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飞将军》 第一章 琅琊山坳 公元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南京保卫战失败，民国首都被日军攻占。南京西南滁州东关火车站，南京卫戍司令唐生智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滁州城，沉声下令：“炸掉火车站、飞机场。”随即登上火车，离开滁州。 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滁州的火车站、飞机场，顷刻之间化为一片废墟。 百姓们从负责爆炸的国军官兵口中知道南京已经失守的消息，顿时满城惊慌，纷纷举家逃离。 家底殷实的人家，带上金银细软、妻妾儿女，乘车逃往重庆等西南大后方。家境贫寒、拿不出路费的百姓，只好扶老携幼的出城往城西的大山里面去避难。 十二月十八日，滁州沦陷。 琅琊山的一处山坳当中。马上就要元旦了，天寒地冻。尤其是山里，气温更低。但是人们宁肯躲在在山上受冻，也不敢回滁州城里，害怕送了性命。 “狗剩子，你饿不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娘，问身边的年轻人。 “婶子，我不是狗剩子，你认错人了。”高飞这已经是第五次向大娘解释了。 他本是我军某功勋部队的侦查连长，在西部边陲深山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忽然天昏地暗，然后莫名其妙他就来到了一九三七年的滁州琅琊山。 刚来的时候，高飞还以为这里是在拍电影、电视剧，自己误入了片场。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个荒诞的现实。 “我没认错！”老太太还挺固执，“你要不是狗剩子，你怎么会说北方话？” 老太太的侄子狗剩子在北方生活过，说话的口音应该是和高飞说的普通话比较相似。 “高飞兄弟，你就说你是狗剩子吧。杨婶眼睛不好、年纪也大了。这里这么冷、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狗剩子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就真忍心让她一个瞎老太婆心里难受？” 旁边的热心邻居梁二嫂小声的劝高飞。 高飞不是不能暂时冒充杨婶的侄子给她一点安慰，敬老之心他当然有。但他实在是接受不了狗剩子这名字。狗剩子，这也太难听了吧？ “哎——！乡亲们，乡亲们！”就在高飞和杨婶解释不清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所有人都往喊话的方向看。 就见一个头戴毡帽、穿一身黑色棉袍小子正手舞足蹈的向老乡们白活。 “皇军说了，他们保护良民。你们现在下山回城，皇军给你们提供吃的，还给你们找住的地方。你们要是继续执迷不悟，躲在山里不出去，皇军就要派兵来搜山。到了那时候，你们后悔可就来不及啦！” “这是谁？”高飞看着喊话那个人，问旁边的梁二嫂。梁二嫂又黑又瘦，脸上还长了不少黄褐斑。她是高飞在这个年代认识的第一个人。 “他叫何世举，是石华斋的狗腿子。”梁二嫂不屑的说。 “石华斋又是谁？”高飞既然来到这儿，暂时回不去了，他就要对这个世界尽量的多了解一些。这也是他作为一名优秀侦察兵的本能。 石华斋，是滁州城有名的富商，经营着多家商铺，家资巨富。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次他没有和城里的其他有钱人一样，举家外逃。 梁二嫂还没介绍完，何世举已经走过来了。 “梁二嫂，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城吧。”说话之间露出一嘴的大黄牙，表情相当猥琐。 梁二嫂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去。何世举过来就要拉扯，高飞一抬手给挡住了，“住手！” “你是谁？哪里来的北侉子？”何世举收回手，歪头眯眼，凶巴巴的看着高飞。 “他是我侄子狗剩子，不是北侉子。”杨婶挺身挡在了高飞身前。 “不对，他不是狗剩子！狗剩子我见过。小子，你到底是谁？”何世举的表情越发凶恶，手都快指到杨婶的脸上了。 “想知道我是谁？这可是个秘密。你跟我到这边，我单独告诉你。”高飞强忍着怒气，招招手，抬腿就往没人的地方走。 “你给我站住！”何世举喊了一声，见高飞没停步，他只好跟了过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说着狠话，“小子你最好别耍花样，我可是皇军派过来的！你要是敢跟我耍花招，将来皇军头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能耍什么花招？你跟我来，来我就告诉你。” 两个人走出一段距离，拐过一块巨石，看不见老百姓了，高飞停住脚步转回身。何世举离着他十几步外站住了，警惕的看着高飞，“你想说什么？讲吧。”高飞到了巨石那边，他可没去。在他这个位置，还能看见杨婶那些人。 “我问你一些事，你最好老实告诉我，要不然……”高飞从腰里把匕首连鞘取了下来，抽了一半，露出黑色的刃。“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何世举转身就跑。高飞飞身上去，掐着胳膊把人撂倒地下，单腿跪到他肚子上。只这一下，就差点儿没把这小子给跪死。匕首黑色的利刃，也抵到了脖子上。 何世举吓得魂都快没了。高飞问什么，他说什么，不敢有半点隐瞒。 高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收回腿，站直身子。何世举喘了一口气，赶紧坐起来，畏惧的看着高飞。 高飞不想杀何世举，这小子也只是替鬼子传个话，还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滚吧！”高飞照着何世举的皮股上踹了一脚。何世举如蒙大赦一般发足狂奔而去。 何世举跑了，乡亲们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高飞。 梁二嫂和他比较熟一些，就问他怎么样？高飞把从何世举口中得到的消息讲给了乡亲们听。鬼子在滁州成立了宣抚班，宣布要善待回城的百姓。并且划定了一些地方，专门给所谓的良民居住，还答应给提供食物。 “何世举应该不敢讲假话，但是鬼子说的话可信度并不高。”高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回去吧，不回也是死，既然早晚都要死，那还不如死到家里头。”杨婶饱经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深深的无奈。 第二章 高飞的顾虑 “不能回去呀！婶子，这是日本人的奸计。我们要是回去了，谁都活不了！刚才狗剩子不是说了嘛，日本人的话不可信！”梁二嫂不同意回城。 高飞翻了个白眼。真想甩袖子走人！你明知道我不是狗剩子，怎么还说这种话？ “他二嫂，不回去留到山里就能活？我们在山里呆了这么多天，带来的那点儿粮食早就吃完了。天又冷，不回去，不是饿死也得冻死。早晚都是个死，死到山上还不如死到城里。” 杨婶是坚持要回城的。一起的乡亲们有的愿意回城、有的不愿意回去，愿意回去的占了绝大多数。毕竟在山上又冷又饿，连着十几天下来，大家伙儿早就坚持不住了。 高飞认为现在回城有些冒险。但是这么多人留下来，御寒和食物问题，他也没办法解决。 在这个山坳里，有二三十位老弱妇孺。要是只有杨婶和梁二嫂的话，凭他的能力，倒也能让俩人活下来。人太多了，高飞就没办法。何去何从，还是让乡亲们自己决定吧。 要是回滁州，我就跟你们回去，给乡亲们多争取一些活下去的可能；要是不回去，我也陪你们留在山上，想办法解决一点吃的，能帮一个是一个。 所以，在这时候，高飞并没有发表意见。 乡亲们争来争去，最后还是要求回去的人占了绝大多数。梁二嫂刚开始也是不同意回城的，但是最后见大多数人都回去，她也就改变了立场。山坳里将近三十位乡亲们最终统一了意见，大家一起回城。 既然决定了，众人归乡心切，纷纷做回家的准备。杨婶问高飞，“狗剩子，咱啥时候回家？” “婶子，今天太晚了，要回城等明天吧。”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冬天天黑得早，下了山回到城里天都得黑了。非常时期，还是选择大白天进城更安全。 杨婶完全听高飞的。高飞说明天那就是明天。梁二嫂和杨婶家本来是邻居，她丈夫当兵去了，两个孩子老大病死了，老二借住在亲戚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当然要和杨婶、高飞一起。 有这三个人带头，其他人讨论了一阵子之后，都决定明天上午再回城。 因为明天就要回家了，乡亲们把剩下的最后一点粮食都拿了出来。高飞又挖了几根野山药，掺到一起熬了一大锅粥。有人往锅里撒了把盐，每人喝下去一碗，整个肚子里暖洋洋的。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九三七年的最后一个寒冷夜晚，迎来了一九三八年的第一天。天气还是那么冷，但是初升的太阳终究是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就要回家了！不管前途是好是坏，回家这个词总是能让人心情愉快。东西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一说出发，众人背上行李，兴冲冲抬脚就走。高飞搀着杨婶，迎着阳光，和乡亲们一起回滁州。 众人刚走没多远，前面忽然出现了一队日本兵！乡亲们吓得嗷了一声，调头就跑！ “啪！啪！”枪响了。后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喊声：“站住！别跑了！再跑皇军就要开枪了！” 乡亲们站住了。日本人要开枪，谁也不敢跑了。 高飞一直搀扶着杨婶。老太太把他当成了侄子，在没给老人找好安身之处以前，他就不能离开这位孤苦无依的老人家。 来的是六个持步枪的日本兵。和日本兵在一起的，就是昨天被他一脚踹走的那个何世举。高飞看见何世举和鬼子在一起，立刻警惕了起来。 “乡亲们，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啧啧，行李都收拾好了？是要回城的吧？看看，皇军都来接你们了，怎么样？昨天我说的不是瞎话吧？走吧，跟着皇军一起回城吧。” 这期间，何世举故意不看高飞。高飞的警惕心却丝毫也没有放松。六个鬼子兵，再加上一个何世举他倒是不怕。但现场还有这么多乡亲，还有杨婶、梁二嫂。真要是打起来，免不了误伤。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乡亲们本来就是正在回城。回去之后少不了要和日本人、何世举之流的打交道。有做事老道一些的，就趁机和何世举套近乎，说些什么谢谢你来接、今后多照顾一类的客气话。 何世举一边应付着，一边慢慢地就往高飞这边来。人们看出不对劲，赶紧让开。梁二嫂犹豫了一下，也躲开了。高飞把杨婶扶过去和梁二嫂站在一起，他往回走几步，不丁不八的往那儿一站，看着何世举。 何世举在十几步以外站住了，“小子，你没想到吧？这么快就能犯到我的手里。看见没？日本皇军就在我后头站着呢，我说句话，你立刻就得交代！” “你想怎么样？”高飞装出有些害怕的样子。 “哥哥我现在跟着皇军干，深受大太君的信任！今后你跟我混，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怎么样？你要是同意，今后就跟着我。要是不同意，今天这一关你可不好混过去。” 这家伙想收我当小弟，让我跟他一起当汉奸？高飞差点儿让气笑了。但他要是现在就翻脸，收拾了何世举没问题，但是这六个鬼子是个麻烦。高飞没把握和鬼子一对六战斗的时候，旁边的乡亲们不受伤害。 “何兄，”高飞抱了抱拳，“荣华富贵谁都愿意要，跟着你干也没问题。不过我得把杨婶先护送进滁州，看着她们安顿好了，有地方住、有饭吃了，然后我才能办自己的事。” “那瞎老婆子又不是你亲婶子，你管她死活呢？”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杨婶，要陪她回城。我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请何兄允许。” “你，唉，好吧。你有情有义，我也不是狼心狗肺的人。你就跟着杨老太太一起走吧。” 何世举回去和鬼子们报告了一下，就领着乡亲们下山，回了滁州城。 高飞是头一回进滁州，也是第一次走进这座被日军侵占的千古名城。 第三章 绑架大汉奸 日军高层为了掩盖南京大屠杀的真像，挽回其在国际上的负面形象，就在南京西北的滁州设置了几个难民营。 高飞搀着杨婶和乡亲们一起走进了其中一个所谓的临时营地。 难民营里的住处虽然简陋，但总算是有能遮风挡雨的屋顶、有能睡觉的床铺了。每个人还分到了不多的食物，性命是保住了。 快中午的时候何世举来了，要高飞跟他去办事。梁二嫂饭都快做好了。高飞打了个招呼，交代梁二嫂帮着照看杨婶。 “狗剩子，回来吃饭不？”杨婶扶着门框问。 “不吃了，我跟何队长出去办点事，办完事再回来。婶子，让二嫂陪你吃吧。我走了。” 出了难民营的院子，高飞问何世举去办什么事？何世举说要带他去见石会长。至于石会长是谁，何世举没说。他不说，高飞也能猜出来，肯定是石华斋了。何世举是石华斋的狗腿子，他嘴里的石会长除了石华斋还能有谁？ 走过几条大街，两个人来到了一个大门前面。几个小子正在挂一块牌。牌子上写的字是：滁州维持会。石华斋估计是做了鬼子的维持会长了。 进了院子，庭院当中站着不少人。当中众星捧月一般，被众人簇拥着有一位，穿着棉袍、外罩马褂、头上带着裘皮的帽子。留着两撇小黑胡，体型微胖。 何世举走过去鞠躬行礼，那人摆了摆手，问他：“你带的人呢？” 何世举往后一指，招呼高飞过来见礼。高飞估计这个戴裘皮帽子的就是石华斋，他当然不能给一个大汉奸鞠躬行礼，微微点了一下头。 高飞觉得俩人初次见面，自己点下头就够意思了。哪知道何世举却忽然变了脸，“高飞！这是石会长。见了会长大人，还不赶紧打千请安，你在干什么？” 打千请安是清朝人的礼节，也叫单腿跪。高飞岂能给大汉奸下跪？就算是单腿跪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他翻眼皮看了看何世举，“谁是石会长？打千请安是什么？我可不会。要不，何队长你先给我做个示范？” “高飞，你放肆！来人，把他抓起来。我教他好好学学规矩！” 何世举一个人不敢招惹高飞。这是在石华斋的地盘，他觉得腰杆硬了，就想拿高飞来立威。 高飞早就防着他这手了，一看何世举要翻脸，他动作更快。噌的一下跳过去，他可没去抓何世举，高飞是奔着石华斋就去的。 石华斋不是一个人，他旁边围着那么多人呢。这帮狗腿子打手哄得一下就炸了，有人喊：“拦住他！”也有人叫：“保护会长大人！” 高飞是侦察兵，不是格斗王。他认准目标，身形晃动，像游鱼一样在人堆里来回穿梭。左边打一拳、右边踢一脚，挤过人群直奔石华斋！ 高飞刚开始行动的时候，石华斋还是稳如泰山的。但是一看，他这帮手下跟班拦不住人家，他可就慌了。 “快快，快拦住他！”叫了两声，眼见高飞离他越来越近，石华斋转身就走。 高飞一看，想跑？哪儿那么容易？他脚下加紧、手上的动作加快，迅速接近大汉奸石华斋。 “石华斋，你给我站住！别跑，站住吧你！”躲过迎面打来的拳头，一记肘锤把那人打了个趔趄，高飞探左臂，嘭，一把抓到了石华斋的手臂。就势一扭，嘿！石华斋就来了个弯腰撅腚，被生擒活捉了。 “都住手！谁再敢乱动，我要了他的狗命！”高飞用他那把黑刃匕首，抵到了石华斋的脖子上。 “好汉住手。好汉手下留情。”石华斋不住的求饶，却不敢挣扎，他怕那把刀。 “哼！石华斋，我本来不想这样的，都是你们逼得我！让你的人都把家伙放下！”这时候，院子里的汉奸有人已经把枪掏出来了，枪口对着高飞。 枪这玩意儿，除非是久经训练的神枪手，一般人开枪很容易打歪。高飞和石华斋紧挨着，枪手开枪还不一定能打到谁呢。 石华斋抬头一看，吓得脸都绿了。在他眼里，这些枪口根本不是指着高飞，都是冲着他来的。“放下！都把枪给我放下！” 打手们乖乖的把枪收了起来。 石华斋又央求高飞，“高飞，你有什么要求竟管提，想要什么你说话。只要是我有的，都能给你。你放过我吧。放了我，你想要什么都行。” “我要什么都行？真的吗？让我想想啊。” 你现想啊？石华斋都快气死了。他一眼，在人群当中看见何世举了。姓何的！你说给我收了一个有本事的手下，结果却带来了一个煞星！你等着，等这件事情过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何世举吓得低头钻到人堆里，连脑袋都不敢抬。 就在这时候，人群当中有人说话了，腔调说不上来的古怪，“你是谁？敢绑架石会长，真是胆大！”人群往两边一闪，露出两个人，穿西装、打领带、黑皮鞋、留平头。一个上嘴唇留着一撮小黑胡、一个脸上刮得溜光。 人群往两边一闪，两个人走到了前面。同时往怀里一伸手，一人掏出了一支手枪！ 石华斋都已经下命令了，这俩人还敢拿枪？高飞正在纳闷呢，石华斋已经抢着和人家打招呼了，“石井先生、川口先生，别开枪，别开枪呀！”原来这是俩日本鬼子。 “石会长，你已经被绑架了，就请不要帮助歹徒。中国人，都是懦夫。还是让我们日本人来营救石会长吧。”留小黑胡的鬼子狂妄至极。 汉奸狗腿们一个个低头不语，高飞可忍不住了，从嗓子眼里咆哮了一声：“小鬼子你找死！”一抖手，匕首刀化作一道黑线，嘭的一下扎进了鬼子的胸口！ “啪！”枪响了，是鬼子临死前开的枪。另一个没开枪的鬼子吃了一惊。等他看完了同伙再去看绑架案现场的时候，高飞手里已经端着一支枪了。这是石华斋的盒子炮。 “啪！”又一枪，第二个便衣鬼子中弹身亡。 第四章 饭馆讨水 俩日本人都被打死了？现场一片哗然！ “他杀了两个日本人，我们全都得倒霉！捉住他！快捉住他！”有人大声喊着。 有人起哄：“对！不能让他跑了。捉住他，把他交给日本人！他跑了，我们都得死！”汉奸打手们意识到了危机，掏枪的掏枪、拿刀的拿刀，闹闹哄哄，就要来抓高飞。 高飞手一提，把石华斋提的站直了，黑刃匕首刀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放到他脖子上。“石会长，你这帮手下好像没把你的命当回事儿，看来我还是赶紧送你上路吧。” “别！别上路。饶命，饶命呀。”石华斋吓得浑身抖做了一团。 “你们谁敢上来？石会长在我手里，你们真想要了他的命吗？”眼见场面要失控，高飞忍不住大吼了一声。随着喊声，他的手稍微一抖，黑色的刀刃割破了石华斋脖子上的肉皮。血当时就出来了。 “啊！”石华斋一声惨叫，现场瞬间安静了。 “对不起啊石会长，刚才是我不小心。”高飞给石华斋道歉。 石华斋连吓带气，差点儿没晕过去。不过高飞下一句话，让他立刻又精神百倍了。 “石会长，你这些手下们要是还像刚才那样激动，万一我的手再抖一下，可就不一定是割破肉皮了。也许，你的命就没了。所以您最好还是劝劝贵手下，先把家伙收起来，免得发生什么意外悲剧。” “都把家伙收起来！快，都收起来！”石华斋歇斯底里一样的叫着。那些汉奸腿子们赶紧收拾起手枪、刀子。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高飞和石华斋。 “他们把家伙都收起来了，您可以放了我吧？” “当然可以。不放了你，还指望我养活你一辈子呀？”高飞开了句玩笑。但是在场的这帮人连一个笑的都没有，让高飞觉得很无趣。 “石华斋，今天这事你说怎么办？”高飞抬了抬下巴，提醒石华斋，那边还死了两个鬼子呢。 石华斋也为难。“啧啧，这可怎么办呢？石井和川口死到这里了，万一日本人知道他们来过我这边，我可怎么解释呀？” “怎么解释是你的事情。要是你真觉得为难，那也好办。我一刀杀了你，那样你就不用为难了。” “不为难！我一点儿都不为难。嗯，日本人要是找过来，我就说石井和川口来是来过，但来了之后他们又走了。至于去哪儿了，他们没告诉我！嗯，这个法子肯定能蒙混过关。”石华斋的脑子可不笨，为了活命，他很快就找到了理由。 “这里还有两具尸体呢？”高飞指着两具鬼子的尸体问他。 “尸体好办。找几个人，把尸体往清流河里一扔，用不了两天就能让河里的王八给吃得连毛都不剩一根。” “还是石会长的办法高明。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高飞是真的放心了。石华斋只要处理了鬼子的尸体，他就洗脱不了干系。高飞也就不用担心他以后的报复了。 “我还有几句话要和你交代。何世举，你也过来！咱们到房间里面去谈。”说着话，高飞拉着石华斋进了房间。何世举不敢不来，硬着头皮也跟进了这间大客厅。 高飞把客厅里其他人都撵出去，关上门，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了。 “石华斋、何世举，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们。难民营里的那些人，杨婶、梁二嫂，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们今后不要难为她们。要是将来让我知道她们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随时来取你们的狗命！” “当！”高飞把黑刃匕首重重的扎在了桌面上。 俩人吓得一哆嗦。石华斋连连保证，绝对不会为难杨婶和梁二嫂，并且会派人去保护她们。高飞又看何世举。何世举也发誓不会报复那俩人。 “我记住你们的话了。希望你们不会食言，否则的话，你们两家人全都得死！”高飞收起匕首，咬牙切齿的继续威胁。惹得俩人又是一顿赌咒发誓。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告辞了！”高飞起身就走。石华斋、何世举毕恭毕敬的把人送出院子，目送高飞走远。 离开石华斋的维持会院子，高飞打算回到难民营，去见一见杨婶和梁二嫂。 前面走过来一队日本兵，高飞一转身，进了路边一家饭馆。掌柜的看见来了客人，赶紧往里面让。高飞扫了一眼，因为不是饭点儿，里面只有两三位客人。 高飞身上没钱，他也没打算吃饭。他告诉掌柜的，我只是走路走得口渴了，来讨口水喝。 掌柜的一听，有些失望。但还是客气的请高飞坐下，倒了一碗白开水，“您坐这儿慢慢喝，不着急。” 高飞坐到这里慢慢喝着白开水，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自己身为军人，既然来到了这个战乱的年代，当然要为国家、为民族贡献自己的力量，抗日打鬼子！ 不论是八路军、新四军，还是国军，随便参加哪支队伍。只要能上战场、能抗日，就有自己发挥能力的舞台！ 延安是我党的抗日圣地，山西、河北等地活跃着大量的八路军游击队。那些名标史册、大名鼎鼎的著名将帅们大多都集中在北方。我应该立刻离开滁州，北上参加抗日的军队去！ 有了方向，就有了动力。想象到今后紧张而又热血的战斗生活，高飞不由得心潮澎湃。 饭馆门外忽然一阵喧哗，掌柜的赶紧跑到门口看。食客们也纷纷站起来从窗户里往外看。高飞的水也喝的差不多了，放下水碗他也起身到了店门口，往外头一看，眉毛当时就立起来了。 就在饭馆的门外，两个日本兵正在殴打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好像是母女二人。 一个鬼子扯着年纪大些的女人，把衣服都扯开了。小女孩哭叫着，要保护自己的妈妈。另一个鬼子一巴掌把小姑娘打到地下。小女孩爬起来，哭着继续去拉妈妈。 旁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发出一阵阵惊呼，但是谁也不敢上去制止。 高飞看到这种场面，他哪里还能忍得住？大叫了一声：“畜生，你们还不给我住手！”噌的一下，跳出了门外。 第五章 出滁州 高飞快步出了饭馆，还没等他出手教训那俩行凶的鬼子，从街道的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队日本兵。领头一个日本军官，一边跑一边用日语大声喊着什么。 两个打人的鬼子听见喊声停了手，高飞也站到饭馆门口看向来人。 日军小队很快来了现场。领头的日军少尉对着打人的鬼子一顿咆哮，跟疯狗一样。两个行凶的鬼子脸低着头，连个屁都不敢放。 高飞注意到，后来的这队鬼子，每个人胳膊上都套着个红袖箍。估计这帮家伙应该是宪兵或者纠察队一类的。 训完了肇事者，领队的鬼子少尉一转身，用狼一样凶狠的眼睛打量高飞，“你，干什么的？”这家伙虽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是口音生硬，怎么听都别扭。 “我在这里面吃饭。听见外面在打人，出来看个热闹。”高飞随口给自己编了个理由。 “看个热闹？”鬼子少尉突然一转身，快步走到饭馆门口问掌柜的，“这个人刚才有没有在这里吃饭？” 掌柜的硬着头皮说有。鬼子少尉转过来，对高飞竖了个大拇指：“大大的好！”说完一挥手，戴袖箍的鬼子过来，登记了两个凶手的姓名单位性别籍贯，然后就把人给放了。 鬼子宪兵走了，凶手也走了，对被打的母女二人他们连一眼都没有多看。 等鬼子走远了，掌柜的、食客们这才一起帮忙，把母女俩扶进了饭馆。打来热水让娘俩洗手洗脸，擦去身上的血迹和泥土，掌柜的又给她们做了两碗汤面。 高飞这时候已经离开饭馆，去难民营了。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北上参加抗日的军队，临走之前当然得去和杨婶、梁二嫂告个别，免得人家记挂。 经过这么一顿折腾，就到了晚饭的时候。梁二嫂已经把晚饭给做好了，正和杨婶两个人准备吃饭。见高飞回来了，赶紧给他盛了一碗。 高飞中午饭都没吃，到这会儿也确实饿坏了。端起碗连吃了两大碗粥，这才意犹未尽的抹了一下嘴。一锅饭他自己就干掉一大半，杨婶和梁二嫂一碗没吃完，他已经连锅底都吃净了。 梁二嫂看着他就笑。杨婶把自己没吃完的半碗饭递过去，“你没吃饱吧？喏，我这里还有。我吃不完，你吃了吧。” 高飞赶紧挡回去，“婶子，我饱了。” 饭后三人坐在一起，高飞告诉杨婶和梁二嫂：我要走了，将来如果事情办完了，或许还会回来。 杨婶惊问高飞要去哪儿？高飞只说去北方。杨婶又问什么时候走，高飞说现在就走！ 知道留不住，杨婶抹着眼泪交代高飞，要早去早回。梁二嫂也舍不得，她给了高飞一双千层底的黑布鞋。那是她当年给自己男人做的。鞋还没做好，男人就被抓去当了兵，今天她把这双宝贝布鞋也拿了出来。 高飞换上这双千层底的黑布鞋，和杨婶、梁二嫂告别。娘俩把高飞送到门外，一再叮嘱，路上要注意安全，别冻着了、饿着了。 “婶子、二嫂，回去吧。”高飞摆了摆手，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灯光下远处来了几个人。仔细再一看，鬼子！高飞来不及多想，用力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狗剩子！”杨婶叫了一声。 “婶子你快别叫了。狗剩子这是把日本人给引走了。你这一喊，万一把日本人喊过来，狗剩子的心思可就白费了。” “狗剩子出远门，他身上没钱呐！都说穷家富路的，我还有几个铜子没给他呢。” 鬼子在后面紧追不舍。哨子响了，枪声也响起来了。“嘟嘟嘟——”“啪啪！” 乱吧，你们越乱越好！高飞转身钻进了巷子。他在小巷当中快速奔跑，边跑边听着身后的动静。见路口就拐、见岔路就进。 小巷终于跑到了尽头，出了巷子口就是大路，这是一条通往城外的路。城门口灯火通明，鬼子和汉奸已经设置了距马路障，如临大敌一般。高飞一调头，换了个方向跑。城门出不去，那就另找出城之路。 今晚的滁州城可热闹了，到处都是灯光闪动，到处都是奔跑的人影。高飞一个人，已经把全城的鬼子汉奸都给惊动了。 “啪！”一声枪响，有子弹贴着头皮飞过去了。高飞一回头，有六七个鬼子牵着狼狗追过来了！ 高飞一闪身，跑进了岔路。他把枪也掏出来了。高飞身上有一支枪，是从大汉奸石华斋那儿拿的。不过枪里的子弹不多，得省着点儿用。不是关键时刻，高飞舍不得使。 “太郎，正太，上！”鬼子松开狗绳，放出了两条恶犬。 两条日本大狼狗狂吠着扑过来。狗的速度比人奔跑的速度快得多，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犬吠声，高飞跑着跑着忽然一回身，“啪！啪！”两枪，狼狗嗷的一声摔出去了。第二条狗忽的一下扑了上来。 高飞一枪把打到狗头上，把狗脑袋打偏到一旁。抬起脚，照着狗肚子狠狠地一脚。狼狗嗷的一声惨叫，摔到地下滚出去多远。哟哟哀嚎，半晌起不来。 这一耽误的功夫，鬼子已经追上来了。高飞一甩手，“啪啪啪”把枪里的子弹全打出去。扔了盒子炮，拿出他的黑刃匕首就杀入了敌群。 “噗！噗！啊——”不断地有日军被刺中。高飞拳打、脚踢、黑刃挥舞。两分钟之后，最后一个鬼子发出一声惊叫，扔了枪，没命地跑了。 高飞快速打扫了战场，从鬼子的尸体上搜出了一些钞票、首饰，又拿了几块干粮，迅速离开了现场。 第二天朝阳升起来的时候，高飞已经走在北上的官道上了。迎着朝阳，哼着歌，大步往前赶路。 “哒哒哒”身后传来了清脆的蹄声，裹着棉袄的车夫赶着毛驴车从后面撵上来了。 “老乡，捎一程吧，我给车钱。”毛驴车停住了。车夫歪着头看了看高飞，问他：“你要去哪儿？” “往北。老乡，你去哪里呀？” “明光。”车夫说了个地名。 第六章 土匪拦路 空旷的官道上渐渐有了行人，一个、两个、三四个。毛驴的速度慢了下来，车夫却有些心不在焉。 “老哥，咱还有多长时间能到明光？”高飞问车夫。 “啊？到明光？呃，快了快了。” 高飞忽然发现车夫的眼神有些躲闪，似乎是不敢和他对视。这是怎么回事？还没等高飞进一步追问，路上那几个行人忽然把驴车的路给拦住了。 “停车，别走了！”毛驴车咯噔，停住了。车夫手脚麻利的从车上跳下来，和说话的那人站到了一起。 高飞打量打量这几个人，心里面有个大概的猜测，问他们：“你们是干什么的？” “老子们是劫道的！马的，赶紧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敢说半个不字，你看见没有？”噌的一下，这位从怀里掏出一件黑乎乎的家伙，看着像是一支手枪。“我这二拇指头一动，立刻要了你的小命！” “对，赶紧把钱都交出来！”旁边几个小子也跟着起哄。有人拿把柴刀、有的从怀里掏出半截铁棍。连上车夫在内六个人，只有领头的手里有只类似枪的武器，其他人拿的都是打架的家伙。 高飞一偏腿下了驴车，抱着胳膊打量打量眼前的几个人，一乐，“你们土匪的装备也太差了吧？” “你！好小子，有种！就冲你这幅不含糊的样子，本寨主今天就饶你一条活路。赶紧把身上带的东西全交出来，把衣服也脱了，光着腚滚蛋！” 这是什么土贼？抢劫财物不说，还要扒人的衣服？高飞让气笑了，“钱我有，但就是不给你们。因为我看你不顺眼。你们几个，打他一顿，我把钱都给你们。” 领头的土匪愣了一下，紧接着勃然大怒，“好小子！竟敢戏耍爷爷？这可是你自找倒霉！”说着话，这家伙咔就把枪举起来了，忽然觉得恶风不善，一抬头，斗大的拳头已经到了。 高飞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领头土匪的腮帮子上。把这家伙打的妈呀一声，仰面摔倒。 其他几个土匪一看，“好小子，你敢打人？”他们各举家伙，往上扑，奔着高飞就打！ 高飞连匕首都没往外掏，抡拳头和土匪们打在了一起。以他的身手，收拾几个土匪还费劲吗？耳朵里就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中间夹杂着人的痛叫声，“哎呦。妈呀。”三五分钟，战斗结束，连车夫在内六个土匪，趴地下三对儿。 高飞把土匪们挨着搜刮一番，得到钱财若干，撅把子手枪一把。 这种枪，纯手工打制。黑乎乎的，外形丑陋。每次发射只能压一发子弹，打完了手动退出子弹壳，才能再压第二发。但它却是这个时代私造枪支中的一个代表。 高飞拿到手里看了两眼，随手就给扔了。这种枪，白送给他都不要。打不准，火力还弱。唯一占了一条，它是热武器。高飞拿着它，还不如黑刃匕首好使。 武器都是这样，钱能有多少？看着微薄的缴获，高飞心里也有气。他打算教育教育这帮土匪。“起来起来，都给我起来！谁再敢装死，老子现在就让他变成一具死尸！” 土匪们唏哩呼噜全起来了。 高飞让六个土匪站成一排，开始给他们上课。 “你们几个家伙，身强力壮的，干点儿什么不好？干什么非要学别人当土匪来劫道？现在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把南京城都给占了。你们身为中国人、作为男子汉，不想着怎么样报效国家打鬼子，却在这里抢劫百姓的财物。” “你们这帮土贼，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呸！一支撅把子、两口破刀也敢号称强盗？做贼做成你们这样，真是丢人现眼！” 骂痛快了，重新上了驴车，拿起鞭子就要赶驴上路。车夫跟土匪是一伙儿的，这头驴连驴车当然也是高飞的战利品了。他要亲自赶车往北方去。 他要走，土匪头子却噌的一下蹿过来，伸手把驴的笼头给拉住了。 “你干什么？”高飞眼睛一瞪，把赶驴的鞭子举起来了。 “好汉！好汉你听我说。”土匪头子吓得赶紧松手，人也往后退了一步，“您刚才教训得对，我们都懂。可是就凭我们几个也打不过日本人呀。好汉您武艺高强本事大，我们想请您上山入伙，当我们的大寨主，您看怎么样？” “你想让我当土匪？”高飞噌的一下从驴车上跳下来，抬腿一脚把土匪头子踹了个跟头。还想再打的时候，其他几个土匪赶紧跪倒地下哀求。 土匪头子翻身爬起来，也跪到高飞面前，几个土匪跪了个半圆，苦苦哀求高飞上山给他们当老大。 高飞是要北上参加军队去抗日的，哪能留到什么梅花山上去当个土匪的大寨主？但是这几个土匪却跪到地下就是不起来。 那个匪名叫做常大班的土匪头子，更是深情地说：“好汉，您刚才教育我们要报效国家打鬼子。我们听明白了，也愿意这么干。但是您得领着我们呀，教我们怎么样为国家效力，带领我们打鬼子。” “您到梅花山做了大寨主，就可以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等咱们兵强马壮了，您就能拉着队伍去跟日本鬼子打仗了。您要是现在走了，我们不知道怎么抗日，还得去当土匪。您说呢？” “对呀对呀，求好汉留下，做我们的大寨主，领着我们抗日打鬼子吧。”另外五个土匪也都这么说。 高飞一听，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呀。抗战的基本一条就是走群众路线，联合一切力量去抗日，至于土匪算不算群众暂时不计较。 要是能把这帮家伙改造好了，在梅花山上竖起我党的大旗，到时候再领着一支队伍下山去抗日。就眼下来说，可比北上找队伍参军更加实用。高飞有点儿心动了。 常大班察言观色，一见高飞有些犹豫，立刻口称大寨主，请大寨主回山。 “恭请大寨主回山！”几个土匪一起高呼，倒也颇有一些声势。 高飞叹了一口气，自己来到了这个光荣的时代，还没找到抗日的军队，却要先做一回土匪了。 第七章 山寨的改变 等上了梅花山，高飞傻眼了。这所谓的土匪山寨，和他想象中的差距也忒大了吧？山上就是几间破烂山神庙。庙里的山神爷还在神位上，只是年久失修漆皮都脱落了。 几间偏殿，就是土匪们的容身之所。所谓梅花山匪帮，全部匪众加起来，只有常大班等六个人。说他们是土匪，还不如说他们是群无家可归，聚在一起找饭吃的流浪汉更恰如其分。 高飞挨着一问，有的是穷的揭不开锅，为了不被饿死被迫当了强盗；有的是家里遭了意外生活无着，才做了劫匪。总之，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难处。 但是生活再难，当土匪拦路抢劫总是不应该。高飞既然当了一把手，对这种不良现象当然要进行纠正。 他给山寨的六名成员制定了规定：不许随便下山抢劫，更不许随便伤害百姓们的性命。至于生活问题嘛，可以在山上自己搞副业嘛。采点儿山货到山下去卖了换钱不行吗？种几亩薄田自种自吃不行吗？ 另外，要加强训练、尽快招兵，扩大队伍！派人下山打探，找几个口碑差的土豪劣绅、汉奸走狗去要钱。比如说，滁州的石华斋就是个不错的人选。石会长有钱，又是汉奸，完全可以作为头一个目标，去找他索要山寨近段时间的开销。 高飞给他们这么一讲，常大班几个人的眼睛都亮了。之前他们只想着抢两个钱、吃饱饭，哪有过这么宏大的目标？ 请来的大寨主，果然不同凡响！常大班一高兴把存货都拿出来了。把一块老腊肉给蒸了，炒几个素菜、煮了一大锅饭、又拿出两瓶老酒。 饭做好了，一帮人团团围坐，开始喝酒吃饭、划拳行令。民国年代，六十度的白酒喝到嗓子眼里像一团火。 饭局刚开始，因为高飞这位大寨主新上任，几个土匪还比较拘谨。等到酒至半酣、面红耳热之时，脑袋也懵了、眼睛也花了，土匪们也开始吹牛了。 这个说，我当初在哪个地方，抢过乡长；那个说，抢乡长算什么呢，我还睡过县长老婆呢。 吹着吹着就没边了。高飞坐在旁边笑眯眯听着，偶尔插上一句话，不让牛给吹跑了。 到后来，不知道是谁突然发现高飞也在座，于是，土匪们开始吹捧高寨主。这个说他武艺高强、那个说他义薄云天。当然，土匪没文化，是说不出这样深奥的成语的，但是话里的意思差不多。 见说到自己头上了，高飞就问：“我要是不来，你们几个在这里遥自在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拉我上山，当这个大寨主来管着你们呢？你们真的都想抗日吗？” “抗日？呃，”常大班打了个酒隔，露出个傻笑，“那都是糊弄那小子的。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他呀。高飞那家伙把我们这几个月的存款都给抢走了。他走了，我们吃什么？用什么？我们哥儿几个攒那点儿钱容易吗？” “说我们是土匪，其实他比我们还像土匪！他连土匪的钱都抢。让他上山，最起码，那些钱我们还能用上一点儿。要是放他走了，我们可一个铜子也摸不着！” 原来是这么回事。“啪！”高飞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把酒瓶子震得差点儿掉地下。几个人吃一惊，他们不知道说着好好的，这位老大怎么突然发怒了？ “原来你们请我上山当大寨主，不是真心想 抗日，而是看中我手里的钱了！还有那辆驴车吧？” 土匪们面面相觑，常大班满脸惊恐。 “有一句话不知道你们几个听过没有？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你们请我到梅花山上来做这个大寨主，你们的逍遥日子就到头了！今天晚上随便吃喝，明天一早开始操练。谁要是在早操的时候敢偷懒耍滑，别怪我翻脸无情！” “吃，喝！还有酒没有？有了再拿两瓶出来，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休！” 最后七个人喝了四瓶高度白酒。高飞的酒量大，再加上他有意控制着，并没有喝过量。常大班等六人，却喝得一个个酩酊大醉。两个趴桌子上了，四个钻桌子底下了。 第二天，天一亮高飞就把六个人叫起来了。常大班等人昨晚上喝高了，到早上酒劲儿还没过去。一个个精神萎靡、满身酒气。 高飞带着他们开始跑操。山上山下这通跑，半个钟头之后，六个人的酒全醒了，又过了半个钟头，六人跑的是气喘吁吁、满面红光。 吃过了早饭，高飞给六人分配任务：四个人下山，两个人往北、两个人往南，去寻找恶名在外的土豪劣绅、汉奸走狗。 虽然已经准备把石华斋当成头一个下手的目标了，但是动手之前，高飞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搞一个详细的行动计划出来。在行动计划出台之前的这段时间，多找几个目标总是不错的，同时也可以锻炼一下这帮人的侦查能力。 山上留了两个人，是常大班和刘癞子。高飞给他们的任务是在梅花山上找山货。包括能吃的、能卖钱的。给他们每人发一个背篓，就把俩人赶出了山神庙。高飞一个人留下来做他的计划。 天黑之前，常大班和刘癞子回来了。俩人采了满满两背篓山货，像什么蘑菇、木耳、药材，等等，品种相当多。 高飞很高兴，“不错，大班和癞子干的真不错。今天晚上把这些采来的东西晾上，明天你们继续。哈哈，咱们梅花山今天是开门红，今后弟兄们的口粮可就指望你们两位了。” 常大班和刘癞子一听，差点儿没哭了。今天俩人是忙活了一整天才有了这么多收获，本来是为了让新寨主高兴高兴。哪知道新寨主倒是高兴了，可这活儿，竟然变成他们的日常工作了。 就这样，高飞在梅花山上留了下来。每天都保持有两个人采摘山货、四个人下山打探。每天早晨进行两个小时的越野跑。 就这样过了二十几天。这一天，山下打探消息的人带回来一个情报，彻底改变了梅花山的生活状态。日军在攻打明光！ 第八章 带着土匪下明光 高飞要率部下梅花山，去明光参加抗日！以常大班为首的土匪们面面相觑。 这二十几天以来，经过梅花山众人的齐心努力，山寨上终于增加了新人。七个人变成了十二个，增加了五名新兵。队伍虽然比以前是壮大了不少，但是就凭这点儿人，下山打日本能行吗？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都是男人，都是带把的！日本军队正在攻打我们的明光，政府军在和敌人浴血战斗。我们既然知道了，就应该上前线和政府军一道，抗击日寇！” “我知道你们当中可能有些人会害怕。但是你们想过没有，现在你们在梅花山上逍遥自在，今后呢？难道要一辈子都当土匪吗？你们就没想过要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吗？” “想要前途的话，现在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我带着你们去明光，和军队并肩作战，共同抗击日寇。等战斗结束之后，军队很有可能就把我们留下了。” “你们这些人就能洗心革面，从此走上正道，成为国家的正式军人。领军饷、吃军粮，活得体体面面，不比当土匪要强出百倍？” 高飞口若悬河，给眼前的手下们做战前动员。他认为自己讲的很有道理，常大班这帮人听完应该是热泪盈眶、群情激奋。哪知道他讲完之后，手下们就跟木头桩子一样，一个个表情木讷、呆若木鸡。 “收拾东西，下山！”说这么多，简直是对牛弹琴！高飞也不跟他们废话了，干脆直接下命令走人。 下了梅花山之后，高飞带着人顺官道一路向北。走了半天不到，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枪炮声。越往前走，枪炮声越响，空气中也多了一丝淡淡的硝烟味儿。 常大班说，再走小半个时辰就能到明光集了。他说完这句话才十几分钟，高飞的队伍就被几个当兵的给拦住了。 “站住！干什么的？别再往前去了。前方正在打仗，你们赶快离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对着他们厉声命令。 常大班吓得一呲牙，转身就要走。被高飞把他拽住了，“你要去哪儿？” “老大，他让咱们走。” “走？往哪里走？你给我待着！”高飞问军官，“请问长官，前方是贵部队在和日本军队打仗吗？交战情况怎么样？” 旁边当兵的把眼睛一瞪，“你瞎打听什么？军队打仗，那是军事机密。是你能知道的吗？看你个土包子啥都不懂的样子，老子不跟你计较。赶紧滚蛋！” 高飞的火气噌就到脑门上了，但他还是强压着火气，转身就走。军队正在前方和日军作战，他是绝对不能在这时候和当兵的杠起来的，那样就等于是给日本鬼子帮忙了。 “这家伙是找死，让我去教训他！”高飞一声不响就走，当兵的觉得他被人藐视了，顿时大怒，立刻就要追过去教训高飞。 军官把他拦住了，“算了。跟几个乡巴佬计较什么？日本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 俩人刚说到这里，天空中忽然响起了尖锐的哨声，“吱——” “轰隆”一声巨响，泥土纷飞、硝烟冲天而起。刚才还在骂高飞的士兵，包括他旁边的军官瞬间就被浓烟给笼罩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迅速向四周发散，高飞带人赶紧往后退。 等到硝烟散去，再一看，原地多了一个直径超过三尺的大坑！坑里头还有丝丝的热气往外冒。坑旁边除了石头、浮土之外，还一些别的东西。能认出来的有一顶军帽、一只穿着鞋的断脚。刚才的官兵二人，只剩下了这点儿东西。 “日本人的炮打过来了，快散开！”有人惊叫着，官兵们四下散开。尖啸声再起，又有一枚炮弹在人群当中爆炸了。当兵的发出一阵更加恐怖的叫喊声，乱纷纷往明光集的方向跑下去了。 眨眼之间，在场的军队就跑的一个都不剩了。高飞一回头，常大班的脸已经让吓黄了。其他人和他也差不多。 “老大，咱们怎么办？”常大班六神无主的问高飞。 “跟上他们！”高飞往军队退走的方向一指。那里就是明光集。 常大班等人虽然不情愿，但是在高飞的坚持之下，这帮人也只好跟着他往明光集里进。这时候的明光集，已经成了一个战场了。日军进攻、国军防守，两军枪来弹往，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 高飞带着人刚一靠近，枪就响了。不是日军，是国军一方开的枪。“站住！再往前来，立刻击毙！双手抱头，跪倒地下别动！”看来国军是把他们当成奸细了。 双手抱头跪到地下？那就等于把命交给别人了，高飞肯定不会这么干。他大声向对方喊话：“别误会！我们是自己人。别开枪！咱们都是中国人。” 过了一会儿，从那边跑过来几个手持步枪的国军士兵。其中有一个看军衔应该是上士班长的，来了就问：“你们是干什么的？这边正在打仗，你们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高飞一乐，“长官，我们几个想参军。想参加你们的军队，一起打日本鬼子。” “是嘛？打仗的时候想参军？这可是难得。不过呢，负责征兵的长官可不在这里。参军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 “可是长官，你们不是正和日本鬼子打仗吗？发给我们每人一支枪，我们就能帮你们打鬼子了。” 高飞还要争取，上士班长已经把脸沉下来了，“你们走不走？不走现在就把你们当成奸细处理！”他刚说到这里，忽然枪声大作、炮响连天，日本鬼子已经打上来了。 上士班长临走之前喊了一句：“你们赶快走，日本人上来了！”说完他就匆匆跑回了队伍。 日本人果然是上来了。明光守军匆匆抵抗之后，很快就败下去了。高飞来明光参加军队的计划，就此泡了汤。 参军失败，在明光抗日更加没有可能。接下来，是退回梅花山，还是另寻他路？又到了高飞抉择的时候。 第九章 孤身进固镇 “老大，人家不要咱，我看咱还是先回梅花山再说吧？”常大班谨慎的提醒高飞。 “回什么梅花山？我们应该……”应该怎么样还没说出来，高飞的脸色突然一变，“不好，鬼子来了！我们快走！” 高飞带人往回走，走不了了，远处黑压压的全是日本兵！这时候迎着日军冲上去战斗，纯粹是自杀。因此，高飞带着常大班等手下土匪转回身，追着国军撤退的方向就跑了下去。 你们收不收留不重要，重要的是跟着你们就能活命。国军撤退，肯定是往没有被日军占领的地方撤。没有鬼子的地方，代表的就是安全。 高飞以为到下一个城镇，国军肯定会进行一番激烈的抵抗，到时候说不定他就有机会加入军队。而事实，却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日军渡过池河，沿着官道一路杀到凤阳。凤阳迅速失守，下一个城市蚌埠也同样在稍作抵抗制后，就沦入了敌手。守军被迫退过了淮河。 这一路上，高飞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当兵的也不是不想守，而是根本就守不住！日军的大炮、飞机、袒克，齐上阵，再加上士兵的战斗素养、武器装备明显强于我军，双方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这一路颠沛流离、疲于奔波。等过淮河的时候，从梅花山上下来的十二个人，已经就剩下五个了。冬季天气寒冷，淮河的水流量也比夏秋之际要小得多。 军队过河的时候，把沿岸百姓的各种渡船渔船全都给征用了。高飞等到部队全部过完了，他这才找到一条小渡船，五个人坐船过淮河。 还是走得完了。渡船刚刚走到河中间，鬼子就追到岸边了。啪啪的打着枪，还有人用汉语在喊：“喂，快回来！快把船划回来！” 掌舵的老船工因为是站在船尾，首先中弹，紧跟着是常大班等人噼里扑腾先后翻下了河。高飞是自己跳进河里的。明知道留到船上是活靶子，他在老船工落水以后，头一个跳进了冰冷的河水当中。 渡船上的木板被打的叮当乱响，最后一发榴弹飞过来，干脆利落的把渡船炸成了一堆破木板。高飞抢了一块抱着，奋力划向对岸。 上岸之后再找其他人，没了！老船工是中了弹，可是常大班那些人呢？他们也都被打死了吗？高飞沿着岸边来回寻找，找了两个多钟头，也没见着一个人。最后，他放弃了。 如果那些人还活着，他们也会继续往西北的方向去，说不定在下一个城镇我们还能见面。如果他们不幸遇难了，我就是在这里等到猴年马月，他们也来不了。 收拾起心情，高飞一个人沿着官道、沿着国军退却的方向，走向了下一个城镇。 第二天下午高飞来到了固镇。看着街道两边的商铺、来来往往的人流，心中一片茫然。常大班他们到底来没来固镇？那些一路败退下来的军队呢？怎么我来了固镇，那些一路追着跑的军队都不见了？ 连续走过了两条繁华街道，也没有看见常大班或者任何一个手下的人影。路边有家旅馆，高飞进去开了间房，打算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想一想以后的事情。 交了定钱，掌柜的亲自把他领进房间。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窗户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睡个觉都不让人安静！高飞怒冲冲爬起来打开窗户往外看。就见大街上人都挤在路的两边，从北向南开过来了一支军队。 这些当兵的，穿着蓝灰色军装，肩背长枪。当官的骑着马，还有四个人抬的重机枪。队伍可够长的，从路的这头一直到那头，一眼看不到边。 这支军队和高飞之前看见的、打过交道的军队都不一样，不是说军装、也不是说武器装备，而是精神面貌。好像窗户外面这些军队的士气更加高昂。 看见国军来了，镇子里的老百姓们都高兴坏了。军队从镇子里面经过，百姓们夹道欢迎。 过来了一队骑兵，看战马和装备，这队骑兵应该是这支军队当中的精锐。骑兵的武装带锃亮，战马身高腿长，马上的骑士高大威猛。面对欢迎的人群，有官兵不断地抱拳拱手，和百姓们互动。 其中有一位身材高大的军官，顾目四盼、神采飞扬。对着百姓们抱拳问好，又频频挥手致意。从窗户下面经过的时候，这人不经意的一抬头，正好和高飞四目相对。 军官微微点头，好像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人家跟着队伍就走过去了。高飞有一种感觉，这人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他会是谁呢？ 军队还没有过完，高飞出了旅馆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面，跟着队伍慢慢往前走。到了镇子外面，军队开始集合，就不允许老百姓靠近了。 一些无所事事的闲人，在远远的看着、兴奋地议论着，不肯离开。高飞就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别人议论，他就在旁边听着。 一个细眉大眼，个子高高的年轻小伙子碰碰他：“哎，哥，你想不想当兵？” 高飞一乐，“当兵谁不想。可就是我再想，人家不收有什么用？” “收不收，试过才知道。不试怎么知道他们不招兵？我打算去报名参军。当兵多神气！哥，你要是也想去，咱俩一起？”原来这位是想拉个作伴的。 旁边有人听见了，立刻起哄也要一起去。都是年轻人，容易冲动。几个人说去，大家都想去。最后一嚷嚷，干脆一起去参军！说走就走，一群年轻人吵吵嚷嚷，往军队的跟前去。 当兵的一看来了一群人，立刻把枪端起来了，“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了。再过来就开枪了！” 热血青年们不敢走了，一个个你眼瞪我眼，吓得都不敢说话了。高飞一看，都不说话，傻站到这儿干吗？你们不说，我说！ “长官，别开枪！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参军的，我们要参加你们的军队！” 他这一起头，青年们全活跃起来了。“对，我们是参军的！我们要当兵。长官，求你给我们报个名吧。” 第十章 高飞参军 当兵的一听这些人是来参军的，赶紧往上汇报。时间不长，从队伍当中走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位看着像是军官的走过来，打量高飞这些人。 “你们想当兵？好哇！大敌当前，国家正需要你们这样的热血青年，走上战场，保卫国家、抗击日寇。我代表五十九军欢迎你们！你们现在赶紧回家，拿上你们的户籍证明来报名吧！” 大家伙儿欢呼一声，一哄而散，纷纷跑回家去拿户口。高飞没走，他没有户口，上哪儿去找户籍证明？ 军官看看他，“他们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高飞苦笑了一声，“我没有户籍证明，拿不出来。”说着话，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一套说辞。 军官有些纳闷，“户籍每个人都有，你怎么会没有？” 高飞就解释，他的家乡在南京。南京保卫战失败以后，日军攻占了首都，满城到处杀人，全家七八口只有他一个人活着逃了出来。当时只顾着逃命了，哪还记得什么户籍？ “长官，你就收下我吧。我想参军打鬼子，给全家人报仇雪恨！”高飞咬牙切齿。 南京大屠杀的惨案，官方还没有发出正式通告，目前只存在于小道消息传播阶段。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毕竟这种屠城惨案也太骇人听闻了。日本人真要那么干的话，他们就不怕被全天下人的吐沫星子淹死？ 但是，当事人就活生生在这儿站着，证据确凿，也由不得军官不信。反正这年头，各部队都在扩大招兵。只要高飞不是日本奸细，有没有户籍证明也就是那回事。 军官亲自带高飞去报名处登记。等报完名了，军官自我介绍，他叫刘俊，是团里的参谋。“你叫我刘参谋就行，将来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高飞被安排在了八连三排十班，全班连班长在内一共十三个人，班长王猛是当时少有的念过几年书的文化人。 “高飞，听说你也念过书？来，把这个读一遍我听听。”王班长拿着一本士兵守则递了过来。 高飞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新兵守则都是繁体字，虽然也认识，但是读起来免不了有些吭吭巴巴。读了差不多大半页，高飞抬头看着王猛。这小册子有十来页，难道他要我从头读到尾？ “不错嘛。”王班长拍了拍高飞的肩膀，“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喏，这个你背上。”王猛把身上的水壶取下来，挂到了高飞脖子上，“记住，这壶里要一直有热水。少了你及时续上。我什么时候要，你什么时候给我。” 王猛以为，这是他对新兵的照顾。你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兵蛋子啥也不懂，让你给我这个班长背水壶，那是高抬你了。别人看见这个水壶知道是我罩着你，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高飞愣了一下，随后乐了。军队里面的事情，他什么不知道？老兵欺负新兵他没见过，但却没少听说过。没想到换了个时代，竟然让他给赶上了。遇见我，算你倒霉吧。 高飞从脖子上把水壶摘下来，啪嗒扔到地下。抬腿一脚，咔嚓，水壶立刻就让踩扁了。壶里的水漏了一地。 王猛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小子，你敢踩烂我的水壶？” 高飞脸上乐呵呵的，冷不丁一伸手，嘭，一把拽住了王猛的脖领子。单手往上一用力，王猛的双脚就离了地了。 “你放开我！”王猛手刨脚蹬，用力挣扎。高飞另只手的拳头就攥起来了，这一拳要是打过去，王猛就要吃苦头了。 旁边当兵的能干看着吗？“好小子，你敢打王班长？弟兄们，上！揍他，揍他！”一帮人撸胳膊挽袖子，围过来要打高飞。 高飞一抬腿，咚一脚踢飞一个，啪一脚又踹倒一个。其他人谁也不敢过来了。班里这十几个人，就是全过来也不够他打的。谁敢上？谁上去谁挨揍！ 身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怒吼：“王猛，你在干什么？是谁让你们打架的？” 高飞扭头一看，见过来一群人。高飞的眼尖，一眼看见人群当中有一位身材高大的军官，正是他在旅馆窗户里看见的，那位骑着马向人群拱手的长官。 高飞赶紧把王猛放下来，帮他整理整理衣领，“王班长，你的水壶漏了。部队里要是还有的话，你再去领一个新的吧。” 王猛脸红脖子粗的狠狠瞪了高飞一眼，转身迎着来人跑过去，抬手敬礼，“报告团长，我们没打架，我们是闹着玩儿的！” 现场一片安静。团长皱着眉头，嗔怪的瞪了王猛一眼，“闹着玩儿？”转身又看向高飞见过的那位军官，“军长，您看？” 被称作军长的往前走了两步，看看王猛，又看看高飞，问：“为什么打架？” 王猛刚要解释，军长一抬手，“不要你说，我要他说，刚才你们两个为什么打架？”军官眼睛看着的是高飞。 这位军长，就是高飞在旅馆窗户里看见的骑马长官。忽然一下，高飞想起来了，他在图片上看到过这张脸。他是抗日名将，五十九军军长张自忠！ “报告长官，我是今天才报名来的。他是班长，欺负新兵，让我替他背水壶，还说要一直保持壶里面有热水。我不想背，把水壶扔到地下踩了一脚。这些都是小事，请军长不要责怪王猛班长。” “我没有欺负新兵！”王猛大叫起来。 “住口！”张自忠厉声呵斥，“你到底有没有让他替你背水壶？” 王猛低头小声答了一声有。 “好哇！”张自忠勃然大怒，“班长欺负新兵？你好大的本事！我平常都是怎么教你们的？对待新兵，要像对待兄弟一样。照顾他们、帮助他们。可你呢？明知故犯，违反军规，可恶至极！我扒了你的皮！” “你叫什么名字？王猛？来人，把王猛架起来，抽他十鞭子！我亲自执行。”张军长提着马鞭，恶狠狠地瞪着王猛。 呼啦拉过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士兵，架住了王猛的两条胳膊。王猛吓得眼睛都闭上了。 高飞看看张自忠，又看看王猛。他有点儿好奇，大名鼎鼎的张自忠真的会亲自体罚士兵吗？ 第十一章 白刃战 “啪！”狠狠地一鞭子抽过去。王猛咬着牙，一声不吭。 该打第二下了，张自忠用鞭子指着王猛的鼻子：“今天先打这一下，剩下的记到我这儿。下次你要是再敢犯同样的错误，咱们老账新账一块儿算！” 把鞭子一收，张军长扭头看向了高飞，“你的功夫不错，一个人能打一群，看样子还有保留。我们马上就要和日本人打仗了，把你的本事都用到战场上，争取多立战功。”说完，对着高飞点了下头，转身就走。众人急忙跟上。 张自忠来得突然走得快，一眨眼的功夫现场又剩下了高飞和第十班的这帮人。王猛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高飞问他：“那就是军长？看上去排场不小嘛。” “排场？那是咱五十九军的军长，张自忠，张军长。是当初冯老总麾下有名的战将！” 连长来了，逮着王猛劈头盖脸又是一顿训。对于高飞，他就像没看见一样，教训完王猛直接就离开了。 吃过了饭，命令下来了，部队要向南出击，迎战日军！ 高飞分到了一把刺刀。他刚参军，连最基本的射击训练都没有参加过，排长只给了他一把刺刀用来防身。 高飞申明自己会开枪，要求领一支属于他自己的枪。排长却告诉他，部队暂时没那么多枪。等什么时候来新枪了，经过训练和考核，才能发给他枪。 部队往前跑了没多久就和日军撞上了。双方一见面，二话没有，直接开打。“啪！啪啪！”高飞左右两边的人都开枪了，只有他趴到地下眼巴巴的看着。 “上！”班长王猛突然叫了一声。战士们纷纷跃起，拿上枪往前就跑。高飞也跳起来，跟着大家伙儿一起往前冲。子弹从头顶上嗖嗖的飞过去，高飞感觉身上的血液都沸腾了，终于上真正的抗日战场了！ “吱——”一声瘆人的尖啸声传来。 “卧倒！”耳朵边有人大叫一声，重重的推了他一把。高飞的身体一晃，刚想站稳，一只手拉着他往前扑倒。他赶紧伸手撑了一下，这才没有摔伤下巴和鼻子。 高飞不由火往上撞，瞪眼往旁边一看，见王猛趴在地下，俩手抱着头。 “咚！”一声爆炸就在耳朵边响了，被炸起的泥土扑簌簌掉了一身。有几个细小的石头子落到脖子等皮肤露出来的地方，砸的生疼。 片刻之后，再没有东西往下落了，王猛跳了起来，扭头骂了一句：“还趴着干什么？赶紧起来跟我上！” 高飞翻身跃起，恶狠狠地瞪着王猛。刚想回一句什么，王猛已经提着枪往前跑了。高飞晒然一笑，快步跟上。 “杀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耳朵边又响起了王猛的声音：“要白刃战了，注意保护自己！”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离远了。 又跑了几步，就见前方人影晃动，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好像有无数的人正在相互殴打、屠杀。果然是肉搏战！ “小鬼子，我来啦！”高飞一声欢呼，挥舞刺刀欢快的跑进了白刃战场。 迎面一个鬼子恶狠狠地扑了过来。高飞用刀尖和对方的刺刀碰了两下，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左手一晃，斜跨一步到了鬼子侧面，闪电一般把刺刀递了过去。鬼子愣住了。 转动刀柄、抽刀、踹倒尸体、弯腰，高飞缴获到了他参军之后的第一支步枪。 看了看，果然是大名鼎鼎的三八式，大约七成新。枪头的刺刀上还带着一缕血迹，木质枪托光滑顺手，铁质部件又黑又亮。 高飞正在欣赏他的战利品，心里忽然一动，上半身奋力一扭，一把带着寒风的刺刀贴着手臂刺过去了。 这是在战场上，不能有一丁点儿的分神，要不然，命就没了。高飞虎吼一声，摆枪和鬼子打到了一起。 应该说，日军士兵的拼刺刀技术十分娴熟，速度快、力气大、招数老道。但是对于高飞而言，鬼子的刺杀术就像教科书上一样，所有的招数都在他脑子里。 在这样一个战场上，他就是常山赵子龙，可以在日军当中随意厮打纵横，没有敌手。再凶悍的鬼子，他也有信心在两三个回合之内，将敌人刺死于刀下。 突然，他脸色一整，闪电般地离开。只留下端着刺刀的鬼子站在原地，一脸的迷茫。 “住手，你这混蛋！”高飞先是大叫了一声，引起对方的关注，紧跟着飞身杀到，挺刀就刺。鬼子急忙抬枪招架。 高飞没有恋战，他和头一个鬼子碰了一下刺刀之后，直接扑向了第二个鬼子。俩人打了一个回合，他又成功的把第三个鬼子也吸引了过来。高飞以一挑三。 王猛躺在地下大口的喘着粗气。高飞要是再晚来几秒钟，他可能就已经死在这三个鬼子的围攻之下了。 三名日军步枪兵呈品字形把高飞给包围到了中间。王猛赶紧跳起来，咬牙切齿挺刺刀奔着最近的一个鬼子刺了过去。高飞刚刚救了他，他可不能让高飞一个人面对三个凶恶的敌人。 鬼子转身和王猛又斗了在一起。打了两个回合，王猛偷眼一瞧，高飞的对手已经只剩一个了。又坚持了两个回合，王猛的汗下来了。鬼子力猛刀沉，叽哩哇啦乱叫，他想要打败对方，难度相当巨大。 高飞怎么样了？王猛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叮的一声响，高飞已经和这个极难对付的鬼子战到了一起。 高飞现在可顾不上去关注王猛有什么想法，他正打到兴头上呢。刚干翻了两个鬼子还没过瘾，一看这边这个王猛还没解决，干脆也让给我吧！他连招呼都没打，就把王猛的对手给抢了过去。 和鬼子打了两下一看，这家伙果然有几分蛮力。俩人要是比掰腕子的话，他还真不一定能赢得了对方。 “哎！”俩人打着打着高飞忽然往鬼子身后看了一眼，嘴里还叫了一声。 鬼子以为身后有人，赶紧持枪转身，高飞的刺刀就来了。噗的一下，锋利的刀尖从肋骨缝里扎了进去。鬼子扭过头，满脸不服气的瞪着高飞。 第十二章 面对面的开火 “小鬼子，死都死了，你还看什么看？”高飞说着话，双手往后一撤，拽出刺刀，抬脚把尸体踹倒。转身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王猛赶紧提着枪在后头追，却怎么追也追不上。一是高飞的移动速度太快，二也是战场上的鬼子太多，他跑了没几步，就被又一个鬼子兵给截住了去路。 其实这也是高飞不想让他跟着。在这个白刃战的战场上，他不愿意身边有自己人。虽然在战场上战友们在一起能够相互帮助，但是对于高飞而言，他一个人就完全能够应对自如。人多了，反而是羁绊。 高飞在战场上如鱼得水一般，快速的移形换位、不断地杀伤着日军。但是他却没想到，打着打着鬼子忽然就崩溃了。高飞刚看好一个目标，还没来及过去交手，那鬼子转身跑了。 我还没打，你就想跑？门都没有！高飞抬腿就追。周围的鬼子噼里啪啦全都跟着跑。高飞在跑动当中又捅死一个鬼子，他站住了。远处有人在喊：“不要追了，赶快打扫战场！不要再追了——！” 刚才这一仗打得挺过瘾，至于总共杀了几个鬼子，他也没计数，估计怎么也得有七八个吧。 高飞把刺刀取下来，擦拭着上面的血迹。这三八步枪的刺刀质量还真不错，连续捅了好几个鬼子，刀尖仅仅是有些钝，找块合适的石头磨一磨，照样能够锋利如新。 “高飞！” 一抬头，原来是王猛。高飞低头继续擦他那把刺刀。 “刚才真是多谢你啊。”王猛拍拍他的肩膀。高飞呲了一下牙，算是个笑脸吧。 “你刚才一共杀了几个鬼子？”王猛问他。 高飞摇头，“不记得了。”他是真的记不清了。 “啊？不记得了？你，这可是你立功的凭据呀！反正我亲眼看见你杀了三个，其他最少还有三个吧？就算成六个好了。”因为高飞救了他的命，王猛显得格外的亲热。 六个？虽然这数字比高飞自己估计的可能少一点，他也并没有解释。 敌人被击退了，下面应该是统计伤亡和歼敌数字，部队休整了。哪知道团里面传来的命令却是：乘胜追击！ “起来，全都起来！抓紧时间！上峰有令，乘胜追击。快！动作快！”不远处响起了王猛急促的声音。 高飞刚来的时候，十班连他在内一共有十三个人，现在只剩十个了。少的那三位弟兄，已经在之前的战斗当中为国捐躯了。 高飞第一个站起来。其他人一边抱怨着、一边纷纷起身，拿上武器排好队，跟着王猛一起加入到追击的队伍当中。 “快，快，加快速度！”有人在队伍旁边大声喊着话。高飞小声问喊话那人是谁？王猛说是杨团长。高飞又看了一眼，杨团长正好也看向他，俩人的眼神瞬间对了一下。队伍快速前进，高飞跟上了前面的战友。 急行军的时候，可以看见远处的铁轨，那就是京沪铁路，国内的铁路主干线之一。铁道线时隐时现，官道是沿着铁路而建的，但是却一直没有看见上面跑火车。 官道在这里拐了一个很大的弯。拐过去，官道上坐了一片人，是鬼子！日军应该是走累了，在这里休息。大部分人都坐着，只有几个哨兵拿着步枪在警戒。这次意外的见面，让双方人都吃了一惊。 死一般的静默持续了大概有几秒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双方士兵瞬间惊醒。在一片惊恐的怒吼声之后，开始举枪互射。“啪啪啪！”子弹横飞，这是面对面的开火！ 两军的官兵就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往下倒。 高飞第一个反应就是蹲下，然后才拉枪栓，子弹上膛找目标开枪射击。战场上的英雄不是一味的好勇斗狠，你首先得保证自己活着，然后才是消灭敌人。高飞对这一点掌握得极好。 旁边一个熟悉的人影，是王猛。“快蹲下！”高飞喊了一声，用脚踢王猛的脚后跟。王猛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嗖！嗖！”有子弹带着风声贴着俩人的头皮飞过去了。这回是高飞又救了王猛一回。 四周围枪声大作，我军的后续部队上来了。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在鬼子群里炸响，我方从左右两翼派兵包抄。 我军人多，日军人少。在我军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势面前，鬼子很快就抵挡不住了，留下一地死尸，少数幸存的鬼子玩儿命地跑了。 这场遭遇战的胜利，让官兵们士气大振，接下来的追击更顺利了。就这样沿着官道追击了将近一个钟头，部队这才逐渐放慢了速度。 “高飞，你的身体素质真棒呀！”王猛脸上带着明显的羡慕。 高飞愣了一下，看看王猛，再看看前后左右，他终于明白这话的意思了。周围的战友，连王猛在内都在大口喘气。只有他高飞一个人面不改色，又跑又打这么长时间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我从小练过武。”高飞随口编了个理由，王猛却是深信不疑。要不然，怎么解释高飞这过人的体力？ “难怪白刃战的时候你身手那么好，一个人能对付几个日本鬼子。哎，有空的时候你可得教我两招。” 高飞稍微犹豫一下就点了头。虽然他练的东西不属于任何一家门派，但是在战场上能保命。得空的时候教王猛几招，对他来说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好，咱们一言为定！你可不许食言啊。嘿嘿，我早就想找个门派拜师学武了，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老师。现在终于可以免费学了。这太好了！” 看着王猛手舞足蹈的样子，高飞真想踹他一脚。省了个学费，你就这么高兴？ 这时候，部队传来了休息十分钟的命令。战士们稀里哗啦原地坐下，喝水的喝水、抽烟的抽烟。王猛挨着高飞坐了下来。 “哎，高飞，不光是我，连咱张军长都夸你功夫好。你练武到底练了多少年？” 练了多少年？那遥远的记忆恍如隔世。 第十三章 副班长 他曾经在寒冬腊月，肩背四十公斤装备武装越野，浑身上下被汗水湿透；三伏天趴到草窝里练习潜伏，被蚊子咬得全身红肿；武装泅渡、刺杀格斗。无数次的极限训练，九死一生的艰险任务。 曾经的痛苦和荣耀，如今具是过眼云烟，遥远的好像上一世，又如梦境中的一幕幕。 对于王猛的发问，高飞只是淡淡一笑，“应该有十几年了吧？” 王猛听了一咋舌，“乖乖，十几年！” 部队再次出发。路上遇见了逃难的百姓，据说在曹老集有大批的日本鬼子！ 曹老集，离此有十几里。高飞所在的团担任了全军先锋的角色。战斗序列在整个五十九军的最前面，高飞随着部队一马当先杀向曹老集！ 十几里地，说远不远说近可也不近，跑步一个多钟头。快到地方的时候，部队再次停了下来。 高飞问王猛，“前面就是曹老集了，怎么在这里停住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王猛老气横秋的卖弄着：“马上要到地方了，应该先休息，养足了精神好去打仗。要是不休息的话，当兵的一个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打胜仗？” “什么养足精神？这是胡说八道。”高飞立刻反驳，“本来我们跑过来士气高昂，弟兄们都盼着赶紧打一场胜仗好痛痛快快的歇一歇。现在一休息，士气散了，本来容易打的仗也变难打了。” 高飞还在侃侃而谈，王猛却忽然跳了起来，立正敬礼，喊了一声：“团长！” 高飞扭头看见了杨团长。他也连忙站起来，跟在王猛旁边举手行军礼。 “团长，他叫高飞，昨天在固镇参的军。在上一场白刃战中，他凭着身上的武艺，一个人就杀死了六名日军。”王猛替高飞做介绍的时候满脸都是骄傲，就好像那六个鬼子是他杀的一样。 “昨天才刚参军，今天就杀了六名日军？还是白刃战？王猛，你不会是虚报战功吧？” “绝对没有！”王猛拍着胸脯打保票，“是我亲眼看见的。当时我被三个鬼子给包围了，我以为肯定要完了。是高飞冲过来，用刺刀挨着个儿把三个鬼子都给刺死，我才活到了现在。” “嘶——”杨团长倒吸一口凉气，他可是知道在白刃战中杀死一名日军的难度。上下打量高飞，脸上露出明显的赞许之色，“好，好！不错，好小子，才当兵一天就能杀死六个鬼子。看来我是捡到宝了！” “你就是高飞？” “是。”面对团长的问话，高飞不卑不亢。 “听说军长来视察的时候，曾经夸过一位兄弟功夫好，说的就是你吧？” “是张军长过奖了，我的本事其实很一般。军长让我把本事用到战场上，争取立战功。我总算是没有辜负军长的嘱托。”既然杨团长提到了张自忠，高飞当然也知道借助张军长的名头抬高自己的身价。 “军长说的不错，有本事就应该拿到战场上杀敌立功！等这场仗打完了，我就向上峰给你请功！嗯，后面的战斗，你还要再接再厉，继续多杀鬼子多立战功！” 好话说到这里，杨团长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停，“高飞，刚才我好像听见你对部队战前休息有不同意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我知道。” “但是我军长途行军而来，部队要是不经过休息，直接参加战斗，士兵们的体力就会跟不上。我是团长，我必须保证我的士兵在和日军作战当中有充足的体力，能够把一场战斗坚持下来。” 一般的低级官兵在面对上级长官训话的时候，都会显得有些畏手畏脚。但是高飞却不一样，他对杨团长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所以，在团长讲话的时候，高飞并不像王猛一样低眉顺眼的聆听。他抬着头，二目平视。虽无不敬、但也没有太多的尊敬。见高飞这副模样，杨团长也有点儿来气了。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那你来讲一讲，部队如果不休息的话，士兵的体力问题怎么解决？” 王猛用力扯着高飞的袖子，低声提醒他：“不要乱说话。” 高飞用力一抽手，拽回袖子。 “杨团长，咱们团这么多弟兄，就算是大多数人体力跟不上需要休息，但是总要有一些身体好、还有体力的。你完全可以把这些人编成一支小部队。这支小部队不用休息，到地方直接投入战斗，打日军一个措手不及！” “利用小部队一鼓作气冲散敌人的阵型，主力大部队这时候趁势再上，就可以一举击溃日军！”为了加重语气，说到最后高飞用力挥了一下手臂。 “击溃日军吗？那如果你说的这支小部队不但没有冲散敌人的阵型，反而打草惊蛇，引起了敌人的警觉。甚至引发敌人提前来攻，那又该怎样应对？”杨团长饶有兴趣的和高飞讨论起了战术问题。 但是高飞却没那个心情讨论什么战术。要打仗就上，不打仗就让我歇会儿。我又不是团里的参谋，你在这儿唧唧歪歪，纯粹是扰人清静。 本来他嘴里就没好话，心里不痛快，说出的话就更不中听了，“哼，这也怕那也怕，干脆别打仗，回家抱孩子得了！” “你！”杨团长气得脸都青了。 王猛就站在旁边，他当然不能干看着，赶紧怒斥高飞：你怎么能和杨团长这样讲话？一点儿礼貌都不讲？赶紧给团长赔礼道歉！ 另一边，高飞参军时候带他报名的团部参谋刘俊，也在帮着劝杨团长：“您犯不着和一个新兵生气。要是看这个高飞不顺眼，干脆撵他走就得了。要不，您把他送给别的团？” “撵他走？送给别的团？刘俊，你给我出的这叫什么主意？”说话之间，杨团长把眼睛瞪起来了，“把高飞撵走？你要了我的命得了！” “高飞，从现在开始，你担任十班的副班长，协助班长王猛，管理好十班的事务。” 第十四章 尖刀班 “王猛，等一会儿战斗开始的时候，你们十班就做全团尖刀班！我倒要看看你高飞有多大的能耐？怎么样？你敢不敢给我立个军令状？” 高飞干脆摇头，不中他的激将法。就算破格提拔，我也只是个副班长。班长是王猛，立军令状你应该找王猛，找我你是找错了对象。 王猛一看两个人话头子不对，赶紧转移视线。他告诉杨团长十班的人员不够。要做尖刀班的话，团里得给他补充一批人手。之前那场的面对面战斗，十班又牺牲了好几个位战士。现在算上王猛和高飞，十班也总共只剩五个人了。 “人我可以给你。不过王猛、高飞，你们俩最好提前先商量好，尖刀班应该怎么样去战斗？高飞刚才的建议就很好，尖刀班冲散敌军阵型，给大部队进攻创造条件。尖刀班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二位率领全班努力战斗，为张军长，为咱五十九军建功！” 没想到杨团长竟然引用高飞的话设了个套。看见王猛如同怨妇一般的模样，高飞只有递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一切有我。 命令传下来了：休息时间已到，部队整理装备，准备作战。杨团长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走。时间不长，命令又变了，部队继续休息，等候下一步的安排。 连长带着几个人来了，宣布团部命令：三排十班从现在起，被授予七一五团尖刀班的荣誉称号。同时他还带来了补充给十班的士兵。 新战士们作了自我介绍，其中有三个人引起了高飞的注意。身材魁梧的叫做史天明、白脸的叫楚华、瘦高一点儿的叫肖刚。 连长这边一离开，王猛就拉着史天明和楚华，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史天明、楚华！哈哈，想不到团长竟然把你们俩派到十班来了。楚华，团长怎么舍得把你放下来了？” “是我自己要求来的。我觉得还是在一线部队面对面的和鬼子打仗比较过瘾。王班长，今后我就是你的兵了，你可要多关照哟。”楚华笑呵呵的和王猛寒暄着。 “你可是团长的红人，我哪敢关照你？你关照我还差不多。”王猛也用玩笑的口吻回应。 旁边的史天明瓮声瓮气来了一句：“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都是打仗，有啥好关照的？王猛，尖刀班准备怎么打？你划出个道道来，我姓史的头一个冲锋陷阵！” 王猛还没回答，后面的肖刚尖着嗓子抢着说话了：“王班长，团长怎么会让你们十班做这个尖刀班的？” 唰，史天明、楚华，以及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全都落在了王猛身上。王猛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高飞，“团长怎么想的，我哪儿会知道？” 高飞被王猛这一眼看的浑身不自在，“王猛，你用不着藏着掖着。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们，十班做尖刀班，都是因为我的原因！” “因为你？怎么回事？”史天明满脸都是好奇。 高飞刚想解释，旁边的肖刚又说话了：“因为你？嗤，尖刀班这么大的事，也是你一个新兵蛋子能插手的？现在新兵真是什么牛都敢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说话的时候，满脸都是不屑。 高飞就算涵养再好，也忍不住心头火起，“姓肖的，你骂谁是新兵蛋子？” “我说你了，怎么了？你不是新兵蛋子吗？你哪一天当的兵？”肖刚也瞪起了眼睛。看来他对高飞的情况应该是了解过。 “都别吵了！”王猛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肖刚得意洋洋，好像俩人争执他占了上风一样。高飞不知道这个肖刚为什么找他的茬，大概是两个人八字不合、面相相克吧。他对肖刚多加了几分警惕。 补充了八名战士，十班的人员就配齐了。王猛把十三名战士集合到一块儿，告诉大家：咱们是尖刀班，等上级进攻命令一下，我们班就头一个上战场！ “我们尖刀班，要像把尖刀一样，找准适合的位置一刀捅过去！打乱日军的部署，冲乱日军的阵型！高飞，你顶到全班最前面！” 尖刀班既然是因为他而来，他当然要冲锋在前。高飞对王猛这样安排一点儿也不意外。他不意外，班里的其他人却惊讶了。 肖刚好像是真的和高飞天生不对路，一开口话里就有刺，“王班长，你把一个新兵蛋子放到前面，他死了是小事儿，要是耽误了大事，我们可没办法向团里交代。” 高飞冷笑一声，“肖刚，既然你怕我耽误事，那咱俩换换。我把前面的好位置让给你，也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肖刚的脸也沉下去了，“你一个新兵蛋子，怎么安排任务是王班长的事，哪有你插嘴的地方？王班长支派，我当然去。班长还没说话，你却先把任务给安排了，你眼里还有没有王班长？” “肖刚，高飞是咱们尖刀班的副班长。你说高飞眼里没有班长，你眼里有副班长吗？”高飞没想到，帮他说话竟然是史天明。“高副班长，我陪着你，咱哥儿俩一起做这个尖刀班的刀尖！” 一看肖刚还想说话，王猛赶紧拍板，“好，就这么定了！高飞和史天明你们俩冲在全班前面，其他人跟我一起，随后跟上。所有人收拾好武器装备，等命令随时行动！” 终于等来了进攻的命令。尖刀班迅速行动起来。高飞和史天明一人端着一支步枪，分到了三十发子弹，另外还有两枚手榴弹。 史天明问高飞会打枪吗？高飞说会。又问他使过手榴弹吗？高飞说没有。史天明就把两颗手榴弹全带在自己身上，说了一声走，两个人沿着官道当先往前跑去。王猛带着尖刀班的其他人跟在后面。 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人影。高飞一拉史天明，“我们下去！”俩人从官道上跑了下来。 “啪！啪！”枪声响了，尖刀班有人中弹了。史天明惊讶的看着高飞。高飞的眼睛里却只有官道上的敌人。 拉枪栓子弹上膛，举枪瞄准，啪的一枪过去，一个鬼子应声摔倒。高飞神色不变，再开枪，又一个鬼子中了弹。 第十五章 刀尖 高飞弹不虚发、如有神助。一边跑一边打，枪里的五发子弹很快就打光了，找棵枯树干躲到后面，重新压上五发继续战斗。对面虽然也有子弹打过来，但他却像战场上的幽灵一般灵巧的躲闪着，成功躲过了所有呼啸而来的枪弹。 史天明跟在高飞身后。战斗没开始之前，他觉得自己肯定是两个人当中的主力，他甚至都想过打仗的时候要照顾着点儿高飞。 哪知道等真正开打以后，他竟然成了配角。高飞不仅身法诡异，枪法更是精准无比。只要是被他瞄上了，基本上很少落空。要是只论射击准头的话，高飞一点儿也不比他差。 史天明骨子里也是个好战分子、不甘人后的主，要不然他也不会主动跳出来要求和高飞一起做这个尖刀班的刀尖了。 刚开始看高飞表现出色，史天明还挺高兴，他不用再为保护战友而操心了嘛。但随着高飞连续击中敌人，史天明就开始不服气了，他怎么能被一个新兵给比下去？抬手一枪撂倒个敌人，看一眼高飞的位置，快速赶了上去。 高飞现在已经顾不上史天明了，他已经把所有注意力全都投入到了战斗当中。左躲右闪、闪展腾挪，高飞把技战术发挥到了最高水准。 拦路的鬼子本来就不多，哪架得住高飞和史天明俩人这样打？几分钟人就死了一多半，剩下的转身就跑。 高飞和史天明在后头就追，一路追进了曹老集。 “哒哒哒！哒哒哒！”机枪响了。史天明喊了一声快隐蔽！高飞噌，藏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史天明紧跟着也藏了过去。俩人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尝试了几试，都是因为敌人火力太密集，出不去。 王猛带着尖刀班其他人上来了。鬼子的机枪疯狂的咆哮着，子弹像下雨一样，尖刀班被敌人的机枪给压制到了曹老集的街道上。 连长带着部队赶到战场，把连里面唯一的一挺轻机枪拉上去，和日军对射，以吸引敌人的火力。但是鬼子的机枪却不止一挺，连里的机枪打打停停，机枪手牺牲了一个又一个。 两军的机枪对射我方虽然处在下风，但高飞却找到了机会。他瞅了个空子，蹭的一下蹿了出去，然后发足狂奔。身后传来了史天明的惊呼声：“高飞，小心！你等等我！” 高飞充耳不闻，听见了只当做没听见。跑动当中能感觉到子弹追着他的脚后跟，当当当的打到地下。跑着跑着，突然往前一扑，一下子趴到了地下。引起我方官兵一片惊呼。 “高飞！嘿！可惜了一个好苗子。”连长顿足叹息。王猛脸色苍白，史天明咬牙切齿。只要是认识高飞的，无不为之惋惜。 其实这是高飞用的一计，他利用假装中弹来迷惑敌人。果然，他躺下之后，子弹就不再往他这边来了。鬼子的子弹就算是多，也不会往一个死人身上浪费。 觉得没人注意了，高飞悄悄地动了。他先活动活动手脚，为了逼真，刚才在跑动当中扑到地下摔得可不轻，胳膊肘都擦破皮了。枪就在手边，他把步枪顺过来，先抬起脑袋看了看，然后弓着腰，小心翼翼的往前摸去。 旁边就一所民宅，高飞贴到墙边，翻墙入院。院子里面静悄悄的，高飞扒墙头上了房。这地方的视线好的很呐，下面的日寇和我军的情况都可以看清楚。日军有三挺重机枪，我军那边却只有一挺轻机枪，怪不得火力上拼不过日军。 高飞趴到房顶上，瞄着日军的机枪手就开了枪。“啪啪啪！”三枪撂倒三个机枪手，第四枪打死了一个日本军官。 连打四发，枪里还剩一发子弹。高飞重新压满子弹，拿着枪下了房。 他这边刚走出院子，炮弹就打过来了。轰隆一声响，他刚才趴过的房顶被炸了个大窟窿！要是晚走一步，就算死不了他也得身负重伤。 高飞看见之后不由大怒，“混蛋。老百姓的房顶都让你们炸坏了，人家回来怎么住？” 枪声密集如雨，喊杀声惊天动地，我军大部队上来了。鬼子的三挺重机枪经过短暂的停歇之后，再次吼叫了起来。我军的炮响了，鬼子的重机枪很快被清除。我军兵分几路，战士们怒吼着发起了冲锋，日军拼命抵抗。 高飞盯上了一个日本兵。这家伙在朝他打了一枪之后，转身就跑。虽然没打中，但却把高飞吓了一跳。你打完我就想跑？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 高飞持枪在后头就追。那鬼子跑的慌里慌张，高飞追的也不慢。追着追着，前面的鬼子忽然大声喊叫了起来。 现在你再叫救命还有用吗？高飞笑了，“小鬼子，你叫啊，叫破天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哪知道他话音刚落，从旁边的树后头草窠里头，噌噌，还真蹦出来两个鬼子。这俩小子端着枪，从左右两边逼近了高飞。刚才被追的那鬼子也调回了头，又是三对一！ 鬼子呜哩哇啦的叫着，十分的嚣张。高飞脑子里飞快的运转，怎么样才能在保证自己不受伤的情况下，干掉这三个鬼子？ 三名日军呈伞面型包围了上来，高飞站到原地一动不动。他已经有了一个计策，但是时机还不成熟。“啪嗒”，高飞把枪扔了。鬼子们松了一口气，三个小子相互对视一眼，露出狞笑。好像高飞已经成了他们囊中之物。 看看距离差不多了，高飞的眼神忽然一动，看向了两个鬼子中间的空档，“史天明！”高飞叫了一声。 鬼子们回头的回头、转身的转身。高飞把握住这个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前去，手中黑光连闪，“噗！噗！”血光崩现，两个鬼子被他用黑刃匕首接连杀死。再去找第三个鬼子的时候，这货吓得鬼叫一声，撒腿就跑。 “哪里跑？你给我站住！”高飞怒吼着飞身就追。追了也就是十几步，忽然一声枪响，鬼子一头摔到地下，伸伸胳膊蹬蹬腿，死了。 第十六章 十班受挫 高飞扭头一看，史天明枪口还冒着烟，正对他笑呢。谁让你帮忙了？对这意外的帮忙，高飞并不打算领情。就算史天明不来，他也一样能把这鬼子整死。这个忙帮的纯属多余。 史天明咧嘴一笑，“高飞，刚才是你叫我了吧？我寻思着要是不开一枪帮点儿小忙，就对不起你。” 玩笑开完，史天明跑过来上下打量高飞，“呵呵，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容易死。你摔倒的时候，他们都替你难过，就我一个人觉得你没死。你果然还活着。哈哈。” 看着战友脸上真诚的笑，高飞不禁有些感动。他正打算说点儿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传来，无数的我军战士如同下山猛虎一般从二人两边冲了过去。 是总攻开始了！高飞和史天明一看，咱也别再这儿闲着了，一起上吧。两个人各持步枪，加入了冲锋的行列。 在我军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势当中，日军终于被击溃了，我军成功收复曹老集！ “你们看，这是谁？”战斗结束之后，高飞终于又和十班的战友见了面。史天明得意洋洋，好像高飞之所以能够平安回来，都是他的功劳一样。战友们欢呼一声围了过来。 王猛拉着高飞的手，激动得满脸通红，“高飞，你还活着！我以为……”刚说了没两句话，眼圈一红，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王猛，弟兄们，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高飞心里感动，眼睛扫过在场的十班战士，发现又少了几个人。不用问，不是牺牲就是负伤离队。这就是抗日战争的残酷。 连长听说高飞没死，也兴奋地跑过来。一见面就重重的在高飞肩膀上拍了两巴掌，“好，好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高飞，好样的！” 部队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继续沿着官道往前。前面是小蚌埠，过了小蚌埠就是淮河。高飞离开梅花山以后，渡淮河北上走到固镇参加了五十九军。现在他走的还是来时走过的那条路。 由于刚打了一场胜仗，部队士气高昂。十班虽然少了四个人，战士们却仍然兴奋不已。打曹老集的时候，十班就是尖刀班，打小蚌埠当然也是一马当先。他们仍然以尖刀班的姿态，快速超越其他部队，一路往前跑。 “站住！王猛，你们干什么？”王猛正带着战士们跑步前进的时候，连长忽然叫住了他。 “我们到前面去。我们是尖刀班，当然要走到最前面。”王猛出列给连长敬礼，十班的人全都站住了。 “谁告诉你们还是尖刀班了？打曹老集的时候你们是尖刀班，现在曹老集打完了，尖刀班自动撤销，你们还是三排十班。带着你的人，回到你们的位置上去。再敢乱跑，扰乱行军序列，我饶不了你！” 王猛傻眼了。高飞就站在王猛身后不远，听见这话他不干了，“尖刀班什么时候撤销的？我怎么不知道？” 连长看是高飞，脸色立刻就缓和了，“高飞，你参加部队的时间太短，对有些情况还不太了解。尖刀班，是团长临时给起的名字，咱五十九军可从来没有这个编制。” “现在，刘师长已经任命我们第八连为尖刀连，你们十班这个尖刀班当然要撤销了。哪有尖刀连里面再设一个尖刀班的道理？” “原来这是刘师长的主意。刘师长在哪儿？我找他去！” 其实高飞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尖刀班的称号。他生气的是我们做尖刀班打了胜仗，不给奖励不说，你们一句话，尖刀班没了，我们的功劳也没了。这不是卸磨杀驴吗？他生气的是这个。 “你找刘师长干什么？”连长笑了，“找师长说把尖刀连取消，再改成尖刀班？高飞呀高飞，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十班是尖刀班，你是尖刀班的副班长；我们八连是尖刀连，你还是尖刀连的副班长。” “这对你个人有什么损失？对十班有什么损失？你们一个班就这几个人，咱们一个连有上百名弟兄。你说，是几个人的战斗力强，还是上百人的战斗力更强？” 连长这些话是说给高飞听的，同时也是讲给十班战士们听的。 讲完了，连长拍拍他的肩膀，“高飞，你的战功我没忘。咱们刘师长、张军长，都是慧眼识人的。只要你有能力，五十九军就不会埋没你！” 史天明拽了拽高飞，王猛也在另一边扯他的袖子。高飞给连长敬了个礼，跟着战友们重新回到了十班的队列当中。 小蚌埠紧挨着曹老集。时间不长，部队就和小蚌埠的日军交上了火。八连作为尖刀连，首当其冲和日军展开了激战。双方枪来弹往，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高飞照样延续着他那可以媲美狙击手的准头，在战斗当中不断地射杀着日军。 一枚敌方的炮弹突然尖啸而来。王猛大叫一声“小心！”猛地推了一把高飞，下一秒猛烈地爆炸就响起来了。等高飞爬起来的时候，王猛的一条胳膊已经齐肩没了，整个人成了一个血人。 高飞心里一紧，赶紧扑过去，用手去捂正在往外流血的伤口。但是伤口那是用手能捂得住的？“医生！医生！”高飞大声地叫着。 楚华跑过来，用力撕开王猛的衬衣，众人七手八脚的给他包扎止血。血总算是止住了，但是王猛的生命却在快速地逝去。 王班长的脸变的蜡黄，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片刻之后，勇士静静地躺在那里，两只眼睛空洞的望着天空。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班长，我要用十条鬼子的性命给你报仇！”高飞在战友的遗体前面，咬牙切齿的发誓。 在这悲伤的时刻，那个熟悉的、不合时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十条日本鬼子的命？那可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那么简单。你想给王班长报仇，我也想呀。但是我就不会随便乱吹牛。” 高飞一抬头，看见肖刚撇着个嘴，在满脸不屑的看着他。 第十七章 争执 “肖刚，又是你？”高飞皱起了眉头。 “少给我来这套！”肖刚用力一挥手，“是我又怎么了？你一个才入伍还不到三天的新兵蛋子，团长一高兴给你个副班长干，你就猖狂的没边了。还杀十个鬼子给王班长报仇，你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告诉你高飞，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听说你第一回上战场就杀了六个日本兵？这不是笑话吗？谁看见了？王猛知道？” “哈哈，高飞呀高飞，你竟然拉一个死人给你作证，可真有你的。你们都听见了吗？高飞所谓杀了六个鬼子，只有已经牺牲的王班长知道。弟兄们你们能相信吗？” 当兵的顿时议论开了，“是呀，王班长已经牺牲了，怎么能作证呢？” “难道高飞杀了六个鬼子是假的？” 战士们看高飞的眼神立刻就变了，有的怀疑、有的愤怒。 “高飞以前是不是杀了六个鬼子我不知道，但是我亲眼看见高飞打死了五个日本兵！” 说话这位中气十足，是史天明。十班做为尖刀班的时候，史天明和高飞一起顶在全班的最前面，俩人一起战斗过。高飞弹不虚发，连续击毙日本兵，史天明在旁边看得最清楚。 “那，那也不能证明他没有虚报战功。”肖刚依然不肯改口，“公是公、过是过。他打死五个日本兵是立了功，但是之前他虚报杀了六个鬼子的事情，也不能一笔勾销！” 高飞冷笑一声，“嘿嘿，肖刚，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在嫉妒我？我虽然参军时间不长，却屡立战功。别看你当兵时间长，立的功劳加起来，恐怕还没有我这几天的多吧？你眼馋也没有用。我的战功不是你胡说八道就能抹去的。” “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样一点儿本事没有，只会嫉妒陷害别人的东西，当初是怎么混进五十九军的？是谁喝醉了酒把你招进来的？” “别说了！”楚华忽然站出来拦住了高飞，“高飞，说话注意点儿。你毕竟来的时间不长，对老兵应该尊重一些！” 史天明也劝他算了。高飞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是王猛刚牺牲，战斗也还没有结束，自己人之间要是闹内讧，得好处的不是日本鬼子吗？ 然而，高飞不想计较，肖刚却并没就此罢休的打算。 “高飞！你这个冒领战功的家伙，别想跑了！走，跟我到旅里面去。我要向长官揭发你的罪行！”肖刚说着话，过来就要拉扯高飞。 两个人光动嘴的话高飞可以不计较。但是肖刚要动手，高飞可不干了。他一抬手，捏住肖刚的手腕子，另只拳头就举起来了。 楚华赶紧拦着：“不要打，不要打！” 高飞松开手，转身抬腿咣就是一脚。把肖刚踹的“登登登”连着抢出去好几步，一个饿狗抢食扑到地下。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嘴皮子也磕破了，下巴也蹭脱皮了。 肖刚用手一摸，看见血了。“呀！高飞，你敢打我？你给我等着！有种你别跑，你给我等着！”一边说着，一边跌跌撞撞跑了。 “喂，我等着你呢，你要不来你就是孙子！”高飞对着肖刚的背影喊了一声，战士们哈哈大笑。 “高飞，你，嘿！你闯祸了。”楚华急得一跺脚。 “闯什么祸？”史天明瞪了楚华一眼，“不就是肖刚去找他姐夫告状嘛？高飞才是个副班长，怕他个鸟！高飞，肖刚姐夫是咱们旅的副官处副处长，你用不着怕他！” “咱们杨团长是军长的老部下。肖刚他姐夫敢对付你，你就去找杨团长告状，让团长收拾他！” 团长能收拾旅里面的副处长？史天明估计是夸大了杨团长的能量。但同时他也是给高飞透漏出个信息，最起码，杨团长是不怕肖刚姐夫的。 众人说话的功夫，部队又继续向前进攻了。王猛阵亡，十班暂时没有了班长，高飞这个副班长自然而然，就成了全班战士的首领。 高飞把战士们编成了两个战斗小组，他和史天明、楚华三人一组，剩下的人是另一组。两个战斗小组相互交叉掩护，随着大部队杀进了小蚌埠。 一辆日军战车，忽然出现在了战场上，一下子把我军前进的路线给挡住了。 战车上的机枪突突突的喷射着火舌，我军战士噼里扑腾成片的往下倒。战士们拿着枪，乒乒乓乓打的战车火星四溅。但是，战车没事儿！鬼子战车是铁皮的，子弹打不动。 你打不动它，它却能打中你！战士们对这个铁王八一筹莫展。这家伙，该怎么对付呢？就连打仗从来都是一马当先的史天明都没办法了。 有臂力大的战士扔了一颗手榴弹过去。轰隆一声爆炸了，火光崩现、泥土四溅。鬼子的战车停了一下，又启动了。这家伙手榴弹都炸不死。 高飞正在出神，又有一名战士抱着一捆手榴弹冲了上去。结果还没到跟前，就被战车上的机枪给打中了。又上去两名战士，相互掩护着扛着整捆的手榴弹上去，还是双双牺牲在日军战车的机枪之下。 “高飞、楚华，你们俩掩护，我上去！”史天明拿出他自己的两颗手榴弹，又把楚华的两颗要过来。把四枚捆到一起，他就要过去。 史天明把四枚手榴弹往一块儿捆的时候，高飞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等手榴弹捆好了，史天明要去炸战车了，高飞却拦住了他。 “你留下，我去。”高飞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语气当中却有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史天明愣住了。 高飞一把从他怀里把手榴弹抢过来，看了看，又抬头看一眼正在战场上耀武扬威的日军战车。心中杀意凛然。 “你们给我掩护，我上！”交代完这句话，高飞提着手榴弹正要走，史天明一把拉住了他，“高飞！你知道手榴弹怎么使吗？” 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史天明问过高飞用没用过手榴弹，当时高飞说的是没用过。你连手榴弹都没用过，怎么去炸战车？ 高飞呲牙一笑，“以前没用过，但是我刚才看会了。”说完这句话，他抱着手榴弹就冲向了日军战车。 第十八章 代理排长的人选 “史天明，你去那里，我在这边。咱们从两个方向向日军战车开火，分散它的注意力，掩护高飞！” “好嘞！”史天明大声答应着，跑到楚华所说的位置上，两个人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向日军战车开枪。 鬼子战车首先发现了史天明。战车兵一见顿时大怒，他觉得自己被人给藐视了。一个只拿着步枪的单兵，就敢单独攻击身披铁甲的战车，那是没瞧得起他呀。这家伙驾驶战车一打方向，气势汹汹就杀向了史天明所在的位置。 史天明一看不好，抓起枪，手足并用的跑了。楚华在另一侧对着战车连开数枪，打完了，他还举起手中的步枪，跳着脚的骂脏话。 鬼子大概听见了。战车原地调头，又来找楚华的麻烦。鬼子战车来回折腾的时候，高飞已经抱着手榴弹，悄悄接近了目标。 战车嘎啦嘎啦的来了。高飞躲在一个小土堆后面，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铁王八。算算距离已经差不多了，一拉导火索，把集束手榴弹使劲儿往前一送，翻身滚进了他早就看好的土坑里。 战车履带压上了正冒着烟的手榴弹。强光一闪，轰隆一声巨响，高飞差点儿从坑里被震出来。等到爆炸的余震过去了，他这才从土坑里头探头往外看。就见刚才嚣张不可一世的日军战车已经四脚朝天，变成一堆废铁了！ 身后传来一片欢呼，高飞跑回战友们当中，受到了英雄一样的欢迎。史天明先给了他一拳，又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楚华紧紧握着他的手，用力摇晃着。要不是高飞身体素质还不错，早就让这俩给拆散架了。 战场上的枪声，提醒三人战斗还没有结束。高飞等人赶紧收拾武器装备，继续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当中。 官道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栋小楼，左边的二层、右边的三层。两栋小楼都被日军占领了。鬼子从两边的楼上组成交叉火力，封锁着通往小蚌埠的官道以及官道周围的区域，我军的前进路线被挡住了。 排长率领八班打掩护，九班、十班强攻。 “弟兄们，跟我上！”高飞带着十班的战士不断投出手榴弹，利用十几枚手榴弹连续爆炸产生的烟雾作为掩护，一举攻上了三层小楼。回过头，他们又协助九班攻克了官道左侧的二层楼。 拦路虎终于被拔除了，高飞和战友们兴冲冲从楼上下来之后才知道，和八班在一起执行掩护任务的排长却意外牺牲了。日军的一枚榴弹炸死了排长，八班长也受了重伤。 这样一来，整个三排能管事的就只剩下十班的副班长高飞和九班的班长祁广两个人了。 战斗间隙，连长过来当着全排战士们的面宣布由祁广暂时代理三排长，高飞协助。 连长一离开，祁广就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准备讲几句话，做一个简单的就职演说。 “各位兄弟，连长让我做代理排长……” 祁广在前面说，史天明在后面嘀咕：“高飞，代理排长应该让你来呀！咱们三排打仗数你最棒。连长挑代理排长也应该是你，怎么是他？” 一个排满员有三十几个人，连续战斗下来，整个三排连二十个人都不到了。就这么十几个人，史天明说话声音又大，不光是高飞和楚华听见了，祁广包括三排所有人全都听见了。祁广的就职演说就讲不下去了。 见战士们都在看着他，高飞就算再不想发表意见，他也得说点儿什么了。“我参军时间短，人家祁广当兵的时间比我长得多，连长大概是从这方面考虑的吧？” “什么时间长短？打仗是玩儿命的差事，可不能论当兵时间的长短！”史天明说话的声音更大了。要不是楚华拉他一把，全团官兵都听见他的大嗓门了。 “高飞，”祁广脸通红，“这代理排长可不是我要来的，是连长点名。你们要是不服，觉得我不够格，可以等仗打完了去找连长反映。” “祁广，连长指定你当代理排长，这和我服不服有什么关系？我承认我参军的时间短，咱俩也只是上一场战斗合作了，我才认识你。至于你够不够格做三排长，这得看你指挥作战的水平怎么样。” “不过你放心，现在战斗还没有结束，我肯定不会在打仗的时候给你使绊子。我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本鬼子！” 高飞这一番话，引起了三排绝大多数战士的赞成。不少人都佩服高飞，这才是一个光明磊落汉子应该有的态度！但是，绝大多数却不代表了所有人，总有一些讨厌的声音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比如说肖刚。 “现在的人可真会唱高调。心里不服就是不服，某些人却连这个都不敢说。咱连长英明呀，早就看出某些人阴险狡猾。就算你会打仗又怎么样？人品不行，照样当不了官。嘿嘿嘿嘿，弟兄们，你们说我说的对吗？” 肖刚有一阵子没露头了，这会儿他又跳出来对着高飞冷嘲热讽。到了这时候，高飞要是还不反击，那他也就不叫高飞了。 “肖刚，你真是只讨厌的苍蝇，怎么哪儿都能看见你？你说我人品不行，咱俩才认识几天，你对我又了解多少？” “你说我光会打仗，可我是当兵的呀。如今日寇侵犯、国难当头，当兵的会打仗不好吗？难道说，当兵的都应该像你一样，闲着没事就恶意攻击战友、搬弄是非、到处挑事？那我们军队还有战斗力吗？都跟你一样，国家不就完了吗？” “高飞！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不过我告诉你，你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你等着吧，很快就有人收拾你的！你给我等着！”眼见高飞瞪着眼睛就要过来，肖刚又留下了两句场面话，跑了。 接下来部队继续南下，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攻占了小蚌埠。小蚌埠的日寇一部分被歼灭，一部分逃过了淮河，还有一部分沿淮河岸向西，逃到了怀远县。 张自忠率五十九军沿河追击，兵分几路，试图把日寇聚歼于淮河以北。 第十九章 难和解 怀远老县衙。高飞看着飞檐琉璃瓦的房檐、以及大门上的兽首门环，若有所思。 “让我放把火烧了它！”史天明恶狠狠地说完，就要找东西放火。高飞赶紧拦着，“住手！你干什么？好好的一个县衙，你烧它干什么？”楚华也不解的看着史天明。 “县衙变成了日本鬼子的司令部，还留着它干啥？”史天明瓮声瓮气的回答，似乎他说的是理所当然。 高飞哭笑不得，“日军在这里面住过，你就要把它烧了呀？这是县衙，是座房子，你还指望它拿着枪去抗击鬼子吗？史天明，这县衙是咱们国家的财产。现在刚从日本人手里夺回来，你就要烧了它？” “那，那我不烧了。我进去看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鬼子？” “这还差不多。走，我们一起进去。注意啊，如果发现了鬼子，开枪可以，可千万别用手榴弹。免得把里面的房子炸塌、树炸倒了。” “知道了。我不是三岁的孩子！” 高飞带着战士们冲进了县衙。县衙里响起了脚步声和呼喊声。 县衙里面还真藏了有几名日军。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几名日军全部被击毙。高飞得到了一把日军少尉的战刀、以及肩章等物。战士们各有所得，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见外面堵了一群人，看穿着，应该都是本地有些身份的士绅。 看当兵的出来了，人群呼啦往上一围，正对着高飞的是个穿长袍马褂戴着瓜皮帽的白胡子老头。 老头别看年纪大了，身子骨还挺利索，对着高飞一拱手，“各位老总，我们代表怀远十万百姓恳求贵军体恤地方，把县衙给我们怀远县留下来吧。” 高飞赶紧抱拳回礼，“老先生多礼了。我们五十九军是抗日的军队，是保护咱们国家的。县衙是国家的财产，我们当然不能毁坏。不信您看，这县衙原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我们纹丝没动。” 老头和在场的本地士绅们纷纷表示感谢。高飞带着战士们离开县衙，继续在县城中搜索残敌。 怀远被五十九军成功收复。残余日寇部分被消灭，大多数退到了淮河以北。五十九军经过连续作战，部队伤亡不小，官兵们也比较疲劳。因此，张自忠下令原地驻防，和日军隔着淮河对峙。 五十九军初战告捷！从上到下都是喜气洋洋。部队改善伙食，当兵的每个人碗里都有了几片肉。高飞和十班的战友们聚在一起，高高兴兴的享用这难得的美餐。部队正在吃饭的时候，上面来人了。 在十几个警卫簇拥之下，有几位军官来到了三排。战士们赶紧放下碗起立。高飞往来人里面一看，团长、连长，全来了。和杨团长站在一起的，是一位领子上带着中校军衔的青年军官，看年纪，大概也就三十几岁。 上级长官来部队，连长忙着给介绍：“弟兄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杨团长大家伙儿都认识。这位，是咱们步兵三十九旅副官处王副处长。大家欢迎！” 哗——！掌声响起。王副处长笑眯眯的也跟着拍巴掌。高飞却注意到，站在王副处长身后有一人，正用恶毒的眼睛盯着他看。是肖刚！ 高飞想起楚华曾经告诉过他，肖刚的姐夫是旅里面的副官处副处长。这位王副处长，大概就是他肖刚的姐夫了吧？王副处长这是给他小舅子撑腰拔横来了？ 不管什么副处长，肖刚敢瞪眼，高飞也不示弱。他用更加凶狠的眼神回瞪肖刚！ 王副处长不经意间，和高飞的眼神对了一下，他愣住了。和杨团长小声交流了两句，就径直走了过来，“呵呵，你就是那个参军才三天，就打死了十几名日军的高飞吧？” “对，我就是高飞！”高飞举手敬了个礼，态度不卑不亢。 “唔，好，不错。嗯。我听说，你和肖刚闹了点儿小矛盾。大家都在一个部队，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怎么样，给我个面子，和肖刚和解了吧。” 高飞本以为王副处长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却没想到人家是来当和事佬的。仔细想起来，他和肖刚也没什么仇恨。不过是肖刚的嘴有点儿欠，说话讨人厌。要是因为这个就结仇，也显得他高飞的气量太小了一点儿。 “王处长言重了。我和肖刚只是因为意见不合争吵过两次，也算不上什么矛盾。既然王处长你这么说，我当然愿意和肖刚和解。就看肖刚他愿不愿意了。”要是能就此化解和肖刚之间的疙瘩，高飞也是求之不得。 “他敢？”王副处长哼了一声，“肖刚，你给我过来！” 肖刚哭丧着脸走过来，按照他姐夫的命令，伸出手来和高飞握手。俩人一握手，这就算是握手言和了。众人都挺高兴，高飞和肖刚要是和好了，三排最大的一个矛盾就化解了。今后的三排，还是一个团结如一家人的集体。 高飞和肖刚的手握到了一起。都是当兵的嘛，肯定不能像某些人一样，握手就轻飘飘一沾即走，那得有一点儿力度。两个人两只手，满满的握着。 忽然，高飞觉得对方的手在发力！再一看，肖刚脸上的笑容有一些狰狞了。好小子，敢在这时候暗算我？你算是找到正主了。高飞手上猛然发力，笑容却丝毫不变。 “啊！哎哟，高飞，你干什么？”肖刚忽然大叫着，用力往回抽手。 高飞顺势松手。也不知道是松的快了还是怎么回事，肖刚收势不住，一皮股坐到地下，他又发出一声惨叫。“啊！高飞，你暗算我。你什么意思？” 这一下，肖刚姐夫，王副处长的脸色也变了。“高飞，你太过分了！肖刚来和你握手言和，你就是这样对待他？本来肖刚和我讲你怎么样嚣张跋扈。欺负他，我还有点儿不相信。现在我算是信了！” “杨团长，今天这个事情，你说怎么办吧？” 这下杨团长为难了，“啧，这件事嘛。唉，高飞，你看这事你办的吧。” 第二十章 百姓劳军 “团长，你用不着为难。不就是王处长亲自过来，却没有调解成功嘛。事情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如果我违反了哪一条军规，你只管按照军法处置我就是！”当着团长和王副处长的面，高飞说话还是不含糊。 王副处长的脸色相当难看。肖刚的在旁边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杨团长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叹了口气。“唉，高飞，本来今天我和王处长过来，一是给你和肖刚做调解，另外也是来宣布一项任命的。三排现在缺一名排长，以你的能力，按说是三排长最合适的人选。” “但从刚才的事情上来看，你指挥、打仗都没问题，就是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还有点儿欠缺。这样吧，祁广，从现在开始，由你正式担任三排长的职务！” “啊？是！我保证把三排带好！”祁广意外被封官，激动地脸都红了。 高飞愣住了。之前他可没想到团长竟然是来宣布排长任命的。刚才我要是不摔肖刚那个跟头，三排长就是我的了？ 史天明、楚华都把眼睛瞪大了，他们也没想到高飞才是杨团长心目当中三排长的第一人选。 高飞沉默不语，杨团长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高飞，不要气馁，好好干。你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 团长说他有机会，那就肯定有机会，但是眼下这个做三排长的机会却被白白错过了。史天明和楚华都替高飞觉得惋惜。就在这个时候，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锣鼓声，“咚咚锵！咚咚锵！” 高飞急忙顺声音看，原来是一群穿便装的本城百姓，敲锣打鼓闹哄哄的往这边来了。领头的是一位长袍马褂戴瓜皮帽的白胡子老头。 “刘俊，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团长吩咐刘参谋。 刘俊答应一声，小跑着迎了过去。看军队来人了，白胡子老头一举手，锣鼓声暂停。刘俊跑到跟前和老头交谈了几句，转身他又跑了回来。 “团长、王处长，是县里的百姓来劳军了！” 杨团长和王处长都高兴了。百姓主动来劳军，那就是说自家军队受到本地群众的欢迎了。这对一支军队来说，可是大好事！ 杨团长带着军官们热情地迎上去，和百姓们寒暄，相互说客气话。大家彼此介绍，高飞这才知道，原来白胡子老头是本县的议长，姓孙，曾经在晚清做过两任道台，在怀远县是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杨团长、王处长都和老头握了手，孙老爷子却扭脸往周围看。终于，他看见高飞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后生，在县衙门口忘问你名字了。你可是为我们怀远办了件大好事！这一回，我们这些人就代表怀远县十万百姓，专程来感谢你的！抬过来！” 老爷子一挥手，十几名壮汉抬着杀好的猪、羊，宰好的鸡、鸭、鱼，成袋的大米走了过来。这些东西上面都用大红纸写黑字，写着“慰劳品”的字样。 “这是我们怀远县百姓自愿拿出来，感谢你这个大恩人，感谢你们这些官军的！” 孙老头指挥着，汉子们把慰劳品抬过来放到地下。锣鼓声再起，“咚咚锵！咚咚锵！”孙老头脸上乐开了花。 杨团长拉着老爷子就问：“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叫高飞，是我们部队的副排长。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能得到老人家您和父老们如此厚爱？” “哦，他叫高飞呀，好名字！你就是他的长官？高飞可是为我们怀远办了件大好事。” 孙老头就把高飞和他的战友们怎么样消灭鬼子，保护了县衙的英雄义举，声情并茂的讲述了一遍。 末了，老爷子说：“长官，高排长为本县办了这么一件大事，让县衙在战争当中得以保存下来。像这样的军官，咱们军队应该好好奖励、破格提拔呀！” 老头这是在替高飞说好话呢。 杨团长刚才亲口说过，高飞的排长没了，因为他不会处理人际关系。现在可好，当地老百姓敲锣打鼓送猪羊等慰问品。这是他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吗？ 杨团长要是之前没说过那些话，现在直接就可以任命高飞当排长了。但是三排长他已经给祁广了。总不能刚说的话立马又收回来，免了祁广的排长给高飞吧？那样也太儿戏了。 可要是不给，孙老头和本县士绅代表们都在这儿站着呢，不让高飞当排长，提拔他当什么？杨团长有点儿挠头。 人群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还有人喊口令：“立正！”“立正！”紧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分人群来到了现场。 众星捧月当中，有一位中年将军健步走到了场中。看此人，身材魁梧、仪表堂堂。尤其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真犹如三国的张飞一样。此人正是国民革命军第五十九军中将军长，张自忠将军。 杨团长一看是军长来了，赶紧跑过去敬礼，“军长，您怎么来了？” “我刚听说怀远县的士绅代表来你们团慰问了，就过来看看。”张自忠扫了一眼慰问品，一双虎目在士绅代表们身上来回扫视。 那边刘俊赶紧给孙老头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军长，张自忠将军，张军长。 老头抱拳拱手，给张自忠行礼。感谢张将军带出了一支应勇之师、文明之师，培养出了像高飞这样既能打仗、又有大局观的优秀军官。 张自忠不知道怎么回事，随口客气了一番。他代表五十九军，对怀远乡亲们的热情厚爱表示感谢。并且保证，五十九军一定会和日寇战斗到底。 代表们把慰劳品交给军队，在现场敲锣打鼓，附近路过的百姓纷纷过来围观。张自忠面带喜色，和孙老头交谈军民携手，共抗日寇的事情。 孙老头在谈话当中，就和张自忠说了高飞保护县衙的事迹。他带人来劳军，一是感谢张将军你的军队光复了怀远县，二也是为了感激高飞保全了县衙。 张自忠到这会儿才知道，百姓们之所以这么热情，大部分是因为高飞。等到孙老头再次说到应该大力提拔高飞这样年轻有为军官的时候，张自忠下意识的就看了眼杨团长。 第二十一章 尖刀排长 张军长这一眼，就让杨团长如芒在背。瞅了个机会，看张自忠身边没外人了，他赶紧凑过去解释：“军长，您听我说。”杨团长不敢隐瞒，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 因为高飞和战友闹矛盾，我看他在待人处事方面还有欠缺，所以这一回的排长就没提他。我把三排长的职务给了一个军龄超过五年的老班长。 本来我是想让高飞先磨练个一两年，然后再提他当排长。没想到我这边刚宣布完，孙老爷子就领着人敲锣打鼓的来送慰问品，还点名让我提拔高飞。我正左右为难，您就过来了。您说现在我该怎么办？ 是这样吗？张自忠心里打了个问号。不过现在显然并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张自忠看着杨团长，“这就为难了？没办法了？” “是，我想不出办法了。请军长指示。”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竟然没办法？也不知道你这脑壳里面长的是什么？”张自忠用手敲敲杨团长的脑袋。杨团长连躲都不敢躲。“三排长许出去了，别的职务呢？你七一五团就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排级岗位吗？” “有，团里的运输队长有个空缺，是正排级。可高飞是一员战将，要是让他去运输队，那就浪费材料了。”杨团长还不想埋没了高飞。 “是浪费。嗯，这样吧，你搞一个尖刀排出来，让高飞担任尖刀排长。这个尖刀排归你的团部直接指挥，作为你攻坚克难的一把尖刀。” “是！谢谢军长，谢谢军长。”杨团长心花怒放。张军长一句话，不仅是解决了高飞的排长问题，并且还给他的团增加了一个排级编制！尖刀排，这名字听着就响亮。 杨团长和张军长说话的时候，王副处长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呢。他生怕杨团长说出他给小舅子撑腰，打压高飞的事情。其实他给肖刚撑腰是有，但他还真没出手对付高飞。 现在一听，人家杨团长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提他，王副处长这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至于高飞升任尖刀排长的事情，他已经顾不上了，现在能保证自己不被牵扯进去就已经是万幸了。再说，张军长亲自点将，他一个小小的旅级部队副处长哪敢反对？ 高飞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王副处长暗自羡慕。 张自忠和杨团长说话的时候，高飞并没有听见，他正在被孙老爷子拉着问长问短。老爷子问他今年多大了？娶媳妇了没有？听说高飞还没成亲，老头立马就要给高飞介绍对象。 高飞倒无所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是姑娘漂亮，利用战争空档谈一场美好的恋爱，那也是人生一大美事。 眼看高飞不反对，孙老头顿时来劲了。他要介绍给高飞的是他本家的一个外甥女，姑娘今年才刚满十六岁。那时候的人结婚早，普遍都是十六七岁就嫁人生子了。十六岁才介绍婆家，已经不算早了。 但是对于高飞来说，十六岁，明显还未成年。他今年都二十八了，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才十六岁的小丫头感兴趣？更别说和十六岁的小姑娘谈恋爱了，光是想想都有一种犯罪的感觉。 正要拒绝，忽然听见团长在叫他。高飞赶紧和老爷子说了声少陪，转身跑步过去，给团长、军长，敬礼。 团长没说话，军长微笑着告诉他：“高飞，刚才我和你们杨团长商量了一下，准备在七一五团组建一个尖刀排，打算让你来做尖刀排的首任排长。你有什么想法？” “是！我保证带好尖刀排，团结战友，坚决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让尖刀排成为团里最锋利的一把尖刀！”高飞的声音坚定而洪亮。 对这种下保证表决心的口号，高飞从参军之后都不知道喊过多少回了。可谓是轻车熟路，经验丰富。 张自忠听完眼睛一亮，“好哇！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团里最锋利的一把尖刀，不错！高飞，好好干，希望你成为尖刀排长以后，能够做到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张军长军务繁忙，鼓励了高飞几句之后就去和孙老爷子等县里的百姓代表告辞。张自忠走了，尖刀排的事情是张军长提出的，就算定下来了。 听说高飞升了排长，把孙老爷子高兴坏了，简直比高飞本人都高兴。他刚来的时候，高飞还是副排长。现在把副字去掉扶正了，提拔了，那就说明他带慰问品劳军取得成果了。 “高排长，尖刀排刚组建，百事待兴。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开口。只要是你高排长需要的，我想什么办法也给你备齐了！” “多谢老先生。”高飞拉着老头的手，很是为老人家的深明大义而感动。 “诶，咱爷儿俩还客气个什么呢？记住啊，三天之后你到西门里水井胡同，门口有俩石狮子的就是我家。带上你的生辰八字，我找个人和梅香的对一对。只要是不相克，你们俩就先见个面，处一处。” “现在是新社会了！要是放到清朝那会儿，没入洞房以前，你别想看见新娘子长啥模样！你别看我做过清朝的官，我的思想可不守旧。合适了你们就结婚，不合适，我再给你介绍。” 老爷子的思想果然很开放，竟然鼓励先恋爱再结婚。不过，这样倒正合高飞的心思。到时候他去和梅香先见个面，然后告诉老头他没看上就完了。总之，他是不可能和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发展什么爱情的。这不符合他对女性，对爱情、婚姻的认知。 孙老爷子和百姓代表们心满意足的走了，王副处长也回去了，现场剩下的全是七一五团的人。杨团长告诉高飞，“尖刀排的人手，咱们七一五团你随便挑，挑中哪个你要哪个。” “尖刀排的枪，我给你配齐人手一支。至于其他装备，算了，你就别管了，到时候发给你什么你用什么。总之不会亏待了你就是。” 第二十二章 三位班长 团长陪着王副处长走了，连长却没有走。他看着高飞，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之意。 “高飞，你知不知道，尖刀排是张军长亲自定下的，就是因为你！要不咱俩换换，你来当连长，我当这个尖刀排长。” “那怎么行？”高飞连连摇头，“您是连长，做尖刀排长不是降级了嘛。再说我一个新兵，怎么敢夺您的位置呢？嘿嘿，您可是堂堂大连长，就别拿我这个小兵取笑了。” 几句玩笑开过，话归正题。连长问高飞：“团长说了，全团的人由着你随便挑、随便选。咱八连有没有你中意的？想挑谁去你的尖刀排？” 挑谁？首先肯定得挑自己熟悉的人了。史天明和楚华是首选。为了尊重两个人，高飞先问二人的意见：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去尖刀排？ 史天明头一个表态，“原意，我当然愿意！你就是不问我，我也要缠着你。不把我调到尖刀排，别想我放过你！” 楚华也愿意去。按楚华的说法，他从团部警卫的岗位上主动下到步兵连，为的就是能上一线和日本鬼子面对面的作战。尖刀排是一线中的一线，顶在最前面的部队，他当然要去。 “那好！咱尖刀排今天成立，这架子先有了。两位兄台既然都愿意来尖刀排，咱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尖刀排的一班长和二班长就拜托两位了！” “是！”史天明和楚华同时立正敬礼，高飞郑重还了一个军礼。 一个步兵排通常都有三个班，有了一班长二班长，还缺个三班长。连长也想推荐一个人选，刚和高飞商量个开头，团里的作战参谋刘俊忽然找过来了。 刘俊刚才和团长一起离开的，这才多长时间就又返回来了。刘俊不是自己来的，他还带来了一个人。 “高飞，这是尹志。”介绍完名字以后，刘俊把高飞拉到了旁边。别人一看，赶紧退开一段距离，给俩人留下个说话的空间。 “尹志是团长的人，你给他在尖刀排安排个班长。”刘俊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么快就来了关系兵？高飞心里有些诧异。尖刀班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打起仗来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团长怎么往这里安排关系户？ 刘参谋看出高飞的惊讶了，就给他解释。这尹志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兵，他是杨团长的熟人不假，但他的本事也不小。杨团长知道尖刀排的重要性，没能力的人他也不敢胡乱安排。 五十九军在小蚌埠、怀远的两次战斗当中，尹志屡立战功，火线上提了班长。听说团里组建尖刀排，尹志自己去找的团长，主动要求到尖刀排，哪怕是当一名战士他也愿意。 真是这样吗？高飞眼睛一瞟，看见楚华正和尹志在亲热地聊天。显然俩人之前就认识。 “尹志和楚华一样，都做过团部的警卫员。”刘俊在旁边作着补充说明。“你不用有顾虑。对于尹志，该怎么用、就怎么用，用不着考虑其他的。这也是团长的意思。” “不过，这个班长你得给他。放心吧，他肯定不会拖你的后腿。” 刘俊都把话讲到这个程度了，高飞还有什么说的？尖刀排还缺一个三班长，尹志正好可以补上这个缺。 高飞宣布尹志担任尖刀排的三班长，楚华、史天明和他热烈握手。看手下三位班长亲如一家，高飞心里也痛快。 “刘参谋，谢谢你啊。多谢你给我送来了一员大将！”高飞对刘俊，是真心的感激。他参军就是人家刘俊帮的忙。今天又给尖刀排送来一个优秀班长，刘参谋对他那真是没的说。 “谢什么呢，这都是团长的意思。恐怕团里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了。高排长，你要是真想感谢我，找个时间，请我喝两杯就行。” “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刘参谋可千万别推辞。” 送走了刘俊，高飞和手下的三位班长一商量，咱尖刀排可得赶紧把人配齐了。日本鬼子就在淮河以南，说不定什么时候仗就打起来了。到时候团长一句话：尖刀排上！咱人还没配齐怎么行？所以，眼下给尖刀排配齐人手，是头等的大事！ 高飞问史天明、楚华、尹志：”你们仨知道咱团里哪些人有本事吗？” 楚华问：“你说的有本事是指什么？” 这年月当兵的有本事还能指什么？当然是身体好、枪法准、战术动作掌握得好了。难道还能比谁家有钱、比谁的社交能力更广吗？ 高飞有点儿纳闷，楚华就给他解释。团里面能耐大的兵有。但是有不少都是本事大、脾气也大。但凡是这种兵，都不好管理。尖刀排新成立，排里面要都是一群刺儿头，这帮人的能耐再大，尖刀排的战斗力也上不来。 说到这里，楚华举了个例子。“就好比肖刚，他的本事咱们谁也比不了。但是脾气，你也是领教过的。简直就是根搅屎棍子，专会惹是生非。他要不是有两样特殊的能耐，连长早把他撵走了！” 几个人全笑了。笑过之后，高飞问：“肖刚有什么特殊的能耐？” “肖刚曾经在汉阳兵工厂里做过几年的校枪员，不管是手枪步枪还是机枪出了问题，到他手上一会儿的功夫就能修好。另外，肖刚会日语，他的日本话讲的顶呱呱。别说咱七一五团了，就是整个五十九军，估计也没几个人能超过他。” “他还有这样的能耐？”高飞大吃一惊。抗战时期，能有这两样能耐的人，绝对是军队当中的稀罕宝贝。肖刚还有个能量不小的姐夫，他怎么会被埋没了？ 关于这一点，楚华和史天明都不知道。倒是尹志多少了解一点儿内幕。大概是肖刚这人脾气太坏，曾经得罪过不该得罪的人。他姐夫也因此受了一些牵连。 王副处长怒其不争，所以只是保他平安，却不保他升官发财。所以，肖刚即便是有独到的本领、有做副处长的姐夫，却仍然是最底层的一名士兵。 几个人像说笑话一样谈论着肖刚的事情，高飞心里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二十三章 缺乏营养 有史天明、楚华、尹志帮助挑选，再有团长的命令，高飞从整个七一五团各个连队当中挑选精英。很快就配齐了尖刀排的全部人员。全排连高飞在内一共四十名战士。尖刀排下辖三个步兵班，每班算上班长十个人。 多出来的十个人，包括伙夫、通讯兵、卫生员在内，高飞把他们单独又编了一个班，他自己担任排长兼任班长。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争就会开始，因此从人员配齐的这一天起，高飞就带领队伍开始了训练。 尖刀排的训练，高飞是按照他的方式进行的。但凡一支部队新成立，首先要经过的就是磨合，在训练当中磨合。 指挥员通过一遍遍地下达口令，在战士们中间树立威信。士兵们通过一起训练，彼此之间从熟悉到相互信任。这样才能在战场上彼此配合，战胜强大的敌人。 时间紧、任务重，训练就不能按部就班。高飞做了短暂的队列练习之后，直接进入了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战术及作战技能的练习。 尖刀排的每一名战士单独站出来都是精英，可即便如此，在体能训练当中仍然出了问题。当兵的体力跟不上。一场训练下来，超过半数的人都是脸色发白、站到那儿都打晃。 看着战士们瘦弱的身体，高飞知道，他得想办法给士兵增加一些营养了。要不然，这些当兵的连训练都坚持不下来，怎么去参加更高强度的作战？ 中午吃饭的时候，每个人一碗杂粮米饭搭配咸菜，连半点儿油水都看不见。 其实这些天，高飞在三排十班当战士的时候，吃的连这都不如。十班吃的是杂粮粥，尖刀派好歹换成了干饭。 高飞知道，这已经是团里所能给尖刀排最好的待遇了。我们的国情就是如此，就算他去找团长，团长也拿不出更多的好东西。想要改善官兵们的体力，只能靠自己想办法。 高飞把训练的事情交给三位班长代管，他带上通讯兵小刘、炊事班长大海，又拉了一辆板车。三人一车出了军营，到县城里面去找门路。 部队没有，县里面总是有的吧。高飞打算去找县长，哪怕是用枪逼着，也得搞一些肉回来，给尖刀排的战士们改善伙食。 向路人打听清楚了县府的位置，高飞三人直奔目的地而去。眼看再拐过一个路口，就到地方了，前面的路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嚷之声。 高飞看看小刘和大海，俩人也在看着他。“走，我们看看去！” 反正今天出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遇见热闹看一看，说不定就能找到什么机会。高飞是抱着这样的心理去看热闹的。 原来是几个当兵的在吵架。路过的老百姓都在远远的看着，谁也不敢往跟前凑。当兵的里面有个人高飞还认识，是肖刚！肖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和另外一伙儿当兵的当街吵的正欢。 肖刚这边人少，只有两个人。对方有五个，比他多一倍还多。肖刚输人不输阵，人数虽然没有对方多，气势上却丝毫也不输给对方。就见肖刚双手叉腰、伸脖子瞪眼，像一只好斗的公鸡一样，不断的飙高音。 高飞听了一会儿，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因为抢购某一样东西，两伙儿人同时竞价，结果导致价格上涨，最后卖货的那位还让吓跑了，肖刚和对方那伙儿人谁也没买着。两边这才起了冲突。 双方虽然都是中国军人，但是军服的颜色和款式上还是有少许的差异。高飞和肖刚的军装颜色、款式是一样的，另外那四位的军服和他们明显有差别。 高飞他们一来，吵架的双方就看见了。肖刚见是高飞，扭过头没理他。对方一看，以为肖刚来了帮手，彼此一递眼色，哗啦，他们把枪摘下来了！摘枪，不代表要使用，应该只是吓唬人的意思。 肖刚只有两个人，还没带枪。对方五个人，却有三支步枪。两个人当时就傻眼了。 被三支枪指着，肖刚不敢乱动。对方当中那两个没拿枪的过来，噼里啪啦，每人扇了几个嘴巴，拧胳膊把肖刚二人摁到了地下。在被人摁倒的一瞬间，肖刚扭过头看向高飞。眼中似有恳求之色。 高飞和小刘、大海打了个招呼，转头喊了一声：“你们住手！”随即抬脚跑向了冲突现场。对方当兵的立刻调转枪口，指住了高飞三人。 小刘和大海吓得脸都变了，俩人立刻放慢了速度。高飞却不管这些，飞一样的跑到现场，用手指点，“你们干什么？是谁允许你们把枪口指向友军的？你们是哪支部队的？说！” 对方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领子上带着中士军衔的，梗着个脖子把眼一瞪，“你管我们是哪个部队的？小子，这里没你的事，赶紧滚蛋！” “你说什么？”高飞是有意在肖刚面前立威，皱着眉头看着对方，“见到长官不敬礼，还敢口出不逊。该打！” 打字一出口，他身子一晃，抬手一把抓到对方的枪管，下面的脚就抬起来了。“咚”的一脚，把这中士踹得连退几步，仰面摔倒。枪也被高飞夺走了。 他另外那四个伙伴当时就不干了。虽然不敢开枪，但是步枪可以当成烧火棍呀，俩人抡枪就砸、剩下那俩挥拳往上闯，四个人要群殴高飞。 别说四个了，就是再来四个人高飞也不怕。他挥拳抬腿和对方四人打在了一起。被他踹倒的那个中士也爬起来，骂骂咧咧加入了战团。 小刘和大海怕对方手里的枪，眼看这几个小子没开枪，他们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对方五个人围殴排长一个人，他们哪会干？俩人撸胳膊挽袖子，冲上前也加入了群殴的行列。 高飞没帮手，收拾五个人就不在话下。现在有帮手了，这场架打的就更加胜券在握了。就见他拳打脚踢，对方当兵的沾上就倒、挨着就摔。等到肖刚俩人也上来要参战的时候，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第二十四章 土匪行径 地下是五个被撂倒的士兵，高飞揉揉拳头，扫视了一遍战果。肖刚在旁边讪讪的想要说话，高飞故意不去看他。 “你们几个，是哪部分的？说！”高飞问正在爬起来的手下败将。 “排长问你们话呢，说不说？”大海抡拳头还想打，那刚刚坐起来的中士赶紧求饶：“别打，别打。我说，我们是五十一军的。” 五十一军是东北军。张自忠率五十九军南下淮河岸，就是来支援五十一军的。 “噢，难怪你们打不过日本人，连丢几个县城。就凭你们这个样子能不吃败仗吗？”肖刚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立刻站出来大加挖苦。 “这不能怪我们！是日本人来得太突然，武器也比我们先进得多。”五十一军的中士辩驳着。 “来得突然、武器先进？哈。要照你这么说，打仗之前还得先告诉对手一声，我来啦，你做好准备啊。你以为这是说评书呢？我们打的也是日本鬼子，他们的武器也先进，但是我们五十九军就打赢了！” 听着肖刚的叫嚣，高飞乐了。这人呐，还真得分环境。肖刚这张嘴，当初自己恨不得给他抽烂了。现在听他对付外人，却是怎么听怎么顺耳。 “好了肖刚，别讽刺人家了。五十一军不管打胜打败，都是我们自己的军队。这位兄弟，刚才对不起了。你们走吧。小刘，把枪还给他们。” 五十一军的人拿上枪，说了声感谢灰溜溜的走了。现场只剩下高飞和肖刚这些五十九军的人了。肖刚刚才还气势汹汹口若悬河，这会儿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肖刚，你和五十一军这帮人，刚才是因为什么吵起来了？”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高飞主动向肖刚发问。 让高飞意外的是，肖刚竟然说他们是为了买咸鱼。 尖刀排的伙食差，肖刚吃的就更差了。午饭他只喝了一碗杂粮粥。今天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卖咸鱼的，刚刚开始谈价钱，五十一军的那帮人就来添乱。结果两边吵起来，卖咸鱼的小贩也趁乱跑了。 咸鱼没买成，想吃口荤腥的愿望也落了空，还差点儿被打。要不是高飞来解围，今天他就要吃大亏了。 “高排长，今天真是多谢你了。以前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 高飞看肖刚的态度诚恳，他开心的笑了，“肖刚，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你是找吃的，我也是出来找吃的。尖刀排伙食跟不上，弟兄们的营养不够，训练的时候都费劲，更别说打仗了。” “我这个当排长的，得想办法给排里弄点儿有营养的东西，把弟兄们的体力搞上去。” 肖刚眼睛一亮，“你有什么办法？” “我打算到县里面去看看，不行就直接找县长，让他给我想办法。”高飞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肖刚不由自主的就跟了上去。 “他能给吗？县里面就算给，最低也是给到团里面吧？” “他敢不给？我有这个！”高飞拍了拍腰带上的刺刀。就算你说我持械抢劫又怎么样，只要能把肉和鸡蛋搞到手，把战士们的体力提上去，打上几场胜仗，到时候谁还会记得这些事？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高飞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县政府。结果到这儿一看，县长不在，县里面能当家做主的都不在。留守的只有一个办事员两个门卫。 “县长去哪儿了？他什么时候回来？”高飞一肚子火。来的路上，他光想着县长不答应怎么应对，却没想到人家万一不在怎么办？ 办事员小心翼翼的告诉他两个不知道。县长去哪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高飞气不打一处来。办事员低着头，再也不敢接话。 县长不在，你就算是发再大的火也没用。高飞怒冲冲转身往外走。刚出大门，外面忽然走过来一群人。 这些人有的西装革履、有的长袍马褂，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里面会不会有县长？高飞试着叫了一声：“县长？” 人群当中有一位穿深色中山装的，皱着眉头看着高飞，问他：“你是什么人？” “呵呵，终于见到您了。县长，走吧，有话咱们里面说。”高飞像主人一样，把县长请进了县府大院。 走进县长办公室，高飞把来意一讲，县长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地方上是有给军队提供给养的义务，但那得是军队的后勤部门负责人来县里面联系，哪有随便几个当兵的就找上门要的道理？ 高飞提出要一些蛋肉禽鱼等高营养价值的食物，县长一口拒绝。两个人越说越僵，最后县长把桌子一拍，“哼！不像话！我现在就找你们刘师长去。我倒要看看是谁允许你这个排长，来县政府要东西的！” “你要找刘师长？”高飞脸色一变，伸手把刺刀拽出来了。当的一下扎到了桌子上。“县长还去找刘师长吗？”高飞露出了狞笑。 县长的脸立刻就白了。“你，你这是土匪行径！我手头哪有你要的那些东西？不相信在这院子里你随便找，只要能找到你就拿走。”看着明晃晃乱颤的刀子，县长也是有点儿心虚。 “这可是你说的啊。弟兄们，县长已经发话了，给我搜！”高飞才不信这一套呢，管你有没有，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 小刘等人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去，挨着房间搜查去了。肖刚犹豫了一下，也带着他的伙伴加入了搜查的行列。 县府里面有食堂，食堂里倒是有几块咸鱼腊肉，还有半篮子鸡蛋。东西虽然不多，但也算是小有收获。至于有没有人手脚不干净，顺走点儿别的，高飞不问，县长也顾不上了。 “站住，你们不能走！”县长带着人堵住了县府的大门。 “你让开！”高飞是真不想动手，他只想赶紧回到部队，给战士们改善伙食。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抢劫了县府还想走？只要我活着，你们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县长也是豁出去了。一帮县府的官员们，全都挤在县长身后，把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第二十五章 又见孙老头 “你别逼我动手。”高飞一步一步的接近县长。 县长把胸膛挺得高高的，眼瞪得溜圆，就好像上刑场的烈士一样，坚决不让开大门。 高飞也没想到县长的性子竟然这么硬。但是，东西已经拿到手了，还能再放回去吗？就算他愿意放回去，尖刀排的四十号弟兄怎么办？东西留下，他拿什么回去给战士们补充营养？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让不让开？”答案自然是不让开。高飞气的咆哮了一声，“弟兄们，跟我往外冲！”话音一落，几步抢上前，伸手揪住县长的脖领子使劲儿一扯。 县长拳打脚踢，玩儿命的挣扎。但是两个人的武力值终究差距太悬殊，县长就算用手扒着门框都没用，高飞不用费太大的劲儿，就把人从大门口给拽开了。 高飞大步往外走，谁挡路他拉谁，拉着往旁边一扔。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别挡我的路就行！有人抡拳头打过来，高飞随便一扒拉，就把攻势给化解了。这些花拳绣腿对他来说，就像小孩子闹着玩儿一样。 县府的人虽多，却也挡不住高飞往外走的脚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声喊人：“来人呐！抓土匪呀！土匪抢劫啦，快抓土匪呀——！” 高飞也不理他们，像台人形战车一样，只管往外走。小刘、大海，再加上肖刚和他的伙伴几个人跟着高飞终于冲出了县府大院。 出了大门刚松了口气，抬头一看，坏了，大门外面站着一支武装巡逻队！这是五十九军为了维持县里治安专门派出的士兵巡逻队。 巡逻队长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站住！你们是哪部分的？”因为大家穿的都是一样的军装，佩戴的标识也一样，巡逻队长说话还算客气。当兵的枪虽然都拿到手里了，枪口也并没有指着人。 刚干了坏事儿就被抓了现行，高飞有一种考试作弊被监考老师当场逮住的感觉。有些尴尬。 “咳咳，这位兄弟，咱们都是自己人。给个面子，放我们过去吧。”事到临头，高飞也不得不低头说软话了。 “少套近乎！谁跟你是自己人？你们到底是哪部分的？”巡逻队长的语气变得严厉了。 巡逻队可不像县里的公务员那么好对付，这帮人不仅孔武有力，还都拿着枪。看样子今天不把这些人摆平了，被抓住就得禁闭。关禁闭事小，新成立的尖刀排也将会受牵连而名声扫地。 尖刀排长带头抢劫县府，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尖刀排的战士们今后在别的部队面前还怎么抬头？实在不行就只有来硬的了！高飞握紧了拳头。 巡逻队长感觉到了高飞的敌意，往后连退两步，厉声喝问：“你想干什么？”说话的同时，噌，他把手枪拿到手里了，后面的巡逻队员也把枪口抬起来了。 现场气氛异常紧张！眼看一场冲突就要爆发，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高飞！” 高飞顺声音一看，就见沿着街道过来几个人。领头一个长袍马褂瓜皮帽的白胡子老头，正是本县的议长，高飞的熟人孙老爷子。 高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怎么现在来了？这老爷子早不来晚不来，怎么这时候来了？想装没看见吧，老头已经对着自己来了，躲是躲不过去的。事到如今，高飞也只好强装出一张笑脸。 “老爷子，原来是您呀。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来找县长商量点事。咦？你这是怎么了？”老头看见高飞被人用枪指着了，当时就不答应了。“你们为什么用枪指着他？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巡逻队长打量打量孙老头，又看看跟他一起过来的那些人，把手枪收回了枪套里，“老先生，那你说他是谁？” “哎，老爷子别说！”高飞一看不好，赶紧阻止。 “为什么不能说？你又没干偷鸡摸狗的事，有什么好怕的？年轻人，你听好了！他叫高飞，是五十九军的尖刀排长，是你们张军长亲自提拔的排长！”介绍高飞的时候，老头仰着下巴，比介绍他自己气场都足。 巡逻队长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倒不是因为高飞是尖刀排长，而是老头口中的张军长亲自提拔这几个字。军长亲自提拔了一个排长，不用问，这人肯定是军长的红人。而他，现在却用枪指着这个军长亲自提拔的排长？ “张军长那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亲自提拔一个排长？老先生，你一定是道听途说。不可能，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巡逻队长嘴里说着不可能，枪口却悄悄的垂了下去。 “啥？道听途说？年轻人，我老人家胡子一大把，会哄骗你一个小年轻？我告诉你，当初张军长提拔高飞当尖刀排长的时候，我就在跟前听着。你还别不信。当时在场的不光是我一个，还有杨团长等好多位长官都在。” “老爷子，老爷子。”高飞赶紧拦着。不能让老头继续说了，他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不然，一会儿县长再追出来，那更麻烦！“这位队长也没怎么样，他只是问我一点儿事，现在已经问完了。” “您不是要找县长办事嘛？那您快去。队长也有军务在身，你们也赶紧去忙。我还有事，这就先失陪了。咱们改日再见。”高飞摆了摆手，带着小刘、肖刚等人就要离开。 “你不能走，站住！快拦住他，他们是土匪！拦住他们，抓土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高飞就怕大院里面的人追出来，结果人家还真就追出来了。县长领着一帮人，一边高喊着抓土匪，一边像风一样追了上来。 刚才这帮人还都赤手空拳，高飞一个人就把他们划拉得东倒西歪。现在这些人竟然全拿上武器了。有拿笤帚的、有扛着铁锹的、有提着擀面杖的、也有操把菜刀的。 县长走在最前面，狠狠瞪着高飞，又看和高飞一起的这帮人，忽然他看见孙老头了。 “鹤翔公，怎么是你？这帮人是土匪，鹤翔公快到这边来！”县长急得冲着孙老头直招手。 第二十六章 高飞进孙宅 过去有身份的人都是有名有字。孙老头，字叫做鹤翔。出于尊敬，所以县长叫他鹤翔公。 孙鹤翔问县长，“他们是土匪？刘县长，你搞错了吧。他们是正经的军队，怎么能是土匪呢？” “他们是军队，可他们也是土匪！”县长怒声驳斥，“鹤翔公你不知道，刚才就是他，”县长指向高飞，“领着几个土匪兵，光天化日之下闯进县府大院抢劫伤人。这些当兵的，没一个好人。鹤翔公你要小心！” 在场众人脸色皆变。孙鹤翔满脸不相信的看着高飞，问他：“高飞，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巡逻队也在看着他，高飞没办法了，只好把事情经过大概讲了一遍。因为部队伙食太差，所以他这才来找县长希望能得到一些赞助的营养品。县长不给，他只好自己动手。 至于说伤人，根本没那回事。县府的人不让我出来，我把人推到一边，那也算伤人吗？ 孙鹤翔一听，哭笑不得，“高飞呀高飞，那天我怎么和你说的？缺什么少什么，只管来找我。尖刀排的伙食跟不上，你来找我呀。找县长干什么？县长那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刘县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不说话。 孙鹤翔继续问高飞：“你从县长这里都拿了些什么？” 高飞往小刘、大海手上一指，“喏，就是几块咸鱼、几个鸡蛋。” “你就为了这点东西大闹县府？”孙鹤翔苦笑着摇摇头，“高排长，你把东西还给他们，跟我走。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全包了！” 高飞一听，这可是好事！既然孙老头承诺给好东西，这些咸鱼鸡蛋还要它干什么？他让小刘和大海把东西还给县府那帮人。 刘县长还要不依不饶，孙鹤翔看不下去了，“你们哪个受伤了，汤药费我出。高排长拿你们的东西，值多少钱，我加倍给！” 高飞一看人家老头帮忙都帮到这个份上了，自己也不能像个木头桩子在这里戳着呀。于是，高飞走过去，郑重的向刘县长，以及县府的工作人员赔礼道歉。 面子也有了，鹤翔公也承诺赔偿了，刘县长当然知道下面的事情该怎么办。他打了个哈哈，“鹤翔公、高排长，既然是一场误会，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这边还有不少公务没忙完，咱们就此告辞！” 县长领着一帮公务员返回县府大院，孙鹤翔扯着高飞就走，小刘、大海在后面跟着。肖刚犹豫了一下，也拉着他的伙伴跟在了后面。 一行人来到西门里水井胡同，门口有俩石狮子的李宅。家里人见老爷子回来了，赶紧迎上来。有接外套的、有递茶水的，嘘寒问暖。老头把高飞等人让进会客厅，众人坐下、仆人送上茶水点心、然后退下去。 房间里就剩孙老头和高飞这些人了。孙鹤翔说，“高飞，你需要什么？列份清单，我尽快给你办齐了。” “老爷子，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这份清单让我怎么列？你也知道，我的部队叫做尖刀排，打仗的时候肯定是要冲锋在前的。我想让弟兄们吃好一点，把身体养得棒棒的。上了战场，能像下山的猛虎一样，勇往直前！” “所以，只要是吃的，能补身体、有营养的，按照四十个人的份额您看着给。事先说明，好东西别太多了啊。好东西吃太多，人容易长胖，一胖起来反应就慢。到时候打起仗来跑不动，我可不答应你！”众人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孙鹤翔点头，“四十个人是吧？好嘞，这件事交给我了！我保证让尖刀排的弟兄们吃得饱、吃得好！” 正事儿说完了，高飞端起茶碗品茶。刚喝了碗茶、吃了块点心，孙鹤翔看着高飞就笑。高飞有些纳闷，“老爷子，您看我笑什么呢？是我吃东西的样子不太雅致吗？” “吃东西有什么雅致不雅致的？”老头笑着一摆手，“我笑的是，你终于走进我家的门了。” 话说到这里，孙老爷子把脸一板，“高飞，咱那天可是说好的，三天之后你来我家。今天就是第三天，到了约定的时间。要不是我正好遇见，你能来吗？” 高飞一想，可不是嘛。今天正好是他被任命成尖刀排长的第三天！这几天忙的，他把来老头家相亲这件事早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心里知道自己忘了，嘴上却不能承认。高飞告诉孙鹤翔，我原本就是要来的，只是在县府耽误了一下。就算今天咱俩没见面，县府的事情办完，我肯定也要来拜访的。 高飞这番强词夺理，听得孙老头直翻白眼。不过，老头子老奸巨猾，并没有在这些言语之上和高飞计较。 孙鹤翔是请高飞来相亲的。过去相亲，男女没见面之前要先对生辰八字。八字合了，然后才能谈婚论嫁。八字不合，亲事连门都没有。 高飞的生辰八字能报吗？他是哪一年出生的？现在又是什么年代？实话讲出来，不说能不能吓到人，有人肯信吗？孙老头会相信吗？所以，高飞把他真实的出生年月往前推那么几十年，到今年正好二十五岁。 生日报出来了，八字还得推算。孙鹤翔两眼微闭，掐着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推算高飞的生辰八字。 就在这个时候，会客厅的门忽然被人给推开了，从外面跑进来两个人。俩人进了门，才看见房间里有其他人，赶紧站住了。 高飞一看，进来的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前面的那个黑一点儿、后面的白一些。看年龄，俩人都是十六七，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因为是来相亲的，见了年轻的女孩儿，高飞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心里想着，这两个里面有没有梅香？ 孙鹤翔把脸沉下来了：“你们干什么？莽莽撞撞的，哪里还有一点儿大姑娘的样子？” 俩女孩往那儿一站，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看起来孙老头在家里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 “别像两根竹竿一样杵在那儿，还不过来给贵客行礼？” 两个女孩往前走了几步，并排站好，同时弯腰鞠了个躬，这中间一个字也没说。 第二十七章 高飞相亲 “哼，下去吧！这么大的丫头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两个女孩子如蒙大赦一般，转身对着孙鹤翔匆匆鞠了个躬，急忙跑了出去。孙老头有些尴尬，“嘿嘿，让各位见笑了。高排长，穿月白上衣的那个就是梅香。你看怎么样？” 啊？月白上衣？高飞仔细回忆，穿月白上衣的是哪一个。他刚才只注意打量两个女孩的脸蛋和身材了，至于人家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他还真没在意。 好在高飞的记忆力比一般人要强得多。就算是刚才没注意，现在让他回忆，他也能记起一部分。穿月白色上衣的那个，就是皮肤稍微有些黑的女孩。其实也不是黑，那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微黑、更加具有青春活力，也更吸引人。 虽然猜到了哪个是梅香，高飞也得装糊涂，“老爷子，刚才进来的是两个女孩，都是一样的青春美丽。我没注意她们衣服的颜色，记不起来梅香到底长得什么样。要不，你把梅香叫过来，让我再看一眼？” 高飞这是玩笑话，哪知道孙老头却当了真，起身走到门口就让人去叫梅香。 高飞赶紧拦着，“老爷子，我跟您开玩笑呢！” “诶，这种事开什么玩笑？未婚男女不能见面，那都是过去的封建残余。我可不是封建守旧的老顽固。再说你们刚才已经见过面了，再见一回看清楚，免得以后后悔。你们几个，去把梅香叫过来！” 老头坚持，高飞也就不能继续阻拦了。在接下来的等待时间里，虽然几个人依旧谈笑风生，高飞却忍不频频的往大门方向看。 好在等的时间并不长，人影一晃，一个娇小的人儿站在了会客厅门口，怯怯地叫了一声：“老爷。您找我？” 老爷？外甥女不是应该称呼他舅舅或者姨夫吗？怎么会是老爷？哦，孙老头是这一大家子的家长，所以这一门的晚辈都称呼他老爷。高飞自行脑补着老爷这称呼的由来。 “嗯。梅香，你过来。这位是军队里面的高飞高排长，你过去打个招呼。高排长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在战场上多次率领军队战胜强大的日军。”孙鹤翔介绍高飞是位抗日的英雄。 自从女孩第二次出现在门口，高飞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人家。女孩虽然才十六岁，但是已经发育了，浑身上下到处都洋溢着年轻女性的柔美气息，让人看了不由得心情愉悦。 “高排长。”梅香脚步轻快地走到高飞面前，微微颔首叫了一声，犹如黄莺初啼，声音清脆悦耳。 高飞赶紧答应，“哎，你叫梅香，名字真好听。你这衣服是哪儿买的？款式真漂亮。”嘴里面胡乱赞美着，俩手就在身上到处摸索。哎，有了。高飞把他那支黑刃匕首拿出来了。 这可是他对曾经那个世界的唯一念想。这把匕首虽然外观古怪，但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用途。不过就是锋利一点儿、带到身上方便一点儿。他现在是排长，军官了，还会缺匕首吗？ “初次见面，我也没带什么礼物。这把小刀送给你，做个纪念吧。”高飞双手把黑刃匕首递了过去。 梅香赶紧摆手，“我不要、我不要。”同时往后退，好像对高飞一见面就送礼物的举动很有些抵触。 “拿着吧，没关系，又不值几个钱。就是个小礼物而已，你拿着玩儿吧。”高飞既然已经拿出来了，当然就不好再收回去。他执意要送给人家。女孩只是说不要。高飞就差把女孩拽住，硬塞给人家了。 孙老头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咳咳，梅香，既然是高排长诚心送的礼物，你就收下吧。” 梅香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过那把黑刃匕首。从鞘里抽半截出来，看见黑色的刀身有些好奇，就用手去摸。高飞吓一跳，“哎，小心！这刀刃很锋利的，当心割伤了手。” 梅香赶紧把刀子重新收回鞘内，小心地拿在手里，再也不敢乱动了。 “高排长，她就是我的外甥女梅香，是我三丫头的女儿。读过几年小学，认识一些字。小的时候也学过一些礼仪，现在正学习女工。”孙鹤翔介绍梅香。 高飞这才明白，梅香进门叫的是姥爷，而非老爷。在我国部分地区，也有管外孙叫外甥，管外孙女叫外甥女的。 女孩子普遍发育的早、懂事的也早。再说梅香已经十六岁，在这个年代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姥爷把她叫过来，这位高排长又是送礼物、姥爷又是这么介绍，她哪能猜不到一点儿呢？ 想到这可能就是自己未来的丈夫，梅香的脸顿时臊得通红。头都快低到胸脯上去了，眼睛却不时地偷偷瞟一眼坐着的高飞。 高飞也觉得有趣，见梅香偷看他，他就故意盯着梅香，捕捉人家的目光，同时挤眉弄眼的挑逗。把个情窦初开的梅香，逗得更加手足无措。 孙鹤翔咳嗽了一声，“咳咳，梅香，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要和高排长谈。” 梅香赶紧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还没忘了回头再瞟一眼高飞。高飞心理暗乐，估计这小梅香，已经对自己有点儿意思了吧？ 等梅香走了以后，孙鹤翔乐呵呵的问高飞，“你觉得梅香怎么样？” “很好呀，很漂亮，又聪明。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虽然今天才见第一面，但是梅香给高飞留下的印象相当不错。 “好，既然高排长喜欢梅香，事情就好办了！刚才我已经算过，你们的八字应该是没问题。等我再找个先生仔细给算算，要是没什么大的出入，挑个好日子，你们就把亲事给办了吧。” 办亲事？高飞赶紧摆手，“老爷子，老爷子！您刚才不是还说过，您的思想不封建守旧吗？怎么现在就催着我结婚了？我和梅香今天才刚见过一回面，哪有这么快就结婚的道理？” “再说了，现在日寇正在犯我中华，下一场战争随时都可能开始。也许，明天我就会上战场。万一我不幸为国捐躯了，那不是坑了梅香一辈子吗？所以，结婚这事，还是先等一等。” 第二十八章 绣花荷包 “高飞，打住，打住！不吉利的东西千万别讲。刚才的话我没听见，你也就当没说。你是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长命百岁、多福多寿、多子多孙。” “你要是不想早结婚，那就等等也行。但是你得先把亲给订了。万一你要是去打仗，三年两载的回不来，让梅香一直等着你，连个名分都不给人家怎么行？” 孙鹤翔说的话有道理，高飞也没办法反对。要不你从刚开始就别答应，答应见面相亲了，又对人家姑娘表示了好感，不结婚，连订婚都不答应的话那成什么了？ “好吧，老爷子，既然你这么说，我同意就是。你给选个日期吧，要尽快。时间长了，我怕部队万一转移，亲事定不成，你可不能怪我。” “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比你要操心！”孙老头没好气的瞪了高飞一眼。 坐了这么长时间，大家伙儿都有些饿了。孙鹤翔吩咐厨房准备酒饭，他邀请高飞等人喝酒。不过被高飞拒绝了，吃饭可以，喝酒就不必了。军中不饮酒，这是规矩。 “现在又不打仗，少喝两杯没关系。酒宴酒宴，有宴无酒，那叫什么？少喝两杯耽误不了事！” 高飞还要拒绝，肖刚说话了，“高排长，既然孙老爷子盛情相邀，咱们非要拒绝也不好。不就是喝酒嘛，咱只要自己控制着，少喝酒多吃肉，谁还敢捏着鼻子强灌吗？” 肖刚以前说话总是和高飞对着来。现在这番话虽然也不是顺着他的意思，但总是好言相劝。高飞当然能听出话里面的好坏。 看看小刘和大海，见俩人也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显然是这两位也馋肉好久了。 “好吧，既然老爷子如此盛情，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众人一听，无不欢喜。孙鹤翔招呼仆人们进来开始布置，把会客厅改成宴会厅，桌椅板凳放好了，摆上筷子汤勺、杯碗盘碟，酒菜就开始陆续端上来了。 大家伙儿团团围坐，先敬了三杯酒。一祝早日打败日寇、二祝国泰民安、三祝在座众人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三杯酒敬完了，众人拿起筷子调羹开吃。在座的，除了孙鹤翔，剩下的全都是青壮年，都能吃。又加上部队里伙食清淡，众人多日未尝荤腥，今天逮着好吃的还不可劲吃吧？ 菜上了几轮，众人风卷残云。一顿饭，一个个吃的心满意足。吃饱了喝足了，该走了。这时候，从后院忽然跑过来个人。 孙鹤翔正在送客人，看见有自家人风风火火跑过来，立马就把脸板起来了，“你干什么？慌慌张张，你跑什么？” 这也是个女孩子，虽然长相一般、穿的衣服也很普通，但年纪确实不大。小女孩赶紧解释：“是表小姐让我来的。她请客人稍微等一下，她马上就过来。” “哦？是梅香啊。好吧，高排长，看来梅香是有话要对你说了。嗯，那我们先到外边去，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各位，我们先去门口等一等高排长吧。”孙老头也是会搞怪，也不征求高飞的同意，就带着小刘、大海等人往院门口的方向走去。 哎，你们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儿？高飞有意追过去吧，可人家梅香一个女孩子说要来见他，他能不管不顾就走吗？另外，高飞也有些好奇，不知道梅香找他有什么事？会不会和定亲有关？ 其实现场也不是高飞一个人，刚才来报信的那个小姑娘还在旁边陪着他呢。高飞无聊之下，就和小姑娘搭讪。 通过对话，他知道这女孩叫小桃，是孙家的婢女，也就是从小买来的丫鬟。平常就是伺候孙鹤翔的孙女和外孙女梅香姐妹俩。其实也就相当于两位小主人的玩伴了。 等啊等阿，等了好一会儿，人终于来了。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闯会客厅那俩丫头一起来了。对于身边那位皮肤白一些的女孩，梅香介绍，这就是孙鹤翔的孙女，她表妹书香。 小姐妹手拉着手来的。到地方看见高飞了，俩人的手松开。梅香一个人红着脸走过来，手里拿着个手巾包递了过来。 高飞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个绣花的荷包，上面绣的红荷花绿荷叶鸳鸯戏水图。图案美观、颜色鲜艳。能看出来，刺绣的人肯定下了不少功夫。 “真漂亮。”高飞真心的赞美着，“梅香，这是你亲手绣的？你的手真巧。”趁着梅香脸红低头的时候，高飞一把拉住了女孩的手。 梅香大吃一惊，赶紧向往回收。收了一下没收回来，也就任凭高飞拉着了。 “你送我小刀，这是我还给你的礼。”梅香说话的时候都是低着头，害羞的不敢看高飞。 旁边站着两个大灯泡，高飞就是有色心也不敢有行动呀。再说，这是老孙家，本宅的主人孙鹤翔就在门口站着呢。院子里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暗处盯着，高飞也不敢有出格的举动。 “咳咳，梅香，你身上好香。嗯，你爱吃什么？下回来的时候我买给你。”一边说着话，高飞一边捏着女孩柔软的小手。 梅香的脸红红的，说话都有些不流畅了，“我爱吃，桂花百合绿豆糕。” “桂花百合绿豆糕？好，我记住了。哪里有卖的？” “有个推车的老姨，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我们这门口卖，我和书香听见她的喊声，就赶紧跑出去买两块尝尝。” 流动摊贩呀？这怎么找？不过在高飞这里，只要他下决心要办的事情，除了女人生孩子，其他还真没有他办不来的。 “好吧，我想办法也得给你买来几块。下一次我给你带来！”两个人的关系就是相互送礼物，有来有往逐步加深起来的。高飞知道这个道理。梅香虽然年纪小，但是可以先交往着，等她到了年龄，然后再娶过来当老婆也不晚嘛。 俩人手拉着手说了大概有十几分钟，高飞终于把手松开了。再不松开，外面的人就该等急了。 “我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高飞摆摆手，梅香依依不舍的看着他。 “梅香、书香、小桃，我走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们。”高飞挥手，走出大门一看，他愣住了。 第二十九章 刘参谋的大事 在大门外面等着的，除了孙鹤翔老爷子、小刘、大海、肖刚和他的伙伴，另外还有一个人两匹马，人是团部的参谋刘俊。 “刘参谋，你怎么在这里？”看见刘俊，高飞吃了一惊。刘俊是团里的参谋，他来这里干什么？ “高飞，有件事我得请你帮忙！”刘俊拉住高飞走到一旁，急声讲了几句话。 高飞一听完脸色就变了，“还有这种事？” “高飞，凡是认识的人我都想遍了，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你放心，只要你帮我这一回，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刘参谋！这可不是你我两个人的事，这是咱们七一五团、也是五十九军的事！既然你找到我，我一定给你办妥了！只是排里那一摊子事……” “尖刀排的事情交给我了！你去办那件事，我替你招呼尖刀排。这里有一匹马，时间紧急，你现在就骑马快去！”刘俊把缰绳交到了高飞手里。 高飞看看这匹马，又看看那边的孙鹤翔等人，心里一动，“刘参谋。” “你别叫我刘参谋，我叫刘俊。你叫我刘俊、刘哥、刘兄都行。还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 “刘兄，我想带个人过去。你这两匹马都给我吧。等事情办完了，我再把两匹马还给你。” 刘俊看看那边几个人，一咬牙，“好吧！两匹马都给你。你快去快回。这支枪你也拿着，还有子弹。”刘俊从身上把枪盒子取下来，里面是一支大肚盒子炮。另外还有三个弹夹。 高飞也不推脱，接过枪盒子往脖子上一挂，弹夹塞到口袋里，冲着刘俊点点头。 一转身，高飞冲着肖刚招手，“肖刚，我要去办点事，你跟我一起。” 肖刚愣了一下，看看刘俊，点了点头，“好，咱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你会不会骑马？” “骑过。” “那好，这里有两匹马，咱俩一人一匹。小刘、大海，你们俩跟着刘参谋先回排里去。我去办事，大概一两天就能回来。老爷子，高飞军务在身，这就告辞了！咱们改日再见！”说完，高飞扳鞍认蹬飞身上了战马。 肖刚也和他的伙伴交代了两句，让人家先回去，然后他也上了战马。 向着众人挥了挥手，二人抖缰绳、双脚踹蹬，马往前蹿，快速驶离了孙宅。 等跑出怀远县，上了官道，看前后没人了，肖刚这才问高飞，“刘参谋到底让我们去办什么事？咱这是要去哪儿？” “去滁州！” “滁州？那不是日本人占领的地方吗？我们去那儿干什么？” 高飞在马背上扭回头，已经看不见怀远县的影子了，这才一边赶路，一边把刘俊托他办的事情讲了出来。 刘俊是七一五团的作战参谋。今天他带着一个警卫去师部接一份文件，是部队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在回来的路上，他忽然肚子疼去上了个厕所。哪知道等他从厕所里出来，警卫和文件袋都不见了！ 刘俊吓得当时汗就下来了。这么大的事，他可不敢隐瞒，赶紧跑回去报告了团长。团长也急了，部队的行动计划丢了，那可是天大的事情。赶紧找！嫌疑最大的肯定就是失踪警卫杨光！ 找人一打听，知道这个杨光的老家在滁州。并且，据他的同班战士说，杨光前两天曾经提到过，滁州的大汉奸何世举找到他家，把他爹娘全给抓走了。送信让他回去。要是不回，他爹娘的命就全没了！杨光这两天正在纠结呢。 部队里面出了这种事情，竟然没人向他报告！杨团长不由大怒。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杨团长告诉刘俊，你赶紧找人去滁州，把文件夺回来！ 刘俊倒是想亲自去滁州夺文件，立功赎罪。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能耐，去了也是送死。可他要是不去，又能找谁替他去？谁又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想来想去，他就想到了高飞。 高飞是尖刀排长。尖刀排是张军长亲自设立的，为的就是把高飞提成排长。张军长的识人本事没有人会怀疑。高飞要不是真有能耐，张军长也不能这么看重他。 再加上在之前的战斗当中，高飞立过许多战功。在团长的心里，高飞也是一员难得的战将。如此人物当然是智勇双全之将。去滁州夺文件的难题，除了高飞，找别人去恐怕都不行！ 确定了人选之后，刘俊这才带着两匹马，一路找到了李宅大门口来堵人。 高飞参军就是刘俊给帮的忙，要不然他连五十九军的大门都进不了。现在人家遇到难题了，他能说不帮忙吗？再说这也不是私事，那份文件关系到了七一五团、关系到了五十九军的未来战场主动权。于公于私，这趟滁州之行，高飞都是义不容辞！ 除此之外呢，高飞也有一些私心。在滁州的难民营里，有他在这个世界上认识最早的两位女性，杨婶和梁二嫂。 当初杨婶把他当成了亲侄子，面对汉奸何世举的时候，杨婶毫不犹豫的挺身挡在他前面。这一幕，高飞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的。梁二嫂的照顾，高飞也没忘。有这两个女人在，滁州，就有他的一份牵挂。 这些事，高飞都没瞒着肖刚。当然了，他肯定没说自己是怎么到的滁州郊外。那是属于他自己的、不能和任何人分享的秘密。 两个人一路策马飞驰，过了淮河继续南下。 “肖刚，我听说你日语说的不错？”两个人骑马赶路，军装已经换成了便装。是从老乡家里买来的。 “还行吧。当年我在汉阳兵工厂的时候，曾经跟一个日本人学习过校枪。日语就是跟他学的。” 两个人边走边聊。前面有一辆大车，边上还跟着几个人。走的近了，高飞看清楚了，是汉奸！对方一共六个人，其中一个戴着顶日本军帽，上身穿着日本军装，剩下五个穿的都是便衣。这是一个汉奸小队！ 高飞再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其中那个带日本军帽的小子听见马蹄声，一回头，正看见高飞和肖刚，二人二马。 第三十章 与汉奸同行 “喂，你们两个，过来过来的！” 嗯？这家伙是鬼子？高飞放慢了马速，小声吩咐肖刚：“待会儿过去之后，你先用日本话探探他们的底。”肖刚点头。 二人二马走到跟前，那戴日本军帽的过来就抢马的缰绳，嘴里还唠叨着：“开路开路的！两匹马留下。你们两个人，开路开路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日语有这么说的吗？高飞看了眼肖刚。 肖刚把脸一板，张嘴就是叽里咕噜一串日语。日本军帽那货，傻了。他旁边那几个穿便衣的也面面相觑，几个小子全直了眼。 肖刚说了几句日语，见对方不接话头，他撇了一下嘴。情况已经一目了然了，这几个根本就不是什么日本人，而是汉奸在装鬼子说话。 高飞翻身下了战马，背着手往几个人跟前一站。挨着看了看汉奸们，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戴日本军帽的小子：“皇军问话，你为什么不回答？说！” “他，他是日本人？”戴日本军帽那货咽了口吐沫，眼睛瞪得溜圆。这会儿他也不说什么过来过来的、开路开路的了。 “废话！他当然是日本人。哦，闹了半天你不是日本人。小子，你假冒皇军，真是胆大包天！今天遇见真正的皇军，我看你们几个东西是活到头了！” “啊？饶命！太君饶命啊！”戴军帽的小子腿一软，跪倒地下，对着肖刚连连磕头。肖刚抬腿把他踹了个跟头。这家伙爬起来，继续跪到那儿苦苦哀求。旁边他那些伙伴，也纷纷跪下来，一起磕头求饶。 肖刚又用日语吼叫了几句，一挥手，示意高飞翻译。 高飞没学过日语，他也听不懂肖刚说的是什么。但是在这个场合，根本用不着他懂。他听不懂，汉奸们也不懂日语，他想怎么翻译就怎么翻译，没人会揭穿他。 “太君说你们几个家伙坏得很。尤其是你，”高飞一指戴军帽的小子，“冒充皇军不说，还对太君不礼貌，真是罪该万死！” 军帽小子一听，吓得是面如土色。趴到地下使劲儿磕头，脑袋磕得咚咚响。 “别磕了，你就是把脑袋磕破也没用。我问你话，你老实回答。要是敢说一个字的瞎话，皇军一怒，你们通通死啦死啦的！到时候别说我见死不救不帮你们说话。说，你们是什么人？要到哪里去？”先吓唬了一通，然后高飞到才问几个汉奸的来历。 戴军帽的小子说，他们是凤阳的便衣队。大车上呢，就是他们在乡镇里面买的肉食。有半扇猪、五只鸡、还有两只鸭子。 “这些东西都是买的？给钱了吗？” “给了。” “给了多少？猪肉多少钱一斤？一只鸡多少钱？一只鸭子多少钱？” 汉奸们吭吭哧哧说不上来了。 高飞一阵冷笑，“你们这几个狗东西，买东西不给钱，还敢编瞎话骗我？我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肖刚在旁边跳着脚的八格牙路一通乱骂，几个汉奸更害怕了。 “饶命，饶命！太君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军帽汉奸老实交代，他们在凤阳，奉了日本人的命令到滁州去办事。因为觉着跑这趟没什么好处、日本主子又不给补助，所以他们就商量着要自己动手捞点儿油水。 之前路过一个村子，他们闯进了村里的一家大户，抢了大车、肉、鸡、鸭。总之，连马车在内，这一车东西全都是他们抢来的。 这帮小子是汉奸，但是内心也知道善恶好坏，知道抢东西不是好事，所以在高飞问他们的时候才说这些东西是买来的。 听汉奸们说要去滁州办事，高飞就动了心思。他也要去滁州，汉奸们也去滁州，要是带上这些汉奸一起走的话，路途上肯定能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带上汉奸赶路，其他麻烦或许没有，但得防着汉奸们制造麻烦。高飞倒是有信心镇住这帮人。 想到就做，高飞就告诉军帽汉奸，“我们也要去滁州。你们几个就暂时当跟班吧。要是能保护皇军安全到达滁州，我再帮你们说点儿好话，也许皇军就赦免了你们的罪。” “谢谢，谢谢。”汉奸们千恩万谢。就这样，六个汉奸，再加上高飞和肖刚，八个人两匹马一辆大车，沿着官道赶奔滁州。 本来高飞和肖刚俩人骑马走在官道上，还有点儿担心遇见鬼子或者汉奸了麻烦。现在有这帮小子当保镖，这方面的麻烦自然就没了，可以放心大胆的赶路了。 高飞和肖刚骑马，汉奸们赶着大车，走了有一个多钟头，官道两边出现了连绵起伏的山峦。高飞看着这些山，感觉有些眼熟，好像是到了梅花山的地界了。想到梅花山，就想到了常大班，以及曾经的梅花山匪帮。他还曾经在当过几天大寨主、山大王呢。 “这里山林秀美，莫非是梅花山？”高飞用手指点群山。 “大人您说的太对了！这里正是梅花山。”军帽汉奸赶紧陪着笑脸奉承。 他这边话音刚一落，突然就听见，“啪！啪！”两声枪响，众人大吃一惊！高飞翻身从马上下来，肖刚也下了马。如果真有敌人的话，俩人骑在马上，就是活靶子。 噼里啪啦枪声不断，众人赶紧掏出枪来反击。汉奸们朝着他们认为的可以方向胡乱开着枪，其中绝大多数都放了空炮。 高飞把战马当成掩体，依靠着战马小心地观察着周围。很快他就发现了目标，枪声，应该是从左侧山脚下的树林里传出来的。因为随着枪声，树林里面有一缕一缕的青烟飘出来。 找到敌人的位置就好办了。高飞告诉身边众人，我们往西边撤！ 汉奸们早就想跑了，只是因为有太君在场，他们不敢跑。现在太君旁边那位都说让撤退了，他们还不跑吧？高飞话音一落，汉奸们扔下大车撒丫子就跑。 逃命的汉奸，跑的比兔子都快，高飞牵着马在后面追，以他的速度竟然追不上。 “停下，别跑了！喂，你们快停下！”高飞在后面大叫。汉奸们继续狂奔。 第三十一章 大寨主 “你给我站住！你还跑？站住吧你！”高飞扔了马的缰绳，几个箭步追上去，一伸手，拽住了前面汉奸的后脖领。 那汉奸重心不稳，踉跄了几步摔到地下。高飞也不理他，继续往前去追下一个。只要追上，直接拉倒。或者，再补上一脚。 抓到的第三个就是那戴军帽的汉奸。至于剩下的，被打死了一个、受伤了一个，还有一个跑没影了。被拽趴下这三个，其实是高飞救了他们。要不然，这仨小子继续跑下去，说不定全都得被打死。 “大人，大人饶命。您饶了我这条命吧。”军帽汉奸鼻涕眼泪流了满脸，苦苦哀求饶命。 高飞气的给了他一脖拐，“住口！老子啥时候说过要你的命了？你要是不想活，我现在就掐死你！”说着话，高飞作势就要去掐军帽汉奸的脖子。 把这小子吓得赶紧一缩脖，“饶命！不，大人你别开玩笑了。我知道您是逗我玩儿呢，嘿嘿。您长了一副菩萨心肠，怎么会掐死我这个凡夫俗子呢？” “闭嘴！闭上你的臭嘴。再敢多说半个字，我真要你的命！”高飞气坏了。他也不知道这个军帽汉奸怎么是个话痨呢？刚才也没发现。 就耽误这一会儿的功夫，敌人就追上来了。远远地就听见人喊：“喂——！双手抱头，趴到地下别动！我们只要钱不要命，拿到钱就走。你们都是身娇肉贵的主，犯不着为了几个钱，把命给搭上！” 军帽汉奸手脚张开往地下一趴，像个大字一样。高飞抬腿踹他一脚：“你干什么？” “大人，你没听见吗？人家说了，只要钱、不要命。我身上的钱，全给他们都行，只要能饶我的命。” “用不着，我说用不着！你快起来。我告诉你，喊话那人我认识，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起来吧，用不着趴地下了。” “真的假的？你没糊弄我？”军帽汉奸犹犹豫豫的从地下爬起来。 肖刚也惊讶的问高飞：“你真认识那帮人？” 高飞点了点头，“认识，那是我的一个老朋友。”说着话，高飞找了块石头，大马金刀的往上头一坐，等着土匪们过来。 时间不长，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横眉瞪眼的武装分子，从四周围几个方向把高飞他们给包围了。 “举起手来！放下武器！趴到地下！”武装分子乱糟糟的喊着。还有人在哗啦哗啦的拉枪栓。 肖刚和汉奸们脸全白了，只有高飞仍旧是神色正常。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匪徒，高飞突然叫了一声：“常大班！” “哎！啊？谁叫我？”一个手提盒子炮的汉子跑到高飞面前上下打量，“大寨主？”这人正是失散多日的常大班。 “常大班，看样子这段时间你混的不错呀，这才几天，你就又收了这么多手下？” “嘿嘿，这还不是托您的洪福吗？喂，你们快把家伙收起来，这是咱梅花山的大寨主！我早跟你们说过咱梅花山有大寨主你们还不信。你们看，这位就是咱的大寨主，高飞，高大寨主！各位还不过来拜见？” 常大班打头，十几个土匪呼啦啦跑过来排好队，一起躬身行礼，同声齐喊：“拜见大寨主！” 肖刚嘴张得老大、汉奸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高飞是土匪的大寨主？ 对于常大班和土匪们的态度，高飞还是比较满意的。让大家伙儿免礼，众人团团围坐了，彼此述说过淮河失散以后的情况。高飞是走到固镇参了军，常大班却被河水又给冲回了南岸。 他渡淮河失败，一个人在河岸边转悠了三天，也没找到一个同伴。最后无奈之下，只好重新返回梅花山。他除了当土匪，也不会干别的。于是，就在原地址重操旧业，纠集人手、啸聚山林，又干起了老本行。 因为总觉得高飞不会被淹死到河里，所以在重新拉起帮派之后，他就把大寨主的位置空了出来。为的就是万一哪天高飞突然回来了，他好再跟着干。如今，高飞果然出现了。 “老大，您住过的房间、用过的桌椅板凳我都原样保留着呢。咱们现在就回山，兄弟们摆酒宴，给您好好庆祝庆祝。” “庆祝什么？还回梅花山当土匪？当初咱们为什么北渡淮河，你难道忘了吗？我是要带你们大家去投奔军队参加抗日的。实话不瞒你，现在我已经参加军队了！我是军队里面的尖刀排长！” “是嘛？那恭喜了。”常大班的这声恭喜，明显是言不由衷。 高飞从头到脚看了看他，“小班，我参加军队当了排长，你好像有点儿不开心？” “开心，我怎么会不开心？我当然开心了。不过老大，您当的是哪支部队的排长？能告诉我一下吗？” “当然可以，我是在五十九军，一八零师三十九旅七一五团担任尖刀排长。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我尖刀排的人了！”高飞一句话，直接就把这帮土匪给收编了。 众人都愣了，常大班却并不感到意外，这就是高飞的作风嘛。他用手一指那戴军帽的汉奸，“他也是尖刀排的人吗？” “他？”高飞乐了，“你看他像是我的兵吗？他是我在半道上抓的俘虏，是个汉奸。”说到这里，高飞突然看看常大班，再看看军帽汉奸，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常大班，刚才你该不会怀疑我跟他是一路的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常大班连摆手带摇头，“我怎么能怀疑您是汉奸呢？您是大英雄，大豪杰，是这个！”常大班把双手的大拇指同时竖了起来。“我就是怀疑我自己，也绝对不会怀疑您！你们说是吧？” 土匪们根本听不懂他说的是啥，也跟着乱点头，“是呀是呀。” 事情既然已经说明白了，高飞就告诉常大班，我要去滁州办事，你来得正好。带上你的人，跟我走一趟滁州吧。 对于高飞的话，常大班不考虑就答应了。别看俩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高飞在他心里却是神一般的存在。对于高飞的命令，他绝对是无条件的服从。 就这样，一行人继续出发，去滁州。 第三十二章 再见亲人 城门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因为有鬼子汉奸把门，每一位进城的人都要接收严格的检查，所以队伍前进的速度相当缓慢。高飞在后面排了五分钟，队伍往前走了还不到两米。 前方传来了吵嚷之声，排队的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是城门口发现奸细，打起来了。接下来，城门可能会关闭，今天一天都进不了城了。 高飞一听，城门都有可能会关，那我还排个什么劲儿？他拉着军帽汉奸李二贵离开了队伍。他们离开队伍，可不是只有两个人，后面的肖刚、常大班等一二十位呢。队伍中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空了一大截，后面的赶紧补上来。 李二贵本来就不想排队，但是高飞硬拉着他，他也不敢不排。现在终于不用挤在这队伍里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为了防止李二贵看见鬼子之后，以为有了靠山临阵反水，高飞提前警告他：“李二贵，你小子放明白点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想清楚。你要是存了什么别的想法，敢胡说八道、坏了我的事，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说着话，高飞把刘俊给他的那只盒子炮掏出来一半，让李二贵看见。那意思是，我有这个，你跑再快能跑得过子弹吗？ 李二贵赶紧摇头，“不会不会。嘿嘿，我怎么会乱说呢？高排长您放心，这话我知道怎么讲，肯定能把咱们这些人顺利的带进滁州城。我还指望跟着您参加尖刀排呢，您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 自打高飞强势宣布把梅花山土匪收编进尖刀排以后，李二贵就缠着也要加入尖刀排。高飞并没有当场答应，说要看他的表现。所以，才有了李二贵这番话。 高飞知道李二贵是个话痨，也不接他的话头。队伍当中除了李二贵以外，另外还有两个也是便衣队的。高飞当时抓了三个。这两个也分别派人给盯住了。看没有破绽，高飞这才带着李二贵当先往城门跟前走。 当时的中国老百姓，大部分都不爱惹是生非。虽然看见有人不排队往前走，也没人出声制止，或者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插队？ 有个别年轻好冲动的，刚想说话，旁边老成一点儿的就赶紧拉他一把，“别出声！你没看见嘛，人家带着家伙呢！”李二贵和常大班都把枪带在外面，枪盒子在腰上晃荡着。普通人能有这个吗？ 等到了城门口，把门的伪军把他们拦住了，问他们是干什么的？高飞就把李二贵身上带的命令递过去。伪军接过看看，又递给旁边的日本人看。 这命令，是凤阳日军头子交给李二贵的通行证。上面盖着日本军队的印章。 城门口的鬼子看完，把命令还回去。一摆手，“开路！”伪军让开道，一帮人顺利进了滁州城。 进城之后，高飞熟门熟路，直接赶奔难民营，他先要去看望杨婶和梁二嫂。 杨婶眼睛不好，坐在太阳底下剥豆子，梁二嫂拿着个大木盆在浆洗衣物。高飞进来的时候，梁二嫂只顾埋头洗衣，并没有发现。倒是杨婶听见响动，回头看了看，“是狗剩子回来了吗？” 梁二嫂头也没回，“婶子，狗剩子现在还回不来。等到秋天谷子熟了的时候，狗剩子才能回来呢。” “我怎么觉得是狗剩子回来了？”杨婶小声唠叨着。 “婶子，是我，我回来了。”高飞走过去，蹲到杨婶的面前。 “狗剩子，真是你？”杨婶一把拉住高飞的手，浑浊的老眼当中忽然也有了光彩。 梁二嫂听见动静急忙一转身，“啊？狗剩子，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咣当一下，差点儿把洗衣盆踢翻。梁二嫂几步跑过来，脸上笑开了花。高飞站起来，对着梁二嫂呲牙一笑，“二嫂，我回来了！” 这一声我回来了，胜过千言万语。梁二嫂用围裙擦着眼泪，脸上却满是笑容。杨婶抱着高飞的手臂，也流下了眼泪。 没想到自己回来却把杨婶和梁二嫂给惹哭了。高飞把身上的口袋掏了一遍，掏出了一叠钞票。整理整理，塞进了杨婶手里。 “婶子，这些钱你拿着。二嫂你俩想吃什么，就去买点儿什么。我来滁州办事，很快还要走。我不在跟前，你们要照顾好自己。等有时间了，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这是钱？这么多？我不要。”杨婶把钱往外推，“我一个瞎老太婆，你给这么多钱我也花不出去。还是你拿着吧。你不是要走吗？留着路上花。都说穷家富路的。” 老太太唠唠叨叨，高飞就在跟前静静地听着。见杨婶实在不接这些钱，高飞把钱交给梁二嫂。梁二嫂也不要。高飞告诉她：“这些钱不全是给你的，里面有一半是婶子的养老钱。我婶子眼睛不好，请二嫂代为保管。”梁二嫂这才收起来。 三个人正在说话，外面忽然又来人了。这些人在门口就嚷嚷：“杨老婆子，你家狗剩子回来没有？” 高飞一看，认识，领头的正是何世举！后面跟着四个狗腿子跟班，一个个歪戴帽子斜愣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狗剩子，是你！快捉住他！”何世举一眼看见高飞大吃一惊，急忙后退伸手就去掏枪。狗腿子们一看，呼啦一下扑上来，撸胳膊挽袖子就来抓高飞。 杨婶赶紧把高飞往身后拽，嘴里喊着：“狗剩子，你快跑！”梁二嫂也来扯高飞，让他快走。 高飞一手拉着杨婶、一手拉着梁二嫂，“婶子、二嫂，你们往后退。这帮小子让我来对付！”说着话，他闪身迎上了几个狗腿跟班。 何世举那边已经把枪掏出来了，眼见高飞杀气腾腾的上来了，这小子咬牙切齿的举起了枪，“站住！狗剩子，你给我站住！你看这是什么？”他得意洋洋的晃着手中枪。 高飞果然站住了，但是他却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何世举，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放下枪，乞求饶命的好。要不然，今天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狗剩子！你别嚣张了。你看看，这里都是我的人。要你的命，我就一句话的事！” 第三十三章 老杨夫妻 “是吗？要我的命？何世举，你可真不知道好歹。弟兄们，别干看着了，动手！留活口，别开枪。” 随着高飞一声令下，埋伏在院子外面的众人纷纷现身。几支枪，同时指住了何世举。跟他一起来的四个狗腿跟班也全都被制住了。何世举傻眼了，狗腿子跟班们也全傻了。 何世举不甘失败，刚想反抗，常大班的枪口就戳到他脑门子上，“别动！兔崽子，你敢用枪指着我老大？你有几个脑袋？”伸手把他的枪下了，另只手调转枪口，用枪把照着何世举的脑袋上咚就是一下。 枪把是铁的，像个小铁锤似的砸到脑袋上，把何世举砸的眼前金星乱转，脑袋上剧痛传来，不由哎呀叫了一声。 旁边那些狗腿打手被一群比他们更凶狠的人摁到地下，拳打脚踢，给捆上了。何世举也被常大班掀趴到地下，一边挨揍、一边被拧胳膊捆结实了。 刚才还是气势汹汹的找上门，一眨眼的功夫全都变成了阶下囚。这变化也太快了，等何世举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高飞让常大班把何世举拉起来，又让手下们把几个狗腿子全带进院子里，把院门关上。 “狗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谁？”杨婶问高飞。老太太虽然眼睛不好，但是这么大的人她还是能看见的。见家里忽然来这么多人，老人家难免有些害怕。 高飞告诉杨婶，你不用怕，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他们是跟我来滁州办事的。 安慰完杨婶，让梁二嫂扶着婶子，两个人回房间里休息。高飞就在院子当中摆上公堂，开始审案。 主要是审问杨光的事情，高飞来就是为了他。杨光现在怎么样？他手里的情报有没有落到日本人手里？另外还有杨光的家人怎么样了？来之前高飞得到的消息是，何世举抓了杨光的家人，然后杨光才偷了文件，来滁州换取他父母的平安。 现在见到当事人之一的何世举了，高飞当然得问明白。 何世举吃过高飞的亏，知道人家的手段，因此，不管高飞问什么他都老实交代，不敢有半点的隐瞒。 高飞听完了，心里就是一翻个。杨光在滁州的日本占领军司令部。昨天他刚一来，鬼子田中司令就召见了，然后他进了日本人的司令部就再也没出来。 何世举和杨光见过一回面。是田中司令派人把他叫过去，撮合俩人和好的。 何世举把杨父杨母带来，和杨光见了一面。当面说是把人放了，其实是找个小院，把老两口软禁起来了。 “长官，你要是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杨光的爹娘给放了！” 何世举拍着胸脯打包票。但是他这个保票，对于高飞来说却并没有意义。高飞要的是杨光偷走的文件，要他爹娘干什么？但是很遗憾，高飞想要得到的文件，何世举却连见都没见过。 怎么办呢？高飞皱眉思索。杨光在日军司令部里面，那是龙潭虎穴，他要闯进去抓杨光抢夺文件的话，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不进去，就只有把里面的人引出来了。高飞告诉何世举，你带我去见杨光的父母！ “好，您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千方百计，想什么办法也得给您办成了！您在这儿等着，等我安排好一切，再过来接你过去。” “等你安排好一切？再来的话恐怕就不是你们几个了吧？让我想想，你应该是带着全副武装的日本军队，架着机枪、牵着狼狗、最好再来两辆战车，抓我吧？” “不是！”何世举惊叫了一声，旁边的常大班已经伸手揪住了他的头发，乒乓就是两个大嘴巴。高飞示意常大班把人放开，然后问何世举：现在能去不能去？ “能，能啊。您想什么时候去都行。现在想去，我马上就领您过去。”常大班这两个嘴巴打的很重，何世举说话吐字都不清了。应该是口腔内膜破了。 “你这家伙，真是长了一副贱骨头，不打不成。你早这么配合，何至于吃这份苦头？” 面对高飞的讽刺，何世举也只有暗自苦笑。 反正不管怎么说，何世举最终是答应配合了。高飞带着人，让何世举带路，去见杨光的双亲。 在一个僻静的小院外面，何世举告诉高飞，老杨两口子就在这里面。小院门口有特务守着，因为是何世举跟着，把门的特务并没有阻拦。 老杨两口子见着何世举，吓得颜色更变。 “杨叔杨婶，你们不用害怕，这一回，我是带着贵人来解救你们的。”何世举干笑着，把高飞引荐给杨氏夫妻。“这位就是来救你们的贵人。” 老杨夫妻对于何世举所说的话，根本不相信，但是也不敢反驳。 众人进了房间找位置坐下。高飞告诉老杨：“我是咱们军队上派过来的，今天来找你们是为了杨光。杨光是你们的儿子，但是他却干了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的事情。” 老两口昨天才见过儿子，听了高飞的话，老杨当时就急了，“长官，你肯定搞错了。杨光是我们养大的，他绝对不会干那种事！他被日本人抓了，你赶紧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呀！” 老人不相信自家孩子会背叛国家。 高飞告诉杨氏夫妻，杨光有没有投敌当汉奸你们说了不算，得看事实。你们不原意他当汉奸，现在还有办法挽回。让杨光和你们见一面，你们当面劝劝他。劝他改邪归正，配合我挽回损失。那样，他就有机会浪子回头、将功赎罪。 老杨两口子连连点头答应，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头搞定了，高飞又问何世举，“你什么时候能把杨光带到这里来？” 何世举一咧嘴，“长官，杨光现在在日本人的司令部里，我能不能见到他还在两说。你现在说让我把人带过来，我只能试试，不能保证呀。” “不能保证？何世举，事到如今你还给我玩儿脚踩两条船的把戏？你以为离开你，事情我就办不成了？既然如此，那咱就试试，看没了你何世举，我能不能办成事？小班，送何队长上路！” 第三十四章 田中司令部 常大班狞笑着，拽着何世举往外就走。这下何世举真害了怕了，“别杀我，饶命！长官饶命呀！”常大班根本不理他，拽着他只管往外走。 “长官，我可以把杨光带过来。我保证把人给你带过来呀！”何世举哭叫着求饶。高飞摆了摆手，常大班拧着，把何世举又给拧了回来。 高飞问他，你怎么样把杨光带过来？何世举吭吭哧哧说不出来办法。高飞一拍桌子，把这家伙吓得噗通一下跪到地下，“长官，我就说他爹得了急病，杨光肯定会过来看望。” 这小子让逼急了，还真有点儿歪主意。高飞一想，这办法倒也不错。只是时间上要抓紧，部队在怀远，命令一旦下来，随时都可能开拔。他必须在部队开拔之前赶回去。 “好吧，我姑且信你这一回！不过，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要跟你一起。你要是敢耍花招，我立刻取了你的狗命！” “不行！”一直没说话的肖刚突然开了口，“排长，你不能去！要去也是我跟他去。他耍花招，我一样能宰了他！” “老大，还是让我去吧！我跟着他。娘的，对付这兔崽子，我有一百种办法能挑了他！”常大班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 何世举差点儿没吓让吓死。几个人争来争去，争得都是谁杀他更合适。他心里能是滋味儿吗？但是他还没得选择。他总不能说，你跟我去吧，能死到你手里，我乐意。 几个人争来争去，最后高飞拍了板。 “你们都不用说了，我去！我跟着去我就有把握活着回来。小班，你带人在这里盯着杨光的父母；肖刚，你去暗中保护杨婶和梁二嫂。等我把情报拿到手，咱们马上返回怀远，去和大部队汇合。” “小班，我另外再交给你一个任务，找退路！等咱们把事办完，离开滁州恐怕就不能走城门了。小班，你得另外找一条出城的道路。” “这事交给我了！”常大班拍着胸脯打了保票。 都交代完了，高飞对着何世举一晃头，“请吧，何大队长。” 高飞跟着何世举来到了滁州日军司令部。司令部门口人来人往，有穿军装的鬼子、有穿长袍马挂的中国人，还有穿西装、戴礼帽、留着八字胡的。 把门的鬼子远远地就盯着他们俩。高飞心理已经编好了说辞，哪知道等走到跟前了，那鬼子却只是盯着他从头到脚的看，连一个字都没问。估计何世举常来常往，门口的鬼子都已经认识他了。 高飞、何世举两个人顺利的进入了日军司令部里面。 “杨光在哪里？”高飞小声问何世举。 “我真不知道。”何世举刚说了句不知道，高飞已经把匕首亮出来半截。别人没看见，何世举可是一直盯着高飞一举一动的。眼看高飞有翻脸的意思，他赶紧改口，“呃，往右边走。” 高飞跟着何世举在日军司令部里左转右转，走了有十几分钟，却始终也没有见到杨光。看了看左右没人，高飞拽着领子，把何世举拽到了墙角。 “你到底知不知道杨光在哪里？”高飞把匕首的刀尖抵到了何世举的脖子上。 “我真不知道。长官。我说了我不知道，您非得逼着我带路找人。我是要不答应就活不了。可我真的不知道杨光在哪儿呀！我只见过杨光一面，还是在田中的司令办公室。” 田中的司令办公室？高飞眼睛一亮。“你带我去田中办公室！” “啊？去田中司令办公室？”何世举满脸为难。但是看高飞坚决的样子，他也不敢不去。 田中是滁州日本占领军司令。高飞以为老鬼子的办公室肯定在司令部最中心的位置，四周围戒备森严、岗哨林立。哪知道何世举带着他却一直往后走，越往后，人越少。高飞不由心生警惕。 “何世举，咱们现在去哪里？” “田中司令办公室呀？怎么了？” “田中的办公室，怎么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你在耍花招？”高飞的眼睛瞪起来了。 “没有！天地良心，绝对没有！田中自己要把办公室放到院子后面肃静的地方，我有什么办法？您先别怀疑，咱俩一起过去，要是我带着您走错了，你随便处置我都行。” 俩人继续往后走。过了三道门、穿过两条长廊，终于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落。院子里栽了几棵桂花树，还有两个苗圃，里面长了一些绿叶的植物。 门旁边有块小木牌，上面写着司令办公室。门口站着个鬼子卫兵，持枪把门。门开着，里面有办公桌、椅子，但是看不见人。 鬼子警卫看见看见来了外人，立刻把枪端平了，警惕的看着二人。何世举过去告诉警卫，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求见田中司令。警卫进去通报。 “何桑？进来！”办公室里传来一个生硬的声音。 “是。”何世举在前、高飞在后，俩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办公室。这办公室有套间，在套间门口站着个穿和服、留着卫生胡的鬼子。这家伙身高连一米六都不到，高飞比他能高一个头。 “何桑，这是？”看见何世举还带了个人，田中司令愣了一下，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高飞。 “他是……”何世举刚开了个头，高飞挥手给打断了，“不用你介绍！你就是田中司令？我是高飞，也是杨光家的邻居。杨光他爹得了重病，临死之前要见他儿子最后一面。老杨找不到别人，就托我来给杨光送个口信。” “田中司令，乌鸦尚知反哺报恩、羊羔亦有跪乳之义，何况是人呢？” “哟西。”鬼子田中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好！安倍，你去把杨光带到这里来。” “嗨！”警卫答应了一声，出去叫人了。高飞打量打量田中，开始欣赏室内的布置。 地面铺着羊毛地毯、红木家具，看上去是高端大气上档次。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幅武运长久的横幅，侧面墙上是一副写满名字的膏药旗。多了这两样，整个房间显得不伦不类。 “高飞，你是做什么的？” 耳朵边传来那个稍显生硬的声音。高飞一回头，见田中正在擦拭军刀。 第三十五章 血溅办公室 田中的眼睛像狼一样，高飞却根本没当回事儿。肉案子上待宰的猪，眼神比他要凶狠一百倍。高飞在战场上杀死的敌人里面，眼睛比田中狠毒的有的是，最后还不是都死到他手里了嘛。 在高飞看来，田中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想什么时候切，就什么时候切；想切成什么样，就切成什么样。 “我是个商人，做小买卖的。收干货、卖干货。卖点儿海带、木耳、黄花菜一类的。”高飞随口应对着。 “收干货、卖干货？”田中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高飞一边应付着田中，一边像个艺术家一样，津津有味儿的欣赏着房间中的每一样物品，从桌椅板凳到字画条幅。其实他是在趁机检查田中办公室里的物品。杨光偷走的文件，在没在这个房间里？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鬼子警卫把杨光带来了。杨光看起来大概有二三十岁，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给田中行了个礼，看见何世举了，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 何世举有些尴尬，并没有说话。 田中示意高飞说明来意。高飞就把刚才和田中说过的那番话，又讲了一遍。杨光一听，立刻就急了。 “田中司令，我爹得了重病，我，我必须得去看看。” “哟西，你可以去看望。要快去快回。安倍，你带人陪着杨桑去。高桑，你留下，我有些事情要问你。关于卖干货的。” “好哇。田中司令想要知道买卖干货的情况，我当然愿意和你探讨。但是来之前我是答应过杨家老两口的，要亲自把杨光送到他们面前。田中司令想听干货买卖的事情，等我回来咱们再接着说吧。” 高飞现在急着要单独和杨光谈，问他文件的下落。他哪有心思留到这里，陪着田中老鬼子聊什么干货？ “不，你不要去！何桑和安倍陪杨光去。你的，留下！”田中把手中的战刀拉出来明晃晃的半截，房间中的空气顿时有些凝重了。何世举和杨光都看着高飞，谁也不敢说话。 高飞嘴角一翘，“田中司令，你确定要留下我？” 说话的时候，高飞一步步缓缓靠近了田中。田中仓啷一声，把刀完全亮出来了。一手拿刀鞘、一手握刀，把刀尖往前轻点，摆了个进攻的架势。那意思就是，高飞要敢不答应，他就要一刀砍过去了。 鬼子警卫安倍、何世举、杨光，全往边上躲，把中间的空地让出来。好像是给田中司令腾出杀人的场地。 高飞的脸色一变。老鬼子要发疯，你可真是屎壳郎点灯笼，找死！想到这里，高飞突然退步弯腰，一伸手，把办公室的椅子抄起来了。轮起来，对着田中的脑袋砸了过去！ 田中闪身躲避，同时下意识的用战刀去挡。“咔嚓！”一声响，椅子落到地下，田中踉跄了两步勉强站住了。 高飞已经欺身而上，抬腿就踢！田中舞刀来砍，高飞收腿转身，借着弯腰的功夫，抄起凳子腿，回身又砸！ 这椅子是红木做的，又沉又厚，估计得有六七十斤。田中刚才就用战刀砍了一下，连椅子的一条腿都没砍断。见椅子又砸过来，他只好继续躲闪。俩人，一个舞刀一个抡椅子打在了一起。 房间中还有三个人。何世举、杨光站到墙边，不敢过来。鬼子警卫安倍可不会干看着。安倍这小子举着枪，试了几试，不敢开枪。他害怕误伤到田中司令。最后这小子把墙角的笤帚抄起来，加入了战团。和田中一起双战高飞。 红木的太师椅分量太重了，高飞力气大，抡了几下也有些受不了。 打着打着，眼角的余光看见身后又过来人了。他把椅子猛地朝田中扔过去，快速往横向里跳开，把匕首拿到了掌中。再扑过去，和鬼子警卫安倍打到了一起。 俩人打了几下，田中举刀又过来了。高飞和两名鬼子展开了缠斗。打着打着，田中迎面一刀砍过来，身后的安倍也拿着笤帚打他的后背。高飞冷不丁往下一蹲，就势打了个滚。 田中这一刀用劲儿太大，收势不住，正砍到安倍的肩膀头上！这还是安倍眼看不好躲了一下，要不然，他就得被田中司令一刀劈成两半。 就这一下也不轻，把安倍疼的嗷一声惨叫。田中砍错人愣了一下，高飞已经如鬼魅一般来到了他身边。匕首刀，在腰眼的位置就给他扎进去了。 田中惨叫一声，高飞咬牙转动刀把，拽出匕首，顺手又给安倍割了喉，这倒是帮他解除了痛苦。剩下一个重伤将死的田中司令，高飞干脆也送他上了路。让田中司令和安倍警卫去靖国神社的路上，彼此能够做个伴。 三个人打得激烈，其实整个过程连三分钟都不到。把两个鬼子全都干掉之后，高飞转身看向了站在墙角的何世举和杨光。这俩已经让吓得脸上都没血色了。 见高飞手拿着滴血的匕首往这边来了，何世举露出个哭还难看的笑脸，“高排长，您，您……”平时能说会道的何世举，现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高飞根本不理他，眼睛盯着何世举旁边那位，“杨光，你拿的文件在哪里？” “啊？什，什么文件？”杨光说话也利索了。 “少说废话！你偷拿了部队的机密文件。在哪里？”高飞揪住杨光的衣服前襟，把带血的匕首抵到了他脸蛋子上。 “文件给日本人了。田中司令放到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那你还活着干什么？杨光！你盗取机密文件，叛变投敌，当了可耻的汉奸！我奉团长的命令，来拿回文件、取你的性命。看样子今天只能完成一样了。” “别，别杀我！我给你找。文件应该就在这间办公室。让我找找！”眼看命就要没了，杨光情急生智，让高飞停下了杀人的刀。 高飞拽着杨光扑向里面的套间。外间他刚才已经看过了，没见哪里像放的有重要文件。刚才他来的时候，田中就站在里外间的门口。如果文件还在这间办公室，应该就在套间里面。 第三十六章 杨家三口 高飞和杨光进了套间找文件，套间外面的何世举却为难了。走吧，他怕高飞出来看不见他，离开这个院子之后再去找他；留下吧，这房间里有两具死尸，尸体狰狞可怖、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 再说，田中司令是被杀的，死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将来日本人要是追究起来，他少不了要跟着倒霉！ 本来说昧着良心给日本人干事，能有钱有势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哪知道，这种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坏运气就来了！何世举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忽然听见套间里面发出一声欢呼：“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机密文件！何世举意识到高飞得手了，几步蹿到办公室门口往外看了看。见门外静悄悄的一个人没有，他轻轻地把门关上了。一转身，高飞已经从套间里面出来了。 “高排长，东西到手了？趁现在外面没人，我们快走！”何世举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我们？你也要跟我走？” “对呀。日本人认识我，由我带路，咱们离开司令部就会顺利得多！” 高飞知道何世举是想跟着自己离开这凶险之地。但同时，他也承认何世举说得有道理。有何世举跟着，离开司令部会容易的多。这是彼此帮忙、相互受益的双赢局面。打的好算盘！高飞对何世举多了几分欣赏。 高飞要往外走，何世举却又拦住了他，“等一等。高排长，咱是不是把这里收拾一下？” 高飞一看，两具尸体、一地的血，还有放倒的椅子、撞歪的桌子，整个办公室的外间一片狼藉。收拾一下，万一有人来了，也许就能晚几分钟发现尸体。多几分钟，他出城的把握就更大了。 高飞、何世举、杨光，三个人一起动手，把两具鬼子的尸体抬进了里间屋。将门锁死，又把桌椅板凳放归原位。至于地下的血迹，拿桌布蹭蹭，随便塞到角落里就算完事儿。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三人离开田中司令办公室，一路往外走。杨光紧跟着高飞，连头都不敢抬。路上遇见有人询问，都是何世举出面应付，倒是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走出司令部的大门，何世举要告辞，高飞把他拦住了。 杨光要去看父母，高飞得跟着。杨光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擅自偷盗部队机密文件投靠日本人，这是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高飞就算不杀他，也得把人押解回去，交给团长处置。 “何队长，你跟我们一起过去，让杨光和他父母见个面，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这一回你帮了我的大忙，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高飞说得明白，何世举也愿意配合。杨光去见他爹娘，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风险，就是跑个腿的事。再说了，高飞让他去，他也不敢不去。 又回到那个小院。院子外面的小特务已经换成了梅花山的喽啰兵。喽啰兵认识高飞，一见面赶紧打招呼：“高排长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吧？大班哥出去还没回来。” “唔，里面的情况怎么样？”高飞问喽啰兵。 “里面没事儿，没有外人来。老杨两口子还在里面，您赶快进去吧。” 高飞带人进了小院一看，原来负责把门的小特务在树上捆着呢，嘴里也堵了东西。小特务看见了何世举，挣扎扭动着直哼哼。那意思是想让何队长救他。何世举看了一眼，无可奈何的撇撇嘴。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有空管这个小特务？ 杨家三口人终于见了面。亲眼看见父母平安，杨光终于松了口气。一家人见面相互关心问候的场面，让人看着心里挺感动。但是高飞此时却不得不拆散这刚刚团圆的一家人。 “杨光，父母亲你已经见过了，现在该跟我走了吧？” “高排长，你要带杨光去哪里？我们一家才刚见面，你就要带走杨光吗？”杨父面露怒色，杨母也拉着杨光的手不松开。 高飞脸沉了下去，“几位，杨光的情况你们可能不知道。这是军事秘密，我也不能透漏太多。总之，杨光现在必须跟我走！” 何世举也在旁边帮腔：“杨叔杨婶，你们让杨光跟着高排长走吧。杨光已经长大了，他自己的事情得自己解决。” 杨光扭过头，恳求高飞：“高排长，能不能通融通融缓一缓。让我和他们呆一晚上说说话，明天早晨我再跟你走？” “不行！”高飞果断拒绝，“来之前，长官已经给我规定了返回的时间。今天咱们必须往回返！杨光，你别逼我动手！” 杨光脸色十分难看。犹豫了一会儿，他这才转过身去告别，“爹、娘，部队那边有急事，咱就别难为高排长了。我走了，将来……，唉，你们保重！” 一看儿子非要走，老两口舍不得。千叮咛万嘱咐，嘱咐杨光有机会了，一定要回家来看看。就算回不来，能写封信寄回来也是好的。 好不容易等到杨家三口告别完了，老夫妻依依不舍的送儿子到院子里。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人的说话声：“站住，干什么的！” 高飞一惊，杨家三口、何世举、喽啰兵，全都站住了。门外叮铃咣当响了几声，紧跟着冲进来一队日本兵，是鬼子！ 高飞抬手推了一把何世举。何世举站立不稳，噔噔蹬蹬往前抢了几步。等他站住了，一抬头，他已经站到鬼子跟前了。一名个头不高的日本军官正歪头盯着他看。 何世举下意识的弯腰鞠个躬，“太君，您好。请问太君来这里，有何公干？” “你的，什么的干活？”鬼子军官不认识何世举。 “我？我是便衣队长的干活。我姓何，叫何世举。请问太君您怎么称呼？” “清水。田中司令办公室，你的去过？”鬼子说话的时候，眼放凶光。 高飞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事情败漏了。他悄悄地把枪拿到了手里。今天的事，看样子是不能和平收场了。 “田中司令办公室？没有啊，今天我没去过。怎么了？是丢了什么东西吗？”何世举睁眼说瞎话，糊弄鬼子。 第三十七章 小院战斗 “你没有去过？”清水中尉眼珠一转，看见高飞了，“你是谁？” “我是做小买卖的。卖干货。”高飞说话的时候，把拿枪的那只手放到了背后。 “做小买卖的？带走，通通带走！”鬼子军官突然变了脸，后面的鬼子兵哗啦一下把枪举起来了。 高飞眼见形势于己不利，刚想动手，院门处又进来三个人，是李二贵和他的两个汉奸小伙伴。他俩怎么来了？高飞暗叫糟糕。李二贵本来就是他抓的俘虏，院子里有这么多鬼子兵，形势敌强我弱，这个李二贵随时都可能会反水！ 高飞做好了见势不妙，立刻开枪战斗的准备。 李二贵进院就看见了在场众人，愣了一下，然后走到清水中尉跟前弯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口中说道：“太君好！” “你是什么人？”清水中尉用生硬的汉语问他。 “他是凤阳县的特务小队长，李二贵。”高飞抢到李二贵前面，接上了清水中尉的话头。他怕李二贵胡说八道。 “凤阳县特务小队长？”清水中尉看看高飞，又看看李二贵，满脸都是纳闷。 “李二贵，你的证件呢？”高飞从李二贵手里要过证件，递给鬼子。 清水中尉接过来看了看，又还给了李二贵。问他，你不在凤阳，来滁州干什么？李二贵就把他来滁州要办的公务讲了一遍。 其实就是凤阳的日军头子给滁州的日本军官写了封信，让李二贵跑腿送信。信的内容，高飞早就审查过了。不过是一个鬼子向他小舅子发牢骚，说他该晋升没晋升，一个还不如他的家伙却升了职。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不大的小院里有了个本地的何世举，又来了个外地的李二贵。有这两个皇军的“朋友”在场，清水中尉的警惕心降低了好几个档次。又扫视了一遍在场众人，一摆手，“开路！”他带着鬼子兵往外就走。 眼看鬼子要走了，高飞刚松了口气，突然听见有人喊：“太君别走，他是中国军！” 鬼子已经走到门口了，听见这声喊，顿时就站住了。高飞扭头一看，原来是杨光！ 这小子喊完了，撒腿就跑。躲着高飞，画个弧往院门口的方向跑。鬼子，就在大门口。 这混蛋，你竟敢害我？高飞让气坏了。他先是担心何世举、又担心李二贵，却把杨光给忽略了。没想到就是这个被忽略的家伙，却在这时候冒了头。 鬼子们哗啦，又把枪端起来了。事情发展到现在，就只剩下打这一条路了！高飞一抬手，“哒哒哒！”一串子弹打过去，鬼子顿时东倒西歪，一片大乱。 何世举、李二贵也开了枪。但是他们俩的枪法，那就不敢恭维了。俩人在战斗中所起的作用仅仅只是制造声势，他们能保证自己不被鬼子打死，就已经是万幸了。 高飞一个人对付一小队鬼子兵。虽然他怡然不惧，鬼子也没伤着他，但是场面上终究是以寡敌众。鬼子越打士气越高，枪声越发的密集。高飞找了个机会，一枪打中了清水中尉！ 军官中弹，鬼子瞬间一阵慌乱。高飞趁机又打中了一个鬼子。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的枪声突然变得密集了！有人在墙外头喊：“老大，我来了！你怎么样？” “我很好！小班，咱们里应外合，把这几个鬼子消灭掉！” “好嘞！” 俩人隔着战场，在这里大声商量着战术配合，他们也不管鬼子能不能听懂汉语。 清水中尉中弹，鬼子本来就没什么士气了。现在又听见对手在明目张胆的讨论怎么样夹击消灭他们，那就更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了。勉强又坚持了两三分钟，鬼子们忽然发出一阵吓人的鬼叫，玩儿命的冲出院门，跑了。 鬼子跑了，院里院外留下了几具死尸。有日本人，也有我们的人。被绑在树上的小汉奸被一粒子弹打中头部，死了。常大班手下的枪手，一死一伤。李二贵的一个同伙儿也受了轻伤。 总之，在这场短暂的战斗当中，敌我双方各有伤亡。 高飞往怀里摸了一下，文件还在，这才放了心。再扫视全场，杨光不见了。这家伙肯定是趁乱跑了。便宜他了！ 杨父倒在血泊当中，杨母坐在尸体旁边低声哭泣。高飞叹了口气，这才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人不成反害己呀。 “别哭了！刚才你也看见了。要不是杨光喊那一声，鬼子已经走了，你的丈夫也不至于送命。唉，你把他尽快埋葬了吧。” 高飞说完，转身就走。杨母已经趴到丈夫身上哭得起不来了。离开这个小院，高飞问常大班，找到出城的路没有？ 常大班点头，“找到了。咱们现在就走吗？” “别急，我们去接上肖刚，一起走！”肖刚是七一五团的战士，又是陪着高飞一起来的。再说，还是他安排人家去暗中保护杨婶、梁二嫂的。高飞要走，哪能不带上肖刚呢？ “高排长，我怎么办？” 高飞回头一看，是何世举。“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可以走了！” “高排长，你不能这样！刚才跑出去的日本兵已经认识我了，要不我跟你走吧。我跟着你参加军队，给你当手下。” 刚才在院里的时候，何世举报过名，在场的日本人都听见了。其实不光是鬼子，杨光也在场。何世举要是继续留到滁州，能有他的好吗？ “那好吧，我们先去见见杨婶、梁二嫂，然后就出城！何世举，你在前头带路！” “是！”何世举在前面领着路，众人抄近道赶往难民营。 枪声、哨子声、狗叫声、人的喊声汇聚成一片，形成了一种古怪的噪音。这噪音迅速向西南方向汇集，而软禁杨氏夫妻的小院，就在城西南。 有何世举带路，穿大街走小巷，十几分钟高飞就赶到了地方。刚到门口，从阴影当中忽然窜出一个人，众人急忙举枪。 “别开枪，是我！”高飞听声音熟悉，仔细一看，是肖刚。 “肖刚，你怎么藏到这儿了？”高飞一把拉住肖刚的胳膊，“刚才多危险，你要晚开口一秒钟，我的枪就响了！”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杀机重重出城路 “嘿嘿，你不会开枪的。别人可能会，但你不会。不看清楚是谁，你怎么能开枪？万一要是误伤了老百姓怎么办？”肖刚嬉皮笑脸的说着。 “那你说，你躲在这黑影里干什么？” “保护杨婶呀。你让我来暗中保护杨婶和梁二嫂，我又不能进去，只好躲在没人的角落里盯着了。哎，排长，城里打成这样，是你们干的吧？东西拿到手没有？” “到手了。我先进去看看婶子和二嫂。”高飞进了小院，众人随后跟进。 杨婶听见大门响，倚着门框看来看去。梁二嫂见是高飞回来，刚想迎过去。忽然见来这么多人，尤其她认出了何世举，另外还有几个满脸横肉、流里流气的家伙，吓得赶紧过去和杨婶站到了一起。 “婶子、二嫂，我回来了。”高飞打了个招呼，从口袋里把在鬼子司令办公室顺手牵羊，搜刮来的银元和钞票一股脑交给了梁二嫂。梁二嫂不接，高飞硬塞到了她手里。 “婶子、二嫂，我一会儿就要走。”这句话说出口，高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刚一来就走，自己除了给杨婶和梁二嫂带来了担心和惊吓，连安全感都给不了她们。都怪那些该死的日本鬼子！ “狗剩子，刚回来又要走？不能住几天吗？”杨婶拉着高飞，依依不舍。 “婶子，狗剩子都是大人了，你就别操心了。大兄弟，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得闲的时候，别忘了滁州还有你婶子和二嫂惦记着你。”梁二嫂淳淳叮嘱。 和亲人分别，少不了难过。高飞最后拉着杨婶，告诉她，自己要出趟远门，一段时间是回不来了。要杨婶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婶子、二嫂，等我下次回来，一定给你们买新衣服、带你们去吃好吃的。你们保重，我走了！” 说完，高飞毅然转身，带众人离开小院。常大班在前面带着路，高飞等人在后相随，快速在城中穿行。 田中司令被人杀死在他自己的办公室，引起了日军高层震动。滁州城的鬼子全体出动，城里城外戒备森严。每个路口都有鬼子汉奸盘查过往行人，巡逻队一支接着一支。 高飞这个时候想要出城，那是难上加难。走了没有两条街，前面就有日军拦路。 “什么的干活？”紧跟着就是哗啦哗啦的拉枪栓声音。“谁在那边？” “自己人！是自己人！”何世举赶紧大声解释。“我是便衣队的何世举。前面的，是哪位兄弟在当值？” “是何队长呀。我是马三。太君，是何队长，我们队长。”小特务和鬼子解释的时候，何世举已经走过来了。后面跟着高飞、肖刚、李二贵等人。 “何队长，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城里出了这么大事，我得到处看看。” “哦，何队长辛苦。”马三就是何世举的手下，乐呵呵点头哈腰的把何世举迎过来，又恭恭敬敬的给送过去，“何队长您慢走。” 有何世举在前开道，接下来的路竟是出奇顺利。当然，有时候也难免会遇见没有汉奸的岗哨，这时候就轮到肖刚过去，用日语忽悠警戒的鬼子兵。 眼看再经过一条街，就到常大班所说的城墙缺口处了，前面的路口又出现一个警戒哨。 照例是何世举头前开路，岗哨上的两个汉奸也一样认识何队长。打个招呼说几句话正要放行，突然灯光闪闪、沿着街道传来了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嘟，嘟嘟——”一辆偏三轮摩托车，疾驰而来。 “嘎吱——”到了跟前一个急刹车，从车上跳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个人高飞认识，是杨光！ 高飞看见杨光的时候，杨光也看见他了。“捉住他！他就是杀害田中司令的凶手！”喊话的同时，杨光迅速往后退。在场的鬼子们一听，赶紧举枪，却已经来不及了。 高飞把盒子炮枪身水平拿着，扣动了扳机，“哒哒哒哒！”自来的手枪喷射着火舌，随着子弹不断打出，强大的后坐力使得枪管一下一下的往后跳动着，子弹呈扇面型泼洒了出去。 后面的肖刚、常大班等人也纷纷开火，射击声响成了一片。几乎是眨眼间，鬼子就像被大风刮倒的麦苗一样，倒了一地。等枪里的一梭子弹打完之后，高飞再一看，鬼子全躺下了。 “杨光跑了！”何世举指着快速跑远的一个人影，提醒高飞。 “他跑不了！”高飞换上一个新弹夹，再一次举起了枪，“杨光，你站住！”杨光听见喊声，跑得更快了。“啪！啪！”两声枪响，杨光一头栽到地下，蹬了两下腿，不动了。 常大班飞跑过去查看。 高飞急得在后面直喊：“小班，别管他了，我们走！” “我马上就来！”常大班一溜烟的跑到跟前，弯着腰翻了杨光的口袋，又捅了他两刀，确认人死透了，这才重新跑回来。这就该走了吧，常大班却还要打扫战场。 这场短暂的面对面战斗，打死了鬼子汉奸各三人。六具死尸，只搜查了一个，另外还有五具尸体没检查呢。对这种举手之劳的发财机会，常大班并不想错过。 高飞也搜刮过战利品，要不然他两次给梁二嫂的钱是从哪儿来的？所以，对于常大班发死人财的行为，高飞虽然觉得时机不对，却也不好拦着。 “小班，你快点儿，鬼子很快就会来的！”高飞在旁边催促着。 “我去给他帮个忙。”肖刚看着眼红，也跑过去搜集战利品。跟常大班来的手下们也过去帮忙。人多了，干活儿的速度就快了，但与此同时，事情也多了。 有个小子搜刮完了钱财，相中鬼子脚上的牛皮靴子了。他解鞋带脱靴子，再往自己脚上套。别人一看他得了靴子，也跟着扒靴子、脱衣服，似乎要把这些尸体都给扒成光猪。 高飞一看，赶紧喝止：“喂，住手！不要再脱了，我们该走了！小班，让你的人住手！肖刚，你给我过来！” 肖刚听命令过来了，常大班也催促手下赶紧忙完了走。时间一耽误，坏了，鬼子追上来了！ 第三十九章 常大班 在尖锐的哨声、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恶狗的狂吠当中，沿着街道跑过来一队日本兵。显然是这边的枪声，把城里的日军巡逻队给引过来了。 “鬼子来了，快跑！”高飞看情况不妙，赶紧招呼还在打扫战场的人们。 常大班听见了，一抬头，哟，鬼子真来了！“快走！日本人过来了。走！”土匪们别人的话不听，常大班的话他们肯定得听。几个人扔下手里的活儿，跟着常大班撒脚如飞跑过来。犬吠声大作，鬼子把狼狗放出来了！ 就见一条黄毛黑背尖耳大狼狗，狂吠着，疾奔而来。狗的速度比人快得多，高飞带着人刚跑出去连三十米都不到，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回头一看，队伍后面已经有人被狼狗给咬到了。 被狗咬的是梅花山喽啰兵。常大班看见到手下被恶狗撕咬，急忙冲上去救人。这时候鬼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高飞知道现在的第一要务是要尽快离开这座城，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活人葬身狗腹。肖刚跑过来，一把拉住他，“高飞，快走！” “不行！后面有人被狗咬了，我不能不管！”高飞用力甩开了肖刚。 “哎呀，你管不了！我们走了，就他一个人死。我们去救人，说不定全都得死到这儿！” “要走你走，我必须要去救他！”说完这句话，高飞已经开始往回跑了。边跑他边把盒子枪拿到了手里。 肖刚急得一跺脚，“高飞，你等等我！”撒开腿，在后头就追。 狗咬人的现场。常大班狠踹了几脚，把狼狗踹的犯了野性，转过身子张开血盆大嘴，露出满嘴的尖牙又来咬他。常大班也急了，啪啪两枪下去，狼狗哟哟的惨叫着，躺地下打了几个滚，死了。 鬼子追上来了。叽哩哇啦叫着，纷纷举枪。这一边，常大班和他的手下们也举起了枪，和鬼子枪口对着枪口。但是鬼子却比高飞这边的人多出好几倍，枪也多出好几倍。高飞的队伍里有十二个人，鬼子最少有三十。 “日本人问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死他们的狗？” 高飞脑筋急转，正在想着怎么样才能摆脱眼前的险境。耳朵边忽然传来这么一句话。是肖刚翻译了日语。 肖刚的话，让高飞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你用日语告诉他们，我们是滁州便衣队。他们的狼狗咬了我们的人，我们打死狼狗是为了救人。” 肖刚立刻大声用日语回复了日军。 本来鬼子已经准备开枪了，听见了这句日本话，忽然安静了。紧跟着就是一阵更大的躁动。鬼子们乱糟糟的叫嚷着、咆哮着。高飞听不懂他们喊的是什么，还得肖刚来翻译。 鬼子说，就算狗咬人，也不能打死狗。因为狼狗是他们的战友。所以，鬼子要把高飞这些人全都抓起来，交给长官治罪。 “抓起来治罪？做梦！肖刚，你告诉他们……” 肖刚按照高飞的要求，用日语和在场的鬼子们谈条件。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双方都把枪放下，商量关于打死狼狗的赔偿问题。 说这句话之前，肖刚以为鬼子不会答应。没想到他把条件开出去之后，鬼子竟然真的放下了枪。只有高飞心里明白，这都是肖刚的日语起了关键作用。鬼子听见日语，以为这边队伍里头有日本人，所以这才放松了警惕。 鬼子放下枪，该我们放下枪了。高飞却突然喊了一声：“打！”与此同时，他把盒子炮一举，“哒哒哒哒！”直接就是扫射。 肖刚只比高飞慢了零点几秒。他们俩一开枪，何世举、李二贵、常大班这些人全开枪了。等鬼子再想举枪还击，先机已逝。这些日军阵型大乱、死伤狼藉。 肖刚趁乱用日语大声喊：“快跑！跑呀——”连喊几遍，鬼子开始逃了。鬼子也怕死，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会儿的功夫，三十来个鬼子就跑了一大半。 高飞一看，机会来了。他高喊了一声“打！”举起盒子炮又是一阵扫射。打着打着，高飞停止扫射，开始一枪一枪的射击。临出发之前，刘俊给他的三个弹夹，可就剩下最后几发子弹了。再扫射，一扣扳机子弹就没了。 少了高飞这个重火力点，我方的射击强度立刻下降了一大截。就算是这样，高飞也有信心把对面的鬼子全部消灭了，只是时间上肯定要稍微长一点。 但现在时间，却来不及了。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叫喊声和哨子声，迅速接近。城里的日军已经杀过来了。 “边打边撤，我们走！”高飞把人分成两队，他带着肖刚、李二贵算第一队，常大班带着其他人算第二队。两队人相互掩护着往下撤。 高飞让常大班带着第二队先撤，常大班让他先撤。“老大，第一队人少、第二队人多。你先撤，我掩护！” 其实第二队只比第一队多一个人。现在也没时间谦让了，高飞说了一声多加小心，带着肖刚、李二贵往下就撤。跑下去有五六十米高飞停住了。三个人分开，形成能够彼此掩护的三角阵型，高飞向着前面喊话：“小班，快撤！” “好嘞！”常大班喊了一声，紧跟着枪声激烈。停了有两三分钟，还没见枪声向后转移，也没看见有人跑下来，高飞急了，“小班，快撤！小班！” 停了有几秒，前方硝烟弥漫之中传来常大班的声音：“老大！你快走，别管我们了！我今天和鬼子拼了！老大快走！哈哈哈哈，小鬼子，你常爷爷在此，你们去死吧！” “小班！常大班，你快给老子滚过来！”高飞骂了一声，拿着枪就要去接应常大班。肖刚又一次拉住了他。 “高飞，你要干什么？你忘了你身上带的文件了吗？你打死杨光，夺回文件，必须尽快向团长汇报！是常大班重要，还是部队重要？” 对呀，孰重孰轻，岂能颠倒？刚才一激动，高飞差点儿忘记自己的使命了。 “老大，别忘了给我烧纸钱！”常大班的声音透过硝烟传了过来，枪声越发激烈了。 第四十章 高飞被逼亲 常大班、何世举、麻小辫、二蹦子，四个人以全部战死为代价，掩护高飞冲出了滁州。 离开滁州城已经二十里了，想起这次撤退高飞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这个常大班怎么那么傻，我都说了交叉掩护撤退，他为什么还要留下来拼命？我就不相信，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肖刚露出个苦笑，“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杀鬼子比杀鸡都简单。常大班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他怎么会不逃跑？算了吧，咱俩还是别说这个话题了。抓紧时间赶路，尽快赶回怀远，把情报交上去，常大班死的才有价值。” 高飞一听，立刻点头。因为只有两匹马，文件又必须尽快送回去，高飞就让李二贵自己想办法去怀来找他。或者回家种田做买卖都行，只是别再当汉奸了。 交代完李二贵以后，高飞和肖刚飞身上了战马。两个人抖缰绳挥马鞭，纵马飞奔，像一阵风一样的向北就跑下去了。经过明光、凤阳，过淮河，到了怀远五十九军七一五团的驻地。 高飞、肖刚二人直奔尖刀排的临时军营。 那时候的部队野战营地，一般都是以连为单位官兵们驻扎到一起。因为尖刀排是团下面的直属部队，所以，尖刀排单独有一个营地。 高飞一进军营，刘俊就得到消息迎过来了。一见面，刘俊头一句话问的就是：“高排长，一路上辛苦吧？”第二句才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高飞从怀里取出文件，双手递过去，“幸不辱命！刘参谋，您检查一下，看是不是您丢的东西？” 刘俊激动得嘴唇都哆嗦了。总算他还能忍住，没有当场拆开，“走，我们到营房里面去！”说完，也不等高飞和肖刚了，刘俊自己一个人转身就走。因为走得太急没看路，还差点儿摔个跟头。 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溜小跑进了营房。刘俊小心的把文件取出来，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看完了，他这才长出一口气，“呼——，没错，就是它！杨光呢？你有没有见到他？” “见到了，他死了。”至于怎么死的，高飞并不想多说。刘俊也没多问。 “高飞，多谢了。这一次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将来有需要我的地方，不管是公是私，你只要说句话，我刘俊一定全力帮忙！还是那句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还要赶紧去见团长汇报这件事。明天再请你们吃饭，表达谢意！” 刘俊急忙忙的走了。高飞刚洗完脸，外面又来人了，是孙鹤翔孙老头。 孙老头带着一群人，抬着大米、猪羊肉、鱼，又来劳军了。高飞感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已经是老头第二次来劳军了，上一回劳军送的东西刚吃完，这就又送过来了。 “高飞，别说什么感谢的话，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天我来呀，除了给尖刀排送点儿补给，另外还有件事和你商量。找个安静的地方吧，咱爷俩好好唠唠。” 这就是要和高飞单独交流。楚华说：“去办公室吧。办公室现在没人。” 尖刀排有一个大办公室，平常是高飞办公的地方兼宿舍，开会的时候就是会议室，来客人了也是会客室。因为排级干部没有警卫员、也不配勤务兵，所以高飞不在的时候，会议室是没人值班的。 办公室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桌椅板凳摆放的规规矩矩，纤尘不染。有战士过来给俩人倒上茶水，人出去把门一关，房间里就剩下孙鹤翔和高飞老少两个人了。 “高飞，我是来提亲的。我打算让你和梅香把亲成了。”老头开门见山，头一句话就讲明了来意。但是他这个来意，却让高飞吃了一惊。 “喂喂，老爷子！那天咱不是说好了嘛，先定亲，成亲的事情等将来再说。这才几天，你怎么又改主意了？” “这不叫改主意，这叫事情随着形势在发展。原来我以为你的部队停不了两天就要开走，所以才同意先定亲。但是现在，这么多天都过去了你们还不走，那就是暂时不走了。” “你的年龄已经不小了，梅香也已经到了婚嫁之龄。把你们俩的亲事给办了，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老人家，您年纪大了，这心事可不能随便了呀。我觉得吧，您还是把这件事存到心里头。什么时候想起来，知道有件事没办、有桩心事没完成，您还不能撒手走，还得健健康康的活着。” “一直活到日本鬼子投降，活到抗战胜利了，然后您再给我和梅香办一个体体面面的婚事。您看那有多好？”高飞眉飞色舞的给老爷子描述美好的未来。 “活到抗战胜利？”老头挑了挑眉毛，摇头苦笑，“我倒想呀。可日本鬼子要是过个三五十年才投降，我还能再活三五十年吗？” “能，怎么不能？您老人家身体健壮、龙精虎猛，我看别说三五十年了，再活个六七十年都没问题！” “那不就成老妖精了？呵呵呵呵。”老头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笑着笑着，忽然把笑容一收，“好小子，我差点儿上了你的当！就算我能再活三五十年，难道你们俩还要过个三五十年再结婚吗？” “这里没外人，今天你给我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话，梅香到底漂不漂亮，你到底喜不喜欢她？说吧！” “漂亮，我也喜欢她。”高飞无奈说了实话。虽然这实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邪恶。他竟然会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生出了那种心思。 “那不就得了嘛！你喜欢她，她也爱你。你们俩这叫天作之合！成亲，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昨天我已经找人算过日子，明天就是黄道吉日，宜嫁娶。你和梅香明天就成亲吧。别的你都不用管，我负责操办。你只负责当新郎，入洞房！” 这老头怎么有点儿老不正经呢？你都是当姥爷的人了，有这么说自己外孙女的吗？高飞对老头的人品表示了谨慎的怀疑。 结婚？娶一个才十六岁的新娘？高飞真是为难呀。 第四十一章 婚礼筹办 人家不要彩礼，也不要房子车子，甚至不用高飞掏钱摆酒席，结婚所需的一切新娘子姥爷全包了。但高飞还是对自己将要和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结婚，有些接受不了。他的婚姻观念，和孙鹤翔完全不在一个时代。 高飞认为不应该的，在孙鹤翔那里就是天经地义。不管高飞怎么说怎么解释，孙老头就是一句话：我外甥女人长得漂亮，你又喜欢，你俩就应该趁着明天的黄道吉日结婚！ 最后逼得高飞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把组织抬出来：我是军人，能不能结婚我说了不算，您得去问问我们团长。团长要是说可以结婚，我就服从命令。团长要是不同意，那就不怨我了。 老头一听乐了，这太容易了。别说你们团长，就是你们张军长，他也会同意。你放心，等明天，你们杨团长、刘师长、张军长，我把他们全请到你的结婚喜宴上！ 孙鹤翔走了，史天明、楚华、尹志都围过来问：“排长，老头子说什么了？” 明天如果要结婚，肯定瞒不住自己排里的这些弟兄。高飞叹了一口气，“唉，孙老先生说明天是黄道吉日，让我和梅香结婚。” “结婚？好哇！”几个人一声欢呼，“排长明天结婚，这可是咱尖刀排的头一件大喜事，咱得好好操办操办。”几人眉飞色舞的在这里讨论起了结婚的流程。 高飞见几人讨论的热烈，也懒得再去说什么新娘子年龄不够，现在结婚太早之类的了。反正孙老头得去说服团长。杨团长要是不同意，这个婚自然就结不成了。 下午的时候，杨团长来到了尖刀排。刘俊陪他一起，肖刚竟然也在随从当中。 高飞赶紧迎上去，立正敬礼问好。肖刚躲在杨团长身后，憋着笑一个劲儿的挤眼。这家伙，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高飞满腹的狐疑。 把团长一行接进那间大办公室，杨团长居中而坐。刘俊开始往外撵人，“团长要和高排长议事，无关人等先出去！” 除了高飞，尖刀排的人全退出去了。刘俊和肖刚却留了下来。 杨团长沉着脸，“高飞，我听说你明天要和孙鹤翔老先生的外甥女结婚？” 高飞一听，团长是为这事儿来的，立刻叫起了屈。 “没有的事！是孙老头去找你的吧？团长，你可别答应他！梅香不是他外甥女，是外孙女，今年才十六岁，还未成年！我怎么能和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结婚呢？” “再说了，鬼子就在淮河南岸，说不定什么时候战斗就会开始。我作为咱七一五团的尖刀排长，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结婚了。团长，您没答应他吧？” 杨团长越听脸色越古怪，等听完了，他问高飞：“你不愿意和孙老先生的外甥女结婚？” “不原意！最起码现在不原意！”高飞回答得斩钉截铁。 “啧啧，”杨团长砸了咂嘴，“可是，我已经答应人家了。” “啊？你答应了？”高飞再次吃了一惊。 “对，不光我答应了，张军长也同意了。我就是接到张军长的电话，这才来你这里问情况的。原来你还不太愿意。算了吧，你也别管人家几岁，既然张军长都答应了，你就准备明天结婚的事吧！” “我批你三天结婚假。这三天当中，你不用管部队的事。让张俊替你处理尖刀排的日常事务。反正他有经验。” “团长……” “事情就这么定了！”团长一拍桌子站起来，这时候才露出满脸的笑容。 本来孙鹤翔找到他的时候，他还不太高兴。现在是什么形势？高飞结的哪门子婚？但考虑到孙鹤翔对部队的支持，以及高飞本人的能力，他还是捏着鼻子答应了。 结果孙老头走了之后没多长时间，张军长把电话打过来了，说的也是高飞结婚的事。张军长不仅同意高飞结婚，还表示明天他也要来参加高飞的婚礼。 杨团长立马坐不住，来找高飞。来之前还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现在一听说明天结婚高飞也不同意，他这才赶忙表态。 开什么玩笑？明天张军长带着一群长官来参加婚礼，到这儿一看，婚礼却取消了。原因是新郎悔婚？你想让张军长大发雷霆吗？ 团长一锤定音，又有张军长参与其中，高飞彻底没辙了。入乡随俗。虽然梅香年龄小点儿，但既然所有人都认为她可以嫁人了，高飞也没有硬撑着不答应的道理。 到了第二天，尖刀排的战士们早早的起来，打扫庭院，擦抹桌椅板凳。孙家也来人了，带着大红绸子，军营内外披红挂彩。又拿来鸡鸭鱼肉、各种蔬菜、烟酒瓜果，开始筹办结婚的喜宴。 七点钟，三连长带着八排长祁广一帮人来了，七点五十，团长也带着一群人过来了。肖刚又跟了来。这些人一来，立刻动手帮忙。 团长拉着肖刚走到高飞跟前，“高飞，我再给你个人吧。把肖刚安排到你尖刀排怎么样？”团长知道肖刚和高飞以前曾经闹过矛盾，但去滁州夺文件，又是俩人一块儿去的。所以他才试探着问了这么一句。 “是，卑职遵命！” “你遵什么命？我问你，愿不愿意收下肖刚？你要愿意，就在尖刀排给他安排个位置，要是不愿意，他还回他的三连八排。” 高飞乐了，“多谢团长照顾，我愿意！肖刚，现在我任命你为尖刀排四班长！” “是，多谢排长！”肖刚干脆利落的给高飞敬了个军礼。 杨团长把眼珠子瞪起来了，“好哇高飞，你小子竟然给我玩儿趁火打劫？” 本来一个排的编制是三个班。高飞的尖刀排已经有三个班了，团长刚说让他给肖刚安排个位置，他立马就炮制出了个四班。 “团长，咱尖刀排和普通的步兵排能一样吗？步兵排有三个班，尖刀排，怎么还不得多一个班吧？尖刀排实力强了，将来打了胜仗露了脸，您也光荣不是？” “哼！就你小子歪理多！” 团长哼了一声，紧跟着笑了。其实他把肖刚交给高飞，本来就是有加强尖刀排力量的意思。 第四十二章 高飞结婚 今天真可谓是喜事连连。高飞要娶新娘子结婚，尖刀排多了肖刚这员大将，又增加了一个班的编制。高飞的脸上乐开了花。 中国人常说的四件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高飞今天就要洞房花烛夜了。想起马上就要把娇美的新娘子梅香娶进门，成为妻子、老婆，人生的伴侣，高飞真的是有些激动了。 嘀哩哇啦，唢呐声响，乐队来了。有人拿过结婚的礼服请他换上，但是却被高飞拒绝了。这套礼服是当下时兴的长袍马褂，宝蓝色长袍黑色马褂，是官方规定的礼服。高飞却不想穿这个。 他要穿着军装结婚。长袍马褂，看别人穿着还行，他本人对此是绝对没兴趣的。 “各位，我是一名军人。当下的形势，大家伙儿都清楚。日本侵略军就在离我们不远的淮河南岸，敌人随时都可能打过来！我不能因为自己结婚，就忘记了一名军人的本色。所以，我要穿军装结婚！” 当兵的一起叫好。孙家派来的那些人也不好勉强，只好同意让高飞继续穿军装。知道今天要结婚，早晨起来高飞就换了一身新衣服，新军装、新帽子、新鞋子。再加上高飞人样子长得本来就不错，往那儿一站，真是威风凛凛、帅气挺拔。 十字披红、胸前戴上一朵大红花。这些高飞倒是没有再拒绝。翻身上了战马，一帮人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出了军营，去往孙家接亲。 孙家早就张灯结彩了。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有人喊着：“新郎官来了，快让路！”前面有当兵的开着路，人群呼啦往两边一闪，让出一条人胡同。孙家大门敞开，把新郎一行迎进了院中。 在整个接亲的过程中，高飞完全是按照别人的指引去办的。每一个环节都是高老爷子提前安排好的。新娘子梅香一身大红喜服、头上顶着红盖头，在丫鬟小桃的搀扶下，一步三摇的走出来。 一对新人跪到红毯子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老爷子孙鹤翔坐在太师椅上，接受了新人的三拜。把老头乐的，笑得都停不下来了。 “好，好哇！梅香，你能嫁给高飞，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归宿，我老人家替你高兴呀！高飞，从今以后，梅香就是你的媳妇，希望你能善待与她。”受完了礼，老头从怀里掏出个红包，递给高飞。 红包嘛，代表对新人的祝福，高飞也没拒绝。 接完了新人，该回去了，孙家早准备好了花轿。梅香被扶进花轿，高飞骑着高头大马，接着花轿返回军营。 张自忠带着五十九军的一半高层都来了。高飞和新娘们又给长官挨个儿的行礼。好在这一回不用下跪磕头了，高飞行军礼、梅香鞠躬就行。 “高飞，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你的婚事吗？两军阵前、战斗间隙，按说是禁止娶亲的。但是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五十九军的官兵们，让百姓们相信，我们一定能打败日本侵略者！” “日本鬼子想用武力灭亡我中华，纯属痴心妄想！办喜事，耽误不了我们打鬼子！我军必胜！日寇必亡！” 张自忠铿锵有力的话语，激起了现场众人的共鸣。“我军必胜！日寇必亡！”众人振臂高呼。连新娘子梅香也跟着举起胳膊喊了三声口号。喊完了觉得不妥，赶紧把头低下了。 接下来鞭炮齐鸣，鼓乐喧天，宾客们入席，开吃！酒也有，看着面前的酒杯当兵的犹豫了。军队里面是禁止饮酒的，尤其现在是战斗间隙，喝酒，那是犯军纪的！ 还是张自忠，首先端起了酒杯，“诸位，今天是高飞结婚的大喜日子。无酒不成席。喜酒喜酒，办喜事不喝酒不行。但是强敌就在河对岸，我们可不能喝酒误事呀。” “所以，我提议，我们所有军人，每人只喝这一杯。既祝贺了高飞的喜事，又不会喝多。为了我国能早日抗战胜利，各位请干了这杯中酒！” 张自忠率先一仰脖，把满满一杯酒给干了。在场的大家伙纷纷举杯同饮。 不能喝酒了，高飞也就不用挨着桌的敬酒了。但是他却得每张桌子走一圈，感谢大家伙儿来捧场，请大家吃好喝好。虽然不能喝酒，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外面应酬完了，新郎官高飞高高兴兴去入洞房。所谓洞房，还是在他的那间大办公室、兼会议室、作战室。 办公室里多了一张雕花大床，上面铺着大红喜被，桌子上放着花生、大枣、苹果、核桃等物。另外还有两个酒杯一个酒壶，估计是新人喝交杯酒用的。新娘子安安静静坐在床边，头顶上还盖着大红的盖头。 高飞心里一阵激动。这就是他的妻子，他终于娶上媳妇了。咳嗽两声，尽量使自己心情放平静一些。他一咳嗽，新娘子就是一哆嗦。他紧张，新娘子比他还紧张。 “梅香。”高飞轻声呼唤着妻子的名字，挨着伊人坐下来，闻着女人身上幽幽的清香。抬手掀开大红盖头，好一个美丽的人儿！娥眉淡扫、杏眼含情，红唇桃鳃、鬓发如云。 上一回看见梅香，就觉得长得不错。今天经过了梳头打扮、描眉化妆，更增添了十分美艳。 高飞拉住梅香的手，轻轻把这小女人搂到了怀里。梅香温顺的把头靠在高飞胸前。 “梅香，今天你嫁给我高飞，成我的妻子。你后悔吗？”本来高飞应该问你高兴吗，结果一紧张，竟然问成了你后悔吗？ 梅香愣了一下，紧跟着摇摇头，“我不后悔。高飞哥，听外公说你是大英雄。能和你结婚，我高兴。” 高飞端起酒壶正想倒上两杯酒，和梅香喝交杯酒完成婚礼仪式。忽然想起张自忠说的话，他又犹豫了。我喝交杯酒，算不算违反张军长的禁酒令呢？ 我不喝，闻一闻这酒的味道不违规吧。打开壶盖，凑近鼻子一闻，一股香甜之气直冲鼻腔。 倒了一点尝了尝，甜丝丝的，是蜂蜜水。高飞倒了两杯，“梅香，喝了这杯交杯酒，我们就正式成为夫妻了。” 第四十三章 以水代酒 高飞和梅香各端起一个酒杯，每人先喝一小口，然后将酒杯送到对方唇边，各自喝光面前杯中的残酒。这就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表示夫妻同心，将会在未来的生活当中相伴一生。 进了新房、喝过了交杯酒，两个人就成夫妻了。梅香脸蛋红扑扑的，忽闪着漆黑的大眼睛，深情看着自己的丈夫，伸出手，把高飞身上的十字披红给解下来。高飞捏了一个大枣，喂进梅香口中。 看着眼前娇滴滴的小妻子，高飞实在是按捺不住，一把搂住找准那一点红唇，深深地吻了上去。顿时一股香甜之气直沁人的肺腑。 “呜呜，枣核！”“噗。”高飞吐出枣核，继续亲吻新娘子。同时他的两只手也活跃开了。这是洞房、坐的是婚床，怀里的女人又是自己法定的老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哪知道给新娘子解纽扣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梅香穿的结婚喜服纽扣是那种老式的盘扣，是用布料加工缝制的。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接触过的人，初一接触还真不容易掌握。 高飞摸索了半天，竟然一粒盘扣也没解开。他只好中断接吻，松开妻子的嘴巴，专心致志的去对付盘扣。 看清楚了，也知道诀窍了，刚解到第二粒，梅香却给捂住了。 高飞这会儿心里的火都快把他点着了，“梅香，你松开手。” 梅香慢慢的把手放开，刚解开的那粒盘扣她又给扣上了。看着高飞惊讶的样子，梅香羞答答的一笑，“高飞哥，现在天色还早，外面那么多客人，你在这里一直不出去，别人会笑话的。” “谁敢？”高飞把眼睛一瞪，“今天我们俩结婚，我们合法入洞房，谁敢笑话？”嘴上是这么说着，高飞却也放弃了现在就和新娘子那个啥的心思。 刚才是把注意力都放到女人身上了，经过梅香的提醒，他仔细一听，窗户外头门外头，还真有些细微的响声。肯定是有人在偷听。这帮小子！ 谁会听他的墙根？除了史天明、肖刚他们几个，还能有谁？你们想听，那就听去好了！高飞也不出门，他从怀里把今天收到的红包掏出来，两口子坐着婚床开始数红包。 这个十块、那个五块，其中最大的一个里面竟然是张现金存单，票额五万！谁这么大手笔？一个红包就给五万？拿着这张存单，高飞愣住了。梅香把小脑袋凑过来看了看，她也是大吃一惊：“呀！”梅香惊讶的叫出了声。 窗户外面传出压抑的笑声。显然听墙根的那帮小子，对这个声音误会了。 “不用猜了，除了你姥爷，谁也不会给咱这么多钱。这些你都收好了，我先到外面看看去。那帮小子，不给他们点儿颜色，他们也不知道高低上下！” 高飞丢下新娘子，气冲冲往外走，就听见外面哄得一声笑，乱糟糟的脚步声迅速远去。听墙根的人都跑了。 高飞离开新房，还没走到酒桌旁边就被刘俊给拦住了，“高飞！跑哪儿去了你？团长到处找你。快跟我走。” 走？去哪儿？高飞被刘俊拉着见到了杨团长。“高飞，张军长亲自来参加你的婚礼，你不去给长官敬酒，光想着你的新娘子呢？” “军长不是说只允许喝一杯吗？”高飞有点儿懵。张自忠刚才说了只喝一杯，杨团长你敢把军长的话当做耳旁风？ “张军长说不让喝酒，可没说不让喝水吧？你不会以水代酒？这傻小子，连这点儿变通都不知道？” 高飞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叫过傻小子呢。算了，反正今天我结婚，傻就傻了吧。 杨团长、刘俊，等一帮人陪着，高飞去给张自忠等军队的长官敬酒。酒壶里的都是糖水，总之是敬酒的意思到了就行。 张自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连饮了三杯糖水之后，笑了。“高飞，你可是我破例才允许结婚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看好你的能力，将来你必定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军中名将！” “希望你拿出全部的能力，在抗日的战场上大放异彩、痛击日寇！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民族贡献自己的力量！” “是！高飞一定不负军长的嘱托，在战场上痛击日寇！” 敬完了张自忠，又敬师长刘振三。刘师长也说了一番鼓励的话。高飞挨着桌的敬酒，敬到第四张桌上的时候，一位三十多岁，带中校军衔的青年军官却拦住了他。高飞认识这个人，是肖刚的姐夫，三十九旅副官处的王副处长。 当初王副处长曾经出面试图调解高飞和肖刚之间的矛盾，结果矛盾没调解成，反而还造成了高飞肖刚两人之间更深的误会。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时觉得误会挺深，现在想想，简直就像小孩子之间的玩笑。 “高排长，你和肖刚能合好，我很高兴也很欣慰。肖刚在你的尖刀排，你要多帮助他。他这个人，身上的毛病不少，你多教教他。” “王处长言重了。肖刚现在可是尖刀排的四班长，他的本事大得很。你放心，我们现在亲如兄弟，是一家人。” “那就好呀！高飞，今后尖刀排，包括你个人，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来找我。来，干了这一杯，我祝你新婚大喜、夫妻二人百年好合。” 和王副处长喝干了这一杯糖水，高飞在旅里面也搭上关系了。再加上他强大的个人能力，相信将来在五十九军一定能够如鱼得水、步步高升。 张自忠是五十九军的军长，事情太多了，他能腾出时间来参加高飞的结婚喜宴就很不容易了。高飞挨桌敬酒，刚敬完，张自忠就要走了。高飞把张军长送出营门外，目送张军长一行上马离去。 张自忠一走，婚宴就接近尾声了。因为不让喝酒，饭一吃饱酒宴自然结束。有的人走了，有的人留下来，坐到院子里抽烟喝茶打牌。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尖刀排又准备了晚饭，等这帮人吃饱喝足走的时候就八点多了。高飞这才心急火燎的跑回新房，进门一看，灯光之下，新娘子梅香泪流满面。 第四十四章 集结号 “梅香，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看见梅香流眼泪，高飞顿时火往上撞。今天是他结婚的大喜日子，谁敢闯进新房，欺负新娘子？ “哥，我想上厕所。” 啊？高飞愣了一下之后，这才想起来。尖刀排全是男人，就梅香一个女人。再加上她初来乍到，身为新娘子更不好意思问别人哪里有女厕所了。整整一天没上厕所，难怪梅香流眼泪，这是让憋急了。 “都怪我都怪我，快跟我来，我带你去！”高飞拉着梅香来到厕所跟前。他先进去看了看，里面没人，然后才让梅香进去，他在外面守着。等梅香方便完了，再把人领回新房。 军营里有了女人，连厕所都得重新盖一个了。事不宜迟，明天就搭建女厕。 “你饿坏了吗？”高飞中午出去应酬了，把梅香一个人扔到新房里。估计不仅没上厕所，连饭都没吃吧？ 梅香指了指桌上的大枣花生核桃，有这些东西，她随便吃点儿倒也不至于饿着。就是上不了厕所的滋味儿实在太难受。 “梅香，你有事，可以去找我呀。我就在外面，你出去随便找个人，让他去叫我一声不就得了。何必自己一个人忍这么长时间？” “我知道你在外面忙，我不敢打扰你。” 梅香越是胆小、越是懂事，高飞就越是怜惜。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可爱。看着看着，高飞的眼睛直了。 梅香见丈夫看他，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害羞，脸上不由飘起了两朵红云。高飞走过去，挨着坐下，轻轻地把梅香抱入了怀中。望着又羞又喜的小妻子，高飞陶醉了。 室内灯光摇曳，窗外枝叶阑珊，高飞和梅香终于结为了事实上的夫妻。这一晚，新婚的夫妻几度恩爱，道不尽的痴情缠绵、说不完的海誓山盟。一直到了凌晨，这才相拥同眠。 迷迷糊糊当中，忽然听见了急促的哨子声。是部队在进行紧急拉练吗？高飞下意识地睁开眼睛，身子一动，这才发现有一个温柔的身体，正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臂弯里。 扭过头再一看，天已经微微的亮了。哨子声还在响着，远处传来了军号声。不是起床号，是通知部队集合的号声！这是出事了！高飞轻轻地把胳膊拿出来，梅香的眼睛睁开了。 “怎么了？”梅香迷迷糊糊的问高飞。 “外面在通知部队集合。可能是有事，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一会儿。”高飞穿衣起床，梅香赶紧挣扎着也坐起来，给他帮忙。 浑身上下穿戴停当了，高飞探头在女人的嘴唇上轻吻一下，转身拉开门，大踏步的走出了婚房。 院子里人影憧憧，当兵的跑来跑去。看见高飞出来了，楚华赶紧跑过来，“排长，让新娘子起来吧，部队要出发了！刚才团里派人来通知，我们军奉命北上，要立刻开拔。” 开拔？高飞像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一样。他昨天才刚结婚，今天部队就要开拔。梅香怎么办？能带她走吗？昨天她在新房里，连上个厕所都不敢。部队要长途行军，还要打仗，她怎么跟着？ 不带她的话，就只能先把她送回娘家了。想起才结婚一天就要和新婚的妻子分别，高飞心里真的挺不是滋味儿。但是，抗日战争的年代，他身为一名军人，哪有别的选择？ “好吧，我知道了。刘俊呢？”杨团长放了自己三天婚假，让刘俊代理尖刀排长，高飞却没看见刘俊。 “刘参谋昨天回团里了，他说今天会过来。” “不等他了！你去通知弟兄们，抓紧时间收拾行装，然后在院子里集合！” “是！”楚华答应一声，跑着去通知部队了。高飞转身回新房，进门一看，梅香已经穿好衣服正在收拾床铺呢。 “梅香！”高飞过去从身后抱住了新婚的妻子，“对不起，我们要分开了。部队要开拔，你先回娘家住着。等我打完仗，再回来接你。” 梅香的身子一下子变得僵硬了。高飞把人转过来，托起她的下巴，“等着我，好好保重自己。我一定会回来的。”梅香点着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里面流淌了出来。 哨音越发的急促，外面响起了口令声，部队已经开始集合了。 “你收拾好东西，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高飞交代了一声，跑到外面一看，尖刀排的战士们已经在操场上集合完毕了。 高飞一咬牙，跑到了队伍前面。“弟兄们！刚接到了上级命令，我军要奉命北上！现在由二班长楚华带领大家在这里等候进一步的命令。” 和战士们交代完了，高飞又告诉楚华，我现在就送梅香回孙家。把梅香送过去，我就回来！ 楚华理解高飞的心情。昨天才刚结婚，今天小两口就要分别，换成谁心里恐怕都不好受。“你去吧，排长。这里有我。你快去快回！” “我知道，辛苦你了。”说完高飞再回到婚房。梅香已经提着个小包，在门口守着了。 “飞哥，这是昨天你给我的礼金钱。”梅香递给高飞一个小包。这就是昨天高飞点红包，从里面拿出来的礼金。当中还有那张五万块钱的存折。 “我在部队用不着钱。部队管吃管住，我要钱没用。你收好了，也许会用得着。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高飞拉着梅香，从后门离开军营。到了孙宅，见到了老头子孙鹤翔。高飞把情况一说，孙老头连连点头，“你放心吧。你上前线打仗，把梅香送回娘家就对了！梅香呀，还是回家里住吧。等高飞打了胜仗回来，你们夫妻二人再团圆。” 高飞给孙老头敬了个礼，又和梅香深情相望片刻，然后一转身，跑步离去。高飞和部队汇合之后，随着五十九军大部队乘火车北上。 那时候的中国，铁路线并不发达，全国也就有限的几条铁路。五十九军乘坐火车，走津浦线，一路北上，进入了江苏省徐州附近。战区命令，五十九军在鲁南、徐州附近集结待命。 第四十五章 战区命令 高飞下了火车，指挥排里的战士们集合，就在铁道旁边休息待命。把尖刀排安排好了以后，他又去找杨团长请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团长，我带几个人到附近侦查一下地形吧。看看把防御阵地布置到哪里合适？咱们先下手，把最好的位置先抢下来。” “高飞呀高飞，你怎么什么都要抢？一个阵地有啥好抢的？再说，上面的命令没下来，你怎么知道咱们会留下来？赶紧回去，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 “是！”高飞给团长敬了个礼，兴高采烈地往回走，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刚被团长给训了。 其实他从杨团长的态度上，就已经猜到了部队接下来的大致走向。五十九军不可能留下来，肯定会换个地方去作战。至于去哪里，高飞也不想去猜。命令指到哪里，他就打到哪里。 一九三八年三月三日凌晨，命令终于下来了。第五战区长官部命令第五十九军，以一八零师一部袭击邹县之敌，军主力向济宁、兖州附近前进。 部队接到命令，再次登上火车，向北而行。那时候火车走得慢，一小时才四五十公里。火车行驶了半天还不到，战区长官部的电报又来了。这一回是命令五十九军立刻调头回到枣庄峄城，然后挥师东北，急行军去临沂以西增援庞炳勋第三军团！ 济宁、兖州在西北、临沂在东北。济宁、枣庄、临沂，是个三角形。现在是要从三角形的一条边，到最远处的那个角。并且，那两个角之间不通火车，得靠人走着去。 当兵的听命令，让去哪儿去哪儿，知道点儿内情的军官们却是窝了一肚子气。打仗我们不怕，牺牲也不怕，就怕这种瞎指挥。一会儿让往南、一会儿又让向北，朝令夕改，把人累死，跑的全是冤枉路。 按说这种消息，像高飞这样的排级军官是够不着知道的。但是正好赶上他去团部，听见有人在议论此事，高飞就找刘俊问，这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老刘，找机会你可得提醒团长，咱七一五团要小心一些。行军的时候别走那么快，往后拖一拖。” “哦？为什么？这好像不是你高飞的风格吧？我记得你做事情总爱争先，这一次是怎么了？”刘俊和高飞早就混熟了，说话很是随便。 “你没看出来吗？战区的命令三番五次更改，你以为战区参谋部养了一群笨蛋吗？他们的脑袋，咱俩加一块儿也比不上。但是命令为什么还要几次临时改变？那就说明敌情变化太快，已经脱离了战区参谋部的掌控范围！” “咱们要去的，肯定是一个敌情不明、战局不明、形势极其险恶的所在！所以，我们团这次千万别逞能，不要争先。要多观察，随时保持警觉。”高飞对部队所面临的形势，分析的头头是道，刘俊听了连连点头。 “行啊高飞，你当排长真是亏材料了。我看你应该到团里当作战参谋，我去尖刀排做排长更合适。咱俩应该换换呀。” 俩人正说话呢，杨团长忽然走过来了。看见俩人就问他们说什么呢？杨团长就是随口一问。要搁平常，俩人随便编个理由也就过去了。但是这一回，高飞想混过去，刘俊却把他给卖了。 “团长，我们在讨论战场形势呢。高飞让我告诉您，咱们团应该走慢点儿，有事千万别出头。” “哦？为什么？”团长站住了，两只眼睛紧盯着高飞。 高飞狠狠瞪了刘俊一眼，既然躲不过去了，那就讲一讲吧。高飞就把刚才他分析的那套理论，又给团长讲了一遍。 杨团长听完转身就走，边走边说，“高飞、刘俊，你们俩跟我过来！” 杨团长带着高飞和刘俊到团部，打了一个电话，然后领着俩人就找个空地蹲这儿了。杨团长拿出包香烟，给高飞和刘俊每人散了一支，点上火，抽着了。 “刚才我给军长打电话，把你说的那些报告上去了。军长一会儿就来。等军长来了之后，高飞，你给军长好好讲一讲你的判断。” “啊？你告诉军长了？”高飞大吃一惊，“团长，我说的那些都是瞎猜的，你听听就得了，怎么还要惊动张军长？万一我说的要是不对，那不是害了咱五十九军吗？” “胡说！什么叫害了五十九军？你以为咱们军长的脑袋是干什么的？是真是假是好是坏他判断不出来吗？你随便说几句话，就能把张军长给骗了？真是笑话！”杨团长没好气的数落着高飞。 三个人蹲在这儿等了有一个多钟头，张自忠终于来了。一大队骑兵，乌泱泱来到了七一五团的团部附近，杨团长赶紧领着人上去迎接。来的不光有张自忠，还有一八零师的师长刘振三，以及其他军官十好几位。 一到这儿，警卫部队直接就把这一片给戒严了。在临时的团部，张自忠亲自点了高飞的名。 “高飞，我听杨团长说，是你告诉他五十九军前去临沂将会面临险境。你是根据什么判断的？给我们讲一讲。” 唰！现场几十双眼睛集中到了高飞一人身上。高飞面色如常，心平气和的把他之前说过的那番话又当众讲说了一遍。他还没讲完呢，将军们就开始交头接耳，等他说完以后，将领们讨论的更热烈了。 张自忠略微思索了片刻，问高飞：“那你认为我军应该如何处之？” “军长，既然是战区的命令，我军万不可抗命不遵。临沂，我们是一定要去的。但是怎么去，得讲一点儿策略。路上不能走快，要始终保持高度警惕。另外，要多派人侦察，争取在部队投入作战之前，把敌情先搞清楚了。” 张自忠听了连连点头，“唔，不错。你们都听见了吗？光远，我让你的三十九旅作全军的先行官，你没意见吧？” “是！”三十九旅旅长齐光远敬礼领命。 “光远，高飞刚才说的虽然不全面，但是主要的他已经说到了。此去临沂，在开战之前，一定要让官兵们得到足够的休息。多派侦察兵，提前侦查清楚敌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四十六章 强借马车 峄城以西。部队从峄县下了火车之后，接到的命令就是部队要在一个昼夜急行军九十公里赶到临沂以西。庞炳勋的第三军团伤亡惨重，已经快撑不住了！ “弟兄们，抓紧时间喝水、吃东西，休息！没事儿不要乱走。”高飞像个导游一样，给尖刀排的战士们讲着注意事项。 “高排长，团长请你马上过去！”通讯兵带来了团长的口信。高飞赶紧告诉楚华，帮他招呼队伍，他去去就来。 杨团长在一棵树下头接见了高飞。高飞一见团长的面，赶紧立正敬礼。“报告团长，尖刀排长高飞，奉命前来报道！” “高飞，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事情紧急，杨团长也没废话，直接进入核心。“你带尖刀排现在就出发，沿途侦察敌情。你务必要在大部队到达之前，把临沂战场的真实情况搞明白了！” “你的任务有两个：第一，临沂日军的虚实；第二，庞炳勋第三军团的兵力。侦查清楚之后，你不用回来，就在临沂西郊等着我。我跟着大部队随后就到。” “是！尖刀排保证完成任务！”高飞没有问为什么，只有响亮的回答是。这让身为命令的下达者的杨团长非常满意。 “唔，不错。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就可以提。如果能办到的话，我一定答应你。” “我需要三十支自来的手枪。每支枪需要一百发子弹！另外，尖刀排还缺二十支刺刀。请团长给我们配齐！” “你小子！仗还没打，胃口倒是不小。”杨团长给了高飞一拳，“刺刀我可以从别的部队拨给你。但是三十支自来的手枪，三千发子弹，一下子你让我去哪儿给你凑齐？” 团长也拿不出这么多盒子炮和子弹。但是尖刀排要执行的任务太重要了，枪和子弹就算难凑，杨团长想办法也得给他凑出来。 想什么办法呢？当然是去找他的上级求援了。杨团长领着高飞去找旅长齐光远。齐旅长给解决了十支。然后又去找了一八零师的刘振三师长，这才把三十支自来的手枪、三千发子弹给解决了。 “高飞，这些枪和子弹我可给你凑齐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希望我们在临沂见面的时候，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 和杨团长告辞，高飞踏上了前出侦察的道路。九十公里，听着是不多。坐汽车，路况好的情况下，一个小时就能到。但高飞却要用两只脚步行走着去，这就难办了。 路途遥远，高飞和他的战友们依靠着高昂的斗志，大踏步前进。 官道上，有辆两匹骡子拉的大车正在赶路。拉车的骡子身材高大、毛色油亮。大车从后面赶上来的时候，高飞和车夫搭起了话。 “掌柜的！这骡子不错呀。车是你的吗？” “长官，车不是我的，我可买不起。这是我们村大地主荆亮家的。” “是嘛？荆家有几辆这种车？” “我数数。嗯，有五辆！一共有五辆车呀。农闲的时候，这五辆大车可以出去拉点活儿，也能挣钱。荆财主的脑袋瓜，聪明的很呐。” “哈哈，那你们村离这里有多远？” “就在前面六里多地的荆家寨。荆家是荆家寨的第一大户，我就是荆家雇的长工。长官，我捎你一段吧？”车夫挺热情。 “不必了，多谢你了老哥，你先走，过一会儿我带着弟兄们去老荆家拜访。” 车夫赶着马车走远了。高飞带着队伍沿官道，来到了荆家寨。到这儿一打听，人人都知道老荆家。有热心的群众还给免费领着路，把高飞一行人领到了老荆家。 荆家的主人荆亮是个大胖子。听说村里来了军队，要找他。荆亮赶紧接出来。 高飞和荆亮彼此拱手作揖之后，他也是直奔主题，“荆兄，我听说你家有五辆骡马拉的大车。能不能借给我用用？” “借大车？”荆亮愣住了。他肯定不想借。借大车，可不比请吃顿饭。请吃饭，吃完了擦擦嘴走了。借大车，几天能还？五辆大车可不是个小数字，万一要是不还了怎么办？并且军队借了不还，他还没地方找去。所以，荆亮没有立刻答应。 高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直到把荆亮盯得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长官，你听谁说我家有五辆大车了？我根本没有。您肯定是误听传言了。” “是嘛？荆亮，我现在好好的和你说话，我希望你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你要是不把握机会，导致不愉快的事情发生，那我可就帮不上你了呀。”高飞说话够委婉的，但意思表达的却是很清晰。 荆亮就是不承认家里有五辆大车。最后高飞急了，“弟兄们，给我搜！看一看荆先生家里，到底有没有五辆大车。要是有，就把车子赶到前院来。” 当兵的在荆家就开始搜查了。衣柜后面、床下头，这些地方能藏大车吗？可再隐蔽的地方当兵的也都找到了。当然，在这种搜查之下，什么撞倒几个花瓶、吓哭几个孩子、丢失一些钱财，也都是正常现象了。 马车那么大的东西能藏得住吗？只要想找，哪有找不到的？时间不长，五辆大车，全都被拉到了前院。包括高飞半路上看见的那辆也在其中。并且在每辆大车上，都套了一到两匹骡子。 荆亮的胖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长官，长官，你不能呀！这几辆大车的钱我还欠着人家呐。您想要什么？要钱还是要粮食，我都可以给您想办法，这几辆大车您可不能拉走呀！” “我不是要抢走你的大车，是借用！借用，你懂吗？现在日本鬼子正在侵略咱们中国，我和我的部队这是上前线，去和日本鬼子作战。临时借用一下你家的大车，作为我弟兄们的代步工具。” “也就是说，用你的大车，把我们这些人送上前线、送上战场，去打日本鬼子！你懂了吗？”高飞说着话，嗓门不由自主的越提越高，最后像吵架一样。 肖刚把枪端起来了，“哗啦”他拉了一下枪栓，“你借不借？”这哪是借东西，简直就是明抢。 第四十七章 东北十字坡 五辆大车从荆家院子里被赶了出来。荆亮苦苦哀求无果之后，指着马车大声道：“这是拉粪的车，你们要是不嫌臭，只管坐。要是让臭死了，我可不负责任！” “你说什么？死胖子，有种你再说一遍，看老子不抽掉你满嘴的牙！”肖刚一瞪眼，荆亮扭头跑了。 尖刀排，四十几名战士，坐五辆大车还是显得有些挤。于是，高飞指挥一部分人乘车、一部分人步行，走累了再换。等到了下一个村子，高飞采取同样的方法又强行借了两辆大车。 这样一来，尖刀排的战士终于可以全体乘坐大车赶路了。大车的速度虽说不快，但是人却省了步行赶路的辛苦。 七辆大车排成长龙，沿着官道一路向东北而行。路上遇见扶老携幼赶路的百姓了，就问他们从哪里来的，知不知道临沂打仗的事情。 “长官，临沂那边打的可厉害了，大炮把天都打红了。听说日本来了十几万人，守临沂的军队都快死完了！” 是吗？高飞对这样的说法完全不相信。日军怎么可能派到临沂十几万人？他们总共才多少人？十几万去临沂，淮河南岸也派兵开战，这怎么可能呢？再说，真的要有几个师团一起攻打临沂，庞炳勋早完蛋了，临沂也早丢了，还用得着派部队去支援吗？ 高飞不信，其他人却不这么想。史天明就是满脸的担忧，“排长，日本人那么多，咱五十九军过去能扛得住吗？” “哼，老史，老百姓说的话要都是真的，那还要我们去侦查什么？找个人随便问问不就行了？百姓们说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你只要知道鬼子在打临沂，我们要去救援就行了。其他等我们到了自己去看！” 傍晚的时候，听见炮声了。远处的天空一明一暗的，算算距离，离临沂应该还有四五十公里。高飞把史天明、楚华、尹志、肖刚四位班长叫到一块儿，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这些马车，既然拿到手了，恶名也担了，就不能随便丢弃。得有人负责马车的安全。高飞让尹志负责车辆的安全。三班，暂时作为车辆班。高飞带部队去侦察敌情的时候，三班就留下来保护车辆。 尹志不想干看车的活儿，但是既然有这些车，就总得有人留守。高飞把任务给了他，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剩下的三个班，四班作为侦察班，高飞领着在前面侦查；一班是火力班，四班一旦和敌人交火，一班立刻上前提供火力支援；二班担任掩护。 任务布置完毕，各班长明白了自己要干的活儿之后，车队继续前进。再往前，炮声越来越响了，枪的声音也听出来了。密集的枪声，像下雨一样，紧一阵儿、松一阵儿。一会儿密集、一会儿稀疏。 逃难的百姓也多了起来。挑着担子的、推着独轮车的，有背着孩子的、有抱着老母鸡的。躲避战乱的百姓都在官道上，大车的速度本来就不快，这一下就更慢了。 人群当中，高飞看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这人右肩膀背了个包袱、左手拉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人一直盯着大车看。高飞跳下车，走过去问他：“这位老兄，请问这里离临沂城，还有多远？” “这里离临沂呀，还有四十里。”他说的是华里，四十里，就是二十公里，已经到城郊了。 “老总，你们这是，去临沂打仗吗？”眼镜男子试探着问高飞。 “对。日本鬼子在攻打我国的城市。我辈身为军人，当然要去保卫城市、和侵略军作战。” “真的？”眼镜男伸着脖子往后看了看，“长官，你们就这几辆车吗？临沂的日军可不少呀。”高飞身后只有七辆大车、几十号人。用这样的实力去临沂作战，也难怪眼镜男不相信。 “我们只是先头部队，大部队还在后面。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狠狠打击那些胆敢侵犯我国领土的侵略者！” “好，好，太好了！”眼镜男眼泪流下来了。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我就知道，国家肯定不会放弃临沂的。我这就带着孩子回去！内子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了，我要回去亲眼看着我们的军队消灭日军，给内子报仇！” “别回去！”高飞赶紧拦着，“老兄，我们就算和鬼子打上，战斗也不会立刻就结束。孩子这么小，你还是赶紧领着他到安全的地方去躲一躲。等战争结束了，再回家乡也不晚。” “那好吧。”眼镜男拉着孩子，对着车队鞠了个躬。刚要走，高飞又问他：“你见过日本人吗？” 眼镜男犹豫了一下，用手一指，“我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刚才我听人说，东北七八里的十字坡被日本人给占了。”说完，眼镜男扯着孩子，加入了逃难的队伍中。 东北七八里十字坡？这名字起的有意思。“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去填河。”高飞背诵起了水浒传上的一首诗。孙二娘的人肉包子铺，就开在十字坡。还差点儿把武松给做成了包子。 “排长，你说什么肥的瘦的？”肖刚听见了后半截，好奇地问。 “我说的是十字坡。水浒传你看过没有？武松路过十字坡，进了孙二娘的人肉包子铺。武都头武艺高强，降服了孙二娘，才没有被做成包子馅。” “唔唔，水浒传我看过。十字坡孙二娘这段我知道。但是和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咱们的东北方向，就有一个地方叫做十字坡。这个十字坡没有孙二娘，但是却有日本鬼子。肖刚，带上四班的弟兄，咱们看看去。” “好嘞！四班的，下车集合！” 四班的战士们噼里扑腾下了车。其他班的战士见了也纷纷跳下马车。高飞把情况和其他三位班长又讲了一遍，然后开始布置任务。 “尹志，你带着三班守护车辆和行李，其他人，按之前安排好的作战序列，咱们走！” 高飞率领尖刀排的战士，直扑十字坡。 第四十八章 捉住一个鬼子 在缓坡上面，有青瓦白墙。曾今的鸡鸣犬吠，如今却静悄悄的，安静的如同鬼蜮。从外面看，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片寂静而又诡异的气氛当中。 高飞躲在缓坡下面的小树林里，仰头观察着斜坡上面的情况。看了片刻，他一挥手，“我们过去！”说完头一个迈步出了树林，猫着腰往坡上走。肖刚和四班战士警惕的跟在他身后。 爬上长长的缓坡，走到了村庄跟前，一切还是这么安静。高飞有些疑惑，就算是鬼子没来，山东境内一个建制村少说也得有几百人吧，怎么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用力握了握掌中的刀柄，心中充满了力量。为了不打草惊蛇，高飞把盒子炮别到了腰里，他手上只拿了一把大刺刀。 迅速贴到墙上回头看了一眼，肖刚和战士们已经跟上来了。高飞一点头，小心的移动到墙角，往外一探头。这是一条村道，路不宽，两边是一栋连着一栋的村庄小院。有的院门敞开着，有的院门关着。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高飞一步跳上街道，用最快的速度冲到第一个敞开的大门跟前，腾身跳了进去。后面的战士，跟着也冲进了这家小院。 院子里躺着一个人，衣不遮体。是个女人，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空洞，人早就死了。房间里老少一家四口全部丧命。这是一起灭门惨案。从死者的伤势来看，作案者可以肯定是日本鬼子！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高飞还是让气的那颗心噗通噗通直跳。只要是个神经正常的人，见到这种场面，就没有不动容的。 “排长，这是日本人干的？” “对！除了日本鬼子，谁还会这么丧心病狂？”高飞拿了一张床单出来，给院子里的女人盖上。“弟兄们，日本侵略者侵略我们的国家，抢劫我们的钱财，杀害我们的父兄、侮辱我们的女人。我们作为军人应该怎么办？” “杀光他们！”肖刚怒吼了一声。 “对！杀光他们！我们是军人，我们的任务就是保卫国家，保卫人民。现在日本鬼子在我国的土地上为所欲为，烧杀淫掠，把中国人不当人。我们这些当兵的，要是不和鬼子拼命，我们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高飞几句动员的话，让战士们热血沸腾！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和鬼子浴血厮杀。 高飞一看，效果达到了，他这才带着战士们出了这家小院，挨家挨户的寻找蛛丝马迹。一连察看了十几家，高飞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 只有村口的三户人家，全家被杀。再往里，虽然也没有活人，却很少再发现死人。最起码，是再没有出现全家遇害的惨状。 说屠村吧，只有三户被灭了门；说不是屠村吧，那三户可是死的一个不剩，并且村子里的人去哪儿了？都跑了吗？ 挨家挨户的找，速度太慢。高飞告诉战士们，不用再进院子去查看了。把每一家的大门都打开，往里面看一眼。只要是看不见活人，就继续往后检查。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把村子查看一遍。 这样一来，速度就快多了。遇见院门关着的，当兵的咣咣两脚把门踹开；遇见大门开着的，往里看一眼就继续往后走了。 十字坡村，比高飞估计的还要大。高飞以为主街走到头就是村子的尽头了，哪知道他看见的却根本不是主街的头，街道在这里拐了个弯儿。后面还有一片村舍。 后面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个人！这货小个儿不高，头上戴着军帽，脑袋后面还挂着两片屁帘子，是鬼子！鬼子背着步枪，手里提了个瓶子，一步三晃，摇头摆尾的往这边走过来了。 “隐蔽！”高飞一声低喝，战士们唰唰唰，快速躲进了最近的院子当中。高飞站在门口，往外观察。鬼子马上就要到了，高飞一扯肖刚，俩人突然出现在大门外头。把这鬼子也给吓一跳。 “啊？”鬼子叫了一声，伸手就去摘枪。高飞手一动，大镜面盒子炮细长的枪管已经指到这货的脑门子上了。“别动！动一动，打死你！” 为了防止他听不懂汉语，肖刚又用日语翻译了一遍。鬼子听话的不动了。 高飞和肖刚从两边，一人一条胳膊的架住他，把人架进了我军官兵藏身的小院。到里头战士们一拥而上，一分钟之后，这鬼子已经被五花大绑，嘴也被堵住了。老老实实跪倒地下，脸发白、身颤抖，再也没有刚才得意的样子了。 “你说，村子里一共有多少日军？说实话，敢有一句假话，把你切碎了喂狗！”肖刚用日语问他。 几个战士在旁边拿着刀子威胁。鬼子刚开始不想说，在吃了一些苦头之后，就问什么说什么了。 他叫山田真次郎，是日军第五师团的一名二等兵。村子里一共有九个鬼子，属于同一个步兵班。他们是从临沂战场上撤下来休整的。这个班的鬼子兵们闲着没事，出来发外财找乐子，无意中找到了十字坡村。 别看鬼子只有九个人，他们手里有枪，还是很快就控制了村庄。活着的村民都在后面的打谷场上看着呢。 十字坡村分为前后两部分，前村里有家酿酒作坊。鬼子们占领了村子、控制了村民之后，打算喝酒取乐。因为他是新兵，所以，来前村打酒的活儿就交给他了。 除了这个山田真次郎意外，还有八个鬼子在逍遥法外。八个鬼子人数并不多。但是仅凭四班的人手，想要把他们一举拿下，也没那么容易。鬼子的单兵战斗能力很强，高飞知道自己排里的战士，能一对一单挑打赢鬼子的人并不多。 “肖刚，找个弟兄去把一班二班都叫过来。我们一起上，去活捉了这帮畜生！” “是！”肖刚答应一声，随手点了一名精明强干的战士，到后面去叫人。十分钟不到，史天明、楚华带着两个班的战士来了。 高飞把情况向他们一讲，俩人同时点头，“排长你放心，这八个鬼子，一个也跑不了！” 第四十九章 打谷场混战 一刀结果了山田真次郎的性命，高飞要率领三个班的战士冲进村后打谷场，解救被困的百姓。 战士们一个个杀气腾腾，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鬼子大卸八块方才解气。但是高飞却告诉他们：“不能莽撞，更不能胡乱开枪。以免打草惊蛇，伤害到百姓。” 三个班，兵分三路。高飞带着四班在中路，史天明带一班在左路，楚华的二班在右路。分左中右三路，不到必要的时刻，能不开枪，尽量不开枪。 交代完了之后，高飞率领四班战士沿着村庄小道继续往后走。远远地听见人声了，像是一群人在大声说笑。战士们小心翼翼的接近声音传出来的位置。 绕过一栋栋村舍，前面是一个好像操场一样的空旷场地，空场上黑压压一片人头。看穿着打扮，都是本地农民的装束，这些应该就是十字坡被抓的乡亲们！ 打谷场旁边有四个日本兵，都端着步枪。两个的枪口指着操场上的百姓，两个枪口向外。看得出来，鬼子在这个时候，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山田真次郎说是有八个鬼子，打谷场上只有四个，另外四个在哪里？他要是带人过去，打死这四个鬼子，正在解救乡亲们的时候，另外四个鬼子突然跳出来，随便开几枪，场面就可能失控。 为今之计，只有先把不在打谷场的四个鬼子找到，干掉或者控制住，然后再收拾打谷场上的这四个。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乡亲们的生命。 想到这里，高飞打了个手势，史天明和楚华看见了，赶紧跑过来，“排长，怎么了？” “打谷场上只有四个，还有四个在外面。我们得把外面四个先收拾了，然后再去干掉打谷场上这四个。” “行，排长你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干。”楚华首先表态。史天明和肖刚也先后点头，表示赞同。 “史天明，你带一班在这里盯着，楚华、肖刚，我们去找漏网的那四个鬼子！” 高飞分配了任务刚要走，打谷场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叫。高飞急忙扭头去看，不看就算了，这一看，当时那火噌的一下就蹿到脑门上了。 鬼子从人群里面拽出来一个年轻女人。旁边有个年纪大的，也不知道是她母亲还是什么女性亲属的，用力拉着不让鬼子把人带走。女人哭叫着，人群躁动着。 “啪！”一声枪响，那年纪大的女人中弹倒下了。鬼子硬拽着，把那年轻女人拽出了人群。打谷场上的另外三个鬼子哈哈大笑着。 看见鬼子肆无忌惮的行凶，高飞实在忍不住了。什么先后？什么主次？这边死了人了，马上还有女人要被鬼子当众侮辱了，他是个男人，看见了能无动于衷吗？ “这畜生！弟兄们，跟我上！杀了这帮畜生，解救乡亲！” “是！杀鬼子，解救乡亲！”战士们怒吼着，挺枪冲向了打谷场。 打谷场上的鬼子听见动静，急忙回头看。趁着鬼子转身的工夫，高飞一枪过去，把拉扯女人的鬼子当场击毙！下一刻，枪声四起。鬼子开枪了，我们的战士也开了枪。打谷场上的百姓哄得一下，四处乱跑。 双方交火，枪弹乱飞，有些乡亲不幸中弹倒下了。第二个鬼子也送了命。打谷场上的敌人只剩下两个了。 这俩鬼子见势不妙，一边开枪，一边混进人群，想要趁乱逃跑。百姓们能跟他们混在一起吗？这是鬼子，是杀害他们亲人的凶手！鬼子一靠近，乡亲们立刻散开。不管鬼子往哪里去，乡亲们总是躲着。 这就好像鸡窝里进了两只黄鼠狼一样，吓得百姓四处躲避，俩鬼子到处乱窜。人太乱了，高飞也不敢开枪了。一旦准头有失，可就会误伤到百姓了！他是来救人的，误伤人命的事情，那是坚决不能干。 就在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枪声。应该是那四个不在打谷场上的鬼子来支援了。 高飞想找史天明、楚华也找不到了，那俩人被四处乱跑的百姓给夹杂着，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现如今，高飞身边只有肖刚和五六名战士了。 我们乱，敌人更乱。对于这种乱局，虽然是高飞之前想要避免的，但是既然发生了，也没什么可慌的。此时最应该慌乱的应该是鬼子。 “肖刚，让战士们不要乱跑，我带着你们大家一起和敌人战斗。”高飞一句话，把这几名战士留到了他身边。 打谷场上无遮无拦的，高飞从开始就没打算往场上去。现在场中的百姓已经都跑光了，鬼子也知道那里危险，他们也不在打谷场上呆着。打谷场上光秃秃的没人了。 “肖刚，你用日语喊话，让鬼子到打谷场上集合！” “是！”肖刚大声答应了，随即开始用日语大声喊着，到打谷场上集合的话。 肖刚连喊了三四遍，突然有个鬼子跑上了打谷场。有战士正要开枪，高飞赶紧拦住，“别开枪！等鬼子多来几个，一起打！” 肖刚一看有效果，精神头更足了，喊话的声音也更大了。一会儿，又跑来俩鬼子。三个鬼子站在打谷场上东张西望。抱着枪，左瞄右瞄。 肖刚继续喊：“喂，都到广场上集合啦！广场上集合！” 噼里扑腾，又来了俩。高飞一看差不多了，喊了一声：“打！”打字出口的同时，他的枪也响了：“啪！”一枪，打倒个鬼子。 噼里啪啦枪声响亮，又有两个鬼子倒在了打谷场上。我们在暗处，鬼子在明处。鬼子也知道他们处境不妙，赶紧往外跑。 高飞盯上了一个鬼子。这家伙是个军官，长得又矬又胖，拿着只手枪不说，腰里还挂了把长刀。不用说，这家伙准是这伙儿鬼子里面的头儿。 “别打，让我去活捉了他！”高飞一手拿盒子炮，一手拿刺刀，飞身形在后头就追。 鬼子军官别看个儿不高，跑的还挺快。这货撒开两条小短腿，玩儿了命的跑。高飞在后面紧追不舍。鬼子跑着跑着，突然回身打了一枪。 高飞感觉不对，提前躲开了，鬼子没打着，继续跑。高飞接茬追，一边追，他一边喊：“小鬼子，你跑不掉了！站住！” 第五十章 排长失踪了 鬼子的速度快，高飞的速度也不慢，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打谷场。肖刚带着战士们随后紧追。 离开打谷场，就是民宅。鬼子跑着跑着，路过一个门口，转身跑了进去。高飞跟着他也冲进了小院。 鬼子进院之后，往里跑，跑到堂屋门口一转身。高飞往下一蹲，子弹贴着头皮打了过去，把他的军帽也给打掉了。鬼子再扣扳机，枪里没子弹了。高飞站起来，端着枪，冷笑着一步一步逼近堂屋门。 鬼子的胖脸让憋得通红，睁着一双母猪眼叽里咕噜乱转，好像在寻找脱身的办法。 “小鬼子，赶紧放下枪，跪地下投降！你听见没有？跪下投降！”高飞一声断喝。鬼子脸上的横肉抖了几抖。 门口唏哩呼噜又进来几位，是肖刚带着战士们赶到了。几支枪同时指向了矮胖的猪头，这货长得和猪头小队长倒有几分神似。 “投降！放下枪，投降！”肖刚和战士们齐声怒吼。 吧嗒，鬼子把枪扔了。但是这货却并没有跪地下投降，而是伸手拽出了军刀。双手握住刀把，唰唰唰，虚劈几下。两腿微曲、上身前弓，摆了个进攻的架势。 “混蛋。既然你想玩，老子奉陪！”高飞把手里的盒子炮插到腰带上，单手拿着刺刀挽了个刀花。“猪头，滚过来！”左手勾了勾食指，其中侮辱人的意味很浓。 鬼子呀的叫了一声，双手握刀，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像个皮球一样的冲了过来。鬼子没到，刀先到了。唰，白茫茫的刀光迎面而来！ 眼看刀尖过来了，高飞闪身形躲开。鬼子收刀转身，唰！又是一刀。高飞跨步闪身，用刺刀巧妙地一拨，叮的一声响，把刀的来势打偏。紧跟着飞起一脚，正踹到鬼子的腰眼上。 这小子站立不稳，登登登，身体斜着抢出去好几步。刚想站稳身子，高飞蹦起来又是一记飞脚，斜着把这货踹趴到地下。鬼子手一摁地，想爬起来，冷森森的刺刀已经架到他脖子上了。 “别动！动一动，要了你的狗命！”鬼子不敢动了。 肖刚带人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解下他的腰带，把胳膊给捆上了。 “肖刚，你问问他临沂前线的战况怎么样？” 肖刚点头，开始用日语审问。鬼子不愿意说。这边是不说就打！打到你说为止。当兵的在农户家里找了把铁锹，鬼子只要有一点儿犹豫的，当兵的抄起铁锹就打。 高飞提问，肖刚翻译，鬼子是连挨打，带回答问题。当高飞问起临沂日军的兵力配置时，鬼子挨打最多也最狠。 被抓的鬼子只是个少尉，军衔太低，很多高飞想要的情报他都不知道。打的急了，这家伙就开始胡说八道。日军只往临沂战场派了坂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猪头小队长却把第十、第十三师团也给说过来了。这不是满嘴胡说吗？ 一顿铁锹下去，鬼子大声惨叫。高飞再问，发现这货实在交代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了，干脆站起身，转身离开。当兵的早等这一刻了。抡起铁锹，叮当几下，鬼子少尉立马被大卸八块。 高飞审问完，十字坡村的战斗也结束了。八个鬼子，全部消灭，没一个漏网的。村民们各回各家，收拾残局、掩埋尸体。 高飞告辞。村民流着眼泪来送行。 白发苍苍的老者对着战士们拱手行礼。妇女们抹着眼泪，舍不得呀。高飞和他的战友们向乡亲们敬礼告别。 日军的情报已经得到了一些，而我方第三军团的情况还是两眼一抹黑。高飞带着队伍离开十字坡，继续向东北方向的临沂城，向着战场的中心搜索前进。 高飞带队伍刚从一座小土岗上下来，迎面正碰上一队日军。双方的官兵突然见面，同时发出一阵惊叫。这时候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了。高飞抬枪就打，另只手拿着刺刀，晃身形杀入敌群。近了用刺刀、远了用枪打。 既然遇见了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就得把生死忘到脑后了。高飞别的什么都不想，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样杀死敌人、不让敌人杀死他。 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泼洒到身上、手上、脸上，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反正他手还能杀人，眼睛还能看见，两只脚也能跑，那就继续杀！ 杀来杀去，跑来跑去，身边突然安静了。这是杀出来了？ 回头一看，身后人影憧憧、一片嘈杂之声。鬼子还在那儿呢。肖刚、楚华、史天明，还有尖刀排的弟兄们，肯定还在和鬼子恶斗。高飞迈步就要过去，继续战斗。忽然一阵倦意袭来，眼睛发花、脑袋像针扎的一样疼。 高飞暗叫不好，身体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了。用最后的意志，看了看身后，也没人呀。我怎么受的伤？带着这个疑问，他晕过去了。 就在高飞倒下去不久，肖刚、楚华、史天明和尖刀排的战士们终于杀退了这股日军。 追了一段之后，史天明叫住众人，“别追了！停住，都别追了！” 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身上都是横七竖八的血迹。大部分人多少都带了点儿伤，当然，更多的血迹其实是敌人的。 这场战斗规模虽然不大，但却是尖刀排打得一场真正的硬仗。能站到这儿的，都是死里逃生的勇士。战士们相互看着看着，忽然有人笑了，然后所有人放声大笑。为他们打了胜仗，并且还活着而笑。这是胜利的笑声。 等笑足笑够了，肖刚忽然问：“排长呢？你们谁看见排长了？” “排长呢？你看见排长了吗？”战士们你问我、我问你。 “排长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是呀，可后来我们分开了，战场上那么乱，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 排长不见了！就在一场血战之后，排长失踪了。这一下在场的战士们全都慌了。回去找！必须要找到！ 重新回到刚才的厮杀场，挨着个儿的翻找。战场上横七竖八到处是尸体，遍地都是血迹。有我们的战友、也有敌人的尸体。哪个是排长呢？ 第五十一章 被野狗叫醒 看了一个不是，又看一个还不是。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其中倒是发现了一个重伤还没死的日军。史天明直接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把自己人和敌人的尸体分开摆放，继续再找，还是没有。又在战场周围找，看高飞有没有可能离开战场，到这附近去了。 楚华发现地下有几只血脚印，顺着看过去，杂草丛中露出了一只穿着皮靴的脚。鬼子才穿皮靴，那肯定不是排长。到底还是不放心，楚华打算过去亲眼看看。 草丛里面其实躺了两个人，离着鬼子尸体几步远的地方还躺着一位，穿着灰蓝色军装，双目紧闭的正是高飞。 眼看楚华再走两三步就能看见高飞了，身后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别找了！”楚华停住脚步转回身，是史天明在气急败坏的吼叫。 “我们已经找几遍了，都没找到，还找个什么？别找了！没找到人，排长就没死。咱们现在应该先回去，和三班汇合，把排长失踪的消息报告上去，让团长派人帮助咱们找。” 楚华回过头，又看了一眼那已经露出大半边身体的鬼子，这才转身过去，和战友们一起离开了这个血淋淋的战场。 楚华走了、史天明走了，尖刀排的战士们都走了。曾经的战场上，只留下了遍地的尸体和血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来了两条野狗。这俩家伙伸着脖子左嗅右嗅，用贪婪的眼神盯着那些尸体。确定没危险了，这才欢快的跑过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其中有一条，好像是吃饱了，撒着欢的来回跑。跑着跑着又低下头到处嗅。看见高飞了，野狗停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过去。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还是跑过去，围着高飞转了一圈，把脑袋伸到他脸上，舔啊舔的。 高飞觉得脸上痒痒的、热热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儿。什么玩意儿？他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啊！”吓得他大叫一声，翻身坐起来。瞪大眼睛再一看，原来是条野狗！用手在脸上一摸，湿乎乎的，放到鼻子下头一闻，又腥又丑、闻之欲呕。原来自己，被这条狗给非礼了。 “给我滚开！”高飞气的张口大骂，伸手捡起块石头，照着野狗用力扔了过去。啪，石头砸中了狗的脊梁骨，野狗哟哟叫着跑开了。 高飞站起来，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脑袋还是在一跳一跳的疼。右手一摸，原来是负伤了。头顶上有个口子，躺地下睡了那一觉，伤口已经结痂了。 到战场上查看一通，发现已经被打扫过了。能用的武器全部被带走了，两军的遗体也都有明显整理过的痕迹。在自家战友的遗体前面驻足片刻，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弟兄们，你们安息吧，我高飞将来一定替你们报仇雪恨！ 念叨完了，敬了个礼，转身大踏步的离开。 高飞也不知道史天明他们到哪里去了，但是尹志和三班看守车辆行李却是他定的。高飞打算先找到尹志，和三班汇合，然后再去找尖刀排的其他人。也许史天明、楚华、肖刚这帮人已经和尹智汇合了。那样的话，他找到三班，也就等于找到了尖刀排。 如果高飞按照他的想法找下去，还真能和部队汇合。但是这世间的事，哪有那么顺利的？高飞离开战场去找战友汇合，刚拐过一道弯，忽然听见了一阵笑声。高飞立刻停住脚步，侧耳听了听，笑声却没了。 刚才绝对不是幻觉，肯定有人在笑！看了看前后没人，远处仍旧有枪炮声不断。这是谁在笑？高飞开始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仔细搜索一切可疑之处。 前方是一片小树林，隐隐约约，树林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一手拿枪、一手持刺刀，慢慢的向树林靠近。认出来了，树林里是人。再往前，那人的衣服颜色也看清了，黄颜色，是鬼子！ 知道树林里的是鬼子，高飞反而松了一口气。反正都是鬼子，杀就是了。没啥好犹豫的！高飞像只准备捕食猎物的豹子一样，无声无息的靠近树林。藏在树后面，然后快速换到另一棵树后。利用树木的掩护，一步一步的接近树林中的鬼子。 鬼子说话的声音也能听见了，只是他听不懂。要是肖刚在就好了，那样他就能知道鬼子在说些什么。不过这也无所谓，不就是没法审问俘虏嘛。不用审，直接宰了就得了！ “放开我！救命！谁来救救我——”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高飞大吃一惊。这里怎么会有女人？ 女人的呼救声刚落，又是一阵笑声。这笑声别提多猖狂、多得意了。紧接着又是几句日本话。 高飞全明白了。肯定是鬼子抓了我国的妇女，在这树林当中欲行不轨。这帮畜生！霎时间，高飞怒火满胸膛！这帮混蛋，老子今天一定把你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越是生气，高飞就越冷静。鬼子正在对女人施暴，时间不等人。高飞已经顾不上隐藏行踪了，他快速的接近出事地点。树林当中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 鬼子听见动静，急忙顺声音往这边看。鬼子看见高飞的同时，高飞手里的枪也响了。 “啪！”一枪，给鬼子来了个大揭盖。一声惊叫，剩下的两个鬼子兵赶紧端枪射击。高飞利用树木的掩护，躲过了鬼子的第一枪。在鬼子开第二枪之前，他再打一枪，又撂倒一个。 最后的鬼子过去把女人抓了起来。这货想把女人当做人质，利用人质换得生机。 鬼子做杀人犯、抢劫犯、流氓犯的时候是行家，当绑匪却是个生手。用人质谋求利益，最起码你得先把自己藏好，保证自己的安全。可这鬼子却只是一条胳膊勒着女人的脖子，另只手端着步枪。 三八大盖重八斤，长度接近一米三。鬼子的个头才一米五多点儿。单手端着一米三长、八斤重的步枪，看着就不搭调。另外，这货也没有完全藏到女人后面，大半个身子露在了外面。 第五十二章 高飞救唐娟 “啪！”枪响了。鬼子浑身一震，步枪掉到了地下。高飞迅速扑到跟前，抬腿一脚把鬼子踹倒，紧跟着扑上去一刀割断了鬼子的喉咙。喷出的鲜血，又溅到了高飞身上。反正他身上的血多了，也不在乎再多几点了。 转过身，去看他救的女人。却见那女人两条胳膊被绑在身后，满脸都是惊恐。估计是让鬼子吓着了。 “你不用怕，鬼子已经被我全干掉了。你安全了。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怎么会被鬼子抓到这里来的？”面对一个险些被施暴的年轻女人，高飞说的话相当温柔。 女人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闭得紧紧的，浑身打哆嗦。高飞想帮她把绳子给解开，哪知道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身子用力往后躲。高飞愣住了。这娘们莫非是让吓傻了？ “喂，我是来救你的！你怕个什么？” 女人仍旧圆睁着双眼，紧张地盯着他。好像他才是施暴者一样。高飞心里这个来气。 “你傻了不是？我是救你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怕的是日本鬼子，你怕我做什么？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个大傻妞！” “你才是傻的！”出乎预料的，刚才还是哆嗦成一团的女人，竟然开口反击了。“你浑身是血，跟个鬼一样，谁看见你不害怕？你去照照镜子。就算你救了我，你的样子也太吓人了。” “我的样子吓人？你才吓人！呃。”高飞一低头，忽然看见衣服上的血了。可不是嘛，他衣服上、裤子上、鞋上，全是血。头上也受了伤，估计脸上也有血。陌生人冷不丁看见了，难免会被吓到。 现在洗衣服，那是不可能的。高飞把染血的外衣脱掉，扔了。裤子和鞋暂时还是穿着吧。鬼子身上带的有水壶，高飞就着水壶里的水洗了洗脸，又搓了搓手，在鬼子的尸体上面蹭干了水渍。 这下，总算是有点儿人样了，最起码，那女人看着他没有那么害怕了。 高飞帮女人把绳子给解开。再问，女人愿意回答了。她姓唐，叫唐娟，是第三军团的军医官。因为和部队失散，不幸被日军抓了俘虏。要不是被高飞所救，估计她今天就完了。 “你是第三军团的军医官，还是第四十军某一个师、某一个团的军医官？”这点高飞得先问清楚，看能从她身上问出什么样的情报。 “这有区别吗？反正我是第三军团的，你管我是哪个部门的？你救了我，我感激你。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部队担任何职？” 这丫头，可真够牙尖嘴利的！ 高飞心里是这么认为的。嘴上却并不吃亏。“我是五十九军的，我叫高飞。我们张军长接到了庞军团长的求援电报，派我做先锋，先来打探情报。看看第三军团还有多少人？临沂失守了没有？还值不值得救？” “这些情报我得到之后，还得尽快报告给张军长。军长可以据此判断，临沂解围我们还用不用来？第三军团还有多少战斗能力？” 等到高飞说完了，唐娟喃喃道：“五十九军的。援军终于来了。你叫高飞？是五十九军的人？好，你把我送回去，我就告诉你第三军团还有多少战斗能力？” 送你回去？这倒也不错。高飞正发愁怎么样和第三军团的人接触，这女人就送上门来了。俩人虽然从见面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高飞却有了一些判断。 唐娟，年龄不到二十岁，身上穿着新军装、新鞋子。皮肤白净，自然流露出一股文化人的书卷气。这种气质，绝对不是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所能够拥有的。 这并不是高飞歧视谁，这是事实。居移气养移体，先贤孟子说过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环境能改变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唐娟这样的年龄、这样的容貌外表，显然其出身富贵之家。这年头，女人当兵的本来就不多，像唐娟这么漂亮的就更少了。不用说，唐娟在庞炳勋的部队里，肯定有高官做她的靠山。 想明白了这些，高飞的态度就更和蔼了。你要我送你回去？好哇，那我就做一回护花使者，护送您大小姐平安回归第三军团。 唐娟一听，开心地笑了。哪个女人不喜欢男人把自己比喻成花？更何况护花使者，这名字就听着有意境。 “高飞，你不是想要知道第三军团的情报嘛。你送我回去，我介绍庞军团长给你认识，你看好不好？你想要知道什么情报，可以直接问庞军团长。在第三军团，还没有军团长不知道的事情。” 这倒是真的。庞炳勋的部队，他自己再不了解吧？介绍庞炳勋给我认识？难道她是老庞家的亲戚？是老庞的女儿？高飞旁敲侧击，多方打听。唐娟却是守口如瓶，绝不透漏一星半点。 唐娟说了，你把我安全送到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在没送到以前，我肯定不会讲的。我把情报告诉你，你拿到情报跑了，把我一个人丢下怎么办？ 这小丫头太精明了！高飞无奈，只好护送唐娟去第三军团。 “歇一下吧，我脚疼，走不动了。”才走了半个多小时，唐娟就嚷嚷着脚疼。 “大小姐，这里是战场呀。咱才走了多远？没到第三军团之前，在哪里休息都危险呀！再坚持坚持，等到了地方，咱再随便休息。你看好不好？”高飞像哄小孩一样，哄唐大小姐。 唐娟没办法了，只好咬着牙继续赶路。又走了几分钟，唐娟又走不动了，这一回干脆坐到了地下，“不行，我走不动了，我脚疼。真走不动了。高飞哥哥，休息一下嘛。”得，唐娟拿出了所有女人都会的终极大杀器，撒娇！ 高飞刚要出口的话，女人一撒娇，又全给堵回去了。好吧，既然你非要休息，那就休息吧。休息完了，咱可得好好走啊。 “嗯，高飞哥哥最好了。你放心，我保证不拖你的后腿！”唐娟嗲声嗲气的说。 你已经拖我的后腿了！当然，这话高飞只是心里想，并没有说出口。 第五十三章 刀挑水泡 “你到底哪里疼？”高飞坐在唐娟对面，看着她的腿问。 “脚疼。你还会治病？”唐娟忽闪着大眼睛，歪头看高飞，那样子有说不出来的可爱。 “是不是崴住脚踝了？我看看。”说着话，高飞伸手就捏住了唐娟的脚脖子。 “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女孩子吔，你怎么可以随便摸女孩子的脚？”唐娟咋咋呼呼，大惊小怪。高飞也不理她，直接把鞋给她脱了。看高飞认真的样子，唐娟识趣的选择了闭嘴。 再把袜子脱掉，拿起那只脚看了一下，光洁的脚掌前部多了一个拇指大的水泡。 “摸出来水泡了。把水泡挑破，里面的水挤出来，两天就能好。”高飞取出了刺刀，“忍着点儿。” “哎！你要把我的脚割掉吗？”唐娟用力往回收，脚脖子却被高飞捏得紧紧的，根本收不回来。 “我给你挑水泡，不是割你的脚。别怕，啊，我用刀有分寸。你要是乱动，那可就不好说了。”说话间，高飞把刀尖凑向了唐娟的小脚。 “别，别用刀！”唐娟急得大叫，“挑水泡都是用针的，不能用刀！”看着明晃晃的刀子奔着脚就来了，唐娟都快让吓哭了。 “我知道用针，但是我没有。你有针？”高飞把刀子撤了回来。 “我，也没有。”唐娟扁着嘴巴，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你也没有？那还是得用刀。你别动啊，我尽量快一点。马上就好。”说着话，高飞稳稳的拿着那只脚，刀尖轻轻往上一碰，水泡被割破了，里面的积液流了出来。 “你看，这不是好了吗？一点儿也不疼吧？”把刺刀重新收回鞘里，高飞一抬头，唐娟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白瓷一样的脸上挂着两颗透明泪珠，真像诗里面形容的梨花带雨。 唐娟噙着眼泪，狠狠地瞪着高飞。霎时间美人薄怒的风情，让高飞的眼睛又直了一下。唐娟更恼了，“你干什么？捏着人家的脚不放，你打算捏到什么时候？” “哦，水泡割破了，里面的积液还得清理干净。你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好。” 要清理积液，高飞却为难了。他身上可没有什么消毒棉球、消毒酒精，两只手也没那么干净。衣服上还沾满了血迹。那什么给唐娟清理擦拭水泡的积液呢？ 实在没办法了，高飞只好实话告诉唐娟，我没有清理积液的干净纱布，你带的有没有？ 唐娟实在无语了。狠狠给他一个白眼，从怀里摸出一块棉布。高飞用刺刀割下一小块，擦拭唐娟的脚，终于把水泡积液给擦干净了。又用剩下的棉布在她脚上薄薄的裹上一层，穿上鞋。 水泡处理完了之后，该赶路了。但是唐娟的脚怎么走？ “算啦，我吃点儿亏，免费背着你吧。上来。”高飞双手扶膝盖，弯腰示意唐娟趴到他背上。 “走开！你想占我便宜，想都不要想！” 好心却被误会成想占便宜，高飞哭笑不得，“好，好。我不占你便宜。那咱们上路吧，唐大小姐？” 唐娟哼了一声，站起身子，迈步就走。走出去没两步，就皱起了眉头。左脚掌根本就不敢用力，一用力，伤口的位置就疼。唐娟咬着牙，一瘸一拐的往前走。高飞在旁边看着，这样走到第三军团，得走到哪年哪月？ 他抓着唐娟的胳膊，想搀着她走，却被唐娟再一次推开。 高飞也火儿了，“小丫头片子，你这样的速度要耽误我的大事！你过来吧！”弯腰伸臂膀，一手抄腿弯、一手抄起臂弯，稍微一发力就把唐娟给横着抱到了怀里。 “哎呀！”唐娟吓得大叫，两条腿用力踢腾着。 “别动！再乱动就把你摔下去了！”高飞厉喝一声，唐娟不敢动了。 高飞怀里抱着唐娟，大踏步的向前而去。唐娟老老实实的缩到高飞怀里，脑袋靠着高飞的胸前，眼睛闭上，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唐娟再轻，百十斤总是有的。高飞抱着走几步，甚至走个几百米都没问题。但是长途这么走换谁也受不了。 高飞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走了百余米之后，他把唐娟放了下来，转身露出后背。背着你走可以，抱着走太累。体力消耗完了，万一要是遇见鬼子，到时候连战斗的力气都没有了。咱俩难道要束手等死吗？ 唐娟虽然很不情愿，但是除了让高飞背着，她就只有自己瘸着腿走。趴到高飞背上，唐娟把嘴巴凑到他耳朵边小声埋怨着，“骗子，坏蛋！说好了抱着，又改成背着。你这个大骗子！” “我的大小姐，咱俩什么时候说好抱着了？别忘了，我抱你的时候，你还不愿意的。” “我不管，你就是大骗子！” 一阵阵女人的气息，从脑袋后面传过来，让高飞顿感神清气爽。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身背后好像背了团棉花一样，轻飘飘、软乎乎，似乎感觉不到重量了一样。背着果然比抱着省力得多。 唐娟趴在高飞背上，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忽然，她看见高飞脑袋上的血痂了，“呀，你受伤了？” “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大惊小怪的。我是当兵的，和日本鬼子打仗，受伤是正常现象。你这样一惊一乍的，我的伤没事儿，倒是差点儿被你吓死。” “对不起啊。”唐娟柔声的道歉。 “前面有人！”高飞正在赶路，忽然发现前面的道路转弯处，有两个人。唐娟的位置更高，高飞看见人的同时，唐娟已经开口提醒了。但是她提醒的声音，却稍微有些高。前面那俩人听见了。 “谁？谁在哪里？”前面传来一个喝问声，说的是汉语。 “不是日本人。”唐娟松了一口气。高飞却并没有放松警惕。他把脚步放慢，用一只手拖着唐娟，另只手把枪拿到了掌中。 离得近了，也看清了。前面那俩穿着浅灰色的军装，颜色款式虽然和五十九军的有些相似，但却绝对不一样。高飞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第三军团的人吗？ 俩当兵的上下打量着高飞和唐娟，其中一个笑了，“吓老子一跳，原来是对野鸳鸯呀。” 第五十四章 伪军送衣服 “呸，你们才是野鸳鸯！”听当兵的话中带刺，唐娟当时就恼了。 “行呀强子，你小子招子挺亮，是怎么看出这是个娘们的？我怎么没发现？”另外一个小子笑嘻嘻看了一眼同伴，又上下打量趴在高飞背上的唐娟。 “刚才她叫那一声，我就听出来了。”这位得意洋洋的炫耀着。“那嗓子，又脆又甜。小子，艳福享够了。赶紧的，把人放下，该我们哥儿俩乐呵了。今天爷爷心情好，把娘们留下，放你一条活路，赶紧滚蛋！” “你们是哪部分的？庞军团长要是知道你们做这种事，绝饶不了你们！”唐娟大发小姐脾气，厉声呵斥眼前这两名匪兵。 “庞军团长？哦，你说的是庞炳勋吧？哈哈哈哈，老庞能管住我们？小妹妹，你可真会说笑话。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刘司令的人！你不知道刘司令是谁？刘司令就是刘桂堂，是山东皇协军总司令！” 这下高飞听明白了，原来是两个伪军。这倒也不错，我身上的衣服正好该换了，这俩人就给我送过来了。高飞打量两个伪军，心里暗自比较着，左边那个瘦高、右边那个身材个头，看上去和自己倒是差不多。 “小子，少给老子装傻。我说的你听见没有？把小妞放下，抱着脑袋赶紧滚蛋！小妹妹，陪哥哥说说话吧？”伪军贱兮兮的伸出了手。唐娟吓得大声尖叫，“啊——！高飞！” 高飞无奈的苦笑一声，弯腰把唐娟放到了地下。 “你干什么？”俩脚一沾地，唐娟更害怕了。 “干什么？”伪军奸笑一声，“当然是把你送给我们哥儿俩，然后赶紧跑路了。小妹妹，来，你别理他个软蛋，我们哥儿俩陪你找乐子。” 两个伪军贱笑着，就要过来拉唐娟。高飞伸胳膊给拦住了，“慢着！两位，咱们商量个事吧。这位，你能不能先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脱衣服？现在吗？”伪军开始解扣子。另一个伪军把眼一瞪，“你傻了？他让你脱你就脱？他是你爹？小子，老子们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他这身衣服我看上了，为了避免等会儿弄破了、弄脏了麻烦，先脱下来交给我。这样呢，我再揍你们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衣服了。” 高飞说话的表情很认真，可把两名伪军给气坏了。 “好小子，原来你在耍我们。我看你是屎壳郎点灯笼，找死！上，揍他！揍得他妈都不认识他！”两名伪军一个撸胳膊挽袖子，一个摘步枪，骂骂咧咧就要过来打高飞。 高飞突然动了。他像头豹子猛地跳过去，挥手一拳，嘭！正打到和他身材相仿那伪军的腮帮子上，抬腿又一脚，把瘦高的伪军踹出好几米，跌到地下起不来了。 被打中面部的伪军踉跄了几步刚站稳，胸口就被枪口给戳住了，“不许动！” “啊？不动，我不动。”伪军站到那儿不敢动了。 “脱衣服！别磨蹭，快脱！” 高飞枪口逼着，伪军哭丧着脸，解开扣子把外衣给脱了。高飞伸手接过来，“裤子！”伪军解开裤腰带，往下一褪，高飞踹他一脚，“混蛋！谁让你把裤头也脱了？穿上，光脱外面的！” 把裤子也接过来，高飞命令只穿着内衣的鬼子躺到地下。然后他把自己身上沾满血污的裤子和鞋脱掉，换上伪军的军装。又把伪军的鞋脱了，试了试，有点儿小，转身过去试那个瘦高伪军脚上的鞋。这个倒挺合适。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高飞挺满意。“你们两个，起来吧。”伪军这才爬起来。一个光着脚、一个只穿着衬衣裤衩，俩人还不敢有什么不满的表示。 “我问你们的点儿事，你们最好老实交代。要是敢骗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不敢不敢，好汉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你们刚才说的刘司令是谁？他叫什么名字？是哪儿的人？以前是干什么的？说！”现在是一九三八年，全面抗战才刚爆发一年不到，竟然连伪军都有了。高飞对这支伪军很是好奇。 俩伪军不敢隐瞒，一五一十交代了底细。 这个刘桂堂，是山东费县人，出身贫苦。长大之后不学好，盗窃抢劫、绑票杀人、强占妇女，无恶不作。后来加入匪帮越做越大，到了一九二五年的时候，手下已经拥有一千余人马，号称刘团。江湖人称刘黑七，成了鲁南地区著名的土匪头子。 刘黑七投奔过老蒋、老阎、张少帅。现在日本人打到了山东，刘黑七又投靠了鬼子，被日寇任命为皇协军司令。 日寇发动徐州会战，刘黑七就率部协助坂垣征四郎进攻临沂，为虎作伥。当然，临沂战役当中，刘黑七的皇协军并不是主力，他们只是在旁边跟着鬼子祸害百姓、抢劫财物、发点儿战争财。 坂垣征四郎既不屑于、又不放心使用这帮土匪参加作战。所以呢，高飞才会在临沂战场的外围，遇见了这两个所谓的伪军。 听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后，高飞每人赏他们几个大嘴巴，然后命令两个伪军滚蛋！俩小子抱着脑袋跑了。高飞转回身再去背着唐娟继续赶路。 “高飞哥哥，你好厉害！我崇拜死你了。”唐娟俩手抱着高飞的脖子，嘴里的热气喷到高飞耳朵上，痒痒的。 “嘿嘿，现在才知道我厉害？那你告诉我，第三军团里面，谁是你的靠山？” “嘻嘻，你想知道吗？把我送到地方了，我再告诉你。” 背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走路也不觉得累了。就这样，两个人一路斗着嘴，唐娟给指着路，二人终于见到了第三军团的人。 有外人了，唐娟也不好意思继续赖到高飞背上了。找到军医，给她脚上涂抹了消炎止疼的药膏，又用了医用绷带重新包扎上。部队派人护送着二人去第三军团部。 庞炳勋的军团部，在临沂城里。唐娟坐着担架，高飞在担架旁边跟着走。那时候的临沂城，街道并不宽，城也不大。路上除了军队，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第五十五章 庞炳勋 “唐科长，你真的不用担架吗？”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们也不用跟着了，有高飞陪我就可以了。你们回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回去告诉你们连长，我谢谢他。” “那好吧。高排长，唐科长就拜托你了。前线现在正缺人，我们就告辞了。”负责护送的班长交代了几句，带着人转身就走。把高飞、唐娟俩人给晾到这儿了。 其实还是怪唐娟的大小姐脾气。人家当兵的抬着她，她还嫌人家走路太快，担架太颠。班长只是解释了两句，她就要从担架上下来，还要赶人家走。当兵的才不迁就她，让走就走，前线缺人，我们正不想伺候呢。 看着这位气鼓鼓的大小姐，高飞也只有无奈的叹气了。背着她走这一路，高飞早就领教了这位大小姐的脾气。高兴的时候，撒娇装可爱，发脾气的时候，能把人活活气死。 好在很快就能把人送到地方，终于可以摆脱这位百变小魔女了。 “高飞，你奸笑什么？” “我奸笑？”高飞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也不和她斗嘴。俩人已经斗一路嘴了，很快就要分手了，何必和一个小女人计较呢？ 高飞不计较，唐娟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咱俩回来这一路，你背过我这件事谁也不能告诉！你记住没有？我告诉你啊，要是让我听见什么关于咱们的传言，我饶不了你！” 高飞不理她，唐娟在旁边唠唠叨叨说起来没完。连威胁、带恐吓，总之就是让高飞保密。保密这种事，对高飞来说早就习惯了。你说一遍就得了，还说起来没完没了了。 尤其是唐娟语气和方式，和没进城之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你送我到地方就可以走了。今天的事，记住不许泄露一个字！” “唐娟，刚开始的时候，你可是说要介绍庞军团长给我认识的。我还要知道第三军团的兵力和火力强度，回去向张军长汇报。你让我走？”高飞有点儿生气了。这叫什么？过河拆桥吗？ “想见我们军团长？凭你也配？你现在就走，我不需要你了！” 好哇，这小丫头果然是要过河拆桥。我救了你，还费这么劲儿把你背到临沂城，你不但不感激，反而还敢这么和我说话？高飞火往上撞。看了看左右没人，他一把拉住唐娟转身就走。 “哎，你干什么？放开我，高飞，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见高飞突然变了脸，唐娟也害了怕了。 高飞也不吭声，拉着她只管走。“你放开我！来人……”唐娟的话音突然中断了，因为她看见高飞另只手里多了把刀！ “你，你想干什么？”唐娟说话的时候，嘴唇有点儿哆嗦。 “不干什么，我觉得应该给你点儿教训，免得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街道上跑过来一条土狗，身上脏兮兮的，站住了，扭过头好奇地看着躲在墙角说话的二人。高飞手一扬，一道寒光闪过，“吱吱！”一只超大个的老鼠被钉在了地下。 高飞走过去，拔起刺刀，一脚踩死了垂死的老鼠。流浪狗吃了一惊，夹着尾巴跑了。高飞再回来，唐娟吓得脸色都变了。 “怎么样？你还让不让我见庞炳勋？”高飞擦拭着刀刃上的血渍，看着唐娟问。 “让，让见。不，我带你去见庞军团长。你想知道什么，第三军团的人数和火力是吧？我帮你问。高飞，我刚才是说着玩儿的，和你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嘛。”唐娟又恢复了乖乖女的模样。 “记住你说的话，带我去见庞炳勋。另外我问你，你的后台到底是谁？” “就是庞军团长。他是我姨夫。我姨母是他的二太太。” 原来是怎么回事。我就说嘛，你一个小丫头，要是没个强大的后台，能把大小姐脾气耍成这个样子吗？她是庞炳勋的外甥女，这就难怪了。 “你姨只是老庞的姨太太，你还敢耍小姐脾气？老庞要是哪一天烦你了，不想罩着你了，或者说你姨失宠了，恐怕你一天也活不下去吧？” “不会的！军团长的原配夫人已经过世好几年了。”唐娟没往下说，高飞也明白了。老庞的原配去世了，二姨太就成了续弦。唐娟也水涨船高，所以她才敢耍大小姐脾气。 和唐娟说了一会儿话，见她的情绪比较稳定了，高飞这才搀扶着她往第三军团司令部去。 “唐科长回来了？”司令部门口的警卫纷纷和唐娟打招呼。唐娟也一一回应。看得出来，唐娟对基层官兵还是蛮平易近人的。 有唐娟带路，高飞终于见到了抗战名将庞炳勋。庞炳勋剃着大光头，浓眉胖脸，满脸的横肉。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在战场上，作为领兵的将领自然是杀气越足越好。 “娟子，你跑哪儿去了？你母亲都快急死了！咦，你的脚怎么了？”庞炳勋倒是一个合格的姨夫，对唐娟关怀备至。唐娟的脚上有伤，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脚上磨了个泡，已经上过药了。军团长，他是五十九军的高飞，是他救了我。”唐娟就把自己是怎么样遇险，高飞怎么样救了她，并把她一路护送回临沂的经过讲了。讲的很简单，但是过程基本上没什么遗漏。 庞炳勋一听，“哦？原来是五十九的英雄！我还没和你们张军长见面，你就先救了我的外甥女！好，小伙子，你帮了我的忙，等见着你们张军长了，我一定帮你多说好话！” “多谢军团长！”高飞给老庞敬了个礼。庞炳勋让高飞坐下，问他五十九军的情况。高飞趁着俩人谈话的功夫，顺便也就把第三军团的情况打听了一些。 当然，庞炳勋作为老牌军阀，肯定不会把自家底细随便透漏给外人的。高飞也没准备搞到第三军团的详细资料，他只是想知道一个大概，以方便两军配合作战。对于这一点，老庞很爽快的满足了他。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我的部队里面要是有几个你这样的军官，那就好喽。”也不知道庞炳勋是故意这么说，还是真的欣赏高飞。 第五十六章 老庞赠枪 临沂战事紧张，庞炳勋作为守城主将忙得很。高飞和他说话的时候，就不断的有人进来请示，电话也不断。高飞一看，人家老庞都忙成这样了，我就别打扰人家了。 趁着庞炳勋接电话的时候，高飞站了起来。等老庞接完电话回来，高飞提出告辞，“军团长，您这里军务繁忙，我就不耽误您的事了。我现在就回去，把这边的情况报告给张军长，争取让五十九军尽快赶到。” “那好吧。这边的情况确实紧张，我就不留你了。回去转告你们张军长，就是说我十分想念，就盼着五十九军早日来到临沂，可以和荩忱老弟见面了。” “是！”高飞敬了个礼就要走，庞炳勋又拦住了他，“等一等。” 庞炳勋上下打量高飞，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欣赏之意，“高飞，你有没有意思来四十军？呵呵，玩笑玩笑。你救了我外甥女，我得感谢你呀。要不然，别人还不说我姓庞的知恩不报？” 左右看看，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庞炳勋把他的配枪取出来了，“现在正打仗，我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这支枪，送给你吧。” 高飞急忙推辞，庞炳勋执意要送。退让了两下，高飞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低头一看，乌黑油亮，是一支还有九成新的枪牌撸子！ 好嘛，这种枪在抗战时期本来就是稀罕货，这支枪明显还是一支新枪。头一回见面老庞就把随身携带的枪牌撸子送给他，这个礼物可不轻。 高飞摩擦了一下，抬手给庞炳勋又敬了个礼，“多谢庞军团长赠枪！” “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高排长一看就是一员骁将，这支枪你拿着比放到我这里发挥的最用更大。呵呵，给你就拿着吧。你带着它能多打死几个日本鬼子，才算没有辱没了它！” “是！”高飞再次响亮的答应了。老庞一高兴，把枪套也取下来，又拿了两盒子弹，一起给了高飞。 俩人说了几句话，就有两位军官过来等着请示。庞炳勋让唐娟代替他送高飞出临沂。 俩人走出庞炳勋的司令部，唐娟笑嘻嘻的问高飞：“这下你满意了吧？庞军团长你见过了，想要的情报也搞到了。军团长另外还送给你一把好枪。拿来让我看看。” 高飞立刻用手捂到了腰侧，警惕的看着唐娟，“你想干什么？” “切，看你那小气的样子。我就是瞧瞧，还能要你的？要知道，这支枪是因为我你才得到的。要没有我，庞军团长的哪能认识你？快点，叫出来让我看看，看完了还给你。” 高飞装出万分不舍的样子，把手枪从枪套里拿出来，递过去。唐娟接过来，爱不释手的上下翻看着。“啧啧，这把枪姨夫怎么舍得送给你了？我要了几回他都没给，你不要，他却主动送给你。这没道理呀。”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还给我。这是枪，是能杀人的武器。你姨夫说的没错，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你是女人，等我什么时候缴胭脂香粉了，一定都给你留着。” “大哥，这是打仗呀，你的敌人是日本兵，你能缴获到胭脂香粉？”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有那个日本兵看见中国的胭脂香粉高级，想买回去给老婆情人什么的用。我缴获了有什么稀奇的？” “呸！满脑子龌龊思想。老婆就老婆呗，还情人？也就你这样的人，才会有这种垃圾想法！”唐娟数落高飞的时候，脸色发红。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害臊。 “咦？男人除了老婆之外，再找个情人想法就垃圾了？那娶了老婆之后在纳小妾呢？别忘了，庞军团长可不止一个老婆。” “他也不是好人！”唐娟口不择言，连庞炳勋也骂上了。好在这时候俩人身边没别人，要是这话传到老庞耳朵里，唐娟的日子恐怕就没有现在这么自在了。 俩人一路斗着嘴到了城门口。唐娟还要往外送，高飞不让了，“好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送到这里吧。五十九军很快就会打过来，到时候咱俩还有见面的时候。唐娟，下次一见面的时候，你可得学着淑女一些。” “呸！我现在就不是淑女吗？哼，告诉你，找我娘提亲的把门槛都快踢破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要是出手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我要这机会干啥？大小姐，我家里早就有老婆了。”高飞想起了妻子梅香。也不知道梅香现在怎么样？ “什么？你有老婆了？那你还跟我，你还救我做什么？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唐娟尖叫了一声，转身跑了。 高飞摇摇头，这小魔女，说翻脸就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刚才还说着好好的，一转脸，走了。你走，我也走。高飞离开临沂，顺着来时的方向去找自己的部队。 临沂形势危急，张自忠率领部队以急行军的速度，已经赶到了临沂西郊。五十九军官兵此时正在休整待命。高飞出了临沂，走出去不太远，就遇见了五十九军的警戒部队。 双方见面说明情况，高飞被带到了七一五团。高飞想先去看看尖刀排，杨团长却拉着他要先去见军长张自忠。 “尖刀排还在，你早见晚见都一样，他们又跑不了。你拿到的情报对咱五十九军却十分重要。走，你先跟我去见张军长汇报。汇报完了，你再回你的尖刀排也不晚。” 高飞不敢不听命令，只好跟着团长去见军长。 张自忠正忙着呢。听说高飞求见，赶紧让把人带过来。见面敬礼之后，张自忠开口就问：“怎么样？临沂战场的情报你掌握了多少？” 高飞先报告了日伪军方面的。日军是第五师团的大半个师团，另外还有伪军刘黑七集团在为虎作伥。庞炳勋第三军团的兵力已经损失将近一半了，但是士气还行，官兵们都有和日寇拼到最后一个人的决心。 高飞汇报的只是客观事实，具体怎么决定，那是张自忠的事。 “真是难为庞更陈了。”张自忠双眉一扬，“他第三军团有和日寇战至最后一个人的决心，难道我五十九军就没有吗？” 第五十七章 接应战区长官 张自忠正和高飞谈话的时候，从外面进来个人，趴到张自忠的耳朵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高飞隐隐约约听见战区什么的，见张自忠表情不对，赶紧低头观察起了脚下的生态地质结构。这块土，怎么是这颜色？那边爬过来一只小蚂蚁，它孤零零一个，蚂蚁窝在哪儿？ “高飞。” “到！”忽然听见张自忠点名，高飞赶紧答到。 “战区派长官来我军视察，现在已经到了临沂西郊，却找不到我们的位置。你代表我们五十九军去把他们接过来。” “是！啊？军长，我去？”习惯性的回答了是之后，高飞懵了。张自忠竟然让他代表五十九军去接战区下来视察的长官。我只是个排长呀，是最小的官。你让我去？ “怎么？你有难处？” “没有！保证完成任务！我现在就回去带领尖刀排，去接应战区长官！”这话说得高飞自己都觉得别扭。 “不必了！杨德才，把你带来的人派一个陪高飞一起过去。长官下来视察，从战区带的有警卫部队。你的任务是领路，不用带太多的人。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快去快回！” “是！”高飞虽然满腹狐疑，但是张自忠亲自下的命令，他岂能违抗。 杨团长带高飞来见军长，刘俊也跟着来了。杨团长知道刘俊和高飞私交不错，干脆派刘参谋陪着高飞去给战区长官领路。刘俊参军时间长，又在团部当了几年参谋，在接待上级长官方面，肯定比高飞这个才当兵一个多月的新兵蛋子强得多。 高飞和刘俊一人骑了一匹战马，去接战区长官。 “刘哥，张军长怎么就让咱俩去接战区下来的长官？” “军长怎么想的，我哪儿知道？”刘俊摇摇头。过了一会儿，高飞不问，刘俊自己又忍不住了，“我看呐，说不准是为了调和！” “调和？调和谁？”高飞更纳闷了。这边正在打仗，战区派官员下来不是指挥战役，却是调和。调和什么？谁跟谁有矛盾？能让战区派长官下来调和的，恐怕得是张自忠、庞炳勋这种级别吧？ “啧，这你都不知道？对了，你才加入咱五十九军不久，不知道也正常。这事呀，还得从当年的中原大战说起。” 中原大战的时候，张自忠和庞炳勋都是冯玉祥麾下的战将。那场大战，参战总兵力超过了百万，范围波及几个省，交战时间长达半年之久。 战斗打到关键时候，庞炳勋战场上突然反水，背叛冯玉祥投靠了老蒋，并且率兵偷袭了张自忠的指挥部。张自忠在那场战斗中身中两枪，差点送了命。 张自忠这人，从小就崇拜忠义双全的英雄，像岳飞、关羽，都是他的偶像。庞炳勋背主求荣、偷袭战友的行为，是张自忠深恶痛绝的。尤其是还差点儿要了他的命，他岂能不恨？从那以后，张自忠就和庞炳勋结了仇了，可谓是仇深似海！ 这一回，第五战区调五十九军驰援临沂，解救庞炳勋，张自忠心里能没疙瘩吗？估计是战区长官李宗仁担心张自忠心怀旧恨，不肯尽力去帮忙，这才派人来调和。 当然，这都是刘俊自己瞎猜的。具体人家因为什么来，还得等接到了人再说。 “高飞，这话我可就跟你说了，你可不能再说给别人听。出我的口入你的耳，就咱俩知道，可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这要是传到张军长耳朵里，我就没命了！” 闲话说完，刘俊也后悔了。他怕高飞把这些话传出去。其实，他能知道，五十九军的老兵又有几个不知道的？ “刘哥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泄露半个字。要是说出去，让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高飞赌咒发誓。反正他不相信这个，但是刘俊却深信不疑。 看高飞发誓，刘俊叹了口气，“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呀。” 俩人沉默着骑马又跑了一段儿，高飞问：“刘哥，你觉得战区能调合成功吗？” “难说，难说呀。” “依我看呐，肯定能成功！”高飞说出了他的判断。刘俊惊讶的问为什么？“因为张军长的人品呀。张军长有一片忠义爱国之心。不管他和庞炳勋之间有多大的恩怨，总归是私人之间的恩仇。和国家、民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再说，当初庞炳勋投奔老蒋，背叛冯老总。可是现在咱们张军长不也是委员长麾下的将军嘛？大家是殊途同归。到现在，日军侵犯我华夏，举国共抗日寇，张军长肯定会放弃私怨，和庞军团长共同抗击日寇！” “嗯嗯，有道理，你说的有道理。”刘俊连连点头。 “哎，前面好像有枪声！高飞你听。”刘俊把枪拿到了手里。 “我已经听见了。咱们看看去！驾！”高飞、刘俊二人策马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边正在进行一场战斗。高飞只看见了日军，对手却看不见。大概有一个小队，几十个鬼子正在围攻一个小山包。双方战斗进行的相当激烈。小山包上的人马火力很猛，能听出来，其中的自动火器相当多。 这年头，一个连队里面也没有几支盒子炮。但是听山包上的枪声激烈程度，却绝不是三五支盒子炮能拥有的。日军虽然人数上占据优势，一时半刻却也靠近不了小山包。 “被困的会不会是来调和的战区长官？”刘俊也看出这场战斗的不同寻常了。 “管他是谁呢，只要和鬼子打， 就是我们的朋友！咱俩既然赶上了，就没有不帮忙的道理。”高飞把盒子炮摘下来，压了满满一梭子弹。 “就咱俩吗？可鬼子有那么多人呢。” “你怕了？怕了你先走，我自己过去！”高飞从马上跳了下来。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俩一起来的，打仗当然要一起上。我就是说鬼子人多，咱们人少。打仗的话，得讲究一点儿策略。” “策略？哼，擒贼擒王。把军官打死几个，鬼子立刻就得乱套。刘哥，你在这里看着战马，我去去就回！”高飞提盒子炮，猫着腰往前就跑。 第五十八章 徐参谋长 “高飞，你等等我！”刘俊在后面喊。 “你看着马，我一会儿就回来！”高飞挥了挥手，迅速消失在旷野当中。 刘俊想追，但是高飞的马还在这里。他一个人带着两匹马，根本就没办法追。刘俊也跳下马，把两匹马的缰绳挽到一起，找了个能隐蔽的地方，等高飞回来。 高飞躲到一块石头后面，悄悄的观察日军。找来找去，终于让他找到了目标。有一个鬼子军官，举着指挥刀，正不断地喊着什么。高飞举枪瞄准，一扣扳机，啪的一声，鬼子军官应声而倒。 打完这一枪，高飞快速换了个位置，继续寻找着射杀的目标。又一枪，第二个鬼子军官被撂倒了。高飞不敢多待，两枪打完转身就走。日军连续有两名指挥官被射杀，立刻引起了他们的警觉。鬼子派出十几个人，往后方搜索而来。 高飞躲到一棵树上，当鬼子从树下面经过的时候，他突然开了枪！掌中的盒子炮喷吐着火舌，“哒哒哒！哒哒哒！”一串子弹打下去，鬼子纷纷被撂倒。其中有两个侥幸没中弹的，抱着脑袋没命的跑了。 高飞不停地变换位置，这里打两枪，那里来一下。东边一枪、西边一枪，没有一点规律。这一下，鬼子撑不住了。 正面小山包那边，子弹像雨泼的一样，根本没办法靠近；身背后，神出鬼没一般的枪手，不断地收割着人命。尤其是当官的，阵亡频率太高。就这几分钟的时间里，战场指挥官已经换三个了。 高飞打死第四个指挥官之后，日军终于崩溃了。高飞在日军撤退之前，迅速跑到战马跟前，跳上马背,喊了一声：“快走！”俩人抖缰绳、踹马镫，战马腾云驾雾一般的跑远了。 高飞、刘俊两人并没有跑远。他们骑着马绕了个大圈，又回来了。回到刚才的战场一看，地下躺着的几具日军尸体还在，小山包那边却已经没人了。 刘俊气的骂了一声：“这帮混蛋。咱们拼上命把他们给救了，结果人家连句谢谢的话都没有就跑没影了。什么东西吗？” 他刚骂到一半，高飞突然捅了捅他，“刘哥、刘参谋，你看那边是什么？” 刘俊顺高飞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远远地有一支人马正在远去。从身后看穿着打扮，这些人应该不是日军。 “驾！”高飞和刘俊两个人策马，像风一样的追了上去。前面的人听见马蹄声，立刻停住，在原地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站住！” “我们是五十九军的！请问前面走的是哪部分的？” “我们是战区警卫连的！”当兵的声音斩钉截铁。 果然是战区的人，就不知道来视察的长官，在没在这些人里？高飞有心过去问问吧，又怕引起误会。如果来的真是战区高官，行踪肯定不能泄露的。 但要是不问清楚，他怎么带路？误会就误会吧，真要是误会了，解释开就得了。想到这里，高飞催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等离得近了，这才翻身下马问他们：“请问，哪位是战区来视察的长官？” 当兵的看看他，再看看和他在一起的刘俊，谁也不接话。 “我们奉五十九军张军长命令，来给战区长官带路的。如果长官和你们在一起，请麻烦给通报一下吧。”高飞的语气更加柔和了。 “你是五十九军的？你们张军长怎么没过来？”随着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从人群当中走出来一位中年军官。看这人的年纪，大概三四十岁。个子不高，两道浓眉、一张白脸。 “报告长官，卑职是五十九军尖刀排长高飞，奉我们张军长的命令来给长官一行引路。张军长就在前面恭候。长官请！”高飞不卑不亢做了个请的收拾。 那位长官倒是愣住了。“你说你是尖刀排长？五十九军什么时候有这个编制了？哦，呵呵，那就有劳高排长了。我是第五战区参谋长徐祖贻。” 原来是战区参谋长！高飞暗吃一惊。李宗仁能把他的参谋长派过来，看样子临沂这边的事情小不了。徐祖贻前来，兴许还真是来调和张自忠和庞炳勋之间矛盾的。 “你叫高飞？你先给我介绍一下临沂战场的情况吧。” 徐祖贻先问战场情况。好在之前高飞做足了功课，现在回答起徐参谋长的提问，自然是对答如流、举一反三。徐祖贻一边听一边思索。等高飞讲完了，徐祖贻问他：“高排长，你认为在临沂会战，我军怎么能够取胜？” “只要战斗到底，我军必胜！” “哈哈，看样子高排长还很乐观嘛。战斗到底，我军必胜，好！那就劳烦高排长头前带路了。” “徐参谋长，请！”高飞和刘俊在前面带着路，徐祖贻一行终于来到了五十九军军部驻地，徐参谋长和张军长正式见了面。 “张军长，辛苦了！”徐祖贻没有流漏出一丁点儿不愉快的表情。 “徐参谋长，你辛苦。来呀，给徐参谋长倒杯水。参谋长，为了隐藏行踪，我命令部队暂停了生火做饭。弟兄们啃口干粮喝口水，辛苦一些，都是为了胜利。”张自忠解释着。 俩人说话的时候，高飞就在临时军部的门口站着。现在他还不敢走，他怕刚一走，张自忠就找他去办事。 “张军长，李长官派我来的原因，你也应该有所了解。我希望你能够以国家大局为重，放弃个人恩怨。和庞炳勋齐心协力，共抗日寇。” “自忠明白。自忠虽然不才，国事私事，我还是能分得清的。除此之外，参谋长还有何指示？”张自忠既不高兴，也没有恼怒。就这样一脸平静的看着徐祖贻。 “我没什么指示。就有一条，你派人把庞军团长请过来，我和你们俩一起商议怎么样取得临沂战役的胜利？” 果然是调和矛盾来了！高飞暗暗咋舌。但是去请庞炳勋，这活儿谁能干得了？张自忠环顾一圈，除了高飞好像派谁都不合适。 于是，去请庞炳勋的光荣任务，不出所料的又落到了高飞头上。 第五十九章 劝说 一天不到，高飞就第二次来到了战火当中的临沂。见到庞炳勋，把来意一讲，庞炳勋吃了一惊，“你说战区参谋长徐祖贻去五十九军了？他怎么不来临沂？” “军团长，人家是大长官，徐参谋长想去哪里，我管得着吗？”高飞觉得庞炳勋和他说这个，纯属无理取闹。 “嗯，你回去，告诉徐祖贻，就说我庞炳勋邀请他到临沂城里来。你们张军长如果愿意，也可以一起过来。我们在临沂城中商议退敌之策！” 原来是庞炳勋挑理了。他觉得徐祖贻去了五十九军，却没来临沂就是对第三军团不重视，他要把这个面子找回来。 啊？你还让我跑？我参加军队是抗日打鬼子的，可不是来回跑趟，给你们当传声筒的！高飞心里有气，却还是耐着性子尝试着劝说庞炳勋。 “军团长，您是大将，统帅第三军团坚守临沂和日军大战，天下谁人不知？哪个提起来不竖大拇指？谁不说庞炳勋是好样的！眼下日寇肆虐我中华大地，您统帅雄兵鏖战顽敌，那就是民族的英雄，将来是要名垂青史的！” “我知道刚才您是在和我开玩笑。您主动去五十九军见徐参谋长、见我们张军长，传出去天下人只会赞您高风亮节，为了民族大义可以抛弃个人荣辱。和临沂战役的输赢胜负相比，徐参谋长先见谁后见谁，那还叫个事儿吗？” “您位高权重、见识广博。我说的这些道理，您肯定比我知道得多。军团长，咱什么时候启程，我随时恭候您的命令！” “高，了不起！”庞炳勋乐呵呵竖了个大拇指，“高飞，上一回见面我就发现你不是平常人。这次一看，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能干。我可真是羡慕荩抌了，他是怎么把你给招到麾下的？” “高飞，上一回我跟你说的话现在还管用。你要是来我的第三军团，我立刻给你官升两级！你现在不是少尉排长吗，只要你来第三军团，我提升你当上尉！考虑一下吧，啊。” 高飞咽了一口吐沫。要说他不想升官那叫胡说，只要是个人，哪个不想步步高升？但是，张自忠大名鼎鼎，那是光芒万丈的民族英雄。庞炳勋虽说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和张自忠不能比呀。 再说，跨部队调动，高飞说了也不算嘛。 “谢谢军团长的赏识，但这种事情我说了不算。我在五十九军，不管是杨团长还是张军长，对我都挺好。现在军团长您如此的赏识我，真是让我感动。我不想让您失望，更不想让五十九军的长官和弟兄们寒心。您这可难为住我了。” “哈哈哈哈，好！重感情、识时务，高飞，你可是让我越来越喜欢了。等有机会了，我一定和张荩忱好好谈谈，争取把你要到我这边来！” 庞炳勋心情相当好，把手下警卫队长叫过来，交代自己要出城去五十九军和张自忠见面的事情，让警卫队长做出相应的安排。也就是加强警卫力量，看派多少人护送他去。 接下来庞炳勋就开始处理军务了。军官们穿梭一般的进来又出去，电话铃声不断。 高飞觉得自己在这儿有点儿碍事了。他正琢磨着是不是到外面去等老庞收拾完，然后再一起走，忽然听见有人喊他：“高飞，高飞！” 一回头，唐娟正站在门口冲他招手呢，“高飞，快过来！” 她怎么知道我来了？高飞看看庞炳勋。老庞摆了摆手。高飞这才走过去，唐娟却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嗨，高飞有点儿纳闷。你让我来的。我现在过来了，你却一声不响就走，这是什么意思？ 高飞跟着到了司令部的门外，唐娟低头还走，高飞忍不住了，“喂，唐娟，你叫我出来到底有事没有？” “没事就不能叫你吗？你来临沂却不来找我，高飞，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大小姐，我来临沂是有公务在身。现在外面炮火连天的，要不是有紧急公务要办，我冒着生命危险跑临沂干嘛？” “你！要是没有公务，你就不会来临沂了吗？”唐娟跺着脚，气得脸都变红了。 “是。没有上级指派，现在我肯定和弟兄们在一起，准备打仗了。临沂城外集聚了上万日军，我来就是打仗的。要不然我来干什么？游山玩水吗？” “你忘恩负义！上一回，是我领着你才见到了军团长，你又来临沂却不来看我！” 女人要是发起脾气来，那是完全夹缠不清的。高飞也没想到，唐娟发这么大脾气，仅仅是因为自己来临沂没有首先去看她。他想解释吧，却发现越解释越乱，越讲道理越讲不通。 最后，高飞干脆也不解释了，站到那儿听唐娟一个人说。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唐娟数落了一会儿，见没人响应，也泄气了。 “高飞，你怎么不狡辩了？你说话呀！你哑巴了？好吧，你没错，你说话吧。求你，跟我说说话吧。” “今天天气不错。唐娟，你今天比上一次更漂亮了。” “真的？”唐娟立刻喜形于色。刚才还和高飞吵闹不休，眨眼间就转怒为喜。“算你有眼光！哎，高飞，你真的结过婚了？你夫人叫什么名字？你们俩什么时候结的婚？” 一会儿，唐娟又变成了八卦婆，对高飞的所有情况都好奇。尤其是高飞的妻子，从名字、到身高长相，再到兴趣爱好、文化程度，就没有她不想知道的。 “什么时候去怀远，一定要认识一下梅香夫人。哎呀，我要是去见她的话，得给她拿点儿什么礼物？梅香夫人喜欢什么？” 高飞耐着性子在这儿陪着唐娟，反正他也没别的地方去。好在庞炳勋并没有让他等太长时间。大约也就是四五十分钟以后，有当兵的过来通知高飞，军团长请你进去。 高飞进去一看，庞炳勋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军装。武装带锃明刷亮，领子上的两颗星，闪闪放光。旁边站立着警卫队长，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高飞，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去见张自忠！” 第六十章 三巨头议事 “您就穿这个去吗？”高飞指着庞炳勋崭新的军装问。 “怎么，穿这个不行吗？” “不是不行。军团长，现在临沂周边两军正在交战。您是我军主将，您的安全代表的可不是您个人，而是第三军团、是临沂城。您安全了，第三军团就安全、临沂城也才安全。军团长，我建议您还是换一身普通士兵的军装吧？” 旁边有勤务兵拿了一件肥大的深色长袍过来，两个人帮忙，给套到了庞炳勋的军装外面。还有人拿过来一定窄檐礼帽，庞炳勋扣到脑袋上，遮住了他的大光头。 “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绝对可以！”高飞竖起大拇指，随口夸赞道。 庞炳勋在军装外面套了长袍，又挑了二十名精锐卫士，全都换上便衣。众人带好了武器，悄悄地出了临沂城。高飞给带着路，躲开日军的封锁线，一行人来到了五十九军的临时防区。 “荩抌老弟！” “更陈兄！” 庞炳勋和张自忠这对曾经的老冤家终于见了面。徐祖贻就在旁边看着，看见俩人握手，相互称呼对方的表字，这才松了一口气。李宗仁就怕张庞二人不忘旧仇，不能很好的配合作战，所以才把徐祖贻派过来调和。 徐祖贻一看，俩人并没有一上来就闹翻，这就是好事！ “庞军团长、张军长，二位今天这个握手，要是让报社的记者们看见了，肯定又有一片大好文章可做了！为了齐心抗战，两位将军捐弃前嫌，并肩携手御敌，真可谓是一段佳话呀！” 徐参谋长在关键时刻，锦上添花一般的赞语，让张自忠、庞炳勋两个人的脸上都笑开了花。而作为促成这一结果的最大功臣高飞，却被这群大人物选择性的给遗忘了。不过，也没人撵他出去。高飞往旁边一站，好像是庞炳勋的手下一样。 为了接待庞炳勋，张自忠早就准备好了茶水点心。几个人的心思劝都不在吃上。随便喝了两口茶水，三个人开始讨论目前的战局。 第三军团伤亡惨重，这是事实。临沂城岌岌可危也不假。第五十九军来了，当然得做点儿什么。庞炳勋是临沂守将，徐祖贻就问他：你觉得五十九军怎么打合适？ 庞炳勋说，“五十九军既然来了，那就赶紧开进临沂城里，协助我一起守城不就得了嘛。有我和荩抌老弟并肩作战，共同守城。日军想要攻破临沂，是比登天！” “荩抌军长怎么看？”徐祖贻扭头又问张自忠。张自忠沉吟不语。 “荩抌，咱俩以前的恩怨我也不说谁对谁错。但是现在，你我就必须精诚团结、齐心协力才能守住临沂、挡住日寇。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和徐参谋长都在这儿看着。你说的要是有道理，我愿按照你说的去办！有什么好办法，请讲吧！” 张自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更陈兄、徐参谋长，承蒙李长官不弃。我张自忠既然来到第五战区抗日，过去的一切早就忘记了。现在我唯一的敌人，就是日军！” “更陈兄能率领第三军团和日寇血战不退，难道我五十九军就怕死惜命吗？五十九军愿意和第三军团携手作战，和日寇决战于临沂！” “好！”庞炳勋眼睛锃亮，伸出了胖手，和张自忠的大手握到了一起。 高飞在旁边一看，这不对呀，俩人一起守城，这仗怎么打？但是，在场的主角是庞炳勋、张自忠、和徐祖贻，眼看这三位都有死守临沂的打算，他的意见要是不说出来，战场上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不该死的人。 “军长！”高飞站起来了。 张自忠好像这时候才注意到高飞。“哦？高飞，你有事？” “军长，这仗不能这么打！” “不能这么打？”张自忠的眉毛挑起来了，“那你说该怎么打？” 徐祖贻绷着脸。打从高飞给他带路的时候，他就不满了。他是战区参谋长，出来代表的就是第五战区。结果来临沂，张自忠却只派了个小小的排长来给他带路。但是他没说什么，但是这根刺却在心里埋下了。 现在见高飞不顾场合的插嘴，徐参谋长哪里还能不趁机爆发一下？也算是间接向张自忠表达他的不满吧。 “高飞，现在是张军长、庞军团长、还有我，我们三个人在谈论大兵团作战的大事。你的意见就不要讲了，到外面等命令去吧。” 徐祖贻一句话，要把高飞撵出去。 高飞当时就急了，他也顾不上什么身份的高低了，“徐参谋长！张军长、庞军团长。我知道你们三位谈话，我不应该插嘴。但是临沂战役事关全国的抗战大局，我有些想法，也不知道对错，三位请听我讲！” 高飞昂首挺胸、侃侃而谈。他的主张就是，五十九军不进临沂。第三军团继续守城，五十九军在外围袭击日寇第五师团的侧翼，让日军首尾难顾。这样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也比两支军队同时死守临沂城要强得多。 张自忠听完连连点头，庞炳勋若有所思。徐祖贻气得脸都红了，“高飞，你放肆！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我刚才说了让你出去，你竟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来人呀，把高飞给我带出去！” 哗啦，外面闯进来几名警卫，都是徐祖贻从战区司令部带过来的卫士。 “徐参谋长！”张自忠不干了，“请命令警卫出去！” 庞炳勋也站起来了，“徐燕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在这里讨论战术，你让警卫进来干什么？” 徐祖贻也发现自己有些过分了。他摆摆手，警卫们退了出去。徐参谋长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喝水。 “更陈兄，你觉得高飞的主意怎么样？”张自忠问庞炳勋。 “我觉得不错呀。”老庞再也掩饰不住欣赏之情了，“荩抌，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呀。你能不能把高飞让给我？我想让他到我的第三军团，你看怎么样？” “庞兄！”张自忠连称呼都变了，“现在我们正在讨论怎么打仗的事情，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六十一章 凌晨渡河 张自忠赞成高飞的意见，至于庞炳勋，也不知道是赞成高飞的主意多一点儿呢，还是欣赏高飞这个人多一些。总之，对于高飞提出的五十九军从外围侧记日寇的主意，庞炳勋没反对。 唯一反对的徐祖贻，却并不是这场会战的主角。徐参谋长手下也没有兵，他身边只有半个警卫连，在场虽然他的职务最高，但说话却并没有张自忠和庞炳勋有力度。 李宗仁派他来的任务，就是促成张自忠和庞炳勋抛弃救援、携手抗敌。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临沂战役的胜负，并不是他能左右的。 徐祖贻不愧是第五战区参谋长，养气的功夫绝对高明。他坐到那里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就好像刚才冲高飞发火，要把高飞撵出去的不是他一样。 高飞站到当中滔滔不绝，讲城外的部队怎么样对敌人进行侧击，城里的部队怎么样坚守城池。张自忠和庞炳勋都在津津有味的听着。徐祖贻却是面色如常，超然度外。 高飞讲了一会儿，让参谋把地图拿出来了。高飞指着地图，张自忠和庞炳勋凑过来看。徐祖贻忍不住也凑了上去。高飞指着地图开始策划，我军从哪个位置开始打？打到什么程度？ 张自忠不时地提出自己的意见进行补充，庞炳勋有时候也会插上几句嘴，至于徐参谋长，他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给高飞挑毛病的。 “我军根本没那么多重武器！高飞，你说的这一套，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但如果按照你说的这么打，必须得有重武器进行火力支援。重武器呢？大炮呢？我们没有。没有大炮，你这种战术根本就行不通！” 徐祖贻找到机会就要打击高飞。这一回，高飞还没开始反击，张自忠先开口了。 “徐参谋长，我觉得没有大炮不见得就打不了胜仗吧？我五十九军就没有那么多大炮，第三军团恐怕也没有足够的大炮。难道说，没有大炮，临沂战役我们就肯定打不赢了吗？” “打仗要是全靠武器，那就不用打了！双方把枪炮统计一下，哪家的多，哪家赢。少的那家不用打，反正也打不赢，还不如直接投降算了！” 徐祖贻被张自忠怼回来了。他还是面色如常，继续坐下来喝茶。好像没有刚才那回事一样。 最终，张自忠和庞炳勋决定参考高飞的意见，第五十九军暂时不进临沂。就在临沂外面的沂河岸边袭击日寇的侧翼。 战术商量完了，庞炳勋告辞。临走之前他又问了张自忠，能不能把高飞调到他的第三军团？张自忠又一次拒绝了。“更陈兄，高飞的事情，等临沂战役结束之后，咱俩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至于现在，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让我把最能打的战将双手送给你？军团长，我可是来支援你的！” 庞炳勋碰了一鼻子灰，但是也没有灰心丧气。临走之前，他拉着高飞的手，状似很愧疚。 “高飞，对不住，我没把你要过来。不过你放心，我还会找张自忠的。他总有答应给你调动的一天。你在这里先忍耐几天，很快你就能成我的人了！” 庞炳勋信誓旦旦的走了。 高飞看着庞炳勋的背影摇了摇头，这老庞，人不错，但是毛病也太多了。什么叫我很快就能成你的人了？我叫高飞，我谁的人也不是，我只是日本鬼子的对手和敌人！ “早点儿睡觉，明天凌晨三时起床。睡觉！”晚饭过后，上面的命令传下来了。现在才六点多钟。现在睡觉也不困呀。明天三时起床，那就是要打仗了！ 高飞现在和尖刀排的官兵们在一起。他监督战士们睡觉，其实他也需要放松心情、休息。 “排长，我听说，你把战区徐参谋长气的可不轻呀？”肖刚问他。 “胡说！人家是战区参谋长，大人物。我就是个小小的排长，我敢气他？”高飞坚决不承认。“不要说话了，赶紧睡觉！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当中，高飞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忽然他醒了。看了看表，凌晨两点四十五分！高飞睁开眼睛继续躺着，缓缓调整着呼吸。今天肯定是一场大仗、恶仗，他必须要打起十分的精神，来应对。 两点五十分，高飞起身。收拾妥当之后开始叫醒排里的战士们。尖刀排的官兵们全起来了，战士们穿好衣服、整理装备。然后随着大部队，整装出发。 流水淙淙，波光粼粼，这是临沂城的沂河。河对面是日本第五师团。 现在是三月份，正是枯水期。沂河里面的水并不深，涉水渡河的话，沂河的水基本上对人造不成危险。 高飞一脚踏进河水中，水温冰凉。虽然不像腊月里那么冰冷刺骨，但是也绝对够冷的。 深一脚浅一脚的趟着水往对岸去。走到河中心的时候，高飞站住了。他两腿弯曲，只把脑袋露在了河面上。天上的月亮从云彩里面飘出来了。幽幽的月光洒向河面，把沂河的表面照的白茫茫一片。 等了有小半个钟头，月亮终于又藏回了云彩里面。河面又变成了深灰色一片。 抓紧时间，快过河！高飞命令战士们加快速度。沂河虽然不像黄河、长江、淮河的名气那么大，但却也是存在了几千年的一条重要水系。河底并不平坦，也有深坑深沟。 战士们在涉水渡河的时候，难免有一脚踩空的时候。前后相邻的战士就赶紧拉住那踩空的战士，把他救出了水面。随后这块水域就被标上了危险记号。后面的部队再绕路，就不从这里过了。 高飞的尖刀排，是七一五团的先锋。而七一五团又是全师的箭头。所以，高飞的尖刀排，就成了整个一八零师的刀尖。是一八零师头一个渡过沂河的部队。 刚一到沂河对岸，就被警戒的鬼子发现了。 “谁在哪里？什么人？”警戒的鬼子大声喊着。 “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肖刚用日语应付着鬼子。 第六十二章 袭击日军指挥部 “快上岸！”趁着鬼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高飞带着尖刀排快速登上了对岸。上岸之后，立即占领河岸阵地。后续部队紧接着陆续登岸。 鬼子看出不对劲了，哪来儿的这么多自己人？鬼子再问，肖刚继续用日语和鬼子拉家常胡侃。反正高飞也听不懂日本话，只看见肖刚在这儿兴高采烈咋呼，远处的鬼子和他聊得挺热闹。 看看登陆的部队已经超过一个连了，高飞把右手在空中一挥，“弟兄们，跟我上！”尖刀排的战士们跟着他，向着敌人的位置扑了上去。 肖刚跟着一边往前冲，一边还和鬼子聊着天呢。等到了近处，双方都能看见彼此了，鬼子这才知道，是中国军队过来了。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 高飞几乎是对着鬼子的脑袋开枪，“哒哒哒！”一串子弹过去，几乎把鬼子的脑袋给打成漏勺。 因为准备不足，鬼子这个位置最突前的班可倒了霉了，几乎被尖刀排全歼！除了个别鬼子因伤昏迷，捡了一条命之外，其余全部被打杀。 枪声也惊动了日军，鬼子一看，中国军过河了，赶紧反击！沂河两岸顿时枪声大作，炮响连天。 高飞带着尖刀排，已经离开河岸，向东进发了。尖刀排，就是要像尖刀一样，扎进鬼子的心脏。在河岸上和日军死拼，那不是尖刀排干的事。 “排长，咱怎么办？”楚华问高飞。 “什么怎么办？打鬼子立功呀。不知道去哪儿打？你看，那边灯底下肯定有鬼子。你们跟我来！”高飞提着盒子炮，带着战士们直扑灯光明亮之处！ 还没到跟前呢，鬼子又开始叽哩哇啦的叫。这一回，不用高飞吩咐，肖刚就已经用日语和鬼子交流上了。等这边枪响了，鬼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 “啪啪啪啪！”枪声响的像鞭炮一样，猛烈而又急促。这场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快。几分钟之后，战斗结束，战士们快速打扫战场，然后撤离。 走在路上，高飞问肖刚：“开打之前，你和鬼子说了什么？”史天明和楚华也好奇的凑过来听。 肖刚得意的摇头晃脑，“你们想知道？” “少废话，快说！”史天明用力推了他一把。 “好好好，我说我说。”肖刚乐呵呵的对众人描述当时的场景：“我告诉日本人说，我饿了，你们那儿有吃的没有？日本人说，我们也没吃饱，没东西给你吃。我一看，鬼子那么小气，还留着他们干什么？全打死吧。” “你少吹牛！”史天明推了他一把，“鬼子是你打死的吗？那是我们大家伙儿的功劳。” 肖刚只笑。高飞说了句公道话，“是大家伙儿的功劳没错，但是要论功劳最大的，还真是肖刚。你们别小看肖刚说的那几句日语，就是那几句日本话，让鬼子的反应变慢了，我们才能一上去就占据先机！” 其实在场的哪个也不笨。再说大家都是一个排里的战友，并肩作战、同生共死，谁还会为了一点儿功劳争个你高我低？ 接下来的战斗，高飞看见哪里灯火明亮，就带着战士们往哪里去。有灯火在指引着方向，再加上有肖刚用日语麻痹敌人，尖刀排无往而不利。 战士们往往都是到跟前了，鬼子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当然，在这其中也有例外。 比如说现在，高飞看见有一处的灯火比之前看见的都要明亮的多。在靠近的过程中，肖刚也用日语和对方交流了，但是等到跟前了，高飞却发现这里和之前打的那些阵地都不相同！ 灯光照亮之下，现场看得格外分明。在一片空地上，有帐篷、有汽车、有摩托、有重机枪工事，帐篷边上甚至还摆了一门九二式步兵炮。 撞到硬茬子了！这里肯定是一个日军指挥部！高飞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指挥部，但不管是哪个级别的指挥部，既然撞上了，就绝没有放过的道理。 鬼子也看见来的不是自己人了。刚刚发出一阵惊叫，高飞的枪就响了，“啪啪啪！”盒子炮一梭子弹扫过去，鬼子们立马东倒西歪。 “杀呀！”战士们发出一声喊，各举枪械，边开枪、边呐喊、边冲锋，一下子就把这里的秩序给打乱了。高飞放下别的鬼子不管，直扑那顶帐篷！ 还没到跟前呢，从帐篷里面唏哩呼噜钻出来一群鬼子。里面光是带战刀的军官就有十来个。高飞把盒子炮水平端稳了，扣住扳机开始射击，“啪啪啪！啪啪啪！”一口气把一梭子弹全部打光。 又换了个梭子，抡胳膊扔了颗手榴弹，轰隆一声响，炸塌了帐篷。 高飞冲进倒塌的帐篷里，往四下里一看，一部电台倒在地下已经摔坏了。还有望远镜、牛皮公文包、手榴弹、膏药旗、旭日旗，饭盒、文件，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一地。 望远镜是好东西，三连长都没配上。高飞捡起来挂到自己脖子上，又把旭日旗捡起来揣怀里，拾起个公文包往肩膀上一背。到了外面回头看了看，一颗手榴弹扔过去。轰隆一声烟雾升起，这个指挥部的东西全报废。 “尖刀排，跟我来！”看周围鬼子有向这里聚集的趋势，高飞大叫一声，选了个方向一马当先冲了下去。战士们紧随其后。高飞拼命地跑，只要是有鬼子在前面挡着路，他二话不说直接射击。 史天明、楚华这些人还纳闷呢，咱不是来和敌人打仗的吗，高飞怎么带着大家伙儿只往前跑？这架势看起来不像是打仗，倒很像是在逃跑？ 高飞一边打、一边跑。终于冲出了日军的阵地范围。周围的光线微弱了，高飞停下脚步，转回身。后面噼里扑腾，尖刀排的战士们逐渐追了上来。 战士们停住以后，一个个弯着腰大口喘粗气。一口气跑出来最少有三公里，战士们感觉肺都快喘烂了。 高飞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只是活动活动，很快就把气息平稳住了。 “排长，你带着我们跑这儿来干什么？”肖刚捂着肚子问高飞。唰，几十道目光看了过来。 第六十三章 联队军旗 “清点人数！”高飞没接肖刚的话，看着周围的夜色，下了口令。 战士们很快列好队，开始报数：“一、二、三、四……”报到二十三的时候，后面再也没声音了。 “弟兄们，我们尖刀排四个班。本次战斗之前，连我在内，一共四十二名。刚才这一仗，有十九名弟兄倒在了战场上。”话说到这里，高飞哽咽了。 停了几秒，他才继续往下说：“尖刀排是张军长亲自指定成立的，团里对我们格外重视。杨团长把我们尖刀排作为团直属部队，每一次战斗减员，团长都会最先给我们补齐人手。” “抗日战争，牺牲在所难免。但如果在战斗结束之前尖刀排就全军覆没，那只能说是我高飞的无能！” 当兵的站的齐刷刷的，鸦雀无声。 “牺牲，要有价值。我们是军人的精英，尖刀排是军队的精锐。到了必须要牺牲的时候，我一定会带着你们义无反顾的为国家为民族而牺牲！” “现在，临沂战役尚未结束，强敌尚在，我们的战斗还没有打完。我们决不能无谓的牺牲，我们要让敌人牺牲，我们做活下来的胜利者！” 这是高飞在战斗间隙讲的最长的一段话。讲完之后，尖刀排战士们的情绪被他调动到几乎要爆炸的地步。 高飞一看，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战士们非得让憋出毛病不可。出发！ 尖刀排再也不去逞强好胜，偷袭敌人的阵地了。高飞带着尖刀排在战场当中，像条泥鳅鱼一样，钻来钻去。见到便宜了，就打一下；敌人强大了，立马绕道。 高飞所不知道的是，之前他付出重大牺牲袭击的那个敌人指挥部，其实是日寇第五师团第十一联队的联队部。尖刀排胡乱撞上去，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乱打，把日军这个联队部给打了个乱七八糟。 尤其是高飞扔的第一颗手榴弹，要不是关键时刻卫兵舍命相救，第十一联队长长野佑一郎大佐阁下，恐怕就要为天皇尽忠了。 长野佑一郎不知道来了多少中国军人，更不知道这帮人是怎么找到他联队部的。高飞领着人跑了，长野也不敢呆了。他不知道高飞跑了，他还以为这是一波进攻结束，下一波进攻开始前的空档。 日军进攻的时候就是像波浪一样，一波上去不行，歇一会儿就再上去一波，循环往复。他以为中国军队也是这样。等到要走的时候，长野大佐发现，他的联队部竟然被摧毁了。 电台、文件，包括所有办公用具等等，统统化为了一堆垃圾。长野佑一郎不敢多待，东西没就没了吧，只要人还在就行。长野联队长率领着第十一联队部的人员，迅速离开了现场。 联队部遇袭，联队的电台、军旗丢失，长野佑一郎不敢隐瞒，立刻上报旅团。旅团长坂本顺又报告给了本次临沂战役日军总指挥，第五师团长坂垣征四郎这老鬼子。 坂垣征四郎一听，立刻命令长野佑一郎稳住部队，绝不允许后退半步！命令传到了长野佑一郎的耳朵里，长野大佐顿时恼羞成怒。他参军二十多年了，啥时候被长官这么骂过？ 长野佑一郎恼怒之下，指挥着联队一扭头，又杀了回去！他要去找那个偷袭联队部，让他丢了面子的凶手。这时候高飞已经在战场上和自家部队汇合到一起了。 高飞多了个心眼，他把缴获的望远镜藏起来了，只把那面日本军旗带了过来。 杨团长接过军旗左看右看，心头大喜。他就算没见过日军的联队军旗，但是鬼子的旭日旗他总是知道的。这就是一面旭日旗！上头写了不少的日本字。日文当中有很多汉字，我们国家的人连蒙带猜，基本上也能猜到个大概。 “第十一联队？这是日军的联队军旗？”杨团长惊喜更甚，接着追问：“高飞，你是怎么缴获这面旗帜的？” 高飞就把当时的情况讲了一遍。讲到最后，他开始做检讨，“团长，是我太冒进了。我光想着打仗，却忘记了策略。以至于那场战斗下来，尖刀排损失过半。我向团里做检讨。” “你检讨什么？”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高飞刚一转身，杨团长已经立正敬礼了，“李师长！”一八零师的师长是刘振三，来的这位是副师长。高飞赶紧跟着敬礼。 李副师长沉着脸走过来，看了看俩人，又问高飞，“你检讨什么？” 高飞把刚才他和团长讲的那些话，捡主要的又讲了一遍。 “什么？你缴获了日本联队军旗？在哪里？” 杨团长赶紧把那面旗帜递过去。李副师长一把接过来，翻过来倒过去的看。看着看着，脸上笑容大胜，“哈哈，好哇！高飞，这次你可立大功了！缴获了日本联队军旗，整个第五战区恐怕也是独一份！” “杨德才，你马上起草一份电报，报到师里，让刘师长也高兴高兴。就说七一五团一举歼灭日寇第十一联队！你团尖刀排，击毙日军联队长及其僚属多人，缴获敌之联队旗帜一面！” “李师长。”听到这里，高飞不得不打断李副师长的好兴致了。 李副师长笑眯眯看着他，“高飞，这一次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奖励？” “李师长，我不是要奖励。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并没有歼灭第十一联队，有没有打死日本联队长，我也没看见。这样报上去，是不是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看就很合适！”李副师长大咧咧一挥手，“军旗，对于一支部队来说，那是宝贝，是精神象征。要不是消灭了这支部队，你怎么缴获他们军旗的？你一去，日本联队长就双手捧着军旗送给你了？哪有这样的好事？” “可是，日军第十联队还在战场上，并没有被消灭。我们的敌人里面还有这个联队。万一张军长因为这个，在对全局的部署上出现偏差……” “不可能！”李副师长再次挥了一下手，表情上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张军长打过的仗，比你见过还多。他绝不会因为一面旗帜就出现指挥失误的！” 第六十四章 尖刀排回援 “我当然相信张军长的指挥能力。只不过，这件事我们为什么不能据实上报，让长官据此做出更明了的判断呢？” “你，哼！”李副师长让气的脸都青了。“杨德才，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说不过高飞，李副师长把怒火发到了杨团长身上。“别的不会，顶撞长官倒是行家。我命令你，立刻让高飞停职反省！” 杨团长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副师长，“对不起，我办不到。李副师长，不是我杨德才不听你的命令。实在是，高飞这个尖刀排长，我没权力停他的职。” “你说什么？你没权利？你这个团长是怎么当的？连一个小小的排长，你都没权利停他的职，你还能干什么？你没权利停他的职，有权利停你自己的职吧？” 李副师长根本不相信杨德才会没权利解除一个排长的职务，他认为杨团长是在庇护手下，是在和他对着干。 杨团长一听，李副师长要停自己的职，当时就恼了。他冷笑一声，“嘿嘿，李师长，要停我的职，可以，请你出示刘师长的手令。如果没有刘师长的手令，对不起，杨某拒不从命！” “至于高飞，你可以去问一下张军长。当时成立尖刀排的时候。是张军长亲自下的命令。高飞，也是张军长亲自任命的尖刀排长。您要是想撤他的职，请拿出张军长的手令！” 李副师长的脸色更难看了。停一个团长的职，就得要师长的手令；停一个排长的职，却要军长手令！眼看自己在这两个中低级军官面前颜面扫地，李副师长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他留下一句话：“好，杨德才，你果然是好样的！”说完转身就走。 李副师长走了。杨团长这才狠狠瞪了高飞一眼，用手指着他，“高飞！你有啥问题不会下来单独和我说吗？你非得当面顶撞李副师长干啥？这下好了，咱俩都把他得罪了。人家是副师长，我们得罪他有什么好处？” “对不起团长，我给你闯祸了。将来李副师长要是追究下来，你只管把我交出去好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连累你。” “你说什么？我是怕你连累吗？高飞，下去你好好想想！我就告诉你一点，本来你缴获了日本联队军旗，这场大功劳肯定要嘉奖。这场仗打完，升连长绝对没问题。就是营长也能考虑一下。但是现在，大好的前途，都被你自己给毁了！” 真是这样吗？高飞对此表示怀疑。不就是和李副师长吵了几句嘴吗，我的光辉前途就没了？有这么严重吗？ “师部命令，我七一五团立刻派出有力部队，渡过沂河，去支援留在沂河以西的一一四旅。高飞，你过沂河，去支援一一四旅吧。” 高飞再见到团长的时候，杨团长宣布了一项让他颇感意外的命令。 “团长，我是排长，你确定让我去支援一一四旅？” “对，就是让你去支援一一四旅。”杨团长表情古怪的看着高飞，“莫非你以为，支援一个旅，就必须要再派一个旅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能让一个旅都挡不住的敌人，人数肯定少不了。我带二十几个人过去，管用吗？” “管用！别说二十几个人了，就是你一个人过去都管用！”杨团长给高飞解释了其中理由。 第三十八师一一四旅旅长董升堂，以前曾经在庞炳勋手底下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参谋处长。他是后来加入的五十九军。 这一次五十九军支援临沂，庞炳勋的部队伤亡惨重，想让张自忠率部帮他守城。当时高飞提议，五十九军在外围侧击第五师团，解临沂之围。张自忠采纳了高飞的建议。 但是为了防止老庞守不住临沂，张自忠还是派了一支部队去协助庞炳勋守城。就是董升堂和他的一一四旅。 高飞随五十九军大部队渡过沂河侧击日寇。但是战场那么大，日军也并不是都在沂河以东，其中有些就在沂河的西边。 五十九军在沂河东边和第五师团主力斗的热火朝天，沂河西边的鬼子也没闲着，他们加紧进攻临沂城。所以呢，一一四旅的求援电报自然就来了。 说是求援，其实这求援电报很大程度上是董升堂在告诉张自忠：日军正在攻打临沂，你们在河那边苦斗，我也没闲着。 一一四旅不是支撑不住，董旅长只是要张军长对他协助守临沂进行肯定。 张自忠把派援兵的任务给了一八零师的刘振三，刘振三又给了七一五团的杨德才。杨团长就把高飞拉过来了。 这就是派尖刀排去支援一一四旅的原因。 杨团长讲的很详细。高飞却并不想去。他想在战场上和日军面对面的决战，不想卷进这波诡云谲的勾心斗角当中。 杨团长劝他，“高飞，你不用想那么多。去了临沂也一样有仗打。董升堂不是发来了求援电报吗？肯定有日军攻打临沂，董升堂才会发这个电报。你去了，别管他们谁有什么想法，你只管上战场打鬼子不就得了？” 高飞一听，团长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同意领命前往。尖刀排在上一次战斗中损失了近二十名战士。杨团长派他去临沂支援，只去二十几个人就太不像话了。 杨团长从七一五团里面，又给高飞补了二十名战士。这么一来，尖刀排再次齐装满员。高飞率领着全排战士，沿着来时的路西渡沂河，向着临沂城开进。 一路上枪炮声不断。高飞心里暗自祷告，庞炳勋、董升堂，你们可千万别把鬼子全给打跑了，好歹给我留一点儿。 也许是高飞的祷告感动了神灵。在他率领尖刀排赶到临沂城下的时候，正遇见一支日本军队在攻城！ 好家伙，那炮打得城墙上，直往下掉砖头。城墙上，烟雾弥漫。烟雾当中，有人在挥舞着青天白日旗。 高飞趴在一块高坡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上情况。他这望远镜，就是从长野联队缴获的那一副。 看了一会儿，高飞收起望远镜，退到土坡下面。 “老史、楚华，通知弟兄们集合，来买卖了！” 第六十五章 大爆炸 高飞一说要打仗了，史天明、楚华、尹志、肖刚，四个人哗啦一下全围过来了。 “排长，现在就开干吗？这一回该轮到我们班冲到前面了吧？”抢头名的是史天明。 “哎，老史，你乱说什么呢？我们三班一直打头阵，你想抢我们的活儿，得先问问三班的弟兄答不答应？”三班长尹志不干了。 “停，停！你们谁也别抢，谁也别争，这一回每个人的任务都不轻松。大家伙儿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有那争抢的劲头，到战场上冲鬼子使去。” 高飞一开口，几个班长都不说话了，大家伙儿都看着他。 “你们看，”高飞用手朝一个方向一指，“那个方向有片小树林。树林子上面烟雾笼罩。我判断，树林后面八成是鬼子的炮兵阵地。我们去端了它！” “记住，没到地方之前谁也不许暴露目标。不许讲话，不许打喷嚏、咳嗽，不许放屁！一直接近到五六十米，大家再一起开火！先用手榴弹，炸完了再用枪打。枪声不停，谁也不许擅自跑进战场抢战利品！” “是！”四位班长齐声应是。高飞把盒子炮往空中一举，“跟我上！” 尖刀排的官兵们快速扑向了目标小树林。果然，树林上空硝烟弥漫，炮声隆隆。这里就是鬼子的炮兵阵地，错不了！战士们对自家排长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鬼子的步兵在猛攻临沂城，守军又没有大炮，所以，日军这支炮兵打的是相当轻松。用不着防备对手的炮火反击嘛。但是他们却没想到，在阵地外面竟然来了一支天不怕地不怕的国军小部队。 尖刀排的战士们按照高飞的命令，在接近到敌人五六十米的时候突然发难。几十枚手榴弹铺天盖地一般的扔过去，鬼子的炮兵阵地顿时掀起了惊天的大爆炸！ “咚！咚！咚！轰隆隆！” 大地在颤抖，大炮的零件满天乱飞。有的树木被炸倒了，有的在瑟瑟发抖。尖刀排的战士们不仅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还更加兴奋了。一颗手榴弹不够，再来！爆炸声继续，一股股浓烟直冲天际。巨响震耳欲聋！比第一轮还要响得多。 高飞暗叫不好。这可不光是手榴弹爆炸了，几十颗手榴弹没这么大的威力，肯定是炮弹被引爆了。快跑！ “快撤！快离开这里！快走！”高飞大叫着，转身就跑。史天明、楚华、尹志、肖刚一看，赶紧招呼了战士们，也跟着跑。 高飞带着尖刀排拼命跑出小树林，身背后是硝烟漫天、烈焰飞腾，爆炸声惊天动地。这里的爆炸，把正在攻城的日军都给吓住了。动静太大了。 攻城一方和守城一方几乎同时停止了战斗，所有的官兵们都在静静的看着这一场稀世罕见的大爆炸。 好不容易逃离了危险地带，战士们大口喘着粗气，用惊骇的目光看着乌云升起处。这场面，太吓人了！ 史天明胆子大。在爆炸区域的时候他也害怕，现在已经远远离开了，他也就不害怕了。看看身后爆炸中的日军炮兵阵地，再看看前方远处的临沂城。“排长，咱现在去城外，打日军一个措手不及吧？” 现在要去打，时机正好。鬼子肯定想不到，尖刀排在炸了日军炮兵阵地制后，还会再来抄攻城部队的后路。 史天明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大家伙儿扭头都看向排长高飞。 高飞摇摇头，“不用。咱不能把功劳都抢光了吧？得给人家留点儿。我们过去，看一看临沂城下的战斗打成什么样了。不过弟兄们啊，咱去看可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随便开枪。” “是！”战士们齐声答应了，悄悄的靠近临沂城。城墙争夺战又开始了。但是这一次，日军明显不在状态。守军奋起神勇，一鼓作气把日军的进攻打了下去。鬼子退下去了，城上守军在欢呼声中开枪送行。 退下来的日军并没有走远，在离城三里之外停了下来，休整部队，同时也派人去炮兵阵地查看。看那边的大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飞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尖刀排进了临沂城。这已经是高飞三进临沂了。第一次高飞护送唐娟，第二次是他进城去请庞炳勋。这是高飞第三次进临沂，也是他头一回带着尖刀排的战士进临沂。 刚进城，高飞就先拜访了一一四旅旅长董升堂。一见面，高飞就把张军长的问候带给了董旅长。 董升堂看见高飞很感动呀，这是自己部队的人。“高排长，看见你我太高兴了！我终于又见着咱五十九军的人了。”董旅长的眼睛红了。 “董旅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就是一个排长，奉长官命令来和您打声招呼。我只带了一个排，也帮不上您什么忙。” “怎么没帮忙？鬼子的炮兵阵地不是你让炸的吗？” 高飞一回头，肖刚！又是这个话痨。 “什么？城外刚才的大爆炸，是日军的炮兵阵地被炸了？是你们炸的？”董升堂大吃一惊。大爆炸他当然知道，当时把他也吓一跳，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是自家的一个排级部队炸了日军的炮兵阵地！ “肖刚，你不要乱说话！”高飞训斥了还要开口的肖刚，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告诉董升堂：“董旅长，我们尖刀排刚才确实往东北小树林扔了几颗手榴弹，但是那场大爆炸到底是不是因为那几颗手榴弹引起的，还有待确认。” “哈哈哈哈，高飞，你谦虚什么？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有什么好怕的？这是光荣的事，是大好事！我现在就给张军长发电报，给你请功！” “哎哎，且慢且慢。”高飞赶紧拦住，“我哪有什么功劳？就算炸了日军的炮兵阵地，那也是巧合，哪能和一一四旅比呢？你们才是劳苦功高。要请功，您也是给一一四旅的官兵们请功。尖刀排和你们一一四旅没法比。” 董升堂听完笑了，“哈哈，高飞，你可真会做人。不过，你的功劳我肯定不会埋没，给一一四旅请功，同时我要也给你尖刀排报功！” 第六十六章 住宿无门 因为打退了日军的进攻，董升堂心情极好，当时就要领着高飞进城下馆子庆祝。 “今天我请客，走，咱们去东海大饭店好好吃一顿。你叫上两个手下，我也叫上一一四旅的几个，咱们一起去吃顿好的，解解馋！” “哎，等一下。董旅长，吃饭的事情咱先往后放一放。鬼子被打退了不假，但是他们什么时候再回来？依我看，您不如趁现在挥军杀出城，乘着胜利一鼓作气把鬼子赶过沂河！这样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临沂危机。” “高排长。”董升堂脸上的笑容没了，“我的任务是协助第三军团守卫临沂。只要临沂不丢，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你说的乘胜追击，不是我一一四旅的任务，和我没有关系。你可以去问问四十军的人，看他们愿不愿意出城追敌。” 说完，董升堂转身就走，旁边一一四旅的军官们呼啦一下跟了上去。 “走，弟兄们，咱们去东海大酒店，吃好的去。我请客！”董升堂喊了一声，引起了一片应和声。 高飞站到原地愣住了，看着董升堂走的方向，露出了一脸的苦笑。我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就算了。刚才还答应要请我吃饭的，就因为一句话惹你不高兴，连饭都不请了？ 你不请客，我就没地方吃饭了？我找老庞去！高飞带着尖刀排官兵，去第三军团司令部找庞炳勋。 前两回高飞来的时候，要么是跟唐娟一起，要么是他自己一个人，来也就来了。但是这一回，高飞是带着部队来的。尖刀排人再少，也有三四十号人。第三军团司令部当然不能随便放行了。 “站住！你们是哪部分的？这里是第三军团司令部，无关人等一律后退！退后！”军团部的警卫把枪亮出来了。 高飞赶紧过去解释：我们是五十九军的，我已经来过两次了。我来找庞军团长有重要事情汇报。 警卫一听，“五十九军的？有事你应该去找董升堂旅长，找我们军团长干什么？你回去吧，让董旅长过来！” 任凭高飞怎么说，人家就是不放行。高飞没办法，他又不能硬往里头闯。回想一下前两次进去的经过，高飞知道，是因为尖刀排的战士们在这儿，所以人家才不放他进去的。得了，先找个地方把战士们安顿下来，然后我再一个人过来吧。 把尖刀排安置到哪儿呢？哎，前面有一家旅馆，看门头规模还不小。干脆让战士们住在宾馆里面等着好了。高飞带着人过去和掌柜的说，我们要住宿，给开十个大房间吧。 掌柜的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对不起，小店没有十间大客房。请客人们换一家店问问吧。” “少几间也行呀，没有十间，九间、八间，我们都能对付。” “没有。我们这里一间也没有。客房都住满了，各位请去别家再看看吧。” 人家没客房，那没办法，高飞只好带着队伍再去下一家。结果到了下一家一问，人家说，我们的大客房正在装修，没办法住人。又被拒绝了。 高飞就问这家的掌柜，上一家没有大客房，你们家又说装修，那我们应该去哪里住宿？临沂城里，哪家旅店规模最大？客房最多？ 掌柜的说，“兰山街上沂州宾馆是我们临沂城内数一数二的大旅店。您去那里看看，他们那里应该有您需要的大客房。” 问明白兰山街沂州宾馆怎么走，高飞带人直接赶奔兰山街。离着老远就看见门头了，沂州宾馆的牌匾格外醒目，一看宾馆规模就不小。高飞来到宾馆大堂，见着伙计说要住店，伙计赶紧把人热情的往里让。 里面出来一位大概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拦住众人问，“各位请留步。请问你们来到小店有什么事吗？” 伙计给介绍，这我就是本店的经理。高飞告诉经理，“我们要住宿，需要十间大客房，请赶紧给安排吧。” 经理一抱拳，“对不起，长官，小店没那么多大客房。请各位另换一家吧。” 哎，这是怎么回事？高飞发现问题了。为什么我们住旅馆，到处被拒绝呢？难道说临沂的旅店不接待当兵的？高飞问经理，是不是因为我们是当兵的，所以你不接待？ 经理连连摇头，“没那回事。我们只是没有客房，绝对不敢不接待老总们。请各位老总另外再换一家吧。” “是吗？你们没有客房？那让我挨着看一看，到底有没有客房。是真没有客房呢，还是故意不接待我们当兵的？要是明明有客房，却故意不接待我们，那我可要去找庞炳勋好好问问了。” 高飞这话一出口，后面的肖刚等人哗啦一下把枪亮出来了！“搜查，我们要搜查！” 酒店经理差点儿没晕过去，赶紧拦着，“不能搜查，不能搜查呀！各位，各位老总，请放过小店吧。” 高飞带着队伍要搜查酒店，酒店经理带人拦着，两边人大声吵闹，惊动了路人，很快就引起了大批行人的围观。沂州宾馆门前迅速聚集了大批看热闹的人群。 有人说：“哎哎，当兵的来抢劫沂州宾馆了啊。” 旁边有人给纠正：“不是抢劫，当兵的是在抓间谍。你没看枪都拿出来了吗？沂州宾馆里面肯定藏得有日本间谍！” “不对，肯定不是抓间谍。要是抓间谍的话，窗户底下怎么没站人呢？他们就不怕间谍跳窗户跑了吗？一定是抓烟犯，抓倒卖烟土的罪犯！” 围观群众议论什么的都有。就在这个时候，从人群外面来了几个人。见前面围了这么多人，把路都堵住了，就过来打听，出什么事了？ 看热闹的七嘴八舌这么一讲，几人纷纷看向他们当中一个瘦小的年轻人。 年轻人踮起脚尖往里面看了看，人太多，什么也看不见。 “进去瞧瞧！”她一开口，看热闹的才发现，这位说话嗓音清脆，原来是个年轻女人。旁边那几位，都是她的随从。 随从们挤开人群，护着女人走进了沂州宾馆。 第六十七章 刘参谋长的命令 高飞也不想真的搜查。军队因为住宿的问题，武装搜查一家宾馆，传出去实在不好听。他是想让宾馆经理知难而退，给他找几间客房，把战士们安排下来就行。 经理的态度也有了一些松动，眼看再争取一下，客房就能要到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高飞，你怎么在这儿？出什么事了？” 高飞回头一看，唐娟！让这丫头看笑话了。高飞心里这个后悔劲儿就别提了。早知道能在这里遇见她，我应该一上来就用武力逼着宾馆经理就范！也不至于引来这么多看热闹的群众，以至于把唐娟这个小魔女都给勾来了。 人家已经来了，赶是赶不走了。高飞只好强装笑脸，转身迎上去，“唐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唐娟给了他个白眼，“是我先问你的好吧。我怎么来的这儿？还不是被你引来的。你不来则已，一来就惹事。你看看外面围了多少人，把路都给堵了。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高飞无奈，只好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高飞没有详细说，只是用几句话大概的讲了一下。 我带着队伍找地方住，找了几家宾馆都说没有客房。沂州宾馆是临沂城里最大的旅店了，经理也说没客房。我因为这个事和他争吵了几句，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群众围观。 唐娟一听，眉头就挑起来了。 “你就是沂州宾馆的经理？你说，为什么不让军队住宿？”唐娟没穿军装，跟着她的几个人也都没穿军装。但是看这些人的行为举止，不用问，肯定是军中精锐。这应该是老庞给他外甥女安排的保镖。 经理一脸的为难，犹豫了半天，最后他悄悄的透漏，不是宾馆不让当兵的住宿。宾馆是开店挣钱的，有钱赚，谁会嫌钱多？是军队上的长官有规定，不让城里的旅店宾馆接待当兵的。 军队长官规定，不许宾馆接待当兵的？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矛盾呢？高飞就问：“到底是哪位长官下的这道命令？” “哪位长官，我不能透漏。万一让长官知道了，小店就得关门停业了。” “嘿嘿，你不说，难道就能继续营业吗？”高飞一声冷笑，“你知道她是谁吗？”高飞一指唐娟，“她就是第三军团军团长的外甥女。” “她是军团长的外甥女？那我就是军团长他表哥。”经理也让气糊涂了，张嘴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激怒了在场的唐娟，以及跟唐娟在一起的保镖们。 几个人过去扭住经理的衣领子，乒乓就是几个大耳光。高飞一看，赶紧让肖刚等人到门口去，疏散人群。别围到这儿了，围的人越多越麻烦。现在是把唐娟给引来了。再围一会儿，说不准庞炳勋都会来！ 肖刚、史天明这些人到外面一顿吼叫，“散开散开，都散开了！赶紧回家呆着去！走！” 再说经理，被打了几个耳光之后，他也清醒了。知道这群当兵的惹不起，于是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有什么说什么了。 临沂城里的宾馆不接待军队的命令，是第三十九师参谋长刘泽普下的。至于刘参谋长为什么下这道命令，沂州宾馆的经理也不知道详情。 据他所知，城里所有宾馆、商铺，都要给第三军团缴纳一定的军费。交的这笔军费，就是刘泽普负责收钱的。换而言之，刘参谋长让哪家宾馆关门，那家宾馆就一天也不能营业。刘参谋长的命令，对宾馆来说就是圣旨，谁也不敢不服从。 几个人说话当中，伙计收拾好了房间，拿着钥匙过来，领着尖刀排的战士们去认住房。 肖刚、史天明几个人疏散完了群众之后，高飞让大家活儿都回客房去休息。他和唐娟跟着宾馆经理找了一间办公室，继续谈论刘参谋长的事情。 刘泽普收着钱，还不允许当兵的来住宿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当兵的都有军营，打仗的时候有阵地。既不在阵地、又不在军营，来宾馆的肯定有问题。宾馆拒绝住宿也不能说就有错。 高飞是这么理解的，但是唐娟却不这样想。 “好他个刘泽普，竟然胡乱下命令，扰乱城里的正常秩序！我一定要去找姨夫告他一状！咦？高飞，我还没问你呢，你又来临沂干什么呢？” 高飞就把自己奉命率部来增援的事情讲了。我是来增援的，因为没有军营，再加上尖刀排的人也不多，所以我才想找家旅馆住几天。没想到住宿却遇见了难题。要不是你正好赶到，我和我的的弟兄们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这个刘泽普，可恶至极！”唐娟咬牙切齿。高飞还不恨刘泽普呢，唐娟好像比高飞要痛恨刘参谋长多得多。 高飞不想纠缠这个问题。但是他得去见一见庞炳勋。他既然奉命来协防临沂，当然要和庞炳勋这位真正的临沂守将交流一下看法了。 唐娟很高兴带高飞去见庞炳勋。或许在唐娟的心里，带着高飞去见庞炳勋，就相当于带着男友去见家长了。 有唐娟带着，高飞自然顺利地见到了庞炳勋。老庞对于高飞来临沂一点儿都不惊讶，张自忠早拍电报和庞炳勋讲过这个事了。 关于守城方面，高飞也说不出什么更好的建议。庞炳勋指挥部队的经验只比高飞多，不比高飞少。高飞只提出了一点，一定要加强和五十九军的联系。两军协同作战、共同御敌，才能赢得临沂战役的最后胜利。 谈完了大事，唐娟就说起了高飞在临沂旅馆住宿屡屡遭拒的事情。 “姨夫，刘泽普收人家宾馆的钱，却不让宾馆接待军人住宿，这叫什么道理？他这叫滥用职权，祸害百姓！” 这女人要是恨起谁来那可真不得了，唐娟随手就给刘泽普扣了个大帽子。可怜的刘参谋长，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老庞的外甥女给得罪了。 庞炳勋也不知道还有这种事，他派了个警卫去把刘泽普带到了办公室，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刘泽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对军团长的问话，他张口结舌，答不上来了。 第六十八章 转移的消息 庞炳勋是第三军团的军团长，第三军团名头听上去挺大，其实麾下却只有一个第四十军，而四十军又只有一个第三十九师。这就是杂牌军的现状，名头大，人少，武器装备、后勤补给方面比起中央军嫡系来更是天差地远。 因为只有一个第三十九师，所以，刘泽普虽然只是师里面的参谋长，在老庞面前也算是主要军官了。庞炳勋看刘泽普目瞪口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哼，泽普，到底是怎么回事？” 军团长问到第二遍，刘泽普不敢不说了。“军团长，是这么回事。” 刘泽普说的和高飞之前猜测的差别不大。总之，刘参谋长不允许宾馆旅店留宿当兵的，也都是为了严肃军纪，防止有奸细混进临沂城。 庞炳勋听了挺满意，“嗯，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娟子，听明白了吧？泽普这么做并没有私心，高飞进城找不到住宿的地方，那就是个误会。你一个小娃娃，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 “高飞，你怎么不去找董升堂？我早就给你们五十九军的人划好营区了。你也是五十九军的人，你领着部队去一一四旅，董升堂能不收留你？” 这话高飞就没办法和老庞讲了。那是五十九军自家的问题，老庞是第三军团的军团长，说出来徒惹外人笑话。 高飞打了个哈哈，“哈哈，我这不是急着来见军团长吗？把这事给疏忽了。” 刘泽普在旁边深深地看了高飞一眼。见高飞看过来，他丝毫不回避，睁大眼睛和高飞对视着，其中不乏挑衅的意思。 高飞一乐，“刘参谋长，原来这都是一场误会。不过我还得先向你报备一下，我排里的弟兄住到了沂州宾馆，还请刘参谋长不要为难宾馆的人。” 刘泽普到现在还不知道高飞是干嘛的，他看向庞炳勋，没接高飞的话。庞炳勋给介绍：“这位是五十九军的高飞排长，张荩忱的爱将。” 刘泽普这才对着高飞点了一下头。 第三军团是杂牌军，五十九军也不是老蒋的嫡系部队。知道高飞只是张自忠手下的排长，刘泽普心里立刻就有了定论：这姓高的肯定攀上了张自忠的什么关系。张自忠是军长，他一个小小的排长能称为军长的爱将？这不是开玩笑嘛。 又看看旁边的唐娟，刘参谋长看高飞就更不顺眼了。你一个五十九军的小排长，竟敢跑我们第三军团泡姑娘？ 还有唐娟，咱第三军团有那么多青年才俊，你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五十九军的一个小排长？就算是我，虽然家里已经娶了一妻二妾，不比他这个啥本事没有的小白脸强一百倍？ 刘泽普心里对高飞半点儿也看不上，但是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有庞炳勋在、有唐娟在，他得罪高飞，就等于是把那俩人也得罪了。老于世故的刘参谋长哪能干那傻事？ 刘泽普走了，现场就剩下庞炳勋和唐娟了。 高飞说：“军团长，我冒着枪林弹雨，带弟兄们来临沂帮你守城来了，我的兵吃饭问题您是不是得管一下？” 庞炳勋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不就是一个排嘛？住在沂州宾馆？所有的住宿费、伙食费我全包了。” 高飞也乐了，“那就多谢军团长了。” 几个人正在这里说话的时候，有军官进来报告，说是日军已经退了。张军长率领五十九军主力追敌去了。 “哦？日军退了？”庞炳勋吃了一惊，赶紧跟着那报信的军官去问真实情况。高飞和唐娟对视一眼，俩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惊喜。 过了好一会儿，庞炳勋才回来。老庞满脸都是笑，“哈哈，太好了！张荩忱真有两下子，不愧是冯老总手下的大将，他竟然真的把板垣师团给打退了！了不起，了不起呀！” 日军退了，五十九军接战区命令，除一一四旅继续留在临沂协防之外，其他部队全部转进至费县、沈村一带，威胁日寇矶谷廉介第十师团的左侧背，策应第五战区的正面作战。 五十九军要转移了。但是张自忠在给庞炳勋的电报当中，却只提了一一四旅，并没有提到高飞和他的尖刀排。尖刀排怎么办？是留在临沂，还是去追五十九军大部队，张自忠没说。 “高飞，张荩忱领着部队转移了。我看你干脆也别走了，就留到临沂跟着我就得了。” “那怎么行？”高飞一听就急了，“军团长，虽然我愿意追随军团长大展宏图，但我现在还是五十九军的尖刀排长。部队要转移了，我得归队呀。军团长的好意，高飞心领了。五十九军既然转移，我得马上带着弟兄们去追赶大部队了。” “啧，好吧，既然你非得要去找荩抌，我就不留你了。张德恭，你陪高排长去。到沂州宾馆，让他们给准备一些干粮和水，让高飞带着路上用。”庞炳勋吩咐了一名警卫。 高飞表示感谢，和庞炳勋告辞，唐娟也跟着他来。几个人再次来到沂州宾馆，张德恭按照庞炳勋吩咐的告诉宾馆经理，给高飞的人准备路上用的东西。 “高飞，”唐娟凑近了高飞的耳朵小声说：“多要点儿。捡好东西，多要点儿。别给我姨夫省钱！” 高飞一乐，心说话我至于吗？老胖就是不给我准备吃的喝的，我和我的弟兄们能饿着吗？但是，唐娟的好意他不能不领，庞炳勋的照顾他也不能忘。 张德功全副武装，又拿着第三军团司令部的证件，宾馆经理不敢不听命令。他陪着笑脸点头答应了。吩咐厨房准备干粮茶水。 唐娟拉着高飞跟着跑到厨房里，指手画脚的命令后厨人员：“卤牛肉五十斤！葱花油饼烙一百斤！好茶叶，拿十斤！扒鸡四十只。” 厨师长连连点头。最后唐娟问他准备这些得多长时间？厨师长说最少得半天，今天下午四点钟之前肯定能准备好。卤牛肉、做扒鸡，都得用时间。 唐娟一听高兴了，“高飞，走，还有半天时间，我带你在临沂城里好好逛逛。” 陪女人逛街？高飞一听就要拒绝。 第六十九章 朱旅长 “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以后你再来第三军团的地盘，就没人敢难为你了。” 高飞听唐娟这么一说，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那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陪着你逛一会大街。我倒要看看你能介绍谁给我认识？ 这年代的人还都比较保守，就算唐娟上过学，也接触过这个时代的新思想，她也不好意思和高飞在大街上过于亲密。俩人连手都不敢拉，相隔有半米走在临沂城的街道上。 就是这样，也已经让唐娟兴奋地像只快乐的小鸟，一路上嘁嘁喳喳说个不停。高飞几次想提醒她，你介绍的人呢？但看唐娟高兴的样子，他实在是不忍心打断女人的好心情。 就这样，两个人从这条街逛到下一条街。走着走着，前面忽然有当兵的把路给拦住了。这边正在修街垒。 庞炳勋已经准备巷战了吗？高飞心里刚有这个念头，唐娟已经和警戒的士兵搭上话了，“朱旅长在里面吗？” “原来是唐科长，你又来找朱旅长吗？请稍等，我这就去给你通报。”警戒士兵答应一声，转身跑着去找人了。 高飞好奇的问她：“这个朱旅长是谁？你和他很熟吗？” “朱旅长，就是一一五旅的旅长朱家麟。我早就认识他了，朱旅长对我很好。嘻嘻，你吃醋了？”唐娟忽然笑了。 “咳咳，唐科长，请注意你的形象！”高飞越想化解尴尬，唐娟就越是笑。“你再笑，再笑我就走了！”高飞脸一板，作势要走。 唐娟这才止住笑，“好了好了，我不笑就是嘛。你这个大男人，怎么开不得一点玩笑？真是小气！” 高飞哭笑不得，这是开玩笑的事吗？ 俩人正说着话，从警戒区里面，警卫陪着走过来一个人。看年纪，四十岁出头。短发、浓眉、细眼、薄嘴唇，下巴刮得溜光。瘦长脸，二目锐利如刀。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这人一看见唐娟，脸上的凶狠之色顿时消失不见，笑得就像个邻家大叔一样，“呵呵，娟子，你怎么又来了？上一次来我这儿捣乱还没够呀？这一回你又想闯什么祸？” “朱伯伯，你说什么呢？我啥时候捣乱了？无凭无据，你可不要乱说话！”唐娟跺着脚的不依。 朱旅长哈哈一笑，转眼看见旁边的高飞了，“哦，我说呢，原来你带着人来了。嗯，小伙子长得不错。家是哪儿的人？在哪里做事？”这位朱旅长就像唐娟的家长一样，一上来就对高飞刨根问底。 “朱伯伯，你要在这样，我可就走了！人家好心来看你，你就这样把我晾到外面，像审问奸细一样审问我的朋友吗？” “哦哦，怨我怨我，是我失礼了。娟子，伯伯刚淘到个好东西，你就来了。走，伯伯带你看看去！”朱旅长拉着唐娟就走，高飞无奈只好跟在二人身后。 在一栋民房改做的旅部里面，朱家麟拿出了他的宝贝。那是一只金箔做的凤凰，做工精致、造型美观。 看朱家麟像献宝一样拿出来，唐娟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伯伯说的什么宝贝呢？原来是这个。我看这个还没有你的手枪好看，把你的枪送给我吧？” 朱家麟赶紧用手捂住腰间的配枪，警惕的看着唐娟，“哎哎，我的枪可不能给你！娟子，你一个女孩子家，要枪干什么？这个可是我从，嗯，这个是贵妇人头发上戴的头饰。这才是女孩子应该喜欢的。” “伯伯送给你，将来你嫁人了，也可以当一份嫁妆。你看这个凤凰金钗，可是纯金的。就这做工，这成色。我找金匠问过，这个凤凰金钗值一百块大洋呢！” “真的？”唐娟这才把金钗拿到手里仔细观察。 朱家麟趁唐娟欣赏金钗的时候，转过脸问高飞的名字、年龄、职业。等听说高飞是五十九军的尖刀排长，是奉命来临沂支援第三军团守城的时候，朱家麟乐了。 “我就说嘛，这么英武的年轻人，不当兵可惜了！原来你已经在张自忠手下做排长了。哎，高飞，你想不想来第三军团，和唐娟在一支部队？你要是来的话，我在一一五旅给你一个连长！” 换部队直接升一级，从排长升连长？高飞真的有点儿心动了。但是想想张自忠，想想五十九军，他又有点儿舍不得。 “多谢朱旅长的好意。您这个话，军团长也对我讲过。但高飞是五十九军的兵，没有张军长同意，我哪能跨部队调动呢？” 这就是高飞婉拒了。朱家麟一笑，也就不再提起此事。唐娟带着高飞参观一一五旅的防区，朱旅长陪了一会儿，就交代给了旅部的一位副官。他是旅长，没那么多功夫一直陪着唐娟闲逛。 中午吃饭的时候，朱家麟又出现了。朱旅长弄了一只鸡来款待唐娟和高飞。现在几个人都比较熟悉了，在饭桌上聊起了当前的战局，朱家麟和高飞讨论起了临沂战役。 对于防守临沂，高飞提出了几条意见，深得朱家麟赏识。高飞也从朱旅长身上看到了老一辈军人对国家和民族无比忠诚、处世方面宽于待人严于律己的优良品德。两个人相互欣赏，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娟子能找到你，我也就放心了！”两个人临走之前，朱家麟来送，说了这么一句话。 唐娟竟然没有解释！高飞想解释的时候，唐娟拉着他就走。等走到看不见朱家麟的地方了，高飞问：“唐娟，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解释？咱俩明明没什么的，让朱旅长误会了。” “误会就误会呗，哪有什么？怎么？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在一起？”俩人说着好好的，唐娟却突然变了脸。 高飞虽然见识过唐娟突然变脸，却仍然难以接受，“唐娟，你怎么这样？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跟你在一起了？我不讨厌你，但是我已经结过婚了，这你早知道。我不想被人误会咱俩是之间有什么。” “咱俩之间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你已经结过婚了。高飞，你走吧！回你的五十九军去吧！以后再也别回来，别让我看见你！” 第七十章 高飞归建 高飞打仗是好手，在和女人打交道方面，他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他已经结过婚，娶过老婆，但是对于唐娟莫名其妙的突然发脾气，他还是感觉到束手无策。 他心里隐隐猜到，大概是自己总体已经结婚的事情，惹恼了唐娟。但这事实，我明明已经结婚了，总不能骗你说我还没结婚吧？ 高飞叹了口气。谈情说爱，真的比打仗还难！他宁肯上战场和鬼子打上三天三夜，也不愿意再莫名其妙的陷进男女感情的漩涡当中了。这玩意儿太伤神。费脑子不说，还徒惹一肚子坏心情。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高飞重新回到了沂州宾馆。这时候，宾馆里面已经把唐娟列好的干粮茶水全都准备妥当，战士们就等着高排长回来了。 看见这些牛肉、烧鸡、葱油饼，高飞又想起了唐娟。要是没有唐娟，宾馆经理哪里会准备这许多好吃的？ 镇定一下心神，暂时把唐娟忘掉。高飞带着队伍，拿上干粮和茶水，出临沂去找五十九军。五十九军去了白塔、汤头一线。高飞率领尖刀排要尽快赶到汤头我军集结地。 本来五十九军就没走太远，高飞在后面追的又急。高飞带的是尖刀排，才三四十个人，手里有干粮有水，用不着为做饭打水发愁。只有走累了，队伍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其余时间都在赶路。 就这样，高飞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追赶上了五十九军的大部队。终于回到自己的部队了，高飞长出了一口气。但是到团里报到的时候，高飞却吃了一惊。杨团长因为负伤转移到后方去治疗了。来的新团长姓林。 林团长对于高飞归队并没有太多愉快的表现，也没有不高兴，也没有多高兴。好像尖刀排回不回来，并不重要。这就让满心火热的高飞有一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感觉。 在团里报了到以后，高飞闷闷不乐的往回走。身后有人叫他，高飞回头一看，是刘俊。 刘俊告诉高飞，杨团长临离开之前曾经交代过，如果尖刀排受了什么委屈，可以直接去找张军长反应。毕竟尖刀排之所以成立，完全是张军长一手促成的。 “高飞，团长对你真是不错。伤势都重成那样了，还没有忘了你和尖刀排。唉，可惜呀，这叫天妒英才！杨团长本事那么大，怎么偏偏他就受了重伤呢？”刘俊咳声叹气。 “杨团长负了重伤？他是怎么受的伤？到底伤到了哪里？”高飞再次听见杨团长受重伤，忍不住追问道。 杨团长是被鬼子的飞机给炸伤的。当时一条腿被炸的血肉模糊，骨头茬子都露到外面了。据师里面的军医官说，杨团长那条腿恐怕是保不住了。少了一条腿，肯定回不了部队了。杨团长这辈子，大概就和军队无缘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 七一五团师部命令，要他们立刻开赴泗水、藤县，攻击占领藤县之日寇第十师团。三月十七日，一二二师长王铭章在滕县战役当中壮烈殉国。藤县落入日寇之手。五十九军接到的命令就是收复藤县，为王铭章师长以及一二二师阵亡的官兵报仇。 高飞一听，顿时精神大振。他找到新上任的林团长，请命要求做全团的开路先锋，首先赶奔藤县去和日军战斗。 如果是杨团长的话，肯定是表扬高飞一通，然后就准命了。毕竟哪个长官不希望手下全是能征善战之将呢。但是林团长却并不是这样。林团长竟然把高飞训了一顿。 “部队作战是一个整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你应该在什么位置？尖刀排应该在什么位置？你出什么风头？嗯？该用着尖刀排的时候，我自然会下命令。我没有命令，你们就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命令。” “我听说，你是刚参军还没几个月，就坐上了排长。可能你有一些特殊的本事，但是也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不要锋芒毕露太猖狂！” 高飞正常请示，却遭到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这让他格外的不满。但因为这是他和林团长见得第二面，人家有事他的长官，所以高飞并没有发作。当然，指望他给林团长好脸色也不可能。高飞沉着脸，一个字都没说，敬了个礼转身就走了。 高飞一出门，林团长在后面啪的一拍桌子，“放肆！这就是杨德才手下的骄兵悍将？眼里还有没有长官了？” 旁边有人赶紧接话，“团座息怒，团座息怒。高飞这小子真是太过分了，这家伙仗着以前以前杨团长的宠信，在咱们七一五团横行霸道，除了杨团长谁他都不放到眼里。哼，这种人，也是骄横惯了。什么时候吃了亏，他才知道收敛。” “等他吃了亏？哼，我就怕他吃亏的时候，我们团也会受损失！” 刘俊看着这帮人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接着一个说高飞的不是，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借口上厕所，他就溜了。 他刚一出门，后面就有人向林团长打小报告，“团座，您得注意这个刘俊。除了杨德才以外，他也是高飞的后台之一。” “哦？刘俊也是高飞的后台之一？这个高飞，了不得呀。”林团长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帮人在背后的议论，高飞一点儿都不知道。他回到部队，告诉战士们收拾行装，准备随大部队出发，去藤县和日军作战。 就在这时候，刘俊来了。高飞还有些惊讶，我刚从团部回来，刘俊怎么就追过来了？ 刘俊把高飞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把刚才他听见的那些话，给高飞讲了一遍。 “高飞，今后你得小心一点儿了。林团长似乎对你有点儿看法，团里面也有人对你不满意。要是有什么事了，记住，去找张军长。张军长会给你做主的！” 高飞感激地给了刘俊一包日本烟。这是他在战斗当中缴获的，是难得的好东西。刘俊说了声谢谢离开，高飞继续带着战士们做出发的准备。 外面忽然来了一个人，说是一营长找他有事。 第七十一章 宿营 七一五团一营长姓蒋。高飞加入五十九军就在七一五团二营八连，后来被提拔成为尖刀排长以后，尖刀排直接就归团里直辖了。所以他知道一营长，也见过，但是俩人从来没有说过话。一营长来找他有什么事？ 高飞一抬头，一营长已经在楚华的陪同下走过来了。 “高排长！”一营长主动打招呼。高飞赶紧迎上去，两个人握手。一营长也是爽快人，直接说来意，“高排长，咱们下一步就要去藤县打矶谷师团了，林团长安排了一营打头阵。” 杨团长时期，打仗一营总是在全团的后面。要么断后、要么就是当预备队，二营才是打头阵的部队。现在换成了林团长，就要打破以前的模式，改让一营打头阵，二营作为第二梯队，三营断后。 一营长因为没有打头阵的经验，他就想到了高飞。尖刀排是团直属部队，再加上尖刀排这个名字本身就应该是冲锋在前的。所以，蒋营长这才来找高飞。 蒋营长的意思是，尖刀排反正是要冲在全团最前面的，你们后面就是我的一营。尖刀排和一营应该加强联络，随时通报战况，彼此互助、携手御敌。 遇见强敌了，你告诉我，我带一营支援你；敌人要是分兵迂回了，你也要告诉我，让我提前有防备。 这当然没问题了。但是按照之前团长的态度，高飞还不知道尖刀排到底能不能被派到前面去。 高飞把他的顾虑讲出来之后，蒋营长笑了，“高飞，打仗的时候尖刀排不往前去，能去哪儿？拖到后面的不叫尖刀排，那叫支援排。” “一营拉到前面我没意见，谁让我们的序号是第一呢？尖刀排可不一样。不管是谁来当这个团长，都得把尖刀排放到最前面。要不然，你们叫这个尖刀排干什么？” “那好吧。蒋营长，如果林团长真把尖刀排调到前面，你放心，我肯定和你多联系。咱们齐心协力，一起打鬼子！” “好！我们齐心协力，一起打鬼子！”两个人紧紧的握手。 五十九军原有两万多人，共有两个师、五个旅、十个团。纵然上一次临沂战役伤亡了好几千，仍旧有将近两万人马。这么多人想要集结起来开到哪个地方打仗，人员组成、后勤保障，那事情多的都想象不到。 再加上对面不远处就是虎视眈眈的日军第五师团，走的时候还得安排部队断后。因此，一直到三月二十日，部队才真正的处理完一切开拔的准备工作。 三月二十日，第五战区正式的命令也下来了。战区命令五十九军即日向西，开赴费县威胁日寇第十师团侧背。 五十九军接到命令，部队立刻开拔！高飞率领尖刀排随着团主力前进，但是无论他走到哪儿，那地方的部队都让他往前去。 他走到三营前面，三营长说你不应该在这儿，你的位置应该在前面。他带着尖刀排超越三营，和二营一起走。二营长告诉他，你不能走到这儿呀，尖刀排应该在一营前面。 等到高飞带着部队小跑着来到一营前面的时候，一看，他还是走到了前团的最前面了。仿佛在所有人的心目中，这里才是尖刀排应该待的位置。 林团长只说让尖刀排去自己该去的位置上，却并没有指定他们的位置在哪儿。高飞一看，既然你们大家都认为尖刀排应该在这里，那我就在这儿吧。 费县就在临沂以西四十几公里。步行的话，大半天就能到达。三月二十日上午五十九军开始行动，到了下午太阳落山之前，部队先头部队已经开进费县县城了。 当然，高飞和他的尖刀排是肯定没资格住到县城里面的，尖刀排在县城以西开始连夜修建野战工事。搬石头抬土修筑防御用的矮墙，挖一些简易的单兵掩体。 虽然部队明天不一定就在这里和日军打仗，但是今天晚上肯定是要住到这儿，在此宿营了。在营地旁边修工事，提高的是营地防御能力。高飞告诉战士们，现在累一点儿，今天晚上咱们能睡个安稳觉。鬼子就算来偷营，咱们有工事，也不用慌。 高飞脱了外衣，拿起铁锹带头干。大家一起努力，等天黑之后，工事就已经有了雏形了。 这里本来就是个临时的营地，高飞也没打算把它修成固若金汤的堡垒。晚饭以后，刘俊找过来了。高飞脱了个光膀子，挥舞着洋镐正在挖一个单兵掩体。 看见刘俊过来，高飞拿毛巾擦了擦汗，披上衣服迎上去。刘俊乐了，“高飞，看不出来，你除了会打仗，挖战壕也是个行家！我看你挖掩体规规矩矩、又快又好，比十几年的老兵都强。” “刘参谋过奖了。哎，刘参谋连夜过营，有何贵干呀？”高飞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掏出一支递过去，自己嘴上也叼一支。点上火，深吸一口，惬意的吐了个烟圈。 “高飞，我这几天老听见有人在林团长面前说你的坏话。并且林团长和你头一回见面，就对你很不满意。上一次我和你说过，找机会去向张军长汇报一下。你去了没有？” “汇报什么？找军长汇报团长和我讲话的声音大、态度不够和气？得了吧。张军长管着一个军两万多人得多忙？就算军长照顾我，我也不能老去给长官添麻烦吧？” 高飞不同意找张自忠告状。林团长除了第一次见面训斥了他一顿，之后也并没有专门对付过他。高飞要是因为这个就越级告状的话，那就属于没事儿找事了。 再说，告状这种事，高飞从心里往外就反感。他固执的认为，告状的都是小人。一个人自己没能力，对发生的事情无力处置，才告状。而他的习惯却是不管遇见什么事，都要自己处置。所以，他对于刘俊的建议直接就拒绝了。 高飞不愿意做告状的小人，刘俊也不勉强。俩人抽了两支烟，聊了一点儿团里的杂事，刘俊告辞。 睡觉之前，高飞围着营区查哨。突然，黑夜中似乎有人影一闪。高飞立刻蹲下了身体。 第七十二章 抓奸细 仔细看，又没人了。高飞绝不相信是自己眼花，刚才那边肯定是一个人！会是个什么人呢？高飞心里想着，脚下就往黑影出现的方向去。 拿着一个手电筒，左右上下的照，没有呀。可是那个人影是怎么回事？跑了？一般人应该没有那么快的速度。或许，真的是自己眼花了？也可能是个野猪之类的动物半夜出来觅食，看见灯光让吓跑了？ 高飞既找不到那个黑影，又猜不到黑影到底是什么，找了有五六分钟没结果，只好顺着原路返回。现在是晚上将近十一点，夜深人静。三月份的天，野外也没有虫鸣蛙叫，可以说是万籁俱寂。 自己的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咔嚓、咔嚓、咔嚓、嚓。”嗯？他的脚明明还没落下去，声音是哪儿来的？高飞立刻停住了脚步。“咔。”又响了一声。有情况！高飞迅速转身，打开手电筒，一束光柱照过去，雪亮的光线霎时间照到了一个背影！ 灯光一亮，那家伙知道暴露了，撒腿就跑！高飞拿着手电筒，在后头就追！都让我看见了，你还能跑得了吗？ 按说在宿营地发现了敌人，应该立刻大声呼喊，把营地的官兵全叫起来。万一要是敌袭呢？战士们都起来，加强戒备，防备敌人来夜袭。但是高飞却没这么做，主要还是他心里有些郁闷，需要通过一场激烈的较量来释放压力。 高飞闷着头在后头撒脚紧追，前面那人玩儿了命的跑！追出去有五六十米，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虽然缩短了一些，但还是没追上！ 再追下去，离宿营地就远了。高飞跑着跑着，拽出腰间的刺刀，一抖手，嗖！刺刀带着寒光、翻着跟头飞了出去。“啊！”前面那人一声惨叫，脚下打个踉跄摔到了地下。打了个滚，这货爬起来继续跑。 他摔了一跤，高飞还能让他跑了吗？眼看这小子不死心还要逃跑，高飞这时候已经到跟前了，离此人大概有三四米远。高飞双手前伸两脚蹬地，猛地一个前扑，一把拉住了这位的手臂。 这位也是刚爬起来，跑动当中一条胳膊被人拉住，身体当时就失去平衡了。噼里扑腾，俩人同时摔倒了。高飞是有备而来，这人是无意中被拉到。倒在地下之后，高飞手脚齐用，扑上前去压住这人，抡拳就打！ “乒！乓！噼！啪！”“哎哟，妈呀！饶命，救命！”这位被打急了，叫起了救命。 “混蛋，你再敢喊一声，我就要了你的命！”高飞一个人追，除了个人释放压力之外，还有就是不想把正休息的战士们吵醒。这货连咋呼带喊的，他这些辛苦不就白费了吗？高飞伸手掐住了这人的脖子。 “谁？是谁在哪里？”“排长，是你吗？”灯光闪闪，几道手电光来回照射，排里的战士们到底还是被惊动了。 “是我！刚抓了个奸细。” 当兵的呼啦围拢上来，四五道手电光同时照到了这人的脸上。只见这位，三角眼八字眉，满脸都是惊慌。估计是被吓坏了吧？ 战士们可不管那么多，“兔崽子，敢到我们尖刀排来窃取情报，我看你是找死！”当兵的把人摁住了，解腰带把他捆上。其中少不了打几个耳光踹几脚。 高飞也把自己的刺刀找到了。刺刀没扎中这人，但是一斤多重的铁家伙也把这货砸的不轻。一顿暴打之后，把人带回了营地。听说抓到了奸细，战士们都起来了。 高飞赶紧往回轰人：“回去睡觉！都起来干什么？都不打算睡了吗？睡觉去！”当兵的哄的一下跑回去睡觉了。但是有多少人回去就能睡着，又有几个彻夜难眠的，就很难统计了。 总之，这个被高飞抓到的家伙，确实影响到了尖刀排战士们的休息。 “说罢，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你来的？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有没有同伙？”高飞坐到石头上，开始审问俘虏。 “说！马的，长官好好问话你不讲，我看不给你点儿苦头尝尝，你是不会老实说话了。摁住他！” 几个当兵的把这人摁住了，有一条膀大腰圆的汉子，抡起皮带就打开了，“啪！啪！” “哎哟，哎呀！”“堵住他的嘴！”旁边有人把嘴给他堵上了，负责行刑的继续挥舞皮带。被打那人痛苦地哼哼着。 听声音，打了大概有二十几下，高飞喊了暂停。“停！别打了，我再问问他。”高飞又把刚才那四个问题重新问了一遍。这一回，这人交代的很痛快。 他叫艾福才，也是七一五团的人。艾福才除了在五十九军当兵之外，他还有一份兼职，那就是给日本人搜集情报。 原本艾福才就是五十九军的一名士兵，张自忠率部在淮河南岸抗日的时候，他不幸被日本人俘虏了。后面的过程就顺理成章了。艾福才受不了严刑拷打和死亡的威胁，答应给日军作内线，然后被放了回来。 前两天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日本人的命令，让他搜集五十九军的情报。艾福才也不想干，但是日本人威胁他说，如果不按照要求办，就把他写的投诚信公布出去。 当初日本人放他可不是白放的，日本人早防着他这一手，临释放之前让他写下了投诚信。如果要敢反水，直接公布投诚信。让国军的长官枪毙他！ 讲述这一切的时候，艾福才痛哭流涕，“高排长，我错了！当初日本人放我回来的时候，我就应该开枪自杀。可是我下不去手，我没胆子自杀。我想求你件事，枪毙我之后，能不能告诉家里人，说我是为国战死的？哪怕不给抚恤金也行呀。” 身逢乱世，这就是普通士兵的无奈。在场参与审问的官兵心里都沉甸甸的。高飞的心是很硬的，尤其是战场上对待各种敌人，他更是心硬如铁。提条件？你得拿出点儿什么交换。 “为国战死？那要看你的表现了。你既然也是七一五团的，那你具体在哪个部队当兵？精确到班。你都认识谁？和谁的关系好？要是说的让我满意了，也许我就能答应你的要求。” 第七十三章 大闹团部 事到如今，艾福才已经是高飞问什么他说什么了。另外，他心里也存了一丝侥幸，他的长官如果愿意帮忙的话，只用一句话，他立马就能无罪释放了。 高飞听了他的供述愣住了，脸上的表情极为怪异。高飞上下打量艾福才，把这小子看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好，如果你说的是实话，也许你还真有活命的可能了。嗯，我是说，你讲的必须得是实话，要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的命。” “实话，我说的绝对是大实话！不信你去调查，如果有半句瞎话，你怎么杀我都行。” “好，好！听你说话，倒像个磊落汉子。好吧，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明天早上，我带你过去。是死是活，就看你的表现了。他要是替你求情，我肯定得卖面子，你不就没事儿了嘛？” “是是是，您放心，明天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去办。绝对不会出差错！” 高飞点点头。当兵的把艾福才押下去了。第二天早晨，高飞叫上史天明、楚华、肖刚，又带了两名战士，押着艾福才离开了临时宿营地。三班长尹志留守。 艾福才穿的也是军装，款式颜色和高飞他们身上的完全一样。艾福才领子上带着上士的军衔，这货还是个老兵。 这附近都是七一五团的宿营地，高飞他们押着一个人走过去，路上肯定有其他连队的战士看见。有人就问，“喂，你们捆的这是谁呀？他犯什么错了，要捆上？” “这是我们排长昨天晚上抓到的奸细，要送到团部去，交给团长处置。”肖刚向问话的战士解释着。 就这样，高飞一行押着艾福才，在无数好奇的目光当中，来到了七一五团的团部。团部的警卫大部分都认识高飞，就算不认识高飞的也认识楚华。一看，他们怎么绑着一个人来了？ 几个警卫围过来就问：“高排长，你捆的这是谁呀？他犯什么事了？咦？这不是艾福才吗？艾福才，你怎么了？他们为什么绑你？” “弟兄们，你们都认识艾福才是吧？我要带他去见团长。他的事情回头我再给你们详细说。林团长在吗？”楚华和警卫们打招呼。 “林团长在里面呢。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通报！”警卫飞跑进去报信。一会儿，报信的警卫跑出来了，“团长让你们带艾福才进去。” “走吧，团长召见了。”高飞第一个走进了临时的团部。楚华等人拽着艾福才随后跟了进去。 林团长沉着脸看着眼前这帮人，“高飞，你想干什么？你为什么绑着他？艾福才，这是怎么回事？” 艾福才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下，以头杵地，“团长，救命，团长，救命呀！” 高飞立正敬礼，“报告林团长，昨天晚上我抓到了一名奸细！他自称名叫艾福才，是日本人的奸细，正在刺探我军情报，被我当场擒获。今天特地来请示团长发落！” 林团长大吃一惊，“什么？日本人的奸细？这不可能！艾福才，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日本人的奸细？” “团长，我不是！我不是奸细呀。高飞冤枉我！他，他陷害我，他还想陷害您。团长，您赶紧让人把高飞抓起来。我是被冤枉的呀！”艾福才一见林团长，突然改口翻供。 对于艾福才今天的翻供，高飞已经有预料了。昨天晚上审问到最后，当他提起今天要带人来见林团长时，他就从艾福才脸上看出了一丝喜色。虽然一闪而逝，高飞却清楚地看见了。今天这货果然翻了供！ “哦？高飞是怎么冤枉你的？你说！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一定给你做主！”林团长脸色十分的难看。 艾福才是他的老部下了。他没当七一五团的团长之前，艾福才就是他手下的兵。他升任团长，特地把艾福才也当成亲信带过来了。他没想到，高飞今天一大早竟然捆着艾福才来见他，说什么艾福才是日本人的奸细，他哪里会相信？ “昨天晚上我正在营房里头睡觉，突然闯进来几个黑衣蒙面人，他们绑着我就走。到地方了我才知道，原来绑架我的是尖刀排长高飞。高飞指使他的打手把我打得死去活来，非逼我承认是日本人的奸细。” “我被屈打成招，才承认是奸细。要是我不承认，他们当时就得把我活活打死呀。团长，求您给我做主呀！救命，团长救命呀！” 艾福才痛哭流涕。 林团长勃然大怒，“好哇高飞，你竟敢深夜潜入团部、绑架卫兵。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来人，把高飞和他的同伙抓起来！” 高飞一看，姓林的不分青红皂白，只听了艾福才的几句话就要抓他？他岂能束手就擒？噌的一下，高飞把盒子枪拽出来了，“我看谁敢？” “高飞，你想造反？”林团长气的脸都绿了。 “我不想造反。我只是想抗日，好好的我造什么反？既然林团长你审不清这件案子，那我就请上级长官来审问清楚！请林团长跟我到军部走一趟，咱们找张军长亲自问这件案子！” 高飞也豁出去了。你的亲信当了日本人的奸细，你不问明白，上来就说是我冤枉了他。我哪能受你这个恶气？既然你是个糊涂蛋，咱们直接去找张自忠！ “你，高飞呀高飞，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一个小排长，有什么资格去见张军长？张军长军务那么多，哪有时间管你这点小事？来人，把高飞及其同党全部拿下！”林团长捶胸跺脚，命令手下要来抓高飞。 高飞一看，这怎么行？这里可是团部，是姓林的地盘，要是真的打起来，我可要吃亏！高飞看着林团长，是越看越讨厌。就这家伙的脑子，他是怎么爬上七一五团团长宝座的？ 眼看着脚步声杂乱，周围大批当兵的开始往这边围过来了。高飞把心一横，姓林的，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想到这儿，高飞噌噌噌，几个健步蹿过去，到跟前伸胳膊搂住林团长的脖子，另只手里的盒子炮，就顶到了林团长的脖子上，“退后！都退后！出去，你们都退出去！” 第七十四章 挟持林团长 这一下突然的变化，顿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没人想到高飞竟然敢持枪挟持团长，包括跟着高飞一起过来的史天明、楚华、肖刚也没想到。 还是肖刚反应最快，他把俩胳膊一伸：“别慌，都不要慌！排长，你冷静点儿！林团长，高排长只是一时的冲动，您可千万要沉住气呀。” 史天明、楚华俩人也把枪摘下来了，但是他们俩不知道枪口该对准谁。一边是团部的警卫、一边是排长挟持着团长，枪口指向谁也不合适。俩人拿着枪，左看右看，没了主张。 几个警卫的枪口全都指着高飞，“快放开团长！高飞，立刻放开团长！” “少说废话，你们都退出去！我数到三，这房里除了我和姓林的，要是还有别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高飞眼睛瞪圆了，拿枪的那只手暗暗使劲儿，手上的青筋都透出来了。 “高飞，你先放了林团长。有什么话好好说！”团部警卫队长赶到了，见此情景赶紧要求高飞释放林团长。 “二！”高飞喊了二，见在场众人还是没一个退出去的。“姓林的，看样子这里没人在乎你的生死呀。你这个团长当的可真失败。”高飞嘴里讽刺着林团长，一只手控制着林团长、另只手拿着枪，稳如泰山一般。 “出去！你们都出去！”耳朵旁边传来高飞的讽刺声，林团长终于爆发了，“全滚出去！” 警卫们面面相觑了几秒钟，警卫队长摆了摆手，“我们先出去。高飞，今天你要是敢伤害了林团长，你休想活着走出团部一步！我们出去！把他也带走！”警卫们提着艾福才，呼噜呼噜出了办公室。 史天明、楚华欲言又止，肖刚眼珠乱转。高飞对这三人摆了摆头，“你们也到外面吧。肖刚，我不许你叫尖刀排的弟兄们过来。你们先出去吧！”说到最后，高飞挤了挤左眼。 肖刚愣了一下，说了声是，拉着史天明、楚华到了外面。这三位尖刀排的班长，包括跟他们一起来的两名战士五个人站到一起，团部的人站到另外一边。本来是同一支部队的战友，现在却形成了彼此防范的两个阵营。 “怎么办？怎么办？高飞怎么能这么干？”史天明急得直搓手，楚华也没了主意。往两边一看，忽然见肖刚好像不怎么慌张，楚华心里一动。 “肖刚，平时就你鬼点子最多，你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楚华、大史，咱们出来之前排长怎么说的？”肖刚面色诡异的看着俩人。 “排长说，让我们到外面等着。”史天明不明白肖刚为什么这么问。 “他还说不让你把排里的弟兄们带过来。难道是说反话，让你把尖刀排拉过来，保护排长？”楚华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有点儿慌。 “废话！把尖刀排拉过来，难道想发动兵变吗？你真的想造反？”肖刚恶狠狠地瞪了楚华一眼，“排长说话的时候，对我们使了眼色！亏你们俩还是尖刀排班长，连排长使眼色都没看见！” “排长说不让我们叫尖刀排的弟兄们过来，却没说不让我们请别人。今天的这件事太大了，只有张军长亲自来才能处理！楚华，你马上去军部，把我们团发生的事情报告给军长，最好请张军长亲自来一趟！” “军长没有赶到之前，我先去旅里面把我姐夫叫过来，稳住局面！”肖刚三言两语分配完了任务，楚华点头，“好吧，我现在就去军部找张军长报告！” “那我呢？你们都有事干，我呢？我做什么？”出了这么大事，三个人当中两个人都有活儿干，只有他没任务，史天明着急了。 “大史，你的任务更重要。你带他们俩守在这里。我们没回来以前，不能放任何人进去！能不能拦住人，排长能不能平安渡过这一劫，就看我们三个了！走吧！” 肖刚和楚华走了。史天明警惕的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团部警卫，又看向了紧闭的房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在这间临时团长办公室里，高飞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林团长坐在另外一张凳子上，脸色虽然仍旧不好看，但是总是比刚才要好了一些。 “老林，你这个团长当的真不够格！像今天这件事，你处理的就很没有水平！你应该先派人去调查这个艾福才。比如说搜查他的住处什么的。哪有你这样的，一上来就先认定我冤枉了艾福才。” “高飞，艾福才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一句话说他是奸细，我凭什么相信？我们不管艾福才是不是奸细，今天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善后？你脑子一热，干下了这么大的错事，没办法了吧？”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放下枪抱头走出去，让警卫们把你捆起来。我写份报告上报到军里面，就说你喝多了酒，是酒后发酒疯闹事，并没有出现伤亡。” “张军长不是很看中你吗？只要军长一句话，最起码你的命能保住，顶多就是开除军籍。到时候你再找张军长托托人情，也许换到别的部队还能继续干。” 两个人现在倒是心平气和的谈着话，都在试图说服对方。林团长想说服高飞放了他，高飞却是在等，等肖刚他们搬救兵来。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高飞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为了救自己脱困，林团长虽不说是口若悬河，却也绞尽脑汁，用各种方法尝试着说服高飞。从历史典故，到如今流行的唯心主义唯物主义大辩论。 高飞就像听故事一样，听着林团长的演讲。不时地插几句话，让对方继续言辞滔滔。俩人困守在这间办公室里，倒也不寂寞了。 外面忽然响起了人的说话声：“林团长、高排长，听说你们这里出了点事，我来给你们调解一下怎么样？” 高飞过去打开门，从外面走进来了一八零师三十九旅副官处王副处长。肖刚陪着王副处长走进办公室，看见面前的两个人当时就愣住了。 第七十五章 张军长到 肖刚原本以为高飞还不定怎么收拾林团长，他还想着等一会儿，楚华要是把军长请过来，他得怎么样帮助林团长掩盖脸面上的伤痕。 没想到高飞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林团长也看不出有外伤，就是脸色稍微难看一点儿。其实遇上这样的事，换成谁，脸色都好看不了。 在没外人的情况下，高飞竟然能控制住不打人，高！了不起！肖刚对高排长的敬佩之情无形中就又增加了几分。 王副处长可不知道之前这里的对抗激烈成啥样，见高飞和林团长能心平气和的共处一室，这就是没什么大事嘛。 他笑嘻嘻的和二人打了声招呼，询问事情的原委。关于这件事的经过，肖刚在路上就已经和他这位姐夫讲过了，但是听当事人再说一遍，效果肯定又不相同了。 高飞把经过简单讲了一遍，然后就陈述自己的理由。王副处长听完之后，看向了冲突的另一方的当事人，“林团长，高飞说的，你觉得对吗？” 林团长冷哼一声，“哼，王处长，事情经过在这里明摆着。高飞持枪挟持长官，违反军法犯了忤逆的重罪！这件事你管不了，也调解不了。真想要调解的话，派人去请祁旅长来，让旅长调解吧！” “你！哼，既然林团长信不过我王某，那你们就自己解决吧！”说完，王副处长怒冲冲走到了外面。 “姐夫，姐夫！”肖刚赶紧追出来。 “这个林书生，猖狂得没边了！”王副处长站到外面，恨得咬牙切齿。“这个事情我没办法调解。你再去请别人吧，我先走了！” “姐夫，你可不能走呀！”肖刚伸手拉住他姐夫，“楚华已经去请张军长了。您先别走，张军长现在还没来。您走了，我们这边可就没人镇场面了。你晚一会儿等张军长来了再走，帮帮我，也是帮高飞。” “张军长要来？”听说军长也要来，王副处长立刻就不想走了。帮肖刚和高飞的忙，他义不容辞。另外，能在张军长面前露个脸，这种机会可不常有。留下来，就有可能在军长面前留个好印象。这个时候，就算有人拿棍子撵，他也不会走了。 高飞挟持了林团长，消息一传出去，七一五团各部震动！各营各连纷纷派人过来打听情况，其中不乏有想勤王救驾立功的。有王副处长这尊大神往这儿一站，他一个人就拦下了所有团以下军官。 当官的不敢上前，当兵的就只有在后面看热闹的份了。七一五团团部门前，聚的人越来越多，王副处长也有点儿担心了。 “肖刚，军长什么时候来？他来了以后能不能向着高飞？”这才是王副处长最担心的。 他这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阵大乱，紧跟着马蹄声得得，有人高喊：“散开散开，军长到！” 王副处长精神一振，抬眼观瞧。就见围着的人群迅速退开，从外面来了一队骑兵。到了团部前面，骑兵们纷纷下马，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位中年军官走了过来。 王副处长跑步迎上去，咔一个立正，举手敬礼，“报告军长！职部王国利向您报道！”王副处长真名叫做王国利。 王副处长没报职务，那意思就是想等着长官问。军长要是问他担任什么职务呀？他就可以再和长官说句话了。说两句话，肯定比说一句话印象要深刻得多。 哪知道张自忠问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职务，“高飞在哪里？”张军长第一句话问的是高飞。 “在里面。林团长也在房间里面。”王副处长往办公室房门的方向一指，紧跟着冲着房门就喊：“高飞，张军长来了！” 张自忠迈步就走。刚走了两三步，房门咣当一下打开了。高飞先跑出来，林团长随后跑出来。俩人在离着张自忠有五六米的地方立正敬礼。 张军长圆睁虎目，打量打量俩人，又回头往身后看了看。“好哇，你们可真有本事！排长到团部绑架了团长，引得全团围观！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了，恐怕会笑掉大牙！” “林团长，你说一下事情经过。”张自忠先问林团长。 林团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他说的只是高飞来了以后所发生的事情，对他不利的，自然略过不提。 张自忠也不进房间，就在院子里听林团长讲事情。听完了，他又问高飞有没有要补充的？高飞当然有。他来团部之前还有抓奸细的一节。另外，林团长偏听偏信、包庇亲信的那一段他也给补充上了。林团长省略掉的，他得给捅出来了。 张自忠又问嫌疑犯在哪里？ 艾福才还被绑着呢。团部的警卫队长把艾福才押了上来。团长都是因为他才被绑架的，警卫队长恨不得掐死他，哪能放他走？ 面对着张军长的盘问，艾福才一口咬定他是被冤枉的，是高飞派人蒙着脸绑架了他。为的就是陷害他和林团长。 张自忠一听就明白真假了。高飞和你们有多大的仇，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去绑架你吗？还通过你来威胁林团长？这不是笑话嘛！高飞要是真和林团长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有那力气绑架你，神不知鬼不觉杀了林团长不是更省事？既报了仇，又不留后患？ “艾福才，你说的是实话吗？”张自忠问艾福才。 “是实话，绝对是实话！” “好。小秦，你去查一下艾福才的住处。再问问谁和他走得近。” “是！”张军长身后有位军官答应一声，走到旁边问了两句，警卫队长就带路去搜查艾福才的住处。 张自忠转身向着外面，“弟兄们！这件事我亲自调查。查清楚之后，我会把结果通报到各连各排。你们不要往外传，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传出去，会让外人笑话我们五十九军的！现在大家各回驻区，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议论。” 围观的人群迅速散去，张自忠这才走进了七一五团的团部。往办公室的椅子上一坐，其他人肃立两旁，室内鸦雀无声。 第七十六章 军长断案 “报告！”随着一声报告，门外又跑进来几个人。前面的是一八零师师长刘振三，后面的是三十九旅旅长齐光远。再加上师里面的参谋长、旅里面的副旅长，一共有六七位。 张自忠对刘振三等人点点头，“振三，你们先找地方坐。” “我们站着就行。”刘师长和官兵们战到了一起。 “啪！”张自忠一拍桌子，吓得在场众人同时打了个激灵。 “高飞！你身为七一五团尖刀排长，竟然持枪绑架你的团长。你还知道有军法吗？就算是林团长袒护亲信，你不能去找祁旅长、刘师长，甚至是直接来找我报告吗？绑架长官，你好大的胆子！五十九军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刘振三、齐光远等和张自忠熟悉的人无不暗叹高飞的好运气。 张军长对着谁大吼大叫，被他痛骂的那个人肯定是深得张军长赏识的。要是军长讨厌某个人，根本就不搭理他，直接该撤职撤职、该枪毙枪毙。有军法在，用得着军长发那么大火儿吗？所以，别看张军长嗓门大，其实高飞一点儿事情都不会有。 高飞不知道张自忠的办事习惯。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件事办的确实有点过分。可处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要是不动手，落到林团长手里，也许命就没了！艾福才作为奸细，哪能留他活着？他只要活着，对艾福才就是个致命的威胁！ 错了就是错了，高飞也不想辩解。“报告军长，事情是我办的。我错了！我愿意立功赎罪，在战场上杀鬼子立战功，替五十九军把荣誉再挣回来！” “哦，你想将功赎罪？”张自忠看着高飞，丝毫也不掩饰他的欣赏之意。“说说看，你打算立什么样的功劳，来赎回你的错误？” 心里一高兴，张自忠把词都改了。高飞说的是立功赎罪，赎的是罪。张自忠却说赎回错误。罪和错一字之差，却是差之千里。可能张自忠是无意的，但是这房间里有的是明白人，大家伙儿一听就知道了。张军长要保高飞！ 这满屋子的人都是张军长的手下，他想保谁，谁还能有事吗？此时此刻，虽然那边的搜查结果还没出来，但是最后的结果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包括林团长。 林团长脸色惨然。他心里好后悔！都怪他自己，自从坐上了七一五团团长的位置就开始得意忘形了，甚至都没有仔细调查团里军官的背景和后台！ 他要是早知道高飞这个小排长背后站着张军长，他拉拢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得罪？都怪这个该死的艾福才！林团长两眼冒火，恨不得把艾福才杀掉煮煮吃了！ 立什么功？这可不能乱说！高飞脑筋急转，他反正不能说干掉坂垣征四郎。干掉那老鬼子，难度太大。但是除了干掉坂垣之外，还有什么功劳大呢？有了。 高飞又敬了个礼，“请军长指示！军长命令我立什么功，我就立什么功！” 张自忠愣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笑了，“好你个高飞，你可真是个滑头！我说让你立什么功，你就能立什么功？你不后悔？嗯，让我想想啊，我得选个有难度的。” “这样，你如果要是能把坂垣征四郎身上的某一样东西拿到手，就算你立功赎罪成功了。你看怎么样？”张自忠就像一个孩子得了某件喜欢的玩具一样，高兴地不得了。 高飞傻眼了。拿到坂垣征四郎身上的一件东西？什么？砍他一只手？还是割他一只耳朵？那可比杀了他难多了。 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远程狙击也是其中的一种。高飞可以躲在几百米外一枪击毙了坂垣征四郎。但是要拿到他身上的某一件东西，那就得近距离靠近坂垣才行。坂垣征四郎是日军中将师团长，手下有好几万鬼子，想要靠近他谈何容易？ 看着张自忠脸上一副成功捉弄了别人的兴奋样子，高飞心中忽然涌起了万丈豪情！坂垣征四郎又怎么了？他不也是一个人嘛。取他身上一个零件又算得了什么？能比穿越时空还难吗？ “高飞愿意尝试！” “哦？你愿意尝试？”张自忠惊讶了一下，随即鼓掌叫好，“好！不愧是战场上的勇士。够胆大包天！时间我就不给你限制了。总之，你记住，你还欠我一个任务，就是坂垣征四郎身上的一件东西。我等着你拿给我。” “是！”高飞回答的又响又脆。 刘振三、齐光远众人又是一阵羡慕。从坂垣征四郎身上拿一件东西，听着好像是无比艰难。但这任务没有时间限制，那还不是想等到什么时候就等到什么时候吗？过三十年，等坂垣征四郎老死了，去刨了他的坟，那也算完成任务了。 张军长，我们知道你欣赏高飞。但是偏心也不能像你这么明显吧？你好歹给大家留点儿面子吧？ 高飞和张自忠说话的功夫，后面的搜查已经有结果了。小秦从艾福才的住处搜出了金条和大量钞票，以及一张写着五十九军编制和主要军官的名单。 五十九军有几个师几个旅，一直到团，包括直属部队。主要军官都是谁，一个团有多少人，这张纸上写得明明白白。 拿到这张纸，就等于是拿到了五十九军的组织图！这绝对是五十九军的核心机密。艾福才只是一个普通的团部警卫班长，他要这个干什么？这份重要情报是从哪儿来的？ 张自忠看完，眼中冒出了一丝丝的寒光。“艾福才，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个。这是什么？军长，这肯定是高飞陷害我的！这东西肯定是他放到我被褥里面的，您别相信他呀！” “嘿嘿，艾福才，你怎么知道这个是从你被褥里面发现的？难道是你放到那里的吗？呵呵，真是不打自招！”小秦连连冷笑。 “我猜的！除了被褥我什么都没有，情报能放到哪儿？”艾福才已经有点儿歇斯底里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情报，而不是记账单、留言条呢？”张自忠用两根指头夹着这张纸，晃了晃。“到了现在，你还在牙尖嘴利？” 第七十七章 换团长 案子已经审问明白了，虽然艾福才还在诡言狡辩，但是这些都已经毫无意义了。张自忠明白，高飞明白，在场的所有官兵全都明白，这个仍然在为自己辩护的家伙，就是一个奸细！ 张自忠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几名彪形大汉上来，拧胳膊把艾福才扭住，拖到了外面。路上艾福才还在喊呢，“冤枉！张军长，我是冤枉的！林团长，你说句话呀，你最了解我。我不是奸细，林团长救我！” 叫声戛然而止。众人心里一紧，知道这是艾福才已经伏法。时间不长，有人进来报告，奸细艾福才被明正典刑，砍了脑袋！ 案子处理完了，高飞绑架上司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张自忠起身要走，高飞等众人相送。就在大家伙排着队送军长的时候，高飞忽然觉得后背上冷嗖嗖的，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急忙一回头，看见林团长正用仇恨的目光瞪着他。 怎么把他忘了？高飞不由大怒，姓林的，你这是要找死！ “咦？林团长，艾福才刚才叫你救他，你怎么不说话呢？”高飞忽然问了一句。周围人的眼睛，刷的一下，全转移过来了。连张自忠都停住了脚步，看了看二人。 “林书生，你先去三十八师副官处锻炼锻炼。七一五团团长嘛，”张军长眼睛在周围看了一圈，定到了一个人身上，“王国利，你暂时代理七一五团的团长。” “是！”王副处长只是愣了半秒钟，立刻立正敬礼，大声应是。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喜从天降！不过王副处长，现在应该叫王团长了。王团长养气的功夫了得，硬是只表现出了少许的激动，脸色有点儿微微发红、嗓音洪亮，其他一切正常。 张自忠对王国利的表现比较满意，“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去找你们刘师长请教。好了，希望各位督促部队抓紧时间休整，准备迎接下一次战斗！” 交代完，张自忠带着随从上马走了。一八零师的师长刘振三拍了拍王国利的肩膀，嘱咐了两句，又告诉林书生，尽快完成团长的卸任工作到三十八师副官处去报到。说完带着师部一帮人也走了。 最后走的是三十九旅旅长齐光远等人。王国利之前是三十九旅副官处的副处长，是祁旅长的人。手下的副处长走马上任当了团长，作为直属上司，祁旅长肯定也要交代几句。 “国利呀，你小子这次可是走了狗屎运！这种好事也能让你摊上。多的我也不说了，反正以前你是我的手下，以后你还是我的手下。不过当了团长，肩膀上的担子可就重了。” “往后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先别忙着找刘师长，先来找我。咱们旅里面要是能解决的，你就不用往师里跑了。刘师长那么忙，能不给他找麻烦，就别给他找麻烦。” “是！”王国利赶紧向祁旅长表示忠心。正像齐光远说的那样，他当了团长，还是祁旅长手下的兵。越级反应问题，那可是大忌！他当然明白。齐光远对于王国利的会做人很满意，带着三十九旅的人也走了。 长官们都交代完，依次离开，现场只剩下七一五团这帮人了，王国利看了看在场众人。 “各位，今后我是七一五团的团长，咱们就在一起打交道了。还请各位鼎力配合，我们共同把七一五团打造成一支钢铁之团！” 大家伙儿鼓掌欢迎。王国利意气风发，林书生却是黯然伤怀。人家上任，他卸任了。虽然说去师里面的副官处也不算差，但是哪比得上手握实权的团长？再说，他要去的并不是一八零师的副官处，而是三十八师副官处。 跨师被贬，刘书生只剩下满腹的酸楚。 一八零师的师长是刘振三，三十八师的师长可是黄维刚。黄维刚是张自忠的铁杆嫡系，是张自忠把从团长位置上拉下去的，到了黄维刚手下，他能有好日子过吗？ 自感前途一片黯淡，林书生收拾了几件个人物品，和新上任的王团长做了个简单交接，就垂头丧气的往三十八师报道去了。 得到消息的各个营长、连长们纷纷赶过来，拜见新团长。人来了一拨又一拨，迎来送往的高飞觉得没意思就想走，王国利拦住了他，“高飞，你先别走。晚一会儿我找你还有事情要讲。” 新团长留人，高飞就算是想走也不能走了。王国利不管接见谁，都让高飞作陪。那些营连长们也都是人精，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高飞这是搭上王团长的线了，人家是团长的红人！今后再和他打交道，可得注意点儿了。 终于，有分量的军官都来了一遍，小半天就已经过去了。时间到了中午，王国利让伙房准备饭，他邀请高飞等尖刀排的人吃饭。 这是在两军阵前，酒肯定是不能喝了。炒了几个菜，蒸了一大锅米饭，王国利、副团长、高飞、肖刚、史天明、楚华等人团团围坐。在吃饭之前，王团长作为在场职务最高的长官，首先发表讲话。 讲了当前的战场形势，又评论了张军长的雷霆手段。最后王国利说：“高飞，你的尖刀排是我们七一五团的重点部队、要害部队！你需要什么，尽管来找我。咱七一五团有的，你尖刀排就少不了！” 王国利心里明白。这一次他之所以能够意接任七一五团的团长职务，除了他自己的及时表现，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沾了高飞的光。不是高飞绑架林团长，哪有他的机会？第二个要感谢的是小舅子肖刚。肖刚不去请他来坐镇，他连这件事都不会知道。 王国利不断地向高飞示好，向在座的人暗示：这就是我的心腹嫡系，你们都得照顾着点儿！ 吃过了晚饭，王团长还想留高飞长谈，他以前所在的三十九旅副官处长，带着副官处的一帮人来祝贺了。高飞趁机告辞。 等走出团部，高飞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换上和自己关系近的人做团长当然是好事，但是这一天先是激烈对抗、后面是迎来送往，还真是累。打仗大概也要比这轻松一些吧？ 第七十八章 二次增援临沂 张自忠率五十九军撤离了临沂战场。日寇第五师团坂垣征四郎得知张自忠离开的消息，顿时大喜，立刻调来援军，重新加强了兵力，二次兵犯临沂。 庞炳勋带领第三军团残部，以及五十九军留下协防的一一四旅奋力抵抗，但终于挡不住鬼子的飞机大炮和强大的地面部队进攻。 庞炳勋一边指挥部队边打边退，一边越过第五战区，直接向委员长呼叫，恳求委员长速发援兵！否则，临沂不保，第三军团也势必全军覆没。 委员长电令五十九军驰援临沂。 老蒋的电话打到张自忠军部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张军长正准备睡觉，被叫过来接了电话。随后立即传令全军，收拾行装，准备兵发临沂！ 高飞昨天看了一天地形，晚上又和肖刚几个人研究战术谈论到很晚才睡。半夜却被一阵急促的哨音吵醒了。高飞翻身坐起来一看，房间里黑咕隆咚的，天还没亮，外面尖锐的哨音刺耳。这是谁，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大部分人都有起床气，尤其是本身没睡醒，却被意外吵醒的，心情就格外的差。高飞披衣服起来，摸着黑穿上鞋，开门到了外面，“是谁在吹哨？” 唰啦！一道雪亮的手电光照过来，高飞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眼睛。 “排长，团里派人传命令了！你瞎照什么呢？没看见照着我们排长的眼睛了吗？” 手电光一晃，白亮的光柱照到了地面。有俩人拿着手电跑了过来，一个是尹志，今天晚上该到三班值夜班了；另外一个，高飞也认识，是团部的通讯员小刘。 这时候，几个营房的灯都亮了，有人推门到外面查看情况。 半夜被人吵醒，本来高飞还是一肚子火气，听说是团部派人来传命令，肚子里的火立刻就没了。 “高排长！王团长命令，尖刀排立刻集合。你让弟兄们收拾东西，准备开拔，去临沂！” 去临沂？高飞睡意顿消，脑子也清醒了。肯定是鬼子又去了，庞炳勋挡不住，才第二次呼叫五十九军增援。坂垣征四郎这老家伙，打仗你为啥不挑白天？大半夜的你打什么仗？ “尖刀排，收拾行囊，十五分钟以后集合！”高飞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出来看情况的战士转身又回营房了。眨眼之间，几间营房乱成了一片。灯光下，人影乱晃、杂声不断。 高飞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穿好军装鞋袜、打包被褥、带上步枪盒子炮刺刀，重新到了外面。时间不长，尖刀排的战士们集合完毕。四十二名战士站成两排，高飞往队伍前面一站。 “弟兄们，刚接到团里的命令，我们要二次增援临沂！希望大家发挥一战临沂的精神，勇猛作战、奋勇杀敌。我们出发！” 高飞带着尖刀排离开驻地，和七一五团的主力部队汇合，第二次杀向了临沂。 这一次，因为部队驻扎位置的关系，一八零师走在前面，成为了先头部队。七一五团因为集合快、动作快，被刘振三师长任命成了前卫团。尖刀排顺势成为了整个五十九军的刀尖。 高飞刚开始不知道自家部队在五十九军当中所处的位置。因为是半夜接到的命令，部队出发的时候，他以为前面还有其他友军，也没在意那么多。但是走着走着，天亮了，高飞却发现尖刀排前面并没有其他部队走过的痕迹。 我走错路了？这是高飞的第一反应，下一秒他就猜到了原因，大概是他这个排有幸成为五十九军的尖刀排了。要是走错路，团里面早派人来提醒他了。走了半夜，到天亮了都没人提醒，那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部队休息的时候，高飞派肖刚到后面去问团长。得到的消息印证了他的猜测。 好吧，既然非要让我露脸，那我就当仁不让了！高飞暗下决心，在这次战斗中他一定要打得漂亮，打出五十九军的威风来！ “三十八师之一一四旅已撤至临沂城北，古城、小官庄一县。军部命令我部，向临沂城北前进，争取尽快和一一四旅取得联系。” 高飞手里拿着王团长亲笔写的命令，一连看了两遍。临沂城北！抬起头看看天，再看看远方的旷野，高飞豁然站起身，“出发！”就算没有地图，他依靠着自己的能力，也能走到临沂城北。 大概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望远镜里出现了一个村庄。高飞精神一振，有村子就有人，到那里打听打听，看是不是到了古城或者小官庄了。董升堂和他的一一四旅在没在那里？ 村子里面静悄悄的，既没有鸡鸣犬吠、也没有小孩儿跑来跑去的玩耍。高飞不由多了几分警惕。 他拿着枪，带着尖刀排的战士们小心翼翼的接进了眼前这个村庄。快速冲到最靠近村口的农舍围墙外面，走到墙角，探头往那边看看，没人。 沿着村路快速向前穿行，高飞走在最前面。肖刚要替他，被高飞给拦住了。像眼前这种情况，高飞还是更相信他自己。 隐约听见了人声，高飞立刻停住脚步，举起了左手。战士们全站住了。高飞侧着耳朵仔细倾听。声音，是从左侧的院子传出来的。我们过去！高飞一挥手，战士们紧随其后，扑向了传出声音的农家院落。 院子里，几个日本兵正嘻嘻哈哈杀一只鸡。不用问，这只鸡肯定是老百姓家里的。这几个鬼子偷了百姓家的鸡，正要杀着吃肉。 鸡脖子被割断，放了血，鬼子正在拔鸡毛。高飞告诉身后的肖刚他们，行动的时候尽量不要开枪，免得提前打草惊蛇。交代完了，高飞像一只正要捕杀老鼠的猫一样，蹑手蹑脚、声息皆无的靠近了院子大门。 院门是打开着的，高飞噌的一步跳进去，飞身扑向了离大门最近的鬼子。那鬼子感觉到情况不对，一抬头，啊？高飞已经到他跟前了。一道白亮的刀锋闪过，鲜血飞溅，鬼子躺地下俩手捂着脖子，做最后的挣扎。 肖刚、史天明、楚华等人全进了院子。 第七十九章 缴获一挺机枪 院子里其余的鬼子全被惊动了。鬼子们稀里哗啦拿起步枪怪叫着冲上来，我们的战士迅速迎上去，双方混战在了一起。 高飞用刺刀架住鬼子打过来的步枪，身子往下一蹲，探出左手猛击一拳，把鬼子打的身子一晃。紧跟着他的刺刀就扎过去了，从鬼子的胯下刺了进去。鬼子惨叫着，扔了步枪，双手捂裆。 高飞跳起来，抬脚把鬼子踹倒在地，在过去一刀结果了鬼子的性命。身后忽然恶风不善，高飞猛往前跳出一步，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背后刺来的一刀。等他转回身，想要和鬼子继续战斗的时候，肖刚的刺刀已经扎进了鬼子软肋。 院子里的战斗短暂而激烈。五分钟之后，四个偷鸡的鬼子全部被杀，尖刀排战士当中，也有一人倒在了日军的刀下。史天明左臂挨了一刀，撕了根布条缠上了。 高飞带着战士们冲出院子，继续搜索村子里的其他鬼子。这边的战斗虽然没有用枪，但是战斗发出的声音，还是惊动了村里的鬼子。枪声响了。 高飞率领尖刀排，一间院子挨着一间院子的攻击前进。 “哒哒哒！哒哒哒！”鬼子的机枪响了。 高飞带着战士们贴着墙，和日军对射。鬼子的火力太猛了，尖刀排被压制在了街道上，再难前进半步。这怎么办？等待后续部队吗？ “排长，王团长率领的大部队很快就上来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就好。”肖刚安慰着他。 “什么都等大部队，我们还叫什么尖刀排？”高飞及声驳斥了肖刚的说法。“你们在这里盯着，我到房上去！” 高飞抓了支步枪，闪身进了旁边的小院。找到一堵矮墙，扒墙头爬了上去。上到房顶，踩着瓦片快速的移动到枪声激烈处。 爬到房顶，往下看。路口那边，鬼子当街架了一挺轻机枪，正在那儿打得欢呢。 高飞把步枪顺到身前，瞄准了，一扣扳机，啪的一枪打过去，鬼子机枪手应声趴到了机枪上。下面的我军官兵一声欢呼，快速冲了上去。其余鬼子怪叫着噼里啪啦跑了。 高飞从房上跳下来，回到了战士们当中。肖刚兴奋地抱着那挺轻机枪，这是尖刀排缴获的第一挺机枪。高飞也高兴，“肖刚，这挺机枪就交给你用了！你会使吗？” “当然会！”肖刚表演似的，哗啦哗啦操作了两下，看着有模有样的。 有了机枪，接下来的战斗战士们情绪就更高了。每个人都想缴获一挺机枪，因为有人看见肖刚缴获了机枪之后，排长当场交给他使用了。 我要是缴获了，今后我也能用上机枪了。每个人都着想着。肖刚的机枪一时之间竟然成了榜样。 王国利听说村子里发现了敌人，尖刀排已经和日军交上火了。他怕高飞有失，更担心小舅子肖刚有事，赶紧催促部队加快速度进村参加战斗。 有团长催促，七一五团官兵源源不断的往村子里冲。上千人冲进村子，村里的几十个鬼子哪里能招架得住？很快，占据村庄的日军就被消灭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逃了出去。 这个名叫北道村的村庄，被我军顺利收复。然而，北道村虽然被收回来了，战斗却并没有结束。大批的鬼子仍旧盘踞在三里地之外的隔壁毛家庄。 尖刀排稍事休整之后，高飞带着部队再一次扑向了毛家庄。毛家庄更难打，尖刀排还没靠近，鬼子就从村里把子弹打过来了，还有榴弹。就是用掷弹筒发射的那种。 一枚榴弹的威力和一枚手榴弹差不多，杀伤范围在十米以内，但是射程要远得多。日军使用的掷弹筒，精准的吓人。 几名战士没注意，突然一枚榴弹在人群里爆炸了。轰隆一声响，这几位战士全都倒在了血泊当中。一枚榴弹，当场造成了三人阵亡、两人重伤的惨剧。 “小鬼子，老子和你们拼了！”尹志气的大叫。这五位战士全是他三班的战士，鬼子一枚榴弹，他半个班的人没了，难怪他生气。 “尹志，你给我站住！”高飞赶紧叫人，但是已经晚了。尹志冲出去连十米都不到，一声枪响，他倒下了。 “尹志！”楚华大叫一声，他也想冲出去，被高飞按着给按到了地下。 “放开我，你放开我！”楚华拼命挣扎着，嘶吼着，“我要去救尹志！” “冷静！楚华，你冷静点儿！尹志到底死没死？你看见了吗？你现在出去，恐怕尹志没死，你先被打死了！你给我冷静点儿！” “尹志没死？”这一下楚华终于不再挣扎了，他抬起头往前面看。尹志趴到地下，一动也不动。“他没死，怎么不动呢？” “废话，他要是动的话，再挨一枪，想不死都难！你趴到这里别动，我去救他回来！” 高飞把旁边院子已经让打烂的半扇院门用力拆了下来。 “排长，你要用这个挡子弹吗？我怎么没想到？”楚华看见高飞手里的半扇门板，眼睛当时就亮了。 “楚华，亏你还是个老兵。门板是木头的，这么薄，能挡住子弹吗？再说，鬼子还有掷弹筒，一发榴弹过来，门板当时就得让炸成碎片。你藏在门板后面，想跟着门板一块变碎片吗？” “那你还拿着它？”楚华有点儿懵了。门板没用，你拿着它干什么？ “我拿着它当然有用。”高飞神秘的一笑，也不解释。他把肖刚叫过来，小声嘱咐了几句，肖刚连连点头。 高飞一转身，又进了刚被拆掉大门的院子。飞身爬上了墙。找了个有利的位置，高飞喊了一声，“打！”就见肖刚在下面和另外两名战士一起，喊着号子用力把门板扔了出去！ 这门板怎么也得有二三十斤，一个人的力气根本就扔不动。三个人也没扔出去几米。但就是这几米，却让村子里的鬼子发现了。鬼子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机枪步枪一起发射，打的门板没落地就解了体。 高飞趁这个机会，连开三枪，干掉了对面的两个鬼子。其中有一个就是机枪手。 “尹志，快回来！”高飞打出第一枪的时候，就大声呼唤尹志。 第八十章 深夜调令 趴在地下的尹志突然跳起来，像飞一样的往回跑。高飞在房顶上连连开枪，压制着敌人的火力，掩护尹志往回撤。 “尹志！你这家伙，没死你趴地下不动？”楚华用力在尹志胸脯上打了一拳，实在掩不住心里的激动，张开双臂，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咳咳，楚华，你快放开！快勒死我了。咳咳。”听见尹志大声咳嗽，楚华这才松开手。 高飞从房上下来，上下打量尹志。发现他左边胸口的位置上多一个枪眼，里面漏出了一点白。“你负伤了？”高飞见状赶紧追问。旁边的楚华也吃了一惊，用手去摸，却没见血。 尹志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胸口，愣了一下。手伸进口袋，再拿出来的时候，三根手指捏着两枚亮晶晶的银元。其中一枚的中间已经明显凹进去了，第二枚上头也有个坑，显然是这两枚银元救了他的命！ “呵呵，呵呵。”尹志捏着银元一个劲的傻笑。 “你这家伙，命可真大！”楚华一把抢过银元。“还给我！”“不给！”两个人你抢我多，战友们全乐了。 高飞摸了下上衣口袋，心里暗想，看来我也得养成往上衣口袋里放几枚银元的好习惯。或者是放块铁片，关键时候这玩意儿能保命呀！ 团里的后续部队上来了。架起迫击炮，咚咚咚几发打过去，打的对面毛家庄村口烟雾缭绕。高飞带着尖刀排又冲上去了。 “杀呀——！冲啊——！”冲锋的口号响了起来，我军官兵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扑向了敌人。敌我两军在毛家庄内再次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关键时刻，张宗衡将军率领二十六旅从侧翼包抄。一八零师的两个旅，三十九旅从正面强攻、二十六旅从侧翼迂回，一起攻打毛家庄。盘踞在庄子里的日军终于抵挡不住，扔下一地的尸体，退出了毛家庄。 刘振三将军指挥一八零师的官兵乘胜追击，接连收复了南北道村、红埠寺、营子、盛庄、古城等村镇。黄维刚率三十八师在晚上八点左右强渡沂河，向占领三官庙、桃园等地的日军连夜发起攻击，顺利收复桃园。 张自忠率领五十九军势如破竹一般的接连击退日寇收复失地，而已经退守临沂城东的第三军团却也趁势反击，扭转了一些不利局面。 战斗进行到了二十五日深夜，七一五团面前终于没有鬼子了。团长王国利命令部队抓紧时间休息，随时等待下一场恶战的开始。 “唉，希望鬼子今天晚上能消停一点儿，让人睡个好觉。”高飞卸下了刀枪子弹，一身轻松的依着背包躺下来，两眼一闭，迅速进入了梦乡。 这里是临沂战场，日军随时可能发起新一轮的攻势。高飞并没有奢望能一觉睡到大天亮，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得跳起来参加战斗。有机会，就赶紧睡。 也不知道是几点，正在魂游太虚当中，突然听见有人呼唤他的名字：“高飞，高排长！快醒醒。醒醒，高排长，醒醒。”高飞睁开酸胀的眼皮，面前站着的是团部刘俊，刘参谋。竖起耳朵再一听，枪炮声是有，但都离得远。鬼子还没有打到眼前。 高飞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坐起身问，“刘参谋，你不用睡觉呀？”问这话的时候，高飞肚子里有气。鬼子要是打过来，被叫醒我无话可说。但是鬼子没来，你刘俊跑过来扰人清梦，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高飞，军长命令，你现在就去找庞炳勋报道！尖刀排暂时由我来管。” “你说什么？”高飞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去找庞斌勋报道，你来当尖刀排长？为什么？” “我哪儿知道为什么？”刘俊也来火气了，“你以为我想让你去呀？王团长也不愿意放。但这是张军长亲自下的命令，谁敢不听？你胆子大，你去找军长说。好，反正我把命令传达到了。你爱听不听！” 到了后半截，刘俊声音放大了，夜里值班的战士听见了。守夜的是一班，史天明侧着耳朵听了听，赶紧跑过来。 “怎么了？刘参谋，你和高排长说什么了？”史天明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善。 刘俊叹了口气，“军长下命令，让高飞去庞炳勋的第三军团报道。” “那尖刀排呢？” “我来代理排长。” 史天明一听当时就急了，“那怎么行？现在正打仗，高排长走了，尖刀排怎么打？” “大史！”高飞低声喝住了史天明，“这是张军长的命令，我们必须服从！刘参谋以前也带过尖刀排，他知道怎么干。尖刀排打仗，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要所有人共同努力！” 高飞从刘俊手里接过命令，凑着灯光默默看了两遍，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大史，以后你们要服从刘参谋的命令，继续发扬英勇顽强、不畏强敌的精神，把尖刀排保留下去！保重！”高飞给史天明、刘俊敬了个军礼。“不用叫醒弟兄们了。大家难得睡个好觉，让他们多睡一会儿。我走了。” 高飞背上自己的行李，拿上武器装备，转身走向了远方。 刘俊、史天明，以及今天晚上守夜的一班战士们，默默地注视着那道人影，直到他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 离开了部队，高飞一个人更轻松。虽然身上带着行李和武器，他却仍然觉得身轻如燕。按照命令上所写的地址，高飞向临沂城东边进发。 眼睛看着、耳朵听着，哪里战斗激烈，他远远的绕过去。战斗已经不是他的首要任务，他的任务是尽快找到第三军团，和庞炳勋见面。 要换成其他人，想找到第三军团、找到庞炳勋，恐怕还真不容易。老庞毕竟是军团长，也是临沂战役我方主将之一，他所在的地方肯定隐秘。但是这一切对于高飞来说，就属于最平常不过的任务了。平常到，他甚至觉得有点儿像野外生存训练。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训练科目，这是真正的战场。黎明下，那戒备森严的地方，就是第三军团庞炳勋的司令部。 第八十一章 高飞连升两级 “报告军团长，高飞奉命前来报到！”高飞站在庞炳勋面前大声报告，同时举手敬了个干脆漂亮的军礼。 “高飞，你可算来了！”老庞伸出手，高飞赶紧伸出双手握住了，轻轻摇了摇。“我给张荩忱打电话，都过去一整天了你才来。你要是还不来，我就再给张荩忱打电话了。” 原来是老庞给张自忠打了电话，把我给要过来的！高飞到现在才明白，调令怎么会大半夜的下来。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都毫无疑义了。他人已经来了第三军团，那就帮助老庞先把临沂战役打完了再说。 “军团长，我想尽快下到部队，到前线去参加战斗。请军团长给我安排岗位！”高飞来就是打仗的，他并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 “下部队？哈哈，高飞，我要你过来，可不是为了多一个排长。你在我的军团司令部当参谋吧。高飞，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第三军团部的上尉作战参谋！” 高飞原本是尖刀排长，少尉军衔。来老庞这儿，虽然不带部队了，军衔却一下子连跳两级，从少尉变成了上尉。庞炳勋是军团长，他说的话就是命令。 高飞愣住了。其实他不太愿意到机关里做官，他更喜欢在一线和战士们在一起，到血与火的战场上去敌人真刀真枪的干。可他一来，人家老庞就给他连升两级，他也不能不知道好歹。 再说这是军团部，上尉估计就是作战参谋里面的最低军衔了。他只要在这个岗位上干个一年半载的，升校级军官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可以说，庞炳勋送给了他一条快速耀升级别的天梯。 “是，多谢军团长提拔！卑职一定竭尽所能，做好参谋工作！”老庞对他不错，高飞就得表达自己的决心。 “好哇，我期待你能在第三军团干出一番事业！刘能，你带高飞去熟悉一下军团部和军部，带高飞认认人。”庞炳勋摆了摆手，旁边一位青年军官带着高飞开始参观第三军团的军团部，和四十军军部。 庞炳勋第三军团长，同时还兼着四十军军长的职务。第三军团下面只有一个四十军，所以，庞炳勋的军团部和军部是在一起的，一套班子两块牌子。 刘能是老庞的秘书，其职能相当于办公室主任。军团部的后勤、内务，基本上都归他管，所以他的人头也最熟。军团部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这位刘秘书。 刘能领着高飞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认人头。别人一听说，这是军团长亲自从五十九军要来的作战参谋，无不热情。 别人热情，高飞对人家也客气。因此上，差不多一个上午，第三军团部的人都全知道军团长又来了一个亲信叫高飞。 快到中午的时候，鬼子又进攻了。军团部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每个人都是神色严肃、脚步匆匆。高飞是这里的新人，也跟着忙了起来。 “高参谋，你去一一五旅，把这个给朱家麟旅长送过去！”参谋长王瘦吾，递给高飞一个文件袋。“这个是加急的，你现在就去，要快！” “是！”高飞答应一声，接过文件袋转身离开。 刚走出司令部的门，对面来个人。高飞往右边躲了一下，那人也往同一个方向躲。眼看俩人就要撞上了，高飞伸手推了一把对方的胸口，手上感觉有点儿软乎乎的。他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子已经被对方拿住了。 一阵清香扑鼻。高飞顺手一扭、一带，那人就倒在了他怀里。俩胳膊一圈，高飞把这人圈住了，凑到她耳朵旁边低声说：“唐娟，是我！”被他抱住的人正是唐娟。 刚才唐娟只顾低头走路，没看人。忽然遭到了意外的袭胸。她本能的反应就使出了擒拿手。但是她的擒拿手，在高飞面前完全就是小孩子的把戏。轻而易举，她就被人给制住了。 唐娟正准备呼救，耳朵旁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仔细再一看，抱住她的竟然是高飞！唐娟身子一软，顿时就放弃抵抗了。依靠着高飞的胸口，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差点儿晕倒。 高飞见唐娟情绪稳定了，也就放开了手。没想到他这一松手，唐娟却差一点儿摔倒。高飞赶紧用手扶住。“你怎么了？”他怕自己刚才不小心，伤到了唐娟。 “我没事。嗯，高飞，你怎么来了？来看我的吗？”唐娟喜滋滋的问。她还不知道高飞调动的事。 “我调到第三军团了，军团长在军团部给了我一个作战参谋的职务。今后我就和你在一支部队了。”高飞也不隐瞒。就算想瞒，他也瞒不住唐娟。唐娟找她姨夫一问，什么不知道？ “真的？那太好了！”唐娟开心的跳了起来。 高飞赶紧把她摁住，“唐娟，冷静一点！我现在要去一一五旅，给朱家麟旅长送份文件。等我回来咱们再详谈。”高飞打了个招呼就要走。 “去一一五旅？你等一下！”唐娟伸手拉住高飞，“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去？呃，那就辛苦你了。”高飞本来不和唐娟接触太多，毕竟他是结过婚的人。但是去一一五旅送情报这件事，唐娟跟着，肯定比他一个人去要强得多。唐娟对临沂的情况肯定比他要熟悉。 于是，两个人结伴去找一一五旅。路上，唐娟仔细询问了高飞调到第三军团的原因和经过。听完了，她笑得眉毛都弯成了新月形。 两个人说说笑笑来到一一五旅，见到了旅长朱家麟。朱家麟对待唐娟就像对自家孩子一样，亲切的很。连带着对高飞的态度也不错。 “高飞，你可不许欺负我们娟子。要是让我知道娟子受了委屈，我可饶不了你！”朱旅长一边从高飞手里接过文件袋，一边乐呵呵的威胁着高飞。 “我哪敢呢？关于这一点朱旅长尽管放心，只有她欺负我，肯定没有我欺负她。” 高飞一句话，让朱家麟哈哈大笑。忽然，高飞听见了一声诡异的怪声，他愣了有半秒钟，赶紧大喊一声：“不好，是炮弹，快躲开！” 第八十二章 救援师部 高飞喊了有炮弹之后，一把抱住唐娟，有用力猛推了一把朱家麟。把朱旅长推得跌到了地下，高飞抱起唐娟拔腿就跑。噌噌噌，眨眼间跑出去二三十米，弯腰躲到了一块岩石后面。 这几下兔起鹘落、一气呵成。他刚躲起来，炮弹就到了。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在震动，硝烟弥漫。一直过了有两三分钟，硝烟散去，再一看，刚才他站立的地方，已经多了一个直径好几米的大坑！高飞要是反应慢一点儿，他们谁都活不了！ 虽然已经安全了，唐娟还是吓得缩在高飞怀里瑟瑟发抖。而一一五旅旅长朱家麟，则是因为提前躺到了地下，也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劫。 朱家麟从地下爬起来，周围的官兵们赶紧围过来看他有没有受伤？朱家麟把这帮人一把推开，“都闪开！刚才你们干什么？这会儿过来管什么用？小鬼子的炮弹还伤不了我！” 说完他走过去，赞赏的看着高飞，“行啊小子，刚来你就救了我的命。娟子，你挑的好人呀！” 高飞赶紧客气，“这都是朱旅长运气好，我不过是顺便帮了点儿小忙。” “行，居功不自傲，有前途！咦？你不是五十九军的吗，怎么是你来给我送文件的？”朱家麟还不知道高飞已经调到第三军团了。 唐娟给解释，说是她姨夫把高飞调过来，在军团部当了作战参谋。 “真的？这可是太好了！高飞，今后在第三军团，上面有军团长罩着你；下面哪个要是敢得罪你，你替你出气！” 有一位实权旅长当靠山，今后在第三军团的日子就舒坦了。高飞心里美滋滋的，对未来的前途充满了憧憬。唐娟似乎比高飞还要高兴。“朱叔叔，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高飞要是遇见什么为难的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小丫头，你朱叔说话什么时候放过空炮？” 几个人正在说笑，有人快步跑过来报告，师部遇袭！朱家麟的一一五旅旅部，离着三十九师师部最近，所以，师部遇袭，消息最先传到的就是朱家麟的旅部。 朱旅长一听，拿着枪就要带人过去。但是他这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一一五旅的两个团正在和日寇激战，朱家麟想去援助师部他也走不开。 师部不能不救，两个团也不能失去指挥。就在朱家麟左右为难的时候，高飞站出来了。 “朱旅长，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让我过去看看吧。” “你？”朱家麟愣了一下，随后重重的点点头，“我给你二十个人，你带着救援师部。一定要保证马副军长的安全！娟子留到我这儿，她的安全就交给我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高飞给朱旅长敬了个军礼。朱家麟郑重的还了个礼。 “高飞，你要注意安全啊！”唐娟不放心，大声嘱咐着。 二十名战士站了出来，高飞带着他们直扑第三十九师师部。还没到地方呢，就听前枪声响亮。高飞加快了速度。 眼前出现了战斗的场面。有几十个鬼子正一边射击，一边向前进攻。被攻击的一方虽然奋力还击，但是显然有些力不从心。火力没有日军猛。 在进攻的日军队伍后面，有个日本军官举着指挥刀，正不断地嚎叫着，督促着日军进攻。 从高飞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那鬼子军官。他毫不犹豫地端起步枪，一扣扳机，枪响人倒，鬼子军官扔了战刀，躺地下死了。高飞这一枪，给那倒霉的鬼子军官来了一个爆头。等旁边的鬼子兵扑上来抢救的时候，人已经没救了。 指挥官的意外阵亡，让日军陷入了短暂的慌乱当中。高飞带着二十名生力军，一鼓作气杀过去。一顿乱枪，鬼子们抬着军官的尸体退下去了。 高飞带人来到三十九师的师部，见到了副军长兼师长的马法五将军。 “你就是高飞？好样的！”马法五倒是知道高飞调进第三军团的事。不过师部遇袭，就算敌人被打退了，现场还是乱得很。马法五也就是和高飞打了个招呼，就去忙他的事情了。 师部的围已经解了，按说高飞就该回去接上唐娟返回军团部了。高飞刚想走，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哎，你们几个，过来！” 高飞一看，是一位身上沾满了尘土的军官正对着他招手。这人说话的语气，让人相当不快。 