呵斥又算得了什么?但是他们没想到今天只是按照以前的方式行事,却遭到了这样的对待。 两个壮汉蜷缩在徐淼面前,好一阵子干张嘴却说不出话,这肚子上的一拳,打的他们几乎是五脏俱裂,疼入心腹,让他们几乎喘不上气,更不要想说话了。 徐淼冷冷的看着他们,等着他们缓过来,而现场是一片鸦雀无声,过了好一阵子,两个壮汉才算是稍稍缓了过来一些,趴在地上对徐淼说道:“大人恕罪,小的只是太饿了,刚才一碗菜粥未能吃饱,才做出这等事情!请大人恕罪呀!” “恕罪?看来以前你们也经常这么做,我没说错吧?” 两个家伙脸色一变,其中一个家伙梗着脖子说道:“是!我等食量大,如果不抢那些妇孺的,就无法吃饱!无法吃饱,自然无法活下去! 谁让这贼老天降下蝗灾,要不然的话,我等又岂能是现如今的模样?” 徐淼冷笑一声,站起身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道:“我不管你们以前如何行事,但是在我这里绝对不行! 想要吃饱,就好好干活,多劳多得,自然能吃得饱!但是想要靠着你们身强力壮,去欺负别人,抢夺他人饭食填饱肚子,你们却打错了算盘! 要活没错,但是却不能忘了,首先你们是人!如果连人都不算是了,那还活着作甚?” 那个壮汉面目狰狞的望着徐淼,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身为大官,自然不知道我等小民的疾苦,你知道饿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快饿死是什么滋味吗? 要是连活都活不下去了,还做什么人?” 徐淼听了之后,脸顿时冷了下来,蹲下来盯着那个家伙,冷声说道:“你还真说错了!想当年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也曾经过的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我知道饿是什么滋味,但是我还是选择做人! 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来人,把他们吊起来,饿上三天!然后给我逐出这里! 在我这里,就要守我的规矩,由不得你们胡作非为!我这里不是讲究弱肉强食的地方!” 徐淼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脸皮都微微一紧,特别是那些曾经靠着身强力壮,欺负抢夺过他人食物的家伙,一个个都心头一紧,知道了在这里,想要再像以前那样做,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当两个壮汉被吊在一棵树上之后,这两个家伙知道怕了,连连大叫着哀声求饶,说他们再也不敢了,之前他们不懂规矩,犯了徐淼的大忌,今后他们再也不敢了,求徐淼饶他们一命。 但是徐淼却如同铁石心肠一般,根本不再搭理他们,而是扭过头用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眼前这些坐了一大片的饥民们。 “尔等听了,在这里就要守我的规矩,本官这里,容不得尔等胡来,想要吃饱饭,那就好好干活!谁敢再犯,这就是尔等的下场! 受不了的,现在就赶紧滚蛋,本官这里只要听话之人!都听到了吗?”徐淼冷声对着面前的这一大群饥民厉声吼道。 第四百一十三章 打脸 别看徐淼身子板不算健壮,可是毕竟在军中干了一段时间,现在又身处高位了好一阵子,多多少少的还是养出了一些气势。 当他板起脸发起脾气的时候,还真是有那么点杀伐之气。 这些饥民们听罢之后,连忙拜倒称喏,特别是那些男人们,纷纷说绝不敢再犯。 连续两天的时间里,饥民们没有正儿八经的干活,而是先在徐淼的指挥下在河边伐木,用树枝搭起了不少窝棚。 而妇孺们则去河边割了大量的香蒲,在河岸上晾晒,未来做草垫使用,毕竟现在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如果这些饥民继续露宿的话,一旦到了降霜的时候,一夜间可能就会把一些老弱妇孺给冻死。 所以徐淼既然收留了这些饥民,那么就要为他们越冬做好准备。 眼看着今年冬天,这些饥民是不可能回到他们的家乡了,那么他接下来就要考虑如何妥善安置这些饥民,给他们找一些活干,同时还能让他们安全越冬。 