高飞来到第三军团以后，不管是庞炳勋，还是军团部的那些人，包括旅长朱家麟、师长马法五，都对他说话客客气气的。只有这人，连个请字都不说，直接招手就让过来。 高飞虽然心里不太痛快，但是也没打算和他计较。当兵的嘛，说话粗鄙一点儿也正常，毕竟他们不是什么学者绅士嘛。再说人家刚刚遭遇了敌袭，真要有难处，顺手帮点儿小忙也不算什么。 高飞走过去看了看这人。此人虽然从头到脚蒙了一层尘土，却一点儿伤也没受。高飞不知道他把自己这些人叫过来做什么。 这人却突然恼了，“还傻愣着干什么？没看见那边有伤员吗？快去帮助抬伤员！”这话说的更难听！ “让我们抬伤员？你怎么不去？”你不客气，我也不客气！高飞语气生硬的怼了回去。 “你说什么？你是哪部分的？你的长官叫什么？”这人用手指着高飞，厉声呵斥，就差没有张嘴骂人了。 高飞的脸沉下来了，“我是第三军团的！我的长官名叫庞炳勋！你算什么东西，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有人在后面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给介绍：“高参谋，他是刘副师长。” 刘副师长？副师长怎么了？副师长你就能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高飞对这个所谓的刘副师长不以为然！ 其实副师长的官已经不小了。高飞到目前为止还只是一名上尉，副师长一般都是少将，比他高了十万八千里。但是高飞自从来到第三军团以后，认识的人都是军团长、副军长、旅长一类的高官。副师长虽然官不小，在他看来也就那回事。 那位刘副师长显然听见了士兵的介绍，对着高飞把眼睛一瞪，“你是哪里的参谋？” 第八十三章 混乱的师部 实在看不惯这位刘副师长的做派，也不想继续听他的颐指气使，高飞转身就走。惹不起，我躲开还不行吗？ “你给我站住！” 身后传来一声历喝，高飞停住了脚步，转回身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位副师长。 “我问你，你到底是哪里的参谋？你给我说明白了，讲不明白，今天休想离开！”刘副师长用手指点着。说出口的话，是越来越难听了。 高飞皱了皱眉，“真是莫名其妙。我是第三军团的作战参谋，我姓高。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说完高飞再次转身就走。咱俩说话不对路，我还留到这里干什么？ “站住，我看你像个奸细！来人，捉住这个奸细，别放他跑了！快捉住他！” 刘副师长一声招呼，周围当兵的呼啦一下就包围上来了。“站住！不许动！该死的奸细，跪倒地下投降！”“投降不投降？不投降打死你！” 无数的枪口指向了高飞，当兵的对他怒目而视！高飞伸手就把枪拽出来了。想打死我？你们也别想好活了！打死我一个，我让你们一群人陪葬！反正高飞是永远不会束手就擒的。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放弃抵抗！ 看高飞态度强硬，当兵的面面相觑。高飞手里那支大肚盒子炮机头大张，这要是打起来，周围当兵的能死伤多少人可就不一定了。 战士们不怕死，但那是指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时候。这里可不是战场，高飞到底是不是敌人，当兵的心里也没数，谁肯和他以命换命？ 刘副师长沉不住气了，“抓活的！你们这么多人，用不着怕他一个。抓活的！” 高飞带过来的还有人呢，这些当兵的刚才是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现在一见师部的人要抓高飞，这帮人赶紧过来劝，“别误会、别误会！他不是奸细，他是我们朱旅长的朋友，是自己人呀！” 都是一个师的，当兵的之间有人相互认识，知道他们是一一五旅的，是自己人。当兵的就没动手。 那位刘副师长却不干了，“都给我上！捉住他！是不是奸细，你们说了不算。捉住他！” 刘副师长也有心腹，别人不上，他的心腹得捧场呀。再加上有人平常想要巴结刘副师长都找不着理由，现在终于有表现的机会了，那还不上吧！ 十几个人撸胳膊挽袖子，骂骂咧咧过来要抓高飞。一一五旅的士兵们挡在高飞前面，“别动手，我们是一一五旅的，咱们是自己人。我们是朱旅长的人！” “朱旅长的人也不行！这里是三十九师师部，不是你们一一五旅的旅部。你们几个识相点儿赶紧让开啊，不让开连你们一起打！” “奸细！汉奸！你躲在后面很逍遥呀。一会儿抓到你，把你扒皮抽筋大卸八块！打得让你老娘都认不出你！” 师部这帮人一边威胁、一边骂骂咧咧。高飞忍不下去了。这帮人骂别的，他还能心平气和的当成个笑话来看，但是人家骂他是汉奸，他哪受得了？ “弟兄们，你们让开！想要抓我，我正想活动活动筋骨呢！来吧，不怕死的给我过来！”高飞两脚一前一后，双手攥拳摆了个准备搏斗的架势。 “呀！”一个小子猛扑上来。高飞抓着他的手臂，一个过肩摔，把人摔倒地下。这人一骨碌爬起来。那边又上来仨。高飞挥拳抬脚，和这些人斗在了一起。 正像他说的，是在活动筋骨。上面是过肩摔、下头是绊子脚。连拳头都很少用，更不用说膝顶肘击了。只要是杀伤力大、有危险的招式，高飞一概没用。就这样，也把这帮人摔得滚得滚、爬的爬。 一一五旅的兵本来想上来帮忙，但是一看，高飞一个人应付这帮人绰绰有余，他们干脆也不上来了，就在后面看热闹。有人看着还喊：“高参谋加油！加油高参谋！”这帮人当起了啦啦队。 打着打着，高飞看见人群后面的刘副师长了。刘副师长攥着拳、瞪着眼，在那儿使劲儿呢。好小子，最开始使坏的就是你。本来没事儿，你挑事儿呀。我们在这儿打，你在边上看大戏，哪有那么好的事？ 高飞不再过肩摔、也不再使绊子腿了，他轻巧的在人群当中穿梭绕行，方向直奔刘副师长！等刘副师长反应过来，高飞已经离着他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了！ 刘副师长惊叫一声，“啊！快拦住他！”转身就跑！ 当兵的要能拦，早就拦了。就是因为拦不住，才让高飞绕过来的。此时此刻，当兵的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高飞在后面追赶刘副师长。 高飞一边追一边喊：“姓刘的，你给我站住！咱俩得把话说明白了，到底谁是奸细？你给我站住！站住！” 刘副师长一句话不接，只管闷头跑路。他不是不想说话，实在是说不了。一说话就泄气、一泄气就得被追上。要命不要命不好说，恐怕一顿打是跑不了的吧？ 刘副师长在前面跑，高飞在后面追。当兵的后面追、前面堵，就是拦不住高飞。师部这边一片混乱！ 三十九师的师部刚刚遭受过日军的袭击，本来就乱。现在乱上加乱，更乱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突然出现在了师部的外面，领头的正是四十军副军长，兼三十九师师长马法五将军！ 马法五和高飞打过招呼之后，就出去了。师部遭遇袭击，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失，只是有些乱。 收拾乱局也用不着他这个副军长，马法五就离开师部去视察阵地了。他还没走到要视察的阵地跟前，后面有人快马追上来报告，说是师部打起来了！是刘副师长和高飞打起来了。 马法五纳闷呀，刘副师长和高飞八竿子打不着，他俩怎么会打起来的？问报信的，报信的也说不明白。马法五这才急匆匆带着亲随又返回了师部。到这儿一看，乱成一锅粥了，比他走之前还要乱！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都别打了，都住手！” 马法五这一喊，还真管用。凡是听见的，立刻停了手。没听见的边上也有人告诉他，“马副军长来了，快住手！” 第八十四章 庞炳勋的夸奖 高飞一听，马副军长回来了，赶紧收住了脚步。前面的刘副师长也站住了。马法五大步来到现场，沉着脸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众人，“怎么回事？嗯？谁能告诉我这里出了什么事？” 在第三军团，庞炳勋是无疑的一把手，精神领袖。马法五是老庞手下的第一战将，也可以说是副手。老庞不在的情况下，老马往这儿一站，照样能威压全场。在场这么多人，连一个咳嗽打嗝的都没有。 “现在没人说话了？刚才你们不是都挺活跃的吗？刘世荣，你说，这里是怎么回事？”马法五开始点名。 刘副师长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先给马法五敬了个礼，“副军长，是这么回事。”刘世荣把当时的情况讲述了一遍。当着马法五，他倒是没敢胡编乱造，说的基本上也都是事实。 讲到他说高飞是奸细的时候，刘世荣说：“这姓高的我从来没见过。咱们师部刚刚遭受袭击，就来了他这么一个陌生人。我问他的来历，他扭头就跑。在这种情况下，换成谁也得怀疑他是奸细！” “哦，你就是这么说他是奸细的，然后你就指挥人去抓高飞。抓不住，就和高飞打起来了，把师部搅的乱七八糟？高飞，刘副师长不知道你的来历，现在你当众给他讲一讲吧！” 听见马法五第二个点了自己的名字，高飞挺身而出。 “马副军长，刘副师长，我叫高飞！之前是五十九军的一名排长，奉命调动到第三军团。蒙军团长栽培，担任了军团部的作战参谋。我去一一五旅送文件，撞上了三十九师师部遇袭告急。” “朱旅长要指挥部队作战无法分身，看朱旅长为难，所以我这才主动请缨，带着二十名弟兄过来给师部解围！刘副师长要还是怀疑我说的话，你也可以给朱家麟旅长打电话、发电报，仔细询问清楚。” 在这件事上高飞不怕说，道理摆明了在他这一边。 马法五哼了一声，“哼，刘世荣！亏你还是当了二十多年兵的副师长，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搞不明白？高飞带着朱家麟给他的士兵，给师部解了围，救了你！你不但不感激，还要抓人家、杀人家。” “你说，你这叫不叫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刘世荣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被马法五当众这么一顿数落，臊的他满面通红。最后又让马法五逼着来给高飞赔礼道歉。 高飞自然也要原谅他了。虽然两个人表面上握手言和了，但是刘副师长心里怎么想的，外人怎么知道？ 高飞好心好意来救援，却稀里糊涂的惹了这么一场官司。幸亏马法五及时出现，把官司化解了，这才避免了一场更大的麻烦。 回到一一五旅交令，朱家麟和唐娟问他解围的经过。本来大家都准备听听高飞英勇战斗的故事，再夸奖他一番的，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场离奇的案子。 唐娟没听完就恼了，“好哇，这个刘世荣，真是可恶至极！回去我就找姨夫狠狠地告他一状。三十九师有这种人担任副师长，怎么能搞好？” 朱家麟听了哭笑不得，“娟子，不许胡说！人家刘世荣参军二十多年，跟着军团长鞍前马后、东挡西杀。这件事就是一场误会，马法五既然已经把误会解释开了，你何必去给军团长添麻烦呢？算了吧。” 高飞也劝她，唐娟这才气鼓鼓的表示不再追究此事。离开朱家麟的部队返回军团部，两个人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气氛多少有些沉闷。高飞就变着法的讲几个笑话，来逗和他同行的小女人开心。 唐娟果然不禁逗。高飞准备的笑话才说俩，唐娟就已经笑得肚子疼了，“哎哟哎哟，高飞，你别再说了，再说要笑死我了。”沉闷的气氛至此改变，唐娟再次恢复了开朗活泼的本性。一路上说说笑笑，两个人愉快的回到军团部。 庞炳勋对于高飞在一一五旅、三十九师师部的表现，包括遇到的事情，及其临场表现已经完全知晓了。高飞还在回来的半路上，就有人向他报告了。老庞对高飞的应对手段十分满意！ 见了高飞的面之后，老庞大大的夸奖了他一通。 “高飞，想不到呀，你年纪轻轻，处理事情竟然如此老道。该刚则刚、该柔则柔，能放能收，将来必定是个人物！张荩忱把你送给我，将来他肯定后悔不及！哈哈哈哈。” 庞炳勋肆意的大笑。高飞心里直嘀咕，我又不是个什么物件，什么叫送给你？老庞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连句话都不会说？ 当然，高飞心里这么想的，表面上可没带出来。 “这一趟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让娟子好好的陪陪你。”大概在庞炳勋的心里，让唐娟陪着，就是对高飞最好的奖赏了吧？ 两个人高高兴兴的下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谈情说爱去了。花前月下说不上，这里也没有花，天上虽然有月亮，却也有乌云和硝烟。远处的隆隆炮声，时刻提醒着高飞这里是战场，日寇的铁蹄仍然在践踏我们的国土！ 日寇增兵了。已经是第二次和日军交手的张自忠、庞炳勋，再次指挥着各自的部队陷入了苦战。 敌我两军不断地投入兵力，日寇凭借着天上的飞机、地面上的飞机大炮铁甲战车，向我军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我军战士咬着牙，以钢铁般的意志和日寇鏖战不休。 亲临临沂督战的第五战区参谋长徐祖贻将军给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汇报：二次临沂战役，张、庞两军伤亡惨重，官兵士气低落，临沂随时都可能会陷落。请李长官速发救兵。 李宗仁手头的部队虽多，但是摊子铺的也大。并且徐州会战的主战场是在台儿庄，李长官手头也没有太多的机动部队派往临沂战场。 看着临沂失守？李宗仁又觉不甘心。最后查来查去，终于查到了东北军五十七军三三三旅还闲着。另外，汤恩伯第十三军还有一个骑兵团可以空出来。李长官立即命令这两支部队驰援临沂战场，限令二十八日抵达，不得延误！ 第八十五章 高飞担任督战官 “高飞，你现在就去一一六旅，以军团部的名义督战！告诉旅长李运通，必须坚守住。如果阵地再失守，我亲手枪毙了他！” 在战局最紧张的时候，庞炳勋铁青着脸，又把高飞派到前线了。不过这命令对于高飞来说，不仅不是坏事，反而还让他很满意。 他早就想到前线和鬼子战斗了。待在军团部，虽然可以偶尔的和唐娟调笑几句，但是对于高飞来说，血与火的战场才是他最向往的地方。 “是！卑职保证把军团长的命令当面传达给李旅长！”高飞响亮的回答，仿佛让庞炳勋松了一口气。 老庞亲自写了一份手令交给高飞，这是给李运通的，内容就是他刚才说的那些，坚守阵地，不得退缩。同时注明，派军团部参谋高飞去督战。 这就等于是给了高飞一张圣旨。到了一一六旅，他就能拿着这张手令，用钦差大臣的身份享受特权了。 这一回唐娟没有来送行，她也有她的任务。庞炳勋派了两名警卫随行护送。有这俩人跟着，高飞就能避免再出现像去三十九师那样的误会了。 一出军团部的大门，高飞就告诉跟他一起出门的两个警卫：你们俩既然跟我出来，咱们仨就是一个整体了。不管任何时候，咱们都要相互配合，行动上保持一致。出来是咱们三个，回去的时候还得是三个人！ “高参谋你放心，我们哥儿俩明白。我们保证都听您的，您让我们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这哥儿俩以为高飞是在强调让他们听命令，俩人立刻表明态度。 高飞虽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也无意解释了。就这样三个人离开军团部，一路上小心前行。远远地看见前面打仗了，就赶紧避开。偶尔要是遇见个落单的日本兵，仨人也会捡漏干掉一两个。 有了之前去一一五旅和三十九师师部的经验，这一回高飞没有经过什么波折，就顺利的见到了一一六旅的旅长李运通。 高飞把庞炳勋的手令递给李旅长，李运通接过来看完之后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把手令又还给了高飞。 “高参谋，既然你是军团长派过来督战的，我绝对支持。你放心，一一六旅就是死到最后一个人，也绝不会逃跑！我还有军务要忙，就不奉陪了。你请便。”说完，李旅长转身就离开了。 也难怪，高飞是来督战的，人家没有当场给他甩脸色，就已经很对得起他了。还指望对他这位督战官有多热情吗？ 在一一六旅的阵地上，高飞是头一回体验到了遭人冷脸是什么感觉。几名士兵正在说话，高飞走过去，几个人立马闭上嘴不说了。他主动和人家搭话，人家也只是礼貌的应对。甚至有的直接转身走人，让高飞好不尴尬。 高飞是督战官，又不是上级长官来视察。再说他的军衔只是上尉，人家不给面子他也没辙。他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收拾人家吧？ 既然你们不搭理我，那我就自己随便看好了。 一一六旅的阵地包括的可不小，有旅部、有两个主力团、有炮兵连、还有后勤运输部队等等。其中，高飞对炮兵部队最有兴趣，毕竟这年头我国的炮兵比日军差很多。像第三军团这样的超级大杂牌，居然也有炮兵，这就让高飞更好奇了。 等到了跟前一看，却不禁有些失望。这个所谓的炮兵阵地，只有四门迫击炮，六个掷弹筒。这也算炮兵？ 高飞摇着头，慢慢的往跟前去，他想凑近了看看。 “站住！这里是炮兵阵地，军事禁区。无关人等禁止靠近！”高飞刚往前走了没几步，一个中尉军官就拦住他的去路。 高飞还没开口，跟着他的警卫崔超就赶紧上来给解释：“这位是军团部高参谋，奉了军团长的命令来视察阵地。我们已经在李旅长那里报备过了。” “哦？军团部的高参谋？那好吧，想看你们就看。不过我可提醒你们，别离炮位太近，免得发生危险！”中尉也是好心提醒。 高飞点头，中尉在旁边陪着，参观一一六旅的炮兵阵地。 迫击炮、掷弹筒，虽然简单威力又小，但终究算是重武器，高飞仍然看的挺来劲。迫击炮、掷弹筒，有一点好，那就是发射的时候响动小。不像榴弹炮加农炮，打起来地动山摇的。这咚咚咚几声轻响，炮弹就打出去了。 中尉姓郭，是这个炮兵连的副连长。正连长在之前的战斗中负伤，让抬走治疗了。现在的炮兵连，其实就是郭副连长在负责。 郭副连长三十岁左右，比高飞也大不了几岁，俩人的年龄上相差不多。属于同龄人。郭副连长告诉高飞，我们炮兵连没什么好看的，人少、炮也不多。你要是想看女人的话，就去旅部通讯排，那里面有几个电报员长得不错。 男人嘛，聚在一起讨论最多的就是女人。女人聚在一起，话题也大多都是男人。这就叫异性相吸，是人类的共性，不分什么高低贵贱。 高飞真不是来看姑娘的，他来这儿是想蹭一场战斗的。就像去支援三十九师师部那样，虽然和刘世荣闹了一场误会，但他却实实在在的捞了一场仗打了。 对于炮兵，他只是觉得好奇来看看。至于到通讯排看姑娘，庞炳勋军团部里的姑娘不比旅通讯排里的漂亮姑娘多？他又何必舍近求远，跑到这里来看姑娘？ 高飞说，我不是为了看女人。漂亮女人我在军团部看多了，我就是想到前线看看战场，见识一下是部队是怎么打仗的？你给我推荐推荐，哪里能看到精彩的战斗？ 郭副连长一听就笑了，他以为高飞是温室里长大的少爷兵，到战场上来寻刺激的。这小子也坏，眼珠一转，他告诉高飞，要是想近距离观看打仗，你可以去蒋家山。听说二三一团那边的战斗比较激烈，打的特别热闹。 “你要想看就去。可别说我说的啊。”到最后，郭副连长也没忘了把自己撇出去。 第八十六章 蒋家山阵地 二三一团，蒋家山。高飞默默地记住了这两个名字。等再一次见到李运通旅长的时候，高飞就提出要到蒋家山前线去看看。 李旅长皱起了眉头，“高参谋，蒋家山的形势很不乐观呀。你要是督战的话，我建议还是就在旅部附近看看吧。蒋家山那地方，你最好别去。” 李运通越不让去，高飞就越想去。人都犯这毛病，高飞也不例外。他告诉李运通，别的地方我都没兴趣，只想去蒋家山。李旅长拦着不让我去，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有个屁的隐情！”李运通张嘴就是一句粗话，“好，既然你非要去，我派几个人送你过去！只不过，到时候你要是想回来，我可就不一定能派出人手去接了。高参谋确定要去蒋家山吗？” 得到高飞的肯定之后，李运通点手叫过来了一队士兵。高飞一数，正好十名。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高参谋，这些兄弟可不是送给你的卫兵。他们是和你一路去蒋家山的，路上也好有个关照。你要是想回来的话，就只有自己想办法了。一路保重！” 高飞既然打算去蒋家山了，就不会后悔。和李运通互敬军礼告别之后，他带着人离开一一六旅的旅部，跟着这个步兵班以及他从庞炳勋军团部带出来的两个警卫，一起去往蒋家山。 离开旅部之后，步兵班的班长问高飞：“高参谋，你知道蒋家山在哪里吗？” 高飞摇头说不知道。班长一乐，“我知道。只不过高参谋，咱们此去蒋家山可是危险的很呐。那你知道旅长为什么派我们去蒋家山吗？”高飞又摇头。“因为二三一团伤亡太大，人手不够了。李旅长派我们过去是支援的！” “咱们这一次在临沂打的可太惨了。二三一团顶不住了，向旅里面要救兵。旅长手头也没人。我们这十个人本来是旅部的警卫，旅长实在派不出人，才让我们去的。” “我们这一去，就没打算活着回来！哎，高参谋，我听说你是从军团部来的，你何必跟着去送死呢？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回军团部去吧。此去蒋家山十死无生！”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高飞把眼睛一瞪，“你们不怕死，我就怕死吗？明知道十死无生，你们为什么还要去蒋家山？你们都能为了国家不顾生死，我高飞舍命陪君子，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呢，我也要陪着你们一起趟！” “好！高参谋，你是这个！”班长竖了个大拇指，“我叫张德旺，高参谋，我交了你这个朋友！假如这一仗我们能活下来，我一定请高参谋你吃猪头肉，喝烧刀子酒！” 高飞一听哈哈大笑，“张德旺，这可是你说的，猪头肉、烧刀子酒，到时候你可不能赖账！” 众人一路说笑着去蒋家山。本来士兵们心里都有些紧张，经过这一说笑，紧张的情绪没了。等到了蒋家山阵地，高飞这一队人一个个精神抖擞、斗志高昂！ 高飞到的时候，二三一团刚刚打退了敌人的一次进攻。阵地上弥漫着一缕缕刺鼻的硝烟，地面上随处扔着断枪、子弹壳、以及横七竖八的破碎尸体。 二三一团的团长牛振武看见来了援兵，十分高兴。但是看来看去，只看见这十几个人，牛团长的笑容就凝固了。 等到听说援兵只有这些人，后面再也没别人了，牛振武的两只眼睛几乎都能喷出火来了。“旅长是什么意思？蒋家山的形势这么紧张，他派你们这点儿人过来有什么用？” “牛团长，李旅长要是有人，能不给你派来吗？”高飞听出牛振武说话带刺，他不乐意了，“张德旺这十个人本来是旅里面的警卫。李运通把警卫都派来了，你还想让他怎么样？难道非得李旅长亲自拿着枪来，才算支援你了吗？” 牛振武吃了一惊，上下打量高飞，“你是谁？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这位是军团部派下来督战的高飞高参谋。”张德旺帮着给介绍。 “督战？哼！援兵没有，督战官倒是来得很快！军团长到底想干什么？”牛振武气的大声吼叫。 “轰隆！”一声爆炸，紧跟着有人大喊：“日本人开始进攻了，准备战斗！” 牛团长抓起步枪，“张德旺，你们跟我来！高参谋，你自己找地方藏起来吧。”他话音刚落，阵地上就响起了枪声。 牛振武带着张德旺等十个人，上了战场，高飞一看，身边就剩下他和那俩警卫了。其他人全都跟着牛团长上去了。包括团部的文职人员、做饭的伙夫，只要是有枪的，全上了战场。 “铁柱、顺子，我要过去帮着二三一团打日本，你们俩怎么办？”高飞问身边的两名警卫。 “高参谋，我们是军团长派给您的警卫呀。您去哪儿，我们也跟着去哪儿。您去打日本，我们当然得跟着了。这是军团长派给我们的任务，我们不能不完成。” “好吧。既然这样，咱们就上去瞧瞧。你们记住，要跟紧了我。我们走！”高飞带着两个人冲上了战场。 他捡了一支步枪，找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三个人趴到这儿开始向敌人射击。高飞弹不虚发，铁柱、顺子的准头也不差。三人在二三一团的主要工事之外，又增加了一个火力点。 仨人一连撂倒了好几个鬼子，很快就引起了日军的注意。咚咚咚，几枚榴弹打过来了。由于高飞选择的射击位置好，爆炸的榴弹并没有伤到三人。 三个人继续射击，又有几个鬼子命赴了黄泉。日军调过来了九二式步兵炮，专门对付高飞三人。 九二步兵炮的威力肯定比掷弹筒要大多了。高飞一看情况不妙，喊着一声：“铁柱、顺子，快走！”带着俩人迅速离开射击位。仨人刚走，鬼子的炮弹就到了。轰隆隆一阵响，三个人的小阵地就被硝烟烈火给覆盖了。 幸亏高飞跑得快，晚一点儿，三个人的命就没了！铁柱、顺子看着那滚滚的硝烟，不由骇然变色。 第八十七章 高参谋救命 阵地被日军的炮火给覆盖了，高飞只好另外再找一块合适的地方好继续战斗。蒋家山到处是硝烟烈火，弹片横飞、子弹似飞蝗，想找到一个好一点的射击位置可没那么容易。 高飞正在小心的观察着附近的地形，忽然看见前面一块石头后面有几个人。两个人跪着，一个人站着。站着的那个拿着枪，枪口指向跪着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住手！”眼看那人像是要开枪，高飞大喊一声，快步跑了过去。 拿枪的那人吃了一惊，扭头看着高飞。转身的时候，枪口自然而然跟着也转了过来。高飞一侧身，躲过枪口，伸手把他的枪管摁得朝了地。 “把枪收起来！再敢指我，信不信我打烂你的脸！”高飞恶狠狠地威胁着对方。那当兵的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敢还嘴。 在他旁边有一位领子上两杠一星的少校军官歪头看着高飞，“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这是军团部的高参谋，下来一一六旅督战的。是军团长亲口加封的督战官！”铁柱在一旁认真地给介绍。 高飞其实不想用军团部的名义扯虎皮做大旗，但是有的时候，这张虎皮还真有用。就好像现在，这位少校一听说高飞是军团下来的参谋，态度立刻就变了。 “原来是高参谋。高参谋您有什么吩咐？” “我没什么吩咐。我就是问一下，他们犯了什么错？”高飞指着跪在地下的四个人。 刚才他看见的是两个，等到了跟前才看清楚，原来是四个。另外两个被挡住了。拿枪的刽子手，也不是少校一个人，后面还有三位，被几根长短不齐的木桩子给挡住了。木桩子外面还有皮，断茬也不齐，这是树木被炸断以后留下的秃树干。 “他们战场抗命。命令冲锋，他们却不动地方。几个怕死鬼！我毙了他们，杀一儆百！” “哦？没有按照命令冲锋就要枪毙？”高飞皱了皱眉。 跪着的四个人见高飞打听这事，就好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转过身就给高飞磕头，“长官，救命呀！我们不是抗命，我们就是不想死呀！日本人的机枪，像下雨一样的扫射。冲锋的人都得死，我们不想死呀。长官救命！” 四人放声痛哭。 高飞也讨厌这种怕死鬼。部队要都是这种人，仗就没法打了！胆子小，就不要当兵嘛。当兵上战场就是来打仗的，是你死我活的厮杀。这种游戏适合胆子大的人玩儿，就好比他高飞。胆小的人最好远离。 “闭嘴！”少校见这四个胆小鬼竟然向人求救，顿时大怒！伸手抢过旁边战士的步枪，没头没脑的打了过去！“我让你叫救命！我让你叫救命！”乒乓几下，把这小子打的满脸是血。 高飞实在看不下去了，“停！住手！你打他干什么？胆子小又不是犯罪。不过兄弟，”高飞又对跪到地下的人说：“这是战场，你们是当兵的，长官让冲，你们就得往前冲。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似的，这仗怎么打？” “我给他们求个情吧，饶他们这一回。你给他们一人发一支枪，让他们上战场去和鬼子战斗，给他们个死到战场上的机会吧。” “给他们机会？他们也得有那个胆子！高参谋，我们二三一团出了这样的事让你见笑了。你放心，我现在就毙了他们，保证我团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你们几个混蛋，给我跪好了！” “啊？饶命，饶命！高参谋救命，高参谋救命啊！” “啪！”一声枪响，刚才说话最多那个头部中弹，一脑袋栽到地下，死了。 “住手！放下枪！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少校，请你马上住手！”高飞让少校住手，哪知道那少校抬手又是一枪，第二名胆小怕死的士兵被枪毙了。 高飞当时就恼了，一伸手，把少校的枪给下了。 “你想干什么？”少校对高飞怒目而视。 “你说我想干什么？”高飞狠狠地瞪回去。“我说了让你住手别枪毙，可以把他们派到战场上去，给他们一次机会。死到战场上，是烈士，活下来，将功赎罪。可是你呢？手指头一动，就是两条人命！” “什么两条人命？我在执行军法！”少校跳着脚的和高飞理论，“您也是军团部派下来的督战官。你要是在督战过程中，遇到不听命令，畏缩不前的，怎么办？你部执行军法吗？” “我会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可以死到战场上。”高飞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不会！我给他们机会？谁给我机会！我的九营，除了重伤员，就剩十几个人了。这几个混蛋……”九营长说着说着，声音哽咽的不得不中断了。 九营长流着眼泪，还要举枪射击，高飞伸手把他的枪给下了。旁边一起执行枪决任务的士兵，哗的一下调转枪口，直直的指住了高飞。杀气扑面而来！就算是高飞，也不由打了个冷颤。这几个人都是真正的战士，身上的杀气极重。 “弟兄们，把枪放下。高参谋是战区督战官，我们的枪口不应该指向他。你们这两个走运的混蛋！高参谋求情了，我给你们个机会，上去战斗，死到战场上，算你们是烈士。抚恤金一分不少，都寄到你们家里去！” “谢谢，谢谢营长。谢谢高参谋！”活下来的两个人趴地下给高飞磕了三个头，又给营长磕了头。然后这俩一人拿了一支步枪，揣了两颗手榴弹，就冲上了战场。 几声枪响，几声爆炸，二人如愿以偿的牺牲在了日寇的枪口下，成为了烈士。 离开这个营，高飞又到了另一个营的阵地。这个营的人稍微多一点儿，也不到一百个人。高飞已经看出来了，二三一团战斗到现在，所有人活着的人加起来，也绝对超不过四百人！这个团，顶多也就相当于一个营了。 高飞每走一个地方，看见形势危险了，就上去打几枪，帮一点儿忙。铁柱、顺子也跟着他一起战斗。但是他们三个人在战场上所发挥的力量，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杯水车薪。蒋家山阵地越发的岌岌可危了。 第八十八章 第十四骑兵旅 “高参谋，听说你阻止了二营长枪毙畏缩不前的几个胆小鬼？”团长牛振武站在高飞对面黑着脸问。不等高飞解释，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这个督战官当的很不合格。我们要撤退了，是旅长的命令。” “可是我来之前，李旅长是让我监督你们死战到底的。”对这个结果高飞早有预料，但是这么一来，他的督战任务就完不成了。 “这是马副军长的命令。”牛振武递给高飞两份电报稿。第一份上面的文字内容是，命令二三一团退守九曲店。第二份命令是给高飞的。师长马法五命令高飞到十里铺去骑兵十四旅督战。协助骑兵第十四旅旅长张占魁，率部赶奔九曲店。 骑兵十四旅？这是高飞第一次见到这支部队的番号。既然电报是马法五发过来的，骑兵十四旅就应该是三十九师下属的单位，最少也得是第三军团下属的部队。 但既然是第三军团的部队，想让他们去哪里，庞炳勋下命令就行。让我去协助，这是什么意思？高飞敏锐的感觉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牛团长，骑兵第十四旅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高飞问牛振武。 “骑兵十四旅？是骑兵呀。旅长张占魁。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没和他们打过交道。” “你没和他们打过交道？”高飞更纳闷了，“那他们到底是不是三十九师下面的部队？” “好像是，也好像不是。这个马副军长应该知道。”牛团长一句话，推给了马法五。“承蒙高参谋在我二三一团帮忙，我送给你一个人吧。把张德旺叫过来！” 张德旺，就是跟着高飞从一一六旅来的那位步兵班长。但是他还答应高飞，战斗结束以后请客吃猪头肉，喝烧刀子酒。 张德旺来了。和分手之前相比，他就好像去土窝里打了个滚一样，浑身上下、从头到脚一层土。脸蛋子上也多了几条黑道子。高飞对这种装束倒并不陌生，这是战争当中的化妆术。只是这年代好像并没有推广开来。张班长倒是提前使用上了。 “高参谋？”张德旺看见高飞，惊喜地叫了一声。 “张德旺，你跟着高参谋去骑兵十四旅。具体怎么做，听高参谋的命令去办。” “是！”张德旺答应一声，站到了高飞身边。 既然是新的任务下来了，高飞也不想在这里继续耽误下去了。和牛团长告辞，高飞、张德旺、铁柱、顺子，四个人离开蒋家山，去十里铺寻找骑兵十四旅。 战火下的临沂，已经成一片废墟。无数的民房建筑坍塌，炮火声不断。高飞等四人渡过沂河，去寻找十里铺。四个人谁都不知道十里铺到底在哪里， 牛团长只说了一个大概的方向，高飞一路找过来，想找个人问问路都找不着。城里的百姓为了躲避战火，早藏起来了。找不到地方怎么办？张德旺和铁柱、顺子都着急了，只有高飞心里一点儿也不慌。 “怎么可能找不到？骑兵十四旅，是一个骑兵旅。他们不是一个人，只要我们没有走错方向，总能找到的。再往前走走吧，也许在走半里地就遇见他们了。” 见高飞不着急，张德旺他们也不急了。高飞既是四人里面的长官，也已经成了他们的精神支柱。 事实也果然和高飞预料的一样，四个人又走了没有十分钟，就看见了第一个骑兵十四旅的兵。这是一名骑兵。骑着一匹栗色马，飞快的跑了过去。 高飞眼睛一亮，“在那儿呢，我们追过去！”四个人撒开脚，顺着战马跑过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高飞一挥手，“往这边来！”几人拐过路口，看见了。就在街道上，一大群骑兵都下了马。当兵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战马也是一群一群的。 高飞他们刚一露头，骑兵就发现了。“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把手举起来！” 张德旺、铁柱、顺子举起了手。高飞歪头看着骑兵，“请问，你们是骑兵十四旅吗？” “你是谁？”“你管我们是哪儿的？小子，让你举手你竟敢不举，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哥儿几个，过去揍他！” 骑兵们就好像是发现了稀罕玩具的孩子一样，说什么的都有，呼啦一下围上来，有人伸手就来推高飞。 高飞能吃他这一套吗？一把捏住这人的手腕子，使劲儿一转，这人就变成胳膊再上，弯腰冲地了。 “你敢打人？快放开他！”骑兵们乱糟糟的，有人把枪都举起来了。还有的拿出了马刀。 “我是军团部的参谋，我叫高飞。奉庞军团长的命令前来督战的。你们张旅长呢？张占魁旅长在哪里？” 骑兵们一听，立马就老实了。军团部来的督战官，他们就算是骑兵，也不敢随便招惹。有军官过来验看了高飞的证件和命令。 一看，证件是真的，是第三军团部的作战参谋。两份命令也不假，一份是军团部的、一份是四十军军部的。签名分别是庞炳勋和马法五。军官让唬了一跳，赶紧带着人去见他们的旅长张占魁。 在一栋小院里面，高飞和张占魁见了面。听名字，高飞还以为张占魁应该是满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圆脸的猛将。那知道一见面才发现，名字和真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第十四骑兵旅长张占魁长了一张小白脸，留着分头，还稍微有点儿鹰钩鼻。看长相像是少数民族的。 听了手下骑兵的介绍，又看了高飞的证件和命令，张占魁笑着和高飞握了握手，“高参谋，欢迎欢迎。我已经接到了马副军长的命令，早就等着你了。你来的正好，我们稍微休息一下，马上就去十里铺！” 听张占魁说话的口音，像是西北那边的。说话带着浓厚的西北腔。再看看这些身高腿长的站吗，高飞似乎有点儿明白了。但是他也没有多说。毕竟他刚刚才和张旅长认识，有些事情还是慢慢了解的好。 第八十九章 挑了一匹青骢马 看四个人都是走路来的，张占魁问高飞会不会骑马？高飞会骑马，但是铁柱、顺子、张德旺都不会。“不会就骑上慢慢跟着走！付定宝，你带着高参谋他们去挑四匹马！” 一位看上去精明干练的年轻军官答应一声，领着高飞他们去挑马。 在一群身高腿长的战马跟前，付定宝笑嘻嘻的告诉高飞，这里面的马，你们可以随便挑选，看上哪一匹，就骑哪一匹。 高飞对马没什么研究，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战马是好马。他凭着自己的感觉，选了一匹高大健美的灰白毛色马。 “高参谋好眼力，这匹青骢马还不到三岁，毛色也好。高参谋真是相马的高手！”付定宝张嘴就是一顿夸奖，把高飞说的心里美滋滋的。铁柱顺子张德旺各自也都选好了一匹马，付定宝挨个儿的赞美了一遍。 高飞总算明白，张占魁为什么会派这个付定宝带着自己四人来选马了。不是付定宝对马有多大的研究，而是这位擅长交际，能说会道。 就算是军团部派过来的，可我只是个上尉参谋。张占魁是骑兵旅长。按照现在职务军衔的常态，张占魁少说也是个少将。他用得着讨好我吗？ 之前一一六旅的李运通旅长对我可没这么客气，我在二三一团也没有得到多少尊敬。来了骑兵旅，怎么感觉不一样呢？高飞心里多了一丝疑惑。 “喂！谁在牵我的马？好大的胆子！快松开你的手。” 高飞拉着缰绳，用手摸了摸马的脖子，正想踩蹬上马，突然有人一边大声喊着一边飞跑过来。到了跟前，这人一把夺过缰绳，恶狠狠地瞪着高飞，“你敢偷我的马？” 高飞不是躲不开，也不是抢不过他。但是这匹马毕竟不是他的马，看这人的样子好像是马的主人，高飞也就顺势把缰绳交给人家了。 听此人张嘴就是偷，高飞眉头皱起来了，“你这人，嘴巴放干净点。谁偷你的马了？” “偷马你还不承认？你这个偷马的……”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旁边的付定宝一声断喝打断了他，“丁二贵！你混蛋！” 丁二贵这才看见旁边站着付定宝。刚才他只注意这匹马了，马旁边还站着个付定宝，他竟然没看见。 “付队长？你在这儿啊。他偷我的马。” “你放屁！什么你的马？你知道他是谁吗？这位是军团部下来的高参谋。高参谋到咱们旅来检查，张旅长让我陪高参谋来挑匹马骑。高参谋看上这匹青骢马了，刚要骑。你来捣什么乱？”付定宝张牙舞爪，怒斥丁二贵。 “可是，可是这是我的马呀。”丁二贵委屈的撇着嘴。 “这是你的马吗？这是咱们骑兵第十四旅的马。你的马？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高飞在旁边看这俩人争吵，并没有说话。按说他另外换一匹也行。反正只是临时骑的，骑什么马都一样。只是这场争执本来没他的事，是付定宝带他来挑马的。挑之前，也没说什么样的能跳，什么样的不能挑，他又何必卷进这种无谓的争吵当中？ “我没花钱，但是这匹马一直是我骑的，就是我的！别人谁都不能骑！”两个人说着说着，丁二贵犯了牛脾气。拉着马缰绳，他翻身就要上马。 付定宝也急了，过去拉着脚脖子把人从马上拉了下来。“把他捆上！”付定宝怒吼着。 周围看热闹的一拥而上，有人摁着丁二贵，有人给他求情，“饶了他吧！付队长，饶了他吧。他是直脾气，火气上来兜不住。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番见识了。” “都闪开！”付定宝一撸袖子，伸手抢过一根马鞭，扑上去照着丁二贵的前胸啪就是一鞭子。 丁二贵奋力挣扎，付定宝吩咐人：“抓紧了他！”抡胳膊左右开弓，又是两下。 高飞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拦住了付定宝，“付队长，别打了！”抬手把付定宝的鞭子给夺过来往地下一扔。 “部队马上要转移了，你打他干什么？丁二贵，战马是属于部队的装备。炮兵团用的是大炮，难道还有某一个炮兵说这门炮我一直用，是我的，别人谁都不能使？” “什么是你的？身上的衣服、脚下的鞋子。虽然也是部队发的，但是衣服和鞋可以属于你个人，你穿破了给别人也不要。” 周围的战士们哄得一声笑了。高飞也不知道这话有什么好笑的。丁二贵眨了眨眼，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弟兄们，放开他吧。部队要转移了，路上随时都会和日本人遭遇，到时候咱们都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要相互挡子弹的生死兄弟。放开他吧。” 当兵的看看付定宝，付定宝点点头，“放了他。”士兵们这才放开丁二贵。 丁二贵摸了摸身上被打的鞭痕，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自己的爱马，转身钻进了人群。付定宝有些尴尬的笑笑，“高参谋，请上马吧。几位，你们都上到马上试试，看骑起来感觉怎么样？要是有不合适的，咱们再换！” 这些都是驯熟的战马，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高飞踩蹬翻身坐上马背，胯下的青骢马只是微微的踏了踏步，显示出了训练有素。果然是一匹好马。铁柱、顺子、张德贵选中的战马都是一样。 都选好战马了，付定宝带着四人四匹马返回去，又见着张占魁。张占魁看了看高飞的马，竖起大拇指开口夸奖：“高参谋选的好马！真是大将配宝马，好样的！” 大将？我只是个上尉参谋，哪算什么大将？因为张占魁过分的夸奖，反而倒是引起了高飞警觉。事出反常必有妖。张占魁有什么打算？ 骑兵旅开始转移。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队伍停下了，骑兵们纷纷下马。高飞问张占魁，这才刚走，部队怎么就停了？ “这里就是十里铺，我们到地方了嘛。” “哎，张旅长，我接到的命令，骑兵旅可是要退往九曲店的。马副军长让我来十里铺寻找骑兵旅，也是协助你们退守九曲店。你看看这个吧。”高飞把二三一团牛团长给他的电报稿拿了出来。 第九十章 抗命 “退守九曲店？”张占魁瞥了一眼高飞手上的电报稿，并没有伸手去接。“九曲店，我是不会去的，那里也没有我骑兵十四旅的位置。” 我说呢，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问题出在这里！高飞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知道的时候，心里总感觉有根刺，一旦明白了，只需要找到解决的办法就行了。 “张旅长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这可是马法五将军的命令。张旅长您要是不去的话，算不算战场抗命呢？”心里踏实了，高飞说话也有底气了。 张占魁犹豫了片刻，告诉高飞，他和一一六旅的旅长李运通之间有过节。两个人势同水火，就见不了面。 李运通是庞炳勋的心腹手下，他张占魁是后来的。俩人平时离得远远的，谁也见不着谁还好说。要是两支部队都去了九曲店，再次发生矛盾的可能性十分大！ 眼下是什么形势？临沂战役，坂垣师团气焰滔天，第三军团在苦苦支撑。一旦一一六旅和骑兵十四旅发生了隔阂，哪怕是一场小冲突呢，对第三军团来说都是雪上加霜。最终很可能会导致一场无法承受的灾难！ 张占魁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上看起来颇为痛苦。 那你们当初又是因为什么引发的矛盾？以至于形成到现在的局面呢？对别人的宿怨，高飞是不想打听的。但是张占魁把话说到这里了，他要是不追问，就显得不合拍了。 张李二人矛盾产生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庞炳勋的手下一直只有一个三十九师，因为老庞在山东抗战有功，所以军委会才把张占魁的第十四骑兵旅划给了他。 突然多了一个骑兵旅，老庞大喜过望，在某一天就召集手下的骨干军官们喝酒庆贺。大家都是军人，脾气都火爆。那一天张占魁和李运通都喝了不少酒，然后因为一点儿小事俩人打起来了。说起来，都是喝酒惹的祸！ 本来喝酒打架很正常。打完了酒醒了也就完事了。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两位旅长酒后互殴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张占魁的手下非要给他报仇，有个愣小子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扔了李运通一砖头！事情又传出去了。 最后还是庞炳勋出面，张占魁和李运通才表面上合好。但是俩人，甚至是两支部队从此势同水火，相互谁也不搭理谁。 在高飞没来之前，张占魁就已经接到了马法五的命令，让他率领骑兵第十四旅和李运通的一一六旅一起协防九曲店。两支部队积怨很深，到了九曲店说不定自己就打起来了，还怎么协防？ “高参谋，不是我张某人小肚鸡肠，因为一点小事就念念不忘。我愿意合好，但是李运通是庞军团的嫡系。上面有军团长的支持，下面有各级军官的帮衬。我要是带部队过去了，九曲店更守不住！” “张旅长你说的太严重了吧？李旅长好像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李运通想要合作，但是他手下的人可不见得都想两支部队合好！要我说，高参谋，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不都是抗日打鬼子嘛，我不去九曲店，到其他地方打日本不是一样嘛。” “哦？张旅长打算怎么打呢？”高飞对于张占魁擅自改变战斗地点，也颇有兴趣。他不知道是哪里能吸引了张占魁。 高飞以为张占魁是找到好地方了。哪知道张旅长沉默了半晌，最后竟然说地方他还没找好，让高飞帮他拿个主意。 “高参谋，你既然是军团部的高参，见识和眼界肯定比我们下面部队要强的多。你帮我看看，不去九曲店的话，骑兵旅去哪里能够更好的打击坂垣师团？” 去哪里能够更好的打击坂垣师团？没有这种地方！张自忠在第一次临沂战役的时候，之所以能够击退坂垣师团，不是挑到了好地方，而是五十九军的官兵们咬紧牙关、用钢铁般的意志，拼上巨大的牺牲才把坂垣师团给打退了的。 高飞心里这样想的，嘴上没这么说。他拿着马鞭在地下画个了圈，写上字，九曲店。旁边再画个小圆圈，写上十里铺。 “张旅长，骑兵十四旅在十里铺；步兵一一六旅在九曲店。请张旅长把步兵一一五旅的位置标出来吧。” 张占魁画了第三个圈。高飞把三个圈用线段连起来，组成一个钝角三角形。接着，在三角形之外，高飞又画了个圈，这个就代表日寇坂垣师团。 “看明白了吗？如果你的骑兵旅不想到九曲店去和一一六旅并肩抗敌，那么你就得到这个地方，三官庙！从三官庙袭击日寇的左侧后，使敌首尾难顾。你从中寻找战机，或许可以取得一场局部小规模的战斗胜利。” “好，就听你的！”张占魁用力一拍腿，“果然是军团部高参，随便几句话，就把我给点醒了！等打完这一仗了，我向军团长申请，调你来我的骑兵旅当一个参谋长，你看怎么样？” 来骑兵旅当参谋长？那最少也得是个中校。这升官的速度有点儿快了吧？高飞和张占魁对了一下眼神，见骑兵旅长目光平和，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太多的兴奋。好像是你来也行，不来也可以。不像他说的那么热情。 “多谢张旅长的盛情。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经过足够的历练再晋升。多谢。”高飞婉拒了张占魁的邀请。 张占魁想给马法五发封电报汇报一下，被高飞给拦住了。兵贵神速，真想打个出其不意的胜仗，你不仅要瞒住敌人，还得瞒住自己人。不能汇报。 骑兵旅出动了。一共将近三千名骑兵，像一阵狂风暴一样出现在了战场上。先是刮到三官庙，然后在日军坂垣师团左后方猛击一记！ 因为骑兵部队机动性强，打一下就能迅速撤走。所以，这场战斗虽然规模不大，但第十四骑兵旅却是实实在在的从坂垣师团身上占了个便宜。占完便宜，他还成功的全身而退。 第九十一章 缴获战刀 “哈哈，高参谋的好计策！”打了一场胜仗，张占魁高兴地竖起了大拇指。 “这都是骑兵弟兄们作战勇猛，张旅长用兵果断。我不过是在里面帮了一点儿小忙。功劳是骑兵弟兄们的，和我并没有多大关系。张旅长你太过奖了。” “哎哎，没过奖没过奖。要是没有高参谋你的妙计，我的骑兵哪能神出鬼没，打的坂垣摸不着头脑？哈哈哈哈。”张占魁得意地大笑。高飞也笑了。 “报告，军部急电！”两个人正在相互吹捧，弹冠相庆的时候，第四十军军部来了紧急电报。 张占魁接过来一看，脸色当时就变了。他把电报递给了高飞。高飞看了看，这是第四十军副军长马法五的电报。在电报上，马法五告诉张占魁，因为你没有按照命令去九曲店，李运通一一六旅遭到了日寇的强攻，部队损失惨重！ 马副军长在最后给张占魁下了严令，命令他率领骑兵第十四旅立即驰援九曲店。否则的话，就要上报战区，按照战场抗命处置！ 打了胜仗，却得了这么个结果，张占魁气的满脸铁青。 “哼！马法五欺人太甚！打了败仗的是李运通，他却要处罚我？老子打了胜仗，不但不奖，反而要受罚，这还有没有天理？” 高飞想了想，“张旅长请冷静！马副军长能发过来这么一份电报过来，说明九曲店那边的压力确实很大。要不，咱们现在过去帮他们个忙？” “绝不可能！我就算拉着部队去和坂垣征四郎拼干拼净，也绝不会去九曲店！我绝对不去！我现在就给李宗仁发电报，把这边的情况报告上去！马法五和李运通串通一气，排挤我这旁系的。” “实在不行，老子不在第三军团干了，我另外换一支部队。我，我找汤军团长，加入第二十军团。” 张占魁这是说气话。这是军队，不是农村种地。这块地种小麦、那块地种白菜。明年我换这种，这块种白菜、那块种小麦。军队不是说换就能换的，他说加入二十军团，人家老汤要不要他？李宗仁答不答应？ 高飞还是劝：张旅长，你不要这样。你不想去九曲店，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你不愿意跟李运通合作，三十九师还有一个朱家麟一一五旅，咱还可以和一一五旅合作。 不过呢，这一回你最好还是先向军团长请示一下。庞炳勋要是赞成呢，马法五也没办法反对了。 张占魁一听，有道理。他给庞炳勋发报，也不说自己不想和李运通共事，只说骑兵旅和一一五旅配合作战的好处。希望军团长能够支持。 庞炳勋回电：可以，请张旅长自行联系朱旅长。两个旅要精诚合作，力保临沂不失。 张占魁拿到这份电报，就好像拿到了尚方宝剑一样，高兴坏了。“高参谋，你看这个，拿到了！军团长的命令我拿到了！” 高飞赶紧提醒他，命令到手了，赶快联系朱旅长呀！ 联系了朱家麟，朱旅长表示欢迎。请骑兵旅尽快向一一五旅所在的位置靠拢，两支部队好携手抗敌。张占魁带着骑兵旅出发，去和一一五旅汇合。结果还没到地方，就遇见了日军拦路。 骑兵们喊了一声，舞动着雪亮的马刀就冲了上去！日军开枪射击，骑兵战士纷纷落马。没被打中的催促战马加速飞奔。这一回，高飞也主动请缨参加了冲锋。 风在耳朵边呜呜的刮着，敌人迅速地接近着。高飞一手把缰绳和铁过量放到一起紧抓着不放，另只手举着盒子炮，随着马背的起伏而一起一落着。 青骢马极其有灵性，马儿跑得又快又稳。眼看前面有个鬼子举起了枪，战马突然扬起了前蹄，咣咣两下，把鬼子踢成了滚地葫芦。高飞甩手两枪，结果了鬼子的性命。 骑兵每个人都有一把马刀，高飞却没有。他是临时客串的，张占魁没给他马刀，他手里只有这只盒子炮。所幸，子弹充足，高飞倒不怕打着打着没子弹了。 “杀呀——”骑兵们高喊着杀敌的口号，奋不顾身的在敌群当中往来冲杀着。高飞使用他的盒子炮，左右开弓。左边打完往右边打，哪边有鬼子他打哪边。 忽然，高飞看见左手边有一个日本军官正带着几个日本兵，往这边迎过来。高飞甩手一枪，鬼子军官应声被撂倒。他把盒子炮翻腕子端平了，哒哒哒的就扫射开了。 鬼子们死的死逃的逃。高飞策马冲到跟前，翻身从马上跳下来，捡起那把日军战刀唰唰挥舞了两下。这刀不错，当做马刀正合适。高飞提着刀翻身上了马背，闪目光观看整个战场。 鬼子已经散了，对面远处正有一面大红色的旗帜在随风飘扬。骑兵旅终于和一一五旅会师了。 朱家麟和张占魁握手之后，也对着高飞伸出了手。高飞赶紧迎上去，用两只手握住了，“朱旅长，可见到你了！” “咱爷俩能在这里见面，我也很高兴呀。高飞，娟子呢？你怎么没和她在一起？”朱旅长就像个农村老妇女一样，一见面先找唐娟。 高飞告诉他，唐娟没来，她在军团部。 “唔，是啦。战场上枪子不长眼睛，女娃子嘛，还是待在安全的地方比较好。高飞，你做得对，不把娟子带过来，这样做很好！” 高飞哭笑不得。“高旅长，这是战场。那些私事我们就不讨论了好嘛？我们现在还是商量商量怎么破敌吧。” “破敌？破不了啦。”朱家麟的神色有些沮丧，“日本人又增兵了。我的旅已经快打光了，就算是想要破敌，我也没那么足够人手了。” 高飞一听吃了一惊。朱家麟肯定不会说瞎话，一一五旅人手不足，他还有多少人？高飞一问心就提起来了。整个一一五旅，现在还有能战之兵，不超过六百人。 这可是一个旅呀，现有兵力竟然只有一个加强营，这仗怎么打？ “一一六旅还有多少人？”都这时候了，张占魁关心的竟然还是李运通。 第九十二章 没有援兵 根据朱家麟判断，李运通的人就算比一一五旅多，多的也有限。也就是说，一一六旅的能战之兵大概也在六七百人左右。 老庞的第三军团只有这两个主力步兵旅。要是再加上师部、军部、军团部的相关人员，不算骑兵旅的话，第四十军能有两千人就是一大关。张占魁的骑兵旅建制还比较完整，大约有一两千骑兵，是庞炳勋手下最强的一支力量了。 “朱旅长，咱们接下来的仗，你看该怎么打？”张占魁问朱家麟。 朱家麟看看旁边的高飞，又看看张占魁，“事到如今，我们只有死守城垣，等待援军了。高参谋，你觉得怎么样？”朱家麟问高飞。 高飞说，坚守城垣、等待援兵也行，但是任务得明确。城里面迂回辗转的空间肯定比城外要小。一一五旅守城，甚至和鬼子打巷战都没问题。骑兵旅就不能这么干。骑兵的优势是机动性强、跑得快。放到一个固定的地方，发挥不出优势，那就浪费了。 张占魁和朱家麟同时点头。那骑兵旅应该怎么打呢？俩人问高飞。其实他们二人都是沙场征战多年的老将了，什么不知道？但是人在有的时候，容易当局者迷。事情摊到自己头上，就进退失据，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高飞虽然也身处在这场战役当中，但是比起这两位来说，他所要承受的压力就要小得多，看问题也更加透彻。 见两位旅长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高飞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 一一五旅就剩几百人，骑兵旅人也不多。想要守住整个临沂，不放一个日军进城根本不可能。我们能做的，只是守住城中的一些主要地点。不要太多，就算三五个吧。选那些建筑结构坚固，抗轰炸的。 朱旅长率领一一五旅的步兵坚守城中要塞，张旅长率骑兵旅在这几个点之间来回支援，或者是绕到外围抄日军的后路。 另外，我们还要和庞军团长联系，告诉军团长我们这两个旅要坚守临沂城区。请军团长赶紧向战区求援，请求第五战区派有力之部队来支援临沂战场。另外还有时间，临沂城我们要守几天？几天算完成守城的任务，我们可以撤离。 “二位，最后一条至关重要。如果时间长了，咱们可都要陪着这座城，玉石俱焚了！” 高飞说完，朱家麟和张占魁相视无语。高飞说的完全正确，以目前的力量来说，临沂城根本守不住！唯一的区别就是，守城时间的长短。 朱家麟、张占魁，俩人联名给庞炳勋发了电报。告诉他第一一五旅和骑兵第十四旅决心死守城池，让老庞速求援兵。又问了守城得守多少天，才算完成任务？反正高飞说的，俩人全写到电报上了。 庞炳勋那边早就急得火上房了。临沂大战，到目前为止，他的第三军团损失极其惨重。部队损失了一大半呀，再打下去，离全军覆没也不远了。 老庞正早着急上火的时候，接到这么一份电报，他都快急哭了。庞炳勋越过第五战区，又一次给委员长打电话，哭诉第三军团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打下去就要城毁人亡了！ 卑职我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我死就死了，可惜千年的名城临沂，也将沦陷到日寇的铁蹄之下。第三军团将会从此消失！ 老蒋一听赶紧安慰他：“更陈，你不必惊慌。我这就联系李德邻，让他马上给你派过去援兵。你一定要坚守临沂，援军很快就到。我还要等着胜利之后，和你举杯相庆呢。振作一点，乐观一点嘛！” 挂了庞炳勋的电话，老蒋立马又打给了李宗仁。老蒋告诉老李，你必须马上、迅速，派援兵，去临沂解围。 五十七军的三三三旅，汤恩伯手下的骑兵团，这两支部队已经是李宗仁能找到的最后机动力量了。再找，没了！ 手里没人，李宗仁也没办法。他只好给庞炳勋打电话安慰：你的功劳我是知道的，委员长也知道、全国的民众都知道。你们再坚持一下，台儿庄这边的会战马上就结束。这边一完，援兵立刻就到！ 孙连仲第二集团军，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全部的主力都在台儿庄了。日寇矶谷师团濑谷支队上万人被围困到庄子里，就像一锅煮到半熟的饺子一样，就等着煮熟就能装盘子上桌了。这时候哪能撤火？ 援兵，是别想了。三三三旅再加上老汤的一个骑兵团，投到临沂这么大一个战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庞炳勋等不来援兵，继续给老蒋打电话哭诉。老蒋没办法，只好给张自忠打个电话，问问张军长：五十九军的情况怎么样？庞炳勋有些顶不住了呀。 张自忠说：我五十九军伤亡很大，部队在两次临沂战斗中，已经伤亡过半了。卑职，决心以身殉国，和临沂共存亡！ 老蒋实在没辙了。他手下的部队是多，能打仗的也多，但都离得远。像七十四军、像第一军、第五军，他就算派了，那帮战将们也赶不过去。 然而，转机却在最出乎预料的时候出现了。 濑谷支队在台儿庄地区遭遇了孙连仲第二集团军的顽强阻击，后又有汤恩伯第二十军团的侧翼包抄，把濑谷支队给围到了小小的台儿庄。 支队长，也是旅团长赖谷启向师团长矶谷廉介求援。矶谷又给坂垣征四郎说好话，恳求第五师团赶紧派人去台儿庄把赖谷启的部队接出来。 坂垣中将此时正在临沂前线呢。接到矶谷廉介的电报，知道事情严重，立刻召见坂本顺，命令坂本少将，率领坂本支队不顾一切南下台儿庄，去解救被困的濑谷支队。 坂本顺问：老大，我走了临沂怎么办？临沂咱不打了？ 临沂的事情你不用管，由我在这里。我亲自率领两个大队留在临沂，拖住庞炳勋和张自忠。你带着其他六个大队去台儿庄救人！ “嗨，师团长阁下，请多保重，我就先走一步了！” 第九十三章 酒宴外的枪声 坂本支队南下了，临沂城郊只留了两个大队。我军侦察员得到这一情报，立刻报告给临沂前线的将军们。庞炳勋、张自忠、徐祖贻，三个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老庞，抹了一把冷汗，暗叫好险好险！鬼子要是再不撤，他的第三军团真就完了！虽然不知道日军为什么撤走，但是第三军团却是减轻了压力。最起码，老庞不必再担心他的部队被打光打净了。不管还有多少人，只要剩的有底子，将来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庞炳勋把日军撤退的消息，通报给手下的两个步兵旅、一个骑兵旅。官兵们无不感到庆幸。 临沂城中，朱家麟的临时旅部，交通银行地下金库。金库早就搬空了，这大楼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虽经日军飞机大炮的洗礼，依然耸立如故。所以，在决定死守临沂制后，朱家麟就把旅部搬到了这座地下金库。 “真是好险呀！” “幸运，真是太幸运了！”朱家麟和张占魁一个说好险，一个说幸运。桌子上摆了一瓶酒，一只烤鸡，一盘花生米。再加上高飞，三人围坐在一起。 酒和菜是从银行大楼的厨房里找来了。本来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准备了，突然收到日军撤走的消息，朱旅长一高兴，就把那两位请到这地下金库，摆宴庆祝。 三个人喝着酒、吃着烤鸡，讨论着坂垣师团为什么会离开？其实坂垣师团并没有离开，走的是坂本支队，坂垣征四郎亲自带两个大队，还在临沂郊外呢。 “为什么？呃，坂垣撑不住了呗。咱死了那么多人，鬼子就不死人吗？坂垣这家伙手下能有多少人？我们第三军团伤亡大半，小鬼子就算没死那么多，死咱们的一半，他们也撑不住！”张占魁三杯酒下肚，舌头都没那么利索了。 鬼子撤了，心里高兴，三人敞开了心怀，开始高谈阔论。朱家麟说一一五旅在临沂战役里面出力最多，张占魁说他的骑兵立功最大。高飞乐呵呵的只是喝酒吃菜，他不吹牛皮，他的职务最低、手下也没部队，就是想吹牛也没资本。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说来说去似乎有那么点儿单调，张占魁似乎突然想起高飞了。 “高参谋，你呢？你水里来火里去，到处联系鼓舞士气。你的功劳也不小。”张占魁打了个酒隔，“呃，要不是你坚持，咱们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喝酒？来，干一个！” 三人举起酒杯，一口喝光了杯中酒。接下来，你一句我一句，边吃边喝，好不畅快。仨人把这顿饭当成庆功宴了。正喝到兴头上，酒没了。 “小刘贵，再拿一瓶过来！”交通银行的大楼里可不止这一瓶酒，本来朱家麟只拿出这一瓶，那意思就是咱仨把这一瓶酒喝完就得了。哪知道喝着喝高兴了，就让手下又去搬了一箱过来。一箱十瓶，朱家麟是想不醉不罢休了。 到了第三瓶下去一半的时候，三人喝到了面红耳赤、眼睛发直。但是最里面的豪言壮语却只大不小。高飞要好一点儿，他控制着酒量呢。朱家麟和张占魁是真的有一点儿高了，俩人坐着都开始打晃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个人，“师长，鬼子上来了！” “什么？”高飞忽的站了起来。朱家麟也站起来了，他往前迈了一步，脚底下一软，一头摔倒。众人扶都来不及，朱旅长直溜溜的摔到地下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人扶起来，再一看，脸上让蹭破皮了，嘴皮子也破了。 “朱旅长，你怎么样？”高飞赶紧问。 “我，没事儿！命令二二九、二三零，立刻反击。占魁旅长……”刚说到占魁旅长，张占魁扑通一声，摔到地下。把高飞吓一跳。卫兵们刚扶起朱家麟，又来扶张占魁。 把俩人都扶起来，有些当兵的就开始注意高飞。一起吃饭的，这俩都摔倒了，就差你一个了。你什么时候倒？ 高飞一看，这像话吗？鬼子已经打过来了，你们两个带兵的主将却双双醉酒。这要让鬼子杀得大败，你们俩酒醒以后，后悔不后悔？ “朱旅长，朱旅长！张旅长，张旅长！”高飞连连呼唤。 朱旅长醒了，但是俩脚打晃，走不成路。张旅长干脆就是睡着了，呼噜都打起来了。这可怎么办？在场的官兵们全都束手无策。 “打通凉水来！” 当兵的打来一大桶凉水。高飞抄起水桶，哗！浇了朱家麟一头一脸，又把张占魁躺到地下，把剩下的半桶全浇到他身上。 旅长们醒了，但是没办法只会打仗呀。朱家麟说：“高飞，麻烦你替我走一趟吧。你不用指挥，只到几个阵地去看一看，鼓励一下士气，弟兄们自然就会和日本人拼命了。” 朱家麟还好说，张占魁可是骑兵。张旅长喝的东倒西歪，他连战马都骑不上去了。 最后高飞一看，得了，你们俩暂时也别指挥了，都老实一点儿吧。部队呀，我替你们指挥了！ 因为敌情不明，高飞命令骑兵向这里靠拢。又派人去传令，让一一五旅的官兵坚持战斗。 “不好，鬼子打过来了！”外面传来一阵惊叫。高飞抄起一支枪就冲出去了。 真是邪门，鬼子怎么来这么快？他们不是走了吗？难道情报是假的？ 冲出去一看，外面枪声阵阵。烟雾之中，隐隐有日军正在鬼鬼祟祟的交通银行大楼方向来了！“集合！弟兄们抄家伙过来集合！集合！” 当兵的稀里哗啦全来了。有一一五旅旅部的，也有骑兵旅部的。有警卫部队，有幕僚参谋、文职人员。人全部动员过来，高飞一看，差不多有一百多人。 高飞让这些人全拿上武器！有枪的把枪拿出来，没枪的自己去找趁手的家伙。没有空手的了，高飞喊了一声：“跟我来！”他带着人往日军出现的位置杀了过去！ 对面突然枪声大作，自己这边的战士噼里扑腾，像下饺子一样的摔倒。“射击！”高飞大喊一声，抬枪就打。 第九十四章 银行大楼的战斗 “啪！啪！”高飞两枪撂倒两个鬼子。战士们一起射击，鬼子们纷纷躲避。“跟我上！”高飞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战士们一个冲锋，鬼子们留下了十几具尸体，剩下的玩儿命跑了。 远处枪炮声阵阵，正快速向这里逼近。高飞抬手把张德旺叫过来，“张德旺，你马上去通知骑兵旅，让他们过来支援！你告诉他们，张占魁旅长就在这里，让他们火速赶过来。” 张德旺答应一声，转身跑着去搬救兵了。高飞指挥着战士们，把大楼里的桌椅板凳搬出来，在银行大楼门外面布置成阻击阵地。他这边刚布置完，鬼子又上来了。这回来的比上一次要多得多。 之前来的只是日军的先头部队，现在来的是大部队。战士们依靠着用桌椅板凳临时拼凑出的掩体，和鬼子展开对射。桌椅板凳毕竟不是沙包，在挡子弹的功能上要差得多。时间不长，就出现了不少伤亡。桌椅板凳也有很多让打散了架的。 高飞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带着战士们往大楼里撤！外面挡不住，咱们进楼里面打！ 进大楼，守着楼门口，鬼子只要一露头就开枪。乒乒乓乓，鬼子留下了几具尸体，又停止了进攻。过了几分钟，轰隆一声巨响，门框让炸塌了。 高飞让人架着朱家麟、张占魁往楼上转移。朱家麟这会儿的酒已经醒了，他拿着枪也参加了战斗。 高飞、朱家麟带着战士们退到了二楼。鬼子冲进一楼，我们居高临下的射击。鬼子躲到柱子后面、走廊里朝楼上打枪。外面的鬼子不停的往楼里面进。 “朱旅长，你带人守则楼梯口，我带几个人到窗户那边！” 高飞交代了一声，领着几个人扑向了二楼的窗户。从窗户往外一看，街道上有上百名日军正往这边来，楼门口也围着几十号鬼子，正往里面进。 “谁有手榴弹？” “我有！”几名战士同时答应。 “投下去！给我一个。”有人递过来一枚，高飞拧开保险盖拉断导火索，瞄准楼门口的人群就扔下去了。轰隆轰隆几声响，围在楼梯口的鬼子让炸倒了一地。再开枪，外面的鬼子也看见了窗户口的我军官兵。 高飞和战士们往下射击，鬼子仰着头往上开枪。双方隔窗对射。鬼子再往楼梯口聚集的时候，楼上又扔下了手榴弹。这样子来了几次，鬼子进楼门的时候，再也不敢聚成堆了。 单独的，或者两三个人的往楼里进，一是给守住楼梯口的朱家麟减轻了压力，二也给从窗户里往下开枪的战士们提供了更好的射击目标。 就这样，敌我双方在银行大楼内外僵持住了。鬼子一时之间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啪啪啪！”枪声在楼里面响了。走廊里传来一个喊声：“不好了，鬼子上楼了！”高飞吃了一惊。赶紧冲到门口去看。“啪！”一粒子弹贴着他的脸颊打到了墙壁上。高飞赶紧后退一步，再小心地往外看。 走廊那边，有黄影一闪，真是鬼子！高飞往下一蹲，身子翻滚着出了房门。到外面并没有站起身，他趴到地下往刚才黄影出现的地方看。 鬼子又出现了。高飞一枪打过去，鬼子应声而倒。高飞迅速起身，快步冲到鬼子尸体跟前，开枪再打，有重物倒地的声音。过去一看，两个鬼子倒在地下。一个死了，另外一个还在爬着。 过去一脚踹断了鬼子的脖子，高飞顺着走廊跑过去，挨着房间的看。所幸，只有刚才那个房间有两个鬼子被打死，其他的地方还没有发现敌人。 鬼子是从后面爬楼上来的。高飞从窗户里往外一看，楼下有几个鬼子仰着头，正往楼上看呢。“啪啪啪！”枪声响过，几个鬼子全被打死，无一幸免。 从鬼子的尸体上搜出了几枚小甜瓜手榴弹，高飞再次回到正面的窗户口。不远处几个骑着马的鬼子军官正往这边指指点点。高飞把步枪端起来，瞄准了，连续打了几枪，两个鬼子军官应声落马，其余的拨马就跑。 这是鬼子的骑兵，我们的骑兵呢？骑兵旅离这里并不远，张德旺去了这么老半天，怎么还没把人搬过来？高飞交代战士们守好窗户，他离开房间去看骑兵旅长张占魁。 张占魁此时已经醒了。战斗打得这么激烈，他的酒劲儿再大也过去了。 “高飞，这是怎么回事？”张占魁皱着眉头问高飞。“日本人不是已经撤了吗，他们怎么突然打到这里了？” “我又不是坂垣征四郎，你问我，我问谁去？张旅长，我们所在的这座楼下，聚集了不少的鬼子。朱旅长正率领战士们拼死战斗。我已经派了张德旺去通知骑兵旅过来支援，但是现在他们还没到。” “是嘛？估计他们快来了吧。”张占魁有一点儿心不在焉。“高飞，你说咱们能不能守住这座大楼？” “那就看你的骑兵们来的快与慢了。来的快，咱就能守住。来得慢，你我，还有朱旅长咱们就一起以死殉国，大家伙儿一起战死在这里！” “呼，好吧！既然是这样，我去找朱家麟，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和鬼子战斗的路上。死之前我也得拉上几个鬼子垫背！”张占魁的脾气上来了，拿起枪跑向了楼梯口。 高飞往窗户外面看了看，还是没有看见骑兵。骑兵旅这帮人想什么呢？张旅长被困到这里了，他们还不赶紧来？ 这栋交通银行的大楼虽然坚固，但这是一个绝地！在这里防守只是权宜之计，没办法了，为了活命暂时躲在楼上还行。可时间一长，一直藏在这栋大楼上肯定不行。得想办法下去。 正面楼下一直有日军，在不停地往窗户里面射击、往楼门里面冲。背面也有鬼子，从哪边下楼合适呢？ 高飞正在权衡从哪里下楼更有利，大楼下面的日军忽然撤了。撤的让人莫名其妙，搞不清楚是为什么。是骑兵来了？楼下连个骑兵的影子都没有。 大楼里爆发出一阵欢呼，鬼子撤了！战士们高呼庆祝。 第九十五章 九曲店汇合 鬼子撤的突然，大楼里的我军官兵喜笑颜开、拍手相庆。死里逃生的感觉，让所有人都喜出望外，高飞当然也不例外。再打下去，大楼里连他在内的这些人，恐怕都得壮烈殉国了！ 至于鬼子为什么突然撤了，高飞不知道，他现在也顾不上考虑这个。 “张旅长、朱旅长，咱们得赶快出去，不能在这楼里继续待了！”高飞找到朱家麟的时候，张占魁也在。他把自己的想法同时告诉了这两位旅长。 “你说什么？”张占魁沉声问，“这楼我看坚固的很，鬼子的飞机大炮都炸不动。我们守在这里就很好，为什么要走？” 朱家麟也看着高飞，他虽然没说话，但是张占魁的话，显然也代表了他的想法。 “这大楼虽然坚固，却也是个绝地！日军一旦把所有的进出口都堵住了，咱们就得困死在这里！骑兵旅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们应该趁日军撤走，赶快出去，找到骑兵旅汇合！” 张占魁一听这话不反对了。他是骑兵旅旅长，找骑兵旅汇合，就是找他的部队。没有部队，他留在这里就是光杆司令。 朱家麟也同意离开银行大楼到外面去，但是这座大楼他却不想放弃。像这样钢筋混凝土结构的高楼，在整个临沂城也没几栋。拉着部队到外面打仗可以，朱家麟打算留一些人，守住这座楼。 外面的战事一旦不顺利了，还可以把这个交通银行的大楼当作一条退路。 对于朱旅长的提议，无论是高飞还是张占魁都没意见。反正这楼里都是朱旅长的部下，留多少人、留谁，他们也管不着。 朱旅长留下了五十几名战士在大楼里面坚守，三个人带着其他战士冲出了银行大楼。远处枪炮声不断，临沂城的战斗还在打呢。 众人到了骑兵旅集结地点，除了一地马粪，连一个骑兵都没看见。骑兵走了！ 张占魁铁青着脸，朱家麟的脸色也不好看。刚才的银行大楼战斗，又新增加了不少伤亡，一一五旅现在连五百人都不到了。要是不能尽快联系到骑兵旅，一一五旅恐怕就很难在临沂城中立足了。 “朱旅长，你的部队不是有电台嘛。用电台联系骑兵旅试一试吧。”高飞提出了建议。 张占魁恍然大悟，“对对，家麟老弟，帮帮忙，借用一下你的电台。” “占魁兄说的这是什么话？一一五旅的电台也不是我朱家麟的私人物品，占魁兄联系部队用，我哪敢拦着？”都什么时候，俩人还在客气。 电报发出去了，几个人瞪着眼睛在这里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枪炮声阵阵，电台却一直也没有回电。 就连高飞都怀疑电台是不是出故障的时候，终于来消息了。机要员惊喜地叫了一声，赶紧接收电报。翻译过来，朱家麟接过来一看，眼睛直了。愣了几秒钟，他却没给张占魁，而是把电报递给了高飞。 把电报从头到尾迅速浏览一遍，高飞把电报稿递给了张占魁。 电报是军团部发过来的。庞炳勋在电报上说，第四十军所部奉命撤往城南九曲店。第十四骑兵旅主力、步兵一一六旅都已经到九曲店了，现在就差一个一一五旅。庞炳勋命令朱旅长立即率领所部向九曲店转进，不得有误！ 骑兵旅走了？把旅长扔到这里，他们自己走了！ 张占魁一把扔了电报，气的浑身栗抖！高飞安慰他，“张旅长，不必生气。咱们和朱旅长商量商量，现在就去九曲店。到地方问一问，看到底是谁把部队带走的。找到那个人，你想怎么处置随便，何必在这里自己生气呢？” 张占魁一听，觉得有道理，转过脸就去问朱家麟，“家麟老弟，一一五旅去不去九曲店？要是去的话，我跟你们一路，要是不去，我就一个人去九曲店！” “占魁兄何必要这样说？军团长的命令，一一五旅当然要去九曲店汇合。我朱家麟可不敢违抗军令。” 张占魁听了脸上一红。之前他就接到过副军长马法五的命令，让他率领骑兵旅去九曲店。但是因为和一一六旅李运通之间有旧怨，所以他就没去。朱家麟说不敢违抗军令，那岂不是在讽刺他张占魁违抗军令了？ 现在是寄人篱下，张占魁想恼不敢恼，有火也不敢发。 “我们走，去九曲店！”朱家麟先是派人去告知在银行大楼留守的官兵，然后带领其余部队撤出了临沂城。 九曲店，也是临沂城防的一部分，修的也有碉堡战壕等防御工事。高飞跟随部队来到九曲店的时候，提前来到的部队已经各自进入战地了。 到了九曲店，三人各奔东西。朱旅长指挥部队进了给他们预留的阵地，张占魁去找骑兵旅算账，高飞去军团部找老庞交令。 到军团部一看，人这么多？原来是第三军团的将领们在开会。庞炳勋、马法五、刘世荣、李运通都在。现场将星闪耀，齐刷刷坐了一群将军。 李运通看见高飞就站起来了，“高飞，来来，到这边来坐。” 高飞走过去，笑嘻嘻的打招呼，“李旅长，你来的早啊。” “嗯，也不晚。哎，高飞，我们早就来九曲店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听说，马副军长命令骑兵旅来九曲店汇合，是你拉着张占魁不让他来？” 我不让他来？高飞听了李运通的话大吃一惊，“李旅长，咱俩关系可不错，你怎么这样说！什么叫我拉着张占魁不让他来？张占魁是第十四骑兵旅的旅长，我只是一个军团部小小的上尉参谋，他怎么能听我的话？” “那可不一定哟。”旁边又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高飞一看，是第三十九师副师长刘世荣。“高参谋长打着军团部的名义，下到部队就是钦差大臣。你的话谁敢不听？” “张占魁就是个大老粗，你要说不让他来九曲店，也许他还以为是军团长给了你什么手令，他哪敢不答应？高参谋的能耐，刘某早有领教。之前你就曾经大闹过三十九师师部，现在唬住一个头脑简单的张占魁，又有何难？” 第九十六章 唇枪舌剑 “刘副师长。”高飞一见是刘世荣说话，立刻展开反击。反正他只是一个上尉参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会怕你一个副师长吗？ “你说我大闹师部。可你怎么不提当时的前因后果呢？我高飞是庞军团长亲自任命的上尉参谋，我不在军团部待着，为什么会去三十九师师部呢？ 那是因为我奉命去给一一五旅朱旅长送一份紧急公文。” “我去的时候，朱旅长刚好接到师部遇袭的求援电报。当时一一五旅的战斗正在紧要关头，朱旅长走不开，所以才派给我二十名战士，让我带着这二十个人去增援师部！” “我率领二十名弟兄一路飞奔赶到师部，连喘口气都顾不上，就上战场拼死杀敌！我们冒着枪林弹雨打死了日军指挥官，杀退日军，这才解了师部的围。跟我去的二十名弟兄，在那场战斗中七人牺牲、六人负伤。” “我记得，我到了师部之后见到的第一位长官就是你刘副师长吧？我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得到的是什么？不是感激、不是表扬，而是诬陷！刘副师长诬陷我是日本人的奸细，还要派人抓我、杀我！” “幸亏马副军长及时赶到，要不然，我没有死到日本人手里，大师得死到你刘副师长的手上了呀。” 高飞把前因后果详细这么一说，在场众人无不惊叹。大家伙儿看着刘世荣的眼神都变了，刘世荣臊得满脸通红，要是有条地缝他早钻进去了。 其实当时马法五赶来，就已经把刘世荣教训过了，也汇报给了个庞炳勋。前线军官之间的一点小冲突，庞炳勋也没在意。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但是刘世荣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当着这么多的面，再来难为高飞。 或许这也是当初他被马副军长教训之后，咽不下这口气吧。 “高飞，就算刘副师长当时做得有些欠妥当，但他这么做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一一六旅旅长李运通，帮着刘世荣辩护，“我猜测，一定是你们见面的时候，你的某些举动引起了他的怀疑。要不然，你们以前也不认识，他怎么不冤枉别人，偏偏冤枉你呢？” “你想想，当时你是不是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和当时的环境不符？” 高飞其实不想就这件事再解释那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解释有什么意义？但是现在李运通蹦出来，非让他说明当时的情况。高飞不说，看热闹的不答应。 这件事，庞炳勋知道、马法五知道、刘世荣也知道，可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将军们也是人，也好看热闹。大家伙就起哄，让高飞讲一讲。 高飞没办法，只好把当时的细节，又讲了一些。 刘世荣用命令的口气，让他抬伤员。他当打过仗，又渴又累，就拒绝了。然后刘世荣就开始诬陷他是奸细。 “哈哈，我就知道这里面有原因，原来还有这回事！”李运通一拍手站起来，刚想往下讲，外面又来人了。是一一五旅旅长朱家麟到了。朱旅长安顿好部队以后，听说这边在开会，这才匆忙放下了手边的事赶过来。 朱家麟出身名门，是保定军校炮兵科第八期毕业的学生，和陈诚做过同桌，和老蒋是校友。朱家麟生性耿直，有这样大名鼎鼎的同学和校友，他却不知道利用。只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在军队里面摸爬滚打，一步一步，直到坐上了一一五旅旅长的职位。 庞炳勋知道朱家麟的本事，对他也是相当器重。马法五也是保定军校炮兵科第八期毕业的，和朱家麟是同班同学。 朱旅长一来就发现现场的气氛不对，他悄悄地往问马法五：出什么事了？ 马法五小声的刚才说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朱家麟一听就火儿了。“高飞，你给我过来！” 高飞走过来，朱家麟往旁边一站，用手指着在座众人，“刘世荣，你忘恩负义，小人的行径！法五当时就教训过你了，你竟然到现在还旧事重提？当时到底怨谁？是怪高飞没有听你这个副师长的话呢？还是你刘副师长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你给我说明白了！” “朱旅长！你来得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根本不知道。别一来就发那么大火气。你先坐下，听我们把这件事情讲明白了。”李运通指着朱家麟，让他坐下。 “你少给我来这套！李运通，你这张嘴，死的都能被你说得活过来。这件事，高飞绝对没有错！今天我把话撂到这儿了，谁要是敢难为高飞，就是和我朱家麟作对！” 李运通被堵得没法接话了。别看俩人同为旅长，他还真比不了人家朱家麟。论学问，没人家高；轮本事，没人家大。 当然，对于第二点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李运通觉得，俩人的本事一般大，朱家麟所凭仗的也不过就是有个保定军校的文凭罢了。可偏偏他就少了个一本文凭。 李运通哑火了，刘世荣不能哑火。事情是因他而起，他要再哑火了，案子他不就输了吗。 刘世荣站了起来，“朱家麟，你这么说李旅长就不妥当了吧？你们俩同位旅长，理应同心协力，在战场上共抗日寇。你们俩是咱们三十九师的顶梁柱，你们要是闹矛盾了，咱们三十九师怎么办呢？” 刘世荣试图转移话题。朱家麟却紧抓不放，“刘副师长，刚才我好像是问了你问题，你怎么不正面回答呢？你做出恩将仇报的行为，晚上就不怕睡不着觉吗？” “朱家麟！你少要血口喷人！别以为你有后台，就可以为所欲为。”好嘛，这一下刘世荣和朱家麟正面开战。 看着朱家麟和刘世荣唇枪舌剑的激烈交锋，高飞干脆插不上嘴。在场能镇住场面的，除了马法五，估计也只有庞炳勋了吧？高飞偷眼看老庞。 老庞本来坐在那儿打盹呢，高飞看了他一会儿，庞炳勋的眼唰就睁开了。 “够了！吵吵什么呢？有什么好吵的？都住口！” 第九十七章 军人的崇高 庞炳勋是第三军团长，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手下。老庞作为最高长官，当然不希望看到手下们窝里斗。尤其是现在，强敌在侧，第三军团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他就更不希望手下们自己内耗了。 “都闭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早就知道了。两边都有理，也都没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还有什么好提的？我宣布，从今往后，谁要是在提那件事，别怪我不客气！” “刘世荣！高飞！你们听明白没有？还有你们，李运通、朱家麟，事情和你们没关系，你们俩吵个什么？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听见有人议论与此有关的一切话题！” 老庞干脆利索的给这件事画上了句号。接下来进入了会议主题，讨论第三军团下一步何去何从？ 参谋长王瘦吾说，咱们第三军团兵员损失大半，再打下去，咱也实在打不起了。再打第四十军就完了。“请军团长率领我军团撤出临沂战场！” 马法五也赞成。第四十军真的不能再打了，也没力量再打了。临沂战役之前，第三军团虽说只有三个旅，但是好歹也有一万多人。打到现在，连两千人都不到了。部队已经到了全军覆没的边缘，这仗再打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 在场众将一片劝退之声。庞炳勋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到了高飞身上，“高飞，你说我们该怎们办？” 所有人的木管再次集中到了高飞身上。将军们谁都没想到，军团去留这么大的事情，庞炳勋居然会问高飞的意见。 “军团长，各位。你们刚才提到的，我都知道。第三军团确实到了危险关头。但是，是只有第三军团处在危险之中吗？张自忠的五十九军难道不危险吗？台儿庄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不危险吗？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不危险吗？” “往大里说，全中国难道不危险吗？我们整个国家都处在生死关头，第三军团的危险，我们个人的危险又算得了什么？我的话完了！”高飞坐下了。他的位置紧挨着朱家麟。 朱旅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高飞给了朱家麟一个微笑。 庞炳勋站起来了，“各位！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我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了无牵挂。前半辈子打来打去，也没打出个什么名堂。现在老天开眼，给了我一个可以为国家而战的机会！” “如果胜利了，能在我们国家胜利碑文中有一行或者几个字提到临沂战役，提到我庞炳勋，我就算死了也光荣！就算失败了，亡国了。在亡国的历史中有我庞炳勋率众战死临沂，我也能对得起列祖列宗。” “好！”高飞带头鼓掌。在场的将领们无不动容，有人甚至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高飞是打心里感动，他想不到庞炳勋竟有如此崇高的情怀！其实抗战中的军人，有多少是和庞炳勋一样，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不畏生死，不怕牺牲。 “和日本鬼子战斗到底！打倒日本帝国主义！”高飞举起手臂，喊起了口号。 老庞手下这些人从来没有喊口号的习惯，看见高飞振臂高呼，这些将领们全愣住了。高飞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喊口号，竟然没人跟他一起喊。不过没关系，你们不喊，我就自己喊。 “抗战必胜！临沂必胜！四十军万岁！中国人民万岁！……”高飞肚子里的口号太多了，论起喊口号的水平，整个第三军团恐怕都没人是他的对手。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是一一五旅的旅长朱家麟，朱旅长。朱旅长一看，高飞喊那么辛苦，自己要是不跟一嗓子，也不够朋友。 “抗战必胜！打倒日本侵略者！”朱家麟也跟着高飞喊起了口号。 朱旅长带来的卫兵喊了，马法五也喊了。很快，在场的官兵全都跟着高飞喊了起来。最后连庞炳勋都站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喊上了。 响亮的口号声惊天动地，甚至把越来越近的枪炮声都给掩盖住了。 高飞终于喊累了，他停下来不喊了。官兵们还没喊过瘾，却没有带头的了。有劲儿使不出来了。有个别脾气火爆的，因为这个还差点儿憋出来内伤。 “报告！张占魁旅长把王副旅长给枪毙了。” 旅长枪毙了副旅长？刚刚喊完口号，正处在兴奋中的将领们全蒙了，这是怎么回事？ 张占魁昂首阔步的来了，一进门就走到李运通跟前，伸手拽住他的脖领子，一用力把人提了起来！ 别看张占魁长得白白净净的，哪知道这人骨子里却是如此暴躁？高飞也吃了一惊。 “张旅长，你干什么？快把人放下！”将领们赶紧劝，马法五也劝，庞炳勋也劝。不管有什么事，先把人放下来再说。 张占魁一松手，把人扔到了地下。一帮人冲上去，赶紧把李运通保护起来。 现场乱成了一团，张占魁在这儿气鼓鼓的，众人有的忙着安慰李运通，有的派人调警卫过来！也不知道他们调警卫来干什么，难道要把在场的人全抓起来吗？ “张旅长！占魁旅长！”高飞眼看这么多人都在忙，却没人忙到正点儿上，该解决的问题不解决，他只好自己上了。 高飞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了他身上。高飞今天露脸太多了。 “刚才我听说，你把你的副旅长给枪毙了？为什么呢？还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李运通旅长？不讲明白了，今天你别想离开这里！” 老庞一听，对呀，我也是准备这样问的。 “占魁，到底怎么回事？你讲一讲。” 张占魁开始说他的故事。刚开了个头，又有战士飞跑过来报告：“报告！日军兵分两路，打过来了！” “鬼子来了，赶快回阵地，准备迎敌！”庞炳勋扯着嗓子吼着。官兵们飞奔回到各自的岗位，指挥部队和日寇展开了攻防战。 依托工事和日军战斗，是当时我国军队抗击日寇的常规战法。依托工事，就能有效的降低伤亡。这一次，老庞又给了高飞新的任务。 第九十八章 战友牺牲 “高飞，现在的形势你应该看出来了，敌强我弱。像这样打下去，想要守住临沂很难，最后恐怕我们大家都要死在这里！张荩忱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要不然五十九军也不能打成这样。” “我给你个任务，你去侦查一下坂垣师团的情报，有机会也给他们制造点儿麻烦。不让我活，他们也别想舒坦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庞炳勋脸上杀机大盛。 带着老庞的密令，高飞悄悄离开了第三军团阵地。跟他在一起的，只有铁柱、顺子、张德旺三个人。奉命侦察敌情，对高飞来说是又干回他的老本行了。但是对于铁柱、顺子、张德旺这三个人而言，却是一次惊险刺激的经历。三个人既兴奋、又紧张。 “高参谋，咱们怎么去侦察坂垣师团的情报？”张德旺问。铁柱、顺子也看着高飞，这俩也好奇。 “侦查工作没有固定的模式。我们只有随机应变，看情况再说吧。”高飞不想和这三个人详细解释。侦查工作涉及的方面太多，详细说的话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高飞虽然没有详细解释，但是看他成竹在胸的样子，张德旺等三人还是放心不少。 前面有个村子，从外面看起来静悄悄的。高飞带着三人进了村。村庄里面没人，确切的说是没有活人。村口的老槐树上，吊着两具烧焦的尸体，下面是一堆已经熄灭的灰烬。 村子里面还有尸体，但是并不多，看上去也都是老人。估计是鬼子没来之前，村民们得到消息都撤离了，只剩下少数几个老人遭了日军的毒手。 鸡狗都没有，几个人走在街道上，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高参谋，这村子里没活人，咱走吧。”几个人当中顺子年龄最小，还不到二十岁。遇见这种场面，年轻人觉得压力太大，想要离开。 “等一会儿。我们找几身衣服换上，就走。”高飞进村子，自然有他的目的。 换衣服？三个人交换一下目光，都从身边伙伴的脸上看出了担忧。 在一栋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院门前面高飞停住了脚步，他选中这一家了。 这年头国家穷，百姓也都穷。普通的农民家里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衣服，就算有，也是补丁叠补丁，穿过不知道多少年的旧衣服。只有在富裕的地主家里面，才有可能找到穿着合体的。 这家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院子里飘着一股诱人的异香，像是炖肉的香味。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咽了下口水。在部队也有好长时间没吃过肉了，闻见炖肉的香气哪能不流口水？连高飞也不例外。 顾不上找衣服，几人顺着香味穿过门廊，直扑后面的厨房。来到厨房一看，失望了。哪有什么炖肉？只有一口煮过肉没刷的锅，锅里面连口汤都没剩下。 一场希望落空，几人心中愤愤不平。 “肉吃光、汤喝净，他们连骨头都吃了吗？”顺子气哼哼的抱怨着。 高飞心里一动，转身观察四周。那边的墙角有影子一动，高飞闪身躲避，枪也举起来了。与此同时，他喊了一声：“小心！” 枪响了，“啪！”子弹带着风声过去了。高飞开枪还击，没打中。敌人已经嗷嗷叫着冲上来了。高飞迅速开了第二枪，对面有人中弹倒下了，剩下的人继续狂叫着冲过来。高飞再开枪，打倒了第二个。 换了个位置开第三枪的时候，铁柱顺子的枪也响了。五个鬼子，就剩一个半了。 没受伤的鬼子站在高飞三人面前，显得有点儿尴尬。铁柱、顺子联手打中的鬼子虽然倒下了，但是没死，正在努力的想要爬起来。 “你们去对付那个倒下的，这个交给我！”话音还没落，高飞的脚就出去了。鬼子急忙往后退，高飞像豹子一样扑了上去，两个人厮打在了一起。 一分钟之后，高飞成功制服了这个看上去还比较年轻的鬼子，少尉。这小子居然还是个军官。在那张略显年轻的脸上满是惊慌。 解下鬼子的皮带，把他两只手捆在一起。高飞再回头看，铁柱和顺子两个人已经把那个受伤的鬼子给打死了，正在给其他几个倒下的鬼子补枪。张德旺靠着墙坐到了地下，右手捂住左胸，指缝中渗出了血。 “张德旺！”高飞叫了一声，铁柱、顺子这才看见张德旺被打中了。 一脚踹脑袋上，鬼子少尉听话的晕了过去。高飞跑过去，蹲下来，把拿着带血的手拿开，张德旺的左胸上是一个正在淌血的窟窿。这是致命伤，人已经不行了。 “张德旺！”高飞用力晃了晃张德旺的脑袋，人肯定是救不活了。高飞想听听他有什么遗言，有可能的话就帮着办了。比如说，往家里寄点儿什么东西、捎些什么话之类的。 铁柱、顺子也围过来，低声呼唤着战友的名字：“老张！德旺！”张德旺抬起了眼皮，眼神已经没有焦距了。嘴巴动了动，好像是要说什么，终于是什么也没说出来。高飞把耳朵凑到他嘴边都没听见。 双眼一闭、头一歪，张德旺壮烈殉国！ “老张！”顺子悲呼一声，哭了出来。铁柱在边上训他，“不许哭！你想再把鬼子引过来吗？”顺子捂住嘴止住了哭泣。 高飞的心里也不好受，他的难过程度一点儿也不比顺子小，但是他控制住了。战友已经牺牲了，活是活不过来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高飞告诉铁柱、顺子，“你们俩去院子里找两把铁锹镐头，找松软的地方挖个坑。张德旺是我们的战友，我们把他安葬了。”俩人答应一声，去找挖坑的工具。高飞起身去看他的俘虏。 鬼子少尉还昏迷着呢。高飞走到跟前，一刀下去，鬼子立马让疼醒了。 “你叫什么名字？部队番号？说！”日本少尉梗着脖子紧闭着嘴，一个字都不说。 高飞呲着牙笑了。他把鬼子少尉的匕首取下来，在这小子脸上轻轻刮过去，年轻的鬼子浑身颤抖。 “说罢，把你所有知道的全讲出来。要不然，你会受很大罪的。” 第九十九章 高飞和狼狗 被高飞俘虏的日军少尉别看年龄不大，这小子今年才刚满二十岁，但是来头却大的吓人。日军少尉名叫冈部义男，他有个亲叔叔，是华北方面军的参谋长冈部直三郎少将。 这还是为少爷。高飞对这个名叫冈部义男的日本少尉更感兴趣了。因为身份的原因，冈部少尉对日军上层的情况比一般少尉了解的要多。 高飞听到了一些关于日军高层之间的奇闻异事。比如说，华北司令官寺内寿一在担任第四师团长的时候，为了给一个闯了红灯的二等兵撑腰，公然率领部队捣毁了大阪警察署。 这些都是市井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小道新闻，可能里面有真的，但是高飞不感兴趣，他不是小报记者。高飞感兴趣的是对他有用的消息。比如说，坂垣征四郎在哪儿？临沂有多少日军？进攻九曲店的是哪支部队？领头的是谁？他在哪里？ 冈部义男不想说，但碰上了一心想要从他嘴里撬出情报的高飞，那他就只能屈服了。高飞得到了他想要的，他也并称自己的承诺，并没有打死冈部义男。高飞打算把冈部家的小少爷送给庞炳勋，让老庞再立一功。 高飞在这儿审讯俘虏的时候，铁柱和顺子已经把坑挖好了。高飞过去帮忙，三个人一起把张德旺放进去。最后敬了个礼，开始填土。 刚填了一半，突然听见一个奇怪的响声。高飞赶紧回头一看，见冈部义男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姿态歪在墙角。 几人急忙跑过去看，就见冈部少尉满头满脸都是血，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们。顺子吓得猛踹一脚，回身跳出去好几米。高飞蹲下去试了试呼吸，冈部少尉已经没气了。看他脑袋上的伤，以及墙角的血迹。不用问，肯定是冈部义男自己碰死了。 “娘的，这小鬼子尿性还挺大。”铁柱骂了一句。 死了就死了吧。高飞虽然觉得有点儿可惜，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你非要自杀，那我也救不了你。止于就地掩埋的事情，还是算了吧。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挖坑掩埋尸体是需要体力的。 要是没有战争，花点儿力气埋也就埋了。可谁知道下一秒钟鬼子会不会出现？要是我们为了埋冈部少尉把体力消耗了，等少尉的同伙儿来了，我们拿什么去应对？ 高飞把冈部义男的东西搜集搜集，有用的都带上了。又从这户人家搜出了几件佣人穿的粗布衣裤，三人也都换上了。 不是高飞放着好衣服不穿非要穿着个。主要是这个时代，但凡是有点儿身份的男人，正规服装一律都是长袍马褂。高飞实在是不喜欢那种所谓的袍服，看见这个，他总是能联想到晚晴的地主官僚，所以他才选了这套粗布衣裤。 三个人换好了衣裤，来到新坟前面敬了个礼，和战友告别。刚刚走出院门，就听见一声犬吠，有一条黄身黑背的四眼狼狗，飞奔而来！ 到了跟前，张开血盆大口，忽的一下跳起多高就扑上来了！高飞急忙闪身躲开。顺子发出一声惊叫，大狼狗已经扑倒了铁柱。一人一狗，趴到地下翻滚搏斗。 顺子想帮忙，不知道从哪儿下手。高飞过去抬起腿，照着狗头就是一脚。嘭的一下，狗从铁柱的身上被踢下去了。打了一个滚，狼狗站起来，哟哟叫着，夹着尾巴跑了。 “我们走！”狼狗跑了，后面的鬼子肯定离得不远。高飞不想在这里继续和鬼子纠缠，他带着铁柱顺子迅速离开这个不知名的村庄。 “铁柱、顺子。军团长给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你们说，是现在回去交令呢，还是跟着我再去玩一把，立一场更大的功劳？” “高参谋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俩都听你的。”铁柱表态，顺子点头。 “好，那咱们就再和鬼子玩玩儿。”高飞带着铁柱和顺子就在日军活动的区域，转开了。 看见落单的鬼子就收拾一下，遇见成队的鬼子他们就绕路。避实击虚，一步一步的向着目标接近。 日军越来越多，为了更好的行动，高飞三人干脆换上了日本军装。至于这军装是哪来的，当然是杀了鬼子之后夺来的。高飞有一手绝技，杀人不见血。他不知不觉掰断鬼子的脖子，这样得到的衣服上面没有血迹。 高飞穿了一身曹长的军装，铁柱和顺子一人一个二等兵。高飞的鞋子还没找到。提供军装的鬼子曹长脚太小了，他那双鞋高飞穿不上。他要另外再找一双合脚的。 前面走过来一队日本兵，还牵着狼狗。顺子有点儿担心，他走路明显放慢了，还漏出一些戒备的样子。 “顺子，放松一些！自然点儿！跟平常一样，深呼吸。别看他们。”高飞给顺子做了一些简单的心理疏导。深呼吸几次之后，顺子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两边越走越近，狼狗跃跃欲试，似乎有些警惕。高飞应这鬼子的狼狗就过去了。 “汪汪！”狼狗愤怒地咆哮着。牵着狼狗的鬼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死命的拉着狼狗，就是不敢松手。“一郎！一郎！你干什么？冷静，嗨，冷静！”牵着狗绳的鬼子，不断安慰着他的狗。 高飞站在了狼狗的面前。黑贝大狼狗站了起来。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的尖牙。高飞笑着伸出手，直接放在了狗的头顶上。又拽了拽狗脖子上的毛。 “嗨！嗨！”高飞和狗打着招呼。牵狗绳的鬼子先是惊讶，紧接着笑了。他的狼狗脾气很大，不熟悉的人如果直接摸狗头，很可能就被狼狗咬了。但是眼前这位曹长也摸了狗头，狗子不仅没咬他，反而还满配合的。 拽了两把狗毛，高飞对牵狗绳的鬼子竖了个大拇指，又指了一下狗，转身就走。 牵狗绳的鬼子挠了挠头，他有点儿搞不懂这位曹长是什么意思？不过竖大拇指，总归是好意。鬼子对着高飞的背影也竖了个大拇指。 第一百章 爆炸 渡边伍长觉得有点儿奇怪，这个曹长怎么老盯着自己的脚看呢？我脚上有什么？他低头看看，脚上什么也没有。皮靴虽然不干净，却也算不上太脏。他看什么呢？ 高飞郁闷呀。不会日语，没办法和鬼子交流。要是肖刚现在在这儿多好，他会日语，自己有手段。两个人配合默契，完全可以在日本军营当中纵横往来、如入无人之境。 哪像现在，明明这双靴子不错，看着和自己的脚大小也相当。就是因为不会日语没法交流就要白白错过了吗？高飞边走边想有主意了。走着走着他忽然站住了，转回身对着鬼子招了招手。“嘿！”他嘿了一声，转回身继续走，并且还加快了脚步。 渡边军曹看见高飞的手势了，也听见他喊得那声嗨了。这是什么意思？“哎，曹长！”渡边喊了一声，人家好像没听见一样。渡边军曹起了一丝疑心，回头看了看牵着狼狗的伙伴。狼狗微微咆哮着，好像发现了什么。 高飞见鬼子没过来，他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这是之前缴获的。从烟盒里抽了两支，对着鬼子晃了晃。 渡边军曹笑了。快步赶过去，从高飞手里接过香烟。他明白了，军曹这是有烟没火儿，找自己借火儿呢。渡边军曹取出火柴，划着了，给自己点上，又给曹长点上。深吸一口吐出烟雾，“呼，不错，好烟。”渡边军曹赞了一声。 高飞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转身就走。渡边军曹听见了，却没听清楚。“什么？”他问了一句。 高飞不搭理他，一边走着，一边在口袋里掏着，摸出一个皮夹。 渡边军曹的好奇心起来了，赶紧跟上去。四个人转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这里避风，还能躲避后面日军的视线。 高飞突然伸出手，手心里攥着一把匕首刀！刀刃轻巧的划过渡边军曹的脖子，脚底下使了个绊，把鬼子绊倒在地。铁柱顺子扑上去，死死地摁住。鬼子用力蹬着腿，一会儿就没了力气。 高飞把鬼子脚上的靴子扒下来，换上，正合适。就在此时，狗叫声突然响了起来。刚才还被他拽过毛的狼狗呼啸着冲了过来。 高飞毫不犹豫的举枪就打，“啪啪！”连着两枪，狼狗一个跟头摔倒地下，打了两个滚，不动了。 后面的鬼子听见枪声，知道出事了，赶紧大叫着追过来。高飞和铁柱、顺子依靠着石头，向鬼子射击。 有高飞的枪法做保证，战斗在两份之内结束了。这一小队六个鬼子，跑了俩，剩下四个全部被打死。 这是高飞在本次侦查任务当中的一次最普通不过的战斗。唯一值得他记忆的就是在这次战斗中，他得到了一双合脚的日产皮靴。 换上了新鞋，走路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许多。翻上一座高岗，看着远处的日军阵容，高飞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鬼子太多了。看那一支支呈战斗队形前进的日军是如此强悍，也难怪老庞的队伍损失大半了。 不过，再精锐，他们也是敌人！胆敢来侵略我们的国家，我就要让他们有来无回！高飞继续观察。那边的树林后面好像有一支车队，烟尘滚滚，有汽车驶进去、开出来。 下了小山岗，高飞带着铁柱、顺子往树林的方向走过去。越走的近，看的越清楚。那是一支日军的运输车队。树林后面是一片开阔地，车队开到这里休息。司机下了车，吃饭喝水解手活动。 高飞三人因为穿的是日本人的军装，并没有受到鬼子的盘查。三人很顺利的走过小树林，靠近了汽车队。 终于，有人出来拦住了，“站住！前面是运油的车队，不许靠近！”拦路的应该是押车的警卫。 高飞点点头，冲着警卫一呲牙，转身离开了。原来这是运油的车队！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离此四五百米意外，有一座不太高的土丘。位置远近正合适。 高飞三人来到土丘上头，找了个视线好的位置。把铁柱的步枪要过来，稳稳地端住了，瞄准最近一辆卡车的后车厢。后车厢上盖着绿帆布，帆布下面大概就是汽油吧？打两枪试试。 “啪！啪！”高飞开枪了。子弹准确的命中了卡车后车厢。鬼子们发出一阵惊叫，那惊叫声，高飞在几百米外的土丘上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两枪不顶用呀，再打两枪。“啪！啪！”又是两枪过去。还是没反应。高飞正在失望的时候，突然变化出现了！一道红光闪过，紧跟着燃起了冲天大火！“轰隆！”惊天巨响，差点儿把高飞从土丘上震下去。 “成了！我们快走！”顾不上欣赏什么惊天爆炸、绚丽烟花，高飞和铁柱、顺子连滚带爬的下了土丘，撒腿就跑。耳朵边不时的听见爆炸声。脚下的地面不断地颤抖着。好像是底下藏着的远古洪荒巨兽要破土而出似的。 三个人什么也顾不上，只管埋头快跑。跑，继续跑，加油跑！一直跑到浑身大汗，两条腿实在跑不动了，三个人霹雳噗通摔倒地下，躺那儿就动不了地方了。 远处的爆炸还在继续。不过比刚才的时候似乎小了一些。就是不知道日军这次损失到底大不大？ “高参谋，你说，咱干的这活儿，回去之后军团长会奖励什么？会不会每个人奖十块大洋？”顺子仰面朝天躺在地下，问高飞。 “会！肯定会！不就是十块大洋吗？他要是不给，我想办法给你搞到。哎，顺子，你要十块大洋干什么？是回家买房买地吗？” 高飞也是随口和战友聊着天。战斗之后，让他浑身轻松。 “不买房，也不买地。俺娘说，村里的三姑给俺说了个媳妇，十块大洋俺打算回家娶媳妇用的。”想起未来的媳妇，顺子满脸都是憧憬。 “哈哈哈哈，好哇！顺子，你娶媳妇，我给随礼。军团长奖励十块大洋，我在给你凑五块！” 第一零一章 日军骑兵少佐 给鬼子找麻烦也找了，情报也得到了一些，庞炳勋给的任务终于算是圆满完成了。高飞带着铁柱、顺子兴冲冲往回走，打算去找老庞交令。 前面开过来一支日军部队，高飞既没有躲开，也没往跟前凑。三个人穿的是日本军装，远远的看着和日军一样。但是走得近了就不一样了，万一有哪个天生话痨的鬼子主动搭话，他接还是不接？ 不接话容易被怀疑，接话了立马就暴露。所以，大家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距离产生美嘛。两边隔着两三百米，我还能一边赶路，一边欣赏皇军的傻样。这样挺好。 咦？看着看着，高飞发现异常情况了。 在庞炳勋派他来侦查之前，第三军团就已经让日军打的遍体鳞伤，离全军覆没就差一线了。他奉命出来侦察敌情，一路之上所见所闻也全是日军如何猖狂、如何强悍。但是现在，他旁边的这支日军却和之前的又不一样。 这些鬼子明显比之前看见的那些精神得多。战车也多、大炮也多、人也多。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鬼子是换兵了？日军在临沂战场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他们怎么还要换人？ 这个情况要是不弄明白，这一趟他就算白来了。之前得到再多的情报，和鬼子换部队的消息一比，全都不重要了。 第三军团当面的敌人不是第五师团了？第五师团被换走了？高飞把他心里的怀疑和铁柱、顺子讲了，俩人都吃了一惊。“哎呀，还真是这么回事！高参谋，咱怎么办？” 怎么办？高飞看了看远处的日军，一咬牙，“我们先不回去了！等把日军的情况搞明白了，然后再回去报告给军团长！” “好！高参谋，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三人统一了意见之后，高飞他们开始留意观察起了日军队伍。 远处的日军浩浩荡荡，战车趾高气扬、士兵盛气凌人、膏药旗打在队伍前列、旭日旗随风飘扬。鬼子走过荡起的尘土，乌央乌央的。 高飞三人就这样一直跟随着日军大部队前行。身后响起了马蹄声，回头一看，原来是日军骑兵队！三个人赶紧往路旁边一闪，马队呼啸而过。马蹄子踏起的小石子，溅到了顺子身上，小伙子张嘴就骂：“天杀的小鬼子……” 高飞瞪了他一眼，顺子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捂住了嘴。马蹄声得得，又来了几个骑兵。从三个人旁边走过去的时候，其中一匹马突然忽然停住了。他一站住，后面的鬼子全站住了。连带已经过去的骑兵也带住战马，回头看着。 高飞心里一紧，知道要坏。但他还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坐在马上的鬼子。这家伙是个军官，高腰马靴漆黑锃亮，一身崭新的呢子军装，上嘴唇留着小黑胡。 鬼子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日语，高飞一个字也听不懂。这时候，他更加想念有肖刚的日子了。自己不会日语，身边再没有个会日本话的伙伴，开展侦查工作的难度太大了！ 高飞暗下决心，找机会一定要好好学习日语！自己学会了，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谁都不用指望。但是眼前这个难题该怎么解决？ 铁柱、顺子俩人都紧张了。高飞不会日语，他俩更加不会。实在不行，就打了吧！两个人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高飞突然说话了，“少佐阁下，请问您说什么？我听不懂。”他说的是正宗汉语，带着明显的北方口音。其实高飞说的是东北话。东北话和普通话在发音上比较类似，他以前觉得好玩儿，模仿过。 马上的鬼子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再开口，说的竟然也是汉语，“你不会说日语？你不是日本人？”鬼子的口音既不是普通话、也不是东北话、更不是山东话，听上去相当生硬。 “不，我是日本人，但是我不会说日语。”高飞装成有点儿尴尬的样子，“我是在满洲长大的。” 日本人很早就开始在我国东三省移民、定居。九一八之后，有更多的日本人来到东北。和本地人通婚、生子。他们生的小孩，名义上是日本人，会说东北话却不会说日语，并且为数还不少。 少佐显然知道或者听说过这些事，愣了一下，又看看铁柱和顺子，“他们两个也是满洲出生的日本人？” 铁柱顺子俩人可不会东北话。高飞继续编瞎话，“他们不是。他们是刘司令的人。是跟着我的。”刘司令，就是刘桂堂、刘黑七，皇协军司令。 高飞这段瞎话可以说是圆满，完全讲得通。鬼子骑兵少佐点了点头。就在高飞以为鬼子该走的时候，这家伙却说，让高飞三个人跟着他一起走。 你们是骑马的，我们是走路的，怎么跟？高飞想要提反对意见，鬼子少佐却不再搭理他，一抖马的缰绳，东洋马迈开大步，走了。 这家伙是跟我开玩笑？高飞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后面过来一个骑兵少尉就用马鞭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嗨，开路开路的！” 高飞一时大怒！小鬼子，你死定了！心里恼怒，脸上不能带出来。高飞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嗨，嗨。” 鬼子骑着马，高飞三人在地下跟着走。好在鬼子骑兵走得并不快，高飞他们只要脚下加紧，倒也能跟上。 走了大概有一个多钟头，该休息了。鬼子们纷纷下马，围成圈席地而坐。有的拿水壶喝水，有的吃一些零食。当然，也有抽烟闲聊的。 高飞他们和这些鬼子相隔了有十几米，找了块地方刚想坐下，少佐叫他们：“嗨，你们三个，过来！”高飞只好领着铁柱、顺子，走过去。 鬼子少佐邀请他们坐下，拿出香烟让，三人都表示自己不抽烟。接下来，鬼子少佐开始谈起了他的往事。 这鬼子少佐也是在东北出生的日本人。他的血统比较纯正，父母都是日本人。他不仅会说东北话，还会说日语。因为入关作战，这货又学会了一口日本人初学汉语的生硬腔调。 第一零二章 干掉两个少佐 鬼子少佐就好像见到了亲人一样，做到这儿唠唠叨叨，说起来没完没了。高飞刚开始是耐着性子听着，偶尔的插一句话。两个人唠着唠着，高飞开始把话题往日军身上引。像日军指挥官的名字、部队番号，等等。 “少佐阁下，你见没见过咱们师团长？坂垣中将可是门缝里吹喇叭，名声在外呀！”高飞先从坂垣征四郎夸起。这样两个人比较容易找到共鸣。 果然，一听这话，少佐立马来劲儿了，“那当然，坂垣中将绝对是日本的名将！你没见过坂垣将军？我见过。嘿，那可真是一员大将！长得很气派，对人很和蔼。” “中国有句古语说过，强将手下无弱兵。两位旅团长也是有本事的人！坂本将军带着我们打垮了中国人一个军团和一个军。要是国崎将军也来的话，中国军早就被我们击败了。” 临沂战场的日寇是坂本顺做支队长的坂本支队，其规模大致相当于一个旅团，只是比旅团多了更多的大炮和炮兵。 这些高飞都是知道的，第三军团的侦查员早就搞清楚了当面之敌是谁。日军第五师团旅团长坂本顺，率领以坂本旅团为骨干组成的坂本支队，和庞炳勋、张自忠，鏖战于临沂。 高飞夸完了坂垣征四郎，又夸坂本顺。 “国崎将军当然来了！”日军少佐怪异的瞪了高飞一眼，“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国崎将军已经从南京回来了。坂本支队去台儿庄救援濑谷支队了，现在是国崎支队在和中国军作战。” 国崎支队？国崎登！难怪，难怪日军看上去不一样了，原来他们真的是换兵换将了！高飞知道怎么回事之后，立刻就想离开，想用最快的速度，把情报给老庞送过去。 高飞说，“我困了，想休息一会儿。” 少佐就说，“别休息了，一会儿咱就该走了。” “我太困了。啊——”高飞打了个哈欠。 “别困了，我给讲一讲国崎将军的传奇事迹吧。”少佐望着远处的庞然军阵，悠悠说道。 “山口君，你干什么呢？”又是一个日军少佐，牵着马过来了。新来的少佐带了一个马弁，山口少佐一看见这个人，立马站了起来，“佐佐木，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老同学。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见国崎将军了？”新来的佐佐木少佐问山口少佐。 “是这么回事。”山口少佐向他的老同学介绍了高飞的身份，以及和高飞一起的两人身份。一个是不会说日语的日本人，两个是皇协军。 “哦？是这样吗？”佐佐木用狼一样的眼睛，盯着高飞、铁柱、顺子，来回打量。 “少佐，我有件事要和你说。”高飞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眼神也有点儿躲闪。一下子就把佐佐木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什么事？”佐佐木凑近了。 “我得了一件东西，你看。”高飞故意漏出一点点，亮晶晶的，像镜子一样。 “这是什么？”佐佐木两眼放光，赶紧凑到跟前看。手也伸了出去，想要拿到面前仔细欣赏。 看佐佐木的脸已经近到三尺以内了，高飞突然把东西亮了出来，原来是把明晃晃的匕首刀！手腕子一翻，七寸刀刃，白光一闪而逝！佐佐木捂着脖子，手刨脚蹬趴地下挣扎了一分多钟，终于不动了。高飞一刀杀了佐佐木少佐。 山口少佐离他俩连五米都不到。事发突然，把山口少佐也吓得一哆嗦，“啊？你，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高飞狞笑一声，持刀扑了过去！山口少佐刚想掏枪反抗，铁柱、顺子从左右两边就扑了上来。俩人一人摁着一条膀子，把人摁住了。高飞一刀扎进腰眼里，结果了鬼子少佐的性命。 一眨眼，高飞干掉了两个日军少佐。等旁边几个日本兵发现情况不妙，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晚了！高飞就像一头矫健的豹子一样扑了上去！ 铁柱、顺子也冲了过去，三个人和鬼子兵扭打在了一起。这几个鬼子都是骑兵，他们更适合在马背上战斗，徒手格斗自然就吃了亏。铁柱、顺子是在拼命，高飞则是像死神一样，快速的收割着鬼子的生命。 两三分钟，战斗结束，几个日本骑兵全部殒命。铁柱顺子还想要打扫战场，高飞一扯二人，“我们走！”三个人，一人上了一匹战马。抖缰绳、踹马镫，战马如飞一般跑了下去。 没人知道这三个人要去哪儿，只看见三位骑兵离开队伍，往旷野中疾驰而去。等后面的骑兵赶到，看见地上的死尸了，再想去追，已经晚了。高飞他们早跑远了。 一直跑到看不见日军大部队了，三个人在马背上把鬼子的军装给脱了。这玩意儿穿着，太容易引起误会了。就这样，三个人穿着便装，策马飞驰，一口气，跑回了第三军团驻扎的九曲店。 这时候，九曲店的战斗已经开始了。日军的大炮轰鸣，地动山摇，成群结队的日本兵向我军阵地发起冲锋。我第三军团官兵奋勇反击。 在战火中，高飞三人和自己的军队汇合了。说明情况，立刻有人护送他们去见军团长。 见到庞炳勋，高飞把他得到的情报讲了一遍。老庞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旁的第五战区参谋长徐祖贻一听，脸色也变了。 “庞军团长，九曲店守不住了！我这就向李长官报告！” 徐祖贻急匆匆的走了。庞炳勋惊疑不定的问高飞：“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一个字也假不了！请军团长早做打算！” “高参谋回来啦？”一个清脆的声音，给这凝重的空气带来了一丝活力。高飞一看，是唐娟兴冲冲跑过来了。 “娟子，这里是军事要地！你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庞炳勋沉着脸训斥。 唐娟吐了吐舌头，往高飞旁边一站，不敢再大声说话了。不过小声的问候还是免不了的，“高飞，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连着几天我都没看见你？” 第一零三章 戒指和巧克力 “我去玩儿去了。你看这是什么？”高飞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巧克力。这也是战利品，是从缴获的日军战马上找到的。 唐娟接过来，打开，咬了一口，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好吃吧？” “嗯。”唐娟满脸都是幸福。虽然她是军团长的外甥女，又挂了一个军团部科长的职务，可也不是随时都能吃到巧克力的。 当时的我们国家各种工业都处在萌芽状态，也称为黄金十年，是资本主义大发展的最佳良机。但是由于日本军国主义悍然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使我国尚处于萌芽状态的民族工业全面瓦解。 像巧克力这种稍微高级一点的糖果，我们国家就无法自己生产，完全依靠进口。所以，高飞送给唐娟的这块巧克力，已经算是相当高级的礼物了。 庞炳勋顾不上理会高飞、唐娟这样的小儿女情怀。他听了高飞带回来的情报之后，立刻召集他的智囊团商量部队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看着唐娟小心品尝着巧克力的可爱模样，高飞心里也是充满喜乐。作为一个男人来说，能够用一块糖果博得美人一笑，可算是最廉价的泡妞法宝了。 高飞像变戏法一样，往怀里又一伸手，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金灿灿的戒指。 戒指，在西方人的理念当中是定情的信物。有婚礼上男女互换戒指的传统，因此戒指也叫订婚戒、结婚戒。高飞知道戒指在男女之间的意义。按理说，他是不应该送唐娟这样的礼物的。但是他不是多嘛。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乎每干掉一个鬼子，缴获战利品的时候总能找到一个或者几个戒指。这些戒指基本上全是黄金的，大概鬼子比较钟情黄金吧。 日本兵是来中国打仗的，他们怎么会随身带这么多金戒指呢？肯定是从我国百姓手里面抢的了。我再夺过来，那叫收缴赃物。 “唐娟，送给你这个。”高飞张开的手掌当中，是一个明晃晃的金戒指。 唐娟明显愣了一下，脸瞬间红了。 “怎么？不想要？”高飞作势要收回。唐娟出手如电，一把夺过，举到眼前仔细看。 “这是什么？上面怎么有字？唐？”唐娟的眼神好，她竟然在戒指上面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唐字。 说实话，这个唐字高飞根本就没看见。他一直也没顾得上盘点战利品。刚才只是想起来自己还有好几个金戒指，就随手拿出来一只。既然拿出来了，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好在上面是个唐字，估计戒指的原主人应该是姓唐。这也是巧了，要是个别的字，比如说李或者王，他还不好解释了。这也太巧合了。 “嗯，我见到一个金匠，专门请他打制的，专门就是为了送给你的。”高飞说这些话，一点儿也没有羞愧的意思。 唐娟立刻就习以为真，马上带到了左手的中指上。嘴里还说着，“中指戴订婚戒，等将来结婚的那天，我再把戒指戴到无名指上。” 什么订婚结婚？高飞赶紧往左右两边看，还有老庞离开之后，附近的人都走了，方圆十米之内只有他们两个。要是让外人听见，高飞可就说不清楚了。 戒指都送了，旁边有没外人，高飞轻轻摸上了女孩的头发。唐娟浑身一震，却没躲开。战争时期，凡是军队的女人留的全是短发，唐娟也不例外。 高飞感觉到了一些温馨和香甜，那是唐娟头发上的味道。凑近了，深吸一口气。唐娟浑身哆嗦着，差点儿就跌到了地下。高飞赶紧扶住她。 “高，高飞，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呀。我能干什么？”高斐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两条胳膊，想要把女孩抱到怀里。脚面上忽然一疼，高飞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低头一看，靴子上多了半个鞋印。 唐娟咯咯直笑，简直就像一只成功偷到鸡的黄鼠狼。 高飞气坏了，“小丫头！我送你礼物，你就是这样感激我的？” “嘻嘻，谁让你不老实了！一点儿蝇头小利，就想让本姑娘乖乖就范？你做梦！”说着说着，唐娟突然翻脸。这通常都是小女孩惯用的手段，为的就是难为难为心仪的男孩，让男孩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容易追到手的。 “你这小丫头，算算，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高飞，我警告你啊，不许叫我小丫头！我哪里小了？”说话的时候，唐娟故意挺了挺胸脯。 俩人正斗嘴的时候，一边喊着一边跑了上来，“报告，军团长，军团长，四十六军上来了！” 四十六军？是川军？还是东北军？高飞对这支部队并没有什么印象。不一会儿，庞炳勋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眼看见了高飞，“高飞，部队要转移了。你照顾好娟子！” “是！”高飞举手敬了个军礼。 等庞炳勋走出去之后，唐娟笑嘻嘻的看着高飞，“哈哈，高飞呀高飞，想不到吧？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机会？我告诉你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手下了。我的命令你要绝对服从，要是有半点不从，你可要当心了哟。” “唐娟，刚才军团长的命令你没听清楚吧？军团长是让我照顾你，不是归你管！”高飞纠正唐娟对字面理解上的错误。 “照顾我？不错呀。你怎么照顾我？你要是我的上级，应该是我照顾你才对。只有你是我的下级，才应该照顾我。就好像勤务兵、仆人。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你这人，怎么连玩笑都开不起了？” “这种玩笑，今后最好少开！”高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四十六军，既不是川军也不是东北军，而是正经的中央军。军长樊松甫，保定军校毕业。四十六军如今是汤恩伯第二十军团麾下的部队。 李宗仁接到徐祖贻电报的时候，台儿庄会战已经胜利结束了。参加台儿庄会战的部队能腾出来了。李长官这才命令汤恩伯部第四十六军，驰援九曲店，把伤痕累累的第三军团换下来，休整。 第一零四章 兵撤沛县 “庞军团长！”樊松甫操着一口浙江官话，大步迎上来先敬了个军礼。 庞炳勋赶紧还礼，“樊军长。多谢老弟率领部队来支援，救了我第三军团呀。”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庞炳勋和樊松甫见面的时候，高飞作为老庞的随员就站在旁边，这是他第一回见到樊松甫这个人。以前别说见面，连这个名字他都没听说过。 不过，樊松甫既然是汤恩伯第二十军团一名军长，肯定也不是凡人。没听过，只能说自己对抗战时期的名将知道的还太少。 老汤的麾下可是名将如云。王仲廉、关麟征、郑洞国都是第二十军团的战将。樊松甫能和这些人并列，本事能小吗？ “庞军团长太客气了。”樊松甫满脸是笑，“第三军团临沂一战，重挫日寇坂垣师团，天下谁人不知？军团长辛苦了，第三军团的将士们辛苦了。我奉战区和汤军团长的命令前来接防。请庞军团长带着第二十军团的弟兄，暂时撤下去休整吧。” “哎，哎，好，好啊。”老庞擦着眼睛。临沂战役，第三军团付出的牺牲太大了，兵员损失过半，庞炳勋自己甚至都抱了必死的决心。现在要离开了，老庞心里免不了有些难过。 “庞军团长用不着难过，我们四十六军一定帮你们报仇。”樊松甫边上一位少将上前两步说道。这人说的话没什么毛病，但是说话时的神态那是相当倨傲。 高飞不爱听了，在一边好像是自言自语，“帮我们报仇？我们的仇，自己不会报？再说了，第三军团牺牲的将士，是为了国家抗击侵略献出的生命，纵死九泉也是侠骨留香。为国牺牲，我们心甘情愿！用不着任何人帮我们报仇！” “你说什么？”四十六军的少将把眼睛瞪起来了。 高飞岂能怕他？立刻瞪还给对方，“我是说，第三军团牺牲的将士们，用不着别人帮他们报仇。” 庞炳勋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樊军长，那就劳烦贵军了。” 庞炳勋又和樊松甫握了手，正准备走的时候，樊将军看了高飞一眼，“年轻人，要懂得收敛。你叫什么名字？” “高飞，第三军团作战参谋！”高飞声音洪亮的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跟着庞炳勋走了出去。第三军团要走，需要处理的事情可不少。包括阵地交接，撤退路线，部队行军序列等等，都需要老庞去安排。 老庞和高飞一离开，那位刚才和高飞叫板的少将就不干了，“一个小小的作战参谋竟敢跟我这么说话？他算什么东西？庞炳勋是怎么教育手下的？” “董师长，请冷静！”樊松甫狠狠瞪着他手下的主力师长，“高飞虽然只是庞炳勋手下的作战参谋，但是他说的话有道理。第三军团在临沂和素有钢军之称的坂垣师团大战了一个半月，部队几近全军覆没，却仍然没散架，还在和鬼子打。” “他们的精神值得我们尊重，也是我们要学习的榜样！现在阵地归我们了，希望第四十六军不要比第三军团差得太多。” “请军长放心，第二十八师决不让日本鬼子好过了！”董师长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三军团撤了，一路向西，撤过枣庄、过了微山湖，来到沛县。部队太疲劳了，庞炳勋决定原地休整，让部队缓过这口气，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去向。 终于算是离开了临沂战场，第三军团的所有官兵都松了一口气。在他们身后是枣庄、是台儿庄。汤恩伯第二十军团、孙连仲第二集团军都在那边。有他们在背后阻隔着日军，第三军团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部队来到沛县的第二天，高飞正在临时军团部里忙碌着，从外面进来几个人。高飞抱着一摞文件往外走，和来人走了个面对面。 一看，这几个人他大部分都认识。领头的两位，左边的是三十九师副师长刘世荣，右边那位是三十九师参谋长刘泽普。后面跟着的也都是三十九师的参谋、副官一类的。 路就那么宽，人家人多，他人少。高飞自然的往旁边一让，等对方过去了他再走。哪知道他让路，对面的三十九师一帮人却站住了。 参谋长刘泽普看了看高飞、又看看旁边的副师长刘世荣，“世荣兄，高飞知道礼貌呀。你看，人家一看我们来了，立刻恭恭敬敬往旁边一站，等着迎接。不像是你说的那样横行霸道不讲理嘛。你是不是搞错了？” “泽普，我不会搞错。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有的人，表面上看着好像是个人，其实一肚子坏水。”刘世荣没提高飞的名字，但是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高飞。 俩人身后的参谋、副官们撇着嘴笑，一点儿都不带掩饰的。 高飞的火儿噌就到脑门上了。既然你们不识敬，我还搭理你们干什么呢？高飞抱着文件，昂首往前走，嘴里还喊着：“让一让、让一让！闲杂人等都闪开，这里有机密文件，碰掉了后果自负啊。” “哎哎哎，高飞，你干什么？停！”见高飞迎面过来了，刘世荣赶紧喊停。但是高飞脚下根本就不停步，对着几个人就撞过来了。 三十九师参谋长刘泽普往前一站，高喊：“高飞，你给我站住！” 本来俩人之前没冲突，但是刘泽普刚才说的那些话太气人了，高飞也没打算给他留面子。不仅没停步，反而突然加快了速度。嘭的一下，二人不出所料的撞了个满怀！ 高飞手里的文件哗的一下撒了出去。与此同时，刘泽普也哎呀一声，让撞了个四脚朝天，仰面摔倒地下。文件撒到他身上，甚至脸上也盖了一张。 其实刘泽普没那么弱，不至于和人撞个满怀就摔这么惨。主要还是俩人相撞的那一瞬间，高飞使了个暗招。刘参谋长脚被绊了，重心不稳这才跌倒的。 高飞的动作很隐蔽，甚至连被暗算的刘泽普自己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摔倒了。 第一零五章 挨打又被关 “哎呀，高飞，你敢打人？”刘世荣像被马蜂蛰了一样，叫唤了起来。 “刘世荣，你少要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人了？我打谁了？打你了吗？”高飞一步一步的向前靠近。刘世荣步步后退，“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三十九师跟着一起来的副官里面，有俩人跑过去，把参谋长刘泽普扶起来。剩下的俩赶紧挡在刘世荣的前面，伸手去推高飞。 高飞一把抓着左边这个的手腕子，一拧，就把这位掀了个跟头。右边那位抡起拳头，照着高飞的后肩胛骨上咚咚擂了两拳。高飞顺势弯腰，抄起这位的脚脖子，用力往上一提，“去你的吧！” 这位舞动着双手，脸朝上凭着就摔了下去。噗通一下，差点儿没把这位给摔背过气去。 这时候，另外两个人已经把刘泽普扶起来了。刘泽普也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将军，一看自己这边人仰马翻，吃了大亏，当时就不干了，“好哇，高飞，我要你的命！”刘泽普伸手就要掏枪。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早惊动了军团部的人。打架他们还能看个热闹，一看这边要动枪，周围看热闹的不敢再看下去了。呼啦一下围上来劝，“刘参谋长，不能动枪呀！刘参谋长请冷静！” “冷静？我冷静你个鬼！”刘泽普不顾众人劝说，把枪掏出来了。 高飞一阵冷笑，“刘泽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军团部动枪。我是该说你不长脑子呢？还是说你遇事好冲动，当这个参谋长你不够格？” 高飞是专门这么说的，好激怒刘泽普。最好刘世荣也把枪拿出来，俩人一人一支枪，大闹军团部。到时候看庞炳勋会不会饶了他们？ 结果让高飞多少有些失望。刘世荣始终没把枪拿出来，刘泽普也没敢冲着人开枪。他朝天花板上放了一枪，“啪！”枪一响，刘泽普马上就后悔了。但是后悔，也晚了！ 这是军团部，枪声一响就是警报！军团部的警卫们纷纷冲过来，有人喊着：“哪里打枪？哪里打枪？”示警的哨子也响了，“嘟嘟嘟——”大批警卫蜂拥而至！ 刘泽普一看闯了祸，赶紧把枪收起来。警卫们已经把这附近所有的出入口都给包围了！ 当兵的冲进现场，问：“是谁开的枪？”三十九师这帮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高飞一指刘泽普，“是他！三十九师参谋长刘泽普，刚才就是他开的枪！” 哗啦哗啦一阵响，十几支枪口同时对准了刘泽普！ 庞炳勋终于来了。老庞气得脸色铁青，用狼一样的眼神挨个儿扫视在场众人，“刚才那一枪，是谁开的？” 刘泽普的脸色十分难看，“报告军团长，是我开的枪。因为……” “不用说原因！”庞炳勋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来人！把刘泽普先抓起来，关禁闭！” 一群如狼似虎的警卫扑上来，拧胳膊把刘泽普给摁住了，绳捆索绑。 “军团长，冤枉！我冤枉呀！”刘泽普大叫着。 “带走！”庞炳勋挥了挥手，当兵的推着，把刘泽普给推走了。老庞斜眼看看高飞，再看看刘世荣。他问刘世荣，“你说，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刘世荣老老实实把前后经过讲了一遍。刘世荣就这点儿好，不管他再恨高飞，该陈述事实的时候，他还是如实还原了冲突的前后经过，并没有太多的改动。 庞炳勋听完，重重的哼了一声，“哼！刘世荣，你和高飞之间的那点儿破事我早就知道。我以为你身为副师长，遇事情应该能拿得起放得下了，哪知道你却还是这么不长进！” 刘世荣低着头，满脸通红，一个字也不敢辩解。 “你回去吧！”老庞挥挥手，像撵苍蝇一样把刘世荣给撵出去了。至于那位倒霉的参谋长刘泽普，则是开始了禁闭室的生活。 等人都走完了，庞炳勋狠狠瞪了高飞一眼，“你怎么回事？到哪儿都有事情。你能不能少惹点儿事？”说完，老庞背着手离开了。警卫们跟着也纷纷散去，现场就留下了一个人。高飞想走，那人拦住了他。 “站住！高飞，军团长命令你跟着本小姐的。你去哪儿了？今天早晨为什么不来向我报告！” “大小姐，你没看见刚才这里有好多人吗？你别那么大声。让人听见了，今后我还怎么混？不是我不去找你，实在是找不着。大小姐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上哪儿去向你报告？” “算了，饶了你这一次！再有下回，休想轻饶！作为惩罚，罚你陪本小姐散步去。”唐娟说是发脾气，其实更像是对着心上人撒娇。高飞无奈，只好顺着她。唐娟拉着，两个人找僻静的地方谈情说爱去了。 这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冲突。既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造成财产损失。但是高飞的对头，却从一个变成了俩。原来只有一个刘世荣，现在又多了一个刘泽普。 俩人还都是重量级的人物。一个是三十九师的副师长、一个是三十九师的参谋长。 当天下午，刘泽普就被释放了。部队接连打恶仗，兵员损失巨大。在这个关键时刻，老庞是绝对不会自断臂膀、自毁长城的。 刘泽普被释放十分钟之后，高飞就得到消息了。是唐娟告诉的他。知道刘泽普什么事没有就被放了，唐娟有点儿担心，“高飞，刘泽普这个人心眼特别小。你得罪了他，就得处处防着他。我看，不如咱俩一起找姨夫说说，把刘泽普调走算了！” “你可别乱来！”高飞吓一跳，赶紧劝唐娟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刘泽普是一员战将，第三军团缺的就是这种人。老庞欣赏自己，里面肯定是有唐娟的因素。要是让老庞误以为是自己借助唐娟的力量在打压同僚，行排除异己的活动，恐怕自己立刻就要倒霉！庞炳勋可绝对不是什么信男善女，包括唐娟都会失宠。 第一零六章 骑马遇敌 台儿庄大捷之后，日军不甘心受挫，又调集了重兵，分几路扑向了台儿庄！鬼子摆出气势汹汹的架势，大有把我第五战区主力部队包围歼灭的意思。 而此时，经过了台儿庄大捷、临沂战役的第五战区各部队，都是损兵折将。尤其在这两个战场上的主力部队，其伤亡数字更是惊人。各个部队都已经是进攻乏力、实力大降了。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着实力强大的日寇，摆在第五战区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撤退！全军大撤退！在日寇几路大军合围之前，跳出日军预设的包围圈！ 孙连仲率领损失惨重的第二集团军先撤了，汤恩伯带着他的第二军团也走了，张自忠第五十九军转进到了河南。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徐州战场上的局势就完全变了。 本来是很安全的沛县，突然之间变成了前线！日军兵分两路，跨过微山湖，兵进沛县！ 高飞正陪着唐娟骑马。战马，是他缴获的那两匹东洋马。马儿分不分国界，不管是日本马还是中国马，总之它是人工驯养的马。战马的性格十分温顺，驮着唐娟跑的极为平稳。 “这到底是不是打仗用的战马呀？我怎么看它们像是拉车的马？跑的一点儿也不快，连脾气都没有。我听说，战马打仗的时候，就算炮弹在身边爆炸，战马都要纹丝不乱。” 马儿驮着她跑得稳，唐娟也抱怨。她抱怨战马脾气太好，不惊险、不刺激。 高飞虽然是哭笑不得，还得耐着性子给解释，“战马是给人骑的，他们要什么脾气？脾气大的马，万一什么时候来了脾气，在打仗的时候突然把主人给扔下来那不就要人命了嘛。” 高飞耐心地给解释着。唐娟突然给了战马一鞭子，“啪！驾！”战马无辜挨打突然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唐娟紧紧拉着缰绳，身子贴在马脖子上，随着战马的站起，她踩着马镫也站了起来。 马儿往下一落，再起来。一上一下，连着几回见没把背上的人给扔下去，战马就跑开了！高飞赶紧策马在后面就追。心里这个埋怨呀。这唐娟，人样子看着挺漂亮，脾气怎么这么坏？ 唐娟不知道，战马是不能打的。骑兵手里的马鞭，也不是抽马用的。马边就是个装饰品，或者说相对马儿进行警告的时候，轻轻碰一碰，战马就奔驰如飞了。根本用不着打。 基本上就没挨过打的战马，突然挨了这么一下，当然要发脾气了。两匹马一前一后就跑下去了。跑了也不知道有多远，等到战马终于站住了，高飞这才翻身下马。 青骢马站到那儿，呼哧呼哧的直喘气。用手一摸，湿漉漉的，都是汗，高飞很是心疼。 唐娟也下了马，走过来刚说了两句话，高飞忽然一把搂住她的腰，“别出声！”唐娟吓得呼吸都暂停了。 被高飞摁着蹲下来，从马肚子下面往外看。远处出现几个日本兵，正在往这边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高飞把嘴巴凑到唐娟的耳朵边，小声告诉她：“你就躲在这里，哪儿都别去。” 一股清香直扑鼻端，是唐娟身上散发出的香味儿。高飞不由心里一动，但是强敌马上就要出现了，高飞已经没有心思再想男女之事了。危机就在眼前，他必须全力应对即将出现的敌情！ 几个鬼子也是小心翼翼的往这边来。估计鬼子是看见战马了，一边往战马跟前凑合，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们只顾着看附近了，却忘了看看马肚子下面有没有情况了。 高飞绷紧了浑身的肌肉，等到鬼子走进了攻击区域，他突然动了！人像闪电一般蹿出去，一刀扎进一个鬼子的软肋，抽刀出来的同时，脚踹向了另一个鬼子小腹。 高飞手持短刀，在鬼子当中往来刺杀。时间很短，惨叫声不断。也就是两三分钟，战斗结束。高飞又是全胜。因为这次短暂的较量太激烈，高飞顾不上抓俘虏，四个鬼子全被他给杀了！ 唐娟吓得俩手捂眼连看都不敢看。一直等到高飞把活儿全干完了，过来告诉她，鬼子全死了，危险解除了，唐娟这才奓着胆子睁眼看世界。看见鬼子的尸体，唐娟又不忍了。 高飞就不理解，明明是个胆小心善的女孩子，怎么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是那么的古怪刁钻？什么时候抽个时间，得和唐娟好好谈谈了。 鬼子干掉了，高飞赶紧带着唐娟骑马离开事发现场。刚才是来了四个鬼子，等一会儿万一来了四十个、四百个怎么办？我一个人就算是累死，也打不了那么多敌人。 “驾！”高飞轻轻一拍马背，战马风驰电掣一般的跑了起来。高飞回头往身后看了看，远处尘土荡起老高，是鬼子的大部队来了。快走！两个人两匹马，飞奔回军团部。 路上遇见一一五旅朱家麟旅长，高飞喊他：“朱旅长，鬼子来了。命令部队准备作战！” 喊完了，高飞继续纵马飞奔。朱家麟一听，立刻赶回部队，率领一一五旅的官兵迎上了日军。 高飞带着唐娟一口气跑回军团部，进去见了庞炳勋就说：“军团长，日军追过来了！” 庞炳勋一愣，追问：“来了多少人？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我不知道来多少。刚才我和唐娟在西边练习骑马，忽然看见来了几个鬼子。我们杀死了日本兵，这才骑马跑回来报信。在路上的时候，我看见了朱家麟旅长，我把日本人来了的消息告诉他了。估计朱旅长已经率领部队迎上去了。” 庞炳勋转身走进他的办公室，拿起电话命令各部队，准备战斗。命令发出去之后，老庞站在地图前面，状若皱眉苦思。 高飞过去问他：“军团长，您想什么呢？” “想部队下一步的去向。”说完这句话，庞炳勋才意识到身边站着个人。猛一抬头，稍微愣了几秒钟，然后就直视着高飞，问他：“你说，我们第三军团应该往哪里去？” 第一零七章 烈士 第三军团应该往哪里去？这种事你问我？高飞吃惊的看着庞炳勋，“军团长，这种大事您问我吗？” “对，我问你。你只管说，这里没有外人，不管对错我都不会怪你。你怎么想的，只管说出来。” 看着老庞的样子，估计他现在也是没主意了。高飞想了想，“日军从东、南，两个方向来，这两个方向我们不能去。北方的话，京津冀已经失守，也不能去。我们要走，只能向西去。” “向西？”庞炳勋重复了一遍。左西右东，他在地图上沿着沛县往西看了过去。 “对，向西！我国西部多山区，有利于我军、不利于机械化程度高的日军。另外，军团长，咱们第三军团和五十九军以前都是冯老总的部下，你们都属于西北军。部队往西，不管是地理还是生活习惯，官兵们都更家熟悉。” “嗯，不错，你说得也有些道理。让我再考虑考虑。” 高飞也不催促，就站在旁边看着庞炳勋皱眉沉思。老庞是军团长，想的东西肯定更多。其实现在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给老庞考虑了。也就是过了两三分钟，老庞用力一拍地图，“西进！” 日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追上来了，一一五旅正在和来犯日军激战。庞炳勋命令朱家麟带领麾下一一五旅掩护大部队转移，他亲率主力向西进发。部队走出去半天了，还不见一一五旅赶上来，庞炳勋派人回去联系。 又过了一两个小时，一一五旅的队伍才零零散散的追上来了。庞斌勋问你们朱旅长呢？当兵的说在后面呢。 既然朱旅长在后面，那咱们就先往前走着吧。庞炳勋把高飞叫过来，告诉他，你去后面接一接朱旅长，你们一起回来。 庞炳勋知道高飞和朱家麟关系不错，这才点名让他去接。高飞也不推辞，带上铁柱、顺子，骑快马向着部队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路上时不时能遇见几个零散的士兵，一问，基本上都是一一五旅的。再问朱旅长，都说朱旅长留在后面断后呢。高飞心里越来越着急，不祥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眼看就要到沛县了，一一五旅的散兵游勇也基本上看不见了，却仍然没见到朱家麟。在一个村子的外面，发现了一处战场。一辆已经被炸变形的吉普车，引起了高飞的注意。 高飞也和日本鬼子打过很多场战斗了，但是在他所参加过的战斗当中，基本上没见过吉普车。这里怎么会有辆吉普车呢？高飞好奇的围着吉普车转圈看。 在吉普车的周围，倒着不少我军烈士的遗体。没看见鬼子的尸体，估计他们是把自己人的尸体给带走了吧。 高飞一边看着吉普车残骸，一边看着烈士们牺牲时的英勇形态。突然，其中一具尸体让他心头一颤。这个人，怎么这么像他要找的一一五旅旅长朱家麟？ 高飞一步一步走过去，低头端详了半晌烈士遗容，确认是朱家麟无疑了，这才长叹了一口气。虽说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忘。但是朱旅长的阵亡，仍然让他难免悲痛。 “朱旅长！”高飞小声叫了一声，蹲下来，帮助朱旅长整理整理仪容，带好了军帽。“我奉命带你归队！”高飞站在朱旅长的遗体前面敬了个军礼。铁柱、顺子跟他一起敬礼。 除了朱家麟，其余烈士的遗体也要处理呀，也不能就这样任凭烈士们曝尸荒野。在这里牺牲的烈士足有上百人，要是挖坑掩埋的话，他们三个人得埋到什么时候？烧了？就算是火化遗体，恐怕短时间内也烧不完。这可怎么办呢？高飞为难了。 其实他带上朱家麟一个人的遗体走就可以。但是现场还有那么多英雄的遗体，他要是就这么走了，实在于心不忍。 算了，尽自己的能力，能掩埋多少就掩埋多少吧。高飞把自己的想法和铁柱顺子一讲，俩人都同意。 想要刨坑掩埋尸体，必须得有工具。要是指望刺刀，恐怕连一具尸体都掩埋不了。 那边已经发现几只野狗了，为了防止朱旅长的遗体被野狗啃噬，高飞让铁柱留下守着，他和顺子两个人进村去找老乡借工具。 村子里静悄悄的，街道上乱七八糟。显然这个村庄也受到了战争的波及。高飞来到一户看上去房子好像高一点的院子门口，“啪啪啪”的敲门。“老乡，家里有人没有？老乡？有人没有？” 一连叫了几声，没人答应。知道这家肯定没人，高飞迈步进了院。先进堂屋，再看厢房。最后在厨房门口，找到了一把铁锹、一支锄头。再找，没有了。 拿上这两件工具，两个人又去隔壁人家。在这家，又找到了一把锄头，刚想离开，从院子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个人！把高飞俩人吓一跳。仔细一看，来人的穿着打扮，像是本地的农民，估计是这家的主人吧？ 来的这位也没想到院子里会有人。吓得他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就想跑。下一眼看清楚高飞二人的打扮了，这人不干了。 “喂，你们是哪儿的？怎么能随便闯进别人家里呢？” “呃，老乡，这是你家呀？你听我解释。”被人误会了！高飞赶紧解释。 “你解释什么？光天化日的，你们跑进我家，还偷走我家的锄头。要不是我刚好回来把你们堵住，你们是不是就跑了？不许走！”这汉子正义凛然的堵住门口，不放高飞他们出院门。 被误会偷锄头！高飞赶紧陪着笑脸解释，“老乡，老乡，你听我说，我真不是偷你家锄头的。我是借用，借着用用，用完了我还给你的。” “还？哼，说得好听！我堵住你们了，你说是借。我要是没回来，你们拿走还会还回来吗？你们会只偷锄头吗？肯定把我家值钱的东西都偷走了。来人呀！抓贼呀！快来抓贼呀——！”这人堵住门口，大声喊抓贼！ 顺子扯了扯高飞的衣角，“高参谋，咱们把他收拾了就得了！” “好哇，你们偷东西不说，还想打人？” 第一零八章 漯河发丧 高飞本来打算教训顺子的，但是此人这么一说，他就没办法再教训顺子了，他还得帮顺子圆场。“老乡，你又误会了。这位兄弟说的收拾，可不是说你，他说的是村子外面的那些死人。” “那些都是我们部队里的兄弟，在和日本人作战当中牺牲了。把他们给收拾了，说的是埋了。他们都是为国家牺牲的英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暴尸野外，被狼拉狗啃。” “要掩埋却没有工具，所以我们才来借用铁锹、锄头。老乡，我们真不是偷。要是偷东西的话，我们会偷你的铁锹锄头吗？这玩意儿又沉、又不值钱。” 这老乡一听，觉得高飞讲的有道理。刚想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大嗓门，“小偷在哪儿呢？齐三叔，小偷呢？” “是呀，齐愣子，小偷在哪儿呢？” 先是来了两三个人，很快这位齐愣子家门前就聚拢了一大群人。都是这个村的村民。这回轮到齐三叔给大家伙儿解释了，“各位，他们是军队的人。咱村外面死那些当兵的，和他都是一起的。” 虽然齐三叔话说的没错，但高飞却觉得格外刺耳。这货太不会说话了！难怪别人管他叫齐愣子，这货可真够楞的！ “齐三叔，你别解释了，你也解释不清。还是让我和乡亲们讲吧。”高飞把齐三叔拉到旁边，由他亲自来给乡亲们解释。 村民们一听，哦，外面那些和日本人打仗死了的，都是他的战友，他们是一起的。原来人家不是小偷。高飞和顺子都穿着军装，把军人说成小偷，显然不合适。 齐三叔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没把事情搞明白，就先说人家偷了他的锄头。其实他那个穷家有什么好偷的？平时就算敞开大门，小偷都不会光顾。 “各位大哥大嫂叔叔大伯，我们接着几把农具，是为了掩埋尸体。这样做一是为了让英雄能够入土为安，二也是为了你们村子将来免得疫病。尸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时间长了，难免腐败，很容易引发瘟疫。” 齐三叔对高飞等人心怀愧疚，听了这番话之后，心里一激动，抢着喊道：“我愿意帮助你们掩埋尸体。让英雄埋葬到我们水井村，是我们全村的光荣！” 他这么一说，当时就有人表示赞成。毕竟齐三叔和他们是一个村的，有的还是亲戚、邻居。“好哇，我们帮着去掩埋英雄！” 高飞一听，民心可用呀！ “多谢乡亲们！我代表活着的，还有牺牲的战友，感谢乡亲们帮忙。请大家各回各家，拿上挖掘工具，到村子外面去帮忙！多谢老少爷们，多谢各位！” 在高飞大声的动员下，村民们各自回家，拿上自家的锄头铁锹，搭帮结伙的到村口帮忙挖坑掩埋尸体。 高飞、顺子、铁柱在旁边和村民们一起劳动。他们这边干着，还有人陆续加入进来。有的是从外面赶回来的，有的是其他村的村民从这边路过的。一听说之后，主动参加的。 人多力量大。这么多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挖好了几个大坑。把尸体抬进去，填上土。有人又拿来木板，简单立了几块碑。找村子里书法好的写上碑文。 村民们说了，等过段时间，去找石匠做几块石头的墓碑，让后人永远记着这里埋葬的是抗击倭寇的英雄。 烈士们被掩埋了。村民请酒留饭，被高飞给婉拒了。前面部队还在西进行军，他耽误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再耽误下去，再要追赶大部队恐怕就更难了。 “三叔，各位乡亲，多谢各位的义举。我们还要去找大部队，抗日打鬼子呢。我们保证，上战场一定多杀鬼子，争取早日把日本鬼子赶出咱中国去！” 在乡亲们依依不舍的送别声中，高飞三人带上朱旅长的遗体上了战马，飞驰而去。 三个人快马加鞭，一路急赶。等追上大部队之后，高飞向军团长庞炳勋报告，一一五旅朱家麟旅长，已经为国捐躯了！庞炳勋听了之后，老泪纵横。 “家麟！朱旅长！唉，你才四十六岁就为国牺牲。我都六十了却还活着。四十军没有了你，如断我一臂！家麟！”庞炳勋痛哭失声，高飞也跟着落了泪。在场的人无不垂泪。 部队继续向西。出了江苏进入河南地界，继续向西。这一天，部队来到河南漯河停了下来。朱旅长的遗体已经不能再留，必须入土安葬了。 由军团长庞炳勋主持，就在漯河给一一五旅旅长朱家麟举行了盛大的安葬仪式。军委会发来了唁电，追认朱家麟中将军衔。 这一天，白幡招摇，哀乐阵阵。第四十军副军长马法五将军致了悼词。礼兵抬着松木的棺椁，缓缓下葬。四十军的官兵们在哀乐声中，发誓：和日寇势不两立！一定要抗战到底，为朱将军报仇雪恨！ 安葬仪式完了之后，庞炳勋下令，部队就在漯河暂时停顿下来。老庞又是劳累、又是哀痛，身体已经支持不住了。不仅是他，整个第三军团幸存下来的官兵都需要休息。部队不能再走了。 因为朱家麟的牺牲，高飞的情绪很低落，连和唐娟打情骂俏的心思都没有了。整天不是发呆，就是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唐娟抢过来看过，见上面都是一些偏偏短短的文字，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图画，她也看不懂什么意思。 “高飞，你怎么了？朱家麟牺牲了，你可不能一蹶不振呀。”唐娟用空就劝他。 高飞的心情是低落，但还不至于一蹶不振。抗日战争嘛，当然避免不了牺牲。包括高飞自己也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并不是沉沦，只是在策划着怎么样以现有的武器，在战场上用最合理的战术，去战斗。 高飞写的和画的，都是专业的军事术语和示意图。唐娟没学过这个，当然看不懂了。既然看不懂，她就认为高飞是得了某种怪病，类似抑郁症一类的。当然，那年头还没有抑郁症这个词。唐娟就想办法逗高飞开心，想帮助他走出这段低谷期。 第一零九章 遇见情敌 部队在漯河停留期间，唐娟每天都来找高飞，变着法的陪他缓解情绪。有时候俩人也会去郊游，到军营外面踏个青、打个猎。 这一天，唐娟像往常一样，给要拉着高飞出营去玩儿。高飞不想去，但是架不住唐娟的柔情攻势，他只好放下手边的工作，拿了一支步枪，骑马出营去打猎。 因为并不走远，所以铁柱和顺子就没跟着出来。前几回的时候，俩人想跟着来的，不过被唐娟给撵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和高飞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了，唐娟哪能容忍再带俩大灯泡在后头跟着？ 高飞对自己的能力也自信，他觉得凭自己的本事，别的不敢保证，保护唐娟不受伤害，应该还是没问题的。所以，铁柱和顺子不跟着来，他也并没有反对。那俩整天和他在一起，连一点儿自由支配的时间都没有。反正现在也不打仗，干脆放俩人一天假得了。 高飞和唐娟二人并辔而行。天上艳阳套照，空气清新，树林中鸟鸣啾啾，野兔、野鸡隐约可见。两个人打猎其次，出来撒欢游玩才是最主要的。 高飞啪啪两枪，一只灰色的野兔倒在了草丛中。高飞策马跑过去，捡起野兔向唐娟晃了晃，那意思就是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 唐娟也高兴，嘁嘁喳喳的，像个百灵鸟一样围着高飞说笑着。高飞就想把兔子拿到溪水旁边洗剥干净，加上烤架直接露天烧烤了。反正盐和作料出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上一回俩人出来打猎，打了一支野鸡就是这么烤着吃了。唐娟吃上了瘾，这一次早早地就把烧烤应用之物准备齐全了。 高飞去洗剥兔子，唐娟就去捡拾树枝，准备烧烤架子。等高飞把兔子洗干净了，过去一找唐娟，怎么没人了？唐娟呢？高飞左看右看，只见地下扔了一小堆树枝，却看不见唐娟的影子。 高飞就喊开了：“唐娟！唐娟，你在哪儿？”喊了两声，突然听见树林子那边有人在尖叫，听声音像是唐娟！高飞伸手抄起步枪，把洗好的兔子往马的铁过量上一放，撒腿向叫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高飞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现在可是战乱的年代，中国的土地上不光是有日本鬼子，还有各种各样的土匪，有汉奸武装。再加上这年头有的军队也比土匪好不了多少。唐娟一个小姑娘万一落到歹人手里，出点儿事，自己怎么向老庞交代？ 高飞心急如焚！终于，他找到人了。出事地点其实离烧烤架子连两百米都不到，唐娟是被另外一名军官给缠住了。 这人大概二十来岁，长得浓眉大眼，样子还算端正。高飞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是叫不上来名字。俩人没打过交道。唐娟要走，这军官拉扯着就是不放她走。唐娟急得厉声斥责，这小子嬉皮笑脸的就是放手。 高飞还没跑到跟前就喊：“哎，干什么的？大白天的就调戏妇女，你就不怕军法的严惩吗？”一边喊着，一边跑到了两人跟前。 军官一松手，唐娟终于摆脱了纠缠。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的跑到高飞身边，躲到他身后。 那年轻的军官追过来还要拉人，高飞把两只手臂往左右一摊，“站住！你这人，调戏妇女也要有个尺度。人家明明不愿意，你还强要拉扯，有意思吗？” 高飞说话还算客气，毕竟他不知道对方是谁。再加上这人身上的军装和他的一样，也是第三军团的，是一个部队的自己人。唐娟也没吃亏，高飞并不想过分为难对方。 高飞觉得自己挺客气，年轻军官却不这么认为。 “你就是高飞？也不怎么样嘛。就你这样的，在第三军团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我现在告诉你，少爷我喜欢上唐娟了，没你的份了！滚，今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和唐娟在一起。唐娟是我的，你离她远点儿！” 高飞一听差点儿没笑出声。要是换一个时间地点，就凭这小子说的这些话，他早就答应了。你喜欢唐娟？好哇，欢迎欢迎。就唐娟这臭脾气，也就是我，勉强还能应付。要换成你，说不定三天之内，就得变残废！ 但是现在这个场合不对。这不是在部队里面，而是在野外。再加上这小子说得话也难听，高飞当然不肯退让！ 高飞还没表态，后面的唐娟说话了，“高飞，狠狠的教训他！刘小锁，我今天明确的告诉你，我喜欢的是高飞，不是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好哇！唐娟，你这水性杨花的贱女人！”刘小锁妒火中烧，不由大怒，说话也不讲究了，张嘴骂唐娟。骂完了唐娟，又骂高飞。 “高飞，你啥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上尉参谋，就是在军团部里跑腿打杂的，比厨子民夫也强不了多少。你凭什么能得到唐娟的青睐？你给我过来，让我狠狠地教训你一顿！”这小子向高飞发出了单挑的口头挑战书。 高飞不想打人，“刘小锁是吧，我劝你一句，赶紧回去。这里没你的事，赶紧走！” “高飞，你装什么大瓣蒜呢？你还劝我一句？我呸！”这家伙一口浓痰吐过来，率先发起了口水攻击。高飞闪身躲过。有心也吐他一口吧，觉得太幼稚。另外也不卫生。 高飞以为自己躲过去了，这小子就应该见好就收，转身走人了。俩人离那么近，一口吐沫吐过来，绝大多数人都躲不过去。高飞躲过去了，这就是过人之处。刘小锁应该有这个眼力劲儿。 哪知道刘小锁根本就没看出高飞躲过一口痰的难度，以及功夫的造诣之高。这小子一口痰吐空，伸巴掌照着高飞的脸就抽了过去。扇耳光！ 高飞能让他打到吗？往斜刺里跨出半步，夺过这一巴掌。高飞就有点儿闹了。我让你，可不是让你得寸进尺的。 “刘小锁，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赶紧滚蛋！有多远滚多远！否则的话，你可要倒霉呀。” “高飞，你哪儿那么多废话？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刘小锁不依不饶，抡巴掌继续去打高飞。 第一一零章 误杀刘副官 第二次躲过刘小锁的巴掌，高飞真火儿了。对这种不知道好歹的家伙，必须得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做人的艰难！ 高飞抬脚，照着他的胯骨上嘭就是一脚。这一脚还没敢使劲儿，凭高飞的脚力，用尽全力踢一脚，能把这小子的胯骨踹折了。就是这样，也把刘小锁踢得噔噔噔，连着倒退出去五六步，站立不稳，一个跟头摔到了地下。 刘小锁也是年轻，这小子一骨碌爬起来，伸手就去掏枪。高飞一看这小子要动枪，一把抱住唐娟，闪电一般躲到了旁边一颗大树后面。下一秒，他把手枪也拿出来了。 刘小锁用枪指着俩人藏身的大树，一步一步的靠近，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唐娟，高飞，你们这对奸夫瘾妇。给我出来！高飞，唐娟，赶紧滚出来挨枪子！” 高飞怀里抱着唐娟，却无心去享受这香喷喷娇滴滴的大美人。他脑子飞速的运转着，考虑怎么样化解眼下的困局。 要换成对手是日本鬼子，那倒好办了，他只管凭本事把鬼子宰了就得了。但刘小锁不是日本人。说到底，他是我们国家的军人，和高飞是同一支部队的兵，之前也参加了临沂战役。高飞不能杀自己人。 可看现在的局面，好像也没办法和平解决争端。 “刘小锁！看在你是第三军团的人，在临沂战役当中也出过力，今天咱们到此为止。你转身离开，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否则的话，后果自负！”高飞最后一次警告刘小锁。 然而，高飞的好心劝说和厉声警告，完全没有起到作用，刘小锁继续步步逼近。 “啪！”枪响了。子弹打到树皮上，在树干上留下了一个弹孔。 “啊！”唐娟惊叫了一声，用力往高飞怀里挤。俩人本来就是紧挨着的，唐娟这一挤，高飞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地方藏。该碰的，不该碰的地方都碰到了。 高飞本来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但是现在的形势不允许他有别的想法。在女人身上用力摸了两把，高飞一个就地翻滚离开了大树。 “啪！啪！”枪响了。子弹追着高飞打在了林间的草地上。 这就是生死一线的时候，高飞也顾不上是不是同一支部队的战友了。现在是你死我活。我不还击，就得被你打死！高飞在翻滚当中抬枪射击，“啪！” “啊！”刘小锁一声惨叫，摔到了地下。高飞赶紧翻身跃起，飞身扑了上去。他怕刘小锁是假装被打中，再借机开枪打他。 战场上这种例子太多了。明明是已经中弹倒地的鬼子，在我们的战士去打扫战场的时候，突然开枪，导致我军战士意外身亡。这样的事情高飞听说过，也亲眼看见过。所以，他对倒地的对手从来也不敢小视。 到跟前，用枪指着，用力把人翻过来，高飞让吓一跳。就见刘小锁面白如纸，双手捂着胸口，指头缝里全是血。把两只手掰开，在他右边的胸口处，有一个银元大小的血窟窿。随着他的呼吸，有血沫子一股一股的往外涌。 这是打中肺了。背后没有伤口，说明子弹留在肺里没出来。战场上出现这种伤，这人就死定了。没救！ 高飞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枪，竟然打得这么准，心里闪过一丝悔意。之前他可没想到要打死刘小锁，包括开枪之前，想的也是把这小子打伤，让他失去抵抗能力。 但是枪已经开了，误杀已经造成了，再说什么后悔也都晚了！高飞的习惯是做了就不后悔！打死就打死了，谁让你先开枪打我呢？你死了，活该！那是你枪法不准，武艺不精，还偏要来找死！ 高飞随手捡起刘小锁的枪。这枪不错，是一支马牌撸子。一枪二马三花口。这是美国生产的著名手枪，排名第二，仅次于枪牌撸子的马牌撸子。枪把上是一匹马的图案。 在庞炳勋的部队里，能拥有马牌撸子的人可没几个。刘小锁竟然有这支枪，看样子这小子也不是个普通人！ 高飞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树林子外面突然跑进来几个人，这帮人一来就喊：“刘副官，小锁！哎呀，刘副官怎么了？”高飞往旁边一让，几个人跑过来看了一眼，立马往后退。 其中有一个惊恐的看着高飞。这时候高飞手里拿着两支枪，一支是他自己的枪牌撸子，另外一支就是刘小锁的马牌撸子。 “你杀了刘小锁？” 这话一出口，几个人全把枪掏出来了。高飞毫不示弱，他抬起了两支枪。想要玩儿横的？我也不怕你们！ “都住手！别打！放下枪，别打！”唐娟跑出来了。 高飞翻滚出去和刘小锁对射的时候，她没敢动地方。刘小锁中弹倒下，高飞去检查，她也没出来。现在又来了一帮人，高飞以寡敌众，唐娟这才跑出来制止。 这些人里头有人认识唐娟。一看是她，有人开口了，“唐科长！他打伤了刘小锁，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唐娟，刘副官是来找你的，被他给打了。你们俩谁都别想跑。跟着我们去见刘副师长！” “对，你们俩跟我们一起去见刘副师长！” 刘副师长？连着两遍，高飞听清楚了。第三军团只有一个刘副师长，就是三十九师的副师长刘世荣。高飞和刘世荣闹过矛盾，是庞炳勋压下来，俩人的矛盾才没有进一步升级。 这些人既然提到了刘副师长，估计这个刘小锁和刘世荣之间，是有什么关系了。俩人都姓刘，也许是亲戚。想到这一层，高飞的心情忽然放松了。 反正他和刘世荣之间也不太可能和解了，在原有矛盾的基础上再多加一点又算什么呢？ “刘副师长是谁？我不认识！你们既然非要见，那我们就去见军团长！刘小锁是我打的，但是我为什么打他？这件事得让庞军团长来判断。至于什么刘副师长，我和他不熟，也没时间去见他！” 高飞紧盯着对方，两支枪口也在对方四个人当中来回摆，似乎在选择下一个要射杀的人选。 第一一一章 各怀心思 “不行！刘参谋是我们三十九师的人，他出事，得先让师里面的长官知道。是不是上报军团部，那是长官们决定的。高飞，你必须跟我们去师部见刘副师长！” “对！高飞，你必须跟我们去！必须得给刘副师长一个交代！”对面这四个人一个比一个嗓门大，大有高飞要是不跟他们走，立马就要动手的意思。 看这四人咋咋呼呼激动的样子，高飞突然发现这里面隐藏着一件事。这四个人之所以这么激动，肯定是心虚为了掩盖此事。 想到这里，高飞冷冷一笑，“嘿嘿，几位，请停一下！我有件事情不明白，想请问几位。你们怎么会来的这么巧？刘小锁刚刚中弹倒下，你们马上就到。之前你们是不是知道他要来这里？” 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留八字胡的梗着脖子辩解，“你少要胡说！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几个是刚好从这附近路过，听见枪声才过来的，不行吗？” “行，当然行。”高飞嘴角挂着冷笑，继续问：“我记得，你们刚一露面，我就听见有人问刘副官怎么了？当时刘小锁躺在地下，你们最少也在五六十米之外。离那么远就能认出来躺在地下的人是谁，各位真是好眼力呀！” “我们眼力好不好，关你什么事？高飞，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其实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并不在我，而是在你们。是你们几个人哄骗刘小锁来这边调戏唐娟。你们在旁边给他望风。结果没想到刘小锁竟然先开枪，导致误伤而死。” “要是没有你们哄他来，他能来吗？所以，刘小锁的死，完全是你们四个人造成的！你们才是元凶！” 看四人面露凶光，高飞继续刺激他们，“你们现在是不是想着高飞知道的太多，应该杀了他灭口？那就来呀！我有两支枪，你们有四支枪，咱们一起开枪，看谁能打死谁？” “你们四支枪最多只能打死我和唐娟两个人。我有两支枪，也能打中你们两个人。万一我发挥失常，这俩人没被打中要害，也许还能抢救过来。不像刘小锁这么倒霉，一枪就丢了性命” “以二换二公平合理。就是不知道你们四个人当中，是哪两位原意陪我到阴曹地府去走一遭？来吧，请各位做好准备。万一要是谁不幸被打死，可不要埋怨我。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开枪。一！” “停！等一等！” 高飞刚数到一，对面那四个人同时喊停。唐娟站在旁边，本来吓得已经把眼睛闭上了，听见有人喊停，又把眼睛睁开了。 “怎么？各位还要先交代后事吗？还是想先把遗书写好。可惜这里没有纸笔……” “呸！你才写遗书！”四人当中的八字胡啐了一口，“高飞，刚才你不是说要去找军团长裁决吗？我们想了想，这样也好。毕竟人命关天，请军团长裁决最好不过。” “你们是两个人，我们也出两个人，一起去求见军团长。另外，刘参谋被你打成重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我们得留俩人抬着刘参谋去找军医抢救。” 八字胡说着，另外三人连连点头，表示他们也是这意思。其实还抢救什么呀。四个人刚来的时候刘小锁胳膊腿还能动动，现在早就咽了气了，就是华佗重生也救不活了。 四人刚才不说救人，只管难为高飞，现在才想起来救人，那都是借口。他们是想留俩人等高飞和唐娟离开以后，好抬着刘小锁去给刘世荣报丧。他们见了刘世荣肯定会往死里诋毁高飞，把高飞说的越不堪，他们才好从中脱身。 高飞心里明白，但是没有说破。这种事就算说破了也没用，人家说我们就是要给刘副师长报信怎么了？他既然阻止不了，还不如装糊涂，自己早点想对策。 四个人商量了一通之后，由八字胡和另外一个小子跟着高飞、唐娟去见庞炳勋。剩下那俩说是抬着刘小锁去找医生抢救，估计抢救的事情也有，主要还是去找刘世荣告状。 那俩人怎么做，高飞管不了。他带着唐娟和八字胡那俩，要去军团部求见庞炳勋，请庞军团长裁定此事。 高飞和唐娟都有马，八字胡俩人没马，他们是走路来的。高飞的马当然不能借给他们。唐娟倒是愿意和高飞同骑一匹，但是这俩是去找她麻烦的，尤其刚才还用枪指过她，她又岂肯借马给对头？ “那就不好意思了。两位，我们先走一步，你们在后面尽快赶过来。咱们军团部门口不见不散。”高飞说完，和唐娟二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只留下八字胡几个人面面相觑。 “高飞，他们没追上来。咱们回去之后，刚才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俩人走在路上，唐娟和高飞商量着事情的后续。 “不说出去？好吧，我们哪儿都别去，直接去找老庞！” “老庞？你说我姨夫？你这家伙，没大没小的！”唐娟撅着嘴，狠狠瞪了一眼高飞，“见姨夫干什么？你不会是真的想主动去找姨夫交代这件事吧？” 高飞听明白了唐娟的意思，感到一阵哭笑不得，“人命关天的事情能瞒得过去吗？你不说我不说，咱俩不往外讲，那边还有四个人，他们能不说吗？” “这件事根本瞒不住，早晚都会传到老庞耳朵里。与其等刘世荣找到老庞，还不如我们先找过去。恶人先告状，你懂不懂？” “呸，你才是恶人！”唐娟心里明白高飞说得有道理，嘴上却丝毫不肯服输。“你这个大恶人，心那么狠，竟然真的打死了刘小锁。当时都快吓死我了。”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唐娟还是有些后怕。 听唐娟提起刘小锁，高飞忽然想到那小子的底细了，“娟子，刘小锁和刘世荣到底是什么关系？” “叔侄关系。刘小锁是刘世荣的亲侄子，刘世荣对这个侄子就像养了个儿子一样。你把刘副师长最宝贝的侄子打死了，他还不恨你入骨？” 第一一二章 老庞也保不住 原来刘小锁是刘世荣的侄子，难怪他敢调戏唐娟。不过这小子胆也够肥的，他就不怕把唐娟惹急了去找老庞告一状，让他们叔侄俩吃不了兜着走？听说过坑爹的娃，小锁却是个坑叔的崽。 “嘿嘿，幸亏我把他打死了，要不然刘副师长早晚要被他这个侄子给坑死。” 高飞的言论逗得唐娟咯咯娇笑。笑声一停，唐娟突然板着脸问：“高飞，那会儿你为什么拉着我站在他们四个的枪口下面？要找死你自己一个人去，你拉着我做什么？” 这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好在高飞对唐娟的脾气早就习惯了，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哎，这你可说错了。当时我没有拉你，是你自己跑过来的。那四个小子用枪口指着我，你完全可以跑开。是你主动站在我旁边，让枪口对着你的。不过小娟，当时你表现得真勇敢，绝对配得上巾帼英雄这四个字。” “哼，用不着你来拍马屁。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唐娟骄傲的扬起了下巴。微微往上弯的嘴角，说明她现在心情很不错。 二人骑马回到了军团部，高飞把洗剥好的野兔送给在大门口执勤的警卫。有了这只兔子，警卫们下了岗以后就能美美的吃一顿了。 “谢谢高参谋，谢谢唐科长。”警卫连连道谢。目送高飞、唐娟进了大门，几个警卫赶紧围过来，“邢老二，行啊，高参谋给的这只兔子真肥，晚上咱哥儿几个可以痛痛快快吃顿肉了。” “你看人家高参谋和唐科长才是郎才女貌。等兔子肉做好了，别忘了去请高参谋一起过来吃点儿。” “人家根本不会来！人家高参谋既然把兔子给了你，还会在乎那口肉？” “在不在乎是人家的事，请不请是你的事。你请了他不来，那是你没失礼。高参谋每一次见到咱这当兵的，都这么客气。在当官的里面真是少见！像人家这样的，将来肯定能做大官、发大财，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门卫怎么议论，高飞和唐娟是听不见的。两个人进军团部找到庞炳勋，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说，老庞大吃一惊。 “什么？你们把刘世荣的侄子打死了？” “是我打死的刘小锁，唐娟没有动手。”高飞把当时的情况又详细地讲说了一遍，庞炳勋听完了脸上阴晴不定。 “军团长，我知道这件事做得莽撞了。但是当时的情况，我如果不还击，肯定得死到刘小锁的枪下。并且我是为了保护唐娟不受欺负，这应该算是见义勇为吧？” “嗯，见义勇为。是见义勇为。”庞炳勋勉强笑了笑，然后就让高飞下去休息。这两天哪也不要去，就在军团部里待着。唐娟也是如此，老庞同样下了禁足令。不许两个人离开军团部的大门半步。 高飞下去之后，和唐娟一商量，估计老庞也是出于保护二人才下这个禁足令的。毕竟刘世荣在三十九师多年了，有太多的新老部下。两个人要是还不加注意出去乱跑，说不定就会遭到别人的报复。 军团部是最安全的，谁也不敢到老庞的眼皮子底下来寻衅闹事。 不光是唐娟，连高飞也以为庞炳勋能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等时间长了，慢慢也就过去了。哪知道仅仅只过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高飞就被庞炳勋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庞炳勋面沉似水，高飞进来之后问他：“军团长，您找我有事？” “高飞，事情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高飞心里一沉。老庞都说不简单的事情，那就是有大麻烦了。他也不说话，静静地听老庞往下讲。 “现在不仅是刘世荣，还有刘泽普、李运通，以及一群中低级军官。他们想把临沂失守的责任推到你身上，被我给挡回去了。” 临沂失守的责任推到我身上？这不是笑话嘛！我有那么大能耐？老庞能说出他给挡回去，估计是摆出了他封建大家长的作风，才能挡回去的吧？ “军团长，您要我怎么做？”高飞在试探。 “恐怕我是保不住你了。”庞炳勋叹了一口气，“高飞，你的本事我很欣赏。我把你从张荩忱那边要过来，就是想要好好栽培。等过几年，你在我第三军团立住脚了，我再把娟子许给你。到时候你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 “但是，高飞，你怎么就不知道团结人呢？你算算，你才来第三军团几天，就得罪了多少人？你还专门去招惹那些高级将领。像刘世荣、刘泽普、李运通这样的，我都得哄着他们。你倒好，直接把人家最上心的侄子给打死了！” 高飞沉默不语。庞炳勋抱怨过一大通之后，告诉高飞，那帮人虽然暂时被他挡回去了，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而高飞在第四十军里所交好的高级军官却只有一个朱家麟。 要是朱家麟还活着，一切都好说。朱旅长资历深、有威望，并且和副军长兼师长的马法五是保定军校同班同学。朱家麟替高飞说话，马法五也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朱家麟不在了，马法五最好的态度也就是保持中立。高飞这边，没有高级将领帮忙，刘世荣一方，却是众多的中高层军官同仇敌忾。让老庞想帮他说话都难。 原来事情出在朱家麟牺牲上面了。对此高飞是完全无能为力。他赶到的时候，朱家麟就已经牺牲了，他就算想救都来不及。 “我明白了。军团长您打算怎么办？”高飞暗中提防。如果老庞要是让人来抓他，他是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 “我给你选了一条路。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高飞，你，还是回到张荩忱的五十九军吧！”这句话说出口，可以看出庞炳勋十分难过。 高飞心里面有一丝愧疚一闪而过。老庞对他真是没的说，他刚才竟然还提防人家。不过这愧疚只是闪了一下，下一秒高飞就考虑起了自己返回五十九军的事情。 五十九军不仅有一代名将张自忠，并且还有他的一帮好哥们，史天明、楚华、肖刚、尹志这些人。兄弟们又能在一起并肩作战了吗？ 第一一三章 送别 “凭什么撵高飞走？”唐娟听说了高飞要走的消息，急匆匆找过来，F当面质问庞炳勋。 老庞心里正烦，看见唐娟也不给她好脸，“高飞必须离开！不是我撵他，而是他非走不行！他得罪了那么多人，还杀了人。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枪毙了他？” “可是，可是您不是军团长嘛。他们都是你的手下，你说句话谁敢不听？” “我要不替他说话，高飞现在已经被枪毙八回了！”老庞轻轻一拍桌子，“丫头，这件事你别管，也管不了！高飞必须马上走，今天就走。他走了，将来你们还有见面的机会。他要是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姨夫。”唐娟叫了声姨夫，见庞炳勋脸色不好看，赶忙改口：“军团长，高飞跟着您，从加入第三军团开始就打仗，没有清闲过一天。现在仗打完了，他却要走了。高飞毕竟帮了我们这多忙，临走之前您不给他一些好处吗？” 别人帮着干完活儿，需要付给一些好处，这是中国几千年来形成的价值观。庞炳勋从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人。听了唐娟这些话，他觉得很有道理，这也符合他做事的原则。 可是给高飞什么好处呢？给钱？高飞也不像是缺钱的人。不给钱给什么？老庞为难了。 唐娟似乎看出了老庞的犹豫，在旁边轻声提醒他，“姨夫，您是军团长，随便给他升个官，不比给什么都好？” 老庞一听，对呀！我给高飞升官，张自忠知道了，只会说我仁义，高飞也得感激我。而我却只用上嘴唇碰碰下嘴唇，连委任状都不用写一张。这才叫惠而不费。 庞炳勋口述，秘书执笔记录：张军长荩臣，今有第三军团少校参谋官高飞，调动至贵五十九军任职，请接纳。后面是日期。 庞炳勋还真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就给高飞升了官。而高飞从少尉升职到少校，用了不到两个月。到第三军团镀了金再回去，就连升三级！ 电报发出去，事情就算定了。高飞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行李，牵上青骢马，和铁柱、顺子告别。从来第三军团开始，俩人就一直跟着高飞，三个人之间的感情已经相当深厚了。高飞要走，除了唐娟之外，最舍不得他的就是铁柱和顺子。 “高参谋，真舍不得你呀。要不然我们哥儿俩跟着你一起去五十九军吧！” 高飞真想带这哥儿俩去。但是又一想，如果老庞想让两个人跟着自己，铁柱和顺子应该早就得到命令了。 老庞没说话，自己把俩人带走，对不起老庞。再说了，自己奉调回五十九军，虽说是上尉升少校，官升一级，但是具体的职务还没着落。带俩人回去，怎么安置人家？ “铁柱、顺子，你们还是留在第三军团吧。山不转水转、路不转人转。要是有缘，咱们早晚还有再见面的一天。你们俩保重，告辞了！”高飞翻身上马，双脚点蹬，青骢马跳着就跑出去了。 跑出去老远了，再回头看看，往事如烟。不知道唐娟现在怎么样了？高飞脑子里刚刚想到唐娟那刁蛮的样子，从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马上转身往后一看，就见一匹枣红马风驰电掣一般从后面追上来了。 高飞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唐娟！邪门吔，我刚想起她，她怎么就来了？高飞带住战马，唐娟一阵风似的追了上来。 “高飞！你走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来送送你。”唐娟的脸红扑扑的，想是让风吹的。 “我想和你告别来着，没找到你。唐娟，你怎么还追来了？”往唐娟身后看看，确认没有人撵过来，高飞这才把目光收回来。 “我来给你送行呀。”唐娟递过去一个水壶，高飞随手接过来。“喝一口，尝尝，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 高飞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咳，是酒！还是六十度的高度白酒！这丫头，搞什么鬼？冷不丁一大口酒灌下去，呛得高飞连声咳嗽。他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这口气，唐娟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笑完了，唐娟问高飞：“你会想我吗？” “会，当然会！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唐娟，回去吧！”高飞摆摆手，看见唐娟的眼泪流下来了。这个精灵古怪刁蛮任性的公主，竟然也会流眼泪？ 高飞心里一颤。在怀里摸索半天，什么也没摸着，他没有随身携带块手绢的习惯。想了想，从腰里把他常用的那支枪牌撸子拿了出来，“这个送给你吧，关键时刻防身用。” 唐娟止住哭泣接过来，摩擦两下，摘下了一只耳环递给了高飞，“这个送你留做纪念。” “送我一只耳环？小娟，我没有带耳环的习惯呀。再说，我一个大老爷们，戴个耳环干什么？”高飞作势要把耳环还回去。 唐娟把脸一沉，“不想要你扔了！男人带耳环怎么了？不想带你可以放到荷包里藏起来。等你啥时候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可以把这个耳环拿出来卖钱。也够你吃几顿饱饭了！” 这话说的就比较难听了。但是话得分谁来说。要是换成刘世荣、刘小锁叔侄俩来说，确实很难听。从唐娟口中说出来，却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高飞冲着唐娟挤了挤眼，把耳环郑重的收到了上衣口袋里。又是一阵马蹄声响，有一支骑兵飞一样的从后面赶了上来。 “吁！”骑兵到了二人跟前带住了战马，其中一名军官看看两个人：“哪位是高飞高参谋？” “我就是！请问各位有什么事吗？” “嗯，我们是一一五旅的骑兵连！听说高参谋要去五十九军，特意前来送行！高参谋和我们朱家麟旅长是忘年交的好朋友。听说高参谋此次被逼离开第三军团，就是因为朱旅长牺牲的原因。” “朱旅长虽然牺牲了，我们一一五旅的人，有必要继承朱旅长的遗志，保护好高参谋！请高参谋放心，我们会一路护送您到五十九军的！” 第一一四章 高飞归来 有一一五旅的骑兵连来送行，唐娟就没必要再继续跟着了。高飞劝唐娟回去。两个人依依不舍的告别，高飞随着骑兵连继续赶路。 回头看看，唐娟一人一马孤零零的站立在风中。高飞挥挥手，“回去吧——！”唐娟不为所动，依然站在那里，向这边痴痴地凝望着。 高飞无奈的摇摇头，转回身和骑兵们走在了一起。 “高参谋，唐科长你们俩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儿呀。”骑兵连长打趣道。骑兵战士们发出一阵大笑，高飞也笑了。 骑兵连长姓张，在一一五旅跟着朱家麟旅长有五年了。高飞去找朱家麟的时候两个人见过面，但是印象不深，没有交谈过。张连长却知道高飞。 朱家麟牺牲，没人帮高飞说话，所以他才被赶出了第三军团。当这个说法传到一一五旅的时候，旅里面的官兵立马就炸锅了！ 去找刘世荣讨说法他们不敢，那就只有派人去送送高飞，保护朱旅长的朋友不受伤害。同时也是让那些人都看看，就算朱旅长不在了，我们一一五旅依然是一支不可辱的力量！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果然从半路上冲出一支人马拦路。骑兵连这边，哗啦就把枪亮出来了，对面那帮人不甘示弱也亮出了枪。 眼看一场战斗就要爆发，高飞赶紧举手喊停：“停！停！”一边喊着，他一边催马往前去。张连长一把拉住了马的缰绳，“高参谋你别过去！想说什么话，就在这里说！要不我到前面替你说也行，你千万别上前面去！” 高飞就在原地停下来，把双手拢在嘴上向对面喊话：“喂，你们是哪部分的？为什么要拦住我军的去路？” 对面有个声音回答：“我们是第四十军一一六旅的！奉长官的命令，前来抓捕逃犯！你们是哪部分的？” 这回该到张连长接话了，“我们是一一五旅骑兵连！一一六旅的，我们这里没有逃犯，赶快把路闪开！” 张连长带过来的是一个完整的骑兵连，有一百多人马。对面来拦截的，只有二三十人。双方实力差距明显，张连长根本就不在乎对方那点儿人。 一一六旅的那帮人犹豫了半天，最后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闪开了道路。高飞夹在骑兵们当中冲了过去。 过去之后，张连长一阵冷笑，“什么抓捕逃犯？真是贼心不死！幸亏我们早有防备，要不然，高参谋你还真要吃亏了。” 高飞赶紧表示感谢，“这一次真是多亏了张连长和弟兄们。高飞不会忘了各位的恩情，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报答！” “哎，高参谋这么说就见外了。咱哥儿们，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咱们都是好兄弟！能保你平安，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朱旅长，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了！” 就这样，高飞有骑兵连保护着，又往前奔跑了三四十里，骑兵连减慢了速度。高飞对着张连长抱了抱拳，“张连长，多谢弟兄们一路护送。我们已经走出这么远了，估计也不会再有人来拦截了。咱们就此告辞吧。” 张连长还想要继续送，高飞坚持不肯。推让了几次，张连长也就不再坚持了。双方互道保重，张连长带着队伍返回，高飞单人独骑，继续去寻找五十九军。 高飞一个人走路，拘束就少得多了。他加上了小心，谁还能截得住？就这样，高飞用了两天的时间，终于赶到了五十九军的临时驻地。 到了五十九军，就跟回了娘家一样，看哪儿都亲切。 别看高飞的军衔不高，却是从庞炳勋的军团部调过来的，对口接收单位自然是五十九军的军部。高飞很顺利就找到军部，见到了军长张自忠将军。 “报告军长，高飞奉命归队！”高飞还是站得笔管条直，敬礼潇洒有力，嗓门洪亮。 张自忠乐了，“哈哈，好哇，高飞，欢迎你归队！”和高飞随便聊了聊第三军团以及庞炳勋的近况，张自忠看着高飞就乐，“高飞，了不得呀。你参军半年不到，就已经是少校了！” “据我所知，凡是有少校军衔的绝大多数都是军校毕业生。你一没上过军校，二参军的时间不满半年，就已经做到了营级军官的位置。这才真是乱世出英豪！当然了，你能有今天，那是你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是实打实的成绩。了不起。” 张自忠赞不绝口，夸的高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等到张军长的夸奖告一段落了，高飞赶忙谦虚，“卑职我之所以能取得一点小小的成绩，都是和张军长您以及庞军团长的关怀分不开的。要没有你们二位长官的提携，哪有我的今天？” 张自忠又夸他居功不傲，高飞继续谦虚。 最后张自忠说，庞炳勋既然已经提拔你做了少校军官，以前那个尖刀排长的职务就不适合了。我正打算成立一个独立营，你来做这个独立营长吧。 兵我给你派，军官你自己挑。以前尖刀排你那些老部下都可以调过来，还想要谁，你自己去找。独立营归属三十八师师部直辖，你去找黄维刚报道，让他给你安排驻地。 一番谈话之后，张自忠把高飞的顾虑全给解决了。职务有了、部队也有了。这才是一位真正做事高效率的长官！高飞站起来再次给张自忠敬礼。 以前敬礼，大部分都是因为张自忠的名气大，高飞视其为偶像，对其尊重。这一回，则是佩服张自忠办事的雷厉风行，做事果断。张将军，果然是难得的大将！ 张自忠太忙了，他和高飞说这会儿话的功夫，就有三个人来找他，签署了两份命令。 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以后，张自忠站起身，“高飞，回去以后继续好好干！将来有机会的话，我再送你去军校学习个几年，出来就是一位能独当一面的将军了。” “多谢军长栽培，卑职告辞！” 告别张自忠，高飞满心喜悦的走出五十九军军部。到了大门口，一看，外面有人推着个小车，车子上是个大大的黄泥炉子，放着几块烤红薯。这就是个卖烤红薯的小贩。高飞迎着小贩走了过去。 第一一五章 抓奸细 “你是卖烤红薯的？”高飞伸手从炉子顶上拿了一块烤好的红薯。这块大概是刚烤熟不久，还挺烫。高飞左手倒右手，一边还吹着气，“噗噗。” “对对，我就是卖烤红薯的。长官想吃红薯吗？三块铜板一个。”卖烤红薯的小贩，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 军部门外的警卫羡慕的看着高飞买红薯。他们也想买，但是兜里没钱。当官就是好，想吃什么就能买什么。哪像咱们当兵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两个警卫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三块铜板一个？别人都是论斤卖的，你论个？这大个和小个的价钱都一样吗？”高飞惊讶的看着小贩。 小贩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哦，我的秤坏了。昨天才坏的，拿去修了还没修好。今天先论个儿卖着。您挑大个儿的。要不我帮您挑。”小贩伸手拿起一个最大个烤红薯。 “不用了，这块就挺好。”烤红薯已经不烫手了，高飞剥着皮，咬了一口，又香又甜。 “嗯，你这红薯烤得不错，很甜。来，把你的红薯车推过来，我给这些兄弟每人买一块。” 要换成别人，一听说来了大买卖，还不得立马推上车子跟着高飞走。但是这位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难色，“长官，车子就不用推了吧？要多少，我给您送过去。” “那怎么行？我们人多，你这一车都不一定够。你能拿几个？还是推着车子过去吧。走吧走吧，我把红薯都买完你还不高兴？快点儿。” “哎、哎。”小贩没办法了，只好推上车子，跟着高飞来到五十九军军部的门口。 警卫们一看，烤红薯的怎么把车子给推到这边来了？ “哎，你干什么？谁让你把车子推到这儿来的？走开走开，赶紧走！”警卫们挥手撵人。 小贩一脸为难的看着高飞。那意思是，你看，我说不来吧，你偏让我把车子推过来，人家让吧？ 高飞笑嘻嘻的对警卫们说：“弟兄们，这一车烤红薯，是我送给大家伙儿当点心的。弟兄们别客气，想吃哪一块，竟管来拿。每人一块啊。” 警卫们一听，还有这好事？外面的俩人招呼了一声，从军部里面又跑出来一群，大家伙儿过来就把烤红薯的车子给围起来了。动作快的先拿到了，动作慢的在后面盯着看。 就在这时候，高飞突然喊了一声，“捉住他！别让他跑了，捉住这个烤红薯的！他是奸细！” 当兵的全愣住了。小贩转身就想跑，可是他已经被当兵的给团团围住了，前后左右全是五十九军的兵。警卫们本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听高飞说这货是奸细，又见这人想跑，那能让他跑了吗？ 几个还没拿到烤红薯的，伸手就把人拦住了，七手八脚摁到地下。烤红薯的小贩拼命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喊：“放开我！你们认错人了，快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当兵的可不管那么多，你反抗，那就证明没抓错！一顿拳打脚踢，上头扇耳光、底下用脚踹。一会儿的功夫，等把人从地下拉起来再一看，小贩的眼睛也肿了、嘴皮子也破了，鼻子都让打流血了。 小贩恶狠狠地瞪着高飞，“你买烤红薯不给钱，还打人？你为什么抓人？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抓你打你？就凭这个！”高飞一把握住小贩的右手，往上一举，“你们看！烤红薯的手是这样的吗？还有你的胡子，刚才你还有胡子的，你胡子哪儿去了？” “在这儿呢，他的胡子在这儿呢！”有人从地下捡起一条胡子，这是化妆用的道具。 小贩的胳膊还举着呢。当兵的一看，这人手指细长，手黑乎乎的，胳膊上却是白的！手腕往上的部分，黑白分明，显然是专门用颜料抹黑的。又是往手上涂颜料、又是戴假胡须，他是奸细错不了！ 围在烤红薯车子跟前的大部分都是军部警卫。奸细的烤红薯车子斜对着大门口，监视的第一对象就是他们。 警卫们可让气坏了。被一个假扮烤红薯的监视了这么长时间，还一点儿都不知道。这就是我们失职！并且我们的隐私都被你看光了。小子，你这是要找死！ 当兵的纷纷出手，奸细发出一声声的惨叫。 高飞赶紧拦着：“弟兄们，弟兄们！别打，别把他打死了。他是个奸细，得把他交给专门审讯的部门，从他身上问出同伙和后台来，不能让他就这么痛快的死了！” “对，对！您说的太对了，得好好审审他！想死？没那么容易！”当兵的解下皮带，把这小贩的胳膊给捆住了。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军部里面的人。很快，五十九军军法处、侦缉处的人全赶到了。奸细被两个处的人员带走联合审问。 奸细成功移交了，也没高飞什么事了。他拍拍手要离开，军部警卫队长亲手把最大最好的一块烤红薯，送给了高飞。这时候大家也知道高飞的姓名和职务了，直接用职务称呼他：“高营长，有空来玩儿呀。” “哎，一定一定。弟兄们继续辛苦。” 高飞辞别众人，骑着他的青骢马，去七一五团找杨团长报备。等到了七一五团门口了，高飞竟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奇异感觉。越往跟前走，越觉得心里发虚。急着想要见到那些好兄弟，又有些害怕相见。 高飞虽然离开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部队却是一直在打仗。第三军团连续恶战，五十九军也好不到哪儿。那些熟悉的战友们，有没有事情？会不会有人负伤？或者牺牲？高飞不是怕见面，他担心的是这个。 战马驮着他往前走。哒哒哒，马蹄子踏着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迎面来了几个人，一边走路一边说笑着，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排长？高排长！是排长回来啦！”几个人风一样跑过来，到跟前就把青骢马给围住了。这都是高飞的熟人，史天明、楚华、尹志、肖刚，正是尖刀排这四位！ 第一一六章 招兵买马 “排长，你可回来了！弟兄们都想死你了！”“在三军团过得好吗？”“这次回来，你还当我们的尖刀排长吗？” 高飞下了马，战友们围着他，问这问那，浓浓的战友情谊在几个人中回荡着。高飞和这个拉拉手，在那个肩膀上拍两下，和战友们在一起满满的都是喜悦。 “弟兄们，我也想你们呀！怎么样，咱们尖刀排还好吧？” “好，好，都好！我们就是想你，想你什么时候回来。走，我们回排里去！”史天明和楚华一左一右的夹着，尹志在后面牵着马，肖刚跑在前面，先回排里面报信。 一会儿，尖刀排的人都听说排长回来了，战士们全跑出来了。代理排长刘俊也来了。“高飞回来了？太好了！快快，快把行李拿到营房里面去，把马拴到树上，快进屋里喝口水。” 高飞被战友们簇拥着，走进了营房。有人搬过来张板凳，高飞坐下，众人围着他团团落座。刘俊看着高飞笑了，“你回来了正好，尖刀排还给你，我还去团里做我的参谋。” “老刘，你先别这么讲。说不定以后咱俩还得继续做伙计呢。”高飞笑着告诉刘俊。 “继续做伙计？让我给你当副排长？行呀，只要你去找团长说，团长同意，我是没意见。” “真的？放着团部参谋不干，你愿意来尖刀排当一个副排长？” “我愿意！”刘俊双眉一挑，“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和弟兄们在一起处的挺好。比在团部热闹。明天咱俩一起去找杨团长，请求把我调到尖刀排！和你做搭档，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调你到尖刀排是不可能了，我也不在尖刀排了。”高飞故作神秘的看着周围的战友。 “什么，你不在尖刀排了？”众人无不惊讶。嘴巴快的肖刚抢着问：“不在尖刀排你去哪儿？排长，不管你去哪儿，都得带上我！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你们呢？愿不愿意跟我走？”高飞又看向了史天明、楚华、尹志等人。 三个人同时点头，“我们愿意！只要排长原意带，就是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跟着你！”其余战士，只要是在这间营房里面的，都愿意跟着高飞走。 刘俊看出问题了，“高飞，是不是团里面打算新成立一支部队，让你回来招兵买马的？” 他这么一问，众人全都看着高飞。说到这儿，高飞也就不再卖关子了。 “也对，也不对。是招兵买马不错。但却不是团里新成立一支部队，而是三十八师新成立一支部队。我从第三军团回来以后，去了军里面，见到了咱们张军长。张军长告诉我，要新成立一个独立营，让我来担任独立营长。” “独立营，属于三十八师直属部队，归师长黄维刚直接管辖。咱们这个尖刀排就此撤销。你们，全都跟着我加入三十八师独立营！老刘，既然你在尖刀排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代理排长，干脆也跟着我们一起去独立营吧。到那儿给你个连长干，你愿不愿意？” “好！”刘俊激动的脸都红了。他在团部当作战参谋，中尉军衔。来尖刀排代理排长，可以说是下放。但是去独立营担任连长，那绝对是提拔了！并且看高飞这升官的速度，跟着高营长绝对是前途无量！ 这会儿再返回头想高飞刚才问那些话，刘俊不由庆幸。幸亏自己选择正确，同意留下来跟高飞做搭档。要不然，这好事哪能轮到他的头上？ 大家伙儿正在这里兴奋地讨论独立营的建设问题，杨团长带着一帮人来了。杨团长是接到了上级指令，来宣布命令，顺便给高飞和尖刀排送行的。 “高飞，我宣布师部命令：从今天起，七一五团尖刀排番号撤销！原尖刀排长高飞，率原尖刀排全部人员装备调至三十八师，另有任用。此令从今日起执行！” 宣读完了命令，杨团长看着高飞感慨万千。当初高飞刚加入部队的时候，他就看出高飞是个人才，一直以来大力培养。可以说，虽然高飞战绩出众，要是没有杨团长背后的支持，他也走不到今天。 杨团长已经很看好高飞了，没想到高飞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优秀！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当营长了。并且，就要脱离他的羽翼了。杨团长能不感慨吗？ “高飞，到了三十八师，黄师长的要求只会比在我们这里更加严格。你一定要严格约束部下，按照长官的命令办事。至于作战方面我就不多说了，勇敢和机智你都不缺。” “刘师长说，你此去三十八师组建独立营，肯定需要大量的人手。咱们团你最熟悉，想带谁走你告诉我。” 杨团长真是没得说，高飞也不客气，“我要刘俊跟我去独立营。”杨团长点头，直接说了一声好。高飞又说，“团长，我刚加入咱们团的时候，是在二营八连三排。我想要三排，您看可以吗？” 刘俊只是一个人，高飞要，杨团长直接就答应了。要三排？三排虽小，却是一支成建制的部队。把三排许处去的话，还得重建三排。 但是仔细想一想，刘师长在电话里的语气，好像是高飞如果愿意的话，哪怕是从七一五团直接拉走一个营，他也得同意。算了，不就是一个排嘛，给就给了！ 杨团长豪气的一挥手，三排，我给了！ 这样一来，高飞的独立营就有两个排了。虽然离一个营的编制还差得多，可有这几十号人，部队的架子就扎起来了。以后的事情，等去了三十八师见到黄维刚师长再说吧。 高飞对杨团长的知遇之恩、培养之情，表示了感谢。正说着话呢，三排长祁广来了。当初就是他从高飞手里把三排长的位置给抢走的，其实当时也不怨他。经过这么多场战斗下来，两个人之间的那点儿芥蒂早就没有了。 听杨团长说，三排全体加入独立营，要跟着高飞一起去三十八师报道。祁广整个人都懵了。他变成高飞的手下是一个方面，三排突然换番号又是另一个方面，这变化太大，让祁广有些不知所措。 第一一七章 独立营 祁广晕晕乎乎的回去，把三排加入独立营的命令向战士们做了宣布。 三排的战士们倒是无所谓，反正去哪儿都是当兵，跟着高飞也不错，最起码大家早就认识。再说，尖刀排的战绩在那儿摆着呢，跟着高营长估计今后也不会少了打胜仗。 祁广带着三排收拾了行装，来到尖刀排营房的时候，这边已经打好行囊开始集合了。祁广带着战士们过去和尖刀排的人站在了一起，几十号人看着倒也有了一些气势。 高飞做了简短的动员讲话之后，杨团长又站到队伍前面叮嘱大家：今后一定要服从高营长的命令，严守军规军纪，争取尽快把独立营闯出名头。 到该走的时候了，高飞和杨团长握手告别。 “高飞，七一五团永远是你的老部队，随时欢迎你回来。今后打仗的时候无比小心，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捎个信来我一定出手。” 最后，高飞又给杨团长敬了个军礼，随后转身，带着队伍大踏步离开七一五团的临时营地，去三十八师报道。 和刘振三将军的文质彬彬不同，三十八师师长黄维刚看上去更加强壮一些。剃着光头，身材高大，自带着一股杀气。除了眼睛小一点儿，脸还不够圆，从气质上来说，简直就像是三国时期的张飞张翼德！ 高飞敬礼参见新长官，黄维刚只点了点头，并没有按照规定还礼。 “高飞，我听刘振三说，你从一八零师带过来了一些人？你带了多少人过来？”黄师长没讲一句多余的话，开口就直奔主题。 “两个排，连我在内，一共四十七人！” 临沂战役之后，五十九军损失惨重。部队伤亡人数超过了一半。高飞带过来的两个排能有将近五十人，已经不少了。 果然，黄维刚点点头，“有四十七个人？刘振三还蛮大方的嘛。好吧，既然是军长下令成立的部队，我就再给你拨五十名新兵，剩下不够的你自己想办法。咱们三十八师人员上也差的多，给不了你太多的人。” “是。多谢黄师长。”高飞来之前就有预感，知道黄维刚不太可能给他满编的步兵营。当时一个满编步兵营的人数在五百人左右。他带过来这四十几个人，只能说是一个满员的步兵排。 加上黄维刚给的五十个人，也不到一百人。怎么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一百人变成五百人呢？离开三十八师的师部之后，高飞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快速增加人手的办法，不外乎有三种。第一是招兵，号召广大适龄青年踊跃参军，抗战报国。第二是打，通过消灭各种非法武装，抓捕收编人手。第三种就复杂了，是通过各种吞并、倾轧、兵变，来快速增加兵力。 第三种，高飞做不出来，他也没机会这么做。他能够用到的也只有前两种。 眼下第一步，是建兵营。黄维刚给高飞独立营划了一片区域，让他建设营区。别的都可以往后放，得把家先修好。高飞亲自设计，又亲力亲为，亲自和战士们一起搞建设。 伐木、和泥巴、砌墙、打木桩、搭帐篷。高飞穿了件衬衣，和战士们不分彼此的一起劳动。先把帐篷搭起来，再砍树修围墙，接着盖营房、修操场。 有战士问他：“营长，咱就这点儿人，修这么大的军营干什么？” 高飞说：“咱这是一个营。别看现在人少，等将来满员了得有五百人。地方小了，怎么住得下？”高飞的军营，是按照五百人的标准建的。“好好干！等将来人多了，你们就是独立营的元老。” 当兵的一听，元老，那可是比老兵更有身份的人。自己都要当元老了，还不得多干点儿吧。官兵们干劲更足了。 第三天头上，黄师长答应的五十名新兵到了。高飞一看，还不错，这五十个人虽然身材上瘦弱了一些，但是精神状态还不错。年龄也不大，最大的不超过三十五岁，最小的一个十六岁。倒也算适龄青年。 五十个人来了以后，高飞把他们分成四队，分别编进了四个排。史天明、楚华四人在尖刀排是班长，现在已经全是排长了。高飞是营长兼任一连长，刘俊担任二连长。每连两个排，另外再设一个机动排。祁广是机动排的排长，接受营部直辖。 营房有雏形了，高飞把祁广叫过来，让他负责设立招兵点，招收新兵。机动排的战士，就是各个征兵点的工作人员。 摊子铺开了，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的搞建设、慢慢招兵员了。这一天，高飞把工地的活交给刘俊临时总负责，他带着肖刚离开军营，溜溜达达到附近的镇子里面去看一看。来到一个新地方，总得先熟悉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吧。 三合镇虽然不大，但是还挺热闹。沿街的买卖店铺一家挨着一家，街道上的行人穿梭往来，小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打铁铺、糕点铺、杂货店，买卖兴隆。 三十八师驻扎在镇子附近，大街上不时地还能看见带枪的军人穿梭在其中。高飞和肖刚二人穿着军装来逛街，并没有引起百姓们的注意。 看着镇子里热热闹闹的烟火气，高飞心里一片平和。俩人在一个打铁铺子前面停住了。肖刚随手拿起摊位上摆放的锄头剪刀等铁器，向伙计打听着价格。 高飞正拿着一把柴刀欣赏匠人们的手艺，从铁匠铺里面出来一位。这人穿一件青布长衫，头上戴着一顶窄檐礼帽，鼻梁子上还架着副墨镜。 高飞多看了这人两眼，这位似乎愣了一下。对着高飞点了点头，侧身出了铺子，沿着大街加入了人流当中。 高飞盯着这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在猜这人和铁匠铺子是什么关系？是来买铁器的？还是掌柜的熟人？也或者，他就是这家店的掌柜？ 穿长衫这人离开铁铺也就是二三十米，对面来了一辆独轮车。这人躲了一下竟然没躲开，和独轮车撞到了一起。独轮车倒了，穿长衫这人也被撞得摔到了地下。一件黑色的东西从这人身上掉了出来，是一支枪！ 第一一八章 当街抓奸细 高飞放下柴刀，招呼了肖刚，往外就走，奔着车祸的方向就过去了。穿长衫的那人赶紧爬起来，先捡枪。手忙脚乱的把枪塞进怀里，又拾起礼帽扣到脑袋上转身就走。 推独轮车的汉子想拦着吧，但是看见穿长衫的这人手里有枪了，张了张嘴，没敢发出声。默默地扶起独轮车，收拾洒落一地的物品。 高飞快步赶到，“站住！撞倒了东西，连句对不起都不说就想走吗？你给我站住！” 穿长衫那人闻声停住脚步，一回头，见是铁匠铺里看见那两个当兵的，脸色一变。对着推车的汉子点下头，说了一声对不起，转身又要走。高飞过去把人拉住了，“我说你呢，撞倒了人家的车子，你还想跑吗？” “你干什么？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还要怎么样？”这人脸上的怒气一闪而过。 “怎么样？你把人家的车子撞倒、东西撞洒一地，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了吗？你得赔偿人家的损失！”高飞拉着这人的胳膊不松手。 肖刚本来就好凑热闹，看见高飞拽住不让这人走，他立马跟上，“对！你撞人不能白撞，得赔钱！老弟，你受伤没有？让他赔你汤药钱！不赔钱，今天别想走！” “我撞的是他，关你们什么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放开我！”穿长衫的用力甩胳膊，想从高飞手里把手臂撤出来。 高飞既然抓到他了，能让他轻易摆脱吗？手腕发力，顺势一扭，再往上一提，嘿！这人胳膊反着转了半圈，立马变成了头向地面，脊背弯成了虾米的形状。嘴里哎呦哎哟的直呼疼。 高飞用一只手控制着他，另只手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通，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赫然多了一支手枪！ “这是什么？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带的有枪？” 他们这边一吵闹，立刻引起了街道上行人的围观。老百姓本来就爱看热闹，发现这边出事了，立刻围拢上来。 “哎哎，打架了打架了，快看快看。”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这家伙藏了枪，被当兵的逮住了！” 百姓们说什么的都有，越聚人越多。街道上还有不少当兵的，也围过来看热闹。一看俩当兵的逮住个穿长衫的，还拿的有枪。当兵的就问，“哎，怎么回事？为什么抓他？” “嘿嘿，他穿便装，还带的有枪。我们怀疑他是混进镇子里的奸细！”肖刚向说话的军人介绍情况。当兵的一听，挤进人群就要过来帮忙。 被扭住穿长衫这人就叫开了，“放开我！我不是奸细。你快放开我！” “你不是奸细？不是奸细你带着枪？撞到了人还想跑？不是奸细你枪是哪儿来的？说！”肖刚一边问着，一边抬脚照这货的腿后面嘭嘭踹两脚。 高飞伸手把这人腰带解下来，把俩手都给捆上，这才放他直起腰。 “乡亲们，散了吧。奸细我们已经抓到了，多谢各位帮忙！请散一散，我现在要把奸细带走审问！请各位让一让吧。多谢多谢。” 围观的人群其实没帮忙，但是听高飞这么一说，就好像他们是帮了多大的忙一样。人群往两边一闪，让开通道。高飞、肖刚押着穿长衫的这人挤出人群，往镇子外面走。 有好事的老百姓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三合镇并不大，不是初一十五赶集的话，平常镇子上也没什么人。高飞看见的繁华，还是因为三十八师驻扎在了镇子外面。一下子多了几千人马，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们纷纷拿出土特产来售卖，这才让三合镇有了活力。 高飞和肖刚押着嫌疑人，眼看就要出镇子了，镇子外面来了一支队伍。看人数，大概有十来个人，像是一支巡逻小分队。 巡逻队一看这边押着个人，立马把路给拦住了。“站住！”走在前面像是巡逻小队长的首先问话：“你们是哪部分的？他怎么了？为什么要捆着？” “我是独立营的。这小子私藏枪支，我怀疑他是奸细。要把他带回去审问。”高飞回答巡逻队的问话。 “独立营？什么独立营？”巡逻队长显然没听说过独立营这名字。 “我们独立营是新成立的。你要不知道，可以回去问问你们的长官。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得押着他赶紧回去了。回头见。”高飞一摆手，押着穿长衫的嫌疑犯就走。 小分队往旁边一让，巡逻队长还说：“要帮忙不要？路上注意点儿啊，别让他跑了！” “放心，他跑不了！”高飞冲着巡逻队挥了挥手，两个人继续押着嫌疑人返回军营。 高飞一回来，军营里就热闹了。营长出去转一圈，怎么还抓回来个人？这是什么人？听说是抓了个奸细，官兵们议论纷纷。有说营长本事大的，有说奸细不长眼的。你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我们营长，活该你倒霉！ 找了间没人的帐篷，把嫌疑人带进来。找几个当兵的看着，高飞先去洗把脸喝口水。刘俊、史天明、楚华、尹志听说了，全跑过来打听情况。高飞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众将无不夸赞高营长眼里不揉沙子，观察力过人。 高飞一乐，“各位既然都来了，走，咱们一起去审审他！”众人一听，齐声说好。 一群人刚要去审犯人，忽然有当兵的跑过来报告，说是营门外面有人要求见高营长。高飞问是什么样的人？当兵的说是两个穿长衫，戴礼帽的。这打扮怎么和刚抓过来的奸细有点儿像呢？ 不过想一想这是什么年代，高飞又释然了。三十年代，长袍礼帽，是标准的中式装束。但凡是有点儿身份的人，或者在穿着上注意的人，基本上都是这样。 高飞让当兵的把人带过来。他打算先接见来客，然后再去审问奸细。 史天明、楚华等众将一见不审问奸细了，纷纷离开。审犯人在旁边看个热闹还行，至于接见客人，那是营长的事，他们手头上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呢。 客人过来了，见面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高营长，听说你在镇子上抓了一名奸细，他人在哪里？” 第一一九章 军统情报员 高飞上下打量二人，俩人一样的青灰色长衫、头上带着窄檐礼帽，黑皮鞋。一胖一瘦，看着就像俩相声演员一样，天生自带喜感。 “二位，请问你们的姓名和职业？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镇子上抓到一名奸细的？”虽然俩人看着面善，但是高飞也不得不对二人的职业产生怀疑。普通人，谁会追到兵营里，问奸细的事情？ “高营长，你想知道的这些我们得单独谈。”说话的时候，瘦高这位瞥了一眼旁边的肖刚。 肖刚一看就火儿了，“你看我做什么？让我回避？你算什么玩意儿，到了我的地盘，竟然让我回避？” 高分抬起手，示意肖刚住口。然后他告诉这穿长衫的：“二位，他是我的部下，也是我最信任的兄弟。不管你们说的是什么，他都可以知道。二位如果因为他在场就不能说的话，还是请便吧！” 高飞右手一伸，做了个送客的手势。肖刚一仰脖，给了俩人一个鄙视的眼神。 两位客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高个子叹了口气，“好吧，既然高营长这么讲，那我们就进去谈吧。” 四个人进了营部，矮胖的那位最后到了房里，反手把房门关上了。高飞也没理他，和肖刚俩人各找地方坐下。两位客人自己拉板凳坐在了高飞对面。 “高营长，军统局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瘦高个的首先说话。他一开口，就让高飞大吃一惊。 “军统局？两位是军统的人？有什么证明？” 二人各自从怀中掏出一本证件，递过去让高飞验看。上面有姓名照片，级别职务。照片底下盖着军统局的大印。 瘦高的叫做张君、矮胖的名叫李山。高飞严重怀疑这是两个化名。在军统这样的特务机关工作，使用化名是很常见的事。反正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管他们是叫张君李山、还是叫张山李军，知道有这么两个人就行。 张君是中尉，李山是少尉。俩人的职务一栏，填的都是情报员。俗称特务。 “二位，我和贵局从来没有任何联系，两位怎么能找到我呢？”高飞一边假装镇静的和俩人聊着天，一边把证件还给人家。 他可以在战场上和日本鬼子刺刀见红、以死相拼，但是却不喜欢和军统局这样的特务机关打交道。这里面的水太深、麻烦太多。高飞更喜欢纯粹一点儿的战争，不喜欢这些粘粘连连的东西。 但是，今天这件事情却是他主动招惹了人家。不是军统情报员张君、李山闲着没事儿主动来找他聊天喝茶，而是高飞接触到了军统局正在跟进的一件案子。 刚才在镇子上，他抓的那个穿长衫的嫌疑人，还真是日本人的奸细。但是这小子早就被军统特务盯上了。张君、李山就是这案子的直接负责人。 军统的人盯他盯了有段时间，眼看就要有突破了，却在这个关键时刻，让高飞把人给抓了！ “什么突破？”高飞随口追问了一句。问完他就后悔了，和军统这俩讨论这案子干什么？ 张君、李山对望了一眼，还是张君给作解释。三十八师驻到了三合镇之后，奸细觉得有机可趁，最近的活动比较频繁。 军统方面已经发现了那家伙刺探军事机密的行为。正打算顺藤摸瓜找到他的上线，好一网打尽。结果今天却因为高飞去了趟镇上，案子被迫中断了。 “我把人交给你们，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高飞把手一摊。他认为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李山苦笑着摇摇头，“高营长，你把人给我们，我们要他有什么用？我们要找的是他的上线，甚至是上线的上线！要是只抓他，我们早就动手了！抓了他，他的上线随时都能再换个人，这条线还在。三十八师的情报还有被日军掌握的可能！” “啧，那怎么办？”高飞心里已经有点儿烦了。 张君、李山也看着他。肖刚在旁边忍不住了，“人已经抓到了，你们还愁什么？审问呀，从奸细的嘴里把情报掏出来！我就不相信能审不出来。” “真要那么简单倒好了。”张君再次苦笑，“日本人的情报系统可不是摆设。据我所知，被你们抓的这个文琦了解的东西并不多，他和上线连面都没见过。据我们分析，最近这两天应该是要见面了。” 后面他没说。马上要见面了，人却被高飞给抓了。和上线见面的事情当然也黄了。 高飞越听越烦躁，“那你们今天来是什么意思？是来警告我今后在大街上如果看见哪个人有嫌疑了，千万不要多管闲事，不要乱抓人吗？” “不不不，我们绝不是那个意思！”张君、李山同时摇头否认。“高营长的警惕性高，我们深感佩服。如果我们的官兵都能有高营长这样的警惕性，日本的特务机关在我国哪里还有生存的空间？” 那你们找过来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张君给了个说法。他们想让高飞设个局，使奸细文琦能够自己找到机会越狱跑出去！因为是自己越狱的，文琦不会产生怀疑，他很有可能直接去找上线。而高飞则派人暗中跟踪，和军统的人员一起，合力捣毁这个日本人的特务组织！ 说了半天，原来是这个呀。高飞一乐，“呵呵，是这么回事呀。两位也不早说，让我提心吊胆了这么长时间。” 张君、李山再次对视一眼，二人心说，我们可是一点儿也没看出你有什么提心吊胆的。提心吊胆的应该是我们俩吧？ “那个什么，奸细文琦，既然是贵局早就盯上的线，我当然会放人。就算费些力气设个局，也是应该的。谁让我多管闲事呢。不过两位刚才说让我派人去跟踪，找到特务的上线，这就说不通了吧？” “我的部队是独立营，主要负责的是作战任务。搜集情报抓捕奸细是贵局的事情，我这么做就是越界了。再说，我独立营也没有这方面专门的人才。像追踪这样的事，还是应该你们两位去做，才叫术业有专攻。两位认为我这样说对吗？” 第一二零章 高飞的条件 “高营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嘛。”张君也急了，“追踪哪有什么专业的、业余的？有谁天生就是会追踪的？你说你没有这方面专门的人才，我们也没有。但是，为了党国的利益，就算再难我们也必须去干！” “你不是这样吗？你生来就会打仗吗？你参军不到半年就取得了如此惊人的战绩，从一名二等兵做到少校营长，这是天生的吗？还不是被逼无奈，不拼命就得死！你才不顾一切的战斗，杀死所有想要置你于死地的日本人，活下来的吗？” “关在你营房里的那个文琦，是个奸细。如果不把他的上线挖出来，日本人就能掌握三十八师更多的军事情报，在战场上给三十八师更沉重的打击！” “高营长，你的独立营可也是三十八师的部队。三十八师如果因此遭受日军重创的话，你独立营难道就能幸免吗？” 张君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可谓是声情并茂。高飞听得是目瞪口呆。他可没想到这军统特务竟然这么能说。他当特务都可惜了，应该让他去当外交官的，或者去学校当老师也行啊。 等到张君终于停下来喘口气了，高飞这才擦了擦眼睛，做出一副被感动的样子。 “张队长，您说的太感动人了。好吧，我承认您说的很有道理，我被您说动了。我同意做个假象让文琦越狱成功，并且派人跟踪，找到他的上线。但是，我做了这么多，您，或者说你们军统局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啊？张君傻眼了，李山也傻眼了。俩人谁也没想到，高飞竟然能在这个时候提条件。只有肖刚在连连点头，显然高飞此时提条件很符合他的心思。高飞要是不提条件的话，他也得提醒高飞提点条件。 “咳咳，”张君咳嗽了两声，“高营长，追踪奸细找到他的上线，这是在为党国做事，你怎么能提条件呢？你是为国家立过多次战功的英雄，是受人尊重的独立营长，你……” “停！”高飞一抬手打断了张君下面的话，“张队长，你用不着捧我。我不是英雄，英雄是不怕死，随时准备为国牺牲的。我一点儿也不想死，我还想继续活下去。你说我是独立营长，我就要为我营里的弟兄们谋好处。” “你又让我想办法使奸细越狱逃跑，又让我派人去追踪。干这么多危险的事情，我不得要报酬吧？就算我本人不要报酬，我也得为独立营的弟兄们要好处。” 张君刚才说了那么多，现在轮到高飞了。高飞唠唠叨叨，说的话一点儿也不比张君少，讲的那些歪理把两位军统干部都听傻了。 最后高飞说，让我配合可以，你们军统也得满足我的条件。张君问他，你有什么条件讲一讲吧。能满足我尽量满足，做不到我也无能为力。 高飞笑了，“张队长真是快人快语！我既然提条件，当然是你们能做到的。做不到，我根本就不会说。” 高飞好像说顺嘴了，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张君、李山只能无奈的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军统这两位干部暗暗发誓，今后和高飞说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说半句废话，免得把这位说话的瘾给逗上来了。 好不容易，高飞停止了啰嗦，“张队长、李队长，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你们完全能做到！我要你们告诉我这附近哪里有土匪？以及土匪团伙的具体情况。” “你问这个干什么？”李山不禁问道。 “剿匪呀。”高飞纳闷的看了看李山，好像在奇怪他怎么会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 “独立营刚刚成立，缺人手、缺武器、缺辎重、缺钱粮，我们什么都缺。我想要，你们能给我吗？给我五百名新兵、五百支中正式步枪、五十万军费、五万斤粮食、五十门迫击炮、十门榴弹炮，以及十个基数的子弹炮弹。你们能给吗？” 张君、李山一起摇头。这么多东西，我们上哪儿找去？你剿匪，是为了要人要东西，不是为了给本地百姓除害呀？土匪有这么多好东西吗？土匪啥时候这么富，我们怎么不知道？ 高飞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军统二人，“土匪富不富我也不知道。但是土匪总是有人有枪，剿灭了他们，我就能得到人手和武器。” “至于钱粮嘛，一个土匪帮派凑不够，可以五个，五个不够就十个、一百个！我相信，只要持之以恒，总能把我独立营所需要的一切都凑够的。” 疯了！这人疯了！缺东西你打鬼子，从日本人手里夺，你抢土匪的干什么？土匪招你惹你了？有心不答应吧，但是看高飞此时的样子，不答应的话俩人恐怕是出不了这个军营。 好在张君、李山手头还真有一些这方面的资源。但是绝对没有像高飞刚才说的什么十个百个。三合镇旁边真的要有一百个土匪帮派，那成什么了？大土匪窝子吗？有些话还是得先说明白了。 “高营长，土匪的消息我们确实知道一些，也可以提供给你，以换取你去追踪奸细的上线。咳咳，但是绝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没有十个，更没有一百个！” “哦哦，理解，我理解。请讲，我洗耳恭听。肖刚，做记录。” 肖刚赶紧拿出钢笔笔记本，准备记录。 张君给高飞提供了一条土匪的消息：在离三合镇二十里的地方，有一股土匪武装，人数大概有三四十号。领头的人称熊老大。皮糙肉厚，身高超过一米八，枪法如神、心狠手辣。 熊老大团伙是最近两年才突然冒出来的，以前没有这么一帮人。自从他们出现以后，抢男霸女、拦路抢劫、绑票勒索，什么坏事都干。十里八乡的百姓对他们是又恨又怕。 因为土匪手里有枪，县里面的警察不敢管。也曾经派军队去剿匪。但是军队一去，土匪就跑了。军队去了几次都扑空。现在日本人来了，有消息说，熊老大似乎和日伪军取得了联系，这家伙有可能投降日寇，加入伪军。 所以，高飞独立营如果想要剿匪的话，首选熊老大匪帮！ 第一二一章 高飞设局 “嗯，熊老大匪帮。肖刚，都记下了吗？记下了，好吧。下一个。” “什么下一个？”张君惊声问道。 “下一个土匪帮派呀。两位，你们既然来了，总不能只说一个土匪帮派就走吧？你们是军统的人呀，手里的资源大把大把的。你们要求的事情，我答应了。作为感谢，两位怎么也得多提供几条土匪的消息吧？” 张君、李山有一种感觉，今天来独立营就好像进了土匪窝一样，高飞这是明着在敲诈！但是他们还不得不接受这种敲诈。文琦这条线是最重要的，至于土匪的情报嘛，再给他一条也不是不可以。 俩人想的挺好，突破口打开了，说刹住就能刹住吗？在高飞不断的挤压之下，军统二人被迫讲了七八条和土匪以及本地武装有关的信息。 其中有个都不是土匪，而是当地的土财主。土财主有钱，害怕遭到土匪的抢劫，雇了几个枪手给他看家护院。张君李山知道这土财主的情况，被高飞问急了，把这件事也给讲出来充数。 高飞一看，俩人这是真没货了。那就到此为止吧。土匪的话题到这里，还有别的事情。接下来高飞和张君、李山讨论起了奸细文琦。 设个局，让文琦跑了可以，派人跟踪他也行。可找到他的上线之后呢，你们军统怎么插手？这些细节问题得先确定下来，然后才能具体实施。 该说的都说完了，该谈的也谈透了，两位军统干部提出告辞。高飞亲自把人送出来。临分别的时候，高飞抱了抱拳，“两位，欢迎你们常来做客。独立营的大门始终向军统的朋友敞开着！” 俩人苦笑，拱手还礼，“高营长，合作的事情以后看机缘吧。咱们还是先把文琦这件事办好再说。今天我们给了你那么多信息，估计也够你忙一阵子了。告辞！” 送走了军统干部，高飞回去就着手安排。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想怎么安排，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嘛。 文琦被带出来审问了。肖刚担任主审，史天明、楚华等一帮人陪审。肖刚充分发挥嘴皮子的优势，绕来绕去，把文琦给绕蒙了，史天明、楚华也听烦了。想要动手给罪犯动大刑吧，肖刚把高飞搬出来了。 “营长有命令，不许给他动刑，不能打他。还不能让他渴着饿着了。” 难道是抓这货来享福的吗？不能打，没说不能骂吧？几个人对着文琦就吼开了，一个比一个嗓门大，一个比一个的话难听。把文琦气的脸都青了，这真比打他一顿还让他难受。 高飞在隔壁听着暗笑。今天他故意不露面，为的就是淡化他在文琦心里的印象。本来他抓的人家，文琦对他的印象肯定深刻，但是今天审问的时候没有他，印象也会减弱一些。这对之后的行动有利。 这场审问一直持续了到了半夜，史天明、楚华他们都熬不住先走了。肖刚审烦了，换了俩人接茬审。反正该吃饭的时候给他饭、隔段时间还给他拿水喝。正像肖刚说得那样，不会渴着饿着他。 但就是这样，文琦也难受呀。人有三急，内急的时候人家也让他去方便。但是怕他跑了，得有人在旁边看着。看着不说，还捂鼻子嫌弃。 虽然被抓的时间不长，文琦却觉得自己什么尊严都没了，简直斯文扫地！丢人丢大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到了半夜，审讯官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放他回牢房里休息。文琦是真困了，今天受的罪太大了，从精神到体力都到了极限！回到关押他的牢房里，一头栽倒在草堆上。 那是真的草堆。没有床，只有一堆干草。小板凳上坐了半天腰酸背疼，好不容易能躺下来了，还管他什么干草不干草的，哪怕就是土地都行呀。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那怪味儿直冲鼻端。臭烘烘的，刺激着人的嗅觉细胞。越这么想，臭味儿越大。文琦翻了个身。脑袋上凉凉的，软乎乎的，什么玩意儿？用手一摸，心头大惊，原来是一块屎！ 头发上、脸上，粘的哪儿都是。可把文琦恶心坏了。一边用手擦、一边干呕。他冲外面喊：草垫子上有屎！给我拿桶水，拿块抹布过来！ 喊了几遍也没人搭理。他只好自己动手，小心的挑了一些干净的干草，擦着头手脸上的粑粑。擦了老半天，脏东西是擦掉了，但是那味道却久久不能散去。 牢房里有一盏小小的油灯，能带来些许的光明。文琦靠着墙坐下，想起今天所遭所遇，他哭了。 在文琦没注意的地方有个洞，高飞正通过那个洞往这边窥视。文琦惊慌失措，大喊大叫、抓草擦拭的时候，高飞在隔壁捂着嘴笑得肚子疼。现在看文琦靠着墙哭，他又急得抓耳挠腮。 你光哭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逃呀！这是个笨蛋，跑呀你！高飞急得直跳脚，眼看文琦实在是没有一点儿逃跑的心思，他叹了口气。得了，还是我来帮帮你吧。 文琦哭着哭着哭累了，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忽然听见脚步声响。有两个人站在门口朝他的房间看，文琦把眼睛睁开了。但是他坐着可没动。 “奸细睡着了？这家伙睡的倒挺香甜，真是没心没肺。” “让他睡吧，反正过了今天晚上，他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下山了。” 文琦心里一惊，看不见明天太阳下山，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见长官说了，明天午时三刻，要把他拉到太阳底下砍头！” 砍头？文琦惊出了一身冷汗。 “哎，草垫子头上那块板子钉死了没有？可别让他跑了。”高飞故作认真地和大海对着台词。大海也升级了，原来是炊事班长，现在已经是司务长了。 “跑不了！草堆上有屎，他坐那么远，肯定是沾身上了。放心，就算打死他都不会再去碰了。等明天脑袋一砍就没咱们的事儿了。真是的，该睡觉不能睡，还得来看着他这个该死的鬼东西，真是晦气！” 我说草垫子上怎么会有屎，原来是为了掩盖松动的木板！文琦的心怦怦狂跳。 第一二二章 军统女组长 对完了台词，高飞离开这间关押文琦的营房，绕到了营房后面。黑暗当中，有一点亮光闪了闪。有人小声的招呼他：“营长，这边来！”高飞适应了一下光线，跑过去，楚华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出来没有？”高飞压低了声音问楚华。 “还没有。估计快了，刚才我听见响声了。”楚华已经在这里蹲了大半夜，这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今天白天的时候，高飞问谁愿意在这里蹲守，楚华是头一个举手的。 “来了！”高飞正想继续说点儿别的，听见楚华一声来了，马上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瞪大了眼睛，望着黑暗当中。果然有一个比夜色更黑的人影出现了。这小子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了一番，迈步往高飞这边来了。 高飞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人。这小子还没到跟前，臭味儿先到了。借着月光，看见了人的大概轮廓，就是文琦。他果然成功“越狱”了！文琦慌里慌张从离着高飞不到十米的地方跑过去，却根本没发现近在咫尺的两个人。 文琦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前面跑，高飞和楚华在后面追，双方相隔有三四十米。跑着跑着，前面的文琦忽然停住了，转身向后看过来。高飞和楚华迅速蹲下。停了有一分多钟，文琦继续跑。高飞二人仍然跟在后面。 天慢慢亮了，高飞和文琦仍然保持着五十米以内的距离。文琦跑一段儿，停一会儿，再接着跑。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河，文琦在河边蹲了下去，紧跟着响起了水声。他是在用河水洗头洗脸，洗去身上的污秽。 街道上渐渐有了行人。文琦在一家早点铺子前面停下，买了两根油条一碗粥，坐下来慢慢吃着。 高飞和楚华在杂货铺东看西看，伙计以为一大早要开张，赶紧热情的上来打招呼，介绍着自家的商品。 两位客人挑选了小半个钟头，却什么东西也没买就走了。大失所望的伙计，这一整天情绪都没恢复。和三位客人吵了架，还差点儿和其中一位打起来。 文琦在镇子上东游西逛，一直到日上三竿，这才走进了高飞白天遇见他的那家铁匠铺。这一进去，就没再出来。 果然是这家铁匠铺子！高飞说了个地点，让楚华去联系军统特务过来抓人。 半个钟头之后，楚华带着人来了。高飞以为军统来的还应该是张君、李山，或者是俩人带着几个枪手。没想到领头的却是个男装丽人。 这女人长得挺漂亮，眉似远山、目如秋水。身姿窈窕、清新脱俗。穿一身男装，更显得精明干练、英姿飒爽。李山跟在这女人身后，倒像是她的手下一般。 “人在里面吗？”女人对着高飞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向了铁匠铺。 高飞心里老大的不痛快。老子先审讯、又设局、还追踪，忙了一整夜没睡觉。你连个招呼都不会打吗？女人？女人怎么了？高飞哼了一声，“哼，也许在、也许不在。这谁知道呢？” 女人一皱眉，看了高飞一眼。高飞根本就没理她，“好了，既然你们军统已经来了，这边就交给你们了。走了。”说完叫上楚华，溜溜达达，返回军营。 熊老大匪帮，人虽然不多，名声却是极坏。抢男霸女无恶不作，对地方百姓危害极大。高飞把剿灭熊老大匪帮提上了日程。组织剿匪分队，加强训练，分发武器装备，做行动前的动员。 第二天一大早，部队早早地吃过了早饭，在操场上集合。剿匪分队一共三十名战士，高飞亲自带队。还带了一挺机枪、几颗手榴弹。做完了动员讲话，部队正要出发的时候，营门外来客人了。就是昨天高飞看见的那个军统女干部。 这女人整天仰着个下巴，一副了不起的样子，高飞看着就烦。 “高营长，我找你了解点事。”军统女干部终于主动和高飞打招呼了。 “对不起，我还有事。今天我独立营有重要军事行动，部队马上就要出发了。你有什么事情，等我们完成任务回来，另约时间再说吧。出发！”高飞喊了一声出发，转身就走。 女人一把拉住了他，“站住，你不能走！” 高飞一挥胳膊就甩开了她。女人还想上来，高飞的脸沉下来了，“女士，请你自重！”一句话，那女人呆住了。 “我刚才说过了，独立营今天有军事行动。军营里有留守的军官，你有事可以去找他商量。我和贵局是有合作关系，是朋友，但是朋友也是有原则的！作为女人，你应该有一点女人的样子！” 说完，高飞迈步就走，快速跟上了队伍。那女人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呆，一跺脚，又追了上去。 高飞刚出营门，感觉身边多了个人，一扭头，怎么还是她？ “高营长，我叫靳红梅，是军统局华中区行动组长，张君、李山都是华中区行动组的成员。”靳红梅一上来就自报家门，可谓是诚意十足。但是搭配上她的表情，就立马把这份诚意，转变成了盛气凌人。 高飞气得哼了一声，没搭理她。 靳红梅一边跟着高飞的步子，一边继续说：“昨天我们把文琦那条线上的人一网打尽了！这里面也有高营长的功劳，我已经据实上报了局里。嘉奖令稍后应该会到。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想找高营长你验证一下。” 说到这里，靳红梅盯着高飞的的脸。见高飞还是不看她，靳红梅顿时恼了，跺着脚叫了一声：“高营长！” 高飞好像这才听见，“怎么了？你有事？” “好吧，既然高营长认为剿匪比什么都重要，那我就陪着你走一趟！” 这女人做事果然是雷厉风行，一句话，跟她来的几个军统行动组的成员全部加入了高飞独立营剿匪的队伍当中，跟着一起剿匪去了。 离开三合镇，往南二十多里，有一座土地庙。熊老大团伙儿，就盘踞在土地庙附近。为了不打草惊蛇，免得像以前军队剿匪一样，军队一来，土匪跑了。高飞在离土地庙两公里之外，把队伍停住了。 第一二三章 剿灭熊老大匪帮 “楚华，你带九个人从左边上去；肖刚，你带九个人从右边上去；其他人跟着我，从这里直接去土地庙。我们在土地庙汇合。记住，能不杀人尽量不杀人。我们今天是来抓土匪的，不是来杀人的。” “是！”楚华、肖刚同时答应。 “开始行动！” “等一下！我呢？我的人怎么办？”靳红梅见没有分给她任务，赶紧追问。 “你？你们想跟哪一队，就跟哪一队，随便。”高飞只用了一句话，就堵得靳红梅张口无言。 “妹子，你跟我一起吧。我们营长有老婆了，他不喜欢你，我喜欢。”肖刚嬉皮笑脸的凑过来调戏。 “滚开！”靳红梅气的大声咆哮，犹如河东狮吼。吓得肖刚一缩脖，赶紧退回到战友们当中。这女人脾气太大，他可消受不起。 “出发！”高飞一声令下，部队分成左中右三路同时行动，气势汹汹扑向了土地庙。靳红梅带着四名军统局的枪手，跟着高飞的中路一起参加了行动。 熊老大匪帮的警惕性还挺高，高飞的队伍离着土地庙还有二三百米，就被他的警戒哨发现了。“啪！啪！啪！”三声枪响，提醒土匪有情况。 高飞顺声音一看，路的右边几十米之外有一棵几人合包的大树。浓密的树冠里面藏了个人。透过树枝树叶，隐隐约约能看见人影。 这小子打的三枪是信号枪，没朝人打，高飞也就没理他。把枪拿到手里喊了一声上，带着战士们就冲上去了。 靳红梅犹豫了一下，安排了两名枪手去抓那个躲在树上的土匪哨兵，她带着剩下的两个人，继续跟着高飞去攻打土地庙。 枪响了，土匪们发现了我军部队，立刻开枪射击。子弹横飞、枪声激烈。靳红梅也拿了一支手枪，紧跟在高飞身边。高飞去哪儿，她去哪儿。 高飞躲在一棵树后面向着前方大声喊话：“土地庙的土匪，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们跑不了了！赶紧缴枪投降，留你们一条活路！谁要是敢顽抗到底，死路一条！缴枪不杀！” “赶快投降！缴枪不杀！”远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声。枪声小了，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投降，我们投降！”硝烟当中，土匪们跪了一地。有人把土匪扔掉的武器搜集到一起，有人拿绳子把土匪挨个儿捆住双手。 高飞来到土地庙跟前，看着眼前这个大个子。这就是土匪头子熊老大。长得身高体壮、虎背熊腰。两道浓眉、一双小眼，白脸庞、稍微有点儿鹰钩鼻。此刻这张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恶名昭著的土匪头子。 “长官，贵军说缴枪不杀，我已经把枪交了。今后我愿意改邪归正、弃暗投明，跟着长官您鞍前马后效劳。” 高飞点了一下头，没理他，迈步走进了土地庙。土地庙已经被熊老大改造成了土匪的老巢。土地公、土地婆的神像也没了，原来应该是供奉土地公两口子神像的地方，挂了一张关公像。放了一张八仙桌，几张板凳。 再后面，就是土匪们吃饭聚会的大厅，以及睡觉的宿舍。还有一间没有窗户的储藏室，打开门一看，里面关了四个衣不遮体的女人。当兵的赶紧过去把人解开，其中有俩已经晕过去了。 这些女人脸上身上伤痕累累。显然是被抢过来之后，除了遭受侮辱之外，还要忍受土匪们的殴打。 那两个清醒的，看见当兵的来解救，当场痛哭失声。 把女人们救出来以后，对于那俩昏迷不醒的，当兵的也没办法了。来的三十个人里头没有医生，当兵的不会急救。 高飞只好亲自过去掐人中、掐内关穴，忙活了好一会儿，昏迷的女人才悠悠醒转。又给喂了水，女人们哭声一片。 “高营长，熊老大作恶多端，你还要留他吗？”靳红梅语气不善的问高飞。 “可是我之前已经说过缴枪不杀了。熊老大缴了枪，我当然不能杀他。再说，这几个女人虽然吃了些苦，可总是没出人命。” 高飞也为难。按说像熊老大这种人死不足惜。但是他亲口发布的命令是缴枪不杀，人家已经缴枪投降了，怎么杀？要是杀了熊老大，那些放下武器的土匪会怎么想？高飞是打算把这帮人收编进独立营的。如果这帮人心怀不满，将来早晚也是个隐患。 “没出人命？嘿嘿，这和出人命又有多大的区别？既然高营长感到为难，我替你收拾了他！” 这女人果然心狠手辣，张嘴就是要人命！高飞刚想拦着，靳红梅已经闪身出去了。高飞追了一步，又站住了。算了，由她去吧。反正我没动手，熊老大被军统的人杀了，和我没有关系。 高飞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之后，命令战士们抓紧时间清剿贼巢。把所有的东西全拿出来。值钱的、有用的，全部带走，没用的就地焚毁！ 至于那四个女人，问明白家乡住址、姓名籍贯，每人发一些路费，打发她们回家。 刚开始高飞还想着，靳红梅出去收拾熊老大，怎么还没响枪呢？一忙他又给忘了。等到这边全部收拾完以后，高飞给土匪们点名没看见熊老大，他这才想起来。 肖刚挤眉弄眼的过来告诉他，“这女人忒毒了！她亲手把熊老大勒死，还把他裤裆里那玩意儿给踩碎了。” 高飞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他嘴里还是警告肖刚：“不要胡说！不是亲眼看见的，别乱传。” “我亲眼看见的！”肖刚加重了语气，说完了又望左右看了看，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反正我是敬而远之，也就是营长你能降服这匹胭脂马。” “你这是什么话？”高飞一瞪眼。脑袋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高营长。”高飞一激灵，猛一回头，就见靳红梅沉着脸，两只眼睛紧盯着他，颇为不善。 “靳，红梅。”高飞咽了口吐沫，有些心虚。他却没注意，自己竟然把靳红梅三个字当中的姓和名字分开念了。 靳红梅的神色似有缓和，“土匪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咱俩是不是也该谈谈以前的事情了？” 第一二四章 红梅词 “咱俩？以前？靳女士，咱俩以前好像没什么故事吧？你和我能谈什么？”高飞一听就有点儿急了。肖刚就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呢，这要是被误会了，再解释那不麻烦嘛。 靳红梅大概也发现自己的话里有些歧义，她稍微停了一下神色不变的继续往下说：“高营长你想多了，以前的事情，我指的是咱俩出来剿匪之前说过的那件事。” 出来剿匪之前？高飞回忆。这娘们找过来，好像是想谈什么事，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跟着我来剿匪了。她现在指的是当时要谈没谈那件事？ 知道是怎么回事，高飞心态放平和了，“靳女士你请讲，我洗耳恭听。” “高营长！”靳红梅忽然又提高了音调，把高飞又吓一跳，“我一直都称呼你高营长，你能不能在对我的称呼上也带上职务？不要再说什么女士。我们是在谈工作，你要么叫我靳组长，要么叫我的名字靳红梅。” 高飞真想甩袖子走人。这女人说翻脸就翻脸，咋咋呼呼，跟她在一起时间长了非得让吓出毛病不行。 但是人家刚刚帮了自己的忙，杀死熊老大替自己解决了一个难题，另外军统枪手活捉了那个爬到大树顶上的土匪暗哨。自己能恼吗？你翻脸，你是女人，我不能翻脸，我是胸怀大度的大老爷们。高飞心里暗暗的安慰了自己。 “靳组长，有什么话请讲。” “高营长，”靳红梅平静了一下情绪，这才接着往下说，“前几天，你是不是抓了一个卖烤红薯的奸细？在五十九军军部门前。”靳红梅提醒他。 “哦，对对，是，当时我是抓了一个卖烤红薯的奸细。怎么了？那人也是你们早就盯着的？那你可以去找五十九军，去找张自忠军长啊。” “我会去找的。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抓到他的？你怎么发现他是奸细的？”靳红梅歪头看着高飞，那小模样简直是别提多可爱了。 “我是怎么发现他的？”高飞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眼睛偷偷瞟着靳红梅。这小妞，还真有一些可取之处。要不是脾气太臭，我倒是不介意把她追到手，做第三房姨太太。高飞脑子里转着龌龊的念头。 靳红梅盯着高飞，见他神色有异，以为他是回想起了抓捕奸细的细节。就越发认真地看着他，生怕会漏掉了一个字。 “咳咳，靳组长，这称呼太生硬了，我还是叫你的名字吧。靳红梅，这名字真美。红色的梅花，昂首怒放花万朵，香飘云天外。唤醒百花齐开放，喜迎新春来。” 高飞把他知道的那首著名歌曲当中的歌词念了几句，又改了几个字，听起来就好像是他随口做的一首诗一样。 出口成章，随口能作诗，这应该是在明清时期的章回体小说上才有的情节。靳红梅虽然读过书、有文化，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听过高飞读的这首似诗非诗，说词不像刺，却极为优美动听的话。 靳红梅一时呆住了。高飞一乐，伸手在她脸颊上轻捏一把，迅速后退。靳红梅的脸腾就红了。恶狠狠地瞪了高飞一眼，心里面却是在默念着高飞刚才现场做的“词”。 高飞集合了队伍，押上俘虏返回军营。刚到军营门口，刘俊就领着人接出来了。大家互道辛苦，寒暄已毕，热热闹闹进了军营。 刘俊已进准备好了热水，让大家洗脸洗手，又安排人把俘虏暂时关到专门的营房里，派人看守着，安排厨房做饭，倒上热腾腾的茶水。 靳红梅一直没走，高飞身边围的全是独立营官兵，她只能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找了一张板凳坐了。军统局四名枪手保护着她。他们各自也都得到了一杯茶水，远远的看着高飞和官兵们在一起畅快的说笑，心里也是羡慕。 等一杯茶喝完，外面通知饭做好了，开饭！高飞站起来被众将簇拥着往外走，靳红梅还是找不到单独和高飞谈话的机会。没办法，只有在独立营混饭了。 相对于当时的部队来说，独立营的伙食还是相当不错的。白面馒头，萝卜豆腐，菜里面还有几块指甲盖那么大的肥肉块。官兵们吃的很是香甜。高飞也端了一个碗，拿了两个馒头，和战士们吃一样的饭。 吃饭占住了嘴，说笑的声音暂停了。靳红梅在四名枪手的保护之下，也端了一碗萝卜菜，小口的吃着。 高飞大口大口吃着饭，吃的急了，端起碗喝了一口汤。不经意间忽然看见正捧着大碗吃饭的靳红梅了。高飞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欠人家一个谈话呢。看这娘们的意思，今天不和她谈痛快了，她恐怕是不会走了。 高飞看靳红梅，靳红梅也看向了高飞，两个人的眼睛在空中对撞了。高飞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感觉到一丝怒气。他一乐，对着靳红梅招了招手，那意思是，别着急，吃完了饭，我就找地方和你谈，一直谈到你满意为止。 哪知道他这一招手，靳红梅竟然端着饭碗过来了！ 这里是军营，除了少数几个人，谁也不知道靳红梅是个女人。虽然她的身材样貌、走路姿势都是女人，但她毕竟穿的是男装。混在当兵的里面，谁知道她是个女人？这也是四名枪手始终把她护在中间的重要原因。 院子里这么多人，靳红梅一开口，大家伙儿都知道她是女人了。当兵的嘴里传来传去，到时候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所以，高飞站起身，端着碗转身就走。 临走之前，他还对着靳红梅点了一下头。那就是告诉她，你跟我来。 刚刚走出去两三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高飞，你要去哪里？你等等我！” 高飞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回身往周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当兵的全都看着靳红梅，有的惊讶、有的好奇。靳红梅也发现气氛不对，往周围看了一眼，她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靳红梅毕竟是军统干部，这点儿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她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周围，快步跟上高飞走进了房。 第一二五章 又来军部 “你发现他胳膊和手的颜色不一样，所以就推断他是奸细？高营长，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吗？”对于高飞的话，靳红梅根本就不相信。不管高飞怎么说，她始终固执地认为高飞是在说谎，用瞎话在哄骗她。 “真假随便吧。”高飞也懒得再和她辩论了。对一个自以为是不讲理的女人，你和她辩论什么？ 靳红梅的眼珠转了转，“想要证明你说的是实话也简单，你跟我去五十九军军部走一趟，咱们去见一见被你抓的那个奸细，再打听打听审问的结果。一问便知。” 去五十九军军部？这里面的味道怎么不对？高飞感觉有异，抬头盯着靳红梅的眼睛看了有半分多钟，他笑了，“你是想让我陪你去提审那个奸细吧？你直说就好了，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 靳红梅见自己的心思被高飞识破了，也就大方的承认，“对，我是想去见见那个奸细，看他和这一回的文琦案有没有什么联系。” “对不起，我没空！”就在靳红梅等着高飞答应的时候，没想到高飞却说了句我没空。说完了高飞心里暗乐。让你老是一惊一乍的，我也还给你一次！ “独立营军务繁多，刚抓回来这么多俘虏要挨着审讯、甄别、操练，让他们尽快完成角色转换。另外，就算加上这些人，独立营人数还是差得远。我要抓紧时间招兵，挑选下一个剿匪的目标，争取让独立营早日成为一支齐装满员的部队。” 靳红梅愣愣的看着高飞，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可以帮助你尽快补齐兵员。” “你说什么？”高飞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了一句。 “你现在就陪我去五十九军军部，找到那个奸细。我在外面等你。如果你想要尽快补齐兵员的话，就跟我走这一趟！”说完也不等高飞再说话，靳红梅放下碗筷转身出了营房，叫上四名跟班，直接到军营外面等着了。 高飞气的直想骂娘。这娘们，怎么连个囫囵话都不留下就这么走了？我跟她去，还是不去？其实答案是明摆着的。去的话，就算是被骗，也不过是白跑一趟腿；不去的话，万一靳红梅真有办法能弄到大批兵员，不就错过了吗？ 靳红梅这女人虽然脾气臭、性格古怪，可人家毕竟是军统的组长，比张君、李山的级别还要高。她能利用多少军统资源，高飞不知道。不过凭军统的能量，搞到一个营的新兵，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吧？ 整理了一下衣服，高飞叫上肖刚，又带上通讯员小刘，到军营门口和靳红梅等军统几人汇合了，大家一起去五十九军军部。 军部还是和原来一样，不过门口没有烤红薯的了，换成了一家卖馄饨面的摊子。门口的警卫还认识高飞，一看见赶紧打招呼：“高营长，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是来拜见军长的吧？” “你来的不巧，军长不在。那馄饨面的摊子你就别怀疑了。那是咱们军长亲自安排的。你看那卖馄饨的掌柜以前是咱部队的老兵，负伤残废了。军长就让他在这门口摆个摊，卖馄饨糊口。” 原来是这么回事。高飞告诉警卫，我今天不是来找军长的，是来看上一回咱们一起抓的那个奸细的。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他。你们知道他在哪儿关着的吗？ 警卫们一听是这事，赶紧给指路：进门之后往左走，再往右边拐。穿过走廊再右拐，第三个门就是侦缉处。人在侦缉处关着，你去那里打听。 因为奸细是警卫们一起动手抓获的，所以对于那小子的去向警卫们十分留意。高飞一问，人家才回答的这么痛快。 “多谢多谢。哥儿几个抽支烟，我进去看看啊。”高飞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递过去，警卫们又是一阵感谢。 进到大门里面，靳红梅歪头看着他：“平时小恩小惠，和这些基层官兵混的倒是很熟。请他们帮一些小忙，人家也乐意效劳。高飞，看不出来你还挺会为人处世的嘛。” 对这种讽刺多过夸奖的话，高飞直接无视。他带着人按照警卫所说的路线，一路找到了五十九军侦缉处。侦缉处门口，也有当兵的把门。 高飞说明来意，警卫问他，有没有和哪一位长官提前约好？高飞说没有。 “高营长，对不起。没有提前约好，我们这里不能探视。”警卫认识高飞，但制度就是制度。没有预约不能探视。 高飞往后一退，靳红梅两步站到了警卫面前，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本证件，“把你们的长官请过来！” 那盛气凌人的样子，高飞真想转身就跑。警卫懵了，这是哪儿来的大人物？伸手去接证件吧，人家还不松手，他只好把脸凑近了仔细看。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警卫大吃一惊。作为军部侦缉处的一名警卫人员，这位还是比普通士兵多了很多见识的。他知道军统是国民政府的特务机关，因此不敢怠慢，赶紧跑进去报告。 时间不长，从里面迎出来了好几个人，领头的是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军官。有人给介绍：这位就是五十九军侦缉处钱处长。 见到了五十九军侦缉处长，靳红梅一点儿也不倒架，照样仰着下巴傲气冲天的和人家说话。侦缉处长对靳红梅倒是十分客气，热情地把人让进去，把高飞以及跟二人一起来的那些人也全让进了房里。 有人送上热茶，靳红梅说，“茶我可以过会儿再喝，现在我必须马上见到那名奸细！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他。” 钱处长很爽快的答应了。但是人家提了个条件，见犯人的时候最多只能两个人。也就是说，靳组长可以在随员当中选一个跟着一起去，其他人就得留到这里喝茶了。 靳红梅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高飞。 高飞是真不想去。提审犯人有什么好玩儿的？不出所料的话，犯人身上肯定是又脏又臭、伤痕累累。提审一回，几天心情都好不了。可靳红梅点了他的名之后，跟着钱处长直接就往里面去了，根本没给他选择的机会。高飞只好硬着头皮，在后头跟着。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四百兵员 卖烤红薯的奸细比高飞想象中要好得多，一身干净的蓝色囚服、剃着短发、脸刮得溜光。就是精神状态不是那么好，看上去垂头丧气，精神萎靡。 靳红梅在桌子后面坐下，和罪犯隔着两张桌子。罪犯的基本资料，包括他交代的所有材料都在桌子上放着。靳红梅拿起来先看。这里只有一张板凳，高飞只好站在靳红梅身后，就好像是她的跟班一样。 靳红梅看得很仔细，三张纸，她看了足有二十几分钟。高飞就在她背后站了二十几分钟。站这点儿时间，对高飞来说当然是小意思。但是这感觉太不好了。除了刚参军当新兵那会儿，他什么时候这样站过？ 不过和高飞比起来，桌子对面的奸细才是最难受的。面前的两个人说是来提审的，却从来了之后就坐到那儿一句话也不说。 前十分钟，奸细还坐的挺规矩，十分钟以后他就开始坐不住了。动动脖子、晃晃肩膀，想说话又不敢。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长官，你想知道什么？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们还想让我做什么？” 靳红梅这才抬起头，盯着对方打量片刻，突然一拍桌子，“啪！”高飞和罪犯同时一哆嗦。 “文琦，你认识吧？为什么没交代？”靳红梅厉声质问。 “文琦？”奸细大吃一惊，他刚想辩解一下，靳红梅就像机关枪一样，以不容辩驳的语气、比平常人快一倍的语速连威胁带质问。奸细听得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 等靳红梅终于停了口，奸细立马把他和文琦之间的联系一桩桩一件件，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给交代了。与此同时，他又供出了其他几个有关联的嫌疑人。 靳红梅一一记录在案，这才心满意足的结束了本次提审。走的时候，钱处长亲自把高飞他们送出了军部。靳红梅亲自审问出来的口供，她自己带走了，没有给侦缉处留下备案。钱处长也绝口未提此事。 等离开军部了，高飞问靳红梅是回独立营呢，还是另有去处？靳红梅说她还有其他的公务要办，就不回独立营了。让高飞自己回去。 “靳组长，你答应我的兵员呢？” 靳红梅翻了个白眼，“好几百人，我能随身带着吗？你放心，我答应了你的事情是不会食言的。你回去等着吧，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之后，我会上门去找你的。” 高飞刚要走，靳红梅又提醒他：“高飞，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再去五十九军的军部了。” “为什么？”高飞惊讶了。我是五十九军的兵，我为什么不能去军部？ “因为这个案子。今天我们提审的那个奸细，钱处长从他身上挖出来很多东西。军部因为他，倒了一个处长，十几名军官都受到了处罚，有的撤职有的降级。听说有人准备报复那个多管闲事抓奸细的人。” 靳红梅走了，高飞又一次气的想骂娘。虽然他不知道靳红梅最后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但是他却知道，这种情况是极有可能出现的！真是倒霉，抓奸细也能惹到人！ 算了，反正我只是个小营长，军部离我远得很。别说是最近不去，就是一年不去也没关系。 想明白了这些，高飞的心情又阴转晴了。他带着肖刚和小刘回到独立营，立刻忙碌了起来。光是新抓回来的几十号俘虏就够他忙乎的了。再加上军营的修建工作还没有完工，刘俊的征兵处也开了张。 军需物资的领取发放、部队训练、后勤保障，样样都得高飞亲自过问，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着三天，等到第四天头上，靳红梅又找上门了。 时隔几天再见面，军统组长看上去似乎比三天前憔悴了一些。 高飞问她：“靳组长，这几天你辛苦了吧？” 靳红梅愣愣的看着高飞，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高飞露出了关切的样子，“你的气色可比几天前差了不少呀。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嘛。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劳逸结合，才是王道。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谁会心疼你呢？” 高飞说的基本上都是广告词，靳红梅却被感动了。她眼圈微微泛红。好在她经受过有关方面的训练，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 “高营长，今天我来是兑现三天前答应你的事的。”靳红梅说话仍然没有丝毫的套话，但是语气方面却柔和了许多。 “三天前你答应我的事？是兵员？”高飞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兵员。你叫上几名骨干军官，现在就跟我走！” “好嘞！你等着。哎，靳组长，红梅，你先坐下喝杯茶休息一下。”高飞高兴地都语无伦次了。 主要军官。史天明、楚华、肖刚、全跟着去。刘俊在外面守着征兵处，尹志留守军营，其他的几位独立营的大将高飞全带上了。 “靳组长，你说的兵员，有多少人？”离开军营高飞就问靳红梅。 “你一个独立营，能要多少人？根据我的观察，你的营，现在已经有超过一百人了吧？” 高飞点点头。确实超过一百人了。他带过来了四十几个人，黄维刚又给了他五十名新兵。剿匪抓了三十多个，再加上征兵招过来十几个。凑一块儿将近一百五十人了。一个步兵连是足够了，比独立营满员还差得多。 “一个步兵营，按照五百人来算，你还差四百人。今天我就给你四百个人。”靳红梅说四百个人，就好像是说四块钱一样，显得那么轻松随意。 “咳咳，此言当真？没开玩笑？红梅、靳组长，这四百名新兵在哪儿？我们去哪里接人？”听说一下子来了四百个人，高飞是真的激动了。 “我可没说是四百个新兵。算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靳红梅卖了个关子，任凭高飞再怎么问 ，她也不往下说了。 人家想要把保密，想给自己一个惊喜，那就配合着呗。那可是四百个人呐！有这四百个人，你让我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 第一二七章 军营交接 “你说的是这里？”望着眼前用树干做的栅栏墙，高飞的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这明明就是一所军营，栅栏围墙的门口还有持枪士兵在警戒。跑别的部队来接兵？就算是吞并，也没这么简单吧？ 靳红梅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颇有一种嘲笑的味道，好像是在消化高飞没见过世面。高飞不说话了。我管你是怎么拉人的，反正你说是给我四百个人。我看你怎么把这四百个人交给我？ 一群人来到了兵营门口。门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靳红梅拿出来一张写了字的纸递过去。当兵的接过来看了一遍，立马立正敬礼。 靳红梅昂首而入。当兵的军礼不变，后面跟着的众人全都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只不过从高飞开始，每人都给卫兵还了军礼。 等走进了栅栏墙再一看，好大的一个院子。估计占地得有三十亩以上。院子里面当兵的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儿，有围到一块儿玩骰子赌钱的，又讲笑话侃大山的，有打扑克牌的。远处墙角还有俩打架的。 高飞从左往右看一遍，心理暗叹。看看人家这才叫兵营，啥也不多就是人多。再看看我独立营，地方挺大，人却是稀稀拉拉。 靳红梅一直往里走，最里面有几间房。其中一间是办公室，在办公室里也围了一圈人在打扑克。见外面进来人了，打扑克的只是瞟了一眼，继续打他们的牌。 靳红梅走过去，伸出双手，唰唰唰，见哌就抢，眨眼之间就把三个人手里的牌都给抢走了。哗！在场众人一片哗然。牌他们也不打了。这也没法打了。其中一位领子上带着少校军衔的军官厉声质问：“你们是干什么的？谁放你们进来的？” 靳红梅冷着脸扫视了在场众人，“黄处长让我来的。” 一听黄处长这三个字，少校脸色瞬间大变。“你们都出去！命令所有人集合，立刻集合！”刚才还在打牌的唏哩呼噜全跑出去了，紧接着院子里响起了口令声：“集合！集合——” 从进了这个大院开始，高飞就一句话也不说。虽然他没说话，但却提高了警惕。他已经感觉出来了，这院子里的兵，军纪极差！简直就是一大群兵痞子。这些人一旦闹起事来，那是天不怕地不怕，天他们都敢捅个窟窿的。 万一靳红梅这臭脾气在这里招惹到了某个人，他就得拿出本事震慑众人！要不然，今天他们是进来容易，恐怕出去难！高飞一进院子，就做好打架的准备了。 现在一看这个架势，好像是打不起来了。他悄悄松了口气。不知道靳红梅口中的黄处长是何许人也，这个聚众打牌的少校，好像是很怕黄处长？也许黄处长是他的上级吧。 “这位是五十九军独立营长高飞，这位是赵营长。”高飞和赵营长互敬军礼。 “赵营长，高营长要从你这里带走四百名士兵。这是文书。”靳红梅拿出了一份文书递了过去。 赵营长接过来，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并没有提问或者评论什么的，而是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拧下笔帽，在文书的后面签上了他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高飞搞不明白，他也没打算搞明白。他已经被现场的诡异气氛给搞糊涂了。靳红梅说要带走四百个人，这位赵营长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就好像这院子里的兵不是他的一样。 总之，今天打从见了靳红梅开始，就一直有这种古怪的气氛。高飞现在不打算搞明白，他只想着赶紧把四百名士兵带回到他的独立营兵营里去。想要搞明白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后有的是机会。 高飞稀里糊涂跟着赵营长来到了大院里，院子里的士兵已经集合完毕了。 看人数，估计得有六七百人。说是一个团，不够，比一个营要多。当兵的站的也是歪歪扭扭，但是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有军事基础，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站好了队。 站的不整齐，那是他们没认真，速度才是显示这些人军事素养的重要因素。就是从这些人里面挑选出四百人吗？高飞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没说出来。 赵营长往队伍前面一站，大声宣布：“弟兄们，你们当中的四百个人，从今天开始就要加入新的部队了。这位就是你们新的部队长，高营长！大家欢迎。” 队伍中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高飞走上前，先向着士兵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高飞，是五十九军三十八师独立营长。”然后他就退到后面了。 毕竟面前这些人不是全部都加入独立营的。跟他走，去参加独立营的只有四百人，剩下的人家另有出路，他在这个时候做什么动员之类的也不合适。 赵营长也没有做长篇大论的意思。他拿出花名册直接点名。点到谁，谁站到一边。一个一个的点，四百个人，点了好长时间。 但是高飞却并不觉得时间长，他反而觉得这段时间特别美妙。听着赵营长点名的声音，就好像听歌手演唱茉莉花一样，让人的情绪轻松而又愉快。 终于点完了名，四百名士兵乱糟糟的站在操场的一侧。另外一边站着剩下的二三百人。赵营长把四百人的名单往高飞手里一递，“高营长，这四百名弟兄我可就完整的交给你了。今后他们就是你部队的人了！” “多谢赵营长！”高飞又给赵营长敬了个礼。然后他往那四百名士兵前面一站，开始喊口令：“立正！稍息！向右看齐！” 这帮人站的乱七八糟，不正好队形怎么带出去？高飞知道军队列队行动的重要性。人少了还好说，人一多，如果不列好队，就很容易引发各种问题。 好在这帮人都是经受过军事训练的老兵，高飞一喊口令，这些当兵迅速站成了队列。 不管站的直不直，有没有挺胸抬头，最起码，行是行列是列，看上去也像是一支队伍了。 第一二八章 高飞点名 “向左转，齐步走！”高飞喊口令。四百名官兵，只有少数人按照命令执行了，剩下的绝大多数都站在原地没动地方。高飞的脸沉下来了。 赵营长在一旁面带冷笑，他也不过去管。刚才他把花名册都交给高飞了，这些当兵的是好是歹，都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他为什么要管？ 高飞强压下情绪，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刚才大概有人没听明白口令，现在我再喊一遍。立正！向右看齐，向左转！”喊到向左转的时候，还是少数人向左转身了，绝大多数人站到原地，没有动。高飞的脸彻底沉下来了。 队伍当中有人说话了，“长官，我们在这里是等着复员回家的，我们不想再当兵的。” “对，我们不想当兵了，我们要回家！”当兵的七嘴八舌，纷纷大声抗议。 “你们不想当兵？要复员回家？”遇见突发状况了！高飞心里暗恨，来之前靳红梅要是把情况讲明白了，现在他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心里这么想着，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靳红梅大步走过来，站在高飞旁边，“接上级命令，你们的复员取消了！所有回家的人都是逃兵，一律按照临阵脱逃来处理！” 哄——！现场瞬间沸腾了。不光是这四百名已经站好队的官兵，包括那边没有站队的士兵全乱了。有人大声喊着：“骗子！你们骗了我们！”还有人喊着：“我们要回家！我们不想死！” 周围的警卫把枪都端起来了，赵营长也把防身手枪拿在了手中。眼看场面就要失控。高飞伸手拽出他的马牌撸子，照着天空“啪！啪！啪！”就是三枪。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高飞把枪收进枪套里，背着双手打量现场的官兵。 “你们想复员？想回家陪着父母、陪着老婆孩子？我也想！”人群当中有人笑了。更多的人却是睁大眼睛看着高飞，看他下面怎么说。 “你们都是军人，大多数应该都上过战场吧？我也上过。我亲手打死的日本鬼子超过二十人！我刚结婚，第二天就上了战场，我老婆老丈人一家到现在还生死不明！” “我也不想打仗，我更不想杀人！但是，日本侵略军入侵了我的国家，占领了我们的城市乡村，屠杀我们的同胞骨肉。我们是军人，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只能拿起枪，把生死置之度外，去和来犯之敌决一死战！没有第二条路！” 高飞站在队列前面，大声咆哮着、吼叫着。现场几百人没一个说话的，全都在静静地听他一个人咆哮。 吼足了，喊够了，他这才停下来，用饿狼一样的眼神扫视着现场的官兵，“现在，还有人要走吗？” 没人说话了。高飞看来看去，眼睛落到一位身穿绿呢子大衣的人身上。高飞抬手一指，“你，第三排第九名，出列！”这人愣了一下，穿过队列站到高飞面前，歪头看着他。 “报出你的姓名和曾经的职务！” “五十三军一三零师三二一团中校参谋长高峥。” 高飞一咬牙，这里面竟然还藏了一个团参谋长！“高参谋长。” “不是了。高营长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部队都没有了，哪里还有我这个参谋长？听了高营长的讲话，高峥犹如醍醐灌顶。我愿意加入高营长的部队，当一名士兵。追随高营长重上战场，和日本鬼子抗战到底！” 高飞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喜，过去伸手紧紧握住高峥的手，“好，太好了！我正需要你这样有勇有谋的军官！” “哼！什么有勇有谋？东三省一枪不放就扔给了日本人。东北已经是日战区了，确实回不去了。” 人群中又响起一个更刺耳的声音，还引发了一片讥笑声。高峥的脸上立刻就变了颜色。他伸手往腰里一摸，什么也没摸着。进这个兵营之前，他们已经把所有的武器都上缴了。 高飞在人群中来回看，找那个说话的人。那人也不藏着，见高飞找他，就继续发言：“高营长，我建议，那个东北军参谋长你趁早把他开除了。打仗的时候千万别带他，免得他逃跑害了你的部队。” “徐庆，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又是什么好东西？”高峥让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高飞一看，这是要相互揭短，大打出手的前奏呀。你们将来可都是我独立营的人，现在要是结下仇，将来我的部队里可有的热闹了。 “你叫徐庆？徐庆，出列！”高飞直接点名。 徐庆答应一声，迈步走出了队列，往高峥身边一站，举手给高飞敬了个军礼。高飞还礼。 “报告高营长！我叫徐庆，是十二军二十二师机枪营营副。机枪营在济宁全军覆没。我侥幸逃了一条活命，被战区收容队送到这里。我已经写了复员申请书，就等着复员回老家种田了。” “高营长如果需要，我愿意追随您重上战场，给机枪营牺牲的弟兄们报仇！”徐庆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眼睛有点儿发红。 高飞一听，这也是一条汉子。收到独立营里冲锋陷阵，绝对是一员猛将。 “徐庆、高峥，所有的弟兄们！地不分东西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幼，人人都有守土抗战之责！徐庆，你也别说什么东北军丢失了东北，那不是你我能管得着的。高峥，你也别提徐庆的过往。” “你们不是都愿意加入独立营，重新上战场抗日杀敌吗？既然你们都愿意参加独立营，那么，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战友，是袍泽弟兄！你们同不同意？”俩人点头。 “现在握个手吧！握握手，就是好朋友。握手！” 高峥和徐庆俩人还不好意思，下面当兵的起着哄，两个人的手终于拉到了一起。当兵的笑得更欢了。之前的紧张气氛，到此变成了喜气洋洋。 赵营长过来了，“高飞，我真想去你的独立营呀。哪怕当一个普通士兵也愿意。可惜，这边收容营实在是走不开，没人来接我的班。今后什么时候缺人手了，你只管来找我！” 第一二九章 独立营兵强马壮 “来收容营里接兵，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带着队伍返回的路上，高飞小声地埋怨着靳红梅。 靳红梅瞪了他一眼，“不想要，你可以把这些人再送回收容营啊！” 一句话堵得高飞无话可说。这女人真的不好打交道，也不知道她这个臭脾气是怎么混到军统局组长位置上的？不过，今天一下子多了四百人，高飞还是要感谢人家靳红梅的。 “红梅，今天真的要谢谢你了。我欠你一份大人情，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办成。” 高飞觉得，自己欠了人家这么大个人情，就应该还。最难消受美人恩。高飞心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把他自己也给吓了一跳。靳红梅算是美人吗？肯定算的。这女人长得五官精致身材又好，除了脾气坏点儿，那绝对是位难得的大美人。 女人嘛，想要的不外乎是名牌化妆品、名牌包包、珠宝首饰之类的。高飞认为，自己搞这些东西并不算难事。打仗的时候鬼子身上什么战利品拿不到？ “是吗？那我要你加入军统，你也能办到吗？”靳红梅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呃！高飞再次无语了。加入军统？那还是算了吧。他喜欢的是战争，是在战场上真刀实枪和日本鬼子进行你死我活的战斗。他喜欢听枪炮声、喜欢闻硝烟的味道、喜欢血与火的战斗。加入军统当特务？光是想想都让人心里发寒。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算了吧，你只要记住欠我一个人情。等我什么时候想要了，自然会来找你讨债！”这一刻靳红梅像极了一个精灵古怪的小女孩，高飞眼睛都直了。 女人给了他个白眼，“发什么呆？看你那傻样。”这简直就是情人之间的撒娇了。 高飞赶紧观察周围，看有没有人注意他俩。靳红梅也发现自己说的话颇为不妥，脸也微微的有些发红。 眼看就要到独立营了，靳红梅提出告辞，“高飞，我还有事，就不去你的部队了。你好好训练这些人，祝你的独立营尽快强大起来。你要当心高峥、徐庆这两个人。”最后一句话，她用的是只有高飞和她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当心高峥、徐庆？这是什么意思？高飞正想继续问，独立营的官兵们已经闻讯接出来了。刘俊、尹志，以及所有留守的官兵全迎了出来。 大家伙儿鼓掌、欢迎。刘俊和尹志并肩走过来，同时立正敬礼，口称：“营长辛苦！弟兄们辛苦！”和高飞握手，和史天明、楚华、肖刚握手。 高飞又把高峥、徐庆两个人介绍给刘俊和尹志，几个人再次握手寒暄。 走进军营，里面早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大馒头，萝卜豆腐炖肉。众人热热闹闹吃过了首次接风宴，独立营从此进入了正轨。 从这天开始，高飞开始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训练部队。又过了两天，师长黄维刚听说了独立营增加四百兵员的事，亲自带人过营来视察了。 看见独立营大院里官兵们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黄师长乐了，“高飞，真有你的！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收容营的头上。这两天，师部的电话、电报，都在问你是怎么样从收容营里把兵带走的？” “你知道我应付这些电话电报费了多大的劲儿吗？今天你给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黄维刚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在兴师问罪，还是在开玩笑。 高飞和黄维刚见面的回数并不多，这位在五十九军举足轻重的将领到底是什么脾气，他还真不清楚。不过呢，黄维刚既然能被张自忠器重，人品方面肯定是没得说。人品差的话，张自忠也不会容他。 “师长，这件事我需要单独向您汇报。”高飞并不打算瞒着。有些事情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将来一旦被黄维刚知道了里面的内情，恐怕更麻烦。 黄师长诧异的看了高飞一眼，点点头，这件事放下暂且不提。视察了官兵训练，又参观了军营建设，高飞陪着黄师长来到了他的营部。 等办公室里只有他和黄维刚两个人了，高飞就把他去收容营接兵的前后经过，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包括他怎么样破获了两起间谍案，引出了军统的靳组长。有靳红梅帮忙，所以他才知道，也才能从收容营里拉来了这四百兵。 细节上面高飞没讲那么多，前因后果讲清楚了，因果链说明白了。 黄维刚听了大为惊讶，“你和军统的人套上关系了？” 高飞苦笑，“不是我和他们套上关系，而是他们找上门了。师长，我一点儿都没有和他们套关系的想法。但是人家找到门上了，我也不能把他们赶出去吧？您要是也想见见他们，下一回我就把他们领到师部，拜访您去。” “你领他们去师部干什么？”黄维刚吓了一跳，“我可没时间接待他们。师里面的事情那么多，忙都忙不过来。军统的人你接待就可以了。今后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记得和我通个气。” “哼，你独立营一下子多了四百个人，现在可是兵强马壮了。这么大事，要是今天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你的独立营是真打算独立了吗？”黄维刚挑理了。 高飞一听，赶紧解释，说不是我不想提前汇报，而是在去收容营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有这种事。前天才把人带回来，还没练出个样子，我也不敢去见您。 这些都是借口，最主要的还是里面牵扯到了军统，高飞不知道怎么向黄师长解释。黄维刚明白这一点，他也没说破。 最主要的是，今天他来了，高飞把事情讲了，这就可以了。高飞是营长，还能要求他像个孩子一样，大事小情都请示汇报？那样的话，黄维刚整天什么都别干了，光是接见下级听汇报，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他也忙不完。 中午黄师长留在独立营和官兵们一起吃了一顿萝卜大锅菜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随员们离开。 第一三零章 要被沉塘 “高峥，今天晚上有没有人出入？”高飞晚上查岗，按照惯例询问今晚轮值的高峥。 高峥、徐庆，包括收容营里的所有军官，加入独立营之后一律重头做起，从一名士兵做起。这是高飞的命令。不管你们以前立过什么样的功劳，做过什么样的位置，来到独立营就是一个普通士兵。 真的有能耐，你们可以各凭本事往上爬嘛。从进入收容营的那一刻起，以前所有的荣耀、地位全部都离你们而去了。来到我这里，你们还是一个兵，离开我这里，你们就是老百姓！ 像高峥、徐庆，这些曾经的军官一般都一些过人的能耐。再说，独立营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也需要大量基层军官。所以，像高峥、徐庆等人，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提拔了起来。 高峥现在是一连的副排长，也参加夜晚的值班。 “报告营长，六排副徐庆天擦黑的时候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哦，你把他出营和归队时间都登记好，明天那给我看。” 高飞并没有问的太多。他知道高峥和徐庆一直在较着劲。虽然当初在收容营里，他让两个人拉了手，但这种心理上的隔阂、性格上的对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这需要时间来慢慢磨合。 第二天高飞正在要去练兵场参加训练的时候，高峥把昨晚的出入营记录拿过来了。徐庆昨晚彻夜未归。 “他现在回来了吗？” “还没有。” 高飞脸色一变，“等他回来，让他来见我！”士兵夜不归营，这是违反军纪的行为。徐庆才来到独立营多长时间，就开始违反军纪。要是不刹住这股歪风，今后的军纪只会更差！部队别想提高战斗力。 “是！”高峥好像得了尚方宝剑一样，兴冲冲地走了。 “杀！杀！杀！”高飞拿着一支木枪，对着草靶用力刺杀着。 五十九军是西北军，当兵的以人手一口大刀而闻名于世。高飞的独立营成立时间太短，他还没配上大刀。不过已经联系了镇上铁匠打造了，据说这几天就能完工。高飞还是很期待，手舞大刀，劈得鬼子人仰马翻的精彩画面。 出了一身汗，从战士们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通讯员小刘跑过来，说是师长派人送信来了。高飞交代了一声，跟着小刘匆匆赶回营部。 “高营长，师长命令，你立刻赶到石鼓村。”师部的通讯员一见高飞，就传达了黄师长的命令。但是这个命令却让高飞一头雾水。 “小李，师长说没说，让我去石鼓村干什么呀？” “好像是去救人吧。”小李似乎在憋着笑。高飞就更纳闷了。 “救谁？” “高营长，你们独立营是不是有一个叫徐庆的副排长？听说他和石鼓村一个寡妇搞到一块儿了，被人家本村的族长堵到了被窝里。按照族规，要被沉到河里淹死。你赶快去吧，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到哪儿就知道了。” 小李说到最后，脸上的笑终于露了出来。不过总算还好，他给高飞留着面子，没笑出声。等小李走了之后，高飞气的一把摔了茶碗，“这个混蛋！”虽然心里恨不得杀了徐庆，但是任他还不能不去救。 “回来就把他的副排长给撸了！”高飞气哼哼骂着，换了身衣服带上枪，叫上小刘和另外一名卫兵，三人骑马赶奔石鼓村。 到了地方一看，村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没有。高飞三人进了村子，骑着马，沿着接到往前找。拐过一个路口，看见了，前面黑压压围的人山人海，把村路的路都给挡严实了。 有村民看见三个人骑着马来了，就迎过来问：“你们来找谁？” “找你们族长！”高飞没好气的说。他总不能说找要被沉塘的那位吧，那也太丢人了。 村民一听，赶紧往人多的地方一指，“我们族长就在那边呢，现在你可不好见着他。要不你等明天再来吧。” 明天？明天就晚了！ “我有急事，十万火急的急事！老乡，帮帮忙吧。”高飞从口袋里摸出包香烟抽了两只递过去。 村民接过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笑了，“好吧，我看你也是真有急事，那我就帮你喊一嗓子吧。喂，各位老少爷们——，这位老总有十万火急的紧急军务，要见咱们族长。大家伙儿给让一让啊！” 村里的农民都是朴实的，一听说有十万火急的军务，生怕耽误了，赶紧往两边让。很快，街道中间就让出个一人多宽的通道。高飞抖缰绳踹马镫，他胯下的青骢马迈开四条腿，迅速地通过人胡同，来到了前方。 这里应该是村里的打谷场，一块比较平整的空地，一边还放着石碾子、大石磨。空地上有两个人被捆的像粽子一样在那儿躺着。正中间站着几个人，都是长袍马褂头顶瓜皮帽，一看就是村子里有身份有地位的一群人。 高飞一进来人家就看见他了。毕竟三个人穿着军装，还是骑马而来，想不注意他们都难。 瓜皮帽们谁也没说话，就这么站着，静静地看着他们。高飞翻身下了马，把缰绳往后一扔，大步来到瓜皮帽们跟前一抱拳：“各位，请问哪位是族长？” 唰，在场人的眼光全都落在了中间一位拄着拐杖，还带着副金丝边眼镜的瓜皮帽身上。这人往前走了两步，“鄙人就是族长。不知道这位长官来到我这荒村野岭有何贵干？找鄙人所为何事？”老家伙说话倒是文绉绉的。 “在下是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师独立营长高飞。请问族长贵姓？” “鄙姓李。高长官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李族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的来意，恐怕你也已经猜到了吧？我向你打听个事，地下捆着的这两个人当中，有没有一个叫徐庆的？”族长点头说有。 事到如今，高飞已经顾不上什么难堪不难堪了，既然来了，得把事情说明白呀。“徐庆，是我独立营的士兵。我作为营长，对于他所做的事情深感遗憾。我也愿意赔偿贵村民的一切损失。请村长把徐庆交给我，让我带回军营按照军法处置。” 第一三一章 其中隐情 “高营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按说高营长你亲自登门，我就应该把人交给你。但是，这个徐庆触犯了我们石鼓李氏的族规。我作为李氏族长，必须要维护李氏宗族的颜面。按族规，他必须沉河！” 老头不给高飞面子，坚持要按照族规办事，把徐庆沉到河里淹死！高飞说徐庆是现役军人，他犯法应该交由其所在的军队依照军规处置。老头就是不答应。 怎么说也说不通，高飞把枪掏出来了，“老人家，自古以来，贫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我们是军队，手里有枪。难道你就不怕我带军队过来，对你不利吗？” 老头笑了一声，“呵呵，我怕，我怎么不怕？不过高营长，老头子我在军队里也有熟人。我有个本家侄子，在第五战区司令部任职。我要是把你带兵犯我石鼓村的事情告诉了我的本家侄子，我侄儿再告诉了战区长官。高营长，你就不怕吗？” 真是老奸巨猾！高飞气的两眼冒火，他还真不能把老头怎么样。不是害怕李宗仁的军法，而是对老头动手的话，过不了他心里的那道坎。 不能动粗，嘴上却不能认输服软，要不然徐庆的命就没了。“李族长，您一把年纪了，就没想过要为儿孙积点儿得吗？” “你说我缺德？”老头气的声音都颤抖了，“勾引寡妇出轨，败坏我石鼓李氏的名声，你的人有德吗？你今日骑马挎枪而来，欺负我一村老小手无寸铁。你——” 老头气的大声咳嗽了起来。旁边那群长袍马褂瓜皮帽赶紧围过来，有的帮助捶后背，有的拿水过来给老头喝下去润嗓子。好一顿忙活，老族长才缓过这口气。 高飞小刘他们也从马上下来了。老头呼哧呼哧喘了一阵子，然后宣布：“开始沉河！”一帮村汉过来，扛起地下的俩人就走。 徐庆不知道怎么把嘴里塞的稻草吐出来了，这家伙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撤着喉咙喊：“救命！营长救我呀！”村汉们又把人放下来，重新找稻草堵他的嘴。 倒是那个寡妇，一动不动，好像是已经认命了。徐庆玩儿了命的挣扎着，大声呼喊营长救命。旁边的村汉就揍他，“住嘴！别喊了！你再喊！你再喊！”拳打脚踢。 徐庆一边哎呦哎呦的喊疼，得空了还得叫营长救命。现场这个乱劲儿就别提了。 高飞大步向李族长一群人走了过去。 “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一帮人惊慌失措。只有族长一个人还算镇定，他站到那儿没动地方。 高飞手里提着马鞭，腰里带着枪套，一走路稀里哗啦直响。走到老头跟前站住，高飞问他：“老爷子，到底你要我怎么样，才答应放了徐庆？” “没有商量！人必须要沉河！” “啧，老爷子。人死不能复生，死了就活不了了。何必呢？日寇侵华，国家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像徐庆这样的人，让他戴罪立功上阵杀敌，死到战场上多好，何必淹死到你这河里呢？” “你刚才几次说到了石鼓李氏，就是你们家族吧？我相信，李氏的列祖列宗也不愿意看到徐庆被淹死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不是也没杀人吗？” “徐庆勾引了你们李氏的寡妇，你觉得败坏了家族的名声？我看呐，不如干脆让那寡妇嫁给他，给他当老婆。他们是两口子了，石鼓李氏的名声不是就保住了嘛。” “怎么样，老爷子，你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高飞为自己的急智暗暗得意。 “长官，我不是非要驳你的面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老族长叹了口气，开始向高飞讲解里面的复杂关系。 如果要仅仅是徐庆睡了寡妇这么简单，高飞说的办法确实可行。但是这里面却牵扯上了另外一件事，让族长十分为难。 寡妇不姓李，但是她曾经的丈夫姓李，是石鼓李氏的一员。结婚三年，她丈夫得急病死了，两个人只留下个女儿。一个女人带这个女儿，在村子里生活本来就不容易，好在她洁身自好，辛苦持家又拉扯孩子，生活虽然清贫，倒也过得下去。 前段时间，一位故友来他家做客，在村子里偶遇了这寡妇，顿时惊为天人。托族长做媒，非要纳了寡妇做妾不可。他这故友，是汝南城里的大户，身上还有官职。族长不敢得罪，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没想到，守寡了这么多年都清清白白的寡妇，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了这档子事。李族长一是碍于脸面，二也是自觉没办法向汝南那位故友交代，这才一气之下搬出族规，要把作奸犯科的二人沉河！ 二人挨得很近，其他人都远远地站着。老族长小声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了高飞听。 “高营长，你说我该怎么办？”老族长摇摇头，“人家下个月就要带着聘礼、抬着轿子来接人了，我这边却出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我怎么办？” “你管他干什么？”高飞把眼睛一瞪，“纳妾看上个寡妇，他还有理了？到底是哪门子权势滔天的大人物，让族长你这么为难？你说给我听听，让我去拜访拜访他！我劝他打消了纳妾的念头。就说这女人，我手下的兵看上了，要娶了做老婆！” “到时候这是就和你，和你们石鼓李氏没关系了，他要找，让他找我去。其实用不着他却找我，回去我就去找他了。你告诉我这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在汝南的什么地方？这几天我抽空就去拜访他！” 见老族长还在犹豫，高飞一呲牙，“老哥，你还犹豫什么呢？把人交给我，事情也交给我，没你的事了。这是一劳永逸的好事呀！你还真打算把他俩都淹死呀？” “唉，好吧，就依你！高营长，你可得帮我把这件事情办好了呀。别让我那故友打上门来找麻烦。” “老哥，我劝一句，像这样的朋友，你不交也罢。作为朋友你却怕他为难你。这样的朋友交他干什么？算了算了，你还是赶紧先把那俩人放了吧。” 第一三二章 征兵处的生意经 “不行呀五叔，族规不能改！说好了要沉河，咱已经在祠堂里禀告过祖宗了，要是半路更改的话，祖宗恐怕会降下灾难的。”有个脸上长颗黑痣的瓜皮帽表示反对。同意他意见的，也有好几位。 族长犹豫不决的看向了高飞。 “呵呵，”高飞一声冷笑，“能给子孙后代降下灾难的，是祖宗吗？那是邪魔外道吧？” “长建！你竟敢说祖宗的坏话，污蔑祖先？罚你到祠堂去抄五十遍族谱，向先人忏悔！”族长借机发难，立威的同时，也把和他唱反调的家伙送进了祠堂。 那倒霉的长建连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只好垂头丧气的去祠堂抄族谱了。有了这个例子，其他人谁也不敢再拿祖宗胡乱说事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徐庆终于被放了出来。死里逃生的感觉，把他激动地眼泪汪汪的。来到高飞面前深鞠一躬，一句话不说就和小刘站到了一起。 寡妇也被放了。高飞上下打量这女人，也看不出来她多大年纪，总之不算太老，属于徐娘半老一类的。长相一般，但是女人味儿十足。举手投足，自有一股成熟的韵味在其中。也难怪徐庆会被她迷住了。 寡妇站在旁边，看了徐庆一眼赶紧把头低下。垂手站着，一语不发。 “李老哥，我带着许庆先回去了。两天之内，我肯定去汝南。你就放心吧！”高飞说完翻身上了战马。三个人三匹马，只有徐庆没马，他只好在地下跟着跑。当然比起被沉河，跑步对徐庆来说，那就是人生最大的享受了。 “高营长，”老族长指着那寡妇：“她怎么办？你们不带她走吗？” “她？过几天，等汝南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让徐庆敲锣打鼓的来迎娶她。现在嘛，让她在村子里等着吧。”高飞坐在马上，又看了看那女人。 族长挥了挥手，寡妇的脸上突然多了一层诱人的神采，抬起头看了眼高飞，这一回的目光没有再躲闪。 “徐庆，你的副排长被撤了！”一出石鼓村，高飞就厉声向徐庆宣布处理决定。“你知不知道，你的风流韵事已经传到师里了！是师长派人来通知，我才知道你竟然还办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对不起营长，是我没管住。”徐庆一边在地下跟着马尾巴跑，一边承认错误。 “你不是没管住，你就是个混蛋！”高飞气的破口大骂。“我真想一枪崩了你！下一次战斗，你给我带敢死队上。我任命你当敢死队长。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死你都是敢死队长！” “别让我看见你有犯软蛋的时候，一旦让我发现，立刻枪毙了你！” 徐庆也不敢还嘴，谁让他犯错误了呢？就这样，高飞等三人骑着马，徐庆在后面跑步跟着，回到了独立营。 回到部队之后，高飞立刻召集全体干部开会。在会上他把徐庆事件通告给大家，告诉与会军官，下去看好你们的人，别再犯类似的错误！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去了。我会派几名枪手过去，把犯罪的人打死，免得我们独立营丢人现眼！ 高飞一通咆哮，军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说话。 发完了脾气，高飞放平了声音说，我得到汝南去走一遭了。徐庆再混蛋，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我总得把它解决了。“这次汝南之行，肖刚、徐庆跟我同去。刘俊暂时负责独立营训练的事情。新兵招募工作暂停，我们的兵员已经够多了。” 确实够了。独立营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六百人。再招更多的兵，就得高飞个人掏腰包了。师里面下发的粮草、军饷，那都是按照人头给的。 “可是营长，现在我们的征兵处，每天都有来咨询报名的人。招收新兵，一天最少也有一二十人。”刘俊发言。以前是招不到人发愁，现在人多了也发愁。 征兵处撤了可惜，好不容易进入正轨了，这也是一帮人的心血。不撤吧，独立营已经满员了，再继续征兵了已经完全没必要了。 “咱这里满员了，友邻部队还缺人吗？” “友邻部队？他们当然缺。整个五十九军恐怕也只有咱们独立营是满员。营长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让咱们的征兵处继续招人，把招来的新兵去支援友军吗？” 刘俊觉得这办法不错，这样一来，征兵处就能继续存在下去了。征兵处从开始就是他在主办，说停办，心理最不是滋味儿的就是刘俊。觉得征兵处有可能继续办下去，最高兴的还是刘俊。 高飞撇了撇嘴，“支援？凭什么？独立营刚成立没人的时候，谁支援过我们？哦，黄师长支援过我们五十个人。这样，我们加倍奉还。从今天开始，征兵处招够一百个人，给师长送过去！” “那一百个人以后呢？” “一百个人以后？你去问问，看哪支部队还缺人，咱可以支援他们。但是得把辛苦费要回来。每个人就按十块大洋来算吧。” 十块大洋？你这是辛苦费，还是贩卖人口？在场众人看着高飞的眼神都变了。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高飞眼睛一瞪，“征兵处不得派人，不得给他们发军饷？新兵才来咱不得养着？吃喝拉撒这些都得花钱。凭什么我花钱送人情？他们能给我什么好处？就这样，刘俊，咱明码标价，十块银元一个人。谁想要，都可以来独立营接人。” 高飞也豁出去了。为了这四百个新兵，我欠了军统靳红梅那么老大个人情，还不知道将来要怎么还，说不定半条命都得搭进去。 我既然有招兵的门路了，为什么不捞好处？我也不要人情，我就要钱。把钱花到购买武器装备上，花到给战士们改善伙食上，不比落空头人情要强得多？ 众人不知道高飞的意思，他也没说明白。这次会议之后，在独立营中将心目中就留下了高营长好财的印象。 当然十块大洋太贵，最后落到了五块。征兵处继续招人，高飞带着肖刚、徐庆，去汝南县。 第一三三章 汝南街头 汝南，地处淮北平原，历史悠久。汉高祖二年，始建汝南郡。元朝时改名汝宁府。民国二年，也就是一九三一年，撤府改县，正式定名汝南县。 高飞初进汝南，就能感觉到这座城市深厚的文化底蕴。高大的城墙、青砖铺就的地面。街道上行人来往有序，临街的买卖店铺干净整洁。 高飞来汝南是办事，不是来游玩的。按照石鼓李氏族长提供的地址，一路打听着，来到了一户人家。看见敞开的大门，三个人下了马。高飞走过去，在门上“啪啪啪”拍了三下，冲着里面喊：“有人吗？赵老二在家吗？” “谁呀？”门里面传出来一个声音，紧跟着出来一位，这人手里拿着把扫帚，一脸怒容。 看见门口站着仨当兵的，后面还有马，这人愣住了。紧跟着脸色一变，把扫帚往地下一放，问三人：“你们找谁？” “找赵老二，他在家吗？” “这位长官，我们志强少爷出门办事去了，不在家。几位找他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等志强少爷回来，我一定转告。” 看此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赵家的门房，或者保洁员之类的工作人员。高飞当然不会为难人家。“那你们家少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我可不敢说。也许晚一会儿回来，也许就到晚上了。” “那好吧，回头我们再来。”高飞转身就走。再问下去，肯定是今天回不回家这人也不确定。再问下也是没用。“你们少爷要是回来了，你告诉他，石鼓李氏有人来找。请他在家里等着，最好别出门。” 说完，高飞带着人离开了赵家的大门。这会儿没事儿了，可以在城里逛一逛了。因为不知道赵老二什么时候能回来，高飞他们就找了家旅店，开了三间房。 问伙计，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玩儿的吗？伙计想了一下说，我们汝南城南有一座无影塔远近闻名，是唐朝和尚修建的。县城东南有一座南海禅寺，是明朝建的，也挺有名。你们要想游览名胜古迹，这两个地方就不错。 无影塔，南海禅寺？高飞谢过了伙计，三个人离开旅店溜溜达达往城南去。街道上的人突然都往一个方向跑，一边跑一边还喊着：“快点儿！快点儿！”高飞心里一紧，莫非是出事了？ “咱们也过去看看！”高飞招呼了一声，三个人跟着人群跑了起来。拐过一个路口，这边的人更多了。人群当中高高站着一位，手里举着一面红色的小旗，正在神情亢奋的说着什么。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还不断地有人往这边聚集。 高飞好奇的站在人群外围，听台上那人说的是什么。听了几句，高飞乐了。原来这位是在讲演抗战的道理，在唤醒民众，有钱捐钱有物捐物，亿万民众一条心共抗日寇！ 这是大好事。只有把全国民众全都唤醒了，军民一心拿起武器，鬼子想不完蛋都难。现实的情况就是，我们国家在各方面都全面落后于日本，想要取得这场举国之战的胜利，那就只有全民皆兵，和日本鬼子拼到底。没有第二条出路。 看演讲那人的打扮，不是学校的老师，就是学校的学生。年纪不大，但是打扮的干净利落，言辞锐利，声音高亢。 讲着讲着，这位讲到了当局组织抗战的态度不坚决，心怀妥协幻想，妄想用退让换取和平。这无异于与虎谋皮，是自取灭亡、亡国灭种的危险想法。 你扯到政治了，危险！高飞暗自替这人着急。 讲了一会儿，高台上又跳上去个人，留着短发、穿着学生装，是个女学生。女学生举起拳头高喊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抗战必胜！”“绝不妥协！绝不退让！抗战到底！” 高飞也跟着喊。这口号喊着真带劲，喊着喊着，就好像又回到了热血沸腾的战场上一样。 周围看热闹的不少人都被感动了，跟着喊口号。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就在这时候，大街上突然响起了哨子声，紧跟着跑过来了一群警察。 警察们拿着橡胶的警棍，吹着哨子、喊着让人群散开，气势汹汹的扑了上来。 高飞一拉肖刚和徐庆，仨人赶紧往路边闪。贴着墙、倚着树。警察在中间，贴到路边就避免冲突了。 人群顿时大乱。有人拔腿就跑，还有人惊慌之下跑错了方向，迎着警察跑过去了。高台上那俩快速跳下来，躲进人群就看不见了。 警察们挥舞着橡胶警棍乱打，人群惊叫着四散奔逃。有的年轻人热血上头，冲上去和警察搏斗。现场乱做了一团。高飞他们贴着墙根，慢慢往警察来的方向移动。这里太乱了，万一要是被警察误会了，那就惹上了毫无意义的麻烦。 高飞他们虽然是贴着墙根走，尽量不想引人注意，但还是被人看见了。有几个年轻学生一看这个办法好，几个人撒脚就往高飞这边跑，也想用这个办法逃走。 警察还没来，高飞他们三个就早早的就躲到墙根了。现场这么多人，警察顾不上他们。可这几个学生却是在警察正在打人抓人的时候往墙根跑，警察们能看不见吗？ 其中有个戴着红袖箍的警察，用手里的棍子一指，招呼同伴，“捉住他们！”警察们提警棍冲过来，抡起橡胶棍追打学生！ 在一阵惊叫当中，几名学生先后被打中。男学生开始反抗，和警察们扭打在了一起。女学生有的被打倒了，没被打到的拼命想要逃跑。 有一个女孩跑得最快，从后面追上了高飞。“几位大哥帮帮忙，带我离开这里吧？” 肖刚、徐庆都看向高飞。高飞能说什么？他总不能说你别跟着我，别把警察带过来。这话他也说不出口。一个小姑娘，顺手帮也就帮了。 高飞一点头，“好吧，我们快走！” 想走，走不了了！戴红袖箍的警察盯着这群学生呢。一看有个女学生加入了这边的三人团伙，红袖箍警察立马就不干了。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捉住他们！”这家伙提着橡胶棍就过来了。 第一三四章 群殴警察 眼看带红袖箍的警察手举橡胶棍奔着自己来了，高飞站住了。肖刚、徐庆俩人噌噌，蹦过去挡在他身前。二人手握拳头，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警察一看他们不跑了，他也站住了。“你们四个，双手抱头跪下！听见没有，赶快给我跪下！” 抱头跪下？你开什么玩笑？肖刚、徐庆俩人咬着牙攥紧了拳头。那女学生赶紧往高飞身边又靠近了一点，好像离他近，自己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高飞对着那警察一笑，“兄弟，误会了，我们就是路过。我们没有参加演讲，你们要抓的人也不是我们。” 红袖箍警察把眼珠子一瞪，“谁跟你是兄弟？你说不是就不是？你算个老几？跪下！马的，俩手抱头，给我跪下！你跪不跪？”这时候，旁边有俩警察腾出手，过来帮忙了。这家伙觉得有底气了，举着橡胶警棍冲过来，对着徐庆就打！ 徐庆闪身躲过，这家伙舞棍还打。徐庆这下没多利索，肩膀上挨了一下。疼得他嗷的叫了一声，顿时就不干了。抡胳膊，抬腿和这警察打在了一起。旁边肖刚也动上手了，他也和一个警察打上了。 现在就剩下高飞和那个女学生了。女学生吓得脸色苍白，躲在高飞的身后，像个雨中的小鸟一样，可怜巴巴的。 后面的警察一看两个人收拾不住这俩，也挥舞着警棍加入了战团。肖刚、徐庆俩人虽然也能把警察打倒，但是人家人多。打倒一个后面又上来一个，俩人可就吃了亏了，脑袋上身上挨了不少棍子。把他们打的嗷嗷直叫。 高飞越看心里越痒痒，他告诉那女学生，“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你赶紧跑，我过去给他们帮个忙！”说完他噌的一下跳过去，抡拳头就干开了。 乒！乓！噼！啪！高飞一加入，打斗的形势立马为之一变！本来是三个警察和肖刚、徐庆在群殴，现在变成了高飞群殴三个警察。 一把抢了根警棍，乒乓敲倒俩。觉得这样不过瘾，高飞又把警棍扔了，继续挥拳踢腿群殴警察。高飞打的这个痛快、过瘾。他是过瘾了，警察们可倒了霉了。三个警察起来这个倒下那个，总有人爬起来，也总有人再被揍趴下。 尤其是那个带红袖箍的，高飞对他似乎特别感兴趣，这位受到的照顾也最多。几轮摔倒再爬起来之后，红袖箍这位眼睛也青了、腮帮子也肿了。最后他干脆躺地下不起来了。剩下两个人和高飞继续群殴。 今天来的警察可不止这三个，有二十多个呢。警察们驱散了人群，抓住几个嫌疑犯，正准备胜利收工，一看这边战斗很激烈！警察们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好小子，他们还敢拘捕？捉住他们！上！上啊！”警察们纷纷抄警棍，冲上来加入了战斗。高飞一看，人越多越好，打吧！反正今天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好好陪他们练练！ 一个两个三四个可以，这二十几个警察全上去，抓不到人自己还总挨打，警察们就知道遇见硬茬子了。其中有个看起来像是警察队长，这家伙伸手从腰里把手枪掏出来了。 “都让开！马的，打架这么厉害，是哪座山头上下来的土匪？敢来我们汝南城里作案，好大的胆子！你们都让开，让我枪毙了这帮悍匪！” 警察们闻听赶紧往两边闪。高飞一听要动枪，他一伸手，也把枪掏出来了。用枪，我会怕你一个警察吗？ 刚才那位红袖箍骨碌到一边，他也把枪掏出来了。 现场这二十来个警察也不是人人都有枪，带枪的也就四五个。这四五个配枪警察等同伴都闪开了，一起举枪！呃，警察们愣住了，被他们堵住的三男一女，那仨男的居然人手一支枪！ 看人家的枪，再看看自己的枪。警察手里的枪，还不如人家的枪。 肖刚和徐庆一人一把盒子炮，高飞手里一支马牌撸子。警察们却是五支小号的左轮手枪。警用枪嘛，不是打仗的，是维持治安用的。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警察们仿佛直到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三个有枪的都穿着军装。“你们是当兵的？” “对，我们就是当兵的！马的，来县城玩玩儿，还遇见了你们这群瞎了眼警察。真是晦气！说罢，你们准备怎么办？”高飞打完了架，神清气爽。也有心情逗逗警察们了。 肖刚、徐庆俩人可没他这么好的心态，俩人挨了几棍子，揉着肩膀背后被棍子打过的伤处，疼的呲牙列嘴。 “你们是哪部分的？报出你们的部队番号，跟我们去警察局走一趟！”警察队长还没说话，戴红袖箍的抢着发言了。说话牵动了脸上的伤，疼的他只吸凉气。 “五十九军的！跟你们去警察局？好哇，先拿纸笔来，把你们这些人的名字职务都登记上，省的半路跑了找不到人。”高飞继续和警察们逗乐。反正他认为是逗乐，警察是不是也这么认为他不管。 “我们登什么记？小子，你少他马的给老子装傻！”红袖箍突然反应过来了，顿时大怒。但是他怒又管什么用？拿警棍打不过，用枪还是比不了。 高飞不答应了，几步冲过去，就在警察的群里，揪住这个红袖箍，正手反手乒乓四个大嘴巴，“让你嘴臭！让你骂人！”一边打一边训。四个耳光打完，最后一脚把人踹了个跟头。 这红袖箍刚挨完打，又被揍了一顿。这小子再爬起来之后，哭了。让疼哭了。他挨打的时候，那么多同伴就在旁边，却没一个敢上来拉架帮忙的。 警察队长一皱眉，“既然是五十九军的，那就是一场误会，你们走吧。今后少打架，人多的地方少去。” 警察们要走，高飞还有事没完。他问那警察队长：“你认不认识赵志强？赵家老二？” 警察队长脸色古怪的看着高飞，又看看周围的警察。在场的警察，绝大多数都把目光看向了一个人，就是那位戴红袖箍的，也是挨打最多的。他就是赵志强？ 第一三五章 一笔勾销 戴红袖箍的警察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对方最强悍的这位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你就是赵老二，赵志强？”高飞忍住笑，问他。 “啊，我就是。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赵志强生怕对方过来，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认识我，我知道你。我找你有事，你过来一下，咱俩单独聊聊。” “我不！”赵志强用力摇了摇头，又往后退出去几步。周围的警察们想笑又不敢笑。 高飞看着脸上带伤的赵志强，多少有一点儿后悔。刚才打架只顾着痛快，出手太重了。现在吓得人家直往后躲，看这事儿闹的。高飞正考虑着接下来怎么说，突然听见一声尖叫，扭头一看，那个求他庇护的女学生被俩警察扭胳膊拽头发的给摁住了。 “喂，快把她放了！没她的事！” 捉住女学生的警察楞到哪儿了，既没松手，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警察队长冲那俩一摇头，“放了放了，把她放了！”俩警察赶紧松开手。 女孩得到释放，赶紧跑回来，又躲到了高飞身后。高飞也无奈，我不是让你跑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女孩说，刚才看高飞他们三个被一群警察打，她没忍心跑。后来不打了她想跑，却被警察给抓了。 想不到这女学生还挺讲义气。高飞向远处看了一眼，“现在没事儿了，你走吧。” “不，要走我们一起走！”说了一句硬话，后面立马又软了，“我一个人走害怕。” 高飞差点儿没笑出声。不过又一想，一个正在上学的女学生遇见这种混乱的场面，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好吧，等这边的事情办完以后，我送你回家。” 女学生连声说谢谢。 安慰完了女学生，高飞又告诉赵志强，我找你真是有事。以前咱们俩也没见过，刚才发生了误会，你也别往心里去。我找你有正经事要谈。刚才我还去过你家，不过你没在家。你是不是认识石鼓李氏的老族长，就是他告诉我你家在汝南县的地址。 听高飞提起石鼓李氏，赵志强这才相信这几位是真找自己有事。他向警察队长请假，要会朋友。 警察队长摆摆手，“快去快去，这几天你都不用来了。在家里好好调养吧。”警察队长早就不想看见高飞了，人家好不容易点名要和赵志强聊聊，他还不赶紧准假吧？ 警察队长心里想着，你们最好连谈三天，谈完你直接走人，别在汝南县让我再看见你们！只是赵志强，唉，赵老二，辛苦你了。 高飞他们带着赵志强离开打架的现场，问明白女孩家庭住址，把人送到家门口几个人才离去。第二次来到了赵家，在大门口又遇见拿个拿扫帚的门卫了。 这位一看赵老二满脸都是伤的样子，赶紧迎上来：“二少爷，二少爷你怎么了？” 二少爷气的哼了两声没理他。几个人来到客厅分宾主坐下，水还没喝一口，门口就传来一声女人的嚎叫：“我的小二，你怎么了？”从门外面扑进来好几个女人。 前头一个胖的像个桶似的，扑倒赵志强身上连哭带叫，“小二，你怎么伤成这样了？是谁打的你？是哪个挨千刀的，伤你伤成这样？” 赵志强赶紧站起来，“妈，没人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碰的。”他可不敢让他妈再胡乱往下说，万一惹恼了旁边那位凶神，可没人能控制住场面！“妈，我有朋友，你别这样。” 赵母这才注意到房里还有客人。几位身穿军装，威风凛凛的军人在场。赵母赶紧擦擦脸陪着笑，领着一帮女人出去了。一会儿，精美的茶点送上来。赵志强让佣人们都出去，这才小心地问高飞：“长官，您找我有什么事？” “赵老二，我听说你在石鼓村看上了一个女人，想要纳她当小妾，并且已经和李氏族长说好了？”高飞话奔主题。 “啊，是有这么回事。”赵老二不明白，这凶神怎么打听起了他的私事？ “这个女人你就别惦记了！” “为什么？” “因为我手下有人看上她了。今天我来呢，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你要是答应了呢，今天咱们之间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你要是不答应，哼哼，你可掂量着办。” “咱们之间有什么？唔。”赵志强闭上嘴了。今天他挨揍了，他和高飞打架了。但是，打架他吃亏了，他被打的鼻青脸肿。我还得答应你的条件才能一笔勾销，要是不一笔勾销，能怎么样呢？ 高飞替他解开了答案，“你，强占军人家属，按照战时条例，应该枪毙！殴打现役军官，按照军法，应该被判有期徒刑，并赔偿损失。你反正也要被枪毙了，有期徒刑就免了，算成赔偿损失的话，怎么不得赔个四五十万银元？” 赵志强吓得差点儿没趴地下。枪毙了，还得赔几十万银元？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好在高飞前面有话，只要他答应不纳那个寡妇，就一笔勾销。这样算起来，他还占大便宜了？ 赵志强苦笑着：“我能不答应吗？高营长，我答应你。” “哎，这就对了嘛。这件事你答应下来，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咱们以前的帐就一笔勾销。嗯，听说汝南的无影塔、南海禅寺挺有名，我们打算在这儿住几天，玩玩再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回去又是忙起来没头。就在汝南玩两天吧。” “我让人给您收拾客房。” “不用！我在旅馆定的有客房。那就不打扰了，告辞！” 事情谈完了，高飞等人起身告辞。赵志强送到大门外面，拱手作别。一直看不见三个人的背影了，他这才擦了擦脑门，全是燥汗！和高营长在一起压力太大了！好在终于把这几位送走了，他们还要在汝南玩儿两天。这两天我大门都不出，我在家养伤，不给你见面的机会！ 赵志强转身要进家门，忽然有人喊他：“二少爷，赵二少。”转身一看，其中一人他见过，这位左边的脸颊上有颗瓜子那么大的黑痦子。 第一三六章 日军特务 “长建兄？”赵志强认出了这个脸上长黑痦子的人，赶紧把人往院子里让，“你怎么来了？是老族长派你来的吗？高营长刚走，你怎么没和他一起？” “啊，是呀，高营长他们的马快，我是坐车来的。”长建解释着，眼神和赵志强对了一下，立刻转到了别处。 “这两位是？”赵志强注意到了长建身后的两个人。看二人的神态，似乎不像是长建的随从。 “朋友，呵呵，这是两位朋友。”长建含糊其辞的应付着。赵志强也没在意，谁还没有几个朋友？人家不想介绍，那就不介绍了呗。但是他总感觉着，长建今天的神态似乎有些古怪。到底是怎么古怪，他也说不上来。 几个人进了客厅分宾主落座，佣人端上香茶之后退了出去。长建介绍了两个朋友的身份。 “什么？他们是日本人？”赵志强惊叫一声，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赵先生！”其中一个个头不高，圆脸小黑胡，叫做吉田的也站了起来，“日本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日本人伤害到你和你的家人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日本人侵略中国……” “那是政治！你不是政治家，也不是军人，政治和战争与你无关！今天我们来谈一件和你有关系的事情。” 另外一个叫小林的日本人过去要把客厅的门关上。有两个赵家佣人听见刚才赵志强的那声惊叫，打算进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我们和赵先生谈一些机密的事情，你们先不要进来！”小林用熟练的汉语命令了佣人，然后关上了客厅的门。 “长建兄，这，这是怎么回事？”赵志强满心疑惑的问那脸上长痦子的长建。 长建苦笑一声，竟无言以对。他是从李家祠堂里逃出来的。听说族长要收拾他，所以，他把抄了一半的族谱一扔，连夜逃到汝南。他打算投奔赵志强，在汝南县谋份差事，以后再不回农村了。 哪知道刚一进县城，就遇见了这俩日本人。吉田和小林请他喝了顿酒，听了他的故事之后，立刻热情的表示愿意帮忙。到了赵家门口，他就后悔了，可已经晚了！ “赵先生，高飞抢走你的爱妾，还打伤你，你就不想报复吗？中国人有句俗话，有仇不报非君子！以你的能力，是没办法报复，也斗不过高飞的。但是有我们帮助的话，那就大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们能报复？”赵志强有些不相信。主要是高飞今天带给他的震慑力太大了，以至于他根本不相信在这世界上还有人能是高飞的对手。一个人打二十个都游刃有余，谁能有这份本事？ 吉田阴险地笑了，“你要相信我们日本人的能力。满洲、北平、上海、徐州，包括你们的首都南京，大日本皇军通通的占领！一个小小的高飞，他能抗衡得了战无不胜的大日本皇军吗？” 赵志强毕竟是中国人，听见吉田这番又像炫耀又像威胁的话自然反感。他本能的就想把这几个人赶出去，离他们远远地。但是日本人既然找上门了，又岂能轻易地放过他？ 说来说去赵志强就是不肯合作，俩日本特务突然变了脸！吉田、小林掏出手枪，以赵家全家人的性命相威胁，强迫他就范。最后赵志强没办法，只好捏着鼻子答应了日本人的要求。 当天下午，高飞三人去逛了无影塔，第二天上午又去南海禅寺上了三炷香。本来准备中午吃顿本地特色美食，下午就返回三合镇。没想到，中午赵志强竟然找到了三人下榻的旅馆，非要请他们一起吃午饭不可。 高飞虽然不明白这赵二少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请客，但是有不花钱的饭局为什么不去？这也是他艺高人胆大。在高飞想来，就算赵志强想耍什么花活，只要他多加小心，谅他一个警察小头目、财主家少爷也翻不了天！ 宴席设在宴宾楼，是汝南城内有名的大饭店之一。赵志强陪着几个人来到饭店门口，高飞问他：“今天吃饭你都请了什么人？” “就是几个朋友，没外人。”赵志强眼神躲闪，笑容很是勉强。高飞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事！他也不说破，跟着上了三楼。宴宾楼一共有三层，三楼是最顶层。 包间挺大，一进门，屋里的三位客人赶紧起身。大家客气了几句，纷纷落座，服务员开始上菜。一会儿的功夫，杯盘罗列，满桌子珍馐美馔，美轮美奂，香气扑鼻。 赵志强端起酒杯劝酒。高飞直接表示我不会喝酒，把酒杯一扣，滴酒不沾。搞得大家都挺尴尬，不敬酒、不祝词，那就没气氛了。 这时候，圆脸的吉田端起酒杯站起来了，“高营长，您是大名鼎鼎的战将，怎么能不会喝酒呢？不要拘束，请干了这一杯吧！” 高飞愣了一下，看了看吉田，“你是日本人？” “呃，高营长好眼力。不错，我就是日本人。我愿意和高营长交个朋友，祝中日两国的友谊地久天长！” “两国的友谊？哈哈哈哈，现在两国之间有友谊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两国是处在战争状态吧？你我是敌对国家的军人，我们好像不应该端着酒杯庆祝友谊，而是应该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刺刀见红。吉田先生，我说的对吗？” 高飞说着话，从怀里把手枪掏出来，“啪”的一下拍到了桌子上！震得碟子碗叮咣乱响。 吉田脸色一变，“高飞！你要认清形势。在这座酒楼上，埋伏了超过二十名枪法出众的日本神枪手！如果你要是答应合作，我可以代表皇军送给你一大笔钱。你就可以购买土地、买房子，娶很多的娇妻美妾。” “我要是不答应呢？你就派枪手进来干掉我？好哇，来吧！我先把你们全干掉，然后再把你的日本枪手一个一个找出来，打死！”高飞咬牙切齿的又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起身就往吉田跟前去。 “高飞！你想干什么？我们正在谈判，请你保持绅士风度！高飞！”吉田一边叫着，一边伸手掏出了枪。 第一三七章 血战宴宾楼 吉田把枪也掏出来了，高飞也到他跟前了。一伸手，握住吉田的手腕子，五指一用力，枪就掉了。吉田发出一声痛叫，“啊！” 另只手的匕首从吉田腰侧面就扎进去了。刀尖斜着往上，进到挡手的位置用力转动刀把，然后拽出来。另一边的小林已经把手枪举起来了。高飞迅速往下一蹲，“啪！”小林一枪打到了墙上。 高飞一甩手，匕首刀唰一下飞了出去。小林躲闪不及，被这一刀扎到了左臂上。他一捂胳膊，拉开门就想往外跑。 高飞挤到饭桌里面去杀吉田，肖刚和徐庆俩人可还在门口坐着呢。看见小林要跑，肖刚伸腿使了个绊子。小林被绊了一下，噔噔噔抢出了门外。徐庆跳起来追出去，从后面一脚，把小林踹倒，紧跟着扑上去一刀扎进了鬼子的后背。 “啪！啪！”两声枪响，是埋伏在饭店里的日本枪手开枪了。徐庆中弹，趴在了小林身上。高飞听见枪声急忙跑到门口，看见的就是徐庆中弹倒下的画面。 “徐庆！”高飞叫了一声，突然一股冷风从背后袭来。“嘭！”一个巨大的东西砸到背上，把他砸的身子摇了两摇、晃了两晃。要不是手扒住门框，高飞也被砸出去了。回头一看，赵志强正呲牙裂嘴，手里提着椅子！ 肖刚抬腿一脚，把赵志强连人带椅子踹到了饭桌那头。高飞已经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地往里逼近。 “啊，啊， 高飞，高营长，我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赵志强吓的颜色更变，不住口的求饶。 高飞狞笑一声正准备下手，就听见身后肖刚喊了一声，紧跟着枪声连响，“啪啪啪！”高飞伸手抓起手枪，返回身再看时，已经看不见肖刚了。 “肖刚！”高飞急得大叫一声，一个飞身蹿出门外。在地下打了个滚，再一看，肖刚已经倒在了徐庆的身旁。 高飞急忙爬过去，用力一推。肖刚睁眼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艰涩的笑容，“营长，我恐怕是不能，再跟着你抗日打鬼子了。” “胡说八道！你放屁！你小子想当逃兵？你给我过来吧！”高飞一手拽着肖刚脖领子，一边向着所有可疑之处不断开枪。两条腿快速蹬着地面，把皮股当滑板，滑向了包间。 感觉快到包间门口了，高飞也不回头，直接把胳膊往后一甩，“啪啪！”向后连开两枪。 两枪打完，回头瞟了一眼，单手拉着肖刚迅速退回到了包间里面。进房间一看，刚才是俩人，现在就剩一个了。赵志强没了，只有那个脸上长颗大痦子的小子，手捂肩膀，惊恐万状的看着他。 这痦子太特殊了，高飞对他有点印象。“你是石鼓村的？” “对对对，我就是石鼓村的，我叫长建，族长是我五叔。高营长，那天你去石鼓村的时候我见过你，咱俩还说过话呢。” “是嘛？我怎么没印象？你不在石鼓村，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还和日本人混在了一起？” 长建被问住了，他张口结舌，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能解释通的理由。眼看高飞红着眼睛掐住了他的脖子，这小子吓得魂飞魄散！ “啊，饶命啊！这不怨我呀，都是日本人吉田和小林逼得我！饶命，饶……”高飞已经听不进去他说的是什么了，他也不想继续听。徐庆躺在外面生死不明，肖刚身负重伤，性命随时不保。高飞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炸了！ 肖刚和徐庆俩人都是跟着自己出来的，他俩的死伤，那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不过越是到这种时候，高飞反而快速的冷静了下来。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越是遇见急事，心态越是不能乱。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这支马牌撸子。枪的性能仍旧可靠，子弹依然充足。但是和盒子炮比起来，这枪的威力还是要小了一些。马牌撸子是防身手枪，盒子炮是战斗手枪，这两种枪的功能都不一样。 肖刚和徐庆倒是一人有一支盒子炮，可俩人的枪都掉到门外面了。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断气的黑痦子长建，又看看肖刚。肖刚努力挤出个笑。 “你别说话，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来！这个给你，拿着防身。”高飞把马牌撸子塞给了肖刚，他伸手抓起把椅子，咣当一下扔出去。 外面又响起了枪声，他往下一俯身，翻滚着冲出了房门。到外面先把那两只盒子炮抓到了手里。辨认一下枪响的方向，甩手就是一枪打过去！紧跟着他就像只幽灵一样，诡异的转移了位置。 又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高飞继续翻滚，找机会就开一枪。两三枪当中总有一枪能够击中敌方枪手！ 宴宾楼上发生了枪战，在饭店里吃饭的食客们吓得纷纷跑路。掌柜的都快哭了，饭钱，我的饭钱！跑路的好多都没结账，今天可把老本都赔进去了。 别人不敢在楼里待着，掌柜的也不敢。他和伙计、厨师、打杂的一群人，唏哩呼噜跑到外面，仰着头往楼上看。这是谁呀，跑到我这饭馆里面打仗？警察呢？警察怎么还不来？ 掌柜的望眼欲穿，盼望警察，警察却迟迟不见踪影。就在这时候，从远处飞一样的跑过来几个人。 “是这儿吗？” “就是这儿，宴宾楼！” “你们听，枪声！打起来了。快上！” 最后一位声音清脆，听着像是个女声。几个人迎着枪声，先后冲进了饭馆。 这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围观的群众纷纷议论。有人问掌柜的，认不认识后上去的几位？掌柜的摇头说不认识，胖厨师却咧着大嘴说他认识。 “我认识！他们就是平顶山平顶大王手下的四大金刚！武艺高强、枪法如神。人家专门杀富济贫、行侠仗义。今天有他们来了，你们等着瞧吧，宴宾楼里的坏蛋们有好看的了！” 高飞在宴宾楼里，已经把自身调整到了最佳战斗状态。他手持盒子炮，屏气凝神，仔细倾听空气中微小的波动。他的脚步就像捕食的猫儿一样，无声无息。 第一三八章 征用警车去医院 “啪！”枪响了，这是高飞击毙的第三个枪手，但他却没有一丁点儿高兴的心思。战友伤亡是一方面，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刚才那不是一枪，而是两枪！两声枪响叠到了一起，一般人不好分辨，高飞心里却一清二楚！ 是有人来帮忙？帮忙的是敌是友？之前这栋楼上除了他，其他都是敌人。现在来了第三股势力，形势就变得更复杂了。 敌人就躲在拐角的廊柱后面，高飞甚至能感觉到枪手的心跳。他深吸一口气，双脚蹬地猛地蹿过去，正要扣扳机，嗯？怎么是他？赵志强这小子呲牙咧嘴出现在他面前。不是日本枪手？不对！ 高飞感觉到不对的同时，身体用力往后仰，噗通一下，他仰面朝天摔到了地板上。一粒子弹贴着他的鼻子飞了过去。 人摔到地下，高飞也看见了。从赵志强的身后漏出来一个剃着短发的家伙，手里拿着一支枪，他就是最后一个日本枪手！这家伙狞笑着举起了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高飞的手脚同时用力，身体往左平着挪出去一尺多远。 枪手愣了一下，突然双手抓起赵志强，从走廊的窗户上扔了出去。赵志强在半空中发出一声惨叫：“啊——”随后嘭的一声大响，估计摔成肉饼了吧？ 高飞顾不上去想鬼子为什么要把赵志强扔到楼下，他抬枪就打，“啪啪啪！”连开三枪。再看枪手，就地翻滚，居然把这三枪躲过去了！ 高飞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正想追过去彻底击毙了这鬼子。忽然从不同的方向传来几声枪响。再看这最后的枪手，躲闪不及，身中数弹，摔倒楼板上，终于死了。 这是谁在帮忙？高飞刚一迟疑，耳朵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高营长，你没事吧？” 是她？高飞脑子里闪出一个名字：靳红梅？就看见从一扇门里走出一位精明干练的男装丽人，正是军统局华中区行动组长靳红梅。 原来是军统的人，高飞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也纳闷了，靳红梅怎么来的这么巧？对于军统情报系统，高飞是不会怀疑的，但是对于靳红梅出现的如此及时，就好像算准了时间一样，他还是有一些惊讶。 靳红梅快步跑了过来，“高飞，你怎么样？” “我没事。”肖刚和徐庆受了伤，比高飞自己受伤都让他更难受。 心思敏锐的靳红梅显然看出了高飞情绪上的颓丧。她有些担忧的上下打量高飞，“你是不是伤到哪里了？”说着话，她还有意无意的往高飞胯下瞟了一眼。 “我说了我没事儿！”高飞也不理她，转身就走，靳红梅在后面紧跟着。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出事的包间门口，徐庆还在地下趴着。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高飞过去把人翻过来，试了试脉搏，翻翻眼皮，人已经不在了。虽然心里早就知道，但当真正确定徐庆牺牲的时候，高飞的心还是紧了一下。站起来，飞一样冲进包间。肖刚半躺半卧的靠在椅子上，枪在桌子上，右手按着枪。 “营长，你能不能进来之前，先打个招呼。刚才我差点儿就开，枪了。”肖刚说话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显然他伤得不轻。 不过，这对于高飞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肖刚还活着！ “你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让我看看你伤到哪儿了？”伸手撕开他的衣服，左肋下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血已经把伤口糊住了，高飞却笑了，“你属猫的吧？再往上半寸就是肝脏，打上你就没命了！” “靳组长，你们带的有没有止血药？”高飞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靳红梅。 靳红梅摇头，没有。军统出门执行任务，也没有随身带伤药的习惯。她从外面叫了两个军统的枪手进来，帮着把肖刚背出去。又有两个人抬着徐庆的尸体下了楼。这时候警察来了。 大批的警察把宴宾楼给层层包围。警察局长亲自带队，警察们荷枪实弹，就好像要进行怎么样的激烈战斗一样。其实战斗已经结束了。 高飞和军统的人抬着伤员出来，靳红梅上去交涉。一亮证件，把警察局长也给吓一跳。靳组长命令，继续封锁现场，通知医生来做鉴定。收殓尸体。烈士的尸体要收殓，鬼子的尸体也得处理。 宴宾楼掌柜的欲哭无泪。死这么多人，今后他的饭馆还怎么开呀？ 宴宾楼离着医院还有点儿距离，靳组长直接征用了一辆警车，拉着肖刚去医院。伤员被抬上了警车，高飞上了警车，靳红梅也上了警车。再加上开车的警察，警车上的空间本来就有限，这一下就显得有点儿挤了。 “哎，靳组长，我护送战友去医院，你跟着去干什么？” “高飞，今天是我救了你啊。要不是我带人及时赶到，你能这么轻松解决了那些杀手？” 对于这一点，高飞是没办法反驳的。他亲手打死了四名杀手，再加上吉田和小林，一共六个鬼子。但是这楼里面的鬼子肯定不止六个。光是高飞看见的，不是他打死的就有两个。 “对不起，红梅，我情绪不好。今天要多谢你了。” “喂，二位，你们要是谈情说爱，找个没人的时候行不行？我这个伤员还在这儿躺着呢，你们就在这里打情骂俏。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了吗？哎哟！” 肖刚带着伤还不老实，靳红梅狠狠给了他一下。高飞赶紧看伤口，所幸，这一下并没有引起创口崩裂。 警车风驰电掣一般赶到了医院。高飞头一个冲下车，闯进医院大厅，不管医生还是护士，拽了几个，拉着一副担架车就跑了出来。 一大群医护人员推着肖刚冲进了手术室，高飞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抽了支烟，点上火刚吸了一口，就过来一个护士警告他：医院禁止吸烟！高飞无奈的掐灭了烟头。 靳红梅见他心绪不宁，走近了几步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高飞，你注意没有，咱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可没看见被日本人从三楼上扔下来的赵志强。” 第一三九章 连夜进赵宅 没看见赵志强？那家伙从三楼上摔下来，不死也丢了半条命，他能去哪儿？ “或许是让楼下的热心群众提前送医院了吧？”高飞并不在意赵志强的生死，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躺在手术室里的肖刚。希望肖刚的手术能够成功吧。 徐庆死了，杀害他的那帮鬼子杀手也都死绝了，不存在报仇的问题。徐庆还有个女人，就是石鼓村的那个寡妇。上一回听老族长的意思，寡妇在村子里的生活似乎也并不如意。 得派个人去问问，问她是愿意继续生活在石鼓村呢？还是愿意来部队？如果愿意来部队的话，就在独立营给她找个事做。徐庆已经牺牲了，对烈士的遗属也要有个交代。 高飞的脑子犹如天马行空一般，在考虑一件件和独立营有关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从外面又过来一位。高飞一看，认识，是军统特务队长张君，靳红梅的下属。高飞和张君打过交道，二人相互点头打招呼。 张君告诉靳红梅，赵志强确实是没死。听在场的群众讲，赵家二少爷从三楼掉下来，被一楼的遮雨棚挡了一下，掉到地下之后过了一会儿就自己站起来走了。 “这个赵老二命还挺大。高飞，是你去找他，还是我带人过去？”靳红梅问高飞。 “先别急，等肖刚的手术做完了，看看情况。要是能离开人，我过去见见他。要是离不开人，你们就看着办吧。” “那好。张君，听见高营长说的话了吧？你现在就过去，带人盯着。高营长办完事了会亲自去！没有新的命令之前，你们就一直盯着他。” 张君答应一声走了，手术室外面又剩下了高飞和靳红梅两个人。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终于等到手术室的门开了，高飞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医生，手术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高飞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倒。靳红梅赶紧扶住他，“病人怎么样？” “病人的伤口已经清理缝合完毕，最少要休养三个月才能恢复如初。休养期间，要注意加强营养，不要做剧烈运动，不要情绪激动。”医生慢条斯理的嘱咐着靳红梅。 高飞一把揪住医生的前襟，“那你刚才摇什么头？” 医生一脸的错愕，靳红梅赶紧把他的手掰开，“高飞，你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我刚才是有一些眼花，晃晃头清醒一下怎么了？”医生还莫名其妙呢。 高飞一把推开医生，正准备闯进手术室，一张病床从里面推了出来。肖刚脸色蜡黄的躺在上面，看着就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他刚做完手术，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把病人推到病房里去，要不断的和他说话，别让他睡过去了。”推着担架的护士叮嘱着，高飞连连点头。 天黑的时候，肖刚彻底清醒了。高飞很高兴，可由于是手术第一天，病人不能吃东西，高飞就算想买一点好吃的，肖刚没福气享受。 护士来量体温了。肖刚一看见漂亮的护士姐姐，眼睛立刻就亮了。拉着护士问这问那，小护士耐心的给他解释。等到护士一离开，肖刚立马要赶高飞走。 “营长，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就行。” “你刚做完手术，身边离不开人，得要人陪护。今天晚上我陪着你。” “不用！你陪我做啥？俩大老爷们睡一个房间多别扭？你忙你的，陪你的红梅去。红梅不是你的？我管她是谁的，总之今天晚上我不用你陪。有护士妹妹陪着我，你在边上净干扰我的终身大事。” 这叫病魔未退，色心又起。高飞没办法，只好离开医院。离开医院去那儿？去老赵家找赵志强去！高飞趁着夜色，赶奔了赵家。刚到赵家门口，就看见阴影里的张君了。 张君看见高飞赶紧迎过来，“高营长，你来了？赵志强还在家里，自从回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过家门一步。” 高飞点了点头。赵家的大门已经关上了。高飞过去叫门，“啪啪啪！啪啪啪！”叫了好半天，才有人过来，把大门打开了一条细缝。“你找谁？”门缝里面露出了一只眼睛。 “我找赵志强。” “二少爷生病了。”一听找赵志强，门里面那位丢下一句话，直接就要关大门。高飞赶紧推住。“喂，我有重要事情要找赵志强！” “今天天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里面的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关门。 “我找他真有事，真的有急事！” “有急事也不行。这是府里的规矩，天黑以后外人不许进院。”这人继续关门。最后高飞急了，把张君叫过来一起推门。张君又叫过来俩，四个人同时发力，门里面那位扛不住了，大门终于被推了个全开。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这人又惊又怒。 “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打死你！”高飞把枪在这人眼前一晃，这位目瞪口呆说不出话了。 高飞来过赵家，大步往里走，直接赶奔会客厅。到这儿一把拉开门，会客厅里没人。高飞站到门口大声喊：“赵老二！赵志强！你给我滚出来！” 随着他这几声喊，赵家院子哄得一声就乱了。各个房间的大门纷纷打开，男女老少跑出来看动静。 高飞继续喊：“赵志强，你给我出来！我是高飞，来找你谈点事情。你给我出来！” 一个穿着长袍的老头出现了，“高营长，高营长！”老头知道高飞是营长，“你连夜来到寒舍有何贵干呀？” “你是谁？” “我是赵志强的父亲，也是这所宅子的主人。” “我找赵志强，有些事情要谈。和你无关。你把他叫过来就行了。要不然你告诉我他在哪间房，我过去找他也可以！”高飞是带着火气来的，说话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可是，犬子身受重伤，实在是不方便见客人呀。高营长如果真的有急事，要不你明天再来如何？明天等郎中来给犬子换了药，您再来和他谈，您看怎么样？” “不行！我现在就要见到他。你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 第一四零章 逆子弑母 “高营长，你问他干什么？”张君在旁边插话，“你真想见赵老二，直接挨着房间去找不就行了。何必在这儿跟他浪费吐沫？” “哎，高营长，你不能啊！”赵父见事不好，赶紧追上来想要拦着，却被张君一把推到了旁边。高飞已经奔最近的一个房间过去了。房门口站的有人，见高飞过来，赶紧摇头摆手，说赵志强不在这里。 高飞又奔着下一个房门走过去，那边的人还是说赵志强没在这屋。高飞一把扯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问他：“赵老二到底在哪间屋？”这人只是摇头不说话。高飞一怒之下，掏出手枪指到这人的脑门上，“你说，赵老二到底在哪里？” 这小子眼一翻，干脆晕了过去。女人们哭天喊地，又来抢救这晕过去的半大孩子，赵宅彻底乱套了。 赵父快步追过来，脸色十分难看的拦住高飞质问：“高营长，你半夜来我家找赵志强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家伙！”高飞实在忍不住心头的怒火，爆了一句粗口，“你的狗屁儿子赵志强投靠日本人，甘心给鬼子当汉奸！你说我找他干什么？” “啊？这不可能！赵志强绝不是这种人！高营长，你不能平白的冤枉我家志强！” “冤枉他？好，你现在带我去见他，让我和他当面对质！” “好！”老头也上来倔脾气了，领着高飞往后就走。张君心里暗暗的佩服，觉得高飞真有办法，一句话，就让老头主动带着他去找儿子了。 高飞跟着赵父来到了左厢房。左厢房门口也有人，挤了几个女眷。看赵父领着人往这边来了，一个身材发福，大概四五十岁的女人赶紧迎出来问：“老爷，你来这边干什么？” “老二在里面吧？” “老二身上有伤，不能见外人呀。” “你走开！”老头用力把这女人推开，又对堵着门的女人们一瞪眼，“你们都给我闪开！” 女人们往两边一闪，老头大步走进了房中。高飞跟着进了屋，一看，赵志强正半躺在床榻上，旁边有个年轻女人正陪着他。 “老二，你到底做没做汉奸？”赵父指着赵志强厉声质问。 “我没有！爹。”赵志强叫了一声爹，紧接着看见了后面的高飞。把这小子吓得噌的一下从床榻上跳起来。这时候，刚才在门外拦住老头的胖女人赶紧挤进来，把赵志强挡在了身后。 “儿呀，你别怕，有娘在这里，他们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老爷，老二刚回来，满身是伤，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原来这胖女人是赵志强的娘。 刚才在床边坐着的年轻女人，已经让吓傻了，坐到那儿大睁着双眼动都不敢动。 看着眼前这一家人，想起牺牲的徐庆、身负重伤的肖刚，高飞直恨得咬牙切齿！“赵老二，赵志强！你投靠鬼子做了汉奸，自己做过的事情还想不承认吗？” “因为你，徐排长惨死在了日本杀手的枪下！肖排长身负重伤，差点儿把命丢了。你背叛国家、害死了抗战军官，丧尽天良！你还想活吗？”高飞越说越气，他把枪举起来了。哗啦，一拉枪栓。 “他们死了，那能怪我吗？”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吓的，赵志强像疯了一样吼叫着，“是李长建领着日本人来找的我。我不想答应，但是我不答应能行吗？日本人能放过我吗？” “你应该去找李长建！日本人设圈套害你，我不去，我也活不了！你不去找李长建，来找我做什么，你找错人了！他是元凶，我顶多只能算是帮凶！” “你说的是那个脸上长了颗黑痣的李长建吧？”高飞一声狞笑，“他已经死了！元凶已经伏法，现在轮也该轮到你这帮凶了。赵老二，过来受死吧！” 事情已经明白了，赵志强的爹娘全都惊讶的看着他，尤其是他娘，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做了汉奸。 “老二，你，你是不是被他吓得才胡说八道的？娘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干不出那样的事。是他们冤枉你的，都是他们冤枉你的！” “冤枉？嘿嘿，老头，老夫人，你们太相信自己的儿子了。就算是我冤枉他，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高飞回头想指张君，告诉这家人这位是军统的情报员，不可能出差错。哪知道他这一回头，看见的却不是张君，而是靳红梅！军统行动组长，比张君的级别更高！不知道靳红梅什么时候来的。 “这就是军统局的组长！谁都可能冤枉你，她却不会。” 靳红梅一看高飞点她的名了，当下分人群来到了房中，和高飞肩并肩站在了一起。“赵志强，你所有的行动我们都已经查明，汉奸罪你是赖不掉的！现在穿好衣服，跟我走一趟吧！” 赵志强的眼睛瞪得溜圆，这小子突然一回身，从床边的小柜上抓起一把削水果的刀，一把抱住他娘，把水果刀架在了赵母的脖子上。“出去！你们都出去！” 这一下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想到。赵父大惊之后，气的浑身栗抖，“兔崽子，逆子！你，你竟敢用你母亲当人质？” 倒是赵志强他娘，先是惊讶了之后，紧跟着竟然帮着他儿子说话了，“你们快出去，他真的会杀我的。你们出去！” 这可真是逆子了。虽然是被逼无奈，但是能把利刃架在自己亲妈的脖子上，这家伙完全没人性了。 高飞冷笑着，“呵呵，赵志强，放下你手里的刀子。该受什么样的惩罚你接受！你把刀架在母亲的脖子上，你还算是个人吗？把刀放下！放下刀！” “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们快出去，让我走！”赵志强哭喊着，语无伦次。 “老二，你别怕，老二，啊！”赵母赶紧安慰儿子。哪知道她这儿子太激动了，手上的刀子一抖，在他位母亲的脖子上瞬间拉了一道口子，血噌就呲出来了。 高飞一看，完了！赵母的颈动脉被割破了，神仙也救不活了。 第一四一章 准备南下 本宅的主人老赵一见老伴被儿子给杀了，嗷的一声晕了过去。小赵的媳妇也晕过去了，赵志强彻底崩溃了。这小子大叫一声，推倒他老娘就想夺路而逃。高飞一巴掌把人打倒在地，拧胳膊把人摁住了。 张君和另一名军统特工从外面挤进来，拿绳子把人五花大绑的给捆上，提着到了院子里。 事情发展过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高飞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逆子弑母！赵老二已经完全泯灭了人性。对这种人，高飞连杀他的兴趣都没了。干脆把人交给军统，你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赵家人一顿抢救，把老赵抢救过来，老头流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赵的媳妇嚎啕大哭。赵家人围上来，劝了这个又劝那个，还得有人过来安置遇害的赵母。 高飞看着乱成一团的赵家人，想想也挺可怜。好好的一家人，因为和日本人扯上了瓜葛，以至于弄得家破人亡！这就是日本军国主义对中国人民欠下的又一笔血债！ 离开了赵家，靳红梅问高飞：“你有什么打算？” 高飞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日本鬼子在我们国家肆意妄为！摆下圈套要置我于死地，导致了徐庆牺牲、肖刚负重伤。现在又发生了母子相残这样的人间惨剧！这个仇不能不报。我打算到日战区走一趟，也给他们找点事！” “什么？你要去日战区找事？高飞，独立营刚成立，你不管了？”靳红梅大惊失色。 “我当然管。不过，要是不出了这口恶气，我吃饭都不香、睡觉也不安稳。多谢红梅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要是能活着回来，一定和你们军统继续合作！” “你真的要去？”靳红梅看着高飞问。 “对，我一定要去！” “那你心里有没有目标？” “有！我打算到安徽蚌埠走一趟。” “去蚌埠？那么远？”靳红梅又是一惊。高飞的独立营现在在河南。徐州会战结束以后，山东、江苏大批城镇都成了沦陷区。高飞如果要去日战区报仇，根本用不着跑那么远，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安徽蚌埠？ 高飞知道人家是军统的中高层干部，手眼通天、消息灵通。所以也不瞒她。他是打算公私兼顾，到蚌埠连办公事兼带探亲。 五十九军驻扎在蚌埠怀远期间，高飞结了婚娶了媳妇。结婚的第二天部队要开拔，他把新婚妻子送回了娘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虽然他也曾经写过信寄过去，却是杳无音讯，至今没有回音。 蚌埠也是日战区，高飞打算去蚌埠杀几个鬼子消消心中的火气，顺便也去怀远看望一下妻子梅香。同时看看孙老头一家过得怎么样？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打算把梅香也接过来。 高飞现在好歹也是营长了，手下有好几百人枪。完全可以成立一个女兵队，把妻子梅香安排进去，这样他就能就近照顾妻子，夫妻二人也不用承受两地分居之苦了。 高飞把自己的打算讲出来之后，靳红梅想了一下，做出了一个让高飞大吃一惊的决定，“我跟你一起去蚌埠！” “你跟我去蚌埠？这，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去蚌埠办你的事，我去办我的事，咱俩只不过是同路而已。你去看你老婆，我又不会影响你们夫妻团聚，你想的是什么？” 靳红梅两句反问，高飞只好苦笑。对这位军统女强人，他是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得。只好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继续问：“你去蚌埠办什么事？” 问完了他就后悔了。人家军统去办什么事，他问岂不是更不合适？那是军统的秘密，他打听这个干什么？ 没想到靳红梅对他还真就不设防，“我去找一个人。蚌埠陷落以后，有一个重要的人断了联系。我们也派人去过调查了，却一直没有进展。不知道那个人是投日了？还是死了？” “本来我就打算最近南下的。你要去蚌埠，我正好跟你同路。你在蚌埠搞事情，如果遇到难题的话，我还能给你帮一下忙。” 靳红梅这么一解释，高飞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至于靳红梅说给他帮忙的事情，高飞倒没怎么在意。他反而打定了主意，要是靳红梅遇到什么难题，他倒是可以帮忙。 自从俩人认识以后，靳红梅可没少帮他的忙。从收容营带走四百兵员，宴宾楼拔刀相助，这些都是欠人家的人情。高飞一直在琢磨怎么还呢，此次南下蚌埠，或许就能把这两笔账给还清了。 决定了和靳红梅一起南下蚌埠以后，高飞又想起了还在医院里的肖刚。这一次来三合镇的只有他和许庆、肖刚三个人。徐庆牺牲、肖刚负伤住院，他又要南下蚌埠的话，医院里的肖刚谁管？ 看样子只有从独立营再调人过来了。可是找谁去送信呢？随便找个人去他还不放心，高飞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再去麻烦人家靳红梅。反正麻烦一回也是麻烦，麻烦十回百回还是麻烦，虱子多了不痒、欠债多了不愁。 “红梅，我还得麻烦你一件事。”高飞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挺顺口，他麻烦人家已经习惯了。 “哦？你说。”靳红梅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高飞把自己的想法一讲，靳红梅一口就答应了，“可以，交给我了。我派张君亲自走一趟，保证报信送到！” 高飞给刘俊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要南下蚌埠去办一些事。让刘俊安排人来汝南照顾肖刚，同时处理徐庆的后事。另外，再派人到石鼓村去一趟，去问问和徐庆相好的那个女人，问她愿不愿意来部队？ 如果愿意，就在部队上她们母女找份差事。洗衣服、做饭、救护伤员都可以。人家要是不原意来，就发给她一笔补偿金，也算是对烈士有所交代。 把该写的都写上，装进信封封上口，交给了张君。然后，高飞、靳红梅二人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第一四二章 扑了个空 没走之前，高飞把一切想的都挺简单。等到真正上路了，其实真的不难。有靳红梅同行，这一路之上可谓是顺风顺水。渴了，有水喝；饿了，有饭吃；累了，正好就有住宿的地方。 本来高飞是打算路途之上一切从简，吃饭随便对付一顿能填饱肚子就行，睡觉的话随便在哪儿窝一宿。哪知道跟着军统靳组长同行，艰苦的赶路立刻变成了愉快的旅行。虽说不上奢华，但和他之前的设想却半点也不沾边。 吃的都是当地特色美食，住宿都是干净整洁的旅馆，就连交通工具都安排得妥妥的。晚上睡觉的时候高飞就想，要是以后出门都有靳红梅作伴，生活岂不成了一种享受？ 从汝南到蚌埠，直线距离也就三百多公路，高飞和靳红梅也不着急赶路。两个人像真的相携旅行游玩一样，用了五天半才赶到了怀远。 到怀远下了汽车，靳红梅又要去找旅馆。高飞说，咱先别去找住的地方，先去老孙家看看吧。孙老爷子要是还在原来的府里住着，你愿意住旅店就住旅店，不愿意住旅店，孙家给咱腾出两间客房根本算不了什么。 老头如果不在原来的地方住了呢？高飞没往下说，靳红梅也没往下问。这种话有点儿犯忌讳，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避开了这个话题。 高飞来过老孙家可不止一两回了。他带着路，二人顺利找到了孙家的门口。到地方一看高飞就愣住了。现在是大白天，孙家大门紧闭，门前台阶上落了一层灰尘。好像是这一家有很长时间没人来过了一样。 高飞心里一沉。知道有事，不敢在这个门口过多停留，只是看了几眼就快步走了过去。对面不远有家点心铺，高飞和靳红梅两个人在点心铺跟前停下了脚步。 点心铺门面不大，也没有伙计，只有一个带着围腰的掌柜是大堂兼收银。看见两个人站到了他的门口，赶紧热情打招呼，“二位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想要吃点儿什么？咱这里有桃酥、麻花、蜜三刀，枣泥、豆沙、桂花饼。您想吃什么口味，可以免费品尝，先尝后买。” “桃酥和桂花饼，一样给我来半斤。”高飞选了两样点心。趁掌柜称点心的时候，他小声问：“掌柜的，请问老孙家什么时候搬走的？” “你说哪个孙家？”掌柜的往门口看了一眼，继续称点心。 “就是你们西边，门口有俩石狮子的老孙家。老头以前在清朝做过道台的那家。” “哦，你说的是老议长家呀，他家人早就搬走了。搬走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吧？听说是惹了什么官司。哦，是孙议长的侄子惹到了日本人高桥三郎。他侄子在自己家门口被高桥给开枪打死了。然后没几天，孙家就举家搬走了。” “搬到哪儿您知道吗？” “这我哪儿知道？人家去哪儿也不会告诉我一个开点心铺子的。世事无常呀。想当初孙家可是我们怀远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户，结果说没就没了。” 掌柜的一声感慨，包好了两包点心，递了过来。高飞接过点心又问：“这个高桥三郎在咱们县里是干什么的？” “高桥三郎是……，咦？先生，您打听这么详细干什么？您认识孙家人？”掌柜的歪头看着高飞。 “哦，我曾经给孙议长家里送过羊肉，我是卖羊肉的。这半年到北方去做买卖了，这两天才回来。本来说过来拜访一下孙议长，他老人家一直对我都挺照顾的。另外也想看看能不能继续做他家的买卖，想不到竟然搬家了。” “唉，谁说不是呢。孙议长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摊上这种事？高桥三郎不在怀远，他在蚌埠。听说是警卫队里的什么人。” 掌柜的说到这儿就不敢往下说了。高飞提着两包点心出了铺子，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孙家的大门，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忽然丢了一样。又是懊悔、又是难过。我要早来一个多月，早把梅香接走，哪有今天这事？ 孙家人搬到哪里倒无所谓，只是梅香却跟着找不到了。梅香是高飞在这个世上真正明媒正娶的妻子，两个人在一起只度过了一个新婚之夜，或许此生就此错过，再无相会之期！ 高飞和点心铺掌柜的对话，靳红梅在旁边一字不漏都听见了。眼见高营长情绪低落，她试着安慰，“梅香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孙鹤翔既然能在出事以后那么快就把家搬走，他就一定能保证一家人的安全。” “嗯，这我知道。”高飞勉强笑笑，然后再无话说。 就这样，两个人闷声不响走了有五六分钟，靳红梅首先说话了，“高飞，你想不想找高桥三郎报仇？” “找高桥三郎报仇？”高飞没反应过来。找高桥三郎报什么仇？他打死的是孙鹤翔的侄子，和我有什么关系？轮得到我去给老孙的侄子报仇吗？ “你想呀，要是没有高桥三郎打死孙议长的侄子，孙家能搬家吗？孙家不搬家，你不就能见到梅香了嘛。是高桥三郎害得你们夫妻不能团聚，害得梅香生死不明。这还不叫仇？” “另外，你是孙议长的外孙女婿，从梅香那边论，孙议长的侄子也是你的亲戚。亲戚被日本人打死了，你去报仇那是义之所至。” “高桥三郎在孙家大门口打死了老孙的侄子，害得孙议长惊恐不安，带着全家连夜搬走。你这个做孙女婿的，难道不应该替孙家报仇出气吗？” 对呀！听靳红梅分析的头头是道，高飞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这个高桥三郎确实该死！再说我来的头一个目的就是杀几个日本人泄愤，现在既然高桥三郎撞上了，我岂能放过他？ “你说得对，我是应该去找高桥三郎报仇！多谢红梅提醒。你不是要去蚌埠办事嘛，正好我们还一路。” 靳红梅一笑，“早该这样了！这才是我认识的高营长。办事果断，什么时候都是精力充沛、意气风发。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蚌埠。” 第一百四十三章 坐上偏三轮 渡过淮河，高飞再次踏上了蚌埠的土地。上一回来蚌埠还是他没参加五十九军之前的事，几个月不见，一切物是人非。街头上繁华依旧，码头上百舸云集。只有街道上不时的有穿黄军装、荷枪实弹的鬼子出现，才让人感觉格外的刺眼。 高飞尽量避免和鬼子对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只要一对眼，鬼子肯定怀疑他。靳红梅也发现了高飞的异样，她拉着高飞直接走进了一家旅馆。 定了两间房，靳红梅告诉高飞，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出去转一圈。高飞知道靳红梅肯定是去联系军统的人，他也没拦着。 靳红梅走了以后，高飞也走出了旅馆。回头看了看旅馆的名字，金珠旅店。这名字倒是和地名比较贴近。 沿着街道走了不到五十米，前面突然响起了汽车马达的声音，高飞一抬头，一辆黑色轿车迎面驶来。他赶紧闪到路边，黑色轿车贴着他疾驰而过。轿车开过带起来的风，甚至把他的衣襟都吹动了。 轿车过去之后，后面跟了一辆日式卡车。卡车的车头上挂着一面膏药旗在随风摆动。高飞站着没动。卡车从面前经过的时候，他好像听见有人叫了一声。等卡车开过去了，斜对面的地下倒着一个人。 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别人看见卡车过来，手脚麻利的都躲过去了。老太太反应慢，被带倒了。 意见卡车撞倒了人，附近的行人立刻围了上来。 人们七嘴八舌的问她：“怎么样？伤到哪儿了吗？” 高飞也挤在人群里，看这位被撞倒的老人家。这太太双手抱着左腿，表情痛苦。围观的人们说什么的都有，却没一个人出手帮忙。 一阵摩托声音传来，“嘟嘟，嘟——”。高飞顺声音一看，是一辆偏三轮摩托疾驰而来。摩托上坐了俩人，黑绸子上衣、鼻梁上架着墨镜，斜背枪带。一看这就是汉奸的标配！ 看见摩托来了，围观的人群迅速散开。“嘎吱——”偏三轮摩托在被撞倒老太跟前停了下来。“怎么回事？”开车的汉奸歪着脑袋问。 “她被卡车撞了。”旁边有人替老太太回答。 “被卡车撞了？起来，跟我们到警备队走一趟！”挎斗里坐的小子跳下车，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太太。 旁边有胆大的群众问：“她被卡车撞伤了，去警备队干什么？” “去警备队干什么？呵呵，大街上这么多人，卡车不撞别人，为什么偏偏撞她？为什么不撞你？”汉奸几句话，怼的热心群众哑口无言。“老婆子，肯定是你为老不尊，干了什么坏事，皇军的卡车才会撞的你。跟我们到警备队去交代清楚！” 这叫什么逻辑？这俩汉奸也忒无耻了吧？高飞实在看不下去了，“喂，你们要带她去警备队，也得找个医生过来，给她看看腿伤。万一她在你们警备队里有个好歹，两位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我们有什么不好交代的？还给她找医生？嘿嘿，我就是医生。她不是腿受伤了嘛，我有办法治她的腿。”这家伙说着话，把腰上的皮带解了下来。 “老太太，我来给你治病。啪！”说完这句话，这家伙脾气皮带，劈头盖脸就是一下。把老太太打的哎呀一声双手一捂脸。这家伙轮皮带继续抽打，啪！啪！啪！把这老太打的是满地翻滚。 人们纷纷扭过了头，不忍再看。高飞抢步上前，一把捏住了汉奸拿皮带的那只手。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汉奸用力想要把手撤出来，可他越用力，被人捉住的那只手越疼。“哎呦，哎呦。”汉奸疼的直哎呦。 高飞一松手，汉奸用力过猛，倒退了几步，扑通一声，摔了个皮股墩。 开摩托那汉奸也下了车，把枪掏出来了，“不许动！”他把盒子炮细长的枪管指向了高飞。“小子，敢打我们队长？你好大的胆子！跟我们到警备队走一趟吧！” 又是警备队？高飞心一动，问这个汉奸：“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警卫队？” “什么警卫队？蚌埠只有警备队！把手举起来，让我把你捆上。”这家伙一手端枪，另只手身倒怀里去摸绳子。 “不用捆了，我跟你们去警备队。我正想去警备队找个人呢，正好顺路坐你们的摩托。”高飞说着话，一点儿不见外的坐到了偏三轮摩托的后座上。 “呀，小子，胆儿够大的。敢主动上我们的摩托？到警备队里不说出个一二三，我看你怎么出来？”汉奸队长从地下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坐到了偏斗里。 “你先下来，你不下来我怎么上去？” 高飞没办法，从摩托后座上下来。等俩汉奸在摩托上坐好了，他这才重新上了后座。至于地下那位老人家，让别人去帮助吧，高飞现在只想通过两个汉奸，找到那位高桥三郎！ 摩托车启动了，高飞在后座上问：“二位，你们认不认识高桥三郎？” “高桥三郎？你认识他？”汉奸队长惊讶的反问道。 “对，我们以前是朋友。我听说他在蚌埠警卫队，特意过来找他有点事。要不我刚才怎么问你们警卫队呢？” “噢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呵呵，高桥太君是我们警备队的顾问。我呢，是警备队的分队长，我叫张来福。” “我叫李旺财。”摩托车驾驶员不甘寂寞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来福、旺财，不错，好名字。”高飞发出由衷的赞美。“大气，好听！” 俩汉奸一听，喜不自胜。队长张来福开始介绍警备队。警备队有多少人、多少个小队，总负责人是谁。 警备队的总负责人一共有两位，一位是警备队长黄良，一位就是日本顾问高桥三郎。高桥三郎名义上是顾问，其实他才是警备队真正的一把手。他说句话，警备队长黄良都得听。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高飞一说是高桥三郎的朋友，汉奸们的态度才有这么大的变化。 摩托车一路疾驰，来到了警备队的门前。 第一四四章 高桥顾问 “你叫什么名字？”走了一路，汉奸队长张来福才想起问来人的名字。 “高飞！” “高飞？好吧，现在我们就带你去见高桥顾问。”张来福加油门，偏三轮摩托驶进了大门。把门的伪军看见是队长的摩托，赶紧立正敬礼。 摩托车开进大院靠边停好了，张来福在前面带着路，高飞在中间，李旺财断后。仨人上二楼，来到了一扇房门前停住了。张来福敲敲门，喊了一声报告，里面没反应。又敲门，还是没动静。 “高桥顾问，高桥顾问！咚咚咚！”张来福一边敲门一边喊，房门还是紧闭着，一点儿动静没有。 这时候，隔壁房间有人开门探出了半边身子，“张队长，高桥顾问出去了。不在队里。” “不在队里？他去哪儿了？” “他没说，走小半天了。”这人说完就回了房间。 张来福有点儿尴尬，“高桥顾问不在家。要不你到我那屋先喝杯茶，等等他？” “算了吧，我还有事。既然高桥顾问不在，我也知道地方了，下次我再来好了。”高飞并不想在警备队里过多的停留。他来就是找高桥的，既然人不在，他留在这里干什么呢。 听说人家要走，张来福也不敢强留。让李旺财把人送出大门，临走还交代高飞：“下一回您来的时候，直接说是高桥顾问的朋友，大门口就放行了。” 高飞点头道了声谢，李旺财陪着他下了楼。借着下楼的功夫，高飞暗中观察了一下警备队的地形结构。下了楼，两个人正在往外走，从大门外面开进来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高桥顾问回来了！”李旺财一脸惊喜的告诉高飞。 黑色轿车停住，从后排下来个鬼子。这家伙穿一身日本军装，腰里挂刀，脚上穿着长筒黑皮靴。李旺财小跑着迎上去，立正敬礼，“报告高桥顾问，有一位朋友来拜访您。” 高桥翻着母猪眼，看向了高飞。上看下看，不认识呀。 高飞笑着走过来，“高桥顾问，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高飞呀。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怀远县，你还记得吧？” “怀远县？”高桥下意识地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怀远县，紧挨着蚌埠，过了淮河就是。 “走吧，到你房间，咱们俩好好谈谈。”高飞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高桥又点了一下头，扶着佩刀上楼。高飞在鬼子身后跟着。高桥走几步回头看一眼，估计脑子里在想着，我在怀远县见过他吗？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呢？反正打死高桥也想不到，他领进办公室的是位杀神！ 又到了刚才张来福敲过的那间房门前，高桥从腰上摘了钥匙打开门，迈步进了屋。高飞跟着走了进去。李旺财乐呵呵也想跟进去，高飞回手关门，差点儿把他的鼻子给碰扁。 张来福听见动静也跑过来了，“喂，旺财，他们进去了？” “嗯，进去了。还把门关上了。” “啧啧，看起来高飞还真是高桥顾问的朋友。幸亏咱俩没难为他呀。要不然，他在高桥顾问耳朵边说几句小话，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哎哎，你说他俩关上门，在里面说什么呢？” “这我哪儿知道？”李旺财翻了个白眼。 “你笨呐！”张来福在李旺财脑门上敲了一下，“想知道你不会偷听？”两个汉奸趴到门上听动静。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和刚才没人的时候一模一样。但是张来福和李旺财都知道，里面有两个大活人。 房间内。高飞在沙发上坐着，高桥在桌子后面坐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语不发。最后还是高桥忍不住了，他问高飞，“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是有件事来问问你，高桥顾问，一个月以前你在怀远县孙议长的家门口，是不是打死过一个人？” 高桥不解的看着高飞，他不知道这人现在提起那件事是什么意思？ “孙家的老主人孙鹤翔呢，是我的亲戚。这一次我跑了几百里地，专门来找孙老头接我的妻子梅香。结果，扑了个空。我听别人说，老孙家搬家都是因为你，是你在孙家门口枪杀了一个人，然后孙家就搬走了。” “高桥顾问，我今天来找你问的就是，孙鹤翔他们家到底搬到哪儿去了？” 高飞说的话并不多，但是内容多，剧情有点儿曲折。高桥三郎皱着眉头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搞明白高飞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孙家人搬走，怎么会找到他头上了？高桥还是没弄明白。 不过，他也不用明白了，高飞已经开始行动了！ 高飞站起身，在高桥三郎举起手枪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扔出去一把匕首，扎中了高桥的手臂，打落了他的枪。 紧跟着飞身跳上办公桌，一脚踢到高桥的下巴，把他马上要喊出口的话又给堵了回去。“嘭嘭！”连着两脚，踢倒了高桥。高飞从桌子上跳下去，高桥已经趴到地下动不了地方了。 高飞拽出匕首，从鬼子颈部的侧面轻轻划过去。一股血箭喷出来，高桥捂着脖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没有成功。再倒下去，人已经没救了。 “咚咚咚！”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高桥顾问，我给您送茶水来了。” “不用，高桥顾问不渴！”高飞一边随口回答着，一边快速的把鬼子从上到下搜查了一遍，接着又检查房间。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高飞本不想接，电话铃声却响个不停。他干脆把话筒拿起来，往桌子上一撂。话筒里面传出了叽里呱啦的一通日语。高飞听不懂，也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搜出了戒指、项链等金银首饰几件，银元钞票一小箱，各类机密文件若干。文件嘛，可以带回去交给靳红梅。人家靳组长帮了这么多忙，也该回报人家了。 至于这些金银钞票，高飞自然不会落下。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回嘛。他现在是独立营长，部队用钱的地方多了，这些缴获的钱财正好可以用作抗日的经费。 “咚咚咚！”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第一四五章 江洋大盗张飞 “高桥顾问，高桥顾问，你怎么了？”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声音也越来越大。高飞把匕首上的血蹭了蹭，重新带好。又把高桥的王八盒子拿到手里，这才一把拉开房门。 外面的张来福、李旺财吃惊的看着高飞。 “你们瞎敲什么？高桥太君在休息。你们俩进来！”高飞低声训斥着。 汉奸们有点儿糊涂了。刚才高桥顾问还是生龙活虎的，怎么一会儿就休息了？再说，他房间里有客人正在拜访，他会休息吗？他休息了，还让我们俩进去干什么？俩人稀里糊涂进了房间，高飞还吩咐落在后面的李旺财，“把门关上，轻点儿！” “哎，哎。”李旺财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一关上门，俩人就觉得不对劲儿，房间里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张来福伸手就要掏枪，高飞的枪已经指到了他脑门子上。掏了一半的枪，换了主人。李旺财也乖乖的跟着缴了枪。 地下有一大滩深红色的血迹，高桥在地下躺着，脖子上有一个大大的伤口，人已经死了。看着地上的死尸，张来福李旺财两个人的腿都打颤了。 噗通一下，张来福跪地下了。李旺财也站不住，跟着跪到了地下。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呀！”两个汉奸趴地下给高飞磕头。 高飞两只手拿着三支枪，看着面前吓破了胆的两个汉奸，眼珠一转有主意了。 “你们看见什么了？”高飞问汉奸。 “啊？没有，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张来福、李旺财异口同声的表示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眼瞎了？高桥顾问明明死了，你们怎么能没看见呢？是一个叫张飞的江洋大盗偷偷潜入高桥顾问的办公室，杀死了高桥顾问、打伤了来拜访他的朋友，还抢劫了财物。” “你们俩偶然经过高桥顾问的办公室，发现了情况。护送高桥顾问的朋友去医院，从这人的口中知道了该江洋大盗的名字。你们记住没有？” 俩汉奸点头，表示记住了。 “你们别以为我在编故事为自己洗脱嫌疑，我这是在救你们的命！是你们俩把我领进来的，高桥死了，你们俩也难逃责任。回头日本人追究起来，你们俩人一个也活不了！只有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们才有可能活命！” “哎，是是是，多谢好汉救命之恩。”俩人又趴地下磕头。 高飞对这两个人的表现十分满意，他把枪又还给了张来福和李旺财，当然没忘了提醒两个人：“枪里的子弹我已经卸了，你们就别报侥幸了！现在，你们俩下去骑摩托送我去医院。咱们先下楼。” 三个人出了房间，锁上了门。下了楼坐上三轮摩托。“嘟嘟嘟——”李旺财发动了摩托。这一回高飞坐到了偏斗里，换成了张来福坐后座。 摩托一启动，高飞突然喊了一声：“不好了，有贼！抓贼呀——” 他这一嗓子，差点儿没把张来福、李旺财俩人吓死。随着他一声喊，院子里立刻乱了。汉奸伪军们纷纷跑出房间，乱糟糟的喊着：“贼呢？贼在哪儿呢？” “贼在楼上！”高飞又喊了一声，然后命令李旺财，“开车！”李旺财一加油门，摩托车呼啸着冲向了大门。 大门口的拦路横杆已经落下来了。把门的卫兵看见张来福坐在摩托上，一边抬横杆，一边问他：“张队长，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我们怎么听见有人好像在喊抓贼呀？” “院子里进了个江洋大盗。高桥顾问的朋友被打伤了，我们现在送他去医院。”张来福向门卫交代着。等横杆一抬起来，摩托车载着三人咆哮着冲出了警备队的大门。 一路之上风驰电掣，三轮摩托就来到了医院的大门口。车子一减速，高飞说了声：“进去！”偏三轮摩托车直接开进了医院。 高飞下了车，告诉俩人，你们如果想在警备队继续干下去的话，就赶紧回去。别人问起来，你们就按照我交代的话去应付。反正高桥三郎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们只要一口咬定别改口，日本人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 俩人其实不相信高飞的话，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高飞连日本人都敢杀，他俩哪敢提什么反对意见？ 张来福和李旺财两个人骑着摩托返回警备队，俩人怎么应付过关高飞不管，他在医院转了一圈，从另外一个门出了医院返回金珠旅店。 高飞回到旅店的时候靳红梅还没回来。等到下午六点钟，快到晚饭的时候，靳红梅这才回到了旅店，她还带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 “这是向华，他是高飞。”靳红梅给俩人作了个简单的介绍。高飞和向华握手，从手掌的力度上来看，这位身手应该不错。 “高飞，今天你是不是出去了？”靳红梅面色古怪的看着高飞。 “哦，是呀。一个人在旅店里闷得慌，随便出去走了走，散散心。” “散散心？今天警备队出了一件大事，日本顾问高桥三郎在他的办公室被人杀了。据说杀人者是一个名叫张飞的江洋大盗。江洋大盗要抢劫财物，有银行、金银手饰店不去，为什么偏偏要去戒备森严的警备队？” 说这些话的时候，靳红梅的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高飞。 “是吗？还有这种事？也许这个张飞和高桥顾问有仇？杀人是为了报仇？”高飞当然不怕和任何人对视，他面容平静的看着靳红梅，双目清明。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高桥三郎肯定杀害过张飞家的什么亲戚，导致他和妻子不能相见。算了吧，我们别绕圈子了！高飞，杀死高桥三郎的是不是你？”靳红梅突然没有了继续打哑谜的兴趣，直奔主题。 “是我又怎么样？靳组长，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女人，就要学会温柔。要是太强势了，以后会找不到婆家的。” “你！”靳红梅的腾就红了，恶狠狠地瞪着高飞一眼，咬牙切齿的道：“我能不能找到婆家，用不着你管！” 第一四六章 漂亮的靳红梅 旁边那位年轻特工向华的眼睛都快直了，他从来也没有见过大名鼎鼎的军统铁娘子靳红梅，尽然也会有如此女性化的一面。 靳红梅在军统中一向以做事果断、心狠手辣而著称。她和安占江、吴忆梅、伍奎元等人齐名，深得戴老板的赏识。不管是上级还是下属，无不对其敬畏有加。 反正向华每回见到靳红梅，总是战战兢兢，陪着加倍小心，唯恐做事出了差错。今天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有人和靳组长说了这种话之后，还能活着。而靳红梅却仅仅是瞪了高飞一眼，反击的话更像是女人对情郎在撒娇。 向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更不敢乱看。双眼目视前方、眼神空洞，仿佛魂游天外一般。心里面，他对高飞佩服的可是五体投地。 高飞也发现靳红梅和向华的表情有些诡异，估计是自己这个玩笑开的有些过分了。当下咳嗽了一声，轻飘飘的转移了话题。 “靳组长今天出去大半天，你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靳红梅愣了一下，她也感觉自己刚才那句话有些不合适。尤其是旁边还站着个向华。至于向华不在场的话，高飞的玩笑是不是就合适了，靳红梅并没有去想。听高飞问起她这边的工作进展，靳红梅也不隐瞒。 今天她经过半天的活动，联系上了一些军统的潜伏人员，向华就是其中之一。那个断了联系的重要人物也有了线索，从现在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此人有很大的可能已经投靠了日伪！ “高飞，我们合作吧。”靳红梅出乎预料的向高飞发出了合作邀请。 高飞乐了，“我们现在不是正合作着吗？靳组长你用不着这么郑重其事的再说一遍。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你尽管吩咐。我得了你那么多好处，得还你这份情呀。” 高飞本来想说的是还人情，结果话一出口，把人字给漏了。这本来是口误，无心之失。要放到平时也不算什么，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却很容易让人想歪了。向华又走神了。 靳红梅气的银牙暗咬，眼中杀气大盛。把高飞也给吓了一跳。回想一下刚才说过的话，我没说错什么呀？他根本没注意自己说话当中漏了一个关键的字。 靳红梅深呼吸，平复情绪。这回轮到高飞眼睛直了。靳红梅见高飞的目光居然是落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上，她真的快爆发了！ “高营长，”靳红梅气的说话声音都变了，“因为你刺杀了高桥三郎，日军在蚌埠全城都加强了戒备。行动的难度增加了。” 高飞立刻把目光上移，看着靳红梅的眼睛。向华也恢复了神采。两个人聚精会神的听靳红梅往下讲。 “但是那个人，我们必须除掉！你的枪法好，又有丰富的临阵作战经验。所以，这一次的行动由你指挥。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惜任何代价！” 说到这里，大概是觉得光让高飞干活却没给什么好处，有点过意不去，靳红梅又补充了一句：“那人经常和凤阳日军司令木村直一郎一起去一家饺子馆喝酒吃饺子。到时候，你可以顺便把木村也一起除掉。” 向华吃了一惊。心说话我们靳组长怎么忽然增加了任务难度？来之前说的是铲除叛徒，现在怎么把凤阳的日军司令也给捎带上了？ 哪知道高飞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反对，反而还来劲了。 “木村直一郎？好哇，干了！你得把那家饺子馆的具体地址搞清楚，包括他们俩一般隔几天去喝一回酒？都什么时候去？中午还是晚上？另外，我还要一支好步枪，几名反应灵敏的助手。” 靳红梅一口答应，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说干就干。高飞拿出一个本子，一支笔，开始现场画行动模拟图。我在什么位置，助手在什么位置，目标又在什么位置。靳红梅口述饺子馆周围的环境，高飞画图。 一边画图，高飞一边向两个人讲解自己的战术思想。我打算怎么干，如果出现这种突发状况怎么应对，出现那种状况又怎么应对。 三个人一直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高飞把本子一合，图上模拟到此结束，接下来就该现场侦查了。只听别人讲说，永远也比不上到现场看一遍。 大街上的日伪特务明显比之前要多好几倍。鬼子的巡逻队牵着大狼狗，一会儿一趟。伪军和汉奸满大街溜达，随便拦住行人进行搜身检查。 为了不引人注意，高飞和靳红梅两个人一起、向华落后他们二三十米，三个人还分成了两伙儿。就这样，该来的也躲不开。 “站住！”三人连两个路口都没走过去，高飞和靳红梅就被人拦住了去路。拦住他们的是两名伪军和一个汉奸的组合。 “干什么的？”梳着小分头的汉奸问高飞。 “走路的！怎么了？”高飞用眼角斜看着那汉奸。 “呀，走路的？好小子，嘴头子挺硬！她是你什么人？”汉奸一指靳红梅。 “是我老婆！怎么了？”高飞伸手拉住了靳红梅的手。女人的手凉丝丝的。 “你老婆？嘿嘿，我严重怀疑你们是奸细！把手举起来，我要搜身！”汉奸斜瞟着靳红梅，意思很明显，他要借着搜身的名义，猥亵女人。 靳红梅表现得就像一个普通妇女一样，听说要被一个陌生男人搜身，紧紧地抱着身边自家男人的胳膊，满脸都是惊慌。 “搜身就不必了吧？”高飞和汉奸套近乎，“我认识警备队的张来福，张队长，我们俩是好朋友。咱们都是自己人，通融通融。”高飞拿出一包香烟，给伪军和汉奸们每人散了一支。 伪军接上话了：“你和张队长是朋友？那除了张队长，警备队里你还认识谁？张队长平常和谁关系最好？” “张队长和谁关系最好我可不知道。不过呢，我和李旺财也不错。有时候我请张队长喝酒，李旺财也在边上作陪。” “你还认识李旺财？和他们俩在一起喝过酒？你可真能吹牛呀。”汉奸吐出一个烟圈，透过烟雾，眯着眼睛看着靳红梅。 第一百四十七章 饺子馆 “张队长！”高飞忽然挥手喊了一声。 “小子，你吹牛也得有个章法！”汉奸气哼哼怼了一句，一回头，“张队长？”就见警备队小队长张来福一摇三晃走过来了。 张来福刚过来，听见有人叫他，一眼看见了高飞。他真不想过来。但是高飞既然已经叫他了，他还不敢不过去。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对着高飞一呲牙，“高先生，您吃了吗？” “我正打算去吃饭。这三位兄弟拦住我，要搜我老婆的身。我说认识你，他们还不相信。张队长，你给做个证明吧。”高飞笑呵呵的看着张来福，又看看两个伪军一个汉奸。 张来福气的张嘴就骂：“混蛋！高先生是我朋友，他老婆你们也敢搜身？让你们在这里是维护治安，抓捕嫌疑犯，不是让你们随便骚扰良民的！再敢胡来，把你们全送进宪兵队！” 伪军和汉奸赶紧求饶，又给高飞、靳红梅俩人赔礼道歉。张来福还要不依不饶，高飞说话了，“张队长，算了吧。不知者不怪。他们也没有真的搜身，就是嘴上说说罢了。算了吧。” “哎，张队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如我们一起到前面去吃点儿吧？” 高桥三郎 “这，这，嘿嘿。我还有事，要不咱改天，改天吧？” “改天？也行啊。那你先忙着，我们先走一步，咱改日再聚。” “好好好，改日再聚，改日再聚。”满脸堆笑的目送高飞二人走远了。张来福擦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回过头，逮住仨人好一顿臭骂。趁着张来福训斥汉奸伪军的机会，向华也溜过去了。 “行啊高飞，看不出来你和警备队的张来福竟然关系不错？”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靳红梅笑眯眯的对着高飞说道。 高飞就把自己坐着张来福、李旺财的摩托车混进警备队，杀死高桥三郎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靳红梅听得津津有味儿。听完了她不无感叹，“高飞，我觉得你其实应该加入军统。就凭你的本事，来军统做一个区站长应该不是难题。” “你又想拉我进军统？”高飞摇摇头，“我的理想是在战场上和日寇面对面的厮杀！军统局所做的工作我非常敬佩，但是我真的做不来，那也不是我的目标。” 靳红梅遗憾的叹了口气，随即变成了一脸的敬佩，“男子汉血战沙场，大英雄威震敌胆！高飞，你真是好样的。”说完这句话，语气再变：“高飞，你刚才为什么说我是你老婆？” “那是为了糊弄敌人嘛。你是军统组长，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不过红梅你这么漂亮，要是真能去你当老婆，倒也是人生一大幸事。”说到最后，高飞美滋滋的摇着头。 “哼！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娶我当老婆？你的梅香怎么办？你不要她了？” 一句话，让高飞的心情立刻从云端跌落了凡尘。靳红梅赶紧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梅香肯定不会有事的。将来你们总会有团圆的一天。” “谢谢你，红梅。如果没有战争，你陪着我，咱俩就可以一起天涯海角的去寻访梅香。” “我很忙，没空！”靳红梅突然又变了脸。 两人一路之上窃窃私语。一会儿卿卿我我、一会儿争执不休，这一路上倒不寂寞。前面就是靳红梅说的那家饺子馆。饭馆上面的招牌就是海记饺子馆，这是一家清真店。 俩人围着饺子馆的四周围大小街道走了一圈，然后进到店里要了两份羊肉饺子。这家饺子做的味道真是不错，吃一个，满口鲜香。 饺子吃了一半，外面突然闯进来一队日本兵！呼啦一下，饭馆里吃饭的顾客们全让吓得站起来了。鬼子们端着步枪就往里跑，掌柜刚说了一句：“太君你们干什么？”就被鬼子一脚踢倒，几个鬼子扑上来抡起枪托就打！ 高飞身子一动，就想过去。靳红梅紧紧地拉住了他。“别冲动！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高飞站住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行凶的鬼子。高飞知道人家靳红梅说得有道理，他现在要是动手的话，恐怕会伤及无辜。鬼子现在只打了掌柜的一个人，如果战斗一旦开始，波及了无辜的话，那就不是一两个人受伤了。 高飞强自忍耐，他在心里又给鬼子记上一笔。 掌柜被打得满头是血，人也晕了过去。这时候，一个穿着日本军装的翻译官出来给食客们解释了。 上一回，木村司令来这里吃饺子，一盘饺子没吃完有人来找。木村司令放下饺子办事去了。等办完事想起他还有半盘饺子没吃完，就派人来取。结果端回去的却不是他吃剩下那半盘，而是另外的一盘饺子。 木村司令大怒！他一口咬定，肯定是掌柜的偷吃了他剩下的半盘饺子，又拿另外一盘来抵账，想赚他两盘饺子的钱！木村司令是个讲究人，他吃剩下的饺子，你饭馆掌柜的哪有资格吃？ “今天就是给这家掌柜的一个教训！今后不管是木村司令吃剩下的饺子、喝剩下得水，谁都不许碰，更不允许偷吃！哪个再敢偷吃，就是这个下场！” 翻译官自己说着都费劲。说完了跟着鬼子兵转身就走，一秒钟也不多待。 鬼子走了，食客们围上来一看，太惨了。大家伙儿七手八脚，一起帮忙把掌柜的抬到后面，又找人去请郎中。虽然没人来收钱了，食客们还是自觉地把饭钱放到了桌子上。 高飞也放下钱，不过他可没走。他帮助伙计对掌柜的进行急救。伙计要用热水，被高飞阻止了。外伤得用冷敷。不能热敷。郎中来了之后，对高飞的急救手段赞不绝口，要是没有高飞的急救，掌柜的伤势恐怕还得加重。 掌柜的躺在床榻上，高飞在旁边看着，郎中给上了药，包扎了伤口。等到人走了之后，高飞亲自坐在病床边，问掌柜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一四八章 只抱一下 “为什么？我哪儿知道是为什么？”掌柜的脸上有伤，只讲了这一句就流下了眼泪，再也不说话了。 高飞又问旁边的饭馆伙计。伙计也不知道掌柜的为什么挨打。翻译官说的事情他倒是有印象，那一天木村司令来吃饭，确实是吃到一半就离开了。 后来有个日本兵来取他剩下的半盘饺子。那半盘饺子早没了。倒不是店里的人偷吃了，是木村司令刚离开，店门口就来了俩要饭的乞丐。这年头连年战乱，百姓们吃不饱饭，要饭的特别多。那天来的正好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领着她孙子。 掌柜见她们祖孙可怜，就把木村剩的半盘饺子给那孩子吃了。掌柜的见鬼子来拿剩下的饺子，他赶紧又给煮了一盘新鲜的，没有再收钱。谁知道今天木村发什么神经，非要说收了他两份的钱，还派人把掌柜的打成这个样子。 “先生，你想呀，我们敢收木村司令两份钱吗？他每回来吃饭，我们都加着几倍的小心。他一盘饺子，比别人一盘半还多！就这样小心伺候，还挨了揍。这活儿，真是没法干了！明天我就辞职，回老家种地去！” “可拉倒吧。就你还回老家种地？”系着围裙的厨师撇了撇嘴，“那天的祖孙俩以前就是种地的，军队打仗，把她儿子抓走当了兵。家里面各种苛捐杂税下来，地里打的粮食还不够交的。种地的吃不上粮，忙一年还得出来要饭。你要是去种地，也跑不了要饭的下场！” 厨师的一番话，伙计沉默了。 高飞也不插话，静静地听着俩人争论。心里面暗暗分析，这个木村直一郎到底是什么性格？从他为了半盘饺子，就派人把自己经常吃饭的饭馆掌柜给打了这件事不难得出结论，木村就是一个爱占便宜，又不讲一点儿情谊的混蛋。 对付这种人，高飞有的是办法。 又安慰了掌柜的几句，高飞问伙计，木村司令什么时候还会来？ “得过几天吧。掌柜受伤，小店得停业几天。这谁知道呢？也许他以后就不来了呢。” 伙计也说不准。木村来吃饭的时间不固定，也许隔两三天，也许一天都不隔。反正他来了，饺子是必点，其他的要不要倒是不一定。 不过最近两三次，有个穿长袍的老跟他一起来，没回都点几个好菜，最后是那个穿长袍的结账。听那人说话的口音应该是个中国人，却花钱巴结日本人，狗汉奸！伙计气得大骂。 高飞又问那人的长相，伙计大致描述了几句。高飞回头去看靳红梅，靳红梅微微点头。看样子就是这个人没错了。 “好吧，王掌柜，你慢慢养伤，我们先走一步了。过几天我再来看望您。” 高飞和靳红梅告辞，厨师、伙计代表掌柜的送到门外，双方拱手作别。饭馆这条线，看样子也不保险了。 “木村要是不来吃饺子怎么办？”往回走的路上，靳红梅问高飞。 高飞吃了一惊。赫赫有名的军统行动组长，问我怎么办？ “你快说嘛！”靳红梅突然跺着脚发起了脾气。高飞看着她直笑，这位靳组长可是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 “你到底说不说？”靳红梅把眼睛瞪起来了。 高飞赶紧投降，“好好，我说我说。木村不来吃饺子，我们可以想办法引他出来。当然，还必须是木村和李胜一起。”李胜就是靳红梅要除掉的军统叛徒。 “怎么把他们引出来？” “这你得让我仔细想想。我又不是诸葛亮，你一问，我立刻就能拿出办法。你得让我回去静下心，详细考虑考虑。” 回到住宿的宾馆，向华在隔了几间屋之外又要了一间客房。 高飞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之后，刚想安静的捋捋整件事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一打开门，靳红梅在门口站着，高飞赶紧把人让进来。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靳红梅问他：“想出办法了没有？” “大姐，我回来之后刚洗把脸，还没来得及考虑好嘛。你得给我点时间。嗯，要不给我一点精神上的鼓励，也能提高我思考问题的速度。” “你想要什么精神奖励？”靳红梅问他。 “亲我一下。”高飞指着自己右边的脸。说完这句话，他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听靳大美人娇嗔薄怒，也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美事。 没想到靳红梅并没有如高飞想象中的发怒，反而若有所思，慢慢的脸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上。 高飞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靳红梅，突然发现她脸红的异样，赶紧转过脸来仔细看。就在高飞扭头的一瞬间，靳红梅忽然把头凑过来，两个人四唇相接，吧，来了一下！ 如此飞来的美味，高飞岂能错过了？赶紧一把搂住，用力的亲吻着，双手也没闲着。靳红梅感觉情况不对，睁开眼睛一看，大吃一惊，用力摇着头，使劲儿挣扎着。 这女人的劲儿可真大，高飞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人控制住。但是再想亲吻什么的是别想了，他用的是摔跤的手法，把女人紧紧地固定在了身上。 “你放开我！”靳红梅怒吼着。 “我不放，一放开你就跑了。”高飞耍无赖。亲吻不成，能多抱一会儿也是好的。 “我跑什么？我不跑，你快放开我！万一向华进来，看见了怎么办？你松手！松开呀！” 高飞这才松开了手。分开之后，二人都觉得有些尴尬。还是相向而坐，谁也没说话。还是高飞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又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嗯，真香。” 靳红梅狠狠瞪了他一眼，噗嗤一笑，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高飞伸手欲抱，靳红梅敏捷地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你干什么？” “抱一下，就一下。” “不行！”靳红梅断然拒绝。 “真的不行吗？就抱一下，我保证不会乱动。”高飞就像诱骗小白兔的大灰狼一样，诱骗着靳红梅。 可惜，军统靳组长毕竟不是无知的小白兔，她有她的条件，“你如果想出好的办法，我也许可以考虑一下。” 第一四九章 猎狗行动 终于得到了靳组长的奖励。这次高飞没有附加动作，只是静静的体验着脸上的温热触感。 靳红梅对高飞这么老实也是有些惊讶，发完了奖励之后，稍微愣了一下。高飞见她发愣，一把拉住她的手，靳红梅吓得赶紧挣脱。两人嬉闹了一会儿之后，向华也过来了，三人离开旅店，开始实施高飞策划的这场行动。 行动的代号叫做猎狗。这不是猎人打猎使用的猎狗，也不是指狗的品种，而是要两个字分开来读。猎，是打猎的猎，狗是一种动物。就好像猎熊、猎虎、猎狼一样，只不过这次猎的是狗。 木村直一郎，既不是狼也不是熊更称不上是虎，他顶多就是一条疯狗。我们这次行动，要对付的就是这条疯狗！所以，本次行动的代号叫做猎狗。高飞要猎的还不是一只狗，而是两只。除了木村，还有军统的叛徒李胜。 猎狗行动自然离不开张来福和李旺财。这两位实在是不愿意再看见高飞，但是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和高飞分开之后，张来福就找到李旺财，俩人找了个偏僻的小饭馆，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谈论着高飞刺杀高桥三郎的狠辣和果决。 俩人对于高飞是又敬又怕。敬的是高飞办事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杀死过桥三郎手段狠辣，杀人之后走的也是干净利落。怕的是，高飞杀日本人都像杀鸡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要是杀他俩，估计他二人也是难逃毒手。 “旺财，你是不知道，当时把我气的，差点儿把那仨小子当场枪毙了！”说起早些时候，那两个伪军、一个汉奸拦截高飞，想对高太太进行搜身的事情，张来福还是忍不住的后怕。 当然，他不说是自己害怕，他只说自己是怎么样生气。 李旺财听完了张来福讲述的事情经过，也是吓得颜色更变，赶紧连喝了两杯酒压惊。 “队长，好险呐！幸亏你应付得当，要不然，今天蚌埠恐怕又发生一起凶杀案！”两杯酒下肚，李旺财这才敢发表评论。 “谁说不是呢。哎，这个高飞，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怎么这么厉害？”张来福摇头叹气，一仰脖，也喝下了一杯酒。 “他哪方神圣也不是，就是一个普通人。” “胡说！他怎么能是普通人呢？呃？旺财，我怎么好像看见高飞了？”张来福晃晃脑袋，“我今天晚上没喝多少呀，眼睛怎么花了？我看着你好像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高飞？”张来福用力揉了揉眼睛。 “别用脏手揉眼睛，小时候家长没教过你吗？你眼睛没花，确实是俩人。旺财，你告诉他，咱俩是两个人。”高飞拍拍李旺财的肩膀。 李旺财早让惊得呆若木鸡了。被高飞用手一拍，这才仿佛是梦中惊醒一般，赶紧点头，“对对对，我们是两个人，两个人。张队长，你眼没花。” 张来福仔细再一看，李旺财坐到那儿腰杆笔直，而他旁边的高飞却是笑眯眯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卤牛肉放进嘴里，嚼啊嚼的。 哟，这真是高飞！张来福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高，高飞。你，你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就是想找你们二位办点事。找到你们俩还真不容易呀，我问了六个人，才找到这家小饭馆。两位找的这个地方可真够隐秘的。” “唔，我还带了两个朋友过来。红梅、向华，来，坐下一起吃点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蚌埠警备队的小队长张来福，这位是张队长的手下和好朋友，李旺财。” “他们是我的两位朋友，靳红梅和向华。张队长，你别害怕，我既然带人过来吃饭，这顿饭就是我请，不会让你付账的。” “我没害怕，一顿饭我还请得起。高先生，您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能办到的我们俩一定帮您办。”张来福经历过最初的惊慌之后，说话也利索了。 多加了三个人，高飞又点了四个菜。吃完以后，高飞要付账，张来福抢着去结了账。五人离开饭馆之后，直奔警备队。猎狗行动的突破口，还是在警备队。 高飞三人跟着张来福、李旺财来到警备队之后，直接去找了警备队长黄良。张来福和黄良关系并不好，最近一段时间，黄良老想找张来福的别扭。高飞要是能想杀死高桥三郎一样，杀了黄良，他张来福就算熬出头了！ “咚咚咚！”张来福敲响了队长办公室的门。 “谁呀？等一会儿！”房门里面传出一个沙哑的男子声音，也就是俗话说的公鸭嗓。 过了差不多有五六分钟，房门才打开。黄良一看站在外面的是张来福、李旺财，还有三个没见过的人，当时就火了。 “张来福，你发什么疯？敲我的门有什么事吗？”这家伙开口就不善。 “黄队长，这三位朋友有要事来见你。我就是个带路的，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谈。高先生，这位就是蚌埠警备队黄良黄队长，你们房间里面谈。”张来福介绍了高飞之后，拉着李旺财转身就走。地方我已经给你带到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张来福走了。高飞对着黄良一笑，“黄队长是吧？我有一个宝贝，要请你鉴赏一下，看到底是真是假？”说完高飞也没客气，直接抬脚进了黄良的办公室。 靳红梅跟着进了房，向华留在外面警戒。 听说有宝贝，黄良也顾不上认识不认识了。一进房他就迫不及待的问：“宝贝呢？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高飞把手伸进怀里，小心翼翼的往外掏。怀里的东西终于掏出来了，东西不大，比手掌大点儿也有限。看外形，有些像一把手枪。 高飞把裹着的黄布一层层打开，里面还真是一把手枪，一支美国产的马牌撸子。勃朗宁M1903型半自动手枪！ 一看所谓的宝贝是一支枪，黄良大失所望，他伸手就去拿这支枪，想看看这枪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凭什么被人当成宝贝？ 第一五零章 疯狗进围场 嗯？黄良伸手去拿枪，却抓了个空。高飞已经先他半秒钟，把枪拿到自己手中。枪口一抬，对准了黄良的鼻子。 “黄队长，你看，这支枪是不是宝贝？”高飞稳稳地端着手枪，枪口直直的对准着警备队长的鼻梁子。 “你们是什么人？”黄良又不傻，他一看高飞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估计要玄乎。所以，他并没有扑上去夺枪，而是故作镇静问高飞的来历。 “中国人！黄队长，我想问你一件事呀。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胜的人？”高飞盯着黄良的眼睛，用目光来震慑对方。 “我不认识！”黄良暴躁的回应着。 高飞一乐，“那你总应该知道高桥三郎吧？实不相瞒，高桥三郎就是我给整死的。用的是这把匕首刀。你呢，要是想试试刀子的锋利程度，我倒也不怕麻烦。我可以把你的伤口尽量做得和高桥三郎一样。你看怎么样？” 黄良赶紧摇头。别人他不认识，高桥三郎当然认识。高桥顾问脖子上那道伤疤，他亲眼见过。他承认那刀法相当完美，但是他却绝对不想那样的刀疤出现在自己脖子上。 “三位到底有什么事情，请讲。我会竭尽全力去帮忙的。” “很好。黄队长你要是早有这态度，我何至于举着这把枪，这很累的。”高飞把马牌撸子重新收了起来。 几个人坐下来，高飞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黄良。黄良满口答应。写了一封信，派一名伪军班长去送信。 凤阳日本驻军司令部，司令官木村直一郎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唱片里的日本戏曲。卫兵送进来一封信。木村司令随手接过信放到了一边，继续欣赏戏曲。一曲听完，又接见了两位访客，最后一位客人是李胜。 木村和李胜谈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得到更多关于中国军队方面的情报。他有一点儿失望。本以为捡到了一个聚宝盆，哪知道从李胜身上得到的情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 木村司令往大椅子一靠，眼睛无意识的看着办公桌。李胜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讲着一些没什么价值的所谓情报。 木村看见了那封信。伸手拿起来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了看，封皮上一个字没有。既没有来信人的姓名地址，也没有收信人的信息。这是什么？木村撕开信封，拿出信纸展开了，从头往后看了一遍。 看完他的神情就变了。 “李桑，你好像懂文物鉴定？” “略知一二。怎么，木村司令得到了什么文物吗？”李胜也乐了。 他背叛军统投靠日本人，本以为凭自己所掌握的信息，肯定能获得日本人的赏识，获得高官厚禄。哪知道他把自己知道的东西抖搂完以后，这位木村司令似乎并不满意。 日本人既没有封他个什么大官，也没有给他一大笔钱。如今他在木村的司令部里，什么职位都没有。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顶多就算是木村的一个编外幕僚。这离他想象中的差距可就太大了。 所以，一听木村问他文物鉴定的事情，他立马上了劲。他以前曾经接触过文物，懂一些鉴定方面的知识。要是能凭这门手艺帮上木村司令，也许他的好日子就来了。 “哟西。李桑，你陪我走一趟。”木村直一郎并没有多说，站起身，带着李胜离开办公室。 到了外面，叫上几个卫兵。坐上轿车，前头有两辆摩托车开路，浩浩荡荡冲出了司令部。 车队一路疾驰，很快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地处城市边缘的一栋废弃民房前面。 这一片的民房建筑大部分都损毁于战火了。日军在蚌埠作战的时候，这片城区抽受损最严重。好好的住宅区，几乎成了一片废墟。这几栋没有完全倒塌的建筑，也只剩下了残垣断壁。 车队在废墟全面停住了。木村下了车，李胜站在旁边也是莫名其妙。木村直一郎说是带他来鉴定文物的，怎么到这里来了？一阵凉风吹过，李胜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木村直一郎却显得兴致勃勃。“哟西，我们过去看看。”木村司令一马当先，走向了废墟。几个鬼子兵赶紧跑到前面开路，木村直一郎和李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了废墟深处。 疯狗进围场了！高飞趴在一堵矮墙后面，怀里抱着一支崭新的中正式步枪。这支枪，就是军统提供给他的武器。 瞄准，射击。“啪”的一声脆响。走在最前面的鬼子仰面摔倒。第二个鬼子赶紧蹲下去，举起了枪。高飞的第二枪紧跟着响了，第二个鬼子开了一枪，人也趴到了地下。 四周围先后响起了枪。木村直一郎知道中计了，再想跑，却已经晚了。他刚一转身，嗤的一下，帽子被打飞了。木村吓得赶紧蹲下去，把防身手枪拿到了手里。 李胜紧挨着木村蹲了下去。“木村司令，咱们中计了！怎么办？”李胜吓得颜色更变。 “八嘎！”木村骂了一句，举枪射击。 “木村司令，给我一支枪吧，我也可以参加战斗！” 木村根本没理他。李胜吃了个闭门羹，再也不敢多说话，只有蹲在木村的旁边，心惊肉跳的看着杀机四伏的残垣断壁。 这就是一群掉进了陷阱的野狗，就等着猎人一枪一个的猎杀了。但是时间有限，必须速战速决！ 高飞开始转移阵地，抱着枪寻找着更加适合的射击位置。终于，在一栋没了房顶和窗户的二楼，他找到了最佳位置。从这里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看见鬼子的侧面。 稳稳地端起步枪，瞄准了，一扣扳机，啪！那个鬼子军官身子一歪，爬到了地下。鬼子旁边那个穿长袍的，吓得一蹦老高，跳起来就跑。高飞却没有再开枪。那是军统的叛徒，应该有军统的枪手打死他。我不能把别人的功劳抢走了。 高飞抱着枪坐下来，摸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两口胜利烟。枪声似乎停了。猎狗行动已经胜利结束，远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哨子声。 第一五一章 高飞的好办法 任务圆满完成，要离开了，靳红梅却并不打算和高飞一起走。 “高飞，一路保重。你……，你路上小心一点吧。注意安全，保重！”淮河渡口，靳红梅和高飞告别。 嗯？这是怎么回事？高飞有些疑惑了。他和靳红梅一个是一线战斗部队的指挥官、一个是情报战线上的精英，俩人的工作性质完全不一样。合作完成一个任务之后的分别再正常不过了，可他怎么发现靳红梅好像是欲言又止，有话想说又没说出口呢？ “红梅，你想说什么？”高飞问靳红梅。 靳红梅犹豫了一会儿，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目光忽然变得热切了起来，“高飞，我想让你再帮一个忙。这次是帮我救一个人。这人是……” “救人？”高飞忽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刚刚和军统合作杀了人，一转眼又要救人。我可是独立营长，那边还有好几百人等着我回去呢。有心说不管吧，但是一看靳红梅眼睛里的期盼之意，他又狠不下心。 六百人的独立营，里面有四百人都是全赖人家靳红梅帮忙才从收容营里拉过来的。就凭这一点，高飞就没办法拒绝靳红梅的正当要求。 不过呢，高飞也不是白干活不说话的老黄牛。让干活儿可以，我也得提点儿条件！ “红梅，救人没问题呀。只要你开口，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跳，刀山火海我没二话！不过呢，呵呵，你也知道，咱们独立营成立的时间短，装备太差。万一哪一天命令来了，拉上前线和日本鬼子作战，因为装备跟不上而损兵折将。岂不辜负了红梅你的一番心血？” “那你想怎么样？”靳红梅从心里往外地笑了。只要高飞答应帮忙，无论提出什么条件她都打算答应了。哪怕是要她这个人，她也会毫不犹疑的同意。 “我想让红梅你向上面请示请示，看能不能给我们独立营提供一批武器装备？比如说，掷弹筒、迫击炮、轻重机枪，步枪手枪手榴弹，以及相应的弹药。” “就是这些？” “唔，最好是再搞一批米面粮油、猪羊肉来。” “还有别的吗？”靳红梅表面上微笑，心里却微微的有些失落。当然，她的失落是绝对不能让高飞看出来的。 “暂时没想起来。等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告诉你。反正咱俩老是在一块儿，有啥话我和你说着也方便不是？”高飞大大咧咧的和靳红梅开着他自认为无伤大雅的玩笑。 “好哇。不过我也提前告诉你，你要的这些东西，上面恐怕不一定能批下来。就算能批，也不一定能让你满意。” “那不会。我这人很容易满足的。比如说，咱俩找个房间单独谈谈心，我就很会很满足。不管红梅你提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一口答应的。” 靳红梅再一次恶狠狠瞪了高飞一眼。幸亏向华他们离得远，高飞这些不雅的玩笑才没有被人听见。 靳红梅让高飞帮忙救的人，是一位情报战线上的工作者。也是因为李胜投敌，才意外被捕。可以说，他是军统在凤阳地区，重要性仅次于李胜的人物。 戴老板亲自下了命令，此人如果不能顺利营救出来，就必须要除掉！绝对不能让他把核心机密泄露给日军。 靳红梅是这么说。至于什么是核心机密，高飞连问都没问。因为他知道，凡是涉及高度机密的，伴随的往往就是高度危险！他自己的麻烦都处理不完，何必去蹚那些浑水？ 此人目前被软禁在田中洋行里面。靳红梅要救人只有两条路，一是强攻、二是智取。 强攻的风险太高、成功的概率太小。智取的话，从哪里下手？怎么样智取？连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高飞和靳红梅俩人肩并肩从田中洋行门前走过，看似有说有笑，好像一对儿情侣一样。其实二人眼睛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旁边的日本洋行。 一栋再平常不过的民宅小院当中，高飞和靳红梅、向华坐在客厅里面，讨论怎么样从田中洋行救人的事。这个小院，其实是军统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完全依靠强攻不现实。智取的话，最终也是要用暴力手段来解决。可惜我们的时间有限，要是能对洋行的内部人员信息多一些了解，肯定能从其中找出破绽。” “是呀，就是因为时间太短，所以我才请你留下来帮忙。高飞，你想个办法吧。”靳红梅用期望的目光看着高飞。 自从高飞帮助她干掉了军统叛徒李胜以后，靳红梅似乎对高飞产生了一种依赖感。这个原本的军统悍将，竟然什么事都首先想到求助高飞了。 对于女人的期盼，高飞当然不能让人家失望了。对于怎么样从田中洋行里面救人，高飞已经有了一些想法，那就是强攻和智取相互配合，既用智取、又用强攻，双管齐下，救出被俘人员。 高飞的设想并不成熟，还只是一个简单的构想。但是这却已经让靳红梅击节叫好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靳红梅轻拍桌子，叫了一声好。 “红梅，我说的这些里面还有很多漏洞，咱得再商量商量。哪能随便就按我说的办呢？” “你这个办法我看可以！哪里有漏洞，我们把它补上就好。向华，你觉得呢？”靳红梅这时候才想起来在座的还有一位。 向华赶紧点头，“靳组长讲得不错，高营长的办法确实好。我一定会全力配合！” 本来拿出个办法，想让大家集思广益，把它变成一个无懈可击的营救方案，结果竟然被靳红梅直接定义成最终方案了。 方案就方案吧，自己的办法能得到他人肯定，高飞自然高兴。至于所谓的漏洞，其实在行动的时候，针对这些方面多加注意，应该也出不了大的纰漏。 “张队长，有劳了。”还是那家小饭馆，高飞、张来福、李旺财仨人坐在一桌。 张来福连连点头，“高先生放心，这是小事，我一定办到，保证按时给您送过来。” 高飞起身离开。张来福和李旺财又呆坐了片刻，两个人也先后离开了饭馆。 第一五二章 田中洋行 张来福、李旺财两个人回到警备队，把高飞说的那些话对警备队长黄良一讲，黄良气的一蹦多高。 “放屁！高飞以为他是谁？他是警备队长，还是我是警备队长？你们两个都是死人吗？他说什么你们都答应？你们为什么不说不同意？不说我们没有？” 张来福、李旺财站到那儿看着黄良发脾气，俩人一句话也不说。本来张来福和黄良之间有很深的矛盾，因为高飞的出现，他俩竟然意外的化敌为友了。 等黄良吼完了，喘气休息的时候，张来福这才开口，“黄老大，算了吧。不就是几套军装嘛，咱偷偷的给他。将来要是有人问起来，咱仨都不承认不就没事了吗？” “不承认？哼，你说得简单！”黄良哼了一声，又瞟了一眼李旺财，“高飞找你要军装干什么？你问了没有？没有？好好的他要咱们的军装，他是想加入警备队吗？不是？” “不是加入警备队，他要咱们的军装干什么？不用问，他肯定是要带一批枪手，冒充咱们警备队的人，去干了不得的事情！你们别忘了，自从这个高飞出现以后，咱蚌埠都发生了什么？” “先是高桥三郎被杀，然后又是木村司令被杀。好好的一个蚌埠，让他闹的是鸡犬不宁，人人自危！” “得了吧，黄老大，你说话别那么夸张。”张来福半路拦住了黄良的话头。俩人关系好了嘛，说话当然可以不太讲究上下尊卑。黄良说话，张来福也能半路打断了。 “什么蚌埠让高飞闹得鸡犬不宁、人人自危？高飞没出现以前，蚌埠就是太平盛世了吗？把蚌埠闹得鸡犬不宁的到底是什么人，你我都知道。高飞是来找我了，他如果找的是你，你敢不答应吗？” 黄良真想说我敢，但是他真不敢说这俩字。 最后三人终于统一了意见，高飞要的东西他们都给，但是消息必须绝对保密！除了他们三个人，其他所有人都不能泄露！为了保密，领军装、送军装，从头到尾全部都是张来福、李旺财两个人亲自动手，绝不允许第三人插手。 而黄良作为警备队最高领导，除了亲自签发领取军装的命令交给张来福之外，别的他什么也没干。但是暗中却在密切关注着事情的动态。 张来福、李旺财，领了十套新军装之后，骑一辆偏三轮摩托送到了指定地点。有人在那儿等着，俩人把东西往地下一扔，骑上摩托就跑。好像后面有什么吃人的毒虫猛兽，害怕被追上来一样。 高飞得到了这十套军装，就代表本次营救行动已经开始了。高飞让靳红梅从手下挑选出九名精英，参加本次行动。军统方面九个人，再加上高飞正好十个。 靳红梅拿着警备队的军装在身上比来比去，高飞告诉她，“你就别参加这一次的行动了。有向华去就可以。” 靳红梅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 高飞说，你是女人呀。这次进日本田中洋行，肯定有杀戮！你一个女人，还是别参加了。 靳红梅对高飞涉嫌歧视女性的言语十分不满意。 “女人怎么了？谁说的有杀戮女人就不能参加？中国古代有花木兰、穆桂英，上古时期有妇好，这些哪一个不是为国征战的巾帼英雄？” 高飞无语了。说到男女在战场上的作用，他根本无法反驳。战争是男人的天下，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在中国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自古就有女子出战的传统。关于这些，高飞不想争论。靳红梅既然非要参加，那就参加好了。 靳红梅因为是女人，身材方面自然和男性有较大的差距。好在这年头因为生活条件不好，营养不良，男性当中身材瘦小的也不在少数。所以，靳红梅并没有花太大的力气，就选到了一套比较合身的军装。 十个人全到齐了，换上制服，这就是十名警备队的官兵了。高飞一摸口袋，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硬皮小本。展开一看，竟然是警备队的空白工作证！只要贴上照片，填上文字就能用。 高飞暗赞张来福想的细致。照片，肯定是没有，就是有，也不能往上贴。就连文字都不能填。反正有这个本子，就多了一招糊弄人的手段。 众人准备齐全之后，高飞开始给大家伙儿分配任务。谁进里面，谁在外面。众人都明确了各自的任务分工以后，高飞一声令下，开始行动！十个人迅速进入了状态。 十个人，六个进里面，四个在外面。靳红梅留在外面，高飞带着人进到洋行内部救人。向华跟着高飞一起。靳红梅本来还想把向华留到外面，她跟着高飞进去呢。 高飞告诉她，“这次行动你我都是负责人，咱俩要是都进去里面了，外面谁负责，谁能承担得了这个责任？向华可以吗？他能为这次行动的成败负责吗？” 靳红梅这才听了高飞的劝告，答应留在外面负责接应。 高飞定的行动时间是下午一点半钟。这个时候，正是人吃过了中午饭之后的午睡时间。也可以说是整整一个白天当中，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 田中洋行的大门口，站着一个持枪警戒的日本兵。根据军统情报员所说，以前田中洋行门口是没有警卫的，自从木村直一郎被杀以后，洋行门口就多了一名持枪警卫。这也是拜高飞所赐。 高飞刚一靠近，鬼子兵就歪头看过来了。高飞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打招呼，“太君辛苦，呵呵，太君您辛苦。” 鬼子看着他，微微的点了下头。表示听见了。 “我要进去。”高飞往洋行里面一指。 鬼子兵把枪横过来了，“不行！”这鬼子汉语说的很是霸气。但是，你再霸气，也不是我们中国人。 “太君，我们是奉了黄队长的命令要进去检查的。木村司令官都能被刺杀，可见那些江洋大盗有多嚣张。为了防止洋行里面混进去歹人，您得放我们进去。如果要是不放心的话，您也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进去检查。” 不管高飞怎么说，鬼子兵只是摇头。 第一五三章 洋行之战 “太君，我们进去搜查，也是为了洋行的安全着想。您怎么这么固执呢？”说话之间，高飞已经贴近到离鬼子三尺以内了。 “八嘎！”鬼子兵骂了一句。 高飞在这边缠着日本门卫，向华从后面绕过两人，噌的一下蹿进了洋行。鬼子看见了，骂了一声，端起枪就要打。高飞伸手扶了一下他的枪托，鬼子就没办法瞄准了。这家伙用力一甩，挣开了高飞的手，提着枪转身就往里面跑。他是要去追不打招呼就闯进去的向华。 高飞在后面跟着鬼子跑进了洋行。其他参加行动的军统杀手们紧随其后，也跟进了洋行的大门。靳红梅立刻带着另外三名队员，迅速取代了门卫，在洋行的大门口一边站了俩。 有路过的行人一看，日本洋行门口啥时候换成俩警备队的站岗了？百姓们也不敢问，加快脚步急匆匆的走过去，生怕被警备队这帮人给拉住了。 高飞已经进到洋行里面了，接下来就是他的舞台的。高飞首先把那个带他进来的鬼子给干掉，然后挨着房间寻找要营救的人员。 打开一扇门不是，再打开一扇门还没有。洋行里的日本工作人员被惊动了，几个小子迎上来，拦住高飞问他想要干什么？ 高飞说，他要找一名被软禁在此的中国人。 “软禁？我们这里是洋行，不是宪兵队，你找错地方了！”洋行工作人员大声的抗议着。几个人围过来，就想动手。高飞一拳打倒一个，抬腿又踹翻一个，然后越过几人继续往后走。 后面有向华等五名军统行动组成员。高飞根本不用担心这几个洋行的鬼子，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需要营救的我方情报员。 洋行就是国外企业在我国设立的商行，洋行里的负责人不叫行长，叫经理。高飞问了几个人，都没有问出被软禁的情报员在哪里，他觉得应该直接找洋行经理，大概才能得到准信。 “你们经理在哪里？”高飞问一个梳着分头，穿西装打领带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 “你是谁？找我们经理有什么事？”西装男说一口流利的本地话，他不是日本人。 “我是警备队派来的，找你们经理核实一些情况。事关你们洋行的安危。洋行经理在哪里？你快说！” 年轻人咽了一口吐沫，告诉高飞，经理在二楼的办公室。你要见他，得上二楼。高飞一把拽住这个人，“你带我过去！” 有内部人员带路，高飞很快就在二楼的见到了洋行经理。这家伙叫做田中义夫，长得白白净净，上嘴唇留着两撇小黑胡。 “田中经理，我们警备队黄队长命令我来提审在你们这里软禁的那个人。”高飞一见面，直接向田中义夫说明了来意。 田中义夫一听，直接摇头，说的话和之前洋行工作人员讲的一样，他们这里是洋行，不是宪兵队或者监狱，洋行里面没有软禁任何人。 嘿，难道说靳红梅搞错了吗？那不可能啊，靳红梅是行动组长，她会和我开这种玩笑？工作方面，靳红梅绝对是认真的，她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那就是日本人不承认了。 你不承认怎么行？高飞一脚，踹开了旁边的房门，拽着田中经理进了隔壁这间房。 田中义夫都让吓傻了。高飞进屋之后反锁了房门，一脚把田中义夫踹到地下。紧跟着扑上去就是一顿拳脚踢，把田中义夫打的嗷嗷直叫。 打完了，高飞继续问：“田中经理，你想起来没有？软禁的那人到底关在哪里？你说不说？还是不说？好吧，我佩服你的沉着和冷静。来人，把田中经理勒死吧。”说完高飞作势要走。 向华和两名军统杀手过来，狞笑着就来解田中义夫的腰带。可把田中义夫给吓坏了。他拼命反抗，但是人家人多，他只有老哥一个，哪里扛得住人家三个人。 很快，田中的腰带就被解下来。向华拿着往他脖子上一套，缠一圈再勒紧，这人就完了。 田中义夫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求饶，“饶命，饶命啊！” 高飞一抬手，喊了一声停。田中义夫捡回了一条命，吓得他浑身瘫软、脸色苍白。高飞再问被软禁那人在什么地方？田中义夫指了指脚下，人关在地下室。 小分头也过来了。他是中国人，在日本洋行里面工作，还是个职位蛮高的白领，也就是俗称的买办。就是小分头，带着高飞找到的田中经理。高飞问他地下室从哪儿能进去？小分头当即给带着路，领着高飞去找地下室。 高飞来营救的那位军统情报人员，被关在地下室一个铁笼子里。铁笼子有半人多高，人在里面想站起来是不可能的。铁笼子不大，也不能躺着，只能坐着。 打开铁笼，把人放出来，这位已经站不起来了。来到了铁笼子的外面，还是直接坐到了地下。他想像普通人那样健步如飞，恐怕最少也得休养个三五天了。 过去两名军统情报员，把人架起来就走。噼里扑腾，从走廊上跑过来一群洋行的工作人员，这帮人拿着刀子棍子，当然也有个别人拿手枪的。 这就是要群殴呀！高飞告诉向华，保护好咱们救的人！嘱咐完了，他一马当先冲向了挡路的洋行人员。 洋行的人骂着，舞动棍棒。双方刚一接触，战斗就开始了。高飞在人群当中，挥拳踢腿，左躲右闪。打着打着，他抢了一根短棒，杀伤力成倍的增长。 高飞把短棒抡起来，这顿砸。军统的杀手们也加入了这场群殴。 洋行里的这帮人，虽然看着年轻力壮，但他们就是一般公司的职员，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他们怎么能是高飞和军统特工们的对手？ 很快，这帮人就被打得滚的滚爬的爬，哀嚎声一片。 有脑子活泛、腿脚快的，一看形势不妙，趁着混乱就往洋行外面跑。结果到门口又被靳红梅等四个人给拦住了。 “站住！谁让你们出来的？回去！”靳红梅大声怒斥。 第一五四章 冲出混乱 里面是六个煞星，外面又有四头拦路虎。回去肯定要挨揍，说不定还会送了命。外面的拦路虎虽然看上去凶猛，但在人数上总是比里面少俩。 洋行这帮人一个比一个猴精，立马分清了利弊，继续往外冲。靳红梅一看人家不听她的，带着手下就迎上去了。军统四人组迎面扑上，和洋行的人展开了近身搏斗。里面打得热闹，外面也不闲着。洋行里外都在战斗，这场仗越打越热闹。 有一支警备队的巡逻小分队从洋行门口路过。这边怎么这么多人？仔细再一看，哟，打起来了！赶紧过去看看吧。巡逻小队跑到跟前一看，是咱们警备队和洋行的人干起来了！怎么办？ 巡逻小队长把手一挥，“弟兄们，咱们不打架，但是得过去把咱警备队的人救出来。我们只救人，不打架！上！” 巡逻队这帮人往上闯，加入了战团。他们说是救人，但是洋行的人能让他们救吗？靳红梅军统这些人能跟他们走吗？ 对手不允许救，被救的不跟着走，他们除了加入进去打架，也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警备队巡逻小队加入进去，事情就闹大了。洋行门口整条街都成了打架的战场。有城里的混混，以及看热闹的群众也莫名奇妙卷入了战斗，群殴的规模越来越大了。 作为这场街头斗殴的始作俑者，高飞也没想到事情能发展成这样。等他带人背着解救出来的情报员，好不容易跑到洋行门口，眼前的壮观场面当时就让他震惊了。 放眼望去，从街道这头到那头，人头攒动、喝骂声不绝。最少有几百人参加了这场规模空前的群殴。这都是靳红梅动员过来的吗？军统行动组长的动员能力竟然恐怖如斯？ 靳红梅她人呢？高飞站在洋行门口的台阶上，举目四顾。想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一个人，也真不容易。靳红梅在哪里？ 高飞正在寻找靳红梅，忽然有个人跳上洋行台阶，冲着他就过来了。高飞扭头一看，不认识。他刚想问，这人拧眉瞪目，扑上来挥拳就打。去你的吧！高飞抬腿一脚，把他踹下了台阶。 这人爬起来正想再过去找高飞的麻烦，旁边有人不答应了。他从台阶上摔下来撞到人了，被撞那位要求他赔礼道歉并且赔偿损失。由于双方达不成协议，从争吵迅速升级成了互殴。 终于找到了！靳红梅就在离他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也在和人打斗。高飞分人群跑过去，一脚踹倒了对手。靳红梅一看是高飞，赶紧问他：“人呢？” “在那边。”高飞一回头，他花大力气从日本洋行救出来的情报员，竟然看不见了！不用问，肯定是被人群给挡住了。他一把拉住靳红梅的手，“我们去找一找！” 靳红梅居然没有反对，就这么让高飞拉着手，两个人在人群当中穿梭着，去寻找情报员。遇见有人攻击了，高飞就一拳或者一脚把人打发了，左手却始终也没有松开靳红梅。 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人了。向华和几名军统人员护着那情报员，躲在一个墙角。众人汇合到一起之后，开始往一个方向冲。 哨子声响了，枪声也响了。赶到的鬼子朝人群开枪。街道上的人们也顾不上打群架了，纷纷怒骂着、惊叫着逃离。 高飞拉着女人不松手，靳红梅仿佛也忘了。俩人手拉着手，高飞往哪边跑，她就跟着往哪边去。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终于逃出来了。 “向华，你带路，去你们的联络点！”高飞俨然成了他们这些人的指挥官。向华看了一眼靳红梅，发现靳组长也在看着高飞。至于那眼神的含义，他不敢多想。答应一声持枪在前面开路，带领众人冲进了小巷。 军统联络点的小院。被救的联络员脑袋上裹了一块纱布，高飞、靳红梅、向华再加上这情报员，四人围坐在八仙桌周围。 “多谢各位舍身相救。”联络员拱手道谢。 靳红梅摆摆手，“都是自己的同志，救你是应该的。另外这也是戴老板的命令。我会尽快安排你离开蚌埠。至于下一步的任务，上面自有安排。” “高营长，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上一次你说的那些事，我会盯着的。你什么时候回部队，我可以派人护送。” “那就多谢靳组长了。我出来有好几天，也该回去了。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靳组长。你们在滁州有没有人员？我有两个亲戚在滁州，如果有可能的话，想请军统朋友帮忙关照一下。”高飞口中的亲戚，指的是杨婶和梁二嫂。 “这个没问题。是什么亲戚？你把他们的名字和地址说一下，我让滁州的同志过去看看。” 高飞说起杨婶和梁二嫂当初对他是怎么样的关照，他离开滁州以后又是怎么样的挂念，却因为军务繁忙，一直也没顾得上回去探望。 靳红梅听完立刻有了决定，“高营长请放心，我告诉滁州那边的同志，要保护杨婶和梁二嫂的安全，给她们送一些米面粮油等生活所需。还要把你的问候带到。” 有了军统特工的关照，杨婶和梁二嫂的生活质量肯定会有改善。高飞对靳红梅表示了感谢。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到了该走的时候，靳红梅亲自把高飞送到了淮河渡口。 “高飞，本来我应该送你回部队，但是这边的工作还没有处理完，我真的走不开。你路上要多小心。回部队之后记住给我发一份电报，报个平安。” 高飞也嘱咐她：“红梅，你一工作起来就什么都忘了。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照顾好自己。下一回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高飞越说越伤感，靳红梅的眼睛红了。 “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一定要让我抱抱你，亲你一下。” 靳红梅正在心难过、伤别离、欲垂泪的时候，突然听见高飞这么一句不正经的话，顿时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就见高飞笑嘻嘻的冲她直眨眼。她的脸腾就红了。和高飞认识这一个月里，她脸红的次数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个月。 第一五五章 营长归来 “营长回来了！”还没到军营门口，就遇见了几名独立营的战士。当兵的一看见高飞立刻惊喜的大叫了起来。有人围过来问好，有人飞跑回去报信。 战士们把营长的背包接过来，亲热地拥着长官往回走。刚刚看见军营的围墙，迎面就跑来了一大群人，过来就把高飞给围住了。官兵们问长问短、嘘寒问暖，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长官回营。 军营门口，刘俊带着史天明和楚华、尹志，四个人站好队给高飞敬军礼问候。高飞还礼，和战友们紧紧拥抱握手，众人欢天喜地进军营。来到营部门口，战士们还是围着不愿意散开。 高飞转回身对官兵们挥了挥手，“弟兄们，都散了吧。今天中午，咱们举行大会餐，吃顿好的！”官兵们欢声雷动，一起鼓掌叫好，这才兴奋地散去。 进了营部里面坐下，楚华亲自给高飞倒上茶，有人拿上花生糖果，将领们团团围坐，问起了高营长此行的收获。 高飞不说他和军统合作的事，只说自己去了蚌埠，刺杀了凤阳日军司令木村直一郎。把过程讲的惊险一些，让将领们听得直呼过瘾。 史天明说：“营长，你去蚌埠怎么不带我呢？我要是跟你一起去，咱俩一起杀木村，那该多有趣？” “有趣？大史，不是我说你，幸亏营长没带你。要是带着你去了，木村根本杀不了。有你这个拖油瓶在后面拖后腿，咱营长就算去执行任务还得想着怎么照顾你。” 楚华一句话，逗得大家伙儿哈哈大笑。史天明气的直跺脚，“楚华，你少在这儿诋毁我！有本事咱俩到后面的操场上比一比？” “比什么？比摔跤吗？你以为到了战场上，日本人会跟你比摔跤？”楚华一句话，又逗得大家伙儿一阵哄笑。 史天明和楚华俩人平时开玩笑习惯了，哪天不互怼几句，他们自己都觉得少点儿啥。高飞坐在战友们中间，笑呵呵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暖烘烘的。 他问刘俊，“肖刚怎么样？祁广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高飞去蚌埠，其中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肖刚受伤。祁广是机动排长，原来负责招兵。现在独立营齐装满员，征兵点的作用自然就减弱了。高飞看了一圈，手下的主要战将里面就缺他们两位。 肖刚的伤势正在恢复当中，人已经接回了军营，有军医每天给他检查、换药。祁广到团里面开会去了。 高飞不在的这段时间，军师旅团几级长官经常召开军事会议，通报近期的战况，下达各种命令。高飞不在，刘俊又要照顾部队的日常工作，独立营去参加会议的人选就给了祁广。当然，这不是刘俊的命令，这是史天明、楚华、尹志这帮人集体表决的结果。 高飞一听让气笑了，敢情你们这一群人就欺负人家祁广一个呀？ “这怎么能叫欺负他呢？”楚华开口替众人辩护，“人家祁排长喜欢开会。每一回去上面开会，都收拾的体体面面。换上干净衣服，把脸洗得白白的，胡子也刮了、头发也剃了。人家喜欢在长官跟前抛头露脸。营长，这可不能算我们欺负他。” 和大家伙儿在一起说笑了一通之后，高飞又去看望肖刚。那会儿的肖刚，好像随时都会死了的样子。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已经变得脸色润红，精气神相当好，看上去似乎还胖了点儿。 高飞询问军医，大夫说肖刚的身体素质好的很，顶多再有一个礼拜他就能下地活动了。至于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恐怕还得一两个月。 “营长，我整天躺着都快腻味死了。姚医生，其实我已经能下地了。你看，我这胳膊腿早就能动了。”肖刚伸伸胳膊动动腿，示意自己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高飞也帮着说好话。 姚军医莫不过高飞的面子，又给肖刚做了一遍检查。检查完了告诉他：现在是绝对不能下地。最少三天，三天以后让人扶着，可以慢慢下地试试，时间也不能长。否则一旦伤情出现反复，很可能就会造成终身残疾。 姚医生一走，肖刚看看病房里没外人了，兴奋的说：“营长，幸亏你今天来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躺多久呢！” 高飞不相信他的话。医者父母心，医生从来都是把病人的健康放在第一位的。我来与不来，人家姚医生对你都是一个态度。 “肯定不一样，那怎么能一样呢？你看啊，你刚来的时候问他，他还说得一个礼拜我才能下地。你让他尽快，他就说要三天。你要是说三天太长，说不定我明天就能下地了！” 高飞听得啼笑皆非，“肖刚呀肖刚，你这个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算了算了，我告诉你啊，在这里你是病人，归姚医生管。你要是敢得罪人家，人家想让你躺上一年也就是动动手的事。你可要认清形势。” 高飞是在吓唬他，肖刚的脸都白了。高飞赶紧给他解释，我跟你说着玩儿呢，姚医生不是那种人，也绝对不会那样干。肖刚的脸色这才慢慢恢复了。 第二天，高飞回来的新鲜劲儿过去了，部队开始进入了正常训练。高飞亲自到训练场上，和战士们一起操练。他又让人制作了一些训练器材。像什么单杠、双杠、爬绳、独木桥、障碍墙等等，比较超前的训练器械。 战士们看见这些器械十分好奇，一个个跃跃欲试。高飞就利用官兵们猎奇的心理，迅速把部队带入了新式训练当中。 祁广来找高飞，把这段时间以来的会议记录交给他。营长回来了，往后再去上级部门开会，自然就用不着他了。 “老祁，我刚回来，最近还想把部队的训练搞上去。去上面开会这活儿，还是你去。我再给你加个官，你就当咱们独立营的参谋。这样你再去开会也有名义了。” “营长，您回来了，我再去开会就不合适了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合适就合适。嗯，营参谋是副连级。” “谢谢营长！”祁广笑逐颜开。 第一五六章 被截胡 高飞每天都在带领官兵们进行训练，军里、师里仍然在不断地召开各种会议。祁广坐上了独立营参谋的职位，代表部队参加会议就更频繁了。每一次开完会回来，他都在第一时间把会议内容传达给高营长。 只有到了上级指定部队长必须参加的会议，高飞才会腾出半天时间去开会。大部分会议，他还是让祁广去。 通过祁广的传达，以及他亲自参加的那些会议，高飞明显感觉到了战争脚步的临近。整个五十九军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一九三八年六月十一日，日军波田支队趁着大雨之夜，悍然偷袭了安徽名城安庆，拉开了武汉大会战的帷幕。在这以后，日寇利用一周的时间攻破了马当要塞。 本来被寄予厚望的马当要塞失守的如此之快，让委员长勃然大怒，一边命令部队反击，一边要严肃追究要塞失守的责任。因为贻误战机、作战不力，第十六军军长李韫珩被撤职，第一六七师师长薛蔚英被枪毙。 一时之间，战云密布，张自忠召集五十九军所有团以上军官进行了战前动员。 武器弹药发下来了，独立营也进入了战前状态。考虑到战区随时都可能下达作战任务，高飞把部队每日的训练强度降下来了。免得一旦接到开拔的命令，官兵们的体力跟不上。 这一天，高飞又去参加了师里组织的战前会议。师长黄维刚将军亲自主持，参会的最少都是团一级的长官，像高飞这样的营级干部根本就没几个。除了师部的几个少校参谋，也就高飞这一个独立营长了。 开完会出来，高飞正要去骑马，突然看见了祁广和高峥。他俩怎么来了？高飞十分惊讶。不过这时候，周围全都是刚刚散会出来的军官，他也不好多问什么。 三个人走到外面，到了战马旁边，高飞这才问：“老祁、高峥，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营长，”高峥先说话了。高峥，就是高飞从收容营带走四百部队的时候，那位东北军中校参谋长。现在独立营担任中校排长，属于绝对的高配。 高峥虽然职务是排长，军衔却还是中校。所以，部队给校级军官发放福利，独立营有高飞的一份，也有他的一份。今天高营长来开会，高峥也接到通知，说是来师里面领福利。 高峥把他自己和高飞两个人的福利领了之后正准备回去，突然遇见两个人在争吵，声音还挺大。他正好从跟前经过，又不能堵住耳朵，就顺便听了几句。 争吵的两个人，他一个也不认识，但是那俩人争论的内容却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俩人是为了一批武器辎重在吵架。要打仗了嘛，各部队都在争抢武器弹药、辎重物资。 上面运来了一批武器装备、辎重给养，指定是给一个番号叫做独立营的部队。这位军需官也来领武器辎重，看见了这批东西在那儿闲着，就要领走。 三十八师的军需仓库负责人不同意。这些东西有指定的单位，怎么能给你？一个要，一个不给，二人因为这个发生了争吵。 高峥一听，独立营？是不是我们的独立营？他上来询问详情，却被那位抢物资的军需官极其蛮横的给怼了，三十八师仓库负责人对他也是爱答不理的。 五十九军是西北军系的，军官们大多数都彼此相识。高峥虽然挂着中校军衔，但他却是外来户，谁也不认识。知道自己留下来也起不了作用，他就急忙返回独立营去找人帮忙。 走之前，他长了个心眼。用半包香烟作为代价，从附近一名中尉的嘴里知道了吵架二人的姓名和职务。 三十八师仓库那位姓郝，人称郝主任；军需官是一一二旅的，姓黄，叫黄处长。打听清楚人家的姓名职务以后，高峥雇了一辆车跑回了独立营。高飞去师里开会了，刘俊也不在。他只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祁广。 祁广是营里面的参谋，已经是眼下独立营能找到的最高长官了。 祁广叫上机动排拿着枪一路跑到师部。找人一打听，真有这么回事！那批武器弹药辎重物资，就是给自家独立营的，但是却被一一二旅给截胡了！ 现在黄处长已经拉着东西返回一一二旅了，他就算带着机动排追过去也拿不回来。两个人没别的办法了，只好在这里等高营长散会。 居然这种事？高飞一听顿时大怒！抢辎重竟然抢到我头上了？你一一二旅抢别人的东西我不管，抢我的？怎么抢走的，你怎么给我吐出来！ 高飞问高峥，你确定师里面那人是姓郝的主任吗？ 高峥点头，绝对没有错！我肯定不会记错了。 “好嘞！我们这就找他去！”高飞带着俩人急匆匆赶到了三十八师军需品仓库。到这儿直接打听，哪位是郝主任？ 仓库的人问他：“你是哪位？找郝主任有什么事？” “我是独立营长高飞，找郝主任是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请麻烦帮忙找一下吧。” 高飞是少校，旁边还站着一位中校、一位中尉，三个军官。虽然三人的军衔都不高，但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仓库保管员敢得罪的。这人答应一声，赶紧跑进去找人。时间不长，郝主任出来了。 “谁找我？你是？”他看看高飞，不认识，紧接着又看见了高峥。“噢，你们是独立营的吧？” “独立营长高飞！这两位都是我独立营的兄弟。郝主任，我听说有一批上面给独立营的物资运到了咱们师里的仓库，却被别人给抢走了？有没有这回事？” “有。”知道眼前这位少校是独立营长，郝主任也不敢隐瞒。他把一一二旅军需处的黄处长强行拿走这批物资的事情给讲了。“我已经告诉过他，这批东西是独立营的，他非要拿。我说不给吧，他把枪都掏出来了。” “对这帮粗人，我真是没办法了。高营长，我已经尽力了。你要是找，就去找一一二旅，找姓黄的。你找我，我也给你变不回来。” 第一五七章 仓库门前的对峙 “冤有头债有主，我当然知道该找谁。郝主任放心，这里面没你的事，都是那姓黄的处长不按规矩来。哎，郝主任，能麻烦您一件事嘛，请您帮我查一下，这批武器物资是从哪里发下来的？” 高飞先把人家的责任摘干净，然后再请人家帮忙，郝主任当然不会拒绝了。很快，发货方就查出来了。地址是闸北，发货人一栏填的是第九战区军需处。 闸北是上海的一个区。此时的上海已经沦陷，日战区能运武器弹药、军需物资给驻扎在外省的国军部队吗？这是完全不符合常识的事情。 发货人就更古怪了。第九战区军需处？高飞所在的五十九军是第五战区的部队，第九战区军需处怎么会给第五战区的一个营级单位发放军需物资呢？ 郝主任早就注意到了，但是作为三十八师需品仓库的主管，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他见过的多了。对这批来自上海的武器弹药，他也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五十九军三十八师独立营是收货方，高飞作为独立营长，他可以肯定自己和第九战区、和上海闸北没有联系。第九战区军需处为什么会通过上海闸北发给他这批军需物资？ 唯一能够解释通的理由，就是这批物资是靳红梅通过军统给他的酬谢。感谢他高营长帮助军统除掉了叛徒李胜，又解救了被捕的情报员。这批武器弹药军需物资是军统的送给独立营的！ 想通了这其中的原因，高飞笑了。一一二旅黄处长，你好大的胆子！军统的物资你都敢抢，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干的？ 知道这件事后面很可能是军统在操作，高飞心里有了数，“多谢郝主任告知实情。我现在就去一一二旅找黄处长问个明白。告辞了！”高飞说完就走。 郝主任见多识广，一看高飞的表情就知道这里面有事。一一二旅姓黄的，这一回恐怕是要倒霉！虽然他心里面讨厌姓黄的霸道，但大家都是管后勤的，知道同行要遭殃，他难免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想法。 “高营长，黄处长也是不了解情况。你如果能把这批东西要回来，就不要太难为他了。”这就是郝主任替黄处长求情了。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高飞明白，郝处长的仗义相助，容我以后报答！” 高飞挥挥手，告别郝主任，离开了三十八师军需处。到了外面，他问祁广，你不是说把机动排带过来了吗？人呢？ 机动排的战士们在师部外面的树林子旁边待命呢。三个人过去集合了部队，带领官兵直奔一一二旅的驻地。 到地方一打听军需处黄处长，当兵的都知道。因为高飞只带了一个排，三十几个人，谁也没想到这些人就敢打军需库的主意。 到了一一二旅军需库门口，一问黄处长，黄处长还不在。有一位姓王的副处长临时负责。王副处长问高飞有什么事？ 高飞直接告诉他：“黄处长在师军需仓库抢了我独立营的一批武器和物资，我是来拿回去的。” 王副处长一听脸就沉下来了，“抢你独立营的物资？你说什么胡话呢？这是一一二旅的军需品仓库。你跑到这个门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抢劫军需库吗？” 高飞冷笑，“我当然不会抢劫。只有你们黄处长才会抢劫别人的东西！我今天来是要讨回属于我独立营的东西，请你把抢劫的东西交出来吧！” 高飞张嘴抢劫、闭嘴抢劫的，周围的一一二旅官兵围过来看热闹，众人纷纷议论。 “黄处长抢了人家独立营的东西？” “这谁知道呢？不过看样子像是真的，人家都找上门了嘛。” 王副处长急了，“好哇！你们竟敢跑到一一二旅军需品仓库来捣乱。这还了得？来人呐，把他们的枪下了！人抓起来！” 仓库的警卫部队上来要缴枪抓人，独立营的人当然不答应。双方由争吵迅速演变成了武斗，在一一二旅的军需仓库前面就打起来了。 这里是人家一一二旅的地盘，高飞只带了一个排，怎么可能是人家的对手？眼看对方的人越来越多，今天恐怕很难占到便宜。高飞喊了一声撤，带着人就要走。 现在走，已经晚了！周围聚集了上百名一一二旅的官兵，把高飞这些人给团团围住了。这都是自己人，既不能开枪、也不能往死里打。想要冲出重围，难于上青天！ 没有高飞的命令，战士们谁都不愿意束手就缚。当兵的把枪端平了，子弹上膛，大声怒吼着。大有和对方以死相拼的意思。一一二旅这边人虽然多，但是也不敢把对方逼急了。他们只是在外面围着，不放独立营的这些人离开。 这边的动静闹得这么大，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一一二旅旅长李金镇的耳朵里。李金镇一听，这还了得？他赶紧带着卫队赶到了军需仓库，到这儿一看，现场形势十分严峻！双方枪口对着枪口，只要有一点儿火星，立刻就会爆发一场恶性流血事件！ 有当兵的眼睛尖，看见李金镇来了，赶紧喊：“旅长来了，旅长来了！” 王副处长看见了李旅长，赶紧跑过来把情况报告了一遍。 李金镇沉着脸问：“黄为民呢？他在哪里？” “黄处长到镇子上去了。” “到镇子上去了？这种时候他到镇子上干什么？马上派人把他叫回来！” 王副处长答应一声，当场派了两个人去镇子上找黄处长。 黄为民没来，军需品仓库的门口也不能这样子武装对峙下去呀。李金镇来到对峙的现场喊话：“高营长在吗？哪位是高营长？我是李金镇！” 高飞知道李金镇是一一二旅的旅长。一看人家当家的来了，赶紧回话：“李旅长，我就是高飞呀！今天的事情惊动了李旅长，真是对不起了！”嘴里说着对不起，高飞可没让战士们把枪放下。 李金镇和高飞对了几句话，一看，这样子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都把枪放下！” 第一五八章 黄处长回来了 李金镇一句话，一一二旅的官兵全把枪放下了。高飞一看，既然人家先放下枪了，我也别端着了。他命令独立营机动排的官兵也收起了枪。双方官兵把枪收起来，现场的紧张气氛立刻得到了缓解。 “高营长，你带领部队拿着武器来我一一二旅的军需仓库，到底想干什么？”李金镇对高飞的举动十分不满！ 高飞再是师部直辖，他也不过是一个独立营长。李金镇一一二旅下面可是管辖了两个团，随便哪个团拉出来，都能完全碾压高飞独立营。因此，李金镇说这句话，用的基本上是上级长官训斥下级的语气。 高飞哪吃他这一套？“李旅长，您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高飞就把黄处长到师军需仓库，怎么样不讲理抢走独立营物资的情况讲了一遍。 “不是我不讲理呀，实在是你们这位黄处长太霸道了！抢了我们的东西，我们的人去问问，他还出口伤人。” “有这种事？好吧，如果要是调查属实，我一定给独立营一个交代。”李金镇作为旅长，他知道高飞颇得张自忠的欣赏，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万一要是惊动了张军长，谁都不好看。 “高营长，你那是一批什么物资？”既然准备示好了，李金镇自然知道谈话能够快速拉近人与人的距离。 本来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高飞不管说什么，李金镇都不会继续追问。军需物资能有什么？不外乎是武器弹药、军装被服、粮油蔬菜，吃的穿的用的。 但是偏偏这个最简单的问题，高飞回答不上来。因为他不知道靳红梅都送了一些什么。 “这个，嘿嘿，军需物资。唔，就是一些常见的军需品。”高飞只能含糊其辞。 李金镇暗笑。心说话高飞你真是小家子气，你能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眼红的？还不敢说？既然你想保密，那我就不问了吧。 “哦，是常见的军需品呀。是从什么地方发过来的？” 这更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了。就跟打招呼问你吃了没有一样。你随便说是从重庆、成都、西安、郑州，随便哪个地方发的货都行。李旅长就是随口一问，你高营长随口一说，这就过去了。李金镇肯定不会核对你的提货单。 高飞没想那么多，他就按照提货单上的地址说：“上海闸北。” 李金镇一听就恼了。淞沪会战之后上海就沦陷了。闸北是日战区。你要不想说，你还像上个问题一样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哪怕说个保密也行。说上海闸北，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 “我还有些军务没办完，先告辞了。小王，你好好招待高营长，别让独立营的弟兄说咱们怠慢了。” 留下一句场面话，李金镇走了。 有了李旅长的交代，王副处长请高营长到军需处的办公室喝茶等候。高飞婉拒了。他带来了三十几号人，人家的办公室也坐不下这么多人。他走了，战士们怎么办？他不能把当兵的丢下不管，自己一个人去喝茶。 王副处长就是客气一下，见高飞不去，那你就在这儿站着吧。王副处长回办公室歇着了，一一二旅的警卫部队还在边上盯着。 一直等了将近两个钟头，黄处长这才姗姗来迟。高峥告诉高飞，就是他！他就是黄处长，就是他抢走了咱的军需物资！ 高飞冷冷的看着黄处长也不上去打招呼。李金镇刚才已经表过态，答应把东西还给我了，我又何必过去和他说话，惹一肚子气？ 王副处长跑过来，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向处长大人讲了一遍。黄处长转回身看了看高飞，他既没有和高飞打招呼、也没有打开仓库归还物资，而是和王副处长进了办公室，门一关，他歇着了。 高飞一看，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晾这儿了？冷处理？你等得起，我等不起！高飞带着高峥来到办公室门前，“咣咣咣”砸门。 王副处长打开门，张嘴就骂：“哪个不长眼的，乱敲门？”骂完了，他也看见高飞了，“高营长，你这是，有事？” “黄处长在里面吗？我找他有事！” “我没空！”办公室里传出一个声音，“找我有事？等着吧。我正喝茶，有什么事等我喝完茶了再说。” “姓黄的！你少给我来这套！给我滚出来！”高飞站在办公室门前，点名要见姓黄的。 “高营长，你怎么能这样？”王副处长让吓一跳，苦着脸看着高飞。 “我怎么样？姓黄的，你出不出来？非让我进去把你拽出来吗？”高飞伸手推开王副处长，就要进去抓人。 黄卫民受不了了，噌的一下来到门口，用手指着高飞的鼻子，“高飞，这里是一一二旅的军需处，不是你的独立营，还轮不到你撒野！来人！” 他一喊来人，周围的警卫呼啦一下围上来，要抓高飞。 高飞正憋闷的来气，一看正好，撒气的主动送上门了，那我还等什么呢？他抡拳头冲过去，和警卫们展开了搏斗。高峥也加入了战团。 祁广和机动排的战士们看见这边打起来了，就想过来帮忙。旁边的警卫部队不让了。哗啦，警卫部队把枪举起来了，“别动！站住别动！” 祁广和机动排也举起了枪，双方再一次开始枪口对着枪口的武装对峙。 王副处长在办公室门前一看，怎么又搞成这样了？旅长要是来了，我还得挨训！“处长，黄老大，可不敢呀。快让他们停下来吧。万一再把旅长惊动过来，咱这军需处还得挨训。” 之前李金镇的处理办法和态度，王副处长已经给黄处长讲过好几遍了。黄卫民当然不敢触怒旅长大人。他赶紧跑出去喊：“住手！都住手！停手，别打了！停手呀。” 高飞一个人撂倒了对手好几个，高峥挨了几下，嘴角都让打破了。军需处的警卫们往后一退，那边的武装对峙也结束了。 黄处长站在高飞面前，脸上一红一白的，“高营长，你何必这样呢？你把发货单拿过来，只要是你独立营的东西，我一样不少都给你不就完了嘛。我也没说不给，你看你……” 第一五九章 不择手段 黄处长要看发货单，高飞哪有发货单？当初在三十八师军需仓库的时候，他让郝主任帮助查的是发货方和收货方，并没有查看物资清单。难道要他回去找郝主任要物资清单吗？ 三十八师仓库里已经没有他的东西了，他再回去找人家要清单，人家能给他吗？这就是扯不清的官司。高飞可以断定，他就算现在回去，郝主任也不会痛快的把物资清单交给他。 退一万步说，就算郝主任给了那份清单，他拿着清单回来，姓黄的就能痛快把军火物资一样不少的还给他了吗？真要能这么痛快，当初他就不会抢了。这就是踢皮球！两边随便踢一脚，我就得跑断腿。 姓黄的你抢回来多少东西，能没有记录吗？看一下你的入库记录，什么不清楚？想耍的我像傻小子一样来回跑冤枉路，你想都不要想！ 高飞一口咬定，是黄卫民拿走这批物资的时候，把发货单也一起给抢走了。他要查看黄卫民的入库记录。 军需处的入库记录保密，一般人不给看。高飞要看记录，黄处长当然不让。他还拿出军需处的纪律条例让高飞过目，“高营长你看，这上面有明文规定，出入库记录属于保密台账，没有旅长的亲笔签字，任何无关人员都不得查阅。” “好好好，姓黄的，你不给是吧？行，算你厉害！东西我不要了。我倒要看看你在这个处长的位置上还能坐几天？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后半辈子在大牢里过吧！” 高飞是真气急了，他也不要这些物资了。都纠缠这么老半天了，跟着他出来的官兵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上。高飞打算回去就联系靳红梅，质问她军统是怎么办事的？给个东西都能给岔了。 你姓黄的不是能耐吗？我不会再找你讨要任何东西，让军统的人上门找你吧！ 高飞转身要走，黄卫民慌了。他不知道高飞打算让军统来人找他谈话，他只知道高飞要是走了，李金镇肯定不会饶了他。得罪了顶头上司，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哎哎，高飞，高营长！高营长慢走，有话咱们好商量嘛。你这人，怎么是个急脾气呢？你别走！”黄卫民追出来，拉着高飞不让走。 “你放手！我告诉你姓黄的，别拉拉扯扯的啊，当心伤了自己！” “高营长、高营长，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嘛。你去师物资库找郝主任把物资清单拿回来，我立马按照清单上的品种数量，把东西给你。” “你让我去我就去？我告诉你，要给东西现在就给，不给就算！你给不给？我数一二三，不给我就走。一！二！三！走了，弟兄们，我们回去！”高飞带着人就走。任凭黄卫民在后面怎么叫，也留不住。 “啧，这个高飞，真走了？”看着独立营官兵远去的影子，王副处长咂了下嘴。 “走就走了吧。又不是我赶他走的。他走了，东西正好不用给他。”黄卫民嘴皮子上硬，心里也是有点儿发虚。说不得赶紧把物资处的事情交给王副处长，他马上去把这边发生的情况报告给旅长李金镇。 高飞带领人马返回独立营。路上越想越生气。他要是把这件事情告诉靳红梅的话，靳红梅肯定会派人来调查。黄卫民倒霉是一定的，但是那批物资能不能如数拿回来倒不确定。 万一人家一一二旅已经把东西发下去了，猪羊肉、米面粮食已经吃了，怎么还给他？枪支弹药已经发到部队了，还怎么收回来？ 东西没到手，也显得他没能耐。好像办什么事情都得依靠军统、依靠靳红梅这个女人。军统的人表面不说心里也会笑话他，东西给了你，你都保不住。 离开了靳红梅，事情我照样能办成！高飞知道自己有些赌气了。但是这件事，他认为自己有必要争，也有能力去争取。 晚饭之后，高飞就把祁广、高峥俩人叫到一起了。三个人商量，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办？这毕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没必要让太多的人参与。在高飞的计划里，能参与此事的仅限于他们三个人，第四个人知道都不行。 “姓黄的，你不仁，休怪我不义！”高飞一拳砸到桌子上，把茶杯都震翻了。 祁广赶紧把杯子扶起来，“营长，咱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有点什么他没说出来，高飞替他说了。 “有点儿下作？不择手段？是他姓黄的先不讲道义。对付君子，我们用正当的手段；对付小人，我就要比他更小人！” 第二天，高飞又来到了一一二旅所在的村镇。远远地，看见军需仓库了，高飞观察了一下周围，路边有家小饭馆看上去不错。招呼上祁广、高峥，三个人打算进去吃点儿东西。 正往里面走，突然有个半大孩子，急匆匆的跑过来，一头撞高飞身上，把他撞得一个趔趄。这孩子低头要走，后面的高峥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子，“站住，别走！” 这孩子拼命挣扎，高峥却是紧拽着他不松手。“营长，这是不是你的钱包？”高峥用另只手，从这孩子手里抢过来一个黑色皮夹。高飞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自己的钱包！ “小子，敢偷钱包？我打死你！”高峥举起拳头就要打。这孩子吓得一闭眼，就等着挨揍了。 高飞赶紧拦着，“哎哎，别打别打。”这时候，周围已经有人围过来了。有过往的群众，也有当兵的，众人议论纷纷。 “我们走！把他带过来。”高飞也不吃饭了，转身就走。高峥和祁广，一边一个夹着小偷，跟在后面。 离开繁华的街道，来到了偏僻之处。小偷已经让吓得浑身发抖了。 “你叫什么名字？”高飞问小偷。 “我，我叫小四儿。” “大名呢？” “没大名，就叫小四儿。” 这孩子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从小不知道大名，只有个小名叫做小四，靠盗窃为生。看小四贼眼乱转，高飞忽然乐了，“哈哈，这件事就靠他了！” 第一六零章 小四儿 高飞一句话，把祁广和高峥俩人都说愣了。 “小四儿，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高飞和颜悦色的问这孩子。 “你是，军队里的长官？”小四儿是个机灵鬼，看见高飞三个人穿着军装，再看高飞在三人当中的地位，就猜他是个长官。 “哈哈，小子，有点儿机灵劲儿。那我再问问你，你打算一辈子都当小偷吗？” 小四儿低下头不说话了。 “跟着我当兵吧。看你这机灵鬼儿的样子，到了部队上好好干。过几年升个一官半职的，长大了娶媳妇生子，这一辈子才算没白活。怎么样？” “真的？部队上能要我？”小四儿猛地抬起头，两只乌丢丢的眼睛放出了两道光。 “这是我们营长！小子，你家祖上积了什么德，高营长看上你了！”高峥在旁边提醒。 “高营长！”小四儿用力挣开高峥的手，趴地下就给高飞磕头，“您要是能收留我，小四儿我给您当牛做马，您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起来吧起来吧。小四儿这名字只能算个小名，参加军队当兵可得有大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你家姓什么？”知道小四儿家姓陈。“你就叫，陈长胜。” “陈长胜？多谢营长起名字，今后我就叫陈长胜了！”陈长胜又要趴地下磕头，被高飞给拉住了。 “小四儿，咱们军队里可不兴动不动就给人磕头。你是男子汉，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别动不动就向人下跪磕头。咱们当兵的，行的是军礼。来，我教你敬礼。” 小四儿聪明的很，高飞只教了两三遍，敬礼就已经有模有样了。 看的高峥也在旁边不住的点头，“看样子小四儿还真是块当兵的料。就他这敬礼的样子，比有的三五年老兵敬礼都好看。” 小四儿得了夸奖，更高兴了。“营长，让我做什么？你说吧！” 高飞看着小四儿，从心里往外的喜欢。这孩子虽然小时候命运坎坷，但是正因为艰难的生活，让他灵智早启，小小的年纪就如此精明。 要是换个人，突然得到了好运气，还不满心都是高兴吧？人家小四儿就知道，好运气必须得有付出。所以，这孩子立刻就要活儿干。 高飞小声吩咐了一番。小四儿认真地听着，不时轻轻点头。有不明白的地方当场询问，高飞也耐心的给他解释。 等弄明白了具体任务，小四儿“啪”给高飞敬了个礼，“营长请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小四儿敬完礼就要走，高飞赶紧叫住他，“哎，小四儿，你还没吃饭吧？给你。”高飞从口袋里又把钱包拿出来，从里面抽了几张钞票递过去。“今后没钱吃饭就找我，要买什么东西需要钱也找我，但是不能再偷了啊。” 小四儿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高飞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决心。小四儿走了，高飞三个人也不在镇子上溜达了，找了一家饭馆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壶酒，在这里吃喝聊天打发时间。 等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门口探进个小脑袋，是小四儿。看见高飞三人之后，小四儿迅速观察了一下饭馆里面的情况，用最不引人注意的动作招了招手。 高飞站起来喊伙计结账，三个人提着两瓶酒、几包卤味离开饭馆，小四儿悄悄的在后面跟了上去。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以后，小四儿跑过来告诉高飞，一切顺利！ 小四儿在前面带着路，高飞三人在后面跟着，四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废弃的农田当中。因为战争的关系，本地百姓很多都去外乡逃难了。田地也荒芜了。在荒田当中有一块孤零零的墓碑。 墓碑上面有顶，旁边还有护栏，看起来墓主人生前的社会地位应该不低。可再豪华的坟墓里面毕竟装的也是死人，活人走到跟前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小四儿，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姓黄的能来这儿？”祁广看了看荒凉的四周，皱着眉头问小四儿。 “能来，他肯定来！”小四儿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老祁，你就别怀疑小四儿了。他说能来，就一定能来。咱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四个人席地而坐，继续聊天。高飞他们三个聊的是部队上的事，小四儿歪着脑袋在旁边听着。别人问话他说，不问，他就在静静地倾听。 高飞把卤味包打开，问他吃了吗？没吃就吃。小四儿先说吃过了，但终究忍不住肉食的香味儿，伸手捏了一块烧鸡放到嘴里，大口的嚼了起来。 天这就慢慢黑下来了。高飞坐在田野上，借着星月之光、享受着清新的空气，心中一片祥和。要不是旁边这座墓碑影响了一些气氛，这里倒真是一个好地方。 远处有一束光，一晃一晃的。是有人打着手电，往这边来了。四个人迅速躲藏在周围。看着那人提着手电照着路，小心的一步一步靠近。走的近了，看清大致的轮廓了。就是一一二旅军需处长黄卫民！ 这家伙一手拿着个手电，另只手还提着把圆头铁锹。走到跟前，用手电照了照墓碑。围着看了一圈，好像是选了个地方，把手电放到地下，拿着铁锹开始挖。 高飞一声口哨，四个人猛地扑了上去。黄卫民吓得妈呀一声，扔了铁锹转身就跑。高飞追上去，一脚把人踹了个狗啃泥。他爬起来再想跑，祁广、高峥俩人已经一左一右，拧着胳膊把人扭住了。 等看清是高飞、祁广、高峥和小四儿，黄处长长出了一口气。他还以为遇到鬼了呢，看见是认识的人，这才放下了心。紧跟着他突然恼了。 “高飞，你们想干什么？深更半夜的，你把我骗到这里，你想干什么？你可别忘了，这里是一一二旅的驻地，不是你的独立营！只要我大喊一声，你们几个谁也跑不了！快把我放开！” “放了你？放心，肯定会的。留着你我也养不起。黄处长，我那批物资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第一六一章 鸣枪事件 黄卫民一脸惊讶的看着高飞，“物资？高营长，你这就为了那批物资？” “废话！不为了物资，我费这么大劲来找你干嘛？你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快说，物资你到底给不给？” “给，给！我一定给，明天就给！” “我没有清单。” “不要清单，不用清单。处里面有入库的台账，一查就知道了。” “那些东西还在不在仓库里？你没有发下去吧？” “没有。你都找过去了，旅长也亲自过问了，我们哪敢往下发？明天您过去，要不您现在就跟我去，我现在就把那批东西给您！” 高飞不管说什么，黄卫民全都是一口答应。当然，高飞是肯定不会现在跟他去物资仓库的。现在天已经黑了，等到物资仓库都半夜了。不管黄卫民说的是真是假，在这个时间去物资仓库，都是一件犯忌讳的事。 指望高飞就这么把黄卫民放了，也不现实，他那两瓶酒是白准备的吗？ “黄处长，这大半夜的劳动你跑到这荒凉的地方，实在对不住。现在，嗯，已经九点多了，你还没吃饭吧？喏，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儿吃的喝的，你来点儿？” “不了不了，我回去吃。”黄卫民连连摆手。他现在恨不得马上飞离这个地方。大半夜的，旁边就是坟头，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哎，还回去干什么呢？我请你吃，你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啊。吃！喝！吃饱喝足了才能走。免得让人说我怠慢了你。” 高飞把卤味摊开，又把酒瓶盖子拧开。黄卫民没办法，只好坐下来，捏起一块卤肉放到嘴里嚼起来。简直是味同嚼蜡食不知味。高飞把酒瓶子递过去，也没杯子。黄卫民就着瓶嘴尝了一小口。 “我早听人说过黄处长是海量，今天怎么这么含蓄呢？喝，大口的喝！”高飞用手一指酒瓶。黄卫民明白了，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作为军需处长，吃人请客的回数自然少不了。黄处长自认为酒量不差，喝个一斤八两的绝对没问题。他也喝高过，并且经常喝高。喝醉酒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所以，一发现高飞打算用酒来灌醉他，黄卫民乐了。 喝醉就喝醉，我怕啥？不就是喝吗，来吧！他抓起酒瓶子，咕咚咕咚来了一大口，吃了块卤肉。高飞再劝，他又灌下去一大口，眼睛就有点儿花了。 黄卫民喝酒又急又快，把高飞也给吓了一跳。这小子不会是真的海量，两瓶高度老酒都打发不了他吧？酒买少了！高飞有点儿后悔了。 本来高飞还打算做做样子，陪黄处长一起喝两口的。但是看这个样子，得了，我也不陪你了，这两瓶都归你了。 一瓶酒下肚，黄卫民舌头也大了、眼睛也眯起来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接着灌！高飞把第二瓶酒打开，黄卫民接着对瓶吹。第二瓶下去三分之一的时候，他人已经坐不住了。又喝了几口，差不多喝到一半，黄卫民脑袋一歪，哇哇的吐了。那股酸臭味儿，熏得几个人直捂鼻子。这家伙就吃了几口卤肉，至于这么难闻吗？ 等他吐完，好像清醒一点儿了，高飞把剩下的半瓶子酒又递过去了。这一回，黄卫民干脆连嘴都找不到了，拿着酒瓶子只往脑袋上倒。 高飞把酒瓶子夺过来，塞他嘴里，咕咚咕咚又给灌下去差不多二两。一看，这人已经闭上眼睛，彻底醉到不省人事了。 到此，今天晚上的节目就算表演完毕。祁广、高峥两个人架着，把黄卫民架到镇子上。往通向军需处的路口一扔，几人扬长而去。 第二天上午，高飞拉着机动排赶了几辆大车，又来到了一一二旅物资处。他来拉那些军需物资了。接待他的还是王副处长。王副处长说，黄处长身体不适，今天请假没上班。要领这些物资的话，得明天再来。 高飞知道黄卫民是怎么回事。喝醉酒了嘛，还身体不适？ “黄处长身体出毛病了？哎呀，这我可得去看看。他人在哪儿呢？快带我去。” 高飞非要去看望黄处长，王副处长不让去。两个人在这儿推让来推让去，王副处长一不小心就摔了个跟头。紧跟着双方又对峙上了，这已经是短短两天之内不知道是第几回对峙了。 在这一次对峙当中，有人开了枪。不过并没有伤人，枪是对天鸣放的。但就是这样，也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对峙和鸣枪，绝对是不同的概念。就算是两边打群架，也没有鸣枪的性质恶劣。 一一二旅的旅长李金镇将军再次被惊动了。李旅长赶到现场之后，一看又是同样的两帮人，同样的对峙。气得他当场骂娘。命令警备部队过来，把闹事的双方全给缴了械。 找物资处长黄卫民，结果人找到了，黄处长却是浑身酒气，沉醉不醒。李金镇真的让气坏了，命令人把酒醉的黄卫民关进禁闭室，给王副处长记大过处分。 至于独立营这帮人，全关到一个大院里，李金镇拉上高飞去找师长黄维刚评理。 李金镇说：我不管你高飞有理没理，你不该三番五次的来我物资处捣乱。这是物资处，军事重地，不是菜市场！就算是菜市场，你也不能随便开枪。更别说是我的军需处了。 高飞也有他的说法。我的东西，你一一二旅的黄处长为什么强行劫走？我都亲自登门讨要了，你们还推三阻四的就是不给。 双方各执一词，黄维刚听了也是头大。最后黄师长决定，判高飞关三天禁闭，因为他擅自开枪了。三天之后，高飞释放，一一二旅把拿人家的东西还给独立营。 黄维刚活和了个稀泥。 高飞被留到师部关了禁闭。三天，有吃有喝，也没人难为他。想活动了，还能在院子里散散步，就是不能离开三十八师的师部。 三天的时间虽然难熬，但总是有熬过去的时候。第三天晚上，高飞被释放了。刚一出师部大门，一个小个子战士就跑过来了，“营长！”声音听起来还带着童音。高飞一看，是小四儿！ 第一六二章 小偷别动队 “小四儿，怎么是你？” 穿了一身小号军装的小四儿，看上去就像个通讯员一样。不过高飞却知道，他可不是通讯员，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哪个通讯员能比得上他？ “营长，我给您送人来了。”小四儿满脸都是兴奋，“你不知道，以前那些哥们儿知道我跟着您当了兵，他们羡慕极了！那帮人缠着我，也想要当兵。我问过祁参谋了，他说只要您同意了，我那些哥们儿全都能来咱独立营当兵。” “营长，那帮人里头有的比我本事还大。您要是收下他们，像上一回那活儿，都不用您动手，我们哥几个就给您办好了。” 看着小四儿兴奋的样子，高飞也不打断他。等说话告一段落了，高飞这才问他：“小四儿，你那些哥们儿，跟你以前都是做一样买卖的吧？”小四儿点头。“那你能保证他们参加咱独立营之后，就再也不沾偷盗的边了吗？” 小四儿不说话了，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高飞叹了口气，“小四儿，我们这是军队，是要上战场打仗的。当兵的虽然也不见得都是什么好人，但是盗窃这种行为却是绝对不能有的。” “你想啊，到了战场上，大家都是可以生死相托的战友。结果这些战友当中却有个人总是偷大家伙儿的财物，战友们还能一条心吗？不是一条心，上战场和敌人拼命的时候，怎么相互信任、把命交给对方？怎么打胜仗？” “算了吧。小四儿，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有些人却不是你想帮就能帮得了的。” “我保证他们参加军队以后，绝对不会再偷东西！除非你让他们偷。要不然，你砍了我的手！”小四儿把手伸了出来。 高飞听了啼笑皆非，“我砍你的手干什么？谁干的坏事谁受处罚，你又没干坏事，为什么要砍你的手？” “因为，因为我给他们打保证了。”小四儿挠着脑袋，那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你呀！他们是你什么人？怎么就值得你为他们下这么大保证？算了算了，明天你把他们带到营里，让我看看到底都是什么样的好汉，值得你为他们断一只手？” 所有人都以为高飞明天才会被释放，所以，今天晚上只有小四一个人来迎接高飞重获自由。高飞问小四儿，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会出来？ 小四儿说，他已经在这里等三天了。高飞被关了三天，小四儿就在三十八师的师部门外等了三天。 高位问他为什么不回部队？小四说，他怕被人打。 高飞心里一疼。小小的年纪，以前做过小偷，害怕遭人歧视很正常。他要拉几个曾经的伙伴加入部队，大概也是为了彼此好有个依靠吧？ 高飞带着小四儿回到独立营。因为天太晚，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第二天，将士们都知道了。刘俊、祁广、高峥、史天明、楚华、尹志这些人全跑到营部来看望，独立营就像过年一样，官兵们欢天喜地。蒸馒头、炖肉，熬大锅菜，就差没有放鞭炮庆祝了。 吃过了中午饭，一一二旅来给独立营送武器辎重了。二四式水冷重机枪四挺、捷克式轻机枪十挺、中正式步枪两百支、二十式八二迫击炮四门、手榴弹二十箱、子弹炮弹五十箱。粮食方面，大米、白面各两千斤，红薯、玉米等粗粮三千斤。 一一二旅足足拉了有几十大车，才把这些东西运完。担任运送主管的王副处长告诉高飞，辎重处长黄卫民，因为玩忽职守已经被撤职查办了。估计一场牢狱之灾，他是躲不过去了。 “高营长，真是对不住。我从来没想过把独立营这些东西扣下来不给，这次的事情就是个误会。今后咱们还是要常来往，您有什么事情能用上我的，尽管吩咐。” 王副处长姿态放得很低，说话十分客气。高飞也说了几句场面话，什么大家今后多关照，都是一个部队的战友，有误会解释开了，今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送走了王副处长，官兵们开始清点武器装备、粮食物资。高飞对国产二四式重机枪最是好奇。这种重机枪性能优良、口碑最好。虽然是仿制的马克沁重机枪，但是其性能和杀伤力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强过了马克沁。 有了四挺这家伙，将来在打阵地战的时候肯定能给鬼子带来灭顶之灾！ 高飞正在兴冲冲欣赏新式武器的时候，小四儿带着他的一帮小伙伴儿来了。高飞接到报告之后，放下手头拿着的轻机枪管，急忙去见。 眼前大大小小将近二十个年轻人站成两排。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努力想站好的。但是没受过军事训练，想要自行站好队列哪有那么容易？ “营长到！立正！”小四儿一看见高飞来了，赶紧大声喊口令。这帮人站的更直了。 高飞站到队伍前面挨着个儿看了看。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包括小四儿在内，一个个干巴巴的精瘦。 高飞让他们挨着自己报名字和年龄。里面有一个年纪最大的，大名叫做周三祥，今年二十一岁。本应该是正当年，成家立业的年纪，这位却做了小偷。并且也是因为年龄最大的缘故，隐隐成了这群小偷当中的带头大哥。 面对着这么一帮有着斑斑劣迹，无数次前科的年轻人，高飞却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对他们歧视、防备什么的。高飞所看见的是一群有特殊本领，可塑性极强的年轻人。 “你们来我独立营当兵，是真心的吗？”高飞问了一句，这些人一起点头。 “陈长胜替你们打了包票，担保你们能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为此，他押上了自己的一只手。”当众讲话，高飞用上了小四儿的大名。这是小四儿头一回被人公开用大名称呼，把他激动得脸都红了。 “我知道，你们过去虽然做过错事，但本质上并不坏。今天加入独立营当兵就是你们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我把你们这些人专门编成一支部队，叫做独立营特别行动队，简称别动队！周三祥，担任别动队长，陈长胜担任队副！” 第一六三章 整编之后出发 喧闹的一天终于过去了。晚饭之后，独立营主要军官全集中到了营部会议室。众人以为高营长还是要进行战前动员，没想到高飞一开口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各位，看最近国内战场的形势，我们五十九军随时都可能被派上战场。为了便于指挥，也为了我们独立营上战场之后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我准备对部队进行整编。” 独立营齐装满员已经有段时间了，高飞一直没有进行过大的整编，也没有调整将领们的职务。独立营还是只有两个建制连，这完全不符合一支正常部队的编制。临打仗之前，高飞打算对麾下部队做一次整编。 在高飞的这次整编规划当中，独立营要编成三个步兵连、每连三个步兵排，实行三三编制。另外再设一个特务连、一个重机枪连、一个迫击炮连、一个辎重连、一个工兵排、一个别动队、一个医疗队。 高飞兼任一连长，刘俊担任副营长兼二连长，史天明担任三连长，楚华特务连长，祁广营部参谋兼重机枪连长，尹志迫击炮连长，肖刚辎重连长。