但是因为粮食有限,他又不得不精打细算过日子,每天给每个人都定量按人头供应粮食,既不能让这些人饿死,又不能让他们敞开肚子随便吃,还要让他们拥有一些气力干活。 所以在工地上的饭食,一天两顿,以粥为主,但是对于干重体力活的人,却可以给他们一张饼子作为奖励。 接下来徐淼就把工地的事情交给了一个姓方的小吏负责管理,这个姓方的小吏,乃是武器监之中,一个较为年轻的小吏,通过这些天打交道下来,徐淼发现这算是个人才,办事能力比较强,而且善解他的心意,倒是个好用之人。 于是徐淼便把工地的事情交给了这个方书办负责打理,并且给他从甲坊署和弩坊署调了几个差役过来帮忙。 按照徐淼的吩咐,男人主要负责伐木并且在附近采石和负责建筑围墙和工棚,女人则负责清理新工坊内外的杂草灌木。 至于不足十四岁的孩子,则让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去附近采集野菜,一部分当天加入饭食之中吃掉,多出来的则晒成干菜,用来冬季补充膳食纤维之用,也能贴补一下不足的粮食。 因为人数很多,这么多人一起动手之后,新工坊的工程进度很快,短短十天左右围墙就基本上建了起来。 而这十多天时间里,徐淼也没有因为新工坊没有建成,就把李二交给他的任务给放下,而是带着一些工匠,暂时回了他的庄子,把庄子外的一个木器作坊暂时给腾了出来,展开了对弩砲和龙骨水车还有后世才有的螺旋水车的攻关。 这东西做模型的时候简单,当时想要做出实物,并且还要能用好用,就没有模型那么简单了,因为很多部件受力会比起预料中大得多,而模型则只是证明了原理没有问题罢了。 所以想要把模型变成实物,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选用何种材料,还有如何制作,承力结构是否能够满足要求,另外还有各种机括等等,都要进行更为精细的重新设计才行。 徐淼知道李二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弩砲的制作上。 弩砲这种东西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之中,但是却在欧洲战场上从公元前一直被使用了上千年之多,在欧洲战场上大放异彩。 这东西和床弩不同,床弩依靠的是弩臂的弹性来提供动力,而弩砲则是依靠的两组扭力弹簧来蓄力,为发射的石弹或者弩箭提供发射的动力。 相对来说弩砲的射程精度和威力以及发射物的灵活性,都会超过床弩,而且展开体积方面,也比床弩要小一些,更为轻便一些。 现如今大唐的床弩,使用的弩臂非常粗,有的轻一些的床弩是用单体木料制作的弩臂,而重型床弩,则是用的几种弹性材料粘合起来之后,制作的弩臂,随着床弩的强弱变化,弩臂的宽度粗度也随之加大。 所以重型的床弩,根本无法野战使用,只能摆在城墙上作为一种防御性武器使用。 即便是军中携带的床弩,也多是属于较为轻型的床弩,即便是轻型的床弩,运输也并不方便。 原本徐淼是琢磨着把宋朝时期的三弓床弩给弄出来的,可是之前他做过两个小型实用化模型进行了试验之后,却发现三张弓联动似乎没那么简单。 三张弓串连起来之后,发射的威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而且操作也很是复杂,多次改进之后,都未能达到他预想中的威力。 于是后来他才想起来了欧洲使用的弩砲,决定制作一架弩砲的模型试验一下效果。 但是在他尚未把弩砲模型给制作完成的时候,就被李承乾、李泰、李恪三个混蛋给出卖了,结果便被李二揪住他的尾巴,强行给他扣了个武器监少监的差事,逼着他把这弩砲给弄出来。 那就弄吧,反正在他看来也不算是太难的事情,不就是两个扭力弹簧吗?能有多难? 前世他做模型也做过,不过扭力弹簧用的是皮筋儿罢了,现在只要用牛筋、马鬃替代皮筋儿就行了。 于是徐淼信心满满的绘制出了图纸,便开始带着工匠们干了起来,以为凭他的本事,造出一架弩砲,充其量也就是三五天的时间足矣。 可是让徐淼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现实却狠狠的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就这两个扭力弹簧,却让他栽了个大跟头。 因为真正动手之后,他才发现,用牛筋制作扭力弹簧结构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而且牛筋应该提前怎么鞣制,他也不清楚,做成之后,两个扭力弹簧如何保持力度一致,他更是没有预料到。 等第一架他自以为是的弩砲制作出来之后,他信心满满的拖着这架弩砲到无人的地方试射,结果却只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发射出去了三十多米,就掉在了地上,而且还射偏了,两侧的扭力弹簧力度完全不同,造成了石头飞出去就直接偏了方向。 徐淼的下巴吧唧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其它那几个工匠也都瞪大眼睛,满脸都是“就这”的问号。 徐淼的脸顿时被臊得通红,气急败坏的对几个手下的工匠吼道:“看什么看?不认识我?还是我脸上有金子?还愣着作甚?还不给我拉回去?” 于是几个工匠连忙手忙脚乱的收起这架弩砲,跟着灰溜溜的徐淼将其拖回了作坊之中。 徐淼回去之后,检查了整个设计,其它各部件的设计应该都没多大的问题,问题就出在这扭力弹簧上。 用的牛筋硬度太大,弹性太差,而且左右两个扭力弹簧的力道不均匀,造成发射的时候力道不足,而且还发生偏移。 于是徐淼当即命令工匠把两个扭力弹簧机构给拆下来,完全拆散寻找原因。 这一下徐淼不敢再小觑这不起眼的东西了,作为后世之人,他太小看古时候智者的智慧了,就这他还是踩着前人的肩膀,已经充分了解过弩砲的结构和使用的材料之后,还得出这样一个结果。 所以徐淼感觉自己被打脸打的非常疼,彻底收起了以前那种骄傲的心思,开始真正潜下心仔细的研究分析这扭力弹簧的问题。 第四百一十四章 徐大人很忙 原本以为三五天就能轻松做出来的弩砲,仅仅是这两个扭力弹簧,就成了拦路虎,徐淼接连带着工匠制作了五套扭力弹簧机构进行试验,都因为各种原因宣告失败。 大部分原因都是无法彻底张紧牛筋,以及牛筋的处理方式,还有就是左右两个扭力弹簧配平的问题。 徐淼这一下真的骄傲不起来了,虽然他这个弩砲的原理,得到了几个专门制作强弩的工匠的认可,但是这几个工匠都认为,想要彻底张紧牛筋和配平两侧的两个扭力弹簧是基本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这种弩砲,只是徐淼异想天开弄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实用,所以当第五次失败之后,有工匠就小心翼翼的对徐淼提出来,不行的话,就放弃这种想法吧! 实在不行还是想想怎么改进一下现有的床弩,这样也比制造这种费工费时的弩砲要来的实际一些。 但是徐淼当然知道,这弩砲绝不是吹牛吹出来的武器,而是历史上欧洲使用非常普及的一种武器,问题就出在他没有能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徐淼连家都不回了,直接住在了工坊里面,日夜琢磨着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徐淼虽然惫懒了一些,但是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一旦认准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而且一旦投入进去,就变得很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所以当徐淼被惹毛了之后,他便一头扎入工坊之中,吃喝拉撒睡都再不离开工坊,带着一帮工匠,开始没日没夜的研究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对于劝他放弃的人,他毫不客气的便将其怒斥了一顿。 就连新婚不久的公孙婧都一连好几天没见到徐淼,在几步之遥的家里急的茶饭不思,有心想要去看看徐淼怎么样了,但是去了之后,却被虎子拦在了院子外面,说徐淼有令,这几天谁都不得擅进这个院子。 公孙婧不由得顿时大怒,逮住虎子就是一通胖揍,虎子也不敢还手,更打不过公孙婧,只能堵在门口抱着脑袋任由勃然大怒的公孙婧把他胖揍了一顿,却还是不肯让开。 