高峥迫击炮副连长兼工兵排长，周三祥别动队长，陈长胜别动队副。 军官们对别的任命都没有意见，只是对突然出现的别动队有点儿奇怪。好在别动队只是一个排级单位，并且别动队里面的人都是新加入的，除了小四儿之外，其他人大家都不熟悉。很多人甚至都没见过。 其实小四儿也没几个人认识。他加入独立营也没几天，除了祁广、高峥之外，知道他叫小四儿的都没几个，更别提陈长胜这个大名了。别动队，就好像是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从地下钻出来的一样，横空出世的这么一支部队。 祁广和高峥倒是知道小四儿的底细。随着一推理，俩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就有了推测。估计呀，别动队这帮人和小四儿一样，不是小偷，就是道儿上混的。营长把这帮人组织到一块儿，往后再有什么拿不上台面的活儿，就由他们去干了。 周三祥站起来对着在场众人做了个罗圈揖，自报姓名职务，就算打过招呼了。 主要军官任命完了之后，接下来就是排长人选了。 关于排长的任命，高飞就不再搞一言堂了，他让连长们自己提名，众人讨论，同意了就定下来。 因为排长是要任命到各个连队的，将来就是连长的左膀右臂，因此连长们选人的时候格外认真。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各人的能力品行都是什么样，连长们也有些印象。因此挑选排长，并没有用去太多的时间。这边写好名单，下去一宣布就行。至于人员的编成，哪些人去一连、哪些人去二连，第二天全体列队，直接搞一刀切，不偏不向。 整编完了还要有个磨合期。高飞打算用一个月对部队进行磨合，以增加官兵们之间的默契程度。但是，战争的发展速度，却并没有给他磨合的时间。 高飞任命了大批基层军官，得上报到三十八师、五十九军，一级一级的上报，最后报到国防部。正式的任命书、委任状发下来，这些军官才真正得到国家的承认。 高飞把报告交给三十八师军务处，第二天就接到了师里的命令，不是军官的任职令，而是部队开拔的命令！ 日军大举进攻商城，负责商城防御的于学忠五十一军告急。第五战区命令五十九军立刻出兵信阳、潢川一县，支援商城。 军令已下，三军闻令而行。师部给独立营的命令是，今天配发武器辎重、动员部队，明天上午八点钟就全师南下！ 这就要开始打仗了。高飞回去之后，立刻召开全体动员大会。独立营六百来人，黑压压站满了操场。高飞往队伍前面一站，先讲民族大义、再讲国内形势、又讲武汉会战的战局。 最后，高飞讲：这次武汉会战，是我国抗战开始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会战，中日双方投入的军队总人数接近一百五十万！ “作为军人，能够参与到这样一场伟大的战役当中，我感到无比的自豪！身为百万军中的一员，我们都应该奋不顾身、英勇作战，誓把日寇消灭在我们的枪下！此战我军必胜！我军必胜！我军必胜！” 讲话讲到最后，高飞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振臂高呼，喊起了口号。几百名官兵跟着他异口同声的喊，声震四野。 别动队那些刚加入部队的年轻士兵从来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好几百人一起呐喊，刚开始把这群半大的孩子给吓懵了。后来他们也试着也加入进去，立刻就热血沸腾了。 喊呀喊呀，一直喊到嗓子都哑了。这边刚喊完，隔壁二二四团就有人过来问了，“你们干什么呢？声音那么大？”这边骄傲地说：“我们喊口号呢。高营长带领我们大家一起喊抗日的口号。” 二二四团的回去一说，好嘛，三十八师各团各营就像比赛一样，一个挨着一个的喊起了抗战口号。师宣传队一看，好素材！拍照，写文章，发表到报纸上！宣传攻势直接就起来了，五十九军兵马未动，宣传先行。 当然，真正的宣传肯定还是在部队行动以后的。当时的照片是用胶片的，后面有冲洗的过程。宣传员写好了文章，投到报社，也有个审稿、排版、发表的经过。这些时间算下来，五十九军已经开到信阳、潢川了。 第二天一大早，营门大开。部队早早地吃过了饭，在操场上面集合。以连为单位，一排排一队队，排列整齐，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高飞看看时间，八点整，高喊了一声：“出发！”官兵们列队走出了军营。 官道上，五十九军的队伍一支挨着一支。独立营从岔路走上官道，走在最前面的是史天明的三连。史天明找了个空子，领着他的连队就加进去了。 二连、一连、迫击炮连、重机枪连、辎重连等等独立营的部队，一支接着一支，谁也不肯掉队。后面在官道上行进的队伍就停下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路权纠纷 部队突然停住了。高飞的一连跟在二连后面，眼看二连过完，一连的战士已经走上官道了，突然从官道那头过来一群人，拦住了行进中的队伍。一连有一半人上了官道，队伍停到那儿了。 来这帮人嗓门特别大、同时说话的人又多，再加上还带的有方言，高飞离得稍微有些远，根本听不清他们争吵的是什么？ 部队正在行军当中被人拦住了，高飞作为部队主管肯定得去看看怎么回事了。他带着两名警卫快步来到出事地点。 当兵的一看营长来了，赶紧迎过来给介绍情况。那边人听说这边的营长来了，也过来说他们的理由。这么多人同时讲话，更听不清了。 高飞听了半天，一句没听懂。越听越急，他大吼一声，“都住口！”独立营的人不说话了，那边的人却不听他的命令，继续讲。 高飞转身就走，那边人还想追上来。独立营的士兵把枪一横，“干什么？站住！那是我们营长，你们跟过去想干什么？有事儿在这里等着！” 走出去十几米，高飞问跟过来的排长，到底怎么回事？咱们的部队为什么停下来？ 排长告诉高飞，人家是嫌咱们人太多，耽误了他们的事。 独立营行军是整个营在一起，一个排挨着一个排。人家的部队也是如此。独立营还只是一个营，几百个人。人家却是以团为单位，上千人一起行动的。 正在通过的是二二三团。全团正在列队开拔。过去一个连，又一个连。独立营第三连忽然从岔路上插过来了。二二三团的人一看，有人插队，那咱就先等一等吧。哪知道这一等就没头了！ 三连过完是二连，二连过完又是一连。后面长长的队伍排出去老远，这么多人啥时候能到头？二二三团的人就等不及了，过来争吵，其实就是争路权！ 高飞一听乐了。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不就是先走后走嘛。谁先谁后能差多少？ 他走过去，对着二二三团的人说：“弟兄们，你们急着上战场抗击日寇的急迫心情我能理解，我们也是着急上前线打鬼子的。你们是一个团，我这边是一个营，肯定是一个营比一个团的人少了。你们放心，我们的部队很快过完，你们很快就可以通行了。” 高飞觉得他这么说已经很客气了，问题应该能解决了。哪知道对方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你们过完我们可以通行？你说得倒是轻松！你怎么不说我们过完你们再通行呢？你们独立营上官道，跟谁打招呼了？你们冲乱了我团的行军序列！你是营长吧？带着你的人马上下去！等我们二二三团过完了，然后你们再走！” 一连已经有一半人上到官道上了，哪有再退回去的道理？高飞不想退不退，二二三团的人就是不答应。 通过对方官兵之间的谈话高飞已经听出来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就是二二三团的副团长。级别比高飞还要高一级，也难怪人家没把他这个营长放到眼里。 “你让开！”纠缠来纠缠去，高飞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吼了一声，见对方副团长还是不让步，噌的一下，他把手枪掏出来了。一抬手，枪口指住了副团长的脑门，“让不让开？” 副团长气得脸都青了，“高飞！你，我早知道你不讲理，今天是亲眼所见呀。你就猖狂吧。你想开枪是吧？来吧，开枪呀，开枪打我。”副团长把脑袋还往前顶了顶。 “请你自重，孔副团长！”高飞不得不提醒这位孔副团长，您的行为和您的职务不相符。 “也请你自重，高营长！”孔副团长的脑袋到底是从枪口上拿开了。但是这也能看出来，孔副团长肯定是一员悍勇之将。要不然他也干不出用脑袋去撞枪口这种事。 对这种猛将，高飞真的不愿意伤了他，“部队继续前进！” “高飞，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孔副团长，咱俩来好好谈谈。”高飞搂住了孔副团长的脖子，外人看起来俩人好像有多亲热一样。 “你放开我！谈就谈，我还怕你不成？我告诉你高飞，你闯祸了，今天你闯大祸了！你等着吧，等回头我到黄师长面前告你去！你现在就猖狂吧，将来总有你哭的时候！” 孔副团长恶狠狠地瞪着高飞，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肯定会把高飞乱枪打死的。打的枪少了都不解恨。 “孔副团长，你是好样的。我佩服像你这样的军官。” “我用不着你佩服！高飞，你懂不懂先来后到？知不知道长幼有序？我们二二三团走到一半，是你们硬插过来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的手下不懂规矩，都是你这个营长教的！” 高飞乐呵呵的听着。任凭孔副团长怎么样骂他、挖苦他、讽刺他，高飞一点儿也没动怒。 一直等到最后别动队过来了，周三祥、陈长胜围过来了，高飞这才对着孔副团长抱了抱拳，“得罪了，孔副团长！咱们战场上见。希望将来在抗日的战场上，咱们能合作打鬼子！告辞了！” “营长，这是怎么回事？”周三祥一脸好奇地问高飞。 高飞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用几句话讲了一遍。他刚一说完，周三祥顿时就蹦起来了，“什么狗屁副团长！他敢这么对你？营长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我要是不让他为今天做的事情后悔，我就不叫周三祥！” “够了！”高飞一口喝止住。“周三祥，我不许你报复他！”看周三祥委屈的样子，高飞又耐心的给他解释，“孔副团长并不是坏人，我们今天只是闹了一点小小的矛盾。我们一走，矛盾就没有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没事找事？我告诉你周三祥，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回头你用到战场上。能多杀鬼子多立功，那才算你本领高强。偷个鸡摸个狗、打个架骂个人，那不叫能耐，那叫市井无赖。” 高飞一路上用话刺激着周三祥，生怕他精力过剩去报复人家孔副团长。 第一六五章 一瓶奎宁 现在是八月底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九月一号了。如果要是和平年代的话，今天各家各户就该给孩子们准备书包课本校服文具，明天学校就要开学了。 但现在是战争时期，日寇侵华，神州遍地烽火。国土沦丧，百姓朝不保夕。除了重庆、西安这样少数的西南后方大城市，大半个中国的孩子都开不了学了。 前几天就已经立过秋了，天气依然炎热。坐着闷罐火车，一路咣当着来到信阳。下了火车还没来得及进城，师部的命令就传下来了，部队立即东进，去协助五十一军防守商城！ 东进。部队刚下火车，连口气都没喘，还得走。高飞对上级命令有很大的意见，但他还不能表现出来。他要是抱怨的话，当兵的怎么办？高飞还得表现的积极、乐观。 他告诉身边的将士们：“东进好哇，越往东边风景越好。来信阳这一路上光做火车了，都没来得及欣赏沿路的风光。这一回可好了，咱们可以边走边欣赏豫南的大好风光。” 好像他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旅游的。高飞表现得兴致勃勃，情绪极佳。他的言行影响到了他身边的将士们，官兵们急躁的情绪很快得到了转变。和其他部队比起来，独立营的官兵状态最好。 离开信阳，往东走到了罗山。战报传过来了，商城失守！五十九军要到潢川布防，阻击日军西进。 从罗山到潢川，大约有六七十公里。对五十九军来说，急行军的话一天就能赶到。战争已经在想高飞独立营招手了。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恶战，从信阳下了火车徒步行军开始，高飞就格外注意调整官兵们的体力。 能慢些走的时候，他绝不催促部队急行军；能休息的时候，尽量让部队多休息。在伙食方面，更是绝不吝啬，大米饭白面馒头管够。沿途派出人员，高价向当地百姓购买咸鱼腊肉，想办法给战士们改善伙食。 独立营的官兵就像高飞下火车时候说的那样，真的像是在旅游。好吃好喝，一路轻轻松松，说是行军，和旅游散步一样的赶路。 五十九军的其他部队就不一样了。张自忠的部队出身西北军，队伍中的老兵大部分都是北方人，习惯了吃面食。但是信阳地区却是处在秦岭淮河一线，在我国的地形上处在南北交界线上。 当地的饮食结构和北方有很大的差异。信阳地区的百姓，和南方人差不多。北方吃面食，南方吃米饭。北方人吃米饭，不习惯。再加上气候也不一样，官兵们很多都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 部队刚开始从罗山往潢川行军，就迎来了一场瓢泼大雨。雨水淋下来，空气中的炎热似乎消减了一些。然而，当大雨一停，不光是热，湿度还大。又热又潮，官兵们很不适应。 晚上宿营，连块干燥的地方都找不到。官兵们在湿漉漉的地上休息了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早上再行军，有人开始病倒了。 开始是几个，后来十几个、几百个。经过军医诊断，这是害了一种由蚊虫传播的疾病，疟疾！俗称也叫打摆子。染病的人时冷时热，此病如果治疗不及时，或者说没有使用对症的药物，有生命危险！ 很快，在五十九军当中发生了疟疾大流行！ “营长，姓孔的害了打摆子，已经躺到担架上了！”周三祥笑嘻嘻的向高营长报告他的新发现。 高飞听了就是一愣，“你怎么知道的？”紧跟着脸色一变，“你去二二三团了？” “我是路过。嘿嘿，我就是路过的时候，顺便过去看了看。孔副团长打摆子，可和我没关系！真的和我没关系！” “我知道和你没关系，你也没那个能耐。”高飞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记住啊。还有你，小四儿！你们俩给我记住，咱们是来打仗的，我们的敌人是日本鬼子，只能是日本鬼子！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耍鬼点子暗算友军，我饶不了你们！” “不会不会，我们绝对不会。哎，营长，你说打摆子，用什么药能治好？” “奎宁。你能搞到？” “你看，这个是不是？”周三祥像变戏法一样，手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高飞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一瓶白色的药粉。药瓶子上写的都是英文。这他能看懂，英文翻译过来就是，盐酸奎宁。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这是西药，我们国家不生产，完全依靠进口，所以国内的存量很少。 “就是奎宁！你从哪儿拿到的？有多少？”高飞眼前一亮，他可想不到周三祥手里竟然会有奎宁。 周三祥得意地笑了。这是他和小四儿两个人偶然遇见了几个军医。听那几个军医说什么疟疾，药品之类的。俩人就顺手牵羊，拿了这么一瓶。他们也不知道这玻璃瓶里是什么。 俩人看玻璃小瓶挺精致，估计里面的东西应该值不少钱，就打算拿过来献给高营长。现在一听说是奎宁，治疗疟疾的特效药！俩人就像中了大奖一样，高兴坏了。 “真是奎宁？能治疗疟疾的？太好了。营长，你快收好。我俩再去看看哪儿还有，再搞过来一些！您每天吃一点，就再也不用怕得疟疾了。”小四儿表现得比周三祥还要高兴。估计这瓶奎宁里面，他的功劳最大。 高飞听得哭笑不得，“你们俩小子！听谁说的吃奎宁能预防疟疾？这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没得疟疾的人吃它干什么？你们俩就这一瓶，给了我，万一你们染了病怎么办？”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三祥一乐，“我们就是贱命一条，不会得这种病的。真要是得了，死就死了吧。不过营长你可不能死，咱独立营这么多人都指望你吃饭呢。” 话糙理不糙。周三祥和小四儿虽然出身地位，还当过小偷。但是他们却把这一小瓶能救命的奎宁，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高飞真的是感动了。 “三祥、小四儿，你们俩。今后别再干这种事了。”高飞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一六六章 青蒿治疟疾 这一小瓶奎宁，对于五十九军的疟疾流行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并且高飞相信，五十九军也不可能有太多的奎宁。部队就要开到潢川迎击日寇了，官兵们却大面积感染了疟疾，这仗怎么打？ 疟疾，奎宁。没有奎宁怎么办？高飞依稀记得曾经有一位著名科学家，用青蒿提取物治疗疟疾，救助了很多人，为我中华在世界上留下美名。 高飞不是学医的，他学的也不是救人的本事。至于青蒿是什么，那玩意儿到底怎么使用才能治疗疟疾，他是完全是一窍不通。当然，他不懂，有人懂。独立营有军医，军医肯定知道青蒿能不能治疗疟疾。 高飞正要去找军医询问用青蒿治疗疟疾的方法，忽然有人来报告，说是辎重连长肖刚感染了疟疾，已经病倒了！ 肖刚病倒了？高飞噌的一下跳起来，一跺脚，拉着报信的就走。周三祥和小四儿俩人愣了一下，赶紧在后面追了过去。 肖刚的伤势才好，按说他应该继续疗养，等身体彻底复原了再归队。但是一听说独立营要开拔，南下去打仗，肖刚立马找到高飞，好说歹说才回到了部队。还没赶上打仗，这就又病倒了。 高飞心急火燎的来到辎重连，肖刚已经躺到担架上了。 “肖刚，你感觉怎么样？”看着一脸病容的肖刚，高飞的心情格外沉重。 “营长，你怎么来了？我没啥大事，喝点水歇一会儿就能扛过去。”肖刚说话有气无力的。 “还说没事？都怨我，当时就不应该答应让你来！这样吧，我现在就安排人送你到后方去。把病治好了再回来。” “别！”肖刚一听就急了，挣扎着想爬起来。高飞赶紧把人摁住了，“你别乱动！” “营长，别把我送走！我能坚持住。求你，别送我走。哪怕是死，也让我和弟兄们在一起，让我死在战场上吧。” “胡说八道！什么死？我们都不会死！我们都能活下来，该死的是鬼子！哎，对了，我这里有这个！”高飞忽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一瓶奎宁呢。 他赶紧从怀里把那个小小的玻璃瓶子掏出来，像献宝似的在肖刚眼前一晃，“你看这个。知道是什么吗？奎宁！专治疟疾的特效药！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了。等你好了，你得好好感谢三祥和小四儿。” 说话间，找来了热水，扶着肖刚把奎宁喝了下去。 高飞不放心，就在旁边守着。肖刚吃了药，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看着肖刚的呼吸渐渐平稳了，脸上的血色也渐渐褪去，高飞这才放下心。肖刚这条命，送算是保住了。 军医过来，见肖刚的病情这么快就控制住了，感到十分惊讶。高飞也没提奎宁的事。他手头就那一小瓶，给肖刚吃下去现在就剩个空瓶了，说了也是白说。 等军医给肖刚检查完了，高飞把人拉到旁边小声问他，知不知道青蒿有治疗疟疾的功效？ 军医愣了一下，“这个，我以前倒是听某位江湖郎中提起过。但是从来没有临床使用过。” “是嘛，你也听说过？那就是确有其事了。这样吧，我派一些人，你带着他们去搜集青蒿，越多越好！以前你没有临床试用过，今天就临床使用。天要是不绝我中华，青蒿就肯定能治疟疾！” 军医的嘴巴动了动。他想说研发一种对症药物没那么容易，但是看高飞坚定的表情，他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高飞从一连里面抽了一排，转门派给军医去收集青蒿。他也跟着去，听军医讲解怎么辩解青蒿的外观特征。 看明白，记住了，高飞也跟着战士们一起收集青蒿。其实青蒿这种植物，只要在阴暗有水的地方长的都有。这玩意儿气味不好，又不能食用，在老百姓的眼睛里那就一种毫无用处的野草。这玩意儿割了拿回去，兔子都不爱吃。 平常你不用的时候吧，青蒿长得到处都是，什么犄角旮旯都能见到它的身影。等真正用到了，却发现它其实没那么好找。 找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高飞才找到了一小丛，有五六支青蒿。再加上其他战士找到的，差不多得有两三斤了。 中药通常的服用方法，一般都是晒干了之后熬成药汁喝下去。高飞他们收割的青蒿，都是正在地里长着的，翠绿翠绿的，这玩意儿能熬药吗？ 晒干肯定是来不及了，那就直接煮吧。架上行军锅，添上水、点上炭火，用大锅熬。熬了一锅青蒿药汁，把独立营所有感染了疟疾的官兵全找过来，让他们服用高营长亲手熬制的特效药汁。 给十几名染病的战士每人一碗灌下去，一个小时不到，病号们的症状明显得到了缓解。发烧的，烧退了；发冷的，不打哆嗦了。这就是有效呀！ 把伤员扶起来，每个人再灌下一碗！ 祁广慌里慌张的跑过来了。“营长！”祁广拉着高飞，俩人到了旁边没人的地方。“营长，张军长也害了打摆子！” “什么？张军长？”高飞大吃一惊。张自忠可是五十九军的灵魂，他要是有个好歹，这支部队非散了架不可。还去潢川抗日？不当场溃败就是好的了。 “吃药了吗？奎宁是特效药，他吃了没有？” 高飞问张自忠吃药了没有，祁广哪儿知道？他只是听说张军长也得了疟疾，至于具体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高飞坐不住了。 “小四儿，拿水壶装上两壶药汁，跟我走！” 独立营有马，是拉车的驮马。辎重连的大车都是用马和骡子拉的。从车辕上卸下来两匹，高飞和祁广一人骑上一匹，拿着装满了药汁的水壶，急匆匆赶到了军部。 一到军部就感觉气氛不对了。五十九军的军部戒备森严，每个人都表情凝重。高飞一来就被军部的警卫告知，军长正在忙碌，不见任何人！ “帮帮忙，麻烦各位给通报一声，就说三十八师独立营长高飞有急事求见。” “再急的事情也不行。高营长，请回吧。”警卫还是不放高飞去见张自忠。 第一六七章 高飞被绑 “各位，我真的有急事，十万火急，是要命的大事！”高飞不敢说张自忠染病的事情。战争当前，主将染病，对一支部队来说绝对是要命的大事。高飞没见到张自忠染病的样子，也不知道张军长病成什么样子，他更不敢乱说了。 高飞不说什么事，警卫当然不肯放他进去。 “高营长，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军长不接见任何人。请你马上离开，回你自己的部队去！请马上离开！”警卫的语气已经变得相当严厉了。 “不行，今天我必须见到张军长！”高飞一把推开警卫，往里面就闯。 “站住！”一声警告，紧跟着哗啦哗啦一阵响，最少有二十支以上的枪口，指向了高飞和小四儿两个人。 高飞不敢再走了。这是军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营长，也不经常来找张军长汇报走动，和军部这些人也不熟悉。再往前走，人家可真敢开枪。 高飞急得是抓耳挠腮。最后把心一横，“各位，咱们军长是不是染上疟疾了？我是给张军长看病的。” “双手抱头，跪下！”警卫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满心热切而来，却被人当成敌人一样对待，高飞急得心里都快着火了。“各位，你们看，这是什么。”高飞捧起一个水壶。 “双手抱头，不要做其他动作。这是最后的警告！”警卫的手指已经扣住扳机了。 高飞不敢再碰水壶了，只好把两只手慢慢的放到头上。“各位兄弟，我真是三十八师独立营长高飞。不信你们可以派人去问，可以给黄维刚师长打电话。我这水壶里装的真实能治疗疟疾的药。” 高飞不停地解释，军部警卫可不听他那一套，几个人过来就把高飞的胳膊给捆上了，小四儿也被人家绳捆索绑。 拽了拽绳子，确认俩人都捆结实了，当兵的这才长出一口气。警卫队长拿起一个水壶，拧开盖子闻了一下，“里面装的什么玩意儿？味道这么难闻？” “那里面是药，是给张军长治病的药，你可千万别给弄撒了！”高飞见对方似乎有把壶嘴倒过来，让药水流出来的意思，赶紧大声制止。 “药水？这里面是药水？能治病？那你先尝一口。”警卫队长拿着水壶走过来。 高飞赶紧摇头，“不行不行！这是给张军长喝的药，我没病，我不能喝！” “你不能喝？那张军长就能喝？少说废话！赶紧的，把他的嘴掰开！我倒要看看这壶里面装的到底是治病的药？还是毒药？” 两边当兵的伸手一托他下巴，高飞就知道自己再反抗也是毫无意义，干脆老老实实把嘴张大，就着壶嘴咕咚咕咚灌下去几大口。旁边的小四儿也跑不了，也被灌了几口味道苦涩的药水。 这味道，实在是太难喝了。高飞差点儿没吐了。他忍着，没敢吐。一旦吐出来，人家真怀疑他拿的是毒药，他可就有嘴也说不清了。 “呃。怎么样？我说是治病的药吧。我们两个人喝了都没事儿。快把我们放了，让我们去见张军长！”高飞用力挣扎着。 “你别乱动！现在没事儿就能证明这壶里的药水能治病吗？万一要是慢性毒药呢？不行，你们还得多委屈一会儿。我看着表啊，再过两个钟头，你们俩要是还没事儿，我就放了你们。” 慢性毒药？高飞差点儿没急死。要不是担心张自忠这位抗战名将有事，我来找这份罪受？张军长是何其英明果决，手下怎么会是这么一群糊涂蛋？明知道着急也没用，高飞只好耐心的等待两个钟头过去。 当然，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他还可以旁敲侧击的打听打听张军长的具体病情。高飞和警卫们套近乎。 反正他已经被绑上了，警卫们对他的防备也放松了一些。高飞愿意说话，警卫也就有一句没一句的陪他俩说话。 高飞眼前的这帮人，是负责军部外围警戒的。军部里面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一些，太具体的就不清楚了。比如说张自忠病情到底怎么样？有没有特效药奎宁？这些警卫们并不知道。 他们只是在今天早晨突然接到命令，说是张军长不接待任何人，让他们挡驾。有小道消息说，张军长是感染了疟疾。其他的一概不知道，警卫们也不敢打听。只有加强警戒，同时心里暗暗祈祷：祈求八方神灵，保佑张军长平安度此难关。 就在高飞和警卫们聊天，想让人家提前把绳子给他的时候，又有人来到了军部。照样被挡了驾。这几位转身正要走的时候，其中有一位忽然看见这边绑着俩人，再一看，其中一个是高飞！ 这位赶紧过来，“高飞！你怎么了？是谁把你捆上的？” 高飞一看，认识。眼前这位中年军官正是肖刚的姐夫，那位一八零师三十九旅副官处的副处长王国利，王副处长。 “王副处长。”高飞满脸的苦涩。他心里却是一阵暗喜！王副处长来了，他就有救了！ “孟科长，高营长犯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把他绑到这里？”王副处长认识刚才和高飞说话的警卫队长。这位姓孟，是一位科长。大概是警卫科长，或者保卫科长一类的。 孟科长实话实说，把高飞怎么犯忌讳，在军长闭门谢客其间非要硬闯，并且拿了一壶所谓的药水要去给军长治病。孟科长把这些全讲了。 高飞打听张军长病情的时候，人家讳莫如深。轮到王副处长了，孟科长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没有一点儿隐瞒的。高飞在边上听的眼睛都瞪圆了。这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王副处长的人脉真强大！高飞只能这样感叹了。 “孟科长，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了？高营长不仅和我熟悉，他也是咱军长的熟人呀！” “和军长是熟人？”孟科长大吃一惊。他调到军部的时间并不长，对张军长以前的事情知道的真不多。 “那当然了，我还能糊弄你吗？”王国利摇头晃脑的把张自忠亲自设立尖刀排，让高飞做尖刀排长。又出席高飞的婚礼，还在婚礼上致了辞。等等这些全讲了。 第一六八章 难缠的警卫 “对不住啊，高营长。你也不早说是军长的老熟人。你要是一来就说，哪会有这场误会？”孟科长亲自给高飞解绳子，嘴里道着歉。 高飞对此只能苦笑了。他能见人就说自己和张自忠关系很亲近吗？人家张自忠是军长，他是一名营长。如果逢人就炫耀和军长关系多近，只会让人表面上打哈哈，背地里嗤之以鼻。 其实他和张军长的交情除了当尖刀排长和结婚致辞那两次之外，其他真的没有什么。他就算想吹牛，也找不到其他的事例。 绳子解开，孟科长再次道歉。高飞表示没关系。王副处长在旁边做个和事老，提议让俩人拉拉手，尽释前嫌。看孟科长还有点儿犹豫，高飞主动伸出了手。俩人的手握到一起，孟科长十分感动。 为了挽回自己刚才所做的糊涂事，孟科长硬着头皮答应亲自进去，向张军长报告高飞来探望的消息。 “高营长，你在这里稍等，我进去看看。找给机会告诉军长一声，就说你来看望他了。唔，你还拿了一壶半能治疗疟疾的药水。您稍等！”孟科长提着那半壶药水，进军部去见张自忠。 高飞就问王副处长，这么巧，你正好也来军部？ 王副处长告诉他，他来是奉了师长刘振三的命令。因为一八零师也有不少将士感染了疟疾。因为缺医少药，官兵们染病的情况十分严重。刘师长让他来请示军长，该怎么办？ 高飞有些纳闷，因为他知道王国利是三十九旅的副官处副处长，应该是三十九旅的旅长祁广远给他下命令。怎么会是师长刘振三？ 王国利不无得意地告诉高飞，他升职了！他从三十九旅副官处的副处长，升到了一八零师副官处副处长。别看都是副处长，一个是旅里面的，一个是师里面的，那可是天差地远。 高飞从来没想到，升官还有这样升的。从旅里的副处长，升到师里的副处长，这是什么样的神仙操作？ 俩人聊了一会儿天，王国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问高飞：“刚才孟科长说你来给军长看病？还有能治疟疾的药水？真有这回事吗？” “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高飞就把青蒿煮水可以治疗疟疾的事情讲了。“我在独立营已经做过实验了，我们营里的病号喝了药水之后，疟疾全好了！” “真的？太好了！”王国利激动地只拍手，“谢谢你高飞，我现在就回去找青蒿煮药水去！要是真像你说的药效神奇，今后我王国利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说完王副处长带着人急匆匆返回一八零师，去熬药水，治疟疾了。人们都走了军部门前就剩下高飞和小四儿，以及远处的一些警卫了。 刚才孟科长为了让手下看见他给高飞赔礼道歉说好话，所以提前把人支开了。警卫们虽然知道高飞俩人的绳子解开了，却还以为只是王副处长说了好话的原因。 现在王副处长走了，高飞的靠山没了，这些警卫就凑过来，撇着嘴说一些风凉话。 “高营长，你可以呀。连王副处长都替你说好话。你是怎么攀上王副处长这高枝儿的？讲一讲，让我们弟兄也学着点儿。” 高飞知道这不是好话，淡淡的一笑，不接他们的话头。 “哎哎哎，是不是王副处长有断袖之癖，看上你了？”这话就说的有一些粗俗了。不过有些底层士兵，他们往往喜欢说一些粗俗的话、开一些恶俗的玩笑，并常常以此为乐。 高飞就有些火儿了，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这里毕竟是军部，他好不容易才和孟科长合好，因为当兵的几句粗话再把事情弄砸了，就没意思了。所以，高飞把脸转过去，干脆不看那几个警卫。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不搭理他，他越是得寸进尺。这几个警卫就是。 其中有个小子看看高飞，又看看站在高飞旁边的小四儿，乐了，“呵呵，高营长还挺有眼光，你们看，这小孩儿长得细皮白肉的多精致？”说着话，几个人挤眉弄眼的，嘿嘿一阵怪笑。 小四儿别看年纪不大，却是在市井底层闯荡过不少年头了。恶毒的言语、龌龊的伎俩，他见过的多了。刚才这帮人讽刺挖苦高飞他没动，现在一听，话头子把他也给牵连上了，小伙子哪能忍得住？ 小四儿乐呵呵靠近那几个警卫，围着转了两圈，手上就多了两把盒子炮。五个警卫，两支盒子炮、另外三人背的是步枪。小四儿把那两位的枪给缴了。警卫们竟然没察觉。 等他们看见小四儿手上的枪眼熟，再一模，自己的枪没了，不由大怒！警卫们扑上来，要抓小四儿。小四儿把两支缴获的盒子炮晃了晃，“站住，谁再敢过来，我打死谁！” 高飞一看，刚和好，怎么又整出这种事？他赶紧让小四儿把枪还给警卫，又给人家道歉。 “道歉？道歉要管用就用不着法律了！小子，赶紧过来让我们重新把你捆上！竟敢抢夺枪械、扰乱上级指挥机关？小家伙，你就等着坐牢吧！” 小四儿看着高飞。刚才是高飞让他把枪还给人家的。结果这些人一拿上枪就翻脸。小四儿看高飞怎么处理此事？ 高飞左右为难。孟科长怎么还没出来呢？你赶紧出来吧，出来就没事了。 警卫们看高飞俩人都不说话，以为他们害怕了，几个小子胆子立刻就大了。他们商量了几句，分成几路就要过来抓人。小四儿还是没动地方，他小声的问高飞：“怎么办？” 怎么办？高飞肯定不能让人把小四儿抓走。这孩子身上毛病太多，一旦被抓肯定要出事！再说，小四儿是他带过来的，他当然要护着了。 “站住！你们想要干什么？”高飞站出来挡在小四儿的身前。 “姓高的你让开！这小家伙儿偷我们的枪，我们得把他带走按军规处分。你让开！” 高飞当然不能让，他一让开小四儿就让人抓走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和吴处长的交锋 警卫们要来抓人，高飞护住小四儿不让抓。两边正在纠缠的时候，从军部里面走出来个人。不是孟科长。 大门外头的警卫一看见这位，赶紧立正敬礼，“吴处长！”又是一位处长。高飞就纳了闷了，怎么今天老见到处长。之前是王副处长，现在又来了一个吴处长。估计这位是军里面的处长。至于是什么处，现在还不知道。 吴处长皱着眉头看看外面众人，“怎么回事？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孟强呢？” “报告吴处长，孟科长刚才进去了。我们在这里要抓一个人。”警卫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他讲的基本上也事实。但是其中高飞、王国利、孟强三个人说的什么话警卫却不知道。 吴处长翻眼皮看了看高飞，“你就是三十八师独立营高飞？他是你的手下？你把他捆起来交给警卫吧。” “哎，吴处长，事情你都没问明白就让我绑人，这有点儿不合适吧？”高飞也厌烦了。他来给张自忠送药，哪知道在军部门外不断地有人阻拦。既然药水送不进去，我不送了还不行？高飞心里有气，嘴里哪有什么好话？ 吴处长没想到高飞竟然敢顶撞他。愣了一下，脸唰就沉下来了，“合适不合适，你说了不算！手下能这样，你这个营长也不怎么样！你跟他一起到军法处去把事情交代清楚吧。” “哈哈，吴处长，你可真会胡乱断官司。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水壶里装的就是能够治疗疟疾的特效药水！来之前我已经在独立营试验过了，凡是喝过这种药水的弟兄，身上的疟疾病全能治好！” “我听说张军长感染了疟疾病，专程来给军长送药的。要是因为你耽误了病情，我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承担得了这个责任？” “这个。”吴处长犹豫了。就在高飞以为他要掩面而走的时候，哪知道吴处长却冷笑了一声：“五十九军那么多有名的军医都治不好的病，你能调制出特效药水，那不是笑话吗？” “另外，你从哪里听说张军长得了疟疾？要知道，诅咒长官可是重罪！高飞，你现实诅咒长官得了疫病，紧接着又拿着来历不明的东西冒充特效药，我看你是纯粹就是想要陷害张军长！你们还看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想要谋害张军长的刺客给我抓起来！” 吴处长突然把高飞说成了刺客，警卫们面面相觑。 “怎么？你们还想和刺客串通一起吗？你们不敢动手，我来！”吴处长伸手掏枪。 警卫们没办法，只好过来把高飞围住了。“高营长，对不住。吴处长有令，我们不敢不从。你也别让我们为难，自己把手背过去吧。” 背上手，再让你们捆住？刚才已经有过一回了，高飞岂能让这帮人捆他第二回？身子忽然一动，闪电一般靠近一名警卫。一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人控制住了，抢过这人的手枪，把枪口指向了位置靠后一些的吴处长。 眼看这一场冲突就要爆发，从军部里面又出来一位。这人一看这场面赶紧大喊：“住手，都住手！停手！” 众人顺声音看过去，原来是孟科长孟强。见是孟科长回来了，在场的人全都松一口气。只有高飞，还抓着那警卫不松手。 “高营长，你干什么？吴处长，这里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强急得直跺脚。他进去之前才把误会解释开，哪知道他只是离开了一会儿，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孟强！你还问我？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这个高飞到底是哪儿来的？他水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他怎么知道张军长染病的事？你离开之前为什么不让人把他抓起来？”吴处长一连串的质问，问的孟强愣住了。 就在吴处长打算乘胜追击，把孟科长打得落花流水的时候，孟强忽然跑到人堆里，伸手就去抓高飞的胳膊。高飞一晃身体躲开了。 “高飞，你快跟我来！”看抓不着高飞，孟强急得一跺脚，喊了一声转身就走。 你让我走，我就走呀？高飞双手抱着膀子往那儿一站，歪头看着孟强，没挪地方。小四儿不动声色的往高飞这边挪了几步。 “哎呀，你快跟我来！张军长要见你！” 一句张军长要见你，高飞不能继续装听不见了。“对不起孟科长，刚才这位吴处长说我来历不明，他命令警卫来抓我呢。我走不开。” “我是保卫科长，这些警卫都归我管。吴处长他，管不着！”孟强这句话，让吴处长的脸上出现一股怒气，但是他并没有开口反驳。 “你说他管不着？我看他却是能管的。刚才吴处长下命令的时候，这位警卫兄弟说，吴处长有令，他不敢不从。我就纳了闷了，吴处长如果要是管不着他，他怎么会不敢不从呢？” “难道你们警卫都有这么好脾气，随便谁说话都听？那一会儿要是过来个要饭的，让你们把身上的钱都给他，你们也给？”高飞嘴里的难听话一旦说开头，就有收不住的趋势了。把孟强急得直跳脚。 “高营长！高哥，高长官，我求求你别说了。你赶快跟我进去吧！有什么话咱见过张军长之后再说好吗？军长他，在里面等着你呢。”孟强都快哭了。 高飞狠狠瞪了吴处长一眼，用手一指已经懵在当场的警卫们，“你们给我看住他！现在我怀疑那个姓吴的，有陷害张军长的意图！看住他，别让他跑了啊。我现在就去见张军长。吴处长，我提议你还是自己去军法处坦白吧。” 高飞说完，再不看吴处长那双怨毒的眼睛，跟着孟强终于走进了军部。小四儿紧跟在他身后，捂着水壶生怕磕着碰着了。 往里面走的路上孟强还交代：“高飞，待会儿别人要是问你话，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关于张军长的病情，是五十九军的最高机密，要绝对保密！就算军长喝了你的药好了，你出去也不能对别人讲！” 第一七零章 开始交战 高飞终于看见张自忠了。张军长半靠在病榻上，眼窝深陷、脸色发白，满面病容。看见高飞进来，张自忠勉强笑了笑。用力想要坐直身体，旁边的医生和勤务兵赶紧过来帮忙，拿枕头帮他垫着腰。 “军长！你，怎么成这样了？”高飞吃了一惊。他见过张自忠的次数并不多，但是每一回看见，张军长给他的印象都是身材魁梧、腰杆挺得笔直，时刻透漏出一副老式军人的严谨做派。今天副憔悴的样子，他之前从来没见过。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张自忠对自己的病情倒并不是太在意，“听说部队里有不少人都得了疟疾。治疗疟疾的特效西药是奎宁，但是我们却没有。” “有过一瓶！”医生抗议道：“之前有朋友从国外回来送给我过一瓶。本来想给张军长使用的，谁知道半路上却给弄丢了！那个混蛋卫生员，我已经把他交给军法处了！” 高飞又是一惊。一瓶奎宁？别是肖刚吃掉的那一瓶吧？周三祥和小四儿两个人从几个医护人员手里偷来的，俩人偷的不会就是这一瓶吧？高飞都没敢看小四儿，害怕被人看出异常。 “咳咳，军长，我以前曾经听别人说过，青蒿可以治疗疟疾。独立营里面也有弟兄染了病，我就弄了点儿青蒿，煮水给染病的兄弟喝了。他们喝下去之后，病情很快得到了控制。” “喏，这壶里面的就是。军长，您试着喝一下，看有没有效果？”高飞把水壶递了过去。 军医一把接过来，拧开盖子闻了闻，又倒了一些到小碗里面尝了一口，点点头。表示药汁没问题。 张自忠笑了，“刚才孟强拿过来那半壶，我已经喝过了。有点儿效果，比没喝药之前好多了！高飞，你以前没干过郎中吧？你这土法子，比真正的名医都强。这一壶，拿给别的弟兄喝吧。我喝过一碗，已经好多了。” “军长，青蒿多得是，您可以派人多采一些回来煮药水。这一壶是我专门给您准备的。” 军医也证明，青蒿确实好找。漫山遍野，只要是犄角旮旯潮气大的地方基本上都能找到。五十九军染病的人虽然多，路边的青蒿更多。高飞发现青蒿煮水能治疟疾，确实帮助五十九军解决了大问题！ 张自忠很是高兴，“高飞，还没有打仗，你就先立了如此大功。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什么奖励也不要。青蒿煮水能够起作用，军长您能尽快康复，就是给我最大的奖励了！军长，我们马上就要和日本鬼子开战了。您赶紧好起来吧。弟兄们都盼望着，在您的指挥下再打一场胜仗！” 张军长神色有些激动。军医赶紧告诉高飞，军长的病情刚刚好转，身体还很虚弱，不能激动。军医让高飞暂时先离开，等到张军长彻底康复了以后再来汇报。 张自忠本来还想和高飞再聊一会儿，但是军医却劝他早些休息。高飞不敢打扰，赶紧告辞离开。 孟强陪着高飞一起来到了外面，“高营长，这一回你可立了大功，是咱们五十九军的大功臣了！” 高飞赶紧谦虚。孟强看着高飞羡慕极了，“高营长你和军长熟悉，又立了这么一场大功劳，今后必然飞黄腾达。高营长将来做了将军，可别忘了我呀。今天是我带你去见张军长的。” “孟科长您别开玩笑了。我和军长再熟，也没有你和军长熟悉。我还想请孟科长你多关照呢。” 高飞和孟强在军部门口相互吹捧，刚才还找高飞麻烦的吴处长已经先离开了。高飞也没有多问，和孟强告别之后，他返回独立营。 五十九军的疟疾被青蒿煮水给控制住之后，部队继续向东进发，兵进潢川城。入城之后第二天，接到战区命令，五十九军出兵霍丘、固始一县，协助孙连仲部迎战日寇。 于是，张自忠军长率领部队出潢川，向东进军。前锋部队已经过了春和集，高飞独立营担任左翼掩护任务。 独立营三连，照例担任全营的开路先锋。史天明带着他的连在潢川东北油上岗以北，遭遇了日军先头部队。双方一见面，立刻发生激战。 三连不是敌人的对手，二连立刻冲上来助战。两个连仍然挡不住日寇的兵峰！高飞接到报告之后，立马率领独立营的三连、祁广的重机枪连、别动队顶了上去。 三连加上机枪连一起上阵，总算是把日寇的攻势暂时给挡住了。鬼子虽然暂时退下去了，但是根据高飞和日军作战的经验来看，敌人很快就会发动下一次进攻。并且，攻势只会一次比一次猛烈！ 高飞叫过来两名通讯员，告诉他们立刻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黄维刚师长：潢川东北发现了日寇，独立营正在迎敌。敌人十分强大，独立营全体官兵绝不轻易放弃一寸国土！ 通讯员飞跑着去报告了，高飞率领部队等待着日军的下一次进攻。 炮声响了，鬼子按照惯例先开炮，然后才是地面部队发动进攻。高飞让战士们躲到两边，躲过日军这一轮炮弹。等到鬼子炮击结束之后，部队才用最快的速度，再次抢占有利地形。 鬼子上来了，独立营的官兵步枪机枪一起射击。日军回击。敌我双方展开了一场血战！ 随着一阵航空马达声响，鬼子飞机过来了。日军飞机怪叫着，俯冲而下，投下了十余枚炸弹。火光冲天，爆炸产生的震动就好像地震了一样。高飞带着官兵们一起对天射击。 虽然步枪对鬼子飞机几乎造不成什么危害，但是这却代表了一种态度，一种永不服输的精神。面对强大的敌人，我中华男儿永不屈服！ 飞机飞走了，鬼子的步兵上来了。战场上枪声大作！日寇几人一组，利用小规模的战术配合，相互掩护着，快速逼近我方阵营。我军官兵奋勇反击，一时间弹如雨下。 第一七一章 边打边退 “营长，师长命令我们立刻撤退。”在独立营拼上老命，第二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之后，通讯员带回了来自师长黄维刚的命令。 “三连和特务连掩护，独立营全体撤向潢川城！”高飞带着独立营向着西南方向就撤。西南方，就是潢川城。高飞打算先撤进城里，如果守城的话，他的独立营先占领最有利的位置。 然而，高飞想撤退的时候，却发现打仗容易，撤退很难。鬼子如影随形一样的跟在后头追过来了。必须得想办法改变这个局面。否则的话，这样下去部队很容易从撤退演变成一场溃散！历史上有无数次血的教训在提醒着他呢。 这边有一座小石桥。高飞命令工兵，埋地雷！独立营有一个工兵排，高峥是小炮连副兼工兵连长，工兵归他管。 高峥带着工兵，在小石桥前后上下忙活了一通，把地雷埋上了。 “老高，鬼子会不会绕过地雷？”高飞和高峥一起躲在一个枯树干后面，观察着地雷埋设的效果。 “这可没准。我的地雷埋的没问题。鬼子要是非不往上面踩，我能有什么办法？” 鬼子不往上面踩？这倒是个问题呀。高飞看着小石桥，忽然有了主意。鬼子不踩？我偏让他们踩！高飞让战士们见一些枯树枝点着了，一股青烟袅袅升起。 鬼子在小石桥那头看见了，发出一阵怪叫，冲过小石桥，向着冒烟的地方就追下来了。 “轰隆隆”几声巨响。高峥埋的地雷全响了，一颗漏网的也没有。爆炸响过之后，鬼子又退下去了。 “有意思。老高，你埋地雷的手艺不错呀。这样，咱再玩儿一会儿。” 高峥一听，正合他的心意。他带着人过去，忙活了一阵之后，又给鬼子把地雷准备上了。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鬼子第二次踩响了地雷。这一回鬼子加了防备，只炸死了三四个，炸伤的也没几个。 高峥继续埋雷。高飞已经想好了，既然鬼子不怕踩，那咱就一直玩儿下去好了。我埋雷，你踩雷，咱这叫配合默契，双方都满意。 高飞满意，鬼子不满意了。连续被炸了两回。虽然伤亡人数不多，但却十分损伤士气。日军指挥官命令部队停止前进，他要调工兵上来排雷。日军士兵的命也是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鬼子工兵来了。几个小子拿着个磁铁圈子，在地下照来照去，探测地雷。高飞端起步枪，啪啪两枪下去，两个拿探雷器的鬼子当场被撂倒。 鬼子换了俩，高飞又给他们撂那儿了。最后鬼子生气了，架起大炮对着高飞开枪的位置，一顿猛轰。其实高飞已经转移地方了，鬼子的炮弹炸到空地上，没炸到一个我军官兵。 日军停下来了。既不扫雷，也不撤退，停到那儿，似乎在和高飞比耐性，看谁先耐不住寂寞撤退？ 先撤退的肯定是高飞了，他已经得到了上级命令，要他率领独立营撤退。但是眼下这个局面，高飞又舍不得就这么走了。 鬼子开炮，我们也有炮！高飞从靳红梅那里搞到的军火里头还有四门迫击炮呢，为此他还专门成立了一个迫击炮连。尹志担任迫击炮连长。不过尹志并不是炮兵，他对迫击炮一窍不通，了解的还没有高飞多。 高峥这个迫击炮连副，倒是正经的军校炮兵科毕业。迫击炮连执行作战任务的时候，也得靠他这个副连长来实际指挥。尹志除了搞个后勤工作，另外就是跟着人家高副连长学习。学炮兵操作的技能。 四门八十二毫米的迫击炮，轰隆隆一阵打，打完就跑。这是高飞的要求。我们的炮兵少、炮更少。就这几门炮，还指望着给独立营撑场面呢。我们一门也损失不起！ 高峥带着炮兵开炮，三连击之后，连长尹志指挥战士们快速收齐炮，立马转移！ 他们这边走了连五分钟都不到，鬼子的炮弹就打过来了！眨眼之间，刚才的炮兵阵地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尹志和高峥两个人看得脑袋上直冒冷汗，晚走五分钟，他们一个也走不了！ “啪啪！”身后忽然响起了枪声。战士们顿时一阵混乱。后路被鬼子抄了！前有追兵、后有拦截，怎么办？ 高飞神色自若。“小鬼子是舍不得咱们走，想来送行呢。老子们用不着他送，我们走！从正面突破！告诉高峥，给我打。我命令他用迫击炮，给我炸出一条通道来！” 轰隆隆又是几声炮响。高飞率领队伍，对着拦截的鬼子就冲上去了。他把营里的轻机枪全放到前面，几十挺轻机枪一起射击，一下子就把鬼子的阵型给打乱了。 看着鬼子噼里啪啦倒下了一片，其余轰的一下撤了下去，高飞把手枪一举，“弟兄们，跟我冲！”他带着队伍一鼓作气，冲破了鬼子的拦截。 日军的拦截虽然被冲破了，但却并没放弃。拦不住，就在后头追，反正是不放弃。 高飞带着独立营一步一步往下撤，鬼子在后面紧追不舍。 侧面也有鬼子逼上来了。高飞继续往西撤。枪声大作，侧翼的鬼子有些乱了。遇见友军了！高飞命令部队冲！他亲自率领第三连，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一个冲锋打散了敌人，终于见到了自家部队。 双方官兵一见面，高兴地不得了。相互一问，原来是一八零师的二十六旅的部队。 二十六旅的人知道这边是三十八师独立营的人马，十分的惊讶。鬼子追过来的有一个大队。独立营以一个营的力量，竟然能从日军一个大队的追击下全身而退，这太难得了！ 高飞和二十六旅的旅长张宗衡见了面。俩人握了握手，张宗衡说：“高飞，带着你的人赶紧往西去吧。军长命令你门三十八师到潢川西北布置防线。黄师长在那儿等着你呢。” 高飞听着他这话觉得好像是有点儿什么特别的含义，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上考虑了。既然黄师长在潢川西北，那我现在就过去！ 第一七二章 守卫潢川 九月十一日，三十八师一一三旅经过一番血战之后，春和集失守。日寇继续向西，在黄冈寺遇到了张宗衡率领的一八零师二十六旅，双方随即展开激战。 高飞带着独立营在潢川西北见到了三十八师师长黄维刚。 “高飞，根据战场需要，你立即带领独立营进入潢川城，坚守潢川。” “是！师长，守潢川的是哪支部队？”高飞问黄维刚。 “你的老部队，一八零师三十九旅。”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维刚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可是师长，独立营现在是三十八师的部队，我不是应该跟咱们师的部队在一起吗？”对黄维刚这个命令，高飞有点儿搞不懂了。 “什么咱们的、别人的？大家都是五十九军的队伍！根据战局需要，长官派你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哪有什么谁必须跟谁在一起？” 说到这里，黄维刚的语气缓和了下来，“高飞，让你去协助守城我也是有考虑的。你以前是三十九旅的人，和祁广远手下那帮人熟悉。你过去，更方便配合。” “记住，潢川城防是这次战役的核心。没有接到命令，决不允许撤退！” “是！请师长放心，没有接到命令，我绝不从潢川城撤走一兵一卒！” 高飞语气坚定地向黄师长下了保证，随后率领部队进入和潢川城。 日寇的地面部队虽然还没有打到潢川，那些空中强盗们却已经先到了。潢川城内，稍微高大一点儿的建筑几乎全遭到了破坏。大楼倒塌、民房变成了废墟。城内到处都是一番破败的景象，就好像是刚遭遇过强烈的地震一样。 高飞在城内见到了三十九旅旅长祁广远，祁旅长也是他的老长官。高飞刚入伍的时候，就在三十九旅当兵，那时候祁广远就是旅长。 “高飞，黄维刚竟然把你派过来了，真是太好了！”祁广远看见高飞喜出望外。“你的独立营有多少人？”当听说独立营还有将近六百人的时候，祁广远立刻决定，高飞带着部队守卫城西，也是三十九旅旅部的周边。 高飞其实想去城东。日寇从东而来，城东的战斗肯定最激烈，鬼子最早进攻的也一定是城东。但是祁旅长已经安排他守城西了，他总不能不听命令吧？ 日寇在黄冈寺和二十六旅大战了两天，也没有取得进展。冈田旅团损失惨重，已经没有能力继续强攻，只好无奈的撤下去休整了。 日军第十师团司令官筱冢义男看见冈田旅团没劲儿了，他又把赖谷启的第三十三旅团调过来了。 赖谷启，就是台儿庄大战当中差一点儿被全歼的濑谷旅团。这家伙在台儿庄吃了个大亏，损兵折将。但是赖谷启会钻营，请客送礼，好一通活动。第十师团长矶谷廉介被转入了预备役，赖谷启却被留下来，继续担任他的旅团长。 筱冢义男其实很不待见赖谷启。他觉得赖谷启这家伙就是个混蛋，当初他就应该战死在台儿庄。要不第十师团西进的时候，筱冢将军和冈田旅团在一起，而把濑谷旅团派到别的地方去了。 但是现在，筱冢义男却又不得不仰仗赖谷启了。谁让冈田资这家伙也是个靠不住的货呢，好好地一手牌，让他打得稀烂。 “赖谷君，冈田支队连日作战，士兵们十分疲惫。现在该你的濑谷支队来担任西进的主力了！我希望你还能像在山东一样，一路势如破竹，打出大日本皇军的威力！” “嗨！请师团长阁下放心，第三十三旅团一定击溃张自忠，顺利攻下光州！”赖谷启只当没听出来筱冢义男话里的意思。反正这家伙脸皮厚，只要没有当面骂到他脸上，他就只当听不懂。 潢川，之前叫做光州，是民国之后才改的名字。 赖谷启答应的挺好，其实他也不傻。他知道张自忠不好对付，在临沂的时候，坂垣征四郎都让张自忠给打懵了好几回。赖谷启就算再自大，他也知道自己比人家坂垣将军差得远。 赖谷启不敢从正面跑到黄冈寺去硬碰张宗衡的二十六旅，他搞了一个迂回，绕过黄冈寺。先往北，然后再向南去打潢川城。 祁广远虽然让独立营防守城西，但是高飞却并不打算死守。凡是防守，如果死守一地的话，那就是个死地。最佳的防守是反守为攻，化被动为主动。 高飞给几个连在城西划了防守片区之后，他就把楚华和周三祥叫了过来。告诉这俩人：我这次没给特务连和别动队划片区，你们俩带着队伍出城，到外面去找机会。 俩人心领神会，带着队伍悄悄出了城。才过了半天，楚华就带着一帮人又回来了，他是回来送俘虏的。 “行啊，才刚一出门就抓到俘虏了，好样的楚华！”高飞笑着和楚华握了握手。转回身看着两个俘虏，怎么看怎么别扭。这俩小子缩着脖子弓着腰，看他们贼眉鼠眼的样子，越看越可疑。 “你们叫什么名字？”高飞用汉语普通话问他们。 俩人刚一愣，后面当兵的咣咣就是几脚，“说不说？马的，你们说不说？” 这俩扑通跪下了，“我说，我说呀！我叫张大来、我叫宋三台。” “你们俩不是日本人？”高飞惊讶了。这俩小子说话满口的东北腔，明显不是日本鬼子。 两个俘虏交代，他们是满洲人。东北被日本占领之后，建立了伪满洲国，所以这俩小子自称满洲人。 “放屁！什么狗屁满洲？东北就是东北，还满洲？你再说一遍满洲我听听？”高飞忍不住心里的火气，指着俩俘虏破口大骂。 俩人不敢再说满洲了。他们说，自己当伪军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不做的话，全家人都活不了。他们是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才被迫加入了刘桂堂的伪军。 “刘桂堂？就是那个刘黑七？”高飞在临沂的时候，接触过刘桂堂的伪军，没想到他们竟然追到潢川来了。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对对对，就是刘黑七。嘿嘿，长官您也知道他？我们刘司令其实也不是真心跟着日本人干。” 第一七三章 守城和出城 俩伪军说刘桂堂不是真心跟着鬼子干，高飞哪能相信他们这一套？不是真心，他刘黑七会跟着鬼子从山东一路追到河南？ 他问伪军，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这俩小子就说老多了，刘司令把人马全带来了，有成千上万的人。 高飞一听，气坏了，抡巴掌给了俩人一人一记耳光。刘黑七要是能带领上万伪军跟着来打潢川，李九思和张宗衡在战场上遇见的敌人就不光是鬼子，应该还有伪军了。 可是他收到的战报却是只有日军，没听说有伪军。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伪军人数不多，刘黑七伪军团伙像在临沂战场一样只配给鬼子打下手。鬼子不放心派他们上战场，伪军连做肉盾的资格都没有。 高飞打完，当兵的又扑上来，把张大来、宋三台摁到地下一顿暴揍，把俩人打的哭爹喊娘，大叫饶命。高飞再问，俩小子老实了。他们交代，刘黑七一共带来了一千多人。 一千多也不是个小数目了。最重要的是，楚华出城才半天就把这俩抓回来了。也就是说，楚华是在离城不远的地方遇见的伪军！ 日军在哪儿？刘黑七的伪军在哪儿？高飞继续审问。张大来、宋三台禁不住打，把他们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全讲了。高飞听完大惊失色。命令楚华继续出城侦查，他带着张大来、宋三台去见祁广远。 和祁旅长见了面之后，高飞就把抓到伪军，以及伪军所讲的情报汇报了一遍。最后他说：“祁旅长，日伪军已经迂回到了城北。我们应该马上派部队出北城给日寇以迎头痛击！” 祁广远看着高飞脸色变了几变，“高飞，我给你的任务是防守城西，是谁给你的命令出城打仗的？” 啊？高飞愣住了。他可万没想到，祁光远会这么说。 “祁旅长，我派人出城也是为了更好的守城呀。自古守城都不是死守的，我们应该城里城外都有人，这样才能有攻有守，攻守兼备。”高飞试图说服祁光远。 “用不着你教我怎么打仗！”祁光远不耐烦地打断了高飞的话。“攻守兼备，张军长早就有安排。我们五十九军守潢川，城里只放了三十九旅，还有另外四个旅在哪里你知道吗？他们都在城外！” “我们的任务是坚守城池，那四个旅才是在外围迎敌。而你却未接命令就擅自派人出城作战。如果三十九旅的每个营都学你，不听命令各自为战。等到日军大举来攻城的时候，我拿什么来守城？” 高飞承认，祁光远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战场上出现了伪军，包括敌人已经进至城郊的事情他却连提都没提。高飞正打算提醒他的时候，祁光远突然发飙了，“高营长，现在我命令你马上返回自己的防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一兵一卒出城！” “可是祁旅长，城北已经发现了伪军……” “城外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回去守好你的防区！要是城西出了纰漏，休怪我不讲情面，须知军法无情！下去吧！” 高飞快气晕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三十九旅旅部。等到了外面，深吸两口带着硝烟味道的空气，高飞这才清醒了一些。看了看跟他一起来的警卫，那俩伪军怎么不见了？ 问警卫，警卫说两个伪军留到祁光远旅部了。“营长，不是您说把他们带过来交给祁旅长的嘛，我们走的时候就没带他们。要不，我们回去再把人要回来？” “既然留下了，还要什么要？”高飞闷闷不乐的带着警卫返回独立营。他记得祁光远以前不是这样。祁旅长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一位开朗大气、沉稳有度的将军，今天却和他印象中的形象截然相反。 祁光远不让他再派人出城，但是已经在城外的部队，总不能现在就让人家回来吧？再说这年头通讯技术不发达，高飞就是想通知城外的人回来，他还得再派人出城去通知。那就等着吧。等城外的人自己回来再说。 等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小四儿一个人回来了。小四儿虽然风尘仆仆，但是精神头还不错。一见面他就说，“营长，我们找到刘黑七的司令部了！” “什么？刘黑七的司令部？太好了！”找到刘黑七的司令部，就有可能活捉或者击毙这个大汉奸！同时也能掌握更多关于日军的情报。张大来、宋三台只是两个基层的伪军，他们知道的情报有限，刘黑七知道的日军机密肯定要多得多。 但是如果出城的话，祁光远那边怎么交代？高飞左右权衡了片刻就下了决心，出城！守潢川是为了打击日伪。只是缩到城里等着挨打，可不是他办事的习惯。 当然，独立营六百来人肯定不能全拉到城外。那样的话，部队还没出城，就得被祁光远截回来。 高飞决定只带极少数人出城。反正城外有特务连和别动队，进行小规模的战斗，人手已经够用了。大规模战斗的话，就是独立营全拉上去也不够给鬼子塞牙缝的。 派人把刘俊、祁广、史天明、肖刚、尹志等几个人叫过来，高飞告诉他们：我要出城，城里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几个人。如果祁光远派人来问，你们随便找个理由应付过去，别说我出城就行。 几人点头答应了。等众将离开之后，刘俊一个人留了下来。他问高飞，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祁光远说什么？做什么了？ 高飞知道瞒不住刘俊，就把今天去见祁光远的经过讲了。刘俊一听就是一皱眉，“营长，祁光远这么做果然有他不对的地方。但你要是现在出城的话，可就算违反了他的命令了呀。” “嘿嘿，你说的，是违反了他的命令。咱们可是三十八师独立营，他祁光远是一八零师的旅长。我带着你们来潢川之前，黄师长给我的命令是配合三十九旅守卫潢川，他可没说让我听祁旅长的命令。” “他是旅长、我是营长，他的职务比我高。但我们不是一个师的，互不统属，他祁光远就算是旅长，也管不着我！” 第一七四章 刘黑七的皇三军 看高飞下定了决心，刘俊立刻表示支持，“好吧，既然营长已经决定了。你就放心出城，城里面的事情交给我了！祁旅长我来应付。营长只管专心在城外对付日伪军就行！” 什么叫亲信？这就叫亲信！长官没有决定以前，他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长官一旦下了决定，立马就全力支持。刘俊就是高飞的亲信，也是高飞最信任的副手。 有刘俊在城里帮助监管独立营，高飞就心里就没有顾虑了。从他还是尖刀排长的时候，刘俊就替他代理过排长。他当了独立营长，刘俊又不止一回替他代理营长。有刘俊替他看摊子，高飞绝对放心。 他带上通讯员小刘，又带了两名警卫，以及回来报信的小四儿，四个人悄悄离开独立营的防区。把守几个城门的全是三十九旅的人，高飞不敢走城门，他找了一段没人的城墙，翻出了潢川城。 出城之后，小四儿带着路，几个人很顺利就找到了别动队。周三祥带路，越过了一个村子翻过了一道山梁，终于和楚华的特务连接上了头。 高飞、楚华、周三祥、小四儿，几个人聚到一起，商量怎么样收拾刘黑七这个大汉奸。 刘黑七的伪军团伙，人虽然只有一千多，名头却是大的吓人。刘黑七，官拜皇协军第三路军总司令。 皇协军第三路军，简称皇三军。刘黑七土匪出身，就是投靠了日寇仍然改不了他的土匪本性。跟着鬼子一路走来，偷盗抢劫、杀人绑票、侮辱妇女，简直是无恶不作。以至于畜生一般的日军，都不屑与其为伍。 楚华得到的情报是，刘黑七这几天住到了小黑庄。 刘黑七名字里有个黑，小黑庄三个字里面也有一个黑。刘黑七就说他和小黑庄有缘，带着一帮伪军汉奸住进了庄内。 皇三军以小黑庄为中心，在周围方圆几十里的地方进行扫荡，给本地百姓带来了极大的灾难。 “营长，您要是能除掉刘黑七，不仅是打急了进攻潢川的日伪军，也是为豫南的百姓除了大一大祸害！”说这些话的时候，楚华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引起了高飞的注意。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 楚华告诉高飞，昨天晚上，他曾经救了一位上吊的老大娘。那大娘头发都花白了，据说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能让一位活了七十二岁的老人上吊，那得是多堵心的事？ 经过楚华耐心的询问，老太太说了实话。她丈夫前几年死了，儿子参加军队当了兵。家里只有她、儿媳妇、以及两个孙子相依为命。 结果刘黑七来了。两个孙子先后被残杀，儿媳被辱致死。就剩下老太太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实在是对未来感到绝望，这才走上了绝路。 “营长，刘黑七一定要死！我必须要亲手杀了这个畜生！我就等你呢。你今天要是不来，明天早晨我就带着特务连打进小黑庄了！”楚华咬牙切齿，脸上出现了少见的狰狞。 “楚华，你也有发狠的时候？放心，我来就是对付刘黑七的！他不是在小黑庄嘛，咱不用等到明天，今天就去取了他的狗命！” 小黑庄，离此有二十几华里。路程并不远，但是从这里往小黑庄去的话，路上很容易遇见伪军。毕竟皇三军有一千多人都分散在小黑庄的周围。一旦和伪军发生遭遇战，就会提前打草惊蛇。万一刘黑七离开小黑庄跑了，再想找到他可就难了。 怎么去小黑庄是个难题。高飞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无声无息的越过伪军，赶到小黑庄。他一个人没问题，可特务连和别动队加一块儿一百多人，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过去？ 楚华就是为这个发愁，要不然他早就带着特务连打过去了。高飞也没办法，但是他却相信，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车到山前自有路，只要多加小心、随机应变，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告诉战士们，不要随便说话，不要掉队，不许抽烟喝酒。我们现在就去小黑庄！” 为了能迷惑伪军，高飞把别动队放到了队伍前面，楚华和特务连走在后面。走了连半个小时都不到，前面出现了一支日军队伍。大概有二十几个人，穿的是日本军装，但是看队形却不像是鬼子兵。这帮人走起路来松松垮垮的，似乎缺少了一些鬼子的杀气。 是伪军！高飞迅速做出了判断。 “营长，前面那帮看着像是皇三军。”周三祥小声向营长报告他的发现。 “命令队伍停止前进！”高飞一句话，队伍停了下来。楚华跑过来问情况。周三祥告诉他，前面有一伙儿皇三军。 “楚华，你和特务连跟在后面。我带别动队先过去。记住，我不开枪，谁都不许先开枪！” 交代完了以后，高飞叫上周三祥、小四儿再带上别动队这帮人，缓缓地向前，慢慢地接近伪军。 “站住！干什么的？”皇三军终于发现了高飞和别动队。这时候，双方距离已经进入到一百米以内了。皇三军虽然发现了可疑入侵者，却并没有立即举枪准备战斗，而是在那里傻乎乎的站着，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高飞脚下并不停步，一边往前走，他一边大声的问：“这是刘司令的队伍吗？刘司令他人在吗？” “你是谁？你打听刘司令干啥？”伪军大声的问着。 “我是卧牛庄的。听说刘司令带领队伍来了，我们几个打算参加刘司令的军队，吃粮当兵。请问你们是刘司令的人吗？” “对，我们就是刘司令的手下。不过我看你们好像不是老百姓呀？你们带的也有枪？”说完最后一个枪字，伪军们这才发现情况不妙。赶紧把抢摘下来，拿到手上端平了，“站住！都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了！” 现在再说不许走，晚了！高飞和别动队的人噌噌噌，全把枪掏出来了。二三十把短枪，其中盒子炮就占了十几支！ “举起手来，缴枪不杀！”高飞大喊着逼降的口号，快步向前。 第一七五章 收缴战利品 “站住！不要再过来了，再过来就开枪了！”伪军们大声喊着。 高飞丝毫不受影响，一边继续快速靠近，一边喊着战斗的口号：“缴枪不杀！放下你们的武器，把枪放下！谁敢不放，立刻枪毙！放下枪，缴枪不杀！” 伪军们也喊、我们的官兵也在大声吼叫，两边变成比赛谁的嗓门大了。高飞越走越快，到了二三十部的距离。一看，伪军当中有个小子，鬼鬼祟祟的在人群里东躲西藏。獐头鼠目、形迹极其可疑。 高飞一马当先跑过去，把手中的盒子炮往左右一比划，“你们给我让开！”伪军们呼啦往两边一闪，露出中间的通道，那可疑的小子立马露出了行迹。 高飞一看，这家伙的肩膀上扛着两杠三星，还是个上校？高飞端着盒子炮几步到了跟前。 伪军官也把手里的枪指过来，和高飞枪口对着枪口。高飞把手中枪晃了晃，脸上露出了冷笑，“放下你的枪，举手投降！” 伪军官眼珠乱转，想开枪又不敢。高飞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捏住了对方拿枪那只手的腕子，五指用力一扣！伪军官疼的哎呀一声，手一松，枪掉到了地下。高飞把枪指到了这货的脑门上。 “这些都是你的手下吗？命令他们把枪都放下！你听见没有？下命令！”高飞一边厉声呵斥，一边用枪管在伪军官脑袋上戳了两下。 盒子炮的枪管又细又长，精钢打造，十分坚硬。这玩意儿戳到脑袋上，戳的咚咚响。伪军官疼的呲牙列嘴，直吸凉气。“嘶嘶——，哎哟，哎哟。放下枪！你们快把枪放下！” 伪军们正在犹豫的功夫，周三祥带着别动队就过来了。到跟前伸手就抢，“你拿过来吧！” 伪军们不想把枪交出去，别动队员只管硬夺。两边人马正在抢夺的时候，后面的特务连上来了。特务连一百多人，过来就把这几十号伪军给包围了。 “缴枪不杀！”一百多号人齐声呐喊，伪军们吓得腿都软了，只好乖乖地把枪给了人家。 高飞弯腰，把伪军官的手枪捡起来，在手里掂了掂，把另支枪往旁边一晃，“过去！”伪军官垂头丧气的跟着到了旁边。 高飞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在皇三军当中担任什么职务？” 伪军官还不想说，后面的周三祥抬巴掌给他个脖拐，“说！马的，我们长官问话，你装什么聋子？” 伪军官没办法了，只好实话实说。他叫付斌，是刘黑七皇协军第三路军里面的一名团长，这一次也和刘黑七一起跟随日军来豫南作战。 刚开始筱冢义男是打算让皇三军上去打先锋的。没想到头一个回合，他们就被五十一军打了个落花流水，败退的时候还差点儿把后面的皇军队形给冲乱了。幸亏日本皇军训练有素，这才守住阵地，没发生溃败。 从那以后，鬼子再也不敢把艰巨的任务交给这些伪军了。刘黑七和他的皇三军就变成了给日军打下手的角色。别看他们在战场上一触即溃，但是在扫荡村庄、对付老百姓上头，他们可是厉害角色。 高飞正在审问，身后忽然传来了压抑的哭叫声：“求求你，给我留点儿吧。我老娘都八十了，我得留点儿拿回家去孝敬老娘呀。” 高飞吃了一惊，回头看了看。就见有的战士在警戒，有的在搜查俘虏随身携带的物品。声音是其中一个伪军发出来的。 “怎么回事？”高飞转身问道。 周三祥赶紧冲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大声呵斥，“小虎，你搞什么鬼？” 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兵跑过来，先给周三祥鞠了个躬，又给高飞敬礼，“报告营长，我在收集战利品，有个狗汉奸装可怜。我这就去收拾他！” 收集战利品？狗汉奸装可怜？这两样挨得着吗？高飞过去看。周三祥也赶紧跟了过来。问明白是怎么回事，高飞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今天和这帮伪军冲突的时候，先上来的是别动队。搜集战利品这活儿，当然也就是别动队的人在做了。特务连的战士只在旁边警戒，并没有参与。 战场上搜集战利品，其实就是拿走对方战死官兵的钱财物品。那叫发死人财。今天这场冲突没有死人，所谓战利品当然就是指拿走活人的钱财了。 别动队这帮人，本来就是小偷和社会上的混混组成的。让他们去搜集俘虏的战利品，俘虏能有好吗？被俘的伪军除了遮体的衣服能留下来之外，其他东西基本上都被搜刮一空。 有的伪军只剩了一条裤衩，抱着膀子、露着肋骨在那儿站着。叫做小虎的别动队员，把一个伪军藏到袜子里的钱给搜出来了。这小子急了，才发出了哭叫声。 伪军趴到地下给高飞磕头，请求给他留下一些钱，好让他寄回老家养活老娘。 高飞低着头看了看他，“你还知道孝敬老娘，证明你的良心没有全让狗吃了。但是我想问问你，你的钱是哪儿来的？是日本鬼子发给你的军饷吗？” 伪军哑口无言了。鬼子发给他的军饷哪有那么多，这些钱都是从老百姓家里抢来的。鬼子给的军饷，够买烟抽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多余的钱让他寄回家孝敬老娘？ 既然这些钱的来路本身就不正，当然不能还给他。高飞转过身去不搭理他了。伪团长付斌带着一脸奉承的笑容凑过来，把身上的口袋掏了一遍，又从帽子里取出几张。凑到一块儿，双手捧给高飞。 高飞接过来一看，有花花绿绿的钞票，还有几块亮闪闪的银元。他把钱递给通讯员小刘，再次看了看这个伪团长付斌。 “不错嘛， 你还挺明白事儿。这样吧，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现在带着我们去小黑庄找刘黑七。要是能找到，我就放你走。要是敢耍花招，你可是自己找死。” “不敢不敢。长官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长官找到刘黑七！不过长官，刘黑七这家伙可是狡猾。万一他要是提前跑了，不在小黑庄了……” “只要你把我们带进小黑庄，刘黑七在不在，我都放你走。” 第一七六章 伪军司令部 和伪团长付斌达成协议之后，让俘虏们把制服留下，人放走。又让别动队换上这些仿冒的日军制服，由付斌带路，一起赶奔小黑庄。 上路走了没多久，又遇上了另外一队穿日式军装的伪军。付斌离老远就告诉对方，我们也是皇三军。伪军们放松了警惕。等我们的队伍走到跟前了，伪军发现除了穿日式制服的，后面怎么还跟着那么多穿国军制服的？ 这时候，高飞等人突然举起了枪，轻轻松松的又抓了一批俘虏。和上一回一样，又是把级别最高的留下、制服留下、钱财武器没收，人放走。 等到了小黑庄的时候，高飞队伍当中计有皇三军上校团长两名、少校营长三名，这就是一个旅的主要军官都在场了。别动队和特务连已经全换成了日式军装，官兵们排着队，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小黑庄。 “长官，您往左边看，看见那个有人站岗的门口了没有？那就是刘黑七的皇三军临时司令部。” “长官，大门口站岗的我认识。一会儿让我去和他们讲，保证那帮小子乖乖的把路让开，绝对不会有人反抗！” “高长官，我知道刘黑七在哪间屋。咱进去之后我给你们带路去抓他！刘黑七身上除了两把手枪之外，还有三只毒镖，您可得当心呀！” 看见刘黑七的司令部大门了，伪军的团营长们纷纷表现。有的出谋划策、有的把自己的长处讲出来。就好像他们和刘黑七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巴不得把刘黑七千刀万剐了才解恨。 高飞本来还担心这帮家伙到刘黑七司令部跟前会反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见机不对，先把这五个小子打死，然后再冲进去消灭刘黑七！没想到这几个伪军官竟然表现得这么积极，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样更好，如果这几个家伙真能做到他们说的那样，这一仗就好打多了。刘黑七，今天我看你怎么死？ 高飞带着众人直奔刘黑七司令部的门口。门口那伙儿人突然看见来了这么多人，把他们也吓一跳，有人大声问：“喂，干什么的？” 那位自称认识他们的团长说话了，“傻大个、细腿张，眼睛瞎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被称作傻大个、细腿张的伪军仔细看了看来人，赶紧点头哈腰的赔笑，“赵团长，原来是您呀。哟，孙团长，您怎么也来了？” 眼看两位团长打头，后面依稀能认出来的营长还有好几位，大门口这帮人有赔笑的、有打招呼的、有立正敬礼的。一直到高飞他们走到跟前了，这些人也没有一个怀疑的。 站到刘黑七司令部门口，高飞对着几个把门的一乐，“你们几个不错，把枪都交出来吧。” 伪军们一愣，旁边周三祥和小四儿就把眼睛瞪起来了，“把枪交出来！看什么看？缴枪！” 伪军们都懵了。有人刚想反抗，那为何刚他们打过招呼的赵团长又说话了，“几位，别反抗，可千万不敢反抗！这些都是国军老爷，这位是国军的大长官。赶紧把枪交给人家吧。缴了枪，就能活命！” 伪军们面面相觑，最后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缴了枪。大门口的警卫换上自己的人，高飞率领着战士们闯进了伪军司令部的大门。 刘黑七的司令部和高飞曾经去过的三十八师师部、五十九军军部都不一样。 我军那边，不管是师部还是军部，都是一派紧张忙碌的景象。而刘黑七这个所谓的司令部，也忙，但是忙的内容却不同。院子左右两边各围了两伙儿人，咋咋呼呼、闹闹哄哄，好像菜市场一样。 从外面进来这么多人，院子里的伪军该玩儿还玩儿、该叫还叫，连一个过来问问的都没有。 高飞在院子里站了足有十几秒，也没人来搭理他，不禁有些生气了，“啪！”他举枪照着头顶上打了一枪。 哗——！伪军们一片混乱。高飞终于引起了这帮人的注意。 “静一静！都静一静！安静！啪！啪！”高飞又开两枪，院子里的伪军们这才慢慢的安静下来。 那位赵团长又站出来了，“各位，这位是国军的大长官，咱这里已经被长官的大军包围了！你们赶紧把枪放地下，举起双手投降。反抗是没有用的，只有投降才能活命！” 院子里的伪军应该是刘黑七的亲信，这帮人比外面的要顽固，没那么容易劝降。有的伪军悄悄掏枪准备反抗、还有的东张西望打算逃跑。按照要求缴枪的没几个人。 高飞没空理他们，告诉楚华领着特务连留下收拾这帮人，他带着别动队直扑后院！孙团长带着路，穿过两道月亮门，来到了西厢房。 高飞不知道这是西厢房，是孙团长告诉他的。据说刘黑七对西厢房特别感兴趣，霸占了这个院子以后，直接就把他的办公室兼卧室放到了西厢房。 房门紧闭，院子外面除了高飞这些人，一个卫军或者打杂的都没有。 “刘黑七，你给我滚出来！”高飞站在西厢房的门外，大声喊喝。厢房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响动也没有。 周三祥跑过去，咣的一脚踹门上，竟然没把门踹开。几个伪军的团营长们一拥而上，照着房门咣当咣当就踹开了。踹了几下，咣的一声大响，房门被踹开了。众人一拥而入，紧跟着小四儿跑出来报告，刘黑七没在房里。 刘黑七呢？搜！高飞一声令下，别动队的战士们在院子里就搜开了。一声喊，捉住一个；一声欢呼，又捉住了一个。小四儿押着个俘虏来找高飞报告，“报告营长，他知道刘黑七的去哪儿呢。” “哦？你知道？说，刘黑七在哪里？” “刘司令从后门走了，他一刻钟之前才走。” 一刻钟之前？一刻钟之前高飞才刚到大门口。刘黑七是知道我来抓他，才跑的，还是说凑巧了，他离开这院子是去办其他事情了？再问他刘黑七去哪儿了？这位就摇头表示不知道了。 “跟我追！今天一定要找到刘黑七！” 第一七七章 满载回城 到了后门，一问把守后门的，说是刘黑七刚走不到一袋烟的工夫。问去哪儿了，这回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案，刘黑七去兴旺家了。兴旺家在哪儿？高飞让后门的俘虏给带路，出了门一边走一边问他，刘黑七去兴旺家干什么？ 俘虏老实交代，刘黑七到兴旺家，是去会兴旺家的女人了。兴旺死了，他老婆也就成了寡妇。据说这小寡妇长得十分俊俏。刘黑七刚听说，立马就兴冲冲会佳人去了。 这个臭不要脸的混蛋！高飞骂了一声，加快了脚步。很快到了兴旺家。小四儿像个猿猴一样，翻墙头进去打开院门，众人一拥而入。 从房里走出个女人。这就是那个所谓的俏寡妇？高飞对说这句话的人审美观点很是无语。女人长相要是十分的话，眼前这个女人顶到天上能得七分。只能说长得不丑，和漂亮、俊俏，这样的美好词语半点儿也不沾边。 当然，高飞是来抓人的，不是来评论女人的。 “刘黑七在哪儿？快把人交出来！”周三祥厉声怒吼。寡妇吓得脸都白了。周三祥再问，女人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搞飞过去，把声音放柔和了问她：“皇三军司令刘黑七，刚才来你家了吗？” 女人赶紧摇头，那就是没来。小四儿带着几个人跑过去挨着房间的找了一遍，回来告诉高飞，没人。刘黑七没到兴旺家来，那他能去哪儿了？ 高飞追到出村的路口，问在这附近的百姓，有没有见过刘黑七？ 老百姓说，刘黑七离开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这就没办法追了。一炷香的时间，足够刘黑七和小黑庄外围的伪军部队汇合到一起。高飞就算带着人马追过去，也讨不了好。 刘黑七的皇三军有一千多人，高飞带过来的特务连加上别动队，才一百多人。想要活捉或者打死刘黑七，那就得以一敌十，难度太大了！ 看样子这个汉奸巨匪是命不该绝呀。高飞带着人重新返回伪军司令部。这时候，楚华已经把司令部里的伪军全控制住了。俩人一见面，高飞就叹了口气：“唉，楚华。刘黑七不该死，他跑了！” “跑了？嘿，真是便宜这个混蛋了！”楚华怒骂了一句，也无可奈何。刘黑七跑了，你能怎么样？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高飞命令人，彻底搜查整个院落，寻找刘黑七留下的一切战利品。刘黑七跑了，那就把他的司令部给端了！看看从这个司令部里，能得到什么好东西？ 这时候，周三祥和小四儿等别动队的人员就发挥出作用了。别人找不到的秘密，在他们眼里那就是摆到明处了。什么金银细软、文件资料，找到了很多。另外还找到了十几个女人、这些女人就是刘黑七从附近的村庄里抢来的。 把女人们遣散回家，把搜出来的钱财全部充进独立营的账户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武器弹药，手枪几把、步枪几支、轻机枪两挺。 “营长，我找到了这个！”小四儿像献宝一样的递给高飞一个不大的小东西。这玩意儿有点儿像个小型订书机，一摁，咔哒咔哒的响。 “东西在哪儿找到的？” “二道院子东厢房。” 小四儿领着高飞来到了二道院子东厢房。进门一看，果然如高飞预料的一样，桌子上放着一个傻大黑粗，说方不方、说圆不圆，大概有半米见方一个东西。高飞一眼就认出来了，电台！这个又大又傻的机器，就是时下最先进的通讯工具，电台。 这可是个好东西！高飞让战士们小心翼翼地抬着。有人又从后院找到了一辆架子车，铺上棉被，把电台放车上，几个人轮流拉着返回潢川城。 这一趟出城可谓是大有收获。得到一部电台，活捉了一个旅的伪军营以上军官。光是这两条，就让高飞身上轻飘飘的，心情无比的痛快。 离潢川还有二三里的时候，高飞和战士们把衣服都换过来了。皇协军的制服都留着，说不定将来什么时候还能用得着。 那五个被俘虏的伪军官，因为在抓捕刘黑七的前半截表现积极，虽然最终没抓到刘黑七，高飞还是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放几个人走。然而，真放他们走的时候，几个人还不走了。 “高营长，”孙团长代表几个人发言，“我们想加入您的队伍，跟着您抗日打鬼子！请收留吧。” 想参加抗战？那太好了。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高飞对几个人说：“你们几个既然甘愿加入抗日的队伍，有些话我就得说在前头。抗日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高端，这当中的危险比你们当伪军要大得多，说不定那一天上战场就回不来了。你们几个可要考虑好，真的参加了抗日，再想退出就不可能了！” “我们想好了！高营长您放心，我们虽然是皇三军，但是全都参加过军事训练。我们会打枪，也知道仗怎么打。我们愿意参加国军，跟着您去抗日。就是战死了，我们也心甘情愿！” 出城的时候，高飞带着队伍是从城墙缺口跳出去的，回城不能再从这儿走了。带的有架子车、有电台，还有不少缴获的武器弹药。得从城门进城了。 把守城门的官兵并没有难为他们，高飞带着人直接赶奔自己所在的防区。独立营的防区是在城西。刚一走进独立营防区，高飞就觉得气氛十分的诡异！ 当兵的一个个站得笔管条直。平常老爱和自己打招呼的老兵，今天也不说话了。这是出什么事了？高飞满腹的狐疑。 “嗨，王二力，出什么事了？”高飞问一个他熟悉的老兵。 那老兵看看高飞，再看看左右，忽然凑近了，急声说：“营长，你快回去看看吧，出事儿了！连长排长们都被抓起来了。幸亏你回来了，你要是再晚回来半天，那帮人就都没命了！” “不过你要小心，千万不能把枪缴了，更不能一个人去。免得遭了他们的陷害！” 第一七八章 和祁旅长反目 “什么？”高飞闻言大吃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他们抓起来的？” “是祁旅长的人。里面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你快回去看看吧！要小心呀！”老兵话还没说完，高飞已经把手枪拽出来了。等老兵说完了要小心，高飞点了一下头，把手枪往空中一举，喊了一声：“楚华、三祥，带上弟兄们，跟我来！” 高飞和老兵说话的时候，楚华、周三祥就在旁边他站着呢。听见高飞的命令，两个人齐声答应了，带上队伍跟着营长急匆匆赶奔独立营的营部。 离着营部还有段距离，前面就有人挡住了去路，“站住！祁旅长有令，前方实行临时管制，禁止任何人通行！” 高飞一看，是一队当兵的，但不是独立营的人。如果要是独立营的人，哪有不认识他的？高飞的火儿噌就上来了，不管对方的警告，大步往前来。看着指向自己胸口的枪，抬头怒视面前的士兵，怒喝一声：“让开！” 那当兵的毫不示弱的回瞪着他，“我奉祁旅长命令在此警戒，谁也别想从这里过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当兵的摇摇头，“我就是独立营长高飞！这里是我的防区，你有什么资格拦住我？”高飞气坏了，对着当兵的大声咆哮着，“老子的独立营是三十八师的！祁广远是一八零师的旅长，他也管不着我！” 后面有个带着上士衔的老兵过来，把年轻士兵拉到旁边，对着高飞一点头，“高营长，请！”年轻士兵还想不答应，老兵凑近了他的耳朵，用高飞能听见的声音说：“小子，见好就收吧。这是长官之间的事，咱当兵的就别跟着掺和了。” 高飞看了那老兵一眼，带着队伍闯过关卡，急需赶往营部。 营部门外架了两挺机枪，高飞看见了就跟没看见一样，继续往前闯。周三祥生怕对方误会，赶紧对着前面大喊：“别开枪！这是独立营高营长回来了。别开枪！” 机枪后面当兵的一听，默默地把枪口转开个角度，让开怒火冲天的高飞们。 高飞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脑袋里只想着尽快见到手下的连排长们，生怕自己晚来一步，万一有人遭了毒手。 在大门外面的时候，他还想着史天明这帮人千万别出事！只要人活着，一切都好办。等进了大门，看见院子里的场景了，高飞的火气可就再也压不住了。 史天明、肖刚、尹志、高峥。这些高飞的左膀右臂，骨干战将，除了楚华和周三祥跟他出门没在列之外，剩下的全在这里了。一个个被五花大绑，每个人的旁边都站了一个拿大刀的士兵，这是打算押到菜市口砍头的前奏吗？ 不对，还少一个，刘俊不在。刘俊没和这些人在一起。刘俊去哪里了？高飞被刘俊不在场的这个新情况把脑子引开了，肚子里的火气稍微小了一点儿。 肖刚眼睛最尖，一眼看见高飞他就喊开了：“营长回来了！营长，快救命呀！”他一喊，史天明、尹志、高峥全看见了，几人都喊营长。 高飞举着枪就过去了。几步抢到离大门最近的高峥跟前，抬手枪对准了拿大刀那位的鼻子头，“咔吧”他把机头打开了，手指扣着扳机。只要指头一动，这人立刻就没命了。 拿大刀那位吓得都僵住了，俩眼盯着枪口，一动也不敢动。眼睛都快成对眼了。 “滚！”高飞一声暴喝，这位如蒙大赦，抱着刀赶紧躲得远远的。 周三祥、小四儿，别动队的人全进来了。这帮人可不像高飞这么文明，他们过去，直接就动上手了！刀斧手们想反抗，但是架不住人家人多。五六个人对付一个，又被几支枪口逼着，他们能怎么样？ 噼里扑腾一顿打，刀斧手们发出大声的惨叫。有人赶紧给史天明、肖刚他们解绳子。这边绳子还没解完，从营部里面出来一群人。领子上带着少将军衔正是三十九旅旅长祁广远！ 刘俊也在人堆里。一看见高飞，他赶紧跑过来，往高飞身后一站。高飞也没问他，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了，刘俊自然会来找他解释。至于现在，还是应付祁广远要紧。当然，这也是高飞对刘俊信任，知道刘俊绝对不会背叛他。 祁广远看见院子里的场面，顿时大怒，“高飞，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殴打我的士兵，私自释放犯人，你眼睛里还有军法吗？” “祁广远！”高飞的火气更大，也不叫祁旅长了，直呼其名。“你眼里有军法？你私自闯进我的防区，绑架军官。你想干什么？大敌当前，日寇兵临城下，你打算火拼吗？你想做鬼子的帮凶？难道不怕我报告张军长，请军长依军规枪毙了你吗？” “你放屁！”祁广远闻言大怒。“高飞，你无视我的命令，擅自出城，造成潢川防守的漏洞，你才是日军的帮凶！你手下这帮土匪兵不知道军令，我把他们绑上以示警告，怎么了？” “警告？”高飞一声冷笑，“嘿嘿，祁广远，你说好听！这是我回来了，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就要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都枪毙？然后把独立营的军官全换成你的人？你别不承认，我早就猜到你的龌龊伎俩了。你放心，张军长不会饶了你的！” 祁广远说高飞不听命令擅自出城，打乱了潢川城市防御的整体性；高飞说祁广远是想杀害军官，吞并他的独立营。两个人各说各的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谁也不敢先动手。 高飞不敢动手，是因为祁广远怎么说也是一位少将旅长。人家又是潢川守城主将，大敌当前他当然不敢动手。祁广远不敢动手，则是因为高飞受到过军长张自忠的看重。万一他收拾高飞，为张军长所不喜，他岂不是自讨苦吃？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城外忽然响起了炮声，“咚咚咚！轰隆隆！” 其实这些天一直在响炮，只是这一次炮的声音比较大，距离似乎也有些近。难道是日军又在炮击潢川县城？ 第一七九章 北城战斗 随着炮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营部的所有人都停止了争吵。官兵们竖起耳朵倾听。听着听着，祁光远的脸色变了，高飞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炮声当中夹杂着激烈的枪声，不论是祁广远还是高飞，都从这枪炮声中听出是日军正在进攻潢川城！ “哼！高飞，今天的事情还没完。我暂时先给你记下。等打退了鬼子，我再来找你算账！我们走！” “不送！”高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眼看祁广远带着三十九旅的人马急匆匆的走了，他立即把独立营的将领们召集到一起。一直在外面警戒的楚华也回到营部大院里面，独立营的骨干军官们就算全到齐了。 “虽然刚才我们和祁广远发生了不愉快，但是，在抗击日寇上面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祁广远是潢川守城战的主将，我们是来配合他的。祁旅长分配的防区，我们决不能丢失！” 高飞目光灼灼的扫视着在场众将，在刘俊身上停住了，“刘俊，防区的守卫重任就交给你了！你负责调配我营防区以内的所有人员物资，坚守防区！在接到命令之前，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也决不允许放弃防区！” “是！”刘俊凛然领命。 “二连、三连、重机枪连、迫击炮连，负责坚守营区，听从刘副营长的调遣。” “是！”史天明、祁广、尹志三人跨前一步，齐声应是。 “营部机关、辎重连、工兵排，提供保障。一律有刘营长统一指挥。” “是！”肖刚和高峥上前一步领命。 “坚守不等于死守。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显示，我们当面之敌已经换成了在山东藤县杀害王铭章师长的濑谷支队。其旅团长濑谷启凶残狡诈，是个极难对付的鬼子。并且赖谷启也在台儿庄被打惊了，打滑了。” “濑谷启并没有像他的前任冈田资一样，从正面强攻。而是向北迂回，然后再南下攻打我潢川。因此，潢川北面将是日军重点进攻的方位。” “我率领一连、特务连、别动队，去北城迎击日寇，尽量干扰日寇攻击潢川的时间。” 随着高飞讲话的深入，在场众将也都明白了目前独立营的处境。众人谁都不说话，全都在静静地听高飞一个人讲。 高飞把任务布置完，又大致讲了一下目前敌我两军的现状，然后宣布：“请各位立即按命令执行。散会！” 众人离开会场，高飞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刚走了几步，迎面过来个人，是刘俊。 “营长。”刘俊先和高飞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看周围没别人，他这才开口说自己的目的。刘俊是来和高飞解释他为什么会和齐光远站在一起的事情。 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如果不说，再想找到解释的机会，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高飞虽然相信刘俊的忠诚度，但是他也想听听刘俊会怎么说。 刘俊刚说了个头，突然有人来报告，说是北城门被攻破了，鬼子已经进城了！ 高飞和刘俊俩人跑步到了外面，这时候，已经能辨认出北边枪炮声最激烈了。 “防区交给你了，我现在就去城北！”撂下一句话，高飞叫上一连、特务连、别动队，拿上武器直接赶奔城北。 城北的战斗正激烈。鬼子像卸了闸的洪水一样往城里灌，我守军部队奋力反击，但是却挡不住日寇进城的步伐。高飞带着部队来的正是时候。一个冲锋，把鬼子从北城门给撵出去了！ 守军官兵用沙袋把城门砌死。这一下日军就算把城门炸成碎片，他们也进不来了。 守卫北门的三十九师营长郑重的给高飞敬了个军礼。“高营长，北门已经垒死了。鬼子从北边进不来，也许就会换到其他方向。你猜他们下一次会攻打哪座城门？” “那还用猜吗？你听不出来？”高飞往东边指了指。东边，炮声隆隆，喊杀声惊天动地。鬼子进攻城北失利，改成进攻城东了。 守军营长松了口气。“换到东边了。我们北城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你不要麻痹大意。说不定这是虚晃一枪，小鬼子转回头，他们还来攻打北城。”高飞并不想让守军部队松懈。 “来就来呗，大不了再把他们赶走一次！”守军营长豪气冲天。 “就应该是这样！”高飞心里暗赞。“姜营长，请不要放松警惕。多派些人到城墙上去盯着点儿，鬼子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也能提前有所准备。” 和姜营长告别之后，高飞并没有返回独立营，他带着部队沿着城墙往前走。走着走着，来到了一片人烟稀少的荒凉之处。这是一片坟地，竖了有二三十块墓碑。有的式样古朴，碑上面的字迹都快被磨平了。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何人所立。 就是这片紧挨着坟地的城墙，塌了好大一块，缺口上搭了几块厚木板，供人们出入穿行。高飞带着队伍从城墙缺口处跑出去，到了城外。 四周围静悄悄的，远处的枪炮声似乎离得挺远，空气里面也没有那么多的硝烟味儿。 城墙缺口的外面是树林、丘陵。在树林丘陵当中，隐藏着一条小路。从这个缺口处出入城的百姓，走的都是这条小路。 高飞也沿着小路往外走，他打算先走出去，然后再绕到北城门，去看看城门外面有没有日军。如果有，他就可以抄了鬼子的后路，打鬼子一个出乎意料。 刚走出树林，迎面就碰上一股日军，双方立刻展开了面对面的战斗。 由于别动队、特务连配备了大量的盒子炮，近战火力颇为猛烈。一个照面，就把鬼子撂倒了将近三分之一。剩下的鬼子发出一声瘆人的吼叫，跑了。高飞带着队伍随后追杀。 一边跑一边开枪。鬼子就像一群没头的苍蝇一样，刚开始还知道往一个方向跑，后来干脆就乱跑了。 鬼子可以乱跑，高飞不想乱追，他怕把部队给跑乱了，真要遇见强敌，可就没办法了。高飞急忙收拢部队。他这边刚集合好，鬼子又来了。 第一八零章 路遇安旅长上任 “杀！”高飞大喊了一声，一马当先冲向了日军。手里的盒子炮搂着了火，“哒哒哒！”直接把一梭子弹全打完。换弹夹的时候，后面的战士已经像潮水一样超过了他。 杀到近处，两军展开了肉搏战。高飞抢了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大吼着冲向了鬼子。刺刀捅、枪托砸。格挡、躲闪、刺杀！一股股鲜血四溅。终于杀退了日寇，取得了这场短兵相接的胜利。 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看看身边的战友。两个连加上别动队，两百多人还有一大半。不远处的枪声在告诉他，战斗还远未结束。来不及掩埋烈士的遗体，高飞带着战友们又奔向了下一个战场。 前方的树林边缘正在进行一场战斗，枪声和喊杀声传入了耳中。这是友军在和鬼子作战，我们过去帮忙！高飞把部队分成左右两翼，他带着别动队在中间，悄悄地接近了战场。 “啪啪啪！”高飞和他的战友们从左右两边向日军开火。正打得热闹的鬼子突然遭遇了来自背后的袭击，前后夹击之下，鬼子迅速撤退了。 高飞正要率部追击，被他解救的那些友军喊住了他。“等一下！喂，等一下！” 部队停住了。一群友军跑了过来。从身上的军装可以看出来，来人也是五十九军的官兵。领头的是一位大约三十几岁的中校军官。这人过来先给高飞敬了个礼。高飞赶紧还礼。 人家是中校，他是少校，比他还高一级。 “请问，你们是三十九旅的兄弟吗？”中校问高飞。 “不是，我们是三十八师独立营的。”高飞真的不愿意提三十九旅，再说他也确实不是三十九旅的人。 “你是高飞营长？”中校惊喜的问。 这下轮到高飞愣了，“你认识我？那你是？” “哈哈，原来真是高营长！张军长可是多次提起过你，说你头脑灵活作战勇猛办法多。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是安克敏。以前是五十九军特务团长，现在是三十九旅新任旅长。” “三十九旅新任旅长？那齐光远祁旅长呢？”高飞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认识齐光远，今天早些时候还和祁旅长差点儿兵戎相见。没想到这么快三十九旅就换旅长了？ “军长的命令已经通过电报下到三十九旅的旅部了。齐光远指挥不力，战斗刚开始就丢了北城！张军长发了火儿，撤了祁光远的旅长职务。我这是进城去接任。” 安克敏并没有多少升官的喜悦。按说从团长升到旅长，那是一部飞跃，从校级军官直接爬上了将军的行列。但是从眼下的形势来看，他这个旅长并不是什么肥差，反而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工作。以至于，把他升官的喜悦都给冲没了。 “那可是恭喜了。恭喜安旅长走马上任。”高飞抱了抱拳。 “你恭喜我，我还应该多谢你呢！”安克敏亲热地拍拍高飞的肩膀，“听说是你主张出城迎敌，齐光远不同意，你们俩发生了冲突。结果导致鬼子打破了北城。要是没有你和齐光远的那场争斗，我也当不了这个旅长。” 安克敏倒是直性子，有啥说啥。虽然他说的没错，但是这话听到高飞耳朵里却总觉得有点儿别扭。什么叫因为我和齐光远争斗，所以被鬼子打破了北城？鬼子打破北城，还是因为我了？ 安克敏却没注意到高飞表情上的变化。他新官上任，上来就面临着一项万分艰巨的任务，要守住潢川城！这一仗要打不好，说不定潢川城就是他的葬身之地。还说什么当将军不当将军的。 “高营长，这就是你独立营的全班人马吗？”安克敏指着高飞身后的战士。 高飞带着两个连和一个别动队，一共两百来人，打了两场仗，现在只有一百多人了。高飞告诉安克敏，这只是独立营的一部分，另外还有一部分在城里没出来。我带着这些弟兄来城外面看看鬼子长啥样？ 安克敏听了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这一下你可知道鬼子的长相了吧？既然你的主力还在城里，咱们先回城，然后我再告诉你下一步的任务。” 说到任务的时候，安克敏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凑近了高飞小声说：“是军长的命令，让你带着独立营到东边的黄冈寺和李九思的一一三旅一起阻击日军。” “李九思脾气可是大得很，你和他配合最好当心点儿。他比齐光远的脾气还要大。” “多谢安旅长相告。”高飞再次拱手表示感谢。安克敏带来的人并不多，就是送他上任的，大概有四五十人。看这些人每人一把盒子炮的精锐模样，估计是他从特务团带过来的精英。 “轰隆！轰隆隆！”一阵阵惊天的巨响传来，是鬼子又开炮了。看爆炸的方向，应该是潢川北城门附近。鬼子又在炮击北城门了吗？ 炮声一声连着一声，一声接着一声。地动山摇。也不知道鬼子这次用了多少门重炮，听声音直让人怀疑，鬼子是不是准备用大炮，把潢川城给炸平了？ 安克敏让高飞陪他回城。高飞本来打算领着安克敏从他出来的拿出城墙缺口再翻进去，但是听见炮声有异，他就带着安克敏去北城门。他要看一看，鬼子的大炮到底打成什么样子了。 等看见北城门了，高飞大吃一惊！之前北城门虽然被鬼子大炮炸的破损了，但是守城的官兵用了无数个沙袋把整个城门给堵死了。为的就是防止鬼子再次炮击城门。 再一看，北城门、沙袋，全没了。也不能说一点儿没剩，左右两边各剩了一丁点儿，可以看做是门框。大门中间的位置，大约有两三米宽什么都没有。城门、连同沙袋都被炮弹给炸没了。 只留下一地狼藉、满眼硝烟。鬼子的大炮竟然猛烈成这样？高飞吃惊，安克敏的脸色更难看。从今天开始，潢川的守将就是他了，他面对的敌人居然拥有如此猛烈的炮火。看着被打烂的城门，安克敏心里的压力可想而知了。 第一八一章 出城作战 “日本人知道我们要进城，特意帮我们把城门炸开了。”安克敏拉长着脸，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高飞率领手下跟着安旅长，从炸塌的城门处进入潢川城。安克敏不想一个人去三十九旅上任。张军长命令下的突然，齐光远肯定也是刚刚得到信。安克敏要是现在去了，恐怕会在新旧交接环节出岔子。 “高营长，我初来乍到，走这么远路，口干舌燥的。到你的独立营歇歇脚喝口茶，你看行不行？”安克敏想先去独立营缓缓。 “当然行啦。安旅长您是潢川守将，我是帮忙的。整个潢川城都是你的防区，你想在哪儿歇脚喝茶都行。走吧，到独立营，我还有一盒正宗的高山茶，请安旅长品尝。” 高飞把安克敏一行人带进独立营防区。官兵们看见营长回来了，一个个精神倍增。安克敏见了不由连连称赞，“高营长的治军能力，安某佩服。士兵们对你的爱戴，我能看出来。难怪军长对你评价那么高，高营长真有过人之处！” 也不知道他是夸高飞呢，还是夸张自忠。反正安克敏能从特务团长的位置上直接被提拔成旅长，他绝对是张自忠的亲信将领无疑。亲信嘛，有事没事儿夸夸自家老大并不稀奇。 刘俊带着人接出来，高飞给介绍：“这是安旅长。”刘俊也不知道安旅长到底是哪儿的旅长，现在也不方便问，只管客客气气的问好。 高飞又介绍众将，“这位是我的副营长刘俊，这是三连长史天明、这是祁连长、这是尹连长、这是肖连长。”安克敏挨着握手。 进营部请坐，高飞拿出他的高山茶，让人给泡上。祁广、尹志、肖刚等人告辞出去。一会儿刘俊也出去了。日军正在攻城，高飞手下众将忙得很。安克敏就说，“高营长你只管去忙，我就是歇一会儿、喝杯茶。你用不着专门找呼我。” 高飞说了声抱歉，到了外面找到刘俊，把安克敏的身份以及来意讲了一遍。 刘俊听了大吃一惊。齐光远的旅长这么快就被撤了？这位安旅长居然是新上任的三十九旅旅长？接下来高飞又说了让他更吃惊的事情。 “安旅长告诉我说，张军长要调咱们独立营出城去打仗。正式的命令估计很快就到，并且很可能会有时间限制。你马上通知部队收拾行装，做好随时转移的准备！” 叮嘱完了刘俊，高飞再回到营部，安克敏已经站起来了。 “高飞，我该过去见见祁光远了。军情不等人呀。你有没有兴趣陪我走一趟？”安克敏邀请高飞陪他去三十九旅。 去三十九旅看祁光远怎么黯然下台？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数落他两句？虽然那场面想一想就让人心情舒畅，但是高飞现在哪有那个心情？ 部队马上就要出城作战了，面对强悍的濑谷支队，怎么样能战胜这个敌人？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应该放在怎么作战上面，而不是去落井下石，看别人的笑话。 至于说带领人马去给安克敏撑场面，根本没那个必要。安克敏既然能带着几十个人，冒着战火来潢川上任，整件事情他肯定早就想好了。再说，张自忠又岂是等闲人？他派安克敏来接班，能没安排吗？ 所以，高飞去不去，都不影响安旅长顺利登上三十九旅旅长的宝座。 高飞婉拒了，安克敏也没有坚持。“高营长，上面的命令很快就会到。保重！”二人相互敬礼握手告别。 安克敏离开，高飞立刻命令部队做出城打仗的准备。命令是以三十八师的名义发过来的。黄维刚命令高飞率领独立营出城，到城东黄冈寺配合一一三旅迎击日寇。 高飞接到命令之后，立刻传达到各连各排。半个小时之后，独立营全体拔营起寨，开往潢川城东门。防守东门的是七一五团，也就是高飞的老部队。 杨团长亲自来送行。高飞给老团长敬礼，两个人紧紧握手。大敌当前，两人也没时间叙旧，只是互道保重，就挥手作别。 前方，炮火连天。日寇犯我中华，烧杀淫掠，使我山河破碎、生灵涂炭。高飞率领五百勇士，义无反顾的奔向那炮火纷飞的战场。勇士们要用血肉之躯，和万恶的倭寇决一死战。 “咚！轰隆！”一枚炮弹就在队伍旁边几十米的地方炸响。爆炸的声浪震耳欲聋，浓烟滚滚、烈焰飞腾。将士们不为所动，继续快速前行。 枪声激烈，部队停了下来。有战士来报告，说是前方发现日军，先头部队正在和敌人交火。 这里怎么会有日军？李九思在黄冈寺和日军打仗，鬼子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是遇上了，那就没有放过的道理。高飞带着别动队到了前面。 别动队现在都快成他的随身卫队了，高飞走到哪儿都带着。刘俊不止一次劝过他，但是高飞并不在意。 史天明满身满脸都是土的过来了，“营长，那帮家伙太狡猾了。他们就在前面挡着路，我怎么打，他们就是不挪地方！” “你这浑身的土怎么回事？躺到土窝里打滚了？”高飞并不在意敌人，倒是对史天明满身的土沫子很好奇。 “还不是鬼子闹的！”史天明挠挠头，又在身上拍打拍打。小四儿也过来帮忙。拍了几下，尘土乱飞，呛的小四儿咔咔直咳嗽。 史天明一抬头，看见小四儿了，赶紧伸手往怀里摸。知道钱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高飞看着他哭笑不得，心说话你至于吗？有我在这儿站着，小四儿能对你下手吗？ 小四儿也看见史天明的小动作了，他倒是不在乎。被人误会的多了，他早就习惯了。 高飞趴在田埂后面，透过望远镜观察敌人。三连的战士冲了一半，就被鬼子的机枪压到路上根本站不起来。有战士从侧翼迂回过去，投掷手榴弹也炸不动。机枪断断续续的打着，把正面完全给封锁住了。 “调门迫击炮上来！”对这种顽固的敌人，就得用迫击炮了。高飞要用迫击炮，消灭日寇的机枪火力点。 第一八二章 俘虏带路 独立营炮兵连的四门二十式八二毫米迫击炮，属于中型迫击炮，每一门战斗全重都接近七十公斤，属于重装备。作为支援火力部队，一向是放在步兵连队身后的。 所以，高飞要调迫击炮，哪怕只要一门，也不是说要就能来的，得等。但是，鬼子的重机枪就在那里，迫击炮没来以前，部队都要在这里等着吗？ 史天明说，“营长，让我带着弟兄们再冲一回吧！我就不相信啃不动他这块硬骨头！”说完这句话，史天明伸手接过步枪，又往怀里塞手榴弹。 “营长，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说？” 高飞一看，是胡振江，也就是被俘之后参加了独立营的伪军营长中间一位。他被周三祥看上了，编进了别动队。高飞当时还有点儿纳闷，周三祥为什么会看上他？过后就给忘了。现在胡振江站出来发言，高飞又想起来了。 “你叫胡振江？有什么想法，你说。” “哎哎，是是。营长您记性真好，竟然还记着我的名字。”胡振江满脸谄笑，本来还想再奉承营长大人一番，但是再一看，史天明、周三祥、陈长胜，几个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尤其是史天明，那双眼睛，真的跟想要择人而噬的老虎差不多。吓得他把到了嘴边的奉承话又咽了回去，换成主要内容。 “是这样的，我看那个打机枪的不像是日本鬼子，倒和皇三军有点儿相似。”胡振江斟酌着词语说道。 “哦？是皇三军？你怎么看出来的？”高飞一听，心里也是一动，急忙追问。 “我们过去，咳咳。”胡振江说了个开头，发现不对赶紧咳嗽两声岔开话头，跳过这段往下进行，“我想啊，机枪手如果要是皇三军的话，他肯定也不愿意和国军打仗。” “你继续说。”见胡振江小心翼翼的看自己，高飞耐着性子提醒他。 “是。” 根据胡振江的说法，皇三军的人上了战场是没有半点儿斗志的。但是又不敢跑，害怕家人被牵连。所以，他们一般都是在阵地上找个安全的地方往那儿一藏，随便朝哪个方向，也不管有人没人胡乱开枪。 他们打仗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死对手，而是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活命。 “您别看机枪打的猛，但是只朝着一个方向。要是换个方向您就会发现，机枪根本就打不着人。” 真是这样吗？众人均表示怀疑。只有高飞心头一喜。在这个时候，胡振江欺骗他毫无意义。相反，像胡振江这样的降兵，正应该找机会立功赎罪才对。所以，高飞认为胡振江这话，有八成可信度！ “三祥、小四儿，带着弟兄们跟我来！”高飞噌的一下跳起来，弓着腰，顺着田埂跑下去了。周三祥、小四儿，叫上别动队的战士在后面跟着，跑出了这块荒废的农田。 “营长！营长！”史天明在后面喊了几声没回应，一跺脚，“机枪掩护！”话音一落，我方机枪哒哒哒的响了。 高飞是沿阵地横着跑的。机枪朝正面射击，他横着跑，肯定是越跑离着机枪的射击范围越远才对。事实也是如此。跑着跑着，高飞就发现机枪子弹已经落到他身后了。他放慢了脚步，听子弹飞过的声音，也没有往这边更靠近。 转回身，看着子弹划出一道道流光，高飞笑了，“哈哈，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我们过去！”高飞带着人从侧面接近了敌机枪阵地。 等到了跟前再一看，竟然只有一挺机枪，没见着人，机枪自己在那儿哒哒哒的射击。 “自动机枪？”小四儿惊叫了一声。自动机枪这玩意儿，以前只是开玩笑的时候说起过，没想到今天看见实物了。 高飞骂了一声：“哪儿有什么狗屁自动机枪？别自己吓唬自己。”他大步冲上去，一脚，把鬼子的机枪踹倒。 射击声停了，机枪阵地上响起一声惊叫。高飞揪着头发拽起来一个，紧跟着小四儿领俩人扑上去，又逮出来仨。这一下，重机枪班四个人全被抓了。 机枪声一停，我军发出一阵欢呼声，官兵们呼啸着跑上来，迅速占领阵地。 机枪手被押了上来，一审问，还真是皇三军。高飞告诉四个人：我给你们指一条活路。你们给我带路，找到刘黑七。 当中一个小子说：刘黑七根本不在这儿。人家是皇协军司令，哪会来前线？上前线打仗的，最大官就是个师长。 “你们师长姓啥、叫啥、他在哪儿？”史天明粗声粗气的问。 俘虏颤颤巍巍说了姓名和方位，然后四个人在前面带着路，去找伪师长。这一回是史天明押着俘虏走在最前面。 前面的枪炮声越来越密集，高飞带着独立营的官兵，跟着俘虏向着战斗最激烈的地方越来越接近。高飞甚至怀疑，这四个小子不会是把我们引进日军的包围圈吧？ 就在他打算下令让部队停止前进的时候，队伍自己停住了。前面传来消息，说是已经到地方了，伪军师部就在前面不远处！ 高飞赶紧带着人来到队伍前面。史天明已经不见了。留下来的排长报告，说是史连长带着一个排，押着两名俘虏去偷袭伪师部了。另外两个俘虏留下来当人质，偷袭如果不顺利，这边直接就把人质杀了。 高飞看了看，俩俘虏早让吓得面如土色了。 “你们很害怕吗？”高飞问两个俘虏。 俩俘虏同时摇头，紧接着又点头。俩人都让吓糊涂了。 胡振江在旁边帮腔，“这是我们长官！长官问话你们最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长官一高兴，你们俩就活了。要是胆敢不说实话，长官动动嘴皮子，你们俩就得人头落地！” 两个俘虏赶紧趴地下给高飞磕头，哭求饶命。“饶命，饶命呀长官！” “你们起来！我问你们，前面真的是伪师部吗？” “是是，肯定是！” “伪师部守卫的力量很强吗？” “不强，不强。” “那你们害怕什么？” “我们没害怕，没害怕呀。” 就在这时候，前面忽然响起一声爆炸，“咚！”白光一闪、浓烟滚滚。 第一八三章 对俘虏的考验 这是手榴弹的爆炸！估计是出了意外，高飞带着人就上去了。至于那俩俘虏，本来手榴弹爆炸，这俩就该让打死的。但是由于高飞说了四个字：“带上他们。”俩人暂时就没死。 伪师部，硝烟已经慢慢地散去，地下跪满了人。由于皇三军的制服和他们的日本主子几乎一模一样，如果没有提前知道是伪军，高飞肯定以为地下跪的都是鬼子兵。 史天明一手提着东洋刀，乐呵呵跑过来了，“营长，伪师长死了。这是他的指挥刀！” 高飞接过来，抽半截看看，啪的合上又还给了史天明。问他，刚才手榴弹爆炸是怎么回事？ “那是伪师长拿着手榴弹想吓唬人拒绝投降，谁知道手榴弹怎么忽然自己爆炸了。”史天明大咧咧地说着，随后开始指挥战士们尽快打扫战场。 手榴弹自己会爆炸？手榴弹就算是拉断导火索，也有五到七秒钟的投掷时间。在这期间手榴弹会冒烟、会呲火花，哪有一点儿动静没有忽然就爆炸的？ 知道史天明说的不是实话，高飞也没戳破。战斗胜利了、伪师长死了，这才是最重要的。高飞让伪军们都站起来，排好队，连同之前抓的那四个机枪手也都站到了一起。 高飞站到前面整队，“立正！稍息！向右看齐！报数！”伪军们报了一遍人数，总共是四十七人。一场战斗抓四十七名俘虏，这场胜利可绝对不算小。 “啧，可惜是皇三军。这要是四十七个日本鬼子该多好？”史天明站在后面看着俘虏不无遗憾。 高飞听见了暗笑，现在才是一九三八年，鬼子正猖狂着呢。一次抓四十七个俘虏？一场大会战下来，也不一定能抓够这个数。徐州会战，国军出动几十万人，打了几个月，才抓了几个活的？ 不过史天明的话倒也挺醒了他，这小五十名俘虏要是利用好了，也许还能取得意外的收获！ 反正这帮人他是不会白养着的，浪费粮食不说，再出点儿什么岔子就更麻烦。还不如把这帮人派上用场，也当成一次考验。如果要是通过考验的，那就放心的编进独立营；通不过考验的，就算是物竞天择，自然淘汰了吧。 心里打定了主意，高飞把胡振江叫了过来。 “营长，您找我？”胡振江低眉顺眼的站在高飞跟前。 “老胡，有个任务要派给你。” “营长请说，老胡我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也保证完成任务！”一听说要派给他任务，胡振江立刻拍着胸脯下保证。 “先别急着保证，这任务可不简单，也是对你的一次考验吧。”高飞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胡振江愣住了。 不过这小子反应挺快，过了大概有五六秒钟，他立刻俩腿立正，神色严肃的表态：“胡振江明白！这是营长给我的一次机会，我一定把握住！请长官放心！” 被俘的皇三军军官可不止他一个，中层军官就有两名团长三名营长，他胡振江只是三个营长当中的一个。高飞之所以选他，还是因为之前在机枪拦路的时候，他主动跳出来出主意帮助高飞轻松解决了那个麻烦。 这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通过这次考验并且活下来，他就能真正的融入到独立营中，成为高飞手下的不说军官吧，最起码成为普通一兵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高飞见胡振江聪明识趣也高兴，下面就看他真实的能力怎么样了。 胡振江大步走到俘虏队伍前面，先做了自我介绍，他以前是皇三军中某师某团某营的营长，现在已经弃暗投明，追随高营长走上了光明大道。 “高营长也给你们这些人准备了一条生路，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表现了。谁想死的，举手！” 谁也不举手，没人想死。 “看样子你们是都想活了。那我就给你们讲一讲想活的办法。” 胡振江站在队伍前面侃侃而谈，俘虏们聚精会神的听着。大致的意思就是，我带着你们去打日本鬼子。只要我们能够取得一场胜利，那就是通过了考验，就能成为独立营里一名光荣的战士。 这也就等于是投名状。你本来是敌对的一方，被抓了之后想加入这边，不拿出点儿成绩怎么行？胡振江说的话糙理不糙，俘虏们都能听懂，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他这边正讲着呢，那四位，赵团长孙团长还有俩营长也来找高飞了。“营长，您让我们也参加进去吧，我们也想接受考验！”见高飞犹豫，赵团长都急了，“营长，求你给我们这个机会吧。” 见四个人全都挺积极，高飞笑了，“好哇，既然你们几位都愿意接受考验，那你们就参加吧。算上胡振江，你们一共五位，也不分团长还是营长了，你们都是班长。” “那边一共四十七个人，五九四十五，你们每人分九个。算上你们自己，一共十个人。多出来那俩，胡班长多一个，赵班长多一个。我给你们十分钟，挑好自己的人，以班为单位集合！” 高飞话音一落，五个人立刻向狼一样扑过去，开始拉人。总共十分钟，哪有挑选的时间？每个人找够自己班里的人数，让他们以班为单位站好队集合，十分钟就差不多到了。 五个班，站成了五列纵队，五位班长站在了队伍最前面。五个人挺胸抬头，精神抖擞，和之前完全像换了个模样。这就是人的心气不一样了，带动的整个人都变了样。 高飞挺高兴，他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刘俊、史天明等众将。大家伙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也不得不承认高飞这个计划确实高明。付出的代价极小，可能取得的战果却是极大。连反对都找不到理由。 “营长，您这一招太高明了！”从来不拍马屁的刘俊也对着高飞竖了个大拇指。 “你少拍马屁！”殊不知，从不拍马屁的人一旦拍了马屁却立刻遭到了人的指责。肖刚心已经很久没冒头了，这一次开口就是怼人，“营长是不是高明，咱们谁不清楚？用得着你在这儿拍马屁？” 众将愣了一下之后，哄堂大笑。 第一八四章 爱国连 高飞带着别动队和五个俘虏班一同行动，实际上是监督他们。这些俘虏昨天还是伪军，今天摇身一变，成了国军。他们有枪有弹，万一要是有人在和鬼子作战的时候突然反水，或者是害怕逃跑怎么办？没人监督那绝对不行。 俘虏班也得有名字，直接叫俘虏班的话太难听，得起个好听一点儿的名字。高飞想了想，干脆就叫他们爱国班。五个班，从爱国一班到五班。军装先不换，还穿着原来的仿日式军装，便于以后的行动。 高飞把爱国班的番号向俘虏们一讲，把俘虏们激动的热血沸腾，好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出发！”休息足了，高飞指挥部队继续向着枪炮声激烈之处前进！他把小四儿叫过来，让他带俩人到前面去侦察情况。主要是看看，前面战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打的这么激烈？ 小四儿领着人跑下去了。高飞又把胡振江叫过来，问他，“你们这些伪军里面，有没有会日语的？”胡振江想了想，摇头说没有。“既然没有，那你们平常都是怎么和鬼子交流的？” “他们会一些汉语，我们也会几句日本话，两边连蒙带比划的，大概意思也就搞明白了。大多数时候，日本人要是让我们办什么事，都会带翻译官过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样子今后还是要找一个会日语的翻译官才行。肖刚倒是会日语，但是高飞却舍不得再让他去干太危险的工作。肖刚上一次受伤就差点儿丢了命，高飞是绝不会让兄弟一般的战友再冒险了。 已经离战场很近了，高飞命令队伍停止前进。原地休息，等着小四儿侦查回来。 等了快半个钟头，小四儿终于回来了。“营长。”小四儿大口喘着气。高飞让人赶紧拿水过来，安慰他，“别急，喝口水歇一会儿，缓缓劲儿再说也不晚。” 过了五六分钟，小四儿喝下去半壶水，这才缓过这口气。等到呼吸放平稳了，小四儿说，前面打仗的我方是三十八师一一三旅，日方是第十师团第三十三旅团第十联队。 第十联队？第十师团第十联队？联队编号和师团编号一样，就证明这个联队是该师团的绝对主力。一一三旅够能打的，能和第十联队对战这么长时间而不败退，李九思不愧是张自忠手下有名的猛将。 高飞对李九思又多了几分好奇。当然，对于第十联队，他也绝对没有害怕，畏惧什么的。不就是一个鬼子联队嘛，其他部队打不过，那是没有找对方法。找对方法了，第十联队算个狗屁！ 高飞重新编排了队伍序列。爱国连排在第一位，因为有五个爱国班嘛，所以整个部队就叫爱国连了。第二位的就是特务连。楚华跟着他搞过化妆奔袭，现在特务连还有不少日式军装。让战士们都换上，就又多了近百号化妆改扮的战士。 其他连队落后一些，前后隔着百米的距离，真要支援的话，跑步也是一两分钟就能赶过来。 安排好了之后，高飞说了一声出发，带着爱国连就开拔了。小四儿指着路，高飞并没有直接上战场，他从战场边上往前绕。绕过一一三旅，绕到日军第十联队的侧面。 看见鬼子的侧面了，高飞还是没有进攻。他带着队伍慢慢的往前靠近，一步一步接近日军的侧翼。 鬼子在正面打仗，其他方向放的也有警戒部队，就是防着被对手偷袭呢。高飞带着人离日军还有一百多米，就被人家发现了。“啪！啪！”鬼子开枪拦路。又用日语大声询问什么人？干什么的？ 伪军当中日语最熟练的就喊：我们是刘司令的皇协军，是来协助皇军打仗的！ 伪军用的是中日混杂的话，和高飞印象里汉奸说的日本话很相似。但又有不同的地方。反正高飞连听带猜的，基本上能听懂。 鬼子不说话了，但是也没说让这边过去。官兵们正在犹豫，高飞告诉部队：只管过去，用不着害怕。鬼子知道你们是皇协军，他们不会开枪的。 当兵的提心吊胆往前走，鬼子果然没有开枪。等走的近了，已经能看清楚鬼子的长相了，高飞悄悄命令：准备战斗！官兵们把保险都打开了，枪栓也拉好，就等着扣扳机了。 有个鬼子奔这边来了，看穿着打扮，大概是个联络官吧。 鬼子联络官一边往这边走，一边挥手，那意思是让爱国连赶紧过去。高飞看见了，没搭理他。联络官挥了一会儿手，见这边没人听他的命令，生气了。这家伙骂骂咧咧，走过来。 “马的，你们这群大笨蛋！呆瓜！我让你们过去，为什么不过去？” 不等高飞说话，胡振江先迎上去了。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说谁是笨蛋、呆瓜呢？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从小长大，你爹没教过你出门在外，怎么和叔叔、大伯们讲话吗？” 那联络官也是个中国人，一听胡振江这话当时就不干了。“哎哎哎，你跟谁说话呢？谁是叔叔、大伯？” “我是你叔叔，是你大伯，怎么了？”胡振江说话间，上面一晃底下一脚，咣，把这联络官一个扫堂腿，给撂了个四脚朝天。 联络官刚想爬起来，这边上去四个人，俩摁胳膊俩摁腿，把倒霉的联络官给死死的摁到了地下。有人拿出绳给捆上了，嘴也给塞住了。联络官挣扎了几下，挨了几脚，索性放弃了抵抗。 到了这会儿，高飞就不审讯俘虏了。他让战士们把这个二鬼子捆好，留给后面的部队，然后带着爱国连继续往前。 “哒哒哒哒！咚！轰隆——！”枪炮声越发的激烈，空气中火药味儿呛的人都要喘不过气了。 再往前五十米，就是日本鬼子了。爱国连的官兵，有的激动得浑身直哆嗦、有的紧紧攥着枪，手心都出汗了。越走越近，已经到跟前了。鬼子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忙他们自己的工作。 被无视了。不过这样更好。“开火！”高飞吼了一声，举枪就打。 第一八五章 戴钢盔的是鬼子 “啪啪！”高飞两枪，击毙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鬼子军官。四周围枪声大作！ 鬼子根本就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么近的距离朝他们开枪，有不少日本兵糊里糊涂就成了孤魂野鬼。高飞率领爱国连一边往前冲，一边开枪。 日军反击了，但是这个反击的场面看上去却十分的怪异。两边穿的都是日式军装，根本就分不出哪边是真鬼子、哪边是假日军。高飞带着独立营的战士们，给鬼子上演了一出现代版的真假美猴王。 “八嘎！八格牙路！”高飞手上开着枪，嘴里却用日语大声咒骂着。他觉得，这样骂代入感比较强。用汉语骂的话，日本人很可能会听不懂；用日语骂，鬼子知道是怎么回事。骂八格牙路，他们应该感到很亲切吧？ 高飞骂得过瘾，打得痛快。连打带骂，在鬼子的阵营当中横冲直撞、肆无忌惮！正打到顺手时候，突然他听见了哨子响，原来是鬼子在集合。刚才还是到处乱跑的鬼子们，纷纷跑过去站队列。 你们想站好队，把我们闪出来？做你的白日梦！高飞认准了目标，抬手一枪，啪！正在队伍前面指挥站队的鬼子军官应声而倒。刚有了一些规模的队列，也因为指挥官的丧命而瞬间瓦解了。 又一个日本军官出现了。这家伙举着个指挥刀，上下左右的一阵乱砍乱劈，还大声怪叫着，就好像神经错乱了一样。虽然这货看上去病得不轻，但是鬼子却好像特别喜欢这种人，乱糟糟的又聚集过去站队了。 鬼子的团队精神，果然让人敬佩。高飞只好再打一枪，击毙了那个精神有毛病的日本军官，也算是替日军提前清除了一个隐患。 枪声越发激烈了，越来越多的日军在往这边集结。不好，再待下去搞不好就有被鬼子堵到这里的危险！高飞告诉一直守在他身边的胡振江，“我们冲出去！” 胡振江大喊了一声是，向着鬼子人少的地方冲了过去。高飞紧随其后。跑着跑着，胡振江脚下一软打了个趔趄，踉跄着又跑了几步，一个跟头摔到地下。 高飞赶紧过去看，胡振江挣扎着爬起来。高飞问他：“你怎么样？” “我崴脚了。”胡振江一瘸一拐的。 “来两个人，夹着他。我们走！”知道胡振江没有中弹，高飞喊了一声，一马当先往前冲。 迎面来了几个鬼子，拦住了去路，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高飞脑子一转，他没开枪。而是转过脸去，用盒子炮指了指左边，“太君，中国军，那边的！” 鬼子愣住了。高飞只管往前冲，绕过这帮发蒙的鬼子，继续前进。有了这次的经验，再遇见鬼子拦路他就不开枪了，只是给鬼子胡乱指路，把鬼子哄得晕头转向之后，他好迅速跑路。 终于，耳朵边的枪声远了，面前也没有需要他哄骗的日本兵了。这是从日军的阵营当中杀出来了？ 往左右看看，小四儿和周三祥一左一右，好像贴身保镖一样护住他的两侧。后面是瘸着腿的胡振江，在两个当兵的搀扶下，居然紧跟着他没掉队。 再往后，全是穿日式制服的，呜呜泱泱一大群。后面还有人跟上来，也都是穿着日式军装、头戴日式军帽的。还有戴钢盔的。高飞记得当时给俘虏编队伍的时候，好像没看见戴钢盔的呀。这是战士们在战斗当中缴获了钢盔，戴脑袋上了吗？ “三祥、小四儿，”高飞一说话，俩人赶紧凑到跟前。胡振江也往前走了两步。“后面多了几个戴钢盔的。你们跟我过去，看看是不是咱们的人！” 周三祥、小四儿，包括胡振江三个人同时睁大了眼睛。回头往后看了看，还真有那么几个钢盔，在人群中格外的扎眼。 “老胡也来，我们一起过去！” 周三祥、小四儿、胡振江，包括搀着胡振江那俩当兵的，几个人一起往后走。当兵的认识高飞，看见是高营长过来，赶紧挺起胸脯站直了。 高飞来到最近一个戴钢盔的小子跟前站住了，上下打量他。这人小个儿不高，穿着日军的制服、戴着二等兵的领章，正眨巴着一双小眼，一脸迷茫的看着高飞。 “嗨，你的，什么的干活？” 那小子更懵了，愣了几秒钟之后，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张嘴就骂：“八格牙路！” 还敢骂人？高飞猛一抬腿，嘭的一脚把这家伙踹了个四脚朝天。周三祥蹦过去，照他脑袋上狠踹几脚，这货当时就晕过去了。 另外几个戴钢盔的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小四儿喊了一声，“捉住他们！戴钢盔的是鬼子！” 呼啦！周围的战士们往上一围，几个戴钢盔的被鬼子立马被打翻在地，绳捆索绑给控制住了。 这就是刚才的战斗太混乱了，以至于高飞他们这些假日军竟然把真日军都给带过来了。真假美猴王演的太逼真了！ 出了这个情况，官兵们迅速辨认自己周围的面孔。不认识的，你得找到认识的人证明。没人证明的情况下，你就得说几句汉语。说的标准了、熟练了，也能证明他不是鬼子兵。 又有两个鬼子被筛查出来了。这俩没戴头盔，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少尉，领子上一杠一星。也不知道就他这个智商，是怎么样当上军官的？ 队伍当中发现了鬼子。有人提议，让没杀过人的练练手。 这个提议被高飞当场制止了。我们不是日本鬼子，鬼子让新兵用俘虏练刺杀、练胆量。他们是禽兽都不如的混蛋，我们不是。我们是正义之师，我们不干那事。 把几个鬼子推过来，让他们跪到地下。鬼子开始哭。高飞站到鬼子面前问他们：“第十联队的联队长是谁？” 鬼子一听，这是在审问，他们有活下去的希望？几个鬼子争先恐后的说出一个名字：赤柴八重蔵。 “赤柴八重蔵？他在什么地方？我去哪里能找到他？” 鬼子们面面相觑，闭口不言，谁都不说话了。 “我再问一遍，赤柴八重蔵在哪里？” 第一八六章 逼供 连问两遍，鬼子也不交代赤柴八重蔵的下落。高飞暗叹了一口气，看来不让他们见点儿血，这几个家伙也不会说实话。本来我不想杀人的，既然你们非要找死，那也就别怪我了！ “不说是吧？好，那我一个一个的问。你说，赤柴在哪里？”高飞问最左边的鬼子。那鬼子看了他一眼，把头一低，一句话也不说。 “你不想说？那我留你干什么？”伸手揪住头发，另只手拿刺刀往脖子上一抹，就好杀鸡一样给这鬼子来了个割喉！割完一松手，鬼子一头趴地下手刨脚蹬，不一会儿就断了气。 旁边的鬼子让吓坏了。同伴就在身边被杀，让这几个小子浑身哆嗦。胆小的都让吓得哭了。 高飞又问这个让吓哭的。这位只是哭，就是不说话。高飞这次把杀人的活儿交给了胡振江。他不想杀俘虏，但却不代表他对杀俘虏有多大的负罪感。 对于放下武器的敌人不加害，那是指敌人也能这样对待我们。敌人如果是连禽兽都不如的日寇，那怎么样对待他们也不过分。 胡振江得了命令，他也拿了一把刺刀，让搀扶他的俩人从两边把鬼子按住了。他一次刀捅过去，给鬼子通了个透心凉。 第二个鬼子躺到血泊中死了，高飞又去问第三个。第三个就是日军少尉。 高飞一手提着滴血的刺刀，他问少尉：“赤柴八重蔵在哪里？”少尉扭了一下头，“在那边。” 终于找到一个识时务的人了！高飞继续问赤柴八重蔵联队部的人员以及武器配置，少尉只是说了一个大概。毕竟他不是联队部的人，对联队里面的具体情况了解的并不详细。 能知道这些，高飞已经很满意了。他告诉日军少尉：“你带路，我们去第十联队部，找赤柴八重蔵。要是能找到，我立刻释放你；就是找不到，我也会留你活命，把你作为战俘交上去的。” 少尉十分感激。至于剩下的四个鬼子，高飞也没杀他们。他让战士们把这四个鬼子绑结实了，嘴堵上，往路边的烂泥塘里一扔，任凭他们自生自灭。要是碰巧被路过的日军发现了，他们就得救了。要是十天半个月也没人经过，四个人渴死饿死那也是天意如此。 审问完了，准备让少尉带路去找日军联队长了，这时候高飞才发现，独立营的部队没有全跟过来！爱国连一直跟他在一起，特务连也在，后续部队却没来。 后面还有一二三连、还有炮兵、辎重、机枪连，还有工兵排、营部机关。这么多部队都没跟上来，高飞哪还有心思去找什么鬼子联队长？ “楚华，你看见刘俊、史天明他们了吗？”高飞问楚华。 “之前还看见了。后来咱们走的太快，他们就没跟上。大概离这儿也不远吧？” “大概不远？好吧，原地调头，我们找他们去！” 高飞带着队伍一转身，又杀了回去。这一次再返回，高飞吸取了教训。他并没有一看见鬼子就开枪，而是继续假扮皇三军在日军阵型当中瞎逛，边制造混乱、边寻找掉队的自家队伍。 迎面又来了一伙儿日军。高飞还用之前用过的办法，想把这帮人支开，“太君，中国军的，在那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随手往一个方向一指。鬼子这时候一般都会大叫一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追过去了。但是这帮人不一样，他们站到那儿没动地方。 不仅没走，其中一个少佐军官还问高飞：“你们是哪个师的？”这货一说话，就是满嘴的东北腔。原来人家才是正宗的皇三军！ 我说呢，就这二三十号人，里面竟然有少佐，还有大尉、中尉、少尉好几个，原来是皇三军。 胡振江站出来了，他也是少佐。“怎么的，我们是皇协军第三军第二师的。你们是哪部分的？” “我们是第一师第四团的。闹了半天是自己人。刚才可把我们吓得不轻。”这位擦擦脑门上的冷汗，刚想套套近乎，哪知道对面的少佐却突然翻了脸，一根细长的枪管指到了他胸脯上！ “啊？你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国民革命军！小子，看在你也是中国人的份上给你个机会，看你会不会把握了啊。把握好了，你就能活命；把握不好，命就别要了！我问你，你看没看见一队中国军人，在日军阵营当中打仗？就是现在！” 胡振江仰着头、腆着肚子，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有，有呀！那边，那边您看见了吗？那边就有一队中国军，日本人已经把他们包围了。”皇三军营长指向了一处人最多的地方。那边人都挤成疙瘩了，看热闹的人也多。 “我们走！”高飞带着爱国连、特务连，带着俘虏，向着人最多的地方就过去了。 到地方之后，发现人太多，根本过不去。高飞喊着让一让，也没人给他让路。高飞一看，算了吧，你们不让路，我就自己动手吧。他往人堆里一挤，手里拿着刺刀还没动手呢，旁边有个鬼子忽然跳起来了。 这家伙手舞足蹈、咋咋呼呼，把高飞也吓一跳。这货怎么突然犯病了？紧跟着犯病的鬼子越来越多。一个接着一个鬼子捂着口袋大吼大叫。 这是怎么回事？鬼子集体犯病了？等仔细再一看，高飞噗嗤一下笑了。 就见小四儿、周三祥，带着十来个别动队员正在鬼子群里忙活呢。看他们认真的表情、灵活的身法，高飞还真就不忍心打扰了这些位的工作热情。 鬼子已经发现遭了贼，都严加防范了，这帮人还在努力的作案。不得不说，这人只要肯勤奋，任何工作都是能出成绩的。行业是不分高低贵贱的。就好像周三祥小四儿他们，做小偷也能为国立功，恐怕是小偷行业的祖师爷也没想到的吧？ 小四儿、周三祥这帮人埋头苦干，鬼子们捂着口袋又喊又叫，现场终于陷入了混乱。 第一八七章 恶战 周三祥和小四儿刚开始其实没想到要偷鬼子的。自从他们加入独立营，成了一名光荣的国军战士，他们就已经和窃贼这个职业说再见了。到十分钟以前，他们还没动这个心思。 高飞领着大家来找独立营的后续大部队，这里有大批的日军拦路。高飞喊着要让开，鬼子却没有一点儿让路的意思。周三祥和小四儿这一路上扮演的都是营长左膀右臂的角色。长官遇见为难事儿了，做下属的当然要服其劳了。 俩人凑过去，本来也是想让鬼子们闪开一条道。但是挤到跟前了，俩人才突然发现他们不会日语，没办法和鬼子们交流。用汉语说吧，说了和没说一样。 也不知道鬼子是真听不懂，还是故意装听不懂。周三祥说请让一让，鬼子扭头回了他一句八格牙路。把周三祥给气坏了，他就想杀几个，出出气。结果不知道怎么的，一不小心竟然拿到了一个钱包。小四儿手一动，也到手了一个钱包。 俩人看看钱包，再看看拥挤的日本鬼子，干脆把钞票往怀里一踹，钱包扔地下，二话不说就干开了。别动队的其他人就在边上看着呢。一瞅，队长和副队长都去挣钱了，咱还用干看着吗？干吧！ 人太多，得手的机会也多。但是别动队可不全是小偷，也有几个坑蒙拐骗劫道的。他们的盗窃水平肯定没办法和小四儿、周三祥这样的职业选手相比了。作案的时候，难免动作大点儿，惊动了失主。 于是，日军人人自危。小偷们却仍然在寻找一切机会，练习者盗窃的手法。现场乱了，枪声也响了。喊杀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高飞大吃一惊。这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响声，可绝对不是独立营发出来的。独立营几百人就算一起喊，也没这么大的动静。 成群的鬼子兵退下来了。枪声再起，这一回是独立营的人马了。高飞看见刘俊跑在队伍最前面，一手盒子炮、一手东洋刀，打的热火朝天。 日军乱糟糟的撤了，刘俊来了，独立营的主力部队也来了。两边汇合到一起，高飞终于和刘俊、史天明、肖刚等人见了面。 战友们在战场上见了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提。但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战斗还在进行当中。高飞率部队，一鼓作气追杀了日寇有七八里地。等他停下来了，我军的主力部队也上来了，是三十八师一一三旅。 高飞和李九思虽然同在三十八师，今天却是他和李旅长第一次握手谈话。以前俩人也见过，不过只有点头之交。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 “九思旅长！久闻你的大名，如雷贯耳。今天终于能在九思旅长的麾下和鬼子打仗，我高兴的昨天晚上一夜都没睡好。”高飞和李九思紧紧握手。 李九思也是开心的大笑，“哈哈，高营长你太客气了。你的英雄事迹，我也是听说过很多。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高营长年纪轻轻就能取得如此的成绩，你让我们这些老将怎么办呢？” “哪有什么老将？九思旅长还年轻的很呢。” 两个人客气了好一通，最后李九思说，“老弟，军长既然把黄冈寺交给我了，我就绝对不会后退半路。能和高营长你一起作战，我也很高兴。” 等于是在高飞的帮助下，李九思才打退了日军的这次攻势。他在黄冈寺阻击日军已经三天了，日军第十联队战斗力十分强大，一一三旅在一场场阻击战中遭到了很大的伤亡。 李九思和高飞说，“你的独立营可以放到阵地的左翼。咱们左右呼应，相互配合着阻击日寇！” 高飞点头同意，他带着独立营来到了一一三旅的左翼，开始布置阵地。阵地还没有布置完，鬼子就上来了。双方展开一场血战。直杀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中日两军在黄冈寺，好一场凶杀恶斗。 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候，鬼子又把战车派上来了。在对抗装甲车辆方面，我军严重缺少直射炮。要是能有几门三七战防炮的话，鬼子这些铁甲车一辆也跑不了！ 但是我们没有，不光是高飞独立营没有，李九思的一一三旅也没有战防炮。用迫击炮打战车，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战士们抱着炸药包或者手榴弹上了。 一组一组的爆破手，扛着炸药包、提着集束手榴弹冲向了日军战车。 鬼子的车载机枪突突突的吼叫着，我军的勇士奋勇前进。倒下了一个，又继承了一个。双方这场战斗，从中午一直打到晚上，打到月挂柳梢头了，枪炮声这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高飞巡视了一番自家部队，见战士们虽然疲惫，但是战斗的意志都十分坚定。没有一个人说是撤退、跑路什么的。所有人都认为，哪怕是死，也决不能放日本鬼子过去！ “咚！咚！咚！轰隆隆！”几声震耳欲聋的炮声之后，鬼子又进攻了。高飞赶紧命令部队开始反击！射击！枪炮声再起。这场仗，从晚上八点，一直打到夜里十一点。这才慢慢停息了。 “高营长。”一一三旅来了一名联络员，“我们旅长得到消息，这附近有一个日本人的重炮兵阵地。他问你愿不愿意合作，一起破坏了这个炮兵阵地。如果能做到的话，就可以给我们的守城部队减轻很大的压力。” “你回去告诉九思旅长，我答应了！具体人员，行动计划，请他拿。什么时候行动，他只要说一声，我亲自带人参加！” 联络员回去了。高飞抓紧时间安排战士们休息。今天打了一整天，明天还不知道什么样子。不过像这样的硬仗狠仗，多打一些，能很好地提高部队的攻坚能力，提高战士们的自信心。 一支英勇的部队，必然是以智能攻坚克难，能打硬仗的部队。高飞希望他的独立营就是这么一支部队。 凌晨五点，一一三旅来人了。 第一八八章 凌晨奔袭 二二五团团长张文海亲自带队，率领一个主力营来和高飞配合，一起袭击日军的重炮兵阵地。两个人相互介绍之后，张团长拉着高飞讲解敌情。 关于日军重炮兵阵地的情报，是五十九军侦察部队搞到的。张军长派人把情报告诉李九思，也就是把任务交给了一一三旅。 “高营长，敌人的重炮阵地在这里，我们在这里。直线距离大约有十五里左右。”张团长捡了一块石子在地下画草图。 “我带着部队从这里过去，你带着部队从这个方向进攻。我们左右开弓，争取一站干掉鬼子这个重炮阵地！现在是五点一刻，我们六点半准时打响。你看怎么样？” 直线距离十五里，指的是华里，换算成公里，是七点五公里。进攻路线不走直线，也不会超过十公里。走路快一点，一小时十五分钟应该也能走到，时间上面稍微有一点紧。 这是打仗，是去偷袭日军的重炮兵阵地，不是闲着没事儿逛大街。到时候免不了和鬼子一场血战，走点儿路算什么？高飞郑重的点点头，“好吧，我一定按时赶到，准时发起进攻！我们对表。” 为了保持时间的一致，高飞和张文海对了表。 临出发之前，两个人再次握手。高飞说：“旗开得胜！”张文海说：“马到成功！”二人相视一笑，转过身各自整队，立即出发。 一小时十五分钟，要走将近十公里的路程。并且到地方还要留出一点调整时间，所以，现在是一分钟也不能耽误！ 早饭也不吃了，高飞直接率领队伍出发！公历刚进入九月，早晚的暑气已经消了，白天的气温还很高。一大早赶路，凉丝丝的风吹到身上还挺舒服。 张文海画的那张草图，高飞已经比着样子在小本上又画了一遍。手里拿着指南针纠正着方向，战士们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急行军。就这样个，高飞还不时地催促：“快，再快点！” 他也在旁边跟着战士们一起跑路，这是官兵们共甘苦共患难的表现。当兵的一看，营长也跟着一起跑呢，那咱还有什么好说的？部队越跑越快。 等战士们都跑起来了，高飞又开始压着速度。慢跑怡情、快跑伤身。当兵的要是都玩儿了命的跑，跑到地方光剩下喘粗气了，那仗根本就没办法打了。慢跑，让人活动起来，又不伤身体，才是最好的运动方式。 高飞一边和战士们一起慢跑，一边还在鼓励着士气。“好样的，弟兄们！等咱跑到地方了，鬼子刚把早饭做好，咱也尝尝日式早饭的味道。” 肖刚在旁边听的有趣，忍不住插话：“对！让鬼子白忙活，做好了饭给我们吃，他们当一群饿死鬼！” 战士们哄堂大笑，因为连续作战而带来的疲惫感，一扫而光。 越往前，炮声越大。红隆隆的炮声，震得地面都在打颤。空气中的硝烟味道越来越浓郁。这一切都在证明着，日军重炮阵地就在前面不远处了！抬头望天，半空中忽明忽暗，好像是雷霆闪电在集中爆发。 队伍停了下来，前面发现了日军的警戒部队。高飞看了看表，六点零三分，他提前十二分钟到达了预定战场。 命令战士们原地待命，高飞拉着肖刚来到了队伍最前头。担任独立营先锋任务的还是史天明和他的第三连。看见高飞过来，史天明赶紧迎上来，叫了一声“营长。” 高飞拿出望远镜，史天明在旁边给介绍着。刚才他带着三连官兵正在跑步行军的时候，看见了鬼子。双方互射了几枪，他发现不对赶紧把人撤了下来，鬼子也没追。 高飞从望远镜里看见了日军的警戒阵地。有机枪掩体、有小炮、有瞭望哨。另外还有两辆袒克！这家伙可不好对付。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要对付鬼子的袒克都得派人抱着炸药包上去炸。偷袭战怎么打？ 高飞一边观察，嘴里一边说，旁边的肖刚做记录。说到有两辆袒克的时候，在场的军官无不吃惊！ “营长，一旦开战，得先把鬼子的袒克敲掉！交给我吧，我带着弟兄去把它们炸了！”史天明要抢头功。 独立营众将当中，要说谁最能打，高飞都得考虑半天。要说谁打仗最猛，就可以张开就来，史天明！ “要小心。这两辆袒克，可不是你以前见过的小豆战车，它们比小豆战车要大。装甲更厚、机枪更猛，上面还有炮。”高飞沉声提醒着。 “比小豆战车大？大就大吧，反正只要让我靠到跟前，再大它也得完蛋！不就是多加两颗手榴弹的事嘛。”史天明并不在乎。 高飞一想，还真是这样。反正我们炸鬼子的袒克，也不是用穿甲弹。都是靠人豁出命上去，用炸药包、集束手榴弹炸。袒克的装甲厚不够，影响确实不大。只要炸弹足够多，真的是再大也得完蛋！ “那你现在就去。还有三分钟，我可以再给你两分钟。五分钟之内，必须把两辆袒克都炸掉！你记住，第一声爆炸之后，我立刻率领部队发起攻击！” “是！”史天明大声答应了，转身跑过去挑选爆破手。他先把自己算进去，又选了五名战士。六个人，组成两组，悄悄地摸向了日军阵地。 高飞通过望远镜跟着史天明看。因为战斗没开始，鬼子毫无防范，史天明很快就来到了一辆袒克的侧面。拿出准备好的集束手榴弹，寻找最合适的爆破点。 “营长，是不是通知部队，准备战斗？”肖刚在旁边小声问道。高飞点了点头。肖刚跑步去传命令了。 走了一下神，等再一看，高飞差点儿没叫出声来。史天明竟然爬到了鬼子的袒克上。这家伙，集束手榴弹的威力那么大，往履带上一放就行了。你爬到那上面干什么？还打算往把手榴弹扔进驾驶舱吗？ 史天明接下来的动作，验证了高飞猜测的绝对正确。 大概是没有战斗的缘故，鬼子袒克的驾驶舱盖是打开着的。史天明拉断导火索，把呲呲冒着火花的集束手榴弹扔进了驾驶舱！顺手关上舱盖，飞身跳下袒克，直接就地翻滚！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日军重炮阵地 “轰隆——！”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鬼子袒克的顶舱盖突然翻开，从驾驶舱里冒出一股火焰，之后变成了滚滚浓烟。几乎与此同时，远处枪声大作，爆炸声接二连三。这是张团长的部队开始进攻了！ 高飞看看表，正好六点三十分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鬼子们还没从惊恐当中回过神，又是一声爆炸，第二辆袒克的炮塔歪了。 首战成功！高飞举起手枪射击，口中高喊：“冲啊！杀鬼子！” “冲啊！杀鬼子呀——”激动人心的战斗口号瞬间响起，战士们纷纷跃起，各持武器冲向了敌人！ 鬼子反应过来了，高呼狂叫着开始反击。但是由于事起仓促，最关键的位置早被我独立营各连重点关照了。所以，日军的什么机枪阵地、小炮掩体之类的，几乎都没有发挥出作用就被消灭掉了。 机枪阵地当中的机枪，才刚打了几发子弹，就被几颗凌空飞过来的手榴弹炸成了碎片。小炮还不如机枪。机枪好歹还打了几枪，小炮一发没放，也被手榴弹给炸了。和机枪小炮同时被炸的，当然少不了操作这些武器的鬼子兵。 没有了机枪、小炮和袒克，鬼子的防御阵地立马失去了火力优势。我军官兵士气大振！战士们呼喊着，边射击、边冲锋，很快就把日军这处看起来牢不可破的阵地给冲了个乱七八糟。 高飞率部队越过日军防御阵地，再往前，可就是鬼子的重炮兵阵地了。这边的战斗，早就引起了日军的注意。 一个炮兵联队，大炮不过四五十门，却有三四千、甚至四五千人。这么多人平均到炮上，几乎每门大炮都能配备一百个人。除了炮手、弹药手、运输队之外，警备部队当然也少不了。 高飞率领独立营偷袭了在炮兵联队外围的一个警戒阵地之后，鬼子们知道出了事儿，立刻调兵遣将，前来拦截。 前面黑压压出现了一片日本兵。这帮家伙手持步枪，嗷嗷叫着，疯狂的冲了上来。 高飞赶紧命令正在冲锋中的部队，停止前进，就地防御！同时命令重机枪连、炮击炮连，全力开火！鬼子既然把人撒开了，就给我可劲儿的打吧！ 几十挺二四式水冷重机枪一溜摆开了，机枪手扣着扳机就不松开了。子弹组成的弹幕，铺天盖地一般撒向了日寇。迫击炮咚咚咚一阵响，炮弹就像一只只小乌鸦一般，飞进鬼子群里爆炸了。炸点一个连着一个，隆隆声不绝于耳。 我军官兵这边打得激烈，作为战场最高指挥官的高飞，却看出了其中的险情。日军人数太多了，光他对面，估计就得有上千的敌人。独立营总共才六百人了。连续打了这么多场战斗，除去伤亡的话，仍然能战斗的人员恐怕不满五百了吧。 我军官兵除非能以一敌二、以一敌三，才有可能取胜。 高飞相信自家官兵的战斗能力，但是他更明白，光有信心是不够的，胜利凭的是实力。实力如果不够，那就得用奇谋了，当然还得加上一点儿运气。 高飞派人把刘俊叫过来了。 “敌人的实力太强了。你在这里盯着，我带别动队和爱国连到前面看看去。” “小心！”刘俊也没劝，他知道自己劝也没用。过去已经有无数次的例子在那儿摆着呢。 “嗯，你也要当心。注意一下部队的伤亡，如果实在不行，就撤回去！” “是！”刘俊干脆利落的答应了。 高飞把别动队和爱国连叫过来，又让他们换上了皇三军的那套行头。遇上了这样难啃的硬骨头，也怪不得高飞不讲江湖无德，以假乱真了。 “营长，让我跟着一起去吧。” 高飞一看，是肖刚。肖刚现在是辎重连长，其实就是运输队长、大车队长。属于级别不低、油水不少、危险不高的肥缺。高飞看见肖刚，他就一皱眉，“肖刚，你怎么跑过来了？你来了，辎重连谁带着的？” “高峥呀。”肖刚说得理所当然，“他现在是迫击炮的副连长，炮兵连有尹志。工兵排又用不上，他闲着呢。我让他暂时代管一下辎重连，他还挺高兴。我看你再给他个辎重连副连长干干吧。” “去去去，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就欺负人家老实人吧。我告诉你肖刚，想跟我去可以，但是你得保证跟着我，并且保护好你自己。你要是这一次再负伤，今后你就再也别想上前线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坚决不受伤！其实我也不想受伤。营长，受不受伤，你不应该让我保证，你应该找日本人去。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保证跟着你，听你的命令。” 终于让肖刚这个话痨闭了嘴。高飞带着这支特别分队悄悄离开战场，划了个弧，绕过面前日军的右翼，来到了鬼子的背后。 特别分队官兵穿的都是日军制服，再加上队伍当中又有肖刚跟着，遇上鬼子盘查什么的，肖刚可以用日语对付。所以，高飞带着分队有惊无险的混进了日军重炮兵阵地。 好家伙，这大炮可真大。炮管又粗又长，看口径应该是一百五十毫米的榴弹炮。这在抗战年代，绝对是超级大杀器！小鬼子还有这好东西？高飞看着这一门门的重型大炮，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真想把他们拉到自己的独立营里去。 但他也知道，这只能是想想了。不说这些炮容不容易缴获，就算拿回去了，他又到哪儿去弄这么多巨型炮弹？更别说能熟练使用这些重型火炮的炮手了。 既然得不到，那就把它毁掉！高飞把人员散开，他带着肖刚、小四儿，三个人慢慢的往大炮跟前凑近。 “轰隆！”一声巨响，差点儿把人的耳朵震聋了。高飞哆嗦了一下。这玩意儿噪音太大了！ “嗨——”一个鬼子炮兵军官看见阵地上来了外人，迎着就过来了。 高飞看见他了，一步慌二不忙，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他好奇的歪头看着大炮，就好像是游客买了票在参观一样。 第一九零章 手榴弹对大炮 鬼子军官似乎是被高飞的态度搞糊涂了。他并没有立刻叫人过来，而是自己一个人迎着高飞过去，满脸怒容的大声呵斥着什么。 高飞只当听不懂，他也确实听不懂。尤其是震耳欲聋的炮声，让他更听不清鬼子说的是什么了。“啊？啊？什么？”高飞继续装糊涂。鬼子军官急了，一伸手，拽住高飞的脖领子，抡巴掌就打。 高飞这会儿反应到挺快，左手握住鬼子拽他领子那只手，抬右手，接住鬼子打过来的巴掌。手上一用力，鬼子军官立刻受不了了。“啊！啊！”鬼子叫着。高飞顺势一扭，把鬼子的手臂扭到背后，抬膝盖一顶，把鬼子顶了个嘴啃泥。 阵地上的鬼子都在忙着开炮、搬炮弹，没几个人注意这边发生的打斗。当然，没几个人，不代表一个也没有。有一个鬼子看见了。这货之前就和被打的军官在一起，看见这边有人打架，他立刻招呼了两个鬼子兵，三个人一起往这边来，想要帮忙。 高飞抬脚，照着鬼子军官的脑袋上猛踢两脚，踢完转身就走。等那边三个鬼子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去别的地方了。 阵地当中炮声不断，硝烟弥漫。硝烟也掩护了高飞。三个鬼子跑过来之后，再找打人者，影影绰绰已经看不清楚了。鬼子们只好先去查看被打军官的伤势。 高飞把手枪掏出来了，对着一枚炮弹啪啪就是两枪。把正打算搬炮弹的鬼子可吓坏了。这家伙刚一转身，高飞一枪把他撂倒。 伸手，掏出一枚手榴弹，拧开保险盖、拉断导火索，抡胳膊对着一门炮扔了过去。当的一声，手榴弹砸在大炮的钢板上，掉到地下滴溜溜直转，引信呲呲的冒着火星。 正在操作大炮的鬼子炮兵先是一愣，下一秒就惊叫着赶紧逃命。“咚！”手榴弹爆炸了。大炮轰隆一下歪到了地下。 高飞乐了，手榴弹对大炮，真的管用！ “用手榴弹！快！”高飞招呼身边的战友。肖刚和小四儿一直跟着他呢。刚才高飞和鬼子军官打架，两个人没插手，那是他们知道高营长空手单挑，绝对能赢。他们要是去帮忙，反而会影响了营长的发挥。 现在一听，营长让使手榴弹了？那可太好了！来之前，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带了几颗，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肖刚扔出去一枚，炸死了两个炮兵；小四儿扔了一颗，又炸倒一门大炮。爱国连和别动队好几十口人呢，人人都扔手榴弹，这动静就大了。就见鬼子的大炮，一门接着一门的被炸倒。这地当中的鬼子炮兵吓得抱头鼠窜。 这可是炮兵阵地，阵地上除了大炮，还有炮弹呢。手榴弹爆炸，万一要是引爆了炮弹，那还得了？鬼子炮兵四散奔逃，高飞和他的战友们到处追杀这些乱跑的炮兵。 炮兵都跑了，大炮没人开了。一直被噪音笼罩的炮兵阵地突然安静了。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比起大炮的轰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长时间在大炮发射的响声中，生活工作的人，耳朵基本上都有点儿聋。有些人为了防止耳朵被震聋，就找些东西把耳朵堵上。好比这个重炮兵联队的联队长，山田次郎大佐就是这样。 阵地上的炮声小了，山田大佐并没有听到，他耳朵堵住了。不过振动小了，他感觉到了。山田次郎还有些纳闷。他走出指挥所，手搭凉棚往阵地上看。阵地上，硝烟似乎也没那么浓了。 有士兵跑过来报告。山田大佐看着眼前的士兵，见他只是嘴巴动，却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 “你说什么？八嘎！大声一些！”山田大佐有些火儿了。光张嘴不说话，你逗我玩儿呢？ 直到联队副官用手指着耳朵，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耳朵里面塞了东西。赶紧把耳朵眼里的棉球抠出来，似乎整个世界都清晰了。 “大佐阁下，有人袭击了重榴弹炮阵地！很多大炮都倒了！” 山田次郎刚开始还不相信。有人敢袭击重炮阵地？那不可能！重炮阵地光是警卫部队就有一个多大队，中国军得派多少人才敢打他重炮兵联队的主意？人少了不顶用，人多了，日本军队也不是摆设。 不相信归不相信，可炮声小了、震动也轻了，山田大佐就算是不相信自家重炮阵地被袭击，他也得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山田大佐叫上了二十几个警卫，他坐上装甲车、警卫上了卡车，架上机枪，浩浩荡荡的赶奔重炮阵地。 联队部和重炮阵地离得本来就不远，坐装甲车几分钟就到。到了阵地跟前，装甲车停下，警卫们从卡车上下来。对面突然来了一伙儿人。 大佐顿时火往上撞。你们这帮家伙，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瞎胡乱跑什么？ “八格牙路！”山田次郎怒骂一声，大踏步迎了上去。他要狠狠的教训这帮玩忽职守的部下！ 高飞和他的战友们在鬼子重炮阵地里面用光了所有的手榴弹，却没有引爆一枚炮弹。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万一真把这个重炮阵地上面的炮弹给引爆了，鬼子固然是活不了，这些重炮也会全部被摧毁，但他和他的战友们也免不了要给鬼子陪葬！ 炮弹没炸，大炮倒了，鬼子炮兵也让打死了不少，这也是一场胜利。并且是一场己方零伤亡的全胜！所以，高飞并没有在重炮兵阵地里面多待。手榴弹用完之后，他带着人离开阵地，打算去找找二二团的张文海张团长。 张团长也带着一个营，从另外一个方向袭击这个重炮兵阵地了。独立营打进来了，也到重炮阵地里面大闹了一番。张团长那边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 高飞带人刚从重炮兵阵地里面出来，迎面来了一群鬼子。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胖子。这家伙肥头大耳、肚大腰圆。穿着军官的制服，俩脚上套着锃亮的大马靴。 等走得近了，高飞看清楚了，这鬼子领子上的军衔两杠三星，是大佐！鬼子炮兵联队长！ 第一九一章 击毙炮兵大佐 高飞用低低的声音告诉身边战友，“准备战斗！”众人心领神会，做好了战斗准备。 两边越走越近，山田大佐突然站住了。他发现，对面来的这帮人有点不太对劲儿。他这个联队长虽然不可能认识联队里的每一名士兵，但手下绝大多数人他总应该感到面熟的。对面来的这帮人，他却十分陌生，完全没见过。 大佐歪着头看，心里在琢磨着，这些人是哪个部队的？ 就在山田次郎满腹狐疑的时候，高飞突然喊了一声：“打！”与此同时，他把背在身后的右手猛地拿到身前，对着山田大佐抬枪就打。“啪啪！”连着两枪打中了山田次郎的胸脯。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山田次郎想躲都来不及。两枪打完了，高飞把枪口稍微一挪，对着旁边的鬼子继续开火。 鬼子猝不及防，突然遭到了致命的打击。想要反抗，已经来不及了！有反应快的，就算把枪拿起来也来不及完成射击。 这场意外的遭遇战开始的突然、结束的快。几乎在两分钟之内，枪就停了。官兵们扑上去，快速打扫战场。 高飞把鬼子大佐的肩章领章扯下来，军刀手枪拿过来，又随便翻翻口袋，把鬼子大佐的钱包也拿到了手中。 此地不宜久留！高飞喊了一声：“我们走！”带着手下官兵快速离开了现场。 和独立营其他部队会合以后，高飞把刚才的成绩告诉了众将，又把大佐的领章肩章展示给众人看，大家伙儿无不欢欣鼓舞。 刘俊提议见好就收，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楚华说：“要走的话，二二五团张团长那边，咱们是不是也要通知一下？” 两支部队配合着来攻打鬼子重炮联队，独立营要是不声不响的撤了，把二二五团单独扔到这危险之地，那就是害了友军，办事不地道。 刘俊也同意，应该告诉张文海。大家一起来的，要撤一起撤。 讨论完了，众将一起看向了高飞。高飞一乐，“各位，咱们为什么要撤？因为这地方危险？那你们说，哪儿不危险？只要是上了战场，就没有不危险的地方！” “营长你的意思是？”刘俊犹豫着问高飞。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撤退，继续战斗！日军重炮兵联队的联队长刚刚被我击毙，他们的重炮阵地，我们也在不久前用手榴弹炸过。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弟兄们，我们何不趁此时机，一鼓作气，击溃了这支重炮兵联队！” 击溃，重炮兵联队？众将都懵了。大家伙儿被高飞的话给震惊了。但是缓过来又一想，高飞说的有道理呀！虽然按照高飞这样做，会冒很大的风险。但是古语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点儿危险，哪能取得伟大的胜利？ “营长，你说怎么干，我们听你的！” “对，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 “好！弟兄们，大家伙儿既然有这个信心，那我们就全力以赴，打了！”高飞一锤定音，决定留下来继续战斗。 “重炮联队也是一个联队，人也不会比步兵联队少太多。光咱们一个独立营，还是人单势孤。联系上张团长的二二五团，我们两个营一起上。大家配合作战，肯定有更大的把握。” “小四儿，你去找到二二五团的部队，告诉张团长，让他继续指挥部队进攻。我们这边同样加紧攻击的节奏。你不妨告诉他，日军重炮兵阵地被我们炸了。现在日军士气不稳。这正是我们放手一搏，取得大胜的最好机会！” “是！”小四儿记住高飞的话，带着两个战士去找二二五团张文海团长。 小四儿走了，高飞继续进行下一步的作战。他还是把爱国连和别动队放到最前面，后面是三连和一连，刘俊带着二连断后。 日军这个重炮兵联队下辖两个重炮兵大队，高飞用手榴弹炸的是其中一个大队，另外的大队还在不停的开炮。这边炮声停了，远处的炮声仍然地动山摇。 枪声仍旧激烈，估计是张文海带着队伍在和日军的警戒部队打。鬼子的联队长死了，再打他们的联队部也没什么意思了。还是先去给张团长帮帮忙吧。高飞带着队伍直奔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就过去了。 前面的别动队、爱国连穿的都是日式军装，他们虽然先露面，却并没有遭到日军的攻击。鬼子大概以为这是他们的援兵上来了吧。 等离得近了，后面的三连、一连，以及独立营其他人马都出现了，日军再想进攻，已经失了先机。被我独立营各部队一个冲锋，就把鬼子给打的抱头鼠窜！ 打跑了鬼子，高飞和张文海终于见了面。张团长满身尘土，过去和高飞热烈握手，感激高营长率部队给他解了围。 两个人彼此交换之前的战绩。张团长问高飞：“你们独立营打的怎么样？一定取得了不错的战绩吧？” “侥幸取得了一点成绩。张团长这边呢？”高飞不想显摆，他反问张团长。 张团长叹了口气。他率领部队从六点半发起进攻起，就一直在和日军激战。他已经带着部队突破了日军的两道防御工事，这是第三道！每突破一道，都要经过激烈的战斗，部队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带来的这个营，伤亡数字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一。有将近两百名战士，非死即伤。 “独立营能取得一些成绩，已经很难得了。我听说，你们炸了日军的重炮阵地？”张文海问高飞。这是他从小四儿嘴里知道的。 高飞率队来的半路上，小四儿就归队了。 “是呀，纯属侥幸。要是张团长你带着队伍上，肯定能取得更大的成绩。”高飞这是谦虚，也是随口奉承一下对方。 “呵呵，高营长好运气，你就不用假惺惺的谦虚了。二二三团战斗力再强，运气不好，功劳也是要拱手让给别人呀。” 高飞正打算和张文海商量下一步怎么扩大战果的时候，张团长身边突然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高飞愣了一下，歪头看过去，见一个细眉小眼的军官正毫不示弱的瞪着他。 第一九二章 被质疑 我和张团长讲话，你是什么人？这里哪有你插嘴的权利？这话高飞虽然没说出来，但表情上却带出来了。 张文海和高飞面对面站着，说话哪位就站在他旁边，他当然也听见了。“建国，你不要乱说话。”张文海轻飘飘的说了这人一句，转过头来给高飞介绍：“这是参谋长齐建国。” 高飞嗯了一声，没搭理他。高飞不说话，那位参谋长齐建国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高营长，你派人来说独立营炸了日军的重炮兵阵地？是不是真的？你们炸了几门炮？” 齐建国说这话的语气就很不好听了，话里话外带着质疑，仿佛是在质疑独立营。好像怀疑高飞在说谎，在虚报战功。 高飞并没有分辨，没那个必要。战绩在那儿摆着呢，鬼子的大炮被炸翻、炮兵阵地停止了炮击，这是事实，谁也掩盖不了的。高飞没说话，他旁边的肖刚憋不住了。 “炸了几门炮？我算算啊。数量太多了，我都记不过来了。好像总有那么二三十门吧。还有啊，我们营长出了带领我们独立营炸了日军的重炮阵地之外，还打死了日军的联队长。哎，你是齐参谋长吧？不知道齐参谋长你炸了几门日军大炮？又打死了几个联队长呢？” “你！”齐建国的脸腾就红了，他怒视着肖刚：“你是什么人？” “这是我独立营的辎重连长。”高飞给介绍。 “辎重连长？哈哈，辎重连长？我和你们营长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辎重连长插嘴了？”齐参谋长怒极而笑。 “哦，你和我们营长说话，我就不能插嘴了？那刚才高营长和张团长说话的时候，你插什么嘴？又是谁允许你插嘴的？连长？我连长怎么了？君子不问出处。更别说我这个连长也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任命的在职军官。我怎么不能说话了？” 两个人像斗鸡一样瞪着眼睛吵开了。高飞本来想要制止的，但是看对面的张文海一点儿拦着齐建国的意思都没有，他也就按下了阻止肖刚的心思。吵吧，你们随便吵。只要别动枪出人名，吵翻了天都没关系。 肖刚其实一边和齐建国吵架，他一边还在偷偷观察高飞的反应。他怕高飞发火。现在看高营长并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一点儿纵容的意思，他立马就上了劲儿了。 肖刚的嘴皮子本来就是不饶人的，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和高飞闹矛盾。这么长时间光打仗，也没和人痛痛快快打嘴仗了，今天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身后还有长官的默许，他还不尽情的发挥吧。 肖刚嘴上连讽刺带挖苦，表情上更夸张，眉飞色舞、再加上手舞足蹈的肢体动作配合着，他简直就像是在表演小品。 齐建国虽然也能说会道，但是比起肖刚来终究还是差了级数。俩人吵闹了大概有四五分钟，齐建国嘴里的词就跟不上了。 “你你你，哼，我不跟你这个粗人一般见识！”他挑起争端，嘴上却输了官司，还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自己人先挑事，最后输在了吵架上，张文海也觉得挺没面子。但是他又不能像齐建国一样，和高飞也吵上一架。张团长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这位肖连长真是好口才。高营长麾下果然是人才济济。张某佩服！” “张团长过奖了。”高飞淡淡一笑，“日寇重炮兵联队长阵亡、炮兵阵地被炸，正是日军士气低落之时。我有意率领全营向日寇发起总攻，想请张团长率部共同作战，一举击退这支日寇重炮兵联队！” “刚才高营长说，你击毙了日寇重炮兵联队长？”张文海突然发现高飞话里面的重要信息，不由大惊失色。 “不错，是我击毙的。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哦，没有没有。”张文海脸上变幻不定。按说他和高飞共同发动的这次袭击，高飞击毙了日军联队长，他也是参与者。他应该高兴才对，但是高飞在他脸上却并没有发现太多惊喜的表情。 那位参谋长齐建国又插话了，“高营长竟然击毙了日寇联队长，还是重炮兵联队长？有何为证？” 有何为证？证据就在高飞的口袋里装着呢，山田大佐的领章肩章，旁边肖刚手里拿着的那把日军佐官刀都是证据。但是高飞却并不想拿给齐建国看。他不需要向齐建国证明什么，因为没那个必要。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黄维刚或者张自忠，高飞早把这些战利品拿出来了。有功，是要拿给长官看的，长官能给他记功，能给他升职。齐建国能给他什么？什么也给不了，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肖刚又沉不住气了，仓啷，他把佐官刀拉出来半截，“齐参谋长认识这把刀吗？这就是我们高营长击毙日寇大佐联队长缴获的！怎么样？刀不错吧。” “呃。嘿嘿，谁知道这是在哪儿捡的？你说是日本大佐的刀，上面刻的有字吗？” 齐建国这叫强词夺理。其实他心里清楚，高飞击毙日军联队长这事九成是真的。日本鬼子的战刀，没那么容易得到。他只见过一把尉官刀，那把刀和这把刀的精致程度根本就没法比。 “大正三年制。”肖刚读着刀身上的字迹，“这边是，山田。娘的，小鬼子怎么不把军衔刻上呢？” 双方说到这里，已经把话说到头了。这争吵也算吵到了尽头。高飞问张文海，你到底跟不跟我一起攻打日军？ 张文海摇摇头，“高营长，实话告诉你吧，我带过来的这个营已经伤亡接近半数了。我得为弟兄们的生命安全考虑。你要真的想和这个重炮兵联队拼到底，我建议你还是先和李旅长交代一下吧。” “我们旅长如果同意的话，他答应派兵。我立刻把二二三团全拉上来了，全力配合你！只凭我部现在的人手，实在是无法继续作战了。” 高飞一听，得，人家张文海不愿意继续打了。你不打，我打！高飞一咬牙，缺了你的这个营，我就不打仗了吗？ “既然如此，张团长请回吧。高飞就率领独立营单独攻打日寇重炮兵联队！” 第一九三章 完不成的追击 “高营长，你说什么？独立营单独攻打日本人的重炮兵联队？”二二三团参谋长齐建国又一次很不合时宜的说话了，“你知道重炮兵联队有多少人、多少轻重机枪、多少步枪掷弹筒吗？” 高飞又没理他。或许齐参谋长并没有按坏心。但是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实在让人提不起好感。这货情商太低，好好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 “我们不知道也敢打。不像某些人让吓破了胆，打都不敢打。”又是肖刚，他说的话同样和善意不沾边。 这一下，连张文海都受不了了。这某些人岂不是把他也算进去了？刚才就是他说部队损失近半，没有能力继续作战的。 张团长恶狠狠地瞪着肖刚，“你说谁让吓破了胆？” “我爱说谁就说谁。说谁谁心里清楚。哼哼，部队已经损失一半了，得为弟兄们的生命安全考虑了。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放肆！”张文海实在忍不住了，他把手放到腰间摁住了手枪。 齐建国就是个不嫌事儿大的，他先把枪掏出来，嘴里还嚷嚷着：“姓肖的，你敢讽刺我们张团长，今天你别想活着离开！来人，把姓肖的抓起来！” 他一喊，后面当兵的要上来抓人。高飞这边独立营的官兵当然不能答应。于是，双方就在日军重炮兵联队的阵地上，枪口对着枪口的武装对峙上了。没和鬼子打仗，他们自己人倒是要火拼了。 高飞一看，不像话！我们要是打起来，鬼子还不得把嘴笑歪呀？ “收起来！都把枪收起来！我们的子弹是打鬼子的，不是中国人自相残杀的！都把枪收起来！”独立营的人当然听高飞的命令了。眼见营长有些发火了，官兵们赶紧把枪都收起来。 那边张团长也觉得有些过分，呵斥了几声，二二三团的任也收起了枪。 这样一来，双方配合作战的可能性彻底没有了。就算刚才曾经有过一点儿想要答应的想法，现在张团长也不可能同意了。 高飞和杨团长默默地相互敬了个军礼，各自带部队走开。张文海带着队伍回去找旅长李九思交令，高飞则率领独立营寻找进攻的切入点。 哪有什么最佳的进攻切入点？鬼子的联队长都让击毙了，那还有更好的切入点？高飞率领独立营官兵，直扑向日军的下一个重炮兵阵地。 日军一个重炮兵联队，有几十门大口径火炮，分了两个阵地。高飞用手榴弹炸的那个只是其中之一。并且，高飞虽然把大炮炸倒了，鬼子兵却并没有干掉多少。 当时，重炮兵联队的鬼子兵一部分在阵地上，一部分在后勤上。剩下的还有一半在和张文海的部队作战。现在张团长把他的人带走了，鬼子就可以腾出全部的实力，来对付高飞了。 虽然联队长死了，可是下面还有大队长，还有联队副。鬼子稍微一发力，高飞的独立营就很难受了。本以为打死了联队长，鬼子就应该兵败如山倒，一溃千里。哪知道已经完成了现代化军队建设的日军重炮联队，并没有因为最高指挥官的阵亡而溃败。 “营长，不行呀，鬼子的这个炮兵阵地太难啃了，官兵们伤亡很大呀。”刘俊满头大汗的向高飞报告部队的处境。 “报告营长，爱国连损失很大，别动队也让打回来了。”周三祥向高飞报告进展。 “爱国连、别动队也没有进展吗？好吧，看样子还得我亲自来了！三祥，带着人跟我来！肖刚你也来！” 高飞拉着肖刚，再次混进了日军的阵型当中。凭着肖刚的日语，很快高飞就遇见了一个鬼子炮兵大队长。和收拾山田大佐时候一样，也是双方离得很近了，高飞突然开火，头一个就把鬼子少佐给打死了。 接下来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很快，这个日军大队的指挥系统就完了。大队部的所有军官全部阵亡。高飞率领独立营官兵，在日军重炮联队的阵地上，来回溜达，遇见谁打谁。 指挥官接二连三的阵亡，日军终于待不住了。鬼子重炮兵联队拉上大炮，开始撤退。是撤退，还不是溃退。后面有断后部队。 高飞带着独立营随后追击，和日军的断后部队不断交火。就这样，我军追，日军撤。在一追一撤当中，日军的士气越来越低。反观我独立营官兵，却是士气高昂！战士们兴致勃勃，越追也兴奋。追着鬼子的炮兵，简直就不舍的停下来了。 高飞相信，如果要是照这样一直追击下去，鬼子这个重炮兵联队还真有可能被他给追散了架。以一个步兵营，消灭日寇一个炮兵联队，并不是不能做到，也不是什么神话。就算是神话，他也要成为创造神话的那个人！ “追！追上去，咬住敌人！”高飞下了命令，战士们士气越发的高昂。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接到了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李九思的一一三旅，因为伤亡太大，而被迫撤出了战场。李九思率领部队，往潢川以西撤下去了。 这样一来，高飞就比较尴尬了。整个潢川以东的宽阔正面，只有他这一个步兵营，在拼命的追打日军一个重炮兵联队。其他路的日军则全面占据优势，已经逼近了潢川城！ 是继续追，还是放弃追击？放弃即将到手的胜利和荣誉，甚至是奇迹？高飞犹豫了。 如果他要继续追击下去，潢川城一旦被破，张自忠必然会带着五十九军撤退。他和他的独立营怎么办？到时候大批的日军返回头来，就能把他围个里三层外三层！独立营将会陷入绝境。 不追的话，他又去哪里？李九思已经撤了，他是追着李九思往潢川城西撤呢？还是去找三十八师？再说，撤退也没那么容易。他在潢川以东，往城西撤退中间还隔着一个潢川城呢。 高飞是左右为难。好在三十八师师长黄维刚，并没有忘了他这个手下。黄师长派了通信兵，冒死给高飞送来了命令，命令高飞率领独立营退进潢川，参加守城！ 第一九四章 城墙缺口之战 退，撤退！一个小时之前还是愉快的追击敌人，一个小时之后就变成了全营撤退。官兵们想不通呀，我们没打败仗，为什么要撤退？ 高飞给亲信将领们解释：狡猾的日军偷袭了潢川城，我们现在是要紧急返回去救援！潢川城不能丢，丢了潢川战役咱就打输了。哪怕我们把鬼子的重炮联队全干掉，只要潢川城失守，我们照样是失败！你们明白吗？ 明白吗？不明白也得明白。军令如山。高营长下的命令，独立营谁敢不遵？独立营放弃追击，调头返回潢川城。 撤退也得迅速。咱们是胜利之师，是胜了之后又来救援友军的，不是打了败仗逃回来的。高飞命令战士们打起精神，胜利就要有个胜利的样子！另外，既然是去支援的，速度就一定要快。 高飞率部队以急行军的速度，官兵们再一次小跑着往潢川前进。前方炮声隆隆，枪声就像下雨一样。终于看见潢川城垣了，同时也看见了敌人。 成群的鬼子正眼顺着碎砖头瓦块往城墙的缺口上爬。城墙缺口处，有我军官兵在向下射击，但是人却并不多。火力也不足以打消鬼子攻城的念头。 鬼子一边还击一边爬墙，不时有人半路趴下，也不知道是被打中了，还是趴下躲子弹。突然，城墙缺口上强光一闪，紧跟着浓烟四起，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咚！”“稀里哗啦……”又有无数的碎砖头被炸倒半空中，落到缺口下面。 史天明率领三连首先赶到。他也不请示高飞，直接带着队伍，对着鬼子后面就下了家伙。 正在攻城的日军突然遭遇到来自身后的袭击，急忙调转枪口，和三连展开对射。刘俊带着二连也赶到了，两个连合力进攻。 鬼子爬上了城墙缺口，从缺口里面忽然冲上来一群国军战士。这些人每人手中一口大刀，和攻上来的鬼子展开了肉搏战。 大刀！终于看见大刀队的雄姿了。高飞在下面看着，浑身的血都快沸腾了。“快，快！冲上去！” 高飞没有大刀，缴获山田大佐的那把东洋刀给了肖刚，他现在只有一支马牌撸子，这玩意儿可没法参加肉搏战。高飞从旁边的战士手中枪了一支步枪，上了刺刀之后，大喊一声，冲向了战场。 “杀呀——”高飞呐喊着往前冲锋，迎面一个鬼子挺刺刀扑了过来。“叮！当！”两把刺刀快速碰撞了两下，高飞往旁边斜跨一步，让出个破绽。 鬼子一刀刺过来，高飞用枪托一档，一个乌龙摆尾，刺刀斜着一划，一下子扎进了对手的小肚子！双手较力，一挑一拧再一刺，抬脚把鬼子踹倒，再一刀结果了敌人的性命。 高飞双手持枪，和一个又一个的鬼子拼刺刀。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刺死了三个。听见有人喊，抬头再一看，史天明已经站在缺口上面了。 “走！”高飞招呼了一声跟在他左右的周三祥、小四儿，三个人踩着碎砖头爬上了城墙缺口。 经过一场恶战，高飞带着他的独立营终于冲进了战火中的潢川城。守卫这个缺口的战士已经就剩下三四个人了，并且全都带伤。 领头的上尉用纱布裹着的右手给高飞敬了个礼，“高营长……”叫了一声高营长，上尉哽咽住了。高飞还了个礼，握住受伤的手，“兄弟，这里就交给我了。你放心下去休息吧。” “不不，”上尉用力摇着头，“高营长，让我留下来吧。连里的弟兄都死到这儿了，我不能离开他们。我也得死到这里，我得和他们在一起。” “兄弟！我说过，这里交给我了！来人，把他架下去！”你一个伤病下去治疗多好，留到这里我还得派人照顾你。高飞板着脸，毫不留情的大声命令着。 几个战士跑上来，连架带拉的把人弄了下去。其他几个伤兵一看连长都是这待遇了，他们也都老老实实的让搀下城墙。 高飞看了看堆满了碎砖头的城墙缺口，这地方怎么守？派人上去吧，那是给敌人当靶子。不派人坚守吧，又等于是把制高点让给鬼子了。 拉倒吧，城墙都成这样了，早失去防御的功能了。留着也没用，守也不好守。高飞告诉肖刚，“去埋几颗地雷。鬼子要是爬上来，就拉响地雷，炸死他们！” 肖刚答应一声，带着一帮人又爬到缺口上，开始埋地雷。埋了几颗肖刚就下来了。独立营本来也没几颗地雷，平常他们用不上，也就今天临时派上了用场。 在城墙缺口上面埋好地雷之后，高飞就把部队放到城墙里面，纵深布置开了。 他这边还没有把部队完全安置好，鬼子又开始进攻了。几颗榴弹打进了城中，这是掷弹筒，然后就有鬼子兵出现在城墙缺口处了。 肖刚正要命令人拉响地雷，高飞赶紧拦住他，“先等一等，让鬼子进来几个再说。” 我军官兵噼里啪啦开了枪。本来站在城墙缺口上，正在顾目四盼心茫然的鬼子这才有了方向，一边开枪射击，一边顺着砖头瓦块小心翼翼的从缺口上下来。 等到下来的鬼子差不多有四五十人，一个小队了，高飞这才命令肖刚，拉弦！ “咚！咚！”几声巨响，无数的碎砖烂瓦飞上了天。被炸的漫天飞舞。缺口上的鬼子也跟着碎砖头，被炸伤了半天空。 稀里哗啦噼里啪啦，连砖头瓦片，带鬼子的零碎，撒满了瓦砾堆。城墙缺口的海拔，经过这次爆炸又降低了半米多。 跑进城里的鬼子虽然侥幸没被炸死，却陷入了独立营好几百官兵的包围圈。步枪打、机枪扫、手榴弹炸。 一顿密集的弹药砸过之后，这几十个鬼子当场让打死了一大半。剩下的玩儿了命的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结果不巧，正撞到了独立营的重机枪阵地上。 祁广看见心中大喜，终于轮到我了！“打！”喊了一声打，他亲自操纵一挺二四式重机枪，对着鬼子就开了火，“当当！当当！当当！”两发两发的点射。鬼子太少，他还不舍得浪费子弹。 第一九五章 连续设伏 祁广已经很长时间都没露过脸了。他是重机枪连长，连里面主要配备的武器就是二四式水冷重机枪。 独立营打的仗不少，重机枪连却基本上很少露面。露脸的事都让一二三连、特务连和别动队给承包了。重机枪连就是一头默默无闻的老黄牛，干活儿的时候有他，露脸的时候显不着他。 今天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了，瞎了眼的鬼子竟然自己撞到枪口上了，祁广岂能放过他？水冷式重机枪的最高射速高达每分钟六百发。二十四挺重机枪一起发射的话，那就会在瞬间形成一片弹幕，足以把射程以内的任何物体撕成碎片。 好不容易遇到的机会，祁广可不舍得一开始就结束。他得慢慢打、往精细了打，把战斗的过程尽量延长，让独立营别的连队都看看，他重机枪连的强大战斗力！ 所以，祁广虽然操纵的是一挺重达百斤的大家伙，他却使用点射，两发两发的打。“哒哒！哒哒！”战场上响起了像嗑瓜子一样的怪异声音，这声音让人听了头皮都发麻。祁广却是如听仙乐一般，浑身通气、血脉贲张。 其他机枪手一看连长都点射了，咱也别胡乱扫射了。于是，二十四挺重机枪集体点射，这才形成了战场上诡异到了极点的嗑瓜子声。 瓜子磕了有六七分钟，终于停了。大概二十几个鬼子，全体惨死在了重机枪连的阵地前面。七点九二毫米的重机枪子弹，把倒霉的鬼子彻底撕碎了。战斗结束之后，战场上扔满了残缺不全的日军尸体。那残忍的场面，让来打扫战场的战士们都忍不住呕吐了。 高飞眼看着重机枪连全歼了剩余的日寇之后，他告诉肖刚，继续往缺口上布置地雷！肖刚告诉他，咱没地雷了。 “没地雷了？没有地雷用手榴弹！三枚一捆，给我往上埋五捆！” 肖刚收拾了十五颗手榴弹，捆扎成了五捆，带着战士们再一次埋到了城墙缺口处。 半个钟头以后，鬼子又上来了。同样是放进来一个小队的人数，然后引爆了炸弹。“咚！咚！咚！轰隆！”五声连环爆炸，缺口上的砖头瓦块再一次漫天飞舞。城墙里面的我独立营各部队又上演了一回围歼敌人的戏码。 高飞看着独立营几个连抢着上去和鬼子打仗，不由笑了。 “连长！他们都能杀敌立功，啥时候能轮到我们辎重连？”肖刚站在高飞旁边抱怨着。 “你不是已经立功了吗？两次都是你带人埋的地雷，这两场战斗你立的都是首功。你还想要什么功劳？” “我是说辎重连。我是连长，我一个人立功，连里的战士们寸功未立。我心里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过意不去，你就把功劳让给战士们！你不要功劳，把功劳给当兵的。” “哎呀，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给我们辎重连也派点儿战斗任务，让我们辎重兵也有机会打打枪，消灭几个日本鬼子。” “你说的是这个呀。嗯，好说。等这一次，再把鬼子放进城，别人都不许开枪，只让你辎重连开枪怎么样？”高飞半真半假的和肖刚说道。 “那史天明、楚华他们还不得骂死我？我的意思是，算了，我什么意思没有，我这就去埋雷！”这边战斗已经结束了，肖刚赶紧带人爬上缺口，又埋下了五组集束手榴弹。高飞看了看，瓦砾堆的海拔又下降了几十公分。 这也挺好。鬼子上来一波，打死一波；上来一波、打死一波。照这样打个两三天，估计鬼子就剩不了几个人了吧？高飞心里勾画着美好的未来。 忽然，天空中传来了一声古怪的尖啸声，紧跟着又是几声。“咚！咚！咚！”炮弹爆炸了。一股淡蓝色的烟雾缓缓飘散开来，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类似臭鸡蛋的难闻味道。 “不好，鬼子放毒气弹了！”有经验的官兵惊叫了起来。高飞心里也是一惊。他早就听说过鬼子不遵守国际惯例，有在战场上放毒气弹的恶习。但是他打了这么多场仗，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独立营没有防毒面具，高飞知道一些简单的放毒气方法。“把毛巾用水沾湿，捂住口鼻！把身子尽量放低。”高飞说的这些只是临时应急的办法。没有防毒面具、天又不刮风的话，他这些土办法也顶不了多长时间。 “小鬼子，老子饶不了你们！”高飞骂了一声，从通讯员小刘手里接过湿毛巾，捂到了脸上。 “咳咳咳！咳咳咳！”随着毒气的扩散，独立营官兵当中响起了一片咳嗽声。 “楚华！去把楚华叫过来！” 通讯兵跑着去找人了。过了一会儿，楚华跑过来了。他也拿着条毛巾捂着鼻子。 “楚华，你带几个人去找安克敏旅长，问他有没有防毒面具？你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和他讲一下，看他有什么对付鬼子毒气的好办法？” “是！”楚华答应一声，捂着鼻子跑了。 鬼子又出现在了城墙缺口处，先是小心翼翼的往缺口下面看了看，然后慢慢的沿着瓦砾堆下到城里。鬼子大概以为毒气弹已经让城内守军失去了抵抗能力，这一次从缺口处进来的人比前两次都多。 这一次高飞特意多放了一些人进来。进城的差不多有将近两百人了，他这才让肖刚拉响炸弹的引信。 又是几声巨响。城墙缺口处的瓦砾堆再一次下降了几十公分。陷入城里面的两百个鬼子顿时慌了神。四周围枪声大作，喊杀声连天！进城的鬼子全带的有防毒面具，高飞一次放这么多鬼子进城，为的就是抢夺防毒面具！ 高飞拿着一支步枪，亲自参加了战斗。他要求部队专打鬼子脖子以下的部位。以前枪法准的战士，总是爱给鬼子来爆头。现在不行了，一枪爆头的话，很容易打坏防毒面具。所以，消灭敌人是以打上半截为主，下半截为辅，禁止打头。 高飞挑了个看上去顺眼的鬼子，一枪打穿了他的胸脯。正准备过去缴获防毒面具，没想到又一个鬼子跑过来了。 第一九六章 张自忠写大字 再一枪，又结果了一个鬼子。这一次就能缴获两副防毒面具了。高飞挺高兴，带着小刘兴冲冲跑过去，刚准备取下鬼子的防毒面具，没想到这货忽然伸出手，一把拽下脸上的面具，重重的朝地上摔了下去！ 这家伙是装死！高飞气坏了。他咔一声把刺刀卡上去，喊了一声杀！一刀刺穿了鬼子的脖子。抽刀再扎、再扎！差点儿把鬼子的脑袋给割下来。 捡起防毒面具一看，让摔烂了个口子，漏气了！ 旁边还有一个鬼子倒是死透了，小刘先捅他一刀，然后才去下了面具。“营长，这个没事儿，你先带上，我再去找。”小刘把防毒面具递过来。高飞也没客气，接过来就戴脸上了。 转身四顾，高飞突然看见一个鬼子军官，正藏在一块石头后面，悄悄地打冷枪。这家伙的脸上，也戴着一个防毒面具。 高飞提着枪就过去了，小刘捂着鼻子，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 鬼子看见高飞了，抬枪就打。高飞提前蹲下了，鬼子一枪打空，然后撒腿就跑。高飞在后头紧追不舍，“站住！小鬼子你别跑，把防毒面具留下来！” 鬼子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反正是高飞喊完话之后，鬼子跑得更快了。我让你跑！高飞抬手一枪，鬼子应声摔倒。他是朝腿部开的枪，鬼子的面具应该没受损。 飞一样的跑过去，伸手就去摘面具。这鬼子只是受伤，并没有被打死。鬼子拉着面具不松手，高飞照他软肋上狠狠打了一拳，鬼子的手松开了。高飞第二副缴获的防毒面具给了小刘。 小刘靠着树，浑身已经快脱力了。接过高飞递过来的防毒面具，深呼吸了几口，慢慢缓了过来，脸上也有了血色。 放进城的这两百鬼子终于被全部消灭，独立营也多了将近两百副防毒面具，有近两百战士戴上了面具。另外还有一大半人没面具。好在这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风，把毒气给吹散了，这才让独立营没有全军覆没到这儿。 虽然毒气散了，但是之前吸进毒气的人可不少，有不少战士都因为吸入了毒气而受了伤。连级干部当中，迫击炮连长尹志就是因为吸入了过量的毒气，躺到阵地上起不来了。 给他灌了盐水，高飞让人把尹志给抬下去了。 从这一次开始，鬼子再也不从这个城墙缺口进攻了。鬼子认为不吉利，过去一个死一个、过去一队死一队。大日本皇军实在是不愿意再犯同一个错误了。 高飞带着独立营在城墙缺口下面等了一个多钟头，再也没见鬼子在这里往城里冲。他猜到鬼子可能是换地方进攻别处了，不过高飞并没有放弃这个缺口，他派了一个班在这里守着。 营主力部队在缺口下面就近休息，同时也是武装待命。又过了一会儿，有人跑过来报告，说是张军长进城了！刘振三师长也进城了。 “那黄师长呢？黄维刚师长进城没有？”高飞问送信的通讯兵。对于这个问题，通讯兵并不清楚，也没办法给他个明确的答案。毕竟人家只是个通讯兵，不是军部作战参谋。 既然不知道黄师长进城没有，那就去找张军长领个任务吧。高飞带着高峥和周三祥、小四儿，去见张自忠。 张军长的临时军部设在一栋酒楼里面。酒楼一楼的大厅，就成了张自忠的临时军部。够宽够大，空旷舒适。桌椅板凳都被挤到了一边，偌大的一楼大厅，刚好适应军部人员的来往之频繁。 高飞来到军部大门口，见马路的斜对面坐着一个乞丐。 这年头有乞丐不稀罕。连年战乱、土地荒芜，破产的农民沦为乞丐，这是一个社会现象，是时代的缩影。乞丐不稀奇，但是乞丐出现的地点很怪异。这是五十九军的军部门前，天上炮弹子弹乱飞，荷枪实弹的军人进进出出，这人怎么敢来这里乞讨？ 这年头只是在高飞脑子里转了一圈，他就走进了军部。到里面见着张自忠。张军长手持狼毫正在练习写大字。 张自忠写的是岳飞《满江红》，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 好一手满江红，在张自忠的笔下可谓是银钩铁画，铿锵有力。看着这些字，就像是一支支枪、一把把钢刀一样。锋利无比，坚不可摧。 高飞在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也不出声打扰。一直到最后一句话：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写完了，张自忠一手执笔，欣赏了一会儿，好像不太满意。放下毛笔，拿起纸就要撕，高飞赶紧说：“等一下！别撕！” 张自忠这才发现身边还有个人。他当然认识高飞，但是他不明白高飞站在这里干什么。 “总司令，您写的这么好，撕它干什么？” 张自忠摇摇头，“意境不够、笔力不够，当然要撕。” “我看写的就挺好。怎么说这也是您的一番心血。你要是不想要，干脆送给我吧。”高飞伸手讨要，张自忠却并没有直接给他。 “你要这个干什么？”张自忠直勾勾盯着高飞的眼睛，好像要从中看出什么破绽一样。 “留着呀。这可是出自您张自忠将军亲笔所书，这是您的墨宝呀！我拿回去珍藏起来，等将来什么时候吃不上饭了，拿出来卖钱换几百斤白面，蒸馍吃。” 张自忠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过了一会儿，这才指着高飞笑了。 “哈哈，你呀你呀，我这字可卖不上价钱。你要是真想珍藏这个，打算将来拿出去卖钱，那我以后领着你去见见冯老总。冯老总你知道吗？就是冯玉祥将军，以前的国民军总司令，现在是副委员长。” “冯老总爱写大字，写得字也漂亮。有机会了我帮你求几幅，你拿回家藏起来。有机会了拿出来才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张自忠说起冯玉祥，仍然是满脸的敬重。 “冯老总的字？那当然好。不过张军长您的字也不错。既然您都已经不准备要了，打算要撕了的东西，不如送给我好了。” 第一九七章 烈士家属蒙难记 张自忠拿着自己练笔的这首满江红，又看了两遍，往桌案上一放，“你喜欢，等回头我再写一幅好的送给你。” “我哪敢劳烦军长专门写字？我看这幅就挺好。军长，您给提个字呗？” 喜欢字画的人都明白，凡是正规的书画作品都要有创作人的姓名、日期，有的还写上创作背景什么的。高飞拿这么一幅字回去，上面没有落款题跋，谁知道作者是哪位？ 张自忠本身就是杀伐决断的将军，听高飞说到这里也就不再犹豫，重新拿起狼毫笔，蘸着墨把岳飞《满江红》的后半段也写上。一直写到待重头收拾旧山河，朝天厥。 落款是张自忠，写于民国二十九年闰七月二十四日。这一天也是公历一九三八年九月十七日。 高飞接过这份满江红，满意的吹干上面的墨迹，把字叠起来，直接揣进怀里，好像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张自忠看着摇头苦笑，下一刻就把此事放到了一旁。他问高飞独立营的情况。 高飞从他奉命率独立营配合一一三旅作战开始，把所经历的主要战斗大概讲了一遍。最后讲到一一三旅后撤，他接到黄维刚师长的命令，带领部队进潢川参加守城作战。 等高飞讲的告一段落，张自忠已经喜形于色了，“好哇，能打跑日军重炮兵联队，了不起！”门一响，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 高飞一见来人的长相，赶紧敬礼。进来这几位都是五十九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有副军长李文田、参谋长张克侠、还有一八零师师长刘振三。除了三十八师师长黄维刚没在，五十九军师以上军官基本就到齐了。 刚才张自忠最后夸高飞的那句了不起，三个人在门口都听见了。这三位都是张自忠的老部下，跟着张将军南征北战、东挡西杀许多年，也很少听见张自忠这样夸过谁。今天听张军长如此夸奖一个小小的营长，三人对高飞无不另眼相看。 高飞敬礼，三位将军同时还礼。这三位同时来访，高飞就知道人家肯定是有大事要商量，他再待着那就是不知道进退了。 找了个借口，高飞提出告辞。张自忠却不放他走，又问他独立营现在的情况。有那三位在旁边等着，高飞汇报的就更简单了，“我营防守着北城墙的一个缺口，之前已经和日寇打了几仗。全营现有能战官兵近四百名！” “你继续守着那个缺口，随时听候命令。” “是！” 高飞响亮地回答了一声是。张自忠摆摆手，他这才转身离开。走到了军部门外，见那个乞丐还在地下坐着，高飞感觉纳闷，就问门口的警卫：“他在那儿坐多长时间了？” 警卫看了看乞丐，乐了。高飞以前有过在军部门口抓奸细的前例，警卫们大部分都知道。一看高飞的样子，就明白他又对那乞丐起疑心了。 “高营长，那个人认识咱军长。”警卫凑近高飞小声说。 “他认识张军长？”高飞这一下更好奇了。 警卫给他解释。原来，那乞丐就是潢川城里的人。俩儿子参军抗日，一个战死在了淞沪、一个战死在了徐州。前几年老婆得病死了。政府给他的抚恤金又被本地官员贪污，打官司最后打成了乞丐。 他也没别的地方去，就在这饭馆门口乞讨度日。饭馆掌柜的可怜他，一天三顿的管他吃饭。日本人打过来了，饭馆关门，他还在这里守着，却再也没人管饭了。 张自忠把军部放到这儿的第一天，就发现了这个乞丐。了解了情况之后，命令伙房，每天按时给他送饭。 “可怜人遇见了张军长，是他运气好呀。要不然他早就饿死了。”警卫感叹着。 高飞听见这个故事，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烈士家属，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贪污抚恤金的官员后来怎么样了？”是人都有好奇心，高飞也不例外。 警卫愤愤不平，“怎么样？哼，恶人竟然没有得到恶报！贪污他家抚恤金的是城里民政局的财务处长。这人姓樊，叫樊冬。咱们军长说军队不管地方上的事，没理那樊冬。这才是好人不长命，坏蛋活千年呐！”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高飞摇摇头，走过去低头看了看。乞丐头发都花白了，衣服补丁摞着补丁，脚上穿着一双军用胶底布鞋。见高飞过来，这人抬头茫然的望着他。 “老爷子，你两个儿子，一个战死到淞沪、一个战死到徐州了？” 老头点点头。 “是樊冬贪污了你家的抚恤金？”老头还是点头。“你知道他在哪儿住吗？”老头又点头。“好，你带我去找他，我帮你把儿子的抚恤金要回来，好不好？” 老头一听，趴地下就磕头。高飞赶紧扶住他，“老人家，不用这样！你的儿子和我一样都是军人。他们是为国家牺牲的，我作为一名军人，和你儿子是一样的人。我有这个责任，去帮他们讨回烈士的抚恤金！” 警卫在路对面看见这一幕，就喊：“高营长，樊家在城西白马大街铁树胡同六十四号！” 高飞差点儿没笑出声。但是当着老头的面，他实在又是不能笑。你说你们这帮人，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却就是没人帮助烈士的父亲讨还公道。你们都等着我呢？有心不管吧，但是又不忍心。 最后高飞一狠心，管了！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我知道了，哪有不管的道理？转回身，他对着军部门口的警卫说：“各位，老伯的事情我管了！烈士的抚恤金我负责给他要回来。贪污犯我去收拾！不过，张军长过后要是怪我了，还劳烦各位替我做个见证。” “高营长放心，张军长那边我们去说。军长要是打你板子，我们替你挨了！” “多谢各位！那我就去找姓樊的，讨还公道了！老伯，走，你给我指着路，咱们一起去找姓樊的讨公道！” 小四儿、周三祥一边一个把老头儿搀扶起来，高峥拿着老头的饭碗，几个人离开军部，去找樊东讨要烈士的抚恤金。 一边走，高飞一边问老头，“老伯，您恨不恨贪您钱的樊冬？想不想亲手杀了他？” 第一九八章 大闹樊家 “我不想。”老头摇着头说道。 “不想？为什么？他贪污了你儿子的抚恤金，还害得你流落街头乞讨度日，你不想杀了他报仇？” 老头只是摇头。高飞问得急了，老头这才断断续续的说，樊冬虽然贪污了他儿子的抚恤金，那也是他的命数。冤冤相报何时了？ 高飞不由感叹，老人家虽然此时身为乞丐，但却是本性善良。对于带给她这么大伤害的仇人，竟然能说出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样的话，实在是令人敬佩。 老头给高飞指着路，到哪里该拐弯，时间不长，几个人就来到了城西白马大街、铁树胡同六十四号。这家大门紧闭，高峥上去敲门，“咚咚咚！咚咚咚！开门！开门！” 门里面传出一个声音：“谁呀？谁在敲门？” “开门！我们是公家差遣，快把门打开！”这就是高峥的经验了。要是说别的，樊家人可能还不会这么快就打开门。一听说是公家差遣，樊冬又是端公家饭碗的，哪里敢怠慢？ 院门打开了，门里面站着个穿长袍马褂的圆白脸，年纪大概也就四五十岁。这人惊讶的看着门外几个人，“各位找谁？” “你就是樊冬？”高飞开门见山问他。 “对呀，我就是樊冬。您是？”高飞穿一身军装，腰佩手枪，领子上还带着少校军衔。樊冬说话小心中带着客气。 “我找你有事，我们进去谈！”高飞迈步往利就进，樊冬想拦又不敢拦。眼睁睁看着几个陌生人进了自家院子，他在后面把门关上。 突然，他好像认出那乞丐老头了。赶紧追上去，“喂，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讨债来了！”高飞转身，一把拉住老头的手腕子，“你认识他是谁吗？” “他，他……”樊冬傻眼了。 “他两个儿子为国家战死沙场。国家发给他的抚恤金你都敢贪污，你的胆子得有多大？赶紧把贪污人家的抚恤金给我拿出来！你听见没有？” “长官，你别听他的一面之词。是这么回事，政府确实发给了他一笔抚恤金，但是他家拖欠几年的税都没有交。另外，他家住的房顶漏水，政府派人去维修过；他喝酒违反了战时禁酒令，该交的罚款他也没交。” “类似种种，这些款项逾期，都是要收取一定数额滞纳金的。他的抚恤金早就冲抵这些欠款了。”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欠钱！”老头终于大声为自己辩护了。 “没欠钱？没欠钱抚恤金怎么会不发给你呢？欠了就是欠了，你别想狡辩！”樊冬指着老头的鼻子，大声呵斥。老头气的很深发抖，只是说自己一分钱都没钱，这些钱款都是无中生有，编出来陷害他的。 樊冬说欠钱，老头说不欠，两个人在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质。从房里又出来几个人，里面有个胖女人指着老头就骂：“你这个老要饭的，跑我们家干什么？快打开门把他赶出去！” 一帮人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来打老头。老头吓得直往后退。 高飞一看，这家人都嚣张跋扈成什么样子了？我在这儿，他们还敢这样，我要是不在呢？他们还不得把老头给打死？ “住手！”高飞喊了一声住手，过去照着樊冬脸上就是一个耳光“啪！”这一声，又响又脆。打的樊冬往后连着踉跄退了几步，差点儿一个跟头摔倒。 周三祥、小四儿两个人过去就把那几位给拦住了。“干什么？站住。就你们这样的还敢打人？跪下！”俩人说着说着就变调了。 樊家那几个刚想反抗，这边周三祥和小四儿伸手把枪掏出来了。樊家人不敢动了。被周三祥和小四儿连威胁带恐吓，不情不愿的跪到了地下。 胖女人不干了，嗷的一声撒起了泼，连抓带挠、过来就要和高飞动手。高飞能吃她这一套吗？高飞一般不打女人，但是如果这女人自己都不把自己当成女人了，他又何必非得按照对待女人的标准去对待她呢？ 眼看着胖女人到了跟前了，高飞抡起巴掌，又是一个大耳光，“啪！”这一巴掌比刚才打樊冬的还要响亮。女人挨了一耳光，更疯狂了。嘶吼着，拼了命的扑上来，要和高飞拼命。 高飞突然一抬腿，咣的一脚，把这胖女人踹出去有四五米远，躺地下就起不来了。既然动起手来了，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高飞两步过去，一把拽住樊冬的脖领子，另只手的匕首就放到他脸上了，“抚恤金你今天到底给不给？” “给给给，我给！”樊冬再也不敢胡搅蛮缠了。高飞跟着他，到礼物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叠钞票，数了几张递过去。高飞一把把人推开，伸手进去，把保险柜里面的东西全划拉出来了。 金条、银元、钞票。可以说是一笔巨额财富！具体多少钱高飞也没数，但是绝对要比伤残抚恤金要高得多。 “哎，哎，这是我的钱，这是我私人的钱财，这不是抚恤金！”樊冬赶紧解释，说这是他自己的钱。 “你的钱？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不用问，肯定都是贪污来。到底贪污了多少抚恤金，恐怕你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吧？就算里面有你的私人钱财，但是你贪污的行为也应该罚款！这些钱作为罚款，收归公有了！” 说完高飞把这些钱归拢到一块儿，但是这么多怎么拿呢？这又成个问题了。 还是周三祥经验丰富，他在屋里随便一找，就找到个不大的小包袱皮。高飞把这些钱财往包袱皮里一装，交给周三祥拿着。 周三祥立刻跨到了肩膀上，就好像新兵头一回背上枪一样，表情十分的神圣。 “樊冬，我告诉你，你还别不服，也别恨老人家。要不是他开口，你今天已经没命了！来之前我就打算要了你的命了。是老人家好心，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这才起了仁慈之心。要不然，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儿，专门来找你逗乐子的？” “还有你，肥婆！”高飞一直那胖娘们。胖娘们坐在地下，再也不敢撒泼耍浑了。“你丈夫不学好，你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今后老老实实做个贤惠女人，听见没有？” 第一九九章 樊家后台 骂完了胖女人，又骂樊家那几位打人的帮凶。总之，高飞今天是大展神威，狠狠地教训了樊家所有的人。教育完了，他逼着樊冬又拿出一些钱，交给了老头，算作是抚恤金。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绝对不会比政府给的烈士抚恤金少。 经过今天这一通闹，樊冬家算是彻底破产了。家里的钱没了，两口子全都傻了眼。高飞可不会去管他们今后的生活怎么过，敢对不起烈士家属，他们就注定要倒霉！ 出了樊家门，老头千恩万谢。高飞可以明显的感觉出来，老头子整个人的精神头都不一样了。心里的委屈没了，手里有了钱，今后的生活有了希望。 “老人家，找机会赶紧离开潢川城吧。这里战火连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波及到你。家里有亲戚没有？要是有的话，去投靠亲戚也行，没亲戚随便去哪里都可以。总之，赶快离开潢川城！”高飞劝老头。 老头挺着腰杆，笑呵呵的走了。 帮助烈士家属要到了抚恤金，高飞心里也痛快。他带着周三祥、小四儿、高峥几个人返回部队。按照张军长的命令，继续守卫那个城墙上的缺口。 天空中传来一阵怪叫，鬼子飞机来了，投下一枚枚炸弹，城中大火起来了。日军趁势攻城，我军奋勇抗击，与敌人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搏斗。 鬼子再放毒气弹，高飞的独立营只留下戴防毒面具的继续坚守阵地，其余人撤进建筑物当中，寻找能够防御毒气的用具。 鬼子上来了。高飞率领独立营官兵，再次与来犯之敌展开一场场生死搏斗，一次次把日军从城墙缺口处打下去，顺便再缴获更多的防毒面具。 日军在这个城墙缺口处一次次的失利，已经有超过三百名日军官兵葬身于此。大队长都换了俩，中队长更是换了十来个。最后，日军终于丧气地发现，执意攻打这个缺口，实在是不智之举。最终，日军选择了放弃此处。 城墙上的缺口有无数个，何必死犟到这里呢？ 鬼子又撤下去了。高飞再次命令战士们埋下炸弹，准备迎接下一次的日军来攻。一直拖到第二天上午，一个鬼子也没来，他们把独立营几百人给晾这儿了。 潢川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在打仗，只有城北这个缺口处没有战斗。显得很是另类。 “报告，军长手令！”军部通讯兵送来了张自忠的手令。在手令上面，张军长用毛笔亲自写着，务必坚持到明天，十八号天黑之后任务完成可以寻机撤退。 现在已经是十七号的晚上了，还有不到二十四个小时。这就要离开潢川了吗？高飞心里还真有点儿舍不得。潢川之战，他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得到了很多。不管他消灭了多少鬼子，最后还是要撤退，潢川城还是要留给日本鬼子！ 既然是张自忠的手令，估计明天撤退的命令是不会变了。知道了撤退的时间，高飞也就不想和鬼子拼太猛了。得给部队多保留一点实力，以备将来有能力继续抗战。 把手榴弹都用上，地雷多埋一些。趁着没有战斗，让战士们多吃一些，多休息一会儿。尽量为撤退保留更多的精力。要是撤退的时候没劲儿了，被日本鬼子追上岂不是要完蛋？ 在城西白马大街铁树胡同樊宅。樊东正和他媳妇在这儿干架呢。他老婆是个典型的泼妇，她被高飞揍一顿，当事老实了。等高飞一走，这娘们又发了狂。 高飞不在，她就把气全撒到丈夫身上。说樊冬没有反抗，不像个男人，没本事。等等，总之，什么话对男人伤害最大，她专门说什么。要是光说的话，还只是精神上的伤害，她还动了手，打她老公。 樊冬也是一肚子火儿。他自己的小金库给了高飞，家底子也被高飞连锅端了。偏偏这时候老婆还要找事，樊冬实在受不了了，他还了手，两口子就打上架了。 就在他们打到激烈的时候，樊家又来人了。这一回来的是三名军人，两个当兵的陪着一个军官。 军官刚一走进樊家院子就愣住了。他看见院子里乱糟糟的，满院的狼藉。房间里还传来打骂呼喊的声音。这军官顿时着了急。 现在城里正在打仗，他害怕是日本鬼子进了樊家门。等来到打架的房间一看，军官差点儿没让气死。樊冬两口子打得正来劲呢。樊冬脸上让挠破了，他老婆的脸上也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军团见此情景，大吼了一声，“住手！别打了！”这一声还真管用，樊冬两口子立马停手。俩人看见来人，表情不一。一个惊、一个喜。惊的是樊冬，喜的是他老婆。 “哥，你怎么来了？”胖女人管军官叫哥。 “我不来，你们一直打下去呀？”军官没好气的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 樊冬也挺尴尬。他和老婆打架，却被大舅哥撞见了。“大哥，我们俩是闹着玩儿呢。” “闹着玩儿？闹着玩儿把脸都挠破了。你看你，把惠琴的脸给打的。我早就和你说过，夫妻间不要打架。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军官义正词严的训斥着妹婿。 胖娘们一听，顿时有了主心骨，“就是，你凭什么打我？哥，他打我。你帮我报仇。” “胡闹！你们两口子打架，我报什么仇？你看看你把他打的？嗯？”军官忽然发现不对劲儿。这院子里好像不是两口子打架这么简单。他问樊冬，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樊冬叹了口气，就把高飞带着人来家里抢劫钱财的事情，颠倒黑白的给讲了。他只说高飞来家里要钱和拿钱了。却没说为什么。高飞为什么来你家要钱？ 他更没说贪污人家的抚恤金，烈士家属被他害得沿街要饭这件事。这些他都没说，只说高飞把他攒了半辈子的钱给洗劫一空。 “建国，我你姐和攒了半辈子的钱都被抢走了，将来我们可怎么生活？我们俩打架，也是被这件事闹的。” 胖女人也在旁边帮腔：“是呀大哥，你可得给我们做主。我们一家人就依靠你了！你一定要把那个抢劫咱家的高飞抓起来，枪毙他！” 第二百章 最后一夜 二二五团参谋长齐建国一听说高飞这两个字，脸色当时就变了，“你再说一遍，抢劫你家钱财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高飞。他自称是什么独立营长高飞。怎么了？大哥你认识他？”胖女人惠琴有些患得患失。她怕大哥建国认识这个高飞，那样的话她的仇就没法报了。同时又希望齐建国能认识高飞，那她就多了一个厉害的熟人。 齐建国听见自己妹子的问话不由一阵冷笑，“嘿嘿，认识，我当然认识。扒了他的皮，我也认识他的骨头！” 这一下，惠琴两口子谁也不敢说话了。 “你们说，他从家里抢走了多少钱？” “有两根两斤的金条，一百块袁大头、十二万法币。还有九条金项链、两根金手镯、五个金戒指……”说到后面，见大哥建国的脸色难看，樊冬的声音逐渐降低。说到戒指的时候，外人已经几乎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了。 “你们，你们。”齐建国手指着妹妹两口子，气的嘴唇都是哆嗦的，“你们哪来的这么多钱？你在县里面上班，你在家里带孩子做饭。你们家不是做买卖的、祖上也没有显赫的家世，没给你们留下巨额财产。你们俩才结婚多少年，竟然攒下这么大一笔钱。” “樊冬你说，是不是你在任上贪污的？” 面对大舅哥指着鼻子质问，樊冬脸红脖子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呐，嘿！”齐建国气愤地一跺脚，坐下了。惠琴赶紧给大哥倒茶，樊冬去招呼跟着大舅哥一起来的两个跟班。泡茶、让烟、拿点心糖果。 “我们张军长最恨贪污受贿的官。本来我还打算找张军长告高飞一个抢劫罪，让军长亲口判他枪毙！现在我还怎么告？张军长要是知道了详情，恐怕高飞不一定会枪毙，樊冬倒是第一个要吃枪子！” “啊？这可怎么办？”夫妻俩大惊失色。 “怎么办？都是你们两夫妻干的好事！”齐建国站起来作势要走，“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东西被抢，你们自认倒霉吧！” “哎，大哥大哥，你别走，你别走呀。”惠琴扑上来抱住大哥的胳膊，使劲儿摇晃。“那可都是咱家的钱，你不能干看着被外人抢走不管呀！” “大哥，”樊冬也说：“那些金银你如果能帮着要回来，我分你一半！咱们二一添作五，对半分。” 胖女人惠琴狠狠瞪着自己的丈夫，樊冬却不看她。齐建国似乎有些意动了，但是犹豫来犹豫去，却仍然下不了决心。 樊冬一咬牙，“三七开，你七我三！大哥如果能帮着要回来，我愿意把七成金银双手奉上！请大哥出手帮忙。” 惠琴松开大哥的胳膊，回到丈夫身边。夫妻俩一起可怜巴巴的看着齐参谋长。 自古财帛动人心。虽然是亲戚，但是面对这么一大笔飞来的钱财，要说齐建国一点儿不动心那绝对是瞎话。看着妹子两口子祈求的表情，他一跺脚，“好吧！这件事我管了！” 一为亲情、二为钱财、三为面子，齐建国决定从高飞手里把这笔钱讨回来。但是怎么讨，这他得好好策划策划。他得好好想想，张自忠最忌讳什么、最讨厌什么，想什么办法让高飞触犯了张自忠的逆鳞。从而，让张军长一怒之下，杀了他！ “大舅！”樊冬的女儿樊桂枝蹦蹦跳跳的跑进来了。小姑娘已经十五岁了，长得聪慧可人、亭亭玉立。齐建国看见外甥女，笑了。“是桂枝回来了。来，让大舅看看，是不是又长漂亮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再熬过这一个晚上，到明天天亮，部队就可以撤出潢川城了。高飞让战士们收拾行装，做好长途行军的准备。同时也不能放松警惕，今天夜里一定要防范日军反扑！ 我们是主动撤出潢川城的，不是让鬼子赶出去的。这一点不仅高飞注意，张自忠更注意。张军长已经把坚守最后一晚的命令下发到了各部队，高飞独立营自然少不了。 吃过了晚饭，高飞和刘俊、祁广、高峥在一起商量，明天早上部队出城的序列。独立营几百口人，肯定不可能全挤到城门口。再加上潢川城还有别的部队，所以，撤退的时候就要讲究个秩序。谁先走、谁后走，这都得提前商量好。 几个人正在商量的时候，忽然外面有人找。来人是军部的两位传令兵，传达张军长的命令，让高飞现在就赶到军部去开会。 “高营长，走吧。您跟我们哥儿俩一起过去吧。”其中一个传令兵催促着高飞。 明天部队就要撤退了，高飞自己也在召集亲信将领开会商量。张军长把他叫过去吩咐一些撤退的注意事项，或者说交代一点事情再正常不过了。高飞根本就没多想，站起来就要跟着俩人走。 “营长等一下。”刘俊突然叫了一声，“小刘，你跟着营长一起去。” 通讯班长小刘答应着，赶紧跑过来，往旁边一站，高飞就是一愣。几个人刚准备走，从外面又过来一位，是别动队副队长陈长胜，也就是小四儿。 “小四儿，你也跟着营长一块儿去。”刘俊又拉上了小四儿。 营部传令兵笑得有些不自然，“高营长，军长还在那儿等着呢。你很快就能回来了，带那么多人干什么？” “万一军长要是让我去领东西，我一个人怎么拿得了？多俩人，就多两双手呢。”高飞也是笑嘻嘻的开着玩笑。 几个人离开独立营的防区，在炮火声中穿过半个潢川城，来到了张自忠的临时军部。到军部门口，高飞正要往里进，门口突然有人拦住了他：“高营长，请把武器交出来吧。” 高飞来过五十九军的军部不止一回，哪一回也没有交过武器。前天他才来过，也是带枪见的张自忠。今天竟然要缴枪了？ “上一回我来见军长的时候，还没有这规定的。”高飞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大门口的人。门口的警卫还是那几张熟悉的面孔，但是这几位的脸都冲着其他地方，没一个看他的。面前这位皮笑肉不笑，提醒他缴枪的，高飞却从来没见过。 第二零一章 高飞受审 “这是今天才下的规定，高营长请快点交出武器吧。”这人继续提醒高飞缴枪。 高飞回头看了一眼小刘和小四儿，问这人：“他们俩也要上缴武器吗？” “军长只召见高营长一个人，这两位兄弟可以先回去。不过，他们要是愿意，也可以在外面等着。” 那意思就是只能高飞一个人，不带武器进去了。小刘、小四儿一起看向高飞。这里是军部，俩人不敢随便发表意见。当然，他们心里肯定是原意跟着一起进去的。 高飞想了一下，取出手枪交给这警卫。又回过头告诉小刘、小四儿，“你们俩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出来的。”说完，跟着警卫走进了临时的军部。 五十九军的临时军部就设在这家饭馆里面，一进门就是大厅。大厅里面人来人往，电报声滴滴答答，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严肃。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大厅当中。 穿过大厅来到后堂。后堂以前是操作间，掌柜的、伙计、厨师的宿舍。现在成了张自忠和军部各级官员的办公室。 军法处张处长，高飞以前见过。今天一看见办公室里坐的是他，就是一愣。回头看了看带他进来的那警卫，“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张军长通知我是来开会的。” “高营长，别急嘛。把问题交代清楚，张军长会见你的。”张处长的声音从房间深处传了过来。 “我交代什么？张处长，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有人去独立营通知，说张军长让我来开会。所以我才放下部队，连夜赶过来。部队明天一大早就要撤退了，我还得赶紧回去呢。” “不着急，高营长请坐。”张处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里面摆了一张方桌，张处长坐在桌子后面，桌子对面还放了一张板凳。这就是给高飞准备的。看着场面，像是要审问他。 高飞走过去往板凳上一坐，双手平放在腿上，腰杆挺得笔直，一副标准的军人坐姿。 张处长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笑意。“高飞，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要问你。军长不相信是你干的，但是事情很恶劣。里面既然提到了你的名字，就必须把你找过来问清楚。” “我也不相信是你做的。要不然，就不会是我坐在这里了，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明白吗？” 这就是张处长点明了。我们不相信是你做的，但是必须要当面问你。要不然，他张处长不会亲自出面，你高飞也享受不了现在的待遇。估计早被捆起来严刑拷打了。 高飞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怎么会惊动张自忠军长使用这种手段把他骗过来，又惊动了军法处长亲自来审问？ 按说他是个营长，张自忠是军长。他要是真的触犯了军法军规，张自忠直接派遣军执法队，过去把他抓过来就完事儿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复杂？搞得好像是老蒋当初骗杀韩复榘一样。 人家韩复榘是山东王、集团军总司令，麾下有十几万人马。我独立营才几个人了，对付我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这才是高飞百思不得其解，也是他老老实实交出手枪，自投罗网的原因。 张处长这么一解释，高飞这才有点儿明白了。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 张处长继续问他：“高飞，你今天白天是不是去过白马大街铁树胡同六十四号？” “我去过。”一听说是这件事，高飞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收拾了樊冬，替烈士家属逃回了公道不假，但是在此过程中他也顺手牵羊，拿走了樊家大笔的钱财。张自忠不会是追究我拿了樊冬家金条、首饰、银元的事情吧？ “去干什么？都有谁跟着？去了樊家之后你都干了些什么？”张处长目不转睛的紧盯着高飞。 干什么？去替烈士家属讨公道了！这件事高飞不怕说。只是说到从樊家拿钱的时候稍微含糊了一下，不提所取钱财的数量。在老人家遭受冤屈、生活可怜上面多做描述。 高飞从他遇见老头开始，一直讲到离开樊家结束。讲了有半个多钟头，其中张处长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打断他。等高飞讲完了，张处长停了一会儿，这才问：“只有这些吗？” “只有这些。我去是为了替烈士家属讨还公道，还能有什么事情？”高飞心里暗暗嘀咕，不能算我没交代。取钱我说了，只是没说具体数量。 张处长叹了一口气，“高飞，你说的这些我相信，但是有件事你得给我解释一下。今天有人来找军长控告你，说你携带武器、私闯民宅、糟蹋女人！铁树胡同六十四号的女主人，樊冬的妻子自称遭到了你的强行侮辱！” 啥？高飞彻底懵了。他脑子里瞬间出现那个彪悍的泼妇，被他骂成是肥婆的胖娘们形象。胖娘们居然来告状说我那个啥了她？你可真是个臭不要脸的泼妇呀！ 高飞强迫自己镇定了一下情绪，平视着面前的审判官：“张处长，您见过那个樊氏吗？” 樊氏，就是指樊冬的老婆。我国以前称呼女人常常前面是姓，后面就是氏。像张氏、王氏、李氏、刘氏。 张处长犹豫了一下，这才说，“没见过。” “没见过？张处长，我建议您还是去见一见她的好。见了她之后，或许您就会相信我绝对做不出那种事的。” 张处长问他为什么？高飞就把自己进樊家，和胖娘们打交道的过程给详细讲了一遍。那女人，彪悍无比、泼辣野蛮，并且长相肥丑。我又没喝醉酒，怎么可能会对那样一个女人产生兴趣？还糟蹋他？您这么讲就是侮辱我！ 您要不相信，现在咱俩就去铁树胡同六十四号找那个胖女人去。你看看你会不会对那女人产生兴趣？ “高飞！”张处长重重的一拍桌子，“你少胡说八道！你说的这些事，谁可以作证？” 谁可以作证？谁作证？有了！“军部门前的警卫都能给我作证！我去询问、帮助烈士父亲的时候，军部门外的警卫都看见了。当时我就告诉他们，如果军长将来追究，请他们给我做见证。不信你可以问。” 第二零二章 被告打原告 “不用，我已经问过了。”张处长轻飘飘的回复了高飞的请求。 张自忠最恨军人骚扰百姓，其中尤其以当兵的侮辱妇女为重。这件案子一冒头，就引起了张军长的高度关注，责令军法处长严查！ 张处长既然身为军法处长，自然有其丰富的断案经验。高飞没来之前，案子的前后经过他基本上就查明了。 军部门前那几个警卫少不了被盘问几遍。案子今天下午才发生，时间太短，张处长还没来得及亲自去审问樊冬夫妻。现在他主要是审问当事人高飞，想从高飞口中得到真实的情况。 案情进展到现在，高飞已经大致知道自己是怎么摊上这起官司的了。肯定是樊冬夫妻挟恨报复，无中生有诬陷自己，来军部告假状！这种事情想要破案也简单，找一个妇科大夫给那胖娘们一检查，就天下大白了。 张处长哼了一声，“找妇科大夫检查？你说得轻巧！现在是半夜，我军明天就撤，哪有时间做检查？这样吧，高飞，我让你见一个人，你和他聊两句。齐参谋长，请出来吧。” 侧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高飞一看，认识，正是他打过交道的二二五团参谋长齐建国，齐参谋长。 他怎么会在这里？高飞对齐建国印象相当差，在前线他就几次三番的找茬。现在他又出现在自己摊上官司的审问现场，恐怕不是什么好事。高飞坐着没动，暗暗提高了警惕。 “高飞，你不是人！你这个禽兽！你身为我们五十九军的一名营级军官，竟然敢糟蹋良家妇女，你罪该万死！”齐建国一露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高飞的火儿噌就蹿起来了。 “姓齐的，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我高飞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我脚正不怕鞋歪。再说，这案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在你的部队里待着，跑到这里干什么？” “是齐参谋长报的案。被害女人，就是齐参谋长的亲妹子。事主樊东，是齐参谋长的妹婿。”张处长在旁边说明齐建国和这件案子的关系，以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他报的案，所以他人才会在这里。 高飞呼就站起来了，“好哇，我说怎么会有人冤枉我呢，原来这一切都是姓齐的，你搞的鬼！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东西了，没想到你竟然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居然拿自己亲妹子的清白，来诬陷我，难道你想陷害五十九军吗？” “高飞，你住口！”齐建国也被高飞骂急眼了。“你这个罪犯，死到临头了还不老实，你不得好死！” “你也不得好死！我问候你母亲！”“我问候你祖宗！” 两个人破口大骂，然后就动上手了。齐建国哪儿是高飞的对手？被高飞摁到地下，一顿痛打。张处长在旁边直劝：“别打了，别打了！赶紧起来。不像话！有话站起来说，不要打！” 其实张处长就是袒护高飞。要不然他一句话，外面的警卫早就扑上来把俩人给分开了。这里是军法处，高飞居然敢在军法处当着军法处长的面，殴打原告。军法处长竟然还没生气。 高飞也就是出出这口气，他也没想把齐建国怎么样。真要在这儿把他打死了，自己也没法交代！所以，很快他就停了手。当然，话他得说到位了。 “哼，要不是张处长求情，今天我饶不了你！” 张处长听了哭笑不得，“好了好了，高飞坐到板凳上。我不让你起来，你不许站起来！来人，快请军医过来，给齐参谋长包扎上药。” 警卫进来了，军医也来了。看着眼前的诡异场面，谁也不敢多说话。被告在板凳上安安稳稳的坐着，原告却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下。 军医的技术很高明。几分钟就给齐建国的伤处抹了药，该包扎的也给包扎上了。齐参谋长的脸上贴了两块纱布，胳膊也让吊起来了。据说，是手臂脱了臼。 张自忠听说军法处打起来了，也急忙放下手头的工作跑过来看。张军长亲临，在场的所有人都站起来了。高飞站在最中间。 齐建国哭着向军长告状，说高飞无故辱骂，并且殴打他。他请张军长给他主持公道。那意思就是信不过军法处张处长了呗。 五十九军那么多事，张自忠哪有时间在这里审案子？问了没两句，一八零师师长刘振三就过来把人请走了。案子还是交给了张处长。 张处长再看向齐建国的时候，脸色可就变了。齐建国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赶紧给张处长说好话，试图挽回局面。但是已经晚了。高飞还在同一个房间里呢。 高飞一向的原则就是，对付恶人，要比他更恶；对付小人，就要比他的手段更卑劣！ “齐参谋长，你好大的面子，竟然想请张军长亲自给你审案。你的意思就是信不过军法处了？”高飞这一句话，算是让齐建国把整个军法处都给得罪了。 “高飞，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没有信不过军法处！” 事到如今，齐建国不管再怎么补救，也都晚了。 高飞见张处长坐到那里脸色变幻不定，也不说继续审案子的事了。他干脆自己来吧。高飞再一次扑上去，把齐建国摁住了，开始逼问口供。 齐参谋长拼命挣扎，却根本没人理他。最后张处长嫌噪音刺耳，干脆出去了。换了一位书记官进来，坐到审判官的位置上做记录。 齐建国不想说，但是架不住高飞下手狠毒。最后他实在被毒打的受不了，只好交代了自己是怎么样伙同妹子夫妻，设计陷害高飞的经过。 案子审问明白了，高飞站起来擦了擦手，齐建国已经彻底瘫到地下起不来了。军医第二次被叫进来，又给齐参谋长做了包扎。 这时候张处长露面了。从书记官那里接过口供看了一遍，吩咐人把齐建国关起来。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高飞，你跟我去向军长汇报一下吧。汇报完了，你好早点儿回去，准备明天早晨部队出城的事项。现在是，哟，已经凌晨一点一刻了？” 第二零三章 出城 高飞跟着张处长去见了军长张自忠。张军长听完案件审理的结果，开心地笑了，“我就知道高飞不是干那种事的人。他结婚的时候，我还去参加过他的婚礼。” 回忆起往事，张自忠不由感慨，“当时高飞才是个参军不到一个月的新兵，就做了排长，还娶了个漂亮媳妇。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这一件案子虽然是别人冤枉了你，但是你也应该反思，为什么会被冤枉？” 高飞虽然刚刚才蒙冤昭雪，张自忠却并没有安慰他，反而让他多反思，从这件事里面吸取教训。 高飞也不敢还嘴，毕竟他也心虚，他从樊冬家里拿了那么多金银，总是事实。张自忠和军法处的张处长虽然都没有提，不过高飞却总以为这俩人是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的。 小刘、小四儿俩人一直在外面等着。等到后半夜了，终于看见高飞出来了。两个人赶紧迎上去，叫了一声营长。 高飞拉着俩人就走。等走到看不见军部的地方了，他这才送了一口气。心里暗叫好险好险。被带进五十九军军法处接受审讯的时候，要说高飞一点不担心、不害怕，那叫胡说八道。所幸，终于是平安过关。 小刘、小四儿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出来，高飞告诉俩人，回到部队再说！ 高飞回去的时候，刘俊还在等着他呢。见高飞回来，赶紧给倒上茶水，问他去军部开会的情况怎么样？张军长怎么说？ 高飞叹口气，把自己在军部的所遭所遇，讲了一遍，把刘俊惊的是目瞪口呆！小刘、小四儿也大吃一惊。俩人在军部门口等了大半夜，竟然不知道营长居然在里面受审，差点儿被人陷害死。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恶有恶报，齐建国、樊冬，还有那个胖女人，相信军法处长是不会放过他们的。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早些休息，明天一大早带领部队离开潢川城。 说是休息，其实怎么可能休息得了？日军二十四小时轮番攻击潢川城，枪炮声彻夜不停。天刚蒙蒙亮，高飞就起来了。伙房开始做早饭，高飞洗漱之后打了趟拳，爬到房顶上观察城市里的情况。 晨曦之中，远处不时闪过的亮光和滚滚雷声，是日本鬼子的炮火。十天了，终于到了该撤退的时候了。 “营长！营长！”院子里有人在叫。 “来了！”高飞答应一声，顺梯子下了房。小刘告诉高飞，早饭做好了，请营长赶紧吃饭。 早饭是糙米粥加小咸菜，高飞吃的津津有味儿。饭后独立营集合，以战斗队形开向了城南。潢川四个城门，除了南门留着，其余都被守城部队给封死了。独立营赶到南门的时候，南城门正有部队一支一支的往外开。 安克敏第三十九旅担任的是守城任务，不用问，出城的肯定是三十九旅的官兵。高飞曾经也是三十九旅的人，所以看见出城的部队，就好像看见了亲人一样。他不由得走近了问：“弟兄们，你们是哪个团的？” “七一七团的！”当兵的说着话，部队继续开进。 “七一五团呢？他们什么时候过来？”高飞的老部队是七一五团，他想在出城之前再和杨团长说几句话。 “七一五团在我们前面早就出城了。估计现在都快到钟祥了吧。”快到钟祥这叫胡说。钟祥在湖北，从潢川到钟祥有将近四百公里，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可能会到？ 知道七一五团已经出城，没办法和杨团长见面了，高飞心里有一些淡淡的失落。独立营跟在七一七团后面出了潢川城。回头再看一眼战火中的城市，高飞转身快步追上队伍，奔向了新的战场。 日军第十师团在潢川战役当中可谓是吃了大亏，筱冢义男作为新上任的师团长，当然不甘心眼看着五十九军全身而退。想要全力追击吧，能不能留得住张自忠是一方面，胡宗南在信阳已经磨刀霍霍，这让他更加不敢放手去追张自忠。 筱冢义男不敢大规模的追，但是派出部分兵力，小规模小范围的追击总是免不了的。要不然大日本皇军的威严何在？他筱冢将军的面子往哪儿搁？ 日军派出了战车部队，以及部分步兵大队，再加上航空兵配合，对撤退的五十九军进行了沿途追杀。 第五战区给五十九军指定的撤退方向是湖北钟祥、襄河方向。钟祥在潢川西北。部队从南门出城之后，转向西南。日军追击兵团上来了。五十九军各部努力冲破敌人的封锁、摆脱日寇的追击，继续向西南方向前进。 高飞独立营由于位置比较靠后，撤退的路上和追兵之间的战斗自然也就比较多。在边打边退的过程中，高飞发现了一个怪异的现象。友军似乎都在躲着他的部队，有意无意的和独立营保持距离。 独立营被日军缠住的时候，友军明明离得不远，也不来支援。好比七一七团。有一次高飞遭到了敌人两路夹击，七一七团就在他附近，不但不来救援，反而像躲瘟神一样，拔脚就跑。 要不是高飞处置果断，快速跳了出来，没有被鬼子给围住。就那一仗，独立营救得让打残废了。 以前作战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张自忠的五十九军十分团结。一旦打仗，周围的部队都来帮忙。现在是怎么了？ 当然，这只是高飞自己的感觉。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接到任何人的通知或者是告知，说不能帮助独立营什么的。 这种事他也不能像别的事情一样，开个会和将领们坐一块儿商量商量，拿出个对策。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无凭无据，说出来平白的只会让大家疑神疑鬼，降低士气。 “营长，师部电报。”通讯兵把电报递了过来。 之前高飞曾经发电报询问黄维刚，独立营下一步怎么办？这是黄师长回电了。 黄师长的回电很简单，只是告诉高飞，率领独立营迅速摆脱日寇的纠缠，尽量保全部队。他连独立营下一步要去哪里集结都没提。 “营长，西北方向正在发生战斗，我们要不要过去搭把手？”楚华过来问高飞。 第二零四章 不怀好意 有人在和鬼子打仗，我既然路过了当然得去看看。要是趁手的话就给人家帮个忙，能打死几个鬼子不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嘛。高飞命令部队，兵分两路，迅速去支援西北战场。 独立营兵分两路，像钳子的两个爪一样，恶狠狠地扑向了西北方向。到地方一看，这边打的正激烈。官兵们也跟人家打招呼，直接就投入了战斗！ 炮兵咚咚咚一阵轰、机枪噼里啪啦一通扫，官兵们紧跟着发起了冲锋。日军部队遭到前后夹击，迅速溃败了。高飞率领独立营一鼓作气，击溃了日军。 打跑了鬼子，高飞和被救的部队指挥官见了面。一问才知道，这支队伍是七一五团的一营。高飞刚参军的时候，在七一五团二营八连当战士，后来做了七一五团尖刀排长。七一五团一营，那是当初一个团的友军呀。 一营长认识高飞，对于高营长的援手之情，很是感激。说了几句客气话，高飞让了一支烟，两位营长肩并肩坐下来抽着烟，聊目前的形势。聊着聊着，一营长问高飞，独立营下一步要去哪里？ 独立营能去哪儿？当然是跟着五十九军大部队一起去钟祥了。高飞问一营长，你们去哪儿？一营长说他带队伍去和团主力汇合，一块儿往西南方向去。 “高营长，独立营要是没有其他任务，不如我们两个营结伴而行。找到七一五团主力，咱们一起赶奔钟祥，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好了。高飞早就想找杨团长好好谈谈了。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他当然原意。于是，独立营就和一营一起，去找七一五团的主力汇合。 走了半天的路，遇见七一五团的大部队了。一营长带着高飞去见团长，等见了面之后，高飞才发现，竟然不是杨团长！一营长带他见的这位团长，他不认识。 一营长给介绍：“这位是咱们七一五团的刘团长。杨团长在潢川战役当中身负重伤，到后方医院治疗了。刘团长是新任的七一五团团长。刘团长，高营长和杨团长是老相识，他不知道现在您是团长。您别见怪。” “不知者不怪嘛。独立营战斗力强悍，能攻善守，我也是早有耳闻的。今天能见到高营长，我也很荣幸呀。” 人家说话客气，高飞当然也会客气。毫无营养的夸赞了一番刘团长，接着就提起了独立营想要跟着七一五团一起行军，赶奔钟祥的要求。 刘团长的脸色变了一下，紧跟着就爽快地答应了。并且，他要请高飞留在团部吃了饭再回去。被高飞婉言谢绝了。 “多谢刘团长的好意，部队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情等着处理。卑职先告辞了。反正我们还要一路走到钟祥，路上有的是时间聆听刘团长的教诲。告辞。” 高飞告辞，返回独立营。回到自己的部队，把刘俊、史天明、楚华、肖刚、祁广、尹志这些人都叫到一块儿。高飞就把他见刘团长的经过讲了。众将一听，杨团长受伤了？七一五团的团长姓刘了？这可是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既然要和七一五团一起去钟祥，大家就回去向部队传达命令，让战士们做好长途行军的准备。 吃过了饭之后，独立营和七一五团开拔，一块儿往西南方向去。走到太阳西斜，部队找了一处避风临水之处安营扎寨，打算明天再继续启程。 高飞闲着没事儿，在附近的树林子里转了转，打了几只野鸡野兔。高飞捡个儿大的，挑了一只野鸡、一只野兔，让小四儿给七一五团刘团长送过去。既然有结伴而行的友军嘛，该有的人情往来，高飞还是知道的。 军人嘛，都喜欢枪，高飞更是如此。闲着没事儿了，就把枪拿出来，找个安静的地方一坐，把枪拆了，进行擦拭保养。 “营长。”周三祥走过来，坐到对面，看着高飞擦拭枪支。 “有事？” “营长，我觉得对七一五团，咱们不能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周三祥小心的看了看附近。 “哦？为什么这么说？”高飞并没有太惊讶，他好奇地看着别动队长。 “我有一种感觉，他们对我们似乎并没有存着什么好心？” 因为曾经的职业原因，周三祥对人的防范之心比较重。两支部队结伴而行，但是七一五团在实力上却比独立营要强大得多。按说这两支部队都属于五十九军的属下，互为友军，是不应该存在冲突的可能性的。 可心思细腻的周三祥却发现，七一五团却并不像一个关系亲密的朋友。就好像这一次扎营，七一五团的部队分成了几个营地，在靠近独立营的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各有一个营地。从营地的规模上看，这就是两个步兵营。 周三祥虽然不懂什么行军布阵，但是他却从对方的扎营上感觉到了不安。 “我以前和人家打架的时候，对方如果人多，通常都是兵分两路，就像七一五团扎的营地一样。打起来，他们从左右两路攻击我。而我除了后退，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他们在我的退路上再埋伏一个人的话，我就要吃大亏了。” 高飞哗啦哗啦，几下子把枪组装起来。看着周三祥，“三祥，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就给你一个任务。他们不是在咱们东南和西南边嘛，你带几个人悄悄的到北方去看看。有什么发现尽快回来报告我。” “是！”周三祥答应一声，飞快地跑了。 高飞看了看西南和东南方向，一阵冷笑。虽然不知道刘团长这么干的意图，但无论是谁，只要想要对我独立营不利，我都绝对不能答应！ 天黑了之后，周三祥和小四儿过来了。高飞和俩人聊了一会儿，二人离去。高飞随即下令：部队进入临战状态，随时准备应对即将发生的战斗！官兵们还以为日本鬼子要来偷袭了，赶紧把枪拿好、子弹带好。 到了晚上九点，高飞命令部队，开拔！官兵们带上武器辎重，在各级军官的督促之下，悄悄地往西北方向行进。走了大概有五六里地，身背后突然传出一阵巨大的喧哗，紧跟着枪声响起！ 第二零五章 仗义一营长 看着身后的火光，听着枪声和爆炸声，官兵们无不惊骇！那就是他们刚才驻扎的地方，独立营今夜的宿营地！要是他们现在没走，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到底是谁？半夜袭击了我们的宿营地？是日军吗？如果真是鬼子的话，动静应该比这大的多。怎么感觉那边的响动似乎比平常打仗的时候要小一些呢？ 高飞看了片刻，对身边的周三祥点点头，“三祥，今夜多亏你了。是你的机警，救了咱们独立营三百号人呐。” 周三祥不好意思的笑了，“营长您就别夸我了。其实您早有防备，我不过是又提醒了一下。” “哎，要没有你的提醒，我也不会这么果断的命令部队立刻行动。你不用谦虚，你的功劳我都给你记住了。小四儿怎么还没回来？算了，我们不等他了。命令部队，立刻向西北方向前进！” 部队行动之前，周三祥和小四儿侦察到，正北方有一支队伍扎营，怀疑是七一五团的拦截队伍。所以高飞带独立营往西北方向去。为了时事打探西北方向的情况，他把小四儿派出去继续侦查，但是小四儿却没有传回情报。 等是不可能了。再等下去，恐怕姓刘的发现高飞用了一招空城计，他会立马率部队追上来。是非之地不可就留，高飞必须要尽快脱离此处险境！ 独立营现在不适合打仗，尤其不适合同本国军队打仗。高飞现在急需找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休养生意，恢复部队的元气。 部队走了不到半个钟头，小四儿回来了。“营长，前面有人拦路！”小四儿话音刚落，前方忽然响起了枪声，“啪！啪！啪！”三声枪响之后，部队停了下来。 听这枪声不像是战斗，倒像是警告。高飞赶紧带着周三祥和小四儿，到前面去看。 前方火把照亮处，有一支队伍拦住了去路。看军装式样，肯定是五十九军的部队无疑。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不用问就是姓刘的派来的队伍！ 双方隔着大概有百余米。夜深人静的时候，相互之间讲话也能听见。 “对面的是七一五团的兄弟吗？我是独立营高飞！咱们都是五十九军的兵，我不想兄弟睨于墙，手足相残！你们赶快把路让开！要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高飞大声向对面喊话。 停了一会儿，对面传来一个声音：“高营长，这是上级的命令，兄弟也没办法。你们帮过我们一营，一营也不是忘恩负义的黑心人。弟兄们，我们把路让开，放独立营的兄弟们过去！” 这是一营长！ “走！”高飞摆摆手，命令部队快速前进。对面的一营往旁边让了一下，让开了道路，独立营顺利通过。高飞对着旁边一营的队伍喊了一声，“好兄弟，多谢了！今后上了战场，我们一定多杀鬼子！” 火光闪耀，有几个人打着火把从一营那边走了过来，火把的下面就是一营长。高飞赶紧迎过去，两个人默默的相互敬礼，握手。 两人身边的战士退开，火把也拿开了。高飞和一营长面对面的站在黑夜里。 “王营长，多谢了。要不，你带上一营跟我一起走吧。”一营长摇摇头。高飞急了，“可是，你要是就这么回去，姓刘的岂能放过你？” “他不敢！”一营长轻蔑的一笑，随后挤了挤眼，“我上面也有熟人。再说，我老家就是张家口的。我跟着张军长南征北战十来年，他姓刘的想动我也得考虑考虑。” “高飞，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了！”一营长叹了口气。高飞又让了他一支烟，俩人吸着烟，王营长讲了里面的内幕。 几次和高飞起冲突的二二五团参谋长齐建国和军里面的某位大人物有关系。齐参谋长这次不幸惹到了军法处长，就是有那位大人物出手帮忙，也只是侥幸捡了一条命。 齐建国的团参谋长职务被一撸到底，成了最底层的士兵。他妹子夫妻俩被判了棍刑，一顿军棍，差点儿没把两口子打死。 齐建国是翻不了身了，但也把他背后的那位大人物彻底激怒了。大人物不敢触张自忠的霉头，也惹不起军法处长，只好把所有的怨气全都往高飞头上撒。 七一五团刘团长就是他的人。刘团长刚上任，正是要向主子表忠心、显示能力的时候。所以，他这才敢大着胆子夜袭独立营的营地，想要替他的主子解除心头之患！ “高飞，我要是你，就带着队伍找给地方先躲上一段时间。等这个风头过了，你再私下里去找张军长说明情况。至于现在，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钟祥的好。从这里到湖北钟祥路途遥远，变数太多。” “他们的手段不是你能应付的，你也不应该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找个地方，让独立营尽快恢复过来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至于我，你用不着担心，姓刘的不敢把我怎么样。希望将来你我还有机会，能在战场上并肩御敌吧！” 高飞和王营长再一次紧紧地握手。 一营官兵沉默着，眼睁睁看着独立营从面前通过，一直到相互看不见为止。 高飞带着队伍整整走了一夜，到天亮的时候队伍才停下。安排了警戒哨之后，战士们倒头就睡。 这一夜太困了。高飞一觉睡到天光大量，这才睁开了双眼。醒了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坐起来，而是静静的回忆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所有发生的事情。 因为周三祥的提醒，他及时转移了部队，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一营长交底，他这才明白事情竟然还是出在那个齐建国的身上。他人虽然已经被撤职了，后续影响却并没有结束。 人家一营长提醒的对呀，我何必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正经是找个好地方，尽快把自己做大做强才是硬道理！ 至于齐建国的黑后台，那个所谓的大人物，张自忠早晚会发现。等张自忠知道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也就是那黑后台落幕的时候！ 黑后台、包括七一五团都可以暂时放到脑后。独立营现在往哪里去呢？高飞打开地图，仔细查看。 第二零六章 桐柏城外 高飞正在地图上找地方的时候，高峥来了。高峥是迫击炮副连长兼工兵排长，是独立营里面除了高飞之外第二个身兼两职的人，同时他也是独立营军衔最高的军官。高飞才是少校，他是中校。 “来了。”高飞点了一下头，继续看地图。 “营长，部队下一步要往哪里去？有目标没有？”高峥弯腰看了看高飞手里的地图。 “暂时还没定。”高飞也不瞒他。抬头看了一眼高峥，“你有什么想法？” “我上军校的时候，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学，老家是在桐柏的。上学的时候，他就老和我吹牛，说他老家有多好多好。什么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淞沪会战他断了一条腿，退伍回家乡养老。半个月前他给我寄了一封信，说有一支打着保安团名义的土匪总是到县里面骚扰百姓。还问我军队什么时候能到桐柏驻扎？也好让百姓们过一段安稳的日子。” 桐柏？高飞赶紧在地图上找。高峥帮着他，找到了桐柏县。从这里往西北过罗山、信阳之后就是桐柏。桐柏县城周围全是大山，但是，山城境内还不缺少水源。淮河的源头，就在桐柏的山里面。 真是一个好地方呀！高飞光是看地图，就喜欢上了这里。 “老高，你真给我选了个好地方！不，是给咱独立营选了个好地方。小刘，你派人去把刘俊、肖刚他们都叫过来，开会！” 自从决定把桐柏作为目的地之后，高飞感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每天翻阅地图、慰问士兵、查看沿途的地形，忙得不可开交，心里却是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对未来的桐柏生活，也是充满了向往。 为了尽快赶到桐柏，路上不再多生枝节，高飞命令部队不得进入村镇。需要采买食物了，可以派出专门的采购人员过去；需要打听路线、风土人情了，也派人过去。其他官兵没有任务，严禁进入村镇、接触当地百姓。 高飞是为了图省事，老百姓们可不知道。百姓们只知道有一支军队从镇子旁边开过去了，秋毫无犯不说，而且行动迅速、极其神秘。有人远远的看见过军队的影子，第二天人就看不见了。 豫南的百姓们就传说，有天兵天将下凡了。这些天兵天将专门来打日本人的，他们不吃饭、不喝水、不食人间烟火，餐风饮露，就是能打仗！ 这些所谓的传说，高飞一概不知道。禁令下了之后，不光是战士们，他也不和百姓们接触了。整天就是跟着部队待在一起，一直到看见桐柏县城了为止。 前面就是桐柏县了，高飞让部队停下来，整顿军容风纪。军装鞋帽都穿戴整齐，把脸洗了，再把队伍排好了。 高飞对全营讲话，告诉官兵们，来到桐柏之后务必注意自己的言行！严禁和当地百姓发生冲突，有什么事及时向长官报告。公买公卖、讲话文明，一切按照军规军纪执行！不要没死在战场上，却因为违反军纪而受到严惩！ 城里面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有没有地方能作为军营也不知道。高飞让部队先在城外扎营，等把城里的情况了解清楚了，是把军营放在城里还是放到城外，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决定。 官兵们砍树、提水。一边搭建临时的军营，一边生火做饭。 终于来到桐柏县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也确实可以称作是山清水秀。空气很清新、植被很茂盛。人站在这里，自然就能感觉浑身轻松。 肖刚鬼鬼祟祟的过来了，“营长，我保着你，咱俩到县城里面逛逛吧？” 高飞撇了一下嘴角，“你保着我？”状似不屑。 肖刚挠挠头，尴尬笑了一下。不过凭他脸皮的厚度，这点儿小事儿根本就不能让他退缩。“咱俩进城吃好吃的去。这些天我早就吃腻了大锅饭了。咱俩进城找一家小馆子，要半斤猪头肉一盘花生米、再打四两老白干，解解馋吧。” 说到猪头肉的时候，他就咽了一下口水。这句话说完，又用力咽了下口水。 听他这么一说，高飞也有些意动了。猪头肉花生米老白干，这些再平常不过的酒菜不光是对肖刚有吸引力，对高飞也是一样。 “进城可以，不过你可不能找事啊。”肖刚的主意太多了，高飞得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您放心，我这么大人了，啥不知道？再说我啥时候找过事？” 俩人正在嘀咕的时候，从外面又进来个人，是高峥。独立营来桐柏，就是人家高峥的主意，现在部队已经到了桐柏城外，高峥来找高营长邀功，自然没问题。 这件事肖刚也知道，当时开军官会议，通报兵进桐柏的时候他也参加了。看见来得是高峥，肖刚笑了，“高连副，我正和营长商量着进城逛逛，你就来了。走吧，咱俩一块儿保着营长进桐柏！” 高峥欣然应允。他加入高飞集团的时间晚，能够参加这种小规模的行动，正是融入这个集体，拉近和高飞距离的机会。高峥从军多年，知道这是个难得好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三个人刚要走，又来人了。这一回是周三祥和小四儿。看见俩人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好像知道高飞他们要进桐柏。 “营长，小四儿的鞋磨烂了，我想带他进城买双新鞋，您看可以吗？”周三祥说着话，小四儿立马抬起脚。果然，他抬起的那只脚上，脚趾的位置磨了两个窟窿，脚指头都漏出来了。 高飞转身就走，嘴里还不忘了交代：“买鞋要付钱。试鞋的时候，记住别把人家的新鞋弄脏了。弄脏了你们要是不买，就容易引起矛盾。” “是！请营长放心，我们保证按照您的命令办！再说，不是有您亲自监督吗？我们敢犯错误吗？” “哼！我进城是办我的事，不是为了监督你们俩买鞋！你们带钱了没？可别指望我替你们付钱！” “不会不会，我们带钱了。您是进城办大事的。我跟小四儿买鞋，是凑巧了跟您三位一路。嘿嘿。” 肖刚和高峥俩人憋着没笑出声，但是辛苦的五官，却出卖了俩人此时的好心情。 第二零七章 和混混打架 走在县城的街道上，几个人就像一辈子没进过城的老农民一样，东张西望，看见什么都稀罕。高飞也不例外。 常年在外征战，已经习惯了战场上的热血厮杀，看惯了鲜血横流、尸横遍野的血腥场面，听惯了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忽然走进和平年代，就好像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路边有家鞋帽店，正好小四儿要买鞋。几个人走进店里面帮小四儿挑选合适的鞋。本来店里还有两个客人，高飞他们带刀挎枪的进来了，把俩客人吓得一哆嗦。虽然肖刚对着人家和善的笑了笑，俩客人还是赶紧贴着墙根溜了。 掌柜的也傻眼了，呆呆的望着高飞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掌柜的，我这小兄弟脚上的鞋破了，麻烦你帮他选一双。要合脚的、穿着舒服的、结实耐用的。”高飞告诉店铺掌柜，自己来的目的。 掌柜的赶紧答应了，跑过来问小四儿穿多大尺码的？然后拿出来一双胶皮底的黑布鞋。小四儿穿上一试，乐了，大小正合适。穿上很合脚，很舒服！ 小四儿付了钱，几个人出了鞋帽店继续在街上逛。路旁边有一辆卖炸豆腐的手推车，一股股油炸豆腐的香气飘过来，几个人不由咽了下口水。 高峥笑呵呵过去问老板价钱，然后招呼几人，“来来来，每人一块，我请客！” 五个当兵的，每人手里拿着一块炸豆腐，一边走一边吃，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路边有家规模不大的饭馆，门头上写着杨记饭店。一看这就是不上档次的街头小饭店，店里面还没几个人，肖刚却已经一步门里一步门外的和掌柜打招呼了。 “掌柜的，有猪头肉没有？给切半斤。再来一盘花生米，半斤老白干。” 高飞一听差点儿没乐了，这货还真就是奔着猪头肉来的。既然已经点过菜了，那就进来坐吧。进饭馆找位置坐下，高飞又点了两荤两素四盘菜。总不能五个人出来吃饭，真的只要花生米和猪头肉吧？ 别看这饭馆不大，大厨做菜的速度倒是还挺快。不一会儿，几道菜陆续端上来，挨着一尝，味道还挺正。看不出，这小小的饭馆竟然还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这厨师的手艺，虽然不一定是顶级，但说他是高级厨师绝对没问题。 半斤酒不多，小四儿不喝、周三祥也不喝。只有高飞、肖刚和高峥三个人，倒也凑合了。 几个人坐到这儿边吃边喝边聊，正聊到高兴的时候，从外面忽然闯进来四个人。这四个小子，斜眉楞眼歪带帽，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掌柜的！掌柜的！”几个小子进来就喊。 掌柜的一看是这四位，赶紧跑过来，点头哈腰，脸上带着巴结的笑，“几位，几位爷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店了？” “怎么有空？”其中一个小子冷笑了一声，“老马，上个月你借我的钱，该还了吧？” 一听说借钱的事，饭馆掌柜的咧着嘴，好想要哭出声了。就在高飞以为掌柜的该说没钱、高高手、延后几天吧，这一类话的时候，没想到掌柜说出的话却和他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程大少，求您让我一次把钱还清了吧。我连本带息一分不少，还给您还不行吗？” “咳咳！”高飞差点儿没让一口酒给呛死。原来不是没钱还，而是想还钱，看样子人家还不同意了？不同意，那他还来催什么账？高利贷！这是高飞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他这边一咳嗽，立刻引起讨债的四个人注意了。四个小子往这边一看，原来是五个当兵的。四个人转身继续和马掌柜交涉。这一回声音就放低了，高飞竖起耳朵仔细听，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听见了几句。 马掌柜突然提高了声音，“哪有这么多？程大少，上个月最后一天，我可是只借了你五块银元。到今天才十六天，怎么能翻这么多？五块，利滚利你也不能给我滚到五十块呀！” “啪！”程大少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柜台上，“你没钱的时候我借给你救急，该还钱了你嫌多？还钱！五十块一分不能少。马的，你还不还？不还钱，今天你家的店就关张！” “喂，你们几个瘪三声音小一点。吵着我吃饭了！”高飞不喜欢这几个混混，开口就带刺。 混混们一听顿时大怒，“马的，你们敢骂人？”“这里是桐柏县，不是你们军队。臭当兵的，别以为你们了不起。” 四个混混破口大骂，当时就惹恼了在坐几人。高飞呼就站起来了。他一站起来，肖刚、高峥、周三祥、小四儿全站起来了。几个人怒目而视，瞪着四个混混。 混混们也吓一跳，他们四个，人家五个。并且这几个当兵的身上都有枪！混混们可是空手。就算有武器，也不过是靴筒里插把匕首。怎么和人家的手枪比？ 高飞沉声吩咐：“不要开枪、别出人命。打！”话一说完，他头一个冲过去了。 混混们也不含糊，听说当兵的不动枪，四个小子各拿匕首就迎上去了。乒乒乓乓、叮铃咣当，几个人展开了一场打斗！ 饭馆掌柜的在边上就劝：“别打了！各位好汉，各位军爷，别打了！求求各位别打了。” 战斗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三五分钟，四名混混全部被放倒。混混再厉害，能比日本兵厉害吗？高飞几个人在战场上和鬼子肉搏战都不知道打过多少回了，收拾几个混混，能费劲吗？ 小四儿摁着那个被掌柜叫做程大少的，向掌柜的要绳子，“掌柜的，拿绳子过来，让我把他捆上！” 就在这个时候，从饭馆门口风风火火又跑进来一个人。这人穿着长袍马褂，脑袋上还戴着顶瓜皮帽，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一见几个混混被制服，这人不干了：“喂，快把他们放了！”声音虽然有些粗犷，但是高飞还是听出来了，这是个女人！她和几个混混是什么关系？ 高飞正在思考的时候，女扮男装的这位突然动了手！ 第二零八章 黑帮女儿程菁 女扮男装的假小子抬腿去踢小四儿。小四儿一躲，手就松开了。程大少翻身爬起来，看了一眼在场众人，把脑袋一低，往外就跑。这位连被抓的伙伴都不顾了，一个人就要逃跑。 假小子身子一晃，过去一把拉住程大少的胳膊，硬生生把人又给拽了回来。“大哥，你跑什么？他们三个你不管了？”她一指被擒的另外三名混混。 “他们人多，我们人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回头我多找点儿人手，再来找他们算账！当兵的，敢不敢报上你们的名头？” “我们是独立营的。想找我报仇，出东门，看见军营了，过去找高飞。二十四小时，我随时欢迎。喂，你叫什么名字？” 高飞问程大少叫什么名字，这位混混小头目已经夺门而逃了。听说高飞是东门外军营里的人，还是个军官，程大少哪里敢招惹？他要是连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早不知道让人打死多少回了。 “他叫程君，我叫程菁。你叫高飞？在军队里是做什么的？”女人虽然声音有点儿粗，长相还不错。细皮白肉、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乌丢丢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高飞。 “他是我们高营长，城外军队的最高长官！小妞，你是不是看上我们营长了？” 肖刚在旁边逗着女人。要换成一般的年轻女人，听见这样的问题难免脸红心跳不好意思。这位大小姐却转过脸来恶狠狠地瞪了肖刚一眼，“是又怎么样？” 呃！肖刚倒让这女人给堵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 高飞一看，赶紧过来替他给人家解释：“这位小姐，我这朋友是开玩笑，你千万别当真，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要是当真了又怎么样？”女人睁着大眼睛，咄咄逼人的盯着高飞。 “当真？呵呵，那对不起了。高某有妻室了，我已经结过婚了。小姐的好意高飞心领了。真是对不起。”说完，高飞给这个叫程菁的女孩抱了抱拳，处理的方式可谓是潇洒大方。 “你结过婚了？”程菁愣住了。就在高飞以为她会一语不发转身就走的时候，程菁的行为却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你妻子在哪儿？你把她叫过来，让我看看。” 让你看？我还想看呢！高飞亲自去怀远找都没找到，也不知道梅香是死是活，还在不在人世上。虽然断了消息，但是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梅香已经去世，高飞仍然是有妻室的已婚男人。 关于这一点，在这之前他已经和两个女人讲过。一个是庞炳勋的外甥女唐娟，一个是军统女组长靳红梅。今天他和程菁又讲了一遍。眼看程菁追问不休，高飞苦笑了一声：“内子没有从军，她在家乡，有亲人陪伴。” 说完，高飞返回座位。他桌山的饭菜还没吃完，不能浪费了呀。 肖刚、高峥、周三祥、小四儿也跟着回来。五个人刚坐下，程菁也过来了。她往旁边一站，指着高飞说：“你往边上挪一挪。” 这是一张八仙桌，桌子四边放了四条长板凳，最多可以坐八个人。高飞他们坐了五个人，还有三个空位。高飞自己就坐了一条长凳子。 见这位程菁小姐执意要往自己身边凑，高飞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柳下惠，他往左边一挪，程菁立马坐下了。 对着在座的其他人一笑，开口唤掌柜：“掌柜的，加一双筷子！再添两盘菜。” 又加了两个菜，八仙桌上可就摆满了。本来五个人一起出来吃饭，桌子上忽然多了一位女士，几个人都有点儿不自在。 倒是高飞，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相见就是有缘，程小姐，你不能喝酒的话就以茶代酒。各位，我们干一个。祝咱们在桐柏能够重振雄风！” 喝酒的端起酒杯，不喝酒的端起了茶杯。出乎预料的是，程菁竟然也拿了一个酒杯，端起酒壶倒酒，刚好到了一小杯，壶里的酒就没了。 “掌柜的，再来一壶酒！”程菁晃着酒壶，找掌柜要酒。 高飞赶紧拦住她：“哎，程小姐，我们是吃饭的时候随便喝点。吃完了饭我们还有别的事。酒不能多喝。” “哼，几个大男人，喝一点酒就扭扭捏捏的。你们喝不了，我喝！掌柜的，酒呢？” 掌柜的赶紧答应着，拿着一瓶酒过来，咕嘟咕嘟把酒壶给蓄满了。 “干杯！祝各位身体健康，步步高升！”程菁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拿起筷子夹菜，一点儿都不客气。很有几分江湖奇女子的风范。 肖刚几人面面相觑，打了个哈哈，也喝干了杯中酒。程菁又给自己的杯子倒上。见程菁把酒壶拿过来了，高飞也大方的把杯子往前一递，让身边的女孩给他的酒杯当中倒满了酒。 肖刚也把酒杯递过来，程菁把酒壶往桌子上一顿，“想喝自己倒！”原来人家程大小姐倒酒也是分人的，除了高飞，其他人还不够这个资格。 眼看程菁有端起了酒杯要干杯，高飞赶紧问她：“程小姐，你哥哥来找这饭馆掌柜讨债，是怎么回事？” 程菁放下了酒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高飞看了一会儿，这才悠悠的解释了其中的原因。 程菁一共兄妹三人，上面有两个哥哥。她爹程老虎就是桐柏县有名的黑帮老大。这不是程菁选择的，一出生她就有个干黑道的爹，她也没辙。从小在这种家庭环境中长大，她耳濡目睹，整日所见所闻都是黑道的营生。 程君是她大哥，继承了她爹的事业，成了这一方赫赫有名的程大少。来饭馆讨债，也是他们的日常经营项目之一。 “高兄，你别叫我程小姐，我听不习惯。你叫我菁菁或者小菁都可以，那样我听着比较顺耳。我也不叫你高营长，我叫你高兄，要么叫你飞哥。你喜欢哪一个？” “你还是叫我高兄吧，我叫你小菁。”这样叫的话，高飞勉强还能接受。至于菁菁，还是等俩人熟悉了之后再说吧。 “高兄。”又叫了一声高兄，程菁的两只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我让大哥免了杨记饭店掌柜的债务，你看怎么样？” 第二零九章 土匪伤人事件 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混黑道的放高利贷、收保护费这也是人家吃饭的买卖。高飞不是警察，当然管不了这种事。程家兄妹收不收饭馆的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程菁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高飞当然不会劝她收人家的钱。“好哇，那我就替掌柜的谢谢你了。” 这就是随口的一句话，程菁却乐了，“咯咯，高兄太客气了。只要你高兴，今后杨记饭馆有我罩着，保证没人敢来找他们家找事。” 话说到这里，程大小姐一抬手，把掌柜的叫过来，当面告诉他：“你们家今后我罩着了。往后再有不开眼的来捣乱，你只管报我的名字！” 把掌柜的感动的，连连鞠躬道谢，并且一定要免了这一桌的酒饭钱。 吃饱喝足了，高飞提出告辞。程菁问他要去哪里？高飞说要去拜访个朋友。 “好哇！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就陪着高兄你走这一趟吧。高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程菁眨着大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高飞。 高飞有心说不带她去吧，又一想，这位大小姐那黏糊劲儿，估计撵也撵不走。一起去，就一起去吧。 高飞问明白高峥他那军校同学的家庭住址，路上买了四样点心提着，几个人一起前往登门拜访。 高峥的同学住在一条非常偏僻的小巷子当中。敲开门，迎接他们的是一位拄拐杖的汉子。这人先是疑惑地看了看门口的几个人，突然看见高峥了，赶紧一把拉住，“高峥，是你？你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这都是你的朋友吧？快请进。” 把众人让进了院子里。高飞一看，小院里面东西虽然不多，收拾的倒是干净整洁。看得出，高峥这位同学也是一个讲究生活质量的人。 搬出板凳让众人落座，又忙活着泡茶。高峥就问他：“弟妹怎么不在家？” “出门走亲戚去了，估计得到天黑之前才回来。今天晚上别走了，咱哥儿俩好好喝两杯。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是不是来桐柏，有什么别的事情？这几位是？” 高峥给介绍：“这位是高营长，是我的上司。这位是肖连长、这是周队长，这是陈副队长、这是程小姐。” 高飞他们身上都穿着军装，一看就是军人。高峥这位同学想当初也是军人，现在不过是受伤退伍了，从感情上来说，对军人有一种自然的亲近感。 几个人都是打过仗的人。现在又是中日战争时期，聊的话题自然少不了国际国内形势，以及曾经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战争。 有共同的话题可聊，时间过得就飞快。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热火朝天。说起打仗的事情，程菁虽然插不上嘴，却也听得津津有味儿。尤其是高飞讲战斗故事的时候，她更是听得聚精会神，讲到紧张之处，也会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拳头。 不知不觉，两壶茶水喝完，时间也过了将近三个钟头。眼看太阳西斜，已经到傍晚时分了，高飞提出告辞。 几个人出来大半天了，县城逛过了、朋友也拜访了，甚至还认识了县城里面的黑道兄妹。这一趟桐柏执行，可谓是收获满满。 高峥的同学吴广增送众人到大门口。几个人正要告辞，忽然有个人跑过来说：“吴先生，你老婆被人打了！” 啊？在场众人无不吃惊。吴广增赶紧问：“小三，翠莲她人怎么样？她现在在哪儿？” 叫小三的还没来得及往下说，巷子那头闹闹哄哄过来一群人，用门板把吴广增的老婆抬回来了。那女人满头是血，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吴广增顿时慌了手脚，只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谁打的她？” 热心群众帮着把人抬进院子里，有人就说，是石门沟薛瞎子一伙儿干的。说是薛瞎子手下的二当家今天进城里逛街，看见吴广增老婆长得俊俏，几个人围着调戏。吴氏说了他们几句，就被那帮土匪围着打成了这样。 要不是附近有认识的人帮着说话，说不定石门沟的土匪就把吴氏给抢上山去了。 “简直无法无天！”高飞看不下去了，“光天化日之下，土匪居然就敢进城调戏良家妇女。调戏不成，就把人打成重伤，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县城里没人管了吗？” “谁能管得了？谁又敢管？人家可是石门沟的帮派，有上百条人枪。就咱们县城里那几个警察，欺负小商小贩可以，剿匪？吓死他们吧！” 百姓们对于先里面的警察显然看不上，还有人说，“连咱们县里的事他们都管不好，他们还敢招惹石门沟的土匪？有那个本事，先把程老虎给治治吧。呃……”说这话的人突然看见了程菁，后面的话立马咽回了肚子里。一声不响就溜了。 吴广增又托人去请郎中。吴家忙成了一团。 本来已经要走了，却遇上了这么一件事情，高飞当然就走不成了。趁着众人都在忙碌的时候，他把程菁拉到旁边问她，石门沟土匪薛瞎子是怎么回事？ 薛瞎子就是石门沟的土匪团伙大当家，手下具体有多少人枪，是不是真如传说中上百，程菁也不清楚。估计她哥程君知道的可能会多一点儿。 反正现在治安混乱，薛瞎子团伙时不时得进县城捣乱也是常有的。程家虽然在县城干黑社会，呼风唤雨，好像能耐挺大，但是他们也不会随便去招惹薛瞎子的人。 两边不是一路人，程家是混社会的，薛瞎子是亡命徒。两边都知道有对方的存在，平常基本上相互不来往。 “你哥知不知道石门沟薛瞎子的老巢在哪儿？” “薛瞎子的老巢？你是要端了他吗？”程菁的眼睛本来就亮，这一下更亮了。 “对！土匪骚扰地方，伤害无辜的百姓。对这种恶势力，身为国家的军人，铲除他们，我义不容辞！”高飞说得铿锵有力。其实他是打算借此立威，以便在桐柏为独立营树军威。有了军威，将来才好招人嘛。 第二一零章 石门沟剿匪 “好！这件事情交给我了！今天回去我就找人去问。最迟明天晚上，也许明天上午我就去找你。你在东门外的军营里不是？我去军营找你，把石门沟薛瞎子的具体地点告诉你！” “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高飞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本来他只是找程菁打听一下石门沟土匪的情况，看能不能有点头绪。没想到，程菁竟然大包大揽，把这事儿给揽下来了。 “谢我倒是不用。不过高兄，你去剿匪的时候可要带上我哟。”程菁调皮的眨了眨眼。 “带你？大小姐，哦不，小菁，剿匪是打仗，是有危险的。你还是在家里等着，等我打完了仗，把土匪剿完了再来告诉你具体经过。” “不嘛，我就要跟着去看。你会保护我的，是嘛？”黑帮大小姐程菁竟然学会了撒娇。这要是让认识她的人看见了，还不得惊掉了下吧？ 高飞最怕女人撒娇，哪怕这撒娇的是程菁这位黑帮大小姐，他一样无法拒绝。最后高飞答应如果率部队去剿匪的话，一定带上她，程菁这才开心的笑了。 郎中来了，给受伤的女人处理了伤口。看情况稳定了，高飞这才告辞。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吴广增也没心思陪老同学喝酒叙旧了。把一帮人送到院门口，赶紧回去照顾伤重的妻子。 离开吴家，高飞又和程菁告别。 “明天我就去找你，咱们一起去石门沟剿匪！我用不用带枪去？我有一支自来的手枪，是从国外进口的。我打枪很准的，不会成你的累赘。” 我倒希望你成我的累赘！对这种彪悍的女人，高飞实在是无语。还自来的手枪？想想程菁手持盒子炮，疯狂射击的场面，高飞就不由自主的一阵恶寒。 他遇到的女人，除了梅香温柔可人之外，像什么唐娟、靳红梅，包括眼前这位程菁，怎么都是有严重暴力倾向的？大概这就是自己的运气了吧？高飞只能把这种东西归类到虚无缥缈的运气上面了。 回到军营，高飞把他在城里遇见的这些事情和刘俊都讲了。又说了明天他打算带两个连去剿匪。刘俊对此很是满意。军队驻扎在地方，当然有义务维护一方的平安。剿灭土匪，就是军队的责任！剿匪，我们义不容辞！ 但是具体派哪个连去？俩人的意见不太统一。刘俊想让他的二连去，高飞想带着一连过去试试手。最后俩人决定，一连二连都不去，让三连去。另外，再让别动队跟着去侦察情况，炮兵连派两门炮、重机枪连出两挺重机枪。一起去震慑土匪！ 剿匪得有个前提，那就是知道土匪在哪儿。而薛瞎子匪帮老巢的地点，目前也只能依靠程菁了。希望程菁明天能拿出有用的消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高飞早早的起来。把史天明叫过来，告诉他今天很可能会派到三连去剿匪，让他提前做个思想准备。 史天明一听，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剿匪的任务交给他，绝对出不了岔子！不就是剿匪嘛，算得了什么？我一个冲锋，再厉害的土匪也得做我的枪下亡魂！“营长请放心，剿灭石门沟薛瞎子团伙儿交给我了！我们三连绝对把活儿给你干漂漂亮亮的！” 大概是上午八点钟，程菁来了。不是她一个，程菁把她哥程君也给拉来了。第二次见到高飞，程君有点儿尴尬。尤其是看见军营当中威武的士兵，他就更小心了。 高飞让人把这兄妹二人请进了他的营部。先泡上茶，然后才问土匪的情况。程君说，他听说过薛瞎子的老窝在哪儿，但是他并没有亲自去过。他并不知道薛瞎子的老窝到底啥样？里面有多少人、多少枪，他全都不知道。 “高营长，你要是让我带路，可以。但是你们打仗我可是不参与。万一你们漏跑了几个人，将来他们报仇找不到你，我们一家可没地方跑。” 高飞也不能保证剿匪就一定一锅端，一个也不漏网。虽然口号上说的是勿使一个人漏网，但是真操作起来，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到时候也别说有上百个土匪了，就算土匪只有三五十个，打仗之前他又不知道每一个土匪的姓名、年龄、口音、长相。打完仗了，他怎么知道土匪是不是一个不剩的都干掉了？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就不必露面了。消灭薛瞎子匪帮的事情，完全交给我们的人了。你只要跟着，指指路就行，别的你都不用管！” 为了不至于暴露，高飞给程君程菁两兄妹每人找了一套军装，让他们换上。 应该说，人的脾气秉性是骨子里带出来的。程君就算换上军装，看上去也是一个兵痞。程菁换上军装，也是女扮男装。用几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史天明带着三连的官兵出来了。当兵的一个个昂首挺胸，军官们威风凛凛。后面再扛着炮，几个人抬着重机枪，程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如此军威，岂是他这个小小的黑社会头目能比得上的？ 高飞挥挥手，喊了一句：“出发！”军队排着队开出军营，杀气腾腾的赶奔石门沟。 到了地方，程君用手一指，“那边就是！”史天明率领队伍，急匆匆赶到了土匪窝点前面，扎住队伍。迫击炮副连长高峥亲自操作，“咚咚咚！”一个三连射，前方地动山摇、硝烟弥漫。 当兵的喊了一声杀，山呼海啸一般扑向了土匪的老巢。之前的几发迫击炮弹落下来，土匪们就已经让炸晕了。军队再冲过来，他们哪里还有抵抗的胆量？ 噼里啪啦，土匪们胡乱打了几枪，很快就溃散了。漫山遍野的跑，我军官兵四处抓捕。打死的有一些、抓到的很多、跑掉的也不少。 高飞背着手，站在土匪薛瞎子聚义厅的前面，看着面前黑压压跪着的人群。这些都是被抓的土匪，大致的一看，得有三四十个。跑了的估计也得有二三十。薛瞎子号称有百余条人枪，虽然有些夸大，不过这家伙的人头也真不少。 “哪个是薛瞎子？”高飞问程菁。 第二一一章 县长来访 程家兄妹把被抓的土匪挨着看了一遍，也没找到匪首薛瞎子。一问俘虏，有人说了，看见薛瞎子跑了！ 程君、程菁的脸当时就变了。高飞也觉得这次石门沟剿匪，在战斗开打之前的派兵上面有疏忽。他一心只想着攻坚克难、怎么样一战击溃薛瞎子匪帮了，却没想到土匪这么不禁打。 几发炮弹一个全连冲锋，他们就溃散了。等到土匪们四散奔逃的时候，再想去抓匪首薛瞎子，上哪儿抓去？ 仗已经打完了，总结是以后的事情，眼下来说还是抓紧时间，处理善后要紧。 当兵的从匪巢里面往外搬东西。什么米面粮油、布匹绸缎、金银细软之类的就一大堆。武器弹药方面，步枪手枪能让高飞看上眼的没几件，大部分都是鸟铳、砍刀、长矛一类的。就这些东西，白给高飞都不要。 当然了，这些武器虽然又原始又简陋，可要是落到坏人的手里那也是遗患无穷。高飞让人把这些破枪烂刀长矛堆到一起，放把火全给烧了。其他的粮食布匹、金银财物，一律没收。 对俘虏进行甄别，从里面把当头的找出来。土匪的大小头目编成一队、普通匪众编成另一队。押着两队俘虏，抬着缴获的物资，高飞率领得胜之师得意洋洋返回军营。 县城的百姓们听说军队剿匪回来了，一传十、十传百，都跑到城外头看热闹了。 高飞远远地看见城门，也看见城外的人群了。等走得近了，高飞更惊讶了，怎么来这么多人？看着黑压压人头攒动，估计得有上千人！ “百姓们来迎接我们了。弟兄们走路都精神着点儿！” 当兵的昂首挺胸，排着整齐的队伍缓缓前行。看看离着人群还有两百多米的时候，军营里面出来人了。刘俊带着人接出来了。刘俊带着肖刚、楚华、祁广、尹志等人小跑着来到高飞面前，一字排开敬军礼，欢迎营长得胜回营！ 高飞和弟兄们握手，出征的将领史天明、高峥、周三祥、陈长胜也跟着和留守众将挨着敬礼握手。 等到欢迎仪式进行完了之后，高飞转过身，带领众将面对着看热闹的百姓站好了。高飞喊口令：“敬礼！”将领们一起举手敬礼。 百姓们有的鞠躬、有的抱拳。这时候，从城里面又来了一伙儿人。这些都是县府的工作人员，领头的是县长。县长剃着平头，中山装、皮鞋，看起来精明干练。 县长抱拳拱手，代表全县的百姓对军队剿除匪患、替本县清楚了祸害表示感谢。 高飞邀请县长到军营做客，县长慨然应允。 “乡亲们，都回去吧！我们暂时是不会走的。你们家里要是有适龄的青壮年，欢迎来报名参军！我们独立营敞开大门，热烈欢迎！”高飞先把招兵的话说在前头，然后伸左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吧！欢迎县长到我军营视察。” 高飞和县长俩人肩并肩走进兵营。县长看着整齐的营房，啧啧赞叹；看见平整了一半的操场，也是不住的赞美。总之，县长是看见什么夸什么，就好像是这一辈子头一回进军营一样。 高飞知道人家是客气，但是人家的客气话听着就是舒服。听的人浑身上下轻飘飘的。足见这位县长语言艺术之高超。 回到自家军营以后，剩下的就交给刘俊了，高飞陪着县长一行进了营部，请县上的政府管员们落座，泡茶。一起作陪的除了祁广、高峥、肖刚之外，还有程家兄妹。这兄妹俩也没走，高飞接见县长一行人，他俩也参加了。 县长装着不认识这兄妹俩。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和高飞谈话，偶尔也会和祁广等人交流两句，对于程君程菁，眼睛都不往这兄妹俩身上瞥。 讲了又十几分钟，程家兄妹一句话也插不上嘴，只是在旁边陪坐喝茶。程菁忍不住了，“陈县长，上一次你答应送我的鲁格手枪，什么时候能给？” 啊？在场人无不惊讶。高飞更是吃了一惊，程菁这丫头，居然管县长要手枪？并且还是鲁格这种世界名枪！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鲁格手枪是德军的制式手枪，以性能优良、质量过硬而著称于世。 陈县长居然有路子能搞到鲁格手枪？高飞看向了县长，看他怎么说？要是有货，他也想要一支！高飞对鲁格手枪也感兴趣。 陈县长稍微尴尬了几秒钟，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呵呵，原来是程君程菁，你们俩呀。鲁格手枪嘛，还要再等一等。现在德意日三国结盟。日本和中国作战，德国也通过了对中国的武器禁售法案。鲁格手枪很难运过来的。” “那你答应过我的。”程菁并不打算放弃。 “呵呵，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办到。只要不是大批量的，少数几支，想想办法还是能弄到的。”说到少数几支的时候，陈县长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高飞。 高飞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暗示了。其实不管是不是暗示，陈县长既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个话题了，他当然知道跟进。要知道，有时候找人办事，也是快速拉近两个人关系的一条捷径。 “陈县长居然有门路，能搞到鲁格手枪？我也要二十支！”高飞没敢多说，只说了二十支。 “二十支？”陈县长这才真的是大吃一惊，“高营长，我的能力有限，二十支鲁格手枪，我可是真的没办法。要是少数几支的话，我还能想想办法。二十支，我真的是无能为力。” “二十支太多？少一点，十五支。十支，不能再少了。陈县长，我要这枪可是为了拿到战场上和日本鬼子战斗用的。是为国为民打仗的。八支！六支！五支！不能再少了。” 高飞一支一支的减，最后敲定到五支。陈县长负责在一个月之内，给高飞搞到五支德国原产的鲁格手枪！ 高飞这及时跟进、讨价还价的水平，让头一回见此情景的县府官员，以及程家兄妹无不大开眼界。众人对高飞的认识又更深了一层。 “高营长，不知道匪首薛瞎子是被击毙了呢？还是被俘虏了？”陈县长看着高飞问道。 第二一二章 征兵处挂锦旗 听县长问起薛瞎子，高飞愣了一下。看看陈县长，又看看在座的众人，这才沉声说道：“薛瞎子跑了。” “什么？薛瞎子跑了？”陈县长提高声音反问了一句，县府官员们无不变色。程家兄妹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在场这些人脸上的变化高飞都看出来了，他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是呀。程君兄妹把我领到石门沟。当时我只想着怎么样击败土匪、打破匪巢，却没想到薛瞎子匪帮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战斗才刚开始，土匪就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我军趁势掩杀，捣毁土匪老巢。经过现场审问俘虏，等知道薛瞎子不在里面的时候，再想要抓他，已经来不及了，薛瞎子本人早跑了。想不到在地方上嚣张不可一世的薛瞎子，是个如此不成器的东西，我一个连的一次攻击都挡不住。” 高飞说完了还摇头叹息，似乎是在感叹自己如此重视这伙儿土匪，结果土匪的所作所为，却辜负了他的重视。 高飞越是说薛瞎子一伙儿实力低微、不堪一击，在场的县府人员越感到脸面上无光。毕竟薛瞎子逞猖狂的桐柏，是他们的治下。这么一伙儿徒有其表的土匪，就把整个县城闹得鸡犬不宁，显得县府这帮人也忒无能了。 陈县长坐不住了，他也得说话，显示自己的存在呀。“高营长，贵军的战斗能力，鄙人佩服。但是你今天放走了匪首薛瞎子，却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呀！” “哦？陈县长为什么要这么讲？薛瞎子匪帮啸聚在石门沟，时常来骚扰我们县里的百姓，这才是一大祸患。现在土匪帮派已经被剿灭了，薛瞎子孤身潜逃，他还能有什么威胁？放虎归山，言过其词了吧？” “区区一个落了单的土匪，也能称之为虎？”肖刚在旁边插嘴了，“他坐镇石门沟，兵强马壮的时候也就这样，现在他混成孤家寡人一个了，还能多大的威胁？还老虎呢，我看他顶多是一条丧家之犬。” 高飞、祁广、高峥都笑了，县府的工作人员笑了，程君和程菁也笑了。唯一没笑的陈县长却急了，“高营长，这一点也不好笑！” 高飞的脸唰就拉下来了，在场众人也渐渐收住了笑声。陈县长沉声给解释了一通，高飞这才了解了其中的原因。 原来，桐柏最大的祸害还不是薛瞎子和石门沟的那帮土匪，而是豫南保安第九团。 这个豫南保安第九团可不是薛瞎子团伙能比的。豫南保安第九团，据说有上千人马！平时分散在信阳至南阳之间的，桐柏、唐河、社旗、新野等县镇都有他们的人。 薛瞎子团伙也是豫南保安第九团的一个分部。现在分布被剿灭了，保安第九团会有什么反应？他们会不会发动上千人，来一个武装围城？真要那样的话，怎么办？ “豫南保安第九团？”高飞冷笑了一声，“陈县长放心，他们不来算便宜的。来了，我就让这个所谓的保安团从此灰飞烟灭！” 县府这帮人面面相觑，冷场了足有半分钟，陈县长这才硬着头皮问：“高营长，据我所知，贵军只有几百人，保安九团可有上千人呐。敌众我寡，真要打起来，恐怕不会容易吧？” “兵贵精不贵多。陈县长没带过兵，军队的事情你不知道。打仗，打的是士气、打的是能力，不是说谁人多谁就一定能赢。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还打什么仗？双方比较，哪边人多哪边赢不就完了嘛，还打什么打？” “你说的那个保安九团如果都是薛瞎子那样的人，他别说是上千人了，就是上万人，我杀他们也不比杀猪宰狗更难！” 高飞撂出这么一句，陈县长终于被堵得无话可说了。程菁却是兴奋地二目放光，“高兄真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说话的时候顺便还配上一个大拇指。 “菁菁过奖了，我可算不上什么大英雄。大英雄，得是张自忠军长这样的人。”高飞心里面得意，谦虚了一把的同时，也把张自忠给摆了出来。那意思就是告诉陈县长等人，我也是有组织的。我的上司是张自忠张军长！ 这场谈话虽然说不上愉快，但是高飞的自信心却给以陈县长为首的县府人员吃了一颗定心丸。高飞不怕保安九团，桐柏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接下来，高飞就告诉陈县长，由于连续作战，我的部队兵员严重不足。要想留在桐柏对付保安九团，就得有足够的人手。所以，我打算在桐柏招兵。 陈县长对此大力支持，表示县里会全力配合。其实他不支持也没用，他不支持高飞就不招兵了？他反对无效，还不如公开支持，让高飞对他留几分好感。 从这一天开始，独立营在桐柏县开始大规模的招兵买马。县里敲锣打鼓送过来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几个字：为民除害。 这锦旗拿过来的时候，高飞就不是很满意。你怎么说也应该写上个威武之师、百战百胜一类的。为民除害算什么？所以，他就没留在营部，直接交给祁广，送到了征兵处。 锦旗往征兵处一挂，效果竟然出奇的好，来报名参军的年轻人排上队了。挂锦旗的头一天，就有上百个人登记报了名。 程菁每天往军营里跑，找各种理由来见高飞。没过两天，就和营门口的警卫、营部里的人都混熟了。 这一天，高飞刚从征兵处回来，一进营门，大门口的警卫就告诉他：程大小姐一个小时之前就来了，现在也没见离开。 高飞走进营部，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就好像在开联欢会一样。进去一看，好家伙，走廊的墙上挂了个靶子，一大票人围着。程大小姐单手持飞镖正在瞄准。“嘭”的一下，飞镖正中靶心。众人鼓掌叫好。靶子上让扎的全是窟窿眼，也不知道挨过多少镖了。 看见高飞进来了，程菁把飞镖收起来，自然而然的往他身边一站，“飞哥，我爹请你到家里吃饭。马上就到中午了，你跟我走吧。” 周围众人立马散开，各忙各的去了。一眨眼之间，走廊里就剩下高飞和程菁两个人了。 第二一三章 程家父子 “你爹请我吃饭，里面有什么讲头吗？”从军营往外走的时候，高飞还在问程菁。 程君就是子承父业混上的黑帮。程家老爷子是个老黑社会份子，他会好心请我吃饭？高飞对今天这个突如其来的饭局很是有几分疑惑。 拒绝吧，显得自己好像怕了黑社会分子一样。所以，高飞换了身新军装，带好了手枪匕首，跟着程菁去程家赴宴。路上，他向程菁打听今天这场宴会的内幕。 “嘻嘻，你怕了？”程菁笑嘻嘻的看着高飞。“放心，我爹不吃人，他也不敢把你这位军队长官怎么样。还带着刀子手枪？你这好像去赴鸿门宴一样。” 高飞哭笑不得，“小菁，我是个军人，现在又是战争年代。随身携带武器，保持警惕，是一名军人应该有的装备。你也知道鸿门宴？鸿门宴上，项羽是要致刘邦于死地的。只不过是有人给刘邦帮忙，他才侥幸逃走。” “你爹不是项羽，我也不是刘邦。你爹更不会想害我，所以，这种寓意不好的成语，今后你还是少用为好。” 程菁眼珠转了转，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之色，“那我爹要是真的打算对你不利怎么办？” 高飞脸色一变，程菁咯咯的笑了，“我跟你说着玩儿的。你放心，今天既然是我陪你过去的，我就一定平安的把你送回来。我可舍不得你这个大英雄出一点儿差错。” 最后一句话，高飞自动过滤，只当做没听见。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往前走，路边有家卖点心的铺子。高飞走进点心铺，买了四样点心，让掌柜的包起来，用手提着。上别人家里做客，一定不能空手的道理，高飞早就明白。 程菁跟在高飞身边蹦蹦跳跳的，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极好。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就差没有唱歌了。 程家大门口站着俩穿白布断卦的壮汉。俩人一看见程菁陪着一位满身戎装的军人过来，赶紧满脸堆笑躬身打招呼，“三小姐回来了。” “回来了。我大哥二哥没出门吧？” “没有。老爷和大少爷二少爷都在家。”壮汉恭恭敬敬地回答。 “走，见我爹去。”程菁拉着高飞的手，跑进了程家的大门。 一进中庭就喊，“爹，爹！你看我把谁请来了？大哥二哥，快出来迎接！” 高飞一听，上当了！程老头根本就没有邀请我吃饭，是程菁把我骗过来的！但是既然来了，总不能扭头就走吧？来就来吧，正好也让我认识认识老程。看这年头的老江湖，到底是什么样？ 程菁站在当院这么一通喊，把程家的男女老少都叫出来了。从上房出来一位须发花白、手里转着俩铁球中老年男人。老头一露面先说话：“这么大丫头了还整日疯疯癫癫的，将来怎么嫁人？咦？这位是？”老头上下打量高飞，严重露出了一丝警惕。 这就是程君、程菁的爹，老牌黑帮头子。 程菁赶紧给介绍：这是城外军队的长官，他叫高飞，是个营长。又给高飞介绍：“这是我爹。” 高飞先把手里的点心递过去，然后双手抱拳，口称：“在下高飞，来的冒昧，请老人家原谅。” 老头把点心递给他旁边的女人，乐呵呵的刚想说话，程君从另间屋跑出来了，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位。这人穿一身浅色西装，脚上穿着皮鞋。程君一见是高飞，赶紧过去躬身行礼，“高营长，您怎么大家光临来我家了？” 接着又给介绍，他旁边那位穿西装的就是他二弟，程家老二程启。前两天刚从日本留学回来，是老程家最有学问，也是最有出息的人物。 高飞惊讶的看了一眼程菁，他可没想到这个黑社会世家，居然还有人能去日本留学。看样子老程也不简单呀，竟然知道早早地把一个儿子从到国外去深造。从而提高家族的档次。 众人进客厅，分宾主落座。老程就开始询问高飞军队的事情，等听说高飞是西北军名将张自忠的部属，并且多次在战场上和日寇作战过。老头不由大加赞赏。 程老头虽然混了一辈子黑社会，他骨子里倒也有一份爱国情怀。对于能够在战场上和日寇殊死相拼的战士，那是格外的敬重。吩咐人准备酒宴，他要和高飞痛饮几杯。 程君立刻跑出去招呼。程启纳闷了，“我大哥啥时候对人这么热情了？”紧接着有古怪的看着程菁，“三妹也不暴躁了，看上去也有一些女人的样子了。” 他这一句话，顿时惹得程菁大怒：“二哥，你不会是在日本上学上傻了吧？日本人果然是坏的，二哥去上个学，脑子都学坏了。” 程启呵呵一乐，“这才是我熟悉的三妹嘛。刚才我还以为是哪个和三妹长得像的女孩子，跟高营长一起来我家做客呢。” 程菁气的脸色都变了，程启这才不再打趣他三妹。 酒席摆下，老城邀请高飞坐首位，高飞推辞不过，也就顺势坐下了。老程端起酒杯，先和在座的晚辈们连干三杯。酒桌上除了高飞这个外人，剩下的就是老程和他的俩儿子，没有外人。 说起日寇侵华，老程十分的气愤。说当初他是为了给儿子，也是给家族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这才送二儿子去日本念书的。没想到日本人竟然悍然发动侵华战争，侵略我们中国。他立马就让儿子从日本回国。 作为侵略我们的敌对国，日本就算再好，我们也不在那儿待着了。 高飞对于老程的爱国行为表示佩服。接着几人边吃边聊。老程和程君几杯酒下肚，脑袋一热有啥说啥。父子俩都是热血汉子。虽然混黑社会的，免不了要做一些法律不允许的事情，但是这父子保证他们没做过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 高飞对这句话直接就无视了。不知道这父子俩的良心是指的什么？收人保护费、放高利贷去逼债，这也算对得起良心？黑社会的良心，真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呀。 第二一四章 程启的志向 酒越喝越多，话也越来越多，老程和程君这父子俩连连举杯相邀。高飞有意控制着酒量，除了推不过去的时候干一杯，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浅尝辄止。 这年头的酒都是六十多度的烈性白酒，好在高飞酒量大，又是有意控制着，倒没什么事儿。可老程和程君父子俩，却是酒到杯干、一杯一杯的往下灌。高飞看了都直咋舌，这爷儿俩，不愧是混社会的，这酒量也忒大了吧？ 程菁也不甘示弱，端着高度酒不时的找高飞碰一个。在座的程家人中只有老二程启和他们不一样。从刚开始喝酒的时候，程启就事先声明，自己酒量不行，不能和老爹大哥三妹相比。他也倒了一杯酒，每次都是抿一下。一瓶酒喝完了，他的杯里却连一半都没下去。 老程就说他，没有男子汉气概。程启不服，“喝酒就是有男子汉气概？要照你这么说，醉倒街上连家门都找不着的醉鬼，就是最有男子气概的人了？” 老程摇头叹气，“唉，不争气，不争气！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儿子？明明是个带把的，却连个女人都比不过。你看菁菁，你三妹都比你的酒量大。” “酒量大有什么用？”程菁笑嘻嘻接上话了，“我二哥可是咱家最有学问的人，咱三个加一块儿都没有我二哥的学问大。哎，二哥，你回国也这么长时间了，今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程启说他还没有决定，需要再考虑考虑。 “这不是有现成的嘛。高营长就在这儿坐着，要不你到高营长的军队里面去谋个差事？” 高飞一听，原来今天这顿饭的主题在这里。我说程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请我吃饭呢，他们是想往我的部队里面塞人。 高飞看了看程启，见这位程家二少爷和那爷儿俩一样，也是剃着平头。西装衬衣，整个人干净利索，看上去倒并不讨厌。他有文化，懂日语，岂不正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才？ 高飞端着酒杯，看着程启。而程家二少爷却是惊讶了一下，摇了摇头：“当兵？不是我的理想。军人太暴力，我希望自己能做一名受人尊敬的老师。最好能到河南大学里面做一名教授。” “当老师有什么好？哪有扛枪当兵报效国家好？你跟着高营长，将来高营长高升，你也跟着高升。做官掌权，将来才能封妻荫子、光耀门庭！”老程教育儿子。 程君也说：“老二，你跟我不一样。我要是当兵，只能从大头兵干起。你有学问，你要是当兵，高营长肯定得优待你，说不定一穿上军装就做官了。高营长，你说是不是？” 高飞点了一下头。也确实。这年月，军队里面有学问的人不多，有高学历的就更少了。像程启这样留过学的，如果加入了自己的独立营，在营部里给他个参谋或者副官做，确实可行。 程启还是摇头，表示人各有志，他不爱穿军装，勉强他有什么用？ 另外那父子父女三人只好摇头叹气。高飞虽然多少有点遗憾，但是人家不愿意，你还能硬绑着人家参加军队吗？这又不是抓壮丁，不去捆走。不愿意拉到，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不有的是嘛。 这酒再往下喝，老程、程君，包括程菁喝的可就有点多了。仨人的脸也红了、眼睛也眯起来了，舌头都大了。 高飞一看，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这父女三人非得当场出丑不可！ “老爷子、程君、程启、小菁，我已经吃饱喝足了，这就回去了。部队有部队的规矩。改日我回请各位。告辞了。” 高飞站起来了。高家人醉眼迷离、东倒西歪的也站起来，要送客。高飞哪敢让他们送？那爷儿仨站都站不稳了，别把自己送到门口，他们爷儿仨再摔了跟头。 最后，程家老二程启代表程家人送客送到大门口。到了院子外面，程启对着高飞一笑，“高营长，您的定力程启佩服。和我爹我大哥他们坐到一起，能控制着自己不喝高，高！”程启挑起个大拇指。 “我看菁菁对你可是有意思呀。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都没见她对那个男人像对你一样。菁菁虽然出身我们这样的家庭，脾气有些急躁，但是她人的本质不坏。并且长得也不难看。你要是对她也有意思，就好好的珍惜她。” 高飞一听，这当二哥的不谈自己的事，倒是操心起了妹子的终身大事。人家是兄妹情深，但是我却不能让人家满意了。 高飞苦笑着一抱拳：“多谢二哥的好意，可惜，我已经结过婚了。家里有妻子，不能再娶妻了。菁菁的心意我知道，关于我有妻子的事情也早就告诉过她了。回头你去劝劝菁菁，这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万事都要看开一点。” 说完高飞摆了摆手，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程启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高飞走没影了，这才摇摇头返回自家。 程启回到宴会厅一看，就那父女人一个比一个精神，三个人六只眼睛明晃晃地盯着他，倒把程启给吓一跳。 “你们没喝多呀？” “哼，两瓶酒就想让我们喝多？这才哪儿到哪儿？再来两瓶还差不多！”老程撇着嘴，不以为然。 程君急忙问：“老二，高飞到底答没答应招你进部队做军官？” “咦？大哥，你真的喝高了吗？刚才我们才说过的话你就忘了？你和爹说让我参军，我不是当时就拒绝了嘛，你怎么又问我？” “啊？我还以为你那是以退为进，当着人多你不好开口。所以我才把送客的活儿让给你，让你单独和高飞去谈。你没谈？” “谈什么？我的志向是到河南大学里面做一名教授。” “你呀！真是，嘿！早知道我就去送高营长了，说不定现在高营长已经答应给我个一官半职的。大好机会都让你给浪费了！”程君后悔的直拍桌子。 倒是程菁一句话没问，但是那双眼睛却眨呀眨的盯着程启直看。 程启看看妹子，叹了口气，“菁菁，算了吧。高飞说他已经结过婚了。” 第二一五章 三妹的终身大事 “我知道呀。” “你知道？你知道还请他来家吃饭？你知道还死缠着他不放？我们程家的女人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你说谁不值钱？”程菁啪一排桌子，眉毛就立起来了，“程启，你敢再说一遍？”别看在高飞面前，程菁娇滴滴得像个大家闺秀一样。换个人，就算在她自己家里面对嫡亲的二哥，她也是一头母老虎！ 程启还真就让妹妹凶巴巴的样子给吓住了。程君在旁边就笑，“嘿嘿，老二，就你这样的还敢招惹三妹？我都不敢惹她。就咱这三妹，一般男人谁能降不住？恐怕也就高飞还凑合。” “程君！”程菁一声怒吼，声似裂帛。吓得程君哧溜一下，钻桌子底下了。 老程拍着桌子发脾气，“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丫头不像丫头、小子不像小子，我怎么样了你们几个？” “爹！子不教父之过。你这俩儿子长成这幅样子，都是你小时候没教好！你自己没学问，就应该早早的把他们送到军队去当兵，说不定他们现在也像人家高飞那样有出息了。”程菁竟然连她爹都给教训了。 被女儿教训了的老程愣了一下，然后竟然像没那回事儿一样，平静的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哧的一声喝下去，又夹起一块肉，大口地嚼了起来。 “嗯，这豆角烧肉做的不错。菁菁，你张嘴闭嘴总是说高飞好，可人家已经结过婚有老婆了。你怎么办？总不能给他当小老婆吧？” “不行！菁菁绝对不能嫁给高飞当小老婆！除非他高飞能做到将军，否则想都不要想！”程君在旁边也是拍着桌子大声替自己妹子鸣不平。但是说到后面，这话风就不一样了。 “嗯，高飞要是做到将军嘛，恐怕还得再等几年。菁菁的年纪可也不小了。老大，你这条件是不是能再降降？反正像高飞这样的好孩子，做到将军也是早晚的事儿。”老程认真的对程君说。 “好吧，既然爹你这样说了，我这当儿子的也不能不听你的意见。只要是高飞来咱们家，当面提出想娶菁菁，就算做小老婆，我也同意了！不过有一点，他必须当面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让大老婆欺负咱们菁菁。” 这爷儿俩你一句我一句，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程菁的终身大事个给定了，并且还是给人做小老婆。把程家老二程启给惊得，嘴张老大，满脸都是震惊。不过刚刚经历过三妹的暴脾气，他是不敢随便再在程菁的事情上发言了。 程菁看着老程、看看程君，冷不丁吼了一声，“够了！爹，大哥，你们是不是怕我嫁不出去，在家白吃你们的、白喝你们的？急着把我嫁出去，就算给别人做小老婆，你们也在所不惜？我告诉你们，我谁都不嫁了，我就在这个家里待着！” 程君和他爹老程相互对视，俩人全都是一脸的苦色。从两年前开始，这父子俩就盼着给程菁找个婆家嫁了。消息一放出去，刚开始来提亲的每天排着队，后来让程菁给打残废了俩，就再也没人敢登门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高飞，程菁似乎也挺喜欢。那还管什么大老婆小老婆的？正经是赶紧把人嫁过去，别让这丫头继续留在家里称王称霸是真。 “对！菁菁绝对不能给人当小老婆！”出乎预料，程启竟然半路上插话了，他对三妹的表示支持，“咱家也不缺你那份口粮，就算一辈子养着你，也养得起！” “老二！”程君气的大叫，“你要耽误了菁菁一辈子的婚姻幸福！” “那也不能让菁菁给别人当小老婆！菁菁是我妹妹，就算他高飞是军队里面的军官，就算他再本事再大，菁菁也不能给人做小！是不是菁菁？” “二哥，事情还没到你说的那样。高飞原配的妻子没有随军，在老家呢。这年月兵荒马乱的，他妻子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也许，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嘶——，三妹，你是要……”程启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骇的看着程菁。 “你说什么呢？”程菁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告诉你们，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你们少给我出馊主意！哼！”程菁哼了一声，摔门走了。只留下程家父子三人面面相觑。 登宴会厅的门关上了，程君问程启，“老二，你为什么要反对呢？三妹嫁给高飞多好？人家高飞人长得也不错，手下有几百条人枪，并且前途不可限量。多打几场胜仗，说不定过两年就是一员将军。” “可要是当小老婆的话，将来嫁过去了三妹免不了要受大老婆的欺负。”程启对程菁未来的前程表示担忧。 “嘿，那也得分是谁。就三妹这脾气，嫁给谁、嫁到哪儿也受不了欺负！哪个女人敢欺负她？也别说女人了，就说咱们家，你能欺负得了三妹？还是咱爹能管住三妹？咱都收拾不住她，高飞的大老婆，一个弱女子能对付得了三妹？” “嗯，嗯，还是大哥看的透彻。”程启竖起了大拇指。扭头看时，就见老程已经歪到在太师椅上，打起呼噜了。 程家父子在这里讨论程菁是不是嫁给高飞当小老婆的时候，高飞一个人正走在桐柏县的大街上。耳朵里听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热闹繁华的街道，高飞被一股浓浓的市井烟火味儿包围着。 这就是他不顾流血牺牲，和日寇战斗到底的原因。就是为了这烟火气，为了城市的繁华、人民的幸福安康，纵然洒尽一腔热血，也虽死无憾！ 忽然有人撞了他一下，等高飞站稳了仔细看时，那人已经快速的跑进了人群中。心里一动，赶紧往腰上一抹，坏了，手枪没了！竟然有人当面偷走了他的枪！高飞顿时又惊又怒。 抬头朝着小偷逃跑的方向仔细看，人群里面有个小子，转回身，贼眉鼠眼的看了他一下。就是他！小子，哪里逃？高飞抬腿就追。 第二一六章 高飞遇伏 高飞追过去，那人撒腿就跑。高飞在后头追，那人在前面跑。他追得急，那人跑得快。两个人一前一后穿大街绕小巷，绕来绕去，眼前出现了一片废墟。 说是废墟，其实就是有几栋年久失修的院子。院子的原主人也不知道是搬走了，还是去世了，总之这院子还在，但是常年没有人维护，墙也倒了、屋顶也塌了。如今，成了乞丐们遮风避雨的所在。 高飞没进去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骚臭味儿，就好像进了动物园一样。有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端着一口破锅，蹲在房檐下，吃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看见穿军装的高飞，乞丐哧溜一下，端着锅跑没影了。 一只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狗探头看了他一眼，哟哟叫两声撒腿就跑，在巷子口一晃就没影了。再找那小偷，也没影了。高飞正在东张西望，忽然从侧面出现了两个人。这俩一高一矮，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晃着膀子往高飞这边走了过来。 前面也出来两个、右面黑影一晃，也来了俩，身后同时传来了脚步声。前后左右各有两条壮汉，每个人手里不是铁棍，就是柴刀。八个人当中，只有三个拿的是匕首，其余的全是街头混混打架的家伙。 高飞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防身匕首。他的枪刚才被小偷偷走了。再说对付这几个明显是流氓混混的家伙，有枪没枪，对他来说都没有难度，权当活动筋骨了。 右手拿匕首，眼睛在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的敌人身上迅速转过，挑选哪边更加适合作为突破口。 这几个伏击他的流氓打手，高飞一个也不认识，之前见都没见过。更不知道哪个会功夫，哪个战斗力更强。那就没什么好选择的，直接就从正面这俩开始吧！ 高飞手持匕首，噌噌噌，快步冲到正面的混混面前，持刀就刺！混混急忙闪避。高飞抬起腿，咣咣两脚，把俩人踹成了滚地葫芦。这时候，身后脚步声急促，恶风不善。高飞急忙缩头闪身，一道劲风贴着他的肩膀过去，躲过了这要命的一柴刀。 抬腿一记蝎子摆尾，咣当一下，把拿砍刀那货踹出去四五米远。剩下的流氓打手们就围上来了。高飞晃匕首，和这群打手混战到了一起。 叮当叮当，噗通！噼里扑腾、稀里哗啦。一会儿的功夫，高飞就把来袭击他的八个流氓混混全都打倒在地了。 眼看战斗已经结束了，高飞就打算审问审问这几个小子，问问他们是什么来路？小偷在哪儿？为什么要偷自己的枪？为什么要把自己骗到这里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说话声：“高飞，把手举起来！少他娘的磨蹭，快点儿！” 高飞急忙回头看，就见在他侧后方站着个人，这人手里端着一支枪，正是自己的防身手枪！刚才被小偷偷走的那支落到了这位手里。不用问，这个人和小偷，包括这几个流氓混混都是一伙儿的。 “你知道我是谁？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是要钱吗？你把枪收起来，我可以把身上带的钱都给你。”高飞缓缓地和劫匪谈判。 “我要是一枪打死你，你身上的钱也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放过你？想要活命就老实点儿，把俩手放头上，给我跪下！”这人厉声喝道。 高飞暗暗咬牙，小子，你是要找死！他缓缓地往下蹲。高飞可没跪下，他蹲下了。眼看枪手离他越来越近了，他眼睛往地下一瞟，看见脚边就有几个不大的石子儿。他不动声色装成是手扶地，把石子捡起来攥到手心里。手一抖，唰！几颗石子激射而出！ 枪手可没想到，到这种时候了高飞竟然还能在他的眼前反击。知道不好，急忙闪避。还是有石子砸到了他脸上，把这小子疼的哎哟一声，抬手捂脸。高飞像头豹子一样，蹦起来就往前蹿。 “啪！”枪响了，有子弹贴着脸颊飞了过去。高飞已经到了枪手跟前，抬手掐住他的脖子，稍稍一发力，然后放开。枪手已经捂着脖子咔咔的咳嗽了。高飞弯腰捡起自己的枪，然后把匕首抵到了这小子的脖子上。 “让你的人放下武器，退后！”高飞厉声命令被他制住的这人。 “放下武器，退后！”这人按照高飞的命令大喊，但是根本没人听他的。他并不是这伙儿人里面领头的。高飞选错人了。 刚才被他打趴下的几个混混已经爬起来了，捡起他们的铁棍、柴刀，一步一步地围上来。又形成了围攻之势。 这几个混蛋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呀。高飞虽然拿回了自己的枪，但是他却并不打算开枪。一枪撂倒一个，剩下的肯定全跑了。他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想把这九个人变成九具尸体。杀人容易，高飞想要知道的是这里面的原因。 高飞把手枪重新收回枪套里，先是一拳，把这个所谓的枪手打晕过去，然后舞动匕首杀入人群，和这八个小子继续展开了群殴。他一个人，群殴人家一群人。把这几个小子打的哎呦乱叫。 凭高飞的手段，对付他们八个混混就是一场游戏。是活动筋骨，拿这八个人练手。最后的获胜者肯定是他，高飞胜券在握。什么时候战斗结束，就看这几个家伙什么时候认输，或者说高飞什么时候不想打了，打腻味了。 打倒一个，又爬起来；打倒俩，爬起来一双。打着打着，这帮小子好像是学聪明了，或者说是让打疼了，不想再挨揍了，再让打倒之后，他们不起来了。 看看混混们全躺地下了，高飞收起了匕首，“你说，你们是哪儿的？偷我枪的小偷是谁？为什么要伏击我？说！”高飞审问这八个混混。 混混们刚开始还想表现硬骨头，就是不说实话。高飞给他们狠狠的来上几下，几个小子立刻乖乖地交代了。 他们，包括那个小偷，都是保安第九团的人。几个人奉了上司的命令，是专门来桐柏对付高飞的。 第二一七章 得胜回营 保安第九团？高飞听过这个名字，他率军剿灭薛瞎子团伙之后，陈县长就提醒过他，当心豫南保安第九团。没想到报复这么快就来了！ “薛瞎子呢？他来了没有？”高飞问。九个混混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吭声。 “你们几个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再问一遍，问到谁谁要是不说，他就去找阎王老子讲话吧！你，说，薛瞎子来了没有？”高飞又把匕首掏出来了。 “来了，来了！”被问到的混混不敢继续隐瞒，只好说了实话。 “他在哪儿？”高飞继续问。 混混们交代，打仗之前，薛瞎子还和他们在一起的。打架的时候，薛瞎子没出面。现在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附近。 “薛瞎子！是个男人的，你就给我滚出来！老子就在这里，放马过来和老子单挑！躲在旮旯里让别人来送死，你算什么东西？薛瞎子，滚出来！”高飞破口大骂。骂声在废墟当中回荡着，并没有人回应，薛瞎子更是没露面。 看样子薛瞎子是跑了，小偷估计也跑了。“你们几个，给我起来！别想装死狗，跟我走！” 为了防止几个家伙逃走，高飞把几个人的裤腰带解下来，把他们的手给捆上了。掏出手枪，押着九名俘虏离开废墟，往东城门的方向去。路上有百姓看见了，就打听：“他们几个怎么了？犯什么罪了？” “他们是土匪！想要袭击我，还想夺我的枪。我带他们回军营。乡亲们让一让！”高飞向百姓们解释。 老百姓们看着奇怪呀。这当兵的怎么一个人押着九个土匪，就不怕他跑了？ “老总，你怎么不多带几个弟兄？你一个人押着他们九个，不怕他们跑了呀？” “多谢乡亲们关心。他们跑不了，跑了我再把他们抓回来。” “他们九个是你一个人抓的？真厉害呀。了不起！”百姓们纷纷称赞。就在这时候，人群当中突然有人喊营长，高飞一看，是小四儿带着几个别动队的战士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小四儿今天和几个关系不错的一起进城下馆子，饭还没吃完，从窗户里看见高飞一个人押着一群人从街上走过。几个人赶紧扔下筷子，付了饭钱就跑出来了。 高飞一看，来帮忙的了。收起自己的枪，把俘虏交给别动队战士们押着，他也能放松一点儿了。 看热闹的百姓不愿意离开，一直跟着往前走。有好事的就问：“一个人抓了九个土匪的老总是谁呀？他怎么那么大本事？” 小四儿得意洋洋的给介绍：“那是我们营长！高飞高营长！抓几个土匪算什么？你们是没见过，我们营长在战场上一个人对付好几个日本兵都不在话下。死到营长的日本鬼子，都有上百！这几个毛贼是碰上我们营长心情好了，要不然，他们九个哪还能活到现在？” 俘虏们一听，也说不上来是该幸运呀，还是该说自己倒霉。估计感到走运的念头要多一点儿。毕竟人家高营长一个人能杀死上百个日本兵，他们到现在还能活着，也确实够幸运了。 百姓们更兴奋了，跟着走出城门，一路走到军营前头。门口有当兵的把门，把他们挡在了外面，百姓们这才聚到营门外面，议论纷纷。 隔了一会儿，高营长又出来了。 “老乡们！多谢各位热心相送。今天这件案子已经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我还要审案。各位请回吧！等案子审清楚了，把其他的犯罪分子全都抓捕归案了，我一定张榜公告，把案情通报给大家伙儿。各位别耽误了自己的营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散了吧。” 老百姓这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回到军营，刘俊、肖刚、史天明等人都来问事情的原因。营长进城去赴宴，怎么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九名俘虏？ 高飞把事情经过和众人一讲，众将无不惊怒！这多亏是高飞反应敏捷本领高，要换个能耐稍微小点儿的，今天就完了！高飞是独立营的当家人，他要是出了事，独立营好几百口人怎么办？ “营长，把他们交给我吧！我保证撬开他们的嘴巴！”肖刚请命，要去审问俘虏。 史天明也说：“营长，让我来吧。这帮家伙竟敢对你下手，看我不扒了他们的皮！” 众将纷纷请命，要收拾这几个俘虏。高飞对这几个伏击他的家伙肯定没什么同情之心，既然都想收拾俘虏？那就去吧。谁想审问都行，但是别把人整死，得把口供问出来。 于是，由肖刚、史天明、楚华、周三祥、小四儿等人组成的联合审判团出炉了。反正俘虏人多，一人分一个还有富裕。混混们落到他们手里，可算受老了罪了。 到了当天晚上，九份口供就摆在了高飞的桌子上。九个人的姓名、籍贯、简历，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豫南保安第九团主要成员的姓名，常住地址等有用的情报，也在供词上显示得很清楚。 高飞和刘俊、高峥三人正在营长办公室讨论供词上出现的情报，警卫来报告，说是营门外面有程君、程启、程菁，三个人要求见营长。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刘俊笑了，“呵呵，营长，程家兄妹这次来，恐怕是登门负荆请罪的吧？” “是呀，营长从他家里赴宴出来就遇到了敌人的伏击。老程家脱不了嫌疑！这是营长没事儿，营长要是有事情的话，我就用迫击炮，把程家的宅子给他轰成平地！” 一向是颇有城府的高峥都这么说了，肖刚、史天明他们的怒火就可想而知了。要不是有高飞的命令，那九个俘虏还真就一个也活不了。 程家兄妹被带进了营部，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程菁，满面铁青、眼放凶光，这就是一头想要吃人的母老虎！ 兄妹三人往高飞面前一站，老大程君咳嗽了一声，仨人一起弯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高飞坐到那儿连动都没动。他也沉着脸，问这三兄妹，“程君、程启、程菁，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昨天他还和这三人兄妹相称的，今天再见面，直呼姓名。 第二一八章 鲁格手枪 “高营长，听说您昨天遇到袭击了，我们兄妹奉父命今日专程来看望您。”兄妹三个人当中，说话的是老二程启。 “昨天，您来我程家赴宴，归途之中遭遇了敌袭。父亲听说之后十分不安，今天一大早就派我们兄妹前来探望。看见您没有什么大碍，我们也能回去回复父亲，让他老人家放心了。”程启说的话四平八稳，不卑不亢。 “那就多谢程老爷子了。昨天虽然有点儿意外，但是事情都过去了。各位也不用内疚，刺客和你们无关，这一点我早就知道。”高飞安慰程家兄妹。 “到底是谁袭击了高兄？”程菁终于逮住说话的机会了，一开口就是凶巴巴的，好像谁欠了她五百块钱一样。 “是豫南保安第九团。”对这个所谓的保安团，高飞没什么好隐瞒的。 “原来是他们！大哥二哥，保安第九团竟敢伏击高营长，陷害我们程家。我和他们势不两立！回去我就着急人手，找他们去！” “菁菁，你别乱来！”老大程君吓了一跳，赶紧拦着妹子，“这件事咱们还是回去，先告诉爹，让爹拿主意。” “有什么好拿主意的？大哥，你想过没有？今天是高兄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如果要是高兄遭遇了什么意外，你、我，我们程家又会怎么样？他李金龙明着是暗算高营长，背地里就是陷害咱们程家！” 听程菁这么一讲，程君无话可说了。事实也是如此。如果昨天高飞真的遭受了意外，独立营众将可不知道是保安第九团害了自家营长，他们只知道营长去程家赴宴没回来，肯定会把怒火发泄到程家头上。 虽然不一定会像高峥说的那样，把程家炸成平地，但是也一定不会放过程家人。程家是混社会的不假，可他们怎么能和有枪有炮的独立营抗衡？并且独立营这些兵将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都是从战场上打出来的。 独立营的官兵们一旦真的被激怒，程家的结果必然是家破人亡！现在想想，真可谓是险之又险，凶险至极！ 程君程启脑门上都出了汗了，哥儿俩都想到这个后果了。 “高兄，对不住，是我们没有安排好。昨天你走的时候，我们要是派几个人护送你回军营，也许就不会出那种事了。你放心，我们程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时候就看出来了，程菁在程家拥有话语权，真不是仅靠暴脾气挣来的，人家是真有脑子。比程君程启这哥儿俩加起来都强。 从程菁开始说话起，一直都是程家兄妹在交谈，高飞一直没插话。现在见程菁好像要走，高飞说话了：“小菁，你知道保安第九团在哪儿吗？” “在，”程菁打了个绊子，“唐河、古城、社旗、泌阳这些县镇听说都有。桐柏老河堰也有一伙儿人。我先去平了老河堰，然后去唐河！保安团长葛二蛋就在唐河，我去宰了他！” “小菁，小菁！咱回去先找爹商量好吗？听哥哥的，咱先回家，把你的想法告诉爹。”程君拉着妹子的胳膊不松手，生怕程菁一冲动，单枪匹马就去唐河找保安团长葛二蛋。 “葛二蛋？保安第九团的团长叫葛二蛋？”高飞有点儿好笑。保安团长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哦，他的大名叫葛鑫，外号葛二蛋。就是个混蛋！”讲这话的是程君。 “葛二蛋叫葛鑫？小菁、程君、程启，你们想过没有，我去你家吃饭，保安第九团的人怎么会知道？他们怎么又会在我返回的半路上设计伏击？这消息是谁泄露的？我认为，你们应该先从内部做做功课，找出这个泄密的人。” 程家三兄妹傻眼了。他们一直把注意力放到伏击高飞的歹人身上了，却没往消息泄露的方向去想。听高飞这么一说，兄妹三人这才发现自己在舍近求远了。 其实以他们三兄妹的能力，真想找出这个泄密之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起身告辞。高飞也不挽留，让通讯员小刘代表自己送三兄妹离开军营。 程家兄妹走了，高飞把脸沉下来了。“豫南保安第九团，无缘无故伏击我。他们想干什么？薛瞎子骚扰百姓，我剿匪是为了维护地方治安。保安第九团竟然纵容薛瞎子来报复我？” “三祥，你派出人手，去搜集薛瞎子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刘俊，命令部队，进入戒备状态！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了？刚才程菁说，老河堰也有保安九团的人。楚华，你派人去看看，那帮小子要是也有劣迹，我先灭了他们！” “是！”众将应声领命。从这一天开始，独立营加强了戒备。下午的时候，陈县长来了。县长大驾光临，一是慰问高飞、二是来给高营长送枪的。从德国进口的那五只鲁格手枪，到货了！ 高飞都惊讶。这年头的物流速度虽然他不了解，但是从德国运到中国桐柏县，间隔万水千山。这才几天，就运到了？这速度只能说明，在他向陈县长下单之前，这批枪就已经在路上了。 高飞从陈县长手里接过这五支鲁格手枪，就好像是得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拿着翻过来覆过去的看。 这枪，又黑又亮，枪身上的每一条花纹都显示出其做工的精良。鲁格手枪，是世界上第一把半自动手枪。枪长六寸六分、重一斤七两。拿到手里沉甸甸、凉丝丝的。 弹夹可以装填八枚七点六五毫米手枪弹，这是一款性能优良、威力强大的手枪。日本的南部手枪，就是仿制的鲁格手枪。虽然两款枪在外形上十分相似，但是性能上却相差甚远。 鲁格手枪是世界名枪，而南部手枪却仅仅在日军官兵当中使用。甚至我国军民缴获到了南部手枪以后都很少用，还是不好用、不耐用。 高飞拿着鲁格手枪，越看越喜欢，当场把身上带的马牌撸子连套取下来，换上了鲁格手枪。 “高营长，我听说，你打算对付豫南保安第九团？”陈县长问高飞。 第二一九章 定计 听陈县长突然提起了豫南保安第九团，高飞并不惊讶。他押着九名俘虏招摇过市，消息不可能传不到县长的耳朵里。陈县长能沉住气，到现在才过来问，除了送鲁格手枪之外，恐怕还有点儿别的情况。 高飞就把从程菁口中听到的，有关老河堰、唐河、葛二蛋，这些事选择性的讲了一些。就是这些，已经让陈县长大吃一惊了。 “想不到高营长你对保安第九团，了解的竟然这么多。我注意他们快一年了，知道的也不过就是这点儿东西。不过呢，对这个豫南保安第九团，也不能一概而论。”陈县长斟酌着措辞。 据陈县长说，因为桐柏县在山区，县城外边就是桐柏山脉。山上自古就闹土匪，县城附近的百姓们深受其害。保安第九团成立之初，县城的治安情况明显好转。土匪们不敢来了，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了。 包括薛瞎子团伙，刚开始也是保境安民的。但是后来，这帮人慢慢就变了。土匪不敢来了，他们却变得比土匪更猖狂了！ 陈县长的结论是，对保安第九团不能一概而论，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要是能让这帮人学好，那就是百姓们的福祉。如果真把他们一个不剩的剿灭了，县里面想要抵抗土匪骚扰的话，恐怕还得再成立一支自卫武装了。 “陈县长怎么把我们给忘了？我们独立营就驻扎在这里，你怕什么土匪骚扰？又有哪个不睁眼的土匪敢来桐柏找死？” 史天明正好在营部，陪着高飞一起接见的陈县长。听陈县长说来说去，就是不提独立营，史天明忍不住提醒他，还有我们呢。 “有你们在当然好了。但是，独立营能保证一直在这儿吗？你们不走了吗？万一哪一天军令下来，高营长率领部队拔营起寨到别处去了，我不是还得成立自卫队嘛。” 高飞承认陈县长说的这些话都有道理，但是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他摆摆手，打断史天明继续辩论的想法。 “请问陈县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嘿嘿。第九团有一个团长，就是你说的那个葛鑫葛二蛋。另外还有一个副团长，名字叫马波。” “这个马波，并不赞成葛二蛋的所作所为。他派人和我接触过，我们也通过几次信。马波希望将来，他如果有机会坐上保安团长的宝座，他就会按照保境安民的宗旨去做。”陈县长说这些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一直看着高飞。 “呵呵，这个马波大概是想借陈县长的力，做保安团的团长吧？”高飞呵呵笑着分析。 陈县长苦笑，“我倒是想让他借力，可是我也得有力量借给他。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没有力量，高营长你有力量呀。你可以和马波取得联系，通过他干掉葛二蛋！” “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高飞竖起个大拇指，这不是讽刺，而是真心的称赞。是真是假，陈县长听得出来。 两个人谈话也就谈到这里了。陈县长把马波的情况讲了，鲁格手枪也送了。两件事情办完，谢绝了高营长留饭，告辞回县府。高飞这边开始分析刚刚从陈县长口中得到的新情报。 分析来分析去，有一个人始终绕不过去，就是那个薛瞎子！那家伙，先是啸聚土匪骚扰县里的百姓，后又率领土匪伏击高营长。不管最后保安九团的结局如何，这个薛瞎子都是必须要除掉的！ 楚华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周三祥这边好像是有了一点儿眉目。高飞这一次不会再单独行动了，他带着二十名战士进城就去找程菁。高飞已经看明白了，在桐柏干什么事最好带上程家人，这样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 还是那家杨记饭店。高飞二两酒没喝完，程君程启程菁，这兄妹仨就来了。三个人坐下，高飞问他们，找到泄密的人没有？程君说找到了，但是人已经死了。口供问出来了，确实是他泄的密。他为了一百块钱，就把高飞出卖给薛瞎子了。 结果人被抓到了，那一百块钱还没来得及花，就入了程家兄妹的腰包。 据可靠情报，薛瞎子很可能就躲在老河堰！高飞如果想抓薛瞎子的话，最好是连夜出兵。趁着人们都睡着了，高飞挥军杀进老河堰，把薛瞎子一伙儿，一网打尽！ 这是程菁的主意，高飞却并不打算这样干。 “小菁，程君程启，我率领部队打进老河堰没问题，剿灭了薛瞎子团伙儿也不是个事。但是，如果薛瞎子提前得到了风声，他跑了怎么办？这可是有前例的。我去剿匪，土匪团伙都被打完了，薛瞎子跑了。我抓劫匪，劫匪全抓了，薛瞎子又跑了。” “那家伙耳朵根子灵得很，脚丫子又快，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他立刻逃走！如果这一回再从老河堰跑了，再想抓他恐怕就更难了。那家伙就是条泥鳅鱼。想要抓到他，必须得用特殊的手段！” “哦？高兄你打算用什么特殊的手段？”程菁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高飞。 “我打算先去老河堰侦查一下，要是能发现薛瞎子，我提前逮住他。给他来个擒贼擒王！把薛瞎子抓了，剩下的不管是土匪也好，保安团的土兵也罢，收拾他们不就简单了吗？” “太好了！”程菁双手啪的一拍，“高营长要去老河堰抓薛瞎子的话，我跟你一起去！” “菁菁！你不能去。”程君反对了，“抓薛瞎子是高营长的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你非要去的话，回去先向爹报告。爹让你去了，你再去。不让你去，你老实在家带着。” “你说什么？”程菁眼睛一瞪，“大哥，我发现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胆子越来越小？不就是去抓个薛瞎子嘛，看把你吓得？别说有高营长跟着了，就是我自己一个人，去老河堰抓他薛瞎子又算得了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女人，抓不住他？打不过他？你错了！我抓他，容易得很！他薛瞎子插上翅膀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二二零章 老河堰剿匪 程菁要跟着高飞去老河堰抓薛瞎子。她大哥程君不放心妹子，不让程菁去，还把他爹老程搬出来试图阻止妹子。程菁已经表示出了必去之心，瞪着眼睛飞去不可，程君眼看劝不住，急得脸都红了。 老二程启在旁边看热闹，一点儿掺和的样子都没有。高飞一看，我得说话了，不能让这两兄妹打起来呀。 “程君、程菁，你们亲兄妹为了这点小事有什么好争的？不就是去老河堰抓薛瞎子嘛，那有什么呢？程菁跟着我去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保证听话。我让你怎么样你就怎么样。你要是办不到，那就别去！” “我这次去老河堰是秘密前往，跟我一起去的人必须要绝对服从命令！程菁，你能不能办到？” “能！我保证能办到。我听你的命令，你让我打谁我打谁；不让我打，就算人家一巴掌扇到我脸上，我也绝不还手！” 这叫什么话？高飞气的干脆不理她，转脸看向了程君和程启。要带人家妹子去冒险，少不了要看程家老大老二的态度。 程君叹了口气，“高飞，这丫头我是劝不了了。既然她非要跟你去，那我也一起去！老二，你去不去？” 高飞没想到程君居然也要去。至于程启，估计是不会去吧？程老二连当兵都认为太暴力，他怎么会去参加这种冒险行动呢？ 结果没想到程启居然同意了，“既然大哥三妹都去，那我也不能干看着你们两个去冒险不管。咱们上阵亲兄妹，你们俩去，我也去！高营长，我们三兄妹这一次就给你添麻烦了。” 添麻烦？我这是去打仗，不是去旅游的。高飞想说拒绝吧，又一想，这一家子都是世袭的黑社会，常年打打杀杀，手上应该有些功夫吧？自保估计没问题。 “那好吧，既然三位决定要去，我还是那个要求，凡是同行的人员，都要绝对服从命令！三位，这就是上战场，军令如山。请三位最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你们用不用先回去和老爷子打个招呼？” “不用！高营长，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出门办点事，还用得着家长同意吗？” “既然是这样，程君程启程菁，你们跟我先出城回军营，咱们做一些准备，然后就去老河堰！” 四个人结了饭钱，出城回军营。到了营部之后，高飞让人给三兄妹拿了三套军装，让他们换上。一问，兄妹三人全都会打枪，高飞又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支汉阳造步枪、二十发子弹、一把刺刀。 装备完这三兄妹以后，高飞把众将叫过来了。他把自己准备突袭老河堰的计划，先和大家伙儿做了说明，然后开始分兵派将。 祁广，留守军营，负责统筹指挥；特务连和二连，参加本次行动。火力支援方面，还和上次剿匪一样，炮连出两门迫击炮、机枪连出两挺重机枪。前敌总指挥，刘俊。 剿匪战役总指挥高飞亲任突击队长，带领程家三兄妹、别动队，进行斩首行动。争取在大部队发起总攻之前，提前解决了匪首薛瞎子。 在今天行动之前，周三祥派出别动队员就已经把老河堰的具体地址搞清楚了。别动队员领着路，队伍直奔老河堰而去。 离着还有五里地，高飞让队伍停住了。他告诉刘俊，你带着队伍先在这里待命。我带突击队过去找薛瞎子。要是把他干掉或者捉住了，我打三发信号弹。你看见信号弹，立刻率领部队发起总攻！ 交代完了以后，高飞带领突击队继续前行。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高飞把小四儿叫过来了，小声吩咐了几句。小四儿点点头，带着两个人撒腿往前跑，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他们去干什么的？”程菁问高飞。 “侦查。”高飞只说了两个字，稍微停了一下，队伍继续往老河堰进发。 就这样，高飞带着突击队走走停停，一点儿也没有打仗的紧张气氛，真就像游山玩水一样。路上他还时不时地点评一下沿途的风景。 最后五里地，高飞走了将近一个钟头。远远地，已经能看见成片的建筑物了，老河堰就在前方。 噔噔噔噔，有人顺着官道飞跑过来，后面有人在追。后面的人一边追一边喊：“拦住，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高飞命令队伍往两边一让，中间留出一条空档。很快，前面跑那人冲进当兵的人胡同，后面的追兵就到跟前了。当兵的从两边往中间一合，把追兵挡在了队伍前面。 “喂，喂！让开，快让开！刚才跑过去那是个小偷，快抓小偷，别让小偷跑了！”追过来这位急得直跺脚。 “他是小偷？你是什么人？”高飞问这人。 “我？我是好人呀。他偷了我们队长的钱，你们快抓他呀！” “偷了你们队长的钱？你们队长是谁？被偷了多少钱？”高飞还是不紧不慢的问他。 “你管我们队长是谁？你们让不让开？哎呀，不让算了，我回去报告队长。”这小子看出情况不对，转身要走。 那能走得了吗？高飞一声命令：“捉住他！”不用别人，程家三兄妹就把这人给拦住了。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这是军队你知道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儿那么便宜？站住！”三兄妹上去把人摁住了。这人还想挣扎，程君乒乓几拳下去，这位立马老实了。 前头跑过来这人也被带到高飞面前了，他是别动队的战士，也是小四儿的好朋友，外号叫做细麻杆。人长得干瘦。 细麻杆交给高飞一支手枪，这就是他从匪首薛瞎子身上偷过来的。想当初薛瞎子派了个小偷，偷了高飞的配枪，今天他也派人把薛瞎子的枪给偷了，这叫扯平。 被抓这人，是薛瞎子的狗腿打手。薛瞎子的枪被偷了，这小子来追贼，结果被抓了。 高飞问他：“老河堰到底有多少土匪？” 这人知道形势对己不利，想要交代实话，但是老河堰具体有多少土匪，他还真不清楚。 “啥也不知道，留你有什么用？”程菁亮出了明晃晃的大刺刀。 第二二一章 第二次剿灭 “哎哎，饶命，饶命！”土匪连声求饶。 高飞一看程菁瞪着眼睛真要杀人，赶紧开口拦着，“哎，小菁，别杀他！”程菁愤愤的收起刺刀。高飞问被抓的土匪：“你知道我是谁吗？”土匪摇头。 “我叫高飞。” “啊？高营长饶命！”土匪大吃一惊，噗通一声跪地下了。 “你起来。知道我今天来干什么吗？我来抓薛瞎子。你告诉我薛瞎子在哪儿？现在在干什么？去哪里能找到他？然后带着我的人过去找着他，你就能活命。懂不懂？” “懂，懂，我懂。高营长放心，我一定带你们去找到薛队长。”土匪答应得挺痛快。 “那好，咱们边走边说。你告诉我，薛瞎子在哪儿？在干什么？” 高飞让土匪带着路，往老河堰走。老河堰是个村子，村里面有几百户人家，上千口人。薛瞎子的石门沟老巢被高飞率军剿灭之后，他就带着一帮残兵败将逃到了老河堰，在这里住了下来。 老巢被灭，薛瞎子怀恨在心，这段时间一直在策划着怎么样报复高飞。上一次的伏击事件，就是他的报复行动之一。没想到高飞本事大、运气好，不但化险为夷，并且还把薛瞎子带过去的人全给抓了俘虏。 听说这几天，薛瞎子又在策划新的报复行动。具体是什么，被抓的土匪也不知道。高飞暗恨，这个薛瞎子竟然贼心不死，看样子我带人来收拾他，是来对了！ “啪啪啪！”村子里忽然响起了枪声。不好，小四儿暴露了。事到如今，再说什么先抓薛瞎子，再围剿土匪已经没意义了。“打信号弹！” 周三祥拿出信号枪，照着天空中，“砰！砰！砰！”打出了三发信号弹。三枚红彤彤的信号弹迅速飞上天空，就像在天上挂了三盏红灯笼一样，一闪一闪的。远方瞬间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声。是刘俊带着部队杀过来了。 高飞带着别动队快速冲进老河堰，俘虏带着路，一直往后走。迎面跑过来一群土匪，高飞和别动队的战士们举枪就打。乒乒乓乓一阵枪响，打散了土匪，再往前，来到了薛瞎子的大队部。 到这儿一看，小四儿和一名战士正被十几个土匪给围着，眼看俩人就要被抓了。高飞大喊了一声，“小四儿，我来啦！”他举起鲁格手枪，啪啪啪，几枪下去，土匪们当场被撂倒俩，剩下的做了鸟兽散。 “营长！”小四儿两个人跑过来，和高飞、周三祥等突击队官兵汇合到了一起。高飞领着大家伙儿正准备往回走，土匪又上来了。 土匪们叫嚣着：“高飞，快放下武器投降！” “薛瞎子，你的末日到了！”你会语言攻势，我也会。论这一手，我比你用的要好得多！高飞对着土匪们展开了政治宣传：“保安团的弟兄们，你们别跟着薛瞎子胡来。你们是保安团员，不是土匪！” “你们赶紧把薛瞎子绑上，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谁要是到现在还想跟着薛瞎子一条道跑到黑，那可是自寻死路！” 藏在人群里的薛瞎子沉不住气了，“高飞，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弟兄们，你们别听他的。你们要是弃枪投降，高飞绝不会放过你们的！谁投降谁死！” “趁高飞现在人少，赶紧捉住他。捉住他就能和政府军谈条件。到时候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谁现在信了他的话，投降过去，那才是死路一条！” “薛瞎子，你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你出来，咱俩单挑！你敢不敢？你们都看见了吧？薛瞎子连单挑都不敢，这种人你们跟着他能有好吗？听我的，赶紧捉住他，现在弃暗投明还不晚！” “咚！咚！轰隆！”炮声响了。几缕烟雾腾空而起，哒哒哒的重机枪声，在天空中回荡着。 土匪们慌了。有人开始偷偷的扔了枪，跑过来投降。“我投降，我投降！别开枪，我投降。”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很快就有三五成群的土匪开始投降。 远处的喊杀声迅速接近，并且一股分成两股、两股分成四股。几分钟之后，喊杀声已经从四面八方传来，整个老河堰都是我军官兵的喊杀之声了。 “缴枪不杀！投降！快投降！”逼降的声音从各个方向传来。我军士气大振，土匪们越发绝望了。 高飞率领众人冲向了土匪群。土匪们又惊又怕，纷纷后退。 “薛瞎子呢？把他交出来！薛瞎子，你给我滚出来！”高飞对着土匪们怒吼着。土匪们继续后退。 “别动！不许动！缴枪不杀！弃枪投降！”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逼降声音。我军官兵上来了。土匪们纷纷扔了枪，跪地下投降。也有见势不对，转身就跑的。我们的战士在后头就追。有追上的，也有没追上跑了的。 最后，把俘虏赶到薛瞎子的大队部前面集合，一点人数，二十三人。再找薛瞎子，又跑了！ 高飞带领战士们打扫战场，安抚百姓。这一回，算是把薛瞎子团伙彻底剿灭了。据被抓的土匪们供述，跑了的土匪，包括薛瞎子在内，绝对不超过十人。 薛瞎子就等于是只身潜逃了。这一仗，俘虏了土匪二十三人，打死九个。跑了的连薛瞎子算上，一共才八个人。要是再加上逃跑失踪的，薛瞎子身边恐怕不会超过三个人了。 这就是一场全胜。除了没有抓到薛瞎子本人意外，薛瞎子团伙就算彻底覆灭了！短时间之内，他不可能再出来搅风搅雨了。 老河堰战斗虽然进行的时间短，死的人也少，高飞还是在村子里找了一位毛笔字写的好的，让他起草告示，发榜安民。告诉老河堰的乡亲们，薛瞎子团伙儿已经被剿灭了，村民可以继续安居乐业，再也不用怕被土匪骚扰了。 老河堰的剿匪工作结束，高飞收缴了土匪的武器物资，把粮食分给本地乡亲，他率领队伍回了桐柏城外的军营。 而薛瞎子经过被高飞两次团灭之后，只带了一名手下，惶惶如丧家之犬、茫茫如漏网之鱼，提心吊胆，一路仓皇逃到了唐河。 第二二二章 保安团长葛二蛋 唐河县，豫南保安第九团驻地。薛瞎子带着唯一的一名手下，逃进了唐河。来到保安九团，薛瞎子哭哭啼啼，去拜见了团长葛鑫葛二蛋。 葛二蛋一看见薛瞎子，唰就把脸沉下来了，“啪！”他一拍桌子，“薛瞎子，你还敢来唐河？你好大的狗胆！我让你带着人马在桐柏干什么的？我是让你保境安民防土匪的。你可好，竟然仗着手里有枪，干起了土匪的营生！” “撞见国军了？遇上硬茬子了？你的人马呢？被高飞独立营给打撒？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团长葛鑫手指着薛瞎子的鼻子，破口大骂。 旁边的二当家，副团长马波也说：“薛瞎子，你说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惹什么样的祸不好，你偏偏去招惹军队？你以为，高飞是好惹的吗？他在战场上和日本鬼子打过多少回硬仗恶仗，日本人都杀不了他，你去招惹他？” “你这几十年，都活到狗身上了！” 团长、副团长两个人轮流骂他。薛瞎子垂头丧气，一句话不敢说。等到葛鑫和马波骂足骂够了，薛瞎子这才小心翼翼的说：“团长、马团副，我知道错了，但是高飞作为国家的军官，他从心眼里就没看得起咱们地方保安团。” “当初我在石门沟的时候，我可是一没招他二没惹他。我还准备了几样礼物，准备去看他。结果还没来得及把礼物送出去，他就带着人打上门了！我不和他一般见识，我带着弟兄们搬到了老河堰。他追到老河堰，把我最后剩下的那点儿人手全给收拾了。” “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他这是欺人太甚！打破人家的门，那又连着打破两回的？团长，您可得给我做主呀。”薛瞎子哭了。 “哭哭啼啼，像个娘们！”葛二蛋又骂上了。薛瞎子也不顶嘴，不光葛二蛋怎么骂，他就是不吭声。最后葛二蛋说：“薛瞎子，看在你也也是保安第九团元老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回。今后要是再敢胡作非为，我亲手枪毙了你！” “薛瞎子，你得去找人家高飞负荆请罪！高飞要是愿意原谅你，你就继续好好活着。他要说不原谅你，你该怎么死就怎么死吧！” “可是团长，我要是被高飞枪毙了，咱们保安第九团不也得跟着丢人吗？高飞对付我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想到咱保安第九团是对付土匪的？是保境安民的？他收拾我的队伍，也是没把您放到眼里。” “你放屁！”葛二蛋一口痰吐到薛瞎子脸上。薛瞎子也不敢擦，任凭痰液顺着脸往下淌。 “你这兔崽子，事到如今了，你还想挑拨离间？我告诉你，你必须去找高营长赔礼道歉负荆请罪。你要是不去，老子现在就毙了你！省的留着你净给我添麻烦。” 薛瞎子没办法了，只好违着心，答应去给高飞赔礼道歉。 怎么去道歉呢？高飞会不会接受？薛瞎子心里又是没底、又是委屈。自己的地盘连续两次被高飞给端了，不能报仇不说，还得去低眉顺眼的给高飞赔礼道歉说好话。这叫什么事？ 但是没办法呀。不去的话，葛二蛋不答应，高飞也不答应。整个豫南恐怕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薛瞎子硬着头皮，去桐柏城外，找高飞赔礼道歉。 两天以后，高飞正在营部里坐着喝茶看书，忽然有人来报告，说是营门外面来了个光着上身的家伙，跪到营门口，说是要见高营长。赶都敢不走。 高飞一听，这叫跪门子呀。这就是说有大事发生，最起码，对那个光着上身的是了不得的大事。看看去。 正好肖刚、楚华在营部里办事。高飞叫上这俩，又带上四个警卫来到了营门口。把守营门的士兵报告说：“那家伙今天一大早就到了。已经在这里跪半个上午了。” 高飞走到跟前一看，认识，正是他梦里寻他千百度的土匪头子薛瞎子！看薛瞎子的打扮，光着膀子，手里拿着根藤条，这叫做负荆请罪？ 高飞伸手把荆条接过来，问他：“薛瞎子，你这是玩儿的哪一出。我找你找不到，今天你倒是亲自送上门了？” 薛瞎子磕头认错，请求高营长的原谅。磕头磕的咚咚响。 高飞不喜欢别人给他下跪，更别说是给他磕头了。他让薛瞎子起来，“薛瞎子，你给我起来！” 薛瞎子转过身，把脊背对着高飞，那意思是，让高飞随便打。我错了，我愿意挨打。 高飞把藤条唰唰，虚抽两下，啪嗒一下扔到了地下。“好了，打过了！薛瞎子，今后你要好好做人，也不枉今天来我这门前跪这一回。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希望你做这个金不换的浪子！” 薛瞎子千恩万谢地走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高飞以为薛瞎子时间从此就算过去了，他可以在桐柏大展拳脚，大力发展军队建设了。 从这天开始，高飞大张旗鼓的招兵，严格练兵，他打算利用几个月的时间，打造出一支真正的精兵。到时候他拉着这支队伍，上战场上和日本鬼子决一死战。高飞是按照训练侦查员的办法，训练部队的。 每一名士兵都要精通射击术、格斗术。懂工程施工。会挖简单的单人掩体。懂得一定的战场战术，小规模的战术配合。等等。高飞还打算开设文化课。虽然他没上过师范，没当过老师，但是教一帮大佬粗、大文盲识字、脱盲，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在高飞的意识中，官兵们认识字、有文化，甚至比掌握战术知识还重要。只有掌握了知识，综合素质提高了，才是训练成一支精兵的前提条件。 在这段时间里，程菁每天都到军营里来。陪着高飞军事训练、陪着高飞给战士们上文华补习班。有的时候心情好了，程菁也会客串一把文化教员，亲自去教战士们认字。 这一天，程菁又来找高飞了。一见面，见高飞正皱着眉头，拿着一封信在发呆。 “飞哥，是谁来的信？上面写的什么呀？” 第二二三章 谈判之前的意外 信是豫南保安第九团团长葛鑫写的，工整的毛笔小楷。如果不是找人代写的话，这个葛二蛋的字儿还挺漂亮。最起码，高飞的毛笔字写得就没这么好看。 葛鑫在信上说，他想和高飞见上一面，两个人能坐在一起商量豫南几个县的治安问题。关于防范土匪、抵抗日军侵略这些方面，他也希望豫南保安第九团能和高飞的独立营保持一致。 按说这封信是葛鑫在表达善意。保安九团如果能和独立营和平共处，甚至是结成同盟的话，对老百姓、对几个县都是有极大好处的。高飞自然不应该拒绝。 这封信的前半截都是积极的、是充满善意的，问题出在后面两段。葛鑫在信上提出了见面的地点，既不是桐柏、也不是唐河，而是在两地中间的平氏镇。 这看上去公平合理的背后，却藏着两个可疑之处。葛二蛋既然是想让保安九团和独立营结成同盟，他就应该想办法拉近两家的关系。两个人会面就是最好的契机。 不管是高飞去唐河，还是他来桐柏，这都不是大问题。但是他却选在了两座城的中间。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以平氏镇为界，划分势力范围吗？ 第二个可疑之处就是，独立营刚来桐柏，对周边乡镇肯定不熟悉。久居此处的葛二蛋对平氏镇当然更加熟悉。这看似公平合理的见面地点，却隐藏着两大疑点。 高飞正在思考怎么样应对这封信的时候，程菁来了。既然她问起了这封信，高飞也不瞒她，随手把信递了过去。 程菁接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抬头看着高飞，“这不好吗？飞哥你是担心葛二蛋不怀好心，在平氏镇设埋伏吗？” 设埋伏？葛鑫真要在平氏镇设埋伏的话，倒好办了。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用不着有任何顾忌，破了他的埋伏，直接开打就完了！但现在却似乎还没到开战的地步。高飞把自己想到的两处疑点告诉了程菁。 “那有什么呢？他想划地盘正好。划了地盘以后，平氏镇以东就是咱的地方，保安团就别来了！至于你不熟悉平氏镇，不是还有我们程家嘛。” “你不熟悉，我们家熟悉。到时候，我和大哥二哥，再带上几十个弟兄陪你一起去。葛二蛋如果真是结盟的话，你和他谈。他要是敢动歪心眼，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高飞呆呆的望着程菁，然后笑了，“菁菁，你可真是我的福星！那就麻烦你回去问问你大哥二哥，看他们愿意不愿意跟咱们一起去平氏镇了。” 程菁脸上瞬间出现了令人惊艳的笑容，“飞哥放心，大哥二哥那边交给我了，我保证他们一定跟咱们去平氏镇。” 看着一蹦一跳离开的程菁，高飞微微的笑了。这小妞，虽然脾气臭了点儿，但是人长得真漂亮。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最重要的是，程菁对自己一片痴情，整天围在自己身边转。 在这乱世年间，能够手握雄兵、保家卫国，身边又有美貌红颜相伴相随，这才是人生呀。 高飞感叹了一番之后，派人把刘俊和高峥叫过来，和俩人商量下一步去平氏镇谈判的事情。去平氏镇谈判的话，带多少人？带谁去？ 按高飞的意思，其实他自己一个人去最好。一旦双方翻脸，他一个人行动自由。既能瞬间击杀了葛二蛋，又方便化装逃走。人带得多，反而麻烦。 但这次去是谈判，他代表的是独立营好几百人马，他不是刺客。所以，高飞还必须得堂堂正正的带着人马过去。是结盟呀，还是唇枪舌剑各取好处，都得光明正大的来。 别动队，肯定要去。特务连，也得跟着去。这一次，一连二连都排除在外，让三连同去。机枪迫击炮也各带一些。既是准备应付突发事变，也是为了震慑对方！让葛二蛋看看，独立营的实力不容小视！ 世界上所谓的公平，都是以强大实力作为保证的。独立营足够强大的话，高飞想让保安团生存，就让他们生存，不想的话，翻脸就能灭了他们！只有把公平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才能拥有真正的公平。 高飞率领队伍去平氏镇和葛二蛋谈判，刘俊带着其余部队，留在军营待命。一旦谈判的队伍出现意外，刘俊就率领全营官兵，急行军赶去支援！从桐柏到平氏镇，四十公里的距离，急行军一天之内就能赶到！ 各项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结果部队还没有开始行动，却出事儿了。 高峥去探望他的的同学吴广增，一夜未归。工兵排的人去找，却只见吴家大门敞开着，外面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群众。院子里有几个警察正在办案。 当兵的进去一问，说是昨天晚上吴家进了土匪，把两口子给抓走了。吴广增两口子不见了，高峥也失踪了。当兵的知道事情严重，跟警察打了招呼之后，急忙跑回军营报信。 高飞一听，头一个念头，这是葛二蛋派人干的！因为他这两天就要去平氏镇和葛二蛋谈判了，高峥就是随行的将领之一。葛二蛋抓走高峥，就是想给他高飞，给独立营来一个下马威！ “那还有什么好谈的？”史天明当时就火儿了，“营长，下命令吧！咱们马上集合队伍、杀到唐河，消灭了这个害人的保安第九团，活捉葛二蛋，解救高峥！” 高峥在独立营里是技术人才。精通日语、会用迫击炮。他虽然只是迫击炮连的副连长，但是连里的炮手都是他教出来的。高峥如果发生意外，独立营的损失就太大了！ 并且高峥平时人缘极好，听说他出了事，不光是史天明，楚华、肖刚、尹志、祁广这些人，无不义愤填膺。众将纷纷请战，要干掉保安第九团，干掉葛二蛋！ 只有高飞，脑子还算比较冷静。“静一静！静一静！”高飞沉着脸看着众将，“高峥出事，我比你们都着急！但是，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葛二蛋干的，我们还要调查。如果有证据显示真是他做的，我饶不了他！” 第二二四章 绑匪在杨林沟 独立营众将正因为高峥失踪，而吵翻了天的时候，营门外来了几个人，是桐柏县的警察局长领着两个警察。 检查现场的警察知道有独立营的军官跟着房屋主人一起失踪，不敢隐瞒，立刻上报了警察局。警察局长一听也慌了神，赶紧带着两个到过现场的警察，在第一时间赶到军营，来找高营长了解情况。 说是了解情况，其实就是来赔罪的。县里面发生了案子，县警察局脱不了干系！警察局长害怕高营长发雷霆之怒，迁怒于他，所以这才急匆匆的赶过来。能不能破案不说，先把态度放端正了，求高营长原谅才是真。 当兵的把警察们带进了军营。往里走的时候，警察局长还不住的擦汗。这一路急赶慢赶，跑的他出了一身燥汗。 进了营部，看见屋子里满登登的军官，一个个眼神不善，警察局长的步子都快迈不动了。 见中间坐着一位年轻的军官，满身的威严。警察局长猜到这是高飞，赶紧满脸堆笑的抱拳行礼，“高营长，今天城里发生了一件失踪案。听说独立营的人员也其中，我特地来了解点儿情况。” “你是谁？”高飞看见警察身上的制服了，但他还是就这么问。 “这位是……”旁边的小警察要介绍自家局座，却被局长一巴掌给打断了，“我叫吴秋水，是本县的警察局长。” “吴局长，桐柏县的治安居然差到如此地步，你们警察平常都是干什么的？”高飞厉声责问，吴局长的脸当时就白了。高飞不等他解释，接着又问：“你去案发现场，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警察局长求助似的看向了办案的警察。他没去过现场，一听说失踪人里面有独立营的军官，他立马从警察局直接跑到了城外军营。 办案警察把现场的情况介绍了一遍。现场物品混乱，有翻动和打斗的痕迹。吴家柜子和箱子都被翻动过，看样子是抢劫加绑架。并且，根据被害人邻居的描述，昨天下午，他们曾经看见过有陌生人从吴家离开。 其实昨天邻居就有人报案了，警察直到今天才去了案发现场。关于这一点，局长根本没敢提。 不过呢，警察也提供了一条有用的信息，说是某一位邻居看见从吴家出来的陌生人里面，有一个很像是土匪爬山虎。爬山虎是杨林沟土匪团伙儿的二当家。 据此分析，此次绑架事件，很有可能是杨林沟土匪作的案。高峥、吴广增夫妇极可能被杨林沟的土匪给绑架了。 “杨林沟土匪团伙？他们有多少人？”高飞问那个警察。 警察局长接上话了，“有四十几名悍匪！领头的外号叫金钱豹，胳膊上纹了一头豹子。爬山虎是山寨的二当家。” 高飞冷哼一声。什么狗屁山寨？总共才四十几个土匪，也敢绑架我的副连长？真是不知道死活！ “楚华，你带着特务连，担任此次剿匪指总指挥！尹志，调一门迫击炮；祁广，调一挺重机枪。给你们一天时间，去杨林沟剿灭这伙儿土匪，解救高峥。高峥如果受了伤，杨林沟的土匪一个不留！” “是！”几个人高声领命。把警察局长吓得好悬没坐地下。 “吴局长，麻烦你给带个路吧。我的兄弟们打仗行，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去杨林沟的路怎么走。辛苦辛苦吧。” “啊？”吴局长一咧嘴，“高营长，我也没去过杨林沟呀。” “你也没去过？在你治下的地方竟然没去过？”高飞恶狠狠的盯着警察局长。其实他并没有为难警察局长的心思。但是已经准备出发去平氏镇谈判了，却突然出了这种事。高飞的心情不好，眼神当然也好不了了。 局长又问俩手下，两个小警察也说他们没去过杨林沟。就在这时候，程家三兄妹来了。 吴局长认识程家兄妹，几个人打了招呼，程家兄妹还纳闷，不知道警察局长来独立营干什么。等听高飞把事情讲了之后，程家兄妹这才恍然大悟。 “吴局长，这一回你可是脱不了干系了吧？”老大程君笑嘻嘻的打趣着警察局长。 吴局长一脸的苦涩，拱了拱手，“程老大，帮帮忙，我听说你跟高营长关系不错，帮我求个情，说说好话吧。” 警察局长竟然求黑社会头子帮他说好话，这也算是一件怪事了。 程君根本没理他。高飞看着程家三兄妹，想起来了。这三人可也是本地户、地头蛇。他们能不能知道杨林沟的位置？结果这一问，程君和程菁都知道。只有老二程启，因为才从国外回来，对本地不是很熟悉。他不知道杨林沟的位置。 “高营长，你是不是打算亲自带领人马，去杨林沟剿匪呀？我认识路，我跟你一起去！”程菁主动请缨要带路。 高飞摇摇头，告诉她，“我不去，让楚华带队伍去。你跟着楚华一起吧。” 程菁一听就摇了头，“你不去，那我也不去。让大哥跟着去好了。大哥比我还了解杨林沟，他去过。” 程君也不拒绝。就这样，楚华带着队伍，程君带路，出了军营，直奔杨林沟而去。 再说杨林沟的土匪头子金钱豹，昨天喝了个烂醉。今天早晨起来，听说二当家爬山虎绑架了几个人，其中有个女人长得还挺漂亮。 金钱豹就过去看。一看，女人年纪虽然不小了，长得确实不错，但是另外两个男人就让他意外了。一个是残废，另外一个竟然穿了一身军装，并且领子还带着军衔，是一名军官！ 金钱豹大吃一惊。还没等他的吃惊劲儿过去，那军官开口了：“你们竟敢绑架我和我的朋友？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桐柏城东独立营副连长，我姓高！” 金钱豹一听差点儿没吓晕过去。作为桐柏县附近的土匪团伙老大，他当然听说过桐柏城东新来的那支军队独立营。人家一来，先把石门沟薛瞎子给干掉了。听说只用了半个时辰。 薛瞎子有二三百人，他金钱豹手下才四十几个人。敢绑架独立营的军官，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老二呢？把老二爬山虎给我叫过来！” 第二二五章 成功解救 “老二，看你干的好事！”一看见爬山虎，老大金钱豹立刻大声抱怨了起来。“你怎么把那个军官给绑架了？你不知道他是独立营的吗？” 爬山虎有点儿尴尬，拉着老大走到外面解释。“老大，这事儿不怨我呀。” 昨天爬山虎到城里的小饭馆去喝酒，遇见个熟人，是以前石门沟的队长薛瞎子。薛瞎子挺热情，一起说了会儿话就替爬山虎结了酒饭钱。出来之后薛瞎子说，他知道有一家挺有钱，只有两口子，住的地方也偏僻。男人是个瘸子，女人长得很俊俏。 爬山虎一听，当时就动了心思。两个人商量好，女人归爬山虎，抢来的钱财爬山虎拿七成、薛瞎子拿三成。 薛瞎子带路，爬山虎带着三名土匪，再加上他和薛瞎子一共五个人闯进了吴广增的家。结果到地方一看，爬山虎傻眼了。吴家除了这夫妻二人之外，竟然还有一名军官！ 面对五个土匪的枪口，军官明智的没有反抗。但是人家表明身份了，他是城外独立营的副连长，名叫高峥。 爬山虎左右为难。不动手吧，他们已经闯进来了。动手吧，害怕惹不起独立营。薛瞎子就劝他：“老弟，事到如今，你就算是放手，高飞也饶不了你！放着到手的女人和钱你不要，却要等着高飞来报复？” 爬山虎一咬牙，这才抢劫了吴家的钱财，把这一男二女全给绑到了杨林沟。但是女人他可没敢动，他害怕将来高飞找他算账。 “老大，您看怎么办？”爬山虎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大金钱豹。 金钱豹一听，甩手就给他个嘴巴，“混蛋！好日子你才过几天，就给老子闯这么大祸？薛瞎子呢？他在哪儿？带我去找他！”金钱豹带了十几名喽啰兵，来找薛瞎子。结果到地方一看，薛瞎子早走了！ 听喽啰兵说，薛瞎子今天一大早走的。他拿着爬山虎分给他的三成钱财，起了个大早，天一亮就下山走了。 “老二呀，你可把咱们弟兄给坑死喽。”金钱豹咳声叹气。 爬山虎还劝他呢，“老大，不至于吧？既然这样，干脆咱把那女人留下，把俩男的宰了扔到山涧里喂狼！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再严令知道这件事的弟兄不跑到外头乱讲。高飞又不是神仙，他能知道是咱们干的？” 金钱豹坚决不同意！这个坑太大了，独立营谁能惹得起？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高飞知道了，他和他的团伙就彻底完蛋！但要是放人的话，高飞能不能既往不咎，原谅他？ 话又说回来了，人家凭什么原谅他？就一个可能将功赎罪的办法抓薛瞎子，薛瞎子也跑了。这可怎么办呢？金钱豹正在纠结的时候，忽然有喽啰兵来报告，说是有军队开过来了！ 金钱豹顿时慌了手脚，赶紧集合人马。然后又带着爬山虎，两个人到关押俘虏的山洞去见那二男一女，主要是去见高峥。 这次见面金钱豹可客气了，一见面先抱拳，“高长官，对不住了。这件事是误会，我们也不知道这两口子和您是朋友呀。我们现在把三位给放了，你们能不能帮我们说说好话，让高营长放过我们？” 高峥有点儿纳闷，土匪的态度怎么突然变了？不过要放自己三人，肯定是好事。“好吧，这件事我可以和高营长谈。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我们的绳子解开？” “哎哎，应该的应该的。去把绳子解开！”金钱豹一挥手，爬山虎刚要去解绳子，突然间，就听见“咚！”的一声巨响，地面都颤抖了。紧跟着又是一声：“轰隆！” 金钱豹和爬山虎两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到外面，只见聚义厅前面多了有一个直径三四尺的大坑，坑里面还冒着滚滚的黑烟。被他们当做聚义厅的山神庙，也让炸塌了半堵墙。 坏了，独立营打过来了！土匪们吓得无不变色。金钱豹、爬山虎两个人跌跌撞撞，又跑回到关押三人的山洞，俩人手忙脚乱的把绳子解开，苦苦地哀求高峥帮他们说好话。 看在自己三人并没有遭受什么实际上的伤害，高峥就满口答应了土匪的要求。金钱豹和爬山虎跟着高峥三人来到外面的时候，枪声和喊杀声已经漫山遍野的响起来了。 土匪们没怎么抵抗，楚华就带着部队冲进了山寨。战斗很快结束，四十几个土匪黑压压跪了一片。高峥和吴广增夫妻被成功解救。楚华一把火烧了山寨，带着高峥、吴广增夫妻，押着所有的俘虏返回桐柏。 带着得胜之兵回到军营，见着营长缴令。高飞见高峥和吴广增夫妻安然无恙，一颗心这才放下。接下来审问俘虏，高飞这才知道，这次的绑架案里面竟然又有薛瞎子的事，还是那家伙挑的事。 既然是这样，平氏镇会谈还有什么和平可言？不用问，葛二蛋肯定在平氏镇摆下了十面埋伏，等着我往里面跳呢。既然你们这帮家伙如此不讲信义，一心想要与我为敌，我岂能任你们为所欲为？ 不就是一个保安团嘛，我连坂垣征四郎都不怕，我还能怕你们吗？不过出了这件事，高飞原有的打算就重新做出了调整。 他决定率领独立营全部的人马去往平氏镇，剿灭保安第九团！ 抓到的俘虏金钱豹、爬山虎，以及那四十几名土匪全部交给县警察局，关进县监狱。然后高飞拔营起寨，率领独立营全体官兵杀向平氏镇。 平氏镇到桐柏一共有四十里，走到三十里的时候，高飞停住了队伍。他让刘俊暂时指挥，他带着别动队先去平氏镇侦查情况。 这一回独立营兵发平氏镇，程家三兄妹全跟来了。高飞要提前去侦察，程菁提出也要去。高飞答应了，“菁菁要去可以。还是那一条，你只要答应服从我的命令，我就带你去！” “我答应！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这话好像比上一回那话好听一点儿，但是高飞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他也懒得追究了，只要你答应听命令、不乱来就行。 第二百二十六章 薛瞎子和葛二蛋 西汉置平氏县，从此平氏以行政区划的形式出现在豫南的大地上，历经两千年而不衰。在这个年月，平氏镇名称上是个镇，其实比好多县城还要繁荣。大街上人来人往，店铺林立，车水马龙。 既然是来侦查的，高飞就和别动队员们全都换上便衣，把枪藏到衣服里面。众人打扮成老百姓的样子，来到了平氏镇。一进镇子就感觉不太一样，街道上虽然繁华热闹，但却给人一种奇怪的压抑感。 高飞和程菁打扮的像一对小情侣。二人相携着走在这千年古镇的街道上，打量着两边的店铺和行人。高飞表面上和程菁有说有笑，但是心里的异样感，却总是挥之不去。 “菁菁，你刚才说以前来过平氏镇？你有没有感觉和上次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飞哥你说的是大街上的人看上去有些古怪吧？”程菁拉着高飞走进街边的一家小店，这是一家卖桂花糖的店铺。“飞哥，我要吃糖。” 程菁抱着高飞的胳膊撒娇，高飞哭笑不得。这丫头，有时候凶巴巴的像头母老虎，有时候又像个孩子。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真实的一面呢？ “掌柜的，给我秤半斤桂花糖。”这家的桂花糖看着挺不错，高飞打算买半斤。 “哎，等一下！”高飞要买糖，程菁却给拦住了，“我先尝尝甜不甜。甜了买，不甜我们不买。” “甜，我们家的糖绝对甜！”掌柜的用夹子小心的夹了一小块，递了过来。程菁接过尝了一下，笑了。桂花糖能不甜吗？不甜的是萝卜。 “我不要了。已经尝过了，味道很一般嘛。”程菁拉着高飞就要走，掌柜的脸拉下来了。 高飞赶紧拽住她，“掌柜的，她和你开玩笑呢，给我秤半斤。” 掌柜的这才转怒为喜，称了半斤桂花糖，包好递过去。高飞接过来在手里提着，付了钱，两个人这才离开了店铺。 一出门，程菁就向高飞要糖吃。高飞笑着打趣她：“你不是说味道很一般嘛，怎么又要吃？”说归说，还是解开了包装。程菁自己吃一颗，也给高飞拿了一颗。 这桂花糖的味道真不错。两个人边走边吃，程菁贴近了高飞，“大街上好多人都是外来客，葛二蛋大概把他的人都带过来了吧？” 高飞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大街上的行人古怪！保安团，肯定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了。不管是走路的姿态，还是说话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总是和老百姓有所区别。这帮人身上有杀气！ 高飞是没往这方面想，所以他才感觉到异样。现在明白了，再看大街上的行人，他几乎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个是保安团的人，哪个是镇子里的百姓。 葛二蛋派这么多人进镇子，他到底想干什么？这是来谈判的吗？高飞对葛二蛋的真实意图，已经产生了怀疑。看样子这一次谈判，还得多加小心了！ 在平氏镇镇公所，保安九团的团长葛鑫，正大马金刀的坐在镇长的宝座上，而镇长却不知道去哪儿了。被高飞两次端了老窝的薛瞎子站在葛鑫的面前，正在苦苦的哀求。 “团长，您千万不能和高飞东西分治呀！高飞是什么人？那家伙有狼子野心！他就不是个安分的人。您要是和他合作，早晚非得吃大亏！” “您想呀，我在石门沟待着好好的，没招他没惹他，他一来就把我的大队部给端了。我惹不起他，跑到老河堰。他又追到老河堰，非把我一网打尽不可！” 葛鑫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薛瞎子。“我不是让你给他赔礼道歉，高飞也答应放过你了吗？你怎么还说高飞的不是？” 薛瞎子外号叫做薛瞎子，其实他并不瞎，只是视力不太好。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有点儿近视加散光。但是他还没戴眼镜，看文字一类东西的时候，差不多得凑到脸上。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外号。 “我这不是为了自己呀！”薛瞎子为自己辩解着，“高飞就算把信阳到南阳之间的地盘全占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队伍已经让高飞打没了，我就光杆一个人，到哪儿不能吃口饭？” “可您不一样。您是豫南保安第九团的团长，咱的保安九团有成千上万的兄弟都跟着您吃饭呢。高飞要是占领了豫南，咱的保安第九团往哪儿去？您的面子往哪儿搁？” “再说，高飞真要占领了豫南，他能放过您吗？我的例子就在这儿摆着呢。高飞不是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薛瞎子像绕口令一样的话，好像是打动了葛鑫。 葛鑫正在皱眉沉思，从外面进来一个人，是保安九团的副团长马波。马波看见薛瞎子也在这儿，立刻露出了一脸的嫌弃，“你怎么在这里？” 薛瞎子尴尬的笑笑，“我来找团长有点事。” “事办完了吗？办完了你还不走？” “小马，你别这样嘛。”葛鑫当起了和事佬，“薛瞎子这么说也是我们的人，他现在都混成这样了，你就别再难为他了。哎，小马，我再跟你说个事。你让咱们在城里的弟兄，多加警惕。高飞很可能今天就到平氏镇！” “另外，再让手枪队藏到公所后院，把机枪抬到房顶上！” “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和高飞翻脸吗？”马波豁然变色。 “是不是翻脸，得看见面的情况是什么样。要是谈得拢，当然不会闹到翻脸；如果要是谈不拢，咱们提前加一些防备也不算错。” “但是老大，高飞可是五十九军的营长！五十九军是张自忠的队伍，张军长在临沂、在潢川，和日本人打得那么漂亮。咱要是得罪了张自忠的人，恐怕老百姓会骂呀。” “老百姓会骂？谁敢？”葛鑫的眼睛瞪起来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不被人骂的是匹夫，被人骂的才是好汉！要是全天下人都骂我，我就成了天下第一的好汉了！哈哈哈哈。”葛鑫猖狂的大笑着。 “可是，您真要那样干的话，第五战区、还有重庆的委员长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呀。” 第二二七章 平氏镇公所 “第五战区？重庆委员长？小马，你想得太远了！第五战区、重庆委员长，他们能知道我做了什么事？再说，这是我跑到五十九军去招惹高飞的吗？我没有呀。” “他率领军队驻扎到桐柏，我没管。他是政府军，驻扎到哪里都是上级指派的，我没资格管。他端了石门沟薛瞎子的老窝我也没管。毕竟石门沟在桐柏县的门口，他为了清理门户，也算是占了理。” “他又追到老河堰，把薛瞎子的队伍彻底干掉。这一回我不但没有给薛瞎子报仇出气，我还让薛瞎子去找他高飞负荆请罪、赔礼道歉。咱够有诚意了吧？”葛鑫大声讲说着事情经过。 “团长您真高，诚意十足！”马波夸了一句，挑起个大拇指，“可是现在您怎么又要摆下埋伏对付高飞了呢？” “小马呀小马，你怎么还没明白呀？”葛鑫用手指着马波，“我刚才不是讲过了嘛，这只是我做的预防措施。预防你懂吗？如果高飞真是来谈判的，他有诚意，我这些手段就用不上了。” “我做的准备，只是为了防备他假借谈判之名，像干掉薛瞎子的大队一样，把咱们豫南保安第九团也给干掉呀。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对待像高飞这样能征善战的军人，我做些防备并不算多余。” “可是老大，我们就算要做防备，也不用带这么多人手来平氏镇吧。你还要在后院埋伏人，这就没必要了吧？”马波仍然觉得葛二蛋这事做的不地道。 “你懂什么？”葛二蛋把脸沉来了，“这件事该怎么办，我心里有数。出去吧！”连续被二当家的质疑，葛鑫也来气了，挥挥手，把副团长马波给撵出来了。 马波到了外面，气的满脸铁青。旁边有他的亲信过来问：“马哥，老大不同意你的建议？” “哼，他被薛瞎子的鬼话蒙住了眼睛！我们走！”马波怒冲冲离开了团部。 在一个隐蔽的院子里，十几名保安团的头目正在焦急的等待着。马波一来，这帮人赶紧围过来问情况。这些人都是马波的亲信。 “兄弟们，老大和我们走的已经不是一条路了！大家回去招呼好个人的兄弟，等我的命令。老大和薛瞎子穿一条裤子，我们豫南保安团不能毁到他们两个人的手里！” “马哥，你说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对，我们听马哥的！”头目们纷纷表态。 “好！各位兄弟今天支持我马波，将来我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三皮、二辉，你们俩注意着高飞，一旦发现他来到平氏镇，马上告诉我！” “明白！” 马波让人注意高飞。这会儿高飞已经站到平氏镇公所的门口了。抬头看着镇公所的大门，高飞仔细打量。这大门看起来倒是有年头了，估计是满清时期遗留下来的一个什么建筑吧？ 镇公所门前有人站岗，看见大门口站着几个人，对着大门品头论足，行迹可疑。站岗的门卫瞪着眼睛就过来了，“干什么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镇公所！你们站到这儿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儿！”高飞还没说话，后面的小四儿先不干了。过来推了一把那门卫，“知道这是谁吗？” 把门卫给唬住了，“是谁？” “谁？这是国民革命军第五十九军第三十八师独立营，高飞高营长！高营长大驾光临，你还敢胡说八道，就该大嘴巴子抽你！”说着话小四儿把巴掌扬起来了。门卫吓得赶紧往后退。 大门口有两个门卫的，这个让吓得往后退，另外一个赶紧走上前，“你们干什么？这是镇公所，不许打人！你们是独立营的？独立营也不能打人！高营长？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报告！” 这位撒脚如飞跑进去报信。一会儿，又从里面跑了出来，“我们团长有令，高营长请进！” 高飞迈步往里走，程菁紧跟着他。门卫伸手给拦住了，“站住！我们团长只说了让高营长进去，可没说其他人也能进。你们先在外面等着！” 程菁哪吃他这一套？让飞哥一个人进，不让她进。那怎么可能？ “让开，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程菁骂了一句。门卫伸手似拦似打，程菁抬腿一脚把人踹得连连后退，站立不稳坐到了地下。 另外一个门卫哗啦把枪举起来了。后面的小四儿、周三祥等人纷纷掏枪，一眨眼的功夫，有十几支枪对准了两名门卫。俩门卫吓得变了脸。小四儿过去，手脚麻利的夺走了两个人的枪。 高飞大步往里走，程菁就像个贴身警卫一样，紧跟在高飞的身边。几个人进院子往里走，身后忽然传来了一片喧哗声：“快拦住他们！高飞来了，高飞进到镇公所院子里了！” 高飞既然来了就不怕，怕他就不会来！大步走到堂屋门前。从堂屋里唏哩呼噜出来好几个人，周围有保安九团的人迅速往这边聚集。 高飞打量着对面这位。看此人身材消瘦、双眼突出，满脸桀骜之气。估计这家伙就是葛二蛋了吧。 高飞一抱拳，“请问，你就是葛团长吗？我是五十九军独立营高飞。” “高营长？久仰久仰。高营长请进，我们到里面谈！”葛二蛋做了请的手势。 高飞和葛二蛋肩并肩走进了房中，双方分宾主落座。高飞一眼看见薛瞎子赫然在座！ “薛瞎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在这里出现？你真是不知道死活！” “高飞！你想干什么？你别忘了，这是豫南保安第九团，不是你的独立营！你少给我来这套！团长救命啊！”薛瞎子到底是害怕，高飞站起身往这边来，吓得他噌的一下蹦起来，连咋呼带喊的就往葛二蛋身边跑。 葛鑫伸手把高飞给拦住了，“高营长，请留步！瞎子他犯什么错了？你这样吓唬他？上一次我已经让他给你赔礼道歉了呀。瞎子，你到底有没有给高营长当面赔罪？” “我陪了，赔罪了！”薛瞎子看上去满脸都是委屈。 第二二八章 当场翻脸 “高营长，你这就不对了。瞎子他已经给你当面赔过罪，你这样得理不饶人，就过分了吧？” “我过分？葛团长大概是不知道薛瞎子最近又干了什么吧？他串通杨林沟金钱豹土匪团伙，偷进桐柏，抢劫绑架吴广增夫妻，以及我的副连长高峥。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派出部队解救，高副连长和吴氏夫妻已经遇害了！” “像这样的本性恶劣的家伙，我能放过他吗？葛团长你让开，今天我就要宰了这个畜生，为民除害！”高飞伸手一推，葛鑫胳膊划了个弧，给化解了。这家伙手上有两下子，也是个练家子。 高飞伸胳膊再推，葛鑫用两只手化解。两个人在镇工作的大堂上推推搡搡，就打起来了。葛鑫虽然会两下，但是他的武艺也只是平常。俩人拳来腿往打了三四下，葛鑫就被高飞在脖子上来了一巴掌。 这一下葛二蛋可不干了，噌的一下他往后一跳，伸手把枪拽出来了，厉声喝道：“高飞，你想干什么？你可别忘了，这是我保安九团的地盘！” “葛团长，平氏镇什么时候成你保安第九团的地盘了？我们还没有开始谈，平氏镇就成你的了？薛瞎子残害百姓、绑架勒索，对这种败类你还想袒护他吗？”高飞的语气也变得凌厉了。 “哈哈哈哈，高飞！你没来之前，别说是平氏镇了，整个豫南都是我保安团的地盘。你来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争，你占据桐柏，我就让你占了。难道你还想占据整个豫南吗？你也不问问，我豫南第九团答应不答应？” “至于他，”葛鑫一指，“薛瞎子到底干过什么事？还用不着你管！他是我豫南第九团的人，他干了什么，自然由我来处置。哪里轮到你来替我管教？” “天下人管天下事！薛瞎子在桐柏作了案，我当然要管！今天你们谁拦着也不行，我一定要宰了这个畜生！” 两个人谁也不让步，越说越僵。最后葛鑫把眼一瞪，“高飞，我本来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都是你逼得我！来人！” 他喊了一声来人，就听见后院一阵脚步声响，紧跟着冲进来两队手持盒子炮的保安团！这就是之前埋伏在后院的保安团手枪队，也就等于古代的刀斧手了。这帮人一听团长葛鑫的命令，立刻冲进了大堂。 高飞一看不对劲，几步窜过去，伸手就去抓葛鑫，“葛二蛋，你给我过来！” 葛鑫没想到高飞竟然勇猛若斯，都到了这时候还敢暴起发难。他转身就跑，但是高飞的动作太快了。葛鑫没跑出去几步，就被撵上了。 高飞伸手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往怀里一带！一条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另只手拽出鲁格手枪，枪口就指到了葛二蛋的太阳穴上。“不许动！” 高飞做这些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葛二蛋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已经落到了高飞的手中。脑袋被人家的枪口给指住了，葛二蛋也傻眼了。程菁跟着过来，她也拿了一支枪，指住了葛二蛋另外一边的太阳穴。 与此同时，周三祥和小四儿也动了。他们俩的速度更快！两个人兵分两路，从左右两边过去，扭住了薛瞎子。这家伙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周三祥和小四儿早就盯住他了。谁跑了，今天也不能再让他跑了。 手枪队的人闯进大堂，一看团长被人家用枪指住了，这帮人顿时就炸锅了，“放开我们团长！放开葛团长！”“不许动！放下枪！”乱糟糟喊什么都有，大堂之上，除了被控制住的葛二蛋和薛瞎子，几乎人人手中都有一支枪！ 枪口对着枪口，眼睛瞪着眼睛，形势极度紧张！此时此刻，只要有一个人敢开一枪，在场的这么多人，能活下来的恐怕没几个。 葛鑫，别看外号叫葛二蛋，到了这会儿他也不敢二了。“高飞，你冷静，冷静！你看清形势，我的人比你的多，你放下枪，我可以下命令放你安全离开。” “你放我安全离开？葛二蛋，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别忘了，现在你是在我的手里！我只要二拇指头一动，你的小命就没了！你还放我？你应该请求我放过你！” 别看被几只枪口指着，高飞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在战场的时候，日本鬼子比这帮保安队的凶恶多少倍，高飞都没怕过，他会怕这几个保安队的吗？ 程菁激动得浑身发抖，程君程启全都紧张了。他们是黑社会不假，但也几乎没怎么被人拿枪指着头过，更别说是眼前这种情况了。所有人都看着高飞和葛鑫，看着两个当头的怎么解决当下的危机。 “葛二蛋，命令你的人放下枪！我可以保证不伤你的性命。要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下命令，放下枪！”高飞厉声大喝。 葛鑫眼珠乱转，却迟迟不下命令。就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候，外面忽然又闯进来一帮人。葛鑫一看，顿时大喜，“小马，快动手！快把高飞他们的枪下了！” 进来的是保安团副团长马波，带着他的一帮人。 马波看了看现场的情况。高飞带的人和手枪队枪口对着枪口，谁也不相让。葛鑫和薛瞎子都被人家制住了。 “请问，那位是高营长？”马波没有按照葛鑫的命令动手，反而问起了谁是高飞？ “我就是，你是谁？”高飞仍然稳稳地控制着保安团长葛二蛋，眼睛却瞟向了新进来的马波。他没见过马波，不知道这人是谁。 “我是遇难保安第九团的团长马波。” “原来是马波呀。陈县长让我先你问好。” 桐柏县的陈县长曾经和高飞提起过，说是豫南保安第九团的副团长马波曾经派人和他接触过，马波有意取代葛二蛋，做保安第九团的团长。并且答应陈县长，如果他做了保安团长，一定负起保境安民的责任。 不管马波这个承诺是真是假，现在正是提起这个茬的时候。 果然，高飞一提陈县长，马波的脸色就是一变。葛鑫的脑袋还被两支枪口指着呢，见马波迟迟没有行动，他急得大声催促，“小马，你快动手呀！” 第二二九章 斩将夺旗 “好，我这就动手。”马波答应着，突然举起手枪，啪的一枪打过去。高飞身子一侧，再看豫南保安团长葛二蛋，半拉脑袋没了。被这一枪，来了个大揭盖！ 高飞反应迅速，在马波开枪的一瞬间就躲开了。程菁的动作稍微慢点儿，被突然喷溅出的鲜血和脑浆撒了一头一脸。她当时就愣住了，看了看死尸，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上和胸前。用手在脸上再摸一把，放到眼前一看，“呃！”弯下腰就吐了。 事起突然，连高飞也没想到马波出手竟然会如此的毒辣，他心里顿时涌起几分不快。你就算要打死葛二蛋，就不能提前和我打个招呼？哪怕喊一声闪开也算。你这是枪头子准，万一这一枪要是歪了一星半点儿，我或者程菁不就倒霉了吗？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下，马波的人多，他的人少。尤其马波是豫南保安团的副团长。葛二蛋死了，他这个副团长就是最大的官。高飞还指望马波平息眼前的乱局，当然不好再和他闹得不愉快。 “马团长，好枪法！”高飞大声夸赞，有意无意的把副团长的副字给省了。 马波满面春风，收起枪对着高飞一拱手，“高营长受惊了，马波来晚了一步，高营长恕罪。弟兄们！”说完恕罪，不等高飞接话，马波就面向了大堂中的保安团官兵，“薛瞎子抢劫绑票、残害百姓，是十恶不赦的土匪！” “我们的团长葛鑫不仅没有严惩，反而和薛瞎子串通一气，意图袭击独立营、谋害高营长。今天我已经按照国家法律把他枪毙了！希望弟兄们能够明辨是非、分清是非好歹、和葛鑫划清界限，做咱们保安团应该做的事情，保境安民！” “我马波不才，原意暂领团长之职，带着大家行此责任！各位同不同意？” “同意！我们同意！我们愿意在马团长的领导下，把豫南保安第九团建设好！跟着马团长保境安民！”马波身边的亲信首先振臂高呼，然后是他带过来的保安团官兵们表态，最后手枪队和支持葛鑫的人也纷纷更换门庭。 葛二蛋已经死了，保安第九团的天已经变了，谁还会一根筋的给死人效忠？ 马波斩将夺旗的手段虽然恶劣，但是效果却出奇的好。主要是保安团这帮人都被他的血腥手段给吓住了。 高飞看了两眼，就赶紧去照顾程菁了。程菁吐的眼泪鼻涕一块儿流，吐的昏天黑地。高飞赶紧拍打后背，又让人去找水、找毛巾。给程菁擦洗，让她漱口。 这帮还没忙完呢，外面忽然传来了几声枪响，高飞吃了一惊。马波不是已经控制住局面了吗？怎么还有人打枪？ 他赶紧让小四儿出去打听。过了一会儿，小四儿回来了，告诉高飞，是马波在枪毙人！ 薛瞎子被枪毙了，几个葛二蛋的亲信也被拉到外面给毙了。一支队伍的领导权变更了，并且是武力夺权，流血总是免不了的。对这些，高飞完全能够理解，不过他却并不赞成。其实今天这件事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办法处理，不一定非要死这么多人。 帮着程菁收拾干净以后，两个人刚刚走到镇公所的院子里，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好像有许多人在吵架，声音很大。高飞吃了一惊，“这是出什么事了？菁菁，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我也去！”程菁跟着高飞跑到外面。迎面跑过来一个人，是小四儿。 “营长，打起来了！” 小四儿的话音刚一落，在他身后突然传来了枪声，“啪！啪啪！” 高飞急忙问：“怎么回事？谁和谁打起来了？” “是咱们的人和保安团打起来了！” 啊？这一下，高飞是真的大吃一惊了。独立营过来是为了以防万一，防止他来谈判的时候中了葛二蛋的埋伏。现在葛二蛋已经被打死了，保安团掌权的是马波。按说马波应该和自己是一路人，俩人刚才还携手干掉了葛二蛋，他怎么会和独立营打起来了？ “我们看看去！”高飞喊了一声，带着别动队的人向着出事地点飞奔而去。 跑路的时候，高飞还怕程菁这位大小姐跟不上，一边跑一边拉着她的手臂。哪知道程菁的体力竟然比高飞想象中要好出不止一点儿半点儿。高飞拉着她，她跑的一点儿也不比高飞慢。就好像是两个人牵着手跑步一样。 看着是浪漫了，但是也危险。俩人都在快速奔跑当中，一旦脚底下被什么东西绊了摔一跤，那就是两个人一起摔跤。并且，快速跑动当中拉着手，很容易重心不稳，更容易摔倒。 所以，一看是这种情况，高飞干脆就把手松开了。程菁用不着他帮忙，也能跑的很快。 “菁菁，小心一些！”用不着拉着了，稿费只有提醒程菁小心了。前方人头攒动，人影晃动，叫骂的噪音就好像是高飞经历过无数回的肉搏战场一样。 一听见这声音，高飞的热血噌就上了头了。眼睛也红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飞奔着到了跟前。在他面前的就是保安团的官兵，再往前，才是他的独立营的兄弟。 “让开！混蛋们快躲开！”高飞大声骂着，冲上去，挥拳就打、抬脚就踹！噼里扑腾、噼里扑腾。他就好像是一辆人形战车一样，挡者披靡！谁敢挡路他打谁，谁不长眼睛谁倒霉。 程菁紧随其后，小四儿、周三祥等别动队的人在后面扩大着战果。“让开！马的，给老子们让开！” 这帮人都上过战场，下手都重。保安团的人虽然也算是当兵的，也打过仗，但是和这帮人一比就差得远了。哪个能拦住高飞手下的精锐别动队？ 就这样，高飞硬是从保安团当中，杀出了一条路。一直打到了两军阵前，打到两支队伍的对抗线上。 对面独立营的人一看，“是营长！营长回来啦！营长在这儿呢！”战士们呼啦一下涌上来，把高飞护到了中间。 第二三零章 战还是和 “营长！”史天明从人群里挤出来，站在高飞面前下打量，“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高飞一瞪眼。重新回到战友们中间，让他从内心往外的感到放松。看史天明着急的满脸通红，又有一些感动。“大史，你放心，他们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两个人正说着话的功夫，楚华听到消息也过来了。高飞就问俩人，你们为什么和保安团起了冲突？起因是什么？是谁先动的手？ 楚华说：“是我们先动的手！” “哦？”听说是自己人先动的手，高飞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在高飞的理念当中，要动手打仗，就得是我们一方先动手。什么后发制人，高飞根本不信这一套，他只相信先下手为强！ 后发制人，在冷兵器时代可能还有用。在热武器时代，一发子弹过去人就让打死了，你还后发制个什么人？楚华早就知道高飞的喜好，所以，他直接就说是我们先动的手。 镇子里面响了枪，并且不止一声。刘俊以为这是高飞发出的进攻信号，于是他就率领部队气势汹汹杀向了平氏镇。他们来就是打仗的，遇见保安团拦路，当然要打了！好在刘俊没让开炮，也没让机枪扫射。要不然，保安团死的人就更多了。 可以说，双方战斗还没开始，只是开打之前的前奏阶段，高飞就来了。看见了营长，这仗当然就打不起来了。史天明命令战士们停止战斗，原地警戒！ 又过了一会儿，刘俊、肖刚、祁广、尹志、高峥，独立营这些骨干将领们全来了。众将看见高营长平安无事，无不欢喜。 大家伙儿正在一起欢声笑语的时候，对面有人喊话了：“高营长在吗？请高营长说话！” 高营长已经回归部队了，独立营的士兵说话底气十足，“是谁要找我们营长说话？报上你的名字！” “我是豫南保安第九团的代理团长，马波，请高营长说话。”原来是马波来到阵前了。 当兵的报告上来，高飞一听，马波来了，我得问问他。楚华领着一个排的战士，保护着高飞来到了前头。高飞想着对方阵营喊话：“马团长！高飞在此。马团长有什么话请讲！” “高营长，你我本是盟友，何必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有什么话，咱俩当面谈不行吗？高营长，你说呢？能不能和我当面谈？” “可以！请马团长先把人撤了，然后你可以来我的军营当中，咱们两个见面好好聊聊！不知道马团长有没有这个胆子？” 你要不来，就是当众承认没有胆量，先落你个面子！你要敢来，那就落到我手里了，随便我揉圆了搓变了，任意拿捏！这就是高飞的先发制人，先给对方下个套子。 停了一会儿，对面再次传来了马波的声音：“高营长劳师远征，现在恐怕还没有安营扎寨吧？马波我不敢劳动独立营的弟兄为了我，专门扎营房。我看不如这样，我也不去你的军营，你也不用进镇，咱俩到镇子西边的黄土岗面谈，你看怎么样？” “好！如你所愿！”别说是黄土岗了，就是黄泥岗，高飞也毫无所惧。 高飞答应的这么痛快，马波反而倒是犹豫不定了。又过了好一会儿，马波的声音再次传来：“高营长，我知道独立营的官兵都是能征善战之军。这么办吧，咱俩每个人带的人，都不超过二十个，你看可以吗？” 这家伙，办点儿事前怕狼后怕虎的，你还玩儿什么枪？干什么保安团？干脆回家带孩子不完了嘛？高飞对马波做事瞻前顾后，很是看不上。 “我看不如咱俩都把手捆上，把上衣和鞋脱了，赤着上身光着脚，到绑着双臂见面，你看怎么样？” 高飞这话说完之后，两支队伍瞬间安静了。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紧跟着所有人哄堂大笑。场面几乎失控。想一想那场面，也确实荒诞可笑。两个人光着膀子光着脚，还反绑着双手，在一起谈论两支队伍是战是和的事，那也太古怪了吧。 不知道马波笑了没有，反正他的声音再响起来的时候，音调上面明显和刚才有所区别。 “高营长，请不要开玩笑。你要是觉得二十个人太少，咱还可以再加。反正我是不希望把保安九团的几千人全带去。高营长大概也不想让独立营全体开过去吧？既然你不同意我的建议，那请高营长拿出办法来吧！” “你让我拿出办法？好哇！今天下午五点钟，咱俩黄土岗见面！至于带多少人，视各自的情况随便带。暂不限制人数。你要是能把保安九团的人全带来，你就全带来。我要是把独立营的人马全带过来，那是我的事儿，不劳你操心。” “至于咱俩见了面是战是和，视情况而定！马团长以为如何？”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言为定！今晚五点，阵子以西黄土岗，不见不散！” 俩人约好了时间地点，高飞率领独立营缓缓后退。双方脱离接触之后，高飞率部队直接向西而去。你不是说要到镇子西边的黄土岗见面嘛，我先带队伍过去，占领有利地形。 马波可没想到高飞能把独立营全带过去。俩人在两军阵前他提议是各带二十个人。你要是觉得人少，可以再加一点儿，五十、一百，都可以，你别把整个部队都带过去呀。这样一来，我还怎么去？ 独立营把黄土岗这一片的有利地形全都给占据了。每一个高地上都派的有人。不是放了重机枪、就是在山下头放了门迫击炮。反正只要保安团来了，不管来多少人，都处在独立营的火力覆盖范围之下！ 马波偷偷派了几个人过去看看，一看是这样子，他干脆连去都不去了！明知道去了也要被独立营占尽便宜，他又怎么肯去？ 马波带着保安团的人马，躲进平氏镇，不出来了。高飞一看，你不出来怎么行？你往镇子里一躲，平氏镇就变成你的了？哪儿有这种好事儿？你不出来，我进去找你！高飞准备二进平氏镇。 第二百三十一章 现世报 二进平氏镇，高飞就不打算再轻车简从，带少数人进去了。没必要。既然双方已经撕破脸皮，拉开架势准备开干了，那咱们就是对头了！平氏镇我志在必得！你这个保安第九团，我看也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第二天一大早，高飞开始分兵派将。一连从南方进镇、二连从北方进镇、三连从东方进镇、特务连从西方进镇。别动队随一连行动、辎重连随二连行动、工兵排随三连行动。机枪连放在西方、迫击炮连随时支援。 一切安排就绪之后，高飞一声令下，各部队闻令而行。兵分四路，杀进了平氏镇。霎时间，枪声响如爆豆、喊杀声连天。 马波在镇公所听见枪声，赶紧组织部队抵抗，已经来不及了。独立营各连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把保安团的人马杀得节节败退。 镇子里面到处响起了：“缴枪不杀！缴枪投降！”的口号。保安团的兵根本就挡不住独立营官兵的冲锋。 高飞亲率第一连，一路之上势如破竹，大步前进。保安团的人马是一触即溃，连像样的抵抗基本上都很少有。偶尔的遇见几处顽抗的，这边把机枪架上，“哒哒哒”一通扫射。那边立刻扔了枪，跪地下投降。 坏消息不断的传到马波的耳朵里。眼看着兵败如山倒，自己的保安团远远不是高飞独立营的对手，马波后悔的只想自杀。早知道好好和高飞谈谈多好？何至于闹到现在，无法收场？ 怎么办？投降？马波还不甘心。他刚刚坐上团长的宝座，就要成为阶下囚，换成谁都会心有不甘。 最后马波实在没办法了，再这么下去，他就算不投降，也得被人家抓了俘虏。这家伙带着他的一帮亲信，找了一个独立营进攻不那么猛烈的方向，人稍微少一些的地方，杀了出去。 说是杀，其实是混。他那儿敢往外杀。哪儿人少他往哪儿跑，跑来跑去，还真让他找了个空子，混出了平氏镇。 马波回头看看战火中的平氏镇，咬牙切齿的发誓：“高飞，今日之仇，来日必报！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们走！” 他刚说了一句我们走，突然一声枪响。马波身子一震，惊回头。只见在他身边不远处，他的亲信三皮，正拿着枪口冒烟的手枪，满脸狞笑的看着他。 “三皮。你？你敢打我？”马波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三皮是跟了他好几年的贴身亲随，可以说是他最信任的人。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候，打他的黑枪！ “马团长，对不起了！我得为咱们保安九团考虑呀。保安九团上千号弟兄，就因为你的一次错误决定，就要白白葬送了性命，我不忍心呀！”三皮脸上露出了愤恨的表情。 “本来咱们有多好的形势？和高营长联手治理豫南，有高营长的独立营给咱们撑腰，正是我们保安九团发展壮大的最好时机。可是你呢？一手好牌让你打的稀烂，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不过你放心，你死之后，我一定会和高营长好好合作，把咱们保安九团传承下去，在豫南发展壮大。今天为了保安九团，我对不起你了。但是你毕竟是我的老大，你放心，从今往后每逢今天，我都会到你的坟前给你烧纸的。你安心去吧。” 说到这里，三皮连开数枪，结果了马波的性命。 这才是现世报！马波斩将夺旗，打死了他的老大葛二蛋，坐上了团长的宝座。这位置还没暖热乎呢，他就被手下亲随害了性命。 三皮打死了马波，带着马波领出来的这帮人，再带上马团长的尸体，返回平氏镇。刚一进镇子，就遇见了独立营的人马，“站住！举起手，投降！”独立营官兵怒吼着。 三皮赶紧解释：“别开枪，别开枪呀！我是来投降的。我要求见高营长！我打死了马波，马团长的尸体就在这里，我要见高营长，我有十万紧急的事情，要和高营长谈！” 当兵的一听，赶紧报告给带队的军官。带队的军官正好是肖刚。肖刚是辎重连长，他率领的是辎重连。他们是二线部队，本来打仗这活儿轮不到他们。 也正是因为他是二线部队，所以，三皮领着人返回来的时候，才会遇上辎重连。 肖刚一听，还有这种事？马波被打死了，这边有人想找高飞？我看看！肖刚领着人来到这帮人跟前，打量打量，看对方差不多有四五十人。穿的都是保安团的衣服，武器是五花八门。 有拿着砍刀的、又拿着长矛的。四五十人里面拿着枪的，不超过一半。 肖刚的辎重连有一百多人，几乎人人有枪。两边一对比，肖刚辎重连有完全碾压对手的实力。他胜券在握，但肖刚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轻信对方？ “我刚才听你们谁说的，你们打死了马团长？他的尸体你们带着的？在哪儿呢？”肖刚要先看到尸体，以确认对方说的不是瞎话。 “在这儿呢，担架上就是！”保安队的士兵纷纷指向人群当中的那副担架。 肖刚看了看，确实有一副担架，担架上好像是有个人。“他是被谁打死的？” “我，是我呀。是我打死的他！”三皮赶紧站出来，满脸堆笑的给肖刚抱拳作揖，“请问长官您是哪位？” “唔，我是肖连长。你是谁？”肖刚不说自己是什么连，只说是连长。 “我叫马超，在家里行三，有个外号叫做三皮。我以前是马波的警卫队长，现在是保安九团的团长。”三皮自己封自己当了保安团长。这都是跟马波学的。马波也是打死葛二蛋之后，自封了保安团长。 肖刚憋着笑，“哦，原来是马超团长，好哇！马超团长你可是立了大功了。你看现在镇子里面十分紧张，到处都在战斗，你要是就这么进去的话，很容易被误会。万一要是造成什么损伤了，岂不是很遗憾？” “那，那肖连长你说我该怎么办？”三皮已经六神无主了。 “我说？嗯，要我说呀，你们这些人还是先把武器交给我，我帮你们保管着。然后我再带你去见高营长，你看怎么样？” 第二三二章 辎重连立功 肖刚让保安团这帮人交出武器，三皮犹豫了。“这个，肖连长，我们是真心的，没有恶意的。你看，马团长的尸体我们都抬着呢。缴械，就不必了吧？” “怎么不必？很有必要！马波背信弃义，挑起战争。独立营的弟兄已经杀红了眼！你们这些保安团的拿着武器进镇子，我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看见你们准得开枪！到时候，我都得被你们连累了。” “可是，您不是独立营的连长嘛，您和他们解释一下不行吗？” “你也知道我是独立营的连长？独立营，最高的长官是营长，我只是个连长！我说话可不是人人都能听。万一要是遇见和我关系没那么好的，不听我解释非打不可，我又拦不住，你们不就倒霉了吗？” “所以呀，为了你们的安全，也为了我不被牵连，你们这些人还是赶快交出武器，我带你们进镇子，去见高营长！”肖刚耐着性子劝说，试图让这些人自己交出武器。 “那，那我再考虑考虑吧。等考虑好了，我再来找肖连长。我们走。”三皮不原意交武器，带着人想走。 他想走，肖刚哪会答应？“哎，等一等。别走！你们交了武器，我就带你们去见高营长。你们给我站住！捉住他们！” 肖刚一声命令，辎重连的官兵呼啦一下冲上去，就要抓人。三皮带的那帮人见事不好，撒腿就跑！肖刚带人随后追赶，“啪！啪！”“站住！不要跑啦！” 辎重连的官兵们一边追、一边喊、一边开枪。一时间，弹如飞蝗！眨眼之间，保安团就被撂倒了好几个。 肖刚在后面大声喊：“马超，你们给我站住！再不站住，你们一个也活不了。站住！” 三皮都快哭了。我都说不打了，我来投降的，怎么还这么难？但是他可真不敢跑了。后面的追兵如同地域的勾魂使者一样，把他身边弟兄的性命一个个的夺去。再跑下去，真像人家说的那样，他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不跑啦！三皮站住了。“弟兄们，都别跑了。我们投降！”三皮把手里的枪一扔，站到原地看着追兵一阵风一样的冲到跟前。 “我愿意投降，我已经放下武器了。”三皮双臂平伸，张开十指，表示手里没有家伙。 当兵的可不管这一套，没武器？现在没武器了，刚才你怎么不把枪扔了？现在扔枪，晚了！ “跪下！马的，你跪下不跪下？我让你跪下！”当兵的过去，乒乓几个大嘴巴子，有人在后头照腿弯上咣咣几脚。三皮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到地下，把膝盖都给磕破了。 几个当兵的上去把人摁住了，解下他的裤腰带把手给捆住了。 “肖连长，肖连长！我是三皮呀。我是保安团长，是来找高营长投降的。把我的手解开吧，我不跑。”三皮鼻涕眼泪流了满脸，求解开捆绑。 肖刚冷笑了一声，“嘿嘿，三皮，刚才我让你交出武器你不交，你是不撞南墙不死心呀。现在要解捆绑，刚才你干什么了？晚了！就这样，绑着去见高营长吧！嗯，也不知道营长这会儿有空没空？高营长要是没有空闲呀，你就先这样吧。” 绑了三皮和那些保安团的人，又回去找到了那具被抛弃的死尸，肖刚带着队伍得意洋洋的进了平氏镇。 高飞站在镇公所的院子里，听各路大军报告战果。这个说抓了多少俘虏，那个说缴获了多少物资，旁边有人给记录。高飞满脸都是笑容。虽然这并不是他之前想要的结果，但是既然开打了，并且打赢了，他没理由不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肖刚兴冲冲从外面进来了，“营长！营长！”肖刚一进镇公所的大门就嚷嚷。 “肖刚！”高飞招手叫肖刚过来，“今天咱们可缴获了不少东西，等一会儿统计完了，你安排人装车，全部拉走！” 肖刚是辎重连长，缴获了东西当然要交给他带走。等回到桐柏以后，再分配给各连。 “这个没问题，保证出不了错。营长，我找你是有别的事。”肖刚一挥手，“带进来！”外面呼噜呼噜进来了一群人。除了辎重连的官兵，还有一队被反绑了双手的保安团的兵。 高飞吃了一惊。看看这些俘虏、再看看肖刚，他不由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肖刚呀肖刚，你可真是一员福将！让你带着辎重连，你也能抓俘虏立功！好，论功行赏少不了你的！抓了多少俘虏，去那边登记上吧！” “我不是来找你报功的。你看那是谁？”肖刚一指担架，“那上面的是马波！” “你把马波逮住了？”高飞快步走过去，低头一看，真是马波！但是，这人气色怎么这样？仔细再一看，死了？致命的地方好几处枪眼，能不死吗？ 高飞回头看着肖刚哭笑不得，“一个死人你抬过来干什么？是你把他打死的？你又立了一个大功！肖刚呀肖刚，你要把史天明、楚华他们气死。人家在前头冲锋陷阵，最大的功劳却让你给抢走了！” “嘿嘿，不是我。”肖刚嘴里说着不是我，脸上却笑得像朵花儿一样，“是他打死的。”他用手一指三皮。把自己遇见三皮之后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高飞听了心里就是一阵腻味。他最看不惯这种所谓斩将夺旗，其实是犯上作乱、谋杀长官的家伙。你不想干，可以辞职走人嘛。以下犯上，杀害长官的家伙，历史上就没有好下场的。到哪儿别人都不要。高飞同样不待见。 “你就是三皮，是你杀的马波？”高飞用眼角看着这个犯上作乱的家伙。 “是是是，就是我做的。您是？”旁边有人替他介绍。“您是高营长！高营长，我是来投降的。马波那家伙认不清形势，竟然不自量力敢跟您作对，他是自寻死路！” “您放心，今后我做了豫南保安第九团的团长以后，保证配合您。您说打狗我绝不骂鸡，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肯定不跟您拧着干。我保证按照您的命令办事。我比马波强一万倍。您留下我，绝对可以放心。” 第二三三章 日军频繁偷袭 “来人，把这小子押下去，就地处决！” 高飞一声令下，众人一起答应。上来四个当兵的，拽着三皮就往外走。三皮像杀猪一样嚎叫了起来，“高营长，你不能杀我呀！我是立过功的，你不能杀有功的人！你不能杀我！肖连长，你骗了我！” 这家伙的声音又响亮又刺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高飞一招手，“把他带回来！”当兵的拽着三皮转身又回来了。 三皮吓得脸都白了，“谢谢，谢谢高营长不杀之恩。” “先别说谢。我问问你，你说你立了功，我杀你就是杀了有功的人。你立什么功了？你给我讲一讲，你要是讲的有理，我可以饶你一命。讲罢！” 三皮一听，立马来了精神，“马波带着人袭击独立营。我杀马波，替高营长出气，算不算立功？” “算！不过你是马波的手下，你杀马波是犯上作乱，以身弑主，是死罪。这条不算，别的还有吗？” “别的？”别的哪里还有？三皮急了，“但是高营长，就算我犯上是死罪，但是你说的算是立功。功过相抵，我的死罪也免了。我没有死罪，你不能杀我！” 高飞一皱眉，心里暗暗后悔，草率了！让这家伙找到话里的破绽，这怎么办？算了，饶他就饶了吧。像他这种小人物，放了他也翻不起大的浪花。放他一条活路也无所谓了。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就饶了你。把绑绳解开，放了他！” 当兵的把捆三皮的腰带解开，还给他，让他把裤子系上。这中间，既没有人给他求情，也没人非要杀他。说到底，在众人的心目当中，三皮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杀或者放，完全引不起在场众将的兴趣。 杀他，可以看看热闹；放了，也无所谓。包括抓他过来的肖刚也一样。 三皮还想说什么，高飞一瞪眼：“你滚不滚，不滚就到外面枪毙！” “滚滚，我滚。”三皮抱着脑袋跑出了平氏镇。回头看了看镇子，这家伙一咬牙，“好，高飞！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今天你给我的耻辱，我会加倍奉还！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这家伙连泄愤说的话，也和被他打死的马波一模一样。 葛二蛋、马波，全死了。三皮也跑了。豫南保安第九团经过平氏镇一战，损兵折将元气大伤。高飞亲自率领两个连赶到唐河，把盘踞在唐河的保安团全抓了俘虏。 最后把所有抓到的保安团聚集到一起，清点人数。哪有什么上千人，他一共才俘虏了三百多。虽说跑了不少，死的也有，但是把这些人全加一块儿，能有五六百人就算多了。 不管保安第九团原来有多少人吧，眼下多的这三百俘虏怎么办？刘俊来找高飞商量，怎么处理这三百人？要是把他们收编进独立营的话，是分到各个连队，还是单独编成一支部队？ 从平氏镇战斗的情况来看，这三百俘虏素质差的太多。人多、素质差，把他们编进各个连队的话，恐怕会一下子把各连队的战斗力拉下来。 要是把他们单独编成一个单位的话，用什么名义？派谁来当指挥官？这都是问题。刘俊问高飞，怎么办？ 高飞一听就乐了，“哈哈，我的刘营副，这就难为住你了？既然你觉得把这些人编进各部队，会拉低战斗力，就把他们单独编成一支队伍。名字就叫补充连。你当连长。” “你不干？那让高峥去。高峥的迫击炮副连长和工兵排长还让他兼着。职务太多？要不分给你一个？” 高飞半开玩笑的这么一讲，刘俊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不要，还是让高峥能者多劳吧。谁让他是中校呢，你才是少校，我还是个上尉。他的军衔最高，应该多负点责任。” 就这样，事情就定下来了。高飞找开军事会议，在会上当众一宣布，高峥走马上任。高峥带着补充连、工兵排，留在了唐河。高飞率领独立营其余人马，返回桐柏。走之前，他在平氏镇留了一个排，作为守军，主要负责维持地方的治安。 高飞回到桐柏之后，继续招兵，同时按照他的计划训练部队。高飞是打算把独立营训练成一个特种作战营，将来上了战场，官兵们能够以一当十，能够成为一支带给日军噩梦的常胜部队！ 这一天，在外执行野外生存训练的队伍回来的时候，突然遭遇了一支日军小部队的袭击。双方发生一场激战，我军训练部队因为没有防备，虽然最后把日军打退了，但是我军部队也遭到了相当大的损失。 损失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鬼子怎么会突然出现了？莫非鬼子派遣大军，来攻打桐柏了吗？这场战斗引起了高飞的高度警觉，他立即提高了各警戒哨的警戒力度。并且，派出侦查员远远地去侦察，看这群忽然出现的鬼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着两天，侦查员一无所获。就在众人以为这真的只是一次偶然事件，路过的鬼子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的时候，鬼子又出现了。 这一回，出事的地方是桐柏城南十里高家庄。一支日军突然袭击了高家庄，杀死村民二百余口，糟蹋女人无数。另外还有几十名无辜的妇女被抢走。 据目击者说，日军是天蒙蒙亮进的村。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糟蹋。鬼子大概有上百人，行动十分迅速，做完了案子立刻撤离，绝不拖泥带水。 部队已经加强警戒了，却仍然挡不住日军的来袭。这到底是哪里的鬼子？高飞和刘俊聚到一块儿一分析，得出结论，肯定是来自信阳的鬼子！ 武汉会战后期，胡宗南兵团撤走，信阳沦入了日寇之手。就目前来说，也就信阳离桐柏最近。从日军的装备和作案方式上来说，这伙儿作案的鬼子肯定是日军中的精锐小分队。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鬼子要是老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谁受得了？高飞也不是死守城池的性格，既然鬼子打上门了，他就得想办法反击，打回去！ 第二三四章 遇见个假小子 在桐柏县通往信阳的官道上，有一辆驴车。驴车上坐了四个人，小毛驴脖子上的铃铛一路上叮叮铛铛响个不停。 高飞坐在车辕上，手拿鞭子，不时地打一个响鞭。鞭子虽然没有落到驴身上，小毛驴却加快了脚步。就这样，驴车快一阵、慢一阵。车厢里坐着肖刚、小四儿和小刘。 “营长，我听说信阳的炒腊肉特别有名。我们跟着你鞍前马后、出生入死的，这一回你能不能请我们吃一顿炒腊肉呀？”肖刚斜躺在车厢里，看着高飞的背影问。 “你这家伙！我只要带你出去，哪一回没请你吃好吃的？不就是炒腊肉嘛，出了炒腊肉，我还请你吃大鱼！嗯，信阳的鱼也好吃。你别光想着吃，日语你忘了没有？用到你的时候，你可别忘了！”高飞头也不回的和肖刚搭着话。 “那可忘不了。日本话现在是我吃饭的家伙，要是把它忘了，我指望什么吃饭？哟西、米西米西、八格牙路……”肖刚学说了几个常见的日语单词，引得众人一阵开怀大笑。 前面村口有家路边小店，高飞把驴车赶过去，停住了。众人下车，在小店里随便叫了一些饭菜，又给驴喂了草料和清水。正在忙乎的时候，饭馆外面又来了几个人。 高飞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心里就是一愣。这几个人太不寻常了。每个人都是留着短发，穿着虽然都是最普通不过的老百姓衣服，但是一走一站，里里外外无不带出军人的气质。这是一群当兵的！ 来人一共有五个，个子都不高。其中有一个长得最精致的，却似乎有洁癖一样，连饭馆的板凳都不坐。别人坐着，他站着。 高飞和他的眼神对了一下，这人立刻移走了目光。怎么说呢，反正这一对眼，高飞从对方眼神当中，感觉到了出奇的冷漠。这种冷漠是很少见的，高飞从别人的眼睛还从来没看见过。 这帮人要了一些茶鸡蛋、葱油饼，就继续上路了。他们走的方向和高飞走的正相反。高飞是往东走，这五个人是往西。这就是一次偶遇，然后双方各奔东西，谁也不认识谁。 终于看见信阳城门了。城门外面排着长长的进城队伍，有日伪军在城门口挨个检查进出城的人员。 高飞赶着驴车，排到了队伍的末尾，随着队伍缓缓地向前移动。 眼看就要到城门了，离着城门还有不到十米，前面还剩下十几个人的时候，从队伍旁边忽然跑过来几个人，高飞一看，见过，正是他在路边小饭馆看见的那几位。那个冷漠的漂亮小伙儿也在其中。 几个人跑到城门口，想要进城，被把门的伪军给拦住了。“站住！想干什么？后面排队去！” “老总，我们有急事，让我们进去吧。家里人得了重病，我们是出城买药去了。现在要买来了，麻烦您帮帮忙，让我们先进去吧。”漂亮小伙儿向把门的伪军求情。 “你有急事？这么多人谁没有急事？没急事谁排这么长的队伍进城？后面排队去！滚！” 漂亮小伙和他的伙伴给伪军又是作揖又是说好话，伪军就是不放行。高飞就在后面看着，心里暗笑，年轻人，还是江湖经验少呀。想要收买伪军简单的很，随便给几张钞票，绝对给你放行。想先进城，还不舍得花钱，那你就到后头慢慢排队吧。 不管漂亮小伙儿怎么说好话也说不通，最后没办法，只好顺着队伍往后面走。走了几步，小伙一抬头，看见高飞了。他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露出微笑，对着高飞就过来了。 “哥哥，让我站到你这里吧。”漂亮小伙儿还挺客气，张嘴就管高飞叫哥哥，声音也好听。 高飞却摇了摇头，“我不是你哥，我不认识你。” “哥哥，帮帮忙吧。我娘害了重病，急着等药救命呢。求你帮我一回吧。”漂亮小伙儿露出了恳求的神色。 高飞仍旧摇头。小伙儿又说了几句好话，高飞却始终也不松口。再次被人拒绝的小伙子只好两眼带着泪水到队伍后面排队去了。高飞回头一看，好嘛，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进城的队伍已经排出去有一二百米了！漂亮小伙而有的排了。 嗯？高飞看着漂亮小伙的背影愣住了。 “表弟，你这人怎么不通情达理呢？人家说了老娘得了重病，你就让他插个队又怎么了？”肖刚在车上小声的埋怨着高飞。说是埋怨，其实就是单纯的说闲话。肖刚从来都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哼哼，刚才你怎么不说？现在跳出来装好人？”高飞一句话就戳破了肖刚的把戏，“江湖险恶呀，他说他娘得了重病，你就相信了？你看她穿着一身男装，她就一定是个男人了？” “啊？他不是男人，难道是女人？”肖刚的眼睛忽然瞪大了，赶紧站到车辕上手搭凉棚往后看，那儿还能看得见呢？ “我说你刚才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原来你早就知道那是个妞儿了。”肖刚露出个怪笑。高飞一瞪眼，他不敢再笑了。 刚一进城，肖刚就叫饿的慌。高飞没办法，只好赶着驴车找饭馆。找了一家门头高大、气派非凡的大饭店，几个人进去找了一张桌子，要了几个饭店的招牌菜。其中就有萝卜炒腊肉。要了一壶酒，几个人吃的这个香呀。 应该说，厨师的手艺真不错，这腊肉炒的，油润油润的。吃一口、满口鲜香。 众人正在吃饭，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肖刚赶紧放下筷子，跑过去从窗户里往外看。原来是日本鬼子在大街上打人。 “哎，哎，表弟，是那个假小子！” 高飞也挤到窗户跟前往外看。果然，还真是那个他已经见过两回的漂亮小伙儿。其实是女扮男装的年轻姑娘。此时，那男装丽人只身一人，她那四个当兵的伙伴没在身边。她被两个日本兵拦住了。 一个鬼子拦住他，另一个鬼子伸手就要往他身上摸。这应该是鬼子当街拦住可疑的人搜查。假小子大声叫着，声音比在城门口和高飞说话的时候粗了一些，听上去更像是男声。 第二三五章 假小子尤佳 鬼子伸手去拧她的胳膊，假小子快速退了一步，抬腿就是一记穿裆脚。那鬼子嗷的一声怪叫，双手捂裆就蹦开了。假小子快速抡胳膊，一肘子打在另外一个鬼子的脖子上。 把第二个鬼子打倒之后，假小子撒腿跑进了饭馆！伙计正好站在门口，被假小子推了个踉跄。绕过伙计的时候，假小子有意无意的一抬头。高飞也正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第二次在半空中相遇。 假小子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一咬牙，转过身子撒腿就跑，穿过大厅跑向了后厨。饭馆里面的食客议论纷纷。高飞一扯肖刚，“走，我们过去看看！”说完扔下几张钞票，跟着跑了后厨。 肖刚恋恋不舍看一眼桌上刚吃了还不到一半的菜，随后就追。小四儿、小刘也跟上去了。 高飞跑进了后厨，有一条走廊一直通到后面。沿着走廊跑过去，拐了两个弯儿，那假小子正在用力的推一扇门。 高飞站住了，环抱双手歪头看着。后面的肖刚、小四儿、小刘也来了。假小子看见了高飞，赶紧招呼：“哥哥，快帮我把这个门打开！鬼子一会儿就追过来了！” “你知道这门通到哪里？”高飞问她。 “这是饭馆后门，通到外面。上一次我来吃饭的时候发现的。那次门还开着的！” 是嘛？高飞看了看木门的大小，估计了一下厚度，喊了一声：“你让开！”假小子往旁边一躲，高飞猛跑几步到了跟前，抬腿就是一脚，咣当！木头门立刻分成两边，被高飞一脚踹开了。 假小子面露惊喜，闪身跑到了门外。高飞也跟着跑了出去。肖刚、小四儿、小刘也跟了出去。这果然是后门，门外就是一条窄窄的巷子，曲曲弯弯通向远方。 几个人顺着小巷就跑下去了。假小子在前、高飞随后，肖刚、小刘、小四儿，五个人沿小巷一路狂奔，路上还拐了三五个弯儿。终于，假小子站住了，张开嘴手扶膝盖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一通快跑高飞也累，但也只是出气粗点儿而已，还远远没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地步。他有一次好奇的看着假小子弯腰喘粗气。好不容易等她把气喘匀了，高飞这才问她：“你怎么一个人？你的跟班呢？” “他们不是跟班，是朋友。他们去办别的事了。刚才真是多谢哥哥了，要没有你，我就跑不出饭馆了。”假小子对着高飞拱手作揖。 “不用谢，我表弟最喜欢帮助漂亮的小妞儿。”肖刚笑呵呵插了一句嘴。高飞气的恨不得找东西堵住他的嘴！ 果然，那假小子一听，脸当时就沉下来了，“闭嘴！再敢胡说八道，割了你的舌头！” 肖刚嘿嘿一笑，还想接话，高飞一抬手给拦住了。“请问这位小弟，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 “好哇！”假小子顿时转怒为喜，“我去舅舅家。哥哥送我过去，我请你吃饭。你们也可以一起吃。” “那太好了。刚才我们正好没吃饱，那就叨扰了。嗯，小弟叫什么名字？”高飞一边和假小子并肩走着，一边问。 巷子太窄，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走过，再多一个人都不行。肖刚、小四儿、小刘只好在后面跟着。 “我叫尤佳。哥哥你呢？”假小子大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高飞。 “哦，我叫高鹏举。”岳飞岳鹏举，高飞的名字也叫飞，他随手借用了岳飞的表字，干脆也叫鹏举。 “鹏举哥哥。”假小子尤佳甜甜的叫了一声。听的高飞差点儿打个冷颤。 “尤佳，你舅舅是干什么的？” “我舅舅呀，他是经商的，是个商人。”尤佳似乎不太愿意谈论叔叔的事情，只是打听高飞的情况。并且还表达了对日寇的愤恨。 “日本人占领信阳以后，城里的人都很紧张的。我平常有事出门一向都很小心的，今天没躲开，被两个日本兵拦住了。幸亏我知道饭馆里面有后门，哥哥有帮我踹开了门，要不然，今天的后果不敢想象呢。” 尤佳说话，虽然口音稍微有点儿怪异，但仍然掩饰不住言语中的甜糯味道。 肖刚在后面和小刘小声地议论着，“她在勾引老大呢。我就纳闷了，老大怎么到哪儿都有桃花运？我怎么就没这运气？” “因为老大长得比你帅！就你这样的，将来恐怕也难找着媳妇！”小刘毫不客气的打击着肖刚的自尊心。 “胡说八道！我虽然没有老大帅，但是我比你帅。你找不找媳妇有可能，我怎么能找不到老婆呢？现在是没机会，等将来有机会了，我也娶她三妻四妾，弄个儿孙满堂。” 前后离得又不远，肖刚和小刘说的话，高飞隐隐约约能听见一点儿。他看看尤佳，见这个假小子继续谈笑风生，似乎一点儿也没注意。 穿过一条大街，又转进一条巷子。这一回走了没多远，尤佳往前面一指，“就在那儿呢。你看见没，那个门里面就是。” 等走到大门跟前了，高飞假意的客气着：“要不然算了吧，我们还有别的事。把你送到家就我就放心了。咱们以后再见，告辞了。” “别呀！”尤佳伸手抱住了高飞的胳膊。 高飞甚至能感觉到胳膊上的柔软，心里一动，赶紧暗暗地提醒自己，这可不是谈恋爱的时候！身边这位假小子尤佳，也绝不是他能喜欢上的时尚女孩！ “小佳，你先放开我，万一要是让你舅舅看见了，我可就不好解释了。” “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嘴上这么说着，尤佳还是放开了手。两个人并肩走进院门。进门的一瞬间，高飞假装提鞋，向身后的小四儿使了个眼色。小四儿点点头，转身躲到了旁边。 几个人进了门，大门在他们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了。高飞回头一看，见有两个留着短发的年轻人正在合上大门。 “咦？鹏举哥哥，你们不是四个人嘛，还有一个呢？怎么关外面了？”尤佳正要叫人再打开门，把关外面的那个放进来，高飞拉了她一把，“他有事情先走了。小佳，你舅舅家的规矩真奇怪，怎么大白天关院门？” 第二三六章 高飞中埋伏 “这不是我家的规矩奇怪，是高营长大驾光临，我们如果多做一些准备，怎么对得起高营长你的鼎鼎大名呢？”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高飞急忙回头看，就见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家伙，正对着他笑。尤佳已经闪到了旁边，肖刚、小刘迅速上前，护住了高飞左右两侧。在这西装男的左右，站了五六个拿着手枪的杀手！ 高飞一回头，刚才关门那俩，一人手里也拿着一支枪。从旁边又跑过去俩，也是一人一支手枪。高飞他们被包围了！ “高飞哥哥，咯咯，我知道哥哥的名字是高飞，您可不叫高鹏举哟。”打扮成男子形象的尤佳用向情郎撒娇似的声音和高飞说话。 “你骗了我，我也骗你一回。他不是我舅舅，他是信阳日本特务机关长田中教夫。不过他和家父是同学，所以，有时候我也叫他叔叔。机关长不是我舅舅，他是我叔叔。” 高飞脑子里飞快的转着，考虑着怎么样才能尽快摆脱眼前的困境。有超过十个鬼子包围了他，十支以上的枪口指着他和肖刚、小刘。掏枪射击的话，恐怕他还没把枪拿出来，就得被鬼子打成马蜂窝。怎么办？ “高营长，你不用害怕。今天尤佳请你过来，并不是要杀死你。我们是想和你建立合作关系。合作，交朋友。你明白吗？” “田中机关长，你们日本人交朋友，都是这样交的吗？”高飞一边虚与委蛇的和田中教夫应付着，以便快速思考着对策。“有什么想法，你可以给我写信，也可以到桐柏去找我面谈。你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就算答应了，能是真心的吗？” 田中教夫愣住了，随后低头承认错误，“对不起，是我疏忽了。高营你说的很对。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还是希望和高营长你好好谈谈。请吧，请到客厅里坐下喝茶。我们慢慢聊。”田中教夫做了个请的手势。 “高飞！你想干什么？”肖刚圆睁二目，厉声暴喝，“难道你想投降日本人吗？我宁可死，也绝不做被人唾骂的汉奸！” 小刘的脸上也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高飞苦笑，“肖刚，事到如今难道我还有第二个选择吗？成不成先谈谈看吧。反正你放心，我高飞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良心的事。”前后都有敌人，高飞甚至连做个手势都办不到。他不管做什么手势，肖刚能看见，后面的日本特务也能看见。 “哼！你要是敢当汉奸，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你也别想让我跟你同流合污！”肖刚表明自己的立场。 小刘虽然没有肖刚那么强势，但是他的立场也很明白，“营长，你别跟日本人合作。” “不识时务！把他们两个捆起来！”呼啦一下围上来好几个日本特务，上来就要动手。 高飞赶紧喊：“住手！停！田中机关长，你要是想跟我谈，就别难为我这两个手下。要是难为他们，你干脆开枪，把我们三个都打死吧！” “停！”田中教夫喊了一声停，日本特务立刻停止了行动。但是也没退下去，继续围着肖刚和小刘。 “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关起来！”田中教夫命令完了日本特务，转回身又对高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吧，高营长，我们到客厅里坐下喝茶。谈一些让人愉快的话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天既然踏进了日本人的陷阱，高飞就已经做好了万不得已，和鬼子们同归于尽的想法！不让我活，你们也别想好！田中教夫，还有那个死人妖尤佳，我死之前，想什么办法也得把你们俩给整死！敢陷害我？你们都得给我当陪葬！ 进客厅之前，高飞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思想准备了。 走进客厅，几个人各找位置坐下。田中教夫拍拍手，随着咯噔咯噔的声响，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梳云鬓、浓妆艳抹的女人。她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有小壶、小碗、小罐、木勺等物品。 鬼子又提进来一个不大的煤炉子，烧上水，浓妆女人打开小罐分茶叶。田中教夫给介绍：这是专门请来的茶道师，给大家表演日本传统茶道。 高飞对日本茶道一窍不通，他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不敢妄加评论。高飞只是看，欣赏茶道师一丝不苟的洗茶，泡茶。尤佳帮着给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个不大的茶碗，等水开了才沏茶。 “高营长，你对于这场战争是怎么看的？”田中教夫首先问高飞对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是什么看法？ 高飞的看法，当然是日本侵略中国了，这一点毫无疑问。 可以看出，田中教夫对中国的历史，了解的相当透彻。他告诉高飞，日本发动的这场战争，从眼前来看是一场侵略战争，但是如果放到将来，过个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几百年再看，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像当年蒙古打南宋，曾经有人用华夏陆沉来形容崖山之战。意思是，蒙古人建立了元朝，大宋朝灭亡，中华大地从此沦入异族的统治之下，华夏文明从此灭亡。但是几百年后，历史书上却说元朝也是中国封建王朝中的一个，成吉思汗是一代天骄。 “高桑，日本占领中国，现在你可能认为是侵略。南宋的文天祥，也认为元朝是侵略。但是现在再看呢？你会发现蒙古侵略宋朝，其实是华夏内战。” “还有清朝。满清入关，汉文明也灭亡了。但是现在满族人也是中国人。清朝同样是中国王朝中的一个。日本为什么不行呢？” 高飞沉默不语。田中教夫一看，高飞被他说的理屈词穷，没话可以反驳，这家伙顿时来劲儿了。 “高桑，大日本帝国发动的这场战争，并没有像元朝那样野蛮，也没有像清朝那样血腥。我们大日本国代表的是先进，是文明。我们和中华是同根。我们两个民族合二为一，是大势所趋。” 田中教夫越说越兴奋，以至于他兴奋的都坐不住了，干脆站起身来回踱步，“高桑，将来大东亚共荣圈建立以后，呃，你干什么？” 第二三七章 良机 田中教夫高谈阔论、侃侃而谈，用历史来试图说服高飞，其实也是他在展示自己历史知识的渊博。越说越得意，以至于他得意忘形之下，忘了高飞的本事，把高飞当成了普通人、当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田中教夫一边说一遍在客厅里面溜达，走着走着，走到了高飞身旁。他还看着高飞，似乎想看看高飞会不会因为他的知识渊博，而面露钦佩之情。哪料想，高飞不仅没佩服他，反而突然暴起发难！ 高飞一直在等机会。就像钓鱼的人看着鱼漂等鱼上钩一样，高飞也在盯着田中教夫。从他进到这个院子里的所见所闻来分析，田中教夫很有可能就是这院子当中的老大。只要制服了他，就有机会平安脱险！ 高飞表面上不动声色，他甚至还端起小茶碗，一口喝干了碗里的茶水。尤佳立刻又给他倒了一杯。 眼看着田中教夫在他身边停下了，伸着头，挥舞着双手，大发厥词。高飞忽然站起来，闪电一般扑上去。一手掐住田中教夫的左手臂一拧，就把田中教夫扭了个大转身。 右手拽出匕首刀，轻轻贴在了田中教夫的右颈部，颈动脉的旁边。匕首只要轻轻一动，田中教夫的命就没了！ 田中教夫这时候才恍然醒悟，但是已经晚了。局势瞬间反转，刚才还是胜利者他，现在已经成了阶下囚！ 尤佳过来就要动手，高飞赶紧喊了一声，“住手！你不要他的命了？后退！再敢妄动，田中机关长的命就没了！你们谁打算要田中机关长的性命？是你吗？还是你？尤佳小姐，难道是你想害死田中机关长吗？” 被高飞点到名字的，包括尤佳纷纷后退。田中教夫还活蹦乱跳的没死呢，高飞万一要是放了他，现在谁表现的积极，将来谁就是田中教夫报复的对象！ “高飞，你快放开我！”田中教夫气坏了。一时的大意，让他瞬间翻盘，把主动变成了被动。 “田中机关长，我要是你就不大喊大叫。你也是特务机关长，难道你就没感觉到吗？我的刀刃就在你的颈动脉上。这地方的皮肤可是很薄的，万一你一个不小心，被刀子割破了血管。血呲的一下喷出来，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你的命了。” 高飞嘴上说着话，手上可没停。右手的匕首端得稳稳的，左手在田中教夫身上一阵翻找。先把田中的手枪给拿过来，找到了两本证件、一个钱包。翻开证件看了看，一本是中佐的军官证件，一本是信阳特务机关长的证件。 钱包里面有不少钱，还有相片什么的。这个也归我了！高飞把钱包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高飞！把钱包还我，里面还有我的私人照片。快把照片还给我！”田中教夫开始用力挣扎。高飞轻轻一扭他的小拇指，田中机关长立马疼的叫出了声，“啊！” “高飞哥哥，你放了田中机关长吧？”尤佳在旁边也跟着劝。但是经过刚才高飞的提醒，她是不敢靠得太近了。她怕刺激到高飞，害了田中教夫的命。 “放了他？可以呀。尤佳妹子你放心，我对田中机关长不感兴趣。杀他又不能吃肉，养着他又浪费粮食。我肯定会放了他的。不过你总得让我安全了，然后我才能保证他的安全。你说是吧？田中，你下个命令，让他们先把我那两个兄弟叫过来。” 田中教夫气的哼了一声，还是命令人去把肖刚、小刘带了过来。俩人进客厅一看，顿时大吃一惊！紧跟着肖刚就乐了，“不许动！都给我老实点儿，谁敢乱动，我打死他！哈哈，营长， 你可真有本事。” 对于肖刚之前的表现，高飞就像讽刺他两句。但是现在条件不允许。现在高飞直想尽快离开这个凶险之地！ “肖刚、小刘，你们俩没事儿吧？”高飞首先关心的是战友的身体状况。 肖刚、小刘二人同时摇头，“没事，我们没事儿。营长，你下命令吧。” “我们走！”高飞一手拽着、一手用匕首抵着，押着田中教夫就往门口去。“田中机关长，对不住了，今天就劳驾你送我们出门吧。” 田中教夫倒是不想送，但是他敢吗？被高飞用匕首胁迫着，来到大门口。这时候大门已经关上了，高飞先是让肖刚和小刘去开。打不开，大门上了锁了。 “田中机关长，麻烦让你的人，把院门打开吧。省的引起什么误会。万一我心里一着急， 手一抖，你岂不是要不好了？田中，让人打开大门！” “把门打开！”田中教夫尽量保持着头部不动，命令人打开院门。 院子门被打开了，高飞押着田中教夫往外走。 “高飞，你放开我，我保证放你平安出城。你用不用我给你开一份特别通行证？你只要拿着这份特别通行证，随时都能顺利地进出城门。你想什么时候走都行。怎么样？你放了我，我现在就去给你开。” 还有这好东西？高飞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当然想要。但是，相比起什么特别通行证，他还是愿意先离开这个院子。只要离开此处险境，事情就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谢谢田中机关长的好意。但是我觉得，咱俩既然已经是朋友了，你也答应给我开特别通行证了，我什么时候找过来，你肯定都会开给我的。对吧？” “啊？对对。”田中也不知道高飞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只管答应着，以不激怒高飞为原则。 “我就知道田中机关长你够意思。这样吧，既然我来信阳了，你总不能让我百来一趟吧？我说呀，干脆让我要了你的命就得了。这样一来呢，我也算是不虚此行，你也能够早日魂归日本了。这样挺好吧？田中义夫，闭上眼睛！” 说完闭上眼睛这四个字，高飞右手的匕首刀用力一划！噗——！一股血箭喷出来，田中教夫踉跄几步卧到了地下，高飞喊了一声：“肖刚、小刘，快走！”说完是撒脚就跑。 院子里的日本特务们当时就乱了套了，有人去看中招的机关长田中教夫，有人冲出门口去追击凶手高飞。 第二三八章 逃亡 跑！快跑！高飞三人离开了日本特务机关所在的院子之后，不敢走大路专门钻小巷。挑那没人小巷子，三个人发足狂奔。 身后不断传来脚步声、喊叫声，甚至还有枪声。很快，哨子声、枪声四起。似乎到处都有人在吹哨、到处都有人在打枪。日本兵跑上街道开始到处抓人，老百姓们四散奔逃。 离家近的，赶紧跑回家紧闭门窗。离家远的、外地来的，急忙往临时的住处跑。也有人和高飞一样，往偏僻的小巷子里钻。 刚开始小巷子里还没人，高飞跑的挺安逸。片刻之后，噔噔噔，跑进来一个；噔噔噔跑进来俩。日本鬼子也跟着钻小巷子抓人了。“啪！啪！”枪声在小巷当中响起。 跑着跑着，前面的路口突然出现了两个日本兵。鬼子看见这边跑过来人了，哗啦就举枪拉枪栓。高飞抬手“啪啪啪”就是几枪，俩鬼子瞬间中枪摔倒在地。 鬼子从左边来，高飞往右边的岔路上跑。跑着跑着，后面的哨子声和枪声似乎离得远了，高飞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肖刚和小刘都跟在后面，鬼子并没有追上来。 这就是把敌人甩开了。三个人刚松了一口气，噔噔噔脚步声响，从前面的路口跑过去一个人。高飞眼尖，一眼认出来，是小四儿！ “小四儿！”高飞叫了一声，小四儿却已经跑过去了。 “那是小四儿？”肖刚惊讶的问了一声。小刘也伸着脖子去看。路口哪还有小四的影子？ “刚才跑过去的就是小四儿，我们过看看！”肖刚和小刘同时点头，三人冲到路口，顺着小四儿跑的方向，就追下去了。 前面又是一个十字路口，三个人站住了。高飞往左右两边看看，右边传来人的吼叫声，左边动静小点儿。 “往这边来！”高飞招呼一声，一马当先往右边的岔路上跑下去。肖刚、小刘二人紧随其后。 小巷不是笔直的，而是左拐右拐，几十米之外都看不见前面是什么情况。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响起了枪声，“啪！啪啪！”高飞赶紧侧身贴在了墙上，观察了一下，再往前去，就是靠着墙根走了。 走出去没多远，看见了。二十米之外的墙跟也蹲了个人，正拿着手枪向前射击。高飞只看这个人的背影就认出来了，小四儿！ “小四儿！”高飞叫他，小四儿没听见。又喊了一声，他这才回头。一看是高飞，跳起来往回就跑，口中叫着：“营长！” 高飞叫着小心，小四儿已经跑到跟前了。身后枪声不断，高飞来不及问，拉起小四儿就跑。跑了几步，他就把小四儿推到了前面。四个人在小巷子当中奔跑，高飞断后。 后面的敌人紧追不舍，不管高飞怎么拐弯儿，身后始终有敌人追赶的脚步声。 突然，前面的小四儿站住了。高飞差点儿没撞他身上。 “怎么不跑了？”高飞急声追问。四个人当中跑在最前面的小刘，哭丧着脸报告，前面没路了，他们跑进了死胡同！ 墙上有个小门。用手一推，小门上了锁，没推开。到了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了。高飞抬脚就要踹，被小四儿拦住了。“营长，你先别踹门，让我试试。” 你试试？你能比我力气还大？小四儿比高飞矮半个头，又瘦又小。在高飞疑惑的目光中，小四儿凑到了小门跟前。看了看，他从怀里掏出个一尺来长的竹筒。取下盖子，从竹筒里面倒出来几支工具。 什么起子、锥子、小钩子。高飞想起来了，小四儿以前曾经的身份是一名窃贼，撬门别锁是他吃饭的手艺。但是现在，来得及吗？ 小四趴到门上摸索着。也就是十来秒钟，嘎达，木头门被打开了！ “进去！”来不及夸奖小四儿的手艺，高飞头一个冲进了门里。巷子那头已经响起了吼叫声和脚步声，追兵马上就到！ 四个人跑进门里，小四儿随手又把小门关上了。吧嗒，他还给门上了锁。高飞真是开了眼了，小四儿撬过的锁具竟然还能用。这才真是应了那句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小四儿莫非就是小偷里面的状元？ 追兵的脚步声到了门外，推了一下，见木头门锁的好好的。敲了敲没回音，徘徊了一阵子就离开了。 暂时安全了，四人全松了一口气。高飞先问小四儿，“我不是让你在院门口等着吗？你怎么跑到巷子里了？” 小四儿一脸的委屈，“我是在外面等着的。看见你们出来了，叫你不理我。我在后面追，还追不上。后来追丢了。幸亏营长后来找到我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不管怎么说吧，四个人总算是有团聚在一起了。至于这家住着什么样的人，先看看再说。 四个人毕竟是撬开人家后门进来的，最少也是个擅闯民宅。所以，高飞四人离开后门往前走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本宅的主人误会了。 这家院子还不小，后院种着树木花卉，有月亮门通向前院。根据在我国旧时民居的布局，后院一般都是下人的住处。什么丫鬟家丁仆人老妈子住后院。但是高飞他们进来的后院，却没有人居住。几个房间里面都没有人。 穿过月亮门往中庭里面来。刚过月亮门，就听见有人说话。说的什么，高飞没听清。只是听对方的语速是又急又快，声音似乎是一点儿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一样。 高飞把枪拿到手里了。大步迈进中庭，迎面过来个人，一抬头，两个人来了脸对脸，眼神对上了眼神。是她！是那个日本女特务尤佳！ “尤佳？”高飞打招呼的同时，手里的枪已经对准了那日本女特务。 尤佳忽然看见高飞，比高飞还要吃惊。毕竟高飞事先知道自己是偷偷闯进来的，尤佳却压根就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高飞。 “啊！高飞？”尤佳惊呼出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掏枪。 “别动！尤佳，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你快不过我扣扳机的。”高飞把枪口对准了尤佳的眉心。 第二三九章 和女特务的搏斗 尤佳停住了，呆呆地看着高飞，眼睛渐渐的红了。“高飞哥哥，你杀死了田中机关长。” “怎么，难道你还想给他报仇？”高飞几步来到尤佳面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枪口顶到了她的脑门上。 尤佳的两只眼睛顿时变成了斗鸡眼，下一秒，她合上了双眼，眼泪流下来了，“能死到高飞哥哥的枪下，尤佳好幸福。”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带出了哭腔。 “闭嘴！我说你闭上嘴！把眼泪憋回去！你听见没有？不许哭！”高飞小声威胁着。见尤佳仍然泪流不止，高飞只好拽着人往回就走。后院没人，他要把这日本女特务带到后院去。 尤佳一点儿都没反抗，就这样被高飞拉着，再一次走过月亮门，来到了后院。 找了一个没人的房间，小四儿拿出工具打开门锁。高飞带着尤佳进了房，肖刚和小刘跟了进去，小四儿说我在外面放哨。肖刚一听，那我也到外面去放哨。临出门的时候还把小刘也扯了出去。 吧嗒，房门还从外面锁上了。把高飞给气的，“肖刚，你锁门干什么？我怎么出去？” “嘿嘿，营长，我这是给你创造机会呢。良辰美景、春宵一刻，你抓紧时间啊。日本妞长得不错，你就好好享受吧。” “这混蛋！”高飞骂了一句。像这种门，当然困不住他。再说除了门还有窗户，他真要是想出去的话，翻窗户也不费劲儿。但是肖刚这举动包括说的这些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高飞也懒得解释了，还是抓紧时间办正事要紧。 他扭过头再一看，坏了，刚才光顾着和肖刚说话了，竟然把屋里的女人是日本女特务的事情给忘了！尤佳可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日本女特务。就在高飞和肖刚说话的短暂时间内，她已经把枪掏出来了。 高飞一回头，尤佳拿着手枪，正指着他呢。刚才他用枪指了一下尤佳的眉心，现在轮到他被人家指住了。不过，高飞并没有像刚才的尤佳一样流眼泪。 “尤佳，你拿枪干什么呢？别伤着自己了，快把枪放下吧。”高飞用尽量柔和的声音，全神贯注的和尤佳说话。 “高飞哥哥，你的催眠术对我没用，我学过抗催眠术。”尤佳一口道破了高飞的把戏。 “这怎么能是催眠术呢？尤佳，你冤枉我了，我怎么会对你使用催眠术呢？我宁肯催眠我自己，也绝对不会对你使用那种手段的。再说，我也不会什么催眠术。” 对于催眠术，高飞并不想多谈。他曾经接触过不假，但是真的没有系统学习过。高飞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尤佳，你是不是日本人？”得到了可定的答复之后，高飞又问尤佳的全名叫什么？ 尤佳的全名叫做夏川尤佳。她的父亲是一名日军中佐，死在了满洲。 高飞又问她日本特务机关是怎么知道自己真名的？这才是高飞最想知道的。俩人刚见面的时候，高飞曾经告诉她自己叫做高鹏举。但是在日本特务机关的院子里，夏川尤佳却一口叫出了他的真名高飞。 显然，信阳的日本特务机关是早就知道他叫高飞了。甚至有可能高飞出发来信阳之前，日本特务机关就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要不然，怎么解释他在进信阳城之前两次偶遇尤佳？ 这真的是偶遇吗？不知道有家的真实身份以前，高飞可能会相信；知道以后，他怎么可能还会信？ “特高课当然有办法。高飞哥哥，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了，你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听说你要来信阳，田中机关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但是没想到田中机关长还是被你杀死了。” “高飞哥哥，你问了我这么多，我也有些事情要问你。你有没有结过婚？” 高飞脑子里出现了梅香的身影，不过那影子已经有些模糊了。看来日本特务机关对他了解的还不是很全面，既然日本人不知道他已经结过婚，高飞当然不会承认。省的牵连到梅香。高飞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心爱的女人？”女人审问真是很奇怪。女特务尤佳不问他独立营有多少人、多少枪，却问他有没有结过婚？有没有心爱的女人？对这个问题，高飞自然也是要否认的。 “这样啊。那你家里人呢？”尤佳继续追问高飞的私人问题。 “我没有家人，从小我就是个孤儿。”高飞只能这么解释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另外一个时空里穿过来的吧，他就算说了实话，人家也得信。 从开始到现在，除了尤佳突然拿枪指着他的时候气氛有些紧张，从开始谈话到现在，两个人之间还算融洽。 “啊？”高飞的眼神突然看向了尤佳的左后方，并且惊呼出声。尤佳下意识的一回头。就在这个时候，高飞突然像豹子一样蹿了上去！ 等尤佳发现上了当，再转回身，想要开枪，已经来不及了。高飞已经到了她身前，一巴掌先把她的枪打掉。啪嗒，尤佳的枪掉到了地下。 她抬脚来踢，高飞侧身躲过，伸手捞住她抬起的那只脚。另只手合上来，双手抱住一扭！尤佳痛叫一声，噗通一下摔到地下。高飞合身扑上去，把这日本女特务压在了身下。 尤佳拼命挣扎，膝顶、拳击，被高飞一一化解。两个人交锋了几次之后，尤佳的两只手都被高飞紧紧地握住了。两条腿也被高飞腿给压住了。 两个人以一种十分不雅的姿势纠缠在一起。虽然看上去显得很亲密，但却是真正的生死交锋！高飞知道，这位说话嗲里嗲气的短发日本美女其实是一头真正的食人雌兽！一不小心，他就有可能成为对方手下的亡魂！ 因此，高飞一点儿也不敢放松。 尤佳在高飞身下继续挣扎，突然，她用力抬起头，使出浑身的力气往高飞胸口撞了上去！高飞躲都没躲开，胸口被狠狠撞了一脑袋。好在他基本功扎实，虽然感觉胸口有些闷疼，但还忍得住。 把她的两只手用力往中间合拢，摁到她脑袋上，让她没办法再用头撞人。 “你老实点！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第二四零章 出信阳 日本女特务尤佳忽然躺到那儿不动了。高飞把她的手往上面移动了一点，见这女人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睛里再也没有初次见面时的冷漠，也没有刚才两个人搏斗时候的凶狠，变得十分古怪。 “高飞，你这样欺负我一个女人，我可是有未婚夫的。” 呃？这么说我是调戏妇女了？“尤佳小姐，这不能怪我。如果你没有拿枪指着我，我也不会这么做的。我这都是为了自保，请你谅解。” “那你准备怎么办？一直这样压着我吗？”到底是日本女人，尤佳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撂。 高飞也想起来，但是就这么起来的话，两个人起来还得继续搏斗。好不容易把这个彪悍无比的日本女特务制服了，当然不能随便就把她放开。 高飞用一只手，抓着她的两个手腕，摁到地下。腾出另只手，把自己的皮带解开了。 “你想干什么？高飞，你难道想要？”尤佳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高飞怀疑她是假装的，不过他还是要解释，“放心，我只是想把你捆起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捆绑吗？你想把我捆绑起来侮辱吗？你怎么会有这种爱好？”尤佳的表情更加惊慌了。 高飞哭笑不得，干脆他也不解释了，只管行动吧。用皮带把尤佳的两只手捆到了一起，试了试，她一下子挣脱不开，高飞这才从她身上起来。少了根皮带，裤子有些松了。 高飞在房间里看了看，找到了捆扎东西用的半截麻绳。拿过来，先把裤腰绑住了，免得一走裤子先掉了。真是有些狼狈呀。 都是被这个女人害的！高飞恶狠狠地瞪着夏川尤佳，“现在我问你什么，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的话，别怪我对你动刑！” 尤佳把眼睛一闭，眼泪又流出来了。她一声不吭，咬着牙，好像是做好了受刑的准备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要来信阳的？是谁把情报传给你们的？你说不说？” 尤佳倔强的摇了摇头。高飞扬起拳头，又放下了。虽然明知道对方是个凶狠狡猾的日本女特务，但他就是下不去那个手。如果尤佳要是长的丑一点儿，也许他这一拳就打下去了。 尤佳发现高飞并没有打下来，她又把眼睛睁开了。“名字我是不会说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就在你身边。你仔细观察的话，应该能发现。你的肠胃不好，以后吃东西的时候要小心。” 我的肠胃好的很呢。嗯？这句话里面有事！高飞虽然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是他却把这句话给记住了，留着以后慢慢破解。 高飞又问她信阳日军的情况。尤佳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高飞又不愿意使用严厉的手段来对付她。那也只有放过她了。 放了她，就等于自己这次的信阳之行结束了。夏川尤佳知道自己的底细，放了她的话，自己要是还待在信阳，那就是等着自投罗网了。只要放了她，我就得走！ “尤佳，我可以放了你。但是你得送我出城。我平安离开信阳之后，自然会放了你。相信以你的手段，就算一个人在城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尤佳连忙点头答应了。高飞捡起尤佳掉落的手枪。这时候，才把捆着她手的皮带接下来，重新系回到自己的裤子上。 经过刚才的那一番厮打搏斗，高飞衣服也皱了，尤佳的也乱了。俩人赶紧整理整理，感觉没什么毛病了，高飞这才对着门外说：“小四儿，把门打开！” 几声细微的金属响声之后，房门打开了。肖刚像审贼一样，盯着俩人从头到脚的打量。当发现两个人的衣服有些皱、头发有点儿乱，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高飞竖了个大拇指。 高飞只当是没看见。反正刚才两个人之间的那场打斗也确实没办法让人看，更不能向别人讲述。 如果刚才和他搏斗的是田中教夫，高飞就可以向肖刚炫耀：我和日本特务机关长贴身肉搏了，我把他打的跪地下求饶了。换成是夏川尤佳，那就没法说了。说出去，只会被人当成笑话听。尤其是这个肖刚，更不能让他知道！ 高飞没有说刚才俩人在房间里干了什么，他只是告诉肖刚和小四儿、小刘：“咱们走，回桐柏！尤佳小姐已经答应亲自护送咱们出城了。” 尤佳笑着点点头。日本女特务接受的培训确实不错，都这种时候，她的表现仍然成功骗过了肖刚等三人。 仨人谁也不相信高飞曾经和夏川尤佳打过架，他们始终认为高飞和尤佳两个人之前在房间里面，是发生了一些不可随便对外人泄露的隐秘事情。 高飞不解释，尤佳又是有意无意的和高飞做一些看上去比较亲密的动作，就让那三位更加误会了。 带上夏川尤佳，高飞一共五个人往城门的方向去。来之前他们坐的那辆毛驴车早就不见了。被日本特务不知道赶到哪儿去了。高飞也没打算在寻找什么新的交通工具，还是先离开信阳，一切都等出了城再说。 还是那个城门口。出城也排队，城门口照样有日伪军在挨着人的检查。 这一回，夏川尤佳使用了她日本特务的特权。没排队，直接走到队伍最前面，拿出特务机关的证件在日伪军面前一亮，那边立马放行。 “让开让开，让这些贵人先走！让开！”把门的伪军把出城的百姓们赶到一边，给高飞他们腾出了一条专属通道。 夏川尤佳拉着个脸，连一个字都不说，就跟着高飞走出了信阳城。几个伪军昂首挺胸站的笔直，班长喊了一声：“敬礼！”伪军齐刷刷的敬礼。礼送贵人们出城。 出了信阳，五个人沿着官道一路走下去。一口气走了差不多有二十里，高飞这才听住了脚步。 “尤佳小姐，多谢相送。希望你我今后还是少见面为好。有一句话我送给你，来中国，可能不是你自愿的。但你总是侵略者中的一分子。我希望你能够做一个有正常情感的人，不要学那些日本鬼子没人性！” 第二四一章 特高课女少佐 告别了尤佳，高飞带着肖刚、小刘、小四儿返回桐柏。尤佳也回到了信阳。 高飞大闹信阳城，杀死了日本特务机关长田中教夫，引起了日本华中方面军高层的注意。机关长死了，信阳地区的日本特务缺少了领头的。情报工作一向是不进则退，从来没有停滞不前的现象。 信阳日本特务机关出现缺失，中方的军统必然会迅速填补上这个空缺。为了避免发生这种情况，日本华中方面军立刻抽调有力人员赶赴信阳，掌控局面。 两天以后，还是在高飞干掉田中教夫的那所院子里，夏川尤佳站的笔直。客厅前面站着一位挽着发髻，穿军装、佩戴少佐军衔的日本女军官。 这女人的个头比尤佳稍微高一些、也更丰满一点。皮肤细白、五官精致。脸侧带出一些肌肉的线条，有些像欧美女人脸型的轮廓。 “高飞就是在这里杀死的田中机关长？夏川，当时你在做什么？”女少佐虽然长得漂亮，说话的声音却是有些生硬、不带半点感情。 尤佳抬起头，眼神有点儿躲闪，“当时我在想营救的办法。但是高飞动作太快，我的营救行动还没有开始，田中机关长就已经遇害了。” “你们之前已经掌握了高飞要来信阳的情报，并且提前做好了布置，却仍然被高飞在这个院子里杀死了田中机关长，然后成功逃走。这就是你们田中机关的策划和执行力？” “方面军派我过来，就是来改变信阳特务机关自由散漫、低效率现状的！夏川尤佳，你要想办法掌握高飞的行踪，尽快组织一次刺杀，替田中机关长报仇！这也是信阳特高课打响的第一枪！” “嗨！”夏川尤佳大声答应了。 “别答应那么干脆，我只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之后，高飞和你只有一个人能活在这世上。请你要牢牢记着。” “嗨！”夏川尤佳再一次答应了。 “记住，我西井说话从来算数。五天之后如果完不成任务，特高课不会放过你的！高飞，就让你来作为我西井千惠子上任之后的第一个目标吧！” 高飞刚和桐柏的商户代表们见过面，忽然无端打了个激灵。心里有点儿纳闷，今天没那么冷呀，怎么会打了无缘无故打哆嗦了？ 回到军营，立刻换了身衣服赶到训练场，和战士们一起加入了军事训练。一通训练下来，满身是汗，之前那点儿不适早就忘得干干净净。打了一桶水，从头到脚冲下来，浑身通泰。高飞哈哈大笑。 从勤务兵手里接过毛巾擦干了水分，穿上衬衣、套上军装。通讯员小刘送了封信过来。高飞接过来一看，信封着口，封皮上只有五个字：高营长亲启。 问小刘是谁送过来的？小刘说是军营门口的警卫，送信的就是个一般的老百姓，把信交给门卫，人家就走了。 高飞撕开封口，掏出信瓤展开，一张信纸，字儿也不多。工工整整的小楷，写着请高营长于明日到信阳饭馆面谈。落款是您的仰慕者。 我的仰慕者？这么一封没头没脑的信，怎么看怎么像是骗子。明天信阳饭馆是吧？到时候看吧，要是有时间去看看也无妨。忘了也就忘了。高飞没把这封信当回事，随便一折，塞进了口袋里。 回到营部刚坐下，小四儿过来了。这小子虽然已经做了别动队的副队长，但是看起来还是鬼鬼祟祟，冷眼一看就不像个好人。高飞气的哼了一声，没理他。 小四儿赶紧凑过来，“营长，找到了。” 高飞立刻扭脸看着他，“找到了？是谁？” “桑定！那小子最近一段时间总是鬼鬼祟祟的。大海说他已经发现了几回桑定出岔子了。前天晚上您刚回来，大海给您做碗面。他刚一转身，就看见桑定在盯着那碗面出神。” “幸亏当时程菁小姐把您叫走了。您那碗面后来给杨娃子吃了，他连拉了两天肚子。大海说，桑定肯定是奸细！要不现在就去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不信他不说实话！” “胡说八道！”高飞气得一拍桌子，“一个人拉肚子，就能证明有人往面里面下了毒？我告诉你小四儿，做事情要讲究证据！尤其是这种事情，更要证据确凿。你要真是怀疑他，就去搜集证据。只有铁证如山，我们才能处置他。” “还有，我再强调一遍，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其他谁也不能告诉。去吧！” 小四儿转身离开，高飞也换身衣服，离开了军营。今天程菁约他去见一位大客户。那人是在鄂豫皖三省搞粮食批发买卖的，生意规模做得很大。 高飞打算把这种人物引进桐柏，让他在桐柏县开一家粮店。这样一来呢，将来部队需要购买军粮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找这粮食批发商了。这样军粮就有保证了。光等着五十九军发粮食，独立营这么多人可不是每一顿都能吃的饱的。 和粮食批发商的见面十分顺利，双方谈得也比较愉快。从谈话中高飞了解到，这位大粮商拥有十分强烈的爱国情怀。现在日寇侵华、国家有难，他愿意用自己的能力帮助国家、帮助军队，抗击日寇。 对于高飞提出的在桐柏开粮店，这人也满口答应。并且承诺只卖平价粮，绝不做荒年涨价的缺德事。 最后高飞请这位粮食批发商喝了一顿酒，约定好了下一回见面的时间，这才满意的离开。到了外面，程菁看着高飞，满脸都是崇拜，就差眼睛里没有冒出小星星了。 “飞哥，你真厉害！” “哦？我怎么厉害了？”高飞笑呵呵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赵老板对人从来都是虚情假意，嘴里一向没实话。今天你们俩见面，他对你佩服的简直是五体投地，就差没有提出跟你拜把子了。程君今天没来，他要是看见了，对你肯定更服气！” “哎，程启，你怎么在这儿？”程菁忽然对着左边喊了一声。高飞一转身，原来是程家老二程启。 程菁对她的两个哥哥很少叫大哥二哥，一般都是直呼其名。 第二四二章 有毒的野兔肉 “哈哈，高营长，你私自约会我们程家的女儿，我这个当二哥的可是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呀。”程启笑眯眯的看看高飞，又看看自家妹子。 程菁顿时大怒，“程启！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再敢乱说，小心我让你好看！” 程启吓得一缩脖子，“高营长，我这个妹子可是有些凶巴巴的。今后你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可要小心了。” “好哇程启！”程菁彻底恼了，跳过去抬脚就踢。吓得程启撒腿就跑。高飞赶紧拉住了程菁，“菁菁，你干什么？他是你二哥！” “二哥？要不是看他是我二哥，我就一枪打死他了！” 对这位凶悍的女人，高飞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他的劝说还是起了作用，程菁仍凭他拉着，并没有继续追赶程老二。程君见妹子没追过来，跑出去几十米转了个圈，他又回来了。 程菁虽然没有继续追打程老二，却用眼睛等着他。 程启离着俩人十几米就站住了，“高飞，我告诉你件事。你先拉好三妹啊，”程启往跟前又走了几步，“你们部队的厨房有没有一个叫桑定的？今天他专门买了一只让药死的野兔。这两天厨房要是做兔子肉，你可别吃。” 又是桑定？高飞的脸色变了。听见两个人说起同一个人名，再加上在信阳尤佳说的那些话，高飞心里怎么能不起疑？ 旁边程菁的注意力都在高飞身上。一见高飞神色有变，她也紧张了，“飞哥，今天你不是已经吃过兔子肉了吧？” “没有！”高飞看了她一眼，矢口否认。“你二哥刚才说桑定今天才买了药死的野兔，他就算做熟了，也得到晚饭时候。现在才是下午，中午咱们又是和赵老板一起吃的饭，我哪有机会吃野兔肉？” “可是，那你也得小心。”程菁满脸都是焦急，“晚上吃饭的时候如果有野兔肉，你千万不要吃！你不知道，我们这里药死的野鸡野兔毒性很大的，内脏、头、血都不能吃。万一处理不干净，就得要人命！” “谢谢菁菁，多谢程启的提醒。你们放心，我记住了。” 高飞回军营，程菁还是不放心，非要跟着一起回军营，监督高飞不吃兔肉才算数。高飞哭笑不得，我的嘴有那么馋吗？明知道野兔肉里面有毒，我还会不要命的只为了吃一口肉？ 但是程菁的一片关心，高飞还是蛮感动的。他有心不带程菁回军营吧，但是人家今天才给他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介绍个大粮商给他认识，他也不能翻脸就不认人吧？ 程启不跟高飞去军营，他有别的事情。刚才只是大街上偶遇，想起这件事顺便提醒一下。 高飞带着程菁出城进了军营。高飞把军营建设的挺大，他领着程菁在军营里到处参观，像个导游似的一路介绍着军营里面的各种建筑设施。 这是宿舍、这是操场、这是营部、那边是军械库。程菁想要看看重机枪，高飞一高兴，领着程菁来了重机枪连。程菁看着二四式水冷重机枪，惊奇不已。索性现在照相技术不发达，高飞的独立营也没有照相机，才免去了拍照留念的麻烦事。 参观完了重机枪，又去参观迫击炮。程菁看见什么都稀奇，拉着高飞问这问那，就像个好奇的小女孩一样。 等参观完再回到营部，已经快到晚饭时候了。高飞和程菁又聊了一会儿桐柏的风土人情，厨房就通知开饭了。晚饭是红烧兔子肉配大馒头。 兔子肉端上来了，刘俊馋得直咽口水。他拿起筷子正准备吃，被高飞把筷子按住了。 “大海，这兔子肉烧的不错呀。是你的手艺？” “不是我，是桑定做的。他今天出去买菜的时候，顺便买了一只。这是今天早晨才刚打的，新鲜的很呢。想不到桑定烧兔子还有一手。” “大海，你把桑定叫过来，我问问他兔子肉是怎么做的？还没尝，只是看颜色闻味道就让人食欲大增了。把他叫过来。” 大海跑到后厨去叫桑定了。刘俊还准备吃，又被高飞拦住了，“先等一会儿。等大海回来再说。” 刘俊把筷子放下了，“营长，是不是有什么事？这兔子肉有问题？” 高飞就把他的怀疑，以及几次涉及桑定的情况给讲了。刘俊一听，脸色也变了，“还有这种事？如果是桑定的话，那就是咱们内部出问题了。” 高飞没接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营长，您找我？”桑定点头哈腰的进来了。 “桑定，兔子肉是你烧的？看上去不错嘛。想不到你做饭的手艺这么高，以前是不是都藏着呢？” 桑定只是憨笑。高飞撕了一只兔子腿递过去，“你是大厨，先尝尝。你尝过要是觉得好吃，我们再吃。” 桑定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我怎么能吃呢？这是给长官们准备的，我吃了算什么呢？还是营长您先尝吧。” 高飞冷笑一声：“桑定，让你尝你就尝，推让什么？作为一名厨师，你就应该先品尝自己做的饭菜味道怎么样？是咸是淡，有没有古怪的味道？” “红烧兔子肉能有什么古怪的味道？肉也不多，还是营长、副营长，你们两位吃吧。”桑定推三阻四，就是不吃。 高飞把眼睛一瞪，“吃！今天你不吃也得吃！” 刘俊喊了一声，过来几名警卫摁着，把桑定摁住了，拽了一块兔子肉就往他嘴里塞。桑定拼命挣扎，眼泪都流出来了。 事情已经是明摆的了，桑定做的这一盆有毒兔子肉，就是为了害人的！ 高飞啪一拍桌子，“桑定！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兔子肉里面到底有什么？你给我讲！” 桑定跪地下，流着眼泪交代了实情。原来他真的被日本特务给收买了。还是因为赌博，他平常就好赌两把。听说城里有一家新开的赌场，桑定去赌钱，结果钻进了人家的套子里。 日本特务威逼利诱，桑定欠下巨额赌债，为了还钱，他只好铤而走险，想起了下毒这一套路。没想到，却被高飞给识破了。 第二四三章 两个女人的战斗 下毒不是在食物里下毒药，而是去买被毒死的野兔做菜，这种清奇的脑回路让高飞是大开眼界。 高飞和刘俊还没说什么，旁边早就惹恼了程菁。程三小姐气的大吼一声，冲过去一把揪住桑定的脖领子，抡巴掌左右开弓，乒乒乓乓，连抽了他六个大嘴巴！打的桑定满嘴流血。 对于这种人，高飞半点儿也不可怜他。但这里毕竟是营部，程菁不是军人却在营部殴打一名独立营的现役军人，他作为营长要是不拦着，他作为这支部队的主官就太不合格了。 “菁菁，住手！别打了！”高飞开口阻拦程菁。 程菁真听高飞的话。这边一说别打，她立刻松手后退。但是那双眼睛，仍然怒视着桑定。桑定都被打晕了，站到那儿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 “桑定，你还记不记得，让你给我下毒的日本特务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山本勇。”桑定垂头丧气的说道。 “山本勇？你现在还能联系上他吗？” 桑定摇摇头。两个人每次联系，都是山本勇主动上门找他。桑定原本就不愿意干这事，所以他从来也没有主动去找过山本勇。最近的一次联系是在昨天，山本勇指示他去市场上买一只被毒死的野兔，做了给高飞吃。就连做兔子的方法，都是山本勇教给他的。 下一次山本勇什么时候再联系，桑定并不知道。 “桑定，你虽然企图谋害我，但总归是没有成功。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每天还去逛菜市场。如果山本勇再出现，你就把他引到指定的地方，我派人去收拾他。” “抓到山本勇，算你立功赎罪。我可以不追究你的任何责任，放你复员回家，还发给你一笔安家费。” 高飞开出了条件。对于桑定这个人，肯定不能继续留在营部厨房、甚至是留在独立营了。但是可以放他平安离开。这就是高飞对他网开一面了。要不然按照他所做的事情，高飞现在就可以枪毙了他。 桑定也知道这是高营长给他的活命机会。本来事情暴露，他就已经有了死的觉悟了，没想到高营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给他留条活路。 桑定满心感激的答应了。为了防止这家伙在逛菜市场的时候一走了之，高飞让小四儿派人盯着他。小四儿找了个多年的老贼，贴身监视桑定。 高飞又把周三祥叫过来，把案子和他讲了一遍。周三祥是别动队的队长，不管是小四儿，还是那个盯梢的老贼，都是别动队的人。高飞告诉周三祥，就等于是把这件案子交给别动队了。 第二天程菁又来了，跟她一起的还有程家老二程启。程君照顾着家族的买卖，收保护费、开赌场。老二程启是大闲人一个。 本来收保护费这活儿在程家一直是程菁负责的，现在程菁整天缠着高飞，已经没时间去照顾家族的买卖了。老大程君在照顾赌场的同时，还肩负起了收保护费的工作。 老程家是老大整天忙得脚不着地，老二闲的到处乱逛，三小姐程菁忙着追求爱情。本是一母同胞，却命运不同。老大抱怨也没用。 看见程菁了，高飞想起来昨天收到的那封奇怪的信了。他把信交给程菁看。看完了问程菁，信阳饭馆在什么位置？程菁一挑眉，“信阳饭馆？我知道，我跟你去。我倒要看看是谁家的丫头这么不要脸？竟然敢写信约你出去见面？” 程启古怪的看看高飞、又看看旁边的程菁。程菁一瞪眼，程老二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他这个二哥竟然害怕自己的妹子，程启自己也觉得有些没面子。 高飞看着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他这招呼了程菁程启这兄妹二人，三个人溜溜达达去信阳饭馆。 饭馆掌柜的认识程菁，一见是程三小姐大驾光临，赶紧满脸堆笑的迎上去：“三小姐，您来了。您是吃饭还是？” “少说废话！”程菁打断了掌柜的话，“今天有没有一个特别的女人，在你这里定了饭？” “特别的女人？那我倒是没留意。你是高营长吧？”掌柜的对着高飞一抱拳，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赶紧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客人早就等着了，里面请吧，黄山厅包间。” 掌柜的亲自领着，上了二楼。包间门口挂的有牌子，上面写着黄山厅三个字。掌柜的推开门，高飞往里一看，有个人正背对着他，好像正在欣赏墙上的那幅迎客松图。 听见门口有声音，这位一转身，和高飞来了脸对脸，四目相接。 “是你！”高飞大吃一惊。这竟然是日本女特务，夏川尤佳！这丫头好大的胆子！两个人在信阳才分手几天，她竟然又追到桐柏！难道她就不知道这里是独立营的地盘？还是说自己去过信阳，她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也大闹一次桐柏？ “高飞哥哥真的来了！”夏川尤佳满脸的惊喜。高飞身旁程菁的脸当时就落下来了。 “你是什么人？”高飞还没开口，程菁抢先发问。 “我叫尤佳，是高飞哥哥的朋友，女性朋友。请多关照。”夏川尤佳弯腰给程菁行了个日本式的鞠躬礼。 程菁岂是鞠个躬就能糊弄过去的？尤其当她已经听出来对方是个女人，并且这个男装女人话里话外都带着挑衅的意思，她的怒火就更控制不住了。 她不等对方鞠躬完毕，抬腿就是一脚，奔着尤佳的下巴就去了！这一脚如果踢实了，就能要了尤佳的半条命。好在尤佳反应也不慢，感觉到不对劲，提前直起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躲过了这足以致命的一脚。 程菁一脚踢空，叫了一声：“你该死！”扑上去，挥拳就打。夏川尤佳抬手还击。两个人拳来脚往打在了一起。 高飞想上去帮忙，但是又觉得自己上去似乎不合适。他看了眼旁边也在观战的程启，“程二哥，菁菁和人打架，你还不上去帮忙？” 程启摇了摇头，“我帮不上忙。菁菁要是打不过，我过去也打不过；菁菁要是能打过，我不帮忙她也能赢。” 第二四四章 程老二受伤 程菁和夏川尤佳的战斗可谓是惊险万分。两个人的武力值相差不多，程菁从小练习过中国古典武术，长拳短打样样精通；夏川尤佳练过日本的武术，能看出来她会空手道和柔道。 程菁打斗的经验更丰富一点，尤佳出手更阴毒。高飞在旁边聚精会神的观战，生怕程菁会出意外。程启更紧张了，毕竟和人打架的是他亲妹子。“哎，哎，小心！当心！”程启小声的提醒着。 高飞两只眼睛紧盯着打斗中的二人，一旦发现情况对程菁不利，他要立刻出手帮忙。眼前这两个女人，程菁是中国人、尤佳是日本特务，高飞当然知道要帮助谁，偏向谁。他现在没出手，仅仅是觉得还没到时候。 两个人打着打着，程菁一脚踢到了尤佳的胯部。夏川尤佳踉跄着退了几步。程菁追上去举拳要打，夏川尤佳一转身，手上忽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对着程菁就刺。 程菁急忙后退，夏川尤佳步步紧逼。眼看程菁就要有危险，高飞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跳了过去，护住程菁，接住了夏川尤佳的攻势！ “叮！”两个人的匕首碰了一下。夏川尤佳忽然转身，几步跑到窗户旁边。一伸手，拉开窗户，飞身鱼跃跳出了窗外！“高飞哥哥，下次我们再见。”清脆的声音，从窗户外面传来。 她跑了？高飞赶紧追过去，往窗户外一探头，就见外面的走廊上站着个穿蓝布短褂的家伙，掏出手枪对着他就打！ 高飞在对方掏枪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他赶紧往下一蹲。“啪！啪！啪！”三发子弹贴着他的头顶飞过去了。高飞蹲到窗户台底下掏出配枪，抬胳膊，向着窗户外面打。“啪啪啪！”他也连开三枪。 打完了，高飞探出半边脑袋往外看，没人！站起身小心地探头往外再看，外面还是一个人没有。但是走廊的那头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刺客跑了！ 这个时候高飞再回身，就只见程菁程启两兄妹依偎在一起，俩人都在地下坐着。 “菁菁！”高飞急忙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二哥中枪了。” 高飞吃了一惊，赶紧过去看。就见程启紧皱眉头，脸上出现了痛苦之色。 “伤到哪里了？”高飞急忙蹲下来检查。程菁程启放开手，高飞看见了。程启腰侧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成了深红色。 “菁菁，你帮助二哥捂住伤口，我这就去找医生！”高飞打开包间的门跑到外面，拉住掌柜的就问：“这附近哪里有医生？找个腿脚快的，现在就去把人请过来！快！” “哎，哎。”掌柜的急忙答应，叫了两名伙计，吩咐两人快去！ 高飞又让掌柜的帮忙，搞一点盐糖水过来，给程启喝下去。避免他因为失血过多而引起失血性休克，从而丧了命。 “你挺住！程启，你是个男人，像个男人一样挺住！你听见没有？你这个软蛋，给我坚持住！掌柜的，派人去程家报信，让程君带人过来！”程菁暴躁的咆哮着。 掌柜的都快哭了。不去送信吧，将来他肯定要倒霉。送信吧，程老大带着一帮人过来，他还是要倒霉。程家人怎么会在他的店里面受伤呢？ 高飞劝掌柜的，你还赶紧派人去送信吧。这件事和你没关系，程老大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放心，我可以给你作证。 程老大讲过理吗？这话掌柜的只能在肚子里嘀咕。有了高飞的提醒，他不敢怠慢，赶紧又派了一个伙计去程家报信。另外他还得给食客们赔礼道歉作揖说好话。 有的人讲道理，走之前把饭钱给结了；有的人却以就餐受到惊吓为由，拒付餐费。掌柜的只好给人家免单。有人一见还有这种好事，他都吃完了，也要求免单。 掌柜的咧着嘴欲哭无泪，今天算是赔大了！等程老大来了，他恐怕赔的更多！程家老二的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再加上程老二和程三妹的受惊吓费。不用别人提醒，掌柜自己就能想出一些赔钱的名目。 高飞也没闲着，他先是帮着给程启喂下去半碗糖盐水，又和围观的百姓们讲：“乡亲们都散散吧，别在这里围观了。哪位要是愿意帮忙的话，就麻烦到东门外的军营给报个信，让他们派人过来，这边有人受伤。” “帮忙报信的人，去找刘副营长就可以领两块的赏钱。就说是我答应的。哪位愿意去？” “我去！”高飞一说有赏钱，立刻有人报名，“高营长，我愿意帮忙。但我可不是为了那两块钱的赏钱，我就是想给你高营长帮忙！我走了！”这人转身钻人群走了。 “多谢！你只要提是我答应的，刘副营长肯定会把赏钱给你的！”高飞对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大声喊着。 围观的群众不少人都后悔了！我怎么没先答应呢？这么好的赚钱机会，白白让给别人了！这一下，这帮人更不走了，都在等着会不会还有别的机会从天而降。 过了一会儿，围观的人群当中传来一阵呼喊：“郎中来了，郎中来了，快让让！”哗啦，人群往两边一闪，让出一条通道。饭馆的俩伙计，架着医生跑进来了。 医生的头发都白了，皱纹堆垒的脸上还架着副眼镜，也不知道多大年纪了。 老医生仔细检查了程启的伤口，认真的给他清洗、消毒、缝合、包扎。一通忙完之后，老头累的脑门上都出汗了。 最后给开了一副补血促进伤口愈合的方子。 老中医刚开完药方，外面的人群又是一阵喧哗，程老大带着二十几条壮汉杀到！来这儿一看，老二程启受伤了，老大程君当时就恼了，“谁干的？是谁打伤的程启，给我站出来！别让我骂你的八辈祖宗啊。” “程君！你干什么？” 高飞一声低吼，程君赶紧转回身，“高营长，怎么了？” “怎么了？你弟弟的伤口刚刚缝合住，你不去关心你弟伤的怎么样，好点儿了没有？却在这里大呼小叫，你想干什么？你难道想让程启一激动，气血上涌，伤口崩裂送了命吗？” 第二四五章 高飞很靠谱 程君转身去看二弟的伤势。高飞过去对老中医表示感谢，问大夫程启的伤势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老中医叹了口气，说幸亏只是伤了皮肉，子弹没有留在体内、也没有伤及内脏，程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子弹把肚皮给打烂了，仍旧需要卧床静养，三天换一回药，最少一个月不能下床活动。 “听说你给他喝了糖盐水，这才是他能保住性命的关键呀。将军你以前学习过医术吗？”老头说话挺客气，管高飞叫将军。 “老人家，您太客气了。我不是将军，我只是一个营长。我没学过医，以前曾经听医生讲过一些急救的常识，所以懂得一些。还是大夫您医术高超，有妙手回春之术，今天才能够让我这位朋友化险为夷。程大哥，快给人家老先生医药费。要多给钱。” 程启听了赶紧过来问医生出诊费多少钱？老头说他不要钱，他一直以来的规矩，就是看病不收钱。 不收钱？高飞惊诧了，他问老头不收钱那你不是白忙活了吗？你靠什么生活呢？ 老头笑了，“家有薄田几亩，农时耕种，足以糊口。至于看病，只是帮助乡邻解除病痛之苦。我开药方，病号到药铺抓药，我是不收钱的。” 旁边的围观的百姓们也帮着解释，说老先生一辈子积德行善，看病不收钱。让穷苦人有病了都能看，他在我们县里鼎鼎有名，是位大好人呐！ 高飞一听，真是这么回事，不由肃然起敬。 “老爷子，我知道你不收钱。但今天你救的是我二弟，这不是你找我要的钱，这是我主动送给您的礼金，您一定得收下！”程君拿出几块银元，双手捧着递给老头。老头推让了一番，这才勉强收下。 程君又派了俩人护送老医生回家，这才让手下们抬上程启，准备返回程家。这时候饭馆外面来了军队，哨子声响起，有人喊着：“让一让，请让一让！”围观的群众让到旁边，当兵的过来就把饭馆大门给封锁了。 领队的军官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开进饭馆，一问，在二楼黄山厅。顺着楼梯又上了楼。“报告营长，特务连奉命前来报道！”楚华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了黄山厅包间门口。 自己的人来了，事情就好办了。高飞告诉楚华，“日本女特务尤佳混进了桐柏，开枪想要打我，却误伤了程启，现已潜逃，很有可能还在县城里面。你马上回去告诉刘俊，迅速联系陈县长，派部队严查城门出入人员，捉拿日本女特务尤佳！” 楚华答应一声，派人回去报告刘俊了。他得在这儿陪着高飞。出了这么大的事，营长身边没有个自己人怎么行？ 高飞、楚华，和特务连护送着三兄妹返回程家。老爷子听说儿子被枪打了，赶紧跑过来看。老太太也来了。见儿子躺在榻上浑身裹满了纱布，老太太当时就哭了。 大家伙儿又过去劝。等劝住了老太太，老程又问程启受伤的经过。他问的是高飞，程菁却替高飞说了。 “我和飞哥拿着那封信去饭馆，到那儿才发现原来是日本女特务尤佳。你们是不知道，这个尤佳是个半男半女的人。明明是个女人，却剃着我大哥这么短的头发。” 程君瞪了他一眼，“你少拿我做比喻！你怎么不说和高营长的头发一样长？” 程菁没理他，继续往下讲，“我们刚一见面，没说两句话就打起来了。尤佳拿刀子要扎我，飞哥为了保护我，冲上来打跑了尤佳。没想到那个骚狐狸明明已经逃走了，窗户外面却还埋伏着她的同伙儿！” “她那同伙开了枪！本来要打我的，关键时刻是二哥程启把我拉到他身后，他用身体保护了我！我没事儿，他却中了子弹。是我害了二哥。要不是我，二哥也不会中弹。”程菁说着说着，眼泪流下来了。 这还是高飞头一回看见程菁流眼泪。兄妹之情、骨肉至亲，果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呀。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完了程菁介绍的案发经过以后，老程问高飞：“高营长，你们独立营有什么行动吗？” “我已经派人去联系陈县长，独立营的士兵很快就会参与到城门警戒，严查出入城的人员，并展开全城大排查！” “好，我程家全力配合！程君，你去告诉所有的弟兄，配合军队，搜查全城，找到那个留短发的日本女特务。敢伤我家程启，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让她知道，程家不是好欺负的！”老程大声咆哮着。 程君赶紧跑出去通知人了。高飞看程菁情绪低落，叫了一声菁菁，程菁扑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也不顾旁边老程夫妻、楚华等人都在场。 大家伙儿一看，赶紧把脸转过去，只当没看见。 高飞觉得有些尴尬。人家爹娘都在跟前，他俩又没结婚，就公然搂抱人家姑娘，真是有点儿难为情。 “咳咳，菁菁，你先起来。伯父伯母都在这里，让他们看见了不好。” “我不！”程菁嘴上说着我不，但还是松开了手。老程拉着老伴就走，“我们走了，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到了外面，老太太还问他：“那个高飞靠谱不靠谱呀？你这么就把菁菁交给他了？” “靠谱！比咱家的菁菁靠谱得多。城外那么多军队，人家是里面最大的军官。咱家菁菁是啥样的人你心里能没个数吗？难得有个人能看上她，我还不赶紧成全他们？”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高飞要是不要她，这丫头就没人要了，咱总不能砸到手里养一辈子老姑娘吧？” 程菁是没听见她爹的这番话，要是听见了，说不定会父女当场反目，大打出手也说不定。 这时候，程家请的大夫也来了。给程启重新检查了伤势，告诉众人先离开，病人要静养、要保持安静。 程启的卧室已经改成了病房。高飞听见医生的话，拉着程菁就离开了病房。 “菁菁，我该走了。” “你别走！”程菁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到我房里去吧。” 第二四六章 闺房鉴宝 到你房里？高飞愣住了。他有老婆不假，他也曾经冒险去敌占区寻找过妻子。但是梅香一家却人去楼空，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在这个战乱年代，夫妻二人一旦分别就成为阴阳两隔，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高飞年轻力壮，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身边已经出现过几个对他有情有义的女人，他为了信守对妻子梅香的承诺，一次次拒绝了。对唐娟、靳红梅，包括眼前的程菁都是如此。 他不能给程菁任何承诺，就好像当初和梅香结婚的时候一样。一旦军令下达，部队随时都可能会出发，奔赴不知名的战场。梅香就是前例，难道他还要再辜负了另外一个女人吗？ 程菁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是女人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格外敏感，程菁也不例外，她感觉到了高飞的犹豫。 “你走吧！”程菁放开了高飞。“我们家的事情用不着你帮忙。” 一个女人撕下脸皮邀请一个男人到她的房间里去，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欢欣雀跃。这让程菁感觉到面子上下不来，自尊心很受伤。 高飞却有些纳闷，这丫头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变了脸色？他隐隐觉得，大概是自己没有答应陪她回房，她生气了？ “菁菁，你的房间在哪儿？我还没去过。你带我去参观参观？”高飞试探程菁的反应。 程菁这女孩子真不错，热情开朗、活泼可爱，除了脾气大点儿，别的几乎没毛病。高飞并不想破坏两个人现在这种亲密关系。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程菁长得漂亮。她要是歪眉斜眼、脸上再有块胎记，高飞肯定会坚定地和她保持距离，绝不越雷池半步。 程菁不是真生气，只是面子上下不来。高飞一开口打破尴尬，她立刻就顺坡下驴了。 “你跟我来，我带你过去。我有一把明朝大臣孙承宗使用过的宝剑，让你看看。”程菁果然不是寻常女子。普通女子邀请男人进自己的房间，要么是谈情说爱，要么是吟诗作对，程菁却是请高飞鉴赏宝剑。 程菁的闺房里并没有太多的脂粉之气，门旁边的墙上挂了一张不知道是谁写的条幅，上面银钩铁画，写的是巾帼不让须眉。 高飞不懂字画，但是也觉得这几个字写得有气势。窗台上放了几盆绿叶的盆栽花卉，一把藤椅、一张小方桌，上面有茶壶茶碗，给人一种幽静素雅的感觉。和程菁的火爆脾气，截然相反。 高飞正惊讶于这种反差，程菁已经带着他绕过屏风，进了卧室。卧室里面有一张床、一面梳妆镜、化妆台、小方凳，这些倒附和一个女性卧室的标配。但是卧室墙上挂着的饰品，却有暴露了主人的品位和性格习惯。 一支带盒子的驳壳枪赫然挂在墙上，二尺之外挂着一把带穗的长剑。 程菁过去把挂的那把剑取下来，仓啷一声，宝剑出鞘，明晃晃、冷森森，一看就是一把大号的凶器。 程菁把宝剑重新插入鞘中，递过去，“这就是孙承宗的宝剑，飞哥你看看是真是假？” 高飞哪儿懂的鉴宝？他把宝剑出鞘，也就是试试剑刃锋利不锋利。掂掂宝剑的重量，有三四斤左右，沉甸甸的挺压手。黑社会要是拿这玩意儿去砍人，绝对能要人的命！ “不错，是把好剑。这就是孙承宗使用过的，明朝传下来的？”高飞拿着宝剑看看剑身，再看剑柄。剑身光溜溜的，锋利的很。上面除了锻打的花纹，也留下什么字。要是有的话，也应该在剑柄上吧？ “你看这里。”程菁指给高飞看。剑柄上果然有几个小字：大明兵部尚书恺阳之剑。“孙承宗的号叫恺阳，”程菁给解释。 高飞知道古人有名有字也有号。就好像三国时候的诸葛亮，名字叫诸葛亮、字孔明、号叫卧龙。高飞觉得，自己名叫高飞，字是鹏举，什么时候也琢磨个号出来？ “这是三年前，有一次……”程菁给高飞讲起了这把剑的由来。不知不觉，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了床榻上。高飞闻着旁边女孩身上淡淡的清香，不觉有些意动。 程菁似乎感觉到了高飞的情绪，转过脸来，两个人视线相接，脸和脸之间相距也就半米多一点儿，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菁菁。”高飞轻轻地呼唤着。“嗯。”程菁用鼻音答应了。两个人越靠越近，高飞一伸手，把女孩抱到了怀里。 程菁把脸贴在了高飞的脸上，梦呓一般的含糊说了声：“飞哥，抱我。”此时此刻，高飞当然要满足女孩的愿望。双臂一紧，把程菁牢牢的抱住了，找准那红唇，精准的吻了上去。 两个人四唇相接，程菁浑身瘫软。这位脾气火爆的黑道三小姐已经放弃抵抗，做好把自己整个交给情郎的准备了。 就在高飞喘着粗气，正和盘扣战斗的时候，外面突然传进来一个声音：“营长，小四儿抓到山本勇了！” 啊？高飞一激灵，放开女孩就站了起来。程菁也是一个利索的翻身下了地。俩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高飞眨了眨眼，程菁俩眼水汪汪的，脸颊通红。 二人赶紧整理整理衣服，一前一后走出了闺房。周三祥在外面站着，看见高飞和程菁前后脚的从一个方向出来，周三祥赶紧把头低下了。 他可不是肖刚，敢和高飞开各种玩笑。眼见自己好像是破坏了营长和程三小姐的好事，周三祥后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早不来晚不来，怎么这会儿来了？ “三祥，你敢才说什么，山本勇被小四儿抓到了？” “是，是抓到了。人就在营部。营长您忙完了可以回去看看。我先走了。”打了个招呼，周三祥头也没回，飞一样的跑了。 山本勇，就是指示桑定买毒死的兔子做菜的日本特务。抓到他，对于破获日军在桐柏的间谍网，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菁菁，我也要回去了。小四儿抓了山本勇，我得回去看看。回头再来找你。”高飞要告辞。 “我也去！”程菁要跟着高飞一起去军营。 第二四七章 人咬人 两个人虽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男女关系，但是闺房他也进了、闺床他也坐了。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就差最后一步了。程菁自然把高飞视作了自己的男人。 刚和男人抱过亲过，男人要走，她当然舍不得。正处于热恋当中的女人，一秒钟也不愿意和情郎分离。听说高飞要回军营，程菁立刻要求一起去。至于什么小四儿抓了山本勇，她倒是不在意了。 高飞也不想和程菁分开。抱了亲了，不是还没那个啥嘛。她愿意跟着，那再好不过了。于是，高飞带着程菁从程家告辞，出城回军营。 这段时间程菁常来常往，营门口的卫兵早就认识这位在桐柏县赫赫有名的程三小姐了。一见营长陪着程三小姐回来，卫兵赶紧抬手敬礼。高飞还礼。程菁一只手挽着高飞的胳膊，对着卫兵微笑颔首。她觉得，这就是营长夫人应该有的派头。 山本勇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日本人。这家伙黑黑瘦瘦的，穿的衣服也普通，他是那种走在大街上很容易被忽略的人物。 高飞走进营部的时候，小四儿已经给山本勇狠狠的上了好几回课了。山本勇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桑定站在旁边低着个头，好像他和山本勇是同伙儿似的。 看见高飞回来，桑定精神一振。想要过来说话吧，但是看见紧贴着高飞的程菁，他犹豫犹豫又没敢。程菁揍过他，桑定到现在心里的阴影还没有消散。 “你就是山本勇？就是你指使桑定买毒死的兔子，想要害人的？你的上级是谁、桐柏县城里面还有多少你的同伙？说吧。” 高飞问山本勇。山本勇半闭着眼睛，装成听不懂。小四儿拿过来一张纸，上面是刚才审讯山本勇的时候，这家伙的口供。口供上写的不少，现在不挨揍了，就又不承认了。这家伙真是长了一副贱骨头！ 小四儿也恼了。刚才你说的好好的，现在我们营长亲自来问你，你却装哑巴了？我让你装！小四儿一抬手，四名壮汉过来，拉起山本勇就走。其实高飞的营部哪里有什么刑讯室？不过就是一间储藏室。空间小点儿，封闭性强一点儿。 这下山本勇害了怕了。刚刚领教过一回，他肯定不愿意再受二茬罪。“别打我，我说，我说！”他终于老老实实交代问题了。 山本勇的上级原来是信阳日本特务机关长田中教夫，现在换成了特高课长西井千惠子。夏川尤佳也和他一样，原属特务机关，现在是特高课的情报员。夏川尤佳的级别比他高，后台也比他硬，仅此而已。 至于夏川尤佳来桐柏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山本勇并不知道。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谋害独立营长高飞！ “高营长，因为你杀害了田中教夫机关长，引起了高层的注意。所以最近可能会有更多的刺客来试图杀死你，请高营长一定要小心了。”山本勇好心提醒。 高飞当然知道。除了山本勇用毒死的兔子肉想要置他于死地之外，还有夏川尤佳。打程启的那颗子弹，本来就是打他的。程菁说程启是替她挡了子弹，其实高飞心里清楚，程启是替他挨的这一枪。 “山本勇，你愿不愿意到我的部队里面，当一名国际主义战士？就是放弃自己的国家偏见，为了全人类的正义事业而战？” 高飞这话有些绕，山本勇考虑了一会儿才搞明白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让他投降独立营，成为一名日奸，给高飞卖命，和日本军队做对。山本勇断然拒绝。“高营长，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我能理解，做这样一个选择对于山本君来说，是很困难的。但是形势如此，山本君又何必这么固执呢？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难道你真的愿意为了那虚假的王道乐土、大东亚共存共荣就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吗？” 高飞谆谆善诱，试图说服山本勇。但是山本勇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条道跑到黑，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一心要为天皇尽忠。高飞一看，既然你非要想死，那我也就只有成全你了。 “桑定，你杀了他！”高飞让桑定去杀死山本勇。至于怎么杀，高飞却没有提示。 桑定还是蛮高兴的，高飞给他任务，就代表要原谅他了。杀死山本勇，最起码他自己的性命肯定能保住了。 可是杀人，不得有工具嘛。桑定却是什么也没有。他既没有枪，也没有刀子。山本勇是个大活人，怎么杀？ 桑定讲出了自己的困难之后，高飞一翻眼，“这个我不管。你可以掐死他、咬死他，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我不关心过程，只看结果。杀了他，你就能活；不杀他，你就得死，他给你陪葬。要么你活他死，要么你俩一起死，你可以选择。” 桑定为难了。高飞懒得搭理他，站起来拉着程菁往外就走。桑定一看高飞要走，急眼了。 “高营长，你等一等。我这就杀死他！山本勇，你去死吧！”桑定疯了一样扑上去，张大了嘴，照着山本勇的脖子上就咬！他真打算咬死山本勇了。 这人一发疯，比动物还可怕。山本勇立马发出了瘆人的惨叫声，“啊——！救命呀！高营长，救命呀！我答应，我答应你啦，求求你，快救救我呀——” 人因为某些原因可能会不怕死，但却肯定没人愿意被另外一个人活活咬死。尤其是深陷其中的山本勇。不光是疼痛，更多的还是恐惧。看着失去理智发疯一样的桑定，他是真的害怕了。 高飞拉着程菁已经走到门口了，又转回了身子。 “桑定，够了，别咬了，放过他。我饶你一条命了。”高飞轻描淡写的下了赦免令。 桑定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撕咬着山本勇。山本勇发出更大声的惨叫，“啊，救命呀——” “桑定，够了！快住口！”高飞的声音变的凌厉了。桑定还是没有停止。已经能看见在他的手口之间，有红色的血了。 “这家伙疯了，快把他拉开！” “是！”当兵的答应一声，几个人扑上去。有人抡起枪托，照着桑定的后脑勺上就是一下。桑定身子一软，终于晕过去了。 第二四八章 爱国连添新兵 山本勇捂着脖子，身子缩成一团，满头满脸都是血，身上也是。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让他浑身战栗、满脸都是惊慌。 高飞叫过来卫生员给他包扎止血，山本勇都挣扎着抗拒。直到几个当兵的上来把他摁到地下，用枪戳着脑袋，他这才安静下来。消毒止血裹上纱布，山本勇逐渐的恢复了正常。 那边，让打晕过去的桑定也醒了。高飞再次把俩人放到一块儿。山本勇就好像看见了活鬼一样，直往旁边躲，眼睛都不敢看桑定。 “山本勇，你刚才说原意和日本军国主义政府划清界限，参加独立营，成为一名光荣的国际主义战士？是这样吗？” “是，我愿意！我愿意呀。”山本勇这一回答应得格外爽快。 “好！我就知道山本勇你会做出正确选择的。来人，拿纸笔来！” 高飞当然不会相信山本勇口头上的承诺，他让人拿来纸笔，又命令山本勇在上面写一份声明。 声明他自愿脱离日本军国主义政府，放弃日本国籍，参加中国军队。另外还有揭露日本裕仁天皇残暴不仁、侵犯邻居中国的恶劣罪行。天皇这样做，早晚会害了日本。我虽然脱离了日本，但我这样干其实是为了救日本！ 这份声明虽然是在高飞的授意下这么写的，其实也是山本勇为自己背叛国家行为的辩解。 总之，有了这么一篇声明，山本勇是彻底回不去日本了。他这是背叛了天皇，给军政府抹黑，是全日本的公敌。山本勇知道这么写的后果，但是他不写不行，不写就得死！死他不怕，他实在是怕旁边的桑定，怕被他咬死！ 先把这份声明写了，等回头找机会，我自杀就得了。山本勇已经给自己想好了后路。 “嗯，不错，想不到山本君你的汉字写的还是有些水平的。这张声明我就收起来了。不过我可提醒你啊，这声明你不要以为一写了之，写完了就没事儿了，你要严格按照声明上写的去做。” “将来你要是反悔，比如说继续给日本军国主义政府卖命，或者说你自杀、自残，用各种行为不想履行声明上面所写的内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会找几家最大的报社把你这份声明发表出来。让中国、日本，甚至全世界人民都看到。这样一来，你的家人、亲戚朋友，都会因你而倒霉！最惨的是你的家人，你的父母、妻子、儿女，他们说不定会被其他亲戚憎恨甚至是报复。” 高飞津津有味儿的猜测着山本勇违约的悲惨后果，山本勇本人却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请不要再说了！我一定会遵照声明去做的。”说完这句话，山本勇一下子就瘫到了地上。 高飞又看了一眼桑定，这家伙嘴角还带着血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像个行尸走肉一样。高飞心里一动，“桑定。” “啊？高营长。”桑定吃了一惊，看了一眼高飞，又急忙低下了头。 “我打算留下你，让你继续留在独立营，你愿意吗？” “真的？我愿意。”桑定的声音有些低沉。 “刚才你咬伤山本勇的行为虽然不妥当，但也说明你为了完成任务，是做了努力的。我认为有必要再给你一次机会。咱们独立营有一个爱国连，连长就是我本人。” 爱国连，是高飞在潢川战役当中把俘虏的伪军临时凑一块儿，编成的一支部队。当时有好几十个，到现在活下来的也就十来个。潢川战役结束到现在，高飞也没顾得上提，爱国连作为一个连级单位就一直存在着。 由于爱国连里面都是被俘之后投降的伪军，一般人谁也不愿意去。招到了新兵，也都分到别的部队了。所以，现在的爱国脸虽然名以上还是一个连，其实总人数也就是一个加强班。 高飞这个连长都不重视，别人谁会重视？高飞倒是任命了一个副连长，就是原伪军营长胡振江，在照顾着连里的日常事务。 桑定这家伙放他走吧，实在让人不放心。他有过当叛徒的经历，谁也不能保证这家伙离开部队以后，会不会继续投靠鬼子做叛徒？杀了吧，又没有合适的名义。高飞忽然想起他手下还有爱国连这么一个单位，把桑定放到爱国连里面，肯定合适。 桑定早就知道爱国连是个什么玩意儿，想一想自己的现状，他也不得不承认，爱国连确实挺适合他的。 “多谢营长！”桑定躬身行礼。 高飞让人把胡振江叫过来，告诉他，从今往后这个桑定，就是你的人了。胡振江赶紧立正敬礼，大声应是。紧接着高飞又一指山本勇，“我把他也交给你了。” 胡振江又说了一声是，高飞把这俩人的身份来历又讲说了一遍。胡振江听完笑了，“这好哇，以后我们爱国连也有自己的厨师了！嗯，还有个日语翻译了。多谢营长关照！” 高飞也笑了。笑过之后，他又叮嘱胡振江，回去之后别以为山本勇是日本人就欺负他，他已经退出了日本国籍，现在是国际主义战士。他又会日语，是咱们部队里面为数不多的日语翻译。闲着没事的时候，你们也跟他多学学日语，将来能用上。 胡振江一一答应了。 这一次虽然挫败了鬼子的阴谋，但是高飞知道，敌人的阴谋绝不会就此罢休！他提醒各部队加强戒备。同时，派出人员组成巡逻队，进入县城主要街道巡逻，以加强县城的治安。也免得像上回一样，他在饭馆遇刺，都响了枪了，城外的军队却迟迟不能赶来支援。 高飞的独立营加强了戒备，信阳的特高课西井千惠子却是大发雷霆！刺杀又失败了，并且还是两次刺杀同时失败！方面军的高层既然关注过这件事，她肯定要拿出一个结果给上面交代的。 这个夏川尤佳，真是废物！西井课长实在等不及，干脆亲率特高课精锐，赶赴桐柏督战！ 在一处幽静的院落当中，夏川尤佳垂手而立。西井千惠子背着双手，面沉似水。“西井，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二四九章 山中演习 “高飞能在田中机关的总部当众刺杀田中教夫机关长，而你，精心策划之后来刺杀高飞，居然还会失败！夏川，我们大日本帝国从来不需要无能的人！” “这一次我来桐柏，会亲自策划刺杀行动。夏川，信阳特务机关只有你和高飞接触过，所以，这次行动最后的刺杀还是由你来执行。你记住，我西井千惠子不会允许同一件任务，连续出现两次失败的！” “嗨！”夏川尤佳低头大声答应了。 高飞并不知道又一起专门针对他的刺杀行动已经拉开了帷幕。他仍然按照自己的计划，一边加强桐柏的安全，一边不断地征召新兵、组织训练，为独立营增强着实力。 这一天，晴空万里，微微的有些风，是一个绝好的天气。趁着好天气，高飞打算挑一些部队到附近山上去打猎，也算是一次实弹演习吧。 一二三连各出一个排，组成红方连队，特务连代表绿方。另外，迫击炮连、重机枪连，辎重连，也各派两个排，分配到红绿双方阵营。部队一直也没有演习过，这一次高飞打算组织一次多兵种联合演习。 早饭之后参演部队进了山，乒乒乓乓就打开了。那动静，真可谓是百兽奔走、群鸟惊飞。把鸟兽都赶出来了，打猎自然是大丰收。 演习从早晨一直进行到红日西坠，演习停止。演习总指挥高飞判定参演双方打成平局。已经到这时候了，高飞也不想回军营了。这一天下来打了那么多野味，带回去也麻烦。干脆就在这里收拾干净就地野炊。吃过了饭再在外面野营一夜，明早再回军营。 高飞把他的意见一讲，众将无不欢迎。这帮人和高飞一样，也是早就习惯了打仗。这么长时间不上战场，他们也是闲得发慌。 锅里炖着野猪肉、烤架上穿着野鸡野兔。炊事班在忙着烧火蒸饭。火苗子熏着烤肉，油脂滴落到炭火当中，发出滋滋的响声。蒸饭的笼屉烟雾缭绕。时间不长，米饭混着烤肉的香气就飘满了整个营地。 高飞拿着一条鸡腿正啃得津津有味，远处突然想起了急促的马蹄声。警戒的士兵在喊：“站住！什么人？”马蹄声停住了。隔了一会儿，有几个人噔噔噔跑了过来。 高飞借着火光一看，来的是程家老二程启。他来干什么？ “高营长！”程启看见高飞赶紧跑过来，先是抱了抱拳，“我大哥和三妹出事了！” 你大哥和你三妹？程君、程菁！高飞心里一惊，赶紧追问：“到底怎么回事？给他拿点水来！” 有人递过一个水壶，程启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去小半壶。抹了一下嘴，这才讲述事情的经过。 程君手下有一个小弟，在平氏镇被仇家给绑架了。仇家索要一百块银元的赎金。这小弟的家人拿不出这么多钱，就来找程君帮忙。程君在桐柏是有名的黑帮老大，绑票勒索是他常干的事。小弟被别人绑架，程君怎么甘心白白奉上赎金？ 于是，程老大带着一票打手急匆匆赶去平氏镇要人。结果到那儿不仅没把人要回来，他自己也被人家给扣下了。 消息传回桐柏，程启就提议三妹程菁来找高飞想办法。程菁说，要是别的事情我找高飞帮忙没问题。但咱这是黑社会之间的寻仇绑票案子，找军队的人出面不合适。我去把大哥救回来！ 程菁又领了一帮人去了平氏镇。今天下午消息传回来，程菁到了平氏镇也翻船了，她让人家扣了。 仇家把赎金涨了十倍，从原来的一百块银元涨到了一千块！仇家送信过来，最迟明天中午就得把赎金送到。要不然，平氏那边要撕票。程家兄妹，再加上程君的小弟统统没命！ 一千块银元虽然不是个小数字，程家也能拿出来。但是程启担心，他就算带足了赎金过去，人家要是不放人怎么办？黑道上能找的人都找遍了，最后程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来找高飞。 “高营长，拜托你一定把我大哥和三妹救出来。我们程家算欠一个大人情。只要能把他们俩救出来，你就是我们程家的恩人。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程家一定应承！” 程启的画外音就是：你把那俩人救回来，你就算要纳程菁做妾，我们家也答应！并且我们不要聘礼，另外还能给一笔丰厚的嫁妆。 这其实是他来之前，程老爷子交代的原话。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程启没好意思往外说。他换了一种表达方法。 高飞一听，这我不能不管呀。平氏镇是吧？当初他剿灭豫南保安团以后，走的时候在平氏镇留了一个排。这又不是打仗，不过是找当地黑帮要几个人，用不着带大部队过去。 再说，平氏镇哪儿还有一个排，真是要用到军队了，有那一个排也足够了。 高飞向刘俊交代，让他招呼着队伍今晚宿营，明天一大早回军营。又把小四儿、小刘叫过来，他打算连夜赶去平氏镇。 高飞问程启要不要一起去，程启摇头，他要回去陪着老爷子。临来之前，程老爷子有交代，不让程启去平氏镇，只让他把消息告诉高飞，其他的就全权委托给高营长去处理。老头让程启送完信马上回家。不可在外面长时间逗留。 高飞一听，老爷子你不对呀。这是你家的事，你儿子和女儿被绑架了，你们却当起了甩手掌柜的，把活儿都交给我了？哪有这种道理？我又不是你家什么人，我凭什么一定要管？ 高飞刚想说不管，程启就把他拉到了旁边。 “高营长，刚才人太多，有些话我没法说。来之前我爹交代了，你要是能把程君、程菁救回来，我爹就把程菁许给你了！哪怕是给你当小妾也同意。并且，我爹还会给三妹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 “高营长，这可是大好事！机会不容错过呀。既能娶到美妾，还能发笔小财，如此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是吗？纳程菁做妾，她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由不得她！我爹都答应了，你放心好了。” 第二五零章 高飞二进平氏镇 “我怎么觉得，这是你父子俩合起伙儿来想坑我呢？” “这叫什么话？”程启唰就把脸拉下来了，“就算坑你，哪有用亲女儿亲妹子来坑人的？这真是我爹的一番好意。高营长您军权在握，手下有好几百精兵强将，又是抗战英雄前途无量。我爹看好你，所以才想让三妹跟着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三妹长得可不难看呀，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也不差，三妹会没人要吗？我爹是一直没吐口，只要他放出话，媒人立刻就能把门槛都踢破了，你信不信？” “我爹最爱三妹，为了三妹的终身大事可没少操心。我爹一直以来的想法就是，三妹要是嫁，就一定要嫁个有本事的。宁可跟着你这样的人尖子做小，也不能嫁给普通人做正妻。” 程启这一通夸，把高飞捧得晕乎乎，心里美滋滋的。 “好了好了，不敢当不敢当。多谢程二哥的夸奖，高飞愧不敢当。既然是这样，那就请二哥回复老爷子，就说我已经答应了。我想办法也得把程君、程菁平安带回来。请老爷子放心！” 程启走了。高飞和小四儿、小刘，每人骑了一匹快马。三个人马上加鞭，连夜赶奔平氏镇。 从桐柏到平氏镇，四十几公里，战马跑起来，两个小时就能到达。从晚上七点开始走，九点刚过三人就赶到了平氏镇。 这年月人们的娱乐项目比较少，睡得普遍都早。在信阳这样的大城市还稍微好点儿，像平氏镇这种小地方，老百姓早早就睡了。晚上九点多，镇子里面点灯的就没几家了。灯光最明亮的地方就是军营。 官兵们已经准备洗洗睡了。大街上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在军营前面，三匹马站住了。 当兵的站在营门里面往外看。高飞在马上对着营门大喊：“打开营门，我是高飞！” 独立营的营长是高飞谁不知道。当兵的一听，是营长来了！几个当兵的赶紧跑到外面看，真是高营长！ “营长，您怎么现在来了？是不是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我想弟兄们了，来看看大家伙儿！”高飞翻身下了战马。小刘小四儿也跟着下了马。 当兵的围着，众人众星捧月一般，把高飞接进军营。军营负责人张排长也来了，行礼之后，把高飞让进了营房。张排长问：“营长，您现在过来，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高飞不答反问他，知不知道程君、程菁被扣的事情？张排长说，程君被扣他听说了，程菁也被扣他就不知道了。 “您就为了这件事，专程连夜从桐柏赶过来的？”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张排长说：“其实您用不着过来。随便让谁捎个信，我去一趟就行了。” “您既然来了，就早点儿休息。您放心，这事情交给我了！明天一大早我过去要人。我看他们哪个敢不放？” 高飞来可不是睡觉的。从平氏镇返回桐柏以后他就没来过。今天好不容易来一趟，还不得先和战士们见见面吧？张排长陪着，高飞到宿舍里、操场上、以及各个哨位挨个视察了一遍。和战士们说几句话，问问生活情况。 平氏镇卫戍排人不多，军营也不大，高飞一圈转下来也用了一个多钟头。一直到快十一点，这才收拾收拾睡下了。 第二天他一起来，卫戍排的战士们已经准备吃早饭了。张排长告诉他，您在这里等着，我去要人！高飞一听，那也好。这也是张排长立威的好时候。他去找本地黑帮要人，把人要回来，就等于是震慑了黑道势力，对卫戍排也有好处。 “那你要多加小心。”高飞叮嘱。 “您放心，我去去就回！”张排长带了一个班的战士，扛着枪就去要人了。高飞在军营里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快中午了，张排长领着人回来了。一见面，张排长就把头低下了，“营长，您处分我吧。我没把人要回来。” “哦，怎么回事？”高飞吃了一惊。张排长带着部队去，黑社会的竟然还是不放人？ 张排长讲述了事情经过。他带人去找到了本地有名的黑帮老大，指名点姓让他们放人！黑帮老大满脸陪笑，又是让座又是上茶。等礼数做完了，黑老大告诉他：这是我们道上之间的矛盾，您是官府中人，最好别插手。 张排长在高营长面前打了保票，哪能就这么回去了。所以，他坚持让对方放人。黑老大只是说好话，但就是不放人。最后张排长急了，把枪掏出来了！ 你放不放？不放我要了你的命！ 黑老大把脑袋一伸，来吧，你就算打死我，人我也不能放！就这么把他们放了，今后我就没法混了。干脆您把我打死算了。 人家一点儿没反抗，张排长当然不能真的杀人。他就问对方，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人交给我？ 黑老大说：既然您出面了，我就给您这个面子。要么让他们程家把一千块赎金拿过来，一收到钱，我立马放人！要么您让高营长亲自来一趟。我早就耳闻高营长的大名，但是一直没见过。高营长只要来到这儿，喝我一碗茶，让我给他作个揖，我也是立马放人！ 张排长没办法了，这才返回来把情况告诉高飞。 高飞一听，想见我？这简单。反正我已经来了，去会一会本地的豪杰倒也是一件好玩儿的事。 “好哇，那张排长你就带着我去会一会这个黑老大，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把程君程菁兄妹俩都给扣了，这也是个人物呀。” 高飞亲自去会黑帮老大，排场肯定和张排长去的时候不一样。张排长去带了一个班，高营长亲自前往，得带两个班！把排里唯一的一挺轻机枪也带上。 本来张排长还想把全排人马都带上的，是高飞不让。高飞说，咱就是去见个黑社会，用不着全军出动，他没那么大面子！另外，咱也不能不留人看家。万一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军营里不留人怎么行？ 就这样，高飞带着两个步兵班，再加上小四儿、小刘，由张排长陪着，去会见本地黑老大。 第二五一章 黑帮的灭亡 “张排长，您怎么又来了？”院子门口几个流里流气的小子，看见张排长带着军队来了，一边往后躲，一边说着风凉话。 有高营长在旁边，张排长岂能容忍几个黑社会的小混混用这种口气和他讲话？ “把他们几个给我捆了！” 张排长一声令下，一群当兵提着枪就过去了。小混混们转身想跑，被当兵的拧胳膊给摁住了，拿绳捆上了。张排长昂首挺胸、大摇大摆走进了院子。一进门就喊：“姓康的，高营长驾到！” 随着他这一声喊，后面当兵的唏哩呼噜进来一个班，哗啦哗啦一片拉枪栓的声音。另外一个班留到外面警戒。这是高飞安排的。不管这院子是不是黑社会的老巢，既然带着人来了，就得做好充足的准备！ 从正厅里面出来一群人，正当中是个身材中等的白脸汉子。这家伙天生一张笑脸，眉角往下垂着、嘴角向上弯着。任何时候看着都像是在笑。 一见眼前的场面这家伙就是一愣，紧跟着满脸堆笑的迎上来，连连作揖，“张排长您来了，欢迎欢迎。我刚才好像听见您说高营长大驾光临？这位是？”说话的时候，眼睛往张排长左右扫视，一眼就看见了高飞。 “这就是我们独立营高营长！营长，他就是扣押了程君、程菁兄妹的平氏镇势力最大的黑帮头子，康萝卜。” 康萝卜？这人怎么叫这么个名字？高飞上下打量黑帮老大康萝卜。 康萝卜赶紧躬身行礼：“高营长您的威名我早就听说过了，却一直没福和您见面。今天您能来我小地方，真让我荣幸至极。欢迎欢迎，高营长里面请！”康萝卜弯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高飞点点头，“康先生你也是一表人才，今天能看见你，我也很高兴。请。”高飞客气了一句，跟着康萝卜走进了大堂。康萝卜请高飞坐到主位上，吩咐人上茶。 喝了两口茶，高飞放下茶碗，“康先生把程君、程菁兄妹俩请出来，我要见见他们。” “好说好说。不过高营长，您大名鼎鼎，不光是我想见您，还有一位朋友也想见见您，和您说几句话。来呀，请三弟！” 三弟？是康萝卜的三弟、还是黑社会的三当家？高飞心里疑惑，坐着没动。 “高营长，我可算又见着您了！哈哈哈哈。”人未到，声先至。侧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前面那人笑着就出来了。 高飞顺声音一看，认识，是豫南保安团第三任团长，三皮。当初高飞剿灭豫南保安团的时候，第一任团长葛二蛋被副团长马波给宰了，马波自任团长。马波作战不力，他的手下三皮又以下犯上杀了马波，自称保安团长。就是这位。 高飞彻底消灭了豫南保安第九团，活捉三皮，后来又把三皮给放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这儿出现了。 “三皮，原来是你？” “对，就是我。高营长您真是好记性，居然还记得我。当初高营长你打我们保安九团的时候，手段可是真狠毒呀，半点儿活路都不给我们留。您想不到吧，咱俩这么快竟然又见面了。” “今天可不比当初了！”说到这里，三皮这家伙忽然提高了嗓门，同时他把背到身后那只手猛地拿出来，手中赫然端着一支盒子炮！ 高飞在三皮胳膊一动的时候，突然起身，一转就躲到了椅子后面，同时把他的防身手枪也拿到了掌中！ 对这种背信弃义、以小犯上的家伙没什么好客气的。高飞直接开枪，“啪！啪！”两枪，三皮满脸不敢相信的仰面摔倒。“哒哒哒！”几发子弹打到了天花板上。 枪一响，院子里的战士抱着枪就往大厅里面闯。黑社会的想拦着，当兵的举枪射击，噼里啪啦一阵枪响，战斗开始了。 事起突然，康萝卜刚想说点儿什么，警卫班长小刘掏出枪来，对着他“啪啪啪”就是几枪。康萝卜中弹倒地。这院里院外就乱了套了。 高飞带来了两个班，有二十几名战士。黑社会的就算是人多，又怎么会是成建制军队的对手？战斗开始，就是一边倒的局面。黑社会的枪手、打手、混混们让打的滚的滚爬的爬，死伤遍地。 大厅里康萝卜的手下们，钻桌子的钻桌子、钻椅子的钻椅子。实在没地方藏的，干脆躺地下装死。 高飞一看，把这伙儿人全打死吧，也没那个必要。大家都是中国人，在这个外敌入侵山河沦陷的年月，还是不要多造杀孽，给自己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多留下一些血脉吧。 “缴枪不杀！放下武器，跪下投降！投降免死！” 高飞这么一喊，当兵的全都跟着喊。“缴枪不杀！投降免死！”的口号，响彻了院子内外。 混混们赶紧响应：“投降，我们投降！”“别开枪，别打呀，我投降！”黑社会的打手、枪手、混混们，纷纷举起双手，跪到地下投降。 张排长从口袋里掏出根绳子，对着当兵的下令：“捆了！把他们都捆起来！”他带头，扑上去摁住一个五花大绑，给捆了个结实。 这两个班的战士，每人都拿了两条绳子，就是准备捆人用的。来之前都准备好了，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小四儿动作最快，先跑过去搜查三皮。搜出钱物若干，又去搜查康萝卜。刚一接触，他立马蹦起来就叫：“康萝卜没死！”喊完了，拽出匕首照着康萝卜的脑袋就扎！ 康萝卜拼命一翻身躲过去。小四儿继续扎，康萝卜赶紧求饶：“我投降，我投降。”小四儿这才停止攻击。 “你给我起来！跪着！想投降得跪着！” “扑里扑腾”从大厅到院子，顿时跪下来几十位。连那些已经被捆上的，也吓得跪地下了。 康萝卜挣扎着爬起来，爬到一半又趴下了。“我起不来，我被打中了。不过我命大，没打中致命的地方。” 小刘走过来，冷笑一声，“嘿嘿，我就没往你要命的地方打。要不然，就是有十条命你也早完蛋了！还敢给我们营长下圈套？你这是找死！”说话间，照着康萝卜身上“嘭嘭”就是两脚。 第二五二章 炸开大门 康萝卜大声的惨叫着。小四儿赶紧劝：“别打他，别打他。”一边劝着，一边去扶住康萝卜。小刘其实也只是踢了两脚，踢完他就停住了。 “哎哎，我的荷包、我的镏子！这个不值钱，这是铁的。求求你给我留下吧，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别脱我的鞋！好汉，好汉，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你不能这样赶尽杀绝！” 康萝卜受了伤，躺到地下手脚都不方便，小四儿正好对其下手。康萝卜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最后终于连鞋子都被扒掉了。小四儿以极其老道的手法，把康萝卜从头到脚从头到脚给搜刮了一遍。 什么钱财、首饰，只要是他身上带的，全部搜刮一空。这家伙是黑社会头子，比死的那个三皮有钱多了。光是金银饰品，加一块儿都得有半斤还要多。这里面，金饰最多、银饰很少。另外还有镶宝石的匕首一把，书信两封。 小四儿把钱财等物品揣自己怀里，把书信和匕首交给了高飞。高飞接过匕首看了两眼，书信一卷，用一只手拿着。问那些俘虏，程君、程菁在哪儿？ 俘虏们面面相觑，谁都不吭声。高飞让气乐了，“哈哈，你们这帮东西，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人关到哪里了？你说！”他指着一个看上去年纪大点儿的。 这人摇摇头，“长官，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活着干什么？拉出去枪毙！你说！” 头一个被拉出去了，第二个脸都黄了。“长官，您说的是桐柏道儿上的吧？关他们不是我们经手的。您应该问康老大。”生死关头，黑社会也不讲究什么江湖道义了，直接点名康老大。 高飞微笑着走到康萝卜面前，“康萝卜，看来事情还得着落在你身上。幸亏刚才没打死你，要不然，程家那两兄妹我还救不出来了。说说吧，你把他们关到哪儿呢？” “高营长，高营长，这事儿真的不怨我，都怪三皮呀！” 眼看康萝卜竟然把责任往已经死了的三皮身上推，高飞真有种一脚踹死他的冲动！ “我现在没问你怪谁，我问的是程君、程菁关在哪儿？我要立刻见到他们！你听明白了吗？”高飞把那刀把上镶宝石的匕首亮出来，明晃晃的刀刃贴到康萝卜脸上，刺棱刺棱刮了两下。 康萝卜动都不敢动，等到高飞把匕首拿开了，他这才说，程菁程菁没关在这院子里，兄妹俩是被三皮关到另外一个地方了。 “另外一个地方是哪儿？你说！” “三皮没告诉我。” “你不知道是吧？不知道我还留你干什么？拉出去，枪毙！” 小四儿小刘两个人，一人拽一条胳膊，拽着就往外走。 “我知道！我知道呀高营长，饶命，饶命呀！”康萝卜像杀猪一样的大叫了起来。高飞一招手，康萝卜又被拖了回来。这货也够倒霉的，中了枪不仅没有得到治疗，反而被打了几顿，又被拽来拽去。他的伤势，似乎更严重了。 “知道你不早说？讲吧，人到底关在哪里？要说实话。” “人被关在唐宁街十号。” 唐宁街十号？这名字有点儿意思。高飞又问俘虏，这回俘虏们都知道地方了。唐宁街他们知道，至于十号，到那儿找不就行了嘛。 高飞留一个班在这里收拾善后，由张排长负责。他带着院子外面那个班去找唐宁街十号。找了俩俘虏带路，很快就找到了唐宁街。 平氏镇本来就没多大，唐宁街离着黑帮老大康萝卜住的地方只隔了两条街。步行十分钟，就到了地方。又找到住在这里的居民打听，十号在哪个位置。高飞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地方。 黑油漆的大门紧闭，大门上面有个汉字的拾。这就是唐宁街十号了。小刘过去敲门，咚咚咚！咚咚咚！大门里面静悄悄的，声息皆无。 高飞正看着黑油漆的大门，突然就觉得脖子根冒凉气。急忙晃身子往后连退两步。 “当！”一发子弹打在他身后的土墙上。一缕灰尘荡起，土墙上多了个拇指大小的弹孔。高飞要是躲得微慢那么半秒钟，命就没了！这是谁？高飞急忙转身，顺着子弹可能飞过来的方向仔细寻找。 那边有一座阁楼。高飞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阁楼上似乎有人影晃了一下。“咣当！”当兵的开始踹门了。一脚，两脚，连踹三脚都没把大门踹开。踹门的战士，脚都踹疼了。 “拿颗手榴弹，把门炸开！” 有战士拿了颗手榴弹，一拉弦，往大门底下一扔，转身跑开。“咚”的一声巨响，紧跟着是稀里哗啦一片杂音。等硝烟散去再一看，黑油漆的大门，没有了！现场只留下烟熏火燎过后的门框子。 战士们簇拥着高飞进了唐宁街十号的院子。忽然，他眼睛眯起来了。就见正堂门口并排放了两张太师椅，分别坐着两个人。左边的这个是老大程君、右边的是程家三妹程菁。兄妹俩在这儿被绑着呢。 高飞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程君程菁看见是高飞，两个人拼命挣扎着，两张太师椅咣当咣当的响着。 本来高飞还在考虑，程君程菁怎么会被绑到这里？是谁把他们绑到这儿的？现在一看程家兄妹看见自己激动成这个样子，高飞立马放下了所有的想法，就要过去救人。 “站住！高飞，咱们又见面了。” 高飞顺声音一看，又是他的熟人，信阳日本女特务夏川尤佳，那位剃着短发，经常以男人面目出现的日本特务！ “尤佳，你怎么在这里？”高飞往后退了一步。 “当然是有人请我来的了。高营长，你们中国有句俗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天都到这时候了，高营长难道还不打算和我们大日本帝国合作吗？”夏川尤佳直勾勾的看着高飞。 “和你们合作？不，我是永远也不会和侵略者合作的。除非你们的军队放下武器，或者退出中国，咱们还有可能会合作。至于现在，尤佳，你还是别做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吧。” “明白了。呼——”夏川尤佳如释重负一般的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五三章 高飞打女人 “高营长，你看这是什么？”夏川尤佳抬起左手，她手上是一根绳子头。绳子的另一端，在程家兄妹那边。 高飞心里一紧，脸上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是绳子？尤佳，程君、程菁和你无冤无仇的，你牵着他们干什么？” “高营长，我这可不是牵着他们的绳子，这是拉线。程君程菁背后绑了三颗手榴弹。手榴弹的导火索就连在我手里的这根绳子上。只要我轻轻这么一拉，”夏川尤佳手臂一抖，把高飞给吓一跳。“嘭的一下，程君程菁立刻化为碎末！” “放开他们！有事情你冲我来。程君程菁和你们没关系，你不要为难他们。”高飞提醒自己，要立刻把情绪平静下来。只有心平气和，头脑反应才能保持敏锐，也才能找到最正确的事情解决办法。 “他们是和我没关系，但是和你有关系。程菁在暗恋你！高飞，我要你亲手杀死程菁，然后，我带你走！” “咳咳。”高飞干咳两声，心中暗恨。这东洋婆子口无遮拦，满嘴的胡说八道！眼前明明是你死我活的战场，她却偏偏搞得好像是痴心男女争风吃醋的现场一样。你这么一说，程君程菁能听不到吗？回头我怎么向人家兄妹解释？ 这种事情越解释越麻烦，高飞还得装糊涂，“尤佳，你这么讲究没道理了。程菁和我又没仇，我凭什么杀死她？我是受他父亲的委托，来救他们兄妹的。你说什么暗恋不暗恋的，我听不懂。还有，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又为什么要跟你走？” “难道你不知道吗？大日本皇军已经占领了中国绝大多数的大城市，像北平、南京、上海、徐州、太原、武汉。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城市被皇军攻占，直到最后占领全部的中国。” 夏川尤佳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亢奋。高飞却气的直想一巴掌扇死她！原来还没发现这妞这么讨厌，现在高飞只想让她住口，让她少在这里做梦。 高飞实在听不下去了，“住口！夏川尤佳，你再这么胡说八道，当心我对你不客气！你别以为控制住了程君程菁就能逼我就范，你错了！你不是日本特务嘛，你应该知道我以前的经历。” “我就是为战争而存在的！我的使命就是抗日打鬼子，就是消灭你们这些日本侵略者！我曾经参加过无数次战斗，在我身边牺牲的战友不计其数，我本人也早就做好了为国牺牲的准备。” “你就算今天炸死了程君程菁又怎么样？他们是我的朋友，好朋友！他们今天如果牺牲在了你的手里，我会加倍加十倍的找你偿还！我不但要杀死你，还要杀死二十个日本人给他兄妹报仇雪恨！” “而那二十个日本人就是因为你才意外死去的！是你害死了他们。来吧，有本事现在你就拉线，拉吧！”高飞也气急了，伸手拽出鲁格手枪。一抬手，对准了夏川尤佳的眉心。 再看夏川尤佳，那张刀削斧凿一般的精致面孔先是呆住了，紧跟着竟然笑了，并且是一种很奇怪的，如释重负一般的笑。 “明白了，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看样子咱们两个今生是不可能在一起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来吧，就让我们就同归于尽吧！”夏川尤佳的脸上露出了疯狂之色。 眼看她要拉线，高飞果断开枪，“啪！”这一枪，正打中夏川尤佳的左小臂。夏川尤佳再想拉线，手臂让子弹打穿了，她半两力气也使不上了。 高飞开完这枪之后，闪电一般扑上前去。左手抓起绳子头，右腿抬起来，咣的一脚，把夏川尤佳踹出去三米多远摔到地下。高飞以前不打女人，但现在为了救程君程菁，别说打了，就是杀了她，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踹开夏川尤佳，高飞扑过去就想去给程君程菁解绳子，去掉那要命的手榴弹。 夏川尤佳既然设计好了伏击高飞的险境，当然不会只有她一个人。高飞去救程君程菁，埋伏在院子里的日本特务纷纷开枪射击。高飞也不是一个人，跟他一起来的有一个班的全副武装的战士。 高飞踹倒夏川尤佳，扑过去救人的时候，这些战士们就把枪举起来了。日本特务开枪，我们的战士也开枪，一场枪战瞬间展开。 小四儿、小刘两个人迅速冲上去，掩护高飞去救人。 高飞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眼里只有帮着程君、程菁兄妹俩的绳子。夏川尤佳本来就没打算把兄妹俩的绳子解开，捆着俩人的绳子绑的都是死结。 高飞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这种绳结，没个三五分钟他解不开。那就别解了，快刀斩乱麻来硬的吧！伸手取出匕首刀，噌噌两刀，先把两颗手榴弹的导火索割断，把危险先接触了。然后又是几刀下去，割断了捆手的绳子。 手能活动了，脚还在椅子腿上绑着呢。高飞又把下面的绳子割断。割绳子的时候，听见程菁哼了一声。等把绳子隔断之后再一看，就见程菁的胸口上多了一个眼，鲜血已经染红了前胸！ “菁菁！”高飞叫了一声，伸手去捂。触手之处软软的，粘粘的。程菁的眼睛已经迷上了。 “菁菁！”同时获救的程君看见妹子重伤，顿时火往上撞。捡起高飞落在地下的手枪，噌的一下跳起来，怒吼一声：“王八蛋，老子跟你们拼了！”紧跟着像头老虎一样扑上去，加入了战斗。 高飞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双手拽住程菁的衣襟向两边一撕，“刺啦”一下，里外几层衣服都被他撕开，漏出了里面凝脂一般的身子。 此时此刻，那本应如美神一般的少女胸口处却多了一个骇人的伤口。伤口中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半边凝脂一般的身体。 高飞顾不上多看，赶紧把程菁的外衣撕下来，结成条，在前胸缠了两圈，裹住伤口。再把剩下的衣服掩上一点儿。胳膊上一用力，一个公主抱，把女孩抱到了怀里。 “医生在哪儿？”高飞大吼一声，抱着程菁抬腿就走。 第二五四章 病床前的柔情 此时此刻，院子里的枪战还没有结束，高飞也不可能带着重伤的程菁去别的地方，他抱着女人冲进大厅，一脚踹开旁边的侧门，这是一间小会客厅。有桌椅板凳，就是没有床。 一转身，他又冲向了另外一边的侧门。这像是个书房，有床、有桌椅、书架。高飞把程菁轻轻地放到床榻上，拉开毯子先给她盖住。小四儿、小刘随后就跟进来了。 “去找一些糖盐水过来！”高飞对着二人大声吩咐。小四儿、小刘答应一声，小四儿转身跑出去了找糖盐水了，小刘留下来帮忙。。 “小刘，你马上去找医生，要动外科的，会处理伤口。快去快回！” “是！”小刘应了一声是，跑出去了。高飞拉椅子坐在床边，轻轻拉住程菁的手，柔声呼唤：“菁菁，菁菁，我是高飞，睁开眼睛看看我。菁菁。” 连唤了几声，程菁终于睁开了眼睛，曾经灵动的双眼，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变得有些暗淡了。“飞哥。” “哎，我就是你的飞哥。菁菁，坚持住，医生很快就过来。你要坚持住！你知道吗，你爹已经把你许给我，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 “真的？”程菁的眼中忽然放出炫目的神采，整个人的精神头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你没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高飞用最温柔的笑容看着程菁的眼睛，“傻丫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记住，我要你快点儿好起来。我还想让你陪着我下馆子喝酒、到山上打猎。” “我在独立营给你报个名，特招你参加军队。你功夫好，今后就给我当个贴身警卫。我经常上前线打仗，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能保护我。你得快点儿好起来，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女警卫，你可别让我失望。” 高飞像最温柔的情人一样，贴着程菁耳朵小声说着情话。 程菁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场面，羞的她耳朵根子都红了，偏偏还舍不得躲开。 两个人在病床旁边柔情蜜语，以至于连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就没注意。门一响，小四儿端着个碗进来了。“营长，这是糖盐水。呃……”一进门，愣住了，他也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出了。 高飞听见声音一回头，看见小四儿端着个碗。再听说这是糖盐水，不敢耽误，赶紧起身接过碗，坐在床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在嘴唇上试了试温度，又吹了两下，这才递了过去。 “菁菁，张开嘴，啊——”一小勺喂下去，又舀了一勺。贴了贴嘴唇，“张嘴，啊——” 小四儿转身就出去了。虽然他年纪小，还没有经历过男女感情之事，但是平常听过都不知道多少个版本了。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了不使营长的好事被打扰，小四儿到外面关上门，持枪守在了门外！谁想进来，都得先过他这一关！ 战斗的枪声传遍了整个平氏镇。张排长闻声带着另外一个班的战士迅速赶来支援。日本特务很快就招架不住了，留下几具尸体，其他人四散逃走。张排长也不去追，他率领部队打扫战场。 小刘也把医生给请来了。程菁伤的虽然重，但是她身体底子好。再加上高飞又给她喂糖盐水、又陪她说话哄她开心，程菁的伤势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取子弹、缝合伤口的手术很顺利。上了外伤药、重新裹好了医用纱布，又开了消炎补血的中药方子。镇子上还没有药店，小刘又陪着医生回去取了药，熬好了连锅一起端过来。高飞亲自给她喂下去，这才算告一段落。 程菁睡着了，高飞坐到这儿静静地思索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先是豫南保安第九团，又是日本特务。一件连着一件、一桩挨着一桩，中间几乎都没有空档。 程家老二程启负了重伤，现在程菁也负了伤。老程家两儿一女兄妹三人，因为自己重伤了俩，也不知道程老头会不会对自己有看法？ 还有，日本特务怎么老围着我转？这时候高飞想起来靳红梅了，要是有靳组长在，恐怕就轮不到日本特务撒野了吧？ 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想办法报复回来！想起报复，高飞脑子里忽然出现了夏川尤佳的影子。当时他指着夏川尤佳的鼻子告诉她：你要是敢炸死程君程菁，我就杀二十个日本人报复！ 现在程家兄妹没有死，但是程菁却负了重伤，怎么报复呢？我杀几个鬼子合适？ 高飞在这儿琢磨着怎么报复的问题，日本特务们却是垂头丧气。这一次精心策划的刺杀，竟然又失败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和独立营有点儿关系的三皮，结果高飞没刺杀成，三皮也没了。尤其是特高课的枪手队损失惨重，基本上就是全军覆没了。 作为新任特高课长的西井千惠子无论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都不算过分。 “夏川，你又失败了！”西井千惠子冷冷的看着夏川尤佳。而站在她面前的夏川尤佳却是满脸苍白，一语不发。 “我之前就曾经讲过，不允许在一次任务当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可是你呢？夏川尤佳，你非逼着我使出手段惩罚你吗？”说着说着，西井千惠子开始大声咆哮了起来。 夏川尤佳还是一声不响。 “难道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儿了吗？我告诉你，夏川尤佳，现在你就去找高飞，把他约出来，还去唐宁街十号。只要到了唐宁街十号，其他你就不用别管了，就算你的任务完成了。” “嗨！可是，请问西井课长，你准备怎么对付高飞？我提醒您，他可是少有的全面型对手。头脑敏捷、武艺也不错、枪法出众，在带兵方面也很有办法。这个人，您要对付他的话，请一定要多加小心！”夏川尤佳这时候说话了。 “多加小心吗？夏川尤佳，你恐怕是被高飞迷住了吧？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爱上高飞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更有条件把他约出来了。你要记住，夏川尤佳，你是一名日本情报人员，你不是一个普通女人！” 第二五五章 第二封信 程菁受了这么严重的枪伤，没办法进行长途旅行。虽然从平氏镇到桐柏县只有四十公里，但是对于现在的程菁来说，仍然是无法跨越的天堑。 为了程菁的病情更好康复，高飞把她带进了卫戍排的兵营里。军营里就是自己的家，程菁只有在这里养伤，高飞才放心。联系了医生每天都来出诊，又派人去桐柏把这边的情况告诉刘俊、史天明等众将，让他们安心训练，等候自己回归。 一切都安排完了以后，高飞开始处理俘虏的问题。在捣毁本地黑老大康萝卜团伙的战斗中，高飞的队伍抓了不少俘虏，连黑帮团伙老大康萝卜都被他抓了。高飞得看看，这帮黑社会的混混到底该怎么处理？是放了？还是把他们收编进独立营？ 爱国连人手可是差得很多。这帮人要是补充进去，最起码能补上一半的人马。 高飞先问黑老大康萝卜的意见。 “康萝卜，我给你两条路。第一，参加我的部队当兵，将来上战场如果立了功，你还有浪子回头光宗耀祖的一天。第二，我把你交到桐柏县，让县里面按照国家的法律来处理你。该怎么样，有国家的法律来决定。” “你自己选吧，到底要走哪条路？”高飞用眼角看着康萝卜，以显示自己完全不把对方的出路放到眼里。其实也真是这么回事，康萝卜不管是死还是活，对高飞真的没有太大的影响。杀也就杀了，留也就留了，无所谓。 “第二条！我选第二条路呀。高营长，我愿意参加入你的独立营，成为您的手下马前卒，为您冲锋陷阵、攻城拔寨。多谢营长成全！” “还冲锋陷阵、攻城拔寨？你以为这是听说书呢？想参加独立营，可以。不过，根据以前的所作所为，你是不能直接成为一名普通士兵的，你得接受考验。包括你的手下们都得接受一段时间的考验。” “我先给你说清楚，独立营有一个爱国连。爱国连里面全都是在战斗中被抓的俘虏，在那里面改造呢。谁要是表现优秀，可以被提拔成军官。是要是表现不好，比如说在战场上畏惧不前、该撤不撤、不服从指挥的，会被当场枪毙！” “我愿意！”康萝卜拍着胸脯表达自己的态度，“我愿意呀。高营长，我愿意去爱国连接受改造，请长官们看我的行动吧！” “好，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欣慰。下面你先和你的手下们商量商量，最好是统计一下。看有多少人原意参加独立营爱国连，有多少人不愿意。把人数统计出来再说。” 高飞和康萝卜谈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把人放开，让他去和被抓的俘虏们谈话，动员那帮人参加爱国连。 康萝卜刚走，小刘又送过来一封信。这心还是和之前高飞看见的那封几乎一模一样。也是信皮上一个字没有，里面的信纸上有字。高飞撕开信皮掏出信瓤展开观看。只看了一眼，高飞差点儿没蹦起来。 信上写着几个字：“唐宁街十号，有重要事情当面相告。”就这么几个字，没头没尾。既没有开头的问候，也没有结尾应有的招呼。但是高飞却在看见这封信的第一眼，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上一回那封信，也是没头没尾，也是约他在某地见面。结果他却中了敌人的埋伏！两封信的笔迹都是一模一样，写信的还是夏川尤佳，那个假小子！那个似乎对他有些情愫的日本女特务。 上一次你安排了个圈套，这一次你还想布置埋伏吗？明知道你是布置的埋伏，我还会去吗？ 高飞盯着这封信，现实觉得可笑，紧跟着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最后他不得不说，自己还真的明知道是圈套，却仍然想往里面跳！ 我怕什么？不就是一帮日本特务吗？就算你们全副武装，就算是刀山火海，其奈我何？我还会怕你们几个狗屁特务吗？高飞胸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傲气。他完全不把那些布置了圈套，等着他往里钻的日本特务放到眼里。 你们那些所谓的圈套、陷阱、埋伏，在我眼里狗屁不是。只要我准备充足，我完全又把我把你们这些所谓的圈套砸个稀巴烂！ 想到就去做。高飞小四儿、小刘、张排长叫到一块儿，把这封信拿出来展示给几个人看。高飞把自己的想法直接告诉了三人：我判断这封信就是日本女特务夏川尤佳写的，她派人送这封信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我上当。 我打算去赴约，利用日本特务布置的埋伏，把他们这帮家伙一网打尽！ 三人一听大吃一惊，都劝高飞不要去冒险。高飞已经决定的事情，别人哪能劝的动？他告诉三人，这件事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能赢！但是你们得配合我。 “张排长，你把两个班的战士全带上。小刘、小四儿，带好枪支弹药，准备出发！” 三人被高飞的豪情壮志给打动了，齐齐应了一声是，各自下去做准备不提。高飞自己也做了准备，把他的鲁格手枪擦拭保养了一遍，又把匕首带好了。 这支鲁格手枪，在之前的战斗中程君曾经拿着用过，后来高飞又把他要了回来。程君还不想给，不过高飞说，陈县长那里还有，回去你可以再找他要。程君这才恋恋不舍的把枪还给了高飞。 还枪的时候他还发牢骚：“白要了我妹子，不但不给彩礼，连一把枪都这么小气！要不是我爹答应过你，别说菁菁给你做妾了，就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给你做正妻，我都不会同意！” 高飞根本没理他，反正老程家他也不是他当家。黑社会他是老大，家里老程才是最终决策人。说话不顶用的人，随便说什么，让他说去好了。 众人准备好了以后，高飞一声令下，张排长带着两个班的战士开路，高飞率领人马气势汹汹来到了约会的地点，唐宁街十号。 这地方在不久前才刚刚发生过一场战斗，现在再回来故地重游，高飞心中又是一种别样的情怀。 第二五六章 尤佳之死 “高飞哥哥！” 夏川尤佳还是留着男人一样的短发，显得是那么的干净利落。看见高飞来了，脸上露出了妩媚的笑容。男性化的短发，再搭配上属于女性的笑容，确实能带给人一种异样的魅惑之感。 高飞心里不由暗叹，这么美的一个女人，怎么就是日本特务呢？但是人家对他笑，他也不能上来就板着一张脸，那样就会显得他的气度还不如一个日本女人。所以，高飞也笑了。 “尤佳，你真调皮，总是给我惊喜。写个信吧，信封上还不写名字，让我猜了好长时间，也猜不到写信的是谁。没想到是你呀。你约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高飞哥哥，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话到这里，夏川尤佳看了一眼高飞身后保持戒备姿态的小四儿和小刘，“这事只能单独和你一个人讲，咱俩进房里谈吧。”说完一转身，往大厅里面就走。 大厅的房门是打开着的，里面的家具摆设一目了然。墙上挂着松鹤延年，有桌椅板凳，两个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站立在两旁。就这么两个人，就这些家具。院子里有自己手下一个班的全副武装士兵，高飞哪能让她叫住？ “尤佳你要和我说什么？还这么神秘？外面都是我的兄弟，你可别让他们误会了呀。”高飞嘴里开着玩笑，跟着尤佳走进了大厅。 走到主位前面，夏川尤佳一转身，眼神变得十分的奇怪。高飞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就好像到了生死一发间一样，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猛地往下一蹲，耳朵里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啪！”就好像一个生鸡蛋掉到地下的响动一样。一道劲风贴着头皮飞过去，松鹤延年的中堂画哗啦一下掉到了地下，正面的墙上赫然多了一个弹孔！ 高飞来不及多想，伸手拽出手枪，照着子弹飞过来的方向抬手就是一枪。一枪打完立刻就地翻滚。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发生，这是大堂上那俩穿黑西装的小子在向他射击！ 要不是高飞反应连贯，他就算躲过狙击手的冷枪，也逃不过这两个杀手的补枪。 高飞打了一个滚，手脚并用爬过去，躲到了太师椅后面，再抬枪向那两名枪手射击。这时候，大厅外面的小四儿、小刘，以及那一个班的战士发出一阵惊叫，举着手枪步枪，纷纷冲向大客厅。 客厅的两扇门突然开始关闭。两扇门，每扇门后面都藏了一个人。这俩用尽全力推门。小刘小四儿跑得最快，却仍然没有门关得快。 “咣当！”两扇大门关上了。外面人“咣咣咣”用力撞，把大门撞得直晃。 客厅里面的战斗还在继续。夏川尤佳已经看不见了，两名枪手正从左右两个方向往高飞藏身的太师椅包抄。 高飞当然不会躲到这张太师椅后面不动。这是木头椅子，不是钢铁盾牌，这玩意儿只能起到个心里上的安慰，根本就没有防弹的功能。高飞又换到八仙桌的后面，继续开枪射击。 两个杀手的能耐还是挺大的，高飞前面五枪都打空了，一直打到第六枪，才打中了其中一个。再一枪，结果了第二个杀手的性命。两个杀手，几乎用光了他枪里的所有子弹。好在，终于把这两个难缠的家伙给解决了。 除了这两个杀手之外，这房里还有另外一个更危险的人物，夏川尤佳！高飞一直没忘了这个女人的存在，但是战斗进行到了现在，夏川尤佳好像一直没参与。她在做什么？ “啪！啪！”又是两声枪响。刚才躲在大门后面关门那俩也开了火了。这两个不论身法还是枪法，比高飞之前打死那两个枪手都差了一大截。 高飞甚至可以气定神闲的给枪里重新装上子弹，然后再从容不迫的把这两个所谓的杀手打死。夏川尤佳还是没露面，她跑了吗？ 外面撞门声、怒吼声震耳欲聋。高飞借着大厅里的桌椅板凳，快速地变换着位置。忽然，左边的桌子下面漏出了一只脚，一只穿黑皮鞋的脚。高飞瞄准那只脚正准备开枪，脚突然没了，脚的主人变换了位置。 从脚的大小上，高飞已经基本能断定，那八成是夏川尤佳的脚！ 高飞弓着腰，以脊背不高于椅子背的高度，快速移动到了夏川尤佳那只脚出现的位置，假小子已经换地方了，这边没人。 高飞趴地下再找。看见了，就在他左边的八仙桌后面。 “咚！”一声巨响，客厅的大门瞬间被炸成了几片。一股热浪在客厅当中扩散开来，高飞差点儿没让掀趴下。 黑影一晃，夏川尤佳！高飞急忙举枪。夏川尤佳似乎感觉到了杀气，快速转身和高飞来了个面对这面。夏川尤佳举起枪，高飞的枪先响了，“啪！啪！”两声枪响，子弹击中了假小子的前胸！ 用枪射击，最快结束一个人生命的办法，就是枪击她的头部！只要照脑袋上一枪，那人立刻玩儿完。打前胸小腹，人还不一定立刻就死。但是高飞却似乎是不忍心，他下意识地就躲开了夏川尤佳的脸，打的是前胸。 夏川尤佳被子弹的冲击力撞得连续后退几步，后面正好是一张太师椅。夏川尤佳往后一仰，半躺半坐在了太师椅上。高飞几步蹿过去，把枪口往她脑门上一指，又收了回来。 他这两枪，已经要了夏川尤佳的命了。假小子之所以还睁着眼睛喘气，也只是临死之前的片刻弥留。人已经要死了，用不着再为了她浪费子弹了。 “尤佳，你其实不该来中国的。”高飞有点儿惋惜。毕竟尤佳是个又漂亮、又有个性的女孩。就这么死了，实在太可惜。 “呼呼，高飞哥哥，能死在你的枪下，我好幸福。”弥留之际，夏川尤佳居然笑了。那张精致的脸上，笑得是那么灿烂。 高飞一愣。我打死你，你不恨我，还说幸福？这是个什么逻辑？“尤佳，别说傻话了。都怪该死的日本法西斯政府！要不然，你也不会走到今天。” “不！”夏川尤佳一开口，嘴里吐出一团血。“能死在你的枪下，我好高兴。” 第二五七章 丈母娘相女婿 “高飞哥哥，让我再叫一声高飞哥哥吧？”夏川尤佳的嘴唇已经发白，眼睛中也没有了昔日的神采。 看着濒死的尤佳，高飞实在不忍心拒绝，“叫吧，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高飞哥哥，我冷，你能抱抱我吗？”尤佳努力的想要睁大眼睛，却只能半睁着。 高飞叹了口气，伸胳膊把尤佳抱住了。夏川尤佳在他怀里抖了有一分多钟，终于安静了。高飞在低头看时，尤佳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是带着微笑死去的，最后时刻，她的嘴角还微微翘着。 “营长，你怎么样？你没事儿吧？”小四儿和小刘冲进大厅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旁边问候。看见夏川尤佳死了，小四儿犹自不解恨的骂了一句：“这个贱女人终于死了！” “算了吧。不管她做过什么事，人已经死了，我们就不要骂一个死人了。”高飞像是告诫，又像是随口吩咐了一句，放开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夏川尤佳。他的衣服上也染上了一些血迹。 “打扫战场，做好统计，把尸体拉倒镇子外面，就地掩埋！” 高飞带着队伍收拾了现场，又把尸体运到镇子外面，找了一处松软之地，挖坑掩埋了事。 此战共打死日本特务，夏川尤佳以下九人人。我军阵亡八人，重伤四名。特务的本事再大，在正面作战当中仍然不是成建制军队的对手。这一点，在这次战斗中得到了证明。 清理了现场以后，高飞带着队伍返回军营。由于卫戍排在本次战斗中损失太大，高飞从桐柏又调了两个班的新兵过来。张排长的队伍补充了新鲜血液，再一次兵强马壮了。 几天之后，程菁的伤势稳定了。高飞专门定制了一辆四轮马车，铺上厚厚的垫子，把程菁送回了桐柏县的程家。 程家两个人都受了重伤，程菁和程启的受伤还都和高飞有脱不开的关系。为此，高飞专门找程家老爷子赔礼道歉，并且表示自己会承担所有的医疗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 老程是个知道轻重的人。高飞的态度好，他的态度也不差。老程表示，程启程菁都是为了国家才负的伤，他作为二人的父亲，为此深感骄傲。至于高飞所说的医疗费以及其他费用，老程一口就拒绝了。 “高营长说的哪里话？我程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缺给两个孩子治伤的钱。高营长的心意我领了，但是钱我绝对不能收。” 老头坚决不收钱。高飞没办法，只好经常的提一些礼物登门看望。就在这一来一往的看望当中，高飞和程菁之间的感情也在与日加深着。 程家所有人都把高飞当成了未来的金龟婿，都在给俩人创造着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只要高飞来看望，程菁的病房里肯定一个人没有。程菁喝水、吃水果甚至上厕所都得高飞伺候。 在一起久了，该碰的不该碰的都碰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看了。要不是程敬的伤势还没有康复，说不定俩人早就把好事都给办了。 “小飞呀，”从称呼上都能听出来，老程两口子已经把高飞当做了程家女婿。“等菁菁的伤彻底好利索了，你们俩就把婚事给办了吧。”老太太慈爱的用看新女婿的目光看着高飞。 “伯母，我已经结过婚，有媳妇了。这事我早就和伯父、和菁菁都讲过。”这不是高飞的托词，而是事实。民国也有婚姻法，他有妻子，要是再结婚就是犯了重婚罪。 当然，纳妾在民国婚姻法当中也是明令禁止的。只不过当时有钱有势的男人纳妾的还是大有人在。最有名的就数四川军阀杨森，家有十二金钗。 “你说的这些我也听你伯父讲过。”老太太说话慢条斯理的，言行举止端庄得体，和老程家那爷几个完全不一样。 据说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上过学堂、留过洋的新时代知识女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嫁给了老程这个黑社会。也许，老程这个老流氓当初使用了暴力手段，强行占有了良家妇女？ 在未来的丈母娘相女婿的时候，他这位未来的女婿却在恶意的揣摩着老丈人和丈母娘年轻时候的隐私。 “你的妻子梅香到现在不还是生死不明吗？法律上有规定，失踪两年杳无音讯的，就可以按照死亡来办理。再说，你也不能一直一个人，菁菁也到了嫁人的年龄。” “我看这么办吧，等菁菁伤势好了以后你们俩先拜堂成亲，我们程家对亲戚朋友也有个交代，堵住那些找借口来求亲人的嘴！” “两年之内梅香要是找过来，她还是正房，菁菁做侧室。两年以后梅香要是还没有消息，你就和菁菁去官府领结婚证，做正式的夫妻。” 这是老丈母娘在替她女儿逼婚了！高飞想起了梅香、想起了唐娟、想起了靳红梅。有心不答应吧，人家程老太太讲的话有道理。算了，不是还有两年时间吗，也许这两年当中，梅香就忽然出现了呢。 “那我就听伯母您的。等菁菁伤势康复以后，我们俩就办酒席、拜天地！” 高飞一句话，可把老太太高兴坏了，跑出去告诉老程。老程兴奋地当天就在家里整了一桌好吃的，拿出几瓶好酒，老程和程君爷儿俩陪着高飞痛饮了一回。 程菁年轻、身体条件又好，伤势一天一个样。一周之后就能让人扶着下地活动了。 这一天，高飞忽然接到了一个命令，是三十八师师长黄维刚给他的密令。密令上说，有一位我方的重要人员，被日军逮捕了，关在信阳的某一座监狱里。黄师长要高飞设法把人救出来。 到信阳救人？因为命令是黄师长派人送过来的，高飞连被捕的是谁都不知道。他拆开命令看的时候，送信那人已经走了。命令是手写的，下面由黄维刚的签名和印章。 从这命令不同寻常的格式来看，高飞就知道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不能发电报去问黄师长。只有先把人救出来，然后再了解详情吧。 第二五八章 信阳踩点 这是高飞第二次来信阳。上一次他遇见了夏川尤佳，半个月前那位漂亮的日本女特务死到了他怀里。上一回高飞是来报复，这一回是为救人而来。 黄师长的密令上面被捕人员的关押位置。高飞按照黄维刚所写的位置，进了信阳之后，先去实地侦查了一番。 在行人稀少的街区有个大院，院子里有栋四层的楼。这年头，四层就是高楼了。黄维刚给的信息就是这个院子，关押的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一概不知道，只知道这人的名字叫做王华。 王华，你取名字好歹有点儿性别特征嘛。男的你叫刚叫强，女的你叫红叫翠。王华，这名字也太中性了，男女都能叫。高飞真是无语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这人是一定要救的。至于怎么救，那就得看他高飞的本事了！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高飞先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旅店，包了三间房。上一回他就是为了报复来的，打算就是杀几个立刻就走。这一次救人，可不一定得几天。所以还是先确定住一个落脚地点。 这次来信阳，除了小四儿小刘之外，高飞还带着周三祥以及别动队的二十名战士！ 高飞和小刘一间房、小四儿和周三祥一间房，剩下的一间房住了三名战士。其余十七名战士三五结合的住进了这家旅店，免得店里面的掌柜伙计怀疑。这也是高飞掩人耳目的办法之一。 安排好了住处之后，高飞先到目标大院附近，找了一家饭馆，和小四儿、小刘、周三祥仨人进去，一边吃饭，一边找机会打听目标大院的信息。 伙计刚把酒菜端上来，就从大门口走进来几个人。当中一人引起了高飞的注意，那是个女人，长的十分美丽。五官精致皮肤雪白，一头乌发在脑袋后面盘了个发髻。里面是粉色长裙，外面罩着碎花小袄。看上去真是光彩夺目。 女人一进来，唰！饭馆里几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但是一看和这女人在一起的人，男人们的目光又纷纷躲开了。 和漂亮女人一起进来的一共有四个同伴。四个人全都是穿绸裹缎、要见挎着盒子炮，有俩脑袋上还戴着浅色的窄檐礼帽。就这打扮，就差没在脑门上刻俩字：汉奸！四个家伙全是汉奸。 这年头，在日占区的城市里面，谁敢惹汉奸？漂亮女人能和四个汉奸在一起，可见她也不是善茬。这年月的百姓们都是勉强度日、凑合着活着，谁敢招惹这样的是非？ 高飞看了两眼，也把脑袋低下了。他是来侦查情报的。这四男一女一来，食客们还怎么胡说八道？他又怎么获取情报？得了，还是专心吃喝吧。上次来的时候信阳美食就没有好好的品尝过，这一次一定要吃个过瘾。 高飞在这边边吃边喝，那四男一女当中的女人，在饭馆大厅当中四下里一扫，正好高飞这张桌旁边的桌子上没人。这是一张六人台的圆桌。其他桌子要么太大、要么太小，就这张最合适。 四男一女走过来，女人一边走观察着桌子周围食客们，一双眼睛在高飞脸上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有几秒钟。 五个人当中，女人显然是领头的，伙计问几个人吃什么，女人随口报了几样菜。什么清蒸甲鱼、红烧鲤鱼、炒腊肉、家常豆腐。 因为有了这五个人在场，饭馆里面明显安静了许多，刚才的喧闹声几乎完全消失不见了。喝酒划拳的也没了。吹牛皮的也没了。要不是饭菜合口、酒味醇厚，高飞早就走了。 食客们也是匆匆吃完饭离去。有新来打算吃饭的，看见这四男一女，立马换地方。掌柜的也不敢说，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正是饭点的时候。饭馆里面的生意越来越冷清。 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一阵喧哗，从门外走进来好几个人。掌柜的刚刚露出喜色，等看清来人之后，脸色立刻苦了下来。来得是五六个鬼子！ 鬼子们嘻嘻哈哈走进饭馆，然后放肆地扫视全场。很快，就把目光落到了那四男一女身上。 一共六个鬼子，其中有一个腰挂军刀、佩戴手枪，是个军官。高飞看他的军衔，这家伙是个中尉。剩下那五个，什么曹长、军曹、一等兵都有。就是一个中尉带着几个鬼子兵来吃饭。 鬼子中尉看见那漂亮女人，顿时两眼放光，迈大步就过来了。 “开路开路的！”鬼子中尉一指那四个汉奸。汉奸们坑都没敢坑，站起来就走。女人啪的一拍桌子，“坐下！我让你们走了吗？”一句话，四个汉奸又坐回去了。 高飞一看，有戏！他立马饶有兴趣的看起了热闹。 鬼子中尉一看这场面，觉得面子上下不来，过去就抓这女人。女人突然站起来，一巴掌打过去。鬼子中尉居然没躲开，被这女人一巴掌正打到脸上，“啪！”这耳光，又响又脆。 鬼子中尉嗷的一声，伸手拽出腰间的东洋刀，半空中就打了一道厉闪。这倒不是他的战刀有多么好，而是太阳光穿过窗户，正好照到他的刀身上，反射的阳光从高飞的脸上闪过去了。 “呀！”鬼子军官一声嚎叫，高高举起东洋刀就要砍人。女人抓起桌上的盘子，一挥手就扔了出去。刚算上来的一盘炒腊肉，啪就扣了鬼子中尉一头一脸。这家伙嗷的一声，蹦着就往后退。刚上来的菜太烫了，大概是烫着他了。 后面几个鬼子兵一看长官被人打了，当时就不干了，几个家伙嗷嗷叫着，撸胳膊挽袖子过来就要打人。 女人忽的站起来，一伸手，掌中多了一支手枪。王八盒子！日军标配手枪。鬼子兵，包括鬼子军官全傻眼了。谁也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会有手枪！ 那四个陪着女人来吃饭的汉奸想躲又不敢躲，尴尬的站在旁边。高飞都替他们难过。日本人胡乱来，打人调戏妇女他们又不敢管，女人是和他们一起来的，不管又不行。这年头，汉奸也不好干呀。 第二五九章 饭馆混战 鬼子中尉呆呆的看着持枪女人。他现在双手举着战刀，胸前门户大开。漂亮女人的枪口正指着他的前心。鬼子中尉是继续砍人不合适，收刀后退也不得劲儿，怎么做都不合适，他楞到这儿了。 跟着中尉一起进来的鬼子兵也不敢动了，当官的让人家胁迫了，他们哪敢轻举妄动？双方僵持到这儿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掌柜的受不了了。饭馆是他的，一旦真的出了人命官司，别人都能跑，他跑不了呀。 “各位！各位请息怒，息怒呀。有什么话放下家伙好好说。”掌柜的不敢过来，站在柜台跟前劝架。 掌柜的劝架，本来也是好心，希望双方能够平息干戈。哪知道不仅没有起到劝架的作用，他这两句话反而成了催化剂。 那女人冷不丁抬腿，咣的一脚踢过去，把鬼子少尉踢得噔噔噔连退好几步。少尉站不住脚，噗通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手里的战刀铛啷啷甩出去老远。饭馆里的人发出一阵惊叫，好在战刀并没有伤到人。 陪着中尉一起来吃饭的那五个鬼子兵不干了。鬼子兵没带枪，五个人怪叫了一声，撸胳膊挽袖子扑上来就打！两个人一左一右扑向了漂亮女人，剩下三个奔着四个汉奸就过去了。 汉奸们不敢跟日本人动手，只会抱拳作揖说好话。鬼子可不管那么多，上头拳打下面脚踢，噼里扑腾一顿拳脚，仨鬼子把四个汉奸打的滚得滚爬的爬。 漂亮女人把枪收起来，挥动粉拳迎战两名日本兵。能看出来，女人有两下子，一个人对付两个鬼子兵也不吃亏。拳来脚往，三人打在了一起。 鬼子军官晃晃脑袋爬起来，揉了揉肚子，顾不上去捡战刀，怪叫了一声，冲上去也加入了战团。三人合战漂亮女人。 胆小的食客早就跑了，胆大的挤在门口看热闹。有人还在幸灾乐祸的议论：“好！狗咬狗，咬的好！用力，打他！撕她的衣服！踹他的裆！” 高飞没走。他想走也走不了，漂亮女人的桌子在他的桌子外面，两边一打起来，把他这桌人给堵到里面了。他想出去，得经过打架的战场。就算高飞不想惹事，想走，也有可能会被打架的双方给误伤了。 既然这样，那还走什么？高飞干脆稳稳地坐着，一边喝酒吃菜、一边欣赏打架。就当是免费看戏了。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不是你说躲就能躲过去的。高飞不想掺乎，但是事情却主动往他身上撞。 就在他左手端酒杯，右手的筷子夹住一块肉往嘴里送的时候，鬼子中尉抡拳去打，女人往旁边一躲，顺势一推。鬼子中尉收不脚步，噔噔噔，奔着高飞这张桌子就来了。 高飞左手端酒杯右手拿筷子，一看不好，起身就往后退，还把板凳也给带倒了。筷子上夹的那块肉也掉了。呼啦！鬼子中尉整个趴到了饭桌上，稀里哗啦！桌子也塌了，酒菜也撒了，撒了鬼子中尉满身满头都是。 鬼子中尉爬起来一抹脸，他不去找那女人报复，反而低吼了一声，挥舞拳头对着小四儿就打！他打不过那女人，把气往小四儿身上撒。 小四儿滑的跟泥鳅一样，能让他打到吗？一闪身躲过去，顺手从鬼子身上还拿走了点儿东西。黑呼呼有巴掌大小，有点儿像个钱包。 鬼子打小四儿没打着，这家伙一转身，看见高飞了。他怪叫了一声，抡拳头来打高飞。高飞筷子上的肉也没了，吃饭的桌子也倒了，就剩下左手上端着的那半杯酒了。干脆一挥手，哗！把那半杯酒泼了鬼子军官一脸。 鬼子中尉的脸，已经连续两次被菜汤泼过了，现在又加了半杯酒。这货彻底恼了，一边骂着，一边伸手就要掏枪。 高飞当然不能给他掏枪的机会。两步蹿过去，照这家伙的脸上就是一拳。鬼子中尉侧身躲过，高飞顺势收拳抬腿，一脚蹬过去，把鬼子蹬的连连后退，又撞到了几张桌、撞撒了杯盏盘碟若干。 从周三祥身边经过，这位别动队的队长顺手扶了他一把，鬼子的配枪也换了主人。 另一边，三个鬼子把四个伪军打跑以后，转身过来支援。五个人围攻那个漂亮女人。漂亮女人本事再大，一个人对付五个也难免吃亏。身上挨了几记拳脚。一看邻桌也打上了，女人立马边打边退，往高飞这边靠拢。同时，她也把那五个鬼子兵给吸引过来了。 他们这边在上演全武行、打得热闹。饭馆掌柜心疼的都快哭了。 “各位！别打了！求求你们都住手吧，别打了！”掌柜的带着哭腔劝架。被鬼子打跑的汉奸有俩就站在掌柜的身子后面。他们不敢招惹日本人，挨鬼子打的时候，他们连还手都不敢，现在脾气上来了。 俩汉奸骂了一声扑上来，拉着掌柜的就是拳脚相加。饭馆里面的伙计和厨师赶紧劝：“别打了，他是我们掌柜的，别打了！”汉奸不但不听劝，反而要打劝架的伙计和厨师。 伙计和厨师挨了几巴掌也恼了，抄起板凳和汉奸们打到了一起。整个饭馆里面完全打乱了套了。 高飞看见漂亮女人往这边来，他想躲，但是地方太小。饭馆本来地方就不大，又有这么多桌椅板凳，再加上还有这么多人在动手打架，高飞就是想躲，也没有足够的空间。 呜——！一张板凳凌空飞过来，高飞弯腰躲过去。一股香风扑鼻，漂亮女人已经离他不到三尺远了。 “朋友，这里太危险，我们要马上出去！”女人提醒高飞。 高飞不想搭理她，但是人家既然先开了口了，他也不好装成耳朵背没听见。 “日本人太多，不好出去。”高飞说的是实话。六个鬼子里面有四个处在靠外面的位置，他和小四儿、周三祥，以及这漂亮女人等于是被堵到了饭馆大厅里面。 “我们打出去！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日本人过来，我们就走不成了。你的人多，咱们一起往外打！不要开枪。”说完，女人尖叫了一声，举起一张板凳就扑向了鬼子兵。 第二百六十章 神秘女人钱慧 她为什么说不要开枪？我带的枪也没拿出来呀。高飞来不及继续往下想，那漂亮女人已经像只母老虎一样，轮着板凳和俩拦路的鬼子打起来了。一边打，那女人还一边喊他：“快来帮忙呀！” 高飞不敢怠慢，也抄起一只板凳冲过去，和漂亮女人双战两个鬼子。乒乓乒乓，一顿爆砸，实木的板凳被砸成了碎片，两个鬼子也让二人砸趴下了。后面的小刘、周三祥、小四儿甩开对手，风一样的追上来，几人一路打出了饭店。 这时候，外面已经有看热闹的人群在聚集了。几个人一跑出来，立刻引起围观的人群一片惊呼。漂亮女人对着高飞说了一声：“跟我走！”拔腿就跑。 高飞是打算尽快返回住宿旅店的，但是这个女人的身份引起了他的好奇。说不得，招呼了小四儿等人，跟着那女人就跑了下去。 漂亮女人在前面带着头，在第一个路口拐进了旁边的小路，几十米之外再拐，几人钻进了一条小巷子。狂奔了有十来分钟，女人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转回身子微微喘息着，问高飞：“先生怎么称呼？”高飞迟疑了一下，女人伸出了右手，“我叫千惠。” 钱慧？这名字倒是挺常见的。高飞伸手和女人的手握到了一起，“高鹏举。” “高鹏举？”钱慧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真是好名字，和宋朝的名将岳飞的表字一样。”嘴上说着赞美之词，但是脸上却一点儿也没有赞美人的样子。 “是呀，我一直都很崇拜岳元帅。我希望自己能够像岳飞一样，为国尽忠、为民征战，用我的生命去抗击外族的侵略。” “嘶——，是这样呀。”钱慧显然是被高飞的话给吓了一跳，眼神也有些躲闪了。 “那鹏举你，有地方去吗？要不你跟我走吧，我给你找个地方，先躲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出来。” “那倒不用。多谢钱慧你的好意，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有件事我想打听一下，刚进饭馆的时候，你那四个伙伴是干什么的？我怎么觉得他们有点奇怪呢？”高飞委婉的问那四个汉奸，其实也就是问钱慧和汉奸们的关系。 钱慧微微一笑，“你说他们呀，他们是侦缉队的。” 侦缉队，也就是汉奸。钱慧解释说，她表哥是侦缉队的队长，平常她也会去侦缉队玩儿，和里面的人都混熟了。今天她心情好，所以请了四个侦缉队的熟人出来吃饭。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她还不知道怎么向表哥交代呢。 这说法虽然有些牵强，倒也解释得通。前会有说她家有一处闲置的院子，可以让高飞几个人作为临时的落脚处。高飞再一次拒绝了。俩人正说话的时候，巷子那边出现了两个人，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钱慧小姐，我还有点事要办，咱们就此告辞吧。将来有缘再见。”说完高飞对着千惠抱了抱拳，带着小刘、小四儿、周三祥，转身离开。 钱慧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人了这才离开。 高飞几个人在城里绕了一个大圈，这才回到住宿的旅店。刚喝了一口水，外面有人找。来客有两位，一个穿长袍、一个穿着学生装。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师生。 俩人一进房间，转身把门关上了。高飞好奇地看着二人，小刘却紧张了。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一进来先关门，他们要干什么？ “请问哪位是高飞营长？”穿长袍那人问。 小刘伸手把枪掏出来了！高飞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意思是用不着这么紧张。别说这俩不是日本特务了，就算是，高飞也有足够的信心摆平他们！ “我就是，二位是？” “我们是军统的。”长袍那人低声说道。同时亮出了军统的证件。 “原来是军统的朋友。”高飞脸上露出了微笑，“两位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高营长，我们既然来了，咱们就不必兜圈子了。高营长来信阳，是不是为了搭救王华？王华是我们的人，高营长要救他的话，我们军统可以提供必要的帮助。” “哦，王华是你们军统的人？”高飞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位军统情报员，“那可是太好了。既然这样，明天，不，现在我就可以回桐柏了。多谢两位告知，告辞告辞。” “哎，高营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军统俩人同时变了脸色。 “我没什么意思呀。既然王华是你们军统的人，两位也亮明了身份，那解救王华的事情就就有你们军统负责了，就没我的事了。我当然可以回桐柏，继续练我的兵了。多谢两位来相告，等回头两位去桐柏了，我一定摆酒款待。” “高营长！”穿学生装那位急得脸都变了，“你怎么能这样？” 还是穿长袍年纪大点儿的那人沉得住气，一拉同伴的袖子，“张建，高营长再给我们开玩笑呢，你着什么急呀？是不是高营长，我说的没错吧？” 高飞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问穿长袍的，“请问二位怎么称呼？” 穿长袍的赶紧自我介绍，他叫李威，同伴穿学生装那位叫张健。被捕的王华，是他们的同事。他们俩也是接到上级的指令，才知道高飞来信阳解救王华。上级命令他们全力配合，所以才有了二人今天的拜访。 做完了自我介绍，李威问高飞：“高营长，您刚才是不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高飞点了点头，“她说她叫钱慧。怎么，你们认识她？” “钱慧？”李威皱着眉头看了看同伴张建。张建也看了看他，两个人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高飞只当没看见。 “高营长知道这个钱惠的来历吗？”学生装的张建问。 高飞就把钱慧讲的那些话，又复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李威若有所思地说道。他告诉高飞，这个钱慧是最近几天才出现的。以前他们在侦缉队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所以，军统方面在怀疑钱慧的身份。正好高飞来解救王华，并且又和钱慧有了接触，所以才有二人这么一问。 第二百六十一章 救人之策 张建还要打听钱慧的事情，被高飞挥手打断了，“我们不管她。别说她和侦缉队有关系了，就算她是日本特务头子又怎么样？我们的目的不是她，是要救人。你们军统有没有王华被关押的具体信息？” “比如说，关押王华的那所四层楼院子，里面的守卫力量如何？王华具体关押在几层哪间房？是普通的房间还是坚固的牢房？我们要去救人，这些都是必须要掌握的情报。请问你们有吗？” 高飞问的毫不客气。张建和李威面面相觑，他们所掌握的情报，并不比高飞知道的更多。俩人多少有点儿尴尬。高飞也没和他们计较。现在的任务就是抓紧时间把人救出来，其他的全都不重要。 “关于营救王华，两位有什么计划吗？”高飞再问军统情报员，李威和张建还是茫然地摇摇头，俩人跟高飞一样，都是脑袋里一片空白。 高飞差点儿没让气乐了，“两位呀，亏得你们还是信阳的军统特工，你们俩知道的比我这个外来户也并不多。那咱们怎么样才能把人救出来呢？” 李威拱了拱手，“高营长，我们听靳红梅靳组长说起过你。靳组长说您有勇有谋，那是当世奇男子！关于解救王华这件事，我们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靳组长既然对您的评价这么高，您肯定有的是办法。” “您就是此次救人行动的总指挥。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我们军统方面保证全力配合您！您别把我们当外人，就把我们当成手下的士兵就行。有任务，尽管吩咐！” 高飞一听人家把靳红梅都给搬出来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当初他亏钱人家靳红梅太多了。可以说，要没有靳红梅，就没有今天的独立营。因此，军统这俩把靳红梅往外一搬，高飞就是有再多的怨言也说不出口了。 高飞的脑子里已经有了救人行动的大致轮廓。首先，还是要踩点。观察四层楼院子里面人的行踪轨迹，看看有没有什么规律可以利用的。 第二天，高飞又去四层楼院子外面踩点。哪知道去了一看，昨天他打架的饭馆已经关门了。饭馆大门上锁着大铜锁，斜贴着封条。估计是昨天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饭馆被查封了。 没有这家饭馆，就少了可以定点观察的地点。老在大街上溜达，也不是个办法。高飞决定冒险进入四层楼院子，到院子里面去实地侦察。有可能的话，直接就把人救了。 “张建，如果我把人成功救出来了，你怎么样才能让我平安的出城？你有撤离路线吗？” “我和东门警卫队长张有贵是熟人。咱们要出城的话，从东门出去问题应该不大。”张建犹豫着说。 “这不是问题大不大的，而是不管出现任何问题，我们都必须要安全出城！除非把人救出来以后直接交给你们军统。我只管把人救出来，后面的一律和我无关。二位说这样可以吗？” “可以！”张建年轻气盛，被高飞几句话就把火儿给点着了。“高营长只管把人救出来，后面的事情我们军统方面负责，您就不用管了。当然，您要是出城有困难，我们军统还可以帮忙。谁让您是此次救人行动的总指挥呢！” 李威想拦没拦住，张建已经把话全撂出去了。高飞笑了，“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只负责救人好了，剩下的交给你们，我就不管了。” 只是救人的话，倒好办了。从军统二人口中高飞知道，被抓的那位王华，是一名男性。曾经在日本留过学。戴笠十分欣赏此人。本打算着力培养的，没想到这次会突然被捕。 王华年轻，在日本留学期间酷爱体育，身体素质相当不错。就算是被捕之后遭受过敌人的严刑拷打，只要他扛过来没死，应该也还有自理能力。 高飞最怕的是被救之人失去了行动能力。救出来还得背着他跑路，那就太难了。只要这人体力好，能跟上队伍，一切就都简单的多。 军统不准备，我们就自己做准备！这天晚上，高飞带着小四儿、周三祥，三个人悄悄出动了。三人偷偷翻墙出了旅馆的大门，沿着墙角，接着阴影往前走。 哗哗哗，过来一支日军巡逻队。十几个鬼子排着队伍，手电光往街道两边犄角旮旯里胡乱照了几下，队伍继续往前进。高飞他们赶紧躲到树后面。等到巡逻队过去了，高飞盯着队伍后面的鬼子，评估着如果现在出手偷袭的话，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评估的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偷袭成功，那是肯定的。干掉一个鬼子没问题，但是前面的那十来个鬼子怎么处理？只要有一个鬼子开一枪，或者说吹响哨子，今天晚上的信阳城就得翻了天。明天想要救人，难度立刻就得加大几倍到几十倍！ 巡逻队是不能袭击了，那就另外寻找别的目标。又走了两条街，前面有一个大门，大门前头拉着铁丝网，有岗亭，还有一个持枪的鬼子。不仅如此，鬼子身边还蹲了一条黑乎乎的大狼狗。这家伙竖着耳朵吐着舌头，像条狼一样的左右晃头看着。 看见狼狗，高飞有主意了。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小四儿周三祥一讲，二人立刻表示同意。 高飞悄悄的向前靠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突然，日本狼狗好像是闻到什么味儿了，开始狂吠，“汪汪汪……”一边叫着，一边作势要扑。 鬼子哨兵吃了一惊，赶紧拉着狗绳。岗亭里的鬼子也出来了。俩鬼子拿着手电唰唰得来回照。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狼狗却仍然狂吠不止。 大狼狗身高体壮，冲劲儿十足。鬼子拽着也挺费劲儿。拽了一会儿，鬼子也生气了，干脆把绳子一松，你爱咋地咋地吧，我不管了！ 狼狗哟哟叫着蹿了出去，一晃蹿进了黑暗当中。 这地方，正是高飞的藏身之处。见狼狗本这个方向来了，高飞撒腿就跑。狼狗一看有人跑，立刻就来劲儿了，狂叫着，仗着血盆大嘴撒开四条腿在后头猛追！ 第二百六十二章 肉包子喂狗 两条腿的人跑不过四条腿的狗，这是大自然的选择。就算高飞这样能跑的也不行，他也跑不过四条腿的狼狗。耳中听着身后奔跑声快速接近，高飞就做好了准备。跑着跑着，他猛地收住脚步往旁边一转身，掌中的匕首就亮出来了。 大狼狗呼啸着扑上来，身子一扭，张开血盆大口，呲着闪亮獠牙，对着高飞就咬！高飞看准位置，持匕首毅然迎了上去！噗！匕首扎进了狼狗的下巴。“哟哟！”恶犬发出一声惨叫。高飞抽刀再刺，第三下结果了狼狗的性命。 狼狗发出的惨叫声惊动了那边大门口的鬼子。俩鬼子一边呼唤着狼狗的名字，一边抱着枪就往这边来。 手电的光柱来回照着，“太郎！太郎！”鬼子大声呼唤着狼狗，越走越近。走到案发现场，在手电光的照耀下，看见了。狼狗躺在地下，死了。一个鬼子去看狼狗到底怎么样了，另外一个鬼子紧张的抱着枪观察着周围。 高飞就像黑夜中的幽灵一样，忽的蹿出来，在鬼子扣扳机之前，已经一记鞭腿踢中了敌人的小肚子。紧跟着扑上去，一手托后脑勺、一只手扳住下巴，一推一拉，瞬间扭断了鬼子的脖子。颈椎断了，影响到了中枢神经，鬼子吭都没吭就死了。 另一个鬼子被小四儿和周三祥联手给干掉了。那俩人动作也不慢，高飞这边刚把鬼子的上衣扣子解开，小四儿和周三祥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两个人搜查鬼子的手法，连高飞都为之佩服。速度又快、动作又小。一分钟不到，那倒霉的鬼子就被两个人搜了个干干净净。什么钱包手表项链戒指，所有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不说，连军装都被扒了。脚上的靴子也脱掉了。 俩鬼子穿着内衣，躺在夜色中。旁边陪着他们的是狼狗的尸体。这二人一狗，就凄惨的死在了这个黑夜当中。 得到了两套军装之后，三人返回住宿的旅店。当天晚上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仨人回去就睡了。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了，三个人起来了。 吃早饭的时候，听伙计说，今天城里面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加强了戒备。伙计还好先劝高飞他们，“这两天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最好别出门。你们就在这店里住着。” “掌柜的今早说了，戒严期间，住宿费一律打九折！九折呀，您几位就放心的在这儿住吧。这种好事可不是经常能遇到的。” “那可真是多谢了。” 等伙计走了以后，高飞三个人关上门，继续谋划下一步的行动。鬼子已经警觉了，这两天哪儿也不去，就听伙计的话，闷在店里！ 在旅店里面吃了睡、睡了吃。平常没事儿，仨人就聚在一起完善行动计划。到了第三天头上，高飞说：“不能在这儿等了，咱得出去。” 小四儿、周三祥早腻味了。一听说能出门，俩人都很激动。那天晚上缴获的两套军装，只有小四儿穿着最合适。周三祥穿着有点儿小。高飞的那一套，勉强也能穿。不是特别合适，但是差别也不太大。 高飞和小四儿换上了日本军装，从旅店后门走了出去。到外面看着蓝天白云，心里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别提多痛快了。 今天还是踩点儿。因为两个人穿的是日本军装，在大街上自然畅通无阻。也没人拦住他们盘问，从四楼院子门前走过的时候，也不用刻意放慢或者加快脚步了，也可以站到大门前面，正大光明的往里面看了。 但是看归看，高飞还是不敢往里面进。门口站岗的是一个鬼子兵。人家要是问他一句，他不会日语没法回答，那不就露馅了吗？ 在外面逛了一天，中午找了家小馆子吃了顿饭。一直到太阳西下的时候，高飞两个人才返回旅店。 白天进不去，那就只有夜里去了。这天晚上，十一点钟，高飞带着小四儿、周三祥仨人还是翻墙出了旅店。沿着白天早就走熟的路，来到了四楼小院的侧面。 这里的墙，并不高。两米来高还有砖缝，对于高飞来说不存在难度。他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往前一蹿，手扒脚蹬“噌噌噌，”几下就上了墙头。趴在墙头上，把手伸下来，拉着小四儿、周三祥，仨人全上了墙。 翻墙进了院子，先看了看周围，看院子里有狗没有。有狗也没事儿，高飞早给护院狗准备的有料。这还是这么多天一来，头一次进院子，仨人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看了眼四层楼，仨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着黑往楼跟前走。 一阵草叶翻动的声音快速接近，黑夜当中也看不清那是什么。从速度上看，来的应该是护院狗！ 高飞马上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往地下一扔，骨碌骨碌，几个白色的圆球滚了出去。这是高飞今天白天的时候，专门让旅馆厨房给蒸的纯肉馅包子。专门带着对付护院狗的。 狂奔来的凶兽突然停住了，低头趴到地下嗅了嗅，实在忍不住，张嘴品尝了一个。吃了第一个，护院狗立马就被肉馅包子的美味给吸引住了。一口一个、一口一个，吃得摇头摆尾不亦乐乎。 它正美美的吃着呢，又是一阵草叶响动声，又来了一条护院狗。第二条狗一看前面的狗在吃好吃的，立刻就不干了。冲过来伸脑袋先抢走了一个。这一吃，它也被包子的美味给迷住了。 高飞一共才扔了四个包子。两条狗，眨眼之间就下了肚。这么大的狗，几个包子肯定不够吃。俩狗摇着尾巴，眼巴巴的看着高飞。它们已经忘记自己的职责了，心里面只剩下包子了。 高飞又从怀里拿出了四个，往地下一扔，抬腿就走。他总共就带了这几个，已经给完了。再不走，狗吃完还想要怎么办？ 四层楼的楼门开着，楼门口亮着一盏灯，一个人没有。高飞贴着墙悄悄地靠近楼门。往里面看了一眼，闪身溜了进去。后面的小四儿、周三祥身法比他还利索。高飞进去了，俩人跟着也进去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深夜掐脖子 小四儿直奔离楼门最近的一间房，轻轻一推门，没推开。掏出个小工具几下子捅开，探脑袋往里看了一眼，立马退回来，对着高飞摇摇头。那意思是房间里面没人。 他还想接着去看下间房，被高飞给拦住了。伸食指往上指了指，小声告诉二人：“我们上四楼，从楼上往下面找。” 小四儿、周三祥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从上往下找，而不是从下往上找？不过俩人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在他们二人的心里，高营长说的话就一定有道理。人家文化比他们高、懂得道理比他们多，俩人只要按照高飞的命令去做，就绝对没错。 三个人找到楼梯，轻手轻脚的爬上四楼。从四楼开始，一间房一间房的开始找。小四儿从东往西找、周三祥从西向东找，最后在楼梯口汇合。高飞是挨着去推门，看哪个门能推开，就往里面看一眼。 能随手推开的门，里面都没人。高飞把门推开的意思，就是让小四儿和周三祥少浪费一些不必要的时间。俩人一看门开着的，就不用考虑直接往下进行了。 四楼找遍了，一个人没有。下到三楼，三个人还是按照在四楼的方法继续寻找。终于有人了。小四儿停住脚步，在黑暗当中打了一下火镰，嚓！炫目的亮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楼层！高飞、周三祥赶紧过去问：“怎么了？” “里面有人！”小四儿用极低的声音报告了自己的发现。高飞往房间里面一看，借助着窗户外面照进来的朦胧月光，隐约能看见房间里面有两张床，呼噜声还挺响。高飞做了个手势，自己对付靠里面床榻上的人，小四儿、周三祥对付另外那位。 分工明确以后，高飞打了个响指，蹑手蹑脚进了房间，站到床边仔细看睡觉那位。隐隐约约知道是个人，至于那人长什么样，就算离着不到三尺的距离，他也看不清。 “嚓！”他也打了一下火镰，借助这短暂的光亮，终于看清了。躺着睡觉那位，是个微微有点儿络腮胡的家伙。床边的椅子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军装。这家伙是个鬼子！ 高飞一伸手，直接掐住了睡觉这鬼子的脖子。鬼子在睡梦中被掐醒。一睁眼，看见面前黑影当中有个人，正在掐他脖子。鬼子吓得腾的一下跳起来，高飞用了好大的劲儿才又把他摁住了。 “别动！再敢动一动，我要了你的命！”高飞低低的声音，用汉语警告这家伙。 高飞可不管鬼子能不能听懂汉语。来侵略中国，你要是连汉语都听不懂，你干脆也就别活了吧。 鬼子果然能听懂。不仅能听懂，他还会说：“我没动。” “没动就好。我问你几句话，要是知道了你就告诉我。不知道的话，继续睡你的觉，明白吗？” “嗨！”鬼子习惯性地答应了。 “你们这楼里面是不是抓了一个名字叫做王华的人？” 鬼子摇头。 “你不说？”高飞又掐住了鬼子的脖子。不说实话就不要想活命了！就在他双手使劲儿，准备活活掐死这鬼子的时候，这家伙突然说话了，“别杀我！抓到这楼里的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王华。” “被抓的人都关在哪儿？” 鬼子犹豫了。另一张床榻之上，被小四儿、周三祥联手制服的是个年轻鬼子。这家伙更是一问三不知。气的小四儿、周三祥拿绳把他捆上了，嘴也给堵上了。 高飞掏出了匕首。络腮胡的鬼子赶紧交代，所有被抓的人全关在地下室。地下室有牢房，上面四层都是办公场所。牢房里面有专门的看守，牢房坚固，想要救出里面关押的犯人很难。 “好吧，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我饶了你。” “谢谢。”鬼子说了声谢谢。高飞用手一摁他的颈动脉窦，鬼子幸福的晕了过去。至于另外同一间房的年轻鬼子就没这么幸运了。周三祥堵住嘴，一刀捅死了他。反正杀死一个鬼子，对周三祥来说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也差不多。 高飞带着二人顺楼梯，下到一楼，再下到地下室。地下室里面倒是有些光亮。一盏不大的油灯，照亮着整个地下室。 离楼梯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个铁栅栏围成的牢房。有的里面关着人，有的里面空荡荡的。 高飞不认识王华，也不知道王华长什么样子。这是最难办的，你好歹给张照片，这啥都没有，怎么救人？不过呢，高飞和小四儿身上穿的都有日本军装，或许能够利用这身军装找到想要的答案。 看守有自己的房子。房门关着，里面鼾声如雷，透过门缝都能听见。 还是小四儿出手，轻轻的打开了房门。他开锁的速度，不比使用钥匙慢多少。 看守的房间光线更暗了，只能隐约看见房间里有一张床。高飞就像在三楼干的一样，轻手轻脚的过去，一把掐住了看守的脖子。 很快那人被掐醒了，先是浑身一抖，紧接着又放松了。好像是认命了，躺那儿等死一样。高飞揪着领子把人拽起来，用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又用刀刃在他脸上来回蹭几下。然后高飞小声的问他：王华关在哪里？ 鬼子忽然开始拼命的反抗。高飞一手捂住他的嘴，小四儿、周三祥从一边一个摁住他的胳膊。高飞用匕首照着这货腿上噗就是一下。鬼子疼的摇头晃脑、呜呜直叫。 等过了一两分钟，鬼子的反抗动作小一些了，高飞又问：“王华关在哪里？” “十七号牢房。” 十七号牢房在哪儿？高飞并不知道。但既然是鬼子看守说的，应该假不了！高飞并没有杀死这个看守，他让小四儿把这家伙捆起来，嘴堵上，然后三个人去找第十七号牢房。 牢房的铁笼子上面都有号牌。这个是一号、那个是二号，标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高飞顺着往后找，找到十六号以后，直接蹦到了二十号。十七到十九哪儿去了？看守刚才是骗了我？ 第二百六十四章 地牢营救 一想到可能是被看守给欺骗了，高飞当时就想回去宰了他！但是又一想，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看守欺骗他的可能性实在不大。那家伙让捆住手脚、嘴也堵上了，杀他也不比杀只鸡难到哪儿去。还是先找找看吧，也许就找到了呢。 高飞顺着继续往后找。地下室看着挺大，其实钢铁牢笼也就这么多。高飞一个挨着一个找过去，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缺失号码的几个钢铁牢笼。十七到十九号，原来都在这儿呢。 这三个笼子里，每一个里面关了一个人。其他的笼子最少的关两个，还有关一群的。也就因为现在是半夜，囚犯们都睡着了，高飞三人在这里走来走去也没有惊动这帮人，要不然，恐怕他们早就变成犯人们围观的对象了。 这个就是十七号。高飞就着昏暗的光线往铁栅栏里面看，就见地下躺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的。别人都是呼噜声震耳欲聋，这人却是声息全无，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王华，喂，王华！”高飞低声呼唤着王华。一连叫了四五声，里面那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高飞示意小四儿，开锁！ 咔嚓，十几秒之后，铁索被打开了。高飞让小四儿、周三祥二人在外面看着点儿，他进去看里面那人到底是不是王华。 站到那人跟前，一股异味扑鼻而来！腥臊恶臭，地牢里的环境太恶劣了！高飞凭着呼吸蹲下去，先试了试这人的心跳和呼吸，还行，人还活着。 推推他，“醒醒，醒醒！”高飞几乎都快把他给推得打滚了，这人终于有了动静。 “啊，谁呀？”这人手脚动了动，终于不像个死人了。要不是先试了他的呼吸和心跳，高飞肯定以为他已经死了。 “你叫王华吗？”首先还是得确定这人的身份。 “我不叫王华，你认错人了。我是贩卖猪肉的小贩。我不认识什么王华，我叫李俊。” “李俊？混江龙？你怎么不叫豹子头林冲呢？”高飞好像是嘲笑此人的名字，其实这也是快速消除两人之间陌生感的一种手段。 “有朋友托我来找一个叫做王华的人。拜托我的人有两个，一个叫李威、一个叫张建。你如果两个都不是，那我就告辞了。”说往高飞站起来就要走。“我就是王华！”地下这人终于承认了。 但凡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在身处绝境的时候，只要是有一线希望，就绝不会放过。王华就是这样。高飞后来问他，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敢承认自己是王华？我都打算要走了，你又承认了？ “因为你提到了李威和张建，那俩人我都认识。你能同时说出这两个名字，那就足以证明你是自己人！再说，有生的希望，我也不愿意死。” “你终于承认了。有什么能够证明你的身份？”高飞还要确认一下。王华摇摇头，没办法证明。他所有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都落到日本人手里了，他只剩下了一个人。 “真的没办法证明吗？那对不起，我先告辞，等什么时候你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了，我再来看望你。”高飞作势要走。王华急了，“别走！我能证明，我有证明呀。” 王华把自己的衣服撕开，从衣服的夹层里取出一个红塑料皮的小本子。高飞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根本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字。他又打着火镰看。 这是军统情报员的证件。证件照片上的王华英姿勃发，现在的王华却是脏兮兮的苍老蹉跎，一副随时都可能会死去的样子。虽然变换挺大，但是眉眼之间以及脸型的轮廓上，倒是能看出照片和真人是同一个人。 找到人了，任务就算完成一小半了。没找到人之前，就算做再多的努力，干掉再多的鬼子，那也算任务没有完成。现在就不一样了，只要他把人带出去，交给李威、张建，那就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高飞问王华，你怎么样？能不能自己走路？ 王华说，可以。高飞让小四儿进来，帮着王华把手铐脚镣给打开。 终于去掉了束缚，王华激动的喜极而泣。“谢谢，谢谢你呀。呜呜。”没被关进过日本人监狱的，很难体会到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王华经历了一回，就好像是进了九幽炼狱一样。今天，总算是熬出头了！ “别哭了！合上嘴巴。你想把所有人都吵醒，把我们全抓起来，陪你一起死吗？住口！”高飞低声提醒着。王华立刻止住了悲声。他也不知道，知道现在的处境，刚才只是一瞬间的情绪失控，没忍住。 高飞带着王华走出钢铁牢笼。旁边突然传来了人的说话声：“喂，你们要去哪儿？是要救他出去吗？也救救我吧！求求你们了，把我也救出去吧。” 这人越说越激动，咣当咣当的用头撞击铁栅栏。 他这一发出响声，迅速惊动了地牢里的所有囚犯。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大声求救，请求高飞把他们也救出去。 这个说他家里有钱，要是被救了可以拿出一大笔钱来答谢恩人；那个说他是被冤枉的百姓。家中有白发老娘，和年幼的孩子，一家人都指望他活着，恳求救了他。 “别理他们！高营长，我们快走！这些人都疯了，我们走！” 本来是高飞拉着王华的，现在换成王华拉着高飞了。他一步快似一步的大步往外走，地牢里面铁器撞击声，哭叫声，响成了一片。只要一楼通往地牢的大门一打开，声音立刻就能传出去，外面的人立马就能听见。 高飞站住了。 “高营长，快走呀！”王华着急了，用力往前扯着高飞。 “不行，我得把他们也救了。”高飞回头看了看铁笼子里的囚犯们。整个地下室里关着的人，大概有两三百。“我不能只顾着自己活命，把他们丢给日本人！小四儿、三祥，开锁！” 小四儿、周三祥听了高飞的命令，二话不说，跑过去飞快的开起了铁锁。这才是现实二人绝活儿的时候，俩人比赛着，看谁开锁开得快。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冲出地牢 咔嚓！哗啦！一副副的枷锁被打开，地牢里不断地传出欢呼声。小四儿和周三祥手法虽然快，但是地牢里的人也太多了，仅凭他们两个把所有人的枷锁都打开，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高飞心念一动，想到了看守。看守那里应该有钥匙！高飞转身跑向了看守的值班室。那倒霉的日本看守还被捆着呢，高飞闯进值班室，把这家伙嘴里堵的破抹布拽出来，问他：“钥匙在哪儿？” 看守用下巴指了一下，高飞顺着方向一看，都在那儿挂着呢。墙上挂了一排钥匙，每一个上面都是一大两小三把。大的是牢房钥匙，两个小的分别是手铐脚镣的钥匙。凡是关在一个牢房里的，不管人多人少，只有这三把钥匙。 每一串钥匙上面贴的都有编号。高飞伸手把所有的钥匙全都取下来，转身跑出去，给各牢房分发。囚犯们拿到钥匙，自己开锁，这样子可比周三祥、小四儿两个人开锁快太多了。 有人的锁具开得早，就想往外跑，高飞把他们拦住了，“要走一起走！你们几个现在跑出去，想让日本人提前查觉吗？等所有人的镣铐全打开了，大家一起往外冲！” 此时的囚犯们，既激动、又害怕，六神无主。高飞救了他们，就是他们的主心骨。高飞这么一说，所有的囚犯都觉得有道理。没人提出反对意见，都在静静地等着其他人打开锁具。 “咱们在这里受这么多罪，日本人的看守罪大恶极！今天晚上好像是冈本值班，这个家伙最坏。杀了他！” “对，杀了他！杀了冈本！必须得杀了他！”一提起日本看守冈本，囚犯们顿时群情激奋。好在这帮人倒没忘了救他们的恩人高飞，有人发问：“先生，我们要杀了日本警卫冈本，行吗？” “可以！”高飞只用这两个字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一个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日本看守，高飞怎么可能护着他？我没有亲手宰了你，就已经是对你宽宏大量了。至于这帮人要杀你，那是你平常缺德事干太多，罪有应得！ 得了允许的囚犯们一窝蜂闯进看守室，有的用拳打、有的有脚踹、有的用牙咬，眨眼之间日本看守冈本就成了一摊碎肉。有性格脆弱的，当场失声痛哭，还有的大声怒骂。 高飞提醒他们，要保持安静。声音太大，容易被外面的日本人提前察觉。囚犯们迅速安静了下来。无形之中，高飞在这些人当中树立了绝对的威严。 “先生，请问您在哪里高就，贵姓大名呀？” “我姓高，名字叫高飞，是五十九军独立营长。我的部队驻扎在桐柏。”高飞也不瞒着他们。 “哦，原来是高营长呀。高营长，我能参加你的独立营吗？”有个看起来像是当过兵的问高飞。 “当然可以。” “我再请问一下，要是还有人愿意参加独立营。您是不是就率领我们冲出信阳，带着我们一起回桐柏？” 咦？这倒是个有趣的主意。可以想象一下，他带着两三百名衣衫褴褛的囚犯趁着半夜冲出信阳，一路之上浩浩荡荡赶到桐柏，和驻扎在桐柏城外的独立营会师的场面。 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一旦成功，影响力将会十分巨大！对于提高独立营的名气，甚至对于提升全国民众的抗战信心都有巨大的好处！干了！ “好！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得听我的。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长官，你们就是我独立营的实习兵。将来能不能转正，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是！我们保证好好表现，争取尽快转正！” 终于，这地牢里的所有人都解开了束缚，手铐脚镣全打开了。两三百个人聚集到地牢的门前，高飞站在最前面。 高飞伸手打开了地牢的门，“弟兄们，我们现在就冲出去，从东门出城。你们当中要是有人有别的打算，出了这个院子之后可以自行离开。我只强调一点，咱们出去的时候，千万要保持安静。能不惊动日本人，最好别惊动！” “高营长，你为什么不让我们高声呼喊着战斗口号，堂堂正正的杀出信阳城？我们在这里受够了日本人的窝囊气，好不容易冲出来了，喊几声还不行吗？我们喊一喊，大家伙儿也能提升士气，高高兴兴的跟着你去桐柏。你们说是吗？” 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了，人群当中发出了异声。这人的说法还得到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支持。有人就说，是呀是呀，我们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喊两嗓子有什么关系？ 还有人说，高营长您是大英雄，您不应该害怕日本人呀。您可以领着我们大声呼喊着战斗口号，咱们光明正大的杀出信阳城。哪怕是死，我们也得死得像个英雄，不能像个缩头乌龟。 “够了！”高飞一声厉斥，打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我再强调一遍，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独立营的实习兵，都得听我的命令！你叫什么名字？”高飞问第一个提出要参加独立营的人。 “吴超翔。”长着一张四方脸的吴超翔朗声回答。 “吴超翔，现在我任命你为独立营实习大队军法官！在我们到达桐柏之前的路上，哪一个胆敢不服从命令擅自行动的，你有权枪毙他！这个给你。”高飞给了他一把手枪。这是今天晚上从鬼子那里缴获的。 “是！保证完成任务！”得了手枪的吴超翔激动的大声领命。 高飞首先任命了一个军法官，这一举动，让这群刚刚从囚犯转变成实习兵的人们感觉到了压力，所有人都安静了。 “出发，我们走！记住，保持安静，不许随便讲话！”高飞带着实习大队走出了地下囚室，向着院子大门出发。由于现在是半夜，院子里一个人没有。 众人排着队刚走到院子当中，忽然传来几声狗叫，两条像小牛犊一样的恶犬，飞快地冲了过来！实习兵们吓得一片惊呼，队形为之一乱。 高飞低吼一声：“不许乱，保持队形！”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向着恶狗大踏步迎了上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路遇日军巡逻队 高飞是打算宰了这两条恶狗，在这群实习兵面前立威的。你们不是害怕日本狼狗吗？我一个人轻松宰它们两个，也让你们看看我高某人的武功和手段！高飞把匕首拿到了手里。 两条飞奔中的大狗忽然一个急刹车，紧跟着低头摇尾，围着他哼哼唧唧，就像是小孩子在向大人撒娇一样。高飞的匕首挥不出去了。 这两条狼狗要是凶巴巴扑上来，高飞当然能杀死恶犬在众人面前立威。但是现在这两条狗却表现出了亲热和驯服，他又怎么能下得去手？就算杀了这俩狗，也立不了威呀。 高飞伸手挠挠狗头，大狼狗立刻露出了享受的模样。高飞想起来了，来的时候他不是喂过两条狗几个肉包子吗。估计这两条狗就是因为那几个肉包子，把他当成了熟人。不但不咬，还对他挺亲热。 高飞明白怎么回事，小四儿、周三祥也明白。其他人不明白。这帮实习兵一看，无不惊讶。有人心里甚至在想，高营长竟有如此神通，能和动物交流！难怪人家能闯到日本人戒备森严的地牢里，把我们这些人救了呢。高营长果然不是普通人！ 安抚了两条狗，高飞带人继续往外走。院子的大门还是关着的，小四儿过去，轻松打开门锁，拉开了两扇大门中的一扇，紧跟着飞身跳到了门外。 实习大队的这帮人可激动坏了。走出这扇门，就算逃出生天了！大门现在已经打开，他们只要迈步出去，就自由了！ 这帮人激动的都不知道怎么才好了，直到高飞传下命令：“出发！”这些人才想起来得迈腿走路。到外面一看，刚出去的小四儿背着两支步枪，正从岗亭里面出来。就这一会儿，他已经把岗亭里的鬼子给解决了！ 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高营长手下一个个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实习大队这帮人的精神头更足了。 高飞小声吩咐周三祥：“你现在回旅店，把弟兄们都叫起来，我们在东城门汇合！” 周三祥点点头，不动声色的脱离队伍，钻进了黑暗当中。高飞又问旁边的王华，“你有什么打算？是跟我回桐柏？还是另有去处？” 王华苦笑，“我能往哪儿去？高营长如果不嫌弃我是个累赘，我也愿意跟着您一起去桐柏！我倒是想像他们一样，到您的独立营去当兵。可是，唉，走一步说一步吧。” 王华是军统特工，是受戴笠器重的人物。他到独立营当兵，那怎么可能呢？戴老板也不会答应。由于身份太特殊，王华也没办法明说。高飞知道他有顾忌，就换了个话题。 “王华，你会打枪吗？”王华说会。高飞又问他：“枪法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这个给你。”高飞从小四儿手里要过一支步枪，递了过去。那位新上任的军法官吴超翔也凑过来，“营长，也发给我一支枪吧，我的枪法也不错的。” 于是，小四儿缴获的另外一支步枪也有了新主人。众人排着队，继续顺着街道往东门的方向去。忽然，一道亮光远远地照了过来，街道上传来了脚步声，“咔！咔！咔！”听着是皮靴着地的声音，并且不止一双！ “王华，听说你去日本留过学，你的日语水平怎么样？” “很一般。”王华说话的习惯好像就这样，从来不把话说满。 “那边打手电过来的，很有可能就是日本人的巡逻队，我要是让你去，你能不能应付？” “试试看吧。”王华嘴里说着试试看，脚下可没犹豫，迎着脚步声的方向就过去了。 “老吴，你领着兄弟们先在这里等着！”高飞吩咐了军法官吴超翔，提着他的鲁格手枪，追着王华的脚步赶了过去。小四儿拿着枪紧随其后。三个人，一前两后，迎着日军巡逻队而去。 鬼子很快发现对面来了仨人，叽里咕噜用日语发问。王华也用日语应答着，两边越走越近。 王华穿的是地牢里的那身衣服，出来的时候也没换。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胡子拉碴头发也没梳。鬼子的手电光在他脸上身上，从上到下照了几遍，怎么看都像个要饭的。当然，这是高飞的想法，鬼子怎么看，因为他们说的是日语，高飞并不知道。 带队的日军曹长捂着鼻子，用嫌弃的表情看着王华。王华却像没事儿人一样，继续用日语和鬼子交流着。 突然，鬼子的手电光照到了高飞和小四儿。高飞、小四儿俩人穿的是日本军装，鬼子显然对他俩更加有好感。 “嘿，”鬼子和高飞打招呼，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日语。高飞哪懂？再说就算懂，他也不会说呀。幸好高飞从不缺少急智，相类似的情况他也遇见过也不止一回，早就有经验了。 “纳尼斯嘎？”这是日语当中听不清对方说的话，反问的意思。相当于汉语：啥？高飞对这个词比较熟悉，还专门请教过肖刚。 鬼子以为对方没听清，又说了一遍。 “八格牙路！”出乎预料的，高飞张嘴就是一句日本国骂。把鬼子曹长给骂懵了。我也没说啥，你骂我做啥？ 看着鬼子曹长傻乎乎的呆愣模样，高飞几步走到跟前，抡起巴掌噼里啪啦就是四个大嘴巴！这一下把鬼子曹长完全打懵了，也把这货打急眼了。 在高飞抽完他第五个大嘴巴，准备抽第六个的时候，鬼子曹长嗷的一声怪叫，挥拳踢腿他要还手。高飞接了两下，抬腿一脚把他踹出去了五米多远。这家伙摔到地下半天没爬起来。 后面巡逻队的鬼子兵不干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不能上来就打人呀。这帮家伙呼啦一下围上来，就要殴打高飞，给曹长报仇。 高飞终于找到练手的机会了，平常这种机会不好找，好不容易出现了，他当然不能错过。于是，众人只看见高营长眉开眼笑的闯进了日军群，挥拳踢腿的和十几名日军士兵打了起来。 被高飞一脚踹飞的那位日军曹长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仓啷一声拽住战刀，双手捧着，大叫着冲向了打斗场。 第二百六十七章 哨声响彻全城 高飞大展神威，一个人独战一支日本巡逻队。把后面实习大队那帮人都给看傻了。这帮人做梦也想不到，高营长居然勇猛若斯！这简直就是评书上说的绝世猛将嘛。普通人，哪儿有这么大的本事？ 高飞大战群鬼，小四儿在旁边观敌瞭阵。凡是被高飞打出圈外，落了单的鬼子就是他的菜。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冲过去，趁鬼子暂时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照要命的地方捅一刀，再顺手牵羊捞些实惠。 高飞这里打得热闹，小四儿在外面也紧着忙活。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会儿的功夫鬼子就躺下了好几个。 实习大队军法官吴超翔一看，营长和那位长官大显身手，我们这么多人也不能光站在这儿看热闹，我们得过去帮忙呀。 “弟兄们，营长一个人被十几名日军围攻，咱们得去帮忙。大家伙儿跟我来！上呀！”吴超翔带头冲向了站场。实习大队这二三百人发出一声喊，哄得一下跟着他就扑了上来。 鬼子巡逻队基本上就是一个班的编制，十几个人。实习大队二三百人，在枪炮连天的战场上，他们可能不是一个全副武装日军步兵班的对手，但是在打架斗殴的战场上，实习大队却是拥有能够碾压鬼子巡逻队的绝对实力。 几乎是一眨眼间，鬼子巡逻队就被淹没在了人海当中。 喧嚣声、怒骂声、吼叫声，响彻了耳际。高飞呆呆的看着四周围群情激奋的人群，半晌无语。眼前人影一晃，吴超翔站在了他面前，“营长，我带人上来的及时吧？” “及时？吴超翔，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你忘了咱在哪儿了吧？日本人随时都会调集大军，把你我包围消灭。这就是你来得及时？我让你上了吗？是谁让你擅作主张，带人过来的？” 吴超翔看看周围的人群，傻眼了。他知道高飞说得有道理，我闯祸了！ 看着吴超翔欲哭无泪的样子，高飞哼了一声，“马上命令实习兵们停止战斗，我们立刻赶往东门！看还能不能冲出去。” “住手！都停手！别打了。营长有令，停止战斗！马的，你听见没有？停止战斗！住手！所有人都有，去东门，现在就走！” 吴超翔制止了几个还在死缠烂打的家伙，带领队伍跟着高飞一起赶奔东城门。 由于干掉了这个日军巡逻队，实习大队的战士们又得到了一些步枪、手枪等武器装备。打了一场胜仗，又有了枪，实习兵们的士气更高了。一个个满脸喜色，脚步轻快地跟随高营长奔向城门。 他们在大街上大打出手，城里的鬼子能一点儿也不知道吗？鬼子只是搞不清楚这帮人到底是哪儿来的。 高飞和小四儿走在队伍最前面，两个人穿的是日本军装。后面这几百人虽然穿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但是，这么多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再加上现在是半夜，整个城市都处在睡眠当中，鬼子也不例外。除了巡逻队和少数不睡觉的特殊人群以外，城里城外的日军绝大多数都在被窝里睡觉。 这些大半夜不睡觉的，有熬夜赌钱的、有花天酒地的，也有值夜班的汉奸和日本特务。其中就有个日本特务带着俩汉奸正好在出事的街道旁边，亲眼目睹了高飞和日军巡逻队的战斗。以及最后实习大队几百人冲上来的宏大场面。 日本特务和两个汉奸躲在墙角，连头都没敢露。一直等高飞走过去了，这仨小子来到了出事的街道上。 一看，这些日本兵死得太惨了！日本特务掏出哨子就吹上了，“嘟嘟嘟——！嘟嘟嘟——！”不光他一个人，旁边那俩汉奸也拿出哨子仨人一起吹。 他们这边吹哨，别处巡逻队、包括值夜班的警察、汉奸、特务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跟着吹哨预警。哨子声迅速响彻了全城！ 这时候，高飞和实习大队还没有赶到城门。就听见身背后哨声大作、此起彼伏。原本黑暗的城市，迅速亮起了点点灯光。紧跟着枪声也响了，“啪！啪！” “加快速度！”高飞低声提醒着。 实习大队这些人现在知道他们可能是办错了事，也不说话了，一个个只管加紧赶路。看见城门了，城门口灯火通明。在高处悬挂着两盏汽灯，把城门口附近照得如同白昼。伪军们荷枪实弹，如临大敌一般。 李威、张建曾经说过东城门有他们的关系户。当时高飞问他们，救了人之后怎么出城，俩人说是可以走东城门离开。 要是让伪军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那不是简单了嘛。高飞让队伍停下来。这时候东城门这儿的日伪军也看见实习大队的人了。好几百人呜呜泱泱，日伪军也紧张了。他们把机枪也抬出来，路障也搬出来了。 高飞一扯王华，“咱俩过去吧！” 王华倒无所谓，过去就过去。不是高飞救他出来，他就得死到地牢里。现在都出来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俩人并肩走向了城门。 “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了，禁止靠近！再往前走，就要开枪了！”守城门的伪军发出了大声的警告。 “弟兄们，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是自己人。你用日语再说一遍。”最后一句话是和王华说的，声音也压低了，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王华用日语又重复了一遍。城门口的日伪军面面相觑。这场面也太诡异了。穿日本军装的，说的是汉语，没穿军装的，说的却是日本话。这俩到底哪个是日本人？哪个不是？ 城门这儿除了伪军，还有两个日本鬼子。俩鬼子彼此看了看，其中一个用日语喊话。 王华把鬼子日语喊话的内容翻译成汉语，再根据高飞的提示，用日语和鬼子交流。 鬼子问来的这些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去？高飞说，王华翻译：我们隶属于情报机关，奉了上级命令，要出城。请给予配合。 鬼子也蛮通情达理，“你们可以出城，但是要先出示特别通行证，然后才能放行。请先把通行证拿过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城门大聚会 王华无奈的看着高飞，“他们要特别通行证，咱们没有，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跟我来吧。”高飞昂首挺胸往城门走过去。王华一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一边走，高飞一边打量城门口的情况。他能看见的，两个鬼子，八名伪军。伪军们都抱着步枪，枪口对着他。两个鬼子，一人拄着一把日本刀。俩鬼子的个头都不高，军刀拄着地，刀把到了他们的胸口位置。 这都不重要，威胁最大的是路障前面摆的那两挺轻机枪。每一挺机枪后面都趴着一个伪军，这两个家伙要是发射起来，对实习大队绝对是最致命的威胁！ 伪军们的枪口随着高飞二人的移动而移动，那两挺机枪也是一样，高飞、王华两个人只要有丝毫的异常举动，伪军们的子弹瞬间就能把他俩打成马蜂窝。 走到近处了，高飞也看清楚了。两个鬼子都是军曹，级别相当于我军里面的中士。左边的军曹把手一伸，“特别通行证！” 王华不用翻译，高飞也明白对方讲的是什么。他笑嘻嘻走到鬼子的跟前，把右手伸到口袋里好像是在拿特别通行证。把鬼子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左手在下面动作很小的往前一递，一把匕首无声无息的刺进了鬼子的小肚子！ 高飞跟上前一步，和鬼子几乎贴到一起。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伸胳膊搂住鬼子军曹的脖子，把人用力往怀里一搂，手掌顺势捂住了鬼子的嘴。左手的刀子往上一提，往左往右用力划了几下。鬼子疼的浑身哆嗦，再想反抗已经没有力气了。 旁边的军曹发现情况不对劲了，过来想要查看情况。高飞脸上带着笑，抽匕首往前递。鬼子看见了，也躲不开了，俩人离得太近了。这把染血的匕首，又扎进了第二个鬼子的肚子。 原样炮制，握住匕首的刀把又是转又是挑又是划，高飞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旁边看见这一幕的伪军都让吓傻了。一直等到第一个鬼子噗通一声摔到地下了，伪军这才如梦方醒。 “开……”伪军班长想说开枪来着。 “停！”高飞一声暴喝，把这位后面的枪字硬生生给堵回去了。 “我是李威、张建的朋友，是他们介绍我来的。各位，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也都是中国人，难道真的原意一条路走到黑，跟着鬼子当铁杆汉奸吗？” “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军队和政府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好处的。你们还可以算是有良心的中国人。今天要是不配合，非要拦住我们，后果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别忘了，你们也是有家有口有亲戚朋友的！” 伪军们似乎有些尴尬，既想开枪，又没那个胆量。他们被高飞的话给镇住了。停了有十几秒钟，伪军班长这才壮着胆子问，“请问，您是哪位？” “桐柏五十九军独立营长高飞！” “啊？您就是高营长？弟兄们，快把枪放下，他是高营长！高营长是大英雄，咱可不能拦他的路。”伪军班长挥舞着手，让手下们放下枪。 旁边有伪军问他：“班长，咱要是把他们放出去，回头日本人追究起来，咱可怎么办？”这一问，伪军们又担心了。连班长也为难了。 人家说的是事实，救人可以，但要是把自己的命搭进去那就不合适了。怎么办呢？伪军班长一脸为难的看着高飞，“高营长，您看？” “没什么好为难的，你们这活儿别再干了，干脆加入我的独立营吧。到哪儿都是当兵，跟鬼子干有什么前途？背后被人家戳脊梁骨骂汉奸不说，亲戚朋友全都得跟着你们丢人现眼！” “您能收留我们？”得到了高飞肯定的答复之后，伪军班长不由狂喜，“太好了！弟兄们，你们不是早就不想干伪军了吗？高营长同意收留咱们了，今后我们就跟着高营长参加国军了！” 伪军们纷纷收起枪，地下那俩抱着机枪的也爬了起来。 “那些都是咱独立营的人吧？快，快把路障搬开，放弟兄们过去！”伪军班长招呼着，伪军们一起动手，七手八脚的搬开路障。有人又去开城门。 小四儿过去把两个鬼子的手枪、军刀捡了，顺便又给这俩家伙搜了一遍身，什么钱财证件一律没收。这边正忙活的时候，从城里面又过来一群人，是周三祥带着别动队的战士们过来了。 众人合兵一处，出东城门。刚走了个开头，从街道上又跑过来两个人。“别开枪，我们找高营长！” 实习大队过去几个人，把这俩带过来，高飞一看，认识，是军统的李威和张建。 “高营长，嘿，想不到今天晚上您就把事情办成了！王华呢？救出来没有？”李威、张建最关心的还是王华。 高飞让人把王华叫过来，和李威、张建见了面。军统二人看见王华安然无恙，这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高飞问李威和张建，“你们两位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因为成功救出了王华，李威满面春风，“高营长你大闹信阳城，现在整个城都快开了锅了。你听听，到处都在吹哨、到处都在响枪。我们俩正睡觉呢，被枪声和哨子声惊醒了。” “估计是高营长你开始行动了，我和张建一商量，也不知道怎么给你帮忙，干脆就来东城门这边等着，替你打通出城的道路。没想到我们还是来晚了。” “张班长，你和高营长已经认识了吧？咦？这两个日本人，是被高营长的人杀的吧？”李威这时候才看见地下的日军尸体。 张班长苦笑着把之前东城门发生的事情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李威一听，开心的笑了，“哈哈，太好了！我早就想劝你别干伪军了。你能加入高营长的独立营，再好不过！恭喜你，张班长！从今往后，咱们都是为国家工作了！” 张班长和李威紧紧握手，激动的脸都红了。 张建往城外看了看，“各位，咱就别耽误功夫了，要想走，就要抓紧时间，快走！晚了，日本人过来就麻烦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完胜摩托队 张建说的有道理。其实高飞早就想走了，要不是后面接二连三的来人，他现在应该已经率领着实习大队在去往桐柏的官道上了。 既然该来的人都到齐了，那就赶紧走吧。高飞下令，队伍迅速开出东门，沿着官道向西而行。 刚走出去还不到半个小时，天才蒙蒙亮，对面忽然传来了马达的声音，“嘟嘟嘟——”听着是摩托车的声音。 这年头，绝大多数国军部队都是没有摩托车的。再说信阳周边本来就是沦陷区，有摩托的也只能是日本人。 “快，下路！隐蔽起来！”不知道敌人来了多少，高飞第一时间命令部队隐蔽。小四儿、周三祥和别动队都没问题，那几个新起义的伪军也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实习大队这边出了问题。 实习大队里面有的人下了路跟着跑到野地里隐蔽了，有的人却在官道上就是不走。“凭什么让我们下路？不就是鬼子来了嘛。老子现在是国军，鬼子来了，我打他们！藏什么藏？” 说话这位手里拿着一支步枪，这是他在东城门得到的。自从手里有了枪，他就老想着什么时候能杀敌立功，封官进爵。他以为有了这支枪，就是有了立功的本钱，就能在鬼子群里像当年的赵子龙一样杀个七进七出了。可他却忘了，自己有没有赵子龙的能耐。 不光他一个人是这样，跟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十好几个。这帮人都不走。 军法官吴超翔一看，这群人还赖在官道上磨磨蹭蹭的不撤退，他扛着枪就过来了。“朗大头，你想干什么？高营长说了让下路隐蔽，你为什么不听命令？滚！” 朗大头梗着脖子就是不走。吴超翔又骂了两句他还急了，“姓吴的，你再敢骂我一声试试？高营长封你当个狗屁的军法官，你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别人怕你，我姓郎的可不怕你！” 吴超翔把枪一横，朗大头也把枪端起来了，两个人要内讧。就在这时候，摩托车顺着官道已经开过来了，“嘟——”摩托车迅速驶近。吴超翔转身就走，“有种，你就在这儿待着，一直也别走！” “不走就不走！我看谁能把我怎么样？” “哒哒哒！”摩托车上的机枪响了。吴超翔连滚带爬的跑了。朗大头举起步枪对着鬼子的摩托车射击，“啪！”“哒哒哒！”鬼子的机枪子弹随机打过来，朗大头一头栽到地下，壮志未酬身先死。 鬼子驾驶着摩托来到案发现场，嘎吱一声停住了，车上的鬼子下来查看现场情况。翻了翻死尸，又看了看那支枪。立刻警惕的查看现场周围。 摩托车可不是一辆，后面还有几辆，一共是四辆组成了摩托车队。这辆摩托车停住了，后面那三辆也停住了。鬼子们纷纷下车。 高飞他们那么多人从公路上下去，脚印到处都是。鬼子顺着脚印去的方向，把机枪架起来，哒哒哒哒打了一梭子弹，树叶纷纷飞落。 “啪！”有人还击了。还是分到枪的实习兵。高飞气的真想把人叫过来，狠狠地揍他一顿！不想活，你自己去，别影响了部队！ 枪一响，就暴露了我方的位置。鬼子们迅速冲下了公路，拿着步枪机枪，向我军的隐蔽之处射击。我军官兵不断的有人中弹，主要还是实习大队的实习兵。 他们两百多人只有几支步枪，绝大多数人还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他们只会闯祸，打仗完全指望不上。真正能指望的，只有别动队。高飞这次来信阳，带了二十名别动队的官兵过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高飞让周三祥带领十个人从左路包抄，他亲自率领另外一半人从右路包抄。剩下军统的李威、张建、王华，以及实习大队这些人都做了观众。战斗开始，高飞和周三祥各领一支小分队，就像两条出海的蛟龙一样，从左右两翼包抄了上去。 鬼子见势不妙，把摩托上的机枪拿下来，用机枪射击！我军也不示弱，二十名战士从左右两边交叉射击。 机枪自从发明出来之后，就以给敌军造成大量伤亡而名声大噪。鬼子四辆摩托，上头有三挺机枪。二十名别动队员就算枪头子准，也不是三挺机枪的对手。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有数名战士倒在了敌人的机枪之下。 高飞一看，这样打下去怎么行？不说这里离信阳城近，鬼子的追兵很快就能赶到，只说眼前的局面。照这样打下去，这二十名别动队员一旦伤亡过大，他从信阳带出来这支队伍就完了！ 实习大队现在根本就没有战斗能力，全指望这二十名别动队员撑场面。可以说这二十名别动队员就是这支队伍的脊梁骨。少了脊梁骨，哪儿还来的队伍？ “营长，让我带弟兄们再冲一下吧！”小四儿红着眼睛请战。 “冲什么冲？给我一边呆着去！”高飞吼了小四儿两句，伸手从旁边战士身上把手榴弹拽出来了。“你们都给我等着，我去把鬼子的机枪干掉！”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对，高飞又找了几枚手榴弹在身上带好了，拿着他的鲁格手枪闪身钻进了杂树丛。 “啪啪！哒哒哒！咚！”小四儿只能听见枪声不断，偶尔的能响起一声爆炸。几分钟之后，风中传来了高飞的声音：“冲锋！”小四儿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一听命令，立刻把盒子炮高高举过头顶，大喊了一声：“冲！”他带着人就冲上了官道。 此时，官道上日军的机枪，已经被炸掉了俩。剩下那挺机枪虽然没被炸怀，但是机枪手被打死了。 周三祥、小四儿带着别动队的战士冲上官道的时候，最后几个鬼子已经玩儿命的爬上摩托，加大油门正在逃跑。高飞对着摩托车逃走的方向，“啪啪”打了两枪。摩托一拐弯儿，一头栽到路边，不动了。 小四儿带着人追过去，枪毙了受伤的鬼子兵，打扫战场。实习大队上来，高飞重新整顿了队伍，率领人马继续沿着官道踏上凯旋的归途。 第二百七十章 鬼子追来了 “营长，那两辆摩托车太可惜了。咱这些人里面要是有会开的，开着摩托回去多威风？”小四儿现在还在为四辆摩托一辆也没得着而惋惜。 高飞回头看了一眼军统的李威、张建，“两位，你们应该会开摩托车吧？” 李威一指张建，“他会。” “你会？你会怎么不早说？”小四儿不干了，“让我们白白放弃了两辆摩托。多好的摩托车。不行，咱俩回去，你把摩托骑回来。” “小四儿！胡说什么？”高飞低喝一声，小四儿这才转回身，犹自愤愤不平，“营长，咱们要是有辆摩托……” “摩托自己不会跑，它得烧油！鬼子的摩托上就那一箱油，用完了之后你上哪儿去找汽油？”高飞给小四儿普及着机动车辆的常识。 “汽油？”小四儿傻眼了。在这以前，他根本就没听说过汽油。高飞又给他解释，摩托和汽车都是烧汽油的。而汽油是从石油里面提炼出来的，石油是地下产的，就像煤一样。我们国家现在还没有找到油田，所有的汽油全部都是从国外进口的。 “汽油太紧缺了，我们就算把这四辆摩托车全开回去，一辆摩托也只有一箱油，用完就没了。没油的摩托车，就是个铁疙瘩。” “原来是这样呀。营长，咱们国家这么大，真的没有石油吗？” “当然有！”高飞自豪地一笑，“咱们中国地大物博，要什么没有？石油当然也有，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等什么时候找到了，我们中国就再不是缺油国了。我们也能开汽车、开摩托了。” “那什么时候能找到石油呢？” “等打跑了日本鬼子，咱们国家努力发展建设，用不了多长时间肯定能找到石油！” “啪！啪！啪！”身背后忽然传来几声枪响，有人惊呼：“不好了，日本人追上来了！”队伍一阵大乱。高飞急转身往后一看，坏了，远远地，真有一队日本兵正在追过来。 “快跑！”高飞一声令下，队伍立刻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追兵在后面不住的开枪，高飞带着队伍一路狂奔。这边刚出信阳没多远，离着桐柏最少还有一天半的路程，这要是一路跑回去，人哪受得了？但是眼下没别的办法，鬼子追得急，不跑就得停下来打。实习大队这帮人怎么打？开战就得溃散了。 现在只有和鬼子比长跑，跑不动，也得跑！ “快！快，再快点儿！”高飞在旁边拿着枪，不断地催促部队加快速度。 伪军和别动队的人还稍微好一些，实习大队这些人虽然也是拼命跑了，但是体力方面跟不上。第一是平时锻炼少，第二是他们在鬼子的地牢里吃不好睡不好，受尽折磨，哪有体力再进行几十公里的长跑？ 跑着跑着有人开始掉队，开始是偶尔几个，后来变成了十几个二十个人掉队。高飞一看，不能再这么跑了。再跑下去，鬼子不用打，只在后面慢慢追，就能把我这点儿人给追散了架。 已经进入山区了，周围山峦起伏，峰回路转。虽不是崇山峻岭，却也有怪石嶙峋。干脆就在这里和鬼子干一仗吧。跑是肯定跑不过，利用地形打一场，也许还有转机。 高飞一边跑、一边观察周围的山川地形。身背后枪声不断，鬼子仍然紧追不舍。有了！左侧有一条小路直通高坡，卡住那里，居高临下，或许能给追赶的鬼子来个下马威！ 高飞告诉小四儿和周三祥，你们带着别动队那边跑，上去卡住那个口子！ 周三祥、小四儿点头表示明白。两个人大声招呼着别动队的战士，下了官道往坡上跑去。高飞对着后面的实习大队就喊：“快！跟着前面的人上山！上山上就能躲开日本人！快跑，快到山上去！” 实习大队的士兵们一听，上山就能躲开日本人？那还等什么？快走，上山！这帮人呼哧带喘，玩儿了命的跟着往山口跑去。 吴超翔跑过来了，高飞告诉他：你跟着实习大队到山口里面去，收拢人员，别让大家伙儿跑散了。把体力好的、有枪的，组织到一起。一会儿我上去找你！ 吴超翔答应一声，跟着队伍跑向了山口。跑了几步，他还回头喊着：“营长，你快点儿来！” 高飞摆摆手，吴超翔转身往山坡上跑去。伪军队伍过来了。张班长问高飞：“营长，我们干什么？”打摩托那一仗，高飞没派伪军上阵。这一次的情况和上一次不一样。鬼子更多，更难对付。张班长直到队伍处境困难，这是主动来请战了。 “张班长，这一次就得用到你的人了。看见那个山口没有？周三祥和小四儿带着别动队已经上去了，你带着你的弟兄也过去。把机枪架上，帮助他们守住山口！” “是！请营长放心！”张班长大声答应了，一挥手：“弟兄们，该我们了，上！”他带着手下的伪军也跑向了山口。 军统的李威、张建，还有刚救出来的王华还跟在高飞身边。李威说：“高营长，给我们也分配点儿任务吧，我们也能战斗！” “好！既然各位有这个意思，那就多谢了。各位请随我来！”高飞带着军统三人跟着也往山口上跑。一边跑，他一边喊：“加油，快跑！跑上去就能歇着，谁跑得慢，还得落到鬼子手里！不想被鬼子枪毙的，快些跑！” 实习兵们在地牢里，早就受够了日本鬼子的折磨，哪有人原意受第二回罪呢。这一次有高营长带着，闯过这一阵，就能加入国军。拼了吧！跑吧！就算跑死也不能再落到鬼子手里！死也不能再回地牢！ 实习兵们看见了希望，拼了命的跑，突然加快了速度，一下子把鬼子的距离，又拉开一块！ 高飞跑上山口的时候，别动队的战士们已经各自占领有利地形，找好了个人的射击位置。盒子炮放好了，步枪也摆好了，手榴弹就在旁边放着。伪军的两挺机枪，一左一右，控制着山口。 后面还有二十几个实习大队的人在往山口上跑，后面的鬼子已经追的很近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居高临下而战 “开枪，打！”高飞一声命令，却没人开枪。他自己拿着枪往左右看了看，感觉有些纳闷，这帮人怎么不听命令了？ “营长，咱打谁？”问话的是小四儿。 “是呀营长，实习大队的人还没跑回来完呢，是要干掉他们吗？”周三祥在另一边问。 “干掉你个鬼！”高飞气得骂了一句，“我让你们打鬼子，谁让你们打自己人了？我们在这里，居高临下。你们不会让过自己人，专门打鬼子吗？就这样。”高飞抬手一枪，“啪！”鲁格手枪打出去的子弹，从实习兵的头上飞过，飞向了后面追过来的日军。 高飞这一枪就是命令，他这一枪响过之后，后面紧跟着无数枪声响起。枪声响如爆豆，又似雨打芭蕉一般。机枪也响了。两挺机枪欢快的唱着死亡之歌，不断的把厄运送给敌人。 突然遭受打击，跑在前面的鬼子一下子倒下了好几个，后面的立马趴到地下，减小射击目标。鬼子开始反击了，噼里啪啦，随着一声声枪响，山坡下面飘起了一缕缕的硝烟。 枪声一响，那些还没有跑上山坡的人慌了，往前看看朝后看看，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山坡上有人喊：“喂，快上来！下面危险，快过来！”这些人这才如梦方醒一般，拼命地往山坡上跑，速度比刚才又快了一大截。时间不长，除了掉队的，其余所有人都上了土坡。 鬼子已经强行推进到了山坡下面，仰着脖子向上攻击。我军居高临下，从上往下打得相对轻松很多。鬼子把机枪架上了，也是轻机枪。因为追得急，重机枪他们没带过来。 虽然地形不利，但是鬼子枪法普遍比较准。高飞全神贯注的话，也能做到弹不虚发。可他带的这些人，准头别说超过他了，和他水平相当的也找不出一个。 别动队好一些，伪军稍微差一点儿，实习大队的几个人也不错。但是这些人全算到一块儿，射击水平普遍比日军差了一个级别。 别看我军居高临下，伤亡数量比从下往上仰着头攻击的鬼子还要多。这才十几分钟的工夫，别动队又倒下四五个，伪军也死了仨。反倒是实习大队的四个人，只有两个轻伤，一个阵亡的都没有。 这种事情高飞见多了，也看惯了，早就见怪不怪。这也算是一场死亡的考验，能通过这场考验，并且活下去的都是精英。 吴超翔一直没上火线，他在后面盯着实习大队的那帮人，这是高飞给他的命令。实习大队那帮人本来就不靠谱，这边再一打仗，他们跑了怎么办？吴超翔这位军法官，就是看着他们，防止出逃兵的。 眼看着山口上的火力强度不断减弱，高飞转身跑到后面，来到了实习大队临时休息的地方。到这儿一看，这帮人规规矩矩在地下坐着。一排排，还挺整齐。 “老吴，前面人手不够了，找三十个人跟我来！” “前三排，起立！服从高营长命令。营长，他们都曾经当过兵，打过枪！”吴超翔沉声说道。 高飞心头一喜，赞赏的看了吴超翔一眼。又把目光转向这三十名实习兵，“弟兄们，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折磨你们的、伤害你们的，是日本鬼子！现在鬼子就在山坡下面，你们现在就跟我过去，想报仇的，自己来！” 实习兵们谁也没说话。但是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们全都想报仇！高飞把这三十名战士带上火线，结果那些牺牲的、重伤的战士们的武器，继续向山坡下面射击。 “咚！咚！轰隆！”鬼子久攻不下，用上掷弹筒了。几枚榴弹精准的在人堆里爆炸，给守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之外，还把一挺轻机枪给炸坏了。 这一下，守军的重火力立刻少了一半。山下的日军感觉到了山上我军火力的减弱，立刻调动人手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 新上来的这三十个人很快又伤亡近半了，山下的日军也倒下了十几个。鬼子派出的追兵大概有五六十人，就是一个完整的小队。打仗到现在，伤亡差不多也有十几个了。 战斗间隙，双方也进行了心理攻势。鬼子劝高飞投降，高飞不但不理他这个茬，反而还劝鬼子赶紧放下武器滚回日本去。否则的话，他们将会死在异乡，结局相当凄惨！ 鬼子攻上来，被打下去；再攻上来，再被打下去。就这样，坡下面的鬼子一波一波的进攻，连续进攻了五六回。虽然有倒下了十几个，但是山坡上的我方伤亡更大。现在实习大队已经是派上来第三批三十名战士了。 从第二批开始，这些人就没当过兵了。有的甚至是一辈子头一回拿枪上战场。 这都得归功于吴超翔。是吴超翔不断的把身体健康头脑敏锐实习兵选出来，教给他们简单的子弹上膛、扣扳机射击这样的基本战术动作。 高飞把这些人拉上去，他们拿着枪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枪头子不准，但是对着鬼子的方向胡乱开枪他们总是会。 军统的张建已经受伤了，伪军又死了俩，伤了六个。到了现在，几乎人人带伤。高飞的队伍就是在高坡上苦苦支撑。想要胜利，难于上青天。坡下面的日军，也是在强撑着。 鬼子的伤亡不到百分之五十，也到百分之四十了，双方现在是骑虎难下，谁想撤，都撤不了。唯一的解决办法，一方失败一方胜利，或者是捐弃前嫌，重新开始？ 高飞肯定不能撤，他一撤，鬼子追上来，全完蛋！山下的日军也不撤，就在这儿耗着，打算把高飞手下这些乌合之众，耗的自己哗变了。 战斗又打了将近一个钟头，双方不约而同的停火做短暂的休息。将士们裹着伤口、喝着水抽着烟，享受着或许是此生最后一次的愉悦。 山下突然传来人的喊声：“高营长，高飞！不要打了！请不要再打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很是熟悉！高飞急忙往山坡下面看，山坡下烟雾缭绕，根本看不出声音的主人在哪儿。 第二百七十二章 钱慧的身份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声音应该是钱慧的。高飞第一次见钱慧的时候是在饭馆，当时钱慧和四个汉奸在一起。高飞问她，钱慧解释她表哥是侦缉队长，所以她和侦缉队的汉奸们都很熟悉。 那时候高飞就对钱慧的说法产生了怀疑，但是没有深究。两个人很快就分开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联系。山下喊话的女人，是不是钱慧？高飞看不见喊话人的样子，只好竖起耳朵辨认声音。 “高营长，不要再打了！我是钱慧呀。让你的士兵别打了！我们双方都不开枪，大家一起谈谈，你看怎么样？”钱慧清脆的声音，在战场上空回荡着。虽有些铁血柔情的意境，但是高飞总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 “钱慧！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你想谈判，可以！我也不原意杀戮太多。你过来吧，我不向你开枪！你上山来谈，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高飞以为钱慧不敢来。哪知道等了片刻，山下的杂树丛里走出个人，正是钱慧！这娘们胆子竟然这么大，她真的不怕死吗？高飞对钱慧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女人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高营长，我上来啦！你要信守承诺，命令你的手下不要开枪！我是来谈判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中国古代就传下来的规矩，你可不能破坏了！”钱慧一边往山坡这边走，一边大声的和高飞交流，她也怕被人一枪打死。 “别开枪，都不许开枪！钱慧只是一个人，放她上来！” “三祥，等一会儿，钱慧上来之后，我带着她到后面去谈。你要多注意山下，日本人要是发动进攻，你立刻带领部队反击。不能有一丁点儿的手软！” 吩咐完了周三祥，高飞又告诉了伪军班长张有贵、实习大队军法官吴超翔。他告诉这俩人，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阵型不乱，咱们的队伍绝对不能乱！ 两个人表示明白。“营长你就放心吧，我们保证不给你添乱！” 这时候，钱慧已经来到高坡下面了，正在往坡上面爬。 “高营长留心，我怀疑这女人是日本特务！”李威提醒道。他怕高飞被这个钱慧给迷上了。 “你不用怀疑，她就是日本特务。”高飞面带微笑的看着已经爬到半山坡的女人。 “那你还和她谈？”张建在旁边吃了一惊。 “她是日本特务就不能谈了？这叫什么逻辑？我不管她的身份是日本特务还是什么，只要她能让我带着弟兄们顺利返回桐柏，我就可以和她谈。” “既然高营长你执意要这样，就请您注意安全了。”李威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另有所指。 “多谢两位的关心，应该没事儿。我会多加注意的。”高飞也会装糊涂。 一会儿，钱慧已经爬上了山口。高飞就在这里等着她。“钱小姐，欢迎欢迎。欢迎你来谈判。我都准备好了，请吧！”高飞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钱慧往后走。因为有了高飞的吩咐，其他谁也没跟过来。 两个人走到一个空旷的杂树林旁边，看看离大部队已经有些距离了，高飞说，就在这里吧。 “钱小姐，你冒险过来，想谈些什么？请讲！”高飞盯着钱慧的眼睛。 “高营长，今天我代表的是日本军队，你代表的是中国军队，我们是敌对的双方，我感到很遗憾。高营长，我想问你个私人问题。这里没外人，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直接告诉我就行。” “如果中日两国将来不打仗了，和平了。你愿不愿意到日本定居？”钱慧问了一个和现在的形势完全不沾边的问题。 “到日本定居？”高飞笑了，“那不可能？我是一位参加过抗战的中国军人，我打死的日本人，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我要是去日本定居的话，恐怕首先贵国政府就不会同意。另外，日本的国民也不会答应。” “不，不会的！你可以找一座远离繁华的海边小城，安静的享受生活。高营长，难道您不想拥有平静的生活吗？” “我当然想，但是我更希望和平是建立在日本军队退出中国领土的基础上！你的日军是侵略军，他们必须退出中国。如果他们不退回日本，就永远也不会有和平！” “可是，如果中国，我是说如果。如果中国战败了，就像当初满人占领中国一样，后来不是实现了和平，还建立了清朝？满人可以，日本人为什么不可以？” 钱慧对中国历史知道不少，也有一定的研究，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套理论。她以为这么讲就能说服高飞。最起码，高飞应该是说不出更有力的论据来反驳她的。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向着她的目标迈进一大步了。但是没想到，高飞却突然变了脸。 “哼，那是因为有我在！高飞别的本事没有，但我却有为国尽忠，和侵略者死战到底的决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会和所有侵犯我华夏的敌人战斗。除非，我死了！” 钱慧目瞪口呆。高飞收起狰狞的表情，换成了笑嘻嘻的模样，“钱慧，我倒是很好奇你呀。你的身份是什么？我记得上一次问你，你说你表哥是侦缉队的队长，所以你才和侦缉队的人熟悉。但是今天，你却作为日军的代表来和我谈判。你到底是什么人？” “高营长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还非要让我说出来吗？好吧，我是日本人。我的名字叫做西井千惠子。钱慧是我的中文名。” 西井千惠子，钱慧。高飞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眼前的日本大美妞，还吹了个口哨。西井千惠子给了他一个媚眼。 “因为你杀死了信阳特务机关长田中教夫，所以我才被紧急派过来负责特高课的工作。这一次又出了大事情，我猜就是你。所以在警备队来追击的时候，我才会主动跟着一起来。” “高飞，我欣赏你的人品，愿意和你做朋友。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下里，我都愿意和你成为最好的朋友。”西井千惠子伸出了一只手。 第二百七十三章 女特务的屈服 看着面前这只细嫩小巧、保养得当的手，高飞一把握住了。感觉掌中这只手柔若无骨，光滑细软，很是可爱。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哪知道这只柔软小巧的手，却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突然在高飞掌中滑了一下，纤细的指尖滑向了他的手腕。 手腕上面有内关穴等重要穴位，并且还是腕动脉的所在地。换句话说，手腕是人体极其重要的所在，也是要命的部位之一。西井千惠子的身份是日本女特务，她想干什么？ 高飞在这一瞬间，头发根都竖起来了。所幸，他的本能反应还在。手一抖，五指并拢，瞬间抓紧了西井千惠子的手。稍一用力，“哎呀！”西井千惠子就疼的叫出了声。 “钱慧，你想干什么？”再次把那只柔软的手儿控制在指尖，高飞笑嘻嘻问面前的日本女特务。 “你弄疼我了！”西井千惠子皱着眉，细声抗议着。“高营长，你怎么能这样？快放开！我是来谈判的，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高飞乐了，“钱慧，我怎么对待你了？你是说这样吗？”伸胳膊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往怀里一带，从背后抱住了西井千惠子。 如果西井千惠子是大家闺秀、良家女子，高飞肯定会尊重她，保持基本的男女礼节。但是这个日本女人却是个特务，是日本侵略军的帮凶，高飞对她还讲什么客气？ 西井千惠子奋力挣扎扭动，高飞双手用力，不让她乱动，嘴上说着：“钱慧，你不要动。要不然出了事情，你可别怪我没有风度哟。” “哼，你这样个样子就有风度了吗？你还像不像个国军营长？你哪里还有一点军人的样子？你这个流氓！你太让我失望了！”知道挣脱不开，西井千惠子干脆也不挣扎了。但是嘴上她可不饶人。 西井千惠子的嘴皮子厉害，高飞的嘴巴也不笨，“是嘛？你说我没有军人的样子？那西井小姐你心目中的军人应该是什么样呢？是谷寿夫？还是中岛今朝吾？” 谷寿夫、中岛今朝吾，是南京大屠杀的两名元凶，两个杀人魔王。谷寿夫是第六师团长、中岛今朝吾是第十六师团长。 “那，那都是谣传。”听见这两个名字，西井千惠子的嘴巴也不利索了。不过她仍然不肯在口头上服输。“没有证据的，日本皇军是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谣传吗？济南惨案也是谣传？旅顺屠杀也是谣传？好吧，既然西井小姐认为什么都是谣传，对所有的不是亲眼看见的东西都抱着怀疑态度。那么好吧，现在我告诉你，你不是日本特务，也不是什么特高课长。你是我的俘虏，是我个人的奴隶！”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私人物品。嗯，一会儿我会写一份权属证明，证明你西井千惠子完全属于我高飞。从你的生命，到你的所有一切。你签上名字就有法律效力了。” “什么有法律效力？你胡说！”西井千惠子突然尖声叫了起来，“你休想，我不是你的奴隶！放开我，你这个恶魔！” “啪！”高飞抬手给她个耳光。“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你的命就在我手心里捏着，你不是我的奴隶是什么？我一用力，”高飞掐住了西井千惠子的脖子，“你就得死！” 高飞和西井千惠子对视着，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像看一只令人厌恶的绿头苍蝇一样。没有人会对一只苍蝇产生感情的。终于，西井千惠子不再强硬了。 “求求你，放开我吧。”西井千惠子开始求饶，眼中也淌出了泪水。 “放开你？可以，现在就跟我去签署奴隶契约！”高飞拉着她就走，西井千惠子根本不抬脚。“你走不走？跟我走！”高飞用力拉扯着，拽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西井千惠子开始求饶。“我不要做奴隶。” 远处已经有人在往这边看了。毕竟西井千惠子哭叫的声音并不小。当兵的有不少都听见了。大家还纳闷呢，营长这是在干啥？他怎么欺负一个女人呢？ “想让我饶了你？可以！钱慧，其实咱俩闹到现在，不怨我呀。本来我是抱着诚意来和你谈判的，是你在握手的时候先动的手，我是被迫还击的。” 高飞告诉西井千惠子，想让我放了你，简单。你只要能让追来的日本兵退回去，不再追着我了，我就可以放了你。你要是不答应、或者做不到，那你就只有跟我去桐柏了。嗯，我还缺一个劈柴煮饭烧洗澡水的粗使丫头，我看你就挺合适。 “我可以试一试。不，我可以做到！您放了我，我立刻就让他们退兵。” 高飞一看，也差不多了。他并不想杀了西井千惠子，最起码现在不想。这个女人要是能让山坡下面的追兵退走，比杀了她强一万倍。 “好吧，我可以放了你。不过你要记住，你如果要是不按照你说的话去办，我想要取你的性命易如反掌！我可以杀死田中教夫，一样也可以杀了你！走吧。” 高飞带着西井千惠子回到山口，告诉防守的士兵，“放她下山！” 西井千惠子走了，山下的日军并没有发动新的进攻。过了有半个多钟头，日军开始撤走了。 “鬼子撤了！鬼子撤走了！”最先发现这一幕的战士爆发出一阵欢呼，紧跟着消息传遍了山坡上的每一名官兵。所有人都为之欣喜若狂。就在形势最艰难的时候，鬼子撤了！ 高飞带领人马下了山坡，沿官道返回桐柏驻地。 走到半路上，李威、张建问高飞，是用了什么办法，让鬼子退兵的？还有，他和西井千惠子的谈判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告诉她，如果不退兵，她和那些追兵一个也活不了！女特务害怕了，所有就下了山，劝追兵撤退了。” 是这样吗？李威、张建半信半疑。但高飞是这么说的，他俩又不知道日军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把这件事疑案埋在心里，准备等将来再慢慢解开谜底。 第二百七十四章 西南二十里 营长从信阳回来了！独立营的官兵就像过年一样，喜气洋洋！尤其是高营长去信阳一趟，还带回来几百号新兵，就更得庆祝了。 煮肉、炸鱼、烩菜，独立营大肆庆祝了两天。两天之后，军统的李威、张建、王华告辞离开。军统那边也是有很多工作要做，三个人不可能一直在桐柏独立营待着。 第三天早上，程菁和程启又来了。前两天，程家三兄妹都在这儿。今天程君去处理家族的买卖了，程菁程启没事儿，俩人又到军营里来找高飞了。 高飞正在重新整编军队。实习大队到此为止使命已经完成，高飞把这两百多人分散编进了各连队。警卫班长张有贵，以及他手下的这些伪军全部编进爱国连。张有贵担任副连长，胡振江被扶正，成为了爱国连的连长。高飞至此卸下了爱国连长的兼职。 至此，一切都恢复了应有的模样。部队改编完毕之后，继续进入了紧张的训练当中。高飞始终坚信的一句话就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平常训练的时候多花力气，打仗的时候取胜概率就能加大。 从早上到中午，程菁、程启一直在边上看高飞整编部队。因为知道这俩是高营长的好朋友，也没人撵他们。终于等到整编完了，也快中午了。看着高飞还要带着队伍去训练，程菁叫他了：“高营长！” 高飞一回头，程菁连连招手。高飞赶紧跑过来，“菁菁，你捣什么乱？我现在要去组织训练，没时间陪你玩儿。” “我不是让你陪我玩儿！”程菁一着急，脸都红了，“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我一直等到现在，你，你竟然这样说我。” 程启在旁边也说：“高飞，我和三妹过来找你真的有事，菁菁没说瞎话。” “是嘛？好吧好吧，是我错怪菁菁了。别生气了，是我错了。嗯，中午我请你吃鸡。” “真的？不许耍赖！”一听说吃鸡，程菁立刻转怒为喜。其实像她家的经济条件，会缺鸡肉吃吗？主要还得看是和谁一起吃。高飞请吃鸡，当然和她在家吃完全不一样。 “现在已经中午了，想请我吃鸡，现在告诉厨房已经晚了。我看明天你再请我吧。”程菁也是通情达理的。当然，她这个通情达理是在面对高飞的时候，和别人打交道，程三小姐不讲理的时候居多。 高飞看看时间，马上就要十一点半了，真的中午了。训练只有放到下午了。高飞把要去训练的部队叫回来，告诉大家先吃饭，饭后休息然后再训练。官兵们欢呼几声，准备吃饭。 中午真的有鸡肉吃，这是昨天高飞打猎打来的，真正的野鸡。野鸡炖蘑菇，味道香浓。高飞、刘俊、程菁、程启两兄妹，再加上正好赶来的肖刚，五个人两只鸡，吃的不亦乐乎。 吃饭当中，程菁说，前段时间她离开县城去办事，在西南二十里的宋家庄发现有大批的车辆进出。当时她怀疑是不是日本人的先头部队赶到宋家庄了？于是，程三小姐就化妆打扮了一番，拉着她二哥程启又去了一趟宋家庄。 第二回再去，宋家庄已经戒严了，禁止任何无关人等接近！程菁、程启不仅没进去，还差点儿让人家抓起来。 因为程菁知道，驻扎在桐柏的是高飞独立营，宋家庄也属于桐柏的辖区。如果要是有部队驻扎的话，要么是独立营的部队，要么就是高飞知道这回事。 今天程菁问，一是借机找高飞说话，二也是因为上一次兄妹俩差点儿被抓，她想让情郎高飞出手，帮助找回面子。 高飞一听，立刻引起了警觉。宋家庄他虽然没有去过，但是离着桐柏只有二十里，那就是在桐柏郊区呀。桐柏郊区有一支军队，他却不知道！ 国军还好说，万一要是日军装扮的呢？国军驻扎到宋家庄，黄维刚不可能不和他打招呼。但是到现在为止，高飞却没有接到任何通知。要不是程菁告诉他，到现在他还蒙在鼓里呢。 “菁菁，谢谢你。你带来的情报太重要了！今天我就派人过去看看。” 午饭过后，高飞把小四儿叫过来，吩咐了一番。小四儿连连点头，回去之后，带了几个人出了军营，往西南方向就下去了。 天黑的时候，小四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高飞听完小四儿的汇报之后，眼睛立刻就亮了。“命令辎重连、特务连、别动队，明天早上进山打猎！” 消息一传出去，当天晚上辎重连长肖刚、特务连长楚华、别动队的周三祥、小四儿，全来找高飞了。这些人谁也不知道高营长怎么会忽然想起要进山打猎了。今天上午不是已经把训练计划列出来了嘛，明天不用训练了？ “打猎也是训练科目之一。你们回去告诉弟兄们，今天晚上早点儿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上山打猎。明天谁都不许睡懒觉，更不许借故请假不参加。一经发现，一律按照军法处置！” 高飞说的后果挺严重，但是参加这场会面的将领们却是一个个兴高采烈，十分高兴。比起在训练场上枯燥的训练，打猎显然有趣多了。既游山玩水了、又军事训练了、还品尝到野味了，一举三得的好事，官兵们当然赞成。 第二天早早的起来，高飞先把别动队派出去，让他们去侦察敌情。然后他才带着特务连、辎重连，浩浩荡荡的进了大山。 山间枪声阵阵，人喊马嘶。百兽惊走、百鸟惊飞。两个连的官兵在山林当中追逐鸟兽，不断地开枪射杀。 眼看着一只只猎物被撂倒，所幸辎重连带的有车辆，打中的猎物都被放到了车上。肖刚说：“营长，我说打猎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我们辎重连，原来你带我们过来就是为了打到的猎物有人拿呀。” 楚华在旁边就笑，“知足吧你。肖刚，你也不想想，进山连打猎带训练，一二三连都没轮上，怎么会派到你们辎重连？要不是你们有用，怎么也轮不到你呀。” 第二百七十五章 傲气的保密单位 “照你这么说，辎重连就该是提行李带货的？楚华，我可警告你啊，就冲你这话，今后你们特务连有事儿别来找我们辎重连！”肖刚把脸一板，假装生气。 “别呀，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咱俩谁跟谁呀，要不你骂我两句？打我两下？”见肖刚还是扭头不看他，楚华眼珠一转，好话张嘴就来，“谁不知道肖连长你足智多谋、打仗勇敢，是咱们独立营第一的大将。” “你少在这儿胡说！独立营第一大将是咱们营长，咱们都得往后站。楚华你小子忒坏，想要给我挖坑？别的不用多说，什么时候请我下馆子，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 两个人说说笑笑，言语之间毫无芥蒂。高飞带着队伍打猎，沿着山势一路往西南方向去。等到快中午的时候，众人又累又饿。野味打的不少官兵们就指望着来一顿野餐，好好解解馋。 高飞却说，这里山高林密的，生火做饭的话容易引起火灾。再说，想要做饭不得有水源嘛？没有水，怎么做饭？打到的野味不管是炖还是烤，都得先用水洗干净了再做。往前再走走吧，也许前方不远就有溪水可以使用。 官兵们一听，只要找到水就有肉吃了？那还等什么，快去前面找吧。官兵们都饿了，也不打猎了，只管赶路去寻找水源。 山林之间传来水声淙淙，真的有溪水！当兵的高兴坏了，赶紧跑过去一看，果然有一条山溪，溪水还挺清澈，水中能看见有小鱼在游来游去。 将士们一阵欢呼，捡拾干柴的、洗剥猎物的、淘米的、生火的，忙的不亦乐乎。很快，一堆堆的篝火升起来了，煮肉蒸饭的香味也飘出来了。 这边刚准备开饭，从远处跑过来一伙儿人，是周三祥、小四儿带着别动队的人过来了。特务连、辎重连的人就说：“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们早不来晚不来，我们这边刚把饭做好，你们就来了。真是好福气呀！” 同样的话，肖刚、楚华也对周三祥和小四儿说了一遍。那俩人只笑不说话，端起饭碗就吃。这时候官兵们才发现，炊事兵做的本来就有人家的饭。是早就算好了别动队要回来吃吗？ 高飞和肖刚、楚华、周三祥、小四儿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吃。吃完了放下碗筷，高飞问周三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查明白了，宋家庄的确实是国军，具体哪支部队的不清楚。我们也没敢靠的太近。村子外面也没看见老百姓。” 肖刚、楚华听的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俩人在说什么。高飞也没让他们糊涂太久，下一句话就把谜团解开了。 “楚华、肖刚，昨天我得到的情报，宋家庄怀疑有军队驻扎。宋家庄就在桐柏西南郊外，来了什么军队我都不知道。我担心是日军的潜伏部队，打算盘踞宋家庄随时偷袭桐柏县！” “因为不确定宋家庄的到底是友军还是日寇，所以今天我才带着你们进山打猎，顺便也是来看一下宋家庄军队的情况。” “别动队已经侦查明白了，那边确实是国军。但不知道他们是哪部分的。既然各位已经吃饱喝足了，走吧，咱们一起去拜访一下新邻居。” 几个人一听，好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邻居家拜访拜访，喝杯茶抽支烟聊聊天也不错。于是，高飞就率领着特务连、辎重连、别动队，一起下了山去往宋家庄。 宋家庄就在山脚下，下了山就到。远远的看见村庄瓦舍了，也看见进出的车辆了。大车排着队进进出出，偶尔的还有几辆军用卡车夹杂在其中。 高飞的独立营还没有卡车、整个五十九军也不知道有几辆。没想到这小小的宋家庄，居然有卡车出入！这里面到底是哪一支了不起的队伍？ 不管是谁，既然来桐柏了，作为邻居，来拜访拜访也算是礼节吧。 高飞带着队伍刚到村口，从里面就跑出来几个当兵的，伸手拦住了去路。“站住！你们是哪部分的？这里是军事重地，所有无关人等一律禁止靠近！” 这话听着就刺耳。不过高飞还是陪着笑脸和对方解释：“各位兄弟，我们是五十九军独立营的，我是营长高飞。你们是哪部分的？” “原来是高营长。我们这里是保密单位，部队的番号不能告诉你！请高营长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的话，一切后果自负！”这话就很不客气了。 自己已经报出了番号和职务姓名，对方说话还是这么没礼貌，高飞就有点儿不痛快了。 “后果自负？呵呵，我还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后果！把你们的长官叫出来，让他和我讲话！”高飞双手往身后一背，用蔑视的目光看着对方。既然你先不讲理，那就别怪我了。 这人打量打量高飞，冷笑一声，“嘿嘿，我们长官军务繁忙，没空接见外军。请高营长迅速离开！” 一旁的肖刚不干了，“住口！你们是哪儿来的？跑到桐柏来，还敢给我们营长摆架子？小子我告诉你，桐柏县是我们五十九军三十八师独立营的防区。你们擅闯了我营的防区！现在我对你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请你马上让你的长官拿着证件出来接受检查！” 对面那位愣了一下，之前他显然并不知道桐柏是独立营的防区。但是刚才把话已经说的太满了，现在再改口，他还并不情愿。 “哼，就凭你们一个小小的独立营，也敢说桐柏是你们的防区？我已经讲过了，我们长官现在很忙，没空接待！你们要是真想拜见的话，把证件交出来，我可以拿着进去试试，看长官什么时候有空闲？” 这一下别说肖刚了，就连楚华都有点儿受不了了，“这位兄弟，不管你们是什么保密单位，既然到我们的地盘来了，相互通报一下番号，让你们的长官出来见个面又怎么了？这有什么好为难的？难道你非要要大家闹得不愉快吗？” “不愉快？就凭你们？走走走，马上走人！”这人挥着手，像撵苍蝇一样，撵独立营众将离开。 第二百七十六章 超级军火库 楚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被一个上士挥挥手，像撵苍蝇一样的往外轰？楚华心中大怒，伸手就按住了枪盒子。 高飞心里更生气，但是他表面上却并没有露出来。高飞冷笑了一声，“既然你说不出部队番号，那么我就有理由怀疑你们是奸细，是日军化妆改扮穿上我军的制服，冒充国军。至于你们这么干的目的，等我把你们这些奸细捉住了，严加拷问，自然知道。” “你，你敢？”上士又惊又怒。 高飞根本不搭理他，回头看了一下后面的部队，把手臂高高举起，“弟兄们，给我上！捉住这些奸细，谁敢反抗，只管打！记住，别打死人。上！” “是！上啊，抓奸细呀！”肖刚带头喊了一声，像老虎一样扑向了那上士。上士怒吼着，想要反抗，楚华冲上来一脚把人踹到了地下。 特务连、辎重连的战士们一看，连长都动手了，营长也下命令了，咱还等什么？上吧，打吧！哗——！官兵们往上一冲，像洪水过来一样就把挡路的几个当兵的给淹没了。 高飞跟着队伍进入宋家庄，有当兵的跑过来试图阻拦，被独立营这帮人一顿拳脚加枪托，把人打倒在地。肖刚、楚华俩人肚子里都有火儿，进了村庄之后，命令战士们：“给我挨家挨户的搜查，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有了这个命令，当兵的可就放开手脚了。真的是见门就进、见人就抓。只要有敢反抗的，抓着就揍，半点儿都不带不客气的！ 高飞也不拦着。打吧，让你们给我盛气凌人装老大，这一会就让你们长记性！打！用不着留手，只要不出人命，随便打！ 特务连就不说了，辎重连的人打仗时候轮不到他们上场，今天终于可以出手打人了，还是奉命办事，那还不可劲儿的打吧。要不是高营长有令，不许打死人，他们早不知道打死几个了。 高飞带着周三祥、小四儿一帮别动队的战士沿着道路往里走。迎面过来几辆大车。高飞一抬手，“站住！所有车辆禁止通行，停车接受检查！” 车夫把车停住，当兵的从车上跳下来问出了什么事？ “庄子里混进了奸细，我部按照规定抓捕奸细！把他们几个捆起来！” 当兵的一拥而上，不顾这些人的反抗，强行把人摁到地下给捆结实了。捆好了之后往地下一扔，留下俩人看守着，高飞带着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从前头的大门里呼啦啦冲出来三四十号当兵的。这些人有的拿枪，有的没拿枪，到这儿把高飞的去路给拦住了。人群当中有一位中校军官站到了最前面，扫视着来人，很快就把目光落到了高飞身上。 “你们是哪部分的？擅闯军需重地，你们不怕死吗？”这才是，有什么当官的就有什么样的兵。村口的上士就横的不得了，这位明显是领导的中校也是一个模样。 不过这也正称了高飞的心意。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就干脆彻底闹翻了事！ “你又是哪部分的？竟敢假冒国军，跑到我的桐柏来潜伏卧底。幸亏被我发现了，要不然桐柏就落到你们手里了。弟兄们，跟我上！用不着客气。还是那句话，有反抗的，只管打！只要别打死人命就行，打！” 这一回，高飞临头冲进了人群，对着那中校就过来了。旁边有人想要过来保护，被高飞一脚一个，踹倒了仨。一把揪住中校的脖领子，照小肚子上咚咚两拳。中校立刻像虾米一样弯下了腰。 别动队官兵开始拿绳子捆人。高飞也有点儿纳闷，周三祥的手下，捆起人来怎么这么麻利呢？他们是练过？ 高飞一问，人家还真是练过。高飞带着周三祥、小四儿出去办事的时候，曾经绑过几回人，俩人回去之后就商量了。我们是别动队，跟着营长净执行特殊任务了。捆人是常干的活儿，业务不熟悉可不行。咱得连！ 于是，别动队在正常的军事动作训练之外，又加了一项，捆绑练习。熟能生巧，现在的别动队员们每个人都能掌握三种以上的捆绑手法，动作又快，捆的还结实。普通人一旦被他们捆上了，休想挣脱开。 别动队员们手法娴熟，动作快速。时间不长，就把中小以下的这三四十号人全给捆上了！令人可喜的是，双方从说第一句话到中校一边的人全部被绑，中间没有开一枪！一枪不放，就解决了战斗。 两个小时之后，宋家庄内所有的战斗全部结束。从中校以下，一共一百三十六人全部被抓。 高飞不审问，也禁止所有形式的审问。你们不是保密吗？我就让你们保密，你们一直保密下去吧！ 肖刚来报告，说是发现了一个军需品仓库，里面满满的全是军需物资！问高飞，怎么办？ “带我看看去！”高飞带着周三祥、小四儿等十几名别动队的战士，肖刚领路，直奔军需品仓库。 所谓的军需品仓库是在一所大院子里。从建筑的样式来看，这应该是本村的一家大户。家里有五进的院子，假山鱼池、曲径通幽。在中庭，最大的院子当中，整整齐齐码放着几百个大大小小的木头箱子。 挑了个大的打开一看，三七战防炮！再打开个箱子，二四式重机枪！再打开，炮弹、子弹、手榴弹！这就是一座临时的军火仓库！ 发财了，发大财了！高飞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么多好东西，独立营随便拿回去点儿，战斗力立刻就能连续跨上几个大台阶！ “营长，怎么办？”楚华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脸色也些变了。 “什么怎么办？挑有用的拿走！咱还能白来一趟不成？”高飞的两只眼睛直放光芒。 “可是，能有这么多军火的，衙门肯定小不了。我看五十九军的仓库里也不一定有这院子里的好东西多。我们要是拿了，将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你都说了，这是将来的事。也许我们明天接到命令就要上战场和日军拼命。想那么远干什么？拿走！” 第二百七十七章 汤司令震怒 宋家庄的好东西太多了。可以说，装备两个师都用不完！不是一个院子，而是好几个院子。整个宋家庄，就是一个超级军火库！ 不用楚华提醒，高飞就明白，宋家庄军火库的来头绝对小不了！拥有这座军火库的单位，肯定比五十九军的级别高。最少也得是个军团，甚至是集团军级别的。并且还得是中央军嫡系部队！普通的军火库里哪会有战防炮？ 高飞别的不稀罕，就稀罕这些战防炮！口径三十七毫米的战防炮，虽说看着不好看，炮管细长，威力也不算太大，但是这家伙能发射穿甲弹。鬼子的铁甲战车在它面前就像火柴盒一样，一炮下去就得被炸个稀巴烂！ 抗日战场上，除了大口径的榴弹炮，就属它的威力大了。高飞数了数，宋家庄军火库一共有十二门三七战防炮！ 高飞也不贪心，只要六门，还给仓库留了一半。二四式重机枪高飞没要。这玩意儿太费子弹，养得起用不起。独立营已经有六挺了，再多的话，子弹供应方面就成难题了。 其他的步枪手枪盒子炮，子弹炮弹手榴弹，高飞拿了不少。总之，辎重连带过来的大车全装满了。看了看车队装满了货物，高飞命令：“返回军营！”部队满载而归，返回了桐柏城外的军营。 宋家庄这边，虽然人都被捆住了，但外面还有人来领武器弹药的。等到下一批车队来了之后一看，人怎么都被捆上了？这是谁干的？把人放开，军火库的负责人，那位中校赶快打电话向上级汇报。 事关重大，知道这事的人谁都不敢耽误，一级一级的上报，很快就报到了第三十一集团军总司令汤恩伯的面前。原来，宋家庄这个军需仓库就是汤恩伯第三十一集团军的战时军火库！ 因为日军于一九三九年五月发动了随枣会战。汤恩伯第三十一集团军移驻枣阳，把这个战时军火库就暂时放到了桐柏郊外宋家庄。 汤恩伯和张自忠的关系本来就一般。老汤是蒋校长的亲信加嫡系，张自忠是西北军旧将冯玉祥的手下大将，两个人虽然都属于第五战区的大将，平时却很少来往。所以，汤恩伯把军火库放到桐柏郊外，就没和张自忠打招呼。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战时军火库居然会被人打劫了，并且还是张自忠手下一个营长带领部队去打的劫。 说张自忠一点儿不知道，汤恩伯怎么会相信？就算张自忠真的不知道，那也是你御下不严！ 老汤怒不可遏！按说出了这种事，他应该先给张自忠拍个电报问一问。汤总司令没有，他直接发电报给第十三军第一一零师。命令一一零师立刻派人去桐柏，找到高飞要回被盗的武器弹药。并且，给与当事人以严惩！ 当事人就是高飞。汤恩伯生高飞的气，准备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小营长。同时也让所有的杂牌军将领们都看看，谁敢得罪我姓汤的，都没有好下场！ 第一一零师师长吴绍周将军接到汤总司令的电报以后，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盗取武器弹药的既不是山贼土匪，又不是日寇伪军，而是五十九军独立营，是有单位的国军。还怕他们会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高飞跑了，不是还有张自忠吗？ 于是，吴师长就派了他手下的一位王姓处长，带了一个营去桐柏找高飞讨要军火。在吴绍舟的想法里面，王处长带了一个营过去，你高飞还不得乖乖把偷的那些武器弹药拿出来吧？ 东西先交出来，至于追究责任的事情，咱以后慢慢再讨论。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找张自忠嘛。 高飞拉着几大车的武器弹药回到了军营。正在卸车的时候刘俊过来了。刘俊听说高飞拉了慢慢几大车东西回来了，他还挺好奇，一是过来问候，二也是过来看稀罕。 等看清楚卸下来的是什么之后，刘俊的脸色变了。他拉了一把高飞，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三七战防炮？你从哪儿搞来的？” 刘俊不是外人，高飞也不瞒他，就把自己怎么得到的消息，怎么带着特务连、辎重连，以打猎演习的名义，去了宋家庄。宋家庄的那帮人态度十分傲慢，自己也是借题发挥，就搞来的这些东西。 “你放心，我没整出人命。从开始到结束一枪没放，可能有几个受伤的，但是绝对没有重伤或者死亡的。我控制这局面呢。” “你控制什么局面？哎呀，营长啊，你闯祸了！仓库里放三七战防炮的岂是寻常部队？你招惹了他们，一旦被人家认出来，可如何是好呀！” “有什么如何是好呢？刘俊，我发现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胆子太小。找上门怎么了？找上门我也有话说。问他们几遍部队番号不讲，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们是日军的奸细！再说，我也没打死人。实在不行，咱就慢慢的还呗。” “他来一趟，我少给他点儿。他再来，我就再给他一些。咱慢慢给，至于那些战防炮，等我用个七八十来年再说吧。” 七八十来年？那么多年过去以后，那几门战防炮还能用吗？知道高飞打的是这个主意，刘俊想劝也没办法劝了。反正东西现在就算还回去，一个盗窃的名头也跑不了。 王处长带着部队气势汹汹来到了桐柏。一来这儿，就从几个方向把高飞的兵营给围住了。王处长派了几个人，来独立营找高飞，命令高飞出营来拜见。 高飞知道人家肯定会找上门，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做了，该来的总是会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 肖刚、楚华、周三祥、小四儿，再加上刘俊、史天明等独立营的主要将领，一起陪着营长高飞来到了军营外面。一看，对面是一支兵荣整齐、威武不凡的军队。人数和自家独立营相当。 前头是几个骑马的，看那颐指气使的样子，不用问，就和宋家庄那帮人是一家。气质太像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陪同检查 俗话说做贼心虚。高飞虽然口头上强硬，也认为自己是占了理。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自己抢了人家的东西。现在事主找上门了，他多少还是有一点儿心虚。 高飞陪着笑脸迎上去，先敬了个军礼，“我就是五十九军独立营长高飞。请问各位是哪部分的？来我的独立营有什么事吗？” 王处长勉强回了个礼，“高营长，我是第十三军一一零师军务处长王长发。我奉了吴师长的命令，来你的独立营调查一件抢劫军火案。” “哦？抢劫军火案？你们一一零师的军火被抢了？是谁干的？胆子竟然这么大？”高飞故意装糊涂，一脸惊讶的问王处长。 “谁干的，高营长真的不知道吗？前天下午，有一伙儿胆大包天的强盗，抢了位于宋家庄的第三十一集团军战时军火仓库，抢走军火无数！”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处长紧盯着高飞。见高飞虽然惊讶，却并没有慌张的样子，他心里也有点儿疑惑。真是高飞干的吗？会不会是情报搞错了？ “汤总司令闻讯之后大为震怒，责令我查明此案。宋家庄附近，只有你独立营这一支部队不属于第三十一集团军。为了证明独立营的清白，请高营长配合检查吧。” “原来是这样呀。王处长，按理说，你既然找过来了，我肯定应该配合你检查。但是刚才你也说了，独立营不属于第三十一集团军。我的独立营是五十九军的，你们是外军。” “作为一支部队的指挥官，我如果要是允许外军进入我的军营里面检查，我可是没办法向黄师长、张军长，以及向独立营几百名弟兄交代。” “这么说，高营长是拒绝检查喽？”王处长看着高飞，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怀好意。 “我可没说拒绝检查。我只是说，王处长你如果要检查的话，总得给我一个对各方面都能交代过去的理由。比如说，张军长的手令？或者黄师长的命令也行。有上级长官的命令，我带您进营检查，这不是也说得过去嘛。” 高飞耐着性子解释。今天他的脾气特别好，不管王处长怎么摆脸色，高飞就是不生气，他一直带着笑脸。王处长想发火儿，也发不起来。 至于说找张自忠、黄维刚讨要搜查令，根本不可能。张自忠和汤恩伯不对脾气，他王处长又哪里敢去找人家张军长、黄师长？更别说找人家，是为了搜查人家麾下的军营，那叫自找难看，他当然不会干。 “张军长和黄师长离得太远，我去找他们太不方便。高营长，我也是奉命办事。不进你的军营检查，我回去也没办法向吴师长交令。除了张军长和黄师长的命令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别的办法？你想搜查我的军营，还让我给你想办法？高飞正要出言讽刺，但是又一想，这件事最好还是别闹大！毕竟那些战防炮步枪手榴弹都在我的军营里呢。万一真的闹到张自忠那儿，甚至是闹到战区，我可是理亏呀。 最好能把王处长这伙儿人糊弄过去，让他们既检查过，还查不出来什么。那样我才能蒙混过关。 “有，有办法。我看王处长带过来的人可不少啊。最少应该有一个营吧？我这边才是一个营，你带过来的也是一个营。两个营挤到一起，我这军营可容不下。” “我有一个办法，王处长你少带一点儿人，咱们就暂定五人吧。不算你，你可以再带五个人。你们六个人，由我全程陪同，进军营检查。” “如果王处长同意的话，咱就这么定了。王处长如果不同意，那么就请回。你什么时候拿到了张军长和黄师长的两份命令，我什么时候陪你进营检查！” 高飞的意思是，我陪着你，我带你去哪里，你就检查哪里。我不让去，就不能检查！这样呢，既检查了军营，又不暴露那些军火。 王处长犹豫了一下，和身边的少校军官咬了咬耳朵，点头同意。有他带五名随员进独立营检查，而那位陪他一起来的营长则留在外面指挥部队。 高飞心说话，我管你们谁来谁不来。把这个过场走完了，你赶紧滚蛋！少在我的军营前面给我添堵！ 高飞陪着王处长一行六人，走进了独立营。 “王处长，这边请。这是操场。你别看这操场好像没什么看头，我当初修它的时候可没少费力气！光是平整地面就做了半个月。这些训练器材，也是我把桐柏县所有的木匠、铁匠全请过来，才做成的。你看看这单杠，又结实又耐用。” 高飞带着王处长，光是操场他就讲解了一个多钟头。紧接着又是官兵宿舍。从宿舍的房屋建设、到室内的家具摆设、再到日常维护。这一套讲下来，又过去了两个多钟头。 这就将近四个小时了。高飞带着王处长来到了食堂。这时候，食堂已经准备开饭了，战士们在饭堂门口排队等候。一股股饭菜的香气飘出来，让人闻见了直吞口水。 “王处长，时间已经不早了，咱先吃饭，饭后咱再接着查。” 王处长也早饿的前心贴了后心，听说要吃饭，再闻见饭菜的香气，他哪里还有不同意的？于是，高飞请王处长到独立营食堂就餐。 在这里，官兵平等。从高飞到普通战士，吃的饭菜都一样。王处长等人也是每人盛了一碗菜一碗米饭，众人团团围坐了，大口吃了起来。 独立营的伙食比当时绝大多数的部队都强。大锅菜里面有肉，油水还足，王处长吃得十分香甜。一连干了三碗米饭两碗菜，这才打着饱嗝，意犹未尽的离开座位。 “高营长，下面咱是不是该检查军火仓库了？军火失窃案，咱要是不检查军火仓库，也不合适吧？” “是不合适，检查，当然得检查。咱们现在就去军火库！嗯，王处长你可得注意了啊，军火库严禁烟火。进了库区，王处长您这烟可就不能再抽了啊。” “啊？哦，好好，我不抽，我这就掐灭。”王处长掐灭了饭后烟。 第二百七十九章 日军强势来袭 高飞带着王处长去检查军火仓库。这当然是独立营原来的军火库，里面各种步枪、手枪、子弹都有。还有一些损坏了的枪械。 高飞继续兼职做着一名合格的讲解员，向王处长讲解各种枪弹的用途，以及那些破损枪械的来历。这其中有不少都是独立营从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虽然破旧，但是每一样都有其纪念意义。 这一耽误，又是一个多钟头过去了。来独立营已经检查大半天了，却始终也没有找到那些失窃的军火，王处长心里也有些烦闷。难道今天就要无功而返了吗？ 王处长问高飞，下一个还要去检查哪里？高飞正要回应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爆炸声，“咚！咚！轰隆隆！”声音沉闷而持久。高飞大吃一惊，王处长也让吓了一跳。这是出什么事了？ 众人赶紧走出军火库，到了外面，不仅有爆炸声，还有枪声！这明显就是打仗了。谁和谁打了？高飞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手下的独立营部队和王处长带来的人马打起来了。 王处长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高营长，好像出事了，我先走一步，检查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谈。告辞了。”王处长带着人要走，被高飞给拦下了。 “等一下！王处长何必着急呢？你听听，外面正在打仗，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王处长你万一要是有什么好歹的，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高营长，请注意你的言辞！”王处长气急败坏，“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负责任！” 两个人正在争吵，有当兵的过来报告，说是日军来袭！枪炮声，是日军进攻的声音！鬼子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儿来了？ 周三祥和小四儿带着别动队过来救驾了。高飞让俩人立刻派人手，到外面看看情况。鬼子到底来了多少人？现在战斗打得怎么样了？ 时间不长，最新的战报传回来了。不是别动队，而是第三连。史天明派人送来的消息，日军出动了主力部队，光在他面前的就有半个大队，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三连已经和鬼子正面交了手，目前暂时还能维持。 报信的还没走，突然一发炮弹落到了院子里，轰隆一声巨响，泥土乱飞。周三祥、小四儿闪身把高飞挡在了身后。别动队的战士呼啦一下围过来，把高飞和王处长护在了当中。 轰隆隆巨响声不断，一枚又一枚的炮弹落在了军营当中。官兵宿舍闹起了浓烟，营房倒塌，官兵们四处奔跑。这哪是半个大队？就是一整个大队，也没有这么多的大炮。 这念头在高飞脑子里一闪而过，面对乱局，他大声吼叫：“不要乱！马上抢救军火仓库！” 官兵们答应一声，纷纷去抢救。这时候王处长却发现，来抢救军火库的官兵并没多少，大部分人都往别的方向跑。这是怎么回事？独立营的官兵不听高飞的命令吗？ 下一刻，王处长的眼睛就睁大了。只见一个个弹药箱被从后面某一个营房里面被抬了出来。一门门炮也被推了出来。乌黑细长的炮管，钢铁的挡板，是战防炮！ “高营长，那是什么？是集团军战时军火库的战防炮！好哇，原来抢劫军火库的人真是你！这一会我看你还往哪儿跑？你跟我去见汤总司令！”王处长拽着高飞就不松手了。 “你放手！” “我不放！高飞，你抢劫军火库，跟我去见汤总司令！” “你松不松手？松开！去你的吧！”高飞也急了，抡胳膊一拳砸过去，抬腿又是一脚，把王处长打倒在地。 “高峥！这些战防炮交给你了，推出去，狠狠地打！小鬼子敢炸老子的军营，你把他们全干掉！” “是！”高峥答应一声，带着一帮人过来，拉起战防炮就走。 高飞看了一眼正从地下爬起来的王处长，也不理他。“别动队，跟我来！”高飞赶到一连，率领部队冲出军营，何来犯的鬼子面对了面，这才发现敌人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大的多。别说是一个大队了，就算是一个联队的火力也没有这么强大。 不光是火力强大炮多，鬼子的人也多。三连很快就顶不住了，二连上去也迅速败了下来。高飞带着一连、特务连、别动队一起上，仍然不是日军的对手。 王处长和陪他一起来搜查的那位少校营长，一起来找高飞了。 “高飞，你现在必须马上和我去见汤总司令，交代你抢劫军火库的罪行！”王处长虽然鼻青脸肿，却仍然义正言辞的要抓高飞去打官司。 高飞急了，“姓王的，你瞎了？你没看见鬼子打过来了吗？我现在要打鬼子，没空搭理你。你赶紧给闪开，别逼我动手啊。” “高营长。”那位少校营长说话了，“我营愿意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共同抗击日寇！关于军火仓库的案子，从我这儿说暂时不追究。咱们先把鬼子打走了再说！” “陈营长，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王处长一听，保着他一起来破案的陈营长竟然要和高飞一起打仗，顿时就急眼了。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王处长，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军火库是不是独立营抢的，现在日军来了，我们必须要先抗日，再查案。兄弟睨于墙，外御其侮！” 高飞率领独立营，陈营长率领他的部队，两个营共同携手御敌。还是打不过来犯之敌！鬼子太厉害了。也不知道这伙儿鬼子到底是哪儿来的，有多少人？两个营拉上去，完全就不是鬼子的对手。双方实力上相差太远了。 陈营长说，要不我们撤进县城吧，实在不行咱就和鬼子打巷战！ 现在除了撤进县城打巷战之外，就是放弃桐柏，两个营一起撤退了。高飞肯定不愿意就这么撤走。他在桐柏呆了这么多天，鬼子一来，还没怎么打就跑，老百姓们会怎么说？上司会怎么看？他心里也过不了那道坎。 进城，打巷战，和鬼子拼了！高飞和陈营长下了决心，二人分别率领队伍，撤进了县城。 第二百八十章 进城巷战 “高营长，你对桐柏熟悉，你先挑。咱们就以南北分，你去城南还是城北？另外一半归我！”两个营进城之后，陈营长打算和高飞分兵御敌。 “城南高楼比较多，城北大多数低矮的建筑。这么办吧，既然陈营长你对桐柏不熟悉，那你的营就去城南，我独立营守城北。另外，陈营长，鬼子这次来势汹汹，我估计他们来的最少是一个旅团！咱们两个营加到一块儿，也不是敌人的对手呀。” “吾辈身为军人，自当心怀报国之志。为国家，纵然战死沙场，又有何妨？”陈营长一番话说的是掷地有声。 高飞和陈营长四手相握，“死我早就不怕了。但是我们不能死，我们还要等着看见抗战胜利的那一天呢。陈营长，这一次的桐柏恐怕是真的遇见难题了。过一会儿我就给五十九军的张军长，和三十八师的黄师长发电报，请求支援。” “但是，五十九军的部队里的太远了，两天以内哪支部队也来不了。如果可能的话，你能不能给十三军发个电报，请求十三军发兵增援？” “请放心，求援的电报我已经发了。吴师长很快就会率领第一一零师赶到！后面还有十三军的其他主力，咱们在桐柏不会孤立无援的！高营长保重！” “陈营长保重！” 高飞和陈营长握手告别，两个人各自率领部队奔赴南北方向，和鬼子打巷战。从这一刻起，枪炮声就没有离开过桐柏县。 高飞把抢来的六门战防炮拉到县城小学校的操场上，再加上原有的八二迫击炮，共同组成一个临时的炮兵阵地，给独立营的各部队提供火力支援。 炮声隆隆，枪声响彻了天地。高飞不怕打巷战，越是近战他越喜欢。前面就是程家。想起程家三兄妹，高飞脑子里就出现了程菁英姿飒爽的样子。仗打成这样了，老程家怎么样了？ 高飞带着几个人来找程家。程家的大门紧闭着，高飞咣咣咣砸门。大门一开，高飞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开门的竟然是程菁！ “菁菁，怎么是你？” “飞哥，你终于来我们家了，我都等你大半天了！你快说，要我怎么办？”程菁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菁菁，你别瞎说。不要耽误了高营长的军务！”关键时刻，还是老二程君看起来更靠谱。 “菁菁、程启，我是来看看你们家老爷子有什么打算没有？鬼子这次来势凶猛，我们很可能会守不住县城。你们劝劝老爷子，要撤的话就抓紧时间。在郊外农村，你们有没有亲戚朋友？要是有的话，暂时先借住到亲戚朋友家，等将来桐柏光复了你们还可以再回来。” “亲戚朋友，我们家当然有。不过这种大事，还得老爷子做主。高飞，咱们一起去见一见老爷子吧！” 程君程菁领着，高飞在程宅见到了曾经的黑社会头子老程。高飞把来意一说，老程连连摇头，“高飞，你别说了。你说的这一套，程君已经不知道和我说过多少回了。我是不会离开的！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上哪儿去？” “老爷子！您没听说过吗，人存地亡。人地两存；人亡地亡，人地双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们有人，失去的将来都能再得回来。人没了，那就一切都没了！” 眼看老头似乎是有些意动，高飞趁热打铁，“你要是不走，你们全家谁都不走。万一我军暂时失利，你们家就很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钱财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又何必非要守着这个院子，和这些房子树同归于尽呢？” “再说，您还有儿子，还有女儿。你不走，他们也都不走，你忍心让儿子女儿全死到日本人的枪口之下吗？您忍心让若大的程家，从此以后再也不复存在吗？” 高飞一番情深意切的话语，终于打动了老头。老程一跺脚，走了！他带着老大程君，带齐了丫环家丁、老婆小妾，一起出了程家。 临出门之前，老头交代：“高飞呀，我把老大带走了。将来我们程家就指望程君传宗接代发扬光大了。至于程启和程菁，就让他俩追随你吧，加入你的部队，和你一起我国抗日。” 老头一表态，高飞没办法拒绝。再说他也没想过要拒绝。程君有文化、会日语。程菁长得漂亮、做事果断。并且老头已经答应把程菁送给自己做小妾了。他还哪里会拒绝？ 想当初的梅香，就是因为战争的原因新婚的二人分开，一直到现在，彼此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在哪儿更不知道。高飞与不愿意再承受分离之苦。所以，既然老头开口说让程菁兄妹追随自己，高飞立马就答应了。 就这样，高飞身边又多了程君程菁兄妹俩。两个人暂时都留到营部，将来再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岗位了，再行安排。 巷战，是最残酷的。敌我双方展开了逐房逐屋的争夺。 高飞带着二三十个人，沿着小巷子狂奔。后面有鬼子一边叫着，一边开枪射击。跑着跑着，看见前面有个小门，高飞跑过去一脚踹开！带着人顺小门进了这家院子。 进了小门脚下不停，直接往前跑。串门过户，来到前厅。后面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鬼子追过来了。幸亏后面进院的战士锁上了门，要不然鬼子连砸门这一道环节都省了。 在大厅，见到了本宅的主人。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老头看见穿军装的高飞吃了一惊。高飞解释了情况，“老爷子，借你家的院子过一趟，后面是日本鬼子在追。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把战场放到你家。打扰了老先生，我们这就走！” 高飞带着人往大门的方向去，后门处响起了一声爆炸，锁着的小门被炸开了。 来到大门口，正准备走的时候，高飞停下了脚步。后面追过来的可不是什么仁义之师，那是没人性的日本鬼子。我走了，鬼子要是拿这家人出气怎么办？我不是就把人家害了吗？不行，不能这么干！ 第二百八十一章 花门血案 高飞一停下，战士们全站住了。程菁问他：“飞哥，怎么了？” “我们回去，不能把这家人扔给日本鬼子！” 高飞带着人转身返回去，迎面正遇上鬼子追过来。高飞抬枪就打，战士们纷纷射击。鬼子也开枪，双方就在这家的院子里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跟在高飞身边的，大部分都是枪法出众、身手过人的战士，除了程启。但是程启紧跟着高飞，高飞去哪儿他去哪儿。再加上旁边还有他妹子程菁在，程启本人再机灵点儿，倒也能平安无事。 战斗进行的时间并不长，很快追上来的鬼子就被消灭了一大半。只剩下最后几个人在负隅顽抗。就在高飞打算加把劲儿，把这几个鬼子全给干掉的时候，从一扇房门里面忽然跑出来个孩子。这孩子大概只有两三岁大小，正是刚学会跑步、说话，惹人爱的时候。 孩子不知道形势的凶险，咯咯笑着张着俩手往前跑。紧跟着后面出来个女人，一边叫着孩子的名字，一边在后头追。 鬼子看见小孩儿了，招招手叫孩子。孩子不知道这帮人是好是坏，欢快地跑了过去。高飞急了，“别过去！小家伙别去！” 女人也在后面叫。孩子以为是母亲在和他做游戏，不但不听，反而跑的还更快了。鬼子弯腰一把抱起孩子，女人像发了疯一样的去救。 程菁看见了急得大叫：“花二嫂，别过去！” 花二嫂听见喊声，扭头看了一眼程菁。枪响了，“啪！啪！”两声枪响，花二嫂倒在了血泊之中。被鬼子抱着的孩子看见母亲被害，哇哇大哭。这时候，房门里面又出来一个穿白衣服的男子，看他的样子大概是女人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白衣男子一见妻子身亡，孩子落到了鬼子手中，气的他大吼一声，从门口抄起把铁锹就要和鬼子拼命。 从另一扇房门里面又跑出来两位，一位就是高飞见过的那位花白胡须的老者，旁边还跟着个中老年妇女。 事情发展到现在，高飞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家五口，当着他的面被鬼子给灭了门。“小鬼子，你们该死！”高飞从嗓子眼里怒吼了一声，蹦出来举着枪连连射击。 “啪啪啪！”一口气把枪里的子弹全打完，跟他一起的战士全上来了。十几个人同时开枪射击，战士们就像一群愤怒的老虎一样冲向了敌人。鬼子绝望了，抓起孩子的两只脚，高高举起用力往地下一摔！ 下一秒，这鬼子就身中数弹，绝气身亡。但是孩子，却永远失去了生命。 愤怒的战士们一拥而上，把最后几个鬼子给剁成了肉馅。死去的人，是活不过来了。高飞觉得对不起人家，要不是自己带着人闯进来，这家人也不会惨遭横祸。 老太太已经疼晕过去了，老头过去抢救老伴。白衣男子过去，先抱起孩子，再来到妻子身边。坐地下，把母子二人的尸体抱在怀中，泪流满面。 高飞都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家人了。 程菁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和抱着妻儿落泪的白衣男子说话：“花立，人已经死了，你哭又有什么用？” 坐在地下的白衣男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程菁，继续低头抱着妻儿一语不发。 “你不是本事挺大的嘛。一个大男人，老婆孩子让打死了，你不想着报仇，一个人坐到这里哭，真不害臊！” “程三丫头！”穿白衣服的花立终于忍不住了，放下妻儿的尸体豁然站起，怒视着程菁，“我姓花的怎么做，还用不着你来教训！” 高飞一看有人吼程菁，他可不能看热闹。过来拉住了要发火儿的程菁，看了看白衣男子，这人长得五官端正，剑眉虎目，倒是一表的人才。 “你叫花立是吧？这是你的妻儿？对于他们惨遭日军毒手，我深表歉意。要不是我们把日军引过来，你们一家人暂时还不会有事。不过，日军如果占领县城，你们一家人或许还会遭遇比这更加悲惨的事情。” “你，你们不是国军吗？有你们在，日本人怎么会占领县城？难道你们要不战而逃吗？”花立愤怒的看高飞。高飞这些人身上穿的是军装，花立自然知道他们是城外的国军。 “唉，日军人数多、武器先进，国军也有打不过的时候。要是战争都那么好打，北平南京上海就不会丢了。我这么给你说吧，桐柏失守的可能性极大。” “为了让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我建议你们一家人马上撤离。有条件的去大西南，没条件的就到乡下投亲靠友，也算是一条生路。”这是高飞最诚恳的提议。也算是为了补偿自己对这家人的亏欠吧。 高飞是劝花立一家人搬走，程菁却是往另一个方向劝。 “花立，你也是咱桐柏响当当的人物，你有本事为什么不拿出来给老婆孩子报仇呢？贪生怕死、躲灾避难，可不是你花立办事的方式吧？” 嗯？高飞听出毛病了。程菁说花立是桐柏响当当的人物，我怎么没听说过？他还有一身本事？他有什么本事？能给老婆孩子报仇的，是满身武艺、还是如神的枪法？ 高飞也不问，他静静地看着花立，看他有什么反应。另一边，老头已经把老伴抢救过来了，老两口相互搀扶着颤巍巍走过来。看见儿媳和孙子的尸体，老太太又哭了。 老头沉默了一会儿，沙哑着嗓子劝儿子，“二立，程三丫头说的没错。你应该参加军队，跟着这些长官们去抗日。到战场上，用日寇的血，为桂敏和小华报仇雪恨！” 花立问父亲，我要是去参军，你们怎么办？老头老太太年纪大了，儿媳孙子没了，儿子要是再离开，老两口可怎么生活？ “你不用管我们，我和你母亲可以到山里你二叔家去暂住。只要你多杀日本鬼子、多立战功，我们就能活的安心。” 花母也同意儿子去当兵。程菁给介绍：“这位就是独立营高营长，你要参军得找他。他一句话，你就是国家的军人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炮兵换将 花立一躬到底，口称请高营长收留。高飞赶紧伸双手把人扶起来，“只要是坚决抗日的，我都欢迎。” “高营长，我想先把爹娘送到我二叔家，然后再来找您报道。希望能允许。” 这怎么能不允许呢？人家送爹娘这件事本身没错。不过高飞还是问花立，你什么时候能回来？花立说，“我把爹娘送去立刻回来。多则三日，少则两天，回来就找高营长您报道！” “这样啊，好吧。这个给你。”高飞从腰里把自己的防身匕首连鞘取下来，交给花立，让他留着路上防身使用。高飞不是舍不得给他枪，而是怕他不会使用。花立拱手表示感谢。 高飞和战士们一起帮忙，在花家的花圃当中挖了一个大坑，把那母子二人合葬了。花家剩下的三口人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以及钱财细软，恋恋不舍的看了自家院子最后一眼，转身离开了家门。 高飞派了四个战士，护送花家三口出城。等到人走的看不见了，高飞这才问程菁，花立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本事？你对他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花立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飞哥，你在桐柏驻扎这么长时间，从来就没听说过花立这个名字？” 高飞摇头，程菁就给他介绍。这位花立，少年的时候就聪慧过人。幼读私塾，十二岁，考上了信阳中学。后来又考上了上海的大学。听说在上海学习期间，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隐世的老中医，学会了一手出神入化的银针技法！ 前几年花立回到了桐柏，当时县长的母亲得了急病，把县里最有名的医生、郎中全请过来都束手无策。花立去县里面办事，正好赶上。那时候县长都已经给母亲准备后事了。花立拿出银针，几针下去，老太太起死回生，活了！ 县长无比感激，又是给花家送牌匾、又是聘请花立到县里面任职，但是都被花立拒绝了。花立要自己开诊所。县长批准，帮助选址。等到诊所开业的那一天，县长又陪着他母亲到诊所捧场。 从那以后，花立成了桐柏响当当的名人！他有一套银针，针到病除。程家虽然是黑社会，也不愿意去招惹花立一家人。黑社会也是人，也吃五谷杂粮也会生病。得了病，也想找花医生给治疗。 所以，程菁才会认识花立，也才会对花立是那种态度。花立的本事，指的是他的银针技法，并不是什么武艺高强、枪法如神。 至于说参军报仇，花立参了军，就能救活许许多多的战士。让受了伤的战士们尽快康复，重新回到战场抗日杀敌，那不就等于是花立给他老婆孩子报仇了嘛。 原来是这么回事！高飞有点儿后悔了，“菁菁，你怎么不早提醒我？早提醒我花立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就多派一些人护送他了。哪怕我亲自送他过去，又算得了什么呢？就派四个人护送，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呀。” “飞哥，你没什么不放心的。花立可不是弱不经风的文若书生，当年他跟着老中医学习银针技法的时候，顺便也学习了一些武艺。普通三两个汉子还不是他的对手。” 真是这样吗？高飞和花立今天才见面，对他的所有了解，都是听程菁给介绍的。问程启，程启啥也不知道。他也是才从日本回来没几个月，对于家乡的人和事，他知道的并不多。 鬼子已经发现了小学校操场上的我军炮兵阵地，正在集中兵力，向小学附近发动猛攻。鬼子的炮弹也闻着味儿打过来，炸坏了四门战防炮，以及一部分迫击炮。 高飞得到报告之后，立刻命令独立营所有部队，向小学校附近靠拢！大炮是他显示实力的证明。那些炮要是全完了，独立营就成游击队了。 等高飞赶到之后，炮兵连长尹志哭丧着一张脸迎了上来，“营长，我们的炮被炸了。”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高飞很少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和手下将领们讲话。他这一变脸，旁边的周三祥、小四儿脸色全变了。 “我，我保证和日寇拼到最后一个人！炮兵连只要还有一个活的，就绝不下阵地！” “你放屁！”高飞气到骂人了。他用手指着尹志的鼻子，“我把炮连交给你，是让你指挥他们打胜仗的，不是让你带着他们一起去死的！你懂吗？” 面对着高飞的咆哮，尹志都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带上你的人，把剩下的战防炮给我拉走！拉到城外，把大炮保存下来！我要的是大炮，不要烈士，你听明白了没有？” “是！我明白了！”尹志这回总算是明白了，大声答应了，转身就跑。 高飞跟着他走进了小学校。进去一看，太惨了。本来还是挺平整的操场，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建筑工地。大坑套着小坑，坑连着坑。大炮的各种零件，散落的到处都是。 两门孤零零的战防炮，立在坑边上。细长的炮管孤零零的指着前方，这两门炮似乎也做好要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尹志跑过去，指挥人收拾大炮，准备撤离。高飞一眼看见高峥了，招招手，“高峥，你过来！” 高峥跑过来立正敬礼，“营长，您找我？” “对，我找你。高峥，今天你们炮兵连为什么会损失这么大？” “因为我们打完第一轮炮以后没有立刻转移。”高峥张嘴就来，“要是快速转移的话，这些损失本是可以避免的。” 高峥学习过炮兵专业，他了解炮兵的战术。但他只是副连长，正连长是尹志。而尹连长就像刚才他向高飞报告时表现的那样，有和日军拼到底的决心和勇气，但他却对炮兵战术一窍不通。 并且这个人还有一点儿死板。高峥提醒过他，炮兵在作战中要不断地变换阵地，消灭敌人的同时也要注意保护自己，可尹志根本就听不进去。 “高峥，现在就由你来担任炮兵连长。炮兵连要是损失殆尽，我枪毙了你！” “是！”高峥答应了一声，又有一些犹豫，“那尹连长怎么办？” 第二百八十三章 国际主义战士 “尹志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你只要管好你的炮，别到我要用的时候，你拿不出来就行！” “是！”高峥大声答应了，转过身去指挥炮兵转移阵地了。一会儿，尹志跑过来了，他已经知道自己被撤了职，过来找高飞报道。 “营长。”尹志叫了一声营长，后面就讪讪的说不出话了。 “炮兵连交给高峥，以后你就别管了。你到一连去，暂时代理副连长指挥部队。再要是一根筋瞎指挥，我饶不了你！”高飞对着尹志一顿吼叫。 “是！”尹志大声答应了，转身跑着去一连指挥部队了。 “营长，”爱国连那位连长胡振江忽然来找高飞了。高飞不是很待见他，这小子曾经干过伪军营长不说，高飞总觉得这家伙太油滑。也可能是曾经的伪军经历，让他养成了这种习惯吧。 反正高飞和手下这些连排长之间，只对这位爱国连长不冷不淡，平常十天半个月也不去爱国连一回。胡振江对工作上倒是认真负责，他也知道高飞不喜欢他，除了每周按时来参加军官会议之外，平常有事没事也不来麻烦高营长。 今天他主动找过来，还真是有点奇怪。不过想一想，部队到了紧急关头，高飞也就不奇怪了。估计是爱国连伤亡太重，胡振江害怕过后追究他的责任，提前来报备的吧？ “胡连长，你有事？” “营长，我跟你汇报一件事。我们连里有个朱小勇的，他是日本人，原名叫做山本勇。现在部队战斗吃紧，弟兄们都担心这家伙会不会偷偷地跑到日本人那边？我现在一直派两个人盯着他。要不我把他干掉就得了，也省的他浪费了我们两名弟兄。” 山本勇？高飞这才想起来自己部队里面还有这么一个人。山本勇曾经是日本特务，被抓之后主动参加独立营，做了一名国际主义战士。枪毙他？你只是怀疑他会投敌，又没有抓到现行，凭什么枪毙人家？ 高飞能理解一线战士们的顾虑，人枪毙了不行，不管也不行。干脆把他带到我这里来吧，让我看看他能派上什么用场？ “你把他带过来。” 高飞没有多做解释，把人带过来干什么。胡振江也没有多问。时间不长，山本勇，现在叫朱小勇的站到了高飞面前。立正敬礼有模有样，只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多少有点儿生硬。 “报告营长，朱小勇奉命前来报道！” 高飞摆摆手，让护送他的两个人回去。他问朱小勇，你会使用机枪吗？朱小勇说他使用过歪把子机枪。就是日本发明的那种，枪托朝一边歪的，模样古怪之极的一种轻机枪。 “你跟我来吧。”高飞带着他来到了一所院子跟前。院子里的战士看见高飞带着一群人来了，赶紧敬礼。连长祁广迎上来问：“营长，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弟兄们。”高飞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带人进了院。刚一进院子，就听见哒哒哒的机枪声。高飞抬头一看，房顶上也有人。看了几眼，由祁广给带着路，来到了一个大房间的门前。 临街的窗户大开着，有战士抱着机枪正向外面射击。哒哒哒的机枪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这是机枪连的一个射击工事。 高飞一拉朱小勇，“弟兄们，先休息一下，让他试试手。朱小勇，你来！” 朱小勇二话不说，走过去就抱起了这挺二四式水冷重机枪。机枪手虽然让开了，但是可没走，在旁边指导着朱小勇怎么开枪射击，怎么瞄准。旁边弹药手给他保持供弹顺畅。 朱小勇扣扳机，二四式水冷重机枪发出了怒吼，“哒哒哒！哒哒哒！”一串串子弹组成的弹幕泼洒向了敌人。 高飞亲眼看见一个个鬼子兵被打死。再看朱小勇，越打越来劲，咬牙切齿，抱着重机枪不断地射击，就好像他和那些日本兵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旁边的弹药手都惊呆了。照他这样打下去，一箱子弹可用不了几分钟。 “够了，朱小勇，我们走吧！” 朱小勇恋恋不舍的放下机枪，从射击位上站起来。高飞带着他往外就走。和祁广打了声招呼，高飞带人离开了这个火力点。 “朱小勇，你知道我带你来试射重机枪，是什么意思吗？” 朱小勇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这家伙贼精，就算猜到了他也不敢乱说。 “我这是要测试一下你的忠诚度，看一看你对日本侵略军还有没有感情，恭喜你，你通过考验了！” 高飞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朱小勇。看见他明显松了一口气，高飞笑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正式成为我独立营的一名战士了！你跟我去执行一次秘密任务吧。” 朱小勇点点头，心里莫名的揪紧了一下。 高飞带着小分队埋伏在一条小巷当中，几个鬼子兵从巷子外面跑过去，程菁忽然叫了一声：“啊——”声音尖锐高亢，大老远就能听出是女人的声音。已经过去的鬼子听见这声音，一转身又跑了回来。 程菁看见鬼子来了，转身就跑。几个鬼子对视一眼，在后头就追。程菁转身进了一个院子。鬼子紧跟着也冲进了小院。 院门口拉得有绳子，也叫绊马索。程菁知道，是跳着跑过去的。后面的鬼子不知道，一进门，两边的战士就把绊马索拉紧了，鬼子噼里扑腾，全摔倒了。 战士们拿着绳子冲上去，用绊倒鬼子的绳子再把他们勒死。扒去军装，脱下军鞋军帽。找了合适的，让朱小勇换上。另外给程启也找了一身。他们俩会日语，正好让他们假扮日军。 高飞打算以假乱真，在县城里面大闹一场。反正是巷战嘛，本来就是一团乱战，那就让他乱上加乱吧。 穿了日本军装的朱小勇和程启二人走在前面，高飞带着其他人远远地在后头跟着。路上遇见鬼子了，有朱小勇和程启俩人负责打招呼。就在鬼子放松警惕的时候，高飞他们从后面突然开枪，打死日军！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一场战斗刚刚结束，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吼。 第二百八十四章 接头地点 高飞迅速转身，举枪往后瞧，原来是几个鬼子兵。但是也不对，鬼子怎么会说中国话，还说得这么标准？ 双方枪口对着枪口，每一个人都蓄势待发，空气异常紧张。高飞看了看身边左右，在他左边是程菁、右边是小四儿。两个人都拿着枪，神情高度紧张。别的战士基本上也都是这样。 高飞开口打破了沉默，“特高课的。你们是什么人？”他知道西井千惠子是信阳特高课的特务头子，随口就拿出来借用一下。 对面那几个一听特高课这三个字，当时愣了一下。紧跟着来了个大变脸，换成了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原来是特高课的太君，呵呵，呵呵，我们是皇协军呐。别误会，别误会。” “你们是皇协军？有什么能证明？” “有、有，我们有证件。”几个人赶紧从上衣口袋里，每人拿出个蓝皮的小本。弓腰塌背走过来，双捧着递过来，请特高课的太君们验看。 高飞一把抢过来，翻开瞟了一眼。上面还真写着皇协军，有番号有名字，还有职务。 “把手举起来！”高飞把枪口止住了面前的皇协军。 “太君太君，我真是皇协军呀。别误会。” “误会不了！”高飞沉着脸，“说，来桐柏的日军是什么来头？你说不说？不说老子现在就要了你的命！”高飞用枪管朝这家伙胸口上用力戳了两下。 “哎哎，我说，我说。”这皇协军都快哭了。到现在他才明白，眼前这些人真的不是特高课太君，而是中国军队的便衣队！ 这些人当皇协军，只是为了从日本人手里赚钱。另外当皇协军能顾狐假虎威，吓唬吓唬一般的老百姓。他们对日本人能有什么归属感？更别提什么忠诚度了。得势的时候他们挺猖狂，一旦失势，他们比谁叛变的都快。 皇协军交代，本次到桐柏来的是日军第二十九旅团。整个旅团有近万人。皇协军有一千多人，是奉命跟着日军来打杂的。 高飞再问日军旅团长的下落，皇协军们纷纷摇头。 “长官，您就别难为我们了。日军旅团长是将军，人家去哪儿，我们怎么会知道？人家也不告诉我们呀。长官，我们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就是跟着日本人混口饭吃。大家都是中国人，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放你们一条生路？可以呀。但是你们总的拿出点儿什么。要么交代情报，要么就拿命来换！ 皇协军们为难了半天，最后有一个人说，他知道一件机密。但是这秘密不能让别人听见，他要单独交代。高飞掐着脖子把人掐到一边，“说罢！小子，你说的最好有用。要不然，我让你后悔活到世上！” 这皇协军不敢隐瞒，小声的交代，他知道一个日本特务在桐柏的秘密接头地点。这是某一次他和一个小特务喝酒的时候，对方吹牛说出来的。他虽然不知道真假，却把那地址记了下来。 也是高飞之前说自己是特高课的特务，这才让这皇协军来了灵感。当然，他肯定不会告诉高飞，这是一件真假都没有得到证实的消息。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表示，消息绝对可靠，如假包换。 高飞一听，桐柏竟然有日本特务的接头地点？这虽然对桐柏攻防战没什么大用，但是去看看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打巷战嘛，在哪儿打不是一个样？ 至于这些皇协军，杀了没意义，放了又不行，干脆绑住手脚全部打晕了事。 提供了情报的那位一脸惊恐，“长官，长官，我已经交代了。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你是交代了。要是没有你交代的情报，你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放心，我不会杀你们的。动手！” 高飞一声令下，战士们果断动手。先把人手脚绑起来，然后一个一个的用枪托敲晕。轮到那位提供了情报的皇协军了，小四儿亲自动的手。“忍一下啊，忍一下就好。你看，我们长官已经优待你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忍一下，马上就好。” 嘭的一下，小四儿用盒子炮圆溜溜的枪把在这货后脑勺上重重一敲，最后一位皇协军俩眼一闭，晕了过去。 程菁对桐柏县里的地方最熟悉，有她领着众人直奔特务接头地点。来的路上，高飞还以为不会有收获。毕竟现在日军已经在大规模的进攻县城，特务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来，用不着秘密接头了，这个所谓的接头地点怎么可能还有特务？ 但是，当真的到了地方之后，高飞却惊讶的发现，这里还真的有人。等看清楚里面人的长相以后，高飞更吃惊了。这人真的是特务。还是个大特务头子，信阳特高课长，西井千惠子！ “钱慧，是你？”高飞还是习惯用中文名字称呼她。 “高营长，你怎么来了？”西井千惠子比高飞要惊讶得多。看见高飞进来，她立刻跳了起来。 “别动！钱慧小姐，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看见你。你在这里做什么？”高飞用枪指着西井千惠子的头，厉声质问。 “我，我要是说在这里是为了等你，你相信吗？”西井千惠子妩媚的一笑。 “呸！你这日本妖女，好不要脸！竟然还敢勾引飞哥，我要你的命！”程菁看见这日本女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对高飞抛媚眼，顿时大怒，跳过去挥拳就打。就好像原配遇见小三一样，毫不留情。 西井千惠子闪身躲开。程菁不肯罢休，继续追打。西井千惠子左躲右闪，程菁手脚并用拳打脚踢。西井千惠子只是躲闪，实在躲不过了才招架几下，却一直没有反击。 终于，有一下没躲利索，被程菁一脚踢到小肚子上，西井千惠子疼的弯下了腰。 程菁还想继续打，高飞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腰。“别打！菁菁冷静点，别打她。”程菁两脚离了地，口中仍然狐狸精、日本婆的叫骂不休。 “安静，菁菁！”高飞一声低吼，程菁立刻停止了挣扎扭动。 “小刘、小四儿，把这女人给我抓起来！” “高营长，请不要轻举妄动。你看他是谁？” 第二百八十五章 心肺复苏 “陈县长？”几个特务推着一名中年男子从后面走了出来。高飞看清此人的模样，顿时大吃一惊。是桐柏陈县长！高飞说什么也没想到陈县长竟然被抓了，还落到了日本特务的手里。 陈县长眼睛顿时瞪圆了。他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见到了高飞。看见高飞，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高营长，快救我！”陈县长发出了呼救声。 高飞点点头，“陈县长不用着急，我这就想办法营救你。”说完他把目光又转移到了西井千惠子的身上。“钱慧，快把陈县长放了！” “放了他？高营长您这么说，我不敢不听。不过人是我抓到的，高营长您让我放了他，能给我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高飞怒瞪着西井千惠子。 女特务的眼睛转了转，用手一指高飞旁边的程菁，“刚才她还打我。你让她跪在我的面前赔礼道歉，我立刻就把陈县长交给你。” “你妄想！”程菁气的大叫一声，还想冲上去打人。高飞赶紧拉住她。“菁菁退后！”把程菁拉到身后，高飞往前走了两步，“钱慧，你的要求是在侮辱菁菁。菁菁是我的女人，你侮辱了她，也就是侮辱了我。” 这是高飞头一回当众宣布菁菁是他的女人，把程菁激动地脸都红了。另一边，西井千惠子却是脸色变换，沉默不语， 看看陈县长着急的模样，再看一看西井千惠子以及她身后的日本特务。想让她顺顺当当的释放了陈县长，看样子是不可能了。陈县长是政府县长，怎么能让他被鬼子给抓了俘虏呢？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哪能眼看着不救？ 得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拼一把，看样子也救不出陈县长！ “你不是要交换条件嘛？这么办，你放了陈县长，我来替换他。你抓我，放了他！”高飞迈大步往前走。程菁在他身后尖叫：“飞哥！” 高飞头也不回，昂首挺胸，奔着西井千惠子走了过来。他当然不是真的想做日本人的俘虏，高飞是想和鬼子拼命！凭他的身手，从日本特务手中把陈县长抢回来！ 在场的日本特务们都蒙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都看着西井千惠子，看西井课长会下什么命令？ 西井千惠子看着越走越近的高飞，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在高飞已经离她两三米，已经到了跟前的时候，西井千惠子忽然往后退了几步，“把陈县长放了！”特务们放开了陈县长。 “高营长，请留步。我知道你的个人能力很强，我们这边在徒手格斗方面，没有人是你的对手。高营长本领高强，我很是佩服。高营长既然愿意替换他，那就请自己把自己捆上吧！” 扑棱，有特务扔过来一捆绳子，让高飞自己捆自己。 高飞看了看地下的绳子，又看看扔绳子过来的日本特务，再看看西井千惠子。他一笑，弯腰把绳子捡了起来。在手里掂量掂量，找到绳子头，挽回来打了个结，做成个绳套。 一边玩儿着绳子，嘴里一边嘟囔着，“自己捆自己？啧啧，这可是个有挑战的活儿。以前没捆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哎，钱慧，要不你来帮帮忙，你过来帮我捆上吧。” 西井千惠子摇摇头，“我可不敢。高营长本领高强，打我也打不过你；论奸诈诡计，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我可不敢离你太近，我害怕落到你的手里。” “是吗？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钱慧，你给我过来！”高飞冷不丁一扬手，唰！一个绳圈抛过来，西井千惠子知道不好，转身再想跑，已经晚了！一下子被绳圈套住了头。高飞手一抖，钱慧就像装满了面粉的口袋一样被拽倒了。 后面的周三祥、小四儿、程启、程菁等人一拥而上，和特务们打在了一起。双方一场混战。 高飞抛出的绳圈套住了西井千惠子的脖子。他拉绳子把人拽倒，差点儿没把女人的脖子给拽断了。高飞走到跟前仔细一看，西井千惠子已经双眼紧闭、脸上发青，就差没把舌头伸出来了。 高飞赶紧把绳套松开，西井千惠子脸色缓和了一点儿，人还是没什么反应。用手指放到鼻子前面试探一下，呼吸微弱、气若游丝。脖子上一圈青紫，肿起来老高，这人眼看就不行了。 “钱慧，钱慧！”高飞啪啪扇了她俩耳光，钱慧脑袋左右摇摆了两下，还是没睁眼。试了试颈动脉，都快不跳了。 钱慧可不能死。经过这几次交锋，高飞对她已经比较了解了。这女人要是死了，鬼子再换一个特务头子过来，还得有一个熟悉的过程，更麻烦。 不想让她死？那就得抢救。好在高飞懂得心肺复苏的基本急救常识，也知道怎么做。他把钱慧平放了，一手捏住她的鼻子，一手托住下巴。稍微一犹豫，立刻低头对着口腔吹气。就好像是吹气球一样，但是比吹气球用的力气要大多了。 噗——！噗——！一口接一口，连续吹了有十几口，双手叠扣、两臂绷直，按住胸口用力向下压。快速下压半分钟，再捏着鼻子吹气。如此往复。 由于高飞的动作过于怪异，以至于本来在殊死搏斗的双方人员也停下了。两边人都在吃惊的看着，高营长这是在干什么？耍流氓？看着又不像。说不是耍流氓吧，又亲嘴又按胸的，这也不像正经人干的事情呀。 程菁想要上前阻止，被他哥程启给拦住了。“菁菁，别过去！高飞干的不是坏事，他好像在救人！” 相比较于程菁，程启是局外人，看事情当然更清晰。 高飞按一会儿，吹一会儿，再按一会儿，再吹一气。心肺复苏的急救十分耗费体力，好在高飞的体格足够好，力气也足够大。终于，在他连续抢救了六七分钟之后，西井千惠子恢复了自主呼吸，心跳也重新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西井千惠子缓过这口气，坐了起来。她可谓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高飞，特务们过来把她围住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胜利 “高飞，你居然这么对待我。今日之仇，我西井千惠子记住了，将来总要找你报复回来的！”西井千惠子咬牙切齿地说狠话，眼泪在眼眶里面直打转。 高飞看着愤怒到要流泪的西井千惠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按理说是他操心费力救了这女人，西井千惠子险死还生，应该感激他。但是造成西井千惠子这副模样的原因，也是他高飞。要不是他用绳圈套人家的脖子，西井千惠子怎么会险些被勒死？ 两个人之间并没有私人的恩怨，这都是因为日本帝国主义军队侵略中国惹的祸。高飞作为一名军人为了国家民族而战，两个人才有了这些恩怨。 “钱慧，你想报仇的话……”高飞本来要说的是，你想报仇随时都可以来，我奉陪到底。但是话刚说了一半，城里面的枪炮声突然增加了数倍！枪声就像下大雨了一样，炮声也是一声连着一声，把他后边的声音整个给盖住了。 高飞说的话自己都听不见了，在场众人无不吃惊！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战场出现变化了！不是日军旅团主力杀到，就是我军的援兵来了！不管是哪种情况，高飞都不能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他必须尽快回到指挥岗位上去！ “钱慧，告辞了！”高飞加大声音喊了一嗓子。那边钱慧回应道：“高飞，我不会放过你的！” 高飞摆摆手，带着手下人，保着陈县长去找自己的部队。为了防止被自家人误会，高飞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让朱小勇和程启把身上的日本军装换下来。这两套军装可没扔，他让俩人叠好收起来，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用得上。 好不容易找到独立营的部队，和自家人重新汇合到一起了，高飞也接到了最新的战报：第一一零师师长吴绍周将军率领全师主力已经赶到了桐柏，正在县城外面和日寇交锋。枪炮声所以增加，是因为我方的援军杀到了！ 吴绍周是很厉害，一一零师也是老汤手中的王牌，但是敌人太强大了。一一零师再能打，想要硬抗日军一个旅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十三军是汤恩伯的起家部队，现如今的军长张雪中更是跟随汤司令南征北战多少年，指挥手段深得老汤的精髓。第一一零师打了一天，眼看顶不住的时候，舒荣将军率领第八十九师恰到好处的上来了。 八十九师和一一零师，两个主力师联手对付日寇第二十九旅团，仍旧不能取胜。鬼子派来了大批飞机助战，我军两个师损失相当惨重。 老汤一看，我都派上去两个师了，要是连一个桐柏县城都守不住，那也太没面子了。汤恩伯从南口开始和日军作战，打到现在，手下有多少旧部爱将战死，他早就和日本鬼子结下了血海深仇！鬼子既然要拼命，那就拼，我还怕你不成？ 汤恩伯命令张雪中，率领第十三军剩余的全班人马杀向桐柏，合三个师之力，大战日寇第二十九旅团。并且，汤恩伯已经命令王仲廉第八十五军出发了。 不打是不打，既然打了老汤就没打算放过这伙儿鬼子。最好是能把这个猖狂之极的第二十九旅团给一口吃了，也让他汤司令出一出心中这口恶气！ 鬼子可不傻。一看汤恩伯这个天字第一号的对手要拼命，鬼子的方面军司令部立刻命令第二十九旅团撤退。说啥也不能把这一个旅团白白的送给汤恩伯去祭旗。 鬼子撤了。第十三军在后头一阵猛追，追出去几十里这才停下了脚步。桐柏守住了，此战我军大获全胜。汤恩伯将军、张雪中将军、吴绍周将军、王仲廉将军，纷纷登上报纸，获得了全国民众的赞扬。 汤司令在庆祝胜利之余，并没有忘了这场胜利的源头。本来他并没有打算打这场桐柏保卫战，一切的起源都是那个高飞。要不是高飞抢了他的军火库，他怎么会派兵到桐柏去？又怎么会卷进这么一场稀里糊涂的大战当中？ 当然，因为桐柏保卫战最后是取胜了，汤恩伯并不是特别憎恶高飞，应该是，他对高飞其实还是满欣赏的。这个小高，很有一点闯劲嘛。应该把他叫过来，让我见见他，看他是不是一个可造之材？汤恩伯起了爱才之心，想把高飞收归麾下。 于是，第三十一集团军总司令汤恩伯亲自给在前线的吴绍周将军打了电话，让吴师长通知高飞，立刻到第三十一集团军司令部来汇报工作！ 桐柏县城是保住了，但是独立营在这场大战当中真可谓是损失惨重。本来有将近七百人，这一场战役打下来，人员损失超过了四成！伤员要治疗、烈士要掩埋，具体损失还在进一步的统计当中。 虽说是惨胜，毕竟是打赢了，缴获的战利品也不少，这些当然也要统计和整理。除此之外还有县城的损失。日军大举进攻，飞机大炮轮番轰炸，半个城的房屋建筑几乎全倒塌了，这些都要重建。 人家第十三军只管打仗，打完了就能走。他的独立营可是就驻在桐柏的，他们是桐柏驻军，县城的重建工作，也有他们的份。 日军撤了，陈县长要回到县里面去组织重建，临走之前他拉着高飞的手说：“高营长，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你我就是弟兄了！我先回去看看，要是有用到独立营帮忙的地方，我还会再登门求助的。” “咱俩还有啥好说的？陈县长不用客气，啥时候需要人手了招呼一声，我这边立马过去。” 两个人握手告别。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告，说是花立回来了。高飞一听大喜！战后整理队伍，救治伤员，正是需要医生的时候，花立赶这个时候回来，来的太巧了！ “把花立带过来！不，我亲自接他去。”高飞叫上小刘，又带了俩参谋兴冲冲跑出去接花立。花立正在军营门口仰着脖张望呢。虽然营长高飞已经答应接受他加入军队了，但是初来乍到，没有长官的允许，他还是连营门都进不去。 “花立！”高飞远远的看见花立了，大声打招呼。 第二百八十七章 医生花立 花立没想到高飞会亲自到营门口来接他。高飞叫他，他也只是木讷的答应了一声。高飞走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走，跟我进去。” 说完了又对营门口的卫兵说：“弟兄们，记住啊，他叫花立，从今往后他就是咱独立营的大夫了。他再进出营门，你们可别拦着，他是咱们自家人。往后你们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只管去找他，他是花大夫！” “哦，他是花大夫。他叫什么？花立？哎，徐老六昨天不是还说他腿疼吗？一会儿他来了我就告诉他，让他去找新来的花大夫。” 卫兵们议论纷纷，高飞带着花立回到军营，先领着他到营部转一圈，让营部的人先认识一下这位新来的医生，然后再领着花立去医疗队。 独立营有医疗队，医疗队里也有医生、有护士、有卫生员，但是没什么特色。什么病都能治，什么都不精通。高飞一直想要找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来带带这帮人，把独立营的医疗水平提上去。 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再说他只是一个营长，他要是当上汤恩伯那样的集团军司令，甚至是李宗仁那样的战区长官，天下的好医生还不是任他选？至于一个小小的营长嘛，能有个医生就不错了，人家有名气的也不会来他独立营这小庙。 当然，花立的名气大，那也是听他自己说的。高飞并没有听说过花医生这么个人，所以，正式任命之前，他得先考验考验花立。 花立也明白，知道自己初来乍到，肯定要经受一番考核。等跟着高飞来到医护所，花立就明白，真正的考核来了！ 花立不怕考核，再说当医生的，治病救人就是他的本职工作，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高飞一来，医生护士赶紧迎上来，向营长报告医护所里有多少重伤员、多少轻伤员？哪些伤员勇敢坚强，哪些伤员胆小虚弱。 高飞打断了医生护士的喋喋不休，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新来的花医生、花立。先让花医生看看伤员吧。” 医生护士们一听，脸色全都变了。高营长亲自送这位花医生过来，是什么意思？这些人又不是傻的，谁想不到？独立营医护所没有所长，只有医生护士卫生员。这位花医生过来，肯定是冲着所长位置来的呀。 护士还好说，那俩年纪大点儿的医生看着花立的眼神都变了。俩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心里暗自打定主意，就算花立当了所长，我们俩也要联手把他架空！ 只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每一个集体都少不了勾心斗角、权力纷争。小小的医护所也少不了这种套路。 花立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些，高飞陪着他用了半天的时间，把医护所里的伤员挨着检查了一遍。花立拿了个小本子，边检查、边记录。检查完了，半个本子都写满了文字。 检查完，花立把医生护士叫过来，“各位，我说几点。第一，医护所病人太多，为避免感染病房内必须要消毒。第二，给病人编号。轻重伤员要分开，外科和内科要分开。第三，重伤员必须马上动手术！” 花立说完了，两位医生逐条的讲解。第一条不是不给病区消毒，而是没有足够的消毒药水。第二条给病人编号倒是可以做到，但是这样做的话容易引起伤员的反感。至于第三条嘛，医护所目前并不具备动手术的条件。重伤员得转到其他大医院去。 桐柏是山区。信阳沦陷，重伤员如果转移的话，只能转移到南阳。从桐柏到南阳，一百五十公里。在这个交通工具并不发达的年代，一百多公里，坐驴车的话得走好几天。重伤员如果伤势严重的话，恐怕到不了南阳就得死到半路上。 再说，南阳医院的医术也不见得有多高明，伤员就算历尽万难送到了南阳的医院，人也不一定就能救得活。 所以呢，以目前的条件，重伤员在医护所里面也只能当轻伤员养了。能扛过去，就活命；抗不过去，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条件吗？花立问这俩医生，我们这里缺少什么？能缺什么？当然是缺少会做手术的医生了。但是俩人不这么说，他们的解释是药品和器械不齐全，环境也不允许。 “你们带花医生去看看药品、器械和环境。”高飞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我是带着花立来面试的，你们在这里踢得什么皮球？就你们俩这水平我早就知道！要是水平高的话，我至于到处找医生吗？ 高飞一开口，俩医生不敢乱说话了。俩人老老实实带着去看手术室。手术室条件相当简陋，就是一间房，里面有副担架。别的什么都没有。手术器械在医生的柜子里锁着呢。里面什么手术刀、缝合针，小钩子、小剪子倒是都有。 麻药、酒精、纱布虽然不多，但是都有一点儿，最缺的还是会做手术的医生。 花立告诉高飞，有一位重伤员必须马上做手术，他需要护士配合。 高飞拍板同意。重伤员被推进了手术室，四名护士进去协助。那俩医生也想进去，但是被高飞给拦住了。刚才这两个人的表现，让他十分不满！高飞怕这俩家伙进了手术室，不仅不帮忙，反而还会影响了花立做手术。 “你们俩就跟我一起在外面等着吧。” 两个医生相视冷笑。俩人到现在也不相信花立能单独完成这台极其复杂的手术！ 患者是一名腹部中弹的伤员。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治疗，现在伤口已经出现了轻微的感染迹象。这种的伤情，就算立马送到南阳最大的医院，治好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高飞也为花立捏了一把汗。头一回来这里做手术，你怎么就不挑一个简单点儿的？这么大的手术，万一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不过从心理来说，高飞也挺赞成花立的。这不是难度大不大的问题，而是说这位伤员最需要做手术。花立选人，是从伤员的病情出发的，而不是为了自己的考核能通过。就从这点来说，花立的医德，首先就过关了。希望他手术能顺利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 汤司令的欣赏 “营长，您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位花医生？他会做手术吗？”手术室外，黄医生压低声音问高飞。 花立会不会做手术，我哪儿知道？我只是听程菁说过花立脑子聪明学习好，会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技术。至于他会不会做手术，我也没见过。从常理上来说，应该会。如果不会的话，花立就不应该把重伤患者推进手术室。 “营长，咱们的手术药品和药棉纱布都不多了，可能都不够一台手术使用的。我不是诅咒谁，万一手术做到一半的时候麻药没了怎么办？做完了手术药棉纱布不够用，怎么办？”白医生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高飞心里一阵烦闷，“怎么办怎么办？我知道怎么办，还要你们这些医生干什么？难道你们两个只会提问，就没有一点儿解决的办法吗？” 黄医生和白医生傻眼了，从这以后，两个人一句话不说，只是陪着高营长在这里等。等花立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这一等，时间就长了。毕竟这是一台难度很高的手术，就是在上海的大医院里也不一定能够保证成功，更何况是在这个简陋又狭小的地方？ 一直等了三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高飞第一时间迎上去，黄、白两位医生速度也不慢，仅仅只是比高飞慢了一个身位。 “怎么样？”高飞焦急的问花立。 花立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看疲惫的笑容，“幸不辱命。手术成功，伤员的命保护了。” 高飞还没说话，后面的白医生立刻惊叫了一声：“不可能！药棉纱布的数量都不够，手术怎么可能会成功？” 后面四位护士推着病床从手术室里出来了。高飞一个健步冲上去，往担架上面一看，就见那伤员双目紧闭、脸色蜡黄，就跟个死人一样。 推担架的护士却笑了，“营长，伤员这回没事儿了。花医生的银针太厉害了！止血用银针，止痛还是银针。一针下去，针到病除！” 银针止血止痛？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奇技法，花立竟然会？这一下，不光是高飞，包括黄、白两位医生无不惊骇。掀起床单看了看，病人肚子上贴着一块不大的纱布，纱布周围也没有什么残留的血迹。这手术不仅做得成功，还十分的干净。 高飞问花立，病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花立说晚饭前后。高飞在手术室外面等了三个多钟头，现在已经是下午快两点钟，午饭时间都过了。高飞领着花立去营部食堂吃了一顿还算不错的午餐。 吃完饭，花立继续回医护所治疗病人。高飞则是回了营部。 第三十一集团军派人来了。一位英武挺拔的中尉军官告诉高飞，“汤总司令有请。” 老汤找我？他找我做什么？高飞问这位中尉军官，“汤司令找我有什么事？”中尉摇摇头。 别人不知道，高飞心里有数。之前他曾经抢了老汤的军火库，这一次不会是人家找他要说法的吧？ 事情既然已经做过了，后悔也没有用，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高飞告诉了刘俊，说自己要去见汤总司令，如果有什么事，他可以去找黄维刚。 这话就像交代遗言一样。刘俊也知道高飞之前抢劫的军火是老汤的，现在人家找上门来索要了，该还的就还给人家吧。 “问题是人家根本没提这事，汤司令只是派人来说要见我。人家是集团军总司令，又是战区副长官，我能不去吗？”高飞抱怨了几句，最后还是跟着那中尉去见汤恩伯。 汤恩伯就和高飞想象中的一样。身材魁梧、仪表堂堂。汤恩伯的肤色比较黑，这大概是常年领兵打仗风吹日晒的。 老汤位高权重，比高飞高了好多级。高飞往老汤跟前一站，赶紧敬了个军礼，“报告汤总司令，卑职五十九军独立营长高飞，参见总司令！” “你就是高飞？”汤恩伯瞪着一双虎眼，上下打量高飞。看了一会儿，老汤忽然变了脸，“前段时间我的军火仓库被抢，高飞，是不是你干的？” 高飞还没说话，汤恩伯又接着往下说，“高营长的本事，我是早就听说过的。你虽然抢了我集团军的军火仓库，但是那些武器弹药本来就是准备用到日本人身上的。我不怪你。” 人家都说汤恩伯不好说话，我看他这人很通情达理嘛。“多谢汤司令。”高飞又给汤恩伯敬了个礼。这回是真心实意的，感谢老汤宽宏大量。 “高飞，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是一员难得的战将，我觉得一直待在桐柏就委屈你了。像你这样出色的军人，就应该有一个更大的平台，可以更大的发挥你的本事。其他的都用不着你管。” “不知道汤司令的意思是？”高飞试探着问。 “我想让你来我十三军。你不是少校营长嘛，我下个命令，你就是三二八团的中校副团长，你看怎么样？” “那，我的独立营该怎么办？” “什么叫你的独立营？高飞，你这个思想可是要改一改了。军队是国家的，怎么能是你个人的？军队私有化，那是军阀！军官来回调动，这是军队的常态。你应该用一颗平常心来看待。再说，从营长到副团长，那是官升一级，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汤恩伯口若悬河。高飞本来一位老汤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没想到老汤一旦说高兴了，就是一个话痨。 高飞抽个空中才插话进去。“汤司令，我就是想问一句，当了那个副团长，我还能不能继续指挥独立营了？” “高飞！我刚才说那么多都白说了吗？独立营是国家的。你即将担任的是三二八团副团长，你需要做的事情是尽快熟悉部队。一旦战端开启，部队开赴战场，你就要做一名合格的副团长。能指挥、会打仗，为十三军锦上添花。” “汤总司令您的意思是，独立营今后就和我无关了是吧？那我还当这个副团长干什么？汤司令，我是五十九军的营长，您让我来十三军当官，您和我们张军长商量过了吗？” 第二百八十九章 高飞被关禁闭 “我会和张荩忱打招呼的。调你到十三军，张荩忱应该不会反对。这些事情交给我了，你只需要做好上任的准备就可以，和五十九军交涉的事情你不用管。” “嗯，现在我就让人带你去三二八团先认认门。和张团长见面之后，你再回独立营拿上你的行李，去三二八团报到。” 汤恩伯几句话，就把高飞调动的事请安排完了。根本不问当事人同不同意。高飞当时就急了，“汤司令！汤司令！我知道汤司令您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和独立营的弟兄们相处日久，并肩作战、同生共死好几年，我舍不得他们呀！” “请总司令收回命令，高飞感激不尽。”高飞双手抱拳深施一礼。他觉得自己愧对了老汤的一番栽培之意，有些过意不去。 汤恩伯的脸唰就沉下来了，“你不同意？你守着那个独立营有什么好？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来十三军还来不了？五十九军是地方军，十三军是中央军。中央军的福利待遇比西北军要强得多！” “是，我知道总司令是好心栽培我，但是高飞实在是舍不得独立营的兄弟们。所以卑职只好辜负总司令的一番美意了！请总司令原谅。”高飞再次抱拳行礼。 “高飞呀高飞，你！好吧，也许是事情太突然了，你的思想一时之间很难转过来。这样吧，我也不强迫你。现在你先下去冷静冷静。等什么时候想通了，你再来找我。来人，带高营长下去！” 两个当兵的过来往左右一站，“高营长，请吧。” 高飞无奈，只好给汤恩伯敬了个礼，转身跟着警卫离开了老汤的办公室。到了外面，高飞以为人家会把他赶出司令部。没想到这俩警卫陪着他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独立的房子跟前。 打开房门，高飞往里面一看，一桌一床一凳，这是禁闭室的标配！高飞被关了禁闭。 房门在身后咣当一下关上了，哗啦一声上了锁。高飞四处打量，桌子前面有个窗户，窗户外面钉着几根木条。行军床枕头被褥齐全，都是崭新的。老汤的队伍待遇就是好，连禁闭室的条件都这么好。 既来之则安之，高飞往褥子上一躺，闭目养神。眼睛闭上，脑子可没闲着。 加入十三军倒也不能说不好。抗战开始之后，老汤的部队也没闲着。也是年年征战，大型会战也没少参加。我要真的来十三军当副团长，今后仍然少不了上前线。 但是，我走了，独立营那帮兄弟们怎么办？这个独立营，可不是高飞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现成的，是他一手拉起来的！一枪一弹、一兵一卒都是高飞的心血。就这么放手，他真舍不得。 刘俊、史天明、楚华、肖刚，这些人要是知道自己被汤恩伯扣下来，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我要是离开了，独立营还能不能保留下来？部队会不会被拆散，肖刚刘俊他们被打散分到别的部队？ 不行，我不能留下来！我必须得想办法回去，和兄弟们在一起！独立营只有在我的手里才是一支完整的部队，不能让他们把好好的一支部队给分解拆散了！ 高飞打定了主意，开始默默地盘算脱身之计。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房门一响，从外面走进来个提着饭桶的老兵。老兵看了高飞一眼，从饭桶里面取出一碗米饭一碗菜，另外还有一双筷子一碗汤。 “吃吧，吃完了之后我来收碗。”老兵放下饭碗提着饭桶出去了。 高飞一个翻身爬起来一看，白米饭，菜是萝卜烧肉，颜色鲜亮香味扑鼻。高飞也饿了，端起饭碗，大口的吃了起来。味道真不错。米饭软糯香甜、菜咸淡可口。一会儿的功夫，一碗米饭一碗菜全下了肚。又端起那碗汤，几口喝了个碗底朝天。 舒服。高飞打了个饱隔。又过了一会儿，房门一开，提着饭桶的老兵又进来了。“吃饱了？好吃吗？” “好吃，味道真不错！” 高飞的夸奖让老兵脸上有了笑容。把碗筷收进饭桶，转身退了出去。门口出现了一位上尉军官，这人往屋里看了一眼，“高营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如果想通的话，我可以帮你去给汤总司令传话。” “麻烦你回复汤总司令，我还是想回独立营。” “哼，不识抬举！”那上尉军官转身退出去，房门咣当一下关上，吧嗒又上了锁。 中间，高飞提出想上厕所，门口的俩卫兵也持枪跟着他。高飞要想跑，这两个人根本拦不住他。但这是老汤的司令部，一旦被人发现，他就算本事再大，也是插翅难逃！ 高飞要是被鬼子给捉到了，他可以拿出所有的本事杀出去。就算不成功，以命抵命他也能拼死一群鬼子兵。但这是老汤的部队，有些手段就不能使。 老汤的人也都是抗日的战士，是中国的士兵。高飞怎么能伤害为国家不顾生死抗日的军人？所以，他要走，得选个合适的时机，在不伤害任何人、或者是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溜出去。 晚饭还是这老兵给送的。高飞吃完了晚饭，坐到板凳上发了会儿呆，拉开被子，躺下就睡了。外面的看守从窗户往里看了看，小声议论着：“能吃能睡，这位高营长真是好大的心胸。” 高飞也不理他们。慢慢的天就黑了。外面的看守刚开始还在小声的说话，后来慢慢的话越来越少。再到后来，门外隐约传来了轻微的鼾声。看守睡着了。高飞看看表，晚上十点半！ 再等等。高飞暗暗提醒自己。等啊等啊，终于到了夜里十一点半，高飞悄悄地起来。拉开窗户，用手扳着木条子，微微一使劲儿，咔吧，木条子应声断了！ 高飞一动不动，竖着耳朵听动静。门外的呼噜声停了一下，紧跟着又响了起来。高飞把掰下来的木条放地下，又去掰第二根。就这样，花了十分钟，高飞把窗户上的五根木条子全给掰下来了。往外面一看，漆黑一片，夜风迎面吹来，真是个好天气！ 第二百九十章 午夜奔逃 手按窗户台，翻身跳出窗外。蹲到地下等了片刻，听听没有动静，高飞趁着夜色的掩护，快速离开了禁闭室。 在这次以前，高飞并没有来过汤恩伯的司令部，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他凭着白天来时的记忆，躲避着灯光和巡逻的士兵、岗哨，向着司令部大门的方向潜行而去。 前方灯光明亮之处，就是三十一集团军司令部的大门口。虽然现在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了，大门口的灯光下面，仍然有两名持枪的士兵在站岗。 高飞有些犹豫了，他要是从正门出去，几乎不可能躲过这两名卫兵的目光。而他又没把握在打倒两名卫兵的时候，一点儿不伤害到对方。正门是不能走了，只有从其他地方绕。 汤恩伯这个临时司令部，也是征用村庄里一个大户之家的房子，一圈有围墙。卫兵把守的大门，是大户家的正门。高飞换了个方向，来到了围墙下面。大户人家的围墙有两米多高，墙上面铺着墙头瓦。 高飞往下一蹲，往上一蹿。双手扒着瓦片，两脚蹬墙面，噌噌噌，三两下就上了墙头。一偏腿跳出墙外，双足落地、几乎没有声音。 看了看周围，辨别了一下方向，撒腿就跑了起来。 高飞翻墙的地方，离着大门并不远。他翻墙头的时候因为加了小心，没发出什么响动。出了院子了，只想着赶快回到自己的部队，就没注意那么多了。现在是午夜时分，万籁俱寂。人跑步的声音白天听不出来，夜里却能传出去很远。 大门口的卫兵听见了。这是什么声音？这个问那个：“你听见了吗？好像是脚步声。” “我也听见了，确实是脚步声。什么人半夜跑路？” 那时候还不流行夜跑，三更半夜的有人跑步谁见到都觉得可疑。一个卫兵站着岗，另外一个打着手电过去看。这位顺着围墙找过去，脚步声是从前面传过来的。用手电顺路往前一照，远处隐隐约约看见个人影。 “是谁？前面跑路的是谁？谁在跑路？”卫兵连喊几声，前面的影子没有丝毫回应。“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卫兵大声警告，同时把枪从肩膀上摘下来了。仔细再一看，人影没了，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见鬼了？真他娘的邪门！”卫兵骂骂咧咧转身回去了。高飞躲在树后一动不动，看着卫兵走没影了，他这才重新上路。这一次，一直快走了有半个多钟头，这才开始跑。 从老汤的司令部，到桐柏军营这一路可不近。高飞一直跑到天亮，连一半的路程也没跑完。路过村庄的时候，他雇了一辆毛驴车，坐着驴车返回桐柏。 高飞走了。第二天早晨，老兵又来送饭。警卫打开禁闭室的门一看，人没了！再一看，窗户大开着，木条子在地下放着。可不得了了，禁闭室关着的人跑了！ 消息迅速传到了汤恩伯的耳朵里。老汤一听，这还得了？高飞竟然从我的司令部里跑了，我堂堂第三十一集团军司令部的警卫形同虚设！查，一定要彻查！看到底是哪个人玩忽职守？ 那俩禁闭室的警卫是第一个被查的，头一个玩忽职守的就是他俩！两个人昨天还在门外做看守，今天就进里面自己当了犯人。 大门口的卫兵也少不了受牵连。俩人说，“我们没睡觉，高飞也没从大门口出去。” “没从大门口出，他却从大门旁边的围墙上翻出去了。两边离着总共也不到五十米，翻墙头出去个大活人，你们俩不知道？”高飞翻墙头的是留下了脚印，今天事发，被集团军军法处的侦查员发现了。 卫兵说，“昨天半夜我们听见有脚步声，用手电照了照，似乎有个人影，但是一眨眼又没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眼花个屁！那是逃跑的高飞！你们大半夜听见脚步声，又看见人影了，为什么不开枪？集团军司令部的大门交给你们，竟敢疏忽大意。你们等着挨处分吧！” 两个卫兵也受了处分，保卫科长也受到了牵连。 这还不算，汤恩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他想要招纳高飞，高飞却不愿意跟他干，那就是看不上他汤司令。这让堂堂的汤总司令面子往哪儿搁？ 老汤给时任三十一军军长张雪中打电话，命令张军长，立刻发兵去桐柏，抓捕独立营长高飞！独立营要是敢反抗，武力缴械！ 老汤这还是看在张自忠的面子上才下的这个命令，要是换成其他不入流的部队，直接就是如敢抵抗格杀勿论了！ 张雪中上一回去桐柏解围的时候见过高飞。他虽然不知道汤司令为什么要揪住高飞这个小营长不放，但是老汤的话他可不敢不听。张雪中接了命令之后，亲率八十九师杀奔桐柏，去抓高飞。 高飞坐着驴车回到桐柏以后，他把刘俊、史天明、楚华、肖刚，等几员心腹的战将叫到一块儿，关上门把他去汤恩伯司令部的遭遇讲说了一遍。 几个人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事？ 刘俊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我？反正我是不想去做那个副团长，我就想跟咱们这些弟兄在一块儿。和兄弟们在一起我心里踏实。” 史天明、楚华、肖刚三人对视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是三个人的脸都有些红了。不是害臊，是激动的红了。 “好吧，既然这样，那你马上去一趟军团部，把你的遭遇报告给军团长，请张自忠出面给你做主！只要军团长答应出面，汤恩伯就算是集团军司令，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办法。张自忠是西北军大将，汤恩伯是中央嫡系将领。如果张自忠出面，老汤要是还敢对自己怎么样，那就是挑起西北军和中央军之间的争端了。 现在正是抗战中期，估计老汤也不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来对付自己这个小小的营长吧？ 高飞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第二天他就带着刘俊和楚华去第十七军团部拜见军团长张自忠，结果到地方了，军团部的人却说，军团长到战区开会了，要三天以后才能回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被四面包围 张自忠去战区开会，要三天之后才回来。高飞当然不能在军团部等三天了，他带着人返回了桐柏独立营，准备三天以后再来军团部。 第二天，外面的警卫慌里慌张跑进来报告：“报告营长，咱们，咱们被包围了！” 高飞一皱眉，“什么包围不包围？是谁包围了谁。好好说，说清楚！” “是，是其他部队把咱们的军营给包围了！” 其他军队包围了军营？高飞豁然站起。不用问，其他军队，肯定是汤恩伯的部队！要是日军的话，警卫不会说是其他部队，只会说是日军或者鬼子。这个汤恩伯，还没完没了了？高飞脸上的怒气一闪而逝。 “走，我们到外面看看去！”高飞跟着警卫往外走，刚到门口，迎面正遇见闻讯赶来的刘俊。刘俊也听说这事了，他是来找高飞拿主意的。 “营长，你看怎么办？” “跟我走，去看看是哪里来的人马？”高飞带着刘俊和警卫往外走，祁广、尹志、高峥等人全来了。出了这么大事，大家伙儿全听说了，都跑过来找营长拿主意。 高飞率领众人来到营门口，史天明、楚华已经在这儿了。看见高飞带着大家伙儿出来，俩人赶紧迎上来。“营长！” “怎么回事？”高飞问了一声，往对面观看。就见不远处有一支人马，全副武装，正在列队。 “是八十九师的！”楚华表情凝重的说道。 “八十九师？”前段时间桐柏保卫战的时候，八十九师也参战了。高飞还见过八十九师的师长舒荣将军。不久之前还曾经是并肩作战的友军，今天竟然成了兵戎相见的对手！ “营长，后门也让他们给围上了！” “左边也有他们的人！”“右边也有他们的人！” 前后左右，都有八十九师的部队，独立营整个被包围了！ “营长，和他们拼了吧！高峥，你把炮弹准备好！祁广，把重机枪抬出来！”史天明大声吼叫着。 “大史，你少在这里添乱！”刘俊赶紧喝止住众人的躁动，“营长，你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史天明脑筋蹦起来多高，“人家把咱们的军营都包围了，难道我们要缴枪投降吗？营长，下命令吧，跟他们拼了！杀出一条血路，我们去找张军团长！” 杀出重围，去找军团主力吗？恐怕八十九师摆出这个包围的姿态，就是为了不让独立营去和十七军团的主力汇合。 八十九师是老汤的主力部队，武器装备、兵员素质比独立营都要强出几个档次。再加上人家的人数也比独立营多了十倍都不止。想杀出去，谈何容易？ 高飞明白，老汤这么做，就是为了自己。 事到如今，高飞也只有用自己来换回独立营全体官兵的平安了。高飞心里明白，我出去就算束手就擒，汤恩伯也不会要了我的命。 大不了他撤了我的职，把我一撸到底当个二等兵。而独立营纵然被汤恩伯吞并了，这几百弟兄被打散分到三十一集团军的各个部队，官兵们的性命总是能保住。怎么都比双方拼个你死我活要强。 “我去会会他们，看一看舒荣到底想干什么？”高飞整理整理军服，就要出去。 刘俊赶紧拉住他，“营长，你别去！我现在就给黄师长发电报！军团长去战区开会，黄师长总是不会去。我们向黄师长求助！” 黄维刚吗？这倒也是个办法。独立营是三十八师的下属部队，被八十九师给包围了，黄维刚不能不管！“好，你现在就去给黄师长发电报，报告我们这边的情况。请黄师长速来救援！” 刘俊答应一声，刚想回去发电报，对面传来了喊声：“独立营的人听着！长官有令，请高飞营长马上过来见面。给你们五分钟！五分钟之后，高飞营长要是还不出来，我们就要发动进攻了！请高飞营长马上来见面！五分钟，计时开始！” 五分钟？刘俊跑到营部，打开电台，十分钟都不一定够。更别说发电报，等着黄维刚再回过来。这一来一回，说明情况，最少也得半个钟头。要是再等到黄师长率领部队过来，半天时间够不够都是个问题。 舒荣能等这么长时间吗？人家上来就把独立营给四面包围，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和外界，尤其是和五十九军联系。他们怎么可能一直等下去？ “还有三分钟！高飞营长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可要发起进攻了！我们奉劝独立营的弟兄们不要抵抗，你们只要放下武器，我们可以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还有两分钟！” “营长，打了吧！太欺负人了，跟他们拼了！”史天明急得直蹦。 “拼什么拼？你拿什么去拼？”高飞板着脸训斥了一句，语气又放缓和了。“弟兄们，我现在过去，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弟兄们的安全，也得到了保证。” “刘俊，我走之后，独立营就交给你了。你记住，三天以后去找军团长求救！只有军团长才能插手这件事，也只有他，才能救我脱困。兄弟们，大家保重！” 高飞对着众人抱拳拱手，然后敬了个军礼。这是他头一回感觉到自己的职务太低、能力太小。在汤恩伯这种级别的将领跟前根本就无力反抗。 刘俊带着众将给高飞敬礼。“营长保重！营长，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呀！” 高飞对着众将呲牙一笑，转过身，面向着前方军阵，昂首挺胸，大步而去。“不要开枪，我就是高飞！” 张雪中从望远镜里看见高飞一个人走过来了，心里也暗暗地佩服。高飞是个人物，但是你得罪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去得罪汤司令呢？ 不过今天的事情，也足够你高飞骄傲一辈子了。你一个小小的营长，竟然让我这个军长率领一个师的人马来请。你的架子得有多大吧？ “把高飞带走。不用捆，让他坐车走。收兵回营！” 随着高飞被带走，八十九师也开始撤了。来的急、去得快。就像海水退潮一样，一会儿的功夫，就走的一个人也没有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搬兵救人 高飞以为他会见到舒荣将军，结果八十九师的士兵却把他请上了一辆大车的车厢。高飞是坐在车厢里，晃晃悠悠离开了桐柏。 这一路上都没见到舒荣。从大车上一下来，还是前两天他连夜逃走的那个三十一集团军临时司令部！高飞又以为汤恩伯会召见他，当面斥责他连夜逃走的恶劣行为。 高飞已经想好了怎么样应对老汤的怒斥。汤恩伯这样说，他就这样回答；汤恩伯那样讲，他那样应对。哪知道人家汤司令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连老汤的面都没见，高飞就又回到了前两天他住过的那间禁闭室！ 等到吃饭的时候，还是那个送饭的老兵，提着饭桶过来。伙食仍然不错。 窗户上的木条子被他掰断了，现在换上了铁条。并且窗户外面还多了俩看守。门外面俩、窗户外面俩。四名守卫看着高飞一个人。这还不算，四个小时之后竟然换了一班岗，看守换成了另外一组人。 据看守们说，他们一共六班人，四个小时一轮岗，每天只上四个小时的班，但是必须保证上岗期间不能走神、不能睡觉。 高飞不知道的是，为了关他，禁闭室是今天早晨专门腾空的。上一次看守高飞的那俩，也在这屋里待过。俩人今天被带走，就是为了给高营长腾地方。 这一回高飞再想偷偷的离开，可就难喽。 高飞被带走之后，独立营众将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没了主意。一直以来高飞就是大家伙儿的主心骨。平常不觉得，高飞一出事，感觉出来了。众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所有人只想着一个问题：高飞什么时候能回来？ 众人魂不守舍的正打算回去，从远处来了一支大车队。快到营门口的时候，从头辆车上跳下个人。人未到，声先至：“喂，你们都挤到门口干什么？是在列队欢迎我吗？谢谢啊。” 大家伙儿一看，是肖刚。肖刚是辎重连长，昨天他亲自押着车队去师里领独立营的辎重，今天才刚回来。看战友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模样，肖刚大吃一惊。 “喂，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见众将谁都没有说话的兴趣，一转眼，他看见小四儿了。“小四儿，你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四儿不敢惹他，就把事情简单扼要的讲说了一遍。肖刚一听，傻眼了，“这，怎么会这样？营长被抓走了？事情已经出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刘俊说，“我准备三天以后去军团部，请军团长帮忙说情。” “等什么三天？营长都出事儿了，你还有这个耐心等三天？我告诉你刘俊，要是没有高飞，独立营就完了！不能等三天，必须现在就行动！正好，我刚从师里面回来，把车卸了，我立刻再回去找黄师长想办法！” “不用！”刘俊拉住肖刚，“营长最后说了，要解决这件事只有张自忠出面，别人谁都不好使，找谁出面都没用！” “那怎么办？军团长又不在，找黄师长没用，我们就算现在去军团部也找不到人！”史天明急得直跺脚。 肖刚回过身看了看车队，“不管黄维刚能不能帮上忙，我也要去找他！黄师长有事要找军团长，肯定比我们方便。只要黄师长愿意帮忙，他一定能有联系军团长的办法！” 大家伙儿一听，也只有这样了。反正是比坐在军营里，干等三天要强。 辎重连卸完了货物，挑出来一辆空车。肖刚、刘俊、楚华、祁广坐车上，找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车夫赶着车，众人去三十八师找黄维刚帮忙。 到了三十八师，见到师长黄维刚。独立营众将把情况一讲，黄维刚也吓一跳。“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四人异口同声，“绝对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 “汤恩伯抓走了高飞，并且还是抓了两次？第二次八十九师把独立营给包围了？为什么？汤恩伯为什么要对高飞紧追不放？”黄维刚上去就找到了重点。见几人欲言又止，黄师长把脸一沉，“讲实话！你们要是不讲，就别来找我！” 几个人当中，肖刚的口才最好、头脑最灵活。遇到这种事情，当然是由他出面向黄师长陈述实情了。 听肖刚讲完了，黄维刚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嘛，汤恩伯就算是位高权重，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高飞的麻烦。原来是高飞先抢了他的军火库，让他找到了借题发挥的借口。” “好吧，这件事我会向军团长汇报的，你们回去等消息吧！”黄维刚摆手送客。 “我们就不去了。回去弟兄们要是问起来，我们没法交代。我们几个就在外面等消息吧。师长您要是有好消息了，找个人去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就在门口。” 黄维刚一听哭笑不得，等个消息用得着你们四个都留下吗？不过又一想，这也是高飞和他手下的军官感情深。也难怪高飞总是打胜仗，身边有这么一群人帮衬着，高飞如鱼得水，打胜仗并不稀奇。 既然几个人在门口等消息，黄维刚也就不再耽误了。他拿起电话一连打了几个，终于转到了张自忠的手里。黄维刚毕竟是张自忠手下的主力师长，他还是有随时联系张自忠的渠道。 电话那边，张自忠听了黄维刚的汇报之后，他又问了一些细节，这才放下了话筒。考虑了一下，重新拿起话筒，“给我接第三十一集团军司令部，我要和汤总司令通电话！” 等了好一阵子电话才接通，张自忠隔着话筒说：“是汤军团长吗？我是张自忠！” “我是汤恩伯。荩忱兄多日不见，一向可好？”汤恩伯在电话那头还挺客气。 张自忠就把高飞被抓的事情讲了。他告诉汤恩伯，高飞是我第二十七军团的人，他要是犯了错，自然有我来处置。请汤军团长把人还给我吧！ 张自忠讲的有理有据，但是汤恩伯就是不放人。他始终揪住一点，高飞抢了他的战时军火库。他抢了我的东西，被我抓到了，当然由我来处置！任凭张自忠怎么讲，老汤就是不放人。 第二百九十三章 公费学习 两个人的谈话不欢而散。汤恩伯放下电话一琢磨，张自忠可是冯玉祥的爱将，又是西北军有名的将领。要是和西北军这帮人闹翻了，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像什么刘汝明、冯治安，都是张自忠的铁哥儿们。孙连仲、孙桐萱也是西北军的人。更别提在重庆的那位冯老总了。这些人要是串联起来，他汤总司令可是万万扛不住的。 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汤恩伯一个电话打给了委员长。老汤向蒋校长报告了情况，说明了自己不放人的原因。蒋校长听了汇报之后，在电话那头却并没有表态，只是说了一声：“我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汤恩伯向委员长报告，张自忠当然也要向上汇报。张自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并没有像汤恩伯想的那样，在西北系将领中间搞串联。第二十七军团隶属于第五战区，张将军的上级是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 张自忠给李宗仁打电话，报告了此事。在电话当中，张自忠没有抱怨汤恩伯越界抓人，抓了他手下的军官。只是替高飞说情。说高飞是战场上的悍将，在历次战斗当中屡立战功。这样的战将不管是被撤职、还是被杀，都是我们国家的损失。 “我知道了。他叫高飞，是个营长，对吧？荩忱你别急，我这就给委员长打电话，一定把高飞保下来。” 放下电话，李宗仁脸上说不上是怒还是喜。第五战区参谋长徐祖贻正好来访，看了李宗仁的表情之后，有些好奇的问：“德公，怎么了？” 李宗仁把张自忠电话里的内容讲了一遍。说完了他一拍桌子，“这个汤恩伯，手伸得也太长了！人家张自忠手下的营长，他说抓就抓了。还把八十九师派过去，他真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的？” 徐祖贻作为第五战区参谋长，早就知道自家这位李长官和汤恩伯的恩怨。其实也说不上来是恩怨。从跟上来说，李宗仁是桂系的领头人，老蒋是中央军老大。这么多年以来，两个派系争斗不休。 抗战了，大家齐心协力共抗日寇。但是要说心里一点儿芥蒂都没有，也不可能。汤恩伯是中央军嫡系将领，他带着人来第五战区，当然要被李宗仁视为是老蒋的代表。百般看不惯也是情理之中。 汤恩伯这人自视甚高，经常在公开场合不给李长官面子。就好比第五战区主要将领开完会照个合影，李宗仁是司令长官，当然应该站到第一排的中间位置。可他汤恩伯却偏偏站到那个位置上不挪窝，背着俩手，就好像他是老大一样。李长官却被挤到了旁边。 汤恩伯干的这一类事情太多了。而张自忠却是谦虚谨慎，讲话客气，还老打胜仗，李长官对他的感觉非常好。 这一正一反，李长官心里向着谁还不是明摆着嘛。 “德公，这件事您不要出手。汤恩伯不是委员长的爱将嘛，您就给重庆打个电话，把事情交给委员长，让他来决断。” 李宗仁其实刚才就这样想了。现在听徐祖贻也这么说，顿时笑了，“燕谋所说，正合我意！我这就给咱们的委员长打电话。希望他老人家这会儿正好有时间。” 电话打通了。委员长一听见李长官那满口的桂林官话脑袋都疼。勉强耐着性子听完了，他只想骂娘。怎么又是李宗仁和汤恩伯？不对，里面还有一个张自忠。 委员长的应变手段，一般人是学不来的。对于李宗仁在电话那头死揪着不放，非得替张自忠要个说法的行为，委员长几句话就轻描代写的带过去了。对高飞，他也有办法。 “你给汤恩伯打个电话，就说是我说的，让他立刻释放高飞！另外，从现在起，免去高飞三十八师独立营长的职务，你让他来重庆，到中央军校学习深造。学习费用和生活费用，有学校方面承担！” 高飞在被关押了五天之后，终于获释了。禁闭室的大门打开，过来一位上校军官，自称是第三十一集团军政工处副处长，姓王。王副处长拿出了一份命令，当着高飞的面读了一遍。 命令是第三十一集团军司令部发下来的。内容是命令高飞立刻赶奔陪都重庆，去参加下一期的军事学习。在学习期间，一切学费和生活费全免。 公费学习，在任何时候都是大好事。这命令的内容也出乎高飞的意料之外，他万没有想到，自己被关了几天之后，竟然等来这么一个东西。 “多谢王处长。”高飞给人家道了声谢，“我这就回去，收拾一些随身物品，马上启程去陪都报道。” “不用了！命令上写的很明白，一切学费和生活费用全免。你什么都不用带，到了学校都会发新的。开学日期不容耽误，请高营长立刻启程吧！” “立刻启程？现在？我就这个样子过去？”高飞指了指自己。几天没洗澡没刮胡子了，胡子拉碴，衣服皱巴巴的，还一股味儿。 从这里到重庆万水千山，怎么走？再说，这么远的路，半路上不得花钱？学费生活费全免，那也是到了军校才免费的。路上的车马费用谁给我免？ “这些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王处长一摆手，外面进来两个当兵的，手里捧着一套军装，带领章、军帽、鞋子。衬衣、短裤、袜子，全套。 要洗澡？集团军司令部就可以洗，村庄后面有一条小河，自己拿条毛巾拿块肥皂就解决了。想要热水？到军校里再说吧。咱这是战斗部队，条件有限！ 路费方面，发给他一百块钱，一辆驴车被赶了出来。这就是高飞去往重庆的交通工具。驴车后面还挂了一辆二八直梁自行车，据说是防止遇见不好的路段，预备的。 高飞有点儿纳闷，路段不好的话，驴车过不去，自行车能过去。那驴车怎么办？他问了，但是没人给他解答。 高飞坐着驴车，晃晃悠悠上路了。车上除了一个赶车的兵之外，还有一个背着枪的，说是护送，看着更像是押送的士兵。 第二百九十四章 骑车上路 “吁——”驴车停住了。“高营长，到地方了。”赶车的扯着缰绳，回过头说。 高飞探头往外面看了看，这荒郊野外的，哪里像是到了重庆的样子？再说，驴车总共走了才半天，怎么可能到重庆？“这是到重庆了？你开什么玩笑？”高飞跳下驴车，警惕的看着车夫。 陪他在驴车上窝了半天的士兵也下了车，把驴车后面挂着的二八直梁自行车卸了下来，又把高飞的行李包放到了后衣架上。 “高营长，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送到这里，剩下的路就靠你自己了。这洋车子是八成新的，你就骑着它去重庆吧。祝你一路平安。我们回去还有别的任务，恕不远送了。” 护送的士兵蹬下支架，扎好自行车，上了驴车，对着高飞挥了挥手。车夫一扬鞭子，打了个响鞭，驴车调头，沿着原路往回走了。 高飞看着驴车渐渐走远，再看看这辆二八自行车，一时间只感觉哭笑不得。这么远的路，就让我骑着个自行车去往重庆？姓汤的你也太小气了吧？ 不过这样也不错，虽说路途遥远，倒也落得个清静。老汤你这是要让我骑车遨游中国呀。高飞检查了一下，这辆二八自行车的车况倒是不错。链条和轴承上有新上的黄油，这可以看出来。油漆黑亮，说是八成新，其实说它九成新都没问题。 高飞骑过自行车，但是时间长了，有些生疏是难免的。这里是荒郊野外，视线之内一个人没有，高飞就算再不会骑，也不怕撞到了人，他只要掌握住平衡自己别摔了就行。 翻身上了自行车，双手握住车把感觉了一下，还不错。蹬上去试了试，照样是风驰电掣。就这样，高飞骑着自行车，开始了往重庆的长途旅行。 一路往西南，过了一个村、又一个镇。太阳西斜的时候，找了家路边旅店住宿一晚，第二天再接着赶路。 从早晨骑车到现在已经连续三个多小时了，高飞正觉得口干舌燥，看见前面路边有家小店。店门口撑着遮阳伞，伞下面放了张小木桌，有俩人正坐在桌前喝茶闲聊。高飞到了跟前翻身下了自行车，咯噔，把车停住。 看了眼坐着那俩，迈步就想往店里面进。小桌旁边坐的那俩人哗就站起来了。“站住！干什么的？”左边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瞪着高飞。右边那个瘦点儿的，把手往腰上面一放。 这俩家伙，每人腰上都挂着个枪盒子。一个穿着白布褂子、一个穿蓝布褂子，一看就是俩汉奸。 高飞没心思搭理他们，他现在只想喝水。对着俩汉奸摆了摆手，撩门帘走进店里。小店里面冷冷清清，一个客人也没有。也是，有那俩家伙在门口坐着，谁敢进店消费？ 掌柜的正在愁眉苦脸，一见来了客人脸上刚露出笑模样，看见俩汉奸鬼头鬼脑的在后头跟了进来，笑了一半立刻又停住了。 “掌柜的，你这儿有水没有？快渴死我了。” “有，有。我这开小吃点的，怎么会没有水呢？”掌柜的赶紧端起茶壶，满满倒了一碗递过去。高飞接过来，凑到嘴边，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长出了口气，“啊——，痛快。谢谢掌柜的。你这儿有啥好吃的？” “啊？哦，小店有刚出笼的猪肉馅包子、有五香茶叶蛋、有粥、有米饭、还有时令的小炒，客人想吃什么，我这就让厨房给您现做。” “等一等！”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一伸手给拦住了，他歪头看着高飞，“你是干什么的？从哪儿来往哪儿去？说！” 高飞被汤恩伯关了两回，又摆了一道，骑自行车磨得腿内侧疼。正有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泄，正好这俩倒霉蛋不长眼的撞上来了。就你们了！高飞打算拿这俩汉奸好好解解闷。 “你问我？”高飞一指自己的胸口，“我从北方来，要往南方去。你为什么问我？我不认识你呀。” “马的，哪里来的傻小子？你还骑辆洋车？说，洋车子是在哪儿偷的？你说不说？不说老子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满脸横肉的上前一步伸胳膊就想打人。 高飞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子，想要打他吧，又一看环境不合适。这是人家的饭店，打架咱到外面去。别撞坏了小吃店的桌椅板凳、筷笼醋碟。 “哎哎，快放手快放手。马的，你松开没有？松手！”横肉汉奸手腕被抓，疼得直叫唤。 高飞拽着他到了小吃店门口。穿蓝上衣，瘦一点儿那汉奸跟着到了门外。这家伙伸手拽出手枪，对着高飞怒吼：“别动！给老子把手举起来！” 高飞身子一转，把那横肉胖子汉奸挡在了身前。瘦汉奸的枪指到了胖汉奸的肚子上，把这家伙给吓的龇牙咧嘴，“六子，你干什么？快把枪收起来！” 瘦汉奸赶紧把枪口冲了地。“五哥，我不是故意的。” 高飞不管他俩在这儿怎么谦虚客气，一伸手，他把横肉胖汉奸腰里的枪给掏出来了。一指那瘦汉奸，“不许动！” 啊？瘦汉奸、胖汉奸全傻眼了。形势瞬间变化。刚才还是他们拿枪指别人，一眨眼，却让人家用枪指着了。 瘦汉奸虽然满心不情愿，但是形势比人强，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认输服软。“我不动我不动，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把枪交过来！倒过来，枪口朝你，枪把朝我！”高飞一把从瘦汉奸手里接过手枪。他把那横肉胖汉奸也松开了。汉奸们没了武器，也用不着再费这么大事儿了。 “掌柜的，把你家刚出笼的猪肉馅包子给我端一盘过来。再拿几个茶鸡蛋。有粥的话，再给我盛一碗。有牛肉没有？有烧鸡？烧鸡也行呀，拿一只来。” 掌柜的战战兢兢把食物一一端上来。高飞坐到桌子前面，拿起猪肉包子咬了一口，满嘴浓香，真棒！三口五口，一个肉包子下了肚。又喝了一口热呼呼的粥，舒服。 抬起眼皮，看了看对面站着的一胖一瘦俩汉奸。高飞问他们：“你们俩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干什么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毛驴和汽车 两个汉奸愁眉苦脸，高飞大马金刀坐到那里，大口吃着肉包子。一边吃，一边审问两个汉奸。俩汉奸的小名，一个叫王老五、一个叫张六子。两个人隶属于柳林镇治安队，王老五是副队长、张六子是他手下的班长。 俩人奉了日本主子的命令，在这个进镇的入口盘查来往的可疑人员。高飞一个独身年轻人，又骑了一辆洋车子，当然要引起两名汉奸的怀疑。两个人上来盘查高飞，就是在执行他们的本职工作。 俩汉奸老老实实交代了前因后果，眼巴巴的看着高飞在这儿大口吃喝。俩人馋得直咽口水。 “掌柜的，算一算，我要这些总共多少钱？”几个包子下肚，暂时止住了饥饿，高飞又撕了个鸡腿，啃了两口才想起来问价钱。 掌柜的直摆手，不敢收钱。王老五和张六子来吃饭他都不敢收钱，这位连汉奸都能收拾，他就更不敢收钱了。 “哎，吃饭给钱天经地义。我吃了你的饭，哪能不给钱呢？算算吧，一共多少钱？呃，这烧鸡和茶鸡蛋我一会儿要带走，你帮我包起来。”高飞打算把烧鸡和茶鸡蛋带着到路上当干粮。 掌柜的连忙答应了。拿着算盘噼里啪啦拨了几下，“三下五去二，二一添作五，一共是十块八毛三分。三分钱免了，算你十块零八毛吧。” “免什么呀？用不着。四舍五入，应该算成十一块钱。”高飞表现得相当大方，“听见没有？十一块，付钱！”高飞一瞪眼。 俩汉奸傻了。您吃饭大方，让我们俩掏钱？想说不掏钱吧，两把枪都在这位爷的手边上，两个人哪敢说一个不字？ 翻遍了所有的口袋，张六子身上只有四块钱。王老五无奈，只好把剩下的七块钱全掏了。嘴里还嘟囔着，“下个月发了薪水，记住还我一块半！” 高飞吃饱了喝足了，掌柜的把剩下的烧鸡茶叶蛋也打包好了。高飞提着，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小吃店。两个汉奸亦步亦趋的在后头跟着，俩人的枪还在高飞手里呢。没有了枪，他们回去没法交代。 看着高飞把打包的烧鸡和茶鸡蛋系到车把上，王老五奓着胆子问：“好汉，我们的枪，您能不能还给我俩。哦，我们发誓，绝对不会用枪对付您，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对对对，我们发誓，出门让车压死，下雨让雷劈死。”张小六也在旁边发着重誓，王老五直翻白眼。 高飞斜着眼睛看了看他们，“你俩，啧。把枪还给你们也不是不行，但是呢，我想让你们也帮我个忙。” “您说你说，要帮什么忙？只要能做到，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对，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我要出远门呀。”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您请说。” “出远门的话，交通工具是个麻烦事。这辆洋车子虽然不错，但是速度太慢，蹬着也太累。你们俩有什么好的交通工具没有？” 交通工具？两个汉奸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王老五试探着说：“镇公所有头驴，镇长有时候出门走亲戚，也骑那头驴。不知那头驴算不算交通工具？” 张六子也不甘示弱，在旁边补充：“好汉您要是喜欢骑驴，今天晚上我们俩就去镇公所，把驴给您偷出来。你骑着驴出远门，又排场又省力。啥时候不想骑了，牵到集上卖了，还能落笔钱。您看这样多好？” 鬼子哪是养了俩汉奸？分明是养了两个小偷！这俩小子挣着鬼子的钱，竟然想去偷镇公所的驴！高飞简直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俩汉奸了。不过呢，这样一来对他倒是有好处。当然了，高飞是肯定不会骑驴赶路的，要是有辆驴车倒还凑合。 一问，没有驴车，只有毛驴。 “我们镇长出门从不坐车，只骑驴。其实骑驴也很舒服的，毛驴很听话。走的也不慢。饿的时候拽把草它就能吃饱。”张六子好像对毛驴特别感兴趣，不住口的推荐那头驴。 “打住。不许再提那头驴了！我不爱骑驴。再换一种别的吧！” “还有，日本人有一辆汽车。”王老五说话的时候咽了口吐沫。“停到那儿一般不动，只有当大太君来视察的时候，小林太君才会开着车接送。不过呢……”王老五欲言又止，似乎很是为难。 “不过什么？说！”一听说有汽车，高飞立刻来了兴趣。开着汽车去重庆，肯定比骑自行车或者骑头驴速度要快得多，也舒服的多。 “不过那玩意儿一般人开不了。有一回小林太君去县里没回来，我偷偷的上去，打算开着去兜兜风。哪知道我坐上去，不管怎么捯饬，那汽车就是不挪地方！开车，得会。不会开不了。” 王老五说的一本正经，张六子在旁边配合着连连点头，高飞却差点儿笑出声。这俩还真是一对儿活宝！ “这你们不用管。我会开汽车。你们只要把我带到汽车跟前，剩下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两个汉奸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答应带着高飞去看汽车。三个人离开小吃店，顺着官道去柳林镇。一路之上，高飞不断向俩人打听鬼子以及汽车的情况。 柳林镇除了镇公所和他们这个治安队以外，还有十一个日本人，小林是其中领头的。那辆汽车就是归小林使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林不常开，平常出门他宁可坐老乡赶的马车，也不开汽车。 其他那十个日本兵，倒是隔几天就刷车。把车刷得明晃晃的。他们也不开。王老五就觉得，那辆车肯定是有什么毛病，要不然日本人怎么会把它当成个摆设，宁肯坐驴车也不开汽车呢？ “好汉，我带你去，您可得看好了。万一那车要是有毛病您可千万别开。省得将来日本人讹上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俩啥也别说，带我去看汽车就行。能开不能开，我先看看再说。”有毛病？高飞心说话，只要是四个轮子不少，主轴没断，什么毛病的车我开不走它？ 第二百九十六章 柳林镇看汽车 “王队长、张班长，回来了。这位是？” “哦，这位是好朋友，是我们的好朋友！”一进镇子就有人打招呼，打招呼的多半都和王老五俩人一样是汉奸。王老五应付着打招呼的汉奸，稀里糊涂介绍着高飞。三人一直来到了一所院子跟前。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王老五往里面指了一下，“看，墙角那个，屎绿色的铁壳子。” 不用他指，高飞已经看见了，那是一辆军绿色的中吉普。具有普通军车的特征，车身擦拭得非常干净。军车，一般保养的都是非常到位。里里外外擦拭得很干净，油箱总是保持满格。 院子里除了吉普车之外，高飞还看见了几个鬼子兵的身影。这院子莫非是鬼子的兵营？要是那样的话，开车还有点儿难度了。要先把这十来个鬼子全摆平吗？ 三个人并没有在院子前面过多的停留。也就是站了两三秒，看了几眼而已。接下来汉奸们又带着高飞去了趟镇公所，去看看那头被张六子强烈推荐的毛驴，镇长的坐骑。 这头驴，长得确实比一般的毛驴显得高大一些。但还是不在高飞的考虑范围之内。 “王老五，你干什么呢？”三人刚离开镇公所，从街边的店铺里出来个人，看着王老五就嚷嚷。王老五的脸色有些难看，“李队长，我陪个朋友办点事情。”说完他一扯高飞就要走，那位李队长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 “你给我站住！好哇王老五，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我没让你走，你自己就敢走。你忘了自己是干啥的吧？你是柳林治安队副队长，我是队长，你得听我的命令。还有你，张六子。王老五不听我的命令，你也敢不听？” “我没有。”张六子无力的辩解着。王老五干脆扭过脸去不理他。 李队长似乎很愿意看见别人虽然生气，却无力反击的一幕，在这里不断地刺激着王老五和张六子。高飞看着汉奸们狗咬狗，觉得很有意思，他在旁边抱着膀子看热闹。 李队长就像突然发现了新的物种一样，指着高飞问：“这位朋友怎么称呼？来我们柳林镇，有何贵干呀？” 这是在柳林镇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高飞不想惊扰了百姓。他瞟了李队长一眼，没搭理他，而是和王老五说：“你们治安队的营地在哪里？快到我过去。” 王老五不明所以，但是他却不敢违抗高飞的命令。于是三个人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连招呼都没打。李队长不干了，“哎、哎，王老五，你这朋友脾气还蛮大的嘛？你们要去哪里？给我站住！” 高飞就只当旁边是一条狗在对着他汪汪叫了。他看都不看一眼，只管跟着王老五、张六子去找治安队的宿营地。 所谓的宿营地，就是一个农家小院。院子里的石桌上面摆着一挺歪把子机枪。有几个汉奸在院子里或坐或站。看见王老五来了，汉奸们纷纷打招呼。 后面李队长也跟着进了院。一进院他就笑，“哈哈哈哈，你们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呀！去哪儿不好，你偏要来我治安队的宿营地。来人，把王老五的朋友给我捆起来！” 汉奸们晃膀子就要来抓人。高飞一看，哪儿那么多刺儿头？一个小小的汉奸队长，也敢命令手下来抓我，你可真是把我看成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了！ 去他的吧！高飞不想再玩儿了。他一晃身形，斜跨几步，就在汉奸们众目睽睽之下，他从腰间掏出把匕首，直接架在了李队长的脖子上，“不许动！” “哎，我没动。”李队长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都是颤的。 “给我跪下！”高飞退后一步，用枪指着李队长。这把枪当然是李队长的了。就刚才那一瞬间，高飞已经把李队长的手枪给缴获了！ 李队长一摸，枪没了。再一看，枪到了人家手里。他没办法，只好咬着牙跪下了。高飞用枪一指旁边看傻眼的汉奸们，“拿绳子过来把他捆上！” 汉奸们拿绳子过来，王老五亲自动手，把李队长五花大绑。张六子拿了块脏兮兮的破抹布，把他的嘴也给堵上了。果然，下手最狠的，永远都是身边最熟悉的人。这话用在李队长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这时候，王老五好像是反应过来了，他凑到高飞身边，悄悄地问：“您是不是国军？” 高飞轻轻点了一下头，王老五肃然起敬。“原来是国军大人，我说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呢？您准备怎么杀李队长，是枪毙还是砍头？” 李队长呜呜叫着，连连摇头。张六子过去啪啪几个耳光。李队长拼命挣扎。 “算了，别打他了。王老五，刚才那汽车好像是在日本人的院子里吧？你让我到日本人的院子里，去开他们的汽车？你能保证日本人会同意？”高飞对这件事最想不通。 “长官，日本人有不在的时候，您赶着他们不在的时候，把车开走不就完了嘛、” “日本人不在？什么时候不在？”这就更奇怪了，军队不在军营里，他们能去哪儿？ 王老五说，日本人每天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围着镇子转圈圈。每一次都得一个多时辰。有这么长时间，足够把汽车开出去老远了。 还有这种事？围着镇子转圈圈？不用说，那是日本鬼子在练习跑步。镇子那么大，围着跑一圈用时两个多钟头并不稀奇。 高飞又问，日军什么时候开始跑？王老五说马上开始。咱们现在过去，日本人刚刚跑出兵营！ “他们全出去跑步，军营里就一个人也不留吗？他们就不怕人全出去，东西丢了吗？” “不留人，他们留的有狗。有一条大狼狗留在院子里看家。长官您不是带的有烧鸡嘛，撕一块喂喂它，狗就不咬您了。” 废话！军犬也是一块肉能收买的吗？高飞对此完全不相信。真正的军犬，根本不可能被一块肉给收买了的。能收买的，就不是军犬，或者说不是好军犬。鬼子的军犬是好军犬吗？ 第二百九十七章 开车去重庆 鬼子既然去跑操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开车！高飞要走，王老五指着被捆着的李队长问，“他怎么办？” “找几个人先看着他，回头再收拾！”高飞现在只想尽快开上车，对这些汉奸，他根本就没兴趣搭理。 王老五找了两个关系好的亲信，告诉他们，看好这家伙，等我们回来再收拾他！两个小汉奸点头答应，王老五和张六子陪着高飞再去日军所在的院落。 到地方一看，院门关闭，上面挂着铜锁。透过门缝往里一看，有一条黑背大狼狗正从门缝里面往外瞅，和高飞来了个对眼。大狼狗立刻汪汪的狂叫起来。高飞打开烧鸡包裹，撕下来一块肉，从门下面扔了进去。 狼狗立刻停止了吠叫，低头闻了闻，一口咬住吃了起来。 要是小四儿跟着，铜锁两下他就能打开。现在小四儿没在跟前，高飞就只有来硬的了。他往左右看了看，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照着铜锁咣咣几下，砸开了锁头。 附近的百姓听见响动纷纷探着头看，却没一个敢往跟前来的。王老五、张六子砸日本人的大门，谁敢凑这个热闹？ 拉开大门，大狼狗盯着高飞看，看意思是还想再要一点吃的。大门既然已经打开了，就没必要再浪费宝贵的烧鸡了。高飞亮出匕首，对着狼狗狠狠刺了过去！ 大狼狗灵巧的一闪，张开大嘴露出了满嘴的尖牙，歪头就要咬人。高飞抬腿一脚把狼狗踹出一溜滚，紧跟着扑上去，一刀扎进了狗脖子。日本狼狗猛地跳起老高来，紧接着重重的摔到地下，死了。 王老五、张六子俩人吓得目瞪口呆。高飞也不理他们，快步跑过去，拉开车门一看，车钥匙就放在驾驶台上。插上钥匙点火，嘟——！车启动了。踩离合挂挡点油门，车子缓缓移动，转弯对着大门开了过去。 “喂，长官！还有我们呢，带上我们吧！”王老五、张六子站在车前面用力挥舞着手臂。 高飞无奈摇下车窗，“你们干什么？快躲开！” “长官，带着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已经暴露了，再留下来日本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长官，让我们跟您一起走吧。” 看这俩人拦在车前面不肯让开，高飞没办法，只好一甩头，“上车！” “哎、哎，谢谢，谢谢。”王老五、张六子学着高飞刚才上车的样子，拉开车门上了车。 高飞轻踩油门，吉普车出了院门，一声咆哮，向着镇子出口冲了过去！远远的，看见一队日本兵排着队跑过来了。王老五、张六子紧张了，“日本人！怎么办？” “坐好了！”高飞一脚把油门踩到底，提高档位，吉普车咆哮着蹿了出去。 鬼子看见镇子里出来一辆汽车，正纳闷呢，领头的小林认出来了，那是他的车！有人偷了他的吉普车！ “站住！小偷！站住，快停车！”小林用日语大声喊叫着。后面的鬼子一听，有人偷车！鬼子们呼啦一下扑上来，就要拦车。高飞并不减速，吉普车呼啸着继续往前冲。 眼看就要撞上了，拦在车前面的鬼子赶紧往边上闪。高飞抓紧了方向盘，只管踩着油门往前冲。咣当咣当，车身颠簸了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压住了人。 吉普车冲出镇子一路狂奔。跑出去有二十几分钟，高飞把车速降下来了。 他问后排座上的王老五和张六子，你们去哪儿？俩人问高飞要往哪里去？ “我去重庆。你们有什么打算？” “长官，您一个人去重庆人单势孤。我们俩跟着，一路上也有个照顾。我俩就当您的保镖吧？” “保镖？就你们这样的保镖？”高飞对二人的身手半点儿也看不上。当保镖的，不说是能以一当百吧，最起码一个人也应该能打得过两三个人。就这俩，欺负个老百姓还行，遇上个横一点儿的，俩人立马蔫吧了。 并且，重庆是战时的首都，是中国抗战时期的陪都。对出入人员盘查肯定严格。高飞身上带的有军官证，还有第三十一集团军司令部开的证明。王老五和张六子可是什么也有。万一要是被被检查哨给拦住了，俩人怎么办？ 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是高飞不想带他俩。这俩一个满脸横肉、一个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带着俩人纯属累赘。 高飞去重庆不是一天两天，他是去军校学习的，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他去上学了，把这两个家伙放到外面，他就算在军校学习也不放心。 “王老五、张六子，我给你们介绍一个去处吧。以前我是五十九军独立营的营长，我叫高飞。你们俩可以想办法到桐柏县，去独立营找副营长刘俊。” “你们就说是我介绍去的，刘副营长肯定会收留。参加了独立营，你们就算参加国军了，今后也能挺起腰杆做人了。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好不好？当然好了！其实王老五、张六子也不想去重庆。万水千山、人生地不熟的。去桐柏多近呀，既能参加国军，回家探个亲什么的也方便。二人表示原意服从高营长的安排。 高飞拿出纸笔，给刘俊写了一份信，说明情况。他去重庆上学，到现在也没给独立营众将告别，这封信也算是一份告别信吧。在信的最后，提了一下王老五和张六子，说这俩人是自己在半道上收留的。他们和爱国连的人来历一样，让刘俊看着安排。 王老五、张六子拿到这封介绍信，如获至宝一般，贴身藏好了，俩人下了车。高飞摁了摁喇叭，驾驶着汽车沿着官道继续往西南方向而行。王老五、张六子远远地挥手，一直到车子走得看不见了，俩人这才转过身，往桐柏的方向去。 军用吉普车的油箱虽然大，但是也不足以支持他一直跑到重庆。那年月，汽油是稀缺物资，半道上根本没有加油站。汽油用完了，如果找不到继续加油的地方，车子就成废铁了。高飞驾驶着汽车连续跑了大半天之后，油箱已经快到底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去日军兵营加油 眼看油箱已经要见底，如果不能在短时间之内找到汽油，就得汽车改成步行了。按说这满满一箱油，不至于只跑三百来公里。但是这年头路况不好，车跑起来就是费油。 高飞一边开着车，一边打开车窗留意观察路边的行人建筑，看哪里能搞到汽油。一般的村镇肯定没有，要到大城市，或者是有车辆的军队里面，才可能找到汽油。 高飞身上穿的还是便装，车是日本的军车，这一路上倒是没人拦他。“嘟嘟嘟……”一阵马达声传来，是摩托车的声音。高飞心头不由一喜，有门！他加大油门，往前开去。 两三分钟之后，看见了。前面路边上，停了两辆偏三轮，几个家伙围着摩托正在这儿捯饬呢。看样子是摩托车出现故障了。几个人里面，有两个是穿军装的日本兵，另外四个穿的有点儿像国军制服，应该是伪军。 高飞的吉普车一来，摩托旁边的日伪军就看见了。因为吉普车是日式军车，几个人只是看看，继续修理摩托。 吉普车开到跟前，高飞踩了一脚刹车，从车窗户里把脸探出来问：“怎么回事？要帮忙吗？” 他穿便装、说中文、开的却是日本军车，几个日伪军全搞不清楚他是干什么的。一个伪军就说：“摩托车坏了，你会修吗？”敢情这帮人只会开不会修，摩托坏了他们只是围着瞎胡捯饬，六个人都不会修理。 高飞拉车门下了车，伪军把路让开，鬼子怀疑的看着他，“什么的干活？” “给长官开车的。你们摩托怎么了？”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推开挡路的鬼子兵。动作自然而然，鬼子也听话的让了路。 伪军在边上解释，他们开了两辆摩托出来，其中一辆突然熄了火，再打就打不着了。高飞虽然修车也不精通，但是比这帮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强太多了。他边检查故障，边和伪军聊天。 时间不长，他就把话套出来了。这几个日伪军是从钟祥出来的。现在随枣会战正在打，日军从钟祥、京山附近向北进攻。钟祥的鬼子已经空了，所以鬼子才会带着伪军一起下乡征粮。 两个鬼子、四个伪军，他们是准备到附近村子里去征收粮食。没想到刚走到半路上，摩托车坏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前面是钟祥，离重庆还远着呢！ 高飞就问两个鬼子兵，你们摩托上的油是在哪儿加的？我的车子快没油了，能不能去你们那儿加一箱油？ 俩鬼子能听懂中文，就是说起来不太利索。俩人给高飞解释，汽油是有，但是能不能给吉普车加，他俩说了也不算。正说着话呢，高飞站起来，一拧油门，“嘟……”摩托启动了！鬼子可乐坏了，伪军也高兴。 鬼子说，钟祥西北第十六师团辎重队有汽油。能不能加，让不让加，得高飞自己去交涉了。他们还有任务，就不能陪着一起去加油了。 日伪军就要上车走。高飞突然把枪掏出来，对这两个鬼子砰砰两枪，俩鬼子当场死亡。把四个伪军可吓坏了。伪军们惊恐万状，抱着脑袋就给高飞跪下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趴地下给高飞磕头。 “起来！起不起来？不起来老子毙了你们！” 伪军们赶紧爬起来。高飞把一个鬼子的军装扒下来，自己换上，军帽也戴上。 “骑上摩托车，陪我回钟祥，去加汽油！走！” 伪军们不敢不去。四个人分别坐上两辆摩托车。并排在前面开路，高飞驾驶吉普车跟在后面，一路来到了钟祥西北，第十六师团的辎重队。 辎重队门口有鬼子把门，看见摩托车回来，二话不说直接放行。摩托车引着，来到了一辆加油车跟前停住了。两个系着围裙带着袖头的鬼子以为摩托车要加油，示意伪军把摩托开过来。伪军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摩托车不用加油，需要加油的是吉普车。 高飞开着吉普车到跟前，鬼子拧开油箱盖，插管子就加油。正加着呢，从远处过来个鬼子军官，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日语。高飞虽然听不懂，但是看这家伙的表情和手势也知道，他肯定是问这吉普车是哪儿来的？ 高飞装作没听见。鬼子军官从后面来，他往前面走。鬼子军官从后面追上来，大声用日语说着什么。正在加油的鬼子好奇的看了看高飞，又看看追过来的鬼子军官。 那几个骑摩托回来的伪军见势不妙，赶紧溜走了。 高飞绕到加油车的另一边。鬼子军官追了过去，伸手去扒高飞的肩膀。这时候，加油车的车身挡住了正在加油的鬼子。周围再没有其他人。高飞突然转过身，闪电般伸出左手捂住鬼子军官的嘴，右手的匕首对着鬼子的腰眼就扎了进去！ 鬼子军官瞪大了眼睛，没命的挣扎着。拼命一甩头，挣脱了高飞的手，“呀！”他短促的叫了一声。高飞的那只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鬼子军官下面的话憋住了。 转动刀把，看着鬼子痛苦难当的表情，高飞冷冷的笑了。鬼子瘫软下去了。高飞拽出匕首，把死尸踢到加油车下面。看了看身上没沾上血迹，把匕首擦干净收好了，慢慢悠悠转回到加油车另一面。这时候，鬼子已经给吉普车加满了油。 高飞一乐，给鬼子竖了个大拇指，“哟西，顶好顶好。” 加油的鬼子腼腆的笑了。如果不是这货身上穿着鬼子军装，光看他的脸，简直就跟我国农村一位普通憨厚青年一样。可惜，这身军装，却让他成了一个嗜血的侵略者。 拧上油箱盖，高飞打开车门上了车。拧钥匙发动车，刚准备开走，周围忽然传来了喊声。他理都不理，只管转动方向盘，就要调转车头，驾车离开。从侧面噔噔噔跑过来一个鬼子兵，摇着手大声喊着日语想要拦车。 高飞一踩油门，吉普车发出一声咆哮，猛地往前一蹿。嘭的一下，把这鬼子兵直接撞飞。周围的鬼子们发出一阵惊叫，纷纷拿枪，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官道上的追与逃 “站住！站住！”鬼子用日语大声喊着。也有伪军在用中文叫喊。高飞根本不理他们，只管开车往前冲。营门口鬼子开始搬栅栏，架机枪了。高飞一打方向盘，车头对着加油车。打开车门探出半边身子，对着加油车，啪啪就是两枪！ 鬼子们发出一阵惊恐的喊叫。加油车没反映，高飞又开两枪。两发子弹全部打中了加油车上的油桶，咚的一声巨响，红光崩现火花四溅，一个油桶在巨响声中飞上了天空。 日军这个辎重兵营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爆炸一声接着一声，大火引燃了加油车及其旁边的油桶，发生了大爆炸。 高飞上了汽车，关上车门，转方向对着营门的方向冲了过去！防守营门的鬼子早被军营里发生的爆炸给惊呆了、吓傻了。虽然架上了机枪，却没有开枪的人。栅栏搬到一半停住了。 高飞驾驶着吉普车，对着营门直接撞了过去！叮！咣！叮！咣！吉普车一蹦一跳，要不是这车越野性能还不错，大门口还真冲不出去。 撞开了栅栏，压碎了机枪，撞倒了拦路的日本兵，高飞驾驶汽车疯狂的冲出日军营地，顺着官道就跑下去了。油箱里加满了油，使劲儿跑吧！ 辎重队的队长气急败坏。对着手下的鬼子们一顿怒吼。“八嘎！八格牙路！给我追！” 他想要追，但是辎重队的卡车全上前线了，辎重队里除了摩托只有大车了。要不然，高飞的吉普车加油也不会这么顺利。 鬼子中队长气急败坏，把军营里的全部六辆摩托车全派出来，鬼子伪军坐上了车，每一辆偏三轮都坐满了三个人。鬼子中队长亲自坐到偏斗里，把军刀一挥，“追击！” 摩托车队呼啸着冲出军营，在后头就追！ 追着追着，看见前面的吉普车了，鬼子大尉喊了一声：“射击！”“啪！”一声枪响，是坐在后座上的鬼子抱着三八大盖开了一枪。因为子弹是贴着驾驶员的脑袋飞过去的，把开车的鬼子吓得一激灵，摩托车头扭了两下，差点儿翻了车。 “八嘎！”鬼子大尉连吓带气又是大骂。他坐的车是头车，后面的摩托偏斗上倒是架的有机枪，他这一辆没有。鬼子大尉命令坐车减速，他挥舞着战刀，让后面的车超过他的车，到前面去。等超过去两辆之后，他这才让自己的坐车跟上。 “射击！”鬼子中队长大叫着。前面摩托上的鬼子听见了，这才开枪。“哒哒哒！哒哒哒！”机枪在行驶的摩托车上，向前射击。 路面不平，再加上摩托车行驶本来就不稳，绝大多数的子弹都打飞了。只有少数几发打中了前面的吉普车身。高飞感觉出来了，自己的车身中了子弹，车子有点儿摇晃。高飞挂到最高档，把油门踩到底，沿着官道风驰电掣。后面的摩托队紧追不舍。 十公里、二十公里、三十公里，鬼子仍旧在后面紧追不舍！这怎么办？高飞有点儿着急了。 前面有个坑，吉普车高速开过的时候，猛烈颠簸了一下。要不是高飞方向盘掌握得紧，说不定这一下就得翻车了。 摩托车车身小，敏捷的绕过了大坑。 高飞一边保持高速行驶，以便从倒车镜里看着鬼子的摩托。他不知道鬼子摩托车的油箱有多大，能跑多远？吉普车和摩托车哪一个能跑的更远？但是，他显然是不可能就这样一直和鬼子高速追逐。得想个什么办法拜托了这群讨厌的追兵呢？ 另外，这样跑下去的话，鬼子在后面一直开枪，万一哪一枪打中了吉普车的要害部位。比如说轮胎什么的，他立马就得车翻人亡！ 前面是一段直路。一眼望过去，笔直的官道直通向天的尽头。路面相对来说也算比较平整。就是这里了！高飞稍稍的把车速降下来一点，从车座底下把修车的工具拿出来了。 用扳手和撬杠，设法固定住方向盘，又用工具盒压住油门。高飞站起来把车棚推开了。军用吉普的车棚是帆布的，能活动的。 高飞把脑袋探出去往后看。因为他减速了，鬼子的摩托车队迅速拉近了距离。鬼子也看见他了，一边噼里啪啦的射击，一边迅速接近。高飞开枪还击。他手里拿的还是缴获的那把盒子炮。 抖动的车身很难瞄准，高飞强迫自己静下心，脑子里只有鬼子的摩托车驾驶员。瞄准他的前胸一扣扳机，鬼子驾驶员明显有个抬头的动作。紧跟着摩托车斜着冲出官道，一头栽到了路边。 打中了！来不及高兴，剩下的摩托离着更近了！高飞毫不犹豫的瞄准了第二辆摩托车的驾驶员，这一次用了两枪，把这鬼子送回了老家。 后面还有四辆！高飞打算瞄准第三辆的驾驶员。忽然，他发现这一辆的偏斗上头没有架机枪。坐在车斗里的鬼子拿着一把战刀，这是个鬼子军官！好小子，就是你了！高飞瞄准了鬼子军官。 鬼子大尉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前面的两辆摩托全翻车了。吉普车上那人正拿着枪瞄他呢。鬼子大尉吓得大叫，“停车，快停车！” “啪！”高飞的枪响了。鬼子大尉脑袋一歪，死了。与此同时，接到命令的摩托车驾驶员一个急刹车，嘎吱！丁零当啷。大尉的战刀掉了。 车上俩鬼子一看，大尉怎么了？俩人赶紧去查看。就见大尉胸口中弹，人已经完蛋了。嘎吱嘎吱，后面的摩托车全停下了。大尉死了，鬼子们那还有心情追击敌人？ 高飞可不管鬼子在想什么。他一看后面的追兵停住不追了，赶紧缩回身子坐进车厢。往前一看，前方就是一个大转弯！ 先是一脚，把工具箱蹬开，松开油门。然后轻点刹车，在一样一样的把撬杠、扳手，从方向盘上取下来。车子已经进入弯道了。高飞稳稳地把握住方向盘，随着弯道的弧度，缓缓地转过去。 他的心里还在噗通噗通的跳着。太惊险了。刚才他要是晚半分钟，吉普车就开下官道，撞到旁边的山上了。 第三百章 进入国统区 拐过弯道再往前，就一帆风顺了。高飞尽量保持在五十公里匀速行驶，这样最省油。但是再节省，这一箱油也跑不了近千公路。车子进入宜昌的时候，被军队的哨卡截住了。 “停车！站住！”几名国军官兵手持举枪拦住了去路。 高飞缓缓地把车速降下来，在离着拦路的官兵几米之外，停住了。“弟兄们，大家伙儿辛苦了。”好不容易看见自己人了，高飞心里一阵轻松。 “谁跟你是自己人？下车，双手抱头！”当兵的把枪口对着高飞，神情冷峻。 嗯？高飞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由一阵苦笑。从钟祥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开车，也忘了自己还穿着日军的制服，并且他这辆吉普车也是鬼子的军车。进入了国统区，难怪要被国军官兵误会了。 “误会，误会了！我也是国军。我是五十九军的营长，奉命去陪都公干的。”高飞没说自己是去重庆上军校的。人家要问为什么去上学，他怎么说？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没必要到处宣传。 说着话，高飞拉车门下了车，伸手就去脱军装。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当兵的厉声怒吼。哗啦哗啦，人家把枪栓都拉上了。几只枪口对准了高飞的脑袋和上半身。 这时候可不能激怒他们，高飞慢慢的把两只手举过了头顶。“弟兄们，我真的是自己人呀。这辆车和我身上的衣服，都是从鬼子手里抢过来的。我的军装、证件，都在车上。我拿给你们看。” 人群当中有个军官，翻着眼皮打量高飞，又看看这辆车。“你过来，离开汽车！” 高飞没办法，只好举着手走过来，几支枪口立刻抵住了他的前心和脑门。军官过去，在吉普车上一顿翻找，找到了包裹。打开，从军装的口袋当中取出了证件、介绍信，以及香烟等物。 检查了证件、又看了介绍信，一摆手，当兵的把枪放下了。高飞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是高营长，误会了。”军官给高飞敬了个礼。高飞还礼。这位虽然才是个少尉，但是刚才板着脸，还真有一点威风八面的感觉。 把证件换给高飞，少尉说：“高营长，从这里再往前就进入宜昌地界，你就不要再穿这种军装了。”少尉指的是高飞身上的日式军装。 高飞连连点头，现场脱掉日军制服。换上了自己的军装。戴上帽子、武装带、手枪，全套佩戴齐全。一位英武的少校军官，威风凛凛的站立在当场。 “还有这辆汽车，这是日本人的军车。你开着上路也容易引起误会。”少尉看着吉普车说道。 “可是，我要去重庆。没有它，我总不能走着去吧？” 其实走着去也不是不行。按照一天步行五十公里来算，走上半个多月，也能到重庆。但是，明明有汽车，高飞为什么要走路？ 少尉说，你要开车也可以。但是这车的外观你得改一改。这辆车从很远的地方就能认出是日本车，很容易受到袭击。少尉想了一下，转身回到哨所里拿了一面旗帜出来。 “你把这个插到车头上，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了。” 高飞接过旗帜打开，是一面青天白日大地红的旗帜。“多谢了！”把青天白日旗绑在了车头上，又给少尉以及在场的士兵们敬了个军礼。“多谢各位，告辞了！” 说完上了车，轻踩油门，把胳膊探出来，挥挥手。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赞扬对方。然后挂挡加油门，吉普车瞬间加速，开向了前方。 高飞驾驶着吉普车开进了宜昌城。因为他在车头上挂了青天白日旗，又换上了自己五十九军的独立营长的军装，就再也没有遇上盘查。但是他这辆车，毕竟是日式军车，走到路上难免受到行人大量的关注。 在宜昌城里的饭馆吃完了饭，高飞刚走出饭馆的门，就看见几个人正围着吉普车品头论足呢。高飞对着这些好奇的人友善的笑了笑，拉车门坐上车，启动，上路。 “停车！”正要出城的时候，有人喊停车。拦路的是两个当兵的，看军装款式和军衔标志，一位是中校、一位是个下士。应该是军官带着他的警卫员。 中校本来还有点儿趾高气扬，看清楚高飞的军衔他愣了一下，换上了一张笑脸。他是中校，高飞是少校。虽然军衔上高一级，其实也相差不远。两个人互不为统属，谁也没必要买谁的账。 “兄弟你要去哪里？我们往西去恩施，顺路的话捎一程吧？” 这是个搭顺风车的。高飞并不反对拉顺风车。从这里到重庆几百上千公路，一个人走也是走，拉上两个人，路上有俩说话的，也不至于无聊了。 “上车！”高飞一摆手，中校说了一声多谢，带着警卫上了车。中校坐了副驾驶，下士坐到了后排座。车子再次启动，驶出宜昌，继续往西而行。 “我姓梁，是第三十军二十七师军需副处长。老弟怎么称呼？”车子开上路了，中校开始主动找高飞攀谈。 高飞报了自己的姓名职务以后，俩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目前的枣宜会战上。聊了一会儿战局，梁副处长问高飞这么远去重庆干什么？ 因为已经比较熟悉了，再加上去重庆上学也不是什么机密，高飞随口也就说了。梁副处长听完却是大声恭喜。 “恭喜老弟贺喜老弟！你是被军委会公派去重庆，上中央军校的。只要一毕业，肯定升职，最少也得升一级。用不了两三年，老弟你就是将军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搭过你顺风车的老哥我呀。” 虽然明知道梁副处长很可能是为了讨他高兴，故意这么说的，但是高飞听了心情确实不错。他就问梁副处长去恩施有什么公干？带着警卫员出门，肯定是办公事了。 梁副处长去恩施，是为了二十七师军需上的事情。什么车辆了、被服了，这些后勤物资的调配。高飞听了心里一动，就问梁副处长，能不能想办法给他的吉普车加一箱油？ 第三百零一章 招待所 “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放心，包在我身上！到时候我再给你准备一桶备用油，保证你能开到重庆！”梁副处长拍着胸脯打了保票。 “太好了！梁处长，你这个人情，我记住了。将来如果有用到高飞的地方，就算再难办的事，我也绝不推辞！”萍水相逢，人家愿意帮忙，高飞确实有些感动。 人都是这样，你客气，我比你还客气。梁处长哈哈一笑，“这算什么？兄弟你不是搞后勤的，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给你的车加油，又不是我私自拿出去倒卖了。再说，你既不是日本鬼子，又不是寻常的百姓，你是国家的军官。” “我把油加给你，算是支援友军。你只要一天没到军校报到，就还是五十九军的人。我们三十军是西北军，你们五十九也是西北军，咱们西北军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就算孙总司令知道了，他也会夸我做得好！” 车上就他们仨，牛皮使劲儿吹，也不怕有外人知道。梁副处长就是个话痨，再加上他那个警卫员在后座上也不时地插话，三个人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三个人高谈阔论，高飞这一路开车也不感到无聊犯困了。 有人说话时间过得就是快，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高飞把车子的大灯打开，在晚上八点多钟，车子开进了恩施城。高飞打算先找家饭馆吃一顿，然后找间旅店住一宿，明天一早再上路去重庆。 “住什么旅店？来到恩施，吃住当然我管。好友给你的车加油，全包给我了！”梁副处长大包大揽。 高飞也不是扭捏的人。推辞了两句，见梁副处长态度坚决，他也就客随主便了。恩施是三十军的驻地，梁副处长当然是主人了，高飞是客人。 高飞驾着车，梁副处长给指着路，三个人一辆车来到了三十军二十七师的驻地。 “小陈，你先带高营长去招待所订房间。我去和处长见个面，然后过去找你们。高营长，让小陈给你安排，我先失陪了。”说完梁副处长离开。高飞把车停好，跟着警卫员小陈去第二集团军的招待所。 所谓招待所，其实是孙连仲专门招待从外地来办事的友军人员的场所，也就是内部旅店。不是军人、没有证件、介绍信，没有第二集团军的人领着，想住进招待所根本不可能。 小陈虽然级别低，他是第二集团军的人，他带着高飞来订房间就可以，高飞自己来就不行。 进大门登记，进大厅来到前台再登记。小陈拿到了房间钥匙，带着高飞顺台阶而上。房间是在二楼，二零二号房。 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去看了一下，条件真不错。在这个年代，带洗手间的套间已经相当罕见了。再加上咖啡色天鹅绒的窗帘，实木的家具，干净的茶具。整个房间看起来格调高雅、品位相当不俗。 高飞有点儿犹豫，“小陈，要不咱换个房间吧？我住在这里，会不会有些奢侈了？”这不是高飞矫情，现在国家并不富裕，他只是路过恩施临时住宿一晚，没必要住这么好的房间。 小陈笑了，“高营长，您就住吧。招待所里既然有这样的房间，让谁住不是住？有梁处长在，您管它呢？” 既然小陈这样说，那就住呗。估计来住招待所的没什么身份了不起的客人。想想也是，真正有身份的人，谁会住招待所？好比李宗仁来恩施了，孙连仲会安排他住招待所吗？老孙肯定得把自己住的地方腾出来，让给李长官。 身份没那么高的人，又不愿意花钱住这种高档房间。所以才导致了高档客房没有客人入住。所以，才让我捡了个漏。高飞自己脑补了住高档客房的理由。 看高飞对房间还比较满意，小陈提出告辞，“高营长，您先洗个澡。想吃什么、有什么需要，就拉这根绳子。服务员随叫随到。您要是在房间里觉得闷，也可以到院子里溜达溜达。梁副处长晚一会儿会过来。我先出去办点儿事。” 小陈也是刚从外地回来，当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等小陈走了之后，高飞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他就觉得无聊了。 拿上钥匙，打开房门，高飞打算到楼下转一转，透透气。同时呢，也看看这招待所的布局。这是他干侦察兵的毛病又犯了，只要到了一个新地方，首先就要了解地形。 高飞锁上门刚往外走，就听见楼下好像有人在吵架，声音还挺大。他反正也是闲着无聊，信步走下楼梯，想去看个热闹。 楼下是几个穿军装的，正在和招待所的前厅服务员大声争吵着什么。高飞从楼梯上走下来，有个穿军装的正好面朝楼梯的方向，一眼就看见了他。 “哎，他怎么从楼上下来了？你不是说二楼没住客人吗？喂，你是不是在二楼开了房间？” 此人虽然也带着少校军衔，却是说话粗俗无礼，高飞懒得和这种人一番见识。哼了一声，就没理他。本来还想看热闹的，现在也没兴趣了，他迈步就往外走。我到外面溜达溜达去，不在这里听你们制造噪音。 这少校一见高飞没理他，冷笑了一声，“嘿，好大的架子。不愧是住二楼的。”高飞还是没理他，继续往外走。 就在高飞马上要和他错肩而过的时候，这人忽然咳嗽了一声，“咳咳，呸！”一口痰吐过去。要不是高飞见势不对站住了，这口痰就吐到他身上了。高飞顿时大怒！ “朋友，注意点儿形象。这是军队的高级招待所，请不要随地吐痰！” “啊呸！”少校又吐了一口。“我愿意吐，怎么了？真是狗拿耗子你多管闲事！” 他说自己是耗子没人管，但是他说高飞是狗，高飞岂能答应？对这种不讲公德的人，必须得给他个教训！高飞冷不丁的伸手拽了这人一把，这少校立刻站立不稳，噔噔噔踉跄了几步，一皮股坐地下，正坐到他自己刚吐的那口痰上。 第三百零二章 遇见找茬的 高飞只是把他拉倒的，这人正值壮年体格也不错，麻利的翻身爬起来，下意识的用手拍拍皮股，怎么黏糊糊的？把手拿过来一看，正是他自己刚吐的那口痰。 这少校当时就恼了，“好哇，你敢打人？今天我饶不了你！弟兄们上！”他招呼一声，跟着他同来的那帮人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来动手。 高飞也做好了准备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睡觉之前打一架，就当是睡前锻炼身体了。 一看双方要打架，服务员赶紧拦着。但是这帮人热血上头，根本拦不住。以少校为首的这些人吵吵嚷嚷，声音越来越大。这时候，从楼梯上又下来一位，这人没穿军装，穿了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装。 “吵吵什么？这是招待所，你们想把客人都吵起来吗？”中山装这位沉着脸怒斥带头吵架的少校。 服务员赶紧迎上来，叫了一声徐所长。原来，这位就是第二集团军内部招待所的所长。他姓徐。少校刚才还是凶巴巴地，现在一见所长，立刻收敛了气势。他也怕徐所长。 徐所长既然能在集团军的内部招待所当所长，级别肯定不低，后台肯定也不小。少校虽然情绪激动，他也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招惹。眼看徐所长有些发怒了，赶紧放低姿态，给徐所长赔礼道歉。然后带着人溜了。 架也没打成，本来的好心情也让他给搞坏了。高飞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梁副处长来了。问了问高飞对住宿的条件满意不满意，然后告诉高飞，明天上午他就过来带着一起去给汽车加油。 知道高飞急着要走，梁处长推掉了所有的事情，明天上午专门陪高飞加油。现在已经块九点半了。梁处长交代高飞早点儿睡，随后离开。高飞忙碌了一天，早就累坏了。梁副处长一走，他立刻躺下睡觉。 一觉睡到大天亮。高飞起床洗漱。服务员送过来可口的早餐，高飞正吃饭，梁副处长就来了。梁副处长也没吃饭，又要了一份，两个人边吃边聊天。高飞就说起昨天晚上楼下大厅里发生的一幕。 梁副处长听完愣了一下，然后一笑，“不用理他。吃完了饭，我们去开车，加油去！” 高飞双手扶着方向盘，梁副处长坐着副驾驶的位置，给指着路。吉普车来到了三十军二十七师后勤处。梁副处长指挥着，高飞把车子开到加油车跟前。当兵的给车加油，高飞站在旁边和梁副处长聊着天。 过来一个人把梁副处长叫走了，高飞一个人站在吉普车旁边。忽然有人咦了一声。高飞顺声音一看，发出声音的是一位中年的少校军官。正是昨天晚上在招待所大吵大闹的那位。 高飞认出少校，少校也认出他了。“是你？这车是你的？”高飞点点头。 “好哇，开个日本车猖狂得没边了？还敢跑到我的地盘加油？你问价钱了吗？你加得起吗？把油给他断了！”少校厉声命令加油兵。 高飞气的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别的都好说，别的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你要断我的汽油，那咱俩就得说点儿什么了。 “混蛋，你说什么？”高飞一指加油兵，“继续加油，没你的事！”这种情况下，加油兵还能继续加吗？加油兵停止了加油，把油管从吉普车的油箱口抽了出来。 少校看着高飞一阵冷笑：“嘿嘿，你以为这是在你家呀？你说啥是啥？我告诉你，在这里，我说了算！小子，你跑到我的地盘还敢猖狂？你可真是不识时务呀。来人！把这个混进咱们后勤处的奸细抓起来！带到禁闭室，让我好好收拾收拾他！” 这家伙想把高飞抓进禁闭室，还想进去打人。 高飞一听禁闭室这三个字，不由得火冒三丈！他被汤恩伯两次关进禁闭室，这等于是刚放出来，现在这个三十军的少校竟然想把他在关进三十军的禁闭室，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路吗？ “小子你是找打！”话到拳也到。高飞一拳打在了这少校的小肚子上，把这位打的哎呀一声，双手捂着肚子身子就弓下去了。 高飞抬起腿就想给他一个膝顶，想了想，又把腿放下去了。膝顶的伤害太大。高飞这一下要是顶实在了，就能把这位的肋骨给顶断几根。俩人无冤无仇的，只是发生了一点儿小矛盾，犯不着下这么重的手。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膝顶是免了，一拳总是少不了的。高飞抡胳膊一记摆拳，把这少校砸趴到了地下。 这是二十七师的后勤处，人来人往好多当兵的。不少人都认识那少校。一看自己人被打了，呼啦一下当兵的就围过来了。 “为什么打人？为什么打人？你是干什么的？你叫什么？哪儿来的？”当兵的咋咋呼呼，更有人撸胳膊挽袖子要替少校报仇。 被打的少校一看帮忙的来了，赶紧从地下爬起来，用手指着高飞，“他是奸细！他是从外面混进来的奸细！把他抓起来！上，把他抓起来！” 他这一喊，当兵的群情激奋，一个个气愤不已的过来就要抓人。高飞当然不能让人家把他抓了。他一边高喊着：“住手！我不是奸细！我是梁副处长请来的朋友！弟兄们，别误会。”一边不断的往后退。 高飞不怕打架，但是像这种无缘无故的和人打架，他是能避免则免。这种架打赢了也没好处，打输了更是倒霉。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从人群外面跑过来一人，这人一看现场的情况，当时就急了。赶紧分人群跑进场中，大声呼喊着：“住手！全都住手！这是朋友，是我的好朋友！是自己人，不是敌人。谁都不能动手！快让开，住手！” 正是梁副处长赶到了。高飞一看，我的老哥呀，你可来了！你再晚来一分钟，兄弟我就和人干上了。 “梁副处长，你可来了！” “高营长，这是怎么回事？我才刚离开一会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第三百零三章 总司令来视察 高飞把事情经过大概的讲了一遍，“我正在这里看那位兄弟给车加油，他无缘无故跑过来骂我是奸细，还叫了人来抓我。王兄，你给评评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王副处长沉着脸看那少校，“莫科长，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少校是后勤处的科长。 莫科长知道今天的事自己没理，但是他也有说辞，“王副处长，昨天晚上我就见过他！”他一指高飞，“昨天在集团军招待所，他就袭击了我。当时徐所长出面了，我没和他计较。” “今天在加油车旁边又看见了这个人，我当然要过去盘问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来我们后勤处加汽油？他蛮不讲理，又一次袭击了我。幸亏这是咱的后勤处呀，人多，帮忙的也多。要不然，我就得被他谋杀了！王副处长，这是你从哪里认识的朋友？你小心上当受骗呀。” “放肆！”王副处长气得脸色都变了，“莫笛，你少要胡说八道！这位是友军的高营长，你别在这里给咱们三十军丢人现眼！” 莫笛一听，不敢接话了。得罪了这位高营长，丢人都能丢到三十军外面，王副处长这话吓住他了。 “我们三十军怎么就丢人了？”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去看。 人群后面站着几位，正当中是一位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中年将军。在他侧前面也站着一位，个头稍微低一点儿，也是仪表堂堂的将领。因为俩人都没带军衔，高飞也不知道这俩都是什么级别的军官。其他人和这两位都拉开了一些距离。显然那群人以此二人为尊。 “总司令，军长！”王副处长叫了一声，高飞这才明白这二位到底是谁。不用问，那位身材高大的就是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稍微矮一点儿的，是三十军军长，台儿庄战役的名将池峰城！ 哗！在场的人全部立正，高飞站了个笔管条直。孙连仲、池峰城，这二位的名声太大了，今天竟然能看见这两位将军联袂出现，也算是满幸运的。 见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了，孙连仲穿过人群，缓步走了过来。他看了眼高飞，又皱着眉头看向了王副处长。 “王中泰，我刚才听见你说，谁给三十军丢人了？怎么回事？” 王副处长赶紧报告：“报告总司令，这位是五十九军高营长。”他就把高飞和莫笛发生冲突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讲完了经过他说：“我是搭高营长的顺风车，回到恩施的。也是我安排高营长住的集团军招待所，今天还是我带他来加油。莫科长却从昨天晚上到今天，连续两次找高飞的茬。总司令，您说这事是我做错了吗？” 孙连仲没接他的话，却颇有些好奇的看着高飞，“你叫高飞？是五十九军的什么营长？” “报告孙总司令，卑职是五十九军三十八师独立营长！奉战区命令，要去陪都中央军校学习！” “哦？三十八师独立营长，是黄维刚的手下？荩忱还好吧？” “报告总司令，张军团长身体健康，一切安好！”高飞昂首挺胸，朗声回答。 “好，好哇！荩忱的性子太耿直了。好了，你继续加油吧。给高营长的汽车加满油！要保证他的汽车能开到重庆。”孙连仲吩咐王中泰。 “是！”王中泰大声回答着。孙总司令这么说，就等于是变相的承认自己做得对，做得好！王副处长兴奋地脸都红了。 这时候，孙连仲看见了那台吉普车。指着问高飞：“这车是你的？是黄维刚给你的？” “报告总司令，这车，是我在半路上从日本人手里缴获的。” “缴获的？哈，你去重庆上学，半路上还能缴获日本人的汽车？像你这样的战将，荩忱怎么舍得放去重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说说看？” 高飞也想不到，孙连仲竟然会这么好事。我为什么去重庆上学，碍着你什么了？你想打听，问张自忠去呀。你问我，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像一个集团军总司令应该办的事吗？ 但是人家问了，他还不能不回答。高飞只好硬着头皮给孙连仲解释。这一解释，就难免要牵扯到汤恩伯，以及他和十三军的恩怨情仇。 孙连仲听得津津有味儿。不时地插嘴问高飞一些细节。等高飞把经过全讲完，半个小时都过去了。孙连仲好像是听了一个特别有趣的故事一样，满脸都是满足的笑。 “哈哈，高飞，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汤恩伯的面子都不买。你能去重庆上军校，光一个张荩忱还不够，恐怕李长官在这里面也出了力。你一个小营长惹出事情，竟然让战区长官亲自出面替你说情。你可真是了不起呀！” “我们张军团长当时是没想到您，要不然，他找您帮忙也是一样的。”出乎所有人预料，高飞竟然随口捧了孙连仲一句。 孙连仲却是毫不在意的摇摇头，“我不行，荩忱就算找到我也不行。除了李德邻，谁出面也不顶用。荩忱不会没想到这一层。他性子虽然直，脑袋瓜可是聪明的很呢。”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加油兵已经给吉普车加满了油。油箱盖盖上了，还搬了一桶汽油放到了中吉普的后箱里。 孙连仲今天和池峰城来视察，一大半是抱着散心态度来的，要不然他哪有功夫和高飞说这么多话？当然，通过高飞了解一点儿五十九军的情况，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多掌握了一些信息。 “好吧，加完油你就早点儿去重庆吧。估计军校的报名时间也有限制。此去重庆路途遥远，你路上开车小心一些。”说完，孙连仲摆了摆手，带人离开二十七师后勤处，去别的地方视察了。 王副处长拉着高飞的手，“高营长，好兄弟！这一路山高水长，切记要注意安全呀！” 刚才和他起冲突的莫科长莫笛也过来说话，“高营长，我给你赔不是了，对不起。我做错事，你也打过我了，咱俩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祝高营长一路顺风！” 第三百零四章 初进陪都 因为孙连仲和高飞当着众人面说了那些话，之前不断找麻烦的莫科长莫笛也转变了态度，主动找高飞道歉，要求和好，并且送上了临别祝福语。 高飞和他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俩人才认识两天，不过是一点儿误会加上小矛盾。人家既然放低了姿态，高飞当然也不愿意平白的多一个仇人。 “莫科长你太客气了，咱俩只是闹了一点儿误会。也是我不够冷静，动手没有轻重。你千万别记恨。” 莫科长亲眼看见孙总司令对高飞都有些欣赏的样子，他哪里还敢记恨？高飞这么说，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高营长，啥也别说了，之前都是我的错。今后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祝高营长一路顺风，学业有成。将来有机会再来三十军，我一定摆酒给你接风！” 至此，这场纠纷算是彻底平息。高飞开着加满了油的汽车，带上备用汽油，启程赶奔陪都重庆。 汽车不缺燃料了，高飞也就放下了心里的那份顾忌，只管开车赶路。路过村镇的时候，也就是吃饭或者购买食物的时候稍微停一下，其余时间都在赶路。天黑了，附近没有村镇，他就在车里面随便睡一宿，天亮了之后继续赶路。 第二天中午，车子终于进入了重庆。虽然吉普车是日式的，但是高飞身上穿的是国军制服，证件介绍信全都齐全，遇上检查站，出示证件直接放行。 重庆是陪都，市区明显和高飞曾经到过的其他城市不同。街道上行人如织，车来车往，繁花似锦。俨然是一座国际型的大都市。 他开着日式吉普车，在经过村镇的时候，还能从百姓们的脸上看见一点儿新奇。等进了重庆了，他才知道自己这辆车虽然算不上寒酸，但也绝对和初中挂不上钩了。大街上比这高级的车有的是。日式吉普走在街道上，没人会多看一眼。 不过这样一来，高飞到是安心了。最起码，不会再有人盯着问他为什么开一辆日本车了。 算算时间，开学日期就在这两天。高飞得先去军委会，用介绍信换入学通知书，然后才能去军校报到。高飞没来过重庆，军委会在哪儿他也不知道。得找个什么人问问路才行。减慢车速，看找谁问合适。 路边有个穿职业装的女人，摇曳生姿。高飞缓缓地把车靠过去。摇下车窗，刹住车，探出头问：“美女，请问去军事委员会怎么走？” 那女人吃了一惊，扭过头看了看高飞，又看看左右，发现再没有第二个人附和美女这个称呼，脸腾就红了。 “你在和我说话吗？” “是呀，当然是和你了。”高飞一乐，“请问美女，去军事委员会怎么走？”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左转，再从第三个路口左转。看见一栋三层楼，门口有卫兵的就是了。”女人用清脆的声音给高飞讲解。 “你说这么多，我记不住怎么办？你要去哪里？我捎你一段吧。” “不用不用，我们不顺路的。”年轻的女人赶紧摆手。“你沿着这条路走到第二个路口左转，然后再向别人打听路吧。” “谢谢了啊。”高飞呲牙一笑，摆了摆手，按照年轻女人所指的路线开了下去。 第二个路口左转，在第三个路口左转。前面果然有一栋三层楼。楼前停了几排小汽车。戴白头盔的、带红袖箍的。有军人、宪兵、警察在维持治安、疏导交通。高飞驾车刚一靠近，立刻有警察过来让他赶紧离开。 高飞解释自己是来办事的，又拿出了证件和介绍信，警察这才让他把车开进停车场。 下了车，带好了介绍信和军官证，整理整理军装领口袖口，又蹭了蹭鞋面上的灰尘，高飞着才大步流星走向了这座中国抗战的总指挥中心。 凭着他的介绍信和军官证，一路畅通无阻，高飞来到了一楼办事大厅。办事的人排了两溜长队。人虽然多，却是一个个规规矩矩，连个大声讲话的都没有。高飞老老实实站到后面排队。 派了有十分钟，队伍一动不动，一步也没往前挪。身后倒是又来了三四个人。高飞等不及了，他离开队伍往前走，嘴里还说着：“前面怎么回事？半点都不动。你们先排着，我到前面去看看。” 高飞走到最前面，人家在正常办理事务，并没有有意拖延。高飞回头往后看了看，和身边一个年轻的中尉聊了起来。 “兄弟，你是哪部分的？” “我是第二十七集团军的。”中尉带着浓重的四川口音。 “你们总司令是？” “杨森，杨总司令。” “哦哦，原来是杨总司令呀！四川人了不起呀，杨总司令是这个！”高飞竖了个大拇指。立刻赢得了中尉的好感，两个人开始攀谈。高飞夸四川兵勇敢、忠诚，在抗战中是功劳最大的一个省。把年轻中尉夸得嘴都合不拢了。 “高兄，要不你排我前面吧。后面人太多，办事的时间长。这两队人恐怕两天都办不完。” “这怎么好意思呢？”高飞说着不好意思，却毫不客气的加进队伍，站到了年轻中尉的前面。 “干什么？喂，不许加队！”后面有人抗议了。戴白头盔宪兵进来了。宪兵把警棍一挥，“禁止喧哗！肃静！” 抗议那位不依不饶，找宪兵告状，说前面有人加队！宪兵问他加队的是谁，他却又说不清楚。这大厅里，百分之九十几的人穿的都是军装。高飞身高长相也没有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一般人哪能分得清谁是谁？ 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但是大厅里却多了几名来回巡视的宪兵。如果要是再发现有人加队的话，宪兵就开始抓人了。 旁边那队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宪兵当场抓获了一个顶风作案，这时候插队的人。这人拼命挣扎着，宪兵一顿警棍，把人制服。人被拖出去了，队伍比高飞进来的时候还要安静。终于轮到高飞了。 第三百零五章 中央军校新学员 高飞把军官证和介绍信递给办事员，“报告长官，我奉第五战区命令，来陪都中央军校学习。这是我的证件和介绍信，请审阅。” 办事员看了他一眼，接过证件介绍信一笑，“我可不是长官。”翻开看了看，递给旁边的同事，“这是来中央军校上学的，要入学通知书。” 那人又翻看了一遍高飞的材料，拿出了一个硬皮纸，盖了个章递回去。 “高营长，这是你的入学通知书。今天下午五点以前报道。上面有地址。你是第一回来重庆吧？要尽快赶过去哟。” 高飞说了声多谢，拿着通知书和证件，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军委会大楼。事情办得出奇的顺利，这让他心情格外的好。走到停车场的时候，他甚至有心情递给旁边警察一支烟。 “老兄，打听一下，请问中央军校怎么走？”当然，这支烟也不是白给的，高飞是要问路。 “中央军校？那可是有点儿远了，在铜梁呢。”警察奇怪的看了眼高飞，“你要去中央军校？上学？” “是呀，战区派我来的。”高飞有点儿沾沾自喜。 “那你可得抓紧了。从这里到铜梁，开车也得几个小时。” 高飞吃了一惊。几个小时？难怪刚才大厅里的办事员让我尽快赶过去。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了。说的是下午五点以前报道，可没那么多时间了。高飞发动汽车，出了停车场，又找了一个当兵的问了同龄的大概位置，开着车就走。 重庆是山城，市区的道路上坡下坡极多。往往是上到半坡，就有一个路口，还得停车避让行人。幸亏高飞的车技还行，要不然别说失去铜梁了，就是在市区他都寸步难行。 陪都的繁华和热闹，虽说是代表了中国的欣欣向荣和不屈的抗战意志，却也严重影响了高飞开车的速度。这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的驾驶着汽车，走一段，问问路。好不容易赶到军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问了军校门口的警卫，汽车不让开进校区，有专用的停车场。军校停车场，除了几辆军车之外，只有一辆黑色轿车。比起军委会的停车场，显得相当冷清。高飞还有些纳闷，按说黄埔军校也是国内顶尖的学校，汽车怎么会这么少呢？ 现在他也没功夫打听这个问题。停好了车，拿上自己的入学通知书赶紧进学校去报到。 领了自己的被褥茶缸脸盆，按照分配的门牌号码找到宿舍。进门一看，房间里有四张高低床，一张写字桌。房间里已经有五位同学了。 看见来了新人，五个人当中站起来俩。高飞自我介绍，“我叫高飞，是新来的。今后咱们都是同学兼室友了，请各位多关照。” 站起来那俩也介绍了自己。一个叫余俊利，一个叫吴坚强。另外那三位虽然没有站起来，也都做了自我介绍。五人队新来的高飞表示欢迎。高飞把自己的行李放到了一个张床的上铺，这就算正式开始了军校生活。 从第二天开始，高飞在军校正式上课。有老师教授国内外各种军事战例，有中国古代的，有国内国外的。高飞认真学习，上课专心听讲，积极参加学校的各种军事练习。 凡是来军校学习的，都是现职军官，都有军事基础。但是在军事训练方面，高飞明显比一般学员的能力更强，领悟力更高。跑步他跑的最快，各种格斗他几乎百战百胜，罕有对手。 很快，高飞就在本期军校生当中脱颖而出。在宿舍三零二室，他也隐隐成了六个人当中的老大。好比早晨起来跑操，都是高飞先起床，然后他的室友们才打着哈欠爬起来。 在教室里上课，高飞经常会举一反三，老师讲课，高飞领悟的最快。学校方面很快就发现这一期的学员当中，有他这么一个出众的苗子。没过一个礼拜，高飞的名字就传到了蒋校长的耳朵当中。 老蒋还纳闷呢，高飞？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儿熟悉呢？找过来秘书一问，原来是张自忠手下那个得罪了汤恩伯，自己亲自点名来重庆上学的小营长。有意思，看样子是要找机会见一见这个人了。 蒋校长告诉秘书，记住这件事，安排时间把高飞叫过来，校长要亲自和他聊聊。蒋校长欣赏，这消息很快传到了校方高层。所有人都认为高飞前途无量。只有高飞自己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这一天是星期六。明天星期天，学校休息一天，学员们可以自己到校外办自己的私事，也可以出去逛街，游览陪都的街景。 三零二室的五名室友一致要求出去吃顿好的。在学校里已经闷了半个月了，好不容易放回假，可以出去透透气了。大家年纪都不大，谁不想领略一下重庆的盛世美景？ 高飞本来不想去，但是架不住室友们的劝解。再说他还打算在这里学习生活下去，到毕业还有日子要熬，当然不能和室友把关系搞僵。所以，高飞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表示同意。 周日。平常都是懒着不想起床的室友，今天却起了个大早。高飞还没睁开眼，寝室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几个人跑进跑出，洗漱换衣服，好一阵忙活，高飞哭笑不得，既然睡不成了，那就赶紧起来吧。 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跟着几个室友，就想放撒了欢的羊群一样，几个人跑出了校园。 “高飞，听说你有一辆车，走吧，带着我们去兜兜风。” 高飞刚摇头拒绝，旁边的室友余俊利就说：“别小气！快开车。让我们几个也战沾你的光。咱三零二室也是有车的寝室。” 高飞架不住几名是有的撺掇，带着几人来到了停车场。 “这就是你的车？”余俊利惊奇的看着吉普车，“这是日本车？高飞，你从哪儿搞来的？” “当然是我缴获的。这车有地方买吗？”高飞也学会炫耀了。和同龄人在一起，又是学生的身份，他也不需要再装深沉了。 “缴获的？哦哦，快讲讲，怎么缴获的？” 第三百零六章 品尝重庆火锅 “大哥，你就是我的偶像！”年轻的余俊利做出一副崇拜的表情。 “你小子，少来捧我。不过是缴获一辆汽车，有这么夸张吗？你们哪个人在部队没有缴获过日本人的战利品？”高飞对此并不是很在意。经过了这么多场战争，他并不认为缴获一辆汽车有什么好得意的。 “那可不一样！”长得又黑又壮吴坚强不赞成这个说法，“我们缴获战利品都是在战场上，是在和日军作战当中由部队缴获的，你这是在来重庆上学的路上自己一个人从日军手里缴获的，这能一样吗？” “更不用说你缴获了这辆汽车之后自己就会开，还能开着来重庆中央军校上学。等于是给军校涨脸了。就凭这个，军校就得给你发张奖状！哎，高飞，这汽车的事情你向军校汇报了没有？” “汇报什么？缴获一辆汽车有什么好汇报的？我是来上学的，不是来闯名头的。坐好了，前面路不平。” 正好路过一段坑洼不平的地段，汽车左摇右晃、上下起伏，把几个人给摇晃的上蹿下跳。好不容易开过去了，几名室友立刻开始抱怨陪都的路况太差，把缴获汽车的话题给抛到了九霄云外。高飞也乐得这样，你们能忘了这茬最好。 汽车开进市区，几个人眼睛可不够了。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见到什么都新奇，看见什么都大惊小怪。 “哎哎，你看那栋楼，门头怎么那么高？” “火锅店！重庆的火锅店！” “看那个妞，好标志呀！她穿的是什么？闪闪发光，像缎子一样。” 高飞真想拉开车门把几个人扔下去。但是想想，他们在车上咋咋呼呼只有这几个人听见，下了车再这么大呼小叫的，还不得被警察给抓了？所以，高飞还得忍着。只有实在忍不下去了，他这才警告几个人，“我还在开车，你们小声一点。别干饶了我，当心翻车！” 几个大小伙子出门逛街，除了坐车兜风以外，吃喝玩儿乐当然少不了。说起吃饭，六人的思想还不统一，有人主张去吃大饭店、大馆子，有人主张吃街边小吃，争执不下，谁也说不服不了谁。最后几个人把选择权交给了高飞。去吃什么，让高飞拿主意。 高飞早就看见街道旁边虽然简陋，但却让人看见就想一尝为快的火锅店了。来重庆，不尝一尝街边上最正宗的重庆火锅，不是白来一趟了吗？ “去吃火锅！”高飞用手一指街道旁边挨着几家热气腾腾的火锅店。 停住车，六个人奔着看起来最大的一家火锅店就过去了。店老板一看来了客人，还是五位年轻英武的军人，顿时乐了。 “哎，来客人了！几位兄弟快请坐。堂客，快给这六位军人兄弟倒茶，端个锅子上来！” 老板娘答应一声开始忙活。一会儿，几杯热茶倒上来，一口大大的铜火锅也端上了桌。掌柜的这时候才问高飞几个人想吃点儿什么？小店还没有菜谱，高飞就根据他印象中的点菜。什么牛羊肉、杂碎、蔬菜，点了一大堆。 掌柜的笑了，“军人兄弟，你是第一次来重庆吧？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给你拿出来几样，保证让你们几个吃得满意！” 那当然好了。掌柜的推荐的肯定是店里最好的。时间不长，老板娘就一样样的拿了上来。牛杂羊杂，适合涮火锅的本地特色蔬菜。掌柜的又拿来了一瓶白酒。不过就被高飞给拒绝了。 他们几个白天出来逛街，晚上还要回学校宿舍睡觉的。万一要是被学校发现，那就麻烦大了！ 余俊利从掌柜的手里又把酒瓶子要了回来，“少喝一点嘛，少喝一点。我们六个人喝着一瓶白酒，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你们会不会有事我不知道，但是我喝了酒就是酒驾！高飞见劝不住几个人，干脆也就不再劝。但是他却坚决不喝。热腾腾的火锅烧上了，汤头翻滚着，一股股麻辣的香气直扑鼻端。 夹起牛羊肉各种杂碎，放到火锅里面煮，趁着那股麻辣之气蘸着小料吃到嘴里面，那股香鲜麻辣，让人直呼过瘾！ 酒瓶子被打开了，那五个人每人倒了一杯。给高飞倒，他坚决不要。五位室友嘻嘻哈哈的干杯，喝了一口又大呼小叫说真辣。 都是年轻人，高飞和这帮人坐在一起，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和室友们一起吃着吃着，不知道是谁给他的杯子里也倒上了白酒。 高飞端起杯子一口喝到嘴里，竟然是白酒！高飞想要吐出来，余俊利已经夹着一大块羊肉送过来了，“高飞，来来来，快吃块肉，送送酒。” 原来是这小子在背地里搞鬼！高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口中的酒咽下去，几个人开始吃着火锅喝白酒，享受起了正宗的重庆美食。 牛肚劲道、羊肉鲜香。再加上重庆火锅特有的麻辣香醇滋味儿，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吃饱了喝足了，几个人付了饭钱，晃晃悠悠离开火锅店。几个人还想继续逛大街，高飞一看，咱还是早点儿回去吧。回军校还有这么远的路，几个人又都喝了酒，可不能再逛了，再逛非得出事不行。 六个人说说笑笑议论着重庆火锅的独特滋味儿，去开车。忽然，余俊利眼睛一亮，“哎哎哎，你们等我一下。”这小子晃着膀子离开众人，往斜刺里去。 高飞顺着他的方向一看，原来那边走过来一位穿着鲜艳、身材苗条的年轻女人。余俊利这是去搭讪美女了。 吃了火锅喝了白酒的余俊利满脸通红的拦住了年轻女子，刚说了两句话，年轻女人脸上就有了怒色。显然是搭讪失败了。 搭讪不成功你就走呗。这个余俊利还在絮絮叨叨。年轻女子左躲右闪，余俊利腆着个脸，像个流氓一样张着双手不让人家走。 吴坚强等人哈哈大笑。高飞看不下去了，这个余俊利，真是混蛋！我们出来是欣赏陪都的美景、品尝本地美味小吃来的。谁让你耍流氓的？高飞喊了一声：“余俊利，你给我住手！” 第三百零七章 当街打架 高飞见室友余俊利当街调戏妇女，喊他住手。余俊利刚一回头，从这女人来的方向风风火火跑过来一个人。这人有二十几岁，西装革履打着领结。跑到跟前二话不说，对着余俊利就是一拳！ 余俊利没防备，被这一拳正打到腮部，打他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余俊利刚站稳脚步，那人追上来又是一记飞踹，嘴里还骂着：“混蛋！敢招惹老子相中的妞，瞎了你的狗眼！” 刚才挨的那一拳是没注意，现在看见对方又踢过来一脚，余俊利一个闪身就躲过去了。同时，他的火气也上来了。 “混搭，你敢打我？找死！”余俊利挥拳还击。 西装小伙年轻，身手灵活。余俊利却是军队里面推荐到军校上学的精英，也有两下子。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在了一起。吴坚强等三零二的几个室友都是年轻人，又刚喝过了酒，正在兴奋头上。一看室友和人打架，他们哪儿能干看着？ “哥儿几个，上！打他！”吴坚强一招呼，那几个撸胳膊挽袖子就扑了上去。 高飞不想过去。但他也是三零二寝室的一员，一个寝室的和外人打架，他总不好站老远干看着吧？所以，他也跟了过去。 虽然是过去了，但是高飞可没有动手。三零二寝室这边，五个打人家一个，也用不着他动手。高飞站在几个人后面，他得看着几个小伙伴别把人家给打坏了。 穿西装的小伙儿也就是年轻，估计也练过几天拳脚，但是他一个也对付不了五个人。面对着雨点一般的拳脚，没有支撑几下，西装小伙儿就被打倒了。 那女人尖叫着：“别打了！” 余俊利几个人只管一边骂着一边用脚踹。“小子，穿西装就了不起了，我踹死你！” “我踢死你！油头粉面的混蛋！” 现在是大白天，重庆市区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几个当兵的当街打人，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高飞一看，不好，事情要闹大！他赶紧过来，双手拉开俩，再伸开双手扯开两个。最后剩下个余俊利，高飞拉着胳膊把人拽开。 “别打了，我们快走！”高飞左手扯着余俊利，右手拉着吴建强，撒腿就往汽车的方向跑。 他们刚跑到汽车跟前，又过来五六个穿西装打领带的。跑到跟前把被打这位拉起来问他：“怎么回事？”西装男一指汽车，“就是那几个当兵的，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几个人呼啦一下追过来。高飞一看，走不了了。余俊利还说：“赶快上车，上车快走！” 走？人家过来把车一围，你往哪儿走？除非想撞死几个，然后逃离重庆，从此隐姓埋名，度过此生。高飞当然不能这么干，所以，这场架他非打不可！ “别走了！不把他们打趴下，我们谁也走不了！哥儿几个跟我上！狠狠地揍他们！” 高飞领着头，抡拳头冲向了对方。余俊利、吴坚强等五个人在后头跟着冲了上去。他们是六个人，对面加上之前被打倒，现在又爬起来那个西装领结男，一共是七个人。六对七！ 打这种架不是高飞的特长，他的特长是杀人。这几位和他无冤无仇的，他能无缘无故的就把人家打死吗？不想打死人，就得好控制力度和角度，还得防着人家被打倒之后，再爬起来继续战斗。 好在参加打架的不是高飞一个人，他还有五个队友呢。这五个人，也都是年轻力壮的军人，手上都有两下子。 高飞就像只虎，那五个人就像五条狼，和这七位重庆的年轻人剧烈地打斗了起来。以高飞的身手，收拾五个年轻人，他一个人也是稳操胜券。更何况身边还有五名队友。这五个人只要不自己人彼此伤害，胜利就一定是属于他们。 打斗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五六分钟就结束了战斗。对方七个人全让放倒了！余俊利还在这儿骂骂咧咧的。高飞拉着他就走，一边还得招呼另外四名队友，“快走！我们快离开这里！” 六个人全上了车，高飞一脚油门踩下去了，汽车发出一声咆哮，忽的一下蹿了出去。被打倒的那几位爬起来，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吉普车绝尘而去的影子了。 “华少，他们跑了。怎么办？”几个人全爬起来，围着最先被打倒的西装领结男。这帮人平常当街打架，欺负人习惯了，今天被别人欺负了，当然是气愤难平。 被称作华少的西装领结男狠狠地一挥拳头，“哼！打了人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们去找三公子，请三公子出面。这个仇，一定得报！” 高飞开车带着几名室友一路狂奔，已经快到军校了，室友们还在兴奋地议论刚才的打架有多刺激、多好玩儿、多有趣。 “余俊利，还有你们哥儿几个，我告诉你们啊，今天这件事咱们现在怎么议论都行，一旦下了车，谁都不能再提这件事！把你们知道的，都给我烂到肚子里！”高飞警告他的室友们。 “为什么呀？”余俊利愤愤不平的问，“我们又没输，为什么不能说？” “为什么？为了你能继续在中央军校上学！为了咱们三零二室的集体荣誉，谁也不能传出去！你们想啊，几个中央军校的学生，在大街上喝醉了酒打人。这是影响有多坏？如果传到蒋校长的耳朵里，咱们会得个什么结果？会不会被开除学籍，职务一撸到底？” 余俊利等五个人全都沉默了。他们都后悔了。好好的打什么架？都是喝酒惹的祸！难怪人家高飞不喝酒，看看人家。余俊利几人后悔莫及！但是事情已经出了，光后悔是没用的。为今之计，只有先隐瞒下来再说了。 就这样，风平浪静过了两天。星期三，班主任把高飞叫过去了，告诉他放了学先别走，我找你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高飞问什么事，班主任笑出了一脸的褶子，却就是不说什么事，只说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第三百零八章 蒋校长接见 “换上新军装，军衔标志佩戴整齐之后，还来这里找我。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问见谁？班主任不说。最后看着高飞清澈的目光，实在忍不住了，班主任稍微点了一下，“最高当局。” 最高当局，委员长？高飞大吃一惊！随之而来的就是惊喜。在这个年代，要是不见见老蒋，不和蒋委员长面对面的说几句话，岂不是人生一大遗憾？所幸，他马上就要见到这位在中国近代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 虽然不知道老蒋为什么要照见自己，高飞还是按照班主任的要求，放了学之后，回到宿舍把脸洗了，换了身干净衣服。觉得浑身上下没什么毛病了，这才去教师办公室，去找班主任。 班主任早就在这里等着了。高飞喊了一声报告，走进了办公室。班主任把他从头打量道教，又围着转了一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小伙子很精神嘛。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过去。” 过去？怎么过去？高飞以为班主任会开车带他过去，没想到在两个人走到停车场之后，班主任居然对高飞心平气和的说：“把你的车开过来。” 高飞再次吃了一惊，“刘老师，去见最高当局，不是应该学校派车吗？我这车里的汽油可是没多少了。” “哼，高飞，做人不能心胸太狭窄，你应该放大眼界！你去见谁？那是最高当局！多少人一辈子也没这个资格。咱们军队上所有的校级军官全加起来，有几个人面对面的和委员长讲过话？就凭今天这件事，你就得意去吧。还计较个什么汽油？真是小家子气！” 班主任怒其不争。高飞发动汽车，开车往外走的时候，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我要是拿钱能买到汽油，刘老师您想去哪儿我都能车接车送。可是现在汽油不是很难搞到吗，我说的这都是实际情况。” “够了！我怕了你了。一箱汽油，你在这里唠叨个没完。等过几天，我带着你去找地方加油！”看见高飞眉开眼笑的样子，班主任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学生，去见最高当局还要讨价还价！” 在有名的黄山公馆前面停住了车，班主任向门卫出示个什么东西，然后才被放行。高飞停好了车，跟着班主任往里走。看刘老师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他以前在这里也是常来常往的。 云岫楼前停住了脚步。有穿军装的总统府侍从过来问明了两人的身份和来历，然后去通报。高飞和班主任继续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多钟头。高飞站的脚都麻了，看班主任仍然是意兴盎然，一丁点儿不耐的样子都没有。高飞不禁有些佩服。 刘老师似乎看出了高飞的想法，不等高飞开口他就解释：“来这里的除了那几位固定的人之外，其余等待接见的，莫不以此为荣。” “因此，别说是等一两个小时了，就是等上他两三天，也绝对没有一个人会嫌时间长的。我要是能在这里等待接见等半个月，也足够将来我在别人面前吹牛了。” 委员长并没有让高飞等半个月，也没有让他等两三天。快到两个小时的时候，侍从终于走出来通知二人，“高营长，委座接见。请跟我来。” 高飞看了看班主任，问传话的侍从官，“只接见我一个吗？没有刘老师？” 侍从官无奈的皱了一下眉，“只有你一个，请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高飞无奈，只好对着他的班主任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不是我不带你去，是老蒋只见我一个。对不住了啊，倒霉的刘老师。 高飞跟着侍从官一路往里走，穿过几个门户，终于来到了那间传说中的办公室。委员长比想象中的还要消瘦，简直可以说是瘦骨嶙峋。但是精神头却很足，二目炯炯有神。 高飞一见，赶紧立正挺胸，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校长，学生高飞前来向您报到！”老蒋是黄埔的校长。高飞现在既然来军校上学，是军校的学生，当然是老蒋的学生了。 “你就是高飞？好的，我知道你的。你很年轻嘛。我知道你从参军以来就一直在前线和日军作战，战绩相当可观。你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军官！我听说，你有一辆从日军手里缴获的吉普车？是每天开着上学吗？” “报告校长，不是每天。我现在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汽车在停车场里停着呢。另外，我也不敢开，我找不到加油的地方。汽车万一没油了，我就开不成了。” 高飞只说自己车的汽油不够用，却并不向老蒋提加油的请求。好不容易见到这位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他怎么可能用给汽车加油当成提了条件？这种浪费机会的事情，高飞是绝对不会做的。 出乎预料，老蒋却并没有高飞想得那么多。也或许人家委员长想的都是军国大事，像这种小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人家浪费脑细胞。 “汽油不多，这是个问题。可惜呀，我们国家现在还没有石油，汽油完全依靠进口。这么办吧，我给你开个后门，你的车可以去军委会的加油站加油。嗯，只限于你从日军手里缴获的那台车，其余不行哦。” “是！多谢校长！学生谨记。直线那台缴获的汽车，其他一律不允许！” 高飞多会做场面活儿，回答的响亮干脆。再加上他长得也不错，举止端庄大方，委员长很是喜欢。老蒋一高兴，又问起了高飞的学习和生活情况。谈着谈着，谈到了五十九军，谈到了战争。 说起战争的话题，高飞的话就多了。他虽然年纪不大，却早早的就身经百战，亲手杀死的日军就不计其数。更别说还有亲手组建的独立营。高飞可讲的东西太多了。他随便挑几个有趣的战斗故事讲出来，就让老蒋听得津津有味儿。 本来委员长只准备了十五分钟接见高飞，结果俩人聊得投机，一聊就聊了快一个小时！ 第三百零九章 庆祝荣升班长 “将来从军校毕业之后，你有什么想法吗？”委员长问高飞。 “学生还是想回战斗部队。”高飞不想将来毕业以后，被分配到参谋部后勤部这些单位，他离不开战场。“我认为作为一名军人，就应该到条件最艰苦、战斗最激烈的战场上和日军浴血厮杀，为国家民族效力、为校长争光！” 高飞刚把这句话说完，办公桌上的电话叮铃铃的响了。委员长抬手接起电话，嗯啊几声挂掉了。 “你回去吧。今后要努力学习，勤奋上进。回战斗部队的事情，等将来从学校毕业了再讲。” “是！学生告退，校长保重！”高飞再次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高飞并没有当面向老蒋提要求。但是自从他被蒋校长接见了以后，学校里几乎所有的教职员工对待他的态度都变了。在课堂上，被提问最多的就是他。几乎每一位任课老师都在课余时间曾经单独告诉他：“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高飞俨然成了班级当中的优秀学生。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高飞所在班的班长调到了别的班，班主任刘老师随后在班上宣布：高飞担任班长！ 放了学一回到宿舍，五位室友就用狼一样的眼睛盯着他。把高飞给吓一跳，“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余俊利站起来，“三零二室全体同学，恭贺高飞荣任班长的职务，这是我们三零二室集体的光荣！为了庆祝高飞同学晋升，我们决定，这个周末出去大吃一顿！” 五个人同时鼓掌。高飞让这几个小子给逗乐了。 “哈哈，你们几个。不就是当个班长嘛，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吗？好吧好吧，礼拜天还是我请客。我开车，拉着你们几个馋鬼再去吃一会重庆火锅！” “不行！”吴建强提出了不同意见。“上一次咱们吃过火锅了。这一次是庆祝高飞荣升班长，一定要选个大饭店吃顿好的！街道边的小火锅不上档次，这次要吃大饭店！” 另外四个人一致表示同意。 出去吃饭，不管是大饭店还是街边摊，高飞倒是无所谓。但是有一点他要提前声明：这一回坚决不许喝酒！要是有谁忍不住非喝不可，我立马开车走人。喝酒的那个自己跑步回来！ “上一次，你们喝酒和人打架。这一次要是再酒后闹事，谁闹事请谁搬出三零二室！” “好，我们同意！”又是余俊利带头叫好。上一回就是因为他闹出的打架事件，这一次余俊利答应的这么爽快，高飞都表示怀疑。 “高飞，你不用怀疑我。上一次我承认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给同学们惹麻烦了。这一次我保证不会再犯！要是再犯，你们一年的饭钱我一个人全包了！” “好哇！”吴坚强等四人鼓掌叫好。高飞虽然觉得这个保证有点儿不伦不类，但大家毕竟是住一个寝室的同班同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也没必要搞得太严肃了。 星期天，还是高飞开车载着三零二室的全体同学出校门去市区。 渝香楼酒店楼高三层，酒店门口车水马龙，有专门的停车场。高飞开着中吉普进了停车场。本来停车场服务员见吉普车档次低还爱理不理的，见从车上下来了六位穿军装的青年军官，这才赶紧往这边跑。 高飞已经停好车了，停车场的小哥儿站在那儿有些讪讪的。高飞随手发给他一支烟，小哥儿立刻眉开眼笑了。 渝香楼的生意十分红火，大厅里热气腾腾，几十张桌子坐满客人。余俊利一进大门就找服务员要包间，结果人家这里的包间已经客满了。六个人要吃的话，只能坐大厅。 就是大厅，也等了几分钟。等有客人吃完离开了，六人才有了位置。来大饭店，就得吃川菜。什么鱼香肉丝、宫保鸡丁、麻婆豆腐、回锅肉、灯影牛肉。捡这些代表性的川菜点了七八样。六位室友团团围坐，大口的吃了起来。 不喝酒，那就埋头吃吧。六个人都是正值年轻力壮，都是正能吃的时候。这一顿风卷残云，时间不长，七八盘菜就见了底。又点了四盘菜两盆汤，年轻的军官们这才放慢了速度，一边吃喝一边聊天。 高飞他们正在吃饭的时候，从二楼的包间走出来几个人。这几位已经吃完了，正打算离开。其中一位穿深色西装的年轻人，一边往楼下看着，一边和同行的伙伴聊天，“渝香楼今天生意真好，这么多人。幸亏咱来的早。” “来得晚也没事儿。有杨公子在，渝香楼哪个人敢说没位置？” “那是，敢不给杨公子面子，渝香楼明天就让他关门停业！”这几位是可口气大得很。而被人称作杨公子的这位，却假装没听见。一边剔着牙，一边往外走。 “哎，是他们！”穿深色西装的年轻人忽然站住了，把脑袋伸出走廊栏杆往外瞧。他看的方向，正是高飞这一桌。 同行的人听出这位话声有异，就问怎么回事？穿西装的指着楼下，“你们看见没，那边有六个当兵的。半个月前，就是他们六个人调戏了小倩，我带人都没拦住，让他们跑了！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 “是那六个嘛？你认准了，就是那六个穿军装的？好嘞！哥儿几个，咱们去帮着熊少爷出了这口恶气。把这六个当兵的捉住，臭揍一顿。你们说怎么样？” “好哇！打他们，下楼去，打他们！”一帮人咋咋呼呼就要下楼打架。被杨公子给拦住了。“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渝香楼！想闹事到别出去，别在这里捣乱。” 熊少爷一听杨公子这么说，顿时脸就沉下来了。但是他却并没有出言反驳，显然他也不想得罪这位杨公子。 将气氛有些僵硬，杨公子一笑，“要打架，到外面去。他们六个人吃完了饭，不能不走吧。咱到外面去堵他们！把人打了，渝香楼还不会埋怨咱们。你们说，这样是不是比现在冲下去，把大厅打得乱七八糟要强得多。” “高！不愧是杨公子，真高！” 第三百一十章 对手来了援兵 三零二室的同学们吃完了饭，结了账，一个个腆着肚子心满意足的走出饭店。几个人商量着，下面还去哪里玩？今天因为没喝酒，吃饭用的时间短，现在才一点刚过，最少还有两三个小时才回学校。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这几个小时当然不能浪费了。 余俊利提议去歌舞厅，找漂亮小姐跳舞去；吴坚强却想要逛街景。当然，他并不是不想搂着女人跳舞，吴坚强只是觉得身为军校的学生，穿着军装到娱乐场所去消费影响不好。要是打算找女人，下一回出来的时候穿上便装。 余俊利说穿军装也无所谓，他坚持要去娱乐场所玩乐。吴坚强执意不肯。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至于剩下那三位，两边都支持、两边也都不支持。去哪里都行，只要你们商量好，这三位哪里都能去。最后，选择权又扔给高飞了。高飞说，我们先去开车，然后去加油。加完了油，再商量干什么。 上一回高飞去拜见蒋校长，老蒋亲口许他的，可以去军委会加油站给这辆车加油。今天就是个好机会。高飞打算先照顾好自己的车。 几个人出了饭店往停车场走。前面忽然传来一声断喝：“站住！你们六个，别走了！” 高飞抬头一看，眼前几个人拦住了去路。看这帮人的年纪，最大的也不到三十岁，小的也有二十来岁。就岁数上来说，和自己这边六个人差不多。他们是六个，对面也是六个。 “朋友，刚才是你们在和我说话吗？”高飞心平气和的问对方。 “废话！不和你说，我难道在和鬼说话吗？”六人中一个西装领结男开口接话。高飞对这人印象比较深刻。一般人穿西装打领带很平常，戴领结就显得比较正式了，平常见得也比较少。 这位，就是上一次打人事件中，对方的头头。没想到今天竟然又遇上了。 高飞一乐，“小兄弟，你的伤好了？恢复得还蛮快的嘛。”高飞记得当时，这小子的一只眼睛都让打青了。所以他才有此问。 穿西装带领结的熊少爷一听这话顿时恼羞成怒，“住嘴！哥儿几个，上！狠狠的揍他们，打死了，我赔钱！” “打！给熊少爷报仇！”几个年轻人热血上头，撸胳膊挽袖子，扑上来要打架。高飞还没说话呢，余俊利先忍不住怒吼了一声：“你们是在找死！打的他们连亲妈都认不出来模样。兄弟们上，揍他们！” 余俊利头一个扑上去。后面吴坚强也跟了上去。高飞又一次被迫卷讲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斗殴当中。 高飞把拳头轮开了，乒乓乒乓，打得极其过瘾。周围有余俊利和吴坚强等五个人帮忙，高飞得以施展开了拳脚。一顿好打，对面躺下五个，最后剩下的，高飞之前从来没见过。 “别动手！你，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知道我叔父是谁吗？我叔叔，就是大名鼎鼎的川军司令，杨森总司令！我是他侄子，杨国忠。” 原来是杨森的侄子。要换个时候，高飞肯定不会动手。但是现在嘛，同一个寝室的和别人打架，他作为三零二寝室中的一员，怎么能干看着不上去帮忙？ 高飞活动活动手脚，一拳打过去。杨国忠也有两下子，高飞这一拳，他竟然躲开了。高飞也没指望一拳就能把人撂倒。一看这位躲开，他跟上去又是一脚！ 杨国忠这下没躲开，被踹了个饿狗抢食，脸朝下趴到了地下。这位一个翻身爬起来，高飞再一看，就见这位杨公子下巴也破了，鼻子也见红了，险些摔破相！ 杨国忠一抹脸，疼的叫了一声，“好哇，你敢打我！有种的报上名字。你敢不敢报名？” 高飞知道报名的话后患无穷，但是他又岂能让一个纨绔少爷、膏粱子弟给叫号叫住？报了名字，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想知道我叫什么吗？好，你竖起耳朵听好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高叫高飞！就是让你知道我的名字，你又能把我怎么样？”高飞抬头挺胸往那儿一站，居高临下的看着杨国忠。 就在这时候，从街道拐角处忽然传来一声喊：“杨公子，我们来啦！小贼别跑，敢袭击杨公子，你们跑不了啦！” 高飞顺声音一看，坏了，人家的援军来了。这些援军，一个个手持砍刀木棍，人数最少有三四十人。高飞这边只有六位，怎么能打得过人家那么多人？ 更何况，一看装备，就知道这些人是经常打架的，是有备而来。与其说是援兵，不如说是伏兵。之邦人手持棍棒砍刀，就是对付高飞他们的。人家早就在那儿了。只是杨公子没有安排好，伏兵出来的晚了。以至于杨公子这几位主将提前挨了打。 这种仗怎么打？除非拿出枪来玩儿命。可这是哪儿？这是我国抗战的临时首都，陪都重庆。高飞哪能在这里开枪？ “哥儿几个，我们走！”对方的伏兵是从停车场那边来的，高飞也不敢去开车了，他招呼上几名室友向着相反的方向就跑下去了。 对方的人太多了，除了留下几个人去照顾受伤的杨公子等人，还有二三十位提着棍子砍刀在后面穷追不舍！ 眼看这帮人似乎有越追越紧的趋势。高飞一边跑，一边对几个室友说：“咱们分头跑！你们往人多的地方去。哪里人多往哪里去，最好是往有警察有军人的地方去。回头咱们汽车跟前不见不散！” 高飞他们有六个人，被一帮流氓追打。如果让人看见了，或许有人会说他们是在群殴。但如果是一个人被几个流氓追赶，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是流氓欺负人。 更何况，他们身上穿着军装，又是中央军校的在校生。不管是警察还是军人，只要遇见了，都是他们的帮手。 室友们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高飞这么一讲，几个人立刻分头跑路。眨眼之间，高飞身边就剩他自己一个人了。一个人更方便，跑吧！高飞一转身，钻进了胡同。 第三百一十一章 比武引出戴老板 高飞在胡同中狂奔，身后的脚步声不断传来。高飞的心态却是越跑越平和了，就剩他一个人了，又钻了胡同，他也无所顾忌了。 后面的流氓混混们就算追上来，打不了打一架。高飞相信自己的实力，自己一个人收拾一二十个混混还是没问题的。 心里这么想着，脚步也就越跑约慢了。打架能打赢，何必费那劲玩儿命地跑路呢？前面的路口忽然出现了一位穿一身黑的人，这人看见奔跑而来的高飞，显然是吃了一惊。紧跟着看见了后面的追兵。高飞跑得慢了嘛，追兵眼看着就追上来了。 这人犹豫了一下，冲着高飞招了下手，转身就跑！高飞来不及多想，追着这黑衣男子的背影就跑下去了。 后面的混混们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眼看就要追上了，前面的高飞忽然又加速了，混混在后头就喊：“站住！别跑！你站住！”喊了几声，也喊不下去了。跑的光剩喘了，连喊话的力气都没了。 高飞追着黑衣男子在胡同中飞奔，也是见路口就拐。拐了两三个路口，黑衣男子转身进了一扇门。高飞一犹豫，黑衣男子在门里面向他直招手。高飞也跟了进去。 黑衣男子过去把门关上，喘了几口气，冲他一笑，“高营长，你怎么惹到那些袍哥的？” 袍哥，指的是四川哥老会的成员，是黑社会帮派。人员众多，实力强大。传说四川军阀杨森，就是哥老会的一名大头目。 高飞哪知道追他的是什么袍哥。他只知道自己吃完了饭，忽然就有人拦路打人。他和几名同学齐心协力打败了拦路的强盗，哪知道强盗的援军又来了。他和他的同学们跑散了、 “不对吧，高营长，你上一回周末喝酒打架，也是和你这几个所谓的同学吧？”黑衣人似乎对高飞的行踪，十分了解。 听到这话，高飞吃了一惊。这家伙是谁？他怎么知道的这么多？高飞警惕的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说话。但却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高飞怀疑这黑衣人是日本特务。 黑衣人也吃了一惊。不过他并没有退缩也并没有害怕，他只是吃惊于高飞的反应。 “高营长是怀疑我的身份了吗？你不用怀疑，我是军统的人。我们戴老板早就听说过高营长，一直想见见你，今天到是个好机会。高营长，请跟我走一趟吧？” 原来是军统的人。高飞松了一口气。因为靳红梅的关系，高飞对军统很有一些亲近之意，潜意识中就觉得军统，不是外人。但是这黑衣人说话的语气，他很不喜欢。什么叫跟你走一趟？我是被你抓了吗？ “对不起，我还有事。你说的戴老板是戴笠吧？戴笠如果相见我的话，可以去中央军校。我这段时间在军校学习。只要不影响学业，我随时欢迎戴局长到访。” “但是戴老板希望现在见到你。” “我没空！等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说吧。”再说，那就是没戏的意思。高飞不反对和戴笠坐下来聊聊，但绝对不是被人强带回去，或者被抓过去。 “高营长，你应该知道我们军事统计调查局是个什么性质的单位。今天我既然找到你了，那么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得罪了。”黑衣人过来就要抓高飞。 高飞甩臂膀还击，他和黑衣人又打在了一起。这黑衣人的拳脚功夫不错，是一个好对手，高飞和他打起来也相当过瘾。该使的招数都能使出来，黑衣人都能一一化解，也不用担心伤到对方。 有这样一个高手陪练，高飞打架也打得痛快。乒乓乒乓，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彼此交手三十几个回合了。 高飞一记扫堂腿，黑衣人飞身跳起。高飞又是一记扫堂腿，黑衣人再次跳起来。高飞再扫，黑衣人再跳。好玩儿。高飞唰唰唰，不断地使出扫堂腿，黑衣人随着也不断地蹦高。高飞玩儿的不亦乐乎，黑衣人蹦的脸红心跳。 终于，当高飞使出第十五个扫堂腿的时候，黑衣人忍不住了，“高营长，高营长请住手！” 住手？你让我住手我就住手？高飞又往下一哈腰，黑衣人以为他还是一记扫堂腿，扎好了架势，就等着高飞伸腿，他好继续练原地跳高了。哪知道，高飞却突然不用扫堂腿了，他换了一记边腿，踢了过去。 黑衣人准备不足，已经躲不开了。被这一记鞭腿正抽到胯骨上，他哎呀一声，被摔到了地下，好半天爬不起来。 对手被打倒了。高飞像雄鹰搏兔一样，噌的一下跳到跟前，抬脚就要踹！身后有人说话：“高营长，高抬贵手！你已经打赢了，请不要伤人的性命。” 高飞顺声音一看，见此人短发、长脸、浓眉。穿一身黑色中山装，左上口袋里插着两支钢笔。 高飞打量他的同时，这人也在打量高飞。二人互相打量了有半分钟，被打倒的黑衣人也爬了起来。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赶紧给二人介绍。 “高营长，这位就是我们戴老板。戴老板，这就是高飞，高营长。”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戴笠！高飞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慢慢的抬手给戴笠敬了个军礼。人家的级别比他高得多。高飞才是个少校营长，戴笠已经是将军了。 戴笠没有还礼，却伸出手，热情的和高飞握手。 “高营长，我早就知道了你的事迹，一直想和你见面。今天终于见到了，真是难得呀！哦，我也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军统局行动组，功夫最棒的严力。严力一向心高气傲，很少有对手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是败给了你。” “怎么样，严力。这下你相信强中自有强中手了吧？高营长这还是留了情了。如果你是个日本鬼子，恐怕你早就死到高营长的手下了。” “是，高营长武功高强，严力佩服！”严力拱手行礼。高飞赶紧还礼。 “严力兄太客气了。你的功夫很棒，我能获胜也是巧合了。承让承让。” “哈哈，今后大家都是朋友了。高营长，来，请到房间里面坐。” 第三百一十二章 无话不谈 高飞跟着戴笠走进了客厅，分宾主落座。那位军统行动组功夫最棒的严力跑前跑后帮着倒茶，递烟、拿瓜子点心。 “高营长，你和小靳最近还有联系吗？”戴笠不抽烟，也不喝茶。严力给高飞倒的是普洱好茶，给戴老板的却是一杯白开水。 “小靳？哦，你说的是靳红梅吧？有段时间没联系了。靳组长工作忙，而我又随着部队到处跑。现在是战争时期，等到什么时候战争结束了、把日寇赶出中国我们胜利了，我会专门去找她表达感谢的。” “哦？你相信日本人一定会被赶出中国，我们一定会胜利？”戴笠对于高飞的话仿佛有些惊奇。 “那当然！”高飞更惊讶于戴笠这句问话，“我中华上下五千年。虽经历五胡乱华、蒙元灭国、满清入关，但是我泱泱中华始终传承不绝。” “东瀛倭寇，别看现在他们气势汹汹，总有一天也会退出华夏的领土，回他的东瀛岛国上去。这不仅是亿万民心所向，同时也是历史大势所趋。难道戴局长不是这样认为的吗？” “啪啪啪！”戴笠不由自主的拍起了巴掌，“好，讲得好！现在许多人都把抗战胜利挂在嘴皮子上，其实真正相信抗战能胜利的又有几个？高营长能够以史为鉴，从历史发展来说明我国的抗战必然胜利，让我也是深受鼓舞呀！” “难怪校长会赏识你，果然是青年才俊、国家的栋梁之材！小严，你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精英人才！你要向高营长好好学习呀。” “是，高营长，您说的太好了。我要向您学习的地方太多了。”严力微微躬身。 两个人这一唱一和的一通吹捧，听的高飞是心花怒放。总算是他可没忘了面前这两位都是什么人。尤其是那位戴老板，看上去一身中山装、气质稳重，好像个学者一样。其实他却是全国最大的特务头子！在他面前得意忘形，那是要倒霉的！ “戴老板、严兄，太过夸奖了。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倒是戴老板率领军统将士，在抗日的幕后战场上尽心竭力，获得情报、打击日伪。为国家、为民族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也为我们前线部队坚持抗战，提供了有力的保障呀。” 高飞反手一记马屁，拍的戴笠和严力两位军统中人眉开眼笑。至此，双方谈话渐渐地进入了融洽和热烈的阶段。高飞说什么，戴笠和严力都爱听；戴笠和严力讲什么，高飞听了也觉得顺耳。 三个人谈话越说越投机，渐渐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戴笠听到高飞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了。从高飞第一次和军统接触，戴笠就听说过他这个人，但是关注的并不多。毕竟高飞的战绩再出色，也只不过是一名低级军官，还不值得军统掌门人投入过多地关注。 一直到高飞遇见了靳红梅，高飞才正式成为了戴笠关注的人物。靳红梅是军统在华中地区的行动组长，可以说是戴老板手下的一员大将。这么一位重要人物，和高飞频繁接触，并且似乎产生了男女感情。怎么能不引起戴笠的注意？ 高飞到重庆，等于是到了戴老板的眼皮子下面。戴笠一直想和高飞当面聊聊，这才趁着今天的机会，派严力把人给引到了这里。 杨森是四川哥老会的大头目，哥老会的袍哥，连戴老板都不愿意去招惹。而高飞才刚来重庆几天，居然就和哥老会的人大打出手，这让戴老板格外的好奇。 “高飞，你怎么会得罪了哥老会的人？” 高飞就把自己和混混们的纠纷讲说了一遍。包括余俊利上一次的调戏妇女，也不能说他就做错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嘛，看见漂亮女人上去搭讪，这并不是什么罪过。 因为这个打一架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对方不依不饶，那就有点过了。 从外面进来又进来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军统特务，戴笠手下的打手之类的。这人进来看了眼高飞，并没有说话。给戴笠行了个礼，放下一封信转身走了。戴笠打开信看几眼，笑了。 “哈哈，高营长，你还说人家不依不饶？你知道你打的都是谁吗？那位熊少爷，是堂堂二级上将家的侄子。杨国忠的叔叔杨森，也是二级上将。” “高飞，你打了两场架，竟然把两位二级上将的侄子都给打了。你这运气，”戴笠摇摇头，一脸都是哭笑不得，“反正你惹得这种祸，我是不敢惹。” 高飞也傻眼了。怎么会有这种事？难怪重庆是陪都，打了两场架，就打到了两位二级上将的侄子。陪都的高官也太多了！ 人既然已经打了，那就想办法挽回呗。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不如赶紧想办法解决。高飞请戴笠帮助想办法。 “戴局长，您有什么办法能挽回吗？只要是能和这两家和好，哪怕我提着礼物上门赔礼道歉也是可以的。我在这里先感谢戴局长仗义帮忙。”高飞在重庆上学，还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他并不想得罪权贵，给自己惹上麻烦。 戴笠摆摆手，“高飞，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这种事情我不好插手呀。这么办，我介绍你认识一个人。你要是能和他聊得来，他愿意出手帮忙，这两件事情就都能解决了。” 那个人是谁，戴笠没有说。高飞也没有问。就好像当初班主任带他去见老蒋一样，这年头只要是有本事的人，都喜欢装个深沉、埋个伏笔让你猜。高飞偏偏就不猜。你不是说带我去见吗？我就等着看那是个什么样的厉害人物。 听说高飞的车还在渝香楼外面的停车场里停着，戴笠就让严力帮忙去取车。现在高飞和那两家的矛盾还没解开，他去了，万一再碰到那边的人，难免还会起冲突。 严力去了有一个多小时，把高飞的吉普车开回来了。高飞问他，有没有看见我那几个室友？严力说，看见了，我打发他们自行回学校了。 高飞叹了口气。回去肯定会被几个室友骂他不讲义气。不知道戴老板准备介绍谁给他认识？ 第三百一十三章 杜月笙答应帮忙 高飞开车，载着戴笠、严力，去见戴老板的那位朋友。 站在几人面前的是一位干瘦的半大老头，说一口上海口音的官话。 高飞看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但这是他第一次来重庆，之前根本不可能和这个人有过任何接触。 “雨浓，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干瘦老头热情中带着客气，可以看出来，他和戴笠真的很熟悉。 “老杜，我介绍个小兄弟给你认识。”戴笠和干瘦老头在一起，显得很轻松。“高飞，来，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朋友。杜月笙，你可以叫他杜先生。老杜，他叫高飞，是张自忠手下的营长。现在是中央军校的学生，上个星期校长在黄山官邸才接见了他。” “原来是高营长，欢迎欢迎。”杜月笙伸出一只手。高飞赶紧伸出双手相握。好家伙，我说怎么看着他有点儿眼熟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杜月笙！高飞曾经在图片上看见过杜月笙，所以才会第一眼觉得他眼熟。 “杜先生，高飞久仰你的大名。今天能见到杜先生的面，真是倍感荣幸。” “哦？呵呵，高营长真是太客气了。杜某只不过是做点儿小买卖，怎么能和高营长这样统帅一营军队的国家军官相提并论呢？”高飞客气，杜月笙说话更客气。 几个人来到里面的客厅，有人送上茶水点心香烟瓜子。几句场面话过后，戴笠说明了来意，他是带着高飞来找杜月笙帮忙说和的。 杜月笙在旧上海时期就是赫赫有名的黑帮老大，虽然抗战爆发他被迫迁居了重庆，仍然有大批的徒子徒孙追随。杜月笙不是官方人物，却和官方各阶层都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所以，高飞的事情，戴笠才来找杜月笙做调解人。 老杜听完了戴笠讲述的情况，微微愣了一下，看着高飞，“熊小伟和杨国忠，这恐怕不太好办呀。” “那不知道杜先生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帮忙调解呢？”高飞知道，求人办事人家说不好办，一般都是要好处。干脆他先说出来。当然，老杜要是狮子大开口，要一大笔调解费，高飞眼下还真拿不出来。 “诶，这不是条件的问题。”杜月笙摆了摆手，“既然是雨浓带着你来的，还谈什么条件。这件事确实不好办。熊家和杨家要是单独一家，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两家一起的话。” 戴笠坐不住了，“老杜，我是不方便出面，所以才带高营长来找你。你真的没办法吗？” “雨浓，你知道我不是官面上的人。熊杨两家都是高官显贵。好吧，如果抛开两家的大人，只说年轻人的事情，我倒可以试一试。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只能说试一试吧。” 杜月笙虽然有些为难，但是戴笠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但是杜月笙也有要求，就是他说和的时候，不光高飞要在场，戴笠也要在场。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讲，只在场一坐就行。 杜月笙这是要借助戴笠的名头，也等于是借助军统局的名头强压熊小伟和杨国忠。戴笠叹了口气，“本来我是不想出面的，但是为了高飞你，我就破一回例吧！” “好！这样的话，此事就十拿九稳了！”杜月笙显得很高兴。高飞却对戴笠说破例的话不以为然。不过他也没揭破。人家都要帮他的忙了，也没有额外的附加条件，他又何必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让别人心里不痛快呢。 从杜月笙那里出来，戴笠心情相当好，“杜月笙原意出手帮忙，熊小伟和杨国中肯定不敢扎刺。高飞，回头你要好好谢谢老杜。” “那当然。不过我最应该感谢的还是戴老板你。要是没有戴老板领路，杜先生哪认识我是谁？” 高飞很会说话，戴笠更高兴了。严力这一路上虽然一直没开口，但是整个过程他却是一点儿不漏的全看见了。心里对高飞满是佩服。看来这人会说话和不会说话，真是天差地远呀。今后自己也得多学学说话和作人了。 和戴笠分手以后，高飞开车返回学校。余俊利、吴坚强几个室友早就在寝室等着他了。看见高飞回来，自然少不了一番盘问。 高飞只说自己不熟悉重庆的道路，绕了很多弯路才回到停车场。余俊利等人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有多凶险，他们一旦被警察抓到，恐怕一个处分是跑不了的。 几个人一致约定，这件事要保密！除了三零二室这六位同学，谁也不能向外泄露。 又过了三天，高飞上午下课，班主任刘老师叫他去办公室。高飞以为又是委员长要召见了，结果到办公室却看见椅子上坐的竟然是严力。这位军统的金牌打手。 “高飞，老板让我来叫你过去。” 原来不是校长召见，而是戴老板召见。高飞看了看班主任。刘老师和蔼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记住事情办完之后尽快赶回来。” 高飞出了校园，开车带着严力去见戴笠。车一启动高飞就问严力，戴老板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是你拜托杜先生的事情有眉目了。要不然还能有什么事？知道你在军校上学，戴老板要是没事情怎么会让我来找你？”说到这里，严力话锋忽然一转，“戴老板和杜先生都愿意出手给你帮忙，还是高飞你有办法。” 高飞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话似乎不像是严力应该说出来的。 严力得意的一笑，“怎么样，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听着很顺耳？上一回我看你和杜月笙谈话就受了启发。你打架的本事比我强，我倒不在意。毕竟你是在战场上和日本兵拼命练出来的。但是你说话、做人的本事，却让我深受启发。” “这几天我学着对谁都说好话，见人拍马屁，果然办什么事情都顺利！高飞，谢谢你啊。”严力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高飞哭笑不得。你就跟我学了见人拍马屁？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说，我的本事是拍马屁吗？我的能耐是率领部队，在战场上打击日寇！ 第三百一十四章 调解 说和的地点，是在恒社总社。高飞开车带着戴笠来了之后，见恒社总社的大门敞开着，扯着大红条幅，条幅上写着抗战必胜等当下国内时兴的标语。 杜月笙换了一身崭新的长袍马褂，乐呵呵把高飞和戴笠以及严力接进了会客厅。会客厅里外布置一新，铺着红地毯、桌椅板凳擦得锃亮。茶壶茶碗都是新的。高飞有点儿纳闷，老杜搞的如此隆重，这又不年不节的，是要办什么喜事吗？ 想到了就问出来，“杜先生，您这里要办喜事？” 杜月笙一愣，然后笑了，哈哈大笑。戴笠也笑了。严力却和高飞一样，一脸的不明所以。 大笑过后，杜月笙说：“高营长，难道不办喜事，我就不能把家里收拾干净了？”不等高飞辩解，杜月笙就得意的晃着脑袋，“我把这里收拾的漂漂亮亮，就是要给熊小伟和杨国忠看看，让他们感觉到我杜某人的诚意！”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的谈判！高飞不禁有些感动。难怪杜月笙能在黑道上打下如此江山，人家办事情这份认真和执着的精神，确实值得我学习。 高飞、戴笠、杜月笙坐下来喝茶也就是十来分钟的样子，客人来了。熊小伟、杨国忠两位公子哥儿带着三十几名手下浩浩荡荡来到了恒社总社。 到了总社的门口，不用人吩咐，两个人就把带来的跟班留在了门外。俩人只带了四名保镖走进了恒社总社大院。 熊小伟的眼角还透着一点儿青、杨国忠的嘴角也有些红。俩人的伤虽然大致好了，但是还没有恢复彻底。而这一切，全都是拜高飞所赐。 高飞看见俩人走进来，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既然是拜托了戴笠和杜月笙来说和，自己当然也要摆出一副愿意和解的姿态。 杨国忠、熊小伟恶狠狠地瞪着高飞。杜月笙也站了起来。只有戴笠稳坐钓鱼台，纹丝不动。 戴笠和杜月笙的身份不一样。杜月笙势力再大，也是黑社会，拿不到阳光下；戴笠却有军衔在身，是国民革命军的正式将领。要是这两家的大人来了，他还可能站起来，至于这俩纨绔子弟，戴笠当然用不着对他们恭敬。 杨国忠、熊小伟见杜月笙迎上来，俩人赶紧行礼。老杜拉着两个年轻人，说了一通客气话，然后请二人落座。旁边有人奉上香茶、烟卷。 杨国忠和熊小伟在这个场合肯定是不抽烟的，俩人也没喝茶，直接奔向主题。 就是围绕着到底是谁犯错在先？第二次杨国忠带人伏击高飞，虽然被打，也是他不对。但是第一次打架，熊小伟就坚持是高飞做了错事。他相中的女人，却被高飞调戏，还打了人。 其实调戏女人的不是高飞，是他军校的同学余俊利。但是在这个场合，提余俊利一点儿用都没有。余俊利和高飞是同伙儿，他调戏女人，就等于是高飞调戏了女人。 “好吧，第一次算是我做错了。第二次是你们做错了。刚才杨国忠也已经承认了。咱们一边做错一回，这就算是扯平了。” “对嘛，扯平了就好。”关键时刻杜月笙站了出来，“你们都是年轻人，都是国家的青年才俊。既然误会解释开了，不打不相识，大家应该握手言和，交个朋友。能打一架，也是一种缘分嘛。” 杜月笙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半辈子，甚至年轻人的心思。他几句话一说，杨国忠和熊小伟对视一眼，很有一些意动。但是，俩人毕竟都是官宦子弟，是他们找的事，他们又在高飞手下吃了亏，现在再让俩人主动提出和解，他们拉不下那个脸。 杜月笙一眼看过来，高飞立刻心领神会。对着杨国忠和熊小伟一抱拳，稍微一躬身，“杨公子、熊公子，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我在这里给两位赔礼道歉了。” “啊？哈，高营长太客气了。我们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请高营长原谅。”杨国忠拉着熊小伟抱拳还礼，一场矛盾就此解决。 杜月笙很高兴，邀请及各位年轻才俊共进午餐，庆祝三个人和解。这时候戴笠也站了起来，矛盾解决了，戴笠提出告辞。杜月笙知道戴笠忙，也不留他。 杜月笙和高飞都去送戴笠，熊小伟和杨国忠当然也得陪着。送到大门口，高飞提出要开车送把戴老板送回去，被戴笠拒绝了。 “我自己能回去。高飞，你留下来陪老杜吃饭，我路上拦一辆车就行。好了，你们回去吧，不用送了。高飞，吃完了饭你直接回学校吧。等下次再出来，记着来找我。”说完挥挥手，戴笠领着严力离开了恒社总社。 其实高飞根本用不着替戴笠操心。戴笠是军统局的大老板，在重庆他能找不到一辆车吗？倒是熊小伟和杨国忠始终不知道戴笠的身份，但是看此人的气质，俩人也不敢随便问。 等到了宴席上，喝了几杯酒之后，熊小伟才问高飞，咱吃饭之前你和杜先生送走的那人是谁？高飞告诉他，是军统局的戴笠戴老板。 俩人一听，默默的对视一眼，表面上没说话，心里暗叫好险！幸亏他们见风使舵，及时和高飞合好了。要不然，不仅是得罪了黑道老大的杜月笙，差一点儿还把军统的老大戴笠给得罪了！ 一想到得罪戴笠的后果，俩人手心脚心上都出冷汗。好在他们这一会没有选择错误！想到高飞身后不仅有杜月笙，还有戴笠这位军统老大，两个人对高飞的态度就更亲热了。 凡是纨绔子弟，大部分脑袋瓜都管用。熊小伟和杨国忠既然有意拉近距离，高飞也不愿意和俩人关系搞僵，三个人越唠越近乎，就是必然的结果了。 老杜一看三个年轻人坐在一起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三位，你们这一回不打不相识。既然你们谈得来，我看不如学学古人，来个义结金兰，你们看怎么样呀？”杜月笙打算趁此机会，主持让三个人结拜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三兄弟结拜 “杨国忠。” “熊兴华。” “高飞。咦？你不是叫熊小伟吗？怎么又叫熊兴华了？” 杜月笙准备好了结拜仪式，放了香炉、供上刘关张的画像。杨国忠、熊小伟、高飞，三人跪在刘关张画像前面各报姓名正在进行义结金兰的仪式。高飞突然发现熊小伟报的名字不对，不由提出了疑问。 “小伟是我的小名，兴华才是大名。”熊小伟解释道。 “外面的人都叫他华少，”杨国忠也替他的好哥儿们解释着，“只有家里人和关系亲近的人才会叫他小伟。” “好吧，那我以后也叫你小伟好了。” “那当然了。今天咱们三人结拜，我们就是盟兄弟了，你当然应该叫我小伟。不过，咱俩还不知道谁大谁小。要是我比你大，你还应该叫我威哥！” 威哥？这名字，有点儿意思。高飞也不讨论。接下来三人报了出生年月，旁边有执笔的师爷写在纸上。三个人中高飞年纪最大，二十七岁。杨国忠小他四岁，二十三。熊小伟也就是熊兴华二十一岁。 杜月笙一辈子主持过的结拜仪式不计其数，相关流程十分熟悉。有人又拿过来了三只黑瓷碗，到了三碗白酒。抓过来一只红羽大公鸡，一到把鸡头斩掉，鸡血分别滴进了三个碗里。 三人捧起各自的酒碗，一饮而尽。 高飞老大、杨国忠老二、熊小伟老三。按照规矩，老二老三要给老大磕头，老三又要给老二磕头。然后三人再向刘关张画像拜三拜。三人站起来六只手握在一起，彼此之间的关系仿佛一下子亲近了许多。 “二弟三弟！”“大哥三弟！”“大哥二哥！”三人之间的称呼都改了。至此，结拜仪式正式完成。 杜月笙在旁边含笑看着新结拜的三兄弟，“恭喜三位义结金兰！” “多谢杜先生。”三个人同时给杜月笙躬身作揖，表达感谢之意。结拜完了，众人继续入席喝酒。三个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变了，亲近了，相互之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 杨国忠和熊小伟介绍他们家里的情况，讲述两个人以前和人喝酒打架的英勇事迹，高飞就在旁边含笑听着。轮到高飞讲了，他就说自己一家人都死于日寇的炮火之中。所以，自己才会对日寇恨之入骨，才会上战场和日寇拼命。 高飞有意挑了几个有意思战斗故事讲了。不光杨国忠和熊小伟听得两眼放光，就连杜月笙都激动的面红耳赤。 老杜也认识不少前线官兵，但是谁也不像高飞一样，既能打仗，嘴皮子还能说。杜月笙听了只觉得遗憾。自己年龄太大了，要是能年轻个二十岁，我也可以上战场抗日杀敌！ “嘿！大哥，你的部队还要人不？我跟你参军上前线吧？”熊小伟心里一热，要求去抗日。 高飞赶紧摇头，“晚了！我现在是军校的学生，在上学。军职已经被免了，等毕业以后能不能上前线还在两说。要是早一个月咱仨认识，你们俩都能到我的独立营，我给你们每人一个连长干！” “哎，二哥，你叔叔不是集团军总司令吗？给你叔说说，咱俩去杨总司令的队伍当兵，不是也行吗？”熊小伟是迷上当兵了，高飞这头行不通，他又去缠着杨国忠。 杨国忠也被高飞勾起了心思，但是又有点儿怕他那个本家叔公。所以，杨国忠没敢一口答应，只是说回家里问问，要是能去的话，一定带上熊小伟。 一场大酒喝下来，三个年轻人酩酊大醉。高飞也趴到了桌子上。杜月笙让人把三个人抬到后面的客房里休息，又让人去告诉杨国忠和熊小伟留到大门口的那帮人。 总之，有杜月笙在场，善后工作肯定做得妥妥当当。 高飞其实没喝醉，酒量有十成的话，他顶多喝到了七成。被人抬到了床榻上，他本来还想着躺一会儿就起来。哪知道一躺下就迷糊过去了。等一觉醒过来，天都快黑了。 杜月笙还想留他继续吃晚饭，高飞坚决不答应。回去晚了和夜不归宿是两个概念。他有班主任刘老师准假，就算半夜回去也不算晚。可要是今天晚上不回学校，等到明天再回去，一个处分就跑不了了！ 他是来上学的，不是来挨处分的。高飞执意要走，杜月笙也不好再留。杨国忠、熊小伟和高飞约好了，下一次高飞再从学校里出来，一定要找这哥儿俩再聚。 不知道家没关系，杜先生知道。高飞只要来找杜先生，托杜先生派俩人去通知二人就行。两个人保证随叫随到。 高飞辞别众人，开着车，一路上磕磕绊绊，总算是平安回到了军校。进校门的时候和卫兵解释又费了不少劲。最后还是班主任刘老师出来把高飞领进的校园。 对于高飞满身的酒气，刘老师只当做不知道。把高飞送进寝室之后，看着高飞躺下了，刘老师这才离开。高飞又编了一通瞎话，才把宿舍里那几位好奇地室友给糊弄过去。 等到周末了，高飞一个人开车进了城区，先去拜访了戴老板。结果戴老板有事不在，又去找了杜月笙。杜月笙派人去请，杨国忠和熊小伟很快就过来了。 三人见面格外亲热。熊小伟就说：“大哥二哥，今天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保证你们玩儿的高兴。” 熊小伟说的好玩儿地方能是哪里？等高飞到了地方，不由暗叹，他早就应该想到了。像熊小伟、杨国忠这一类的纨绔子弟，他们喜欢的地方必然是这一类的娱乐场所。事实果然也是这样。 熊小伟说的好玩的地方，就是一家装饰豪华的歌舞厅。 台上有衣着暴露的女郎在唱歌跳舞，三人找了张桌坐下，服务员给端上了酒水干果。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美人和歌舞。 不一会儿，几个打扮时髦的女郎凑了过来，“华少、杨公子，你们来啦。请我们喝一杯吧？咦？这位公子看着怎么有些好眼生？以前没来过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花天酒地 高飞对出入这些声色场所倒无所谓。他单独一个人肯定不会来，跟着杨国忠、熊小伟出来玩乐，他也不反对。 挑了一个看上去腼腆一点儿的坐在身边，杨国忠和熊小伟一人旁边坐俩。两个人左搂右抱，动手动脚，惹得女人咯咯娇笑。高飞却是斜靠在椅子上，只是喝酒和看台上的女人表演歌舞。 女人挪了挪椅子，离得高飞更近了。“公子，您长得真帅呀。”女人柔声的奉承着。高飞瞟了她一眼，微微举了举酒杯。喝一口刚把杯子放下，女人立刻小心地给他满上。 这女人很会迎合男人的口味，见高飞话不多，她就在旁边温柔的伺候着。时不时地倒杯酒，或者把干果剥了皮，递到男人的手心里。 过了一会儿，衣着暴露的女歌手撤下去，上来一位穿旗袍的烫发女人。这女人虽然穿着传统的旗袍，但是她一上来就宣布：舞会时间到！ 音乐声变了，在场的男女纷纷起身，进入旁边的舞池跳舞。高飞会跳交际舞，但是水平不怎么样，他就坐着没动。杨国忠、熊小伟一人拉着俩，进入了舞池。 身边的女人静静地看着他，这时候音乐声响了。舞池中的人们一对一对儿，搂抱着摇了起来。又换了一位歌手，轻声唱着茉莉花，高飞随着这柔软的歌声，轻轻打着节拍。 “公子，不爱跳舞吗？”女人又往前凑了凑，柔声问。 “嗯，我水平不高。害怕跳舞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别人的脚。” 女人捂着嘴轻笑着，“要不，您和我跳一曲吧。我小心着点儿。您放心，就算踩到我，我也不会叫的。” 高飞对这女人有了那么一点儿好感，见对方温言软语，眼中似有恳求之意，不由心里一软。站起来，拉着女人的手步入了舞池。 交际舞，男女以一定的姿势搂抱着，摇曳旋转。两个人转了几圈，曲声一停，中场休息。高飞拉着女孩往座位上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女人忽然停住了，原来是她鞋带开了，女人弯下腰去系鞋带。 高飞正和身边的女孩说话，没留神，一下撞了上去。所幸他察觉及时，立马站住了。要不然前面系鞋带的女人非得被撞趴下不可。就这样，那女人身体往前倾斜了一下，也差点儿摔倒。 高飞赶紧探手一抄，拦腰抱住了女人，总算是没有让她摔倒。 那女人扭了两下，高飞赶紧松手后退。女人一回身，扬起巴掌对着高飞的脸上就打，嘴里骂着：“瓜娃子，敢吃老娘的豆腐？” 高飞一抬手，捏住女人的手腕，往里一带！女人哎哟一声，又重重的扑进了高飞的怀里。高飞抱了个满怀，伸手在女人肉多的地方啪啪打了两巴掌。 那女人拼命挣扎，高飞小声恐吓她：“不许乱动！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就一刀捅死你！”女人立刻安静了。 高飞慢慢的放开她，仔细看，就见这女人长相倒是还算端正。但是眼角、嘴角的细小皱纹，无不证明此女岁数已经不小，四十肯定是要往上了。说不定五十都出头了。 身上的穿着档次可不低，衣服的料子和款式十分考究，一看就是高档货。宝石耳钉、白金的项链。这哪里是歌厅伴舞陪酒的小姐，分明是高门贵妇，来娱乐场所玩乐的。 高飞假装看不出来，忽然伸手，轻佻的眼前贵妇脸上掐了一吧，“小妞，长得不错嘛。叫啥名字？说给少爷听听？” 那贵妇愣在了那里。这是高飞的一种策略。对付这种女人，要是放低姿态赔礼道歉，她就会不依不饶，闹得天下皆知。而如果上去就摆出一副强硬姿态，并且表现出对她有兴趣，说不定这女人还会心中窃喜，坏事变成好事。 眼前就是这样。贵妇愣了一下之后，脸竟然红了，似乎还有一点儿害羞。高飞心中暗乐，抓起贵妇的一只手，正想继续调戏，旁边忽然有人吼叫了一声，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搭上了高飞的手臂！ 高飞吃了一惊，赶紧闪目光观看，竟然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白种人！ 这家伙黄头发、黄眉毛、绿眼珠，鹰钩鼻子、凹斗脸，张着大嘴叽里呱啦狂飙英语。 高飞懂英语，一听这鬼佬骂他是混蛋，说他调戏妇女应该被抓去坐牢。高飞当时就火儿了。他放开这贵妇，转过身照着外国人的毛手狠狠就是一巴掌。 洋人吃疼，叫了一声收回手顿时大怒。伸巴掌就来打高飞。这可和刚才那贵妇的巴掌不一样，贵妇人的巴掌就算挨一下，顶多就是丢点儿人，掉点儿面子。外国人这一巴掌要是挨上了，轻者脸被打肿、重者就得脑震荡呀。 高飞晃身子躲开，趁着对方的手臂还没收回来，他闪电般的抡胳膊一巴掌打过去。 “啪！”给了洋鬼子重重的一记耳光。是你先打我的，我打你，你也是罪有应得。一巴掌打完高飞还不解气，手腕一翻，回来又是一巴掌打过去。这一回洋鬼子有了防备，这家伙抬胳膊来挡。嘴里用中文骂着：“该死的黄皮猴子。” 高飞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白猪，你找打！”抬起腿来，照着白人的腿弯儿狠狠地就是一脚！把白种人踢了一个踉跄。高飞还不罢休，紧跟着又是一脚上去。白种人终于坚持不住，噗通一下，单腿跪到了地下。 歌舞厅里面就乱了套了。杨国忠、熊小伟跑过来，拉着高飞就走。三个人噔噔噔跑出了歌舞厅，一直跑出去老远了，这才站住。 杨国忠看着高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熊小伟却是竖了个大拇指，“高！大哥就是高！敢打外国人，了不起！这帮白种人，还以为他们是满清时候的洋大人呢，自以为处处高人一等，我早就想打他们了。” “可惜，我既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本事。看大哥今天这一打，过瘾！痛快！” “对！”杨国忠收敛了笑容。“大哥，你今天打的这一架，真是给咱中国人涨了志气！你这个大哥，我没认错！” 熊小伟眨了眨眼，“大哥，打过瘾没有？要不咱再去打一场？” 第三百一十七章 去武馆 高飞有些犹豫了。他怕把事情闹大，影响到他在军校的学习。“重庆是陪都，我们在这里闹事，恐怕影响不好吧？” “那能有什么影响？”杨国忠对此不以为然，“咱哥儿仨结拜是杜月笙主持的，我们虽然没入他的恒社总社，但也算恒社的外围人员了。真要是惹出事，杜先生能不管吗？再说，你背后不是还有个戴老板的吗？” “杜先生和戴老板联手，足可以在陪都横着走了！大哥你有什么好怕的？”熊小伟也在旁边帮腔。 高飞就问他，“你说再打一场，是去哪儿打？不是再找一家歌舞厅，挑几个白种人打一顿吧？我先说明啊，再打的话，你们俩也得上。你们不是都有手下嘛，带着一起上。别光让我一个人上去和洋鬼子打架。” “嘿嘿，那怎么能呢？您放心，再打架的话，我们保证一起上。打仗亲兄弟嘛，我们肯定不会让大哥您一个人孤军奋战。”熊小伟拍着胸脯，表示到时候自己不会袖手旁观。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杨国忠，“二哥，你们家不是哥老会的吗？哥老会里高手多，随便找几个练家子一起去，咱们不是也有帮手了嘛。” “练家子？”杨国忠忽然看向了高飞，“大哥，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吧。” “不会又是歌舞厅吧？” “不是。这回绝对不是！武馆，你去过没有？” “武馆？”高飞重复了一遍，心里却是有些雀跃了。武馆，顾名思义，就是练武的馆子。老师教徒弟，习武强身、传承中华武术。去参观武馆，绝对是个好主意。 杨国忠可不光是带着高飞来参观的，他是去武馆找帮手的。哥老会中有不少高手都混迹于武馆，杨国忠就是想去武馆拉几位哥老会的人给他当打手。 高飞是没去过，感兴趣，想去看看新鲜；熊小伟则是年轻人的心性，只要热闹好玩儿，去哪儿都行。 兄弟三人还是由高飞开车、杨国忠领路，直奔北碚。当时的中央国术馆从南京迁到了重庆北培，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类武馆遍地开花。其中，就有哥老会成员所开创的武馆。 杨国忠一路上可没闲着，像背英雄谱一样，给高飞讲着各个武馆都有哪些高手。其中高手最多的当然还是中央国术馆。 中央国术馆成立之初，地址是在南京。南京沦陷，中央国术馆被迫迁到了重庆。因为迁址，国术馆当中的高手大量流失。十成少了有七八成。好比当年有虎头少保、天下第一手之称的孙氏太极拳创始人孙禄堂先生，就曾经在中央国术馆中教授拳法。 如今这些高手离世的离世、隐居的隐居，真正留下来的也没多少了。但就是这样，也比其他武馆要强得多。比哥老会的高手要强得多，也多的多。 中央国术馆中的高手，咱是请不来了。就是哥老会开办的武馆中，真正的高手也不会跟着咱去打架。我们就是找几个入馆时间不长、武功不高的年轻人，真到打架的时候，直接让他们上就完了。 杨国忠一边说，熊小伟一边点头。高飞哭笑不得，“我说国忠，你这叫哄孩子打架你知道吗？你当心那些孩子的家长将来去堵你家的大门。” “谁敢？”杨国忠眼睛一瞪，表示不服。完全是一副纨绔子弟愣头青的模样。 汽车进入北碚，路边的台阶上宽大的门户敞开着大门，门旁边立的有牌子。上面写着：“中央国术馆”几个大字。虽然大门敞开，门口却冷冷清清。只有两三只麻雀在地上啄食。 高飞只是看了一眼，杨国忠就给他指着，“快看快看，那就是中央国术馆！”高飞没办法，只好象征性地又看了一眼。 按照杨国忠的指点，汽车在一个武馆门前停了下来。高飞停好了车，杨国忠带着二人直奔武馆的大门。还没到门口他就喊：“强林哥，强林哥！”等到了大门口，三个人迈步往里进，一进大门就愣住了。 武馆当中正在进行一场比武。武馆，本来就是练习武艺的地方，比武切磋是常有的事。但是今天这场比武的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在场中比武较量的是两个人，一个中国人、一个外国人。那外国人就和高飞在歌厅里揍得那个差不多，也是黄头发、蓝眼睛、大鼻子。 中方高手穿一身白色练功服，外国人穿一身灰色练功服。中方高手用的是中华传统武术，外国人用的是搏击之术。 黄头发的外国人明显占优势。这家伙身高体重，胳膊长、腿长。俗话说身大力不亏，指的就是他。中方拳师一拳打到他身上，洋鬼子啥事没有。而洋鬼子要是打中中方拳师一下，中方拳师立刻就得败北！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要想公平，最起码得找个身高块头相当的对手来比。可是再一看，院子里这些中方的，不管是武师也好学员也罢，一个个都是又矮又瘦。最矮的，几乎只能到洋人的胸口。 高飞刚看了连半分钟都不到，“嘭！”的一声，中方拳师一不小心挨了对方一拳，整个人被对方打的飞出去了有两三米远，摔地下翻了几个滚就起不来了。 观战的武师、学员们一片惊呼赶紧围过去抢救。又有个人大喊一声，跳过去和洋鬼子打在了一起。 这人还不如刚才那个呢，俩人打了有十几个回合，被洋鬼子一脚给踹成了滚地葫芦！ 第三个人再上，洋鬼子不比了。旁边有他的同伙，操着生硬的中文说：“杰克逊先生已经连续赢两场了，你们要是还不服的话，可以到英伦拳馆去比。想找杰克逊比武的话，得等到后天了。明天杰克逊先生休息。” 这洋鬼子竟然还有休息？高飞在旁边听的是大开眼界。本来他心情还挺好，但是这家伙接下来的话，就让他觉得十分刺耳了。 “按照约定，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明天太阳落山之前，如果你们没有赢下足够的场次，就要从这里搬走！你们中国人的体质，是比不过我们欧洲人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中外比武 外国人当众说中国人的体质比不过欧洲人，高飞的脸就拉下来了。不过他却并没有过去出手教训那个胡说八道洋鬼子，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能耐。 如果不论规则，只论生死的话，他有绝对的把握能整死这几个外国人。但这里是武馆，是比武的场所，按照规则比武切磋，他就不一定能赢了。 熊小伟年轻气盛，压不住火儿。高飞一个没留神，熊小伟就蹦过去了。“洋鬼子，你说什么？中国人的体质比不过欧洲人？你拼什么这么讲？就凭你打赢了几场比赛，你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差得远！” “出门，向左拐，走二百米再向左拐走到头。右手边有个大门，上面写着中央国术馆。有本事你到那里去挑战。你要是能挑战赢了，那才算是你有本事。在这里耍横，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高飞以为熊小伟会热血上头，向洋鬼子发起挑战。没想到小熊年纪不大，却是狡猾得很。他竟然挑唆洋人，让洋鬼子去中央国术馆挑战。 洋鬼子断然摇头拒绝，而给出的理由却是中央国术馆曾经拒绝他们的挑战。是不是真的无可考证，但是这帮外国人不去中央国术馆，却偏要来哥老会的武馆捣乱。 外国人也自觉，看见高飞他们三个进来，留下几句场面话转身就走。高飞心里恨那个说中国人体质不如欧洲人的家伙，就在他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冷不丁的伸脚尖一勾。那洋人一个马失前蹄，往前抢了几步终于是没站住，向前扑到了地下。 这一下事出突然，武馆里的人全愣住了。外国人从地下爬起来，半边脸上是泥、半边脸上是血。熊小伟是第一个笑的，杨国忠是第二个笑的，高飞第三个，紧跟着整个武馆里的人都笑了。仰天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外国人想发火，却找不到肇事者，只好气哼哼的转身离去。 等外国人走了，这边的笑声也平息了。被杨国忠喊做强林哥的站了出来。高飞认出来了，这位强林哥，就是他进门时候和外国人比武的那位武师。 强林哥请高飞三人进客厅落座。杨国忠给高飞介绍，这位强林哥也姓杨，和杨国忠是本家。现在是这家川中武馆的当家人。强林哥认识熊小伟，但是没见过高飞。听了杨国忠的介绍，也只是淡淡的客气了两句。 这里是陪都，强林哥既然能在这里开武馆，估计以前也没少接触军队上的官员。像高飞这样的少校营长，他当然就不是很在意了。 强林哥问杨国忠的来意。听完他笑了，告诉杨国忠你来的真巧，要是昨天你过来这么说，我肯定不会同意。但是今天的事情你也看见了，那些洋人都欺负到咱头上了。你想报复，我答应你。不光是学员，武馆里的武师也可以跟你去。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杨国忠对强林哥表示感谢。有武师助阵，当然比随便找俩学员要强得多。 这时候，熊小伟又问起了比武的事情。外国人怎么会到你们这里来比武了？还有那家伙临走之前说明天搬家是怎么回事？ 强林哥叹了口气，说出了和外国人比武的前因后果。 今天来比武的是英国人，他们在这里也开了一家武馆，名字叫做英伦拳馆，专门教授欧式拳击和搏击之术。去英伦拳馆学习的年轻人也有不少。 英伦拳馆不知道为什么看上了这边的位置，非要和川中武馆交换。强林哥在这里带徒弟传授武艺都习惯了，不想换。英伦拳馆来谈了几回谈不拢，就单方面提出要比武决定地盘的归属。 川中武馆当然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对方，再加上大家都是练武的，要是连比武都不敢，今后还怎么教授学生？于是，双方约定，分主客场，比十一场定输赢！哪边先赢下六场，就算哪边赢。 今天，川中武馆连输了两场。之前已经输过两场了，后面如果再输两场的话，川中武馆就要从这里搬走了。至于说明天的比武，今天不是在川中武馆比过两场了吗，明天的两场就要到英伦拳馆去比试。 英伦拳馆也输过，输了两场。今天以前双方是二比二，今天连输两场，成了二比四。所以那英国人说明天是最后的期限。 强林哥愁眉苦脸，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渡过这个难关。 杨国忠和熊小伟也没什么好办法。川中武馆的人都不行，他们俩就更不行了。这时候俩人突然心有灵犀一般的把目光看向了高飞，“大哥，你肯定有办法吧？” 大哥？强林哥对这个称呼有些吃惊。杨国忠就和他解释，这是我的结拜兄长。我们仨结拜了，高飞是大哥，我是老二，熊小伟是老三。 强林哥看着高飞的目光就变了。能和杨国忠结拜，并且能做他大哥的人肯定不简单。说不定这个高飞还真有特殊的本领，能保住我的武馆！ 强林哥一抱拳：“高飞，国忠的份上，你就帮我们川中武馆度过这次难关吧。只要能让我们渡过此劫，今后你就是川中武馆的名誉馆长！只要你有什么需要的，川中武馆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随叫随到！” 这就等于是说，川中武馆承诺给高飞当免费的打手了！ 这条件可太优厚了！要说高飞一点儿没心动，那绝对是瞎话。但是怎么样才能赢得了这个赌约呢？高飞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杨国忠和熊小伟比强林哥还来劲，“大哥，我们知道你有办法，快答应强林哥吧。咱们都是中国人，不能让一个外国人抢走地盘！” “好吧，我倒想到一个办法，你们听听行不行？”高飞把自己刚想起来的办法讲了一遍，把在场的另外三人惊得目瞪口呆！ 强林哥脸上的肌肉都动几下，用一种极其古怪的怪异的问高飞：“这样行吗？” 还没等高飞开口，熊小伟就替他回答了：“当然行，为什么不行！我大哥的办法最好！洋鬼子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按他们的规矩来？这里是中国，他们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高飞的办法 这天高飞三人就留在了川中武馆，没有走。高飞向馆长强林哥请教武术。高飞学过，不过他学习的都是战斗实用技能。散打也练过。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和真正的传统武功高手学几招，他怎么能错过呢？ 强林哥本是有求于高飞，高飞想和他学习武术，他当然愿意把压箱底的功夫都传授出去。但是时间有限。练武，讲究的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在武学上没有什么速成法，通过什么传功，或者练习某一套、某一招功夫就独步天下罕逢对手的，那武侠小说上的情节，现实中根本没有。 高飞学习的津津有味儿，强林哥教的也认真。不过这半个晚上，高飞就算悟性再高，其实也学不到什么有用的技巧的。顶多也就是学会了一套拳，还不得其精华，只学了些皮毛而已。就这样，已经让高飞兴奋不已了。 到了半夜，高飞悄悄地起来了。杨国忠和熊小伟也都起来了。其实俩人根本没睡，就等着半夜了。除了他们俩，还有武馆当中的管理食宿后勤的也没睡。再有就是两位无名的青年拳师。 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几个人悄悄溜出了川中武馆的大门，两位拳师领着路，众人顺着村道一直往后走。 现在是午夜十二点钟，那时候的人都睡得早，街道上一片漆黑。只有偶尔的几盏路灯，发出微弱的光。 “就是这家！”一名武师指了指面前的门户。门旁边也立了块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英伦拳馆。”四个字。 高飞跑过去，对着英伦拳馆的大门，咣当！就是一脚飞踹。现在是午夜，万籁俱寂。掉根针都能听见。高飞这一脚，就好像是半空中打了个雷一样，声音震耳！这还不算，高飞后退了几步，噔噔噔跑过去，咣当！又是一脚飞踹。 这两脚，终于惊动了拳馆当中熟睡的人。里面有人惊叫起来，灯也亮了。高飞几个人赶紧跑。全关里面的人全被惊醒了。有人打开大门往外面看，外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没有。看看大门，门上赫然有两只大脚印！ 这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踹我们的大门？英伦拳馆的老外敞开大门，在这里守株待兔，看到底是谁踹了他们的门？要是抓到肇事者，一定要把人扭送到警察局！赶来英伦武馆闹事？真是不想活了！ 留俩人看着大门，其他人都去睡了。 高飞并没有走，他躲在了英伦拳馆的后院墙外面。两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凌晨两点的时候，几个人翻上墙头，抄起几块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对着英伦拳馆的后窗户就砸过去了！ “啪！哗啦——！”玻璃让砸碎了。一块、两块，一连砸碎了四五块。躺下刚睡着的拳馆中人又让惊醒了。一个个愤怒的吼叫着，跑到外面查看情况。灯全亮了，有人在查看窗户让砸碎的地方，打算把碎玻璃碴子收拾收拾。 有人说，不要移动现场，等明天报警，让警察根据线索破案，抓肇事者！到底是谁在使坏？是川中武馆的人？英伦拳馆的外国人议论纷纷。 突然有人发出了瘆人的惊叫。养人们赶紧跑过去看，又出什么事了？等看明白了，这帮人也全都让吓坏了！屋子里什么时候来了蛇？一条体长超过一米的、身上带白色横纹的毒蛇，正吐着舌头，在房间里到处游走。 这是一条最长的，另外还有好几条比这个更细、和这条花纹一模一样的，在来回游动。 这么多蛇，是哪儿来的？不光中国人怕蛇，外国人更怕蛇！包括那几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大个子拳师，全都让吓坏了。 蛇这玩意儿可不好抓。再说这是毒蛇，一旦抓不好命就没了！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凌晨，天都快亮了，英伦拳馆的人才睡过去。 这当然都是高飞的主意。在兵法上，这叫扰敌之计。这不是打架的办法，这是战争中对敌人使用的计策。 第二天上午，强林哥率领川中武馆的武士们前来比试客场的时候，就发现英伦拳馆的人绝大多数都顶着个黑眼圈。一个个萎靡不振。 强林哥只当不知道这回事，一来就挑战。“英伦拳馆的，川中武馆按照约定前来挑战！我们来了！把你们的拳手派出来吧。” 英伦拳馆想要延迟比赛，以强林哥为首的川中武馆众人坚决不同意！英伦拳馆没办法，只好勉强派了个人上来比试。结果自然是被川中武馆的拳师狠揍了一顿！ 第二场，英伦拳馆直接认输。他们说，“明天咱们再一决胜负！你们真卑鄙，昨天晚上故意来捣乱，让我们整夜不能睡觉，今天比赛没精神。希望你们明天能有个好精神！” 这就是威胁了。言下之意就是说，你们昨天晚上不是来骚扰我们了吗？今天晚上也要防着我们去骚扰。 高飞站出来了，“你叫汤姆逊是吧？你是英伦拳馆的馆长？”高飞说的是英文。叫汤姆逊的愣了一下，用英文回话，高飞说的没错，他就是英伦拳馆的馆长。 “汤姆逊先生，现在我代表川中武馆正式通知你，明天的比赛该到了今天。明天我们武馆有重要活动，不能够比赛，所以要把比赛的日期提前。现在就开始吧，让我们今天就一决胜败！” 汤姆逊傻眼了。他大声的抗议，说川中武馆不守信用，擅自更改比赛日期。如果这样的话，他们将会放弃比赛。 放弃比赛？你说放弃就放弃了？你想比就比想放弃就放弃，便宜都让你们占完了！这是中国的土地，哪能所有的事情都让你一个外国人说了算？不行，今天必须比，不比不行！ 高飞用手指点着汤姆逊的鼻子。把汤姆逊给气的，脸上一红一白。 这家伙既然能够担任这家拳馆的馆长，当然也是有两下子的。盛怒之下，汤姆逊伸手来打高飞，却被高飞一脚踹趴下。这家伙趴到地下，拔门牙都给磕掉了一颗。爬起来的时候，满嘴都是血。 第三百二十章 武馆名誉馆长 汤姆逊一抹嘴，看见了一手血，顿时大怒。这家伙转身跑进房间，拿了一支来复枪冲了出来。一到院子里傻眼了，高飞手里正端着一支乌丢丢的手枪，枪口指着他的脑袋！ “你们不守信用！带枪来比武！”汤姆逊愤怒地嚷嚷着。 高飞冷笑着一步一步逼近汤姆逊，英伦拳馆的人纷纷后退。汤姆逊脸色极度难看，但是他还不敢乱动。高飞稳稳端着手枪，走到汤姆逊跟前，用枪口顶上了他的脑门，口中冷冷的吐出两个汉字：“跪下！”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不光是汤姆逊、英伦拳馆的外国人，包括高飞这边的杨国忠、熊小伟、强林哥和川中武馆中的武师全都愣住了。 强林哥反应最快，一愣之下赶紧叫：“高飞，不要这样，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是以武会友，你不要这样对待外国友人！” “以武会友？外国友人？强林哥，你以武会友，他们是以武会友吗？还外国友人？是朋友的，那才叫友人。这个家伙，想强占你的武馆，他算什么外国友人？”高飞对强林哥的说法完全不赞成。 “我再说一遍，跪下！”高飞用枪管照着汤姆逊的脑袋重重敲了一下。 汤姆逊腿一软，跪到了地下，放声痛哭。这么大个的洋鬼子，哭得像个孩子似的。高飞一晃手枪，“国忠，把这支枪拿走！” 杨国忠答应一声跑过来，捡起地下的来复枪，站到了高飞身旁。熊小伟也跑过来，和杨国忠站了并排。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既然三人是盟兄弟，当然应该共进退了。 “汤姆逊，现在我问你，和川中武馆的比武还比不比了？你们输了没有？”高飞放大了声音问，好叫这声音让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不比了，我们输了。是我们英伦拳馆输了。”汤姆逊边哭边说。英伦拳馆中的外国人虽然咬牙切齿，却一个出言反对的都没有。“川中武馆的房子，我们不换了。” “很好。认赌服输，说明你还懂一有点儿信用。今后你们英伦拳馆，要和川中武馆成为好朋友。有事互相帮忙、互相照顾。不要像顽皮孩子似的老打架。好了，你起来吧，我们回了。”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高飞随众人返回川中武馆。回到武馆，大家就像对待英雄一样对待高飞，请他上座，强林哥亲自给他倒茶。杨国忠和熊小伟站在旁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高飞看看表，不行，昨天我就出来了，一夜未归。今天得早点儿回去，找刘老师解释去。可不能让他给我记个处分了。高飞提出告辞，强林哥留客，非得请高飞吃一顿庆功宴不可。 “你给我们川中武馆帮了这么大忙，不请你吃一顿庆功宴，我心里过意不去。我们武馆全体师生也都不答应。” “是呀，高先生，留下来吧。”“吃顿饭再走吧！”“让我们好好感谢感谢你。” 感谢？怎么感谢？把我灌醉了就叫感谢？不听感谢两个字，高飞还有可能会留下。一听见武馆这么多人都说要感谢他，他哪里还敢多留？ “不行，我是一定要走的，我还是学生，不回学校怎么行？对不起了各位，咱们改日再见！”高飞抱拳拱手，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高飞，兄弟！”强林哥追了过来，“别说什么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们的地方。你是我们川中武馆的恩人，贵人！我宣布，从今天开始，高飞就是咱们川中武馆的名誉馆长！咱们川中武馆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高馆长！” “是！”武馆中的武师学徒们一起答应。 “今后高馆长有令，我们川中武馆全体人员随叫随到！包括我在内。高馆长既然有事，您请慢走！三位一路顺风。” 强林哥带着武馆中的几位主要武师把高飞三个人一直送到汽车跟前。看着吉普车启动，开远了，这才返回武馆继续他们的日常练功。 高飞开着车，把杨国忠、熊小伟送到他们常去的饭馆门口，这才驾车离开。 这是高飞入学以后第一次夜不归宿。一回到学校，他立刻去找班主任刘老师承认错误，告诉刘老师自己因为特殊的事情耽误了，所以昨天晚上没回来。请刘老师高抬贵手，不要给他记处分。 高飞的态度很积极，承认错误很及时。刘老师沉默了几秒钟，这才微微一笑，“没有事的，你能来找我说明情况，那就不会给你记处分。好好回去上课吧，记住下了课来找我一趟。” 本来心里还惦记着刘老师让我下课去找他会有什么事？结果一上课，高飞就把这个茬给忘了个干干净净。等到下课了，脑子里根本没这个印象，只顾着和同学们说说笑笑。 走到楼梯口了，看见板着脸的班主任，学生们立刻变得规规矩矩，安静地排队通过。等高飞走到跟前了，刘老师一笑，“高飞，我就知道你会忘了。走吧，到我办公室去聊。” 看见这一幕的同学们都傻眼了。原来刘老师的笑脸也是分对象的？对高飞就能笑，对我们就是板着个脸？高飞到底有啥能耐？余俊利等几位高飞的室友立刻被包围了。 高飞不知道是室友替他顶了缸，跟着进了办公室以后，刘老师问他这两天没回学校，都去哪儿了？办了什么事？ 高飞说交了几个朋友，办了一点事。刘老师细问，高飞就把他帮助川中武馆保住地盘的事情大概给讲了。和杨国忠、熊小伟结拜，以及三兄弟去花天酒地、调戏妇女、喝酒打架的事情他提都没提。 刘老师听完点评：“这件事做得不错，是替我们中国人增了光。但是今后再遇上此类事情一定要谨慎，一旦要是闹大了，恐怕对你个人不太好。” 这算是诚恳的忠告，高飞当然能听出好坏。他对刘老师的关心表示感谢。“是，学生谨记。多谢刘老师提醒。” “有人送到我这里一封信，你看看吧。”刘老师拿出一封信，递给了高飞。“你才刚回来，信就追着来了。高飞，你怎么这么忙呢？”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两位武师做保镖 信是杜月笙写的。内容是有人约他赌钱，他不想和那个人赌，但是又推不掉。所以，想让高飞替他去赌一场。赢了钱高飞拿走，输了钱算他的。输赢都无所谓，时间就在本周日。 高飞一算，今天是星期四，离周日还有两天多，看来这个周末又有事情干了。 刘老师一直安静的等着高飞看信，中间没有打扰他。等到高飞看完了，这才问信是谁写的？高飞估计刘老师很可能已经从送信的人嘴里知道了，所以他也没隐瞒：“是杜月笙写的。” “杜月笙？”刘老师虽然表示了惊讶，但是却并不强烈。高飞知道自己判断对了。“你怎么认识他的？” 说起杜月笙，当然也少不了戴老板。高飞掐头去尾，捡无关紧要的讲了一些。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自然也就引出了杨国忠和熊小伟。 高飞并没有撒谎，只是有些场景被他省略了。虽然到目前为止，刘老师的所作所为还是可信任的，但也没必要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向他汇报吧。 刘老师听得津津有味儿。等高飞说完了，他叹了一声：“哎，你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比很多人一辈子经历的都多。看样子将来，你也定非池中之物。想不到我刘祎之的学生中，也有出将入相之人。” 其实这是刘老师谦虚了，他是中央军校特训班的班主任。特训班里的学生，都是从全国各部队中抽调出来的精英。将来不说全都是将军，但是成为将军的比例，肯定是高的惊人。所以刘老师的学生当中，将来出将入相的绝对不会少了。 刘老师感叹了一番，然后告诉高飞，你可以回去了。今后如果是非课余时间想要离校，你提前和我打声招呼，我给你开个假条就行。 高飞表示了感谢，离开办公室回到班级。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两天，这一天是星期天，一大早同宿舍的室友们就出门了。经过了将近两个月，室友们都有了各自的社交圈子，再也不一到休息日，就缠着高飞坐车进城了。 高飞一个人驾车进城，直接去杜月笙的恒社总社。见了杜月笙，老杜说时间还早，让高飞先在这里抽烟喝茶等着。 时间不长，杨国忠、熊小伟这哥儿俩也来了。俩人现在已经成恒社总社的常客了。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两个看着有点儿眼熟的年轻人。高飞不知道俩人的身份，就多看了两眼。 “大哥，你看他俩是不是有点儿眼熟呀？”杨国忠笑眯眯的问。 高飞点点头，是眼熟，之前肯定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俩人抱拳拱手，给高飞行礼，口称见过高馆长。一听馆长这个称呼，高飞这才想起来了，这俩原来是川中武馆的人。 两个人自我介绍，他们都是川中武馆的武师，圆脸的叫赵庆、长脸的叫王斌。按照辈分上来说，俩人还是强林哥的师弟。 想不到这二人看起来年轻，辈分倒是不低，实力也应该不会太差吧？反正闲着也是没事，高飞就问他们，在川中武馆，你们俩的功夫能排到第几？ 赵庆和王斌相互看了看，俩人一抱拳，“馆长，咱们武馆以前没有举行过这种排位比赛，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能排第几。不过除了强林哥和三师兄之外，应该还没人能胜得了我们！” 上一回高飞去川中武馆，遇见英伦拳馆的人来挑战。当时强林哥和三师兄先后上场落败，第三个上场的就是赵庆。结果他一上去，英国人不比了。要是一直比下去的话，他如果败了，下一场肯定就是王斌。 赵庆说的是没有排名，但是一个武馆当中平常的切磋就能看出这人武艺的高低，这俩，是稳稳的能排到第三和第四的位置。甚至能超过他们口中的三师兄，排到第二和第三！ 三师兄，只是武馆的创始人之一，资历高。在川中武馆当中稳居二把手，没人能撼动他的位置。只论武艺的话，他真不一定比得上赵庆和王斌。 杨国忠说，他知道高飞今天要来，一大早专门跑到川中武馆，去找强林哥要了这两个人。 熊小伟在旁边插话，“还有我呢，这主意还是我先提出的。大哥，强林哥说了，你在陪都上学期间，赵庆、王斌一直跟着你。如果人手不够的话，强林哥带着武馆中人随时都可以来支援你。” 我是来上学，又不是来打架的。还叫上整个武馆的人来支援，像话吗？高飞和赵庆、王斌二人聊天，问他们都是哪里人？家里都有什么人？ 赵庆是四川阆中人，王斌是河南巩义人。两个人都是少年习武，至今二十多岁还没有结婚生子。等于是无牵无挂。 几个人正谈到热闹的时候，杜月笙来了，说时间已经到了，让几个人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没什么好准备的。也就是洗把脸上上厕所。 杜月笙告诉高飞，这一次对方是位背景深厚的人物，不管是输是赢，你都要掌握好个度。赢，你别把对方赢急了；输，你也别把我的家底都给输进去了。至于输能输多少钱，赢最多赢多少钱，杜月笙并没有交代具体数字。 高飞有点儿纳闷，他就问杜月笙，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和那个人赌博？我根本就不会呀！我既不是赌场的常客，也不是赌桌上的高手，你让我去和别人赌钱，那不是准输没赢吗？ “谁说不会赌钱的人就一定要输？多年的赌鬼就一定会赢？”杜月笙拿出一个铜板，往上一抛，落下来的时候用手接住。双掌一扣，问高飞，“猜正反面，这有技巧吗？” 高飞点点头，指了指他的手，“有，技巧就在你的手上。” 杜月笙大笑，“哈哈哈哈，还说不会赌钱，连这个都知道。你代替我去，赢钱归你输钱归我。不管输赢，我都会谢你。你的汽车旧了，我送你一辆新车。什么时候开没油了，就来我恒社总社加油。” 换新车、送加油卡？这种好事高飞怎么会拒绝呢？不就是赌钱嘛，不会赢我还不会输？只要到时候看着点儿数目，输钱不超过十万，估计应该不会把老杜的家底输光吧？ 第三百二十二章 和孔大少对赌 杜月笙一共派了三辆车。高飞和赵庆、王斌坐一辆车，杨国忠、熊小伟坐另一辆车。前面还有一辆开道车，坐的是杜月笙的人。 这排场，高飞都有点儿担心会不会走在路上被军队或者警察给扣了。你老杜势力再大，也是混黑道的。这里是陪都，你这个样子招摇过市，不怕出头的椽子先烂吗？ 但是又一想，老杜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把自己置于险境？我又何必看三国流眼泪替老杜操那份闲心？ 高飞静下心来，透过车窗欣赏着外面的风景。汽车停在了一栋五层高楼前面。高楼上面有几个闪闪发光的大字：中央银行。 车队停住了，高飞下车。头车上下来两位，其中一位提着个黑色的小皮箱，那里面全是钱，也就是高飞这次的赌资。高飞不知道这皮箱里面装了多少钱。十万只多不少吧？也许有二十万？老杜拿这么多钱出来，只为了这次赌局？不管多少吧，只要别给他输光了就行。 那俩人在前面带路，高飞、杨国忠、熊小伟、赵庆、王斌，众人在后跟随，走进了中央银行的大楼。 大厅门口有穿西装的门童。见面先问好，又问几位要办什么业务？领头那人说，我们是受了孔大少的邀请，来赴约的。门童放行，几人走进大厅。 大厅里有人过来打招呼，带着一行人上了电梯，一直坐到了最顶层。五楼的地面上铺着红地毯，脚踩在上面软软的，没有一点声音。 敲开了一扇门，里面是一个类似会议室的大房间。房间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见门外来了人，房间中人全站了起来。正中间，有一位穿西装打领带，长相一般却是傲气冲天的年轻小伙。 这人那进来这帮人挨着看了一遍，皱起了眉毛，“杜月笙呢？他怎么没来？你们这些人来干什么？” 老杜派来的领路人赶紧给年轻人做了个揖：“孔大少，杜先生今天身体不适。不过呢，为了不失您的约会，特地找了一个朋友替他过来。”说到这里一指高飞，“这位是高营长。高营长，这位是孔大少。” 这人姓孔，别人叫他大少，杜月笙都有点儿怕他。高飞已经大概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高营长？一个小营长，这种大事也是你能掺和起的吗？杜月笙不敢来，就算他认输了！”孔大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们走吧！过几天我去找他！” “哎，孔大少。杜先生身体不适来不了，他不是让我来代替了吗？”高飞既然是受人之托，当然不能让对面这个纨绔子弟一句话给打发回去。“不知道您口中的大事指的是什么？” “是给太阳安墨镜呢？还是在月亮上修楼梯？再或者，您是打算在太平洋上架一座桥，把美国和中国连起来？” 哦？孔大少愣住了，在场的人集体沉默了。只有熟悉高飞的杨国忠和熊小伟憋着笑。俩人也猜到孔大少是何许人也了。但是，不管你身份再高贵，背靠的家族再是权势无边，敢看不起高飞，你也要栽个大跟头！ 两个人满心的幸灾乐祸，就等着看孔大少是怎么样在高飞手里吃亏上当了。 “好，你口气很大。希望你的本事也和你的口气一样大！”孔大少坐了下来。高飞坐在了他对面。 “你想怎么玩儿？骰子？牌九？炸金花？”孔大少看着高飞。 高飞不会赌博。但是他知道孔大少说的几种赌博方式都是什么。牌九和炸金花的技术含量比较高。像他这种以前从来没有没玩儿过的人，用牌九和炸金花和人赌博，那就是给人送钱。骰子的偶然性高一些，他来玩儿，肯定是骰子还有一些机会。 但是，高飞却不能这么说。这么说了，对方就知道他是赌场上的菜鸟了。 “牌九？炸金花？”高飞露出了一点儿左右为难的表情。好像是这两样他都擅长，有些不好选择。 孔大少有点儿紧张了。虽然他不在乎钱，但是既然做到这个桌子上，他当然也希望自己能赢。但是，他对此道却并不很精通。赌博也是门技术，想要精通的话得勤学多练，孔大少的时间十分珍贵，他哪有那功夫？ 本来他就对杜月笙不来，却换了从来没见过的小营长过来心存怀疑。现在一看这场面，哪里还不明白？不用问，肯定是这个小营长是赌坛高手！杜月笙专门换这个人过来，就是想赢自己的。 真是卑鄙呀！老骗子、老油条、老混蛋！孔大少心里已经不知道骂了杜月笙多少遍。按说他现在可以转身就走，但他是谁？他是孔大少。他有的是钱，输多少钱他都不怕，他有底气。 因为有钱撑腰，所以，孔大少虽然心里把杜月笙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却并没有离开。因为他不服气，他想赢。输了他不怕，万一要是赢了呢？ “要不……”高飞权衡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正要开口说出赌具的名字，孔大少忽然插话了，“我们赌骰子！” “骰子？”高飞大吃一惊。当然他这个大吃一惊是装出来的，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孔大少中了他的计了！“骰子有什么好玩儿的？” “诶，骰子怎么不好玩儿了？”孔大少耐心的劝他，“骰子才是真正的赌钱。不会作弊。我们押单双，一局一开，清晰明了。” 高飞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坐下来。旁边有人把那个装钱的黑皮箱放到了他的手旁边。高飞把箱子打开，里面一摞一摞全是崭新的钞票。 开始了。高飞仔细听着陶罐里发出的摇骰子声音。孔大少也学他的样子在竖着耳朵听。其实俩人都是瞎听，想从哗啦哗啦的声音里面听出几点，纯粹是痴心妄想。 摇了几下停了，瓷罐被放到了二人中间。高飞看看孔大少，孔大少看看高飞。高飞继续装深沉，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孔大少。 “我买单，十万块！”孔大少话音一落，在他旁边立刻有人点了十捆钞票放到了赌桌上。 高飞的心被揪了一下。来之前他的打算就是最多输十万。这一把押十万，万一他要是输了呢？起身走人？ 第三百二十三章 豪赌 “我也买单！”高飞一摞一摞的往外捡钞票，捡了十摞，放到了自己的手边。他想明白了，如果我没把握，那么我就和你一样。你赌什么，我也赌什么！这样咱俩就没有输赢。 房间里的人再次沉默了。 孔大少瞪大了眼睛看着高飞，过了有十几秒，他这才气呼呼的说：“你这是什么赌法？我买什么，你跟我一样，那怎么玩儿？这局不算，重新开始！慢着，把罐子掀开，让我看看到底是单还是双？” 陶罐掀开了，三粒骰子，一粒二、一粒四、一粒五，加起来十一点，正好是单。俩人全押对了。高飞不动声色，孔大少却是有些悻悻然。 “高飞，你要是不跟我，这局我就赢定了！下局你不许跟我一样。” “孔大少，你这就不讲理了吧？赌钱，我根据我的判断下注，我管你押的是什么，我只在意我押的对不对。”高飞振振有词。 孔大少有点儿生气了，“你这是强词夺理！好吧，这一局你先押！我跟你不一样。咱们还是十万块的赌注！” 这下高飞为难了。聪明只能用一次，看样子这一回是要真的拼运气了！高飞一拍桌子，“我还押单！” “我押双！开始！” 哗啦哗啦，陶瓷罐里面传出了骰子滚动的声音。高飞和孔大少继续倾听，俩人这次比上一次更专注了。房间里除了骰子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骰子停止了滚动，陶罐被掀开了。一、二、六，双！高飞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十捆钞票被推到了他这边。十万块呀！杜月笙如果不反悔话，自己就有十万块的资产了！ 孔大少嘴角动了动，不以为然。十万块对他来说，根本就没当回事。“再来！” 陶瓷管里又传出了骰子滚动碰撞的声音。 “这次我押双！”孔大少抢着说。 “我也押双！”高飞跟了。孔大少愣了。罐子打开，又是一个单。这一回，俩人全压错了！孔大少的脸色就变了。他不怕输钱，但是押骰子连续押不中，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接着继续往下开。这一把高飞先押。高飞又押了个单，孔大少继续押双。又出一个双！高飞刚才赢过去的十万块，一转眼，又归孔大少了。 孔大少哈哈大笑。这一回轮到高飞皱眉头了。再一轮，高飞又把那十万块赢了回来。就这样来回几轮，十万块在两个人的手中转过来转过去。转到第五轮的时候，孔大少不干了。 “老这样没意思，我们加筹码，一局五十万！” 高飞的脸刷就变了。小皮箱里顶多装三十万，孔大少却要赌五十万。我上哪儿再给你找二十万去？高飞就有心不赌了。现在撤出，不输不赢。回去看见杜月笙也能交差了。 杜月笙派过来领路的那位似乎看出了高飞的顾虑，上前几步凑到他耳朵边小声说：“现金没有那么多，可以开支票。箱子里有支票本。每张最多一百万。” 支票本？每张最多一百万？到了嘴边的话，高飞又咽回去了。好吧，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游戏，我只是过过手，来见见世面。 “好，就五十万！”后面有老杜的支票本撑腰，高飞也豪爽了一回。 这一次，孔大少还是让高飞先押。高飞押了个单，心里的紧张，一点儿也不亚于在战场上狙击敌方指挥官。比狙击敌军指挥官还要紧张！狙击敌人，高飞有把握。对于赌博，他却是半点儿把握都没有。完全靠蒙。 陶罐打开了。高飞简直都不敢。他不敢看，旁边有的是人替他看。“哗——”房间中一片喧哗。有人喊了一声：“单！” 高飞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陶罐中的三粒骰子。一、三、三，单！高飞的心里就像打开了两扇门一样。就算他的心脏好，这会儿也有点儿承受不住了。赌博，太刺激了！ 难怪历史上会有那么多的赌徒，为了赌博连家、连命都不要了！除了人的贪欲，大概这份刺激也是一大诱因吧？ 五十万，被推到了高飞的手边。从这以后，好像财神爷附体一样，一发不可收拾！连续几次猜中，让高飞的资产迅速增长到了两百五十万！ 两百五十万法币，足够给独立营换一套新装备了。 继续赌，财神爷还在高飞这边。一个小时之后，孔大少已经输上千万了。就算有钱，也不是这个花法。孔大少满脸通红，他也急眼了。 高飞打算收手了。来之前杜月笙曾经交代过他，输赢要有个度，他总不能在这个赌桌上，把孔家的家产都给赢过来吧？那不是赢钱，那是自杀。 “孔大少，我看今天就这样吧。今天赢的钱有点儿多了，你也不在状态。这样吧，我留下五百万，剩下的都还给你。” 高飞打得主意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不愿意把孔家给得罪了，在这个时代混，得罪了孔家绝对是自寻死路。 钱我也挣了，面子也给你了。有了这五百万，足够几辈子吃喝不愁了。将来回部队，有这五百万，战士们也亏不着。 高飞打算把这五百万拿走，以后再回部队了，用来加强队伍建设。 古往今来，凡是做将领的，有几个愿意拿出自己私人的钱财投入部队的？从古至今成千上万的名将当中，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民国的将领当中就更少了，贪污军衔的却不在少数，但是高飞却打算用个人的钱财补贴军队。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少之又少了。 “不行！你少在这儿装大方，还轮不到你在我面前摆阔！高飞，你不用说那么多，不就赢了吗，赢多少，你都可以全拿走。一分也不用给我留，我用不着你可怜，你也不配！” 大概是输急了，孔大少说话越来越不着调。最后他说：“我用中央银行的股份来和你赌最后一场！你要是赢了，我在中央隐含的股份归你，你要是输了，嘿嘿，就把赢的钱全退出来就行！” 第三百二十四章 我赢了 “大少爷，请慎重！” 孔大少要用中央银行的股份，来和高飞赌最后一把。后面有孔家的人赶紧阻拦。开什么玩笑？中央银行的股份，那可不是几百上千万法币。钱是死的，今天在赌局上输了，改天可以再从别的地方挣回来。银行的股份要是输了，那可就没了！ “少废话！我的股份，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孔大少今天是真输急眼了，脸涨得通红，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孔大少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除了他爹能管住他，别人谁也管不住他。周围人不敢再劝了。劝急了，大少爷一翻脸，他们谁劝谁倒霉。反正输的是你孔家的钱，该劝的我们也都劝过了，你非要一头撞到南墙上，我们也不能跟着你一起去撞墙呀。 高飞有点儿骑虎难下了。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再赌了，更不想去赢什么中央银行的股份。银行的股份就算赢了他也拿不到手，也许，他本人也会陷入巨大的麻烦当中。 既然不想赌，他就得耐着性子劝：“孔大少，何必呢？今天虽然我侥幸赢了，但是我打算二一添作五，把赢得这些钱再分给你一半。这已经够意思了吧？你又何必拿银行的股份来赌这一把？” “啪！”孔大少拍桌子站了起来，“高飞，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你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赢了几个钱，你就有资格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我告诉你，你不配！你赌不赌？不赌我现在就让警察把你抓起来，告你图谋不轨、意图抢劫。抓你去坐大牢！” 高飞气的真想一拳捶死他，但是想了想他又把火儿压下去了。 “孔大少，你确定要拿中央银行的股份跟我赌？好嘞！既然你如此豪气，我就陪你赌这一把！如你所说，你如果赢了，桌上这些钱全归你；我要是赢了，中央银行的股份归我。我先问一句，你拿中央银行的多少股份来赌？市值是多少？” 这点高飞要问清楚。万一这家伙要拿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的股份来赌的话，那他是想蒙我。指望我会上你的当！ 说到股份的具体细节了，孔大少多少也恢复了一点儿理智。但是用股份孤注一掷赌一把的心思却并没有消失。“我手上有中央银行百分之五的股份。我拿出百分之一，市值应该比桌子上这些钱稍微多一点。” “我就用这百分之一的股份，和你赌桌上的所有钱！” “好，一言为定！”高飞也上了劲儿。大不了把老杜给我的赌本全输光。赢了，我就有中央银行百分之一的股份了！按照孔大少说的，百分一的股份比这一千多万还要稍微多那么一点，就算一样多，赢了一千万立马就能变成两千万！ 是好是歹，是输是赢，我就跟你赌一把了！ 孔大少让人拿来纸笔，他当场写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书，签上自己的名字，往赌桌上一放。如果赢了，把这张纸撕了就算完事儿。输了的话，转让协议就得交给对方了。 旁边还有见证人，也签上了名字。这份协议书就是具有法律效应的正式文书了。 “哗啦哗啦哗啦……”骰子在陶瓷罐中发出连续的碰撞声。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紧张了，高飞反而轻松了。他往椅子上一靠，从口袋里掏出包香烟，拿出一支点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摇动的陶瓷罐。 “还是你先！”孔大少沉声说道。 “我押单！”高飞今天赢十把的话，得有六七把都赢在单上，最后一把他还是押单！ “我押双。开！” 陶瓷罐打开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那三粒骰子上。 三个红溜溜的五点向上，十五点，单！ 高飞哈哈大笑，在场众人无不惊骇。孔大少就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呆呆的坐在当场。 “孔大少，对不起，这百分之一的股份归我了！”高飞伸手拿过股权转让协议书，看了一眼，叠吧叠吧揣口袋里。赌桌上的钱自然有人来收拢。 来的时候是一个皮箱，走的时候成了两个。赢得那个皮箱里面不仅是一箱子钱，还有一本支票。当然，最值钱的还是高飞揣怀里的那张股权转让协议书。 等东西都收拾完了，高飞站起身潇洒地一拱手，“孔大少，各位，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是非之地不可就留，得赶紧走！ 离开中央银行的大楼，上了汽车开到路上，高飞心里这个痛快劲儿就别提了，就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一样。 和他坐同一台车的杨国忠、熊小伟板着脸一直也没说话。车开出去有十几分钟了，高飞感觉这俩人和平常有点儿不太一样，车里的气氛有点儿怪异。桶桶这个、拍拍那个，“喂，你们俩干啥呢？怎么不说话？傻了？” “大哥，我脑袋还有点儿晕。刚才你是不是赢了？你从孔大少手里赢了中央银行的股份？” “对呀，你们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吗？” “是呀，可我怎么总觉得像是在做梦呢？”熊小伟照自己脸上啪啪扇了两巴掌。“不是做梦？” “废话！”高飞看着身边的二人哭笑不得，“你做什么梦？我赢了！不过呢，你们先别高兴的太早，孔家势力太大，我怕这些钱拿着烫手。等回去先问问杜先生的意见再说。” 车队一直开进了恒社总社的大院里头，杜月笙已经在车旁边等着了。一见众人从车上下来，不问输赢，老杜先过来拉着高飞的手问辛苦，“高飞，辛苦了！” 这就是杜月笙会做人之处。高飞赢了，怎么说都行。高飞输了，这一句话就能温暖人心。 “杜先生，走，我们里面说话。你们都进来！”事情没搞定之前，消息绝对不能外泄！高飞让跟他一起去的人，包括司机全都过来。 杜月笙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众人走进恒社总社的大会议厅，关上大门，外面派上可靠的人把守。等所有人都坐下之后，杜月笙这才问：“今天的输赢怎么样？” 高飞看着杜月笙的眼睛，说出三个字：“我赢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一辆新车 杜月笙身体一震，两只眼睛忽然一亮，随即恢复了平常模样，脸上却是绽放出了阳光一般的笑容。“哈哈哈哈！”杜月笙仰天大笑，“我就知道高飞你是行大运之人！恭喜高营长。” “同喜同喜。要不是杜先生给机会，哪有我今天大胜而归？” “哦？大胜而归？赢了多少？”杜月笙难言喜色，带着满脸的笑容问高飞。 “这一箱。”高飞指了指从孔大少手里赢过来的一箱钱，有从怀里掏出那张股权转让协议书，递给杜月笙，“还有这个。” 杜月笙笑嘻嘻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是一愣。仔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中央银行的股份？高飞，你把孔大少的股份给赢了？” “对呀，中央银行百分之一的股份。杜先生您帮我看看看，这份协议有用没有？孔大少是不是随便写了个假东西，糊弄我的？”这才是高飞最担心的。当时他一是没条件，不知道找谁来鉴定。二也是他急着想要脱身，对这份协议书他都没有仔细看一遍。 “有用！”杜月笙又看了一遍，点了点头，“上面有孔大少的亲笔签名，还有见证人的签名，这个东西假不了。但是高飞，我不是说了让你适可而止吗？你怎么把孔大少的股份都给赢走了？” 这时候，杜月笙安排提箱子的那位说话了。他解释了当时的情况，不是高飞逼孔大少，而是孔大少逼的高飞。孔大少输了钱又口出不逊，是他自己非要拿手里的股份和高飞赌最后一把。 “杜先生，高营长一直在退让，甚至答应把赢到手的钱再分一般给孔大少。结果孔大少不但不感激，反而口出不逊，仗着家里有钱，非要拿股份和高飞豪赌一把。要不是高营长提醒他，说不定他把他手上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全拿出来赌了！” “高飞仁至义尽，是孔大少咄咄逼人。输的这些股份，那也是他自食其果！” 公道自在人心。拿箱子这位从头看到尾，高飞和孔大少，一个有礼有节、一个肆意妄为。谁对谁错，大家心里都明白。 这人既然能被杜月笙委托携巨款陪高飞去和孔大少豪赌，肯定是老杜的心腹无疑。老杜听了自己心腹人的话，再加上他对孔大少的了解，知道在这件事中，高飞做的一点儿都没错。 换成是他，都不一定会比高飞办得更好。最起码，他肯定不会把赢到手的几百万，随随便便就答应还给对方一半。孔大少没要，反而又输了百分之一的股份，那是孔家大少爷自己耍性子惹的祸，错不在高飞。 “唉，好吧，孔大少赌博输了钱，只能说该他破财！反正他孔家有的是钱，输这点钱也不是伤筋动骨。高飞，这百分之一的股份，你准备怎么办？你是准备当股东呢？还是要折现？” 这正是高飞要和杜月笙谈的。高飞想把这百分之一中央银行的股份送给老杜。他要这股份没用，金融运营方面他又不懂。再说，独食不肥。老杜给他机会，又借赌资，他才有了这次赢钱的机会。他应该感谢人家杜月笙。 杜月笙一听连连摇头，“不用不用。咱们事先都说好了，赢多赢少，都是你的。这些钱和股份你都拿走，另外我还要送给你一辆新车。这是我答应你的。” “老杜，你听我说。”高飞也不叫杜先生了，直接喊老杜，“银行方面的事情我不懂，这些股份放到我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现在还是军校的学生，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的。” “就算将来毕业了，我也是要回部队的。我拿着这些银行股份干什么？股份给你，比放到我手上强得多。咱俩不用再争了，这些股份给你，钱也先存到你这里。” 除去老杜的本钱，高飞赢的钱就有五百多万。这么多钱他拿到学校去诸多不便，还不如放到杜月笙这里，他用的时候找老杜来拿。 杜月笙看了高飞半晌，最后叹了一口气，“高飞，你真是英雄也！股份，我拿着。将来不管你用钱还是用人，只管来找我。这些钱你拿着不方便，我去中央银行给你开个户，把钱存进去。存单给你。” 拿着存款单，肯定比走到哪儿都提着一箱子钱方便多了。杜月笙替高飞考虑得十分细致。高飞也觉得，这是交给老杜就是找对人了。 钱的事情说完之后，杜月笙看了看在场的众人，他告诉大家伙儿，高飞赢钱这件事用不着保密，可以把消息扩散出去！ 高飞吃了一惊。他问老杜，为什么？我赢了孔大少这么多钱，捂还捂不住呢，你还让扩散？ 你不怕报复，我怕！孔家人的怒火，我可承受不住。 杜月笙笑了，“你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是身在局中。你赢了孔大少的钱，还赢了人家银行的股份，能瞒得住不相干的普通人，能瞒住老孔吗？” “孔家现在是生怕别人知道，咱这边保密，正合他们的心思。要是大家都不知道，他报复你的话，是不是也没人知道？要是消息扩散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你赢了孔大少一大笔钱，孔家人还敢报复你吗？” “你但凡有个好歹，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孔家的报复。孔家人输不起！老孔他敢担这个名声吗？” 杜月笙分析得十分透彻。这让高飞更加相信，自己把那分之一的股份送给杜月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老杜有实力有头脑，也只有他才能守得住那些股份。 事情终于谈完了。杜月笙领着高飞到了院子后面。后院停着一辆暂新的黑色小轿车。车头上一个类似方向盘的标志，德国产的奔驰牌轿车。 车身的油漆又黑又亮，打开车门，一股淡淡的皮革味道，这是一辆真正的新车。是杜月笙送给高飞当做酬劳的。 高飞也不推辞，带着杨国忠和熊小伟，兄弟三人坐上车，开着新奔驰离开了恒社总社。有新车了，有钱了，可以出去花天酒地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孔二小姐 “杨公子，换新车了？”不管到哪儿，只要遇见熟人，必定问杨国忠是不是换了新车。杨国忠用手一指高飞，“这是我大哥的车！” 别人还纳闷呢，杨国忠不是他家里的老大吗，他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大哥？是叔伯大哥？表哥？还是他家的长辈又整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像这种事情别人也不方便问，只好嘿嘿笑着，尴尬的转移话题。这一类的情况熊小伟也没少遇见。最后俩人和高飞商量，咱开着车到郊外兜风吧，别在市区里面逛了。等下周，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了，你再开着新车，我们找一帮朋友，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高飞的那辆日式吉普，由赵庆和王斌开着，跟在奔驰车的后面。两台车一前一后，往市区外面开。突然，迎面风驰电掣一般过来一辆黑色轿车。 高飞赶紧把车往旁边让，黑色轿车让过奔驰车，一打方向，嘎吱一声，挡住了吉普车的去路。堵在了两辆车的中间！ “这家伙疯了？怎么开车的？”杨国忠刚骂了一声，黑色轿车的门打开了，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冲到吉普车前面，照着车头咣当就是一脚。 高飞赶紧停住车，拉车门下车查看情况。吉普车是他的，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踹他的车？ 赵庆、王斌从车上下来。踹车那位指着俩人就问：“你们俩，谁是高飞？给我滚过来！” 赵庆、王斌面面相觑。那位一看俩人不做声，顿时恼了，冲过去抡胳膊，照着王斌就是一个嘴巴！王斌闪身躲开。这人抬脚又踢，王斌抬胳膊挡了一下。赵庆见状厉声怒吼：“住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踹车打人？” “说，你们哪个是高飞？”这个人退开两步，继续大声喝问。听声音，这是个女人。 熊小伟看清此女的样貌之后，大吃一惊，“大哥，坏了。你惹了人家大哥，人家妹妹报仇来了。” 妹妹？报仇？高飞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惹了谁家大哥？这又是哪家的妹妹来报仇？虽然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人家指名点姓就是来找他的。 看这女人一个人开一辆汽车，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赵庆、王斌肯定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面对这女人又是踹车又是打人，俩人只是招架，并没有还手。 高飞不能装成没事儿人，他喊了一声：“我就是高飞！你是谁家的女孩，怎么如此粗野？” 看这女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还是个年轻姑娘。好好的姑娘家，不说早早的嫁人相夫教子，又是踹汽车，又是当街打人，不是粗野是什么？ 那女孩猛的转过身，看了看高飞身边的杨国忠、熊小伟，眼睛顿时就瞪圆了。“杨国忠，熊小伟。你就是高飞！” “对，我就是高飞。你是什么人？”高飞挺胸抬头，怒视着女孩。 “大哥，大哥，她就是孔二小姐，孔令俊！孔大公子的妹子。”熊小伟小声的给高飞做介绍。 杨国忠被人家点了名，勉强挤出个笑脸，“二小姐，谁惹您生气了？要不，我请您喝茶，消消火气？” “滚！”孔二小姐一声吼，吓得杨国忠一缩脖子，“大哥，这位二小姐我们可惹不起，有话您和她好好说。我们先到后面避一避。”这俩蔫不唧的溜了。 虽说高飞也没指望他俩帮什么忙，但是你们最起码站到这里给我帮帮场子助助阵也算呀，怎么关键时刻溜了？还是人家赵庆、王斌是实在人呀。再一看，那俩实在人拉开车门，躲进吉普车里了。 高飞无奈，只好一个人站在孔二小姐的面前，一抱拳：“原来是二小姐。我以前没见过你，咱俩没打过交道。好好的，你踹我的车干什么？” “踹你的车？我还想踹你的人！今天是你在赌场里面骗了我大哥的钱吧？骗了多少钱，全都给我吐出来！敢少一分，我卸你一条腿！” 这还是个女人吗？高飞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孔大少是那副德行，孔二小姐又是这般模样。这兄妹俩，真是给老孔家丢人现眼！ 要换个男的，高飞早上去大耳刮子兜上去了。可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女人，高飞真不想在大街上和一个年轻女人大打出手。 “孔二小姐，是不是骗，你可以回去问令兄。我还有事，告辞了。”说完了，高飞转身就走。对这种刁蛮任性的丫头，他根本就没心思搭理。 他想走，孔二小姐哪里肯答应？“你给我站住！骗了钱还想跑？哪儿那么便宜？今天不把钱吐出来，你休想走！”孔二小姐噌的一下窜过来，对着高飞就是一脚。 高飞闪身躲过。孔令俊飞身扑上来，挥拳又打。高飞一抬手，捉住孔令俊的手腕子，一扭一送，孔令俊噔噔噔抢出去几步，差点儿趴地下。 这一下，孔二小姐可不干了。她尖叫一声，伸手掏出了一把小手枪。举枪抬头就要射击，一看，高飞已经站在了她的眼前！ 高飞战斗经验十分丰富。孔令俊手往腰里摸，高飞就已经预感到他很可能是要掏枪。所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在孔令俊掏枪之前，就已经冲到了她的身前。 看孔令举起了枪，高飞一伸手，嘭！一把捉住她持枪的手腕子，另只手过去把枪就给缴了。在我跟前玩儿枪？你还差得远！ 孔令俊手一空，枪没了。这丫头暴戾的性子就犯了，“啊，高飞，我要你死！”枪没了，她还有脚，抬腿要踢。高飞一伸腿，把孔令俊踢出来的腿给挡住了。孔令俊的腿踢不出来了。 “呀！”孔令俊一声怪叫，张开嘴，对着高飞的胳膊就咬！女人嘛，打不过就咬。 高飞赶紧抬胳膊躲开。孔令俊又踢又咬，就像一匹不听话的小马驹一样。高飞恼了，胳膊用力，嘿！一下子把孔令俊紧紧的抱在了怀中。两条胳膊就像两根铁条似的，紧紧地抱住了孔令俊。 “别动！再敢动一动，我要了你的命！”高飞厉声恐吓。 第三百二十七章 当街惩刁女 “高飞，你不得好死！本小姐跟你拼了！”孔令俊大声尖叫着，上面乱扭、下面又踢又踹。 高飞急了，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只手摁住后背用力往前压。孔令俊嘴里叫骂着，上半身不由自主趴了下去。高飞腾出搂腰的那只手，照着孔令俊的皮股上“啪”就是一巴掌！ 孔令俊叫了一声，继续骂，“高飞！你这个混蛋，畜生！我要杀了你！” 高飞也来气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女人。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她一顿，她也不知道贤良淑德四个字怎么写？想到这里，他把大巴掌抡起来，照着孔令俊撅起来的皮股，噼里啪啦连拍了十几个大巴掌！ 一边打，嘴里一边教训：“臭丫头！还敢不敢骂人？还敢不敢打人？”孔令俊骂声不断，高飞巴掌不停。 他们这边打得热闹，路过的行人发现了，纷纷驻足瞧热闹。杨国忠、熊小伟见状赶紧站出来驱赶围观的人群，“走开！快走！看什么看？没看过小两口打架？走！赶快走！再不走，报告警察，把你们全抓起来吃官司！” 赵庆、王斌也从吉普车上下来，帮助疏散行人。四个人并排站着，也算是挡住了后面的高飞和孔令俊。 孔令俊又羞又急，都快疯了。她从小长这么大啥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别说是挨打了，连骂她都没有挨过。 