而这日李二在处理过一批公务之后,忽然间想起了徐淼,于是便对殿里的段淳问道:“段淳,这段时间为何没听徐淼那小子的消息?他现在到底在忙什么?” 段淳现在暂时接替楚宏,在显德殿随护李二,当然他不是太监,是不能去后宫的,不过百骑司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却会通过段淳转告给李二。 听李二问及徐淼的动态,段淳赶紧答道:“启禀陛下!据微臣所知,楚公公现如今就在徐家,他传回消息,说徐大人这段时间很忙!” “哦?那小子在忙什么?”李二一听就来了兴致,早朝的时候,徐淼果真如他所愿从不上朝,这段时间李二还真不知道徐淼在忙个什么。 他就记得大半个月前,徐淼走马上任之后,曾经递了个奏书,要求在潏水旁边新建一座工坊,理由也很充足,那就是水车之中的一种,只能在水边直接兴建,不能在工坊之中打造完成之后再运到河边组装。 而且他正在试制的那种弩砲也不宜轻易示人,需要一个安静偏僻之所进行试制,这理由似乎相当充分。 李二看到他的奏书的时候,兵部的李靖和民部的戴胄都已经同意了,他们商定好从潏水上游临水的一片皇家的旱田处给徐淼划出一块地,供徐淼兴建武器监新工坊,而且戴胄还咬着牙给他拨了二百贯钱。 李二当时就觉得徐淼这是在耍滑头,想要离家近一点,可以让他偷懒。 当时他大笔一挥就准了徐淼所奏,故意等着两个月的期限,看看徐淼能不能给他交出他要的东西。 到时候假如那个臭小子敷衍了事,交不出来一件像样的东西,那么到时候他就有充足的理由修理修理那臭小子了。 这半个月过去之后,他想起这件事,一问才知道徐淼居然很忙,于是便对段淳问道。 段淳笑着躬身对李二答道:“徐少监自从拿到陛下的批复之后,便带人去了那潏水上游的皇田开始筹建新工坊。 他向收容饥民的地方索要二百劳力,但是管事之人,一下子给他塞了快六百饥民,送到了新工坊。 徐少监最终捏着鼻子收下了那些饥民,现如今正在命那些饥民们修建新工坊,另外还在附近采石,准备修一条路,这是打算长期把那些饥民给养起来了!” 李二一听,点了点头,打断了段淳的汇报,开口道:“还算那小子有良心,早早的黑了心的屯粮,现在总算是拿出来赈济饥民了!还不算是黑了心肠! 这么说那六百饥民,是他自己出钱养起来的吗?” 段淳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算也不算!虽然粮食是他拿出来的,但是却让武器监给他家打了欠条,今后是要还的!” 李二一皱眉道:“武器监按理说虽然算不上清水衙门,但是执掌兵仗和马厩的事务,也算不上是肥差,他让武器监给他打欠条,这不是左手借给右手吗?为何要多此一举?武器监以后难不成还能有钱还给他吗?” 段淳躬身道:“事情就是这样,具体徐少监今后打算怎么做,微臣确实不知!还请陛下赎罪!但是以徐少监的本事,微臣以为他应该能让武器监赚到这些钱,还上他借出的粮食还是应该问题不大的!” 李二一听,觉得段淳此言有理,但是马上就对段淳说道:“你替朕盯紧了那小子,他要是胆敢私底下拿着武器监所产的器甲私相授受的话,到时候看朕怎么收拾他!” 段淳连忙应喏,然后接着说道:“他在安排过兴建新工坊的事宜之后,便带着一些武器监的工匠回了他的庄子,临时腾出了他庄子上一座木器作坊,开始在庄子里埋头打造起了一些东西!” 李二听罢之后,顿时觉得颇为欣慰,点头道:“这小子还算是知轻重,没敢偷懒!如此甚好!” 段淳陪着笑脸对李二说道:“那徐少监虽然惫懒一些,但是据楚公公传话说,在做这件事上,却当真算是不遗余力! 楚公公说他在打造一种强弩的时候,似乎遇上了麻烦,屡试屡败,现在他已经把自己和工匠们关在那个院子里好多天了,并且下令谁都不见! 据说他的爱妾想去探望一下他,给他送些吃食,都没能进去,把他那爱妾气的把看门的护卫痛揍了一顿,也未能进去!只能悻悻的回了家!” 李二听了这个之后,倒是颇有些惊讶,连忙问道:“此话当真?” “此乃是楚公公亲口传回来的消息,微臣以为肯定不会有假!” 李二站起身,笑着绕过龙案,走到大殿之中,来回踱了几圈,点头道:“难得,难得呀!没想到这个小子惫懒的性子,居然还有这种韧劲儿!如此看来,朕这次这么做还是没错的!这小子有时候,确实需要逼一下才行! 念在他如此勤勉,就算是到时候给朕拿不出来,这板子不打也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