自幼在那种家庭中长大，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高贵的公主。哪知道今天竟然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如此羞人的方式殴打，这让孔二小姐怎么能够接受呀？ “高飞，你给我等着，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全家！呜呜——”孔令俊骂着骂着，哭了。 再强势的女人，受了这种屈辱也会忍不住落泪。孔令俊的生理结构也是女人，她也会哭。 高飞不怕别人凶，你凶我比你更凶。但是他听不了女人哭。孔令俊这一哭，他的心就软了。暴怒的劲头过了，抬起头看了看周围。杨国忠、熊小伟、赵庆、王斌四个人虽然在驱赶着围观的行人，但还是有路过的人不断地往这边看。 我这是干什么呀？高飞暗暗自责。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一个女人计较起来了？手上一用力，把孔令俊拉起来，看女人哭的梨花带雨，高飞也有一些尴尬。 孔令俊站直了，也不哭了，转过身咬牙切齿用泪眼瞪着高飞。虽然没有再骂人，但是眼中的恨意却是让人怦然心动。 没错，孔令俊咬牙切齿瞪眼睛，高飞不仅没害怕，反而还心动了。梨花带雨更动人。胳膊微微用力，在孔令俊的惊呼声中，把人抱到了怀里，照着那细磁般的脸颊蜻蜓点水一样吻了一下。 “啧，好香。挺漂亮的女孩子，往后要学得温柔一些。像这个样子，才会有更多的人喜欢嘛。”高飞占了便宜，还教人家怎么样做个温柔的好女孩。 孔令俊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呆到那儿了。 知道刚才的事情对她刺激太大，高飞轻轻地把人放开，眼含深情的看着她，“令俊，刚才我那么对你有些鲁莽了，对不起，我向你道歉。谁让你长那么漂亮，让我喜欢上你了呢。这里还疼不疼，用不用我送你回家？” 说着话，他用手在刚才打过的部位上揉两下，以示安慰。 孔令俊就像被马蜂蛰到了一样，噌的一下，跳出去好几步，满脸通红。“你这个大坏蛋！高飞，今天的事情咱俩没完！别想我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瞧！”说完撒腿就跑，上了汽车，疯狂的倒车，然后疾驰而去。 杨国忠、熊小伟、赵庆、王斌四个人刚才是背对这边，没看见高飞偷吻孔令俊。但是他打孔二小姐皮股的画面四个人可都看见了。 现在见孔令俊开车逃走，杨国忠不禁有些担忧，“大哥，你怎么打了她？数遍全国，除了你，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了。孔二小姐要是记恨你怎么办？” “小丫头片子，我怕她记恨？”高飞不以为然，“你是说被孔家人记恨吧？我赢了孔大少那么多钱，孔家估计已经记恨上我了吧？再多一个二小姐又算什么？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车到山前自有路，有什么好怕的？” 杨国忠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就算今天没有孔令俊这件事，孔家人就会放过高飞吗？算了吧，我作为盟兄弟，尽到提醒的义务就行了。 被孔令俊这么一闹，几个人连兜风的兴趣没了。众人约定好下周末再聚，高飞开着新车返回军校，赵庆和王斌把那辆日式中吉普开回川中武馆，等下周高飞来的时候再开出来。 高飞开了一辆新车回学校，自然是有引来一片好奇的声音。在几个室友的追问下，高飞只好编了个瞎话，说这车是从朋友那儿借来的。 余俊利酸溜溜的说：“我们都是一起来上学的。你就能遇见贵人肯借给你车，我们遇见的就得是火锅店掌柜的？” 高飞知道，余俊利最近喜欢上了一个火锅店掌柜的女儿。每个周末都会去火锅店帮忙。前阵子大家还羡慕他找了个漂亮又有钱的女朋友，今后一辈子都有免费的火锅吃了。 今天看见了高飞的新车，室友们才知道，高飞的机遇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曾经亲密无间的室友们，已经拉开距离了。 在这以后，高飞每逢周末都会进城去找杨国忠、熊小伟。赵庆和王斌开着日式吉普给三个人当保镖。孔家一直也没来报复。似乎正像杜月笙说的那样，消息传开了，孔家就算顾忌名声，也不会再来找高飞的麻烦。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杜月笙利用那百分之一的股份强势进入了中央银行，他和大股东孔家把关系理顺了。在老杜的操作之下，孔家放过高飞了。 最大的可能性是两种原因都有。总之，没有了孔家的威胁，高飞的日子更逍遥了。他有大把的钱，杨国忠、熊小伟又是纨绔子弟，三个人聚在一起，自然是整日花天酒地，享受陪都的繁荣。 第三百二十八章 红歌星林婉儿 “好，唱得好！”高飞热烈鼓掌。舞台上的林婉儿频频鞠躬，向观众致谢。 高飞和孔大少一场豪赌，赢了几百万法币，俨然成了一个小富豪。每逢周末，他就开着那辆奔驰轿车，和杨国忠、熊小伟、赵庆、王斌一起，出入各种娱乐场所，花天酒地。 前方将士浴血奋战，作为大后方的陪都重庆，依然歌舞升平。林婉儿，是重庆的当红歌星。歌声甜美多情、容貌脱俗清秀，引得无数豪门阔少的追捧。高飞也成了其中之一。 所谓的豪门阔少，虽说有身份有地位，但他们的钱却大多都是家族长辈的，能供他们使用的钱财并不多。高飞却不一样，他的钱完全属于他个人，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送给林小姐五十个花篮！” “哗——”主持人的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哗然！所谓花篮并不是真的花篮，而是打赏给歌手的钱。一个花篮代表一百块钱，五十个花篮就是五千块。 听几首歌，就一次性打赏给歌手五千块法币。别看现场做的纨绔子弟、豪门公子不少，但还真没几个有这种魄力。 杨国忠吹口哨，熊小伟站起来叫好，“好！高公子好样的！”有这两位恶少领头，在场的纨绔子弟们纷纷叫好。赵庆、王斌则是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高飞已经去了后台。他也没往里去，就站在后台门口静静地等着。等到林婉儿答谢完观众，回到后台的时候，高飞迎了上来。 “婉儿，今天你唱的真好！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看这个好看吗？”高飞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纸盒，打开，里面是一串散发着柔润光泽的珍珠。 林婉儿的眼睛一亮，随即娇嗔的埋怨着：“你怎么又买这么贵重的礼物？上一回我就跟你说过，就算有钱你也别乱花。现在国家困难，前线的将士们正在浴血奋战。你有这个钱，还不如捐献到军队上去。” “哈哈，婉儿人美心更美。你放心，给军队捐献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收拾好没有？收拾好了就跟我走。今天晚上，我给你个惊喜！” “什么惊喜？”林婉儿甜甜的笑着，一蹦一跳的出了后台的门。“不会又是吃西餐吧？那也太贵了。吃一顿饭没必要花那么多钱。” “来，我给你带上。”高飞不提吃饭的事，只管把珍珠项链拿出来，潇洒的把包装盒一扔。 林婉儿微笑的转过身去，高飞伸出两只手，从后面把珍珠项链戴到那优雅的脖颈上。林婉儿转过身，本来她的皮肤就白，珍珠项链的莹润光泽和她洁白的皮肤相映，更显得楚楚动人。 “婉儿，你真美。”高飞真诚的赞美着。林婉儿那细致的脸上荡起了一片晕红。 两个人坐奔驰车，高飞拧钥匙发动，轿车缓缓地行驶在陪都的街道上。“婉儿，我没告诉过你，我是干什么的吧？” “嘻嘻，我知道。你叫高飞，是中央军校的学生。是个当兵的。” “对，我是当兵的。以前是，今后也是。”高飞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参加过徐州会战、武汉会战。有无数的战友在我身边倒下。我也曾经亲手打死过几十上百名日寇。” “真的？”林婉儿惊讶得张大了嘴，赶紧用手捂住。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怎么会骗你？我有军功章可以作证。我是从一个士兵，靠着战功一步步晋升成了营长。所以，你说要把钱捐献给前线官兵，那得等我从军校毕业，重新上前线，和战士们在一起了。我会用那些钱给弟兄们改善生活，请他们顿顿吃肉！” 高飞这些话听着真实，因为那是他的切身经历。林婉儿被深深地感动了，看着高飞满脸满眼都是崇拜。 这年月的女人，最崇拜的就是英雄。美女配英雄的戏码，深深地打动着抗战时期年轻女孩们的心。林婉儿虽然身份是歌手，但她也是个年轻女孩，也有一颗对英雄的崇拜之心。眼前这位高大英俊的军校学生，忽然成了她心目中的英雄。这让她无比的欢欣雀跃。 高飞把车开进了山城宾馆。在停车场锁好了车，拉着林婉儿走进了酒店。林婉儿脸上红红的，为了害怕被人认出来，还专门戴了个大墨镜，脑袋上也定了一个宽檐大帽子。 这家山城宾馆，是熊家的产业。熊小伟以前带着高飞来过一回，所以，高飞对这里是轻车熟路。 在吧台开了一个豪华套间，拉着林婉儿有服务生领着路正要上楼，从楼上下来几个人。两边刃走了个脸对脸。 “林小姐？”对面几人当中有个年轻人忽然叫了一声，他认识林婉儿。 林婉儿吃了一惊，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高飞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慰。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这是我的女朋友。”还算礼貌的和那年轻人打了个招呼，高飞拉着林婉儿沿着楼梯的右边继续往上走。 “站住！林婉儿，你是林婉儿！”就在高飞和他错身而过的时候，这人忽然斜跨几步，猛地一伸手，唰，把林婉儿头上戴的大帽子给拽下来了。 林婉儿这顶帽子下面有带子，正好勒到了脖子上。把林婉儿痛苦的呜咽了一声。这人却不管是不是勒疼了林婉儿，只管为自己的发现大呼小叫：“真的是林婉儿！林小姐，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是谁？” 这人仿佛这时候才看见高飞，用手指点着问林婉儿。 “咳咳，你弄疼我了。”林婉儿用手捂着脖子，小声咳嗽着。 高飞看不惯了，“喂，小子，你是谁？是谁让你摘掉婉儿帽子的？快给婉儿赔礼道歉！” “婉儿也是你叫的？你是谁？” “他是高飞，是我的朋友！”林婉儿一手摸着脖子，怒视着此人。“龙三公子，你弄伤我了！” “我弄伤你了？”龙三公子忽然一声怪笑，“嘿嘿，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哦，这里光线太暗，走吧，咱俩到我的房间里去看看吧。”说着话，伸手就来拉林婉儿的手腕。 第三百二十九章 争风吃醋 “啊——”林婉儿惊叫一声，用力挣扎着，想要摆脱拉扯。 整个过程中，高飞并没有出手阻止。林婉儿是当红歌星，是娱乐圈的公众人物。和这种女人来往，对高飞来说只能算是一种体验，体验有钱人纸醉金迷的生活。 这位龙三公子能既然一眼认出林婉儿，还毫不客气地扯掉她的帽子，谁知道俩人以前是怎么回事？所以，高飞只是冷眼旁观，观看事态的发展。 现在见林婉儿拼命挣扎，龙三公司却是紧抓着人家的手腕不放。听他那意思还想强行把林婉儿带进他的房间，这高飞哪肯答应？我是跟林婉儿一起来的，你当着我的面把她抢走，和我打招呼了吗？征得我的同意了吗？ 高飞一伸手，照着龙三公子的胳膊肘上轻轻一弹，正弹中他的麻筋。龙三公子手一抖，林婉儿顺势挣脱了手腕。赶紧过来躲到了高飞的另一边。 龙三公子顿时大怒！“混账小子，你是什么玩意？给我滚开！”嘴上骂着，他挥拳就要来打高飞。 高飞不想动手，但是这龙三公子不仅出口伤人，还首先动手打他。高飞也不能眼睁睁的挨打。说不得轻轻的一脚，嘭！咣当！骨碌骨碌骨碌。把龙三公子踢倒在楼梯上，然后顺着楼梯滚下去了。 跟龙三公子一起的那几位一看情况不妙，两个人追下去救人，另外俩挥拳踢腿就打过来了。在林婉儿的惊叫声中，高飞乒乓两下，这俩哎呦哎呦叫着，顺着楼梯也滚了下去。到底下，把刚爬起来的龙三公子，又给砸倒了。 龙三公子气的大声咆哮着：“混蛋！你别跑！”一边吼叫着，他一边沿着楼梯跑上来，要找高飞决斗。 高飞已经上到二楼了，就站在楼梯口，笑眯眯地看着他。等到龙三公子跑上来的时候，他一抬脚，咣！骨碌骨碌骨碌。又把龙三公子从楼上给踹下去了。 “我要杀了你！”龙三公子在一楼楼梯口气的大叫。这家伙抄起一把椅子，顺着楼梯又冲了上来。高飞抄起二楼的一把椅子，等到龙三公子快要爬上二楼，还差三四级台阶的时候，他把椅子猛的砸了下去。 龙三公子急忙躲闪，又用手中的椅子格挡。费了好大劲，总算是躲过了本次椅子攻击。高飞的大脚又来了。龙三公子和前两回一样，一流滚，滚到了一楼。 高飞跟着下到一楼，抬起脚来，照着龙三公司的身上头上，只管踹！把龙三公子踹的大声惨叫。 龙三公子的跟班们过来，要搭救三公子，找凶手报仇。高飞也有跟班。赵庆、王斌这俩保镖虽然一直没露脸，但是俩人可并没有走远。他俩就在酒店大厅里面。因为俩人穿着普通，身高长相都普通，并没引起人们的注意。 高飞和龙三公子一发生争斗，俩人立刻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龙三公子三次被踹下楼，高飞冲下来，龙三公子的四个跟班要过来以多打少，赵庆、王斌不能再看着了。 俩人飞身形来到现场，挥拳踢腿，噼里啪啦一顿打，龙三公子那四个小伙伴，被打趴下来两对。 这边打架，早就引起了周围群众的好奇心。刚开始没人敢靠近，都在远远的看着。现在一看，战斗已经结束了，那咱赶紧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吧。呼啦，一楼大厅里的人围过来了好几十。 高飞左手掐着龙三公子的脖子，右手巴掌轮起来，噼！啪！噼！啪！一连抽了他八个大耳刮子。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教训你！这一巴掌是替林小姐出气！这一巴掌……”高飞打了八个耳光，每一个都说出了名堂。 观众们看的这个过瘾就别提了。等到高飞把八个耳光打完了，周围竟然噼噼啪啪响起了掌声。有那好事的竟然给他鼓了掌。 “滚！有多远滚多远！”高飞学着武松教训蒋门神的语气，“别让我看见你！要是再让我看见你，见一回打一回！轻则打你个半死，重则要了你的狗命！滚蛋！” 龙三公子爬起来，在跟班们的保护下，灰头土脸的离开了酒店。 高飞对着赵庆、王斌点了点头，重新上二楼，搂着林婉儿走进了开好的房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高飞在酒店约会当红歌手林婉儿，和龙三公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消息很快就被捅了出去，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娱乐版头条。有人说高飞一怒为红颜，有人说高飞不务正业。 当然，报纸上的新闻是就事说事，不提高飞的职业背景，也没提高飞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只是说了打架的大概过程。但是架不住读者们会猜测呀。并且读者猜测的基本离实际也相差不远。 高飞和龙三公子争风吃醋，在酒店里大打出手的新闻，被陪都的百姓议论了整整一个星期。 在这期间，高飞没有再去歌舞厅听歌，给林婉儿捧场。而林婉儿本人，也因为身体的原因，休息了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这阵风头过去了，此时才渐渐退出了陪都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高飞在学校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又到了周末。还是兄弟三人，赵庆、王斌照样坐在角落当中。 “哎，大哥，今天你怎么不去捧林婉儿的场了？”三兄弟现在是在一家饭店的大厅里面，桌上摆着冷热荤素六个菜。 “还捧什么呀？回去我就挨批评了。学校的老师找我谈话了，说我现在是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不要和女人接触的太多。唉。”仨人唉声叹气。所幸，桌上美食的香味压住了所有的不良情绪，三人拿起筷子，重新振奋起了精神。 就在三人大吃大喝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再议论，“张将军死得太惨了！” “谁说不是呢？唉，那么能打仗的一位将军，怎么会死呢？真是天妒英才呀！” “我听说呀，是张将军手下的军长黄维刚，黄军长冒死，才把将军的遗体抢回来的。明天遗体到达陪都，到时候咱都去迎接呀。” “去去，我们都去。” 张自忠死了？高飞如遭雷击。 第三百三十章 悲讯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高飞听见了旁人的议论，杨国忠、熊小伟也都听见了。俩人以前听高飞说起过张自忠，知道自己这位结拜大哥是张将军手下的营长。高飞也提起过黄维刚，所以，一听到张将军、黄维刚，俩人立马就联想到了张自忠。 抬头一看，见高飞木呆呆一动不动，熊小伟赶紧叫他。 高飞回过神，看了看在座的二人，强忍住沉重的心情勉强笑了笑，“小伟，怎么了？” “我刚才听见隔壁人在说，张将军阵亡，黄维刚军长抢救遗体。张将军，是不是您的老长官张自忠？” “肯定不是！”杨国忠挥手否认，“大哥的长官黄维刚是师长，刚才隔壁明明说军长黄维刚。我估计，应该是两个人重名了。” 哪有那么多重名？张自忠早就是军团长了，现在说不定都是集团军的司令了。黄维刚是他手下的头一员虎将，顺势升一级，接任五十九军的军长也没什么稀奇的。高飞心里是这么想的，口中并没有说出来。 “我们别在这儿瞎猜了，过去问问不就明白了吗？”杨国忠站起身，熊小伟也站了起来。高飞没办法，只好跟着两个人拉开了屏风。其实这是一个大包间，中间用屏风分隔成了两个小包间。 隔壁的四个人正在吃饭，一看屏风被拉开了，隔壁三人面色不善的走了过来，这四位当时就愣在那儿了。 “你们刚才说张将军阵亡。张将军是哪位？他叫什么名字？”杨国忠问的一点儿也不客气。 四个人一听，原来是问这个，顿时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穿长袍的回答：“是第三十三集团军司令官，张自忠张将军。张将军的灵柩今天由宜昌运来重庆，到时候我们都打算去码头上迎接将军忠魂！” 消息落实了。高飞给隔壁的食客赔礼道歉，退回自己的包间，又把屏风重新放归原处。这顿饭还怎么吃？三个人谁也没有继续吃饭的胃口了。杨国忠让他再去找林婉儿寻乐子，高飞也没兴趣。 三人约好，等张将军灵柩运抵重庆的那一天，兄弟三人一起到码头上去祭拜、接灵。这是高飞返回军校最早的一天。下午不到四点钟他就进了校园。一个人回宿舍，蒙头大睡。室友们回来看见还觉得纳闷，高飞每逢周末都不见人影，今天这是怎么了？ 余俊利过来问，高飞嗯阿两声也不多说。余俊利摸了摸高飞的脑袋，没发烧，也就不再理他了。 从第二天开始，高飞更加发奋的学习、训练。没过两天，消息传到学校了。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张子忠将军不幸为国捐躯。灵柩将在几天之后运抵重庆。 到时候军校停课三天，头一天，军校组织全体去朝天门码头迎接灵柩。后面两天师生们可以自行去祭拜，也可以休息。 因为张自忠，中央军校都放假了。不用说，张将军灵柩运抵重庆的头一天，肯定是全城缟素、人山人海。单独一个人想凑到跟前恐怕很难。与其那样，还不如跟着军校团队一起祭拜。 高飞心里打定了主意，但是另外一个心思却忽的一下冒出了头，压都压不住。我要上前线，杀鬼子，为张将军报仇雪恨！ 高飞现在是中央军校的在校学生，想上前线的话，得等到完成学业，毕业了才能去。但是高飞等不及，他也不想再等了。所以，趁着课余时间，高飞写了一封请战书。 写完之后他可没交。现在交上去的话，上级还没批，张自忠的灵柩来了。被这件大事一冲，请战书也许就被塞进哪个旮旯里了。高飞要等到灵柩运到重庆，安葬了，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之后，再向上递交请战书！那样更合情理，也容易被批准。 写好的请战书放到上衣口袋里，这件事高飞对谁都没说。 一九四零年五月二十八日，阴历四月二十二，星期二。这天一大早，中央军校就出动了。军校师生，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走路的走路。兵分几路，赶赴朝天门码头。 学校专车没他的份，高飞又不愿意步行走着去，所以，他打算开着自己的车去朝天门迎接张将军的灵柩。 昨天晚上室友们就说好了，都搭高飞的车一起去。没想到，一大早班主任刘老师就带着三位任课老师一起，来到宿舍堵人了。老师们也想搭高飞的便车。 “刘老师，不是我不愿意拉你们，实在是，我们三零二寝室的同学们几天前就已经预定好了。咱办事情得讲个先来后到，刘老师您看？” 高飞不想拉着老师们。和老师们在一起麻烦，没有几个室友挤到一块儿自在。 “是嘛？你们寝室的同学能够相互帮助，老师很欣慰。不过呢，这一次情况特殊。余俊利、吴坚强，你们都提前预约好了？” “把位置让给老师吧。将来你们毕业的时候，思想品德分好像是归我填吧？尊敬师长，似乎是其中比较重要的一条。不知道同学们愿不愿意在这方面取得个理想的分数呢？”班主任刘老师漫不经心的问高飞的室友。 “我们愿意！我们都很尊敬老师的。刘老师、孙老师、郑老师、董老师，你们坐车吧。我们年轻，走路就行。跟着班上的同学一起走路去，也能锻炼体魄。多谢老师们给我们这个最好的锻炼机会。谢谢啊。” 余俊利很会说话。知道这汽车是非让不可了，一番漂亮话说的几位老师眉开眼笑。 就这样，高飞带着四位老师，坐汽车赶奔朝天门码头。刘老师是班主任，坐的是副驾驶。 “高飞，你这车不错嘛，我今天还是第一回坐。这车也是你从孔大公子手里赢过来的？”刘老师坐在车上，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和高飞闲聊。 高飞说不是。本来也不是，这车是杜月笙送给他的。感谢高飞替他杜老板去和孔大公子赌钱。 高飞没解释那么多，只说车子是开朋友的。引得老师们一片啧啧称奇，高飞才来重庆几天？不光是赢了别人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钱，还有朋友送如此高档的小汽车？ 第三百三十一章 盛大的国葬 汽车还没到朝天门码头，路上的行人就多了起来。大街上的人有手拿白花的、有臂缠黑纱的，几乎人人都面带悲戚。 高飞的车被几个当兵的给拦住了，“站住！车辆原地调头，回去！前方禁止通行！” 高飞停住车子，打开车窗跟当兵的交涉：“兄弟，我们这车是中央军校的，车上拉的是军校的老师。我们要去码头上迎接张将军的灵柩，放我们过去吧。” 中央军校的老师，都是现职军官。为首的少尉不敢怠慢，赶紧俩腿一并，敬了个礼，但还是不放行。说这是上司的命令，朝天门码头附近两公里以内，禁止任何车辆出入。 高飞无奈，问几位搭顺风车的老师，人家不让过，怎么办？ “算了吧，高飞。人家既然不让过，咱就别过了。你找地方把车停好，我们一起走路过去。咱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了，走几步路又算得了什么呢？” 刘老师既然这么说了，孙老师、郑老师、董老师也都表示同意。高飞就在附近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把车停好了，跟着老师们一起往码头方向走。 越往前走，人越多。路上的行人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去，朝天门码头。 张自忠的灵柩还没有到，街道上、路两边已经都是人了。别说是车辆了，就连行人通行的速度都慢下来了。 有军队和警察在维持秩序，要求行人走路边，把路中间给让出来。估计是有大人物要来。 高飞他们出发之前，只知道是来朝天门码头集合。事先没想到这里这么多人，到哪里去找军校的师生队伍呢？ 其实按高飞的意思，和军校的队伍汇合不汇合其实无所谓。他们今天主要是为了迎接灵柩，祭奠张自忠将军。和军校师生站在一起又怎么样？不站在一起又怎么样？暂时祭拜的，不是来参加活动搞春游的。 刘老师不同意。我们是军校的人，当然应该和军校师生队伍在一起。军校就是军队，军队有纪律。我们不能自由散漫、不守纪律。 另外三位老师也都同意刘老师的意见。高飞一看，得了，既然你们非要和军校师生汇合，那我就想想办法吧。 高飞先问一个警察知不知道中央军校的队伍在哪里？警察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过了一会儿，高飞又问一名中尉军官。中尉知道军校师生的位置，给几个人指了路。高飞带着四位老师，在人群当中奋力搜寻。 终于找到了。高飞和刘老师等人和军校师生汇合了。有老师拿着黑纱，给几位老师和高飞每人发了一个。 几辆轿车开过来停住了。从车上下来一群人。刘老师惊呼一声：“孙院长！”领头的是立法院长孙科。 孙科在一群人的众星捧月当中，站到路边。车队离开。一会儿， 又来了几辆军用吉普车。从车上跳下来一群当兵的。又是一阵惊呼，“冯老总！是冯玉祥！” 高飞一眼就认出冯玉祥了。老冯和照片上长得比较像。身材高大魁梧，胖脸圆眼，头戴灰色八角帽。要不是帽徽的样子不对，高飞都要以为人群里面站的是不是一位老红军？ 冯玉祥和孙科打了个招呼，站到了旁边。有人搬过来两张板凳，孙科和冯玉祥坐到板凳上闲聊。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了。白崇禧、何应钦、陈诚，这三位大人物相继到齐。陪都军政高官几乎全来了，就差一个老蒋了。 军号声响了，有人用高音喇叭宣布：“张总司令的灵柩马上就到，请各就各位！” 又来车队了。轿车停稳了之后，从车上下来一位全身戎装的军人，蒋校长亲自来了！老蒋一现身，人群就是一阵躁动。 老蒋是军委会的委员长又是国家的总统，三军总司令兼中央军校的校长。是国家的一号元首。他亲自赶来现场，就足以说明张自忠牺牲，对我们国家，对全国的军民影响有多大。 军号声越来越响，江面上，载着张将军灵柩的渡船缓缓靠了岸。黑和白成了主色调。运送灵柩的渡船铺满了白花。张夫人浑身重孝，被人搀扶着登上渡船，扶灵痛哭。哭着哭着跪到那儿就起不来了。 所有军政大员们，排着队登上渡船，绕棺一周，以示悼念。老蒋是第一个登上渡船的，然后是孙科、何应钦、陈诚等高官。老蒋下船的时候，边走边擦眼睛。 刘老师动情的说：“你们看，蒋校长都落泪了。” 众人纷纷点头。只要是来的人都想去祭奠。但是得先把棺材从船上抬下来。几十名当兵的抬着，把棺材缓缓地从船上抬下来。人们鱼贯而行，绕棺一周即离开。高飞和军校师生们一起排着队，围着张将军的棺材绕了一圈。 棺材上面立着一张张自忠戎装照。画像上的张自忠精神抖擞、威风八面。可惜天妒英才，英雄逝去。 高飞看着张自忠的照片，不由热泪盈眶。心里暗暗的发誓：“将军一路走好。我高飞在此立誓，一定继承您的意志，不杀尽日寇决不罢休！将军九泉之下竟管放心，一定会有人为你报仇的！” 蒋委员长进行了现场演讲，高呼将军英灵不散，定佑我中华不灭！将军英气长存，与日月同辉！又说要全国军民，不分男女老幼、不分种族信仰，齐心协力，与日寇战斗到底！ 公平地讲，老蒋的演讲水平真不低，高飞听了都热血沸腾，只恨不得立刻上前先去和日寇血战三天三夜！ 码头的祭拜活动进行了整整一天。一直等到天都快黑了，灯都点上了，老将才宣布，今天张将军的灵柩只停在码头上，明天才运至梅花山。有愿意祭奠的，随时都可以去。 第一天迎接张自忠的灵柩，是悲伤和稍微有点儿混乱的。老蒋给张自忠举行的是国葬，以最高规格举行葬礼。第二天，蒋委员长亲自扶灵穿过整个重庆市区，到梅花山去下葬。 下葬梅花山之后，又有无数的人去祭奠。 葬礼一连折腾了三天，陪都人民也悲痛了三天。 第三百三十二章 准备离去 “刘老师，这是我的请战书，请帮忙转交给蒋校长！”高飞把在怀里揣半个月的请战书，交给了班主任刘老师。 刘老师愣了一下，打开信看了一遍，他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目光看着高飞：“是因为张自忠？”刘老师知道高飞是五十九军的战将。张自忠阵亡，灵柩运抵重庆，举行国葬，这些恐怕都会刺激到高飞。 “也是也不是。”高飞用坚定目光看着刘老师，“日寇每天都在我们国家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身为军人，却不能在前线抗战杀敌，我实在是不甘心。刘老师，我就算在军校学习，都学的不安心呀。” 刘老师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你这份请战书我可以转交蒋校长。但是我不能保证校长一定会批准。” “如果蒋校长批准了呢，你当然可以立刻返回前线，继续打仗。如果蒋校长不批准，你就要老老实实在这里学习军事和理论知识。等毕业的时候，你还可以再申请下部队。那时候你的申请比现在好通过得多。” 高飞也知道，不毕业就申请上前线，难度有点儿大。要是毕业了，就一切都好说了。军校的学员毕业，按规定是要返回原部队的。这正合高飞的心意。 从这天开始，高飞开始为返回部队做准备了。他找到杜月笙，让老杜把他那几百万块钱换成现金支票。随便到哪个城市的中央银行都可以兑换，支票，方便好携带。几张纸，一个钱包放不满，几百万现金就全装里面了。 钱的方面搞定了，接下来就是车了。高飞把他经常开的那辆黑色奔驰轿车，还给了杜月笙，又换了一辆小型军用卡车。卡车越野性能好、更适应跑长途。货箱里还能带一些货物。对于高飞来说，这辆小军卡可比奔驰轿车实用多了。 交通工具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和好朋友提前交代了。同宿舍的室友高飞一个也没告诉，这帮人如果知道了，一旦在军校传开，说不定会影响他提前归队。高飞和他的两个结拜兄弟杨国忠、熊小伟说了。 “大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部队参军吧？”熊小伟有些舍不得。 高飞赶紧摇头，“我可不敢。别带你参军了，回头熊将军说我拐带孩子，再把我送进监狱，我就倒霉了！” 凡是纨绔子弟，背后必定有一个强大的家族做后盾。家族既是这些纨绔们赖以生存的基石，也是他们成长路上的绊脚石。纨绔子弟们不管干什么事情，都离不开家族的阴影。熊小伟就是如此。杨国忠也同样。 杨国忠如果想要参军的话，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参加杨森的部队。在杨森的羽翼护持之下，慢慢长大。想跟着高飞去厮混，想都不要想。 两个把兄弟高飞是带不走，也不能带走的。川中武馆的两个跟班赵庆、王斌，高飞同样没有忘记。 有一天，高飞问赵庆和王斌，“你们俩是想要钱，还是想当兵？想要钱的话，我每人给你们五万块钱，足够你们安家用了。想要当兵的话，我什么时候走，就把你们带走。” 俩人毫不犹豫的表示，原意跟着高飞去参军！ “高营长，您去哪儿，我们跟您去哪儿。您是独立营长，我们就是独立营的兵！我们俩没什么文化，但是我们知道，跟着高营长您，有前途！人生就有意义。所以，我们愿意一辈子跟着您，” 高飞也愿意带着这俩。赵庆、王斌二人功夫还棒，为人还低调。正是高飞欣赏的类型。高飞给俩人的职务都想好了，警卫排长，一正一副。 高飞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老蒋那边的批示却迟迟不下来。又过了一个星期，高飞去找班主任刘老师问情况，“校长那边的批示下来没有？” 刘老师摇摇头，“没有，如果要是有的话，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蒋校长也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委员长，还是国家的总统。他每天的事情多得很，你那封信呀，估计正在军委会的无数文件中间排队。至于什么时候能排上，我也说不好。” 事情发展到现在，高飞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只有耐着性子等消息。等到老蒋什么时候看见这份请战书了，想起召见他了，那时候他才可能会有机会。 这一天，又是一个周末，高飞照例开着汽车进市区。小型军用卡车，显然比黑色奔驰低调多了。开到路上，也没人注意，停到路边也安全，不怕别人刮花了油漆。 高飞刚把车停住，从对面走过来几个人，正当中一个小个子，大夏天戴着宽沿礼帽、大墨镜，穿这件风衣，走路一摇三晃的。高飞看着这人有点儿眼熟。等着人走的近了，仔细再一看，孔令俊！孔二小姐。 高飞看见孔令俊的时候，孔令俊也看见他了。孔二小姐愣了一下，然后径直对着高飞就走过来了。高飞既没有躲，也没有往前走，就站在这里等着她。 孔二小姐走到跟前，上一眼下一眼打量打量高飞，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嘿嘿，高飞，没想到吧，今天你一个人被我堵上了。我看今天谁还能保着你？你完了！” 高飞有点儿奇怪，“二小姐，你说什么？我怎么没明白呀？什么叫谁保着我？听你的意思，原来好像是有人在保着我了？我怎么不知道？请教二小姐，你知道的是谁在保着我，能不能指点一二，也让我明白明白。” “你！”孔令俊以为高飞是在调侃她，气的脸都变了。“高飞，你也别在这儿逞口舌之利。没意思。这样吧，你说你是乖乖的束手就擒，让我把你捆起来带走呢？还是让我先打你一顿，然后再把你绑走呢？这两样你选一样吧。” 高飞差点儿没气昏过去，没见过这么狂妄的女人！本来他还一直在为上一次那样对待人家，心里有所愧疚呢，现在这些愧疚一点儿也没有了。这个丫头，纯粹就是欠收拾！ 第三百三十三章 原是旧相识 “孔令俊！你疯了吗？”面对着孔二小姐，高飞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你一个大姑娘家的，在大街上拦住一个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又是要打又是要绑的，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知道害臊吗？” “你！”孔令俊气的脸色发白。高飞却继续往下说，根本不给她插嘴反驳的机会，“再说，咱俩上一回动过手，是不是我的对手你心里还没数吗？莫非，上一回挨揍你没挨够，今天还想让我再揍你一顿吗？” “我告诉你，这一次可没那么便宜！今天再让我捉住你，我非要扒了你的裤子，打你的皮股不可！” 孔令俊的脸由白转红，两只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等到高飞好不容易说话告一段落了，孔令俊的情绪反而平和了一些。 “高飞，你可真是个坏蛋呐。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一位满身正气的军官，今天我才知道，你和熊小伟、杨国忠都是一路货色。难怪你们整天在一起鬼混，原来是臭味儿相投！既然是这样，你做什么事情就不奇怪了。” “昨天我见到一个年轻女人，她说张自忠的部队里有一个叫高飞的军官，对她始乱终弃！这个高飞，如今在重庆的中央军校学习深造。她孤零零一个人来到陪都重庆，想要找到这个负心的男人。” 高飞愣住了。年轻女人？始乱终弃？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我只有一位妻子就是梅香。那也不是始乱终弃，而是梅香离开她住的地方不知所踪，我去找她几回都没找到人。孔令军说的会是梅香吗？是梅香来重庆找我了吗？ 一想到梅香，高飞的心就扑通扑通乱跳。他问孔令俊，“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她人在哪里？” 看见高飞似乎有些慌乱了，孔令俊哈哈大笑。笑得那个爽朗，简直就不像个女人。 “哈哈哈哈，高飞，原来你也有紧张害怕的时候？你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我偏不告诉你！本来我今天是好心好意，想绑着你，带你去给那个女人负荆请罪，请她原谅你，帮助你们俩重新和好。” “但是，你刚才的态度让我生气了。你这个忙我不想帮了！你走吧！本小姐还有大事要办，没空陪你在这里啰嗦。你让开，好狗不挡道，别挡着本小姐的路！” 这丫头片子，真是欠收拾呀！高飞恨不得现在就跳过去，捉住孔令俊暴打一顿。但是他不能。虽然孔令很可能是胡说八道在骗他，高飞也得问清楚了。这是有关梅香的消息，他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 想到这里高飞一抱拳，“二小姐，以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请二小姐把梅香的去处告诉我吧。高飞在这里给你行礼了。”说完深鞠一躬。 “梅香？”孔令俊脸上的表情更古怪了，“你说的是梅香？” “啊，当然，梅香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说的那个女人难道不是她吗？” “是不是，我可不知道。原来梅香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样吧，今天本小姐心情还不错，我就做件好事，领你过去，让你们夫妻团聚。你要记住，我对你可是仁至义尽。而你却是怎么对待我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要不我请你吃一顿吧？你选饭店，想吃什么菜你点，我付钱。” “想用一顿饭就打发了我？高飞，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你换车了？”看见高飞坐进了小军卡里，孔令俊显得十分惊讶。“你原来那辆奔驰呢？” “呃，那个奔驰呀，我换了。用奔驰换了这辆。怎么样，还不错吧？”高飞拉开车门，示意孔令俊上车。 孔令俊犹豫了一下，敏捷地上了副驾驶座。她那几个跟班只好爬上了后面的货厢。 高飞开着车，孔令俊给指着路，左拐右拐、上坡下坡，来到了一所院落跟前。这里的位置已经相当偏僻了，街道上的行人比市中心明显少了许多。院子门前有棵枝繁叶茂的老榆树。庞大的树冠，把院门前面给遮得严严实实。 院门是关着的，二小姐的跟班从后车里跳下来，走上前去敲门，“咚咚咚！咚咚咚！” 门里面一阵响，院门被打开了。门里面站着一位长袍马褂戴着瓜皮帽的清秀人儿，这人往外面看了一眼，用清脆的嗓音打招呼：“二小姐您来啦。咦？高飞！”问候了一半，忽然看见了高飞。这人惊呼一声，一把捂住了嘴。眼眶里面快速蓄满了泪水。 高飞看见此人也是吃了一惊，这人正是他在临沂会战期间认识的，庞炳勋的外甥女，唐娟。 当时俩人关系处的不错，甚至还有了一些情愫。但是也仅此而已，和什么始乱终弃完全扯不上半点儿关系。我们俩什么都没有，哪来的乱？又何来之弃？ “唐娟，是你？你怎么来了？”之前高飞根本就没想到是唐娟。他以为，要么是梅香找过来了，要么就是孔令俊在糊弄他，拿他取笑。哪知道竟然是唐娟！ 唐娟倚在门框上，眼泪成双成对的往下掉，“飞哥，我可找到你了！呜呜——”说了没有两句话，唐娟哭了。 孔令俊狠狠地给了高飞一个白眼，过去搀着唐娟走进了院子。高飞糊里糊涂把车开了进去。孔林军的跟班在后面把院门又关上了。 “唐娟，你怎么来重庆了？你从哪里过来的？来这里要办什么事？”在客厅坐下之后，高飞问唐娟。 唐娟擦了擦眼泪，告诉高飞，她是从山西过来的。庞炳勋的部队从山东临沂撤退之后，一路向西，撤过了河南，进入了山西地界。后来，老庞官升第二十四集团军总司令。 按说，老庞升官，作为亲戚的唐娟应该水涨船高，跟着享福才对。事实正好相反。庞炳勋升官之后，为了拉拢人心，搞起了裙带交易。他竟然要把唐娟许配给本地的一位豪绅。 这位李姓豪绅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比唐娟她爹年纪都大，并且家里面已经有好几房妻妾了，居然还垂涎唐娟的美色。对这桩包办婚姻，唐娟坚决不同意！ 第三百三十四章 唐娟逃婚 唐娟不同意也没用，老庞的态度十分坚决！唐娟一个小女人，拗不过姨夫庞炳勋，只好假装答应。在婚期临近的某一天晚上，她带着一支枪，还有自己的私房钱悄悄逃了出来。 唐娟不敢回家，她唯一能找的人就是高飞。她知道高飞的上司是张自忠，只要找到五十九军，就一定能见到高飞。她一路上打听着，东一头、西一头，经历了无数波折和磨难，却始终也没有一点头绪。 什么土匪、鬼子、溃兵、流氓恶霸她都遇见过。所幸吉人自有天相，她每到关键时刻总是能够化险为夷、有惊无险的渡过那一个个难关。终于，在一个月前的某一天，她从一份报纸上看见了张自忠的死讯，以及其灵柩运抵陪都的新闻。 唐娟心想，张自忠的灵柩既然运到重庆了，高飞会不会也跟着来了重庆？就算高飞没来，张自忠的部下总有人来吧？因此上，她这才跋山涉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不远千里来到了陪都重庆寻人。 在重庆她人生地不熟，正站在街头茫然无助的时候，巧遇了二小姐孔令俊。听说她是从山西一路来找高飞的，孔二小姐十分热心。安排她暂时住在这所闲置的院子里，免费供应食宿不说，二小姐还答应帮忙寻找高飞。 现在高飞果然来了！唐娟对孔二小姐自然是无比的感激。讲完了经过，站起身，双膝跪倒对着孔二小姐倒头就拜，口称：“多谢二小姐的大恩大德。” 慌得孔令俊赶紧双手把人扶起来，“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用不着。我跟高飞，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用不着这么客气。” 高飞也站起来了。本来他是想把唐娟拉起来，再对孔令俊说几句感谢话的。现在一听，孔令俊话里面的意思不太对头，他也就没有伸手扶人。这时候孔令俊已经把唐娟扶起来了。 “唐姐，你对我用不着这么客气。我说过，咱俩天生投缘。重庆这么大，怎么偏偏就让你遇见我了呢？你放心，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今后你和高飞在一起，他要是敢负心绝情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我给你撑腰出气！” 这叫什么狗屁话？高飞气的差点儿没骂出来。我们俩啥也没有，我负的哪门子心、又绝的什么情？但是现在孔令俊说话，唐娟连连点头，俩人俨然就是一对好姐妹，高飞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了，你们俩既然已经见了面了，事情到此也该做个了解了。高飞，你带唐娟走吧！我这个院子已经赁出去了，明天租客就会搬过来。” 唐娟吃了一惊。她还以为孔令俊会留她在这院子里住几天。最起码也得等高飞给她安排好住处，然后再搬出去。哪知道，刚才还和她亲如姐妹的孔二小姐，一转脸就要往外撵人？ 高飞猜到了。不用问，这肯定是孔令俊想办他的难看！孔令俊知道他还在军校上学，吃住都在军校，外面没房子。所以才让他把唐娟接走，故意让他为难。 孔令俊，二丫头，你太小瞧我了！ “你要不说，我也正打算带唐娟离开。多谢孔二小姐收留照顾之情。唐娟，我们走吧。孔二小姐，告辞了！”说完，高飞拉着唐娟到了外面，坐上汽车扬长而去。 孔令俊呆呆的看着院子门口，停着卡车启动、离开。忽然一跺脚，飞跑出院子。仰头张望，只能看见卡车的逐渐远去的影子。孔令俊一跺脚，“高飞！你也太小气了吧？把我带到这里，你就不管了？你就不能把我送回去，你们俩再走吗？” 高飞不知道孔令俊站在院子门口大发脾气。驾驶汽车驶离小院之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唐娟，一支歪头看着他。 高飞一乐，“唐娟，这一路上受了不少苦吧？你为什么不回老家去找爹娘，怎么想起来大老远的来找我了？” “我爹娘办什么事都得看庞炳勋的眼色。庞炳勋让他们怎么样，他们就怎么样。我要是回去了，我爹立刻就得把我捆上，送到庞炳勋面前赔罪。” “我回家，就等于是自投罗网！飞哥，我可是没别的地方去了。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只有去死了。”唐娟说着话，眼泪掉下来了。 高飞瞥了一眼，赶紧转回目光看向前方。他还开着车呢，一旦走神，搞不好就会发生事故。 “小娟，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放心，哥哥我现在有钱了。咱找家宾馆，我给你开个房间。你在里面只管吃住，哪怕是吃住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唐娟也不知道高飞有多少钱，反正高飞的话让她挺高兴。住宾馆、管吃住，十年八年都没问题。这一切说明了什么？说明高飞心里是有她的，她吃这么多苦来找高飞，没来错！ 汽车在一座富丽堂皇、高大巍峨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这就是重庆最有名的宾馆之一，桥头宾馆。停好了车，高飞带着唐娟走进宾馆大堂，定了个套间。高飞告诉前台服务员，这套房间，就算是我的长包房，我包下了。这位唐娟小姐就在这儿住，她的一日三餐你们要负责提供。 前台服务员连连点头，按照高飞提的要求，一一登记在本子上。反正客人只要付钱，宾馆不管什么要求都能办到。 高飞交了定金、拿了钥匙，跟着服务员去认房间。大厅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正在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喝茶。其中一个人冷不丁一扭头，看见高飞的侧影他愣住了。 等到高飞消失在楼梯间之后，这位赶紧站起来。他一起来，在座的个人全起来了。 “三公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有个人问。 “你们猜我看见谁了？高飞！高飞是中央军校的在校学生，竟然带着女人来宾馆开房间。呵呵，这要是传到蒋校长耳朵里面，你们说，高飞会不会被开除学籍，从军校里头撵出来？” “撵出去都是小事。委员长一旦真的发了火儿，高飞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第三百三十五章 记者和警察 高飞知道自己带着唐娟来宾馆开房间不能被熟人看见，所以，他根本就没敢在大厅里过多逗留。交了钱，订好房间以后，带着唐娟直接跟着服务员去客房。 服务员打开房门，高飞拉着唐娟进去。参观了一遍房间，检查了房间里的各种设施以后，他告诉唐娟，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出去买一点生活用品，晚一会儿过来看你。 唐娟要求跟他一起去。高飞说，“用不着，你先熟悉熟悉房间，我很快就会回来。” “那你可快点回来呀。”唐娟可怜兮兮的叮嘱着。 “放心，我去去就来。”说完，高飞走出房间，快步离开宾馆。往外走的时候，他倒是观察了一下宾馆大厅里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坐到汽车上，高飞还在暗骂老庞无耻！你个老家伙，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把你的亲侄女嫁给一个老糟头子。你还要脸不要？老庞现在远在山西，高飞就算是想当面去骂他，也够不着。 想着唐娟一个姑娘家，一路逃婚跑到重庆，心里必定有无数的委屈，又受了太多的惊吓和辛苦。既然来找我，那就是信任我，我就得给人家多一点的安慰。 高飞开车到了西式蛋糕店，买了一个大圆蛋糕，又买了红酒、玫瑰。这不都是女孩子喜欢的浪漫吗？ 除此之外，又买了毛巾、香皂等洗漱用品，以及一大堆小零食，然后开车返回宾馆。东西太多，一个人拿不完，他又叫了服务员帮着一起，拿进了唐娟所在的套房。 关上门，房间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高飞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把蛋糕切开、红玫瑰摆上、红酒倒上。和唐娟面对面而坐。 “小娟，你找到了我，就等于是找到了家。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哥，就是你的亲人。来，我们干一杯。” 二人碰了一下酒杯，浅尝一口。在红玫瑰的映照之下，唐娟粉面娇红，眼中似有泪痕点点。看上去分外的诱人。高飞不由怦然心动。 “飞哥，你会不要我吧？”唐娟轻声问着。 这和高飞以前认识的那个英姿飒爽女军官简直判若两人。在临沂战场上，高飞认识的唐娟精明干练、漂亮中带着一些英武之气。如今的唐娟，却像个柔弱无助的小女人。高飞心里不禁升起万种柔情。 “当然不会。只要你愿意，我就一直带着你。过段时间也许我就要回部队，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到部队里面，我给你安排个职位。就像当初你在老庞那里一样。” 唐娟点了点头。两个人越凑越近，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激烈敲门声，“咚咚咚！开门开门！” 高飞刚一转身，房间的门嘭的一下被打开了！紧跟着“咔！咔！咔！”强光闪烁，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高飞就觉得眼前一片白，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就听见有人说：“高飞先生，听说您现在是中央军校的在校学生？是这样吗？” 高飞还没有回答，那个声音又接着往下说：“这位女士，请问您知不知道高飞先生是军校的学生？请问您是做哪个行业的？” 高飞心里一沉。就算再没有经历过，他也明白，闯进来的这帮人肯定是记者！这年头还没有电视台，这记者肯定是报社的。报社记者怎么会知道我是中央军校的在校学生？他们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开了房间？ 高飞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对方也不再用闪光灯照他了，他这才站起来睁开眼睛看。房间里已经进来了四五个人，话筒、照相机，都架上了。不用问，这帮肯定是记者。 在记者身后还有一帮人，其中有个小子正呲着白牙对着他笑。是龙三公子！ 高飞一看见龙三公子，当时就明白了。我说呢，记者怎么会找到这里，原来都是你小子在使坏！我岂能饶你？ “姓龙的，你别跑！记者朋友，你们身后那位龙三公子，他诈骗了我两年上学的伙食费！姓龙的，你从我这里诈骗的钱财是不是已经花光了，现在又找记者朋友来敲诈我的钱财？你别跑！” 高飞嘴里一边胡乱说着，一边往外就闯。稀里哗啦，把记者的照相机、话筒、三脚架全撞倒了。抢到门外，龙三公子还没跑呢。这里就高飞一个人，三公子这边狐朋狗友好几位呢。 一见高飞冲过来了，龙三公子喊了一声，“截住他，别让他跑了！” 紧跟着，高飞就像一头老虎一样，扑过去，对着龙三公子当胸就一拳！紧跟着抬腿又是一脚。高飞挥拳踢腿，和龙三公子以及他的狐朋狗友们打在了一起！ 记者们一看，这可是难得的好素材！咔咔咔，镁光灯频闪。高飞一个人大战一群人的场景被照相机胶片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龙三公子这帮人都会两下子，但是高飞的打斗经验显然更丰富。也就是五六分钟，这帮人就招架不住了。随着一个被打倒，紧跟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一会儿的功夫，龙三公子一伙儿全被放倒了。 有人爬起来继续打，有人抱着脑袋往外跑。高飞和纨绔们扭打不休。宾馆门口响起了哨子声。“嘟嘟嘟——”警察来了。宾馆里面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还有记者在场，宾馆的经理发现情况不对，及时报了警。 警察来了，打架双方全都住了手。警察把两帮人带进警察局，询问案情经过，做笔录。 高飞讲完了事情经过，警察告诉他可以取保候审。问他可以找谁来做担保？ 找谁？他可以找的人太多了。不管是杨国忠还是熊小伟，那俩谁都能做担保。但是那俩恐怕扛不住龙三公子。杜月笙应该不怕龙三公子，但是老杜本来就是黑道中人，这件事还牵扯到了记者，老杜出面恐怕也不合适。 剩下的，那就只有戴老板了。 “戴局长？”负责问他话的警察都吃了一惊。“您确定是要找军统戴局长来做担保？” “我确定。麻烦您派人去把戴局长叫过来吧。”高飞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警察。 第三百三十六章 警察局的对峙 “啪啪啪！”门外突然响起了掌声，紧跟着问询室的门被打开了，龙三公子站在门外满脸都是嘲笑，“高哇！你姓高，吹牛皮果然是高明的很。找军统的戴局长给你做担保？高飞，你是怎么想起来的？你为什么不说让警察局长给你做担保？” “穆警长，这个高飞狡猾得很。他到处吹牛，招摇撞骗。今天都进了警察局，竟然还搞这一套？你以为陪都的警察是那么好骗的吗？” 高飞一看见龙三公子出现在问询室的门口，就明白了。这家伙肯定和这帮警察认识，今天这趟警察局之行恐怕是要遇到麻烦了。 不过高飞手里也有底牌，知道有麻烦，他也并不是特别的担心。 “我招摇撞骗？姓龙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栽赃陷害我？你就不怕回头你吃不了兜着走吗？” “我怕，我真的好害怕。”龙三公子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双手抱在胸前，但是脸上的嘲笑却并没有减少。“哦，对了，我差点儿忘了告诉你。被你欺骗的那个女人呢，我一会儿就把她接走。我得帮助她找到家人，把她送回去。” “好好的女孩，落到你这种人手里，这辈子就完了。幸亏遇见我了！穆警长，你们忙，我先告辞了。高飞，被你欺骗的女孩交给我了，我保证会让她快乐的。” 仿佛为了刺激高飞一样，龙三公子说走却并没有立刻就走，回过头他向身后说，“妹子，来，过来看看欺骗你的坏人下场。”紧跟着门口出现了唐娟的身影。 唐娟一眼看见了高飞，立刻叫了一声：“飞哥！”叫着就想往问询室里面进，被龙三公子一把拉住了。 唐娟用力挣扎，龙三公子搂着她不放。 “你放开我！飞哥！”唐娟大声悲呼，拼命的挣扎。 龙三公子使劲儿把人往怀里抱，嘴里说着：“妹子，你被他骗的太深了。你不能进去，进去还会被他骗的。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好好放松放松，忘了他这个诈骗犯吧。” 龙三公子一边用力抱着唐娟，一边对着高飞挤眉弄眼，脸上的表情满是嘲讽。 高飞的肺都快气炸了！看见唐娟眼中的泪水，龙三公子猖狂的笑容，高飞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再不有所行动，他就得被活活的气死。 “龙三，你找死！”高飞爆喝了一声，忽然跃起，跳上桌子，飞身扑向了问讯室门外！ 警察们大吃一惊，惊醒过来之后，纷纷拔枪。 高飞哪儿顾得上他们？他从桌子上跳下来，像一头老虎一样冲出门外，挥拳对着龙三公子就打。龙三公子知道他的厉害，不敢硬接，拉着唐娟往后就退。高飞几步跟上，一手扒住唐娟的肩膀，另只手立掌如刀，用力向下一砍！ 龙三公子痛叫一声，赶紧松手。高飞把唐娟护在身后，正要冲过去继续追杀龙三，腰忽然被人抱住了，一具柔软的身子紧紧地缠了上来。是唐娟从背后抱住了他。 “小娟，你快放开我！”高飞急吼。等到唐娟放开手，龙三公子已经跑到走廊那头了。 高飞想要去追，周围的警察喊上了：“举起手！不许动！” 高飞回过头，怒冲冲环视在场的警察，“你们身为陪都的警察，竟然和龙三这种人勾结在一起，为非作歹！你们下半辈子就等着坐牢吧！” “高飞，双手抱头，放开唐小姐！我命令你马上照做！要不然，我就要下命令开枪了！”那位被龙三公子叫做穆警长的，捧着枪，大声命令着。 “我是中央军校的学生。我既然在你们这里被扣留了，请你们马上派人通知军校。” “你是中央军校的学生？”听到这话，穆警长脸色就变了。中央军校是什么地方，他当然知道，那里的人，他哪里惹得起？ 这时候，龙三公子看见高飞被警察们用枪控制住了，他转身又返回来了。 “穆警长，你别听他那一套！中央军校的学生怎么了？中央军校的学生当中也有败类！像他这种不好好学习，利用军校学生的身份到处招摇撞骗，哄骗无知少女的家伙，军校知道了也得把他开除！穆警长，你快把他抓起来！” 龙三公子在旁边大声催促着。警察们也不傻，什么事情能办什么事情不能办，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龙三公子家里势力不小，平常也没少给警察们小恩小惠。但是，在职权范围以内给他帮点儿小忙可以，要是因为帮忙把自己给搭进去，警察们也不会干。 被催的急了，穆警长就说：“三公子，该怎么办案，我们警察局有程序，请不要干扰我们正常执法！” “高飞，双手抱头，立刻放开唐小姐！”穆警长继续举着枪命令高飞。 高飞看了看穆警长，又看看龙三公子，他把两只手一摊，“你们看见了，我可没有胁迫唐娟，是她自己愿意和我在一起的。”事实是唐娟搂着高飞的腰死不松手，不是高飞胁迫唐娟，而是唐娟抱着高飞不放手。 “唐小姐是被你诱骗了！穆警长，你赶快命令人把唐小姐救出来！要是出了岔子，后果你承担不起！”龙三公子开始威胁起了警察。 穆警长没办法，只好派了两个警察过去，想把唐娟拉开。唐娟抱着高飞就是不松手，警察们拉也拉不开。高飞也帮着拉，“小娟，你先放手，到警察那里去。” “我不去！我就跟你在一起。死活我都跟你在一起。我死也不离开你！”唐娟认了死理，双手搂腰，把脸往高飞身上一埋，两只手就是不放开。 两个警察来掰唐娟的手指，高飞不答应了，“你们干什么？给我让开，后退！” 俩警察试了半天劲儿，连个女人都拉不开，本来就不痛快。再一听高飞说话这么不客气，当时就恼了。伸手就要掏枪。一摸，枪呢？抬头再一看，高飞两只手各拿着一支手枪，正是他俩的警用配枪。两个警察大惊失色，却也没办法，只好按照高飞的命令往后退。 高飞用一支枪逼退了两名警察，另一支枪的枪口，指住了穆警长的眉心！ 第三百三十七章 戴局长来了 “高飞，你放下枪，不要乱来呀！”穆警长让吓坏了，大声的试图稳住高飞。 “我没乱来。穆警长，这次的案子，我是当事人，龙三也是当事人。为什么你们警察都拿枪指着我，他却能够逍遥自在，莫非警察局是他龙家开的？你们这些警察是效忠龙家的吗？” “你少胡说！”穆警长惊叫着。这话可是大逆不道，一旦要是传出去，他就不是官帽子不保，而是铁定要坐牢了。“你是嫌疑犯，他是举报人，你们的待遇当然不一样！” “你说我是嫌疑犯，罪名呢？说我诱骗少女，可人家唐娟却是自愿跟我在一起的。我诱骗少女的罪名不成立，龙三就是诬告！他犯了诬告罪，你们警察应该把他抓起来。” 龙三公子躲在拐角那边，听话锋不对，赶紧接话：“穆警长，你别听他那一套，赶快开枪，击毙他这个夺枪袭警的罪犯！快开枪！” “闭上你的嘴！”穆警长气的大叫。警察要是开枪，高飞肯定也开枪，第一个死的就是他穆警长。他哪里敢答应？ 高飞不放下枪，警察们也不敢离开。穆警长这会儿是骑虎难下，他想走都走不了。高飞的枪指着他，他不敢乱动。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整个警察局，大批的警察赶到现场。龙三公子见势不妙，带着他那几个跟班悄悄溜了。现场只留下高飞、唐娟、几个报社记者，剩下的就是警察。 警察局出这么大事，警察局长也被惊动了。他不在警察局，从外面闻讯之后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赶到现场，警察局长高声质问高飞：“我就是警察局长，你到底是什么人？” 高飞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包括他自己的身份，中央军校中级进修班的班长。中级进修班里面大部分都是校级军官，属于实权派。这个班的学生，就是在军校里也没人愿意得罪。更何况高飞还是中级进修班的班长，其能力或者说背景能小得了吗？ 局长一听，脑袋也大。但是事情已经出来了，他当然想要赶紧平息事端，结束这件事。至于怎么处罚高飞，他连想都没想。 “高飞，你想怎么样？”局长问话的语气都变了。 “我不想怎么样。我根本就没想来，是你的人把我强行抓进来的！还有这位穆警长，竟然勾结权贵，以权谋私，昧着良心陷害我！我要求，通知学校，把案情通告给军统戴局长，另外还要把以权谋私的穆警长逮捕法办！” 警察局长倒吸一口凉气。穆警长连声惊叫：“你冤枉我！我没有以权谋私！” 局长头也不回的吩咐，“把穆克俭的枪下了！” 穆警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身边早围过来几个警察，上去把他的枪给下了。人家说了声对不起，拿手铐把他给拷上了！穆警长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在警察局，被铐上手铐。 “高飞，通知学校的事情，我现在就可以派人去。但是，戴局长那边就不用了吧？”别看二人的职务都都是局长，警察局长也不愿意去招惹戴局长。 “确实不用了。戴局长过一会儿就到。”走廊里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紧跟着随着皮鞋声响，走过来一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这个人高飞认识，正是戴局长手下最能打的打手之一，严力。 严力是戴笠的亲信，他能来这里，肯定是奉了戴老板的命令。看见严力，高飞终于可以放松一点了。 “严队长！”高飞和严力打招呼，严力点点头。 “你是？”警察局长其实从严力的话里头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但是要进一步证实。 “我是军统严力。”严力的话十分简单。六个字介绍了自己，然后就俩手一背，站到那儿不动了。 虽然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是就这六个字的自我介绍，已经让在场的警察们惊得变颜变色了。穆警长更是气的恨不得撞墙。高飞早就报出了军统戴局长的名头，当时他要是稍微相信一点儿，又何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被龙三给害了！ 穆警长在这里懊悔不已，警察局长更是觉得头大如斗。他是真不愿意跟戴笠扯上什么纠纷。 “高飞，穆克俭已经被控制了，你是不是可以把枪收起来了？我保证，在警察局绝对不会有人伤害你。你看怎么样？”警察局长希望在戴笠来到之前，现场的形势能够有所缓和。这样戴局长来了以后，他也好说话呀。 高飞可不想搞什么缓和。你也来半天了，早干什么了？现在听说戴笠要来，才让我放下枪。你早为什么不说呢？ “局长大人，按理说，您讲话我是应该相信的。但是，今天这桩案子一共有三方当事人。我和唐娟算一方，记者算一方，还有一方是龙三。你们警察只对我一个人又是刑讯逼供，又是拿枪威胁的。那些当事的记者却一点儿事没有。龙三一伙儿更是可以在你们警察局随便出入。” “刚才我就问穆警长了，他没有正面回答。现在我再问问您呀，你们警察局是不是龙家出资开的？你们效忠的是龙家，而不是我们的政府当局？” 警察局长气的脸都黑了。他恨不得把高飞和穆克俭俩人咬碎吃了！军统一来人，你高飞就这样抹黑我们警察局？还有穆克俭，你怎么给我招来这么一个麻烦篓子？ “高飞，不要说气话。警察局当然效忠政府，我们是政府下设机构，不会效忠于任何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我们是国家执法机关。”这位不愧是警察局长，说出来的话四平八稳，完全按照条例上写得来。 走廊里又响起了脚步声，有警察慌慌张张跑过来报告，“报告局长，外面闯进来一伙儿人，自称是军事调查统计局的。我们拦不住。” 咔咔咔咔，沿着走廊跑过一队当兵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支崭新的步枪。在士兵们中间，有一位穿着深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健步走了进来。高飞一看，是戴笠！ 戴笠来到场中站住了，冷着脸扫视全场。 高飞这时候才把枪往地下一扔，发出啪嗒一声。戴笠的眼睛唰就看过来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情话绵绵 戴笠看了高飞一眼，就把眼光转移到了警察局长身上。“张局长。”打了个招呼，戴老板客气的走过去，和警察局长热烈握手。紧接着又明知故问，问警察局长这边出了什么事？ 张局长把事情经过大概讲述了一遍，然后说，“这都是一场误会。高飞现在就可以离开，还有这位唐娟女士，也可以一起走。误会解释开了，你们无罪！” 戴笠听完警察局长的描述，转身又问高飞，是这么回事吗？他这是摆出了一副包公办案的姿态。警察局长在旁边心里暗恨，表面上却是面无表情。 高飞说，张局长讲的大部分都正确，但是有几件事情他还是没解释。一个是这位穆警长为什么只审问我一个人？另外就是这几个记者为什么会那么巧合的出现在宾馆？还有那位龙三公子和警察局，或者说和穆警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戴笠耐心听完高飞的话，轻轻一摆手，“把穆警长和记者们都带走，回去我再详细问问。高飞，你跟我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警察局长眼睁睁看着穆警长和警察们被军统的人员带到了一块儿，不敢阻止。眼见高飞还似乎还有点儿犹豫，他可是真急了，“高飞，我们警察局也有很多日常工作要干。这案子已经了结了，我看戴局长找你好像还有别的事，你们请便吧。” 说请便是好听的，其实就是撵人了。 高飞一看，把堂堂的警察局长都逼成了这个样子，他也确实没必要再继续留到下了。高飞带着唐娟，跟着戴笠走出警察局。到了外面了，看看蓝天白云，转过身抱拳感谢戴局长来救援。 戴笠笑了，“没想到呀，我还有能帮上你的时候。你是跟我去军统局坐一坐呢，还是另外有别的安排？” 去军统局坐一坐？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高飞又抱了抱拳，“多谢戴局长的好意，今天惹出了这种事，我心里乱的很，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高飞告辞。再次感谢戴局长，感谢严力兄！” 高飞抱拳拱手，告别离去。 高飞带着唐娟，又回到了定了客房的那家宾馆，退房，走人！虽然龙三公子和警察、记者势力强大。但是你们身为宾馆一方，竟然连一点儿保护客人的动作都没有，这样的宾馆谁还敢住？ 竟管宾馆经理跑出来百般说好话，但高飞还是坚持要搬家。宾馆经理无奈，只好给高飞退了全部的房钱。包括昨天的房钱也没算。 重庆是陪都，高档宾馆有的是。高飞拉着唐娟离开这家，没走多远就又找到了一家。照样是订了一个套房，交了一个月的房费。 男女之间，动情于一见钟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第一眼彼此看着顺眼。男人看女人觉得漂亮，女人看男人觉得帅。相处一段时间，共同经历过一些事情才能彼此感情加深。 高飞和唐娟相识于战火中的临沂，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再次团聚，又经历了被抓进警察局的事情。相互之间的心，似乎连在了一起。 在套房里，二人不由自主的拥抱到了一起，吻到了一起。这对经历过战争和苦难的男女，终于克制不住，紧紧的相拥，似乎想把对方挤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船将进港，高飞又想起那个问题了，“小娟，我是结过婚的。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 唐娟并不说话，只是用力抱住男人，让对方的航船驶进自己的港湾。初次进港，使她止不住尖叫起来。 几度云雨，休息的时候，高飞又问。唐娟用力捶打他两下，娇羞无限，“你还说？我要是不愿意，能和你这样？我从山西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来重庆找你，就是为了今天。” “你早就和我说过梅香。但你不是一直没找她吗？蚌埠早就沦陷了，说不定梅香早就不在人世了，难道你还要一辈子给她守节吗？咱们退一万步说，梅香没死，也没有再嫁人，将来你们俩又见面了。” “像这样的奇遇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就说明你们俩命中有缘。我愿意接纳她，哪怕让她做长房我都没意见。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飞哥，我离不开你。这一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愿意和你在一起。” 女人痴痴地说着情话，高飞也被感动了。抱住唐娟，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 “小娟，我高飞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你这样漂亮女人的垂青？唐娟，我高飞发誓，今生今世，对唐娟你不离不弃！你就是我的妻子。” “飞哥！”唐娟再一次抱住了高飞，二人深情的吻到了一起。 春风一度，第二天周末结束。高飞给唐娟留下一些生活费，他开车返回军校。两个人约好，下个星期再见面。高飞开车返回军校，恢复了正常的学习生活。 到了星期二，班主任刘老师有把高飞叫到了办公室。之前刘老师叫高飞去他的办公室，总是笑眯眯的，摆出一副慈祥师长的模样。今天的表情却是有些古怪。高飞有点儿纳闷。 “高飞，你上个周末，是不是去约会女孩子了？” “是呀。”高飞并没有否认。有这回事，就没必要否认。 “有记者在场，你没还被拍照了？” 嗯？高飞吃了一惊。刘老师怎么会知道这些？就在他惊讶的目光当中，刘老师拿出了一份报纸，“你看看吧。” 高飞接过来，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报纸上用了一个版面来报导这件事，图片就是他和唐娟在一起惊慌失措。下面配的有文字。标题是，军校在校生，和少女一起入住宾馆。 文字的大概意思是，军校生，不说把精力放到学习上，反而和女人开房约会。这人在军校上学期间就是如此胡来，将来从学校毕业了，到了军队里面，还能指望他有何建树？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前线需要的是铁血战士，不是只会哄骗女孩开房间的花花公子。 报纸的评论可谓是犀利，让人读着大感畅快。但是作为本则新闻主角的高飞，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记者当时不是被戴笠带走了吗？报道怎么还会上报纸？ 第三百三十九章 枪战 “高飞，本来你有大好的前途。学习好、肯钻研，蒋校长对你也颇为器重。像你这样的情况，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结果你却因为一个女人，被人登到了报纸上！”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历史上有多少大英雄都倒在了女人身上。你是个聪明人，但是没想到你也会在女人身上办错事！也怪我，平时疏忽了这方面的教育。”刘老师难掩脸上的悲伤。 高飞心里也挺难过。他倒不是为了自己难过，他是为了刘老师。刘老师一直对自己不错，各方面都很照顾。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刘老师伤心难受，高飞觉得对不起人家。 “刘老师，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您不用难受，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就是。大不了，把我的营长一撸到底，让我上到最前线和日寇死战！刘老师放心，就算真是这种结果，我也会拼死作战。绝对不会给刘老师，给咱们中级进修班丢人！” “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刘老师看着高飞，颇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遗憾，“你的聪明才智和个人能力是出类拔萃的。但是你这个性子，却跳脱有余、稳重不足。今后你再这方面多注意一点吧。” “事情也不一定像你想象的那么坏。不过，一场锦绣前程毁在这种事情上，实在是让人惋惜呀。好了，你回去吧，其他的都不用想，你只管好好学习。” 高飞听了刘老师的话，学习的时候比以前更加努力了。他和唐娟约会的照片都上了报纸了，高飞以为对自己的处理意见很快就会下来。结果一天两天，一直等到星期六，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到了周日，高飞照样开着他的小军卡进城，去宾馆里面和唐娟约会。又是一个星期没见面了。自从上一次二人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突破之后，现在正是如胶似漆的阶段。一个星期没见面，唐娟看见高飞就哭了。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述说着离别之后的思念。俩人也不能在房间里窝一整天吧。吃过了午饭，二人相约到朝天门去游玩。高飞穿着便装，唐娟小鸟依人一般挽着他的手臂。两个人在林荫路上缓缓地散步。 突然从身后飞驰而过一辆黑色小轿车。高飞搂着唐娟往路边上一让。等汽车过去了，两个人再走。没想到那黑色小轿车在开过去四五十米之后，忽然一个刹车停住了。车上下来三个人，领头的正是一直难为他的龙三公子！ 龙三公子也看见高飞了，“呀呵？这不是高营长吗？高营长，你被放出来了？啧啧，我本来还准备过几天去监狱里面看你呢，你怎么就出来了呢？” 高飞知道对方在有意激怒自己，他也不打算再隐忍了。对这种处处挑衅的人，不狠狠教训他一顿，他也不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龙三，你来得正好。你就算不露面，我也打算去找你算账！来吧，今天就让我们好好打上一场吧！”说着话，高飞攥着拳头就想冲过去。 龙三公子摆了摆手，“慢着！高飞，我知道你功夫不错。论打架的话，我们三个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你一个。但是，你忘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光凭拳脚功夫好可是不顶用，身体再好，也抵不住这个。” 龙三公子往腰里一摸，再抬起手的时候，掌中多了一支手枪！他那两个跟班也是人手一支枪！ 龙三公子得意的一笑，“高飞，把手举起来！你给我跪下！” 高飞缓缓地举起了双手。膝盖弯曲，好像是要往下跪的模样。似乎是重心没掌握好，身子突然晃了一下。高飞可没跪下，他蹲到了地下。与此同时，右手快速的往身后一抹，他就把那支鲁格手枪拿到了掌中。 龙三公子眼睛一直盯着高飞。眼看高飞在枪口的威逼之下跪下去了，他免不了心中一阵得意。当他看见高飞不是跪，而是蹲，并且也掏出了一支枪。这家伙心知不好，赶紧扣扳机。 “啪！啪！”龙三公子的枪响了，高飞的枪也响了。龙三公子的子弹从高飞的头上打过去了，高飞的子弹却把龙三的脑袋上的帽子打飞了。 这是高飞留了情了。要不然，这一枪就得给龙三公子来个大揭盖！两个人虽然都拿着枪，但是杀伤力却是天差地远。 这一下，把龙三公子吓得魂飞魄散。这家伙扭头就跑，噌的一下躲到了汽车后面。他那两个跟班也是一边开枪一边往汽车后面跑，也想学他用汽车做掩护。 高飞能饶了龙三，却不会放过这两个为虎作伥的跟班。砰砰两枪，俩小子惨叫着应声摔倒。 高飞没要他们的命，两枪分别打中俩人的一条腿。两个跟班抱着腿，就在地下打开滚了。龙三公子躲在汽车后面，是又惊又怕又怒，“啪啪啪！”他不断地射击。 高飞拉着唐娟躲到了旁边的大树后面，用树身做掩体，对着汽车射击。子弹打到汽车上，叮当乱响。 这里可是市区，就算位置偏僻一点，也还是在陪都的城区当中。两个人在这里公然开枪射击，吓得附近的百姓惊叫着，四散奔逃。远处警笛声、哨子声大作，陪都的警察和军队都被惊动了。正有大批的军警，正在往这边赶。 “滴滴滴——”随着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又有一辆黑色小轿车飞驰而来。轿车开到高飞唐娟藏身的大树旁边，嘎吱一下停住了。从车上跳下来一位短发女郎，高飞一看，是孔令俊！孔令俊手里也拿着一支枪！ 她怎么来了？高飞看见孔二小姐就是一阵头疼。一个龙三公子就已经让他手忙脚乱了，再来一个孔二小姐，难道今天是要上演一出三国演义吗？ 就在高飞盘算着怎么样对待孔二小姐的时候，孔令俊举起枪，对着远处龙三公子的汽车啪啪就是两枪。一边打，她一边对躲在树后面的二人喊：“高飞、唐娟，你们快上车走。这里交给我了！” 高飞吃了一惊，孔令俊这是什么意思？她是专门开车来给我解围的？高飞还在犹豫的时候，孔令俊已经对着龙三公子的汽车连连射击了。 第三百四十章 上校团长 高飞来不及多想，拉着唐娟上了汽车。车子没熄火，他打方向调头，轿车噌的一下蹿了出去。跑出去五十多米了，高飞挂着倒挡又返回来了。 “令俊，快上车！”高飞一边吼着，一边探过身子，把后车门打开了。孔令俊飞身上了汽车，砰的一下关上车门。高飞挂挡踩油门，轿车吼叫了一声，飞驰而去。 另一边，龙三公子仍然躲在汽车后面不断的开枪射击。一直到把身上带的所有子弹全部打完，他浑身早就抖成了一团。 好不容易镇静下来，发现高飞和孔令俊已经离开了。他也想走，却发现自家汽车的前面两个轮子都让打爆了，想走也走不了了。两个跟班中了弹，躺在地下痛苦哀嚎。就在龙三公子去检查同伴伤势的时候，警察和军队先后赶到了现场。 伤者，被送进了医院。龙三公子则再一次进了警察局。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哪个警察也不敢再照顾他了。龙三公子被问了事情经过之后，关进了拘留室。 消息很快传开了。龙家来人，把三公子保释了回去。这次枪击事件并没有登上报纸，但是却在街头巷尾传开了。老百姓们传得有鼻子有眼，每一个传话的人都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故事的大致版本是这样的：龙三公子风流成性，见孔二小姐长相貌美出言调戏。结果惹恼了孔令俊，两个人当街拔枪互射，发生了这起闹市枪击案！他二人的枪战，造成了附近多名无辜平民被打伤。 传言当中没有高飞的事，可当时的真实情况却瞒不了有心人。老蒋知道以后，气得拍桌子摔杯子，把孔令俊叫过去好一顿骂。骂完孔令俊，又骂高飞！ 上一次发生的军校生私会少女事件就闹得沸沸扬扬。老蒋挺欣赏高飞，又知道他在学习上很努力，各科成绩都很出色。他就给了高飞一次机会，没有处分他。但是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居然又闹出了都市枪击案！ 这个高飞，真是惹祸精呀！委员长左右为难。想处分，舍不得；不处分，难服众。就在这时候，蒋夫人给他出了个主意：高飞既然这么能惹祸，干脆把他派上前线，让他去找日本人惹祸去。恶人自有恶人磨，让日本人头疼，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这其实也不是蒋夫人的主意，这是孔令俊给她姨妈出的妙计。 委员长一听，夫人所言很有道理，就这么办！但高飞终究是个人才，在军校学习表现也不错，撤职或者降级委员长都不忍心。既然要下部队了，干脆就给他升一级吧。来中央军校学习过的人，再回到部队要升职，这个规矩不能打破了。 高飞来上学之前是少校营长，他上的是中级进修班，直接升将官不合适。干脆就把他升到中级军官的最高级，上校团长好了。 提拔一个团长，对于委员长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高飞人还没有离开陪都，他的级别和职务就已经涨上去了。 上校团长虽说是校级军官，离着将军，其实也只差一步了。 国防部的任命、军委会的命令，同时下到了中央军校。国防部的任官状和军委会的委任状，由高飞的班主任刘老师亲自交给了他。 “高飞，校长对你真是格外的关照了。”把任官状和委任状交给高飞的时候，刘老师的羡慕都摆在脸上了。 凡是部队在职军官，被抽调到中央军校学习，一般都会在毕业之后，先升个一两级，然后再安排岗位。像高飞这样的，军校连一年都没上完就获得提拔，并且还是连提两级的，不说是绝无仅有，也是相当罕见的。 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件事，蒋校长是真的欣赏他，关照他了！可惜，高飞拿了一手好牌，却没打好。要不然，就凭着蒋校长对他这么欣赏，一旦在军校真的修满毕业了。 毕业能怎么样呢？一位少校军官到军校上学，还能毕业了直接当将官吗？刘老师不知道，但是他却坚信，高飞如果不闯祸，前途肯定比现在更好！ 国防部的任官状，写的是高飞铨叙国民革命军上校团长职务，后面签字的是政府名义上的一把手林森。军委会的委任状就详细得多，委任高飞担任五十九军上校独立团长，签字是老蒋。 有了这两张纸，高飞就可以回五十九军去当团长了！ 该走了。高飞和室友们告别。按照刘老师的要求，他并没有提自己被晋升为上校团长的事情，只说部队有急事，他不能继续上学了，得马上返回部队！ 余俊利、吴坚强等人虽然不舍，但是部队要把高飞召回去，谁能拦着？室友们彼此留了通讯地址，相约今后有机会多联系，然后依依惜别。 高飞开着他的小军卡，到川中武馆接上赵庆、王斌，又去了杜月笙的恒社总社。告诉老杜，我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走之前，我请大家吃顿好的，你帮忙去请人吧。 杜月笙派出人手，去请杨国忠、熊小伟，还有军统的戴笠。把人派出去之后，老杜又领着高飞去给他的两辆汽车都加满了油。另外再带两桶油，作为备用。这样一来，路上就不用担心汽油用完，找不到加油的地方了。 高飞说去城里面最好的饭馆，被杜月笙给拦住了。 “饭馆有什么好的？人多眼杂。戴雨农不愿意抛头露面，在公开场合亮相，这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吧，你的送行酒还是在我这里摆吧。你给了我中央银行的股份，我早就应该请你吃饭了。今天就当是补偿那一回的吧。” 高飞拗不过杜月笙，只好同意。 杨国忠、熊小伟、戴笠、严力，全来了。再加上高飞、赵庆、王斌，七个人团团围坐了。高飞端起酒杯，感谢在座诸位这段时间以来的关照。今后大家的友谊地久天长！高飞一口干了杯中酒。众人随着酒到杯干。 杨国忠、熊小伟和高飞是结拜兄弟，盟兄弟要离开，两个人格外的不舍。杨国忠说，“大哥，你到了部队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派上前线。你要多加小心，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二女在房 “戴老板，多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尤其是上一回警察局的营救。高飞感激不尽。今天借着杜先生这杯酒，向您表示感谢。当然，这杯酒不是感谢的全部，将来我还会再有回报！” 戴笠不喝酒，这是和老蒋学的，谁也不能让他破例，今天照样没有例外。戴局长端起杯子，杯子里面盛的是白开水。听见高飞说的声情并茂，戴笠也有些激动了。 “高飞，你我之间用不着说什么谁感谢谁的话。你在前线，豁出性命去和日本人战斗厮杀，为的是什么呢？还不是为了我们国家的独立、民族的尊严。我们在座的都是中国人，要说起感谢的话，我们都应该感谢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感谢你！” “来，让我们共同举杯，恭喜高飞荣升上校团长！预祝他到了部队之后，能够连战连捷，捷报频传！” 众人全部站起身，一起举杯高呼：“连战连捷！捷报频传！连战连捷！捷报频传！”一连呼喊三遍，喝干了杯中酒，众人哈哈大笑，好不畅快。 一顿送行酒喝的是热血沸腾。吃完饭，众人送高飞上车。临上车的时候，戴笠把高飞拉到旁边，递给他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告诉他，这是给靳红梅的信。你什么时候见到靳红梅了，再把信交给她，她看了信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办。 戴笠没说这封信有多重要，以及为什么让高飞转交，更没有提信上的内容。高飞也不多问，直接把牛皮的信封叠了两下塞进了军装口袋。你不说，我不问，就当成普通信件好了。 挥手向众人告别，发动汽车，高飞先去宾馆。唐娟还在那里等着呢，去找部队，少不了带上她。漫长长途，一路上有美女在身边相伴，肯定比自己一个人开车上路要有趣得多。 在宾馆的停车场停好了车，高飞一个人进去叫唐娟。赵庆、王斌坐在吉普车上等着。俩人就不上去碍眼了，免得人家年轻男女在长途旅行之前想做点儿什么亲密的事，他俩杵在边上算干什么的呢？ 高飞有钥匙，再说房间里只有唐娟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他需要注意的是别在大厅里面逗留时间太长，免得遇见什么不该遇见的人、碰上什么不该碰上的事。 拿钥匙拧开锁，高飞闪身进了房门，反手关门。 “小娟，东西收拾好了没有？车在楼下，我们该走了！”高飞进门就叫唐娟。 按说他一叫，房间里就应该马上响起唐娟响亮的回应声。但是他叫了两遍，不仅没听见唐娟的回应，反而还听见一个古怪的声音，好像是人被堵住嘴，发出的呜咽之声！ 高飞一激灵，伸手拔枪，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迈进房间，眼睛快速地扫视着所有可疑之处。 客厅里没人。主卧室的门半开着，声音似乎是从主卧室当中传出来的。高飞一个箭步来到跟前，举枪瞄准！嗯？眼前的场面让他愣住了。 偌大的弹簧床，边上趴着两个人。两个人肩并肩、头挨着头，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右边那个还用手捂着左边那个人的嘴。 左边被人捂住嘴的，正是唐娟。唐娟被人控制了，不仅没害怕，反而还面带微笑。右边那个留一头短发，做男子打扮的正是孔二小姐孔令俊！ 高飞要是不认识孔令俊，突然看见唐娟被一个男人给摁倒床榻上捂住嘴，肯定会怒不可遏，冲过去就要和那人拼命。但他明明知道孔令俊是个女人，再加上俩人的表情和反应，他就不能冲过去动手了。 再说孔令俊在上个星期才救了他，他哪能翻过脸就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呢？ 高飞把枪收起来，走进卧室，孔令俊也放开了唐娟，俩人从床榻上下来。唐娟叫了一声飞哥，脸颊红红的、眼睛亮亮的。显然高飞的出现，让她格外高兴。 “哎，高飞！”孔令俊毫不见外的过去拍了一下高飞的肩膀，表示打招呼。 高飞哭笑不得，“二小姐，你们玩儿什么呢？我进来了，你怎么不让唐娟答应一声？刚才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吓我一跳。” “你的胆子就那么小？糊弄谁呢？”孔令俊对高飞所说的话，完全没当回事。 高飞对那一天他走了以后，事情是怎么善后的有些奇怪，就问孔令俊。孔令俊的回答，却让高飞有些感动了。他可没想到自己得到的这个上校团长，孔二小姐居然在其中居功至伟。并且里面还有蒋夫人的功劳。 孔令俊说，那一天她和高飞分手以后，就去找了她二姨妈，也就是蒋夫人。 从小到大，但凡遇见什么难题了，她不去告诉她亲爹亲妈，往往都去找二姨妈拿主意。二姨妈膝下无子，一直都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对待。 她先把二姨妈哄高兴了，然后才讲了事情经过。二姨妈听完告诉她：“你别管了，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这么一句话。 第二天她又见到姨妈了，问情况。姨妈有些不太高兴，说高飞这次祸闯得有些大，恐怕瞒不了委员长。如果要想保下高飞不受处分，他就只有离开陪都去部队避风头。 要不然，一个开除学籍恐怕都是最轻的了。 被中央军校开除学籍！对于一心想要在部队发展的军人来说，恐怕就是最致命的一击了。孔令俊也吓傻了，问姨妈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姨妈说没有。现在还瞒着委员长，但是最迟明天，委员长肯定会知道。姨妈说到时候她可以想办法，让委员长把高飞调回部队，以转移某些人的怒火。 既然是一定要调回部队，那为什么不趁着现在多争取一些好处呢？孔令俊是和姨妈商量，看能给高飞争取来什么好处？能不能把他的官往上升一升？ 所谓好处嘛，在二小姐看来，不外乎是升官发财。发财，高飞就不需要了，他赢的那几百万，几辈子都花不完。剩下能争取的就只有升官了。 升官对于蒋夫人来说，真的只是一句话的事。孔令俊也没多问，反正姨妈答应了。然后她就来找唐娟，等着高飞回来给他一个惊喜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近乡情怯 “谢什么谢？我和小娟已经结拜做姐妹了。”孔令俊笑嘻嘻看了唐娟一眼，“小娟就是我妹妹。我告诉你啊高飞，从今往后你要是敢欺负唐娟，我可饶不了你！” “哼，别认为你功夫好，我打不过你。你要是惹急了我，我就去找我姨妈，让委员长来收拾你！功夫好？功夫再好，你能斗得过委员长吗？” 高飞的冷汗都快出来了，“别别别，二小姐，令俊，这种话可不敢乱说！你放心，我爱护唐娟还来不及，哪里又会欺负她？不信你问唐娟，小娟，我欺负过你没有？”唐娟笑着摇摇头。 “你看，没有吧？我绝对不会欺负她的。” “这还差不多。小娟的行礼已经收拾好了，我送你们下楼。”高飞本来想说不用送，又一想，有孔二小姐在，也能吓退一些魑魅魍魉。这对自己平安离开重庆，也是有好处的。所以，对于孔令俊的好意，高飞就没有拒绝。 唐娟的行礼，都是这几天才买的。像什么随身衣物、卫生用品、吃喝用具。这些东西装了两大皮箱。好在高飞开的是一辆小军卡，后面有货箱。两个皮箱看着不小，放到货箱里面，也不嫌大了。 “小娟，一路保重！高飞，照顾好唐娟。也许过段时间，我还会去找你的！”孔令俊在车下面连连挥手。 高飞把手伸出窗外摆了摆，赶快合上车窗启动车辆。他不敢让孔令俊继续说下去了，再说，这丫头万一哪根筋突然搭错了，非要上车跟他去前线怎么办？ 从倒车镜里看不见孔令俊的人影了。终于摆脱这个难缠的小魔女了，高飞松了一口气。心情愉快的驾驶着汽车，往城外开去。 “飞哥，其实，令俊也满喜欢你的。”唐娟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高飞大吃一惊。嘎吱一个急刹车，唐娟的脑袋差点儿撞到前挡风玻璃上。吓得她发出一声惊叫。 高飞赶紧把人扶住。“小娟，我的耳朵最近有点儿背，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令俊也喜欢你！你干什么？差点儿撞到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过小娟，这种玩笑话你最好还是少开。我正开着车，你这一句话，差点儿让我把车开到沟里。你坐车的时候，最好少说那些会影响司机心情的话，尤其不能提孔令俊。” “为什么不能提她？你喜欢她？”唐娟脸上满满的都是好奇。 “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看见她就害怕。我喜欢的是你！” “嗯，我听人家说，一个男人害怕一个女人，这个男人八成是喜欢这个女人。要不然，男人不可能怕女人。”唐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歪理，说出话来一套一套的。 两个人一边讨论着孔令俊，一边开车出了陪都重庆。赵庆、王斌驾驶着吉普车紧随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往东北方向走。 油箱加得满满的，再加上带的有备用汽油，车上还有足够的食物和水，这一路上除了睡觉，两辆车白天基本上就不怎么停。白天赶路、晚上休息，沿着高飞来时的路，直奔桐柏。 对于唐娟、赵庆、王斌这三个人来说长途旅行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看着车外的人和动物、植物和建筑，三人兴致盎然。高飞却不一样了，对于高飞来说，说归心似箭都是轻的，他只想尽快回到部队，和那些战友们团聚在一起。 在重庆上学的时候还不怎么想，现在开着车回部队了，高飞的心思就飞出去了。史天明、楚华怎么样了？肖刚嘴碎的毛病改了没有？尹志、祁广有没有进步？刘俊还和以前一样不一样？周三祥、小四儿的别动队还有没有了？ 毕竟，当初他奉命到重庆去上军校的时候，他的独立营长是被免了的。独立营如果没有解散的话，谁是继任的营长？是不是刘俊？如果解散的话，他的那些战将们都被分配到哪里去了？ 他现在是独立团长了，还能不能把那些兄弟们都召集到自己的麾下？这才是高飞最担心的。 这一路上，高飞基本上就保持着五十到六十公里的时速。有时候快一点，有时候慢一点。当时是什么路况？能保持五六十公里，高飞的驾驶技术已经相当棒了。他在前面开，赵庆、王斌在后面跟着都费劲。 遇见县城了，绕过去。有人少一些的村镇了，高飞也会停下车。找当地比较好一些的饭店，请大家吃一顿好的，补一补。 走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汽车终于进入了桐柏境内。马上就要和战友们团聚了，高飞心里的激动就别提了。近乡情怯呀。他既希望能够快一点儿和战友们见面，又有些怕。他怕昔日那些生死弟兄，变陌生了，不认他了。或者说，变得没有以前那么亲切了。 另外，现在是抗战时期。虽然他去重庆上学的时间并不长，前后加起来还不到半年。但独立营始终都是处在前线，每一天都可能会发生战斗。他那些兄弟们是不是都健在？有没有人负伤或者牺牲？ 越是临近桐柏县城，高飞心里越是胡思乱想。 正好，前面路边有一家扯着幌子的饭馆。高飞把车开到饭馆门口停下，拉着唐娟进饭馆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没有？中午他们每个人只啃了一块干饼子，吃饭是一方面，他也想借机打听打听，桐柏县城以及独立营的情况。 饭馆里没什么人，除了个伙计用手支着脑袋在打盹之外，柜台里面坐的是戴眼镜的掌柜在查看账本。 高飞和唐娟一进来，掌柜的就看见了。赶紧绕出柜台，问他们：“两位，请问想吃点儿什么？”说着话，照着伙计腿上踢了一脚。 伙计赶紧抬起头，一看，来客人了？揉揉眼睛站起来，像唱顺口溜一样的报菜名。 高飞点了个红烧蹄髈、大葱炒鸡蛋、红烧鱼、家常豆腐。又要了一盆米饭。赵庆、王斌停好车也进来，四个人坐了一桌，等着上菜。 时间不长，菜一盘一盘开始网上端。高飞拿起筷子刚要吃，从外面又进来了一位。 第三百四十三章 公开招募小偷 看这人，年纪不大。大概也就是十五六岁，还是个半大孩子。这年月的人因为伙食差，普遍营养不良，这孩子倒是并不差。脸蛋圆圆的，甚至还带着一点儿婴儿肥。 身上的衣服也还算完整，上衣、裤子、鞋，虽说都是粗布的，却比当下大多数人都要强一些。从他的穿着和长相来看，这孩子的家庭条件应该还算比较殷实的。最起码，不是穷的揭不开锅那种。 其实进来这孩子和高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也不大可能是敌人的探子，更不会威胁到高飞几个人的安全。这只是高飞作为一名侦察兵的本能。在陌生的地方遇见了陌生人，他要仔细观察一番，以判断这人的目的和身份。 伙计在忙着招呼高飞这桌人，掌柜的坐在柜台里面，噼里啪啦拨打着算盘记账。 男孩走进饭馆之后，发现没人注意他，就往左右看。咦？突然他看见柜台上放着的搪瓷盘了。搪瓷盘里面是大半盘码好待售的卤肉。这卤肉，卤的红溜溜，香喷喷，看着就是那么诱人。 男孩磨磨蹭蹭走到柜台跟前，突然一伸手，抓起一块卤肉，狠狠咬了一口，转身往外就跑！看着眉清目秀的孩子，竟然是个小偷？高飞吃了一惊。不过他也没说破，毕竟这孩子偷的不是钱财，只是一块卤肉。也许他是饿了，也许他仅仅是嘴馋了，想偷一块解解馋。 掌柜的一抬头，“哎，你给我站住！小兔崽子，你又来我店里偷东西了？你偷了什么？啊？我的卤肉？你偷了我的卤肉？文胜呀文胜，你小子跑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去找你的娘，让她赔钱。看她能不能打断你的腿？” 原来这是熟人作案。高飞一边听一边继续吃喝。 孩子却是被掌柜的一番话给吓坏了已经跑到门口了，转身又回来了。敏捷躲过掌柜的巴掌，一溜烟蹿进了饭馆，把他吃剩下的半块卤肉又扔回盘子里。转身再跑的时候，被掌柜的一把拽住了。 “站住！小子你还敢跑？你说说，这俩月你到我这里偷了多少回？今天可让我逮住了！” 孩子用力挣扎着。高飞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就像看戏一样。掌柜的抓了个贼，可不就是一出戏嘛？ 伙计转身冲进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明晃晃的剔肉尖刀！他拿着刀，恶狠狠扑向了半大孩子文胜。文胜让吓坏了，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喊叫：“救命！我再也不敢了，救命！” 高飞一看，人家还是个孩子，不就是偷了一块肉嘛。已经害怕了，知道错了，你还真忍心伤害他不成？但是眼看这伙计一点儿收敛的迹象都没有。高飞嘭的一拍桌子，“停！住手！” 伙计一听，赶紧站住，把刀也放下来了。看着高飞。那意思是你为什么叫我住手？ “他还是个孩子。不就是一块肉嘛。他已经承认错误了，难道你还要杀了他吗？你要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想给他以命抵命吗？” 掌柜的赶紧跑过来，给高飞抱拳作揖赔礼道歉，口称打扰了客人进餐愉快，他可以给高飞这一桌打个九五折。 高飞稀罕这个九五折吗？他最不缺的就是钱。看着孩子惊慌失措的样子，高飞又好笑，又来气，“小子，长这么大不学好，有钱吃肉没钱不吃。没钱你跑到人家店里偷吃，这是谁教给你的？” “掌柜的，把他偷吃的那块肉记到我们这桌账上。他吃剩下那半块肉还给他，再给他盛一碗米饭，让他吃饱。” 掌柜的竖起个大拇指，“客人，您真是菩萨心肠。不过您发善心得认对了人。对这小子，您还真是找错了对象。” 高飞一听，脸唰就沉下来了。“掌柜的，你这么说话我可是不同意。发善心帮助人，那就是帮助人，用不着分对象。我认为应该帮的人，力所能及之内我就帮了。帮助了别人，我自己心里痛快，这就够了。” “您的境界真高，我是比不上。”掌柜的拱了一下手，转过身对那叫文胜的半大孩子说：“文胜，你算是遇到大好人了，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文胜给高飞鞠了个躬，“谢谢先生。” 高飞一乐，问他：“你叫文胜？你家是哪儿的？”听说文胜是跟着他娘改嫁到的这里，他老家是平氏镇的。高飞不禁回想起了往事。他曾经到平氏镇剿匪，除掉了伪保安团长葛二蛋、副团长马波。 高飞问文胜，“我看你家庭条件应该不差呀，为什么跑到饭店来偷吃人家的卤肉？” 文胜说，他偷吃卤肉，一是因为嘴巴馋，二是为了练习手艺。因为他资质差，长官一直不要他。明天就要测试了，他要是还过不了关，就彻底当不了兵了。 当兵？练习手艺？长官？还测试？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当的什么兵？说你资质太差，不要你的长官是谁？”高飞对文胜口中的长官来了兴趣。 “陈长胜。”文胜回话的时候，有点儿腼腆。让人很难相信，这么一个腼腆的大男孩，竟然是个小偷。 陈长胜是别动队副队长小四儿的大名。小四儿曾经是高飞用着最顺手的手下，没有之一。小四儿是小偷出身，要说文胜跟着他当小偷，那倒是有可能。但是，听文胜的话，他还没有参加别动队，因为他手艺不好，资格不够。 别动队，现在已经公开招募小偷了吗？这也太荒唐了吧？ “文胜，我认识陈长胜，我就是他大哥。这么办吧，你领我去找到他，我让他收你当兵。你看这样好吗？” “真的？好好，太好了！谢谢叔。”文胜嘴还挺甜。 伙计把饭端上来了，文胜咬过的那块肉，被切成片，放到了他碗里。上面又浇了一勺卤肉汤，另外还加了几片绿叶蔬菜。文胜抱着碗大口地吃着，吃的这个香甜。高飞看着就食欲大开。原本已经吃好了，看着文胜的吃相，他跟着又吃了起来。 终于吃完了饭，结账之后到了外面，文胜上了赵庆、王斌的吉普车。吉普车在前面开路，高飞驾驶着小军卡跟在后面。 第三百四十四章 老部下的困境 高飞驾车穿行在林间小道上。唐娟问他：“飞哥，很快就要见到部队了吗？” 高飞点点头，是呀，很快就要见到部队了。但是部队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别动队居然根据偷窃技术的高低，在招募士兵？别动队是这样，别的部队呢？机枪连、炮兵连、辎重连、一二三连，他们怎么样？ 高飞既盼望快一些见到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又有些害怕部队变成他不愿意看到的样子。 前面的吉普车停住了，高飞跟着也刹住了车。对面过来几个当兵的，枪口指着前车。吉普车的车门打开，文胜先下了车，紧跟着赵庆、王斌也下了车。有当兵的奔着高飞这辆小军卡跑过来了。 “下车！打开车门，下车！”当兵的厉声命令着。 高飞看了看外面，当兵的里面有两个人看着有些面熟，应该是以前独立营的老兵。剩下的就比较陌生了，他从来没见过。 高飞一下车，当兵的马上就用枪指住了他，“把手举起来！不许乱动！” 这哪是当兵的？分明就是土匪！高飞哼了一声，“你们是谁的手下？把你们长官给我叫过来！” 本来站在吉普车旁边的两个老兵，听这边声音不对，抬头一看，愣住了。紧跟着二人慌里慌张跑过来，“你是，高营长？” 高营长？新兵们也愣住了。他们参加部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对于高营长的赫赫威名，却是早就听说无数回了。他就是高营长？高营长回来了？ “你们是谁的手下？”高飞并不回答对方的问话，反而冷声问那两个老兵。如果这帮人真是在这里拦路抢劫，自己没必要给这几个小子好脸色。 “我们是陈队长，陈长胜的手下。”认准了是高飞，老兵不敢怠慢，赶紧报出自己上司的名号。 “陈队长？是小四儿吗？他在哪里？让他来见我！” “是！”老兵答应一声，其中一个飞跑着去叫人，另外一个赶紧招呼这帮新兵，列队，听高营长训话。 很快，老兵带着几个新兵排成了一列横队。一个个站得笔管条直，等着听高营长训话。 高飞本来不想搭理他们，但看这帮家伙还算比较听话，那就干脆先问问他们吧。 “你们拦住我的车想干什么？” “报告营长，我们是，检查车辆。”老兵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表情也有些尴尬。 高飞一瞪眼，“说实话！” “是想抢钱！”老兵一着急，把实话讲出来了。 “抢钱？拦路抢劫？你们还是独立营的兵吗？堂堂国军士兵，竟然像土匪一样拦路抢劫？陈长胜带得好兵呀！”高飞气的脸都变了。几个当兵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过了一会儿，从吉普车那边又跑过来一帮人。还没到跟前，就听见有人喊：“营长！营长！”唏哩呼噜过来一群人，领头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正是小四儿陈长胜！ 小四儿跑到高飞跟前，激动得满脸通红。但是一看到高飞那阴沉的脸色，他冷静了一下情绪，赶紧立正敬礼：“报告营长，陈长胜奉命来到，请营长指示！” “指示？我可不敢指示你。陈小四儿！”高飞突然加大了声音，用手指着小四儿的脑袋大声咆哮了起来，“是谁让你带着部队拦路抢劫的？当初我带你参加独立营，是让你扛枪打日本的。不是让你拦路抢劫，从小偷变成强盗的！” “好好的部队，竟然让你带成了土匪？你不感到羞耻吗？我才离开了多长时间，你就把部队带成了这幅样子。周三祥呢？刘俊呢？他们都死到哪儿去了？就没人管你了吗？” 高飞在这里大声吼叫着，小四儿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连正眼都不敢看他。一直等到高飞吼完了，他这才悄悄地抬头，偷看高营长的表情。 高飞吼了一通，肚子里的火气也小了一些。见小四儿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样子，也觉得好笑。就问小四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敢带着部队出来公开拦路抢劫？在高飞的印象当中，小四儿应该没这么大胆子。 “营长！”小四儿叫了一声营长，眼泪掉下来了。赶紧用手背擦了，告诉高飞，他离开之后，部队发生的一些变化。 独立营已经不存在了。因为高飞不再担任独立营长，黄维刚干脆就撤销了独立营的编制，把独立营各个连队打散，分别编进了五十九军的几个团。 人家别的连都好说，只有别动队在改编之后遇到了麻烦。刚开始别动队是编进了二二四团，名字也改成了第十三连。哪知道，没过几天二二四团的团长就把周三祥和小四儿叫过去了，告诉俩人，第十三连被调动到了二二五团。 调到二二五团之后一个礼拜，团长又把周三祥叫进了办公室，命令他率领第十三连到杨林沟去驻扎。 当初高飞曾经率领独立营去杨林沟剿过匪，那是土匪聚集的地方。那地方荒凉得很。周三祥和小四儿带着队伍来了之后，刚开始一切如常，但是等到了该发给养辎重的日子了，却没人管了。 周三祥亲自去团里，管后勤的科长却说暂时没有，让部队先等等。战士们等米下锅，饿着肚子没饭吃了，那能等吗？周三祥是了点儿手段，得到了实情。 因为周三祥、小四儿，以及第十三连这些人曾经当过贼的经历，被二二四团的团长知道了，所以，他才把第十三连白送给了二二五团。等二二五团的团长也知道了，再想送人，却送不出去了。砸手里了！ 二二五团的各营各连，都不愿意和第十三连一起共事，所以，二二五团的团长把周三祥这帮人派到了杨林沟。说是派过去了，其实就是抛弃了。你们的死活，二二五团完全不管了。粮食辎重当然没有了。那边团长的意思，就是让第十三连受不了，自行解散。 周三祥和小四儿不想解散部队，他们坚信高飞总有回来的一天。但是人要吃饭，部队要生存，怎么办呢？俩人也不会别的谋生手段，所以，就只有重操旧业，又干起了老本行。 第三百四十五章 拜见黄军长 “周三祥呢？” 高飞问起周三祥，小四儿一脸尴尬的说，周三祥领着弟兄们去别的地方做案子了，我马上派人去叫他回来。 这时候，唐娟从车上也下来了。小四儿为了套近乎，问高飞这是谁？高飞介绍说，这是我从陪都带回来的秘书。她姓唐，叫唐娟。唐娟落落大方的向小四儿问好。小四儿多聪明，从表情上就猜到二人的关系了，立刻问候夫人好。把唐娟乐的喜笑颜开。 接着又给赵庆和王斌做了介绍。小四儿领着人，带着两辆车回到第十三连的连部。其实就是当初杨林沟土匪们的老巢。 高飞看着自己曾经率部缴费的地方，不由感叹。把土匪老窝当成连部，也难怪周三祥和小四儿会带着队伍干起了土匪的勾当。 周三祥也回来了。看见高飞归来，同样是喜出望外。高飞也懒得再训他了。只是告诉二人，从现在开始，部队再也不许干违法的勾当了。没有粮草辎重，我给你们想办法！ “军委会任命我做独立团长。你们的十三连不是没人要吗？我要！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吧！” 高飞一句话，把周三祥、小四儿高兴坏了。 “团长，太好了！我们早也等晚也等，就等着一天了！您放心，从今往后我们保证再也不做一件犯法的事！您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刚见面的高兴劲儿过去之后，周三祥说：“团长，您既然回来了，手下总不能只有我们这一个连吧？刘俊、史天明、楚华、肖刚他们呢？要不我派人去把他们也叫过来，咱弟兄们还在一起！” 高飞摇摇头，“不行。我这个独立团长还是五十九军的下属。五十九军的军长现在不是换成黄维刚了嘛，我这就去见他。把哪支部队划给我，由黄军长决定。我作为他的下级，做事不能越权。” 等到唐娟不在眼前的时候，小四儿悄悄地告诉高飞：“团长，您去了一趟陪都，就带了个新嫂子回来。程菁怎么办？” 程菁？高飞脑子里瞬间出现了那个英姿勃勃的黑帮三公主。当初他在桐柏做独立营长的时候，可没少和人家程菁搞暧昧。他把程菁还招进营部做了个内勤副科长。独立营解散了，程菁怎么样了？ “程科长一直和刘俊在一起，这几个月我也没见过她。要不，我去刘俊那里通报一声？” “暂时先用不着。”高飞摆摆手，“我先去见黄军长。看黄军长是怎么安排的？” 高飞对黄维刚还是比较敬重的。黄维刚和张自忠比较像，俩人都属于老派军人，做事光明磊落。管理部队用的也是老办法，虽简单粗暴，却也卓见成效。 高飞佩服黄维刚的人品，自己既然是人家的手下，当然应该按照人家的命令来办。高飞让唐娟留下来等消息，他带着小四儿、赵庆、王斌，开着那辆小军卡，去五十九军的军部拜见黄维刚。 在军部门口通报了之后，时间不长，里面就有人出来告诉高飞，黄军长有请！ 高飞跟着进去，见到了一身戎装的黄维刚。高飞差不多有半年多没见过黄维刚了。曾经精力充沛过人的黄将军，也沧桑了许多。 “报告黄军长，高飞奉命前来报道！”高飞一如既往，立正敬礼干脆利落，嗓音干净洪亮。 黄维刚笑着过来，和高飞紧紧握手，“鹏举，你回来了！太好了！我们五十九军终于也有一位黄埔毕业的高级人才了！” “军长过奖了。多日不见，黄军长风采不减当初呀。”高飞的客气话说出来，也是半点儿不打磕绊。 黄维刚哈哈一笑，二人之间的寒暄到此结束。接下来，黄维刚就问高飞，张将军葬礼的情况。张自忠遗体运抵重庆的时候，高飞正好在中央军校学习。他全程参加了葬礼。 高飞讲述了葬礼的隆重。委员长，以及国民政府、军委会的大员，全部出席。委员长亲自扶灵，冯老总到场吊唁。总之，张自忠的葬礼，是极尽哀荣。 张将军夫人，因为对丈夫之死过于悲痛，绝食七日而亡。实现了和将军生则同眠死则同穴的忠贞誓言，实在令人敬佩。 怀念完了张自忠，黄卫刚说：“高飞，你以前就是我的部下，现在还是在我五十九军。军委会任命你做独立团长，以前的独立营已经解散了，五十九军也没有一个现成的独立团交给你指挥。” “我把以前独立营的全班人马，还交给你。剩下的缺额，你自己想办法。我可以给你军饷、辎重、武器、弹药。人，你自己去招。缺多少人，你招多少人。招到多少，你用多少。” 这就叫当面把条件讲清楚，摆明白了。我就能给你这么多，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 高飞也知道，黄维刚这么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一个团的人马可不是小数目，黄维刚就算是军长，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调一两千人马组建所谓的独立团。 人手，还是得自己想办法呀。好在，老兄弟们能再次团聚在一起，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从黄维刚那里出来，回到杨林沟的连部，高飞告诉周三祥，你现在可以派人去通知刘俊、史天明、楚华、肖刚过来了。黄维刚已经答应我，让独立营的老部队仍旧归我指挥，并入咱们的独立团！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团长您等着吧，我这就派人去找他们！”周三祥激动地跑到外面，派遣通讯兵去通知独立营的战将们。 高飞和小四儿做在营部里讨论，独立团的团部，咱们应该放在哪里合适呢？杨林沟肯定不行。倒不是因为这里曾经做过土匪的老窝，而是说，杨林沟离着桐柏县城太近。 桐柏县现在已经让日本人给占了。杨林沟虽然偏僻，但是距离在这儿摆着呢。放一个连可以，要是放一个团，鬼子肯定派部队来围剿。 独立团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尽快把人招够，编制配齐了。所以，得找一个不远不近，鬼子不会常来，或者不方便常来的地方。哪里合适呢？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见高飞就流泪 两个人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外面忽然有人喊高飞：“高飞，高飞！” 声音清脆，是个女声，但却不是唐娟。唐娟就在高飞旁边坐着喝茶呢。外面那是谁？唐娟看着高飞，虽然嘴上没说话，其实她是在问：“外面是哪个女人在喊你？” “是程菁。”这种事情早晚要挑明，高飞既然把唐娟带过来，两个女人迟早会见面。所以，在从重庆来桐柏的半路上，他就已经和唐娟讲过程菁的事情了。 高飞还没走到门口，程菁已经跑进来了。现在的程菁，和当初大不一样。穿一身军装、头戴军帽，领子上是中尉的领章。这相当于是副连长了。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授的衔。反正高飞走的时候，程菁只是一个二等兵。 “高飞，你回来了！”程菁睁大眼睛看着高飞，两眼水汪汪的似有泪珠在滚动。 “我回来了！”高飞重重的点点头。程菁一直在忍耐着，眼泪成双成对的往下掉。高飞看着实在心疼，张开了双臂，程菁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咽开了。 高飞一去就是好几个月，走了以后音讯全无。在这期间，五十九军遭逢巨变。张自忠阵亡，独立营被解散。程菁一个女孩家，心里面的彷徨、恐惧，没办法对外人讲。今天终于看见高飞了，这一顿呜咽，既是宣泄，也是狂喜。 高飞静静地抱着程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助她疏散心中的郁结。终于，程菁止住了悲声，想起房里还有其他人，赶紧退后一步和情郎分开，脸已经臊得通红了。 看了看，房间里除了小四儿在盯着地板好像要找什么宝贝以外，还有一个身材长相都不输给她的年轻女人，程菁立刻抱住了高飞的一条胳膊，指着唐娟问：“她是谁？” 小四儿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往外就走，“团长，我去看看他们怎么还没有到？” 小四儿走了，房间里就剩下高飞和唐娟、程菁这两个女人了。程菁满脸的敌意，唐娟也毫不示弱。高飞有点儿头疼。但是，这个僵局还只有他能打破。 “咳咳，我给你们俩介绍一下。她叫唐娟，是我在临沂认识的。她叫程菁，是桐柏本地人。” 两个人又僵持了有一分多钟，唐娟忽然一笑，伸出了一只手，“妹妹，我知道你。”半路上高飞已经提前给她讲过程菁的故事了，她当然知道对方。程菁愣了一会儿，也慢慢伸出了手，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高飞松了一口气，没打起来就好！至于剩下的事情，你们两个女人自己去解决吧。原意，就留下；不愿意，接受不了非要离开的话，我也不强留。 “我去外面透透气。”高飞抬脚要往外走。程菁又抱住了他的胳膊，“你别走！”唐娟从另一边也抱住了高飞的另外一条手臂。高飞象征性的挣扎两下，俩人抱的还挺紧。 高飞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心里美了吧唧的。拍拍左边的手臂，再拍拍右边的手，“弟兄们就要来了，我去外面看看。你们俩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我也得去和弟兄们聊聊去。” 唐娟、程菁这才松开了手。高飞来到外面，周三祥、小四儿正和一个人说话。高飞往跟前走，那人正好抬头看，和高飞来了个眼对眼，是当初的爱国连长胡振江。 “营长！不，是团长。”胡振江赶紧上前几步立正敬礼，眼里面也是泛起了泪花。 高飞是又感动，又别扭。战友们看见他激动，他当然会感动。但是也不能见一个哭一个，搞得我好像是丧门星似的。你们看见我，就这么难过吗？ “老胡，你看见我就这么难过吗？咱俩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刚一见面你就流眼泪，我有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不是，不是。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胡振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住口的向高飞道歉。 “老胡，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咱们团长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一见面二话不说就先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抓。你还说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哦，你是不是觉得团长回来了，你该破财请客了。你心疼钱，所以流眼泪了？” 周三祥看着胡振江，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其实他这是帮着胡振江在解围。爱国连和别动队一样，都是不受欢迎的部队。周三祥和小四儿混的不怎么样，胡振江也是一样。 爱国连和别动队是一对儿难兄难弟，在独立营被拆散之后，之前的各连各排被分到哪里的都有。将领们一是为了避嫌，二也是为了尽快适应新的形势，相互之间少有联系。倒是别动队和爱国连，因为大家处境相差仿佛，他们之间的联系却比原来更密切了。 因为常联系，周三祥、小四儿，和胡振江三个人隐隐就组成了个小团体。眼看胡振江受窘，周三祥才明里是讽刺，其实是在救场。 胡振江明白，他擦干了眼泪哈哈一笑，“三祥，这回你算猜对了。我就是心疼钱。不过，咱团长回来了，就算再心疼钱，这个钱我也非花不可。给团长的接风宴，我请了，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抢什么？谁要跟你抢？”随着声音，从院子外面并排走进来三位。从左到右依次是史天明、肖刚、楚华。这三员大将来到。 三个人并排立正站好，一起抬手敬礼，口中高喊：“团长辛苦了，独立团全体官兵欢迎团长归来！” 高飞还礼，和三将挨个儿的握手拥抱。这三位，才是他手中真正的实力。这三员大将，是高飞所部在于日寇作战当中，能够克敌制胜的关键所在。 “团长，您可回来了！”平常最爱开玩笑的肖刚语带哽咽，史天明和楚华也用手背擦着眼泪。 高飞看着肖刚等三人，哭笑不得。“肖刚、大史、楚华，你们仨大老爷们哭什么？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从我回来以后，小四儿是第一个、老胡是第二个，接着是你们仨，谁看见我都哭。只有三祥一个人没落泪。” “我现在宣布啊，以后哪一个再看见我流眼泪，扣他一个月的军饷！” 第三百四十七章 奢侈的接风宴 “团长，我不是没流眼泪，只是你没看见。那时候你光顾着和小四儿说话了，我流眼泪的时候你只看小四儿没看我。”周三祥听高飞说别人都流眼泪，只有他没流，忙不迭的解释。 众人哄堂大笑，高飞气的狠狠瞪他一眼。接下来刘俊、祁广、尹志、高峥，前后脚都来了。最后来的是花立。花立在医院，得到消息最晚，来的当然也是最迟。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位，竟然是朱小勇，也就是山本勇。那名国际主义战士。 刘俊、祁广这些人都是高飞的老弟老兄，花立是高飞亲自找来的医生，他们过来很正常，但是山本勇也过来凑热闹就有些令人费解了。这里有他什么事？ 高飞当然不会说什么。他和部队分开这么长时间了，好不容易回来和大家团聚在一起，肯定是朋友熟人见的越多越好。朱小勇虽然称不上朋友，也算是熟人。高飞只是在对待朱小勇的态度上，没有对其他人那么热情而已。 高飞认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只说好话不说坏话，不代表别人也和他一样。胡振江就看朱小勇，怎么看都不顺眼。 朱小勇是爱国连的人，但因为这家伙是个日本人，连里面的官兵都不待见他。这家伙去哪儿哪儿不要，放到连部吧，胡振江又觉得腻味。最后，胡振江给他安排了个侦查员的差使。 名义上是侦查员，其实就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没事儿别在我眼前晃悠。高飞去了重庆上学，独立营被分散改编，爱国连成了没人要的咸鱼部队，朱小勇就更没人搭理了。胡振江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过朱小勇了，没想到他竟然现在出现了。 “山本，”胡振江还使用日本姓氏称呼朱小勇，“我记得有差不多小半年没见过你了吧？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你今天这是从哪儿蹦过来了？” “胡连长，我是保护着花医生过来的。”朱小勇说话仍然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保护花医生？就凭你？就你小子还保护花医生？嗯？花医生怎么了？为什么需要你保护？你说！” 胡振江眼睛一瞪，朱小勇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实情。胡振江一听就吓一跳，知道事情严重，不敢隐瞒，赶紧过去把高飞拉到旁边汇报。 高飞听完也吃了一惊，又把花立拉过来询问。花立又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高飞这才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团长，交给我吧！我去把那小子逮过来，严加拷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振江主动请缨。 高飞点点头，“你去办可以，记住要保密。还有，不要把人整死了。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留活口！” “明白！请团长放心！”胡振江答应一声，拉着朱小勇急匆匆的走了。在场的众将看见了也没人问，本来众人就看不起胡振江和朱小勇，谁会搭理他们的事情？俩人不在场更好，众将和高飞在一起更自在了。 高飞和将领们走进十三连的临时连部，周三祥和小四儿赶紧让人搬椅子拿板凳，请众人坐下。倒上开水，拿出瓜子香烟。众人喝着茶水、嗑着瓜子、抽着香烟，谈起了高飞离开之后的部队的情况。 独立营各连各排被打散编进了五十九军各部，但是他们几乎每一个人、每一支队伍都很难融入新的部队。独立营的将领们都有受排挤、被轻视的经历。总之，从高飞离开一直到现在，在场的将领们过得都不是很如意。 现在高飞不仅回来了，并且官升一级，从独立营长升到了独立团长。众将也都能率领各自的部队，重新回到高飞的麾下。大家伙儿无不兴奋。这也是将领们看见高飞，纷纷落泪的原因。 叙述完了离别之后各人的困境，又聊起了将来。将领们对于高飞重新带领大家，全都充满了期待。 “团长，今后我们还跟着您。您率领独立团，咱多打胜仗。让他们都看看，我们不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是战斗力强大的正规军！” “对，让他们看看，我们打仗一点儿都不比他们差！” 将领们群情激奋。高飞也被感动了。“好！弟兄们回去，尽快集合部队。我们独立团要尽快补充实力，争取打几场漂亮仗。先把名声打出来！有一点你们要谨记，那就是要严肃军纪！不想被人看成是乌合之众，就要有严格的军纪。” “是！”众人齐声应是。 见面会开完，自然少不了一场聚餐。胡振江答应了接风宴他请客，但是现在他人却不在。众人本来也没指望占他的便宜。这里是十三连的主场，接风宴自然是有十三连承办。 周三祥、小四儿这段时间倒是积攒了一些好东西。什么熊掌、鱼翅、猴头、竹荪等等，全拿出来，坐了满满一大桌子珍馔佳肴。 高飞看着一桌子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珍馐美味，他有些迟疑，“这会不会太奢侈了？” “有什么奢侈的？团长，所谓奢侈，指的是经常这么吃。我们今天给您接风洗尘，是为了庆祝咱独立团的成立。只此一次，下次再想吃，还没有了。这怎么能叫奢侈呢？”周三祥为自己摆下的一桌子珍惜美味作解释。 “三祥说得对。”肖刚一本正经的支持周三祥。就在周三祥用感激的目光看他的时候，肖刚接着往下说，话就不一样了。 “三祥和小四儿两个人，带着队伍到处抢劫，好不容易攒下了这些家当，我们今天吃光了，往后他就再也不想了。这也等于是十三连和以前告别了！三祥、小四儿，你们说是这样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肖刚，这么多好吃的也堵不住你这张破嘴？”周三祥恶狠狠地瞪着肖刚。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周三祥也笑了，小四儿也笑了。 热热闹闹的接风宴吃完，众将各自回去整顿部队，准备加入独立团。 花立没走。高飞又问了详细的情况，然后让小四儿带着几个人，陪他一起去爱国连找胡振江。 第三百四十八章 再见钱慧 “团长，招了！”胡振江卷着个袖子，一见高飞就是满脸喜色的报告。 高飞接过供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情却丝毫也不见放松。“带我去看看他！”“是！” 胡振江在前面领着路，在一间单独的竹屋之中，见到了此次事件的主角之一，桑定。就是想当初曾经用被毒死的兔子，想要谋害高飞，却被识破的叛徒。 当时高飞并没有吃那有毒的兔子肉，再加上案件告破的挺顺利，高飞心一软，就把桑定留了下来。让这小子和朱小勇一起加入了爱国连。没想到，时隔这么长时间，这货竟然第二次叛变。 桑定看见高飞，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呼救：“救命，高营长救命呀！” 高飞站在他的面前看了看。胡振江下手也够毒的呀。桑定身上横一道子竖一道子，血淋淋的都是鞭痕。肚子上胸脯上几片焦黑，看着像是烙铁烙的。旁边的火炉上正烧着两个烙铁。 “桑定，以前你做过错事，我为了挽救你，给了你一条改过自新的生路。你这一次怎么又犯了同样的错误？你说，你让我怎么救你？你给我个理由。” “团长，我需要钱呀！”桑定哭了。高飞心里这个别扭劲儿就别提了，这又是一个看见他就哭的。 “不许哭！有事说事。你要是再哭，我转身就走。” “是，我不哭。”桑定止住悲声，开始讲他之所以走老路的原因。他家里老母亲还在世，妻子在老家伺候老娘，养育着两个孩子。 母亲身体有病，需要常年吃药。两个孩子年纪还小，妻子一个人在家乡，又要伺候生病的婆婆，又要哺育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而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几亩薄田。 桑定在部队，每一回军饷，除了留够基本生活所需，剩下的全部寄回老家，嫁给妻子缓解家庭的困境。 自从独立营被分解之后，其他部队并入五十九军各部，军饷还能及时发放。可爱国连是没人要的队伍，胡振江东拼西凑，也仅能凑出让官兵吃饱饭不饿肚皮的钱粮。至于军饷，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桑定没了收入，家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老婆来信说，最小的女儿已经卖给了他人。婆婆的因为吃不起药，病情日益加重，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妻子托人给他寄过来一封信，如果他再不能拿钱回去，这个家就完了！ 桑定也是没办法了，这才昧着良心又给鬼子办了事，其中就有绑架花立。花立和很多军官关系都不错，只要控制了花立，就能通过他，把更多的军官拉下水。这都是日本人给他的任务。 桑定也没想到，他刚想动手，竟然会蹦出个朱小勇，坏了他的事！ 桑定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高飞让人把绳子给他解开。桑定坐到地下，如丧考妣一般。 “团长，我不知道您还会回来。我以为咱的队伍已经完了！没有钱，母亲就活不了、孩子保不住、老婆也得改嫁。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要不是为了这一家子，我早就不活了！” “你少他娘哭哭啼啼在这儿装可怜！”胡振江瞪着眼睛骂，“你困难，谁家里没困难？家里有困难，就要去投靠鬼子，咱国家不是早完蛋了吗？爱国连里怎么会有你这种混蛋？要是早几年，我活剐了你！” 高飞把胡振江拦住，“老胡，你就少说两句吧。桑定，那你说你准备怎么办？你是打算继续跟着日本人干呢？还是怎么样？” “您回来了，我当然跟着您干了。”桑定这句话回答的倒是十分果断。“我还能帮助您，找到日本特务。您要是把那些日本特务一网打尽了，算不算我立功赎罪？有没有奖励？” “算你立功，我给你发奖励！” 高飞的一句话，让桑定彻底放了心。 桐柏山珍酒楼。桑定在前面领着路，高飞和小四儿在后头跟着他，上二楼，在三号包间外面敲了敲门。桑定推门进去，高飞和小四儿跟着走进了包间。 包间里面坐着三个人。高飞一看正对面这人的长相就愣住了，西井千惠子！信阳特高课长，她怎么来桐柏了？ “钱慧？”高飞还是习惯叫她的中文名字。 “高营长？”钱慧也吃了一惊，随后笑了，“哦，今后应该叫你高团长了。恭喜高团长荣升团长，小妹今天做东，给高兄庆祝！跑堂的，上菜！” 外面有人唱了个喏，时间不长端上了几盘小菜。钱慧叫住跑堂的，又加了几个好菜，还要了一瓶白酒。 整个上菜点菜的过程中，高飞并没有阻拦什么的。等到跑堂的出去了，钱慧拿起酒杯敬酒的时候，高飞却拒绝饮酒。钱慧拿着筷子让菜，高飞也不夹。 “钱慧，我今天的来意，你应该也清楚。桑定暴露了，他被我发现了！你既然知道我做了团长，那么我希望，从今以后你们少往我的部队里面高渗透。要是被我发现了，恐怕大家会伤了和气。” 高飞告诉钱慧，你别忘我的部队里派奸细，我也不往你那里派间谍。咱们谁也别招惹谁，你看行不行？行的话，咱就按照我说的办；你要是说不行，那从现在开始，咱们就进入敌我状态，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钱慧早就吃过高飞的亏，她哪敢和处于敌对状态的高飞处在同一个房间里？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钱慧几乎没有考虑的，就同意和高飞两边和平共处，互不侵犯。谈判完了，该吃饭了。钱慧举起了酒杯，“高团长，祝我们和平共处愉快。请干了有这一杯！” 高飞举了举酒杯，又放桌上了，“对不起，执行任务期间不喝酒，这是我的规定。钱慧你要是想喝酒的话，等将来咱们中日两国和平了，不打仗了，咱俩做到一块儿好好喝一回。但是现在不行，恕不奉陪！” 高飞站起身就要走。小四儿过去一推包间的门，外面迎接他的是一支枪口！敌人早就在门外埋伏好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日本特务拉板车 高飞迅速后退，同时拔枪对准了钱慧！从门口走进来俩穿便衣的枪手，枪口指着小四儿的脑袋。小四儿一步一步退进了房间。 “钱慧！让你的人放下枪！”高飞厉声命令。 钱慧死板着一张脸，愤怒的看着高飞。高飞又吼了一遍，她这才不情不愿的命令两名枪手，放下枪。俩枪手愣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服从命令，把平端着的枪冲了地。小四儿二话不说，过去就把俩人给缴了械。 这下可好，眨眼之间，钱慧和她的四个手下全做了高飞的俘虏。高飞用枪逼着，让小四儿和桑定一起动手，把四个日本特务全给捆了起来。就剩一个钱慧了，小四儿看着高飞，那意思是这女人要不要绑？ 高飞的视线刚一转移开，钱慧突然往下一蹲，紧跟着掏枪就打。“啪！”一粒子弹贴着高飞的耳朵打过去了。幸亏高飞反应快，眼角的余光看见钱慧有所动作，立刻往旁边跨一步。要不然，这一枪就要了他的命了！ 高飞开枪还击，“啪啪啪！”连开三枪。头一枪打到了桌面上，钱慧就在桌子底下藏着呢。另外两枪击毙了桑定捆着的俩特务。高飞对桑定还是不放心。他动手绑的人，里面有没有什么差头、皮带紧不紧，高飞心里没数。两枪，把一切后患都给解决了。 “啪！稀里哗啦——”高飞一脚，把桌子踹翻。杯碗盘碟撒了一地，露出了下面的钱慧。 钱慧捂着胳膊，胳膊上手上全是血。高飞把枪口往她的头上一顶。钱慧把眼睛一闭，等死了。 “啪！”高飞嘴里模仿了一声枪响，钱慧直接坐到了地下。抬起头，她呆愣愣的看着高飞和那冷森森的枪口。她不明白高飞为什么没有开枪？ 高飞呲着牙笑了一下，“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开枪？因为我需要你送我出城。懂了吗？这里响了枪，日军很快就会包围这里。你派一个人去告诉外面的日军、警察，这是一场误会，让外面的人立刻散开。” “不行的，他们不会听我的。” “会听的，你有办法的。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你是不是宁肯死，都不愿意帮我？你难道忘了你的身份？贱奴！” 听见贱奴这个词，钱慧彻底呆住了。俩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高飞用暴力手段控制了她。当时高飞曾经威胁她，要让她做自己的奴隶。 虽然后来钱慧屈服了，高飞放了她，也没签什么奴隶契约。但是这件事，却深深的印到了钱慧的脑子里。这也是今天高飞一出场，钱慧就处处被动的原因之一。她从内心深处就惧怕高飞。 现在亲耳听见了贱奴这个词，她又想起上一次的屈辱和恐惧，钱慧有点儿懵了。 “派个人出去说明这里的枪声是误会，然后你亲自送我出城！你明白吗？”高飞厉声命令。 “嗨！”钱慧下意识地答应一声。 高飞随手指了一个特务，“给他解开！”小四儿立马把皮带解开。这人活动活动胳膊手腕，恢复了自由。 钱慧语速极快的用日语交代了几句，这人答应一声，转身往外就走。 “站住！”高飞拦着他，又命令钱慧，你用中文再说一遍。钱慧用汉语复述了一遍，内容和高飞要求的大致差不多。然后小四儿才押着这特务走出了包间。 见钱慧肩膀上仍然在流血，高飞撕了块窗帘布，把她的伤口给裹上了。裹伤的过程中，钱慧既没有叫疼、也没有说话，连看都没看高飞一眼。好像高飞是给别人裹伤口，跟她没关系一样。 裹好了伤口，高飞把人拉了起来。之前钱慧一直坐在地下，直到现在才站起来。 “钱慧，过一会儿，我去找辆车，我们坐车出城。你身上有伤，坐车的话对你的伤口有好处，不会那么辛苦。”高飞没话找话。钱慧既不说话，也不看他。 过了一会儿，小四儿和那个特务回来，说外面刚刚来了一队日军，已经被他们给糊弄走了。 “我们走！”高飞半搀半抱着钱慧往外走。小四儿和桑定押着两个特务。几个人走出包间，外面饭馆的掌柜和伙计躲得远远的，食客们早跑完了。来的时候还是熙熙攘攘的一楼大厅已经没人了。 钱慧的肩膀虽然被窗帘布给裹上了，但还是透出来了斑斑血迹。几人离开饭馆来到大街上。左右看看，哪里有车？ 高飞本来是想找一辆汽车的。不管卡车还是轿车，他、钱慧、小四儿、桑定，四个人坐上去正好。至于那俩特务，就只当放生了。但是他却忘了，桐柏毕竟不是重庆那样的大城市。桐柏是个小县城，城里面根本就没有汽车。 高飞左看右看，从街这头看到街那头，连汽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不光是汽车，连黄包车都没有。饭馆门口倒是放了一辆板车，估计是饭馆自家拉菜拉米用的。 “掌柜的，板车借用一下！”高飞打了个招呼，然后命令两个特务，“你们俩，去拉车！” 两个特务，一个前面拉，一个后面推。钱慧坐在车上，高飞、小四儿、桑定三个人跟车步行，六个人一辆板车，直奔城门而去。 走没多远，有几个汉奸从后面追了上来。“站住！前面的板车，停下！” 板车停住了，几个汉奸呼哧带喘的跑过来，“马的，你们跑什么？你们是干什么的？车上坐的是谁？哎呀，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下车！”汉奸们吹胡子瞪眼，要让钱慧下车。 俩日本特务又是被绑、又是被吓，拉着板车又走这么远的路，早就一肚子火儿了。偷眼看了看高飞，见高飞没什么表情，后面那推车的特务过去，抡起巴掌劈噼啪啦就是一顿嘴巴。一边打一边骂八格牙路。 汉奸被打的蒙灯转向，耳朵里听见十分熟悉的日语骂声，又不敢反抗。 特务们越打越上劲儿，手上不停，噼里啪啦的嘴巴声也不停。高飞刚开始看着挺高兴，觉得这是狗咬狗。时间一长他不干了。汉奸也是中国人，你一个鬼子打两下就得了，打起来还没完了？ “住手！别打了！” 第三百五十章 自行车队 日本特务停了手，高飞过去甩手给这货个嘴巴，把鬼子特务打蒙了。 “让你住手不住手，这就是给你的惩罚！”高飞吼完了日本特务，转过身有面对着汉奸。对付汉奸简单，高飞就一个字：“滚！” 汉奸们吓得一缩脖子，眼睁睁看着几个人和一辆板车往城外去，谁也不敢拦着了。刚才揍他们的明明是日本人，这位敢打日本人的嘴巴，他是谁？谁敢惹？汉奸们你看我我看你，目送板车走向了城门口。 城门口有伪军也有鬼子。一辆板车进出城门很平常，但是这辆板车上坐着一位肩膀上带伤的人，那就不一样了。板车到城门口，就被把守城门的鬼子和伪军给拦住了。“站住！他是怎么回事？下车！” 城门口的伪军比刚才追过来的那几个还要横。并且，两个鬼子兵也歪着头过来了。 钱慧坐在板车上还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人。高飞又让拉车的日本特务过去解释。特务们这会学聪明了，不打人了，直接告诉对方，我们是特高课的，要出城执行任务！ 伪军一听特高课三个字，就像看见了什么毒虫猛兽一样，大惊失色。那俩日本兵却是有点儿愣头青，不但没躲，反而拦在板车前面，向特务要证件。 拉车的特务勃然大怒，张嘴用日语狂躁的一通吼，掏出证件亮了一下。把门的鬼子接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立正敬礼放行。 板车有惊无险的出了城。高飞还是不敢松劲儿，这里仍然没有脱离危险地带。走！快走！他命令两个特务，加快速度。 别看特务个儿不高，劲儿还挺大。前面那个玩儿命的拉，右面那个拼命地推，板车跑起来了。高飞和小四儿、桑定小跑着才能跟上。 跑出去也就是一百多米连两百米都不到，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站住！停一停！别跑，站住！” 高飞回头一看，一群人骑着自行车从后面撵上来了！洋车队！ 板车慢下来了，高飞急声命令：“快！加快速度！”特务却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加速快跑，反而是悦跑越慢。高飞一看这俩好像是要反水，他腾身跳上板车，挨着钱慧坐下了，把枪口往钱慧的脑袋上一指，“你们走不走？不走我现在就打死她！” 钱慧有了反应，用力挣扎着。高飞一摁她的肩膀，“不许乱动！”钱慧牵动了伤口，疼的她眼泪都流出来了。高飞狠起心肠，并不为所动。 两个特务没办法，只好继续加速。本来人拉着板车，就没有自行车速度快。再加上这么一耽误，后面的自行车队很快就追了上来。 哗啦一下，自行车兵分两路，从左右两边包抄过去，到前头把路给挡住了，左右两边也给围上了。二十几个骑车的武装分子，把板车四面包围。 其中有个尖嘴猴腮八字眉的家伙，瞪着眼睛下了自行车，手里拿着一支王八盒子走到跟前，上一眼下一眼打量打量高飞等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她怎么了？”他指的是车上的钱慧。 “这是特高课长西井千惠子，西井课长意外受了伤，我们要保护她去疗伤。怎么了？”高飞解释道。 “哦？是西井课长？”八字眉吓了一跳。他应该是认识西井千惠子，仔细看了两眼，赶紧凑过来问：“西井课长？您这是怎么受的伤？是谁伤了您？”问这话的时候，这家伙睁着母狗眼，不怀好意的打量着高飞以及随车的小四儿、桑定和两个特务。 西井千惠子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我要到赵家庄去，请中岛君让开吧。” 原来这个八字眉叫中岛，这货是个鬼子。 中岛本来想献殷勤，却碰了个软钉子，这小子不甘心，他不敢惹西井千惠子，却来找其他人的茬子。 “你是什么人？”他问拉车的特务。那特务拿出证件，中岛看了一眼，又问下一位。把俩日本特务的证件检查了之后，一转身，这货看向了桑定，“你的证件？” 桑定哪儿有什么证件？高飞暗叫不好。他刚想把话头接过来，桑定突然两步跳到了中岛身后。“太君，他们是中国军！我是被绑架的，快救我！” 这混蛋！高飞虽然恨得心头狂跳，但是现在他却顾不上去追究再次临阵叛变的桑定。这么大一群汽车的日伪军，他必须的马上找到应对之策。 还是那招，擒贼擒王！高飞忽的一下扑过去，要抓中岛。没想到中岛反应还挺快，这家伙玩儿命的一躲，用了一招懒驴打滚，躲过了高飞的抓捕！ 高飞一抓没中，自行车队这帮人立刻像炸了窝的马蜂一样，嗡的一声，拔枪的拔枪、下车的下车，一场大战就要爆发。 双方距离太近了，这场枪战一旦开始，谁死谁活可就不可控了。高飞也豁出去了。抗战嘛，随时都得做好牺牲的准备，今天死，就死了吧！他迅速举起手枪，打开保险，手指搭上扳机就要发射。枪只要一响，一切就无可挽回了！ “住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是钱慧，也就是西井千惠子。 “中岛！你想干什么？”钱慧用汉语叫了一声，紧跟着就是一串急促的日语飚出去。高飞的正要击发的枪，停住了。自行车队的鬼子汉奸们也愣住了。小四儿面色凛然，举着手枪一动不动。 现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动。只有钱慧，继续用日语吼叫着。高飞虽然听不懂日语，但是从表情和语气上他能猜到，肯定是钱慧在痛骂中岛。至于骂的什么，总之不是八格牙路那么简单。 钱慧持续咆哮了有两分多钟，她终于停住了，高飞一看，在场的鬼子们一个个面色铁青。尤其是那个中岛，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这家伙气的大叫了一声，上了自行车调头就跑。跟他一起来的这帮人纷纷上车，跟着他像一阵风一样的跑了。这帮人来的快，走的也快。一眨眼的功夫，除了留下一地车辙印，一个人、一辆自行车也没剩下。 第三百五十一章 给日本女特务疗伤 “钱慧，这个中岛是干什么的？”自行车队走没影了，俩特务继续拉车前进。高飞抽空问钱慧。 这时候，钱慧也不像之前那样一句话都不说了。据钱慧说，中岛是桐柏的日军二把手，也就是负责情报和治安工作的。他认识钱慧，但是俩人接触并不多。就在这不多的接触当中，钱慧觉得中岛这个人很讨厌。 “一个讨厌的家伙！”这是钱慧对中岛的评价。 高飞心里一动，突然嬉皮笑脸的问：“我看中岛像个流氓。他是不是经常骚扰你？” “没有。不过这个人很讨厌，说话和笑声都讨厌。长相也讨厌！”钱慧面带不屑。 “哦，这么说，中岛的级别还不够，他够不上骚扰你。但是这个人长相太丑，所以你就讨厌他。甚至就连听见他的声音你都觉得讨厌？钱慧呀钱慧，我还真没想到，你一个特高科长，竟然还会因为一个人的长相，就喜欢或者讨厌他。” 钱慧脸一红，低声跟高飞说了句对不起。 高飞十分惊讶。他根本就没想到，这日本女特务竟然也会说对不起。但是就这件事而言，她也不应该给我赔礼道歉呀。你以貌取人，认为自己这样做不对，你改了就行了。用得着跟我说对不起吗？ 通过这件事，高飞对钱慧的观感有所好转。他觉得这东洋婆子多少还通一点儿人情世故。前面就是自家部队的地盘了。按说到了这个时候，高飞就可以放钱慧回去了。他已经安全了。但是高飞没有，两个特务继续拉着车往前走。一直到被我方警戒哨给发现了为止。 “站住，干什么的？” “是我们！自己人！”小四儿大声和哨兵打招呼。“弟兄们辛苦了！”走的近了，哨兵也认出高飞了，“是团长！团长回来了！”几个哨兵呼啦一下迎上来，对高飞是无比的亲热。 高飞乐呵呵和战士们握手打招呼，“弟兄们辛苦。大家伙儿的警惕性很高嘛，要继续保持呀。你们这里可是最前线，是第一道防线！你们的警惕性高了，我们的部队就能安然有恙。这次表现不错，继续发扬！” 鼓励了战士们几句，高飞带着板车走进自家阵地。他先去找了花立，让花医生，给钱慧治疗枪伤。 因为花立一家人都死到了日军手中，走道路上高飞交代钱慧和那俩日本特务，“你们千万别说自己是日本人。就是说从福建那边过来的。要不然，一旦暴露了你们的国籍，钱慧，别说给你治疗了，恐怕花医生会在治疗室就要了你的命！” 钱慧默默地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抗日战争当中，日军给我国无数家庭造成的巨大伤害，钱慧身为高级特工，她当然也是知道的。 虽然一切都可以用战争来掩饰，但是日军官兵的所作所为，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军人做事的范畴，甚至超出了正常人类做事的范畴。日军的禽兽行径，能够使任何一位神志正常的人震惊和愤怒的。 花立正在给我军官兵看病。高飞一来，战士们纷纷打招呼问好。 “团长，有事吗？”看见高飞来，花立一边给那战士扎针，一边问候。 “有点事。这里有位兄弟负了伤，你忙完了给她看看。” 头疼脑热拉肚子的可以往后拖，给伤员疗伤肯定得往前排。花立拔了银针，直接过来看伤员。 高飞扶着钱慧已经从板车上下来了。虽然受伤的是肩膀，钱慧却连走路都困难了。人身上任何一个部位有伤病，影响的都是全身。 所幸，子弹并没有留在体内。只是高飞包扎所用的窗帘布没那么卫生。另外，伤口也有些大了。 花立给钱慧清洗了创口，重新进行了缝合、伤药、包扎。可以看出来，花立治疗外伤的手法是相当熟练。也就是三五分钟，钱慧的伤口就处理完了。 “好了。回去之后注意休息，三天之后过来找我换药。”花立嘱咐钱慧，这就是医嘱。 “谢谢啦。”钱慧弯腰给花立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用不着这么客气。”说到这里，花立突然愣住了。他皱着眉头看着钱慧，“你是，女人？日本女人？” 高飞暗叫糟糕。被花立发现了！ “不，我不是日本女人，我是福建人。”钱慧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按照高飞所说的试图补救。 然而花立岂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不对！你就是日本女人。错不了。”花立的脸变得狰狞了。 高飞赶紧过来，把钱慧挡在了身后。“花医生，你这边还有什么需要的吗？缺什么少什么，你要及时和我说哟。” 高飞是在分散话题，花立却是真的被他给带偏了思路。 “我需要一套手术器械，需要消炎药、需要医用纱布、消毒水。团长，没有西药我们可以用中药来代替，但是医用纱布可没东西能代替。这个您可得想办法尽快给我了。要不然，咱们的伤员就没办法包扎和换药了。” “嗯嗯，好，这个我会想办法解决的。”高飞随口答应着。其实他这是敷衍，他手头哪里有医用纱布？ “交给我了！”钱慧又说话了。高飞恨不得找东西把她的嘴给堵上！你明知道花医生讨厌日本人，你还发什么声？我好不容易才让他转移了注意力，你可好，一句话，又让花医生看见你了！ 果然，随着钱慧这一句话，花立的眼睛立刻又转移到了她身上。 “我给你找医用纱布。我能找到，交给我了！”钱慧加重语气，以示自己不是随口说着玩儿的。 花立点点头，“好吧，你要是能给我找到一百卷医用纱布，今天就算我没有白给你治疗。团长，我这边比较忙。您的朋友已经治疗过了，您是不是带着她到别的地方去？”就算有高飞这个团长在，花立也是毫不客气的撵人了。 高飞无奈，只好离开。钱慧还是坐着板车，她的两个手下一前一后拉车。 “钱慧，你既然答应了花立医生，我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 “你放心，我承诺的事情，肯定能做到。”钱慧骄傲的扬起了头。 第三百五十二章 编瞎话陷害 哦？看来这日本女特务能量还挺大嘛。“那花医生说的手术器械、消炎药、酒精、消毒水，你也都能搞到喽？” “那当然！”钱慧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花医生帮我治疗伤口，我拿出一些医疗物资作为感谢当然应该。一百卷医用纱布，一套手术器械、五盒盘尼西林、十斤医用酒精、十瓶消毒水。只有这些吗？” 高飞被问住了。他对医药方面了解真的不多，花立说的这些，他加上了一个酒精就已经认为不错了。哪知道还是小看了钱慧的能力。再要别的药，高飞暂时也想不起来了。来日方长，相信有了这一次，就有下一次。看来两次没要钱慧的命，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 “你把桑定交给我。”高飞突然想到了那个两次叛变的家伙。桑定要是不除掉，将来指不定会惹出什么祸端。要是能利用钱慧把他干掉，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不行！”钱慧一口拒绝了，“我送这些医疗物资，是为了感谢花医生。可不是为了你。高飞，你别忘了，我身上的伤是被你用枪打的！” 听钱慧提起这个茬，高飞无话可说了。花立是救人，他却是打伤了人家。人家不答应他的条件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是他伤害了人家，想让人家以德报怨帮助他，换成是他自己也不会答应。 俩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了。俩特务就像是两个聋子哑巴一样，只管拉车推车，不仅没说话，连多看俩人一眼都没有。 “你要带我去哪里？”钱慧发现板车走的不是刚才走过的那条路，立刻紧张了起来。 “带你参观我军营地呀。钱慧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不尽地主之谊怎么行？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咱俩虽然不是朋友，但是你刚才说了，是我把你打伤的，我当然应该补偿你了。带着你逛逛，再请你吃顿好的。你说我的主意怎么样？” “我不想参观你的军营，快送我走！” “哦，参观军营你都不想？啧，好吧，谁让你是我的客人呢，你还承诺送给花医生那么多医疗物资，我想不答应你的条件都不能呀。走吧，我这就送你出去。” 高飞口中答应着，带着钱慧和她坐的板车往回走。 突然，从斜对面出现了几个人，领头的那个左看右看一眼看见了高飞，一边快步往这边走，一边大声招呼：“飞哥，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里！” 高飞一看，来的是程菁。 “菁菁！”高飞宠溺的看着女孩，“你这么着急，有事？” “是桐柏的……咦？她是谁？”程菁刚说了半句话，忽然看见坐在板车上的钱慧了。别看高飞和钱慧打过好几次交道了，程菁今天却是头一回看见她。 “她是钱慧，受了枪伤。我带她找花立治疗了一下，现在送她回去。”高飞不想多解释。钱慧是日本女特务头子，高飞不愿意让她认识程菁。对这个女特务，高飞始终不敢放松警惕。她认识谁，谁就要多一份危险。 高飞却忘了女人的好奇心，或者说女人的敏感神经。虽然他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却已经引起了程菁的警觉。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她是干什么的？她是哪儿的人？”程菁不断追问着。 “她是……”高飞正要解释，坐在车上的钱慧忽然开口了，“这位姐姐，我是高飞的好朋友。我对他很好的，但是他却不珍惜我。他用过我之后，还骂我，用枪打我。你看，我的伤，就是他用枪打的！” “你胡说！”程菁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飞哥从来不会那样对待女人的。” 另一边的高飞也是火冒三丈。这个钱慧，太可恶了！什么叫我用过你之后，骂你打你？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他想说话，但是被程菁抢在了前头。 “可是我的伤就是被他用枪打的！不信你问他！”钱慧指着高飞，眼睛中全是愤怒和委屈。 丫头片子，还给我来这套？高飞一时火气大盛。但是，明明是他做的事，他还不能不承认。 “是我打的，但是……”高飞想要解释为什么我为什么打你，因为你是日本特务，因为你先开枪打我。但是，钱慧怎么会给他解释的机会？高飞承认了之后，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又被钱慧给打断了。 “没什么但是的！你开枪打伤了我，还想推卸责任？姐姐，你听见了吗？他承认打伤了我，却还想方设法的想要推卸责任。高飞，你太伤我的心了！呜呜……”钱慧哭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女人的眼泪最容易博得同情。钱慧以为她一哭，眼前这位看上去和高飞关系不同寻常的女人肯定会心生同情。然后她就能想办法在其中挑起一些事端了。 事实也是如此。程菁虽然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她从小混迹黑道，做的事情有些大男人都做不了，但是她终究还是个女人，女人该有的情感她一样不缺。 “飞哥，你！她说的是真的吗？”程菁一边反问着高飞，一边走到大车旁边，检查钱慧的伤势。包扎上口的纱布，满鼻子的药味儿，这都不会是假的。 “钱慧！你竟敢编瞎话陷害我？”高飞气得脸色都变了。这个女特务，多大的胆子？在自己的军营里就敢编造谎言搞陷害。一旦放她回去，还得了吗？高飞一怒之下把枪掏出来了。 钱慧坐到那儿，挺直腰杆仰头看着高飞。满脸都是倔强。那意思是，开枪吧，就算打死我，也别想让我向你屈服！ 程菁张开胳膊挡在了钱慧身前，“飞哥，别开枪！你别打！” “菁菁，让开！”高飞喊了两声，程菁就是不让。高飞试了几试，终于还是把枪收了起来。这时候，周围已经有不少人都在往这边看了。 自己要是在军营当中，开枪打死一个坐着板车，受伤的女人，传出去就太难听了。也容易引起战士们的误会。高飞瞪着钱慧，心里止不住的怒气。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中岛少佐的爱情 “菁菁，什么都不要讲，让她走！” 程菁还想说什么，看见高飞的脸色不对，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高飞转眼看着日本女特务，“钱慧，你刚才答应的那些东西，希望不要食言。今天我还有事，参观军营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就送你出去！” 高飞话刚说到这里，耳朵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咚！”紧跟着枪声响起，军营当中有人在喊：“不好了，日本人打过来了！” 高飞心里一惊，拔枪在手，眼睛往爆炸的方向看。就见离他有六七十米的地方，一团黑色的烟雾正在迅速升起。看硝烟的大小，那应该是小型迫击炮的威力。 下一秒，枪声大作，士兵们东奔西跑，乱成了一团。“咚！”又是一枚迫击炮弹在军营当中爆炸了，官兵们更乱了。 高飞伸手拦住一个从他身边跑过的瘦高个少尉军官，“站住！你跑什么？” “团长，鬼子来了。” “鬼子来了怎么了？兔崽子你怕了？”小四儿瞪着眼睛过去，抬腿踹了这少尉一脚。 “没，我没怕。四哥。”少尉躲了一下，身上还是沾了半个鞋印。 “细麻杆，去给我集合人马。团长在这里，谁要是敢瞎胡乱跑不听指挥，可以直接枪毙！” “是！”高飞想拦着，细麻杆已经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起来了：“集合！集合！去找四哥集合！水要是再敢瞎胡乱跑，当场枪毙！去找四哥集合——！” 别看小四儿是副连长了，连里面的老兵还是习惯叫他四哥。 随着细麻杆的喊声，很快就有当兵的往高飞这边聚集了。高飞当然不会让战士们战队集合。敌人正在进攻，还有炮。这时候站队集合的话，一旦落下来一枚炮弹，就是一场人间惨剧。高飞是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看身边已经集结了十几个人了，高飞把拿枪的手臂往前一挥，“跟我上！”他领着队伍就冲了上去。 枪声，响如爆豆。日军偷袭我军阵地，第十三连的官兵在高飞的指挥下奋勇抵抗，和来犯日军进行了殊死的战斗。 日军这次来偷袭的人数并不多，三十几个鬼子带着一百多伪军。领头的就是桐柏鬼子的二号人物，中岛真武。 三十几个鬼子，加上一百多伪军，也是一股相当强悍的力量。再加上是偷袭，战斗刚一开始日军就占据了优势。要不是高飞及时控制住了队伍，十三连现在已经让打败了。 中岛真武此次来，一是为了给高飞一个下马威，第二个原因是为了解救西井千惠子。最近，西井千惠子奉命来桐柏发展特务组织。在和中岛真武几次接触之后，中岛少佐恋爱了。 中岛真武彻底被西井千惠子给迷住了，他最近正在对西井小姐展开所谓的爱情攻势。要不然，高飞带西井千惠子离开桐柏的时候，中岛真武率领自行车队明明已经追上来了，却又让西井千惠子给骂走了。 这货回去越想越不对。找人一调查，很快就查到了桐柏山珍酒楼的枪杀案！现场死了两个日本特务，而特高科长西井千惠子被武装嫌疑犯给绑架走了！他们走的时候，还把山珍酒楼门口的板车给偷走了！ 得知实情以后，中岛真武气急败坏！他明明已经堵住嫌疑犯了，却又把他们放跑了！放跑嫌疑犯是小事儿，西井小姐被绑架了！ 别人他不管，心中的女神他得救呀。于是，中岛真武调动人马，带了一个小队的日本兵，又带上自行车队、一个连的伪军。一共凑了一百多人，杀气腾腾来征讨高飞所部，解救西井课长！ 中岛真武一边命令部队进攻，一边寻找被绑架的西井课长。很快，西井千惠子就被找到了。中岛真武把两个特务赶开，他亲自拉着板车，率领部队击溃高飞所部。又拉着西井千惠子，率领得胜之师返回桐柏。 回到县城之后，中岛真武找日本医生给西井千惠子复查伤势。直到没有大碍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从这天开始，中岛少佐每天到点儿就来看望西井千惠子。在西井小姐面前大献殷勤。 爱情是第一位的。中岛真武每天的第一要务就是到西井千惠子的病房报道，然后陪伴西井千惠子最少两个钟头。虽然在这两个钟头，他被骂的时候居多，但是这被骂，也是幸福的被骂。 熟悉中岛真武的人发现，少佐最近就像吃了兴奋药丸儿一样，每天都是乐呵呵的，特别忙，经常走路都像小跑一样。和以前相比，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 中岛真武脑子里全都是西井千惠子，他甚至把高飞独立团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这天早晨，中岛真武在家里亲自炖了一只鸽子。听说喝鸽子汤有助于伤口愈合，中岛真武昨天特地到县城外面转了一个多钟头，才打到了两只。早晨炖了，快中午的时候，中岛真武提着保温饭盒骑自行车前往医院。 出门走了没多远，迎面一个猥琐的家伙拦住了他的去路。中岛真武一手提着饭盒，一手扶着车把。为了躲避那猥琐的家伙，他差点儿翻车。 翻车事小，万一要是把鸽子汤给撒了，那事情就大了。中岛少佐把饭盒放到地下，招招手，让桑定走过来，照着他的脸蛋子噼里啪啦，左右开弓就是四个大嘴巴！ 打一巴掌骂一声，“八格牙路！”抽完了嘴巴，中岛真武提起饭盒，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中岛真武走了，桑定捂着脸也跑了。他本来是想报告高飞的最新情况，哪知道中岛少佐不但不听他报告，反而一见面就赏了他四个大嘴巴。你不听，我去找武藤中佐报告！ 武藤山夫是桐柏日军的一把手，也是中岛真武的顶头上司，桑定打算找他汇报，以换取更大的好处。 心里盘算着见了武藤山夫怎么说，才能快速博得武藤中佐的好感，从而获得更大的好处。心里想着事情，自然就没看路。走着走着，突然脚让绊了一下。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总算是没有摔倒。一抬头，看见面前站着个人。 第三百五十四章 高飞进桐柏 “混蛋！”桑定张嘴就骂。骂完了，也看清楚面前人的长相了。桑定的嘴张得老大，半点没闭上。 “桑定，”高飞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叛徒，“你小子过得不错呀。看你脑门发亮鼻子头闪光，啧啧，吃的不错，油水挺足。最近忙什么呢？”桑定还是一句话也不说，眼睛也有点而发直。 “啧。”高飞遗憾的砸咂嘴。本来他还想看这汉奸吓得魂飞魄散，甚至是跪地求饶，或者是泪流满面的样子。哪知道这货直接让吓傻了。 傻了也不能放过！有些事情必须得问清楚。高飞一挥手，细麻杆和朱小勇从左右两边过来，一人架起桑定的一条胳膊。小四儿在前面开着路，几个人一阵风一样的钻进了小巷子。中间，桑定表现得相当配合，让走就走让停就停，一点儿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跑到一所关着门的院子跟前，轻轻敲敲木头门，院子门打开了。几人迅速钻进院子，有人从后面把门关上了。 程家老大程君、老二程启、三妹程菁全在。这院子就是老程家的别院。程家在桐柏经营多年，光县城里的宅子就有六七栋之多，这里是最偏僻的一所院子。 老大程君在后头关上门之后，过来照着桑定的后脑勺上“啪”就是一记脖拐！桑定回头刚一瞪眼，乒乓就是俩嘴巴。 桑定在中岛少佐哪里刚挨过嘴巴，来这里接着又挨。看清楚面前人都是谁之后，桑定膝盖一软就跪地下了。“饶命！程大少饶命呀！” “你眼里只有程大少，没有二少爷？”程启找他腿上踢了一脚。 “有，有呀！二少爷饶命。”桑定很会见风使舵。一见情况不妙，赶紧管程启叫二少爷。 高飞走到桑定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桑定在地下跪着，看清楚面前之人是高飞，吓得他趴地下咚咚的磕头。 高飞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他磕头，一点儿拦着的意思都没有。磕吧，我看你能磕多少个，磕死拉倒。 凡是磕头的，没有一个是原意磕死的。桑定磕了几个头，脑门就让磕红了。他怕地下不起来，口称高团长饶命。 高飞真想一脚踢死他！但是今天真的看见了，却又不想杀他了。这货虽然讨厌，但是说到底也还是为了生活。投降鬼子，投降我军，来回几次，他还不是为了有碗饭吃？ “桑定，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你犯的是汉奸罪，是卖国罪！按照法律，是死刑！” “饶命！高团长您饶命呀，我不想死呀。” “你不想死？好哇，那太简单了。你不想死，就得立功。将功赎罪，就可以不死。你有什么立功赎罪的想法，可以和我讲一讲。让我听听可行不可行？” 桑定说，他正要去拜访桐柏日本占领军司令，武藤山夫中佐。 “高团长，如果我能把你的人领进武藤山夫的办公室，算不算立功表现？能不能放了我？” “可以！”高飞一口答应。 要是能走进武藤山夫的办公室，不管是绑架了这个鬼子大头目，还是宰了他，都有巨大的好处！绑架他，好处当然多，但是难度也大。杀了他，难度就要小得多。这两点有一个共同的难题，那就是怎么接触到武藤山夫？桑定，把机会拿过来了！ 桑定带路，高飞和小四儿跟着去见武藤山夫。 桑定本人想要见到武藤山夫都很难，更何况他还带着俩人，那就更难了。 “高先生，您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进去看看武藤有没有时间接见？您请稍等。”桑定要往里面进。高飞拉着小四儿就跟了上去，“等一下！桑定，你直接通报三个人，武藤能见你，就能接见我们。” 桑定知道高飞不信任他，也不敢拒绝，只好二人一起求见。还不错，武藤山夫正好在司令部，也正好心情不错，同意接见。 武藤山夫这家伙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五大三粗的。光头、没胡子。脸上除了多长了两条眉毛之外，就是一个皮球。 桑定一见面，赶紧九十度的鞠躬。高飞和小四儿当然不可能给鬼子鞠躬，俩人就往后面一站，看起来就像是桑定的两个跟班。 果然，武藤山夫对于桑定背后的两个人没鞠躬，并没有追究。 桑定先做了自我介绍。他说他是高飞独立团的军官，因为各种原因，所以现在投靠了皇军，在替皇军办事。他本来想找中岛少佐报告的，但是少佐最近比较忙，没时间搭理他，他这才来找武藤司令汇报。 武藤问他，中岛最近忙什么？ 桑定也不知道。他就瞎编，说中岛太君爱惜民情，整日里在帮助老百姓，在宣传大东亚共存共荣。在为大日本皇军做贡献。这些官方词令的口号，武藤山夫根本就不相信。也没想去听，他就问桑定过来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这时候高飞站出来了。桑定继续再往下说就没什么意思了，窗户纸该捅破了！ “武藤山夫，我就是高飞。” “啊，高飞？”武藤山夫猛地一哆嗦，随即急转身，仓啷一声从墙角的陈列架上拽出了明晃晃的钢刀！ 高飞一看，这家伙是要拼命呀。好吧，既然你要玩儿，那我就陪你玩儿！高飞拽出匕首刀，欺身而上！唰！鬼子回到横斩！高飞纵身跳开。紧跟着抄起一把椅子，抡胳膊扔了过去！趁鬼子躲闪之际，欺身而上，挥匕首直刺鬼子的心窝！ 武藤山夫敏捷的转身，用刀身格挡匕首。同时转身形到一旁。高飞舞动匕首继续欺身而上。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手持短兵器，他就必须近身格斗。 两个人打在了一起。应该说，武藤山夫是有两下子的。但是高飞的战斗经验更丰富。他在战场上和鬼子面对面拼过无数次刺刀，经验比武藤要丰富得多。 两个人打斗了十几个回合，高飞瞅了个空子，一匕首扎过去，噗！一刀刺进了武藤山夫左上臂！武藤中佐惨叫了一声，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第三百五十五章 程菁来接应 “啊！”武藤山夫惨叫了一声，没命的往旁边一闪，左上臂鲜血直流。武藤扔了战刀，右手一捂左胳膊，转身就跑。高飞手持匕首正打算追上去结果了他的狗命，身后传来几声嚎叫，在门外的日军警卫听见动静闯进来了。 小四儿守在门口，看见鬼子警卫进来，二话不说，扑上去就和鬼子动了手。他一个人，鬼子警卫有俩。他又是赤手空拳，明显不是人家的对手，但是却毫不畏惧和鬼子厮打在一起。 高飞看了看武藤，再看看小四儿。一咬牙，只好放继续追杀武藤，转过身去帮助小四儿对付两名日军警卫。 啪啪啪，三下五除二，一刀一个刺倒了鬼子警卫。回头再一看，办公室的小门开着，武藤已经没人了。不用问，老鬼子沿着小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办公室当中，就剩了一个桑定，在那儿傻乎乎的戳着。 “我们走！”高飞来不及多想，带着小四儿两个人闯出了武藤办公室。他们没往进来的大门口去，而是往后面绕。刚绕过去一道月亮门，喊叫声、哨子声，就响成了一片。 两个人继续往后走。穿宅过院，一直来到了后院墙。急切之间也找不到后门了，听听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高飞一指墙头，“我们翻过去！小四儿，你先上！” “团长，你踩着我先上！”小四儿争执着。 “少说废话，快上！”高飞往下一蹲，弓起一条腿。小四儿咬着牙点了点头，踩住高飞弓起的那条腿，用力往上一蹿，手扒住墙头，翻身上了墙。 高飞退后几步，噌噌噌蹿过去，还有两步的距离了猛地往上一蹦，双臂上举。小四儿在墙头上一把抓牢。高飞脚蹬墙面，偏腿也上了墙。 后头的鬼子就追过来了，“站住！”鬼子叫着，稀里哗啦拉枪栓。高飞拉着小四儿飞身跳出墙外。墙里面啪啪响起了枪声。 二人不敢停留，撒足狂奔，快速离开了鬼子司令部的院墙。离开了危险区域以后，两个人放慢了脚步，就像普通人散步一样，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很快，大街上就响起了警报声。鬼子、伪军，顺着街道一队队的跑过来。老百姓们吓得满街狂奔。高飞和小四儿也混在人群当中奔跑。 高飞、小四儿俩人俩人不是路盲，对道路的记忆能力也远超一般人。但是他们身处的环境太乱了。嘈杂的声音，乱跑的人群，无不干扰这两个人对道路的识别能力。 高飞一看，不能继续这么跑了。老百姓们跑着跑着到家了，不是进家门，就是拐进了小巷子。再跑下去，大路上就剩他们两个人了。咱也走小路！俩人下了大街钻小巷，沿着小巷继续奔跑。一边跑，高飞一边辨别着周围的环境。这是到哪儿了？ 高飞在桐柏县呆的可有段时间了，他对县城的环境并不陌生。跑了没多久，高飞就辨认出自己所处的位置了。正想去找程家别院，前面来了一个人，往这边跑着叫着：“飞哥！往这边来！” 高飞一看，是程菁！程菁来接他了。 “菁菁，你怎么来了？”高飞赶紧跑过去和程菁汇合到一起，三人一边跑，高飞一边问。 “我听见外面乱了，知道可能是你遇到了麻烦。大哥二哥和我，我们都出来找你了。只有我先找到了你。” 程菁拉住了高飞的手，再也不松开了。两个人携手在窄巷中狂奔。小四儿紧随其后。有了程菁的帮助，三个人很快就跑回了程家别院。过了一会儿，程君、程启、朱小勇等人先后都回来了。一看高飞已经进院了，众人都挺高兴。 程君就问高飞，情况怎么样？见没见着日军司令武藤山夫？ “见到了。”高飞把他见到武藤山夫之后的事情讲了一遍。在场众人无不惋惜。 “嘿！可惜了。多好的机会，没有杀了武藤山夫，真是可惜！”程君很是遗憾。 程菁不干了，“有什么好可惜的？飞哥能平安回来，比杀一百个武藤山夫都有用！”她这一句话，大家伙儿纷纷点头。程君也点头赔笑，“是是，菁菁说的很对，一百个武藤山夫也换不来一个高团长。” 高飞交代程君，多注意县城里面的动静。看看这次刺杀武藤山夫不成功，日本人会有什么反应？另外，还得多留意一下钱慧那个日本女特务。钱慧答应了那么多医疗物资，咱得找她要过来呀。这一趟桐柏之行，不能白来。 程家在桐柏是家族黑社会，经营多年，其势力遍布县城里面的各个阶层。在这个时候想要探听消息，对别人来说可能会比较困难，但是对程家人来说，并没有太多的难处。 程君出去转了一圈，很快就带回了消息。高飞的这次未遂刺杀行动，震惊了整个桐柏的日伪军！ 听说，日军一把手武藤山夫和二把手中岛真武差点儿翻脸。两个人吵架的声音，整个日军司令部的人都听见了。县城的日伪军全出动了，整个县城都被戒严了。敌人现在正在挨家挨户的进行全城大排查。 “团长，鬼子全城大排查，咱们怎么办？”程家老二程启有点儿变颜变色。 高飞冷冷的一笑，“全城大排查？嘿嘿，你放心，这种全城大排查，查不到我们这里就会出事。” “哦，会出事？会出什么事？”不仅是程启，在场众人无不好奇。鬼子排查，不就是排查咱们的吗？查不到我们这里就会出事？真的吗？ 高飞还没来得及解释，城里面突然响起了枪声，“啪！啪啪！”东边先响了枪，紧跟着北边也响了枪。南边、西边、城中心，好像到处都在响枪。这是怎么回事？高团长真是神了！难道说他另外派的还有人？ 众人惊讶的看向高飞。高飞淡淡的一笑，“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桐柏，是日军刚刚占领的县城。鬼子控制的能有多严密？他们就敢搞全城大排查？你们知道城里面有多少土匪强盗？又有多少势力的眼线？鬼子要查，让他们慢慢查去吧！” 第三百五十六章 刑场策划 “八格牙路！”中岛真武听完了汇报，气的把桌子上的花瓶给摔了。摔完了，他立刻就后悔了。这花瓶可是元代的青花瓷瓶，价值连城，是他花了不少力气从光州一家大户家里抢来的。 本来他是准备把这花瓶运回国内，当做宝贝传给他儿子的。这下好了，瓶子碎了，宝贝没了。中岛真武怒不可遏，一把揪住报信警卫的脖领子，轮巴掌乒乓就是俩嘴巴。把警卫吓得脸都白了。 中岛真武气呼呼放过这小子，看着满地的碎瓷片子，心疼的跟什么似的。“搜，继续搜索全城，一定要捉住高飞，绝对不能放他跑了！”中岛少佐像疯了一样，挥舞着手臂大声咆哮着。 警卫吓得答应一声，撒脚跑出去了。中岛真武气的直喘粗气。花瓶摔碎已经没办法复原了，中岛真武只好叫人过来打扫卫生，把这些碎瓷片子扫出去，省的他看着闹心。 勤务兵小心翼翼的清理着花瓶碎片。中岛真武在旁边看着，突然他喊了一声，“把桑定给我带过来！” 勤务兵愣了一下，看少佐不像是得了失心疯胡说八道，赶集去带人。时间不长，随着一阵脚步声，五花大绑的桑定被带了过来。 中岛真武满脸堆笑，亲自过去给桑定解绑绳。一边解绳子，他一边问：“桑君，你的说，高飞在什么地方？” “太君，高飞去哪儿他没跟我说呀。”桑定哭丧着脸。 “哟西。”中岛认同桑定这个说法，“那你说，高飞还在不在桐柏县城？” “这个高飞也没告诉我。腿长在他身上，他想去那儿就去那儿，我哪儿管得着他？” 听见桑定又说这种圆滑无比的话语，中岛真武再也沉不住气了，“八格牙路！你的，良心大大的坏啦，死啦死啦是！”中岛太君一声吼，从门外闯进来两个鬼子兵，一顿拳头大脚，把桑定打翻在地，又给捆上了。 “贴布告枪毙奸细桑定！”中岛真武吩咐正在绑人的警卫。桑定一听，吓得浑身骨头都软了。“太君，太君饶命！中岛太君您饶命呀！” 中岛真武就像没听见一样，挥挥手，警卫拽着人走出了中岛办公室。 中岛琢磨了一会儿，想出了一个点子。他读过水浒，知道有众好汉江州劫刑场，解救宋江这一回，他就以为中国人对劫刑场特别的熟练。如果他要是搞一个刑场枪毙桑定的话，应该能吸引过来很多中国人，也许其中就有高飞！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正确，中岛真武立刻着手布置。 消息很快就在全城传开了。明天午时三刻，也就是中午十一点四十五，日军要在县城里最大的十字路口，公开处决奸细！届时，欢迎全城各界人士前去观看。 日本鬼子处决奸细？日本人口中的奸细，不是我国某一方势力打入敌人内部的情报员，就是日军内部出了问题。不管那种情况吧，到时候去现场看一看，就一起切都明了了！ 高飞决定到现场观去看鬼子公开杀人。 高飞决定要去，程菁立刻让她哥程君找人去十字路口查看这消息是真是假？如果消息是真的，就得看将要被杀的到底是什么人了。有没有救他的必要？ 准备当做刑场的十字路口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戒严了。现在大街上鲜少有行人，到明天中午的时候，情况也许会有所变化。 也许，明天的刑场将会变成战场！高飞开始分配任务。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给程家兄妹安排任务。桐柏是程家的主场，现场侦查、提供行动保障、包括撤退的路线，高飞把这些活儿都交给了程君三兄妹。 程君出门去找旧日的手下到现场踩点儿，高飞做着明天行动的准备。虽然他连明天刑场要杀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但是就凭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个最简单不过的道理，高飞就有出手救人的理由。 不论明天鬼子要杀谁吧，只要被杀的那个人不是十恶不赦的混蛋，高飞都不打算袖手旁观。因为在他内心深处，就算那人大逆不道、无恶不作。他如果是中国人的话，杀他的也只能是中国人。我高飞杀他没问题，你们日本人就不行。日本人杀中国人，我肯定不能干看着！ 把他的鲁格手枪拆开，擦拭一遍，再重新组装起来。试了试，一切良好。弹夹里装满子弹，把两个备用弹夹也装满子弹。为了加强火力，高飞甚至准备了几枚手榴弹。 武器方面准备好了以后，高飞让程菁描述着，他亲自画了一幅现场草图。 这里是作为刑场的十字路口，那边是城门。通往城门这一路，要经过几个十字路口。从哪里走距离最短？从哪里走安全系数最高？撤退路线先规划好，然后再模拟劫刑场救人的经过。 日军，会在现场布置什么样的火力？我们如果劫刑场的话，从哪里开始？怎么样打？派谁过去？怎么样救人？ 推演了一遍又一遍。程君回来之后，高飞又问了他最新的刑场情况，继续进行推演。高飞要争取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到，做足发生各种意外情况的预案。 简单吃过了晚饭，天还没有黑透。外面忽然想起了砸门声，“咣咣咣！咣咣咣！开门，开门开门！” 房顶上的哨兵报告，外面来了有六个人，俩鬼子，剩下四个俩伪军、两个是汉奸。分配得很平均很合理。 程君噌就把枪掏出来了，“团长，跟他们拼了！” “拼什么？把枪收起来！明天十字路口日本人杀谁我们都不知道，今天你拼什么命？都把枪收起来！谁要是不听命令，提前暴露了行动方案，别怪我不客气！程君，把枪收起来！” 程君乖乖的把枪收了起来，高飞叫上程启、朱小勇一起去门口。这俩，一个在日本留过学、一个本来就是日本人，高飞要试试这俩的应变水平，以及和鬼子打交道的能力。 砸门声还在继续，高飞站在门里头喊了一声：“开门！” 第三百五十七章 刑场 大门被打开了，外面的日伪军一看院子里站了好几个男人，哗啦就把枪端起来了，“不许动！把手举起来！”伪军高喊着。 “八格牙路！”朱小勇开口就是一句字正腔圆的日本国骂。把站在前面的伪军给骂愣住了。外面的鬼子也愣住了。 朱小勇这家伙得势不饶人，冲过去抡起巴掌，乒乓几个嘴巴，把伪军的帽子都打掉了。伪军也不敢反抗，赶紧捂着脸转身就跑。后面的鬼子上来拦住了朱小勇。叽里咕噜就是一串日语。 朱小勇用日语回应。程启在旁边不时地再插上几句话。刚开始，朱小勇和鬼子还是像吵架一样，疯狂地互怼。怼着怼着竟然变成了轻声细语的交谈。最后鬼子走的时候还敬了军礼，朱小勇和程启同时回了个军礼。 等日伪军走完了，战士们呼啦一下围上来，问俩人，鬼子和你们说了些什么？你们又是怎么把日本人给糊弄走的？ 朱小勇实话实说，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就说我们正在执行秘密任务，请他们配合，马上离开。然后这俩日本兵就原意配合了。 “没想到，鬼子竟然一点儿没有产生怀疑。倒是那俩伪军，看他们的表情好像不太相信，也不知道这帮人会不会去而复返再回来？” “肯定不会！”高飞下了定语。“日本人是主子，伪军是主子养的狗。只有主人牵着狗出去遛，哪有狗遛主人的？” 众人虽然半信半疑，但是事实证明高飞的分析完全正确。这天晚上，不管是鬼子还是伪军，再也没来敲过这所院子的门。 第二天，众人早早的起来。吃过早饭，开始做今天行动的准备。每人一支枪、充足的子弹。手榴弹每两个人发一枚。毕竟这不是真正的战场，准备几颗手榴弹应付突发状况就足够了，带的太多了反而会影响行动，也容易误伤无辜的群众。 高飞告诉参加行动的人员，必须服从命令。没有命令任何人严禁开枪！手榴弹更是能不用就不用。除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禁止任何人擅自使用手榴弹。 上午九点多钟，有人来报告，说是十字路口那边已经有人开始聚集了。我们走！高飞带着人出了小院，赶往今天作为刑场的十字路口。 离着还有老远，十字路口就已经人山人海人头攒动了。出发之前，各人应该干什么早就安排好了。高飞拉着程菁，前有赵庆开路、后有王斌断后。左边是小四儿、右边是朱小勇。六个人挤进了人群。 赵庆个子不高，但是灵活，有力。他就像条泥鳅一样，在人群当中挤来挤去。旁边有人抱怨：“你挤什么？赶着投胎呢？”他也不理，只管在透过人群往前挤。终于，身前一空，他已经到了刑场跟前了。 有绳子拉的隔离带，中间有根新栽的木头桩子，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高飞正在盯着木桩子琢磨，忽然眼角的余光中，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闪了一下。等高飞仔细看过去的时候，那张人脸又不见了。那是谁？高飞脑子里面出现了一张精致的脸，会是她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人群议论纷纷。有人说，怎么还不开始？不会是取消了吧？还有人在抱怨，来这么早，站的口干舌燥腰酸腿疼，这有什么好看的？早知道在家睡个懒觉多好？ 十点四十五分，日伪军开始进场了。伪军们扛着枪排着队，一个个死气沉沉走到地方站住就不动了。好像是没睡醒一样。轮到鬼子了，看他们撇着嘴、挺胸叠肚的样子，好像他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似的。 十一点十分，有个翻译官大声宣布：带罪犯进场！呜哩哇啦唢呐震天响，一个被五花大绑、背插亡命旗的家伙出现在了众人视线当中。 高飞仔细辨认，认识，这不就是三次叛变的桑定吗？他怎么被绑到这里来了？今天的刑场是给他准备的！难道是日本主子看他没用了，打算节约粮食，送他归西？可是杀一个叛徒，用得着搞这么大的排场吗？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 高飞看看周围，人山人海。罪犯出场了，百姓们一片躁动。 桑定被推搡着，到了柱子旁边跪下。他开始痛哭流涕，对着围观的人群大叫冤枉，希望有个英雄能够横空出世来救救他。“冤枉！我是冤枉的！救命，谁来救救我呀。” 人群当中有人大声起哄，“好汉，不要怕！十八年后你还是一条好汉！” 也有人说，“太可怜了。一会儿是砍头还是枪毙？要是枪毙还好点儿，一枪过去啥也不知道了。要是砍头那就太残忍了。刀把脖子砍断，多疼呀？” 桑定听着这些话心里更难受了。他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向大家伙儿求情：“各位叔叔大伯，我可没犯罪，我还不想死呀！我还年轻，我还没活够。行行好，救救我吧！” 谁敢救他？日本鬼子在旁边拿着枪，像狼一样盯着大家伙儿呢。 有那胆子大的就说：“好汉，别害怕。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抗一抗就过去了。你忍耐一下。” 这是忍的事儿吗？高飞在旁边听着也不敢笑。他怕一笑，被桑定认出来了。围观的百姓们可没这份顾虑，现场传出一片哄笑声。 有人把断头酒断头饭送过来了。一大碗白米饭，上面放着几块红溜溜的红烧肉。桑定的两只手被反绑在身后，送饭的老头就亲自拿着勺子去喂饭。 桑定流着眼泪吃了一口米，又吃一块肉。再喂，就不吃了。又倒了一大碗白酒。“喝吧，喝了好上路。”桑定仰起脖子大口的喝着，一碗酒倒有一半撒到了身上。 “午时三刻已到！”有人大喊一声。两名穿着红袍的刽子手过来，一人抽起亡命旗，另外那个高高举起了明晃晃的大砍刀。现场忽然安静了下来。 高飞举起了枪。就在刽子手大叫一声，刀要往下落的时候，他开了一枪。“啪！”子弹打中了刽子手的胳膊。刽子手浑身一震，屠刀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当啷啷——！” “有人劫刑场啦——！”现场传出一个惊人的叫声。 第三百五十八章 拆卸九二重机枪 高飞这一枪，就好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了一块大石头一样，瞬间激起万丈波涛，也搅乱了刑场平静的秩序。 第一波做出反应的就是在刑场上警戒的日军。鬼子端着枪，对着人群就打，“啪啪啪！”百姓们一片惊呼，现场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就乱了。有人中弹了，惊恐万状的百姓想要逃跑，但是现场人太多了，人挤人人挨人，想走谈何容易？ 惊叫声、喧哗声瞬间响成了一片。高飞见鬼子竟敢对着人群开枪，心中瞬间升起万丈怒火。他把手枪一抬，“啪！啪！啪！”连续射击，把两名离他最近的鬼子兵给撂倒了。 随着高飞枪声一响，隐藏在人群中的我军战士纷纷开枪，在刑场上警戒的鬼子相继中弹倒毙。有更多的鬼子冲进了刑场。 “射击！射击！”中岛真武这家伙兴奋的满脸通红。他指挥着手下鬼子兵，对着人群肆意的射击。中岛真武自己也拿着枪，朝人群开枪。这家伙完全疯了，他是想再搞一次桐柏大屠杀？ “手榴弹！”高飞伸出手，程菁递过来一枚木柄手榴弹。高飞一拉导火索，抡胳膊扔了出去。“轰隆！”一声巨响，黑烟滚滚。两个鬼子被炸坐了土飞机。 “我们撤！”趁着鬼子混乱的时候，高飞带着人往下就撤。 他今天不是收复桐柏的，是来给鬼子添乱的。独立团刚刚组建，架子才搭起来，兵员还差得远，也打不了县城。既然制造混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当然就该撤了。 “哒哒哒！哒哒哒！”空中响起了连续射击的声音。坏了，丧尽天良的鬼子，竟然对着人群用上了机枪！他们用机枪，向手无寸铁的人群扫射！ 这帮天杀的混蛋！没办法走了。现在走的话，高飞根本就没办法原谅自己！是他开枪引发的这场混乱，要是因此而导致县城里大量无辜的群众死亡，那是高飞绝对不能允许的！ “回去！干掉鬼子的机枪，不能让他们屠杀百姓，跟我来！”高飞喊了一声，转身他又杀了回来！无论是赵庆、王斌，还是小四儿、朱小勇，包括程菁，几个人毫不犹豫的跟着高飞往回杀。 尤其是赵庆、王斌，这还是俩人头一回参与这么大的阵仗。二人虽然没说话，却是从他们微红的眼睛，紧张的表情上都可以看出来，两个人正处在高度兴奋当中。 高飞边打边走。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物体作为掩体，一边躲避着子弹，一边向敌人射击。鬼子用几挺机枪组成了一面死亡的弹幕，高飞根本就靠近不了。想用手枪去打鬼子的机枪，完全没有机会！ “啪啪啪！啪啪啪！”连开几枪，打光了弹夹中的子弹，拿回来，换一只弹夹继续射击。 “咚！”又是一枚手榴弹爆炸了。机枪暂停了一下，几秒钟之后，连续的枪声又响了。 “小四儿、朱小勇、菁菁，你们三个在这里顶着，我和赵庆、王斌从侧面过去！今天必须干打掉鬼子的机枪！” “是！”众人齐声领命，其中还有程菁的女声。 高飞看了程菁一眼，一咬牙，“赵庆、王斌，你们跟我来！”他带着俩人从侧面迂回过去。 因为正面的小四儿、朱小勇、程菁不断射击，日军机枪手的注意都在正面。高飞从侧面迂回上来的时候，鬼子并没有发现。 “啪啪啪！”高飞和赵庆、王斌三个人，三支枪，一顿乱打。两挺机枪、八个鬼子，全被击毙了。还有一挺机枪的四个正副机枪手、弹药手，发现了这边的状况。主射手试图调转枪口，但是机枪转向哪有手枪快？ “啪啪啪！”又是几枪，第三挺机枪的主副射手先后中弹。不过两个弹药手却得到机会，掏出手枪开始还击了。 高飞这边是三支手枪，鬼子那边两支手枪。我方占据优势，但是想把两个鬼子全打死，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办到的事。高飞眼角的余光里，已经看见有日军再往这边来了。 高飞扔出去一颗手榴弹，咚的一声爆炸了。借助爆炸产生的烟雾，高飞快速扑过去，抢过了一挺机枪，猛地调转枪口，对着第三挺机枪跟前的两个主副弹药手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一串子弹打过去，俩鬼子连叫都没叫，就被机枪子弹撕成了碎片。 这是九二式重机枪，一个真正的大家伙。连枪身带枪架，有一百多斤，就跟个铁疙瘩似的。高飞倒是能搬起来，但是想要扛着跑路一般人谁都做不到。 留下吧，已经有鬼子往这边来了。一旦这三挺大家伙再次落入日军手中，自己还是要被动。炸了吧，带的那几枚手榴弹已经用完了。这群伺候机枪的鬼子，也都没有手榴弹。 那就只有拆掉撞针，让这三挺机枪不能使用了。高飞的部队以前曾经缴获过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他拆开过，知道撞针在哪儿，也知道怎么拆卸。但是这家伙有这么大，零件也多，拆起来肯定比手枪费劲。 想把三挺重机枪的撞针都拆掉，得要一段时间。鬼子肯定不能给他充足的时间。高飞告诉赵庆和王斌，“你们俩先顶一会儿，让我把机枪拆了！” 赵庆、王斌点头同意，两个人向冲过来的日军射击。他们俩都有一身的好功夫，近身搏斗的话，一个人能打好几个。可要是开枪射击，俩人就不行了。再来三个他俩这样的，也比不上高飞一个人。 赵庆、王斌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他们还是被敌人不断打过来的子弹压得趴到地下，抬不起头。一抬头，就得吃子弹！ 俩人不敢抬头，只是举着枪啪啪啪的盲射。 高飞终于拆掉了第一支九二式重机枪的撞针，又去拆第二支。在移动的过程中，开了两枪，打死了一个鬼子兵。 这时候，日军已经注意到机枪阵地出事儿了。大批的日伪军正在向这里集结。没有了机枪的威胁，小四儿、朱小勇和程菁也过来了。他们五个人拼命抵抗着日军的进攻，掩护高飞拆除剩下两挺九二式重机枪的撞针。 第三百五十九章 血战出桐柏 终于拆完了。高飞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不妙，身子猛地往左侧一扑。当当当，几枚子弹贴着耳朵飞过去，打在了不远处的石头上，留下一排弹孔。 急忙抬头看，坏了！就见从左中右三个方向，有黑压压的日伪军已经冲到百米以内了！这三挺重机枪，如果要是保留下来一挺，此时此刻，他就能对这些扑上来的日伪军展开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了。 枪栓已经拆了，机枪成了废铁。想这些都没用，高飞拿起手枪，“啪啪啪”连开几枪，撂倒了几个鬼子。吓得其余日伪军立刻就地隐蔽，再也不敢肆无忌惮的往前冲了。 “我们走！”高飞带着人往下就撤。 日军方面，中岛真武手拿望远镜，露出一脸的狞笑，“高飞，你休想逃走！山田小队，从左翼迂回！福岛骑兵小队，从右翼包抄！治安第七旅，冲锋！追上去，消灭高飞集团！” 随着中岛真武的命令，日伪军兵分三路，骑兵步兵一起出动，想要围歼了高飞和他的队伍。 高飞此次进桐柏，总共就带了半个连，五六十名战士。如果要是被这几百名日伪军给包围了，那就是陷入死局，很难全身而退了。 现在要走还来得及，但是高飞却不能撤走。老百姓们还没有走完呢，大街上还有惊慌奔走的百姓。他要是领着部队不管不顾的撤走，就把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都扔给鬼子了。 留下来，要被敌人包围；撤走，百姓们会遭殃。高飞带着队伍就在县城当中，展开了游击战。和鬼子展开游斗，打巷战。 有程家三兄妹在，打巷战，高飞不吃亏。程家兄妹对桐柏县城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再加上他们家有群众基础，知道谁家有汉子讲义气能帮忙；谁家孤儿寡母不要打扰；哪里有隐秘的小道通往别处；哪条是死胡同，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程菁紧紧地跟在高飞身旁，给他指点着道路。往左走，往右拐。虽然有程菁这个本地人指点道路，高飞的人马不至于迷路，更不会被鬼子给堵到死胡同里，但是桐柏县城毕竟还是太小了，高飞渐渐产生一种有力气使不出来的感觉。 程菁也有同感。“飞哥，要不，咱们到城外去打吧。” “好哇！”高飞立刻点头同意。经过这段时间和日伪军的游斗，百姓们能回家的已经基本上都回去了。现在撤退，已经不会对百姓造成更大的伤害了。 命令传下去，进城的队伍渐渐往一个方向集结。程君在前面带着路，队伍快速的往城西前进。枪声阵阵，马蹄声急，鬼子的骑兵小队追上来了！ “啪啪啪！”高飞率领战士们不断地射击着。日军骑兵迅速接近。几声马的嘶鸣，骑兵追上来了，鬼子骑兵和我军战士发生了近距离的交锋！ 正常情况下，骑兵和步兵近距离发生战斗，对于步兵来说就是一场灾难。骑兵人高马大，居高临下速度又快，步兵人单势孤，完全处于劣势。双方稍一接触立刻分开，我方已经有十几名战士倒在了血泊当中。 马蹄声如同擂鼓一般，鬼子骑兵又上来了！敌人这是采取不断冲锋，一沾即走的打法，想要摧毁我军的斗志。 可惜没有重武器呀。如果要是有一挺机枪，哪有鬼子骑兵猖狂的机会？可这一切都是如果，现在却是没有。留下来继续缠斗，只会不断的损失兵员、磨灭斗志。 “走！快出城！”事到如今，只有不计代价，尽快出城了。至于出了城，能不能避开鬼子骑兵的追杀，高飞心里也没底。但是出城，总比在城里逃走的机会多吧？ 高飞率领着队伍边打边退，很快就到了城墙边。城墙在这个地方缺了一大块，就连倒塌下来的城墙砖都没了。估计是被附近的百姓捡回家去加固自家房屋了吧？ 马蹄声大作，鬼子骑兵应该是发现了高飞的企图，不顾一切的冲上来了。那就拼了吧！高飞抽了匕首。一手拿着手枪，一手拿着匕首刀，做好了战斗准备。 远远地，看见那一匹匹庞然巨兽正载着身材矮小的侵略者疾驰而来。就在这生死一线间，突然一声巨响，“轰隆——”火光一闪、浓烟滚滚。战马一片惊嘶，四散奔逃，改变了进攻的路线。 “咚！咚！轰隆——”又是连着几声爆炸，日军骑兵小队的战马彻底受惊了。骑兵们被战马驮着，逃离了战场。 高飞大吃一惊。这种爆炸，分明是六零迫击炮特有的响声。而高飞的部队中，是没有装备这种六零迫击炮的。炮弹炸了鬼子骑兵，显然是自己一方的。但是，我来的时候可是没有带迫击炮，更没带六零炮。 不管是谁帮了自己这个帮，这个人情我都记住了。“走！出城！”高飞率领队伍从城墙缺口处，快速冲出了桐柏县城。 中岛真武既然安排下这么大一个场面，当然不会轻易放高飞离开。高飞率领所部在县城里面到处游斗的时候，中岛真武就不断的调兵遣将，从各个方面进行围追堵截。 知道高飞率部冲破围堵，往城西城墙缺口的方向逃走。中岛真武立刻派骑兵小队前去追击，又亲率大队人马随后掩杀。他打算在高飞率部出城，出到一半的时候发动总攻。从而，把高飞及其所部一举消灭在桐柏西郊。 但是没想到，战斗正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战场上忽然响了迫击炮！几枚意外爆炸的迫击炮弹，惊走了骑兵小队。 中岛真武仍然不打算放弃，他带着一个小队的鬼子兵、以及一个伪军旅要一路追出城，一直把高飞的部队追垮！在追击当中击溃对手，这是常规战术。可以说，中岛真武握有绝对的优势。正常情况下，高飞很难逃脱日军的追击。 中岛真武正志得意满的骑着高头大马，洋洋得意率部追赶高飞的时候，身背后突然响起了枪声！ 噼里啪啦的枪声，让中岛真武大吃一惊。赶紧带住战马，转回身，举起望远镜向远处观看。 第三百六十章 桑定在刑讯室 “八嘎！”中岛真武脱口就是一句日本国骂。透过望远镜他看见有一股股黑烟直冲天际，而冒黑烟的地方正是日军司令部所在的方位！ 这是高飞用了调虎离山计，在偷袭日军司令部吗？中岛真武不知道。但是城里的司令部他却是必须要救。司令部不容有失！一旦司令部被人给干掉了，中岛少佐根本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停止前进！部队原地向后转，跑步回城，救援司令部！福岛小队，走！”中岛真武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带着骑兵小队急匆匆返回县城。 中岛少佐率骑兵小队一路疾驰，杀回了司令部。远远地看见大门了，就见司令部门前有不少日军官兵正在忙碌的进进出出。中岛少佐心急如焚，策马冲了过去。进了大门再一看，原来是在救火。 一群士兵推着水车，有的提着水桶、脸盆，勇敢的冲进火场当中灭火。中岛真武下了马，拉住一名从身边跑过的军曹问他：“高飞呢？敌人呢？” 军曹一见是中岛真武，赶紧敬礼报告，说是敌人已经走了。之前来了一群武装分子，围攻司令部，又是打枪又是开炮。然后突然就走了。至于那些敌人是什么来历，军曹也说不上来。 “中岛！”中岛少佐正在听军曹的汇报，突然有人大声的叫他。中岛真武抬头一看，是桐柏日本占领军司令，武藤山夫中佐。 中岛看见武藤脑袋都疼，但人家毕竟是一把手，也是他名义上的顶头上司。中岛真武强压下心里的不适，硬着头皮过去，“武藤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刚离开，司令部就遭到了袭击？” 听见中岛真武话里面带刺，武藤山夫脸唰就沉下来了。 “中岛少佐！今天县里面出现了重大事件，你带着主力部队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不留下足够的部队护卫司令部？要不是我率领官兵英勇战斗，司令部就被敌人攻克了！中岛真武，你玩忽职守，我要送你上军事法庭！” 武藤山夫越说声音越大，都成歇斯底里的咆哮了。中岛真武气的满脸铁青，他不甘示弱，立马反唇相讥，说武藤山夫除了嗓门大，别的什么都不大。只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诬陷同僚。 两个人互相指责，都认为是对方不作为，才导致了今天司令部遭遇了险情。对方才是今日事件的罪魁祸首！ 反正俩人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司令部的鬼子们全都知道。从日军占领桐柏，武藤山夫和中岛真武先后来桐柏上任开始，俩人就互相看不顺眼。彼此攻击，相互辱骂都是常事，当兵的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俩在这儿互骂，当兵的该救火的救火，该清理现场的清理现场。相互辱骂了一通之后，见火势灭了，硝烟也散了，两个人各自转身离开，各忙各的去了。 骑兵小队长福田少尉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他，干脆带着骑兵离开司令部，回他的军营里去了。 后面的步兵小队、伪军旅也回来了。 武藤山夫传令：部队各自带回原来的驻地，没有命令不许擅自外出！要是有军事行动的话，必须提前向他请示。没有他武藤司令的同意，任何人都休想拿着枪走出军营一步！ 俩人吵完了，善后的事情还需要处理。打仗了，有死有伤。死者需要火化，活着的需要安抚疗伤。这些都需要武藤中佐亲自指挥。而几乎一手制造了这一切的中岛真武，却消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中岛真武去了哪里。 武藤山夫向上打报告，说桐柏的军事位置十分重要。而这么重要的地方却只有一个中队把守，兵力太空虚了。武藤中佐希望上司能给桐柏再派一些人过来。 在一个隐秘的房间里，中岛真武只穿了一件衬衣。在他左右还有两个也是穿着白衬衣的日本兵。柱子上绑着一个人，正是差点儿被砍了头的叛徒桑定。在激烈的劫刑场战斗中，桑定竟然活了下来。不得不说，这小子的命，真的大。 “桑定，你说，你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为什么高飞会冒险来救你？说罢，不说的话你会吃到苦头的。”中岛真武的话里面全都是威胁。 桑定哪有什么秘密？他哪知道高飞为什么会救他？ “你不说？好吧，桑定，我很佩服你，你十分的勇敢。我不想这样的，是你逼我的。”中岛真武拿了一把烙铁，照着桑定的肚子就摁了上去。刺啦一声响，一股焦糊气味儿飘散开来。桑定像杀猪一样拼命的挣扎嘶吼。 烙铁烙完了，再问，桑定还是不说。中岛真武换了个说法，他问桑定今天来偷袭司令部的，是不是高飞的手下？领头的是不是高飞？桑定还是不知道。 中岛真武急了，亲自抄起鞭子眉头没脸的一顿抽。把桑定抽的嗷嗷学狗叫。打完了继续问，有答案了。 其实是桑定抗刑不过，开始胡说八道了。你们想听什么话，我就说什么话，只求别再打我了就行。 中岛真武以为高飞使的是调虎离山计，那就是。中岛少佐说，高飞肯定是带着人逃出城了，来偷袭司令部的是另外一伙儿人，是重庆军的特殊部队。这帮人隶属于中统局，行踪神秘。 “哟西，你早这么说，哪里会挨这些打？桑君，恭喜你，你经受住了考验。你是皇军的忠诚朋友。下去吧，洗洗脸换身衣服，这个，是奖励你的。”中岛真武从口袋里掏出个钱包，从里面拿出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递给了桑定。 挨了一顿打，半条命差点儿没了，就得了这几张钞票。桑定真想把钞票摔到中岛真武脸上，但是他真不敢。他还得对中岛真武鞠躬道谢，“谢谢，谢谢中岛太君。要是没别的事情，那我就去养伤了啊。” 中岛真武摆摆手，桑定弓着腰退了出来。到外面擦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今天总算是又逃了一条活命啊！ 桐柏郊外深山当中十三连的军营，高飞在开会总结这次桐柏战斗的经验教训。战斗之后但凡只要有时间，高飞就少不了要开战斗总结会。总结教训，提高指挥水平。 第三百六十一章 再见靳红梅 “报告团长，外面有人找。” “是谁？让他等一会儿，我在开会。等开完会再把他带过来。”战斗总结会正开到激烈的时候，高飞哪有心情去接待什么访客？ 主要是这一次桐柏战斗有太多可总结的东西了。鬼子提前散出消息，说是要公开处决某一个人，吸引我们去救。然后布置下重兵，想要一举消灭我们。而鬼子要公开处决的那个人，竟然是几次投敌的叛徒桑定。 可以说，这一次的桐柏战役，我们是中了日军的诡计了。今后的战斗中，怎么样避免中计？我们也不能老中敌人的计，咱也得想办法提高战术水平，给鬼子摆一道，给他们也用用计。 高飞讲完了，军官们热烈讨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火朝天。高飞把有用的，都记录下来。司务长进来提醒，说是饭已经做好了，请示长官们是不是该开饭了？ 高飞一看表，十一点四十了，难怪感觉饿了。“吃饭！明天上午咱们接着开会讨论。大家伙儿下去之后，多想想，看有什么好的办法、好的点子，明天开会的时候提出来。” 高飞随着众人鱼贯而出。走出会议室，门口的警卫提醒他，说是访客还在会客厅等着呢。 看来这人还挺执着。那就去瞧一瞧到底是哪路神仙吧？中午开饭了，不管这访客是谁，都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得管人家吃碗饭。 来到会客室。客人见来人了，赶紧站起来。客人一共有三位。两个是随从，中间那位是正主。高飞一看见这人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紧跟着就是一喜。 “红梅！”高飞叫了一声，一个箭步过去，伸出了双手。靳红梅也有些激动，也伸出两只手，和高飞两个人，四只手握在了一起。“让你久等了。” 一般男女之间握手都是很轻的那种，轻轻一触就分开，把握手的意思表达出来就可以。但是高飞却满把的握住靳红梅的手不松开。靳红梅挣了一下没挣开，再挣，高飞这才惊醒过来，慢慢的松开了手。 人家靳红梅可不是一个人，后面还带着两个跟班呢。高飞得给人家留面子。 靳红梅的脸有点儿红，狠狠瞪了高飞一眼。高飞嘻嘻一笑，权当是多日不见，靳组长在向自己撒娇了。 “红梅，咱俩可是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靳红梅随手撩了一下额前垂下的发丝，不经意间，尽显女性的柔美。 “前段时间我去重庆上学了，见到了你们戴局长，我还和戴局长成了好朋友。诶，对了，戴局长还让我你给捎了一封信。一会儿我拿给你。现在中午了，食堂已经做好了饭。你等一下，我去把饭打过来。” 靳红梅说她也可以一起去食堂吃。高飞却拦住了她，坚持让她在会客厅等待。 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食堂。所有官兵都是拿着碗去厨房盛了饭菜，自己找地方吃。有的就蹲在食堂门口，吃完了再去盛。高飞当然不能让靳红梅也蹲在食堂门口，和一帮大老爷们一块儿吃饭。 高飞刚走到厨房院子门口，迎面正遇上程菁。程菁断了个木质托盘，上面放了三碗饭，两碗菜，两份汤。 “飞哥，你怎么才来？再晚一会儿，饭菜就没了。你的我已经拿过来了，走吧，咱们到我宿舍去吃。” “菁菁，你等一下。”高飞就把军统组长靳红梅来访，自己来给靳组长打饭的事情讲给了程菁听。程菁一听，军统来了组长，这是大事。她端着托盘在这儿等着，让高飞再去给靳组长一行打饭。 靳红梅他们有三个人，高飞一个人也拿不了三个人的饭。他临时叫了几名战士帮助拿了，给送到会客厅。 同样的，也是每人一碗菜一碗饭、一碗汤。另外又多盛了两碗，算是给三人添饭用的。 靳红梅一看就笑，“高团长还是和以前一样，官兵平等，和士兵们同吃同住。难怪你的部队战斗力强，这么长时间你一这样坚持，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没什么不容易的。战争期间，各种物资都缺少。军官又何必搞特殊化？和士兵吃同样的饭，可以了解基层官兵的思想动态，发现有什么不好的苗头，能及时解决了。” “倒是靳组长远来是客，我这里招待不周，怠慢了。请靳组长千万别往心里去。”高飞这个道歉是真诚的。他在重庆的时候，人家戴老板招待他，从来都是精致的美食。轮到他招待戴老板手下的战将了，却搞一个官兵平等。确实是怠慢了。 靳红梅来找高飞，当然不是为了蹭饭。吃什么，对于人家来说都无所谓。只要能填饱肚子挡住饥饿就行。 据靳红梅说，她也是接到了戴局长的命令，来桐柏附近工作。听说高飞回来了，顺路来看望的。 “戴老板既然把我调到桐柏，肯定就有和你接触的意思在里面。我今天来找你呢，也是提前打个招呼。高团长，我们今后合作的机会恐怕多了，高团长还要多关照。” 双方先是客气了几句，开始吃饭。饭后高飞把戴笠的那封信拿过来，交给靳红梅。送信这件事，从开始就透着古怪。军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高飞相信，戴笠如果想给靳红梅送封信，走军统渠道肯定比交给自己再转交要快得多。 军统明明有路子，为什么要让我来转交呢？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高飞十分好奇。靳红梅看信，他就眼巴巴的盯着靳红梅的表情看。似乎想从表情上，看出信的内容。 靳红梅展开信纸，看了没几个字就皱起了眉头。紧跟着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紧。看样子戴笠在这信上是给靳红梅出了点儿难题。这老戴，真是不像话！信是让我送过来的，你也不说表扬表扬红梅，让人家也高兴高兴。 高飞心里埋怨着戴笠，瞪大了眼睛继续看靳红梅。看着看着，忽然发现靳红梅的嘴角居然有些向上弯，她笑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关于搭档 看完了信，靳红梅抬起头看了看高飞，又扫了一眼坐在高飞旁边的程菁，微微一笑，“高团长，今后恐怕少不了麻烦你。” “啊？哈哈，靳组长能来麻烦我，高某求之不得。”程菁就在旁边坐着，高飞在开玩笑的过程中，有意拿捏着尺度。既和靳红梅保持着亲切，又不能让程菁不痛快。 “我说的麻烦，大概和高营长你想的不太一样。”靳红梅收敛了笑容，但是眼睛中闪过了一丝狡黠，“咱俩今后也许，”靳红梅故意停顿了一下，“要做搭档。” “搭档？呵呵，好哇。搭档？”高飞有点儿懵，搭档是什么意思？戴老板要收编我的独立团？这怎么可能？高飞看着靳红梅，听她接下来怎么说。 高飞想听她说，靳红梅却不往下讲了。“好了，今天打扰了。高团长军务繁忙，小妹先告辞，等过几天再来拜访。”说着话，靳红梅站了起来。 高飞赶紧起身往外送。一边送，一边假惺惺的客气着，“走这么急干什么？红梅你再多坐一会儿吧。那你慢走，一路顺风。各位请走好，随时欢迎光临。独立团的大门始终给红梅你敞开着。” 把靳红梅一行人送出军营，返回来程菁就问，“飞哥，你和这位靳红梅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没见过她？” 高飞就给解释。从他是怎么认识靳红梅的开始，一直讲到现在。当初要是没有人家靳组长帮忙，独立营也不可能那么快就齐装满员。可以说，靳红梅对独立营是有大功的，高飞欠人家靳红梅一个天大的人情。 “原来是这样。”程菁点点头，“那靳组长以后要是再来了，咱可得好好招待人家。我看靳组长人挺不错的。也不知道她多大了，我是该叫她姐姐还是妹妹？” “称呼什么都无所谓，你叫她靳组长也是可以的。”高飞并不在意。在他的感觉里面，女人相互之间以姐妹相称，大概和男人之间称呼某兄是一个意思吧？好比他见到姓张的，称呼人家张兄、张哥。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第二天，军委会的电报，发到了高飞独立团。电报上，军委会通知高飞：为了加强独立团的政训工作，决定派遣一位政治部主任到独立团任职。具体人员，由军统局安排。 政治部主任？军统局？高飞拿着这份电报就琢磨开了。自己的部队毕竟是一个团级单位了，派一个政治部主任过来很正常。但是这个人选为什么要军统局来定？戴笠能把谁派过来？ 这政治部主任是干什么的？是来独立团发展党员，搞组织建设的？还是来夺权的？将来会不会在作战当中处处掣肘？要是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应对？ 要是军委会随便派过来一个人，他只要敢在作战上胡乱插手，高飞就能把他甩到一边，甚至想方设法的把人排挤走。但这个人是戴老板派过来的，高飞就不能不慎重了。 为了应对随时都会到来的政治部主任，高飞把他的四梁八柱好哥们全都叫到一块儿，大家一起来开会商量这个事。 刘俊、肖刚、楚华、史天明，这几位高飞手下的台柱子全叫过来，关上门，高飞把军委会的电报交给大家传阅了一遍。问他们：“咱独立团马上就会有一位政治部主任了。几位，你们怎么看？” 史天明说：“政治部主任？他来了最好啥都别管，要是敢招惹到我，我揍死他！” 楚华摇头，“揍死他？你少要胡来！人家是军委会任命的，又是军统戴老板点的将，你揍他？你想被送上军事法庭吧？” 肖刚说：“他要是识趣，尊重团长，不乱插手军事上的事情，咱们就不搭理他。他要是乱插手，咱们兄弟就团结起来，把他挤走！” 刘俊苦笑，“挤走？说得容易。人家是戴老板派过来的人，你想挤走他？当心你没挤走人家，却让人家把你的材料整成一本书！” 几个人讨论来讨论去，讨论了整整一天，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最后几个人一致同意，等人来了以后，先看看再说。他们等于白白的在这里浪费了一天。 晚上回到房间，高飞仍然神思不宁。唐娟见了有些心疼，就问出什么事了？像这种事情，高飞自己都够烦闷的了，自然不能把烦恼带给自己的女人。他要做的是给女人带来欢乐。女人快乐了，他也快乐了，烦心事自然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高飞起床之后，神清气爽。好女人是真的能够抚平男人腹中烦恼的。 心情好，高飞见了程菁也忍不住调戏几句。把程菁逗得脸红心跳，高飞心里更高兴了。 “飞哥，”程菁忽然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的凑近了小声问他：“我听说，咱团里要来一个政治部主任了？有没有这事？” “有哇，小丫头耳朵根子还挺灵。过几天政治部主任要是来了，你可得对人家尊敬一些。”高飞宠溺的捏了捏程菁的鼻子头。 程菁嘻嘻笑着摇头甩开了，“我偏不。我要跟她整天在一起，我们俩一起吃一起睡。”看高飞突然变了脸，程菁咯咯笑个不停。 高飞也觉得程菁的话里面似乎藏着些什么。他过去捉住了程菁的一只手，“小丫头，快讲！告诉飞哥，你知道什么？” “飞哥，你猜这个政治部主任是男是女，姓什么叫什么？”程菁调皮的眨眼。 这怎么猜？高飞正想说猜不着，看着程菁的样子，脑子里忽然亮了一下，“你知道？是谁？” “我想也许会是靳组长。” “靳组长？靳红梅？” “对呀。飞哥你忘了？上一回靳组长来的时候，你交给他一封信，她看完了信说，以后要和你做搭档。她走了以后你还说做搭档是什么意思？如果靳红梅做了政治部主任，她当然是要和你做搭档的。” 还真是这么回事！高飞一下子想起来当时靳红梅那古怪的表情，以及临走之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并且还是相当大！ 把靳红梅派给我做政治部主任？老戴呀老戴，你给我帮忙还真舍得下本！ 第三百六十三章 靳主任走马上任 高飞不知道新的政治部主任来了之后，会给部队带来什么影响，为此他还专门召集了几位心腹将领讨论了一天，也是没有结果。现在听了程菁的解释，心头豁然开朗！ 要是靳红梅来做这个政治部主任的话，一切掣肘等等问题就都不存在了。从两个人以前的接触情况来看，高飞和靳红梅完全能够相处的很好。 当年在他刚做上营长的时候，要人没人要枪没枪。是人家靳组长帮助他拉人头，凑足了独立营的人手，又想方设法给他弄来了武器弹药。现在他又是团长初上任，独立团还是缺兵少将。靳红梅能不能再给他找来一个团的人，搞到大批的武器弹药？ 有了这份期待，高飞从开始担心政治部主任来分权，就变成了盼望人家赶紧来。靳主任怎么还不来呢？ 又过了一天，独立团外面来人了，是五十九军参谋长翟紫封率领着一行人莅临独立营。高飞听到报告之后，赶紧率领官兵到营门口去迎接。 高飞认识翟参谋长，一见参谋长就在应门口站着，赶紧跑过去立正敬礼，“报告！独立团长高飞，欢迎翟参谋长！”把翟紫封一行人往军营里让的时候，高飞看见了靳红梅。靳组长也在翟紫封的随从之中。 高飞对着靳红梅招手微笑，算是打过招呼。把翟紫封一行人让进了团部，请参谋长上座，奉上香茶、烟卷。 喝了几口茶，问了下部队的情况，翟紫封把靳红梅叫过来，给高飞介绍：“高团长，这位就是军委会专门派到你们独立团的政治部主任，靳红梅，靳主任。” “啊？原来你就是我们独立团新来的政治部主任？靳组长，你瞒得我好苦呀！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欢迎，欢迎！”高飞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和靳红梅热烈握手。 翟紫封看着有些好奇，“咦？你们俩以前认识？” “认识，认识！靳组长还给我帮过不少忙呢！”高飞满脸都是欢喜。他这个欢喜是真的，靳红梅来做政治部主任，高飞格外的高兴。人家靳红梅有能耐、有人脉。独立团有了她，日子肯定要好过得多。 翟紫封笑了，“哈哈，这可是太好了！本来我还担心你对新来的政治部主任可能会有抵触，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和靳主任过去打过交道，那最好不过。相信你们今后一定能够鼎力合作，把独立团建设的更好。在战场上立奇功，让独立团成为一支常胜之师！” 翟紫封这一通祝福语说得好，高飞带头鼓掌。自己的讲话得到了热烈的掌声，让翟参谋长心情大好。当即许诺，如果独立营有什么苦难，高飞和靳红梅都可以来找他。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当中，高飞向翟参谋长表示了衷心的感谢。 请参谋长一行人吃饭。还是大锅饭，每人一碗米、一碗菜、一碗汤。翟紫封对高飞和官兵们一口锅吃饭的举动大为赞赏，饭后告辞。高飞和靳红梅肩并肩把翟紫封送到营门口，目送参谋长率一众随员远去。 看不见人影了，两个人这才相视一笑，高飞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我的靳主任。你说，是咱俩先聊聊呢？还是我先把团里的军官们都召集过来，给你开一个见面会？” “见面会等一等，高团长，咱俩得先谈谈。我对独立团了解的不多，你得先给我介绍介绍部队，让我知道咱们团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然后我才能参加见面会。” “那好，咱们先回团部，慢慢谈。” 俩人回到团部，面对面的坐下，高飞开始给靳红梅介绍独立团。从他接到命令，一个人乘车返回部队开始。一直讲到现在。眼下的独立团，可以说只是一个团的名字，实际上还是原来那个独立营，人员甚至连一个营都不够。 我们缺人手、缺武器弹药、缺装备辎重。总之，除了番号之外，我们什么都缺！ 靳红梅直勾勾的看着高飞，过了片刻她一笑，“高团长，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你跟我一说，我就能给你变出人、变出武器装备吗？” “咳咳，红梅，只有咱俩在的时候，你能不能别叫我高团长？我听着别扭。你还是叫我的名字，显得更亲切一点儿吧？” 靳红梅的脸腾就红了，赶紧往门口看了一眼。好在这时候没人进来。她狠狠白了高飞一眼，“高飞，你现在是一团之长，注意一点儿你的言辞！你是团长，我是政治部主任。你刚才说的话要是让外人听见，像什么样子？” “哪有什么外人？团长和政治部主任在谈话，整个独立团里，不经允许哪个敢进来？”说到这里高飞的语气突然一变，“红梅，我知道你有办法。给我讲一讲，怎么样才能尽快给咱们团把人手给配齐了？” 靳红梅还真有办法。自从那一天她看了戴笠的信，知道自己将被派到独立营担任政治部主任，就开始想这方面的事了。 关于兵员方面，高飞的办法只有两条，一是招兵，二是剿匪。但是这两样来的都慢，尤其是武器弹药方面，高飞出了战斗缴获，基本上就没有其他门路了。 人家靳红梅上一回直接从散兵收容营里拉人，一下子就把独立营的人给配齐了。孰高孰低，一比就知道。高飞是没有快速增加兵员的办法，靳红梅的办法不管是好是坏，总之是比他这个没办法要强。所以，高飞一听立刻赞成。 “好，就这么办！红梅，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高飞！”靳红梅低吼一声，“你要是再这样口无遮拦，我就给戴老板发电报，不当这个政治部主任了，我调走！” “别，别呀。”高飞连连摇手，“我是开玩笑的。嘿嘿，放心，今后我保证不开这种玩笑了。咱俩再说说你那个办法。” 两个人继续谈论了一些细节问题，高飞觉得差不多了。谈的不管再多，最后还得落到实际行动上。最终的结果怎么样，还得看他是不是努力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减当年花木兰 政治部主任靳红梅的见面会，是高飞所有参加过的见面会当中，最特殊的，也是最富有戏剧性的见面会。没有之一，只有唯一。 独立团所有军官全体参加。高飞陪着靳红梅一走进会场，掌声如雷。这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见了新来的政治部主任，所有人必须鼓掌，表示欢迎。 然而，等到高飞介绍靳红梅就是独立团新任政治部主任的时候，他分明看见坐在前排的刘俊、史天明、楚华、肖刚等人眼睛瞬间睁大了。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惊讶，甚至是极度的震惊。 这些人还算好的，最起码他们以前见过靳红梅，知道靳红梅的本事。坐在后排的排长、副排长，以及其他职能部门的军官就是完全被惊呆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独立团的首任政治部主任居然是个女人！ 靳红梅做了自我介绍，讲了自己今后的工作展望。接下来她让军官们挨个儿站起来介绍自己。从副营长刘俊开始。这大概是刘俊这辈子头一回向一个女人介绍自己吧。高飞看着刘俊满面通红的窘迫样子，只想大笑。 后面的史天明、楚华、肖刚、尹志、祁广等人也好不了多少。所幸没个人介绍的都不多，都只是说了自己的姓名和职务，以及什么时候参加的军队。就这样，等所有人都介绍了一遍之后，一个钟头都过去了。 靳红梅告诉大家，我是上极委派来的政治部主任。我是个女人，我知道你们当中肯定有很多人不服气。这样吧，我接受挑战，不管是比试枪法还是近身格斗。谁要是觉得自己还不错，可以站出来咱们比一比！ 不过今天来的人太多，我也不可能和你们每个人都比。我只比三场。谁来！ 说完了，靳主任往前面一站，单手叉腰，扫视全场。举手投足之间，威风八面，不减当年花木兰！ 头一个上去的就是肖刚。肖刚提出和靳主任比试拳脚。高飞知道肖刚会两下子，但是他那两下子实属稀松平常。史天明就能轻松把他打趴下。肖刚要比，也应该比射击比枪法，他怎么会比拳脚格斗呢？高飞有点儿纳闷。 等到俩人真的比起来了，高飞这才明白，原来肖刚是给自己帮忙捧场。 他的武艺稀松，赢不了，但是他可以输，可以输的漂亮、输的潇洒。在众人叫好声中，两个人面对面站好，抱拳拱手，挥拳踢腿开始比武。靳红梅的格斗术相当厉害，两个人打了也就是三招两式，肖刚就让靳主任一脚给踹了个跟头。 肖刚爬起来，抱拳拱手，直接认输。承认靳主任本领高强，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并且当众声称辎重连支持靳主任！他是辎重连长，他支持，就代表了辎重连。这样一来，靳红梅直接就得到了一个连的拥护。 第二个是史天明。肖刚已经比试过近身格斗了，史天明就只有比射击了。靶子放好，俩人一人拿起一支中正式步枪。一百米外五发子弹打完，靳红梅整整五十环！史天明少两环，认输。三连拥护靳主任。 第三个是尹志上场。尹志和靳红梅比试拆装步枪。这也是士兵必备的训练课目之一。尹志同样完败，一连也支持了靳主任。 三场比试，靳主任三场全胜。这一下官兵们彻底服了。当兵的就这样，谁本事大，就服谁。从这以后，靳红梅在高飞部队中算是站稳了脚跟。谁也不敢轻视这位女长官。 又过了一天，高飞按照和靳红梅商量好的办法，给桐柏的治安第七旅旅长写了一封信。写完了，交给程君送过去。 程君以前曾经是桐柏县的黑帮老大，现在虽然出城参加了国军，城里以前的手下小混混还都买他的账。程君把信交给了曾经的一名心腹手下。让这小混混想办法把信送给治安第七旅。 治安第七旅的旅长张长营是第二天早晨，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见这封信的。没人知道这封信是怎么放到这儿的，也没人知道这信是什么时候进了他的办公室的。 信封上写着张旅长亲启的字样。张长营撕开信封，掏出信瓤展开一看，他糊涂了。这哪是一封信？明明就是一张草稿，上面又是图的又是改的，想读通顺了都很难。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谁装错了？ 他往信封里面看看，里面没东西了呀。就着灯光再看，这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信纸，一封普通的信。没别的埋伏。 什么意思呢？ “张旅长长营，见信如见面。久闻张旅长是，”是什么，后面明明写的有字，却被墨汁给涂黑了。再往后面读，总是每到关键地方，就被涂抹掉。如果不算这些被涂黑的地方，这封信完全就是词不达意，读起来稀里糊涂，不知道写的什么玩意儿。 信后面的落款是国民革命军第五十九军独立团长高飞。这是高飞写的信！ 张长营挠了头了。按说收到这么一封信，他就应该马上交给中岛真武少佐，请中岛少佐彻查，这封信到底是怎么来的。但是这封信涂抹成了这个样子，他怎么交？交上去了，中岛真武也搞不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反而可能会引发误会。 这么一封信，坚决不能交。得赶紧撕毁了，免得留下后患！ 嚓嚓嚓，张长营几下子把信给撕了，撕完还不放心，他又把撕过的碎纸片点上火给烧了。 过了一天，他又在自己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信。打开一看，内容大同小异。还是被涂抹的一塌糊涂。张长营又烧了。同时，他安排卫兵，二十四小时在他的办公室门口警戒！他倒要看看还有谁能偷偷的往他办公桌上放信。 隔天再来，办公桌上干干净净的，果然再没有让他提心吊胆的信了。 张旅长刚刚高兴了不到半个小时，他正准备出门，忽然发现自己军装的口袋里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他的脸立刻就变了。一封信！和前面两封一模一样的信！ 真是见了鬼了！这封信是哪儿来的？ 第三百六十五章 伪军旅长 张长营拿着信心里噗通噗通直跳。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有人把这么一封信塞进了他的口袋里。送信这人想要他的命，也是易如反掌！这多吓人？ 张长营吓的脖子后面冒凉气，偷偷看了看左右。发现没人注意，推门他进了办公室，反手就把门关上，上了锁。 拆开信封看了看内容，还是被删改多处的一张草稿纸。这高飞，到底想干什么？张长营坐到办公桌前，拿着信上看下看，百思不得其解。高飞接二连三给他送这种意图不明的草稿纸，肯定有他的用途。人家不可能闲着没事儿，和他开这种玩笑。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张长营吓得一激灵，赶紧把信叠起来，问：“是谁？” “张旅长，中岛少佐来了。” 中岛少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长营赶紧掏出火柴把信点着了，为了掩饰气味，他又点上了一支烟。刚吸了两口，外面敲门声又起，“张桑，你在吗？开门。”是中岛真武！ “哎，来了来了。”看地下，信已经烧成灰烬了。张长营赶紧站起来，用脚把灰烬踩碎，拿起笤帚往墙角扫。 “张桑，开门！咚咚咚！咚咚咚！”外面传来急促的叫门声。 “来了！”张长营扔了笤帚几步蹿到门口，深呼吸了两下，抬手打开房门。外面的中岛真武神色不善地盯着他看，“张桑，你在房间里做什么？这么久才开门？” “啊，呵呵，昨天晚上睡得晚了，有点儿困。刚才趴桌子上眯了一觉。你敲门我才醒。中岛太君来一颗？”张长营拿出烟盒抽一支香烟递过去，中岛摆摆手。抽鼻子闻了闻，像狗一样的睁大了眼睛往四下里查看。 嗯？中岛发现墙角的灰烬了。几步走过去，仔细盯着看了看。“张桑，你烧的什么东西？” “没有！呃，你说的这个呀。”张长营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但是看见墙角的灰烬了，他又改了口，“是那个，嗯，是我准备给部队下的命令。因为行动取消了，所以我就把命令给烧了。” 中岛真武满腹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只把张长营看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才露出个笑脸，“哟西，张桑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应该提出表扬。” “多谢中岛太君！为皇军效力，卑职甘愿尽心竭力！” 好不容易把中岛糊弄走了，张长营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衬衣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很是难受。他出了办公室，打算去澡堂泡个澡，去去晦气。 还是那个熟悉的小伙计，张长营随口打着招呼，却总感觉人家的表情好像和平常也不一样。 真是见了鬼了！张长营知道自己是让中岛真武吓得有些疑神疑鬼了，晃晃脑袋，想要把这些不相干的杂念从脑袋里赶出去。 泡在热水当中，浑身放松，张长营舒服的差点儿睡过去。泡完了热水澡，神清气爽，仿佛身子都轻了二两。要了一壶茶，在床单上躺下来，又点上一支烟，惬意的吐了一个烟圈。 旁边床铺上有个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张长营只感觉这人气质不同寻常，似乎非富即贵，不可轻慢。他对着人家点了点头，拿出一支烟递了过去。 高飞接过香烟，点上，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一团烟雾。今天他是一时好奇，忍不住来看看治安第七旅的旅长张长营长什么样子？ 俗话说相由心生。这家伙要是长着一副汉奸相，做事嚣张跋扈，高飞不介意把这个伪旅长顺手干掉。张长营要是还有一些可取之处的话，留他一条命，也是在高飞的一念之间。 高飞并没有主动和张长营说话，默默地抽完一支烟，招招手，穿衣服走出了澡堂。 澡堂子对面就是一间小饭馆，高飞走过去，程菁赶紧把他让到里面坐。这饭馆就是程家的买卖。俩人找了个对着门的桌子，边品酒夹菜，边说着悄悄话。 大概过了一个多钟头，张长营这才离开澡堂。能看出来，张长营有些心神不宁，甚至是有点儿精神恍惚的样子。迈台阶的时候，还差点儿让绊个跟头。 高飞有点儿好笑。就这样的心里承受能力，他是怎么当上伪旅长的？ “吱——”高飞吹了个尖锐的口哨，张长营把脸转过来了。高飞对着他招了招手，张长营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进了小饭馆。 掌柜的又给加了筷子和调羹，放了个酒杯。过了一会儿，又端上来两盘炒菜。 掌柜的给张长营倒满了酒，高飞端起了酒杯。“张旅长，相请不如偶遇，见面就是缘分。干杯！” 张长营和俩人碰了一下，一口干了杯中酒。拿起筷子吃了口菜，他问程菁，“你是程家三小姐？” 程菁点点头，“张旅长好眼力。再干一杯！”仨人再次一饮而尽。 三杯酒下肚，高飞又说话了，“张旅长，我连续给你送了几封信，你怎么一封也不给我回呢？” “啊？”张长营一哆嗦，夹在筷子上的肉也掉了。“你，你是高飞？” “对，我就是高飞。张旅长你是桐柏治安第七旅的旅长，而我的防区也在桐柏周围。咱俩今后少不了要经常打交道，今天我是来专门认识张旅长的。省得今后打起仗来，我连对手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张长营突然变了脸，“高飞！你连着好几回给我送那种半截子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你就直说，要打仗咱就摆开战场光明正大的来。别搞这种鬼鬼祟祟、装神弄鬼的把戏！” “好！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但是张旅长我问问你，日军侵略我中国，导致山河沦陷、生灵涂炭。你是中国人，不想着抗日打鬼子，却甘愿认贼做父，给鬼子卖命。你这个光明正大，恐怕也名不符实吧。” “高飞，你别跟我说这么多！想怎么活，那是我的自由。抗日还是给日本人办事，我说了算。咱俩可是敌人，你要是以为请我喝顿酒，就能让我放你一马，你可是打错了算盘！”张长营有些色厉内荏。 第三百六十六章 高飞的道理 高飞不动声色掏出他的鲁格手枪，把枪机打开，枪口对准了伪军旅长。张长营立刻安静了。 “张旅长，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见个面。难道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逼着我打死你？”高飞紧盯着对面那双眼睛。 张长营明显慌了，但是他还想保持镇定，也就是强装镇定吧。“高飞，你不要乱来！这里是桐柏县城。只要你的枪声一响，日本人立刻就会把这里重重包围。你跑不了的！” “跑得了跑不了那是我的事，我先打死你，怎么跑那是我的自由。你死你活，现在我说了算。”高飞学着张长营刚才说话的方式，很有一点幽默的味道在里头。 张长营本人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小命在人家手里攥着，他怎么乐得起来？ “高飞，你不要冲动。做事情要三思。”张长营开始劝起了高飞。“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什么？你竟管提，能不能办到，咱们好商量。你先把枪收起来。这里是大街，人来人往的，万一要是让过路的老百姓看见，影响很不好。” “放心，不会有人看见的。有你在这儿挡着，谁能看得见？”高飞调侃似的晃晃手枪。张长营的眼珠跟着枪口左右摆动。 高飞脸冲门，程菁坐在他左手边。张长营进来就坐在高飞的对面，脊背冲着大街。他正好把高飞手里的枪挡了个严严实实。 张长营这个后悔就别提了。我坐这个位置干什么？我就不应该过来！洗完澡，我回旅部睡觉多好？怎么就会鬼迷了心窍，他一招手，我就进来呢？ 高飞见张长营神色变幻不定，知道这货让吓得不轻，知道不能继续逼他了。高飞不动声色的把枪收起来，端起酒杯，“来，干一个。”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又夹了一块肉放嘴里嚼着。 “嗯，味道不错，咸香味浓、有嚼头。”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对着张长营一笑，“老张，我给你明说吧，我看上治安第七旅了。你如果同意，明天晚上就率部起义！先占领西城门，然后攻打日军司令部、日本军营！我率独立团和你里应外合，咱们一起光复桐柏县！” “你疯了？不可能成功的！”张长营的脸都黑了。“日本人防范治安第七旅，比防范你的独立团还上心！你说的根本实现不了，我也做不到！” 鬼子对伪军的防范极其严格。别看张长营是旅长，平常他想召集手下的营团长们开个会，也必须有日本人在场！没有日本人在场的任何会议都是被禁止的。 不开会，私下见面？那也不行。日本人在治安第七旅里面收买了大量的眼线，张长营有任何异动，都会被第一时间报告到中岛真武的面前！所以，治安第七旅想要起义？恐怕起义还没开始，张长营就被中岛真武带进刑讯室了。 这点倒是高飞以前所不知道的，他没想到鬼子对伪军的防范竟然严重到了这种地步。策划让张长营率领治安第七旅在县城里起义，看样子是办不到了。 既然起义不成，那就慢慢玩儿！ “老张，啧，让我怎么说你呢？做事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该起义的时候你不起义，唉。”高飞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张长营让他说的发火不是，不发火也不是。 “我知道你有难处。我也不逼你，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办，你心里应该有数。这样吧，如果有什么和日本人有关的情报，你及时告诉我一声。我要是有什么军事行动，也告诉你一声。让你的治安第七旅尽量回避，少受损失。” “咱们都是中国人，咱们是一起的。你当伪军给日本人干活，是为了混口饭吃；我抗日，是为了更多的中国人能活下去。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抗日打鬼子，你糊弄鬼子，咱俩的对手都是日本鬼子。” 张长营做了伪军旅长之后，别人表面上怕他、巴结他、奉承他，背地里戳他脊梁骨、骂他是汉奸走狗，甚至骂他八辈祖宗，这些他都清楚，只是假装不知道。从来没人像高飞这样和他讲过道理。 高飞说的这些，对于张长营来说，完全是一个全新的理论，仿佛句句话都说进了他的心坎里。高飞说着，他认真听着。高飞说到一个段落故意停下来，给他留一个思考的时间。 不等张长营表态，高飞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帐我已经结了。今后你要是有什么情报，就写成纸条送到这里交给掌柜。” “这家掌柜有替客人保管物品的好习惯。我把第七号储物格买下来了，你有情报，只管放里面，隔几天我就会派人过来取。你慢吃，我先告辞。” 高飞站起来，拉着程菁走出了饭馆。只留下张长营坐到这里呆呆的发愣。 “飞哥，张长营会不会按照你说的去做？他会给咱们送情报吗？”走在路上，程菁小声地问高飞。 “现在他不做，早晚也会做。你放心，我既然找上他了，他不干也得干！”高飞轻笑了一声，捏了捏程菁的手。 张长营整个下午都有点儿心不在焉。稀里糊涂回到了旅部，前脚刚一进门，后脚中岛真武就找上门了。 “张桑，今天你去哪里了？”中岛真武一见面就问。 张长营的脸唰就沉下来了，“中岛少佐，你是在跟踪我吗？” “八嘎！”中岛突然变脸，张嘴骂了一句日本国骂，伸手掏出王八盒子，枪口对准了张长营的胸口，“张桑，你到哪里去了？” 张长营心里这个恨呀。我是堂堂少将旅长，你就是一个少佐，我还得受你的闲气，归你管！这个伪军旅长，当的还有什么狗屁意思？ 心里再不满，他现在也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长营只好耐着性子讲说了自己今日的行程。去洗澡、去喝酒，现在刚回来。 中岛问他，喝酒和谁一起喝的。张长营说自己一个人喝。中岛真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让张长营把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他要检查。 这就是搜身了。倒霉呀！张长营哀叹一声，把手伸进了口袋。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三国计策 “你口袋里面放的是什么？拿出来！”中岛真武厉声命令。 张长营哀叹一声，拿出一个信封，和之前他收到的那几封信是一种规格。这信是他泡完澡之后穿衣服时候发现的。他去饭馆见高飞，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问明白这几封信。结果，高飞写这些信的原因没问出来，他倒是又答应给人家送递情报了。 中岛真武一把夺过信封，拆开了取出信纸一看，中岛真武的眉头就皱起来了。这封信涂改的太多了。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些涂抹的地方是张长营干的！张长营为什么这么干？当然是因为被涂黑的那些字，都是见不得光的，是不能让他中岛真武少佐阁下看到的！ 中岛真武狞笑着，用手指着信纸，“张桑，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把信的内容给涂抹掉了？” 张长营干脆摇头，“我不知道。我收到的时候，信就是这个样。” “你在说谎呀。来人，把他抓起来！” 声音一落，从门外闯进来两个日本兵，哗啦，把步枪指住了张长营。其中一个过来就解他的腰带。鬼子不带绳子，绑人的时候都是解开对方的腰带来捆绑。 “中岛少佐，我是冤枉的！”张长营大声喊冤枉，“我真不知道这信是怎么回事？天地良心，我拿到的时候就是这样，我绝对没有涂改！” “停！”中岛喊了暂停。鬼子兵手拿皮带看着中岛，等候下一步命令。 “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收到的？”中岛真武继续追问。 “是我在澡堂泡完了澡，出来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口袋里多了这封信。本来我明天就去交给你的。还没来得及，你就来了。”张长营说的半真半假。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发现信是真，打算交给中岛真武是假。 “哟西。张桑，你干的很好！很好。早些休息吧，明天到我的办公室来。”说完，中岛真武一挥手，带着两个日本兵，走了。 张长营就像做梦一样。又好像到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中岛真武让糊弄过去了？要是没糊弄过去，他怎么走了？莫非，明天去他的办公室是个圈套？不能呀，他要是收拾我刚才就收拾了，何必再搞那么复杂呢？ 张长营又是侥幸又是担心，不知道中岛为什么就这样放过他。 其实中岛真武刚才是想起了他读过的一本书上的一段情节。那是中国的一部很有名的书，叫做《三国演义》。当时《三国演义》在日本军人当很多忠诚的读者。中岛真武就是其中之一。 《三国演义》里面有这样一段情节，曹操攻打马超、韩遂。曹操给韩遂写了一封信，信中有大量涂抹的地方。马超看到起了疑心，和韩遂发生内讧，才导致曹操大破了马超韩遂联军。 中岛真武刚看到这封被大量涂抹的信，确实很恼火。但是他很快就想到了曹操和马超韩遂。所以，他相信这封信肯定是高飞使用的离间计。就像曹操离间马超韩遂一样，高飞也在离间他和张长营。 中岛真武既然识破了，当然不能中计。所以他才放过了张长营。他又想知道张长营到底有没有和高飞见面，所以才问这封信是怎么得到的。 张长营说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把信偷偷放进了他口袋。中岛真武这才彻底断定，这就是一个离间计！好在，离间计被他给识破了。 自以为识破了高飞的计谋，中岛真武高高兴地走了。只留下张长营在他的旅部里面疑神疑鬼。 收编伪军的计划暂时行不通，高飞开始安排了几个征兵处，征召新兵。 用计逼治安第七旅起义是靳红梅的计划。计划失败了，靳红梅又开始想别的办法，帮助独立团尽快强大起来。 以前她是军统的行动组长，帮助高飞是人情，不帮是本分。现在她既然做了独立团的政治部主任，独立团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以她事事好强的性格，当然不能眼看着独立团严重缺员的情况长期存在下去。 靳红梅发动关系、利用渠道，经过多方打探，一周之后新的情报就出现了。桐柏县城西北有三十里之外有一个山村叫做嵩子冲。嵩子冲有一家李姓财主，家资巨富。 如今是战乱年代，李财主为了保住万贯家财和一家老幼，出巨资招募了二百多名壮汉组成护庄队，守护着李家。因为有了这支人马，嵩子冲就成了方圆几十里最安全的村庄。小偷小摸、土匪山贼都不敢去光顾，日军则是没顾上。 招安治安第七旅失败了，靳红梅就盯上了嵩子冲这二百人枪。 这一天，靳红梅得到了最新的情报。时机已到！靳红梅拿着情报就去找高飞了。高飞正在房间里喝茶，左边是唐娟、右边是程菁，他坐在中间。 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喝一口茶，唐娟递过来一块点心，程菁递过来一块削好的苹果。高飞美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高飞！”靳红梅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眼看见的就是在温柔乡中享清福的高飞。唐娟和程菁的脸全拉下来了。靳红梅和高飞之间的恩怨情愫俩人都听说过，靳红梅在她们眼里，那就是个大情敌。她跑过来干什么？ “我有重要事情，你跟我来！”靳红梅说完这句话，往旁边一站，直勾勾的盯着高飞。 高飞撇了撇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唉，好吧。小娟、菁菁，我去去就来。” 唐娟和程菁想拦着，但是看高飞的态度挺坚决，俩人又不敢。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高飞跟着靳红梅离开。 两个人到了隔壁的作战室。靳红梅把情报交给高飞，“你看看，这份情报是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咱们要是想干，就要抓紧时间了。时机不等人，错过这个机会，想等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看怎么样？” “这还看什么呢？红梅你找到的机会肯定是最好的。你说吧，什么时候开始，我这就下命令，集合部队出发！”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战斗前的交涉 高飞带着独立团一路疾行向西北，赶奔嵩子冲。因为这一次的敌人实力比较强大，高飞把独立团所有的人马全带出来了。一共四百多人，沿着官道向西北方向行军。军旗飘扬、刺刀闪亮，后面还有炮车随行，可谓是浩浩荡荡。 三十里，三个多小时就赶到了地方。部队没进村，高飞虽然看着嵩子冲护庄队那两百多武装眼馋，但是现在他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根据靳红梅拿来的情报，有一支日军运输队今天会从嵩子冲经过，高飞率部是来伏击鬼子运输队的。把炮兵连、机枪连的阵地首先安排好，又给一二三连各自找好了伏击阵地。 各部队就位，战士们抓紧时间构筑简易的阵地。这时候，外面来了一伙儿人，到这儿就和警戒部队发生了争执。 高飞站在一个土丘上，向公路上指指点点。他身边站着靳红梅和小四儿，赵庆、王斌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炮兵连放到那个位置，炮火可以覆盖官道几百米的距离。机枪连放到这里，既可以掩护步兵连战斗，又能组成密集的火力网，把官道彻底封锁住。 一连、二连、三连这样排列，特务连又要那样安排。高飞一样一样给靳红梅讲解着自己的用兵意图，小四儿配合的频频点头。 就在这时候，有警卫跑上土丘报告，说是嵩子冲护庄队来人了，已经和咱们的警戒部队吵起来了。 高飞和靳红梅交换个眼色，“红梅，咱俩一起过去，见一见那大名鼎鼎的李家护庄队吧？” “好啊。团长不是一直想见他们吗，人家自己找过门了，倒是省了我们专程跑一趟。”靳红梅嘴角向上弯，眼睛笑成了两个月牙。 两个人下了土丘，跟着报信的战士去见嵩子冲来人。 高飞还没赶到地方，就听见吵架的声音了。 “你们让开！” “我们不让！” “怎么回事？吵吵什么？团长来了，让一让！”小四儿领这几个别动队的战士在前面开路。当兵的一看是团长来了，赶紧给让路。高飞分人群来到了出事地点。在这边负责的排长跑过来敬礼，“报告团长，他们自称是嵩子冲护庄队的，来找茬呢。” “团长，他们蛮不讲理！您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让我看看！”高飞来到冲突现场，看了看。对面大概有二三十人，每个人都带的枪，有步枪也有手枪。 人群前面站着三位。一个戴着顶军帽，一个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帽，另外一位穿一件土蓝色的对襟小褂。看三个人的样子，应该是这二十几个人当中领头的。 “喂，护庄队的，这是我们高团长！还不过来拜见？”刚才报告的那位排长叉着腰，手指对面，大声告知对方。这都是因为高飞来了，排长有靠山了，说话的底气足了。 对面三个人同时转移目光，唰，三个人六双眼睛落在了高飞身上。既没有立刻过来行礼，也没有说话，而是上下打量。 “你们仨，就是嵩子冲护庄队的？我的部队正在进行军事行动，你们来干什么？莫非你们是要为日本鬼子当探子、打先锋的？是不是？说！”高飞厉声喝问。他这叫先声夺人。对待什么人用什么方法，对这种不讲礼貌的家伙，就不能给他们好脸色。 三个人大概是没想到高飞会一见面就训斥他们。仨人愣了愣，然后其中那位长袍马褂瓜皮帽的抱了抱拳，“高团长，我是嵩子冲护庄队的队长，我叫宋仁，他叫马义，这是张梁。” 戴军帽的马义接着说：“高团长，你们的军队来我们嵩子冲打仗，却没有事先和我们村里人打招呼，这有点儿不合适吧？” 穿土蓝布挂的张梁说：“高团长，你们军队和谁打仗我们管不着。但是，你们别在我们村子跟前打。你们打完仗走了，被打的那些人将来要是报复，我们嵩子冲不是要倒霉吗？” “还有，你们在这边打仗，你怎么保证子弹炮弹一枚也不会落到我们村？万一要是走火或者准头差，打过去几颗子弹还好说，要是炮弹呢？村民因此受伤甚至死亡，谁来负责？” 仨人你一言我一语，你方唱罢我登场，配合得还挺亲密无间。 高飞把左手往空中一举，宋仁、马义、张梁三人住口。 “三位，我再告诉你们一遍，我这是国家的军队！军队要进行作战，还会通知你们村里吗？军事行动，是要绝对保密的。你们回去告诉乡亲们，各回各家待在家中，不要外出。真的真害怕，可以暂时到别处躲避一下。各位请回吧！” 高飞摆手撵人。宋仁、马义、张梁三人闹了个大红脸。想动手吧，他们才几个人，动手就相当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好！高团长的态度我们是领教了。回去我们就告诉李庄主，请庄主大人来和你交涉！” 什么时候庄主也成大人了？高飞只觉得匪夷所思。但是现在，他还不打算和嵩子冲这帮人闹翻。嵩子冲护庄队迟早都是要加入独立团的，高飞也不想对这些人太强硬。那样的话，对以后收编他们不利。 “请便！各位，我们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抓紧时间回避！不送。” 宋仁、马义、张梁带着人转身刚要走，半空中就好像晴天打了个雷一样，“咚！”这声巨响算是开了个头，紧跟着爆炸一声连着一声。“咚！咚！咚！轰隆隆——！”与此同时，枪声大作！ “各位，为了你们的安全，请马上离开！”高飞交代了一句，转身就走。部队已经开始战斗了，他必须马上回到指挥岗位上去。临走之前交代那负责警戒的排长，部队战斗期间，禁止任何人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战斗才是最重要的，和同日军作战相比，这边都是小事。 一支由二十几辆大车组成的运输队，进入了独立团的伏击圈。我军按照预定计划展开了进攻。炮兵轰炸完，其他部队相继参战，对沿着官道过来的日军运输队给予了迎头痛击！ 鬼子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迅速镇定下来，开始组织人员进行反击。 第三百六十九章 伏击战 高峥的大炮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头一轮炮火就把日军运输队最前面的两辆大车给炸了个车轮向上、肚皮朝天。两辆大车横在了路上，把本就不宽敞的官道给堵死了。车队向前的路被堵住了，爆炸也让拉车的骡马受到了惊吓。 一部分鬼子在拼命拉着缰绳，试图制服受惊的骡马。带队军官高举着战刀，组织押车的日军进行反击。 独立团各部据守阵地，和来犯的日军展开了厮杀。杀声惊天地、热血铸忠魂！我军将士忘却生死，和凶残的日寇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战斗。 日军单兵素质强、武器先进；我方占据有利地形，人数方面占优。双方一度打成了胶着状态，彼此谁也无法快速取得胜利。日军的飞机来了，祁广指挥重机枪连进行对空射击。 “高飞，我们必须尽快结束战斗！桐柏的日伪军已经集合了，武藤山夫亲自率领，两个小时以内肯定能赶到！我们必须在两个小时以内撤离。” “好吧，我亲自带队伍上去！用不着两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一定脱离战场！”高飞伸手抄起一支中正式步枪，转回身又看了看靳红梅，“这里就交给你了。有急事的话派人去找我。特务连，别动队，集合！” 很快，两支队伍的战士们就集合完毕，站成了三排横队。 “弟兄们，咱们还有一个半小时，要击垮日本鬼子的运输队，还得打扫战场，把那些物资运走。所以，我们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结束战斗，一个半小时以内开始转移。全体都有，向左转！齐步走！” 高飞带着特务连和别动队，绕远路，抄敌人的后路。 “快，快！再快点儿！加快速度，不要掉队。快！”高飞不断催促部队加速前进。战士们都不是走的，基本就是小跑着行军。 半个小时之后，部队终于绕到了敌人的侧后方。鬼子的主力全调到前面去了，车队的后方只有少量鬼子看守着大车。 杀！战士们来不及休整，直接冲向了官道上的日军车队。高飞端着步枪，两枪撂倒了两个敌人，大喊一声杀，带着战士们冲向了日军。 叮当叮当，噗！一刺刀戳死了一个鬼子，转身又杀向了另一个敌人。赵庆、王斌紧紧护住他的左右，三个人在日军的车队当中往来冲杀，所向睥睨。 后路遭袭，官道上的日军很快就陷入了慌乱之中。尹志、刘俊、史天明各自率领部队对敌人发起了总攻。日军终于抵挡不住，在留下了一地死尸之后，少数腿脚快的蹿进田野，落荒而逃了。 高飞看看表，五十三分钟，战斗结束。比预想得一个小时还提前了七分钟。 “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带走车队和物资！快！” 高飞的命令被一级一级传下去。这时候，该轮到肖刚的辎重兵发挥作用了。辎重兵当中有不少人是赶车的把式，鬼子的大车，有的让打坏了，有的还没打坏。没打坏的，直接派上去一个车把式，赶着就能走。那些打坏的，把物资分散到完好的大车上。 损坏的大车挡住道路了，被推到路边。 物资倒车，清理道路，重新套上骡马。另外还有打扫战场，从日军尸体上搜集枪支弹药、钱财物品。这一通忙活，就用了半个多钟头。高飞看看表，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已经过去了。 “团长，时间已经过去不少了，我们走吧！”靳红梅更着急，但是在焦急当中，却难掩喜色。这可是她第一次参加真正的战斗，并且大获全胜！ “我们走！撤退！”留下硝烟尚未散尽的战场，高飞率领获胜的独立团离开官道，抄小路返回。 走在得胜回营的路上，高飞和靳红梅还在谈论着之前的那场战斗。其实这场战斗对于高飞来说，就是一场小型的战斗。运输队的鬼子，连马车夫、搬运工加到一块，也就一百多人，顶多一个中队。 高飞参加过的临沂战役、潢川战役，可是徐州会战、武汉会战的分战场。双方参战部队都是以万计算的。嵩子冲的这场伏击战，和那些动辄数万人的大战比起来，真的是不起眼。 靳红梅仍然在兴奋的回味着刚才激烈战斗的场面，高飞的反应却是淡淡的。在他心里，这种战斗获胜是应该的，没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 “刚才我们打得太棒了！”靳红梅说。“掐头去尾、前后夹攻，太经典了！” “还行吧。这都是战士们作战勇敢的，才取得的成绩。还算不错。”高飞对战斗的评价并不算太高。 “怎么能说是还行呢？高飞，难道你不觉得今天这场战斗很经典吗？完全可以写入我军的战史！回去我就写材料，向战区报告，给战士们请功！” “这就没必要了吧？我觉得还是应该先把阵亡官兵的材料整理出来报上去，让军委会早日给烈士家属把抚恤金发放了。” “对，你说的很应该。烈士的抚恤金当然不能忘。但是我们这些活下来的难道就没有功劳吗？我们打了一场大胜仗，不应该请功吗？”对高飞惦记烈士，靳红梅并不反对，但是她认为活人的功劳同样不小，也应该被奖励。 对于靳红梅讲的这些，高飞当然不会反对。你要是能要过来奖励，那当然好！战士们得实惠，这是高飞很乐于见到的。 “哎，你说嵩子冲会不会被日军报复？”俩人正讨论着请功授奖，以及给烈士发放抚恤金的事情，靳红梅突然提起了嵩子冲。 主要还是嵩子冲护庄队的三位头领在战斗开始之前，曾经找到独立团的伏击阵地上，说起过这个事。当时他们就担心独立团打完仗走了，嵩子冲却遭到日军的报复。 现在，独立团确实打了胜仗，并且正在撤退。鬼子的援兵扑个空，会不会报复嵩子冲？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并且还是相当大！ “红梅，你领队伍带着物资先回去。我带三连、特务连、别动队，到嵩子冲看看去。” “你去看什么？”靳红梅惊讶地叫了一声，“我们布置阵地的时候他们就来捣乱，被日本人报复，那也是他们自作自受！” 第三百七十章 鬼子进村 “红梅，话不是你这么说的。嵩子冲护庄队再怎么着，他们也是中国人。另外，护庄队那帮人说的也没有错。我们在村子附近打日军的伏击，嵩子冲确实很容易变成日军报复的对象。” “就算李财主只顾自家，那三个护庄队的头领说话不招人喜欢。但是嵩子冲的老百姓，可是无辜的。鬼子要报复，也不可能只报复护庄队，他们肯定会对所有的村民展开报复。我们是军人，怎么能够见死不救呢？” 靳红梅被高飞的高尚情怀给感动了。她抬头看了看高飞，脸上满是崇敬之情。 “你放心，我一定会带着队伍顺利返回军营。你也要小心。日军如果来增援，来的人估计不会少了。你要多保重！我在军营里等你。” “你也要小心，保重！”高飞和靳红梅用力一握手，转身让人把史天明、楚华、周三祥、小四儿叫过来。告诉了几个人自己的意图。 史天明、楚华、周三祥、小四儿全都没意见。这几位都是高飞手底下的战将，只要是高飞率领去打仗，到哪儿打、怎么打都无所谓。 “各位，兵发嵩子冲，出发！” 众将齐声答应了，各自回去带着部队原地调头，沿着刚走过的路往回走。部队离开战场原本就没走多远，再折回去，走不远就是嵩子冲了。左边是战场，右边是村庄。远处是树林和一个一个的山丘。 高飞带着队伍藏到了树林里、山丘后面。然后派出几名侦察兵，去嵩子冲村庄，看一看日军去了没有？ 日军还没去，或者说还没有到。桐柏日军司令武藤山夫亲自带队，带了两个小队的日军，另外还有治安第七旅，杀气腾腾，赶奔嵩子冲来解围。 走到半路上，武藤中佐接到电报，说是运输队已经全军覆没了！武藤山夫气的一蹦多高。废物饭桶好一阵骂，但是他再蹦，运输队也不可能原地复活再次满血。 这支运输队所运送的物资，基本上全是桐柏日军的补给。包括武器弹药、包括钱财粮草、包括被服鞋帽。这些本来应该发给桐柏日军的物资，现在全没了！ 武藤山夫怒冲冲率部赶到了战场，看见的是一片凄凉。地下横七竖八躺满了日军的尸体。破碎的大车、倒毙的骡马。包括满地的子弹壳，无不说明在不久之前，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激战。 物资没了，大车队也没了。下一次的补给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武藤山夫越想越生气。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连堂堂的皇军都敢抢劫？这是哪里？这附近有什么村庄？山寨？很快，侦察兵回来报告，说是嵩子冲离此五六里。村子里面有上千口人不说，并且还有一支两百多人的护庄队。 这帮护庄队，人人都有枪。 武藤山夫正找不到地方发泄怒气呢,一听嵩子冲是吧？出发！去嵩子冲，活捉高飞！其实高飞没在嵩子冲，但是武藤山夫要去屠村，不得给他自己找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武藤山夫率领日伪军，到地方就把嵩子冲整个给包围了。进村出村的各个大小路口全给封锁了。外围封锁的任务，交给了治安第七旅。武藤山夫亲自率领两个小队的日本鬼子进了嵩子冲村！ 鬼子进村，真的好像恶魔来的时候一样。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糟蹋、见房子倒是没烧。他们还没走，等走的时候也许烧、也许不烧。他们也害怕万一火势失控，让他们这些人里也许也会有人被烧死！ 鬼子把老百姓给赶到了打谷场上。本村的村长被推过来，鬼子问他：“高飞到哪里去了？你的说？” 村长摇摇头，他都没见过高飞，又怎么知道高飞的去向呢？ 你不说是吧？武藤山夫狞笑一声，一挥手，上来两个日本兵，几枪托把村长打得顺头流血，人也趴到了地下。 “你说！不说的话，统统死啦死啦的！”鬼子扯着公鸭嗓子叫唤开了。百姓们一阵躁动。老百姓都让吓坏了。有人撒腿就跑，鬼子砰砰几枪，跑的那俩当场惨死。 就在武藤山夫趾高气扬，百姓们惊恐万分的时候，李财主出来了。李财主走到武藤山夫跟前，抱拳躬身，行了个礼。 “武藤太君，老百姓们是无辜的。高飞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又不会和他们打招呼，老百姓怎么会知道呢？高飞才走不远，您应该率领皇军去追高飞。您在这里不是耽误时间吗？” 李财主并不说他给百姓们求情，他只说日军留下来，是耽误了追击高飞。 武藤一听，嗯，有道理！但是他走之前，却并不打算放过嵩子冲的百姓。高飞不是在这里袭击了日军车队，杀害了日军官兵，抢劫了日军物资吗？我要报复！你杀我几十个人，我就杀光你一个村庄的所有人！ 武藤嚎叫了几声，鬼子把机枪架起来了。 “不能打！不能打呀，太君，不能开枪！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袭击皇军的是孤军独立营，和村民无关呀！”李财主刚说了这几句话，武藤山夫不耐烦了。这家伙抡起拳头，乒乓几拳下去，把李财主打的摇摇晃晃，险些摔倒。 “护庄队！护卫村庄！打！” 随着他这一声喊，房顶上、树后面，有无数支枪口发射了子弹。随着乒乒乓乓的枪声，日军惊叫着，赶紧举枪反击。几乎在一眨眼间，鬼子就趴下了好几个。 村民也在场，护庄队和日军展开对射，百姓们难免有所死伤。村民受到了惊吓，有的人受不了这种恐怖的空气，大叫着撒腿就跑。跑没多远，一声枪响，人就趴地下了。 护庄队别看人多，有二百多人。但是比起这两个日军小队，从战斗力上来说，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 护庄队里不断地有人中弹倒下。武藤山夫与其说是在指挥打仗，不如说他指挥了一场屠杀。护庄队也是中国人，护庄队员们枪法不怎样，每个人却都有一腔的热血。队员们很快杀红了眼，也不怕死了，脑子里只有和日军拼死战斗。 第三百七十一章 护庄队三头领 “杀，杀！杀光日本鬼子！”李财主恨得咬牙切齿、满脸狰狞。 在日军刚到嵩子冲的时候，李家护庄队并没有立刻出现保护村庄。一个原因是护庄队是李财主掏钱所雇，不属于嵩子冲村子的。第二个原因就是，李财主始终不相信日本人会蛮不讲理滥杀无辜。 他总认为只要讲道理、不抵抗，日本人就不会杀人。哪知道残酷的事实却颠覆了他的认知。日军真的是不讲道理、毫无人性可言。一进村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杀人抢掠。村长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就惨遭杀害。 他硬着头皮亲自出面还是不行，仍然不能阻止日寇对村民的杀戮。实在没办法了，他这才命令护庄队进行反击。 眼看着日寇凶残，护庄队员像纸糊的一样，上去一个死一个、上去两个死一双。李财主实在气不过，他从自己怀里也掏出了一支枪。咔吧顶上火，对着一个日本兵啪就是一枪。那日本兵仰面朝天躺地下死了。 李财主信心大涨，举枪又打，这次没打中。他开第三枪的时候，好像被谁撞了一下似的，一股大力让站立不稳，往后连退了两三步。一低头，肚子上多了一个窟窿，正在往外淌血。他被打中了！ 在这一瞬间，李财主就感觉身上的力气一点儿都没了，浑身发软站都站不稳了。枪声，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身边人影憧憧。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耳朵边叫他：“李庄主！庄主大人！” 李财主想要看看是谁在叫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看过去，原来是护庄队三头领之一的张梁。 “张梁，你去找高飞，报仇。”李财主说了最后一句话，声音小到张梁得把耳朵贴近他的嘴巴才能听得见。话一说完，李财主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俩腿一蹬，死了。 张梁轻轻地把李财主放下，咬着牙说：“李庄主，你放心，我一定按照你的嘱托，找高飞报仇雪恨！护庄队！庄主大人被日本人打死了，我们跟他们拼了！杀呀——” 护庄队员们听说李庄主被日本人打死了，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一下子就把日军逼到了村口。但这也就是他们最大的能力了。再往后，日军持续发力，护庄队再次被压缩进了村庄。 这次被打进村子，护庄队可就没什么底气了。二百多队员死的超过了三分之一，受伤的又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几十号人被堵到了李财主家的院子里，就等着日本人攻打进来，他们好玉石俱焚了。 护庄队三位头领宋仁、马义、张梁，仨人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办？庄主大人死了，咱们这些人下一步应该何去何从？ 穿长袍马褂的宋仁说：“打是打不过了，我看咱们干脆投降日本人算了。” 戴军帽的马义一翻眼皮：“难道你想投降当汉奸吗？” “我也不想！”宋仁梗着脖子反驳，“但是不投降，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咱们这些人就算拼上命也打不过，难道我们今天都要死吗？” “死也不能投降！要当汉奸你去当。我马义就算是死了，也绝不当汉奸！我怕将来死了以后，没脸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嘿嘿，用不着将来。你不投降，恐怕连今天都活不过去！”宋仁咧着嘴发出一声苦笑。 “我愿意！死了我也愿意！为了抗日打鬼子而死，我死而无憾！”马义说完了自己的心愿，又看着宋仁，“姓宋的，你要是敢当汉奸，我头一个打死你！” “啧，咱仨不是在这儿商量出路的嘛，我说的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当然不能那么干了。哎，张梁，你有什么想法？庄主死的时候你在他跟前，他跟你说什么了？” “庄主说，让我们找高飞，给他报仇！”张梁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高飞和日本人打得那一仗，日本鬼子能来咱嵩子冲吗？他打完日本人走了，咱们却遭到了日军的报复。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找高飞报仇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样才能活下去吧？唉。”宋仁唉声叹气。就在这个时候，枪声突然变得激烈了，当中间还有爆炸的声音，“咚！咚！轰隆！” 嗯，这是怎么回事？三人相互看了看，一下子全来了精神。找人搬过来个梯子，身手最敏捷的马义顺梯子爬上去，偷偷的探头往外面看。 “喂，马义！外面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呀！马义！”宋仁和张梁在下面急得直跳脚。 “村子外面来军队了，日本人开始往外撤了！不对，日本人是和外来的军队在打仗。他们打得可热闹了。喂，宋仁、张梁，咱们是不是带队员们出去，从日本人背后打一下，和军队来个里应外合、前后夹击？” “好！就这么办！”宋仁立刻同意。护庄队在日本人手里吃的亏太大了，有机会给鬼子来一下子，宋仁绝对赞成！ “我不同意！”张梁和俩人的想法不一样，“咱们护庄队打了这场仗损失惨重。现在我们还有多少弟兄？再去抄日本人的后路？护庄队还能活下来几个人？咱们的仇人是高飞！我们得攒下力气，找高飞给庄主报仇。要是人都拼完了，我们拿什么报仇？” “可是，李庄主是被日本人打死的，我们都看见了。你也看见了！打死庄主的是日本人，他的仇人也是日本人！找什么高飞，我们应该找日本人报仇！”马义越说声音越大，眼睛也瞪起来了。 宋仁在旁边是两头为难。护庄队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三位头领自己还吵起来了。他们仨要是再闹翻了，护庄队立刻就得解散！ 宋仁在中间和稀泥，“张梁、马义，你们俩就别吵了。要我说，咱不去抄日本人的后路也行，我们可以出去看看。看外面和日本人打仗的是哪路人马？” “人家救了嵩子冲一村子人，是咱的救命恩人。我们就算怕死不敢去帮忙，到外面去看看，见了面作个揖，说声谢谢总是可以的吧？” 第三百七十二章 日军逃亡 宋仁说去外面看看，张梁、马义倒是都不反对。三个人把护庄队员集合起来，出了李财主家的院子。 村口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高飞率领独立团的三个连，从三个方向朝日军发动轮番攻击。我军攻势不断，日军伤亡惨重。武藤山夫眼见形势不妙，急忙联系治安第七旅，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已经排出去三波通讯兵了，仍旧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武藤山夫不敢等了。他把手下所有还能战斗的士兵，包括轻伤员都组织起来，朝着他自认为对手最薄弱的位置冲了上去！ 高飞故意在特务连和别动队当中留了一条百多米宽的通道，就是给鬼子逃命用的。眼看鬼子冲向了预留的通道，高飞立刻命令楚华和周三祥，特务连、别动队只射击，不许向中间靠拢，不能挡住日军的撤退路线。 接着他又命令第三连从后面关门，把鬼子逃回嵩子冲村庄的路给封死了。三个连，摆出了一副送客的架势，礼送日军出境。 武藤山夫也没想到突围的过程这么顺利。他几乎是一口气就冲破了中国军的两面夹击。终于杀出重围了，武藤山夫松了一口气。就在他想要命令部队原地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中国军追上来了！ 继续撤退！喘息未定的日军又开始了逃亡之旅。就这样，日军在前面跑，高飞率部队在后头追。鬼子只要一停，我军三个连当中就必然有一个冲上去，让日军爬起来继续跑路。 鬼子的体力真不错，走走停停，一口气跑出去二十多里，才把追兵彻底给甩掉。 终于可以休息了。武藤山夫坐下来，心满意足的从勤务兵手里接过水壶，姿态从容地喝了两口。两个小队长过来参见中佐，报告部队的损失情况。武藤山夫听了大吃一惊！ 一个齐装满员的日军步兵小队有五十四个人，两个小队就是一百零八人。和梁山好汉的人数相当。嵩子冲这一仗，武藤知道损失不小，却没想到损失居然有这么大！ 出来时候的一百零八人，现在两个小队加一块儿，总共只剩下了六十七个人。四十一名日军士兵死到了嵩子冲这个小山村！ 这六十七个人还是包括轻伤员的！武藤山夫气的满脸铁青，旁边的勤务兵、对面的两个小队长惊恐地看着他。生怕中佐阁下脑袋一发懵，再带着他们杀回去。 好在这种不幸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武藤中佐命令：“休息十分钟，部队出发。返回桐柏！” 看着如释重负的小队长，武藤山夫却在暗暗地发狠：“治安第七旅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关键时刻你们人呢？张长营，我饶不了你！” 小队长跑着去通知部队了。武藤山夫忍不住对身边的副官发牢骚，“中国人统统的靠不住！要不是治安第七旅半路逃走，我们也不会被高飞打败！张长营，我一定要把他送进刑讯室，让他把那里面的刑具全试一遍！” 他刚说完这句话，日军当中就是一阵躁动。远处来了一支人马，看人数得有好几百，黑压压的一片。等走的近了才看清楚，来的正是治安第七旅！打仗最激烈的时候没见他们，现在倒是出来了。 “武藤中佐，武藤中佐在哪里？中佐阁下，你没事儿吧？看见您平安无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张长营站在武藤山夫的面前抹起了眼泪。“呜呜，中佐，你没事儿，我太高兴了！” 看见张长营抹眼泪，武藤山夫满肚子的怒火一下子变成了感动。张长营居然这么关心他。 “张桑，你的治安第七旅哪里去了？”刚才还想着一见面就把张长营捆起来，现在也变成心平气和的问话了。 “请中佐恕罪，我吃了败仗了。你让我守住嵩子冲外围，高飞独立团一来，我就率部和他们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我的旅打退了独立团七次冲锋。来之前我还有一千人，现在只剩下五百多个了。请中佐惩罚！” 一千人，还有五百多，损失了一半。相较之下，日军损失还算小的，两个小队才死了四十几个，活下来的占了一大半。 “张桑，不用灰心丧气！人损失了，我们以后可以重新招兵买马。治安第七旅很快就会重新兵强马壮的！”武藤山夫鼓励张长营。他都不是高飞的对手，还能指望伪军大获全胜吗？ 张长营感动的热泪盈眶，“武藤太君，您太好了！我愿意为您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终于糊弄过去了！背过脸去，张长营暗松了一口气。他少的那四五百人可不是战死沙场了，而是被高飞抓了俘虏，成了国军独立团的士兵。 武藤率领日军进攻嵩子冲，他命令治安第七旅在村子外面担任警戒。就好像小偷入室盗窃，外面得留个同伙儿望风一样。治安第七旅，就是那个望风的角色。鬼子也没指望他们能打胜仗。 高飞率部杀到，张长营不敢阻拦，他命令部队让出道路，放国军大人们过去。 高飞和张长营见了面，二话不说，直接要他一半的手下。张长营不敢不答应，但他又怕见着武藤之后没办法交差。高飞就告诉他，“你放心，日本人的损失比你还大。只要你装出一副可怜相，鬼子肯定不会追究。” 张长营半信半疑。等他见了武藤之后立刻装可怜，甚至连眼泪都流下来了。武藤山夫果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张长营暗叫侥幸，同时他对高飞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高飞率领人马追出去二十里之后，部队渐渐停止了追击。鬼子跑了，高飞带着队伍又回到了嵩子冲。这一次和护庄队并肩御敌，双方的关系肯定被拉近了。高飞打算试一试，看能不能把护庄队这帮人，招进他的部队。 “高团长！多谢您救了我们嵩子冲全村人的性命。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恩人在上，请受我们一拜！”宋仁、马义、张梁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高飞伸手相搀，“宋仁、马义、张梁，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请起快请起。”挨个儿把三个人都扶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恩人还是仇人 “三位，你们带领护庄队英勇抗击日寇，保护了嵩子冲的百姓，你们才是嵩子冲的恩人呀。你们立刻大功，应该得到表彰！” “我独立团的任务就是保境安民，抗击日寇保护乡亲们，是我们的责任。至于我个人，呵呵，可不敢以恩人自居呀。我独立团正缺人手。不知道三位和护庄队的弟兄们有没有兴趣加入独立团，和我携手共同抗击日寇呢？” 嗯？宋仁、马义、张梁三人相互看了看。宋仁、马义一脸惊喜，“高团长不是开玩笑？你所说当真？”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开玩笑呢？”高飞微笑看着三人。 “太好了！多谢高团长收留，我们太高兴了！从现在起，李家护庄队，就加入独立团，追随高团长抗日打鬼子！我们愿意为高团长你鞍前马后，在所不辞！”宋仁、马义再次躬身行礼。 高飞大喜，正要伸手搀扶二人，旁边的张梁突然变了脸，“我不同意！” 宋仁、马义站直了，惊讶的看着他，“张梁，你疯了？” “我没疯！宋哥、马弟，这才一转眼你们就忘了吗？是高飞害死了李庄主！庄主大人亲口告诉我，让我找高飞给他报仇。我受李庄主的大恩，庄主临死前的叮嘱我忘不了！宋哥、马弟，你们俩岂能投靠仇人？” “胡说八道！”马义气的脸都青了，“张梁，刚才咱三个一起给高团长行礼，感谢高团长救了嵩子冲百姓的性命。高团长是嵩子冲的恩人，他怎么会是仇人呢？庄主是被日本人打死的，咱们之前讨论这个问题呀。你怎么还说这种混账话？快给高团长赔礼道歉！” 宋仁也说，“张梁，你不要是非不分、好坏不辨。高团长是好人，是咱们的大恩人。要没有他，咱仨，还有咱护庄队的这些兄弟们现在就是一堆死人了。是高团长救了咱们。你快给恩人道歉！” 张梁固执的认为李庄主临死之前告诉他找高飞报仇，说的就是高飞是仇人。他试图说服宋仁、马义不要跟着高飞干。俩人劝他认清形势，不要钻牛角尖，不要胡说八道。 高飞听着有些糊涂，问张梁，“李庄主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把他说的话学一遍，让我听听。” 张梁把脖子一梗，“高飞，我承认你救了嵩子冲的百姓。但是，庄主的遗言我得遵守！至于庄主临死前的遗言是什么，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用不着再重复！我承认，现在我没有报仇的实力。但是想让我加入你的部队，给你当手下，我也觉不能答应！” “宋哥、马弟，既然你们俩非要跟着高飞这个仇人干，那也由着你们。从今天开始，咱们哥儿仨恩断义绝！我张梁走了！你们要是想除掉我，尽管开枪，我绝不反抗。” 说完，张梁转身就走。走着他还喊：“弟兄们，庄主对大家的恩情不小。想要报恩的，就跟我走，将来总有一天我们要给庄主报仇。有没有人跟我走的？有没有人？” 他一边喊一边走，护庄队员们一个响应的都没有。张梁走出去老远了，回头看看，还是他孤零零老哥儿一个。一跺脚，这家伙撒腿跑了。 小四儿举起了枪，高飞把他的枪摁住了，摇摇头。马义想开枪，也被高飞给拦住了。今天是护庄队加入独立团的好日子，他并不想打死张梁这个护庄队的前头领，给队员们，今后就是战士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打了胜仗，应该庆祝。但是嵩子冲死了那么多百姓，护庄队也有那么多死伤。死难者的后事得先办理。就算庆祝的话，那也是先办丧事再办喜事。 百姓们收殓亲人的遗体，宋仁、马义也带着护庄队员们收拾掩埋战死同伴的遗体。高飞的部队也有伤亡，烈士的遗体也要入土为安。 这场丧事一办就是两天，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所有死难者的遗体才掩埋完毕。护庄队原有两百多人，战死的三分之一，有将近七十人。受伤的也有六七十。这六七十个伤员都需要治疗。 村子里原来是有一个医生的。但是在这次鬼子进村的时候，医生一家全死到了鬼子手里。那么多伤员怎么办？宋仁、马义挠头了。 高飞安慰二人：“你们用不着为难。不就是救治伤员吗，咱部队有医生呀。这么办吧，伤员转移也不方便，我让人去把医生请过来，来这里给大家疗伤。乡亲们也有不少人受了伤，正好让医生给大家一起疗伤。” 宋仁、马义，包括村子里的百姓无不感激。高飞让楚华派人，去请花立医生。同时把部队的护士、卫生员，也都叫过来。给受伤的乡亲、官兵，集中治疗。 楚华派人过去了。高飞带着战士们帮助乡亲们修缮房屋、重建家园。到了天黑的时候，独立团来人了。不光是花立和医护人员来了，肖刚也带着一帮人来了。 肖刚带来了几车物资。上面有吃的、有药品、有帐篷、棉被等。高飞这边有三个连，昨天晚上战士们都是露营的。本来宋仁、马义想让部队住到老百姓家里的，但是被高飞拒绝了。 住到百姓家里，一是给百姓们添了麻烦，二也容易产生矛盾。最主要的一点，百姓家的房子根本不够住。住进去几个人、几十个人没问题。突然多了几百人，老百姓家里哪有那么大的地方？ 有的人住到百姓家里，有的人在外面露营，这样也不合适。干脆大家都住到外面得了。高飞也和战士们一起露营。肖刚把帐篷带过来了，今夜再也用不着露营了。 一起来的还有唐娟。唐娟在庞炳勋那里就当过兵，她知道军人是怎么回事。唐娟穿着军装，来回帮忙。帮助高飞传命令、帮助处理一些扎帐篷，和百姓们交涉一类的零散的工作，倒也是做的有声有色。 一堆堆篝火升起来了，食物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来。高飞还在处理护庄队编进独立团的事情。人不多，六七十号人，分散编进各个连队。 第三百七十四章 升官会议 十个人分到一连，十个人分到二连，十个人分到三连。每一个步兵连平均分配十名护庄队员，剩下的人分散到机枪连、炮兵连、辎重连等直属部队。 另外，部队已经从营升级到团了，团下面管辖的是营，步兵连也要相应的升级。一、二、三连，升级成为一、二、三营。其余特务、机枪、炮兵、辎重，这几个直属连是不是也要升级？别动队怎么说？这些问题高飞之前没顾得上考虑，现在正好一起确定了吧。 三个步兵连升级成为步兵营，顺理成章。原来的连长直接升级成为营长。兵员不足，可以慢慢补充。但是那几个直属连升级却有些麻烦。按照一般军队的配置，直属部队都要比主力部队低一级，团下属炮兵、辎重等几个直属连。 但是高飞的部队比较特殊，他还是独立营长的时候，就已经把直属部队设计成连级单位了。部队升级了，这些直属队难道不升级吗？像楚华、肖刚、都是从刚开始就跟着他征战的左膀右臂了。高飞又岂能慢待了这些生死兄弟？ 可直属队要是跟着也升级的话，独立团下属辎重团、炮兵团、特务团，报上去，军委会能不能批？高飞想了半个晚上，也没有想出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来。 唐娟见他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刚开始也没敢打扰他。后来夜已经深了，见高飞还是闷闷不乐，唐娟看着实在心疼，这才问，“飞哥，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唐娟是自己的女人，又是军队内部人，高飞也不隐瞒，把自己的困惑讲给她听。 唐娟听完也有些为难。但是她有她的想法，“我姨夫的部队当初还是第三军团的时候，下属只有一个四十军。四十军下面是三十九师。可我姨夫还是军团长。你能不能学学我姨夫，团下属只有一个营？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 高飞摇摇头，“我和庞军团长的情况不一样。庞炳勋不是不想扩编，而是军委会没有给他编制。没编制，老庞手下就算有再多的兵，他也只能管辖一个第四十军。” “军、师一级的部队，因为其军事主官是将军，有名额的限制。团以下部队这方面的限制就要少得多。”高飞就自己的理解，给唐娟解释着，同时也是给他自己解释。 “那你还愁什么？直接把直属部队也升级成营不就好了？” “上面还有军委会。如果报上去了，军委会不批准，这件事还是成不了。” “你先报上去，军委会批不批，你可以再想办法嘛。你不是认识戴笠嘛，求他想想办法。” 对呀！高飞一拍脑袋，心中豁然开朗。其实唐娟说的办法他也想到过，但是对于求戴笠帮忙他心有顾虑。他总认为和戴笠打交道太多，会影响到自己的队伍建设。唐娟这几句话虽然并没有太多新意，却给了高飞心中一亮的感觉。 和军统打交道，他打得还少了吗？独立团现在的政治部主任靳红梅，以前就是军统的大区组长。她加入独立团，还是戴笠的主意。他的队伍是注定要和军统分不开了。 一事通事事通，别动队的问题、爱国连的问题也瞬间贯通。高飞的心情甚是畅快，伸手抱住唐娟吻了一下，“娘子，天色已晚，你我安歇了吧。” 唐娟的脸瞬间羞得通红。虽然俩人做夫妻有段时间了，面对丈夫的调笑，她还是会害羞。都说会害羞的女人最美，看着唐娟晕红的脸，羞答答的模样，高飞不由血压升高心跳加快。 叫了一声，一把拉住女人扑倒在临时的床榻之上。灯光熄灭，帐篷之中隐隐传出压抑的男女之声。 高飞的队伍在嵩子冲村停了下来，一方面要给受伤的村民和士兵进行治疗，另一方面高飞要对麾下部队进行一次升级改编。 除刘俊留守以外，其余军官全部赶到嵩子冲参加军事会议！在会议上，高飞当场宣布对各人的任命。 高飞，担任独立团长；靳红梅，担任独立团政治部主任；尹志，担任一营长；刘俊担任二营长兼副团长；史天明担任三营长；楚华，特务营长；祁广，工兵营长；肖刚，辎重营长兼副团长；高峥，炮兵营长。 周三祥，军士连长；陈长胜，侦查连长。胡振江，侦查副连长；张有贵，军士副连长。赵庆，警卫连长；王斌，警卫副连长；花立，医院院长。 任命宣读完，众人热烈鼓掌。包括胡振江和张有贵。胡振江原来虽然是连长，但是他的爱国连不伦不类，更像是一个临时编制。现在听着是降了半级，成了副连长。可这时侦察连副连长，是正式编制。 好比以前是临时工，现在转成事业编制了。这是一步质的飞跃！并且，他是侦察连副连长，陈长胜是侦察连正连长。谁不知道小四儿是高团长的心腹小厮？高飞去哪儿小四儿跟到哪儿。那是团长眼前的大红人。跟着四哥混，前途无量！ 此次会议，参会众人无不满意。当然，还有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人员任明，高飞没有宣布。比如说，他准备让唐娟做他的生活秘书；程菁做副官。还有朱小勇那个国际主义战士，高飞让他做了情报副科长。 等到会议结束，靳红梅把高飞拉进了一个帐篷里，外面派小四儿带人警戒，禁止任何人接近。 高飞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靳红梅有一肚子的话正打算说，一见高飞的模样，冷笑了一声，“呵呵，现在知道怕了吧？” 高飞点点头，“嗯，我真的很怕。你要对我霸王硬上弓吗？动作能不能温柔一些？” 靳红梅愣了一下，脸腾就红了。伸手找高飞脑袋上身上打了几下，“你胡说什么？我来问你，你刚才在会议上宣布的这些任命，上报军委会了吗？军委会同意了吗？还没来得及上报？没来及上报你就开会宣布？万一通不过怎么办？” “肯定能通过。我不是还有你吗？”高飞深情的看着女人。 靳红梅叹了口气，“我当然会给你帮忙，可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万一……” 第三百七十五章 鬼鬼祟祟 “没什么万一的，我绝对相信靳主任你的能力。这点小事，对于你来说就是举手之劳。”见靳红梅不相信，高飞嬉皮笑脸的继续往下解释，“你一个人不行，上头不是还有戴局长的吗？” 靳红梅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吧，我就试一试吧，能不能成可不一定。戴老板也不是万能的。毕竟戴老板是军统副局长，不是参谋总长。” 高飞倒是对戴笠信心十足，“红梅你太小看戴老板的能力了。只要他愿意出手，咱们独立团这点儿人事变动，放到他那里就是小事一桩。” 于是，高飞的请示报告，和靳红梅的电报同时发出了。军委会和军统局长戴笠几乎同时收到了电报。 至于戴局长在里面怎么样出了力，用了什么样的手段，高飞并不知道。总之，一周以后，第五战区派人来了。来人是战区军务处的一名科长，拿着战区的命令来找高飞了。 高飞接过战区命令展开一看，上面是转达军委会的任命。高飞报告上写的人名和职务一字不差，全盘照准！ 高飞好好款待了战区副科长，临走的时候又给了人家一百块大洋作为谢礼。 等到高飞送副科长离开之后，回到团部，靳红梅看着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高飞，没想到你对官场上这一套如此精通，难怪你升官这么快。” 高飞哭笑不得，“红梅，我做这个团长可使用无数场胜仗换来的，绝不是行贿行出来的。”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靳红梅不冷不热回了他一句。高飞干脆也不解释了。有些事情解释的越多，越麻烦。你靳红梅是才来，在俩刚做搭档，时间长了你就是了解我是个什么人了。 又是忙了一天，高飞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团部。刚进门坐下五分钟都不到，又有人找上门了。来得是新上任的情报副科长朱小勇，原名山本勇。 “山本，你怎么来了？” “呃，团长，我叫朱小勇。”朱小勇对于团长总是叫他的日本名字，很是有些不乐意。但是高飞却根本不当一回事，“少废话！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老子还有事。不想说滚蛋！” 朱小勇无奈，只好放下名字上的纠结，说正题，“我有件事情向长官报告。”他要汇报的是辎重营长兼副团长肖刚。 高飞把嵩子冲护庄队员打散分别编入各部队以后，宋仁、马义被编进了辎重连。俩人一人混了个副排长。随着部队升级，宋仁、马义也水涨船高，当上了副连长。 事情发生在今天中午。宋仁、马义偷偷地见了过去护庄队的好朋友张梁。而这个张梁，在高飞收编护庄队的时候，可是把高团长当作敌人的。护庄队三位头领，也只有他没有加入独立团。 现在他回来了，要是心中没有鬼，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的来，偏要鬼鬼祟祟，偷偷的见宋仁、马义？朱小勇怀疑这三个人串通起来，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还有这种事？高飞把朱小勇叫到面前，小声吩咐了一番。朱小勇听着连连点头，“是，在下明白！请团长放心。” 朱小勇走了。高飞想了一想，还是让人把肖刚叫过来，把朱小勇密报的那件事情告诉了他。 肖刚听完，问高飞：“团长你打算怎么办？要抓人，现在我就把那俩抓过来。” 高飞摇摇头，“我不是要抓人。我是提醒你，对宋仁、马义要多留意。张梁如果再来，你要掌握住他们的活动轨迹。最好是知道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干什么？” 肖刚心思细腻，并且是高飞早期的战友之一。高飞对他有绝对的信任。 又过了两天，肖刚派了手下的心腹警卫来请高飞过去。俩人一见面，肖刚就说，“张梁来了！他们仨就在营房里面。你想不想听墙根？” 高飞想骂肖刚下作，但是他也对那三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什么事感兴趣。于是高飞就跟着肖刚又来到了一顶帐篷当中。站在帐篷的后墙边，隐隐约约能听见墙那边有人在说话。 肖刚拿出匕首，在作为墙的帆布上面划了个口子。那边的声音一下子清楚了。 肖刚解释说，墙那边就是宋仁、马义两个人的营房。这紧贴着营房的帐篷，是他前天才让人搭起来的。本来的作用可不是为了偷听。他也是听高飞说起宋仁、马义了，才想起了这顶帐篷的。 张梁劝宋仁、马义跟他走。他已经投靠了桐柏的日军头子中岛真武。中岛真武在治安第七旅当中给了他一个营长的职务。这可是营长呀！在高飞手下当营长的都是什么人？都是他的心腹手下，以前的好哥们儿。 “人家中岛对我真是没的说。我一去，人家就让我当了营长。我现在是大权在握，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漂亮的娘们随便挑、随便选。吃饭想下馆子，随时都能下！我问过中岛太君，你们俩要是过去了，一人一个营长！” “老宋、小马，你们俩考虑考虑。这也就是咱哥儿们以前处的不错，关系好。要是关系稍微远点儿，我都不告诉他！我的时间有限。你俩尽快考虑，晚一会儿我就走。” 高飞在墙这边听了个清清楚楚。肖刚之气的咬牙切齿！好小子，你当了汉奸还想跑？总算他还记得旁边有高飞在，他没有擅自行动。“团长，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抓人吧！” “好吧，先把人抓起来，问问详细情况。” “好嘞！呃，是！”肖刚答应一声，跑到外面招呼了战士，上去就把隔壁的帐篷们给堵住了、进去把三个人一个不漏的全给捉住了。 仨人全喊冤枉。张梁说他只是回来看望老朋友。宋仁、马义说他们啥事都没干，不应该被抓。 “你们啥事儿都没干，那意思是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请了呗？把他们仨推到那边树下头去！我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冤枉，冤枉！肖营长，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们呀！饶命，饶命呀！”宋仁大声求饶。 第三百七十六章 侦察连初战告捷 宋仁、马义、张梁，仨人都叫冤枉，都说自己是冤枉的。一直到看见了高飞，三个人这才住了口。 高飞表情严肃的看着三人，“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不光是肖营长听见了，我也听见了。我就在隔壁！张梁，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投降日本人，给日本鬼子卖命。” “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血性汉子，会在某一天突然跳出来找我单挑。没想到你却投降鬼子做了汉奸。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说说吧，是谁让你来的？你把日军的情报讲一讲，讲的好了，你能活命。讲的不好，以汉奸罪论处，杀头！” 张梁还想耍花招不说实话，肖刚叫过来几个当兵的，架着三人就走！宋仁、马义赶紧大叫冤枉。俩人说，张梁来找他们，要他们投降，但是俩人没答应。所以，他们不是汉奸。 高飞摆摆手，让把宋仁、马义俩人留下，当兵的推着张梁就走。把张梁吓得都不会走路了，当兵的连拉带拽，才把人弄到了一棵大树下头。 几个当兵的不知道从哪儿找过来几把铁锹开始挖坑。肖刚看着他一阵冷笑，“张梁，知道挖这坑是干什么的吗？这就是你的坟墓呀。等一会儿坑挖好了，你往里头一跳，这几位兄弟辛苦辛苦，再把土填里头，你这一辈子就算过完了。” “等到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记住找个不打仗的年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觉得这坑挖的不合你心意？这好办。兄弟们，都停手，把铁锹给他。让张梁给自己设计一个舒服一点儿的墓穴。他都要死了，这点儿照顾我还是应该给的。” 当兵的停工，其中一个把铁锹交给了张梁。张梁拿到手里，就像拿了根烧红的铁棍一样，赶紧扔了。 “你不挖？那么说你是想暴尸荒郊了？也好，既然你原意让狼拉狗啃，也由得你了。准备！”当兵的哗啦一下把枪举起来了，冷森森的枪口指住了张梁的胸口。张梁的脸都黄了。 “高团长，高团长！求你饶了张梁这条命吧，他只是一时糊涂。他虽然投降了日本鬼子，但是他却没有干坏事。饶了他吧！”宋仁、马义一起向高飞求情。 高飞看看俩人，也是有点儿感动。那边已经要开枪了，高飞喊了一声：“肖连长，枪下留人！先等一等！”转过脸来又对俩人说，“你们如果想救张梁的命，你们就去劝他，让他把日本人的情报交出来。用情报，换他的命。” 两个人连连答应，赶紧跑过去劝张梁。 “张梁，兄弟，哥！你赶紧把日本人的情报说出来吧，要不然真就没命了！你给日本人干活儿是为了有晚饭吃，可不是为了把命搭给他们的！说了吧，我的兄弟，哥！” 俩人一起劝，张梁叹了口气，好吧，我说！他把他所知道的桐柏日军的情报讲了一遍。高飞和肖刚在这儿听着。听完了，高飞点点头，“你说的基本可以，但是并不全面。这样吧，你回去，再多打听打听。有什么最新的情报可以回来，告诉宋仁、马义。” “你记住，你在日本人那边要是干了坏事，让我知道了，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宋仁、马义，你这两个好朋友！回去吧。” 张梁得了活命，抱头鼠窜，逃回桐柏。 张梁走了，高飞又告诫宋仁、马义，“你们俩以后要注意，时刻都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们是国军，不是墙头草。张梁下一回来找你们，如果他来送情报就算了。如果他有什么其他意图，你们俩立刻报告你们肖营长。” 高飞刚刚离开辎重营，回到团部，一进门，靳红梅正等着他。“团长，你去哪儿了？你可算回来了。我有一份可靠情报，你看又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 桐柏日军司令武藤山夫中佐的老婆和女儿从日本来到了中国，到桐柏和武藤山夫团聚。一家人吃饱喝足了，武藤的老婆带着孩子出门去游玩。东北小韩寨风景不错，武藤的太太和女儿在一群伪军的保护之下，去小韩宅搞郊游。 “武藤山夫的老婆和女儿？好哇！谢谢你红梅，这个情报太重要了！我要不让武藤哭着求我，我就不叫高飞！”高飞喜上眉梢。 靳红梅警告他，“打仗就是打仗，你可不许对那母女二人打什么坏主意。要不然，我决不答应！” “唉，我是那种人吗？红梅你放心，我一定对武藤的家眷礼貌有加，绝不越雷池半步。”高飞又像是保证，又像是开玩笑。靳红梅也只能选择相信高飞的人品了。 对付几个伪军和大小两个女人，用不着兴师动众。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目标。高飞决定带侦察连出去活动活动。他让小四儿点齐人马，又从辎重营借了一辆大车。万一那边没有交通工具，这辆大车就可以把那娘俩带走。 高飞为了锻炼侦察连，他亲自带着队伍跑步行军。战士们跑到小韩寨的时候，一个个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是真的锻炼了官兵们的意志。 到了地方之后，高飞按照侦察兵的行动方式，先派人去搞侦查。搞清楚伪军和武藤家眷的位置，人数，等等所有信息。越详细越好。详细了，才能制定更详细的行动方案。 情况很快侦查明白了。伪军有三十几个，有三个日本女人，另外还有四个日本兵。三个女人正在摘花玩儿，四个日本兵在近处保护。伪军在远处。 “好，开始行动！”高飞一声令下，侦察兵们像猛虎下山一样扑向了日伪军。枪声响了。伪军迅速被击溃，四个鬼子也很快就做了真的鬼。三个女人，一个腿上受了伤，仨人全做了俘虏。 高飞命令，把三个女人放到大车上，赶着大车迅速返回嵩子冲。防止日军来援兵。 当兵的赶着大车，一路狂奔。高飞带着队伍又是一路跑回了嵩子冲。这次战斗进行的十分顺利大获全胜。侦察连初战告捷！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三堂会审 小韩寨战斗进行得很顺利，来回的路上也没问题。返回军营之后，高飞立刻提审抓来的三个女人。靳红梅给的情报上说是母女二人，怎么变成了三个？多出来的那个是谁？ 三个女人都只会说日语，不会讲汉语。这好办，把程启叫过来。现在高飞的队伍里可不缺会讲日语的。除了肖刚，程启的日语更好，而朱小勇本来就是日本人。 程启用日语和那三个女人一番交谈，情况立刻就明白了。被打伤了腿的，是武藤山夫的老婆。小一点儿的是她女儿，另外那个则是个朝鲜女人。是日军从朝鲜劫掠过来的，被武藤山夫要过来做仆人，伺候他老婆孩子的。 武藤太太的腿摔伤了，找了个医生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高飞接茬审问，打算从她嘴里问出一些桐柏日军的情报。 哪知道一问，这三个女人是前天才从满洲过来的。对桐柏日军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他们还没有高飞知道得多。 其实高飞抓这三个女人，或者说抓这母女俩，并没有打算从她们身上得到多少情报。武藤老婆和女儿的价值也不在情报上。高飞是要利用这两个女人，从武藤手上换取更多的好处。 高飞手头没有照相机，没办法给这三个女人拍照片。他就让武藤太太给丈夫写一封信，说明她娘俩落到了高飞手里。请求丈夫武藤中佐赶紧来救人！ 高飞也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上说：我无意之中遇见了令夫人和令千金，为了避免她们被歹人所害，所以把她们娘俩接到了我的部队里。 请武藤君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们娘俩。但是，为了救你夫人、女儿、女仆，我的士兵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花了很多钱，还有人因此而负了伤。所以，我希望你武藤君能够给予一定的补偿。 你如果拒绝补偿，或者说与在此期间欲对我军不利，那我就不能继续保护你的家属了。 这叫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也算是一种官方辞令吧。高飞写完了信，把自己写的这封，和武藤太太写的放到一块儿，交给程君，让他想办法送给桐柏日军司令武藤山夫。 武藤山夫这一天干什么事都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事，却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到天快黑的时候，事情来了。保护武藤家眷出游的伪军们回来了，武藤夫人和小姐却没有随着一起回城。伪军们丢盔弃甲、狼狈而回。刚一进城就被城门口的鬼子给截住了。 伪军们不敢隐瞒，一五一十交代了一遍。城门口的日军顿时大惊，就没放这帮人离开，直接把他们全押着去找武藤司令报告。 武藤山夫得到消息，差点儿没吓昏过去。老婆女儿落到了高飞手里，能有个好吗？对照日军士兵对付中国妇女的做法，武藤山夫就知道老婆孩子这次倒了大霉了！惊怒交加之下，武藤山夫舞动日本刀，一刀，把一个伪军给当场砍死。 他还要继续杀人的时候，治安第七旅的旅长张长营找过来了。得知噩耗之后，他一刻也不敢停留，穿上军装就跑过来请罪了。 到这儿一看，地下一淌血，一名伪军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武藤山夫像恶灵附体一般，挥舞着带血的长刀正在行凶。张长营吓得腿都软了。 “报告武藤中佐！治安第七旅旅长，张长营来向您报道！” “八格牙路！”武藤山夫从嗓子眼里嘶吼了一声，挥舞战刀直扑张长营。把张长营吓得，抱着脑袋转身就跑。武藤在后头提着刀紧紧追赶。 俩人一追一跑，就在日军司令部的院子里转开了。就在这时候，中岛真武得到消息也来了，跟他一起的还有信阳特高课长西井千惠子。 俩人一进院，看见这副场景，中岛真武立刻大叫：“中佐，武藤阁下！请住手！停手！” 武藤山夫充耳不闻，只管提着刀在后头猛追。张长营听见喊声也不敢停下来。别说停了，跑慢一点儿，他的命就没了！ 西井千惠子也喊：“武藤中佐，请快停止！请停下来。”武藤也是不听。最后中岛真武急了，掏出枪对着天上“啪！啪！”就是两枪。枪声一响，武藤山夫不跑了，他瞪眼睛看着中岛真武。 中岛真武告诉他，把刀收起来，有话咱好好说。西井课长也在，你要讲一些体面！ 武藤山夫又看了看面沉似水的西井千惠子，这才不情不愿的把刀收了起来。张长营都快让吓死了，站到那儿突突突，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西井千惠子告诉在场众人，有话咱们进客厅坐下来慢慢谈！说完，她当先一步走进了会客厅。 武藤山夫、中岛真武、张长营，先后也都跟着走进会客厅，各找位置坐下。中岛真武发现，西井千惠子竟然做到了中间的位置上。那个位置，以前一直都是武藤山夫坐的。今天却被西井课长给抢占了。 今天的事情闹这么大，究其原因就是武藤夫人和孩子被劫掠一事。西井千惠子问武藤山夫，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的经过武藤山夫也不知道，他只是知道自己的老婆孩子被抢。 西井千惠子又问张长营。张长营也说不上来。再到外面带两名亲历者，过来讲述经过。众人一听，原来是这样。 西井千惠子问武藤，你太太和女儿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出去郊游的？武藤说是昨天。前天他老婆孩子来到桐柏，休息了一天，昨天就商量着要到县城附近去游玩。今天武藤有事，没陪着一起去。要不然，他一家子人就全做了高飞的俘虏了。 昨天才决定去郊游，今天高飞就带着人赶到把人劫走？这也太凑巧了吧？武藤太太、小姐出去郊游的情报肯定是泄露了。情报是怎么泄露的？是谁给泄露出去的？西井千惠子还要详查。 西井千惠子问完了。中岛真武又问，他问张长营，你派过去的护卫人员可靠不可靠？是按照什么条件挑的人选？ 其实没条件，张长营就是随手点了一个排。谁知道会出事？早知道的话，他肯定把这活儿给推了。让武藤山夫派日本兵去随行保护，也没他的事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倒霉的伪旅长 张长营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中岛真武急了，“张桑，你选人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我没定条件。”见糊弄不过去，张长营干脆实话实说。“武藤司令只说让我派人，当时他也没说派的人要什么条件。” “八嘎！”武藤山夫见张长营竟然怪到他的头上，顿时又火了，骂了一句，还想站起来动手，被西井千惠子给拦阻止了，“武藤中佐，请冷静！张旅长说的没错。你没有要求条件，他随便派人，你夫人和女儿出事的责任不在他。” “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现在请二位想一想，高飞劫走武藤夫人和小姐的目的是什么？他想从那两人身上得到什么？”西井千惠子不愧是特高课长，一句话直指问题的核心。 武藤山夫没出声，中岛真武为了在西井千惠子面前显示他的能力，就自作聪明的分析：“高飞没有绑架武藤中佐，反而去绑架中佐的夫人和女儿，他想从这两个女人身上得到什么呢？” “我认为高飞这么做的理由有两点，第一，高飞的部队缺少女人，他的士兵需要几个女人做慰安。” “八格牙路！”武藤山夫跳起来大骂。这才叫哪壶不开提哪壶，中岛真武轻飘飘一句话，正戳中武藤中佐的心窝，他能不蹦起来吗？ “武藤中佐，请冷静！”西井千惠子不得不再一次提醒武藤冷静。转过脸怒斥中岛真武，“中岛君，请不要胡说八道！第一条不算，讲第二条。” “呃，好吧。”中岛真武狠狠地瞪了武藤山夫一眼，这才接着往下说，“第二，高飞想要用妻女胁迫武藤中佐答应一些事情。比如说，换些情报、或者武器弹药、钱财粮草。” “嗯，这倒是很有可能。”西井千惠子肯定了这个设想。中岛真武立刻喜笑颜开。 “武藤中佐，如果高飞开出这样的条件，你会答应吗？”西井千惠子看向了武藤山夫。 “我绝对不会答应的！”武藤中佐回答得斩钉截铁，态度十分坚决。 “那么，怎么样才能救出武藤中佐的妻子和女儿呢？两位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武藤山夫是没办法。要是有办法，他也不至于这么生气了。中岛真武倒是提了个和高明一点儿不沾边的主意。 “武藤夫人和小姐去郊游，是治安第七旅派人保护的。他母女被劫，也是因为治安旅保护不力！张桑，就由你的治安第七旅负责营救武藤夫人母女，你能答应吗？” 中岛说完，唰，在场三个日本人的目光全落到了治安第七旅旅长张长营的身上。张长营噌就跳起来了。“中岛少佐！这件事……” 他想不答应的，但是武藤山夫已经恶狠狠地把他下面的话给截断了，“张桑，我给你三天的期限，美智子和信子必须救回来！要不然，我就把你的头割下来当球踢！” 这话听着像是开玩笑。中岛真武和西井千惠子也在一起笑，但是张长营却知道，这真不是玩笑。武藤山夫一向脾气暴躁。再加上妻子和女儿被绑架了，这家伙混蛋劲儿头上来，说不定真会把他的头割下来踢一脚的。 “嗨！卑职一定完成任务！三天之内，救出夫人小姐！”张长营答应了之后，今天的讨论就算就算结束了。三个日本人似乎都在等着三天以后，张长营带着那母女二人来交令。只有张长营自己知道，他活在世上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了。 这天晚上，张旅长找了两个关系好的手下一起喝小酒。 以前大家聚在一起都是边喝酒边聊天，天南海北的胡侃。谈谈皇军、说说国军，仿佛天下大事尽在掌握之中。但是今天，张长营却情绪不高。话也不多，只是大口大口的灌酒。几杯酒下肚，舌头也大了，眼睛也直了。 两个手下就问，“旅长，你有心事？说说看，就算我们帮不上忙，你说出来心里也痛快。” 张长营断断续续把今天在日军司令部发生的事情讲说了一遍。他那俩手下一听，顿时大惊，“哎呀，旅长，这你怎么能答应呢？咱们打不过高飞呀！三天之后，人救不回来怎么办？” 人救不出来怎么办？张长营脑袋嗡嗡直响。原想喝杯酒冷静一下，结果这杯酒喝下去，趴桌子上就不省人事了。 手下们把他抬回宿舍，在床榻上安置好就离开了。这一晚上，张长营一个噩梦连着一个噩梦。不是梦见中岛要砍他的头，就是梦见高飞要枪毙他。总之是没个好。早晨起来，无精打采，眼圈都黑了。 怎么样才能把武藤夫人娘俩救回来呢？一共三天时间，每一天都极为宝贵，他一天都不敢浪费。带兵去打，那是找死。不去救，也是个死。张长营一琢磨，既然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直接去找高飞。 高飞愿意放人最好，提什么条件的话，能答应我都答应了。高飞不放人，我也不活了！高飞好歹是个中国人，死到他的枪下，总好过被武藤用刀砍死！张长营决定去找高飞谈判。 “报告团长，营门外来了两个人要求见您。其中一个自称是治安第七旅的旅长张长营。” “把他带过来！”绑架武藤母女，为的就是找日本人谈判，要好处。张长营亲自过来，最好不过！高飞穿好了军装，坐在办公室，等着伪军旅长。 张长营一见高飞先拱手作揖，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高团长，一向可好。张长营有礼了。” 高飞回礼，双方互相行礼寒暄之后，张长营说明来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救回武藤夫人母女。请高团长高抬贵手，把那两个女人放了吧。您是大英雄，何必为难女人呢？” “我是大英雄？张旅长你既然这样说，我倒是不反对。不过张旅长，你救人这件事恐怕是有点儿麻烦呀。武藤夫人她，已经有了新的爱人了。她已经又结婚了，重新嫁人了。她不愿意再回去，和武藤山夫那个侵略者、杀人犯、流氓犯一起生活了。” 啊？怎么会这样？张长营眼前一阵发黑，有点儿晕倒。 第三百七十九章 武藤夫人改嫁 “那，我能不能见见武藤夫人母女？”张长营不甘心，又提出想见一见人。 高飞脸一沉，“张长营！我都已经告诉你了，美智子改嫁了，她已经不是什么武藤夫人了。她不愿意再和武藤一起生活，你还见什么见？有什么好见的？” “高团长，那就请你告诉我，美智子改嫁给谁了？”张长营也豁出去了，“是不是嫁给你了？你告诉我个确切的人名，我回去也好向武藤太君交代！” “啪！”高飞用力一拍桌子，“张长营，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张长营梗着个脖子，俩人像斗鸡一样怒视着对方。赵庆、王斌提着枪进来，往门口一站，房间中的气氛空前紧张。僵持的场面维持了有两三分钟，高飞收回目光，又坐了回去。 “见面这个事情，我要下去问问当事人，看她愿不愿意见你。张长营，你要理解，一个女人既然下决心改嫁，肯定是不愿意再和前夫有任何瓜葛。和你见不见面，我也不能勉强人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美智子改嫁的不是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高飞心里这跟别扭劲儿就别提了。本来他是想刺激刺激这个伪旅长，结果倒是搞得自己挺尴尬。得不偿失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要是她愿意见面，我就把人带过来，要是不愿意见面，回来再说！”高飞怒冲冲走了。把张长营一个人晾到会客厅了。 离开会客厅，直奔后面的某一间营房。到跟前推门进去，把房间里面的人给吓了一跳。 “飞哥！”“团长！”房间中一共有三个人，二男一女，是程家兄妹，程君、程启、程菁。 “程启，你做的好事！”高飞恶狠狠地瞪着程启。 程启尴尬的陪着笑，“团长，我又没有强迫她，是她自己愿意的。再说，我也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个屁！一个日本婆娘，还是结过婚的，还带了个孩子。你不瞎不瘸，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好，怎么就偏偏喜欢上她？”高飞恨不得抽程启个嘴巴。要不是程君和程菁在场，他一见面就动手了。刚才在张长营面前的尴尬，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儿。 这也怨他。本来审问那娘俩，需要用到会日语的人。肖刚和朱小勇都可以胜任，他却偏偏选了程启。 在这件事上高飞其实是有一点儿私心。他想通过这件事，让程启立一点儿功劳，在独立团里闯出一些名头。那样的话，他将来提拔这位二舅子的时候，就有理由了。 谁知道程启这小子见色起意，看见人家武藤夫人长得漂亮，就百般勾搭、威逼利诱。高飞一个没注意，这家伙竟然把人家给那个啥了。 高飞知道以后，当时就要枪毙了程启！是程君和程菁为其求情。尤其是程菁，哭着求高飞饶他二哥一命。高飞没办法了，这才答应饶了程启。 但是，这件事毕竟是个丑闻，传出去对独立团的名声极其不利！老大程君给出了个主意，让老二程启和美智子结婚。美智子改嫁给程启。俩人一结婚，丑闻自然就不存在了。人家是两口子了，就算传出去，丑闻顶多会变成趣闻。 为了这件事，高飞也专门问过美智子。美智子一个女人，又身处在中国军营当中，她能有什么选择？再加上已经发生了这种事，她又怎么敢说不？美智子只提了一个要求，要善待她的女儿。 “程启，我告诉你，既然你做了没脸的事，就要为此承担责任！今后美智子就是你的老婆，是你一辈子的妻子！信子，是你的女儿。你要善待她母女。” “如果让我知道你对不起人家，你可给我小心了。真要是发生了那种事，程君、程菁，你们谁也不许给他求情，我就让他做中国最后一个太监！” 程启尴尬的笑着，嘴里说着不会不会，但是脸已经黄了。程君没说话。程菁说：“飞哥你放心，我二哥不是那种人。他要是真敢喜新厌旧，对人家娘俩不好。你不动手，我先饶不了他！” 事已至此，已经没办法挽回了。高飞返回会客厅。张长营一见高飞进来，赶紧站起身，眼巴巴的看着他，希望能听到一个自己爱听的结果。 “张长营，我已经问过了，美智子不愿意见你，也不愿意见日方的任何人。” 虽然已经想过会是这种结果了，张长营还是一瞬间面如土色。高飞察言观色，对着他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回去没办法向武藤山夫交代？害怕武藤饶不了你？” “唉，遇上这种事，你也真够倒霉的。我帮你分析分析吧。你呢，目前为止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回去，把在我这里听到的、见到的一五一十报告给武藤山夫。把你下半辈子的命运交给武藤。” “武藤要是能够理解你，他也能够从失去妻女的痛苦当中迅速振作起来，你也许会没事。武藤如果很生气，并且把怒气撒到你的身上，你恐怕就凶多吉少了。根据我对日本人的了解，这种可能性是比较大的。也就是说，你活下去的希望并不大。” “我再给你说第二条路。你回去之后不要去见武藤，或者任何一个日本人。你偷偷的回去，带上治安第七旅，拿上所有的武器装备、带上所有能带上的粮草辎重，起义！来投靠我独立团。” “治安第七旅加入我独立团，咱们兵合一处，兵强马壮，战斗力大幅度提升。武藤山夫就算是想报仇，他也没那个能力。” “这样，你不仅能好好的活下去，并且还从此走向了光明大道。上对得起你的祖宗，下对得起治安第七旅的全体官兵。你们所有的亲戚朋友，也能因为你们的正义之举能够抬头做人。” 张长营陷入了沉思。高飞也不逼他，坐下来喝着茶，慢慢地等他自己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张长营好像是想通了。 “高团长，如果我起义的话，国家能给我个什么职务？我现在是旅长，要是起义之后加入独立团，那我是不是最多只能当一个营长？” 第三百八十章 独立团戒备 这家伙，还没有起义就先想到官帽子。高飞上下打量打量眼前的伪旅长，冷笑了一声，“张长营，到独立团做营长，你是不是觉得委屈了？屈才了？那好，你现在回去，找武藤山夫继续当你的伪军旅长。我看你能活几天？送客！” “唉，高团长，高团长！”张长营让吓一跳。明知道回去就是个死，他哪儿敢回去？日本人可是不讲理的，杀人就像踩死个蚂蚁一样。 “我也没说不起义呀。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嘛。您看，我手下的人虽然不多，也有上千号弟兄，名义上是一个旅。我要是起义之后率部加入你的团，传出去名声大概不那么好听，旅里面的弟兄恐怕也会有想法。” “我是这么一说，您先别急，咱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比如说，您上报第五战区，看能不能把您的独立团升两级，做一个独立师。我的治安第七旅要是起义加入独立师，听上去也合情合理。您说是不是？” 独立师？高飞听了哭笑不得。就这一个独立团，我想方设法招人，到现在人还差得远。还独立师？军委会又不是我们家开的，说升级就升级？我也想这么升级，部队要是成了独立师，我就是师长，成将军了！但是哪有那么容易？ “这一条你不用讲了，不可能！军队有军队的规矩，部队升级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你不是委员长，你说的话不算！要不这样吧，”高飞也想了个主意，“我把你报上去，军委会也许会委任你一个少将参议官什么的。” “到时候你去重庆找个清闲衙门往里头一坐，整天只拿钱不干活儿。喝喝小酒、看看美人，你也过过神仙一样的日子，这样好不好？” 高飞是想把治安第七旅的人留下来，让张长营一个人离开部队。高飞说的这种情况倒是极有可能会实现。军委会发一张委任状又不费事，养一个大活人更是小事一桩。 为了宣传团结一切力量抗日的精神，也为了给更多的伪军做榜样，老蒋肯定会乐于促成此事。也就是说，只要高飞报上去，张长营的后半辈子八成会按照他说的那样去活。 但是张长营却不愿意。他当这个伪旅长，竟管在日本人面前像个孙子，背后也没少挨老百姓的骂。但是在旅里面，他却是一呼百应，谁都得看他的脸色办事。让他放弃手里的权利，他怎么能舍得呢？ 张长营转着眼珠考虑片刻，好像是下定了决心，“好吧，我同意起义，愿意率部参加独立团。只求高团长到时候能给我一个副团长。我也好给弟兄们有个交代。” 高飞一听张长营改了主意，心头不由大喜。“哈哈，我就知道长营老哥你识时务，知道轻重。欢迎你加入抗日的队伍！今后你我兄弟齐心协力，共抗日寇。用我们的全部身家，为国家为民族而战！” 张长营似乎也感动了，他和高飞两个人紧紧握手，“多谢高飞兄弟你给我这个机会！你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咱们共同开创一个新局面！” 起义的事情谈拢了之后，张长营就急着想要回去。起义了嘛，他要回去按照高飞说的，整理武器装备、粮草辎重，再率领部队赶过来。武藤山夫和中岛真武都在等着他救人回去呢，他要是长时间没消息，恐怕会引起日本人的警觉。 “好，长营老哥早去早归。明天这个时候，我等你的好消息！到时候我会率领独立团全体官兵，欢迎长营兄的起义队伍！咱们明天见！” “明天见！”二人握手，敬礼告别。 张长营走了，高飞亲自送到营门口。眼看着张长营带着手下走的没影了，高飞觉得身边好像多了个人，一回头，是靳红梅！ “红梅，你怎么不声不响就站在我旁边？吓了我一跳！” “恭喜团长，不用一枪一炮，就收编了一个旅的伪军。”靳红梅笑得像朵花儿一样。 “唉，情况到底怎么样还不好讲呢。回去我再详细给你说。”俩人一进军营，高飞就吩咐身边的警卫，叫侦查连长陈长胜到团部报道。 靳红梅惊讶地看了高飞一眼，但是也没有问为什么。俩人进了团长办公室，关上门坐下，高飞就把他之前和张长营谈判的过程讲了一遍。靳红梅仔细的听着，听完了，她看着高飞，“这不是挺好嘛？团长你做的好极了呀。” “好什么好呀。”高飞苦笑着揉揉太阳穴，“咱们是一个团，想要收编伪军一个旅，在张长营的眼里，那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他肯定不会服气。但是现在的形势，又逼着他必须和日本人决裂。” “我总觉得，这小子肯定会搞出什么幺蛾子。这一次的治安第七旅起义，不会那么容易！” 俩人正说话的功夫，侦查连长陈长胜来了。 “团长，您找我有事？靳主任也在？”小四儿和高飞打了招呼，又和靳主任打招呼。靳红梅笑着点点头。高飞告诉小四儿，派出侦查员，盯住了伪治安第七旅，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随时报告！ “是！”小四儿答应一声，见高飞没什么别的吩咐，转身去执行任务了。高飞又告诉靳红梅，“红梅，你也得让军统的人多盯着点儿。小四儿派的侦查员我怕会有监视不到的地方。” 这是大事，靳红梅不敢推脱，点头答应。事情暂时就只能这样了。靳红梅离开之后，高飞想想还是不放心，他又派人把刘俊、史天明、楚华、肖刚、尹志等手下战将们全都叫过来，大家伙儿关起门开会，专门研究这件事。 众将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独立团要做好战斗准备！不管治安第七旅会不会起义，起义了之后会不会来投，独立团都要进入戒备状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状况。 为此，高飞把各部队的位置进行了调整。一营放到哪儿、二营放到哪儿，独立团各营各连摆出了一副防御的阵型。战士们枪不离手、军装不离身，全神戒备，以迎接治安第七旅明天的起义。 第三百八十一章 前后夹击 第二天早晨，高飞正在吃早饭的时候，靳红梅来了。高飞一看赶紧招呼：“靳主任来了？快快，快给靳主任盛碗粥，拿双筷子，再拿个调羹。” 唐娟和程菁同时起身。程菁快了半步，过去盛了一碗粥，拿了筷子调羹过来。靳红梅也不退让，坐下来在程菁盛粥的功夫，告诉高飞，张长营的治安第七旅出事了！ 事情果然被高飞预料中了。张长营认为他是旅长，起义投靠独立团嫌掉价、跌份。回去之后他就派人去和五十九军联系。五十九军也给他写了回信。哪知道就是他派去联络的那个人，拿着五十九军的回信在返回的半路上，被日军给截获了！ 五十九军的回信落到了日本人手里！张长营一点儿不知道，还在军营里面等消息。等他知道的时候，日军已经把营门都给堵了！ 到这时候张长营慌了，他急忙指挥部队反抗，往外冲！但是伪军们的战斗力太差了，冲营门几次都没有成功，日本人把前后营门全给堵死了！张长营率领残部死守军营，日本人隔着墙往里面开炮。也不知道里面的伤亡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高飞呼的站起来，差点儿把椅子都带翻了。留下一句话：“你们慢慢吃，我带人看看去！”说完，急匆匆就走了。 唐娟和程菁相互看了看，唐娟说：“靳主任，团长这么着急走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急？” “我急什么？打仗是男人的事。我只负责传话、吃饭。嘻嘻，这粥熬的真好喝。” “是呀，打仗有飞哥，我们女人只要做好后勤工作，让他安心就行。飞哥在前方和日本人浴血奋战，我们作为女人就要和睦相处，亲如姐妹。不能使性子闹矛盾，让飞哥在前面打着仗，还得操咱们的心。红梅姐你说是吧？” “咳咳。”靳红梅尴尬的咳嗽两声，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程菁，“程三小姐，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高飞娶的女人好像叫梅香吧？唐娟是他纳的妾，你又是他什么？也是妾吗？” “你！”程菁气得瞪圆了眼睛，靳红梅毫不示弱的回瞪着她。 唐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靳红梅说的话，她也生气。但是她和这两个都不一样。程菁后面有俩哥哥，靳红梅不仅身居高位，人家后面还有戴局长撑腰。只有她是逃婚出来的。 从决定逃婚来投靠高飞的那一天起，她的所有依靠就只有高飞一个人了。高飞如果倒霉，所有人都有退路，只有她没有。高飞就是她的一切，她决不允许任何对高飞不利的情况出现。如果她能出力，她会倾尽全力！ “菁菁！靳主任说的没有错，飞哥的原配夫人确实是梅香。我是飞哥纳的妾。你现在还没有名分，如果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要是留下来，就按你刚才自己讲的去做。至于靳主任，您是飞哥在军队中的搭档，我保证尊重您。” 唐娟一番话说得条理分明、大大方方。程菁先表态，“我不走。娟姐，我以后一定注意。靳主任，对不起啊。” 靳红梅笑嘻嘻拉住了她的手，“菁菁用不着对我这么外气，你们也别叫我靳主任了。靳主任这官称是外面那帮男人叫的，咱们都是女人，还是按照原来的姐妹相称吧。菁菁叫我红梅姐，我听着最顺耳。我比你们岁数都大，小娟也叫我红梅姐吧。” 唐娟尝试着也叫了一声红梅姐，靳红梅清脆的答应一声，三个女人手拉着手笑成了一团。靳红梅愿意和两女姐妹相称，其实已经暴露了她的心意。 “哎呀，我得去看看飞哥，他走这么急，粥还没喝完。”笑过之后，程菁忽然惊叫一声，站起来就要走。被靳红梅一把拦住了，“菁菁，你别去！治安第七旅的事情对独立团十分重要。飞哥正忙，你别去打扰他。你看，我这个政治部主任都不去掺和呢。” 高飞离开团部，到了外面。幸亏他提前把各部队都给调动开了，现在不管拉上哪支队伍，随时都能走！ 高飞带上了一营、三营、特务营、炮兵营一个连，侦察连、军士连，急匆匆赶奔治安第七旅的驻地！两边离得并不算太远，走了俩小时不到，就听见前方传来的枪声了。 昨天高飞已经就让小四儿派人去监视治安第七旅了。现在他带着部队一出动，立刻就有侦察兵把前方的敌情源源不断的报告过来。 高飞兵分三路。一营和特务营一路，三营和军士连一路，他自己带着侦察连和炮兵连作为第三路拖在后面。前面两路人马就像剪刀的两把刀刃一样，狠狠地刺向了敌人！ 日军的兵力并不多，桐柏的所有日军加起来只有两个小队，高飞早就领教过。要不是有张长营的治安第七旅在这里为虎作伥，他早就找机会把这两个小队的日军给收拾了。今天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炮兵连，瞄准了给我打！轰隆隆炮响连天，火光映红了云彩。高飞带着侦察连、炮兵连，跟着前线部队缓慢地向前推进。侦查员们像走马灯一样，不断地把前线最新战况报过来。 一营遭到日寇的猛烈反击，特务营突破敌人的防线，三营正在和敌人激战，军士连已经撕破了敌人的战线。 独立团来势汹汹，日军被前后夹击，形势越来越被动。武藤山夫眼看不好，再打下去他就要被四面包围了。武藤中佐指挥着日军，在包围圈合拢之前拼命杀了出去。仓皇逃回桐柏，关上城门，再也不敢露头了。 高飞本欲率部追击，一举光复了桐柏。但是眼前这个治安第七旅也是个大难题，这个烂摊子要是不处理好了，他就算率部去进攻桐柏，身后也是隐患无穷。所以，要打敌人，得先把自己身后的事情给料理干净了。 治安第七旅虽然有一千多人，但是现在却已经让鬼子给吓破胆了。一千多人缩在营里，鬼子都跑了，他们还是不敢露头。 高飞带着部队，堵住了伪军的前后两个营门。他站在正门处，派人向里面喊话：“治安第七旅的弟兄们，快打开营门！” 第三百八十二章 坐下的伪军 连喊了几遍，营门也没打开。高飞一挥手，十几个战士跑过去，用力推着营门，后面的部队严阵以待。十几名战士都推不动锁死的大门！当然，军营里面也没人打枪。人都死绝了？不能啊。高飞派人，爬墙头上去。 赵庆、刘斌都是身上有功夫的人，爬这种三米来高的墙头对他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俩人三下两下爬上墙头，骑在墙上告诉外面的人，里面不是不开大门，而是打不开。营门已经让无数的沙包给封死了。他俩要下去搬得话，也得老半天。 高飞那舍得让他们俩去搬什么沙包？招招手让赵庆、刘斌下来。不就是沙包封死了大门嘛，简单，炸开不就完了嘛？上炸弹！ 六个一捆的手榴弹放到了营门下面。这边一拉线，大家伙儿赶紧躲得远远的。耳朵里就听见“咚”的一声巨响，地面也抖了三抖。 再看曾经紧闭不开的营门处，黄沙弥漫，什么也看不清。过了足有五六分钟，黄沙落尽、尘土散去，露出了营门。大门已经完全破开了。左边的门板整个没有了，右边的只剩下了不规则的上面半边。 现场是死一般的沉寂。片刻之后高飞把手一挥，“进营！”官兵们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走进了治安第七旅的大营。 答应的前半截一个人没有，只有几具死尸随意的扔在地下，看着真像是一个被遗弃多年的破旧空厂房。 往后走到营房区，终于看见人了。有当兵的看见来了军队，惊叫着转身跑进了营房。一会儿，营房就像炸了窝的马蜂一样，轰的一声响，跑出来无数的伪军。这帮人吵闹着、鼓噪着，各拿枪械武器，好像要找人拼命。 但是一看严阵以待的独立团战士，伪军们立刻就安静了。好几百人挤到一起，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军队，他们就好像一群无助的小鸡仔一样。 这就是打算起义的伪军旅？高飞对眼前这帮人实在是有些失望，但是既然已经来了，该进行的程序还带往下走。 “你们张旅长呢？张长营呢？让他出来！把张长营给我叫出来！”高飞大吼着。现场上千人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着。 高飞喊完了，伪军方面终于有人说话了，“请问，你是哪位？你们是哪部分的？” “我们是国民革命军第五十九军独立团。这位是我们高团长！你们旅长张长营呢？让他出来拜见高团长！”赵庆中气十足的提高团长向对方喊话。 伪军们又沉默了片刻。刚才那个声音说，他们旅长张长营，在之前和日本人的战斗当中受了伤，没办法出来见面。 张长营受伤了？难怪我在外面怎么叫门都没人答应。高飞这才恍然大悟。正常情况下，就算是营门让封死了，他在外面喊话，里面也应该有人答应的。再说战斗已经结束了，沙包封死了营门，也该搬开了。因为张长营受伤，所以这些事情也都没人管了。 张长营受伤，那就更好办了。群龙无首，我就坐你们的首领吧！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治安第七旅解散！你们这些人全部加入独立团，成为一名光荣的国民革命军士兵！我命令，原治安第七旅的所有人，立正，向左转，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高飞给他们喊着口号，这些原治安第七旅的官兵们不由自主的根据口令行动，在空旷的场地上站好了队形。 “原地坐下！”一声口令，官兵们全坐到了地下。高飞带过来的部队保持着戒备的姿态。解除了武装的原伪军们坐在地下，被几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居高临下的监视着，他们基本上就失去了反抗的可能。 高飞叫人带着路，进营房去看张长营。 张长营真的受伤了，肚子上挨了一块弹片。弹片让取出来了，伤口也包扎上了。但是因为伤势过重，躺在病榻上动不了地方。 高飞过来的时候，张长营还在躺着呢。房间里一股药味儿，加上血腥味、尿臭味，相当难闻。 看见高飞来了，张长营身子一动，想坐起来，却根本就起不来。 高飞过去摁住他的肩膀，“别动！长营兄，你受了重伤，用不着起来。唉，都怪我，来晚了！我要是早点儿来，长营兄也不至于受这个罪！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了。” “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养身体，尽快好起来。咱们的队伍抗日，少不了你呀。”安慰了他几句，转身嘱咐在场的医护人员，要尽心尽责，认真地给张长营治疗。缺什么少什么，竟管找他要。 “高团长，我们没有消炎药。您能不能帮助找一些盘尼西林？” “消炎药是吧？可以，没问题！”对这种事，高飞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一瓶消炎药而已，就算再难搞、再珍贵，又算得了什么呢？ “多谢高团长。”张长营躺在病榻上，带着哭腔说了声多谢。他知道自己办错了事，最后是高飞救了他手下官兵的性命不说，现在还不计前嫌答应给他消炎药，他也是人，怎么能不感动呢？ 高飞摆摆手，转身离开病房。到了外面告诉跟他一起过来的周三祥，派人严密监视这间病房。没有他的允许，禁止任何人接近！ 这时候，独立团的战士们已经把治安第七旅这座军营给翻了个底朝天了。各种武器、辎重、粮草物资，源源不断的被搬到操场上。高飞派人骑快马去调辎重营的大车队过来。这么多东西，没有大车根本运不走。 楚华负责给在地下坐着那些人做政治思想工作，告诉他们做汉奸可耻，参军抗日光荣。一人光荣，一家、一族都光荣！一人耻辱，全家跟着抬不起头。现在，就是你们改邪归正、弃暗投明 、重新做人的新开始。 高飞见楚华讲的慷慨激昂，本不想去打扰他，但是该做的事情却不能停下来。 他把一营长尹志、三营长史天明、楚华、小四儿、周三祥，包括赵庆都叫到一起，告诉这几位手下的战将：坐地下那帮人，我是要分散编进各部队的。你们可以优先挑选。 第三百八十三章 肖营长到 几个人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一听见高飞说可以让他们先挑选，把几个人乐的一个个眉开眼笑、喜不自禁。 高飞又告诫几人，挑人可以，但不是挑走就完事儿了。你们把人带回去，得负责他们的教育改造。这帮人以前可都是干伪军的，身上的坏毛病肯定少不了。你们把人带走，就得负责把他们教育好，改造好。 众将连连点头。别人还好说，最起码人家都有部队。赵庆可是个光杆司令。高飞只是给了他个警卫连长的职务，全连只有他和刘斌两个人。现在终于能有兵了，他能不激动吗？ 这边高飞一宣布解散，赵庆跑步过去，拉着刘斌就要去挑人，高飞把俩人叫住了。“站住！你们俩慌慌张张干什么去？” “去挑人呐。团长，你刚才不是说那些伪军我们可以先挑吗？警卫连缺人，我和刘斌也要去挑一些。” “你们。我说的可以优先挑选，说的是他们。你们俩跟着凑什么热闹？” “啊？”赵庆、刘斌俩人当时就傻眼了，“可是，团长，警卫连只有我们俩一个连长一个副连长。人家别的连就算没有一百多人的，最少也有几十人，警卫连却只有我们两个人。团长，警卫连也是一个连呀。” “我没说警卫连不是一个连。”高飞看着二人，又是好笑又有点儿心疼。“好吧，不逗你们了。警卫连是一个连的编制。但是，警卫连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加入的。换句话说，警卫连的一个二等兵，都要比其他部队的上士班长更靠得住！”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权利。凡是独立团下属单位，你们都可以去挑人。记住，挑人的条件德行是第一条。不能有任何的不良记录，德行要端正。第二是文化，尽量挑有点儿文化能识字的。第三条才是军事素养、个人能力。” “三条，缺一不可。具体的度，你们俩自己掌握。我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你们把警卫连的人手挑够。” “半个月的时间有点儿短吧？”惊喜过后，赵庆开始提要求，“延长到一个月吧。警卫连可是重要部队，我们俩挑人得慎重呀。再宽限半个月吧？” “好吧，那就一个月。你们要抓紧时间，一个月可是并不长。”高飞看着面前的二人，是越看越喜爱。从小练过武的人就是不一样，动作干净利落，什么时候都是精力充沛，让人看着就舒服。 警卫连的事情解决了，那边的挑人工作也进入到火热状态了。就见尹志、史天明、楚华、小四儿、周三祥几个人在人群当中，像是穿花的蝴蝶一样，来回走动。一会儿拉起来一个、一会儿拉起一个。凡是被他们拉起来的人，都会被带到旁边指定的地点，那里有他们的人在等着。 眼看人数越来越少了，高飞赶紧喊了停。 “停！好了，别挑了！人家刘俊和肖刚都没来，你们就一个也不给他们留了？都不许挑了，剩下都给他们留下！你们剩下的，全体都有，起立！向右看齐！立正！” “现在我宣布，你们这些人，从中间这个位置分开。左边的，全部加入独立团第二营。你们的营长今天没有来，他叫刘俊，是二营长，兼副团长。右边的，全部加入辎重营。营长叫肖刚，也是兼任副团长。” 这些人一听，哦，我们是二营、我们是辎重营的。我们营长还兼着副团长？了不起呀。当兵的议论纷纷，高飞也不理他们。东西还在源源不断的往操场上运，不过能看出来，运过来的东西已经明显减少了。 肖刚终于带着三十辆大车赶到了。和高飞，和众将紧紧握手，“辛苦了，各位弟兄辛苦了。团长辛苦了。” “就你会说话！”高飞亲热的拍拍肖刚的肩膀，“来，肖刚，我带你认识几个人。”高飞拉着肖刚来到新兵队列前，“辎重营的，向前两步走！”“夸，夸！”有六七十名战士同时向前迈了一步。 肖刚先是吃了一惊，紧跟着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太好了！谢谢团长照顾。弟兄们，我就是你们的营长，我叫肖刚！”肖刚高兴地走过去，拍拍这个，看看那个，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那边已经开始装车了，肖刚带着新加入的战士们一起去装车。 东西再多，也有装完的时候。最后张长营也被抬上了一辆大车。当然，大车上并不是只有他自己，这辆大车一共载了六名伤员。只有张长营的伤势最重，别人都是坐着，他得躺着。 张长营虽有意见，但是他也不能提，提了也没人听。他也看出来了，除了高飞可能会碍于某些面子原因，答应他一些小事。其他人谁会搭理他？他干脆闭上嘴，老老实实躺下来，随着车身晃晃悠悠，慢慢睡着了。 一下子多了七八百新兵，独立团立刻热闹了起来。各营各连都在抓紧时间操练新兵、磨合部队。独立团总算是像一个团级部队了。 在训练部队之余，有一件事高飞一直想不明白。日军既然把治安第七旅的前后大门都给围住了，也开了几炮，为什么没有继续打下去？只打几炮，就把张长营给炸成了重伤，要是再打下去，治安第七旅不得全死绝？他又哪有机会收编这么多人？ 鬼子绝不是因为人道主义，或者恻隐之心什么的，那些情绪在日本人身上是不会出现的。为什么鬼子没有继续开炮？这是高飞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花立去了几回，用了药、扎了针。张长营的伤势每天好一点儿，伤口已经结了痂，正在持续康复当中。 这一天，张长营感觉精神又好了一些，就尝试着多走了几步。三天前他就已经能穿鞋下地了。但是还走不成，只能扶着床边慢慢挪几步。今天挪到床头的时候，试着松开手，走了两步没摔倒，他心里挺高兴。 门口人影一闪，张长营慢慢挪回去，坐在床边一抬头，看见来人的模样他大吃一惊！怎么是他？心里想着，嘴里就问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奸细 “嘘！小声一点儿。”这人扭头往身后看了看，一步迈进病房，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张长营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呵斥：“桑定，你来干什么？你从哪里过来的？” 桑定敏捷的跳到窗户旁边，悄悄往外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转回身，嬉皮笑脸的看着张长营，“张旅长，中岛少佐让我给你带好。看起来你恢复得挺快嘛。” “你！桑定，你胆子不小。”张长营吃了一惊，迅速回过了神。他打量打量桑定，冷笑了一声，“高飞要是知道你来了，你猜他会不会摆桌酒席招待你这个老部下？说不定他心情不好，就把你拉出去当人肉靶子，教给新兵练射击？” “张长营！你少幸灾乐祸。我告诉你，我运气再不好，也比你强！最起码，我是自由身，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像你，只能待在这个房子里，跟坐牢一样，哪儿走不了。” “你是自由身？你信不信我大喊一声，你立马被拉出去打靶？你自由身？我呸！” “张长营，你别太过分！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我好不了，你也别想活命！”桑定有些色厉内荏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桑定，你刚才说什么？同归于尽？就凭你？好吧，我相信你。来吧，咱俩就同归于尽试一试。”张长营一把推开窗户，“咳咳。”他对着窗户外面咳嗽了两声。桑定吓得哧溜一下钻床底下了。 “咦？刚才还在这儿的，人呢？去哪儿了？桑定。”张长营叫桑定，声音并不大。 “哎哎，张旅长，张爷。求您别再叫了！您是我祖宗！”桑定又鞠躬又作揖，就差没趴到地下给张长营磕头了。 张长营面带讥笑看着从床下爬出来的桑定，“怎么，你不跟我同归于尽了？” “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嘿嘿。”桑定站了起来，满脸陪笑，“我奉中岛少佐的命令，来探望你。张旅长，高飞就是一条狼！你落到他手下能有个好吗？中岛少佐让我给你捎个信，你要是有心，就率领人马反出高飞独立团，日本人可以既往不咎。” 张长营愣了一下，然后面露冷笑，“你说高飞是一条狼，日本人可比狼还要凶狠。我从那个火坑跳到这个火坑，还能再跳回去？中岛说既往不咎，我凭什么相信？” “嘿，中岛少佐就知道你不能轻易相信，他给你写了一封亲笔信，你看看。”桑定脱了鞋，从鞋垫底下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张长营。 张长营接过来就是一皱眉，“什么味儿？你怎么把信放到鞋里？你有脚气吗？”说着话，他把信皮撕开，从里面取出信瓤展开看。 “中岛少佐说，你要是能带着队伍反回去，皇军答应不追究你以前的过错，还给你加官进爵，让你当中将师长。给你的部队配齐人员枪炮，发五万块金票作为给你个人的奖金！” “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张旅长，不，张师长，这事儿能干呀！可惜，我是没有你的本事，要不然，我就向中岛把这个师长要过来了。手下要兵有兵要钱有钱，想干啥就干啥。人活一世，图个啥？张旅长，大好的前程摆在你面前，你可不要错过呀。” 张长营看着信，桑定在旁边不住口的劝说着。张长营有些心动了。但是想想自己眼下的情况，他又有些沮丧。 “你说的倒好，可是你看我现在，身负重伤，连走路都困难。我哪有力气率领队伍反出独立团？” “你只要有这个心，我可以回去向中岛少佐请求宽限时间。等你养好了伤咱再开始行动，也不算晚。” 张长营犹豫着，看了看桑定，“你这么积极的跑前跑后，你图什么？中岛给了你什么好处？” 桑定不好意思的笑了，“嘿嘿，中岛说了，要是我能说服你带着队伍反出高飞独立团，等你当师长的时候，让我到你的师里面做个副师长。” “副师长，就凭你？”张长营撇了撇嘴，他根本看不起桑定。但是想到自己目前的状况，又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了，毕竟他能不能成功反出高飞独立团，少不了桑定来回传递消息。 “好吧，那你就去把我这里的情况告诉中岛少佐，请求他宽限时间。等我伤好了以后再行动。到时候，我要是率领部队行动的话，日本人可得派军队接应。要不然，凭我自己的力量恐怕很难成功。” “你放心，我一定把话捎到！你当师长，我还当副师长呢。从现在开始，咱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肯定会尽心竭力！” 把该说的话交代完了，桑定该走了，“你这里太危险，我得走了。过几天我再来，把中岛的消息给你带过来。咱们下次再见！”说完，桑定先把门拉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见外面一个人没有，这小子哧溜一下钻出去，没影了。 从这天开始，张长营有意加强了锻炼，饭量也增加了。过了两天，桑定又来了。他带来了中岛真武的回信。 对于张长营需要延期行动的请求，中岛真武完全答应。并且指定由桑定来回联络。日本人那边有什么最新指令，由他来传递；张长营的康复情况，包括高飞部队的情报也是他送回去。 就这样，桑定隔三差五的就来看望张长营。头几回这小子十分谨慎，但是随着次数的增多，他次次平安，一回也没有被发现，桑定的警惕心就没那么强了。 像这种事，一回两回行，次数多了怎么可能会不露馅？桑定第二次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被人发现了。看见他的是一名护士。护士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医院院长花立。 俩人正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正好小四儿来找花立有事，听了这件事以后，告诉护士和花立：“你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和谁也不要讲。这件事交给我了！” 从这一天开始，小四儿就派出侦查员二十四小时换着班把张长营的病房给监视了起来。桑定什么时候来，呆了多长时间，侦查员都有详细的记录。甚至就连他们密谈的内容，侦查员也偷听去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子弹擦破皮 张长营既然和桑定约好带领部队反出独立团，他当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去投靠日本人。所以，他得联络昔日的老部下，率领他们一起造反。 刚开始的时候，张长营因为行动不便，并没有见任何外人。只有桑定隔几天来看望他，同时带来一些中岛少佐的最新指示。俩人见面两三回之后，桑定开始催他了。 “张师长，你得行动呀。你要尽快和你那些老部下取得联系，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们。看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你回到皇军那边？另外你还得说服那些举棋不定，下不了决心的人。这都得要时间。你不能把什么都拖到身体完全养好之后，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张长营心里也明白，日本人看重的不是他个人，而是他率领一大批人投过去，形成规模，造成声势。他要是一个人过去了，日本人肯定不待见。到时候别说什么师长了，能留他一条活命，就是照顾他了。 张长营行动不便，他没办法出去溜达着找人，桑定就替他去通知曾经的治安第七旅的军官。过了一天，还真来了一位。这人以前是张长营手底下的一个团长，现在是二营的一个副连长。 俩人谈了有半个多小时，这位前伪团长，现在的二营副连长才离开。这位刚走出这院子，就被人给叫住了。“站住！请留步！”副连长刚一停步，旁边过来两个人，“我们是侦察连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在一间面积不大的房间当中，副连长遇到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第二回的人，侦察连副连长胡振江。俩人关上门呆了有二十几分钟，副连长出来了。进去的时候还是满面红光，出来的时候满脸灰白、走路都打晃。 回到二营之后，这位副连长性情大变，本来还挺活泼的一个人，从这天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和谁都很少说话。打仗的时候，他冲在最前面。几次战斗下来，竟然还立了不少战功。 这是张长营接见的第一个老部下，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每一位被张长营接见的老部下，只要从病房里一出来，外面必然有侦察连的人在等着他。 胡振江对付这号人有的是经验。从精神上打压、从身体上摧残。这些人绝大多数众生都没有再见过张长营第二回。也有少数几个被胡振江认为是有前途的，之后又见了张长营几回。 后面的见面，就是替侦察连搜集情报的。张长营对他们说了什么，这些人一出来，立刻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胡振江。而胡振江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情报记录下来，交给连长小四儿。 小四儿认为掌握的已经差不多了，他拿着这些情报去找团长高飞报告。 高飞并不知道桑定还活着。他更不知道桑定不仅活着，并且偷偷地潜回来，策反张长营及其旧部。听了小四儿的汇报，又看了那些情报之后，高飞不由心头火起。 好你个桑定，我放过你，你却几次三番来找我的麻烦。你真的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吗？高飞告诉小四儿，“用不着再等了，收网！下一回桑定再来，你告诉我一声，让我亲自去抓捕这两个死不悔改的汉奸！” 又过了两天，桑定果然有来了。高飞接到侦查员的报告，带着赵庆、刘斌赶奔医院！张长营还在医院没出院呢。 小四儿、胡振江，都在这儿等着了。一见面俩人打招呼，“团长。” 高飞点点头，“桑定、张长营还在病房吗？你们跟着我过去！”一帮人过去到跟前就把病房门堵住了。小四儿站在院子里喊：“桑定，滚出来！高团长来了，还不赶紧出来领罪！” 病房里叮铃咣当就是一阵响。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打开，桑定低着头走出了病房。 高飞看着他已冷笑一声，“桑定，你真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呀。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却仍然分不清是非黑白、不知道改邪归正。今天，你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了！来人，过去把他绑了！” 官兵们轰然应是，正要上去绑人。桑定突然一抬手，他手里拿着一支枪，对着高飞就是一枪！ 高飞心里加着提防。但是想到周围全是自己人，桑定应该不敢胡来，他脑子里的弦就绷得没有那么紧。等发现桑定的动作有异，再要躲避，动作就稍微慢了那么一丁点儿。 按说桑定的枪法不怎么样。正常情况下，高飞应该能躲过去。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桑定超水平发挥，还是高飞大意了。也或者两种情况都有。总之，桑定打出的这发子弹，从高飞的左上臂擦过去了。 子弹打穿了衣服，擦破胳膊上的肉皮。子弹既没有留在肉里，也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轻微的擦伤。这种程度的伤，对于高飞来说，比蚊子咬一口也严重不了多少，他并没有当一回事。 高飞没当回事，可把在场的官兵们吓坏了。团长中弹了？官兵们呼啦一下围上来，转着圈的把高飞保护到了当中。赵庆、小四儿赶紧去检查团长的伤情，见真的没什么大事，俩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再回头去找桑定，没了！桑定趁着高飞中弹的这短时间的混乱，他跑了！这能让他跑了吗？小四儿的眼睛都红了，带着人就追下去了。桑定就像只被花狸猫追杀老鼠一样，沿着墙根飞快的逃窜。 小四儿带着侦查员在后头紧追不舍。 高飞捂着胳膊带着赵庆、刘斌就进了病房。张长营又躺回病榻上了，脸色比刚入院的时候也强不了多少。 高飞看着张长营一身冷笑，“嘿嘿，长营兄，我听说你最近伤势恢复得挺快呀。半个月前就开始练习走路了，怎么又躺下了？” 张长营哼哼唧唧，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高飞一摆手，过去几个当兵的，如狼似虎一般，拽着张长营从病榻上拽起来，摁到地下给捆上了。 医院院长花立带着几个医生护士过来了。花立知道怎么回事，看见高飞抓人也没有拦着。只因为事情发生在他的医院里，身为院长的他得过来看看。 第三百八十六章 高飞中了毒子弹 对于穿着病号服的张长营被摁到地下，捆上。花立并没有一点儿怜悯。他自己的家庭就毁在了日本人之手，他对于日军、对于汉奸，自然是无比的痛恨。 花立本来只是来作为院长，来见证一下汉奸在医院里被抓铺的场面。看了几眼，他就没心思看下去了，这场面没什么好看的，既不刺激也不好笑。花立和高飞打招呼，“团长，你胳膊怎么了？” 花立发现高飞左上臂外侧的袖子破了道口子，里面似乎有红色的血。 高飞看了一眼，“刚才被子弹擦破了点儿皮，没关系。”对于这种伤，高飞并不在乎。这和他曾经负过的那些伤比起来，真的轻微到了可以忽略的地步了。 “让我看看。”高飞不在乎，花立却在乎。作为医生，自从加入高飞的部队，成了一名军医之后，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外伤。枪伤和刀伤还不一样，所有的枪伤，不论轻重，全都应该引起重视。 这是在医院，高团长受了伤，花立当然要重视。他亲自拿剪刀，把高飞手上那条胳膊的袖子剪开，用酒精棉球擦拭，给伤口消毒。擦着擦着，花立的脸色就变了。 “不好，子弹上面有毒！” “子弹有毒？”在场的官兵们一听，全炸了！ 头一个是赵庆，他一把抓着花医生的胳膊，“子弹上怎么会有毒？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没搞错。团长的伤口肯定是中了毒了。放开我，我带你看。”赵庆松开手，花立指着高飞胳膊上的伤口给大家伙儿解释，“你们看，伤口处红肿。虽然皮肤破损，流血量却极少。这就是伤口中毒的基本特征。” “我虽然不知道子弹上面怎么加上的毒药，但是高团长的伤口肯定是中了毒，这一点我绝对能确定！” “那，团长中的是什么毒？要用什么解药？”赵庆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解药？呵呵，我不知道是什么毒，当然也就不知道用什么解药。陈连长、赵连长，各位，你们别着急。我虽然不知道用什么解药，但是我却知道怎么治疗。请各位不要打扰，我现在就给高团长做手术！团长，请跟我来吧。” 高飞看了看胳膊上红肿的伤口，他有点儿哭笑不得。子弹上下毒？这都是什么事儿吗？桑定，你小子，被让我逮住你！要让我逮住了，我饶不了你！ 高飞跟着花立医生进了手术室。被打了一针麻药之后，花立开始做手术。因为麻药珍贵，数量稀少，花立只给高飞用了半麻醉术。高飞躺在手术台上，能清楚的听见手术刀割开自己皮肉的声音。 花立把伤处的皮肉割开，把中毒的肉割掉，消毒之后再缝合上。 以前只是存在听说上，今天自己受伤，高飞算是亲身体会了一回，华丽院长的高明医术。从开始到结束，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样，一个动作接着一个动作，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干净利索。麻药使用的恰到好处，高飞感觉不到患处的疼痛，身体的其他部位却又能行动自如。 手术不大，但是却用了一个多小时。缝合完之后，上了药包扎了伤口，花立这才告诉高飞：手术十分顺利，伤口处理完毕。伤口上的毒，已经完全被清理干净了。 高飞之前不在乎，但是上了手术台，他却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了。等从花院长口中听到手术成功的那一刻，高飞浑身轻松，甚至有一种重获了一次新生的感觉。 出了手术室，赵庆、刘斌，小四儿、胡振江过来就把高飞和花立给围起来了。 高飞知道众人的心情，不等花立解释，他就先告诉众将：“手术十分成功，我胳膊上的毒已经被清除干净了。” “花医生给你用的什么解药？”赵庆好奇地问。 “什么解药？花医生就是解药。”高飞故意举了举受伤的那条手臂，“此臂已完好矣！”说完他自己都笑了，“我可比不过关二爷。人家刮骨疗毒，那是不用麻药，真刮！我这是用了麻药，并且也没有刮骨头。” “好了诸位，花医生医术高超，我的治疗十分成功。嗯，这个张长营似乎是用不着继续治疗了。他的伤已经好了。小四儿，这件案子既然是你们侦察连办的，你们就办到底。好好查一查日军有什么企图？” “是，请团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过团长，桑定跑了。请您放心，我一定抓到他！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抠出来！” 小四儿说到做到，从这一天开始，他就不断地派人进桐柏，去寻找桑定的踪迹。 桑定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管小四儿怎么打听，就是没有他的消息。也没人在外面见过他。他要不就是遭遇了意外死了，要不就是留到日本人的军营里一直没出来。 小四儿是绝对不相信，像桑定这种人会发生什么意外的。那小子奸诈狡猾，他不可能出意外。侦察连几乎把全部的力量都用到了寻找桑定上面。过了大概有十几天，城里的大街小巷同时出现了一张告示。 告示上说，治安第七旅的旅长张长营因为意外事件，没办法继续担任旅长职务了。所以，治安第七旅改了个名字，叫做桐柏警备队。中岛真武中佐亲自担任警备队长。 凡事立志报效家乡的青壮年，十六到五十五岁之间的男丁，都可以报名。报名地点就在日本皇军兵营。 小四儿一看，心里立刻来了兴趣。反正现在寻找桑定一点儿头绪都没有，那就去看看这个新成立的警备队是怎么回事吧。 小四儿带着个侦查员到告示上写的日本兵营，去看警备队招人。 警备队门口倒是围了不少人，警备队的大门敞开着，门里面有手拿步枪的日本兵在站岗。老百姓们围着看的人不少，进去报名的几乎没有。 门口站着一位，正扯着公鸭嗓子在这儿给群众讲解呢。 “乡亲们，老少爷们！皇军这次创建警备队，可是大好事呀。警备队，就是为了保护咱桐柏县老百姓的安全，警备着土匪，武装分子来袭击。大家伙儿赶紧参加呀。” 第三百八十七章 铲除汉奸 桑定！小四儿一眼认出了那个公鸭嗓正是他找了半个月都没找到的汉奸桑定。为了不被桑定发现，小四儿低着头转身就走。拐过一个墙角，回身告诉跟过来的侦查员，“刚才讲话的那个公鸭嗓子，就是桑定。” 侦查员一听，立刻警惕的看着周围。小四儿探出半个脑袋往那边的人群里面看，桑定还在那儿大言不惭的糊弄老百姓呢。 现场人太多了，要是从这里打一枪，并不敢保证一枪就能打死他。枪声还会引发混乱，容易给百姓们造成误伤。桑定要是趁乱跑了，那就更得不偿失了。得想个办法把桑定引出来，找个人少的地方干掉他！ 从街那头走过来俩穿纽襻短衫、头戴礼帽挂着枪盒子的汉奸。小四儿有主意了。他给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迎着汉奸就过去了。还没到跟前就打招呼，“两位辛苦。”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给两个汉奸一人散了一支。 汉奸接过烟问他：“你是干什么的？” 小四儿给汉奸点上火儿，陪着笑说：“我们是随县人，来桐柏讨生活的。刚才听那边的一位大人说警备队招人。我们哥儿几个也想参加。” “想参加警备队？行呀，直接过去报名就可以了。”汉奸抽着人家的烟，态度很随和。 “我们不想当普通的警备队员，想进去混个官当当。两位，能不能麻烦你们把那边讲话的大人请过来，让我们当面求求他？”说话的时候，小四儿把手上刚打开的一包烟，拍到了汉奸的手里。 “想进警备队当官？你们会什么？有什么特长？” “我会游泳，还会爬树！我跑的还快，在我们村里谁都追不上我！”小四儿随口胡说着。见两个汉奸还是没有去叫人的意思，他一咬牙，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包烟。 香烟是拍门砖，见人先让烟，这是拉近人和人距离的好办法。适时送出一包烟，这叫给人小恩小惠。小四儿早就知道这条和人打交道的规矩。 果然，两个汉奸一人拿了一包香烟，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小子挺有眼色的嘛。得了，看你顺眼，我们哥儿俩就辛苦一趟。你叫什么名字？” “多谢多谢，我叫陈胜。”小四儿把名字中间的长字省略掉了，他怕桑定听见名字不敢过来。 “我们去说说，不过不敢保证桑队长一定来啊。你等着吧。”俩汉奸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转过墙角奔着人群过去了。小四儿仍旧躲在墙角这儿偷看。 两个汉奸走过去，分人群凑到桑定跟前说了几句什么。桑定往这边看了看。小四儿缩回脑袋，让一个侦查员露了一下头。桑定不认识侦查员，应该不会起防备。 过了一会儿，桑定从人群里钻出来，往这边来了。小四儿把匕首拿到掌中，转过身走了几步等着他。 桑定走到墙角并没有直接过来，他看见了背对着他的小四儿和两个侦查员，回头又往身后看了看。转回身问：“就是你们几个要加入警备队？怎么不去报名？” “桑队长，我有件东西想要送给你，你收了我们仨才敢过去呀。”小四儿还是背对着桑定。 桑定的好奇心被成功逗起来了，“你要送给我什么？你转过身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 “是这个！”听着脚步声近了，小四儿忽然转过身，手里的匕首刀刃明晃晃的。 桑定一看不好，转身就要走。两名侦查员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个伸手捂住他的嘴，另一个扭住他的一条胳膊。 小四儿一刀子刺进他的肚子里，压低了声音说：“这是替我们高团长报仇的！这是替被你害死的无辜人雪恨的！这一刀，是对你做汉奸出卖国家的惩罚！” 连着三刀，刀刀致命！最后一下小四儿咬着牙拧刀把转了一圈，这才撤手。 桑定痛苦的瘫到地下。小四儿在他身上蹭了蹭血迹，转过身，带着侦查员快速离开了现场！ 高飞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和靳红梅商量部队下一步的发展计划。原有的武器装备独立营是足够了，部队现在扩编成了独立团，武器方面就显得不足了。高飞问靳红梅能不能走军统的渠道，搞到一批先进的武器装备？ 靳红梅也不能确定，但是她可以把独立团的需要向戴老板反映，至于能不能，那就得看戴老板的了。依着高飞和戴笠的私交，戴老板应该不会拒绝。但是军统局毕竟不是军械局，能不能搞到先进的武器装备，靳红梅心里也没数。 俩人正在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小四儿回来了。他一见面，就报告了刺死桑定的消息。 “团长，今天我把叛徒桑定给宰了！”小四儿喜滋滋地讲述了他杀死桑定的经过。高飞听了连连点头，“嗯，不错，干得好！对这种汉奸，就应该果断出手。你不是为我报仇，你是为国除奸！给你记一功！” 靳红梅看看乐呵呵的两个男人，“团长，这件事我们还可以再做一做文章！” “做文章？怎么做文章？”高飞看着靳红梅。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捡到宝了，这位靳主任不仅人长得漂亮，让人工作的时候不犯困，并且还好妙计不断，简直都能抵得上一个诸葛亮了。 靳红梅的意思是，可以把本次锄奸行动广而告之。让人多写一些标语，贴到桐柏的显眼位置上。标语写上：“锄奸队铲除汉奸桑定；一人投敌全家可耻；不忠不孝汉奸桑定伏法。”这一类的字。让老百姓，也让伪军汉奸们都看看，作为汉奸的下场。 “好！靳主任这个办法好！”高飞鼓掌叫好。对于宣传工作，高飞从来都不敢忽视。有时候宣传工作做得好了，比战士们流血牺牲打胜仗的效果都要强。 标语，立刻让人去制作。买大红纸，找人写毛笔字。高飞的毛笔字是拿不出手，靳红梅却写了一手的漂亮行楷。一连写了二十几张红字黑字的标语，等墨迹晾干了，还是交给小四儿。让他带着侦查员进桐柏，贴标语。 第三百八十八章 标语事件 几乎是一夜之间，桐柏县城人员聚堆的地方、重要建筑物上、主干道上，都发现了锄奸标语。百姓们议论纷纷，拍手称快者有之、忧心忡忡者有之、看见了和没看见一样的也有。 汉奸却是人心惶惶，以往的颐指气使、狐假虎威一时大为收敛。汉奸们甚至都不敢单独出去了，不管办什么事最少都得三个人以上。人少了，害怕遇上锄奸队！ 消息传到日军司令部，武藤山夫勃然大怒，让人把中岛真武叫过来，一顿臭骂。抓起手下送过来的标语，一把扔到看中岛少佐的脸上。 “八嘎！你看看，这是什么？你的情报工作是怎么干的？这种标语竟然贴得满城都是，你每天都在干些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中岛真武气的脸色铁青，他两眼冒火的怒视着武藤山夫，想要发作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人家才是桐柏日本占领军的最高长官，他只是个二把手。不管是从级别还是从职务上来说，他都必须服从武藤山夫。 “嗨！我这就去处理！”说完他一鞠躬，转身就走。 “啪！”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脆响。中岛真武站住了，一回头，原来是武藤中佐摔了一个瓷器。中岛真武转过身，快步走了出去。 中岛真武一离开，刚才还是一脸怒容的武藤山夫忽然一变脸，他笑了，放声大笑，笑的是说不出的畅快，说不出的得意。 一直以来，中岛真武就不怎么服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和他拧着干。武藤山夫一直想收拾他，却总是找不到好机会。今天终于痛快淋漓的把中岛训一顿，这太让人高兴了。 至于摔的那个瓷器，不过是一个已经缺了一个口的破茶碗。本来就准备扔的，正好借着它震一震中岛。从中岛真武刚才站住回身的动作来看，摔了茶碗的效果，简直棒极了！ 警卫听见响声，赶紧进来看。却见武藤中佐正笑得开心。警卫也不敢问，正准备退出去，武藤山夫开口喊住了他。指了指地下的碎瓷碴子，让警卫给打扫一下。 中岛少佐在武藤中佐这里受了一肚子气，他跑到侦缉队，逮着汉奸们就是一顿大嘴巴。连打带骂，把怒火全都发泄到了汉奸们头上。 要是放到以前，他还能跑到治安第七旅，找到张长营发发邪火。现在治安第七旅没了，桐柏没了伪军，除了日军就只剩下这帮汉奸了。 中岛真武把汉奸们全撒出去，除了查找张贴标语的嫌疑犯，另外就是把那些标语全都给揭掉。那玩意儿不能留，留下来他看见就生气。 在汉奸那里撒完了气，中岛真武又去特高课找西井千惠子。西井课长已经在桐柏设立了信阳特高课分站，中岛来的时候，西井课长正在给手下的日本特务们开会。 知道中岛少佐找过来了，西井千惠子匆匆结束了会议。 “中岛君，你见没见过这个？”西井千惠子把一张红颜色的纸展开，这是一张长条形的标语。上面红纸黑字写着：卖国求荣的汉奸桑定今日伏法！ 中岛真武苦恼的挠挠头，他找西井千惠子是来寻求安慰的，怎么又见到这玩意儿？“西井小姐，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中岛真武没话找话问了一句废话。 “大街上都是呀，你真的不知道吗？”西井千惠子惊讶了。睁着清澈的大眼睛，就好像动漫中的人物一样，中岛真武觉得自己又移不开眼睛了。 “我当然知道。唔，这个东西我已经让侦缉队的去揭了，他们很快就会全部揭掉的。这是高飞干的！西井小姐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对付他？” “对付他？对付高飞？你不应该找我，应该去找武藤中佐。让中佐派出军队，去消灭高飞的中国军！” “要是能消灭，我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中岛真武叹了口气。本来桐柏的日军在面对高飞部队的时候，是一直占据着优势的。正面作战的话，高飞的独立营根本就不是桐柏日为联合部队的对手。 但是现在随着治安第七旅的叛变，在桐柏这里中日两军的强弱对比颠倒了。高飞的独立营增加了治安第七旅的上千伪军，如虎添翼！有独立营直接变成了独立团，桐柏日本占领军已经很难从高飞独立团身上占到便宜了。 西井千惠子当然也知道这种情况。她问中岛真武，你和武藤中佐为什么不向方面军要增援？让方面军给你们派援兵过来？ 向方面军要增援吗？武藤才是占领军司令，向方面军要增援也只有他去要。想想自己之前才在武藤那里挨了骂，再去找他提建议，这也太难为情了吧？ 中岛真武不好意思说他挨了武藤山夫骂的事，他就说武藤要增援了，但是方面军暂时还没给。在他的想象当中，西井千惠子都能想到要增援，武藤山夫能想不到吗？到现在还没来援兵，那肯定是没要下来嘛。 援兵没有，办法就只有自己想了。一个是继续招伪军，重新组建一支治安军。再一个就是从侧面收拾高飞。比如说搞刺杀、比如说去高飞队伍内部搞分裂。等等手段吧。中岛真武找西井千惠子，除了和心中的女人近距离聊聊天之外，就是为了这些侧面手段。 西井千惠子倒是没有拒绝。她想在桐柏发展特高课，也有依赖中岛真武的地方，两个人可以说是相互利用。 对于中岛真武的故意接近，西井千惠子其实是明白的。但是她对中岛除了工作上的关系，真的是没有一丁点儿其他的想法。相比较来说，她对高飞倒反而有更多的欣赏。 想起和高飞这么多次接触，几乎次次她都在下风，她被高飞吃的死死的。越是这样，她反而越觉得高飞厉害、高大，是个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男子汉。 高飞现在做什么呢？她忽然有点儿想去见见高飞了。或许两个人见一面，她才会对下一步工作有更多的灵感？ “中岛君，你说的这些侧面工作我们特高课原意出一份力。但是需要侦缉队的配合。”西井千惠子想去见高飞，她还不原意让中岛真武闲着。 第三百八十九章 准备收复县城 “西井小姐请放心，侦缉队保证全力配合！您需要什么样的配合，只要告诉我一声，侦缉队完全照办！” “太好了！那么，就先请中岛君从侦缉队里给我哌五十个人吧！” “呃，五十个人？十个吧。好吧，二十个。西井小姐，实不相瞒，侦缉队真的派不出五十个人。他们还有侦缉反抗份子的任务，最多只能派给您二十个人了。” 中岛真武真的挺遗憾的。本来他是想和西井千惠子拉进一下关系，谈完了工作相约出去吃个饭了啥的。哪知道一不留神，竟然把谈工作谈成了做买卖。 一经过讨价还价，两个人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温馨的气氛？浪漫的气息？烛光晚餐，没有了。都怪这该死的侦缉队！中岛真武又把怒气转移到了侦缉队身上。 他觉得是侦缉队人手不足，才破坏了他和西井千惠子之间的美好未来。他却忘了想当初侦缉队创建之初，设立多少名额，都是他中岛少佐亲自定的。 他说侦缉队三十五个人，侦缉队到现在还是三十五个人。少一个，补上一个。一个也不多。三十五个人，就派给西井千惠子二十个，真的不少了。 独立团附近，最近经常出现一些鬼鬼祟祟的可疑人物。高飞整天忙着训练部队，这些事情就被汇报给了独立团的另一位当家人，政治部主任靳红梅的面前。 靳红梅一听就重视起来了。她把侦察连长陈长胜和军士连长周三祥叫过来，让这二人带着手下人去抓几个嫌疑人过来审问，问问他们是什么来历？ 另个人只用了半天，就抓到了几名嫌疑人。一审问，知道这帮人是干嘛的了。这就是桐柏的侦缉队，也就是汉奸队！ 这些汉奸奉了特高科长西井千惠子的命令，来侦查独立团的情报。 汉奸们的供词，靳红梅哪能相信？侦察情报用得着你们侦缉队？日本特务和侦察兵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可能拍你们这些汉奸过来？日军没人了吗？ 不说实话是吧？不说实话，那就让他们说实话！严刑拷打！一顿鞭子烙铁，汉奸们实话实说了。西井千惠子派他们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刺杀独立团长高飞，以及寻机在独立团搞分裂。 这还像话。靳红梅认为汉奸们这一次说得应该和事实出入不大了。依着靳主任的脾气，汉奸，当然是要除掉了！背叛了国家、民族的败类，是一定要处死的！被俘的汉奸已经让打了个半死，又被靳主任撵到高台上，当着好几百军民的面宣读了叛国罪状，并执行了枪毙。 公开枪毙了几个汉奸，侦缉队的汉奸们再也不敢来独立团周围闲逛了。 武藤山夫和中岛真武人手不足、捉襟见肘，高飞当然知道了。他这段时间抓紧练兵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部队尽快渡过磨合期。然后他好率领独立团趁着这个大好时机，一鼓作气收复了桐柏县！ 高飞是有大志向的。别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团长，但是他却有一颗收复县城的雄心。 拉练已经有一个礼拜了。高飞认为部队已经基本具备了战斗能力。虽说不能发挥到百分之百，百分之七八十总是能做到的。有百分之七八十就够了，剩下差的那些，就让战士们在战斗当中自行发挥、自行补足好了。 高飞决定趁着现在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收复桐柏县。他把自己的想法和靳红梅做了沟通。其他像刘俊、史天明、楚华、肖刚这些战将们，都是他的左膀右臂。只要他制定了总体战略，军令一下，这些人肯定能不住不扣的执行。 靳红梅听了高飞的计划先是吓一跳，紧跟着就兴奋起来了。光复一座县城，这在全国来说都是出彩的。 真要是能收复了桐柏，军委会、委员长，肯定是十分高兴的。就连戴老板的脸上也有光彩。她是戴笠亲自从军统局派过来的，她是独立团的政治部主任。独立团取得了辉光战果，戴老板就是慧眼识人！ 靳红梅大力支持。为了本次收复桐柏的战役一次成功，她给戴笠发了密电，说明了独立团的作战计划，并且向戴老板请求支援。不是支援特工，而是支援武器！独立团要打攻坚战，枪炮武器得充足。 戴笠一听，是这种大事！他发动关系，东拼西凑终于搞到了一批还算比较不错的武器弹药。当运送武器弹药的车辆来到独立团营门口的时候，高飞发现来送这些武器弹药的人，竟然是汤恩伯的部下。 领队的军官高飞还见过。两个人见了面，相互问好，一切按照流程进行。中间并没有谈论什么私人关系，以前咱俩见过面之类的。只是在人家走的时候，高飞悄悄地送给了人家几包香烟作为小心意。 这一次武器弹药接收十分顺利，没有任何小插曲的发生。 武器包括三百支中正式步枪，二十挺轻机枪、六挺重机枪、六门八二迫击炮。子弹炮弹各两个基数。另外还有就是手榴弹若干箱，军用饼干几百盒。 军用饼干，这是独立团头一回从上级单位领到的。拆开一尝，口味还不错。高飞乐了。什么时候他的部队还有这种好事？ 等到没人的时候，靳红梅把她像戴老板求援的事情讲了，高飞这才明白，这些军用饼干是戴老板看在靳红梅的面子上照顾的。要是没有人家靳主任，别说饼干了，饼干盒子他也看不见。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等着开战了。时间就定在了这个星期日。据说日军又星期日休息的好习惯。高飞决定趁着日军休息，加个班。太君们休息，我加班。 就在这个周日的凌晨，四点钟，高飞先派出侦察连侦查了县城四个门的情况，又派出军士连潜伏到城门跟前。等到了凌晨五点钟，军士连首先发动，攀爬上城门，进去打开城门，放部队进城。 一切计划都是好好的，哪知道就在打开城门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 第三百九十章 独立团破城 五分钟，十分钟。眼看快到二十分钟了，城门还是没有打开。不好，城里肯定发生了变故！军士连前后派出两组十个人爬墙头进去，过去二十分钟了还没动静，除了发生意外，还能是什么？ 高飞把赵庆、王斌叫过来，“大庆、二斌，你们俩上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回来报告我。多加小心！” 赵庆、王斌二人答应一声，飞快地奔到城墙下面。两个人手扒脚蹬，比猿猴还快，三两下就爬上了城墙。身形一晃，二人消失在了墙头。 高飞紧盯着两个人翻墙的位置，眼睛都不敢眨。过了也就是一两分钟，城门处忽然传出一声怒吼，紧跟着吼叫声、怒骂声、惨叫声、兵器撞击声，等各种声音交织成一片。 高飞一看，不能再等了，开始强攻吧！“打信号弹！” 旁边的通讯兵听到命令，举起信号枪对准了天空，“砰砰砰！”就是三枪。三枚红色的信号弹闪着刺目的红光，飞向了高空。 下一秒，枪声大作，炮声隆隆，喊杀声四起！ 高飞盯着城门洞。就在周三祥率领军士连的官兵将要冲到城门洞跟前的时候，城门缓缓地被打开了！“杀呀——”部队忽然发出了喊杀声。 军士连头一个冲进城，后面是三营，跟着辎重营。高飞随三营的官兵来到城门前，一眼看见城门里面站着两个人，正是他派过去爬城的警卫连长赵庆和王斌。 “大庆，二斌！”高飞叫了一声。二人赶紧跑过来举手敬礼，“团长，幸不辱命！” “我让你们爬墙头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来报告我，谁让你们进去开城门了？受伤了没有？”看俩人身上胳膊上都有斑斑的血迹，高飞一阵心疼。 “我们没受伤，”两个人互相看了看，不好意思的笑了，“这是敌人的血。我们爬上城墙，看见先翻进来的弟兄在城门下面被一群鬼子捉住了，正在杀。我们一着急就忘了报告，光想着救人了。” “不用讲了！这一回桐柏战役，你们俩立的是首功。跟我进城！” 赵庆、王斌答应一声，保护着高飞进城。这一次的桐柏战役，高飞用的是围三厥一之计。三面攻城，一面放空，把东城门留出来给鬼子作为逃生之用。 鬼子如果按照他的设想从东边逃出去，高飞就可以率领人马一路追杀。鬼子跑不到信阳，半路上就得被追杀殆尽了。 高飞甚至连追击部队都安排好了。特务营没有参加攻城战，到时候楚华将会率领特务营，作为追击日军的第一梯队。 千算万算，高飞却还是漏算了一个人，西井千惠子。 独立团攻破了城门之后，城里的日军抵抗十分顽强。一点儿都没有按照高飞的设计，从东城门向外逃走。 鬼子盘踞在日军司令部、邮电大楼，这两栋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建筑物里外，负隅顽抗。我军各部攻打了一个多钟头，不仅没有攻克，反而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邮电大楼是一栋四层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大楼。炮弹打上去，一个窟窿，大楼主体依然耸立。史天明指挥部队连续进攻了五次。最后一次好不容易冲进楼门里面了，又被大楼里的日军给打出来了。 史天明急眼了，他抄起一支步枪就要亲自带敢死队上去。高飞把他拦住了，“站住！大史，你想干什么？” “团长，鬼子缩在这个王八壳子里不出来，我亲自过去带队冲一回！” “不许去！你是营长，你要留在这里掌控指挥。你带着敢死队上去了，部队谁来带？” “不是还有副营长的吗？你不是每一回打仗也都冲到前面。”史天明小声嘟囔着，高飞只当没听见。 “你在这里指挥部队继续攻击。记住控制强度，避免部队伤亡过大。我到日军司令部那边去看看。”交代了史天明，高飞带警卫连离开了邮电大楼战场，去另外一处战场，日军司令部。 “停一下！”部队正在行进当中，高飞忽然喊了停。一直守在他身边的赵庆立刻紧张的往四周围观察。 高飞用手一指，“巷子口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晨曦当中，巷子口站住四五个穿着深色棉衣、揣着袖子的百姓，看着就是普通的老百姓站在巷子口看热闹。赵庆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高飞既然这么说了，这几个人就肯定有事！ “三排，把那几个人带过来！” 三排长答应一声，带着战士们就要过去。高飞心里突然一动，“大庆，我们一起过去！” 侦察连的战士们呼啦一下围过去。墙角那几个人转身就要跑，当兵的喊：“站住！不许跑！再跑就要开枪了！”那几个穿便装的站住了。战士们上去把几个人给围住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王斌质问对方。 其中一个留着胡子的回答：“我们是老百姓呀。我们几个早晨起来听见外面有枪声，就过来瞧瞧是出什么事儿了。原来是国军打进来了，太好了！我们这些桐柏的百姓终于熬出头了！” 这人说的声情并茂，不少战士也都被感动了。三排长安慰这些人，“老乡，你们放心，我们既然打过来了，就不会让乡亲们再受苦了！” 百姓们喜极而泣，军人不停地安慰。好一幅军民一家亲的优美画面。赵庆和王斌也都感动了，高飞却是敏锐的察觉了其中的破绽！ “你说你们是县城里的百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住？” 嗯？赵庆、王斌听出高飞话音不对了，俩人立刻盯住了这几个无所谓的老百姓。 “我叫李大雄，住在狮子胡同。”这个人倒是对答如流。 高飞用审视的目光，挨着观察几名便衣人。“你，给我过来！”他指着一个身材矮小，一直低着头的人。这几个所谓的老百姓不由自主的移动身体，想把这人挡在身后。 这能挡住吗？高飞既然怀疑她了，她就无处可藏！警卫连的战士们也不会放过她！ 这人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再说她既然出现在这里，就早做好暴露的准备了。她推开挡在身前的便衣人，往前走了几步，对着高飞一笑，“高团长，我们又见面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钱慧的表白 一看见这张脸，高飞就认出了眼前的人，“钱慧，怎么是你？” “高飞，我找你有点事。能不能找个地方，我们单独聊聊？” 单独聊聊？现在吗？高飞看了看周围。赵庆、王斌，以及身边的战士也都在看着他。 “咳咳，找地方是来不及了。现在形势紧急，我们就到那边去说吧。大庆、二斌，你们看着这帮人。”既然是跟着西井千惠子过来的，不用问，这些所谓的老百姓，不是日本特务就是汉奸。 高飞嘱咐赵庆、王斌把这帮人看起来，他带着西井千惠子走出去二十几米。看了看附近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才问西井千惠子要和他单独聊什么？ “现在战事吃紧，我的时间有限。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有话快讲！” “高飞，你和我见面，难道就一点儿也不高兴吗？”西井千惠子语气当中有些幽怨之意。 “咳咳，”高飞差点儿让呛着，“钱慧，咱俩是两国的敌人。你是日本特务，我是中国的军人。日本侵略中国，我们两国眼下正在打仗。我看见你，应该高兴吗？” “战争是国家的事情，你我谁也改变不了。你和我几次相遇、有恩有怨，难道不应该算是朋友吗？”西井千惠子紧盯着高飞的眼睛。 “朋友？我们是对手还说得过去，怎么能是朋友呢？就在前几天，你还指派侦缉队的特务去刺杀我。钱慧，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 “你们日本人的风俗习惯我不懂。但是在我们中国，对待朋友是要彼此关心、相互牵挂，有了困难互帮互助。能够肝胆相照、为对方着想，这才叫做朋友。而不是时刻想着怎么样害死对方。在中国这不叫朋友，这是敌人！” “你说侦缉队那几个人？他们怎么可能刺杀得了你呢？我要真想刺杀你，应该找几个高手，而不是派几个侦缉队的过去。你不是把他们抓了嘛。我是给你送人、送情报去的。你真的不了解我一片苦心。” 见钱慧直勾勾看着自己，高飞也说不上来是高兴呀，还是气愤。总之心情比较复杂。 “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你到底要和我谈什么？要是只有这些，那我们就谈完了。我可以放你走，但是跟你一起的这些人，我得把他们留下！” “你，高飞！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西井千惠子眼泪流下来了。她擦了一把泪水，吸吸鼻子，“好吧，我告诉你一件秘密，你就知道我对你的心了。”说到这里，西井千惠子忽然压低了声音。 “第十一军司令官园部和一郎，正在调集几个师团准备发动豫南作战。作战的目的，是为了寻机消灭第五战区主力，尤其是汤恩伯的第三十一集团军！” 豫南会战？高飞闻听大吃一惊。他刚刚打进桐柏，连县城还没有完全收复，鬼子就准备打豫南会战？桐柏县的地理位置就在河南南部。那样岂不是说，我这边收复完桐柏，就得准备迎战日寇师团一级的反攻？ 桐柏的日军只有两个小队，打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干掉。别说是来一个师团，鬼子就是派过来一个联队，独立团能扛得住吗？他可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这显然是一个坏消息。但是，坏消息也比啥都不知道，大批的日军就兵临城下要强一万倍。钱慧讲的这些如果是真的，他就等于是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回轮到高飞盯着西井千惠子发问了。 “因为我不想让高飞君你受到伤害，不想看到你被日本军人伤害。我总是想起你，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想和你见面。” 这就等于是深情表白了。高飞看着面前这位双眼噙泪，痴痴望着自己的日本女人，心里又有窃喜，又有一些为难。他对西井千惠子其实没什么恨意。这女人虽然是日本特务，但是在俩人几次交锋当中，高飞始终都是稳占上风。 仇恨，都是输的一方恨赢的一方，弱小的恨强大的。哪有赢的恨输的，强大的恨弱小的？高飞始终是赢的一方，他对西井千惠子哪来的恨意。 倒是因为西井千惠子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俩人几次相遇，他总是趁机占人家的便宜。现在听见人家表明心意了，高飞暗暗有些得意。 作为男人来说，能被一个像西井千惠子这样的美女爱上，那证明自己有魅力，他当然要得意。为难的是，他已经有女人了，原配有梅香，后续的是唐娟，另外还有一个没有圆房的程菁在排队。 西井千惠子美则美矣，可要是领回去，怎么向唐娟和程菁，怎么向将士们解释？世人又会怎么看自己？ 当然，高飞并不是一个会在乎别人看法的人。相反，他是个性格强硬，攻击欲、占领欲都十分强烈的军人。那份属于多情公子的纠结只是在他心里存在了极短的时间，就被抛到了脑后。 “钱慧，其实我也原意和你在一起。”高飞拉住了钱慧的手，轻轻捏了捏，“你的好意我知道，我会牢牢记住的。将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谁都不知道，眼下，我需要做的就是收复桐柏！” “大不了明天园部和一郎带着师团来了，我再跑嘛。钱慧，你要是也愿意，那就离开日本特务机关，离开日本军队，来吧，来和我在一起吧！” 胳膊上一用力，高飞把西井千惠子几乎给拉到怀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十厘米。几乎就是面对面的贴着对方了。 西井千惠子轻轻叫了一声，仰起头看着高飞。 高飞大为后悔。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刚才他就应该拉着钱慧钻进巷子里，或者找个谁都看不见的角落。哪像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什么也做不了。就连拉手，也是拉了一下就放开了。 “钱慧，今天的时机不合适。等下一次吧。下一次咱俩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聊聊人生。你，你走吧。” 高飞有些不舍的。但是不断传入耳朵里的枪炮声，却提醒着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去为桐柏之战收尾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密道 西井千惠子透漏给他一个如此重要的情报，高飞当然不能再难为人家了。他不仅放西井千惠子离开，跟着西井课长一起来的那几个汉奸特务，高飞也一起放了。 西井千惠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高飞带着警卫连赶奔日军司令部。到地方一看，这边的情况和邮电大楼几乎一模一样。也是日军龟缩在钢筋混凝土的大楼里面，我军一次次的派部队进攻，却一次次的无功而返。 指挥战斗的刘俊都急了，却还是除了强攻，没有一点儿别的办法。高飞的到来，让刘俊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团长，一营二营已经连续攻打这里快两个小时了，还是没有进展。你看怎么办？” 高飞安慰刘俊，“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咱们根本不用着急。最应该着急的是日军，而不是我们。”安慰完刘俊，他命令传令兵，“去把侦查连长陈长胜给我叫过来！” 小四儿接令，飞快的跑过来了。“报告团长，侦查连长陈长胜向您报道，请团长下指示！” 高飞点点头，“小四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必须得给我找到通往这个日军司令部的路。” “是！”小四儿答应一声，转身跑了。 高飞问刘俊，率部攻打日军司令部的过程中，有没有见到过附近的我国百姓？ “见过呀。”刘俊有些纳闷，他不知道高飞为什么这么问。 “哦？现在还能不能见到了？我想和他们聊几句。” “晚了，我已经把人放走了。部队在这里打仗，为了防止误伤，战斗刚开始，我就把附近的百姓全都给疏散走了。” “把附近的百姓全都疏散了？你是怎么疏散的？”疏散百姓可是个技术活儿，高飞有点儿惊讶刘俊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是怎么做到的？ 刘俊并不是像高飞想象中的，挨家挨户的去做动员。他只是派了一个排的战士，在这附近的主要街道上喊了几嗓子。看见老百姓了，就把撤离的命令讲一遍。然后百姓们就扶老携幼，扛着大包小包的走了。 “就是这样？”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高飞心里有数了。“好吧，你继续在这里保持进攻，我到这周围看看地形。” 高飞带着侦察连的官兵在这附近的大街小巷逛开了。绝大多数的家庭都是门窗紧闭。也不知道家里有人没人。高飞派当兵的过去挨家挨户的敲门，“当当当！家里有人吗？开门！” 敲了几声没动静，当兵的“咣当”一脚把门踹开。探头往里面看看，果然是一个人没有。再继续往下一家，再去踹院门，却没踹开。院子的大门从里面用顶门杠子顶死了。 知道这家有人，当兵的翻墙头跳进院，把顶门杠子挪开，高飞带着战士们呼噜呼噜进了院子。 从堂屋里面，提着菜刀跑出来一位。高飞一看乐了，“老乡，你拿菜刀干什么？是看见我们来了，准备杀鸡犒劳我们吗？用不着。我们是国民革命军，是不能随便吃老百姓东西的。” 提菜刀这位看见高飞他们的打扮就愣了。等听清楚高飞的话之后，知道误会了，转身把菜刀送进房里，他又跑出来了。热情的邀请国军长官们进屋里坐，被高飞婉拒了。侦察连这么多人，房间里也坐不下。 高飞在院子里就问，他知不知道日军司令部的密道？这人摇头。他不知道，但是他却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就在他家往西，离路口大约有五六十步，有一户姓芦的人家。 这家男人是厨师，以前曾经在司令部里面做过饭。如果司令部里有密道的话，他应该知道。 高飞一听，立刻告辞去找那厨师。刚到门口，小四儿带着一群侦察兵过来了，他也是听说了这个厨师的事，专门找过来的。外面敲门，里面还是不开。两名侦查员翻墙头上去，从里面打开了院门。 高飞带人进院子一看，厨师一家老小都躲在房间里，不敢露面。 当兵的过去打开房门进去，家里的男主人站出来了。高飞一问，这位却是曾经在司令部的大院当中做过厨师。他当厨师的时候，那院子还不是日军司令部，而是一家外国洋行。 外国人走了，日本人来了，那院子这才被日军当成了司令部。 高飞问他，“那院子里有没有密道？” “密道？有，有呀！有一条小路能通到城外。不知道那算不算密道。据说当初修那条小路发的时候，是外国洋行为了从城外送货方便，好像不是为了逃跑。” 不管修那条密道的目的是什么吧，有了密道就好办！高飞又问他，“你知不知道密道在哪里？位置怎么走？你给我们带个路吧。放心，带路的话我付辛苦钱。” 厨师带着路，高飞带着警卫连、侦察连，出城去找密道。半路上遇见了周三祥和他率领的军士连。高飞就把军士连也拉进了突击队。 走出县城，很容易就找到了密道的入口。是在一座普普通通的土丘后面，有土丘挡着，官道上一点儿痕迹也看不出来。密道口杂草丛生，暴露在地面的地洞，谁也想不到会是一个通往城里面的密道。 周三祥带着军士连走在最前面开路，高飞跟着警卫连、侦察连鱼贯而入。小路比较窄，仅能通过一个人，两个人并排都显得有点儿挤。 一段儿是地道，一段儿在露天。最后通到了日军司令部的后院。洞口上面不知道被谁盖了一块石板。这石板得有百十斤，一个人还推不动。过去三个人同时使劲儿，才把石板给掀到了一边。 战士们跳出密道，迅速占领周边。枪声噼里啪啦，就像放鞭炮一样。高飞把三个连，分成三个方向，进攻！枪声，从日军身后响了起来了。正在负隅顽抗的鬼子们一下就乱了。 正在外围和日军对峙的刘俊发现情况有变，立刻命令部队发起总攻、一时间枪声大作，喊杀声震天！我军官兵分成几路，冲进了日军司令部的大院。日军大势已去，稍作抵抗就四散而逃。 我军官兵随后追杀，把鬼子杀的是丢盔弃甲、遗尸无数。 第三百九十三章 缴获一座军需库 “报告，三连抓获侦缉队汉奸十五名！” “报告，一连击毙日寇二十三名，其中少尉一人。缴获步枪十五支，轻机枪两挺！” 战果源源不断的报道高飞面前。高飞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旁边有人在记录，把各部队报上来的成绩登记在册。等战斗结束以后，好按功行赏。 “报告团长，辎重营发现了一座日军的军需仓库。肖副团长正在军需库清点物资。” “哦，肖刚找到了军需库？”高飞一听就站了起来。“你带路，我过去看看！” 等高飞匆匆赶到军需库的时候，看见不光是肖刚，程菁也在现场。听说高飞来了，肖刚赶紧迎上来，“团长，咱们发财了！鬼子这军需库简直是富的流油，好东西太多了！你来看！” 一转身，看见程菁了，肖刚抬手一指，“团长，发现军火库的功劳程副官是第一。要不是她提供情报，我也找不到这好地方。” “菁菁？你哪儿来的情报？”高飞惊讶的看向身边的女人。 程菁一噘嘴，“飞哥，你忘了我就是桐柏人了？我家就在县城里，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县里面的事情我什么不知道？我听说，你费了不少劲儿才找到日本司令部的暗道。你怎么不问我？我也知道呀。” 嘿！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高飞心理懊悔，脸上还不想带出来，“嘿嘿，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嘛。其实也没花太多的力气，嗯，很顺利就找到了带路的人。过去的事情就不讲了，菁菁这次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奖励呀？我想想，你现在是少尉，给你升上尉怎么样？” “我不要升官。只要能跟在你身边，有事你能想起来我，那就是最好的奖励了。”程菁悠悠的说着。 高飞用眼角的余光一看，肖刚挥着手，不断地和官兵们打招呼。他一把拉住程菁的手，俩人的脑袋凑近了，小声说：“这是军队，周围全是当兵的。私房话，等没人的时候再说！” 程菁一瞪眼，刚想说点儿她不在乎之类的话，但是看高飞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那些和淑女丝毫不沾边的话到了嘴边，她又咽回去了。 这一次缴获的日军军需仓库的好东西真多。难怪肖刚说发财了。棉布上万匹，钢盔、军服、军靴、手套、衬衣、袜子等。足够给上万人使用了。 粮食方面，上好的大米十几万斤，咸鱼干肉几千斤，各类罐头几千箱。另外还有日本清酒、香烟，等等物资。 唯一遗憾的，没有武器弹药。这是军需仓库，不是军火仓库。 这些东西，独立团自己用的话，根本就用不完。吃的东西还好说，独立团用不完，大不了分给附近的百姓。那些钢盔和军服怎么办？ 带着太麻烦，分给老百姓吧？西井千惠子说过，日本第十一军正准备发动豫南会战。一旦成联队成师团的鬼子杀过来，独立团肯定要撤走。那些分了这些物资百姓，难免会遭到日军的报复。 这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把东西分下去，反而容易害了老百姓。 高飞一边参观着堆满了一座座库房的各种物资，一边考虑着这些宝贝该怎么处理。 看完了，肖刚发现高飞的情绪不太对劲，就问他：“团长，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呀。咱们缴获了这么多好东西，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难道是发愁用不完吗？” 高飞下意识的点点头，“是呀，我是在想用不完怎么办？” “用不完，可以卖了呀！”肖刚用古怪的表情看着高飞，“咱们觉得用不完，总有人想要还没有的。这些吃的用的，我们留下够自己用的，剩下的卖了换成钱。有了钱，咱干什么不行？” 卖了？对呀！高飞心中豁然开朗。这才叫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肖刚的几句话，解开了高飞心里的难题。缴获的东西可以卖，其他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 按说到了现在，县城里的战斗早该结束了。但是枪声，却断断续续，时紧时慢一直也没有停。高飞认为是部队在清剿残敌，进行收尾作业。大概有部分鬼子藏身之处地形比较复杂，所以战斗才没结束。他也并没有太在意。 高飞交代肖刚，仓库里的粮食物资登记完了，尽快完成打包。说不定咱们什么时候就得撤走了。走的时候，一粒米一寸布都不能给鬼子留下！我们要全带走！这活儿是你辎重营的，办不好，唯你是问！ 肖刚一咧嘴，“团长你这样不公平！东西是我找到的，你还唯我是问？” “当然为你是问。谁让你是辎重营长呢？你要是觉得人手不足，我可以从别的部队调人过来给你帮忙。但是东西，绝对不能留给日本鬼子！” 俩人正在谈话的时候，有战士过来报告，说是东城里的王记豆腐坊发生战斗。桐柏日军司令武藤山夫被围到那儿了！但是武藤绑架了王记豆腐坊一家五口，部队投鼠忌器不敢进攻，战斗僵到那儿了。 围住武藤山夫了？高飞一听这个消息，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军需仓库、用不完的物资？他交代肖刚：“这里交给你了，抓紧时间处理。”说完带着警卫连急匆匆赶奔东门里。 这一次，程菁也跟在了他的身边。之前程菁是跟着团部一起行动的。高飞带着警卫连去打仗，团部就跟辎重营在一起。肖刚也是副团长，团部跟着辎重营，就等于是有一个副团长坐镇了。 现在见着高飞了，程菁当然要跟着一起。唐娟没跟着。唐娟是高飞的生活秘书。高飞在打仗，她这个生活秘书就留在团部，做一些文件档案一类的文职工作。 东门里，就在县城东门里面。离城门不到二百米。高飞赶到的时候，战斗仍然没有结束。围住武藤山夫的是楚华特务营。 特务营几百名战士，把豆腐坊附近的大街小巷全给戒严了。武藤山夫带着一伙儿人，占据王记豆腐坊，谁敢靠近就开枪。楚华要不是顾忌豆腐坊老王一家老幼的性命，早把豆腐坊给炸平了。 高飞一来，算是让楚华看到了取胜的希望。 第三百九十四章 兵困豆腐坊 “团长！”楚华迎了上来。 高飞问他具体情况。楚华介绍说，由于桐柏战役开始前，特务营领到的任务是从东门追击逃敌。所以他带着部队进城之后，就到东门附近警戒。邮电大楼和日军司令部那两场焦点之战，特务营并没有参与。 大约是一个小时以前，来了一伙儿鬼子，想从东门逃走。楚华一看来的日军总共只有二三十个人，特务营完全可以消灭了这股敌人，用不着把他们放出城再追击这么麻烦。所以，他就把部队摆开，拦住了这支急着想逃出城的日军。 双方一场恶战，鬼子被打死了一半，剩下的十几个人逃进了王家豆腐坊。楚华得知这十几个鬼子当中，竟然有桐柏日军司令武藤山夫，立刻带着战士们冲过去，想要活捉武藤。 哪知道没人性的鬼子竟然抓了豆腐坊老王家一家四口作了人质。 亲眼看见武藤把战刀架到女人的脖子上，楚华选择了暂时推让。他不想因为战争，伤害了无辜百姓的生命。特务营官兵以王家豆腐坊为中心，把四周围的大小街道全给截断了，鬼子插翅难逃！ 现在是进攻，投鼠忌器。耗下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个头。楚华正在为难的时候，高飞来了。 “团长，现在该怎么办？” “这你就没办法了？”高飞翻眼皮看着楚华，“王家四口人的命重要，我们战士的命就不重要了？你想过没有，如果因为你的命令，最后造成王家四口全都活不了，我们的战士再出现几个伤亡。那你说，你是在爱惜百姓呢？还是在犯糊涂？” 楚华的脸涨得通红。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并且还很大。楚华也想到了。王家豆腐坊僵持到最后，鬼子杀死豆腐坊一家四口，再疯狂的往外冲，确实会造成高飞说的那种情况。但是，他想不出好的破解之策。高飞这么说，难道是要不顾一切的攻进去吗？ “团长，你的意思是？强攻？” “胡说！要强攻，你也应该一开始就强攻。鬼子被困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早熟悉豆腐坊里面的地形了，你现在强攻？那不是要造成无谓的伤亡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楚华彻底没主意了，“团长，你说应该怎么办？” “我说应该让鬼子自己跑出来，我们在外面消灭他们！”高飞一转身，语气柔和的问程菁，“菁菁，你有没有办法把鬼子撵出来？” “我？”程菁吃了一惊，她根本没想到高飞竟然会在这种大事上问她的主意。 “你不是从小在桐柏长的吗？你要是也没有办法，我就只好命令部队炸平豆腐坊，让豆腐坊一家四口和日本鬼子同归于尽了！”高飞的脸上浮现出了一层杀气。 豆腐坊一家虽然无辜，但如果需要拿士兵生命去换的话，高飞绝不会同意。当兵的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是父母生养，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程菁感觉到了高飞的杀气，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再见到楚华以及周围的官兵或期盼、或质疑的眼神，程菁忽然感觉一股气血冲上了头顶。她知道，这将是她在高飞部队当中闯出名头、树立威信最好的机会！ 错过了这一次，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程菁仔细回想她所知道的，这附近的信息。 高飞见程菁陷入了思索状态，他的心不由自主的也提起来了。本来他问程菁这话，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指望有结果。但现在看程菁的样子，似乎有门儿？ 程菁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了。她看了看楚华和周围的战士，然后凑近了高飞，小声说了两句什么。高飞的脸色也变了。楚华听见了放蛇，这两个字。他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咳咳，楚华，你让部队往后退。该封锁的路口，一个也不许放松。别离豆腐坊那么近。保持距离。” “是！”楚华答应一声，按照高飞的话把命令传下去了。 高飞使了个眼色，楚华凑到跟前。 “菁菁说，她知道这附近有个人，是专门抓蛇制药的。听说他家里有几百条各种毒蛇，邻居都不敢去他家串门。那个男人的老婆死了，孩子在外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菁菁的办法是，我们请那个养蛇的，把毒蛇放进豆腐坊。让毒蛇，把鬼子逼出来！” “嘶——”楚华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惊恐。 人类对蛇这类冷血动物，有一种天生的惧怕。这是来自远古时期物种之间的恐惧。除了经常和蛇打交道的人，一般人都是闻蛇色变。更别说是毒蛇了。楚华在战场上和凶悍的日本兵面对面拼刺刀他都不怕，一听说这附近有人家里养了几百条毒蛇，吓得他脸都变了。 “我带几个人陪着菁菁去找那个养蛇人。你在这里守着，记住，让战士们离得远一点儿，万一遇见毒蛇了，不用害怕。那人既然养毒蛇，他肯定有蛇药。弟兄们就算被毒蛇咬了，也有药可治。” “我宁愿不被蛇咬。”楚华缩了缩脖子。 高飞陪着程菁去找养蛇人。其实那家离这里并不远，据高飞估计，直线距离都不会超过一百米。拐了两个弯儿就到了。程菁站在一户不起眼的院子跟前，指给高飞看，就是这家。 程菁上前敲门，“咚咚咚！咚咚咚！乔叔在家吗？咚咚咚，乔叔在家吗？” 门里面响起了脚步声，有人问：“谁呀？”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了一半，里面露出个面相清奇的中年男子。之所以说这人面相惊奇，是因为这人的面貌太与众不同了。大脑门、凹斗脸、扁鼻子、翘下巴。这人长得太有特色了。 “程三小姐？”这凹斗脸竟然还认识程菁。看见来的是程菁，这人笑了，“程三小姐来我这破烂的地方，有什么事？请说。”说话挺客气，却并不把人往院子里让。 “乔叔，我想求您一件事。” “你求我？好，你说。”这位凹斗脸乔叔回答的挺干脆。 “这位是独立团高团长，这是赵连长、这是王连长。乔叔，我想借您的蛇用用。” 第三百九十五章 毒蛇制敌 “三小姐，请别开玩笑了！”乔叔把脸一蹦，往回一退就想关门。 “乔叔，我没开玩笑！”程菁急了，过去推住了院门，不让乔叔把门关上，“这是高团长，我能带着高团长，来找你开玩笑吗？我们真是借蛇有用！” 听见这话，乔叔停住了。“你借蛇到底有什么用？” 高飞从乔叔眼中看到了一丝冷厉。养蛇人最知道毒蛇的危害，他为了生计在家里养蛇，最害怕的就是毒蛇伤人。程菁要借蛇，他当然要问清楚了。 “乔叔，我们借蛇，是为了对付日本人，就王记豆腐坊一家人的命！” 程菁把事情原因讲了一遍，乔叔听完了一拍腿，“好！毒蛇我借了！你们等着，我准备准备。” 高飞以为乔叔会像小书中的驱蛇人一样，吹着笛子，无数的毒蛇就随笛声而动。那毕竟是小说里面的故事情节，现实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笛子，乔叔更不会用吹笛子来驱使毒蛇。 高飞和程菁、赵庆、王斌在外面等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乔叔出来了。他拖着两个袋子，每一个袋子都是沉甸甸的。提不动，只好在地下拖着。 乔叔虽然没介绍，但是大家都猜到袋子里面放的是什么了。所以，虽然看见乔叔拖着两个袋子很吃力，也没人去帮他。毒蛇那玩意儿是有毒牙的，谁知道隔着布袋，能不能咬到人？对这种恐怖的存在，还是敬而远之最好。 乔叔知道普通人对毒蛇的恐惧，也没让人帮忙，一个人吃力地拖着两个口袋，跟着一群人往王记豆腐坊走。高飞过去伸手帮助乔叔提了一个袋子，估计有五六十斤。两个袋子加一起超过一百斤了，难怪乔叔拖着这么费劲。 乔叔有些惊讶，笑了笑，就把那个袋子完全交给了高飞。剩下一个袋子了，他两只手抓着一使劲，扛到了肩膀上。高飞学着他的样子，也把袋子扛了起来。 程菁想帮忙，又害怕。跟着高飞一边走一边问：“袋子里是蛇吧？你不怕它们咬你呀？” “乔叔能交给我，袋子里的蛇就不会咬人。对吧乔叔？” “对喽。”乔叔笑着解释，毒蛇放到袋子里，当然不会隔着袋子咬人。它们只会在袋子打开口之后，到了外面才有攻击性。装在袋子里，毒蛇和普通的小鸡小鸭一样，不咬人。当然，你要是隔着袋子掐它们，那就不敢保证了。 赵庆、王斌也怕毒蛇。别看两个人武艺高强，对赌蛇这玩意儿，他们也怕。好在高飞力气大，扛着五六十斤的蛇口袋，仍然健步如飞。俩人扛着口袋走的当然快了，没用十分钟，就看见王记豆腐坊了。 乔叔还要往跟前去，高飞把他拦住了。“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鬼子的枪就能打到了。” 两支口袋被放到了地下。乔叔让高飞他们往后退，他解开了一个口袋，从里里面爬出了一条一条的花花绿绿的毒蛇。把第二个口袋也打开，更多的毒蛇爬了出来。五颜六色，有花皮的、有带环的，弯弯曲曲，爬满了街道。 乔叔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用力扔了出去。嘭的一下，在豆腐坊门前面掉到地下，散成一片深红色。 本来毫无目的的毒蛇们，好像得到命令一样，一起往豆腐坊的方向快速爬了过去。乔叔给解释，他扔的那个东西是蛇饵。对毒蛇来说，那就是拒绝不了的美味。他去山上抓蛇，用的就是这种蛇饵。越毒的蛇，就越喜欢蛇饵的味道。 说话的时候，乔叔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拳头大的纸包，交给高飞。“高团长，你挑一个臂力大的兄弟，把这包扔到他家门上。要是能扔进墙里面最好。那样毒蛇就会闻着味儿往豆腐坊的院子里钻了。” 高飞把这包蛇饵交给了赵庆。他不敢扛装蛇的口袋，做这种事当然没问题。 赵庆手脚并用，几下爬上了旁边的一堵墙。顺着墙头往前跑，跑到离王记豆腐坊还有三四十米的地方，抡胳膊把蛇饵高高的抛了出去。 “啪啪啪！”院子里的鬼子开枪了，赵庆在墙头趴了一会儿，又原路跑了回来。 毒蛇们争相冲向蛇饵。更多的游向了王记豆腐坊。高飞亲眼看着，毒蛇从门缝里一条一条的钻进去。 一会儿的功夫，豆腐坊里响起了惊叫声。枪声响了，大门打开了。鬼子们手舞足蹈、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早就守在外面的战士们纷纷射击。鬼子一边还击，一边往外冲。他们宁肯跑出来被打死，也不愿意和那么多毒蛇待在同一个院子里了。 战斗结束了。桐柏日军司令武藤山夫被击毙。同时被打死的还有十三名日军官兵。 豆腐坊一家四口获救。其中这家的小女儿被毒蛇咬伤，有乔叔的解药在，小姑娘很快就康复了。 为了感谢乔叔仗义出手，高飞给了他一笔钱。乔叔拿着这笔钱搬离了桐柏，另外找了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继续生活。 至此，桐柏战役正式结束。高飞率独立团光复了豫南桐柏县。消息发到第五战区，又传到了陪都重庆。全国震动，委员长大喜过望。为了表彰高飞的功绩，颁发给他一枚四等云麾勋章。 这是高飞获得的第一枚勋章。云麾勋章，在国军各种勋章当中含金量相当高。第五十九军军务处副处长，亲自来给高飞颁发了这枚四等云麾勋章。 高飞站在领奖台上，副处长郑重的把宝蓝色云麾勋章别在他的胸前，台下的军民一起鼓掌。高飞享受到了无数人的掌声和艳羡的目光。 “高团长，我代表黄军长以及五十九军两万余官兵，祝贺你！祝贺你光复桐柏县城，为国立功，为五十九军争光！” “哗——”掌声再起。 高飞敬礼。并现场表态，他将会率领五十九军独立团，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胜利！争取早日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 “咔咔咔！”镁光灯频闪，记者们照相。高飞身穿正装、胸佩勋章、郑重敬礼的照片，登上了各大主流报纸的头版头条。“五十九军高团长飞，率部光复桐柏县。荣获四等云麾勋章！”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大战临头 时间已经到了一九四一年一月的下旬，离一年一度的春节越来越近了。一月二十四日，是中国农历的腊月二十七。一九四一年的农历腊月没有三十，腊月二十九就是除夕。再有三天就是春节了。 越是艰苦的岁月，中国人对节日越重视。春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但是身处在抗战年代的军人，却是有家不能回，他们必须为国效力，坚守自己的岗位，时刻防备着日本侵略者的进攻。 十冬腊月，天寒地冻。独立团的官兵每个人都换上了新棉衣，这当然得益于在桐柏战役当中缴获的那座军需仓库。因为缴获的棉衣太多，独立团自己也用不完，高飞送给了五十九军一批。 独立团是五十九军的下属部队，人家黄维刚军长对他一直也不错，把穿不完的棉衣支援给五十九军一些，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黄军长得了棉衣，投桃报李，也给独立团送过来一些过年的年货。像什么鱼啦肉啦，萝卜白菜、粉条豆腐。凡是五十九军团级单位应该有的，也发给独立团一份。 再加上从军需库中得到的咸肉、罐头、米面粮油，各种食品物资充足，独立团早早的就进入了欢度春节的状态。 一月二十四日这一天，高飞早晨起来吃过早饭，就开始到各营各连检查巡视。虽说是临近年关，但越是过年越不能放松警惕，得防备这鬼子趁着过年的时候来偷袭。 中午在一营跟着战士们一起吃了一顿大锅菜。刚准备休息一会儿，下午到炮兵营去看看，通讯排长小刘骑着马找过来了，说是靳主任请他马上返回团部，有重要军情！ 高飞不敢耽误，和尹志打了个招呼，带着人离开一营，急匆匆回到了团部。 一进门，靳红梅正往外走，俩人差点儿撞了个满怀。靳主任哎呀一声，伸手就推。高飞眼疾手快，一把抓到那只手，顺势往怀里一拉。这下，俩人紧紧地抱到了一起。 香喷喷的一举身体抱到了怀里，高飞就舍不得松开了。靳红梅懵了，也忘了挣扎。两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拥抱着，彼此闻着对方的气味，都有些陶醉了。 后面的小刘一看这情况，转身就走。同时摆手招呼警卫，赶快离开，别杵在这里打扰了长官们的好事。 过了有一分多钟，高飞本来放在女人背后的手开始不规矩了，往下游移到了圆滑之处轻轻捏了一把。靳红梅忽然被惊醒，双手用力一推，两个人终于脱离开了。 靳主任满脸通红，气得直跺脚，“高飞，你的手干了什么？” “我的手？”高飞愕然举起双手，然后笑了，“刚才放到了它们喜欢的地方。”说着话，还把一只手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味道有点儿香。” “哼！高飞，你真是个流氓！”说到流氓的时候，靳红梅突然笑了。 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高飞总是会趁机占点儿便宜。靳红梅刚开始对高飞的小动作十分反感，但是时间长了，她也习惯了。再说她对高飞也有好感，两个人之间的那缕情愫一直都存在。 要换个别人敢这么轻薄她，靳红梅早就要了对方的命了。 打招呼完毕，进入正题。靳红梅告诉高飞，她之所以派人去叫高飞回来，是因为日军那边有动静了。 日本第十一军，兵分三路，沿着京汉铁路线发起进攻。左翼第三、第四师团由小林店向舞阳进攻；中央第十七、第十五师团由明港向西平进攻；右翼第四十、第十三、第三十九师团由正阳向上蔡进攻。同时，皖北豫东之日军分别向涡阳、黄泛区进攻。 鬼子一上来摆开战场，出动了几个师团，十几万人，以京汉铁路为中轴，向北大举进犯。 按说日军进攻的路线，和桐柏不沾边。桐柏县在日军左翼兵团的左边，不在日军攻击范围以内。但是，谁能保证日军左翼兵团在向舞阳进攻之前，不会拐一个弯儿，来桐柏走一遭？ 其实日军的左翼兵团都用不着全来，随便派一两个大队过来，独立团就很难招架。如果来一个联队，高飞可以直接率领部队逃走了。而左翼兵团，却有第三师团全部、第四师团部分，几万日军。独立团就算再能打，双方人数相差太多，也是无奈。 一场大战迫在眉睫，危险已经到了眼前了。小林店离桐柏县城只有二三十公里，鬼子如果机械化行军的话，用不了一个钟头就能兵临城下！ “高飞，鬼子随时都回来，怎么办？”靳红梅露出了焦急之色。 “怎么办？那得看靳主任你想要什么样的效果了。”高飞倒是没那么着急。他和鬼子打仗打多了，也知道鬼子是个什么德行。鬼子来了，打就是了，急有什么用？ “我想要什么效果？此话怎讲？”靳红梅对高飞的话不太明白。 “如果靳主任你想让独立团一战成名天下知，我们就死守桐柏县！和县城共存亡，战至一兵一卒！这样打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我们独立团官兵，绝大多数都会为国牺牲。我们现在有一千五百人，这一仗打完，能剩下五百人就不错了。” “这还是乐观的估计，如果再惨一点儿，能有一二百人活下来也不是没可能。” “嘶——”靳红梅倒吸一口凉气！任谁听见这个结果，都会接受不了的。靳红梅现在可不是无关的外人，她是独立团政治部主任，她更接受不了这种结果了。 “你还有其他办法吗？”靳红梅继续追问。 “其他办法？那就是我们主动从县城里面撤出来，把部队拉到外围，拉到山上，和日军打游击。用游击战牵制日军，迟滞日军向北进攻的步伐，配合友军作战。” “这个办法好，就打游击战！”靳红梅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很好。既然红梅你赞成打游击战，那我就按照游击战的打法，开始布置了啊。” 靳红梅点头同意。高飞把他对游击战的理解，结合眼下这支独立团的具体情况，开始一步步给靳红梅讲解。 第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第二步怎么做。后面第三步、第四步等等。 第三百九十七章 工兵营长缺席 第一步，就是全城大疏散。在城里面贴告示，告诉县里面的百姓，日军就要来了，独立团准备撤走。命令老百姓立即转移！ 这是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高飞把这任务交给了军士营和辎重营，由楚华和肖刚带领战士们去劝导老百姓撤离。 第二步，是布置埋伏区。就算撤退，也不可能一枪不放就把县城拱手让给日军。撤退了，也得给来犯日军一个血的教训。埋地雷，布置雷区。这任务交给了工兵营。有工兵营长祁广，带领工兵营的战士们到指定地点埋置地雷。 第三步，是准备伏击区。打游击，不能游而不击。需要寻找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形，打击敌人消灭敌人。这个任务给谁都不合适，高飞得亲自去看。 第四步是掌握敌人的动向。日军什么时候出动？什么时候来？离此还有多远？这个任务自然是交给侦察连。万一在侦查的过程中遭遇了敌人，或者侦察连没有及时退下来，被敌人咬上了，军士连负责接应他们。 高飞把这一步步，一样样的讲给了靳红梅听。靳红梅一边听一边点头，拿了个小本子，认真记了下来。 后面还有第五步，是部队的撤离。独立团现在不比当初了。当初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有了家当了，有团部机关、有后勤辎重、还有野战医院，等等。这些就得靳主任负责了。 高飞拿出一份地图，在地图上面给独立团找了一个临时的集结地点。靳红梅率领团部、辎重营、野战医院撤出县城之后，先到这个集结地点集合。特务营跟随团部一起行动，如果遇到敌人的话，特务营就可以掩护团部机关、野战医院等这些非战斗部队撤走。 高飞讲的很详细，靳红梅听得更仔细。遇到疑问了，她也会现场问，高飞现场解答。 高飞把他的计划讲完，俩人又逐条讨论，认为没什么大的问题了。高飞派出通讯兵，去通知各营长、指数连长，来团部开紧急会议！ 半个小时之后，众将到齐，会议室中黑压压座无虚席。刘俊拿着花名册点名，点到谁谁喊道。一遍点过去，工兵营长祁广没到。 高飞问：“祁广呢？谁知道祁广去哪儿了？” 祁广没来，工兵营来了个副营长。副营长起立报告，说是祁营长出门去会个朋友，应该很快就能回来。这边的会议内容，他可以回去传达给祁营长。 高飞摆手让副营长坐下，并没有继续追问祁广的下落。在他的计划当中，工兵营是有重要任务的。缺了工兵营，就缺少了重要的一环。所以，祁广今天的缺席，让他心里有点儿不痛快。 看众人全都坐好了，靳红梅先讲形势。日本第十一军在其司令官园部和一郎的指挥下，悍然发动了豫南会战。虽然桐柏除在日军攻击范围以外，但是离日军的预定进军路线并不远，只有二三十公里，战争随时都会降临！ 接下来，高飞讲，为了应对现在的新局势，我们独立团做出了战术安排。具体安排如下！ 高飞一条条讲下去，在场的军官们认真听着，仔细记着。会场上之后唰唰唰的写字声，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 高飞讲完让众将讨论，会场中这才活跃起来。与会的军官各自发表意见，有骂鬼子大过年的也不让人舒心过个年，有的是下决心一定要在这场战斗中，给日军一点苦头尝尝。 说什么的都有，却没一个人反对高飞的战斗安排。 日军随时都可能会杀到，军官们都有一大堆工作要忙。讨论了一会儿，高飞就宣布散会，军官们议论纷纷往外走，高飞把工兵营那位副营长留下来了。 等人都走完了，他问副营长，“祁广到底去干什么了？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靳红梅也竖着耳朵听。 副营长的表情有些尴尬，吭吭哧哧不想说。高飞把脸一沉，他这才讲出了实情。 高飞一听，脸腾就变了。“这个祁广！他也是老兵了，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他心里还有没有一点儿军规军纪？他还知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靳红梅噗嗤一笑，“你是说祁广呢？还是说你自己？你们俩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你说他之前应该先自律，先管管你自己。” 工兵营那位副营长低着头憋着笑，连眼睛都不敢抬。 高飞恶狠狠瞪了靳红梅一眼，“靳主任，请注意你的言辞！”说完转过脸来命令那倒霉的工兵营副营长，“你马上派人去把祁广找回来，让他按照命令执行。这一次你工兵营是重点，要是出了差错，我饶不了你们！” 工兵副营长敬个礼跑了，靳红梅还在那儿笑。高飞重重的哼了一声，去找唐娟、程菁了。部队要撤离了，他得把这两个女人安排好，免得到时候有了事情让他措手不及。 疏散百姓历来就是一个大难题。老百姓们在自己的家里面生活好好的，谁愿意背井离乡离开家园？离开家，生活上各种不便就不说了，家怎么办？经营了半辈子的家，哪能说离开就离开？ 有的人士故土难舍，不愿意走。更多的人愿意走，但是破家值万贯，这也想带、那也想拿，拿来拿去，发现全拿上的话，最少得几辆大车。普通老百姓，上哪儿找那么多大车去？ 孩子哭大人叫，整个桐柏县就乱成一锅粥了。 县里面的名流士绅招上门，抗议军队无理疏散，打扰了百姓们的正常生活。高飞又给他们解释。还有商人找上门，想要跟着独立团一起出城，请求军队保护。 凡事找上门的商人，基本上还都是和部队有过来往，有一定关系的。比如说，前段时间帮助独立团倒卖军需品的四海商行，再比如说，程家是幕后老板的复阳商会。 高飞还得说服这些大掌柜，我们是要打仗的，你们跟着不方便。到了战场上，日本人一发炮弹打过来，可是没人保护你们。别跟着我们了，赶紧找地方走吧！等豫南会战结束之后，你们再回来！ 还没把这帮人劝走呢，工兵营副营长又来了。营长祁广，出事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祁连长恋爱惹官司 本来和这些位大财主斗智斗勇，高飞就已经心烦意乱了。再听说祁广出了事，肚子里的邪火儿可就再也压不住了。 “这个混蛋，满脑子只有裤裆里的那点儿事！你还来我这里报告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带着人去把他接回来？”高飞大声咆哮着。那几位大财主全让吓得变了颜色。 工兵副营长脸色十分难看，“那边是县长，我……” “县长怎么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日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我们的弟兄们正准备豁出命去和鬼子打仗。县长敢扣住我的工兵营长不放，我照样要他的脑袋！” 这一下，几位大财主谁也不敢继续留到这儿了。各找理由，提出告辞。 高飞有些惊讶，“几位，咱们的事情还没谈完，你们就要走吗？” “走，走。我们都是刚想起来，还有些私事要办。高团长您这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不打扰了。告辞，告辞。”几个人抱拳拱手，赶紧开溜。 高飞也不送他们，祁广的事情他还得赶紧去处理，哪顾得上这几个所谓的大财主？你们走，正好，我找祁广去！ “赵庆，带一个排，跟我走！” 这不是打仗，带一个排就足够了。工兵副营长带着路，高飞带着一个排的警卫战士，急匆匆离开团部，去救祁广。 路上，高飞问工兵副营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团部的时候，他只听说祁广因为一个女人，被县长给留到县府大院，一时回不来。刚才有外人在场，高飞也没好意思问。现在要去救人了，他就得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以决定采取什么态度，什么方式去救人。 这件事说起来，祁广其实并没有犯什么大错。 独立团收复了桐柏之后，各部队全都在忙着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工兵营也是如此。独立团的所有营级单位当中，工兵营是成立时间最短的。经过补充，人手是够了，但是技术方面还差不少，工具方面的缺口就更大了。 工兵营的主要业务是修桥铺路，铁锹、锤子、锯子、斧子，等基本的工具都短缺。好不容易不打仗了，还不抓紧时间采购吧？ 祁广在桐柏找遍了五金杂货店，采购工具、耗材。其中有一家陈记五金行，他常打交道。陈记五金行的掌柜是个寡妇。丈夫前几年得病死了，膝下又没有孩子。 寡妇模样长得不错，可以说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祁广也是单身。一来二去，俩人混的熟了，祁广就对这个寡妇有了意思。祁营长经常借着谈生意的名义，到陈记五金行和俏寡妇约会。 这种事情瞒不住人，工兵营的官兵几乎人人都知道。当兵的对此还津津乐道，觉得自家营长风流倜傥，是个好汉子。副营长当然也清楚。 昨天一大早，祁广打了声招呼又进城了。副营长知道他肯定是去找寡妇约会了。哪知道晚上，祁广竟然没回来！让他更加没想到的时候，第二天高飞竟然开会，点名祁广没到！ 从团部开完会一出来，副营长带着人就去陈记五金行，找祁营长。没想到到那儿一打听，祁营长让县长给请到县府去了。而那俏寡妇，竟然是县长的亲嫂子！她那死去的丈夫，是县长的亲兄长！ 县长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他嫂子和祁广的事，昨天专门带着人捉奸来了！县长认为是祁广勾引了他嫂子，败坏了他哥的名声。要追究祁广诱骗、侮辱良家妇女的刑事责任！ 副营长不敢得罪县长，这才来找高营长报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高飞不听都是一肚子的活儿，听了火气不但没小，反而更大了。 县府门前有俩把门的，看见来了一群当兵的，刚说了一句请留步，当兵的直接就把枪指住他脑袋了。把门的不敢阻拦，高飞带着队伍冲进了县府大院。到里头见人就问：“县长在哪里？被抓来的军官在哪里？” 听说祁广和县长都在后面的配楼，高飞带着人直接赶奔配楼！一路上，有县府的人试图上来问情况。被当兵的用枪赶开了。刚到配楼门口，从楼门里走出来个年轻小伙儿。 副营长问他：“被抓的军官在几楼？哪间房？” 二楼二零三。高飞顺着楼梯来到二楼。挨着房间一找，很快就找到了二零三。副营长敲敲门，里面有人问：“是谁？” “开门！”副营长叫门。里面没人答应。赵庆抬起腿，咣当一脚把门踹开，他头一个冲进了房间。高飞跟着进去了。副营长带着战士们在外面警戒。 房间中人愕然的望着进来的高飞和徐庆。 “高团长？”有人惊呼。高飞一看，是桐柏的县长。这县长姓张，简称张县长。张县长认识高飞，俩人见过几回面了。 高飞一看，房间里办公桌，办公椅，长沙发。有两个身材强壮的办事员，没有祁广。 “张县长，我部工兵营长祁广，听说被你扣下了。我是来领人的，你把祁营长带过来吧。” 张县长瞬间变色，“高团长！祁营长是你们军队上的人，我作为地方长官按说是无权管辖的。但是，祁营长诱骗侮辱良家妇女，他是在我们县上犯的罪，我就有权依法惩处！” “祁广是罪犯，还没有公开审理，也没有判刑。我现在不能把人交给你！等到案件审理完了，如果他符合军人免刑的标准，我当然可以把人放了。但是现在不行。” “张县长，日寇很快就要兵临城下，祁营长要上战场。和抗击日相比，你县里的这点事就不叫事！现在我通知你，马上把祁营长带过来！” 张县长缓缓摇头，“不行！抗日虽然重要，国家的法律也同样重要！如果犯罪的人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法将不法、国亦不国，你抗日有什么用？” 对这种糊涂蛋，死脑筋，高飞也懒得再和他讲道理了。今天他讲道理，已经讲的够多了。 “搜，掘地三尺，也得把祁广给我扣出来！找！” 当兵的答应一声，叮铃咣当开始大搜查。箱子柜子全部打开了、办公桌长沙发也被放倒了，但是这些地方怎么可能藏得住人？ 第三百九十九章 从县府抢人 “高飞！你，你这是扰乱县政府！我要到省里去告你！”张县长气的浑身栗抖。 “到省里？你就是到重庆国民政府去告状，现在也得把祁广交给我！继续搜！”高飞根本不理县长的抗议，继续指挥战士们搜查。那两个身材壮实的办事员紧紧护住张县长，生怕当兵的伤了他。 办公室没有，休息室也没有，厕所还没人。当兵的翻箱倒柜，就差没把这办公室给拆了。高飞看着看着，心里一阵烦躁。县长他动不合适，那俩办事员当然可以问问情况了。、 高飞走过去，一把揪住一个脖领子，在张县长的惊呼声中，把人揪过来。两名警卫过来把他两条胳膊给架住了。高飞问他：“祁营长在哪里？你说！” 这人刚一犹豫，当兵的咣咣就是两记掏心拳。办事员痛苦地弯下腰。张县长气的嘴唇都是哆嗦的。 “高飞，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向上级控告你的！你不是要姓祁的嘛，我可以把人给你。但是你今天大闹县府、劫走罪犯的行为，是犯罪，是对法律的践踏！你会后悔的！” “少说废话，赶快把人给我交出来！别逼我对你对手啊。” 张县长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打开了储藏室的门。储藏室的门，是扇暗门，不了解的人很难看出来。储藏室门是一幅画。背景的颜色和墙的颜色一模一样。县长板着画框轻轻一拉，门开了，露出里面的空间。 储藏室并不大，里面堆了一些书籍、文件一类的东西。储藏室里还有一根柱子，祁广光着上半身，被绑在柱子上，嘴里还堵着东西。难怪外面这么热闹，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祁广的手脚都被绑着，嘴还让堵着，他想出声也发不出来。 赵庆进去，把绳子解开、堵着嘴的破布也拿掉。祁广终于能说话了。 “团长。”祁广叫了一声，满面羞愧。 高飞哼了一声，告诉身边的警卫，“拿件衣服给他披上！”大家伙儿跟着团长出来执行任务，哪有什么多余的衣服？当兵的解扣子，准备把自己的军装脱掉，给祁广。 高飞摆摆手，指一下剩下那个没被打的县府办事员，“你，把上衣脱掉，给他穿上。” 县府办事员不敢不听，只好脱下上衣，递给祁营长。 祁广穿上外衣，神色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人已经找到了，高飞也有心情和县长谈一下县里面的情况了。他告诉张县长，独立团已经在组织百姓疏散了。张县长你作为地方上的行政长官，是不是也应该为疏散百姓做些事情？ 县里出这么大事，你这个县长却因为这件小事，而放着疏散群众这么大的事不去管，这可是涉嫌玩忽职守，是失职的大错哟。 张县长气得鼓鼓的，却又敢怒不敢言。高飞带过来的警卫战士人手一支枪，县长也害怕把当兵的惹急眼了，倒霉的还是他们。 这年头，手里有枪杆子的就是大王。张县长暗恨高飞仗着有枪，就不把他这个县长放到眼里。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其实他心里明白，事实正像高飞讲的那样，别说是去省里了，就是到重庆去告状，他也告不赢。国家现在需要的是高飞这样能打仗的军官，而不是他这样的文职官员。 “张县长，今天的事情实在是遗憾。告辞了！”高飞带着人离开县府，返回军营。走这一路上，他连正眼都没看祁广。 祁广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路上他几次想和高飞说话，高飞就是不看他。叫了高飞两声，也没有回应。 眼看前面就到团部了，祁广实在忍不住了，“团长，是我错了。是我连累了你，也连累了咱们独立团。让我团的名誉受到了损失。请团长处分！” “哼，处分你是小事，你要是耽误了我的大事，别想我会放过你！给你工兵营的任务，已经交代给你的副营长了，你问他。这一次的任务，你要是完成得好，这件事情我负责帮你摆平。你要是任务完成的不怎么好，或者说没完成。祁营长，我就撤了你的职，让你还从班长干起！” “是！刀山火海，我一定完成任务！” 祁广大声下着保证。到了团部门口，祁广和工兵营副营长，俩人带着工兵营的兵走了。 高飞进去和靳红梅交代了几句，他又带着侦察连出门了。这一次高飞是去看地形，寻找合适伏击的地点。 日军如果在雷区受创，他们肯定会派出工兵过来扫雷。高飞要找适合狙击手潜伏的位置，专门狙杀鬼子的工兵，让鬼子工兵没办法扫雷。日军过不了雷区，那就得绕道。 鬼子会从什么地方绕路？一条官道，两边都是山。高飞走马观花一般，观察着周围的山势地形。 其实山区适合打埋伏的地方很多。所差的是兵员素质和武器装备。这两样，短期之内是很难解决的，高飞要利用现有的地形优势，打击日寇。 这座山，远远地看着就像一头狮子，就叫狮子峰。那边的山头像个老头，高飞给它起个名字，叫做老头岭。狮子峰和老头岭中间的山谷，叫做断肠谷。意思是，日军从这里过，要让他们痛断肝肠。 派出两名战士去通知一营、二营、三营以及炮兵营。伏击地点找到了，得把人手安排上。高飞并没有在原地等，在等待的时候，他爬上了狮子峰。下来，又去爬老人岭。 狮子峰看着雄伟，其险要程度比老人岭差一大截。 断肠谷是名副其实，道路相当的崎岖难行。山谷中有一条小溪，但是溪水还不能喝。据本地人讲，这溪水有毒，人只要喝了就肚子疼。上吐下泻、跑肚拉稀。 两山夹一谷，山谷中的溪水还有毒。这才真是得天独厚的战场！ 高飞把两山一谷逛过来，部队也陆陆续续赶到了伏击现场。 高飞用手指着，“一营，占据狮子峰。二营，占据老人岭。三营，埋伏在山谷之中。炮兵营，去那边的树林中埋伏好。等日军一来，一营、二营，利用地形，阻击敌人！” 第四百章 战斗开始 鬼子来了！看远处，尘头大起。荡起的灰尘飘起老高，大队的日军，浩浩荡荡杀向了桐柏。高飞的望远镜倍数还是有点低，他看不见日军队伍中间有个老熟人，中岛真武少佐。 园部和一郎决定发动豫南会战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最高兴的就要数中岛真武了。他是从桐柏逃出来的，而他的上司兼对手武藤山夫中佐却没跑出来，被高飞在城门口给打死了。 武藤山夫活着的时候，中岛真武看见他就别扭。两个人明争暗斗、相互使绊子。现在武藤山夫死了，中岛真武并没有高兴，却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伤感之情。 两个人有矛盾，那是暗里的。明面上，俩人可是同在一个县城里共事的上下级、好朋友。因此，在园部和一郎确定了左中右三路北进的战略之后，中岛真武立刻就找到了本次左路日军的司令官，丰岛房太郎中将阁下。 中岛真武向丰岛房太郎进言，要求左路军在北进作战的同时，能够拐个弯儿，顺便把桐柏县给拿下了。同时消灭高飞独立团，为他的好上司好朋友武藤山夫中佐报仇。 丰岛房太郎原本是不答应他的。丰岛中将不愿意擅自改变园部司令官的作战命令。左路军的目标是舞阳，要是因为攻打桐柏耽误了左路军的进军时间，让中路和右路抢了先。丰岛中将再被同僚鄙视、被军司令官训斥，那不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了吗？ 丰岛中将不同意，中岛真武就退而求其次，给丰岛房太郎出主意可以派出一支偏师。在不影响左路军主力作战的同时，派遣偏师攻占桐柏县。 这个办法丰岛房太郎倒是勉强可以接受。在丰岛房太郎的意识当中，第三师团是无敌的，是不可能吃败仗的。中方任何一支同等规模的部队都不可能是第三师团的对手。 他这次率领左路军进攻舞阳，那就是打胜仗去的。要是在按照命令攻占舞阳的同时，再顺手把桐柏县也给拿到，那不是功劳更大了吗？ 于是，丰岛中将派出他手下的第十八联队，作为偏师去攻占桐柏县。第十八联队是第三师团的主力联队，其联队长是高野直满大佐。 中岛真武高兴坏了。高飞，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第十八联队要来，我看你拿什么来对付？中岛真武急匆匆赶到第十八联队，找到高野直满，要毛遂自荐参加此次桐柏征讨战！ 结果一到这儿，竟然遇见了他朝思暮想的熟人，西井千惠子！ 西井千惠子是被高野直满联队长请来的。高野直满要率领部队去桐柏作战，他当然想找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人。西井千惠子是特高课长，又在桐柏工作过。高野联队长把西井课长请过来，俩人正在谈桐柏的时候，中岛真武找上门了。 高野直满已经找到熟悉桐柏的人了。西井千惠子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高野直满就算没有色心，在枯燥的战斗生活当中有美女相伴，那也是一件美事。后来的中岛真武，就变成可有可无的人了。 面对高野大佐轻慢的态度，中岛真武并不在意。能和心中的女神相见，又能眼看着高飞被打死，受一点怠慢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这样，中岛真武就成了高野联队当中的一个帮闲。眼看就要到达桐柏了，中岛真武找到了西井千惠子。 “千惠子，前面很快就到桐柏了。我们马上就要一雪前耻，消灭高飞独立团，重新作为桐柏的主人。想想就让人激动啊。千惠子，你高兴吗？” 西井千惠子淡淡的点下头，“高兴。不过中岛君，你可做不了桐柏的主人。皇军如果赢了桐柏战役，也是高野联队的功劳，高野大佐才是桐柏的主人。你我，只能算是游客吧。” 中岛真武被怼，却并没有感到尴尬，他郑重的点头，“嗨，千惠子你说的太对了。我下一步就准备调到步兵大队去，做一名真正的部队长！” “咚！咚！轰隆！”突然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地面都在震动。中岛真武吓得赶紧蹲到地下，抱住了脑袋。再看周围，鬼子兵们全让惊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战斗已经开始了！ 不出所料，日军踏进了雷区！头几颗地雷，就把开路的战车炸的四脚朝天。日军一片大乱。 高飞不着急，雷区长着呢，先让鬼子慢慢玩儿吧。 日军在经受了刚开始的惊慌之后，很快就稳住了队形。上来一伙儿鬼子兵，把翻倒的战车拖到路边。大队人马继续前进。只不过，再向前进的话，就小心翼翼了。 “咚！”又是一声爆炸，几个在前面探路的鬼子兵当场被炸死。残破不堪的尸体被抛到半空中，又分成几块掉下来。 高野直满意识到这是雷区了，官道上没法走了。下路！鬼子陆陆续续下了官道，走进了田野当中。 高飞预计中的扫雷程序，没有展开。日军作战，一般都讲究一个整体配合。工兵炮兵辎重兵联合作战。他以为来攻打桐柏的，也是一个由多兵种联合作战的部队。没想到，丰岛房太郎只派了一个联队。 第十八联队有步兵、炮兵、机枪兵、运输队，就是没有工兵。道路上埋了雷，高野直满只有命令部队离开公路，在田野里面穿行。 这样也好，省事儿了！高飞看见鬼子没扫雷，直接下了路，他随之调整战术。把埋伏好的神枪手派往了狮子峰和老头岭。高飞自己，也带着侦察连、军士连、警卫连，往狮子峰上去。 一营长尹志把高飞接上了狮子岭。这时候，鬼子已经逐渐进入了狮子岭上我军部队的射程。 “啪！”随着一声枪响，下一秒枪声大作。狮子岭上我一营官兵纷纷开火。军士连、侦察连、警卫连的战士们也先后射击。山下的鬼子又是一阵大乱。 五分钟之后，日军整理好队形，组成一个个三人战斗小组，彼此掩护着开始攻山！我军居高临下，往下射击。鬼子从下往上，进行仰攻。 按说是居高临下一方应该占据绝对优势，但是山下的日军攻势却并不显得势弱。 第四百零一章 激战狮子峰 “啧。”高飞放下望远镜，不由啧了啧嘴。山下的鬼子铺满了山脚，黄澄澄一片。远处还有源源不断的往这边来。鬼子来了多少人？从数量上看，最少得有好几千。这是一个联队？ 想到日军很有可能是派了一个主力联队来攻打桐柏，高飞的心跳都有些加快了。他有点儿激动了。深吸一口气，平息一下激动的心情。“联系高峥，命令炮兵营，开火！” 本来高飞是准备等鬼子分兵进攻狮子峰和老头岭，两线进攻的时候再命令炮兵开火。现在不得不提前了。面前的敌人最少是一个联队，他不得不拿出全部的实力来应对。 “咚咚咚！”炮声响了。不是我们的大炮，是日军先开炮了。一枚枚炮弹炸得山石横飞，古树断裂。狮子峰我军伏击阵地，笼罩在了炮火硝烟当中。 几分钟之后，日军后方响起了爆炸声，这是我军的炮火发挥威力了。因为日军的大炮提前开火、提前暴露，高峥指挥的炮兵营，从打第一发炮弹就认准了目标。几枚炮弹落进日军炮兵阵地，发生了爆炸。进而引爆了炮弹箱，引起了大爆炸。 “咚咚咚！轰隆隆——”爆炸一声连着一声，地动山摇。 “好！”高飞叫了一声好，赶紧举起望远镜仔细看。就见远处，火焰冲天、浓烟滚滚。爆炸一声连着一声，一声大过一声。不用问，肯定是引爆了弹药库。高峥，干得好！ “命令，炮兵再接再厉，继续炮击敌人！” 高飞的命令传到炮兵团，官兵们一片欢呼。高峥强忍住大笑的冲动，“弟兄们，团长来电表扬我们了。弟兄们再加把劲儿，继续开炮！让鬼子记住我们独立团炮兵营！开炮！” “轰隆隆——”炮兵持续发威，炮弹从日军炮兵阵地转移，落到了漫山遍野的鬼子步兵线上。随着一个个炸点出现，日军的进攻队形出现了慌乱。 “给我打！”我军阵地上，各级指挥官指挥部队不断地射击。子弹从山头上往下泼洒。山坡上的日军中了弹之后就像滚地葫芦一样，骨碌骨碌的顺着山坡往下滚。 山谷外面，联队长高野直满面色凝重。开打之前他可没想到这场战斗会有如此难打，他的十八联队竟然遇上了劲敌。 “小野大队继续强攻左侧一号山峰，高桥大队抢占右侧二号山峰。”面对新的变化，高野直满迅速调整了作战部署。 鬼子通讯兵答应一声，赶紧用步话机通知小野和高桥两大队。 高飞判断的没错，鬼子确实是来了一个联队。但是进攻狮子岭的只有一个小野大队。小野大队是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大队，全员一千两百多人。看起来人挺多，但是比起一个联队来，还是差了不少。 高飞给两座山分别起名字叫做狮子峰和老头岭，高野直满却管他们叫一号和二号山峰。应该说，高野直满更有这时代军人的作风，高飞则更有浪漫主义情怀。孰高孰低，战斗没有结束，暂时还分不出来。 看鬼子又上来了，高继续给战士们鼓劲儿，“弟兄们，鬼子又给咱们送功劳来了！看看，漫山遍野，随便打。可以跳着打，想打哪个就打哪个！” “不过我建议啊，还是应该挨着打，免得打完了还有漏网的。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弟兄们可千万不要浪费了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打！” “啪啪啪！”枪声像下雨一样，落在了阵地上。日军的枪法准、战术动作合理。我军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双方各有所长，一时间杀了个难解难分。 战斗，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狮子峰的前坡上遗尸累累，横七竖八的都是日军的尸体。我军牺牲的官兵都在山头上，山坡上全是鬼子。会动的是活的，不会动的是死的。有时候炮弹落上去，还会把已经死了的尸体炸的重新蹦起来，像诈尸一样。把山坡上的鬼子给吓一跳。 日军一波一波，像海浪一样。打下去一批又上来一批，打下去一批又上来一批。 “报告，老头岭二营阵地吃紧。刘副团长请求支援！”通讯兵报告了最新情报。 其实这不能怪刘俊的二营不能打。一营的狮子峰这边，高飞把警卫连、军士连、侦察连全带来了。等于是又多了一个营，两个营来守一个山头。刘俊的二营却是在单独守卫着老头岭，单独承受日军一个联队的进攻。难怪他那边要吃紧。 “三祥，你留到这里。尹志，我把军士连留给你。你尽量坚持。我到老头岭看看去。赵庆、王斌、小四儿，带上部队我们走！” 高飞带着警卫连、侦察连，从后坡下山，打算去支援刘俊的二营。刚到后坡，有当兵的来报告，说是有鬼子从后坡爬上来了！ 高飞赶紧跑过去，把这石头往下一看。真是的。爬最快的鬼子离他已经不到三十米了！打吧！高飞把枪对准了鬼子的肩头，扣扳机啪就是一枪。那鬼子随着枪声，惨叫着滚下了山坡。 后坡比前坡要陡峭得多。虽说算不上悬崖绝壁，想要爬上爬下也要难得多。要不然，高飞怎么会命令部队守卫前坡，后坡这边只有少数人员警戒呢。 后坡的战斗比前破要简单的多。也好打得多。鬼子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我们的战士只要枪法准，随便打！就算枪法不住，有的时候吓也能把鬼子吓得掉下去。 高飞就亲眼看着了一回。王斌跟在他身边，对着山下的鬼子开枪。又一枪明明没打中，子弹打中了鬼子身边的一块石头。把那鬼子吓得手一松，直接惊叫着，从山上骨碌下去了。 打了几枪，高飞忽然发现脚旁边有一块西瓜那么大的石头，是活动的。他把枪往套里一插，用力搬动那块石头，“嘿！”这家伙还挺沉，估计得有好几十斤。 高飞努力推石头，王斌在旁边看见了，“团长，你要搬它？我来吧。”王斌一弯腰，双手把住了，稍微一用力，就把这圆溜溜好几十斤的圆石头给抱起来了！ 王斌看着高飞，那意思是，我已经抱起来了，下面该怎么办？ 第四百零二章 扎死日军少佐 “扔下去！”高飞往山坡上一指。 “呀！”王斌大吼了一声，奋力把石头扔了下去。西瓜那么大的圆石头，顺着上坡，连蹦带跳的滚了下去。山坡上的鬼子发出一阵瘆人的惨叫，纷纷闪避。有那躲闪不及的，被石头砸中，跟着石头一起顺着山坡往下滚。 巨石滚过之处，形成了一条明显的凹槽，山坡上的草木都被砸趴下了。 这玩意儿好玩儿。官兵们看见了，都来了兴趣，纷纷寻找合适的石头。力气大的，搬过来大一点儿的石头；力气小一点儿的，捧着拳头大的石头，都往山坡上扔。大小石块一起往下滚，咋的日寇鬼哭狼嚎、死伤无数。 像这样居高临下，从山坡上往下打，滚石头可比用枪打的威慑力还要足。用枪打，一发子弹只能打一个敌人，枪法不行的还有可能会打空枪。但滚石头，却是无差别攻击。管你是谁呢，只要是在这条线的，通通都是攻击的目标。 “骨碌碌，咚！咚！咚！”官兵们越玩越上劲儿，从后坡进攻的鬼子可是吃了大亏了。日军指挥官一看，没法打了，再往上爬，后坡这点儿人要被石头砸死完！撤退，快撤！指挥官一声命令，鬼子们调头就跑。 山头上的我军官兵还没玩儿够呢，继续往下扔石头。鬼子这边跑着，身后的大小石块撵着。在撤退的途中被石头追上，死于非命者不计其数。 鬼子终于撤下去了，只留下一片血迹斑斑的山坡。山坡上原本的草木植物，趴的趴断的断，现场惨不忍睹。 看鬼子已经跑没影了，高飞一挥手，“我们走！”他带着部队下了后坡，去往老头岭。 老头岭这边，敌我两军正在激战。高桥大队正漫山遍野的攻山，刘俊带着二营官兵死守不退。双方下了死力气，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日军高桥大队的实力显然更强一些，其尖兵部队已经离着山顶不远了。二营位置靠前的阵地上，日军正在和守军拼刺刀，打肉搏战。二营的阵地危在旦夕！ “打！”高飞喊了一声打，举枪就射。战士们一边呐喊着，一边冲上去，抄敌人的后路！ 日军高桥大队正在全力攻山，没防备身后来了对手。山坡下面的鬼子急忙转过身还击，但是战机已逝。 高飞带着警卫连、侦察连，一鼓作气，把山坡下面的鬼子打了个七零八落。鬼子大队部也在山下头呢。其大队长高桥次郎一看形势不妙，带着大队部的人边打边往后撤。 高飞看见这伙儿鬼子很是可疑，拿出望远镜一看，里面有不少拿着战刀的军官。这可不能放他们跑了，追！高飞带着人在后头就追。一边追，一边开枪射击。 高桥次郎跑着跑着，身边传来一声惨叫。他转头一看，旁边的副官中弹倒地了。高桥次郎心里一紧，赶紧弓下腰，快跑几步躲到了一块巨石后面。从石头边上往后面偷看。 高飞早就注意他了。就这家伙身边围的人最多，隐隐呈众星捧月之状。就算是逃跑，周围的鬼子也都在有意无意的用身体护着他。不用问，这家伙肯定是这伙儿鬼子里面最大的官。 眼看鬼子军官躲到了大石头后面，他抬手就一枪。“啪！嗤——”子弹打中石头崩飞了，吓得高桥次郎赶紧缩回头。 有战士扔出去一颗手榴弹，咚的一声爆炸了，炸倒两个鬼子兵。一团硝烟升起，高飞快步冲到了巨石跟前。王斌紧跟着他，也贴到了石头上。紧跟着又跑过来几名警卫连战士。高飞伸手，从战士手中夺过了一支步枪。咔吧一下，刺刀卡上，顺着大石头往前绕。 眼前出现了一个长脸的鬼子军官。看他领子上的军衔，两杠一星。这家伙是个少佐，大队长一级的军官。 “小鬼子，你活到头了！纳命来吧。”高飞挺枪就刺，高桥次郎捧战刀招架。叮！刺刀和战刀碰撞到了一起，溅起几点火星。 “呀！”鬼子少佐大叫着，举刀当头就砍，高飞摆刺刀招架。两个人枪来刀往，战到了一起。 叮当叮当，刺刀和战斗不断的碰撞，二人的打斗险象环生。王斌在旁边掠阵，跃跃欲试。那边的鬼子，也是摩拳擦掌。双方长官没有允许，两边手下谁也不敢擅自上去帮忙。 鬼子力猛刀沉，变招极快。高飞应付起来颇有一些吃力。但是越吃力，越难对付，他心中的战意越是高昂。高飞越打越精神，手上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快。 打着打着，鬼子双手捧刀刺过来，高飞用手中的刺刀往旁边一拨，转身单手抓着枪管，用力往后面一杵！嘭的一下，硕大的实木枪托一下子砸中了高桥次郎的小肚子。 呃！高桥次郎发出一声闷叫，这家伙也是战斗经验丰富，知道现在是生死一线间，忍着疼迅速抽身后退。 他战斗经验丰富，高飞的经验也不差。都到这会儿了，还能放鬼子跑了吗？休想！高飞跨步挺枪，猛地向前一刺！噗！刺刀扎穿了鬼子的胳膊，从鬼子腰侧面就刺进去了。 “啊——”高桥次郎惨叫了一声，嘴里吐出一股血。高飞抽刺刀，一脚把人踹倒，又是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哗——！鬼子炸窝了。大队长死了？周围剩下的十几个鬼子全疯了，一个个狂叫着，胡乱舞动手里的兵器，往上闯，想要给高桥少佐报仇。 赵庆、王斌俩人早等这个机会了。他俩的枪法不行，指挥部队更是马马虎虎。但是俩人有的是力气，有的是速度。两个人有满身的武艺无处施展，参军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传说中的肉搏战了！ 赵庆、王斌是警卫连长，两个人甚至都没有招呼手下的官兵。他俩，一个正连长一个副连长，每人手里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枪，虎吼一声，像两条老虎一样闯进了敌群！ “杀！杀！杀！”随着一声声喊杀，鬼子不断地有人中刀倒地。高飞也不甘示弱，他手里的刺刀同样也不慢。这三位，三把刺刀就在敌群当中厮杀开了。 第四百零三章 浴血三营 “杀！”高飞又刺中了一个敌人，抽刀一枪脱把人打倒，转身再找对手，已经没人了。赵庆王斌两个人面对面，仰天大笑。这场战斗虽然时间不长，规模也不大，但是两个人杀得痛快。这笑声，也是二人对胜利的喜悦。 简单的打扫了战场。战斗规模虽然不大，缴获却不少。光是鬼子的战刀，就缴获了四把，三个人一共杀死了四个带刀的日本军官。仨人一人一把，还多出去一把。 另外手枪、军衔、钱包、金银首饰都有。不敢仔细搜了，老头岭的战斗还没结束呢。高飞是来支援的，二营阵地的危机还没有解除，他必须尽快去支援！ 杀！刚打了一场胜仗，部队士气正高。高飞率领官兵一鼓作气冲向了日军的后队！远的用枪打，近的用刺刀挑。一路血战，追着鬼子的皮股就杀过去了。 其实鬼子已经慌了。高桥少佐被杀的消息，虽然隔着这么远，却已经在山坡上传开了。少佐死了？山坡上的鬼子全懵了。士气不说一跌到底，也是降了一大半。前一刻还是无比犀利的攻击，也慢下来了。 少佐战死是一个方面，最主要的是身背后出现了中国军。他们在半山腰，少佐在山坡下面被杀，那岂不是说中国军队把山坡底下都给占领了？我们还怎么下去？ 鬼子人心惶惶，注意力不集中了。山头上的刘俊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状况，立即命令部队加快进攻节奏，加大攻击强度，打，狠狠地打！ 山头上面狠狠地打，山谷当中往上冲。鬼子处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半山腰，被我军两面夹攻。鬼子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更别说好几百上千名全副武装的日本兵了。 鬼子发了一声喊，斜刺里，朝着一个方向扑了过去。我军官兵纷纷开枪射击，日军没命的逃下了老头岭。 高桥大队吃了败仗的消息传到联队部，高野直满都不敢相信。高桥大队，可是一个齐装满员的大队。就算打不下二号山头，他们也不至于吃败仗吧？ 军情报告不可能造假，高桥大队应该是确实打了败仗。高桥次郎那小子在哪儿？高野直满打电话联系。 电话接通了，那边的报告让高野直满大吃了一惊，高桥次郎竟然在二号山头战死了！ 这可是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了。高野大佐赶紧命令他手下的最后一个步兵大队，山本大队去接应高桥大队。高桥次郎战死了，得把高桥大队的士兵接回来。不能让那些士兵在败退过程中，遭到中国人的屠杀！ 山本大队是第十八联队的预备队，不到关键时刻，高野直满是不会把山本大队派上场的。 山本大队接到命令之后，急匆匆赶奔二号山头。结果走半路上，遇见了独立团第三营。高野直满留的有预备队，高飞留的也有预备队。史天明和他的三营就是独立团的总预备队。 预备队和预备队撞上了。两军二话不说，见面就是一场血战。史天明率领三营猛冲猛打，战士们高呼猛进，浴血厮杀。一个冲锋打下来，三营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山本大队也倒下了两百多人。双方伤亡数字一比一。差不多一个换一个。 这在当时来说，已经是一个相当高的比例了。当时国军和日军作战，基本上都是三四个国军换一个日军。也就是说，日军的战斗力普遍比国军高出个两三倍。能一个换一个，对于这时代的中国军队来说，绝对称得上是一场胜利。 史天明和他的战友们喘了口气，挺着带血的刺刀又一次扑向了日军。 半小时之后双方脱离战斗，第二营又损失了一半的人。剩下还活着的人，只有战斗之前的三分之一了。战死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以上。这就是抗战年代的军人！胸怀一腔热血，为了国家，把生死置之度外！ 鬼子在这个回合，伤亡了将近三百人。两回合加起来，伤亡比率接近百分之五十！ 两边都是下了死力气，死磕。再这么拼下去，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三营全军覆没，日寇山本大队遭受重创，甚至失去战斗能力。继续打下去的话，注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史天明已经杀红了眼，山本大佐同样不能把部队撤下去。他要是现在撤了，部队损兵折将，伤亡一半还没有获胜，那就是打了败仗了，并且还是一场惨败。山本大佐哪里能接受？ 高飞赶到的时候，战斗正打到了白热化的状态。两军官兵浴血厮杀，喊杀声铺天盖地。这哪是打仗呀，简直就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交战双方相互屠杀。 高飞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他想找找，看日军指挥官在什么地方？刚才他已经亲手宰了一个了，对于再宰一个，他仍然有很大的兴趣。 也不知道是山本少佐隐藏的好，还是高飞没找准位置，总之他在战场上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观察了好几遍，一直也没找到日军指挥官的位置。看谁都不像，看哪儿都不像。这家伙藏到哪里去了？他能上天？能入地？这不是开玩笑吗？ 干脆抓个俘虏问问得了。高飞告诉小四儿，你想办法给我抓个俘虏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他。 “是！”小四儿答应一声，带领侦查员时间不长，就抓过来了俩。两个都是负了伤的日军伤员。 按照日内瓦公约，对于战俘应该善待，应该尊重，不能虐俘。但那是在欧洲战场上，英法德意他们本来就是亲戚，相互的王室都是沾亲带故的。他们把投降看成是平常事。但是亚洲国家却不是这样。 我们国家人视被俘和投降为耻辱。对于俘虏，自然也不可能有太多的善意了。 当然，对于刑讯逼供这样的勾当，高飞肯定不会亲自动手的。赵庆、王斌却没有这方面的觉悟。他俩连日内瓦公约是什么都不知道，更谈不上要遵守了。 警卫连的正副连长联手用刑，俩日本伤兵可倒了霉了。好在其中一人还会讲一点汉语，总算是没被活活折磨死。 第四百零四章 撤退下山 “杀了他们！”高飞轻飘飘的吐出四个字。 “什么？杀了他们？”赵庆、王斌撇了撇嘴。这当然不是俩人对俘虏有感情，也不是怜悯和同情。他俩刚才在动刑拷问的时候，为了控制力度，不把人整死可是费了不少劲。现在高飞轻飘飘的一句话，俩人之前的努力就算白干了？ “怎么？下不去手了？”高飞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 “没有！我去。”王斌快步走开。两分钟之后转回来，报告已经把那俩俘虏解决了。 在高飞作为部队长所参加过的所有对日战斗中，很少有俘虏。一个是俘虏很难抓获，另一个就是他对抓俘虏没兴趣。抓到俘虏还得养着，浪费粮食还浪费人手，不如不留。反正日军也是这么干的。朱小勇只是一个例外。 “告诉史天明，带着部队往老头岭上撤！”高飞已经看出来了，三营再打下去就没了。得给这个营留点儿火苗，不能让他们断根。 伤亡大，将来招兵补充进去就行了。要是真把三营给打没了，那就得重建。麻烦大了。 “通知老头岭上的刘俊，接应三营！” 高飞安排完了二营接应，他把袖子一撸，喊了一声跟我来，带着战士就冲进了战场。又是一场凶杀恶斗！直杀的天昏地暗、血肉横飞。高飞在人丛当中左冲右突，他用那把缴获来的日本刀，已经砍死最少七个日本兵了。他准备杀到两位数然后再收刀。 “团长，撤吧！”身边传来赵庆的喊声。高飞意犹未尽的叹了一口气。被他当作对手的那日军中尉快步后退，恐惧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算你走运！”高飞恶狠狠地说道。转身看了看周围，三营已经开始上山了。日军在后头衔尾追杀，摆出一副绝不放过的姿态。 对鬼子的追杀高飞并不担心，刘俊和二营在老头岭上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准备。二营、三营联手，不说就一定能把这个日军大队也击溃，最起码两个营联手自保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高飞现在有点儿担心一营了。尹志的一营虽说是有军士连帮忙，但是日军也不是吃素的。狮子峰那边怎么样了？ 太阳西坠，天色将晚。高飞带着队伍又来到了狮子峰后坡。后坡的战斗又开始了。鬼子学聪明了，不再一群一群的上，而是几个几个的往坡上爬。 山坡上四五个鬼子，分的还挺开。上头上不时地石块滚下来。这是山上守军从高飞那儿学来的滚石计。每当有稍微大一点儿的石头滚下来，山坡下面的鬼子总是能发出一阵惊叫。 高飞看看身后。经过了几轮厮杀，警卫连、侦察连的伤亡也不小。但是战士们的士气依然高昂。 高飞没说开始，战士们谁也没开枪。都在看着远处狮子峰后坡的这场战斗。鬼子好像是在消耗山上的石头？高飞对日军的举动，有点儿理解不透。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光线渐暗，夜幕降临了。刘俊在老头岭上传来消息，已经接应到了三营。二营、三营一起坚守老头岭，打退了日军两次进攻。 高飞回电，问刘俊二营三营还有多少能战之兵？刘俊回电说，还有超过一半的人手。 战斗打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给鬼子一个教训，也已经给过了。现在想要凭借独立团自己的力量消灭这个来犯的日本联队，也很难办到。最起码，在狮子峰、老头岭这边是很难做到的。高飞心里有了撤退的打算。 “给团部靳主任发电，问问她那里的情况。” 团部那边倒是安全得很。曾经有一支小股日军想要偷袭团部，但是被靳红梅及时发现，并联系了特务营，由楚华带着人把来犯的小股日军给打跑了。 靳红梅问高飞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这边的情况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高飞回电伤亡不小。部队很快就要撤下去，和日军打真正的游击战。 日军没来之前，高飞确定的大方针就是以游击战迎敌。狮子峰老头岭的战斗，只能说他是为了锻炼部队，也是给来犯日军当头一棒。让鬼子清醒清醒，回归理智。别总以为中国军人是东亚病夫，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现在锻炼部队和杀日军锐气两个目的都达到了，那就开始打游击战吧。 天完全黑下来了。后坡的战斗也停了。山上没点灯，山下也不敢点灯。鬼子亮着灯爬山，那是在当肉靶子。不亮灯，黑灯瞎火的爬陡坡，那是在自杀。 高飞给在狮子峰上的尹志发电报，命令尹营长今天夜里，就率领部队从后坡撤下来。狮子峰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山头不用守了。鬼子想占，就让他们在山上占着好了。 两遍约定是夜里十一点办，尹志率部队从后坡下山。高飞在山下准备接应。 这天晚饭之后，狮子峰前坡就枪炮声不断。枪身一阵紧似一阵，炮声一声响过一声。高飞听得心里沉甸甸的。他不知道这场战斗过后，一营还有能有多少可战之兵？又有多少英勇的战士，把生命留在了狮子峰上？ 快十一点的时候，枪炮声渐渐停了。前坡慢慢恢复了安静。今夜好像是双方协商好了，大家都准备睡个好觉，不准备打仗了。 十一点，后坡上，星星点点的亮光，就像是有大批萤火虫集体下山一样。所幸，鬼子一是离得远，二也是半夜了，打了一天仗累得半死，鬼子能睡觉的早就睡了。 高飞带着队伍来到了后坡下面，等着接应山上的战士们下来。第一个下来的就是军士连。周三祥一路跑下来，一眼看见了高飞，“团长！”轻轻地叫了一声，跑过来立正敬礼！ 从略带颤音的话语当中，高飞能感觉到军士连长的激动。 “三祥，好样的。弟兄们都是好样的！快，快往那边去，小四儿在前面。” 周三祥又敬了个礼，带着队伍跑了。高飞继续等。部队陆续下山，终于看见尹志了。昏暗的星光照耀下，也看不出尹志有什么变化。 “报告团长，一营奉命撤离狮子峰。” “好，尹营长，你马上带着队伍往前面走。尽快离开此地！” 第四百零五章 千惠子见黄猫 高飞率领一营和警卫连、侦察连、军士连的官兵连夜撤离了战场。远远的离开了战场之后，又给还在老头岭上的刘俊发报，让他也带着二营和三营，趁天黑从山上撤下来。 就这样，高飞独立团的所有部队，都在这天夜里完成了撤退。等到天一亮，鬼子继续攻山的时候才发现，山上的中国军队已经全撤了。 消息传到联队部以后，高野直满怒不可遏！杀了我这么多人想跑？门都没有。给我追！但是高飞昨天夜里就撤了，鬼子就算想追，又怎么追的上？ 高野大佐派出侦察兵骑着马去找。等到下午了，也没找到高飞部队的影子。高野直满把中岛真武和西井千惠子叫过来，问他们高飞逃到哪里去了？ 俩人一起摇头。高飞去了哪里，他俩怎么会知道？他们要是了解高飞的每一步，当初也不会在高飞手下处处受制了。 高野直满勃然大怒，用手指着中岛真武的鼻子，破口大骂：“八嘎！八格牙路！你竟然连高飞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你还敢说和高飞打过很多回交道？连对手都不了解，你是干什么吃的？” 中岛真武低着头也不敢还嘴，任凭高野直满把吐沫星子喷的他满头满脸都是。 “出去！”骂足骂够了，高野直满用手一指帐篷门口，把中岛真武赶了出去。而同样是被叫过来问情况的西井千惠子不仅没有收到责骂，也没有被撵出帐篷。 高野直满转眼看向西井千惠子，脸上竟然露出了笑意。“西井小姐，你认为高飞下一步可能会有什么动作？”高野直满换了个词，把去了哪里改成了有什么动作。 西井千惠子稍加考虑，回答道：“高飞应该不会甘心失败。他肯定会想办法给十八联队找麻烦。请联队长阁下引起足够的重视。” “唔，西井小姐说的很对呢。多谢提醒。谢谢。” “联队长太客气了，给您提建议是我的责任。” “西井小姐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吃午餐。饭后，我们一起进兵桐柏县。到了桐柏之后，我还有很多事情都要请教西井小姐的哟。” “谢谢联队长的厚爱。不过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原谅我不能陪您共进午餐了。对不起，请原谅。”西井千惠子说话很客气，但也并不是特别惧怕高野直满。她是特高课的课长，隶属于参谋部，和军队虽然有联系，但却是两套系统。 离开联队部走出去没多远，就遇见了中岛真武。中岛少佐一直在离联队部不远的地方等着西井千惠子，看见心中的女神出来了，赶紧迎上去。 “千惠子！怎么样？高野对你做什么了？”他上下打量西井千惠子，并抽着鼻子闻，好像是要找到什么不一样的气味。 西井千惠子皱着眉头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在做什么？哼！高野联队长邀请我吃午饭，不过被我拒绝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办，今天没时间。” “对对，拒绝的好！千惠子你干的真棒！就应该拒绝他。他对你不怀好意！” “我看你才是不怀好意吧？” “嘿嘿，我哪有？千惠子，走吧，我请你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享受一顿美味的午餐。” “我说过有事情要办，你以为我是在说谎吗？中岛君，你一个人吃饭吧。我还有事。”说完，西井千惠子急匆匆的离开了。 中岛真武呆呆的盯着西井千惠子的背影，一直到人走得完全看不见了，这才回过神。嘴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转身他也走了。 在某一处僻静的角落里，西井千惠子和一个日本军曹见了面。军曹用极低的声音讲说了一些东西，西井千惠子听完点点头。 “共党要和高飞接触？暂时不用理会。不过，要随时注意共党游击队，注意他们下一步的动作，一有行动就随时汇报！” “嗨！可是，独立团的位置，要不要通报给高野大佐？”军曹又多加了一句。 西井千惠子立刻把眼睛瞪起来了，“这是你应该管的吗？干好你自己的工作，其他事情用不着你操心！黄猫，永远不要忘记你的身份。要记住你的职责。明白吗？” “嗨！多谢西井课长提醒。黄猫我记住了！” “把你的精力多放在共党和汤恩伯集团方面！汤恩伯的第三十一集团军，下一步必然是皇军的头号敌人！你能搜集到更多关于第三十一集团军的情报，就会对帝国圣战立下大功！对你自己，也必然是有极大的好处。” “嗨！”黄猫低头应是。 “你走吧。注意，别让人问起你。” 挥挥手，打发走了黄猫。看左右没人，西井千惠子低头匆匆的离开了。 高飞率领部队脱离战斗以后，和靳红梅所率领的团部以及楚华特务营等直属部队会师。在这一场狮子峰、老头岭的阻击战中，独立团的主力一二三营均遭受了重大损失，三个营伤亡最少的都在四成以上。几个步兵营当中，也只有楚华的特务营还算兵强马壮了。 史天明、尹志等人羡慕特务营人头齐，楚华更羡慕一二三营能够在战场上和鬼子血战。将领们凑在一起，打过仗的说打仗的心得体会，没打仗的就在旁边津津有味儿的听着，时不时的发问。 战将们在一起热热闹闹，高飞和靳红梅也在商量下一步部队的走向。桐柏县城肯定是被鬼子给占了，咱们怎么办？ 高飞的意思是留在桐柏附近的山里打游击，找机会就把鬼子从城里调出来，不能让他们闲着。让鬼子出来一回，死个几十上百人。每个月都出来一到两回，看他一个联队能出来多少回？ 另外，鬼子平常也得出城，运输粮草辎重，到城外放哨巡逻。反正不管怎么样吧，咱保证每天最少干掉他五到十个鬼子。我们在争取一到两年之内，让日军这个联队实现一次大换血。 靳红梅听了不由倒吸了一楼凉气，她看着高飞的眼神都变了。“好毒的计策。” “嘿嘿，那得分对谁。对鬼子，再毒的计策也不能算毒。至于对你靳主任嘛，我对你好还来不及。红梅你放心，我的毒计都是对日本鬼子的。” “报告团长，外面有人找。” 第四百零六章 豫南游击队来人 “你们是？”高飞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 “我们是豫南游击队第三支队的。我是政委肖振山，这位是中队长刘金中。” 果然来了。高飞强忍住心里的那份激动，郑重其事的敬了个军礼。“欢迎肖政委、刘队长。两位辛苦。” 肖振山和刘金中吃了一惊，俩人赶紧回礼。“我们来的冒昧，请高团长原谅。”高飞客气，俩人也客气。 “两位请吧，我们到里面去详谈。”高飞做了个请的手势。肖振山和刘金中点了点头。三人并肩往里面走。半路上遇见了肖刚。肖刚见高飞陪着两个陌生人走过来，就问这两位是谁？高飞解释，这是他的两个朋友。 等到了团部，三人分宾主坐下，高飞亲自给两位共党游击队的领导人倒茶。又让烟，被二人拒绝了，人家不抽烟。 客气之后，肖振山先打开话头。他先夸奖独立团桐柏战役打得漂亮，不久之前的两山阻击战打的也顽强。独立团打出了中国军人的威风，给了日寇当头一棒。 高飞听完忙谦虚，说独立团的成绩也一般，还是豫南游击队坚持在敌后抗战劳苦功高。牵制了大批敌人，是中国抗战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客气话说完之后，进入正题。肖振山告诉高飞，豫南游击队想和独立团结对子，合作抗日。 “结对子，合作抗日？怎么结对子，如何合作，还请肖政委明示？”高飞的语气十分客气。 肖振山给解释。所谓的结对子、合作抗日，就说大家情报共享、有难共帮。独立团和日军作战的时候，豫南游击队可以出人帮忙。豫南游击队如果和鬼子打起来，独立团也应该出手援助。这就叫合作抗日，也称结对子。 “这没问题。只要我知道的，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肖振山和刘金中对视了一眼，转过脸来看高飞，“高团长，我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不是应酬的场面话。你的独立团现在可是名声遐迩，我们豫南游击队是没办法比的。” “我们之前并没有接触过。今天我冒昧的过来，说实话只是试探。我一说合作的事情，你就满口答应了，连条件都没有提。这不得不让我产生怀疑，你的话里面有多少诚意？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我还是愿意讲在前面。” “肖政委你说的也有道理。”高飞见自己答应的太爽快，反而让人家起了怀疑。他不得不找理由解释。“不过呢，每个人对事物的理解方式和认知方式都有不同，这一点肖政委你应该能理解。” “别人，可能会觉得你们豫南游击队名声不响，对你们有些误解。不过我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我相信你们共党游击队是真心抗日的，为豫南的抗战是做出过贡献的。” “从你们二位的身上，我感觉到了中国人民的抗日精神。所以，我愿意和你们合作。现在桐柏县也丢了，我的独立团也要打游击队了。游击战你们是行家，我还要向两位多学习呢。希望两位能够不吝赐教哟。” 高飞和肖振山越聊越近乎，旁边刘金中再不时的插个嘴。三人的谈话气氛相当愉快。他们正聊着呢，从外面进来个人，高飞一看，靳红梅！除了靳红梅，其他任何人进这个房间也不能说进就进，都得提前通报。 靳红梅是政治部主任，之前又是她在团部主持工作。所以，靳主任进哪个房间都用不着通报。 见高飞和两个陌生人聊天，靳红梅进来就问，“团长，这两位是？” 高飞本来想躲着靳红梅的，但是人家既然问出来了，他也不能不做介绍。“这两位是豫南游击队的。这是肖振山政委，这是中队长刘金中。” “豫南游击队？”靳红梅诧异的重复了一遍，然后惊讶的扭过头问高飞，“你们以前打过几回交道？” “这是第一回。肖政委、刘队长，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独立团的政治部主任，靳红梅，靳主任。” 肖振山、刘金中站起来给靳红梅敬礼。靳红梅随便还了个礼。“我看三位刚才聊得挺热闹。你们聊什么呢？你们继续聊，让我也旁听一下。” 高飞知道靳红梅以前是干什么的，自然不愿意多谈了。肖振山、刘金中不知道，俩人仍然高谈阔论，说着两支队伍合作抗战的事情。 靳红梅听出话头不对，小声问高飞，“你答应和他们合作了？”虽然虽然不大，却已经足够引起肖、刘二人的注意了。毕竟几个人坐的并不远。 高飞只好点头，“是呀。咱们独立团以后也要打游击战了。人家是游击战的行家，我们当然应该向行家学习。” 至此，靳红梅就不再多说了。但是她并没有走，而是在高飞旁边坐下来，听几个人的谈话。 这还怎么说？再说高飞也并没有想好双方具体合作的项目。只有肖振山刚才提到的情报共享、相互支援这样笼统的说法。 肖、刘二人也发现，自从这位靳主任出现之后，高飞似乎有些拘束，没有刚才说话那么随意了。想想两个人的职务，一个是团长、一个是政治部主任；再看性别，一男一女，或许这两个人在工作当中有嫌隙？ 于是，肖振山和刘金中适时地提出告辞。高飞和靳红梅一起把豫南游击队这两位领导人送出了临时的军营。 等到一回来，靳红梅就开始埋怨了。 “高飞，你怎么能和共党方面的人有联系呢？还想和他们合作？你知道这样做如果传出去的话，对你、对独立团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吗？这是政治问题，你是纯粹的军事长官！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涉足政治，不要和他们接触。这里面的风险，你根本不懂。” 高飞说，“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抗日打鬼子！谁抗日打鬼子，谁就是我的朋友。我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本鬼子！” 这是两个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因为一件事发生争执。靳红梅坚持不让高飞继续和豫南游击队的人联系，高飞的态度模棱两可。 第四百零七章 谈判破裂 两天之后，豫南游击队的中队长刘金中单独找上门了。靳红梅仿佛是盯住了这件事，高飞刚把刘金中请进团部，靳主任就出现了。 “这不是豫南游击队的刘队长吗？今天怎么有空，来我独立团做客了？”靳红梅话虽然不多，但是这话里面却带着刺。 高飞心里埋怨靳红梅说话尖刻，正想开口帮助圆场，哪知道刘金中却接上了话，“靳主任，我们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是有关日军的。今天我来，就是和高团长、靳主任，你们二位商量，独立团和豫南游击队合作打日本的事情。” 前天才说过，今天情报就来了！高飞赶紧问：“哦，是什么情报？” “根据确切消息，占领桐柏的日军第十八联队运输中队，将会在明天赶着十几辆大车，到桐柏为联队补充辎重物资。我们想和你们独立团联手，一起伏击了鬼子的运输队！” “好哇！”高飞拍手叫好。凡是和日本鬼子打仗，他都觉得是好事。 靳红梅却没有他这么冲动。看了高飞一眼，又把目光转移到刘金中脸上。 “前天是刘队长和肖政委您们两位一起过来的。今天却是刘队长一个人，肖政委今天怎么没来？两支队伍头一次寻求合作，这么大的事情肖政委却缺席，刘队长认为这合适吗？” 靳红梅这是挑理了。高飞干脆闭上了嘴，看刘金中怎么解释。 刘金中一抱拳，“高队长、靳主任，不是肖政委不来，而是他来不了。就在昨天，肖政委出去执行任务，在返回的路上遇见了敌人。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虽然赶走了敌人，肖政委自己也受了伤。所以今天没办法亲自过来拜访。” “我来之前，肖政委还让我代替他向高团长、靳主任表示问候的。靳主任，肖政委因为特殊原因没办法赶过来，请原谅。” “肖政委受伤了？伤得重不重？”高飞赶紧追问。 “伤倒并不算特别严重，只是子弹还没有取出来。已经上了药。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找有条件动手术的大医院，再取那颗子弹吧。” “这个……”高飞想说我这边的医院院长花立就能动手术。可他刚开了个头，靳红梅忽然踢了他一脚，高飞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 “肖政委受伤，当然可以不用来。但是刘队长你能做主吗？咱们今天所谈的内容，你回去以后，你们豫南游击队能不能按照去办？这咱得提前讲清楚了。如果刘队长你能做主，咱们就谈。如果你做不了主，那就换能做主的来！” 靳红梅今天说话字字句句都是咄咄逼人。高飞都听不下去了，但是他还没办法拦着。 他虽然在内心里亲近共党游击队。但他是独立团的团长，靳红梅是独立团的政治部主任，他俩才是一伙儿的，刘金中和豫南游击队是外人。他又怎么能帮助外人对付自己人，里外不分？ 靳红梅处处针对，高飞又态度不明。刘金中实在忍不下去了，忽的站起来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好。既然靳主任您这么讲，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不是问我能不能做主吗？我做不了主。” “你们就等着肖政委的伤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谈吧！至于后天的伏击行动，我们豫南游击队自己也可以干！告辞！”说完站起身，气哼哼一抱拳，往外就走。 高飞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靳红梅，坐那儿一点儿没站起来的意思，他赶紧追出门去，“刘队长，刘队长，我送送你！” 把人送到营门外，高飞说，“刘队长，靳主任说话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我回去再劝劝她，咱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刘金中叹口气，“高团长，你们这位靳主任是个女人。她以前是什么脾气我可是不了解。不过呢，她说的也对。我就是个中队长，我当然做不了豫南游击队的主。唉，咱们后会有期吧，告辞！” 刘金中拱了拱手，带着两个同伴沿着官道走了。 高飞回去就问靳红梅，你怎么能这样？人家带过来了这么重要的情报，我们应该表示感谢，应该和人家好好合作，打了鬼子的运输队。这可好，一拍两散。 靳红梅冷笑一声，“团长，你刚才就不应该去送他！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伏击日军运输中队，这么大的事情，豫南游击队就派了个中队长过来，这说明他们不重视呀。” “你要是答应了他们，我敢百分之百确定，伏击战如果打赢了，战利品他们绝对拿大头！把那些没用的，不值钱的给咱们。他们是在利用咱们！” “红梅！都是为了抗日，有什么利用不利用的？仗还没打，你又何必为了战利品的分配斤斤计较？” “是我斤斤计较？好，那你去问问他们，这一次伏击战如果能胜利，所有的战利品都交给我们独立团来分配。我们想给他多少给他多少，他们愿意不愿意？” 高飞无语了。人家当然不会愿意。所以，靳红梅说得有道理！虽然高飞不愿意承认，或者说他认为抗日不能这么计较，但是他也不能否认，靳红梅说话确实占着道理。 算了，这次合作反正已经不可能了。谈判破裂了嘛。等到下一次，如果再有机会合作，就一定要提前先和靳红梅交流。俩人把意见统一了，达成共识了，再和豫南游击队方面谈合作。 这两天，高飞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件事。伏击日军运输队，独立团要是不参加的话，豫南游击队会不会单独去干？单独干的话，他们能不能成功？ 高飞把小四儿叫过来，让他亲自带人去跟进这件事。打听日军运输队走哪条路？明天豫南游击队是不是要单独去伏击？伏击地点在哪里？ 就算不参加，高飞也在关注着事件的进展。 第二天，高飞一大早起来，就命令部队进入战备状态！战士们把武器弹药全都带上，军装鞋袜全都穿好，待在营房里等待命令！ 对于高飞的这个命令，靳红梅倒是并没有反对。不管独立团参加不参加伏击战，有情况发生的时候，部队进入临战状态总是有备无患。 第四百零八章 猪头山伏击战 临近中午的时候，侦查员把情报送回来了，豫南游击队有行动了！豫南游击队大约两百多人，集结在了猪头山西北。好像是准备在那里伏击日军运输队。 高飞命令特务营全部，一营三营各派一个连、辎重营派两个连、炮兵营派一个连、工兵营一个连，组成一支特别支队。由高飞亲自率领，准备进山训练。 部队集合完毕，正准备要走的时候，靳红梅带着几个人赶过来了。高飞一看，好嘛，唐娟、程菁，全跟着来了。靳红梅把她俩带过来干什么？ “团长，你要去哪里？”靳红梅拦住了高飞的去路。 “我打算带着队伍进山搞一次实弹训练。靳主任，你有事吗？”高飞装着很惊讶的样子，问靳红梅。 “团长，咱们就别兜圈子了。我知道你是想去给共党游击队帮忙。我也拦不住你。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你满怀热情的去了，人家却不欢迎！吃人家的冷脸，白给人家帮忙，最后却好心得不到好报！” “红梅，你怎么老把我想成缺心眼呢？我有那么缺吗？昨天你给我上的课，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你放心，我不会让弟兄们白牺牲的。不过有一点我也得提醒你，抗日打鬼子不是做买卖。只要是为了消灭日寇，那就没有什么吃亏还是占便宜！” “要是我们国家每一名军人都把个人、或者小团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咱们就别想打赢这场抗日战争！张自忠要是多想想，他就不会死！李宗仁要是想这么多，他就取得不了台儿庄大捷！” 看着靳红梅有些发呆，高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你别想那么多，做一个单纯一点儿的女人不好吗？好好的看着家，我带着队伍出去看看。” 高飞说完要走，靳红梅把唐娟、程菁往前一推，“你要去可以，把她俩也带着一起去！” “红梅，你这不是开玩笑嘛。”高飞哭笑不得，“我带着部队出去执行军事任务，带她俩去干什么？” “带她俩给你帮忙！你还不知道吧？唐娟，学会了上药包扎、紧急救护。当一名战地护士绝对没问题。程菁学会了收发电报，可以给你做个机要员。唐娟是你的生活秘书，现在兼任保健医生和卫生员。程景是你的副官，兼任机要员。” “让她们两个跟着你，我才能放心！你觉得是累赘？那就带上她们两个累赘吧。多两个累赘，你考虑事情更周全。” 这都是靳红梅自己说的，高飞哪敢说唐娟、程菁是累赘？话说到这里，他就是想不带人家也不行了。不带，他就像靳红梅说的那样，嫌弃二女是累赘。 带上就带上吧。最起码，这两个女人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无力。两个女人都会打枪，并且枪法还都不错。再加上一个能当卫生员、一个能做机要员。带上她俩，绝对不亏。 就这样，高飞身边多了两位女战士。唐娟、程菁全都带着军衔。唐娟是上尉、程菁是少尉。高飞不管去哪儿，身边总有两位貌美女军官相伴左右。可谓是风流倜傥羡煞人。 猪头山，是连绵群山当中一座相当有特色的山峰。山头上多了一块奇怪的巨石，在大石头周围还长了几棵松树，从远处看模样十分古怪。但却并不像猪头。不知道是哪位文人雅士喝高了酒，给它起了个这么俗不可耐的名字。 猪头山西北是官道，顺着官道由东往西来了一支大车队。大车队经过猪头山，刚走出去不到三里地，官道两边突然响起了枪声！ 豫南游击队的队员们乒乒乓乓射击着，官道上轰隆隆几声响，土炸弹把官道上炸出几个大坑。游击队员们一看官道炸断了，纷纷起身，端起步枪、抄起砍刀长矛，大吼着冲向了官道。 日军猝不及防遭到袭击，带队的运输队长立刻组织部队还击，并坚守大车队。 冲锋中的游击队员，突然变成了一个个的活靶子。日军的强悍枪法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眼看着游击队不断地有人倒下，成片成片的中弹摔倒，负责指挥的队长急了。再这么打下去，游击队恐怕一个也活不了！这只才成立的游击队，就要葬送在他手里了。 “撤，马上撤退！立刻撤退！撤！”队长带着游击队战士往下就撤，得了便宜的鬼子在后头紧追不舍。 本来临阵撤退就是极其危险的事情，游击队撤退的时候又少了一些章法。所以，这场撤退很快就变成了血淋淋的悲剧。游击队员们像放羊一样地跑着，鬼子在后面一边追击一边开枪。游击队员们拼命跑路，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日军的追击。 眼看形势越来越危险，四周围忽然响起了更加激烈的枪声。还有炮，“咚！咚！咚！轰隆！”炮声隆隆。这下轮到日军倒霉了。 高飞赶到的时候，正好遇上游击队败退、日寇追击。他亲眼看见鬼子就像撵兔子一样的追击。而游击队根本就躲不过日寇的衔尾追杀。 高飞一看来不及再整队形下任务了，直接命令部队，开打！炮兵开炮，步枪兵开枪、机枪兵开机枪。枪炮声响成了一团。 战场上的变化只在一瞬间，或许是激烈的枪炮声使游击队提起了一些士气。游击队员们跑得更精神了。独立团的官兵让过游击队，上去就把鬼子给拦住了。想追？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再说！ 双方乒乒乓乓一阵打，鬼子吃了亏了。高飞带出来的可是半个团的人马，就算人再少，也比日军一个运输中队的护卫队人手要多得多 鬼子很快就招架不住了。高飞指挥着特别支队往上一冲，把日军拦腰斩成两段。接着又斩成四段、再斩成八段，十六段。鬼子完了。除了有个命大的，中弹昏迷过去逃了一条生路之外，绝大多数鬼子都被当场打死。 高飞不留俘虏，战士们也不留活口。免得费劲抓回去，还吃力不讨好。一发子弹就解决了所有隐患，简单又省事。 第四百零九章 出大事了 “啪！”高飞开枪击毙了一个已经断了一条腿，却仍然端着枪准备开枪的鬼子兵。“加快速度！尽快解决战斗！”高飞向战士们下命令。 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战士们在肃清残敌、解决战场上最后的敌人。枪声从激烈到稀稀拉拉，再到零星的几声，最后彻底停了下来。战斗终于结束了。我军大获全胜！ 战士们来不及欢呼庆祝，急忙扑向了大车队，查看这场战斗的缴获。枪支、弹药，粮食、罐头、副食品。缴获之丰富已经超出了预期，战士们欢天喜地，无不欣喜。 就在这时候，游击队来了。刘金中陪着一位三十几岁的黑脸汉子来见高飞。一见面，那黑脸汉子就抱拳拱手，口称多谢高团长及时来帮忙。 刘金中给介绍，这位就是豫南游击队大队长，李开山。 高飞郑重的给李开山敬了个军礼，李队长赶忙还礼。 “高团长，这一次猪头山伏击战，多亏你们独立团来帮忙，才能消灭了这股鬼子。独立团的战斗能力让我们大开眼界，希望今后你我两部能够再合作，继续为抗战做贡献。今天先到这里，告辞了，我们走！” 说完他转身就走。刘金中想说什么，见李队长走的坚决，他一跺脚，赶紧跟上去。 高飞叫住了他们，“李队长且慢！” 李开山一转身，“高团长还有事？” “李队长，你就这么走了吗？这些战利品你不要了？” “这，”李开山犹豫了一下，“高团长，这次战斗最后之所以能够取胜，全赖你率领独立团的战士们浴血作战，打下来的。战利品当然归你们了。下一次，咱们真正合作了，再提战利品的事吧。” 人家这么说，高飞就更得谦让了，“李队长此言差矣。要是没有刘队长提前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日军的运输队今天经过。要是没有你们在前面大的那一仗，我在后面也不会这么快就取得胜利。” “虽说最后取胜的，是我独立团官兵。但是前期搜集情报，伏击战的前半段都是你们豫南游击队做的，功劳里面也少不了你们的一半。战利品，当然也应该有你们豫南游击队的一份。我高飞不是对不起朋友的人。” “弟兄们，留一半的战利品，给豫南游击队的朋友！” 高飞豪爽，李开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这些战利品拿到手，也不是他私人所有，而是属于整个豫南游击队的。所以，李开山稍一谦让，也就接受了。 高飞把战利品分了一半给豫南游击队，他率领队伍赶着一半的大车，高高兴兴返回自家军营。就是一半的东西也不少，一共六辆大车，装得满满的。 一回到军营，留守的战士们看见了，顿时一片欢呼！整个军营都沸腾了。靳红梅看着这些战利品，也是笑容满面。靳主任亲自带人清点、分发，一直忙了一整天。 到了第二天，靳红梅告诉高飞，吃的用的、武器弹药咱都不缺了，但是咱缺人。桐柏战役当中，我们独立团损失了太多的人手，必须尽快招收新兵，补充部队！ “红梅，缺人的事情先等等，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高飞故作神秘。 “哦，什么重要工作？”靳红梅也好奇。现在除了缺人手，还能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还有什么？你忘了？现在是什么形势？日本第十一军发动豫南会战，现在整个豫南还在打仗呀。会战还在进行当中，我们怎么能错过这场盛宴，去招兵买马呢？” 靳红梅眨眨眼，“可是，豫南会战是日本几个师团在找第五战区的主力决战，我们这点儿人能干什么？” “妄自菲薄，你又瞧不起自己了。你可不要忘了，在豫南会战开始之前，桐柏县是咱们的！鬼子派来了一个联队，我们不是对手，才主动把桐柏让给他们的。这叫战略转移，可不是兵败逃走。桐柏，我还是要夺回来的！” “夺回桐柏？就凭我们独立团现有的这些人吗？” “那倒也不是。今天我不是帮了豫南游击队一个忙，帮助他们打赢了猪头山伏击战，又把一半的战利品给了他们。你不是刚才还说他们占便宜了吗，现在我就让他们把占的便宜再还回来！” “他们打猪头山伏击战我去帮忙，我收复桐柏，也让他们来帮忙。你说好不好？” “好是好，可他们会来吗？”靳红梅对高飞的话有点儿不相信。 “把吗字去掉，会！他们一定会来！抗击日寇，收复失地，凡我辈华夏军人，义不容辞！我相信李开山队长一定很乐意在收复桐柏的战役当中，出一份力的。我只问你，同不同意让共党游击队参战？” “我同意！”靳红梅果断表态。不过她有条件，“参战可以，桐柏如果能够收复，我们还可以分给他们战利品。但是，高飞，这一次你可以定要和他们讲清楚，桐柏驻军，是我们五十九军独立团，不是他们豫南游击队！共同驻扎也不行！” “好吧，你的条件我可以和他们谈。只要你能接受他们，我就去谈！” 高飞和靳红梅统一了意见，派出人去邀请豫南游击队的队长李开山来谈判。谈判时间就定在了第二天的上午。 当天夜里十一点钟，高飞刚准备睡觉，忽然听见有人叫他：“团长，团长。”高飞一听，是小四儿的声音。这小子半夜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捣什么乱？ 唐娟在房里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等着他了。高飞披衣服穿鞋，气哼哼到了外面，脸色极其不善的看着侦查连长。 “小四儿，现在几点了？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到我这里鬼叫什么？” “团长，快别睡了，出大事了！”小四儿的眼睛亮晶晶的。 “出什么大事了？”高飞心里一跳，紧盯着小四儿。 “鬼子正在出城，是西城门。人员车辆排出去老长，我估计是日本联队集体出动了。咱们怎么办？” “命令部队，集合！独立团所有人，全体集合！” 集合的哨子声，响彻了军营。独立团官兵被窝里爬出来，穿戴整齐，拿着枪来集合了。 第四百一十章 连夜进桐柏 “出什么事了？是日本人打过来了吗？”靳红梅慌慌张张跑过来，见着高飞就问。 “是日本人要跑！刚才小四儿来报告，说桐柏的日军正在出城。我怀疑高野直满是奉命领兵去别的地方了。也许是左路军遇到了难题，调高野直满的第十八联队去支援。日本人走了，我们过去！” “好吧，我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说完了，感觉自己的这句话里好像有歧义，同时发现高飞的眼神也不对劲。靳红梅立刻又羞又气，“高飞，你不要瞎想！” “我没瞎想呀。我瞎想什么呢？哦，你刚才说，什么都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是吧？嗯，你先给我捶捶腿吧。我的腿有一些酸疼。” “你再多娶几个老婆，腿还会更酸疼！”这话更不对劲儿了。靳红梅气的哼一声，干脆不理高飞了。 独立团所有人都集合到了操场上，黑压压一片。以营连为单位，一队队一列列，战士们昂首挺胸，把眼神都集中在了团长高飞的身上。 “弟兄们！大家今天晚上大概不能睡个好觉了。”高飞先说了句开场白，然后简单的讲了一下部队的行动计划。我们要到桐柏看看去。 当兵一听，原来是去夜袭桐柏，这可是件大好事，干了！ 桐柏以前是他们的地盘，日本人一来，他们被迫逃走。今天总算是等来复仇的时候，又可以昂首挺胸的走在桐柏大街上了！ 高飞动员的话虽然不多，官兵们却是群情激奋，斗志高昂。 “出发！”高飞一声令下，全军启动。部队缓缓的离开军营，向着桐柏县城的方向开了过去。现在是半夜，又是在山区，官兵们都点着火把。远远看见了，还以为是一条火龙，蜿蜒曲折，快速移动着。 侦察连提前行动。在全团集合的时候，小四儿就已经带着队伍出发了。这样可以保证高飞率领主力部队在到达桐柏之前，就了解县城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走了大概有一半的路程，侦察连把消息传回来了。日军仍然在连夜出城，他们走的是西城门。 西城门？桐柏以西，是唐河，是南阳。莫非鬼子觉得光占领一个桐柏县城还不够，还想继续向西发展，把唐河和南阳也给占了？ 唐河、南阳我管不了，那俩地方离我太远。我就对桐柏感兴趣。希望你们如我所愿赶紧走。你们走了，我正好来接收！ 知道鬼子还在出城，高飞也不着急。带着队伍在山路上缓缓而行。有时候部队走得快了，他还得控制一下速度。“慢一点儿，别走那么快，注意安全！” 前面的侦察兵像走马灯一样，不断把桐柏的最新消息传回来。日军仍然在出城，已经到炮兵队了。车队终于走完了。断后的部队也离开了县城，县城门口空落落的，城门也没人关。 小四儿派了一个排，先期进城，已经去接管县城了。高飞一听，立刻下令：“加快速度！” 部队立即提速。火龙游走，火光照亮了夜空。本来离得就没多远，部队一加速，很快就来到了县城跟前。小四儿早就在这儿等着了。一见自家队伍来了，赶紧上去迎接。接着高飞，从西门进了桐柏县城。 高飞率部进城的时候，天还没亮呢。凌晨四点来钟，黑灯瞎火的。所幸，官兵们对桐柏都熟悉。哪支部队该去哪儿，根本不用高飞分派，营连长们自己就会带着部队去找最合适的位置。 高飞和靳红梅一道，去了县府。刘俊率部去了日军司令部，肖刚则去控制了邮电局。 虽然日军来了之后，权利中心已经转移到了日本占领军司令部，但实现政府依然存在。全县经济、民生的维持，仍然需要县政府。县长，包括县府的官员、工作人员，全都没睡觉。高飞来的时候，这帮人一个个西装革履。好像穿戴整齐，在迎接他似的。 “陈县长，你这精神头不错呀。最近生活挺好？吃得香、睡得着，精力充沛。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你是四十几岁的人了，看着就跟三十几岁一样。” 高飞一见面就夸。陈县长像个小学生一样，站到那儿垂首聆听。等高飞说完了，陈县长抱拳拱手，“陈某代表桐柏全县百姓欢迎高团长率部光复千年古城，解桐柏十万百姓倒悬之苦！” 高飞在桐柏驻军的时候，姓陈的就在桐柏当县长。高飞走了，日本人来了，这位换了面旗帜，更换门庭成了伪县长。高飞回来，人家照样做县长。 不得不说，陈县长这个人很不得了。此人没什么政治信仰，人家完全就是为了这个县长的位置，并且在这个位置上干得也不错。 对这种墙头草两面倒的人，高飞虽然不至于难为他，但也绝对不可能对他有多么尊重。他领着靳红梅，由陈县长陪着，在县府里面参观了一遍。重点是库房。 当然，此时的库房里面，几乎就没什么东西了。日本人来过了，能个他留什么东西？ 转一圈回到县长的大办公室，高飞往县长的太师椅上一坐，翘着二郎腿，问他：“陈县长，我独立团回到桐柏，你有什么打算？” “啊？哦，现在马上就天亮了，今天是来不及了。明天，我明天在县里面召开一次万人庆祝大会！庆祝高团长率部队胜利光复桐柏县！我还要请记者，拍照片，发到报纸上，让全世界的人民都能看到高团长的丰功伟绩！” 这话正挠到高飞的心头上。把高飞乐的差点儿当场手舞足蹈。 “嗯嗯，好。这个，排场嘛，万人大会有些大了吧？九千人的大会就足够了。” 靳红梅在旁边硬憋着笑，差点儿憋出内伤。高飞狠狠瞪了她一眼。 “庆祝大会是一项。还有呢？” “还有？这个，嗯，出榜安民。告知县里的百姓，你们盼望已久的独立团又回来了，桐柏县重新回到了中国政府的手里！哦，回到了中国人民的怀抱中。” 贴告示安抚民心是十分重要的，这个工作决不能马虎了，更不能省略。 第四百一十一章 欢庆的桐柏 天亮了，县城里的百姓出门一看，大街上的军队怎么换模样了？昨天还是日本兵，今天就换成了国军？有县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在贴告示，桐柏光复了！五十九军独立团又回来了！ 百姓们可让高兴坏了。全城沸腾！老百姓们都跑到大街上，相互见了面拱手祝贺，祝贺县城再次被光复！百姓们走亲戚串门，告知喜讯。摆酒席庆贺，欢天喜地。整个桐柏县都被欢乐的气氛给充满了。 有百姓抬着活猪活羊、整坛子的好酒给军队送过去，慰问独立团的官兵。 高飞在县府接待百姓代表。百姓们感谢高飞、感谢独立团的同时，也有人问：“高团长，你们还走吗？不会过几天再把我们扔给日本人吧？” 在这个时候，高飞当然不能破坏了气氛。他向百姓们下保证，“不走了！我们就留到桐柏了。只要乡亲们愿意我们留下来，我们哪儿也不去，就留下来守着咱桐柏，和乡亲们做邻居！” 说的百姓们心花怒放，高飞和靳红梅也跟着笑。 到了第二天，陈县长召开的所谓九千人欢迎大会，来的人恐怕都有好几万！不光是城里人来了，周围村镇的人也来了。大街小巷全是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小商小贩见有商机，纷纷赶来助兴。卖衣服卖鞋的、卖各种小吃手工艺品的，吹糖人的、捏面人的；打把势卖艺的、说评书相声的、打快板的。桐柏县多少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上午九点钟，县城中心广场庆祝活动正式开始。县长致辞、高团长致辞。高飞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站在前排的独立团官兵热烈鼓掌。 老百姓也有跟着拍巴掌的，大部分人却根本听不清楚高飞在上面讲的是什么。更多的人连高飞是谁都不认识，他们只是听说今天县城里面有大集，来赶集凑热闹的。 记者照相，镁光灯噼啪一阵闪。高飞睁大眼睛，站的笔直，对着镜头敬军礼。 接下来百姓代表讲话、士兵代表讲话。轮流讲话就用了一个钟头。现场激昂的进行曲就一直没停过。讲话完了，开始派发胜利糖果。所谓胜利糖果，就是几十斤水果糖块。 几十年后的人可能不稀奇，但是在抗战年代，水果味儿的糖块还是高级货，县城里绝大多数的老百姓都没有品尝过这种清新的香甜滋味儿。几十斤糖果派发下去，立刻引起了轰动。百姓们吃着糖，欢声笑语。 披红挂彩的汽车被开过来了。这是高飞从重庆一路开回来的那辆小军卡。平常没机会开，今天可算让它在人前出现了。这玩意儿在重庆的街头上显得有点儿寒酸，但是在桐柏县，却是绝对的引人眼球。 高团长热情地邀请陈县长、靳主任一起坐车巡游，接受百姓们的欢呼。两个人谦让了一番，坐上了汽车。 高飞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站在汽车上，对着人群频频挥手。百姓们欢呼，跟着汽车跑。陈县长、靳红梅俩人坐在车厢里，也从打开的车窗户里向外面的人群挥手致意。 赵庆小心的驾驶汽车，沿着县城主干道走了一圈，又在欢呼声中回到了庆典现场。 高飞下了车，看着涌动的人潮，心里忽然一动，今天来这么多人，只要其中的一小部分，我的独立团立刻就能满员！ 按照计划，巡游结束之后，庆祝大会就该结束了。高飞走到麦克风前面。陈县长还以为他会宣布大会结束。哪知道高飞又讲起了抗战的大道理。 “乡亲们、同胞们。日寇侵略我中华，抗日的烽火燃遍神州大地！凡是我中华儿女，人人都有守土抗战之责！为了这场事关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战争，我们全国各族人民必须齐心协力、共同努力。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 “看今天来的乡亲们这么热情，我决定给大家一个机会！独立团征召五百名新兵，就从今天来的乡亲们当中优选！凡是年龄满十七岁，不超过三十五岁的，都可以报名！” “一经录用，一切待遇从优。一年四季免费发放军装，军队吃饭管饱，免费培训。每个月还按时发军饷。符合条件，愿意参军的可以到独立团营门前面报名。” 哗——！人群又是一阵躁动。有人在喊：“我愿意！我想当兵！独立团的军营在哪儿呀？” 现场当兵的就给这人指，“在那儿呢。顺着着条路一直走，大约两百五十步，再往左转走五百步，右手边就看见了。” “我现在就去！”他一说去，想当兵的都跟着去。汹涌的人群冲向了军营。更多的人则是跟着去看看热闹，回去多了份谈资。也有的是想帮亲戚朋友看看，合适的话，就给介绍一下。 就在这一天，独立团就登记了一千多报名的青年。当场留下来参军的，也有三百多。 庆祝大会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刘俊递过来一张纸条。高飞展开一看，这是一份电报稿。电报是五十九军发过来的，日寇第三师团第十八联队袭击了唐河，又攻占了南阳。 黄维刚军长正率领部队，在南阳和日寇决战。黄军长命令高飞独立团立即出兵西进，消灭侵占唐河的日寇，切断第十八联队的退路。 军令不可违！但是高飞昨天才向百姓代表保证说部队不会离开，今天他就食言要走吗？军令已下，抗命是不可能的。高飞拿出钢笔，在电报稿的背后刷刷点点，写了回复的电文：独立团明日必到！ 写完了，交给刘俊，让他找人发出去。高飞继续面带微笑的向群众挥手。 靳红梅看见高飞自从看了刘俊递给他的条子之后，神色就不对了。于是，她不动声色的走过去问，出什么事了？ 高飞把黄维刚来的电报讲给她听，靳红梅也吃了一惊。部队刚进桐柏才第二天，这就要开走打仗了？不去当然是不行，但是这个时间，也太紧凑了吧？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晚上就出兵。我带二三营去，一营和特务营留下，你带着他们守城。” 第四百一十二章 兵发唐河 “不行！”靳红梅忽然表示反对，高飞愣住了。因为自从靳红梅担任独立团政治部主任以后，和作战有关的事情她从不插手。靳主任只管军规军纪、党政建设。作战方面是高团长全权负责。 现在，她怎么突然提出反对意见了？ “二营、三营、特务营，你全都带走。只要一营留守就可以。”靳红梅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此去唐河危机重重，你多带一个营，就多一份胜利的把握。一定要保重，我在桐柏等着你胜利的消息！” “红梅！”高飞激动地握住靳红梅的手，身体前倾。靳红梅感觉到了高飞的不良企图，赶紧撤手挣脱开，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高飞，你现在是英雄，请注意自己的形象！”低声警告完，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庆祝活动整整进行了一天。一直到天色暗下来了，人们这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高飞下午就回了部队，他把刘俊、史天明、楚华等骨干将领叫到一起，商量连夜出兵去唐河的事情。 刘俊等人一听说部队又要打仗，全都来劲儿了。 “嘿！我还以为这一回部队驻扎到桐柏以后，就很难再赶上打仗了。”史天明兴奋地一拍巴掌，“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今天夜里就去唐河是吧？团长，让三营打先锋吧！” “哎，大史。你是三营长，三营应该排在二营后面。我是特务营的，特务营才应该做先锋。现在是没有先锋营了，要是有的话，特务营就该改名字叫做先锋营了。” “楚华，你故意的是吧？故意找我的别扭？”高飞还没有布置任务，这俩倒是先瞪起眼来了。 刘俊轻轻一拍桌子，“大史、楚华，你们俩安静！团长，今天晚上怎么行动，你安排吧！” 这几位对战争的态度，高飞很满意。史天明和楚华的争吵也是为了抢头功。手下的当家战将们都对打鬼子感兴趣，这才是高飞最欣慰的。 行动方案好安排，楚华特务营排在先锋的位置，刘俊第二营作为中军，史天明三营断后。中间还要加上炮兵、辎重兵、工兵，以及野战医院的一部分。炮兵、工兵、辎重兵都是只带两个连，给靳红梅留下一个连协助防守。 另外，团部也一分为二，高飞带走一部分，靳红梅留下一部分。侦察连、军士连、警卫连，这三个有战斗能力的直属连高飞也全都带走。 晚上十点钟，西征部队集合完毕。高飞告诉靳红梅，征召新兵的工作不能停。要趁着这次的机会，不断地招兵。能招多少你招多少，不要怕招的人多。人再多，我也养活的起！ 不行的话，咱可以多搞几个补充营、独立营出来。反正咱们就是独立团，下面管辖着一二十个独立营也不稀奇。 靳红梅让气笑了，“一二十个独立营？你还真敢说。别忘了，你只是个独立团长，不是独立师长！” “那可不一定。”高飞笑嘻嘻接上她的话，“你要是真的给我招过来一个师的人，咱们的蒋校长一高兴，封我个独立师长，还不是他老人家一句话的事？” 俩个人调笑了几句，握手敬礼告别。 桐柏到唐河，七十几公里。步行的话，差不多要走一夜。按照一般人每小时能走七公里来计算，七十几公里，就是十一个小时。晚上十点走，到地方就是明天上午九点钟了。 上午九点这个时间段，攻打日军占领的唐河，难度恐怕不是一般的大。要么就是下午，要么就是凌晨。这两个时间是人最容易松懈的时候。凌晨，人还没睡醒。午后，人刚吃过午饭正处在犯困阶段。在这两个时间偷袭的话，成功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高飞率领部队出发之后，并没有催促一味地加紧赶路。走一段，歇一歇。半夜赶路，人本来就容易犯困。休息半个钟头再赶路，人最起码一到两个小时之内是不会再犯瞌睡了。 就这样，走一个小时，休息半个钟头，一程一程的往前赶。天渐渐地亮了，出来早的农民，忽然看见有军队经过，无不惊慌回避。要搁以前，高飞肯定会派人去安慰群众，向大家道歉一类的。 但是现在，他还巴不得所有无关人等都远远的躲开，把消息封锁住，毕竟这是偷袭行动。消息如果被鬼子提前知道的话，肯定会增加唐河的守备力量。到时候牺牲的还是独立团官兵。 侦查员在队伍前面不断的传回消息。离着唐河还有五十公里、三十公里、二十公里。高飞见有片树林，把队伍停下了。 命令部队进树林里面休息，高团长发布禁令：禁止生火做饭、禁止抽烟，全力预防火灾的发生。 高飞和独立团官兵藏身的树林，离着唐河也就剩不到二十公里了。部队急行军，两个小时肯定到！高飞看看表，现在是上午八点四十分。凌晨这次机会是赶不上了，那就赶下午一点以后的。等！继续等！ 派出侦察连的战士去打水，其实也是侦查树林周围的地形。看有没有什么危险。 等啊等啊。唐娟像个温柔小妻子一样，给高飞揉着肩膀。程菁给他捶着腿。高飞坐享齐人之福，其乐融融。 十点钟，部队吃了点儿干粮，喝了带来的水。十一点整，开始行动。有路过的老百姓都惊呆了。好好的一片树林，里面怎么会走出来这么多军队？这些军队是从哪儿来的？莫非是从天上飞过来的吗？ 高飞带着部队直奔唐河！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前锋部队到达了唐河东城门。 最先赶到的还是侦察兵。小四儿把手一摆，几个当兵的提着枪就过去了。都快到跟前了，把守城门的鬼子才看见。哗啦哗啦，鬼子急忙举枪。我军侦查员的枪先响了。 “啪啪啪！”几声枪响过去。城门口的四个日本兵死了两双。东城门落入了独立团的手中。 枪声传出去，城里面的日军迅速赶往出事的东城门。这时候，独立团的主力部队正在陆续进城。鬼子来了，正好开打！枪声，迅速响彻了全城。 第四百一十三章 唐河之战 鬼子像疯了一样的冲向东城门附近，高飞指挥独立团奋勇杀敌。双方就在东城门里，这片狭小的区域展开了一场血战。 日军占据着主要路口、附近的民房，向我入城的部队射击。我军官兵反击。但是由于能作为掩体的地方极少，在双方交战的初期，我入城部队吃了不小的亏。 鬼子架起重机枪、掷弹筒，对着城门洞拼命射击。独立团的官兵一进城就遭到射杀，后续部队不得不暂时停止继续进城。而已经进城的部队，又被鬼子压缩在城门、城墙附近，没办法向城里扩大占领区域，我军陷入了十分危急的局面当中。 高飞一看，这怎么行？想把我们赶出去，那是痴心妄想呀。他看了看身后的城墙和城门，一挥手，“警卫连，跟我来！”喊完了，一马当先，沿着马道跑上了城墙。 站在高大的城墙上，居高临下往下看，下面的建筑、人物一目了然。鬼子把机枪放到哪儿、掷弹筒又在什么地方、指挥官的位置，这些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剩下的就是比试枪法了。打吧！高飞也拿了一支步枪，把枪架在女墙上，瞄准射击。第一枪，他就干掉了一个重机枪射手，第二枪，副射手毙命。当他准备下一枪打死鬼子指挥官的时候，却发现那家伙已经躲起来了。 躲起来的指挥官叫做村上一郎，是个少尉小队长。这家伙是听见枪声、又接到命令，这才带着他的小队冲过来救援的。 他正打着高兴的时候，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机枪手被打死了。他刚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副射手也死了。村上一郎让吓坏了，这家伙撒腿跑进了旁边的民房。后面几个鬼子兵跟着他一起跑进了民居。 家里的男主人听见自家院子里有响动，拿了根棍子出来看情况。刚一见面，喊了一声：你们干什么？就被天杀的鬼子一枪给打死了。女主人抱着孩子出来看丈夫，被村上一郎看见了。 这家伙兽性大发，也不管外面枪声如雨，冲过去抢过孩子扔地下，拽着女人进了房。可怜这才几个月大的小婴儿，就此死在了日本禽兽兵的手中。 丈夫儿子惨死，无力反抗的女人，在遭受殴打和侮辱的时候，只能低声哭泣。但就是这样，也挡不住恶魔的凶残本性。村上一郎提上裤子起来之后，转身就毫无人性的杀死了这个刚刚被他侵犯过的女人。 枪声响如爆豆，喊杀声震天。高飞已经从城墙上面下来了。城门附近的机枪和掷弹筒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了，部队又重新开始进城了，高飞得赶紧下来指挥部队向前推进。 “团长，那一家四口，太惨了！”王斌眼含泪花，用手指了一下旁边那扇敞开的院门。 不用解释，高飞就能猜到这门里面的一家人遭遇了什么。和日军打了这么多仗，日本兵是个什么德行，高飞早就知道了。 他们根本就不配称作军人，日本兵就是一群强盗、小偷、流氓、杀人犯。他们是一个由各种罪犯组成的庞大犯罪集团，是一群掌握了现代武器和军事技能的有性格缺陷的罪犯。他们简直就是人类社会的耻辱。 对这种事经历多了，不用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本来他不愿意看，但是看见王斌悲愤难平的样子，高飞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看看。 一家四口死得很惨。男人死了、孩子死了，女人在遭受了侮辱之后，被用最残忍的方式杀害在了自己家中。另外这一家还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大概是男主人的老母亲，也被日本兵杀害了。 赵庆站在高飞身边，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团长，日本鬼子居然如此可恶！”说这话的时候，赵庆咬牙切齿。和日本鬼子的凶残比起来，想当初他在重庆武馆和洋鬼子比武争地盘，真的不算什么了。 赵庆、王斌参加部队时间短，之前只存在听说过，还没有亲眼见过这样凄惨的场面。二人心中的震撼，简直可以用五雷轰顶来形容了。 高飞更不用说了。每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都能激起他胸中万丈的怒火！尤其是这家的女主人，死得太惨了。只要是个正常人，看见就没有不愤怒的。 “小鬼子，你们真是该死！命令部队，活捉日军，要活捉！抓活的！” 抓活的？赵庆吃了一惊。之前高飞独立团在战斗当中不留俘虏，他俩早就听说过，也见识过。今天看见了这么残忍的事，不是应该把日本鬼子斩尽杀绝吗？怎么又要抓俘虏了？ 俩人不明白高飞的意图，也不敢问。能让他们知道的，高飞自然会说。不能让他们知道的，问了也是白问，反而会引起长官的反感。所以，这俩人知道什么事情能问，什么事情不能问。 随着进城部队越来越多，日军终于抵挡不住开始一步步后退了。 高飞率部在后头紧追不舍。鬼子退一步，他就进一步。随着日军的后退，独立团各部快速向前，向城市当中日军占领的各个据点发起进攻。一个据点一个据点的摧毁。遇见特别坚固的，或者是日军抵抗特别顽强的，干脆架上炮，轰击！ 除了枪声，还有炮声，整个唐河县都被枪炮声笼罩住了。最后的战斗发生在县府大院。日寇据守县府大院，誓死不降。大院的所有的门户都被堵死了，根本攻不进去。 高飞命令工兵上，把炸药放到院墙下面。轰隆隆一声震天响，尘土飞扬、砖头瓦块横飞。还不等尘土落尽，我军官兵就高喊着杀敌的口号，从缺口处一拥而入！鬼子绝大多数都被杀死，只有少数受伤的被抓了俘虏。 高飞有点儿纳闷，唐河县的战斗都结束了，从各部队报上的情报来看，击毙的日军最高军衔，只是一个大尉。连个佐级军官都没有。大队长都是少佐，唐河只有鬼子一个中队？那怎么可能呢！ 日军的高级军官跑了吗？ 审问俘虏，鬼子虽然做了俘虏，却仍然一个个嘴强牙硬，就是不招供。看样子你们是准备为天皇尽忠了，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第四百一十四章 活埋 唐河之战抓到的俘虏，一共有三十几个。当然，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负了伤的，因为行动不便，逃跑不成才做了俘虏。 在这三十几个人里面，又有三个是军官。两个是受了重伤，躺到地下根本起不来的，只有一个少尉军官没有受伤，也就数这家伙态度最强硬。简直就是茅屎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你叫什么名字？”问不出来佐级军官的去向，高飞又问日本少尉的姓名。这货还是瞪着眼睛，叽里咕噜乱叫，就是不说实话。 “他说什么？”高飞问旁边临时充作翻译的程启。 “他说他要自杀殉国。还说，咱们只是侥幸才赢了这一仗，原本是打不过日本军队的。他觉得自己了不起，他不服。” 程启翻译的只是大概意思，看这日本少尉的模样，估计没少骂脏话。程启既然没翻译，高飞也不追究。骂两句就骂两句吧，反正你也活不了了。 “搜他！”高飞一摆手，旁边过去俩当兵的，就在日本少尉身上掏摸开了。从帽子、口袋，身前、身后、胳膊、腿，到鞋子。从头到脚搜了个遍。 什么钱包戒指之类的搜出来一大堆。手枪、战刀，小匕首，武器也有三样。警卫把搜到的证件交给高团长。高飞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有照片有日本文字。这货的名字叫做村上一郎，是第三师团第十八联队的一名少尉小队长。 “村上一郎？既然你坚持不想活命了，我可以成全你。你想自杀是吧？好吧，你就自杀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自杀的。要是自杀的好呢，我还可以给你鼓鼓掌，叫个好。开始吧。” 高飞抱着胳膊往这儿一站，用戏谑的表情看着日军少尉。看他怎么自杀。 村上一郎用力挣扎着，愤怒的吼叫着。程启继续给翻译。 “他说让把绳子解开，还要一把刀，他要切腹自杀。就是自己拿刀把肚子割开，挑出内脏，以显示日本武士的勇敢。”程启不愧在日本生活过，对日本人的习俗了解的还是比较多的。 关于日本人切腹自尽的传说，高飞听说过。但是当兵的都不知道，一听还有这么一说，不少人就惊叹。有说割肚子他不怕疼吗？还有的赞叹日本人真勇敢，胆子真大。 高飞觉得话头不对，他冷笑了一声，“绳子是不能解开的。他是战俘，在没有被送进战俘营之前，没人会给他解开绳子。刀更不可能给他。作为战俘是不能拥有武器的，难道这点他忘了吗？” “他真想自杀的话不用刀也能做到。我听说咬断舌头，人也会死。程启，翻给他听，让他咬舌头自杀。我们这么多人看着。让他麻利点儿，别磨磨蹭蹭，耽误大家的时间。” 程启的脸憋得通红，把日语翻译给了村上一郎。 村上少尉大吼了几声，脑门上的血管都凸出来了。 这一回不用翻译，高飞也听出来了，这家伙在骂人。什么八格牙路，他骂了好几遍。 “小鬼子还敢骂人？二斌，打他！” “是！”王斌答应一声，过去抡起巴掌，噼里啪啦就是六个大嘴巴。六六大顺，把村上一郎打的顺嘴角流血，脸蛋子又红又肿。 既然问不出什么让人感兴趣的情报，那这帮所谓的俘虏其作用就只有一样了，为死难的我国军民报仇！ 本来高飞是不主张虐俘的，杀了就是杀了。一枪解决就完了。但是今天看见了那一家四口人的悲惨遭遇，高飞满肚子的火气到现在都没有消下去。不能让他们按照正常方法死了，那样太便宜了！ 场面太血腥的话，高飞自己也不喜欢。干脆就用名气比较大，又不见血的死法吧。 “你，你，你……”高飞用手指点，六七个伤势比较轻的日本兵被带了出来。高飞让工兵借给他们几把工兵锹，让这几个人挖坑。 鬼子不知道挖坑干什么，高飞就给他们解释：挖坑，是为了一会儿他们这帮人被枪毙，然后扔到坑里掩埋方便。快挖，不挖的话，就换别人来挖，你们过去等枪毙。 高飞这话是有一些容易被误解的意思在里面，他没说挖坑这几个最后是死还是活。就是让挖，不挖就等死。 人们不能不佩服，鬼子干起活儿来是真卖力。也不管是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挥舞着铁锹一个比一个干的猛。眼看着土坑越挖越大、越挖越深，那边没参加干活儿的，一个个面如土色。 村上一男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忽然又挣扎着叫了起来。他也想参加挖坑。 “不用，你是军官，应该享受军官的待遇。你用不着亲自动手，等一会儿他们挖好了，你可以先跳里头试试大小合不合适？” 程启笑嘻嘻把高团长的话翻译给鬼子少尉听。 随着时间的延长，几个鬼子在坑里连头都漏不出来了。已经够深了。 “够了！把坑里的鬼子拉上来吧。” 高飞一句话，工兵们过去，拽着铁锹的一头，把鬼子从坑里拽了上来。几个鬼子，每人手上都磨了几个血泡，但是连一个叫疼的都没有。这几个家伙还挺吃苦耐劳的。 “把他们都带过来，推坑里试试。” 高飞一句话，当兵的连拖带拽，也不管受伤还是没受伤，不论伤势轻重只管拉到坑边，扑里扑腾往里面推。 村上一郎激烈的挣扎，大声的谩骂抗议，但是都没用。他也和这帮伤兵一样，被推进了土坑里面。鬼子的手被绑着，坑又深，没有人帮助的话，他们根本就出不来。 坑里的鬼子发现不对劲了，开始大声的抗议、谩骂、求饶、哭泣。高飞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填土！埋！” 刚才挖了坑的鬼子毫不犹豫的铲土回填，坑中的鬼子发出一阵阵惨叫。就在这时候，从远处突然跑过来一群人。有人一边跑，一边大声喊：“住手！快住手！高团长，请停手！”听声音，有些尖细，像个女人。 靳红梅在桐柏没跟过来，唐娟和程菁不可能来管这种事。这会是谁？高飞看着来人越跑越近，终于认出来了，是西井千惠子。日本女特务！她怎么来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警察局三女聚会 “钱慧，你来干什么？”看着面前的日本女特务，高飞满心的狐疑。 “高团长，你在做什么？”西井千惠子用手指着大坑，声音又急又快，“你要把他们活埋了吗？他们是战俘，是受日内瓦公约保护的！你不能这样对待他们！” “啧，钱慧，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我要是把你公布于众，别人会怎么对你？”钱慧虽然是日本特务，但是长相不错，俩人又有一丝朦胧的情愫，高飞真不忍心把她也推进那个坑里。 钱慧让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了两步，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那个恐怖的大坑。但是她仍然不甘心那些日军战俘被活埋。“我知道中岛真武藏在哪儿，如果我告诉你，请你把那些人放出来。让他们作战俘，不要活埋。” “中岛真武？你知道他藏在哪儿？他在唐河城里？哈哈，太好了。不过，那些人还是要活埋。因为你不了解日本兵是怎么对待中国军民的。活埋，是让他们赎罪，下辈子可以投胎做猪做狗。继续填土！走吧，咱俩谈谈中岛真武的事情。” 高飞拉着钱慧就走。身后响起了惨叫声。钱慧挣扎着不想走，高飞压低了声音告诉她，“你要是不走，我就把你扔进坑里，跟他们一起活埋！” 钱慧老实了，乖乖的跟着高飞离开了活埋现场。俩人一直走出去老远了，高飞这才站住，看了看跟着钱慧一起过来的那几个独立团官兵。问他们：“你们是哪个营哪个连的？” “报告团长，我们是二营一连的！是连长让我们护送她来见你的。” “人已经护送到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告诉你们连长，这件事干得不错！不过记住要保密，不要随便告诉别人。” “是！团长，我们走了！”少尉带着几个兵，快速离开了。 等到人走远了。高飞笑呵呵看着钱慧，“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中岛真武藏在哪儿？” “我说过，你饶了那些人，我告诉你中岛真武的下落。但是你没有饶！”钱慧气的胸脯一起一伏的，高飞的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 “钱慧，你要搞清楚一个事实，现在是我率领部队收复了唐河。唐河县，是我的地盘。那些俘虏是我的战利品，我想让他们活就活，想让他们死就死。这一次我带兵来到唐河之后，仍然发现有日军在侮辱妇女、杀害平民。” “活埋，是他们罪有应得。而你，是日本女特务，也是日本侵略军的帮凶。你把中岛真武的下落告诉我，我饶你活命。中岛真武不是你救那些人的条件，而是救你自己的！要不然，我就这样饶了你，怎么服众？” “你，高飞，你真是个魔鬼！”钱慧的身体都在颤抖着。 “所以，你就被魔鬼吸引住了，不能自拔？彻底爱上我这个魔鬼了？” 钱慧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再加上她那姣好的面容、完美的身材，这无一不吸引着高飞的眼球。 “要不，我先找个地方，带你去休息一下。”看着钱慧的诱人模样，高飞不由自主的要出言调戏。 “嗯，好吧。” 咦？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高飞本来只是逗她玩儿的，但是，钱慧居然答应了。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如你所愿了。女人都答应了，男人要是退缩了，那还叫男人吗？ 不远处有个院子，里面有座二层楼。院门口挂着牌子，上面写着唐河县警察局。这院子不错，就这里吧。高飞拉着钱慧走进了警察局。 警察局里一个人没有，警察们早跑光了。高飞挨着窗户往里面看，他想找一个条件好一点儿的房间。最起码，屋子里的卫生条件应该整洁一些，有一张床或者长沙发一类的。 手心里一滑，钱慧挣脱开了，撒腿就跑。 “喂，你要去哪儿？”高飞喊了半句，后面的就戛然而止。钱慧跑进了一个开着门的房间。高飞跟着走了几步，一看，是厕所！原来，刚才钱慧浑身发抖，是尿急了，不是激动的发抖。 这个误会闹得有点儿大！高飞心里正在悻悻然，从外面又来了一伙儿人，还没进门就喊：“团长！”高飞一看，是程菁。 程菁一身军装，领子上带着中尉军衔，英姿飒爽。身边还有人背着电台，他们是团部通讯队的。 “菁菁，你怎么来了？”高飞还是有些惊喜的。刚才的一番心思落空，眼前又来了个又俏又辣的程菁。尤其她还是自己虽然没有同过房，但是已经内定的女人。高飞感觉自己失落的心，又得到了一些安慰。 “通讯队从附近经过，有人告诉我说你在这里，我就进来看看。你还真在！”程菁满脸是笑，能感觉出她见到高飞的喜悦。 “这里的警察呢？都走了吗？”程菁转身打量二层楼，“我们上去看看吧？” “好哇。”高飞正巴不得呢。院子里人太多了。到楼里随便找个房间，就算不做什么别的，抱一抱亲一亲，不比在这院子里傻站着强？ 然而，高飞拉着程菁正准备上楼的时候，门口却又来人了。进来的是唐娟。唐娟也带着一帮人，她也是一身军装，领子上却是上尉军衔。和程菁不同的是，唐娟的左臂上带了个印着红十字的白袖箍。她是医护人员。 “团长，程菁！你们俩都在啊。”唐娟跑了进来。高飞叹口气，战斗还没有结束，真不是和女人亲热的时候。 就在他心里不爽，表面上却还要强装笑容的时候，西井千惠子从厕所里出来了。 “钱慧？”程菁见过钱慧，也知道一些高飞和这日本女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见是钱慧从旁边房间里出来，扭头看了一眼高飞。唐娟也是看看钱慧，再看看高飞。 再加上个钱慧，高飞在三个女人的注视当中，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不过他的头脑反应快，眼睛一转，立刻就想到了话题，“小娟、菁菁，钱慧说要带我来抓中岛真武。就是桐柏的日军二号人物。” “钱慧，中岛是不是在这个院子里？” 钱慧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打死个替身 “快，包围院子！后院墙去一个班，把所有的院墙和院门全部封锁！”高飞已经来不及去想怎么会这么巧，自己随便进个警察局，正好就是中岛真武的藏身地点。反正今天是绝对不能让他跑了。中岛真武今天必须得死！ 警卫连闻令而动，顷刻之间，就把警察局的各个方向都派上人了。外面有经过的部队，一听说团长在这里抓人，都过来帮忙。一会儿的功夫，整个警察局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高飞看人已经到位了，问钱慧，“中岛真武到底在哪个房间里？” 钱慧说，“我离开的时候他在二楼的局长办公室。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二楼局长办公室吗？不管他在哪个房间，只要没出这个院子，他就插翅难逃！但是转念又一想，万一中岛真武已经离开这个院子了呢？不能不防呀。高飞告诉赵庆，让他去通知刘俊，严格盘查所有出入城的人员！ 赵庆答应一声，正要走，被程菁给拦住了。“赵连长先别走！团长，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我带着电台呢，不用赵连长跑腿的。再说，赵连长的两条腿还能有电波走得快吗？” 我怎么这茬给忘了？高飞赶紧笑着夸奖程菁本事大。程菁的脸上笑开了花。高飞让她用电台通知刘俊，封锁城门，以及所有进出城的路口，防止敌人逃出城。 通知刘俊的事情交给程菁了，高飞开始逐屋搜查，抓捕中岛真武。 搜查之前，他先站在楼前面，用双手拢在嘴上，大声发出警告：“中岛真武！你已经被我包围了。我命令你，立刻放下武器，走出来投降！主动投降，可以从轻处罚，我给你一条活路。顽抗到底，死路一条！中岛真武，出来投降吧！” 连喊几声，一点儿回音都没有，高飞命令，“开始搜查！”官兵们先从一楼开始，挨着房间的搜查。开着门的，进去看；关着门的，一脚把门踹开，然后再进去搜查。 搜查的官兵分了两路，一路搜查楼梯左边的，一路去搜查楼梯右侧的房间。警察局总共只有二层楼，一楼搜查完上二楼。 一楼搜查没结果，高飞就有预感，中岛真武肯定跑了！那家伙贼滑贼滑的，钱慧知道他躲在这里，他就等于是把命交到钱慧手里了。他怎么会冒这种风险？ 高飞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战士们把二楼的房间搜查完，他立刻就带着警卫连去挨着城门检查。这次一定要把中岛真武干掉！ 那家伙，从桐柏跑到唐河，阴魂不散。高飞在哪儿他在哪儿。不干掉他，高飞睡觉都不踏实。以前没感觉，现在既然知道中岛真武了，不把他抠出来，岂能甘心？ “啪啪！”二楼忽然响了枪。高飞眼睛一亮，几步冲向楼梯，噔噔噔，跑上了二楼。“怎么样？找到了吗？” 战士们大声吼叫着，从房间里拖出来个人。这家伙穿一身日本军装，领子上是少佐军衔。中岛真武！高飞赶紧凑过去看那张脸，似乎是有点儿不像啊。中岛真武的鼻子有这么大吗？ 高飞只见过中岛真武几面，时间又短。再说，活人和死人的面相是有一定区别的，他并不能确定这个死的就是中岛真武。 把二楼的所有房间全部搜查完以后，战士们抬着尸体下了楼。到院子里往地下一扔，高飞让钱慧过来辨认。他不认识中岛真武，钱慧肯定认识。据说，中岛真武还曾经追求过钱慧，不过被钱慧给拒绝了。 钱慧本来不想看，但是高飞坚持让她看。其实她这位日本特高课的课长，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尸检，也是干特务工作的一项技能。 走到尸体跟前，钱慧先是瞥了一眼，紧跟着又瞥了第二眼。然后围着尸体转了一圈，蹲下来仔细又翻了翻死者的口袋。上衣和裤子的口袋全翻一遍，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个不是中岛真武，应该是他的副官松尾之助。松尾之助和中岛真武长得很像。有人曾经开玩笑说，关键时刻中岛真武可以让松尾之助做他的替身。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一天。” 钱慧离开的时候，松尾之助并没有在这里。当时这里只有她和中岛真武两个人。所以，对于松尾之助换上中岛真武军装冒充他这件事，钱慧也是很不理解的。有功夫冒充，中岛真武为什么不带上松尾之助一起逃走？ 高飞哼了一声，“这还不简单？中岛真武怀疑你了。他怀疑你会把他藏身的地方告诉我，所以才派副官松尾之助穿上他的军装，呆在这里。这是在考验你，考验你会不会出卖他。” 钱慧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我们刚来的时候，中岛真武肯定躲在某一个隐蔽的地方监视着警察局大院。你带着我一来，中岛真武就确定了他的怀疑。要是冷血一些，他会在我走进这个院子之后，立刻离开；如果他还有一些良心，那就是看见松尾之助的尸体之后，才逃走！” 反正不管怎么说，中岛真武是跑了。副官松尾之助替他死了。“警卫连集合，跟我去城门！我们走！” 高飞带着警卫连就走。唐娟和程菁既然遇上了，当然要跟着高飞在一起了。钱慧左右为难，跟着走吧，她和高飞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还是敌人，她跟着算怎么回事？不跟着吧，她还舍不得和高飞现在就分开。 程菁拉了她一把，“别愣着了，跟我们走吧。” 唐娟也说：“钱小姐，现在城里这么乱，你一个女孩家单独行动很容易遇到危险，还是和我们在一起吧。等城里的局势平静了以后，你要是想离开，再让团长派人去送你。” 唐娟和程菁两个人劝，钱慧也就客随主便了。她跟着唐娟、程菁三个女人一起，跟随高飞去城门。 城里的战斗刚刚结束，城门口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卫兵。有几个当兵的坐在城门口的台阶上抽烟闲聊。高飞领着人一来，这几个当兵的赶紧起立，敬礼。 “弟兄们，辛苦了！你们有没有看见日本人逃出城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 城门捉中岛 “没有！团长，我们几个在这儿坐着，有哪个日本人敢逃出城？我不把他的脑浆子打出来？” 络腮胡的上士话音刚落，旁边的几个战士就哈哈大笑。高飞也跟着笑了。等笑完了，他告诉这几名战士，“这两天很可能会有日本奸细要往城外逃走！你们可要仔细盘查了。要是发现，立刻抓了，报告给我！” “是！请团长放心，一个鬼子也休想从这里出城！我们就在这儿盯着了。”络腮胡下了保证。 有人当面做了保证，高飞当然放心。他问了络腮胡的姓名和部队，然后带着人又去下一个城门。一个城门一个城门转下去，转到南城门的时候，肖刚得到消息赶过来了。 “团长，我听说你在挨着视察城门的防御，是出什么事了吗？”这是有人向肖刚报告了高飞的行踪轨迹，但是对于高团长这么做的原因，报告的人并不知道。所以肖刚才过来询问。 “我是为了防备中岛真武逃出城。”对于肖刚，高飞自然用不着隐瞒了。他把中岛真武在警察局留下个替身的事情都告诉了肖刚。 “还有这种事？这样吧，你说一个中岛真武最有可能逃走的城门，我亲自去守着。他不从那里走最好，要是走那个城门，我就把他堵到那儿！” 肖刚能亲自去守一个城门，当然是最好不过了。肖刚心细，只要中岛真武从他眼皮子底下经过，他绝对能把人逮住。 桐柏在唐河东南方，有靳红梅坐镇，中岛真武从东南逃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正东方向是泌阳，是日军左翼兵团已经攻占的地盘。 北面社旗，是国统区，排除在外。向南枣阳，是日军占领区。西北的南阳，五十九军正在和日寇血战。不久之前中岛真武还是和第十八联队混一起的。所以，他临时逃往别的地方可能性也不大。 高飞让肖刚却守西北通往南阳方向的城门。肖刚欣然领命，率领着手下亲兵，急匆匆赶到了西北城门。 西北的城门也和其他城门一样，门口有独立团的官兵把守。接到高飞的命令之后，各个城门全都加强了防御，西北城门也不例外。看见肖刚来了，当兵的赶紧敬礼，参见肖副团长。 肖刚让当兵的把路障摆起来，把机枪架上，又占据了几个火力点。如果城门口发生战斗，这几个火力点能够立刻提供交叉火力支援。 经过肖刚这一布置，西北城门立刻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堡垒！别说过去一个人了，就是来一支军队，想要强闯出城也没那么容易。一场激战免不了，而城里面的独立团其他部队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 中岛真武想要从这里逃出唐河县，是比登天还难！ 防御工事和火力点都安排完了。肖刚看了看，似乎也没什么疏忽之处了。他拿出包香烟，抽了一支叼嘴里，旁边立刻有当兵的给他点上。 深吸一口吐出团烟雾，往路上看了看。除了他们这群当兵的，连一个进出城门的老百姓都没有。或许，一会儿就该来了吧。 等快一个小时了，还是他们这些人。没有出城的吧，连个进城的也没有。周围十里八乡的，都不进城去办事吗？ 终于来人了。两个人，一个推一个拉，俩人拉着一辆平板车走了过来。 当兵的横枪拦住了去路，“站住！干什么的？” “我娘生病了，我们夫妻俩要送我娘出城回老家。”前面拉车的男子陪着笑脸给解释。 “你老娘生病了？生病了你不在城里找郎中看病，你回老家干啥？”肖刚盯着拉车的男子问。 “郎中找过好几位了。能找的都找过了。是郎中说，让我们赶紧拉回家。害怕我娘死到外面。”男子说着说着哭了。 肖刚过去掀开板车上的被子看了看，又用手试试老太太的额头。然后一摆手，“放行！” 夫妻俩千恩万谢，拉着老太太出城回老家了。 这娘三个的出城好像是开了个头，之后出城的、进城的，开始断断续续。比起平时，人当然是少了很多。但是肖刚不至于感到无聊了。他盯着每一位出城的百姓，挨个儿仔细观察。生怕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从城里面又过来三个人。三人中间的个头最矮，脸色又黑又黄，一看就是暗疾缠身的样子。这人总是低头看路，肖刚怎么看都觉得这三人有点儿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 眼看着三个人就要出城了。肖刚忽然喊了一声：“站住！你们三个，给我过来！”肖刚用手指着要出城那三位。 三人的表情立刻紧张了。两个高个儿的，试图把矮个儿的挡到身后。但是他俩个头再高，也不可能把一个大活人，众目睽睽之下给藏起来。当兵的过去，哗啦把步枪平端了，枪口指着三个人，“别动！双手放头上，抱着脑袋。走！” 三人在当兵的持枪押解之下，来到了肖刚面前。 肖刚围着三人转了一圈，忽然伸手在中间小个子的腰上抓了一把。嗯，他抓到了一个东西！ 他的手没拿回来。 小个子扭动挣扎，试图把肖刚的手甩开。肖刚松手了，另只手的大嘴巴子也到了，“啪”的一个大脖拐，正打中这小子的后脑勺上。把这家伙打的一个趔趄。 小个子面楼狰狞，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支黑呼呼的小手枪！肖刚早防着他这一手了，一看这人把手伸到怀里，他就做好准备了。等这位从怀里掏出小手枪，肖刚一拳头砸到他的肩胛骨上。 砰的一声，这一拳结结实实砸到了小个子的肩膀头上。小个子手一抖，啪嗒一下，手枪掉到了地上。小个子弯腰再去捡枪，肖刚就不给他机会了。抬腿一脚，嘭！把这货踹了个跟头，四五个当兵的一拥而上，把人压到地下，摁着，掏绳子给捆上了。 一边捆着，一边打着，噼里扑腾，噼里啪啦。上头耳光，底下用脚踹。把小个子打得嗷嗷惨叫。人被拉起来的时候，鼻子也破了，眼睛也青了，嘴角都流血了。 肖刚问他：“你就是中岛真武？” 这人昂首挺胸，一语不发。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失控的公审大会 肖刚盯着他看了片刻，一摆手，“搜！”当兵的伸手就搜。小个子也不反抗。当兵的从头到脚搜了一遍，搜出钱财若干，但是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却是一件也没有。跟小个子一起出城的那俩也被搜了身，每人身上都搜出了一支枪。也是有一些钱，没有任何证件。 没证件，这本身就有问题。哪有三个人出门，全都不带证件的？现在是战争时期，在家不带证件可以。出门在外，没有证件到哪里都是麻烦。 “中岛君，你在这里做什么？”肖刚忽然用日语问了一句。 中岛真武脸色一变，嘴角动了动，还是一句话不说。肖刚乐了，“原来你真是中岛真武呀？走吧，跟我一起去见我们团长！” 临走之前，肖刚交代城门守军，继续严格盘查过往的行人。什么时候通知你们放松警惕了，再放松。命令没下之前，谁也不许松懈！ 当兵的齐声答应。肖刚带着三名俘虏，去见团长高飞。 日军前两天才占领了唐河，板凳还没坐热乎就被高飞带着独立团给光复了。唐河县却饱经了战争的创伤。日本人在前后两次战斗中，留下了无数的杀戮，城中又多出无数的寡妇孤儿。 高飞正在视察灾情，看哪里的房子损毁严重，百姓们伤亡最大，让人记下来，以便尽快安排救助。肖刚押着人过来了。一见面就报告，他抓到了几个嫌疑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中岛真武。 高飞一听，赶紧过去看。盯着小个子看了半天，虽然有八成肯定，但却不能完全确定这个就是中岛。高飞又让钱慧来看。 西井千惠子是绝对不愿意和中岛见面的。是她把中岛真武出卖的，她去见面，只要一认出来，中岛真武就得死！ 她也害怕面对中岛真武仇恨的表情和恶毒的谩骂。所以，她就恳求高飞，千万别让她去当面认人。她可以给高飞做任何事情，但是这件事，求高飞放过她。 “啧，钱慧，不就是去见一面嘛。他如果真的是中岛真武，你不用说话，点一下头就走。我把他一杀，他哪儿还能骂人？至于仇恨，他都要死了，你管他什么仇恨不仇恨的。” “你真不愿意去？那好吧，这可是你说的啊，除了这件事，你可以帮我做其他的任何事。这个承诺我记住了。现在我还没想好，等我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你。” “既然你不愿意当面指认，我也不勉强。不过钱慧，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中岛，总得有人辨认吧。这么办，你躲到房间里面，从窗户或者门缝里面往外看。我让嫌疑人在外面走一圈。等人走了之后，你再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钱慧没办法，只好答应。还是警察局的院子，钱慧躲在房间里。高飞让人押着那三位走进院子。那位松尾之助的尸体，盖了一块白床单，还在院子里挺尸呢。 当兵的把白布掀开，让三名嫌疑人挨着看。高飞也在观察他们。他听钱慧说过，松尾之助和中岛真武长得十分相似。高飞看看中岛真武，再看看死的松尾之助，似乎是有点儿像，但是也没那么像。 就好比狗和羊都是四条腿的动物，个头大小也差不多，你能说它们长得像吗？ 看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收获。高飞又让肖刚带人上二楼。是在二楼打死的松尾之助，也许触景生情，中岛真武会出现破绽？ 肖刚领着一群人，带着三名嫌疑人上了二楼。高飞打开门，问钱慧，“三个人里面到底有没有中岛真武？” 钱慧点头，“有，个子最矮的那个，就是中岛真武！你决不能把他放了，放了他，我就没活路了！” “你放心，既然知道他是中岛真武，我还能留他活着吗？”高飞安慰了钱慧。两个人往外走的时候，钱慧不由自主的回头望二楼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出事儿了。 正好中岛真武也伸着脑袋从走廊阳台往外看，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西井！西井千惠子！是你出卖了我！”中岛真武在二楼扯着公驴嗓子就叫唤开了。他用的还是日语，听上去真的是又古怪又刺耳。 钱慧一愣，低头往外就走。高飞快步追了上去，不断地安慰钱慧。这是一次意外，谁知道中岛真武会正好从阳台上往外看。 二楼的叫声早停了。中岛真武只叫了两声，就被打断了。当兵的照他软肋上来两拳，他就疼的呲牙列嘴，只剩下吸凉气了。 中岛真武，是独立团进行唐河战役所抓获的唯一一名佐级军官。高飞要杀他，得搞得隆重一点，得对得起少佐的身份，得有一些仪式感。 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午时三刻，也就是古代死刑犯行刑的时辰。地点就在城区最大的十字路口。当天上午开始搭台子、立桩子。 到了中午十一点钟，高飞率领独立团众将入场。团长高飞、副团长刘俊、肖刚，以及本县的知名人士也请上来两位。几个人端坐监斩台，高飞坐到最中间。 中岛真武和他的两个同伙换上日本军装，被押上来，捆到了行刑柱上。有百姓代表，出来控诉日军给他全家带来的灾难。亲人死了，家被毁了。 这当然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一共上来三波。这三波苦主控诉完了之后，时间也就差不多了。给仨鬼子一人喝一碗酒，就可以枪毙了。哪知道事情再一次出现了意外。 三波苦主控诉完以后，高飞刚要宣布上断头酒。从人群中哭着又出来一位，是个老太太。冲过去，对着绑在柱子上的鬼子，又是掐又是拧。哭诉自己家的悲惨遭遇。 女儿、媳妇，都被鬼子糟蹋死了，老伴、孙子，被鬼子杀了。儿子当兵在前线战死了。好好的一家人全都死在了日本鬼子的手中，就剩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剩下的日子怎么活？ 老太太这一哭诉，就好像是点燃了火药桶，上来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群众冲入场中，围着柱子上的三个鬼子，又是哭、又是骂、又是掐、又是咬。 现场失控了，无数的人们愤怒的冲进刑场。 第四百一十九章 今晚十点 负责维持刑场秩序的军队试图上来劝阻愤怒的人群，但是效果并不好。百姓们对着当兵的怒吼，你们为什么要帮助日本鬼子？ 士兵们只好退后，在外围维持秩序，避免失控的人群冲上监斩台，或者干出什么其他更出格的事。 下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监斩台上的人早坐不住了。高飞站起来了，刘俊、肖刚也都站了起来。那俩县里面的名流让吓得站都站不稳了。高飞叫警卫过来，先把这两位德高望重的知名人士护送出现场。 至于这些失控的人群，就任他们去吧。反正他们仇恨的对象是以中岛真武为首的日本鬼子，想报仇，那就随他们去吧。当然，场面必须得控制。不能任由愤怒的情绪无止境扩散。 混乱之中，还真有人试图冲上监斩台。这时候，警戒的士兵出手了。眼看有更多的人想要冲过警戒线，士兵开枪了，不过是对天鸣枪。 随着“啪啪啪”一阵枪响，人群哗的一下退了回去。有几个年纪大的被挤倒了。再看被绑在柱子上的中岛真武等三个日本鬼子，已经不像人形了。就像三堆烂肉，摊在柱子底下。 这倒也好，省了三粒子弹。但是为了控制秩序，警卫们对天鸣枪的数量却超过了三发。子弹不但没有节省，反而还多打了。 对此高飞只能感叹，自己对这场公审大会的预计还是不足。没想到群众的反应会这么大。要是能多派一些军队维持秩序，哪里还会发生这种事？ 公审大会虽然一度失控，但总算是没有引发更严重的事故。摔倒的老人也被抬下去救治了。 大会结束以后，高飞率领独立团官兵迅速投入到了城市的重建工作当中。抚恤灾民，帮助百姓们掩埋尸体、救治伤员、修缮房屋。 同时，给留守桐柏的靳红梅发报，把唐河所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唐河已经收复了，中岛真武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 这边战后重建工作刚开始，五十九军的电报紧跟着就来了。五十九军军长黄维刚将军，对于高飞独立团能够快速收复唐河，表示赞扬。同时，黄军长命令高飞率独立团立即出兵南阳。协助五十九军主力部队，打击日寇，光复南阳城。 这是不给休息的时间了。这边的仗刚打完，立刻就让我连轴转，再去南阳接着打？ 高飞也明白，第十八联队没那么好对付。五十九军的南阳保卫战估计打的也是艰苦，要不然，黄军长也不可能在这时候调我过去。其他所有的事情的都可以放下，抗日打鬼子却决不能有半点迟疑。 高飞把西征部队的主要将领都集中到一起，给大家开一场战前动员会。会议开始，高飞先宣读了黄维刚军长的命令。独立团要奉命西进增援南阳！这是军令，军令不可违！ 接下来高飞又问各部队的损失情况。独立团的西征部队还有多少战斗能力？各营各连的伤亡数字已经统计出来了，高飞是要各领兵官在会上当众亲口讲出来。 大家伙儿挨着一报，现场气氛立刻变得沉静了。这可不是单纯的数字，这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前几天的时候，大家在一块儿还是有说有笑的战友，现在就成了伤亡数字中的组成部分。 高飞看战将们情绪有些低落，他站起身，开始作战前动员讲话。 “各位，刚才你们报的伤亡数字，听上去是不是很刺耳，触目惊心？在这里我不怕告诉你们，今后伤亡数字还会增加。我们去了南阳，这数字只会更多，不会更少！也许在座的你们，或者是我，咱们都有可能会成为伤亡数字当中的一部分。” “但是那又怎么样？那样我们就怕了吗？我们就不敢打了吗？不会！我不会！你们也不会！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任何时候我们都要义无反顾的同侵略者战斗到底！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永远不会怯战！” “我高飞参加军队，就是为了抗战打鬼子！今天我们的战友牺牲了，很快就会补上来，会有新的战友参加。我们如果牺牲了，会有新的军官来代替我们，继续和日军作战！只要日本军队还在中国，我们就和他打到底、杀到底，拼到底！” 高飞慷慨激昂的话语，让在场的将领们把头又都抬起来了，胸膛也挺起来了。 高飞做最后的结束语：“各位回去之后，马上整顿部队，准备兵发南阳！出兵时间，定在今晚十点！” 又是晚上十点？高飞好像喜欢上了连夜行军。将领们虽然对此有些疑惑，却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夜里行军虽然气温低、有些冷，能见度也低。但好处是可以避免日军的飞机轰炸。只要小心一点儿，自己不要跌倒摔伤，比起白天随时可能遭遇敌机的轰炸，还是比较安全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自己的国土上，却要随时防备侵略者的飞机来轰炸。这就是国家落后的结果。落后就要挨打。国家强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铁血军人，却可以打出领土完整，打出世界的尊重。 动员会散会以后，高飞回到临时的团部，在地图上找到南阳，盘算着部队应该从哪里切入？到了南阳以后，仗应该怎么打？ 黄维刚在电报中只命令独立团尽快赶奔南阳参战，却并没有说南阳战役现在的情况。五十九军各师各旅在哪个位置？哪个地方战斗最激烈，哪里最需要支援？ 高飞知道这些情报是一支部队的最高机密，尤其是作战中的部队，更是绝密。但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从哪里下手？ 埋怨是没有用的，向黄军长索要五十九军的部队分布图也不现实。那就根据地图，自己选地方吧！ 宛城，是躲不过去的。宛城在南阳西南方向，从唐河出兵的话，头一站到达的地方就是宛城。三国时期，曹操在宛城之战当中败给了张绣，大将典韦也战死在了宛城。今天，高飞也要率领麾下部队，在宛城和日本侵略者决一死战！ 第四百二十章 三人步行 今天是正月初六，月似峨眉。天空中繁星点点，丝丝缕缕的白云遮掩着峨眉一般的弯月时隐时现。天是个好天气，但是夜里太冷了。战士们虽然早就换上了棉衣，仍然冻得伸不出手。 夜里十点钟部队准时出发，出了唐河之后一路向西北而行。五十公里，部队加紧赶路的话，天不亮就能到地方。高飞命令各部队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在天亮以前，赶到宛城！ 前几天从桐柏来唐河的时候，是走走停停，这一次去南阳却要加快进程了。高飞开着他的小军卡，载着唐娟和程菁，跟着大部队缓缓前行。 那时候的汽车还没有空调，虽然车窗户关着，人坐在车里却还是像坐到冰窖里一样。唐娟坐在副驾驶，程菁坐在后排座，俩人冻的缩成一团。 唐娟还好一点，前面有发动机，身边还坐着高飞。虽然她不至于偎到高飞怀里，但是离着近点儿总是多少能有点热气。程菁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后排座，就有点儿难受了，她抱着胳膊缩着脖子还打哆嗦。 “飞哥，你车上有毯子没有？我冷。”程菁冻得实在忍不住了，向高飞要毯子。车上没毯子，高飞从来就没往车上放毯子的习惯。要是有的话，他早给两个女人一人发一条了。 五十来公里，小军卡要是开起来，一个小时就能到了。但是他还有部队，汽车的速度得和大部队保持一致。这五十几公里，估计得开大半夜。眼看两个女人冷的实在受不了，高飞干脆把车停下来了。 唐娟、程菁以为高飞要停车去找毯子，俩人都看着他。 高飞呲牙一笑，“小娟，菁菁，你们冷不冷？”二女一起点头。“我有办法让你们暖和起来，你们信不信？”女人们还是点头。“走路暖和最快，我想下车走路行军，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唐娟、程菁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齐声说，“我愿意！我愿意跟你一起！”说完了，俩人发现她们不仅说的话一样，连语气腔调都是一模一样。这种神奇的默契，让两个女人一起笑了起来。 高飞也笑了。推开车门，一股呛人的冷风迎面扑过来，让人几乎喘不过气了。高飞一步跳下车，唐娟、程菁也下了车。车上冷，外面比车上还要冷得多，仨人一下车就在原地蹦了几下。 赵庆看见高飞三人下车，赶紧跑过来问：“团长，车怎么了？”他还以为是车子出故障了。 “弟兄们步行赶路太辛苦了，我们下车陪着大家伙儿一起走一段儿。顺便也暖和暖和。”高飞抬胳膊抬腿，先活动活动腿脚，为接下来的长途行军做准备。 “我去找几条毯子来！”赵庆要去找毯子，被高飞拦住了。“你找毯子干什么？我们现在用不着。你来开车，我和小娟、菁菁走一程。” 把车丢给赵庆，高飞和唐娟、程菁三人一起步行赶路。 运动能够产生热量。虽然外面寒风刺骨，但是三个人一起走路，有说有笑，却并没有觉得冷到无法忍受。这和坐在车上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飞哥，你把钱慧放了，不怕她将来再对付你吗？你可别做了东郭先生！”唐娟提醒高飞。 “不会的！”高飞还没说话，程菁先接上了话头，“钱慧不会那样做，她很爱飞哥的。我能感觉出来。” “可她是日本人。”唐娟和钱慧接触的不多，了解的也不多。她只知道钱慧是日本特务，是独立团的敌人。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了钱慧到底是爱高飞多一些呢，还是对日本军国主义政府更忠心一些。俩人讨论到激烈的时候，还拉着高飞来做评判。 这种话题高飞怎么做裁判？他能当着自己两个女人的面，说另外一个女人也爱他吗？还是他能说钱慧就是个铁杆特务？如果是个铁杆特务的话，他又为什么几次放过她？ 总之，走的这一路上，两个女人的嘴几乎就没闲着。高飞一般不说话，偶尔说一句还是指东打西。不是说天气，就是说路况，反正不往问题上靠。 唐娟、程菁说的热闹，高飞听着只当是耳朵边两只百灵鸟在唱歌。你方唱罢我来和，声音甚是清脆动听。至于内容，管他唱的是啥呢？ 高飞下车步行，战士们一看，团长跟咱一起走呢，大家伙儿加把劲儿！部队的情绪很快就被调动起来了。战士们越走越有劲，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高飞不得不提醒部队：“走慢点儿，注意保持体力！” 等到休息的时候，赵庆找过来告诉高飞，六条毯子他已经全放车上了。下面的路高飞如果想开车，就不用再怕冷了。 女人们听说有了毯子，当然就不愿意再走路了。一连走了两个小时的路，腿脚都酸疼。走路是为了暖和，既然坐车也可以不冷，她们当然不愿意再用脚步行。 于是，从这次休息完以后，高飞继续缓缓地开车，跟着大部队行军。大约到了早上五点多钟的时候，队伍到达了宛城。 远处枪炮声不断，天空让战争渲染的一阵阵发红。半空中就像打了一到厉闪，突然白了一下。过了几秒钟，一声闷雷传来，“轰隆——！”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硝烟味道，前方战斗正激烈。 高飞命令部队停止前进，他让小四儿带着侦查员，先到前面去侦察一下敌我双方的战斗情况。 在等待期间，高飞让程菁给黄维刚发了一份电报，报告黄军长，独立团已经赶到了宛城！ 战士们抓紧时间休息。背靠背坐着打个盹。气温依旧很低，战友们靠在一起，热量在相互之间传播着。有的人闭上眼睛也睡不着，有得抽烟、有的闲聊。 天蒙蒙亮的时候，侦查员回来了。前方正在和敌人激战的是三十八师。三十八师是五十九军的老部队，也是黄维刚在升军长以前曾经率领过的部队。更是独立团前身独立营，曾经的直属上级单位。 三十八师师长现在是一一三旅前旅长李九思。 高飞和李九思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是他知道，李九思将军，在张自忠活着的时候，就是五十九军有名的猛将。 第四百二十一章 新兵花云 军部来电报了。黄军长在电报上命令高飞率领独立团所部，立即向宛城之敌发起攻击，配合三十八师击溃该股日寇。 这就是军令了。高飞把部队按照攻击阵型展开，向着枪炮声最激烈的地方一头就杀了过去！ 等到了离敌人一二百米的近处，进入射程了，突然喊出了惊天的口号。“杀呀！杀鬼子呀——” “冲呀——！杀呀——” “哒哒哒！哒哒哒！”“咚！咚！轰隆隆——”枪炮声、喊杀声充斥在整个战场之上。 空气中的火药味，耳朵边传来的喊杀声，无不让人心情激荡！勇士们热血澎湃，懦弱者胆战心惊。这里是强者的舞台。 所谓懦弱也是分时间和场合的。上了战场，性格懦弱者只要能活下来，基本上都是冷血杀手。到了战场上，懦弱就意味着胆怯，胆怯就代表着死亡。就算性格再懦弱的人被逼到了绝境，当不杀人自己就会死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狠起心肠杀死敌人，让自己活下去。 花云是参军还不到两个月的新兵，是医院院长花立的亲侄子。花立的父母妻儿都死在了日本鬼子的手里，他其实还有一个哥哥在外地。前段时间，花立偶然遇见了久别的大哥。 原来，花立大哥在桐柏北边的泌阳安了家。由于这年月通讯不畅，好多年花立都没有大哥的消息了。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久别重逢自然是无比的亲热，得知一家的悲惨遭遇，大哥泣不成声。 哭完了，见花立现在混得不错，大哥就想把独生子花云托付给兄弟照顾，让儿子跟着花立去当兵。指望着独生子跟着他二叔将来能有一个好前程。 花立对这个侄子当然是无比上心。他想让花云留到医院跟着他当医生。但是花云不干，小伙子一心想到一线战斗部队，上战场为亲人报仇，为国立功，换取功名。 花立拗不过侄子，只好托赵庆的关系，把花云安排进了警卫连。花立是医院院长，谁都要给他面子。赵庆知道花云是花院长的侄子，他就把人交给了一名当兵十年的老班长，让这老班长平时多照顾。 战斗开始了，花云跟着战友们高喊着口号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年轻人，已经被战场上火热的气氛，冲的眼睛都红了。 突然，一发榴弹在不远处爆炸了。轰隆一声巨响，花云脚下一软，整个人重重的摔倒了地下。浑身上下一阵剧痛，差点儿没把他疼昏过去。等爆炸声过去了，他想翻身爬起来。却觉得身上怎么这么重，有个大家伙压在他背上。 花云憋着一口气，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力翻身，把压在身上的东西翻下去。他终于爬起来了。转身一看，吓得他一蹦多高。就在他身边躺着个浑身盖了一层土，土上面有一片片血迹的人。 年轻的花云就觉得胃里面一阵翻腾，哇，他吐了。 旁边过来一个人，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打的他脸上火辣辣的疼。花云大吃一惊，抬头一看，是副连长王斌。花云一捂脸，眼泪好悬掉出来。从下到大，他从来也没挨过耳光。 “小兔崽子，王班长替你挨了炸弹，你不赶紧去看看他还活着没有，在这里吐什么？”王斌破口大骂。 花云吃了一惊，赶紧去看地下那个又是泥又是血的人，看不出来是谁。他奓着胆子蹲下去，用手抹了把那人的脸，真是王班长！花云想起来了，刚才他摔倒的时候，好像是被人给推倒的。倒下去之后，就有个人压在了他身上。要不起来的时候能那么费劲吗？ 是王班长救了我！ 花云也顾不上难受了，手忙脚乱的把王班长扶起来，一边帮王班长擦着脸上的泥土，一边哭着喊：“班长！班长！你怎么了？班长！” 但是王班长却始终闭着眼睛，身子软软的，半点儿响应都没有。 王斌伸手到王班长的鼻子下面试了几秒钟，撤回手，冷声道：“他死了。” “王班长，王班长，你别死呀！我不让你死，你别死——”花云哭叫着。他当兵这些天，王班长对他处处照顾，简直比他爹照顾他都周到。这样一位亦父亦兄的人，竟然死了。 “你哭什么？王班长是被日本鬼子打死的，你要是想给他报仇，就拿起枪去杀几个鬼子！别在这里哭哭啼啼，像个娘们！” 王斌的话相当糙，但是花云却只听见想要报仇，就去杀几个鬼子，这几个字。至于其他的，他根本就没听见。 杀几个鬼子，给王班长报仇！“杀呀——！小鬼子，你们去死！”花云像疯了一样，抓起枪，吼叫着冲了上去。 倒是把王斌给吓一跳。花云平时就像个小姑娘似的，话也不多，还动不动就爱脸红。要不是因为他是花院长的亲侄子，王斌早把他从警卫连撵出去了。 今天他也是真急了，才给了花云一个耳光，说了那些话。没想到花云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小花云可是从来没有打过仗，跑这么快不会出事吧？王斌心里一急，赶紧追了上去。 “花云，别跑那么快，慢一点儿！花云，注意隐蔽！”王斌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 战场上枪炮声、喊杀声震耳欲聋，花云根本听不见王斌的喊声。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鬼子，给王班长报仇！ 视线里面出现了一个日本兵。花云按照训练当中学会的动作，拉枪栓、瞄准、扣扳机，一气呵成。“啪！”的一声枪响了。那动静，就像过年时候一个指头粗的炮仗，在耳朵边炸了一样。 再看那日本兵，没了。打中了！花云一阵狂喜，飞快地冲上去，想看看自己的战果。马上就要到跟前了，眼前黑影一闪，那日本兵又站起来了！这家伙瞪着眼睛，龇牙咧嘴，像个魔鬼一样，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扑了上来！ 花云惊叫一声，转身就跑。鬼子在后头就追。耳朵里听着脚步声迅速接近，花云觉得一股冷风直奔后脖颈。 这日本鬼子要杀我！花云突然想起来，刚才炮弹爆炸的时候，我就是摔到地下活命了。我还摔吧。他俩脚用力一蹬地，身子猛地扑向了地面。 第四百二十二章 左翼包抄 “嘭！”花云重重的摔到地下。这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摔倒之前他根本没想到，这一次却是自己为了活命而故意摔倒。上一次摔趴下，花云差点儿晕过去，这一次却是有了准备，当然就没有上一次摔的那么疼。 一趴到地下，花云顾不上疼痛，立刻翻身变成脸朝上。第一眼，他看见的就是鬼子那张惊讶的脸。鬼子大概没想到花云会摔倒，更没想到他摔倒之后立马就能翻过来。 “哗啦！”花云抓起了枪，枪口正对着鬼子。那鬼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跑。花云拉枪栓，对准了大概的方向直接扣扳机。“啪！”枪响了。鬼子一头栽倒地下，蹬蹬腿，死了。 花云一骨碌爬起来，跑过去一看，鬼子的背后有个核桃那么大的血窟窿，正往外淌血。鬼子已经死了。花云弯腰把鬼子身上挂的手榴弹摘下来，又用力把人翻过来，挨着掏了遍口袋，把搜到的钞票放进自己的贴身口袋当中。 做完这一切，花云刚要走。王斌从后面追了过来，大声提醒他：“把鬼子的领章拿走，将来凭这个记战功！” 看着花云摘下鬼子的领章，提着枪又往前冲了过去，王斌笑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你骂谁呢？”身边传来一个声音，王斌一扭头，赶紧转过身敬了个礼，“团长！嘿嘿，我刚才是说花云呢。花院长那个侄子。团长你是没看见，刚才花云亲手打死个日本兵！喏，就是那个。” “哦，是吗？”高飞一听顿时来兴趣。走过去看了看，这家伙还是个伍长。只有一边的领子上有军衔，另一半应该是被花云给拿走了。 “花立这个侄子好像是刚参军没几天吧？”高飞听说过花立有个侄子，在独立团参了军。在他的印象当中，应该是不久之前的事。 “还不到两个月，这是他头一回上战场。他是咱警卫连的兵。” “警卫连的兵？哈哈，二斌，这你可得照顾好他。万一他要是磕着碰着了，花院长可得和你急。” 王斌的脸唰就变了。高飞笑着摆摆手，“和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的。玉不琢不成器。花云是个好苗子，还得多磨练。花立能让他来警卫连，就是想让花云有机会立功，将来能提个一官半职的。” “花院长要是想保他侄子一辈子平安，他就应该让花云跟着他，留到医院。行了，你不用管他是谁家的亲戚，现在他是你的兵。打仗的时候该让他上，就让他上。” 高飞一边和王斌聊着天，一边跟着部队往前去。独立团的官兵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一个冲锋就把日军拦腰斩成两段。再一个冲锋，就和三十八师的友军见了面。 高飞在战场上，见到了三十八师的师长李九思。 “高团长！”“李师长！”李九思和高飞热烈握手。两个人都曾经追随张自忠将军临沂抗日，潢川歼敌。回忆往事，感慨良多。可惜，张将军已经为国捐躯，名将陨落，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这是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战斗还在进行，两个人也不能在这儿一直叙旧。以前的事情讲了几句，就说到了当下的战局。 李九思说，三十八师当面，是日军第三十八联队的一个多大队。打到现在，日军的有生力量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高飞，”李九思看着枪声激烈的双方交战区，“我率三十八师主力从正面强攻，你的独立团从左翼迂回。咱们分两路包抄，争取把宛城这个日军大队给他来个全歼！你看怎么样？” “好哇！李师长既然有这样的爱好，高飞岂敢不捧场？咱们说干就干，我现在就去集结部队，往左翼迂回！咱们胜利再见！” “好，咱们胜利再见！”李九思伸出手，两个人紧紧地握手。随后各率部队，向日军发起了新的进攻。 既然是从左翼包抄，那就得先绕一段路，然后再出其不意的从敌人左侧或者左后方发起突袭。高飞率领独立团先逐步后撤，慢慢脱离战场。鬼子还不让，想要死缠上来。李九思带三十八师迎上去，挡住了日军对独立团的追杀。 远远的又看了一眼战场，高飞一摆手，“我们走！”说完了，他抬腿就要上车。后面有人说话，“咱们打得好好的，又没有败，怎么撤下来了？” 高飞一看，是一名身材瘦高的年轻战士。高飞见过他，这小伙子的眉眼之间，颇有几分花立的影子。这就是花立的侄子花云。 “花云！”高飞点名。 “有！”花云赶紧答应一声，跑过来敬礼，“报告团长，花云在！” 高飞上下打量打量他，“你怎么知道咱们没有打败仗？” “我们当然没有打败仗！”花云抬着头，直视着高飞，“我一直战斗在最前面。我亲手打死了三个日本兵。我和战友们正准备继续杀敌的时候，忽然接到撤退的命令。在接到撤退命令之前，我们可是一直在向前冲，我们是追着敌人打，我们一直在打胜仗的！” “我们一直在打胜仗？哈哈。”高飞笑了，任何一位指挥官，听见手下的士兵说他们一直在打胜仗，恐怕都会高兴的。“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一直在打胜仗。不过，我们的敌人是很狡猾的，他们要是知道自己打不过，说不定会逃跑。” “鬼子要是逃跑怎么办？”高飞笑呵呵的问花云。 “我们追上去，消灭他们！”花云觉得，团长这话根本就不该问。鬼子跑，我们当然要追上去干掉他们。不干掉，还能让他们跑了吗？ “要是追不上呢？追，不如堵！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去抄鬼子的后路，堵住日军的逃走之路！三十八师从正面压上来，我们独立团从背后堵住他！咱们前后夹击，消灭了这伙鬼子！” “是！前后夹击，消灭了这伙鬼子！”花云大声的重复了一遍团长的话。 耗费重重的点点头，“对，我们就是要这样干！鬼子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跑了！花云，这次南阳战役，你有没有信心打死十个鬼子？” “有！”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第四百二十三章 小豆战车 高飞独立团从日军左翼，远远的绕开。一直绕到日军的左后方，这才突然调转方向，向日军发动突袭！ 日军这个大队单独对阵三十八师就已经焦头烂额了，高飞带着独立团一来，鬼子顿觉压力大增。好不容易独立团走了，鬼子刚松了一口气，高飞独立团又从他们侧后方杀过来了。 日军大队咬着牙，硬抗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终于坚持不住了。基层指挥官大量的阵亡，部队失去了有效指挥。再加上前后受敌，精神压力巨大。鬼子再也扛不住，终于崩溃了。 日军退了，跟准确的说是逃了。残存的日军官兵向着东北方向就跑开了。李九思率领三十八师随后追击。高飞带着独立团也追。鬼子在前面玩儿命地跑，我军在后面使劲儿的追。 我军一边追，一边开枪。日军是只管逃跑，有的为了逃命，把枪都扔了。败军斗志已丧，哪里还有继续作战的勇气？ 追着追着，高飞看见肖刚了。肖刚也看见了高飞，赶紧跑过来，“团长，就这么点儿鬼子，咱们和三十八师一起追，是不是有点儿浪费兵力？” 嗯？浪费兵力？高飞心里一动，肖刚接着往下说：“就算追上了，把剩下这点儿鬼子也全都打死了，功劳算谁的？恐怕还是人家三十八师占大头吧？人家是三十八师，咱只是独立团，我们还能争得过黄维刚的老部队吗？”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追了，去别的战场？”高飞看了看正在追击中的部队。 “要让我说呀，咱干脆去南阳吧，别在外围玩儿了。这一次打的不是南阳战役吗，反正宛城的仗已经打完了，把缴获战利品的好事留给三十八师，你带着大家伙儿，咱去南阳！南阳的鬼子多，咱到那里去，说不定能有更大的收获。” “行啊，肖刚。你这家伙的脑袋还是这么灵光！传我的命令，独立团立即脱离战斗，各连各营收拢部队，去南阳！” 说去南阳，就去南阳。为了行动的突然性，高飞既没有和李九思打招呼，也没有向黄维刚请示，直接带着独立团离开宛城，直扑南阳城！ 南阳城打得正热闹呢。日军第十八联队长高野直满指挥着手下的部队，拼了命的和五十九军主力硬碰硬。刘振三率领的一八零师，在南阳对战十八联队的三个大队。双方都拼了命了。 就在双方战斗胶着难分的时候，高飞带着独立团悄悄地过来了。高飞并没有大张旗鼓的，一上来就加入战团。他先把侦察连派出去，搞侦查。结果小四儿带着他的侦察兵出去逛一圈回来，竟然抓到了一个日军中尉参谋官。 这可是个意外收获。高飞让肖刚和程启去审问。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能问的全问出来。 南阳的战场上有日军两个步兵大队、一个运输大队、一个机枪中队。一八零师对战这帮鬼子，虽然取胜有些困难，维持现状还是没问题的。高飞就算带着部队过去，也不过是给刘振三多增加一支生力军。并不能助他们一举取得胜利。 从鬼子中尉参谋那里得到了不少有关十八联队的情报，其中最有价值，也是最被高飞重视的，就是第十八联队的联队部所在地！ 高野直满的联队部，就在南阳西南卧龙岗！打死一百个鬼子，也不如干掉一个高野直满。高飞带着独立团来到南阳城下，却并没有进城参战，而是绕过南阳城，直扑西南卧龙岗！ 远远地，就看见前方有成队的日军在进进出出。等到跟前了，头一眼看见的就是两辆铁甲战车！ 这两辆铁甲战车，可是大名鼎鼎，这是九四式轻战车，也被日军官兵亲切的称呼为小豆战车。这家伙根本就是履带上面安装了个铁盒子，上面再焊挺机枪。火力不值一提、机动能力更是差得远。装甲防护，操作性能，等各方面都是战车中的最差，没有之一。 但就是这种垃圾一般的战车，在中国的战场上却是所向无敌一般的存在。主要是我们国家落后，军队建设落后。小豆战车再差劲，他总比人的两条腿跑得快，一般的步枪一枪两枪的还打不穿它。 高飞以前曾经不止一次打过豆战车，当然不会这俩小家伙放到眼里。但是也不能小看了，毕竟这货上头还有一挺机枪，底下有履带，开足了马力跑的也挺快。 “迫击炮，给我上！炸了它！” “咚咚咚”，几发迫击炮弹打过去，两辆豆战车当场让打漏了一辆。剩下那个当场懵圈，本来应该逃跑的，这货却对着独立团的方向就冲过来了。 “哒哒哒！哒哒哒！”豆战车一边开枪，一边往前冲。气势汹汹，杀气腾腾，颇有一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高飞一看，既然你非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迫击炮，给我打！” “咚咚咚！”又是几发炮弹在豆战车左右爆炸了。也不知道是运气来了，还是说我军炮兵刚才打中了一辆，骄傲了，这次瞄不准了？反正是连着几发打过去，竟然没有一发打中车身的。所有的炮弹都在豆战车的左右，贴着它爆炸。 弹片打到豆战车身上，崩的它叮当乱响。但是这家伙却仍然摇摇晃晃的，一边射击，一边往前冲。我军战士纷纷往两旁闪避。 鬼子的战车兵大概也是被眼前的场面给刺激到了，认为自己能够在国军阵营中间横冲直撞，所向无敌。这家伙连个转向都不打，一点儿弯也不拐，奔着独立团的大队就杀过来了。 高飞实在看不下去了，“混蛋！给我手榴弹，让我去炸了他！”区区一辆小豆战车，就敢如此猖狂。今天要是让你活着过去，我这个独立团长就别干了！ 尽管旁边的赵庆、王斌都在劝，高飞根本就不听。今天必须要把这辆小豆战车打掉，不打掉它，今后我在部队里还有什么威信？什么时候提起来，都是个笑话呀。一辆小豆战车，就把我的一个团冲得七零八落？我不同意！ 第四百二十四章 活捉小豆战车 高飞抱着一捆手榴弹，就要过去炸鬼子的战车。赵庆、王斌在旁边苦苦地哀求，“团长，您别去了。您是团长，咱们独立团全团的官兵都指望着您呢。您可千万不能去冒险。” “你们俩给我闪开！让不让开？再不让开，我枪毙了你们！让开！”高飞急眼了。 他急眼，俩人也不让开。赵庆、王斌拦住高飞的去路，像两个老太太一样絮絮叨叨，就是不放他过去。把高飞给急的，真想掏出枪，把俩人给毙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俩人后面突然有个人喊了一声：“连长、团长，你们都别争了，我去炸了这个铁乌龟！” 三人闻言吃了一惊，急忙顺声音去看，就见一个人飞一样的，迎着日军战车跑过去了。王斌一看那个人的背影，立马急得跺脚大叫：“花云，你给我回来！花云，兔崽子，你快回来！” 奔跑中的花云连头都没回，低着头只管往前跑。高飞看出门道了，赶紧拉住了要追过去的王斌，“二斌你别去。花云这小子有点儿门道，你别干扰了他。咱们就看他能不能成功？” 花云虽然是向着小豆战车过去的，但他可不是从正面过去的。从正面迎头过去的话，豆战车上的车载机枪立刻就能把他撕成碎片。花云跑的位置和豆战车前进的方向有一定的角度，豆战车的车载机枪打不着他。换句话说，花云的跑动轨迹，是豆战车的射击死角。 高飞就是从花云的跑动，看出这小子去炸豆战车不是热血上头的莽撞行为，而是有一定的办法。 小豆战车上面的鬼子已经看见花云了，但是由于车辆性能的限制，小豆战车拐弯儿的动作比较慢。车小，调头还难。花云却是身手灵活，一看小豆战车有转向的意图，他立马往旁边一跳，迅速转移位置。小豆战车的车载机枪，就是追不上他。 很快，花云接近了小豆战车的侧面。他一扬手，一枚手榴弹冒着烟，打着滚的飞向了小豆战车。就在手榴弹砸中战车的一瞬间，咚的一声爆炸了。红光一闪、烟雾升腾，小豆战车停住了。 高飞赶紧喊，“花云！一颗手榴弹不够，再来几颗！” 也不知道花云听见了没有，但是他却并没有继续投掷手榴弹。就见花云快速靠近停着的小豆战车，扒着车身一抬腿，他爬到了车身上。小豆战车总共还不到两米高，花云跳上去根本就不费劲儿。 一只手拉着炮塔顶上的栏杆，另只手在炮塔上面摸索着。突然，炮塔的顶舱盖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戴着皮帽子的鬼子脑袋。 这家伙拿着支手枪，刚要开枪，花云的拳头就到了。狠狠的一拳打过去，鬼子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花云紧跟着又是一拳，打到了鬼子露出的脖子上。 捡起鬼子掉落的手枪，伸到炮塔里面“啪啪啪”连开几枪，然后俩手拽着被他打死的鬼子，想要把人拖出炮塔。 也不知道是鬼子太重，还是下面卡住了，花云试了几次也没把人弄出来。 这时候，高飞已经带着大部队上来了。路过战车旁边的时候，高飞招手叫他：“花云，快下来！” 花云翻身跳下战车，还有点儿不甘心，“小鬼子太重了。团长，叫两个人帮我把他们两个拉出来吧。” “拉出来干啥？铁乌龟你会开？”王斌怼了他一句，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藏都藏不住。 “花云干得好。一个人活捉了日军的小豆战车，你立下大功了！前面就是鬼子的联队部。你要是能捉住鬼子联队长，我立刻升你当排长！” 才参军俩月，这就能提干当官的？听见这话的战士无不羡慕。当然，更多的战士是受到了鼓舞。花云抓到鬼子联队长能当排长，我们要是抓到了，岂不是也能当排长？ 有人想到就问出来了，“团长，我们要是捉到了联队长，是不是也能当排长？” “能！不管是谁捉到日军联队长，士兵当排长，军官升一级。排长升连长、连长升营长！” “团长，您先慢慢在后面走着，我们到前面看看去。”赵庆、王斌招呼了一声，跑了两步俩人又站住了。 “你们也想当营长？快去呀，怎么不去了？”高飞纳闷的看着二人。 赵庆、王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们不去。我们不做营长，我们要是去了，谁来保护您呢？” “胡说八道！”高飞一瞪眼，“你们才参军几天？没你们俩的时候，我照样活的好好的！依照你俩的说法，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了？” “我们不是这意思！团长，二斌的意思是说呀，我们兄弟俩参军就是给您当保镖来的。我们不会离开您。别说是营长了，就是给个团长、师长，我们俩也不干。” 几个人说闲话的功夫，部队已经冲进了卧龙岗！战斗立刻进入了白热化。日军联队部的人员进行了激烈的抵抗，双方战斗一度胶着。但是两军人数相差毕竟太多，当高飞率领的部队全部投入战斗的时候，高野直满的联队部还是不出所料的败了。 “冲呀！杀呀！活捉鬼子联队长呀——”战斗的口号响彻了卧龙岗的上空！我军官兵奋勇向前，每个人都恨不得肋生双翅冲上去，活捉了鬼子联队长。 经过了刚才那场半开玩笑的谈话，赵庆、王斌是一步也不离开高飞了。高飞去哪儿，俩人就跟到哪儿。他们俩是警卫连长，有他俩在，警卫连的战士当然也不能随便乱跑了。包括花云在内，也都随着高飞的进度而前进。 高飞一看，你们这么多人都跟我做什么？你们就算是警卫连，也用不着一百来人都围到我身边吧？鬼子要是一发炮弹过来，得打死咱们多少人？ “大庆带一个班跟着我就行，王斌带着其他弟兄上去杀鬼子，抢功劳呀。高野直满也不能拱手让给别人，你们也去争取呀！花云，我可是已经答应你了啊，你要是能捉到高野直满，我就提拔你做排长。你可别让我说话不算数。” 第四百二十五章 击败日军联队长 赵庆、王斌还想说点儿什么，高飞一瞪眼，“服从命令！怎么，你们俩还想抗命吗？” 俩人不敢再劝了。王斌对赵庆说：“大庆，保护好团长，等我带着弟兄们去抓了高野直满，很快就回来！”交代完以后，给高飞敬了个礼，“团长，让大庆跟着您，我去去就来！” 赵庆对着警卫连的战士们下令，“一排一班留下，其他人，跟着王副连长，出发！” 王斌带着队伍跑步走了。高飞由赵庆和战士们陪着，在后面跟着大部队赶往卧龙岗。 赵庆问高飞：“团长，你说二斌他们能捉住日本联队长吗？我怎么觉得希望不大呢？战场上那么多部队，不说五十九军，就直说咱们独立团来的部队。刘副团长、史营长、楚营长，那都是出了名能打仗的战将。他们会不知道日本联队长重要？” “他们先上去，二斌带人后过去，轮也轮不到警卫连。要我说呀，二斌他们八成要空跑一趟！” 高飞看了看赵庆，“大庆，你说咱拼上性命抗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升官发财吗？” “当然不是！”赵庆果断摇头，“升官发财干哪一行不好？为什么打仗拼命？想当官不容易，想发财，做买卖可比打仗发财快得多。就好像人家杜月笙杜老板，人家不用打仗，赚的钱我几辈子也赶不上。” “那你是为什么？” “刚开始我和二斌是为了感激你保住了武馆，我们给你当保镖，报答你。后来跟着团长你时间长了，懂得道理也多了。我们这才知道，当兵不光是报你的恩，还是为了保卫国家、保卫中国。我们觉得，能跟着团长你干这样的大事，这辈子没白活！” “行！不愧是我高飞的兵。有思想，懂道理。”高飞很是欣慰。 赵庆、王斌能有这种想法，代表部队里的官兵大多数都有了保家卫国的信念。这样一来，自己的队伍就是一支有理想、有目标的部队。这样的军队打起仗来，才能舍生忘死，为了最终的目标而奋斗不止。 俩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进入了卧龙岗。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喊杀声。战斗无处不在，厮杀随处可见。 “呀！”一声刺耳的吼叫传来。高飞顺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日本鬼子把刺刀扎进一名我军战士的胸膛。高飞举手就是一枪，当场给这鬼子来了个爆头。 “哒哒哒！哒哒哒！”机枪声阵阵，前面一挺机枪拦住了去路。我方十几名战士被鬼子的机枪拦住了。高飞和赵庆也被挡住，走不了了。 身边没有掷弹筒，也没有迫击炮。战士们眼睁睁看着鬼子的机枪拦路，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应付。 高飞从战士手中拿过一支步枪，转身进了旁边的民房。扒着矮墙上到房顶，从房顶上瞄准机枪手，一扣扳机，鬼子机枪手应声爬到了机枪上。副射手把主射手的尸体推开，刚抱住机枪，高飞的枪又响了，副射手也爬下了。 弹药手见状上来结果机枪，但是已经晚了，我们的战士冲上来了！两名弹药手被乱枪打死，九二式重机枪也被踹到了一边。 高飞从房顶上下来，赵庆等人保着他继续寻找战机。 战场上突然传出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仿佛山呼海啸一般。高飞和赵庆面面相觑，周围的警卫战士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高飞派个人去打听，消息很快就确定了：日军联队长高野直满被击毙了！ 至于是谁打死的日本联队长，都不知道。战士们只知道，鬼子联队长死了，我们胜利了！ 接下来就是清剿残敌，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团长，团长！”一群人飞跑着过来了。到了跟前，哗，一群人齐刷刷的立正敬礼！站在高飞眼前的是王斌，旁边的是花云。 “报告团长！花云把日军联队长高野直满击毙了！真是高云打死了日本联队长。”王斌汇报着。看他的脸上的笑容，花云打死了高野直满，比他亲自打死的还高兴。 “哦？花云，小伙子了不起呀！高野直满的尸体呢？快带我去看看！” 花云答了一声是，带着高飞去看鬼子的尸体。 “团长你看这个！”花云手掌上是两枚金灿灿的日本军衔，两杠三星，是大佐！ 高野直满的尸体找到了，这家伙的军装已经不知道被谁给扒去了。堂堂的大佐联队长，赤着上身，下面只有一条兜裆布。鞋也没了。要不是花云指认，高飞就算站到跟前，也不认识这具尸体到底是谁。 高野直满被打死，也就预示着南阳战役的胜利结束。日军主将死了，部队又取胜无望，鬼子不败还等什么呢？战斗进行到下午的时候，最后残存的鬼子拼命冲出北城门，向着东北方向跑了。 南阳守住了，南阳保卫战胜利了！城里城外一片欢呼声。战士们蹦呀、跳呀、喊呀、叫呀。像这样的胜利在抗日战争当中次数太少了！ 有五十九军的联络员找过来，说黄军长要见高团长。高飞带着肖刚、赵庆等人去见黄维刚。 俩人一见面，高飞敬礼，黄维刚还礼，然后拉着高飞的手，用力摇晃着。“高飞！这一回你在南阳可是立下大功了！你打死了日本第三师团第十八联队的联队长，高野直满，功勋卓著！” “我已经把捷报向战区报告了，祝贺你呀！”黄维刚脸上充满了真正的喜悦。 高飞赶紧给解释：“军长，高野直满不是我打死的，是独立团的战士花云打死的。您还是赶紧给战区发电报解释一下吧，我可不愿意抢战士的功劳。” “你！高飞呀高飞，你怎么这么糊涂呢？你是独立团的团长，独立团的所有功劳都是你的。独立团的士兵立了功，也是你的！等将来战区和军委会的奖励下来了，你可以再给立功的士兵奖励嘛。你是团长，你有权奖赏有功之人！你立功，和士兵立功不冲突！” 高飞当然明白这个，他要是连这个都不明白，他也做不到团长。他解释这一下，其实也是为了给以后提拔花云打下个基础，没想到却被黄军长给教训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升官太快 “这个高飞，脑子怎没想的？”高飞一离开，五十九军参谋长翟紫封就摇头苦笑。“他团里的士兵立了功，难不成就没有他这个团长的事了吗？” “唉，这就是升官太快，沉淀不够的结果。”黄维刚看着高飞离去的方向，总结着。 “军长说的对。也是当初张总司令太欣赏他了。只看中他能打仗，就一味的提拔他。他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团长。年轻人，资历浅，还不知道怎么做官，只凭着一腔热血，也难怪会说出这样的话。” “印章！不许你说总司令的不是！我警告你，任何时候都不许说张总司令的任何不是！老长官对你我都有提拔栽培之恩，张将军为国捐躯，是我辈军人的楷模，使全国民众敬仰的大英雄！我们五十九军的官兵，跟应该尊重张总司令！” “是！是紫封失言了，请军长处分。”翟紫封赶紧认错。他以为和黄维刚交情好，又是五十九军参谋长，黄维刚的副手，说话有时候就欠思考。被黄维刚当面训斥了，他这才明白，张自忠在黄维刚面前就是禁区，是红线，绝对不能触碰！谁触碰谁倒霉。 “处分谈不上。只是今后你要注意，一切和张总司令有关的话题都要三思之后再出口。不过嘛，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高飞确实是资力太浅了。年轻、升官快，对他来说不见得就是好事。” 南阳战役结束以后，豫南会战也就进入了尾声。园部和一郎发动的这次豫南会战，日军不仅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是损兵折将，浪费了不少宝贵的辎重钱粮，更是增加了不少伤亡。 日军在战前定下的目标是消灭第五战区主力，这目标也没有完成。被园部和一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汤恩伯集团，几次跳出日军的包围圈、摆脱日军的围追堵截，反而是趁机给日军造成了不少的伤亡。 眼看目标不仅无法达成，部队还有可能被第五战区各部，尤其是汤恩伯部拖入持久野战的泥潭，园部司令官只好命令各师团脱离战斗，退回原防区。 从这以后，日军就把汤恩伯部视作了天字第一号大敌。是日本第十一军的心头之患！必欲除之而后快。 豫南会战，第五战区成功挫败了日寇阴谋，收复了被日寇占领的豫南重镇南阳，包括桐柏、唐河、舞阳、泌阳等县，可谓是大获全胜。 在本次会战中，第五战区各部均能英勇作战，顽强御敌，打出了中国军人的风采。汤恩伯部居功至伟，第三十三集团军功不可没。 在具体战斗中，又数五十九军独立团所立功劳最大。高飞的独立团击毙了日军第十八联队大佐联队长高野直满，可谓是战功显赫！ 消息报到第五战区，战区李长官闻讯大喜。李长官把黄维刚及一众有功官兵召到老河口，亲自询问高飞独立团到底是怎么样打死的日军联队长？ 先是黄维刚做介绍，再是高飞做介绍，最后由立下大功的士兵花云，亲自向李长官讲述他击毙高野直满的经过。 花云说，“是我们团长许诺，如果我能打死日本联队长，就提拔我当排长。所以，我就一门心思的想要打死日本联队长，其他所有事情我全都不在乎，也都不考虑。” 李长官一听就笑了，“哈哈哈哈，提拔一个排长，就换来一个日军联队长，值，太值了！高飞，你这买卖做的好呀！年轻人，你叫花云？名字也好。不错不错。” 花云冲进卧龙岗以后，哪里的鬼子人多，他往哪儿去。他觉得，日军联队长肯定是在很多人的保护当中，人最多的地方，说不定就有联队长。他打死了一个日本兵，找了一件日本军装穿上，冒充日本兵，混到了离鬼子很近的地方。 在一大群日本兵当中，他看见有几个军官。他躲到黑影里面，朝着一个年龄最大的，吃的最肥的军官开了枪。一枪打到头。鬼子军官被打死了。没想到他打死的那家伙就是日本联队长。 日本人顿时就乱了。花云趁机往日军人群里扔了几颗手榴弹，炸散了日本兵，他这才抢到了日本大佐的领章。一直到把领章拿到手里了，他还不确定自己打死的是日本联队长。还是副连长王斌告诉了他，他这才知道自己竟然逮住了最大的一条鱼！ “其实这都是瞎猫遇上死耗子，碰上的。是运气好。”花云知道什么时候该谦虚。 李长官笑的嘴都合不拢了，“瞎猫碰上死耗子？哈哈，你把自己说成是瞎猫？我看不是，你是好汉，是我们的大英雄！要不是你勇敢的冲杀，并且在关键时刻还能运用计谋，化妆成日军，又怎么能打死日本联队长？” “花云，你的运气好的很呢！你们团长承诺提拔你当排长？我承诺提拔你当副连长！” 得，李长官一句话，花云又升了一级。在场的黄维刚不由暗自撇嘴，当初高飞也是这样被提拔起来的。 不过高飞比起花云来，提拔的速度还是慢了。高飞是从班长做起的，一步一步，先是班长，再是排长，然后才是连长。哪像这个花云，直接从士兵就被提拔成副连长了，升官的速度比高飞还要快！ 黄维刚仿佛又看见了一个高飞，还是个比高飞升官速度更快的年轻人。黄维刚决定提醒一下李长官，免得这位战区长官大人心里一高兴，胡乱提拔军官，给军队造成不稳定的因素。 等离开的时候，高飞、花云等人都走了，黄维刚却留了下来。李长官一看就知道黄军长是有些话要单独和他谈。于是，李长官就不动声色的等人都走完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坐下来，问黄维刚：“黄军长，你不走，难道是有事情要和我说？” “是，卑职确实是有些话想和李长官您反映。就是关于年轻军官立下战功，到底提拔好还是不提拔好的问题。卑职是这样认为的。” 黄维刚讲了他自己的观点。军人立功被提拔，理所当然，这也是军人获得提升的一条正规渠道。但是如果提拔的速度太快，对被提拔的本人、对于整个军队来说，并不见得是好事。 第四百二十七章 二小姐的心计 李宗仁对于黄维刚的劝谏之言，并没有放在心上。李长官身居战区司令长官的高位，心情好，随手提拔一个副连长。提拔也就提拔了，这种小事他哪会在意？ “唔，黄军长说的有些道理。五十九军的伤亡情况统计出来没有？部队损失大不大？”李宗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成功的把黄维刚的思路给带偏了。 说到伤亡数字，当然就免不了说一说补充兵员的事情，再谈谈粮草辎重、武器军饷方面的缺口。这些都是事关五十九军生死存亡的大事，都得通过李长官。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和长官大人当面提起了，黄维刚哪能错过了？ 打发走了黄维刚，李宗仁命令人把豫南会战的战果上报给军委会，等着重庆方面给有功人员颁发奖励，给战死的烈士发放抚恤金。 消息传到重庆，报纸上自然又是通篇的报道，赞扬第五战区各参战部队英勇奋战，再铸辉煌！ 有消息灵通的记者，发掘出了更详细的消息。关于五十九军独立团，击毙日寇大佐联队长高野直满的。有英雄的团长、有英勇的战士，舍死忘生浴血抗战，这才能够创造出如此辉煌的战绩！ 这年月，在重庆，不管是官员富商、还是贩夫走卒，一切有关前线的消息都是大家关注的目标。尤其是胜利的消息，更是让人心情愉快的饭后谈资。 作为在陪都大名鼎鼎的孔二小姐，最近也喜欢上了看报纸。每一期她都买，都要仔细阅读。对于前线部队抗战的消息，她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不错过任何一条消息。 这一天，孔令俊终于在报纸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也是她盼了很久的名字，高飞。 高飞的部队又打胜仗了，这一次还是击毙了日寇的大佐联队长。放眼全国，能击毙大佐联队长的回数也不多。高飞这又是荣立了大功！ 孔二小姐性格特立独行，她从来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这一点，也是深得她姨妈，蒋夫人的欣赏。看了报纸上的新闻之后，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孔令俊拿着报纸就去找她姨妈了。 “姨妈！你看，前线又有好消息了！”孔令俊献宝似的把报纸递给姨妈。 蒋夫人有些惊讶。她这个外甥女干闺女，虽说性格像个男孩子，又总是闯各种的祸、惹各种的麻烦，但是以前她可是很少关心前线战局的。今天这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令俊也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这可是大好事。快给姨妈讲一讲，报纸上写了什么？”蒋夫人接过报纸也不看，却看着孔令俊。 “哎呀，姨妈，你看这个。”孔令俊把报纸上提到高飞的那一段，指给夫人看。 蒋夫人眼睛这才落到报纸上。刚看了几行，她也发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高飞。还别说，高飞立的功劳真不小，能打死日寇联队长，这绝对是巨大战功了。 当初高飞来重庆上学，临走之前能够官升团长，也有蒋夫人在里面说了好话。 “姨妈当初推荐高飞当团长，真是慧眼识英才！您看人太准了。高飞立功，这里面也有您的举荐之功。走，咱们去找姨夫请功去！” 孔令俊要是说别的，蒋夫人或许笑笑就算了。但是听她提起请功两个字，哪怕尊贵如蒋夫人也不禁心动。 蒋夫人当然是不需要凭借功劳升官的。但是把前线胜利的好消息，说成她的举荐之功，向她的达令讲一讲，让达令笑一笑、开心一下。缓解一下最近的紧张情绪，同时也能增进夫妻感情、加深夫妻恩爱，这对蒋夫人来说才是最最重要的。 “好！令俊，这次你算立了一功！只要你姨夫能开心，你想要什么好处只管说。你姨夫如果不同意，姨妈我给你办！” 孔令俊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抱着姨妈好一阵撒娇。一直到把蒋夫人逗得满脸都是宠溺的笑了，两个人这才一前一后，去见委员长。 委员长显然已经收到第五战区豫南会战胜利的消息了，两个人来的时候，委员长心情很好。 “夫人、令俊，你们俩怎么来了？”打招呼的时候，委员长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达令，令俊刚才给我拿来了这个，你看看。”蒋夫人也学着孔令俊，不说什么事，先把报纸递过去。 委员长接过来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好消息他已经知道了，但是夫人亲自送过来，味道当然又不一样。等到夫人提醒，这是孔令俊把报纸给她的时候，委员长也是有些惊讶。 委员长说话的口气和夫人几乎一模一样，“令俊，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 “姨夫您是全国抗战总司令，我当然要关心前线战争的情况了。姨夫，这报纸上登的高飞独立团击毙日寇联队长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孔令俊眨着眼睛，做出一副天真无暇的模样看着她姨夫。 委员长就吃她这个样子。每一次不管她闯下多大的祸，只要摆出这幅表情，肯定能够无惊无险，平安过关。这一次，孔令俊再摆出这幅表情，委员长的心情就更好了。 “这种消息，谁敢在报纸上乱登？这上面所有和前线有关的消息，全都是真的！高飞独立团确实击毙了日寇联队长。咦？我记得，上一回高飞升团长，好像就是你们两个？” “那可不是我，是姨妈。”孔令俊适时地把蒋夫人推到了前面。“是姨妈慧眼识英才，给姨夫您推荐了一员战将！怎么样？想不到这么快，高飞就立大功了吧？姨夫，高飞立功，这里面可是也有姨妈的功劳！” “要是没有姨妈当初的推荐，高飞也不能率领独立团立这么一份大功劳。您可不能光想着给高飞升官发奖，把姨妈的功劳给忘了！” “不能，不能。我当然不能忘了你姨妈的功劳！你姨妈是全国妇女的模范，也是我的贤内助！美玲，谢谢你给我推荐的好人才！你想要什么奖励？” 孔令俊一看，赶紧找个借口告辞。离开黄山官邸云岫楼的时候，她满心的欢喜。高飞这次升官又定了！我是不是应该去见见他？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三千新兵 豫南会战胜利以后，第五战区各部队返回各自防区。高飞带着独立团出征部队回到了驻地桐柏，政治部主任靳红梅率领留守部队出营列队迎接。 高飞一看，大吃一惊。锣鼓、横幅、红绸子、大红花，这些都不足为奇。但是眼前这支迎接的军阵，却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横看成排竖成列，这是军队应该有的样子。他清楚记着，率领部队去南阳打仗的时候，只把尹志的一营留给了靳红梅。另外就是半个团部，再多出来的就是一些辅助部队。辎重营的一个连、工兵营一个连，医院也留了一些人。 可这些人就算全加起来，也不应该有这么多呀。眼前这浩浩荡荡的阵势，没有三千人也有两千八。哪儿来的这么多人？高飞看看这边，看看那边，满脸都是疑问。 靳红梅带着尹志等留守军官迎了上来。走到跟前了，靳主任笑眯眯站住，敬了个军礼，“欢迎团长得胜归来！团长率领部队击毙日寇大佐联队长，扬我军威。团长，您辛苦了。” “靳主任，你搞什么鬼？这么多人都是哪里来的？” “你说他们？”靳红梅指了指身后的威武军阵，笑得更开心了，“他们都是你的兵呀。你这个当团长的，不会连自己手下的士兵都不认识了吧？” “红梅，我的兵哪有这么多？”高飞心里有了个猜测，但是他不敢说出来。 “你还不相信？士兵们，你们的长官是谁？”靳红梅转过身，高举右手，对着军阵大声问道。 “高飞！高飞！高飞！”军阵连续发出三声呼喊，声震四野。 高飞就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际，原来这些真是他的部队！不用问，肯定趁他率部去南阳打仗的时候，靳红梅不知道想什么办法，招来的兵！从这些士兵站立的姿势上看，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新兵！这是靳红梅新招的士兵，不是随便划过来的散兵游勇。 “红梅，谢谢你！”高飞给靳红梅敬了个正式的军礼，两个人握了握手，尹志等人也都围过来了。 战友们战后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亲热话语。众将手拉着手，说笑着走进军营。 军营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了好几倍，新的营房正在修建之中。尹志领着史天明、楚华、肖刚等人说笑着去参观新营房，高飞则跟着靳红梅去了团部。他有太多的事情要问靳红梅，而靳主任也有许多的事情要问他。 外面人多眼杂，有些话说起来可能没那么方便。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团部，门口留了两名警卫站岗。 在南阳战役以前，高飞的警卫连虽然也多次上战场，但出彩的回数却不多。哪像这一次，因为花云的出色表现，警卫连竟然成了独立团最耀眼的明星。 门口这俩站岗的警卫，昂首挺胸、目光锐利。虽然是警卫，却像是哼哈二将一般。官兵们从团部门口经过，看见这俩的眼神都不敢直视。 团长办公室，高飞和靳红梅相对而坐。高飞先问：“红梅，这么多新兵，你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 靳红梅一笑，“当然是我招兵招来的了。谁还会给咱们三千新兵？谁会有这么大方？高飞，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你的独立团，既不是胡宗南第一军，也不是杜聿明第五军。你的蒋校长是不可能及时给你补足缺额的。” “你的部队打仗有了损失，得自己想办法补充。你还记得咱们收复桐柏以后，召开庆祝大会。你在万人大会上当众宣布，独立团招兵。然后十里八乡的百姓就开始踊跃报名。” “头一天，就登记了一千多人，参军的有三百多。后面虽然没有前面几天的人多，但也是一直有人来报名。你带部队去南阳打仗到现在都半个多月了，我招三千人还多吗？” “多，很多！红梅，你真是我的贤内助，了不起！” “呸！你少占我便宜。你的贤内助多了，我可不是。哎，你问我了这么多，我还没问你呢。你带着队伍去南阳打仗，击毙日寇大佐联队长高野直满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详细说一说。” 高飞最近讲这件事讲得多了，顺口就来。靳红梅静静地听着，等高飞讲完了，她小声自语道：“没问题呀。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嗯？高飞一听靳红梅的话锋不对，赶紧追问：“你说什么？什么出了岔子？红梅，你想说什么？” “高飞，”靳红梅的神情变得又严肃了，“根据我得到的情报，由于在这次豫南会战当中，咱们独立团立下了大功，军委会很可能会升你的官。升你当旅长，独立团也会随之升格成旅。” “真的？那可是太好了！难怪你招这么多兵，你是为部队升级做好准备了吧？哎，你刚才说哪里出了岔头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戴笠准备把你调走？不行！他要敢调你走，我立刻到重庆找他去！” 高飞真的有点儿急了。他一直以来都在为部队兵员不足而绞尽脑汁。自从认识了靳红梅以后，人家出手一回，就帮他解决了大难题。 头一回，给他拉来了四百散兵，让新成立的独立营齐装满员。高峥就是那四百散兵里面的。现在人家高峥是独立团的炮兵营长，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一次靳红梅更了不起，给他招来了三千新兵！一个旅的底子就有了。戴笠如果真的把靳红梅调走，那就是釜底抽薪，想要他的命，他岂能答应？ 靳红梅噗嗤一笑，“你又哄我。我对你哪有这么重要？” “重要，非常重要！我给你说啊红梅，你就是我的命跟子！” “呸！你少胡说八道！”靳红梅呸了一口，气得脸都红了。命跟子是个什么东西，以前她也不知道。自从有一次高飞给她讲了个带色的笑话，她算是记住了。她可是个女人，就算打比方，哪有用那东西打比方的？ “口误，口误。”高飞赶紧赔笑，“我的意思是说，你对我十分重要，和我的生命一样重要！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谁也休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第四百二十九章 官升少将旅长 见高飞说的真切，靳红梅也感动了。女人很容易被男人的一些话给感动了，靳红梅身为军统大将，又是独立团的政治部主任，但她终究还是个女人。高飞偶尔的真情流露，很轻易地就把她给感动了。 “我可从来也没有说过戴老板要把我调走的话，你别瞎猜。” “不是你要调走？呼，这我就放心了。哎，刚才你说咱们独立团要升格成旅，这是好事。但是你为什么又说出了岔头？你到底想说什么？出了什么岔头？” “是这样的，我得到的消息有两个。一个是你提升旅长，独立团升级成旅。另外一个就是我们的部队升级以后，将会离开五十九军，令调他处。至于具体会调到哪里去，目前还没有收到具体的消息。” “所以，我才觉得这里面可能是出了什么岔头。我还以为是打死日军联队长的时候有哪里不对，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会是什么原因呢？”靳红梅皱眉沉思的模样，就好像是一尊女神像一般。集美丽和智慧为一身。 高飞就坐在她对面，细细的看着。这么近距离的欣赏一名美女思考问题，对他来说那就是一种享受。就差点上一支烟，或者端上一杯酒，就更能衬托气氛了。 不过高飞并没有那么做。团部没有酒，喝酒就不要想了。抽烟也不行，当着美女的面吸烟，有不尊重女性的嫌疑。也容易惹得靳大美女生气。高飞当然不能那么干，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安静的欣赏，生恐打扰了佳人。 “你盯着我做什么？”靳红梅忽然一抬眼，惊诧的问了一句。问完了她也明白了，不由翻了个白眼，更显万种风情。 “呵呵，红梅，你真漂亮。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俩人刚认识不久，高飞就有过出格的举动。一是高飞外表比较英俊，二是高飞嘴甜，会夸人、会说好话哄她开心。所以，对于这种又像赞美、又像调情的话，靳红梅早就免疫了。听见了，就和没听见一个样。 高飞见靳红梅皱着眉头还在想，他很干脆的站起来走过去，靳红梅赶紧站起来，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红梅，你钻什么牛角尖呢？想不明白就别想。等到结果出来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不管去哪里，只要让我上前线抗日就行。要是把我调到后方，去搞什么剿共，我是绝对不会干的。” “哦，那又是为什么？”靳红梅看着高飞，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警惕。 “因为我不想呀。我参军就是为了抗日，我的敌人只有日本鬼子。是日本鬼子侵占我国土、屠杀我父兄、侮辱我姐妹、劫掠我钱财、焚烧我城市乡村。我和日寇之仇，不共戴天！” “我愿意杀光中国土地上的所有日寇，然后死在最后一颗子弹之下。至于剿共？套用一句曹植的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靳红梅呆呆地看着高飞，半天才叹了一口气，“唉，高飞，你这种思想是很容易被人误会的。好在我了解你。我真担心，万一哪一天我真的调走了，你这种想法是会被人抓到把柄的。” “所以我才说，你千万不要调走。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戴笠调你走，我就到重庆找他说理。谁要调你走，我就去找谁。其实你完全可以不走，你嫁给我，做我的女人。那样的话谁也不能再调你走了。调你走，那就是拆散咱们夫妻，我是可以找他们拼命的！” “你呀，有时候像个大英雄，有时候又像个流氓。”靳红梅真像个妻子一样，对着高飞温柔的笑着。“我也分不清，你到底是英雄呢，还是流氓？” “英雄和流氓有矛盾吗？汉高祖刘邦是个大英雄吧？创建了强盛的汉朝，我们汉民族就是汉朝人的后裔。但同时又有人说他是个流氓。说他吃樊哙家的猪肉从来不给钱，逃跑的时候他能把亲儿子从车上扔下去。” “英雄和流氓，从来都是分不开的。” “就你，还和汉高祖比？人家刘邦文有张良、武有韩信，你有什么？” “我武有刘俊史天明肖刚楚华，文有你靳大主任。” 两个人斗嘴一直斗到了外面的警卫喊开饭，才算结束。 从这天开始，高飞争分夺秒的训练部队。靳红梅训练这三千人，仅仅只是教会了他们站队列，同时喊高飞这两个字，再多一个字都喊不了。 高飞要教这三千士兵军规军纪，叫他们擒拿格斗，拼刺射击。还教给他们一些简单的野外生存技能，城市争夺战的要领，野外野战的战斗要领。 高飞要教的东西太多了。在他教新兵的时候，甚至有的老兵也来观看。老兵们看着看着也跟着练，高飞也不撵人。你们想练就练，只要别耽误了新兵的训练就行。 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尤其是战争岁月，平静的日子就更短了。高飞训练部队到了第十天头上，军委会的命令发下来了。 因为战功卓著，提升高飞做独立第五十旅少将旅长！靳红梅担任独立第五十旅上校政治部主任。与此同时，军委会的另外一份命令，却让高飞颇感意外。独立第五十旅，即日起调离五十九军调离，调入湘鄂赣边区游击军。 边区游击军的总司令，是李默庵将军，黄埔一期学员，是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高飞对于自己即将率部加入李默庵将军的麾下，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 他参加军队以后，一直都是在五十九军。五十九军虽然在名义上是国民革命军，但是人们一提起来，还总是习惯性将之列入西北军的范畴。和正规中央军是有区别的。 李默庵是黄埔一期生，战功赫赫，是血统纯正的中央军嫡系将领。高飞成了李默庵的手下，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从此脱离地方军系，成为了中央军的一员？ 这些事情都是高飞在闲暇时间考虑的，现在他正忙着整顿部队，把粮草辎重打包装车，准备率部南下，去往湘鄂赣边区报道。 第四百三十章 大伙齐升官 “现在我宣布人事任命！”部队出发前夕，高飞召集了独立第五十旅连以上军官开会。会议一共有两项内容，一个是出发之前的动员讲话，另外一个就是宣布任命。 独立团升级成独立旅了，级别涨了，军官们的职务当然也要跟着水涨船高。 高飞担任独立团长的时候，独立团下面管辖了四个步兵营，一二三营和特务营。现在团升级成了旅，那些营长们也应该随之升级成团长。但是，一个正规的步兵旅，下面管辖的却只有两个步兵团。多出来的那两个营怎么安排？ 参会的军官们胡乱猜测着，高飞已经开始宣布任命了：“一营长尹志，从即日起担任独立一团上校团长；副团长刘俊，从即日起担任独立五十旅上校副旅长兼而独立二团团长；三营长史天明，从即日起担任独立三团上校团长。” “特务营长楚华，从即日起担任上校特务团长；祁广，担任工兵团长；高峥，担任炮兵团长；肖刚，担任上校副旅长兼辎重团长。其余侦察连、军士连，同时升级为营级单位。医院院长花立，军衔升至上校！” 哗——！掌声如雷。军官们的心这才放下来。高飞表情严肃，坐在旁边的政治部主任靳红梅看起来却是有些古怪。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脾气古怪，军官们也并不在意。 等到高飞宣布完任命了，靳主任接着给大家泼了盆凉水，“团长刚才宣布的任命，只是咱们内部草拟的一份任命。报到上面，上面能不能批准还不确定。所以，请诸位有个心理准备。万一要是批不下来，咱们还得重新规划任命。” “靳主任说的没错！但是，不管上峰批准不批准，咱们的工作都不能停下里。新兵，已经补充进各部队了，希望各位抓紧时间完成部队整合。最新的命令是我旅要调往第九战区，参加湘鄂赣游击军！开拔的命令随时都可能下，请各位散会之后抓紧时间做准备！” 众将议论纷纷，有对高飞这样草率的宣布任命表示担忧的，好比刘俊。更多人是对高飞宣布的任命表示欢迎。升官了嘛，谁不高兴？ 散了会之后，刘俊等主要将领免不了再找高飞开个小会，讨论讨论这件事。刘俊就问他，按照规定正规步兵旅下面是管辖两个步兵团的，咱们编了三个，上面能批吗？ 高飞一乐，“我的刘副旅长，你也说了，那是正规步兵旅。咱们是正规步兵旅吗？正规步兵旅，番号前面有加上独立两个字的吗？独立旅，我想编几个团，就编几个团！” 见高飞是这态度，刘俊除了摇头苦笑，并没有任何的好办法。 众人散去之后，高飞和靳红梅商量，独立第五十旅目前已经编了三个步兵团、四个直属团。特务、工兵、炮兵、辎重。三千人马，再加上原有的凑一块将近四千人，还是太少。咱还得继续招人呀。 靳红梅问他心里目标是多少？高飞说，“我要求的也不多，你再给我招个三四千人也就差不多了。” 靳红梅给了他个大白眼，“再招三四千，你就有七八千人了。你这是一个旅吗？你这都快一个师了！” “红梅，我知道你本事大、能力强，你就抓紧时间，赶紧招兵吧。上头的命令随时都会下，一旦有军令，命令我们于几月几号赶到某一个地方，我们扛上包袱立马就得开拔！” “你还不趁着部队没走之前，多招点儿人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今后再想找这样的好机会，可没那么容易了！”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拐卖人口的人贩子呢？马上要走了，你在这里大规模的招兵买马。人家一参军，就得跟着你背井离乡。” “好哇你个靳红梅，还敢跟我顶嘴？等我关上门，看我怎么收拾你？”高飞站起身就要去关门。靳红梅噌的一下蹦起来，飞一样冲到门口，满脸通红。 高飞往跟前一凑，靳红梅跳到了门外。正好有人来团部，现在已经该叫旅部了。看见俩人这副模样，顿时吃了一惊。靳红梅一变脸，整理整理衣领转身就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靳红梅开足了马力，大量的招收兵员。高飞怕靳主任忙不过来，他让肖刚、刘俊都去帮忙，他自己则投入到了新兵训练当中。 在这一次的升官大会上，唯一没有升级的单位就是警卫连。警卫连也没办法再升级了。一个旅，不管是正规旅还是独立旅，配一个警卫连还好说，要是配上一个警卫营，那就太不像话了。 为此，高飞还专门找赵庆、王斌俩人谈了一回话，做二人的开导工作。赵庆、王斌全都表示能理解，愿意服从。 俩人参军的时间也短，高飞去重庆回来的时候，他俩才保着高飞回部队，参加的独立团。今天开会的那些战将们，绝大多数都是陪着高飞身经百战，打好几年仗了。俩人没法跟人家比。 “好吧，难得你们二位如此深明大义！你们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不是上尉连长嘛，我给你们报个少校。最起码，在军衔上，你们不比小四儿、周三祥他们俩人底。还有一件事，李长官许给了花云一个副连长，我打算让他留在警卫连，还交给你们俩管着吧。” “哎，旅长，我是副连长、花云也是副连长，我怎么管他？”王斌问高飞。 “那是你的事！你管不了，不是还有徐庆嘛。我就不信，你们俩还管不了一个半大孩子？” “报告旅长！”程君、程启、程菁，兄妹三人肩并肩站在高飞面前，一起敬礼。 高飞在办公桌后面坐着，很是好奇的问着兄妹三人，“贤兄妹来找我，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旅长，我这俩哥哥也想当官！”程菁直接把话撂出来，倒是让程君程启有点儿不好意思。 “哦，想当官？这是好事呀。人谁没有点儿上进心？你们是不是看见别人都升官，有点儿眼馋了。那你们说，你们想当什么官？” 第四百三十一章 程氏社团连 “我想当连长，老二相当副连长。”程君挺着胸脯，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程启在旁边跟着也点头。 “连长，副连长？”高飞一合计，连长副连长这样的官倒也说得过去，并不算太高。给这俩大舅哥二舅哥安排个连级军官，难度倒是不高。但是安排他们去哪儿呢？ 高飞正在思考的时候，程君说话了，“旅长，你用不着为难，我们自己带的有人马。我们家以前在城里混社会的时候，有过不少兄弟。他们听说咱部队招兵，也想来参军。” “你知道，他们以前都是道上的人，担心参加军队之后受别人排挤。这几天就有人来找我们，想要继续跟着我们弟兄干。哦，是跟着旅长您干，我和老二一商量呢，觉得还是来找旅长你问问，看能不能收留我们那些兄弟。” “哈哈，你们自己有人。那不是问题呀。我只用给你们个编制，这个简单。嗯，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连我们俩算上，一共有一百八十七人。”程君说了个具体数字。看样子他们来之前，已经做准备了。 “这样啊。那我把你们编进军士营。程君，你就做连长，程启做副连长。哎，对了，程君，我记得伯父当初不同意你参军。只让程启程菁参加部队，让你留下来照顾一家老小的。现在伯父答应了？” “答应了。这一回就是我爹同意了，我们才来找你要官的。要不然，我敢来吗？”程君乐呵呵地说着。程启、程菁也在旁边作证，证明确实是老程同意了，这兄妹三人才来找的高飞。 “那这样，你们先把人带到军营外面，站好队让我看看。如果合适呢，就发军装。我在让军士营长周三祥也去看看，今后你们俩就是要给周营长做手下了。” “你们记住，任何时候也不能仗着我，就在部队里面飞扬跋扈。如果敢欺压同僚、不敬长官、不听军令，可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 这些话得说到前面。从开始就不能让这俩有这种感觉。不能让他们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就胡作非为！这俩，包括他们那些手下以前都是混黑社会的，一旦让他们猖狂起来，部队就没法带了。 程菁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看俩哥哥，又看向高飞，“飞哥你放心，他们俩要是敢胡乱来，用不着你出手，我就把他俩赶出去了！” 面对这位从小被娇宠到没边的小妹，程君程启也只有苦笑的份了。 高飞派人去把周三祥、张有贵叫过来，让这两位军士营的正副营长和程君程启见个面。俩人早就认识程君程启，一听说这两位老大要带着人马参加他们的部队，俩人当然是忙不迭的点头。 虽然程君以前是黑社会的老大，可周三祥也不是什么正经好人。他以前还是窃贼界的扛把子呢。程君的队伍加入军士营，这叫臭味相投。几个人又是拱手、又是握手，最后还敬了军礼，亲热得很。 要是小四儿也在这儿，这几位是不是就可以拜把子歃血为盟了？高飞忽然产生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程君程启的队伍来了。看着面前这将近二百人的队伍，高飞不由点头赞叹。果然都是黑社会的壮士呀。你看这一个个挺胸抬头、桀骜不驯的模样。这样一支人马，恐怕也只有加入军士营了。换成别的部队，人家也不要他们呀。 尹志、刘俊、史天明，能收这帮人做手下吗？也只有是周三祥了。 “敬礼！”程君喊了一声敬礼，这帮人忙不迭的举手敬礼。动作不整齐是很定的，甚至还有人举起了左手敬礼。有的左手敬了礼之后发现不对劲，赶紧换右手的。还有的明明抬的是右手，但是看见旁边人举了左手，他也换成了左手。 只是一个敬礼，就惹出笑话无数，高飞哪里还敢再让这些人做别的动作？ “手放下！” “哗——”一个手放下的动作，就做了有半分多钟。高飞耐心等待人群平静下来，这才作了简短的讲话：“欢迎各位参加独立五十旅。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军士营的战士了！这位就是军士营长周三祥。现在请周营长给你们讲话！” 这是高飞讲话最短的一回，他有些担心，讲话长了可能会引发别的乱子。既然这些人要加入的是军士营，干脆早些把人扔给周三祥拉倒。 周三祥的讲话也不长，大概一两分钟，几句开场白讲完，直接就带着人去找军士营驻区。 程君、程启的事情安排完了，高飞继续练新兵。外面靳红梅的征兵工作已经初见成效了。人数满一百，带过来一队，满一百，再带过来一队。所有新招收的士兵，一律进入军营后面的新兵训练基地。那是靳红梅专门准备的。那三千新兵喊口号，就是在这里学会的。 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已经进来有四支队伍，四百人了。给这四百人发军装，给他们讲最基本的军规军纪，基本的军事动作。列队、齐步走、立正、向左向右转。 到晚饭时候，又来了两队人，凑够了六百。给六百名新兵做饭！好在高飞准备充足，要不然，一下子多出六百人吃饭，厨师都不够。 六百名新兵都吃上了热乎饭，高飞又去军士营，看看今天才来的社团连怎么样。到那儿一看，这边也吃上饭了，伙食比新兵训练基地吃的还好。 高飞在军士营混了一顿晚饭，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团部。靳红梅招新兵，忙了一天，比他还累。两个人简单的交换了一下各自工作进度，就各自回到住所休息了。 这天晚上，高飞让程菁给他做了一回全身按摩。因为高飞满足了程君程启的心愿，也安排了跟着程家打拼过的众兄弟，所以，程菁在按摩的时候格外用心，满心都是感激和爱慕。 也是在这天晚上，程菁终于把自己完全的交给了高飞，心甘情愿做了高飞身后的幸福小女人。这一晚，春色无边。 第二天早晨起来，高飞就享受到了两个女人的贴心服务。高飞坐着喝粥，唐娟拿着小勺，一勺一勺的喂到他嘴里。程菁把煮鸡蛋掰成小块，和唐娟交替喂他。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两个命令 就在高飞享受这顿甜蜜早餐的时候，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个人，是靳红梅。其实除了靳主任，其他人也不可能不经过通报直接就能进来。 靳红梅一进门，正看见唐娟举着个汤勺，程菁刚把一块蛋黄送进高飞嘴里面。靳红梅的脸腾就红了。退出去也不是，进去也不合适。红着脸站在门口，进退不得。迟疑了两秒钟，啐了一口。 “呸！高飞，你注意一点儿形象啊。这里是军营，让官兵们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高飞不慌不忙，先是把唐娟勺子里的粥喝掉，合着蛋黄咽下去，这才嬉皮笑脸的看向靳红梅。“我说靳主任，这大早上刚起来，你哪儿来这么大火气？小娟，给红梅盛碗粥。” 唐娟笑嘻嘻放下勺子，盛了一碗粥过来。靳红梅也不客气，坐下来端起碗拿起勺子就喝。 很快喝完了粥，靳红梅放下碗，擦了擦嘴这才说，“高飞，我觉得这两天上头的开拔命令就会下来。到时候，部队怎么走，你考虑过没有？” 这个才是靳红梅担心的事情。这段时间高飞的部队加入了太多新人。独立五十旅里面一大半都是新兵。 这么多新兵还没有完成应有的训练科目，有的甚至连一次正规训练都没有参加过，就带着他们跋山涉水，长途跨省行军。这么多新兵万一要是出点儿什么事情怎么办？ 要是有新兵水土不服生病了，或者有的人闹着要回家，怎么办？老兵多的话，可以派出执法队进行镇压。现在是新兵占绝大多数，真要出了问题怎么解决？这些都是迫在眉睫的问题，看见高飞还沉浸在温柔乡中享受，也难怪靳红梅要着急。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你说的这些，在别的部队有没有我不敢确定，但是在我的部队里面，是绝对不会发生的！这一点请靳主任把心放到肚子里。” 靳红梅还是不相信，高飞就给她举例子。太平天国刚起事的时候，太平军都是什么人？目不识丁的农民、打家劫舍的土匪。洪秀全杨秀清等人把这么一群乌合之众集合到一起，却能够攻城略地、所向无敌。打得满清朝廷一溃千里，甚至把南京都给丢了。 洪秀全、杨秀清他们就不害怕手下那些大字不识的农民逃跑？他们就敢带着那帮人反抗朝廷、征战天下？ 靳红梅说，我们不是太平军，你也不是洪秀全杨秀清。 两个人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论着，唐娟程菁就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不时地给俩人添上茶水。 “报告！”门外传来了报告声。叫人进来，是参谋送过来一份电报。电报是战区转发的军委会命令。高飞独立旅的军官任命。高飞报上去的名单，军委会全部批准！也就是说，从现在起高飞的独立第五十旅就可以拥有三个步兵团、四个直属团了！ 军委会这么大方？几个人的惊讶劲儿还没过，又有人送电报过来了，这回还是第五战区的。第五战区命令，独立第五十旅立刻启程，赶奔江西崇阳、通山一线集结。 高飞赶紧让人拿来地图，又从地图上找到崇阳和通山，用尺子量距离。 从桐柏到通山大约有四百多公里。这还是地图上的距离。这年头公路建设跟不上，铁路又被战争给打的支离破碎。带上几千人走四百多公里的路，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战区的命令已经下了，我们马上就要启程！我这就去五十九军找黄维刚军长告别，这一来一回，差不多就到晚上了。红梅，还有一天时间，你抓紧再招最后一天兵。能招多少是多少，最迟明天早晨，我们必须开拔！” “还要招兵？”靳红梅看着高飞，简直都不可思议。刚才俩人还在为新兵太多不好带着上路而争论，高飞居然还让她去招兵？ “对，这是我们最后一天的机会了！等我回来以后，所有招兵工作全部结束。部队做出发准备。如果今天晚上回不来，明天晚上我一准回来。” 高飞穿好了军装，带上警卫骑马赶奔南阳。南阳光复了以后，黄维刚就把军部放到了城里。高飞得骑着马从桐柏跑到南阳去告别。 其实他发个电报就行，之所以跑这一趟，一是为了尊重黄维刚，也是尊重张自忠。毕竟他从参军就在五十九军，现在升旅长、做将军了，却要离开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当面去辞别。 另外一个不能告诉别人的原因，就是高飞这么做可以晚走一到两天，这样就能多出一天招兵的时间。只要人参加了他的部队，他就能想办法把人留住。要是没人，他现招兵可没那么容易。 高飞对桐柏是有感情的，桐柏的百姓对他也熟悉。家里有男丁的，也愿意参加他的部队。但是到崇阳、通山那就不一样了。他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人家谁愿意让家里的顶梁柱到一个陌生的部队去当兵？ 从桐柏到南阳也有一百多公里，快马加鞭一天之内也很难跑个来回。再说，高飞为什么要跑那么快？把马累死了算谁的？ 所以，等高飞赶到南阳，见着黄维刚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见着黄军长，高飞报告了自己接到战区命令，马上就要率部南下去湖北的事情。黄维刚早就接到战区的命令了，他也派人去打听过了。具体的情况他早就知道。但是看见高飞当面来告别，黄军长还是有一些惆怅。 黄维刚看见高飞，就想起张自忠了。高飞是老长官欣赏的人，老长官为国捐躯了，现在高飞也要离开了。黄维刚有些淡淡的惆怅。其实高飞之所以走，这里面何尝没有他的原因呢？ “鹏举，南下去了湖北，一定要争气！不是给五十九军，是给老长官，给张自忠争气！你是老长官最看好的将军。你记住，不管到了哪里，你代表的都是咱西北军！” 黄维刚鼓励了高飞几句，又问问他部队南下，还缺什么少什么？有缺少的，我想什么办法，也得想办法给你解决了！ “多谢黄军长，我什么都不缺。只是要离开了，心里很是不舍。特来向军长告别！” 第四百三十三章 家长来送行 黄维刚接见高飞的时间并不长，俩人见面总共也就半个来小时。 在这半个多小时当中，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二人都是在回忆张自忠将军。中间黄军长签署文件、打电话用了二十分钟。剩下的十几分钟，则是黄维刚交代高飞到了湖北之后的注意事项。比如和当地的军方、政府、百姓怎么打交道。 其实他交代这些根本毫无意义。高飞领兵驻扎桐柏这么长时间，他能不知道这些吗？不过是交代一些事情，可以无形中拉近一些关系。毕竟高飞这一走，今后再回来的可能性几乎就没有了。 这一次和去重庆学习那次不同。去重庆学习深造，高飞完成学业之后返回原部队的可能性原本就是很大，后来只不过是升了一级，从营长升到了团长而已。 现在高飞却是要率部队跨战区调动，调到别的战区了。目前大的形势是随便哪个战区都缺人，第九战区同样也是日本第十一军重点进攻的区域，薛岳怎么可能把人再放回来？ 陈着高飞没走之前，拉拉关系，联络联络感情，结个善缘。等高飞离开了，将来在九战区飞黄腾达了，还能想着五十九军，想着他黄维刚的好。任何时候都愿意承认是五十九军出去的人，是西北军一系的。 最后高飞给黄维刚敬了个告别礼，转身离去，从此以后和五十九军彻底脱离了关系。 等高飞返回桐柏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靳主任的能力真是远超常人。高飞只是离开的一天半，她就又招了七八百人！ 新兵训练是来不及了，也没那个时间了。新参加的战士们每人领了一身新军装，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高飞把这些人平均分配到了四个战斗团。一二三团和特务团，每个团又分了将近二百名新兵。至于再往下面的连排细分，以及新兵教育的问题，他就交给几位团长了。 等把这一切都安排好以后，天都黑了。高飞决定，让所有的新兵、老兵，在桐柏再待最后一个晚上。明天早晨，部队开拔。 新兵参军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部队要开拔的消息。现在时间终于被确定了，新兵们激动呀。参军的都是年轻人，能离开家乡到外省去闯荡出一片天地，是很多年轻人的梦想。 以前想要实现梦想很难，现在终于能够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甚至是二十几年的家乡，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报效国家光耀门庭，年轻的士兵们能不兴奋吗？好多人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新兵的父母亲人想来看望即将远行的孩子，但是被军营外面的警卫告知不允许！有的人回去了，准备明天一大早再来。还有的干脆就没走，在军营外面坐了一夜，就为了明天再见即将远行的孩子最后一面。 可怜天下父母心呀。今晚值班的三营长史天明心疼这些家长，派战士们给乡亲们送开水，送棉大衣。夜里外面冷，别让这些苦心的家长再冻病了。 天刚蒙蒙亮，军营中就响起了号声。滴滴答答的军号声，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在军营外面守了一夜的家长们赶紧起来，昨晚回家的也陆续赶到了。 高飞早晨起来之后，就听到了报告。他告诉伙房，多做一些粥饭，分发给军营外面的百姓。这些都是战士们的家长，他们把从小养大的孩子交给部队。善待他们，就是善待自己的良心。 到了八点整，军营门大开。高飞、靳红梅、刘俊、肖刚，四个人先出来。高飞喊着口令，四人向乡亲们敬军礼。 敬礼完毕，高飞转回身喊了一声：“出发！”从军营里面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第一支部队。这就是刘俊第二团的军士连。这个连里面全是老兵，一个个迈着大步，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发出了欢呼。家长们在人群当中找呀，我家孩子呢？哪个是我家的柱子？ 部队陆续开出军营，走向了远方。后面新兵队出现了。家长们有看见自家孩子的，赶紧挤过来，把烙饼鸡蛋直往自家孩子的手里塞。 新兵们不接，家长就跟着队伍走，非让拿上不可。最后还是连长下了命令：凡是自家亲人给的东西，可以接。只要不要影响部队正常开拔就行。 这时候，新兵才敢接过家长送上来的东西。有吃的，有穿的。当然，部队发的有军装，一年四季的都有。像什么棉衣之类的，连长们就过去劝家长拿回去。 “老乡，把棉袄拿回去吧。孩子交给我们就放心吧。军队肯定不会让你家孩子饿着冻着了。部队管饭，一年四季都发军装。放心吧！” 看着部队渐渐远去，那一个个年轻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当中，许多百姓都流下了热泪。 警卫连在身后已经列好了队，该走了。高飞对着乡亲们用力挥了挥手，“回去吧！乡亲们，回去吧！”最后敬了个军礼，高飞登上了小军卡。 高飞亲自开车，除了他以外，车上还载了三个女人。靳红梅、唐娟、程菁。 靳红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唐娟和程菁坐在后排座。因为部队大部分都是徒步行军，高飞开车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慢。保持着一二十码的速度，缓缓而行。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可绝对不是杜撰的。小军卡上载了三个女人，高飞的耳朵就没闲住过。也不知道女人之间怎么有那么多话题？自从高飞开上车以后，车上的对话就没有停过。 都是和他关系亲近的女人，开车刚上路的时候，高飞还是一肚子的满足感。香车美人嘛。问题是他这车并不是香车，美人倒是没错，可这车上的美人也太多了点。 终于等到了宿营地，以为耳朵能清静一会儿了，哪知道女人们又跟了上来。高飞去哪儿，女人们就跟他到哪儿。 就这样，高飞一路被莺声燕语幸福的骚扰着，率领着独立五十旅的五千余官兵一路南下。离开河南，进入了湖北境内。 “啪啪！”前方忽然响起了枪声，部队停了下来。高飞停住车往前面看。 第四百三十四章 高飞的格子战术 前面除了部队，别的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回事？前面出什么事了？”高飞对着车外面喊。当兵的赶紧跑到前面去打探。 时间不长，回来报告，说是先头部队遭遇了一小股不明武装的骚扰，已经把他们击退了。部队继续前进。高飞开着他的小军卡，跟着队伍保持同速行进。 到了晚上宿营的时候，睡到半夜，又有一伙儿不明武装分子来袭扰。又是打枪又是吹哨的，忙活了一两个小时。等到天亮吃早饭的时候，不少战士都是无精打采的。高飞和几个女人也是这样，一上午都是哈欠不断，有两回还因为反应慢，差点儿撞到人。 当枪声又响起来的时候，高飞敏锐的发现事情不对头。自己这支队伍莫非是被人给盯上了？他让小四儿派侦察兵往左右各拉出去十里侦查，看到底是什么人再打独立十五旅的主意？ 想想觉得都不可思议。独立十五旅可不是一支商队，而是好几千全副武装的军队。这也有人敢打主意？ 也是奇了怪了，高飞把侦察兵派出去之后，那些莫名其妙的袭击就再也没有发生过，所谓的不明武装分子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露过头。 高飞问小四儿。小四儿报告说，他派出去的侦察兵没有发现什么不明武装分子。倒是遇见过一些本地的百姓，对他们这支过境的部队很感兴趣，希望他们能够留下来，帮助当地剿匪、帮助他们打日本鬼子。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独立十五旅是有任务的，战区命令他们赶到通山、崇阳一带，作为湘鄂赣游击军中的一支。他尽快赶到集结区域找总司令李默庵将军总报道，怎么能在半路上耽误了呢？ “不要理会他们，我旅必须按时赶到集结地点。这是军令！侦察连继续在离大部队左右十里保持警戒。如果再有人马胆敢干扰我部的行军任务，你就回来报告。我们就先消灭了他们，然后再南下！” “是！”小四儿响亮的回答了一声是。这之后，独立十五旅又恢复了常态行军。这一天，小四儿来报告，部队已经绕过咸宁，进入了通山地界。 终于到地方了！高飞松了一口气。他命令通讯兵，立刻联系湘鄂赣游击司令部，找李默庵司令要防区、要任务。 和李司令的联系虽然费了不少劲，总算是联系上了。李默庵的命令很简单，高飞的独立十五旅的游击区就在崇阳、通山、阳新之间的广大区域迅即壮大自己，以游击战的方式打击日寇！ 这命令相当笼统，从另一个方面讲，也可以说是让高飞自由发挥。划出一片区域，你随便折腾。反正立了功，李默庵是总司令，功劳少不了人家的；犯了错，全是高飞的，谁也不会替他扛着。 既然这样，那啥也别说了，干就得了！ 高飞还是先把侦察连派出去，分别到通山、崇阳、阳新三县侦查情况，把本地区日伪军的情况先搞清楚，然后再制定长期的战略发展计划。 至于独立十五旅的五千人马，高飞没打算把他们全放到一块儿。所谓游击军，其实也就是游击队。高飞理解的游击队，是兵力分散，活动区域广。不打大的攻坚战，全部都是小规模的偷袭战。零敲碎打，把鬼子焊死在游击区！ 为了把这个设想变成事实，高飞在地图上面打出了格子。然后按照独立十五旅一共有多少个战斗连队，在每一个格都标上一个连队的番号。 格子以内的区域，就是这个连队的游击区。当然，没有人的荒山是要刨除在外的。高飞打格子也不是随便乱打，基本上都是在县城或者镇子周围。 就算有些离城镇距离比较远，基本上没仗打的那些部队，可以搞后勤建设、扩充部队实力。过一定的时间，半年或者一年，还可以轮换防区。 办法多得是，只要决定在这里打游击，高飞有的是办法让鬼子发疯。 高飞和靳红梅、刘俊、肖刚在一起开会，讨论怎么样打开眼前的局面。 “各位，咱们带着五千弟兄大老远的来了，你们知道为什么李默庵只给发了一份电报。既没有提来我旅视察，也没有命令我那一天过去拜见？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三个人谁也不出声，全看着他。就算有人猜出来了，也不说。明知道高旅长这是想要给几个人上课，他们谁会打扰了长官的兴致？ 果然，三人不说话，高飞自己就把谜底解开了。 “还不是因为咱们初来乍到，李默庵不了解我们的实力！我们刚来，也没在湖北打过什么漂亮仗。李默庵是黄埔一期的，天子门生。眼光高，手下只养名将强兵。我们这些外来的杂牌，人家根本没看到眼里！” “所以，我们想要在湖北、在第九战区站住脚跟，不被人小瞧。就得拿出点儿手段，让李默庵对我们刮目相看，让薛岳提起我们独立第五十旅就竖大拇指！” 讲完了大的形势，接着高飞又把打了格子的地图拿出来，把他的格子战术，详细讲给了这几位独立十五旅的副旅级干部。 刘俊、肖刚不必说，在他俩面前，高飞讲什么都是正确的、都是无可挑剔的。他们只要照做执行，胜利就会源源不断的出现。以前无数的胜利，早就验证了这一切。 刘俊、肖刚都是副旅长兼团长，二人都有各自的部队。他们都赞成，靳红梅当然也不会反对了。 “刘俊、肖刚，既然你们俩都觉得旅长的办法好，那咱们就这么办。我建议，立即召开连以上军官会议，把高旅长的战术思想传达下去！让各个营连长领任务，迅速展开工作！” 靳主任讲话还是这么干净利落脆。刘俊、肖刚全赞成，高飞也同意。就这样，高飞的格子战术就被独立第十五旅的各部队快速落实了。 格子区域内有日寇的，不断向敌人进行袭扰。今天打死一个鬼子、明天炸一辆运输车、后天再打死两个鬼子。 格子区域内没有日军的，找区域内有日军的进行合作。我用土特产、用新兵来换你的战功。或者咱俩一起合作打鬼子。功劳和战利品你可以多分一些。 第四百三十五章 游击队孙政委 高飞用网格战术，把湖北东南部和江西接壤的地区划为了独立十五旅的游击区。这么大地方，除了老百姓以外，同时还遍布着各种势力。 有国军游击队、共党游击队、日伪军、土匪、民团，等等。在这么多势力当中，当然少不了李默庵的湘鄂赣游击军。也是因为形势太复杂了，李默庵不胜其烦，所以他才会在听说高飞来了之后，立刻就给了那么一道不清不楚的命令。 李默庵并不是看不起高飞，而是他急着想甩包袱，想从麻烦堆里跳出来，所以才没提和高飞见面的事。 当初一听说独立五十旅要来，立刻就托人把高飞的生平事迹全都给打听出来了。高飞什么时候参的军，参加过那一场著名的会战，其中打过多少场胜仗、立过多少功，等等。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原来高飞是这么一员猛将！来猛将好哇，你一来，我就可以享享清闲了。无事一身轻的滋味儿真爽啊。李默庵靠在躺椅上，手里捧着宜兴茶壶，心里别提多惬意了。 李默庵退出去了。其实也不能算他退出了，毕竟独立五十旅也是他麾下的部队。高飞带着队伍在，就等于是李默庵在。不过是一波人退出去，换成另外一波人进来罢了。 除了李默庵的势力，另外还有几方的势力。日伪军就不用提了，那帮人肯定是高飞的敌人，任何时候都是要打击的。 除了日伪军以外，还有共党游击队、土匪、民团等等。在对待这些势力的时候，高飞就要慎重了。 高飞把独立十五旅的旅部安排在了通山西北二十公里的楚王山。楚王山，离着通山县城不算远。高飞什么时候想进城逛逛了，用不着走太远的路，很是方便。 这一天，高飞拿着一份写好的电报稿，来机要室找程菁发给李默庵，是汇报独立五十旅最近游击战的进展情况报告。 按说这么一份例行公文的报告，随便找个人送过来就行。高飞是想来看看程菁发电报的技术练得怎么样了，同时也是想和自己的女人说几句私房话。 看着程菁熟练地操作着电台，滴滴哒哒的把电文发出去。高飞笑着夸她，“菁菁，行啊，几天没来看，你发报的技术可是更熟练了。” 程菁扬起脸得意的一笑，精致的脸简直就像一朵盛开的桃花。高飞突然有一种想把她抱到怀里，肆意怜爱的冲动。 程菁眨了眨眼。这里是机要室，旁边还有几名机要员在。看高飞瞪眼的样子，程菁笑得更甜了。 “小娘们，看今天晚上我怎么收拾你？”高飞咬牙切齿的走出机要室。一出门，通讯排长小刘正在等着他，“旅长，陈长胜连长从外面带回来两个人。靳主任请您快点儿过去。” “哦？小四儿带来那两个，是什么人？” “听说是共党方面来的人。”小刘小声汇报，同时警惕的观察周围。身边十步以内没有别人，他说的话，也传不到外人耳朵里。 高飞叹了口气。共党派过来的人，他肯定是愿意接触的。但是这里面有个靳红梅在，他又不能和对方打太多的交道。靳红梅别的方面都好，就是在这一件事上，始终是个阻力。 算了吧，人无完人金无足赤。靳红梅始终是军统的人。高飞利用她招兵买马获取情报，人家又何尝不是军统派驻在他身边的一颗钉子？他利用人家，人家也在利用他。大家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 “旅长，靳主任正在会客厅接见客人。陈团长也在。”警卫提醒高飞。 会议室的大门是关着的。警卫敲了敲门，一把推开。高飞迈步走进去，里面忽然有人喊了一声：“高旅长到——！” 呼啦啦，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会议室里面的人全站起来了。高飞眼睛一扫，正当中的是政治部主任靳红梅，边上是小四儿。靳红梅对面站着两位，穿灰蓝布军装，戴着灰蓝布军帽。和高飞的军装颜色款式基本都一样。 小四儿赶紧给介绍，“旅长，这两位是共党游击队的客人。这位是杨元队长，这位是孙有道政委。杨队长、孙政委，这位就是我们独立五十旅旅长，高飞高旅长。” 杨队长、孙政委赶紧举手敬礼，杨队长嘴里说着客气话。 “高旅长，久闻大名，今日终于见到您的庐山真面目了！高旅长英勇抗战的事迹我们早就听说过，佩服得很呐！知道高旅长您率领麾下来湘鄂赣边区抗战，我们高兴极了。” “今天我和孙政委登门来拜访，一是见一见您这位抗战名将，另外也是谈一谈我们两党两军合作抗敌的事情。在您来之前，我们已经和靳主任谈了一些。您回来了，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谈。” 高飞也说了一些客气话，然后双方进入正题。 靳红梅就坐在一边听着。主要是高飞和杨队长在谈，孙政委也是很少插话。两个人的谈话只局限于军事方面的配合，对政治一类的敏感话题只字不提。这样一来，双方的谈话始终保持在一个比较愉快的氛围当中。 就在高飞以为今天的谈话会一直愉快到底，就这么结束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孙政委突然插嘴，“高旅长，有一件事我没搞明白，想向您打听一下。我听说贵部有个叫朱小勇的人，我想向高旅长您确定一下，是不是有这个人？” 朱小勇？孙政委怎么问起他了？高飞不由心生警惕。 “有！朱小勇确实是我独立十五旅的人，现在他是情报科副科长。”说到这里，高飞笑嘻嘻看了孙政委一眼，就打算换个话题。 “高旅长，我怎么听说这个朱小勇，原名叫做山本勇，之前曾经是一名日本特务！高旅长，这个情况也是真的吗？” 高飞点点头，刚准备说话，旁边的靳红梅突然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孙政委！我们独立十五旅虽然来湖北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这里，我们是主人，你们是客人。你这样咄咄逼人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我们旅长，这是打算反客为主吗？”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通山绑架案 靳红梅一拍桌子，门口的警卫提着枪就冲进来了。杨队长、孙政委俩人也把枪掏出来了。这就要火拼。高飞一看不好，赶紧命令警卫，出去！ 警卫们看看共党游击队的两个人，有些犹豫。这俩人可都拿着枪呢，我们现在出去，行吗？高飞一瞪眼，“你们先出去！”警卫们不敢不听命令，只好拿着枪继续到门口警戒。 杨队长、孙政委，这边的靳红梅、小四儿，也缓缓地把枪收了起来。刚才都亮了枪了，下面就没办法再谈了。就算勉强接着谈，大家也没那个情绪了。 杨队长勉强一笑，“高旅长，靳主任，对不起。今天可能是我们头一回接触，大家彼此之间都不熟悉，这才发生了误会。挺遗憾的。不过来日方长，我相信，只要我们双方都是真心抗日，将来总有并肩战斗的机会。告辞了！” 俩人一起敬了个军礼，高飞和靳红梅、小四儿还礼。虽然不谈判了，该有的礼节却不能失。高飞带头，送两位共党游击队的领导离开。 回来之后，高飞也没有责备靳红梅。毕竟人家靳主任当时是为了维护他的面子和尊严，高飞总不能让向着自己的人失望吧。 但是，朱小勇的身份倒确实是个问题。高飞把人叫过来，告诉他，“今后你要是还想在我的队伍里干下去，就得放弃日本国籍、忘记曾经的日本身份。你就是一个中国人，一个懂得日语的中国人。否则的话，你现在就脱下军装，离开独立十五旅，回你的日本军队里去！” 朱小勇让吓坏了。脱下军装回日本军队？恐怕他这边军装脱一半，就得被拉到外面活埋！高飞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允许他回日本军队？这话绝对是一个陷阱，他一个字说错，命就没了！ “噗通！”朱小勇跪下了。他赌咒发誓，从今往后要和他的前半生一刀两断！他再也不是日本人了，他要做一个彻头彻尾的中国人！要为中国人民的抗战事业，奋斗一生。 不管他发誓是真的假的吧，反正他的态度让高飞挺满意。 “啧，你跪下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还有，你这个口音得尽快改过来。别一开口说话，别人听着就是日本人在讲中国话。你明白吗？” “是！卑职保证努力学习、刻苦练习，一定把口音改过来！多谢将军的关怀。”朱小勇果断答应。高飞摆摆手，他敬了个路正打算走，又站住了。“将军，我还有事情要向您汇报。” “有什么事，你说吧。”高飞这会儿心情不错，也有兴趣听听朱小勇说话。 “是。昨天，卑职到通山侦察，看到了一个您认识的人。”朱小勇这货贱兮兮的看着高飞，见将军根本就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他赶紧解开谜底，“是西井千惠子！也就是您说的钱慧，是前信阳特高课长。” “钱慧？你说在通山见到她了？” 朱小勇肯定的点点头。高飞沉默了。这个钱慧，自从在信阳认识她以后，我去桐柏，她跟到桐柏。哪儿都能看见她的身影，她就好像跟着我一样，我去哪儿她跟到哪儿。现在我来湘鄂赣了，她竟然又追过来了！难道这就是缘分？ 朱小勇见高飞神色变幻不定，试探着问：“将军，要不要我把她抓过来？您亲自审问？” 你能抓到钱慧？高飞对朱小勇的说法深表怀疑。当然，他也并不反对朱小勇把钱慧抓过来。他想问问钱慧，你来通山干什么？他想当面问这些话就得冒险进通山。朱小勇要是能把人抓过来，他就不用跑这一趟了嘛。 “好吧，你尽快去办吧。记住我说的话，到了沦陷区，你是日本人；离开沦陷区，你就是中国人！利用好你的身份，为抗日多做一些事情，将来中日两国人民都会记住你的！” “是！”朱小勇答应一声，离开了高飞的旅部。 朱小勇这个情报科副科长，还是有十几个手下的。这些人都是从被俘人员当中挑选出来的，跟他一样，也都是日本人。除了高飞，和靳红梅，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高飞的部队当中还有这么一伙儿人的存在。 朱小勇回到自己的木屋，见到这些手下。其中一个叫张狗剩的赶紧过来给他搬凳子、递茶水。“副科长，您回来了，您辛苦了。”张狗剩一边问辛苦，一边点头哈腰，看着像鞠躬。 朱小勇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啪！”“闭嘴！立正！站直了。你刚才在干什么？日本人才鞠躬，中国人见到长官，只要稍微低一下头，动作要柔和，不要那么僵硬。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多谢副科长教诲！” 教训了手下之后，朱小勇交代了这次任务：我们要进通山，为将军完成一项任务，绑架一个人。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手下们一起点头，表示愿意竭尽全力。一定成功！ 通羊镇鼓楼胡同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穿一身笔挺的中山装、下面皮鞋锃亮；另外一个戴草帽穿草鞋，简直就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山民。 穿草鞋的山民不时的把头探出巷子，往左右两边看着。穿中山装那人双手插裤兜，貌似很悠闲。过了一会儿，从胡同外面急匆匆走进来一个人。穿西装的和戴草帽的都紧张了。 “来了！”这人小声说了两个字，继续低头快步往胡同里面走。从胡同口噔噔噔追进来一个人，一边跑一边喊：“站住！捉住他！他是小偷。快抓小偷呀！” 胡同口停着一辆马车，这人没想到。看了一眼，继续快步去追小偷。就在她从马车旁边跑过的时候，那个穿西装皮鞋的忽然从车厢里面拿出个大布口袋。撑开口子，对着大喊抓小偷这位迎头就套！ 抓小偷这人急忙缩颈藏头，想躲开，可已经来不及了。人家有准备，他没准备！那个戴草帽穿草鞋的跑过来，帮助拉着口袋快速的往下套，一下子套到底。 那个小偷也跑回来了。这边给布袋扎上口子，仨人一起合力，把大布口袋抬上了马车。 第四百三十七章 高飞救钱慧 “将军，人带过来了！”朱小勇喜滋滋来找高飞报喜。 高飞一下子没想起来，“你把谁带过来了？”他还探头往朱小勇身后瞧了瞧，没人呀。 “您忘记了？”朱小勇的脸立马哭丧下来了，“前天我奉您的命令，带着情报科行动组进通山蹲守了十几个小时，才找到合适的机会，把人给您带过来的。是钱慧。” “你把钱慧给绑来了？人呢？快带我去看！”高飞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刚才真的忘了。朱小勇竟然把钱慧给绑架来了，这件事听着就让人兴奋。 倒不是因为他又可以在钱慧面前扮演救世主，而是说，有了这一回就能有下一回。今天能把钱慧绑架过来，明天是不是就能绑架来一个日本军官？后天是不是就能把日军司令给绑架了？ 这可绝对是一招杀手锏！用得好了，将会收到奇效，完成在战场上完成不了的任务！ 朱小勇带着高飞来到了他的营房区。几间木头房子，这就是情报科人员的住处。房子收拾的倒是干净整洁，但高飞不是来看房子的。 跟着朱小勇走进木头房间。王斌带着两名警卫也跟了进去，几个人迅速检查了每一个房间。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这才重新回到客厅。人家才是高将军真正的心腹，谁敢拦着？ 在客厅当中，放着一个白色的大布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高飞一看见布口袋，心里就是一动。这大小、形状，完全就像一个人在里面。 “这是什么？”高飞指着布口袋，问朱小勇。 “这里面就是钱慧。请将军详细审问，我先到外面等着。”朱小勇敬了个礼，招呼了一声，留在房间中的几名手下跟着他就出去了。 高飞看了一眼门口，走过去先隔着布袋捏了捏，软硬适中，应该是个人。钱慧在口袋里面动了动，哼了一声。 高飞急忙解开扎口的绳子，把袋子口撑开，漏出了里面的人，果然是钱慧。钱慧在地下坐着，两条胳膊被绑着，嘴里也被堵了一块布。 可能是突然感受到了光亮，钱慧皱了皱眉，然后才慢慢睁开了双眼。她先是一脸的惊恐，等看清楚面前是高飞了，惊恐变成了惊讶。然后她摇头晃脑呜呜直叫，摇晃着身体让高飞赶紧给她解开。 高飞也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咦？钱慧，怎么会是你？快快快，让我来给你解开。”一边解绳子，他一边说，“刚才有兄弟说从土匪手里面抢了个大包袱，怀疑里面是绑架的人。没想到呀，竟然会是钱慧你。这可真是太巧了。” 朱小勇这绳子绑的很紧，高飞解着还挺费劲。他想找王斌借把匕首把绳子割断算了，哪知道一回头，没人了！王斌和警卫战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竟然连招呼都没打。 高飞心里一乐，这王斌学的越来越会办事了。连什么时候要回避都知道了。 好不容易解开了绳子，又把堵嘴的破布拽出来，钱慧大口的喘着粗气。 高飞满脸关切的问她：“钱慧，你不是在信阳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又怎么会被土匪给绑到口袋里了？” 钱慧知道她瞒不住高飞，再加上她内心深处也不愿意对高飞隐瞒。所以，她就实话实说，她之所以出现在湖北南部，是因为她已经不再担任信阳特高课长了。 日本第十一军新换的司令官阿南惟几，把她调回了军司令部。她是奉了第十一军司令部的命令，来通城、崇阳、通山一带筹建特务组织。没想到来通山活动还不到半个月，就被绑架了。 至于怎么被绑架的，其实也很简单。有人当街偷了她的钱包，她追小偷追到一个小巷子里，被人在头上套了一个口袋，然后就到了这里。 钱慧以为自己这次完了，看见高飞了她才知道自己获救死不了了。 其实她的身份是日本特务，高飞的身份是国军将领，两个人是敌对的双方。按说她落到高飞手里，应该比落到土匪手里还要惨，必死无疑。但她看见高飞就是感觉到安心，好像高飞是她命里的救星，遇见高飞就不用死，就能活下去了。 “高飞，我还没有恭喜你呢。听说你升任了旅长，做了将军。这可是一次了不起的升职，祝贺你！” 高飞哭笑不得，伸手把她从口袋里头拉出来，“你先别忙着恭喜我，先想想你自己吧。你也是日本特务的精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人给绑架了。这也就是遇见我了，要是落到别人手里，你哪里还有命在？” 钱慧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是我的幸运神，只要看见你我就一定没有事的。我知道你已经离开五十九军，率领部队到湖北、湖南、江西三省交界处了。我这次到通山来，还想着什么时候能见到你。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了。你又救了我。” 两个人在一起说了很多。钱慧对高飞救了她很感激，她也愿意把自己知道的情报有选择性的告诉高飞一些。有些涉及重要机密的，高飞就算追问，她也是坚决不往外说的。 钱慧告诉高飞的情报里面，有不少是很重要的，甚至是战区层面的。就好比阿南惟几为什么要把她从信阳调回十一军，又派她到湘鄂赣交界处的通山？是不是阿南惟几打算对这一地区发起什么大的军事行动？ 高飞当然可以把这些情报上报给李默庵，至于李司令能不能相信、会不会采纳，这些就不是他能够掌握得了。至于把钱慧交上去，高飞根本就没这个打算。钱慧已经被调到了湘鄂赣交界处，这些区域也是他独立十五旅今后重要的活动区域。 两个人的活动区是重叠的，有了这一次就会有下一次，将来他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从钱慧这里拿到情报。把这样一个专属于自己的优质资源交上去，能不能换取回报还说不定，高飞岂能干这种傻事？ 和钱慧聊了好一阵子之后，高飞带着人离开了朱小勇的木头屋。回到旅部，高飞招待她吃了一顿好的。然后又亲自把人送下山，一直送到了通山城外。 第四百三十八章 猫头村纵火案 高飞一回到旅部，靳红梅就过来找他了。一见面就问：“你把西井千惠子送走了？” “是啊，怎么了？”钱慧被绑上山，自己不仅去见了她，还亲自把人送到了通山城外。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人，高飞也没打算瞒着靳红梅。 “呵呵，咱们才刚来几天，各种势力就纷纷找上门。又是共党游击队、又是日本特务。高飞，你和各方势力都是若即若离，藕断丝连的，是不是想在他们中间找平衡？你这样看似八面玲珑、哪边都不得罪，其实是步步惊险。走错一步，就会闹出大乱子！” 高飞摇摇头，“你这样说不对。我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哪边都不得罪。你应该知道，我的敌人始终都是日本侵略者。我和日本鬼子是死敌，任何时候我也不可能对日军妥协！” “那钱慧又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的身份。难道说，你是看上她的美貌了？”靳红梅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你要是真的看上她，就不应该放她走！你完全可以把她收进房里，金屋藏娇。只要唐娟、程菁不反对，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你为什么又要把她放走了呢？” “咳咳，红梅，我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见靳红梅并没有就此放过的意思。高飞只好和她解释，我之所以放钱慧走，为的是放长线钓大鱼。我想将来还能从她手里拿到情报！ 这个解释，靳红梅勉强还能接受。高飞又把他从钱慧那里得到的情报，挑了一些讲给了靳红梅听。靳红梅听了个头，就立刻重视了起来。她拿出个本子，把高飞说的一条条全记下来。 这些情报，高飞可能没办法处理，靳红梅却有通天的渠道。她的军统身份，保证她可以把重要的情报直接汇报到戴笠那里。而戴笠，又是能够随时面见最高当局的人物。 所以，高飞说的这些情报，只需要经过两个人的转手，就能送到老蒋面前。没有什么比这个效率更高的了。 又过了几天，高飞接到报告，说是在通山以北、楚王山以东，猫头村，独三团二营八连，遭遇了日军袭击。附近的二营六连七连全过去帮忙，仍然不是日军的对手。最后独三团全上了，日本鬼子也派来了援军。 独一团独二团闻讯，立即派遣人马过去支援，却远水不解近渴。等到各增援部队赶到的时候，日军已经占领了猫头村，烧了村民的房子以后，撤退了。 高飞让气坏了。这帮混蛋！有种的你们别跑！高飞穿戴整齐，带着警卫连，跑步赶奔猫头村。 赶到地方一看，战斗早结束了。只留下一片废墟残骸。官兵们正在帮助百姓灭火，救助伤员、掩埋尸体。高飞站在一具幼小的尸体面前，久久无语。这尸体的主人，年纪应该只有两三岁。小小年纪，刚学会认识世界，就已经离开了这个残酷的人世间。 这都是战争带来的恶果！ 高飞亲自动手，就在离此十几米的地方挖了个坑，把孩子就近掩埋了事。埋完了孩子，高飞只觉得心里面被什么东西堵得沉甸甸的。他知道，那叫仇恨！ “猫头村？日军！”这个仇必须得报！“小四儿！去把小四儿叫过来！” 一会儿，有战士来报告，说小四儿现在不在这里。到别的村子去侦察情报了。这边出了这么大事，小四儿身为侦察营长，不想办法救助伤员，帮助百姓重建家园，他瞎跑什么？ 高飞是看见老百姓遭了罪，心情不好，这才随便逮个人来发泄情绪。其他人可不知道，一见高飞不痛快，赵庆立刻派了两个人，骑快马去找侦察营长。 高飞又叫了个人，去木屋区，把朱小勇叫过来。 他告诉朱小勇：“我交给你个任务。你带着人去调查，一定要把在猫头村纵火案的元凶找出来！看到底是哪支日军部队，他们的指挥官是谁？找到指挥官之后，还是按照上一回的套路，把人给我绑过来！我要活埋了他！把他和死难的乡亲们埋到一起！” “是！”朱小勇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高飞一想，这一次鬼子没有吃亏，下一次他们还会这么干！必须得一次性的把鬼子打疼了，打怕了！让他们心里明白，只要是在湘鄂赣交界处，胆敢肆意胡为，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心理准备！ 这件事过去了一天，朱小勇回来了。他告诉高飞，凶手没找到，但他却收到了西井千惠子的一封信。信是转交给高飞的，封了口，他没敢打开。 高飞接过信，当着朱小勇的面撕开信皮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信纸上写着清秀的汉字。字是用钢笔写的，相当漂亮。 大致的内容是告诉高飞，猫头村事件是一场不幸，希望高飞能够保持冷静。当时的清水中佐也是被战斗造成的大量伤亡气急了，这才下了一系列错误的报复命令。给猫头村的百姓，造成了痛苦和灾难。 西井千惠子希望能够代表清水中佐请求高飞原谅，冤冤相报何时了？希望大家都能够放下枪，有了矛盾和平解决，大家一起商量着来，不要动不动就诉诸武力。大家继续做友好邻邦。 这才叫满纸荒唐言。不要诉诸武力？不诉诸武力，你就让日本军队回到日本去！谁邀请他们来了？你们这些日本强盗在中国的土地上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 不用武器，通过谈判解决问题？当年的袁世凯倒是和平解决了，你们和老袁签订了二十一条！想把中国这条巨龙，一点点的扼杀了。 现在两国已经全面开战这么长时间了，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朱小勇，这封信里面提到了一个叫清水中佐的人。这个人应该就是发动猫头村纵火案的责任人！你去打听一下这个清水中佐，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像上一次对付钱慧那样对付他！” “是！请旅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朱小勇又打了保票，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已经和当时很多国军军官们的说话办事方式都差不多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吻别 “旅长。”小四儿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旅部。 高飞根本就没给他好脸色，“陈连长，你最近忙的很呐。我让人去找你，过去两天了才见到你的面。你忙什么了？什么事能比救助百姓跟重要？能比帮助百姓修缮房屋、重建家园更重要？” “我亲眼看见了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尸体。”说到这里，高飞停住了。他怕再说下去自己的情绪会失控。 “旅长，猫头村我去过。”小四儿的眼睛有一些发红，“乡亲们的惨状，我看见了。当时我得到一条线索，着急去追，所以回来晚了。放火屠村的日军指挥官是清水之介中佐，这个人如今就在通山县城里面。” “哦？你说凶手是清水之介，现在还在通山县城？”高飞一听清水之介这名字，立刻就把刚才还对小四儿吹胡子瞪眼的事儿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高飞站起来了，“你去调一个连，换上便衣跟我一起进通山。一定要把清水之介抓到猫头村，在死难乡亲们的坟前，用他的人头祭奠！” “是！”小四儿答应一声，跑步出去调集人手了。高飞到了外面，喊过来赵庆、王斌，又挑了十名警卫，也是换上便装，准备进通山。 高飞刚换上便装，正在试一顶礼帽的时候，靳红梅进来了。 “高飞，听说你准备进桐柏，去抓清水之介中佐？”靳红梅一进门就问。 高飞笑了，“好厉害的耳报神！红梅，我怎么觉得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瞒不过你。你在我的部队里面到底发展了多少眼线？独立十五旅好像已经不姓高，改姓靳了？” “你！”靳红梅气的眼睛立刻瞪起来了，“真是好心没好报！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爱进通山冒险你随便！你要是……，哼！”靳红梅本来想说两句狠话的，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靳红梅害怕忌讳，高飞却是百无禁忌。 “我要是死了，你就可以回军统局去，再也不用每天跟我在一起生闲气了，对吧？唐娟和程菁也能够获得自由，个人找个老实本分的好人家嫁了。再也不用整天跟着我出生入死、担惊受怕了。” “住口，不许讲！”靳红梅脸色煞白，身上都有些发抖。“你要是觉得此行不吉，就不要去。能去的人多了。朱小勇、陈长胜、周三太，他们都可以去。你不去，他们也能把清水之介抓回来。” “高飞，你是旅长，麾下有五千兵马。你丢下部队轻身犯险，这是兵家大忌！你也读过兵书战册，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靳红梅颇有些恨其不争的意思。 高飞哈哈一笑，冷不丁一伸手，一下子把靳红梅给抱了个满怀。深深嗅了一口女人的气息，捧着那张脸找准了红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靳红梅因为激动，两个人的距离稍微近了点儿。另外她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高飞竟然还能起色心。一个不小心，被紧紧的抱住了。想要挣脱，嘴却又被吻住了。恍恍惚惚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的脑袋才分开。 靳红梅软软的靠在高飞胸前，懒洋洋的不想换地方。一直到感觉一只手在身前身后不断地探索，这才恍然惊觉，急忙抽身后退。 一边擦着嘴，一边又羞又怒的瞪着高飞，“你，怎么敢在这里，就这样对我？” 这里是旅长办公室，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旅长和政治部主任在上班时间拥抱接吻，万一被人看见了，今后她还怎么见人？ 高飞却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地盘我做主。我的办公室，谁敢不敲门、不经允许就闯进来？就算万一有哪个不长脑子的进来了，也看见了，他敢说出去吗？就算不用我提醒，看见的人恐怕就得主动装成突发性的失明失聪吧？ “红梅你放心，我一定会多加小心。你还不了解我吗？福大命大造化大，我肯定不会有事的。我去通山，很快就会回来。家里就交给你了。我相信，凭靳主任您的威望和手段，肯定能把队伍带好的。” 靳红梅深深地看着高飞，“我会派三团和工兵、辎重兵到通山郊外接应你。另外全旅进入戒备状态。一旦出现突发状况，你只要坚持最多两个小时，我就会带着接应部队赶到！” 高飞伸出手，金红没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过去，和高飞握了一下。高飞一用力，又把人拉到怀里亲了一口。 靳红梅再次挣脱之后，擦着嘴笑骂了一句，“臭流氓！” “红梅，这叫吻别，怎么能是流氓呢？嗯，你等着胜利的好消息吧。等我打了胜仗回来，咱俩还在这间办公室接吻庆祝，你说好不好？” “不好！”靳红梅果断的拒绝了。 “不好？我好像听哪位先贤讲过，女人说不好，那就是好。女人说不要，其实是要。你答应了？哈哈哈哈。”在靳红梅嗔怒的眼神中，高飞笑着离开了办公室。外面，小四儿已经在等着了。 下了楚王山，高飞带着队伍不紧不慢的往东南方向而行，去往通山县。 为了便于伪装，一百多人拉开了距离。官兵们打扮什么样的都有，有推着独轮车的、有扛着扁担的，有西装革履的、有穿长袍的，有穿皮鞋有穿布鞋的。 高飞是穿了一件蓝灰色的中山装。在民国时期各种常服当中，他比较喜欢的是中山装。落落大方，穿着舒服。长袍马褂他也穿过，穿上以后总感觉怪怪的。至于那种对襟纽襻短褂，他穿着就更别扭了。 穿中山装、戴礼帽，旁边跟着穿短褂的小四儿。赵庆、王斌跟在后面，落后两个人十几步。 到城门口了，把门的是日伪军组合。有鬼子还有伪军。高飞他们走到这儿就让拦住了。不过，走在前面的侦察营副营长胡振江有办法，他笑嘻嘻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给鬼子伪军散了一圈。鬼子伪军立刻摆手放行！ 这年头香烟成了硬通货了。轮到高飞了，伪军又拦住了。 “站住！进城干什么？把手举起来，检查！” “哎，各位老总，我们是一伙儿的。他是我哥。”胡振江赶紧转身解释。 第四百四十章 清水机动大队 “他是你哥？你们俩长得也不想呀。他是你哥，这个是谁？”伪军又指着小四儿。 “长官，我是他表哥。”小四儿也拿出一包香烟，偷偷塞到了伪军手里，“你看，我们俩长得像吧？” 表兄弟之间，哪有长得像的。伪军得了香烟，偏偏是连连点头，“像，像！呵呵，你们这哥儿仨，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走吧走吧，别在这里挡着后面人进城了。” 就这样，几个人有惊无险的进了通山县城。 到了约定好的通羊旅馆，定好房间住下。休息了半个多钟头，朱小勇领着几个人就找上门了。 “将军。”关上门，朱小勇立刻改了称呼，“请原谅，我还没找到清水中佐的线索。不过请您放心，今天太阳落山之前，我肯定能找出他的蛛丝马迹！” “很好，你要继续努力。小四儿，把你所掌握的有关清水中佐的情报，给朱副科长分享一下。”朱小勇是情报科副科长。正科长是高飞兼任的。其实高飞根本就不管，情报科的所有工作全部都是朱小勇在主持。 小四儿告诉朱小勇，清水中佐名字叫做清水之介，是福岛县人。今年三十一岁，毕业于日本陆军大学，去年刚死了老婆。现在的职务是日本第十一军机动大队长。 这个机动大队，是阿南惟几上任以后专门成立的一支神秘军队。清水之介是机动大队的首任大队长。至于该机动大队的具体任务是什么，目前尚不明确。 机动大队，并不在通城日本占领军的编制当中。他们来通城，应该也只是临时休整。朱小勇查不到，也是情有可原。 听小四儿这么一说，朱小勇吃惊的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小四儿说完了，朱小勇抱拳拱手深施一礼，“陈营长，您太了不起了！我太佩服您了！” 高飞暗暗点头，看样子朱小勇是已经决定和日本人划清界限了。过去他行礼还总是爱鞠躬，现在开始改成作揖了，这就是一大进步。 小四儿淡淡的一笑，“这算得了什么呢？我的本事，全都是跟咱旅长学的。我这点儿能耐叫雕虫小技，咱旅长才是真正的这个！”小四儿竖了个大拇指。 这马屁拍的，山响！朱小勇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招。转回身满脸堆笑的想要恭维高飞几句，却突然发现他的将军脸色不太正，似乎并不高兴。这是怎么回事？ “小四儿的本事可不是我教的，我也教不了。他的本事都是自己勤学苦练，练出来的。小四儿，我说的对不对？” “啊？对对，别的本事我是自己练的。不过打仗的本事，确实是跟您学的。”小四儿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 高飞的脸色这才慢慢的好转了。朱小勇完全搞不清楚这将帅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其实不光是他，这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胡振江、赵庆、王斌，都不清楚俩人之间有什么故事。 只有小四儿在暗暗的苦笑。在没有认识高飞、没有参加军队以前，他是个窃贼。通俗一点儿说，是个小偷。他说他的本事都是跟高飞学的，那不是盗窃技术也包含到了里面？难怪高飞要变脸。 看来是混的再熟，说话也要注意呀。上下级之间的界线，是什么时候也不能逾越的。 高飞并不知道他一次小小的生气，尽然让小四儿产生了这样的念头。竟管一般人从感情上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人性。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句老祖宗留下来的话，可不是白说的。 弄明白了清水之介的身份，以及他那支神秘的机动大队的来龙去脉之后，再去找这个人就变得简单了。朱小勇和他的情报员们只用了半天时间，到了天黑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清水之介的巢穴。 清水之介和他的机动大队，目前住在通山县通羊镇公所的大院里。通羊镇公所的人已经搬到隔壁的民宅里办公了。 天黑之后，大街上的行人明显稀少了。街道上隔老远才有一盏路灯，并且还昏昏暗暗的，连路面都看不清的那种。 高飞一行几人穿行在昏暗的街道上，朱小勇给指着路，往通羊镇公所的方向去。高飞打算今天晚上去探探路、踩踩点，先打探一下鬼子这个机动大队的情况。 前面那个挂了两盏气死风灯的大门，就是通羊镇公所。大门开着，门口站着俩持枪的日本兵。本来街道上的行人就少，通往镇公所这边，干脆一个人都没有。黑黢黢的街道上光秃秃的。 高飞他们这几个人一来，立刻引起了鬼子卫兵的注意。哗啦，鬼子把枪从肩膀上摘下来了。 “嗨，什么的干活？”鬼子一边问着，一边把枪端起来了。 朱小勇赶紧用日语回了几句，俩鬼子又问了几句，这才把枪重新背到肩膀上。 朱小勇小声给高飞解释：“鬼子问咱们是干嘛的，不许靠近。我说是特务队的，今天晚上来巡查街道。” 高飞点点头，没出声。朱小勇慢慢走近日本门卫，用日语和对方聊了起来。高飞的手一直放在枪把上。朱小勇说话的时候，还探头往院子里看，却被鬼子门卫给喝止了。 大概聊了一两分钟，朱小勇摆摆手，看样子是想要告辞。高飞也觉得，今天晚上能找到清水之介机动大队的门口，就已经是达成预定目标了。至于下一步怎么样收拾清水之介，回去再商量。 就在高飞等人要走的时候，从院子里忽然走出来一个日本军官。这家伙走到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正要离开的朱小勇。 “嗨，你是干什么的？站住！”这货竟然说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语。当然，他的口音肯定不是通山本地的口音，听起来介乎于北京话和河南话中间的口音。 朱小勇站住了，鬼子军官歪着头看了看朱小勇，又看看位置远一点儿的高飞等人。招了招手，“过来！” 高飞站着没动地方。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你算什么东西？一是高飞不愿意听一个鬼子的命令；二他也是在快速的思考对策。过去的话，怎么做？ 他不动，小四儿、赵庆、王斌等人也不动。 第四百四十一章 被困在旅馆 “过来！”鬼子军官又喊了一遍。高飞这才慢吞吞地走过去，小四儿等人也都跟着他往大门口走。 鬼子军官单手叉腰看着走近的高飞这些人。高飞走到朱小勇左后方，离着两米来远站住了。鬼子军官骂了一声，“八嘎！”迈步向前，绕过朱小勇，奔着高飞就来了。到了跟前，这家伙抡起胳膊，把大巴掌就扇过来了。 眼看巴掌就要扇到脸上了，高飞突然一抬手，嘭的一把捉住了鬼子的手腕。五指发力，用力往下一扳！鬼子军官哎哟一声，身子往下一弯，差点儿摔个跟头。高飞右手握拳，照着鬼子的脖子用力一打。 再看鬼子军官，应声瘫到了地下。 门口那俩鬼子门卫一看这边出事了，赶紧摘枪就要上来帮忙。朱小勇、小四儿等人一拥而上，众人齐动手，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就把两个鬼子给解决了。 朱小勇就不说了，小四儿这帮人可都是侦察兵，这么近的距离又是以多打少，收拾两个鬼子兵还能费事儿吗？战斗开始就是结束。侦察兵的动作可能没有高飞干脆，但也绝对不算慢。 大门敞开，门卫已经解除了。现在如果闯进去的话，就可以对整个清水机动大队，进行一边倒的屠杀！ 所有人都在看着高飞。事发突然，之前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程度。进，还是不进？ 高飞一摆头，“撤！”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人犹豫，更没有人询问。所有人全都一声不响的跟着高飞就走，就连脚步声都放轻了许多。 一直等到一个多小时以后，下一班鬼子来换岗了，才发现大门口死了三个人。这一晚上，通山县可热闹了。哨子声、枪声，响彻了全城。砸门声、喝骂声此起彼伏。就连高飞他们所在的旅馆也遭到了盘查。 不过有朱小勇和他的那些日裔情报员出面应付，高飞众人倒是有惊无险的平安过了关。这一晚上，旅馆里面好多客人都没睡好，但是高飞这些人早晨起来却是一个个精神头十足。 战士们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累了都能睡着，更别说是躺在旅馆的床榻上了。不就是有点儿噪音嘛，比起战场上的枪林弹雨，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了。 高飞和他的战友们穿戴整齐刚想出门，被掌柜的给拦住了。 “各位，请留步。要是没有十分要紧的事，今天您各位最好别出门。昨天晚上出事了！你们难道忘了吗？咱这旅馆半夜遭到盘查了。我听说，昨天夜里有一支神秘的部队进了城，打死了好几百个日本兵！” 死了好几百日本兵？这话传的也太离谱了吧？昨晚亲历过此事的官兵们面面相觑。 “县城现在已经戒严了，凡是没有特别通行证的，一经发现立刻就得被抓进大牢。听说现在县城的监狱里面已经关满人了！” “大牢里头关满人了？”高飞大吃一惊。 “对呀。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到现在。我听说，县里面的板子都打折了几十根，鞭子也抽断了不知道多少条。你们最好还是别出门，现在我这店里面忍几天吧。等到风头过去了，再出门。” “原来是这样啊。多谢掌柜！要不是你提醒，我们哥儿几个今天可是要糟糕。那我们还是回房间待着吧，这几天哪儿也不去了。” 高飞等人重新回到客房。小四儿、胡振江、赵庆、王斌、朱小勇都聚到高飞的房间里，几个人可发了愁了。旅馆的大门都不能出，这可怎么办？ 鬼子戒严，得到什么时候？一天两天还行，要是十天半个月，一直待在这家旅馆当中，还不把人闷死？憋闷还不是主要的，万一要是部队有什么事，高飞这个旅长却被困在通山的旅馆当中，那不是要出大乱子了嘛？ 众人急得坐立不安，高飞倒是出奇的平静。 “急什么？再急现在我们也不能跑出去。”见几个人情绪低落，高飞忽然一笑，“白天咱们出不去，天黑了之后我们可以偷偷地翻墙头出去。” 高飞这么一说，众人眼睛全都亮了。对呀，白天不行，咱晚上可以出去！借着夜色的掩护，今天晚上再杀几个鬼子出气！ “刚才你们听见没有，掌柜的说大牢里面关满了人。”这才是高飞最揪心的。那些被关进监狱，挨打受罪的无辜群众，可以说都是受了他的牵连！是他昨天晚上杀死了三个机动大队的鬼子，今天却导致那么多无辜群众遭了罪。 “掌柜还说，板子打折了几十根，皮鞭抽断了无数。被抓起来的那些人，真是够倒霉的。” 赵庆的语气比较沉重。相比于小四儿、胡振江、朱小勇这些人，赵庆、王斌属于本性纯良、人品正直的人。高飞对这两位平常也比较尊重。当然，称呼他们大庆二斌，那是表示亲热。两个人也原意高飞这么叫他们。 “哎，要不咱们今天晚上劫牢反狱，把监狱里的那些人都救出来怎么样？” 胡振江忽然冒了个泡。这小子以前干过伪军，他也知道别人看不起他，平常开会或者大家聚在一起，他都是很少发言。今天却突然开口出了个主意，倒是让高飞觉得有些新奇。 “你别听掌柜的忽悠。”小四儿并以为然，“昨天晚上咱们几个可都去了，我们只宰了三个鬼子，到了掌柜的嘴里就变成了好几百。他说监狱里关满了人，我怀疑呀，可能比平时也多不了几个。” “你们想呀，县城里都戒严了，咱们都不敢出门了，老百姓敢出去乱跑吗？大家都不出门，鬼子抓谁？所以我说，监狱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咱们不能光听旅馆掌柜的一个人说。他说的话里面水分太多。” 小四儿说的这番话有理有据。胡振江头一回发言就被怼了，并且怼他的还是顶头上司小四儿。他也只有陪着笑脸，不断地点头，“对对，营长您说的太对了，太有水平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等你想到黄瓜菜都凉了。哎，旅长，昨天我忘了问了，死的那个日本军官，是不是清水之介？” 唰，几个人的目光全落到了高飞身上。 第四百四十二章 半夜翻墙头 “当然不是。要是清水之介，当时我就告诉你们了。死的是个日军中尉。虽然都是两颗星，但是中尉和中佐可差得远了。” “那，那您当时为什么不让我们冲进去杀个痛快？反而要离开呢？”这话是赵庆问的。 反正今天也是闲着无聊，几个人围在一起，想起什么说什么，也是打发时间的一种办法。 高飞解释说，因为我们人太少，鬼子人太多。我们才多少人了？就算进城的人员全加到一块儿，也不超过两百个人。鬼子多少？虽然具体的人数不清楚，但是他们的番号是机动大队，那就最少有一个大队的人。 而日军一个满员的步兵大队，通常都是有一千多人的！鬼子一千多人，我们一百多人，这仗怎么打？进院杀鬼子？恐怕我们就去就别想再活着出来！ 大家伙儿一听，全傻眼了。高飞说的是进城人员全加上，才一百多人。可昨天在镇公所外面的，才十几个人。昨天他们要是进去了，恐怕真的是一个也别想活着出来。 当时还有一点遗憾，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呀。幸亏高飞决策正确，要不然，他们现在已经是一群死人了。 该解释的问题解释开，大家伙儿又商量今天晚上出去之后，要怎么样开始行动？是去监狱？还是再去通羊镇公所？ 吃饭说话睡觉，一个白天就这样熬过去了。盼呀盼呀，好不容易盼到天黑了，吃过了晚饭时间还早。现在出门，大街上的日伪军还精神着呢。要出去，也得等到夜深人静了之后。 今天一天，县城里时不时就响起枪声和哨子声，也不知道是日伪军真的发现了什么危险人物，还是虚惊一场。 高飞知道湘鄂赣边区势力庞杂。鬼子全城戒严，被困在通山县里的人，肯定不会只有自己这些人。前段时间共党游击队的杨队长、孙政委还上楚王山去见过他。 另外，听说湘鄂赣三省交界处还有不少土匪武装。土匪们在县里面有没有眼线？共党游击队会不会在县里面有地下党？这些枪声和哨子声，难道就不能是因为他们吗？ 所幸，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枪声和哨子声终于停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都没有再出现过了。高飞看看表，九点钟十分。再等等，等到十一点，再开始行动！ 二十世纪刚进入四十年代，人民普遍还遵循着早睡早起的作息规律。到了晚上九点以后，大部分人都已经洗干净，钻被窝里准备入睡了。高飞也躺下了。离十一点还有将近两个小时，抓紧时间躺下休息，万一今天晚上发生事情了，或许一夜都没机会睡了。 迷迷糊糊睡着了，忽然又醒了。把枕头下面的怀表拿出来看看，十点五十分。高飞不敢再睡了。翻身坐起来，穿衣起床。打开门，赵庆、王斌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高飞带人来到后院墙处。抬头看了看，两米来高的院墙对他来说完全就是虚设，有没有这堵墙都一样。 小四儿是第一个翻上墙头的，胡振江是第二个。其实老胡不太会爬墙，但是他的老大都拔得头筹了，他总不能拖后腿吧？小四儿在墙头上面拽，朱小勇在下面推，好不容易才把胡振江给弄上了墙头。 哪知道他这边刚坐稳，小四儿一扒拉，可怜的老胡大头朝下就从墙头上跌下去了。在从墙头跌落，到落地之前这短短的一瞬间，他既要努力的翻身，避开要命的地方先落地，还要以极大的毅力控制住恐惧，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把浑身上下所有的能耐全用上，终于平安落了地。虽然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但总算是没有没有骨折、没有要命。 胡振江咬着牙爬起来，小四儿也从墙上跳下来了。“老胡，你没事儿吧？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没注意就把你推下去了。对不起啊。要不咱俩再上去，你把我也推下来一回吧？” 人家都道歉了，胡振江还能怎么样？其实他心里清楚，小四儿还是看不上他。不过他现在心里不慌了，因为在高飞的部队里面有一伙儿人比他混得还惨，还要遭人不待见。 朱小勇和他手下那些情报员，以前都是日本鬼子。自己再怎么样也是中国人，我比不过别人，还比不过你们这帮前鬼子吧？ 众人平安降落，高飞挨着查了一遍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出发！众人顺着旅馆的后围墙往前走，很快到了另一堵围墙的下面。高飞学着鸟叫，“布谷布谷。”围墙里面也是布谷布谷的响应着。 片刻之后，围墙上面露出个脑袋。那人问：“是陈连长吗？” “是我！让弟兄们都出来。” “是！”一会儿的功夫，围墙上面开始往下跳人。扑里扑腾像是下饺子一样，从墙头上不断地有人跳下来。下面还有因为躲得慢了，被砸到的。 好不容易人总算是下来完了，高飞又点了一遍名字。接着大家伙儿又去第三个住宿的旅店。 这三家旅店的距离并不远。要是平时，大家白天一起行动，相互见个面说几句话，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但是因为今天白天的戒严，大家一整天没见面。今天晚上终于见着了，战友们相互握握手，那个亲热劲儿，就好像多少年没见面的老朋友一样。 高飞带着队伍还是先去了通羊镇公所。他来通山，主要任务就是抓清水之介，给猫头村遇难的百姓报仇。其他事情，都得往后排。 镇公所门前还是两名鬼子卫兵在站岗。两盏气死风灯，把大门口照得明晃晃的一片雪白。 “小朱，你想办法把鬼子卫兵引过来。今天晚上就算是不能干掉清水之介，我也要宰了这两个日本兵！他们也是猫头村惨案的凶手！” 高飞让战士们埋伏到黑影当中，他和小四儿、朱小勇一起往镇公所的大门口走。和上回一样，鬼子门卫也是端起了枪。朱小勇用日语和他们对话，但是从双方的语气听上去，好像两边的交流没有那么顺利。 第四百四十三章 全城大搜查 最后朱小勇说了一句什么，转身就走。俩鬼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提着枪就跟了过来。朱小勇快步走到高飞跟前，往身后一指，一句话不说继续往后走。 拿着枪的鬼子追了过来，小四儿伸腿使了个绊子，那鬼子哇的一声，脸朝下摔倒了。旁边的人赶紧蹲下去，看样子是想看这人摔得怎么样了，要把他扶起来。其实哪里是扶人，而是俩人摁住肩膀，不让摔倒的鬼子爬起来。 留在大门口那鬼子一看，同伴摔倒了。他本能的提着枪往这边跑，一边跑一边用日语喊话。那意思不是喊众人让开，就是问同伴怎么样了。 看鬼子走得近了，几名战士往上一围，上头捂嘴下头是绊腿，把人掀翻在地。那边的小绳就勒脖子上了。一会儿的功夫，两个鬼子门卫双双被勒死。事情处理完了，高飞招呼一声，众人迅速离开。 等院子里的鬼子追出来，只找到了两具尸体，凶手早跑得没影了。哨子声、枪声，再次响彻了全城。 高飞带着手下战士们趁着夜色跑回了各自的旅馆，原路翻墙回去，接茬睡觉，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城里不仅戒严，大白天不许外出，日伪军还开始全城大搜查了。挨家挨户的砸门搜索，抓捕一切可疑人等！高飞所在的旅馆自然也不例外。 高飞正在房间里和小四儿、赵庆等人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伙计敲敲门进来了。 “客人，赶快把你们的证件准备好。一会儿日本人和警察就会过来检查！” 高飞脸一沉，“伙计，我们住你家的店，少给你钱还是怎么了？住你家的店，怎么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证了？” “贵客，这不怨我们呀。我们也没想到，他们会挨家挨户的搜查。我们掌柜的肯定会和他们交涉，但是万一交涉不成，你们还是要提前做点准备的好。话我已经说到了，请各位包涵！”说完伙计做了个揖，转身走了。 证件，高飞他们当然带的有。但是，带了证件是一回事，能不能被检查过去，又是一回事。 “旅长，您放心，我们的证件绝对没问题！这些都是真家伙，咱们是找了人，花了钱的。” 找了熟人交了钱就是真家伙？高飞对小四儿的保证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但是眼下，也只有拿这些所谓的真家伙来应付了。能通过最好，如果一旦被敌人发现破绽，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也是在所难免！ 高飞提醒大家，保持冷静。但是要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时间不长，楼下传来了嘈杂之声，紧跟着砸门声不绝于耳，“咚咚咚！咚咚咚！开门，开门！” 有咒骂声、哭喊声、还有东西摔倒的声音。小四儿把高飞、赵庆、王斌、还有他自己，四个人的证件放到了小茶桌上。一会儿，两个汉奸两个伪军一个鬼子的五人组合，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这屋住几个人？把证件拿出来！双手举过头，脸朝墙站好！”这是要搜身？ 高飞一皱眉，小四儿赶紧点头哈腰的凑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给几个人分。伪军接过烟，脸色好看了点儿。汉奸们也没说什么。但是鬼子却表示不受腐蚀，一把推开了小四儿递过来的烟，嘴里叫着：“搜查！搜查！” 刚拿着烟的汉奸立刻把眼睛一瞪，“听见没有？赶紧的，靠着墙站好！你们的证件呢？” 小四儿一边把茶桌上的证件递给那汉奸，一边把剩下的那半包香烟塞给了汉奸。“长官，长官，高抬贵手！我们都是合法的良民。喏，这是我们的良民证，绝对没有问题。我们都是守法的本分人呀。” 汉奸把良民证交给那鬼子，鬼子接过来，一本一本仔细检查了一遍。又挨个儿给高飞他们几个人相了相面，然后才一摆手，“开路！”带着伪军汉奸离开了房间。又是虚惊一场！ 高飞这屋涉险过关，其他房间的情况也都差不多。跟着高飞出来的不是侦查员，就是朱小勇和他的情报员。这些人无不是眼皮子活泛、经验丰富之人。几包香烟、几张钞票就能摆平的事情，他们都知道怎么干。 他们知道，别人不知道。就在这家旅店当中，日伪军抓走了三位客人。一位客人的行李当中搜出了一把匕首。剩下两位是进城买货的，带了几百枚袁大头的货款。被日伪军搜查出来。因为携带违禁品，被抓进了监狱。 这一整天，整个县城都不得安生。被捕被抓的人无数。 到了天黑，又是十一点钟，众人再次翻墙头出了旅馆。今天晚上高飞就不打算再去杀机动大队的门卫了。代价太高。昨天晚上杀了两个，今天就有无数的群众被抓。再弄死他两个，搞不好明天鬼子就敢搞屠杀！ 要整就整个大的。今天鬼子抓了那么多人，监狱里面肯定人满为患了。昨天好像就有人提议劫牢反狱，把监狱里的人都放出来。昨天不确定，今天确定，可以做了！ 其实昨天提出这个建议的是胡振江，高飞把具体的人名给忘了。他一提计划，胡振江就说，“哎，是我说的，我昨天就提过！看看，还是我说的行吧？昨天你们要是采用了我的提议……哎哟！” 小四儿给了他一脚，“闭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瞎胡嚷嚷什么？要是敌人叫过来，我头一个挑了你！”胡振江吓得赶紧闭上嘴，再也不敢出声了。 别看高飞带着队伍刚来鄂东南，小四儿作为侦察营长，却已经进通山侦查过几遍了。他对通山县里面的地形比较了解。高飞让小四儿带路，去监狱。小四儿却把胡振江拽了出来。胡振江比他来通山的天数还多。 高飞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胡振江。 “胡振江，你知道通山监狱在哪里？” “是，旅长，我知道。”胡振江的语气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的。 “那好，你在前面带路，领着我们去。咱们去看一看，监狱里面是不是关押了很多的无辜群众？如果是，我们今天晚上，就把他们放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午夜在监狱 “是！旅长，您跟我来！哦，还有营长，各位弟兄，嘿嘿，大家一起来。” 胡振江在前头带着路，众人在后面跟随。不走大路，专走背街小巷。现在是午夜，本来光线就暗，走的又是小路，就更黑了。好在高飞这支队伍里面，全都是年轻力壮身手敏捷之人。倒也不怕天黑路滑，摔跟头。 左拐右拐，也记不清拐过几个路口，队伍停住了。胡振江跑过来报告，前面就是县监狱！ 高飞跟着走到前面一看，就见眼前是一条宽阔的马路。马路对面有一个大门，大门口孤零零挂着一盏灯，在风中摇曳。这灯只能照亮大门跟前那一小片地方，不超过十个平方。 大门是关着的，门上头有辅首衔环。从路这边看过去，阴森可怖，就如同阎罗殿一般。 胡振江指着对面的大门给高飞介绍：“旅长，那大门里面就是监狱。平时不怎么开门，晚上天一黑，更是大门紧闭。我们要进去，最好还是翻墙。这扇门白天都很难敲开，夜里更没人会开门了。” “你废话真多！”小四儿一脸嫌弃的打断了他，“咱们是来劫牢反狱的，敲什么门？你去，翻墙头进去，从里面把门打开！” 胡振江傻眼了，他眼珠转了转，一撇嘴，“营长，我爬墙不行。” “你不是什么都行嘛，翻个墙头就不行了？真是废物！” 小四儿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胡振江却只是陪笑，半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小四儿点了两个侦察兵，翻墙头上去，从里面把监狱大门给打开了。高飞带着人顺门而入。到里面一看，院子里也是黑咕隆咚的，院子深处，似乎又隐隐约约的灯光。 胡振江只是从监狱门口走过，知道位置，监狱里面他也没来过。所以，进了监狱大门他就明智的闭上了嘴。这样一来呢，小四儿也顾不上挑他的刺了。 高飞往有光亮的地方去。在一个房间当中，传出了人的说笑声。小四儿头一个过去，一把推开门，闪身进了房间。胡振江第二个跳了进去，一手端着枪，进门就是一声断喝：“不许动！” 房间里有三位，正在这儿数着满桌子的钱傻乐呢。冷不丁门被打开，从外面闯进来两个人，凶神恶煞一般，还都拿着枪，可把这仨人吓坏了。 靠里面那位，妈呀一声，一低头钻桌子底下了。靠外面那俩站到原地，一动不动，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高飞跟着也进了房间，看了看桌上成堆的钱，又看看呆若木鸡的那俩人。这两位身上穿着伪军的制服，没戴帽子，表情呆滞。 “你们是什么人？”高飞皱着眉问这俩人。 俩人还没想该说不该说，怎么说好。胡振江已经跳到跟前，抡巴掌一人赏了一个耳光，“噼！啪！”“长官问你们话呢，你们俩聋了？说，你们是什么人？说不说，不说老子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他把枪口往其中一个人的脑门上一戳，“说！” “哎，我说我说。”这人吓得浑身发抖，哆里哆嗦交代了实情。 他俩，就是县监狱的狱警班长。至于桌子底下那位，俩人没敢说。小四儿过去把人从桌子底下，提着领子拽了出来。抡巴掌，又是两个耳光。 问他是谁？这人交代，他就是县监狱的典狱长。姓樊。 高飞问他，监狱里面关了多少人？有多少重刑犯多少死刑犯？ 典狱长的业务能力倒是不错，能一口说出监狱里犯人的人数，重刑犯和死刑犯的人数。高飞又问他，有多少人是这两天才抓进来的？典狱长又说了一个数字。大约占总数字的百分之六七十。 桌子上这些钱，都是这两天从新进来的犯人身上，搜出来的。 那年头的人只要犯了罪，关进监狱，就是没有人权的。身上所有的财物，全都要被监狱没收。由于犯人激增，这两天典狱长，以及监狱里面的狱警和工作人员，全都发了财。 今天夜里，监狱长和两名心腹手下正在这里关上门清点钱财，没想到，竟然来了不速之客！ 监狱长让吓坏了，两名狱警班长也让吓得浑身打哆嗦，脸色十分的难看。 “你们这帮混账！”高飞张嘴就骂，用手指着典狱长的鼻子，“这两天被抓进来的，都是被日本鬼子错抓的老百姓！日本鬼子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抓人，你们这帮东西为虎作伥，帮助鬼子欺负老百姓。我还留你们干什么？” 高飞先在言语上占据道德的制高点。这叫师出有名，我不是随便胡乱的，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他最后那句话，直接把典狱长吓得跪倒地下了，口中直叫好汉饶命。 高飞穿的是便装，典狱长这会儿早让吓得六神无主了，他根本就看不出高飞是干什么的。或者说，像是干什么的。 “你去，命令狱警，把监狱里面的所有武器全拿出来，把所有的牢房门全打开！让犯人们到操场上集合，我要对他们讲话！” “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典狱长赶紧跑出去叫人。时间不长，监狱里面响起了脚步声，以及叮叮当当的开锁声音。 犯人们也都睡了。大半夜的突然被吵醒，牢房的门打开了，手铐脚镣也全打开了。被告知马上到操场上集合，大人要讲话。犯人们迷迷糊糊，晕了吧唧来到了狱警宿舍前面的操场上。 犯人们乱糟糟挤成一片。狱警们往外搬武器。有长枪短枪、有警棍手铐。武器警械并不多，毕竟县监狱里面的狱警本来就没多少，他们也用不着那么多武器和警械。 高飞往人群前面一站，心里就是一阵腻味。难怪你们被关起来，看你们一个个伸头缩脑、畏畏缩缩的模样，看着就不像守法之辈。 “咳咳，各位，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里面，有很多人都是被冤枉的、被错抓的。日本人抓了你们，我放了你们！我是国民革命军独立五十旅的旅长高飞！你们记住，是国军救了你们！” “为了防止你们出去再被抓，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武器。”高飞一指，那边的一堆枪支和警械。 第四百四十五章 杀出西城门 没有欢呼声，也没有掌声。犯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虽然有些心里有一点儿小小的失望，但是这种反应倒也是正好。免得这帮人兴奋起来，又喊又叫的，提前暴露了目标。 高飞接着讲：“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都是城里人，家就在县城里面。但是，你们离开这里之后却不能回家！如果跑出监狱各回各家的话，就把灾难给你们的家人带过去了。” “日本人肯定会追到你们家里，再把你们抓回来。你们的家人也要跟着倒霉！” 高飞说到这里，犯人们已经停止了交头接耳，开始认真听他讲了。高飞挺满意，这还有点意思。 “这里有一些武器和警械，一会儿我发下去。你们拿上这些武器就往城外跑。出城之后，有亲戚朋友的，可以去投亲靠友，暂时躲避一段时间。也可以去外乡躲灾避祸。” “要是实在没地方去的，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离开县城往西北方向，有一座楚王山！你们到楚王山去。楚王山上有国军部队独立十五旅。你们到那儿，就说是高旅长让你们来的，你们可以留下来参加国军。” “长官，你让我们冒险跑出去，万一要是被日本人打死怎么办？我留下来坐牢可死不了呀！我那儿都不愿意去，我还想留下来坐牢，行不行呀？” 人群当中传出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奇怪的是，这种话竟然还有不少人附和。 “不行！”高飞让气坏了，我放你们都不走，尽然还想留下来坐牢？真是贱骨头！当然，在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能骂人的，他得给这些人讲道理，让他们自愿冲出大牢。 “哪有人放着外面的自由生活不过，偏要留下坐牢的？我告诉你们，留下来，你们的小命就不是你们的！日本人随时都可能把你们拉到城外连打靶！ 刚才说话的是谁？你现在可以跟我讲条件，要是站在这里给你们讲话的是日本人，你现在已经被拉出去喂狼狗了！日本人杀你们，办法多得是。练刺刀、拿活人打靶、喂狼狗。” “你们要搞清楚，我今天冒险来这里，是救你们的，不是害你们的！监狱大门已经打开了。真要是有人不愿意走，想留下来喂狼狗的，我也不拦着。有没有，谁想喂狼狗，举手！” 没一个人举手。 “开始分发武器！” 武器就那么多，随便挑一些人，每人发一样，几分钟就完事儿了。 “往西城门去！从西门出城。记住，出了城之后向西北方向跑。到楚王山去找国军！走吧！” 高飞说完走吧两个字，哗——，犯人们争先恐后的冲向了监狱的大门。人太多了，监狱门太小。人群在大门口挤成了一团。 高飞还得带着战士们维持秩序，“别挤！不要挤！都能出去。用不着慌，不用挤！”先跑出去的人，撒腿奔向了西城门。后面的人紧跟着，形成了一条汹涌的人流。高飞和战士们混在人流当中，向着西城门跑去。 大半夜的，这么多人在满大街狂奔，很快就引起了县城里日本巡逻队的注意。“站住！干什么的？”有人喊。根本没人回应，所有人都在拼命的奔跑。向着城门，向着自由奔跑。 城门守卫得到了消息，立刻加强了戒备。先期赶到城门的犯人被日伪军给拦住了， “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那边把机枪架上了。 犯人队伍只管跑，没人听城门守军的警告。枪响了，“哒哒哒！哒哒哒！”随着枪声，奔跑的人群成片被打倒。 我军战士立刻开枪还击。啪啪啪的枪声响彻了夜空！县城里警报声、哨子声四起。无数的日伪军扑向了西城门！ 西城门守军的机枪还在拦着路，高飞急了，“谁去给我打掉它？” “我去，交给我了！”小四儿带着一群战士冲了上去。几颗手榴弹投过去，随着轰隆隆几声爆炸，机枪哑了。战士们冲到了城门跟前，和把守城门的日伪军展开了近战。 更多的战士冲过去，伪军首先扛不住了。伪军们见事不好，抱着枪就跑。剩下几个鬼子，眨眼就死在了乱枪之下。 城门被打开了。“冲啊，冲出城去！往西北方向跑，快跑啊——” 冲出了城的人群，就好像是逃出笼子的小鸟一样，欢快地奔跑在夜幕中的田野之上。 日军紧跟着追到了城门处。那些跑得慢的，有被打死的，有被捉住的。但是更多的人却是冲出了通山城！ 跑哇，使劲儿跑吧。后面的日军紧追不放。不断地在后头开枪，犯人队伍也不停地有人中弹倒下。高飞一看，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跑下去，这些犯人最后肯定会全死到鬼子的枪下。 “弟兄们，掩护乡亲们逃走，你们跟我挡住鬼子！” “是！”战士们答应一声，纷纷拉开架势，各自寻找掩体，阻击敌人！日伪军刚追出来的人并不多，高飞和战士们用精准的枪法，拦住了鬼子的追兵。 拦是拦住了，但是后面鬼子的援兵开始慢慢赶到了。援兵越来越多，这仗就没法打了，必须撤退！高飞带着部队一边打，一边往下撤。鬼子步步追击，紧追不放。 眼看着跑出城已经有十几里了，高飞和他的战友们也都相当疲惫了。鬼子却是始终摆脱不了。战士们都在咬着牙坚持着。被救出来的犯人，绝大多数都先跑了，只有少数人留下来，帮助我军部队和鬼子战斗。 眼看着形势越来越危险了。就在这个关键时候，在侧翼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枪声，不光是枪声，还有炮声！枪炮声一起，立马就把鬼子的嚣张气焰给压下去了。 一看有人帮忙，高飞赶紧带着队伍往下撤。又跑出去三五里，队伍停住了，战士们都累坏了，一个个张着大嘴，光剩下喘了。高飞一看，不能再跑了。他下令，让部队原地休息十分钟。 战士们听到命令，扔了枪，坐到地下就起不来了。有直接躺到地下的，有弯着腰大口喘气的。 高飞倒不至于喘成那样，但是他也累坏了。就在这时候，远出来了一伙儿人。 第四百四十六章 清水和村上 “旅长！”来人还离着老远，就大声打招呼。 高飞抬头看，只见来人穿的都是每日里早看惯的军装，是自家部队。跑在最前面的有三位，史天明、肖刚、高峥！一见是他们三个来了，高飞赶紧迎了上去。 “肖刚！大史！高峥！怎么是你们？太好了！” 三人过来就把高飞给围住了。高飞和三将握手，拥抱！战友之情在心中激荡。不用问，刚才替他解围的那支部队，就是这三人带过来的队伍。 肖刚解释说，是靳红梅派他们来的。第三团全来了，炮兵团和辎重团各来了一个连。肖刚、高峥俩人不放心，亲自带队跟着史天明一起来给旅长打接应。没想到他们这支接应队伍还真派上用场了。 追兵被打退了，战斗胜利了！这又是兄弟们一起并肩作战，取得的一场胜利。 战友们好一番亲热之后，决定立刻返回楚王山。辎重连腾出几辆大车拉伤员，高飞率领大部队，众人一起凯旋班师赶回楚王山。 刚到山脚下，从山上就冲下来一支队伍。官兵们列好了队形，正中间走出一将。新军装新军帽，脚上穿着皮鞋。是独立五十旅的副旅长兼二团团长刘俊。刘俊亲自带着队伍下山迎接了。 和刘俊见面又是另外一番场面。高飞和刘俊握手，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上下摇了三下才松开。没有拥抱，也没有激动到流泪的情况。 刘俊是个平素很注意外在形象的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来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是这却不代表他和高飞两个人的关系远。不论是在军中，还是私交，两个人都是最要好的朋友。交情不次于和肖刚、史天明。 “旅长，辛苦了！弟兄们都辛苦了！走吧，靳主任已经在山上张罗了酒宴，我们回山！”刘俊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说说笑笑的上了山。军营内外，彩旗飘飘，横幅高挑。唢呐、锣鼓震天响。靳红梅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和高飞相互敬军礼，热烈握手。 靳主任说：“欢迎旅长凯旋归来！恭喜旅长，又打一次胜仗！旅长你下山一趟，咱们独立五十旅的实力，就又增加了一大块，一下子带回来这么多人。旅长，您可真了不起！” “靳主任夸奖了。我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你再夸我，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我是旅长，你是政治部主任，咱俩是搭档。你夸我，这叫不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高飞一句王婆卖瓜，把靳红梅也给逗笑了。 这一次的通山事件，震动了日本第十一军高层。军司令官阿南惟几中将责令驻通山的日军立刻拿出解决方案，消除此次事件的影响。否则的话，就要把驻通山的日军指挥官村上少佐撤职查办！ 村上少佐知道制造这次事件的是楚王山中国军独立五十旅，但是他毫无办法。就凭他手下这个不满员的日军大队，以及几百号伪军和汉奸，就想去攻打拥有雄兵五千人以上的楚王山，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向阿南司令官要人？他又不敢。他听说，因为这次通山事件，阿南惟几已经看他不顺眼了。他要是请求援兵，阿南惟几可能会派人，但是援兵来了头一个换掉的就是他！连自己的地盘都守不住，阿南司令官怎么会留他呢？ 怎么办呢？村上少佐左思右想，想起清水之介了。 清水中佐和他的机动大队可是就驻在通山，我无能为力，何不请清水机动大队来帮忙？于是，就在通山事件发生两天之后，村上少佐带上礼物亲自来到了前通羊镇公所，现机动大队的临时驻地，来拜访清水之介。 清水之介这几天也正恼火着呢。高飞连续两天夜里杀死了他机动大队四名门卫、一名中尉军官。而他，却眼睁睁看着高飞释放了监狱里的所有罪犯，然后又杀出通山。 这队清水中佐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奇耻大辱！清水之介正捉摸着怎么报个仇，扳回一局的时候，村上少佐找上门了。 这俩人真可谓是一对儿难兄难弟，同病相怜。高飞在通山大闹了一场，俩人都受到了伤害。 “中佐阁下，请一定要帮忙！”村上少佐把阿南惟几的命令、以及自己的处境讲了一遍之后，恳求清水之介率领机动大队给他帮忙。 清水之介一听，帮忙是肯定要帮的。帮忙打高飞，也是帮他自己报仇雪耻。但是，通山的半个大队人手不够，把他的机动大队拉上去就够了吗？ 通山的日军，就算加上伪军，也不过勉强能凑两个大队的人。如果按照当时中日两军的战斗力对比来算，那当然是足够了。 徐州会战，中方兵力六十万，日军兵力二十四万，日方占领徐州而获胜；武汉会战，中方兵力一百一十万，日方兵力三十万，日方占领武汉而获胜。 自抗日战争开始以来，中日双方开展的几次大型会战，日军几乎都是以寡敌众，最终取得胜利。中日两军的战斗力水平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无论是单兵素质、还是武器装备，日方均遥遥领先于中国军队。以一敌三，是日军通常的算法。 但是高飞的部队，能用通常算法来计算吗？清水之介心里直犯合计。 相比起清水之介，村上少佐却对日军的信心更足。 “阁下，您的机动大队和通山守备队合起来，再把和平救国军也编进去，我们的兵力将会超过两千人！战败高飞独立五十旅，没有问题！” 见清水之介似乎有些犹豫，村上少佐又补充了一句，“这两千部队的指挥官，当然是您清水中佐。我，作为您的副手，协助您指挥部队，我愿意服从您的命令！” 清水之介其实在乎的不是谁指挥的问题，就算争指挥权，村上少佐也抢不过他。但是现在，听人家当面把这话说出来，那就是另一个感觉了。说到底，清水之介也想消灭了高飞！ “好吧，既然村上君你这么有信心，那么我就率领机动大队助你一臂之力。我们一起努力，消灭高飞独立五十旅！”清水之介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四百四十七章 通山任务 清水之介虽然答应了村上少佐，俩人集合在通山的所有日伪军去打高飞。但是，对这一战清水之介却并没有绝对的获胜把握。 从这次通山事件就可以看出来，高飞这个人做事情并不拘泥于常理。释放监狱里的犯人，对高飞来说无疑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并且释放那么多犯人，对高飞以及独立五十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好处。但是对于通山的日军来说，却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如果俩人换个位置的话，清水之介是绝对不会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儿。但是高飞却干了。正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清水之介对高飞产生了很深的忌讳。 已经答应了村上少佐一起出兵打高飞，清水中佐当然不会说话不算数。仗是一定要打的，仅凭现有的人，清水之介心里没底。所以，清水中佐向他的恩师，第十一军现任司令官阿南惟几众将请求支援。 阿南惟几接到了清水之介的求援电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写了份命令，调集了一个重炮兵中队、一个战车中队，驰援通山。 炮兵中队，有六门重炮；战车中队，有十辆中型战车。外加支援车辆若干。这么一支纯机械化的部队，人员车辆虽然不多，但却上绝对的精锐。据阿南惟几估计，这一支重炮兵加上战车的混编车队，其战斗力足可以抵得上一个联队。对付中国军一个师，都没问题。 阿南司令官为了支持他这个学生，可谓是下了血本了。 清水之介接到老师的回电之后，感激的热泪盈眶。他也没想到，老师能对他这么好！士为知己者死！清水之介下决心，一定要打好这一仗，一战消灭了高飞的部队，给老师阿南司令官争光露脸！ 回电，表示感谢，表决心。随后，清水之介把村上少佐叫过来，让他看阿南惟几的电报。看过了电报，村上少佐激动地简直不知道说啥好了。 清水中佐对于村上少佐的反应表示很理解。他拍着村上少佐的肩膀，“村上君，你看，司令官对我们的支持力度如此之大，我们更应该好好干了。你我这一次一定要齐心协力，一起努力，把高飞消灭在楚王山！” “嗨！一切听中佐阁下的命令！” “很好。你马上去命令忠义救国军、侦缉队，所有人二十四小时在岗在位。人不脱衣、枪不离身，随时准备出战！同样的命令，也要发给你的通山驻军。只等机械化大队赶到，我们立即出兵楚王山，消灭高飞旅！” “嗨！”村上大声答应着。 一时间战云密布，战争的阴云笼罩在了楚王山。 而此时在楚王山上的高飞，对此却一点儿也不知情。鬼子搞了这么大动静，他一点儿都不知道。当然，侦察兵和情报员他肯定没少派，在通山城里，他已经安排眼线了。 只不过，对于清水之介从阿南惟几那儿求来了一支机械化部队，这属于绝密消息，高飞的侦察兵和情报员得不到消息，也是情有可原的。 通山城里，仍然是戒备森严。竟管比罪犯大越狱那两天松了一些，比那之前还是要严了很多。大街小巷里面到处都是伪军和汉奸。鬼子的巡逻队在大街上一会儿过去一趟。 小四儿和朱小勇一人带着一伙儿人，在通山县城里面找机会，却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突破口。这都两天了，还是一点儿进展也没有。 小四儿都有点儿灰心丧气了，朱小勇的劲头却仍然很足。 “陈营长，您如果军务繁忙，可以先忙您的。我带着情报科留在通山就行。”俩人接头的时候，朱小勇给小四儿出主意。 “胡说八道！”小四儿一瞪眼，“什么军务能有通山的军务重要？我告诉朱小勇，你最好少给我想歪点子。有那心思，你还是想想怎么样才能把清水之介逮住吧。” 高飞给小四儿和朱小勇的任务就是抓捕清水之介。高飞还没忘了屠村之仇。他曾经在猫头村，当着那孩子的尸体暗暗发过誓，一定要把凶手带到村子里，亲手宰了给乡亲们祭奠！ 他告诉小四儿和朱小勇，抓不到清水之介，你们俩也得把他的人头带过来！要是这两样都做不到，你们俩也不用回来了！ 所以小四儿和朱小勇才会连着几天都泡在通山县，朱小勇劝小四儿先走，小四儿才会这么生气。 朱小勇赶紧赔礼道歉，说自己其实是一片好心，并没有恶意的。我算计谁，也不敢算计您陈营长呀。谁不知道您足智多谋，本领高强，您是咱们旅长的心腹爱将？我巴结您都够不上边，哪儿敢算计您呀？您是误会我了。 小四儿哼了一声不理他。朱小勇这货也不觉得没趣，继续在这儿给小四儿分析形势，讨论可实行的方案。 小四儿听来听去，也没有头绪，越听越心烦。干脆站起身，到街上溜达去了。刚出去，一转身，他又回来了。 “朱小勇，你赶紧给我找几个身手麻利的，带上口袋，咱们走！” 朱小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不迭的答应了，赶紧去找人。小四儿也让人去叫过来了几个经验丰富的侦查员，向几个人详细交代了一番。侦查员连连点头。 爬房顶、钻小巷，小四儿和侦查员们悄悄的接近了机动大队驻地。在附近的民房顶上爬好了，开始观察。过了一会儿，看见从机动大队院子里出来了一个鬼子军官，这货哼着小曲溜溜达达，穿过大街走进了小巷。 这货刚进小巷，从对面突然跑过来一个人，猛地撞了他一下。紧跟着那人连连点头赔不是，接着转身就跑。鬼子伸手一摸口袋，钱包没了！顿时惊叫一声，在后头就追！ 这也不能怨鬼子，这也是人之常情。被小偷偷了钱包，首先想到的不是开枪把人打死，而是追上去，把钱包夺回来。鬼子在后头就追，小四儿在前面发足狂奔。俩人以前以后，顺着小巷跑下去了。 跑着跑着，路过一个街口。小四儿跑过去了，鬼子军官刚刚跑到，忽然看见从旁边跑过来个人，紧跟着眼前一黑，脚就离了地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绑架清水之介 “你是什么职务？”朱小勇审问鬼子军官。鬼子军官梗着脖子瞪着眼，一语不发。 “你的说！快快的说！”朱小勇继续咆哮。鬼子军官干脆把眼睛闭上了，这叫闭目等死。 小四儿在旁边鄙视的看了一眼朱小勇，“就你这样的审问法，就算问到明年，也问不出东西！你没看出来吗，他不怕死。你杀了他，他还高兴呢。那样他就可以为你们的天皇尽忠了。这个你不行，把他交给我吧！我有办法让他开口，你只要负责问话就行。” 朱小勇没办法，之后悻悻的退到旁边。对于小四儿，他是真的不敢惹，也惹不起。 “小鬼子，你是不愿意讲是吧？好嘞！你不讲，我却有办法让你开口。把他摁住了，捂住嘴。” 四个人摁住了鬼子军官，小四儿带着一脸邪笑的就过去了。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听见鬼子直哼哼，浑身抖若筛糠，猛地一震，不动了。人已经晕过去了。 小四儿咂咂嘴，让人找过来凉水，把人泼醒了。接着再用酷刑！小四儿使得这些酷刑，大部分朱小勇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过了。 从这以后，他看见小四儿，就好像看见活鬼一样。在高飞部队的所有军官当中，他最怕的就是小四儿。小四儿对着他狞笑一下，能吓得他晚上做噩梦。 很快，鬼子军官就抗刑不过，老实交代了。朱小勇问什么，鬼子交代什么，半点儿也没有隐瞒的。小四儿的酷刑太厉害了，鬼子开始交代的时候，一条命已经去了大半条了。这人活着也是个残废了。 对这种人，小四儿一般都是会留他一条活命的。能治人一服不治人一死，更何况人家已经是残障人士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没必要把人赶尽杀绝。 小四儿把这位已经彻底残废的日本军官，就这么扔在了小巷子里。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造化了。命大你就活，短命鬼你就死。 用酷刑得到的情报，小四儿和朱小勇重新规划了一下行动方案，然后开始实行！ 朱小勇写了一封日语信，让一名情报员冒充日本人，把信交给了机动大队的门卫。信的封皮上写的是清水之介大佐阁下亲启。卫兵不敢耽误，把信交到了清水中佐的手中。 清水之介满腹狐疑的拆开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在某一条街，某一号的院子里，埋了一罐子明朝的官银，数量大约有一千两。请中佐阁下核实一下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话，就请清水中佐把这些官银取出来，我只要求分取其中的三分之一即可，其他的都给您清水中佐。落款是山本勇。 清水之介一看，眼睛都绿了。一千两明朝的官银！这家伙，要是落到手里，后半辈子都不用发愁了。两辈子、三辈子也吃不完。这玩意儿可不光是一千两白银的价值，还有文物的价值！ 如果要是真的话，那他就发财了！发大财了！什么楚王山？什么高飞？什么独立五十旅？和一千两明朝官银比起来，那些什么都不是。 那可是明朝的官银呀，一千两呀！这消息谁都不能告诉，包括机动大队的官兵！他得先去看看，官银到底在那儿不在？埋藏官银的是什么地方？不管是什么地方，我都要了！ 为了保密起见，清水之介谁都没告诉，他只带了两名贴身警卫，悄悄出了镇公所，按照信上所说的地址就找过来了。 到地方一看好一所大院子，上铺琉璃瓦，红油漆刷墙。虽然破败，却仍然难掩想当年的威严和霸气。这是通山老县衙。清水之介一想，没错，一千两官银可不是个小数目，一般老百姓哪儿有那东西？大概也只有善刮地皮的县令，才能拿得出来吧？ 看见老县衙，清水之介更相信了。他带着俩警卫迈步走进了县衙。刚一进去，就看见几个陌生人围了上来。清水之介发现不妙，赶紧掏枪，却已经晚了！眼前一黑，脚底下一轻，他被人装进了口袋！ “捉到了！”清水之介一被装进口袋，小四儿就兴奋的欢呼一声，跑过来对着口袋里的清水之介咣咣就是几脚。把清水之介揍得嗷嗷叫。 口袋被抬进大殿。当着土地爷的面，把口袋解开，露出了里面一身军装的日军中佐。小四儿乐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清水之介想反抗，小四儿抬巴掌给了他两个嘴巴。侦查员扑上来，摁着把人捆上，又脱下来袜子，把嘴给他堵上了。 手脚都捆上，嘴也堵上了，小四儿这才放了心。任务完成了！把人装口袋里，抬上，收兵回山！ 虽然这次执行任务难度颇多，但总算是最终把人给逮住了。小四儿和朱小勇兴奋地赶着驴车，带着清水之介出通山。 他们走的城门，卫兵只有伪军，没有鬼子。这鬼子大概是跑肚拉稀上厕所，暂时没在岗上。小四儿赶着驴车来到了城门口，被伪军给拦住了。 小四儿照样拿出一包香烟散了散，伪军很客气地放了行。 清水之介在口袋里面，虽然口不能言，耳朵却没让堵住。外面的所有声音他基本上都能听见。这家伙是个中国通，汉语说的相当熟练。听声音，知道是到了城门口，他以为城门的警卫会把他这个大口袋给拦下来。 不知道这些绑架犯使用了什么手段，城门的守卫竟然很轻易就放行了！连大车上拉了什么东西都没看，就放行了！口袋里的清水之介气的肚子都快炸了。但是他在口袋里，再生气，也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战士们赶着驴车出了城，一路不停，直接把驴车赶上了楚王山！ 高飞正在训练场上指导新兵训练，警卫跑过来找他，说是小四儿和朱小勇请他马上回旅部一趟。两个人有重要事情必须马上当面汇报！ 高飞穿好了外衣，跟着报信的战士回到旅部。一进大门，正看见院子里停了一辆驴车，车旁边站着小四儿和朱小勇。 “旅长！我们完成任务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边区司令部来人 “你们完成什么任务了？”高飞有点儿纳闷，他都忘了自己交给小四儿和朱小勇什么任务了。 “旅长！”小四儿委屈地叫了一声，见高飞还是想不起来，他只好自己提示，“您不是让我们抓清水之介的嘛。我们把人抓回来了。” “你们把清水之介抓来了？人在哪里？快带我去看！” 朱小勇在前面领着路，小四儿在旁边兴奋地讲着抓捕清水之介的经过。三人来到了旅部大门外头，那辆毛驴车停在大门旁边。朱小勇一步跳上驴车，掀开车棚，露出里面那个大白布口袋。 高飞让他把布袋口解开！ 朱小勇解开扎口的绳子，拽着布袋口用力往下一拉，漏出了里面的人。一个佩戴中佐军衔的日本军官，双臂反绑、嘴里堵着布，正闭着眼睛在车里躺着呢。这就是制造了猫头村惨案的清水之介！可把你逮住了！ “清水之介！”高飞厉喝一声，清水之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眼高飞，再看看旁边的朱小勇，站在高飞身边的小四儿，以及周围的国军官兵。清水之介呜呜叫着，用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把他带到禁闭室！” 高飞一声命令，当兵的赶着驴车，拉着清水之介去禁闭室。小四儿、朱小勇和侦察营、情报科的战士们费这么大劲儿把人抓回来，高飞可不想一见面就把人宰了。他得养几天，然后挑一个合适的日子，带着清水之介去趟猫头村。 到那儿再杀他，既给那个惨遭杀害的孩子报了仇，又给遇难的乡亲们雪了恨，鼓舞了军民的抗战热情，还能震慑那些对日寇心存幻想的意志不坚定者。那样一举多得多有意义？ 高飞带着部队来楚王山也有将近两个月了。在这俩月当中，他虽然在山上搞了不少土木建设，却并没有盖监狱。他倒是学着老汤的做法，盖了几间禁闭室。犯了错的官兵进去关几天，让他们反思反思。 现在就用来关押清水之介了。 把清水之介的绑绳解开，嘴里的臭袜子掏出来。清水之介终于解开了束缚，活动活动手脚，看着高飞问：“你是谁？” “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五十旅旅长高飞。你就是清水之介？” “你是高飞！”清水之介一下子跳了起来。下一秒他又安静了。“你真卑鄙！在战场上打不赢我，就派人搞绑架。你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真正的军人？”高飞冷笑着，“你根本不配跟我谈论真正的军人这几个字！什么是军人？军人是为了保卫国家，保卫人民而拿起武器作战的人。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军人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 “可是你们日本军队呢？屡次违反天伦人道，屠杀无辜的群众！远的有旅顺大屠杀、中间有济南惨案、近的有南京大屠杀。你们杀害了多少手无寸铁的无辜群众？你还敢跟我说什么真正的军人？” “呸！你还真正的军人？你们就是垃圾！杀人犯！是畜生，是禽兽！啊呸！”高飞越说越生气，连续两次朝清水之介脸上吐口水。 清水之介一边擦着，一边往后退，脸上也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高飞骂着骂着，真想过去一轮乱拳打死眼前这鬼子。但是他克制住了。他已经决定杀死清水之介的时候，要搞得隆重一些，办得有意义一些，要搞一个庄严的仪式。现在打死他，就少了很多意义。 所以，高飞骂了一会儿，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了下来。 “清水之介，你在这里好好养着吧。放心，我们不是畜生不如的日军，一日三餐，会有人给你送饭的。在这里，你饿不着，也没人会打你。” “你想把我怎么样？”眼看高飞要出去，清水之介终于忍不住问道。 高飞上下打量打量他，“清水之介，你曾经到过一个叫猫头村的村庄吧？你和你的手下毫无人性的屠杀了村里的百姓。我要给被害的百姓讨回公道！所以，你该吃吃该喝喝。等到了那一天，我把你带到猫头村遇害乡亲们的坟前，一刀砍了你的狗头！祭奠亡灵！” 清水之介噗通一下坐到了地下。高飞转身离开禁闭室，到了外面吩咐：“这间禁闭室要双人双岗，没有我的命令，禁止任何无关人员接近！如果有人不听劝告，可以先把人抓起来，然后报告我知道！” “是！”卫兵大声答应着。高飞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清水之介的心也渐渐沉到了底。 第二天，湘鄂赣边区总指挥部来人了。总指挥部的一位李姓处长，来到了楚王山。这可是湘鄂赣边区头一次派人来，高飞准备了最高规格进行接待。 所有营以上军官全部列队迎接，又是放鞭炮、又是敲锣打鼓吹响器，吹吹打打把李处长接进了独立十五旅的旅部。检阅仪仗队，请李处长训话。大家伙儿热烈鼓掌。 场面上的东西搞完以后，高飞请李处长到会议室再给团以上军官开小会，传达湘鄂赣总指挥李默庵将军的指示。 李将军指示独立十五旅要在湘鄂赣边区尽快扎下跟、站住脚。不要急于对日军开战，要先发展壮大自己。不要老想着正面战斗，要多研究游击战的精髓，用游击战去打击敌人。 李处长讲完之后，大家热烈鼓掌。紧接着高飞又代表独立十五旅全体官兵表态：保证按照总指挥的指示办事，发展壮大自己，钻研游击战，用游击战的方式打击日寇！ 会议结束，将领们纷纷起立。高飞和靳红梅陪着李处长参观旅部，然后准备了酒宴，招待远到而来的李处长。众人频频敬酒，李处长一个没把握住，喝的有点儿高了。 高飞亲自送李处长去接待处休息。这个接待处，是高飞专门盖的一个院子，用来接待上级长官用的。位置在旅部大院外面。房间里面设施齐全，虽然称不上豪华，但是条件肯定比他住的房间要好得多。 李处长喝多了白酒，走路左摇右晃。两名警卫从两边保护着，生怕处长大人摔倒了。 “呃，是这里吧？”李处长指着一个站着警卫的门口问。 第四百五十章 政治工作 这里？高飞一看，李处长指的地方，就是他关押清水之介的禁闭室。他赶紧摇头，“不是，那里不是。您的住处还得往前，很近，走不了多远就到了。” 李处长打了个酒隔没说话，跟着高飞继续往前走。路过禁闭室门口的时候，他扭头看了看，忽然站住了，问高飞，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高飞告诉他，这里是禁闭室，是关押人的地方。“李处长，天已经不早了，我还是赶紧把您送到住处，您早点儿休息吧。” “哦，禁闭室？我知道。部队里的军官要是犯了错，就关进禁闭室。嘿嘿，高旅长，我跟你商量个事儿。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心太善。看见谁要是可怜了，我心里就难受，就想帮他一把。” 高飞一听这话头子有些不对，就赶紧劝，“李处长，咱赶快走吧。有啥话，等把您送到住处之后，我再陪您慢慢聊。” “不用！你是不是看我喝多了？没有！离喝多还早着呢。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你一打岔，我忘了。”李处长茫然四顾，看见禁闭室又想起来了，“哦，是禁闭室。禁闭室的门口有人站岗，里面关的有人吧？” “高旅长，今天我厚着脸皮说个请，把关在里面的弟兄放了吧！弟兄们都是爹娘好不容易从小拉扯大的，送到你这里，跟着你出生入死去打仗的。就算犯了错误又是多大点儿事呢？看在我的面子上，把禁闭室里的人放了吧。” 放了？高飞一愣，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李处长，你不知道情况。走吧，咱先走，我把你送到住处了，再详细给你解释。” “不行！高飞，我初来乍到，第一次来你的独立五十旅。我求个人情，让你把关禁闭的兄弟放了，就这么难吗？高飞，带兵是要恩威并济的呀。一味的按照军规军纪去死搬硬套，是带不好队伍的。做官得会看形势、灵活运用规则。” 李处长大着舌头给高飞大讲做官之道。高飞既不想得罪他，又不愿意让他在这个门口长时间停留，就挥了挥手。送行的警卫从两边架着，一人架着一条膀子，李处长脚不沾地的被架走了。 到了接待处，把人安置睡下了，高飞这才离开。他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这位李处长只是喝醉了酒，才会胡言乱语。等睡一觉，酒劲儿过去了，他自然会忘了禁闭室，忘了他在禁闭室门口说的那些荒唐话。 高飞这边的事情多了。新兵训练还在每天继续。通山事件中，受伤的人员要救治，跟着他上山的那么多人也得安置。 除了走了的，死了的，高飞从通山带回来了将近四百人，这就是一个营。这些人良莠不齐，士农工商干什么的都有。要把这些人训练成一个营的铁血战士，可没那么容易。并且，还有人不愿意在山上呆着，想走。 负责训练这帮人的一营长尹志问他，想走当然可以，我们这里参军完全是自愿的。但是没上山之前你怎么不说？现在已经上了楚王山，进了我的军营了，你又说要走。我放你走，你要是泄露了我军的机密怎么办？ 要走这位就说：上山之前你们也没说，上了山就不能走了。要是上山以前你们这么说，我肯定不会进你们的军营。我家里还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走！我可以保证绝不向人透漏你们的机密，让我写保证书都行。 尹志一看，这人去意坚决。像这种人留是留不住的，强留下来，他也会找机会逃走。还不如现在就放他走。 “你走吧！”尹志答应放行了。哪知道这人却又提出了要求，他不是一个人走，他还要带一批人走！ 这就太过分了。你家里有事，那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把这么多人都带走，那不是找事儿吗？我们旅长费这么大劲，才带了你们这些人过来，是让你捡便宜的吗？ 尹志断然拒绝！不光拒绝，并且还让手下士兵把这个要求带人离开的家伙抓了起来！ 把人抓起来之后，尹志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他去把这件事情报告给高飞。正好，尹志去报告的时候，靳红梅也在。尹志把事情一讲，不仅高飞有些惊讶，靳红梅更是站了起来。 “那人在哪儿？我跟你去看看！” 高飞更纳闷了，“红梅，怎么了？不就是一个新兵想回家嘛，你至于这么激动吗？他想走就放他走，想拉别人一起走，那绝对不行。尹志，把那家伙赶走！” “哎呀，旅长！”靳红梅急得一跺脚，像极了撒娇。最近靳红梅越来越喜欢做一些小女人的动作了。“尹团长说的那个人，我怀疑他是共党！我得去看看。可别让共党分子渗透进我们这支部队了。” 共党分子？渗透？高飞心里一动，这倒是加入我党的一个好办法。秘密入了党，等将来抗战胜利之后，改天换地之时，我也可以学人家来一个战场起义，将来也能为新中国的成长出一份力了。 心里有了这个打算，高飞当然就不想让靳红梅去见那位所谓的共党分子。她一去，万一把人家抓了、杀了，那岂不是自绝后路？ “红梅，你别去。要去也是我去。军事上的事情归我管，政治工作归你管。新兵属于军事上的事情，我去。” “我跟你一起去！涉嫌共党分子，跟政治也有牵连。咱们两个人一起。” 靳红梅要跟着一起去。就在这时候，警卫从外面跑进来报告，说是共党游击队的杨队长来了。要求见高旅长。 得，这回人家找上门了。和靳红梅对视了一眼，高飞告诉警卫，“请他过来！”警卫出去之后，高飞对靳红梅说，“远来是客，咱俩是不是出去迎接一下杨元队长？” “好哇。上一回共党游击队的队长、政委来拜访，我就没见着。今天人家终于又来了，当然要见一见！旅长，我陪您一起。” 两个人肩并肩走到旅部大门口，杨元队长在警卫的陪同下，快步而来。远远地，杨队长就挥着手打招呼：“高旅长！不请自来，还请原谅呀！” 第四百五十一章 杨队长来要人 “高旅长，恭喜你取得通山之战的胜利，大胜日寇！恭喜呀恭喜。”杨元队长紧紧握住高飞的手，用力摇晃着。 “杨队长过奖了。同喜同喜。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独立五十旅的政治部主任，靳红梅，靳主任！靳主任，这位是游击队的杨元队长。” 高飞给两人做介绍。杨元伸出手，靳红梅却抱了抱拳。杨元愣了一下，也慢慢的改成抱拳还礼。高飞一看，两个人头一回见面气氛就不对，赶紧打圆场，“哈哈，杨队长，靳主任是女同志，不习惯和陌生男人握手。你可别见怪啊。” “不会不会，是我冒昧了。靳主任巾帼英雄，杨某久仰您的大名。今日相见，真是荣幸。” 杨队长的客气话也是张嘴就来。靳红梅一笑，两个人初见面的紧张气氛一扫而光。众人说说笑笑的走进旅部会客厅，分宾主落座，有勤务兵给端上茶水，拿出瓜子等零食。 相互问候寒暄了几句之后，话入正题。杨元告诉高飞，他这次来，是为了一个人。跟着高飞上山的人里面，有一位是游击队方面的干部，杨元希望高飞能把那个人交给他，让他带回去。 高飞问那个人的名字，竟然和之前尹志讲的人名一模一样。高飞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正好尹志没有走，高飞给他递了个眼色。 “杨队长，你说的那个人尹团长应该知道。尹团长就是训练那些人的总教官。尹团长，你给杨队长介绍一下情况吧？” 尹志既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张，把那人的情况讲说了一遍。最后说，人我暂时关起来了，但是你放心，我绝对没有伤害他。至于能不能把人放了，这得是我们旅长说了算。 高飞一看靳红梅似乎想插嘴，赶紧接上尹志的话，“放，当然放！杨队长都亲自来了，这个面子我一定要给。” “但是，那个杨正光却要带许多人一起走，这又怎么说？”靳红梅不管不顾，直接就把话撂出来了。 “靳主任，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看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正光，看他怎么讲。我想，正光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的。”杨元说话四平八稳的。让人想跟他急，都急不起来。 不过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具体原因，见了杨正光听他一解释自然明白。高飞、靳红梅、尹志，陪着杨元去新兵训练处，见杨正光。 禁闭室门口有俩警卫在站岗，看见高飞、靳红梅、尹志一起来了，赶紧立正敬礼。 “人还在里面吧？”得到警卫肯定的答复以后，高飞一抬下巴，“把门打开！”禁闭室的门被打开了，几个人往里面一看，见那位杨正光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 一见来了这么多人，并且人群当中还看见了杨元，杨正光赶紧站起来，激动的叫了一声：“队长！” 杨元也快步走进去和杨正光紧紧握手，“正光！你受苦了。” 尹志不爱听了，“杨队长，你不要这样说，我们可没有亏待贵手下这位杨正光。他受什么苦了？在这里吃的喝的全都有，除了不能自由出入之外，他哪一点儿受苦了？不信你问问他！你看这个，还有这个！” 杨元一看，小桌上放着茶壶、茶碗，点心、瓜子。吃的喝的都有。禁闭室里的环境也不错，收拾的干干净净。被褥都是新的，桌子板凳也都露着白木头茬子，显然全都是新做的。 看杨正光的精神头也不错，这就说明人家没讲假话。杨元知道自己刚才无意之间大概是说错了话，惹得这帮人不高兴了，赶紧道歉。 这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得问问杨正光，人家既然已经答应放你走了，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带一批人走？这种要求，搁给谁都不会答应。你为什么提那种要求？ 杨正光解释说，那些人，是他在通山监狱坐牢的时候，发展的人员。高飞要是不来劫牢反狱，过不了几天他也会组织那些人暴动，砸开监狱，冲出通山！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带着一支队伍参加游击队了。 因为高飞的劫牢反狱，破坏了他的计划，所以他才在上了楚王山之后要求离开。又因为不甘心自己发展的人员留在独立五十旅，因此他才想把那帮人全都带走。 我冒险劫牢反狱，救了被抓的两千多人，我还救错了？高飞心里不痛快，嘴上没说出来。 他能忍，靳红梅却忍不了。靳主任一声冷笑，“呵呵，杨正光，你敢才说什么？我们旅长如果不去劫牢反狱，过不了两天，你就会组织监狱里的人发起暴动？砸开监狱、冲出通山，去参加游击队？” “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为了你说的这次暴动，你们做了多少准备？杨队长派了多少部队去给你打接应？说不出来吧？根本就没有吧？” “我告诉你，我们的准备情况。高旅长率领一个营化妆混进了通山，在深夜劫牢反狱成功。虽然当天晚上成功杀出了通山，但是城里的日伪军却立刻组织军队随后追击。” “我们提前在城外布置了一个团打接应。我带着全旅所有部队进入临战状态，一旦接应的那个团战斗不利，我将会率领独立五十旅全体官兵急行军前往接应。” “我们做了最充分的准备，才敢到通山砸监狱、解救百姓。你这样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打算凭着人多势众去暴动，冲出城，你准备死多少人？这两千人，最后能活下来几个？你想过没有？” “就算有牺牲，那也是日本侵略者造成的！我们总不能不反抗吧？”杨正光梗着脖子嚷着。 看杨元还是没表态，靳红梅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高飞只好说话了。 “杨队长，这件事你怎么看？” “唉。”杨元叹了一口气，“高旅长、靳主任，这件事是我们没办好。多谢贵军救了杨正光，我们告辞。这一次的恩情我们记下了，等将来再报答。正光，你跟我回去。” “队长，那些人……”杨正光还想说什么，杨元一瞪眼，吓得他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靳红梅的反击 “高旅长，希望你我今后能有并肩作战，共抗日寇的机会。我真想和高旅长你一起上战场，联手和鬼子打一仗！”杨元眼里面露出了向往之意。 “会有机会的！”高飞握住杨元的手，也是几分钟都不松开，“只要日本鬼子还在咱们国家不走，我们就有机会联手作战。我也想和杨队长你学学游击战呀。” 就在大家敬礼握手，寒暄说着客气话准备分手的时候，从军营里面跑出来一伙儿人。离着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喊：“高旅长、靳主任，等一下，请等一下！” 高飞听出来了，是昨天来的那位边区李处长。李处长昨天喝醉了，睡到现在才刚起来。高飞不想让陈处长和杨元、杨正光他们见面。听见是李处长的声音，赶紧摆手，“杨队长，请走好。有时间请还来做客。我这边有点事情，恕不远送了。尹志，你替我把杨队长送到山下。” 尹志答应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杨队长，请吧，我送你们下山。” 杨元看着军营里面快速接近的一群人，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尹团长，那些是什么人？怎么在军营当中横冲直撞，这不违反军规吗？” “哦，呵呵，他们是特殊情况。走吧，咱们先走，路上我再给你解释。” 杨元看见不管是尹志还是高飞，都有让他赶快走的意思。越是这样，他反而越不着急了。你们有什么事情是不想让我看见的？来的那是什么人？ 本来李处长跑的就快，杨元再一磨蹭，等李处长跑过来的时候，杨元和杨正光走出去还不到二十米呢。俩人一步三回头，不断的挥手告别。好像依依不舍的样子。 李处长追到营门口，一看，那边有一伙儿人正准备下山。幸亏我跑得快！高飞，可让我揪住你的小辫子了，我看你跟我怎么解释？ “站住！你们几个，先别走，等一等！站住！”李处长追出了营门，到外头把杨元等共党游击队的干部给拦住了。 高飞一看不好，赶紧过去挡在了两伙儿人中间，“李处长，你这是干什么？这些位都是我的朋友。等我把朋友送下山，然后咱们再聊。” “这怎么行呢？高旅长，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相逢就是有缘，高旅长还不赶紧给介绍介绍，让我也认识认识这位是那里的英雄？” 高飞当然不能给介绍，他能说这几位都是共党游击队的干部吗？万一姓李的当场翻脸怎么办？介绍，不如不介绍。 “这几位朋友家里有急事，李处长就不要开玩笑了。快放这几位朋友下山去吧。”高飞一摆手，身边过去俩人，从左右两边夹住了李处长。李处长用力挣扎着，“放开我，你们放开！” “李处长，您别为难我们呀。”赵庆、王斌手上略微一使劲儿，李处长的脚就不占地了。 “高飞！”李处长虽然两脚悬空，嘴上却仍然不闲着，“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是不是共党分子？是不是游击队的人？如果要是，你就应该和他们断绝来往，把他们这几个人捆上！免得发生让你后悔莫及的事情！” “李处长！”高飞还没说话，靳红梅又忍不住了，“高飞这么做，当然有他这么做的理由。他们就算不是朋友，也是客人。哪有把客人绑上的道理？李处长你也是客人，如果现在我下个命令，让人把你给捆上，你会是什么感觉？” “高飞和共党游击队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这是我们独立五十旅的事情，用不李处长你来操心。至于怎么处理和共党游击队的关系，委员长早有明训，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 “共党游击队怎么了？共党游击队难道就不是中国人了吗？难道他们就没有守土抗战的责任了吗？李处长，莫非你觉得，委员长说的这番话是错误的吗？” “没有！”李处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蹦多高。靳红梅送的这顶大帽子可太厉害了，这要是传出去，用不着别人，李默庵都得把他收拾了！在全民抗战的年代，谁敢反对委员长的抗战演说词？那真是嫌命长了。 “靳主任，你不要胡说，我哪里反对过……？不，我完全赞成委员长的指示！共党游击队，必须参加抗战！”李处长慌乱之下，有些语无伦次了。 高飞不再搭理他，对着杨元等游击队的干部战士挥了挥手，“杨队长，咱们改日再见！各位走好！” 杨元挥挥手，终于带着游击队的人走远了。 一直到看不见人了，高飞这才转过身子，对着李处长点了下头，迈步他就要回营。 “高旅长！”李处长又叫住了他，“今天我去禁闭室看了看，那里面关的可不是犯了错误的独立五十旅军官，是个日本军官！他是谁？你关着个日本军官干什么？你把他交给我吧，我带他回边区，交给李将军，给你记功。” 陷害不成，这货又打起了抢功劳的主意。这高飞哪能答应？高飞说，“这个日本军官我有用，你如果想要俘虏的话，等过几天打仗了，我抓两个给你。这个真不行。” 李处长追问他，你留着个日本军官有什么用？ 高飞就把他打算用清水之介祭奠死难村民的事情讲了。李处长一拍腿，“糊涂！你糊涂呀，高飞！清水之介是日军的机动大队长，你要是把他往李默庵面前一送，何愁不能升官？就算升不了，一个勋章加奖金总是少不了的吧？” “这些本来就是你的，你又何必为了个虚名，而放弃了真正的军人荣誉？” 高飞摇头，他打仗就是为了痛痛快快的杀鬼子，不是为了几块所谓的勋章。至于升官，他才刚当上旅长几天？怎么可能会一直往上升？ 按照之前的升职例子，就算提他当师长，也不过是发份电报的事情。上面发份电报，他在地下就得跑断腿忙断肠。上级不给他人马，只给他个职务，发两副军衔，就这么多。其他的全都得靠他自己来解决。 第四百五十三章 清水之介跑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把游击队那帮人平安地送走了。李处长在这里絮絮叨叨，高飞也没有继续和他辩论下去的兴趣，随便应付了两句，转身带着靳红梅等人返回军营。 高飞刚刚走到旅部门口，忽然有俩人急匆匆的跑过来，见面就说，“旅长，不好了，日本人跑啦！” “日本人跑了？什么日本人跑了？”高飞反问了一句，突然认出这俩人好像是禁闭室门口的两个警卫。“你说清水之介？是清水之介跑了？” 两个警卫都快哭了，“是，是清水之介跑了！旅长，清水之介跑了！” 高飞二话不说，撒腿就跑。旁边的靳红梅、尹志、李处长等人跟着也跑。一群人呼啦啦跑到了禁闭室的门口，一看，禁闭室房门大开，里面桌子板凳床都在，人没了！ 高飞一股火直冲顶梁，转回身，厉声质问警卫：“清水之介什么时候跑的？往哪里跑了？” “刚才，跑了不到二十分钟。我们也不知道他往哪儿跑了。” “我让你们看守禁闭室，禁止任何人靠近。你们怎么看的？他为什么能跑出来？说！”高飞恨不得把这俩人给撕碎了！ 他费了那么大力气，好不容易才把清水之介给逮住。本打算选个好日子，把人带到猫头村祭奠死去的乡亲。结果却让清水之介从禁闭室跑了。这里可是他独立五十旅的军营，二十分钟，清水之介能跑到哪儿去？ 警卫畏惧的看看高飞，再看看周围的靳红梅等人。眼睛在李处长身上停的时间稍微长一点。面对高飞的厉声责问，警卫结结巴巴，连个囫囵话都讲不明白。 “传我命令，部队立即进入戒备状态。在军营范围内，搜捕一切可疑人员。一旦发现，立刻逮捕！你们都散了，回去指挥部队，搜查营区，抓捕清水之介！传令侦察营、军士营，到军营外围搜查！” 围观的军官们答应一声，立刻赶回各自部队，去搜查抓捕逃走的清水之介了。 高飞把两个警卫带进禁闭室，靳红梅和李处长也跟了进来。赵庆、王斌带着人守在门口。 高飞耐着性子问两个人，“你们别怕，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一直在门口守着，清水之介怎么会逃走的？” 两名警卫看着靳红梅和李处长，高飞一摆手，“你们先到外面去！” 靳红梅转身出去了。李处长犹豫了一下，也到门口等着去了。 “旅长，您命令我们看守禁闭室，我们知道责任重大，片刻都不敢离开。吃饭上厕所，我们都是轮流去。就在半个小时以前，李处长来了。” 李处长来了以后，非要见禁闭室里面关押的人。俩警卫不让，李处长就搬出了湘鄂赣边区总指挥部的名头。他告诉俩人，我代表的是湘鄂赣边区总指挥部，我来你们这里，是来视察的。你们不让我进去，莫非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警卫们坚持原则，就是不让进。李处长又换了个花招，他说口渴了，要喝茶，命令其中一名警卫去给他沏茶。 禁闭室门口就剩一个警卫了，李处长又说要抽烟，让剩下那个警卫给他找烟。警卫不愿意去，李处长就威胁他，你要是不去，一会儿我就告诉高飞，让他送你上军事法庭！你不尊敬长官，你犯了军法了，等着坐牢吧！ 警卫不知道不去找香烟，就算不敬长官，就要去坐牢。但人家是边区司令部来的大官，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一等兵，哪里惹得起？ 去找烟吧，禁闭室就没人看守了。不去找烟吧，又是不敬长官。警卫左右为难。他告诉李处长，“高旅长命令我们在这里看守禁闭室，我要是走了，里面的犯人跑了怎么办？” 李处长说，你只管去找烟，我替你看着门，出了事有我担着，你怕什么？ 警卫听了李处长的保证，这才放心的去找烟。等他回来一看，他的伙伴正在地下坐着，茶壶也摔碎了。茶水流了一地。拿烟这位感觉不好，赶紧问同伴怎么了？同伴指了指身后的木头门。 这人伸手一推，门开了。锁头在门上歪着，禁闭室里一个人没有，清水之介跑了！ 拿烟的警卫也吓瘫了。他问怎么回事？同伴说，他沏了一壶茶端回来，就见大门敞开着，禁闭室里没人，周围也没有人。他心里一害怕，这才摔了茶壶坐到了地下。 俩人缓了几分钟，相互鼓着劲儿，去找高旅长报告。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高飞听完，深吸一口气，“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要是有一句假话，您枪毙了我们！” “好吧，我把李处长叫进来问问，你们和他当面对质。要是你们俩说的是真话，这件事就没你们的责任。你们敢不敢对质？” “敢，我们敢！” 高飞一听俩人说敢，基本就确定他们没说假话。但是李处长为什么要放跑了清水之介呢？ 高飞打开门，让李处长和靳红梅都进来。好在这新盖的禁闭室空间足够大，站五个人，并不显得拥挤。 高飞让拿烟那个警卫把事情经过又讲了一遍。中间他不断地看着李处长。就见李处长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显然心理斗争很是激烈。 警卫讲完了，高飞问李处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高飞，事先声明，我没有私放清水之介！”李处长脸色虽难看，却仍然是一开口先为自己辩护。然后他开始找原因推卸责任，“我曾经问过你，这里面关押的是什么人？你却一直不说。” “这是禁闭室嘛，我以为里面关押的肯定是哪个犯了错误的军官。我让你释放他，你不同意。当时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说这里关的是清水之介？你要是早说了，我也就不好奇了。” “因为你不说，我好奇。所以，我今天才找借口支开看守，进去看究竟。见里面关的是个日本军官。我退出来，重新锁好了门。本来我想等两个看守回来再走，又听说你去送共党游击队下山，我急着去拦你，谁知道清水之介竟然会趁这个小小的空档逃走？” 第四百五十四章 二次进通山 听见李处长的狡辩之词，把高飞给气笑了，“哈哈，你调开两名看守，放跑清水之介，这倒成我的错了？李处长，你是边区指挥部派下来的大人物，我没权利处罚你。” “但是你知不知道，为了抓清水之介，我们牺牲了多少战士？又有多少无辜百姓惨死于那畜生之手？按照你的说法，你是无辜的，错误全都是别人的。您这样的大人物我是得罪不起，也招惹不了。李处长，您请吧，请您现在就返回边区指挥部。来人，送客！” 高飞这就是撵人了。靳红梅在旁边拉着个脸，一句话也不说。李处长的脸像块大红布，都快赶上关公了。 “高飞！你，你敢这样对待我？好，你了不起！我参加军队这么多年都没人这样跟我说过话，你是第一个！我告诉你，你就算不撵我走，我也不会在你这里待着了。你私通共党，我回去就向总指挥报告你。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还能嚣张几天？” 李处长在这儿撂着狠话，高飞和靳红梅冷冷的看着他。赵庆、王斌过来了。赵庆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处长，请吧！” 赵庆、王斌也生气。高飞去通山的时候，他俩也跟着去了。在战斗当中，警卫连也有战士牺牲。而这一切，却因为李姓处长放走了清水之介，而统统变成了徒劳无功。通山之战白打了，战友们白牺牲了。俩人能不生气吗？ 愤怒通过表情透出来，俩人恨不得把李处长给掐死！李处长看见俩人愤怒的表情不敢再多说话，带着随从灰溜溜下了楚王山，返回边区司令部。 至于回去之后，他会不会在李默庵面前告黑状进谗言，高飞根本就顾不上。清水之介逃走了，高飞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样再抓他一回！跑了我再把你抓回来。猫头村的坟头上，正等着你的人头去祭奠呢。 高飞带着赵庆、王斌等警卫战士，以及侦察营的官兵，又进了通山。住的还是上一回住过的旅馆。掌柜的和伙计一看，上回的客人又来了！ 上一次高飞他们走的时候，可是没办退房手续。不欠房钱，但是手续不全。那天晚上打了一夜的枪，第二天早晨伙计发现，那些客人全不见了！房钱在桌上放着。后来又听说，土匪进城了，把关在监狱里的几千人全给带走了！ 掌柜的和伙计当时就怀疑，是住在自己店里那伙儿客人干的。这种事他们对谁也不敢说，说出去就有天大的麻烦！去找日本人告发的话，万一日本人找不到嫌疑人，再把他们给抓了充数，那不是自找倒霉吗？ 看见这些客人又回来了。掌柜的也不敢多问。陪着笑脸打了声招呼，赶紧给安排客房。上一次这些客人住的房间都还空着，正好让他们继续住进去。 城里的戒严已经取消了，大街上再次见到了来往的人群。百姓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城市重新焕发了生机。 上一次是绑架，这一次用什么办法来收拾清水之介呢？高飞坐在房间中想不出好办法，他带着赵庆和王斌出了旅馆，顺着大街漫无目的的闲逛。看着街道上的行人，脑子里在思考着办法。 走着走着，冷不丁一抬头就见街边一个窗户里面坐着一个人，正对着他举杯微笑。是钱慧！那位日本女特务西井千惠子。 她怎么在这里？高飞往前后左右看了看，确认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注意到钱慧。再看了看，街道旁边是一家饭馆，挂着牌子，何记面馆。钱慧就坐在何记面馆靠窗户的位置。 转身和赵庆、王斌打了个招呼，“我们进去喝一杯。”说完，转身走进了饭馆。赵庆、王斌赶紧跟上去。 饭馆的伙计见来了客人，急忙上来打招呼，“先生您来了？请问几位？” “三位。” “我替三位找个位置？” “不用，我们有熟人。喏，靠窗户那位就是我的朋友，我去坐在那儿。” “好嘞！三位请便。我去给您倒水拿餐具。” 伙计招呼的很周到。高飞走过去，在钱慧的对面坐下。赵庆、王斌坐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钱慧，你怎么在这里？”高飞看着钱慧问。 “我要说，专门在这里等你，你信不信？” “我不信！”高飞摇头，“来这里之前，我都没想到会走这条街，你怎么能提前知道？” “那不就得了。我忽然觉得无聊，想出来一个人喝杯酒，哪知道就见到你了。真是巧。” 俩人随便聊着天，伙计过来了。高飞随便点了两个菜，要了一碗面一壶酒。赵庆、王斌也要了俩菜两碗面一壶酒。 一会儿，菜、面、酒，都上齐了。伙计说了一声各位慢用，转身人家走了。高飞端起酒杯，和钱慧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高飞和钱慧是敌人，到现在两个人也是分别为各自的国家在效力。按说应该是势同水火，一见面就拼个你死我活才对。但是经过这么多次的打交道，高飞心里竟然隐隐的有一种愉快的感觉。 和钱慧在一起说话聊天，他觉得很轻松，并没有面对强敌一般的压力，或者说制服对手，取胜的欲望。两个人就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的坐着，喝酒聊天，很放松。 当然，眼下中日两国正处于交战当中，两个人坐在一起也不可能只聊酒的味道纯不纯、菜做的香不香、今天的天气冷不冷热不热。聊着聊着，不由自主就聊到了目前的形势，以及各自的工作。 钱慧一笑，“高飞，两天前夜里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是，”高飞并不隐瞒，没必要。“可惜，最后还是让清水之介跑了！他已经回来了吧？” “嗯，回来了。不过，对于这两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可是一个字都不说。你给我讲讲，这两天他到底去哪儿了？”看得出来，钱慧对清水之介两天的经历很感兴趣。 “他被我带走了，趁着我的疏忽大意，他又跑了。”高飞言简意赅，用一句话描述了。 “哦？快给我详细讲讲！”钱慧眼珠转了转，“不会让你白讲。你讲完了，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保证不让你吃亏！” 第四百五十五章 飞将军 钱慧是日本的高级特务，她是被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亲自调到湘鄂赣三省交界处的。从她口中能说出天大的秘密，能是什么秘密？ 高飞对钱慧的大秘密很感兴趣，为了听钱慧说出这个秘密，他就把清水之介抓了又逃的经过给讲了一遍。对其中涉及到军事机密的，该省略的就省略了，只讲故事不讲细节。可就是这样，也让钱慧听得津津有味儿。 一直到高飞讲完了，钱慧还有些意犹未尽。 “呵呵，想不到你飞将军，竟然也有失算的时候。”钱慧笑嘻嘻的看着高飞，笑容当中带有明显的调侃。大概是因为长得美，这笑容并没有让高飞讨厌。但是高飞却对飞将军这个词有些稀奇。之前他没听过，这是第一次。 “飞将军？你是说我吗？”高飞以为这是钱慧给他起的外号，听上去倒也不难听。 “没错。你的名字里有个飞字，叫你飞将军正合适。不过，这可不是我的发明啊，这是我从第十一军高层听到的。其中，阿南司令官都曾经这么称呼过你。高飞，你就得意吧！” “我得意什么？阿南惟几在说话当中称呼我一次飞将军，我就该得意？你也太把阿南惟几当回事了！他是日本第十一军的司令官，不是中国军队司令官，我一点儿也不得意！” “高飞！”钱慧一皱眉，紧跟着叹了口气，倒了杯酒，又和高飞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年轻的女孩子，最好别喝那么多酒！”高飞劝她。 “你管我呢！你又不是我的夫君，凭什么管我？我想喝酒喝、想醉就醉，谁也管不着我！” 说着话，钱慧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喝了下去。高飞想劝吧，钱慧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甚至连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不过高飞会转移话题。 “钱慧，你说要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就是这个所谓的飞将军称号？这称号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呀。不行，这个不算，你再换一个！” “这可是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中将认可的称号呀。高飞，能得到日本军司令官承认外号的中国将军有几个？孙连仲的孙钢头、关麟征的关铁拳，那都是你们中国人自己起的。真正从日军当中传出来的就是你飞将军一个！再说，飞将军不比孙钢头、关铁拳更好听？” “好听，很好听。真的，好听。”高飞也倒满了酒杯，端起来和钱慧碰了一下，一口干。 “高飞，你要是没结婚多好？说不定我会放下一切，追随在你身边。” “咳咳咳咳！”高飞剧烈的咳嗽着。钱慧惊诧的看着他。好一会儿高飞才恢复了平静，他结果一块手绢擦着嘴。“钱慧，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刚才我差点儿没让你呛死。” “你怎么知道我是开玩笑？如果我不是呢？”钱慧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高飞。 “你不是？呵呵，不是也没用。我已经结过婚了。”高飞突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有一种感觉，俩人要是顺着这个话题讨论下去，最后肯定得出事！他身边已经有好几个女人了，实在不能再招惹这个东瀛美女了。 “别光喝酒，这面都快粘成一团了。得赶紧吃。这家店的名字既然叫何记面馆，他家的面肯定有独到的地方，不赶紧品尝，就浪费了。哎，你没要面呀？掌柜的，给我朋友再下一碗面！” “要不我给你先夹一点儿，咱俩一块儿吃？”高飞拿筷子夹起面条，随口客气了一句，也算是开个玩笑吧。 哪知道钱慧竟然拍着巴掌叫起了好，“好哇好哇！掌柜，麻烦再拿一个碗来。” 掌柜的又拿过来一个碗，高飞夹了差不多一半的面条到空碗里面。钱慧端起那只碗，和高飞的饭碗叮的碰了一下，俩人碗挨着碗的吃了起来。 一会儿吃完了，钱慧放下碗意犹未尽，“好吃！这一碗还是有点儿少，一会儿等下一碗来了之后，咱俩还是分着吃。” 分吃一碗面，分吃两碗面，高飞总觉得这么做有点儿涉嫌暧昧。但是面条也吃下肚了。第二碗他总不能说让钱慧一个人吃，吃不完剩着，他自己却只吃个半饱吧？得了，一碗也是分、两碗还是分，分吃就分吃了吧。 第一碗吃完，到第二碗端上来，中间有一个过程。应该是后厨在擀面、下面。 钱慧还是笑嘻嘻的，“高飞，你以为我说的天大秘密，单单指的就是飞将军呀？飞将军不算秘密，是我免费送给你的。不行，不能免费！这顿饭你请客，就算是抵消飞将军的费用。” “我说的大秘密和清水之介有关，也和你有关。前一段时间，清水之介曾经向阿南惟几请求援兵。阿南司令官答应了他的求援，派一支有炮兵和战车共同组成的联合队伍，准备协助清水之介攻打楚王山，消灭你的独立第十五旅！” 高飞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这时候，伙计端着个托盘过来了，托盘里面放了一碗面。高飞又用筷子分成两碗，他和钱慧一人一碗。俩人面对面，一人端着一个碗，大口吃着面。 吃完放下筷子，钱慧继续说，“按说前天援兵就该赶到通山的，有些事情耽误了。所以，这今天不来，明天准来！你来通山，是不是还想找机会抓清水之介？我劝你还是别抓了，赶紧回你的楚王山去备战吧！” “你抓不到清水之介的，他现在小心的很，躲在指挥部里连面都不漏。你要是能把清水之介的指挥部打下来，你就算强攻，也能打下通山县！” “要是打不了通山，你就赶紧回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早点回去备兵备战，准备迎接清水之介大军的攻击！” 人家这完全是善意的提醒。高飞心里明白，作为一个日本高级特务，能告诉我这些，就已经冒了天大的风险了，我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至于这人情怎么还，拿什么还，高飞还没想明白。 现在，他必须听钱慧的劝说，立刻回楚王山，准备战斗！ 第四百五六章 高飞论计 楚王山，独立五十旅会议室。高飞、靳红梅、刘俊、肖刚，这四位独立五十旅的当家人关上门，在开会讨论日军将要发起的进攻。 高飞和钱慧分手以后，立马带人回到了楚王山。把这几个人召集起来，宣布他得到的最新情报，研究应对之策。 刘俊、肖刚全都赞成马上整顿军队，准备迎战。靳红梅也同意做好后勤工作，保证部队可以全力投入战斗。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日军既然要打过来了，我们就应该用最犀利的攻势，把鬼子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不就是炮兵和战车嘛，我军官兵有的是慷慨激昂的士气、有的是不怕死的精神。我们有五千之众，就算和鬼子面对面的死磕，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我说阿南惟几去咸宁干什么呢，原来他是去督战！他到底还是不放心清水之介呀。”几个人统一了意见之后，靳红梅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高飞心里突然一动。 “红梅，你说阿南惟几到咸宁了？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我接到情报，说是阿南惟几昨天下午到了咸宁。我还以为他要搞什么阴谋诡计，现在看来阿南司令官是不放心他的爱将清水之介。” 靳红梅虽然现在是独立五十旅的政治部主任，但她和军统仍然还保持着联系。关于这点，高飞一直都知道。他从来也没想过要干预。毕竟，有军统提供情报支持的话，他在领兵打仗的时候就能拥有更多的胜算。 “嘿嘿，恐怕不仅是不放心清水之介，老家伙阿南还不放心他的炮兵和战车部队吧？”肖刚笑着又加了一条。 高飞有点走神。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的热火朝天，高飞却一直没开口。还是靳红梅心细，她先发现了高飞的异常，诧异的看过去，刘俊和肖刚也停止了说笑。三人一起看向高飞。 “啊？哈哈，你们说的很好。”高飞回过了神，然后把他面前的，靳红梅和刘俊面前的茶杯都拿过来，摆成了一排。 “你们看，这个，”他指着最外面的茶杯，“代表通山。这个，代表楚王山。这个，代表咸宁。”紧接着他从肖刚手里，把他的茶杯也接过来，放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这个，代表日军的战车和炮兵部队。” 把代表通山的茶杯和代表援军的茶杯放在一起。 “清水之介率领机动大队、通山的日伪军、战车和炮兵部队，一起来进攻楚王山。”高飞把三个茶杯放到了一起。 “我军的战斗意志不用怀疑，战斗能力应该是比不上清水之介的机动大队。但是我们胜在人数多。两军相战，肯定是一场激战、血战。最后的胜负还不确定。不过，就算我们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那肯定也是一场惨胜！” “而阿南惟几却能够调集更多的日军，趁着我军大战之后元气未复之际，继续想我发起新一轮的进攻。不给我军喘息之机！因此，这一仗，不论我们是胜还是败，都将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 高飞开始推演战斗的时候，另外三个人都不说话了，都在看他的推演。 “清水之介带着大军来找我决战的时候，我们明知道这股鬼子很难对付，为什么要和他们面对面的死拼呢？”说到这里，高飞逐一扫视三人，三个人都在思索着什么。 “楚王山不是徐州，也不是武汉，不是上海、更不是南京。我们为什么要守它？就因为我们在这里建了营房、修了操场，所以就得用成百上千战士的生命，来守护它吗？” “这岂不是荒唐？留下这几百上千的战士，几座这样的军营我们盖不起来？所以，我的意思是放弃楚王山！” “放弃楚王山？”三人同时惊呼出声。 “对，放弃楚王山！清水之介不是要来攻山吗？我们就给他，把楚王山让给他。盖好的军营，让给他去住。”高飞忽然诡异的笑了一笑，“刚才靳主任说过，阿南惟几现在到咸宁督战了。我军放弃楚王山，去打咸宁！” “活捉阿南惟几？”肖刚惊声说道。靳红梅和刘俊都露出了吃惊的样子。 “活捉阿南惟几的可行性不大。”高飞却摇头道，“不过我们可以吓阿南一跳倒是真的。当然，如果咸宁防御空虚，我军趁势杀进咸宁城，干掉阿南惟几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咸宁的日军很难打，这种可能性最大。毕竟阿南惟几是第十一军的司令官，他肯定还是要注意自己安全的。我军佯攻咸宁，一旦发现咸宁难以攻取，立刻调头，回攻通山！” “嘶——”三个人全都在吸凉气。三人看着高飞的眼神，无不震惊。 高飞以前打仗，都是以枪法准、武艺高而著称。将领们一直以来都以为他们的老大是一员猛将、一员虎将，谁也没想到高飞竟然还会运用战术，并且还是如此高明的战术！ “高！旅长，您这计策，真是神鬼莫测。比什么孙武兵法可强多了。”还是肖刚，直接把高飞拔高到了智比孙武的高度。 “好你个肖刚，少在这儿拍马屁！”高飞笑骂了一句，“这个计策能不能做成，还得看咱们的指挥调动能力。一会儿把所有连以上军官全叫过来，开一次战前动员会。主要是要求所有部队，必须绝对听从指挥。通讯保持畅通。” “各团各营各连，如臂指使。行动如风，决不能拖拖拉拉。像这样的运动战，讲究的就是个效率。各位看我说的怎么样呀？” “好！旅长您讲的太好了！”三人噼里啪啦的拍起了巴掌。高飞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以前他之所以打仗的时候不用计谋，一是没有合适的时机，二也是手下的人太少。当他只有一个营长或者团长的时候，讲什么谋略？打就得了。 再说之前，他也确实是只想着上战场和日本鬼子面对面的厮杀，面对面的拼刺刀。那样打着过瘾。现在他已经是旅长了，是将军了，手下有五千多官兵，自然要使用一些计谋了。其实他刚才说的那些还不是全部。高飞还留了一手没说。 第四百五十七章 鬼子扑个空 “快，快！只带随身的衣物，其他东西全都不许带！穿好军装，马上到操场上集合！快！” 各连、营长们都在大声的催促着自己的部队。高飞设计的这场围魏救赵、声东击西的战术，所要求的就是部队行动要迅速，反应要快、速度要快。因此，凡是带着累赘的，可能会影响行军速度的，一律放弃！ 在战前动员会上，高飞的原话就是：要舍得丢掉坛坛罐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些东西我们今天扔了，改天打了胜仗就能换更好的！哪一个人、哪一支部队，要是行动迟缓，贻误了战机，决不轻饶！ 高飞在动员会上都这么讲了，军官们还不加把劲儿吧？谁也不希望自己因为行动迟缓、贻误战机，而成反面典型。打仗打不过，实力比不上不丢人；要是因为动作慢而吃败仗、挨处分，那就太丢人了。 每一名团长、营长，乃至连长们都在暗自比较，看自家部队集合时候的能排到第几位？别人比不过，我们总应该比辎重团、炮兵团快点儿吧？ 哪知道辎重团、炮兵团，居然出奇的迅速。当兵的都是跑的，一个慢吞吞走道的都没有，那动作，一个比一个迅速。 不好！辎重团集合已经接近尾声了！炮兵团也出来一多半了。团长们都急眼了，尤其是三团长史天明。眼看三团到现在，连一半人都没来到操场上，辎重连更是一个人都没来，史天明不由心中急躁。 他抄起一条马鞭，啪啪抽了两下响鞭，“三团的，马上给我出来集合！我看着表，五分钟之后，谁要是还不到，过来找我领鞭子！” 哄的一下，三团的人扔下手头的一切，全都往操场上跑。史团长可是说到做到，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五分钟之后，三团官兵一个个在操场上站得笔管条直。史天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其余一团、二团、特务团一看三团动作这么快，团长们也都急了，纷纷催促各自的部队加快速度。 也就过了七八分钟，独立五十旅五千余官兵全部都在操场上列队完毕。 高飞往队伍前面一站，用威严的目光扫视全场。“弟兄们！日军出动大军，来攻打我们楚王山了。我决定，放弃这里的军营，率领你们去咸宁。因为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现在已经到了咸宁！” “他打他的，咱打咱的。让清水之介来占领这座空营吧，咱们去咸宁活捉阿南惟几！用一座空营，换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你们说这买卖划算不划算？” “划算！”整齐划一的吼声，颇有一种气壮山河的磅礴之意。 “好，我们，出发！” 随着高飞一声令下，部队开始按照顺序，陆续下山。侦查员传回消息，清水之介的大军已经离开通山县城，往楚王山这边来了。 当然，高飞也不是就这么一走了之，他在楚王山也留下了一些埋伏。比如说，在山脚下，通山过来的必经路口埋设一些地雷；在山上再布置一些机关；安排一支阻敌的部队。 总之是，他去咸宁了，也不能让清水之介轻松愉快的得到楚王山。想要占领我的地盘，你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清水之介意气风发的骑着战马，率领着大部队气势汹汹，杀奔楚王山。已经能看见山头了，清水之介不由暗暗地咬牙！高飞，你给我等着，我清水之介报仇来了！ 等我活捉了你，我也不杀你。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就加倍还给你！我把你扔到小黑屋里关上半个月，让你吃喝拉撒都不出屋！你等着，我来了！ “轰隆！轰隆！”几声巨响从队伍前方传过来，战马咯噔一下站住了。前面有黑色的烟柱滚滚而上，直冲天际！ “报告，尖兵部队有士兵踩中了地雷！”通讯兵跑过来报告。 “八格牙路！命令尖兵部队小心前进，当心高飞的埋伏！”话音刚落，轰隆隆又是几声响，又有日军官兵踩中了地雷。 “停止前进！停止前进！”清水之介不敢再让部队往前走了。他派了工兵到队伍前面去扫雷。枪响了，工兵被打死了。是高飞专门留下来阻敌的人员。 清水之介都快气疯了。他一边派人向可疑的目标盲目射击着，一边又派出工兵去扫雷。就这样， 一直忙了大半天，总算是清理出了一条安全通道。清水中佐这才率领大部队，来到了山脚下。 “攻山！”清水之介咬着牙下了进攻的命令。日军按照常规的战术安排，先开炮，然后再派出步兵往山上进攻。鬼子小心翼翼，打一阵枪、往山上爬一段。好不容易爬上山了，却发现山上根本就没有中国军队。 留在楚王山上的是一座空营，军营里面一个人没有，倒是有一群鸡、两条狗。高飞走得急，又因为要保证部队的机动能力，这些小动物就没带走。 鬼子一阵欢呼。今天打仗没死几个人就占领了楚王山不说，还逮住了一群活物，真是意外的收获呀！日军官兵们杀了鸡、宰了狗，生火炖上。然后就派人开始在楚王山上四处搜查，看山上还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找来找去，找到了一座孤零零，外观十分可疑的木头房屋。房子不大，有窗户有门。房间大门上贴的对联最古怪。 左边是：清水中佐禁闭于此身为囚犯，右边是：之介鬼子旧地重游魂飞魄散，横批：清水之介关押处。 因为这上面提到了清水之介的名字，发现此处的日军官兵赶紧报告给中佐阁下。清水中佐到这儿一看，差点儿没气晕了。这里就是他被关押的那间禁闭室！嘿，这个高飞，忒可恶！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太不像话了！ “把这间房子给我拆了！”清水之介暴跳如雷，命令日军官兵拆了这间曾经带给他绝望和恐惧的禁闭室！ 禁闭室被拆了，那边狗肉和鸡肉也炖熟了。清水之介被手下们邀请去品尝战利品。 这边刚吃了两口，通讯兵抱着步话机跑过来了，“报告中佐阁下，阿南司令官的电话！” 第四百五十八章 绕道回通山 “将军，我是清水之介！”接过步话机，清水之介大声报告了自己的名字。这也就是机动大队，要换成一般的步兵大队，还没资格配备步话机。 通话器那头传来了阿南惟几的声音，“清水，立刻带着你的部队来咸宁！你说要去攻打高飞，我给了你大炮和战车，高飞却带着他的部队在攻打咸宁！你马上给我过来！” “嗨！清水我现在就去！”清水之介把步话机交给通讯兵，脑袋已经有些晕了。明明没喝酒，却是心跳加快血压升高，像喝了半斤烧刀子一样。 深吸几口气，想要平静一下情绪，却根本就平静不下来。清水之介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命令部队，集合！立刻集合——” 哨子声响了，为了加快集合速度，清水之介甚至还掏出手枪，朝天上开了两枪，“啪！啪！”两声枪响，惊动了楚王山上的所有日军。 炮兵中队长和战车兵中队长一起跑过来问他出什么事了？清水中佐告诉这两位，高飞率领部队在攻打咸宁，而阿南惟几司令官就在咸宁城里！阿南将军刚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立刻去咸宁救驾！ 说到这里，他忽然盯住了战车兵中队长，“小野君，战车速度快。你率领战车中队先行一步，尽快赶到咸宁去给阿南将军解围！拜托了！” 小野大尉让吓一跳。扭头看看炮兵中队长，却发现炮兵中队长神色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肯跟他站并排了。他只好自己一个人，硬着头皮解释。 “清水阁下，您不是战车部队指挥官，不了解战车部队的性质。您肯定以为战车外面包着铁壳子，下面有履带、顶上有炮塔。有小炮有机枪，到了战场上可以横冲直撞，是无敌的存在。” “可是你并不知道，战车想要开起来，要烧汽油，大量的汽油！并且我们的战车也并不是无敌的，中国军的大炮只要打得准，轻轻一炮，就能让一辆战车顷刻间变成一堆废铁！” “所以，战车部队是不能作为独立作战单元的。战车部队出去作战的话，必须要有正规地面部队做配合。我也想去给阿南司令官解围，但是战车部队不能单独去，这是有制度规定的。阁下，战车部队必须和您的大部队在一起。” 这一定是借口！清水之介敢断定战车兵中队长是在找借口，他不愿意单独去咸宁解围。但是，正像这家伙说的那样，清水中佐不是战车兵，他不知道战车的所谓规定。 多说无益，既然你不愿意单独去，那我们就一去出发吧！ 清水中佐命令日军立刻开拔，去咸宁！他命令战车中队，跑到大部队前面，负责开路。 战车兵中队长还想狡辩，清水之介恼了，他把枪掏出来了！战车兵中队长没办法了，只要硬着头皮，带着他的战车冲在了大部队的最前面，直奔咸宁！战车隆隆，尘土飞扬。两千多日伪军在战车和大炮的掩护下，浩浩荡荡杀向了咸宁城。 鬼子这边一出发，有人就把消息传给了正在咸宁城外的高飞。 “旅长，怎么办？我们还打吗？”靳红梅问他。咸宁城的防御，比高飞想象中要差了一些。城墙让炸开了一个角，城里的日军堵上来，我军攻城部队一拥而上，眼看就要突破了。这时候走，免不了有些可惜。 只要打进咸宁城，就能活捉或者击毙了阿南惟几。如果有日本的在职军指挥官在战场上被俘虏或者击毙，对日军绝对是一次空前的打击。对我国的抗战大业，却是受用无穷。 靳红梅觉得可惜，高飞又何尝不知道此时撤退可惜！但是，再可惜，也得撤！不能为了一个阿南惟几，打乱了整个作战部署！他的目标，不是一个阿南惟几，而是要让自己的部队打出灵性，掌握战场主动权！ “我们走，绕道去通山！” 从通山到咸宁，和从楚王山到咸宁，走的都是一条路。高飞如果现在率军调头去通山的话，有很大的可能会和清水之介的救援部队碰头。所以，他得绕道，拐个弯儿往通山去。 靳红梅倒无所谓。留下来继续攻打咸宁也行，回过头打通山也行。反正只要高飞下决心了，怎么打她都无条件的支持。 于是，高飞的命令迅速被传了下去，独立五十旅的官兵纷纷退出战场，调头往南，往通山的方向走了。 咸宁城里的阿南惟几听说攻城的高飞部队撤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刚才形势真的很凶险，阿南惟几都把枪拿到手里了。他找了一顶钢盔戴上，在警卫的保护下躲到日军指挥部的地下室里去了。他害怕指挥部遭到攻城部队的炮击，还是地下室里最安全。 听说中国军撤了，阿南惟几这才从地下室里出来。咸宁的日本驻军司令过来报告敌人撤军的消息，以及城中的损失情况。 这时候，阿南司令官接到了清水大队正在快速赶奔咸宁的报告。阿南惟几还暗暗庆幸，幸亏清水之介反应快，要不然高飞还不会撤这么快。清水之介，我没有白栽培他！ 高飞带部队离开咸宁之后，向着东南方向就下去了。清水之介从西南方向来，他往东南方向去，两边正好错开。走了几个钟头，找当地老乡打听一下道路，修整方向，重新赶奔通山。 一路急行军，等高飞率军赶到通山城外的时候，太阳又落山了。 大军进城！高飞一声命令，特务团头一个冲到了城下。城门关着，战士们咣咣的砸门。里面有人喊：“别砸，别砸！我们这就开门。” 城门吱丫丫的打开了，里面是几个鞠躬赔笑的伪军。当兵的过去就把伪军手里的枪给缴了。伪军们别说反抗了，连一点儿不情愿的意思都没有。 整个过程当中，伪军们都在陪着笑脸。战士们也没为难他们。举手不打笑脸人嘛。人家在表达善意，我军官兵也不全是天生就脾气暴虐的人。 双方和平交接。高飞进城的时候，城门守军已经完全换成了独立十五旅的战士。 第四百五十九章 兵进通山 呼！高飞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这整齐的街道，有序的建筑，高飞差点儿仰天大笑。通山县，这么简单就被他光复了！几乎没开什么枪，跑更是一下也没放。 比起之前他在河南收复桐柏的时候，可真是轻松太多了。当然，塔身背后还是有敌人的。隐患并没有排除，清水之介率领的大军随时都会返回通山。高飞总不能放弃通山再跑路吧？这时候，就用到他本次计策的最后一个环节了，阻击！ 我军各入城部队，都在主街道旁边的银行，企事业单位里面休息。并没有进入百姓家，也没有发生抢劫、杀人等刑事案件。这都是在来通山的路上，高飞提前定下的规矩。部队进城，必须严格按照规矩来。谁违犯了，军法从事！ 在通羊镇公所，也就是清水之介机动大队的大队部，高飞参观了清水之介的卧室和办公室。拿起办公桌上的毛笔，高飞写了几个大字。抗日必胜，日寇必亡，中华民族万岁！ 字写得虽然歪歪扭扭，看着极不搭调，但是内容却是战意跃然纸上，力透纸背！ 十分钟之后，高飞的命令就传出去了，各部队抓紧时间吃饭，然后到北城外集结待命！炊事班在鬼子的厨房里面找到了一些蔬菜和粮食以及肉类、鸡蛋、鱼干等食材。就用这些食材，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饭。 高飞和靳红梅、唐娟、程菁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警卫员进来报告，说是有一位姓钱的，说是旅长您的故友求见。 “姓钱的？故友？”高飞琢磨着这几个字，怎么也想不起来会是谁了。还是唐娟提醒了他，“是钱慧吧？” 钱慧！他还真是有这么一个姓钱的故友！不过钱慧可不姓钱呀，人家的本名是叫做西井千惠子，钱慧只是她的中文名字。算了，与其在这儿瞎捉摸，还不如去亲眼看看，那位姓钱的故友到底是哪一位？ 高飞放下筷子走到门口一看，那秀气的面庞、亮晶晶的眼睛，不是钱慧还会有谁？ “钱慧？真是你！快清净快请进。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儿吧。”高飞把钱慧拉到了饭桌跟前。饭桌旁边已经坐了三个女人了，钱慧再一坐下，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勤务兵又搬过来一张板凳，程菁把凳子拉到了高飞的位置旁边，让高飞和钱慧的位置挨着。这就是女人懂事，知道高飞把钱慧带过来，除了请她吃饭以外，肯定还有别的话要说。 战争岁月里，经常出去打仗，谁也不能保证没一会都可以活着回来。女人们也没时间争风吃醋闹别扭。和高飞在一起吃的每一顿饭，女人们都很珍惜。 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几个人认真的享受了一顿食物带来的美好。吃完饭放下碗筷，唐娟、程菁去收拾碗筷了，高飞这才问钱慧，找到这里有什么事？ “高飞，清水之介如果知道你占领了通山，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很快就会率领部队返回来的。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呵呵，谢谢你啊钱慧。你说的我已经想到了，不过战士们今天一天净跑路了，一会儿就要出城打仗，我得让他们先吃顿饱饭！” “嗯，我来就是提醒你的，既然你已经有准备了，那就没我什么事了，告辞！”钱慧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站住了。 以前见面，高飞总是像个流氓一样，缠着她百般调戏，今天却是翩翩守礼，钱慧还感觉不习惯了。 “高飞，清水之介带着队伍来了之后，你是不是又要撤走？我知道一个仓库里，堆了不少的榴弹和掷弹筒。你如果想要的话，我就告诉你地方？” “掷弹筒？榴弹？太好了！钱慧，我真是，你虽然不是我的夫人，却和夫人一样。高飞对你，是又爱又感激。钱慧，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高飞深情的看着钱慧。 “因为我们之间有协议呀。我要按照协议办事的。至于爱，高飞，你知道我的身份，你还敢爱我？” “敢，我为什么不敢？你又不是杀人犯流氓犯，手上又没有血债，我为什么不敢爱你。不过我已经有老婆了。我对你的爱，顶多也就是单相思，不能说出来的。要不然，我既对不起我的妻子，更对不起你。” 高飞说的深情款款、煞有其事。没想到却被钱慧一句话给道破了。 “你少胡说！高飞，谁是你的妻子？是唐娟还是程菁？她们俩都是的话，靳红梅又算什么？还有你的原配妻子梅香。你还敢说什么已经有老婆了，不敢爱了？你的私生活太乱了，身边的女人也太多了。哼！” 高飞有点儿尴尬。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高飞就拉着钱慧的手，问她掷弹筒和榴弹都在哪儿？ 钱慧带着高飞，在城里找到了一个位置极为隐蔽的仓库。看守仓库的鬼子兵，被高飞带来的军士营上去就给团灭了。打开仓库大门，里面是一个个大小的木头包装箱，叠放得整整齐齐。 撬开一个箱子，撕开防潮的锡纸，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又黑又亮家伙，拿出来一看，掷弹筒！ 这种型号的箱子都是掷弹筒，另外一个大一号的箱子撬开，里面满满的都是掷弹筒专用榴弹！鬼子算是把东西都给配齐了。高飞让军士营的官兵上去，把掷弹筒和里面的榴弹全部搬出来。又通知各部队派人来领取。 这些掷弹筒足足有二三百副。全部分发到了各个战斗部队。时间倒是耽误的并不长。不过高飞还是没时间继续在这里分发武器弹药。他把掷弹筒发给几个步兵团，直属营连。剩下的就让各部队自己往下发放了。 部队被带出了城外，高飞给各团各营分配了战斗位置。步兵团、炮兵团、辎重团，各就各位，专等日军上门了！ 把侦察连派出去，随时侦察敌情。其实高飞早就已经派出人去搜集敌人的线索了。情报科那些人一直没动静，高飞就是把朱小勇等人派出去，监视日寇的行动。 第四百六十章 日军来了 “科长，清水中佐的部队过来了！”一个村民打扮的小子，指着远处的黑点，让身边的科长看。 被叫做科长的这位伸巴掌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厉声训斥：“住口！什么清水中佐？他们是敌人！你这么大声，想暴露吗？”这人吓得一缩脖，吐了吐舌头不敢出声了。 “我们走，快去报告将军！”朱小勇压低了声音急促的命令，然后吹了一声口哨。从树杈上、杂草丛中钻出来二三十名也是穿便衣的，跟着他快速跑向了远方。 一群人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路边出现了几辆大车。朱小勇头一个跑过去跳上大车，后面的情报员们也跟着他上了车。马车夫一甩鞭子，“啪！”几辆大车依次启动，顺着官道渐渐地跑远了。 “驾！驾！”车夫不断地甩着鞭子，拉车的骡子越跑越快。大车左摇右晃、连窜带蹦，眼瞅着再跑下去就要散架了。朱小勇坐在车厢里是心惊胆战，不断的提醒车夫，“慢一点，慢一点，别跑那么快。” “吁——”车夫拉住了缰绳。马车一辆挨着一辆的停住了。朱小勇的脸都绿了，“你怎么停车了？我让你慢一点儿，谁让你停下了？” 朱小勇责怪车夫擅自停车。马车夫却根本就不搭理他这一套。一偏腿，从车辕上跳下来，跑到了路边一颗老槐树下面。树下站着两个当兵的，车夫跑过去抬手敬了个军礼，“报告营长，我们把人接回来了。” “好，干得不错！”身材瘦小，却眼睛明亮的军官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了大车。 这时候，朱小勇、张狗剩，等情报科的人员也都从马车上下来了。朱小勇看见大树底下几人的样子之后，赶紧跑过来敬礼，“陈营长，您亲自来接我们了吗？” “是呀，朱科长你辛苦了，情报科的兄弟们也都辛苦了。怎么样？你们看见清水之介的队伍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是看见清水大队之后，我们才赶紧撤退的。谢谢陈营长派大车队接应。多谢车夫大哥。”朱小勇谢完了小四儿，又谢马车夫。车夫皮笑肉不笑的对他摆了摆手。 “这么说，鬼子已经离这里不远了吗？朱科长，请你带上你的情报员，继续坐马车去见旅长，把你发现的敌情报告给高旅长。快去！我在这里多盯一会儿。” “好吧，那就辛苦陈营长了。”朱小勇又敬了个礼，重新上了马车。马车夫一甩鞭子，“啪！”骡子撒着欢的就跑开了。马车再一次左摇右晃，又摇又摆的往前冲。 看着马车走远了，小四儿命令战士们，“清水之介就要来了，马上做准备！” 侦察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在四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静等日寇入瓮。 朱小勇坐着马车一路狂奔，在通山城外被拦住了。其实也不算被拦住，是车夫自己把车停下来了。一群当兵的围过来，先和马车夫打招呼，车夫也热情的和大家说笑着。 朱小勇一下车，看见车边上的人，吓了一跳。赶紧跑两步立正敬礼，“参见肖副旅长！” 肖刚笑着点点头，“朱科长辛苦了。怎么样，是不是有日军的消息了？” “对！日军已经离此不远了。卑职我就是看见日军了，这才急忙赶回来报信！”眼神一动，看见刚才他这辆车上的马车夫，竟然笑眯眯站在肖刚的身背后。朱小勇吃了一惊。 肖刚更乐了，“他是我的一营长。姓陶。嗯，会赶马车的陶营长。陶营长说，朱科长架子很大嘛。我不相信。朱小勇平常是没什么架子的嘛。陶营长，你是不是搞错了？” 陶营长刚想说话，朱小勇已经满脸堆笑的抢在前面了，“陶营长没搞错，我也没架子。这是误会了。那会儿我是急着赶回来向旅长报告。哎哟，我立刻要见到高将军！肖副旅长，麻烦打听一下，咱们将军在哪里？” “上车，我带你去！”肖刚和朱小勇等人重新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鞭子，马车一调头，拐上了一条小路。 在这个交通极不发达的年代，肖刚这位辎重团长却是早早就达到了出门有车的程度。 这一回，马车只跑了十几分钟就停住了。肖刚和朱小勇下车见到了高飞。朱小勇把亲眼见的情况一报告，高飞立刻命令各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敌人，马上就要来了！ 大战之前的等待，是最让人心焦的。几乎所有官兵都在焦急地盯着官道尽头。有望远镜的，拿着望远镜看着。没有望远镜的，只好练习眼力。反倒是这场战斗的我方最高指挥官高飞，表情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高飞是旅长，他放松，慢慢就带动的指挥部里的官兵们也放松了。 其实有什么可紧张的？不就是一场城外阻击战嘛。我们布置好了一切，胜券在握，紧张什么？临沂大战的时候才应该紧张，因为那时候日军明显强于我军。要不是张自忠和庞斌勋拼上老命，将士们奋不顾身，我军哪能赢得下那场凶杀恶战？ 和临沂战役等大规模的恶战相比，眼前这场战斗真的算不了什么。高飞真的不紧张，仅仅是稍微有一点儿兴奋罢了。 高飞和他身边的官兵们不紧张了，但是参与此次伏击战的绝大多数官兵还是紧张的要命。尤其是那些才参军一两个月的新兵，就更紧张了。老兵们给他们打着气，鼓励着他们。 就在这凝重似铁的空气当中，日军终于来了！ 远处尘土飞扬！一支队伍沿着官道浩浩荡荡的开过来了。前面一溜铁甲战车开路，后面是一一列列徒步行军的日军队伍。队伍中间还有各种型号的机动车随队前进。 清水之介摆出的这个阵势可真大呀。两三千人的队伍，让他拉出去足有四五里！ 忽然，几股烟柱升起，紧跟着传来了几声闷雷，“咚！咚！咚——！”这是工兵营埋的地雷奏效了。行进中的日军一下子有些混乱了。 爆炸继续，一个个炸点沿着日军的队伍往后延伸。鬼子在官道上呆不住了，纷纷离开路面，各找地方隐蔽。 第四百六十一章 厮杀 “告诉高峥，炮兵团开打！” 高飞的命令传下去了。几分钟之后，随着一声声尖锐的哨声，炮弹在日军队伍中爆炸了。 “保持队形，不许乱！”清水之介大声命令着。但是他的命令，却收效甚微。日军仍然是乱糟糟的，根本就保持不了清水中佐所要求的队形。 清水之介嗓子都喊哑了，却仍然无济于事。清水之介的机动大队一大早从通山出发，先是攻占了空无一人的楚王山，紧接着又一路狂奔到咸宁解围。跑到咸宁，却又扑了个空，高飞带着队伍早跑了。 清水之介在阿南惟几面前夸耀他的救驾之功。然而，还没等到阿南将军说出给他什么奖励的时候，通山的电报又来了。高飞已经率军攻占了通山县！ 阿南惟几感慨高飞的动作太快，飞将军难道真的插上了翅膀？清水大队是他面前唯一的一支机动力量，于是，倒霉的清水之介只好率领部队返回头，再杀回通山！ 这一天，清水大队什么都没干，光是来回跑路了。就这样来回瞎折腾，乱跑冤枉路，使得清水大队的日伪军士气极为低落。 尤其是那些伪军，本来昧着良心干伪军，就是为了赚日本人的钱，还能在普通老百姓面前耍耍威风。现在威风没耍成，腿倒是快让跑断了。伪军们怨气冲天，当然就不肯再给鬼子玩儿命了。能偷懒偷懒、能耍滑就耍滑。 现在一听见炮响，伪军们先慌了神。不好，中埋伏了，今天要倒霉！伪军们心里害怕，抱着枪到处乱跑，谁喊都喊不住。 要搁平常，鬼子早开枪镇压了。但是现在条件不行。炮弹不断的落下来，日军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功夫去管理伪军？日军不管伪军。但是到处乱跑的伪军，却严重干扰了日军的阵型。 大家毕竟都是一起的，一部分人瞎胡乱跑，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另外一部分人。有的日军见伪军跑，他们跟着也跑；有的鬼子军官命令部队让开，不让乱跑的伪军冲散了他们的队形。但是，这种避让本身就把队形给搞乱了。 当炮击结束的时候，官道上的日军已经完全陷入混乱了。 枪声四起，爆炸声不断。我军各伏击部队纷纷开火，趁机收割敌人的性命。冲锋号此起彼伏，各团各营纷纷向日军发起冲锋。 清水之介拿着步话机，对着通话器大声恳求着：“将军！机动大队在通山以北遭遇到高飞部队的伏击，皇军牺牲太多，请求将军阁下立刻派航空兵进行空中支援！” “你到通山了吗？还在通山郊外，离着通山五六公里？这个高飞，难道会未卜先知？清水！你要督促部队艰苦作战，顽强御敌。我马上就派援军过去！请继续奋勇作战，拜托了！” “嗨！请将军阁下放心，我一定督促部队艰苦作战，坚守到援军到来！” 清水之介在电话里保证的挺好，但是放下电话，他却还是拿不出一点儿好的办法。既然向阿南将军下了保证，现在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在这儿扛着了。 战斗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形势，高飞当然不能放任清水之介赖在这儿。要么你死到这儿、要么你滚蛋，就这两条路，没有第三条道！ 高飞命令各部队，自由攻击。不要怕部队破整为零，可以用营连为单位，单独向日寇进攻。要打乱日军的完整阵型，把鬼子切割成七八十几段，分而歼之！ 高飞的这道命令一下，战场上彻底乱了套了。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在战斗。白刃战随处可见，激烈的枪战无时无刻不在发生。高飞找不到他的团长，团长找不到营长，营找不到连、连找不到排。部队完全打乱了。 我军乱，日军更乱。来回跑了一天，疲于奔命的日军，面对着如此的乱战局面，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要是吃好睡好，精神头足的时候，高飞的部队虽然人多势众，想要击溃这支日军，可能性还真不大。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我军是新胜之师，兵不血刃收复了通山，官兵们士气正旺。而日军却是跑了一天冤枉路，人困马乏，兵无斗志。正反这么一对比，日军原来的战斗力如果算十成的话，现在顶多还有一两成。 打仗，打的就是士气。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的时候，陈胜王振臂一呼，无数庄稼汉举着锄头铁锹纷纷投奔，一时之间起义军席卷天下，打的大秦军队节节败退。 高飞现在的部队里面新兵虽然多，但是他在楚王山亲自抓训练，这些新兵基本上都受过一些正规的军事技能训练，比陈胜吴广手下那些农夫囚徒不是强太多了嘛。 而现在的日军，也并不比当初的秦军更强大。因此，从这场乱战一开始，我军就问问的占据着主动权。战争的场面看上去混乱无比，我军却在各方面均占据着优势。在我军官兵的奋勇努力之下，这些优势在一点一点逐步的扩大着。 天空中传来了隐隐的震动声，“嗡——”真的人耳膜发颤，就好像是一万只蚊子飞过去。高飞抬头往天空中看，就见几个小黑点在天边迅速变大。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出飞机的轮廓了，是日军的飞机！飞机翅膀下面橘红色的圆看得一清二楚。 “日军飞机来了，注意防空！”高飞大声吼叫着。旅部的官兵们注意防空了，可战斗中的各部队怎么去防空？中日两军完全纠缠在了一起。水也不给对方防空的机会。我们的官兵撤不下来，日军也跑不了。 两国的军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忘我地厮杀着。鬼子飞机在低空盘旋，从左飞到右、再从右飞到左。来回飞了三圈，也没找到目标。 最后飞机没办法了，只好摇摇翅膀，飞走了。再不走，航空汽油都要用完了。 高飞看着无奈飞走的日军飞机，心里不由大喜。鬼子飞机都走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清水之介，你等着我！ 高飞叫上赵庆、王斌，又叫了五十名警卫连战士，一头，杀进了战场！ 第四百六十二章 击毙清水之介 杀！高飞奋力收回刺刀，一脚把鬼子的尸体踹倒。抬头往四周围观看，见左手边有个鬼子刚把刺刀扎进了一名我军战士的身体。 高飞几步冲过去，怒吼一声：“小鬼子，找死！”话落刺刀至，噗的一下，带血的刺刀猛地刺进了这鬼子的后腰。鬼子惨叫一声，死于非命。 高飞在这里尽情的厮杀，赵庆、王斌紧紧的护住他的周围。任何敌人只要胆敢接近，必定要死在这二人的刀下。赵庆、王斌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人手里拿了一把东洋刀，一手战刀一手盒子炮，就好像门神秦琼敬德一般，保护着高飞的安全。 高飞杀得痛快，哪里鬼子人多，他往哪里去。杀着杀着，手里的刺刀都让砍断了。挥手扔了断刃的刺刀，弯腰又从地下捡了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 忽然，从斜刺里冲出一伙儿鬼子兵。这帮家伙明明看见高飞了，却并不过来厮杀，而是一调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在鬼子群里，有个小子往高飞这边看了一眼，忽然抬枪就打。 “嗤——”一粒子弹贴着耳朵飞过去了！把高飞吓了一跳。赶紧往下一蹲，再往子弹射过来的方向看，哟！鬼子群里那个猥琐的家伙他见过，是清水之介！ 好小子，你往哪儿跑？高飞拽出盒子炮，哗啦一下子弹上膛，一扣扳机，就是子弹成扇面形就打过去了。“哒哒哒哒！”鬼子们惊叫着，纷纷倒毙！ 刚才高飞显现中弹的惊险场面，赵庆、王斌也看见了。把俩人惊出了一身冷汗。看见高飞开枪，两个人也先后举起了手中抢，“哒哒哒哒——”更多的子弹打过去，又有一批鬼子被撂倒了。 清水之介却被鬼子们挟裹着，往东南的方向跑下去了。高飞哪能让他跑了？一边开枪，一边在后头追。赵庆、王斌生恐旅长有失，随后紧紧跟随。后边还有一群警卫连的战士跟着，一群人追着另一群人，在战场上你追我赶。 随着枪声不断，鬼子不断有人中弹摔倒。清水之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有人发现高旅长在紧追这伙儿敌人，看见的就赶紧过来帮忙。有加入追击行列的，有绕路到前面拦截的。 很快，清水之介就发现他跑不动了。前后左右都有中方的士兵，他被包围了！“杀！”清水之介喊了一声，带着不多的随从，朝着一个方向玩儿命冲过去。一排子弹打过来，冲在前面的鬼子兵倒下好几个，剩下的呼啦一声退了下来。 清水之介左冲右突，连冲几次他也没冲过去，身边的手下却少了一大半。剩下的十几个鬼子兵把清水中佐紧紧的护在了中间。 鬼子们刺刀朝外，清水之介双手攥着东洋刀，做困兽犹斗状。 高飞分人群走出来了。 “清水之介，给我滚出来！” 清水之介脸上的肉动了动，这小子狠了狠心，却还是没敢走出来。 “高飞，你不要太得意！我的增援大军，很快就到！你的军队，统统死啦死啦地！” “放你的狗屁！”高飞破口大骂，“清水之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想怎么死？我可以给你个选择。是想枪毙，还是想被刀砍死？想吃子弹的话，就给我滚出来，跪倒这里，恳求我照你脑袋上打一枪。” “想被砍死的话，你也过来。像个日本武士一样过来，跟我比比刀法。让我在比武中间砍死你，你也算是英勇阵亡了。想被子弹打死还是想被刀砍死，赶紧选！快点儿！” 赵庆、王斌努力憋着笑，差点儿憋出内伤。周围的我军官兵无不面带微笑。 清水之介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啥好笑的。这家伙眼珠转了转，高飞知道他在打鬼主意，身子往后一退，周围的战士啪啪啪开了枪。枪声中，传出清水之介的嚎叫声：“别开枪！我要比武！别开枪——” 但是已经晚了，随着枪声阵阵，这十几个鬼子噼里扑腾全躺下了。包括清水之介，也中弹倒下了。 射击并没有到此结束，枪声又响了一会儿，这才逐渐的停了下来。这是为了防止有鬼子装死。我们的战士过去打扫战场的时候，忽然遭到鬼子的临死一枪。 这是有先例的。现在战斗结束了以后，我们的战士不是立刻上去打扫战场，而是先补枪。对着鬼子的尸体挨着打一遍，确认鬼子确实全都死了，然后再过去搜查尸体。浪费几颗子弹不要紧，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才是最主要的。 高飞弯腰看着清水之介的尸体。这家伙身上中了有十几颗子弹，好多战士开枪的时候都瞄准他了。这倒霉的鬼子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高飞把清水之介的肩章领章摘下来，从他口袋里把证件取出来。剩下的尸体就交给当兵的了。 通山城外阻击战已经接近了尾声。日军大部被歼，少数逃走。大队长清水之介被击毙，通山日军指挥官村上少佐及部分日军成功逃走。还抓了一些俘虏，伪军占大多数，日军占少数。 高飞命令把俘虏们分门别类，伪军站到一边、日军站到另外一边。伪军有一百多个，鬼子只有十几个，还几乎人人带伤，其中有两个是躺到担架上起不来的重伤员。 对于俘虏的处理，高飞只有一条要求，我们国家人可以活，非我国人，全部枪毙！ 有个鬼子军官站出来提出了抗议。抗议高飞违犯了日内瓦公约。擅杀战俘，违反了国际法公约！ “日内瓦公约？日内瓦在哪个省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是在江苏，还是在河南？”高飞故意装迷糊。鬼子军官气的大声抗议着。 高飞一摆手，“少废话！统统枪毙！准备，开枪！”噼里啪啦一阵枪响，最后的十几名日军战俘被击毙了。 靳红梅皱着眉头走过来，“旅长，你这么做欠考虑了。” 高飞一愣，“什么欠考虑？红梅，你是说，我不应该枪毙这些日本战俘，而是应该像伺候祖宗一样的伺候着他们？供他们好吃好喝，再派医生给他们治病，对他们曾经屠杀我国人民的罪行，选择忘记？” 第四百六十三章 高飞做买卖 “我是说，可以把日本战俘交上去。现在各战区普遍击毙的日军多，俘虏的少。咱们在一场战斗中能抓到这么多俘虏，交上去就是一场大功劳，不次于你收复一座县城。” “我要那么多功劳干什么？”高飞淡淡的笑了笑，“我抗日，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给我们受日寇屠杀的军民报仇！并不是为了立功受奖。” 靳红梅深深地看着高飞，“你不是为了立功受奖，但是跟着你的人呢？旅里面那些官兵们呢？刘俊、肖刚、史天明、楚华他们呢？你不在乎奖赏，他们也不在乎？你有没有替他们考虑过？” “还有那些在战斗中伤亡的将士。受伤致残的、阵亡的，他们的亲人难道不需要多拿一些阵亡抚恤金和伤残补助金吗？你的功劳越大，烈士和伤员的家属才能得到更多的补偿。” 高飞无话可说了。他可以一身轻，除了打仗什么都不顾。但是正像靳红梅说的那样，跟着他打仗的那些官兵们也不需要奖励吗？这显然是不现实的。现实的残酷，往往和人的理想是不一样的。 但高飞还是对留下俘虏心有不甘。像朱小勇和情报科那些人是例外，那帮人是已经认识到日本法西斯的残暴，愿意同日本军国主义政府决裂，自愿加入中国人民的反法西斯战争中去。情报科的这帮人已经和被俘的日军有了本质的区别。 靳红梅看高飞沉默不语，以为自己说的这些话已经触动他了。“你也用不着愧疚。这一次的俘虏打死就算了，下一回别再这样干就行了。我们的队伍经常和日军作战，抓俘虏的机会常有。下一次再抓到了，留下来不杀就是。” “不杀不行！”高飞一句话，让靳红梅目瞪口呆。 “红梅，猫头村的惨状你是没看见。当时你没去。你要是去了，今天恐怕和我一样，也会赞成不留俘虏了！不过你说的伤亡将士伤残补助金、阵亡抚恤金要多给，我是赞成的。” “其实带部队和办企业一样，不仅要兵强马壮、战斗力强横，还要有充足的保障。才能让官兵们在战场上勇猛如虎，不怕死、不惜命。这就得有钱。挣钱的办法有很多，立功受奖赏只是其中的一项。” “哎，红梅，你跟着我也打了这么多仗了，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几乎每一次战斗，只要能取胜，我们就有缴获。以前缴获的东西我都是直接发给弟兄们了，要么就是留到部队里面自用。” “粮草辎重可以留下自用，那些军装、武器呢？留着用不上，扔了又可惜。你的路子广，军统渠道多。帮着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愿意出钱买？” 咦？这倒是一条赚钱的门路！靳红梅一听，眼睛里顿时闪烁出了异样的光彩，“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可以找人帮忙问一问，这办法应该可行。” 俩人心里明白，却都没有说破。这年头，国军当中可不是每一支部队都像独立五十旅这样，经常能打胜仗的。对有些部队来说，打一场胜仗真的很难。但是，作为一支部队来说，有时候还需要用胜利来装饰门面。 在这种情况下，供需关系就出现了。高飞这边缴获的带血的日本军装、用过的日式武器有的是，却缺钱。其他部队有钱，却缺这些缴获物资。双方一交换，大家都满意。但是做这种买卖却缺少一个中间人，军统特务来做这个牵线搭桥的人，肯定是再合适不过了。 有靳红梅在，军统特务只能牵线搭桥，中间得好处，却不能奇货可居、倒买倒卖。因为直接谈价钱的还是买家和卖家，没有中间商从中哄抬价格。也能避免生意中的大部分矛盾。 高飞和靳红梅先讲清楚，不管你找谁做这个中间人，哪怕是你亲自上阵，都只能牵线搭桥，不能囤货倒卖。当然，每一笔生意，你和中间人的好处，肯定少不了。 “你给我好处？”靳红梅翻了个白眼，“那你自己是不是也要从中赚个盆满钵满，大发横财？”见高飞目瞪口呆，靳红梅这才满意。临走之前，轻飘飘留下一句话：“你自己一心为了部队，也不要把别人想象成都是势利之徒。我其实和你一样。” 在这次通城阻击战当中，高飞的部队击毙的日军有上千人。缴获的军装、武器，以及各种物资无数。 由于有了做买卖的想法，所以，对于这一次战斗之后的打扫战场，高飞要求的也是特别详细。日军的尸体上面，除了一块兜裆布之外，其余寸缕不留！ 像破损了的军装，打坏了的步枪，以前都是没用的垃圾，让老百姓们随便捡着玩儿。要不就是和尸体一起掩埋了。现在这些都能换钱了，当然就不能浪费了。 光是缴获物资的分拣、清洗。双方阵亡官兵的掩埋，这些事情就处理了三天。就这还没整完呢。尸体是掩埋完了，缴获物品的分拣和清洗工作却不是三天就能做完的。 到了第三天头上，买家上门了。高飞亲自接待，又领着买家去看了货品。买家十分满意。并且表示，看你们清洗分拣的也挺辛苦，那就不用了。我们直接打包全拉走！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不亏欠。临走之前，买家拉着高飞的手悄悄告诉他：“高旅长，下一回，你最好能给我留几具尸体。穿军装的那种。价钱方面，好说。”他伸出食指晃了晃。 高飞没做过这种买卖，也不知道这位比划食指是啥意思。本着不懂就问的精神，高飞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啥价钱？” “啧，高旅长您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呀！这不是十块钱嘛。一具尸体，十块大洋，军官另算。少尉一百、中尉两百，就照这样往上加。” “哦，原来是这样呀。”高飞嘴上打着哈哈，心理在快速的算着。少尉一百、中尉两百、大尉、少佐、中佐。好家伙，清水之介竟然值五百块银元！亏了，亏大了！五百块银元呀，就这么没了！这家伙，死都死了，还害我赔了一大笔钱！ 第四百六十四章 高飞的不务正业 高飞在这里倒卖战利品发战争财，另一边，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却气的一天没吃下饭。 清水之介是他看好的后起之秀、年轻战将当中的佼佼者。再过个两三年，肯定能当上将军的人。机动大队，是他专门组建的一支快速反应部队！机动大队的每一名士兵都是日军中的精英。 后续的各种作战车辆、补给车辆、辅助车辆已经快到位了。等那些车辆全部装备上去之后，机动大队就将是阿南将军手中的一把利剑！他想扎谁扎谁、想打哪儿打哪儿。阿南惟几甚至已经计划好了在后续的大型作战当中，机动大队怎么样势如破竹的建立奇功！ 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支被他寄予厚望的部队，竟然断送在了通山这个小地方！清水之介是烂泥巴扶不上墙，关键时刻他犯软蛋。自己死就死了，还把机动大队整个给毁了！高飞更可恶！打哪儿不好，你偏偏把我的机动大队给灭了。 飞将军。你飞，我让你飞！阿南惟几一拳砸到办公桌上，彻骨的疼痛，让他脸都扭曲了。正好一位司令部参谋进来有事，一看见阿南惟几痛苦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赶紧抢步上前，“将军，你怎么了？” “嘶——，我没有事。你有事？”阿南惟几左手揉着右手，呲牙咧嘴的问。 “神田正种将军在外面。”参谋毕恭毕敬的报告。 “快请他进来！”阿南惟几咬着牙，在位置上坐端正了。 瘦小枯干的第六师团长神田正种精神抖擞的走了进来。“阿南司令官，您找我？” 神田正种声音洪亮，好像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这和他又瘦又小的身材，看上去极不搭调。 “神田君，你来了，快请坐。”阿南惟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神田正种摘下军刀坐了下来，双手拄刀，摆出了一副标准日本军官的坐姿。阿南惟几赞赏地点点头。 “神田君，前两天发生的通山战役，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过？” “司令官是说，发生在通山北郊的，清水大队战败事件？我听说，是中国军独立五十旅干的。清水大队在通山北郊和独立五十旅的野战当中，被击败了。清水大队长阵亡。司令官您说的是这件事吗？” “对，神田君说的很对！”阿南惟几点点头，脸上到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清水之介阵亡，清水大队几乎被全灭。此战，皇军损失惨重，第十一军的作战能力受到质疑。” “第六师团，是第十一军的骨干部队，也是公认的日本皇军当中，战斗能力最强的甲级师团之一。上个月，强大的德国已经向苏联发动了进攻。我们强大的德国盟友，正在欧洲战场上不断取得胜利。” “我们大日本帝国，作为强大德国的亚洲盟友，也要努力了！大本营决定，我们第十一军应该尽快向长沙发动第二次进攻。本次作战的目标，是寻找并歼灭中国第九战区的主力部队！消灭中国的精锐部队！” “此次作战，将会以第三师团、第四师团、第六师团、第四十师团为骨干。第十三、第三十三师团等部派出步兵支队协助作战。” “神田君，此次长沙作战，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消灭高飞独立五十旅！不知道神田君，愿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呢？” 神田正种眨了眨眼睛，站了起来，“请司令官阁下放心，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第六师团绝对不会放过高飞！” 阿南惟几点点头，“拜托了！” 高飞收复通山之后，并没有加强城防工事，反倒是经常把部队带出去，到山里面去搞什么所谓的野外生存训练。很多人都说高飞不务正业。打了几场胜仗，就骄傲得没边了。放着通山城不守，你老是往外面瞎跑什么？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最后副旅长刘俊找高飞了。 “旅长，我发现咱部队里面对你的议论，可是挺多的。”刘俊开场并没有提具体的议论内容，只是说对高飞的议论有很多。 高飞一听，随口问道：“对我的议论？说说看，都是怎么议论我的？” 高飞问出来了，刘俊自然而然的就把话题引到了那些议论的话上面。有人说您不在县城加强防守，却总是拉着队伍出去练，是没打算在通山长期驻守。放着咱们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县城不珍惜，等等。 高飞听完之后，这才平静的告诉刘俊，我确实没打算守通山。 刘俊吃了一惊，“为什么？通山不是咱们的地盘吗？为什么不守？” “我当然想守。但是你认为能收得住吗？”高飞反问刘俊。看着刘俊皱眉思索，高飞给他解释自己不守通山的理由。 通城、崇阳、通山、阳新，这几座城都在日军的势力范围以内。我们收复通山，只是捡了个便宜。是把清水大队调到外面，调动他们来回疲以奔命，找机会才击溃了他们。 鄂东南这边除了清水大队，日寇第十一军的主力可都在这附近。从第一次长沙会战的情况来看，日军随时都能调动几个师团，在湖北湖南发动会战。 咱们独立五十旅看起来有五千人马，似乎是兵强马壮、战斗力强悍，但是比起鬼子的甲级师团来说，咱可比人家差的远的多。 鄂东南本是四战之地，一旦日寇调动几个师团发动一次大型会战，通山肯定要遭受第一波攻击。我们的五千人马就算是全体战死，也守不住通山！ 并且，一旦鬼子出动大军来攻打通山，谁会来支援我们？没人！谁也不会来！所以，我绝对不会画地为牢，让一个通山羁绊住我们独立五十旅的脚步。 鬼子来，我们走。这里有广阔的天地，有名山大川。我不和日军争一城一地之得失，我要的是灵活机动消灭日寇的有生力量！ 随着高飞的解说，刘俊的眼界也宽了，心胸也敞亮了。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战争就应该这么打。 “那，旅长，我们明天干什么？” “出城，进山，操演部队！嗯，明天把工兵团也叫上。也该让祁广锻炼锻炼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我看他都长胖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高飞进山 除了第一团留守之外，独立五十旅所有部队都被高飞带出了通山。原来还是一个团一个团的带出去拉练，这一回更过分，高飞把大半个旅都给带出去了。 临出发之前，高飞悄悄告诉留守的靳红梅，如果他带着队伍外出期间，日寇大军来犯，你用不着守城，直接带着队伍退出去。到山里去。你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保证第一团不遭受大的损失。打不过就跑，只要不断了联系就行。 就在昨天，靳主任通过军统渠道，购买的步话机到货了。一共一百部，分发到了各营各连。高飞手下的连级单位，都配上了一台步话机。这一次出城拉练，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测试新买来的步话机性能。 这年月的步话机可是绝对的高科技产品，全机进口，价格相当昂贵。靳红梅至今搞不懂，高飞为什么要花大价钱，装备上这么多华而不实的玩意儿？ 有那个钱，多买几挺二四式重机枪、多买几门大口径火炮不好吗？哪怕是多买点肉，给战士提高一下伙食的质量也是好的。干吗要买这么多步话机？ 高飞也不给她解释，买了就是买了。步话机昨天到货，今天一大早发下去，配给到每一个连队。高飞是要用灵敏的通讯，实现部队的调动自如。 这些是他的理念，解释了别人也听不懂、理解不了。靳红梅都不明白，就更不要说别人了。到底好不好，只有用实际效果，来告诉大家了。 看眼前山连山、岭连岭。鸟儿欢快的歌唱，野兽纵情的吼叫着。前面是一座山岭，根据带路的山民介绍，这岭的名字叫做草鞋岭！ 草鞋岭离官道很近，从岭上面就能俯览相当长一段的官道。弱国发生战斗的话，草鞋岭绝对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高飞到草鞋岭上看了看，用手一指，“祁广，带上你的工兵团，到岭下去布置几个雷区！” 现在地雷有的是，工兵团最不缺的就是人手。最缺的也是人手。不缺的是新兵，缺少的是有经验的工兵。正好，这一次利用埋设地雷，让新兵们都学学工兵的基本技能。 祁广答应一声，带着工兵团，在山脚下、官道上，开始埋设地雷。刚开始祁广也不会埋地雷，他也是跟着老兵一点一点的学。经过勤学苦练，现在他已经能够检查出地雷埋设的合格还是不合格了。 埋了一百多颗地雷，又派扫雷兵过去练习扫雷，挖地雷。 地雷埋着就难，挖出来更难了。一个操作不好，那就是要人命的。所以，扫雷这活儿更需要技术。 高飞来工兵团视察的时候，几个工兵正在紧张的扫雷。发现地雷、拆解地雷。速度虽然慢，但是成功率还挺高。高飞看着工兵成功拆除了三四颗地雷，他告诉祁广，一定要注意安全！做好安全防范工作，绝对不允许出现误伤现象！ 工兵团看完了，又去看炮兵团。高峥如今是炮兵团长。高飞去的时候，高峥正在给新兵们授课。高飞在边上听了一会儿，很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真的想一直跟着高峥听课，但是现在却不行。他还有一堆活儿没干呢。 在辎重团，高飞和肖刚讨论了战利品售卖的问题。哪些可以卖，哪些不能卖。往后缴获了战利品，就能卖了换钱，买所需要的物品了。 “报告，二团长电台练习了。” 高飞接过步话机，拧开听筒和送话器，耳朵边传来了刺刺拉拉的电流声。一会儿，话筒里面终于传出了一个声音，“旅长，；旅长，我们发现鬼子的踪迹了！我们发现鬼子的踪迹了！” 由于步话机的话筒严重失真，高飞也听不出来这是谁在说话。 “是谁？哪一位？我是高飞，你是哪一位？” “报告旅长，我是特务团长楚华呀！你听不出来我的声音吗？” “你是楚华呀。你不说，我真不知道！楚华，你刚才说发现鬼子的踪迹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大约十分钟以前，我看见有几个鬼子兵，端着步枪上山了！” “上山了？就是这座山？有没有接到报告，说山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高飞担心有文物，万一鬼子上山盗窃国宝了，他就可以立刻出面制止。 高飞并没有把部队集合到一起，独立五十旅的各团各营还是分散管理，各自为战。而他，却可以在各部队当中，挨着参观游览。 时间进入了八月底，日寇第六师团果然如高飞所料的那样，兵进通山！第六师团，几万人马，浩浩荡荡就杀过去了。 靳红梅根本挡不住，再加上有高飞之前的交代，在鬼子还没有围城之前，她带着队伍直接撤出了城。高飞忘了交代一件事，靳红梅也没想起来，要疏散城中的百姓！ 第六师团不费劲儿占领了通山县之后，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屠杀事件。自从南京大屠杀之后，迫于国际上了压力，第六师团长谷寿夫、第十六师团长中岛今朝吾，被免职转成预备役。 从那以后，鬼子虽然仍然杀害平民百姓，但是大规模的屠杀却是不敢再搞了。再加上，占领通山并没有伤亡，鬼子没怒气，所以，通山的百姓竟然逃过了一劫。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神田正种占领了通山之后，他并没有就此消停。阿南惟几给他的任务是消灭高飞的独立五十旅。现在他占领了通山，却并没有遇见独立五十旅。一打听，原来高飞上个月就带着部队进山训练去了。 追！高飞进山，我就追进山！神田正种派出了第六师团最精锐的主力，步兵第十三联队，进山区寻找高飞的独立五十旅。 根据日军侦察兵得到的消息，高飞的独立五十旅很有可能在大云山附近拉练。第十三联队闻着味儿就追过去了。大云山，云雾缭绕，鬼子兴冲冲追到地方，哪知道没找到高飞，却遇见了其他的国军部队。杨森的部队就在这里埋伏着，鬼子一来，他们就发现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大云山之战 川军将领杨森的第二十七集团军，本来在大云山附近隐蔽待命。突然蹿出来一支日军，让杨森和他的川军们立马紧张起来，他们以为鬼子是冲着川军来的。 武汉会战刚开始的时候，杨森没怎么打就丢失了安庆，当时已经让蒋委员长火冒三丈了。要不是还指望着川军冲锋陷阵打前站，老蒋早把杨森给办了。 韩复渠就是现成的例子在那儿摆着呢。不管你官多大，只要是在抗日的战场上偷奸耍滑闹情绪，轻易丢城失地的，一律重判！韩复渠是二级上将、山东保安司令，麾下拥兵十余万。老蒋一句话，说枪毙就枪毙了。 杨森已经有过一回了，这一次哪里还敢怠慢？眼看鬼子打过来了，杨总司令立刻派出手下最能打的川军嫡系部队，顶了上去！ 附近的三十七军也派了第六十师参加了战斗。国军上去四个主力师围攻日军第十三联队。第六师团第十三联队就算再能打，国军四个师都拼了命，他也照样招架不住。别说取胜了，想走都难！ 联队长友成敏率领众鬼子拼命抵抗，手下的鬼子兵却成排成队的被打死。无奈之下，他只好向师团长神田正种请求支援。 神田正种倒是想去把十三联队接回来，但是第六师团主力离的太远。往大云山去的又都是山路，没个一两天他肯定到不了。而友成敏能不能再坚持一两天？ 神田正种把第十三联队所面临的局面报告给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您让我打高飞，我立马把通山给拿下了。现在十三联队有难了，您得出手帮忙呀。 阿南惟几一查，第四十师团离那块儿不远。命令，第四十师团立刻兵发大云山，解救第十三联队！ 第十三联队，在日本第十一军当中是绝对的明星部队。第六师团是第一主力，第十三联队是主力中的主力。 往常友成敏看见重松支队长，就跟看见要饭的一样，正眼都不看他。现在第十三联队遭难了，要人救援了。命令下给了重松大佐，重松洁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他终于能在骄傲的友成敏面前扬眉吐气了！ 为了看看友成敏的狼狈样子，重松大佐率领着部队，迅速赶到了大云山前线。 又来了一支日军部队，还特别生猛。川军各部架不住鬼子的前后夹击，赶紧让开了路，放两伙儿鬼子会师。 友成敏终于盼来了援军，心里这份激动就没法说了。过去拉着重松大佐的手，感激的眼泪汪汪的。 “重松大佐，多谢你来救援。要没有你拉兄弟这一把，十三联队今天就完蛋了！您就是活菩萨呀！” 友成敏又是鞠躬又是敬礼，重松洁心里这个美就别提了。 “这个，小友呀，啥也别说。哥哥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把你接出去。啊，这个这个嘛，你先走，我断后！”重松洁一激动，说出最后这句让他差点儿后悔终生的话。 友成敏就着这句话呢，一听赶紧拉住重松洁的手使劲儿摇晃，“多谢多谢，多谢重松君您的深情厚谊，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友成敏转身跑开，喊了一声，“十三联队，我们先走！”他带着十三联队，拔脚就走。重松洁感觉有些不妙，不敢怠慢，带着手下部队跟着十三联队的后面走。 重松支队来的时候，川军很轻易就把他们放过来了，想走，川军各部哪里肯干？放你们走了，委员长过后追究起来怎么办？川军各师追上去，对着重松支队就下了家伙了。 重松支队挨了揍，赶紧停下来调头去反击，也落入了我军四个师的围攻之中。这时候，重松洁再去找友成敏，友成敏已经带着十三联队走远了。 “小友！小友！哎呀，这个友成敏，真是个八嘎！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你却把我扔下自己跑路了？你等着，我一定要到阿南司令官面前去控告你！” 喊什么都没用了，杨森指挥的四个师蜂拥而上，把重松支队揍了个鼻青脸肿。重松洁也顾不上抱怨了，赶紧指挥部队迎战吧，再不打，命就没了！ 杨森四个师，围住了重松支队。友成敏率领着伤痕累累的十三联队玩儿命的逃走。一边走，友成敏一边暗自庆幸，幸亏有重松洁这个实在人替他顶缸，要不然他今天还真就没辙了。还不知道重松联队能扛多久，快走，我们快走！ 友成敏带着十三联队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拼了命的向前逃窜。跑来跑去，鬼子跑累了，实在是跑不动了。跑的一个个上气不接下气，腿软筋麻！友成敏一看，不能在跑了，得歇一会儿了。 他命令众鬼子，休息十五分钟！鬼子们坐到地下，擦汗的擦汗、喝水的喝水。十五分钟很快过去了，却一个站起来的鬼子都没有。又过了五分钟，友成敏站起来了，“起来，都起来！准备出发！再不起来，中国军就追上来了！” 他说别的没用，一说中国军追上来了，鬼子们一个个像诈尸一样蹦了起来。很快，鬼子们重新站好队，友成敏带着队伍继续前进。 走了连十分钟都没有，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轰隆！”友成敏吓得一蹦多高，“出什么事了？哪里在爆炸？” 过了一会儿，有鬼子过来报告，说是前面的尖兵部队不小心踩中地雷了！ 有地雷也得走呀，十三联队里面没有工兵。友成敏命令部队多加小心。几分钟之后，又是几声爆炸，友成敏的心就沉到底了。他知道，不用问，肯定是十三联队不小心钻进了中国军的包围圈！ 友成敏向随军参谋要过地图，展开，找到部队所在的位置，上面有三个小字：草鞋岭！ 高飞趴在山头上，心里面乐开了花。好哇，终于把鬼子给等来了！ 工兵团在这里埋埋挖挖，最后把草鞋岭周围全搞成雷场了。哪知道因为埋雷太多，自己走道都成问题了。那就再排雷派出一条通道吧，高飞却说，“用不着！让弟兄们先歇歇吧。过一会儿，有人来帮替我们扫雷。” 现在，扫雷的终于来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日寇援军纷至 眼看着鬼子进了雷区，高飞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踩中了几颗地雷之后，鬼子站住了，好像在商量对策。高飞当然不会给鬼子从容应对的时间。 “旅长，打吧！”一团长尹志在旁边请战。“我带一团冲一下。” “冲什么冲？”高飞一瞪眼，“鬼子让雷区给拦住了，你现在冲下去，是想让鬼子杀出一条路吗？” “那咱们就干看着吗？”尹志不服气的反问。 “干看着？你说得对，我是要看着。但却不是干看着，我得给鬼子找点事儿，让他们打发时间。命令高峥，开炮！给山下的鬼子助助兴。” 命令传到了炮兵团，高峥立刻命令麾下炮兵找准目标，开炮！随着轰隆隆的炮声，一枚枚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落到鬼子群里爆炸了。 “咚！咚！轰隆！”炮弹爆炸，第十三联队的日军们惊慌失措，急忙退后，想要躲开炮击。没想到却触发了更多的地雷！ 上面是炮弹，下面是地雷，两头炸。把鬼子炸的是哭爹喊娘，四处逃窜。鬼子越是乱跑，踩中的地雷越多。爆炸一声连着一声、一声接着一声。 友成敏见大势不妙，赶紧下令禁止士兵擅自走动！都呆在原地，哪怕被炮弹就在眼前落下来呢，也不许到处瞎跑。 友成敏的命令，让鬼子躲开了地雷，却躲不过炮弹。一枚炮弹落下来，方圆十平方以内就寸草不存。我军的炮弹虽然不多，但是把十三联队这两三千人全炸死，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高峥看着山下的鬼子他笑了。鬼子站到那儿不动，心甘情愿的当活靶子，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还是很少能见到的。既然皇军们甘愿舍身到炮弹下面，我还客气什么？打！高峥命令炮兵开炮。 不要胡乱打，要按照覆盖炮击的方式去细炸。争取一米一米的炸过去，把鬼子给炸一遍。 友成敏一看我军的炮弹非要把他炸死，这小子也急了。他举起指挥刀，朝着前方的高地一指，大声命令日军：“冲锋！”鬼子一窝蜂地朝着高地冲了过去。 炮弹不断地往下落，地雷时不时的炸响。日军顶着炮弹、趟着地雷，摆出了有死无生的气势冲向了草鞋岭！ 尹志一看鬼子攻山了，他赶紧命令部队，阻击！山头上、山腰上，枪声大作，日军伤亡速度激增。虽然伤亡的速度加快了，但是友成敏却看见了胜利的希望。只要能够冲过这片死亡地带，第十三联队就能够逃出生天！ 天上的飞机来助战了。成群结队的飞机，像苍蝇一样，在我军阵地上头来回转。不断地投下炸弹，干扰着我军官兵的射击精准度。 第二、第三团，从山下向日寇发起迂回攻击。 “楚华，特务团向北边迂回。和史天明三团彼此掩护，组成交叉火力，打击日寇！”高飞用步话机，对楚华下命令。步话机那头传来了楚华的声音：“是，特务团明白！” 独立五十旅各连各营纷纷向日寇发起进攻。高飞站在山头隐蔽所里，一边用望远镜观察战场形势，一边用步话机遥控指挥。他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棋手一样，一步步把对方逼进死局。 山下，第十三联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友成敏是真急眼了。他命令天上的飞机，给十三联队炸出一条通道！他带着部队沿着飞机轰炸过的地方，往外冲。 鬼子飞机不愿意这么干，但是没办法。阿南惟几给他们下死命令了：必须得把十三联队接出来，要是接不出来，你们这个航空中队回来就全体复员！ 为了自己的饭碗，鬼子飞行员只好捏着鼻子，给十三联队开路。飞机在天上飞过来飞过去，炸弹一枚一枚的往下扔。鬼子步兵跟着飞机轰炸的速度，往前冲。眼瞅着胜利有望了，一场意外发生了。 一枚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的弹片，扎中了友成敏的肚皮。友成敏大叫一声，翻身摔倒。鬼子们围上来，赶紧给他捂住伤口，把人抬起来就跑。到了相对平静一些的地方，军医给友成敏取弹片，包扎伤口。 友成敏的命保住了，但却没办法继续指挥了。友成敏大佐给师团长神田正种发电报，告诉神田中将，我恐怕是活不了了，但是十三联队却不能全军覆没了。您赶快想办法把部队接出去，要不然，从今往后第六师团就再也没有第十三联队了。 神田正种有什么办法？他只有继续向阿南惟几打报告，请求阿南司令官再派援兵！援兵来得早，十三联队还能保得住，援兵一旦来晚了，十三联队的军旗要是被人家夺走，第六师团今后就没有这么一个联队编制了。 第十三联队要是被全歼，那责任可不仅在友成敏，也不仅是神田正种，连他阿南司令官都免不了受处分。搞不好他的仕途就此完结了。 阿南惟几肯定不甘心落这么个结果。他再次寻找周边的部队。有了，第十三师团有一个旅团正在往大云山附近开拔。阿南惟几是病急乱投医。管他是哪儿的呢，只要是日军部队，只管往大云山调！ 第十三师团，第二十六旅团长早渊四郎少将，率领着第五十八、第一一六联队，奉命到岳阳附近集结。走到半路上，接到了阿南司令官的命令。早渊四郎不敢怠慢，带着他的旅团一头就扎进了大云山。 早渊支队是一个完整的旅团，谁能拦得住？早渊旅团先杀到草鞋岭。高飞一见鬼子的气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不和鬼子硬拼，带着部队往下就撤。 早渊四郎也不追赶，他先去见了友成敏。友成敏大佐这会儿正在担架上躺着呢，脸色蜡黄，人差一点儿就死了。早渊四郎安慰了友成敏几句，立刻率军又去给重松洁解围。 重松支队正在苦苦支撑，眼看离全军覆没就不远了。早渊旅团来了。川军四个师打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是人困马乏，伤亡累累。为了全歼日寇，坚持下去当然没问题。但是，鬼子的援军来了，看不见胜利的希望了。部队的战力立刻下降了几个档次。 第四百六十八章 会战开始 早渊支队属于第十三师团，重松支队属于第四十师团，十三联队是第六师团的。短时间内，小小的大云山竟然出现了日寇三个师团的部队。这个发现让杨森大吃一惊！不用问，鬼子是集结了重兵，有准备打长沙了！ 杨森向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报告了他的发现，然后，率领着第二十七集团军的主力部队，撤出大云山，赶奔新墙河南岸。 新墙河是第一道防线。日寇从岳阳南下的话，头一个要越过的障碍就是新墙河防线。薛岳把杨森的第二十七集团军，派到了新墙河！ 既然你不原意在大云山和鬼子拼命，那就到新墙河和日寇决一死战吧！薛伯陵又一次的把川军放到了最前沿。 杨森带队伍走了，高飞也带着队伍离开了草鞋岭。高飞不知道他的地雷差点儿把友成敏给炸死，但是他知道，地雷夹炮弹，确实给鬼子的第十三联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这个第十三联队，本来就是南京大屠杀的元凶之一，要是有机会的话，高飞绝对不介意把这个联队的所有日本鬼子全部杀光，给南京大屠杀的遇难者报仇雪恨！ 高飞把小四儿和朱小勇叫过来，告诉这俩人，你们想办法去给我打听这个第十三联队的一切情况！有什么新发现了，马上报告我知道！ 俩人答应一声走了。高飞用步话机和他的几个团和直属营联系了一遍，知道大家伙儿全都安全脱离了战斗，这才放了心。 靳红梅过来了，“高飞，杨森去新墙河了，我们去哪里？” “我们不去！”高飞根本就没打算去，“去新墙河，那是用脑袋碰炮弹。日军有几百门重炮，我们这边却只有拿人命往里面填。杨森有的是人，我可比不了人家杨总司令。新墙河，我是不会去的。” “那要不，你联系一下李默庵，问问他，我们下一步干什么？” “我联系他干什么？”高飞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联系，绝对不联系。联系他，他就得给我派任务。任务要是难了，我是执行还是不执行？执行了，我不痛快，不执行吧，又是我违反了军令。所以，还是大家相忘于江湖吧。” 靳红梅噗嗤一笑，“那随便你好了。反正你去哪里，我也得跟到哪里。谁让我是政治部主任呢？” “那当然！你是我的人，你不跟着我，那怎么行？”高飞又开始占口头便宜了。出奇的是，今天靳红梅却并没有嗔怒反驳。而是静静的看着高飞，听他往下说。 高飞申请的拉着靳红梅的手，“红梅，你放心，将来你要是嫁不出去的话，就跟着我，我养活你一辈子。” “呸！你才嫁不出去！”靳红梅终于忍不住又和高飞打情骂俏了。 高飞哈哈一笑，一把拉住靳红梅的手。趁她没反应过来，突然一探头，在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转身笑呵呵的走了。只留下靳红梅跺着脚，擦着脸上的口水。 草鞋岭一战，高飞提前埋伏，占尽了优势，却仍然没有全歼了第十三联队。最后让它逃了！对此，高飞一点儿也不甘心。他还想寻找机会，再战十三联队。 一九四一年九月十七日，日军用了四十几个大队及三百余门火炮和迫击炮展开于新墙河以北仅二十公里宽的正面上。第二次长沙会战拉开帷幕。 至十八日拂晓，日军发起全线攻击，在炮兵、航空兵火力支援和战车协同下强渡新墙河。第四军各师凭借既设阵地抗击日军。杨森率第二十七集团军各部随后加入了新墙河战场。 当天，日寇强渡新墙河成功。第四军和二十七集团军纷纷后退。日军随后追击。 高飞的独立五十旅没有进入新墙河主战场，新墙河防线被攻破，我军各部对总撤退的时候，高飞的独立五十旅当然也就不在撤退的名单当中了。 高飞带着队伍跟在日寇的身背后。鬼子向南追击，高飞在鬼子后面跟着捡漏。看见有什么好东西了，能捡就捡一点儿。实在捡不到了，就找机会偷袭鬼子，从鬼子手里硬抢。 刚开始了，鬼子根本不在乎，日寇把第六师团、第四师团、第三师团，摆成了一排，一起南下。日寇的三个主力师团肩并肩的往南推进，给我军防御部队造成了很大的困惑。这就是摆明了要决战。 高飞不知道鬼子是怎么想的，其实他就算知道也完全不会在乎。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从正面硬抗日寇的师团。他打的是灵活机动的战法。用的也是游击战术，有机会就开枪，鬼子一来就跑。 鬼子完全想不到，在他们身背后，尽然有一个旅级单位的游击队，跟在后面捡便宜。 和在大云山战斗的时候一样，高飞并没有把独立五十旅的几千人马都集中到一块儿，他以营连为单位把部队分解开了。各营各连单独作战。彼此联系，相互配合。基本的要求就是不能被鬼子缠住。 高飞和警卫连、情报科的人在一起。他们拿了三台步话机，跟在鬼子后面一路向南去。 鬼子过汨罗江，高飞跟着也过。鬼子到了捞刀河畔，高飞离着日军还有两公里。 “报告旅长，发现前面有一支日军！我们是否冲上去消灭他们？”朱小勇来报告。 高飞一瞪眼，“这还用得着报告吗？大队的鬼子你打不了，小队的鬼子再不打，你来干什么？看热闹的？以后遇见这种事用不着报告，直接打就是了！打！” 高飞带着战士们像下山的猛虎一样冲上去，对着鬼子就开了火儿了。鬼子抵抗得相当顽强，他们人虽然不多，但是打起来确实相当的费劲。高飞率领部队一连冲了三次，才把这伙儿鬼子给干掉。 其实算起来，这群鬼子总共只有五六十人。高飞的警卫连和情报科人数加起来超过两百人。就这样打起来还是如此费劲，这让高飞格外的纳闷。这些鬼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四百六十九章 缴获重要文件 “旅长，这里还有一个活的！”小战士花云，用脚踩着一个鬼子叫高飞。高飞一看，赶紧提醒他，“花云，小心鬼子使诈！” 他这边话音刚落，花云就哎呀一声摔倒了。高飞心里一急，提着枪就过去看。赵庆几步抢到前面，先一步跑过去。这时候花云已经翻身爬起来了，怒吼着抡拳头对着鬼子就打！鬼子抬胳膊挡了两下就扛不住了，被花云摁到地下一顿乱揍。 赵庆一看放慢了脚步，走过去也没有插手，只是站在旁边歪头看着。王斌带着几名警卫战士过去围了一个圈，警惕地观察着周围。防止再有鬼子装死突然蹦起来。 高飞走到跟前的时候，鬼子已经放弃抵抗了。花云从鬼子身上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牛皮包。 “旅长，这个，您看！”花云像献宝似的把皮包递过来。高飞单手接过来看了看，这真皮背包做工精细，外观挺漂亮。看得出来，价值应该不菲。 打开，里面装了一些文件、钢笔香烟打火机一类的东西。高飞把文件拿出来，剩下的还交给花云。花云就像拿着什么重要物品一样，双手捧在胸前。 高飞拿起文件随便翻了翻。因为日文当中有不少是汉字，所以，高飞在文件里面看见了长沙、薛岳、第六师团、日本军等字样。连起来猜测意思，这应该是一份和长沙会战有关的文件。 高飞抬手叫朱小勇，“小朱，你过来一下。” 朱小勇答应一声，赶紧跑过来打了个立正，“将军，卑职在！” “这个你看一下，上面写的是什么？”高飞把文件递给了朱小勇。他是日本人，让他做翻译正合适。当然，这也代表了一种信任。毕竟朱小勇的本名叫做山本勇，是曾经的日本兵。高飞要是不信任他，这份文件碰都不会让他碰。 朱小勇不敢怠慢，接过文件，一边看，嘴里一边翻译着。“大日本皇军中国派遣军第十一军……” 这是一份日本十一军下发给各师团的文件。文件中有阿南惟几给各参战师团的任务明细，以及战略目的。包括装备分配、兵力配属等等。可以说是一份十分重要的文件。 当然，这份文件放到高飞这里没什么用，但要是落到薛岳手里，那作用就大了。薛岳完全可以根据这份文件，作出相应的战略调整，使第九战区在本次会战当中占据先手，从而取得最终的胜利。或者说，让这场会战赢得更漂亮。 这文件太重要了！花云发现的这鬼子到底是什么身份？高飞对鬼子的身份起了怀疑。 把文件要过来，重新放进公文包里，高飞又让朱小勇去问刚才被花云揍了一顿那鬼子，问他是什么身份？ 这小子刚开始还不愿意说，不知道朱小勇说了什么威胁的话，总之是这鬼子很快就屈服了。 他是第六师团的一名师团部参谋，他奉命带着文件去交给步兵团长朱原三郎少将。结果走到半路上，护送他的警卫却遭到了高飞这支小部队的袭击。护卫队全部战死，而他本人也受了伤。 这位第六师团部参谋的级别并不高，才是个大尉，但是这份文件却是极其重要的。他也想到过要把文件销毁，但是因为被发现的太快，以至于还来不及销毁，他就做了俘虏，文件也落到了中国军的手中。 这鬼子名字叫做佐藤佑一郎。 “佐藤大尉？呵呵。”高飞开心地笑了。这家伙可是个无价之宝！唯一可惜的是，这份文件拿到手的太晚了！要是在新墙河战斗开始之前，交给薛岳，肯定能收到奇效！ 不过现在也不能说就一点儿作用没有，毕竟第二次长沙会战还没打完。薛岳要是拿到这份文件看一看，说不定会想出什么奇谋妙策，搞一个战局大反转，也不是没可能。 “给他擦擦脸，带上他，我们走！” 带上佐藤佑一郎重新上路，继续往南，向着捞刀河就过去了。有的日军已经渡过捞刀河，有的还没有过河。在这个宽阔的战场上，到处都是中日两军在战斗。枪炮声充斥了整个天地之间。 前面就是捞刀河了，过了捞刀河，就到了长沙城下。高飞想找个人问问，看到哪里才能找到薛岳？薛岳肯定不在长沙了，鬼子都已经兵临城下了，薛岳的司令部早都转移了。至于转移到哪儿，那是高度机密，高飞根本就不知道。 找谁去问问呢？估计像这样级别的机密，最少也得是军长以上的才能知道。级别高的找不着，先找级别低的慢慢问吧。 前面河岔子里，一场战斗正在进行。高飞带着人悄悄地靠近过去，一看，几名我军官兵正趴在河岸的泥坑里，二十几个鬼子已经包围了他们！ 不知道这些战士都是哪个部队的。但不管他们是属于哪支部队，总归是中国军人。中国军人在和日本鬼子作战，既然遇上，就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高飞把队伍从左右两边展开，呈弧形就围上去了。枪声四起，战斗开始！高飞拿着枪，击毙了一个敌人，急忙换了个位置。一个鬼子军官倒下了，旁边一个鬼子兵也中弹躺到了地下。 眼角的余光中，发现左手边有个战士突然跳了一下。扭头一看，是花云。 花云全神贯注的射击着。一枪一个，枪枪不落空。高飞看着他连开三枪，就有三个鬼子被击毙。这小伙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神枪手！ 二十几个鬼子终于被全部击毙。战士们过去，和河岸上那几个国军战士紧紧握手。被救的战士们纷纷表示感谢，其中竟然还有一位领子上是少校军衔的军官。 高飞没戴军衔。这是在战场上，他要是带着少将军衔，很容易成为日军狙击手的目标。因为他没有佩戴军衔，年纪也不大，所以，谁也没想到他会是一位将军。 “多谢兄弟。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们几个今天可就交代到这儿了。多谢多谢。哎，你们是哪部分的？”少校很亲热的和高飞聊着天。 “独立五十旅的。你们是哪的？” “二十军的！” 第四百七十章 杨少帅 二十军，那是杨森的起家部队呀。高飞听对方说是二十军的人，心中不由暗吃一惊。表面上却并没有带出来，“哦，原来老兄是二十军的。你们二十军的军长是杨森将军吗？” 高飞觉得自己这么说话已经很客气了，提起杨森的时候，后面还专门加了个将军。哪知道那少校闻听，脸色唰一下就变了，“你个瓜娃子！杨森也是你能叫的吗？年纪轻轻，连话都不会讲！要不是看你刚才帮了俺们的忙，格老子一枪毙了你！” 高飞愣了一下，旁边早惹恼了小将花云！花云年轻，小伙子听见有人当面这么骂自己所尊敬的旅长，他哪能受得了？ “混蛋，你要找死？”花云低吼了一声，猛地扑上去，嘭的一拳，正打到那少校的胸脯上。把少校打的噔噔噔连退几步，旁边几个川军士兵立马围上来，要群殴花云。 花云双手攥拳，怡然不惧！警卫连的战士们哗啦一下冲了上去，一场群殴立刻就要发生。高飞赶紧喝止，“住手！退后，全部退后！”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刚打完鬼子，有力气使不完吗？后面还有战斗，捞刀河对岸的鬼子多得是！过了河，你们随便打。在这里搞内讧自相残杀，算什么本事？都给我退后！” 独立五十旅警卫连的官兵当然听高飞的。高旅长让后退，战士们立马后退，连个犹豫的都没有。二十军那帮人倒是犹豫了一下，但是也后退了。他们才几个人，高飞这边有一两百号人。真要是打起来，川军这些人就是再勇猛，也只有挨揍的份。 挨打的少校爬起来，揉了揉挨了拳头的胸脯，怒视着高飞和花云，“好，好！你们敢打我？你们是独立五十旅的是吧？行，我记住你们了！敢惹我门川军，你们别想好！” 高飞歪头看看他，乐了，“呵呵，兄弟你可真是死鸭子嘴硬。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你才有几个人？我们多少人？就你们这几个人，还敢跟我们动拳头？你们不是找着挨揍，是什么？” “连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道理都不懂，啧啧，你这少校是怎么当上的？莫非，你是杨森的亲戚？” “我是不是杨森的亲戚，关你屁事？”那少校气坏了。但是两边的实力就在这儿摆着，他就算再生气，也知道自己这几个人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闹翻了，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别扯那些没用的！你们刚才救了我们几个人，我很感激。他打了我一拳，救命之恩一笔勾销，咱们两不相欠！我们还有重要军务在身，告辞了！”打又打不过，留到这里只会自取其辱，这少校决定告辞。 他想走，高飞却不能放他走，事情还没问明白，哪能轻易就放人离开？ “等一下！”高飞一句话，二十军这几位立刻站住了。 “怎么？你还想留下我们吗？”少校眼里面放出了凶光。 “老兄，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会想留下你们呢？再说，我留下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二十军的人，又不会加入我们独立五十旅。我是想打听一下，二十军的军长是谁？是不是杨森将军？” 同样的问题，刚才高飞一说，少校就骂他没礼貌。现在高飞再讲，少校立马郑重其事的告诉他，杨森将军现在是第二十七集团军总司令。第二十军的军长，如今是杨汉域将军。 高飞又问这少校叫什么名字？在二十军当中担任什么职务？ “杨汉烈，二十军骑兵营长！” 杨汉烈？杨汉域？直听名字就知道俩人肯定有亲戚关系。 “你和杨汉域是什么亲戚？”高飞直接就问。杨汉烈张嘴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怎么？很不好说吗？亲兄弟就是亲兄弟，堂兄弟就是堂兄弟，这有什么不敢讲的？”高飞步步紧逼，分毫不让。 杨汉烈到底年轻，经历过的事情也没有高飞多，不知道江湖险恶。心里一来气，立马说了实话，“啥叫不敢讲？杨汉域，是我堂兄弟！” “堂兄弟？哈哈，果然是这样。那么请问阁下，您对杨森总司令又是怎么称呼的呢？” “杨森是我爹！这你满意了吧？”杨汉烈赌气说出了事情。 高飞笑的更灿烂了，“哦，我说你怎么说话这么直呢，原来是杨少帅。”这是高飞在讽刺人。杨森虽然是集团军总司令，又是川军当中有名的大军阀，但他却并不是什么大帅。 并且大帅这称呼，基本上指的都是军阀。比如说张作霖，张大帅。吴佩孚，吴大帅。等等。高飞说杨汉烈是杨少帅，其实就是讽刺杨森是个大军阀。事实上，杨森也确实是军阀，四川的军阀。 不过现在军阀早成反面人物了，自然就没人敢管杨森叫什么大帅了。当兵的在私底下，仍然有人管杨森叫大帅，管杨汉烈叫少帅。杨汉烈没想那么多，因为平常他和手下官兵们在一起开玩笑的时候，别人也没少叫他少帅，他听习惯了。 “杨少帅，跟你商量个事呗。我早就听说过川军能打仗，心里也对杨森将军佩服不已。凇沪会战以后，我就一直有一个心愿，想亲眼见一见杨森将军，和他说上两句话。少帅能不能给帮个忙呢？” 高飞要说别的理由，杨汉烈恐怕当时就回绝了。但是高飞提起淞沪会战，杨汉烈却相信了。杨森率领二十军，血战淞沪！一战成为公认的，最能打的地方军系将领。淞沪会战，国军虽然最后失败了，杨森却在因此而成名。 高飞提起淞沪会战，杨汉烈就不想拒绝，也没办法拒绝了。 “好吧，我可以带你去见见我爹。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见到！毕竟我爹事情很多，也许今天还在这儿，明天就去哪个部队了。我可以带你过去试一试。” “能遇上，你也不用感激我，遇不上，你也不要埋怨我。毕竟，就算我过去，也不是没一回都能见到我爹的。” “这我当然知道。杨总司令日理万机、军务繁忙。少帅你只要带我过去，能不能见着，那得看我的运气。见到见不到，和你无关。” 第四百七十一章 杨家将 杨汉烈答应带他去见杨森，高飞心中大喜。杨森可不是一般的军长，人家不光是集团军总司令，并且还是第九战区副司令长官。他肯定知道薛岳的司令部在哪儿。 到时候杨森一高兴，说不定直接派人送我去见薛长官了，我也可以和大名鼎鼎的薛伯陵说上几句话。运气好了，也许还能混一张薛岳亲笔签名。留到后世，肯定值钱！ 过个几十年再拿出来，第二次长沙会战期间薛岳的亲笔签名，拿到古玩字画市场，一定能卖个好价钱！高飞心里盘算着，怎么利用薛岳赚钱。另外呢，他还想找杨森也要个签名。杨森也是抗战名将，有实效的签名，将来都值钱！ 想到这里，高飞有点儿后悔了。当初他去重庆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找老蒋要几个签字？还有张自忠，跟人家张将军混那么长时间，连个签名都没搞到。现在张自忠也为国捐躯了，就算想找他要签名，也见不着人了。 杨汉烈是不知道高飞这猥琐的想法。他要是知道高飞是打着利用他老子赚钱的主意，也许就不会带高飞去见他爹了。现在他不知道，所以，杨汉烈就兴冲冲带着高飞去第二十七集团军司令部，去见杨森。 哪知道，到了司令部，杨森居然真的不在！一问，杨总司令去战区开会了。 “高飞，这可不是我不带你去，而是我爹真的不在司令部。你也听见了，我爹去战区开会了，咱见不着他。你运气不好，算了吧。下次有机会，我再介绍你认识家父。” 人家没在家，高飞也没办法，他只能怨自己来的时机不凑巧。他又问杨汉烈，“你知不知道战区在哪里？我要是去战区找杨总司令的话，说不定就能遇上。” 杨汉烈一翻白眼，“去战区？高飞，你还真敢想呀。到战区去见我爹？到了战区，恐怕你连我爹的边都近不了！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公开场合，我也靠近不了我爹！” “那，你堂兄杨汉域可以总吧？你带我去见见他，能不能见，让我和他谈谈。也许就行了呢。” 杨汉烈叹了口气，“好吧，谁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你既然要非要去见我汉域哥，那有些话我可得提前给你说明白了。杨汉域虽然是我堂兄，他也是二十军的军长。说话肯定没有我这么随便。” “杨汉域说话要是比较重，你可得忍着。你要是忍不住，当场和汉域哥吵翻了，我也救不了你。说以，说话要先想一想，然后再说。” 有了杨汉烈这番嘱咐，高飞当然知道见了杨汉域话该怎么说。 杨汉域，三十几岁的年纪，就穿着中将的军服。高飞今年也快三十岁了，才刚刚当上少将。人家都是中将军长了，俩人差着好几级。 在一所民宅当中，高飞见到了二十军现任军长杨汉域。杨军长正在案子上写东西，一看见杨汉烈进来，赶紧把东西收起来。 “汉烈，你怎么来了？”杨汉域随口问道。 “汉域哥，有个人非要见你。我没办法，只好带着他来和你说说话。你随便说几句就行，说什么都可以！” “汉烈，”杨汉域把脸沉下来了，“你胡闹！这里是战场，我是第二十军的中将司令！你什么人都带过来见我，你知不知道他们以前都是干什么的？里面有没有作奸犯科之辈？你不说明白了，这个人我是不会见的！” “汉烈哥！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不是日本人的奸细！在捞刀河边的时候，我和几个弟兄被日本人给围住了，要不是高飞率领部队赶到，我就死到那儿了！” “这样啊。他们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杨汉域终于松口了。 高飞带着人在二十军指挥部的外面等着。杨汉烈纵然是杨森的儿子，他也不是军部的人。他一个人进去可以，他带来的人就得在外面等着。高飞和他的警卫连官兵在外面等着，和杨汉烈一起在捞刀河边死里逃生的那几位川军官兵也在这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从二十军军部里面走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杨汉烈，走在人群中当中那位，看表情神态，大概这就是杨汉域了吧？ 人家是军长，又是中将，高飞大步迎了上去。杨汉域也看见高飞了。但是他却并没有改变走路的节奏。仍然按照原来的脚步节奏往外走。 高飞迎上来，敬了个礼，“请问，您就是杨汉域军长吧？” “对，我就是杨汉域。你是哪位？” “在下是独立五十旅的高飞。杨军长你好。”高飞伸出了右手。 “高飞？”杨汉域迷迷瞪瞪伸出手，和高飞握了一下。 “杨军长，不知道这里说话方不方便？” “这里？方便。你想说什么？” 杨汉域迷迷糊糊和高飞认识了。但是他对高飞，却有些看不透。高飞只说了他是独立五十旅的高飞，却没说他在独立五十旅当中担任什么职务。 “我想打听一下，第九战区的临时指挥部现在在哪里？” 第九战区临时指挥部的位置，属于绝对的军事机密！任何人都不能泄露的。听高飞打听战区司令部的位置，杨汉域大吃了一惊。他在犹豫，说还是不说？ 说了吧，违反纪律；不说吧，这是杨汉烈带过来的人。不说的话，会不会得罪了汉烈？ 就在军长杨汉域顾忌骑兵营长杨汉烈的时候，杨汉烈却突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题外话。 “高飞，你的人里面，是不是有个日本人？人呢？你们把人藏到哪里了。”杨汉烈瞪着大眼珠，在高飞身后来回看。寻找日本人。 高飞一看就火儿了。“杨汉烈，你什么意思？我是来见汉域军长有要事。你为我是来玩儿的？我告诉你，咱来的事情咱们回头再说。你让我先和汉域军长把大事说完。” “说什么大事呢？”杨汉烈也不干了，“你打听战区司令部的位置，那也是你能打听的？说句不好听的话，打听这本身就是犯法了！你犯了军法了，你还不知道吧？” 第四百七十二章 恩将仇报 “杨汉烈！”高飞气的眼睛都快冒火了，“亏我还是救了你的命，你竟然恩将仇报，翻脸就陷害我？好好好，我算是知道你们川军是怎么办事的了。” “高飞！”旁边的杨汉域一听不干了，“你和杨汉烈就事论事，别扯川军！”杨汉域也是四川人，高飞说川军，就等于是把他也捎进去了。他当然不答应。 高飞一转头，又把目光看向了杨汉域。“杨军长，我带着队伍路过，看见杨汉烈几个人被鬼子压制在捞刀河岸边，眼看就不行了。我觉得大家都是中国军人，是友军。我带着弟兄们和鬼子开战，救了杨少帅和他的人。” “为了救他，我有十几名弟兄都受了伤，还有几个为了救人而牺牲的。本以为是交了个朋友，哪知道杨汉烈翻脸不认人、恩将仇报！你也看见了。大家都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们杨少帅的办事手段！” 高飞大声控诉杨少帅的无耻，军长杨汉域满脸通红，杨汉烈气的眼珠子都红了。周围的川军士兵，一个个面面相觑，面带惭色。恩将仇报这种事，放到任何地方，都是让人诟病的。杨汉烈身为少帅这么干，确实给川军脸上抹了黑。 不过呢，杨汉域既然是杨家将中的一员，又是二十军的中将军长，在这种情况下当然得维护他堂弟杨汉烈了。堂弟就算做得再不对，被人当众这么说，杨汉域也得替他说话。维护杨汉烈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得维护杨森、维护川军的名誉。 “高飞，汉烈刚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不过，现在是战争期间，战区司令部的位置是重要军事机密，你打听确实不应该。看在你救过汉烈的情分上，我做主，就算了吧。” 杨汉域是想息事宁人。杨汉烈还不干了，“不行！凭什么算了？高飞他算什么身份，也敢打听战区司令部的位置？汉域哥，我带他来见你，就是要让你来审问他！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把他抓起来，审问清楚！” 杨汉域没办法了，只好问高飞，“高飞，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独立五十旅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你的上级长官是谁？” 花云一直忍着没说话，到了现在，他终于可以开口了。 “哼！你们也号称是川军？我听说过的川军都是恩怨分明，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可你们却恩将仇报，陷害救命恩人。” 杨汉域不愿意看到谁不谁都跳出来教训川军，一抬手打断了花云，“有话就说，别唠唠叨叨净扯那些没用的废话！你说，高飞是什么身份？” “想知道？你们听好了！这位，”花云一抬右掌，“就是我们独立五十旅的少将旅长，高飞，高旅长！我们独立五十旅，隶属于湘鄂赣边区司令部。我们的上级长官，就是湘鄂赣边区司令，李默庵，李司令！” 李默庵，那是黄埔出身，老蒋的嫡系，是第九战区有名的大将！一听说高飞是李默庵的人，还是一位少将旅长，杨汉域立刻就没有了追究什么罪名的想法。 让川军去和老蒋嫡系将领打官司？那不是给杨森找事儿嘛。 杨汉域狠狠瞪了他堂弟杨汉烈一眼，再看向高飞的时候，态度就变和蔼了，“高旅长，刚才都是误会，请不要往心里去。我有点儿好奇，你去战区有什么事吗？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透漏一二？” 透漏一二？当然可以！高飞早就想把那封信给甩了。这玩意儿带着就是个累赘。扔了不甘心，送给薛岳又困难重重。找薛岳要签字的话，等会战打完以后有的是机会。如果杨汉域感兴趣的话，高飞不介意把那份要命的情报转交给川军军长。 高飞把他得到那份密信的经过讲了一遍，又指出，杨汉烈所说的日本人，就是那个俘虏佐藤佑一郎大尉。这个日本大尉，是要带过去交给薛长官的。 高飞刚说到这里，外面忽然一阵喧哗！有战士飞跑进来报告，说是川军，把日本俘虏给打死了！ 高飞转过身，跟着报信的战士往外就跑。到了外面一看，两边官兵剑拔弩张，枪都举起来了！高飞一见赶紧喊：“住手！把枪放下，都把枪放下！放下枪！” 独立五十旅的官兵先放下了枪。杨汉域跟着跑出来，也让二十军的战士们把枪收了起来。那位佐藤佑一郎大尉趴到地下，腰部扎着一把匕首，地下有一滩血。 高飞过去试了试颈动脉，这人已经没救了，颈动脉都没了，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杨军长的脸色十分难看。死个日本人他不在乎，但是刚才在院子里，高飞已经说过了，这俘虏是要送到战区交给薛长官的。结果却死在了二十军的军部！杨森知道了会怎么说？薛岳知道了又会怎么看？ “是谁干的？站出来！”杨汉域低吼了一声。一位川军战士昂首站了出来。 “军长，人是我杀的！我三个兄弟都死到了日本人手里，我要给他们报仇！” “报仇到战场上去！这是俘虏，是人家独立五十旅抓的俘虏，你有什么权利杀他？是谁给你的胆子？”杨汉域彻底爆发了，用手指着那士兵大声咆哮着。 “军长，我错了！你枪毙我吧。我给这日本鬼子以命抵命！” 杨汉域说不出话了。以命抵命，给鬼子以命抵命？这话也太难听了。杨汉域当然不能这么干。但是，不这么干的话，他又不知道怎么给高飞交代。 几十号人大眼瞪小眼，现场安静得诡异。高飞站出来了，“杨军长，这位兄弟，人死就死了吧。反正是个日本鬼子，就算我把他带到战区，交给薛长官。薛长官问完了，还是得枪毙。他不过是早死几天而已。” “至于以命抵命，就更不用提了。你是中国军人，哪能给日本鬼子以命抵命？他又怎么配你来抵命？算了吧。杨军长，请不要处罚这位兄弟。我能理解他，要不是因为心里仇恨太深，他也不会这么干。” “高旅长宽容大度，真是让人佩服。”说到这里，杨汉域狠狠瞪了一眼杨汉烈。跟人家高飞一比，你啥也不是！ 第四百七十三章 寻找战区司令部 俘虏被打死了，再在二十军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高飞把那份要命的文件拿了出来，“杨军长，战区司令部的位置我也找不到，这份文件却必须要尽快交到薛长官的手中。” “干脆把这个交给你吧，由你来转交给战区薛长官。我的队伍还在捞刀河岸边，我得赶紧回去和部队在一起。咱们今后有缘再见，告辞了！” 高飞要把文件交给他，杨汉域赶紧摆手，“高旅长，这文件你别给我。文件既然是高旅长你缴获的，当然得由你亲手交给薛长官。汉烈，事情是你惹出来的。就由你护送高旅长，把情报给薛长官送过去！” “可是汉域哥，我也不知道战区在哪儿呀？现在日本人已经渡过了捞刀河，战区司令部早转移了。你让我带路，我不知道位置，怎么带路？” “这我不管！不知道你自己想办法。总之，你必须在一天之内，护送高旅长赶到战区，把文件交给薛长官！要是做不到，哼，我就把你今天办的事情报告给总司令！” 杨汉烈不敢得罪他这位军长堂兄，更害怕他爹知道，万般无奈，只好咬着牙答应了。 杨汉烈带着路，众人离开二十军军部。高飞说，“杨营长，这份情报干脆给你吧。你拿着它去战区交给薛长官，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回去指挥部队。喏，这是文件，咱们各走各的。” “别！可不能这么干。高旅长，我错了。刚才是我一时糊涂，办错了事。您呃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带路，咱们一起去找薛长官。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可不敢代劳。” 高飞看实在推不出去，也就只好跟着杨汉烈去找薛长官。 到哪儿去找呀？长沙附近都在打仗，到处都是枪声炮声喊杀声，想要找到第九战区司令部，难如登天！薛岳的司令部要是这么容易被找到，早被日本鬼子给干掉了。高飞想找，日本人肯定更想找！ 怎么办呢？这是炮火连天的战场。高飞身边只有警卫连和情报科，杨汉烈也只带了一个班的随从。就他们这点儿人，遇见日军稍微大一点儿的部队就得完蛋。 高飞问杨汉烈怎么找到战区司令部，杨汉烈也咧了嘴，他也没办法。 “少帅，是汉域军长让你给我带路的。你要是没办法，耽误了送文件，到时候一切责任可都在你呀。” “高飞！高旅长，高大哥！您别说了。”面对如此局面，杨汉域再也没有在二十军时候的那种趾高气扬了。“求您以后别再叫我少帅了，您就叫我汉烈，叫我小杨都行，只是别叫少帅！” 两个人商量，既然都没有好的办法，那就只有找人去问。战区司令部，肯定不会在战场上。咱们往战场边上走。看见国军大部队了，就去打听。 高飞说，我得去带上独立五十旅。我一直不在部队，独立五十旅没人指挥怎么行？杨汉烈不同意。他的军长堂兄只给他一天时间，他要是跟着高飞去找部队，再带着部队去找战区，这一来一回得多长时间？ 再说，他们这点儿人在战场上闲逛，还不太引人注意。要是带上一个旅几千人马，被鬼子缠上的危险就大多了。所以，杨汉烈不同意高飞去找大部队。 “不行，我不同意！高旅长，咱们还是先去找战区送信的好。” “你不同意？不同意我也得去找部队呀。杨营长，你要是真不同意的话，那你就自己走吧。不送！”高飞伸手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杨汉烈干瞪眼，也没办法。谁让他的人少，高飞的人多呢。他不同意，也得跟着去。 路上，杨汉烈向高飞解释，其实在军部那会儿，他并不是恩将仇报。他只是对高飞的身份感到好奇。两个人认识之后，他报了名字和职务，高飞却只报名字，一直没说是旅长。杨汉烈是心中不服，所以才故意找茬。其实他没有恶意的。 高飞淡淡的一笑，事情就抛到脑后了。他相信杨汉烈刚开始肯定没恶意，但之后有没有恶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总之，杨汉烈因为他的少爷脾气，做错了一些事情，也受到了一定的教训。 前方战斗正激烈，高飞和杨汉烈带着队伍避开战场，往旁边绕。走着走着，右手边突然出现了一伙儿鬼子兵，正在追打几名我军的官兵。杨汉烈不想管，高飞也没打算管。他们想走，却被鬼子发现了。 鬼子见身后来了一支中国军队，也不看人家没有参战的打算，直接开枪。啪啪啪！一顿子弹打过来，高飞这边立马有几名战士中弹。 我不打你，你却来打我？这不能不还手了。高飞带着队伍从身后就扑上去了！日军还击，但是高飞的人多，再加上他身边有花云这位超级射手在。花云连开两枪，把鬼子的指挥官给打死了。高飞趁鬼子慌乱之际，带着部队一个冲锋，把这一小股日军给击溃了。 鬼子落荒而逃，获救的国军官兵跑过来表示感谢。这场面和高飞救杨汉烈几乎一模一样。 有了杨汉烈这个例子就在旁边，高飞只是淡淡的向对方表示，大家都是友军，帮助你们是应该的，用不着感谢。 “哎，感谢，应该感谢！您救了我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请问恩人的尊姓大名，和职务单位？” 高飞犹豫了一下，还是自报了家门，“我是独立五十旅的旅长高飞。这位是，”他一指杨汉烈，“二十军的骑兵营长杨汉烈。我们也是在战场上遇见的。” “哦哦，原来是高旅长和杨营长。我记住了。我是战区军务处的李定远，一个小科长。高旅长和杨营长今后要是有机会去战区了，我请两位喝酒！” 高飞和杨汉烈对视一眼，俩人全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喜。这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头绪，机会却自己撞到门上来了！ “李科长，你真是战区军务处的？”杨汉烈还不敢相信，又追问了一遍。 “是呀，这没错。怎么了？”李定远也觉得有些纳闷。 “怎么了？太好了！”杨汉烈高兴地一拍手。 第四百七十四章 论阳谋 杨汉烈把自己和高飞正在寻找战区司令部，要把一份绝密情报交给薛长官的事情讲了。李定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高飞从李定远的神态当中看出了一丝怀疑，他把绝密情报拿了出来，“李科长，这就是情报，是我部官兵在战斗中缴获的。这里面涉及了一些重要信息，应该尽快交给薛长官。既然您是战区军务处的，那就麻烦您转交给薛长官吧。” 这份所谓的绝密情报，高飞越来越觉得是个麻烦，有机会推出去的话，他绝对不会犹豫。 李科长刚才只是有一瞬间的怀疑，现在见高飞要把绝密情报转交给他了，那份怀疑立马就消失不见了。他赶紧摆手，“高旅长，情报既然是你缴获的，当然应该由你亲手交给薛长官。” “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可不是不想替你跑这一趟。你刚才也说了，这情报当中有重要信息。万一薛长官看了情报，问是谁交上来的？想见一见当事人，我怎么说？所以，还是请您亲手交给他。你找不到战区是吧？我带你们去！” 高飞还要推脱，李科长坚决不同意！心里的怀疑没有了，李科长怎么敢接这份涉及了机密的情报？薛岳可是个说一不二、独断专行的将军。万一要是让薛长官怀疑他跟下面的部队抢功劳，他连命都保不住！ 李定远绝对不敢冒这个险。所以，他执意要拉上高飞一起去战区。高飞一看，得，这情报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沾手上还甩不掉了。看来这是老天都让我去见薛伯陵！ 高飞带着队伍，保护着李科长和他的几名随行人员，离开战场，走了不少弯路，避开了绝大多数战斗、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在一处不知名的小山坡下，找到了第九战区司令部。 有李定远引路，高飞很顺利就见到了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薛伯陵。 敬礼，问好，自我介绍之后，高飞双手把机密文件递了上去。有军官接过去，呈给了薛长官。 薛岳接过来没看，他先看着高飞，“高旅长，你部队的形势怎么样？” 高飞知道，这是薛岳想了解底下部队的情况了。在说什么托长官洪福一切安好，之类毫无营养的话就没意思了。薛岳想听的是真实情况。 “战斗很频繁，官兵们比较疲劳。不过，为了抗日打鬼子，就算再苦再累，也没有懈怠厌战之人！” 薛岳点点头，“是呀，现在部队的条件，是艰苦了一些。就算再艰苦，这场仗我们也要打下去！你回去告诉弟兄们，要做好长期吃苦的准备。另外，长官部也会想办法给部队尽量争取多一些的后勤补给。” “是！”高飞干脆的答应了。 薛岳拿钱份文件，先是一目十行，粗略的浏览了一遍，然后又找到几个重点段落仔细看了起来。高飞和杨汉烈就在旁边垂手而立，静静地等待薛长官看文件。 李定远把高飞他们带过来，人家就走了。其他战士们都在外面等着，薛岳的办公室里，只有高飞和杨汉烈两个人笔直地站着。 薛岳看文件很快，大概四五分钟，他就把文件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看完了，薛岳仰天长叹了一声，“哎，可惜，这情报来得太晚了！要是能早送过来几天，日本人就过不了捞刀河了！” 薛岳的遗憾，又何尝不是高飞的遗憾。但现实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事物是完美无瑕的。 “薛长官，”高飞小心地进言，“虽然这情报是晚了一些，但是现在也不能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吧？最少，我们知道了日寇的战略目标和兵力配属。日军就算打进了长沙，我们也可以根据日寇的兵力情况，进行有目的的反击。争取把鬼子再打回去！” “哦？你怎么知道日军打进了长沙？”薛岳突然问高飞，一双虎目之中，放出了两道寒光！ 要是一般人，早被薛岳的气势给震住了。高飞却丝毫不受影响，仍然平视着薛岳，态度不卑也不亢。 “我猜的。” “你猜的？”薛岳愣了一下，脸上好像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再猜猜，日本人会不会占领长沙？” “不会！至少现在不会。”高飞异常肯定，“现在，全国的焦点都在长沙！长沙万不能丢！丢了，将会使我们全国的亿万军民失望、使我国的抗日形势急转直下、全国民众对抗战必胜的信心遭受极大的挫折！所以，长沙不会丢，也不能丢！” “说得好！”薛岳重重的一拍桌子。随后站了起来，“那你讲一讲，怎么样才能把日军赶出长沙？” 日军个别部队已经攻进了长沙城。我守城部队正在和日寇打巷战！想要把鬼子赶出去，第九战区就不得不派更多的部队进城，和日军打巷战。从城市争夺战中，把日军赶出长沙城！ 薛岳手下有部队，第九战区几十万人马呢。但是各部队不是离长沙太远，就是有作战任务，正在和城外的日军苦战，抽不出人进城。 别看薛岳是战区司令，他也为难。 “自古阳谋最难防！世人所知道的，大部分都是阴谋，好比阴谋诡计。其实阴谋，是低等级的计策。真正的上策是阳谋！而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间，最有名的阳谋也就这么几个。” 薛岳并没有出声打断，而是安静的听高飞讲所谓阳谋。 “头一个，二桃杀三士！第二个，围魏救赵；第三个，汉武帝推恩令。这些阳谋一旦开始实施，对手就算看破了，也没有办法破解！这就是阳谋的高明之处。” “现在最合适的，也是最有可能会成功的，就是围魏救赵！找到日军必救之处，派兵去攻。日寇退兵，我军追及。则长沙之围可解。” 薛岳豁然动容，“那你说，哪里是日军的必救之处？” “薛长官您就别难为我了。哪里是日寇的必救之处，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薛长官您才是胸有成竹。我刚才是班门弄斧，活跃气氛呢。” 薛岳上下打量打量高飞，赞赏的点点头，“好哇，高飞，懂得谦虚、知道收敛，将来你不得了呀。” 第四百七十五章 薛岳写大字 薛岳狠狠地夸奖了高飞一番。他越夸，高飞就越谦虚，薛长官也就越高兴。 “高飞，你有没有兴趣来战区司令部任职？”正在谈笑风生之中，薛岳突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高飞吃了一惊，这是要夺我的兵权？但是看薛岳的表情又不像。应该是心里一高兴，随口的话吧？ 高飞又敬了个礼，“多谢薛长官您看得起。不过我还是更愿意上前线，近距离的和日本鬼子战斗！不瞒薛长官您说，只要一打起仗，我这个旅长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最前线。” 其实高飞说少了，靳红梅要是在跟前，绝对会揭露他。他不是一半，而是一大半，是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战场上。 “我喜欢听枪炮声，喜欢自己亲自开枪打死一个个敌人，甚至我还喜欢拼刺刀、肉搏战！不是我夸口，我的拼刺刀技术是一流的。我一个人，能拼两三个鬼子！” 一说起打仗，高飞是口若悬河、神采飞扬。薛岳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 “唉，听你说话就能看出来，你是一员真正的战将。像你这样的将领要是放到司令部，还真埋没了你的本事。好吧，你还回你的部队。带上你的人，多打几场胜仗让我看一看！” “是！”高飞大声答应了是，却并没有告辞离开，而是带着一点儿不好意思的表情，小声问薛岳，“长官，我听说您的毛笔字写得不错。您能不能给我写一幅字？” “写字？”薛岳惊讶的看着高飞，脑袋一时有点儿转不过弯。过了有好几秒钟，他这才没好气的指着高飞，“你听谁说我写的字好？我是领兵打仗的将军，你也是。明明不是文人墨客，学人家写什么毛笔字？” “长官，咱们国家自古以来就有儒将杀敌美名扬。宋朝的岳飞，可还写过满江红，一直流传到现在。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这些词我都会背。” 高飞在这里唠唠叨叨，薛岳有点儿走神了。薛岳的原名叫做薛仰岳，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其父仰慕岳飞。后来薛岳自己把中间的仰字去掉，意思不仅要仰慕，自己更要做岳飞那样的为国而战的大将。 高飞说起岳飞，吟诵满江红，让薛岳想起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岳飞是抗击金兵，自己是抗击日寇，都是在为国家和侵略者鏖战。 “唉，”薛岳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就写一幅岳飞的满江红吧。” 旁边的勤务兵赶紧找来笔墨纸砚。铺好宣纸，薛岳拿起狼毫笔，蘸饱了墨汁，稍一思索，挥毫而就。墨汁淋漓、笔走龙蛇。顷刻之间，一副岳飞满江红就跃然纸上。 凭良心说，薛岳的毛笔字写得真不错。虽然比不上名门大家，却称得上是银钩铁画，杀气满篇章！毕竟是一位手握千军万马，杀伐决断的大将军，其心境自然不同凡响。 薛岳从小上学写的就是毛笔字，现在虽然已经流行钢笔字了，但是自幼练就的毛笔字可没撂下。一幅书法写完了，后面是姓名落款、年月日。前面提上：赠高飞，祝奋勇抗日，为国建功！ 题跋全有，这就是一幅完整的作品了。薛岳又找出印章盖上，这就算全活儿。高飞鼓掌叫好，“好！真是好字！”旁边过来问询看热闹的秘书、副官一大群，也跟着鼓掌。 薛岳神采飞扬。副官秘书们过去提起宣纸的四个角，等墨迹稍干，卷起来收好。高飞接过来的时候，在场军官无不羡慕。 “多谢薛长官赐墨宝。卑职告辞！” 高飞向薛岳告辞。薛岳亲自送高飞到门口。这是薛岳头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送一位少将旅长。“高飞，你说的围魏救赵很好，容我好好想想。回去之后，你立即收拢部队。不要和日寇硬拼，要注意保存有生力量。” “如果围魏救赵的计策成功，日军必定要全军撤退。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可以率军全力追击，不能放日军全师而回！” “是，卑职谨遵军令！” “你要当成军令也可以。日寇攻入长沙，我们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薛岳对于日军打进长沙，十分的不甘心。他又看好高飞，这才亲自送人出来，趁着身边人少的时候交代几句。 高飞领了薛长官的命令，拿着薛岳的书法作品，离开第九战区司令部，返回前线。一起来的杨汉烈，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高旅长，您可真厉害！能让薛岳亲自送你出来，还送你书法。这普天之下，也就你一个人能享受这样的待遇了吧？” “什么叫送我出来？没送你？薛长官是送我们大家离开的司令部。这是在激励我们，上了前线要英勇作战，要多杀日本鬼子。你敢说这里面就没有你的份吗？” 两个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分手的时候。杨汉烈向高飞敬礼，“高旅长，咱俩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对你这个人却是佩服得很！将来要是有机会再见面，我一定要请高将军您，好好的喝几杯！” 两个人挥手而别。杨汉烈回他的二十军，高飞去找独立五十旅的部队。有了步话机，联系就方便多了。相互一报位置，高飞很快就和自家队伍汇合到了一起。 独立五十旅还在捞刀河北岸，并没有过河。高飞之前在去二十军军部之前，已经和靳红梅讲了他要去办的事情。独立五十旅不过捞刀河，也是在等高飞送完了情报回来。 “旅长，怎么样？把情报交给薛岳了？”俩人一见面，靳红梅就问他。高飞含笑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 等到身边没有外人了，靳红梅就让高飞讲一讲去见薛岳的见闻。 高飞讲了薛岳的长相，说话的口音，以及长官部的戒备森严。讲着讲着，他从怀里掏出了那份薛岳的赠字。 “这是什么？”靳红梅有些惊讶。 高飞只笑不语。等把宣纸展开了，靳红梅一看，原来是一副书法。知道高飞不会无缘无故的拿出来像献宝似的让她看，靳红梅的眼睛就落到了后面的落款上。薛岳！这是薛岳写的字！ 第四百七十六章 战斗在捞刀河边 “这是薛岳写的？送给你的？”认出这幅字的作者之后，靳红梅心里面的惊讶简直就没办法形容了。 薛岳是战区司令，大名鼎鼎的二级上将。将来晋升一级上将也是早晚的事。这么一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竟然会写一幅字专门送给高飞。高飞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薛岳如此看重他？ 高飞点头，一脸的傲然之气。靳红梅颇不服气，“你少得意！我怎么看不出你有什么能耐，让薛岳这么重视你？说说看，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我能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高飞更觉得冤枉了，“我送过去一份十分重要的情报，薛长官作为回礼，写一幅字送给我有这么稀奇吗？” 靳红梅连连点头，把高飞给气笑了，“好吧，红梅，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的，我偏不上当。你说薛岳看重我，难道你不是一样看重我吗？现在我是旅长，当初我可才是个营长，你这位堂堂的军统大组长就跑前跑后的，又是给我招募兵员、又是帮我添置武器弹药。” “那时候我贿赂你了吗？我对你使见不得人的手段了吗？都没有吧。你为什么这样重视我，还不是因为我品格高洁，你受到我的人品感召，才来给我帮忙？” 高飞说话的语气虽然听着像是开玩笑，但是仔细想一想，还真是那回事。现在回想起来，靳红梅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至于高飞自夸人品高洁，靳红梅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人品高洁，能杀害俘虏吗？人品高洁，能同时和几个女人保持不正当关系吗？ 高飞身上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就是那份爱国情怀，以及从骨子里对日寇的那种蔑视吧？这才是吸引她的主要原因。靳红梅给他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其实还有一点最主要的，靳红梅潜意识当中明白，却没往这方面想。高飞长得帅呀！身高一米八零，体重七十五公斤。长得是剑眉虎目五官端正。宽肩膀、瘦腰身，四肢修长、胸肌发达。 男人爱美女，女人也爱帅哥，这是人的天性。高飞要是长得缺鼻子少眼、左边脸上一块胎记、右边长俩瘤子，靳红梅也不可能靠近他。 两个人说笑了一番，高飞把薛岳写的满江红小心收起来，交给靳红梅来保管。 “你交给我，就不怕将来我不还给你？”靳红梅一边把字小心收进随身的背包当中，一边和高飞开着玩笑。 “我不怕。将来连你都是我的人，这幅字你保管和我保管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靳红梅刚要嗔怒，有战士来报告，说是前面发现了日军。两个人立刻停止了说笑。高飞让侦查员仔细查明敌情。一会儿，步话机中传出了声音。捞刀河岸边是一支日军的炮兵小部队。有六门炮，两三百号日本炮兵。他们正在想办法渡河。 “命令各部队，注意隐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擅自向日寇发起攻击！”高飞通过步话机，把命令下达给各团各营。官兵们谨遵号令，各部队都留在远处，不往捞刀河岸边靠近。 鬼子的炮兵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地点，开始渡河。高飞命令麾下各部，缓缓上前。等到鬼子有三分之二已经进了捞刀河，剩下还有三分之一留在岸上的时候，高飞下令，开打！ 霎时间，大炮轰鸣，山摇地动！一枚枚炮弹落入捞刀河中，激起了冲天的巨浪，把河里的鬼子炸死、淹死了无数。河里的鬼子遭了殃，留在岸上的鬼子也慌了。下河救援他们不敢，有想离开去寻找肇事者的，有想留下来找机会搭救河中同伴的。鬼子们乱成了一团。 就在鬼子乱成一团麻的时候，高飞带着队伍上来了。独立五十旅一共四个步兵团，上来就使出了看家的本领。四个团，呈圆弧状，把鬼子围在了河岸边。然后左右两个团同时发起进攻，打一阵退下来，再换另外两个团上阵。 这不叫打仗，这叫欺负人。鬼子炮兵总共就二百来号，在河里的有一大半，留在岸上的连一百个人都不到。几十个人被四个团围攻，并且还是分批次不间断地攻击，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而高飞还就是这脾气，他就是喜欢欺负鬼子。看着鬼子惊慌失措、垂死挣扎，然后一个个被打死，他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痛快。 别人怎么对我，我就要怎么样还回去。还不完，那就一步一步慢慢还。日本鬼子在南京杀害了我们三十余万军民，怎么可能还的完？这笔仇恨我们只能够记下来，让后世子孙永远不能忘记曾经的耻辱！ 鬼子兵没有坚持太长的时间。当最后一声枪响，最后一个鬼子倒在了河岸边，这场规模不大的遭遇战就宣告结束了。 战士们上去打扫战场。六门炮全部被打捞上来。四个团，每个团分一门，剩下那两门给了炮兵团。 天空中忽然响起了轰鸣声，日军飞机来了！一共六架飞机，从北向南而来。应该是飞到长沙去助战的。鬼子飞机从天空中，杀气腾腾的来了！ 高飞赶紧通过步话机喊话：“各部队，立刻隐蔽！散开，马上散开！重机枪，枪口朝天，组织防空射击！快！部队散开！机枪防空！” 高飞命令下达之后，各队伍迅速散开。但是散开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鬼子飞机在天上飞的快。随着轰鸣声，日军飞机飞到了捞刀河的上空。哒哒哒的机枪响了。地面上，一挺挺机枪组成防空火力弹幕，飞向了长空。 一直以来，高飞就很重视机枪和大炮。独立五十旅当中就机枪多，并且还是清一色的二四式水冷重机枪。这种枪，火力强、威力大，比鬼子的九二式重机枪看起来更威风。 上百挺重机枪一齐对空射击，这种场面可太壮观了。仿佛天空和地面连成了一片！鬼子飞机突然发现事情不妙，赶紧拉起机头往高空逃窜。但还是有一架反应慢了那么一点点儿，被地面的防空机枪子弹给打中了。 看见鬼子飞机一阵抖动，冒出了黑烟，地面上的我军官兵大声欢呼！ 第四百七十七章 飞奔的骑士 日军战机抖动着，尖叫着，冒着滚滚黑烟往东南方向飞了过去。浓烟中还夹杂着火焰，形成了一条烟雾黑龙。 剩下那五架飞机看见同伴负伤，都傻了。也不进攻了，也没人跟过去看情况。那五架飞机争先恐后的蹿上高空，排着队在天上转圈。终于，东南方向传来了一声爆炸，好像远处打了个闷雷一样。“轰隆——！”远处，一股浓烟直冲天际。 在天上转圈的五架飞机仿佛得到了赦免令一样，一调头，组成战斗队形，迅速向北方去了。 鬼子飞机走了。战士们的欢呼声传遍四野。高飞命令，立刻撤离渡口！这地方就是个渡河点，水浅、河底平缓，鬼子炮兵部队之前就是从这里趟水过河的。这也就是炮兵部队带的有大炮和炮弹，要是换成一般的轻装步兵，恐怕早就过到河对岸了。 官兵们整理了装备，离开了这个渡河点。沿着捞刀河，往上游走。在一处比较平缓的树林边上，队伍停了下来。一边是捞刀河，一边是桦树林，正好可以作为部队临时休息之所。 战士们去捞刀河里打水，回来生火做饭。高飞拿着望远镜，往下游，以及河对岸看。他和薛岳谈了那番话之后，以薛岳的悟性，肯定能找到最合适的应敌之策。 就算鬼子暂时冲进了长沙，他们很快也会被撵出来。长沙城外的十几万大军，也不会干看着的。按照薛岳的军令，高飞应该在捞刀河边上，等着日寇败退下来，在后面追杀捞好处。 鬼子什么时候撤？他们会从哪里撤？捞刀河这么长，高飞也不可能把整条河流都给监视起来，他只能挑其中的一小段看着。之前那个地势平坦的渡河点，就在望远镜的监视范围以内。 五公里以内，高飞用望远镜就能看见那边。鬼子如果真的从那里渡河逃走，高飞随时都能率领队伍杀过去！ 侦察兵派出去了。高飞又把祁广叫过来，悄悄地吩咐了一番。一个连的工兵，在吃完了饭之后悄悄离开大部队，往下游方向去了。 高飞用望远镜看着，只见工兵连来到了渡河点，经过了一番实地勘查之后，开始埋设地雷。这就是高飞给祁广的命令，让工兵在日寇可能的渡河点附近埋设地雷。 日军不从这边渡河就算了。大不了会战结束之后，派工兵把他们自己埋的地雷，再挖出来。鬼子如果从这边渡河，让他们一上岸，就踏进雷区！ 工兵们埋设地雷，干的挺仔细，高飞看了一会儿就把望远镜放下了。他还有一大堆别的工作要做。一个旅，几千人马，牵扯的事情就太多了。只要愿意管，他就有管不完的事。 到炮兵团看了看，又和刘俊唠了几句家常，就想回去见见程菁、唐娟。高飞已经连着两天都没看见俩女人了，心里真的很想念。 就在这时候，沿着河岸飞奔来一匹骏马。马背上坐着一个人，这人一边策马狂奔，嘴里一边大声的喊着：“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什么紧急军情？这人是哪儿来的？高飞有点儿纳闷。像这种情况，按说都应该是侦察营的侦察兵。但是小四儿手下的侦察兵，却是从来也没喊过什么紧急军情，最起码，他是没看见过。 不光是高飞纳闷，好多人都觉得奇怪。主要是这人喊的话太少见了，以至于很多人都是头一回听见。 因为好奇，高飞沿着河岸迎了上去。他谁也没叫，就是自己一个人。反正这一片河岸，都是独立五十旅的临时宿营区，他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回来的路。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骑士一路高喊着紧急军情，飞驰而来。附近的官兵纷纷驻足侧目。 “喂，什么紧急军情？”高飞挥着手问。 “紧急军情！快让开！”高飞站的位置挡住了战马的去路，骑士不由惊呼出声。 其实高飞并没有挡路的意思，战马过来之前，他肯定会让开的。舍身拦惊马，不是他干的活儿。眼看战马飞奔着过来了，高飞迈步就打算往旁边让。他刚走了两步，突然从身后飞奔过来一个人，迎着战马就过去了！ 飞奔中的战马一见有人迎面过来了，咴咴一声惊嘶，一个急刹车。抬起两只前蹄，在空中蹬了两下，上半身就立起来了。马上的骑士坐不住了，滚鞍落马，从马上掉到了地下。 跑过去那位蹦起来，一把拽住了马的缰绳。战马哒哒哒原地踏步，用力挣了几下。见挣扎不开，很快也就恢复了平静。战马，毕竟是被人多年驯养出来的，本身并没有什么野性。刚才只不过是受了一点儿惊吓，被人控制住，当然也就驯服了。 摔到地下那位打了几个滚，翻身爬起来，指着拦马这位就骂，“哪里来的狗东西！敢挡爷的路？快松开你的狗爪子！” 拦马的这位顿时大怒，扔了缰绳，过去抬腿一脚，把这骑士又踹了个跟头。高飞赶紧过去把人拦住，“二斌，住手！别打他。你是干什么的？” 原来，刚才飞扑上来拦马的，正是警卫连副连长王斌。高飞一个人向着飞驰的战马过去了，他觉得他是一个人，其实王斌一直关注着他呢。眼看旅长可能有危险，王斌这才第一时间飞奔而上，拦惊马保护旅长。 地下那位第二次摔倒，并且这次还是被人踹了一脚，再爬起来就没那么利索了。好不容起来了，这人弓着腰、低着头，好像是被王斌一脚踹得受了点儿伤。 附近当兵的围过来，有人问他：“兄弟，伤的怎么样？用不用找医生给你上点药？”当兵的其实是好心。这位突然挺直了腰杆，抬起了胳膊。 高飞一看就知道不好，第一时间伸手猛地推了一把王斌，借着那股反作用力，他往另一个方向蹿了出去。王斌被他推的连退几步。 “啪！”枪响了。一粒子弹从二人刚才站立之处飞了过去。 哗——！当兵的一阵大乱。有人高喊着：“捉住他！敢开枪打旅长，别放他跑了，快捉住他！” 官兵们一拥而上！ 第四百七十八章 刺客的身份 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高飞赶紧拦住战士们。要是不拦着，当兵的能把这刺客撕成碎片。高飞还想问问刺客是什么身份？是谁派他来行刺的？另外，他又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当然不能让他现在就死了。 当兵的把人拉起来，有人拿绳子把这人的两条胳膊反绑到身后。这人的脸让揍得又红又肿，原来的五官已经完全变形了。 高飞站到对面，上下打量打量，问他：“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说！马的，你说不说？不说老子捶死你！快说！”当兵的一阵怒吼。被捆住手的这位，昂首怒目、一语不发。 战士们撸胳膊挽袖子，还要上来揍他。高飞又一次把人拦住。“弟兄们，别打他。想要知道他的来历，得找专业人士来问。过来几个人，拉着他，咱们去找会审问的人。” 谁是会审问的人？小四儿呀。周三祥也行。这俩审问犯人，鬼主意最多，下手也歹毒。反正落到他们手里的人，从来没有不招供的。 高飞带着人去找小四儿和周三祥，战马也牵上。有当兵的提前跑着去找人。走了不算太远，从对面就跑过来一伙儿人，走在前面的就是军士营长周三祥。 走到跟前问明白怎么回事，周三祥咬着牙就是一声狞笑，“敢刺杀我们旅长？小子，你胆儿够可大的。旅长，把他交给我了！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他的口供问出来！” 周三祥拽着刺客的绳子，几个军士营的战士拖着，把人拖到一块巨石后面。高飞跟没过去。周三祥审问人，少不了严刑拷打。这有什么好看的？高飞对这种血腥暴力的场面，不感兴趣。 战场上打仗和拷问犯人不是一回事儿。在战场上杀个尸山血海，高飞没问题。刑讯逼供这一套，高飞懂，也亲自干过不止一回。但却一直都不是他的爱好。如果不是必须，他连边都不愿意沾。 石头后面传来了呜咽之声，像是人的嘴被堵住发出的痛苦嘶喊。高飞转过身，看向了远方。天边一明一暗，隐隐有雷声滚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气味。这就是战场。 赵庆急匆匆跑过来，看见高飞安然无恙的在这儿站着，这才松了一口气。打了招呼，过去小声问王斌事情经过。两个人凑到一块儿嘀嘀咕咕，周围的战士越聚越多。 高飞告诉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都挤到这里。当兵的散开了。时间不长，周三祥拿着一张纸从石头后面绕了出来。这纸上面写的，就是刺客的口供。 高飞接过来看了看，实际情况跟他猜测的差不多。刺客是一名日本特种兵。日军发动长沙会战，几个师团一起南下进攻长沙的时候，中间就跟着有他们这些特种兵。这些日本特种兵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叫做大陆挺进队！ 凡是参加大陆挺进队的人，都要经历一段特殊的训练，学会说标准的中国话，学会中国人的行为举止。当被派来中国的时候，他们就会冒充老百姓、或者冒充国军官兵，潜入中方控制区域，趁乱杀害中方官兵。 淞沪会战当中，时任六十七军军长的吴克仁将军，就是遭到了日寇便衣队的袭击，而不幸身亡。除了吴克仁，其他还有许多国军官兵，死于这帮穿便衣的杀手枪口之下。 来刺杀高飞的这家伙名字叫山口次郎。在这之前，他的小队曾经抓获过一名来自独立五十旅的俘虏。他是从被俘士兵的口中，知道了独立五十旅的旅长叫做高飞。 一听说高飞的部队在这里，山口次郎高兴坏了。因为他知道，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将军对这位高旅长颇为忌惮，还给高飞起了个外号叫做飞将军。 杀死高飞的话，就能得到阿南将军的夸赞，这让山口次郎极其兴奋。所以，这货谁也不让，他亲自设计并实施了本次刺杀。还差一点儿成功了。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高飞的警卫副连长王斌，坏了他的大事。 这就是以往的经过。像这种刺客，百死不足惜。但是这个大陆挺进队，却让高飞警觉了起来。原来，不光是他搞过化妆潜入，日本鬼子也想到了这一招。 这种事情，如果不提前做好防范，关键时刻刻是要吃大亏的！因为你不知道，出现在你面前的老百姓或者某一个国军士兵，是不是日本大陆挺进队特种兵假扮的！ 这消息太重要了，其重要性，甚至还超过了之前他送给薛岳那份所谓的重要情报！这个情报，必须尽快告诉上级长官，告诉薛岳，让薛岳命令第九战区全体官兵严加防范！至于这个俘虏，当然也是带过去，交给薛岳才最有价值。 “山口次郎人呢？把他带过来！” 高飞让把山口次郎带过来，周三祥的脸顿时就变了，“啊？旅长，您还要他？” “怎么？你已经把人整死了？”高飞的眼睛立刻就瞪起来了。 周三祥苦着脸，人死没死他说不好，但就算是没死，应该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吧？高飞气的一跺脚，绕到巨石后面一看，这人已经完了！还剩最后一口气，跟死人也没有太大区别了。带他去见薛岳，还不如不见呢。 给李默庵发报，让李总指挥把这消息上报战区。高飞是不打算再去了。他刚从战区回来，再去？作为一名旅长，现在是战争期间，他哪能老是离开自己的部队呢。 电报发出去了，至于李默庵会如何向薛岳汇报，那就不关高飞的事了。他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整合部队，准备迎接下一场残酷的战斗。 几公里外的渡河口，仍然是重点监视区域。高飞秣马厉兵，静等一战。 有关战场上消息不断传来。消息很多，但是不少有多是相互矛盾。有的说长沙城已沦陷、有的说长沙守军正在奋勇抵抗。有说日寇被击退的、有说长沙守备空虚，日寇没费劲儿就占领了长沙的。 总之，长沙城的战斗还在继续，第二次长沙会战也远远没有结束。 第四百七十九章 又一支别动队 “红梅，大陆挺进队的事情你怎么看？” 除了报告战区司令薛岳之外，高飞还有一个渠道能把大陆挺进队的消息捅出去，那就是通过靳红梅。政治部主任靳红梅是军统的人，高飞一直相信，靳主任可以直接联系上戴局长。 如果靳红梅把消息告诉戴笠，再从戴局长口中传出去，可比他巴巴的再跑一次战区司令部，效果要好得多。这也是高飞主动把大陆挺进队的消息告诉靳红梅的主要原因。 靳红梅把供词从头到尾看了两遍，两条秀气的眉毛皱了皱，“大陆挺进队？这名字起的很蛮好听。我早就听说过，有日本便衣队混进战场，冒充老百姓暗杀国军士兵。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是有组织的。” “这件事应该告诉薛岳，让薛岳命令各部队提高警觉。”靳红梅看着高飞。 “可是，我刚从战区司令部回来呀。要是我再去，别人肯定会以为我放着部队不带、放着仗不打，却一门心思的跑战区、走门子、巴结长官。骂我是个小人。” 靳红梅闻听一乐，“是不是小人你自己心里清楚，用得着别人背后说吗？” “嗯？红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飞的脸唰就是一变。靳红梅不仅没害怕，反而咯咯笑了起来。 “我没什么意思呀。我是说，你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是我崇拜的偶像。我以为你会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了国军官兵不至于冤死，不怕多往战区跑呢。” “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愿意但这个好钻营的名声，那咱就不去！管他什么大陆挺进队呢。这一小撮便衣队也翻不起大风大浪。有了他们，国军也不会一败涂地；没有他们，国军的整体战斗能力也不可能强得过日本军队。” 靳红梅说的头头是道，高飞简直都插不上话了。他干脆也不说了，专心听靳红梅演讲。靳红梅说着说着，停住了。歪头看着高飞，“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高飞知道凭靳红梅的机警，自己的心思也瞒不过她，他也没打算瞒着。 “红梅，你不是能联系上戴局长嘛。你把大陆挺进队的事情报告戴局长，看他怎么说？” “你是想通过戴局长？好吧，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办。”靳红梅一口就答应了。 “我就知道，红梅一定会帮我这个忙的。谢谢你。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来吧，我愿意把我自己交给你！”高飞张开了双臂，摆出一副殉道者的模样。靳红梅笑骂了一声，跑开了。那份供词她也拿走了。 既然存在这么一直大陆挺进队，别人管不了，自己的队伍肯定是要通知到每一个人的。高飞把所有的团长、直属营连长们全叫过来，开了一次战前会议。 在会议上，高飞介绍了大陆挺进队。告诉所有与会军官，回去之后一定要通知到每一名官兵，在战场上要小心一切陌生的百姓和军队。不管是百姓还是国军，只要有靠近，就要提高警惕。 当然，一味地被动挨打也不是办法，我们自己也要有反制措施。侦察营、军士营，要抽调专门的人员调查和大陆挺进队有关的事项。其他部队也都要重视起来。一旦发现有大陆挺进队的蛛丝马迹，要立即汇报。 会议结束以后，高飞把靳红梅、刘俊、肖刚、小四儿、周三祥、以及朱小勇和赵庆、王斌留下来，又开了一个小会。 高飞告诉刘俊、肖刚、小四儿、周三祥这四位，每人从各自的部队当中抽调二十个人，警卫连也抽二十个人，再加上情报科共同组成一支别动队，由他亲自担任别动队长，专门对付大陆挺进队！ 会议结束，众人回去立即行动起来。很快，这一百多名精英战士就在高飞面前集合了。高飞现场任命花云，担任别动队副队长。 花云小伙子昂首挺胸，神采飞扬。高飞很满意。他告诉花云，从现在开始，别动队换上便衣，跟着情报科的人学习日语口语和发音。争取尽快掌握日语的日常用语。他自己，也跟着学。 第二次长沙会战正在打，哪有时间给他们学习日语？高飞这边刚刚组建完别动队，连一个小时都不到，侦察营就发现了敌情。日军开始北渡捞刀河，撤退了。 高飞的部队在渡河点附近埋设了大量的地雷，这时候发挥作用了。日军匆匆忙忙涉水渡过捞刀河，却一头撞进了雷区。随着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渡过河的日军让炸的支离破碎，死尸乱飞。 鬼子发现这边有地雷，想换个位置渡河，后面第九战区的各路追兵快速追上来，对着鬼子的后队就下了家伙。 长沙城曾经一度失守，委员长大光其火。第九战区不管是司令长官薛岳，还是集团军司令、军师旅长等各级长官，无不想在追击当中杀敌立功，从而抵消日军曾经攻入长沙的不利局面。 追是真追、打也是真打，各部队都拼了命了。鬼子哪里还敢过多逗留？有地雷？工兵排雷已经来不及了，干脆用手榴弹炸、用掷弹筒炸，炸出一条活路！ 爆炸一声连着一声。有手榴弹的、有掷弹筒的、还有地雷的。不断的爆炸，把捞刀河里的鱼都不知道震死了多少。被误炸而死的日军官兵更不知道有几个。终于，日军硬生生从雷区中间炸出了一条路。 有了活命的机会，日军蜂拥而上，窜过雷区，妄图逃之夭夭。 高飞的独立五十旅早就守候多时了。现在终于到了出战的时候，将士们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以锐不可当的士气，啥想了刚刚趟过地雷阵的日寇，一场凶杀恶战就此展开。 “杀呀！冲啊！不能放日本鬼子跑了——”喊杀声充盈四野，战斗的身影，不断出现在捞刀河畔。 高飞带着别动队，出现在了战场上。别动队的官兵全穿着便装，长袍短褂、五花八门穿什么的都有。看着喧嚣的战场，高飞并没有带着队伍一股脑的冲向战场。他带着队伍向北，往日军的前方绕了过去。 第四百八十章 别动队在行动 “嗨，老乡，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呀？”前面有一支国军小部队，问别动队的战士。 “我们要回家呢。听说日本人被打跑了，我们要赶回家里去。看看家里的水稻长得怎么样了？”别动队战士谨慎地回答着国军士兵的问话。 “哦，那你们家是哪儿的？是哪个村子的？”国军士兵似乎对这群老百姓很感兴趣，继续往下追问。 “我们是长乐村的。老总，日本鬼子是不是让打跑了？我们现在能不能回去？”穿着便装的花云和军官随便搭着话。 “嗯，要找我看呀，你们还是别回去的好。回去干啥？都死在这里不就省事了嘛！”这一队国军忽然变了脸，拿起枪来就要打。 别动队的人早把手放到枪把上了。一见“国军”举枪，花云头一个拽出盒子炮，把枪身水平端着，扣着扳机就开始扫射。“哒哒哒！”一直到把一梭子弹全打完。 跟着他一起的别动队战士一起射击，一会儿的功夫，这一小队所谓的国军，全部被击毙！这就是战场，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错误，就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打完了，别动队员们上去打扰战场。这一搜查，发现问题了。二十几名国军官兵，竟然连一个带证件都没有。没有国军的证件、也没有日军的证件，这二十几个，就好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没有任何身份信息。 消息报告给高飞，高飞点点头，这就对了！身为大陆挺进队，要冒充我国军民，他们当然不能带证件。不光没有证件，恐怕他们死了，也不会有人承认。 除了证件，这帮人身上的其他东西倒是有不少，什么钞票、金银首饰，这些东西远超一般国军所应该携带的数量。只凭这一点，基本上就能证明高飞没杀错，这些家伙就是日人的大陆挺进队！ 扔下这些尸体，别动队继续前进。再往前，就到了汨罗江畔了。别动队在这里停了下来。高飞用步话机联系大部队。告诉独立五十旅各部，加快速度北上，来汨罗江畔汇合。 放下步话机，高飞带人靠近离他们最近的一座桥梁。这是一座浮桥，是日军为了渡过汨罗江南下而临时搭建的浮桥。正式的桥梁早让国军南撤时候给炸了。 浮桥旁边有日军在把守。别动队刚一接近，就引起了日军的警觉，“站住！不许靠近！再敢往前，我们就要开枪了！哒哒哒！”鬼子朝天打了几枪。别动队赶紧站住了。 高飞问花云，怎么办？他是在考验花云，看这小伙子有没有随机应变的手段。 花云一笑，“旅长，我过去看看。你现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来接你过江。” 高飞好整以暇的找地方坐下，静等花云的好消息。高飞是真喜欢花云。小伙子干净漂亮、头脑灵活枪法准。好好培养培养，将来就是自己麾下的常山赵子龙！ “哒哒哒哒！”急促的枪声响起来了，战士们哄的一下冲向了浮桥。高飞左边是王斌、右边是朱小勇，几名警卫战士在外面又围了一圈。 高飞在人堆中间，倒是安全无忧，但是周围的战士们，却有人替他挨子弹的。高飞曾经提出过，不希望有战士为了保护他而受伤甚至牺牲。不过被全体军官给否决了。高飞的生命高于一切，有战士愿意为了保护他而献出生命。 桥头旁边的岸上，趟着好几具日军的尸体，浮桥上也有。高飞踩着浮桥踏板，一路走到对岸。对岸出现了更多的尸体，估计得有好几百具！ 别动队打死了这么多鬼子？高飞有点儿惊讶了。这时候，别动队的战士开始拆浮桥。后面还有独立五十旅的大部队呢，把浮桥拆了，咱们的人怎么过河？ 花云给解释，浮桥拆了，咱们部队想要过河的话，可以重新搭桥嘛。这座桥是日本人建的，鬼子要走的时候肯定会把桥炸了或者烧了。与其让日本人费这个事，还不如咱们自己动手。浮桥拆了，因为是我们拆的，将来要装的时候，就简单多了， 高飞也顾不上去向花云说的有没有道理，后面的日军可是追过来了，要拆桥，得抓紧了！ 众人一起动手，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浮桥给拆了一半。剩下一半在河南岸。鬼子就算追到南岸，没有整座的浮桥，也是个麻烦事。 高飞按照在唠叨河畔所做的，在汨罗江北岸，也做了两个雷区。因为有日军用手榴弹、掷弹筒榴弹炸开雷区的先例在，所以这一次的地雷埋设密度就没那么大。范围更广，密度少了。 日军好像狗皮膏药一样，高飞这边刚刚把汨罗江浮桥拆到一半，鬼子就追到了。 前面的尖兵噼里啪啦跑上浮桥，一扭头又跑回去了。桥断了，浮桥不通。 鬼子开始准备橡皮艇，准备划着消停强渡汨罗江！高飞继续指挥战士们埋地雷！还是哪边水浅放哪边。水浅的地方，鬼子最容易泅渡。这边提前给鬼子准备好礼物，省的他们上了岸之后没事情做。 高飞率领战士们在这里埋头苦干，不断的挖坑埋设地雷。鬼子找到水浅的地方，开始趟水过江。这边地雷埋得差不多了，鬼子也快过来了，战士们赶紧撤退。鬼子噼里啪啦跑上了岸，后面的鬼子不断地上岸。 轰隆隆的爆炸声又响了刚上岸的鬼子再次踩中了地雷。可能鬼子是知道前面出了什么事，所以，即便是踩中地雷了，他们也并没有太过惊慌。鬼子立刻用手榴弹往前炸，想要再炸出一条安全通道！ 高飞带着别动队的战士们迅速后退。这一次过河的鬼子人数太多了，别动队根本就拦不住，也挡不住。强行去当的话，那就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取灭亡。还不如放鬼子过河，将来再说。 鬼子唏哩呼噜不断的跨过汨罗江。高飞带着别动队的便衣队员们远远的看着。就在这时候，从远处也来了一伙儿便衣人。 第四百八十一章 日军大陆挺进队 来的这伙儿人穿着老百姓的装束，高飞的别动队身上也是百姓的便装。两边人在穿着上基本上差不多，就好像是两伙儿赶路的人偶然相遇了一样。 “喂，老哥，你们是哪里人？”后来的问别动队战士，并且不断的靠近着。 “我们是长乐村的。日本人打到村子里，我们是逃出来的。”一个老兵回答着对方的问话。 “准备战斗！”花云小声吩咐着身边的战士。命令被迅速传开，别动队的战士全都做好了战斗准备。来的这些所谓百姓还在靠近。 “你们是哪里的？”花云也问对方。 “我们哪儿的都有。我们几个是麻塘的，他们是桃林的。我们往南边去，你们怎么往北边来呀？” 眼看双方就要走到一起了，花云把枪掏了出来。“站住，把手举起来！” 来的这些人大吃一惊。稍微愣了片刻，一个黑脸小个子说话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在这些人出现的时候，高飞就把朱小勇叫到身边了。听见对方这么问，高飞和朱小勇嘀咕了几句，朱小勇立刻往人群前面挤。一边挤，他一边用日语大声说：“我们是日本大陆挺身队，你们全都该死！准备开火！” 哗啦啦一阵响，别动队的战士们全都举起了枪。对面那黑脸小个子赶紧用日语回话：“别开枪！别误会！我们也是大陆挺进队的。我们怎么不认识你们？” 朱小勇继续用日语和对方讲话。这边高飞和花云等人已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这帮家伙果然是日本鬼子。“打！”高飞喊了一声打，我军战士一齐开火，霎时间枪声大作！ 对方大陆挺进队这帮人发现不妙，想要还击已经来不及了！这边的子弹像水泼的一样打过去，真正的大陆挺进队员纷纷中弹摔倒。就像被狂风刮倒的野草一样，眨眼间就成片的摔倒。 我军官兵不断地开火。穿便衣的鬼子们有的当场被打死、有的惊叫着举枪还击、还有的转身逃跑。乱做了一团。这场一边倒的战斗持续了有两三分钟，对面的大陆挺进队已经一个站着的也没有了。 战士们过去挨个儿补枪。只要看见还会动的，直接开枪击毙。 高飞见状心头一动，赶紧喊，“别全打死，抓几个活的！”战士们这才停止射杀，发现还有气的，给拉出来捆上。抓了大概有三四个，其余全部射杀。现场打死的大陆挺进队员，差不多有四五十人。 日军已经跨过汨罗江的部队，听见这边有枪声，立刻分兵过来查看。高飞带着队伍快速撤离。等鬼子跑到跟前一看，死的是一群中国老百姓，他们还纳闷呢，老百姓怎么拿枪自己干起来了？难道是黑社会的火拼？但是帮派火拼，怎么会来战场上呢？ 鬼子在这里想不通，高飞率领队伍早就离开了这片日军登陆的区域。 乌云翻滚、夜幕降临，眼看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现在是九月，我国正式进入秋季，江南地带本来就是多雨的季节。须臾之间，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下，让空气中的炎热暂时得到了消解。 没有了白天的燥热，人感觉舒服了很多。但是随着雨越下越大，时间越来越晚，人体开始感觉到凉意了。雨点落在身上，不再是舒适和凉爽，而是凉飕飕的，有些冷了。 那几个大陆挺进队的伤员已经被处死了，口供也问出来了，高飞看着口供，却并没有感到什么高兴。 大陆挺进队员，都是在日本的中野学校学习受训，并毕业的。他们都是中野学校的毕业生。中野学校具体培养了多少人，俘虏们并不知道。派到了中国多少人，他们也不知道。口供上只是说，他们这一伙儿人的头子，叫做松尾振臣。 松尾振臣是一名大佐，个头不高，脸白，精通好几种中国方言。至于这个人具体在哪儿？谁也不知道。还有一个家伙在口供上说，他怀疑松尾大佐只是个杜撰出的人物。因为他从进入中野学校学习，一直到现在受伤被俘，从来也没有见过松尾振臣这个人。 总之就是一句话吗，松尾振臣只是一个名字，谁也没见过。最起码，被抓的这几个事都没有见过。只得到了一个名字，以及在日本确实有这么培养特种人才的学校。高飞能高兴起来才怪了。 再往北退，就退到新墙河的边上了。就算渡过新墙河，混进岳阳，就凭别动队这点儿人又有什么用？到时候日军大部队退过新墙河，高飞还是得带着人跑路。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和大部队汇合。争取在日军败退的当中，多拦住几个、多消灭几个，这才是需要做的。 不能再退了，必须要做点儿什么了！高飞趁着今天晚上的大雨之夜，带着别动队悄悄地向南去，往汨罗江边靠近。 雨越下越大，“咔嚓！”一道雷霆闪电，瞬息之间照亮了大地。紧跟着茫茫大地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大雨导致汨罗江水暴涨！还没到江边，就听见江水波浪翻滚的声音，“哗！哗！哗——” 越靠近江边，雨越大。鬼子也在拼命远离危险的江岸。大部分鬼子都找到了避雨的地方。但是也有个别鬼子被大雨所困。就在汨罗江边上，一群鬼子正在试图把大炮，从泥泞当中拉出来。 鬼子们一个个淋得像落汤鸡一样，却干劲十足。有人喊着号子，用绳子拽着，用力往前拉。 就在鬼子拼命劳动的时候，高飞带着别动队赶到了。对于这种情况，高飞肯定是不能放过的。他趁着夜色给部队安排好了射击位置。一声枪响，战斗开始！ 天黑，唯一的光亮，就是鬼子干活时候点亮的几盏灯。枪声和雨声合在了一起，正在拉大炮的鬼子兵纷纷中弹。其余鬼子一看情况不妙，扔下大炮迅速还击。灯也灭了，双方官兵都在黑暗当中，凭着感觉在开枪。 这边一开枪，对方战士看着子弹飞行带出的流光，寻找射击着的位置，再开枪。就这样，双方在这样的一个雨夜，展开了一场类似盲打的战斗。 第四百八十二章 天降大雨 “旅长，给我一个排，我从左翼迂回过去！”花云请命。 “多加小心！” “是！”花云答应一声，转身大叫：“一排的，跟我来！”脚步声响起，三十几名别动队员跟着花云消失在这个雨夜当中。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照亮了夜空，紧跟着一声惊雷，声震四野。 战斗还在继续。通讯兵跑过来报告说，步话机里有人呼叫。高飞赶紧跟着跑到一块避雨之处，接过步话机，话筒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旅长，旅长，我是刘俊！听到请回话。” “我是高飞！刘俊，有话请讲！” “旅长？报告旅长，我旅各部已经到达汨罗江边。旅长您在哪里？我们从哪里渡江？” 高飞闻听心头一喜，部队赶到汨罗江南岸了？这可真是太好了！至于从哪里渡江？现在是半夜，又下着大雨，高飞也不知道别动队具体的位置。不过在天黑之前，侦查员倒是报告过，说这里离新市渡口不远。 “从新市渡江！天黑有雨，渡江的时候，让战士们当心一些！” “是，请旅长放心，保证出不了问题！” “喂喂，刘俊？刘俊！喂？”高飞喂喂了几声，步话机那头已经没了声音。 咔嚓！又是一声惊雷。随着雷声，枪声大作，同时传来的还有炮声。“咚！咚！咚！轰隆隆！”一声声巨响，天空中一明一暗的。雨声、枪声、炮声，掺杂在一起，仿佛天地之间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花云的左翼包抄起作用了！旅长，咱们冲吧！”朱小勇提着枪，大声的提醒高旅长。 高飞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头抛到脑后，举起枪喊了一声：“弟兄们！冲啊，杀鬼子呀——” “冲啊，杀呀，杀鬼子呀——”惊天的喊杀声瞬间响起，听的人心情激荡。高飞持枪跟着战士们就冲了起来。天黑，有炮弹爆炸的余光照着路，我军战士奋勇向前！ 鬼子殊死顽抗，但终究不是我军两面夹击的对手，鬼子很快就抵挡不住，扔了大炮就跑。我军官兵两路包抄，鬼子拼了命的逃跑。天太黑了，有一大半鬼子趁着夜色逃走了，一小部分被消灭。四门七五山炮，全部都留到了河岸的淤泥当中。 天亮了，战斗也结束了。据统计，击毙日军六十三名。往上报告战果，独立五十旅追击日寇至汨罗江北岸，消灭日寇一百六十三名！另，缴获七五山炮四门。 高飞在向上汇报的时候，夸大了战果。不过这也是战争年代的特色。夸大战果至少有三条好处，一是鼓舞自家部队士气，二是削弱敌军士气，第三则是为了保密。 日军的电子通讯技术比我们要发达得多，我方前线来往的绝密军事电报，很多都被日军给破译了。不是我军泄密，而完全是鬼子的技术太发达，把我方的密电码给破译了。 再说，这年头夸大战果既不是高飞的首创，高飞也不是自夸最离谱的。鬼子夸大战果的时候，比我国的将军更加厉害。 天已经大亮了，雨还是没停。但是比起昨天，还是要小了不少。尸体要挖坑掩埋，不能暴尸荒郊，任由瘟疫传播。否则的话，将来倒霉的还是我们国家的军民。 高飞只是趁着大雨之夜，消灭了一个日军炮兵中队。鬼子真正的大部队还没到呢。我军侦察兵来了。不是别动队的侦察兵，而是独立五十旅主力部队的侦察兵。靳主任率领旅主力部队，已经成功渡过了汨罗江。目前正在新市做短暂休整。 高飞让别动队的战士换上军装，由侦查员带着，去和主力部队会合。 虽然天仍然下着雨，地面依旧泥泞，但是天亮了，能看清路面了，总是要比昨夜好走得多。 高飞和靳红梅见面的时候，浑身上下除了水就是泥。不停地跺着脚，把鞋上的泥甩掉，以便走路稍微轻快一些。王斌在旁边打着伞，给他遮蔽着雨水。其实都已经湿成这样了，打不打伞的区别也不大。 “红梅！”高飞叫了一声，跑过去。 靳红梅见了高飞的狼狈样子，嗔怪地说：“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快，给旅长换一身干净衣服。” “用不着，换上还得湿。”高飞擦了把脸上的水。突然发现过来的两个警卫样子不对，“小娟？菁菁？”原来是唐娟和程菁。 唐娟、程菁一边一个，拉着高飞就走。高飞挥手把两人甩开，“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部队就在这儿，我刚和大家伙儿见面，哪里也不去！” 唐娟、程菁没办法了。还是靳红梅说：“你这个样子要是让下面官兵们看见了，会损伤士气的！你这个旅长都搞成这个样子，你让弟兄们怎么办？都学你这样？你不怕，当兵的呢？都让雨水淋感冒了，怎么和鬼子打仗？” 高飞无话可说了。他不怕，但是却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怕淋雨。靳红梅说的虽然夸张，却也不是没有道理。高飞这才跟着唐娟、程菁一起，找了一个大树下面，换上新军装。又穿上雨衣、换上雨鞋，这才重新和靳红梅见面。 其实靳红梅就离高飞不到二十米远。高飞在这棵树下，靳红梅站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头。 高飞想要教训靳红梅下雨天不能站在树下，防止被雷电击中。他一句话刚说完，靳红梅就指了指周围，“我的旅长大人，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树林，又不是孤零零的一棵树。” “并且，您换衣服避雨的这棵树也不是最高最大的。就算雷电落下来，也绝不会落到你这可树上的。” 这才多久没见？高飞怎么觉得他和靳红梅说话，处处受限呢？靳主任什么时候学的说话前后堵了？高飞的疑问还没有说出口，靳红梅又说，“旅长，大陆挺进队的情况，我已经向戴局长报告过了。戴局长说他抽时间会向委员长汇报的。” 抽时间报告？这么大的事情，应该马上报告的！但是高飞也知道，人家委员长操心的都是军国大事，大陆挺进队对他来说是天大的事，对于委员长来说，也许真的不大。 第四百八十三章 会战结束 “松尾振臣？”靳红梅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秀眉微皱。唐娟和程菁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这两个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应该保持沉默。 “红梅，让你们军统特工帮助我调查一下这个人。这家伙一定要除掉！大陆挺进队这些人太可恶了！从捞刀河出发北上，这才多长时间，我就遇见了两拨他们的人马。这还不算那个刺客。要是算上刺客，就是三批人了。” “这个我可以试着帮你联系，请军统的同志帮忙查一查。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军统特工也不是神仙，不会你一说话，他们就能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全部搞明白。这得要一个过程。” 高飞有些搞不明白，他有一种感觉，靳红梅似乎是越来越强势了。俩人刚认的时候，靳红梅是军统华南区的行动组长，戴笠手下的当家花旦。那时候靳组长好像还比较温柔可爱。这也是刚开始的时候，高飞对她印象不错的原因之一。 也是觉得这女人长得漂亮性情又好，高飞才会在俩人相处的时候，爱占个便宜，说一些类似调情的话语。 现在的靳红梅和高飞做了同事、搭档，政治部主任，反而脾气见长。尤其是现在，几乎处处压着高飞一头。这是两个人熟悉了之后，靳红梅的本性暴露了？ 难道真像孔老夫子说的那样，盖天下唯女子与小人最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高飞在这里胡思乱想着。靳红梅给军统同事做了辩护之后，有问高飞部队下一步怎么办？ 高飞想都不想，“下一步，全力寻找大陆挺进队的踪迹，找到他们，消灭他们！” 自从知道大陆挺进队的消息之后，用一句成语来形容，就是如鲠在喉！好像鱼刺卡到了喉咙里，不拿出来气都上不来。 主要是高飞经常使用化妆深入这一招，突然听见鬼子也会，并且比他使用的还要早，并且人家是有组织有纪律的，由专门的学校进行培训，有专门的任务。这样算下来，比他随机化妆侦查要高明得多。这让高飞从心里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所以，他势必除掉日本大陆挺进队！要不然，他整天都会担心这件事。看见老百姓了，担心是日本便衣队，看见没见过的国军部队了，也怀疑是大陆挺进队。 这不是逼着他和百姓，和友军都划开距离嘛。真要是那样的话，他的部队离瓦解完蛋也就不远了！军队和百姓是鱼和水，鱼儿离开了水，哪能活命？ 所以，大陆挺进队必须要干掉，松尾振臣必须要除掉！ 靳红梅见高飞真的下定了决心，她立刻就表示支持。“好吧，既然你决定这么做了，我这就告诉军统的朋友，让他们全力协助！” 从这一刻起，独立五十旅改变了战斗形式。他们不在追着撤退的日军，想方设法的扑上去打仗了。而是像泥鳅一样，周璇在战场周边。大队鬼子来了，立刻躲开。发现小股的日军了，能快速解决战斗的，就像饿狼一样迅猛地扑上去，用最短的时间消灭敌人，结束战斗。 独立五十旅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放在了寻找大陆挺进队的上面。独立五十旅的每一位连长、每一位排长都接到命令，只要是发现有可疑的百姓或者友军出现，立刻上报。不要和这些人擅自发生冲突，更不允许这些人靠近。 第二次长沙会战进入了尾声。日军第三、第四、第六、第四十，这四个本次会战的主力师团开始大踏步的后退。四个师团，先后从南向北撤退。 第九战区各部立即进行追击。但鬼子都是整师团一起撤退，我军各部想找机会各个击破，也很难找到机会。 日军大踏步的后退。我军像七十四军、二十军、第四军这些部队纷纷展开追击。但是这些部队在会战当中，基本上都遭遇了很大的伤亡。就算战将们想要拼命把鬼子留下，但是部队的实力也已经不允许了。 没办法，只好开枪送行！高飞的独立五十旅基本上也是这样。 时间到了十月初，日军一路跨过浏阳河、捞刀河、汨罗江，最后撤过了新墙河。我军各部随即追过新墙河，打到了岳阳城郊。本以为趁着日寇败退之际，能够一举收复了岳阳城。没想到，鬼子过了新墙河之后，竟然稳住了阵脚，转身摆出了一副铜头铁臂的防御姿态。 我军各部轮番冲上去，却无不铩羽而归。追过了新墙河的部队不仅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还差一点儿回不到新墙河以南。 所幸，日军是承认了此次长沙会战已经结束，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反击。所以，在我军各部扯过新墙河之后，中日两军再次隔着新墙河对峙。 高飞的独立五十旅算是驻扎的离新墙河比较近的一支队伍了。七十四军撤到南方休整了，二十军和第四军也都南撤了。只有独立五十旅，没有向南撤退，而是撤到了东部山区。又一次进入到了大云山的外围。 日军各师团逐渐回归各自占领区，离开了岳阳周边。中日两军再次恢复到了战前的状态，双方隔着新墙河对峙。 虽然会战结束了，但是高飞的神经却并没有放松。大陆挺进队还是没有头绪，他始终放不下心中悬着的那根弦。大陆挺进队一日不除，他就一日心中不宁。 这一天，高飞正和赵庆、王斌坐在一块闲聊，又说起了大陆挺进队。王斌就说，可惜当时咱们抓到了那几个俘虏，一个也没留下。要是留个活到现在，咱静下心来再好好审问，肯定能问出更多的好东西来。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再说，当时是什么情况？会战正进行到如火如荼的阶段，天降大雨，能抓几个俘虏问出一张口供来，就已经不错了。还想着留个活到现在？那怎么可能呢？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现在还是想一想，怎么样能够再次找到大陆挺进读碟蛛丝马迹吧。 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高飞不相信，大陆挺进队从此以后会销声匿迹，再不出现。 第四百八十四章 进长沙 第九战区长官部来电，命令独立五十旅旅长高飞，即刻动身赶奔战区长官部，参加第二次长沙会战总结授勋大会！ 会战结束了，各部队召开战后总结大会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高飞立刻把手头工作整理整理交给靳红梅，他带着王斌以及在本次会战中表现出色的花云，一起驾车赶奔战区长官部。 高飞还是坐着他那辆小军卡，王斌驾车。外加一名勤务兵，四个人一辆车，一路向南赶奔长沙。会战结束以后，第九战区长官部再一次搬回了长沙，薛岳也重新回到了他在长沙的办公室。 上路走了没多久，高飞就后悔了。不应该开车的，长沙会战所波及的区域，所有的公路几乎全部都湖南军民联手给破坏了。小军卡就像行驶在田野中一样，一路颠簸，根本就没有一段是好路。 开车还不如走路舒服。好不容易开到汨罗江边了，江面上的临时桥还走不了汽车。最多只能通过马车。汽车又不会游泳，过不了江。实在没办法了，高飞只好问王斌和花云，你们俩谁愿意开车回去？ 俩人都不愿意回去。王斌说他是奉了靳主任的命令，要一路保护旅长的安全。高旅长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回去靳主任要枪毙了他！花云干脆说自己不会开车。我会开枪、但不会开车。我没办法把车开回去。 最后只剩下那勤务兵，既惹不起王斌、也惹不起花云。没办法，勤务兵只好主动站出来，表示自己可以把车开回部队。 高飞嘱咐他路上要多加小心。然后三人下车，步行通过汨罗江临时桥。勤务兵开车返回部队。 从汨罗到长沙，八十公里左右，步行的话，一天都走不到。另外，高飞是去战区开会的，不是去执行军事任务的，为什么要累死累活的走着去？没有汽车，可以找其他的交通工具。 高飞带的有钱，在附近的村子里花大价钱买了一头毛驴两头骡子，三人骑牲口去往长沙。 一路上，随处可见正在抢修道路的军民。战争已经结束了，百姓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只有修好了路，生产才能尽快恢复。 本来三人骑牲口赶路，高飞还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但当他看到沿途无数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之后，哪里还有心思去为骑驴还是坐车而纠结？高飞被军民战后重建的热情给感动了。心里热乎乎的。 带着这份好心情，高飞三人来到了长沙。到战区长官部报名签到，第二天就要参会了，今天要住到战区安排好的指定旅馆。 高飞带着王斌、花云往外走，从对面过来一个人，看见高飞就打招呼：“高旅长，你来的可真早呀！”高飞一看，认识，战区长官部军务处科长，李定远。上一回，还是李定远带高飞找到战区的。 “李科长！”高飞赶紧迎上去，和李科长热烈握手。 “我知道你要来，专门准备了好吃的，等着招待你这个救命恩人呢！这两位兄弟都是跟你一起的吧？走，我们一块儿去。” 高飞说，我得早点儿回旅馆休息，明天还得参加会议。 “说什么话呢？有我在这儿，能让你住旅馆吗？今天晚上我给你们安排住处。虽然简单，但是绝对比住旅店干净。明天早晨，我送你们去开会！” 人家这么热情，高飞就不好拒绝了。跟着李定远去他的地盘。李定远官不大，但是衙门大。战区军务处，那是见官大三级的地方。从那个大衙门里走出来的科长，司令部外面能被他放到眼里的人物屈指可数。 也就是高飞救过他的命，要换成其他人，别说是旅长了，就算是师长，人家李科长也不带正眼瞧的。 李定远用一顿十分丰盛的晚餐，招待了高飞和王斌、花云。餐桌上有南京板鸭、清蒸武昌鱼、麻辣子鸡、酱肘子，四个压轴菜，再加上几样时鲜小炒摆了满满一桌子。高飞一看赶紧摆手，“太多了，太多了！就咱们几个人整这么多菜，吃不完就浪费了。” “浪费不了。这是我头一回请救命恩人吃饭，不搞得丰盛一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呀。啥也别说了，咱们干杯！” 四个人围坐，开始吃喝。除了李定远以外，高飞三人平常很少一顿饭吃这么多好吃的。今天既然遇上了，人家还那颗热情，咱还客气什么？几个人都年轻，都是正能吃的年纪。这一放开了吃，就见出筷如飞、频频举杯，众人吃的这个香甜劲儿就别提了。 满满一大桌子饭菜，被四个人吃的干干净净。 李定远还说呢，“吃饱了没？没吃饱，我让厨房再做。” “饱了饱了，呃，真的饱了。多谢李科长的盛情招待。将来李科长如果有机会去独立五十旅视察或者做客，也请你尝一尝我们厨师的手艺！” “好，一言为定！”几个人吃过了饭，现在睡觉时间还早，高飞就说要到长沙城里逛一逛。好不容易来一次长沙，不游览一下这座千古名城的风采，岂不是遗憾？ 李定远一听，立刻拍着胸脯说，“我陪你们去！难得高旅长有兴致。虽然我也不是长沙本地人，但是我的工作单位在这里，我就是半个地主。我给三位当向导！” 战区军务处，不是什么特别繁忙的部门，工作清闲权利还不小，李定远之前闲着没事儿，老在长沙城里逛了。他说自己是半个地主，还真没说错。 说起长沙的名胜古迹知名美食，李定远是如数家珍一般，滔滔不绝。 高飞忽然指着一个方向问：“那片黑黢黢的是什么？” 李定远顿时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满脸古怪的看着高飞，“你真的没来过长沙吗？” “真没来过呀，怎么了？嘿，你这人，我问你个地方，你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用得着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吗？”高飞有点儿不高兴了。其实也就是那么一丁点儿。 “呼，看样子你是真的没有来过。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说这话的时候，李定远还谨慎的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可疑人经过，这才小声地说：“这是天心阁！” 第四百八十五章 昔日的文夕大火 “天心阁？”高飞更纳闷了。不就是一座阁楼吗？像黄鹤楼、滕王阁、岳阳楼这些名楼也都在江南。天心阁总没有这些楼名气更大吧？李定远说起这座天心阁为什么要这么小心呢？ 高飞脸上的疑惑，被李科长看了个一清二楚。至此，他才知道高飞是真的一点儿不了解天心阁的情况。李定远松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到别处去看看。”李定远拉着高飞就要走。 高飞的好奇心上来了，“先别走。定远，你给我讲一讲天心阁的故事呗。” 天心阁是清朝将领主持修建，太平军攻打长沙，这里发生过战争，同盟会机关也曾经设在天心阁内。总之，天心阁是长沙城内十分有名的一座建筑。 “嗯，听起来是很有来历，可又是谁把它烧了呢？可惜了这座百年建筑呀。走吧，天心阁我们是看不见了，就到废墟上去看一看吧。” 见高飞领头往天心阁废墟走，李定远拦又拦不住，只好跟着一起去。到了跟前，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一片焦黑。高飞东张西望。 “高飞，你真的不知道吗？文夕大火，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李定远见四周没有外人，这才小声地问高飞。 “文夕大火？好像听说过。说的就是这里？” “对，就是这里！”李定远二目之中星光闪闪。文夕大火，指的是一九三八年，日寇攻占武汉之后，紧接着又占领了岳阳。一路之上势如破竹，国军无力抵抗。 眼看着顺岳阳而下，就到了长沙了。而国民政府却对能否守住长沙，并没有把握。长沙城里囤积了大量的战备物资，交通又不发达。高层担心一旦长沙失守，这些来不及运走的物资就将落入日寇的手中。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再加上当时实行焦土抗战的说法很是盛行，于是，老蒋亲自下令，万不得已的时候，焚烧了这些物资，也决不能留给日寇！ 最高当局的命令下来了，执行的时候却出了偏差。日寇还没到，火却烧起来了。一场大火，把个千年名城长沙，烧毁了大半！天心阁完全烧毁了。据不完全统计，当时直接死于文夕大火的军民，就超过了三万人！堪称是人间悲剧。 虽然事后委员长亲自下令枪毙了纵火焚城的直接责任人，但是大祸已经酿成。其他关系国计民生的地方能重建的就重建了，只有这天心阁被搁置了下来。其实不光是天心阁，站在天心阁上往周围看，仍然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焦黑之处。这都是文夕大火留下的痕迹。 因为这是当局的一项重大失误，烧死的人太多，牵扯到的人级别也太高，所以，文夕大火就成了一个禁忌。没人提、没人讲，更没人议论。要不是高飞执意要来看天心阁废墟，李定远也不会说起这些。 李定远说完了，几个人都沉默了。过了片刻，高飞咬牙切齿的说：“这又是日本鬼子欠下的一笔血债！这笔账不能算到指挥放火的将领们头上，也不能算到委员长身上。要不是鬼子要打过来，谁愿意、谁又忍心火烧长沙！” “可怜那些枉死的冤魂。天杀的日寇，我与你们不共戴天！”高飞恨恨地低吼着。 李定远听的是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竖起了大拇指，“了不起！高飞，你真是了不起！你知道吗，之所以现在的人避谈此事，就是因为一说起文夕大火，就要指责最高当局下错了命令。又有几个人能够像你一样，明辨是非，直接说出是日寇之罪？” “高飞，虽然我比你大几岁，但是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却是越佩服你了。我真想调进你的部队，跟着你上前线抗日去！” “哎，”高飞赶忙摆手，“这可使不得。前线有我们在就可以了，总部也是需要人的。要没有你们在后面调度指挥，前线那么多部队不得打乱套了吗？你在长官部军务处，也是抗战，功劳不比我们这些在前线直接参加战斗的小丝毫！” 两个人说说笑笑离开天心阁废墟，继续游长沙。这时候，天已经渐渐的暗下来了。李定远打算回去，高飞却依旧兴致不减，想要游览长沙的夜景。李定远乐呵呵的陪同着。 长沙作为第九战区的驻地，历经两次会战而不失，长沙的军民确实有理由骄傲，有理由在天黑之后依然灯火辉煌，享受着和平的都市生活。 街道上红男绿女穿梭如织，各种店铺酒楼灯光明亮。有浑身戎装的军人、有文质彬彬的学者、有气质高雅的大家闺秀、还有明眸皓齿的职业女性。这是久违了的都市氛围，是和平的气息。 高飞正在享受这难得的和平时光，突然，在前面人群当中，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看见那个人的时候，那人也看见他了。俩人眼对眼，都愣住了。两个人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相遇。 高飞迈步走了过去。那人明显有些慌张，但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对着高飞微微一笑，迎上来了几步。 王斌一见此人，几个箭步追上来，抢在了高飞身前一步。花云也跟了上来。倒是把李定远李科长给留到了后面。李定远吃了一惊，等他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不由摇头笑了。 这也可以理解，前面站着个巧笑嫣然的如花似玉大美人，也难怪这三位战场上的勇士都忍不住要抢着过去了。英雄爱美人嘛。 李科长其实猜错了。英雄确实是英雄，美人也是美人。但是，这几位英雄却并不是爱美人，他们是对这位美人出现在这里，而感到心惊！ 这美人正是日本特高课的课长，西井千惠子，那个日本女特务头子！西井千惠子要是在岳阳、武汉、南昌城内出现，高飞一点儿不奇怪。但是她来长沙干什么？来旅游？来访友？那怎么可能呢？ 这女人出现在长沙，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见不得人的勾当！高飞没遇上就算了，遇上了，岂能视而不见？ “钱慧，是你？你怎么来了？好巧啊。” “咦？高旅长，真的好巧呀。咱们竟然又见面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长沙城里见钱慧 “别绕圈子了！钱慧，你来长沙想干什么？”高飞笑容一敛，严肃的看着眼前的日本女特务。 “我想你了，来试试能不能遇见你呀。”钱慧还是笑嘻嘻的开着玩笑，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高飞是不是生气。 “我问你正经的话，你最好放老实一点！不要逼我在这里把你捉走！”高飞的语气变得严厉了。 钱慧这个时候才收起了笑容，“高飞，长沙城可没有规定你能来，我不能来吧？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高飞哥哥，咱俩好不容易在长沙见着面，你难道不应该请我找家茶楼喝杯茶，咱俩坐下来慢慢聊吗？” 这女特务一会儿严肃一会儿温柔，态度变化太快，让高飞都有点儿适应不过来了。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高旅长，这位小姐是谁？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高飞一回头，李定远已经站在他旁边了。这里是长沙街头，四个大男人围着一个漂亮女人，那是相当的醒目。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五个往这儿一站，把行人的路给挡住了。 高飞告诉李定远，这是我过去的一个熟人，她叫钱慧。又给钱慧介绍，这是李科长。具体是什么科长，高飞并没有说。李定远是战区军务处的科长。军务处，是第九战区司令部的重要部门。高飞当然不能把如此重要的信息，随便透漏给一名日本特务头子了。 李定远也知道自己的工作性质，并没有过多做解释。他只是笑着和钱慧握了一下手，“钱小姐可真漂亮。高飞认识的都是大美女，我就没有这么好的女人缘呢？” 李科长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逗得钱慧咯咯娇笑。高飞干脆翻了个白眼，“李科长，你对长沙城熟，给介绍一家好一些的茶楼吧。我请客。” “诶，高飞你轻易不来，好不容易来一趟，要请客也应该我请。走吧，我知道这里有一家还算不错的茶馆。我请大家品尝一下长沙的特色茶点。请！” 李定远领着众人走进一家茶楼，要了一些茶点，大家伙儿边喝茶边聊天。 有钱慧在场，高飞就不想提和军队有关的事情。但大家都是当兵的，他不提，有人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喝了几口茶，李定远神秘兮兮的问他，“高飞，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战区开的是什么会？” “不是战后总结会吗？”高飞有点儿惊讶。战区发到旅里面的电报说的明明白白，是战后总结表彰会，这有什么好质疑的？ “也对也不对。你还少说了一样，除了总结，还有表彰！表彰有功之将。” 高飞无语了。总结会和总结表彰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总之就是个开会。说一说会战当中哪支部队表现好，哪支部队表现差。表现好的让大家都学习，发锦旗奖状奖金；表现差的提出警告，要求引以为戒、下不为例。不然还能怎么样？ 见高飞还是执迷不悟，李科长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手指着高飞，“高旅长，我觉得你也是个聪明人，难道你就没有从我说的这些话里面猜到一些什么？” “猜什么？”高飞没好气的回怼，“想说什么你就说，不想告诉我你就别说。两个大男人在这里猜来猜去，有意思吗？” “你！好吧好吧，你厉害，我服你了。谁让您高将军救了我的命呢，你就算说话再难听，我也只有听着。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高飞，这一次立功受奖也有你的份，我等着你亲口告诉我，然后给你摆庆功宴呢。你倒沉得住气，到现在一个字也不透漏。” “立功受奖，有我的份？”高飞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你没有搞错吧？我怎么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见高飞不像是假装的，李定远也惊讶了，“这怎么可能呢？我都知道的事情，你这个当事人会不知道？” 高飞摇头说自己真的不知道，随后也顾不上钱慧在不在场了，直接追问李定远，立功受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因为什么立的功？又会得到什么样的奖励？ 这些李定远也不是特别的清楚。毕竟他只是军务处的一名科长，又不是薛岳的秘书。他只是偶然听说了一些奖惩人员名单，因为和高飞熟悉，就特别留意了一下。知道其中有高飞的名字，他还专门找人去打听了。 高飞立功的原因，他打听那人也不清楚，只是据说高飞的功劳是薛岳亲自定的。另外，像什么七十四军、三十七军、第四军、第十军，等不少作战英勇的部队，都得到了表彰。 至于高飞会得到什么奖励，只有等到大会开始以后，才会当场宣布。估计应该是授勋章一类的。如果要是升官，高飞肯定会提前知道的。只有发块勋章、发笔奖金之类的，才会现场宣布，增加一些喜庆的气氛。 李定远这么一说，高飞心里就有数了。能得块勋章也不错，最起码，这趟长沙没白来，开完会回去不至于空手而归。 另外就是钱慧的问题。高飞不想让李定远知道钱慧的身份，他还想问问钱慧来长沙的意图。怎么样才能避开李定远，单独和钱慧谈谈呢？ 高飞有主意了。就在李定远打第一个哈欠的时候，高飞告诉他：“定远兄，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想再玩一会儿。嗯，这样吧，让花云送你回去。花云也认认路。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也不会找不到地方。” “哎，我不困。我不回去，我得陪着你！” 李定远不想走，高飞非得让他走，还让花云去送他。李定远拗不过，只好站了起来，“那好，我先回去。我安排好客房，让花云去认好了房间，再把钥匙给他。” “高飞，你可留意着点儿时间啊。别看现在长沙城热闹，到了晚上十点钟城里是要戒严的。你九点半，必须得往回走！如果路上遇到人盘问，你就报我的单位和名字就行。”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我都这么大人，也不是孩子了。花云，你送李科长先回去。一会儿再过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第四百八十七章 第一次被女人表白 送走了李定远，高飞重新返回茶楼包间。往那儿一坐，看着钱慧。 “高飞哥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是不是觉得王斌没眼色，不知道回避，又不好意思说？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可以替你说。” 王斌站了起来，刚要找个理由到外面去，高飞啪一拍桌子，“你给我坐下！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你是警卫副连长，她是个日本特务，你听她的话？”教训完了王斌，高飞又看向了钱慧。 “钱慧，我警告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后不许对我身边的人使用离间之计。要是再让我发现，我可对你不客气！现在我问，你说。你来长沙干什么？” “我当然是做我的工作了。你来长沙是你的工作，我来长沙也是我的工作。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遇见了你，有些意外罢了。” “高飞，你今天就不该和我讲话的。刚才那位李科长，是第九战区司令部某一个实权部门的吧？你就不怕我使出手段，让他死心塌地的爱上我？然后把第九战区的情报源源不断送到我手上？” 高飞低下头沉默片刻，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神有些深沉，“我觉得你不会。你是钱慧，你不屑使用那种下三滥手段。你如果要是真那么做了，只能说是我看错你了。” “你没有看错。你看人准得很！”钱慧激动地点了下头，“其实这次来长沙之前，我就有感觉可能会见到你。结果真的见到了，我高兴极了。中日两国是交战国家，我知道不应该这样，但我就是喜欢你！喜欢看见你，喜欢听你说话，喜欢和你在一起！” “你。”高飞惊呆了。他万没想到，钱慧居然会说出这种话。钱慧是日本特务，是特高课长，是高级特工。她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王斌实在坐不住了，“旅长，我去外面上个厕所。”说完也不等高飞答应，站起来往外就走。 “哎。”高飞哎了一声，王斌已经出去，把门还给关上了。 钱慧一笑，“你这保镖还真有眼色，看样子刚才是我错怪他了。” 高飞很是无奈，“钱慧，今后你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已经有女人了，你也见过。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要是传出去会给我造成家庭矛盾的。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你是说唐娟和程菁吗？恐怕还要加上靳红梅吧？你已经有几个女人了，再多我一个也不过分吧？高飞，我是真的喜欢和你在一起。” 高飞活这么大，这是头一回被一个女人给表白了。并且这个女人还是一个日本女特务。这表白到底是真情留露，还是她在使美人计，高飞也分辨不出来。不过对于钱慧这样的女人，就算是美人计，高飞也原意假装中计，然后反败为胜！ “真的吗？其实我也是，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高飞半真半假的对钱慧说。 钱慧的脸红了，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高飞。高飞也拿出最真诚的样子看着她。 “你长得很漂亮，性格也温柔。能在艰苦的战争年月遇到你，这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缘分。”高飞的甜言蜜语张嘴就来。钱慧的嘴角往上弯，眼睛也眯起来了。 高飞坐过去，轻轻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钱慧哼了一声，软软的靠在了他身上。高飞趁机把人搂在怀里。 “小惠，我向你打听个事。你有没有听说过大陆挺进队？” 嗯？钱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松尾振臣呢？你认识吗？” 钱慧又点了点头。 “你愿意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找到松尾振臣这个人吗？” “我愿意。飞哥，抱住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知道吗，哪怕现在你想要我的命，我都愿意给你。”钱慧好像梦呓一般的小声说着。 高飞心里一沉。他忽然有一种负罪感，好像是自己欺骗了钱慧的感情一样。但是想到那些被大陆挺进队害死的百姓，那惨死的小女孩，高飞的负罪感又没有了。杀死松尾振臣，消灭大陆挺进队，为死到他们手里的军民报仇！高飞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着。 爱情或许是美好的，但和人命比起来，美好的爱情只存在于诗歌里面，人命才是现实世界。 高飞问着，钱慧小声地说着。高飞一边听一边记，把钱慧所说的有关大陆挺进队、有关松尾振臣的事情牢牢记在心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的脑袋越靠越近，终于贴在了一起。 “咚咚咚！”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对于在沙发上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来说，却不亚于惊天战鼓！俩人迅速分开。高飞整理了一下衣服，系好了扣子。钱慧也迅速收拾好了衣裙，脸上虽然还有些微红，其他倒也正常。 “进来！” 门一开，花云、王斌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看房间中二人没什么异样，花云这才告诉高飞，他已经把李科长安全送回去了。客房的位置也知道了、钥匙也拿到了。 高飞看看表，站了起来，“该走了。钱慧，你也早些回去吧。李科长不是说了嘛，今天晚上十点钟，城里戒严。马上就到九点半，我得回去了。咱们今后有缘再见。今晚就到此结束吧。” 钱慧也站了起来，陪着高飞到了外面。高飞找到掌柜的要结账，却听说他那个包间的账已经结过了。问花云，知道是李定远走之前先把账给结了。 出了茶楼，高飞和钱慧告辞。走出去十几步了，回头看看，钱慧还站在茶楼门口，痴痴地往这边看呢。高飞挥挥手，跟着花云返回住处。 第二天，高飞一大早起来，收拾停当之后，李定远陪着他去参加战区会议。 偌大的会议室里面密密麻麻坐满了军官。其中不乏将星闪耀。坐在前排的，基本上都是高级将领。因为李定远是战区司令部的科长，自然有熟人关照。维持会场秩序的军官给他找了几个不错的位置，高飞和李科长坐在了一起。另一边是王斌和花云。 第四百八十八章 荣获云麾勋章 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宣布第二次长沙会战总结表彰大会现在开始！首先是总参谋长白崇禧，白总长代表最高当局讲话。 白总长客观的评价了本次会战。一线部队官兵绝大多数都能英勇作战，关键时刻不怕死，敢和日军以死相拼。但是有些将领却存顾大局任意胡为的做法，关键时刻犯了关键的错误，从而造成此次会战我军损失惨重。 其中，又以七十四军伤亡最重。七十四军之五十八师，伤亡比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五十五，超过一半的将士伤亡！五十七师，伤亡率是百分之四十。三十七军第六十师，伤亡率百分之五十！第四军一零二师，伤亡百分之四十五！ 这一连串的百分比，就是成千上万官兵在长沙会战当中英勇牺牲，永远倒在了湖南的沃土之上。 这是一串足以让人心惊肉跳的数字。高飞坐在下面，虽然心里早有预感，但是现在亲耳听见白崇禧说出的这些数字，还是免不了一阵的难过。 报完了伤亡数字，白长官话锋一转，做起了战后总结。白崇禧到底是有水平的高级将领，随便一总结，那就是一二三，罗列出了几大项又若干小项。什么指挥失当、友军信任不足、部队行动迟缓、个别部队军纪太差，等等。 最后，白总长承认，此次会战虽然存在各种问题，但是最终我军仍然取得了胜利。其中尤其以第六战区反攻宜昌之仗打得最漂亮，有力地支持了长沙会战。 这就是摆明了说，要没有第六战区出兵宜昌，第九战区的长沙早就丢了！咱也别开什么总结表彰会了，应该开的是战后处分大会。 白崇禧讲完，薛岳又讲。薛岳讲的和白崇禧又不一样。虽然也是列举了一系列的问题，但是薛岳讲的问题更加详细、更加具体。薛岳点名批评了七十四军五十八师师长廖龄奇，不服从战区调遣，临阵脱逃。现在已经被枪毙，以正典型！ 五十八师师长廖龄奇被枪毙了？高飞大吃一惊。七十四军五十八师的师长可不是一般的职位，那绝对是中央军嫡系，黄埔毕业生。这样的人都被枪毙了？诡异，真是太诡异了。 薛岳讲完，战区副长官杨森又讲，杨森讲完了，罗卓英、王陵基挨着讲话。最后，由副司令长官罗卓英宣布：对有功将领进行表彰！ 重点来了！因为之前有李定远透漏消息，高飞知道这次表彰有自己的份，他竖起耳朵听着。罗卓英宣布被表彰将领上台领奖！接着就是宣读获奖人员名单。 被点到名字的将领挨个儿上台领奖。旁边有人介绍获奖的原因。有的是毙敌数量多、有的是守土有功、有的是缴获物资多，还有的是抓俘虏的数量多。总之，每个人获奖都有充足的理由。 “湘鄂赣边区挺进军，独立五十旅旅长高飞！” 高飞赶紧站起来。左右李定远、王斌、花云用力鼓掌。周围大家伙儿也跟着拍巴掌。高飞笑呵呵，做了个罗圈揖，向大家表示感谢。然后小跑着，跑向领奖台。 薛岳亲自宣布高飞的获奖原因：恪尽职守、屡克顽敌，精通局部战术、兼顾全局战略，为本次会战胜利，立下奇功！ 薛长官说的是马马虎虎，台下众人听得更是稀里糊涂。谁也不知道高飞到底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让薛长官亲自宣读获奖理由，还说得这么含糊其辞。 高飞上台，敬礼。罗卓英含笑把绶带给他戴上，奖章挂上。这是一块三等云麾勋章！云麾勋章，是民国军功章当中，含金量相当高的勋章，只有立下巨大战功的将领才能获得。 高飞向罗长官敬礼，表示感谢。两个人握手之后，又转到薛岳面前。薛长官把获奖证书递过来，高飞再次敬礼，双手接过。 两个人挨得极近的时候，薛岳小声告诉高飞，你献的围魏救赵计策很好，陈诚就是用了你的计策进攻宜昌，长沙才能无恙。 直到这时候高飞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得到这枚云麾勋章。不是因为他杀了多少鬼子，也不是因为他缴获了重要情报上交给薛岳，而是因为他用阳谋围魏救赵提醒了薛岳。薛岳又说服陈诚，出兵攻打宜昌，用围魏救赵之计解了长沙之围。 “此事涉及机密，不得泄露！”薛岳最后和高飞握手的时候又叮嘱了一句。 高飞赶紧表态：“请长官放心，高飞明白！” 他们俩在这儿小声嘀咕，外人听不见说的是什么。会场上几百号将领，能看见的只是高飞获得了一枚三等云麾勋章，薛长官对他表示祝贺。高飞趁机和薛岳拉关系套近乎。 这个高飞，真会找机会钻营！这是参会将领们对高飞的印象。有人鄙视，有人赞许。赞许的是和高飞关系比较近的，比如说李定远。 李科长就笑着和旁边人说：“高旅长真是八面玲珑，知道趁机会和薛长官聊两句，果然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有记者照相，镁光灯频闪。高飞保持着笑容，一直到最后走下领奖台。 总结颁奖大会结束了。李科长、王斌、花云等人陪着高飞走出了大会场。高飞要把绶带和勋章摘下来，李定远说，“不，不要取下来！这是你的荣誉，你要一直戴到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去掉。” 高飞觉得挺不要意思的。在领奖台上戴着绶带勋章好看，走到大街上再戴着，那就太显眼了。但是李定远坚持让他就这么带着，高飞只好戴着红绶带走出来。 到外面一看，好嘛，凡是获奖的将领们都没摘绶带。一个个昂首挺胸，接受早就等在会场外面的记者采访。 李定远的意思是，让高飞也接受记者的采访。高飞果断拒绝了。别人接受采访，可以对记者谈立功的原因，他怎么说？薛岳都命令他保密了，他能往外说吗？ 高飞执意要走，李定远眼看劝不住，也只好陪着高飞离开现场。本来李科长还想借机上回报纸的，这也没机会了。 “高飞，得勋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是光荣的事。别人都大大方方的接受采访，你躲什么？” 第四百八十九章 庆贺 有时候保密也是一件让人为难的事。李定远问高飞为什么躲着不敢接受采访？高飞就没办法回答。李定远是长官部的军务处科长，按说对别人保密，对他没必要也保密。 但还是那句话，薛岳专门叮嘱他要保密，他要是告诉了李定远，却没办法保证李定远不会再告诉别人。保密这种事，和关系远近无关。保密就是保密，除了自己，对任何人也不能提起。 高飞只能说，我不喜欢记者、也不爱照相。然后又编了一个故事，说明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记者、不爱照相。反正这是解释起来很是麻烦。好在李科长并没有刨根问底，这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 “高飞，为了祝贺你荣获云麾勋章，我专门在湘江酒楼订了包间，给你祝贺！走吧，我们去好好吃一顿，慰劳慰劳你这个大功臣！” 李定远是真热情，高飞推却不过，只好跟着一起赶奔湘江酒楼。 因为今天是总结表彰大会，会议结束以后，将领们就要回到各自的部队了。立功的人员要庆祝，没有奖励的将领也想临走之前再品尝一顿长沙的美食。因此，湘江酒楼爆满！ 高飞他们赶到的时候，酒楼外面已经停满汽车了。酒楼门口，熙熙攘攘。其中，不乏有肩佩绶带，将星闪闪的获奖将领。 十几个酒楼的伙计，在门口迎客。高飞他们一来，立马有迎宾员上来打招呼，“各位，请问包的有桌吗？要是有包桌，里面请。要是没有，请另选别家，我们这儿已经让订满了。” 李科长说，“有包间，我们早定好了。就在三零二号包间。” “三零二？好嘞，请各位贵客跟我来！我领你们过去。” 伙计在前面领着路，高飞等人在后面跟着，走进湘江酒楼。众人刚走进大厅，从后面又进来一群人。高飞回头看了一眼，转过身就要上楼，突然听见有人在后面叫他的名字，“高飞，高旅长！” 高飞一回头，认出来了。喊他名字的是二十军军长，杨汉域。高飞跟着杨汉烈见过杨汉域。俩人打过交道。 “杨军长！”在这公众场合，高飞还是要注意自己形象的。另外，他也得给人家杨家人面子。杨汉烈是军长，他叔杨森还是战区副长官呢。 高飞给杨汉域敬了个军礼。杨汉域回礼。 杨汉域也是凑巧看见高飞了，顺便打个招呼。高飞挎着绶带，杨汉域也有绶带。杨汉域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既然遇上了，当然要介绍一下随行人员了。 “这位是一三三师师长夏炯夏市长，这位十一三师师长杨干才杨师长，这位是暂五十四师师长孔荷宠孔师长。” 高飞又挨着给三位师长敬礼问好。人家杨军长介绍的都是师长，是将军。高飞这边只有他自己是少将旅长，其余都不是将军。高飞就介绍李定远。 “这位是战区军务处科长李定远李科长。” 果然，他把李科长一推出来，连杨汉域都吃了一惊。双方客气了几句，高飞问杨汉域：“杨军长，汉烈来了没有？我怎么没看见他呢？” “汉烈没来，他有另外的任务。他要是知道高旅长你获奖了，少不了要去蹭你一顿酒饭。” “我巴不得他蹭我的饭呢。既然汉烈没来，麻烦杨军长在方便的时候，告诉他，我随时欢迎他去独立五十旅做客。” 双方客气完，刚刚分手，高飞忽然感觉背后好像有两道利剑一样的目光盯着他。等他回头再看的时候，身后是暂五十四师师长孔荷宠和他的几个随从。刚介绍过的。 孔荷宠对着高飞呲牙一笑。高飞也笑着点点头。 再转身上楼，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再也没出现过。不过高飞心里清楚，刚才肯定是有人对他产生过歹意！到底是孔荷宠身边哪一个人？ 昨天晚上，高飞夜游长沙遇见了日本女特务钱慧。高飞也是这辈子头一回被一个女人给表白了。据钱慧说，大陆挺进队的大头目松尾振臣，已经在杨森的部队当中隐藏了起来。 杨森是战区副长官，集团军总司令。手下有好几万部队，到底哪个才是松尾振臣？刚才那道充满了歹意的目光，会不会就是松尾振臣？高飞心里产生了怀疑。 进了三零二号包间，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李定远给介绍，这几位都是他的好朋友，也都是第九战区司令部的官员，级别基本上和李定远差不多。科长、副科长。级别不高，权力不小。 几个人对高飞都很客气，应该都是看在李定远的面子上。人到齐以后，酒菜开始陆续往上端。 众人举杯。先祝贺第二次长沙会战取得胜利，再祝贺高旅长荣获云麾勋章，三祝抗战中国必胜！ 李定远那些位同僚，对高飞十分热情。频频找高飞碰杯，并且一个个还都拍着胸脯表示了，高旅长你下一回再来战区了，我们请客！你要是来战区办什么事了，不管找到我们哪一个，我们都会尽力给你帮忙。 有了这几位的承诺，高飞以后来战区办事，还真就容易多了。 高飞趁兴讲了几个战斗故事，这几位长官部的下级官员一个个听的连声叫好。众人喝得高兴、聊得开心、吃得香甜。可以说这一桌的气氛相当融洽。 中间有人进来敬酒，也有人出去回敬。当又一波敬酒的朋友离开之后，众人就已经吃喝得差不多了。李定远说，今天就到这里吧，高旅长明天还要回去，咱们早点儿散了吧。下一次高旅长再来长官部，咱们再来吃。 大家伙儿都喝了不少酒，摇头晃脑的站起来就往外走。高飞并没有喝醉酒，这是他的习惯。在一个陌生环境中，他绝对不会败在酒精上头。 走出包间往楼下走。从三楼下到二楼。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一群人。高飞一看，正是二十军暂编五十四师师长孔荷宠，和一群军官。 孔荷宠脸红脖子粗的正在和别人说话。高飞刚想和孔荷宠打个招呼，突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来！高飞急忙闪身躲开两步，顺着一看，有个人手持匕首，正瞪着他！ 第四百九十章 酒楼打群架 高飞有点儿好笑。你拿个匕首就敢对我瞪眼？也不知道是你的自信心太过强大？还是我长得就像个文弱书生？ 那人见高飞发现他了，赶快收起匕首钻进人群，一晃就没影儿了。但是，那令人不安的感觉仍然还在！不是这个人？高飞继续在孔荷宠这群人当中寻找嫌疑人。 孔荷宠也发现高飞了。“咦？你是，高旅长？高旅长也吃好了？”孔荷宠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也不知道他今天喝了多少酒，满脸通红、口齿不清，连走路都走不稳了。孔荷宠想走过来和高飞握手，可他刚走两步，脚底下忽然打了个趔趄。旁边的随从赶紧抢上来扶住，这才没让孔师长当场摔跟头出丑。 对于这种醉鬼，高飞本没有兴趣搭理。但是他感觉到了危险，并且那危险就在孔荷宠的身边！是他！高飞看见了。孔荷宠意外这个踉跄，把他身后的人露出来了。就在孔荷宠背后有个人，左手下垂、右手放在腰间。在他的右手当中，赫然是一支手枪！ 高飞下意识的一侧身。“噗！”他看见枪口一亮，听见了子弹破空的声音，却没有听见枪响。一粒子弹贴着他的肩膀飞过去了！是刺客！ 好小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你就敢刺杀我，我岂能饶你？ “该死的刺客，你找死！”高飞怒吼一声，飞身扑上去，直奔那刺客而去！ 刺客在孔荷宠身后，高飞去抓他。落在外人眼里，就好像他是对着孔荷宠去的一样。孔师长身边围着一群人呢，孔荷宠认识高飞，这班人好多都不认识。一看有个人，不怀好意的扑向了孔师长，这帮人立刻围上来护驾。 “站住！你要干什么？” “拦住他，快拦住他！别让他过来！”一群人上来就把高飞给拦住了。有那想在孔师长面前表现的，抡拳头抬腿来打高飞。 高飞的眼里只有那刺客。对方围过来这么多人，但是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刺客没离开过。眼见那刺客缩在人堆里就要逃走，就像之前那个拿匕首的一样消失不见，高飞就急了。 “让开！别挡住我抓刺客，给我让开！”高飞一边吼叫着，一边分人群，继续去捉拿刺客。这帮人当然不能放他过去了。 高飞嘴里喊着抓刺客，但是这些人可不知道哪儿来的刺客。我们让开，后面就是孔师长。孔师长是刺客吗？他要行刺谁？行刺你吗？你也配？恐怕是你要行此孔师长才是真的。你真是贼喊捉贼！ 孔荷宠的护卫，加上暂五十四师的军官不仅挡住高飞的去路，不让他过去。并且还挥拳踢腿，来打高飞。 高飞抬起手臂招架着，一个没留神，后背上不知道被谁打了三拳两脚。高飞的火儿噌就上来了。你们护着刺客，还敢打我？去你的吧！高飞也抡胳膊和这帮人打起来了。这一打，就分了神，再想找那刺客，已经踪迹不见！刺客跑了！ 这时候，跟着高飞一起吃饭这帮人反应过来了。王斌、花云首先一见这么多人打旅长一个人，俩人能干吗？他俩叫了一声，“旅长，我们来了！”二人冲上来就给高飞帮忙。 李定远这些战区干部当然不能也上去和人打架了，几个人就在后面喊：“别打了！快住手！别打了！” 李定远本来担心高飞吃亏，但是再一看，高飞和王斌、花云就好像三头猛虎一样，在人群当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对方人虽然多，但倒下的都是他们的人。高飞、王斌、花云虽然也是不是的中上一拳挨上一脚，但是并没有大碍。 看到这场面，李定远放了心，就带着他这些同僚，离着战团几米之外大声的劝架。 这家湘江酒楼，被不少来开会的将领给包下了，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参会将领的定点饭店。周围有不少的宪兵和警察在维护秩序、保卫安全。另外，这些将领们带过来的随从和警卫也都在酒店外面等着呢。 酒店里面里面打起来了，有人跑出去就喊：“不好了，打起来了！”这一喊，在外面等着的警卫不知道是谁打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家长官参与了其中。警卫们拿着枪就往酒店里面冲。 警察和宪兵一看出事了，赶紧吹响哨子，冲进酒店来制止。酒店里面的人越来越多。 高飞对方人多、自己人少。再加上刺客不见了。高飞心里也有气，打架的时候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了。管他是谁呢，只要不是王斌和花云，一概打！包括孔荷宠，也莫名其妙的挨了揍。 高飞打着打着，突然听见了哨子声。闪目光一看，哟，戴着白头盔、红袖箍的宪兵！知道事情闹大了，高飞就招呼王斌、花云，想要收手撤出战团。 但是对方不干，仍然不断的冲上来打。高飞要是现在停手，那就等于白白的要吃亏挨揍。那高飞怎么会干？你们不停手，那咱就继续干！ 警察和宪兵进来的越来越多，有人拿来了喇叭筒，对着人群开始喊话：“住手！全都住手！打架的人听着，这里是第九战区司令部。你们马上停手！再不停手，一律军法从事！” 警察们要是说别的，大家这帮人还不怕，一听说军法从事这几个字，所有人都怕了。军法从事，不是枪毙就是坐牢，谁不怕？这是第九战区司令部，在这里打架闹事？恐怕要罪加三等吧？ 很快，参与打架这些人都停了手。当然，其中个别不和谐的声音也有。其中就有人叫了一声：“哎哟！没听见让助手了吗？你干嘛还打我？” 不是高飞、王斌和花云，而是另外那群人，自己误打了自己人。 警察和宪兵终于进入了打架现场。看了看，凡是打架的都能看出来，不是衣服让扯破了，就是脸上挂了彩。总之，很容易分辨。 领队的警长和宪兵队长把肇事双方当事人里面的最高军衔找出来，孔荷宠和高飞，一位中将一位少将。一问，中将是暂五十四师的师长孔荷宠，少将是独立五十旅的旅长高飞。 高飞身上还剩下半条绶带，另外那半条不知道让谁给扯掉了。好在三等云麾勋章让他收起来了，还算不幸中的大幸。 第四百九十一章 被请进宪兵队 “孔师长、高旅长，你们为什么打架？”宪兵队长问。 孔荷宠的脸上有块明显的红肿印子，不知道是被谁打了一拳。高飞的绶带断了，上衣扣子也少了一粒。孔荷宠满身酒气，高飞也好不到哪儿去。 面对宪兵队长的质问，孔荷宠把眼睛一瞪，“谁打架了？是他打的我！我吃完饭刚要走，他二话不说，冲过来就打我。姓高的，今天不把话讲清楚，你别想走！” 高飞冷笑一声，刚想开口讲述自己的理由，宪兵队长说话了，“带走！全部带到警察局，让他们到局里面去讲清楚！” 警长一听不答应了，“哎，林队长，他们是军队里面的人，怎么能带到警察局呢，应该带到宪兵队去审问。” “杨警长！打架斗殴是属于刑事案件。当然要先带进警察局审问了。你们审问完了，如果有罪，你们警察直接定罪。如果没犯罪，再看他们有没有违反军规。这时候才轮到我们宪兵队出马。” “那怎么行？军队的人打架，当然是你们宪兵队出面审案子了。我们警察可没这个权利。” 就在警察和宪兵们争吵着把人带进警察局还是宪兵队的时候，从人群外面又挤进来几个人，是二十军的军长杨汉域，带着一三三师师长夏炯、一三四师师长杨干才，以及一群二十军的将校。 “怎么回事？这里出什么事了？”杨汉域一过来，就沉着脸大声询问。也不清楚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警长问他是干什么的？旁边有人给介绍，这位是二十军杨军长。 二十军是川军，也是四川军阀杨森的起家部队。能在二十军坐上军长，不用问，肯定是杨森家的亲戚。更何况这位军长也姓杨。警长和宪兵队长不敢怠慢，赶紧给杨军长讲述事情的经过。 “孔师长是本次打架事件的一方当事人，必须要带走询问事情经过！”宪兵队长这样说。 杨汉域听了一皱眉，“刚才这位警察已经把事情经过讲清楚了，还带走干什么？大家各凭本事，谁受伤了，自己回去治疗。今后谁也不许找后账。就这么算了吧！”杨汉域把手一挥，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宪兵队长不答应，“杨军长，这恐怕不行。今天这事已经闹大了，我们要是不秉公处理，将来上面追究起来，我们可担当不起。对不起，还是让孔师长和高旅长先找个地方说清楚吧。” “对，让他们去宪兵队讲清楚！”杨警长趁机又把宪兵队推到了前面。宪兵队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此时却已经没办法再推脱了。 这时候，李定远凑过来说话了，“林队长，你要带人去宪兵队的话，我们几个也跟着去吧。刚才我们和高旅长一起吃的饭。” 宪兵队长认识李定远，见是这几位出面了，也不多说直接点头，“好，都带到宪兵队，走！” 高飞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被抓进国军的宪兵队。到了宪兵队，高飞、王斌、花云三个人就被带进了一间类似会客厅的房间。房间里面有沙发、有茶几，茶几上面还放着烟灰缸和茶杯。 李定远和他那几位同僚也想跟进来，却被宪兵队长给挡了驾，“李科长、王科长、牛科长，各位！请各位到外面稍候。你们放心，案子没审问清楚之前，高旅长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林队长，高旅长是我们几个最好的朋友。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和人打架的。他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请林队长一定要查清问明！”李定远说话软中带刺。这就是长官部官员说话的习惯。 “李科长放心，各位科长都请放心，我绝对不会冤枉高旅长的！” 宪兵队长走出来之后，擦了把脑门上的油汗，心里把杨警长骂了不知道多少遍。明明是一个普通的打架案子，你非把人推到我们宪兵队。这不是净我们惹麻烦吗？一边是川军杨家将的中将师长，一边是带绶带的旅长，和战区司令部的几位实权科长。 两边都不好惹，不管把哪边得罪了，倒霉的都是我！越这么想，宪兵队长头上汗出的越多。 可再为难，人既然带进宪兵队了，就算走过场，他也得问经过呀。林队长先去问孔荷宠。 孔荷宠喝高了，到现在他还糊涂着呢。他甚至都记不清，自己脸上挨的这一下，到底是高飞打的，还是高飞那俩跟班打的。 他不清楚，有人清楚。孔荷宠一方参与打架的有不少人呢。据这些人回忆，两边并没有发生争吵什么的。只是在下楼的时候遇见了，高飞带着他的两名打手，突然冲上来见人就打！ 孔师长身边这么多人，让打伤的就有十好几位。至于为什么打起来？孔荷宠一方一致指控，是高飞蛮横不讲理，没有任何原因，就扑上来打人。甚至把孔师长都给打伤了。 从孔荷宠这边是问不出什么了。林队长又去问高飞。高飞说，他先是看见有人拿了把匕首，后来又看见人拿了把枪！并且对着他开了一枪，现场人太多，太嘈杂，把枪声都给隐藏住了。 他去抓刺客，那边不让抓，两边就打起来了。骂人无好口、打人无好手。既然打架，当然免不了受伤。孔荷宠到底是被谁打的，高飞也不记得了。 虽然高飞没有抓到刺客，也没有说明刺客长什么样子，有什么外貌特征。但是就双方谈论案情的经过来看，高飞说的应该是更接近于事实。 林队长心里有了判断。正想着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把两边人都请出去。还宪兵队一片清静的天空，外面有人找过来了。是第二十七集团军司令部的一名副官，来看案件进展的。 这一下，宪兵队长想放人，都没办法放了。案件没审明白，他不能释放嫌疑人。 杨警长赶到了。警察局也是此次办案主体之一，杨警长率队过来参与审理案件了。 林队长见到杨警长，自然少不了一通埋怨。俩人一块儿发愁，这案子怎么了解呢？ 第四百九十二章 沙发换板凳 二十七集团军来的那位监督审案的副官，看了两边当事人的待遇之后，提抗议了。 “孔师长一方是被打的，高旅长一方是打人的。打人的，可以坐着沙发喝茶；被打的却坐着硬板凳。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说，你们宪兵队也看不起我们川军吗？” 其实孔荷宠的暂编五十四师不是川军，他们只是临时挂靠到了二十军。其实孔荷宠在二十军并不受待见。这位孔师长是共党叛将，委员长为了树立典型，这才给了他一个中将师长的职务。 凡是叛将，不管走到哪里都不受人待见。孔荷宠就是这样。在二十军里面，杨汉域、夏炯、杨干才几个人之间虽然也是龙争虎斗不断，但人家都是四川人，关上门都是杨家将。孔荷宠在二十军里面就是个外人。 但就是这样，二十七集团军那位副官，偏偏还就孔荷宠的案子提抗议了。 人家抗议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林队长没办法，只好派人过去，把高飞房间里的沙发搬出去，换上几张板凳。茶杯，换成了粗瓷大碗。这就是要像监狱看齐了。高飞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是关心那刺客的去向。刺客到底是谁？人去哪儿了？ 高飞不在意，但是杨定远却在意。事情出了以后，杨定远也不能一直待在宪兵队。他回了一趟长官部，把手头的工作安排安排，又来了宪兵队。一看高飞房间里的沙发换成了硬板凳，杨科长当时就不干了。 他把宪兵队长叫过来，质问他：“高旅长房间里的沙发呢？为什么给换成了板凳？这是什么意思？是谁让换的？” 林队长又解释，是二十七集团军来了一位副官，他说高旅长作为打人一方，待遇超过了被打的一方，人家提抗议了。不就是沙发换板凳嘛。你放心，高旅长在里面坐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把人放了！ 你以为我愿意让他们在宪兵队待着吗？我也不想呀。我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大人物都给礼送出门。 林队长刚保证完，那位川军副官又不高兴了。他说宪兵队没有履行职责，应该把打人的嫌疑犯捆起来，不能让他们坐着悠闲的喝茶。这不是被审问，这是来休闲做客的。你们宪兵队这么干不对！ 林队长赶紧解释，“我可不敢绑人家。人家高旅长是少将，并且人家刚在大会上受过奖，绶带还有半条呢。我可没那么大胆子给人家上绑绳！” 另外一层意思，林队长没说出来。高飞那边还有个战区军务处的李科长在这儿盯着呢。我今天敢把高飞捆上，恐怕明天我这个宪兵队长就得被撤职法办！眼看川军副官还要不依不饶，林队长实在没办法了，干脆找个空子溜了。 川军副官再找人，找不着了。宪兵队，没有当家的了！宪兵队没有了当家人，高飞固然是出不去了，孔荷宠也走不了了。真想走也可以，他走了，人家一歪嘴，定他个负罪潜逃都不为过！ 杨警长在宪兵队协助办案。川军副官找到了杨警长。结果人家杨警长是不管他问什么，一律摇头。 “我不是宪兵队的人，我不管事。我只是来协助办案的。要拿主意，还得是人家宪兵队的林队长。要不，您去长沙警备司令部，找警备司令？或者，您去找战区薛长官也行啊。您不是杨长官的人吗？您让杨长官写个条子，我立马就给高飞判刑，把孔师长当场释放！” 杨森怎么可能会写这种条子？副官心里明白，他来宪兵队闹腾这么多，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根本不是他和孔荷宠的关系有多好。 现在一看，把宪兵队长都吓跑了，也差不多了吧？川军副官就打算要走。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宪兵队里的人纷纷往一个方向跑。杨警长、川军副官、李定远全吃了一惊。杨警长拉住一个宪兵就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们跑什么？” 宪兵急匆匆地说，那边在房间里喝茶的高旅长，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张来福打起来了！ 张来福，是宪兵队的老宪兵了。当宪兵十四年，现在也只是一个上士副班长。这货是个大老粗，没什么文化。他听说今天出了个案子，涉事双方一个是师长一个是旅长，听说后台都挺硬。 对这种人，本来他是不敢招惹的。但是后来又听说，那旅长的房间里面，沙发被换成了硬板凳。 当然，别说是硬板凳了，哪怕没凳子，坐地板，人家少将旅长也比他一个上士宪兵副班长强出去一万倍。 张来福知道高飞有后台，又从沙发换板凳，觉得高旅长在和孔师长争锋当中落了下风。这小子就想趁火打劫，打个秋风什么的，趁机来捞点儿好处。 张来福来到高飞所在的房间，装出办案的样子，问高飞案件经过，又让三人把身上东西全掏出来，他要拿走检查。 高飞三个人身上带的都有防身手枪！因为案件没定性，三人的武器都没有上交。另外还有钱包、证件，等私人物品。高飞当然不愿意交。东西交出去，就代表他有罪了。只有罪犯才会上交私人物品，等着坐牢了。 高飞不交，王斌、花云也不交。张来福嘴里就不干不净的说着一些脏话，手里拿着根警棍作出威胁的姿态。 王斌哪吃他这一套？过去一把扭住了，警棍也缴获了，人也给摁得脸朝了地了。外面的宪兵看见了，闯进来要救人。花云过去抬脚把人踹到了门外。 宪兵再要过来，高飞就把枪掏出来了。花云、王斌也都把枪亮出来了。既然你们非要把事情闹大，那就往大里闹吧！最好让薛岳、让老蒋都过来，那才好呢！ 高飞寸步不让！宪兵来再多他也不怕。在这件事情里，他占着理呢。最起码，他认为自己占了理。 这时候，宪兵队长也冒出来了。宪兵队出事，他也不敢再藏着了。警长暗自庆幸。幸亏没把人带回警察局，要不然，现在出事的就是警察局了！ 宪兵队长、警长、川军副官、李定远等人全都来到了高飞锁在房间的外面。 第四百九十三章 高飞大闹宪兵队 “高旅长，快把人放了！”林队长在门外大声的喊话。 “这个人，拿着警械进来想要对我刑讯逼供。我把人拿下了。想让我放人，可以。你们把湘鄂赣挺进军李总指挥请过来！我只相信李总指挥。李总指挥只要一来，我立刻放人！” 高飞的独立五十旅，隶属于湘鄂赣挺进军。他的顶头上司是总指挥李默庵将军。这时候，高飞把李默庵搬出来了。 “高旅长，你先把张来福放了。我这就派人去请李总指挥！”林队长脑袋都大了。这又蹦出来个李总指挥。李总指挥是哪位大神？ “你们不用多说废话，说什么都没用！不把李总指挥请过来，我是不会放人的！有本事，你就派宪兵往里面冲吧。老子在战场上和日本鬼子拼刺刀都不怕，还会怕你们几个宪兵？” 既然事情已经闹出来了，高飞就不怕把天捅破！ 李总指挥是谁？林队长问川军副官。川军副官也不知道。又问李定远。这个李定远倒是清楚，高飞曾经和他讲过。 “湘鄂赣挺进军总指挥，就是李默庵。这次战区召开总结表彰会，李默庵应该也来了。林队长，你赶紧派人去找李默庵，晚了，恐怕人家李将军要离开长沙！”李定远给林队长出主意。 林队长都快哭了。李默庵，我凭什么去请人家李默庵？见了人家我说什么？说我把你们挺进军的高飞旅长给抓了，高飞又抓了我的人，我请您过去命令高飞放人？ 人家李默庵要是不来怎么办？要是翻脸怎么办？因为这个案子，我要得罪多少人哟！ “李科长，李兄，帮帮忙吧。您今天帮我这个忙，我记住您这份人情！将来一定加倍还给您！”林队长没办法了，又去求李定远。 李定远冷笑着，“加倍还给我？把我也抓进宪兵队？还是算了吧。忙，我不一定能帮上，不过可以试一试。高旅长！我是李定远呀。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刚才这个张来福想要殴打我们三个，好在我在战场上打过不少仗，倒是学会了一点儿战斗经验。张来福没有来得及行凶，就被我控制住了。李科长，这件事你帮不上忙了。多谢老兄你的关心！” 高飞把李定远下面求情的话给堵住了。李定远没办法了。杨警长也劝，一样一点儿用处没有。最后川军副官给林队长出主意，不用管那么多，让你的人把机枪抬出来，对着拘留室里面扫射！扫射还不行，用手榴弹炸！不信高飞不放人！ 林队长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不是要逼着高飞放人，你是要逼着我被枪毙！”怎么办呢？肯定不能这样一直僵持下去。 最后林队长真的急了，他告诉高飞：“高旅长，我在给你最后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你放人！要不然我就派人冲进去了。我的人不会带武器。希望你也不要对着手无寸铁的宪兵开枪！” “集合！”林队长大喊集合。很快，上百名宪兵在外头集合完毕了。林队长告诉他手下的这些宪兵们，一会儿排着队往三号接待室里面冲！谁都不许带武器。连把指甲刀都不许带！你们放心，你们只要不带武器，里面的高旅长绝对不敢开枪。 宪兵队长要是用人海战术，把张来福抢出来。真要那样的话，高飞少不了也要被宪兵队抓起来。 高飞在接待室里，只听见外面乱糟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李定远倒是想给他通风报信，但是那位川军副官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他去哪儿，川军副官也去哪儿。 川军副官还警告他：“李科长，高飞是打伤人的嫌疑犯。你可不要给他通风报信！您是战区的人，应该一碗水端平，可不能偏向高飞，打击我们川军呀。” 这小子张嘴闭嘴就是川军，李定远想给高飞帮忙，但他却不愿意被扣上打击川军的大帽子。川军的势力太大了，也别说是他，就是战区军务处长，也不敢得罪川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看还剩下最后两分钟了，林队长把宪兵队带到了高飞的接待室门外。看着表，就等着发起人肉进攻了。 高飞从刚才林队长最后的讲话当中，已经知道宪兵队将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了。现在放人，是不可能的。他告诉王斌和花云，一会儿宪兵要是冲进来，我们先把张来福作为人质，命令宪兵退出去！ 他们如果不退，我们就朝天开枪，鸣枪示警！记住，任何时候，我们的子弹都不能够打向自己人！鸣枪示警如果还是没有用，你们就跟着我往外冲！门口恐怕是出不去了，咱们从窗户走！ 高飞把后路安排好了，静等关键时刻的到来！ 最后两分钟，过得别提多慢了。一秒一秒，滴答滴答。高飞在里面紧张，林队长、杨警长、李定远、川军副官也都紧张！谁也不知道，冲突一旦开始会是个什么局面，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林队长的手举起来了。李定远劝他：“林队长，再考虑一下吧。你这样做会把事情激化的。” “把事情激化？”林队长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想呀？我也不想！李科长，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要是有好办法，我现在就把计划取消。” 李定远摇头，他要是有办法，刚才就提出来了。其实，把两边人一起都放了，是个最好的解决办法。高飞和孔荷宠有什么揭不开的恩怨，你们到别处解决，别给宪兵队找麻烦。 但就是因为杨森派过来个副官，让事情变得复杂了。事情发展到现在，除了暴力，似乎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时间到了！”林队长再一次举起了手臂。他只要把手用力往下一放，宪兵们就可以排着队往里面冲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跟传来一个声音：“林队长，住手！所以行动一律停止！高飞在哪里？高飞呢？” 嘈杂的脚步声迅速接近，喊声越来越大。林队长听声音，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随着脚步声接近，他终于看见了来人。心里一惊，赶紧迎了上去。 第四百九十四章 神秘人 走在前面一位身材消瘦，却二目明亮的中年将军。林队长迎上去立正敬礼，“张司令，您怎么来了？” “听说宪兵队出事儿了，我过来看一看。这里乱糟糟的怎么回事？”张司令眉头一皱，扫视着在场的人群。林队长硬着头皮，解释了这里的情况。 那位川军参谋，一见此人，好像看见了靠山一样，赶紧跑过去见礼。李定远看清此人的面目之后，却暗叫不好。来的这位就是第二十七集团军第四军五十九师师长，兼长沙警备司令张德能，张将军。 不说张德能这个人人品好坏，办事情是否公道。只说他是二十七集团军的师长，和孔荷宠是一个集团军的，都是杨森的手下。张德能会向着谁还用得着猜吗？高飞这一回，恐怕不好办了！ 就在李定远暗中着急的时候，张德能已经听完了林队长讲述的事情经过。川军参谋在旁边添油加醋，请张司令做主，严惩肇事者高飞，释放孔荷宠。 张德能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摆了摆手，“好了，你说这些我已经知道了。当事人孔师长呢？让他过来！高旅长还在接待室吗？你们让开，让我过去看看！” “不行呀，高飞手里有枪。张司令您千万别过去！”川军参谋想要拦住张德能。张德能一瞪眼，他也只好讪讪的退到了一旁。 “高旅长在里面吗？”张德能站在接待室外面问。 “你是哪一位？” “长沙警备司令张德能！高旅长，不管有什么事情，请出来说清楚。宪兵队让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谁都不好看！” 高飞一听，长沙警备司令来了？这个官应该不小了，最少也得是个将军吧？不过，你不说出谁对谁错就想让我出去？门都没有，你的面子还不够！ “张司令，宪兵队成这个样子，可不是我闹的！”高飞断然否认张德能对他的指责，“我来了之后，宪兵队的林队长就让我在这个房间里待着。一直到现在我还在这里。我连这个房间都没有出，宪兵队出现什么状况，怎么可能和我有关？请张司令明察！” 外面的人一听，是这个道理呀。高旅长来了就在这三号接待室里待着，人家连接待室的门都没出。宪兵队乱成这样，碍着人家什么事？ 论起讲歪理来，还没几个人是高飞的对手。张德能也让堵得无话可说。好在他来，不是自己脑袋发热来的，他是陪着另外一个人来的。 张德能身后站着一位，个头不高、戴深色礼帽、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看不清他的长相。从进来之后，这人一直没出声。是个神秘人。张德能转身问这个戴墨镜的神秘人，“高旅长就在里面，你看怎么办？” 在场人的目光，唰，全集中到了这神秘人身上。张德能竟然问他怎么办？这人是谁？他有什么能耐，张司令好像还得听他的话？ “让人都退出去！乱糟糟的，像什么话？”神秘人一开口，话头子就挺冲。但是听他的嗓音，却有些古怪。虽然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听着怎么像是女声呢？这是个女人吗？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张德能看着在场众人说话了，“各位请先退出去吧。不要都挤在这里，各位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吧。林队长，请你下个命令，让宪兵队的人都到外面去。各位，请出去吧！” 林队长巴不得离开这个门口呢。一听张德能的话，赶紧挥着手往外撵人，“各位，张司令已经下命令了，请大家都到外面去吧。宪兵队的人，向后转，齐步——走！” 哗——，宪兵们首先转身，列队走了出去。警察也出去了。李定远犹豫了一下，跟着林队长也到了外面。川军参谋本来不想走，但是一看，张德能都转过往外走了，他只好跟着也往外走。 众人正在往外走的时候，又是一阵脚步声，一群宪兵带着几个军官过来了。正是暂编五十四师师长孔荷宠和他的几个随从。孔荷宠刚想说话，张德能一挥手，“都出去！”宪兵们拥着孔荷宠到了外面。 别看刚才那位川军参谋为了孔荷宠，和林队长、和李定远叫板。现在孔师长真的出来了，他连过去问候一声都没有。 李定远更不可能过去和孔荷宠打招呼了，俩人本来就没交情。李科长怎么可能主动凑过去呢？只有宪兵队的林队长，对着孔师长点了下头。他告诉孔荷宠，你现在这里待着，事情还没完。等办完了你再走。 孔荷宠看见张德能了，俩人是同一个集团军的，自然认识。两个人都是师长，但是人家张德能身上兼着长沙警备司令的职务。孔师长犯了事是阶下囚，张师长却贵为警备司令，是座上宾。 孔荷宠有点儿尴尬，走到跟前对着张德能一抱拳，“张司令，把您也给麻烦来了，真是惭愧呀。等改日我一定摆酒答谢！” “好说好说。”张德能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心里面却说，你摆酒请客？我肯定不会去。我也不缺你这一顿酒。对你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那位小姐是专门来找高飞的呢？还是来长沙有别的事情，顺手来给高飞帮个忙？高飞怎么会和他们家扯上的关系？听说那女人年纪不大脾气可是不小，孔荷宠今天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张德能在这里猜测着。李定远更是表面谈笑风生，其实心里七上八下，替高飞担心。而高飞此时，却是在三号接待室里面，张嘴结舌，目瞪口呆！ 站在他眼前这位，把礼帽摘下来，墨镜去掉，露出了一头精干的短发。两只乌丢丢的眼睛，看了看高飞，又看看高飞身边的王斌、花云。 王斌让惊了个目瞪口呆。打死他也想不到，孔二小姐孔令俊，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孔令俊看完了房间中的三人，又看看接待室里的情况，点了点头，“嗯，还算不错，这里的条件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强一点。” 高飞从震惊中迅速清醒过来，“令俊，你先稍等片刻，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看着高飞夺门而出，孔令俊愣住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二小姐审案 “王斌，你们在这房间里，有多长时间没出去了？”孔令俊问王斌。 “有两个多小时了吧。”王斌老实的回答。 “两个多小时？一直都没有出去？中间连厕所都没上过？”孔令俊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王斌点了三回头。孔令俊的脸就变了。一转身，她到了外面，“张司令！”孔令俊对着大门口叫了一声，嗓音又尖又亮。 张德能知道孔二小姐在里面，不敢怠慢，赶紧跑进来查看情况。 孔令俊见张德能过来了，立刻发飙，“张司令！你们长沙的宪兵是干什么吃的？出了事，高旅长过来配合你们调查。你们对付他可比对付日本鬼子认真多了。” 孔二小姐一开口，比刀子还利。“日本鬼子攻打长沙的时候，宪兵队在干什么？他们上战场了吗？他们只顾着自己的小算盘，打仗的时候怕死不敢上，打完仗了，对付起抗日的英雄来，办法却多得很呐！” “关起来，几个小时不让上厕所。好，好得很！” “林队长！杨警长！”张德能被孔令俊劈头盖脸一顿训，他还不敢还嘴。好不容易等到孔二小姐停下来喘气了，他赶紧叫林队长和杨警长。高飞的事情可和他无关，他也是陪着孔二小姐一起过来之后，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等于是替林队长和杨警长这俩人挨了这场训。 林队长、杨警长听见叫他们，赶紧跑进来，正迎上火头上的孔二小姐。这下孔令俊可找到出气筒了。二小姐大发雷霆，这俩人的鼻子这顿训。孔令俊越骂火气越大，最后实在控制不住，她把枪掏出来了。 张德能吓了一跳，“二小姐，二小姐！不能啊，你不能啊。”孔令俊哗啦，把子弹拉上膛了。林队长和杨警长差点儿没让吓得背过气去。 刚好，高飞上完厕所回来。看见这场面，虽然觉得好笑，却也不敢看热闹。叫了一声：“令俊，你干什么呢？” 孔令俊一看见是高飞，这才把枪收起来。林队长、杨警长俩人擦着汗，脸色十分难看。他俩刚才差一点儿就被这位二小姐给打死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二小姐的子弹都上膛了。堂堂警备司令，居然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高飞回来了，王斌和花云两个人才去上厕所。孔令俊更生气了，“哼，你们等着，我会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委员长的！薛长官刚刚开过会战总结表彰大会，抗日英雄就遭到宪兵队的陷害，你们不觉得这很讽刺吗？” “我看也用不着告诉委员长了，让薛长官出面就足够了。你是宪兵队长是吧？你是警察队长？我一会儿就去找薛长官报告这件事！你们俩是跟我去找薛长官说明情况呢？还是等着薛长官派人过来找你了解情况？” 林队长和杨警长差点儿没哭了，他们觉得自己冤枉。本来俩人没想把高飞关多长时间，只是请过来走个过场。哪知道这走过场，却差点儿闹出大事！其实事情闹到现在，已经不小了。孔二小姐都打算去请薛长官出面主持公道了。 高飞看不下去了，“令俊，算了，别难为他们了。”高飞一句话，孔二小姐偃旗息鼓。林队长、杨警长，感激的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 事情到现在，按说就应该结束了。不过高飞要找的日本特务还没有找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些线索了，他当然不愿意就此放过。 高飞告诉孔令俊，我怀疑孔荷宠的随从里面，有人是日本特务！这件事我想调查清楚。 孔令俊一听，抓特务？这个好玩儿！她眼珠一转告诉高飞，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了！我保证把日本特务给你找出来！ 高飞知道孔令俊鬼点子多，馊主意更多。他也怕孔令俊折腾到最后无法收场，就提前警告她：做事情一定要掌握分寸，不要过分。 “我知道！我都这么大人了，能不知道分寸两个字吗？你放心！你要是不放心，就跟在我旁边，给我当个保镖吧。” 高飞觉得无所谓，王斌也不惊讶。因为他们知道孔令俊的为人和处事方式。反正人家后面有老子和姨夫罩着，只要不把天捅破，谁能把她怎么样？ 但是其他人却有些受不了了。高飞这位堂堂的少将旅长，之前才在总结大会上领过勋章的人物，面对孔荷宠这中将师长都丝毫不倒架的人物，居然被人家点名当保镖？这二小姐的也太牛气了吧。 孔二小姐吩咐：“去把孔荷宠，和他的所有随从人员全部带过来！” 二小姐要当场审案。林队长和杨警长不敢怠慢，赶紧跑到外面，把孔荷宠等人请进了接待室。 为了烘托气氛，二小姐又让林队长和杨警长叫了二十名宪兵队员和十名警察过来，给她站堂助威。 孔二小姐往桌子后面一坐，先把案件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她是脱稿讲的，虽然是陈述事实，但是条理清晰，也足见其语言功底的深厚。 讲完了她说，“这件事的起源，就是孔师长身边出了奸细。并且这奸细曾经向高旅长开过枪！因为奸细开枪了，高旅长这才执意追查到底。对此我完全赞成！” “孔师长，请你讲一下你身边这几个人都叫什么名字，都是什么职位？哪一年参的军？参军之前，是干什么的？” “哼！你是什么人？我是堂堂的国军中将师长！就算要审问我，也得是军事委员成立的专门军事法庭！你，无权审问我！我没犯法，就算我犯法了，也轮不到你来审问我！告辞了！” 孔荷宠站起来，转身就走。 孔令俊啪一拍桌子，“好大胆！竟敢藐视公堂，这还了得？来人，去把孔荷宠以及他的随从们，全给我抓过来！” 二小姐一声吼，警察宪兵齐出动，过去就把藐视公堂的几个人给围住了，“几位，请留步！” 孔荷宠气得脸都青了，“你们竟敢这样对我？好，好！我会到杨长官面前控告你们的。你们给我等着，你们给我等着！” “对不起，孔师长。是里面那位请您回去的，和我们无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您怕什么呢？请吧！”林队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两个嫌疑人 孔师长和他的几名随从又被宪兵和警察们请回了接待室。再次回来，孔荷宠就开始拒不配合了。不管你问什么，我一概不讲。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孔令俊的脾气虽然急躁，但是脑袋可不笨。她知道什么样的祸能闯，什么样的祸是不能闯的。她可以在闹市开枪，也可以在人多的地方开着汽车、按着喇叭、一路狂奔招摇过市。但那是她的驾驶技术高明，虽然车子开得快，却并没有撞到人。 也就是说，孔令俊虽然胡闹，却并没有枉杀过人命。所以，她姨夫蒋委员长才会认为她天真烂漫、调皮可爱，对她宠爱不减。她要是个杀人魔王，老蒋早把她办了！ 像今天，孔令俊很讨厌孔荷宠，但并没有掏出抢来当场枪毙他。那样就是踩过红线了，她姨夫也不会再罩着她了！她姨妈再疼她，也救不了她了。 所以，孔令俊就算再生气，也知道底线在哪里。 “把孔师长请到一个安静的房间，让他冷静冷静。孔师长的随从们留下，我还有话要问他们。” 在孔荷宠大声的抗议、表示不满的声音中，一群宪兵和警察围上来，裹挟着就把他挤出了门外。隔壁是一间一模一样的接待室。孔荷宠被请进去，一样是茶水伺候着，门口有宪兵把守着。 这边送走了孔荷宠，孔令俊开始审问剩下的随从人员。 几个随从都声称他们是暂编五十四师的人，是孔师长的手下，这一次是陪着师长来战区开会的。别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问他们祖籍，几个人对答如流。又问在部队里的职务和军衔，说的也没有问题。再往下，孔令俊不知道该怎么问了。她求救似的看向了高飞。 高飞咳嗽了一声，站起来，走到这几个人跟前。挨着个儿的去看他们的脸，挨着和他们对视。高飞一直相信所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心里是怎么想的，眼睛里面能表现出来。 头一个没问题，第二个，眼神躲闪了一下，第三个也没问题。到了第四个人的时候，虽然眼神没有躲闪，但是高飞却从这人的眼睛深处看出了冷漠。一种极度的冷漠。就好像你盯着一条毒蛇的眼睛看一样，没有丝毫的感情，冷冰冰的。 像这种对眼神的判断，高飞没办法往外说，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更不能作为证据。但是这四个人中的谁是谁非，他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 “你是一号，二、三、四号。”高飞给孔荷宠的四名随从编上号。“把单数带出去，双数留下。” 单数带出、双数留下？林队长一挥手，宪兵警察一拥而上，一号和三号被带出去，关进了另外一间接待室。反正宪兵队里的接待室多，关多少人都没问题。 剩下二号和四号了。林队长、杨警长、孔令俊全都好奇的看着高飞，看他接下来该怎么办？高飞仍然在故作神秘。 “两位，请把外衣脱了吧。” 二号和四号愣了一下，不知道高飞为什么要让他们脱衣服。林队长和杨警长俩人一使眼色过来了，“脱！快脱！你们没听见吗？耳朵聋了？快把外衣脱了！” 二号、四号默不作声，脱掉了外衣。 高飞又让这俩人把鞋也脱了。因为有孔令俊在场，不能让他们再脱了。这些当然都是障眼法，高飞要做的就是让这俩小子被绕晕、绕迷糊。 接下来，他又让俩人单腿站立两分钟；左手从右腋下穿过，拉住右耳朵，保持两分钟。原地蹲下五分钟，再猛地站起来。类似古怪的动作，仿佛层出不穷一样。并且每做完一个动作，高飞还都会点评。说这俩做的离标准还差多少。 孔令俊、林队长、杨警长，以及在场的宪兵、警察们暗暗琢磨着，自己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很好，现在到了关键环节了。请你们用日语大声说今天天气真好！” 俩人愣了一下，同时摇头，表示他们不会说。 “那你们用日语骂一句混蛋。八格牙路！”高飞先用日语骂了。那俩人对视了一下，也用日语回骂。高飞再骂，那俩人继续回骂。骂人是负能量的行为，是会随着人的情绪波动而不断升级的。 双方骂着骂着，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有一些激动了。王斌、花云就在旁边站着呢，这俩嫌疑犯敢骂高旅长，二人当然不能干看着。他俩也加入了骂战的行列。 王斌和花云加入之后，高飞却退下来了。现在场上骂战的形势是二比二。高飞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忽然扬起巴掌照桌子上猛地一拍，“啪！” “都给我住口！你们两个家伙，竟敢咆哮公堂、辱骂审判官？你们该当何罪？你们知道自己有罪吗？来人，把这两个辱骂审判官的罪犯，捆起来！” 宪兵警察们一拥而上，掐脖子抱腿把俩人摁到地下，拿绳给捆上了。捆人的过程当中，当然少不了一顿拳脚。这俩小子被从地下拉起来之后，脸也肿了、鼻子也破了、身上还盖了不少鞋印子。 “松尾振臣！”高飞冷不丁大吼一声，把俩人吓得一哆嗦。高飞盯着两个人使劲儿看，想从他们的脸上发现一些线索，结果却失望了。 “你是松尾振臣？”高飞对着一个圆脸的问。圆脸这货摇头，“我不是，我不认识日本人。我叫张学文。” “你是松尾振臣？”高飞又问旁边那个长脸的。长脸的赶紧摇头，“我不是，我叫王学武，是孔师长是侍卫。” “张学文、王学武？起的好名字。你们大概不知道吧？中国人其实很少起这种学文学武的名字。你们给自己起中文名字以前，也应该多打听打听中国人的习惯。不要想当然。” “就好比我，虽然明明知道你们是日本人，却不能管你叫做山本太郎、管你叫做田中次郎一样。这样太随便了，也不负责任了。你们懂吗？” 俩小子下意识地点点头，发现不对的时候，却已经晚了。高飞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问：“你们是大陆挺进队的人吧？松尾振臣就是你们的长官，这点没错吧？” 第四百九十七章 关键时刻被打断 两个嫌疑犯再次摇头。高飞笑了，“两位，你们现在否认，已经晚了！刚才我说你们是日本人的时候，你们点过头了。这会儿再摇头，还有意义吗？我就问你们一件事，你们谁是松尾振臣？” “我们都不是。” “那你们知不知道松尾振臣在哪里？” “我们不知道。”俩人继续神同步。 “那好吧。既然二位放着舒服不舒服，非要找罪受，那也由着你们。林队长，你们宪兵队应该有刑讯室吧？找几个用刑的行家，给这两位上大刑！告诉弟兄们卖点儿力气，可别让这两位日方友人笑话了。” “你就放心吧，把他们交给我，我保证让他们后悔这辈子做人！”林队长笑呵呵到外面叫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宪兵进来，拉着把两个嫌疑人拉出去了。 俩人不想走，但是架不住宪兵是真打呀。劈头盖脸几棍子下去，俩人不走也得走。 人带出去，房间里也安静了，孔令俊长出了一口气。眼波流转，她把目光看向了高飞，“高旅长，咱们什么时候走呀？我都饿了，大老远跑来长沙，你得请我吃饭！” “好好，我请你吃饭。”高飞随口应承着。紧跟着话锋一转，“哎，令俊，你怎么会来长沙的？委员长就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跑过来？” 一听见高飞口中说出委员长这三个字，房间里的人全都呆不住了。 “高旅长，我去看看林队长那边审问的怎么样了？”杨警长打个招呼跑了。他一出去，剩下的宪兵警察们一声不吭，全跟着他跑到外面去了。 王斌、花云俩人一使眼色，找了个借口上厕所，俩人也溜了。偌大的接待室里面，就剩下高飞和孔令俊两个人了。孔令俊一看就剩他俩了，脸上也露出一些不自然的表情。 “令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委员长和夫人怎么会舍得放你出来的？” “哼，我都这么大人了，有什么舍得不舍得？我身上长得有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需要任何人的批准！” “呵呵，是嘛，我们的二小姐长大了，有本事了，可以自己行走天下了！”高飞夸张的话里面带着赞赏。 孔令俊轻轻打了他一下，“唉，高飞，唐娟在哪儿？上次一别之后，我一直挺想念她的。这一次来，专门还给她带了礼物。” “唐娟跟部队在一起，你要是想见他，恐怕就得跟我去部队了。” “好哇好哇！我正想看看你的独立五十旅，到底是什么样？我告诉你啊，如果要是我看见的独立五十旅，是一支威风凛凛的部队，我就想办法给你搞到一批先进的武器装备。你不是正需要这个吗？要是让我发现你的部队纪律涣散，乱七八糟，武器装备可没有！” 高飞愣了一下，立刻就笑了。“令俊你放心，咱们的部队，当然是威风凛凛了。哎，你打算给我一批什么武器装备？”这可是个小富婆，一定要把她哄高兴了，把武器装备弄到手！ 孔令俊翻了个白眼，讽刺高飞是势利眼。不过呢，她是真不知道什么样的武器装备是高飞紧缺的。另外，别看二小姐整天玩儿枪，其实她也就是对那几种所谓世界名枪了解多一些。对当下我国军队使用的常规武器弹药，她也是个外行。 高飞就告诉她，大口径火炮、高射炮、反袒克枪，各种战斗车辆我都需要！单兵使用的武器装备包括中正式步枪、手枪、军服、钢盔、作战靴、防身匕首、手榴弹等等。只要是质量好的，新的，我全要！ 孔令俊又骂他贪心不足。说是骂，其实更像是年轻男女之间在打情骂俏。 孔令俊本身长得不难看，又留着男子样的短发，高贵的身份、古怪的脾气，无不散发着奇异的魅力。在吸引着身边的男人，去追求、去得到。 高飞本身就是个侵略性十足的男人。对于女人，他永远有用不完的兴趣。孔令俊高贵的身份、漂亮的容貌、捉摸不透的性格，更是带给他强烈的征服欲望。这就好像草原上年轻的牧民，永远想骑马群中最漂亮的那匹骏马一眼。 以前在重庆的时候，高飞不敢有其他念头。现在远离了重庆，那想法就像春天里的野草一样，疯涨了起来。 “令俊。” “嗯？”孔令俊用鼻音答应着。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孔，高飞心里噗通噗通直跳。孔令俊可和他认识的其他女人都不一样，她的身份太显赫了！对于这样一位公主一般的人物，如果能够一亲芳泽，能极大地满足男人的自尊心！ 高飞拉住了孔令俊的手臂，二小姐并没有用力挣脱开，只是轻轻动了动，就任由高飞拉住了。 高飞得到默许，信心大涨。手上轻轻发力，把女人扯到了自己的怀里。伸手托住她的下巴，二小姐把眼睛闭上了。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不大，但是对于高飞来说，却不亚于在耳朵边打了一发重榴弹炮！ “咚咚咚，旅长。”高飞听出来了，声音是王斌发出的。王斌在很小心的控制着敲门的力度和说话的声音。 高飞知道，肯定是有事情了。要不然王斌根本不会敲这个门。 他万分遗憾地松开怀里的公主，没好气的问：“什么事？” “那两个日本人招供了。” 日本人招供了？这确实是大事。高飞遗憾地笑了笑，“令俊，外面那俩家伙招供了，我得过去看看。下一次咱俩再继续。你不是还要跟着我去部队，见唐娟吗，咱们有的是机会。” “呸！有什么机会？”孔令俊翻了个白眼。这一瞬间的风情，让高飞的眼睛都看直了。 就这么算了，实在是不甘心。说不得拿出他的看家绝技，突然探头在二小姐的红唇上快速一吻，然后迅速退回！ 高飞用这一招屡屡偷袭靳红梅得逞，他早就练熟了。孔令俊虽然年轻，也练过武术。但是她的功夫再高，也不可能比靳红梅高出去多少。高飞偷袭靳红梅不费劲，偷袭二小姐当然也是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 第四百九十八章 气走孔荷宠 “高飞，你混蛋！”孔令俊一边擦着嘴，一边小声骂着。高飞笑着过去打开门，跟着王斌一起去看那两个所谓的日本人。 这两个混进孔荷宠身边冒充护卫的日本特务，落到这伙儿宪兵手里，算是倒了大霉了。 高飞再次看见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就好像是刚刚洗了个澡一样，头发湿漉漉的，衣服穿得也算是规矩。脸上能看出明显的淤肿，精神相当萎靡。显然在之前的一段时间，两个人度过了他们的人生至暗时刻。 林队长把俩人的供词递过来，高飞大致浏览了一遍。这俩，果然是日本大陆挺进队的成员。在长沙会战期间，化妆成我国军民，袭击我方重要军事目标，残忍的杀害我军官兵。 松尾振臣是参加此次长沙会战的大陆挺进队最高指挥官。在饭馆相遇打架的时候，松尾振臣确实在场。对高飞开枪的就是松尾振臣。一枪没打中，松尾振臣当时藏起来了。这俩人是没来及跑才被带来了这里。 高飞想知道的，供词上都有了，除了松尾振臣的下落没讲明白，大陆挺进队存在的消息倒是被证实了。高飞不甘心，又问这二人：“松尾振臣在哪里？” 俩日本特务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高飞又问，怎么样才能找到松尾振臣？俩人说，一般都是松尾振臣来找他们。他们如果有急事想要联系松尾中佐的话，就找个当地最有名的景点，留下暗号。松尾中佐看见的话，就会来联系他们。 那如果松尾振臣没看见呢？高飞对于这种联络方式的效率表示怀疑。俩人保证说不会，松尾振臣肯定会看见的，并且会很快就派人来联系！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就姑且当成真有这么一回事。 问明白了联络暗号之后，该问的问题就已经问完了，也该给事主一个交代了。高飞告诉林队长，把外面的人都请进来吧。孔令俊也重新戴好了礼帽墨镜，站到了高飞身边。 长沙警备司令张德能、暂编五十四师师长孔荷宠、第二十七军团军的副官、战区军务处科长李定远，这些人全进来了。 宪兵队林队长向这些大人物介绍了两名嫌疑犯的新身份，日本大陆挺进队员！是混进我军内部的日本奸细和杀手！ 孔荷宠一听就傻眼了。开始他还以为是宪兵队这帮人刑讯逼供、屈打成招。但是一看供词，上面证据链完整，事实清楚。孔荷宠不甘心又问这两名前护卫。结果人家自己都承认是日本特务了，并且还当面向孔师长赔不是，说对不起，辜负了孔师长的关照。 看着孔荷宠那难看到要死的脸色，高飞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孔师长，这两位是你的人，你看应该怎么办呢？”高飞还不忘了提醒孔荷宠。 “我毙了他们！”孔荷宠伸手就要掏枪。被上来的几名宪兵给摁住了。林队长赶紧劝：“孔师长，我这里是宪兵队，绝对不能开枪！并且，这俩人已经招供他们是日本特务，那就不归你管辖了。他们是宪兵队的犯人。我要把这件事上报给战区薛长官！” 孔荷宠一听，这才恨恨的重新把枪收好。 “孔师长，根据特务的证明，您是被蒙蔽的。日本特务的所作所为和您无关。这俩人要留下来，您是师长，军务繁忙，我们就不挽留了。您请便吧。” 这就是送客了。 孔荷宠气得脸色苍白。出来喝酒，无缘无故卷进了一场冲突。自己被人打了，带出来的四名护卫，回去只剩下俩了。这也太丢了人！ 不过对于孔荷宠来说，丢人的是他办的多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件。但是孔荷宠和高飞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他狠狠地瞪了高飞一眼，“姓高的，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说完，带着仅剩下的俩护卫转身往外就走。 孔令俊还在旁边站着呢，一听这家伙竟敢威胁高飞，二小姐当时就火儿了。“你给我站住！”孔二小姐爆喝一声，伸手把枪掏出来了。 孔荷宠刚才掏枪，被宪兵给摁住了。现在孔令俊又亮枪，却没有宪兵上来制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俩人前后的待遇一对比，差别就太明显了。 孔荷宠停步转身，一看见孔令军手里的枪，他就愣住了。 “孔荷宠！刚才你说什么？你要和高飞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你给我讲清楚，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走着瞧？今天不说明白了，你休想走出这个门口！” 孔荷宠不知道说话的这是什么人。但是听声音，知道这是个女人。并且，这绝对不是个普通女人。普通女人干在这个场合说话吗？ 普通女人敢叫住他吗？哪个普通女人敢在宪兵队里亮枪？并且宪兵队长、长沙警备司令都在场，却谁也没有出声制止。这女人的身份还用说吗，肯定是非富即贵，并且一般的富贵家世根本就不够！ 像孔荷宠这种人，既然能够做叛将，审时度势的能力肯定特别强。他一眼看出孔令俊的身份非同寻常，哪儿还敢计较？ “咳咳，请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咱俩以前好像没见过吧？” “你没见过的人多了！”孔令俊一点儿都不客气，“现在我问你，你说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明白了。说不明白，今天你别走！” 问名字没问出来，又被怼一顿。孔荷宠脸上也挂不住了。“我还有军务在身，告辞！”说完，孔荷宠气冲冲带着护卫转身就走。 孔令俊再叫，孔荷宠就不停步了。二小姐作势举枪，张德能赶紧喊她：“二小姐，别开枪！” 孔令俊充耳不闻，她已经把枪举起来了。孔荷宠脚步不停，继续往外走。他大概以为身后的女人只是吓吓他，不敢真的开枪吧。 高飞看不下去了，“令俊，把枪收起来！”孔令俊开枪，这件是必然闹大。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老蒋的耳朵里。老蒋不会把孔令俊怎么样，但是到时候一调查，孔令俊是去找高飞的？我不是要跟着倒霉了吗？ 高飞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出声制止了孔令俊。 第四百九十九章 在著名景点刻字 长沙警备司令张德能开口制止，孔令俊和没听见一样。高飞一说话，二小姐却立刻就乖巧的把枪收起来了。当然，发一点儿牢骚是免不了的，“为什么要放过他？他刚才可是威胁你了。” “他想说什么那是他的事，我要是害怕威胁，我还抗什么日呢？干脆回老家种地不得了吗？”高飞像是自嘲，又像是劝说孔令俊。 孔荷宠走了，奸细被抓了，这案子到这里似乎也应该结束了。众人纷纷离开宪兵队。孔令俊和张德能告辞。来的时候是张司令带她来的，现在她要跟着高飞走，于情于理都得和人家张司令告别一下。 “张司令，多谢你的照顾。回去我一定会告诉家父，让他专门感谢您。” 孔令俊的父亲是孔祥熙，也是民国数得上号的大人物。虽然孔二小姐没有答应在委员长面前替他说好话，但是能在孔祥熙跟前混个耳熟，那也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张德能高兴的挥手告别。这边高飞也在和李定远告辞。李定远看了看孔令俊的背影，转过脸来，满满的都是羡慕，“兄弟，想不到你竟然攀上了孔家这棵大树！好好对她吧。相信以你的头脑，肯定知道怎么处理你们两个人身份上的差距。” “多谢定远兄提醒，我一定注意。”高飞并没有解释他和孔令俊之间的关系。其实俩人连情人都算不上。今天才刚刚有了一点儿突破，之前连朋友都不是，顶多只能算是熟人。 告别了众人，离开宪兵队，走在长沙的大街上，高飞有一种浑身轻松的感觉。在宪兵队里待了大半天，真的很压抑、很不自在！ “令俊，我送你回部队，去找唐娟吧。” “好哇。咦？送我回部队以后，你去哪里？”孔令俊的脑袋果然与众不同。高飞说送她回部队，俩人还没开始往回走呢，她就问起了高飞送她回去之后的行动计划。 好在高飞对她算是比较了解，对此也并没有感到惊讶。“我继续去找松尾振臣。那家伙，一天不找到他，我就一天不安心。” “那就别回去了，咱现在就去找不就得了。和唐娟见面，那是早晚的事儿。早见晚见都是见，唐娟又跑不了。松尾振臣可是会跑！你要是下手晚了，万一让他跑了，再想找到他可就难了！” 不管高飞怎么劝，孔令俊只说要跟他一起去找松尾振臣！就是不去独立五十旅。高飞也不敢硬劝，他还指望从孔令俊这里得到枪炮子弹呢。万一惹得人家不痛快了，二小姐一翻脸不认账了，那不就损失大了嘛！ 得了，你既然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好了。抓特务，总比上战场和鬼子打仗安全系数要高。我小心照顾着点儿，应该也出不了岔头！ 就这样，高飞带着王斌、花云，孔令俊、一起去找松尾振臣。长沙那么大，上哪儿去找？再说，高飞也不知道松尾振臣在不在长沙。就这样，四个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长沙的大街上东一头西一头的瞎逛。像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松尾振臣？ 其实高飞从来都没见过松尾振臣，俩人就算走个面对面，他也认不出来。 高飞想起那俩日本特务说的话了，在长沙城最有名的建筑物上发布一些信号，松尾振臣自然就会找上门。长沙城的建筑物多了，哪一个最有名？天心阁就算不是第一，应该也能排上号吧？可惜，如今的天心阁只剩下了一片残砖烂瓦。 高飞几人来到了天心阁。还是那一片黑不溜丢的废墟。不久之前才来过一回，高飞也没有什么可好奇的。找了一根残存的半截柱子，高飞掏出随身匕首刀，把柱子上的黑灰刮去一块，刻了一支飞翔的小鸟。 高飞的雕刻功夫实在是惨不忍睹，他雕刻的这只小鸟，比幼儿园小朋友画的抽象画也强不到哪儿去。惹得孔令俊又是一阵嘲笑。 好在这年头没有文物保护法，也没有管理员来找高飞收罚款。另外，这天心阁让烧成这样子了，将来早晚也是要重新修建的。他刻了小鸟的这根柱子，早晚也会被推到重建。 柱子上刻小鸟，就算留下了记号。高飞又掏出钢笔，打开随身笔记本，在上面写上大陆挺进队接头的暗语。把写了暗语的那张纸撕下来，埋到柱子下面。信号做完，接下来，就是等着松尾振臣主动上钩了。 “我们要在这里一直等着吗？”孔令俊看着废墟问高飞。 “用不着。咱们先找个地方吃一顿，再逛逛长沙城。等逛完了，再来这里看一看。也许，到那时候松尾振臣才刚刚找过来。咱们刚好遇上，那多好呀。” “松尾振臣要是提前来了呢？” “提前来，就让他等着！凭什么只有我们等他，他不能等我们？” 孔令俊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高飞四人离开天心阁，找了家在当地颇有名气的饭馆，美餐一顿。然后按照高飞的计划，游长沙。 长沙的美景虽多，但是高飞、王斌、花云三个人都是长期在部队中生活的人。不是在军营里训练，就是上战场和日军厮杀，很少有机会接触这个花花世界。长沙城的繁华，不说让三人大开眼界，最起码也是让他们充分感受到了和平的氛围。 他们在战场上一次次和日军以死相拼，为了什么？为的不就是民族的兴旺、人民的幸福安康，国家的繁华似锦吗？ 孔令俊一直生活在陪都重庆，对繁荣的大都市早就见怪了。长沙再繁荣，也比不上战时的陪都。不过见高飞他们三人情绪挺高，孔令俊也就兴致盎然地陪着三人逛起了长沙城。 四个人一直逛到红日西坠了，这才开始往回走。路过天心阁的时候一看，高飞这辈子头一回雕刻飞鸟图案的断柱还是原来模样，街头暗语，也还在柱子下面埋着。松尾振臣，果然没来过。 四人面面相觑，另外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高飞身上。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先找一家旅店住下来。说不定，松尾振臣明天见就会找到我们住宿的旅店。” 第五百章 和二小姐住旅店 其实高飞完全可以在天心阁附近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潜伏下来，等待松尾振臣的到来。凭他的本事，潜伏个三五天也是很正常的。一旦发现有人来取联络字条，他就可以当场把人擒获。 高飞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带着孔令俊呢。要是没有孔二小姐跟着，他当然可以潜伏制敌。带了孔令俊他就没办法搞潜伏了。二小姐出身高贵，从小娇生惯养，哪能受得了潜伏的苦？ 所以高飞才带着几个人，打算在天心阁附近找家旅店住下来。找住宿旅店的时候，高飞也不是随便找的，他得找一个位置合适、能够观察到天心阁的房间。住到旅店里，也能随时监控天心阁留有记号的那根半截柱子。 想找到这样的地方，可没那么容易。几个人一连找了三家都不合适，一直找到第四家，终于有一间合适的房间了，服务员却说这间房已经被人预定了。高飞说可以多给钱，服务员就是不同意调换。 “算了，这家不行我们再换别家。”孔令俊不想和宾馆服务员争吵，提议另换一家店。服务员把嘴一撇，“现在你们换旅店，估计也找不到比我们这里更好的了。” 二小姐一听顿时大怒，“不住了，我们再换一家！高飞，我们走！要是实在找不到，我们就去找张德能，找薛岳！我就不相信他们也安排不了住的地方！” 高飞赶紧劝：“别呀！令俊，咱都跑一天了，这家好歹还有淋浴间。就在这里住下吧，别再折腾了。你不累呀？” 服务员先是被孔令俊的话吓了一跳。眼前这四个人，女的贵气逼人，男的英武挺拔。并且三位男客都穿着军装，虽然没戴军衔，也能看出三个人都是军官。 要搁平常，服务员连当兵的都不敢得罪，更别说是军官了。但是最近这两天，城里面的军人比往常多了好多倍，就是他们这家宾馆，也住进了好几位军官。和军官打交道多了，当然就没有原来那么怕了。 见女的要走，男的在旁边劝，服务员就小声嘀咕：“跟我一个服务员吹牛有意思吗？找薛岳安排住宿？人家薛长官认识你们是谁？” 其实服务员嘀咕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孔令俊偏偏还就听见了。她气得都要暴跳如雷了，“高飞，我们走！你走不走？不走你们在这儿住吧，我走！” 高飞一把抱住她，狠狠瞪着服务员，“闭上你的嘴！还不马上带我们去找房间？难道你想让我找宾馆经理，把你开了？” 服务员吓得赶紧闭上了嘴。把旁边两间房的门都打开，钥匙交给几人。说了一声房间号：“二零五、二零六。”然后转身就跑了。 高飞搂着孔令俊进了二零五号房间，反手把门关上了。王斌摇头苦笑着看了看花云，俩人走进了隔壁二零六。 两个人进了房，孔令俊用力挣扎。高飞紧紧抱着她的两条胳膊，进了里间卧室。房间里面是一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大弹簧床，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儿。孔令俊还在扭动挣扎，高飞干脆抱起她，用力往前一扑，嘭！俩人同时摔到了床榻上。 忽忽悠悠，弹簧床把二人颠得起伏了好几下，孔令俊惊叫了一声，俩人都不说话了。孔令俊也不挣扎了、也不扭动了、更不咬牙切齿地说狠话了，就好像一只放弃抵抗的小绵羊一样，躺在高飞身下一动也不动。 过了有好几分钟，孔令俊这才小声地说：“快起来呀，你压得我喘不上气了。” 高飞这才赶紧趴起来。孔令也坐了起来，满脸通红，羞怯怯的看了高飞一眼。见高飞也在看她，赶紧又把头垂下了。 高飞也觉得有些尴尬。刚才还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了？ “咳咳，令俊，没摔疼你吧？”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高飞在没话找话。 “嗯，没有。就是刚才有点儿喘不上气。”孔令俊的声音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高飞更尴尬了。 “那个啥，你在这儿先躺会儿，我去检查一下房间。”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先检查有无危险，这是高飞的习惯。孔令俊哪儿知道这一套。见高飞出去了，她好奇地下了床，探头往外面看。 就见高飞拉开窗帘往外面看看，搬起花盆看看盆底、查看了墙上装饰画，又盯着镜子打量了老半天。虽然不知道高飞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她却也并没有出声阻止。 高飞把他认为可能藏有机关的地方全部检查了一遍，确认无恙之后，这才重新回到卧室。孔令俊已经站在床边了。 “咳咳，令俊，刚才我的动作有些大，要是对不住的地方，我给你道歉，对不起。”高飞诚恳的道歉，孔令俊却并没有说原谅或者不原谅。还是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高飞。 人家没说原谅他，高飞就只好继续没话找话。 “令俊，你知道为什么，刚才你已经和服务员吵起来了，我却非要坚持住在这里吗？” 孔令俊还是没说话，高飞又转移了话题，“刚才我看了，这洗漱间里的淋浴器还不错。一会儿我去隔壁房间，你可以锁上门，好好的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 “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 “我问你，你为什么非要住在这里？”孔令俊问的是高飞之前的那个问题。 高飞笑了。他刚才之所以提出问题却不解答，就是为了吊起女孩子的好奇心。孔令俊果然上了当。他给孔令俊解释，你吵了架，我却坚持住下来，服务员就会认为我们是不好打交道的人。他就不会过来打扰我们了。 有的酒店服务员事情很多的。什么客房服务了、什么订餐了，等等，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敲门。而高飞却是有任务的，不想让人打扰。孔令俊对服务员发火，正合他的心意。 这样一来，他定的这两间客房，就会成为整个旅店里面被遗忘的房间。而这，却正是高飞想要的。 孔令俊恍然大悟，“啊，好哇，原来你在利用我？高飞，用我给你办事，可没那么容易！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第五百零一章 宾馆服务员 “你要什么补偿？”高飞用清澈见底的眼睛看着孔令俊。 “我要你一直保护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孔令俊的脸上又是一红，“保护我看到你破案，捉到松尾振臣！”这犹如画蛇添足一般的话，二小姐说的认真之极。 高飞也认真地点点头，“你放心，令俊，我肯定会一直保护你，让你看我捉住松尾振臣！我发誓！”说到这里，高飞拉住孔令俊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如违此誓，天人共弃！”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的发誓仪式。 孔令俊愣愣的看着他，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高飞轻轻地把二小姐抱到怀里，就好像俩人刚进房间的时候一样。 “令俊，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闻着很香甜呢。” 孔令俊嗯了一声。高飞探头在她脖子上轻轻吻了一下，女孩打了个哆嗦。高飞上手了，二小姐软得像一团泥。外面好像有人在吵架，声音还不小。高飞实在不想暂停，孔令俊却轻轻的推开了他。 “外面出事了，看看去吧。”二小姐的声音从来也没这么温柔过。 高飞无奈，只好整理了衣衫，穿好鞋，打开房门往外一看，是服务员和客人在吵架。那个客人，就是高飞想换房，服务员却不给换的房间客人。 服务员给人家留了房，现在却又和人家吵了起来。这是什么操作？不光是高飞看糊涂了，闻讯出来的王斌、花云也迷糊了。身边香风袭来，孔令俊也整理好服装，来门口看热闹了。 高飞这个时候才领教到此服务员的战斗力。就见这位服务员，用手指着客户，嘴上滔滔不绝，底下跺着脚。词都不带重样的，声音高八度。 那房客几次想要插嘴，却就是说不上话。服务员根本就不给他插嘴的机会。宾馆经理上来了，服务员这才闭上了嘴。房客立马向经理投诉，宾馆经理也是个做事情干脆的，当场宣布，服务员被解雇了！ 她可以到到账房支取完这个月的薪水，然后卷铺盖，走人！服务员愣住了。就在高飞以为她会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大哭大闹的时候，没想到这服务员竟然给经理鞠了个躬，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这就算离职了。 敬礼代表宾馆方，向客人赔礼道歉。并表示今后一定认真整改，绝不再犯类似错误。同时，作为补偿，宾馆方给客人打了个五折。只收一半的房钱。 房客原谅了宾馆一方，返回房间锁上了门。经理给四周围的房客们做了个罗圈揖，说了一些耽误大家休息之类的客气话，事情就算结束了。 高飞对着王斌、花云挥了挥手，又向上指了一下，然后这才拉着二小姐回到房间锁上了门。 这才是开什么花结什么果。宾馆服务员脾气急躁，终于吃到了脾气急的亏。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再想继续刚才那浪漫的事，已经不可能了。高飞再去拉孔令俊的手，被二小姐敏捷的躲开了。旖旎的气氛一旦失去，就很难再恢复原样了。 高飞也不勉强。对这位公主一般高贵的二小姐，他也不敢勉强。 “刚才看见他们吵架，我还以为那客人会愤而退房，那样我们就可以搬过去了。没想到最后却是把服务员给开除了。那服务员脾气虽然有些急躁，其实人还是守信用的。别人定好的房间，就算加价也不另租。可惜，这种人，为什么会好心没好报呢？” 之前孔令俊才和服务员吵过架，现在因为服务员被解雇，她又替人家抱起了不平。 “你们孔家家大业大，令俊你要是想帮这个服务员，就是一句话的事。你现在去告诉宾馆经理你的身份，我就不信你说要留下那服务员，经理敢解雇她？” “这是以势压人，我不能这么干。”孔令俊轻轻地摇着头。 高飞看孔令俊情绪不高，忽然诡异的一笑，“令俊，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孔令俊一边问着，一边跟着高飞往门口去。 高飞说的好地方，是在楼顶。这家宾馆是一栋四层楼，楼顶有平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中国，高度超过四层的建筑就算在长沙来说，也是凤毛麟角。 站在四楼平台上，几乎就能俯览整个长沙城区了。那边是岳麓山，是架炮台的地方，江水当中的孤岛，橘子洲。不远处，黑乎乎的地方，就是天心阁。天心阁上那根半截的柱子仍然还在，就是不知道松尾振臣去了没有？ 二人在楼顶浏览着长沙夜景。孔令俊忽然指着一个地方，叫高飞，“高飞，你看那是什么？” 高飞顺着孔令俊手指的方向一看，楼顶的栏杆上坐着个人，两条腿伸在了栏杆外面，一个不小心，他就可能从四层楼上掉下去。 这年头，楼层建的都很高，四层楼的高度，比将来六层楼都高。从四层楼顶掉下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孔令俊叫了一声：“谁在那儿？”把坐在栏杆上那人吓了一跳，身子一晃，差点儿真就从四楼顶上掉下去了。 高飞认出来了，这人就是之前和客人吵架，被开除的客房服务员。她不是被开除了吗，怎么坐在这儿？ 孔令俊也认出了她，“咦，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要寻短见？” 服务员也认出了高飞和孔令俊。她从边缘处的栏杆上下来，告诉高飞和孔令俊，她是从农村来的，在这家宾馆已经工作三年多了，她早把宾馆当成了自己的家。离开宾馆，就好像被赶出家门一样，她无处可去。 她来楼顶，是考虑今后的出路。 孔令俊劝她，宾馆服务员应该很好找工作的。毕竟长沙的宾馆有好多家，她有工作经验，随便去哪一家人家能不收留她？ 服务员说她离开这家之后就不想再干宾馆服务员这一行了，干这个没出路的。她想改行，尝试干点儿别的。家乡是回不去了，前几天收到家乡人带过来的口信，说是老家的村子完全毁于了战火，家里的亲人都死了，就剩她一个人，无牵无挂，怎么活都行。 第五百零二章 伴读楚艳 “那你想干什么？”孔令俊问这女孩。女孩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不想再做宾馆服务员了，至于未来的职业她脑子里还有规划。 “你会干什么？”孔令俊又问。 女孩想了一下，说自己会做饭、会收拾房间、洗衣服，也会做一点儿针线活儿。总之，这时代普通家庭妇女会干的，她基本上都会干。孔令俊又问她认不认识字，读没读过书？女孩说她读过小学，认得字。 抗战年代，我国的整体教育水平相当低，文盲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这女孩出身农村，居然上过小学，已经相当难得了。 “你能认识字？我却不相信。你不会是吹牛骗我们的吧？不是骗的？那好，你跟我们下去，我出几个字考考你。你要是真的识字，又能写字，那才算你说的是实话。” 高飞忽然说出了这段话，孔令俊都有些惊讶。女孩却因为自己受到了怀疑，气不过了，“考就考！哼，你们这些有钱人少看不起我们穷人！” 高飞一扯孔令俊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多问，转身下楼。孔令俊和女孩跟在他身后，三个人从楼顶下来，直接来到了孔令俊的房间。 高飞掏出钢笔，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记事本，撕下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孔令俊和女孩在旁边看着。写完了，高飞指着问那女孩，“这是什么？” “长、沙、会、战。”四个字，女孩念得清清楚楚，发音标准。 高飞又说：“光会读不行，你还得会写。我再说几个，你要是能写出来，才算你真的识字。”看女孩像模像样的拿起了钢笔，高飞念道：“中国，日本，战争。”见女孩写的虽然幼稚，但是一笔一划倒也规规矩矩。 “再写你的名字。” 女孩有在职上一笔一划的写道：“楚艳。” “楚艳？这名字不错嘛。”高飞有些惊讶。楚艳，在古代有做楚歌的别称，有称楚地的美女。作为女孩的名字来说，是很有意境的。楚艳的家长能给她取这么一个名字，足以说明其家世绝不像她所说的普通农民。 高飞抬起头来，看着孔令俊笑道：“令俊，你不是还缺一个伴读吗，干脆就让这位楚艳跟着你作伴读怎么样？” “伴读？”孔令俊吃了一惊，疑惑地看看高飞，再看看同样摸不着头脑的楚艳，她点头微笑，“好哇。那就做我的伴读吧。楚艳，你愿不愿意？” 楚艳完全不明白伴读是什么意思。高飞就给她解释，伴读，就是陪伴读书的意思。这位二小姐呢，一个人读书的时候，有时候会很无聊。有一个年亮相仿的女子在旁边陪伴着，读书的时候就会进步很快。 这其实和过去大户人家小姐身边的丫鬟类似，但是比丫鬟的等级要高得多。丫鬟，是大户人家的奴隶，而伴读则是有钱人家雇佣来陪小姐读书的。是雇佣关系。 高飞详细解释了一番，楚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欣然同意。 孔令俊也很高兴，两个人立刻开始嘁嘁喳喳说个不停。高飞愉快的看着二人交流，心里面忽然出现一个想法，孔令俊读书他没见过，但是孔二小姐爱玩，他是早有领教。孔令俊不会是拿楚艳当成一个玩伴了吧？ 算了吧，不管是伴读还是玩伴，只要她们俩在一起能开开心心，比什么都强。 趁着俩人说话的空档，高飞问楚艳，你的家乡是在哪里？楚艳说在平江。平江就在汨罗江北，至此，高飞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高排长，外面有人找。”是王斌的声音。高飞和王斌、花云都有交代，出门在外要注意隐藏身份。因为三人都穿着军装，高飞就让俩人管他叫高排长。一个排长，走到哪里都不会引人注意。不像旅长，一听就是一位将军。 高飞给孔令俊和楚艳做了个手势。孔令俊拉着楚艳进了里间。高飞过去打开门，王斌、花云，还有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 高飞到外面，反手把门给关上了。孔令俊和楚艳在里面，他可不想放陌生人进去。 “你找我？”高飞上下打量打量眼前的陌生人。见这人长的圆头圆脸的，身材挺魁梧。穿着普通的对襟短褂、黑裤子、敞口布鞋。站在长沙的大街上，一眼望过去，绝对能找到几个和他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 “是，先生您是不是去过天心阁？有人托我来给您送个口信，明天上午九点半，天心阁见面。”这人说着一口长沙官话。 高飞一听，来了！肯定是松尾振臣见到了自己留的暗号，雇了一个本地人来送信。不过这松尾振臣也够有本事的，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临时住处。看来对这帮大陆挺进队的家伙，绝不能小视！ “托你捎信的人长什么样子？”这高飞得打听明白了。 送信的人说，个头比他稍微矮一点儿，脸比他白，比他瘦。高飞脑子里有了个大概的印象。又给了这个送信的两块钱。送信的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高飞带着王斌、花云进了隔壁的二零六。关上门，三人商量明天去天心阁，怎么样活捉松尾振臣！三个人正在商量对策的时候，孔令俊带着楚艳过来了。 王斌、花云见了这个凶巴巴地服务员，很是惊讶。高飞就给俩人介绍，她叫楚艳，已经不在这家做服务员了，现在是令俊的伴读。 接着又给孔令俊将刚才陌生人报信的事情。楚艳在旁边，高飞也不避讳。既然要做孔令俊的伴读，有些秘密自然有资格知道。 孔令俊闻听大吃一惊。几个人又商量了一通明天去天心阁，怎么办。这时候楚艳忽然插话了。 “我对天心阁那边很熟。要不明天我陪你们去吧？” 高飞听了心中一喜。这宾馆紧挨着天心阁。楚艳在这里上班，对周围的情况当然应该熟悉了，想不到收下楚艳，还有这样以外的好处！ 当下，楚艳就给众人讲解天心阁周围的地形。周围有哪些建筑物，有几条大小道路。高飞心里的计划渐渐地清晰了。 第五百零三章 天心阁准时见面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高飞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了天心阁。柱子上刻的小鸟还在，柱子底下埋着的联络暗号却不见了，显然是被松尾振臣给挖走了。 高飞往天心阁走的时候，就格外小心，一路之上留意的观察着四周所有的可疑之处。到了天心阁就更加小心了。凭他的观察能力，高飞确信天心阁附近绝对没有可疑之人，松尾振臣和大陆挺进队的人肯定还没来。 按照楚艳所说的，高飞考察了天心阁周围的大小路径，做到心中有数。 他让花云和孔令俊、楚艳，留在其中一条主路上，让三人埋伏在路边的树林里。他捉到松尾振臣之后，会从这里离开，到时候三人再出来会合。免得天心阁上人太多，引起松尾振臣的疑心，从而失约不来。 高飞的计划是他和王斌两个人，在天心阁等待松尾振臣，并实施抓捕。松尾振臣不管是亲自来，还是派人来，都不可能带太多的随从。这里是长沙城，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松尾振臣肯定也怕暴露。 所以，凭他和王斌两个人的本事，足够对付松尾振臣及其帮凶了。 本来设计的很好，没想到孔二小姐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不行，我不同意！”孔令俊当场反对，“凭什么让我们三个躲起来，等到你把事情办完了我们才能露面？我也要参加抓捕松尾振臣！王斌，你的能耐不是大嘛，来，咱俩比一场。你要是赢了，你就陪着高飞留下来；我要是赢了，我留下来，你去树林里藏着！” “令俊，不要胡闹！”高飞也有点儿急了。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是我行我素，想起一出是一出？再说，你比这王斌比武有意思吗？王斌是知道你身份的，他怎么敢跟你比武？ 孔令俊的大小姐脾气突然犯了，不管高飞怎么劝，她就是不答应。要么王斌走，她直接留下来；要么两人比武，胜者留下。 高飞看出了王斌的为难，他也不愿意让王斌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孔令俊。最后实在没办法了，高飞一咬牙，“好吧！既然这样，那令俊你就留下吧。二斌，你和花云、楚艳，去半路上埋伏着。等着我胜利的好消息！” 王斌、花云、楚艳走了。天心阁上就剩了高飞和孔令俊。 “高飞，你是不是在心里埋怨我不懂事？”周围没外人了，孔令俊靠近高飞，吐气如兰的小声问。 “不是。”高飞回答的有点心不在焉。其实就算没有王斌，高飞也有信心活捉松尾振臣的同时，保护孔令俊不受伤害。当然，要做到得有前提。一是松尾振臣得亲自来，二是孔令俊的配合。 将来会流行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高飞希望孔令俊在这件事上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要给他找麻烦。不要做猪队友。 “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孔令俊说出的话依旧带着浓厚的小姐气息。她还不知道，高飞竟然把她比喻成了猪队友。如果要是知道，恐怕她立马就会找高飞拼命。 “哎，高飞，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和王斌换，来陪你冒这个险？” 高飞心里一动，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为什么？” “因为我想助你活捉松尾振臣呀！你想啊，你和王斌往这儿一站，你们俩是两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有条件的人只要多打听，就会知道王斌是你的保镖头子，武艺高强。你们俩往这儿一站，一般人谁敢过来？松尾振臣如果知道王斌的身份，他也不敢来。” “换成我就不一样了。我敢保证，松尾振臣肯定不认识我。咱俩往这儿一站，对于松尾振臣来说，威胁肯定要小得多。那样他亲自来的可能性就会极大增加。凭你的本事，松尾振臣就算带过来两三个人，你也应该稳操胜券吧？” “这么说，你还是为我着想了？”高飞听着孔令俊的理由，啼笑皆非。孔令俊却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那当然了。你不会才想到吧？” 两个人在这儿斗着嘴，倒也不觉得无聊。这大概就是同性相吸的原理吧？高飞发现，他和孔令俊在一起，不论什么时候心情总是比较愉快的。这与其他时候的好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九点半钟，从小路上过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高飞见过，就是去宾馆给他送信的男子。那另外一个就是松尾振臣了。看了看，这人也不白呀，个头甚至比送信的还矮小半个头。这个不是松尾振臣？ 高飞正在琢磨的时候，那边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天心阁。 送信的给高飞打招呼：“高排长，您来得早呀？” “还是你们来的准时呀。咦，这位是？”高飞眼睛盯着送信人旁边那位。 “哦，他是跟我一起来的。高排长，您可不诚实哟。您不是排行，您是旅长。独立五十旅的少将旅长！”旁边那人没说话，送信的倒是嬉皮笑脸的揭露了高飞的真实身份。 高飞心里一翻个，听他的口气，搞不好这家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是松尾中佐？”高飞沉声问道。 “对，我就是松尾。高将军，您怕什么呢？我既然约您见面，就不会对您不利！如果我想对付您，用不着这么费劲。我派出去几名实力强劲的杀手，您就没命了。” “所以我说，你用不着对我这样防备的。咱们两个人可以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坦诚相待、肝胆相照。” 松尾振臣操着长沙口音的官话在这儿唠唠叨叨，高飞却火儿了。 “呸！松尾振臣，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中日两国是交战国，我是中国的军人，你是日本的杀手。咱们两个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您跟谁坦诚相待、肝胆相照？和我？就凭你也配？” “我奉劝你放弃抵抗双手抱头，等着我把你捆起来带走。你放心，在审判定罪之前，我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保证不杀你。你要是执迷不悟，非反抗不可的话，可别怪我出手无情！” 高飞眼冒凶光，两只手往左右一分，一手拿匕首、另只手上赫然拿了一支手枪！ 第五百零四章 浩浩荡荡去警局 高飞亮出武器，把孔令俊护在了身后。松尾振臣一看撕破脸了，这家伙往旁边一窜，伸手掏出了手枪！ 松尾振臣动作快，高飞的动作更快！松尾振臣往旁边躲的时候，高飞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过去了！松尾振臣的跟班过来想要阻拦，被高飞一脚踢倒！松尾振臣拿出手枪，准备瞄准的时候，高飞就到他跟前了！ 这家伙吓得惊叫一声，抬手来打。被高飞一把捏住手腕子，就势转了半圈。松尾振臣哎呀一声痛叫，胳膊架着脸朝地面，被制服了。 另外那小子爬起来，抄起一把匕首，来刺高飞。被高飞晃脑袋躲过，抬腿狠狠的一记膝顶，嘭！这人整个身子往上蹿起了一尺多高，痛苦的叫了一声，掉到地下，双手捂裆就地打滚。 高飞把松尾振臣捆上，把他的跟班也给捆上。至此，大陆挺进队的骨干队员松尾振臣，被高飞活捉！整场战斗，都是高飞一个人。孔令俊在后面一动也没动。也幸亏她没动，高飞才能发挥得这么好，一个人轻松活捉了两名敌人！ 孔令俊这时候出来了。和高飞俩人一起，押着松尾振臣和他的跟班，离开天心阁。半路叫上王斌、花云和楚艳。七人一起下了天心阁。刚走到大街上，就被长沙城里的巡逻队给发现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他们俩怎么了？你们为什么捆着他们两个？”巡逻队拦路盘问。 花云就给解释：这俩是日本特务，我们要把人押送到警察局！巡逻队一听不敢怠慢，赶紧跟着护送。一群人一起去往警察局。 高飞和松尾振臣约定好的见面时间是九点半，现在是上午十点多一点儿，大街上人来人往，正是热闹的时候。巡逻队和高飞、王斌、花云穿的是军装，孔令俊、楚艳穿便衣，一群人一起押着两个被反绑双手的人走在街道上，立刻引起了行人的围观。 有好事的老百姓就问：“这两个人是谁呀？他们犯了什么罪？” 巡逻队的就给群众解释：“这是我们抓到的日本特务，要送到警察局去，大家请让一让呀。” 两次长沙会战湖南军民承受了很大的伤亡。尤其是刚结束的第二次长沙会战，日军攻进了长沙市区，造成了大量民宅被毁、百姓伤亡惨重。有很多人因此而家破人亡。长沙的百姓都恨透了日本鬼子了。 一听说这俩是日本特务，百姓们气坏了。有人骂，有人捡起石子、垃圾，往松尾振臣俩人身上投掷。巡逻队的人喝止，但是拦不住呀。 幸好这时候，有警察闻讯赶过来，在旁边组成了人墙，这才拦住了愤怒的人群。押送的队伍越来越多，事情穿的越越来越广。很快，消息传到了长沙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部，司令长官薛岳也听说了。 薛长官日理万机，对城里抓到了日本奸细，虽然有些惊讶，却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在中日两国交战期间，双方都往对方派遣了大量的谍报人员。 不光是日军向我方派遣奸细，我们这边也有间谍混今日伪军当中。这些薛岳都听说过，也掌握的有一些确切情况。抓到了，就抓到了吧。按照流程处理也就是了。 消息传到了战区军务处，科长李定远听了别的表述，他本能的感觉这件事大概和高飞有关。于是，李科长邀上几位关系不错的，一起去警察局看热闹。 再说高飞，眼看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到并不惊讶。群众对日本特务的愤恨，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反正这个松尾振臣是日本特务头子，要是真的被老百姓打死了，能让百姓们出口恶气，也算他死的有价值了。 不过，在场这么多警察和巡逻队的随行护送，两个日本特务又怎么可能会白老百姓给半路上打死呢？ 在警察们和军人的严密护送之下，两个日本特务终于顺利的被押解到了警察局。警察局早就听到消息了，警察局长从外面赶回来，全副武装。警察们全拿上枪了，如临大敌一般，把警察局给保护的有如铁桶一样。 高飞等人一到，上百个警察手拿着枪、盾牌、警棍，过来就把高飞他们给围上了。警察们在最外边，巡逻队在里圈，高飞几个人扯着松尾振臣等两名日本特务在最里面。一群人呼啦啦进了警察局。 一进到局里面，警察局长亲自带人过来把两名日本特务接手过来，先关进最坚固的牢房里。然后警察局长问：“是谁抓到了这两名日本特务？” 高飞说：“是我！” 警察局长又询问高飞的身份。等听说高飞是一名国军现役旅长，是前两天才来参加会战总结授勋大会的，不由肃然起敬。 “高旅长请放心。这两个日本特务既然交到了我们警察局，我给你保证，肯定会伸出他们的口供！绝对不会让高旅长的辛苦白费。” 警察局长的保证当然好使。不过高飞有自己的想法。他告诉警察局长，有你们警察审问当然可以，你们有这方面的行家嘛。不过我得在这里看着。有些情况你还不了解，关于这两个日本特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得给你交个底。 高飞就把他所知道的，有关松尾振臣、大陆挺进队的情况，告诉了警察局长。警察局长一听，惊得脑门上汗都出来了。这可是天大的事！幸亏高飞提醒，要不然，审问的时候出了一点儿差错，比如说刑讯过度，把俩日本特务给审死了，那就惹出大麻烦了！ “多谢高旅长提醒！您先别走了，现在我这里歇一会儿，喝杯茶，咱们好好聊聊。”这一下，高飞就算要走，警察局长也不敢放他走了。 此案涉及重大，警察局长深感势单力薄。光一个警察局，恐怕承担不了这里面的责任。高旅长倒是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但是人家既然把日本特务送到警察局了，肯定是想把这案子移交给警察。 我担不起，我得找人帮忙分担！警察局长赶紧派人去请长沙警备司令张德能，张司令。 高飞就在旁边坐着呢，一听，嘿，这才多长时间，又要和张德能见面了。 第五百零五章 警局再重逢 高飞坐在警察局里正喝茶的时候，从门口进来一位。这人也穿着警服，一看见高飞就笑，“高旅长，我们又见面了。” 高飞一看，是杨警长。刚才他还在纳闷呢，来了警察局怎么没看见杨警长。想不到杨警长在这个时候露面了。“杨警长，别来无恙呀。” “别来无恙。高旅长也挺好的。”说完这两句话，杨警长的笑就变成了苦笑，“高旅长，您今天怎么又闹出大事情了。” 高飞的脸刷就变了，“杨警长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是我又闹出大事情了？我抓到了日本奸细，不应该送到警察局吗？那你说，我应该把日本奸细送到哪里去？” “应该，应该送到警察局。我也没说不应该呀。您稍坐，卑职失陪。您请安坐。”杨警长陪着笑倒退出了房间。到外面擦了一把汗。心中暗说，这高飞可真难打交道呀！这时候，有警察跑过来喊他，说局长让他过去。 杨警长在办公室见到了局长。警察局长问他：“高旅长是什么意思？” 其实高飞往警察局来的路上，杨警长就听说了，他特意躲了出去。局长知道他之前和高飞打过交道，专门派人又把他叫了回来。让他去向高飞打听，送日本奸细来警察局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高飞有什么要求？他去见高飞，就是局长派的。 杨警长把他和高飞说的那些话，包括说话时的表情语气，惟妙惟肖的学了一遍。 警察局长听完就是一拍桌子，“我让你问高飞什么意思，你这样就出来了？高飞有什么要求？他把人送过来到底想干什么？你再去问！” 我还去问？想起高飞大闹宪兵队的情景，杨警长说啥也不愿意再和高飞见面了，风险太高！但是局长的命令他还不能不听。 杨警长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他凑近了局长，压低了声音说：“局长，我发现只要是高飞掺和的事情，肯定要闹大！再说，处置日本奸细不该咱们警察局一家呀。上一次宪兵队出事情，我就代表咱局里去了。这一次高飞找上警察局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把宪兵队给拉上？” “嗯，对对，你说得对，应该这样，宪兵队别想躲在一边看笑话！你去把宪兵队林队长请过来！不要只请林队长一个人，最好让林队长带着宪兵过来。至于怎么请，你去想办法！” 我想办法？杨警长嘴咧得跟瓢似的。但是局长已经把话说到这儿了，他也不能说不去。心里感叹着，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还得叫上两个小警察陪着，去宪兵队请人。 高飞坐在警察局的接待室里，一壶茶喝完，又续上了一壶。中间除了杨警长露了一回面，再就是一个小警察进来给他倒茶水、拿瓜子。看看表，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警察局长也没出来给他一个交代。 高飞站了起来。王斌、花云、孔令俊、楚艳也都站了起来。“我们走吧。人已经交给了警察局，咱们明天再来看结果吧。” 花云过去拉开门，高飞带着几个人出了接待室往外走。警察们闻讯，赶紧跑着去报告，高飞刚走到院子里，警察局长就追出来了。 “高旅长，高旅长请留步！”警察局长气喘吁吁地追过来，拦住了高飞等人的去路。 “刘局长，你有事？” 高飞一句话，把警察局长给噎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开口，“刚才我一直处理警务，没有陪高旅长您说话，请勿见怪。高旅长，咱这件案子还没完呢，您这是要往哪里去？” “诶，刘局长，我是送日本奸细给你们警察局的，案子完没完和我有什么关系？莫非，你还要扣押我不成？”高飞的脸沉下来了。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警察局长连连摆手。 “到底是没有还是不是？”高飞语气严厉，句句紧逼。 “即不是也没有。我哪敢扣押您这样的抗战名将呢？绝对没有的事！一会儿还有贵客要来，麻烦高旅长您再稍等片刻，哪怕和那些贵客见一面您再走呢。耽误不了您太长时间。” “那我们要是不想等呢？你说稍等我们就不能走，这不是扣押是什么？我还没见过敢扣押抗战英勇旅长的警察局，你们这里算是让我开眼界了！高飞，别理他，我们走！他要是再敢拦着，你开枪打死他！”说这话的是孔令俊。 警察局长的汗都下来了。虽然不知道高飞身边的这个女人是谁，但是听这女人和高飞说话的语气就知道，此女恐怕绝不简单！人家都说了，再敢拦路打死他，他那里还敢继续阻拦高飞几个人？ 警察局长既尴尬又紧张的往旁边一让，高飞对他歉意的一笑，迈步往外就走。还没走到门口，从外面进来一群戴白头盔、红袖箍的宪兵。领头的两位，宪兵队和杨警长，三个人又见面了。 “高旅长，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林队长再次见到高飞，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是呀，又见面了。林队长别来无恙？杨警长，你把林队长请过来干什么？奸细我已经交给你们警察局了，怎么审问是你们警察的事，你把林队长他们请过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林队长连连点头。虽然没说话，但是那意思已经带出来了。林队长赞成高飞说的话，这桩间谍案警察局的事，和宪兵队没有半点关系！ “高旅长您误会了。”局长质疑的目光、林队长愤怒的眼神都落在他的身上，杨警长只觉得压力山大，他赶紧解释，“宪兵队处理间谍案有经验。我请林队长过来是协助我们警察局破案子的。” 众人正说话的功夫，门口又来了一群人。这次来的是当兵的，中间有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正是长沙警备司令张德能，张司令。上一次宪兵队的原班人马，又在警察局重逢了。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位警察局长。 刘局长一看人都到齐了，赶紧做手势往里请，“请吧，诸位，请到会议室。这件案子我要和诸位好好谈一谈！” 第五百零六章 警察局会议室 警察局大会议室，各方人马齐聚一堂。因为是警察局的主场，警察局长作开场白。他先感谢警备司令部的张司令、宪兵队林队长，百忙当中来到警察局协助办案。又感谢高旅长勇抓奸细，保境安民。 把除警察局以外的人全部感谢了一遍之后，警察局长请警备张司令讲话。张德能讲了一下当前的中日两国、两军的形势，接着就谈起了当前这件案子。张德能是后来的，他并不清楚这桩间谍案的始末缘由。张司令请警察局长做介绍。 警察局长知道的也不多。高飞把人送过来，那边的审问还没有结束呢。警察局长又清高旅长介绍抓捕的经过。 高飞也不推脱，他就把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讲说了一遍。张德能一听说日本便衣队、大陆挺进队这些名词，眼神立刻变得严厉了起来。作为前线带兵将领的他，当然知道日本便衣队对战场上我军的危害。 等高飞话音一落，张德能立刻追问警察局长，审问进行的怎么样了？ 警察局长也不知道，又有派人去刑讯室打听。打听消息的警察回来的时候，拿了一份口供。 警察局长瞟了一眼，就把口供交给来开会的人员相互传阅。轮到高飞了，他拿着口供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看了一遍。这份口供没有任何新意。他知道的，口供上全有。他不知道的，上面一点儿没提。这口供对高飞来说，毫无意义。 高飞把口供往下传，他两手环抱，但笑不语。孔令俊看完了递给张德能，张德能看完递给了林队长。林队长看完又递给杨警长。传阅了一圈，大家谁都没有说话。 还是在场职务最高的长沙警备司令张德能最先开了口。 “这些大陆挺进队可恶至极！其阴险狡诈、凶狠残忍的令人发指！严刑拷问，一定要拷问出他的同伙！争取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把日军奸细一网打尽！” 张司令提出了要求，警察局长连连答应，并记录在本子上。 林队长想起了上一次的事情。他问高飞，“高旅长，我记得你上一回在宪兵队，和孔师长打官司，好像也和日本特务有关联吧？”他只记得高飞把宪兵队闹得一塌糊涂，至于里面的原因，他只记了个大概。 林队长一起头，张德能，包括警察局长都来了兴趣。高飞又给大家介绍上一次事件的前因后果。最后他说：“松尾振臣就是屠村血案的当事人和指挥官。我曾经在百姓们的坟前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他！” “刘局长，我希望贵局问出口供之后，能够把松尾振臣还给我，我要带他去向被他残害的百姓们做坟前祭奠！” “高旅长义薄云天，刘某佩服之极。您要是现在想带着人去祭奠，我马上让人把松尾振臣提过来，交给你！” 刘局长早就盼着高飞把俩日本特务带走，离开警察局，最好今后永不见面才好呢。 高飞现在肯定不能带人走。他还希望警察们能够从松尾振臣身上多挖出来一些情报。不把松尾振臣的剩余价值全部剥削完，高飞是不会要他命的。 很快，刘局长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上一回的那位孔荷宠孔师长今天没来。而孔师长显然和今天的日本奸细案也有一定的牵连！ 要搁平时，刘局长才不会去招惹一位师长呢。但是现在，他局里面坐了一位长沙警备司令，还坐了一位战功卓著的旅长。张司令和高旅长来他的警察局，都是为了这件案子，孔师长为什么不能来？ 刘局长觉得自己的腰杆硬了，他就想把这件案子给破了。要是能够把长沙城内的日本奸细一网打尽，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薛长官稍微歪歪嘴，他离飞黄腾达还会远吗？ 就在刘局长想提又不敢提的时候，高飞也想到了这一层。 “刘局长，本案还有一位同案犯没有到案。请刘局长速派人马，把他也给抓过来！” “哦，高旅长指的是哪一位？”警察局长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要让高飞说出那个名字。 “暂编五十四师孔荷宠孔师长！张司令认为怎么样？”张德能也是二十军的师长，孔荷宠也是二十军的师长。这两位是同事关系，高飞这是在试探张德能的态度。 “刘局长，只要牵扯到了本案，不管他是多大的官，一律法办！你只管派人去请，请不动就抓！你放心，没有人敢刁难你。谁要是敢，你只管告诉我！” 张德能也不待见孔荷宠，如果有机会能把孔荷宠撸掉的话，张司令绝对会乐见其成。 这话落到刘局长的耳朵里，那就等于是张司令赞成了！高旅长作为另外一方，肯定也答应。既然是这样，我害怕什么？警察的任务就是不分贫贱富贵，一视同仁！对犯罪嫌疑人，坚决抓捕！ 张局长叫一名警察队长来会议室，当着张德能、高飞、林队长等众人的面，命令他带几个警察去暂编五十四师，请孔荷宠师长来警察局协助调查！ 局长要求队长，说话要和气，要有礼貌。“记住，你不是去抓人，你是去请孔师长过来协助破案的。一定要把人请过来！” “是！”警察队长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会议室。召集了几名警察，去请孔师长配合。 众人继续坐到这里喝茶聊天。刑讯室里，隔一会儿有人来报喜，罪犯又招供了什么内容。内容挺多，其实一样有用的都没有！ “好无聊哇。要不咱们打麻将吧？打麻将既能消磨时光，又能等出审问结果而不会烦闷。刘局长，你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了！不过刘局长却不敢随便答应打麻将。现在是正常上班时间，打麻将一是对眼睛不好，二嘛，万一被战区纠察队发现了，那就不是罚款的问题了。好不好就是撤职加坐牢！ 他又一次看向了高飞。高飞却根本就不看他，只管和孔令俊在那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说悄悄话。刘局长没办法，又看向了林队长，林队长却不动声色的伸出大拇指往左边指了指。坐在他左手边的是，警备司令张德能。 第五百零七章 高飞一招制敌 张德能一摆手，“你看我做什么？这是你的警察局，不是我的警备司令部！想打麻将你就打，别指望我给你提供麻将，我没有！” 张司令一句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刘局长赶紧吩咐人，“去拿麻将来！” 就在会议室支开了麻将桌，张司令、刘局长、林队长三人坐了桌子的三面。刘局长请高旅长入座，高飞却让孔令俊来打，他坐在孔二小姐的身后，看打麻将。 随着哗啦哗啦的洗牌声，麻将局开始。四个人，分东西南北，噼里啪啦打的热火朝天。 高飞作为中国人，当然会打麻将，但是牌技很一般，他的水平只存在于知道怎么打而已。当个观众倒是马马虎虎。孔令俊别看年轻，麻将技术却相当高明，几圈打下来，已经小有斩获了。 赢了钱，孔令俊兴致很高。同桌的三个大男人全都输给一个小女人，当然不甘心。麻将继续，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就在众人酣战到忘了时间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警察进来报告，说是孔师长带着人来了！ 刘局长已经连续输钱，早就输得焦头烂额了。一听孔师长来了，他就要离席。孔令俊赢钱正在兴头上，哪里肯放他离开？ “再打两圈，再打两圈。先让孔荷宠等一会儿。”孔令俊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一张牌，“东风！” 下手的林队长顺势也抓起一张牌。 就在这时候，就听见脚步声响，有人推门就进来了。“刘局长，你找孔某来配合调查什么案子？咦？” 高飞抬头一看，就见孔荷宠站在门口，愣住了。孔荷宠大概没想到，这边竟然在打麻将。愣了一下，孔荷宠的脸腾就红了。他认出在场的人了。 除了警察局这位刘局长以外，警备司令张德能、宪兵队林队长、旅长高飞，杨警长，还有那位神秘的女人。那天在宪兵队让他栽了跟头的几个人，一个不少全在场！ “刘局长，你叫我来，是看你打麻将的吗？”孔荷宠气得满脸通红，脑门上的青筋都冒起来了。 “孔师长，你听我解释。”刘局长再也顾不上麻将了，急忙站起来。哗啦一下，把桌上的牌也给带倒了。 麻将牌四个人打，每人面前立着摆一排，十三张麻将牌。刘局长站起来的急了点儿，碰到了桌子，不光把他面前的十三张牌给带倒了，把另外那三位的牌也全都给带倒了。牌面亮出来，这一局就没法玩儿了。 孔令俊马上就要赢了，一看牌局让搅和了，当时就急了，“刘局长，你搅局！赔钱！” 她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一般，孔荷宠过来，哗啦一下，把牌桌给掀了。麻将牌稀里哗啦撒了一地。高飞拉着孔令俊往后躲。对面的警备司令张德能也恼了，“孔师长！你要干什么？” “我做什么？我还想问你们呢，把我骗过来，你们想干什么？”孔荷宠怒火高涨。 孔令俊身子往前一动就要过去，高飞赶紧拉着胳膊把她往后扯。刘局长和张司令都在场，你出的什么头？咱在后面看热闹就行。 张德能是在场职务最高的，刘局长是警察局长，这里是他的地盘。这俩人被孔荷宠掀了桌子，脸上挂不住了。张司令大声训斥，刘局长呼叫警察过来帮忙。 孔荷宠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是有备而来。一看刘局长要命令警察动手，孔荷宠一声令下，他带过来的士兵全把枪亮出来了。他带着一个连过来的！ 面对着荷枪实弹的军队，警察们不敢动了。 高飞、王斌、花云，三个男人紧紧地护住孔令俊和楚艳这两个女人，生怕当兵的冲过来，冒犯了她们。 高飞护住女人，不想发生冲突的行为，落到孔荷宠的眼里，那就是胆小怯懦的表现。孔荷宠看见高飞，尤其是看见孔令俊，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在宪兵队，就是这两个人给自己办了难看。现在终于有报复的机会了，孔荷宠哪能错过了？他狞笑了一声，“嘿嘿，我说这是谁？一个獐头鼠目、一个不男不女，原来是你们这对狗男女！” “来人，把这两个东西给我拿下！”孔荷宠一声令下，当兵的刚想往上闯，高飞已经动了。 先下手为强的道理，高飞在无数次战斗中早就牢牢的掌握住了。一见孔荷宠要动手，他岂能让自家陷入被动？高飞身形如电，噌噌，两三步就到了孔荷宠跟前，一抬手，冰冷的枪口就指到了孔荷宠的胸口。 “孔师长，请收回你的命令！”高飞厉声喝道。 高飞是不动则已，动则是一招制敌。上去就把孔荷宠给控制住了。 在场人全傻眼了。孔令俊是兴奋不已，楚艳是满脸倾慕。 高飞再次喝令：“孔师长，请收回你刚才的命令！否则的话，我这枪可随时都会走火！” “都往后退！”孔荷宠气的大吼。刚才听命令要进来抓人的士兵，又退了出去。 “这就对了嘛。孔师长，除了你那两个贴身警卫之外，我又抓了两个日本奸细。据他们招供，他们是日本特务组织大陆挺进队的高级成员。而大陆挺进队里面，有不少人都混进了你的队伍里面。” 高飞并没有收起枪，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枪口在孔荷宠的胸前一戳一戳的。枪口是钢的，戳的肯定有些疼，但是不至于受伤。对于孔荷宠来说，这就是一种羞辱。 戳了几下，看孔荷宠应该是不会再对自己和自己的人形成威胁了，再说这房间里还有警察局长、宪兵队长、警备司令在场，高飞就把枪收了起来。 枪口离开了身体，孔荷宠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他的怒火却烧得更旺了。 “你们相信两个日本奸细说的话，我却不信！刘局长，带我去看看那两个奸细，我要当面和他们对峙！” 刘局长本来不想让孔荷宠见那两个日本奸细，但是张德能说让他见。高飞无所谓，只要你威胁不到我和我身边的人，你想怎么样，随便。 刘局长没办法了，只好带着一群警察，陪着孔荷宠去刑讯室找日本奸细对峙。他们刚走五分钟不到，忽然响起了枪声！ 第五百零八章 害群之马 “啪！啪！”两声枪响传来，在场众人无不惊骇！这是长沙警察局，谁敢在这里开枪？高飞噌就把枪掏出来了。王斌、花云也都把枪拿到了手中。 警备司令张德能、宪兵队林队长全都拿上枪了。包括这二位的贴身警卫，全都持枪在手，如临大敌一般。 高飞提着枪要出去，张德能拦住了他，“你干什么？别出去！我们守住这里，外面的人就进不来！这是警察局，用不了多久，刘局长肯定会带人过来的！” 高飞点点头，退回了会议室的一角。几个人都跟他来到这边，花云、王斌的枪口向外，高飞被二人挡在了身后，孔令俊和楚艳贴墙站着。 张德能和林队长看见高飞这么做，也各带手下占据了一个墙角。把会议室中间的桌椅板凳空出来。这样的话，如果有敌人从外面闯进来，这些桌椅板凳也能做个缓冲地带。 外面脚步声混乱、各种喊叫声、哨子声乱成了一片。就这样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就在众人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警察局的刘局长终于出现了。 再次出现的刘局长脸色十分难看。张德能问他：“刘局长，外面出了什么事？刚才是谁开的枪？为什么这么乱？” 刘局长叹了一口气，给在场众人做了个罗圈揖，“对不起各位，请原谅。危险已经过去了，各位长官可以放心，绝对不会再有危险。这是警察局，我可以用生命保证各位的安全。” 刘局长先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然后他哭丧着脸告诉众人，那两个日本奸细，死了。是被孔荷宠给打死的！ “高旅长，对不起，是我无能，没有保住那两名奸细的命。”给大家伙儿道完了歉，刘局长又单独给高飞道歉。日本奸细是人家高旅长亲自送过来的，人家还没走，奸细就已经死了。刘局长觉得惭愧，这才专门给高飞赔礼道歉。 但是，他说的这个话，听到高飞耳朵里怎么这么不中听呢？什么叫是你无能，没保住两个奸细的命？奸细是俘虏，不是珍珠宝贝！ “哎，刘局长，你用不着这样。松尾振臣那俩日本奸细，早晚都是个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他们死了，那也是罪有应得。死就死了吧。不过你得给我们大家伙儿解释一下，两个日本奸细是怎么死的？他关在你们警察局里，谁有那么大胆子把他给打死了？” 刘局长说，是孔荷宠！他带着孔荷宠去见那俩奸细，见面之后说了没两句话，孔荷宠突然掏枪就打！孔师长的准头还挺硬，两枪都打到了奸细的致命之处。 “我拦都来不及呀。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名奸细已经被击毙。孔师长打死了奸细，带着人就走了。我也拦不住。他带的有军队，我这里全是警察，武器比不上人家，打仗的经验差的更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孔师长杀了人之后，平安离开。” 高飞心说话，你不看着他走，还能怎么样？孔荷宠的人再不怎么样，人家也是军队。你手下是一帮警察，怎么可能是军队的对手？ 另一边，长沙警备司令张德能惊讶的反问：“孔荷宠打死人，就这么走了吗？走之前，他留下什么话了吗？” “他能留什么话？哦，他说了，他让我们警察闪开，误伤的话他一律不负责任。” “嘿！这个孔荷宠，太嚣张了！林队长，孔荷宠这算不算冲击国家执法机关，罪行极大？” 林队长凝重的点点头，“算，绝对算！张司令，像孔荷宠的这样的不法行为，您可决不能轻饶了他呀！” 张德能想拉林队长出头，林队长却又把皮球踢回给了张司令。高飞在旁边看着想笑又笑不出来。 刚才的两声枪响，既然是孔荷宠打死奸细的枪声，并且孔荷宠已经带着他的人离开了，这边的戒备当然就可以解除了。高飞、王斌、花云，都把枪收了起来。张德能和林队长以及他们的手下也都收起了枪。 刘局长再三再四的赔礼道歉，他表示要在长沙城里最有名的酒店，摆酒席给众人压惊赔罪。 不管是张德能、林队长，还是高飞，无一例外都拒绝了。几个人都有一大摊子事儿呢，哪有功夫吃他这一顿。 再说，今天警察局的孔荷宠开枪杀死犯人事件，在场几方表现得都不怎么样。警备司令张德能、宪兵队林队长、高飞这些人，都守在会议室里根本没出去。他们也不好意思去喝什么压惊酒。 几人告辞。刘局长再三挽留，众人去意已决。刘局长没办法，只好亲自把机房人马送出了警察局。 张德能要回警备司令部，林队长得回宪兵队。至于高飞，出来已经好几天了，他也该归队了。 临分手之时，张德能说：“今天的事情绝对没完！孔荷宠竟敢在长沙警察局开枪打死重要人犯，他的胆子得有多大？薛长官肯定会追究的！各位，主要是高旅长，战区如果派人去调查，你可要想好怎么应对。” “总之，今天的事情错全在孔荷宠身上！咱们几个都是不知情，是被蒙蔽的人。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孔荷宠已经率领手下逃出了长沙城！还有林队长，战区少不了也会派人去宪兵队调查取证。你按照我说的应付，绝对不会有错！” 高飞和林队长先后点头，“张司令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办。像孔荷宠这样的害群之马，薛长官肯定会下重手，把他清除出第九战区的序列！战争的形势再紧张，我们也不能留这样目无法纪的害群之马！” 高飞用到了害群之马，这话就是很重了。张德能深深地看了高飞一眼，两个人心领神会。张司令又问孔令俊，还跟不跟他回警备司令部？ 孔令俊摇摇头，“多谢张司令的关怀。我要跟着高飞去他的独立五十旅看看，这也是家中长者的意思。我来之前，长辈们命令我深入一线，亲眼去感受一下抗战官兵们的疾苦。我还是跟着高飞去部队吧。” 孔令俊一说家中长辈，张德能就不敢接话了。她家的长辈随便哪一位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他哪里敢乱打听？ 第五百零九章 赛马惹出的祸事 高飞带着王斌、花云、孔令俊和楚艳离开长沙城，回部队。来的时候他们三人骑的是一头毛驴两匹骡子，回去变成五个人了，还得另外买牲口。 孔令俊有钱，她当然不会骑毛驴或者骡子。二小姐骑牲口，肯定是要骑外形俊美的好马了。 到了马市，孔令俊挑了五匹好马。那三头毛驴和骡子直接卖给了马贩子，就算是以旧换新吧。这笔买卖赚了一大笔钱，掌柜的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马贩子亲自搬着马扎子，伺候这几位贵客上去试马。 孔令俊和楚艳踩着马扎子坐到了马背上。高飞、王斌、花云三个人则是自己扳鞍认蹬飞身坐上了马背。 高飞坐到马背上，更加真实地感受到这匹马的魁梧高大。马背离地面，最少一米六。鬃毛蓬松、脖颈有力，看马的毛色，油光锃亮。真是一匹好马！ 高飞用脚后跟轻轻碰了碰马的小肚子，战马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高飞坐在马鞍上稳稳当当。 高飞抬头看几人各自的骑马姿态。还别说，人家孔令俊虽然和贤妻良母不相干，可真是多才多艺。坐在马背上，衣角随风飘动，真可谓是英姿飒爽！ 五个人每人骑了一匹高头大马，走在大街上，回头率超高。马好看，人漂亮。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再加上五匹马增色不少，更显得这五人气质不凡。 看着街道上的行人或质疑、或激赏。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更有人竖起大拇指，大声的赞扬着。高飞虽然不愿意张扬，但他毕竟也是年轻人。看见有这么多人都在夸他，不由得意洋洋。 离开长沙城，路上的行人逐渐就减少了。孔令俊提议，“高飞，各位，咱们既然都骑上了马，不如我们比一比，看谁的马跑得快！跑得慢的，今天中午请吃饭！” 楚艳鼓掌叫好，花云也说好。王斌是看高飞的。高飞说东他不往西、高飞骂狗他不撵鸡。他一切都唯高飞马首是瞻。 “高飞，问你话呢。你到底敢不敢比赛马？”孔令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高飞的马后，冷不丁一抬手，啪就是一巴掌，用个专业术语这叫拍马屁。把战马拍的，四个蹄子啪啪的直踏步。 高飞一回头，不由怒斥：“你干什么？” 哪知道孔令俊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就像得到了一件稀奇的玩具一样，啪啪啪，连着又打了三下，一下比一下重！ 高飞胯下那匹马受不了了，咴咴叫了一声，四蹄蹬开，腾云驾雾一般就跑下去了。高飞紧紧拽住缰绳，两只脚踩紧了马镫，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这里虽然已经离开了长沙市区，但是官道上依然有不少行人。行人一看战马跑过来了，纷纷往路边退让。高飞嘴里还喊着：“让一让！乡亲们让一让啊。马惊了！请让一让呀。” 老百姓有的看见马来了，远远地就让到路边了。战马是只要有路，它就只管往前跑。根本不会顾及其他的。 高飞在前面跑，孔令俊紧随其后。在后面是楚艳、王斌，花云断后。五个人五匹马，沿着官道一路狂奔。老百姓看见马惊了，赶紧往路边让，但是有的人却不让，或者说不愿意让。 前面的路上，有一小支军队正行走在官道上。高飞一边喊着，战马一边狂奔而来。 “让一让，快让一让啊！我是独立五百旅的，弟兄们快请让开！”当兵的往两边一让，战马疾驰而过。 高飞过去了，后面还有四个人呢。当兵的不干了。有人就说，“哎哎，你们看见没有？咱不说话，他们就把我们当成软柿子捏了。这里明明是官道，他们就不怕撞伤了人，还敢在这里骑马？”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他们当官的可以骑着马横冲直撞，我们当兵的却得浑身大汗、累死累活？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过去！” 有人带头就有人起哄。当兵的轰的一声动员起来，过来就把路又给拦住了，除了高飞先过去，后面四个人全被这帮当兵的给围住了。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孔令俊怒吼着。楚艳也隔着窗户跟着喊：“快散开，别让马踢伤了！” 当兵的根本没人听他们的吩咐。不仅没人听，孔令俊和楚艳一开口，还把她们的性别给暴露了。当兵的一看，这是俩娘们！虽然不敢怎么样，但拦住调戏调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能陶冶人的情操、改善人的紧张情绪。 当兵的把孔令俊和楚艳给围起来了。有人搬脚、有人搂腰。在两个女人的惊叫声中，俩人双双被拽下了马背。当兵的哄闹着，二女的声音被嘈杂声给掩盖住了。 后面的王斌、花云看见了，想来救，但是俩人最挂念的还是高飞的安全。至于孔令俊和楚艳，长得就算再漂亮，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高飞要是在跟前，这俩肯定会去救孔令俊和楚艳。高飞不在眼前，并且好歹都不知道，两个人哪里还敢救外人？还是赶紧去找旅长吧！ 王斌、花云单手举枪单手操作缰绳，大声喊着让一让，策马一直往前冲。当兵的哗啦一让，王斌和花云迅速穿过人群，去追高飞。 再说孔令俊和楚艳，被当兵的从马上拉下来，俩人的模样就变了。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皱了，再也没有之前的飒爽英姿了。 两个女人被一群当兵的围在了中间，推推搡搡。孔令俊气得怒吼连连。楚艳已经让吓哭了，眼泪流的满脸都是。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怎么回事，前面出了什么事？散开！”当兵的呼啦散开，孔令俊和楚艳这才摆脱了纠缠。 俩人挺感激呀，是谁在这个关键时刻帮她们解了围？肯定不是高飞，高飞的声音孔令俊知道。说话的这位不是。 往脸上一看，不论是孔令军还是楚艳，全都大吃惊！这人她俩认识，正是暂编五十四师师长孔荷宠！之前刚在长沙警察局开过枪的那位。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五百一十章 二小姐和孔荷宠 孔令俊看见孔荷宠了，孔荷宠也认出孔令俊了。对于楚艳，孔荷宠只是看了两眼，剩下的时间，眼睛就全落在孔令俊身上了。 “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您这位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回有空来这里玩儿了？高飞呢？张德能呢？那俩不都是你的护花使者吗？这两个东西，竟敢玩忽职守，当然小姐您一个人，不，你们两个人走到外面。这多危险？” “孔荷宠！我想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教训！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咱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碍谁的事！你让开，我们有要事，必须马上离开！” “呵呵，想不到大小姐您的火气还不小。”孔荷宠一直都不知道孔令俊的名字，他只是从高飞和张德能对待她的态度上猜测，这女子很肯定是非富即贵。并且还是大富大贵之家的掌上明珠！要不然，高飞和张德能不会是那个态度。 他只是没想到，他觉得大富大贵之家的掌上明珠，其家世竟然会显赫到那样的程度！这也只能怪孔荷宠的消息太闭塞了，这是时代的局限性。要是孔荷宠早知道，恐怕不但不会难为，反而还会处处巴结才对。 可惜，该知道的东西，孔荷宠却不知道。面对态度强横的孔令俊，孔荷宠心中忽然泛起了涟漪。他眼睛里邪光一闪，笑嘻嘻过去拉住了孔令俊的手。孔令俊想要挣脱，却发现她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却仍然挣不开。 “你放开！混蛋，你快放开我！”孔令俊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 孔荷宠嘻嘻笑着，“大小姐您脾气还不小呢。不过脾气又大我越喜欢，有个性，有意思。嗯，有味道。”孔荷宠伸手在孔令俊的脸蛋上捏了一把，放到鼻子下面一闻，“嗯，香！哈哈，真香！” 孔令俊差点儿没让气昏过去。“王八蛋，你死定了！孔荷宠，你死定了！” “小妞！敬酒不吃吃罚酒？爷我让着你，你还以为爷是怕你了？现在爷就要临行了你，小丫头好好伺候着。要是伺候爷高兴了，说不定还让你当个四房。要不然，爷就把你卖了！” 孔荷宠粗野的吓唬着孔令俊。这是人来人往的官道上，周围还有这么多当兵的，他怎么可能临幸女人？这就是吓唬人的。但就是这么简单甚至幼稚的吓唬人手法，还真就把当事人孔令俊给吓得手脚都麻木了。 孔荷宠一拉她的手，孔令俊就像中枪的兔子一样，噌的一下蹦起来多高。 “住手！孔荷宠，你给我住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是孔令俊，孔二小姐！我姨妈是国母蒋夫人！我姨夫是蒋委员长！今天你要是敢动我，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孔荷宠的脸当时就白了。这是老蒋的外甥女？老天呀，我这是中了什么头彩？怎么会遇上了她？到了这时候，之前的所有疑惑全部融会贯通。 难怪张德能会带着她去宪兵队，难怪高飞对她又敬又畏。难怪这丫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颐指气使。人家是有这个底气，有这个资格呀！ 可笑我竟然还敢对她动邪念。这才真是寿星老上吊，活腻味了！要说孔荷宠不害怕老蒋，那是瞎话。有很多人都和老蒋不对付，都活的好好的，但那是在政治理念上不对路，不是私仇。 他要是把孔二小姐怎么样了，那就等于是和老蒋两口子结下死仇了。天下之大，恐怕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怎么办？孔荷宠脑子急转。几乎在一瞬间他就变了脸色，“原来是孔二小姐。嘿嘿，我刚才只是跟二小姐你开个玩笑，纯粹是开玩笑。我怎么敢对二小接您不敬呢？误会，呵呵，这就是误会。” 孔令俊冷笑望着他，“误会？好，既然是误会，让你的人散开，把我的马拉过来，我要走了！” “急什么嘛？二小姐要去哪里？我护送你过去？”孔荷宠决定在孔二小姐面前改变形象。 “二小姐，你姓孔，我也姓孔。咱俩五百年前是一家。咱们都姓孔，我当然要保护你平安无事了。下一步您想去哪儿？我护送你！” “用不着，我自己走就行。算了，你既然不想还我马，那我就走着好了。楚艳，我们走！”孔令俊叫上楚艳就要走。 孔荷宠伸手就把她拦住了，“孔二小姐且慢。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两个人走太危险。你要去那儿告诉我，我护送你过去、让你们俩单独走，我真的不放心。” 孔荷宠说这话不假，他是真的不放心。他部队里好多人都看见是他截住了孔令俊。孔二小姐和他分手之后，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再遇见一群兵痞子，甚至村霸地痞一类的，倒了霉了，将来老蒋追究起来，他还是难辞其咎！ 所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孔荷宠是一定要亲自把孔令俊护送到安全的地方的。哪怕孔令俊说他要去第九战区司令部，孔荷宠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人护送过去。 但是，孔令俊已经对孔荷宠不信任了，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去向告诉他？告诉他自己要去找高飞，要去独立五十旅？孔荷宠肯定不会放她去，说了也是白说，还会把孔荷宠的注意力引到高飞身上。 孔荷宠是师长，其麾下是一个师，高飞才是个旅长。两个人孰强孰弱，只看职务就知道。孔令俊害怕给高飞带去灾祸，所以，她就是不说自己的目的地。 她不说，孔荷宠就不放她走。孔荷宠越是不放人，孔二小姐就越着急。急得孔令俊大骂不休。骂人能有什么好话？被骂的人就算涵养再好，听上几句也免不了怒气勃发。 孔荷宠本来就不是什么有涵养的人。被孔令俊三番五次的大声辱骂，孔荷宠的面子往哪儿放？人家好歹也是个师长，手下有好几千人马的。被一个小丫头指着鼻子就这么骂，孔荷宠哪里能忍得住？ “住嘴！小丫头片子，我看你是活够了！你别以为我不敢怎么样你，我这是让着你。要是不让的话……” 第五百一十一章 二小姐被绑 “不让着又能怎么样？”孔令俊眼一瞪，反唇相讥，“就凭你，又敢把我怎么样？” 其实孔令俊知道这时候不能刺激孔荷宠。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多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出来的习惯，哪能一下子改的那么彻底呢？另外，也是孔荷宠刚才的示弱举动，让孔令俊以为他是被自己的家世给吓住了。 类似这种事、这种人，二小姐遇见的多了。有多少人前倨后恭，初开始态度傲慢，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立马变成了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孔荷宠和他们都一样。只有一个和他们都不一样的男人，那就是高飞了。 孔荷宠憋了一肚子的气，还不敢发作，只好苦笑着摇头，“是、是，我不敢。您孔二小姐我又怎么敢得罪呢？二小姐想去哪里还请告知，荷宠我一定把您安全送到！” “哼，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就行！至于我去哪儿，那是我的自由。你能管得住我吗？真是不自量力！想要陪着我也可以，不过，刚才冒犯我和楚艳的人，你必须把他们找出来，全部枪毙！” “枪毙？”孔荷宠打了个寒颤，“二小姐，不知者不怪，他们又不认识您。无意之间冒犯了，枪毙就太过分了吧？我看不如罚他们两个月的军饷……” “不行！孔荷宠，别忘记你的身份！冒犯了我的人，你还敢包庇？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吧？别说废话，快点儿，快把人找出来，枪毙！你动不动手？不动手我毙了你！” 孔令俊伸手就去抢旁边卫士手中的枪。卫士紧紧护住，不让她抢。孔令俊又踢又骂。孔荷宠在旁边突然叫了一声，“住手！二小姐，我尊重你，是尊重你家里的大人。但请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你有什么底线？” 孔令俊随口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孔荷宠。就见孔荷宠忽然变了脸，往后退了几步，喊了声：“来人，把她给我捆起来！” 孔令俊一惊，“你敢？” 几个当兵的上来，摁住她就给捆上了。楚艳在旁边哭哭啼啼，也同样被绑住了双手。孔令俊是被五花大绑的，当兵的大概是看楚艳柔弱，没什么反抗能力，只是帮了她的两只手，还是绑在身前。虽然都是被绑，但是孔令军和楚艳的待遇，却是差了一大截。 孔荷宠走过来，对着孔令俊哼了一声，“哼，二小姐最好还是配合一点。等我回到防区之后，自然会派人把你送回长沙！” 其实到了这会儿，孔荷宠还是不敢把孔令俊得罪狠了。他想的是离开长沙回到部队，把孔令俊放了，就算是张德能或者是谁想找自己的麻烦，一看自己在部队，大概也就会算了。 再说，现在中日两军形势这么不稳定，说不定自己一回到部队，立马就带着队伍和日本鬼子打起来了。我在前线打仗，谁会来收拾我？等仗打完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孔荷宠打的是这主意。 但是他可没想到，孔二小姐会如此的难缠。自从被五花大绑上之后，孔令俊就大骂不止，完全不像一个大家闺秀，简直就像一个骂街的泼妇一般。最后孔荷宠拿了一块布，把孔令俊的嘴给堵上了。 到了这时候，孔令俊才真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心里除了继续痛骂孔荷宠以外，就是想高飞。高飞怎么还不来救他？他那两个保镖早该把自己被抓的消息报告了。他为什么还不来？难道说，他觉得人单势孤，打不过孔荷宠，就不敢来了？ 高飞，你快来呀！你再不来，我就活不了了！这一次你要是救了我，我一定给你搞到一大批高射炮！ 孔令俊知道高飞最想要的就是高射炮，那是一种能够打日本人飞机的炮。据说那种炮很值钱，国内不生产，也没有仿制的，全赖进口。别人进口武器很难，但如果是他们老孔家想要进口一些高射炮，应该是很容易的吧？ 高飞，你怎么还不来呢？ 孔令俊在这里念叨着高飞来救她，其实高飞已经来了。接到了王斌的报告之后，高飞立刻带着二将沿原路返回！远远的看见孔荷宠的队伍了。高飞骑马进了路边的村子。找了一家大户，把马匹暂时寄存在这家。 他告诉这家的财主，“三匹马暂时存放在你们家，你们好好喂着。五天之内，我如果不来取，这三匹马就归你们了。你们可以让它们拉车、犁地，也可以把它们牵到集市上卖了。五天之内我们回来取的话，一定多给你寄养的费用。” 高飞三人身上穿的都是军装，一看就是当兵的。老财主颤巍巍地说：“军爷，说什么费用不费用的？你们为了抗日，连死都不怕，我给你养几天马，还能要你的钱吗？” “你们放心，三匹马放到我家，保证让它们吃好喝好休息好。你们随时都可以来取！别说是五天了，就是五年我也养着，分文不取！” 要不说，连续三次长沙会战的胜利，不仅是薛岳的胜利，也不仅是第九战区军队的胜利，更是湖南军民的胜利！湖南的老百姓太好了！ 高飞表示了感谢，离开村庄。三个人徒步行走，打算混进孔荷宠的部队，找机会营救孔令俊。 刚走出去连两百米都不到，忽然像地震了一样，地面微微震动，耳朵边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前后左右看了看，坏了，身后远方尘头大起，并且在快速的接近。震动越来越想，声音也越来越大。像擂鼓一样，一片隆隆声！ 很快，高飞看清了。是一支马队，或者是一支骑兵，疾驰而来！骑兵的人数大概不是很多，但气势惊人！王斌和花云的脸色全都变了。王斌问：“旅长，咱们是不是赶紧回避一下？” “回避什么？有什么好回避的？站到这里不要动，看我的！” 高飞两腿叉开，与肩同宽。抬头挺胸，站在了道路的正中间。眼看着骑兵越来越近，高飞把右臂高高地举到了头顶。他打算单人，拦住这支骑兵！ 第五百一十二章 抗日名将李天霞 一阵咴咴马的嘶鸣声，有人大声吆喝着什么，骑兵队伍就在离高飞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停住了。再往前，战马就踩到高飞了。 前方黑压压的一支骑兵队伍，杀气腾腾！高飞一个人站在骑兵队伍的前面，昂首挺胸，单臂高举，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拦住了整支骑兵队伍。在这一瞬间，他就好像是霸陵桥头，单人独骑喝退曹操百万大军的张翼德一般。又似天神下凡，威风凛凛。 天地之间寂静无声。过了片刻，骑兵队伍往左右一分，从中间走出来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背上有一将，高声喊喝：“你是谁？为什么挡住我军前进的道路？” 高飞放下高举着的右手，看了看对面的马上将领，举手敬了军礼，“国民革命军独立五十旅旅长高飞！请问您是是哪一位？” 对面马上的将军也回了个礼，“国民革命的军第五十一师师长李天霞！” 高飞一听，大吃一惊。这就是七十四军五十一师的师长李天霞！我怎么把他的路给挡住了？李天霞可是大名鼎鼎，在整个抗日战争当中战功赫赫。上高会战，更是一战成名，是七十四军当中的几根顶梁柱之一。 “高旅长，你挡住我军的路，有什么事吗？”李天霞倒并不像有些将领那样盛气凌人，他说话还是比较和气的。催马往前走到离高飞二十来米的地方，翻身下了战马。这是一种尊重，表示他没有居高临下。 高飞快步迎上去，和李天霞相互敬礼、握手。 “想不到您就是大名鼎鼎的七十四军五十一师师长李天霞，李师长！我早就听说过李师长的威名，今天终于见到您的真人了！我太荣幸了。”这倒不是高飞拍马屁，能见到李天霞，他确实感到挺荣幸的。 “高旅长你太客气了。”李天霞神采飞扬。显然高飞当面夸赞，让他的心情相当好。“你的战绩也不差嘛。我可是听说过你大战临沂、血战南阳，跳着升级的传说。今天能见到高旅长的面，我也很荣幸呀！” 两个人彼此都听说过对方的事迹，相互赞美。这大概也叫做英雄相惜吧。 “李师长，我有件事想要求你给帮个忙呀。”高飞和李天霞是第一次见面，就开口求人帮忙，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李天霞不仅没反感，反而颇为好奇，“哦，高旅长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是这样的。我有两个朋友，被人给抓了。”高飞想求李天霞帮忙营救孔令俊。毕竟孔荷宠身边有一支军队，高飞的部队又不在眼前。孔令俊是非救不可，所以，他就要请别人帮忙。 其实就算来的不是李天霞的五十一师，随便哪支队伍，高飞都得拦路请人家出手帮忙。在这个年月，不愿意卖孔家面子的人，恐怕还不多。 “哦？高旅长的朋友被人抓了？谁这么大胆子？是谁抓的？高旅长的朋友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抓人？”李天霞并没有说帮忙还是不帮忙，他询问细节。这其实也正常，俩人就想相互之间再是慕名有好感，像这样的事情也得搞明白了再说。 “抓人的是暂编五十四师师长孔荷宠。我那位被抓的朋友是孔令俊，孔祥熙的二女儿，人称孔二小姐。” “孔二小姐？被孔荷宠给抓了？为什么？”李天霞更好奇了。 这件事说起来话就长了，看远处人影憧憧，孔荷宠估计带着队伍就要过来了。高飞没有时间再从头到尾的详细讲了，他就简单的几句话，大致的讲了一遍。 孔荷宠队伍当中混进了日本奸细，他把奸细找了出来。孔荷宠觉得没面子，找他报复。没抓到他，却把孔二小姐给捉住了。 “李师长，过来的就是孔荷宠的队伍，大概有一个连。请李师长一定出手帮忙！高飞感激不尽！”高飞给李天霞拱了拱手，他伸手拽出了鲁格手枪。那意思就是，我不管你李天霞帮忙还是不帮忙，我是要救人了！哪怕我一个人，也得把孔二小姐救出来！ 当然，他肯定不是一个人，最起码，王斌和花云已经过来，和他站到了一起。 李天霞眼珠转了转，突然哈哈一笑，“哈哈，高旅长为朋友两肋插刀，我李天霞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来的是孔荷宠对吧？高旅长不用担心，把他交给我了！” 说完了，李天霞回身吩咐：“一连从左翼报仇、二连从右翼包抄！其余队伍，给我正面迎敌。包围他们，活捉他们！” “是！”军官们大声答应了。从后队分出两支骑兵，从左右两翼，像两股风一样刮了过去！正面的骑兵倒是没有往前冲，反而下原地停了下来。当兵的纷纷下马，他们把机枪架起来了！一排四挺二四式水冷重机枪，把官道整个给封锁了！ 孔荷宠的队伍不来便罢，他们要是敢硬闯，这四挺重机枪所泼洒出去的弹雨，绝对能把他们撕成碎片。 孔荷宠的队伍在离五十一师骑兵队伍还有一百来米的时候停住了，枪声响了。噼里啪啦的枪声，更像是在朝天开枪，在示威，不像是战斗。暂编五十四师的队形都没乱。 马蹄声隆隆，左右两翼的骑兵连已经从两边靠近了暂编五十四师这个步兵连队。五十一师骑兵营，等于是从三面，把孔荷宠的步兵连给包围了。 步兵连站住了。有人在喊：“你们是哪部分的？别误会！我们是第二十七集团军暂编五十四师的队伍，是杨森杨长官的队伍！别误会！” “没有误会！”李天霞拉着高飞，一起走到机枪旁边，朝着对面大声喊话。“我们是七十四军五十一师骑兵营，让孔荷宠出来说话！” 一会儿，有一群当兵的来到了队伍前面。有人大声喊话：“我就是孔荷宠！请问，对面是哪一位在带队？你们拦住我们的去路，想干什么？” “这就是孔荷宠！”高飞指着对面小声告诉李天霞。 李天霞点了点头，“孔师长，我是五十一师师长李天霞！我受人之托，找你要两个人。你是不是绑架了两个人？那是我的朋友，你把人交出来吧！” 第五百一十三章 找人 过了一会儿，孔荷宠得声音又传了过来，“李师长，你听谁说我绑架了人？你被骗了！我带的是国军，怎么可能绑架别人呢？你别相信这套！你应该把骗你的那个人抓起来。” “那个人是不是高飞？李师长，高飞就是个骗子，他是假的！真的高旅长，早就回部队了，怎么会还留在这里呢？我已经被他骗过了，你不要再被骗了！赶快把那个自称是高飞的抓起来，枪毙了！” 这家伙真会颠倒黑白，胡说八道！高飞气的牙关紧咬。但是，这种胡编乱造，颠倒黑白的做法，有时候还真管用。就看被离间的人会不会相信。高飞偷眼去看李天霞。李天霞正好也在看他。 “高旅长，孔荷宠说得有模有样，听起来跟真的似的。你这个，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拿出来也能证明那家伙是在胡说八道。当然，我相信你是真的！但但不是得让他无话可说嘛。” 高飞没办法，只好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本军官证，打开。里面有姓名职务军衔，贴的有照片，加盖的有军事委员会的印章。李天霞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真的。他的军官证，和这本在款式颜色上，一模一样。 “好了，高旅长，请收起来吧。我相信你！孔师长，我给你三分钟，你把人送过来。要不然，我就对不住了。现在开始计时！”李天霞拿出手表，看时间。 高飞说话了，“李师长，时间到了之后，咱们怎么办？” “高旅长你说。” “要让我说，我们就三面合围，逼迫孔荷宠交人！他要是拒不交人，我就过去搜查。你指挥队伍，控制住局面。我去把孔二小姐救过来。” “好，一言为定，就这么办！” 李天霞和高飞商量好以后，看着时间等待结果。 时间永不停歇，三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孔师长，时间已到！你准备交人吧！骑兵营，向中间进行压迫！”正面的骑兵队伍开始向前压。重机枪被收起来了，警惕性并没有随着消除，无数只枪口，对着中间这个步兵连队。 左右两翼的部队压过来了。孔荷宠的步兵连一片惊慌失措声。孔荷宠急了。“李师长！你不能这样！你这样陷害友军，军委会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快命令队伍停止前进呀，快让队伍停下来！” 停下来？怎么可能呢？三面合围继续向中间的步兵连进行压迫。 高飞一看，就是现在！他叫上王斌、花云快速向前。一边走一边喊：“被开枪！我们是来谈判的！别开枪！” 高飞一边喊着，一边往前走。王斌小跑着抢到前面，花云也过去了。两个人并排挡在高飞的身体前面，给高旅长竖了一个人肉盾牌。 两边本来距离就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来到了孔荷宠的步兵连跟前。 “请让一下，我们是五十一师的。你们抓的俘虏都关在什么地方？” 当兵的听见就跟没听见一个模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们不说，我就不会找了吗？高飞和王斌、花云一起，在这步兵连当中挨个儿检查。 检查来检查去，没人！孔令俊、楚艳哪儿去了？她俩人呢？ 步兵连总共就一百多个人。高飞就算挨着找挨着辨认，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孔令俊、楚艳他都认识，只要二女在，他就没有找不到的道理。但是高飞挨个儿检查一遍，还就是没找到。 高飞没找到孔令俊和楚艳，他却被孔荷宠认出来了。 “高飞！好哇，我就知道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倒霉呢？高飞，孔二小姐没有和我在一起。她已经走了！你把七十四军的部队搬过来，就是为了对付我吗？这不是儿戏嘛？有什么话，咱俩面对面讲清楚，哪里用得着刀枪相见？” “孔荷宠，少说废话！赶紧把人交给我，今天你还能够平安过关。要是孔令俊有个什么好歹的，不用我提醒，你也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后果，是你万万承担不起的！” “高飞，你也不用吓唬我，我也不是吓大的！你想找孔二小姐，你尽管找。只要你能找到，今后不管什么事情，我全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高飞把孔荷宠的步兵连队从后往前又筛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孔令俊和楚艳。这两个女人，去哪儿了？是被释放了？还是又转移了个地方？ “举起手来！缴枪不杀！”战斗的口号响彻了全场。步兵连的官兵真不想缴枪，但是架不住五十一师骑兵营泰山压顶一般的威压。 有一个当兵的扔了枪，紧跟着越来越多的官兵放下了武器。很快，孔荷宠这个步兵连所有的官兵全都赤手空拳了。 孔荷宠气的嘴唇都是哆嗦的，“高飞！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到杨长官，到薛长官那里告你去！你竟敢缴我的枪？你给我等着！” “孔师长，你用不着怪罪高旅长，是我的部队缴了你的枪。要告状，你应该去搞七十四军五十一师李天霞！你就说是我，缴了你这个友军的枪。” 李天霞态度强硬似铁。孔荷宠脸色铁青！ 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孔令俊在哪儿？人在哪里？孔令俊找不到，其余一切都是瞎说。 “孔荷宠，孔令俊在哪儿？你把她藏哪儿了？快把人交出来！她的身份，用不着我提醒你了吧？她要是有什么好歹，是个什么后果相信你也应该清楚。赶快的，把人交出来！” “高飞，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你已经把我的人搜查了两遍了，你找到人了吗？没找到吧？人不在我这里，你让我交什么？你看上谁了，你看谁像，你只管把谁带走好了！别在这里无理取闹，让当兵的看你的笑话。你也是个旅长了，办事情想各旅长的样子好吗？” 好哇，孔荷宠，有你的，你胆子大，竟敢把孔令俊给藏起来？你厉害，有本事，我佩服你！ 第五百一十四章 可疑的树林 高飞知道既然自己找了两遍都没有，那就说明孔令俊和楚艳真的不在。是孔荷宠把俩人转移了？还是放了？也或者是杀人之后毁尸灭迹？想到最后一个可能，高飞打了个寒噤，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机！ “孔荷宠，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把孔令俊和楚艳藏到哪里去了？别跟我胡说八道打马虎眼，今天你必须把人给我交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一句死要见尸话音一落，高飞把枪掏出来了，枪口直对着孔荷宠的脑门！孔荷宠的脸色也变了。因为他从高飞的眼睛当中，看出了杀意。 “高飞，你少胡说！”孔荷宠有些慌了。 “我数到三，你把孔令俊和楚艳交出来。数到三你要是还不交人，我就先打死你，然后再问你这些当兵的，一个不说，我打死一个！十个不说，全部杀光！我就不信这么多人都愿意拿自己的命来保守这个秘密。毕竟孔二小姐是被你害死的。出了这种事，我们谁也承担不了责任。” “高飞，你少要血口喷人！我没害死孔二小姐！” “一！” “高飞，我要到战区告你去！” “二！”说到二，高飞哗啦一声，把枪栓拉开了。枪口往前一送，离着孔荷宠的眉心只有二十公分了！ “我说！”孔荷宠惊叫一声，满头是汗，脸色刷白。 高飞把枪端得稳稳的，没有一点儿挪开的意思。 “我把她们放了。我把二小姐和她的女伴一起放了！你满意了吧？” “我不满意。你在哪儿放的？有没有派人跟踪？你怎么能确定放了之后，孔令俊和楚艳能够平安？” “我派了两个人，暗中保护。” “你派的人可靠吗？” “可靠，绝对可靠！他俩是跟了我两年多的侍卫。” 这时候，李天霞领着几个卫兵过来了。看见眼前的状况，李天霞冷笑一声，“孔师长，你说这是何必呢？你刚才要是一见面就说实话，又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孔荷宠拱了拱手，满脸惭愧。他是真不敢招惹李天霞。实力比人家差太多了！ 高飞却对孔荷宠的交代不满意。你把人放了，随便派俩人跟着就算完事儿了？万一出点儿什么意外怎么办？张德能知道孔令俊是跟着我走的，二小姐一旦出了意外，我怎么去跟孔家人解释？怎么向老蒋两口子交代？ 不见着大活人，我决不能放心！ 高飞让孔荷宠原路返回，去找孔令俊！你怎么把人放了，怎么把人给我找回来！孔荷宠没办法，旁边五十一师骑兵营虎视眈眈，他不答应也不行。 队伍顺原路返回，去找被释放的两个女人。七十四军五十一师骑兵营在后随行。李天霞找了几匹战马给高飞三个人骑着。 高飞和李天霞并辔而行，俩人边走边聊。各自述说着自己在场上的和日寇厮杀的经历，讲一些战斗经过，以及各自对战争的理解。二人越唠越近乎，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高旅长真是难得的战场猛将呀。”李天霞感慨着，“党国有高旅长这样的将领，真是党国之幸、民族之幸！” “李师长太客气了，我可不敢当。李师长，您才是国家的栋梁，战场上的大将。有您参加的战斗，想不取胜都难。”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吹捧，半点儿也不觉得难为情。不过呢，凭这两位的战绩，倒也不完全是吹牛，大部分还是比较靠谱的。 队伍停住了，有当兵的发现，前方右侧树林当中，好像有女人的哭叫。再听，没声音了。 孔荷宠正在分兵派将，命令哪一支部队进树林搜索，哪一支部队在外围接应，高飞已经带着王斌和花云闯进了树林！李天霞命令骑兵营，跟上去！孔荷宠也不敢走，只好跟在李天霞的骑兵营后面，也进了树林。 这树林子可够大的，一眼望不到头。所幸，里面的树木倒不算是特别密集，人骑马在其中行走也能走得通。 高飞一边控制着战马小心地往树林深处走，一边竖着耳朵听。听哪里有女人的哭叫声？走了有五六分钟，也没听见一点声音。高飞继续耐着性子，搜索前进。身后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在马背上回头一看，原来是李天霞的骑兵营也进来了。 “令俊！楚艳！令俊——！楚艳——！”高飞开始呼喊两个女人的名字。他左边是王斌、右边是花云，三个人并排一边搜索，一边叫着二女。 “我在这儿！救命——！高飞，快来救我！”听声音，是楚艳！高飞翻身从战马上跳下来，飞奔向声音传来之处。一边跑着，他一边把手枪顶上了火儿。在树林当中，骑马肯定没有跑步来的快，也没有跑步隐蔽性强。 后面王斌、花云也都下了马，在后头追着高飞奔跑。 跑了大概有将近一百米，看见楚艳了。楚艳抱着一棵树，一条腿上有红色的血迹。显然是受了伤。高飞过去一把拉住楚艳，声音急促的问她：“令俊呢？” 楚艳扭身往后一指，“在那边！有二里多地。高旅长你要小心——。” 说完小心两个字，高飞已经跑出去有一段了。 “令俊！令俊——！”高飞边跑边叫。他多么希望能够听见孔令俊的回应，但是却始终没听到他希望的声音。孔令俊到底怎么样了？ 其实孔令俊就在离高飞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在一片茂密的草丛当中，她被一个家伙死死地压在地下。嘴被堵住了，两只手也被捆在了身后。 这已经是她被捆住手、堵住嘴第二回了。之前孔荷宠也捆过她，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了，还是良心发现了。把她和楚艳一起释放了，还给了一些钱，让她回家。 孔令俊打算先回长沙，然后再找机会去独立五十旅找高飞。但是走出去没多久，她就发现后面有人跟踪。压在她身上这家伙就是跟踪者之一。 这是孔荷宠派过来护送她的两个人中的一个。这俩小子刚开始说是护送，孔令俊撵他们走。没想到这家伙却忽然翻脸，打死了同伴，捉到了孔令俊。 第五百一十五章 超前的心肺复苏 “呜呜——”孔令俊听见了高飞的呼喊声，心中大喜，用力挣扎着。但是她的双手都被捆住了、嘴也被堵住了，还让人家死死地压在身下，她怎么能挣得开？ 背后那小子感觉到了孔令俊的挣扎，用力摁着她的头，小声警告着：“臭娘们别乱动！再敢乱动，老子现在就掐死你！” 孔令俊不敢动了。可是过了几秒钟，听见高飞的喊声，她又开始激烈的挣扎。背后那人看实在是摁不住她了，一气之下举起手枪，用枪把照着孔令俊的后脑使劲儿砸了下去。啪！孔令俊身子一软，不动了。 这人探了一下孔令俊的鼻孔，没气了！他当时就慌了，跳起来撒腿就跑。正好花云扭头往这边看，“旅长，你看，那边有个人！” “追！”高飞喊了一声追，一马当先，撒腿就追。一边追一边喊：“站住！别跑，你给我站住！” 他越喊站住，这人跑的越快。枪响了，啪！是花云开的枪。前面那小子一个跟头摔到地下，打了几个滚，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继续跑路。高飞加速赶上去，一脚把那人踹趴下。王斌抢上前，把人给踩住了，拧胳膊控制住。 这人腿上有血迹，花云一枪，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你说，孔令俊在哪里？”高飞问他，同时把枪口戳到了这人脑袋上。 这小子犹豫了一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带上他，我们过去！” 王斌弯腰先搜查他的全身，把他身上所有的武器全部搜出来，然后和花云一边一个，架起他，沿着跑过的路往回走。一边走，高飞还是一边呼唤：“令俊！令俊，二小姐——” 看见了。在草丛当中，孔令俊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后脑勺上还有深色的血迹。高飞心里一紧，抢步过去，弯腰把孔令俊抱起来，另只手放到她的脖子上。还好，颈动脉虽然微弱，但是还有跳动。证明这人还活着。 再试探她的鼻息，没有呼吸了。进行心肺复苏，抢救！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救命要紧！高飞把孔令俊放平了，脱下外衣给她垫住头。后脑勺上有伤，不能再让她的伤口染上泥土了。 托起下巴，捏住鼻孔，用手抠开她的嘴，进行口对口的吹气。像吹气球一样，噗噗噗！所幸，高飞的肺活量还不错，吹了有半分钟，又用双手按住她的胸腔，用力往下按。一下、两下、三下，按了三十下，再吹气，然后再下按。 就这样，一次次的吹气下压，再吹气再下压。五十一师骑兵营搜索过来了。李天霞听说了之后，也下了马来到现场。看见高飞的抢救动作，他愣住了。 有个背着急救箱的军医跑过来站在旁边，李天霞问他，“他在抢救？这么做对不对？” 军医茫然地摇摇头，这种急救方法他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更没有做过。 “你快过去帮忙！” 军医跑过去，李天霞也跟了过去。“鹏举，她怎么样？”俩人已经熟悉了，李天霞开始称呼高飞的表字。 “呼吸停止、颈动脉有微弱跳动。我正在对她进行人工呼吸！”高飞说完了，托起孔令俊的下巴，正要继续吹气。旁边的军医说，“高旅长，我是军医，让我看看吧？” 高飞一听，有军医？那可是太好了！他往旁边一让，大口喘着粗气。给人做心肺复苏体力上的消耗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揪心呐。孔令俊要是就这么死了，高飞心里是真的很难过。 “鹏举你还真是多才多艺，连急救都会？”李天霞有些诧异的看着高飞。他实在想不到，这位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将军，竟然还会救人？反正他自己是不会。说起中医养生，李天霞略知一二，至于急救，他真的不懂。 军医试了试孔令俊的脉搏，又试了试她的呼吸、翻翻眼皮，然后站起来叹了口气，“高旅长，这位女士已经没救了。很不幸，她已经死了。医生是救活人的，她是个死人，我也没办法。” “你胡说！”高飞一把把军医推到一边，继续进行心肺复苏的抢救。 “高旅长，人死不能复活，你这又是何必呢？” “住嘴！”李天霞都看不下去了，“高旅长在抢救。你少说话！能不能救活，看高旅长的。” 军医不敢再说话了。只好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高飞用他从来也没见过的手法进行抢救。在这军医看来，高飞这样做，那是打扰逝者的安息。既然人已近死了，为什么不让她安静地走呢？你这样折腾，人最后还是要死，那又何必呢？ 高飞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的进行胸外下压，口对口的人工呼吸。周而复始。做了多久他也不知道，累的他是浑身大汗。 周围众人都认为孔令俊已经死了，高飞这是不舍得，在做无效的抢救。他的抢救方法，军医都没听说过，能管用吗？而现场唯一能够劝解高飞，身份上也合适的李天霞，却并不打算劝解。 有人建议他去劝，被李天霞给拒绝了。他知道孔令俊的身份，也知道孔令俊如果死了，将会有多大的影响，说不定连他都会因此而受到牵连。所以，李天霞也希望高飞能把孔令俊给抢救过来。 至于孔荷宠和那个凶手，李天霞早让人把他们给严密看管起来了！包括孔荷宠带过来的这个步兵连，一旦孔令俊身亡，这帮人一个也休想置身事外！ 楚艳也被找到并且带过来了。军医既然没办法去帮忙抢救孔令俊，那就先给楚艳疗伤吧。 高飞自己都麻木了。他也忘记自己做了多少遍了，只知道重复，再重复！吹气，下压，把吹进去的空气挤出来，再吹。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又一次吹过了气，和之前做过无数次一样，双掌相叠，用力下压。 呼！呼！呼！ “啊——”一声微弱的声音。就好像晴天里打了个惊雷一样，高飞呆住了。紧跟着他心头大喜，刚才还是浑身乏力，突然又充满了力量。下按，下按！ “哎哟——”一生痛呼声传来，这次声音更清晰了。高飞停止下压，轻声呼唤：“令俊？” 第五百一十六章 脱险后的拥抱 孔令俊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眼神中完全没有焦点，真就好像死过之后又复活了一样。 “令俊，你感觉怎么样？”高飞强压住心头的狂喜，用最温柔的声音问。 孔令俊的眼珠转了转，恢复了一些神采，终于认出高飞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高飞——！” 周围人哄的一下，一片噪音。刚才所有人都以为这女孩已经死了，没想到高旅长真的把人救活了！楚艳带着哭腔叫一声：“二小姐！”扑上来抱住孔令俊嚎啕大哭。 李天霞满脸都是笑容，瞪了一眼旁边呆若木鸡的军医，“好好学着点儿吧。高旅长，那可不是一般人。” 孔令俊活过来了，李天霞同样高兴。孔二小姐被救活，这里面可也有他的功劳。是他及时出手帮助高飞，制服了孔荷宠及其叛军，这才使得高飞有机会对孔二小姐进行抢救。 此时此刻，在李天霞的心里，孔荷宠和他的这个步兵连，已经被划入了叛军的行列！而他，李师长则是平叛的功臣！在第二次长沙会战结束之后，他亲率骑兵营为七十四军又立了一功！ 李天霞在这里沾沾自喜，高飞这边已经哭成了一团。楚艳抱着孔令俊哭，孔令俊则是搂着高飞的腰哭。高飞劝了这个劝那个，周围有那么多人，他的手又不敢胡摸乱放，实在是有点尴尬。 “令俊，我的好令俊。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呢，快别哭了。乖啊，别哭了，再哭就成大花猫了。”高飞像哄孩子一样小声地哄着孔令俊。 还别说，高飞几句话之后，孔令俊还真就止住了悲声。偷眼往周围一看，见这么多人，即便是一向特立独行的孔二小姐，也有些害羞了。孔令俊抱住高飞的腰，把脸贴上去，连头都不敢抬。 高飞想笑又不敢笑，他回头对着李天霞说：“耀宗兄，麻烦你让弟兄们先退出去吧，二小姐身体还有些不适，让这位军医留下帮助治疗就行。” “哦？啊，好好，我这就下命令，我带人先出去。鹏举你好好照顾二小姐，我到树林外面等你们。”李天霞一声命令，骑兵营很快就退出了树林。 孔荷宠和他的步兵连、那个凶手，一起被带到了树林子外面。 军医过来，给孔令俊治疗后脑勺上的伤。因为伤到了头皮，军医在征得二小姐的同意之后，把她脑袋上的头发，给剃去了一片。清洗、消炎、缝合、包扎。一系列操作完了之后，军医告诉孔令俊，最好不要带帽子和头巾，以便让伤口尽快愈合。 在整个治疗的过程中，孔令俊始终抱着高飞的腰，脸埋到他的腿上。因为位置的问题，高飞也不敢动。一直到治疗结束，军医留下医嘱转身离开，高飞这么站着实在太累了，挪动一下位置缓解缓解发麻的腿。 孔令俊脸抬起来，正好看见高飞的前开口，脸一红，呸了一声，这才松开了手。旁边的楚艳也止住了哭啼，两个女人一起站了起来。 高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再往旁边看，只见王斌和花云躲得远远的。高飞好悬没气笑了。这俩倒是知道轻重，但是也得分什么时候。不过呢，他俩躲开，倒也免得孔令俊尴尬了。 高飞问孔令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其实高飞不愿意问，他不想让孔令俊再回想起那段恐怖的经历。但是外面除了凶手，还有孔荷宠和一个步兵连，那么多人都因为这件事受到了看押。不问清楚了怎么行？ 孔令俊表现得倒还算是镇静。她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她没讲细节，高飞也没问，时间上也来不及。 大致的经过，就是走到半路孔荷宠把她和楚艳两个人给放了。走到这片树林边上的时候，她发现后面有人跟踪。她躲到树林子里，把跟踪者骗过来，当面呵斥，想撵他们走。 两名跟踪者，一个想走，一个起了歹意。起了歹意那个，乘其不备，把想走的那人给打死了。然后孔令俊和他搏斗，却不是人家的对手，被制服了。 在打斗当中，楚艳受了伤。那人以为楚艳死了，就带着她一个人到了树林当中准备进行侮辱。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高飞的喊声，让歹徒终止了暴行，也挽救了孔二小姐的清白之躯。 “当时真是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听见你的声音，我高兴得都快哭了。”孔令俊站起来抱着高飞，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高飞轻轻搂着她。楚艳在旁边看着，满脸都是羡慕。 现在的拥抱，不掺杂一点情爱，完全是灾难过后的安慰。高飞张开了右臂，楚艳犹豫了一下，瘸着腿蹦了两下，也扑过来，抱住了高飞。孔令俊感觉到旁边多了个人，看见是楚艳，她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在她和歹徒搏斗的时候，是楚艳拼命扑上来帮忙。要不然，楚艳的那条腿也不会受伤。俩人是患难与共的姐妹，要是别人敢在这时候来和她争抢男人，她早就恼了。换成是楚艳，她还是闭上眼睛享受吧。 高飞抱着两个刚刚经历过生死劫难的女人，柔声的安慰着。这样也好，他可以俩人同时安慰了。过了也就是四五分钟，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高飞这才想起来，李天霞和他的骑兵营还在树林外面等着呢。 他赶紧松开两个女人，前后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反正在这时候，也别讲究什么风度了、仪表了。只要是衣衫完整、扣子都系住就行了。叫过来王斌和花云，一行五个人，三男二女走出了树林。 外面，李天霞早把战马腾出来了。一共五匹马，但是孔令俊却表示自己受了伤，不能单独骑马，要高飞骑马带着她，她要和高飞同乘一匹马。 楚艳的腿也受了伤。李天霞表示自己也可以帮忙，和楚艳同乘一匹马，却被拒绝了。 “多谢李师长的好意，我的腿伤，孙军医包扎得很好。我可以自己骑一匹马。” 说是这么说，但楚艳毕竟是一条腿受了伤，连马她都上不去。 第五百一十七章 战区命令 换个别人去帮忙，楚艳还是不让。眼看楚艳瘸着一条腿，试了几回都爬不上马背，孔令俊凑近了高飞说，“还不快去帮忙，楚艳那丫头就等着你呢。不过你把她扶上马背之后，可要马上回来。你得和我同骑一匹马，不是和她！” 高飞无奈，只好走过去问：“楚艳，用我帮忙吗？”楚艳嗯了一声，真的没有拒绝。高飞一手抱腰、一手扳腿，把人抱上了马背。又帮着楚艳把两只脚都放进马镫里。转身回来，这边二小姐也在等着他呢。 把孔令俊也如法炮制的抱上马背。高飞腾身跳上马，坐到了孔令俊的身后。马背上只有一副鞍具，孔令俊主动往前挪了下，把鞍桥的位置让给了高飞，马镫她也空了出来。这样一来，高飞坐在鞍桥上，就得抱着孔令俊，免得她滑到马脖子上去。 心里明白这是女人的小算计，高飞不仅不讨厌，反而觉得还挺可爱。他单手抱着孔令俊的腰，另只手拉住缰绳，控制着战马跟上队伍。 孔令俊往后软软的靠在高飞身上。一阵阵女人的香气，直扑鼻端，让高飞有些心猿意马。楚艳骑着马，缓缓地走到了高飞旁边。两个人，应该是三个人并辔而行。 到了长沙城前，李天霞问高飞，咱们应该去哪里？高飞说，“去警备司令部！”于是，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了长沙警备司令部。 警备司令张德能一看见高飞和孔令俊，脑袋都疼。这俩不是已经离开长沙城了吗？他们怎么又回来了？再一看，二人身后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正在往警备司令部的院子里进，张司令连抱怨的力气也没有了。 和李天霞见了面。知道这位是七十四军五十一师的师长，张德能不敢得罪，赶紧把众人请进司令部会客厅落座，问明情况。 张德能说，此事关系重大，我官微言轻，不敢擅自处理。这件事情得上报给战区薛长官来处置！孔荷宠竟敢做出这种事，各位请放心，就算到最后薛长官能饶过他，我也饶不了他！ 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张德能都快腻味死了。自从高飞在长沙城里出现之后，离奇的事情是一件挨着一件。并且，每一件事情他这个警备司令都会到场助兴！ 第一次是在宪兵队，第二次在警察局，第三回来到了他的警备司令部。第四回，是不是该去战区长官部了？ 这高飞，完全就是个麻烦篓子！再加上个孔令俊，两个麻烦篓子凑一块，想不惹麻烦都难！日本人怎么还不开打？再来一次长沙会战，高飞一上前线，我就再也不用老是见到他了。 为了躲开高飞，张德能竟然盼望着鬼子赶紧发动第三次长沙会战。他张司令宁肯上战场和日本鬼子厮杀个三天三夜，也不愿意再被卷进高飞的麻烦事儿里了。 张司令把这件事上报到了战区长官部。薛岳听说之后，直接推给了副长官杨森。孔荷宠是你第二十七集团军的人，老杨你自己看着办！ 杨森早就烦透孔荷宠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收拾他。这次正是个好机会！ 当然，孔荷宠是中将师长，又是投诚将领，就是收拾他，定什么罪名也得仔细斟酌了。说他绑架民女？民女是谁？孔令俊的名字能对外宣扬吗？杨森手下有智囊团，智囊团给他出了个主意，杨森一看不错，就这么办！ 最后，孔荷宠被定的罪名是，贪污军饷、败坏军纪。当然，这只是掩人耳目，是拿出来对社会上做交代的。至于孔荷宠被捕的真实原因，只有少数几个知情人才明白。这些人谁也不会往外传。 和此次事件有关联的暂五十四师那个步兵连，被撤销了番号，所属官兵全部分散到了各部队。这个步兵连就不存在了，这件事，也渐渐淡忘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孔荷宠本人，因为犯贪污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在全国上下都在浴血抗战的时候，孔荷宠却在监狱里面渡过了数年的欢乐时光。等他出狱的时候，抗战都结束了。 高飞返回了独立五十旅，孔令俊却没跟着去。孔二小姐接到了家里的电报，让她马上回重庆！电报下面的署名，是蒋夫人。 孔令俊谁的话都敢不听，却不敢不听这位三姨妈的话。于是，孔二小姐满心不舍得和高旅长洒泪而别。高飞在机场，目送飞机腾空而起。他在地面不断的挥手，心里面暗暗的祝福，一路顺风，祝令俊和楚艳平安到达重庆！ 送走了两个女人，高飞重新启程，返回部队。 旅长归来，独立五十旅的官兵们无不欢喜。一个礼拜之后，一封来自第九战区的电报把高飞的好心情又一次打乱了。战区命令，独立五十旅整理装备，三日之内启程，去第五战区报道！ 高飞拿着这么一份电报，心里的郁闷简直就没法说了。他从第五战区调到第九战区可没多长时间，只参加了一个第二次长沙会战，这就又调回去了？李宗仁和薛岳俩人在搞什么鬼？你们像踢皮球一样，把我踢过来踢过去，很好玩吗？ 上层的事情，高飞不清楚，但是他身边有能打听到内幕的人。政治部主任靳红梅就可以。高飞拿着战区电报去找靳红梅，结果到办公室一问，靳主任出门去了。刚走半个多小时，走之前也没交代她要去哪里。 这个靳红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出门你不知道要找我请假吗？这是部队，不是你家！回来我得好好训训她！ 高飞立下了宏图壮志，打算教训靳主任。十分钟之后，靳主任回来了。 “旅长，我要和你单独谈一下。”靳红梅说完这句话，转身吩咐门口的警卫，她和旅长有重要军情商议。未经她和旅长的允许，任何人也不许进入旅部办公室。违令者，严惩不贷！ 高飞怎么觉得，就好像上学的时候课堂上捣乱，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挨训的场面呢？他心里很有一点儿惴惴不安。 靳红梅走在后面，关上了门。 第五百一十八章 率军北上 “高飞，你没有回到部队之前的那段时间，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靳红梅的紧盯着高飞的眼睛问。 “得罪人？是啊，我得罪了暂五十四师师长孔荷宠。但那是他罪有应得！孔荷宠现在应该已经被送上军事法庭了吧？” “我说的不是他！”高飞回来之后，就把他在长沙城里的所遭遇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靳红梅。靳红梅也专门打听过孔荷宠的事迹。像孔荷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能力撼动高飞的独立五十旅，更别提跨战区调动了。 但是，除了孔荷宠，高飞也没得罪什么别的人呀。宪兵队林队长、警察局的刘局长、杨警长，警备司令张德能。这些人都算是自己的盟友，自己可没得罪他们。李天霞更是和他惺惺相惜。高飞把自己在长沙接触到的所有人都过了一遍，得罪的人似乎也只有一个孔荷宠。 二人在这里掰着手指头也想不明白。靳红梅说，“既然这样，我们先不要动。命令部队做好准备，先按兵不动。我再找人打听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要把我们的部队从九战区撵走！” “要是有人存心想找茬，我就去找戴老板！你也可以走孔二小姐的路子，通过孔令俊，把我们的情况反映给委员长！嘿嘿，找茬找到我们头上，我就要让他们知道，瞎了他的眼！” 高飞还从来没有见过靳红梅发怒的样子，这是第一回。靳主任怒气冲天，果然是巾帼英雄，不让须眉！ 高飞命令部队，整理好装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辎重物资全部装上车，枪支武器随身携带，人不解甲马不卸鞍。 天快黑的时候，靳红梅神色严肃的回来了。一见着高飞，还是那句话，要和他单独谈！两个人又在办公室面对面的坐下了。 “清楚了，事情坏在了杨森的身上！” “杨森？”高飞吃了一惊。他和杨森没见过几回面。但是他和杨家将关系都还不错呀。杨森的侄子二十军军长杨汉域、杨森的公子杨汉烈，高飞和他们都打过交到，大家处的都不错。他怎么会得罪了杨森？ 靳红梅也不相信。但是她得到消息的渠道，却由不得她不信。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也不是完全讲不通。 高飞在长沙，几次和孔荷宠干仗，最后把生生的把孔师长给拉下马送进了监狱。这里面当然有孔荷宠的不对，并且杨森也不待见他。要不然，杨森如果出手搭救的话，孔荷宠绝对不止于被撤职判刑。 最后的结果，看似是众人胜利，孔荷宠一个人倒霉，但是杨森心里却并不舒服。 像杨森这种人，军阀习气极重。从二十军的主要将领大多是其子侄就能看出来。杨森管理部队，实行的绝对是封建大家庭式管理。他是家长，其他人对他都要绝对服从。哪位手下将领要是犯了错，也是杨森自行处置，绝对不容外人染指。 孔荷宠虽然不姓杨，暂编五十四师却杨森集团军里的部队。所以，在杨森心里，孔荷宠就算犯了错，也应该是他杨长官亲自处置。高飞把孔荷宠送进监狱，那就是挑战了他杨长官的威严，坏了他的规矩。所以，他就要把高飞从第九战区撵出去，以杀一儆百！ “不用猜了，肯定是这样！”高飞心里明白，这事肯定不会错！永远不要怀疑人性的丑恶，杨森绝对能干出这种事！或者说，把他赶出九战区的，一定是杨森！ 走就走吧，回第五战区也不错。反正走到哪里都是抗日。 高飞命令部队，今天早点儿睡觉，明天一早启程出发！以前部队有重大决定了，高飞都喜欢把军官们拉到一起开个会，和众将商量商量。这一回也不商量了，直接下命令，你们执行就完了！ 他不开会，他手下的战将们却找过来了。 高飞的命令发下去不到十五分钟，肖刚第一个就找上门了。辎重团离得最近，肖刚来的也是最快。俩人刚说了几句话，刘俊也找过来了。紧跟着史天明、楚华、尹志、祁广、高峥等人纷纷找上门，打听详情。 高飞一看，得了，咱还是开个会吧。这场动员会，看样子是省不掉了。 旅部会议室，将领们济济一堂。高飞先把自己前段时间，在长沙城里的遭遇给将领们大概的讲了一遍。高飞就是提醒官兵们，今后在战斗中，不要被眼睛看到的表象所迷惑。 战争，就是不择手段的制服对手，争取胜利。在这当中，为了获得胜利，采用任何方法都是正常的。没有什么仁义，也没有什么残忍、邪恶。为了胜利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只要上了战场，我们就要随时准备战斗。不要看他们是老百姓、他们是友军，我们就放松警惕。这是不对的，也是危险的。因为那些所谓的老百姓和友军，很有可能是敌人假扮的！ 最后高飞提醒众将，咱们又要回到第五战区了，各位一定要控制好部队，不要因为路上发生意外，而延误了我们的行程。 众将齐声应是，这一场不在计划以内的动员会才算是结束。 第二天一大早，高飞穿戴整齐，跨上了他的高头大马。一声令下，独立五十旅的官兵们排着队开出了军营。湘鄂赣边区司令部派了一位军务处长来送行。高飞在马上对着处长敬了礼，催马跟上了部队 队伍用正常的速度，一路向北而行。因为路上要穿越沦陷区，高飞把侦察营派到了最前方。 部队要由湖北进入河南，得走义阳三关中的武胜关。如今的武胜关，却落入了日寇之手。被鬼子给占领了。高飞告诉小四儿，你想办法混进武胜关，占领关口，迎接大部队过关！ 我不是要占据武胜关不走，我只是要通过关口！ 武胜关，从春秋战国时期，就是天下有名的险关。到了近代，随着热武器的发展和普及，中国古代的那些军事要隘，险要关口纷纷失去了曾经的辉煌和荣耀。毕竟再险要的关口，一顿炮弹打过去，险关要隘也就不存在了。 但是，那些有名关口所处的特殊地形和地貌，却仍然使其成为难以逾越之地。 第五百一十九章 化妆改扮进武胜 日军占领武胜关之后，刚开始严加戒备，严防中国军队强行多去关隘。但是随着战场的转移，大型会战一次次在南方打响，武胜关似乎成了被遗忘的角落。 除了一列列南下的火车，给在湘鄂赣三省作战的日本军队运送军火物资之外，并没有什么中国军队对武胜关发动进攻。防守关隘的日军，渐渐地也就不像刚开始那样戒备森严了。 这一天，从武胜关南边来了一支日军。这支队伍大概有一百多人，应该是一个中队的人马。这些士兵虽然穿的都是日本军装，但是他们的武器装备，却和当下的日军主力部队颇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机枪、掷弹筒，装备的明显比普通日军中队要少。行军的队形，也没有日军整齐。关口守军很快就发现了这些异常现象，并迅速报告给了武胜关的日本守军指挥官佐藤一郎少佐。佐藤少佐听了报告，立马带着人上了关城，拿着望远镜往外观看。 就见官道上来的这支队伍，队形松松垮垮，还没有打旗。当然，中队是没有军旗的。但你就算没有军旗，打一面膏药旗总是免不了的吧？这支队伍却什么旗帜都没打，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就来了。 “混蛋！鸣枪示警，命令他们停止前进！”佐藤命令身边的鬼子兵。 “啪！啪！啪！”三声枪响。来的这支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营长，怎么办？”小四儿的心腹大将，细麻杆小声问他。 “慌什么？”小四儿狠狠瞪了细麻杆一眼，扭回头，压低了声音喊：“张狗剩！” “有！”一个小个子跑了过来。“张狗剩在，请营长吩咐！” 张狗剩以前也是日本兵，是朱小勇的手下，在情报科任职。这一次，被小四儿借调过来了。 “关城上的鬼子开枪，是什么意思？”小四儿问道。 张狗剩想了一下，“这大概是警告吧？警告不让我们靠近。” “警告？我们还没到关前，警告什么？你说我们要是继续往前走，关上的鬼子会不会开枪？”问完了，不等张狗剩回答，小四儿就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你过去问问他们，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不让我们过去？” “是。”张狗剩勉强点了点头，他硬着头皮越众而出，一步一步的走向关城。“喂，别开枪！别开枪呀，我是自己人！”张狗剩大声的用日语，向守关鬼子说明自己的身份。 佐藤一郎再上关门上一听，底下那货说的是标准日本话。他是日本人，这是无疑的。但是，你们这支队伍太可疑了，我得好好盘问盘问，免得让奸细冒充混进来。 “你是哪里人？来这里做什么？”佐藤一郎大声问城下的张狗剩。 “我是大阪的人呀。我们刚打完长沙作战，奉旅团长的命令要到信阳去补充休整！快把城门打开！” 哦，这是刚打完长沙作战的部队，难怪是这个样子。佐藤一郎知道长沙作战打得很艰苦，前线很多部队都是因为补给跟不上，而遭受了很多意外的损失。看样子下面这支队伍，也是这样了。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被调回信阳休整？ 佐藤少佐自己给小四儿这支人马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打开关门！”佐藤一郎命令城门下头的日军。 鬼子们摇动机关把柄，沉重的关门被吱丫丫的打开了。小四儿心里一喜，命令战士们，“抓紧时间，尽快进关！” 战士们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进了武胜关。佐藤少佐从关门上下来，站到城门洞旁边，看着源源不断进城的日军。忽然，他看见一个戴着大尉军衔的日本军官，赶紧迎上去几步，咔！敬了个礼。那大尉还了个礼，走出了队伍。 “请问大尉，你们是哪个师团的？” “我们是早渊支队的！” 早渊支队？佐藤一郎没有参见第二次长沙会战，他也没听说过早渊支队的鼎鼎大名。但是他知道，日军参加大型会战的时候，经常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大部队。 这个师团出一个旅团，那个师团派出一个联队，共同组成了进攻兵团。所以，一听说早渊支队，佐藤一郎本能的就以为对方说的是实话。因为只有日军，爱称呼自己的部队叫做某某支队。而支队前面的冠名，一般都是以最高指挥官的姓名决定的。指 挥官姓山本，他的部队对外就声称是山本支队。指挥官叫做铃木的话，部队就是铃木支队。现在既然叫做早渊支队，那他的指挥官肯定就是姓早渊了。 早渊四郎，是日本第十三师团第二十六旅团的旅团长。早渊支队也参加了第二次长沙会战，并且一度打进了长沙城。但是在最后阶段，被合围而来的第九战区竟被部队给缠住了，差点儿走不了。 这时候，冒充大尉军官的侦察营副营长胡振江，冲着佐藤一郎呲牙一笑，“少佐阁下，请问您怎么称呼？”胡振江跟着朱小勇学习日语也有段时间了，现在正好拿出来练练手。 “佐藤一郎。”佐藤点了点头。少佐和大尉只差一级，再说俩人也不是一个部队的，相互客气几句完全是应该的。 “嗯？好，好！这名字起的好。佐藤一郎，简单好听，威风又霸气。您的父母很会取名字哟。” “谢谢夸奖！”被夸了父母的佐藤一郎很是高兴。他觉得，和这位大尉，简直就是相见恨晚了。 几句话一说，两个人的关系迅速拉近了。佐藤一郎乐呵呵的问：“你们是打算在这里住几天呢？还是马上就要走？” “这个嘛？很，我们是很快要走的。佐藤少佐年纪很轻，就已经指挥着一支上千人的军队了。真是了不起呀。” 胡振江不停地夸他，佐藤一郎开心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这时候，细麻杆陪着小四儿过来了。见胡振江正在忽悠一个鬼子少佐，小四儿也凑到了跟前。佐藤一郎一见，这是一位中佐，赶紧给敬礼。 小四儿还了个礼，“少佐，请问武胜关，你的职务最高吗？” “不，我不是。”鬼子少佐摇摇头。 “哦？那谁的职务最高？”小四儿纳闷了。 第五百二十章 侦察兵在武胜关 “当然是您了。”佐藤一郎狡猾的笑了。 小四儿一愣，紧跟着也笑了。他没想到这鬼子头一回见面，竟然也会跟他开玩笑。不过这也间接表明了，眼前这个日本少佐就是武胜关内日本军队职务最高的军官！ 现在他要是一枪打死这鬼子少佐，武胜关内的鬼子很有可能会因为群龙无首而乱作一团。但是他却不能冒这个险。在日军的编制当中，少佐一般都是大队长，手下指挥上千鬼子兵。小四儿不知道武胜关里到底有多少鬼子，因此，他必须谨慎小心。 “少佐，我的部队长途行军而来，士兵们都很疲惫了。想要在你的关城内吃点儿东西，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走。少佐能给安排一下吗？” “啊？哦，可以的，这个是可以的。”鬼子少佐挺热情。 小四儿一听，大喜。他马上命令部队集合，跟着佐藤一郎去找休息的地方。 “中佐阁下，你的部队暂时就在这里休息吧。这里条件还是不错的，宿舍、厨房、厕所、操场、武器库，全部都有。”佐藤一郎带着侦察连来到了一个院子门口，他像个合格的导游一样，介绍着军营里的设施。 小四儿往院里面看了看，又指着对面的院子问：“那是什么地方？”对面也有一个院子，院门口有两个持枪的鬼子站岗。这俩家伙不好好站岗，正伸脖子看他。 “唔，那是守备队军营。还有那里，也是。”往前离这里大约有六七十米的地方也有一个院子，院门口也有两个鬼子兵。 守备队，值得肯定就是武胜关驻军了。我住到这个院子，对面和斜对面就是两个日军兵营。这不就相当于把我们监视起来了吗？ 小四儿点点头，“很好，少佐安排的很周到！”他让鬼子感觉到了自己的满意。 佐藤一郎很高兴，他的安排让客人满意了嘛。侦察连全进到院子里之后，小四儿也在门口放了两名战士担任警卫。 佐藤一郎继续做着一个合格的导游，他带着小四儿挨着去看了军营里的所有建筑和设施。 什么宿舍、厨房、厕所、武器仓库，这些地方的卫生竟然保持的相当好。厕所没有臭味、厨房的灶台柴堆规规矩矩、武器仓库箱子柜子摆放的整整齐齐。就好像是不久之前才打扫过，专门等着他们来入住一样。 “佐藤君，你对部队管理的很严格嘛。像这样没人住的院子也打扫得这么干净，我们这些野战部队的可办不到。”小四儿在用言语试探佐藤。 再一次得到了夸奖，佐藤得意洋洋。小四儿看着佐藤得意的样子，有些疑惑。鬼子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真的每天都派人打扫军营？不管住人不住人的军营都打扫？鬼子有这么勤快？ 小四儿和佐藤一郎在这里相互试探着，战士们已经把这军营里里外外给侦查了一遍。他们是侦察连，来到一个陌生环境、尤其还是在敌人占领的关城内部，不侦查明白了怎么行？ 看着小四儿的队伍开始收拾院子，佐藤提出告辞了。鬼子一走，小四儿立刻分兵派将。他当然不会守着这个院子，他的侦察连也不是来暂住的。 先在院子的各个重要位置安排上火力点。正对着大门，放一挺机枪；房顶上安排两挺机枪；后院墙派出专人值守。然后小四儿就把人撒出去了。既然混进武胜关了，他就要尽快掌握关城内的一切情况！ 副营长胡振江被他派到武胜关大门那儿去了、张狗剩去和对面兵营的鬼子聊家常了。更多的侦查员，在武胜关城内到处闲逛，侦查日军兵力配置、火力配属情况。 两个多小时之后，关外又来了一支队伍，是侦察营的第二个连。经过两个小时的接触，胡振江已经和守卫城门的鬼子成为好朋友了。因此，这一次没有经过佐藤少佐的同意，守门的日军就把关门打开了。 胡振江和进关的部队打了招呼，告诉他们之前军营的位置，让部队自己去找中佐阁下报道，他却继续留在关门口，和守关的日军吹牛聊天。 又进来一个连，已经有两个连了。小四儿在心里盘算着，现在和日军翻脸开战的话，他能有几分胜算？胜率应该不会超过五成。根据在外面侦查的战士传回来情报，武胜关的日军应该在五六百人左右。他只有两个侦察连，人手还远远不够。 要是再派部队进城的话，恐怕就会引起佐藤一郎的怀疑了。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十五分了。再过两个多小时，天就该黑了。 这时候，高飞在之前给部队大量配置无线电台、步话机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小四儿在武胜关的军营当中，直接用无线电台和城外的高飞联系上了！ 竟管通话的信号不好，通话也是带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但总是能听懂对方的意思。 小四儿把他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向高飞作了汇报。高飞指示他，耐心等待。今夜凌晨一点钟，大部队将会进军武胜关！要求侦察营准时打开关门，迎接主力部队进关！到时候会派人提前和小四儿联系，确定具体事项。 放下步话机，小四儿的心情别提多舒坦了。有旅长的指示，他只管按照命令执行就是了。今天夜里，武胜关就要换主人了！ “营长，佐藤一郎带人来了！” 小四儿赶紧站起身，大步流星出房门迎了过去。 “佐藤君，多谢你呀。这里的环境简直太好了！我的官兵住的很舒服，回去我就向早渊将军报告，说您招待得十分周到。让早渊将军给您请功！” “呵呵，呵呵。”佐藤一郎开心地笑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武藤中佐，您真是太客气了。你们是长沙作战当中的英雄呀。招待你们这些为帝国圣战立了功的英雄，我无论怎么做也都是应该的。” 俩人客气了几句，佐藤一郎突然神秘兮兮的往跟前凑了凑，“中佐阁下，军营生活很是枯燥无味，战场上作战又是危险极大。人不能一直紧绷着。我有一个放松的好主意，不知道武藤中佐有兴趣吗？” 第五百二十一章 琴师琴英 小四儿给自己起的日本名字叫做武藤三郎，有拼命三郎之意。所以，佐藤一郎见面才会叫他武藤中佐。 小四儿也是年轻人，听佐藤一郎说又能够让人放松的好玩意儿，他当然感兴趣了。在他的想法里，能让人放松心情的，不外乎是打球、游泳、打扑克这一类的游戏。再要不就是钓鱼、打猎，或者喝酒、赌钱。 喝酒、赌钱，他估计鬼子不会，其他的就不好说了。反正不管玩儿什么吧，和佐藤一郎多聊会儿，多套出点儿武胜关鬼子的情报，那就比在这里干坐着强。 小四儿带着细麻杆和另外一名警卫跟着佐藤一郎往关城的后面走，越走，离着关门越远。佐藤一郎也带了两名护卫，他们一共是六个人。 终于在一个小院跟前停住了脚步，佐藤一郎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小四儿倒是没注意，他被院子里传出的丝竹之音，给吸引住了。院子里有人在拉胡琴，声音悠扬悦耳。佐藤是邀请我来听曲？这倒是一个满高雅的玩乐方式。 “佐藤君，是这里吗？”小四儿探头往院子里瞅了瞅，树下面坐了个人，正在拉琴。小四儿听见的琴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是的，武藤君您猜对了。中佐阁下，里面请。”佐藤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群人进到院子里，立刻惊动了树下拉琴的那个人。那人急忙站起身，抱着琴，满面惊惶的看着来人。 小四儿一看眼睛都快直了。这琴师长得太好了！柳眉凤目、瑶鼻丹唇，面不敷粉而白、唇不涂朱而赤。往那儿一站，婀娜多姿，真是一个少见的大美人！ 尤其是这美人现在一副受惊吓状，更加的惹人怜爱。小四儿这个昔日的小偷，竟然头一回升起了爱慕之心。他盯着树下的琴师，眼睛都快直了。 “琴小姐，我又来了。”佐藤笑嘻嘻的和琴师打着招呼，同时也没忘了瞟一眼有些失态的小四儿。 小四儿激灵灵回过神。心里暗暗地骂自己，这是什么场合？我怎么能看一个女人看入迷了？ 被称作琴小姐那人屈膝行了个礼，“佐藤少佐，您好。” “唔，好好好。哈哈，琴小姐，那一天我的建议你同意吗？” 小四儿不知道佐藤一郎提了什么建议，但是从琴小姐的表情上来看，那应该不是什么好建议。“对不起，我做不到。”果然，琴小姐一口回绝了。 小四儿还没问，佐藤一郎就在旁边解释。就在上个月，他发现琴小姐胡琴拉的特别好听。佐藤自以为也是一个爱好音乐的人，所以，他就提出邀请琴小姐住到日军兵营里，每天拉琴给他听。同时呢，也能给军营里的日军官兵带来听觉上的娱乐。 琴小姐当时就拒绝了。但是佐藤不死心，隔三差五的，他就要来骚扰一下，妄图说服、或者强迫琴小姐跟他进日本军营。 几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里间的门一响，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一位年长的老妇人。这老妇人的头发都花白了。 琴小姐一见到这老妇人，赶紧抱着胡琴跑过去，躲到老妇人的身后，喊了一声娘。原来这是她的母亲。琴母看见佐藤和一群鬼子，沉着个脸问：“佐藤少佐今天怎么又来寒舍了？” 小四儿脸上一红，人家这是不欢迎他们。他心里明白，人家琴母不是不欢迎他，而是不欢迎日本鬼子。谁让他穿着日本军装呢？人家以为他是日本人，当然不欢迎了。 “琴小姐，琴老太太，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武藤三郎中佐阁下。武藤中佐是今天临时从我们武胜关经过，明天早晨他就要离开。我要尽地主之谊，要好好招待武藤中佐阁下！” “我们武胜关没有其他特产，只有琴小姐的琴声，十分动听。所以，我想请琴小姐给武藤中佐阁下单独演奏一曲！琴小姐，武藤中佐是贵客，你一定要竭诚招待！不管武藤中佐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你都要满足！你的明白？” 琴小姐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苍白。琴母更是让气得浑身发抖，“住口！佐藤，我家琴英是正经的琴师，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想让我们以身待客？你休想！出去，请你们出去！”琴母伸手就要往外撵人。 佐藤一郎立马变了脸，这家伙嗷的一声，蹦过去抡胳膊给了琴母一个大嘴巴。把琴母打的身子一晃悠，好悬没摔倒。琴英惊叫了一声，扔了琴跑过去扶住了母亲。琴母这时候才想起来佐藤一郎凶残暴虐，吓得再也不敢动了。母女俩抱在一起，惊恐万分。 小四儿真想给佐藤来一枪，但是他得忍着。他得忍到今夜凌晨一点，等到高旅长率领大军进了武胜关。到了那时候，他把佐藤大卸八块都不晚。至于现在，不管发生再大的事，他都得忍着。 小四儿强忍住心头的怒火，他告诉佐藤，“算了吧，既然人家不愿意弹，我就不听了。我也有些累了，想早些回去休息了。” “中佐阁下，请稍等片刻。我这就让她弹！”佐藤一郎以为武藤中佐等不及了，那样他的马屁就算拍到马脚上了。都是这老太太在这里碍事！佐藤少佐用手一指，“把老太婆给我拉出去！” 跟他一起来的那俩警卫答应一声，扑上去架起琴母就走！琴母不走，拼命的挣扎反抗。俩鬼子对着她拳打脚踢，琴母连声惨叫，被拉到了院子外面。 小四儿的脸色十分难看，细麻杆和警卫的脸上也不好看。三个人都在强忍着。细麻杆和警卫是营长没命令，他们不敢动。小四儿是不想在凌晨一点之前，发生任何意外状况。他必须等到凌晨一点，打开武胜关门，迎接高飞进关！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听琴小姐拉一曲吧。”听拉琴又不会死人。小四儿打算暂时顺着鬼子的意思，留下来听琴。 但是他却小看了鬼子的邪恶本质。小四儿这边刚说答应留下听琴，佐藤就诡笑着凑近了他，“武藤君，这位琴小姐还没有结婚，你不想品尝一下她的滋味吗？” 第五百二十二章 高飞进关 品尝她的滋味？过了足有五秒钟，小四儿才明白佐藤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俩是用日语交谈的，琴英并没有听懂。但是只从二人的表情当中，琴英也猜到了一些。知道这两个鬼子肯定没安好心！她越发的惊慌了。 “佐藤君，这，我们是来听曲的，这么干不好吧？”小四儿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拒绝的话说出来也是干巴巴的。落到佐藤一郎的耳朵里，那就是在假装拒绝，以退为进。 “没有什么不好，这样子很好！武藤中佐阁下您，可以一边欣赏琴声、一边享用美人。这是人生最好的享受呀。我就不打扰了。武藤君您可以开始享受了。嗯，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在门口替您站两个小时的岗！两个小时之后，您就自己安排吧。你们两个，也请出去吧！” 佐藤一郎不仅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还要把细麻杆这两个小四儿的人也撵出去。细麻杆当然不会听他的，所以，他看向了小四儿。 事到如今，小四儿如果当场和鬼子翻脸，把佐藤一郎打死，那就代表他和武胜关的日军正式开战了。高飞的大部队没有赶到，武胜关的战事一旦开始，最后的结果可就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小四儿咬咬牙，对着细麻杆二人点了点头。“你们俩，先回去吧。等两个小时之后，到院子门口接班。” “嗨！”细麻杆答应一声，一点头，带着警卫，他们二人返回军营。刚一进军营，突然发现里院子怎么这么多人？弟兄们不是都出去到各处侦查了吗？这是侦查完了，都回来了？ “小四儿呢？细麻杆，小四儿呢？你不是跟他在一起的吗？你回来了，他上哪儿去了？” 一个宏亮的声音传过来，细麻杆顺声音一看，哟，是旅长来了！人群当中站着那位，正是独立五十旅的旅长高飞。 高飞不放心武胜关的情况。所以，他也找了一身日本军装，经过化妆改扮，有朱小勇陪着混进了武胜关。部队他交给靳红梅了。 反正各种进攻计划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今天夜里一点钟，部队发动进攻，一举攻占武胜关。靳红梅只用坐镇旅部就行了，也用不着她来下命令指挥打仗。 高飞让朱小勇去叫门，本来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唾沫，哪知道这边一叫，那边关门直接就打开了。高飞走进了关门，这才发现胡振江竟然在这儿呢。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和守门的鬼子很是熟悉了。 胡振江看见高飞，也是大吃一惊。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他给高飞讲解了军营详细的位置，然后目送高旅长走进武胜关城。 高飞问细麻杆，细麻杆不敢隐瞒，就把他所知道的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高飞听完了哈哈一笑，“哈哈，没想到这小四儿竟然也有走桃花运的这一天！唉，媳妇娶进门，小孩变大人。小四儿年纪也不小了，却偏偏像个孩子一样。现在好了，他终于长大了。” 啊？这就叫长大了？细麻杆对于高飞的说法显然不能苟同。“旅长，我们营长早是大人了。他没有女人，不是他长不大，而是没有机会。他整天在战场上打仗，哪有机会去找女人谈情说爱？再说，咱部队也没几个女兵。平常想见到一个女人都难，怎么找媳妇？” “废话！照你这么说，当了兵，就都不找媳妇了？这不是荒唐吗？佐藤说两个小时之后，让你去换岗，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高飞既然进了城，今天午夜夺关的事情就确定了。侦察营的官兵们抓紧一切时间做准备，准备着凌晨一点开始战斗！ 时间还早，高飞让细麻杆陪着他参观军营。朱小勇带着几个人去找张狗剩了。据说张狗剩进了对面的军营之后，就再也没出来。朱小勇要去看一看，张狗剩到底怎么样了。 参观完军营，高飞又在关城内走了一圈。看一看武胜关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鬼子到底在这里放了多少兵力？高飞这一看，看出毛病来了。 关门的里面是一家两层的饭馆，没什么人。虽说现在还不到饭点儿，但是里面一个人没有总是有些古怪。 “细麻杆，你马上派人仔细侦查这家饭馆。我怀疑鬼子很可能在饭馆里面布置的有埋伏。我军如果强攻进关，说不定这家饭馆就会给我军制造麻烦！” “是！”细麻杆答应一声，低声吩咐了身边的战士。那战士点了下头，快步离开了。又有一名侦察兵跟了上来。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高飞跟着细麻杆来到了琴英家的小院门外。门口的俩日本兵正扒着门缝往里面看呢。 细麻杆用日语问他们，“嗨，你们看什么呢？”俩日本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知道这两位是来接班的，俩人扛着枪转身走了。 高飞也挺好奇，他也趴到门缝上往院里看。就见院子里面有棵树，树下面有桌子有椅子，但是没有人。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道鬼子在这儿看什么。 院门没上锁，高飞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开了。高飞迈步进了小院。细麻杆在后面抬胳膊一招手，噌噌，跑过来两名日本兵。这俩当然是我军侦察兵化妆改扮的。 侦察营长在这家院子里，虽说还不到交接班的时间，但是这院子周围，早就被侦察兵给盯上了。细麻杆对这些心里清楚，所以他才招手，叫过来在这周围警戒的战士。 让这俩人在门口盯着，细麻杆跟在高飞的身后，进了小院。他一进来，高飞已经走进房间了。 “小四儿！”高飞一走进堂屋的门，就喊小四儿。 小四儿闻声从厢房里跑出来，一看见高飞，顿时惊喜万分。“旅长！您怎么来了？哎呀，这可是太好了！小英，这就是我的旅长，高飞高旅长！旅长，她叫琴英。”介绍琴英的时候，小四儿有点儿不好意思。 “嗯，她叫琴英。还有吗？”高飞故意逗小四儿。 第五百二十三章 小四儿的爱情 “还有什么？”小四儿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脑子反应快，看了一眼琴英，立刻又给高飞重新介绍：“这位琴英琴小姐，是一位技艺高超的琴师，会拉一手胡琴。琴英，给我们高旅长拉一曲。” 琴英本来是愁眉不展，此时也是强颜欢笑，给高飞行了个传统的女子万福礼，显得落落大方。抱着胡琴坐下来，左手执琴右手拉弓，先试了试音，然后开始拉动琴弓。 悠扬的乐曲声传出，高飞静静地倾听着。高飞对音乐只属于略知一二，能唱几首简单的流行歌曲，军队的进行曲他也会唱。但是拉乐器，却门都不通。听琴英拉琴，他也只知道好听，至于拉的什么曲目、曲子中是什么含义，他是完全不懂。 总感觉，琴声好像有些凄凉、有些急促。一曲听完，再看琴英满脸都是泪水。高飞站起来了。“琴小姐，你有什么为难事吗？要是不愿意拉琴，你可以明说，我绝不会强迫你。还是说，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高飞用手一指小四儿。他再想，是不是小四儿强迫人家琴英那个啥了？真要是这样，我可饶不了你！心里是这么想着，高飞的目光当中就带出了意思凶狠之意。 小四儿让吓一跳，“别，旅长，你别误会，我可什么都没干！小英，你得帮我证明！小英，你快说话呀！” 琴英吃了一惊。但是看小四儿着急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的，她赶紧向高飞解释：“高旅长，陈营长没有对不起我。啊，你是说？”琴英突然明白高飞话中所指是什么意思了，那张脸腾就红了。 “他没有强迫你？那就是你自愿了？好吧，你们是不是自愿我不管了。那你拉着琴，为什么会流眼泪？是不是我让你拉琴，你不想拉，不开心所以流泪？” “不是的！”琴英跺着脚，说话的声音又娇又嫩。高飞都觉得好听，也难怪小四儿会被她迷住了。 “那是为什么？”这高飞就奇怪了。不是因为拉琴、也不是因为小四儿，好好的你哭什么？ 琴英欲语还休，好像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开口。 高飞干着急。小四儿见状赶紧替她解释。原来，琴英难过，是为了她的母亲。琴母被佐藤一郎派人带走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小四儿也曾经到院子门口去看过，琴母也没在门口。他问过院子门口站岗的鬼子兵，鬼子兵也不知道。 小四儿正在想解决办法的时候，高飞来了。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高飞一听，心里就明白了。不用问，琴母肯定是被鬼子带到日军兵营里去了。看琴英的模样、气质，她母亲肯定也差不了太多。鬼子是什么玩意儿？那是一帮生熟不忌、老少通吃的禽兽。琴母落到他们手里，估计是凶多吉少。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在两说了。 “琴小姐，你不用着急。你母亲是吉人天相，肯定能够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这样，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给你下个保证，明天天亮以前，一定把你母亲的消息告诉你。” “真的？”琴英半信半疑。 “那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还能哄骗你一个女人吗？这件事陈连长可以作证！” “我作证！我们旅长绝对是说话算数，说到办到！小英，这你可以放心了吧？再好好给我们旅长拉一曲吧？” 琴英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重新坐下。随后面容一整，琴弓拉动，金戈铁马之声跃然而出！ 琴英的胡琴拉得真好呀。高飞哪儿都没去，就坐在这里听她拉琴。听到后来，大概是拉琴拉累了，琴英又拿出一只竹笛，吹起了笛子。笛声更好听！悠扬婉转，高飞犹如听到天籁之声一般，整个身心都得到了一次极好的享受。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高飞交代琴英，从现在开始，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卧室里面待着。不管外面有什么响动，也不管事谁敲门，一律不许开！然后他又告诉小四儿，你派两个人守住这个院子，一定要保护好琴小姐的安全！ 小四儿点头。离开之后，到了院子外面，小四儿问高飞，您为什么这样照顾琴英？她就是一个拉琴的，用得着专门派人来给她站岗吗？ 高飞一笑，“小四儿，你是不是喜欢琴英？爱上人家了？” 小四儿脸一下子红了，不过他可没否认。“是，我是喜欢她。喜欢她长得漂亮，喜欢她拉琴好听。” “那人家呢？琴英有没有结婚？有没有意中人、相好的男子？” “没有，绝对没有！”小四儿一口断定。 “那不妥了。你喜欢人家，你又是我的侦查连长，跟着我东挡西杀南征北战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子，我能不成全你吗？我派人在这个门口站岗，是为了你呀！” “旅长！”小四儿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这感觉以前他从来也没有过。 “好了！这么大人了，别给我哭鼻子啊。想要报答我，就好好工作，上了战场多杀几个鬼子！嗯，你是侦察兵，多给我侦查一些日本鬼子的情报。这就是你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是！”小四儿一激动，声音没控制住，吓得他赶紧往周围看。所幸，这时候旁边没外人。 其实高飞除了想要成全小四儿之外，还有另外的想法。琴英不是懂音乐吗？自己的队伍当中可还少个宣传队的！宣传工作可也是队伍建设中的重要一项。到时候教战士们唱歌，传授乐器知识，甚至组建乐团，这都可以交给琴英的！ 至于琴母，今夜晚间战斗打响之后，一切自然可见分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晚饭之后，高飞在军营当中正在思考今夜的行动细节，外面忽然想起了敲门声。“请进！” 门一开，从外面进来两个人，是朱小勇和张狗剩。 高飞抬眼看了看俩人，“你们有事？” 朱小勇往跟前凑近了两步，高飞就是一皱眉。他特别讨厌有人趴到他耳朵边说悄悄话。有什么话不能正常讲？真要有不想让别人听见的秘密，找一个机密的场合来说多好？再说，离我这么近，你有没有口臭？ 第五百二十四章 深夜的赌局 “往后退！” 高飞一句话，让朱小勇愣住了。讪讪的后退了两步，很是尴尬。 “有话站到这儿说。我耳朵不聋，你说什么话我能听见！”高飞一脸的嫌弃，根本不管朱小勇是不是是什么表情。 “嘿嘿，将军，是这样的。”朱小勇无奈，只好干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今天张狗剩他不是去找对面军营里的日军说话了嘛。我怕他说话暴露了咱们的秘密，就过去找他。结果却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你说！就站在这儿说，不许往前来！你要是信不过张狗剩，可以让他先出去。” “没有，我怎么能信不过张狗剩呢？”朱小勇要汇报的秘密就和张狗剩有关，把人赶出去了，他就说不清楚了。 武胜关的日军最高指挥官，佐藤一郎少佐养了一条狼狗。这条狗，据说是稀有的纯种狗，价格非凡。前段时间日本皇亲，朝香宫鸠彦王曾经从武胜关路过。朝香宫鸠彦王养了一条宠物狗，也是一条价格昂贵的狗。 这两条很值钱的狗不知道怎么见了面，竟然产生了爱情，并且诞生爱情的结晶。佐藤一郎养的是条母狗，和朝香宫殿下养的公狗一次私下的野合之后生了一窝小狗。 这窝狗崽子虽说是杂交品种，简称杂种。但是因为它们的父母都是出身名门，血统纯正，经资深狗贩子估价，竟然价格昂贵。每一只的身价都不低于它们的父母。 佐藤一郎以为发了笔横财，正暗自高兴，却突然收到了朝香宫殿下的亲笔信。朝香宫鸠彦王在信上说，这窝小狗是他的宠物狗后代，佐藤一郎算是替他养着。等他再次路过武胜关的时候，佐藤少佐就得把这窝小狗一只不少的还给他。 朝香宫鸠彦王殿下是大忙人，什么时候路过武胜关不好说，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来了呢。所以，对朝香宫殿下的这个要求，佐藤一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没想到，三天前突然得到消息，朝香宫鸠彦王殿下最近要来武胜关！小狗保不住了！佐藤一郎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为了养这条狗，可是没少花钱。花这么多钱打了水漂不说，关键是他在小狗身上付出的有感情，这窝小狗就跟他的孩子一样。孩子要给别人，佐藤一郎能舍得吗？ 对于朝香宫鸠彦王，他肯定不敢得罪；小狗又不舍得送人。佐藤一郎最近的情绪相当不稳定，喜怒无常、脾气暴躁。当兵的都说，佐藤少佐要毁在这些小狗的手里了！ 这和我兵取武胜关，又有什么关系？高飞打了个哈欠，心里的不耐烦，脸上就带出来了。 朱小勇看出高飞的漫笔经心了，他赶紧往下解释，“将军，那几只小狗我见到了，确实聪明伶俐长得可爱。一共有四只，将军您要是想要的话，战斗打响之后，我去把那些狗保护起来！” “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朱小勇和张狗剩同时立正敬了个军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接到了什么重要的军令，原来是为了几条狗。 武胜关，天黑以后街道上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了。高飞在军营里待到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小四儿告诉他，旅长您可以先睡一会儿，等到点了，我来叫你。 小四儿这边一走，高飞就在他的办公室兼卧室里面，躺下去就睡着了。王斌守着卧室门口警戒，这就是他身为保镖的职责。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高飞突然醒了。习惯性地从枕头下面取出怀表看了看，十一点四十，离凌晨一点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了！ 高飞翻身起床，整理军服军帽，他带着十名战士走出了军营。这是高飞早就计划好的，他带着由十名战士组成的巡逻队，一点以前在城里四处巡逻。一是侦查一下城里的日军都睡了没有？二来嘛，他也想到关门上去看一看。 一点钟的时候，大部队就要进城。是攻打地势险要、防御森严的武胜关关门呢，还是说关门打开，我军兵不血刃就占领武胜关？这都要看城门这儿了。 胡振江就是一个人。关门那儿的日军有多少？一点我军开始扣关的时候，关门能不能准时开放？这可是关系到成千上万人性命的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当高飞率领着巡逻队，来到关门下的时候，守关的鬼子不仅没睡，反而精神抖擞！胡振江，正带着守卫城门的日军在赌钱！鬼子分了两拨，一波在掷骰子，一波在推牌九。胡振江把我国广大劳动人民赌钱的精髓都给学会了。他玩儿的是推牌九， 这边是噼里啪啦的打牌声、那边是叮叮当当的掷骰子声音。还有人在喊着：“押宝的抓紧时间了，时间一到，所有人离手啊。一、二、三，开！” 在场一片喧哗。人虽然不多，这动静却像是一个专业的赌场。 高飞带着巡逻队一来，立刻把正在赌钱的城门守军给惊得呆住了。还是胡振江反应快，这小子赶紧站起来，立正敬礼，“欢迎中佐阁下前来监督检查！” 高飞点点头，走到赌桌前面看了看前后左右，“各位，你们在干什么？这里是武胜关！你们是关门守军，你们是守卫关门的。今天是让我捉住了，我要是没来呢，你们是不是要在这儿赌一夜钱？我没来之前，你们是不是每天都要赌钱？” “没有！您没来之前，我们从来不赌钱。这是听说您来了，我们这才赌两把，庆祝庆祝。” “庆祝？庆祝我来，就要赌钱？你们看我很像一个赌徒吗？真是岂有此理？所有赌博的人，包括观看赌钱的人，全部站好队。左右间隔十公分，立刻！快，列队！” 鬼子们稀里哗啦开始站队。胡振江趁机跑到高飞身边，反正天黑注意他的人不多。就算有个别鬼子看见了，他们也不敢说。犯错误了嘛，中佐阁下正在训斥他们，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胡说八道？ 第五百二十五章 重要战利品 “你们竟敢在这个关键位置，深夜赌博？如果中国军队今天夜里偷袭怎么办？谁来守卫武胜关？你们这群赌徒，真是日军的耻辱！来人，把他们全都捆起来！” “中佐，中佐阁下！”关门守备队的头子，一个日军中尉站出来，想要解释。 “八格牙路！”高飞嘴里大骂着，像头老虎一样扑上去，抡巴掌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就是六个大嘴巴！把鬼子中尉打的是顺嘴角淌血。高飞一摆手，“捆上！”王斌恶狠狠扑上来，拧胳膊把鬼子中尉摁地下，解下皮带把他给捆上了。 巡逻队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过去，挨个儿的捆绑关门守备队。高飞站在队伍前面大声咆哮着，骂着他们。告诉这些鬼子，现在我把你们捆上，明天早晨我就把你们交给佐藤少佐！让佐藤少佐把你们全部遣送回日本！ 关门守备队的鬼子吓的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反抗了。二十几号人，乖乖的被捆成了两串。鬼子中尉一看，自己的人全被捆上了，罪魁恶首，那个最先撺掇打架赌钱的家伙却安然无恙。这怎么行？ “中佐，中佐阁下，我要举报！那个人，山田大尉，他也参加赌钱了。您应该把他也捆起来！我们都被捆了，他没捆，不行！”他举报的是胡振江。 不行？不行也得行！把胡振江也给捆上了，谁给我城外的部队开关门呢？高飞当场宣布，所有被绑人员，全部归山田大尉节制。等到明天再有山田大尉和佐藤少佐办理交接手续。 鬼子们一听，得，事情想压也压不下来了。真是倒霉呀！还有那个山田大尉，他是什么来历。今天以前从没见过这个人，可是看他刚才的举动，又像很熟悉似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看鬼子们全部都被捆起来了，高飞挺满意。他往关门上面一坐，掏出怀表看着。离一点钟可是越来越近了。他把胡振江叫过来，小声吩咐他，准备打开关门！十分钟之后，开门！ 十分钟之后，关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小亮点，并且越来越多。高飞手把城墙往外问：“关下是哪一位？” “楚华！”城下之人回答的也是干净利索。紧跟着就是部队淅淅索索的进程脚步声。一会儿，顺着马道跑过来一群人，领头的那个，正是特务团长楚华。 楚华跑到跟前，给高飞敬了军礼，“报告旅长，特务团奉命进攻武胜关，我团顺利完成任务，请旅长指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下一步？嗯，你们先把这些俘虏带上，让他们领路，去日本兵营！” “是！”楚华大声答应了，率领人马赶奔日军兵营。所幸，日本的兵营和我军的兵营都是紧挨着的。军营里的鬼子刚想负隅顽抗，对面房顶上的机枪就响了。当当当的机枪声，吓得再也没有鬼子敢轻举妄动了。 我军的各部队仍然在源源不断的进关。昨天部队少，今天部队多。高飞站在城门洞旁边，挨着看，来的是哪路人马？ 特务团进完，后面是一二三团、工兵团、炮兵团、辎重团。以及各直属营、直属连。靳红梅率领着旅部，跟着队伍也进了武胜关。 大部队都进城了，城里面的枪声还是稀稀拉拉的。显然鬼子让打了个错不及防。先下手的为强后下手的遭殃！高飞哪管鬼子是不是冤枉的？ 和楚华、史天明见了面拉了手之后，高飞带着一伙人，直奔鬼子的军营。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朱小勇、张狗剩迎上来了。“旅长，咱们的部队进城了？” “嗯，进城了。”本来高飞是想先去解救琴母。但是朱小勇张狗剩既然在这儿等着，那他就去先去看看那一窝所谓的纯种狗吧。 朱小勇、张狗剩两个人在前面带着路，高飞跟着二人去看佐藤一郎的纯种狗。刚到兵营门口，就从里面冲出一伙儿鬼子兵。这群鬼子一个个端枪就射。高飞身边的战士也不是吃干饭的，我军战士开枪反击。双方近距离的展开了一场短暂而又惊心动魄的战斗。 噼里啪啦一阵枪响，意外遭遇的鬼子全部被击毙。高飞一挥手，我们进去！他带着战士们冲进了日本兵营。一进营门，俩把门的鬼子已经被打死了。还在负隅顽抗的鬼子已经没几个了。 我军官兵不断地冲进院子里。高飞在院外面等着。他让张狗剩进去看看，那几条纯种小狗还在不在？是不是还活着？ 一会儿，张狗剩跑出来报告，纯种狗还在，但是已经被几个战士分别给抓获了。估计这几位战士是想吃新鲜的煮狗肉。 高飞一听就急了。什么新鲜煮狗肉？这狗是煮着吃的吗？跟我进去！高飞叫上朱小勇张狗剩，又带上王斌和花云，以及一群警卫士兵，闯进了正在被我军占领当中的日本兵营。 还真是，他一眼就看见一名战士抱着黑丢丢的小狗，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高飞过去，轻轻的抚摸一下狗的后背毛，光滑柔软，小狗哟哟的叫了两声，听上去十分的可爱。 高飞告诉那战士，“这狗是日本少佐佐藤一郎的宠物，是我们的重要战利品。你要抱好，不要出差错了。等到战斗结束，记得找我上交缴获物品！到时候会给你记功的！” 那战士一听忙不迭的点头，“是！请旅长放心，我保证看管好这小狗，绝对不让它死了！” 虽然战士讲的话粗糙，但是话糙理不糙。高飞对于战士的这番表态十分满意。这才是我独立五十旅的兵。不错！ 一会儿，几名抱着小狗的战士都被朱小勇交到了高飞面前。这几位战士挨着个儿的向旅长保证，他们一定会善待小狗。绝对不会让小狗出现意外。 纯种狗的事情搞定了。高飞的心情挺愉快。他问朱小勇，“小狗的事情你办的不错，老狗呢？它们的母亲呢？佐藤一郎的那条名贵母狗在哪里？你也带我去看看？” 朱小勇听了连连点头，“嗨，嗨！我这就带着将军您去看。母狗就在后面的犬舍里。请将军您随我来！” 第五百二十六章 攻占武胜关 犬舍的门大开着，里面哪有狼狗的影子？ “狗呢？”高飞问朱小勇。朱小勇也挠头，“白天的时候还在这儿呢，现在怎么没了？” “现在没了？你去给我找！一条狗还能跑了不成？去找！”高飞把找狗的事情交给朱小勇，他带着战士们出了这座军营，继续往后走。鬼子在武胜关里有两座军营，后面军营的战斗正在激烈进行中。 我军官兵向着日军兵营发动了一次次进攻，日军拼命抵抗。负责主攻的是第一团。尹志跑过来了告诉高飞，再发动两次进攻，肯定能拿下这个日军兵营。但是高飞却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了。 “时间有限，速战速决！通讯兵，告诉史天明，三团从两侧进攻！我给你们半小时，必须打破这座军营。一个小时之内，武胜关的战斗全部结束！” “是！”尹志回答了一声是，转回身掏出了手枪，“一营继续强攻正门！二营去左翼、三营去右翼，把围墙给我炸了！” 随着轰隆隆几声巨响，尘土飞扬。喊杀声响彻了天地。一团的官兵冲进军营，和日军展开了短兵相接的战斗。三团也来了。史天明一见这战场，二话不说率领部队立刻投入了战斗。枪声和喊杀声更响了。 高飞正在观战，有战士跑过来报告，说靳主任有请。自从夜里一点部队进城之后，高飞和靳红梅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现在找我有什么事？高飞正要过去，又有几个战士跑到了跟前。 “报告旅长，尹团长有重要事情，请您赶快过去！” “走，前面带路！”高飞想都不想，放下那边的靳红梅，跟着一团的战士闯进了日军兵营。 这时候的日军兵营，战斗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大规模的战斗没有了，到处都是我军官兵在围歼小股的日军。 一团报信的战士在前面带着路，左绕右绕，来到了日军兵营的最深处。这是几间单独的营房。从外观上看，比普通的大营房显得精致一些。尹志站在门口，正焦急的东张西望。看见高飞了，赶紧跑过来，小声报告了一个情况。 高飞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你说什么？快带我去看！” 左厢房是一间卧室，地上铺着日本人常用的榻榻米。其实就是把褥子铺到地下。不用床，人直接睡到地板上。 榻榻米上躺着个女人，身上盖着一条浅灰色的床单。这女人双目紧闭，从脸上的轮廓来看，有一点儿琴英的影子。这位估计就是琴母了吧？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除了琴母，只有高飞和尹志两个人。高飞走到跟前蹲下，轻声呼唤：“琴女士，琴女士？” 躺着的女人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眼睛看了看高飞和尹志，打算继续闭上。 高飞赶紧往下说，“琴女士，琴英让我来救你了！” 听到琴英的名字，女人的眼睛当中这才有了一些神采。“你认识琴英？” “对，我认识琴英。琴女士，你要打起精神。我这就找军医来给你治疗。你会好起来的，把以前的噩梦都忘掉吧。” “忘掉？”女人苦笑了一声，“忘不掉了。你是高旅长吧？我听他们刚才叫你高旅长。不要让医生浪费药了。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我已经救不活了。琴英是个苦命的孩子，要是有可能，你就收留她参加军队吧，给士兵们做饭洗衣服都行。” “这年月，做女人太苦了。”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越来越小。高飞觉得不对劲，赶紧大声呼唤：“琴女士，琴女士！”琴母已经合上了眼皮，胸腹之间的起伏越来越微弱。 高飞叹口气站了起来。这女人被抓入日军兵营，身心受尽侮辱、遭受了严重伤害是一方面，主要是她已经心存死志。自己不想活了，神仙也救不过来。就算把花立院长请过来，也没用。 时间不长，琴母呼吸停止，人已经故去了。高飞叹了口气，让尹志派了两名老实可靠的战士守住这个房间，不让其他人进来。然后他又告诉花云，去琴家小院把琴英接过来。让琴英给她母亲擦拭身体穿衣服。 琴母是一个要面子的女人，身体被侮辱她就不活了。要让别人给她穿衣服，看见她伤累累累的躯体，那不是让她死了也不安生吗？ 其实这结果早在高飞的预料之中，只是他以为这女人或许已经被鬼子给折磨死了。没想到她还留了最后一口气，托付女儿的后事。 这又是日本鬼子干的好事！高飞站在房间外面，不由怒火中烧！他大步流星离开这个悲伤之处，再次下命令：“本次战斗，不留活口！凡是被抓的鬼子，一律砍头！” 命令被传达到战斗中的各部队，战士们立刻向日寇展开了一场血腥的杀戮！当场被打死的鬼子还好说，没被打死的、被俘虏的、受了重伤的，全部被愤怒的战士们砍掉了脑袋！ 一具具鬼子尸体，被推到了街道上，堆得像一座座小山。 天亮了，关城内的百姓被一阵阵哨子声惊醒。其实大多数百姓一夜都没睡好觉。关城里面打仗了，老百姓们能睡得着吗？ 听见哨子声，百姓们透过自家门缝向外面看，只见大街上已经不是日本兵了，换成了穿蓝灰色军装的国军士兵。 当兵的一边吹着哨子一边喊话，喊百姓们出来，帮忙清理街道。 打仗了嘛，街上肯定堆满了垃圾。咱不打仗，掏点力气帮助扫扫地、倒倒垃圾那又算什么呢？ 老百姓以为只是打扫街道倒垃圾，纷纷拿着铁锹、布袋，走出家门打算参加劳动。哪知道来到外面一看，那是什么垃圾呀，大街上一堆一堆的全是尸体！并且好多尸体都没有脑袋！好恐怖哟。 没见过这种场面的百姓吓得腿都软了。当兵的告诉大家，这些都是日军的尸体，得拉到关外掩埋了。要不然，时间一长，这些尸体就会发臭腐烂污染环境。 有那胆大的，凑近了一看，真的都是日本人！活的日本人大家伙儿害怕，死的就不怕了。百姓们呼朋唤友，一起动手，把大街上的尸体装上车，运到关外去掩埋。 第五百二十七章 佐藤死了 关里关外一片忙碌，军民们虽然在忙着搬运掩埋尸体，却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好像他们拉的不是死人，而是丰收的农产品一样。 战斗结束了，残敌也肃清了。高飞却没听见一个人向他报告打死了佐藤一郎的消息。佐藤这家伙，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打着仗忽然就没有音信了。 “小四儿呢？派个人，去把小四儿给我叫过来！” “是！”王斌答应一声，跑出去找到一名机灵的警卫战士，让他去找侦察营长。过了好一会儿，小四儿气喘吁吁地跑来了。“旅长，您找我？” “小四儿，你知不知道佐藤一郎的下落？” “佐藤一郎？”小四儿脸色一变，“旅长，您等着，我这就给您打听去！”说完，他转身跑了。小四儿刚走，从远处又过来一伙儿人，领头一个小子带着傻乎乎的笑，是情报科的张狗剩。 张狗剩身后跟着十几个人，其中有四名战士，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个黑色毛茸茸的小动物。这就是那四条所谓价格不菲的杂种小狗。 “旅长，我把狗给您带过来了。您看怎么处理？”张狗剩邀功一样的显摆着四条杂种小狗。 “去找个铁笼子，把四个小狗放进去。一人抱一个，像话吗？”高飞心说话，我这是军队，不是马戏团。一人抱条小狗，让老百姓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张狗剩答应一声，带着人和狗转身去找笼子了。武胜关这么大，找个能装四条小狗的铁笼子应该不难吧。看见小狗，高飞想起朱小勇了。他让朱小勇去找小狗的娘那条纯种母狗了，到现在还没动静，也不知道找到了没有。朱小勇呢？ 人就怕念叨。高飞刚念叨朱小勇，朱小勇就来了。朱小勇身后也跟着一群人。张狗剩带的人抱着四条小狗，朱小勇带的人抬来了一条死狗。 “报告旅长！我把老狗带过来了，只不过，这条老狗已经死了。” “死了？”高飞就是一皱眉，“死了你还让人抬来干什么？” “嘿，旅长，您不知道吗？炖狗肉的可是很美味的。我这是先抬过来让您过目一下，然后就抬到厨房，交给伙夫煮了的！” “快抬走！”高飞挥挥手。对一条死狗，他可没兴趣。要是煮熟了的狗肉还差不多。看见朱小勇带着人要走，高飞又摆手叫他，“朱小勇，你给我回来！” 朱小勇转身赶紧跑回来，往对面一站，好奇的看着高飞。不知道高旅长把他叫过来，又有什么吩咐？ “这条狗是你打死的？”高飞指了指战士们抬着的死狗。 朱小勇赶紧摇头表示不是他。旅长让他去找这条纯种狗，他哪里敢见面就打死？他去的时候，这条纯种母狗已经死了。是被枪打死的。估计是两军官兵在交战当中，误打死的。 既然这条狗不是朱小勇打死的，那就问另外一个问题。高飞问他知不知道佐藤一郎的下落？ “佐藤一郎？他不是被打死了吗？您不知道？”朱小勇表现得很吃惊。 高飞就烦他这一套。有话说话，没事儿你加这么多不必要的表情干什么？你就算啥表情都不加，我也能听懂你说的是啥意思。 “你说不说？不说就不用说了。来人！” “我说！”朱小勇惊叫一声，赶紧往下说实情。警卫看过来，高飞摆摆手，继续听朱小勇述说。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朱小勇发现这条纯种狗尸体的时候，佐藤一郎就死在离狗不到十米的地方。他和狗，他俩一起完蛋的。 “是吗？快带我去看！” 佐藤一郎是个少佐，他死了并不值得高飞去看。不过这里面不是牵扯到了琴英母女嘛。对琴母的死，高飞多少有点儿遗憾。他要是早一些进关，或许琴母就不会死了。 另外，高飞看上琴英在音乐方面的素养了。根据琴母临死前的托福，他打算把琴英招进部队做一名女兵。不仅如此，他还想让琴英把部队的宣传工作搞起来。想让人家诚心诚意的给他卖命，他手上就得有人家感兴趣的东西。 佐藤一郎，显然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高飞跟着朱小勇看见了佐藤的尸体。真是佐藤一郎，绝对不会错。高飞让人把佐藤的尸体收拾一下，抬到前面，放到军营的操场上去。靳红梅领着唐娟和程菁找过来了。 三个女人，虽然穿的都是男式军装，但还是让高飞看花了眼。 “红梅，你们，你们姐妹仨有事情吗？” 三个女人愣了一下，唐娟和程菁同时翻了个白眼，靳红梅的脸却红了。不过靳主任岂是一般女性？脸红也就是红那一下，下一秒，靳主任就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高旅长，我听说你昨夜晚间，到了某一处私宅，又是听曲又是喝酒的。决战前夜，享受醇酒美人、欣赏丝竹之乐。高旅长很会享受人生嘛。” 靳红梅说得话里就带刺。唐娟和程菁的四只眼睛像是四把剑一样，直逼高飞！ “红梅，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说话！”高飞这一回占着理了，他义正言辞的驳斥靳红梅。“琴英，是小四儿的心上人。并且琴英的母亲才刚刚故去。你说的这些话要是传到小四儿或者琴英的耳朵里，将来就会留下隐患呀。” 靳红梅吃了一惊。她得到的消息也不全面，也可能是她收到消息的时候，琴母还活着。总之，高飞这么一讲，在场的三个女人都有了几分悔意。 就在这时候，小四儿陪着琴英来了。琴英显然已经听说了母亲去世的消息，哭得眼睛都肿了。见了高飞只是匆匆行了个礼，就急忙忙冲进院子里去了。一会儿，院子当中传出了女人的嚎啕之声。琴英看见母亲的遗体，忍不住大放悲声。 靳红梅、唐娟和程菁都去劝。小四儿相劝，也靠不到跟前呀。高飞把小四儿叫过来，“你过去干什么？有靳主任和小娟、菁菁在，你进去也只会添乱！再说了，琴英是给她母亲换寿衣的，你们俩还没结婚，你去算什么？老实在这儿待着！”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丧葬从简 估计可能是女人们的劝说起了作用，几分钟之后，屋里的痛哭之声停下了。又过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靳红梅、唐娟和程菁陪着琴英从房里出来了。 琴英的眼睛比之前红肿得更厉害了。唐娟和程菁的眼圈也有点儿发红，只有靳红梅看上去还算比较正常。琴英一见高飞就跪倒地下要磕头，高飞慌得赶紧伸手去搀扶。两个人的手自然拉在了一起，高飞觉得有点儿别扭，琴英也有些不自然。 “多谢高旅长，为母亲保存了颜面。琴英我无以为报，唯有此身，但凭驱使。”话说的文绉绉的，琴英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唐娟和程菁继续劝。 唐娟说：“琴英，你是不了解我们高旅长。高旅长一心为国为民、侠肝义胆，是位挺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帮你母亲做这点事情算什么呢？你只要心里知道感激就行，用不着觉得欠他什么。” 程菁在旁边也说，“是呀，我们高旅长可不是为了图你的感激。帮你们家，只不过是他的习惯而已。看见我国百姓受苦，我们高旅长总是尽力去帮助。” 唐娟和程菁都是高飞的女人，俩人从心里往外的爱透了高飞。话里话外都透着无尽的爱意。 琴英点点头，再次恳求高飞，帮助她给母亲入殓。她一个女孩家，要力气没力气、要钱没钱，就是想要给母亲安葬了，她一个人也办不到。 对于琴英的这个要求，高飞一口就答应了。反正现在全城都在办丧事，也不差你这一家。不过是稍微正式一些、隆重一点也就是了。 这活小四儿全包了。购买棺材、挑选墓地、遗体下葬、葬礼告别。全套的，小四儿全权主持。到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出来小四儿看上琴英了，侦察营长已经把琴英看成了他的女人。 虽然琴英长得很漂亮，气质方面更出众，但是有小四儿往那儿一站，谁敢多看一眼？ 本来高飞只打算在武胜关待一天，头天来，第二天就走。但是处理尸体、给琴母办丧事，这些事情加起来，一天也不够呀。没办法，高飞只好把行程往后延长。 非常时期，一切从简。按照我国的传统习俗，人死之后七天入殓。但是高飞等不了七天，部队也等不了七天。要是不等的话，琴英这位宣传方面的人才就被错过了。 高飞和琴英商量，能不能把下葬时间提前？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在这里停灵七天没问题。但是日本鬼子能不能等七天？万一第五天或者第六天，日本鬼子的大军开过来报复了，咱怎么办？ 琴英表现得很通情达理。她告诉高飞，一切全凭高旅长您做主。您觉得怎么办合适，就怎么办。我一切全听您的。 高飞听完点点头，“那好，既然这样，那咱们今天下午就给你母亲下葬。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武胜关！琴英，你母亲临终之前，可是把你托付给我了，她让我招你进部队，让你在我的队伍当中做一名女兵。你愿意吗？” 琴英又行了个礼，“一切全凭您做主。我听您的。” “好嘞，就这么办！”高飞一拍巴掌，“琴英，我怎么觉得和你说话特别舒服呢？嗯，这大概和个人的修养有关。肯定是这样的。” 琴音虽然母亲新丧，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一般下葬都是早晨下葬。但还是那句话，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婚丧嫁娶一切从简。办丧事，下午办也可以！ 下午的时候，高飞带着旅部的人员，小四儿带着侦察营的官兵，再加上各团各营的军官。因为高飞参加了嘛，旅里面的主要军官也都出席了。葬礼办得热热闹闹，琴母也算是极尽哀荣。 丧事还没办完，就有人找上门了。来人自称是朝香宫亲王殿下的特使，要见佐藤少佐。 高飞看看天，天还亮着，现在是下午，日头也没打西边出来。这货说什么胡话呢？我们身上穿的全是国军制服，你找佐藤少佐？ “特使，你找佐藤少佐，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呀？”高飞问这位西装革履的特使。 亲王特使穿西装打领带、皮鞋擦得锃亮，头发梳的油光锃亮，鼻梁子还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看就是那种很上档次、很有品味的人。虽然这人看上去品味不低，但是高飞却很怀疑这人的智商。傻有钱的人，从古自今从来就不缺。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的使命就是必须要见到佐藤少佐。请问您知道佐藤少佐在哪里吗？” “你确定一定要见到佐藤少佐？”高飞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了。亲王特使点点头，表示就是这样。“可是佐藤一郎少佐已经死了呀。今天中午他已经下葬了。要不，我陪着您过去，把墓坑挖开，您跳进去和他做个伴？” 特使赶紧摇头，“我不！我不和他作伴！” “你不和他作伴呀？那你来找他做什么？要和他商量什么事？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助你？佐藤一郎虽然不在了，还有我在。我现在就是武胜关的武装部队最高指挥官！” “您？您是？” 看着特使的迷糊样子，高飞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我们是中国军队，是中国国民革命军！武胜关本来就是我们中国的，被你们日本侵略军抢占走了。现在我们又夺回来了。你说的那个佐藤一郎，就是在战斗当中，被我们的士兵给打死的。 “你有啥意图？说！” 日本特使这才知道，自己来错了地方。或者来错了时间。要是早几天，武胜关还没丢的时候他过来，正好可以见到佐藤少佐。 特使不想说，但是不说也不行呀。为了活命，亲王特使老实交代，他是奉了朝香宫鸠彦王的命令，来找佐藤一郎少佐要小狗的。 特使说的小狗，就是那四只黑色杂种狗。亲王特别喜欢狗，从武胜关离开之后，就一直惦记着武胜关佐藤一郎手里的那四只杂种狗了。这是听说第二次长沙会战结束了，他这才派特使，想要走那四只小狗。 特使说完，高飞笑了，“要小狗？你早说呀。嗯，是四只黑色的？这么长？” 第五百二十九章 日本亲王特使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它们现在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特使一听高飞的描述，立刻喜形于色，急不可耐的要求去看狗。 高飞上下打量这位看上去像个正常人一眼的特使，“你确定要去看那些小狗？” “确定，我确定！”特使连连点头，“你现在就带我去吧。” “啧。特使，你应该知道这四条小狗很珍贵。佐藤一郎死了之后，我就收养了这四条小狗。养这些狗可不容易呀，我花费了许多的精力和钱财。这四条小狗十分聪明可爱，我每日里给它们喂食、洗澡。它们已经把我当成了主人。” “我和这四条小狗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我离不开它们，它们也离不开我。阁下现在过来，张口就说要把它们带走。这就和要走我的孩子一样，这怎么可以？” 站在高飞旁边的赵庆、王斌、唐娟、程菁等人听了也不敢笑。高飞啥时候喂过狗？他唯一见过那四条小狗，还是朱小勇带人找到它们，几个当兵的把狗抱过来让高飞过目那一回。 这才叫睁着眼睛说瞎话，满嘴胡说八道。一群人全都笑看着高飞怎么样糊弄这鬼子特使。 鬼子特使眼睛瞪圆了，“不行！我必须把狗带走！我奉了亲王殿下的口谕，这四条小狗是一定要带回去的！亲王殿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违抗。你立刻带我去看小狗！” 这特使气势还挺足，高飞都让他吓了一跳。听特使把话说完，高飞眼珠转了转，“特使，你说的朝香宫殿下喜欢狗，想得到这四条小狗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但是，这几条狗既然是我的，你要拿走，就要答应我几个条件。否则的话，这件事就免谈，你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就当你从没来过。” “什么条件？你说！” 大家伙儿一听，哦，原来重点在这里。高飞肯定是想用这四条小狗，从鬼子手里换枪换炮，换好东西了。就看这鬼子特使能不能答应了。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高飞要的却不是枪炮弹药。而是别的。 “朝香宫鸠彦王殿下的鼎鼎大名我是早就听说过的，却从来没见过。我听说，殿下现在已经是日本国的大将了。特使要是能安排我和殿下见一面，一起吃顿饭、拍照留念。那样的话，这四条小狗我送给殿下，也是心甘情愿了。” “这不可能！”特使一口拒绝了。“殿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接见你？更不要说一起吃饭、照相，那根本不可能！” “那我也不可能把小狗给你！阁下请回吧！”高飞伸手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特使豁然变色，“你敢违抗亲王殿下的御令？” “哼！他是你们日本国的亲王，不是我们中国的！我是中国人，我为什么要听他的狗屁命令？想要我的小狗，就得答应我的交换条件。要不然，休想！特使阁下请回吧！”高飞突然变了脸。 周围的众人还是不出声。大家只是有点儿纳闷，旅长就这样放过日本特使了？可能吗？ 日本特使却没有想这些，他一心只想着怎么样才能完成亲王殿下的御令。眼看高飞要赶他走，这家伙眼珠一转，态度也变了。 “您刚才说，您是武胜关中国军的最高指挥官？请问阁下的姓名和职务能告诉我吗？” “可以！中国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五十旅少将旅长高飞！” “哦，原来是高将军。失敬失敬。鄙人我是高桥三男，目前的军衔是中佐，担任亲王殿下的侍从副长。您叫我高桥中佐、或者高桥都是可以的。高将军，您先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对。条件嘛，我们还可以接着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这三个条件，你一个也不答应，也做不到，还有什么好谈的？你说你是能做主让朝香宫和我一起吃饭呢，还是能说服你的亲王殿下和我一起照个相？” 高飞的话，让高桥三男犹豫了。说实话，他真的做不到。他这位侍卫副长和朝香宫的身份差着十万八千里。并且朝香宫可不是一般的亲王，人家是有军权，是身为大将的高级将领，也是皇室中的重要成员，天皇的叔叔。大将再升一级，那就是元帅了！ 高桥三男想安排朝香宫亲王见什么人，和什么人一起吃饭照相？他的级别还差得远！而完成不了任务，回去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搞不好小命就没了。这也是他明知道武胜关被中国军队占领，高飞是敌军将领，却仍然冒险来索要小狗的重要原因。 “怎么样？办不到吧？那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找你的亲王殿下报告去。你就说那四条杂种狗，已经被高飞给煮了吃了！” “不行！”高桥三男失声惊叫。“不能吃，千万不能吃！高将军，小狗可千万不能吃呀。” “我不吃？留着它们继续浪费我的钱粮和精力吗？小狗是我的，我想养就养想煮就煮，与你何干？” “这个这个。哎，高将军，咱们能不能再谈谈条件。您让一步，我也让一步，咱们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双方都能够接受的标准？” “都能接受的标准？你说说看。” 高飞一点儿都不着急。丧事已经到了尾声了，唢呐声停了、鞭炮也放完了。军民正在填土，做坟头。他和日本特使谈话的地方，就离着坟场不远。 “我送您一张亲王阁下的签名照片，您看怎么样？”高桥三男试探着说道。作为侍从副长，亲王殿下的签名照，他应该还是能搞到的。 但是高飞怎么可能答应他这条件？朝香宫鸠彦王的签名照？我要他干什么？朝香宫把他的人头送给我还差不多！签名照？他自己留着带进棺材里去吧。高飞不同意！ 签名照不行，高桥三男又想办法，他问高飞，要是从远处欣赏亲王殿下的雄姿，可以吗？ 高飞还是不答应。从远处欣赏？多远的地方？几公里之外吗？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同意！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安排殿下和您一起吃饭、照相。难道就没有其他变通的办法了吗？高将军，我可是很有诚意的哟。” 第五百三十章 朝香宫在武昌 “你有诚意？我也有诚意。我告诉你，现在一直都是我在做让步，而你呢？你答应过我一个条件了吗？”高飞厉声怒斥。 高桥三男被训得脸红脖子粗，想发火儿又不敢发火的憋屈样子，让周围的观众无不捂嘴偷笑。 “高将军，你请听我解释嘛。” 高桥三男说，不是我不愿意答应，而是您提的这些条件都太苛刻了，已经超出了我的权限范围。我倒是想答应，但是我答应了没用呀。那得亲王殿下亲自点头同意才算数。 咱俩应该商量出一个在我权限范围以内的，可行性方案。另外呢，你得先让我看一看那四只高贵的小狗崽子。一直没看见四只小狗，咱俩在这里就算讨论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高飞一想，看一看小狗也不是不行。反正看了你也带不走。你要是打死它们的话，我正好炖一锅狗肉吃。高飞点头同意，那边葬礼也结束了。高飞说了一声回城，众人簇拥着，一起返回武胜关。 回到关城内的兵营。昨天还是日军兵营，今天就变成了独立五十旅的兵营。高桥三男终于见到了那四只尊贵的小狗。这四条杂种小狗，长得确实漂亮，黑亮亮、毛茸茸的那么可爱。大概是因为吃的好，一个个肚子圆溜溜的，像四个黑绒球一样滚来滚去。 高桥三男挨着抱起来，抱抱这个、抱抱那个，爱不释手。直到高飞告诉他放下，他这才恋恋不舍的把小狗放到地下。旁边的有战士立刻把小狗抱到了怀里。 “高将军，除了刚才的吃饭和照相不行之外，您可以再说一个。不，再说三个条件，我全都答应！” “吃饭和照相不行吗？那你就安排我和朝香宫亲王见个面吧，让我和他见个面，说两句话，这总行了吧？要是这样也不行的话，那咱们今天真的就什么都不用谈了。你可以走了！” 高桥三男思索了良久，这才一咬牙、一跺脚，“好吧！您只要三天以后，能够赶到武昌，就能见到殿下！届时，殿下将会视察武汉的防务，并召开新闻发布会。您可以冒充记者，有机会向殿下提一个问题。亲王殿下亲自为您解答。” “哦？到时候你也会在场吗？” “不，我不在场。但是我有朋友在场。您在明显的位置带上一个记号，我的朋友会点到你。你就可以提问。还有，请不要提过于敏感的问题。否则的话，殿下有可能会拒绝回答的。朝香宫殿下的脾气，一向是不太好的。” 冒充记者，近距离接近朝香宫鸠彦王？这绝对是个好主意。除了和他一起吃饭、照相之外，就属这个机会最合适！ 高飞还没高兴完，高桥三男又在一旁提醒他：“你不要妄想带进去一支枪，刺杀亲王殿下。记者会进门的时候，会有严格的检查。你除了钢笔、本子、录音机之外，其他任何有威胁的武器都不许带进场！” 任何有威胁的武器吗？高飞心里暗笑。只要让我能够近距离看到朝香宫鸠彦王，赤手空拳我也能杀了他！不让带有威胁的武器？没有武器朝香宫就安全了吗？ 当然这话高飞并没有说出来。高桥三男只说让他近距离和朝香宫亲王说几句话，可没答应他去刺杀日本亲王。 武昌那么大，再说三天之后是什么时候？高飞又问了具体的时间、地点。 高桥三男提出要带走这四条小狗，高飞再次拒绝了。高桥三男气的脸都绿了。 “高将军！您答应过我的！我们刚才是交换。我答应你的条件，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你要见朝香宫殿下，我给你安排了。我要带走这四只小狗，你为什么不同意？” “高桥中佐，稍安勿躁，不要激动。我要是把这四条小狗给你，你拿着就走了，过后我上哪里去找你？你说三天以后我去武昌冒充记者就能见到朝香宫。要是没这回事呢？我去了武昌，如果见不着朝香宫，或者根本就没有这场新闻发布会。我怎么找你？” 高飞摆明了，我就是不相信你！我是中国军队的将军，你是日本亲王的近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又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 被人指着鼻子说不信任。高桥三男多少有点尴尬。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高飞的怀疑有道理。 “高桥中佐，你先回去。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以后，我会尽快赶到武昌，去参加朝香宫的记者会。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我回来之后，你再过来，我就把这四只小狗送给你。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高桥三郎也想说，到时候你不给我小狗怎么办？但是这话他还没办法说出口。一旦说了，这场交易就彻底黄了。他还不敢让交易黄。交易一黄，他也跟着玩儿完。 最后，高桥三男心不甘情不愿，带着满肚子的未解之谜，离开了武胜关。 三天之后赶到武昌，现在就该动身了。这年头交通不发达，虽说是信阳到汉口有直达的火车，但是火车的速度也慢呀。时速三四十公里，从信阳到汉口两百多公里，得坐差不多六个小时的火车。 信阳和汉口都被日军占领了，铁路也被日军垄断了。高飞想从日军的眼皮子底下坐火车，也没那么容易。 权衡利弊之后，高飞把靳红梅、刘俊、肖刚等人叫到一起，告诉他们，我要去一趟武昌！部队，你们三人带着。出了武胜关继续北上，不要去信阳，你们可以带着队伍还去桐柏附近的山区。那附近我们熟悉。 到了桐柏山区以后，尽量不要和日军发生战斗。你们可以先联系附近的武装力量。比如说地主豪强的武装、本地游击队。找个安全牢靠的地方把部队藏起来，等着我回来！多则半个月，少则三五天，我一定去和大家伙汇合！ 靳红梅问他，你去武昌干什么？高飞说，我要去刺杀朝香宫鸠彦王！ 刺杀朝香宫鸠彦王？靳红梅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刘俊、肖刚还是有点儿懵。 “什么工、什么阎王，那是啥玩意儿？”肖刚问高飞。刘俊也求知若渴的望着他。 第五百三十一章 高飞到汉口 “朝香宫鸠彦王，是南京大屠杀的罪魁祸首！”靳红梅一开口，就让刘俊和肖刚倒吸了一口凉气。“南京保卫战之前，这个朝香宫鸠彦王就是日本上海派遣军司令官。后来他又接替松井石根出任南京战役日军总司令官。” “就是他下令不留俘虏。又是他命令日军第六师团、第十六师团进入南京，大肆屠杀我国军民，制造了震惊世界的南京大屠杀惨案。使我国三十余万军民惨遭杀害，鲜血染红了南京城，尸体堵塞了长江。朝香宫鸠彦王就是一个屠夫、杀人魔王！” “高飞，这一回我跟你一起去武昌！”说这句话的时候，靳红梅的态度出奇的坚决。 高飞一想，有靳红梅跟着也好。靳主任以前可是军统的行动组长，她掌握的资源能利用上的话，对自己本次武昌之行，绝对能起大作用。 “好！既然这样，靳主任就和我一起去。刘俊、肖刚，部队就交给你们二位了。我们走了之后，你们俩立刻率领部队离开武胜关北上。日军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占领了武胜关，说不定他们的大军就在路上了。” “我们走了之后，你们一切行动要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先把部队平安带到桐柏山区再说。” “旅长你就放心吧，我们保证出不了差错！”肖刚保证道。刘俊也凝重的点了点头。 大事交代完了，高飞又去和唐娟、程菁告别。他告诉二人，自己要和靳红梅一起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事情办完之后，会尽快赶去和部队会合。让二女自己注意安全。 同时又交代她们，如果可能的话，适当照顾一下琴英。今后琴英就是部队的宣传队长。你们俩空闲的时候，可以和琴英学习一些乐器知识。比如说拉琴吹笛子之类的。那一天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们也可以吹拉弹唱，给我解闷。 “你尽想好事！”唐娟笑着打了高飞一下。接下来女人们就开始给高飞收拾行装，反复叮嘱他注意安全、早去早归。 此次的随行人员，高飞还是带着王斌和花云。赵庆继续留下来率领警卫连，保护旅部的安全。 高飞没带多余的人，同行的人员只有王斌、花云和靳红梅。四个人化妆改扮，换上普通老百姓的装束。赶到火车站，买了票，坐火车南下汉口。 这年月，虽然是战争不断，火车倒是一直没有停运。日军不断地通过铁路往湖北湖南调运军需物资，运送兵员。我国的游击队，不时地破坏铁路。鬼子就强迫我国百姓修复铁路。 游击队破坏，鬼子逼着百姓修。京汉铁路时断时续，火车也不准点。有时候有、有时候停。高飞他们准备乘火车南下，正好这段时间铁路又恢复运营了。 四个人坐到火车上，耳朵里听着有节奏的咣当咣当声，眼睛里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树木和原野。四人各想心事。 火车的咣当声，仿佛就像催眠曲一样。高飞听着听着，眼皮子越来越沉。终于，头一歪睡过去了。这也是最近连日里来他太累了。第二次长沙会战结束以后，先是去长沙破获了大陆挺进队的案子，紧跟着又率领部队兵取武胜关。 现在又要返回头，去武昌刺杀朝香宫鸠彦王，就算精力再旺盛的人，也有个身心疲惫的时候。靳红梅挨着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高飞脑袋一歪，正好歪到了靳主任的肩膀上。 靳红梅看着高飞睡着的样子，也是不有一阵心疼。高飞有多累，她心里最清楚。明白高飞最近累坏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刚坐上火车就睡着了。 靳红梅悄悄挪动肩膀，用胳膊托着，把高飞的身子放下来，让他趴到自己腿上，用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觉。 过了一会儿，靳红梅也困了。往车窗旁边的小桌子上一趴，她也睡了。 火车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高飞醒了。睁眼一看，自己怎么趴在别人的腿上？好在没流口水，要不然丢人就丢大发了！ 抬起头往上一看，靳红梅也正低头看他，两个人眼睛对着眼睛，四目相对。 高飞故意晃了晃头，用脑袋蹭着腿。靳红梅的脸迅速红了。她警惕地往外面看了看，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双手支着下巴，往小桌子上一趴。 高飞心里暗乐。但是他也不敢再继续挑逗靳红梅了。这里毕竟是在火车上，是公众场合。喜欢一个女人，就要给那个女人留出足够的面子。 当然，高飞也并没有起来。枕着靳红梅的腿，感受着那种亲近的触感，心中一片平静。挪了挪位置，让腿部的血液恢复循环。不知不觉，高飞又睡着了。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靳红梅还在那儿趴着呢。 高飞赶紧坐起来，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终于到了汉口大智门火车站。高飞随着人流走出了车站。站在大智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望着流动的人群，高飞此时只想欢呼一声：大武汉，我来了！ “走吧，我们先找地方去吃顿饭。”靳红梅看上去比高飞还要熟悉汉口。出了火车站就钻了小巷子。左拐右拐，在一家挂着油腻腻招牌的饭馆前面站住了。 抬头看了看招牌，靳红梅领头往里就走，“就是这里，到了，我们进去吧。” 找个桌子坐下，靳红梅叫了一声：“老板，来四屉汤包！” “好嘞！四屉汤包，马上就好！” 时间不长，一落热气腾腾的笼屉被端上了桌。打开蒸笼，里面是一个个美轮美奂的小笼包子。夹起一只，咬一口，浓香扑鼻。果然是好味道。不愧为本地有名的美食！高飞一边吃着，一边赞不绝口。 一笼汤包很快下了肚，高飞意犹未尽，“老板，再来四屉！” 掌柜的又端过来四屉小笼包。高飞一边吃一边夸。两笼包子下了肚，这才觉得吃饱了。果然是美味。高飞不由对靳红梅又有了新的认识。看样子带她来绝对正确。 第五百三十二章 黄鹤楼的战斗 “这汤包，味道真不错。红梅，你以前来这家吃过吗？”高飞问，靳红梅点点头。他没有继续问，靳红梅也没有多做解释。毕竟人家靳主任以前是军统的战将，去过哪个城市都不稀奇。 品尝过了美味的汤包，几个人出了饭馆，继续由靳红梅带路，游览大武汉。要说武汉最有名的，当属黄鹤楼。一首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的绝美诗篇，传诵千年仍然朗朗上口。 黄鹤楼，在武昌蛇山之巅。唐朝著名诗人崔颢、李白等均在此楼写下过千古名篇。来到大武汉，不上黄鹤楼去参观欣赏一翻，那就算白来了。还是有靳红梅带路，高飞一行四人来到武昌，登上了黄鹤楼。 站在黄鹤楼上，望着万里长江，江水滔滔。江风扑面，想起如今抗战烽火燃遍九州，让人不由心潮澎湃。 这时候的黄鹤楼，还是相当破旧的。就是建在山头上的一座木质阁楼。说是危楼有些夸张，但是和美轮美奂，却半点都不沾边。 高飞站在窗户旁边，吹了好一会儿的江风，也没做出半首诗。但是既然来这儿了，不说点什么应应景，好像又不合时宜。于是他就大声背诵了崔颢的著名诗句黄鹤楼。 背到最后两句：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他故意拖了个长音，让人听上去，似乎是感慨良多的样子。其实高飞这时候唯一想的就是，千万别背错了字，免得让人听了笑话。 “好诗！好诗呀！”高飞背完了诗，正等着听靳红梅的评价呢，耳朵边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赞美声。高飞一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白丝绸的短褂、肩挎盒子炮、头上戴米色宽沿礼帽的家伙，正对着他笑着拍巴掌。 就冲这身行头，高飞就判断出了这人的身份，汉奸！除了汉奸，一般人谁敢公开把枪盒子带在身上？所以，高飞就没理他。他是来办大事的，不想节外生枝。 但是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过去的。高飞不理这汉奸，汉奸还不答应了。 “哎，我说，小家伙。爷夸你诗作得好，怎么？还给你脸了不是？爷跟你说话，你都不带搭理的？”旁边有过来俩歪戴帽子斜挎着枪的汉奸。 高飞一看躲不过去了。再瞅瞅周围，还有几个游客，现在要是打起来的话，恐怕会惊动了群众。高飞就对穿白绸衫的汉奸一笑，“我不知道你是在夸我。刚才那诗不是我做的，是别人做的，我只是触景生情，背了一遍。” “别人做的？谁做的？你把他叫过来让我看看？”白绸衫不依不饶。 高飞很无奈，“我叫不过来。作诗那人叫崔颢，是唐朝人，已经死一千多年了。” 他们在这儿说话的时候，那几个游客感觉到事情不对，赶紧下楼离开了。汉奸找事，谁也不敢在这儿看热闹，都害怕被牵连。 旁边没外人了，高飞松了一口气。王斌、花云也松了一口气。靳红梅则是微笑的看着众人，一语不发。 穿白绸衫的汉奸一听高飞说作诗的人死了一千多年，知道是自己没文化闹了笑话，当时就恼了，“你是干什么的？良民证拿出来！你们几个，把良民证全都交出来！” 高飞他们哪儿有良民证？汉奸伸手就去取枪。一边从枪盒子里往外拿枪，一边骂着，“马的，你们这几个土匪，今天撞到我的手里，你们一个也别想跑了！等我把你们抓到侦缉队……” 后面的话他还没有说出来，王斌、花云已经冲上去了。俩人一个对付白绸衫汉奸，另外一个去对付旁边那两个汉奸。高飞也冲了过去。 王斌对付那个白绸衫汉奸不费劲，花云一个人去对付另外两个汉奸，就有点儿人单势孤了。花云挑了一个，第三个汉奸却并没有上来帮忙，而是在旁边看热闹。 高飞一看，就选你了！他跳过去，对着这人迎面就是一拳！这人闪身躲过，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高飞抬腿又踢。这人再次闪过，转身挥拳奔着高飞的软肋就打。高飞抬手格挡。两个人拳来脚往打在了一起。 这人功夫还不弱，高飞和他打，基本上是势均力敌。俩人的徒手格斗的能力都差不多，但是高飞的经验丰富，出招更加狠毒！ 高飞不是拳师，他和人打架也从来就不是比武切磋。高飞和人打斗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战场上，肉搏战当中，和日本鬼子面对面的厮杀，要杀死对方的。 所以，高飞出手招式凌厉，每一下都是奔着对方要害去的。他不是打架，他是杀人的！俩人打斗了五六个回合，那人虚晃一招飞身跳开。高飞还要扑上去战斗，那人连连摆手，“不打了，不打了！” 不打了？你说不打就不打？高飞还要进攻，后面传来了靳红梅的喊声，“高飞，停手！别打了，是自己人！” 自己人？高飞收手回头去看，只见靳红梅已经跑过来了。 “高飞，别打了，他是自己人。你是李威派来的？”最后那句话，靳红梅是向高飞的对手说的。 那人点点头，“是李队长让我来接你们的。你们可以叫我狄小青。这位兄弟好棒的功夫！”他对着高飞竖了个大拇指。 高飞这才知道，这位狄小青原来是军统的潜伏人员。军统的潜伏人员都暴露了，那俩汉奸当然就不能留了。王斌、花云很快就制服了对手，两个汉奸稀里糊涂就送了性命。 狄小青说，“李队长知道你们要来，派出好几波人出来接应。只有我接到了。您是靳主任吧？李队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你们过去了。” 狄小青在前面带路，高飞等四人跟着他。一路上几个人几乎没怎么交谈，穿街过巷，来到了一座僻静的院落跟前。狄小青敲了敲门，“咚咚咚！咚咚咚！”有节奏地敲了几遍，院门一开，他闪身进了院子。 高飞几人跟着进了院子。院子当中站着一个人，高飞一看认识。李威！当初在信阳见过，军统战将，也是靳红梅的手下。当初他穿的是长袍，现在换了一身合体的中山装。 第五百三十三章 参加新闻发布会 “靳组长，高旅长？”李威先是和靳红梅打了个招呼，等他认出来的人中间有高飞，顿时大吃一惊。 “李威！”高飞热情的上去和李威握手。“想不到我们在武汉又见面了。你这位兄弟好俊的功夫！”高飞笑着看了一眼狄小青。 李威一愣，狄小青赶紧解释他和高飞打架的经过。李威一瞪眼，“小狄，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高旅长，他亲手打死的鬼子早就过百了！你还和他动手？要不是高旅长让着你，恐怕你早就牺牲了吧？” 狄小青一听，赶紧抱拳拱手，向高飞赔礼道歉，“对不起，高旅长，是我做事情太莽撞了。请高旅长原谅。” “不知者不怪嘛。你叫狄小青？比宋朝的名将狄青，中间就多了一个小字。你家长辈给你取这个名字，大概有让你学习狄青忠君爱国的意思吧？” “应该是吧。”狄小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高旅长您才是国家的功臣，威震敌胆的名将。我还要向您多学习呢。” 几句话，众人的关系迅速拉近了。靳红梅就问李威，朝香宫鸠彦王来武汉没有？李威摇头，他还没有这方面的情报。日本亲王应该还没到。 “靳组长、高旅长，请你们放心。这一次你们来武汉的所有行动，我们军统保证全力配合！这是戴老板亲自下的命令，我们绝对会不折不扣的执行。有什么需要的，高旅长和靳组长可以直接向我提。我一定尽最大努力给你们办到。” “其他也没什么需要的。只有朝香宫鸠彦王来武昌视察这件事，得麻烦你们军统的同志帮助多打听着点儿。日本亲王什么时候来？住到什么地方？平时他爱去哪儿？新闻发布会到底什么时候召开？等等这些吧。有什么情况多搜集一些。” “高旅长您太客气了。您说的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是戴老板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我们份内的活儿。再说，就算没有戴老板的命令，靳主任和高旅长你们两个来，我也得全力配合呀。” 这么长时间不见，李威说话圆滑的很。不过，他说的这些话，高飞和靳红梅听着心里很舒服 。最后李威说，朝香宫鸠彦王的消息现在还没有，我一定会多方探听。一有消息，就通知二位。 高飞在武胜关得到的消息是日本亲王将在三天以后到武昌，现在是第二天了。还有两天时间怎么过？ 黄鹤楼已经去过了，这两天难道要游遍武汉所有的景点吗？住到了李威给提供的一所僻静院子里。高飞和靳红梅商量接下来两天的日程安排。 旅游景点儿是不用不去了，但是武汉三镇的地形地貌能熟悉的还是要尽量熟悉。所以，高飞决定接下来的时间游遍武汉的大街小巷。这也是为了他一旦行刺成功，脱身方便。虽说有军统的人马帮忙，但是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最放心。 从这以后，高飞四人就每天游走于武汉三镇的大街小巷之中，光是长江上的轮渡，就坐了不下五回！在游遍武汉的活动当中，军统狄小青全程陪同，李威派他给高飞当导游。 狄小青是武昌本地人，对武汉三镇的地形再熟悉不过了。高飞他们不管走到什么地方，狄小青都能在地图上给指出来。军统特工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找到了一张武汉市地图。 这地图画的也不是特别标准，反正和高飞以前看过的地图差距还是比较大的。 到了第三天下午，李威的消息来了：日本亲王，朝香宫鸠彦王陆军大将，已经莅临了武昌！ 武昌街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城里城外戒备森严！日伪军满大街闲逛，几乎所有的路口都有人站岗执勤。巡逻队一支连着一支，大街上所有的鬼子汉奸全都死绷着脸，如临大敌一般。 军统通过特殊的渠道，给高飞搞到了四张记者证。高飞、靳红梅、王斌、花云，四个人每人一张。朝香宫鸠彦王的新闻发布会定于上午九点半举行。 李威、狄小青陪着高飞四人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会场的外面。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有记者来了。先来的记者，有的在抓紧时间写稿子，有的则在随机采访附近的人。 这附近哪里还有老百姓？除了鬼子汉奸，全是他们这些新闻媒体人。记者们闲着没事儿，就相互采访。采访同行对于朝香宫亲王来武汉的感受，以及为了参加这次新闻发布会，记者是这么样的克服千难万险，方才赶到了这里。 反正新闻记者的嘴皮子笔头子都是犀利无比，只要有照片，其他的全靠编。搞新闻的，最不怕的就是编写文章报道。 做样子就要做得像。高飞四个人脖子上挂着记者证，手里拿着笔记本、微型录音机，也混在人群当中，焦急地等待着。 终于，有一名日军少佐出来宣布：“朝香宫亲王殿下的新闻发布会马上就要召开了，请各位记者朋友入场！” 记者们哄的一下，像打仗一样冲向了会场。记者们想要寻找最佳角度、最有利的视角。离前排当然是越近越好。 日本兵在入口处检查各人的记者证。没有记者证的，一律禁止入内。高飞他们带的都有记者证，四人排队顺利进入了会场。 高飞进去就找尽量靠前的位置。他进来的并不早，本来以为前排的位置早就被占满了。可出乎预料的，第二排最左边竟然空出了两个位置。第三排左边，也有四五个位置还没被人占领。 高飞和靳红梅坐到了第二排，王斌、花云坐到了第三排。 坐下来之后，高飞把笔记本拿到手里，悄悄地把手枪掏出来藏到了笔记本的下面。 九点半，新闻发布会准时召开。身穿军装，领子上带着三颗闪亮的银色五角星。朝香宫鸠彦王健步走进会场。还真有那拍马屁的。朝香宫鸠彦王一进来，掌声雷动！鬼子亲王向着记者们微微点头，面带微笑。看着更像是冷笑。 第五百三十四章 刺杀鬼子亲王 朝香宫鸠彦王，大概四五十岁。小个儿不高，长得挺精神。留着两撇漂亮的胡子，仰着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这家伙盛装出席记者招待会。军装的胸前挂了一片的各式勋章。 跟在朝香宫鸠彦王后面进来的也是个老鬼子，肩膀上戴着中将肩章。高飞心里合计，这家伙又是谁？在日本军队中，中将可是个不小的官了。师团长是中将，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好像也是个中将。这货回事阿南惟几吗？ 主持记者会的鬼子用汉语介绍：这位就是大日本国亲王，朝香宫鸠彦王殿下。帝国大将。在场的所有人起立，再次鼓掌。 高飞也站了起来，从头到脚的打量这个刽子手，杀人魔王。心里盘算着，等一会儿是对着他的脑袋开枪呢？还是在他挂满了勋章的胸脯上留下个子弹眼儿更合适？ 朝香宫鸠彦王向大家摆手，众人稀里哗啦坐下来。紧接着又是会议主持人介绍，亲王殿下是怎么样的不辞辛苦，大老远的赶过来，到武汉视察防务。参加这次记者会也是亲王殿下在百忙之中腾出的时间，请大家一定要珍惜。 噼里啪啦，镁光灯一阵闪烁。照完了相，主持人又介绍旁边那位日本中将。这货真的就是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又是照相。阿南惟几面带微笑，频频挥手致意。 照完了相，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先是阿南惟几感谢亲王殿下来十一军视察。说了一大堆歌功颂德的话。总之就是夸奖朝香宫鸠彦王文治武功、能力惊人，是日本王室里面少有的能力出众的亲王。 这次来，是对我们十一军全体将士的肯定，是对我们的激励，我们第十一军将会做出更大的成绩，等等。总之这伙是既厚着脸皮吹捧了朝香宫鸠彦王，顺带有自吹自擂，吹嘘了第十一军。 阿南惟几说完，终于轮到朝香宫鸠彦王讲话了。这家伙撇着个嘴，说了一大通日本天皇圣明、日军威武，大东亚共存共荣等废话。顺口又夸了十一军办的不错，阿南惟几很能干之类的客气话。 把旁边的阿南惟几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高飞在台下看着不住的冷笑。小鬼子，且让你们先猖狂着，等一会儿，让你们哭都来不及！ 朝香宫鸠彦王站在台上唠唠叨叨说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的废话，一直到最后才说了一句人话，感谢记者们到场。大家辛苦了。 又是掌声雷动，镁光灯闪烁。就是现在！高飞把笔记本抬到胸口的位置，挡住底下的手枪。凭感觉，把枪口瞄准了鬼子亲王的胸口！周围人太多，环境又复杂，再加上不好瞄准。所以高飞决定朝着目标更大的胸口开枪。 就在高飞瞄准鬼子亲王要扣扳机的一瞬间，朝香宫鸠彦王的眼睛突然看了过来。因为有笔记本挡着，旁边的记者看不见高飞的手枪，但是站在台上的朝香宫鸠彦王看见了。枪口瞄准他呢。 鬼子亲王瞬间惊的眼睛睁到最大，嘴也张开了。现喊什么，现场太乱了，照相机的声音掩盖了他的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高飞扣扳机了。“啪啪啪啪！”高飞连开四枪！前面两枪打的是朝香宫鸠彦王，后两枪打的是阿南惟几！四枪打完，也不看有没有打中，高飞转身往外就走。 朝香宫鸠彦王和阿南惟几同时中弹，两个人先后扭曲着跌到。现场一片混乱！ 记者招待会里里外外有那么多日本兵在警戒，里面一乱，外面担任警卫的日本兵往里就闯。高飞往外跑，迎面就和鬼子撞了个面对面。 鬼子哗啦一晃步枪，旁边的靳红梅立马用日语回了一句什么。鬼子收枪让过他们，往会场里面冲。高飞趁机一马当先跑出了会场！ 外面也乱了套了。所幸，高飞四个人脖子上挂的都有记者证。就凭着记者证，四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冲出会场。大街上也乱了。鬼子、伪军，满大街乱跑，哨子声此起彼伏。 高飞他们虽然有记者证傍身，但是四人到底穿的是便装，不断地被日伪军拦住盘问。虽然每一次都能顺利过关，但是四人跑路的速度就受到影响了。跑不起来了，总是被拦住。想要尽快赶回出发的小院，却是步步维艰。 又是一队鬼子兵把他们的去路拦住了，领队的是一个鬼子大尉。高飞出示了记者证，这一次却不管用了。鬼子大尉非要搜查他们，要搜身！ 靳红梅用日语来应付，鬼子大尉听出她是女人，更不放过了。 “把手举起来！接受检查！”鬼子大尉大声吼叫着。后面的鬼子兵稀里哗啦举起了枪。高飞他们身上都带的有武器，被搜查的话，肯定要露馅！怎么办？高飞一咬牙，就要和鬼子拼命。事到如今，除了拼死一战，好像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但是他们人少，鬼子人太多了。高飞他们才四个人，鬼子有二十几个。一旦面对面的火拼，四个人能活下来的希望，估计将会十分的渺茫。 反正高飞参加抗日，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死就死吧，为国牺牲，死的其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后面跑过来一个人，这人一边跑，一边用日语大声喊着什么。高飞回头一看，原来是狄小青！ 高飞他们四个进场参加记者招待会，李威和狄小青等军统的人可没进去。李威领着他们在外面接应。刚才高飞跑出会场的时候，还专门往周围扫了一眼，没看见李威他们的人。他当时以为是外面的鬼子加强了戒备，军统这帮人躲起来了。没想到，现在出现了。 狄小青挥舞着双手，跑到跟前大声的对鬼子大尉说着什么。又掏出一张纸递过去，让鬼子看。鬼子大尉看完这张纸，竟然把枪收起来了。一挥手，后面的鬼子兵也收起了枪。 狄小青一挥手，说了一声：“跟我走！”带着高飞几个人迅速离开现场，钻小巷子，快速的跑远了。 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跑回了出发时的小院，一进门，迎面看见个人。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三十八师王团副 “回来了！”李威赶紧把众人让进去，在后头关上了院门。“堂屋里有衣服。赶快，一人换一件，我们离开这里！” 堂屋里面放了四套崭新的上衣，两灰两蓝。每人拿起一件穿身上，花云和靳红梅因为个子小，衣服看上去稍微显着有点大。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众人整理衣装，准备出发。 李威把几人换下来的衣服卷巴卷巴，塞到厢房的床底下。过去把院门打开一条缝，探头往外面看了看，回头说了声：“我们走！”一步跨出门外，沿着小巷就跑下去了。高飞等人在后跟随。 城里已经乱了，五个人就这么在街上跑路很容易遇见鬼子兵。高飞一边跑，一边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所幸，他们跑的并不远，路上也没有遇见鬼子汉奸的拦截。 在胡同里拐了两个弯儿，又来到了一个小院跟前。院门是敞开着的，李威刚想进去，里面有个人正要出门，俩人走了个脸对脸。院子里出来那人穿一身军装，瞪眼睛看着李威，以及李威身后的高飞等人。 这个人穿的是类似国军的制服，但是又有不同。胸前的标志不一样，颜色也不对。高飞军装的左胸标上面写着陆军独立五十旅。这人左胸标上面写的是陆军第三十八师，职务上写的什么看不清楚。 要是别的部队高飞可能还会不太了解，但对三十八师他可太清楚了。他原来就是三十八师的军官。三十八师是张自忠麾下的主力师，当年黄维刚担任师长的部队。 高飞所率领的独立团，就曾经是三十八师的下属部队。再说这军装的颜色也不对。三十八师是蓝色的制服，这人的制服颜色却是黄色的。再说，三十八师的人，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呀。 就在高飞盯着胸牌发愣的时候，这人开口说话了，“老李，你带的这都是什么人？怎么领这么多人回来了？” “啊，王团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有件事我要跟你说，走吧，到我屋里谈。”说完，李威往院里进。穿军装的王团副不由自主往旁边让了让。等高飞这些人全进了院子之后，落在最后的狄小青转身把院门给关上了。 这家院子挺大，进了院门之后是长长的游廊。李威带人顺着游廊往里走。王团副看样子是有事情要外出，但是李威留下这半截子话，却让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哎，老李，我还有事。你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咱们再说。” “不行呀王团副，我这边的是急事，耽误不了你几分钟。你要是不来，以后有了事，你可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李威一边说着话，脚下不停继续往里走。 高飞回头又看了眼王团副。此时他已经能断定了，这个所谓的王团副参加的肯定不是国军三十八师，估计这家伙是个伪军！ 有李威这句话，王团副更不能走了，他只好在后面跟着回到了院子当中。 李威走进庭院，脚步不停，带领众人走进了左厢房。院子里面还有几个人，都在惊讶看着李威以及他带进来的这些人。李威头也不回进了房。高飞倒是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有个穿长袍的，还有一位留胡须拄拐棍的老人。旁边还有个女人。 左厢房里的地方倒是不小，少说也得有二三十平方，高飞他们六个人进来也不觉得拥挤。六人进房之后，王团副也跟了进来。 “老李，你到底有什么事？这几位是什么人？” “小狄，关门！”李威没有回答王团副的问话，先吩咐狄小青关门。 门一关，房间里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李威这才转回身，“王团副，城里头出事了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但是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你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来日本第十一军视察的朝香宫鸠彦王遇刺了！他是在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有人冒充记者向他开了枪！” “什么？”王团副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人在后面扶了他一把，是花云。 “刺杀日本亲王？好大的胆子！是谁干的？你知道是谁干的？”王团副脱口而出，随即惊讶的看着李威。 “我知道。就是我们这些人干的！” “啊？你，你。”你了两声，王团副后面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团副，你知道朝香宫鸠彦王是什么人，他做过什么事吗？” “他，他不是日本亲王吗？他不是来视察日本第十一军的？”王团副回答的有些不确定。 “对，他是日本亲王，还是日本天皇裕仁的叔叔。他来视察日本第十一军是现在发生的事情，但是在几年前，也就是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南京会战的时候。这个朝香宫鸠彦王担任了南京战役，日本军队的总指挥官！” “就是他下命令，让日本军队进城，制造了震惊世界的南京大屠杀惨案！几十万中国人惨死在日本侵略者的屠刀之下！鲜血流成了河，尸体堆成了山！这个朝香宫鸠彦王，死不足惜！剁成肉酱，都不足以抵消他犯下罪行的万分之一！” 后面这些话是高飞说的。一提起朝香宫鸠彦王这几个字，高飞就有满腔的怒火！他现在已经后悔了，不应该用枪刺杀这个杀人魔王。两颗子弹要了他的命，太便宜他了。 应该找机会私下接近他，然后拿刀子一寸一寸的剐了他！最少也得捅他个几百刀！枪毙，真的太便宜他了！这个罪行累累，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死的太轻松、太幸福了。 高飞觉得两颗子弹打死朝香宫鸠彦王，太简单、太便宜。但是他这番杀气腾腾的话语，听到在场人耳朵里，尤其是王团副听见了之后，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连退几步，和高飞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是你，你刺杀了日本亲王？”王团副惊疑不定地问。 “对，就是我！王团副，你是想要告发我吗？还是打算捉住我，交给日本人去立功？”高飞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凌厉之色。 王团副的眼珠转了转，“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能混进新闻发布会现场，刺杀日本亲王的？” 第五百三十六章 飞将军的名头 “我？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呵呵，”高飞笑了，“王团副，你确定要知道我是谁吗？知道了以后，你再想不知道，可就回不去了。” “你少给我装神弄鬼！”王团副用力一甩手，“你到底是谁？说！”这家伙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把手扶到了腰里的枪套上。威胁的意思显而易见。 王斌、花云就想上去动手，高飞摆摆手，拦住了俩人。 “脚下走什么路都是自己的选择，半点怪不得旁人。”高飞看着王团副直摇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告诉你吧。我是国军独立五十旅的旅长高飞。以前你可能从来没听过我的名字，今天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的内情……” “飞将军！你是飞将军？”王团副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呃。你怎么知道飞将军这外号？”这回轮到高飞惊讶了。飞将军这外号，他只是听钱慧提到过一回，说是阿南惟几曾经这么称呼过他。那件事说过之后再没人提起，时间一长高飞也忘了。没想到今天竟然从这个王团副的嘴里又听到了飞将军这三个字。 “您真是飞将军？”王团副肃然起敬，俩腿并直立正站好，郑重其事的给高飞敬了个礼。 飞将军这外号，他也是从日本人嘴里听说的。日本军队里面，有相当一部分人知道中国军队当中有一位飞将军！神出鬼没，武力超群。在战场上老打胜仗，给日本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前阵子长沙会战的时候，王团副曾经见到两个日本军官在上战场之前相互开玩笑。其中一个就说，你太坏了，让你到了战场上就碰见飞将军！ 另外一个说，你才遇见飞将军呢！让飞将军杀的你丢盔弃甲！ 王团副后来专门找人打听了，才知道飞将军叫做高飞，是国军的一位将军，能征善战、神出鬼没，打死打伤过无数的日本人。以至于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亲自给他取了外号，称其为飞将军！ 王团副是听说了高飞的名字里面有个飞字，脑子里才忽然蹦出来个飞将军。他随口说出，没想到高飞竟然承认了！能让阿南惟几亲自起绰号，并且被日本军官如敬神魔一般的中国将军，那还了得吗？王团副敬这个礼，是真心诚意的。 “啧。”高飞咂咂嘴，有点儿为难了。刚才他是真的动了杀人念头。现在嘛，人家既然如此仰慕他，他又岂能杀死自己的粉丝？ 放了他？万一他要是泄露了自己的行踪怎么办？杀了他？又不忍心。再说这王团副有没有取死之罪，高飞也不知道。所以，他有些左右为难了。； 靳红梅看出了高飞的犹豫，眼珠一转她有办法了。 “王团副，既然你也知道飞将军的名号，我想你应该是不会愚蠢到去告发我们吧？” “不会！”王团副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也是中国人。飞将军是中国人的骄傲，我怎么会去告发呢？飞将军，您既然已经刺杀完了日本亲王，是不是也该离开武汉了？您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连高飞都想不到这货的态度会转化的这么快，前后反差这么大！当然，人家已经在示好了，高飞自然知道该怎么应对。高飞问王团副，你能帮上我什么忙？他不说自己有哪些事情需要帮忙，而是问你能帮上我什么忙？同样的话，换了一种语气和方式，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王团副自告奋勇，表示他可以帮助高飞打探城里日军的方向。亲王遇刺，日本人准备怎么样进行报复？ 因为和日本人接触的多，像这一类情报他打听起来就格外的方便。李威也能证明这一点。 “好吧，就冲你刚才说的那句，我也是中国人，今天我就放过你。王团副，我希望你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及早上岸。不要等到最后，才追悔莫及！” 高飞先警告了王团副，接着就放他出去，让他打听城中日军的情报。等王团副离开之后，高飞才问李威，这院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里面会有个伪军副团长？我看见还有老百姓。这么多人混杂着居住在一起，这是你们军统的联络点儿吗？ “高旅长，军统的经费也紧张呀。大院子租不起，只好和人合租了。”李威先是和高飞诉了几句苦，紧跟着说出了他的理由。 和人合租，看上去容易泄密，但也真是个好地方。有王团副这样的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不管出什么事，城里面的日伪军总是要照顾一二的。 自从合租以后，武汉城里出了几回事儿，几次日伪军都没有搜查这院子。从院门口走过去，也不进来查一查。不用问，这都是王团副在发挥作用。 “王团副这人到底可靠不可靠？”高飞和王团副认识的时间毕竟太短，他问李威。 李威一笑，“本来不可靠，但是知道你是飞将军之后，必定变得可靠！您放心，外面有我们军统的同志盯着呢，只要外面的情况不对劲，咱们立刻就会知道！能够提前做出反应。” 高飞虽然对李威的说辞不敢苟同，但是他也没有反对。军统在武汉经营了这么久，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妥善的应对各类突发事件！ 高飞坐在房间里喝茶，看靳红梅和李威在下象棋。王斌、花云、狄小青三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也不嫌吵闹了。 就这样，过去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王团副从外面回来了。进门先喝了一杯凉茶，紧接着就是长出了一口气。 “高旅长，您是不是连开四枪？四枪下来一个人都没打死！不过，阿南惟几和朝香宫鸠彦王受了很重的伤，这倒也是真的。听说日本亲王差点儿没抢救过来，死到手术台上！阿南惟几受的伤就比较轻，好像只伤到了脚脖子。” “可惜呀，真是可惜！”王团副不住的搓手，直说可惜。高飞笑了，“王团副，你这么做就不对了。你现在是伪军，是拿日本人钱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不说替日本人消灾吧，你也不能幸灾乐祸吧？” 第五百三十七章 策划二次刺杀 “飞将军，我这可不是幸灾乐祸！”王团副反驳道，“虽然我现在给日本人干活，领日本人的军饷，但我始终是中国人。朝香宫鸠彦王在南京屠杀了那么多中国人，我也生气，也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您贵为将军，亲自冒险深入龙潭虎穴去刺杀他，我佩服您！没有杀死他，我也替您遗憾。您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把您是刺客的事情报告给日本人的。要是我说了，让我不得好死！” “言重了，言重了。”高飞阻止了王团副的发誓。发誓没用，怎么做事情才是真的。 关于王团副的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这一回费尽心思的刺杀行动，虽然没有成功，但是高飞也并不遗憾。将来他总有机会，再找到机会，干掉朝香宫鸠彦王的。行动结束了，现在已经到了该撤退的时候了。 当然，现在肯定是不能放王团副离开的，就算为了预防万一，也得留着他。等高飞一行人离开武汉之后，再放他自由。高飞问李威，你有什么办法，能尽快送我们离开武汉？ 李威一咧嘴，“高旅长，看现在的形势，您要走的话，恐怕难度不小。不过我可以想想办法。您现在这里稍等两天，有了好消息，我立刻告诉您。” 高飞也知道，刺杀之后，日军肯定会在武汉实行全城戒严。现在他要走，也确实很难。军统虽说有办法，但人家也不是万能的，不是说什么事情说办成就一定能办成，得给人家时间。 因此，高飞并不着急。他告诉李威，你慢慢想办法，我多等几天也无所谓。 旁边的王团副看着高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靳红梅看出了他的异样，问他：“王团副，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各位，飞将军，我是有一件事想说，但是又担心说出来之后，可能会让飞将军再次面临险境！所以，我也不知道说好呢，还是不说的好。” “你说！”高飞用命令的口气告诉他，“有什么好怕的？你说什么，就能让我面临险境？你把我想象的也太不堪了？说，到底有什么事？” “飞将军，既然您非让我说，那我就告诉您。是这么回事。” 王团副说，他之前出去打听消息的时候，不仅听说了朝香宫鸠彦王和阿南惟几双双受伤，并且他还听说了日本亲王在哪所医院、哪间病房在治疗。他担心一旦把这些事情说出来，高飞会再次去刺杀朝香宫鸠彦王，从而使自己陷入危险之境！ “飞将军，我说了，你可千万别去！这一次，可和上一回的记者招待会不一样。上一次人多眼杂，您开枪刺杀之后，趁着混乱能够逃走。这一次，您要是去了，恐怕真的就没有逃走的机会了！您赶紧走，赶快离开武汉，回您的部队去。” “您要是没有离开武汉的渠道，我也可以帮助您想想办法。” 王团副越说，声音越急。因为他发现高飞的眼睛越来越亮，显然已经动心了。 “飞将军，飞将军！您一定要冷静，一定不能去干傻事呀！我听说，给朝香宫鸠彦王的疗伤的医院戒备森严！别说是您了，就是只蚊子也休想飞进去！那里是真正的龙潭虎穴，是不能去的呀。” “不能去？嘿嘿，你忘了我的外号了？我是飞将军，蚊子飞不进去的地方，我飞将军也飞不进去吗？那我不是白叫飞将军了吗？”高飞笑着和王团副辩驳着。 在场众人无不惊骇！高飞竟然有心二次刺杀朝香宫鸠彦王？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高飞从不开玩笑。不就是设法混进医院吗，那有什么呀。从王团副口中问明白了朝香宫鸠彦王疗伤的医院地址和名称，高飞就下定了决心！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并且离着这么近，他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就算是为了在南京城遇难的三十万同胞，我也得拼这一回！朝香宫鸠彦王，你死定了！高飞杀气大涨！ 靳红梅是比较了解高飞的。一见高飞下定了决心，她给李威使了个眼色。 俩人到了外面，靳红梅小声告诉李威，“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帮助我和高飞混进日本亲王治疗的医院。哪怕把华南的军统全压上，这个任务也得完成。必须完成！你要是觉得我说的话让你为难，你现在就可以请是戴老板，看戴老板的意思！” 李威点头，“好吧，我这就请示戴老板。靳主任，这件事太过重大，我也不敢擅自做主。你要知道，如果我帮了你们，咱们军统很有可能就要被迫退出武汉了。我们已经破坏了中日双方特供的处事原则。” “那你快去快回！高飞等不了太长时间，我了解他。要是他认为军统指望不上，他很有可能会自行动手。那样的话，危险会有多大，你我都清楚！高飞要是在武汉遭遇不测，戴老板会怎么样处分你？我希望你能够心中有数。” “我有数。多谢靳主任提醒。我现在就去给戴老板发电报，请示行动！” 李威转身走了。靳红梅回到房间，和高飞一起研究如果去医院行刺的话，将会遇见那些麻烦？需要做好什么样的准备工作。 高飞脑子里有了个模糊的计划。和靳红梅两个人一商量，这计划就逐渐的清晰了。二次刺杀的计划，从无到有，越来越明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钟头，李威回来了。 “高旅长，戴老板有令，让我能够联系上的所有军统人员全力配合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刺杀朝香宫鸠彦王！高旅长，从现在开始，你我，包括我们在武汉的所有军统同志的命运，可就绑在一起了！” “希望您这一次能够一击成功，杀死朝香宫鸠彦王！是建功立业，还是壮烈牺牲，就看您的了！” “李威，你也说了，军统的同志全力配合我。这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这是咱们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人，所有人的事情！不是看我的，而是看我们的！让我们一起努力，干掉朝香宫鸠彦王！” 第五百三十八章 医院变兵营 “飞将军，我能做什么？”高飞正和李威、靳红梅讨论二次刺杀行动计划的时候，王团副在旁边换插嘴问了一句。 高飞有些惊讶，“你？你想做什么？”话一出口，高飞就明白王团副的意思了。“你是说，你也想在这次的行动里出一份力？” 王团副用力点头，“对，就是这样。我也想出一份力！您看我能干点儿什么吧？” “好吧，既然王团副你有这份心思，那你就去继续打探医院的情况。越详细越好！记住要保密，小心不要暴露了自己。” “是！”王团副咔敬了个军礼，领命昂然走了出去。 接下来高飞几人继续讨论行动的细节。第二次刺杀行动的时间，定于第二天午后。时间不能拖得太长，因为朝香宫鸠彦王是日本皇室的重要成员，这家伙受重伤，肯定早就惊动了日本天皇。 现在他是伤势严重，不得不在武汉医院里面抢救。一旦伤情稳定了，肯定会被转移走。晚了，人被转移回日本国内了。所以，刺杀行动尽早不尽晚，要行动就要尽早。 樱花医院，是一所全日资兴建的医院。医院里面从院长到几个主要科室的技术骨干，全都是日本人担任的。朝香宫鸠彦王，受伤之后就被送进了樱花医院。阿南惟几伤势较轻，则被送往了距离稍远一些的日本第十一军总医院。 朝香宫鸠彦王一住进来，樱花医院就被戒严了。当时亲王殿下的卫队长、武汉日军警备司令、樱花医院的院长，三个人还大吵了一场。 武汉日军警备司令要求把樱花医院的所有病患全赶出去！亲王殿下来了，那些中国草民哪有资格和亲王同住在一家医院？ 卫队长持反对意见。卫队长的意思是，不能把病人赶出去，否则的话就会暴露亲王殿下在此治疗的情况，或许会吸引刺客再来刺杀！ 毕竟亲王遇刺，就是在新闻发布会上。胆大包天的刺客持枪当众打伤了亲王。谁能保证刺客不会再来一回刺杀？再说，医院刺杀，不比在新闻发布会现场要轻松简单得多？ 所以，为了保密起见，亲王殿下的卫队长不赞成把病号都赶出去。他认为，应该把病人都留下来，然后调集精锐部队进驻医院！最好能调一个联队的兵力进来，把医院住满！看刺客还怎么混进来？ 一个联队三千多小四千人，住进小小的樱花医院？恐怕军营里的人员密度也没有这么大吧？樱花医院的院长坚决反对！朝香宫亲王我们医院可以全力救助，但是想派三四千日本兵住进来，或者说把我的病人全撵到大街上？想都不要想！我不同意！ 樱花医院的院长，也是一个有大后台的人物。反正武汉日军警备司令，是不敢得罪他。卫队长却不买他的账，执意要调军队进来。亲王殿下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哪怕你的医院关门，军队也得驻进来！ 三个人吵翻了天。亲王那边奄奄一息，急等着治疗，这三位却在这里争吵不休。后来还是外科主任进来给三人解了围。亲王殿下的手术，还等着院长亲自主刀呢。因为手术太过复杂，外科主任也没把握，必须院长亲自上手术台！ 到了这时候，卫队长只好让步。院长也退了一步，警备司令的要求也得到了一定的满足。 医院里面的部分轻病患者，被告知需要出院，暂时回家疗养。医院半个月之内不再接受新病号。军队可以住进来，但不是一个联队，而是一个大队。该大队官兵只能持步枪手枪等轻武器，机枪、火炮等重火力一律不准进入医院。 三个人相互妥协，得了这么个结果。院长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接受。然后院长亲自上手术台，去给朝香宫鸠彦王动手术。警备司令，调了一个轻装步兵大队进驻樱花医院。卫队长亲自担任樱花医院的警卫队长，指挥这个轻装步兵大队进行院内警戒工作。 经过这么一番操作，樱花医院戒备森严，除了医护人员、勤杂人员，以及少数军政高层之外，外人一律禁止出入。 消息传过来之后，高飞立刻对此展开了研究。第一步，是怎么样混进樱花医院；第二步，是怎么样进入朝香宫鸠彦王的病房。只要能进入日本亲王的病房，高飞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让朝香宫鸠彦王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 樱花医院，看上去像个铁桶阵一样，但也不是一点儿破绽都没有。只要心思细腻，总能找到突破口。 就在高飞急于寻找机会的时候，机会来了。有一位在当时大名鼎鼎的人物，来到了武汉。此人就是臭名昭著的周佛海。周佛海，曾经在国共两党中都担任过高级职务，后投靠日本，在汪伪政府里面担任行政院副院长等重要职务。 周佛海是偶然来武汉的。朝香宫鸠彦王受了重伤，周佛海作为汪伪政府重要人物，当然要前往探望。 高飞和靳红梅二人就混在了周佛海的随行队伍当中。所有这些，都是军统李威安排好的。李威告诉俩人，一切都安排好了。俩人换上李威准备好的深色中山装，直接就混进了随员队伍当中。 随行的人员大概有二十几个，混进了两个陌生人，却没一个人问他们是谁。关于这一点，高飞特别纳闷。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了解了其中的内情。 别看周佛海名气大、职位高，但是他到底是投靠鬼子做了汉奸。他身边的随从当中，时常就会混进日本特务。报告给周佛海吧，周佛海还劝诫身边人，不要多管闲事。 时间一长，这些人也就习惯了。越是重要的活动，日本特务越容易进来掺和。周佛海的随员们还以为高飞和靳红梅也是日本特务，所以才没人搭理他们。 就这样，高飞、靳红梅，跟着周佛海的一行人走进了樱花医院。进了医院大门一看，好嘛，里面到处都是日本兵！医院门口，一边六个，站着十二个。房顶上也有。高飞就好像是走进了日本兵营一样。 第五百三十九章 潜伏在女厕所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看望亲王殿下的病情。”周佛海吩咐了一声，跟着几个日本鬼子走上了楼梯。而高飞等随员们，却只能留在大厅里面等候。 医院大厅里本来是有一些板凳的，这是为来等候就医的患者们准备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好面子不愿意去坐，还是不敢坐。反正二十几个人，连一个坐下来的都没有，所有人都站着。高飞也只好跟着众人一起站在大厅内等待。 等了大概有五六分钟，在场的人有些不耐烦了，开始交头接耳，还有的人走到大厅外面，去抽烟闲聊。大厅门口站着的日军警卫也并不阻止他们，但是脸上却大多带有鄙视之色。显然鬼子是看不起这些人的。 别看这帮人一个个西装革履，人五人六，但是在日本鬼子的眼中，仍然啥也不是。 高飞一看，机会来了！我还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找地方躲了吧？高飞一扯靳红梅的衣袖，二人慢慢地往走廊拐弯处走。别人都是往外，他俩却往里面去，自然引起了大厅里人的注意。 有人问他们：“哎，你们去哪儿？周院长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不要乱走动！” “我们上个厕所。”高飞随便找了个借口。那人一听，是找厕所就不再问了。人有三急，谁能保证自己就没有不方便的时候？ 拐过走廊，这里还真的有厕所。墙上划着男女厕所的标记，一股厕所独有的味道，从门里飘了出来。 高飞一扯靳红梅，就往男厕所里面进。靳红梅用力一挣，低声问他：“你干什么？” “进去藏起来！难道还让我跟你进女厕所吗？哦，对，进女厕所！”拉起靳红梅，俩人闪身进了女厕所。 靳红梅急了，“你干吗进女厕所？” “嘿嘿，男厕所人多，女厕所清净。”高飞说完，顾不上多解释，推着靳红梅来到了里间。女厕所里一共有四个隔间。高飞挨着推开门，四个隔间全是空的，一个人没有。他推着靳红梅走进最里面的隔间，把隔断门给插上了。 靳红梅脸涨得通红。高飞凑近她耳朵边，小声解释：“外面那帮人可都是男的，说不定也有人想上厕所。女厕所这边人少，我们躲在这边比那边安全。” 靳红梅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高飞讲的有道理。俩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相视无言。厕所的隔间差不多也就一平方左右，两个人就算再保持距离，也和紧挨着差不多。高飞索性伸手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女人。 靳红梅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吓得她再也不敢动了。听声音，应该是有人进了隔壁的男厕所。这才知道高飞的判断多有前瞻性。高飞抱着她的手动了动，靳红梅心里一阵紧张，低声说：“你疯了？在这里你也敢乱来？” “嘘——”高飞嘘了一声，靳红梅赶紧闭上嘴。高飞却把脸凑过去，准确的吻住了女人的嘴。靳红梅吃了一惊，但是又不敢用力挣扎，抗拒了半分多钟，渐渐地迷失在了这个吻当中。 高飞只是抱着靳红梅，安静的亲吻，手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因为他知道现在俩人所处的环境。此处凶险至极，不亚于龙潭虎穴一般。稍有不慎，二人就可能万劫不复！现在亲吻，更多的是为了调节情绪，等一会儿不至于太过紧张。 亲了足有四五分钟，高飞这才慢慢的松开手。二人唇分，相视之时，彼此情意绵绵。 靳红梅软软的趴在高飞怀里，一句话也不说。高飞也是静静的把靳红梅抱在怀里，享受这难得的宁静。门一响，脚步声传来，有人来女厕所了！俩人都没有说话，却从肢体接触，都感受到了对方的紧张。 激烈的流水声，悉悉索索的声音，脚步声渐行渐远。高飞松了一口气，靳红梅却睁大了眼睛，小声问他：“你刚才听见什么了？” 高飞的表情一片茫然。这种事情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哪怕听见了，也要装作没听见。靳红梅也没有继续追问。俩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在女厕所的隔间里。 因为有了刚才那个吻，俩人再近距离相处，也不觉得尴尬了。高飞轻轻搂着靳红梅，靳红梅安静的靠在他身上。高飞抬起手腕看时间，现在才中午刚到十一点半，离他的既定目标最少还有两个小时。看样子这俩小时，都得在这厕所里面耗着了！ 高飞和靳红梅两个人躲在樱花医院的女厕所里面，等待时机的到来。与此同时，在日本第十一军总医院里面，阿南惟几穿着病号服，坐在病榻上接见了武汉日本特务机关副机关长，小林昭二。 阿南惟几只是手臂上负了伤，子弹也没有留在体内，他的伤势算是比较轻的。最起码，比朝香宫鸠彦王要轻了无数倍。 “阿南将军，对这个飞将军高飞，您一定要高度重视！这个人，打仗的时候经常不择手段，他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亲王殿下的手术才刚结束，正在樱花医院接受后续治疗。” “其实我认为，对武汉全城实行封锁，是一个最大的错误！高飞的刺杀行动已经结束了。按照惯例，刺杀不管成功与否，他都是要返回去的。毕竟还有一支几千人的军队，等着他去指挥呢。” “但是，武汉实行了封锁，就造成高飞想走，却走不成，他只好继续留在武汉！高飞既然能去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搞刺杀，谁又能保证他在走不成的时候，不会铤而走险，再干出什么别的，让人遗憾的事情呢？” “别的让人遗憾的事情？那是什么？”阿南惟几觉得稀奇就问了一句。 “比如说，再搞一回刺杀？” “什么？八嘎！”阿南惟几头发都竖起来了，他骂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慌张。他真的是有点儿慌。高飞居然敢在戒备森严的新闻发布会现场搞刺杀，并且事成之后他还成功的逃走了。 阿南惟几每次想起刺杀时的情景，他都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个高飞，太可怕了！ 第五百四十章 二次刺杀朝香宫 惊怒之下，阿南惟几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阿南惟几又重新坐回了病榻上。但是心里的惊怒却一时之间还难以平复。 深吸了一口气，阿南惟几问：“小林君，你认为现在应该解除武汉的封锁，放高飞离开吗？” “恐怕已经晚了。高飞如果改变了主意，或许他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抓到高飞？”后面一句话是阿南惟几在掩饰自己的慌张。抓到高飞？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别让高飞再对着他开一枪。 小林昭二并没有正面回答阿南司令官的问题，他告诉阿南惟几，您只要加强您这间病房周围的警卫力量，不给高飞机会，他就没办法再对您下手。毕竟您这里是十一军总医院，警卫力量本身已经很强大了。 但是亲王殿下疗伤的樱花医院守卫力量怎么样，就很难说了。所以，亲王殿下才最有可能成为高飞的目标。 一听说高飞有可能会去樱花医院刺杀朝香宫鸠彦王，阿南惟几果断地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个可能是不存在的！樱花医院，已经住进去了一个步兵大队，高飞绝对没有任何机会去伤害朝香宫亲王！” 阿南惟几虽然在医院疗伤，但是朝香宫鸠彦王那边的安全，他也是一直在关心的。樱花医院住进去了一个轻装步兵大队这样大的事，怎么能瞒得过阿南司令官呢？ 阿南惟几认为一个轻装大队进驻樱花医院，朝香宫鸠彦王就能万无一失。小林昭二却并不这么看。不过他也并没有做太多的解释。他只是劝告阿南惟几，在你的病房周围加强警戒，防备高飞万一往这边来。 “将军，我现在去樱花医院走一趟，看一看那边的警卫工作做得怎么样。” “好吧，您尽快赶过去。一定要保证亲王殿下的安全。这里的警卫工作，我会让人多加注意。” 小林昭二鞠了个躬走了。阿南惟几立刻把外面的警卫叫进来，命令再调兵，把他所在的这座病房楼，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警卫力量再加强！光是病房外面，阿南惟几就放了两个班。本来只有四名警卫，现在加强到了二十个。 高飞就算来了，也休想接近他这间病房！ 阿南惟几把他自己所在的病房，防御得如同铁桶一般。时间，就到了下午一点半了。这时候，医院的医护人员、警卫人员刚刚吃过午饭，正是白天最容易犯困的时候。 高飞和靳红梅中午却一点儿东西都没吃，饿得饥肠辘辘，但是精神却很好！这就好像狼在饥饿的时候，战斗力最强是一个道理。 虽有美女在怀，但是该吃饭的时候没饭吃，却也让人挺遗憾的。看看表，行动的时间已到！高飞和靳红梅悄悄地出了女厕所，顺着他们早就掌握的路线，顺楼梯上楼，去往朝香宫鸠彦王所在的病房。 朝香宫鸠彦王的病房在三楼。楼梯上一个人没有，安静得落针可闻。顺楼梯上到二楼，高飞沿着二楼的走廊往前走。前面一扇门是虚掩着的，轻轻推开，屋里没人。衣架上挂着几件白大褂。 高飞拿了两件，先递给靳红梅一件，他自己穿上一件。又找了两顶医生戴的白帽子，俩人戴上。彼此看了看，没什么破绽了。高飞把桌子上的医用托盘端了起来，从柜子里随便拿了几瓶药放到托盘里，转身往外走。 靳红梅打头，走廊上还是没有人。顺楼梯上到三楼。三楼的走廊上站着两个鬼子兵。看见高飞和靳红梅了，俩鬼子立刻询问干什么的？靳红梅用日语回答，医生例行检查。 俩人仰着头走过去，鬼子警卫赶紧闪身让路。拉开病房门，靳红梅回身吩咐：“保持安静，不要影响病人休息。”俩鬼子赶紧点头。靳红梅从里面把病房门关上了。 病榻上躺着个身上裹满了纱布的病人。床头的治疗卡上写着病人的姓名：朝香宫鸠彦王。 就是这家伙！高飞看着除了脑袋在外头露着，上半身被纱布整个裹着，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朝香宫鸠彦王，无声的笑了。 他凑近了鬼子亲王的脑袋，小声说：“朝香宫鸠彦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知道我是谁吗？” 高飞说的是汉语，朝香宫鸠彦王猛地睁开眼睛，瞪着他。嘴一动刚想说话，高飞伸手把他的嘴给捂上了。朝香宫想起来，高飞用胳膊肘摁住了他。然后在朝香宫鸠彦王惊恐的目光中，把输液的管子给拔了。 把在二楼拿上来的一瓶药，挂在打点滴的架子上，又把输液的管子插在这个瓶子上。至于这瓶是什么药，高飞却没看，他也不关心。看见高飞换药，朝香宫鸠彦王知道不妙，使劲儿挣扎。 高飞摁住了他。用腾出来的左手，摁到朝香宫鸠彦王的颈动脉位置。鬼子亲王反抗的力气迅速消失了。 “朝香宫鸠彦王，我是代表南京城三十万冤魂来找你索命的。你死了之后，到了阎王老子那里，不管上刀山还是下油锅，都是活该呀。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赎不了你所犯下的罪孽。” 高飞在这儿唠唠叨叨，朝香宫鸠彦王已经两眼翻白、俩腿伸直，眼看就要送了命了。高飞又在他脖子上掐了三分钟，松手之后试试呼吸、试试心跳。确定这人已经死了。又把他在二楼带上来的另外两瓶药，给鬼子亲王灌嘴里。 看他没有往外吐的本事了，高飞这才和靳红梅打了个手势，俩人还是一前一后，离开了病房。 这一回，两个人没有再回一楼的厕所，而是直接去往医院的大门。因为俩人都穿着白大褂，医院里面的鬼子兵虽多，却没有一个来拦住他们的。俩人刚刚走到樱花医院的门口，从外面急匆匆走过来几个人。 中间那人惊讶的看了一眼靳红梅，以及跟在她身后的高飞。用日语问他们要干什么去？ 靳红梅用日语回答了一句，带着高飞快步离开了医院。 小林昭二看着二人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可疑。 第五百四十一章 被日本特务追赶 “嗨！你们回来一下！”小林昭二对着二人的背影叫了一声。那两人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小林昭二指了两个身后的日本特务，“追过去，检查他们的证件！”说完，快步走进医院大门。 两个日本特务去追高飞和靳红梅，小林昭二带着他的随行人员刚一走进医院，就被一群日本兵给拦住了。小林昭二出示了证件，解释了自己身份和来意，这才在日军的陪同下，来到了朝香宫鸠彦王所在的病房楼下。 在病房楼底下，又有一批日军拦住他们询问、检查。经过了诸般手续之后，小林昭二这才得以踏上病房楼。往楼上的时候，有医生闻讯迎过来。小林昭二被一群医生、军官簇拥着，或者说是押解着上了三楼的亲王病房区。 推开门进去，亲王殿下还在病榻上躺着呢。小林昭二看了看，好像没什么毛病，就是亲王殿下的脸色有点儿难看。点滴还打着、嘴里还吃着什么东西。 亲王殿下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是刚动过手术，脸色难看点儿很正常吧？小林昭二给自己解释着。 医生们过去给亲王殿下做检查。有个医生仰脖子看了眼输液瓶子，突然惊叫了一声，快速出手把输液的管子从输液瓶子上拔了下来。另外几个医生全都慌了。有人翻亲王的眼皮、有人趴下去听心跳，还有人扣开嘴，往外面掏着什么。 小林昭二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不光是他，在场的所有日本军官、医护人员，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尤其是亲王的警卫队长，这家伙噌的一下把枪掏出来了。蹦过去，他把枪口指住了一名医生的脑袋。 “你说，殿下到底怎么了？” “好，好像是打错药了。”那医生哆里哆嗦的一句话，屋里的人差点儿集体昏厥过去。 亲王殿下已经没有呼吸心跳了。抢救！几名医护人员立即抢救，还有人飞跑着去请院长。真个病房楼立刻乱了套了。医院里的日本军队迅速往病房楼下集结，院长跑过来，把人都赶出去组织抢救。 人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救得活？小林昭二也被赶出了病房。到了外面，稍微冷静一下，小林昭二的脑子里又想起了他进医院时候遇见的那两个往外出的医护人员。 那俩人的行动太可疑了！他派出去的特务怎么还没有回来？ “小林君，你怎么看？是医疗事故，还是有人陷害？”警卫队长小声问。他知道小林昭二是特务机关长。 小林昭二也没瞒他，就把进院门时候遇见的那两个可疑人的情况如实讲了。警卫队长一听，二话不说，噔噔噔跑下楼，去找在大门口警戒的士兵询问那二人情况。小林昭二也跟着他跑过去了。 当兵的能知道什么？他们只知道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医院说是去买生活用品。这是医院，人家是医生，当兵的又没有接到命令，禁止穿白大褂的进出。所以，他们就放行了。 “我去找阿南将军，封锁武汉的所有水路通道！你在这里盯着，保证亲王殿下不会再出任何意外！”小林昭二和警卫队长明确了任务之后，又派了几个人去接应那两个去追踪的手下，然后他带着一伙儿日本特务又去第十一军总医院，找阿南惟几汇报樱花医院这边的变故。 走在路上，小林昭二还在想，那两个去追踪的，可是他手下最能干的两名特务。头脑机敏、功夫过人，十几个人都打不过他们一个。俩人怎么就一去不回头了呢？是遇到意外了？还是有什么其他情况？那两个穿白大褂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到底是不是樱花医院的医生？ 那俩当然不是医生，他们是高飞和靳红梅化妆改扮的。俩人把朝香宫鸠彦王宰了之后，剩下的任务就是怎么样平安的离开武汉，北上桐柏去和部队会合。 出大门，见到了小林昭二。靳红梅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日本特务头子。虽然之前没见过，但是只凭感觉她就能感觉出来，这是同行！这就和小林昭二看见她也怀疑，是一样的。 所以，靳红梅用日语应付了一句，拉着高飞就走。她听见后面鬼子的喊声了，她头也没回继续走。既没有加快速度，也没有停下来或者什么的。这样就能给对方一种错觉，好像是喊话的声音有问题，别人没听见。 等小林昭二派俩特务追过来了，高飞他俩也走到巷子口了。二人一转身钻进了小巷子，撒腿就跑！俩特务在后头玩儿命的追。 高飞跑步的速度并不慢，虽然比不过专业短跑运动员，但是他有那个自信，一般人休想在二百米之内撵上他。 高飞却不是一个人，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靳红梅呢。靳主任单打独斗的能力不弱，跑步也比普通妇女强得多，但是比高飞、甚至是比后面的俩日本特务还是要稍微差了点儿。 俩人在小巷里面狂奔，后面的特务越追越近，脚步声就在背后，眼看就要撵上了，高飞就知道不能再跑了。带这个靳红梅，他跑不过人家。必须要停下来，把后面那两个讨厌的家伙解决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高飞逐渐减慢了速度。听着脚步声快速接近，判断距离差不多了，高飞突然刹住脚步往旁边一让，转过身。正常情况下，后面的追兵应该刹不住车，从他身边跑过去。高飞一拳或者一脚，就能解决了对方。 哪知道这家伙好像未卜先知，提前知道高飞的意图一样。他不仅没有跑过去，反而是举着拳头，借着前冲之力，对着高飞的脑袋就打过来了！ 高飞侧身躲过，抬脚去踢。这人也抬起腿来，和高飞对了一脚。两个人拳来脚往，斗在了一起！ 另一边，靳红梅也和另外一名日本特务打在了一出。四个人，分成两对展开了搏斗！打斗之中，高飞略占优势，却也不是想赢就能赢过来的。靳红梅处在了下风，她的对手反应灵活、拳脚挂风，是个狠角色。 打着打着，耳朵边忽然传来哎哟一声，是靳红梅的声音。高飞心里一急，挨了对方一拳。 第五百四十二章 兄弟睨于墙 挨了这一拳，把高飞的火气打上来了。他集中精神，也不管旁边的靳红梅是输是赢，全力应付面前的敌人！高飞这一全神贯注，对手立刻就抵挡不住了了。俩人又打了两三个回合，高飞上面虚晃一拳，下头一脚，把鬼子踹了个趔趄。 他得势不饶人，快步跟上去，又是狠狠的一拳，把鬼子放倒在地。再一脚，那鬼子干脆利索的昏了过去。 解决了一个，转身再来帮助靳红梅。这时候靳红梅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所幸靳主任经验丰富，虽然身处劣势，却仍然没有受伤。这时候高飞过来了，二人双战这日本特务。 这家伙对付靳红梅一个人能占上风，再加入一个战斗力强大得多的高飞，他怎么可能是对手？他应付着高飞，靳红梅在后头踹他一脚。他回头去打靳红梅，高飞一个飞脚把这货踹个跟头。紧跟着像踢皮球一样，照他脑袋狠狠的一脚，鬼子直接昏厥过去。 一人再来一脚，俩鬼子特务霎时间送了性命。高飞拉着靳红梅继续往前跑，前面路口转出来两个持枪的日本兵！一见高飞和靳红梅跑过来，俩鬼子哗的一下，把步枪举起来了！ “站住！干什么的？”鬼子用日语大声喝问。 靳红梅也用日语解释，我们是樱花医院的医生。樱花医院是日本医院，说是樱花医院的医生，也就等于说自己是日本人了。鬼子兵半信半疑的放下了枪。 糊弄过去这两个鬼子，两人转过路口，前面又出现三个人，是李威、王斌和花云。三个人是来接应他们的。 一见到靳红梅和高飞，三个人立刻跑过来，“怎么样？” “成了！”高飞比了个剪刀手。李威一愣，脸上随即露出了狂喜之色，“好，我们走！”说罢，转身就走，带着高飞等人快速赶奔军统联络点。 联络点是一家杂货店的后院。事情既然已经办成了，下一步就是怎么样离开武汉北上了。这个时候，李威倒是有些为难了。 高飞心里一动，靳红梅已经沉声发问了，“怎么？你没办法送我们离开武汉吗？” “靳主任，”李威正色解释，“因为你们在新闻发布会上刺杀了日本亲王和日军司令官，武汉全城戒严。现在进出武汉的所有通道全都加强了戒备！你们现在要走，也不是不行，但是风险很高。” “那你说怎么办？”高飞语气平静地问道。 “如果你们没有十分要紧的事情，最好能晚一些时候再离开武汉。那样的话，安全性方面就能提高很多，我这边也更有把握一些。” “那不可能！”靳红梅一口就拒绝了。“军不可一日无帅。我和高飞全都被困在武汉，部队怎么办？那是几千弟兄呢。我们必须尽快返回部队！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必须送我们尽快离开武汉北上！” “这个嘛。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李威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有什么办法？只管说出来，行不行，我们可以再商量嘛。”高飞鼓励着李威。 “是有一个办法。不过呢，这得牵扯到那边的人。”李威说话含含糊糊的，显然这话说出来，让他很纠结，很为难。 “那边的人？哪边的人？”高飞都让搞迷糊了。如果李威说的事牵扯上日本人，那很正常。肯定得牵扯日本人。日军把整个武汉都给戒严了，能不牵扯上他们吗？但李威所指的是日本人吗？ 还是靳红梅反应快，“你说的是新四军方面？” 李威点点头，高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很早以前高飞就和我党方面接触过，要不是因为各种意外情况，说不定他都入了党了。现在一听说又可以和我党人士合作，他心里的高兴、兴奋，就别提了。 和新四军合作，在国军当中来说，绝对是个禁忌。尤其是军统这伙儿人，他们更是长期把我党视作对手。靳红梅作为曾经的军统主力大将，当然更明白这里面的禁忌。因此，一听李威说到新四军，靳主任沉默了。 “靳主任、李队长，”他们俩沉默，高飞不能也沉默，“你们还在犹豫什么？顾忌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日本军队侵略中国，他们可不管你是新四军还是国军。鬼子在南京大屠杀的时候，他们杀人之前问被害者是哪个党了吗？” “兄弟睨于墙而共御外辱。日寇犯我中华，在这个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关头，再把党争放在第一位有意思吗？有意义吗？” 高飞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落在靳红梅和李威的耳朵里面，却犹如洪钟大吕之音一般。李威还在犹豫，靳红梅却已经连连点头了。毕竟俩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对于高飞所说的话，她已经有一种习惯性的信任了。 “李威，我觉得高旅长说得有道理。你要是下不了决心的话，那就向上面汇报一下，听一听戴老板的意见。我想，为了保证高飞平安回部队，你和新四军临时合作一回，戴老板也是会支持的。” “不能再发电报了。”李威再一次脸上露出了难色，“日本人大概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派了十几辆信号监听车，满大街遛。我们这边只要一打开电台，几分钟之内就会被日本人发现。” “今天上午，已经有两部电台被日本人找到了。三位优秀的情报员不幸牺牲，四人被捕。” “那就不用请示了！”靳红梅打断了他的话，“戴老板在这次行动之前就有过命令，让你们全力配合高旅长，不惜一切代价！你和新四军合作，也是执行戴老板的命令！李队长，请执行吧！” 有了靳红梅这番强硬的表态，李威只好同意。高飞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对靳红梅悄悄竖了个大拇指。这女人，有魄力！不愧是我的政治部主任。 靳红梅得了高飞的夸奖，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了。就好像吃了什么补品、用了什么好的美容用品一样。就连王斌、花云见了都感觉惊讶。俩人悄悄议论，靳主任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新四军方面来人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今夜在行动 新四军来的人，一位穿着一件已经很旧的工作服，袖子和裤脚上还沾着一些黑色的油泥。另外一位穿一件黑灰色学生装，戴顶在这时代很流行的学生帽。 俩人一来，就自我介绍。穿工作服的叫做史俊，穿学生装的，叫做马无影。 “高旅长，我们奉上级的命令，来帮助你离开武汉北上。”两个人挨个儿和高飞握了手，然后讲怎么样送高飞等人离开武汉。史俊是一位在火车上工作的司炉工，马无影则是火车站的实习调度员。两个人都是新四军潜伏在武汉的地下党！ 史俊和马无影的计划是把高飞送上一列向北开的火车，让高飞坐火车离开武汉。虽然武汉火车站被日军封锁了，但是铁路却并没有停运。南下、北上的物资要运送，日本军队的调动、日本侨民的旅行，这些都需要铁路。说是封锁，但是铁路却不可能完全停止运行。 别人在这时候上火车，或许很困难。但是对于史俊来说，却并没有什么难的。如今的火车还是蒸汽机车，开火车的不光有司机还有司炉。司炉不上车，火车照样没办法开动。 今天晚上十一点二十分，将会有一列从武汉开往北平的火车出发。史俊就是这列火车的司炉工。火车站戒备森严，到时候马无影将会带着高飞他们从站外上车。也就是扒着火车，离开武汉！ 火车在快到信阳的时候，史俊会安排高飞等人从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跳车。在他们跳车地点附近，会有当地的游击队员接应。再把高飞他们护送到独立五十旅的辖区，交给独立五十旅的军队。 可以说，高飞离开武汉、返回部队，全程都是新四军在护送。 “谢谢，谢谢。”除了谢谢，高飞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谢什么呢？高旅长您不顾安危，刺杀日本亲王和阿南惟几的英雄壮举，我们可是佩服得很呢！能帮助高旅长您做些事情，我们从心里往外愿意！”马无影对高飞刺杀鬼子亲王的行为，十分推崇。 史俊话不多，但是从他偶尔说出的话语上来看，史俊也是极为佩服高飞的英雄壮举。只要是英雄，人人都敬佩，不分哪朝哪代、政治党派。 事情定下来之后，史俊和马无影二人离开。临走之前，约定好了今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因为不是在站里上车的，不用去太早。晚上十一点二十的火车，十一点钟赶到登车地点就行。这里离登车地点还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出发的时间，必须要赶早。 第一是交通不方便，第二也是因为日军的封锁。因此，李威定下的出发时间，是八点半。提前两个半小时就开始行动。 简单吃了顿晚饭，又说了会儿话，这就到八点半了。李威站了起来，“高旅长、靳主任，我们出发吧！” 高飞起身，和联络点的所有人员握手告别。穿着李威早就准备好的日本军服，众人悄悄地离开了这个联络点儿。 因为穿的是日本军服，高飞就要求大家走路一定要排着队、走整齐，组成一列纵队去坐火车。高飞走在李威后面。他身后的是靳红梅，再后面跟着王斌和花云。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天就已经黑透了。街道上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不多的街灯，再加上居民家里面的灯光照到街道上，人走过的时候，显得五彩斑斓的。 到了江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渡船早就停了。高飞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李威学了几遍青蛙叫，随着水流的声音，有一艘小木船静静的荡了过来。 从远处看船挺小，划到岸边一看，这船其实并不小，坐二十个人都没问题。众人纷纷上船。高飞扶着靳红梅，上了船之后贴着女人坐下。靳红梅小声的笑道：“你不会游泳？是个旱鸭子？” 高飞也凑近了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其实我会，我只是想挨着你坐。” 靳红梅啐了一口，俩人都不说话了。虽然这里是江上，但是夜里面实在是太安静了。俩人说话的声音再小，同一条船上的人也都能听见。有些玩笑话，还是少说为妙。 江风吹拂着。高飞虽然会游泳，并且他的水性还不错。但是在天黑之后，划着这么一条小木船夜游长江，高飞还真是生平第一次。小船儿晃晃悠悠，乘风破浪驶向了对岸。 终于靠了岸，众人弃舟登岸。接下来还是李威给带着路，去往登车的地点。脚步声响，灯光一晃，有一队日本兵拦住了去路，“站住，干什么的？” 李威用日语告诉这些鬼子，他是奉命在城里巡逻的。晚上都快十点了，还不睡觉，仍然排着队满大街溜达，除了巡逻队，还能是什么？ 拦住他们的也是一支日军巡逻队。大家平常在巡逻当中遇见的次数并不多，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了，自然亲热得很。鬼子巡逻队长在这儿絮絮叨叨，李威有招拆招的应付着。已经十点十五了。 八点半出发，将近两个小时一转眼就过去了。剩下到十一点，也没有太久的时间了。高飞扯了扯靳红梅，那意思是想让靳红梅用日语提醒李威，我们该出发了。 李威其实比谁都操心。找了个机会，他提出告辞。在一片撒由那拉声中，队伍继续奔向了远方。 马无影出现的相当突然。高飞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高旅长，高旅长。” 高飞顺声音看过去，月影之下，正是火车调度员马无影。 看见马无影，不光是高飞，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李威。没看见李威之前，嘴上不说，其实几个人的心都悬着呢。终于看见马无影了，这最起码也代表着任务完成了一半。 马无影和大家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问了要坐火车的人员。知道一个不少都在，他告诉众人，我们现在就走！ “李队长，人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把高旅长、靳主任他们送到独立五十旅！李队长请回吧。” 第五百四十四章 踏上北上的列车 马无影想让李威回去，但是李威不答应，“用不着，我现在精神好得很，回去也睡不着。不看着高旅长他们坐上火车，今天一个晚上我都睡不着觉。” 马无影只好答应李威同行。一行人穿过街道，走进了一片小树林。穿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月光下，几条明晃晃的钢轨横亘在原野之上，一眼望不到头。看看表，十点五十分。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 马无影带着大家伙儿坐在铁路边，等着史俊驾驶的火车开过来，他们好搭火车北上。 等车的时候，总是很无聊。现场的人虽然不多，却也分了三个派系。高飞、靳红梅、王斌、花云是独立五十旅的；马无影是新四军一边的；李威则是军统一方的代表。有些话，不是一个派系的人真的不能乱说。 就好像李威和马无影之间说话，除了说客气话，再就是这次坐火车的注意事项，其他一概不谈。高飞和他们说话，也觉得别扭。他和任何一方谈话都没问题，但是因为有另一方存在，说话的时候就总是感觉不自然。 众人不谈各自的情况，改谈天气、谈中日战争。你一句我一句，时间过的倒也挺快。不知不觉间，火车来了！先是铁路震动，接着是汽笛声，“呜——！咣咚咚，咣咚咚……”火车由远而近。 马无影说了一声，“来了！”他首先站起身，带着众人离开树林，慢慢靠近铁轨。火车的速度并不快，好像还在减速，越跑越慢，有些想停下来的样子。 马无影一挥手，“你们跟我来！”说完快步跑向了行驶中的火车。 到了火车跟前，快跑几步，伸手拉住了车身上的把手，飞身上了车。上车之后，马无影转回身，朝着车下喊：“快上来！” 第二个就是靳红梅。靳主任有样学样，跟着火车跑了几步，身体轻快的上了车。马无影在车上接着。高飞是第三个上的。他的动作和靳红梅基本一样，也是跟着跑几步，抓到拉手。马无影拉着他的手腕，高飞有惊无险的登上了火车。 后面的王斌、花云也顺利扒上了车。李威没上来，他站在路基上，用力挥舞着手臂。 “呜呜——”火车汽笛长鸣，仿佛是为接上了高飞一行人而鸣笛庆祝。火车咣当咣当的，直奔北方而去。只有留在铁路上的李威，仍然在挥舞着手臂。 在火车的驾驶室里，高飞见到了司炉史俊和这列火车的司机。 司机是和史俊一样的铁路工人，俩人穿着款式相同的铁路制服。只是史俊的衣服好像更脏一点。高飞伸出手，史俊赶紧摘下手套，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才和高飞握住了。 “这是高旅长，这是司机老卢。我的老伙计！”史俊给介绍。 高飞又和司机老卢握手。然后从口袋当中摸出两包香烟，递给史俊和老卢一人一包。旁边的马无影脸色变了一下。 “高旅长，你们到后面找地方歇着吧，到地方还早着呢。这是货车，没有车厢座位，各位得忍一下了。”史俊向高飞解释着。其实之前马无影已经讲过了，今天晚上他们要坐的将是一列货车。 和司机司炉打了招呼之后，马无影打开后门，踩着车厢之间的连接臂，顺铁梯爬上了第二节货物车厢。这是一节封闭式车厢，上面有铁质的顶棚。顶棚是平的，周围一圈有檐。人坐在上面，迎面而来的夜风，吹到脸上、身上，很是舒服。 火车在夜色当中，喷着白色的蒸汽，一往无前的驶向了北方。 高飞坐着火车走了，整个武汉却是一夜未眠。朝香宫鸠彦王二次遇刺身亡，这动静太大了，影响也太大了！ 原本还在第十一军总医院疗伤的阿南惟几也出院了，他指挥着日军，以樱花医院为中心，进行全城大搜查！同时，调集大量精锐力量，发誓一定要破获此案，为朝香宫亲王殿下报仇雪恨！ 朝香宫鸠彦王死了，这消息谁也不敢隐瞒。很快，噩耗通过无线电波传回了日本国内。日本天皇裕仁知道他叔叔死了，勃然大怒！限令阿南惟几，一周之内必须抓获凶手。要不然，第十一军就换司令官！ 惹得天皇都震怒了，日本朝野一片激愤之声。阿南惟几哪还坐得住？他先把武汉日本特务机关长小林昭二叫过来，劈头盖脸一顿训。紧接着又把武汉日军的警备司令叫过来，臭骂了一通。 骂完了，阿南司令官限令此二人，五天破案！破不了案，我把你们通通送上军事法庭！我好不了，你们谁也别想好了！ 俩人灰头土脸的到了外面，警备司令拉住小林昭二的手，“小林君！这一回可全都指望你了。你要是能破了案子，咱俩都没事儿。你要是破不了案，咱哥儿俩就一块儿上军事法庭吧！” 小林昭二倒是想推，但是他没人可推。没有办法，他只好自认倒霉。 “田中司令，这一次案情重大，想要破案，你可得配合我呀。” “小林君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的警备部队全都归您指挥！包括我自己在内，您想让我们做什么，只管下命令！” 俩人刚商量个头，后头有日军警卫追出来，说是阿南将军要见田中司令。田中司令跟着又跑了回去。小林昭二没走，在这里等消息。一会儿，田中司令出来了。小林昭二问他，阿南将军把你找回去，有什么新的吩咐？ 田中司令苦着脸告诉小林昭二，阿南将军命令他大索全城！进行全城大搜查，抓捕凶手！ 凶手是谁还不知道呢，就要全城搜查，这不明显是自乱阵脚吗？不过小林昭二和田中司令也都能理解。出了这么大的事，换成谁不心慌？ “小林君，我得去安排连夜大搜查了。您那边如果人手不够的话，派人告诉我一声，我想办法也得给您凑出一些人手！” 俩人又一次分了手。小林昭二回去就把手下的特务头子全召集起来，命令他们全力侦破此案！ 会议正进行的时候，从外面又来了一伙儿人。领头的是个女人，著名的女特务头子西井千惠子！ 第五百四十五章 霸道的西井小姐 “西井小姐？”小林昭二大吃一惊，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小林君，关于这次的亲王遇刺案，你有什么线索吗？”西井千惠子一点儿也不客气，进门；连句客气话都没有，直接就问案情进展。小林昭二本来就不痛快，听见这话更是一肚子气。 “案件有没有线索，好像和西井小姐你没有关系吧？这是我小林特务机关的机密，请西井小姐不要干预！” “小林君，你错了。这并不是小林机关一家的事情，而是所有日本人的事情！朝香宫鸠彦王是日本国的亲王，他的遇刺，是大日本帝国的损失！我奉命，全权负责亲王遇刺案的侦破工作！请小林君，以及特务机关的所有人都要配合！” “什么？”小林昭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出这么大事，他正准备大展拳脚侦破案件抓捕凶手，来了个西井千惠子就要把案子抢走吗？ 小林昭二说了声失陪，跑进隔壁房去打电话。他要给阿南惟几打电话确认这件事。开什么玩笑？两个小时之前，阿南司令官才当面告诉他，让他尽快破案。现在西井千惠子一个女人就跑过来说要全权负责，他怎么可能不核实？ 电话打通了。阿南惟几在电话那头听了小林昭二的抱怨以后，沉声告诉他，因为武汉的这两次刺杀事件，参谋部已经对武汉的特务机关，主要是对你，小林昭二失去了信任！ 参谋部本来还想从国内派人员过来，是我抗住了压力，让西井千惠子接替你作为侦破此案的总负责人。你要理解我的苦心，要好好的配合西井小姐。不要计较个人一时的荣辱得失，要以破案为重，以维护帝国荣誉为重！ 总之，阿南惟几在电话上先是警告了他一番，又劝了他几句，最后再警告。意思只有一个，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你接受也得接收，不接受也得接受！你没有反驳权，只有接受的权利！ 小林昭二放下电话，失魂落魄的走到外面。看见趾高气扬的西井千惠子，他快速调整好心态，弯腰鞠了个躬，“西井小姐，请多多关照！” 在场的特务们全傻眼了，他们没见过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小林机关长，向一个女人鞠躬服软。 职场上的变化就是这么无常，上台和下台都是只在一瞬间。好在，小林昭二并不是下台，他也没有被免职。只是在这件亲王被刺的案子上，他要服从西井千惠子的命令罢了。 接下来，西井千惠子向小林昭二打听最近一段时间，特务机关所有破获的间谍案。很快，西井千惠子就发现了破绽。就在昨天，小林机关还缴获了两部电台，打死了三个，抓获了四名中方特工人员。 因为被突发的亲王遇刺案给耽误了，所以一直到现在，那四个人的审问结果，小林昭二还没来得及看。 “你没有时间看口供？”西井千惠子点了点头，“那就请把卷宗拿过来，让我替小林君看一看吧。”小林昭二刚说了两句不用，西井千惠子就板着脸一声叱喝：“拿过来！” 小林昭二只好让人去取口供。西井千惠子坐到最大的那张椅子上，让在场的特务挨个儿报名，自我介绍。小林昭二看她在上面装模作样，强忍住心头的愤怒。 他正在生闷气，西井千惠子突然点名：“小林昭二！” “嗨！”小林昭二习惯性地答应一声。答应完了，才想起来点他名的是西井千惠子。 “说说你的特长。”西井千惠子的语气，倒是还算平和。但是对小林昭二来说，这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你跑到我的地盘，点我的名字还让我报特长？没你这么霸道的！ “西井小姐，请不要做与案件侦破无关的事情！”小林昭二咬着牙回了一句。 “啪！”西井千惠子重重的一拍桌子，“小林君，请注意你的言辞！你和这个特务机关的所有人，现在全都属于我管辖！如果你有意见，可以立刻提交辞呈，我现在就批准！” 小林昭二目瞪口呆，终于无话可说了。 四个人的口供被拿过来了。西井千惠子一页一页，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看。看着看着，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高飞！原来刺杀朝香宫鸠彦王的，是高飞！西井千惠子脑子里出现了高飞的模样，英俊、威风凛凛、杀气百丈！ 传说中无所不能的战神须佐之男也不过如此了吧？ 眼看着西井千惠子似乎有些神游天外，小林昭二赶紧叫她：“西井小姐，西井小姐！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了吗？用不用我叫医生过来？” “用不着，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西井千惠子说着话，把那几页口供整理齐了，叫过来一个跟班，放进了他背着的公文包里。 “啊？当真？是谁？凶手是谁？”小林昭二急得连声追问。眼看西井千惠子把口供收起来了，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争抢。因为他知道，凶手的名字肯定在那几页口供上！ 西井千惠子却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拿到了口供之后，起身就走。 “西井小姐，西井小姐，你要去哪里？”小林昭二赶紧追着问。 “我去哪里？还用不着向你汇报吧？小林君，请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本事破案子就算了，抓捕嫌疑人你总会吧？带上你的人，上街巡逻去！” 说完，西井千惠子再不理会气到面红耳赤的小林昭二，她带着人直接赶奔日本第十一军司令部。到司令部，见着阿南惟几，西井千惠子头一句话就是：“将军，凶手是高飞！” 阿南惟几一愣，忽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凶手是高飞？是飞将军高飞吗？” “是，就是他！将军，中国人称作的第二次长沙会战结束以后，高飞作为有功的将领，去重庆参加总结大会。会议结束，返回部队的时候，他顺便来武汉搞了两次刺杀。” “顺便？搞了两次刺杀？”阿南惟几听着这词怎么这么别扭呢？两次刺杀，头一次他也是被刺杀对象。高飞竟然只是顺便，还不是专门？ “你说，高飞有没有离开武汉？”阿南惟几咬着牙，问西井千惠子。 第五百四十六章 西井大佐回信阳 “当然没有！”西井千惠子的语气十分肯定，“将军您已经把进出武汉的所有通道全部封锁了，高飞根本出不了武汉。除非，他长上翅膀飞出去。” “高飞是飞将军，他并没有长翅膀。好吧，西井，你继续搜查高飞的踪迹！小林机关暂时由你调度。一定要把高飞抓捕归案，给亲王殿下报仇！” “嗨！”西井千惠子大声答应了，敬了个礼，转身走出了阿南惟几的办公室。 接下来，武汉的日伪特务全部出动，搜集所有和高飞有关的情报。很快，高飞两次刺杀的行踪轨迹就被日伪特务给挖出来了。第一次，是冒充记者混进了新闻发布会现场。 在新闻发布会外面负责检查记者证的一帮人被抓了。因为这帮人的玩忽职守，导致了阿南惟几和朝香宫鸠彦王双双被刺，所有涉案人员被抓进了特务机关，受到了严刑拷打。 紧接着，第二次朝香宫鸠彦王遇刺的过程也被查清楚了。这一次高飞是跟着周佛海的随从，混进了樱花医院，随后冒充医生，实施了刺杀。 由于周佛海是汪伪政府的行政副院长，日本政府的亲密朋友。对周佛海下手的话，恐怕会引起很大的负面影响。所以，阿南惟几命令西井千惠子，不许轻易抓捕周佛海本人。 当天跟随周佛海进入樱花医院的他那帮手下，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这些人一个不漏的全被抓进了武汉日本宪兵队。又是一通严刑拷打。 当然，这样的审问注定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高飞早就坐着火车走了，这帮人怎么会知道高飞藏在哪儿呢？ 五天之后，信阳日本特高课传过来消息，说是有人看见高飞在桐柏县附近出现过。并且，在桐柏周边新出现了一支中国军队，据说是国军独立五十旅。而高飞的职务，正是独立五十旅的旅长！ 高飞跑了，跑到桐柏去和他的独立五十旅汇合了！ 这消息，阿南惟几还没收到，日本国内的参谋本部却已经先掌握了。日本参谋长亲自给阿南惟几打了电话，告诉他这件事。阿南惟几恼羞成怒，把武汉的日军警备司令当场撤职。又连续撤换了一大批平时一贯不听指挥的将领。 阿南惟几借机给第十一军来了次大清洗、大换血。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着朝香宫鸠彦王遇刺的案子，阿南惟几实现了清理异己的工作。 但是，朝香宫鸠彦王被刺杀这件事，这件事可不算完。不管阿南惟几再怎么折腾，案子破不了，抓不到凶手高飞，他就没办法向日本军国主义政府交代。 阿南惟几又把西井千惠子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西井，你去一趟信阳。高飞在桐柏。你去信阳，带领信阳的特务机关，一定要把高飞抓捕归案。抓不到活的，死的也算！必须拿他的命，给朝香宫亲王殿下报仇！” 阿南惟几给西井千惠子下了命令。他知道西井千惠子和高飞接触过，在他管辖范围内的所有日本特务头子，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有西井千惠子更了解高飞。 “嗨！”西井千惠子响亮的答应了。转身正要走，阿南惟几又叫住了她。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西井千惠子双手接过，打开，盒子里是金灿灿、红彤彤的领章和肩章。两杠三颗星，大佐！之前，西井千惠子能量虽大，但她的军衔却只是个少佐。这一回，竟然跳过中佐，直接晋级大佐了！ 这可是次了不起的跳跃。大佐，在日本军队内，是将军以下军官当中的最高级别了。在军队当中任职的话，就可以做到联队长，指挥三四千人马。大佐再往上升一级，就是将军了！ 领章、肩章、证书，三证齐全。西井千惠子兴奋的脸都红了。她用力给阿南惟几敬了个军礼，“多谢将军！”说话的声音虽然清脆依旧，但是嗓音当中却带出了一丝不明显的颤音。 “努力去干吧！如果这一次能够活捉高飞，我就提拔你做将军！” 西井千惠子鞠了个躬，迈着轻飘飘的步伐离开了阿南司令官的办公室。至于最后阿南惟几说的提拔她做将军的话，西井千惠子压根没信。 在日本军队内部，她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女人做到过将军呢。她不想当，也当不了第一个。高飞是那么好抓的？好抓她早抓多少回了。这一次去信阳、去桐柏，不知道又要和高飞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西井千惠子成了大佐，排场自然和少佐有所不同。带着一大票手下坐火车，西井大佐坐了个包厢。宽敞明亮的车厢，干净的皮座椅，周围一帮毕恭毕敬的手下，这一切都让西井千惠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火车到了信阳车站。西井千惠子全身戎装，在手下们的簇拥之下，走出了车厢。站台上，早有日本特高课、宪兵队，以及军队、汉奸代表们来欢迎了。 鞭炮声齐鸣、军乐队奏乐。一帮人围上来，迎接西井大佐回归。西井千惠子以前就担任过信阳特高课长，现在是又做了高官之后又回来了。 一帮人热热闹闹把西井大佐迎接回了特高课。毕竟，其他人都是凑热闹的，在西井千惠子的心里，只有特高课才是她自己的地盘。 特高课所有中层以上干部，宪兵队的头子们，侦缉队、特务队的汉奸头子们，济济一堂。西井千惠子往对面的桌子后面一坐，先传达了阿南惟几将军的命令。 阿南惟几命令她回到信阳，率领本地特工人员，活捉独立五十旅的旅长高飞！这不光是给她的命令，也是给在场所有人的命令。 “诸位！阿南将军的命令，请各位千万要重视！从现在起，请各位放下所有的工作，全力搜集高飞的情报！一定要掌握高飞的行踪。嗯，我以前曾经和高飞接触过，我了解他。我写一封亲笔信，找人给高飞送过去。告诉他，我又来了。让他做好被捕的准备！” 西井千惠子意气风发。在场的鬼子汉奸们一个个露出了虚假的笑容。 第五百四十七章 再回桐柏 桐柏县清风茶楼，高飞坐在二楼的包间里，正端着茶碗品尝今年的雨前毛尖。清雅的茶香扑面而来，轻呷一口，香甜的茶水在唇齿之间回荡。果然是好茶！ 高飞不懂茶，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尝，只是因为茶水太热，喝的快了烫嘴巴。坐在他对面的穿长袍马褂戴瓜皮帽留八字胡须这位，却是笑着竖起了大拇指，“高旅长果然是风雅之人。您这品茶的样子，嘿嘿，在下我可是想学都学不会呀。” “品茶的样子？张会长是说我喝茶的样子不符合规矩吗？”高飞放下茶碗，他有点儿不高兴了。不就是喝杯茶嘛，哪儿那么多讲究？他讨厌别人对自己吃饭或者喝茶，这一类个人生活方式发表评论。 “啊？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张会长吓得赶紧站了起来，“我是说，高旅长您喝茶的样子风雅得很，好看极了！像我这样的俗人，学都学不会。” 高飞这才知道，人家是在拍他的马屁。只是因为这个马屁有点儿婉转、有些深度，他猛地一下没反应过来，误会了人家。 “呵呵，张会长请坐。你用不着这么客气。我是个当兵的，说话直。张会长和我说话的时候，用不着绕圈子。” “是是。”张会长擦着脑门上的汗，又坐下了。 房间里除了高飞以外，还有程家兄妹，程君和程菁。程家兄妹当年在桐柏叱咤风云的时候，张会长就和程家人混熟了。他给程家好处，程家给他保驾护航，替他打击商业上的对手。 日本人来了，本以为程家从此消失，再也不来了，没想到才一年不见，这就又回来了！并且，跟着程家兄妹一起回来的，还有这位高旅长。高飞走的时候是团长，现在却已经官升旅长了。 张会长和这三个人坐在一起，难免有些紧张。 其实高飞这次进桐柏，只是想来回味一下这座曾经熟悉的城市，他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意图。带上程君程菁兄妹呢，也只是因为这两兄妹的原籍就是桐柏县城里的。 程君见张会长脑门上的汗就没停过，不由笑着开玩笑，“老张啊，今天天不热呀，你怎么老出汗？是不是最近和姨太太运动多了？” 张会长老脸一红，偷眼看看在座的程菁。见程菁的眼睛始终落在高飞身上，根本就没看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喝了茶、泡了澡，又陪着程菁逛了街，买了小吃等物。高飞刚刚回到军营，就有人送过来一封信。他展开一看就愣住了。信上的落款是钱慧，那个日本女特务！ 这么长时间不见，高飞都快把钱慧给忘了，想不到她竟然又出现了。钱慧在信上先是恭喜高飞在第二次长沙会战当中立功，又恭喜高飞成功完成了两次刺杀行动，并成功脱险。 按说高飞的这些事迹都是在对日战争中所取得的胜利，而钱慧是日本的女特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写信恭喜？ 接下来钱慧介绍她自己的情况，说她已经升级成了大佐，言辞当中颇有自得之意。倒有点儿像在高飞面前显摆、撒娇的意思。 最后，钱慧在信上提出，想和高飞见上一面，以慰相思之苦。 这都是废话。你一个日本女特务头子，和我有什么相思的？高飞对钱慧的这些话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呢，和这日本美女特务头子见上一面，他倒是并不反对。 既然来桐柏了，又打算在这里长期抗战，多了解一些对手的情况，总是错不了的。高飞给钱慧写了回信，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时间定在了三天以后，地点就是桐柏县清风茶楼！ 把回信交给王斌，让他找人送过去，高飞让人把小四儿叫过来了。他告诉小四儿，自己要在清风茶楼，会见钱慧！让小四儿做好俩人见面的安保工作。 小四儿点头答应，立刻下去调派人手。高飞这边命令各团各营，招兵买马、训练队伍！在第二次长沙会战当中，独立五十旅又一次损失了大量的兵员。 抗日战争期间，我国的国力、武器、兵员素质，样样不如人。想要在战场上和凶残的日军抗衡，除了钢铁般的意志、必胜的信念，还有就是大量的兵员、人力往里填！ 高飞在每一次休战的期间，都把抓军事训练放在第一的位置，为的也就是手下的官兵们在战场上少伤亡一些。 现在部队又缺人了，好不容易回到老根据地，当然得抓紧时间，赶紧补充人手！ 本地百姓对高飞的部队很熟悉、很亲切，也愿意送自家子弟参加高飞的队伍。但问题是，老百姓家里面，真的没有什么青壮年了。绝大多数家庭都是老的老、小的小，适龄的年轻人早就参军走了。 有参加国军的、有参加游击队的，还有参加伪军的。由于适龄的青壮年太少，高飞的征兵工作刚开始并不顺利。 为了招兵，高飞也是想尽了办法。比如说给入伍新兵发放安家费用。之前高飞就发过。以前是每个人发两块大洋，现在从两块提高到五块！家里有子弟参军，给家属发放五块银元的安家费用。 高飞又通知琴英，尽快编排出宣传抗日的歌曲，鼓励百姓参军。 多管齐下，就看看效果怎么样了。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今天就是和钱慧见面的日子了。高飞照例是带着王斌和花云，三个人进桐柏。刚走到清风茶楼，就有一个人笑呵呵迎了过来。 “胡营长，你怎么在这里？”王斌惊讶地问道。此人就是侦察营副营长胡振江。 胡振江笑了笑，“我专门在这儿迎接诸位呀。各位，楼上请！” 胡振江在这里，就等于是告诉高飞，清风茶楼已经完全在侦察营的控制之下了。茶楼掌柜的，换成了小四儿。伙计跑堂的，全部都是侦察兵改扮的。这些人一个个昂首挺胸、器宇轩昂，哪有一点儿像是茶楼的打工仔？ 高飞也没兴趣去纠正他们。胡振江在前面领着路，上了三楼。正对着楼梯口的一间大房间里，早就摆好了桌椅板凳、茶壶茶碗。 高飞刚坐下不到五分钟，有人就跑过来报告，人来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情意绵绵 西井千惠子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印花旗袍，花色是盛开的樱花。再配上她精致的五官、满头的秀发，进门的一瞬间，高飞的眼睛都直了。 高飞身边的女人不少。但无论是唐娟、程菁，还是靳红梅，都是一头短发。女人留短发，看上去精明干练，但都是短发的话，却总感觉缺少一种女人应该有的温柔之美。 琴英留的倒是长头发，不过人家是小四儿的心上人。朋友妻不可戏，琴英和小四儿虽然还不是夫妻，高飞也不好老盯着人家看。 好在这种惊艳只是极短时间内的事情，高飞愣了一下，就迅速恢复了常态。“钱慧，你来得可真及时。我刚坐下，板凳还没暖热呢。过来这边，快请坐。” 钱慧对于高飞的表现很满意，整理整理旗袍，先是一个温柔的笑，然后才缓缓地坐下来。 “高将军，多日不见，将军神采更胜往昔。小妹很是欣慰。今天我就以茶代酒，先敬您一杯。”说罢，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举了一下，凑到唇边一饮而尽。 高飞也端起一碗茶喝下去。他真诚的赞美这日本女人：“钱慧，今天你真漂亮。尤其是这件旗袍，你穿上正合适。” “是吗？”钱慧面上一喜，“这旗袍可是我找的做了二十几年女装的老师傅，亲手做的。你能喜欢，我就没有白费心思。” 面对如此善解人意的长发旗袍美女，高飞心情自然愉快。钱慧很会说话，高飞喜欢听什么，她就专门讲什么，专挑高飞喜欢的说。渐渐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除了轻松愉快，还带了一点儿朦朦胧胧的暧昧。 “飞哥，”钱慧情意绵绵的看着高飞。俩人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她以前也这么叫过高飞。 “你这次在武汉做的事情太大了，把天皇陛下和参谋本部都惊动了。阿南司令官命令我来信阳，带领这边的特工人员对付你！” “是吗？那你今天来见我，岂不是羊入虎口？刚才那些话你就不应该说的。你不说，咱俩还能坐在一起愉快的喝茶聊天。你一说，我们立刻就变成了两国的仇敌！阿南惟几命令你来杀我，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我也得对付你。” 见钱慧不仅没有紧张，还是和刚才一样笑语嫣然的看着他，高飞微微皱了一下眉，“难道你有信心能够赢得了我吗？” 钱慧摇摇头，“我当然赢不了你。不过，我却可以输。飞哥，我愿意输给你，也愿意死到你的手下。你会亲手杀死我吗？” 亲手杀死你？高飞愣住了。紧跟着摇头失笑，“我当然不会。我们两个虽说是敌人，但却是亦敌亦友。我们争斗过，你也帮过我的忙。只要你没有触及我的底线，我当然不会杀死你。” “我帮你的忙，那也是你先帮了我的忙。”钱慧继续看着高飞说，“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钱慧回忆起了往事。 从俩人第一回见面，相互敌视，到后来一次次的相遇。中间有勾心斗角的算计，有生死一瞬间，也有彼此帮助、柔情相对。总之，在钱慧的描述当中，俩人就像一对欢喜冤家一样，相互纠缠着，掺杂着爱恨情仇，过了好几年。有相聚、有分离。 高飞以前一直也没往这方面想过，今天听钱慧这么一件件的讲出来，把他都吓一跳。 等到钱慧讲话告一段落，拿起茶碗喝茶的时候，高飞这才抽空向她打听，信阳的日军情况怎么样？信阳的特务机关准备怎么样对付我？ 信阳的日本占领军具体情况，钱慧也不清楚。她也是刚来不久，了解的并不多。至于特务机关，钱慧说，他们都听我指挥。我让他们怎么行动，他们就得怎么行动。 “飞哥你放心，有我在，不管是信阳还是桐柏的日方特工人员，绝对不会伤害你一根汗毛！ “那，你怎么样去完成阿南惟几的命令呢？” 高飞对钱慧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很是好奇。钱慧却因此而感到了惊喜，“飞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飞哥你不用担心，事情自然有解决的办法。我已经有一些线索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既不牵扯到你，又能向阿南将军交代。” 高飞不知道钱慧所说的线索是什么，他也不想打听。俩人正在这里郎情妾意、暗通款曲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高飞说了声请进，王斌从外面走了进来。 “旅长，靳主任派人过来了，部队有急事，请您立刻返回！” 高飞一听就站起来了，钱慧也站了起来。“高旅长，今天我们谈的很愉快。您既然有事，那咱们下一次见面再聊。您先请，今天我请客。” 高飞能让她请客吗？他告诉钱慧，“账我已经结过了，部队有事，我要先走一步。咱们下次再见！” 说了声下次再见，高飞跟着王斌下楼走出了茶馆。叫上花云，出城回部队。 高飞回到军营的时候，赵庆就在营门口等着他们呢。一见面，直接领着高飞去旅部会议室。 会议室里，刘俊、肖刚、史天明、楚华、高峥，都在这儿坐着呢。高飞一进来，靳红梅先看见，哗啦一下她站了起来，刘俊等人也全都站起来，迎接旅长就位。 在场众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高飞走过去坐下，摆摆手，让众人都落座。接着由靳红梅讲述事情的经过。 前段时间，高飞在长沙的时候，二小姐孔令俊不是追到长沙去找他了吗。高飞通过孔令俊，购买了一批战车，还有高射炮。 孔祥熙手眼通天，别人买不到的东西，他能买到。十二辆德国造的中型战车，以及十二门高射炮买来了！这些武器装备全都是德国正品货，售价当然不便宜。不过高飞不差钱，他却的是高品质的武器弹药，以及进货的渠道。 这些战车、高射炮，都带的有弹药、战车也加满了油。一路上都顺顺利利，没想到在快到信阳的时候，却出事了！ 运输武器弹药的火车，在确山县遭到了国军的拦截。那批战车和高射炮落到了当地国军的手里！ 第五百四十九章 谜一样的抢劫案 “那是哪里的军队？敢抢我的军火？”高飞一听，勃然大怒！要是别的军火，他还不至于生气。大家都是国军，那帮人抢了也是为了抗日打鬼子。但是这批军火可不一样，这是战车和高射炮！ 就当前国内军队的情况来看，除了那少数几支中央嫡系部队以外，谁能配得上高射炮和战车？十二辆不多，正好是一个袒克连；十二门高射炮，也可以组成一个高射炮连。 有了袒克连和高射炮连，独立五十旅立刻就可以变成一支实力强悍的精锐部队！现在，眼看就要到手的重型装备，竟然被人截胡了。高飞怎么能不生气？不光是他，在场的将领们无不惊怒。 靳红梅说，根据她所了解的情况，活跃在确山附近的，应该是六十九军一部。这个六十九军，曾经是石友三的部队。而石友三则是西北军大将。去年冬天的时候，石友三打算率部投降日军，却被他的好友兼下级高树勋活埋了。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六十九军分裂，一部分将领带领部队投降了日军，剩下的一部分被重新改编。米文和担任该军军长。 靳红梅给在场的将领们大概的介绍了这个六十九军的来历，众人听了无不目瞪口呆。这故事，简直太玄幻了。高飞听完了也是无语。他带着部队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抗日。除了上前线，就是在招兵买马、练兵休整。 人家六十九军却是军长被活埋、部队大分裂。就是这样一支部队，竟然抢劫了他的袒克和高射炮。 “旅长，集合部队，咱们去确山，找他们去！”脾气最暴躁的史天明拍着桌子怒吼着。 一向跟他唱反调的楚华，这一次却没有再和他对着干。楚华也赞成出兵确山，抢回哪些武器装备。做事一向沉稳的刘俊，却不赞成这么鲁莽办事。 “大史、楚华，咱们不能这么干！六十九军抢了我们的军火，我们要是率领全旅过去抢夺，他们不给，我们还要和他们打一仗吗？军委会不会同意的！日本人也会看我们的笑话。我们绝对不能派兵去确山！” “那咱们的高射炮和袒克就白给他们了？”史天明站了起来，怒视着刘俊。 “我也没说白给。想要回来，我们得讲一些策略。” “那你说，讲什么策略？用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把袒克和战车给我们送回来？我就不相信，吃到嘴里的肉，谁会自己吐出来？”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音量越来越高。高飞一拍桌子，“都给我住口！你们都是独立五十旅的台柱子，出了事情应该一起想办法解决，不是吵架！” 俩人不吭声了。高飞看了看在场众人，好像谁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我看呐，咱们关上门在这儿想，是想不出好办法的。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明天我就带着王斌和花云去确山！” “旅长，这一回你就别去了，让我和高峥去。”肖刚自告奋勇，高峥也用力点头。“我们俩去会一会六十九军的人。我们俩要是不行呢，你再去！大将押后阵，哪能一出事，就得你亲自出马，那要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用？” 高飞还想坚持，刘俊也说，让肖刚他俩去试一试吧。万一他俩能把东西要回来呢？你也得给别人一个表现的机会嘛。 高飞一听，也没办法再拒绝了。那好吧，就你们俩去。不过，除了你们俩之外，还得让小四儿派一些侦察兵，跟着一起过去。另外，也不能光你们两个人，你们也得带一些人手。 “您就放心吧！”肖刚一听高飞同意他俩去，顿时喜出望外。“我们保证把那些袒克和高射炮带回来。我可以立军令状！”“我也可以立军令状！” “起什么哄？嗯？军令状还用不着你们立。东西要不回来，你们俩爬也得给我爬回来！记住，袒克和高射炮是次要的，你们俩平安回来，才是最主要的！” 会议结束，肖刚和高峥挑选了精锐的手下，动身去确山。同时，小四儿也派了一个连的侦察兵，暗中保护二人的安全。 高飞就在这儿等。靳红梅通过军统渠道，进一步了解事情的详细情况。了解的情况越多，越迷糊。整件事情就好像是一盆浆糊一样，越搅越浑，连靳红梅都搞糊涂了。 高飞倒是不为表面现象所迷惑，他只关注一件事，那些袒克和高射炮到底落到哪里了？是谁抢了他的袒克和高射炮？ 三天之后，消息传回来，肖刚和高峥找到了时任六十九军的军长米文和，米军长。结果，人家米军长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他也不知道六十九军有哪支部队抢了军火。 肖刚和高峥没办法，只好继续在确山附近打听，结果却一无所获。靳红梅说是袒克和高射炮在确山被抢，但是确山附近的六十九军却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俩人正在确山火车站找人打听，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一点儿线索。 连高飞都怀疑了，“红梅，你会不会搞错了？” 靳红梅又找军统的人员核实，确有此事！军统有这方面的渠道，假不了。但是确山本地却为什么没有一点儿线索呢？ 高飞又联系远在重庆的杜月笙。通过杜月笙，去向孔令俊打听，问她那些高射炮和袒克是不是发货了？东西走到哪儿了？ 孔令俊回信，袒克、高射炮确实发货了。东西正在河南境内。紧接着，孔二小姐又回电报，说是那些袒克和高射炮，在豫南被抢了！是谁抢的，她也找了人调查。 东西确实被人给抢了。确定了这一点之后，高飞决定，亲自去一趟确山！他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桩抢劫案，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内幕？ 这下就连靳红梅都没办法拦着了。东西丢了，别人去了不管用，只有高飞亲自去，看能不能把东西找回来了。 现在是一九四二年的四月底，正是晚春时节。高飞带着一行人换上便装，从桐柏向东北的确山县出发。 第五百五十章 遭遇不明军队 桐柏和确山中间隔着天目山、蜂头山等连绵的群山。想从桐柏到确山去，就得先往东、再向北，绕山而走。要不然就得翻山越岭去爬山。高飞又不是登山爱好者，有平路，虽然稍微远了点儿，他也愿意走平路不去爬山。 旅长亲自出马，警卫连、侦察营、军士营，都得派人随行保驾。高飞倒是不想带这么多人，但是将领们都不同意。高飞精简了又精简，随行的队伍还有二百多人。警卫连派了一个排，侦察营和军士营各派了一个轻装连。 警卫连王斌、花云，侦察营小四儿，军士营张有贵作为护驾战将，陪同高旅长一起去确山。 赵庆、胡振江、周三祥也都想跟着去，被高飞给拒绝了。他是悄悄去确山的，兴师动众带那么多人，早早地暴露了行踪，反而不好。 就这两百多人的队伍，高飞也觉得人多。为了隐蔽行踪，高飞让随行的所有人员，全都换上便装。另外每人再随身携带两套军装，一套国军的、一套日军的。看形势变化，随时更换。 靳红梅和刘俊、肖刚等人送行到军营外。将要分手的时候，肖刚大声的对王斌、花云、小四儿、张有贵说，“你们几个，一定要保护好旅长。旅长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们几个，都别活着了！” 高飞气的骂了他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有什么好歹？我看你才像是有好歹！刘俊，你给我看好了肖刚，等我回来了，他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可跟你没完！” 靳红梅把眼一瞪，“都住嘴！不吉利的话谁也不许再说！祝高旅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带上丢失的武器装备，早日归队！” “祝旅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送行的官兵齐声高呼，一起敬礼。高飞带着同行官兵，集体回礼。礼毕众人毅然踏上了征途。 队伍离开桐柏，一路向东。走出去不远，道路两边就出现了连绵的群山。山连山岭连岭，山岭重叠绿树连绵。晚春时节，天气不冷也不热，山间的威风迎面吹拂，一阵阵野花的香气随风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刚上路的时候，由于天气凉爽、空气清新，官兵们走得还很有精神。就好像外出郊游一样，心情愉快。走的时间长了，人难免疲惫。话也少了、笑声也没了，队伍只顾埋头赶路。走两个小时，休息半小时。再走两个小时，吃饭、休息，继续赶路。 前方出现一片村落是大王庄。据小四儿说，到了大王庄，队伍就要向北转，确山县在大王庄的正北方向。去确山的路途，已经走过去一大半了。 高飞让人把命令传下去，到了大王庄，吃饭休息两个小时。大王庄作为中转站，吃饱了喝足了，我们再去确山！ 官兵们一听，一声欢呼，笑语颜开。队伍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大王庄。 村庄里的百姓还纳闷了，这是哪儿来的这么大一帮人？高飞他们穿的都是便装，看上去就和赶路的行人差不多。但是这边的官道上，很少有两百多人一起出现的。 尤其是这些人，来了之后也不进村子里找吃的，而是在村子外面找木柴，自己打水生火做饭。村民们更惊讶了。有胆大的就过去问，“大兄弟，你们是从哪儿来，要到哪里去呀？” “我们是桐柏人，要去确山。” “去确山呀？那得从这里往北走了。再走个七八十里就到了。你们这些人都是一伙儿的吗？” “是呀，我们都是一伙儿的。老乡，你们家里养的有鸡鸭没有？卖给我们几只，我们给钱！” “给钱呀？有，有，你们等着！”村民们兴高采烈的回家去抓鸡了。平常他们家里养的鸡鸭想卖的话，还得走老远，到镇子上去卖。现在有人到村子跟前收，那不是大好事吗？ 有的家中条件不好，养的鸡鸭少，舍不得卖，就问：“鸡蛋鸭蛋，你们买不买？” “买，买呀。拿过来吧，拿过来我们就买！” 村民们急忙跑回家，又把家里的鸡蛋鸭蛋用篮子提过来。还有那聪明的，把自家地头种的蔬菜拿过来，当兵的也都买了。 这么一来，这顿饭就很丰盛了。有鸡有鸭有蛋，还有蔬菜。官兵们吃的满嘴流油，欢笑声不断。 正在这儿吃着呢，从北边的官道上突然来了一支人马，这帮人穿军装背步枪，气势汹汹。一看路边围坐了几百号人在吃饭，这支军队哗啦一下就过来了。 高飞的队伍就算吃饭，也有战士在警戒。一见来人不怀好意，警戒的战士噌噌就把枪掏出来了。“站住！干什么的？别再往前了！再往前走，我们就开枪了！” 军队站住了。里面有军官大声吼叫着，“你们是干什么的？竟敢拦截军队？莫非是土匪？” 警戒的战士一听也恼了，“放屁！你们才是土匪，你们全家都是土匪！老子们在这里吃饭，你们这帮人鬼鬼祟祟凑过来想干什么？莫非想抢劫？” 两边越说越僵，纷纷亮出了枪。 高飞听见这边有动静，放下饭碗过来了。王斌、小四儿等人也都跟了过来。一看这边有军队，高飞暗中命令众将，做好战斗准备！ 他挤进人群，来到前面。高飞一来，他这边的官兵们自然闭上了嘴。旅长来了，听旅长怎么说？ 一个巴掌拍不响。两边你一句我一句吵的正来劲，一边突然不出声了，另外一边突然没有对手了，当然也就吵不下去了。现场很快就安静了。虽然场面有些诡异，但是这几百号人，却是在大眼瞪小眼，剑拔弩张。 高飞问：“你们是哪部分的？” “我们是暂三十一师的！你们是干什么的？” “暂编三十一师？你们是六十九军吗？” “六十九军？啊，我们是呀。你们是哪儿的？你怎么知道六十九军？” “你们是六十九军的？那你们军长是谁？” “军长，我们军长是……”军长是谁，这位卡壳了。紧跟着这人突然恼了，“你管我们军长是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们的闲事？我看你们就是一群土匪。弟兄们，打！” 第五百五十一章 连环被抢 暂三十一师的人刚说了一身打，高飞这边的官兵齐刷刷举起了枪，有人大声吼道：“不许动！放下枪！缴枪不杀！” 随即，从左右两边、双翼齐飞，呼啦啦各跑上去一支人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枪口全都对着中间的暂三十一师这帮人。 暂三十一师来的人也不多，大概有三百来人，比高飞的队伍人手多一点儿也有限。这帮人反应慢，有的人拿起了枪，大多数人还背着枪。高飞这边二百多人眨眼之间就拉开了攻击的架势，暂三十一师这帮人傻眼了。 有人想反抗来着，但是他们刚想要开枪，这边枪声就响了。啪！啪！啪！几声枪响，几个举起枪的暂三十一师官兵立马中弹躺到了地下。剩下人全都不敢动了。 在面对枪口的时候，敢于暴起反抗的人毕竟还是少数。谁的命都值钱，谁也不愿意稀里糊涂搞丢了性命。有胆小的偷偷扔了枪，旁边人有样学样也跟着把枪扔到了地下。稀里哗啦，枪支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当官的一看急了，“你们干什么？混蛋！你们在干什么？都把枪捡起来，开枪，开枪啊！把枪捡起来，开枪！”“啪！”一声枪响，那个咋呼最想的军官被打倒了。 接下来，暂编三十一师这帮人全都放下了武器。一个个乖乖举起手，做了俘虏。 高飞不是来抓俘虏的，他是来调查抢劫案的。抓这么多俘虏，对他来说没用。他问这帮人，“你们谁是头？” 当兵的纷纷看向人群当中一位军官。花云分人群过去，扭胳膊把人拽过来。高飞上下打量打量，不由暗暗吃惊。这家伙领子上戴的军衔，竟然是上校！他要么是团长，要么是副师长或者副旅长。这可是一条大鱼！ “你叫什么名字？担任什么职务？” “说！我们长官问你话呢，你聋了？快说！”当兵的齐声怒吼。这上校的脸都黄了。 “我叫黄新城，是暂三十一师暂五二九团团长。” 果然是个团长。高飞点了点头，“黄团长，这都是你的人吧？你带领手下想要干什么？要往哪里去？” “我？我们要回信阳。”黄新城点头哈腰陪着笑脸。 “回信阳？信阳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你们回信阳？你们是伪军？”高飞的眼睛瞪起来了。 黄新城哭丧着脸，只好点头，他们确实是伪军。没有投降日本人之前，他们也是六十九军的部队。投降日寇加入汪伪部队之后，他们才被编为了暂编三十一师。 不久之前，他们刚刚遭遇了国军大部队，打了败仗。暂五二九团连死带伤带跑，剩下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长官，你们是哪部分的？”黄新城也不傻，他看出高飞这帮人是军队了。不说老百姓，就是土匪，也没有如此迅速的动作，和吓死人的杀气。 双方刚一见面，他这边还没想好动手不动手，人家已经一击奏效了。不是军队，哪儿来这样的高效率？ “国民革命军，独立五十旅！” “啊？飞将军的部队？”黄新城大吃一惊。高飞却只想过去踹他一脚。我有那么大名气吗？我本人怎么不知道？飞将军飞将军，你听谁说的？ “请问长官您的官讳怎么称呼？” “这就是我们高旅长！你说的飞将军就是他！”军士副营长张有贵竖了个大拇指。 “哎呀，原来您就是飞将军呀！我能见到高旅长，真是太幸运了！想不到高旅长，竟然如此的年轻有为。了不起！您太了不起了。”黄新城竖起大拇指大声地夸赞着。 高飞一看，你愿意说话，那再好不过了。咱俩别在这儿谈了，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咱慢慢谈。 高飞头前走，警卫员押着黄新城低着头跟在后面。找了一处安静地方坐下来，高飞问他，“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前几天，在这附近有一支军火运输队被抢了，是不是你们干的？” 黄新城说是，不过不是他的团。他是暂编五二九团，抢劫军火的是暂编五十八团。俩团番号都是紧挨着的。 “暂编五十八团？他们在哪里？那些军火装备，他们运往哪里去了？”高飞一听，找着主了，这下好办了！抢我的军火，你得给我交出来！ “高旅长，您，唉，您来晚了！”黄新城颇有些悔之莫及的样子。 高飞心里一沉，“怎么回事？你说！” “那批军火，又被人给抢了！” “被人抢了？被谁抢了？谁敢抢你们的军火？” “是第十三军八十九师。” 第十三军八十九师？那不是汤恩伯的部队吗？遇到了八十九师？难怪你们抢到手的军火会被人再次抢走。老汤的八十九师岂是好惹的？ 说到这里，高飞基本上就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军火会在被抢了之后，消息像谜一样朦胧。先是这个暂三十一师，穿着国军制服，自称是国军，其实他们是汪伪军。他们这支汪伪军前身是国军，官兵们对外声称，也是国军。 暂三十一师抢劫的时候，对外声称是六十九军的，但是人家六十九军的部队根本没干这事，人家当然不能承认。 接下来，老汤的队伍从伪军手里，抢了这么一堆武器装备，又是袒克又是高射炮的。估计老汤心里也犯嘀咕，他不知道这些好东西都是谁的。老汤也不敢对外宣扬。这事情就越发神秘了。 高飞想明白这里面的因果之后，不由冷笑。汤恩伯呀汤恩伯，咱俩不是冤家不聚头呀。这一次，又是你抢了我的军火！有过以前多次教训，高飞当然不会在正面去找汤恩伯讨要。他要想办法，怎么样暗中，把这些袒克和高射炮拿回来！ 有了目标就好办了。高飞派人去打听，八十九师的位置。以及，自己那批袒克和高射炮放在了哪里？ 高飞给靳红梅发电报，要求靳主任联系军统的人，帮助他调查第十三军八十九师，以及那批被抢的军火物资。老汤抢了之后，放到哪儿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武器的下落 很快，靳红梅的情报传过来了。第十三军八十九师驻扎在吴城、毛集一带。至于那些被抢的高射炮和袒克藏在哪里，军统的情报员也不知道。 靳红梅让高飞马上率领人马返回部队，然后走正规渠道，向第五战区提起申诉，要求汤恩伯返还这些属于独立五十旅的武器装备。 高飞当然不会相信老汤有这么听话了。这都是靳红梅的想当然。她不了解汤恩伯，不知道老汤是个什么人。汤恩伯如果要是真的这么听话，李宗仁也不会和他有那么深的矛盾了。 老汤一向以中央军嫡系自居，自认为是委员长的爱将，完全就不把李宗仁放到眼里。他连战区长官李宗仁，都看不上，又怎么可能会把他高飞放到眼里？ 汤恩伯要是不知道这批武器装备是高飞的还好说，他可能还会有一些顾忌。要是知道这些袒克高射炮是高飞的，估计老汤直接就据为己有了。想要？没门！战区的命令，在老汤面前那就是耳旁风。 当年韩复渠的重炮旅，就是这么被汤恩伯给强行搞走的。韩复渠脾气大，心里不服气，直接放弃了济南丢了山东，顺便把自己的脑袋也混丢了。前车之鉴就在那儿摆着，高飞怎么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汤恩伯不是不讲江湖道义，看上谁的东西抢了就走吗？你来暗的，我也不来明的！你会抢，我也不差！ 高飞带着队伍原路返回，不去确山了。去了也没用，袒克和高射炮不在确山，去了也找不回来。吴城、毛集是吧？我直接去那里！ 高飞命令部队，把电台关机，不和部队联系了。他带着队伍直接赶奔毛集，去找八十九师。半路上休息的时候，高飞就让部队把服装给换了，换上自己的国军制服。要和八十九师打交道了嘛，得穿上自己的军装。 部队一路疾行，去毛集。在又一次休息的时候，高飞把小四儿叫过来了。他告诉小四儿，派侦查员，提前一步去摸清楚毛集、吴城的虚实。最好能打听出高射炮和袒克的下落。 小四儿接令之后，亲自带着侦察兵就下去了。高飞率领其余人员在休息之后，继续向毛集进发。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有侦察兵跑过来报告，说是前面十里之外就是毛集！毛集里面，有八十九师的部队。不是一个团或者一个营，而是各军种都有的一支混成部队住在那里。有辎重兵、有骑兵、还有一些步兵，以及一些后勤机关。 高飞让队伍停住，等候侦察兵进一步的消息。过了大约有两个多小时，小四儿跑回来了。 “旅长！”小四儿气喘吁吁的给高飞敬了个礼。旁边的花云赶紧把水壶递过去。小四儿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去半壶。 喝完了，抹了一把嘴。“搞明白了！”小四儿一句话，把高飞以及周围的官兵们注意力全吸引过来了。 “情况怎么样？你说。”高飞问他。 小四儿告诉高飞，也是告诉大家伙儿。高射炮和袒克不在毛集，而是在吴城！事实正像高飞猜测的那样，汤恩伯缴获了这么一批高级军火物资之后，他在没搞清楚这批袒克高射炮的主人之前，没敢动。 老汤把这批军火装备放到了吴城，至于具体在吴城的什么地方，侦查员还在具体侦查。小四儿只是告诉高飞，用不着去毛集了，要想要那些袒克和高射炮的话，立刻动身去吴城！ 吴城就是个小镇子，就那么大的地方，袒克和高射炮能藏到哪儿？只要多下功夫，就算挖地三尺，也能找到！ 高飞听完了用力一拍小四儿的肩膀，把小四儿拍的一晃悠，“好样的！你小子，给我装什么装？我哪用那么大力了？”高飞笑骂了一句。小四儿笑嘻嘻的说，“长官拍我，那是给我脸，我哪能不配合一下呀？”惹得官兵们一阵哄笑。 离着吴城六七里之外，高飞正率部临时休息。侦察兵又回来了。这一次，侦察兵回来了六个，六人当中有两个是被反绑住了双手。侦查员抓了俩俘虏！ “旅长，这俩就是八十九师的，他们知道袒克和高射炮的下落！”侦察兵报告。 是吗？高飞打量打量俩人，当兵的在旁边吼着：“跪下！跪下！” 高飞赶紧一摆手，“不用吓唬他们。你们不用跪，都是国军，跪什么？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希望你们二位老实回答。说实话，绝对不会让你们吃苦的。” 俩人点点头。 “你们是八十九师的？好，那你们知不知道，八十九师曾经抢到过一匹袒克和高射炮？” 俩人又点头，紧跟着又摇头。高飞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们知道。不过长官，那可不是我们抢来的，是我们在战斗中俘虏来的战利品！”两名八十九师的俘虏纠正高飞的错误。 “好吧，就算是你们俘虏的战利品。那我问你们，那些高射炮和袒克现在哪里？” 俩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硬着头皮问：“长官，您问这个干什么？这是我们八十九师的秘密。要是国军长官问的话，我们当然应该实话实说，但如果要是敌人问的话，我们可是誓死也不会讲的！” “好，你们很好！”高飞夸了二人一句，“我就是国军，我是独立五十旅的旅长高飞！你们说，我算不算国军长官？” “那，您当然算了。您是将军。您如果想知道的话，我们就告诉您。那些袒克和高射炮确实是我们八十九师俘虏的，也确实在吴城。但是，您如果想要的话，为什么不去找我们师长？或者直接去找我们军长谈？您为难我们这些当兵的干什么？” “少说废话！”高飞把脸一板，“我问你们，自然有问你们的道理！因为我和你们同属于国军，所以我不想难为你们。希望你们能够认清形势，配合我。你们要是说的好了，我就放了你们。谁也不会知道。” “并且，那些袒克和高射炮也会用到抗日的战场上！我用它们对付的是日本鬼子！你们交给我，不算给错了人！” 第五百五十三章 山洞里的重武器 八十九师这两位相互看了看，二人同时点头。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既然被人家给抓了，不想死的话，就只有满足人家的要求。否则的话，眼前这位高旅长歪歪嘴，他俩的脑袋就没了！ 高旅长也说了，他得到这些高射炮和袒克之后，也是要去对付鬼子的。反正都是打鬼子，高旅长去打，八十九师还能少死多少人。 二人给自己找了理由之后，就把八十九师缴获的那批武器装备在吴城的隐藏地点，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高飞。 讲完了，高飞对俩人一笑，“二位，你们说的这些我都信，但是我得去实地看一看。我亲眼看见这些武器装备了之后，才能释放你们。请吧，两位带路，领着我们去看吧！把他们的绑绳给解开！” 侦察兵把俩人的绳子给解了。二人活动活动胳膊腿、揉揉手腕。事到如今，知道无法避免，只好老老实实的带路，领着高飞的队伍往吴城方向去。 六七里地，一会儿就到了。队伍还没到地方，就遇见了八十九师的官兵。大家穿的都是国军的军装，八十九师的官兵还和他们打招呼，“兄弟你们是哪部分的？” “独立五十旅的！你们是八十九师的兄弟吧？” “对呀，我们就是八十九师的。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呢？” “这是军事秘密，不能告诉你们！” “不说拉倒！哎，你们的军装还蛮新的，是才换的军装吧？我们怎么没换装呢？” 一路上和遇见的八十九师官兵嘻嘻哈哈说着闲话，高飞带领人马进了吴城。吴城，其实就是个大一点儿村子，有几百户人家，上千口人。八十九师的队伍就驻扎在吴城旁边，修建的有简易军营。 高飞带领人马穿镇而过，既没有在镇子里停留、也没有去八十九师的军营联络。过了镇子就是山，山上有山洞，高射炮和袒克就藏在其中一个最大的山洞当中。洞外面有士兵把守。 队伍刚一接近山洞，立刻就引起了守卫官兵的警觉。 “站住！这里是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一律禁止靠近！请你们绕路，此路不通！”有当兵的站到山路中间，高举手臂，要拦截。 走在前面的侦察兵直接就把枪亮出来了，“不许动！把手举起来！”众人呼啦一下围上来，守卫山洞的这几个警卫老老实实举起了手。 侦察兵缴了他们的枪，高飞带着小四儿等人走进山洞一看，好嘛，大家伙都在这儿了。一辆辆摆放的整整齐齐，有的用绿帆布盖着、有的还在箱子里装着。空气中漂浮一股浓重的机油味儿。 高飞走到最外面一个被军用帆布盖着的大块头跟前，把帆布掀开一角往里面看，一个庞然大物露出了峥嵘。 这是袒克，从外国进口的重武器。有棱有角的外壳看上去十分威猛霸气。高飞不认识这种袒克，但是他知道这不是鬼子的豆战车，也不是苏联的T-34型，这两种他都认识。 找到铭牌看了看，高飞认出来了，这是德国制造的三号袒克！看着铭牌，高飞心中感叹，老孔家果然是有通天的手段。德意日是轴心国，在中国和日本打到不可开交的时候，人家老孔家竟然还能买到德国生产的袒克！ 袒克既然是德国造的，不用问，高射炮肯定也是从德国进口的。光这一堆大家伙，得花多少钱？价格是一方面，运输，过海，这都是大麻烦。手段差一点儿都弄不过来。高飞知道，就冲这些袒克和高射炮，自己就欠了人家孔二小姐一个天大的人情！ 接下来，他又看到了高射炮。德国莱茵公司生产的四联装二十毫米口径防空炮。四门炮管闪烁着死亡的光辉，冷森森让人心里发凉。真实一台大杀器！ 十二辆袒克、十二门四联防空炮，安静地躺在山洞中。虽然不懂，却能带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到隔壁去看看。”高飞转身出了山洞，来到了隔壁。 旁边也是一个山洞，比这边稍微小一点儿。这里面放的是袒克和高射炮的运输工具。没有专门的车辆运输，这些大家伙只能一直留在这里，等着生锈成一堆废铁。这都是从那两个俘虏口中得到的情报。 高飞以为这里应该停放着几十辆运输卡车一类的重型车辆，哪知道来这里一看，他大失所望。哪有什么载重卡车？山洞里只是堆放了一大堆的车架子。是大车的车身，卸下来牲口的那种。 这玩意儿怎么运输高射炮和袒克？总不能靠人力来拉吧？ 事情都到了这时候了，却找不到运输工具了！这算什么？算他计划不周，抢夺武器装备失败吗？高飞气急败坏的把八十九师那些俘虏，连刚开始抓的那俩，带守山洞口的这六个，集中到一块儿，问他们：“车呢？运输这些袒克和高射炮的车辆呢？车在哪里？” 八个人面面相觑。有个上士壮着胆子解释，高射炮和袒克运过来的时候，是有卡车队。但是，卡车后来全都开走了。卡车走了之后，来了一些大车。再后来，拉车的落马也让牵走了，就剩下这些车架子了。 “长官，这些和我们没关系。卡车和骡马运走，不怪我们。” “我知道不怪你们！我问你，到哪里可以找到拉车的骡马？”高飞瞪着眼睛问他。 “军营里就有。”上士指了指镇子的方向。“您要是能找我们师长商量通，有了那些骡马，这些袒克和高射炮您就能带走。其实我们在这里看着，也早就烦了。您要是能把这些铁疙瘩拉走，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管是看守武器库、弹药库，还是看守军需品仓库，都有油水可捞。守着这些铁疙瘩，却是半点儿好处都没有。袒克、高射炮也就是听着名字好听，从运过来那天一直到现在，除了高飞这些人，八十九师或者十三军的长官连一个来看的都没有。 这几个守卫除了不用出操训练，就是在这儿待着，像坐牢一样，哪儿都不能去。他们其实早就盼着有人把这些大家伙拉走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抢东西还借马 “我们去军营！”知道吴城军营里的最高指挥官只有一个八十九师的副参谋长之后，高飞立刻决定，到军营里去借拉车的骡马！ 抢人家的袒克和高射炮，还要借骡马，这大概也只有高飞能干出来了。八十九师的这六个当兵的让惊得目瞪口呆，倒是独立五十旅这帮人一个个兴高采烈。跟着高旅长做事，就是痛快！ 留下一个班，看守着这些袒克和高射炮，高飞率领其余人马下山，去吴城的八十九师军营借骡马。其实他都不用留人，就这些大块头，没有车辆的话，谁也拉不走。 既然高飞准备带走这些大家伙，他就得表示个态度。留下这一个班，就是他的态度。这些东西是我的，其他人谁也别乱动！ 按照来时的路线，下山、穿过吴城镇，来到镇子外面的军营。告诉军营门口的卫兵，独立五十旅旅长高飞，求见八十九师邱副参谋长！ 时间不长，报信的士兵跑出来，“高旅长，邱参谋长有请！” 邱副参谋长好大的架子！友军来拜访，他连出营门迎接都没有！高飞心里很是不痛快。不过他是来求人办事的，不痛快，也得忍着。 高飞带着队伍正要进军营，卫兵把他们拦住了，“邱参谋长有令，高旅长只能带两名随从进入，其他人请在营门外面等候！” “你说什么？”小四儿火了，“姓邱的好大的威风！敢这么对待我们旅长，他以为他是谁？你们让开！让不让？” 高飞赶紧拦住，“住手！小四儿，这时候你发什么脾气？让我进去会会他！你带着弟兄们，在这里等着我。”剩下的话高飞没有说，小四儿也明白。那意思就是高飞在军营里面一旦遭遇什么危险，小四儿就要率领队伍立刻冲进去接应！ “是！请旅长放心。”小四儿大声答应了。高飞点点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吩咐：“王斌、花云，跟我进去！” “是！”二将答应一声，在左右两边保护着高飞走进了八十九师的军营。 在外面看着松松垮垮的，一进军营内部，高飞大吃一惊！军营里面，左右两边各放了一挺二四式水冷重机枪，枪口直对着营门的方向！刚才他要是带着队伍硬闯进来，迎接他们的就是这两挺水冷重机枪迎头泼洒而来的弹雨！ 就这两挺重机枪，也别说高飞只带了二百多人，他就算带过来两千、五千人，也得尽数丧命在这两挺机枪之下。二四式水冷重机枪，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有子弹，冷却筒里不缺水，这枪就能一直射击！ 再往里走，有两队士兵正在列队操练，每一队都是正好一百人。左边练刺杀、右边练瞄准，都是持枪训练。口号声响亮、杀气冲天！ 高飞也是带兵官，官兵们训练是常有的事，但是哪有这样训练的？再说训练得到专门的练兵场，哪有在营门里面操练的？不用说，这是在给他下马威！ 高飞暗自冷笑。跟我玩儿这套？你还差了点儿！ 瞥了一眼之后，高飞迈着大步昂首往里走。王斌和花云紧随其后。高飞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观察，看哪边是指挥部、办公室？邱副参谋长在哪儿？ 有一名少尉军官，带着俩当兵的迎面而来，和高飞走了个面对面。 “请问，您是高旅长吗？”高飞停住脚步点点头。 “请问高旅长来我八十九师有何贵干？”少尉并没有立刻把人往里让，而是问起了高飞的来意。 高飞沉声回答：“我找邱副参谋长谈重要军务。” “什么重要军务？”少尉继续追问。 高飞把脸沉下来了，“什么重要军务，是你能知道的吗？你是什么人？你能替邱副参谋长做主？还是说你能代表八十九师做主？” 少尉闹了个大红脸。高飞哼了一声，用手一指，“带路！令我去见邱副参谋长！” 少尉没办法，只好微微低头，说了声抱歉，带着高飞三人往里面走，去见邱副参谋长。 总算还好，邱副参谋长到指挥所外面来迎接了。见了高飞之后，满脸堆笑的迎上来。俩人互相敬礼握手，一边寒暄着一边往里面进。来到一件类似会客厅的大房间里，众人分宾主落座。 邱副参谋长问起了高飞的来意，“请问高旅长来我八十九师，有什么事情吗？” 高飞也不瞒他，直接就把自己的来意，以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讲了。我托朋友从国外面来了一批袒克和高射炮，结果却被汪伪军暂编三十一师的人给抢了。你们八十九师又把这批武器装备从伪军手里给夺回来了。 我十分感激！这次来呢，我就是想把这些武器装备运回去。因为来得匆忙，谢礼忘带了，等我回去之后一定加倍的感谢！那些袒克和高射炮我已经看过了，你们保管得非常好。可见你们的专业水平很高，我很佩服。 邱副参谋长也不打断，静静的听高飞一个人讲。 “要想把这些沉重的武器装备运走，肯定需要车辆。山上倒是有大车，但是没有拉扯用的牲口。我这次来呢，一是为了表示感激，二也是为了借一些拉车的牲口。邱副参谋长如果能帮这个忙，我感激不尽！” 高飞一口气，把自己的来意讲了个明明白白。 邱副参谋长听完之后，一声冷笑，“嘿嘿，高旅长，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觉得合适吗？合理吗？这些高射炮和袒克的价值和珍贵性，你我都清楚。我不管你是花了多少钱、托了什么人买的。半路上被人抢了，那就是你保管不当，护卫不力。” “我们八十九师把高射炮和袒克从外军手里夺过来，那就是我们的战利品，和你没关系！你的东西被抢，你应该去找劫匪算账，不应该找到我们这里来呀。” “你找到吴城，也不来军营和我打招呼就直接上了后山。等见到那些袒克和高射炮，发现东西太大，没办法运走了，这才想起找我要拉车的骡马。我能把牲口借给你吗？如果我借给你，我怎么向长官解释？怎么向八十九师的官兵们交代？” 第五百五十五章 还得武力解决 人家邱副参谋长讲的句句有道理，高飞本来已经计划好的谈不拢就硬来，就没办法来了。 “邱参谋长，”高飞抱了抱拳，“你说的有道理没有？有道理。那些抢劫了军火的伪军，我也见到了，也问他们了。我是从他们口中知道那批军火物资落到了您这里，所以我才来取。” “你觉得，我没有先和你打招呼，就上后山去看了那些军火，是不尊重你。我承认，这件事我办得确实有些失礼。咱们打个假设，我如果先来见你，告诉我要拿走那些东西，你会给我吗？” “当然不会！”邱副参谋长也是个直性子，不擅长兜圈子。 “那不就得了！”高飞俩手一摊，“我先来后来都一样。并且，刚才我已经讲了，来的匆忙，没有准备谢礼，回去之后加倍感谢！” “并且，这批武器装备我带回去，并不是为了强大自己、称王称霸。我是为了上战场打鬼子，有了这些袒克和高射炮，我就能更好地打击日军。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民族，挣扎沙场，抗击日寇！” “啧，高旅长的一片爱国之心，邱某佩服。”邱副参谋长叹了一口气，“高旅长的英勇事迹，邱某也是早有耳闻。但是，高旅长，难道你就忘了，你和我们十三军的恩怨了吗？我要是把这些东西给你，我怎么向张军长，怎么向汤总司令交代？” 原来梗在这里！其实高飞心里有数，就凭他以前和老汤的隔阂，这批高射炮和袒克也不好讨要！要不然，他就听从靳红梅的主意，直接通过第五战区找汤恩伯索要了。 邱副参谋长把话挑明了，前面说的那些什么失礼了、抗日了，就全都是废话了。邱副参谋长不能把东西顺利交接，因为给了高飞之后，他就没办法向汤恩伯交代。邱副参谋长还得在十三军混，东西给了高飞，他就得罪了老汤。十三军，他就混不下去了。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明了。 邱副参谋长看着高飞，高飞看着他，二人眼对眼，相互看了有半分钟。 高飞把眼一瞪，“邱参谋长，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别怪高飞我不讲道义了！今天你是借骡马也得借，不借也得借！”说话之间，高飞突然伸手，噌的一下，掏出了他的鲁格手枪，枪口直对着邱参谋长的胸口！ 这一下，事起突然。在场的八十九师那么多军官和警卫，竟然没一个人比高飞手更快的。等众人反应过来，邱副参谋长已经被高飞控制住了。王斌、花云二人也把枪拿出来了。 “别动！都不许动！哪个敢乱动，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我们认识你，枪口可不认人！” 在场八十九师的军官和警卫们，有的已经把枪都拿出来了，看看被人家控制的邱副参谋长，没办法，有把枪收了起来。 邱副参谋长瞪着眼睛咆哮着：“高飞！你太过分了！这里是八十九师，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也是国民革命军的少将旅长！你这样做，那就是土匪、是强盗！我要向汤总司令汇报你！我要到第五战区控告你！” “你随便！”高飞根本就不在乎，“邱副参谋长，赶紧下命令吧，把你军营里的骡马，挑那些膘肥体壮的，多找一些过来。袒克和高射炮的重量不轻，骡马要是没劲儿可拉不动。” 邱副参谋长没办法了，只好对在场的军官下命令，派两个人去挑选拉车的骡马。 “这下你满意了吧？高飞，你闯祸了，你闯大祸了！我告诉你，这些袒克和高射炮你就算拉回去，也派不上用场！恐怕等不到上战场，你就得先上军事法庭！最少，你也得落个撤职查办。严重一点儿的，你就得去蹲大牢！” “得了吧，邱参谋长，我要是你，就闭上嘴！你还是想想护送车队到了我的部队之后，你一个人怎么回来吧。山高路远坑深，你一个人几十里的山路怎么走？” “你！高飞，你真敢这么干？” “我有什么不敢的？嘿嘿，高射炮和袒克我都敢抢，我还有什么不敢的？”高飞在这儿和邱副参谋长斗着嘴。 “哎，对了，邱兄，你派出去的那俩人可靠不可靠？他们会不会不管你的死活，不去找骡马呀。万一他们要是异想天开，组织人马和我的人打起来，那可就把你害死了！” 邱参谋长气的满脸通红，扭过头去不搭理高飞。过了好长时间，外面进来一个人，正是邱副参谋长派出去两个人中的一个。这位进来就说，拉车的骡马已经找够了。就在指挥部外面，请邱副参谋长亲自去查看。 高飞、邱副参谋长，王斌、花云，以及在场的八十九师众人一起来到外面一看，好嘛，足有上百匹骡马，把指挥部门口的空地都给站满了。 这些大骡子大马倒是不错，一批批身材高大、毛色油亮。一看就是平时喂养的不错。体格好，力气大！ 有了这些骡马，那些袒克和高射炮应该就能运走了吧？ 高飞拉着邱副参谋长带着八十九师的大队官兵离开军营，穿过镇子上了后山。到这里大家一起动手，把那些大车搬出来，套上牲口。每辆车都套了三头大牲口。又到山洞里，把那些大家伙往外抬。 高射炮还好说，下面有轮子，连拉带拽就能推出来了。袒克怎么办？袒克底下是履带，每一辆都有好几吨重，推也推不动、拉也拉不动。这怎么办？ 邱副参谋长站到旁边，抱着膀子等着看高飞的笑话。 高飞爬上一辆袒克，钻进炮塔里面，过了有差不多二十几分钟，袒克突然嗡的一声，发动了！嘎啦嘎啦，庞然大物一般的铁甲战车缓缓开动了。 邱副参谋长站在一旁，眼睛睁到最大。他实在想不到，高飞竟然会开袒克！这玩意儿可是从国外进口的，难道高飞之前见过？学过？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开动这东西？ 这些大家伙在山洞里都停一个多星期了，也没见一个人会开。高飞一来就能开动，看来这些大块头，真是只有他才能驾驭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高飞开袒克 不光是邱副参谋长和八十九师这帮人，就连跟着高飞来的王斌、花云、小四儿、张有贵这些人也全都惊呆了。这帮人谁也没想到，高旅长竟然会开袒克！ 其实高飞也仅仅是会开，能把袒克开走。德国的三号袒克和其他型号的袒克从本质上来说差别不大，高飞钻进驾驶舱稍微一琢磨，开起来让它走肯定没问题。要是就这么开着上战场去打仗，估计上去就得趴窝。 但别人不知道呀。当高飞从袒克的炮塔里面钻出来的时候，现场一片欢呼！王斌、花云、小四儿、张有贵等人看着自家旅长，就好像看着神人一样，激动、佩服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高飞开着袒克，直接开下了山。到了山下的平地上，他再上山去开下一辆。一共十二辆，他先开下去了两辆，其余的等这两辆装上车再下山也不晚。 高射炮底下有轮子，可以直接挂到大车后面。车厢里放炮弹箱子和炮衣。只有这些袒克最难办，挂到后面没法拉，开走吧，这么多人里面只有高飞一个人懂得怎么驾驶。 隔壁山洞里面那些大车架子，虽然说看上去比普通大车坚固不少，车身上也有加固用的铁板铁条，但是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驮动袒克，高飞心里也没数。他问邱副参谋长，你们这些大车拉过袒克没有？ 邱副参谋长摇了摇头，“没有。这些袒克来的时候，都是用卡车拉过来的。卡车把袒克运到这里之后，就全都开走了。大车都是后来的。你要是想用，可以试试。” 从来没使过啊？高飞脑袋都蒙了。费这么大劲儿，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最后要是用不成，那不是个大笑话吗？ 高飞亲自挑选了一辆看上去最结实的四轮马车，用木板石块搭了个斜坡，把车尾对准斜坡。他驾驶着袒克小心翼翼的沿斜坡，往大车上开。 高飞把袒克开得很平稳。嘎啦，嘎啦，啪！嘎巴！ 前面的嘎啦声，是履带压着木板的声音，后面的嘎巴声，则是木板碎裂的声音。毫无悬念的，组成斜坡的木板碎了。但是高飞驾驶着袒克却并没有停，继续往上开。 拉车的骡马有些躁动，官兵们过去赶紧安抚，防止骡马受惊，再把袒克给掀翻了。袒克终于开上了大车的车厢。众人屏息静气的看着。几秒钟之后，呼啦一声巨响，烟尘四起，骡马惊嘶，大车的车厢板被袒克成功的压碎了。 这大家伙太重了，马车根本就拉不动，也没有任何一辆木质的马车能够载动它。 这可怎么办？袒克不要了？只要高射炮？高飞不甘心。眼看着大家伙就在眼前，就这么白白的放弃了，他怎么能甘心？主要是没有袒克手，要是有的话，每一辆坐上去四五个人，直接就形成战斗力了！ 人才，还是缺懂技术的人才呀！ 木质的马车载不动二十几吨重的三号袒克，高飞又尝试直接用马拉。他坐在袒克的驾驶舱里面，把刹车松开，挂到空挡。四匹马拉不动，用六匹。 六匹马虽然勉强能拉动，但是离正常走起来，还差得多。最主要是，这里离着桐柏郊外的独立五十旅军营有几十公里的距离。这么远的路程，完全依靠骡马的力量真的能行？半路上万一出点儿事情，怎么办？ 最后高飞一狠心，算了吧！别的我不要了，只要这两辆！他开一辆，用钢丝绳牵引第二辆。再加上高射炮的队伍，车队浩浩荡荡离开吴城，开往桐柏。 望着队伍远去的影子，邱副参谋长久久不愿意离去。旁边有军官问他：“副参座，这高飞太胆大妄为了！竟敢跑来抢我们的东西？要不您下个命令，让我们带着弟兄们追过去，把袒克和高射炮夺回来！” 邱副参谋长摇摇头，“用不着，让他去吧。其实这些袒克和高射炮本来就是他的。他拿到这些武器，也只会在战场上打死更多的日军。可惜呀，可惜这么好的一员战将，怎么就和汤总司令不和呢？难道是二人命相相克？” 邱参谋长唉声叹气，带人返回军营。他还得抓紧时间向上司做汇报。出这么大事，不汇报，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高飞小心翼翼的驾驶着袒克，后面还拖着一辆。再加上二十辆大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开向了桐柏方向。 桐柏的日军听说了之后，如临大敌一般。全城戒严、城门紧闭，连动都不敢动。 高飞率领车队顺顺利利来到了自家的军营。靳红梅早就得到消息了，亲自率领满营众将，来到五里之外迎接。“旅长，你可回来了！”靳主任和高飞见了面之后，头一句问候却好像是久别的夫妻一样。 高飞一愣。靳红梅也发现自己用错了语气，赶紧纠正，“旅长一路辛苦，弟兄们劳苦功高。我早就准备了好酒好饭，给大家接风洗尘！” “哈哈，弟兄们，靳主任准备了好吃的。你们饿不饿？我是饿坏了。靳主任，没坐过袒克吧？上来，我带着你回军营！” 高飞拉着靳红梅钻进了炮塔驾驶舱。他开着袒克，靳红梅左看右看，见什么都稀奇。高飞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靳红梅坐的是观察员的位置上。她透过观察孔望看着。 “高飞，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袒克的？加入五十九军以前，你是干什么的？”靳红梅看着外面，漫不经心的问着。 高飞以前被人问过很多回这一类的问题，包括他身边的女人，唐娟也这么问过。高飞拿出他应付唐娟时的说辞，来应付靳红梅。 “我从小出生在河南，跟着全家人闯关东，到了东北。长大以后参加了东北军。我所有的本事都是在东北当兵时候学会的。包括打枪、开车、开袒克。九一八之后，日本人占领了东三省。我好不容易才找机会回到了关内，没想到，又赶上了南京保卫战。” 高飞拿出早就编好的身世讲给靳红梅听，靳主任却似乎并不相信。 “是吗？东北军能教你这么多东西？我也认识过几个东北军的，他们就不像你。你好像什么都会，他们却什么都不会。” 第五百五十七章 装甲连的雏形 “哈，这人和人不同，人和人的遭遇、机缘也都不相同，怎么可能会有两个一样的人呢？就好像我和你，你能加入军统，我就不能。”高飞仿佛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一样，和靳红梅讲说着人生哲理。 “其实你要想加入，也可以。”靳红梅却根本就没听着他一套，直接一句话就给怼回去了。 “咳咳，咱们不谈这个。”高飞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我觉得吧，咱俩的关系好像不只是旅长和政治部主任的关系，还能再亲近一点儿。” “再亲近一点儿？做你的情人？还是你的又一个小妾？你们男人就是贪心，你已经有了唐娟和程菁，还惦记我？我可不想给别人做小老婆。除非你离开唐娟、程菁，我就嫁给你。” 高飞无话可说了。让他抛弃唐娟和程菁，他是绝对做不到的。那两个女人都和他有极深的感情，他从来没想过始乱终弃、见异思迁。 高飞有点儿尴尬。毕竟纳妾在世人的眼中，属于封建陋习。清王朝已经覆灭几十年了，统治了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早就结束了。高飞受过多年的新时代教育，思想上却仍然保留着封建残余，这让他自己都觉得羞愧。面对靳红梅的指责，他竟无言以对。 靳红梅看出了高飞的尴尬，抛开这个话题，接着问起了袒克操作方面的问题。高飞立刻来了精神。他自己本身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不过当靳红梅的老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袒克开进军营，高射炮也拉进了营里。高峥带着炮兵营的官兵们围过来了，拆包装、把高射炮从大车上卸下来。先找地方把这些炮安置好，然后开始学习高射炮的使用机能。 高峥是真正炮兵科毕业的，比高飞这个半吊子炮手强太多了。所以，高飞也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把高射炮交给高峥之后，他就专门去研究那两台德国的三号坦克了。 高飞的技术水平，目前还仅限于会开，知道怎么驾驶、怎么开炮。但是袒克上的战术动作，比如说行驶当中怎么瞄准、射击，他还是完全不懂。关于开炮方面的知识，还得去请教人家高峥。 高峥在炮兵营教完了高射炮，回来还得指导袒克开炮的要领。天知道，高峥其实也是头一回接触袒克这种大杀器。 高飞从独立五十旅整个部队所有人当中，挑选了一百名战士，把装甲连的架子先扎起来。挑人的时候，选的都是有文化的、头脑敏捷、年轻身体好的。这些人学习能力强、往往也能禁受得起高强度的作战要求。 对于这两台袒克，靳红梅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高飞在教导战车连官兵操作的时候，靳红梅也经常到现场观摩。有时候她也要进到驾驶舱，去实际操作一把。 装甲连的官兵们很快就全都掌握了袒克的驾驶和操作技能，只是每个人的熟练程度不同。高飞组织了一次考试，取前十名的，编成两个车组，担任两辆袒克的首任车组成员。 高飞告诉他们，你们要各方面都表现的优秀，如果要是哪些人在实际工作中不合格了，随时都可以被替换！袒克车组的成员不是终身制，干不了就腾地方，后面有的是人在排队等着接班。这就叫有竞争才有动力。 多准备一些备用人才，这也是有备无患。高飞现在还后悔，去吴城之前他要是有这个装甲连，十二辆袒克他就都能开过来了，也不会费那么大劲只开回来两辆。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一眨眼，过去快俩月了。这中间，既没有第五战区的通报，也没有十三军的警告。高飞从吴城带走高射炮和袒克的事情就好像没发生一样。靳红梅通过军统的渠道去打听，也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俩人对此感到格外的纳闷。不过随着装甲连官兵技术的日趋成熟，高飞又动起了心思。剩下那十辆三号袒克还在不在吴城？汤恩伯有没有把那些袒克转移走？要是还在的话，我能不能再过去把它们开过来？ 为此，高飞专门和靳红梅商量过不止一回。因为军统方面始终没有确切的消息，所以靳红梅不赞成高飞二次去冒险。 虽然靳红梅不赞成，高飞心里却放不下那十辆袒克。他悄悄让小四儿，派出侦查员去吴城打探。看那些袒克还在不在后山上。 小四儿派的侦查员都是上一次去过的，这一回再过去，是轻车熟路。消息打听回来了，十辆袒克还在后山的山洞里。但是邱副参谋长却另调他处了。现在吴城坐镇的是第十三军八十九师师长舒荣将军。 高飞和舒荣没怎么打过交道，他对这个人不了解。高飞向靳红梅打听。靳主任很快就搞来了舒榮的材料。舒榮，黄埔毕业，和石觉是同学。能够做到八十九师师长的人，其军事指挥能力自然差不了。 “你确定要讨回那十辆袒克吗？”靳红梅目光灼灼的看着高飞。 高飞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十二辆袒克就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装甲连，形成一把尖刀！在关键时刻，能够派上用场。只有这两辆的话，数量太少，投放到战场上也起不到大的作用。放到部队里，也只是能让战士们开阔一下眼界，当作宣传工具。” “好吧，这件事交给我了！我去吴城走一趟，把你朝思梦想的十辆袒克带回来。”靳红梅说得好像很轻松。 “你去？”高飞吃了一惊。 “对，我去。怎么，你不放心我吗？认为我办不到？”靳红梅看着高飞。 “怎么会呢？靳主任出马，旗开得胜！不过，你去的话，舒榮会不会认为对他不够重视？毕竟独立五十旅的旅长是我。” “你已经很重视了！上一次就是你去的，这一回，换我去！高飞，你别忘了，你和汤恩伯之间的恩怨可是并没有化解。你去的话，才可能会遇到危险。说不定舒榮已经奉了汤恩伯的密令，只要你一去，立刻拿下！我去的话，就不存在这些危险了。” “如果我去了，把十辆袒克开回来，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第五百五十八章 打猎惊闻灾情 “什么要求？”高飞问。 靳红梅却只是笑了笑，“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靳红梅带着装甲连的主力出发了，军营里只留下那两个车组继续每日里训练。高飞在训练之余，不由暗中替靳红梅担心。他把侦察营全派出去了，让小四儿和他的侦查员随时侦查、准备接应靳主任一行。 头一天，高飞不管是训练还是干什么都没有精神。唐娟和程菁也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只有等晚上下了班回来，才能陪伴高飞。 二女知道靳红梅去吴城取袒克，高飞担心。晚上就想着法的讨他欢心，让他放开心结。第二天，唐娟和程菁各自请了假，打算陪着高飞到外面的山里去打打猎，放松一下心情。 高飞也有好久没有打猎了，知道女人们是为了让他放松心情，于是就做出很高兴的样子答应了。高旅长带着两位夫人出门去打猎，当然不可能只有他们三个人了。 赵庆、王斌、花云，以及警卫连全部出动。肖刚听说了以后，拉上史天明、楚华、尹志也跟着一起去凑热闹。这几位每人再带上四名警卫，打猎的队伍就很可观了。 离开军营进了山，众人就好像出了笼的小鸟一样，漫山遍野的追捕鸟兽。枪声阵阵、马蹄声急，吓得漫山的飞鸟走兽四处逃窜。 这帮人，都是枪法出众，战术精通的战士。枪法还准、还懂得包抄配合，半天下来，每个人取有了丰厚的收获。就连唐娟和程菁的马脖子上，都各自挂了几只山鸡野兔。 山坡下面出现了一个村庄，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了。到了吃饭的点儿了，高飞不想在山上吃烧烤，在征求了大家的意见之后，就率领队伍下山，打算去村庄里面，借老乡的锅灶使用。大不了用完了，多给人家留下一些猎物也就是了。 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都借一家的锅灶使用，战士们各找人家，高飞和唐娟、程菁、赵庆、王斌、花云等人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本村最大的一户，村长家。 村长一家十分热情，听说这些长官们是来自己家借锅灶使用，村长直接吩咐家里人，把厨房腾出来，家里人不许接近厨房！ 高飞也不客气。因为是出门打猎，没有带伙夫和厨师。唐娟、程菁主动请缨，要给大家准备午餐！赵庆、王斌从警卫连的战士里面挑了几个懂厨艺的，去厨房打下手。高飞坐在村长家的客厅里面，享受着香茶点心，听村长谈今年的农时。 今年，是一个大灾年。干旱、蝗虫，针对农民的天灾一场接着一场。桐柏这边是山区受到的影响还不大，听说北边的周口、许昌、郑州、开封那边，都有饿死人的了。 大灾年，饿死人？高飞听了这话，只感觉后脖颈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咳咳，王村长，你这是听谁说的？不会是谣言吧？” “怎么会是谣言呢？我们村子里就有北边逃难来的难民。王长建表哥表嫂一家子，就是前几天才从上蔡过来的。听说他们家的庄稼，今年一粒粮食也不结。一家人没吃的了，才来他表弟家里躲饥荒。” 俩人正在聊天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是肖刚、史天明、楚华、尹志这几位过来了。往常只要有肖刚在的地方，往往都是咋咋呼呼、嘻嘻哈哈。今天却和平时有些不一样。肖刚这些人一个脸上带着笑的都没有。 高飞有些惊讶，就问他：“肖团长，你这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还有你们几个，出什么事了？” “没事儿。”肖刚勉强一笑，几个人各找位置坐下了，闷声不响的喝起了茶。村长吓得也不敢说话了。 肖刚到底是个话痨，肚子里有事他藏不住。一杯茶没喝完，他就开口了。 “旅长，河南今年遭灾了？” 原来是为这个事！高飞凝重的点了点头。庄稼大面积的遭遇自然灾害，影响是多方面的。尤其是现在，国家贫窘落后，大的自然灾害肯定会引起大量的百姓病饿而亡。 对军队来说，直接影响就是军粮涨价、粮食缺少。大的层面就会引起军心动荡，兵员不足、战斗力下降。面对这种只在书上见过，在现实生活中从来没见过的灾难，高飞心里也是直打鼓。 众将你一句我一句议论纷纷。可他们是军队，高飞是军队的将军，不是地方上的行政长官。关于怎么解决民生疾苦、怎么样救灾救荒，高飞也插不上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未知的局面。 本来出来打猎，是放松心情来的。结果却因为这么一条消息，让不光是高飞，包括所有参与打猎的将士们全都心里沉甸甸的。 在厨房忙碌的唐娟、程菁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俩人指挥人把喷香的饭菜端上桌，该吃饭了，却发现高飞等众将一个个脸色阴沉、闷闷不乐。 程菁心直口快，就问：“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拉着脸？旅长，你们怎么了？” “没事，啊，没事儿。呵呵，吃饭，赶紧吃饭。嗯，我家菁菁做饭的手艺可是越来越高明了。唔，这个烧兔肉好吃。” “旅长，你可不能偏心。这才又不是菁菁一个人烧的，还有我的份。是我们俩一起做的。你不能只夸她一个人。”唐娟在旁边翘着嘴，看着像是争宠，其实是在巧妙地活跃气氛。 “是是，我家小娟做饭的手艺也好。嗯，你们俩都好，一样好，哈哈，都一样好。” 唐娟笑了、程菁笑了，在场的众将领也全都笑了。之前的沉闷气氛一扫而光，众人兴高采烈地享用了这顿由两位夫人亲自下厨制作的野味大餐。 吃过了饭，高飞给村长一家留下了一些野味，就打算回军营。这时候，肖刚凑过来小声说，吃饭之前，他和楚华几个人路过一户人家，那家有从北方逃难来的亲戚。 他们是听了那家亲戚的描述，才知道今年河南遭了大灾。肖刚问高飞，要不要去见一见那家人？ 高飞心里一动，“那家是不是姓王，叫王长建？外乡来的是他表哥表嫂一家人？” 第五百五十九章 红梅归来 “咦，旅长你见过那家人？”肖刚听高飞说的这么详细，吃了一惊。 “没有。我一进村子就去了村长家，又没有去过王家，怎么可能见过他家的人？” “那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我猜的！”高飞不想和他说那么多。没见着人，他们说再多也是没用。肖刚、楚华他们都来过，认识路。众将在前面带着路，高飞跟着一起来到了一所农家小院的跟前。院门是开着的，肖刚头一个进了院子。进院他就喊：“王长建，王长建！” “谁呀？”随着一声答应，从房间里走出有男有女好几位。走在前面的大概就是这家男主人，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长得五官端正，就是皮肤有点儿黑，这大概和常年从事户外劳动有关系。 “长官。”王长建见过肖刚，一看又是这位，赶紧拱手作揖。 肖刚摆了摆手，“王长建，把你家表哥表嫂都请过来，长官要见他们！” “哎，哎。广利哥，二嫂！” 随着王长剑的叫喊，在他身后有一男一女答应了。高飞一看，这俩身上的衣服，是补丁摞补丁，身材消瘦。这并不奇怪，这时代的平民百姓衣服上基本都有补丁，身材消瘦也是常见现象。走在大街上，见十个人，最少有八个都是又干又瘦，胖子很少。 广利夫妻看着高飞，不知道这位长官找自己夫妻二人有什么事？ 高飞往前走几步，尽量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问他们：“二位，你们是外地来的？从外地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上蔡来的。长官，上蔡遭了天灾。前几年黄河水泛滥，把地里的庄稼全都给淹了。今年以来，先是春天该下雨的时候不下雨，好不容易等到天热下了几场雨，蚂蚱又来了。” 广利在这里说着，他老婆就站在身后抹眼泪。广利夫妻，本来有四个孩子。逃难来的路上，因为没有粮食，一家人要饿死了。没办法，只好把最小的女儿卖给了人。换来一点儿粮食，一家人吃了继续赶路。 走到汝南的时候，遇见另外一伙儿难民。双方因为一点儿食物发生了冲突，在冲突当中，广利唯一的儿子丢了、大女儿也丢了。夫妻俩只好带二女儿来到桐柏，投奔表弟一家。 广利一说话，就像祥林嫂一样唠唠叨叨没个完吗，往往还说不到正点儿上。再加上口音还重，高飞连猜带蒙，好不容易才搞清楚他说的什么意思。 真是一出人间惨剧呀！四个孩子，本来是好好的一个六口之家，因为天灾，骨肉失散，从此天各一方。至亲的骨肉，连死活都不知道。 高飞久久无语，最后长谈了一声，把口袋里的钱全拿出来，交给了广利。“好好照顾你的老婆孩子，灾难总会过去的。坚持住，一定要顽强的活下去！” 说这些话，高飞自己都觉得空洞无力。但是，他又帮不了别的忙了。 往回走的半路上，程菁偷偷的问他，为什么不把广利招进部队当兵？来部队不是能吃饱饭了吗？ 高飞苦笑了一声，“广利不是一个人，他还有老婆和女儿。他要是来当兵，老婆孩子怎么办？当兵几年回不去，他老婆肯定要改嫁，女儿也会去了别人家。” “别人当兵都是奔活路，他当兵是死路。所以，我不能让他当兵。像他这种情况，还是老老实实守住家，想办法找吃的挣钱，养活老婆孩子。” 回到军营之后，高飞还是高兴不起来。他总有一种感觉，这场饥荒将会是一场空前的大灾难，将给我们这个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国家，带来一次重击！ 这场饥荒时间跨度有多长、波及范围有多广，高飞一概不知道。 又过了一天，军营里传来一片喧哗声。高飞到了外面，听见有人在叫他：“旅长，旅长！靳主任开着铁甲车回来了！” 红梅把袒克开回来了！高飞心里忽悠一下，撒腿往外面就跑。 身背后传来王斌的喊声，“旅长，等一等，你等等我！”高飞回头看了一眼，王斌带着几个人正在后面快速赶上来。 高飞脚下速度不减，很快跑出了军营。一到外面，就看见站满了人。远处的官道上，一支袒克车队呼呼隆隆的往这边来了。地面在震动，发动机的声音嘎啦嘎啦越来越近。 头车上飘扬的青天白日大地红的旗帜，看着是那么的醒目。烟尘荡起处，袒克车队气势汹汹的来了。 高飞迎了上去，在离头车还有五十米的时候，他站住了。嘎啦嘎啦，袒克好像不减速一样，对着人就过来了。高飞站得笔管条直，半点儿要让路的意思都没有。嘎啦嘎啦，噶，袒克头车在离高飞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停住了。 顶舱盖打开，从里面露出个人的脑袋。看其五官，正是政治部主任靳红梅。 “红梅。欢迎靳主任凯旋归来！”高飞大喊了一句，抬手敬军礼。靳红梅在袒克上面还了个礼，铁甲战车在嘎啦嘎啦声中，缓缓开进了军营。 后来的十辆，再加上之前的两辆，一共十二辆袒克停成两排。这可谓是兵甲森森、杀气冲天。 十二辆袒克聚齐了，高飞的心愿也满足了。他把训练装甲连的任务交给高峥以后，陪着靳红梅等人返回旅部。 众将又得继续留下来看袒克，有的会去训练自己的部队。高飞走进办公室，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等靳红梅洗漱更衣之后，俩人相对而坐。高飞这才问她，是怎么样把这些袒克开回来的？汤恩伯、舒榮没有为难你吧？ 靳红梅潇洒的一笑，“没有，一切都很顺利。我之前就说过，汤恩伯和你个人有恩怨，和我们独立五十旅可没有任何过节。只要你不露面，一切都好解决。” 靳红梅说的轻松，实际情况是，她去之后也遭受了八十九师舒榮的为难。不过舒榮这人考虑问题比较全面，他知道靳红梅身后罩着她的是军统局，是戴笠。 舒榮不敢得罪戴老板，只是稍稍难为了靳主任一下子，马上就放行了。 靳红梅此行很顺利，但是她却发现高飞好像是心事重重。 第五百六十章 装甲兵连长 “你有心事？”关上门，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靳红梅关切的问他。 高飞叹口气，把他去打猎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最后说，“红梅，我是担心，这场天灾如果波及范围太广的话，老百姓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罪、死多少人。今后我们的处境，恐怕也会更加艰难。” 靳红梅沉默了。关于饥荒的事情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在靳红梅的心里，那些都是很遥远的事情。她只关心高飞、只关心独立五十旅。至于老百姓是不是受灾、是不是遭受饥荒，和她无关，也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 现在见高飞因为这个而忧心忡忡，靳红梅一方面觉得高飞是杞人忧天多管闲事，同时她也对高飞忧国忧民的伟大情怀，而心生敬佩。 “高飞，天灾的事情你不要想那么多。想多了没用，咱们又改变不了什么。你既管不了天下不下雨、也管不了蝗虫泛不泛滥。现在袒克、高射炮都有了，你还是抓紧训练部队，让我们的战斗力尽快提上来。将来和日军作战的时候，能有更大胜算。” 高飞浑身一震，对着靳红梅抱拳拱手，“红梅，谢谢你。多谢你提醒了我！你说的不错，天灾的事情我管不着，我能管到的只有我们的部队！我是军人，我只负责上战场打鬼子！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才是我的任务。至于天灾、饥荒，自然有人去管！” 二人相视一笑，高飞心里的阴霾不说一扫而光，最起码是不会再影响他的情绪了。从此以后，高飞振奋起精神，开始把精力全部投入到训练部队上面。尤其是装甲连和高炮连。 高炮连有高峥管着，用不着高飞花太大的精力。但是装甲连，却让高飞有些挠头。不是训练，而是连长的人选问题。让谁去当装甲连的连长呢？ 装甲兵连长可不光是打仗勇敢不怕死就行，想当装甲兵连长，头一条就是得有文化。袒克，那是高精尖武器。没文化，连操作设备都不会，怎么能指挥打仗？ 数遍手下的军官，只有花云从各方面还比较符合要求。但花云却不是高飞心目当中，最好的装甲兵连长人选。花云的枪法出众，脑子灵活机变。高飞打算将来把花云培养成特种连的连长，负责狙杀敌方将领、完成各种复杂任务。 可如果不用花云，高飞一时之间还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装甲连不能一直没连长呀。 有一天，高飞和靳红梅谈起了此事。没想到靳主任一听，立马站了起来，“没有合适的人选吗？我来当装甲兵连长！” “你？”高飞大吃一惊。在这之前，他从来没往靳红梅身上想过。 “我怎么？你不会还认为我是女人，就当不好这个装甲兵连长吧？高飞，现在我开袒克，可是比你还熟练！不信咱俩比一比。我开一辆、你开一辆，咱俩来个袒克大比武！” 高飞连连摆手。袒克大比武？还是算了吧。袒克是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一个操作不好是要出大事的。想一想，最近靳红梅老是在装甲连泡着，估计她早有这个打算了。 靳红梅有文化，是南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上一次的那十辆袒克，又是她亲自带队开回来的。比较起来，还真没人比她更合适当这个装甲兵连长！ 并且，靳红梅是旅政治部主任，职位高，也不用担心因为性别问题而遭到官兵们的歧视。 “红梅，你确定要担任这个装甲兵连长？” “我确定！”靳红梅语气非常的坚决。 “那好！从现在起，装甲兵连长就由你来兼任！不过红梅，装甲兵连长可只是兼职，你的本职还是咱们旅的政治部主任。本职兼职，你可不要搞混了哟。” “你不就是担心上前线旅部没人坐镇吗？你放心，真到打仗的时候，需要装甲连上了，我才会开着袒克冲锋陷阵。用不着的时候，我还是会留在旅部替你看家听电话的！” “再说，我们不是还有两位副旅长吗？咱俩要是都上战场了，刘俊、肖刚，随便来一个人不就行了嘛？” 二人经过激烈的磋商，最终确定，装甲兵连长，由靳主任兼任！当高飞宣布这命令的时候，将领们全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高飞会把如此重要的装甲兵连长职务交给靳红梅！ 在将领们看来，靳主任在部队主要负责的应该是情报搜集方面。毕竟人家还有军统的身份。但是作为装甲兵连长，好像不太合适吧？ 虽然觉得不合适，但是谁也不敢说。官兵们只是在心里嘀咕，等到装甲连真要上战场打仗了呀，恐怕还得是我们这位旅长亲自披挂上阵。 旅长和靳主任之间的暧昧，只要眼不瞎都能看见。人家俩人之间的游戏，其实咱们这些外人能随便掺乎的？ 官兵们说什么的都有。靳红梅就在全旅官兵疑问的目光之下，走马上任了。装甲兵连也跟着水涨船高，那些装甲兵们一个个骄傲的不得了，我们连长是靳主任！靳主任是我们连长哎！ 高飞的部队日益强大，尤其是在增加了高射炮连和装甲兵连以后，战斗力更是一日千里。对此首先感到威胁的就是桐柏的日军。 高飞可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呢。并且，高飞时不时地还进城去逛大街。品茶、喝酒、听书、洗澡，更是常态化了。桐柏日军感觉压力山大。再照这样发展下去，桐柏县城就得双手奉送给高飞了。 感觉压力越来越大的桐柏日军指挥官，向他的上级，信阳日军司令求援。请求信阳日军出兵消灭高飞的五十旅，最起码，也得把高飞这帮人撵走。把他们撵回湖北去，别在桐柏县旁边整天吓唬人。 信阳的鬼子倒是想出兵，但是他们不敢。豫南这一片，可不光是有高飞的一个旅，汤恩伯的部队也在这儿呢。和汤恩伯的队伍比起来，高飞那点儿人只能称之为小问题，汤恩伯兵团才是真正要命的威胁！ 信阳的鬼子担心出兵来打高飞，汤恩伯会趁机把信阳给拿下。所以，他们就没敢动。 第五百六十一章 装甲连要参战 开团级以上军官会议的时候，将领们也提到过，要不要把桐柏打下来。桐柏虽说是个不大的小县城，但是打下来之后，就是收复失地、光复国土，是实打实的战功，还能赚名声。 高飞却并不同意。打下桐柏，名声是有了，但同时也成了日军的眼中钉肉中刺。鬼子是最好面子的，他们肯定会因为丢了面子，而=恼羞成怒，甚至是派出大军来征讨。凭咱们现在的军事实力，还不足以正面和日军打一场县城攻防战。万一到时候桐柏二次失守，那就更难看了。 咱还是耐住性子零敲碎打，慢慢的消耗鬼子。今天消灭他一个班，明天再偷袭他一个运输队，积小胜为大胜，让鬼子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虚弱。 再说现在的桐柏，说是沦陷区，其实也等于咱们的半个主场。我们想进城随时就能进城，想出城随时能出城。打不打他的区别也不大。 高飞既然是这种主张，独立五十旅的战将们自然就得跟着他继续在桐柏周边打游击，时不时地进县城给鬼子制造一点儿麻烦。小子日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这一天，高飞早晨起来吃过早饭打了趟拳，心情不错。到旅部办公室走了一圈，没看见靳红梅，他知道靳主任肯定是去了装甲连。 你去装甲连，我就到高炮连去走走，看一看我费那么大劲搞来的德国造高射炮，高峥练得怎么样了？叫上王斌和花云，刚准备走，通讯队长小刘拿着一张纸追出来了。 “旅长，战区急电。”小刘把电报递过来。 高飞接过一看，愣住了。电报是第五战区发过来的，上面写着：一美记者和一英记者欲经桐柏北上，请高旅长保障通行。 保障通行的意思就是保证让这俩外国记者，顺利从他的地盘上通过。这简单呐，我只要告诉官兵们，见着外国人别拦着就行了。一个美国人、一个英国人，要从桐柏北上？高飞拿着战区命令想了想，转身他又回了旅部。 战区的命令他肯定得执行。高飞回到办公室，拿起笔来也写了一份命令。意思就是告诉独立五十旅的所有官兵，如果见到有外国人，尤其是碧眼钩鼻的洋鬼子，一律不许伤害。打死打伤洋人的，一律严惩；把洋鬼子上交的，有奖励。 把命令交给传令兵，吩咐其传达至各部队。桌上的电话响了，高飞拿起话筒，那头传出一个急切的声音，“旅长，有一个鬼子的运粮队今天中午要从双头山经过，咱们打不打？”电话里是楚华的声音。 “打！为什么不打？需要友军部队配合的话，你提前打招呼。哎，装甲连你用不用？”高飞想起装甲连了。从组建到现在，快两个月了，还没上过一次战场。不说靳红梅，高飞都有些着急了。 “装甲连？用不着用不着。我们这边是小场面，用不着装甲连。谢谢旅长的好意。那我去传达您的命令了啊。” “楚华，喂喂，楚华！”啪嗒一声，听筒里面传出了忙音，楚华已经在那头挂了电话。楚华不是第一个，这之前高飞已经遇见几回类似事件了。他麾下的将领们似乎都不愿意和装甲连有太多的联系，也不愿意尝试进行步坦配合作战。 高飞知道他手下的战将们是不愿意和靳主任一起上战场。靳红梅一是职务太高，二她是个女人。将领们担心和靳主任一块儿上战场的话，会遭遇各种掣肘，会被女人指挥，会出现外行指挥内行的场面。 其实这都是瞎担心。高飞在去重庆学习期间，部队一直都是靳红梅在指挥的，也没见损兵折将、出现什么大的损失。靳红梅要是一点儿不懂指挥艺术，她能维持得住局面吗？ 装甲连早晚是要上战场的。高飞手里既然有这么一支拳头部队，他怎么可能一直藏着不用？ 楚华你不愿意装甲连助战是吧？我再找别人，总有你去求人家靳主任帮忙的一天！ 高飞气哼哼的拿起电话，联系侦察营长小四儿。让小四儿替他留意各部队的战斗情况，有合适的了，不用经过战场指挥官同意，让靳红梅直接率领袒克大军杀进战场！ 第二天，机会就来了。尹志的第一团，在吴家店伏击从信阳过来的一支日本军车队。 据说，此军车队一共有四五十辆大车，装满了各种军需物资。随行保护的日军顶多有一个中队。尹志的第一团，已经布置好了埋伏圈，准备全歼了这支日本运输队！ 这绝对是个好机会！高飞听了汇报之后，立刻前去装甲连找靳红梅。俩人见面之后，高飞把情况一讲，靳主任立刻精神大振，“太好了！我这就让装甲连集合，去吴家店参战！命令，全连集合！” 旁边的卫兵立刻吹响了哨子，“嘟嘟嘟——！嘟嘟嘟——！……”当兵的脚步匆匆，迅速跑过来集合。很快，全连战士集合完毕。 靳红梅往队伍前面一站，凤目含威，扫视全场。 “各位！装甲连从组建以来，训练也有将近两个月了。大家的战斗水平到底怎么样？不上战场，是检验不出来的。今天，我就要率领你们上战场，去检验一下你们的真实本领！” 战士们抬头挺胸，一个个目光炯炯，杀气腾腾。 “现在我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到左侧列队！黄丕宗！……”靳红梅一个个点名字。被点到名字的战士大声答应着，到队伍左侧重新列队。 一共有五十八名战士组成了左侧的队列。靳红梅告诉剩下的五六十名战士，马上给袒克上弹药、加油，准备出战。接着她又给那五十八名战士编组。 五人一组，编成了十二个小组，其中有两组是四个人的。 “高旅长，你是不是也想亲自坐着袒克上阵冲杀？你看见没有，我给咱俩一人留了一个位置。十二台车，你我各自率领六台，咱们到战场上去比一比！看哪一组杀的敌人最多，发挥的作用最大？你敢不敢比？” 高飞已经有多少年没被人叫过号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被靳红梅叫号了。 “好，我们就比一比！”在这一瞬间，高飞的热血都沸腾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装甲连初战告捷 铁流滚滚，战旗猎猎。一支由十二辆袒克组成的装甲车队，正沿着官道驶向前方。高飞坐在第三辆袒克的炮塔里面，他现在的身份是这个袒克车组的指挥官。 “一号，到达目的地之后，二组从左翼包抄，一组从右翼包抄。要灵活机动，注意躲避敌人的炮火。”高飞用车载对讲系统，和靳红梅通话。因为走得急，俩人在半路上才开始讨论战术。 “二号，”通话其中传出靳红梅的声音，“我们的袒克有坚固的装甲，为什么不能从中间突破，给地面的士兵提供掩护？” “我们是装甲连指挥官，应该首先保护袒克的安全。”高飞耐心的给靳红梅解释着，“至于地面部队，你要相信尹团长的指挥能力。就算没有装甲连参战，尹团长也完全有能力取胜。装甲连这次参战，是锦上添花，也是为了训练部队的实战能力。”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一边走一边聊。最后高飞总算是说服了靳红梅，让靳主任明白装甲连不是这次战斗的主角。咱们是来训练部队、提高实战水平的。 离战场还有两三公里，就听见前方枪炮声、喊杀声震天，战斗已经开始了。吴家店伏击站已经开始了！ 看见战场了，装甲连快速分成了两个分队，高飞和靳红梅各自率领六辆袒克，从左右两翼暴包抄了上去！ 战场上正在指挥的尹志听到报告，赶紧拿起望远镜一看，就见两队袒克车从战场的两边快速前插。正在战场上拼命的敌我双方官兵全都惊呆了。他们谁也没想到，尽然会有如此多的铁甲怪兽忽然出现在了战场上。 等看清楚袒克上面的旗帜和标记，我军官兵一片欢呼！而日军则是惊慌失措，士气大降。 本来这场战斗就是一团精心策划的一场伏击战，我军占据绝对优势。日军虽然处于劣势，却还不至于崩溃，鬼子还在奋力抵抗。突然看见战场上出现了中方的袒克，日军那点儿负隅顽抗的心思立刻就没了。 鬼子丢下大车队，转身就跑。甚至连基本的队形都顾不上了，一个个抱头鼠乱窜、四散奔逃。真可谓是兵败如山倒。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如漏网之鱼。 这场面，把本次伏击战的策划者尹志都给看呆了。打仗，还能这样的？ 高飞可不管那么多，鬼子跑了，那正好。追击！追击！履带压着地面嘎啦嘎啦作响，机枪突突突的冒着火舌。眼瞅着鬼子一个个中弹摔倒，真过瘾呐！ “咚！”车身猛地一震，行驶中的袒克开了一炮。这是车组成员在练习行进中开炮的实际操作技术。 追过大车队一百多米了，高飞命令驾驶员，“停车！”又命令机枪手停止射击。紧接着他通过车载电台通知在战场另一边的靳红梅，也停止进攻。 战斗已经结束了，练兵的目的也达到了，没必要再浪费弹药、浪费汽油。 装甲车队原地调头，这时候战场上的我军官兵正在打扫战场。装甲兵们钻出炮塔，挥舞着手，向步兵们致意。打扫战场的战士们看见了，也用挥手的方式和装甲兵打招呼。 高飞看见尹志了。尹志也看见了高飞，赶紧举手敬礼，“旅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呵呵，不光是我亲自来了，靳主任也亲自来了。你看那边，那一队袒克就是靳主任亲自率领的。怎么样？是不是巾帼英豪？” “是是是，是巾帼英豪。”尹志笑得很有一点儿不自然。 从这之后，高飞手下的装甲连算是真正拥有了实战的能力。时不时的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给日军带来意料之外的打击。 鬼子也派过几辆小豆战车、以及其他型号的战车来应战。却被高飞和靳红梅率领的装甲连打的溃不成军，损失惨重。 第一次两军袒克对决，日军派了四辆小豆战车、两辆中型战车。却被我军装甲连逮住一顿猛揍，鬼子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四辆小豆战车，全军覆没！一辆没跑了。两辆中型战车，炸毁一辆、炸伤一辆。 六辆战车，一场战斗下来，只剩一辆一瘸一拐的跑了。剩下五辆留在了战场上。 这还不算，高飞临走之前，还把被炸毁的那五辆日军战车又给炸了一遍。等到鬼子来回收旧零件的时候，却发现只剩下了一堆废铁。把信阳的鬼子给气坏了，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也让气得不轻。 阿南惟几在电话里，命令西井千惠子赶紧给高飞找点儿麻烦。别让他再折腾了。再折腾下去，一旦激怒了皇军，他将会后悔莫及！ 西井千惠子正想和高飞见面找不到机会呢，一接到这命令，立马兴冲冲的赶来了桐柏。 高飞又一次率领装甲连取胜之后，为了庆祝胜利，他又一次进桐柏，泡澡、喝茶、听小曲儿。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跑到隔壁茶楼，一边品尝着满口清香的信阳毛尖，一边听着女孩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这才叫享受生活呢。 一曲唱完，高飞鼓掌叫好，“好！唱得不错，打赏！”他从钱袋里抓了一把铜板，哗啦一下扔到桌子上。 唱曲的女孩赶紧鞠躬道谢，拉琴的中年妇女笑嘻嘻过来收起铜钱。“先生，还想听什么曲？您想不想听荤曲？丫头也会唱的。”中年妇女神秘兮兮的向高飞推销。 荤曲？高飞抬头一看，唱曲的女孩满脸羞红，却还是勇敢的看着他。高飞都让人家看的不好意思了。 “咳咳，那个嘛，就不必了吧？姑娘还年轻，那种曲子不适合她唱。” “那有啥呢？做我们这行的，什么活儿都得会。我看先生您也是有身份的人。平常您不常听唱曲吧？有不少客人专门爱这个调调呢。好听，您可以试试，要是不好听，我一个大钱都不要！” 高飞觉得不该听，但是又想听。中年妇女一个劲儿的向他推销。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茶馆的伙计进来说，外面有人想求见高先生，有事找。 高飞摆摆手，把唱曲的俩人请出去，从外面走进来一位。五官精致、唇红齿白，身材有致、气质不俗。是西井千惠子。 第五百六十三章 钱慧带来的消息 “钱慧？”高飞真的惊讶了。他完全没想到钱慧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连招呼都不打，就一个人找过来了。并且外面放哨的警卫竟然还没拦住她。 钱慧扭头看着刚出去那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背影，转回头，露出了一脸暧昧的笑容，“飞哥还有这种雅兴？真是让小妹想不到。娟姐、菁姐不知道吧？” “咳咳。”高飞干咳两声，以掩饰尴尬，“我喝茶，她们来唱曲。我见她们江湖上讨生活不容易，就随便听一段，让她们赚一些吃饭买衣服的钱。” “我明白。飞哥是个热心肠，看见漂亮女人生活困难，总是要帮一把的。”钱慧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房中。也不用人招呼，自己找位置坐下了。 拿起茶壶茶碗，自己倒了杯茶，品了一口，赞道：“好茶！清香扑鼻、淡雅清新、回味甘甜。果然是好茶！这是雨前茶吧？飞哥果然品位高洁。” “够了！钱慧，你到底有什么事？有话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面对钱慧不断地含沙射影，高飞终于忍不住，突然变了脸。 钱慧吃一惊。见高飞脸上变了颜色，不敢再乱开玩笑，赶紧话入正题。她这次来，是奉了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的命令，来警告高飞的。让高飞收敛一些，别把事情搞大。皇军的威严，是不容亵渎的。 “皇军的威严不容亵渎？中华的威严，就能够随便亵渎了吗？”高飞对这种论调，嗤之以鼻。“你去告诉阿南惟几，看不惯就放马过来！惹急了我，就再刺杀他一回！我就不相信，他阿南将军能回回都命大！” “千万别！”钱慧一听就急了，“飞哥，你可别干傻事！从上次事件之后，阿南将军的警卫级别提高了一倍还多。上一回你刺杀了朝香宫鸠彦王的事情还没过去，大本营已经催过几次了。你要是再去搞刺杀，一定会中圈套！你可千万不能去！” “是吗？”高飞对于钱慧的劝告不置可否，“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钱慧来见高飞当然不是仅仅为了警告他，不要去刺杀阿南惟几，这警告只是顺便的。第一个目的，当然是来见见高飞。俩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钱慧经常能够想起她和高飞在一起的时光。 俩人见面，虽然每一次时间都不长，但是每回见面之后，都能让钱慧回味好长时间。哪怕是前几次见面充满了敌意，也仍然能让钱慧每次回想起来，心里都充满了甜蜜。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味道吧？钱慧认为她已经爱上了高飞，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为了这个心爱的男人，她原意不惜一切！像飞蛾投火一样，明知道扑上去就是万劫不复，她也甘之若饴、无怨无悔。 “飞哥，还有一件事。你最近不要再参加战斗了。那种小规模的游击战，你最好不要亲自参加。据我知道的消息，皇军对你的战车部队极为忌惮，再加上上一次的朝香宫亲王遇刺案。所以，阿南将军密令信阳日军布置一个圈套，专门对付你！” “最近你一定要小心！像今天这样的听小曲，还是少来为妙。” “好吧，你今天说的我会留意的。”高飞能听出钱慧是在替自己担心，所以，他也就顺口答应了钱慧的请求。毕竟人家是在为自己好，好坏话高飞还是能听出来的。 高飞以为这样就完了，但是没想到钱慧后面还有话。据钱慧说，昨天，桐柏的日本特务抓到了两个外国人。据说一个是美国人、一个是英国人，都是记者。 昨天，高飞正和靳红梅率领装甲连在吴家店横扫日军，打的痛快淋漓。没想到他在前面打仗，日本特务却在桐柏抓了两个外国记者。 要光是外国记者还好说，钱慧却说是一英一美，这就让高飞差点儿蹦起来了。前段时间，第五战区司令部才给他下了命令，让他保证两位外国记者的通行安全。 连着多少天，没有外国记者的消息，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出事了！ “那俩外国记者现在关在哪里？”高飞急忙问钱慧。 “送去信阳了。信阳的野田司令对这两个外国记者很感兴趣，听说正在进行审讯。至于审讯的结果，我还没有得到。” 高飞气的，真想现在就跑到信阳，拉住野田狠揍一顿！当然，这责任其实不在人家野田司令。要怪的话，还得怪他自己。是他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他以为外国记者几天没来，那就是不会再来了。没想到，那俩外国记者只是来晚了，不是不来了！ 人，他肯定要救，信阳也必须要去。这时候，就该高飞给钱慧说好话了。他想从钱慧的口中知道两个外国记者被关在信阳的什么地方。 信阳城地方大了，他要是一点儿头绪没有，就贸然扑过去。恐怕等他找到的时候，那俩外国记者已经成死人了。 钱慧既然告诉他这消息，就没有瞒着高飞的意思。想瞒着他就不说，说了就是没打算瞒。据钱慧说，那俩外国记者被关在了信阳日军宪兵队！自从人送过去之后，野田司令就一头扎进宪兵队，到现在也没出来。 到日本宪兵队去救人吗？听上去难度虽大，但总算是知道地方。知道地方就有办法！高飞和钱慧告辞，他得马上回去安排人手，去信阳解救外国记者！ “飞哥，多加小心！我怀疑，这很可能还是野田司令布置的陷阱。只要你去了，就好像鸟儿飞进了笼子一样。你不要亲自去，可以派别人去。我看侦查营长小四儿就很合适。” “好了，谢谢你钱慧。多谢你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了我。我是一定要去的，那俩外国记者是在我的地方上出了事，我当然要亲自过去把他们救出来！你不用再劝，我知道怎么做！” 高飞付了账，离开茶楼直接出城回军营。钱慧从茶楼的窗户里，看着高飞的背影。接着她也下了茶楼，她也要立刻回信阳。高飞要去信阳冒险，她不能不在场。 第五百六十四章 再进信阳 信阳西门。进城的人们排成了长队，高飞穿一身便衣，混在人群当中。城门口有日伪军把守，挨着检查进城的百姓。青壮年男子是重点检查对象，年轻有姿色的女人，则是伪军们调戏的主要目标。 随着队伍不断前进，城门口日伪军在盘查百姓的情况，高飞看得越来越清楚了。西城门这边，看得见的有两个鬼子兵，四个伪军、一个穿便衣的特务。 鬼子站在远一些的地方背着枪，用狼一样的目光审视着人群。伪军则是随意的盘查百姓、调戏妇女。那个穿便衣的特务却好像在找什么人，不时地伸脖子往进城的队伍里面观看。 高飞身上带了一支鲁格手枪、几十粒子弹，还有一把匕首刀。这些东西到城门口，一经搜查肯定得露馅。不过高飞并不担心，像这样进出日军占领城市的行动，他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没有一次翻车的。 他有制胜的法宝，香烟和钱。今天他照样准备使用这两样无敌法宝，强行闯关！ “你，过来！”一个伪军抬手指向了高飞。 “您叫我？哎哎，好嘞好嘞。”高飞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跑过去，“您找我有事？” “少说废话，把俩手举起来，我要搜身！”伪军要搜高飞的身，那个特务也凑了过来。 “呵呵，长官，能不能不搜身？我怕痒，从小就怕痒痒。别人一碰我就受不了。”俩人说话的时候，王斌、花云也从后面上来了，他俩在高飞身后排着呢。 “怕痒痒？哈哈，你身上毛病到不少。”嘻嘻哈哈说到这里，伪军突然停住了。高飞像变戏法一样，手心里忽然多了两包香烟。伪军和特务一人手里塞了一包。 “长官，给行个方便吧。我是从小落下的毛病。真不能搜身。要能搜，我就让您搜了。这是一点儿小意思，两位下了班去喝杯小酒，解解乏。”高飞又掏出了几张钞票递过去。 伪军的态度立刻就变了，“这个，这个，啊，嘿嘿。你这个毛病可得抓紧时间找大夫看看，别等将来落下什么后遗症了。走吧走吧。你们俩，过来！”汉奸放过高飞，又要搜王斌、花云。 “长官，我们三个是一起的。”高飞赶紧解释。 “仨人一起的？”伪军打量着王斌和花云，似乎对一次放过三个人有点儿不甘心。 高飞正打算再拿钱行贿的时候，旁边的特务开口了，“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快放他们过去，后面那么多人还等着进城呢！” 伪军明显不敢得罪特务，摆了摆手，“走吧走吧，赶快走！” 这边放了行，高飞和王斌、花云正要进城，站在城门口那边的鬼子突然说话了，“嗨，什么的干活？过来过来的！”鬼子招手，让伪军把高飞三人带过去。 特务赶紧跑过去，向鬼子解释着什么。高飞站在那儿，正在犹豫要不要过去。过去肯定就是动手。把两个鬼子干掉之后，他是立马出城跑路，还是先进城再做打算？ 就在这时候，那个和鬼子交涉的特务突然半转身，用背在身后的那只手，轻轻摆了摆。那意思好像是让他赶紧进城，用不着搭理这鬼子。 高飞不知道特务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能不在城门口和鬼子发生冲突，他当然是求之不得。和鬼子打仗，原则上要尽量避开老百姓。城门口这么多人，一旦发生战斗，免不了会殃及无辜。现在离开，避免冲突，当然是再好不过。 高飞抬腿就走。王斌、花云紧随其后。三个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信阳西城门。 那边，鬼子问特务，这三个是什么人？特务告诉他，这都是特高课的秘密人员，身份绝对不允许暴露！这是西井机关长的命令！ 一听西井机关长这几个字，鬼子不敢再问了。 高飞不知道，给他帮忙的家伙可不是一般的特务，他是西井千惠子手下的心腹战将，代号叫做黄猫。西井千惠子现在是大佐机关长，黄猫也水涨船高，一般的日伪军还真不敢得罪他。 眼看着高飞三人进城了，黄猫迅速离开了西城门。他得赶紧去向西井千惠子报告，高飞已经来信阳了！ 高飞三人进了信阳之后，先找了家饭馆吃了顿饭，顺便听一听食客们的议论，对信阳的大概情况了解一些。紧接着又找了一家上档次的旅馆，包了两间房，高飞一间、王斌和花云一间。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三个人离开旅馆，溜溜达达去打探信阳日本宪兵队的情况。宪兵队在钟楼大街，大门口挂的有白底黑字木质的牌子，上面写着宪兵队三个大字。门口站着俩戴白头盔，红袖箍的宪兵。 路上行人很少，偶尔有经过的，也都是走路的那边，远远地绕开宪兵队的大门。高飞这回只是来看看位置，三个人一前两后，从宪兵队门口一趟走过。朝着宪兵队的大门口瞟了两眼，并没有太多的注视。 从宪兵队的大门跟前走过去之后，三人并没有再转回来。他们绕着围墙，从外面走了一圈。宪兵队的院子可够大的，院墙有接近三米高，上头还拉着电网，可谓是戒备森严！ 一般的院子，除了正门之外还有后门和侧门。巷子当中，一个不大的小门，不知道是不是宪兵队的侧门。至于后门嘛，后面一条街上倒是有一个门，红墙碧瓦，飞檐峭壁，看起来古色古香，这回是宪兵队的后门吗？并且这个门口，也没有日本宪兵把守呀。 高飞抬头，打量打量这扇漂亮的大门，溜溜达达走了过去。从外面看着是没人，高飞刚一靠近，从门里面就闪出两个人。两人穿着黑西装、黑皮鞋、打领带，脑袋上还戴着墨镜、礼帽，完全就是一副黑社会打手的打扮。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两个打手语气很严厉。 “这里是不是张会长的府上？我们从和飞过来，找张会长有重要的大事相商。麻烦给引荐一下吧？” “什么张会长？这里没有张会长！把你们的良民证交出来！” 第五百六十五章 老夫少妻的婚礼 “我们才从外地过来，没有良民证。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难道不是张会长的府上吗？” “当然不是！”其中一个小子狐疑的看了看高飞三人，“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外地哪里？” “合肥，我们是从合肥来的呀。这里明明就是张会长家，怎么会不是呢？我们临来的时候，金掌柜专门交代了，说张会长家就在这条石牌大街，二十五号。门口红墙绿瓦，气派得很。”高飞继续满口胡编。 “马的，我都告诉你了，这里没有张会长。你们走不走？不走都别走了，跟我们进去一趟！” “不用，不用！”高飞连拱手带陪笑脸，还给俩人拿了一包香烟，俩家伙这才把手枪重新收起来。高飞却没走，他问俩人，这大门里头到底是什么地方？ 大概是收了一包烟的缘故，两个特务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强硬了。接了香烟的特务小声告诉高飞，“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这里就是信阳日本宪兵队！你们仨要是进去，就别打算活着出来了。赶紧走！” “多谢多谢！”高飞拱拱手，带着王斌、花云快步离开了宪兵队的后门。 仨人回到旅馆就商量开了，宪兵队是找到了，但是怎么样才能混进去，把两个外国人救出来呢？最好是能找到突破口，首先进入宪兵队内部，把俩外国人找到。然后才能想办法救人。 绑架信阳日军司令野田？可野田也不是宪兵队长。再说，想绑架他怎么下手？到日本驻军司令部门口去蹲点守候？这是没把办法的办法。在这之前，还是要尽量想出一个可行的计划。 关上门，是想不出办法的，得出去找线索。高飞三人在旅馆当中休息了一个小时之后，三个人又到了大街上。 跟着来往的行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着。忽然，看见身边不少人都跑起来了。高飞大吃一惊。正好旁边有个人跑过，高飞伸手一把拽住他。这位要不是死命抱住他的手臂，这一下就把他摔个四脚朝天了。 “你干什么？”这人惊声问高飞。 “你跑什么？大街上这么多人都跑什么？你们要跑到哪里去？” “秦三小姐结婚的大喜日子，要撒铜钱！人们都去抢铜钱呢。你要去就去，不去别拦着我发财！”这人用力挣扎着。但是他没有高飞力气大，用力也挣不开。把他气得脸都红了。 高飞一松手，这人撒腿就跑。跑得比兔子都快。高飞招呼一声，带着王斌、花云跟在后面跑。结婚见得多了，美满幸福的却很少。这对新人当街抛撒铜钱，应该也是为了烘托喜庆的气氛。咱们也去捡个铜钱，沾点儿喜庆的气氛。 越往前人越多。花云年轻，爱热闹，在前面挤着。高飞、王斌在后面跟着。听见旁边有人再议论：“把个好好的姑娘，嫁给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当姨太太，还大操大办。真不嫌丢人！” 旁边又有人说：“丢人怕什么？给苏会长当姨太太，秦汉三一家从此就有了一门显赫的亲戚，很快就飞黄腾达了！” “呸！这样的飞黄腾达，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那是你姑娘长得不漂亮，人家苏会长看不上。你这是嫉妒！” “你家姑娘长得漂亮，你咋不把你姑娘送给苏会长当姨太太呢？” 看着斗嘴的两个人，高飞凑过去就问：“两位，你们刚才说的苏会长、秦汉三，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说话那位警惕的打量打量高飞，“你是外地人吧？” “对呀，我是外地来的。听说这边有热闹，过来看看。两位知道怎么回事，给我讲一讲？” 一听高飞是外地人，都醉得俩人放松了警惕。见周围没人注意，其中一个小声的给高飞将事情的原委。 秦汉三，是本地一个开店卖土产的。苏会长，则是城里有名的大商人。在日本人占领信阳之后，苏会长被日本人看中，封他做了维持会长。从此苏会长在信阳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走路都横着走。 苏会长有个最大的爱好，就是好色。他看上了秦汉三家的三姑娘，托人上门提亲。苏会长今年都五十多岁了，秦汉三的三姑娘十七岁，已经许配了人家，就是还没过门。 秦汉三为了和苏家结亲，退了女儿已经订下来的亲事，答应把女儿嫁给苏会长。苏会长家里已经有四房老婆了，秦三小姐嫁过去，就是第五房姨太太。 按说这门婚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悄悄地办就得了。可苏秦两家却偏要大操大办。办得比人家头婚还热闹。这不，苏会长为了显示有钱，还要当街抛撒铜钱，图吉利。附近的百姓们听说了，都来抢铜钱。 “真是人心不古，不知廉耻！”这位说到最后，以一句感叹结束了谈话。 “你古，你古还来挤破头的抢铜钱？”旁边那位似乎有意和这位作对，这人刚刚感叹完，旁边那人立刻出言讽刺。俩人又开始斗嘴抬杠。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撒铜钱了！” “哄！”人群瞬间激动了。人人弯腰，在地下捡拾铜钱。高飞觉得脚边有东西滚动，一低头，正好一枚铜钱落到了脚旁边。他弯腰捡起来一看，正是当时老百姓们日常购买生活用品常用的铜币。 这一枚铜钱买不了什么东西，但是捡到了，就是喜庆。 “哗——”人群又是一阵躁动，无数人弯腰捡拾。 高飞拿着一枚捡来的铜钱，别人弯腰捡，他不在弯腰捡了，他往前挤。王斌、花云也跟着他往前挤。终于挤到了人群前面。忽然传来一声喊：“新娘子过来了！”紧跟着唢呐声响，鞭炮噼里啪啦。 一个穿着宝蓝色长袍、外罩黑色暗花纹马褂，头戴瓜皮帽、鬓插金花的新郎官，出现在人前。新郎官十字披红，胸前戴一朵斗大的红花。正满脸带笑的冲着人群抱拳拱手。 紧跟着，几名穿红戴绿的妇女，簇拥着新娘子出现了。新娘子脑袋上戴着大红的盖头，穿一身红。看不出新娘子多大年纪，但是新郎官的年纪确实不小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血染的婚礼 别人结婚，和高飞没关系。是不是嫁给维持会长，他也不感兴趣。他不过是见这里人多，过来看个热闹而已。 老新郎，那位苏会长抱拳拱手，感谢乡亲们捧场。大喜的日子，老头脑门上亮晶晶的，估计是出的汗。为了感谢来观礼的各位父老，苏会长要继续抛撒铜钱，让喜庆的气氛更进一步。 说完了，旁边有人从一个口袋里抓出大把的铜钱，就往人群头上扔。哗——！随着铜钱抛洒的声音，人群再次乱了起来，无数人弯腰捡拾铜钱。高飞没有弯腰捡，花云和王斌弯腰捡了。 一连扔了几轮，苏会长牵着新娘手里的红绸子，脸上笑开了花。就在这时候，从对面来了一支人马，这是一群戴着白头盔，红袖箍的日本宪兵！ 苏会长一看日本主子来了，赶紧抛下新娘小跑着迎上去，九十度的弯腰鞠躬，就差没跪地下磕头行大礼了。 宪兵头子从马上下来，笑着和苏会长握手，祝贺他结婚大喜。一摆手，后面有人捧着礼物送上来，是一盒用草纸包装的点心。这是我国老百姓逢年过节走亲戚，经常送的一种礼物。廉价、实惠。 苏会长结婚，鬼子兴师动众的送这么一包点心，就显得有些吝啬了。但是新郎官显然不这么认为，把点心交给跟在他身后的师爷，苏会长再次给鬼子鞠躬表示感谢。然后这家伙过去牵着马的缰绳，示意请鬼子军官上马，他好像是要给鬼子牵马以表尊重。 今天他是新郎官，都是新郎官骑马，别人给新郎官牵马。苏会长今天一高兴，干脆连脸都不要了，他要以新郎官的身份给日本主子牵马。 苏会长一颗拳拳之心，可惜却没被日本主子体谅。宪兵队长并没有上马，而是一把推开苏会长，嬉皮笑脸奔着新娘子去了。苏会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赶紧跟上去。 “花姑娘的，哟西！”鬼子站在新娘子面前，嬉皮笑脸、手舞足蹈，丑态百出。 苏会长站在旁边还直给解释：“小林队长，她不是花姑娘。她是新娘子，是我娶得新媳妇。” “新娘子，新媳妇。哟西，哟西。漂亮大大的，看一看，看一看哟。”说着话，伸手就去掀新娘子头上的盖头。 按照我国的传统习惯，大红盖头应该是在新婚的晚上，洞房花烛夜，新郎用秤杆给挑开的。哪有让外人掀盖头的？苏会长一见不好，赶紧伸手阻拦，“等一下！小林队长，等一下。这盖头您不能掀！” 不知道鬼子懂不懂这规矩。反正是苏会长一拦，小林队长抬巴掌就把他的手给扒拉开了。苏会长还想再拦，后头的鬼子宪兵哗啦一下，把枪端起来了。苏会长脸色一变，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站到那儿一动也不敢动了。 他眼睁睁看着鬼子嬉皮笑脸凑过去，慢慢地把红盖头掀开，露出了下面满头珠翠、浓妆艳抹的新娘子，秦三小姐。秦三小姐满脸都是惊讶。 新娘子以为掀盖头的会是苏会长，一抬头，发现不是，是个戴白头盔的陌生人。新娘子吓得妈呀一声，转身就跑。小林队长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秦三小姐挣了两下没挣开，急了，用另只手握起拳头就去打。 “嘭嘭嘭！”一连打了好几下。鬼子顿时恼了，骂了一声八格牙路，抡起巴掌，乒乓就是俩嘴巴。把新娘子打的顺嘴角淌血。 后面还有娘家的送亲队伍呢。新娘子被打，她母亲不干了。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嗷的一声扑上来，对着鬼子连挠带打，又叫又骂。 小林队长顿时大怒，猛地掏出手枪，对着秦母啪啪就是两枪。秦母倒在了血泊当中。现场呼啦一下就乱了。新娘子的爹，秦汉三赶紧跑过来。看看老伴，已经没气了。抬头再看姑娘。 新娘子都傻了，站到那里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秦汉三站起来刚想往闺女跟前去，小林队长已经抢先一步，过去一把搂住了新娘子。秦汉三跑了两步，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 苏会长说话带着哭腔，“小林队长，你……”你字刚出口，小林队长猛地一回头，凶巴巴瞪着他。苏会长后面的话立刻变了调，“这里人多太乱，让三妮陪您到房间里面去休息一会儿吧。” 新娘子一听，丈夫居然说出这种话，立刻拼命的挣扎，又哭又叫。小林队长哈哈大笑，搂着新娘子就走。 高飞就在旁边不远处站着呢。现场一片混乱，老百姓四散奔逃。高飞可没走。他一直在现场，把整件事的经过看了个明明白白。鬼子太可恶了，这苏会长，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儿嘛？ 高飞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拽出鲁格手枪，一个箭步冲上前，甩手一枪，把离最近的一个鬼子兵打死。三五步蹿到跟前，枪口指到了鬼子小林队长的脑袋，“小鬼子，你给我放开她！” 鬼子十分听话，用力一推，把秦三小姐用力推向了高飞这边。与此同时，这家伙伸手就去掏枪。那边的鬼子宪兵也纷纷举枪！ 要是让鬼子宪兵队长把枪掏出来，这件事就麻烦了。但是新娘子摔过来了，高飞也不能看着人家摔到地下，也不扶一把。 他扶住新娘子，小林队长肯定就把枪掏出来了；要是不扶，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女孩在自己身边摔倒，也于心不忍。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高飞的眼角余光看见一个人影。 他飞身扑向了鬼子小林队长，同时向身后招呼：“二斌，扶住她！” 高飞没看，他只凭感觉，知道身后上来的是王斌。由王斌去扶新娘子，他就能腾出手来对付鬼子了！ “呀——！”高飞大吼一声，声似裂帛。人已经冲到了鬼子近前。 小林队长的手枪已经掏出来了，并且举起来打开了保险。就在鬼子要瞄准射击的时候，高飞声到人到拳头也到，狠狠地一拳，打中了鬼子持枪的那条手臂！ “啪！”枪响了。鬼子这一枪，打到了天上。枪也被拳头打飞了。高飞顺势把手枪狠狠的戳到了小林队长的胸口。“不许动，小鬼子！” 第五百六十七章 瞬间翻盘 “啊！”小林队长惊叫一声，不敢动了。鬼子宪兵们纷纷举枪，无数支枪口对准了高飞。王斌、花云也把枪掏出来了，两支枪指向了日本宪兵。宪兵当中，又分出一部分枪指向了他俩。 “不许动！不许动！”王斌、花云怒吼着。鬼子也用日语吼叫着意思相同的话。 “你是小林队长吧？快命令你的人放下枪！”高飞用枪口用力戳着小林的胸口。把小林队长戳的呲牙咧嘴。钢制的枪管戳到胸口，太疼了。“快下命令，快下命令！”高飞一下一下的戳着小林。 小林队长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但是这家伙仍然咬着牙，拒不下命令。 高飞继续拿枪口朝着一个地方不轻不重的戳着，好像是在玩儿一个有趣的游戏一样。 苏会长在旁边看见新娘子让救下来了，赶紧过去从王斌手里接过来，“三妮，你没事儿吧？” “滚开！”三妮突然爆发了，使出浑身的力气推开苏会长，扑倒母亲身上放声痛哭。苏会长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扭头，看见眼前的对峙局面了。他往高飞的方向走了两步，拱手求情，“好汉，好汉，你饶了小林队长吧。他是跟三妮闹着玩儿呢。三妮又没有吃亏，你就把小林队长给放了吧？” “呸！”高飞吐了口痰，“苏会长，你的王八肚量我佩服。不过你的事情已经完了，现在的事和你无关！你给老子滚蛋！” 苏会长的老脸红了红，不敢再劝了。 “让你的人放下枪，快下命令！”高飞继续用枪口戳着。小林队长的胸口位置，都让血给染红了。高飞用枪管把他胸前的皮肉都给戳破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这鬼子就是茅屎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在这里僵持的时间长了，城里的鬼子再过来一批，那就麻烦了。 高飞把牙关一咬，拽着小林队长就走。小林队长不走，高飞就用膝盖顶，用枪管戳。小林队长实在疼的受不了，只好屈服，踉踉跄跄被拽着走。 鬼子宪兵亦步亦趋，在后面紧跟不掉队。王斌、花云用身体挡在高飞和鬼子宪兵中间。就这样，高飞挟持着小林队长在前，王斌和花云在后，十几个日本宪兵拿着枪紧随其后。 苏会长、秦汉三，跟在日本宪兵的后面。至于那些参加婚礼的宾客们，早跑的一个人没有了。新娘子，现在应该叫三妮了。三妮趴在母亲尸体上面哭了一会儿，见众人都走了，她也默默的站起身，跟在她爹身子后面。 带着这么多人，高飞肯定不能乱跑。回旅馆也不行，一是距离太远，二也容易走到半路遇见日本兵。这不是苏家办喜事嘛，旁边那贴着大红喜字、挂红绸子的肯定就是苏会长的家，干脆到他家去吧！ 高飞挟持着小林队长，走向了苏家大院。这也是婚礼上面发生的事情，正好到主家来解决。 进了门，苏家人赶紧往后让。苏会长在后头扯着嗓子喊，“都各回各屋！关上门谁也不许出来！”苏家人听话得很，眨眼之间跑的一个人也没有了。随着啪啪关门声，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给锁上了。 院子里就剩下高飞、小林队长这些人了。落在最后的秦汉三把姑娘放进来，刚想关院门，从外面唏哩呼噜又跟进来一群。 “哎，哎，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秦汉三想拦着，那些人却根本不听他的；他问，人家不理他；他拦着，人家推开他，继续往院里进。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就进了有几十人了，外面还在源源不断的往里进。 本宅的主人苏会长见了，也问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还是没人理他。苏会长跑过去，想要关院门。门口有人掏出了枪，紧跟着，周围人全都往怀里伸手。下一秒，每个人的手里都多了一支枪！ 苏会长嗝的一声，晕过去了。秦汉三抢步上前，抱住他，进行紧急抢救。外面仍然有人在源源不断的往院里进，高飞也仍然挟持着小林队长，和鬼子宪兵在对峙。 “放下枪！方向枪！”高飞怒吼着，“再不放下枪，我毙了他！”他把枪机打开了。 小林队长的脸色，十分难看。鬼子宪兵想开枪，却投鼠忌器，害怕把小林队长给害死了。 高飞也不敢开枪，他还想利用小林队长救出那俩外国记者呢。但是这样对峙下去显然不是办法，总得想一个解决之策。高飞往日本宪兵身后看了看，他那颗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 “小林队长，你到底什么意思？下还是不下命令？让不让你的人放下枪？不说是吧？好嘞，不说我就当你是在用沉默表示抗议。你不否定，那就是同意我的说法了。弟兄们，动手！” 高飞突然一声令下。小林队长没明白高飞在和谁说话。日本宪兵们也没明白。突然，就在他们身边，刚才挤进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动手了。 噌噌噌，鬼子眼里的老百姓，有的人拿枪、有的人拿绳子。眨眼之间，这些穿便衣的所谓百姓忽然翻脸，恶狠狠地扑上来。鬼子再想跳起来开枪，已经没机会了。双方离太近，开枪都来不及了。 院子外面终于不再往里进人了，最后有人关上了大门。 日本宪兵们感觉不对想要动手，却发现周围已经全是敌人了。这么近的距离，平均每一个鬼子都能分到三五个敌人。这样的战斗还有什么悬念？鬼子完全就是挨揍。从高飞说动手，一直到最后一个日本宪兵被制服，总共用时不到三分钟。 所有的日本宪兵全被制服了。绝大多数都被绳子了捆起来，少数没被捆的，也是让打晕过去还没醒过来。 小林队长傻眼了，睁大眼睛张着嘴。看着眼前瞬间翻盘的局面，他已经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了。 “一个都不要放过，全捆起来！昏倒的也要捆！” “旅长，要不三妮就别捆了？”王斌小声的说着，脸色有点儿发红。 高飞也没在意，“可以，不要捆三妮！” “谢谢旅长。” “你谢我做什么？”高飞惊讶的看着王斌。这位脸更红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鬼子被逼想办法 “你，你看上她了？”高飞手指着王斌，他是真的惊讶了。王斌的脸红到了脖子跟，这位四川汉子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高飞乐了，“哈哈，好！那你就把她带上，只要活着带回部队，就招她进来当一名女兵！” 高飞这话可也够粗的。什么叫只要活着带回部队？难道活下去很难吗？偏偏这话很对王斌的胃口，这大概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俩人在一起时间长了，相互之间难免要受影响。彼此之间的说法方式、思维方式都有些类似了。 王斌用力点了点头。虽然一句话没说，但那意思很明白，他必定会把三妮平安带回部队的。俩人只顾着考虑王斌个人的喜好，却忘了这是两个人的事，他愿意，人家三妮愿不愿意？关于这一点，王斌和高飞根本就没想过。 “旅长，这帮鬼子怎么办？”小四儿跑到高飞面前请示。 刚才从外面源源不断挤进来的，根本不是老百姓，而是小四儿和他的侦察兵。在鬼子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院子里就闯进了大量的我军侦察兵。数量是鬼子宪兵的好几倍。日本宪兵被拿下，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鬼子怎么办？高飞扭头去看小林。 “小林队长，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理你这些手下？是全部杀掉吗？” “不要！不要全部杀掉！”小林失声惊叫着。 高飞抬手抽了他俩嘴巴，“住嘴！小声点儿。我耳朵不聋，正常音量说话，我听得见！你说不杀掉？不杀掉，难道我还得养着他们吗？” 小林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神情很紧张。 高飞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两下，“其实你也用不着害怕。只要听我的，我保证你们这帮人一个也死不了，都能活下去。你要是不听我的，那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你是谁？”小林队长这时候才想起来问高飞的名字。 “高飞，独立五十旅的旅长。” “飞将军！”小林队长惊叫了一声。高飞大名在外，小林应该也不是头一次听说高飞的外号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惊讶成这样。 “那都是以讹传讹。你看，我肩膀上没长翅膀，我也不会飞，怎么能叫飞将军呢？小林，有一件事我想让你帮忙呀。你们宪兵队抓了两个外国人，你把那俩外国人交给我，我就放了你和你手下这些宪兵。” “两个人，换你们这么多人，你占大便宜了！怎么样，你同不同意？” “同意，我同意！”小林忙不迭的点头。 “啪！”高飞又给了他个脖拐。“答应的这么爽快，我怎么觉得你小子是存着什么坏心眼，想害我呢？嗯，你把俩外国人交给我，我把你们这些日本宪兵给放了。你马上翻脸，说话不算数，再来对付我。” “这是信阳城，是你们日本军队占领的地盘。你喊一声，就有无数的日本兵冲上来。我就算真的长出翅膀，也飞不出信阳。你是不是存着这个打算？” 高飞把小林心里想的话都说完了，他只好低头不语。 “你给我想个办法吧。我怎么样才能把那两个外国人安全带出信阳？你不说话？那就是想骗我呀。算了吧，我还是别费劲了，干脆把你们这帮人一个个全杀掉，然后另想别的办法。” 小林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心里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高飞把匕首拿出来，在小林的脖子上比划着。 与此同时，小四儿一声令下，侦察兵们把鬼子宪兵摁到地下，就打算下手。 小林见势不妙，赶紧求饶，“不要杀，不要杀！我有办法。” 高飞示意，让侦察兵们暂缓杀人。他问小林，到底什么办法？ 小林吞吞吐吐把他的办法讲了出来。高飞一听乐了，这法子好。看样子，这鬼子不逼，还真是不行。你看这一逼，啥事情都解决了。 苏会长、秦汉三也被捆上了。高飞让把这俩扔到厕所里面，把厕所的门从外面锁上。反正苏家人总是要上厕所的，这俩早晚也会被救。如果运气不好，在被解救之前俩人掉到茅坑里淹死，那也是他们做坏事太多，命该如此。 接下来，高飞按照小林所说的，在苏家找到了纸笔，让他写了一份亲笔信。交给其中两名日本宪兵，小林队长命令俩人拿着信回去，按照信上所写的办事。 做完这一切，高飞带着人离开苏家，准备出城。王斌带上了秦三妮。也不问人家同意不同意，只管找了一套男装让她换上，找了顶深色礼帽、又找副墨镜让她戴上，跟着一起离开苏家。 “西井机关长，城南到底出了什么事？刚才为什么打枪？”信阳日军司令野田，在电话里询问西井千惠子。 “野田君，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城南的事情你不要管！那里是我的人正在办案。你告诉你的人，离远一点，不要靠近！” “还有，这次的事情，有宪兵队在配合。所以，宪兵队的事情你也不要插手！如果要是因为你擅自行动，搞砸了我正在办的案子，我立刻把你交给阿南司令官！让阿南将军亲自处理你！” “嗨！野田明白。请西井机关长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 挂了电话之后，野田止不住破口大骂。骂的大概意思是，臭女人，你不要太得意！别仗着有阿南将军撑腰，你就胡作非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当然，骂他也只敢在背后骂，他是绝对不敢让西井机关长听见的。西井千惠子已经是大佐了，野田才是个中佐，别看俩人级别才差着一级，身份上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人家西井千惠子是军司令官面前的红人，他野田中佐不过是个驻屯部队的中层军官而已。在阿南将军面前，哪有他说话的地方？ 西井千惠子几个电话，就把信阳的日本占领军给摆平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城里的日本军队去婚礼现场查看情况呢，这都是西井千惠子的功劳。 打完了电话，西井千惠子又派出了黄猫等亲信特务，去暗中监视高飞的行动。说是监视，其实就是保护。黄猫隐隐能够猜到，但是他可什么都不敢说。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两个外国记者 胡振江带一名侦查员陪着两个日本宪兵去宪兵队里提人。在进宪兵队大门的时候，从里面出来一群鬼子，中间的军官领子上佩戴着中佐军衔，两伙人走了个面对面。 俩宪兵赶紧往旁边一让，立正敬礼。胡振江稍微一犹豫，也跟着敬了个军礼。中佐站住了，盯着胡振江上下打量打量，又看看另外的三个人，“小林呢？”他问的是宪兵队长小林。 “小林队长在……”宪兵刚说了个开头，胡振江立刻打断了他，“小林队长在追捕嫌疑人！” “哦？他在追捕什么嫌疑人？”中佐饶有兴趣的问。 “这是宪兵队的秘密，请中佐阁下亲自询问小林队长！”胡振江站的笔直，回答的也是滴水不漏。中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嘟囔了一句什么走了。 等到中佐带着人全都走没影了，胡振江这才问带路的宪兵，那家伙是谁？宪兵告诉他，那位中佐就是信阳日本占领军司令，野田中佐。 “哦，原来是野田中佐。”胡振江点点头，记住野田的样子，跟着带路宪兵走进了日本宪兵队。 找到关押犯人的地牢，胡振江拿出小林队长亲笔写的命令，交给看守过目。看守一点儿也没有怀疑，把俩外国人的镣铐解开，人，交给了胡振江。 胡振江装模作样的指责看守，“为什么不捆起来？你应该捆住他们的双手，那样的话，这两个人就不会半路逃走！” 看守满心不情愿的重新拿绳子，把俩人高马大的外国人捆好了。胡振江这才满意。带着人出了地牢之后，其中一个宪兵去找车辆。 外国人，尤其是被捆住的外国人走在大街上，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也容易引来围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来之前高飞就和小林队长就商量过，用一辆马车，把俩外国人拉出来。马车走在街上，肯定要安全得多。 宪兵队里就有马车。很快，带路宪兵就把马车赶过来了。 让两个外国记者上车。俩人挺配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两个超过一米九的大个子，缩在矮小的马车车厢里，也确实够难为他们了。不过，现在是为了活命，委屈就委屈点儿吧。 包括一向机警的胡振江都没有发现，宪兵队门口竟然有人盯梢！大车出门的时候，街道对面一栋二层楼的窗户里面，有个拿望远镜的人退回了房间里。 “跟上那辆马车！”黄猫一边吩咐小特务，一边快速跑下楼。 高飞在苏家好吃好喝好招待，苏家人对他，就像对待祖宗一样。苏会长、秦汉三俩人还在厕所里面关着呢。高飞不走，谁也不敢把俩人放出来。幸亏苏家院子够大、房间也多，厕所也不止这一个。要不然，苏家这么多人非得憋出事儿来不可。 来了！苏家大门敞开，从外面赶进来一辆大车。赶车的人不认识，但是坐在车夫旁边副驾驶位置上的人花云认识，是侦察连副连长胡振江。 “老胡！”花云叫了一声。 胡振江翻身跳下马车，伸手拽住马的缰绳，“花连长，旅长在里面吗？麻烦告诉旅长一下，我已经把两个洋人带回来了！” 高飞接到报告走到院子里面，正看见两个外国记者从马车上下来。两个人的胳膊还被反绑着，看周围人如临大敌的模样，他想笑又不敢笑。赶紧走过去，亲自给两个外国记者解绑绳。 胡振江也上来帮忙，给两名外国友人解开了绳子，高飞问他们：“请问两位是白修德和福尔曼吗？” 这两个外国人正是美国《时代周刊》的记者白修德，和英国《泰晤士报》记者哈里森.福尔曼。两个人为了看到抗战中真实的中国，从陪都重庆一路北上。他们本打算坐着火车到郑州，再到洛阳。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去访问一次延安。 结果没想到，在信阳却被占领这座城市的日军给逮捕了。要不是高飞及时援手，把他们救了出来，也许两个人就会死到日本侵略军的黑牢里。 白修德和福尔曼对高飞的救命之恩深表感谢。 高飞问他们：“两位，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是继续北上呢，还是返回重庆？毕竟重庆还是安全的，北方的大部分区域已经被日军占领了。你们要向北的话，像今天这样的危险，恐怕还是避免不了呀。” 在高飞看来，抗战是中国人自己的事情。你们外国人，给我们提供一些先进的武器装备就可以了。至于怎么抗日、怎么打鬼子，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在重庆待着，别乱跑的好。 白修德和福尔曼俩人对视了一眼，西方化的耸了耸肩，“高将军，我们还是到北方去。作为一名新闻记者，我们认为，有必要把中国在抗战当中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世界的面前！” “我们知道，除了重庆的中央军、四川军、西北军、广西军之外，在延安还有一些勇敢的军人，他们也一直在坚持抗战，在和日寇英勇作战。我们要到延安去，要让世界人民见到全中国的军队和日军作战的图像。包括延安的八路军。” 高飞并不打算劝阻他们，或者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北上去延安。毕竟让世界人民认识八路军，这不是一件坏事。再说，第五战区的命令也只是让他保障这俩外国记者安全通过，并没有让他拦下这俩外国人。 “好吧，两位如果坚持北上的话，那我就只能把两位护送出境了。” 信阳是京汉铁路上一个重要的大站。高飞的意思是把俩外国人送到北上的火车上。俩人从信阳坐火车，可以一直坐到郑州。从郑州转陇海线，到西安，再从西安去延安。这样就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对两名外国记者来说，剩下的路程一大半都是在火车上度过，少了很多危险，也能节约大把的时间，是最安全可行的路线。对高飞来说，只要把俩外国人平安送上火车，剩下的事情就和他没关系了。 白修德和福尔曼当然同意。他们之前的计划就是坐火车一路北上，现在能重新坐上火车，当然再好不过了。 第五百七十章 难买的火车票 从信阳坐火车北上，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尤其乘客还是两个高鼻蓝眼的外国人，那就更难了。不过对别人或许很难办到的事情，放到高飞手里，却显得似乎并不难。 高飞先找到一家在当地小有名气的裁缝店，告诉裁缝师傅自己的要求，付了定钱。然后带着两位外国友人去他临时租住的旅馆，又要了一个房间。 旅馆的掌柜和伙计看见这俩外国人，觉得很奇怪。就问高飞，这两个洋人是哪儿来的？信阳是一个标准的内陆城市，很少能见到外国人。掌柜和伙计见了也觉得稀奇。高飞告诉他们：“这两位不是外国人，他们是中国人，是新疆维族人。维族人长的就是这模样。” 是吗？掌柜和伙计虽然觉得惊讶，但是心里的那份好奇终究是没那么强烈了。 把两个外国记者安排住下以后，高飞又去火车站实地侦察，看这两个外国记者坐火车离开信阳的可行性到底有没有？信阳火车站的警戒级别，到底有多高？ 日本军警、特务汉奸，肯定少不了。不过在对旅客的盘查方面，似乎也并没有那么严格。只要手里有火车票的，基本上都能进站上车。看样子送两个外国记者上火车，只要小心点儿，应该还是能办到的。 先把票买了！高飞决定直接购买从信阳到西安的火车票。火车从信阳到郑州之后，转陇海线向西，直达西安。这样就可以省去火车到了郑州之后，在买票去西安的麻烦。 买火车票嘛，排队、交钱，取票。高飞想的挺简单，站到了队伍末尾。等排到一半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了很大的吵闹声，是买票的旅客和窗口卖票的售票员吵起来了。 旁边有人就议论，说是现在购买火车票得要良民证。没有良民证的，一律不予卖票。 前面那位是排了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排到了窗户口，却因为没带良民证，人家不卖给他票。回家取吧，来回的路程不说，回来还得重新再排两个多小时的队伍。 这位求情，售票员不答应，俩人三言两语话不投机，就吵起来了。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就把火车站里的鬼子和汉奸给吸引过来了。到这儿一问情况，直接把这吵架的乘客就给抓了。 鬼子下手狠，伪警察出手更毒。一顿警棍把这人打的头破血流，上了铐子给带走了。排队买票的乘客吓得变颜变色的，高飞默不作声的离开了队伍。他也没有良民证，就算排到跟前，也买不了票。 到哪里去找一张良民证呢？高飞又想起了苏会长。找老苏，应该能办吧？实在不行，就再去宪兵队，找小林队长。让日本宪兵队长帮他想个办法。 心里有了主意，高飞招呼上王斌、花云，离开火车站打算先回旅馆，理清头绪再想办法。 一开门，把高飞吓一跳。房间里怎么有人？退出来看看房门号码，没错呀。我也没退房，这是怎么回事？高飞再一次走进房。客厅里面站着一位，正对着他笑。看清这人的五官了，高飞径直走过去，一把拉住了这人的手腕，“钱慧！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这人正是信阳日本特务机关长，西井千惠子。中文名字叫做钱慧。 “哎哟，你快松手！高飞，你弄疼我了。”钱慧一边挣扎着，一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高飞并不想伤害她，赶紧松开手。等钱慧不再喊疼了，这才继续问她，你偷偷潜入我的房间，到底想要干什么？ 钱慧轻揉着手腕，狡黠的一笑，“我听说你去了火车站。想买火车票吗？是不是没有良民证买不到？你找我呀。我熟人多，没有良民证，你买不到，我可以呀。你就是想办良民证，我也能想办法给你办出来。你坐火车要去哪儿？多少人？” 高飞笑了。这才叫想什么来什么。我正为买不着火车票发愁的时候，就有人主动送上门了！ 高飞告诉钱慧，不是我，是两个外国人想坐火车到北方去。你能不能帮忙？ 外国人？钱慧一听就明白了，“你说的是白修德和福尔曼吧？他们两个想坐火车去北方？北方哪里？ 高飞说是西安。对别人都要保密的事情，他却一点儿没犹豫的告诉了钱慧。这倒不是说高飞认为钱慧可信，她是觉得，这种事钱慧应该早就知道了。保不保密都一样。 果然，高飞说了西安之后，钱慧并没有感到惊讶。 “西安嘛，好吧，我尽量想办法。你把那两个外国记者送走，也能完成第五战区的命令了吧？” 钱慧状似聊天的一句话，却让高飞的心像坠了铅块一样，沉甸甸的。第五战区给她的命令，钱慧竟然都能提前一步掌握了。这么说来，岂不是我国军队的兵力不知火力配备什么的，全都在日寇的掌握之中？ 这还打个什么仗？这种战争，就算打起来又怎么能取胜？所以说，抗日战争中的每一场胜利，都是无数烈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这就是现实，虽然残酷，高飞却无力改变。就算他把钱慧杀了都没用，截获电报、破译电报，这火儿本来就不是钱慧干的。 高飞在旅馆里面焦急地等待着。两名外国记者对高飞自然是万分感激。摄影记者福尔曼提议三人照个合影，留作纪念。 调整好了焦距，固定了照相机。让花云摁快门，高飞、白修德、福尔曼三个人站在一起。咔嚓，随着照片的成型，这一刻被永远地记录了下来。 高飞正在吃午饭的时候，钱慧找上门了。高飞把人让进来，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她。 钱慧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两张火车票，信阳到西安！火车票买到了！ 高飞接过车票，兴奋地一把抱住钱慧转了一圈。“太好了！钱慧，谢谢你。” “谢谢？光说说就完了？你怎么谢？拿什么谢？”钱慧突然变成了刁蛮任性的女郎。 不管她任性不任性，高飞都喜欢！突然一探头，找准红唇，轻轻的吻了一下。钱慧猛的抱紧了他。 第五百七十一章 高飞的感情债 软玉在怀，温香贴腹。眼看就要意乱情迷之际，耳边传来了钱慧的喃喃自语。高飞心里猛地一惊，轻轻的推开了怀中女人。 钱慧刚才用日语叫了他一声亲爱的，让高飞在关键时刻，想起来怀里的女人是一名日本特务。中日两国正在打仗，自己是中国军队的将军，钱慧却是日本军方的特务头子。二人属于彼此敌对的两个国家，怎么能产生爱情呢？ 钱慧也清醒了。她默默地整理着衣衫，虽然始终低着头，高飞却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泪光莹然。高飞心里也不是滋味，“钱慧，等到战争结束了，也许我们……”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 就算两国战争结束了，抗战胜利了。可是他身边还有唐娟、程菁，另外还有一个斩不断理还乱的靳红梅。他已经沾染了太多的情债，怎么还能再招惹一个日本女人？ 钱慧却笑了，带着泪水笑了，“好哇，我可记住你这句话了。等到战争结束以后，你不许再逃避！飞哥，等到中国和日本不打仗了，和平了，我就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高飞点了点头。心理自我安慰着，战争，始终都是残酷的。也需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我已经为国捐躯了。现在答应她，只是为了不伤害这个女人罢了。 高飞把两张珍贵的火车票交给了白修德和福尔曼，然后让花云去裁缝店把他定制的那两套衣服取过来。 打开之后，是两套维族的袍子和两顶花帽。白修德和福尔曼换上之后，赫然就是两位维族大叔。高飞哈哈大笑，王斌、花云啧啧称奇。钱慧就更惊讶了，围着两个人转了一圈，然后要高飞解释，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位外国记者穿的是什么衣服？ 高飞解释说，维族是我国的少数民族。这袍子花帽，就是维族人的民族服装。在西北很常见的，满大街都是。 钱慧除了惊讶，剩下的就是对高飞的机智无比地佩服了。 离火车发车还有两个小时，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为了避免引起麻烦，还是坐从苏家带出来的那辆马车。两名穿上维族服装的外国记者坐进了马车的车厢里，高飞赶车，钱慧坐到车辕上，和高飞肩并着肩。 高飞一手拉缰绳，一手持马鞭，喊了一声架！马儿缓缓启动，马车载着众人离开旅馆，去往火车站。王斌、花云也坐在车上，俩人坐到了车尾。马车晃晃悠悠，顺着街道往前走。高飞去过火车站，知道路线。 钱慧在旁边和他说着一些生活中的趣事，两个人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有钱慧在身旁，一路上畅通无阻。也没有遇到日本特务拦路检查、伪军拦路找茬这一类的破事。 高飞一直把马车赶到了火车站，众人下车。往站里走的时候，才有火车站的伪警察过来拦住要盘问。钱慧拿出证件亮了一下，直接吓走了伪警察。 眼看着两位外国记者上了火车，找到座位坐下，高飞和俩人挥手告别。随着一声嘹亮的汽笛声，火车缓缓启动了。 看着火车越开越快，渐行渐远，一直到看不见影子了，高飞这才带着众人离开车站。 任务完成了，高飞和钱慧依依惜别。他要回桐柏了，钱慧说，“明天我就去桐柏，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飞哥，等再见面了之后，咱俩得好好谈谈了。” 二人告别，高飞返回桐柏自家军营。唐娟、程菁不问他去信阳的经过，靳红梅却在没人的时候，向高飞询问详情。 高飞也不瞒她，把自己在信阳所遭遇的一切，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包括钱慧帮忙购买火车票的情况，也没有瞒着靳主任。 靳红梅听完以后，警告高飞，和钱慧应该保持距离。就算俩人曾经有过朦胧的感情，但是也要及时割舍！ “高飞，我不说钱慧是不是在利用你。就算你们两个之间有真正的感情，但就算是再好的感情，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能一点儿不谈及彼此的工作吗？你们从刚开始认识到现在，始终都没有离开彼此的工作。” “她是搞情报的，你是一位将军。万一，我是说万一她利用了你所掌握的能力，做出一些对不起我国的事情，你怎么办？所以，你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最好还是当断则断！” 高飞对此不置可否。他本来也没打算和钱慧把这段感情发展下去，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断不断的了。 高飞现在的精力，全部都用来提高部队战斗能力上了。至于男女感情方面，有唐娟和程菁能在他劳累了一天之后，给他一个安慰，他就已经很满意了。甚至连以前和靳红梅在一起时候，经常开的那些玩笑，现在也基本上不怎么开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高飞一边训练部队，一边带着队伍利用小规模的战斗，和日军不断地发生着摩擦。 今天打死几个，明天再打死几个。就这样零敲碎打，按照他曾经计划的那样，朝着游击战、积小胜为大胜发展着。 过了两个多月，这一天，战区的命令又来了。还是有关白修德和福尔曼的。这两位外国记者已经完成了在北方的采访任务，马上就要回来了。第五战区命令高飞，一定要保证这两位外国朋友的安全！ 去的时候保证安全，现在回来了，还得保证他们的安全？高飞对此十分不理解。 桐柏这边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独立五十旅，汤恩伯的部队不是也在豫南吗？还有西北军，他们也都离这里不远。战区李长官，你怎么总是能看见我呢？高飞把自己的不满告诉了靳红梅。 靳主任一听就笑了，“李长官能把任务交给你，放着汤恩伯都不理，那说明李宗仁看中你呀。高飞，这你应该感到高兴。战区长官一有事都能想到你，这是多少将领想都想不到的好事，你还矫情？” 高飞只有苦笑了。他是真的不愿意被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耽误太多时间，有那功夫和战士们在一起多好？陪俩洋鬼子东跑西跑的，这叫不务正业。 第五百七十二章 战区命令和一封信 该来的躲都躲不掉。虽然高飞不愿意和两个洋鬼子产生什么瓜葛，但是，白修德和福尔曼的消息还是来了。 俩外国记者坐的火车一到信阳，就被日本人给扣住了。第五战区的命令，再一次发到了独立五十旅。这一回，战区长官部不仅命令高飞救出两位记者，并且还要求高飞派人护送两位国际友人平安到重庆！ 真是麻烦呀。手里拿着战区的命令，高飞真想把它撕了！这俩洋鬼子算是赖上我了，再救一回不说，还让我送他们去重庆？桐柏离重庆有一千多公里。两地又没有直通的火车，这要一路跑过去，最少也得一两个月！ 随便派俩人护送他们去算了！高飞把小四儿叫过来，让他从侦察营里面找几个机灵的，把两个外国记者护送到重庆去。 侦察营里面的机灵鬼有的是，小四儿随便划拉两个就能符合要求。但是这样真的可以吗？高飞正在给小四儿交代注意事项的时候，有人送过来了一封加急信。信封上写的是高旅长亲启。下面发信人姓名、地址，一样都没有。 高飞撕开信皮取出信瓤，展开一看，通篇都是娟秀的小楷。开头是鹏举兄见信如晤，高飞跳过内容直接看最后的落款。落款是，妹令俊亲笔。 令俊，孔令俊！这是孔二小姐来的信。高飞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一连看了两遍。想不到，孔令俊的文学造诣相当高，不仅字写得漂亮，遣词造句也都分外恰当。让人读起来，只感觉就好像是在欣赏一篇名家的美文一样。 孔二小姐在这封信上，除了表达思念之意以外，还提到了一件事：二小姐得到了一批高质量的望远镜，还有一批步话机。 孔令俊请高飞尽快去一趟陪都，把这些东西拿走。这些高科技产品是她爹孔祥熙通过秘密渠道从国外进口的，孔令俊截留下来一批，打算送给高飞。 但是高飞的部队离重庆太远，运送不方便。另外，这批高精尖装备太扎眼，已经有人盯上了。孔令俊让高飞抓紧时间来取，要是拖得久了，恐怕她也会顶不住压力，这批设备就被别人拿走了。 步话机，望远镜！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高飞的队伍当中已经装备了一批步话机，这玩意儿在打仗当中的作用，简直太大了！现在不仅又来了一批步话机，并且还有望远镜！ 高飞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重庆去！不知道就算了，知道有这么一批现成的宝贝，等着他去拿，他哪能忍得住？ 正好战区命令他护送两个外国记者回重庆，也别找其他人了，我亲自走这一趟！ “你不用找人了，我亲自送他们去重庆！” “你亲自去？”小四儿让吓一跳。高飞没把信让他看，他并不知道那封信上写的什么内容，更不知道信是谁写的。高飞不说，他也不敢问。这信上有孔令俊和他说的私人话，高飞当然不肯交给外人看了。 “对，我亲自去。王斌、花云随行，再加上胡振江，你留下带部队。侦察营离不开你。另外，再给我找两个靠谱的侦察兵。加上两个外国记者，开两辆车正好！” 八个人，两辆车，正合适。小四儿答应一声，下去开始准备。高飞把情况告诉了靳红梅。靳红梅一听立刻表示赞成，“你应该去！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一定要把它办成！” “你安心去重庆，部队就交给我了。我会联系军统的同志，去重庆的一路上多关照你。” “那可是太好了。有军统的朋友关照，此去重庆必定能够一帆风顺！红梅，等我把这些望远镜、步话机拿回来以后，你看吧，咱们独立五十旅的战斗能力又得提高一大截！” “到时候就不是我们躲着鬼子了，该鬼子躲着咱们了！我们想打谁就打谁，高兴了，我就兵发信阳，咱把信阳给收复了。到了那个时候，红梅呀，咱们两个就可以一战成名天下惊！” 高飞意气风发，在这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大声讲述着自己的理想和信念。靳红梅看着他，满脸都是痴迷。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她的整个人已经完全的，心甘情愿的，臣服了。 高飞说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一看靳红梅傻傻的样子，让吓一跳，“红梅，你怎么了？” “哦，没事儿。”靳红梅一激灵回到了现实中，努力让自己的神情保持在正常状态，同时给自己刚才的失态找个借口，“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刚才忽然有点儿困。” “是吗？”高飞疑惑地问了一句，下一秒就把靳红梅不寻常的失态一事抛到了脑后。 这两天正好钱慧来了桐柏。高飞进城找到她把情况一讲，钱慧也是当场答应。“没问题，交给我了！我现在就回信阳。诶，高飞，你得跟我一块儿过去。总不能我把那俩外国人救出来，再送到你的军营里吧？” “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去。这两个外国记者可是我的大福星，我一定要亲自去把他们接回来。” “高飞，这一回我帮你救外国记者，你可是又欠我一个人情啊。还有上一次……” 高飞苦笑一声，“钱慧，我欠你这么多，将来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那你就欠一辈子。什么时候我想要了，就来找你讨账！”钱慧调皮的说完，自己也笑了。 和唐娟、程菁，以及众将告别之后，高飞带着随行人员开两辆车去信阳。一辆是小军卡，一辆是吉普车。 高飞亲自驾驶吉普车。钱慧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不断地打量正在开车的高飞。高飞瞟了她一眼，“你老看我做什么？” “真帅！”钱慧脱口而出。 “咳咳。”高飞干咳两声。吉普车上可不光是他们两个人，胡振江和花云也在这辆车上坐着呢。钱慧向后排看了看，后排的两个人眼睛分别看着窗外，很是入神的样子。钱慧得意地笑了。 吉普车是日本造的，小军卡看不出哪国生产的。这年月大街上的汽车很少，两辆车组成的车队很是吸引人的眼球。前面，就是信阳城了，又是西城门。 第五百七十三章 黄猫现身 进城的人群排成了长队，高飞刚想开车到后面排队，耳朵边就传来了钱慧的声音，“用不着排队，从旁边绕过去，咱们直接进城！” 高飞一打方向，车子贴着长长的队伍继续向前开。人群自然的往旁边一让，两辆车直奔城门。 “站住！”把守城门的伪军站在车的前方，抬手拦住去路。高飞缓缓踩下刹车，把车停稳。伪军扛着枪就过来了，“干什么的？” 钱慧摇下车窗伸出一只手，三根指头捏着一本红皮的证件。伪军刚想接，拿证件的手晃了晃。伪军没办法，只好伸着脖子凑近脑袋去看红皮本上面的字。看过之后，伪军大吃一惊，赶紧立正敬礼。 “开车！”钱慧低声吩咐。高飞一脚油门，吉普车发出嗡的一声，猛地往前蹿了过去。伪军赶紧往旁边一闪身，躲过了这辆车。 后面的小军卡又来了，伪军又躲了一次，脚下打了个踉跄，差点儿摔倒。排队进城的百姓里面有人哈哈大笑，伪军又羞又怒，破口大骂。笑声更大了。 高飞开车进了城，钱慧告诉他，先找家旅馆住下来，等她的消息。 旅馆，当然是上次来住过的那家。那一家的掌柜、伙计都挺热情，住宿的环境也不错。高飞自然而然的，把车开到了旅馆门口。掌柜的一见是回头客，脸上就笑开了花。 “先生您回来了？上一次您几位住过的房间正好没人，刚刚打扫干净。我这就带各位过去！这一次，我给您各位打个八折。” 打不打八折，高飞并不是很在意，掌柜的态度却让人心里热乎乎的。钱慧陪着高飞他们找到了房间，进去看了看环境，然后她才告辞。高飞把吉普车的钥匙给了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钱慧可以用吉普车直接把两位外国记者带过来了。 事情交给钱慧，高飞就不用再为外国记者的事情操心了，也不用踩点儿什么的，他只要在旅馆里面等消息就行。 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候，让伙计打来热水洗了把脸，高飞躺下就睡。一觉睡醒，天都擦黑了。起来之后，叫上王斌和花云，准备出去吃饭。 夕阳下，街道上的行人或脚步匆匆、或举止从容。沿街店铺宾客盈门，小贩推着车、挑着担，向过往的行人兜售着自家的商品。 高飞随着人群缓步向前走，享受着难得的市井烟火，心里一片平静。从对面走过来两个人，穿着对劲短褂、黑布鞋，寸头，鼻梁子上带着墨镜，一看就是特务。高飞下意识的往旁边让开半步，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特务起什么冲突。 特务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脚步慢了一下，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申城酒楼二零三，有人等。”说完特务头也不回就走了。高飞回头看了看，俩特务连一点儿回头观望的意思都没有。 申城酒楼？旁边是个卖炸油果子的小摊，高飞过去买了一些油果子，从小贩口中问出了申城酒楼的位置，三个人一边吃着油果子，一边溜溜达达往申城酒楼去。 申城酒楼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几个伙计在迎来送往。 高飞他们刚走近门口，就有伙计问：“几位，里面请！本店有正宗的申城菜，保您满意！” 高飞告诉伙计，我有朋友在二零三，我是应朋友之邀来的。伙计立刻热情地把三人让进了饭馆。里面有人给领着路，上二楼来到了二零三号包间。 高飞进来一看，包间里面坐了三个人，他一个也不认识。高飞顿时提高了警惕，手也扶到了枪把上。中间那位赶紧站起来，两边人也都站了起来。 “高旅长，高旅长别误会！我们是自己人自己人呀！我姓黄，外号叫做黄猫，是西井机关长的手下。这两位都是我的同事。我们请高将军过来，是有一件事还要拜托你。” 高飞坐下来，听黄猫讲话。 “呃，高将军请吃，别客气。两位也请用。三位慢慢吃，我接着往下讲。” 既然你让吃，那我就不客气了。哎，不对。你请我吃饭，你却不动筷子？高飞拿着筷子夹起一块菜，却不往嘴里送。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黄猫。黄毛立刻明白了高飞的意思，他拿起筷子，把桌子上的菜挨着尝了一遍。意思就是告诉高飞，这才没毒，你们可以放心享用。 凭良心讲，这家申城酒楼做的菜味道真不错。鲜香可口，回味悠长。 高飞三人一边品尝着美味，一边听黄猫讲述事情。西井千惠子，出事了！今天，西井千惠子把那两个外国记者从审讯室里带出来，正要上车的时候，被人拦住了。拦住她的是信阳日军司令野田，还有一个日本四大特务机关，兰机关的机关长和知鹰二。 信阳本来就不是兰机关的势力范围，和知鹰二也只是偶然路过这里。和知鹰二和信阳日本驻军司令野田是老乡兼发小，路过信阳了，就下火车，来这儿他这位儿时的玩伴。 正好，西井千惠子在这个时候，提走了外国记者。野田一个人不敢招惹西井机关长，他就把好朋友和知鹰二叫过来撑腰。和知鹰二是少将，西井千惠子只是个大佐。和知鹰二在职位上，就稳压了西井千惠子一头。 俩人率领大队人马，到到这儿就把西井千惠子给堵住了。 野田这家伙有了撑腰的了，底气也足了。叉着腰大声呵斥西井千惠子：你为什么要释放着两个外国人？上一次，你已经放过他们一会了，今天难道还想再来一次？你放他们俩，到底是什么意思？ 西井千惠子当然不能承认。她百般狡辩，千种推诿。和知鹰二亲自出马也不行。最后俩家伙决定，先把西井千惠子关起来！然后再详细的审问。 就这样，西井千惠子被关进了信阳日本占领军司令部。黄猫得到消息都急坏了！他想找阿南司令官帮忙，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最后没办法了，只好找到高飞。我们西井机关长是为了替你营救俩外国人才出的事，西井机关长被捉了，你得负责把人救出来！ 第五百七十四章 叛乱的前奏 “高将军，西井机关长是为了替你办事，才被捉住的。请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机关长救出来。拜托了！”黄猫和在场的另外两名日本特务同时起立，向高飞鞠躬。 “黄猫，你，哎，你到底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黄猫的言谈举止，都和中国人一模一样。但是这家伙既然能做到西井千惠子的亲信，他是日本人的可能性显然更大。高飞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哪国人，所以才有这一问。 “我的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日本人。我从小在日本长大，是日本国籍。应该算是一半中国人吧。”黄猫对自己的身世并没有隐瞒。 高飞也就是这么一问。至于黄猫到底算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过有一半中国血统的话，高飞对他的反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黄猫，你让我帮忙救钱慧。怎么救？你有没有计划？我怎么帮忙？” 黄猫犹豫了。他既然想救西井千惠子，就肯定有计划。但是他的几个计划可行性都不高，所以他才来求助高飞。 黄猫知道西井千惠子被关押的地方，也知道对方的武力配给。他如果率领在信阳的日本特务尽全力营救的话，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可如果他那样做的话，就等于是公开叛乱了。日本军方饶不了他，中国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那样的话，就算把西井千惠子救出来，世界之大，也没有他们这群人的容身之地。 “高将军，请一定帮忙，拜托了！”黄猫三人再次九十度的鞠躬。 “好，这个忙我帮了！”高飞坐下来，自斟自饮，又夹了口菜。一边嚼一边说，“黄猫，你们起来吧，用不着老是鞠躬，跟我用不着这一套。那两个外国人，是不是和钱慧关在一起的？” 这才是高飞想要知道的。那俩外国记者他肯定是要救的，顺手把钱慧一起救了，也算不上麻烦。反正两个人也是救、三个人也是救一回。不多她一个。 关于两个外国人被关押的位置，黄猫自然清楚。西井千惠子就是为了他俩才被扣的，黄猫能不搞明白吗？两名外国记者和钱慧没有关在一起，但是离得也不远。 信阳日军司令部总共就那么大，能关押犯人的地方也不多。两个人被关押的房间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一百米。拐弯儿抹角走过去，五分钟之内也肯定能到。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高飞看看对面的三个日本特务，他笑了，“黄猫，你们仨，包括信阳的日本特务机关，一共有多少人？能打的有多少？你说一说，让我做个计划。” 黄猫说了个数字。高飞拿出钢笔和笔记本，按照黄猫所说的开始画草图。他策划的，就是一次突袭！ 特务们从几个方向突然冲进日军司令部，救出钱慧和那两个外国记者的同时，另外一路人马扑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活捉日本驻军司令野田以及兰机关的机关长，和知鹰二少将！ 高飞把他的作战计划讲完了，黄猫和另外那俩日本特务面面相觑。 “高将军，这，这就是一场叛乱！我们会受到日本军部通缉的！不，我绝不能同意您的计划，我们也绝对不会背叛日本国！”黄猫很坚决的摇头。另外那俩也跟着摇头，就好像三只摇头猫一样。 “啧，黄猫，两位，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高飞很有一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就凭他们这榆木脑袋瓜，是怎么干上特务的？ 其实不光是他们，包括高飞这边的王斌和花云也没明白高旅长的意图。人家都说了不想背叛日本，不想搞叛乱，你还给人家这样的计划，人家当然不会同意了。不过，他们俩没有说出来。坐到那儿一动不动，显得好像是对高飞充满了信心一样。 眼看三个日本特务全都是一脸的迷瞪，高飞没办法，只好再详细的给他们仨解释。王斌和花云也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 其实高飞的计划很简单。就好像小孩子玩儿游戏，输了不认账一样。叛乱是怎么来的？是由胜利者说出来的。 现在这场营救，或者说偷袭，如果高飞、黄猫他们胜利了，把野田以及和知鹰二给抓了。他们完全可以反咬一口，抢先报告给阿南惟几和日本国内，说野田、和知鹰二搞叛乱。而他们则是自卫，是为了维护大日本国的尊严，肃清了叛乱。 到时候把野田、和知鹰二一杀，谁知道事情的真像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日本天皇一高兴，还会给钱慧、黄猫他们这帮人升官进爵发奖章也说不定。 “三位，胜者王侯败者贼！成大事者，就得心黑手狠！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干不干吧？干了，能把钱慧救出来，你们还会成为日本国的英雄！” “不干，钱慧倒台，你们这帮人也会受到池鱼之殃，跟着一起倒霉！今后再也没有出头之日。好的话，复员回到国内做点儿小买卖，勉强活着。如果野田心狠一点儿，你们三位恐怕一个也别想活命！” 高飞一通吓唬，三个日本特务的脸色全都变了。高飞说的，正是他们心里最担心的。要不然他们仨怎么会这么着急救钱慧呢？钱慧好，他们都好，钱慧倒霉，他们也完蛋！ 高飞的做法虽然无耻了一些，但却是自保的唯一办法。最终，黄猫点了头，“好吧，高将军，我们就按照你的计划去办了！拜托了，本次行动的总指挥，就由您来担任了！拜托了！” 黄猫三人有自知之明。作为特务的他们，搞个盯梢、搜集个情报，甚至搞个刺杀都没问题。但是指挥打仗仨人就不行了，最起码，三人比起高飞来肯定要差得远。人家高旅长老打仗了，人家的专业就是领兵打仗。打这种小仗，那不就跟玩儿一样吗？ 日本特务对高飞的指挥能力，十分敬服，完全相信。 既然这样，那咱就开始吧！高飞让黄猫他们把信阳日本特务机关里面能打的特务头子全列出来。商量这种事情，就不能在饭馆了。黄猫找了个隐蔽的院子，高飞居中而坐，特务们站立两厢。 第五百七十五章 凌晨镇压叛乱 做这种事情，必须得有一个开场白，过去也叫做檄文。就是给自己一方找理由，说对方的不是，对外宣扬己方行动的合法性。高飞用的是汉语。 “各位，日本军驻信阳司令官野田中佐，竟然在没有任何告知的情况下，悍然袭击并扣押了西井机关长。这是绝不能原谅的！这就是叛乱！作为西井机关的忠实成员，天皇陛下的忠勇武士，你们必须要拿起武器捍卫大日本国的尊严，严惩叛逆者！” 高飞把帽子越扣越大，最后干脆把野田司令定义成了叛逆者。说这家伙背叛了天皇，背叛了日本国。要求在场的日本特务们去平定叛乱，解救无辜被扣押的西井千惠子。 特务们越听越迷糊。虽然听着高飞说的好像是在理，但是内心深处又觉得这件事似乎哪里不对头。平定叛乱，不应该由军队来进行吗？什么时候轮到特务机关了？绑架了特务机关长，就算是发动叛乱了吗？ 当然，这种疑问心里嘀咕嘀咕就行了，当着现场那么多人的面，谁也不敢提出来。 高飞在前面滔滔不绝，骂不绝口。痛骂野田这家伙是个叛徒，是个不折不扣的叛逆、混蛋！人人得而诛之。让特务们从心里认为，杀死野田不是犯罪，而是为国除奸，为天皇效劳。 做足了前面的功课，高飞开始分兵派将。武藤你带着多少人从哪里开始进攻，山本你带多少人从哪里进攻，铃木你带多少人从哪里开始进攻。 一个个，挨着分配完毕之后，高飞抬起了手腕，“现在开始对表！”把特务们的表对得都一样了，高飞宣布，“凌晨三时三十分进入攻击位置，四时整开始进攻！早晨六时之前，战斗结束！” “记住，对于叛乱者，绝不能心慈手软！叛乱是死罪，让捉住就要枪毙！所以，叛乱者肯定会拼死抵抗。对他们的仁慈，就是对你们自己的残忍！不想死的，想活下去的，就不要对叛乱者心软！”高飞给特务们灌输着杀戮思想。 同时呢，他又怕特务们杀红了眼，殃及了无辜的百姓，或者是在鬼子司令部里工作的普通中国人遭殃。好比厨房的帮工、打扫庭院的清洁工、浆洗衣服的洗衣工，这些都是鬼子雇佣的中国劳工。当然不能死到特务手里。 高飞给特务们制定纪律，不许滥杀无辜；战斗没有结束以前，不许抢劫财物；所有在本次行动中缴获的财物，全部上交。如有违反，一经发现严惩不贷！轻则打军棍，重则枪毙！ 特务们凛然遵命。黄猫在下面听着，不由暗暗佩服。多亏请了高将军来主持大局，否则的话，他可指挥不了这么大的场面。 为了防止消息提前泄露，高飞让这些特务头子们全都留到这院子里待命，只有黄猫是个例外。高飞让黄猫出去打探日军司令部的消息。黄猫是钱慧的亲信，也是他最早来求高飞救钱慧的。黄猫要是不可靠，钱慧手下就没有可靠的人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黄猫回来了，他还带过来一个人。这人是日军司令部里面的司务长。 这司务长前段时间因为被查出来贪污伙食费，差点儿被野田枪毙。后来因为有人帮助他说话，才逃过了一劫。从那以后，司令部里面的食品采购就和他无缘了。 猛的从一个油水十足又有一定权力的岗位上下来，司务长失落之余，对野田司令也是暗生怨恨。黄猫知道他的事，找到他一说，司务长立马同意反水。 司务长的要求也简单，干掉野田司令以后，他还管着司令部里的食材采购就行。别的要求他也没有，他只想趁着在军队里面多赚一些钱，退休之后好享受幸福的晚年。 这是一个贪污犯！高飞肯定不待见这种人，但是眼下用得着，关于人品什么的就可以忽略了。高飞只是利用他这一回，又不打算把这家伙招到手下去给他管后勤。 黄猫并没有向特务们包括这司务长介绍高飞真正的身份。高飞是中国军队少将旅长的消息是秘密，是绝对不能泄漏的。要是让参加行动的日本特务们知道了，恐怕这帮人立马就得乱了阵脚。 凌晨三时二十分钟，高飞准时起来了。王斌、花云俩人轮流值夜，一到点儿就过来叫他了。高飞穿戴整齐，到了院子里。 外面静悄悄的，昨天晚上参加会议的特务头子们半个小时之前就走了。只有黄猫带着俩特务和司务长留在这里，等高飞。 “高将军，为了保证今夜行动顺利，你还是改一个名字吧。”黄猫小心的征求高飞的意见。 “改成什么？”改名字，对于高飞来说并不存在问题，他去敌后搞侦察的时候，也经常改名字的。 黄猫告诉他，使用田中这名字最好。因为田中这个姓氏最普通，名字叫田中的人也多。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大本营来的田中将军！至于是哪个田中将军，就恕不奉告了。 高飞一口答应了，“好，我就叫田中！咱们现在一起去现场吧。” 黄猫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打算。四点钟他们准时发动袭击，我们在这个时候去解救西井机关长最好！” “前面带路！” 高飞压低声音下了命令。黄猫和特务在前面带着路，高飞、王斌、花云、胡振江，以及两名侦查员在后跟随，几个人在夜色中，步行去往日军司令部。 在司令部院子外面的树丛当中，见到了潜伏着的日本特务们。现在的时间，是三时五十分。离着进攻还有十分钟！ 时间就是这样，你越盯着它，它过得越慢；你不在意或者忘了它，它却过得飞快。 高飞安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黄猫急得站起来蹲下去，再站起来再蹲下去。 “时间到！”高飞低喝一声，黄猫唰的一下把枪举起来了。 “将军，我们冲进去吧？”黄猫请示高飞。 “别着急，沉住气。” 高飞刚说了这六个字，黑暗中的司令部院子里，突然枪声大作！“啪啪啪——！”枪声响彻了夜空。 高飞一摆手，“我们上！” 第五百七十六章 日军司令部之战 特务们手持武器，勇敢的往里冲。司令部的警卫从梦中被惊醒，拼命地反抗。日军司令部内，弹如飞蝗、火光冲天！不知道是谁，打仗的时候为了烘托气氛，还把房子给点着了。 就见火光当中，一群穿便衣的日本特务一边打枪一边往里冲。司令部里，从睡梦中被惊醒的鬼子兵正利用有地形，频频射击。 高飞跟着黄猫等人进入日军司令部之后，看见的就是如此激烈战斗的场面。交战双方都在用日语喊着口号、拼命地向对方射击，时不时地还能看见一场惨烈的肉搏战。 当然，进攻一方肯定是占了优势的。他们是凌晨偷袭，司令部里的日军还在睡觉呢。在睡梦当中，有一部分人首先被打死了。起来的，也因为刚起床，脑袋浑浑噩噩、反应也没有平常那么灵敏，基本上就是被偷袭的特务队压着打。 如此精彩的战斗场面，高飞却没有时间多看两眼。他还要急着赶紧去救人。司务长在前面带着路，直扑后院！在一个幽静的角落当中，有座孤零零的小屋。小屋房门紧锁，窗户上也钉着铁条。透过月光隐约能看见，窗户里面有个人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高飞问：“里面是钱慧吗？” “对，是我！你是高飞？”窗户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没错！稍等一下，我马上救你出来！”来到房门跟前一看，上面挂着插销和铜锁。高飞试着推了一下，木头的房门还挺结实。 “钱慧，你往后面躲，我要踹门了！”说完，高飞往后退了几步。停了两三秒钟，猛的两个箭步冲上去，抬起腿来，用出浑身的力气猛地一踹。“咣当！”房门应声大开。 “钱慧！”高飞叫了一声，迎面一个人影飞扑过来。他来不及躲闪，被这人一把抱住。高飞知道是钱慧，估计这女人被关在这里，肯定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他也不忍心把人家推开。抱着就抱着吧。 他也轻轻搂住钱慧，柔声安慰着。能明显感觉到胸前有一小片地方先热后凉，钱慧的肩膀在抖动，并没有哭出声。房间里面隐约可见，一床一桌一凳，还挺干净。这应该不是牢房，而是禁闭室一类关押自己人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等钱慧的情绪稍微稳定了，高飞这才问她，有没有事？那意思是，关在这里的时候，鬼子有没有折磨你？你有没有受伤？钱慧摇摇头，表示她一切安好。 “你跟着我，咱们先去把那两个外国记者救出来，然后再离开！” 黄猫过来问候，“西井小姐，你怎么样？” 钱慧见是黄猫，立马就明白了高飞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黄猫，是你把高旅长请过来的吧？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能为机关长效劳，就算再危险，卑职也在所不惜！” 钱慧点点头，“黄猫，你带路，我们去救那两位外国记者！” “是！”黄猫答应一声，拉着司务长在前面领路。 众人刚走出去没多远，前面忽然冲出一群日本兵，挡住了众人的去路。为首有一名日本军官厉声喝问：“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高桥队长，是我呀！”关键时刻，司务长站了出来。 高桥队长显然认识司务长，一见是他，赶紧把枪口朝了地，“是司务长！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见枪声，出来看情况。没想到遇见了高桥队长你。高桥队长，这是什么情况？进攻司令部的敌人是哪儿来的？”司务长揣着明白装糊涂，反问高桥队长。 “是一群穿便衣的武装分子……，啊！司务长，你……？”“啪啪啪！”枪声响亮，顷刻之间，这一队日本兵就全部被打倒在地。高桥队长临死的时候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指着司务长，轰然摔到了地下。 司务长猛地转回身，怒视着高飞，“你为什么要打死他们？” “胆敢拦路，那是他们自己找死！”胡振江咬牙切齿的一边回答，一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司务长面前。 司务长吓得一哆嗦，干脆扭过头去不看他了。 “司务长，请带我们去关押外国记者的地方！”这是钱慧的声音。司务长在前面闷着头继续带路。这时候，东方已经有些泛白，天很快就要亮了。 走着走着，钱慧忽然喊了一声停，“停！司务长，你这是要带我们往哪里去？” “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司务长大叫了一声，头一低，就往花丛里面钻。“啪啪啪”几声枪响，压倒了花草一片。 高飞也不去看司务长到底死了没有，他从怀里取出一个不大的笔记本。打开，上面有司务长告诉他外国记者关押地点的草图。 草图是高飞自己画的，他看了两眼心里有了数，用手一指，“我们往那个方向去！” 高飞拿着草图作指引，带着众人在日本司令部里左转右转。时不时的还得和突然出现的鬼子交火。终于找到了图上画的地牢。 这就是一座亭子，亭子当中是一个六边形的低台。低台是木头做的，看着很厚重，其实重量并不大。高飞试了试，差不多二十斤左右。王斌上来，把二十斤的木质低台推到旁边，露出了下面的洞口，有楼梯通往幽暗的洞底。 “啪！啪！”几声枪响，从洞里面传上来。也不知道鬼子在下面埋伏了多少人马？侦查员掏出一枚手榴弹，拧开保险盖拉断导火索，听了两三秒，猛地往下一扔。 “咚！”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往地下室的楼梯上扔手榴弹，也就高飞能做出来了。木头盖板被炸得连影子都找不着了，洞口比原来扩大了一倍还要多。 等到硝烟散的差不多了，黄猫和两个日本特务首先钻进了地洞。后面是王斌和一名侦查员，高飞被两个人夹在中间。花云和另外一名侦查员留在了洞口外面，给大家把守后路。 顺楼梯下到地下一层，还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的木板，已经有不少都被震裂缝了，估计这都是刚才那颗手榴弹的功劳。 第五百七十八章 泪别 “杀了我你会后悔的！”野田司令被摁到地下，仍然不甘心。 和知鹰二则在一旁大声吼着，“高将军，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讲！请不要这样做，你让我把话说完！高将军！我有一个大秘密要告诉你！” 高飞提手枪走到两人身后，“二位，我这就送你们上路。放心，我枪法很准的，肯定不会让两位受罪。”“砰！”头一枪，给野田来了个大揭盖。第二枪，把和知鹰二一枪爆头。两枪，结果了两名罪恶滔天的日本侵略者的性命。 至于剩下的被俘日军，高飞根本就不管，你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当然，这里面牵扯到了钱慧，该说的话他就一定要说清楚了。 “钱慧，你马上给阿南惟几发电报，就说野田想要陷害你。和知鹰二去劝他，他却把和知鹰二给打死了，还想消灭你和特务机关的全部人员，阴谋发动叛乱！你听说，他和中国军队、和我高飞来往过密。你准备率领部下平叛！” 钱慧眼睛睁的老大，干咽了一口吐沫问高飞，“阿南将军要是不同意我平叛怎么办？” “不同意？”高飞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冷笑，“嘿嘿，你可以今天先不回他的电报。明天你再告诉他，就说平叛行动已经完成，叛逆者野田被击毙！和知鹰二牺牲，你已经控制住了信阳的局势。” “说不定阿南惟几一高兴，直接封你做了信阳日军司令官！要是那样的话，我就把部队驻到信阳郊外。咱俩啥时候想见面了，出城进城就能见。” 钱慧用力点了点头。高飞告辞，钱慧亲自带人护送高飞等人出信阳。昨天日军司令部响了一夜的枪，早晨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城中居民都窝在家里，谁也不敢出门。 去旅馆取车的半路上，钱慧颇有一些恋恋不舍。“你就要走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 “等我把这两位记者朋友送到重庆之后，回来就找你。”高飞给了她一个承诺。钱慧立刻转忧为喜，“不许食言！” “不会，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怎么会对你一个女人食言呢？哎，钱慧，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汽油？从这里去重庆，路途可不近，有一千多公里呢。我想加满了油，再带一些。你有没有办法？” 钱慧一听，笑了，“有，等取到了车，我带你去加油！”去加油，就又能和高飞在一起多呆一会儿了。 旅馆掌柜的看见高飞带着这么多人过来，让吓坏了。但他是开旅馆的，各种场面都得经历。虽然心里害怕，却还是硬着头皮陪高飞等人到后院，取了汽车。 眼看着几个人先后上车，把车子缓缓驶出旅馆的大门，掌柜的这才擦着脑门上的油汗，长出了一口气。 高飞、钱慧、王斌、花云、黄猫，五个人坐着吉普车。胡振江、两名侦查员，再加上两个外国记者，五个人坐着小军卡。两辆车驶出了旅馆，钱慧给指着路，高飞开车，驶向了日军的车队所在地。 这个日军车队平常是禁止外来人员进入的。但是钱慧和黄猫俩人是例外。他俩是特务机关的头子，哪儿他们不能去？又有哪里没去过？黄猫从车窗户里一探头，车队门前的警卫直接抬杆放行。 找到车队负责的军官，黄猫把情况一讲，车队方面立刻有人指挥着，给两辆车加油。光加油不算，还得准备备用油桶。推了两个汽油桶固定到了小军卡的后面。 每一个油桶，都是能装二百升汽油的标准油桶。有这两个油桶，基本上就能保证两辆车一路跑到重庆，路上不会因为缺油而抛锚了。 加满了油，备用油桶也都固定好了。高飞发动汽车正准备往外走，负责车队的鬼子军官又过来了。他拦住汽车问黄猫，带走这么多汽油，有没有野田司令的命令？ 野田都死了，哪儿还能下命令？黄猫冷笑着告诉他：“野田司令因为严重违反军纪，已经被撤职了！新的驻军司令还没有确定。目前信阳日军的负责人，是西井大佐阁下！” 鬼子军官一惊，赶紧立正敬礼。目送两辆汽车驶离车队。车队一离开，他马上给在司令部的熟人打电话，问情况。 这电话太难打了。一直在占线，等了快二十分钟那边才有人接起来。车队队长打听司令部的情况。那边的好朋友却反问他，打听这个干什么？ 车队队长把刚才西井机关长一行人开两辆车来加油的情况给讲了。 “我听黄猫队长说野田司令出事了？有没这回事？” 电话那头停了几秒钟，声音明显变小了，“你说黄猫和西井大佐带着两辆车去加油了？你给他们加了没？加了？那就好。我告诉你，咱们信阳日本驻军换长官了！” 电话那头的好朋友添油加醋的把昨天晚上司令部里面的那场龙争虎斗讲述了一遍。有些是他知道的、有些是他听说的。总之，昨夜的那场战斗处处透出了诡异。 驻军司令野田会叛乱？特务机关全体出动，半夜来平乱？野田司令当场被打死，特务机关的那帮人全面接管了司令部！ 到底谁是叛乱者？人家都是大人物，咱们是小喽啰，管不了也别去管。这种大事，根本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掺和起的！西井大佐带人去你的车队加油，你就好好招待。要什么你给什么，千万不敢得罪他们！ 车队队长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暗呼好险呐。幸亏我对那两辆车上的人都挺客气，没有说过头的话、做过头的事。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真是太惊险了！ 高飞在城门口把钱慧和黄猫放了下来。接下来他就要长途跋涉去重庆了，再带上钱慧黄猫这两个人就不合适了。 “将军，记得回来之后，来找我！”钱慧用力挥手，泪如雨下。 高飞心里也酸溜溜的。每一次离别，为什么总是这么伤感呢？“钱慧，你要保重。少则一个月，多则，冬天之前，我肯定会来找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此去重庆，千里迢迢。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高飞心里真的没数。希望能够尽快赶回来吧。 第五百七十九章 恐怖的大饥荒 “两位，此去延安，收获很大吧？”出了信阳一路向南而去。闲谈当中，高飞问起了两位外国记者的此行收获。 其实高飞自己对延安也是充满着向往。延安是革命的圣地，抗战的岁月里如果能够去一趟延安，真的有一种朝圣的感觉。能够见一见那些共和国的将帅们，和年轻的领袖合张影，光是想想都让人兴奋。 白修德摇了摇头，福尔曼满脸都是凝重。高飞吃了一惊，“怎么？两位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吗？你们在信阳，被日本鬼子捉住这一节不算啊。” 白修德长叹了一口气，告诉高飞，他和福尔曼两个人确实是打算去延安的，但是因为一些特殊的事情，两个人又没去成。 河南遇到了天灾。旱灾、蝗灾轮番肆虐，让万亩良田颗粒无收。再加上黄泛区造成的灾害，使得广大地区成为了灾区，无数的百姓遭受了饥荒。因为缺少食物，卖儿卖女的、饿死路边的，比比皆是。最严重的地方，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两个人来到了郑州，就走不动了。西去的火车，每一趟都被急于逃离的灾民给占满了。他们找到了当地政府寻求帮助，政府也无能为力。两个人尽了最大的努力，联合当地的教会、有慈善心的富人、甚至是军队，救济灾民。却仍然是杯水车薪。 他们也曾经通过官方渠道，把河南受了大灾的消息报告给重庆的国民政府。但是报告打上去了，却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最后，白修德和福尔曼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这才在当地政府官员的帮助之下，坐上了南下的火车。他们准备到重庆去面见最高当局，用事实说服委员长赈济灾民！再不发下赈灾粮款，这场人间惨剧恐怕波及的范围就会越来越广，死的人，也将超出想象！ 高飞一脚刹车，把车停住了。跟在后面的小军卡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刹住了车。 高飞从驾驶位上下来，换成王斌开车，他坐到后排，让福尔曼坐前排，花云去了后面的小军卡。时间不能耽误，两辆车继续前行。 白修德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面，取出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档案袋里鼓鼓囊囊的，从里面掏出来的全是照片。一张张黑白照片，上面的画面触目惊心！ 有衣不遮体、面容木讷的母亲，身边带着几个骨瘦如柴的孩子。路边横卧着饿死的行人。几个妇女带着孩子在剥着干枯的树皮，准备晚餐。 每一张照片上的人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高飞看见这样的画面，心里沉甸甸的，眼睛发酸，眼泪好悬没掉下来。 他不怕流血牺牲率部打仗，是为了什么？除了满足他自己上战场打仗的个人爱好之外，也是为了给这时代的百姓们造一些福，让老百姓们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少受一些磨难。 但是眼前这一张张的图片，却无不显示出我们这个国家仍然是积贫积弱，百姓们依然在饥饿线上苦苦挣扎，为了一口吃的，放弃所有作为人的尊严。一场天灾，就能让无数的百姓，陷入灭顶之灾！ 高飞强忍住心里的不适，看完了每一张照片，又把它们重新装回档案袋里。“两位，我要谢谢你们，把这么真实的画面记录了下来。你们不是要去重庆面见委员长嘛，我陪你们一起！” “可是，高，蒋委员长好像不愿意救济那些灾民。受灾地区的官员们，也是只顾自己，根本不管人民的死活。”福尔曼对于此次重庆之行，并不抱什么希望。 高飞一听，你一个外国人，也敢指责蒋委员长？“福尔曼，你说的不对！没有一个国家的领导人，不希望自己国家的人民生活幸福。” “如今委员长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调兵遣将、抵御日寇侵略上面。你知道中国有多少个战区、有多少军队吗？你知道每天中国军人要和日寇打多少次战斗吗？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委员长现在首先是中国武装部队总司令！要率领部队和日本军队作战！” “对百姓的生活方面，他可能会有所忽略，但也绝对不会像你所说的，不愿意救济灾民。那是不可能的！我不许你再说诋毁委员长的话。你记住，在中国，在我的面前，这样的话你一句也不许讲！” 福尔曼耸了耸肩，“好吧，如你所愿，我不会再评论委员长。那这些照片？” “我会亲自护送你们到重庆，然后陪着你们去面见委员长。让委员长看到这些照片，然后签发赈济灾民的命令！福尔曼先生、白修德先生，我提醒二位，请二位不要用你们欧美人的眼光，来看待我们中国。” “中国人有自己做事的方式。我们的处事方法，和你们不一样，你们也不懂。请不要妄加评议。你们为中国所做的事情，我知道，也很感激。但请不要用你们的价值观来评价我们。” 两个外国记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随后，车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高飞不想说话，白修德和福尔曼也感觉到了高飞的不快，俩人也不说话。车厢里安静了，王斌专注开车。车子的速度倒是提高了不少。 沉默、颠簸，很容易让人犯困。高飞的眼皮子越来越沉，他把头往靠背上一歪，终于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汽车猛地一颠簸，紧跟着几声惊呼，高飞一下子让惊醒了。 吉普停住了，车身左高右低的歪了过去。 “怎么回事？开沟里了吗？”高飞大声地问。 王斌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大声说：“没有！可能是车轮子让扎破了。” 车轮让扎破了？高飞拉开门也下了车。绕过去一看，果然，左后轮整个都瘪了。好在车上带的还有一个备胎，换上还能继续赶路。等到有修车的地方了，再把扎破的轮胎补一补就行。 王斌虽然会开车，但是他可不会换轮胎。高飞竟管长期没动过手，他倒是知道轮胎该怎么换。取备胎、拿千斤顶、找扳手、拧螺丝。一步一步，正在工作的时候，从路那头忽然来了一伙儿人。高飞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第五百八十章 新四军拦路 来的这伙儿人，大约有二十几个。有的穿着便装，有的戴着军帽。前面走的几位，腰里都带着枪盒子。后面有提砍刀的、有拿红缨枪的，还有的拿根木棍，一个个面容不善！ 这是土匪！高飞扔了扳手，伸手拽出了防身手枪。王斌也把枪掏出来了。后面小军卡上的花云、胡振江，以及两名侦查员全下了车。四个人迅速冲上来，把高飞护在了身后。 包括那两名外国记者白修德和福尔曼，也把高飞给他们的两支日本南部手枪亮了出来。八个人，八支枪！枪口对准了对面的人群。 来的那伙儿人也吓了一跳。别看他们人多，枪还没有高飞这边的八个人多。并且，高飞这边最差的就是俩外国人手里的王八盒子，高飞拿的是鲁格手枪，其他人清一色的盒子炮！对面那帮人还有俩拿着撅把子充数的。 别看他们人多，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这是一脚踢到铁板上了？来的这伙儿人有点儿尴尬。扭头回去吧，太尴尬了；不回去吧，打也打不过人家。还是领头的那位比较会来事，一见情况于己不利，立马把枪收回了枪盒里。 这人一抱拳，“各位，你们是从哪儿来的？要往哪里去？” 高飞冷哼一声，“我们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有必要告诉你吗？你是什么人？我们的车轮胎为什么被扎烂了，是你们这伙儿人干的吗？嗯？车匪路霸！年轻人，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家拦路抢劫？” 高飞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让这伙儿人一个个灰头土脸，有几个眼放凶光，却还不敢动手撒野。这才叫敢怒不敢言。 领头那位又是一抱拳，“这位先生，请口下留德！首先，我们不是你想像中的土匪，我们是新四军游击队！其次，你的汽车轮胎让扎了，不是我们扎的，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哪儿知道你开着汽车要从这里过，还专门守在这里扎你的车？” 知道对方是新四军游击队，高飞心里的那点儿怒意立刻就没了。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和共党人士接触过了，没想到去重庆的半路上竟然能遇到。 高飞也是一拱手，“原来是新四军的朋友，看来还真是误会了。” 游击队的人一听，他管新四军叫朋友，刚才说话那位好奇地又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国军，是独立五十旅的。” 抗日统一战线早就形成了，国共合作共同抗日，这是全国大的形势。尽管国共双方冲突不断、摩擦频发，但是两党两军携手抗日的大形势没有变。因此，一听高飞说他们是国军，再看看他们的武器、汽车，新四军游击队的人也把武器收了起来。 领头的过来问高飞，你们从哪儿来？要去哪里？换轮胎的话，用不用帮忙？ 人家说话比较客气，高飞也就不瞒着了。他说自己这些人是从信阳过来，要往重庆去。换轮胎，倒是用不着帮忙。 但是车跑的时间长了，谁能保证车子一直不出问题？就像现在这样，轮胎坏了，换上备胎。要是备胎再坏了怎么办？那就得扔了车，步行去重庆了。因此，长途旅行保留一条备胎是很有必要的。 高飞问新四军游击队这位干部，知不知道哪里有修车的？ 这年头，汽车本来很少，修车行当然更少。游击队干部也不知道哪里有修车的地方。 说话之间，高飞把扎坏的轮胎换下来，再把备用胎装上去，放下千斤顶，开始拧螺丝。既然不是敌人了，也就用不着戒备了。新四军游击队的战士们围过来，看高飞换轮胎，觉得挺稀奇。 刚才和高飞说话那位新四军的干部问花云，那是谁？他指的是高飞。花云脑子没想那么多，既然高飞自己都管新四军的人叫做朋友了，对朋友当然就用不着隐瞒了。他告诉这人，那是我们的旅长，高飞，高旅长。 他还没说是高将军呢，已经让游击队这位大吃一惊。他又问花云，高旅长就带你们这几个人去重庆？车上还有俩外国人，你们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问到这个问题，花云就不讲了。他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新四军的人。花云小伙儿也聪明，眼珠一转，他问对方，你叫什么名字，在新四军游击队里担任什么职务？ 我都把旅长的底细告诉你了，你也得把你的情况告诉我，咱这叫做平等交换。 俩人在这儿嘀嘀咕咕说话的时候，高飞已经换完了轮胎。收拾工具，检查换下来的破胎。真是被扎破了，轮胎上有一条巴掌那么长的口子。破口当中，还镶嵌着一块石头。石头并不大，有两根手指并排那么大。 高飞用力把石头从破口当中抠出来。看着这块黑不溜丢的石头，不禁摇头苦笑。 这么大的石头一般都是鹅卵石，八面圆滑的。但是这块石头，却被什么东西给砸开了。其中半块，也就是高飞手里面拿的、扎破他车的，锐利如刀！正好汽车轮胎压过，也正好石头的锐边朝上。噗，进去了！一切都是这么巧合， 这么大的口子，轮胎里的气几乎在一瞬间就漏完了，也难怪车子会忽然往一边倾斜。找到罪魁祸首了，知道和人家新四军游击队不沾边，自己冤枉了人家。高飞觉得不好意思，赶紧向人家道歉。 新四军游击队的干部摆手说着不知者不怪。花云给俩人重新介绍，高飞这才知道，对面是新四军鄂北游击队的队长，名字叫做张超。 张超也重新给高飞敬礼。高飞是旅级干部，张超才是个正连，俩人级别差得远呢。张超又问高旅长去重庆有什么事情？ 这一次张超不是抱着打听事的态度，他是真的想帮忙。高飞看出来了，也就不再隐瞒。再说这件事也没必要隐瞒。 他陪着两位外国记者去重庆面见委员长，是为生民请命、是为无数百姓求活路的！高飞就不信，有哪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正常人，会拦住他，不让他去重庆？那拦的就不是他，而是在断几十万上百万老百姓的性命！谁会拦他？谁又敢拦他？ 第五百八十一章 车至乔家店 新四军张超队长看完照片，又听高飞讲述了他去重庆的目的之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当时就变了。 “原来是这样！高旅长，对不起，我差一点儿就耽误了你的大事！请接受我的道歉。您不是要去重庆吗？我给你保驾护航！别的不敢说，只要是在我鄂北游击队的活动范围以内，我鄂北游击队保证你们一行人的安全！牛大锤！” “到！”一个敦实的小个子战士跑了过来。 “你马上跑步去通知王政委，让他带三中队和两辆大车，到前面乔家店去和我见面！” “是！”小个子牛大锤跑着去传信了。 张超告诉高飞，你们沿着这条路只管往前走，逢十字路口向前，逢着三叉路口走左边。向前过去大约二十里，有一个镇店叫做乔家店。我们王政委，会在乔家店等着您。 刚才张超告诉牛大锤的是让王政委到乔家店和他见面。高飞就以为张超是想搭车一起去乔家店。搭车也行，反正车上再坐一两个人，也挤得下。 “张队长，我这辆车上还能再挤一个人，后面那辆车也能再挤一个。你看让谁陪你去乔家店？” 高飞邀请张超一起坐车去乔家店。 “用不着，用不着呀！”张超大大方方的摆摆手，“我们新四军游击队虽然没有汽车，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交通工具。等你这两辆车赶到乔家店的时候，我肯定在那里等着你。” 是吗？这年头还有比汽车跑得更快的交通工具？高飞并不太相信。但是人家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他倒也不至于质疑。那好吧，我们就在乔家店见面！ “上车！”高飞等人先后上车。以张超为首的游击队员们挥手送别。 王斌再次发动了汽车，高飞提醒他，“别开那么快。咱得给新四军的朋友留出些时间。”高飞不想因为一句玩笑话，让新四军的朋友心里有疙瘩。 白修德诧异的看向了高飞，“高将军，你刚才是说要给新四军的朋友留出到达乔家店的时间吗？”得到高飞的肯定之后，白修德惊讶的样子十分夸张。 “据我所知，国军中有很多人对共党有极大的敌意。有时候他们甚至更愿意和日军合作，来对付八路军、新四军。没想到你……” “住口！”高飞一句断喝打断了白修德下面的话。“白修德先生，我来纠正你一个错误，你说的情况我不能说绝对没有，但那是极个别的现象。不论八路军、新四军、还是中央军、川军、东北军、西北军，都是中国的军队。我们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日本侵略者！” “你说有人联合日军对付八路军、新四军，那你们美国人呢？美国自誉为世界上最民住、最先进、最自由的国家。但是在一百多年以前，从欧洲移民过来的白种人大规模屠杀印第安人，制造了无数起血腥的种族大屠杀！种族灭绝。” “其残忍程度，远超南京大屠杀。这就是先进？自由？文明？我可以说美国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最残暴、最血腥、最恶毒的国家吗？” 白修德的脸色变了，福尔曼的脸色也变了。俩人显然没想到高飞竟然知道美国早期的那段黑暗历史。俩人虽然可以狡辩，但那就是事实，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事件！任何的狡辩在事实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高，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好吧，我错了。我为刚才我所说过的话向你道歉。” 高飞就看不得有人以身份、种族、肤色，等在他面前自以为了不起。白修德敢对中国不敬，高飞就要狠狠地怼回去！不管他是什么友邦的记者。你尊重我，我才会对你好。你不尊重我，我不介意把你狠狠的踩进泥里！ 二三十公里，开着汽车一会儿就到。眼看管道上人越来越多，路两边的房屋建筑一栋挨着一栋，高飞就知道，乔家店到了。 高飞开着汽车刚走到第一个路口，眼前红影一闪，竟然有一匹身高腿长的枣红马，挡在了车辆的前方！真是一匹马，马上端坐一人，正是游击队长张超！ 马漂亮，人更有精神！高飞拉开门下了车，张超也翻身下了战马。 “高旅长，我可是等你好长时间了！” 人家骑好马又抄近路，当然快了。高飞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哈哈哈，张队长，我要是有你这匹宝马，跑的比你还快！” 这匹马真漂亮，浑身上下深红色，尤其是脖颈的肌肉线条，特别的优美。高飞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摸。战马一扬脖子，两条前腿在地下踏踏踏猛踩几下。 张队长也笑了，“高旅长，这匹马脾气爆，陌生人一靠近，它又踢又咬。今天这还算老实的呢。您要是想骑马呀，我另外给你牵一匹。这一匹，可是骑不成。” 高飞也就是一时好奇。就算他真的喜欢，这是人家张超的爱马。君子不夺人所爱。他又怎么回夺走别人的心爱之物呢？ 战马的事情翻过去，张超骑马在前面领路，两辆汽车在后面跟着。再往后，有十几匹战马跟在两辆车的后面，这些都是张超的手下，游击队员。 十字街口，停着两辆大车。打车旁边站着几个人。其中有一位穿军装、戴军帽的年轻人，腰里还挂着枪盒子。看上去威风凛凛、仪表堂堂。 这人看见张超骑马过来挥了挥手。张超赶紧从马上下来跑过去，两个人嘀咕了几句，张超把枣红马交给其他人。自觉地站在此人身后半步远，目视着高飞的吉普车。 高飞估计，这穿军装的大概就是王政委。职务肯定比张超要高，这从俩人的站位上就能看出来。高飞从吉普车上下来，缓步走过去。 王政委举手敬礼，口称高将军辛苦。高飞说我不辛苦，你们才辛苦。您是王政委吧？大老远的来接我，你们最辛苦！ 大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也没有人驻足围观。群众大概是见多了这种事吧？反正是没有引起轰动。高飞对这种情况最满意。大家都像平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几个人也不能就站在十字街口说话吧？张超邀请众人跟他走，找个地方歇歇脚。 第五百八十二章 龙王庙遭遇伪军 在一栋独立的小院当中，众人分宾主落座。王政委问高飞，北方的灾情真的很严重吗？他也曾经听说过，但是不知道灾情的具体情况。 高飞做了简单的介绍，白修德、福尔曼两个人详细介绍了他们的所见所闻。又拿出照片，让王政委看。王政委看着看着，眼泪流出来了。没见过这些照片，没去过实地的人，打死也想不到灾区的百姓竟然在承受如此的苦难。 看完了，王政委擦擦眼泪，把照片还给了福尔曼。转脸他对高飞说，“高旅长，刚才我听张超简单说了一些，还不相信。看了这些照片，对我的震动太大了！北方百姓的生活状况居然凄惨到这种程度。”话说到这里，王政委声音哽咽，眼泪又流出来了。 高飞叹了口气，“王政委，各位，实不相瞒，没看到这些照片之前我也不相信。其实在这之前，我在桐柏也接触过灾民。知道北方受了大灾，但是没想到，灾情如此严重！” “我本来是打算随便派个人送两位记者去重庆的。看了这些照片之后，我才决定要亲自护送两位记者进陪都，去觐见委员长。必须把河南的灾情，当面禀告给蒋委员长！让委员长知道，河南发放赈灾粮，已经刻不容缓了！” 王政委站起来了，“高旅长您此行，是为了亿万百姓求活命！我代表新四军全力支持！我这就向上级打报告。我先给你写一封通行令。你拿着这封通行令，只要是湖北境内的新四军，都会尽全力保障您通行无阻！您但有所需，新四军必全力满足！” 王政委拿起纸笔，当场书写通行令。写完了，盖上新四军湖北军区的印章。高飞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叠好了，装进上衣口袋里。有了这张通行令，最起码在湖北，就有新四军可以帮忙了。 游击队竟管也不富裕，王政委还是准备了一顿可口的饭菜。高飞他们吃过了饭，王政委又让人往小军卡上面搬了一些大米、咸肉、咸菜，等食品。 “高旅长，白修德先生、福尔曼先生，祝各位一路顺风。早日平安到达陪都重庆，替亿万灾民早日申请下来活命粮！” 车子启动之后，王政委、张超一起敬军礼，在场的新四军指战员全部立正敬礼。高飞摇下车窗，还了个军礼，车队继续前行。 车上有了大米、咸肉，基本上可以不用进城镇吃饭休息补充给养了。几个人替换着开车。饿了，就停下来随便煮点儿饭吃；渴了，找到河流小溪山泉水，喝一点儿解渴，继续走。 两辆车一路往西南而行。这一天，车队走到京山郊外的龙王庙。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半。众人从凌晨开车一直到现在，又渴又饿。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这才决定停车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会儿然后再上路。 京山是沦陷区。高飞的车队不敢进城。在龙王面外面，停下了车。众人就着溪水洗脸洗手漱口，洗漱干净之后，开始捡拾干柴、生火做饭。 火生上了，水坐上了。大家围坐在火堆旁边，一边闲谈，一边等着饭熟。时间不长，一股食物的香气飘了出来。高飞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饭还没有熟，坐在这里越看越饿，还是站起来活动活动吧。 高飞站起身，伸伸胳膊踢踢腿。耳朵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叫，高飞急忙转身去看，就见胡振江手指着来的方向，大声提醒：“旅长，来人了！来军队了！”高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吃了一惊！真来了一支军队！ 来的这支队伍，大概有两三百人。穿着老式的国军制服，打的旗帜也是三色旗，当中还有两面膏药旗。不用问，来的这伙儿肯定是伪军！ 按说高飞现在应该站起身就走，不和伪军起冲突。他的人少，伪军人多。他又有重要任务在身，一旦双方发生了冲突，那些灾民怎么办？他要是不能把白修德、福尔曼安全送到重庆，赈灾粮就发不下去，肯定还得有大量的老百姓卖儿卖女卖老婆，最后饿死。 但是高飞却并没有动。他拿出手枪，哗啦一下子弹上膛！走了大半天，又累又饿。好不容易等饭做熟了，可以吃了，现在走？门都没有！ “准备战斗！”高飞大喊了一声，八个人全都把枪拿到了手中。依靠这两辆汽车，以及周围的树木石头作为掩体，做好了战斗准备！ 伪军队伍越来越近，高飞开始大声喊话：“喂！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了，再往前，我们要开火了！” 伪军的队伍一阵大乱。伪军们卧倒的卧倒、乱跑的乱跑，还没有开战，就已经乱成了一团。可见其战斗能力之差。可惜高飞手头没有部队，他哪怕有一个连，也能迅速击溃这股伪军！ 停了一会儿，大概是发现这边并没有趁势发动进攻，伪军的队形稳定了一些。有人开始往这边喊话了。 “喂——！前面的是，是什么人？你们是哪部分的？我们是忠义救国军第三团！”这位先报了自己的名号，想要震慑住高飞。 “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五十旅！”高飞报出了部队番号。伪军们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又过了好一会儿，刚才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国军弟兄们，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招惹谁。你们看好吗？” “好！”高飞也不想找事。听对方似乎有息事宁人的意思，高飞自然乐见其成。“我同意！这里是我军临时的宿营地，你们立刻退回去！不许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我就认为你们是在有意挑衅！从哪里来，你们还回哪里去。赶紧走！” 伪军也不傻，高飞想用几句话就吓退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停了大概有十几分钟，从伪军里面走出来十几个人。这帮小子一个个弓着腰、抱着枪，小心翼翼的向前靠近。这是要进行试探进攻了。 如果高飞这边战斗力强，上去就把这十来个伪军全给干掉了，剩下的伪军立马就会跑。如果干不掉，高飞这八个人恐怕就危险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伪军连长 “啪！”高飞开了一枪，伪军官的帽子应声飞了。剩下的伪军吓得抱着脑袋就跑，没了帽子的伪军官傻到那儿了。往左右看看，又伸手摸了下脑袋。 他大概以为是头被打飞了，等发现脑袋还在，刚想转身逃走，耳朵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吼：“不许动！站住！敢乱跑，一枪打死你！”伪军官立马站到原地不敢动了。两边都是军队，他站在中间，显得特别的尴尬。 “向前走，两支手不要乱动。对，慢慢走，别走得太快！”高飞指挥着伪军官，向他埋伏的位置靠近。 远处的伪军静静地看着，也没人喊一声拦住他。因为没人知道高飞想要干什么。包括高飞这边的另外七个人，也不知道高旅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大家伙而更惊讶的是，这个以前谁都没见过的伪军官，怎么会这么听高旅长的话？高旅长让他往前，他就往前，一点儿反抗都没有。高旅长莫非是神人吗？ 这其实是高飞利用了一点儿心理暗示。伪军帽子被打飞，正处在惊魂未定、情绪上极为恐惧的时候。高飞在这个时候开口指引他行动，等于是利用了心理上的一个空档。 伪军虽然潜意识里可能会以为这么做不对，但是他并没有其他的选择，也没有人给他提示，他也只能按照高飞的提示去做。 随着高飞不断地命令，伪军一步步地走到了他面前。再看这个伪军，满头是汗、满脸惊恐，似乎已经离被吓死不远了。 “你叫什么名字？在部队里面担任什么职务？”高飞问他。 “杨文奇，九连长。” 想不到这货竟然还是一个连长。高飞又问他，伪军来这里要做什么？杨文奇说，这是他们在执行例行任务。每个星期有两回，都要巡查京山周边的乡镇。今天是轮到他们团出来巡查。他们并没有针对任何人，走到龙王庙遇见高飞，纯属偶然。 这个伪军第三团，总共只有三百来人。团下面辖三个营，每个营百十号人。营下辖三个连，每个连也就是三十来人。 关于伪军的编制问题，高飞不想评论。鬼子本来也就没指望派他们上去战场去打仗，伪军的主要作用就是维持治安、欺负个老百姓，达到日本人计划中以华制华的目的。 伪团长叫做常兴建，以前在国军当中就是团长。后来他的部队被日本人打败了，常兴建为了活命这才率部投降了日本。到了鬼子这边，他做的还是团长。 据杨文奇说，他们也不是铁了心跟着鬼子干。常兴建曾经说过，他们这叫做曲线救国。暂时跟着汪精卫，既保存了自己，又能照顾到沦陷区的老百姓。将来一旦时机成熟，他们立马竖起反正的大旗，和日本人决裂！ 说着说着，杨文奇也恢复理智了。但他已经站在高飞跟前，旁边全是高飞的手下，他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了。杨文奇干脆来个既来之则安之，心平气和的往这儿一站，听之任之。 听了杨文奇讲的话，高飞心里忽然一动。如果这家伙说的是真的，他们这支伪军似乎也没那么坏。如果是假的，他为什么要说假话呢？不管是真是假，都有必要试一试。“杨连长，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吗？” “您不是独立五十旅的高旅长？”杨文奇也是小心翼翼的反问。 “我当然是！这些人，除了这两个外国人，其余全是我们独立五十旅的人。我奉了第五战区司令长官的命令，要保护这两个外国人去重庆，面见蒋委员长！要告诉蒋委员长一些事情。关于河南百姓受灾的情况。” 高飞盯着杨文奇的眼睛，继续往下说，“河南受了天灾。先是旱灾又是蝗灾，一万亩良田绝收，无数的百姓断了口粮。饿死的人不计其数，百姓们四处去逃难。树皮都被吃光了，仍然填不饱饥民的肚子。骨肉分离、亲人罹难，灾区成了人间地狱！” “我要去重庆面见委员长，讲述实情。恳求委员长发下救灾粮，帮助灾区百姓渡过难关！让无数饥民能够活下去。你们还要拦路，不让我去重庆吗？” 杨文奇目瞪口呆。等听完了，他这才苦笑了一声，“高旅长，您说的如果是真的，我们确实不该拦着您。但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连长，我说话不当家呀。您这边只有八个人……”杨文奇已经看见了高飞的虚实，后面的话他就没讲。 他没讲，高飞也知道。杨文奇的意思是，这里八个人，很难让伪军团长常兴建开口放行！ 高飞刚才虽然只用一枪，就差点儿让伪军团溃败了。但人家到底是没有溃败，还在那儿呆着呢。这边八个人敢发起冲锋吗？冲出去就暴露了势力。不冲出去，时间长了常兴建起疑，他还是会不断地派人来试探。 到时候高飞再把这些话讲给常兴建听。他要是被感动了，答应放行，一切都好说。他要是不同意呢？这就等于是把命运交到了别人手中。能不能安全离开，得看常兴建的想法。 “好吧，你说的我明白了。你回去吧。”高飞一摆手，“你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告诉常兴建。他要是答应放行，就退兵。他要是不同意，就让他放马过来！我这边虽然只有八个人，让他看看，我能不能取他常兴建的人头？” “走，快走！”高飞推了他一把，胡振江从旁边过来猛地踹了他一脚，“滚！马的，我们旅长跟你说这么多，纯属对牛弹琴！滚！” 杨文奇狼狈的跑了。高飞就在这儿等着。等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伪军那边也没有回复，高飞不耐烦了，“走，我们上车，走！” 这一回，高飞坐上了后面的小军卡。他和花云趴在小军卡的后排座上，枪口对着车辆后方。如果伪军追过来，两个人就开枪还击。多准备子弹，争取把伪军团的军官全干掉！ 汽车启动，上路。刚走了不到五十米，后方突然枪声大作！啪啪啪！枪声就像下雨一样，连成了片。王斌和胡振江分别驾驶汽车，加速行驶。 第五百八十四章 江边又见王政委 身背后枪声不断。随着汽车不断的往前开，枪声越来越远。最后，终于听不见了，耳朵边只有汽车行驶的声音，鸟叫虫鸣之声。总算是把伪军给甩开了，高飞也能松一口气了。 “旅长，菩萨保佑您呀。咱们就这么开走，伪军硬是没有追上来。您可真是有大运气的人！”胡振江一边开车，一边吹捧着高飞。 花云在后排座把眼睛一瞪，“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咱旅长运气好喽。旅长能百战百胜、能化险为夷，全都靠运气喽。”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花云，你以为我说旅长有大运气，是坏话呀？我告诉你吧，运气好，那是有老天爷在照顾，是最大的本事！有些人，干啥成啥不费劲；有些人出力不讨好，干啥都不成。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咱旅长运气就是好！” “跟着运气好的人，我的运气也能变好，咱们大家伙儿的运气都能变好！旅长，我看出来了，您不光是运气好，您还是有大富贵的人。我这一辈子都跟定你了，你可千万别撵我走，你撵我也不走！” “呸！你是女人？还一辈子跟着旅长？两位夫人一辈子跟着旅长不离不弃还行，你算什么玩意儿？”花云小伙长得精神，嘴皮子利索。他和谁关系都不错，就是爱和胡振江抬杠。不管胡振江说啥，他肯定反对。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抬杠不休。两辆车一程一程的往前走。这年头的路况不好，汽车走在路上颠簸的厉害，并且速度还快不起来。也就是保持着时速三四十公里的速度向前开。连开几个小时，车子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人下来活动活动腿脚，汽车也让发动机降降温。 两辆车一路向西，终于来到了江边的千年古城宜昌。此时的宜昌，早已经沦陷至日寇之手。高飞的两辆汽车不敢进城，就在城市的外围，打算寻找一个偏僻一点儿的小渔港渡过长江。 高飞驾驶着汽车，沿着江边慢慢往前开。江面上一条渔船也看不见、江岸上一个渔民也没有。打渔的渔民都到哪儿去了？高飞心里纳闷，继续开着车沿江边小路往前。 迎面来了一辆毛驴车，高飞驾驶着汽车靠右行驶，他打算和毛驴车交错过去。哪知道就在两辆车离着还有六七十米的时候，毛驴车忽然晃了一下，走到路中间，停下了！赶车的车夫从车辕上跳下来了。看他的样子是不算走了！ 高飞心里这个气。有你这样停车的吗？就算你有事，靠右停车你不会吗？哪有停在马路中间的，你一辆车，把两条道都给挡住了！ “嘀嘀——”高飞按了两下喇叭。从毛驴车的车厢里钻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位大步流星奔着高飞就走过来了。高飞认识，正是新四军湖北军区政委，王国利，王政委！ 高飞赶紧拉开门从车上下来，王政委笑着跑过来，和高飞紧紧握手。“高旅长，一路辛苦了！” “彼此彼此。王政委，你怎么也来宜昌了？我一路开车走过来，基本上就没怎么停，才跑到宜昌。你是坐什么来的？跑得竟然比汽车还快？” “我能坐什么？当然是坐毛驴车了。我们新四军可开不起汽车，有毛驴车就不错了。就是苦了这头驴了，为了追上你这个两辆车，它可是让累坏了。” 敢情王政委就是坐这辆驴车，抄近道一路撵过来的。王政委是奉了新四军总部的命令，来沿路保护高飞的，当然同时，他也来宜昌处理一些新四军内部的事情。 就这样高飞也很感动了。在他找不到过江办法的时候，新四军的同志及时出现，又可以帮助他解决一个大难题了。 “王政委，我正在发愁怎么过长江，你正好赶到。帮我想想办法吧，我怎么样才能过到江对岸去？” “高旅长别着急，我在这附近认识几个打鱼的朋友，我去找找他们。想什么办法，也得让他们渡你过江！还有你这两辆车。” 王政委领着高飞去找打鱼的朋友。在江边一栋低矮的茅草屋里，见到了他说的好朋友。古铜色的皮肤、消瘦身材。这就是打鱼的朋友。王政委一说让这位渔民朋友帮助多几个人、两辆车过长江，渔民朋友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我可不敢载人过江！半个月前日本人就不让渔船下水了。谁敢私自下江，抓到就枪毙！我还想再多活几年呢。” “于小五，你少唬我！”王政委却根本不听他这一套。“你不下水，你吃什么？喝什么？恐怕你早饿死了吧？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这是支队首长下的指示！” 新四军一般都和老百姓讲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不是只在歌上唱的，是正经的军规军纪。八路军新四军全体指战员都要按照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来执行。所以，新四军八路军在人民群众当中根基好，百姓们认可。 正因为平常讲道理，现在忽然不讲道理了，这才显得本次事情重要。 于小五愣了一下，点头答应载人过江。但是他也有个要求，就是让新四军帮助拿回他的渔网！他用了十几年的渔网，昨天被汉奸给抢走了。没了渔网，于小五今后的生活都成问题了。 除了打鱼，别的他都不会。少了每天卖鱼的钱，他的生活已经越来越艰难了。 王政委满口答应了，“小五你放心，你的渔网交给我了！我保证把它拿过来！” 高飞问于小五，那个抢走他渔网的汉奸在哪儿？要是在宜昌城里，就只有交给王政委以后再拿回来。要是没在城里，高飞顺手帮他把渔网要过来，也不算是啥大事。 “高旅长，渔网的事情你不用管。小五，你把高旅长他们渡过长江，你的渔网我包了。等高旅长过了长江以后，我保证把你的渔网原封不动的拿回来！要是拿不回来，我出钱给你买一套新的！” 王政委亲自下了保证，这个承诺的分量可不轻。王小五也知道，但是他还真的没办法现在就把高飞他们摆渡过长江。他的渔船，也被汉奸给抢走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找渡船的曲折 “王政委，等一等！”高飞他们两辆汽车一辆毛驴车，刚走了不远，从后面就追过来一伙儿人。这帮人一边追一边喊。高飞赶紧踩住了刹车，摁了两声喇叭。 走在前面的毛驴车停住了。王政委下了驴车，绕到车队后面，那帮人也追过来了。领头的人呼哧带喘，“王政委，呼，我可追上你了。呼。” “哦，大勇，你来得可真及时！”王政委和领头这人握了握手，又给高飞介绍，这位就是宜昌地区新四军游击队长，孙大勇。 高飞和孙大勇握手。孙大勇说，他是接到命令，这两天就带着人在江边来回巡视，专门等候高旅长和王政委，就怕错过了，两个人已经过江。今天能够遇上，孙大勇是真的高兴。 高兴归高兴，事情还得讲清楚。王政委就把渔民王小五的渔船渔网被汉奸抢走的情况讲给了孙大勇听。 “王小五，你知不知道抢走你渔船渔网的家伙叫什么名字？”孙大勇问。他得知道是谁，然后才能找人家要回渔船渔网。 “我不知道他叫啥。我只是听别人都叫他二毛，也不知道是个啥意思。” “二毛？那个混蛋！王政委、高旅长，咱们走吧。我知道这个二毛。我去劝劝他。他要是老老实实把渔船渔网还给王小五，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他要是不给，我就专政了他！王小五，你跟我走，咱们现在就找那个二毛去要回你的渔船和渔网！” 走在路上，王政委对孙大勇说了高飞必须要尽快过江，去重庆见老蒋的原因。孙大勇只知道要他配合保护一个国军的军官过长江，没见面之前他既不知道要保护的是谁，心里还有几分抵触情绪。 现在听王政委一讲，孙大勇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首长反复交代，幸亏我接到人了呀。 “高旅长你放心，明天中午以前，我保证亲自护送你过江！要是走不了，我就跳到长江里，让江水淹死我！”孙大勇很认真的赌咒发誓，却被王政委毫不留情的拆穿了。 “淹死你？得了吧，你都能到江里空手抓鱼，你在水里游泳，恐怕在平地上跑步还快吧？还赌咒发誓说淹死？你糊弄高旅长行，少糊弄我！要发誓，你就发誓馋死你！”众人哈哈大笑。孙大勇也笑了。 孙大勇带路，在一个叫严家湾的江边小渔村当中，见到了二毛。其实二毛也是个渔民，身量不高、一身黑黑的皮肤，光着脚，正在院子里整理一盆从江里打来的小鱼。院外面的绳子上，挂满了渔网。 孙大勇刚到院子外面就喊：“二毛！二毛！”二毛抬头一看，见是孙大勇领着一帮人进来了，赶紧站起身，“孙队长，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你还反上天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抢了人家王小五的渔网渔船？渔网呢？渔船呢？” “他跑到我的地方来撒网，我撵他，他还不走。我当然要拿走他的渔船渔网！他既然不守规矩，从今往后就别在长江里头打鱼了！”二毛一听说是这件事，立马瞪着眼睛梗着脖子讲说自己的理由。 “别跟我说你们那些破事！”孙大勇不耐烦的用力一挥手，“你马上把渔船渔网还给王小五！带上你的船，你们俩一起划船给我送几个朋友过江！” 二毛不答应。他说自己的船是渔船，只能打鱼不能摆渡人。又说是王小五先坏了规矩，渔船渔网也不能还给他。 孙大勇想要发火，王政委过来拦住了他。王国利亲自给二毛讲道理，告诉他摆渡这些朋友过江是天大的事。又说了高飞这些人是为了北方的灾情，是为了无数灾民的活命，必须要尽快过长江！ 二毛眼睛一翻，“北方受不受灾、死多少人，跟我一个打鱼的有什么关系？我的船载不了人，王小五的渔船渔网，我也不会还给他！”这家伙耍起了横。 王政委倒是好脾气，继续耐着性子给二毛讲道理，孙大勇在旁边气的拧眉瞪目、咬牙切齿。 高飞等不及了，“二毛，你开条件吧！要怎么样才能把我们摆渡过江？或者说，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把渔船、渔网还给王小五？” 二毛眼珠转了转，“一百块现大洋！你给我一百块现大洋，我就把王小五的渔船渔网还给他！” “二毛，你疯了？”孙大勇惊呼。高飞摆手制止了他，“一百块银元？好，我给你！再加多少钱，你能划着你的渔船一起送我们过江？” 长江水大浪急，高飞不想一趟一趟的来回摆渡。如果能多一条船船，少渡几回，就算多花点儿钱他也愿意。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鬼都能推磨了，更别说是一个打渔的渔民了。 二毛一愣，孙大勇强压怒火，瞪着他，看他能开出什么更离谱的价钱。 “你们有多少人要过江？”果然，一听说人家愿意出钱，二毛认真了。 高飞说，我们一共八个人，还有两辆汽车。汽车比较重，摆渡过江的话，得用大号的船。如果实在找不到能摆渡汽车的船，高飞就打算把两辆车留给新四军王政委了。大不了回来的时候，再来取嘛。也不能因为两辆车，就不去重庆了。 二毛提出要看车。车就在院子外面停着呢。众人到了院子外面，高飞告诉他，后面那辆毛驴车不是。二毛围着两辆汽车转了一圈。眉头一挑，“要把这两辆车渡过江，得有大船。我知道哪里有能摆渡这两辆汽车的船。不过……” “钱不是问题。大船在哪里？”高飞就不怕谈钱，一听说能把汽车摆渡过长江的大船，他立刻来了精神。 “这不是钱的事。想要大船摆渡的话，得孙队长亲自出面。” 孙大勇一听二毛的话，脸当时就沉下来了。“二毛，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给我讲明白了！” “孙队长，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你难道忘了，从这里往上游走七八里地，原来是有一个渡口的。也只有杨老头的那条渡船，才能渡过去你们这辆汽车。” 第五百八十六章 高飞的简单粗暴 唰！高飞、王政委以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孙大勇身上。王政委问他：“大勇，你知道孙老头的渡船？”言语中颇有一些责怪之意。好像是在怪孙大勇，明知道有大渡船，却带着大家兜圈子。高飞心里也有一些纳闷。 孙大勇的脸腾就红了。他咬牙切齿的怒视着二毛，“杨老头上个月就突发急病死了，那条大渡船除了他，别人谁也使不了。你小子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会划他那条大渡船吗？” “我当然不会。”二毛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但是杨老二会！杨老二几天前来争家产，要把那条大渡船划走，孙队长你不知道吗？” “杨老二？”孙大勇惊呼一声，急忙问：“他回来了？分家产？他已经把渡船划走了吗？” “有我在，他划得走吗？”二毛神色傲然。 高飞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王政委也不明白，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大勇解释说，原来这地方是有一个渡口的。孙老头就是渡口唯一的摆渡人，他有一条大渡船，一次能摆渡好几十人。 杨老二，是杨老头的亲兄弟。以前这个渡口是哥儿俩在摆渡，后来因为家庭矛盾分了家。老二远走他乡，就剩杨老头一个人留在渡口当摆渡人。 上个月老头得急病死了，而唯一会使得那条大船的杨老二又不在，这个渡口就荒废了。所以，孙大勇在接到任务，要送高飞一行人过长江的时候，自动就把摆渡船排除在外了。有船没有船工，等于没有。失踪了几年的杨老二，居然又出现了。 至于杨家老大老二分家产的事情，不过是一些家庭矛盾，鸡毛蒜皮的小事。孙大勇没讲，高飞也没想着去听。 听说杨老二还在杨家，孙大勇立刻决定带着众人去找。二毛和王小五也都跟着去。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老杨家。 刚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面低一声高一声的有人在争吵，有女人的声音，也有男人的声音。 二毛在外面就喊：“杨老二，有人找！杨老二，在家吗？有贵客上门了！”争吵的声音停了，从院子里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小了，男的鬓发斑白，大概有五十多岁，女人的年纪差不多也有这么大。刚才吵架的显然就是他们俩。 看见外面来了这么多人，这一男一女当时就愣住了。那男的忽然发现了熟人，顿时叫了起来，“二毛！你这小子，快把舵还给我！”女人也叫：“二毛，把舵给我！” 这一男一女上来就要撕扯二毛。孙大勇赶紧上去把人拦住，跟他一起来的游击队员们也都围过去，一男一女这才悻悻的住了手。 王政委问他们是谁？孙大勇给介绍，半大老头就是杨老二，女人是他嫂子，杨老头的老婆。杨老头死了，这女人就成了寡妇。这是寡妇和小叔子为了争财产闹起来了。 高飞又问二毛，那嫂叔二人为什么都找你还舵，你拿了人家什么舵？ 二毛又给大家解释，众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杨老头活着的时候，曾经找二毛借过一笔钱，结果老头还没来得及把这笔欠款还上，人就死了。 当时杨老头这老婆，还有她已经出嫁的两个姑娘都在场，答应把渡船送给二毛抵债。 二毛不会划渡船，杨老头家又没有别的财产可以偿还。不拿渡船吧，不甘心，拿了又用不了。二毛就把渡船上面的船舵拿走了。他的意思是，船是我的，我把船舵拿走，别人你们谁会使，也划不走。想要的话，就来找我。 渡船的所有权是我的，谁想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舵。 昨天杨老二找上门了，要船舵，还不想付买船的钱。他说他是来继承大哥遗产的。二毛不管他什么遗产不遗产，反正你不交钱，就别想拿走船舵。最后，杨老二空手而归。今天二毛又找上门了，杨老二才会如此激动。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家族之间的利益纠缠，不管是孙大勇还是王政委，全都不愿意插手。但是这条大渡船，他们还想用。 于是，孙大勇和王政委就告诉杨家这嫂叔二人，你们家的纠纷，以后再说。现在这条船，我们新四军要征用！又告诉二毛，去把船舵拿过来先装上，又告诉杨老二，放下家庭私怨，帮忙摆渡客人过长江！ 二毛没问题，但是杨老二却不干。杨老二的意思是，想要我帮忙摆渡人可以，但是你们新四军的长官得帮我主持公道，帮助我讨回渡船的所有权！ 二毛又不干了。借船舵可以，要船给钱！两边为了渡船的所有权，争执不休。不论杨大勇和王政委怎么劝，几个人的矛盾也解决不开。 高飞在旁边，把事情的经过听得清清楚楚。眼见这场矛盾短时间之内根本排解不开，高飞冷不丁把枪掏出来了，“啪！”他朝天开了一枪。在场人全都震惊了。 “都给我住口！”高飞单手举着手枪，冷冷的看着眼前这帮人，“一点儿鸡毛蒜皮屁大点儿的小事儿，也在这里争吵不休，你们不害臊吗？你，二毛，马上回去，把船舵拿过来！杨老二，你去摆渡船，不去也得去！敢不服从命令，一律按破坏抗战，严加惩处！” 二毛嘴欠，在旁边问了一句：“长官，严加惩处是什么？” “枪毙！要是你敢不听命令，拉到路边枪毙！” 二毛吓得一缩脖子，“别！我听命令，我这就回去拿船舵。” 二毛跑回去拿船舵了，高飞有用冷厉的目光看向了杨老二。杨老二吓得脸都白了，见高飞看过来，赶紧弯腰点头，“我划船，我划船。” “哼！划船就好好划。要是敢耍花招，破坏抗战，你们全家都得跟着一起倒霉！” 王政委听得直皱眉头。等杨家嫂叔进去准备撑渡船家什的时候，他悄悄的告诉高飞，不应该用罪及家族来威胁杨老二。并且，高飞刚才当着老百姓的面朝天鸣枪，这样简单粗暴也是不妥当的。这样做不利于军民之间的感情。 “王政委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您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吗？”高飞反问。 第五百八十七章 上船 高飞这一句反问，让王政委无话可说。他要是知道怎么做，刚才就把吵架的几个人给劝住了。因为他没劝住，所以高飞才开的枪。 “你这是违反了军规！革命军人，不能在老百姓面前持强凌弱、耀武扬威。”王政委没办法了，只好干巴巴地搬出军规来试图说服高飞。可他是新四军的政委，高飞是国军的旅长，他口中的军规怎么能约束得了高旅长？ 高飞淡淡的一笑，“王政委说的是军规吗？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规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事急从权，办事情得分得清轻重缓急。” “我要过江办什么事情王政委知道。我是为了上百万人的肚子。为了上百万人，别说是鸣枪示警了，就算我把他们全打死了，那也是以少数牺牲来换取大多数人的活命。我照样对得起天地良心！” 王国利被高飞这杀气腾腾的话堵得一愣。但是人家王政委真的有涵养，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用更大的耐心和高飞讲起了大道理，“高旅长……” 高飞实在是不愿意听，但是现在他要是转身走开了，就太不给人家王政委面子了。高飞还想和新四军拉近感情，不想把关系搞僵。那就只有耐心的听着了。 所幸，不论是二毛去取船舵，还是杨老二准备划船的用具，时间都不算太长。在高飞听到忍无可忍之前，俩人都办完事回来了。 二毛用王政委的毛驴车，把船舵拉过来了。杨老二准备了一大包应用之物，和二毛两个人一起，把船舵装上，摆渡船就可以工作了。 高飞看了看，这摆渡船确实不小。长有二三十米、宽也有五六米，坐几十个人一点儿都不夸张。 但是，这船能栽两辆车、十个人吗？在高飞的计划当中，除了他们这八个人以外，还应该有船工杨老二，以及二毛。二毛是江上的渔民，有自己的渔船。 就算他不会驾驶这种大型的摆渡船，可他总算是内行人士。比高飞这些人要强得多。万一杨老二有个什么意外，二毛在船上，就等于是有个替补队员。关键时刻，也许能救命。 本来高飞还想让王小五也上船呢，只是他怕船上坐不下，所以才没有在一开始就提王小五的名字。船上如果还有空位的话，肯定得带上王小五了。 王斌和胡振江把两辆车开过来，杨老二一看就傻了眼。要过江的，竟然是这么两台大家伙？难怪要用大渡船了，小一点儿的船，还真载不动它们！ 搭上木板，高飞亲自驾驶着吉普车，一点儿一点儿的开上了木板。又顺着木板上船。有几次高飞都以为木板要断、船要沉了。结果木板没断、船也没沉，吉普车稳稳当当停在了甲板。 从吉普车上下来，高飞又把小军卡也开到了船上。虽然王斌和胡振江，包括花云都会开车，但是这几个人谁也不敢开车上船。没办法，这个活儿还得高飞亲自来干。 两辆车开上船之后，杨老二看了看吃水线，告诉高飞，这一趟只能在这两辆车，不能再上人了。再上人的话，他就不能保证船只的安全了。 这么一来，杨老二的渡船一次就只能把两辆汽车载过江，人得等再一趟了。长江的水面那么宽，纯粹靠人工摇橹的摆渡船一来一回得几个钟头。高飞等不及，他就和二毛、王小五商量，这俩人能不能辛苦一趟，把他们这八个人载过长江？ 王小五本来就是游击队长孙大勇找的船工，再加上他还指望着新四军帮他要回渔船渔网，所以，高飞一说，王小五立马就答应了。他也有前提，我没船，让我载你们过去可以，你们总得帮我把渔船先要过来吧？ 高飞曾经答应过二毛一百块大洋，把船还给王小五。高飞身上没带那么多大洋，但是他有钞票，大额的钞票。拿两百块交给二毛，“这足够顶一百块大洋，还有富裕的。你拿着吧。” 二毛挺不好意思，“长官，我是说着玩儿的，你怎么还当真了？这钱我不能要。”他要把钱还回来。 “给你就拿着吧。就当是你摆渡我们过江的船票钱。”高飞摆摆手，花出去的钱，哪有往回要的？ 高飞越是这样，二毛越不好意思，他执意要把钱还回来。王小五在旁边眼珠子从左转到右、再从右转到左，看着钱在二人的手里转来转去。 最后钱落到高飞手里之后，他没有再递回去。“既然二毛你非要这么办，那好吧。这二百块钱，我既然拿出来了，也不往回收了。这么办，二毛你和王小五的船小，我就给你们一人六十块作为船票钱。你们先别插话，听我说完。” “这是二百块，你们俩一人六十，一共一百二十块，还剩下八十块。这剩下的八十块钱，是杨老二的渡船钱。他的船大，船费当然比你们高。关于这一点，你们俩没意见吧？” 二毛和王小五同时点头。高飞说的有道理。 高飞把这二百块钱还是交给了二毛。让他将来把钱换开，给王小五的六十块，还有杨老二的八十块，他自己落六十。 这么一来，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三户人家全都满意。杨老二的大渡船、二毛、王小五的渔船，同时开船！高飞坐着大渡船，其他人分乘两艘小渔船，一起驶向了江心！ 在江边还感觉不出来，一到了江面上，就感觉江风凛冽，江水奔腾！长江的江面上，波浪翻滚，漩涡一个挨着一个，看的人目眩神迷。 “长官，你以前坐过船吧？”这艘大摆渡船上只有高飞和杨老二两个人。杨老二一边摇着撸，一边和高飞搭话。 “没有，这是第一回！”确实是第一回，第一回做这种人工摇橹的摆渡船。 “呵呵，我拉过那么多人，第一回就一点儿不晕船的，只有长官你一个人了。”杨老二笑呵呵竖了个大拇指。高飞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人家这是在示好，高飞心里明白。既然你向我示好了，那我也帮帮你的忙吧。 “杨老二，你哥欠二毛的债，你这个当兄弟的就替他还了吧。” “啥？”杨老二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第五百八十八章 高飞明断家务案 “我说，你把你哥欠二毛的钱还上吧！”江风有点儿大，高飞以为杨老二没听清，就又重复了一遍。 “不行！”没想到杨老二一口拒绝了。“长官，我离开村子的时候，我哥可是谁的帐的也不欠。现在他死了，死无对证，怎么就会欠了二毛的钱呢？” “再说了，就算是我哥真的欠了二毛的钱，父债子偿，要还钱也是我哥他儿子的事。我哥没儿子，夫债妻还，也是他老婆还，碍着我什么事？我是他兄弟，一母同胞，可也没有替他还债的义务吧？” 看不出来，这杨老二看起来五大三粗像个大文盲，他竟然还会讲道理。并且，讲的还挺有理。 不过，他讲的再有理，在高飞这里也没用。因为高飞比他还会讲理。实在讲不通了，高飞腰里还带的有手枪。把枪亮出来，我看你同意不同意？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高飞最擅长。 高飞告诉他，你虽然不是你大哥的儿子，但是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你父母不在了以后，大哥在家里的地位就和你爹一样。你大哥欠的钱，你也有偿还的义务。 另外，你不是回来继承遗产的嘛？你不是你哥的儿子，你回来继承哪门子的遗产？既然你继承了遗产，也就是这条船，那你就有义务替你哥偿还债务。 “你哥一共欠了二毛多少钱？”高飞问杨老二。 “七十五块六。我哥生病了要看医生吃药，这才找二毛借了钱。本来以为病好了以后，可以撑船摆渡客人慢慢偿还。没想到，债没还上，人却先没了。”提起大哥，杨老二有些黯然。 高飞不断的给他讲道理，告诉他，你要这条船，就得替你哥还债。要不然，你就别要船。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把这条大木船还给二毛。 杨老二想要回渡船，继承他哥的遗志继续做摆渡人。他不打算把船还给二毛。还债的话，他手上也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是想还，他也还不上。 “杨老二，我记得刚才说起你哥的时候，你说你哥欠了二毛七十五块六，打算撑渡船慢慢偿还。你既然撑起渡船了，也可以像你哥一样慢慢还嘛。” 杨老二又担心分期付款，二毛不会同意。 “这就不是你的事了，我去说服他！不过杨老二，你是答应分期偿还的啊，到时候可不许不还。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新四军的人可是会帮着二毛上门，来找你讨账！至于利息，你们俩人自己商量。不要离谱就行。” 经过一番劝说，杨老二终于同意了高飞的办法。事情在这一头得到解决了，两个人都挺高兴。接下来杨老二专心驾驶着渡船，同江水搏斗。 杨老二是多年的老船工，虽然很长时间没开过渡船了，但是基本功还在，对这段江面的水情还是比较熟悉。大船随着江水的起伏，一上一下，稳稳的向前驶去。 高飞坐在船上，看着远处二毛、王小五那两条渔船。挥挥手，大喊两声，也不知道那边船上的人能不能听到。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行驶，大渡船终于到达了对岸。这时候，二毛、王小五驾驶的两艘渔船还没有靠岸呢。高飞把两辆汽车开上岸，又等了将近半个钟头，那边的两条渔船才靠了岸。 众人上岸之后，高飞把杨老二、二毛、王小五三个人叫到一起，又把他的解决办法讲了一遍。没想到二毛、王小五立刻就答应了。 胡振江和花云等人都笑了。原来，不光是高飞在这边做杨老二的思想工作，胡振江也在船上用同样的方法说服了二毛。如此一来，就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一桩麻烦无比的家务事，被高飞和胡振江两个人，成功的给解决了。 二毛把渔船渔网还给王小五，把渡船还给杨老二。而杨老二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替他哥偿还欠二毛的债务七十五块六毛钱。高飞给二毛的两百块钱，归三人分配。 一切都解决了，高飞八个人登车，和渔民、船工们告辞。继续向着重庆的方向行驶而去。 再往前走，就离重庆越来越近了。因为心情愉快，众人在车上一路说笑，高飞开车就忘了时间。冷不丁一抬头，坏了，太阳已经过午了，刚才路过一个镇子，也忘了进去吃饭补充清水了。 等到感觉腹中饥饿的时候，看看前后左右，荒凉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哪里会有饭店？得了，干脆还是找个有水源的地方，野餐吧。 高飞开车继续往前走，去寻找水源。看看表，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钟了。高飞决定，再开半个小时，要是还找不到水源，就用车上自带的清水就地生火做饭。 汽车走了有十几分钟，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花云叫起来了，“有饭馆！快看，两点钟的方向，有一家饭馆！”花云拿着望远镜呢，他是从望远镜里面看见了饭馆。 又走了几分钟，看见饭馆了。树林掩映之中，官道上出现了一个小岔路。在小岔路一百多米的地方，有几间茅草屋，斜挂着一面三角旗，旗上写着饭馆两个大字。 高飞一打方向，车子顺着岔路就过去了。到了饭馆跟前一脚刹车，嘎吱！车辆停住，众人纷纷跳下车。 花云头一个跑过去，到了饭馆跟前就叫，“掌柜的，掌柜的！有饭没有？我们饿了！”说罢，挑帘走进饭馆。高飞跟着两位外国记者一起走进了小饭馆。 掌柜的是位中年妇女，满脸的油光，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很少见。 “快请坐快请坐，嘻嘻，今天吹的什么风？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位客人。难怪今天早上喜鹊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原来是有喜事！客人们快请坐！” “老板娘，你们这里有啥好吃的？” “好吃的？有呀，卤猪蹄、烧鸡、五香鸡蛋。还有各种小炒，蘑菇汤，本店特色猪肉包子。客人们想吃什么随便点！”老板娘说话中气十足，很有一副女汉子的气魄。 “这么多好吃的？”花云看了看高飞，“大哥，您是东家，您说话。” 看花云咽口水的样子，显然已经馋得不得了了。高飞止不住的笑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遭遇黑店 “要两只烧鸡、五个猪蹄子，另外再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小炒来四样，蒸两大盆米饭。我们人多，得吃饱。” “好嘞！”老板娘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两只烧鸡、五个猪蹄子、四样炒菜、两大盆米饭，各位请稍等，马上就好！” “老板娘，先来一壶茶，饭还没来，先让我们喝口水。”胡振江大声招呼着。 “好嘞！”老板娘答应一声，端来一大壶茶水，又拿了八个茶杯。众人自己动手，倒茶解渴。 “各位客人，我们小店里有自酿的米酒，入口绵甜，还不醉人。各位要不要尝尝？”见这些客人出手大方，老板娘适时地推销起了自家酿的米酒。 一说起喝酒，几个人的眼睛全都看向了高飞。高旅长不发话，谁敢自己要酒喝？ “我们是出门办事的，喝酒最容易误事，不能喝！” 高飞一句话，几个人的脸上全都露出了遗憾之色。 老板娘见多识广，最会察言观色。知道高飞是这些人里面领头的，虽然拒绝喝酒，但是态度还算和蔼。她就想争取一下，“这位大兄弟，我们家自酿的米酒度数低，就是香甜，喝不醉人的。各位赶路辛苦，一人少喝一点儿，尝尝，绝对误不了事。” 高飞见大家伙儿眼中的渴望，就有一点儿动摇。美国《时代周刊》的记者白修德问坐在他身边的王斌，米酒是什么？王斌看了他一眼，小心的给美国人解释，米酒就是大米酿的酒，度数低、甜度大。自带一种酒糟的香气。 高飞一看，既然你们都想喝，那就来一点儿吧。他让老板娘倒一斤米酒过来。八个人，一斤米酒，平均每人也就一两多一点儿。米酒的度数就算高一点儿，应该也误不了事。 老板娘高高兴兴的去拿酒。时间不长，捧着一个小罐子过来了。打开盖，一股米酒的香甜气息就飘散了出来。高飞一看，这可不止一斤，“老板娘，我要一斤，你这一坛装了几斤？” “三斤。我家的米酒没有一斤装的坛子。你们随便喝，喝不完剩下也行。放心，我按重量算钱，不会多要。” 花云拿起酒舀给大家分酒。每人一杯，舀了八杯。胡振江手最快，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哈了口气，赞了一声好喝。 高飞也端起了酒杯，品了一小口。米酒的香甜味儿很浓，但似乎另外有一点奇怪的味道，好像是食物变质了一样。高飞就没再喝，看了看其他人，有的和胡振江一样一饮而尽，有的在细品，每个人都是愉快的表情。 难道是我的味觉有问题？高飞又尝了一下，淡淡的腐臭味道仍然在。他就没有再喝。胡振江又舀了一杯，其他人见他舀了高飞没拦着，也跟着舀了第二杯。这时候，烧鸡端上来了、猪蹄子也端了上来。 烧鸡猪蹄都是早就卤熟了的，改刀装盘就行。炒菜得一样一样慢慢来，米饭也要现蒸，得等。众人就着烧鸡猪蹄，喝着米酒，谈论着路上的见闻，兴致很高。 又过了一会儿，四盘炒菜也端上桌了，米饭的香气也从厨房飘出来了。大家伙儿更高兴了。忽然，《泰晤士报》的记者福尔曼嘀咕了一句什么，往桌子上一趴，不动了。好像是喝醉了。 胡振江哈哈大笑，嘲笑外国人喝两杯米酒就醉，酒量太浅。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舌头有些发硬，吐字也不太清楚了。等说完了，胡振江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也醉了。 接下来，两名侦查员、白修德、花云、王斌，一个接一个醉了。有的趴在饭桌上、有的靠在椅背上，都把眼睛闭上了。 高飞脑袋嗡嗡直响，眼皮直打架。他心里明白，肯定是这坛米酒有问题！要不然，别说是一坛子，这么大的坛子来个三五坛，他这些人也不应该醉成这个样子。 高飞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一首诗：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去填河！《水浒传》上的武松路过十字坡饭馆，遇上了开黑店的孙二娘夫妻，差点儿把命丢了。这家，不会也是黑店吧？ 高飞把枪掏了出来。他只尝了两小口，根据他的判断，这米酒的度数绝对不超过十五度！这家小饭馆到底想干什么？ 高飞学着故事中武松的样子，自己趴在了桌子上。右手下垂，手中持枪。一旦老板娘要是做出什么危险的动作，他就拿着这支枪，打死开黑店的这帮人，给来往的旅客除害！ 老板娘看了看东倒西歪的客人，像是和高飞他们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这就醉了？连一坛子米酒都受不住，几个大男人还喝的什么酒？”转身又招呼店里的伙计：“猫三、狗四，少给老娘装傻充愣，赶紧出来帮忙！” 俩伙计忙不迭答应着，从后面跑了出来。高飞已经把枪上的保险打开了，只要这几个人敢过来，他立马下杀手，绝不留情！ 两个伙计过去，先架起小伙子花云，往后厨走。老板娘走过来，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一阵笑，“咯咯咯，好俊的小弟弟。姐姐我都不舍得动你了。”说着不舍得，却还是毫不犹豫的伸手抓向了高飞！ 眼看着手就要搭到肩膀上了，高飞两只脚突然一使劲，连人带椅子吱的一声往后退出去四尺多远，老板娘一把抓空！ 高飞长身站起。老板娘一愣，刚想扑上来动手打斗，高飞把枪举起来了，枪口正对着女人的眉心！ 老板娘像泥雕木塑的一般，不动了。那边两个伙计架着花云眼看就要走到厨房门口了，听见身后有动静，一回头，看见高飞已经用枪控制住老板娘了！俩人一甩手，扔了花云，嗷的一声就要冲过来和高飞拼命。 高飞眼中凶光一闪，老板娘赶紧叫：“猫三狗四，别过来！”两个伙计站住不敢动了。 高飞冷笑一声，对着天花板“啪”就是一枪。吓得老板娘和两个伙计猫三狗四同时打了个哆嗦。 “哼，开黑店，谋害来往的客人。抢劫、杀人，你们犯的是死罪！今天，我就要替本地政府，铲除了你们这些祸害！跪下受死！” 第五百九十章 又来一群土匪 “啊？大人，饶命呀！”老板娘大声求饶，两个伙计猫三狗四也吓得颜色更变。 “跪下！”高飞厉声喝道。同时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哗啦一声子弹上了膛。 老板娘腿一软，跪到了地下。吧嗒吧嗒流着眼泪哭诉道：“好汉，我们虽然开黑店，但是我们可没敢害人命呀。客人被我们麻倒以后，我们只是抢劫他们随身带的钱，就把人给放了。” “前些年，我刚结婚才五六年，村里来了一支军队，要招我男人去当兵。当时我孩子才三四岁，我舍不得男人去。当官的带着几个兵，来带我的男人走。还对我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我男人耐不住火气，和他们动手。” “那些当兵的开枪，我挨了一枪昏死过去。等我醒过来，丈夫和孩子都死了。我恨呐！我恨当兵的，恨这世道！可我也要活下去。从那以后，我就开了这家店。我要报复！” “凡是当兵的、做官的、有钱的，只要进了我的店，我绝不放过！我不敢杀人，但我可以拿走他们的钱，让他们破财、倒霉！苍天可鉴，日月为证，我绝对没有滥杀人命！” 老板娘一通哭诉，高飞心里就有了一些不忍。这终究是一个被伤害过的女人，因为痛恨这个世道，想报复又没有别的办法，这才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其情可悯、其罪却是不可饶恕。 开黑店抢劫钱财，这绝对是法律严惩的对象！虽然高飞不知道被她麻倒抢了钱的那些人为什么没来报复，但估计也是这女人用了什么歹毒的办法，让那些甘愿自认倒霉，事后不声张。这更可恶！ 高飞的表情随着心理变化时而松弛时而愤怒。老板娘察言观色，继续跪在地下说，她抢劫来的钱财，除了日常开支之外，也会援助一些生活贫苦的人。遇见那些没钱吃饭的乞丐，她也曾经免费管过饭。 这还是一个有爱心的老板娘？侠客？ “你们下的什么毒？有解药没有？”高飞想起被麻倒的同伴。老板娘一直说的是麻倒，没说下毒。就证明这些人还有救。高飞一指没开枪，也是顾忌到了这一层。 老板娘赶紧说有。高飞让那个叫狗四的伙计，去把解药拿过来，救醒王斌、花云他们。狗四答应一声刚要去拿解药，从饭馆的外面忽然传来人的喊叫声：“桂花姐！桂花姐！”呼啦啦，随着喊声，从外面闯进来一群人。 这帮人有持枪的、有拿刀的，一个个獐头鼠目，看着就不像好人！高飞身子一晃，一个滑步到了饭桌旁边，弯腰探手，把胡振江身上的盒子炮拿出来了。 老板娘一见高飞动了，赶紧站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膝盖，再一抬头，高飞的枪口又指住她脑门了！见高飞眼中杀意涌动，老板娘腿一软，又跪到地下了。 后来那帮人一见这场面，当时就急了，“桂花姐！”领头一个瘦高汉子，抬枪指向了高飞。 “你是干什么的？赶快把我桂花姐放了！” “放了？嘿嘿，怎么放？我一没有绑住她，二没有摁住她，是她自己愿意跪下的。” 老板娘一听，双手撑地就打算就站起来。 “我不管她是跪着还是站着，但我手里的枪，射击是有高度的。她的高度低了，也许就能躲开子弹。要是站着的话，一枪正好打到头上，那可就不好了。” 老板娘一听，膝盖一软又跪地下了。“大彪，你别管我，快走！带着弟兄们快走！以后都别来黄石岗了。点子扎手，咬人！” “不行！桂花姐，我不扔下你！”大彪也急眼了。“放下枪！快放了桂花姐！要不然，你也别想活！” 高飞一看，跟着大彪一起进来的这伙儿人当中，最少有六七支枪都指向了他。不过高飞不在乎，别说六七支枪了，战场上面对鬼子的枪林弹雨，他都能做到面无惧色，几杆土匪的破枪怎么能吓到他呢？ “好哇，那咱们就一起开枪，我一枪打死她，再开枪打你们这帮人。咱可以比比看，你们打死我一个，我又能打死你们多少人？” “你也有手下，你不要他们的命了吗？”老板娘看了看趴在桌子的王斌、花云等人。 高飞淡淡的一笑，“从参军抗日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打算活！我这一百多斤，任何时候为国捐躯都可以，随时我都可以死！只是有点儿遗憾，没死在和鬼子作战的战场上，却死在了你们这个穷山沟里。” “你是当兵的！”老板娘的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死在当兵的手里，她对军人有很深的积怨。 “对，我是当兵的，我还是个军官。不过我的军队从来不会难为老百姓，我只会率领将士们和日本鬼子决战沙场！在战场上和日本人拼命！” “哼，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还上战场抗日，我们这里可不是战场，这里也没有日本军队，你来这里干什么？还开着汽车，来我这小饭馆，还大鱼肥肉的吃喝。可见你平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板娘也豁出去了，对着高飞大声斥责。 高飞已经好长时间没被人当面说过难听话了，猛的一听，还挺新鲜。他竟然没有生气，还耐着性子给老板娘解释，“老板娘，你不能只凭一件事，就断定我是什么人吧？” “我上战场和日本鬼子厮杀的时候，你又没看见。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就不是为国家为老百姓办事的呢？照你这么说，当兵的就只能一天从早到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得在战场上打仗？这不是笑话嘛？” “要是让你上战场，别说是一年到头了，恐怕连一天，你都坚持不下来。还有你们！”高飞一抬头，看向了大彪这帮人。光看这些人的打扮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土匪！ 开黑店的和土匪是一伙儿的，他们还真是绝配！ “你们这帮人，一个个身强力壮。正值青壮年的时候，却不想着为国家效力、保境安民，抗击外来侵略。却在这里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打家劫舍、开黑店，抢劫来往的客人。你们怎么对得起生养你们的爹娘呢？嗯？” 第五百九十一章 和老板娘的尴尬 “你说什么？你这是要找死！”就在高飞教训这些土匪的时候，大彪突然爆发了，这家伙嘎巴一下搬开机头就要开枪。高飞的枪却先响了。 “哒哒哒哒！”头一枪给大彪来了个大揭盖，后面的子弹把土匪们打了个东倒西歪，死伤一片。 打完了梭子里的全部子弹，高飞甩手扔了盒子炮，身体向前蹿。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把拉住老板娘，胳膊用力把人拽起来，挡在了身体前面。他把老板娘桂花当成了人肉盾牌！ 土匪们缓过劲之后，一看，老大大彪死了，老板娘又被人家给控制住了，这帮人全傻眼了。他们虽然举着枪，但是高飞有老板娘挡着，土匪们谁都不敢开枪。走又不甘心，开枪也不敢，众人只有僵到这儿了。 “猫三狗四，你们俩老实一点儿，别想着耍花招！”高飞眼角的余光，看见饭馆两个伙计似乎有异动，赶紧出声警告。老板娘扭头瞪眼看过去，猫三狗四谁都不敢动了。 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直扑鼻端，是老板娘身上的。高飞忽然发现自己办的这件事，以及现在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雅观。老板娘是个成熟的女人，自己一个成年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人家，俩人身体还贴得这么紧，实在是有碍观瞻。 高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老板娘的身子轻轻一抖，高飞从后面看见这女人的耳根子都红了。刚才是形势所迫，大家谁都没往这方面想。现在高飞想到了，他一动，老板娘也想到了，俩人都有些尴尬。 “咳咳，老板娘，你让猫三狗四赶紧把解药拿出来。” “嗯。”老板娘嗯了一声。高飞却觉得这声音当中充满了女性的柔媚味道。唐娟晚上在卧室里面，有时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小女子可以请问长官的尊姓大名，在做什么官吗？”老板娘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问高飞。 “高飞，国军独立五十旅的旅长。军衔少将。”高飞一点儿都没瞒她。 “呀，原来是高将军！”老板娘适当的惊呼声，让高飞听着心里十分舒服。有时候男人就需要从女人的赞美和惊叹声中，得到自尊心的满足。通过这一声惊呼，高飞对老板娘的好感度直线上升了一大截。 “咳咳。对，我是少将旅长，手下有好几千官兵。老板娘，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你的做法我是不赞成的。你要是能够平息了今天这场冲突，我可以答应你，将来如果有机会能够见到害死你丈夫和孩子的那个军官，我一定替你报仇！” “真的？”老板娘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当然是真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骗你干什么？” “好，那，那让我试试。喂，二牛，你们先把枪放下吧。今天的事情咱们总得有个结果。放下枪，我们和高将军好好谈谈。” “桂花姐！”土匪二牛叫了一声，“大彪哥都让他打死了，狗剩、黄毛也都受了伤，你和他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大彪哥不能白死！” “那你还想怎么样？开枪，大家一起死吗？人家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刚才的战斗你也看见了，你肯定能打得过他吗？” “高将军还有这么多手下都在这儿趴着呢，他们随时都可能会醒过来。要是这些人都醒了，咱们还能活命吗？你脑袋里都是浆糊吗？整天只想着打打杀杀，为什么不想怎么活着？” 高飞可没想到，刚才说话还是娇滴滴、委屈屈的老板娘，对土匪说话竟然这么强势。不过又一想，老板娘如果要是不强势的话，她又怎么能在这么多土匪当中站得住脚？让一群穷凶极恶的土匪，心甘情愿叫她桂花姐？ 就在老板娘试图说服土匪，但还没有成功的时候，饭馆外面又来人了。人还没来，就在外面大声喊话：“高旅长！高旅长在里面吗？”来人是找高飞的！ 高飞吃了一惊。这地方他是第一次来，除了老板娘，他没向任何人介绍过自己。外面是谁在找他？ “让一让，让一让！咦？你们在干什么？手里都拿着刀枪，你们想干什么？放下武器！放下武器！听见没有？马上放下武器！”外面的喊声越来越大。 土匪们一阵骚乱，然后乖乖的把刀枪等武器全都放到了地下。高飞更惊讶了，外面来的是什么人？既知道他的名字，又能让土匪放下武器？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在高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外面的人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在高飞看见前面几个人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新四军游击队！ 果然，走在最前面那位穿军装戴军帽的，进门就喊：“高旅长，高旅长！” 高飞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开一步，同时也把手从老板娘身上拿开了。刚才他还在拧着人家的胳膊放狠话，现在新四军游击队的人出现了，他就要注意自己国军旅长的形象了。 穿蓝灰色军装这位一眼看见了高飞，“请问，你就是高飞，高旅长吗？” “对，我就是高飞。请问你是什么人？”高飞负手而立，朗声反问对方。 “高旅长，我是新四军川鄂游击队李东山。奉上级命令，前来护送高旅长西进重庆。高旅长，您这是？” 话说到这里，李东山看清了饭馆里面的情况，脸色当时就变了，“陈桂花，你干了什么？”说这句话，李东山已经有些声色俱厉了。同时，与此同时，他把枪也掏出来了。 老板娘显然是认识李东山的。见李东山发火，她也有点儿怵头，“李队长，我，我也没干啥。” “没干啥？没干啥那几个人怎么趴下了？陈桂花呀陈桂花，你闯大祸了！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你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吗？同志们！” 李东山喊了一声同志们，从外面呼啦啦闯进来五六个穿便装拿手枪的游击队员。 “陈桂花及其同伙设计陷害高旅长，以及高旅长的同伴，被我抓获了现行！现在我宣布，按照川鄂边区法律，把这些人全部抓捕归案，押赴边区委员会，召开公审大会！” 第五百九十二章 收一个女佣 面对高飞的时候，能说会道嘴皮子利索，在土匪面前巾帼不让须眉的老板娘陈桂花，对上了新四军游击队，就蔫了。 川鄂游击队长李东山一开口除了训斥就是下命令，陈桂花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听李东山说要把她带走召开公审大会，陈桂花吓到腿软站都站不住了。摇摇晃晃就想摔倒。高飞斜挎一步，伸手把人扶住了。 “老板娘，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儿。”陈桂花弱弱的说。 “李队长，老板娘开黑店她确实不对，但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刚才我已经教育过她了，她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有了悔改的打算。公审大会什么的，我看就算了吧。” 见高飞竟然给陈桂花求情，李东山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好吧，既然高旅长这么说，那就就饶了她这一回。还有你们！”李东山回头又看门口的一群土匪。 “打家劫舍、为恶地方，败坏本地的名声，我们新四军鄂北游击队早把你们的匪帮列为了打击对象。今天正好一网打尽！同志们，把这些作恶多端的土匪，抓起来！” “是！”新四军游击队员们冲上去，拧胳膊把这伙土匪挨个儿捆了起来。 李东山又问匪首大彪的去向，知道地下死的那个就是，并且是被高飞开枪打死的。李东山给高飞敬了个礼，感谢高旅长为本地除此大害。 高飞赶紧客气，说自己也是赶得巧。匪首大彪正撞到他枪口上，是这小子恶贯满盈，命该如此。 得了活命的老板娘，赶紧亲自跑到里间屋去把解药拿出来，挨个儿得给几个人灌下去。时间不长，王斌、花云这些人一个个都醒了过来。他们就好像做了场噩梦一样，醒了之后只觉得头疼口渴。 喝了一些水，又用冷水洗了脸，这才算恢复正常。陈桂花为了将功赎罪，在整个救助的过程中，她都是亲自跑前跑后，帮忙照顾。 李东山等新四军游击队员们，则是忙着处理那些土匪。李东山显然并不想在土匪身上浪费太多的经历，对于入伙时间短、罪行较轻的，教训一顿当场释放了事。对于资深土匪，像二牛这种人，则是由专人押送走，将来召开公审大会用。 至于被打死的土匪头子大彪，新四军游击队的战士们过来几个，把大彪的尸体抬到外面，找块松软的土地挖个坑直接给埋了。 当然，挖坑这活儿游击队员们是不用干的，有猫三狗四陈桂花，再加上厨房的厨师等人一起动手，也算是给他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从新四军游击队进场，李东山就对高飞格外的尊重。高飞说什么就是什么，李东山无不从命。包括挖坑掩埋土匪头子的尸体。 本来李东山是准备带领游击队员们干这个活儿，是高飞说的，让老板娘和猫三狗四戴罪立功，把挖坑埋尸体的活儿承包了。游击队员们才省了这场麻烦。 老板娘和猫三狗四干活儿虽然累了点儿，但知道这是在赎他们的罪过，三个人累着也是心情愉快。 事情全都处理完毕，到该走的时候了，李东山告诉老板娘，你这家黑店今后不需再开！饭馆我也不会烧，我会派人来接手，做正经的买卖，给过往的行人提供方便。 高飞心里明白，这家饭馆，从今往后就是新四军的联络点儿了。当然，这种话他心里明白就行，是绝对不能说破的。 陈桂花能保住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她哪里还敢要饭馆？把饭馆里面的现金等物收拾收拾，给猫三狗四俩伙计，厨房的一个厨师两名帮厨，再加上老板娘自己一分，从此这家饭馆再和她没有任何瓜葛。 没了饭馆，老板娘失业了。没儿没女没老公，三四十岁的一个女人，在这个乱世当中怎么生活？老板娘走过来，给高飞鞠了个躬，“高旅长，您身边缺不缺一个佣人？” 佣人？高飞知道这个词，但是却从来也没想过自己要雇一个佣人。老板娘难道是想？高飞有点儿为难了。他此行是要去重庆拜见委员长的。他一个战场上下来的将领，哪有随身带着用人的？并且还是个女佣。这去了重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成了天大的新闻？ “老板娘，你为什么要这么问？”高飞觉得说话当中嗓子有点儿发干。 “高旅长，饭馆没了，我也没地方吃饭了。我看您为人正直，是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愿意追随在您的身边，替您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您能收留我吗？” 高飞有一点儿心动，但还是下不了决心。这件事真的不好决定。老板娘年纪虽然大了点儿，长得并不难看。该温柔的时候会温柔，该刚强的时候像头母老虎。并且他既然能把一个饭馆打理得井井有条，照顾起居肯定是游刃有余。 但要带她一起去重庆，麻烦事儿也多。带还是不带呢？ “陈桂花，你想什么呢？”高飞还没表态，李东山说话了，“就凭你，还想追随高旅长？你想什么好事呢？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就是个开黑店的坏婆娘！高旅长，是抗日的英雄将军。像你这样的女人，趁早离高旅长远一点，不要败坏了人家高旅长的名声！” 陈桂花眼含热泪，默默地退到了一旁。高飞心里忽然一软，一个女人被人家当面说名声不好，这和当面骂她作风不正派有什么区别？ 说实话，高飞其实是有点儿可怜陈桂花。一个女人在这乱世能活下来，本来就不容易了。她虽然开的是黑店，那也是被仇恨蒙蔽了心。再说他也没有杀害人命。今天我要是不答应她，以后她的命运会是什么样？ “唉。”高飞叹了一口气，“李队长，陈桂花也是够可怜的。我要是不帮她，今后她的日子只会更难过。算了吧，我还是收下她吧。” 李桂花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噗通一下跪倒地下，就要给高飞磕头。反正在饭馆里面的时候，她已经给高飞跪过了，也有些习惯了。 高飞却不习惯，“哎，你快起来！”伸手把她拉了起来，“跟着我，就不许跪！” 第五百九十三章 女兵陈桂花 “陈桂花，”看着眼前女人迷惑不解的样子，高飞解释给她听，“我收下你，可不是要你给我当什么女佣的。我也不需要佣人。” “我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革命军人。在我看来，人和人之间生而平等。没有谁生来就是低人一等的。所以，我不需要女佣，也不需要任何佣人、仆人来服侍。” 陈桂花文化太浅，对于高飞说的话她不太明白，只有眼巴巴的看着。她知道，高将军是答应收留她了，既然不让她当女佣，那还要收留她做什么？白白养着吗？她有那么好的命吗？ “我个人，是不会收留你的，但是我可以代表独立五十旅收留你。陈桂花，我正式通知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独立五十旅的一名女兵了！至于你具体是什么兵种，什么岗位，等以后回部队了我再给你安排。” “至于现在，我去重庆有重要军务要办，你跟着我们一起。路上有什么工作是你能够做的，就帮忙做一下。” “得令！”陈桂花大声答应了。旁边人看见了无不羡慕，尤其是猫三狗四这俩小子，高飞没说收留他们，俩人也不敢往跟前凑。只有眼巴巴的看着，想着老板娘能不能帮他俩也说说好话，请高旅长把他俩也收留下来。 陈桂花自己还是好不容易才被高飞收留，哪里敢再捎带别人？既然帮不上忙，对二人的求助目光，她也只能选择无视了。 高飞等人收拾妥当以后，他和李东山敬礼握手告别。 “李队长，多谢新四军的深情厚谊！我高飞铭记在心。等将来有机会了，高飞自然会报答。总之，新四军的给我的好处，我记住了。河南的上百万饥民正等着赈灾粮救命，高飞不敢耽误，我们就此告辞！再见！” 高飞敬了个军礼，众人纷纷登车。老板娘陈桂花也上了车，她和高飞坐同一辆吉普。吉普车上本来有四个人，现在变成了五个，就没那么宽松了。高飞、王斌、两个外国人，再加上个陈桂花，五个人挤一辆车。 李东山率领在场的新四军所有游击队员，敬军礼送行。高飞还礼，车辆缓缓启动，驶向了远方。 陈桂花不停地看着高飞，一句话也不说。汽车继续向西走，越向西，道路越难走。不是堵车，而是进入了山区。汽车在崇山峻岭中间穿行。时而登上山岭，时而冲下山坡。这对个人的驾驶技术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路上车少人也少，但是地形实在太难走了，高飞必须谨慎驾驶。两辆车开得都很慢，为了让司机有足够的精力来应付复杂地形，高飞和王斌商量，每隔一个小时就换一回人，尽量保证开车的时候能够不走神。 又轮到高飞亲自上手了。就见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只手放在档杆上，随时换挡更换车速。车厢里一片寂静。 “将军，您开车的技术真棒！是所有的将军都会开车呢？还是只有您一个人会？”陈桂花的问话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闷气氛。 “呵呵，开车这活儿，是根据个人的需要来的。至于国军里面的将军吗，既不是都会，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嗯，这么跟你说吧，会开汽车，其实没有那么神圣。只要有条件，多学习、勤练习，很快就能掌握的。像你这样的，用不了两个月就能学会。” “真的？那我怎么学？是你教我吗？” 王斌正襟危坐，两只眼睛盯着车窗外，眼睛几乎都不带眨的。但是他心里对高旅长的钦佩，却是有如高山大河一般，只能仰视，连平视他都够不上。 高将军魅力无边，女人缘超凡脱俗。不管走到哪里身边都不缺女人。并且还都是飞蛾扑火，自己扑上来的。在这之前，高旅长身边都是漂亮的年轻女人。现在可好，连半老徐娘也心甘情愿的送上门给高旅长做女仆了。 啥时候我也能有这么好的女人缘？用不着有很多，能有一个娶了做老婆，那就谢天谢地了！ 王斌虽然目视前方，但是却走神了。汽车正在行驶的过程中，司机开小差，那可是要出大事的！高飞正在欣赏窗外的风景，突然发现车子似乎跑的有点儿偏，走的不是道路正中间，也没有靠右行驶，而是在向左偏斜。 “二斌，你干什么呢？”高飞一声断喝，王斌一激灵，急打一把方向，总算是没出事儿。王斌的脸都白了。 “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来替你开吧？”高飞有些担心的看着王斌。 “我不累。刚才有些走神，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还有二十分钟才一个小时，等到时间了，你再替我。”王斌再不敢胡思乱想，认真驾驶着汽车，吉普车稳稳的向前开去。 就这样，走一程、歇一会儿，换个司机再走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往前走，终于，在这一天的中午，两辆车开进了重庆。 一进城高飞就惊讶了。他上一次来重庆的时候，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整座城市都带着国际大都市的味道。今天再来，重庆好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到处都是匆忙奔走的身影。抬着木料等建筑材料的、推着手推车的。扛着铁锹大锤等工具的。这是怎么回事？ 陈桂花是头一回来重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五花八门的店铺，眼睛都不够使了。 王斌对重庆比较熟悉，他也是头一次见到重庆城区变成这般模样。倒是白修德和福尔曼因为今年才来过重庆，对城市的这些状态，并不奇怪。 等高飞看见远处倒塌了一半的大楼，街道上正在填平的大坑，他明白了。肯定是日本鬼子派飞机，来轰炸重庆了！这群混蛋！高飞不由心生怒意，脸色也变得难看了。 高飞的意思是先找一家旅馆住下来，然后再托人打听打听委员长什么时候有时间，再预约拜见。但是白修德和福尔曼却不愿意等。 两个人急着想现在就面见委员长，当面陈述河南受灾的情况。并且让委员长看俩人实地拍摄的那些照片，尽快组织赈灾。 高飞感觉这样不合适，就劝他们：“两位，我看咱们应该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我托人去报备，等候委员长的接见。” 第五百九十四章 和外国人的争执 高飞想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找到孔令俊或者是戴笠给委员长提前打个招呼，报备一下。看委员长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有空闲了，他再带着两位外国记者前去拜见。 这样呢，等委员长知道河南灾情严重、百姓生活艰难的时候，也比较能够接受。委员长能够心平气和的把救灾钱粮发下去，这才是高飞的主要目的。 两个外国人显然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一听高飞要先找旅馆住下，而不是马不停蹄的直接去见委员长，白修德立刻叫了起来，“高，你不能这样！河南那么多穷人都没有吃的，每天都有很多人饿死。我们怎么能够去旅馆享受呢？你应该立刻陪我们去见蒋！” “白修德说得对。”福尔曼的反应比白修德还激烈，“你的人民每天都有人饿死，作为总统的蒋却不知道。而你，作为一名知情的将军却不敢报告。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福尔曼来中国的时间比较长，对中国文化了解的也多，他竟然连良心这个词都会用了。 高飞气的一拍方向盘，“你们懂什么？你们两个外国人，对中国的情况又知道多少？别以为你们来过中国几天，就觉得自己对中国的什么都了解。你们还差的远！” 高飞一发怒，车上的王斌、陈桂花全都吓得不敢正眼看他。但是两个外国人却不在此行列，福尔曼比高飞的火气还要大，“高，你这是渎职！是玩忽职守！你不顾人民的死活，只顾自己享受！” 高飞真想一枪崩了这啥也不懂，只知道胡乱放炮的洋鬼子。 白修德拽了拽福尔曼，“福尔曼，你不要再和他讲了，讲也没有用。他不敢承担责任的，高要为自己的职业生涯考虑。已经到重庆了，我们可以自己去见蒋。高旅长想去住旅馆让他去，我们两位单独去见蒋。” 白修德和福尔曼拉开门下了车。高飞气的心里砰砰砰直跳。一路上都没事儿，没想到来重庆，到地方了，这俩外国人却突然跳出来闹事。按照他俩现在的样子，恐怕进不了黄山官邸，就得被人赶出来！ 把俩人赶出来事情不大，万一这俩千辛万苦带过来的那些珍贵照片要是丢了，那可真就有大麻烦了！ 新四军都能放弃成见，一路保护我来重庆拜见委员长，请求发放赈济粮。真格的，我连这点儿误会和委屈都受不了吗？ 想到这里，高飞拉开车门也下了车。他一下车，王斌和陈桂花也都下了车。后面小军卡上的几位也下了车。 高飞说，“两位，我可以陪你们去见最高当局。但是咱这么多人，总不能都去吧？那是什么地方？人家也不可能让咱们这多人都进去。我的意思是，咱找个地方，先住下，然后我再陪着两位去拜见委员长。” 街上的人挺多呀。高飞一口一个委员长的，也怕别人听见。再加上俩外国人碧眼勾鼻的，很容易引起过往群众的注意。这不，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 见俩外国人还在犟，高飞只好换一种方式去劝，“白修德、福尔曼，你们就算现在过去，你们知道地方在哪儿吗？我开车把你们送过去不好吗？上车，咱先上车，然后再商量。” 好不容易把俩外国人哄上车了，高飞让王斌驾驶汽车。他继续做白修德和福尔曼的工作，讲述他先找人报备的重要性。 但是两个外国人却根本听不进去，或者说，他们对高飞说的话一点儿都不相信。俩外国人总是固执的以为，高飞是在推脱责任明哲自保，不敢把灾区真实的情况当面报告给老蒋。 白修德、福尔曼来中国从事新闻工作多年，这一类的人物他们见过很多很多。在他们的认识当中，如果不是这种不作为的官僚太多，河南的灾情蒋委员长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救灾的行动，怎么会没有大规模的开展？救灾的粮食怎么会没影？ 以至于，俩人对高飞提出的先住宿也产生了怀疑。 高飞知道俩外国人对他，对政府当局，甚至对整个中国都有偏见。但是俩人所拍摄的那些照片、为我国所做的一切，又值得每一位国人敬佩。所以，高飞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和这两位外国记者翻脸。他还得说好话，给俩外国人解释。 一上了车，俩外国人就做不了主了。很快，高飞就把汽车停在了一家旅馆的门外。这旅馆是由几栋二层小楼构成的一个建筑群，在当地应该属于比较上档次的宾馆。也因为楼不高，所以才在重庆大轰炸当中幸运的得以保存了下来。 已经到了旅馆门口了，白修德和福尔曼虽然不情愿，也只好跟着下了车。高飞定了几个房间，服务员带着一行人去看了个人的住处。俩外国人一间，高飞和王斌、花云住一间，胡振江和两名侦查员住一间，陈桂花因为是个女人，单独一间房。一共定了四间客房。 众人进到各自的房间里洗漱之后，自动又聚到了高飞的房间当中。 白修德和福尔曼说，宾馆已经找到了，住宿也安排完了，我们现在该去见蒋委员长了吧？ “高旅长，你要是再不同意，我们两位就算是步行，也要去见委员长了。这事情不能再拖，多拖一分钟，就有许多人会被饿死！我们早见到委员长一分钟，把河南受灾的情况让他早知道一分钟，很多人就能活下来。” “高，你跟我们去不去？”白修德面对面，把话甩到了高飞脸上。 “去，我当然去！”高飞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也是个热血汉子！要没有胸膛里那一颗爱国爱民，永不屈服的心，他又怎么能够无数次在战场上和日寇厮杀，并且活下来。 被两个外国人一次又一次的说到脸上，高飞实在是受不了了。去，我就不相信，报告个灾情，老蒋还能枪毙了我？哪怕是把我的旅长给撤了，只要能给河南灾区的人民要下来救灾粮，也值得！ 高飞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他已经有了被撤职的思想准备。大不了继续做一名普通士兵，我还能上战场和日本鬼子战斗！ “白修德、福尔曼，走，我们一起去拜见委员长！” 第五百九十五章 黄山官邸觐见 黄山官邸门外，吉普车就被拦下了。警卫要求车内人员提供身份证明，以及来黄山官邸的意图。 这就是没有预约了。要是有预约的话，讲说一下姓名和理由，警卫直接就放行了。但是没有预约就不行。虽然高飞说了，他是独立五十旅的少将旅长高飞，这是陪着两位外国记者来拜见委员长，汇报一些重要情况。警卫还是不放行。 高飞的证件是真的，俩外国记者的记者证也不是假的，警卫仍然告诉他们，委员长现在没有时间。你们最好是办理预约，下次再来。要是真有急事非见不可，那得通过侍从室，看今天一天有没有可能。 这还是三个人都有证件，要是没有证件，直接就被驱逐了！外面恐怕早有特务等着把他们当成嫌疑人抓走呢。 “怎么办？”高飞问白修德。那意思很明显，我说先预约再过来，你偏不听。现在怎么办？ 白修德下车和警卫交涉，警卫摇头只是不同意。福尔曼也想下车帮腔，高飞拽住了他，“你下去干什么？” “我去给白修德帮忙呀。”福尔曼一脸诧异的看着高飞。 “帮忙？帮什么忙？帮忙打架吗？我问你们，你俩会在白宫门前和白宫的警卫打架吗？这里虽然不是白宫，但性质都一样。白宫是总统府，这个门里面也是。” 福尔曼不下车了，但是他问高飞，我可以不下车，但是我们怎么样才能尽快见到委员长？我可不想预约之后，排队拜见得等好多天。 要好多天吗？高飞一乐，问福尔曼，“看样子你的经验很丰富嘛。那我问你，你如果想会见白宫的主人，是不是也要预约？在美国预约的话，要几天才能被接见？” 福尔曼耸了耸肩，“如果被允许的话，大概三天吧。” 关于一般人要见美国总统的难度有多大，高飞并不知道。他只是知道，美国人也是人，中国的规矩和习惯虽然和美国不同，但是也大同小异。 一般人想见老蒋很难，美国人要进白宫见罗斯福就很容易了吗？那怎么可能？要真是容易的话，罗斯福每天啥也别干，光接受群众来访吧。从早晨起来，能让他忙到半夜。 “那是你们美国，我们中国的办事效率是很高的！不信，你把那些照片交给我。让我下去试试。” 高飞拿着档案袋子下了车。警卫看着他手里的档案袋，脸上露出了警惕的表情。高飞小心的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把照片拿出来几张，递过去。 警卫接过来一看，脸色唰就变了，“这是什么？哪里拍到的？”警卫厉声质问。 警卫的表情越严肃，高飞心里越有底。说明这照片对警卫触动很大嘛。黄山官邸门口的警卫看见这些照片，都不能保持平静了，通报给委员长的可能性就相当大了。 高飞告诉警卫，这些照片，就是这两位外国记者在河南灾区实地拍摄的。他们经过我的防区，我见到这些照片以后深受触动，所以才亲自护送他们以及这些照片，千里迢迢、克服重重困难来到了陪都。 就是希望能够面见委员长，恳求委员长下命令，发放赈灾粮，救救那些因为没有粮食，每天都在大量被饿死的灾区人民！ 高飞说的郑重，警卫明显被震惊到了。在这之前，他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河南闹了大饥荒这种事。 “高旅长，您没有预约，但是您的事情十分紧急。这样吧，您几位先在这里等候片刻，我进去把这件事报告给侍从室，看他们怎么说。你的照片，能给我几张吗？” 看警卫的脸都有些红了。这不是害羞，是激动的。高飞就随便拿了三张照片给了他。反正俩外国记者照的这一系列照片有几十上百张，就算少了这三张，影响也不大。 警卫拿到照片，叮嘱另外一名同事帮他值会儿班，然后他拿着照片跑进了黄山官邸。等了大概有二十几分钟，这警卫出来了。他告诉高飞，里面同意接见！高飞炫耀似的看了一眼福尔曼，那意思是，你看看，我们就是比你们国家的效率高吧？ 福尔曼再一次怂了怂肩膀，算是对高飞的一个回应。高飞、白修德、福尔曼，三人跟着警卫走进黄山官邸，王斌留在外面看车。 高飞以前来过，知道云岫楼的位置。跟着警卫左转右转，来到了云岫楼下。有穿军装佩戴军衔的侍从在楼下等着。这位少校侍从，高飞还认识。他以前来拜见老蒋的时候，和这位少校说过话，还曾经给人家送过香烟。 “刘队长，好久不见了！”高飞轻声打着招呼，和刘队长握手。 刘队长点点头，“高旅长你好。委座就在楼上，我陪你们上去吧。”作为老蒋身边的侍从，不能和外面的实权人物交往过密，这是规矩。刘队长只是轻轻的点下头，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表示。 “多谢。”高飞走过去的时候，手里又拿了一包香烟塞过去，刘队长不动声色的接过来，不注意的人根本发现不了他俩手上的小动作。 上楼的时候，刘队长小声地告诉高飞，委员长这会儿心情不错，你们就算说点儿什么，他也不会一下子就生气。不过，还是尽量注意，不要惹委员长发火。 高飞点点头，动作很小的抱了抱拳。 上楼，来到高飞曾经来过的那间办公室外面。房门是关着的，刘队长过去敲了几下，轻轻推开，进去又出来，告诉高飞，请进。 高飞赶紧立正敬礼，朗声报告：“报告校长！学生高飞，有事求见！” “进来！”房间里传出那全国独有的浙江奉化口音官话。 “是！”高飞答应一声，迈步走进办公室。老蒋正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拿份文件，上下打量他。老蒋好像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瘦了，眼窝深陷。但是精神却依然很充足。 高飞有些纳闷，老蒋都瘦成这样了，他哪儿来那么大的精神头？ “报告校长，学生是陪同这两位外国记者见您有重要事情汇报。”接着高飞介绍俩外国人，白修德和福尔曼。一个是时代周刊的记者，一个是泰晤士报的记者。算是欧美的著名新闻单位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蒋校长流眼泪 白修德和福尔曼躬身对委员长鞠躬致意，双方握手。刚一见面，态度还是比较融洽的。可以看出来，委员长今天确实心情不错，乐呵呵的邀请三个人坐下。 “请坐，不要客气。鹏举，最近部队的情况怎么样呀？”委员长首先问高飞部队的情况。 高飞就介绍，说独立五十旅最近和日寇展开了游击战，打了很多小型的战斗，消灭了不少日军。虽然大的战斗没有，但是小型战斗不断。积累起来，战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委员长听了就很高兴，鼓励高飞，不论采用哪一种方法，只要能够打击敌人、不断地取得胜利，那就是一个很好的状况。让高飞继续保持，不要松懈。要不断加强部队建设，利用小规模的战斗，提高官兵们的作战素养。要对我国的抗战充满信心。 高飞一一答应，并且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不大的笔记本，把委员长讲的话摘要记录下来。老蒋看见更高兴了，心情越发的好。 俩人谈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委员长大概是有些口渴，端起桌上的水杯喝水。这时候，白修德打开皮包，从里面把那些照片取了出来。 委员长看见就问：“白修德先生，你拿出来的是什么呀？” 白修德站起来，双手把照片放到了办公桌上，一边放，他一边说，“委员长，河南发生了很严重的自然灾害，当地人民没有粮食吃，有很多人都被饿死了。这是我和福尔曼在当地拍摄的照片，请看。” 老蒋本来容光焕发的脸，突然就愣住了。他惊讶的看看白修德、福尔曼，有看看高飞，然后再去看照片。拿起一张，看了两眼，又看下一张。 高飞紧盯着委员长的脸，就见老蒋先是严肃，很快皱起了眉头，眼眶红了。看着看着，有大颗的眼泪从眼睛里面流了出来。老蒋哭了。 高飞以前曾经看见过一次老蒋流泪，那是在张自忠的葬礼上，老蒋扶棺痛哭，泣不成声。这是第二回。 看委员长流眼泪，高飞心里也难过，他站了起来上前两步，“校长，请不要这样。不要难过，河南老百姓受灾，我们都难过。您是我们国家的最高统帅，请一定要保重身体呀！” 老蒋拿出手绢擦着眼泪。这时候，门一响，刘队长推门进来了。一间办公室里的情况，刘队长的脸色唰就变了。扫视了在场除了老蒋之外的三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刘队长不声不响的又退了出去。 “河南百姓竟然受了这么大的苦难，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民众在受苦、没有粮食吃，这么多人竟然被饿死，真是天不佑我中华呀！”委员长痛哭流涕。高飞也流眼泪了。 白修德和福尔曼站到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过了几分钟，福尔曼才开口，“委员长，请不要哭泣，你应该马上给河南发放救灾的粮食，让正在挨饿，即将死去的人有粮食吃。” 福尔曼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高飞一抬头，得，这会进来的是美玲夫人。蒋夫人一进门就看见丈夫满脸流泪的在看一些照片，夫人急忙走过去，把丈夫抱在了怀里。 转过脸来凤目含威，扫视着在场的三个人，最后把目光落到了高飞身上，“高飞，你是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不来，一来就惹得校长流眼泪？” “夫人，我。”高飞不知道怎么说了，他也是两眼噙泪，脸上挂满了泪珠。赶紧一边用手擦眼泪，一边赔礼道歉，“对不起，校长，对不起夫人。” “不关你的事。”委员长摆摆手，“这不关你的事！夫人，这不是鹏举的错。是河南，受了大灾，百姓们受苦，没有饭吃。我看这些照片心里难过。不，夫人，你不要看，这样的照片，你不要看！” 见夫人要看，委员长赶紧拦着。但是蒋夫人已经拿起了几张，注意看了一遍，唰，把照片扔到了办公桌上。 “河南受了灾，我们全国哪个地方没受灾？日寇侵犯我国，他们所到的地方，哪里不是遭受灾难？河南遭受天灾，我们尽快发放救灾粮食，让灾民有饭吃，不再饿死人不就完事了嘛。你们哭什么？” “就为了这点事，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哭成了泪人一样！高飞，你也是个将军了，手下带着上万人马，要上战场和日军打仗的。因为一点困难就哭成这样，像什么话！” 蒋夫人果然是不同一般，进门一通训斥，不光是高飞不敢哭了，委员长也擦着眼睛有点儿不好意思。大男人流眼泪，却被自己的老婆看见了，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只有俩外国人，不明白这三位中国人在表演什么戏码。河南闹了大饥荒，不想办法赶紧运粮食过去，让饿着肚子的老百姓有饭吃，这些人在这儿哭什么呢？这有什么好哭的？ 又安慰了丈夫几句，夫人这才再一次的看向另外三人，“高飞，情况你已经报告过了，现在可以走了！这两位外国朋友也可以一起离开。” “可是，河南的灾难怎么办？”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白修德不肯就这么走了。高飞已经准备往外走，又站住了。 “灾难，委员长自然会委派人员调拨粮食。你可以回去告诉河南的灾民，政府的赈灾粮很快就会运到的。请大家保重好身体，等待就可。我可以保证，你还没有到河南，赈灾的粮食肯定已经到了。粮食一定会比你先到灾区！” 夫人的话，那就是承诺。白修德还想说什么，高飞拉着他往外就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说，“夫人，我今天惹校长不高兴了，请夫人和校长多多原谅。等改日，我要一定把胜利的捷报，送到委员长的办公桌上！” 话说完，高飞也拉着白修德到了办公室的外面。白修德用力挣扎着，“请放开我！高将军，请放开我！”福尔曼也跟了出来。高飞松开了手。 白修德整理整理衣服，气哼哼的看着高飞，“高，你这样很没有风度！你不是绅士！” 高飞冷笑一声，“白修德，我当然不是绅士，我是一名中国将军！” 第五百九十七章 被软禁了 “这个高飞，太可恨了！竟然领着两个外国人，把达令你都给气哭了。看我饶不了他！” 高飞带着白修德和福尔曼离开之后，夫人仍然愤愤不平。其实蒋夫人对高飞印象不错，再加上孔令俊的缘故，所以她一直挺照顾高飞的。包括对高飞这一路升官、升团长、升旅长，这背后都有蒋夫人的影子。 但是，她再看中高飞，那也仅仅是长辈对一个年轻有为的晚辈的欣赏之情，和自己的丈夫当然是没办法比的。看见老蒋因为高飞而流眼泪，夫人以前对高飞所有好感、欣赏，立马全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气愤。 倒是委员长的大局感更强一点，他反过来还劝老婆，“夫人，这是不怪高飞。是那两个外国记者跑到河南灾区照了相，有些了纪实报道。他们去找的高飞，高飞能怎么做？其实高飞没到重庆之前，我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高飞护送两位外国记者带着照片千里迢迢来重庆面见委员长，替灾区的百万百姓讨活路，新四军方面知道了，都派游击队沿途保护，老蒋能没有一点儿耳闻吗？ 高飞在半路上的时候，蒋委员长就知道这件事了。只是他没见到照片，不清楚河南的灾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老蒋早知道河南遭了灾，不少地方的百姓断了粮。但现在正是一九四二年，日本轰炸了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 中国作为抗日的主战场，要想获得国际上更多的支援，就要让欧美等国看到中国百姓乐观向上、军队不断取得胜利、政府清正廉洁的一面。而不是贫穷落后、大面积受灾、老百姓饿殍遍地的悲观景象。 老蒋知道河南遭灾，但是他以为，灾情应该没有那么严重。要是能扛过这一段时间，等到欧美等国的援助物资过来了，然后他在发放赈灾的粮款，一切就都比较完美了。虽然老百姓要吃苦受罪，但是为了整个国家的利益，吃一点苦就吃一点苦吧。 今天看了照片，老蒋才知道河南的饥荒竟然严重了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老蒋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中国人，看见这样真实的照片，他心里当然难过、震惊。 高飞并不知道，他走了之后，最高当局两口子因为他，竟然还有过这么一场争论。只不过那两口子的立场变了。以前都是蒋夫人想办法给高飞捞好处，这次是夫人生了他的气，委员长倒给他说了一些好话。 拜访过委员长夫妇之后，白修德和福尔曼很快就退房离开了。两个外国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他们可不会住到宾馆里面吃吃睡睡，养精蓄锐。 外国人终于走了，剩下的就都是自己人了。高飞放松心情，一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哪儿都没去，就在旅馆呆着了。 等到第二天，他就想出门去拜访一些朋友。像戴笠、杜月笙，包括华少、杨国忠，这些当初他在重庆上学期间认识的朋友。另外还有孔二小姐，孔令俊。当初人家大老远的去部队看他，现在他好不容易来重庆了，不去和人家见一面也说不过去。 高飞要会见的朋友很多，他粗略一算，最少一个礼拜都闲不住。各路朋友都要去拜访，把谁给漏了都不好。另外，这些朋友都是有背景有本事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他就能用上。这一类的朋友是不能随便放弃的。 高飞计划的挺好，哪知道他刚一下楼，在宾馆门口却被人给堵住了！拦着他的人穿着深色中山装、黑皮鞋，一看就是政府中人。就算是特务，也是有身份的那种。 “是高旅长吗，请借一步说话。” 高飞愣了一下，见这人还挺有礼貌，他就跟着走到大厅的一角，听着人想要说些什么。在重庆，他可是不怕特务，特务的老大戴老板是他的好哥们，他怕谁？ 哪知道，隔开了众人的耳目之后，这位开口就说：“高旅长，最近一段时间，请您和您的朋友留在这家旅馆，暂时不要外出。” 高飞吃了一惊，上下打量这人，“你是谁？你在哪个单位工作？是谁派你来的？”高飞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这个，高旅长您还是不知道的好。您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你要软禁我吗？你是军统的？不对，戴大哥绝对派人来不会软禁我的。那你是哪里的？” 高飞这是在试探对方。其实他从来没喊过戴笠叫大哥，虽然戴笠比他大，俩人在一起花天酒地也不止一回，但是高飞从来不叫戴笠做大哥，他只管戴笠叫戴老板，或者直呼老兄。今天高飞是扯虎皮做大旗，把戴笠拉出来吓唬对方。 果然，这位听见高飞叫戴笠大哥吃了一惊。犹豫了片刻，这位还是说了实话，他不是军统的，而是中统的。中统的老大是陈立夫。陈院长和戴笠死不对路，两个人可以说是死敌。 高飞和戴笠关系好，中统的人来软禁他，也算是找对路了。毕竟高飞和中统方面没有任何的交集。 至于是谁派他的来，这人就死活也不说了。 “你不让我离开，那就是说是你让我住在这里的。对吧？那我的住宿费、餐饮费，以及其他的生活费用，都要由你负责吧？” 中统这人心知不好，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那好，你跟我来吧。”高飞拉着他走向了服务台，见着掌柜的，要求退押金。既然你管我的住宿费用了，我就得把我的钱退了。住宿押金你付吧。 军统特务哭笑不得。他可万没有想到，和高飞见的第一面，就得花钱！好在住宿押金也不算太多，他还付得起。 不过他这样想，就太小看高飞了。高飞既然打算让他掏钱了，又哪能只让他付一个客房押金？那样就太小看人家堂堂的中统局了。 “掌柜的，给我拿几条好烟，一会儿我要请朋友吃饭，你去最好的饭店，给我定一桌上等酒席，让他们送过来。好酒也要拿几瓶。不用心疼钱，我这位朋友家里是开银行的，有的是钱。咱们觉得是巨款，对人家来说就是小钱。” 中统这位脸色当时就变了，“高旅长，你！” 第五百九十八章 倒霉的中统特务 “哦，我还忘了问兄弟你的尊姓大名了。我估计，咱俩最近得常打交道，还是知道名字好称呼。你说是吧？” “在下姓刘，名叫济生。您直呼我的名字就行，要不叫我小刘也可以。”中统这位说话文绉绉的，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人。 “留级生？”高飞却偏念了个谐音，让刘济生哭笑不得。想发火，还不敢发。不发火吧，这也太憋屈了，花钱还要找气受。 “好吧，留级生同学，咱们今天就暂时先谈到这里了。我交给你个任务，你去一趟恒社总社，把杜老板请过来。就说是老朋友高飞来重庆了，十分想念他，想请他喝酒，请他明天中午准时光临。” “高旅长！”刘济生强忍住怒气，“这段时间您不能外出，也不允许有外人来探视！这是上级下的命令，请高旅长谨记。” “哈哈，”高飞让气笑了，“我给你脸，你还把自己当个人了？还不允许探视？是谁下的命令？你不说，那就是你假传圣旨，心怀叵测想要陷害我，我可以这么理解吧。现在我命令你，马上滚开！立刻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滚！” 刘济生气的脸都绿了，他嘴唇直哆嗦，往腰里一伸手就要掏枪。高飞上前一步，闪电般的出手，上去就把他掏枪的那条手臂给摁住了。 “留级生，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你看你浑身打哆嗦，站都站不稳了。你是不是羊癫疯犯了？掌柜的，快去请郎中！这种病，扎几针就好。” 刘济生用力挣扎，却根本就挣脱不开。他越挣扎，高飞摁着他就越紧，还一边喊着，说他犯了羊癫疯，不能让他咬了舌头，得找块抹布塞住他的嘴。 “高旅长，我错了！我这就去请杜先生！”一看一团脏兮兮的抹布就要塞嘴里了，刘济生终于被迫屈服了。高飞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个喯这才松开手，刘济生连羞带气满脸通红。 第二天，杜月笙来了。高飞从隔了两条街的大酒店里订了一桌上等酒席，就在宾馆里面宴请了大名鼎鼎的杜月笙。 临走之前，杜月笙给高飞留了一笔钱，说是给高飞接风洗尘的红包。红包不大，里面的钱也不太多，像这样的酒席够订三大桌了。杜老板出手，绝对不小气。问题是，这次请客本来就不是高飞掏的钱，而是人家刘济生从中统局走的账。高飞等于是白吃饭还落红包。 接下来，高飞又请了华少、杨国忠，这俩有名的恶少。华少和杨国忠可不是自己来的，俩人各自又带了几位在陪都小有名气的纨绔子弟。 高飞请一群恶少吃吃喝喝，又过了一天，中央军校的几位老师也来了。 就这样，高飞在宾馆里面住着，每天迎来送往好不热闹。天天不落空，每一天都有贵客来访，买单得却总是中统局。刘济生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他现在对高飞是能躲就躲，能藏就藏。 问题是，躲着藏着也不是办法呀，中统局的钱，每天像流水一样的花出去，高飞只管大手大脚的消费，反正有人付账。 三天之后，孔令俊来了。孔令俊是今天早上才得到的消息，之前的几天，她是一点儿都不知道。那其实是蒋夫人有意不告诉她，不过呢，也没有专门的封锁消息。蒋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是个什么人物，惹急了，她啥事都做的出来。 二小姐的脾气还是那么火爆。因为她没有预约，所以来的时候，就被刘济生派到这里监视的小特务给拦下了。 孔二小姐的暴脾气当时就上来了，噼里啪啦几个嘴巴甩过去，抬脚去踹。那小特务闪身躲开了就想掏枪，哪知道孔二小姐的枪先拿出来了。 冷森森的枪口，戳到了小特务的肚子上，据说这位吓得当场尿失禁。不过据知情人士透漏，那小特务本来就是正准备上厕所，尿憋了，被孔令俊拿枪一戳，控制不住才倒霉的尿了一裤裆。 总之，中统特务被二小姐吓尿了的传说，从此在陪都上流社会当中就流传开了。人们一开玩笑就爱说：喝水没有？喝了水，让你出门就碰见二小姐！ 孔令俊和高飞见了面。关上门没外人了，二小姐一头扎进高飞怀里，正像是普通热烈中的男女一样。高飞抱住孔令俊，也是心潮澎湃。温柔的抚摸，热烈的亲吻。仅此而已。高飞自己都觉得，和孔令俊在一起，自己都快变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 俩人紧挨着坐在一起，孔令俊问高飞怎么会被软禁到这里了？来到重庆，为什么不先去找自己？ “你要是先找到我，看谁还敢这样对你？陈立夫？要不我去找戴雨农，让军统去对付他！” “不行！”高飞赶紧拦着。让军统对付中统？不说戴笠能不能答应，就算他答应了，我也不能让他这么干呀。老蒋手下两大特务机关中统、军统，就好像是他的两条胳膊一样。一个人的两只手自相残杀，老蒋能高兴吗？ “你不用担心，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说起这几天和中统特务斗智斗勇，高飞就像讲传奇故事一样，随便一讲，就让孔令俊两只眼睛直放光。 把结账的权利交给了中统特务，简直太棒了！自己省了钱，给中统添了堵，这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并且，在旅店还不耽误高飞会见朋友。 俩人在一起腻味了快三个小时。临走之前，孔令俊说，你先耐心再等一等，我去找姨妈求求情，看能不能尽快把你放了。你是旅长，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你一直不在部队，官兵们怎么办？你放心，我会尽快帮你把情求下来。 孔令俊走了。高飞继续在旅馆当中，好吃好喝，保持着高消费。陈立夫知道以后，让气坏了！没这么欺负人的。我知道高飞你和戴笠私交好，你们俩私交再好，我中统跟你可是没有恩怨呐。软禁你，也不是我的主意，你拿我的中统撒什么气？ 陈院长不在乎花钱，他在乎的是名声。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中统不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了吗？ 第五百九十九章 大人物轮番来访 高飞坐在椅子上，双目微合。陈桂花给他按摩着肩膀。按摩的力度都刚好，学位拿捏的极准。 “桂花，你这手艺太好了，是从哪儿学来的？”高飞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和陈桂花聊天。 刚才陈桂花来给他倒茶，见高飞眉头紧锁，似乎有一肚子的烦心事。高飞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她也听说过一二。见高飞心情不好，她又帮不上什么忙，忽然灵机一动，提出给高飞按摩解乏。结果这一上手，高飞就享受到了这一场出色的异性按摩。 “你说这按摩的手艺？祖传的，小时候跟我爹学的。” 陈桂花是家传的武术。她爹曾经在武馆里面做过武术教师，陈桂花从小的时候就跟着他爹学习过武艺。只是后来父亲忽然得急病离世，家道中落，她嫁了人，又遇到兵痞，遭遇了二次家破人亡。这才性情大变，开了黑店。 要不是遇见高飞，她还不知道将来会落个什么结局。跟着高飞参加军队，这才算是走上了正途。她对高飞的感激，那是发自内心的。从内心深处，她觉得是高将军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只要高飞需要，她甚至原意把自己这条命交给高将军！ “嗯，真不错。想不到我运气这么好，随便召进来个人，手艺就这么棒！哎，桂花，你可不能在给别人按摩了啊，省得别人见你的手艺好，厚着脸皮来找我要人。到时候我给吧，舍不得，不给吧，又得罪了别人。嗯，你只能给我按摩，别人谁问你，你都要说不会。” 高飞随口和女人开着玩笑，没想到陈桂花却把这话当真了。 “将军，您放心，我这辈子就只给您一个人按摩。除了您，谁也别想让我伺候他！如有违背，让我不得好死！” 高飞吃了一惊，扭头一看，见陈桂花满脸的肃穆表情。高飞有点儿感动了，“你也放心，除非你主动提出离开，否则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这里抢走！” 这话说的有点儿不对头呀。话说出口了，高飞才发现，自己说这话似乎有点儿歧义。再看陈桂花，眼睛中亮闪闪的，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旅长，外面有人找。” 陈桂花赶紧往后一躲，高飞坐直了，“是谁来了？” “好像是中统的什么大人物，您自己出来看看吧。”门外是王斌的声音。 高飞站起来，陈桂花过来帮助他整理整理衣领，拉拉衣角。高飞开门到了外面。 来的这位身材瘦高，长得倒是仪表堂堂，看上去气势不凡。高飞心里一动，对着来人抱了抱拳，“阁下怎么称呼？来找我有什么事？” 旁边有人给介绍：“这位就是中统局长，兼行政副院长，陈院长。” 陈立夫！高飞一下子知道了面前这位的身份。这也是民国鼎鼎大名的人物，想不到陈立夫竟然会主动来找我。高飞赶紧立正敬了个礼，“陈院长，您好。高飞迎接来迟，请原谅。” “高旅长，你过得很逍遥嘛。”陈立夫一开口，语气就不顺。“我听说，你在旅馆住宿期间，生活奢侈，这可是和委员长倡导的全民节约，一切为了抗战的主题不相符呀。” “陈院长，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没办法呀。我想现在就回部队，率领将士们和日寇作战，但是你们非要让我呆在这旅馆当中，啥也不干。除了吃就是睡，你说，我除了吃点儿好的，多睡睡觉，还能怎么样？” “至于你说的生活奢侈，我却不承认。我朋友多，我又不能出门，朋友们只好来看我。你说，朋友来了，我不得张罗一些好吃的吧？咱们中统既然说是负责我的生活费支出，就别那么小气嘛。您财大气粗，不至于因为一点儿饭钱，就专门兴师动众的找上门来吧？” “高飞，”陈立夫气的一甩袖子，“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的！软禁你，不是我的主意。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却不该用大把花钱，来拿中统撒气。中统局的钱也是国家的，你这么大手大脚浪费国家的钱财，委员长知道了，是不会答应的！” “那你就去报告委员长好了。就说高飞花钱太多，还是把他扔到战场上去吧，让他把气撒到日本人身上。免得您的中统局花钱太多，亏了本钱。” 陈立夫是带着气来的，高飞说话也不服软。两个人三言两语就谈崩了，陈立夫气哼哼转身就走。 临走之前，他又狠狠的瞪了高飞一眼，刚想说点儿什么，高飞忽然对着柜台方向大喊了一句：“掌柜的，今天晚上再给我订一桌酒席。光请别人了，我们自己人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呢！再要两瓶好酒，一条好烟！” 陈立夫脸色铁青，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又过了一天，戴笠来了。这是高飞来重庆之后，和戴笠头一回见面。高飞还纳闷呢，中统的人在这儿把这门，戴笠是怎么进来的？中统的人没拦他吗？ 把戴笠迎进来，两个人面对面的坐下，陈桂花给俩人倒上了茶。戴笠斜眼瞟了一下，陈桂花赶紧出去，从外面把门给带上了。 戴笠笑了，“鹏举，你好逍遥呀。住在旅店，整日里摆酒席招待客人。宾客不绝，还有人主动掏腰包替你付账。我都想跟你换换了！” 高飞干笑两声，“老哥你就快别笑话我了。昨天陈立夫还找上门，说我花了他的钱，生活奢侈，他要到蒋校长面前告我的状呢。” “你不用理他！”戴笠摆了摆手，“陈立夫，他算个什么东西？要文采没文采、领兵打仗也不会，不过是投机取巧会钻营罢了！不像鹏举你呀，领兵打仗，战无不胜！连冈村宁次都给起个外号，叫你飞将军。” 虽然戴笠是中国近代有名的大特务头子，但是高飞和戴笠坐在一起，就是感觉轻松，没有太多的拘束。这也可能和俩人认识的时间长有关系。 俩人说了会儿闲话，高飞问戴笠，这旅馆门口有中统局的人把门，你是怎么进来的？他们没拦着你吗？ “中统的人？我怎么没看到？我进来的时候，没人拦呀。”戴笠一脸的惊讶。 第六百章 戴笠释疑 没人拦吗？中统的人走了？高飞觉得有些纳闷。他站起来，就要到外面去看。 戴笠拦住了他，“没什么好看的，走了就是走了。陈立夫一走，中统的人跟着就走了。哈哈，鹏举，这一下你的饭钱和住店钱就得自己掏腰包了。你可不能再大手大脚了！” 高飞一听，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这个陈院长，撤人走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早知道昨天我先买一些好烟好酒备着。” 啊？戴笠吃惊的看着他，“鹏举，你花他那么多钱还嫌不够多？你小心把陈立夫给惹急眼了。陈家哥儿俩真要撒起泼来，我都招架不住。” 高飞乐了，“我就这么一说，还能真的那么小家子气吗？我就是气不过，蒋校长都没有发话，凭什么他陈立夫派人来软禁我？他去告状，我还想去找校长告他的状呢！” 戴笠摇头苦笑，两个人继续往下聊天。戴笠问高飞，从前线回来找委员长，到底为了什么事？ 高飞不知道戴笠问这话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试探他。按说作为老蒋的心腹、中国最大的特务头子，我和老蒋见面说的那些话应该瞒不住他才对。 高飞并没有隐瞒，当然也没有说的多详细。他把自己拜见老蒋的过程，简单的讲述了一遍。因为河南遭了大灾，我陪两个外国记者来见委员长。外国人拍了不少灾区的照片拿给蒋校长过目。校长当场答应发放赈灾粮，帮助灾区百姓们渡过难关。 戴笠一听就吃了一惊。等到高飞说完了，他一跺脚，“嘿！鹏举，这事你办的不对！你是军队的长官，老百姓受灾，是地方政府的事，你插得什么手？这件事你就不应该管！” “雨浓兄，你是不知道灾区的百姓有多艰难，你要是知道了，恐怕就不会这么讲了！”高飞挑了几件有代表性的案子讲了。其实这也都是白修德、福尔曼讲给他听的。 其中有一个案子，讲的是当地有人状告一名妇女，说她把自己才几岁的女儿给煮熟吃掉了。 当地官府把这个女人抓过去审问。女人说，孩子是死了以后，她才煮了吃的。她不说没吃，只承认是先死后吃。可就算是这样，一位做母亲的，竟然能够狠心吃掉自己孩子的尸体。这样的人哪里还有人性？饥饿，是可以把人彻底打回原形，丧失最基本的人性，变得野兽还要可怕。 戴笠当了多年的军统局长，什么样荒唐的事情他没见过？但是，像这样至亲相食，他还真的是头一回听说。这也太残酷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戴笠对高飞拱了拱手，“鹏举，你做的事情我办不来，但我却是真心佩服。了不起！往后在重庆再有什么事，记得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就算帮不上忙，我也能帮你出个主意。” 见高飞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戴笠咬了咬牙，又看了看门口，这才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你从云岫楼离开之后，夫人的情绪就很不好。中统的人软禁你，也是蒋夫人下的命令。” 蒋夫人？她怎么会命令军统软禁我呢？高飞怎么也想不明白。一直以来，他对蒋夫人的印象都很好，认为蒋夫人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第一夫人。那风度、那仪态，完全可以作为中国妇女之表率。 端庄大方、仪态万千。这样一个女人，能让陈立夫来软禁我？会想一想这一回在云岫楼见到夫人的经过，高飞忽然明白了。 戴笠一直在盯着高飞，见他脸色沉思之后，脸色突然有了变化，赶紧追问：“知道原因了？为什么？” 高飞苦笑一声，“因为我把校长惹哭了。”他详细讲了一遍蒋校长看到那些照片之后，泪流满面，夫人进来斥责他的经过。 戴笠哎呀一声，顿足捶胸，“鹏举，我的兄弟！你怎么这么直呢？你的脑子平时反应也不慢，遇见这种情况为什么不知道自保呢？” 自保？这怎么自保？ “你当时完全可以和夫人站在一边，怒斥那两个外国人！是他们惹得校长伤心流泪。那些照片是他们的，灾区的惨状也是从他们口中讲出来的，你不过是护送他们来的保卫人员。” “夫人责怪的不是你这个保镖，而是那两个带照片过来，讲述灾区人民如何苦难的外国人！你是替那两个外国人，受责难了！” 啊？事情还可以这么办？高飞不是脑筋转的慢，而是他根本就没往这方面考虑。遇事推脱责任，不是他做人做事的习惯。听了戴笠的分析，知道能这么办，但就算他当时想到了，他也办不出来。高飞只有苦笑摇头。 高飞没有解释，戴笠却想到了，“唉，鹏举，我知道你不是遇到事情把责任往外推的人。你这种为人品格，我很佩服，但有些时候却不免要吃亏。这件事你没错，夫人就算一时转不过弯，校长也必然会知道。” “你在重庆先住一段时间吧，等过些时日，夫人心里这股气过去了，也就没事儿了。不过，虽然陈立夫把人撤走了，你还是尽量不要外出。就在这家宾馆里面住着。钱不够用，只管欠着。过几天我让老杜来看看你。” 老杜就是杜月笙。戴笠虽然是军统局长，他也没多少钱。杜月笙却有的是钱，赞助高飞一些，他肯定没意见。 其实高飞开来重庆的那部小军卡，就是当初老杜赞助的。高飞和老杜关系私交极好，他还在老杜的主持下，和熊小伟、杨国忠结拜成了把兄弟。 前几天，高飞让中统特务去把熊小伟和杨国忠请过来，仨人狠狠消费了一把。高飞不知道怎么花钱，熊小伟、杨国忠知道。也就是那一顿的酒饭加烟钱，才把陈立夫给激来的。 戴笠走了以后，高飞又派人去请熊小伟、杨国忠过来，告诉他这俩把兄弟，中统对我的软禁，结束了！以后你们俩想来，随时都可以来。只是我，却暂时还不能陪你们到外面玩。 杨国忠、熊小伟自然替高飞高兴。住到酒店不出去也无所谓，只要不是被软禁就行。三人又是一顿畅饮，最后二人喝的烂醉如泥，被人用车接回去了。 第六百零一章 不一样的三公子 孔令俊神采飞扬的来了。一见到高飞就邀功，“高飞，姨妈已经答应了，你这边软禁解除了吧？” 软禁昨天就解除了，孔令俊今天才来邀功，这不像是孔二小姐的脾气。高飞就问她，“昨天就解除了，你怎么今天才来说？” 其实昨天二小姐就想来的，因为家里有一些事情走不开，她才赶到今天一大早跑过来。软禁解除，当然是好事。孔令俊让高飞陪她去见一见她大哥，孔令侃。 想当初的时候，高飞曾经在赌桌上狠狠的赢过孔令侃一回，把中国银行的股份都赢走了。也是因为那次豪赌，才引出了孔令俊，以至于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高飞和孔令俊眉来眼去，对孔令侃则再也没见过面。 孔令俊要高飞去和孔大少见面，报的什么心思，高飞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但是他却并没有说破。 在歌乐山大饭店里，高飞再一次见到了孔大少。孔大少还是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当然，人家也有狂妄的本钱。 有那样一对儿爹娘，再有那么两位姨妈姨夫。整日里听见的看见的，全部都是吹牛拍马阿谀奉承之人，他年纪轻轻，还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能看出来，孔令侃对着他这个妹妹，还是有意一些顾忌的。耐着性子坐下来，和高飞不咸不淡的说几句。提起上一回赌博的事情，孔大少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高飞，事情已经过去了，我都快忘了，亏你还能想起来。过去的事情就不用想了！我这个妹子，性子有些古怪，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要多让着她点儿。其实令俊本性还是不错的。” 这就是当哥哥的，对妹妹的爱护之意。人家是亲兄妹，一母同胞。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骨肉真情，已经让高飞很是触动了。 高飞也说了一些客气话，夸二小姐是个热心肠，有爱心，是位难得的乱世奇女子。又夸孔大少年轻有为、英俊帅气。 往常高飞要是夸谁了，被夸的人总是要谦虚一番，但孔大少不是。他往椅子背上一靠，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好像高飞不是夸他，而是在读一篇枯燥无味的烂文章一样。等到高飞一段话说完了，孔令侃站起了身，“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孔大少拉开椅子，扬长而去。就这么走了！你还不能说人家失礼，毕竟告辞的话，人家还是讲了的。 高飞觉得这次见面完全没必要，并没起到什么积极的作用。但是孔令俊却很高兴，回去的路上，她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眼，蹦蹦跳跳，嘴里甚至哼着一支曲调欢快的歌。 路电影院，大概是一场电影刚结束，人群正往外走。孔令俊拉着高飞看门口贴的电影海报。忽然有人咦了一声，高飞一看，不远处站着几个穿戴不俗的年轻人。其中一个用一种活见鬼的表情正看着他俩。 高飞记忆力超群，尤其是对和他有过过节的人，龙三公子！高飞一眼认出了这个人，正是曾经的对头，龙云家的三公子，龙绳曾！也是一名典型的纨绔恶少。 当初龙三公子曾经和高飞几次发生冲突，甚至开枪互射。想不到，今天又遇上了。 高飞看见了龙绳曾，孔令俊也看见了。二小姐一看见龙三公子，微微撇了撇嘴，拉着高飞站到那儿，一动不动看着对方。龙绳曾和身边几个人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迈步走了过来。 高飞胳膊一动，就要掏枪。毕竟有过上一回的经历，他心里对龙三公子还是有一些警惕的。 高飞摸着了枪，却没掏出来。龙绳曾走到二人的面前，一抱拳，“二小姐，高兄，幸会。两位是想看电影吗？我给你们买票，今天我请客。” 咦？这家伙怎么这么客气？高飞有点儿惊讶。孔令俊却不屑的一晃头，“用不着，两张电影票，我还买得起。龙三，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和几位朋友来看电影。高兄，请借一步说话。”龙绳曾要和高飞单独说话，却被孔令俊当场拒绝了。 “用不着！有什么话要背着我吗？龙三，你和高旅长有什么好说的？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讲。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闭上你的嘴！” 龙绳曾尴尬的笑了笑，“嘿嘿，高兄，上一次的事情，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我摆桌酒席，给两位赔罪吧？” “用不着，我们还是有事，也吃不起你的酒席！”孔令俊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高飞也不说话，就这么平静的看着。龙绳曾要是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高飞绝对会给他一个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教训！ “高兄，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决战沙场，被日寇赞为飞将军！您是大英雄，跟您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听说这一回，你来重庆面见委员长，冒死直谏，要求给河南百万灾民发放救灾粮。” “越知道你的事迹多，我越觉得自己比您差得远。我是真心想求您原谅！高旅长，我对不住您，您要是觉得不解气，您就打我一顿吧！要不，您说一件事情，让我去办。不管什么事，我都尽全力替您办成。” 高飞心里一动，送上门的肥羊，不宰白不宰。 “既然龙三公子有和好的意思，我当然不能拒绝了。龙三公子是名门之后，将门虎子。您既然提出来了，我要是不按照你的吩咐去做，那就是对不起你。这么办吧，你帮我搞二十门高射炮，可以吧？” 高飞已经有了十二门高射炮，再加上二十门，三十二门高射炮，足够他编出一个高炮团了！ 龙绳曾拱了拱手，“高旅长，您提一些实际点儿的要求吧。二十门高射炮，我真的搞不到。” “搞不到？二十门高射炮你都搞不到？龙三公子，你可是太让我失望了！”高飞摇头，表达着失望的意思。 “要不，您换个别的要求吧。比如说，中正式步枪，我倒是可以想办法给您多弄几支。” “用不着！三公子，步枪我多的是。你给再多我也用不上。这样吧，我有一件十分难办的事情，三公子要是能帮我办成，咱俩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第六百零二章 把事情搞大 龙绳曾一听，从高飞嘴里说出十分难办的事情，那肯定是难于登天。刚才要二十门高射炮的时候，高飞可没说难办。 龙绳曾心里七上八下。但是，二十门高射炮，他是真的搞不到，整个滇军恐怕也不一定能凑齐这么多高射炮。高飞的第二个要求就算再难，他也得硬着头皮去听一听。万一他要是能办成呢？ 高飞小声说了几句话，龙绳曾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先是惊讶，再是疑惑，紧跟着是思索，他在考虑自己到底能不能办到。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干了！ 高飞说的第二件事虽然很困难，他还能够试一试。那二十门高射炮，他是压根就办不到。 “高旅长，我不敢打包票，但是我可以试一试。事成了，您知道是我做的就行；万一办不成，您也别埋怨我。我就这么大能力，您就是怪罪，我也没办法。” 高飞点点头，“只要尽力就行。三公子，这件事情只要你尽力去办了，成不成那是天意。办不成，那是他走时运，和你无关。” “好！高旅长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咱们一言为定！”两个人击了一下掌，龙绳曾回到伙伴当中，几个人很快就走远了。 孔令俊在旁边奇怪的看了高飞一眼，“高飞，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坏？” 高飞淡淡的一笑，“坏吗？我要是不坏，在战场上早就被日本鬼子打死了。我坏，那也是别人先对我使坏。谁对我使坏，我只会比他更坏。当然，要是有人对我好，我也会对他更好。二小姐，你对我好还是坏？” “你说呢？”孔令俊双手叉腰，忽然有些生气了。 “我说，你应该是对我很好的，所以，我也会对你更好。”刚才还是开玩笑的腔调，一会儿就变成了深情款款。高飞两只眼睛注视着孔令俊，二小姐的脸忽然有些红了。 “我可没有唐娟对你好。还有程菁。高飞，你可真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咳咳，令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怎么知道我是花心大萝卜，你尝过？” “呸！”孔令俊轻轻啐了一口，却并不见怎么生气。高飞买了票，两个人相携走进了电影院。电影是著名影星周璇主演的《马路天使》，这部电影的艺术价值极高。周旋、赵丹高超的演技，让这部电影极具欣赏性。 虽然是黑白电影，高飞仍然看的津津有味儿。看着看着，孔令俊就悄悄地靠了过来，高飞也没有拒绝。最后，孔令俊整个人都倒在了高飞的怀里。正是热恋中的男女在电影院里应有的做派。 隔了一天，中统局长陈立夫在参加一场宴会的时候，因为一点儿小事，和同时参加宴会的龙绳曾发生了言语冲突。结果，龙三公子一时冲动，竟然抄起一把椅子，把陈立夫的头给砸破了！ 陈院长满脸是血，打人的凶手龙绳曾却趁乱跑了。中统局撒出大批特务去抓人，最后却发现龙三公子躲到了云南保安司令龙云在重庆的住所里。 中统特务包围了龙云住处，逼老龙交人！龙云命令卫兵子弹上膛，把机枪架上，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发生一场凶杀恶战。在前线的滇军总司令卢汉将军也打电话来询问冲突的情况，并表示，如果需要的话，他愿意率领第一集团军来重庆，解救龙云一家。 消息报到了蒋委员长的面前，把老蒋气得拍桌子大骂娘希匹！亲自下命令，中统的特务撤退，解除对龙云住处的包围。 龙云带着儿子龙绳曾假模假样的买了两包简装点心到医院，去看望重伤的陈院长。 陈立夫装昏迷，陈果夫当面训斥了龙云父子，还命令警卫要缴了龙云爷俩的枪。龙绳曾奋起反抗，和警卫大打出手。最后，龙云父子一人一把手枪，杀出了医院，逃回住所。 委员长得到报告之后，立刻命令重庆警备司令部派兵，把陈立夫所在的医院给包围了，禁止所有人进出。然后老蒋又亲自乘车去了龙云的住所，安慰了龙云父子。并答应，免去陈立夫中统局长兼行政院秘书长的职务！ 这件事在重庆闹得沸沸扬扬，成了街头巷尾人们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高飞知道了也不由暗暗咋舌。他也想不到随便给龙绳曾出个难题，龙三公子竟然把事情搞到这么大！ 高飞的消息之所以这么灵通，其实还要归功于孔令俊。只要一有最新消息了，孔二小姐必然是在第一时间飞跑过来，给高飞通风报信。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最后老蒋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高飞在这件事的幕后出任了不光彩的角色。蒋校长勃然大怒！连同前段时间的照片事件，两件事加在一起，二罪合一，就要给高飞来一个撤职查办的处分！ 最后还是孔令俊出面，说通了她三姨妈。有蒋夫人出面给委员长作了解释说服的工作。 高飞，终究是一员善战的将领。这样的人，只能在前线，他发挥所长的地方是在战场上。大后方的花花世界根本就不适合他。 夫人劝丈夫，赶紧把高飞这个不安定份子派到战场上去吧。你把他留到重庆，他光没事儿找事。撤了他？那等于是给日本人帮忙。学谁都不能学宋高宗赵构无故杀岳飞，说什么也不能自废武功自毁长城！ 委员长对夫人的意见一向是从善如流。一听夫人说的有道理，立刻照办。 “飞哥！”孔令俊又来了。这段时间她天天往高飞所住的旅馆跑，今天也不例外。高飞一见她就吃了一惊。之前每回见面，孔令俊都是笑呵呵满脸喜色。今天那张精致的脸上却笼罩了一层愁云。孔令俊发愁了。 “令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高飞很是关心孔令俊。 孔令俊哪儿都舒服，她只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难过。高飞要走了，她已经听姨夫说过，高飞要被调到南方。高飞的独立五十旅，也将会随他去征战南方！具体的省份，还没有确定，应该就在湘鄂赣几省，调到广东、广西的可能性很小。 孔二小姐情绪不好，是因为高飞要走了，她将要和情郎分别了。 第六百零三章 离别之泪 “令俊，我要走了，又不是要死了，你难过什么？”高飞搂着孔令俊开玩笑。 “呸呸呸！不许胡说！”孔令俊连呸几口，伸手捂住了高飞的嘴，“你很快就要上前线了，我不许你说不吉利的话！” “好好好，令俊不让说，我就不说。”高飞既为孔令俊的小女儿姿态觉得好笑，又有一些感动。刚认识孔令俊的时候，二小姐还是一位性情古怪，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天之娇女。这才几年时间，却已经变成一位温柔似水的怀春少女了。 “令俊，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要学会坚强、学会保护自己。这场抗日战争，虽然我们牺牲巨大，但是最后的胜利肯定会是我们的。你等着我胜利的好消息！等到抗战胜利之后，我就带着你，还有唐娟、程菁，咱们一起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去过隐居的生活。” “离开人群，离开这喧嚣的城市。我们一起去看海，去钓鱼、去爬山，我们到天涯海角去。”高飞柔声的描绘着童话一般的未来。 女人就吃这一套，明知道是假的，却还心甘情愿的上当，孔令俊也不例外。 “嗯，等到再也不打仗的时候，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要去爬山，我给你擦汗；你要去钓鱼，我给你挂鱼饵。”孔令俊依偎在高飞的怀中呢喃着。 抱着怀中这具软香的身体，高飞真想把她给就地正法了！但是他不能。他马上就要回部队了，随时都要投入到激烈的战场上。前途未卜、生死不知。 孔令俊有着优越的家世，注定她这一生都将会锦衣玉食、生活无忧。自己现在既给不了她稳定的生活，又何必留给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记忆呢？ 所以，高飞只是抱着孔令俊，两只手在她身上游走着。这是一个男人的本能，如果没有这样做，那这个男人肯定有生理或者心理上的疾病。高飞当然没病，所以他就这么做了。口中说着绵绵情话，时不时地温柔的亲吻一下，却始终都没有更进一步。 孔令俊星眸微合，气喘吁吁。她只是一个未婚少女，虽然听说过一些男女之事，但到底是没有经历过。她只感觉就这样趴在高飞的怀里，无比的幸福、无比的安逸。要是能这样趴一辈子，趴到天荒地老，那才好呢。 军委会的命令下到了高飞所住的旅店。命令上写的很清楚，独立五十旅少将旅长高飞，率领所部务必于三十日之内，赶到第六战区，向战区司令部报道。并送上电报联络密码。命令的日期，写的就是今天，一九四二年，十一月五日。 一个月之内，赶到第六战区？高飞暗暗盘算了一下，时间上面可是有些紧！他得先赶回桐柏，然后再从桐柏率领全旅南下。 第六战区的范围包括鄂西、鄂南，川东、湘西，有大面积的国土。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就是蒋委员长的左膀右臂，政治部总长，陈诚。 时间不等人。一个月看着挺长，但是对一支部队千里调动来说，却一点儿都不长。因为什么事稍微一耽误，说不定就得迟到。高飞虽然两次来重庆，呆的时间也都不短。但是他和陈诚还真就没打过什么交道。 陈诚是位高权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高飞名声再响，对上陈诚，他也只有仰望的份。因为没打过交道，他也不知道陈诚是个什么脾气，好不好相处。 高飞问过孔令俊。孔令俊说，陈诚是一位外表很精明、说话很和气的人物。高飞又去向戴笠打听。陈诚在戴笠的口中，就变成了深不可测、城府极深之人。 “鹏举，你去了第六战区也好。陈诚此人待人还算公平，你只要不严重违反军法，他应该不会专门针对你。” 高飞听了哭笑不得，“雨浓兄，我在你的心目当中就如此不堪吗？什么叫不严重违反军法？我是那种经常违反军法的人吗？我问你的意思是，陈长官为人是不是随和，说话是不是严厉。你说到哪里去了？” “哦哦，呵呵，我说跑题了。陈长官这个人呀，怎么说呢，相比较起来，陈诚在他那个级别的长官当中，说话应该算是比较随和的。当然，他毕竟是个军人，你要是犯了他的忌讳，就是再随和的人也有发脾气的时候。” 高飞从两个人那里听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以俩人和他的关系来说，讲的应该都不是假话。不过一个人的性格本来就是多方面的，没有哪个人是简单到一个词就能形容过来的。 高飞收拾了简单的随身物品，找到掌柜的提出退房算房钱。宾馆掌柜告诉他，“杜老板说过，您这几间房不用收钱。您什么时候走了，杜老板就什么时候来结账。您只管走，房钱的事情，各位不用管。” 杜月笙既然说了他管付钱，高飞自然不会非抢着付账不可。毕竟人家老杜比他要有钱的多。临走之前，高飞用半天的时间，去和杜月笙、熊小伟、杨国忠、戴笠，告别。去黄山官邸辞行，委员长携夫人一起下部队视察了。 高飞回到旅店收拾完东西，正准备就此离去，孔令俊来送行了。二小姐拉着高飞千叮咛万嘱咐，总之一句话，别把她忘了，要常联系。记住昨天的承诺，等抗战胜利之后，一定要来找我！ 看着孔令俊依依不舍的模样，高飞真想象欧美等国的年轻人那样，抱住二小姐来一个离别之吻。但这里毕竟是中国，中国人的含蓄，是不允许这样有伤风化的举动。 最后高飞拉着孔令俊的手，一用力，把人抱到怀里，紧紧的拥抱了有一分多钟。二人分开的时候，孔令俊一惊泪流满面了。 “令俊，等着我！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我一定来接你！”高飞用力挥了挥手，转身上了汽车。车子启动，高飞摇下车窗，用力挥舞胳膊。 孔令俊追着汽车跑了几步，终于停下了。她捂着嘴哭出了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人们惊讶的看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在当街哭泣。 有个自认为英俊帅气的年轻男子走过来想搭讪，旁边立刻过来两位穿黑色中山装、戴墨镜的大汉。帅气男孩被挡住了。 第六百零四章 因为吃饭挨揍 因为有杜月笙帮忙，高飞的两辆车不光是加满了油，还带足了备用油桶，包括路上的食物饮水等生活用品。因此，北返的这一路极为顺利。来的时候走了一个星期，回去只用了四天。 回到部队以后，高飞来不及休息，就命令部队准备开拔！上一次部队南下，参加了第二次长沙会战。这一次又要南下，等于是有了经验了。命令发布下去，各部官兵立刻开始准备启程的各项准备。 和当地官府、驻地附近的百姓们进行交接。准备路上所需的各种物品，粮食、肉类、蔬菜等等。一个部队就是一个大家庭。普通家庭搬家还得不少时间，更不要说一支几千人的部队了。 时间有限，高飞给部队定下了期限，三天时间做准备。第四天早晨，部队必须开拔！第二天，接班的来了。来人是第十三军八十九师的一位后勤副处长。据这位副处长说，高飞的部队离开之后，这边的军营就有八十九师来接管了。 高飞对十三军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老汤找他的别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现在他人都要走了，也没必要再生那个闲气了。反正他走了之后军营也是闲着。与其荒废了，还不如交给八十九师。 高飞虽然看不惯汤恩伯的十三军，但是他也不否认，十三军在抗日上面从来没手软过。他和十三军的矛盾，完全是因为老汤办事的方式和他不合拍，他看不惯，也受不了。 高飞派老成持重的刘俊，亲自陪着八十九师那位副处长参观了军营。等参观完了，临走之前高飞让食堂招待那副处长一顿免费的晚餐。 高飞本来是一片好心，哪知道在吃饭的时候，那位副处长却突然发了脾气，说是招待他的伙食太差，完全是没把他这位堂堂的中校副处长放到眼里！他把碗给摔了，把筷子也给折断了。 全程陪同的刘俊吩咐厨师重新炒几个菜，又拿出一瓶好酒，亲自陪着副处长喝酒助兴。 高飞从外面饥肠辘辘的回来了。一看见刘俊和副处长桌上的几个菜，脸色当时就变了。不过高飞并没有说什么。不就是一顿饭吗，就算多点几个菜，又能浪费多少？ 刘俊也看见高飞了，见高旅长没往跟前来，就知道高飞不想和这位副处长见面。刘俊就只当没看见，继续陪着副处长吃喝。 “来，肖处长，请干了这一杯！祝您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刘俊祝酒词。“干，干！”陪同的军官们纷纷举杯。 肖处长端起酒杯闻了闻，啪放到了桌上。“这是什么酒？怎么一点儿酒味都没有问？是从哪里淘换来的假货吧？刘老弟，你要是想喝就是找不到好酒？我那里有！你要是三天以内不走，我请你喝酒！” 刘俊摆手，说自己就爱喝这种便宜酒。价钱贵的，他反而不爱喝。肖处长脸上就漏出不屑之色。 就在这个时候，高飞端着饭碗隔着两张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高飞也是想看看这位肖处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边吃，一边是不是的往这边看，很快就引起了肖处长的注意。因为高飞穿的是一件普通士兵服，领子上戴的军衔是上士，肖处长根本就没认出来他。 偌大的食堂，除了他们这一桌在吃酒席之外，就是高飞一个人端着个碗在吃饭了。 肖处长用手一指，“那是谁？这么没有教养？没看见长官们在这里吃饭吗？他竟然不知道回避，哈大大咧咧的坐到这里吃喝？真是可恶！刘老弟，你还不赶紧把他撵出去？” 刘俊吓一跳，在座独立五十旅的官兵们全吓一跳。要把高旅长撵出去？你得多大的胆子？ 刘俊没动地方，在座的另外六个人，谁都没有动。肖处长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他说话，没人响应了嘛。肖处长呼就站了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当中，大踏步俩到高飞旁边，低下头问他：“喂，你叫啥？你瞎了？没看见我们在那儿吃饭吗？” 高飞抬起脸，看着肖处长，他有些惊讶，“你这人，我看没看见你们吃饭，你们不都得吃？你们吃你们的，我吃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正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走开！” 高飞认为自己说话已经够客气了。被人打扰吃饭，他没带一个脏字。哪知道，他认为的客气，却惹得肖处长大光其火！ 肖处长勃然大怒，伸手抄起高飞的饭碗，抬手就要往高飞的脑袋上扔！这让扔上了，一碗饭就得扣头上。高飞一抬手，啪！正打到饭碗的底部。肖处长的手不由自主的往上一抬，啪的一声响，大半碗饭扣了他满脸。 高飞的饭还烫着呢，这撒到脸上，把肖处长给烫的，嗷的一声，蹦起来多高。用手一抹，满脸的油腻和菜汁，手里还拿了一片菜叶子。 把肖处长给气的，“好哇，你这个该死的野蛮兵！竟然敢这么对我？我岂能饶你？今天你别想活着走出食堂了，老子要你的命！”他伸手掏枪，就像给高飞一枪。 都不用高飞动手，跟刘俊在一起，刚才和肖处长坐同一张桌子的几个人纷纷起身，过来就把肖处长的胳膊给拧住了。枪也给缴了。还有人拿来绳子，把肖处长给捆上了！ 陪同肖处长一起来的两名卫士也被人给拿下了，三个人被绳捆索绑，捆到了一起。 肖处长急得大叫，“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刘俊，你想干什么？赶快放了我！你就不怕高飞回来了，找你算账吗？快放了我！刘俊，你放不放？现在你要是不放，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快放了我！” 当兵的乒乓给了他俩嘴巴，肖处长闭上嘴了。但他还是愤怒的望着刘俊，他不知道刚才还是一脸和气的刘副旅长，为什么忽然翻了脸？难道说，这是高飞布置的圈套？专门等吃饭的时候，抓捕他？ 刘俊冷笑一声，“肖处长，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为什么抓你？你只是训斥了一名士兵，就遭到了如此对待，是不是特别委屈？你知道他是谁吗？”刘俊指着高飞，“他就是独立五十旅的旅长高飞！” 第六百零五章 骑兵营的消息 肖处长的眼珠子好悬没瞪出来，“你，你是高旅长？你怎么……”他想说，你一个堂堂的少将旅长，怎么能穿着士兵的军服，抱着个碗一个人吃饭？一桌人在这儿吃酒席，也没一个人提醒我，你们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呀！ 高飞冷笑了一声，“呵呵，肖副处长，你好大的官威呀！可惜，这里是独立五十旅，不是八十九师！把肖副处长请出去，找个清净的地方让他待着。等八十九师的弟兄们来接管军营了，自然有人会放了他！” 军官们答应一声，推着人就要走。就在这时候，从外面又进来几个人，领头的一位，英姿飒爽，威风凛凛，正是独立五十旅的政治部主任靳红梅，靳主任！ 靳红梅听说高飞来食堂吃饭了，专门过来找他有事。哪知道一来却见到了这么一场戏，有人被捆着，要往外带。高飞也在场。靳红梅赶紧问这是怎么回事？ 高飞摆摆手，军官们拖着肖副处长出去了。高飞这才和靳红梅解释：这家伙是八十九师的副处长，准备接管我们的军营，他提前来看情况。 这位肖副处长架子太大，到咱们这里颐指气使。我让人把他关起来，等八十九师来接管军营了，再救他。也算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俩人搭档了这么长时间，靳红梅早就知道高飞的脾气。她知道高飞不会无缘无故收拾友军的军官。就算他和十三军有嫌隙，顶多不接待就是了。把人捆上关起来，肯定是这个肖副处长做事情太离谱了。 一个师里面的副处长，绑了也就绑了，关了也就关了，靳红梅并没有替他求情的打算。但是，靳主任却告诉了高飞另外一个消息。八十九师有一个骑兵营往独立五十旅的驻地方向开过来来了，估计是和被抓的这位肖副处长有一定的关系。 你把人家的副处长抓了，人家后面的援军来了，咱怎么办？ 姓肖的还带来个骑兵营？有这种事？高飞想了一下，“红梅，你催促部队抓紧时间，进行收尾工作。咱们争取明天早晨七点钟，部队准时出发！另外，把特务团交给我，我去办点事。” “你要去对付那个骑兵营？”靳红梅惊声问。 “嘿嘿，咱马上就要走了，汤司令给咱送礼物来了。一个骑兵营，这礼可不算小。咱得接着呀，不能让汤司令失望。你放心，我保证把事情办得漂亮！”高飞脸上带着狞笑，眼睛当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高飞，你可别乱来呀！”靳红梅还是有点儿担心。 “你怕什么呢？要是你觉得一个特务团不够，那咱们再加一个侦察营！我还不信搞不定他一个骑兵营了。前一段时间我还想着去哪儿搞一批战马，组建一支骑兵部队。想不到汤司令替我准备了！” 靳红梅见高飞打定了主意，她也就不再劝了。作战的事情，一向是高飞做主。她作为政治部主任，只要配合好高飞就可以了。部队明天早晨要出发，事情还多着呢。打仗的事情，就交给高飞好了。 靳红梅去督促部队抓紧时间收拾行李了。高飞则带着王斌和花云，去禁闭室，看那位肖副处长。他得从肖副处长嘴里问出骑兵营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肖副处长人被关起来了，哪里还有能力保守什么秘密？一见到高飞，肖副处长只顾赔礼道歉，请求高飞不要难为他。他只错了，希望高旅长能给他一个机会。 给你一个机会？可以！高飞问他，“我听说，你们八十九师有一个骑兵营？” 肖副处长一听骑兵营，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顿时精神大振！ “不错！我八十九师确实是有一个骑兵营！高旅长，我们的骑兵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是来打前站的，骑兵营就是头一支接管贵部兵营的部队。骑兵营很快就会到！后面紧跟着就是八十九师的主力部队。” “高旅长，你这样对待八十九师的联络官，我们舒荣师长、十三军的石觉军长，甚至汤总司令都不会放过你的！你赶紧放了我，我回去在舒师长面前替你说说好话，也许舒师长对这件事就不追究了。” “那我要是不放你呢？”高飞笑眯眯的看着肖副处长，很有一种猫戏老鼠的感觉。 “你不放我？”肖副处长的脸又落下来了。这位都快成变色龙了。“你要是不放我，恐怕你独立五十旅也别想太太平平的离开！到时候汤司令一声令下，把独立五十旅当成叛军，我恐怕高旅长你的前程就没有了吧？” “我的前程没有了？你的命还有吗？”高飞啪一拍桌子，肖副处长立刻傻眼了。他这才想起来自身的处境。现在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他要是再进一步激怒高飞，恐怕他还真有可能就等不到八十九师来接管军营的部队了！ 认清了出境之后，肖副处长再次向高飞求起了情。高飞问他独立营的情况，肖副处长立马把他所知道的一点儿不剩，全都给讲了。包括骑兵营有多少人、有多少匹战马、有什么样的武力配置，讲得十分详细。 “不错，不错呀。肖副处长，你要是早这么聪明，又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呢？好吧，就冲你刚才告诉我的那些话，你就不会再受难为了。我把你的绳子解开，你就在这屋里待着。只要不出去，在这里头有吃有喝，顶多明天，你就会被释放了。” 高飞把肖副处长的绳子解开，让人送了些吃的喝的进来，从外面把房门锁死。然后他去找特务团。 见了楚华，把他的计划一讲，楚华大喜，“太好了！旅长，咱们现在就去干吧！” “别急，就算要干，咱也得先掌握一些对手的情报。我们不能冒冒失失的过去。我已经派人去调侦察营了。等侦察营把情报摸清楚了，我们再动手！你记住啊，咱们是去接收汤司令送的礼物的，不是去打仗的！” “能少伤人，尽量少伤人。八十九师和鬼子打仗的时候从来也不含糊，我们可不能做那种骨肉相残，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咱要马，能不死人，尽量不死人！” 第六百零六章 夜袭骑兵营 “旅长，前面就是骑兵营。”小四儿压低了声音，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几点火光。现在是半夜，火光亮处，就是骑兵营今夜的临时宿营地。 高飞点点头，“楚华、小四儿，你们记住，今天晚上咱们是抢马！尽量少伤人。特务团，兵分三路，从左、右、后，三个方向进行包围。正面交给侦察营。一个半小时之内完成包围，行不行？” “保证完成任务！”楚华和小四儿齐声回应。 “好。包围的时候，要离对方两百米左右，不要太近。免得提前被发现。现在是十点四十五分，零点十五分，准时发起攻击！侦察营，先开枪！特务团听见枪声之后，再发动进攻。” 高飞和楚华、小四儿对了表。楚华带着部队去迂回包围对方了。小四儿也把命令传达到侦察营的各连各排，要求战士们在作战当中，尽量少伤人。 高飞在这儿等啊等啊。进攻前的等待时间，是最难熬的。高飞干脆找一块平整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平常这个时候，应该是睡觉的时间，官兵们都钻被窝里早睡熟了。但是今天晚上因为有军事行动，所有人的精神都处在高度兴奋状态。谁也不困。 高飞抬头看看满天的星斗，想着明天就要率部南下，去第六战区了。也不知道去了第六战区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友军，和鬼子打的第一仗什么时候开始。 陈诚到底是个什么脾气？听说孙连仲也在第六战区，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和老孙多聊聊。台儿庄的孙钢头可不是寻常人，和孙连仲多套套近乎，绝对没错。 高飞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时间过得飞快。说实话，今天夜里这场伏击战，高飞真的不在意。他是来抢战马的，老汤的部队单独过来一个骑兵营，这不是来送礼的是什么？他带来了一个主力团，还有一个精锐侦察营，又是夜间偷袭，胜利对他来说，那就是囊中之物。 “旅长，还有十分钟。”王斌在旁边提醒他。 高飞闻听精神一振，下意识的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二点零五分，就剩十分钟了！ “小四儿。” “旅长！”侦察营长小四儿跑过来听令。 “你把嗓门大的兄弟派到前面，进攻开始之后，先对天鸣枪，大声喊口号，逼八十九师骑兵营的官兵放下武器投降。” “我已经安排过了。旅长，您就放心吧！不过旅长，战斗开始以后，您可别跑得太快。咱俩在一块儿。你要往哪里去，记得喊上我。”小四儿知道高飞打仗的习惯，生怕他一个不留神，高飞跑到最前头。 跟着高旅长一起打仗，痛快是痛快，但也真是让人提心吊胆。 高飞随口答应了，其实他根本没往心里去。高飞今晚穿的还是那身普通士兵的军装，带的还是上士的军衔。一旦混到战士们当中，基本上就没人能找到他了。 时间已到！部队开始快速的向前移动。忽然，喊杀声大起，无数的战士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缴枪不杀！缴枪不杀！放下武器免死！投降！”与此同时，枪声大作。步枪机枪手枪，各种枪声交织成了一张网！ 高飞提着一支中正式，跟着部队就冲上去了。 “冲啊！缴枪不杀！投降！”高飞的嗓门比谁都大。这场战斗打下来，最容易受伤的恐怕就是嗓子了。 八十九师骑兵营睡到半夜，突然被喊杀声惊醒。官兵们从睡梦中醒过来，找衣服的，穿好了衣服的去找枪、找到了枪的又去找马，乱成了一团。偷袭的部队就冲上来了。 高飞的部队分工明确，有负责发起冲锋把敌人分割开，有守住后路防止对手逃跑的。高飞既然参加这次作战了，他当然要加入冲锋队伍的行列当中。 小四儿也拿了一把步枪，紧跟在高旅长身后。高飞去哪儿他去哪儿。他今天夜里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高旅长的安全。至于什么战斗、什么输赢胜负，他全都不在乎。 靳主任今天专门找到他，给他下了死命令。高飞要是在作战当中受伤，你加倍赔！高飞要是少了一条腿，你自己割两条腿赔！高飞伤了一只手，你把两只手都打伤！ 小四儿惹不起靳红梅，也不敢惹，只好啥也不顾，一门心思的跟着高飞。 “嗤——”一发子弹飞过来，贴着高飞的脑门飞过去了。高飞不在乎，却把后面的小四儿差点儿没吓死。“旅长，小心！”小四儿跑过来，紧挨着高飞，他已经做好了再有子弹飞过来，就舍身挡子弹的准备了。 “你干什么？”高飞一把拉他，“小四儿？你不去指挥部队，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来保护您呀。旅长，您一个人关系着整个咱全旅几千人的前途，我必须得保护好你！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得被咱旅里面几千号人唾沫星子淹死。我付不起这个责任。” “你！”高飞一瞪眼，小四儿低下头，根本就不跟他对眼神。“小四儿，你是侦察营长，你应该去指挥你的部队。你老跟着我做什么？你跟着我，侦察营谁指挥？” 小四儿也不说话，就是跟着高飞。“旅长小心！”小四儿忽然猛地一拉高飞，又是一发子弹贴着他的肩膀飞过去了。没有小四儿拉着一下，高飞的命就没了！ “旅长，隐蔽！”小四儿拉着高飞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战场上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了。喊声好像来自四面八方，枪声充满了夜空。 一阵马蹄声响量，有几名骑士在黑夜当中，策马而来。这边早就准备好了，把绊马索拿出来，两边拽紧。 嘭嘭嘭，噗通！战马连续跳过几根绊马索，最后还是连人带马被绊倒了。当兵的一拥而上，过去把人摁住，拿绳给捆上了。战马被拉起来，大概检查一下，还没受什么伤。 楚华走过去看了看，这马真不错！肩高有一米四一米五，身材高大、体格强壮！ 被绑住的那几个骑兵用力挣扎着，“放开，放开我！” “小子，老实点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军战士大声怒斥着被俘骑兵。 第六百零七章 早晨七点出发 这场夜袭战很快就结束了。八十九师骑兵营就算再能打，大半夜的被偷袭，就算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平常如果按照十成战力算，今夜在战斗中发挥出来的连三成都不到。 骑兵营长被推推搡搡带到了高飞跟前。这位中校军官被反绑着双臂，旁边有人摁着肩膀往下摁他，“跪下，跪下！”后面还有人踹他的腿弯。 高飞一摆手，“不用跪！别打他。”当兵的退开。骑兵营长抬起头，怒视着眼前的上士。 “呵呵，你别害怕，我不会杀你的。我要的是战马，不是人。”高飞往远处看了看，战士们牵着战马，正大声招呼着。 “要战马？你们是什么人？”骑兵营长有些纳闷了。 “告诉你也无所谓。我是高飞，独立五十旅的。我早就想有一支骑兵部队了，可惜一直没有买到好马。我还得谢谢你呀，是你把这个难题给我解决了！你放心，你和你骑兵营的弟兄，我都不会为难。我可以把你们放了，让你们去找汤恩伯告状去。” “明天我就要走了，不在第五战区了！老汤就算想报复，他也找不着我的人。”说到得意处，高飞忍不住哈哈大笑。 “哼！高旅长，你率部夜袭抢了我一个营的战马，汤司令是不会放过你的！这里是中国，天大地大，你就算跑到天边，也休想逍遥法外！” “哦？”高飞吃了一惊，看了看倔强的骑兵营长，他又摇摇头，“汤恩伯真要有那么大的能耐，他就应该把汪精卫抓到重庆去审判。带走！” 本来高飞还想仔细教训教训这个营长。但是刚才他发现自己又打错了比方。拿谁打比方不好，怎么把汪精卫抬出来了？汪精卫是有名的大汉奸，我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 高飞命令，把八十九师骑兵营这帮人全给放了！已经捆上的，也不用解开。直接扔到这儿拉倒。他带着部队牵着缴获来的战马，得胜回营！ 等回到军营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四点了。楚华、小四儿指挥战士们安置战马，高飞回去就睡了。感觉刚躺下没多久，身边就有人叫他：“旅长、旅长，醒醒，快醒醒！” 高飞睁开酸涩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就是笑容像朵花一样的程菁。是程菁来叫他起床了。 “好困，让我再睡一会儿。”翻了个身，还想睡。耳朵一热，是程菁趴到他耳朵上吹了口热气，“部队就要出发了，你要是困，等一会儿到车上再睡。靳主任在门口呢。” 靳主任？靳红梅！高飞翻身坐了起来。程菁帮着他整理衣服穿鞋。热水已经打过来了，正洗脸刷牙的时候，唐娟也来了。 “飞哥！”唐娟进门就叫。看见高飞已经在刷牙了，这才走过去，帮助整理收拾床铺。部队马上就要开拔了，这些被褥啥的也都得打包带走了。 洗漱完毕之后，高飞来到外面，靳红梅镇在这儿等着他呢。问了问昨天晚上偷袭的情况，靳红梅问高飞，那些战马怎么办？是分配到各团各营呢？还是单独组建一支骑兵部队？ 因为昨天临时决定打这场夜袭战之前，高飞曾经提起过他有意组建一支骑兵部队。所以，靳红梅今天早晨，才没有把那些缴获的战马分发下去。其实像史天明、肖刚他们今天一大早都来问过，想要领走一些战马。 要不是有靳主任在这儿拦着，这些战马估计一匹也不会剩下。 八十九师这个骑兵营，有四百多匹战马。除了在战斗当中少数被打死的，跑掉的，被高飞抓回来的也有三百九十多匹。这些战马绝大多数都抓了俘虏。 高飞要是组建一个骑兵营，战马都是现成。他只要挑选人就可以了。但是现在时间上却是来不及了。部队上就要出发，高飞定的是七点钟，现在已经六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他怎么来得及组建一个骑兵营？ “把战马交给周三祥，让军士营暂时照顾那些战马。你看怎么样？”高飞问靳红梅的意见。 靳红梅惊讶的看看高飞，“你怎么想到的？我想了一个早上，也没想好把这些战马交给谁合适。不管现在给谁，将来想要回来都难。恐怕也就只有军士营，才没有这些问题了。” 在缺少机动车辆的抗战年代，战马就是机动性最强的运输工具了。突然有了这么多战马，就像靳红梅说的那样，给谁将来往回要都是个麻烦事。也只有军士营。 周三祥参加军队时间短，职务又不算高。再加上周三祥这个人对高飞是百分之百的服从，有时候甚至比小四儿都听命令。所以，战马交给军士营照看，高飞什么时候想要，周三祥都会原封不动、一匹不少的送过来。 靳红梅只是惊讶于高飞几乎都没怎么思索，就想出了这个最佳答案。 接下来，部队启程。既没有开枪放炮，也没有吹吹打打，高飞率领部队悄无声息的就出发了。这时候，正好是早晨七点钟。 高飞这一次没坐汽车，他找到辎重团，爬上了一辆大车。大车更宽敞，躺上去睡着也更加舒服。坐汽车的话，得坐着睡觉。大车就能躺平了。随着车辆晃晃悠悠，高飞很快就睡过去了。 睡梦当中，感觉身边好像是多了个人。高飞以为是唐娟，翻了个身，一把抱住继续熟睡。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嗯？旁边怎么有个人？手触碰的地方软软的，捏了捏，感觉还不错。高飞扭头看过去，是靳红梅！靳主任正满脸通红的看着他。 高飞赶紧松开手。为了打破尴尬，问靳红梅什么时候来的？靳主任说她已经来了有两个多小时了。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没想到我一进来，你就死命抱着人家。我知道你昨天夜里没睡好、太累了，不想惊醒你，就没有动。让你抱了两个多小时，我的腿都麻木了。”靳红梅轻轻揉着腿，好帮助血液加快流动。 第六百零八章 兵进鄂西南 “是吗？腿麻了？哪里麻了？让我看看。我帮你揉揉。”高飞伸出手去胡揉乱捏，靳红梅咯咯娇笑着躲避。大车的车厢就那么大，她能躲到哪儿去？很快，两个人就滚到了一起。 高飞牢牢的抱住了靳红梅，两个人的脸越靠越近。靳红梅把眼睛闭上了，两张嘴终于零距离触碰到了一起。用力吻着，似乎想把女人一口吞下去。身下的女人也在激烈的回应着，干柴烈火，已经熊熊燃烧。 “旅长，旅长！”就在高飞即将摧城拔寨之际，耳朵边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高飞只装做没听见，还想继续，却被女人死死的摁住了他的手。 “旅长，吃饭啦。” 是肖刚的声音，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高飞真想蹦下车，过去狠狠踢他两脚。敢坏我的好事，我岂能饶你？ 靳红梅把手松开了，“穿好衣服，你先下去。”说这话的时候，靳红梅连耳根子都红了。那张脸更是红的像个熟透的西红柿。 高飞把皮带系好，扣子系住了，拉车帘下了车。 “旅长。”肖刚打声招呼，刚想说话，看见高飞的表情，后半截话吓得又咽回去了。 “肖团长，你诚心不让我睡觉是吧？我刚睡着，你就在外面像叫魂一样，在这儿鬼叫个不停。你想干什么？嗯？” “旅长，”肖刚缩着脖子、陪着笑脸，说原因。“旅长，昨天夜里你不是弄过来好几百匹战马嘛。你知道，我们辎重团是使用牲口最多的部队。我们团会养马的人有好多。那些战马要是给了我们辎重团，我保证把每一匹都养的膘肥体壮。” “那是养战马，不是喂猪！”高飞满肚子的火气还没消，一张嘴就是怼人的话。 肖刚不敢接话了。他发现高飞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头。想一想，刚才高旅长下车撩起车帘的时候，他瞟了一眼，车厢里好像还有一个人！肖刚的冷汗都快下来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高飞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肖刚赶紧吩咐身边的军官，把这两大车严密保护起来，禁止任何人靠近其二十米以内！哪个敢不听劝阻，该抓的抓、该打的打！ 吩咐完，肖刚在后撒腿就追高飞，“旅长，等等我！” 高飞率领部队撤走了。八十九师的先头部队在第二天上午，和骑兵营的残兵败将见了面。听说骑兵营遇袭，战马全部被抢的消息，立刻报告给了师长舒榮。 舒榮立刻率部赶来，问了骑兵营遇袭的情况。舒师长大怒，等他率领八十九师主力赶到独立五十旅军营的时候，中午都过了。高飞早率领部队走远了。 舒榮一边派出侦察部队沿着脚印去追，一边安排队伍接收军营，布置防御工事，另外还要把骑兵营深夜遇袭的事情，上报十三军。十三军的军长石觉又报告给了汤恩伯。 老汤一听，当时就恼了。但是他也知道，现在就算命令八十九师去追，也追不上了。要是能追上，现在已经把高飞抓起来了。汤恩伯位高爵显，耳目众多。随便一打听，就知道高飞已经调往了第六战区。 高飞应该是走之前，偷袭了八十九师那个骑兵营！他带着几百匹战马，去第六战区了。这个高飞，忒可恶了！ 汤恩伯以为这次自己占了理，他就把高飞偷袭骑兵营的事件，报到了第五战区。他要求战区李长官给第六战区的陈诚长官发一份公函，把高飞引渡回来严惩！ 当然，老汤给李宗仁提要求，结局不用猜就知道，李长官肯定不会是答应的。李宗仁命令汤司令，多花点儿力气整顿军纪，把你十三军的纪律搞上去。至于什么引渡高飞一类的，战区自有安排。老汤，你等着听安排就行，别没事儿到处瞎嚷嚷了。 第五战区的路子走不通，汤恩伯又跨过战区，向军委会告御状！状告高飞骨肉相残，大半夜不睡觉，偷袭我的骑兵营，抢走战马死百余匹，打死打伤我骑兵营官兵三十余人。要求军委会彻查此事！ 消息报到军委会。军委会转手，就把汤恩伯告状的原稿，转给了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 陈诚见了军委会转发的汤恩伯告状原稿，对这个小旅长高飞立刻就有了兴趣。其实陈诚也听说过高飞在重庆的种种事迹，包括高飞和孔家人走得近，和戴笠、杜月笙关系好，甚至委员长两口子对他都挺欣赏。 陈诚一直没当回事，因为他觉得高飞离他挺远的，俩人凑不到一块儿。一直到见到这份文字，陈诚才知道，高飞已经调到第六战区了。 这个小家伙，找机会得见见。如果要真是一员战将，就好好培养培养！土木系，也不能只有一个十一师十八军，陈诚扩大土木系之心是相当迫切的。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陈长官缺的就是能征善战之将。至于汤恩伯的告状信，陈诚也给回复了。陈长官告诉汤司令，对于骑兵营遭遇夜袭这件事，还需要认真调查。如果要是高飞做的，自有军法处置。 同时陈诚提醒汤恩伯，你得好好抓一下军队了。一个骑兵营，半夜被人家偷袭，几百号人竟然骑着马都没跑了。让人家把战马抢走，还好意思告状？ 汤恩伯一看陈诚的回复，暗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战马，是要不回来了。不用问，陈诚是对高飞起了觊觎之心！高飞率领独立五十旅过去，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陈诚肯定把他拉进土木系。 算了，战马损失就损失吧。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了，我再去买！汤恩伯安慰了自己一顿之后，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这一天，高飞的部队经过一个叫做马家峪的地方。这里已经算是鄂西南，离着宜昌没多远了。部队没进村，在村子外面扎下了灶台，生火做饭。 高飞坐在一块石头上，接过程菁递过来的水壶，刚喝了一口水，突然听见远处有人在喊：“站住！站住——”高飞呼就站了起来。王斌一下子站到了他的身边。枪都掏出来了。 第六百零九章 逃兵的家事 抓到了一个嫌疑犯！一个穿着国军军装，神色慌张的小子，被五花大绑的带了过来。 旁边有战士给介绍，这家伙鬼鬼祟祟，在窥视我军营地！我们一叫他，他转身就跑。我们追上他之后，不管问什么他都不说。旅长，您看怎么办吧？是枪毙，还是活埋？ 嫌疑人拼命挣扎，几个当兵的用力摁住他。但是，不让他跑好控制，他往下出溜就比较难办了。三个当兵的都没拉住，这位像摊烂泥一样跪地下了。“长官，饶命！长官饶命呀。” “让我饶了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部分的？为什么要偷看？”高飞一连串问了四个问题。 跪地下这位断断续续的讲述着。他叫韩金堂，是湘北人，在第十八军当兵。因为家中母亲病重，他就辞去军职回家务农，照顾年事已高、体弱多病的母亲。 因为他是军人，看见军队自然有一种本能的亲切感。他只是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就被这边的兄弟当成嫌疑犯给抓了，这完全是个误会。 这韩金堂说得合情合理，没有一点儿破绽。但越是合理，越是没有破绽，越是最大的破绽！高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很快韩金堂就手足无措了。 “你讲的我不信，说实话！”高飞加重了语气。 韩金堂愣住了，“长官，我说的是实话，没说假话呀。” “没说假话吗？搜搜他！”高飞用手一指。四五个当兵的一拥而上。扒衣服的、脱鞋子的，这是打算把韩金堂给扒光了呀。 高飞赶紧提醒，“给他留条裤衩！”高飞话出口的时候，已经晚了。韩金堂外面的军装已经被扒下来了，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衫。衬衫的扣子都被扯掉了几颗。 “这是什么？”亲自参加搜身工作的赵庆，从嫌疑犯身上搜到了一块金表、一枚不大的印章。另外，还有一副军衔、一张任命状。 任命状上写的是：兹任命胡琏同志，担任国民革命军陆军第十一师少将师长。后面签署的发证人是蒋中正。这是胡琏的任命状？要是照这么说起来，这军衔、印章、金表，也应该都是胡琏的了。 胡琏，陈诚土木系的当家大将，是民国战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高飞知道这个名字。 胡琏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金表丢了，将来有钱了可以再买。军衔，作为师长应该不止一副，印章和任命状丢了怎么办？ 有心人拿到这枚印章，就能代替他签署命令了！任命状丢了，事情更大，要是能找到一个跟胡琏有些像的人，拿着任命状和印章，就能冒充他，胡作非为！ 这个所谓的韩金堂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怎么能拿到胡琏这些重要的东西？ “你到底是什么人？”高飞再问。韩金堂一看，东西都让人找出来了，他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瞒也瞒不住了。韩金堂交代，他是第十一师师部的一名副官，也是师长胡琏的亲信之人。 因为受信任，所以他才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机密物品。他母亲得了重病也是真的，跟着胡琏这么多年他也没攒下什么钱。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胡琏的这些重要物品看管如同虚设。 于是，他就趁人不备，偷走了这几样东西，连夜潜逃，离开了第十一师。他本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把这些东西卖个好价钱，然后拿着钱去给母亲治病。没想到刚跑出来没多久，就被高飞的部队给抓了。 “长官，您枪毙了我吧！只求您见到胡师长之后，就说您看见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我无颜面见胡师长！您打死我吧！” 韩金堂把俩眼一闭，闭目等死。 高飞想了想，“你怎么能证明你说的是实话，你母亲真得了重病？要是你有充分的证据能证明，我饶了你也不是不行。” “真的？”韩金堂大喜。但是想了想，他又绝望了。他没证据，所有的证据都留在了十一师。什么来往的书信、药方子、药费单据，都在十一师他的临时宿舍里。走的时候因为匆忙，这些能救命的证据他一样也没拿！ 韩金堂流着眼泪告诉高飞，“我没有证据，您还是枪毙了我吧！” “枪毙你？枪毙你简单的很，只要浪费一颗子弹，你的小命就没了。可是你死了，你的娘怎么办？你得了重病的母亲，谁来养活？你家还有什么亲人？你的兄弟姐妹一共几个？生活过的都怎么样？” 韩金堂说，他有两个姐姐，没有兄弟。二位姐姐早嫁人了。大姐嫁到了山西，平时少有联系。二姐嫁到了江西抚州，家庭也不富裕。 “一个少联系，一个不富裕！你呢？你结婚了没有？有孩子没有？” 韩金堂结婚五年了，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大女儿四岁，小儿子不到两岁。妻子带孩子之余，还接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补贴家用。总之，这是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如果他要是被枪毙了，这个家也就完了！ 高飞犹豫了一下，“好吧，念你说的可怜，今天我可以饶了你。你走吧。放开他，让他走！” 当兵的把韩金堂身上的绳子解开。 高飞告诉他：“我并不知道你刚才讲的是真是假。如果要是真的，你回家好好孝敬你的母亲，疼爱妻子孩子。如果要是假的，也希望你能够从此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你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你心里也应该有点数。你告诉我十一师胡琏在哪儿？你偷拿了人家的东西，我替你去还给胡师长！” 韩金堂告诉高飞十一师具体的位置，以及从这里怎么样走过去。他还给高飞画了个草图。画完双手捧过去，韩金堂敬了个礼，转身就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高飞带领队伍，按照韩金堂所画的草图，按图索骥，一路找过去，还真就找到了第十一师。 独立五十旅的到来，让第十一师的国军吃了一惊。两边报上番号，知道对面是真的友军，这才放了心。部队找到合适的地方驻扎下来之后，第十一师师长胡琏派人过来联系，希望和新来的高旅长见一面，聊一聊。 第六百一十章 高飞和胡琏 胡琏要见面？那就去见见他，顺便把他的东西还给他！高飞带上缴获的那些军衔文件，开着那辆吉普车去十一师见胡琏。 第十一师是土木系的核心，陈诚的起家部队。人家的军装和武器，都和一般部队不一样。军装，是最新式的。武器，也是一水的中正式。高飞的部队里中正式还没有普及呢，三八式、汉阳造虽然已经不多，却仍然有小部分在使用。 跟人家的比比，再想想自家，差距一目了然。嫡系的就是嫡系的，待遇就是不同！十一师的官兵对于来访的这位友军旅长也是很好奇。 高飞是开吉普车来的，十一军虽然是中央军嫡系，吉普车也没几辆。更别说非中央军嫡系部队了。独立五十八旅，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一个杂牌部队。杂牌部队，也有吉普车吗？当兵的是奇怪这事。以至于，纷纷侧目。 高飞亲自驾驶吉普车，车头上挂着一面大大的青天白日旗。这车是日本产的，挂上青天白日旗，可以免得误会。 一路打听着，吉普车来到了十一师的师部前面，其实就是一个农家小院。小院装修的还不错，青瓦白墙。吉普车靠边停下，高飞刚下车，从院子里就出来几个人，走过来敬礼，自称是十一师的副参谋长等人，奉胡师长命令来迎接高旅长。 高飞笑眯眯和人家敬礼握手，依足了礼节，然后跟着对方大步走进院子。这年头，汽车不用锁，也不怕丢。民风淳朴嘛。 在院子里面，高飞见到了胡琏。胡琏个子不高，大约也就是一米七左右，身材比较瘦。但是眼睛明亮，能让人感觉到气人精力尤其充沛！是位精明、干练的将领。 旁边十一师的人给介绍，这位就是我们胡师长。高飞赶紧迎上去，离着五米开外立定，敬礼！口称：“国民革命军独立五十旅高飞，拜见胡师长！” 胡琏回礼，“高旅长太客气了！飞将军的大名，胡琏可是如雷贯耳，早就听说了啊。可惜一直无缘见面。今天终于见到了，真是三生有幸呀！高旅长，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咱们里面请吧！”胡琏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胡师长请！”高飞和胡琏相互谦让着，走进了第十一师的师部。进去之后，两个人分宾主落座，随行人员也各找位置坐下。有勤务兵端上来茶水和香烟、瓜子。烟点上，气氛为之一松。 胡琏是主人，先开口。他又说了一同客气话。大致的意思就是，听说高飞的部队要来，他就盼着了，就想着和高飞促膝长谈了。高飞和日军作战多，名气大，胡琏想从高飞这里多了解一些日寇的作战特点。 其实胡琏也不是没和鬼子打过仗，没上过抗日的战场，他也坐不到十一师师长的位置上！大家都是军人，不久的将来都要上战场和日本鬼子拼命。相互借鉴，取长补短，这样才能打胜仗嘛。 高飞毫不隐瞒，他所参加过、指挥过的那些战斗，他认为有代表性的，一件件拿出来讲。胡琏认真地听。胡琏也把他参加的主要战例拿出来讲。 两个人你讲一段，我讲一段。再彼此评论对方，哪些地方做得不足，怎么样做更好。 这是一场战将之间的交流，他们交流的是战场上的经验！所有在场的军人，无不竖着耳朵听。带着有本子钢笔的，赶紧拿出来记。两位将军的谈话，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场难得的战术教学课！平常哪有这机会？好不容易遇上了，还不好好记下来吧？ 二人谈的兴起，不知不觉忘了时间。在场的人没有人打断，也没有人走动、咳嗽、说话什么的。现场只有高飞和胡琏两个人的声音，其他人都在安静的听讲，默默地记笔记。 外面忽然飘过来一股饭菜的香气，胡琏愣住了，看了看表，他笑了，“哈哈哈哈，高旅长，和你谈话，我把时间都给忘了！你看看，已经十一点半，开饭了！吃饭吃饭！请高旅长品尝一下我十一师的伙食。尝尝合不合口味。各位，这节课下课，可以开饭了！” 高飞也乐了。在场的官兵们这才好像集体活过来一样，哄得一声议论声起，就好像是课堂上下课了一样，相互议论着往外走。 高飞和胡琏并肩走到外面，一块儿去食堂，一人打了一份饭菜。王斌、花云和勤务员也个人打了一份饭菜。没有吃饭的桌椅板凳，十几名官兵围一个圈，围坐进食。看上去既整齐、又美观，高飞暗中记下了。回去之后，也要这样要求。 高飞这次来，也是学习的。他虽然知道一套标准，但是和这时代的中央军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十一军，代表的才是这个时代最正规、最精锐的中国军队！高飞还有好多地方都得向人家学习呢。 十一军的伙食真不错，竹笋烧肉、土豆炒洋葱、蒸的大米饭。高飞一连吃了两大碗。吃完了还意犹未尽的抹了下嘴，“胡师长，你这儿吃的也太好了。今后我要是经常过来蹭饭，你可别赶我呀。” 胡琏哈哈大笑，“随时欢迎！高旅长什么时候想来，随时都能来！别的我不敢保证，伙食方面，只要高旅长你来，绝不低于今天的标准！” 高飞知道胡琏是开玩笑，胡琏也知道高飞是说着玩儿的。两个人相视而笑，默契之情，了然于胸。 等吃过了饭，再回到旅部会客室，高飞问胡琏，有没有安静一些的地方，他有些事情要单独和胡琏讲。 胡琏一愣，拉着高飞出了会议室，进了他的师长办公室。把里面的参谋、副管全撵出去。关上门，胡琏看着高飞，“鹏举，有话请讲。这里除了你我，再没有第三个人了。” 这就是胡琏对高飞的认可。换一个人，头一回见面，胡琏怎么可能和他单独聊？高飞也没想到胡琏会问都不问，就把他拉进了办公室。 “咳咳，胡师长，这几样东西，你认不认识？”高飞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面，取出了几个小布包裹。打开，里面是军衔、任命状、印章，等几样体积不大的小东西。 第六百一十一章 十一师的熟人 “这是你从哪里得到的？”胡琏看到这几件物品之后大吃一惊。 “我部官兵抓到了一名嫌疑人，此人名叫韩金堂。这些东西都是从他那里缴获的。我见这上面有胡师长你的名字，就给你带过来了。胡师长快看看，这些是你的不是？” “是，这些就是我前几天丢失的。鹏举，谢谢你！”胡琏很是激动，连连道谢。据胡琏说，韩金堂跟他很长时间了。他万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竟然出了内贼。 这些东西的重要性，高飞知道，胡琏更清楚。东西丢了，都快把他急死了。他还不敢对外人讲，传出去太丢人。幸好高飞得到给他送回来了，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胡琏小心翼翼的把军衔、印章、任命状收起来。最后他问高飞，那个盗窃了这些宝贝的韩金堂在哪里？胡琏要亲手枪毙了他！高飞说，人我已经放了。韩金堂的母亲得了重病，我让他回家堂前尽孝去了。 “鹏举，你真是太仁厚了！” 高飞已经把人放了，并且是人家把他失窃的物品找回来的，胡琏也没办法埋怨。只能感叹韩金堂命好，遇见了高飞这么一位菩萨心肠的将军。 从这以后，高飞和胡琏的私人关系越发的好了。就像他说的那样，高飞时不时的就来十一师串个门，每次来都有好吃的。胡琏也去独立五十旅串门。两个人走动十分频繁。 高飞也接到了第六战区长官部下的命令，命令把他的独立五十旅挂靠到十八军的旗下。此时，十八军的军长是方天将军，下辖第十一师、第十八师、暂编三十四师，现在又多了一个独立五十旅。 这次改编，让高飞和胡琏成了同一个军的战友，两个人之间的来往更密切了。 这一天，高飞又来十一师串门。十一师的官兵们都认识这位常来蹭饭的高旅长了。一见高飞来，师部门前的卫兵就笑着和他打招呼：“高旅长，又来找胡师长了？胡师长不在，去军里面开会还没回来呢。要不您先进去等他一会儿吧。” 高飞又不是真的专门来蹭饭的，一听说胡琏不在家，他就笑着和卫兵打了声招呼，上车就要走。就在这时候，一阵马蹄声响亮，从远处来了一队骑兵。 远远地，骑兵当中就有人在大声喊：“鹏举！我回来了——！”是胡琏回来了。 到了跟前，胡琏翻身跳下战马，把马鞭一扔，过去拉住了高飞的手，“走，有件事我要问问你。” 两个人来到了师长办公室。胡琏照例把参谋、副官等所有人全部撵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胡琏这才问高飞：“鹏举，你是不是从第五战区来的时候，收拾了汤恩伯一下？” 收拾汤恩伯？我收拾他？高飞刚想摇头否认，忽然想起骑兵营了。他点了点头，就把自己怎么样夜袭了汤恩伯的骑兵营，抢了战马的事情讲了一遍。 当然，在高飞的口中他做这些都是有原因的。是八十九师副处长态度傲慢，以势压人在先，他是被迫反击。但这却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抢了老汤的四百匹战马，收拾了人家的骑兵营。这属于标准的内讧。 胡琏听罢摇头叹息道：“鹏举，你好大的胆子呀！嘿，这也是多亏了你一来，陈长官就把你收进了十八军。要不然，这一回恐怕就有你难受的了！” 原来，汤恩伯吃了亏，在第五战区李宗仁处投诉无门。老汤就趁着该过年了，以给蒋校长提前拜年为由亲自跑到陪都重庆，面见委员长，找老蒋状告高飞。 蒋委员长对此事十分重视，责成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彻查此事。如果高飞刚到第六战区，或者说他的独立五十旅没什么大靠山，陈诚一句话，收拾他也就收拾了。 但是现在独立五十旅是十八军下属的部队，还是陈长官亲自收编的。收视高飞，就等于是拿十八军开刀，陈诚怎么舍得？于是，陈长官就给了委员长一个似是而非的答复，说他不知道独立五十旅有骑兵营这个编制。所以，他判断，高飞夜袭八十九师骑兵营应属误传。 人家老汤都找上门告状了，陈长官还在这儿判断是误传。护短能护成这样，陈长官也算是挺不容易了。奇怪的是，就陈诚这样的答复，蒋委员长那边竟然就没有了下文。 可怜汤恩伯，在陪都重庆泡了有一个多礼拜，不仅没有扳倒高飞，连委员长的面，也不过就见了两回。最后，老汤只好灰溜溜的又回第五战区。这么大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今天胡琏去战区开会，陈诚在会后把胡琏留下来，专门告诉了他这件事的前后经过，让他去警告高飞，不管你在第五战区怎么样胡作非为，来了第六战区就要守规矩，要团结友军，坚决不能再搞内讧！一旦再犯，陈长官可不是李长官！ 刚才在外面人多，胡琏没办法说。现在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了，他这才把陈诚交代的那些话讲出来。 最后胡琏说：“鹏举，你也别担心。辞公嘴上是这么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不是讨厌你。说不定，辞公心里欣赏你，但是表面上却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姿态。肯定是这样。要不然，他就不是托我带话，而应该把你叫过去，当面训斥你了！” 是这样吗？反正胡琏对陈诚的了解，肯定比自己多。他说是这样，那就是这样好了。这一天，高飞又在十一师的食堂品尝到了美味，红烧江鲈鱼！ 吃饭当中，第十一师的参谋长像讲传奇故事一样，讲了一件事引起了高飞的注意。 宜昌日本驻军第十三师团的参谋长依知川庸治大佐看上了一个女人。按照日本人的习惯，看上女人了，一般都是抢了就走。或者是直接闯到家里面，抢劫、杀人、糟蹋女人。三步程序走完，这家也没活人了。为了消灭罪证，放把火一烧算完事儿。 据说这个女人，是位江湖奇女子。她亲爹、干爹，是鄂西南方圆几百里的先后两任绿林总盟主！依知川庸治为了显示自己不是禽兽，他找了人上门提亲。 第六百一十二章 高飞进宜昌 “找人上门提亲？日本人弃恶从善了吗？”高飞实在不相信参谋长说的话，当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怎么可能呢？高旅长，您听我往下说呀。”十一师的参谋长继续往下讲。 也许双方都是参谋长的原因吧，胡琏的参谋长对日本第十三师团参谋长的趣闻轶事，特别有兴趣。讲起来也是眉飞色舞、连比划带说。 那女人姓汤，闺名叫做汤晓帆。长得漂亮，据说还有一身过人的武艺！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汤晓帆的家世。两任绿林总盟主的千斤，等闲谁敢招惹？ 日本第十三师团参谋长依知川庸治大佐，大概是想要人财两得。记得到漂亮的女人，又得到女人背后的绿林势力，所以，他依着中国的传统习惯，托了媒人上门提亲。哪知道却被那位绿林道公主给拒绝了！ 汤晓帆不同意！他把上门提亲的媒人，给打出去了！媒人带来的礼物，也让她给扔出了门外。奇怪的是，依知川庸治还是没有领着兵上门去抢人，他反而是亲自提着礼物，到汤府低三下四的去求见汤晓帆。 不知道俩人见着面没有，反正听说，现在日本参谋长隔三差五的，仍然上汤府上去。 “估计鬼子参谋长没得手。要是得手了，他还到汤府去干什么？这就像钓鱼，鱼都已经钓到手了，谁还会继续往河里面扔鱼食？” 旁边有十一师的军官插了一句话，让正吃饭的众人哈哈大笑。甚至有一位因为笑的声音太大，还让呛住了，咔咔咔连续咳嗽。 在场众人笑得更开心了。 大家伙儿只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饭桌上的笑话来听，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听过就忘了。但是高飞却记住了。等吃完饭，回到自己的部队以后，高飞立刻派出侦查员，前去宜昌城打听。看到底有没有这个叫做汤晓帆的女子？她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是一位武艺非凡的绿林公主？ 过了几天，侦察兵把消息传回来了，汤晓帆的父亲和堂兄，注意，不是干爹，而是堂兄，是先后两任的绿林盟主。他爹老汤是上一任的绿林盟主，因为年纪大了，就把绿林盟主的位置传给了她堂兄。 说汤晓帆是绿林道上的公主，还真就没说错。日本第十三师团参谋长依知川庸治在疯狂的追求汤晓帆，也是宜昌人尽皆知的花边新闻。据说追求还没有成功。依知大佐仍然在努力。 这汤晓帆到底同意不同意？他堂兄现任的绿林盟主是什么意思？她爹老盟主又是个什么意思？ 绿林这方面高飞早就知道，自古官贼不两立。军队代表的是官方，绿林到代表的就是贼，大家天生就不是一路人。所以，高飞竟管知道有绿林人的存在，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利用绿林人的力量去抗日。知道今天他才想起来了。 绿林，就是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等等，干这些见不得人工作的贼。像当年的东北义勇军可也有不少都是贼，但人家打起鬼子来可一点儿不含糊。 占山为王、拦路抢劫的贼，也是中国人。在面对外来侵略的时候，大家所面临的威胁都一样。与其让这些绿林人被日本侵略者给拉拢走，为什么不把他们拉向国军这一边？ 高飞在吃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第十一军那帮人只拿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来听来讲，每一个人想到过这些人也可以变成并肩作战的战友，也可以在战场上和日寇殊死拼搏！ 既然你们想不到，那我就去办吧。在高飞的心里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只要原意抗日的，全都是好朋友！日本鬼子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高飞让小四儿加派人手，去宜昌打听日军的动向，包括汤晓帆、她爹、她表哥，日本第十三师团参谋长依知川庸治。这些人的情报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 与此同时，高飞做好了进宜昌的准备。 他把情况和靳红梅一讲，靳主任全力支持。反正高飞讲的，靳红梅很少有反对的。不管高飞说什么，靳红梅都支持。 宜昌城里，住着日军第十三师团的司令部。城里面日军众多、戒备森严！比高飞过去经常去的桐柏、信阳鬼子都要多。 走在大街上，随处都可以看见鬼子。有逛街买东西的，有沿途看风景的。总之干什么的都有。高飞以前在桐柏的大街上，除了全城戒严的时候，平常看不见几个鬼子兵的。宜昌就不一样了。宜昌城里的鬼子特别多，相比较，伪军就少了很多。 宜昌三峡渔家，是一家特色饭馆，专门卖长江里的鱼虾，在当地相当有名气。高飞带着王斌、花云和小四儿，四个人坐在三峡渔家的饭桌旁边。桌子上放着炒河鲜、红烧鱼、干炸鱼、干炸虾。 几个人围桌而坐，每个人都端着一个酒杯，在慢慢地品着本地产的老酒，品尝着新鲜的鱼虾。 菜的味道就一个字，鲜！鲜美得很，尝到嘴里，那股淡水鱼鲜的味道能够溢满了五脏六腑。再品一口本地自酿的美酒，这才叫人生的一大享受。高飞一边吃喝，一边听着酒楼里面的食客们的谈话。 这种开放式餐厅就是这样，几十号上百号人一起吃饭，每个人都说话，嗡嗡的声音，能吵得你头疼。高飞却是在仔细的分辨着其中有用的消息。不过这个过程并不容易。 听来听去，最后高飞只好无奈的放弃了。凭他的耳力，根本就听不出食客们说的什么话。 得了，还是专心品尝美食吧。高飞把精力全部用来对付面前的江鲈鱼了。这个鱼，应该下锅之前还是活着的，这味道，极其鲜美。高飞一连吃了好几口，越吃越觉得好吃。 “小二，开张桌子，做几条鱼来！”从外面噔噔噔走进来两条大汉。这俩人个子也并不算十分的高大，但是满脸的风霜，上半身显得极其强壮。眼角眉梢，带着桀骜之气，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 第六百一十三章 绿林盟主 “哎，来了来了。哟，是您两位，里面有位置，里面请！”伙计招呼两人就要往大厅的里面走。 俩大汉中的一位眼皮子一翻，“去里面做什么？里面人多，太吵！我们就喜欢坐靠外面一点儿的位置。钟老大，你说是吧？” 被叫做钟老大的点了点头，两个人的目光在大厅里面转了一圈，落到了一张靠窗户的桌子上。本来吵吵嚷嚷的大厅迅速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偷偷的看这两位猛人。 被他们盯上的那桌本来有四位，要了几个菜刚吃了一半，一见这俩猛人往这边看，四个人吓得赶紧把头低下了。 两条大汉相互一对眼，一前一后往被他们盯上的那桌走了过去。这张桌子紧挨着高飞他们这张桌。高飞的桌子没靠窗户，那四个人的桌子靠着窗户。 两位猛汉走到靠窗饭桌跟前，走在前面那人轻轻在桌上拍了两下，“你们四个，换个地方吃饭。这张桌子我们坐了！” 四个人忙不迭的站起来。跟过来的掌柜不住口的给四位客人赔礼道歉，答应给四人另外换张桌，今天的饭钱打八折。 钟老大眼皮一翻，“给他们打八折，给我打几折？”掌柜的点头哈腰陪笑脸，“七折。您说几折就几折，要不给您免单。不收您钱。” “放屁！老子是吃白食的吗？我啥时候吃饭不给钱过？”听说掌柜的要免单，钟老大还不干了。掌柜的再次陪笑说好话。好不容把这两位猛人让到座位上坐下来，两名伙计一起上来帮助收拾上一桌的残局。 高飞向隔壁桌的人打听，“老兄，那俩是什么人？” 隔壁桌这位偷看了那俩猛人一眼，想说又不敢说，不敢说吧又憋不住的想要说。最后压低了声音，凑近高飞说：“左边那个叫钟长水，是绿林道的这个！”说话的时候，竖了个大拇指，“右边那个是他手下的头一号打手，叫做洪瞎子。” 钟长水，绿林道的老大！“他就是汤晓帆的堂兄？” 隔壁桌这位热心观众刚想回答，忽然发现钟长水正往这边看。吓得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夹了一口菜，隔壁桌这位马上站起来叫伙计，“伙计，结账！” 伙计小跑着过来，“哟，几位客人，你们吃好了？怎么剩这么多？是小店今天做菜的味道不合口吗？是咸是淡您说出来，我让厨房再做注意点儿。”伙计的态度真不错，难怪他家生意这么好。 这位啥毛病也没挑，只是说家里有急事，必须马上走。结了账之后，几个人跟着刚才靠窗那桌的四人，前后脚离开了饭馆。 被钟长水和洪瞎子撵起来那四位，说啥也不在这儿吃了。哪怕掌柜的说给半价他们也不吃。是不敢吃了。这一下就走了两桌客人，饭馆里松散了好多。从这两桌开始，陆陆续续有人结账离开。一桌连着一桌，饭馆里面的食客越来越少。 也有进来吃饭的，看见这么多人往外出，拦住稍微一打听，扭头就走。绿林总盟主，大贼头子在这儿吃饭，谁敢往跟前凑和？也就高飞他们没挪地方。时间不长，刚才还是人满为患生意火爆的饭馆，偌大的大厅里面就剩下高飞和钟长水这两桌客人了。 人多的时候不显眼，人一少就格外的扎眼。钟长水也好奇，别人都走了，这几个人怎么没走？钟长水就盯着隔壁桌的四个人挨个儿的打量。刚才有几桌客人就是被他这样看走的。 高飞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吃菜吃菜、该喝酒喝酒。 “朋友，看着有些面生呀，你们不是宜昌本地人吧？”钟长水主动搭话。 高飞点了下头，“好眼力！连我们不是本地人都能认出来，看样子你对宜昌是相当熟悉了。” “那当然！”洪瞎子一竖大拇指，“我们钟老大，十三岁开始来宜昌闯荡，这城里有名有姓的，哪个不知道钟老大的名头？” “瞎子！不要乱讲。”钟长水拦住了洪瞎子的吹捧，他盯着高飞，“我看朋友你也不像是一般人。你们来宜昌，是办事呢？还是路过？” “既是办事，也是路过。”高飞随口回答着，拿起筷子继续夹菜吃。 “办什么事？”洪瞎子追问。 高飞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咽下去，然后才说，“我听说宜昌城里出了一个大美女，叫做汤晓帆，人长得美艳无双。就约几个兄弟过来看一看。看有没有机会娶回家做一房小妾。” “你说什么？”洪瞎子眼睛一瞪，就要发怒。又是钟长水拦住了他。 “朋友见过汤晓帆？”高飞摇摇头。钟长水强忍着气又问，“那你家里有老婆吗？” “当然有，并且还不止一个。要不然，我怎么会说要把汤晓帆娶回去做妾呢。当然，她要是长得没有传说的那么好看，就算是白送给我，我也是不会要的。” 就在这时候，从饭馆门口出现个人，是侦察营的战将细麻杆。细麻杆使了个眼色，一转身，没影了。高飞就知道，外面肯定是出现情况了。细麻杆这是在示警！ 高飞几个人站起身，结账离开。钟长水盯着高飞的背影若有所思。 高飞刚走出饭馆，一队日本兵就背着枪跑过来了。四个人往旁边一让，鬼子呼啦啦闯进了饭馆大厅。随着几声呵斥，饭馆传出了稀里哗啦桌椅翻倒的声音，里面打起来了。 “啪！啪！”枪响了。 高飞几个箭步冲到饭馆门口，往里面一看，就见钟长水和洪瞎子正和几个鬼子厮打，靠门口这边，几个鬼子兵举枪在瞄准。因为里面在近身格斗，外面的鬼子怕误伤，这才没有开枪。 可想而知，钟长水和洪瞎子打输就算了，一旦打赢，这边鬼子立刻就会开枪。俩人要是打输了，不是被抓就是被打死；打赢了，也是或死或伤。两个人已经陷入绝境了！ 高飞抬手举枪，“啪啪啪！”两名鬼子被打倒。小四儿、王斌、花云也先后开枪，眨眼之间，饭馆里面的这几个鬼子已经全部被击毙。 有花云和高飞这两位顶级射手存在，和钟长水、洪瞎子打斗的鬼子也中了枪。 第六百一十四章 全城戒严 “噗！噗！”钟长水和洪瞎子一人一刀结果了各自的对手，蹭了蹭血迹，收起刀子。一回身，俩人对着高飞一抱拳。钟长水说：“多谢朋友帮忙，此恩此德，姓钟的铭记于心，来日必报！” 高飞不等他继续往下说，就是一摆手，“快走！鬼子马上就来。再磨蹭一会儿，咱们谁都走不了！”说完，高飞转身往外就走。 钟长水愣了一下，迈步也往外走。走到柜台跟前，随手掏出几张钞票扔到了柜台上，“这是饭钱，连刚才那桌的一起结了！”高飞帮了他的大忙，他替高飞结饭钱。虽然这几张钞票远比不上人家救他的命重要，但也反映出钟长水知恩必报的性格。 到了外面，见高飞几个人还没有走，钟长水再次抱拳拱手，“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高飞！钟会长，告辞！”高飞也抱了一下拳，带着王斌、花云就走。钟长水愣了一下，领着洪瞎子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很快，宜昌城里哨响连天，全城戒严了。日军严格盘查出入城的人员，并以出事的三峡渔家饭馆为中心，对周围展开了地毯式的大搜查！ 高飞在大搜查开始之前，就跟着小四儿找到了住所，是城西的一家宾馆。这宾馆是小四儿提前定好了的。离开三峡渔家之后，小四儿知道此时出城太危险，直接就把高飞带到了宾馆。 这是住店客人带过来的朋友，掌柜的自然安排了最经济实惠的客房。高飞刚走进房间，城里就戒严了。宜昌沦陷之后，时不时的就戒严，老百姓们早都习惯了。所以，不管是宾馆经理、服务人员，还是住宿的旅客，都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干啥还干啥。 刚吃饱饭，又打了一仗，全城戒严正好休息。高飞刚想要休息，外面有人敲门。紧跟着响起小四儿的声音，“东家，东家。” 高飞打开门，小四儿、王斌、花云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有两位，朱小勇和张狗剩。此次进宜昌，高飞把他俩也带来了。这俩原本是日军，后来弃暗投明，加入了高飞的队伍，成了光荣的国际主义战士。 小四儿说，鬼子已经全城戒严了。他提醒高飞，最好这一段时间以内，都不要离开宾馆。外面太危险！ 当然，他这话等于没说，高飞怎么可能不出去呢？他来宜昌是办事的，可不是来住宾馆享受的。高飞把小四儿的安全提醒自动过滤掉，问他，知不知道汤晓帆住所的确切位置？ 小四儿拿出钢笔和本子，开始画草图。这都是跟高飞学的，遇见复杂的情况就画草图、模拟图、示意图。人脑的立体想象力每个人都不同，但是画出图形就不一样了。图形更清晰、更明了，也让人更容易看懂。 这是汤晓帆的住处、这是日本驻军司令部、这是西城门、这是北城门。这里是伪县府、这是伪警局。 独立五十旅来到第六战区还不到一个月，小四儿就能把宜昌的草图画出来，可见他是下了大功夫的。 高飞拿着草图仔细看了有十几分钟，把不明白的地方问清楚了，又把草图让在场的所有人传阅一边。高飞站了起来，“朱小勇、王斌，你们俩跟我一起去拜访那位绿林公主。其他人，见机而行。” “是！”众人低声回应。 要出去的时候，宾馆经理拦着高飞苦口婆心的劝：“先生，您有再重要的事，也等过了这阵风头再去办吧。外面太危险了，城里到处都是日本人！” 高飞挺感动。但是他却不愿意等，“多谢经理的好意，不过我真是有万分要紧的事情，今天必须要办。您放心，我有办法应付！”说完，在经理惊讶的目光中，高飞依然走出了宾馆的大门。 大街上空荡荡的。一个多小时之前，高飞进宾馆的时候，门口大街上还是车水马龙，人流不断。现在已经是一片萧条，街道上除了成队跑过去的日本兵，再就是斜背着枪盒子的特务和汉奸了。 高飞刚刚离开宾馆，走出去五十米都不到，就被两个汉奸拦住了去路，“站住，干什么的？” 朱小勇一张嘴，叽里咕噜一串日本话扔过去，把俩汉奸给震住了。 “您是太君？对不起对不起，各位请！”汉奸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让到旁边，高飞真想踹他们几脚。但是现在，时间上显然不允许。他瞪了两个汉奸一眼，一招手，带着朱小勇和王斌就走。 走不远，又遇见了鬼子拦路，还是朱小勇上去应付。几句话，把鬼子也给糊弄过去。几个人继续往汤晓帆的住处去。 一路上，闯过了鬼子、汉奸、特务的重重拦截，终于来到了绿林公主所在的滨江大街十七号院。 汤晓帆的住所挺气派，里面是三层小洋楼，外面有院墙、铁栅栏门，院子里面有草坪、有花树。铁栅栏门关着，上面还用指头粗的铁链子上着锁。 王斌过去敲门，咚咚咚，咚咚咚！院子里静悄悄的，敲了几分钟，没有一点儿回应。王斌回头问高飞，这家是不是没人？ 管他有人没人，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这么一无所获的转回去。高飞让王斌，翻进去，把门打开！ 翻这种铁栅栏门，对于王斌来说，那简直是轻而易举。腾身而起，手扒脚蹬，几下爬到栅栏门的顶上，翻身轻飘飘的落到了院子里。整个过程连十秒钟都不到。 大铁锁也拦不住王斌。他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根细铁丝，塞进锁眼里晃几下，咔吧，锁开了！取下铁链、拉开栅栏门，把高飞他们放进去，回手又把铁链子缠上，铁锁锁上。一切和原来一模一样。 刚做完这一切，一声犬吠，两条像牛犊子一样的恶犬呼啸而来！汤晓帆家里竟然养的还有看门狗。这两条狗也挺狡猾的。不管是王斌翻墙开锁，还是高飞他们进来，两条狗都不露面。一直到王斌把大门重新锁好了，两条恶狗这才出现。俩狗竟然也懂战术？ 这三位当然都是不怕狗的。王斌飞身迎上去，一抬脚，嘭的一脚！跑最快的那条狗惨叫着翻了个跟头摔到了地下。 第六百一十五章 绿林公主汤晓帆 王彬一脚踹飞一条恶犬，第二条狗又上来了。高飞比葫芦画瓢，也是一脚踹过去。哪知道这条狗竟然反应十分敏捷，脑袋一晃身子一摇，它躲过去了。下一秒，狗头一转，张开血盆大嘴，对着高飞的腿就咬过来了！ 雪白的狗牙闪烁着冷光，这要让咬上了，骨头会不会被咬断不好说，最起码少一块肉是跑不了的！高飞急忙收腿，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看恶狗张着大嘴就要咬上了，高飞的支撑腿猛地一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 身体失去支撑，恶犬就在身侧，高飞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两条腿啪啪啪，用力往外蹬。哪知道这一招歪打正着，嘭的一脚，正踢中狗头！把恶狗踢得嗷的一声，脑袋歪到了一边，一嘴咬空。 等落了地，高飞的汗都出来了。被王斌踹飞那条狗，在地下打了个滚，翻身爬起来，呦呦叫两声，还想往上扑。高飞把匕首掏出来了。对付这种恶狗，必须来狠的了，免得畜生继续伤人！ 就在这时候，有人叫了一声，“小黑、小黄，快过来！”两条恶狗夹着尾巴，呦呦叫着，调头跑了。台阶上，站着个年轻的女人。 这女人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圆脸，大眼睛，两条柳叶眉微微有点儿往上挑。就长相来说，这姑娘长得算漂亮的，十分美貌最少占八分。但是这两条往上挑的眉毛，却让她多了几分冷傲之气。 高飞心里清楚，这丫头很有可能就是宜昌城内大名鼎鼎的绿林公主汤晓帆。这院子就是汤晓帆的家，这丫头不是她还有谁？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打我家的小黑、小黄？”女孩怒瞪着三位不速之客。 就这两条大恶犬，竟然叫做小黑、小黄？高飞刚才差一点儿就被狗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你养的狗？放狗咬人你还有理了？你的狗差点儿咬到人，你知不知道？养狗不拴狗绳，你这是在害人！” 那女孩也生气了，“这是我家，我请你们来了吗？擅闯民宅，你们还有理了？本姑娘我不想跟你们这些小偷计较，滚！怎么进来的，你们就怎么出去！” 这丫头嘴可够厉害的，上来就把高飞他们三个说成是擅闯民宅、妄图入室行窃的小偷。这换成谁谁能受得了？ 高飞曾经被人说成是冷血杀人的凶手、战场上凶残的敌人，杀得鬼子胆战心惊的飞将军。但是他可从来被人骂成过小偷，并且还是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当面骂的。这让他怎么能忍受？ “小丫头片子！你是不是叫汤晓帆？爷今天来看看你长得怎么样，长得好了就娶回去做第五房小妾。现在看来，不仅长相一般，脾气更臭！像你这样的臭丫头，第五房小妾你也别想做了，你顶多也就给我当一个洗衣服、拖地、倒马桶的丫头。” 高飞的话更损。汤晓帆气得脸都青了，“好哇，哪里来的小贼，敢到这个院子里撒野？来之前你也不先踩踩点儿，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今天我就把你大卸八块，让你知道胡说八道是会送命的！” 说罢，汤晓帆嗷的一声冲过来，挥拳就打。高飞抬胳膊招架。他已经想到这个汤晓帆可能会武艺，打斗的时候已经注上意了。然而，汤晓帆的功夫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啪的一下，两人拳掌相交，高飞退了一步。几乎与此同时，汤晓帆的脚就过来了。高飞赶紧再退。汤晓帆拳打脚踢，进攻的节奏快如闪电！ 高飞只剩下招架了。一步一步往后退，不断地抬起手臂招架。胳膊让打的生疼不说，身上也挨了几脚。这丫头，简直就是一头母老虎！ 打斗当中，见王斌在一边光看着也不上来帮忙，高飞急得大叫：“二斌！你看笑话呢？快过来帮我！”王斌这才上来，两个人双战汤晓帆。没想到，两个人也不是绿林公主的对手。俩人一起上，高飞也是不断地中招。 腿上又挨了一脚之后，高飞真急了，趁着后退的功夫，他一伸手，把手枪掏出来了，“不许动！”枪口指着汤晓帆，枪端得稳稳的。 高飞有点儿脸红。两个大男人都打不过一个丫头，被逼到用枪。真是丢人呐。 汤晓帆果然站住不动了，歪着头直勾勾的看着高飞，把高飞看得心里直发毛。“臭丫头，你看什么看？” “你不是日本人？”汤晓帆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她把高飞三人当成了日本人。 “废话，老子当然不是鬼子！爷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如假包换的汉人！丫头，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是不是汤晓帆？” “本姑娘也如假包换！”汤晓帆学着高飞的话，回了一句。紧跟着她又问：“你不是日本人，那你是谁？你翻墙跑到我家想干什么？难道你们几个真的是小偷？” “胡说八道！我们当然那不是小偷。”可不是小偷，又不是鬼子，为什么翻墙进来？理由很多，但不论哪一个拿出来，好像都禁不住人家三句问。高飞干脆实话实说，“我来找你爹！” “找我爹？”汤晓帆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了，“你叫什么名字？你认识我爹吗？你找我爹，有什么事？” “这话得见到你爹的面才能讲。见不到他，我不能讲。讲了，你个丫头片子也不懂！” 高飞不想和汤晓帆聊什么军国大事。老汤虽然已经不当绿林盟主了，但是他毕竟在那个位置上坐过，余威肯定还有。现任的绿林盟主是他侄子，要是能把老头说通了，争取绿林人支持的事情就成了一半。 “那不行！你连名字都不报，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不报名字，不说出原因，你休想见我爹的面！”说到这里，见面前的枪口动了动，汤晓帆凶巴巴地瞪着高飞，半句退让的话都不讲。 “你说不说？” “不说！打不过我，就拿枪指着人。一个大男人，也不害臊！” 高飞竟然无言以对。要是对上鬼子，他有一百种道理可讲。对上一个年轻女孩，狡辩就等于是自降身份。高飞把枪收了起来。 第六百一十六章 老盟主汤镇东 “我是国军独立五十旅的旅长，今天来是找老盟主商量大事的！你爹要是在家，你就去通报一声，让我和他见一面。要是不在家，我立刻告辞！” “小帆，不要顽皮！” 高飞的话音一落，汤晓帆刚想接话，在她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犹如铜钟一般的声音。在三层小洋楼的门口，出现了一人。这位穿一身淡蓝色的宽松练功服，脚穿黑布鞋，留着漆黑的胡须、两眼锃亮。看年纪，大概也就五十多岁，六十不到的样子。 “老夫汤镇东，劳动将军大驾光临，实在是惭愧。小女顽皮，望将军千万莫要见怪，有失礼之处，汤某代她赔罪。将军，请到厅堂中讲话。” 老头说话文绉绉的，长得也是仪表堂堂。年纪虽大，却是一个言行举止风度翩翩的帅老头。不愧是曾经的绿林盟主。 高飞赶紧抱拳拱手，“汤老先生，高飞冒昧来访，还请汤老先生原谅。我实在是有一些话，要和汤先生您当面讲呀。”汤镇东说话客气，高飞说话也客气。 众人先后走进小洋楼。在一楼的大客厅里面分宾主落座，有仆人送上香茶点心。高飞又说了一通客气话，什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您率领绿林豪杰杀富济贫替天行道，我十分佩服。等等。 说的人是信口胡说，听的人则捻须微笑。高飞吹捧完了，轮到对方吹。汤老头赞扬高飞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不仅武艺高强，并且还文质彬彬、颇有儒雅气度，实在是年轻人中的楷模。 这一番吹捧，连旁边的汤晓帆听得都直皱眉头，太恶心了，太虚伪了！好不容易，等俩人相互吹捧完了，这才话入正题。 汤镇东问高飞的来意。高飞先讲当前国内的形势，日本人侵犯我国大半的领土，又占领了宜昌。如果沿长江再往西，就能一路杀到陪都重庆。我们国家就危险了。 因此，国军决定在宜昌附近阻击日寇西进。我这次来，就是要联系绿林道上有志之士一同抗日！大家都是中国人，这里是我们祖宗留下的土地，难道要让给东瀛倭奴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日本人一旦占领中国，所有中国人都得倒霉！ 历史上中原王朝几次被灭国，五胡乱中华、蒙元入侵、清军进关，哪一次不是血染山河、流血漂橹、伏尸亿万、赤地遍中华？在侵略者面前，老百姓的命还不如猪狗。被灭门者何止万户？上至耄耋老者、下至未满三朝的婴儿，哪一个能幸免遇难？ 我们今天豁出命去抗日，就是为了让中国人不至于再成为别人脚下的奴隶，成为别人屠刀下的猪狗！ “汤先生，您既然曾经做过绿林总盟主，我相信，您心中肯定有一腔热血在，有一股正气在！我希望您能够振臂一呼，让绿林豪杰们挺身而出，加入抗日的大军，为国家而战！” “好！”汤镇东拍案而起，“高旅长，其实老朽，不！在抗日大义面前，我不服老！汤某，早就有心抗日杀敌，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做。今天听了高旅长您的一番话，汤某惭愧呀！这些年，我算是白活了！” “您就说吧，让我怎么做？为了抗日打鬼子，哪怕是让我现在就提着刀，冲到大街上杀他几个日本兵，然后被乱枪打死，我也心甘情愿！高旅长，您说我怎么做？” 汤镇东慷慨激昂，大声发表看法。高飞还真怕老头声音太大，把大街上的鬼子给引过来。 “汤先生，汤兄，您声音小一点。当心隔墙有耳。咱们现在是密谋商量事情，可不能提前让日本人知道了。”高飞劝老头。 “不能！高旅长你用不着这么小心，在我这屋里说话，声音传不到外面。”话是这么说，但是汤镇东的声音还是放低了。 汤镇东完全同意高飞所说的，绿林人士参加抗日的建议。他只是不知道绿林人，应该怎么抗日？偷袭、暗杀、搞破坏？这些当然都可以，但是汤镇东想让高飞给他们派一个军事顾问，教授他们战术，指导绿林人一些军事常识。 另外，汤镇东还想要一个名分。绿林人抗日杀敌当然没问题，但他们是以什么身份参加抗日的？是老百姓？还是军人？这点得先说明白了。这叫先小人后君子，有话提前讲清楚。 汤镇东认为，如果要是能给绿林人一个名分，再加上抗日的大义，他们肯定更加热情、主动地投入到抗日大业中去。不能光讲大义，还得有好处，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绿林豪杰心甘情愿的参加抗日。 这点高飞倒是没想到。主要是他没想到事情进展会有这么快。他认为，汤镇东是上一任的绿林盟主，还不定怎么样的老奸巨猾、软硬不吃。不知道来几趟，他才会答应参加抗日。 就像高飞刚来时候讲过的，他这次来只是要和汤镇东接触一下，见见面，透漏一些意向。至于具体的合作内容，下一次再具体聊。他没想到老汤不仅立刻答应参加抗日，并且直接就谈到了细节问题。 高飞犹豫了一下，问他：“汤兄，你不是已经从盟主的位置上退下来了吗？现在的盟主是您的侄子。哎，钟长水姓钟，您姓汤。他是你的侄子，你们俩怎么不是一个姓？”高飞这时候才想起来这儿还有一个梗。 “是侄子，却不是亲侄子。我和他爹是把兄弟。我把兄弟的儿子，当然是我侄子了。钟大哥对我太好了！比亲的还要亲。可惜，大哥命短，早早的去了。留下一个儿子，我就把长水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了。” “所以，在他成年以后，我才把绿林盟主的位置交给他来坐。当然，长水也是有本事的，要不然这个烫皮股的位置他也坐不住。” 汤镇东一解释，高飞才知道，原来钟长水和汤镇东是这一层关系。当初的十一师参谋长所说汤晓帆亲爹干爹，也不算胡说八道。汤镇东的结拜兄弟，可不就是汤晓帆的干爹嘛。只不过她干爹不是绿林盟主，她干哥哥是。 汤镇东说，钟长水的脾气秉性他了解，那小子绝对同意抗日！ 第六百一十七章 鄂西南别动队 关于抗日俩人达成了共识。至于给绿林人士一个什么名义，给绿林盟主钟长水封个什么官，因为高飞之前没想过，仓促之间，他所能想到的也就是别动队、独立大队一类的名号了。 至于是叫鄂西南别动队呢，还是叫做鄂西南独立大队？高飞问汤镇东，你觉得哪个更好听？ “别动队，当然是鄂西南别动队更好听了！就叫鄂西南别动队，钟长水担任别动队长！”到底是当惯了老大的人，汤镇东直接就给绿林盟主封官了。 说完了，他也觉得自己有点越权了，问高飞，这样子军队上的大长官能不能同意？ 能不能同意，我怎么知道？高飞告诉他，你的要求，我可以回去向上面汇报。至于上面能不能同意，这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不过根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判断，通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哟。 看汤镇东松了一口气，高飞又刺激了老头一下，“钟长水可以担任别动队长，但是你，也可以担任别动队的高级顾问。” “顾问顾问，顾上了就问问。不担什么责任，权力还不小。怎么样，汤老哥，要不要做个顾问为国家贡献余热？” 汤镇东一听，大为意动。假模假样的谦虚两句，事情就这么定了。以鄂西南的绿林豪杰为骨干，组建鄂西南抗日别动队。别动队长，钟长水，别动队高级顾问，汤镇东。 高飞答应回去之后就按照这个报上去，同时，他让汤镇东抓紧时间联络绿林人士。别等到任命下来了，你这边还是只有你老哥一个人。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要和钟长水达成一致，让他也同意。别以为他是你盟兄的儿子，绿林盟主的位置也是你让给他的，你说什么他都会听。万一他要是不同意呢？ 老头一听不乐意了，“长水肯定会同意，我了解他！咱俩打个赌，他要是同意了怎么办？” 怎么办？不怎么办！他同意最好。绿林人都有争强好胜的毛病，老头虽然退居二线了，本性还是改不了。高飞本来不想和他打赌，但是又一想，打赌，也是一个激励老头的办法。 “好哇，我就和你打这个赌！钟长水如果同意的话，我亲自给你们授旗！他要是不同意，汤老哥，你就到我的部队里去做个伙头兵，烧火做饭，当伙夫去！” “光是授旗还不够，”汤镇东眼珠转了转，“钟长水要是答应了，别动队建起来了，你得让别动队加入你的部队。除了你之外，还不能让别人管着。不答不答应？” 这就是又多一个直属部队了？高飞有点儿犹豫。他手下的直属部队已经不少了，再加一个别动队，就太出格了。另外，他并不想把这支纯粹由绿林人组成的别动队，收归麾下。 这帮人都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绑票勒索的歹徒，军纪什么的就不用说了。手下有了这帮人，今后不知道得多操多少心，受多少连累？ 汤镇东老奸巨猾，一看高飞犹豫，就知道自己这个灵机一动的主意，让高旅长为难了。本着对手为难，就是对我有好处的淳朴价值观，汤镇东直接加了一句，“你要是不同意，咱们这个赌就不用打了。” 高飞一咬牙，“好，我跟你赌了！咱们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俩人击掌打赌。 大事谈完之后，该聊一些轻松的话题了，高飞扭过脸去问汤晓帆，我听说日军参谋长依知川庸治最近在追求你？有没有这回事？那人怎么样？ “呸！”汤晓帆一听就变了脸，啐了一口，“他痴心妄想！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他一个日本鬼子！” 不愧是绿林公主，性情果然刚烈如此。 汤镇东听高飞提起依知川庸治，叹了口气。他告诉高飞，那个依知川庸治最近老是来家里骚扰。小帆已经表明态度不同意了，他还是不放弃，几乎每一天都要来。 说到这里，汤镇东抬头一看墙上的大挂钟，脸色顿时就变了，“不好！光顾着跟你说话，把时间都忘了！依知川庸治很快就要来了，你赶紧走！”他话音刚一落，门一开，从外面进来一个人。高飞一看，是瘦麻杆。 他和小四儿、王斌进了汤宅，外面能没人警戒吗？瘦麻杆带着几个侦察员，随时观察着汤宅周边。这是发现有情况，瘦麻杆进来报告了。 “旅长，有一队日军往这边来了！大概有三十多人，请早下决断！” 依知川庸治，日本第十三师团参谋长！是这家伙来了吗？高飞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何不趁机干掉这个依知川庸治？怎么说这家伙也是个日军大佐，在第十三师团当中，也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干掉他，对打击鬼子的士气，肯定会有大作用。 正常情况下，想要在战场上干掉一个日军主力师团的参谋长，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但是现在，显然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放过了，再想找，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但要是在汤宅干掉依知川庸治的话，就必然会让汤镇东、汤晓帆，这父女俩受到牵连，也许还会影响到鄂西南别动队的组建。不打，放过了可惜；打了的话，又怕影响后续的计划。高飞左右为难。 留给他为难的时间，已经没有了。依知川庸治率领着日军已经赶到汤宅院门外面了。“咣咣咣！咣咣咣！”外面开始敲门，或者说是砸门。 汤镇东脸色一变，“高旅长，请上楼暂避一下。等我把日本人糊弄走了，你们再下来。小帆，你陪着高旅长他们上三楼，暂时躲一躲。” 汤晓帆点点头，“高旅长，各位，我们先上楼。”说罢，她带着高飞、王斌、小四儿，上楼去躲避。瘦麻杆没上楼，他翻后墙出去了。他还得到院子外面，继续监视呢。 高飞问汤晓帆，“咱们上二楼，找一个没人去的房间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上三楼？” “三楼更安全！万一日本人上二楼呢？” “日本人上二楼？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上三楼？”高飞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和汤晓帆抬杠。看这个骄傲的绿林公主生气，他特高兴。 第六百一十八章 汤府之战 “上三楼，上三楼就把你抓走！”一句话说出口，汤晓帆赶紧捂住嘴，不知所措的看着高飞，“我不是这个意思。日本人要是抓你，我就和他们拼了！” “高旅长，你们不是每人都有枪吗？日本人真上三楼的话，你们就杀出去！我在前面给你们开路！”汤晓帆拉开一个柜子门，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大号的左轮手枪！ 这左轮手枪，银光闪闪，一看就是值钱的高档货、表面应该是镀了一层银，白色的枪把镶的是象牙。高飞也是打了这么多年仗，都从士兵干到旅长了，还没有拥有过这样一支高档手枪。 果然不愧是绿林道上的公主，不仅有豪华手枪，说话办事还这么有气魄。一句话，说干就干。 “晓帆，你的枪法怎么样？你用这支枪，五十米十发子弹你能打多少环？”高飞说的是打靶。要打仗之前，得先了解一下绿林公主的战斗能力。 十发子弹，满分是一百环。因为手枪后坐力大、很难打好，打靶才是五十米。要是步枪，那就得打一百米的靶子了。 汤晓帆说她没打过那种靶子，但她用这支手枪打过鸟。平均十发子弹，有七八枪能够打中。高飞听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用手枪打鸟，本来就是一种高难度的游戏，这位小公主竟然能够十中七八。 高飞也不敢保证自己用左轮手枪打鸟，十枪里面能够打中七八枪。看样子这位绿林公主，不仅拥有过人的武艺，枪法也是出类拔萃！可惜她是个女人，要是个小伙子，高飞想什么办法也得把她收归麾下，做一员战将！ “先等一等，万一日本人不上三楼，咱们就用不着动手了。”高飞拦住了跃跃欲试的汤晓帆。 汤晓帆满脸诧异的看着高飞。高飞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这是你家，一旦要是打起来了，你这个家可就没有了。你爹奋斗了半辈子攒下来的这些家产，也都给了日本鬼子。我是为你考虑。 “高旅长，你对我们家太好了！”汤晓帆十分感激高旅长对她汤家的照顾之情。 他们躲在三楼猜测楼下的情况，汤镇东在一楼已经险象环生了！ 依知川庸治今天带着人照例来了汤家，结果到这儿却没见到汤晓帆。依知川庸治就问汤镇东，你女儿在哪儿？ 汤镇东说姑娘出门去了，不在家。依知川庸治不相信，以参观为名，在他家院子里转了一圈，又要上楼去参观。汤镇东知道不光是女儿，高飞他们还在楼上呢，两边一见面肯定要出事，他就拦着。想方设法找理由，不让鬼子上楼。 他越拦着，鬼子的疑心就越大。最后依知川庸治突然变了脸，一声命令，日本兵哗啦一下把枪举起来了。 老头也是干过绿林盟主的人，虎老威风在，岂能受日本人的威胁。话不投机，当场动手。老头子武艺不减当年，三下五除二干掉了好几个鬼子，飞身扑上去，他就想擒贼擒王，把依知川庸治给捉住当做人质。 哪知道鬼子已经把枪拿出来了，看见老头扑过来，他举枪就打！啪啪！连开两枪，汤镇东倒在了血泊之中。 依知川庸治命令日本兵，上楼！鬼子顺楼梯往上闯，先来到了二楼。二楼也有几间房，鬼子挨着搜查二楼的房间。高飞他们在三楼，听见枪声，知道不好，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等听见楼梯声响，知道鬼子上楼了，几个人就持枪守住了楼梯口。鬼子一旦上来，他们就能居高临下开枪射击。 听脚步声，鬼子在二楼停下了。高飞带着小四儿、王斌、汤晓帆从三楼冲了下来。汤晓帆真的就像一头母老虎，拿着那支豪华版的大号左轮手枪，一点儿没落后，和高飞跑了个并排。 本来高飞出于照顾的目的，让她留在后面，但是汤晓帆不干。几个人下楼的时候，她加快脚步，和高飞走到了并排。 还没到二楼呢，在楼梯上看见鬼子就开了火儿了。啪啪啪！枪声阵阵，鬼子纷纷中弹倒毙。 这几位，既有功夫又有准头，从三楼一下来，就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打仗的时候就是这样，哪一方占据先手，哪一方就能够取胜。反败为胜不是没有，但却是极少数，鬼子是没有这个可能了。 高飞一枪撂倒一个，再想打第二个的时候，楼梯口这儿已经没人了。刚才的三四个鬼子全让打躺下了。下到二楼，又是一阵乱枪过去，走廊上也躺满了人。 高飞正想命令几人小心一点儿，防止鬼子装死伤人，身边人影一闪，汤晓帆已经向一阵风一样的冲过去了。 咣当！她一脚踹开一扇门，啪啪！朝里面连开两枪，又冲向了下一扇门。 三楼总共八间房汤晓帆踹了五扇门，有两扇是本来就开着的，王斌、小四儿打开了一扇门。 高飞跟在汤晓帆的后面，害怕这女人大意之下，遭了鬼子的毒手。哪知道一路跟过去，汤晓帆没有遭到鬼子的毒手，倒是有幸存的日军遭了她的毒手。 有个鬼子还没死，在地下挣扎着想坐起来。汤晓帆过去，一脚踹到脖子上，鬼子一口血喷出来，竟然被活生生的踹死了！高飞就觉得脖子后面有点儿冒凉气。这丫头，下手也太狠毒了！ 人家程菁，也是家族黑社会。但是看看人家，既温柔又惹人爱。哪像这位大小姐，瞪眼就宰活人呀！ 确认二楼没有活的鬼子了，汤晓帆又带着大家下到了一楼。结果，在一楼的大厅当中，却发现了躺在地下，还没有断气的汤镇东！ 汤晓帆过去抱住她爹大声呼唤。老头子气若游丝的动着嘴唇，看样子是想要交代后事。汤晓帆抱着老头用力摇晃，高飞赶紧把她拦住了。你再摇，就真的把老头摇死了！ 看见汤晓帆还是一脸懵登，高飞只好把人推开，自己趴到老头的嘴巴旁边，听他最后的遗言。 老头气若游丝，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高旅长，小女晓帆就拜托给你了。麻烦你照顾她。”说完，老头气绝身亡！ 第六百一十九章 从后门走 老哥哥，你一路走好呀！高飞心里暗暗念叨着。站起身，一扭头吓了一跳，他差点儿撞到汤晓帆。刚才高飞还以为这丫头心狠手辣武艺高强，应该是个大咧咧的性格。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躲在后面，偷听她爹临死的遗言。 老头临死说的那两句话，汤晓帆显然是听见了。她脸红红的，高飞以为是年轻女孩害羞，其实不是。 “高飞！你别以为我爹说那些话，就是把我白送给你了。我爹已经死了，他说过的话，不算数！你是你，我是我。咱俩可以合作，我帮你联络绿林人，加入你的部队。你帮我杀了依知川庸治，给我爹报仇！” 高飞已经顾不上去惊讶，汤晓帆在话语中对她爹没几分敬意了。这丫头说什么？帮她杀依知川庸治，给她爹报仇？ “晓帆，依知川庸治不是死了吗？二楼那么多尸体，没有他吗？”刚才因为怕一楼还有鬼子，下来的太着急，高飞没有仔细检查鬼子的尸体，就直接下一楼了。汤晓帆肯定认识依知川庸治，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她肯定不会看错。 “当然没有！要是有，还让你帮我报的什么仇？你以为，我眼睛瞎了吗？” “你会不会看错了？怎么会没有？依知川庸治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从楼上跑下来的？我怎么没看见？”这才是高飞最惊讶的。依知川庸治，这个日本大佐从楼梯上跑下来，高飞竟然会没看见。他没看见，小四儿也没看见。 能躲过他们俩的眼睛，这鬼子把握时机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了！ “晓帆，既然咱们是合作的关系，现在我就提醒你，马上离开！刚才响了枪，又跑了依知川庸治，日本军队肯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等到鬼子派大军把这里包围了，咱们谁都走不了！” 汤晓帆一咬牙，“我们走！”说完，她抬腿就走。高飞赶紧拦住她，“哎，你等一下！”汤晓帆转身惊讶的看着高飞。 “咱们这一走，你们家马上就得落到日本人的手里。临走之前，你不去拿一些钱吗？” “那你等我一下！” 看这汤晓帆消失的背影，高飞后悔得直跺脚。我为什么要多这句话呢？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什么不重要？我怎么会建议她去拿钱呢？ 但是话一说出口，汤晓帆已经去找钱了。急也没有用，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吧、希望汤大小姐速度能够快一点。 高飞站在客厅当中，心急火燎的等这汤晓帆。看见汤老爷子死得惨相，高飞心里酸溜溜的挺难过。刚才俩人还在一起讨论川鄂绿林人，编成别动队，加入独立旅。现在老英雄已经横尸当场，真是让人心头惨然呐！ 高飞默默地给老头整理整理衣服，看起来比之前体面了一点。做完这些，有欣赏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高飞这才站了起来。一扭头，汤晓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 高飞猛地一紧张，又放松了。紧跟着怒斥道：“晓帆，你不要没事儿总是一声不响的站在我后面。你哪怕是咳嗽一声，提醒我一下也算。你这样，很容易引发误会的！” “误会？嘿嘿，你这个堂堂的少将旅长，胆子竟然只有这么大点儿？”说到最后，汤晓帆举起右手，用大拇指掐着小拇指的指尖，那意思就是说，高飞的胆子只有她的小拇指头肚那么大。 高飞看都不看她。对这种本事逆天，却又脾气古怪的丫头，他根本不想去搭理。要不是还想拉拢利用绿林人士，高飞早就对汤晓帆敬而远之了。 这时候，朱小勇看不惯，站出来帮腔：“大小姐，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我们旅长的胆子大到你都想不到。在战场上面对再多的敌人，我们旅长从来就没有胆怯过。他是我所见过胆量最大、义薄云天的大英雄！” 刚才几个人从三楼冲下来的时候，朱小勇落到了最后。他就好像消失了一样，现在突然又冒了出来。 汤晓帆还想反驳，高飞转身就走。到了大门口，他却并没有出去，“把大门锁上！” “锁上大门干什么？我们不是要出去吗？”汤晓帆对什么都好奇。高飞的每一条命令，她都必然要提出质疑。 “我们现在从大门出去，正好和日本人走个面对面！锁上大门，我们从后门走！” “你怎么知道我家有后门？”汤晓帆又问。 对这种幼稚的问题，高飞根本就懒得回答。王斌和朱小勇去锁大门，小四儿转身往后走，去找汤家的后门。等这边把大门锁好了，小四儿已经找到后门，并且把后门处的情况侦查清楚了。 高飞众人刚刚离开前门，大门外面就传来了砸门的声音。咣咣咣！咣咣咣！声音极大。不用问，肯定是城里面的鬼子听见枪声，赶过来了。 众人迅速从后门离开汤家。后门外，细麻杆带着个侦查员已经在这儿等着了。说了一声走，细麻杆在前带路，众人排成一字，快速穿过大街，钻小巷，向前狂奔。城里面的哨子声就响成一片了。 嘟嘟嘟——！嘟嘟嘟——！一声声的哨音吹的人头皮直发紧。众人跑着跑着，转过路口，迎面正遇见一队鬼子兵。 鬼子兵一见从小巷子里跑出来一群人，哗啦一下，就把枪端起来了。 朱小勇赶紧用日语大声喊话，高速前面的鬼子，我们是自己人。鬼子半信半疑，但却把枪收起来了。朱小勇过去，给鬼子解释，我们是特高课的，正在追捕嫌疑犯！你们有没有看见有嫌疑人跑过去？ 鬼子摇头说没有。朱小勇和鬼子小队长握握手，招呼了高飞他们，继续往前跑。鬼子则往另外一条路上走了。 汤晓帆又跑到和高飞肩并着肩，她一边跑，一边问高飞，这是往哪里跑？有没有目的？高飞的目的，当然是要出城了。宜昌城的日军已经被惊动了，他要尽快出城，回部队。 “你现在恐怕走不了吧？”汤晓帆的表情有些古怪。 第六百二十章 钟盟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飞觉得汤晓帆的表情有异，不由反问。 “我的意思是，宜昌全城已经戒严了，你根本出不了城。这样满城乱跑，早晚会被日本人堵住。就算有他，”她指了一下朱小勇，“会说日本话。可也是只能骗得了一时，时间长了可不行！” “我们得找个地方，先躲一躲。等过了阵风头，再作计较。” “哦？你知道有那样的地方？”高飞心头一喜，但是表面上还保持着平静。 “那当然！高旅长，你们跟我来吧！”说了一句跟我来吧，汤晓帆在前面带路，重新钻进小巷。高飞等人在后面跟着，左拐右拐，很快来到了一个院子跟前。汤晓帆过去用力一推，院门是从里面上了锁的。 她也不敲门，往旁边走开几步，身子往上一蹿，手一扒，一个漂亮的翻身站上了墙头。再一晃，人已经进到了院子里。高飞以为汤大小姐会找一家认识的人家，或者是他们家有某一处别院。哪知道这位直接从墙头上翻过去了。这算是擅闯民宅吗？ 门一响，院门从里面被打开。汤晓帆站在门里面招手，高飞带着众人迅速进了院。刚想关门，噌！噌！从外面窜进来两条大狗，一黄一黑，正是高飞初进汤宅，遇见的那两条恶犬。被汤晓帆叫做小黑小黄的汤家看门狗。 汤晓帆看见两条狗追过来了，惊喜地叫了一声，“小黑、小黄！”俩狗呦呦叫着，像两个小孩儿一样，围着汤晓帆摇着尾巴直撒娇。 高飞扭过脸不看他们。有人说话了，“晓帆，你带着谁来了？”高飞顺声音一看，认识，在饭馆吃饭时候见过的，现任绿林总盟主钟长水，旁边站的那个，就是钟长水的打手，洪瞎子。 高飞见过他们，他们也见过高飞几位。钟长水咦了一声，“咦？朋友，咱们又见面了？晓帆，你是怎么认识这几位朋友的？” “长水哥，你也认识他们？”汤晓帆见钟长水也认识高飞，很是惊讶。钟长水就把他和高飞是怎么认识的经过，用几句话大概讲了一遍。 钟长水又问汤晓帆，是怎么认识的这些陌生朋友？ 汤晓帆先介绍了高飞的身份，国军旅长。这几位都是军队的人。紧接着说了自己家发生的惨案。她爹老盟主汤镇东，惨死在了日寇之手。 日本人也让打死了几个，但是罪魁祸首，那位依知川庸治却跑了。那家伙在打死了老盟主之后，从后门跑的。 汤晓帆这时候哭了。流着眼泪，要求钟长水给她爹老汤报仇雪恨！ 钟长水也哭了，洪瞎子也流下了眼泪。老爷子人太好了，忽然离世，让他的这些子侄们无比悲伤。 钟长水说，“晓帆，你放心，我肯定要给大伯父报仇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和日本人势不两立！高旅长，你们国军不是抗日的嘛，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情报，你们派出大军，攻占宜昌城，消灭日本人。打死依知川庸治，给我大伯父报仇！” “我钟长水今生今世，永远铭记您的大恩大德！但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洪瞎子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没说话，因为有总盟主在，轮不到他插嘴。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钟长水说的话，也是他想说的。 高飞说，“钟盟主，你说的什么请求，其实用不着。在这之前，老盟主还活着的时候，我们俩就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就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哪知道老盟主竟然遭遇了毒手！” 高飞把他和汤镇东商量的事情讲了一遍。包括成立别动队，有钟长水担任别动队长，汤镇东担任顾问。结果，别动队还没有成立，顾问就先以身殉国了。真是让人为之扼腕叹息呀。多好的老头，怎么说死就死了？ “各位，钟盟主、晓帆，你们也别难过了。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总是要为老盟主报仇的。其实我叫了几声老哥哥，已经把汤老当做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哥哥看待了。本来我还想着，将来有机会了，和老哥哥学习几招武艺。今后也没法学了！” 高飞对老头的离世，也是十分难过。 钟长水拉着高飞的手说，“高旅长，既然我大伯父说过要成立别动队，那别动队就一定会成立，也必须要成立！为了我大伯父，也是为了咱中国人！你放心，我这个绿林盟主没别的用处，就是联络人的时候方便。” “川鄂一带的绿林中人，大部分还都会给我几分面子的。”说到这里，钟长水的话头忽然一变，“高旅长，您是国军的旅长，是官军中人。您能够代表官军。” 钟长水的意思是，想让高飞陪着他走遍川鄂大小山寨、水寨，让那些大小帮派的人，通通加入别动队！到时候组成一支别动队大军，和日本人决战。杀死依知川庸治不算，他们还得攻城拔寨，把宜昌城给他占了！把日本鬼子从宜昌赶出去！ 这位绿林盟主还真是有满腹的雄心壮志！不过他越是说的像是吹牛皮，高飞越是喜欢。别人说话叫做吹牛皮，钟长水说话，那就不叫吹牛皮。人家是真有这个能力！ 绿林总盟主，要说服一批绿林帮派改邪归正，接受招安也好，起义也罢，总之，钟长水要召集人手，成立这个别动队，人手方面肯定是没问题！ 两个人说的激烈，坐下来详谈。高飞就问钟长水，“钟盟主，你大约的估算一下，如果你用力去联系了，会有多少人来参加我的国军？有多少人能参加抗日的队伍？” “多了我也不敢说，一万人，总是不会少的吧？”钟长水犹豫着，看着高飞。他也不知道一万这个数字，到底是多还是少。 高飞心里猛地一跳！一万人呀！一万人，别我的独立五十旅人还要多。要是有一支一万人的别动队，打宜昌恐怕真的不是做梦了。 “钟盟主，此言当真？” 第六百二十一章 化妆成汉奸 钟长水说能召集一万多绿林人士参加别动队，真的打动高飞了。要是真能找来一万多绿林人，别说是别动队长了，就是再给他一个副旅长都没问题。 当然，这话高飞现在不能讲。八字还没一撇呢，他现在讲了，就好像是他求着钟长水一样。这样，不利于两个人今后的合作。高飞只是表现出了适当的欢迎。 他越是这样四平八稳的，钟长水反而越觉得高飞这个人可靠！不像某些当官的，要么是高高在上，要么是夸夸其谈。高旅长，一看就是个办实事的人。跟着这种人，肯定不会错！ 接下来的一天，高飞哪儿都没去，一直在钟长水的院子里，两个人在一起谈天说地。 高飞在两个人谈话的过程中，对川鄂边区这一带的绿林势力渐渐地有了一些了解。而钟长水，则对高旅长率部和日寇血战沙场，表现出了很强的向往。 一天之后，两个人谁也坐不住了。钟长水问高飞，“高旅长，您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见一见那些江湖上的绿林人？” 高飞笑了，“我随时都有空。我都在你的院子待两天了，什么事情也办不成，你说我能没空吗？钟盟主想去见绿林人，我也想去。但是现在咱们不是去不成嘛。” 钟长水神秘的一笑，“我既然这样问，当然就有办法。高旅长要是愿意的话，咱们今天就出城！” “今天就出城？”高飞吃了一惊。昨天晚上，他曾经爬到房顶上往外面看了看，只要是亮灯光的地方，就必然有日本兵。鬼子的巡逻队，满城乱转。一出门，随时都可能会撞上。 晚上还是这样，白天的戒备只会更严。钟长水却说他有办法能出城，那就看看他是怎么出城的吧。高飞对绿林势力完全不了解，也不知道人家的能量到底有多大。今天就算涨涨见识吧。 钟长水拿出了几套衣服，让高飞等人换上。换完了，高飞看看小四儿、再看看王斌和朱小勇。每个人都是对襟纽襻短上衣，灯笼裤，斜背枪盒子。这身打扮，一看就是汉奸队。 高飞自己也是这身打扮，包括钟长水、洪瞎子，就连汤晓帆也是这样的装扮。 化妆改扮成汉奸，当然是个好主意。但是这么多人都化妆成汉奸的话，要是遇上真汉奸怎么办？被人家识破了怎么办？高飞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毕竟要是暴露的话，他也在其中。 钟长水自信的一笑，“高旅长多虑了，不会那么巧就暴露的。再说了，哪有什么绝对有把握的事情？到时候，我们随机应变就是了。如果遇上了鬼子或者汉奸拦住盘查，你们都不要说话，有我来应对！” 高飞没话说了，人家讲的有道理。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不管准备得再充分，最终也是要靠随机应变。 不过，高飞还是提了要求，就是关于朱小勇的。朱小勇原本就是日本人，让他来假扮汉奸，就有点儿大材小用了。这小子应该扮成日本鬼子。至于日本军装，来时候他们带的都有。拿出一套让他换上，再戴上一副曹长军衔，往那儿一站，就是个鬼子！ 把钟长水都给吓了一跳，这也太像了吧？当然，钟长水不知道朱小勇是日本人，高飞也没和他讲的那么详细。钟长水只觉得高旅长更神秘了，手下各种能人无数！ 他做上别动队长以后，还得多努力呀。要不然，高旅长手下那么多能人，哪儿还能显出来他？ 众人化妆改扮完毕，排着队，走出了钟长水的小院。 钟长水这边，除了他和洪瞎子、汤晓帆之外，还有两名手下。高飞也没问俩人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但看那气势，就不像良善之辈。高飞这边，小四儿、王斌、朱小勇，再加上他一共四个人；钟长水那边是五个人。一行九人，出小巷过大街，往城西而去。 走出去没多远，就遇上了几个汉奸。两边穿着打扮都差不多，汉奸们惊讶的打量高飞一行人。钟长水那两名手下中的一位，朝着汉奸的方向走出去几步，汉奸就像见了太君一样，先是吃了一惊，紧跟着立马弯腰鞠躬，满脸堆笑，就差没有跪地下请安了。 高飞虽然猜到钟长水在宜昌城里可能会有一点儿影响力，但他可没想到，钟长水随便一个手下，就能把汉奸吓成这样。 再往前走，穿过一条大街，遇见了日军巡逻队。钟长水带头往路边一站，让日本人先过。鬼子连正眼都没看他，昂首阔步就走过去了。鬼子是把他们当成真正的汉奸队了。倒是朱小勇装模作样的给鬼子敬了个礼。鬼子巡逻队长竟然给他回了个礼。 就这样，路上遇见的汉奸，有钟长水的手下应付；遇见的鬼子，却把他们当做了真正的汉奸，也不去理会。一路上顺利的遇上了十几波鬼子汉奸和伪军，都没有露馅。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没路了。路的正前方，是一堵高高的青砖墙，这墙足有三四米高，应该是城墙。他们这是走到城墙底下了。沿着城墙根儿有一条小路，走了大概有一二百米，出现一个缺口。缺口处离地面，大约有一米多点儿的高度。 洪瞎子头一个从缺口处爬了上去，后面众人跟着也都爬上了缺口。缺口上面就是城墙，有三四米宽。缺口这地方是个大坑，过了这个坑，两边都是平整的砖制地面。 钟长水解释说，这个大坑，传说是当年清军攻打宜昌城的时候，用大炮轰的。 不管这个城墙缺口是怎么来的吧，总之今天是给高飞出城带来了方便。翻过城墙，就出了宜昌城了。众人刚要从城墙缺口的那边跳出去，突然听见有人在喊。虽然喊的是什么听不出来，但是高飞一听这声音，心里就是一翻个儿，鬼子！ 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在城墙高处，站着两个端着步枪的鬼子兵，喊声就是他们发出来的。俩鬼子的步枪指向这边，众人全都站住不动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中华必胜 “朱小勇，鬼子说的什么？”高飞压低了声音问在场唯一穿日本军装的朱小勇。其实现在高飞已经能听懂常规的日语，并且也会说一些了。只是刚才鬼子说得太突然，他没反应过来。 “他问我们要干什么？让我们不要动。” “你告诉他们，我们奉了佐藤少佐的命令，要出城去执行重要任务！” 朱小勇按照高飞的命令，叽哩哇啦用日本话说了一遍。那边的两个鬼子兵相互看了看，却并没有把枪放下，而是又说了一通日本话。朱小勇继续用日语应答。两边你一句我一句，朱小勇一边和鬼子讲日语，讲完了还得小声翻译成汉语，让高飞和身边的人听懂。 总之，鬼子对他们这群人不走城门，却走城墙缺口的做法有一些怀疑。朱小勇在想方设法的辩解。他不光要翻译鬼子说的日语，还得翻译他自己讲的日语，另外还要用日语去应对鬼子。一心几用。 说着说着，突然说乱了。该对鬼子说日语了，他却脱口说成了汉语。本来鬼子的枪已经放下了，听到这边说汉语，哗啦，鬼子立刻又把枪举起来了。 “啪！啪！”突然两声枪响，两个鬼子应声摔倒。汤晓帆一边放下枪，一边骂道：“啰里啰嗦，该死！” 高飞心里一阵发寒。钟长水说了一声：“快走！”众人先后跳出了城墙缺口。身后，枪声迅速变得密集了。 终于冲出宜昌城了，高飞的心情就好像是飞出笼子的小鸟一样，轻松地仿佛要飞起来了。望着远处，江水滔滔，田野漫漫，好一派江南风光！ 高飞想起了张煌言临死前的一句话：大好河山，竟沾染腥膻！当然，现在不是明末清初，日寇也不是清兵。中国不会亡，也绝对不会像明朝末年一样，被异族灭国！ 中国有八路军、有新四军，有七十四军、五十九军、十八军，这样的抗日精兵，有彭帅、林帅、刘帅，有张自忠、王耀武、薛岳、李宗仁、胡琏这样的名将、猛将，当然还包括他高飞。 有名将率精兵，浴血抗战，日寇焉能亡我中华？高飞就觉得胸中一股浩然之气，通过五脏六腑汇聚于胸，然后顺着脖颈直冲口鼻。他不由得仰首朝天，大声疾呼：“中华必胜！日寇必亡！中国万岁——！”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悠悠荡荡，似有回音缭绕。 钟长水、汤晓帆等众人无不惊诧。倒是小四儿、王斌、朱小勇虽然也有些惊讶，但也仅仅是觉得有一点儿意外而已。 高飞和日寇势不两立，每次上战场必倾全力厮杀的行为，这几位早就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高飞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身边仍然聚拢了一大群的追随者。 将领们忠诚于高飞，那是因为高飞是为战而生，为国而战。追随高飞，就是报效国家，护佑民族。是他们心中最崇高的事业。 高飞吼完了，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对着钟长水等人歉意的一笑，“对不起，我刚才是心有所感，没有控制住情绪，请几位原谅。” “高旅长胸怀壮志，我们佩服还来不及，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们快走，下一步还要过江，去将军岭。”钟长水回应道。 高飞过长江，麻烦事比较多。又是找船工、又是找渡船的，还会出意外。但这些事情放到钟长水身上，那就完全不叫个事。众人找了一处平缓的江岸上等着，钟长水那两名手下跑去找人。 过了也就三四十分钟，一条半大不大的渔船就靠到了岸边。出去找船的那两位在渔船上站着，招呼众人快上船！ 船主掌舵，他老婆划船。洪瞎子等人也帮着一起划船。渔船晃晃悠悠驶向了江心。 高飞见还有船桨，就捡起一支，帮着一起划船。他没划过船，也不知道怎么用力，总感觉使劲挺大，却好像和其他划船的人不在一个频率上。高飞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节奏。 钟长水笑着劝他，“高旅长，你从来也没有划过这种渔船吧？今天就算了，等改日要是有机会了，我再专门找条船，你随便练习。至于今天，你要是觉得无聊，不如试试钓鱼？” 钓鱼，高飞倒是懂一点儿。他以前也钓过鱼，但那都是纯娱乐性质的。精通谈不上，说一点儿不会，他还会一点儿。 钟长水找来了鱼竿和鱼饵，往鱼钩上挂了一小块面团，交给了高飞。钟长水也拿了一根，两个人相隔几米，开始垂钓。 浮子一沉，竿稍一动，高飞急忙往上提，上了！鱼钩上挂了一条摇头摆尾，拼命挣扎的小鲤鱼。高飞大喜，钟长水也向他表示祝贺。 将近一个小时的渡江，高飞钓上来了五条鱼。其中最大的那条差不多有两斤重。钟长水钓上来了四条。高飞钓一条，他钓上来一条。高飞钓上最后一条之后，钟长水干脆收杆了。已经快到岸边了。 高飞怀疑，钟长水是有意让着他的。不过他无凭无据，也没有说破。过了江，找到江边的一个村子，竟然买到了驴。九个人，一人骑了一头驴。 九头驴，可不是个小数字。在江边的一个小村子里，竟然能凑够九头驴，高飞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管怎么说，骑驴赶路，总是比两条腿走路要轻松。 高飞越来越觉得这位绿林盟主钟长水能量大。包括这九头驴。他觉得，要是没有钟长水这些人，他和小四儿、王斌一起来的话，绝对买不到九头毛驴。 进山了，山路盘旋、植被茂盛。洪瞎子在前面领着路，其他人在后面骑驴，依次而行。翻过一座山，又是一道岭，遇见人了。 两个又黑又瘦，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山路拐弯处。俩人一看见洪瞎子，赶紧跑过来热情的又是打招呼，又是帮着牵驴，就好像是遇见了久违的好朋友一样。 洪瞎子给俩人介绍了钟长水。两个黑瘦小子赶紧跑过来，给钟盟主鞠躬行礼。汤晓帆见高飞面露疑惑，就小声的给他解释，这俩就是将军岭的人。一会儿到地方了，你不要乱说话，什么事情有我。 第六百二十三章 将军岭宫寨主 听了汤晓帆的叮嘱，高飞才真是惊讶了。这丫头啥时候也学会关心人了？高飞心里惊讶，有没有刻意隐瞒，脸上就带出来了。 汤晓帆愣了一下，气得跺跺脚，哼了一声转过身干脆不搭理高飞了。高飞还纳闷呢，我怎么了？哪里又惹到这位绿林公主生气了？高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汤晓帆就生气了。 高飞也没在意。他现在想的就是将军岭上的土匪有多少人？他们对钟长水这个绿林盟主的忠诚度又有多少？钟长水让他们加入国军，将军岭上的土匪会不会同意？他光想这事了，就没注意汤晓帆的感受。 “晓帆，将军岭上有多少土匪？呃，我是说绿林人，有多少绿林人士？”将军岭那两位在前面，和洪瞎子一起带路。高飞就在后面小声的问汤晓帆。 汤晓帆正在气头上，听见高飞的问话本不想搭理他。但是一看见高飞投过来询问的目光，心立刻就软了。“有六七百人。他们是这方圆百里之内，比较有名的一个山寨。” “哦，是人多势力大吗？”六七百，已经不少了！按照高飞的想法，有个一二百人的土匪山寨是正常的。六七百，应该算是很大的山寨了。哪知道，汤晓帆却摇摇头。 将军岭之所以有名，并不是因为因为有六七百土匪，而是因为他们的大寨主，以前曾经在军队里面做过官，听说还做过清朝的官。在清朝做的是文官，在北洋军队里面当的是武将。可谓是文武双全。就连绿林盟主钟长水，也是很佩服他的。 汤晓帆她爹，汤镇东做绿林盟主的时候，曾经打算在自己退休之后，把盟主的位置让给宫山林，也就是将军令这位大寨主。人家宫山林不干，人家只愿意守着将军岭，哪儿都不愿意去，哪儿的官也不愿意当。 因为宫山林不干绿林盟主，所以汤镇东后来才把盟主传给了自己的盟侄，钟长水。钟长水坐上绿林盟主之后，一直认为亏欠了人家宫山林，所以，经常上山来拜访，他把宫山林当成了前辈去尊敬。 绿林盟主多次来访，将军岭的江湖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成为方圆百里之内的有名山寨！要说人多，百里之内比将军岭人还要多的山寨，最起码也有五六家。将军岭连前三都排不上。但是要论名气，将军岭要说第二，哪家也不敢说自己是第一！ 占山为王的山贼，还有这么多名堂？听了汤晓帆的一番介绍，高飞眼界大开。满清的文官、北洋军队的武将，宫山林，高飞对这个人也感到好奇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终于，来到了将军岭山寨。山寨并没有建在山顶上，而是建在了半山腰。高飞他们爬山爬到一半，前面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 冷不丁的听见鞭炮声，还把高飞给吓了一跳，他以为是枪声。等仔细听，才听出来，是放鞭炮，不是有人在开枪。 与此同时，唢呐、锣鼓声，都响了。一伙儿人吹吹打打，从山上迎了下来。两边一见面，对面人群当中，有一位留着花白胡须的半大老头，越众而出，和钟长水热烈握手。 俩人寒暄之后，钟长水把人领到了高飞面前，亲自给介绍：这位是国军的高旅长，是抗日名将！这位是宫山林，将军岭的大寨主。 怕高飞轻视，又详细介绍：宫老寨主曾经在满清做过文官，又在北洋军队当中做过武将。至于到底是什么文官，又是什么武将，钟长水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高飞赶紧抱拳拱手，给老头做了个揖，“宫老爷子一向可好，高某来的冒昧，老爷子海涵！”高飞行礼寒暄，规规矩矩，依足了礼节。 老头大喜，拉着高飞的手摇晃几下，笑得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好几条。左手拉着高飞、右手拉着钟长水，宫山林笑呵呵大步往山寨里面走，路上的人看见他们无不发出善意的微笑。 进了大会客厅，泡上香茶端上来瓜子点心香烟，宫老头这才问钟长水的来意。你这位绿林盟主百忙之中，怎么有空来我的荒山野岭了？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请只管说。 钟长水叹了口气，就把汤镇东老爷子惨死的事情讲了一遍。宫山林一听大惊。等听完了详细经过，老头子气的一蹦多高，跳着脚的大骂日本鬼子该死！ 骂完了，又哭。老盟主是个大好人呀，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老头一哭，会客厅中的众人全都跟着难过。 高飞心里虽然也有一些难过，但他感觉更多的却是荒唐。汤镇东，上一任的绿林盟主，是个老贼头了！一个老贼头，竟然一再被人念叨成好人。他简直就成了活菩萨了。老贼头成大好人，这不是荒唐吗？ 见众人一个个面含悲戚，并没有别的议题，高飞忍不住开口了。 “宫老寨主，钟盟主，你们干什么呢？汤老盟主不幸遇难，惨死在了日本鬼子的手里。咱们这些活着的人，应该想办法替老盟主报仇才是。你们在这里哭哭啼啼，是什么意思？” 嗯？在场人立马一个都不哭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高飞的身上。 宫山林问：“高旅长，你说替老盟主报仇，我们也想呀。但是这仇我们怎么报？我们只有这几百人，几百条枪。你们国军人多枪多，还不是把宜昌城给丢了。去年的时候，你们曾经收复过宜昌，可不到三天，宜昌城就又丢给了日本人！” “军队都打不过日本人，指望我们这些山里人，那怎么成呢？我们人没有军队的人多，枪也没有军队的多，更别提什么大炮了。我们只能想着。” “以我们的实力，打不过日本人，又怎么给老盟主报仇？就算我们愿意去拼命，可就怕人都死绝了，也报不了仇呀。” “宫寨主，事情还没有开始，你怎么就知道成不了呢？万一要是能办成呢？事在人为，难道你认为咱们中国，还会亡于东瀛弹丸小国之手吗？我不相信！” 第六百二十四章 宫山林的偏见 宫山林认为凭借绿林人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和宜昌的日军抗衡。想要给老盟主汤镇东报仇，完全是痴心妄想。高飞却持反对意见。他认为事在人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大家尽心竭力，这世界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宫山林的脸当时就拉下来了，“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日本人要是真的好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怎么还在中国占领城镇？宜昌城怎么还在日本人手里？” “别看我不是军队里面的人，但是我也听说过。国军和日本人打了这么多场仗，一次也没赢过！打一回死多少人、打一回死多少人，死的全是当兵的！当官的只会躲在后面吹牛皮，把当兵的赶到前线去送命。” “地盘越丢越多，当兵的死的不计其数，军官的腰包却越来越鼓。当兵的送命，当官的发财，娶小老婆，只顾自己快活。” “谁爱送死谁去送，反正我是不会去的！我就守着我的将军岭，吃香的喝辣的，做我的逍遥自在王。我为什么要放着好日子不过，去给别人当炮灰打仗送死？” 刚才老头还是慈眉善目的，一眨眼间变了脸，满脸凶光、桀骜不驯。“盟主！”宫山林对着钟长水一拱手，“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要是你一个人来将军岭，让我出人给老盟主报仇，我二话没有！姓宫的哪怕把命搭上，眼睛都不眨！” “但是给军队当炮灰，宫某，不干！” 钟长水面沉似水，现场死一样的寂静。 高飞冷笑了一声，“嘿嘿，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国军将士们在战场上和侵略者浴血厮杀，为了国家存亡、民族的生存，把生死置之度外。没想到在有些人的口中，他们却是在送死。哈哈哈哈，送死！” “宫寨主，”高飞瞪着老头，“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不否认，有，确实是有！但那只是少数，绝大多数国军官兵在抗日的战场上，都是原意为了这个国家洒尽最后一滴血的。” “张自忠，不知道老先生听说过没有？国军上将，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面对面和日寇厮杀，壮烈牺牲在战场上。郝梦龄，第九军中将军长，被日军机枪打死，牺牲在抗日前线。如此高级别的军官都牺牲在战场上，你还能说国军的军官都只会吹牛皮、发国难财吗？” “高飞不才，身为少将旅长，曾率部和日寇血战无数回。我和日本鬼子拼刺刀不下几十次，经过我手杀死的日寇超过百人！敢问宫寨主亲手杀死过几个日军官兵？” 高飞这番话说出来，在场众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王斌、小四儿、朱小勇，三个人挺胸抬头，骄傲、提气！有这样一位长官，自豪！ 宫山林的脸一阵红一真白，最后他一跺脚，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把高飞四个人、钟长水这边五个人，给晾到这儿了。 “宫山林！”洪瞎子大叫了一声，根本没人理他。“你敢这样对待钟盟主？” 钟长水的脸色一片铁青，眼中有光芒在闪动。眼看怒火就要发作了，他眼珠转了转，脸上的怒气却渐渐的散了。 “高旅长，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宫山林竟然会是这个态度。要不我带你再换一家吧。咱们川鄂边区绿林山寨有的是，将军岭也不是最大的。这家不行，咱们到别家去看看。” 这家不行到别家去看看？我们是来动员绿林人参军抗日的，不是推销商品卖假药的！被宫山林这样拒绝，高飞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嘿嘿，既然钟盟主这样说，我也无言以对。我一直在军队，和绿林人接触的不多。我一直以为绿林人士都是杀富济贫、替天行道的江湖好汉，看来我是错了。绿林人也会趋吉避凶，能不冒险他们也不愿意冒险呀。” “至于去别家，就不必了吧。多谢钟盟主的好意，我还是回部队吧。日寇随时都会发起进攻，高飞得回去整军备战了。部队的兄弟们都等着我回去，我实在是不能耽误太多的时间了。” 高飞的意思是，事情既然办不成，你们绿林人不愿意抗日，我还在这儿瞎耽误什么功夫？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回我的部队，抓抓训练，把部队的战斗力再提高一个台阶。 高飞要走，气坏了旁边的汤晓帆。 汤晓帆本来不想说话。绿林方面有盟主钟长水，国军一边有旅长高飞，她只用听着就行了。毕竟她是个女孩子，不管什么大事小事都出头，影响也不好。但是现在，眼看高飞要走，大哥钟长水好像还没什么好办法，她可就忍不住了。 这个宫老头，忒可恶！你当缩头乌龟无所谓，我爹的仇怎么报？高飞要是走了，谁还能给我爹报仇？汤晓帆实在忍无可忍了，她大叫一声：“等一等！高将军你先别走，让我来试一试。宫山林，你给我出来！宫山林，你出来！” 连喊了两声，没有回应，汤晓帆伸手掏出了左轮手枪。钟长水见状赶紧拦着，“晓帆，不可以！”但是已经晚了。汤晓帆对着天花板，啪啪啪！直接就是三枪！ 在绿林道上，对天连开三枪，那就是报警，相当于拉响防空警报了。三枪响过，整个将军岭顿时就是一片大乱！ 钟长水一甩手，“嘿，晓帆，你闯祸了！” “我闯什么祸？他宫山林宁愿当缩头乌龟也不愿意下山抗日，我闯祸？他是没在这儿，他要是在这儿，我一枪打他个透明窟窿！” 钟长水气的只甩手。高飞在旁边看着，他知道汤晓帆不想让自己走，但是不走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宫山林对国家，对军队体系，或者说对整个政府体系都不信任，我能强拉着他去抗日吗？这又不是拉壮丁、凑人头。 “算了吧晓帆，你……”高飞想说的是，你爹的仇，将来有机会了我再替他报。我先回部队，你还是跟着你干哥哥笑傲江湖吧。 高飞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人，高飞不认识。这人跑到钟长水跟前，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钟长水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高旅长，山下来了日本人！” 第六百二十五章 山寨执法队 山下来了日本人？有这么巧吗？高飞对此感到很是怀疑。但他就是再怀疑，日本人来了，光着五个字就足够让高飞重视起来了。 “钟盟主，我们过去看看。”日本人来了，宫山林会是个什么态度？他是会把日本人赶走，还是和日本鬼子达成什么协议，从而投降敌人做汉奸？这一点，高飞务必要搞明白。 钟长水好像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愣了一下，迟疑地点了下头，“好吧，我们就过去看一看。看完咱们再走。” 几个人敢想往外走，呼啦啦从外面闯进来一群持刀拿枪的喽啰兵。领头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汉子，进门就嚷：“刚才是谁打的枪？” 汤晓帆往前走了两步，“是我，怎么了？” “你？臭娘们，竟敢在山上撒野，我看你是欠收拾！”这家伙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了一些粗话。 汤晓帆的柳眉当时就竖起来了。还没等她发作，旁边早就惹恼了绿林总盟主钟长水！汤晓帆是他的干妹妹，有人当着他的面对汤晓帆说粗话，他这个绿林盟主的脸往哪儿搁？ 钟长水大吼了一声，猛地冲过去抬腿一脚，络腮胡子被他踹出去五米多远，摔到地下就起不来了。土匪们顿时一乱，有人赶紧过去抢救络腮胡，有人想要冲过来，殴打钟长水，给络腮胡报酬。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住手！都住手！请问，您是钟盟主吗？” 钟长水哼了一声，负手而立。对这种无脑问题，他根本就不屑于回答。他不说话，有人替他说。洪瞎子大声告诉这帮喽啰兵：这位就是钟盟主！你们敢对盟主不敬？想要造反吗？ 高飞一听要坏！洪瞎子这话恐怕要惹出乱子！ 果然，洪瞎子话音刚落，喽啰兵中就传出一个声音，“造反？嘿嘿，我们是将军岭的人，又可不是你钟盟主的手下。是宫寨主管我们吃饭，给我们钱花。我们可没花你钟盟主一个大子！我们造谁的反？” 这人的话一说出口，钟长水的脸色更难看了。土匪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钟长水、洪瞎子、汤晓帆，包括钟长水的那两名手下，全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高飞掏出手枪，照着天上打了一枪，“啪！”一声枪响，在场人的目光，唰！全集中到了他身上。 高飞一手端枪，迈步走到了人群前面。看了看对面的喽啰兵。这时候，络腮胡子已经被人扶起来了，正在活动胳膊腿，缓解疼痛。 “你们都是将军岭山寨的土匪吗？”一般人哪有当面叫人家土匪的？这就好比当着和尚的面骂秃子一样，很容易惹怒了人。对面的土匪们立刻群情激奋，撸胳膊挽袖子就要过来动手。 高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稳稳当当往那儿一站，“怎么，你们难道不是土匪吗？还是说，你们不想当土匪？嗯？你们到底是想当土匪，还是不想当土匪？”这话让人家怎么回答？土匪们怒冲冲想要动手，却被高飞这个问题给问住了。没法回答了。 还是络腮胡有点脑子，这家伙活动的也差不多了，一晃膀子，推开搀扶他的人，走到了喽啰兵的前面。 “朋友，你这话问的，好没有道理！要是有一点儿办法，谁愿意当土匪？谁不愿意在家种地养鸡、守着老婆孩子？我们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活不下去了，才被逼上山，混口饭吃。” “你们不愿意当土匪？真的？好，现在我给你们指一条光明大道，看你们是想从此走向光明，回到家乡，亲戚朋友都以你们为荣呢？还是继续干土匪，一条道走到黑？想要走正路，就参加国军！” “日本鬼子侵略我们国家，国家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就是国军的独立五十旅的吕长，我姓高，叫高飞！今天我来，就是来招安的！你们谁愿意走正路，愿意参加军队的，可以报名。愿意一辈子当土匪做贼的，我也不勉强！” 谁愿意一辈子当土匪？有机会转正，参加正规军队，哪个不愿意？土匪们不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到他们头上，钟长水出面作证，高旅长，真是国军的大长官，是一位将军！跟着他，就会有一份大好的前途！ 土匪们激动了，纷纷报名。这个说我愿意，那个说我也要加入！络腮胡子挤到最前面，他头一个要求报名。 高飞大声喊着，“不要着急，只要你们愿意，身体又没有残疾的，我全收！排好队，不要乱！” 土匪们迅速站好了队，高飞让王斌给他们登记。有人找过来纸笔，搬出桌椅板凳。王斌端坐在桌子后面，给土匪们登记姓名。 络腮胡子排在第一个，他也是第一个登记完的。高飞摆摆手，把人叫过来了，“胡子，过来！”络腮胡乖乖的跑过来，往那儿一站。高飞问他：“刚才我听说，山下来了日本人，那是怎么回事？” 络腮胡也不知道。他是负责维护山寨治安的，也等于是山寨的纠察队长。听见枪响，他带着手下过来查看出了什么事。来之前打死他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机会加入国军。 从络腮胡这儿没打听出来，高飞就问他：“你能不能带我们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当然能了。我现在是国军，您就是我的长官。您说什么，我都得答应，因为这就是命令。我是您的手下，我当然得执行。” 两句话就能讲明白的事，偏偏转来转去多说那么多，这五大三粗的络腮胡，难道是个话痨？高飞觉得有些意外。不过，不管是不是话痨，络腮胡办事情还算利索。他带着高飞、钟长水等九个人，以及他手下的执法队，很快找到了所谓的日本人。 如果不是络腮胡带队，让高飞自己去找的话，明天也不一定能找到地方。 “别过去！”络腮胡还想往前走，高飞一把拉住了他。山寨执法队，以及高飞这九个人全都站住了。在一片空地上，宫山林领着山寨的大小头目，正和一群日本兵在交流。 鬼子带的有翻译，他们说的话，高飞这边的人全都能听懂。 第六百二十六章 杀敌立威 就见领头的一个日本军官说，“宫寨主，中国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实力，你是清楚的。投靠皇军，你山寨上的人就可以活命，还有钱拿。不加入皇军，将军岭山寨，统统死啦死啦的！” 宫山林抱了抱拳，“贵军的好意我明白。但是兹事体大，我得和山寨的兄弟们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你说，你愿意加入皇军。谁不愿意，你把他交给皇军，由皇军来处理！”鬼子军官步步紧逼，一点儿缓冲的余地都不给。 宫山林坚持要缓缓，日本人就是不同意。双方谈不拢，鬼子把枪举起来了。日本军官一挥手，上来几个日本兵，端着枪就要逼着宫山林答应。 宫山林一边后退，嘴里一边说着好话，和刚才对待高飞的时候，态度完全是两个样。这老头，完全是一副欺软怕硬的样子。 络腮胡几次想冲出去，都被高飞给拦住了。高飞的意思是，不出面则以，他一露面，就得让老宫头没有退路！ 眼看着宫山林和日本人僵持不下，高飞把枪掏出来了。他的配枪还是那支进口的鲁格手枪，枪的性能绝对没问题，但是手枪的射程和精度，没办法和步枪比。站到这个位置开枪的话，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一扭头，高飞看见络腮胡手下的土匪当中，有人背着一支比较新的步枪。他把这支枪要过来，一看，八成新的中正式！想不到土匪也能有这种新式步枪。咔吧，子弹上膛。高飞端起枪，瞄了一个准，一扣扳机，啪！ 再看那鬼子军官，应声摔倒，一命呜呼！现场的鬼子顿时就炸了，纷纷射击，打的宫山林和他手下的土匪们四散奔逃。高飞喊了一声：“打！”他再开一枪，又是一个鬼子中弹摔倒。 络腮胡，以及他手下的山寨执法队纷纷开枪。高飞这边的小四儿、王斌、朱小勇，钟长水带的人也开枪。其中，高飞、小四儿、钟长水、洪瞎子、汤晓帆，几个人的枪法最好。 高飞这边人虽然不多，但是出现的突然，并且枪法奇准。在开始战斗的几分钟之内，就给上山的日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尤其是高飞第一枪，就把日军的头子给打死了，让这些日本兵在刚开始战斗的时候，就失去了指挥。 “我们冲过去！”高飞打了几枪之后，一见鬼子的阵容乱了，立刻把步枪还给了那个借给他枪的土匪。他举着手枪，一边射击，一边往前冲。 “冲啊，杀呀！杀鬼子呀——”高飞大声喊着杀敌的口号，快速冲向了敌人。 鬼子遭受了意料之外的攻击，损兵折将。坚持了没几分钟，就败下去了。这里是将军岭，鬼子既没有援军，还不熟悉道路，根本就跑不了。高飞率领着这边的几十号人，一路追击。 鬼子不断地有人中弹被打死。有的跑路慌张，没注意脚下。一失足，跌下山崖，摔了个骨断筋折、尸骨无存。追到山下的时候，鬼子已经没剩几个了。 这时候，宫山林带着山寨的大批土匪也追过来了。等他们追到跟前的时候，最后一名日军正好被高飞的匕首刺进了胸膛！ 高飞拽出带血的匕首，在实体上面蹭了蹭鲜血，把匕首重新收好。一回头，看见了目瞪口呆的宫山林。 高飞点了点头，“宫寨主，你还打算明哲保身，继续过你的逍遥日子吗？” 宫山林脸上一红一白，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口。 “之前我就跟你讲过，覆潮之下焉有完卵？日本鬼子既然来侵略中国了，他们就是要把所有的中国人统统踩在脚下，给他们当奴隶。你要么投降日本人，当一个万人唾弃的汉奸；要么就加入抗日的队伍，和鬼子战斗到底，没有第三条路。鬼子也不会给你第三条路的。” 宫山林叹了一口气，一抱拳，“高旅长，我错了，是我想错了！您，才是真正的英雄！”宫山林竖了个大拇指，“我宫山林愿意率领将军岭山寨的全体人员，参加国军，加入高旅长的队伍，请将军收留！” 说完，宫山林往下一蹲，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了一个过去的军礼。 高飞过去把他拉了起来，“宫寨主，用不着这样。咱们的军队是新式军队，你行的这是旧礼，早就不实行了。” 宫山林又给钟长水躬身赔礼，钟长水也表示原谅他。将军岭这个难题，因为一支日军上山被破解了。尤其是高飞最后手刃日寇的形象，深深地印刻在将军岭这些土匪们的脑子里。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今天的事情，看见这一幕的人无不挑大指称赞。称赞高将军浑身都是胆，杀日寇，如同宰鸡屠狗一般。 经过这件事情，宫山林对高飞是彻底的佩服了。包括绿林盟主钟长水。这些绿林人，打家劫舍、绑票勒索他们在行，和实力强大的日军面对面硬刚，他们真的是有点心虚。 而高飞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手宰了一个日本鬼子，就冲这一点，就把土匪们全给比下去了！论狠，他们没有高飞狠；论胆，他们也没有高飞大。所谓绿林，其实也是讲究实力为尊的。高飞既比他们狠，又比他们胆大，土匪们自然敬服。 收拾了场地，众人重新落座，高飞坐到了主位上。左手边是绿林盟主钟长水，右手边是将军岭大寨主宫山林。再往下，众人按照身份、职务的高低排列两旁。汤晓帆站在左侧第一的位置，紧挨着钟长水。 再往下是小四儿、王斌和朱小勇。山寨里的土匪右边站不下，左边站的也是。 汤晓帆只用眼睛看他。高飞瞟了一眼，汤晓帆并没有回避，仍然盯着高飞看，俩人眼神对了眼神。 高飞心里一乐，轻轻勾了勾手指，往自己背后指了指。汤晓帆竟然毫不在意在场这么多人的暮光，径直走到高飞面前，身子一晃，站到了高飞的背后。她这是心甘情愿的给高飞当手下了。 钟长水看见就跟没看见一样，继续扫视全场。 第六百二十七章 床边唱山歌 “各位，你们当中有的人认识我，有的人大概还不认识我。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姓高，名叫高飞，现在担任国军独立五十旅的少将旅长。” “这一次我来将军岭，是为了和你们的宫寨主商量两边合作之事。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现在由我来宣布，从今天开始，独立五十旅新成立一支别动队！钟长水担任别动队长，宫山林担任别动队第一支队长！你们这些人，全部加入别动队！” 哗——。在场的土匪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宫山林站了起来，“静一静，大家静一静！高旅长的话还没讲完，你们乱什么？都静一静！”现场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我们这支别动队，将要包含川鄂边区许多的绿林帮派。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各地的帮派、山寨，陆续都会赶来将军岭。各位要做好接待工作。要准备好住宿、餐饮、聚会的场所。这些，就由宫队长全权负责。” “得令！”宫山林起身领命。 发出江湖令，邀请川鄂边区绿林人前来入伙儿抗日，这些事情就由钟长水负责了。他是绿林盟主，江湖令只能他来发，也只有他发出去的命令才有效力。宫山林就带着人改造山寨、扩建房屋，修厕所、大量的购买和囤积粮食、蔬菜、蛋肉。 高飞在山上到处巡视，看见不合适的就做一些指点。汤晓帆自从那次在会议厅站到高飞身后，她就一直跟着高飞。高飞去哪儿，她去哪儿，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保镖一样。搞得王斌有时候都得给她腾位置。 其实高飞没给她安排工作，更没有告诉她当保镖什么的，所有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主动干的。 在山上转了一整天，高飞也觉得累了。晚上早早的回房间躺下，就打算睡了。外面有人敲门，高飞穿衣服起来，打开大门一看，是汤晓帆。 “晓帆，你有事？”高飞有点儿惊讶。 这年头，男女授受不亲。虽然说现在民国了，女权运动兴起，妇女的地位大幅度提高。但是在全国大多数妇女的意识当中，勤劳、贤惠、守礼，还是做为一个优秀女人的标准。 这丫头大半夜的跑到一年轻男子的房间，她想做什么？自荐枕席吗？ 汤晓帆平常大大咧咧，对什么事都不在乎。进到高飞的房间了，她反而是手足无措，话也不会说了，站到那儿只顾着扭捏脸红。 高飞一乐，过去拉住了汤晓帆的手，“晓帆，这房间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又没有外人。想说什么你只管说，没人会笑话你的。”说着话，高飞另只手自然而然的就搭在了女人另一边的肩膀上，并轻轻地把人往自己怀里拉。 汤晓帆浑身一震，身子一扭，就从高飞的两只手中间挣脱了出去。高飞本来正打算把人家抱到怀里，细细玩赏呢。突然觉得手上一滑，再看的时候，汤晓帆已经离他三米开外了。 “哎，晓帆你。”高飞有点儿后悔，下手慢了！ 汤晓帆满脸通红，“高旅长，我今天晚上来找你，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不会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吧？”汤晓帆有点儿紧张了。 “当然不会。你怎么会是个随便的女人呢？你端庄、美丽，落落大方、武艺高强。谁敢说你随便，我头一个就不答应他！你站那么远干什么？来，过来，哥哥有句悄悄话要对你讲。”高飞就像大灰狼哄小白兔一样，哄着面前的女人。 汤晓帆不仅脸红，身体都有一点微微的颤抖了。 “高旅长，请你尊重我。我，我是来问问你，什么时候进城去找依知川庸治，给我爹报仇！”说起给她爹报仇，汤晓帆这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这两天吧。这两天我就带人二次进宜昌，铲除依知川庸治，给汤老盟主报仇雪恨！” “好！你要是能把我爹的仇报了，我就给你，我就一辈子都跟着你，做牛做马伺候你！” 高飞心中一喜，赶紧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可以发誓，如果你高飞杀死依知川庸治，给我爹汤镇东报仇雪恨，我汤晓帆就一辈子追随你，给你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伺候你。”汤晓帆显然很相信誓言的力量，发誓的时候脸色十分郑重。“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高飞有些感动了，过去想拉住女人的手，表达一下自己的爱惜之意，汤晓帆却又往后退了两步，直接退到了门跟前，“高飞，等你给我爹报仇之后，我这个人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现在不行。” 眼看人家汤晓帆坚持原则不让步，高飞也并没有再勉强。不过，他也不会就这么放汤晓帆离开。本来我都要睡觉了，你过来打扰了我，不付出点儿什么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高飞让汤晓帆过来，坐到床边。他承诺绝对不会提前做某些事。你发了誓，我一定不会让你的誓言落空。你坐到这儿，唱个歌给我听听。 高飞躺下，汤晓帆坐在床边，轻声哼唱着本地的山歌。声音不大，曲调也谈不上什么婉转优美，但却十分朴实，充满了生活的情趣。 江里游的鱼、树上飞的鸟，万里长江、娟娟山泉，一望无际的田野、高耸入云的大山，这些都出现在歌词当中。 高飞拉着汤晓帆的手，闭着眼睛跟着那淳朴的歌词，畅游在天地之间。不知不觉，他竟然睡着了。汤晓帆唱山歌，唱着唱着忽然听见了打呼噜的声音，扭头一看，原来是高飞睡着了。 汤晓帆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高飞，看着看着，忍不住凑近了，在高飞的脸上轻吻了一下。吻完之后马上站起身，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看，这才满面春风的打开门走了。 高飞睁开眼睛，看看关上的房门，笑了。刚才他确实睡着了。汤晓帆的歌声一停他就行醒了，但却没睁眼，甚至呼吸的节奏都没有改变。等到汤晓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他这才重新睡过去。 第六百二十八章 码头帮主老菜头 川鄂边区是连绵大山，再加上一条波涛汹涌奔腾万里的长江，这才是真正的江山如画。在这如画一般的江山当中，隐藏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绿林帮派。有山贼、有水贼，还有各种行业帮会、各种犯罪团伙。 从宫山林答应加入高飞的队伍开始，绿林盟主钟长水就派出人去联络各路山寨水寨的英雄豪杰前来将军岭大聚会。有离得近的，当天就赶到了。离得远的，想赶到将军岭恐怕就得半个月以后了。 高飞已经答应汤晓帆最近两天就要进宜昌给她爹报仇，他等不了半个月。到了第二天，高飞把钟长水、宫山林，以及这两天刚来的几个帮派头领召集到一起，告诉大家，今天，他要再进一次宜昌城！ 钟长水大吃一惊，赶紧追问，“旅长，你现在进宜昌做什么？今日的宜昌城，那是龙潭虎穴，您可千万别去冒险呀！” 宫山林也劝他。高飞却是坚持己见，非要去不可。 “钟盟主、宫寨主，各位，宜昌城我非去不可。老盟主汤镇东老爷子当着我的面被鬼子杀死，这个仇我必须得报！” 高飞一提起老盟主汤镇东，大家伙儿全都沉默了。汤镇东是钟长水的干爹，是人家把绿林盟主的位置传给他的。老头要是不退休一直干，钟长水根本就没机会。汤镇东待他有天高地厚之恩。高飞说给老盟主报仇，他怎么能反对？ “旅长，既然这样，那我跟您一起去宜昌！给老盟主报仇，也有我的份！” “你不能去。”钟长水想去，被高飞拒绝了。他是绿林总盟主，这边已经发下江湖令，绿林人士将会陆续赶到，以后每天都会有人来。他这个绿林盟主必须得留下来坐镇。他不在，光凭宫山林恐怕镇不住那些各门各派的绿林人， 高飞把这些位召集起来，除了通知这件事以外，他也是要问一问，谁对宜昌城比较熟悉？哪个帮派在城里面势力比较大。他进城，能帮上忙的。 宜昌由于其地形的特殊性，自古以来就是长江上重要的水运码头。有码头就有干活的工人。工人多了，帮派自然也就出现了。要说宜昌城里什么帮派势力最大，当然要数码头帮了。 码头帮的帮主姓蔡，有个外号叫做菜头。因为帮主姓蔡，也有人戏称码头帮叫做菜帮。这位蔡帮主也是来得早的帮派首领之一。高飞一问，都不用他说话，旁边人的眼光自然就落到蔡帮主的身上。他的帮派就在宜昌，帮派人员又是最多，高旅长说的不就是他吗？ 蔡帮主昨天和高飞见过面，但是两个人并没有聊那么多。蔡帮主主要是和宫寨主、和钟盟主在说话。人家一个是主家、一个是绿林总盟主，都是他能用到的人，当然要走得近一些了。 蔡帮主也不是不想和高旅长走得更近，只是昨天才是俩人才第一回见面，他还有些放不开。今天高飞说要进宜昌，找对宜昌熟悉的人，周围人又都看着他了，蔡帮主这才站起来，拱了拱手。 “高旅长，我们码头帮对宜昌还算比较熟悉。高旅长您要是有什么差遣之处，尽管吩咐。码头帮上下随时听候您的命令！” “好！”高飞站了起来。他想起这个码头帮了。昨天人家来的时候，就曾经做过自我介绍，说他们是宜昌水运码头工人组织的帮派。码头帮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替码头工人们维护一些权益，和码头上的大老板、工头们抗争。 码头帮的活动范围就在宜昌城，他这次进城办事，有码头帮的人给帮忙，肯定会如虎添翼！ “我今天要进宜昌去办事，就麻烦帮主和我走一趟吧。” “是是，属下随时听候您的命令。旅长您什么时候走，小蔡我随时给您保驾护航！”码头帮主都快五十了，高飞连三十都不到。他却自称小蔡。并且称呼的时候，把高飞旅长前面的姓氏也给去掉了，直接称呼旅长，以显得亲热。 这些都是待人接物方面的小技巧。通过这些小技巧，就能看出蔡帮主其人做事比较圆滑，不像宫山林那样直来直去。 高飞对此并不在意，我管你是圆滑还是直爽的，只要能帮助我铲除依知川庸治，就是可用之人！ 高飞收拾好了随身物品，和王斌、小四儿、朱小勇，再加上一个汤晓帆，一共五个人来找蔡帮主。蔡帮主和高飞打了个招呼，扫了一眼剩下那几位，等看见汤晓帆的时候，眼睛当时就瞪大了，“汤，大小姐，您怎么也回去呀？” “怎么？菜头你是不想让我回城吗？” “没有没有！”蔡帮主吓得连连摆手，“大小姐跟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怎么敢不让您回城？你家就在宜昌城里，你什么时候想回就回，我可管不着。” “你知道管不着就行！老菜头，我可告诉你，高旅长是身份尊贵的大人物，你可千万别出差错。好了，别的就不多说，这次有我跟着高旅长当保镖，老蔡你要多照顾呀。” “不敢不敢，我还得要旅长和大小姐多关照呢。哦，我还是那句话，但有差遣，小蔡我绝不推辞！至于其他赶路、住店这样的小事情，小蔡我全包了。” 高飞等人和码头帮的几个人下了将军岭，返回宜昌。老蔡对宜昌是真熟呀。别人进出城门都是要排队，要接受检查。老蔡进出城，根本就不排队。 高飞刚想要排队，老蔡一挥手，跟我来。他带着一群人，从队伍旁边直接绕到了最前头。 排队的人群不干。我们排队这么长时间，你们刚一来就加塞？还这么多人一起加？ “哎，你们干什么的？没看见大家都在排队吗？想进城，到后面排队去！别想加塞！”有那脾气急躁的，当时就对这种不道德的行为进行了指责。 老蔡一瞪眼，“你知道什么？老子这叫加塞吗？我这是有公务，可以免排队！喂，张又来！张又来！”老蔡对着城门里面挥手呼喊。 有个伪军听见喊声，一扭头看见他了，“咦，这不是菜头吗？菜头，你不是说出城得半个月吗？昨天才走，今天怎么就回来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宜昌水运码头 “是呀，今天回来了。这不是回来办点儿事情，还得走呀。” “是码头上的事情？” “唉，你是不知道，码头上人多，事情也多。一天到晚的，能把你忙死。” “那是呀，码头上上千号工人，全都指望菜头你给他们撑腰呢。哎，菜头，我外甥的活计你找到没有？”这个叫张又来的伪军，外甥要到码头上找工作，想要找个活儿轻钱多的好岗位自然就求到了老蔡头上。今天见着老蔡了，他趁机问进展。 “让他学记账吧。过几天我给他找个师傅，让他跟着学两三个月，将来自己上岗，工钱可比扛包的高。” 二人随便聊着闲话，张又来就把老蔡等人放进了城门。后面排队的群众有人提抗议，张又来听见了就当做没听见， 别人排队进城还得被搜身检查，老蔡带着人加塞进城，还不用检查。这就是有人照应和没人照应的区别。 张又来明天就想让他外甥到码头上试工，老蔡却说过几天。将军岭上面的英雄大会人还没有到齐，等人都到齐了，英雄大会开完，他要是还在码头上当菜头的话，照顾个人那都是小事情了。 老蔡带着高飞专门从汤晓帆他们家门口附近经过，从远处看见汤家那个有三层小洋楼的院子大门紧锁。汤晓帆想要过去看看，被高飞给拦住了。 那院子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你还过去干什么？谁知道那院子周围有没有日伪军埋伏？你去的话，会不会是自投罗网？ 汤家院子现在绝对不能去！高飞让老蔡先给他们找一个落脚处。老蔡问他，是去码头，还是在城里找一家宾馆？宾馆条件好，码头则是安全。 条件好不好无所谓，主要是安全。高飞说去码头吧。从老蔡下山之后一路上对他的态度来看，码头房子的条件应该也不会太差。 事实正像高飞预料的那样，老蔡是把自己的住处给高旅长腾出来了。一座单独的小院，院子里养着花卉和金鱼。 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上面是木制的房梁、人字形房顶铺着红色的瓦片。这种老式房屋，冬暖夏凉，住着特别舒适。 高飞住进了上房，王斌等人选了厢房。老蔡告诉高飞，您几位先在这里休息，我到码头上去看看，晚一会儿回来。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说。如果有事情要找我，门口有人，您随便吩咐谁，都可以去叫我。 高飞不困，他也不想休息。既然来了，不去看看抗战时期的宜昌码头是个什么样子，那不是遗憾吗？ 高飞告诉老蔡，我不休息，我想去看看码头。宜昌的江运码头我早就听说了，可从没有来过。今天既然沾老蔡你的光来了，哪能躺在房间里睡觉呢？ 老蔡听了就笑，“码头有什么好看的？到处乱哄哄的。不过旅长你既然要看，那我就带你去看好了。不过到了码头上我可就不能再叫你旅长了。码头上有日本人，我就叫你高先生吧。你的身份呢，嗯，是北方来的大商户。来运一批货物去汉口。” 到底是在码头上干活儿的，随便就给高飞找了个身份和理由。老蔡带路，高飞众人跟着，在码头上参观。宜昌码头，并没有高飞想象中那么繁忙。泊位上停着几艘货船，有工人正排着队往船上装货。 西装革履的货主、穿绸裹缎的女人，叼着烟卷的工头、又黑又瘦的工人。这些特点鲜明的人物，再衬上艨艟巨舰、浩瀚的江面，这一切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极其生动的画面。唯一和这画面不搭调的，就是几个穿着黄军装的鬼子。 鬼子在码头上溜溜达达，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正在劳动的工人看见鬼子来了，赶紧躲着。货主也赶紧往船的方向去。只有工头，谄笑着凑过去，给鬼子让烟点火。 “老蔡，汤家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后来怎么样了？”高飞问汤家的事情，其实也就是问汤镇东的遗体，最后怎么处理了？ 关于汤家后续的情况，老蔡也不清楚。汤家一出事，他就接到了钟长水的江湖令，带着亲信急急忙忙赶奔将军岭。不过他不知道，有人知道。码头帮这么多人，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汤家的后续情况就有眉目了。 依知川庸治虽然跑了，但是现场死了那么多日军官兵，宜昌的鬼子仍然是大为震怒！戒严、大索全城、自然是不必说。汤家院子里的日军尸体，鬼子全都抬走了。剩下的老爷子汤镇东就没人管了。 后来还是附近的邻居们、汤家的朋友们，出钱出力，把老头拉到城外给埋了。坟头的大概位置、有什么标记，全打听明白了。高飞告诉汤晓帆，等我们把这件事情办完了，就去给老爷子上坟。 汤晓帆的眼睛有点儿红，对于高飞的安全，她倒是并没有反对。 “一切全听先生的安排。”汤晓帆小声回应着。她这也是跟着老蔡叫的。老蔡为了安全起见，专门征得了高旅长的同意，进城之后称呼他做先生。 反正，老蔡叫先生，高飞觉得很自然。汤晓帆口中吐出先生两个字，高飞听起来就觉得有点儿怪异。 “老蔡，你帮我打听打听，日本第十三师团参谋长依知川庸治的情况，最近他经常在那些地方活动？” 老蔡一听，赶紧摇头，“先生，这我可办不到！除非您说的那个什么参谋长一致的来了码头，我才能知道他干什么。他要是不来，我可没办法去监视他。” “呵呵，老蔡你不用着急。我就是问一问，并没有说非得让你办到。嗯，办不了也没什么，我另外再想办法。” 依知川庸治，是日军第十三师团的参谋长，一般人很难掌握其行踪轨迹。让在码头上的老蔡去监视，确实为难他了。高飞不用老蔡，自然有其他的办法。 高飞来宜昌，表面上连他在内是四个人，其实暗地里还有人呢。小四儿是侦察营长，他能一个人跟着高旅长来宜昌吗？侦察营里的侦查员早就渗透进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参观完了码头，高飞等人刚回到老蔡给他们安排的临时住处，就有人来访。 第六百三十章 准备伏击 “旅长，四哥。”瘦得像根竹竿子似的细麻杆从门口晃了进来。 “细麻杆！”小四儿叫了一声，过去把细麻杆拽住了。细麻杆太瘦了，小四儿虽然也不胖，但是俩人站在一起，他就显得魁梧太多了。 “你这么晚才找过来？快说说，有什么好消息？”小四儿催促着。 细麻杆和小四儿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俩人曾经一起流浪、一起当小偷、又一起参军。小四儿是侦察营长，细麻杆就是侦察营的主力连长。细麻杆对小四儿太了解了，就像了解他自己一样。 一见小四儿的表情，他不敢再耽误了，赶紧把所掌握的情况讲了一遍。日本第十三师团中将师团长赤鹿理，在前天，也就是汤家战斗结束，高飞离开宜昌城、依知川庸治逃回日军司令部之后，他来到了宜昌。 赤鹿理中将来了之后，听说依知参谋长差点儿被打死，现场连死带伤，将近二十名日本皇军壮烈殉国了。赤鹿理当场大怒，命令宜昌城立即封锁，并展开全城大搜查！ 今天早晨，赤鹿理才坐飞机，去了武汉。听说是参加什么军事会议的。赤鹿里走了，宜昌现在的日本军队最高指挥官，就变成了依知川庸治。依知大佐终于有机会成为一把手了，就算这一把手的时间稍微短了那么点儿，却仍然让依知川庸治兴奋不已。 依知川庸治下令，全城戒严终止！宜昌重新恢复原样。另外依知大佐还想在宜昌城外修一些碉堡炮楼，以便提高宜昌城的防御能力。避免再发生被国军攻破城池的事情。为此，日军在宜昌周围的乡村大量征集民夫，让老百姓免费给他们做苦力，修筑防御工事。 现在宜昌城外不少地方已经破土动工了，依知川庸治到处去视察、监工，督促进度。百姓们苦不堪言。 这个混蛋！高飞不听便罢，听完了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个依知川庸治还真是可恶至极，不把这家伙干掉，宜昌的老百姓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小四儿，你别在这儿了。你去指挥侦查员，尽快查明依知川庸治的行动规矩，寻找机会，我们干掉他！” “是！”小四儿答应一声，还有些犹豫。 高飞笑了，“你是不是担心我的安全？没必要！你以为我是纸糊的？我这儿还有王斌、朱小勇在。就算没有他俩，我一个人一支枪，又有哪个地方是不能闯的？哦，我这里还有汤晓帆。小四儿，你不会是不放心汤晓帆吧？” 小四儿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怎么敢不放心汤小姐呢？汤小姐武艺高强、枪法过人，有她保护着旅长你，我放一百个心。” 对于小四儿略显夸张的表演，在场众人都笑了，只有汤晓帆没有笑。她目光闪闪的看看小四儿，再看看王斌、朱小勇、细麻杆，几个人很快都收敛了笑容。 小四儿跟在高飞身边，只是一个保镖。离开高飞到了外面，才是一名无所不能的侦察营长。到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侦查员就把情报送过来了。依知川庸治，今天晚上六点多种，将会乘坐一辆黑色轿车，返回日军司令部！ 高飞要做的就是，在依知川庸治的汽车进入日军司令部以前，伏击他！这是最好的一个机会，打完就走。至于具体怎么走，高飞就要和码头帮的老蔡商量了。 晚饭的时候，老蔡回来了。高飞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当然，高飞并没有说今天下午他要去伏击依知川庸治，他只是告诉老蔡，今天晚上他要离开宜昌！希望老蔡安排出城。 “晚上走？啧啧，旅长，晚上城门都关闭了呀。从城门是出不了城的。”老蔡有点儿为难。 “城墙上有缺口，我们可以从缺口那里出城。”上一次高飞就是从城墙缺口逃出的宜昌城，这一次，他打算再翻一次城墙缺口。 老蔡摇头，“不行啊，旅长，上一次你们从西城缺口出去之后，日本人就重视起来了。现在西城缺口那里，日军派了二十几个人，日夜值班。西城的缺口走不通了！” “那我们就没办法出城了吗？”汤晓帆沉着脸问。在她的想法当中，高飞冒险刺杀依知川庸治，完全是为了给她爹汤镇东报仇。一旦刺杀成功，老汤的仇报了，高飞就得被困在城里？那怎么行？ “有，有办法呀。汤小姐，有办法的。不过，旱路是走不成了，咱们就得走水路。今天晚上，我找两条船停在废弃的码头上。到时候咱们从水路走！” “好，既然是这样，那老蔡你就多辛苦了。”高飞对走旱路还是水路倒无所谓，只要能离开就行。 “不辛苦。给旅长办事，哪里会辛苦？我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旅长，咱什么时候走？” “晚上大概七八点钟。到时候你准备好船，再准备几个会撑船的好手。”高飞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您放心！我说过，路上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我负全责。祝高旅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船和人，六点半钟在码头上等着。您的人手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我能调一百来个人来给你帮忙。要是帮完忙，还不愿意放这些人走，你也可以直接把这些人特招进部队。总之，去留您随意。”老蔡给高飞出主意。 “用不着。我现在招他们做什么？我的事情用不了这么多人，有我们几位就足够了。你说的码头在哪儿我不知道，到时候你派两个人，带我们过去！” 老蔡一口答应，“这事交给我了！从六点半开始，我找俩人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什么时候来，他俩啥时候带你们过去。你们要是明天早上来，他们就在这里守一夜。” “不会那么晚的。我们走！”高飞见几个人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带好了武器弹药。几人离开码头，奔向日军司令部。码头离着鬼子司令部也不远，走路半个多小时就到地方了。 高飞没往跟前靠太近，他顺着司令部往城门的方向走。走了没多远，出现了一家挨着路边的饭馆，高飞带人进去，找了一个靠窗户的桌子，几人要了一些饭菜，边吃边等。 第六百三十一章 惊天刺杀 怎么还不来呢？高飞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五十五分，离六点还有五分钟，黑色轿车连影子都没有。依知川庸治难道非得踩着点儿来吗？ “先生，人还会不会来了？”坐在对面的朱小勇问道。王斌、汤晓帆的眼睛都看了过来。 “不管他来不来，我们都在这儿等。还有，四分钟六点。保持耐心，随时准备行动！” 几个人默默地点点头，继续吃喝，眼睛却不时地往窗户外面瞟着。 六点了，外面的街道上一切如常。除了偶尔跑过去一辆人力黄包车，别说是黑轿车了，就是自行车都没有了。饭馆里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嘈杂声越来越大。 六点零八分，一个路人从窗户外面走过的时候，不经意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张开，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高飞忽然起身，往外走就。汤晓帆、王斌、朱小勇也站起来，跟着高飞走出了饭馆。十五分钟以前，高飞已经把饭钱给结了，因此，他们这四个人往外走，掌柜的和伙计看见了，只是点头笑着打招呼：“几位好走，下次再来。” 小四儿就在门口等着，见高飞出来，急忙走到跟前低声说了两个字：“来了！” 高飞抬头顺着街道看过去，还是和平常一模一样，哪有一丁点儿轿车的影子？顺着街道继续往前走，也就是二十来步的光景，目标车辆出现了。前面是两辆摩托车开道，后面跟着一辆黑色小轿车。这就是依知川庸治的坐车！ 街道旁边一扇门忽然被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一辆四轮平板小推车。小推车上赫然是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咯咯咯……”像老母鸡下蛋一样的声音响起，两辆摩托车瞬间失去了平衡，带着刹车的怪响冲向了路基。 后面的黑色小轿车紧急刹车，九二式重机枪硕大的子弹，在轿车身上留下了一个个弹孔。 街道旁边原本蹲着一个挑夫。在轿车停住了之后，挑夫从一头的担子里抱起一个不大的包袱，手一动，包袱呲呲的闪着火花。挑夫把那呲着火花的包袱，用力扔向了黑色小轿车。 从挑夫到轿车的距离，顶多也就十来米。呲火花的包袱被高高地抛起，画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准确的落到了轿车车顶上。挑夫转身快跑几步钻进了路边的一扇门里。 高飞一把拉住汤晓帆，也冲进了最近的一扇门。他也不看这门里是什么地方。是商铺呀，还是民宅。这些都顾不上了。两个人先冲进去，王斌和朱小勇后冲进去。最后跟进去的朱小勇转身刚想去关门，就见黑色小轿车强光一闪，紧跟着轰隆一声巨响，爆炸了。 朱小勇吓得闪身躲开，再也不敢碰那扇门了。爆炸的冲击波进来，两扇门咣当一声响，再一看，半扇门没了！ 停了大概有一分多钟，高飞从洞里往外看，就见黑色小轿车已经成了一束冒着滚滚浓烟的火炬。半空中，黑灰色硝烟形成的蘑菇云正滚滚的升向高空。 依知川庸治如果当时在车里，他肯定是死定了。这么强烈的爆炸，任何人也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我们走！”高飞带头走出大门。进来的时候还是两扇漂亮大门，现在就剩一扇了，另外一扇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细麻杆跑了过来，“先生，我带你们去码头！”说完，转身就走，高飞四个人紧随在他的身后。一行五个人快速穿过大街小巷，一路奔跑，来到码头，又找到了离开时的那座小院。 小院里面站着俩人，一看见高飞他们就问：“请问，是高先生吗？” “对，我就是。你们是老蔡派过来的人？” “没错！高先生，菜头在江边等着呢。有什么要带的，赶紧拿好，我们这就要走！” 几件随身的衣服早就收拾好了，进房间拿上就能走。众人离开小院，跟着两个带路的汉子穿过码头，赶奔江边。这时候，远远的就听见城里面警报声大作！今天的宜昌，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长江岸边，树林掩映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码头。码头帮的帮主老蔡带着几个人正在这儿焦急的等待呢。一看见高飞他们过来了，老蔡赶紧迎上来：“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高飞点头。 “办完就好，我们上船！” 这是一艘货船，得有五六十米长。帆布掩盖下，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货。船员休息室倒是挺宽敞，老蔡把高飞安排进去之后，告诉他，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用管，我什么时候叫，你们再出来。 不是都安排好了吗，外面还能出什么事？高飞虽然有些疑惑，却并没有说破。几个人坐在休息室中，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着船只达到目的地。 货船走的时间不长，忽然停了，外面有人在大声吆喝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甲板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几个人面面相觑，汤晓帆忽的站了起来，“我去外面看看！” “站住！”高飞一声低喝，“不许去！坐下，等着！”汤晓帆撇了撇嘴，乖乖地坐了下来。 外面的吵嚷声越来越大，冲突似乎正在进一步升级。高飞竖起耳朵听着。这时候他想起来老蔡把他们送过来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了：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管。看来，老蔡是早就知道今天晚上会有这场事故了。 老蔡说他什么时候来叫，我们什么时候出去。也就是说，他对这场事故有完全掌控的把握，那我们就等着吧。 又过了五六分钟，外面忽然响起了打斗的声音！有人发出惨叫，还有金铁交鸣之声。不好！事情闹大了，老蔡控制不住了！ 高飞站了起来，“我们出去看看。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许动手！” 王斌、朱小勇同时应是，汤晓帆也小声说了声是。高飞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一个走出了休息室。刚到外面，就被眼前的场面给震惊了。甲板上，人影憧憧、吼声阵阵，有几十号人正在忘我的群殴！ 第六百三十二章 烟土买卖 呼！金风传来，高飞急忙跨步闪身躲开。一根铁棒擦着他的肩膀打过去了。铁棒打空那位不甘心，把棒子抡起来，第二次对着高飞披头打过来。高飞一个跨步又躲过去，他问那人：“喂，你是干什么？为什么打人？” 这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有人大叫一声，噌的一下蹦过来，一脚把那铁棒这货踹了个跟头。紧跟着咣咣两脚，把人踹昏过去，弯腰她把铁棒子捡起来了。 高飞一看，是汤晓帆，这位绿林公主。汤晓帆手里多了条铁棍，就好像是母老虎插上了翅膀。这家伙，嗷嗷怪叫着，舞动铁棒在人群当中如入无人之境。周围武装人员虽多，却没有一个是她的一合之敌。 天黑光线幽暗，高飞是分不出打群架的这帮人都是谁跟谁。哪些是老蔡的人？哪些是敌人。汤晓帆就能分得清了？高飞刚想到这一点，就听见老蔡在喊：“住手！汤小姐快住手！你打到自己人了！哎呀，我是小蔡！汤小姐你打错人了。” 原来汤晓帆打的兴起，不仅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打，并且还把老蔡也给揍了。 高飞一看这是要出事儿呀，他赶紧大声喊：“晓帆，晓帆你快住手，你给我回来！” 汤晓帆是真听高飞的话。高飞话音刚落连一分钟都不到，汤晓帆就提着滴血的铁棒，站到了高飞面前。“先生，您叫我有事？” “你先站到我旁边，等他们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高飞并没有责怪汤晓帆。毕竟在这样的一个夜里，他们逃走的货船上发生了打斗事件，高飞他们几位谁不担心？ 一会儿，老蔡捂着膀子跑过来了，“旅长，事情已经结束了。汤小姐，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你差点儿把我的胳膊给打折了。” 差点儿打折，这不是没打折吗？高飞想到了这句话，但是没说出口，说出去太伤人了！ “老蔡，这是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上你的船上打架？是水贼吗？”除了这一条，好像也没别的能解释。甲板上这么多人打架，没有一个穿日军制服的，也没有一个说日语的。据此高飞判断，来夜袭的这帮也许不是日本人。 事实证明，高飞的判断是正确的。老蔡说，今晚来闹事的，不是宜昌码头上的人，而是西陵峡的人。大半夜来闹事，也不是因为两边抢货源什么的。而是为了抢烟，也就是抢夺烟土！ 在抗战年代，虽然国家法律是禁止鸦片运输和买卖的，但实际情况是，鸦片也就是大烟土的买卖已经到了半公开化的状态了。 有些地方军阀打了胜仗，奖励立功将士的不是钱，而是大烟土！就算把钱发给了立功官兵，他们拿着也是去买大烟。个人买的，又贵，还不纯。于是，军队就派出专人去做这种买卖。 官兵们能抽到既便宜、质量又好的大烟土。军队的长官因为这一项赚得盆满钵满也是常有的。高飞没干这一行，不知道这里面的惊人利润。 老蔡今天晚上这一趟船，除了送高飞他们之外，还有一个秘密的操作，就是运送一百斤大烟土。 老蔡是运输专业户，经营上的事情他不管。谁发的货他不管，谁接货他还不管，他只负责运输，把这些大烟土平安运到地方。只要能够平安运到，大笔的运费他就挣到手了。 西陵峡有一帮人，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这条消息，放出话，让老蔡把大烟土让给他们一半。老蔡是负责搞运输的，货不是他的，他怎么让？有本事你们找货主去，找我做什么？再说，码头帮也是名声在外，老蔡当然不肯若了自己的名头。 于是，老蔡选了一批身体健壮的年轻人上了这条船，就是防备着西陵峡那些人来抢夺货物。人家果然来了，然后双方就发生了争斗。 老蔡说，“高旅长，要不是您几位及时出来，尤其是汤小姐神勇无敌，今天晚上的事情还真就麻烦了！” 老蔡判断对方会派五六个人过来偷袭，没想到对方一下派上来二十个人！老蔡没防备，差点儿吃了亏。幸亏高飞及时出现，他才保住了这批珍贵的大烟土！ 高飞真想指着老蔡的鼻子臭骂一顿！你干啥不好？什么钱不能赚？你偏要去运毒赚钱。这要被捉住，那可是死罪！ 望着满地哀哀痛叫的伤员，老蔡悄悄地问高飞，“旅长，这一百斤大烟土后面的货主我从来也没见过。不如，这些大烟土就当成我入伙的投名状吧？” 凭良心说，老蔡的诚意不算小了。一百斤大烟土，绝对是一部巨款！但是高飞从潜意识中，就对抽大烟贩大烟深恶痛绝！ 今天晚上他意外地接触到了此事，就已经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儿了。老蔡竟然还要分他五十斤大烟土！这么多大烟土，他拿到之后怎么处理？卖了？他成贩毒的了。吸了？他还不吸毒。并且也不允许自己部队的官兵吸毒。一经发现，立刻开除，永不录用！ 五十斤大烟土到了他的手里，卖也不能卖、吸也不能吸，他只能放把火烧了。或者像林则徐那样，用生石灰烧掉，也搞一次公开禁烟。 “老蔡，你找到货主，告诉他，另外五十斤大烟土在我手里，想要的话，让他来找我！嗯，就是这样，让他到将军岭上来找我！” 那些被打倒的西陵峡打手，全都被捆住了双手。这些人也不反抗。这就是水贼之间的规矩，打架可以抓人，但是绝对不能抓了之后再伤害对方。这是明文规定，随意这些被俘人员并没有反抗。只是老老实实的等待己方人员来营救他们。 船只靠了岸。老蔡找了四名船夫，轮流挑着那五十斤大烟土，跟着高飞回将军岭。刚到山脚下，巡山的喽啰兵就发现了，赶紧报告到山上。好嘛，山上敲锣打鼓，披红挂彩的迎接到了山下。 领头的是别动队长钟长水、第一支队长宫山林。 两个人过来轮流拉着高飞手摇晃着，“恭喜旅长平安归来！” 第六百三十三章 日军换将 高飞都有些惊讶了。迎接我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他拉着钟长水小声问，“长水，这又敲锣又打鼓的，有这个必要吗？” “有，当然有！”钟长水满脸堆满了笑，“旅长您一下山，就成功杀死了日本大佐依知川庸治，这是给咱们别动队涨了精神！大家伙听说了之后，无不佩服！都说跟着您抗日，有前途！” “另外，”钟长水眨了眨眼睛，“您还不知道，从您下山之后，将军岭上来了许多三山五岳的好汉！不光是川鄂边区的绿林人，有不少外省的人都来了。我这么大张旗鼓的欢迎您，也是让那些外省人看看，我们川鄂边的绿林人投靠的是一位大英雄！” 高飞看看钟长水、看看宫山林，再看看俩人身后，确实有许多陌生的面孔。想不到这帮绿林的大贼头，竟然也知道借力使力，利用我大搞宣传，拔高他们自己的名气。 不过高飞对此也并不反对。借力使力，把一件事情的好处超额发挥，举一反三，这是好事，他为什么要反对？ 钟长水给介绍：这是江西的吴寨主、这是山东的秦二帮主、这是广东的黄盟主、这是安徽的马大当家。 外省来的人还真不少。高飞和各位绿林大当家一一握手，寒暄。在众人的簇拥当中，回到了将军岭。 人太多了，会议厅坐不下，大家伙儿坐到了院子里。黑压压足了足有二百多号人。高飞胸前戴着大红花，就像新郎官一样坐在了一张虎皮大椅子上。不知道这是在哪儿搞到的一整块老虎皮，坐上去毛茸茸、软乎乎的。 高飞介绍了自己这次下山进宜昌，刺杀日本大佐依知川庸治的大概经过。又历数了日寇侵略我国所造成的人神共愤的惨案、悲剧。讲了我国军民齐心协力，共抗日寇的抗战大局。 “日寇亡我中华之心不死！凡是中国人，不论男女老幼，不分职业高低贵贱，每一个人都必须要拿起武器，抗击日寇！绿林人怎么了？绿林人也是中国人，绿林人也有抗日的权利！” “各位，我所知道的绿林人，都有一颗嫉恶如仇的心，有除恶扬善除暴安良的心。你们有没有？” “有！我们也有！”钟长水带头响应。宫山林也不甘落后。有他们俩带头，川鄂边的绿林头领们纷纷鼓噪表示他们也有侠义心。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组织的抗日就是一盘散沙。为了把咱们这些绿林人是组织起来，我成立了一个绿林抗日别动队！钟长水担任别动队长，宫山林担任第一支队长。” “各位，咱们这个别动队刚刚成立，正是在大规模招兵买马的时候。各位如果有兴趣的话，欢迎报名参加！现在才有个第一支队了，我打算成立九个支队！二支队长、三支队长、一直到九支队长还空缺着呢。各位谁有兴趣，担任其中一个支队长？” “我有，我愿意！”有人举手，毛遂自荐。紧跟着有更多的江湖大佬认领某一个支队长。高飞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谁，背后有有多大的实力。 这时候，就轮到钟长水发挥他绿林盟主的能量了。钟长水点名，点到谁谁站起来，介绍自己的姓名住址，以及帮派的人数和实力。 实力强的，担任支队长。实力差点儿的，担任支队下面的大队长。再往下，有中队长还有小队长。 这场会议足足开了三天。三天之后，别动队的九个支队就定下来了。支队下面是大队。支队有多少大队、每个大队又有多少人，这倒不是固定的。总之，第一支队实力最强，其他支队稍微差一些。 三天之中，仍然有绿林人源源不断的赶来将军岭。将军岭上的接待工作几乎就没有停过。高飞心里这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按照他目前所掌握的数据，绿林别动队所有拥有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五千人！ 这绝对是一支实力强大的武装！到了第四天，还有绿林人不断的上山，前来要求参加别动队。高飞是来者不拒。愿意加入，我就收！ 高飞在这里大张旗鼓、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日军那边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依知川庸治被刺身亡了，并且还是在宜昌城里，在离日军司令部不到二百米的地方。 这对日军的刺激可就太大了！消息传到了日本国内，据说首相和天皇为此大怒！日本天皇裕仁认为这是对日本皇军的极大羞辱，必须有人为此负责人！ 第十三师团隶属于第十一军，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要负直接责任。天皇的意志，就是最高指示，是来自神的旨意。于是，日本陆军部紧急召开会议，在会议上，一致通过解除阿南惟几的第十一军司令官的命令。 新任司令官也很快出炉了，横山勇，担任第十一军新的司令官！陆军部给横山勇的第一道军令就是，找到刺杀依知川庸治的凶手，并把凶手缉拿归案。不能打死，要把此人送上法庭，当中判处他的死刑，在当众执行！ 一定要给大日本皇军重新赢得荣誉！ 阿南惟几黯然离去，横山勇兴冲冲地走马上任。上任之后，横山勇立马把第十三师团师团长赤鹿理叫到他的办公室，当面问他，凶手是谁？到底是谁杀死了依知川庸治？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要是不知道的话，那么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在来我的办公室，要拿着凶手的照片和简历！否则的话，你就引咎辞职吧！ 上面给我压力了，我当然得把压力释放给下面了。横山勇很会做事。赤鹿理傻眼了。依知川庸治被刺杀，他当然是最着急的，日本国内的压力也大多都是冲着他来的。尤其是阿南惟几被免职以后，赤鹿理的压力就更大了。 现在横山勇司令官把压力完全压倒他的头上了，赤鹿理气的差点儿自杀。当然，赤鹿理将军的抗压能力也是很强的，他心里明白，这桩所谓悬案，其实在有些人的眼里，就是明摆着的。只要能够找对人，破案只在弹指间！ 第六百三十四章 日军司令冢田攻 就在横山勇踌躇满志，要大干一场扬名立万的时候，一场意外事件，给日本第十一军带来了又一次不亚于九级地震的大变动。横山勇出车祸了。司令官在坐车下去视察部队当中，遭遇了一场离奇的车祸，脑袋受了伤。短期之内无法履职指挥。 第十一军是日本在中国战场上的主要进攻力量。军不可一日无帅，日本大本营迅速任命了新的司令官。 冢田攻在这之前担任日本南方军司令官，在太平洋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横扫南洋诸国。日本陆军部决定撤了阿南惟几的时候，新任命的司令官人选里面，就有冢田攻。只是因为冢田攻一直在南洋，远离中国战场。所以才选了对中国大陆更熟悉的横山勇。 谁知道横山勇这小子命运不济，刚上任就出车祸，冢田攻就临危受命，被从南洋战场上调回了武汉，作为替补出任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 冢田攻上任，面临的第一个大难题，同样是抓捕凶手，替依知川庸治报仇，同时也要替意外身亡的朝香宫鸠彦王报仇雪恨！ 冢田攻吸取了横山勇的教训，平常不再没事儿就坐着汽车下去视察部队了。他派出了大量的特使，代替他到下面的师团旅团去检查军纪士气。 同时，冢田攻也没有忘了依知川庸治遇刺案，以及朝香宫鸠彦王的意外身亡案。派人去调查依知川庸治被刺的案子，同时调出当时朝香宫亲王殿下意外身亡的案卷仔细研究。 依知川庸治被刺的案子虽然发生的时间近，影响也大，却没什么进展。倒是在研究朝香宫亲王意外身亡卷宗的时候，冢田攻找到了一些线索。 一个日本女性大佐的名字，出现在冢田攻的眼前。在日本军队体系当中，女人担任大佐少之又少。尤其这个西井千惠子竟然参与过朝香宫亲王遇刺，以及意外身亡的案件调查。 冢田攻敏锐地发现了西井千惠子在其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他立马派人把西井千惠子调过来，要当面询问！ 接到命令之后，西井千惠子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冢田攻的办公室。 “司令官阁下，西井奉命前来报道！”西井千惠子鞠躬行礼。 “你就是西井千惠子？”冢田攻仔细打量面前这位相貌姣好的女性大佐，竟然产生了一丝心动。接下来，冢田攻询问那一次的刺杀案，阿南惟几和朝香宫鸠彦王同时遇刺，为什么没有抓到刺客？朝香宫亲王的身亡，到底是一场医疗事故，还是被人刺杀所导致的？ 面对冢田攻司令官的询问，西井千惠子并没有隐瞒，她如实把高飞是最大的嫌疑人讲了。同时她也承认，几次抓捕高飞的过程中，日军方面都犯了低级错误，以至于屡屡让高飞在关键时刻逃之夭夭。 说起依知川庸治被刺杀的案子，西井千惠子依然怀疑这也是高飞策划并实施的一场成功刺杀案。只是皇军目前还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 “八嘎！”冢田攻气的拍着桌子大骂。知道刺客是高飞，也知道他的职务、部队番号，部队在哪里，却就是抓不住这个人。这对堂堂的大日本皇军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难怪日本陆军部会这么急得把自己调过来，居然是为了破解难题的。 西井千惠子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西井，从现在起，你放下所有的工作，全力侦破此案。我会组建一支特种部队，专门用来对付高飞和他的独立五十旅！情报方面归你负责，三天之内，你必须把关于高飞的报告交上来！” “嗨！”西井千惠子答应一声，刚想转身出去，冢田攻忽然拦住了她。“西井，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些细节。” 西井千惠子不疑有他，走了过去。哪知道冢田攻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并且用力把人往怀里拽。西井千惠子大吃一惊，一边挣扎，一边说，“司令官阁下，将军，请不要这样！”但是冢田攻却根本就不放手，还嬉皮笑脸的让西井千惠子不要反抗。 眼看就要被冢田攻得手了，西井千惠子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用力一挣、一扭一打！冢田攻惨叫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门外的警卫听见动静跑进来一看，当时就把枪掏出来了。枪口指向了西井千惠子。 冢田攻爬起来，恼羞成怒！他命令，免去西井千惠子的一切职务，把人关进禁闭室，没有他的命令，不许释放！ 警卫把西井千惠子带走之后，冢田攻仍然气愤不已。他想不到，一个小女人，竟然也敢反抗他的需要。 要是放在南方军，他早就霸王硬上弓了！因为这是在十一军，他又是初来乍到。尤其是上面还盯着依知川庸治遇刺案。案子没破之前，他不敢乱来。所以冢田攻只是把西井千惠子撤职关了禁闭而已。 高飞是重庆军的一个少将旅长。根据他对中国军队体系的了解，重庆军的一个旅，大概也就是三四千人。相当于日本军队的一个联队，其火力强度甚至还不如一个步兵大队。 对付这样的一个对手，只要派出一支装备精良的小部队就足够了！ 冢田攻眼珠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他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莫西莫西，给我接第二十九独立飞行队光冈明大佐。光冈明大佐吗？我是冢田攻！有一件事，我需要请你去办。” 放下电话，冢田攻一脸的笑意。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真不知道阿南惟几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手头明明有这么多资源可以利用，他却偏偏把自己都给坑了。 高飞，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冢田攻得意洋洋。 高飞一点儿都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已经拉开了帷幕。英雄大会召开了一个五天，绿林好汉们来了有将近两万人！要是发给他们枪炮弹药，编成一个军都没问题。 到第六天的时候，宜昌的日军终于看不下去了。赤鹿理派了一个联队，带着机枪大炮，兵分三路，前来攻打将军岭！ 将军岭上有将近两万人，高飞能怕鬼子的一个联队吗？鬼子三路来攻，我就三线防守！ 第六百三十五章 败阵不断 日军来势汹汹，绿林别动队严阵以待。双方在将军岭前山后坡展开了一场大战！鬼子一看土匪人数太多，就十分不讲公德心的派飞机过来狂轰滥炸。 绿林人大多数没和飞机打过交道。忽然看见头顶上飞过来几个怪家伙，直往下扔炸弹。炸弹掉地下就炸，威力比炮弹还厉害，这谁受得了？ 绿林人到底是绿林人，没有受到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之前也没有上过这样的战场。在日军的地空两面夹击之下，士气瞬间就瓦解了！ “旅长，望夫石那边吴队长他们败了！”高飞正在聚义厅和汤晓帆、王斌他们商量什么时候带着别动队去和旅主力汇合，从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人。高飞抬头一看，是别动队长绿林盟主钟长水。 “什么？吴队长他们败了？怎么就败了？你怎么回来了？你为什么不接替他指挥？” 高飞大吃一惊。吴队长，就是江西绿林道上的老大吴寨主。吴寨主从江西带来了五百名喽啰兵。因为这五百名喽啰兵人数整齐、又都是清一色的壮小伙子，所以在任命支队长的时候，高飞就让他做了三支队的支队长。 吴队长作为将军岭左翼守将，率领了三、四两个支队三千多战士守卫望夫石一线。鬼子总共才多少人？他怎么说败就败了？再说，你钟长水身为别动队长，看见望夫石战场打了败仗，你不说赶紧过去帮着指挥，你跑到我这里报的什么警？ 钟长水哭丧着个脸，他也没想到鬼子居然会如此强悍！进攻的日军人虽然不多，但是人家枪打得准，火力强大！子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铺天盖地打过来，别动队员们就成片成片的被撂倒。天上再来飞机一轰炸，别动队的人立刻往后就跑，喊都喊不住。 钟长水正好巡视到望夫石，一见情况不妙，他当场掏出枪，打死了四个带头逃跑的兵。却仍然是杯水车薪，根本就拦不住！ 为了让高飞早点儿知道战场上的真实情况，他这才跑回来报告。一听高旅长话语当中似有责怪之意，钟长水又羞又怒，转身就走。 高飞问他：“你去哪儿？” “望夫石！不把鬼子打下去，我也不活着回来见你！”钟长水咬牙切齿的走了。 高飞急忙抽调预备队，又派了一个支队去望夫石支援钟长水。一会儿，又有人报告，说是防守后坡的五支队、六支队也让日军给打败了。别动队员们四散奔逃，跑得漫山遍野都是！ 高飞心里一沉，坏了。他就忘了绿林别动队人虽然多，但是没经过军事训练、也没有经历过正式的战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队伍，打了胜仗能够士气如虹、攻无不克；一旦战斗受挫，说败也是一会儿的事。眼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让他们这样打下去，两万人马就得被日军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好不容易召集了这么多人，高飞说啥也得带个几千人回去和战友们见面。 “王斌、小勇、晓帆，你们跟着我，咱们一起去收拢残兵败将，整队再战！”说着话，高飞拽出配枪，头一个跑出聚义厅。 刚到外面，迎面唏哩呼噜跑过来一伙儿人。这些人一个个满面惊慌，灰头土脸。就好像刚刚在土堆里面打过滚一样。 高飞照天上啪啪两枪把人给拦住了，“站住！你们要往哪里去？” 这班人里有人认识高飞，“高旅长，不好了！日本人太厉害，秦二哥挡不住，弟兄们打了败仗。” “是吗？秦二哥打了败仗。这么说，你们都是五支队的人喽？” 山东的秦二帮主担任了第五支队的支队长。五支队和六支队防守后坡，秦二帮主总负责。这是后山败下来的队伍。 “你们给我集合，站队！排成两排，给我站好了！快点儿，站队！”这帮人没参加过军事训练，听不懂口令，高飞就用大白话招呼。好不容易，让这些人歪歪扭扭站到了一起。 高飞命令：“拿上家伙，跟我来！” 喽啰兵们不缺胆量，他们缺的是有能力的首领，是能够指挥他们打仗的人。 高飞简单的指挥这帮人站了一次队，再领着他们开始行动的时候，这帮人就好像换了一群人一样，整个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之前的惊慌失措，没有了。高飞几句动员下来，这帮人甚至还有了几分杀气。 高飞带着人先去后坡，接应秦二帮主。又整合了第五、第六支队的残余人马，带着人一边大一边往后撤。半路上，遇见了从望夫石败退下来的钟长水、吴寨主，以及五六百名喽啰兵。 三千多人，连死带跑的，现在就剩五六百人了。不管是钟长水，还是吴寨主，全都是满脸羞愧。 “高旅长，我们打败了。请高旅长惩罚！”俩人单膝跪地，甘愿受处分。 高飞把俩人拉了起来，“起来吧！今天打了败仗，归根结底，还是我太大意了。我要是安排的再周祥一些，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这么快。” “各位，你们跟我去找一支队长宫山林！见了宫支队长，我们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方向！我们走！” 四个支队加起来，本来都有六七千人了，现在凑一块儿，连一千人也没凑满。希望一支队损失不要太大吧。高飞心里暗自祈祷。 见着一支队的人了，但是没见到宫山林。高飞拦住这些人问，有的指东、有的指西。高飞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找开了。 宫山林没找到，又找到了不少的散兵游勇。这帮人都是队伍被打散了之后，胡乱跑的。高飞把他们集合起来，和之前的队伍编在一起。看着人越来越多，高飞真想留下来不走，和鬼子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山地攻防战。 但是他不能。这帮人虽然出身是土匪，但也是中国人。明知道留下来肯定是个死，高飞哪能忍心，让这么多人送死。撤，继续撤！ 遇见拦路的鬼子，只要人数超过二十个，就撤！绕开他们。人数要是少于二十个，就扑上去，用最凶狠的战术，干掉他们！一个也不剩。 第六百三十六章 击毙逃兵 高飞采用游击战术对付来犯的日军。这种办法虽然极大地降低了己方的伤亡率，又能不断地给日军以有效打击。但游击战终究不是能够最后解决战斗的办法。 再说，这些别动队员在几天以前还是无拘无束的土匪山贼，现在就让他们严格遵守军令，做到令行禁止也不现实。总有那些意志不坚定，或者说平常散漫惯了的人，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又是一支日军小部队打过来了，人数大概三十几个人，应该是一个步兵小队。高飞打算打一下，把这个小队打下去，然后他再率领队伍退走。 那知道他下的军令，却没有被执行。“四支队，迎上去！”四支队还有两三百人，差不多有两个连的兵力，对付鬼子一个小队，应该是可以打一下的。 命令传下去了，四支队却没有迎着鬼子冲上去，反而是往高飞的身后跑了。 “站住！马的，你们给老子站住！”高飞骂了一声，见四支队的这帮人不仅不站住，反而跑得更快了。他们要当逃兵！高飞脑子里突然蹦出了逃兵这两个字，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啪啪！”两枪是对空射击，进行警告。“站住！都给我站住！”警告无用，高飞果断开枪，一枪击毙了领头逃跑的家伙。剩下的人全站住了，有人怒视着高飞。 “高旅长，你想干什么？你打不过，却让我们四支队的人上去送死吗？”这人满脸怒气的瞪着高飞。 “送死？”高飞狞笑了一声，“你也配？不服军令，临阵脱逃，按照军法，格杀勿论！”说完这几句话，高飞抬手一枪，啪！这家伙仰面摔倒，满脸不相信的死了。 高飞不愿意枪杀自己人。别的部队上战场，后面都有督战队，高飞的部队却从来都没有这个编制。打仗的时候，他总是身先士卒，将士们也从不畏死。所以，他不设督战队。 但是对这种害群之马，则必须要及早清除。这不是和平社会要讲平等、讲和谐，这是战场，讲究的是服从和勇敢不怕死。战场抗命着，必须要严惩，杀一儆百！ 果然，他上去就枪毙了俩，剩下的全让吓住了。钟长水叫了一声，“四支队，跟我上！”他亲自率领四支队的人马扑向了日军。 鬼子大部队不断地向山头上前进，高飞率领别动队虽然不断战斗，但终究还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他很快就被日军赶出山寨，逃下了山。 鬼子在后面紧追不舍，高飞带着别动队的残兵败将，狼奔豕突，亡命逃窜。逃跑的时候，游击战的优势又体现出来了。跑得快，并且他们经常能够分兵撤退。 比如说，鬼子正在追一支百余人的部队。追着追着，这支部队忽然变成了两支，两支变成了四支、四支变成八支，越变越多。鬼子要是也分兵去追，往往就会中了埋伏，损兵折将。不追，就只有眼睁睁看着土匪们大摇大摆的离去。 终于摆脱日军的追击了。高飞一清点人数，是喜中带悲、悲中有喜。原本两万多绿林人士，现在就剩下三千来人了。一场战斗下来，战损就高达百分之七八十。可以说，将军岭战役，是高飞担任军事主官以来打的最大的一场败仗！ 不过这三千多人，倒是都经历了一场大战，是上过战场，经受过血与火的考验的。能跟着跑出来的，也算是精英了。自己总不至于空手而归。三千多人，带回去，好好练练，又是一支精兵！ 赤鹿理，你给我等着，老子早晚会找回来的！高飞望着将军岭的方向，不由咬牙切齿。 “旅长，休息一会儿吧。前面有条河，让弟兄们到河边歇歇脚，吃几口东西再走吧？”钟长水和高飞商量。 “可以。”高飞也看见前面那条河了。别说是这些死里逃生的别动队员了，就连他，也感觉有些疲惫了。 官兵们听说可以到河边休息，顿时来了精神。队伍加快速度，很快到了河边。喝水、洗脸、吃干粮。别动队员们仿佛忘记了不久之前的战斗，一个个笑语颜开。 高飞就着清凉的河水洗了把脸，喝了几口河水。找到一棵大树下头正想坐下来，汤晓帆从身上取出块丝巾铺到底下，让高飞坐到丝巾上面。高飞坐下之前也没多想，等坐下了，这才觉得有些惊讶。他可没想到，汤晓帆居然也有如此女性化的一面。 见高飞用这种眼神看她，汤晓帆愣了一下，下一秒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翻了个白眼，又拿出块丝巾，在高飞旁边坐下了。周围人全都知趣的和二人拉开一些距离，包括王斌和朱小勇。 “晓帆，你说这一仗，我们是不是败得很惨？”周围再没有别的人了，高飞和汤晓帆小声聊天。 “是惨。不过，这些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阵仗。你能领这么多人冲出来，也不能算是打了败仗。”汤晓帆安慰着高飞，她话锋一转，突然又问：“旅长，这两万人要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今天这一仗，你是不是一定能赢？” “也许吧。”高飞叹了口气，“晓帆，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如果。败了就是败了。不过，今天败了，下一次我再赢回来就是了！不管怎么说，这三千人都是一支不小的队伍。等和主力汇合到一起……” 和主力会汇合一起怎么样高飞还没有说，在他们身后有来了一支人马！正在休息的队伍赶紧站起来，纷纷把武器拿到手里。这时候，听见有人高喊：“不要慌！是自己人！” 自己人吗？高飞拿着鲁格手枪，凝视着人声嘈杂的地方。一会儿，人群往两边一分，几个人大步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有两位，一个是钟长水，和他并排的是一支队长宫山林。 “旅长！”宫山林看见高飞了，赶紧跑过来敬了个军礼。高飞还礼，两个人紧紧握手。 “旅长，你还好吧？”宫山林上下打量，见高飞没有受伤，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宫队长，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在山上找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你。你去哪儿了？”高飞见宫山林精神头不错，也松了一口气。 第六百三十七章 欢迎旅长归来 宫山林率领第一、第二两个支队，一直坚守在阵地上。他利用有利地形，连续打退了日军好几次进攻。一直到阵地背后出现了日军，他这才知道，将军岭，失守了！ 他派人去联系高飞和钟长水，也没联系上，又去友邻阵地打探情况。当他知道后坡、望夫石已经先后失守，别动队主力都撤了的时候，他这才带着人马一路杀下了将军岭。 宫山林带领的第一二两个支队坚持战斗时间最长，剩余人数却是几个支队当中最多的。一支队二支队，加到一起还有一千六百多人。宫山林到底不愧是文武全才之将，在日军的围攻之下，还能把部队成建制的撤下来。就这份本事，在历经百战的军官当中都属难得。 捡到宝了，这一回可是捡到宝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像宫山林这样的战将，绝对是难得一见。没想到自己来宜昌这一趟，不仅得到了几千兵马，还得到了一员大将！ “宫山林，你率领一二支队开路，其余支队依次随行，出发！”高飞率领人马离开将军岭，开往独立五十旅的防区。 宫山林从高飞安排的出发顺序上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了高旅长的重视。命令他率部开路，那不就等于是任命他做先锋官了嘛。先锋就要有个先锋的样子，宫山林命令官兵们走出精神来！ 第二天，独立五十旅的军营外面，旌旗招展绣带飘扬。战鼓和号角声中，靳红梅率领众将在营门外面一字排开，准备迎接凯旋归来的高旅长。 高飞觉得自己打了败仗，靳红梅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靳主任得到的情报显示，高旅长在宜昌，不仅成功刺杀了第十三师团参谋长依知川庸治大佐，并且还收编了川鄂边区好几千土匪！ 这才几天，高飞就做成了两件大事，靳红梅是从心里往外的敬佩。女人对男人的感情，通常都是从敬佩开始的。在不知不觉当中，靳主任的那颗心早已经牢牢地系在了高飞身上。 翘首眺望，怎么还不来呢？战鼓和号角声已经停了，悠扬的琴声响起，这是宣传科长琴英在独奏。靳红梅听着如怨如诉的琴声，心里有些诧异。回头看了一眼，见琴科长正聚精会神的弹着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来了，来了！”人群躁动了起来。靳主任翘首远眺，就见道路尽头尘土飞扬，一支人马正由远往近而来。靳红梅举起望远镜一看，见来的这支队伍穿的是五花八门，走的却是精神百倍。当兵的一个个昂首阔步，看他们的样子，就是一副得胜归来的雄姿。 高飞呢？靳红梅看来看去，也没看见心中想念的那个人影。转念一想，靳主任笑了。高飞是这支部队的统帅，这又不是在走分列式，他怎么可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在离着还有百余米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声口号，这支威武的队伍停下了。后面源源不断，还有队伍跟上来。这人数可不少，浩浩荡荡排出去老远，估计虽少也得有好几千。这就是高飞收编的土匪吗？ 靳红梅在这里惊疑不定，跟她一起出来迎接的将领们却警觉了起来。刘俊、肖刚、史天明、楚华，这几位相互看了看，表情全都变得严肃了。刘俊下令：“警戒！”哗，战士们立刻端起了枪。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队骑兵从前方的便衣军阵旁边，风驰电掣一般跑过来。一直跑到离靳红梅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领头的其实才“吁”的一声带住战马。翻身从马上跳下来，举手敬了个军礼。 靳红梅为首，独立五十旅所有来参加欢迎仪式的官兵不用口令，同时举手敬礼。知道这个时候，才有人喊了一声：“敬礼！”口令还没有动作快。 “礼毕！”靳红梅喊完口令放下手，又高声道：“独立五十旅全体官兵热烈欢迎旅长凯旋归来！奏乐！” 鼓声、乐曲声响起。高飞笑嘻嘻走上前，拉住靳红梅的手轻轻摇动，“红梅，搞这么隆重干什么？我不在期间，辛苦你了。” “旅长辛苦！旅长，你，一切安好吧？小娟和菁菁都想你，每天会都问起你。你，终于回来了。” “你难道不想我吗？”高飞挤了挤眼。 “旅长！”刘俊先是大喊了一声，随即率领肖刚等诸将快步走过来，把高飞围住了。这个问：“旅长，宜昌好玩儿吗？”那个问：“后面那些都是你招收的部队吗？是分给我们的吗？” 高飞一一应对着战友们的问候和问题，靳红梅面含微笑，主动往后退。把位置给这些战将们让出来。刘俊说话了：“弟兄们，旅长走长途回来的，一路上辛苦。咱们赶紧让旅长和新来的弟兄们进军营，喝口水休息休息吧？” 将领们这才乱哄哄，簇拥着高旅长往军营里进。走了几步，高飞停住了，告诉众将，“后面跟我来的这些人，就是我从川鄂边绿林带来回的英雄，从今往后他们就是我们旅里的弟兄了。” “肖刚，你去给新来的兄弟们安排宿营的地方。下一步怎么分配，咱们另外再研究。先让他们安顿住。” “好嘞！”肖刚答应着，带几个随从往前走，来到了别动队第一支队的面前，“弟兄们！我就是赞独立五十旅的副旅长，我叫肖刚！欢迎大家回家呀。兄弟们跟我来呀！”肖刚一挥手，别动队的人马跟着他随后走进军营。 在接到情报，听说高飞去宜昌收编了不少绿林人之后，靳红梅就把军营扩大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回这么干了，早就有经验了。把军营的栅栏墙扩大，扩出去几十亩。反正军营附近几百米也没有军营，跑马圈地随便扩张，也影响不到老百姓的正常生活。 扩大的地盘，扎上几十顶帐篷，布置了厨房厕所，一个大致的军营轮廓就出来了。别动队的人到这儿之后，帐篷再临时现加。有厕所，就能解决生理需求，不至于乱七八糟。有厨房，就能生火做饭，解决肚子问题。 虽然比较简陋，钟长水、宫山林这些人倒是都没有嫌弃。能进到军营就好。 第六百三十八章 组建骑兵连 会议室里气氛十分热烈。高飞手下这些军官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眼睛锃亮，就等着高旅长说给他们分配多少人了。高飞带回来四五千人，从这些新人进军营那一刻开始，团营长们就眼红了。 这次会议没开之前，就有人悄悄地找过高飞了，要求多给他的团或者营多分配一些人手。不过都被高飞那话给堵回去了。高飞告诉他们，有什么想法大会上提，我不能提前答应你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答应了你，就亏待了别人。 所以，大家伙儿对此会议期待值都很高，都希望通过这次会议，自己的部队能够补充更多的新鲜血液。 高飞和靳红梅、刘俊、肖刚，先后走进会场。有人喊了一声起立，所有人站起，掌声如雷！高飞笑着摆了摆手，走到最中间的位置跟前坐下。靳红梅、刘俊、肖刚，分左右落座。板凳一阵响，众将坐下，会议正式开始。 高飞首先介绍了他去宜昌，刺杀日本第十三师团参谋长依知川庸治的经过，接着又讲了收编绿林豪杰加入国军的事情。 高飞告诉在场的将领们，他决定成立一支别动队！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绿林抗日别动队。本来是准备叫川鄂抗日别动队的，但是后来一想，觉得川鄂这两个字地域性太强。 万一独立五十旅离开川鄂地区调往他处，别动队怎么办？改名字吗？想来想去，还是叫做绿林抗日别动队比较好。这样呢，将来如果再有绿林英雄想要加入，直接加入别动队就行。 绿林别动队的待遇，和普通步兵团一模一样。大家不分彼此，没有先来后到的区别。谁要是歧视绿林抗日别动队里面的官兵，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当然，绿林抗日别动队的人数是多了点儿，需要往别的部队调一些人。绿林抗日别动队是一支团级部队，它的总人数呢，控制在两千人上下就足够了。 现在的绿林别动队，有将近五千人，也就是说，有差不多三千人要分流到别的部队。钟长水虽然有些吃惊，但是这种情况他早就想到过。高飞好歹给了他一个团级职务，对他已经相当不错了。 高飞要分配的，就是这将近三千人。一团、二团、三团、特务团，四个主力步兵团，再加上辎重团、炮兵团、工兵团、军士营、侦察营，这些部队哪一个漏了都不行。 主力步兵团战斗任务重、兵员缺口大，先给这四个团补充人手。然后再是军士营、侦察营、警卫连。最后才轮到辎重、炮兵、工兵，这三个相对来说兵员缺口稍微小一些的团。 三千人，根本就不够分的，随便一划拉就没了。 钟长水、宫山林都看呆了。高飞手下这帮虎狼之将，抢起人来互不相让，往往为了十来个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这和绿林人有什么区别？其实能有多大区别？大家都是俩肩膀扛个脑袋的人，只不过一边是有国家编制的正式军官，另外一边是还没有编制的临时军官罢了。 经过了一场吵闹，人员总算是分配完了。下一个议题，高飞提出组建一个骑兵连。 高飞在第五战区接到命令，准备出发来六战区之前，曾经偷袭了汤恩伯的骑兵营，缴获了四百来匹战马。现在那些战马都在军士营里养着呢。军士营可不是骑兵营，他们养马也只是暂时代养。 高飞准备把这四百匹战马选出一部分发给部队，给军官、侦察兵当坐骑，剩下的两百五十匹，留下来组建一个骑兵连！骑兵连是旅直属部队，其待遇和旅警卫连一样。 骑兵连长，高飞也有人员。他打算让宫山林做这个首任骑兵连长！ 宫山林是谁？高飞手下的这些老哥们都不认识宫山林。大家心里明白，这位肯定是收编的土匪头子。他有何德何能，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能让旅长这么信任。新成立个骑兵连，就让他当这个连长？ 宫山林原本还挺不高兴的。钟长水做了别动队长，人家原来就是绿林盟主，做一个团级军官我没啥说的。我是山寨之主，在钟盟主的手下当一个营一级的支队长也是挺好的。高旅长怎么让我当连长？这不是又降了一级吗？ 他正在这儿生闷气，忽然发现周围众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再注意下会场当中，议论最多的竟然是这个骑兵连长的人选！ 宫山林这才知道，高飞让他当这个骑兵连长，不仅没有把他降级使用，反而是重视他。是看好他的本事，才对他委以重任的！ 想明白这一点，宫山林赶紧站起来，抱拳躬身表示感谢，感谢高旅长对他的栽培之恩。 这小子就是宫山林？他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底下议论声音更大了。 高飞就问宫山林，“宫连长，我问你，你会不会骑马？”当骑兵连长首先得会骑马。当然，宫山林肯定会骑马，高飞领队归来的路上所骑的战马，就是宫山林送给他的。 “卑职会骑马！”宫山林一点儿没客气！现在可不是客气的时候，这里也不是客气的场合。 “好，骑兵连长的职务，就交给你了！骑兵连现在还是只有马，没有兵。我希望你能够尽快把骑兵连的架子搭起来，人员配齐了。多长时间你能做好这些？” “三天！三天我保证能做到！”宫山林一点儿也不含糊。他这个表态，才真正让在场的将领们吃了一惊，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三天就能从无到有，组建一个骑兵连？这个宫山林果然有过人之处！ “好！军中无戏言。宫连长，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周营长，宫连长去军士营挑选马匹的时候，希望你能够配合。”高飞怕周三祥到时候不配合，刁难人家，提前提个醒。 周三祥表示明白。组建骑兵连，对独立五十旅来说是大事情，周三祥可不敢在这里面使绊子。 四百匹马，宫山林骑兵连要首先挑走二百五十匹，剩下的一百五十匹，才是给各部队长官以及侦察兵们当坐骑的。 小四儿也想要，他还想搞一个侦骑连，但是眼眼前这个场面，他忍住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鬼子来了伞兵 会议正进行到热烈的时候，从会议室外面进来个人。这人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瞅，小四儿发现了，捅了捅身边的细麻杆。 细麻杆不动声色的站起来，绕过众人到了门口。和门口那位俩人小声交谈了几句什么，细麻杆脸色一变，疾步走进来，看了看高飞，还是走到小丝儿跟前，趴到他耳朵上嘀咕了几句。 小四儿听完忽就站了起来，“各位，请安静！”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其实小四儿、细麻杆，包括门口那人的举动，早有人注意到了。知道很可能是侦察营发现了什么特殊情况。 比如说高飞、再比如说靳红梅，两个人在前面坐着，会议室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根本就瞒不过两个人的眼睛。 “陈营长，出什么事了？外面那位兄弟是你的人吧？请他进来。”高飞一指门口那位。 小四儿招招手，把人叫进来。“你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在和旅长讲一遍。”小四儿不肯复述，让当事人讲。免得有人说他讲话有出入。这就是作为侦察营长的精明之处。 这位确实是侦察营的侦察员。据他说，就在刚才，他看见有几架大飞机从军营上空飞过，下了一些蛋。那些蛋在天上变大了，正飘飘荡荡的往下落。他怀疑是日本飞机投下了新式炸弹，可能会对部队造成损失，所以他才会闯会场，来报告。 飞机下蛋？高飞豁然站起！靳红梅也站了起来。俩人对视一眼，靳红梅脱口而出：“是伞兵吗？” 高飞点了点头，“很有可能，看看去！”说完，他往外就走。一边走一边喊小四儿，“小四儿，带上你的人跟我来！” 靳红梅无奈的撇了撇嘴，高飞这是又把收尾的工作交给她了。要是没有她这个政治部主任在，高飞干什么事情恐怕就不会有这么随性了吧？ “各位，由于发生了特殊情况，今天的会议暂停。会议上已经决定的议程正常进行。宫山林，你尽快组建骑兵连。你说的是三天，能提前，尽量提前。请各位下去之后，收拢各自的部队，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散会！” 会议散了，军官们议论纷纷往外走。靳红梅等众人离去之后，这才最后走出了会议室。 高飞站在房顶上，用望远镜眺望远方。西北方向的天空中，一朵朵白色的花朵正随风飘荡。忽忽悠悠，飘呀飘的。这就是降落伞！看数量，得有几百个吧。鬼子这是用伞兵进行突袭了？ 伞兵，由于其兵种的特殊性，不管是兵员素质还是武器装备，普遍强于一般的步兵。这几百个伞兵如果降落到地面，形成战斗力，并且发动突然袭击的话，将会给敌方的地面部队造成极大的威胁！ 如果再有地面大兵团配合发动进攻，敌方部队是很难招架的。鬼子这是要对付谁？这附近只有高飞这一个旅，胡琏的十一师在二十几里以外的另外一个镇。 鬼子出动宝贵的伞兵，就是为了对付我这个独立五十旅吗？虽然觉得鬼子这么做，有点儿大材小用，但是高飞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我不管鬼子是伞兵跳错了地方，还是他们的指挥官发了什么神经病，想要动我的独立十五旅，门都没有！ “红梅！”高飞一低头，看见靳红梅了，站在放上就喊。靳主任抬头看着他，“干吗？” “鬼子用了伞兵，在西北方向十里。你马上率领装甲连，出击！去消灭他们的伞兵！” “是！”靳红梅答应一声，立刻跑出去集合装甲连了。 “楚华，你带特务团，去接应靳主任！大史，三团跟着特务团的后面。一团二团做好战斗准备！全旅，进入戒备状态！”高飞站在房顶上，不断地发号施令。下面的战将们一一领命，各自返回部队。 点到名的集合部队，拿上武器进入战场。没被点名的，进入了戒备状态，随时准备战斗。整个独立五十旅就动起来了。 高飞刚从房上下来，电话响了。来电话的是胡琏。胡琏在电话中告诉高飞，他的观察哨发现了日军的伞兵，伞降地点很有可能就是独立五十旅。胡琏提醒高飞要小心，如果需要支援的话，一个电话，他立马率军来援！ 高飞对胡琏表示了感谢，“多谢伯玉兄！如果我这边扛不住了，一定打电话向你求援！” 挂了电话，高飞带着警卫连跑到了军营旁边的一处小山包上。山包虽小，但是也比房顶要高得多。他站在山包顶上，用望远镜观察日军的伞兵。 十几分钟之后，靳红梅率领的袒克编队出发了。十二辆袒克组成战斗队形，隆隆的驶向了西北方向。高飞不放心呀，心里不住的嘀咕，特务团怎么还不出发？楚华的动作这么这么慢呢？ 其实楚华已经不慢了。特务团毕竟是一个主力步兵团，麾下一两千人马，当然不像装甲连的十二辆袒克行动迅速了。 也就是慢了不到二十分钟，特务团出动了。战旗飘扬、杀气腾腾！一千多钢铁战士兵分几路，杀向了鬼子伞兵的降落场。 再后面是史天明率领的第三团。三团几乎和特务团走了个首尾相连。两个团先后出发，一般人冷眼一看，根本分不清哪是特务团、哪是第三团？两个团又是从什么位置作为分界线的。 高飞知道，前面的是特务团、右面的是第三团。分界线就是团旗！红色的旗帜随风飘扬，指引着队伍冲向了战场。 袒克对付伞兵，那就好比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靳红梅的袒克出动的还是有些晚了，没赶上在半空中消灭伞兵。袒克还没有开到地方，伞兵就已经落到地面了。 不过，就算伞兵落了地，装甲连对付鬼子的伞兵仍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德国造的三号袒克跑得快、装甲厚、火力猛。 伞兵的兵种性质，就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携带重武器。用手枪、步枪、机枪这一类的轻武器对付装甲厚实的德制三号袒克，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第六百四十章 新式武器上战场 “哒哒哒！哒哒哒！”机枪不断地怒吼着，眼看着鬼子伞兵一个个倒在机枪子弹下，靳红梅兴奋的脸都通红了。虽然加入高飞部队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是对于她来说亲自上阵这还是头一遭。 以前打仗的时候，高飞总是冲在最前线，把坐镇指挥的大权交给靳红梅来掌控。其实她就是个摆设，是个传话筒。高飞战前早把战术布置好了，各部队只需要按照既定计划执行即可。 真要有个什么突发状况了，靳主任通过电台远程联系高飞，再由高飞进行遥控调度。今天这是靳红梅真正的第一次近距离和敌人作战，并且还是坐着袒克对付刚落地不久的日军伞兵，这种战斗对于靳红梅是既兴奋又新奇。 “快，右前方两点钟方向，打！”随着她一声命令打，车载机枪开始了咆哮，两点钟方向的几个鬼子伞兵应声中弹而亡。 “四号五号六号，向左侧迂回！向左侧迂回！九号，当心你的右手边，当心右手边！”靳红梅通过观察镜，不仅观察着自己所在战车的周围，同时也观察着战场上己方战车的情况。一旦发现有威胁，立刻提醒己方战车组小心应对。 就靳红梅这样的水平，如果要是和拥有同样数量、同等级别的日军战车部队对决，她恐怕还不是对手。但是她指挥着袒克部队去对付伞兵，那就是随意吊打对方了。装甲连在日本伞兵的军阵当中，如入无人之境。左冲右突、来回碾压。 鬼子伞兵指挥官急得直跳脚，“八嘎！八嘎！中国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强大的战车了？掷弹筒！发射！” 掷弹筒属于轻武器装备，鬼子伞兵带的也有部分掷弹筒。咚咚咚，掷弹筒发射的榴弹砸到我军袒克上，立刻就被袒克的厚装甲给弹开了。鬼子的掷弹筒根本就休想伤害到我军的装甲战车。 装甲连横冲直撞杀的挺过瘾，但是袒克的数量毕竟还是太少了。十二辆袒克去对付好几百伞兵，哪有那么容易就把敌人全部杀死的？ 鬼子伞兵不断地寻找死角，向我军袒克部队发起冲击。掷弹筒不管用，鬼子就把五六枚手榴弹捆成一捆，派出敢死队，抱着集束手榴弹去炸袒克。而我军战车则相互掩护、机动快速，和日军爆破手展开游斗。 双方正在纠缠的时候，楚华带着特务团上来了。后面的第三团随后也赶到了战场。相对于靳红梅，楚华和史天明的经验就要丰富太多了。 楚华率领特务团，一个冲锋，上去就把装甲连的主攻位置夺过来了。靳红梅正好带着装甲连见好就收，撤到战场外围。史天明把第三团兵分四路，从四个方向把战场所有的出口全堵了起来。 鬼子伞兵发现情况不妙，急忙想要突围，已经晚了！所有的逃生之路都被切断了。突围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日军伞兵结成了防御军阵，依靠着石头、树木等作掩护，进行殊死顽抗。 鬼子伞兵一边进行抵抗，一边求援，请求第十一军司令官冢田攻赶紧派人来支援！ 伞兵别说对于日军了，就是在全世界各国的军队中都是宝贵的财富，是精英中的精英。鬼子怎么忍心轻易就损失了？冢田攻接到伞兵的求援电报之后，立刻调遣人马前往营救。 天上的飞机来了。高峥的炮兵团得到那十二门二十毫米四联高射炮之后，还没有真正派上用场，这一次正好检验一下这些新式武器的威力！ 四联高射炮被推了出来，黑亮的炮管对准了长空！在鬼子飞机从头顶飞过的时候，十二门高射炮一齐开火，一瞬间组成的火网就笼罩了天空！ 日军飞行员一看不好，一边惊叫着玩儿命拉高、一边左躲右闪妄图在死亡的火网当中，杀出一条生路！ “轰隆！”“轰隆！”天空中亮起两团炫目的闪光，紧跟着传来闷雷一般的巨响。有两架日军战机因为躲避不及，被打得凌空爆炸！另外还有一架，虽然还没有爆炸，却也冒着黑烟，受了重伤。 鬼子一共出动了九架战机，一次就被击落两架、击伤一架。剩下的那六架见势不妙，调头就跑！连那架受伤的同伴也不管了，眨眼之间就跑没影了。剩下那架受伤的飞机，在后头大声吼叫着，好像是在骂同伙儿不讲道义。一边叫着，一边冒着黑烟，在后头紧追而去。 这场空战既短暂又惨烈，地面上目睹此景的日军伞兵都惊呆了。我军官兵也震惊了。以至于战场上竟然出现了半分多钟，诡异的停火现象。 枪声再起，鬼子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强烈恐惧。伞兵指挥官给冢田攻发了一份绝命电：司令官阁下，中岛部队被中国军队团团包围，援兵迟迟不到，航空兵望风逃窜。职部决定全体殉国、杀身成仁。大日本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 电报发出去了。中岛大佐豁然站起，抱起一挺九六式轻机枪，仰天一声大吼！英勇的伞兵们纷纷跃起，各持武器，以自杀式的勇敢冲向了中国军队。 而我军官兵则是毫不客气的用子弹，去迎接日寇的勇猛攻击。 鬼子迎着水泼一样的子弹往前冲，我军则是不断地帮助日军完成全体殉国的心愿。最终，日军这支伞兵部队全部被击毙，一个不留！ 此战，我独立五十旅大获全胜！光是缴获的各种手枪、各式轻机枪、战术匕首，就堆了几大堆。另外还有伞兵用的降落伞。一个降落伞，就是十几米上好的白布。几百个降落伞，光是缴获的白布就有上百匹。 高飞作为礼物，送给胡琏十个降落伞，又给第十八军军长方天送了二十个降落伞。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听说了之后，也亲自来到了独立五十旅，以视察为名，要走了三十个降落伞！ 一时之间，高飞缴获的降落伞成了稀罕物。戴笠发来电报，他也想要十个降落伞。并且，戴老板劝高飞，应该给蒋校长也送上几个。校长大人或许不缺什么稀罕物，但是这降落伞，可是战场上缴获的，意义自然不同凡响。校长肯定会喜欢的。 第六百四十一章 珍贵降落伞 戴笠的意见当然不能不听。高飞亲自挑了二十个品相较好的降落伞，十个送给戴局长、十个送给蒋校长。这边刚派人送出去，又有电话来了。这次来的竟然是长途，电话那头传出的声音是孔令俊，孔二小姐。 这年头，能用上电话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是长途电话了。也就是孔二小姐这样大富之家出身的娇娇女才有这种能力。 孔令俊在电话当中，先是倾诉了相思之苦，接着又问高飞那些袒克和高射炮好不好用。其目的自然是邀功来的。高飞通过话筒狠狠地夸奖了二小姐顾大局、明大义，是一位难得的乱世奇女子！ 自己对二小姐是爱慕敬慕加仰慕，就差没有明目张胆的向孔令俊求婚了。他也没办法求婚。他已经结过婚了，是已婚人士。人家孔令俊是小姑未嫁的黄花大闺女。高飞虽然对人家有意思，但是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俩人通过长途电话卿卿我我的聊了半个多钟头。最后孔令俊说，她听说高飞又打了一场胜仗，缴获了一些降落伞，问能不能送给她一些？她想送给她老子孔祥熙几个，让老孔也高兴高兴。 在此次战斗当中立功的那些袒克和高射炮，可都是人家老孔走门路搞来的。降落伞不送给谁都行，孔祥熙可不能不送。将来高飞还指望继续通过老孔给他搞新式武器呢。 放下电话，高飞又亲自挑选了二十个降落伞，派专人送往重庆，交给孔令俊。 这边十个、那边二十个，一百多副降落伞源源不断的送出去，高飞手里的存货越来越少。不能再这么送了！高飞心里明白，等再有身份金贵的人找他要降落伞，他要是没有，那就得罪人了。 高飞开始减少送人的数量。再有人要，都是一个两个的送。再也没有一次送出去十个二十个这种情况了。到后来，不知道是谁传出去，说是许多大人物都以拥有一副高飞的降落伞为荣。 独立五十旅的将领们听说了之后，也纷纷来找高旅长讨要。像刘俊、肖刚、史天明、楚华这些人过来缠着高飞要，高飞能不给吗？每人一个，多了没有。就这样挨着人头发下去，高飞发现他手里只剩下最后三个降落伞了。 他把这三个降落伞分别给了靳红梅、唐娟、程菁，一人一个。至此，降落伞这一篇总算是翻过去了。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陪都的上层社会当中，忽然流行起了白色的晚礼服。纯白的面料，新颖的款式。简洁又大方。在一次非正式的酒会上，蒋夫人穿着这种面料的晚礼服一出场，立刻引起了全场惊艳。 有人向夫人打听，礼服是什么面料？蒋夫人微笑着告诉众人：这是用前线将士缴获的日军降落伞改制的。 好嘛！这礼服不仅美观大方，还这么有意义！贵夫人们全都眼红了，这个想要、那个也想拥有，降落伞一伞难求。最后一副日军降落伞，竟然被炒到了五万块的天价！就这样，还是有价无市。 其实真正拥有的人，像老蒋、戴笠、陈诚，像孔家父女，都不是缺钱的人。谁会为了五万块，卖了手里的降落伞？ 直到过了一个多月，降落伞才渐渐走出了陪都人民的视野。 在这一个月当中，高飞研究出了一套装甲部队破袭战术。装甲连，就像他掌中的一把绝世宝剑。平常不出鞘，出鞘即见血！为了这一剑封喉，装甲兵们开始了专门的刻苦训练。 靳红梅一头扑在了装甲兵的训练上，旅部的日常工作她也不管了。高飞在旅部里面泡了三天，就坐不住了。他把刘俊叫过来，让刘副旅长每天在旅部坐镇。 刘俊一边要照顾他的第二团，一边还要坐镇旅部，两头忙。但是他也没办法，谁让他摊上了这么一位不负责任的长官呢？ 高飞去了骑兵连。宫山林的骑兵连已经初具规模了。高飞站在观礼台上，看着骑兵们跃马扬刀，冲过来、冲过去，喊杀声震天。这才是一支部队，应该有的模样。 钟长水率领的绿林别动队人员越来越多。有不少三山五岳的豪杰，听说这里有一支绿林人自己的军队，纷纷前来入伙儿。 钟长水给他们解释，抗日绿林别动队，并不是一支独立的军队，我们也要听高旅长的命令，我们是国军。 豪杰们一听，纷纷点头表态，“钟老大，啥也别说了。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明白！其实我们就是冲着你这个国军正式编制来的。加入别动队，我们也是国军了。要不然，我们大老远的跑过来，到你这儿入伙干啥？” 当初别动队来的时候，有五千人。高飞调出去了三千，还剩不足两千人。经过这一个月，不到两千人的别动队，又壮大到了三千多人。 高飞向军委会申请的任命书也下来了。任命钟长水为独立五十旅，绿林抗日别动队上校大队长！任命宫山林，为骑兵连长！ 这两份任命书一下来，钟长水和宫山林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这一天，高飞躺在椅子上，正享受着陈桂花的异性按摩。从外面怒冲冲闯进来一个人，是靳红梅。靳主任这段时间都在装甲连泡着，这又是出什么事了？高飞坐起来，挥挥手，示意陈桂花暂停按摩。高飞站了起来。 “红梅……”高飞想问靳红梅出什么事了。刚说了两个字，靳红梅就接上了，“旅长，你得给我们装甲连的兄弟们做主！” “我做主，我做主。怎么，还有人敢对你不敬吗？你告诉我名字，我去收拾他，替你出气！”高飞做出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爽样子。 “呸！我用不着你替我出气！”靳红梅脸一红，“我是让你给装甲连的兄弟们做主！” “我当然做主了。你是装甲连长，我当然做主。你说，想让我怎么做主？” 高飞有些纳闷，只要是独立五十旅的兵，谁不知道靳红梅是政治部主任？和自己一样，人家也是旅里面的主要领导。谁不长眼睛敢去招惹她？ 第六百四十二章 打架被剃光头 靳红梅是独立五十旅的政治部主任，当然没人敢招惹她。人家得罪的是装甲连的官兵。 这一次全歼了日军的伞兵，独立五十旅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官兵们皆大欢喜。其中就以装甲连居功至伟，立下了头功。 高飞在全旅庆功大会上点名表扬了装甲连，装甲连的官兵心中得意，难免就有些心高气傲。平常在面对其他友军部队官兵的时候，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就会不自然的流露出一些天之骄子的傲气。 他们认为自己理所应当骄傲，但是有人就看不惯了。别人都好说，知道装甲连的连长是靳主任兼任的，多多少少都会让着一点儿。靳红梅也发现了，在平时也提醒过装甲连这帮人，别总是牛气冲天，要待人和气，要和友军搞好关系。 装甲连里有一个姓杨的排长，前两天训练完了，拉着几个关系要好的兄弟凑钱到老百姓家里去买了两只鸡，打算回来改善生活，吃顿好的。 他们提着买来的鸡，刚走出老乡家，就遇见了几个别动队的人。双方一打招呼，别动队那帮人听说这几位是装甲连的，立刻连挖苦带讽刺，还诬陷他们的鸡是偷来的，不是买来的。 装甲连的排长最近一段时间也是心高气傲惯了的，哪受得了这样的诬陷？说不得反唇相讥，讽刺对方是土匪。双方话不投机当场动手！ 装甲连的杨排长，以及他带来的这帮人，虽然年轻、灵活、力气大，但是别动队这帮人里却有几个身上有功夫，是练家子！这一交手，装甲连的杨排长几个人就吃了亏了。 让人家给打了，两只鸡也被抢走了。这还不算，人家还指着鼻子告诉他们，以后不要太猖狂，要夹起尾巴做人。要不然，下一回见面还打！见一回打一回！ 杨排长几个人挨了打，买来的鸡也被抢了，还被人如此羞辱，当然不甘心。回到连里，叫了一帮人就去别动队报仇。结果，到那儿又让人家给打了！这一回，打的更惨。不光是把他们人打了，还把头给剃了！ 杨排长连他在内去了十六个人，被人家剃了十六个大光头回来了！不光是剃了头发，连眉毛都剃了。十六个光头，看着又好笑、又可气。 这一回瞒不住了。靳红梅得知情况之后，亲自带着这十六个光头手下找上门去，找别动队的人理论。 别动队长钟长水倒是很客气，答应帮助靳主任查找打人的凶手，给装甲连被剃头的战士报仇出气。 钟队长把手下的几个支队长叫过来，问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问是谁干的？支队长当中，有一位也是大光头的说话阴阳怪气。 “光头凉快，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帮你们免费剃头，还不愿意，真是太矫情了！有本事你们也免费给我剃个头，我要皱一皱眉头，就是个娘们！” 靳红梅一听就火儿了。她是个女人，这家伙说这种话，不是针对她吗？但是要说对方违反了什么军规军纪、法律条文，好像也没有。靳红梅怒气冲冲带着人返回装甲连。越想越生气，她这才来找高飞，想从高飞这里得到一些安慰。 一进门，看见高飞正在享受陈桂花的异性按摩，她就更生气了。 高飞听了事情的经过，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没有闹出人命，也没有人受伤。不过是被剃了头。人家说的也没错，免费剃头，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但是靳红梅既然觉得委屈了，高飞当然得安慰了。 “红梅，你别生气，也不要难过。女人嘛，一生气就不漂亮了。不就是打架剃头嘛，你想让我怎么办吧？” “我想让，我想让你帮我找出打人的凶手！还有剃头的人！打架就打架，他凭什么给我的士兵剃光头？这几个人必须找出来，哪怕是找到之后，给他们也剃个光头。那就算报了仇！” 只是把人找出来，剃光头，这好办呀。高飞叫上赵庆、王斌和花云，又叫了五名警卫战士，陪着靳红梅去找别动队要人。 钟长水一看高旅长亲自陪着靳主任来了，不敢怠慢，赶忙把手下所有的支队长、大队长全叫过来，让靳主任认人。 你只要认出谁是打人的凶手，只管把人带走！ 那些支队长、大队长们面面相觑。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高飞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别动队的军官这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惹了不该惹的人。 装甲连是人家靳主任的地盘，靳主任又是旅长的人。打了装甲连的人，把高旅长都给招惹过来了，那不是自找倒霉吗？ “谁干的？谁干的自己站出来！别让我把他揪出来，那就是罪加三等！本来就是剃个头就完事儿了，要是让我揪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想！” 靳红梅说的大光头又站出来了。其实钟长水把这些支队长、大队长一叫过来，高飞就注意到他了。这大光头是秦二帮主，也是一个支队长。高飞在将军岭的时候见过这个人。他好像是外地人。 “旅长、靳主任、钟队长。上一回靳主任来过之后，我专门调查过这件事。不错，是有人打了装甲连的兄弟，还给他们剃了光头。但到底是谁，我却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既不知道是哪个支队，也不知道是谁。” “要不高旅长、靳主任你们先回去。等我调查出结果之后，告诉钟队长，让钟队长去向你们做汇报。两位看怎么样？” 按说这位秦支队长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高飞岂是那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的？你说调查出结果？我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查出结果？万一要是等几个月，甚至等上个一年半载、三年两载，到时候说不定我都忘了这件事了。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马支队长，你说的听起来不错，但是你少了一个重要内容，你忘了说期限。多长时间能出调查结果？三天，五天？还是七天？你说个具体时间出来。” 马支队长的脸色腾就变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被当面顶撞 “高旅长，你这么说有些过分了吧？” 嗯？高飞有些惊讶。从他当上部队一把手以来，手下还没有哪个人当面反驳过他。这个马支队长竟然说他过分？ 高飞身后的赵庆、王斌和花云眼睛全瞪起来了。这家伙敢顶撞旅长，他要造反吗？ 钟长水一见，赶紧出声怒斥：“秦二宝，你疯了？赶快向高旅长道歉！” “我道什么歉？国军就可以不讲道理吗？连话都不让讲了吗？”秦二宝梗着脖子表示不服。 高飞伸手拦住了还想继续怒斥的钟长水。他看着秦二宝，“国军当然讲道理，你有什么道理都可以讲出来。让我听听，打人、给人剃光头，还能有理了？你讲吧！” 秦二宝两只眼睛盯着高飞，也不看周围的其他人，只管讲他认为的道理。据他说，装甲连的人一向眼高于顶，看不起人。以前就发生过很多次装甲连欺负其他部队的事情，只不过是没有爆发出来而已。 其他部队的官兵早就看装甲连的人不顺眼了。就算这次不打，将来也要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还不是因为装甲连的连长是你靳主任？谁不知道你是旅长的女人？你们俩本来就是一家子？有你和高旅长当后台，装甲连能不高傲吗？ 靳红梅的脸涨得通红，气的两只眼睛直放光。高飞估计，要不是强行压制着，恐怕靳红梅早就掏枪把这个秦二宝给毙了！ “住口！秦二宝，你少要胡说八道！”眼看靳红梅气的厉害了，高飞赶紧阻止秦二宝继续往下说。“以前的事情我不管，但是现在，你的人打了人，那就是不对！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你必须带着打人的凶手，主动去找我报道！” “我办不到！”秦二宝摇头晃脑，大声吼叫着。 “你办不到？好，既然连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到，那你就什么也不用干了！来人，把秦二宝给我抓起来！” 高飞一喊来人，钟长水噌的一下蹦过去，咔嚓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秦二宝给摁到了地下，脸贴着地！旁边的警卫们一拥而上，掏绳子把人给捆上了。 秦二宝用力挣扎着，嘴里胡乱骂着，“混蛋！你们就是蛇鼠一窝。老子千里迢迢来投靠你们抗日，真是瞎了眼！就你们这些只会窝里横的狗官，还想打日本？呸！” 高飞让气笑了，“秦二宝，你真是无药可救了。我能不能抗日，可不是你说的。老子在战场上和鬼子拼刺刀的时候，你还只会拦路抢劫绑票勒索吧？就你这种人，我也懒得和你争辩。找间房子把他关起来！” “给他准备水和吃的，让他骂个够！渴了让他喝点儿水润润嗓子，饿了吃点儿东西接茬骂。我倒要看看他能骂几天？秦二宝，你要是骂不够一个月，你就不算绿林好汉，你就是个混蛋加窝囊废！带下去！” 钟长水一挥手，一群警卫拽着把秦二宝拽了出去。秦二宝到了外面，还是叫骂不休。随着越走越远，声音越来越小，一直到听不见为止。 钟长水给高飞做了个揖，“旅长，对不起。是我管教无方，才出了秦二宝这样的逆贼！长水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长水，秦二宝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是他个人的问题。”说到这里，高飞扫视一遍在场的别动队其余支队长大队长们。 “各位，秦二宝说我只会窝里横，不敢打日本鬼子。以前我打过哪些仗你们可能不知道，但是不久之前我们部队消灭了日本伞兵，这你们应该知道吧？不敢抗日，我怎么消灭的日本伞兵？” “所以我说，秦二宝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各位千万不要跟他学。大家下去之后，要约束好部队，不要再和自己人发生摩擦。还没和鬼子作战，倒是自己人先打起来了。传出去，只会让日本人笑掉大牙。” 支队长们相互看了看，都有些尴尬。谁也没想到最后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钟长水说，“旅长，请给我两天时间。明天天黑以前，我保证把打架的人找出来。我亲自带着他们去装甲连，给被打的兄弟们赔礼道歉。到时候要杀要剐，靳主任随便！” “呵呵，靳主任也不会要杀要剐，顶多就是给他们也剃个光头！省得他们说免费剃头还不感激这样的怪话。到时候让他们也见识见识装甲连的剃头手艺。” 高飞这番玩笑话，让钟长水松了口气。刚才他真的担心因为秦二宝一个人，导致高旅长和靳主任这两位部队最高长官都对别动队产生不好的看法。那样的话，他和别动队这些人可真就没办法在高旅长的部队里待着了。 离开高旅长的部队，他能去哪儿？难道真的要占山为王去做一辈子的土匪吗？ 事情发展到现在，虽然并不能让人满意，但总算是有了一个相对能接受的结果。钟长水已经答应明天天黑以前，带着打人凶手去装甲连道歉。这就算暂时告一段落了。 高飞、靳红梅告辞，钟长水往外送。就在这时候，从外面风风火火又闯进来一位，汤晓帆！ 汤晓帆刚听说高飞和靳红梅来了别动队，她急急忙忙赶过来，却赶上了高飞往外走。 “高旅长、靳主任。”汤晓帆打了个招呼，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钟长水挺有些遗憾，心说话，晓帆你早怎么不来呢？你要是早来一会儿，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让人遗憾的事情了。 “晓帆，有时间到旅部去玩儿。长水、晓帆，我们先走一步，告辞！”高飞告辞回去。 等高飞走了之后，汤晓帆问钟长水，高飞来干什么？他怎么和靳主任一起来了？高飞和靳红梅一起出现在某一个旅部以外的地方，只能说是有事，还肯定不是小事。 钟长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他叹了口气，“哎，真不知道秦二宝发什么神经，竟然当面对抗高旅长？平常他也不是这种人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呀。” “长水哥，你说的是真的吗？秦二宝敢那样对待高旅长？真是反了他了！他关在哪儿？我看看去！” 第六百四十四章 暴力女汤晓帆 钟长水眼看拦不住，只好说出了秦二宝被关押的地点。其实他也想让那个差点儿闯下大祸的秦二宝受一些教训。就因为那家伙御下不严，今天差一点惹怒了高飞和靳红梅。 这一类危险的事情一定要掐住，坚决不能再发生。让汤晓帆去狠狠折腾他一顿，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在汤晓帆夺门而出之前，钟长水还是忍不住交代道：“下手悠着点儿，别整出人命来！”想一想不放心，又追出门外对着疾走的背影喊了一声：“旅长不喜欢女人动不动就杀人！” 看见汤晓帆的身子停了一下，然后又快速走远。钟长水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太了解汤晓帆了，如果不是最后提了一下高飞，秦二宝今天肯定没命。至于高飞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心狠手辣，动不动就出手杀人，他也不知道。他只是以己度人，按照自己的想法猜测的。 汤晓帆找到了关押秦二宝的地方，进去之后自然是一顿毒打。秦二宝双手被绑，没办法反抗。再加上这家伙牙尖嘴硬，死也不说软话，这顿打挨得可是不轻。 这还是汤晓帆始终记着钟长水的交代，高飞不喜欢女人动不动就杀人，她动手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分寸，秦二宝这才保住了这条命。 当然，秦二宝只是一个土匪头子，不是江湖大侠。为朋友两肋插刀这种事只存在于说书先生的口中，秦二宝是不可能不要命的去替手下们保密的。 在汤晓帆开始揍他的前十分钟，他已经把该交代的、汤晓帆想要知道的，全都给交代了。后面那半个多钟头，就完全是汤晓帆在泄愤了。 整个过程中，禁闭室的门始终敞开着，秦二宝的惨叫声，传遍了半个军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听了这声音之后心惊胆战，从此之后，看见汤晓帆心里头就发毛。 有人想过来劝，但是一看动手的是这位大小姐，扭头就走。有不认识汤晓帆的，想过去劝一劝，旁边有认识的赶紧拦住他，“你不要命了！没看见大小姐正在火头上。你过去？你确定能打得过那母老虎？” 于是，想劝的也不敢去了。秦二宝在这间禁闭室当中，被足足殴打了将近五十分钟。最后，汤晓帆大概是打累了，气也出了，这才走了。又过了十来分钟，才有人奓着胆子过去。 别动队没有医生，有人找到独立五十旅的野战医院，请了一名医生过去，才给秦二宝上了药。从这天开始，禁闭室就变成了秦二宝养伤的病房。大门敞开着，他也走不了了。 而汤晓帆按照秦二宝交代的，找到了那几个打人的小子。她倒是没打他们，而是把人带到了装甲连，交给靳主任发落。 靳红梅把这几位狠狠训斥了一顿，又把装甲连的大光头们叫出来，让凶手给被害者赔礼道歉。 秦二宝被打，别动队这几个打人者是知道的。他们战战兢兢、规规矩矩的给光头们作揖鞠躬，赔礼道歉。并表示，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 靳红梅找来了几把推子，又找来一个会理发的兵，给这几个别动的小子一人剃了一个大光头。这一下，两边都是光头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边都笑了。一场矛盾就此划解开。 靳红梅说，“我们大家都是独立五十旅的人，出了部队的门都是战友，是袍泽弟兄。上了战场，就是能相互挡子弹的生死战友！这一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一次，决不轻饶！” 别动队几个人都说再也不敢了，说谢谢靳主任宽宏大量。一群光头在靳主任的主持下，握手，拥抱。 握手就算了，拥抱吗，俩大男人抱在一起怪不好意思的。但真的我手拥抱之后，两个人之间真的就好像亲近了许多似的。从这天以后，这帮光头们还真就成了好朋友。 靳主任给双方剃头和解的事情，一时传为了佳话。在整件事情当中，最倒霉的就是秦二宝。秦二宝既不是打人者、也不是策划者。结果打人的和被打的成了好朋友，他这个局外人反而受了无妄之灾，躺了半个月才养好了伤。 高飞对秦二宝，只是知道个名字。对于别动队，他只认识钟长水和汤晓帆。汤晓帆暴打秦二宝的事情，高飞听说了以后当时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一个星期之后，汤晓帆就接到了调动命令，高飞把她调到旅医院，担任医院的保卫科长。 让一个女人做保卫科长，多少有点儿奇怪。但是联系到汤晓帆的脾气秉性，以及她的武艺枪法，这任命倒是并不奇怪。 把调动命令当面交给汤晓帆的时候，钟长水满脸都是宠溺的笑，“晓帆，恭喜你荣任旅医院保卫科长。今后我就不能在跟前照顾你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要和长官、下属们都搞好关系。遇见什么为难的事情了，多去请教高旅长。” “长水哥，我记住了。”汤晓帆和钟长水告辞，到旅医院去走马上任。 找医院院长花立报道，花院长给她安排了住处、发了胸牌、证件、袖箍，剩下的就靠她自己了。花立整天忙得很，没那么多功夫关照一个新来的保卫科长。再说，保卫科长是来做事的，也不应该是被照顾的。 汤晓帆穿着崭新的军装、戴上写有保卫字样的红袖箍，以及科长字样的胸牌，就开始在医院内外巡视。 保卫战士一看见她的袖箍和胸牌，赶紧过来打听。知道这是新来的保卫科长，马上领着她熟悉工作环境。很快，整个医院都知道新来了一位女性保卫科长。汤晓帆也迅速融入到了自己的工作当中。 当天晚一些时候，高飞带着一伙儿人来了。说是来视察医院，探视伤员，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他来看看汤晓帆能不能适应新环境。 旅长来了，汤晓帆这个保卫科长当然要全程陪同，切实保证旅长大人的安全。 高飞装模作样的跟着花立院长，听他介绍医院的各个科室和部门。又去探望了轻重伤员，说一些鼓励的话，送上一些慰问品。 走出病房到了外面，高飞对着汤晓帆点了点头。 第六百四十五章 遇袭 “晓帆，这个保卫科长做得怎么样？”高飞背着手，笑眯眯的看着汤晓帆。 周围这么多人，被高飞当面询问工作情况，汤晓帆还从来也没有经历过。她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说，“还好，我前天才过来，刚熟悉了环境。” “哦，不错，是要熟悉环境。嗯，不仅要熟悉环境，还要熟悉人。要和医院各个科室、各个部门的人都认识。还要熟悉每一名保卫战士。” “各位，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这位汤晓帆汤科长，可是出身武术世家的哟！有浑身的好功夫，枪打的还准！由她来做医院的保卫科长，咱们旅医院的安全水准立刻就能提高一大截！花院长，你可不能再说我不重视医院了啊。” 高飞一句并不可笑的玩笑话，让在场众人纷纷捧腹大笑。 视察结束了，他也告辞了。临走之前，小声告诉汤晓帆，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到旅部去找我。我给你做主。 高飞这边和汤晓帆说悄悄话，那边院长花立也在询问他侄子花云工作和生活情况。花云现在已经是警卫连的副连长了，花立很是欣慰。他交代花云，要好好干，作为警卫连的干部，就要把保卫高旅长的安全当作最重要的任务，要时刻放在心上。 分别的时候到了，高飞和汤晓帆握手，他趁机在女人的手心里挠了两下。汤晓帆下意识的手一紧，高飞就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把他吓一跳。下一秒，手上的力量消失无踪。汤晓帆面红耳赤的抽回手，站到那儿手足无措。 高飞心中大乐，见汤晓帆偷偷的在看他，他突然挤了下左眼。吓得汤晓帆赶紧把眼神看向了别处。这女人，真是太有意思了。没想到武艺高强、脾气火爆的汤晓帆，竟然也有露怯的时候。 高飞带着一副好心情离开医院。他先去了装甲连，看了看靳红梅，接着又去骑兵连，参观了宫山林是怎么训练骑兵的。 对于训练骑兵，高飞并不在行。他只是在边上看了看，听宫山林介绍了情况。他又根据自己想象中的，尝试着提了两点建议。 比如说，骑兵在作战当中要强调灵活机动。现在是热武器时代，骑兵的马刀再锋利、战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现在只是经济跟不上、科技还不够发达，机动车辆没有普及，所以，骑兵还有生存的土壤。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平时训练的时候就要多重视人和马的配合，让战马和人能够真正做到人马合一。 另外，还要训练马儿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处变不惊，任何时候都要绝对听从指挥。要不然，战马一上战场就受了惊，那骑兵还打的什么仗？ 宫山林连连点头。高飞虽然说的兴起，但也还是及时止住了话头。我这个外行随便瞎说的，你也只管点头。万一我要是说的不对，传出去不是净让别人笑话吗？ 又过了两天，小四儿传回来一条消息，说是在一个叫做鲤鱼潭的村子里发现有一些可疑人员出没。侦察兵怀疑那是日军的便衣队。就好像是当初的大陆挺进队一样。也许这是大陆挺进队的又一支，也许这是鬼子新组建又一个便衣队？ 总之，侦察营既然发现了，自然会加强武装力量。如果再发现日军的便衣队，我军侦察部队将会毫不犹豫的将之消灭！小四儿的报告，只是提醒高飞注意，鬼子又有使用便衣队的迹象，要多加小心。 这一天，高飞从尹志的一团视察完，带着王斌等五六名警卫，骑马返回旅部。走在半路上，看见路边坐着几个衣衫破旧的百姓。高飞不由放慢了马的速度。 走到跟前高飞带住了战马，“吁。哎，老乡，你们这是怎么了？坐在这里干什么？是渴了？饿了？还是遇到什么难心事了？跟我讲一讲，看我能不能帮到你们？” 高飞见识过河南灾民的情况。虽然只是在照片中看见的，但是那画面却久久的印在了他的心里。他见不得百姓受苦，所以，一看见这几个人行踪有异，就赶紧停下来询问。 “长官，你们是那边军队里的人吗？”其中一个脸上灰扑扑，也看不出多大年纪的汉子手指着军营的方向问他。口音有一点儿怪异。 “没错，我们就是那边军队里的。老乡，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是哪里的？” “我们就是这里人！”和他说话这位冷不丁抬起手，手中赫然举着一支手枪！ 在这人胳膊一动的时候，高飞就下意识的俯身往马背上一趴，枪响了，他能感觉到子弹贴着后脊梁飞过去了。下一秒，高飞翻身下了马，拽出手枪，开枪还击。 这么近的距离，完全就是生死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能有半点犹豫。只要看见敌人露出一点儿，哪怕是一条胳膊一只脚，高飞就是一枪打过去！对方中弹受疼身体一晃，他再一枪过去，就要了对方的命！ 几分钟之后，战斗接近了尾声。其中一个冒充老百姓的敌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等他的同伙都死完了，他已经跑出去一百多米了。再往前，有几个小土丘。这家伙如果跑到土丘那边，高飞在这儿就看不见他了。 距离是稍微远了点儿，但也不是不能打。高飞举起手枪，仔细瞄了一个准，啪啪啪连着三枪打过去，敌人应声摔倒。 战斗结束了，高飞招呼王斌，“二斌，过去看看这帮家伙是什么来头？” 平常高飞一叫，王斌马上就答应，他已经听习惯了。哪知道这一次叫完之后王斌竟然没有立刻回应。高飞一转身，没人。“二斌，二斌！”连叫两声，听见有人说话了，“旅长，王连长受伤了。” 高飞心里一沉，快速转到战马那边再一看，那颗心当时就沉到底了。王斌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身体旁边有一滩血。就见他面如白纸，双目微合，躺到那儿一动也不动。边上两名警卫战士单腿跪地。 今天高飞出门，只带了王斌和几名警卫，赵庆、花云都没跟着来。没想到，恰恰是王斌出了事！ “二斌！”高飞叫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第六百四十六章 手术室外 还有呼吸！心跳虽然微弱，但是也没有停。总算是人还有救呀。高飞松了一口气，接着开始检查伤势。 王斌的伤在身体侧面，在左侧肋骨往下的位置有一个窟窿，正往外淌血。把人翻过来一看，背后也有一血洞。应该是子弹从腰侧打进去，从背后穿出来了。背后的血洞比腰侧的窟窿要大得多，出的血量也多。 两名警卫看见旅长的动作，也想参加抢救。但是俩人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只知道不停地呼唤着王连长的名字。高飞听着心中烦躁，“嚎什么？赶快撕两块布，把他的伤口堵住！” 撕两块布？俩人左看右看，不知道哪里有布。 “衬衫！把衬衫撕了做绷带，快呀。” 其中一个赶紧解扣子脱外衣。衬衫在里面，撕的话得先把外面的军服脱了。另外那个聪明，一伸手，嘭嘭两下，扣子崩飞，他扯开了王斌的军服。拽住里面的白衬衣，双手用力，刺啦一下，撕下来一条。 旁边那位扣子解了一半的一看，放过自己的衬衫，也过来撕王斌的衬衣。“刺啦！”“刺啦！”这个一条、那个一条，一会儿的功夫，王斌的衬衣就被撕光了一大半。 伤口暂时被捂上了，但是血却仍然在往外涌。时间不长，布条就被血给染红了。 “把二斌扶到马上，我们回去！” 高飞三人把王斌架到马上，但是他根本坐不住。一马双跨，再上去个人扶住也没有用。最后没办法，只好让他趴到马背上，再用皮带捆住。 高飞这次出门一共带了四名警卫，除了王斌、参加抢救的那俩，另外还有一名警卫也壮烈牺牲了。这人是被子弹打中胸口，估计是打破了心脏，呼吸心跳全都没了。绑王斌的皮带，就是用他的。 把战士的遗体留下来，带上受了重伤的王斌，四个人五匹马，快速返回军营。 高飞等人一回去，军营里就炸了窝了。赵庆是第一个得到消息跑出来的连级军官。一见王斌浑身是血、生死不明，他就急了，“王斌怎么了？他是怎么受的伤？” 听说是返回的半路遇到了伏击，赵庆飞身上马，喊了一声跟我来！呼啦啦，周围的战士们纷纷上马，跟着赵庆一阵风一样的冲出军营，去找敌人给王斌报仇了。 高飞也没心思去拦着，他正带着人拉着王斌往医院的方向跑。好在旅医院离着旅部并没有多远，再加上众人心急如焚跑的飞快，片刻之后就赶到了地方。 一到医院门口，高飞就大喊：“快，快叫医生！花云，去请花院长！” 花云答应一声，飞跑着去请他叔叔院长花立了。从医院里面唏哩呼噜跑出来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七手八脚，帮着把王斌抬上担架，推进了医院。 王斌的伤势太严重了，用不着检查，直接推进了手术室。院长花立也来了，看见高飞在场，赶紧过来问情况。高飞用最简单的两句话交代：“王斌受了枪伤，在手术室。你一定要救活他！” 花立神色严肃的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手术室。高飞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来回直转圈。周围人都离他在两米开外，谁也不敢往跟前凑合。现在的高飞，脸色阴沉，浑身杀气外放，一般人看见他心里都打颤。谁敢在这个时候找不自在？ 王斌，你可一定要挺过去呀！高飞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恳求普天神佛保佑，一定要让王斌挺过这道难关！从在重庆的武馆认识以后，王斌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高飞上战场，王斌就是他身边的一面影壁墙，可以替他挡子弹，可以替他消灭敌人。 本来高飞是打算过段时间，就把王斌放到别动队，去担任副队长的。别动队里面绝大多数人都是曾经绿林道上的山贼土匪。这些人军纪差，也没有受过什么政治思想教育，很容易闹出乱子。 钟长水做别动队长，虽然他的威信足够，但是钟长水本身就是绿林人，在这之前他也没有正经接触过军队。把王斌这个自己的心腹人放到别动队，光是他这个人往那个位置上一坐，就能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 但是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和王斌谈，他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王斌呀王斌，你一定要坚持住！ 从外面噔噔噔走进来几个人，领头是一位戴着红袖箍、挂着胸牌的俊美军官。这人径直走到高飞跟前，抬手敬了个礼：“旅长。”高飞一看，是他亲自任命的医院保卫科长，汤晓帆。 “晓帆，你来了？”高飞勉强挤出个笑脸。 “是谁受伤了？” “王斌。” 二人简单的对答了几句之后，继续沉默。高飞仍然在不断的踱步，以缓解心头的焦虑。汤晓帆就在旁边看着，两只眼睛随着高飞的走动而左右转动。 又过了一会儿，唐娟、程菁、靳红梅都得到消息过来了。女人们一起陪着高飞在手术室外等待。还是唐娟和程菁了解他，俩人一来就围在高飞身边，陪他说话。高飞也不踱步了，脸色慢慢的也缓和下来了。 刘俊、肖刚、史天明、楚华等将领陆陆续续都过来了。高飞一看，来这么多人干什么？你们都过来，部队谁管？高飞劝众将，你们先回去，都围在这里也没用。有我和靳主任这些人守在这里就足够了，你们都回去吧。 众将对王斌负伤表示了关切，有安慰高飞，吉人自有天相，王斌肯定会平安的。旅长您也要保重，不要太着急。 等啊等啊，过了有三个多钟头，外面又来人了。这一回来的是赵庆，王斌的老搭档。赵庆第一时间得知王斌受重伤，他就领着人追出去了。他想给王斌报仇，这是报完仇回来了？ 高飞问他追击的情况怎么样？赵庆摇摇头，没追上。他找到了事发地点，但是那里除了一地子弹壳，几摊血迹，他们只发现了一具尸体，还是我们自己人的。 高飞记得他本人当时就击毙了两名日本便衣队，再加上王斌打死的、两名警卫打死的，现场最少应该有六七具日本便衣队的尸体。现在这些尸体都没了，只能说是他走之后，又有日军来过现场。 第六百四十七章 王斌的伤情 高飞正和赵庆说话的功夫，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众人惊呼一声围了上去，医院院长花立满脸疲惫的从门里走了出来。 高飞迎上去就问：“花医生，王斌怎么样？手术，成功吗？” 花立轻轻地点了下头，“手术是很成功。不过……”花立看了看眼前围拢的众人，欲言又止。 “你们先退后！”高飞一声命令，众人赶紧往后退到了三米之外。“不过怎么样？” “不过，王斌后半辈子就再也当不了兵，做不成你的警卫了。”花立不无遗憾的说，“那粒子弹打穿了他的左肾。为了保住他的命，我把那个打坏的肾摘了。摘除肾脏是大手术，他最少得休养半年。” “半年之后就算康复了，精力和体力也达不到以前的水准了。上战场打仗，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你要是还能顾及以前的情分，就多发一些退伍金，让他后半辈子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高飞惊呆了，在场众人也全都呆住了。虽然离开了三米多远，但是花立并没有刻意把声音放小到只有高飞听见。王斌残废了？不能留在部队了？ 王斌为人可不错，虽然一直都是高飞的近臣，但是他对人却从没有倨傲过。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当兵的，他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这么一个好人，今后居然要离开部队？ “不可能！我不信！” 一声虎啸一般的吼声中，赵庆满眼含泪的走上前，“花医生，你有办法的！你是故意开玩笑的，对吗？二斌没有残废，他还能留在部队，对不对？” “大庆！”见赵庆有些失态，高飞赶紧喝住他，“这种事情花医生不会开玩笑！刚才我们还担心二斌能不能活过来？现在他已经活了，这都是花医生的功劳，我们应该感谢花医生。” 赵庆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高飞眼中的寒光，后面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等到医生护士推着担架车从手术室走出来，众人这才有围了上去，纷纷呼喊王斌的名字。有医生就笑着说，“伤员的麻药劲儿还没过，你们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众人这才收住了口。 把王斌送进了一间单独的病房，高飞陪他半个多小时就得离开了。旅部的参谋来找他，说是有战区下发的文件要他过目。 “旅长，您军务繁忙。您去忙吧，这里有我。王斌是我兄弟，我在这里守着他。” 高飞点点头。他知道赵庆和王斌关系最好。俩人在重庆就是同一家武馆的武师，又是一起参加军队，一起在警卫连。一个是连长、一个是副连长。现在一个重伤致残，另外一个能不难受吗？但是有些话，该说他还得说。 “大庆，二斌不是死了，只是受伤。你不要难过。二斌醒过来，要是看见你这么难过，对他的伤势恢复可不利。再说，我是旅长，二斌退不退伍是我说了算。我不同意退伍，哪怕他还有一口气，就能继续留在部队！” “啊？真的？”赵庆不相信的反问。 “当然是真的！我告诉你，二斌能不能尽快恢复，最后能恢复成什么样，就看你的了。你想让他恢复成什么样，他就能恢复成什么样。你要是想让他伤残退伍，那他也就只能退伍了。” “我不想！我想让他继续留在队伍里，我们俩继续做搭档。旅长你放心，我保证让二斌尽快康复！”赵庆终于明白了高飞的意思，赶紧站起来，立正敬礼下保证。 高飞回到旅部，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以后，越想越来气。鬼子竟敢派便衣队，重伤了王斌。这就是不讲规矩，没有章法的乱来了。既然你们先这么做了，那就别怪我做事不讲究了。 高飞把小四儿叫过来，命令他把侦查兵全派出去，全力侦查附近日伪军的情报。尤其是宜昌的日军。一旦发现敌人的任何破绽，我军精锐部队迅速出击，给敌与重伤！我要让鬼子尝一尝，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后果！ 侦察兵很快就得到了情报，在牛家村有三四个鬼子带着一伙儿伪军，强行征收百姓家里的粮食，其实就是明强。 “打！”不过这种事情太多了。三四个鬼子带着二三十个伪军，也实在提不起他的兴趣。高飞让侦查员把情报送给第三团，让史天明自己派人过去，帮助百姓保护粮食。 像这样小打小闹的事情特别多，几乎每天都有。高飞要干的是一件大事情，一件足以让他泄愤、让鬼子肉疼的大事。但是这一类的大事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大事呢？ 要不就再进一次宜昌，试试能不能把鬼子第十三师团的师团长给悄悄地干掉了。实在不行，干掉个旅团长，或者是联队长也行啊。 高飞决定再进宜昌，他派人把老蔡叫了过来。就是那位宜昌码头帮的帮主，现在是别动队的一名大队长。高飞说了自己要进宜昌的打算，老蔡把胸脯派的啪啪响，“您就放心吧！有我保着，宜昌城您尽可以一马平趟！啥时候出发，要不咱现在就走？” “现在还不能走，我还有些事情没交代完。来人，去把医院的保卫科长汤晓帆给我叫过来！” 老蔡一听说要叫汤晓帆，就是一哆嗦。“旅长，有我保着您，用不着别人了吧？” “怎么，你不想带着汤晓帆？”高飞对老蔡的反应有点儿好奇。晓帆虽然脾气大了点儿，只要你不触怒她，她也不会没事儿找你的茬。 老蔡连连摇头，这他哪敢承认？ 过了一会儿，汤晓帆来了。听说高飞要带她回宜昌，高兴坏了，“好哇，太好了！我可有很久都没有回过老家了，真想回去看看变成什么样了。” 能变成什么样？现在城市是鬼子在占领，他们也不搞基础建设，既不修路也不盖楼，老房子还能有什么变化？眼看汤晓帆这么高兴，高飞也不好打击她，既然你想看，那咱们就去看看。 和靳红梅一说，靳主任知道拦不住他，只是交代高飞，一切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你不是一个人，你是整个独立五十旅上万人的主心骨。你安全了，咱们全旅上万官兵才会安心。 第六百四十八章 澡堂失窃案 高飞向靳红梅保证会平安归来，然后带着花云、汤晓帆、朱小勇，以及两名贴身的警卫，又带上老蔡和他的两名手下又一次进了宜昌城。 有老蔡陪着，众人无惊无险，顺顺当当进了宜昌城。落脚的地方，还是码头，还是那座独立的小院。别看老蔡这段时间没有在码头上出现，但是他这个码头帮帮助的身份可是还在，在宜昌码头上，他照样上千码头工人心里的靠山。 在宜昌城，老蔡想要得到什么消息，比小四儿可要便利得多。也就是小半天的时间，老蔡就得到了情报，日军第十三师团长赤鹿理不在宜昌。现在宜昌城当家的是第六十五联队长樱井德太郎大佐。 刺杀了这个鬼子大佐？虽然大佐的官已经不小了，可高飞总觉得有点儿文不对题，这家伙不是正主。凶手是日军便衣队，要是能把便衣队的头子干掉，那才是找对了人物。 但是便衣队神出鬼没，在宜昌城里很少有人知道。老蔡的消息那么灵通，他都搞不到便衣队的情报。 那就拿这个樱井德太郎开刀了！谁让这小子倒霉呢？高飞让老蔡多搞一些樱井德太郎的情报，看这家伙有什么嗜好，有什么弱点？ “旅长，有个情况不知道有没有。”在高飞交代老蔡去搞樱井德太郎情报之后不到一个小时，老蔡就来找他，犹犹豫豫，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高飞看着老蔡。不管有用没用，你先说，说出来，我听了才知道有用还是没用。 老蔡的眼线得到的消息。说是今天中午，有一个日本军官带了四个日本兵，开着一辆汽车进了宜昌城。到日军司令部里面带了一个多钟头，然后那家伙去了日本兵专用的澡堂子。 澡堂的掌柜是个中国人。自从宜昌陷落之后，因为有日本兵常来洗澡，后来慢慢的本地人都不敢去了，那澡堂就成了日本人专用的澡堂了。 尤其到了晚上，每天生意爆满。日军官兵在里面洗澡的、唱歌的。害得住在澡堂周围的百姓不堪其扰。但是谁也不敢提意见，不是惹不起澡堂老板，而是惹不起里面洗澡的顾客。 现在是白天，澡堂里的人并不多。那四本军官只带了两个手下去洗澡，另外那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如果要是想从这日本军官身上寻找突破口，现在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因为老蔡不知道这日本军官具体是什么职务，他也不知道这家伙重要不重要。他只是觉得，澡堂子比较好下手。所以，他才来找高飞汇报，又担心高飞说他不务正业。嫌那家伙官太小。 鬼子大佐联队长，樱井德太郎高飞都嫌官小。要不是城里实在没有级别更高的日本军官了，樱井德太郎还成不了高旅长的目标呢。 “是吗？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澡堂子里泡泡澡，顺便看看那鬼子军官是什么变的。老蔡，你不要想那么多，有情报只管告诉我。情报有没有价值，让我来判断。你只管提供情报就好。放心，只要你提供的情报是和日军有关的，不管重要不重要，都算你的功劳。” 老蔡连连点头。 去澡堂，就不能带汤晓帆了。她是个女人，不能进男澡堂。高飞带着花云、朱小勇，还有那两名警卫，按照老蔡所说的地址，找到了那家所谓的日军专用澡堂。 他们穿的是便衣，走到门口立刻就被伙计给拦住了。 “哎哎，几位，我们家的澡堂子不招待中国人。你们没看见吗，没有牌子上写的有字。” 高飞一看，果然。刚才他没留意，澡堂门口还真有块牌子，上面贴了大红纸，写着毛笔字：本澡堂是日本皇军专用澡堂，中国人不许进。 好嘛，这家伙公然贴这种东西，这就等于是把汉奸两个字写到脑门上了！高飞现在不想和他计较，尤其是这个澡堂门口的小伙计，他懂的什么？高飞一挥手，朱小勇立刻走赏钱，挺着胸脯仰着下巴，用日语叽哩哇啦说了一通。 小伙计一听，原来是没穿军装的太君！ “太君您请，各位太君里面请！是小人有眼无珠，各位别和小的一般见识。里面请！”小伙计果然不愧是整日里迎来送往，做接待工作的，刚才板着个脸，一眨眼就满脸堆笑了。 高飞看都不看他，几个人迈步走进了澡堂。脱去衣物，走进里面。大池子里泡着三个人，其他地方再没有外人了。估计这仨就是老蔡所说的鬼子军官了。 朱小勇跳进池子里，一边洗澡，一边用日语和那三个鬼子攀谈了起来。高飞也进去洗了一会儿，趁着朱小勇和鬼子聊得火热，他早早的出来，到了换衣间。 除了他们自己的，还有三个换衣服的柜子上了锁。那肯定就是鬼子的了。高飞轻而易举撬开了柜子门，一看，两个里面放着士兵制服，一个里面是军官制服。看他的军衔，是一个大尉。 大尉的柜子里面除了军装、手枪等物之外，还有一个皮质的公文包。高飞取出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几页文件，随便一翻，上面全是日语。还有一份电报稿，用一个文件袋装着。 高飞并没有仔细看。把公文包收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让一名警卫员进去招呼朱小勇。 一会儿，朱小勇也出来了。几个人快速穿好衣服，离开了澡堂。又过了一会儿，鬼子洗完澡哼着歌出来了。一到换衣间，鬼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更衣柜的门敞开着，里面的衣服还在，但是那个要命的公文包却没有了踪影！ 坏了！鬼子军官惊叫一声，赶紧把衣服全掏出来，再找，哪有公文包？宝贵的公文包，丢了！几个鬼子全傻眼了。赶紧穿好了衣服，跑到外面拽住小伙计质问：刚才进来什么人了？我的东西丢了！到底是谁偷了我的东西？ 伙计也吓坏了，太君的东西丢了，那还了得？伙计一想，刚才进去了几位客人，会不会是他们？ 第六百四十九章 要命的电报 “太君，你们三位进去之后，又进去了几个太君。会不会是他们？”伙计硬着头皮说。后面进来发虽然穿便衣，可也是日本人。诬陷日本人，那可是重罪！但是，除了那几个穿便衣的日本人之外，真的再没有别人进去过了。 鬼子大尉一想，对呀！刚才他洗澡的时候，确实有几个陌生人也进了澡堂。他还和其中一个聊天了。因为那人说的也是日语，所以并没有引起他的警惕。莫非是那几个家伙偷了他的公文包？ 这公文包里面别的都好说，那份电报可是要命的东西。那玩意儿要是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大尉光是想想都冒冷汗。事情闹大了！ “你们两个，守住这个门口，禁止任何人出入！”交代完两名手下，大尉一路狂奔，跑回了宜昌日本驻军司令部。 见了樱井德太郎，直接把情况说明了。我的公文包丢了，丢在了洗澡堂里！你们这里的治安太差了！公文包里面有十分重要的文件，必须得找回！ 樱井德太郎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到底是什么样的绝密文件，有这么重要？你去洗澡，因为自己保管不善把东西弄丢了，却来找我要？樱井大佐问大尉，你到底把什么重要文件弄丢了？你不说，我怎么帮你找？ 等听完了大尉的描述，樱井德太郎也懵了。这种要命的东西，你怎么能带去澡堂子？为什么不放到一个妥善的地方，然后再去洗澡？再说，不洗澡你会死吗？带着那种东西，你竟然还有心思去洗澡？你脑袋里是什么？是猪脑吗？ 大尉被骂急眼了，开始口不择言，“樱井大佐，是我错了，我这就向军司令部发报，然后切腹自尽！大佐阁下，东西是在您的辖区丢失的，请您负责找回来吧。拜托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往外走，樱井德太郎赶紧拽住他。你切腹，我也活不了！两个人已经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为今之计只有赶紧把东西找回来，把那小偷和所有相关人员全部处死！只有这样，失窃案才能捂住，自己也才能活命。事情绝对不能报上去！ 樱井德太郎重新换了个脸色，拉着大尉开始合计。但是不管怎么合计，总是跳不过一条，公文包必须找回来！事发地点就在洗澡堂子！ 樱井大佐紧急召集了司令部的警卫部队，亲自带队，气势汹汹杀向了澡堂。到那儿就把澡堂子的前后门都给包围了。伙计、掌柜的，全给抓了。也不往刑讯室送了，直接就在澡堂子开始动大刑！ 一顿拳脚枪托下去，伙计和掌柜的把小时候尿炕的事情都给讲了。那几位穿便衣、说日本话的什么长相、什么穿着，伙计明明已经记不清了，为了少挨揍，还是咬着牙自行脑补。 连回忆带编瞎话，总算是把几个人的大致长相、穿着打扮给搞清楚了。为了尽快破案，樱井大佐把城里的日本特务也给叫过来了。你们既然住在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命令！就是这几个人，今天必须得找到！ 画像，就是根据掌柜的和伙计所描述，找专门的画师给画出来的。和高飞他们几个人有三四分的相似。 日本特务接到樱井大佐命令不敢怠慢，立刻按图索骥，寻找嫌疑人的线索。同时，樱井德太郎宣布全城戒严，抓捕嫌疑人！至于嫌疑人干了什么？却是只字不提。 被鬼子满城追捕的高飞，却在宜昌码头自己的临时住处，正拿着那份电报陷入了沉思。有朱小勇在，翻译电报当然不是问题。电报的内容也确实够震撼的，但是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样才能为我所用的？这才是让高飞陷入沉思的原因。 电报内容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冢田攻发给其参谋长的一封信，信的内容是日军准备对大别山区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扫荡行动。代号都取好了，就叫做“五号作战计划”。冢田攻是司令官。 为了实施这一计划，冢田攻决定后天，乘坐025号军用飞机从南京飞往汉口，召集各师团、旅团主要将领，召开战前会议。 这电报不仅透漏了日军下一步的军事行动计划，也透漏了第十一军司令官冢田攻的行踪轨迹，可谓是重要之极。说是要命的电报，一点儿也不为过。 但是高飞的部队在宜昌附近，冢田攻的飞机却是要从南京飞汉口，中间不路过宜昌。怎么办呢？实在不行就把情报上报，交给友军部队去解决。 反正只要能干掉冢田攻这个恶魔，谁开枪也是开。功劳既然落不到自己手里，交给别人代劳，也是一个选择。总之目的只有一个，干掉冢田攻，让鬼子的侵略计划破产！ 要想找到代劳之人，最省事的办法，就是回去把情报交给靳红梅。让靳红梅送给军统，由戴笠出面协调，看哪支部队做这个任务更合适。高飞不知道从南京到汉口中间都是哪支部队的防区。戴笠肯定知道。戴老板出面，当然比他要方便的多。 对，就这么干！高飞拿定了主意，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必须得马上走了。高飞告诉老蔡，还像上一次那样找条船，送我们走。 老蔡一听，不刺杀樱井德太郎了？不给王斌报仇了？ “这一次先算了，让樱井德太郎多活几天吧。我还有更重要的军务要处理，必须要尽快赶回去！老蔡你再想想办法吧。” “好嘞！这件事交给我了，旅长您就等着好消息吧。”老蔡满口答应，出去安排出城事宜了。 因为樱井德太郎再一次全城戒严，出城还得走水路。现在老蔡对高飞满心都是佩服。你看人家高旅长，不来是不来，来一回，城里就戒严一回。这叫啥，这叫虎行有风龙行有雨，大将军出门，必然是不同凡响！ 老蔡告诉高飞，船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晚上就出发！还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明天早晨我们就能离开宜昌城！ 现在是下午不到四点，离晚上七八点开船还有好几个钟头。汤晓帆告诉高飞，她要出去见两个熟人，晚上六点半以前，肯定赶回来。 第六百五十章 隔江射击 宜昌是人家汤晓帆的家乡，现在爹也死了、家也没了，去见几个以前的朋友高飞还能拦着吗？“晓帆，你早去早回。注意保护自己。记住，晚上六点半以前一定要回来！” “是，旅长你放心。”汤晓帆深深地看了一眼高飞，转身离开了临时小院。 汤晓帆走了之后，高飞就在房间里面一待，哪儿都不去。就等着晚上老蔡把船开过来，他好坐船出城。等待的时间是很难熬的，但是高飞不在乎。他曾经有过潜伏一天一夜，执行抓捕任务的记录。 现在有个小院，可以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腿脚，可以躺下来闭目养神，还能安静的思考一下下一步队伍的建设问题。另外，公文包里面那些文件也能好好琢磨琢磨，看还能不能再发现一点儿什么。 高飞有事情干，时间就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外面有人把晚饭送过来了。晚饭是腊肉炒辣椒、红烧鱼，还有一盘不知名的凉拌青菜。高飞问了送菜过来的人，知道这道颜色翠绿，看起来很惹人喜爱的菜叫做荇菜。 诗经中一首《关睢》，是耳熟能详的。高飞甚至现在都会背诵整首诗。其中有几句都提到了荇菜：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就是这种荇菜，是代表了爱情的菜。高飞是北方人，在今天以前他从来不知道荇菜到底是什么菜，他没吃过，北方的市场上也没见卖过。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就是荇菜。尝一口，清清爽爽的，和菠菜、小白菜没有太大的区别。 腊肉，是渔民们自己研制的、红烧鱼也是渔民今天现打上来的，特别的新鲜。虽然做法简单，也没有太多的调料。但是这股鲜味，却是若干年后那些鱼塘里养殖的没办法比拟的。 高飞把每一样菜都另外扒出来一些，给汤晓帆留的。吃完饭看看时间，马上六点半，她也该回来了。时间是永不停歇的，汤晓帆还没有回来，时间却是一分一秒不停的往前蹦。眼看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了，汤晓帆还不见人影，高飞的心就提起来了。 终于，在六点五十分的时候，门口人影一闪，汤晓帆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了。 知道自己回来晚了，汤晓帆主动承认错误，“对不起旅长，因为有点事耽误，我回来晚了。” “还不算太晚。赶快洗洗手，吃饭！饭已经有些凉了，你就一点儿热水。”人家按时送饭过来就不错了，再让人家热饭的话高飞也不好意思。另外，现在离出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高飞也不想耽误时间。 汤晓帆二话不说，赶紧去洗了手脸，做下来吃饭。 “咦？晓帆，你身上是什么？”见汤晓帆放下筷子往身上看，高飞赶紧一直饭桌，“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等到汤晓帆吃过了饭，高飞问她下午出去到底干什么了，身上为什么有血迹？原来，刚才吃饭的时候，高飞发现汤晓帆的右臂后侧，有两点暗红色。凭经验，高飞断定那肯定是血迹！再说，女人就算来那事，也不可能弄到胳膊上吧？ 汤晓帆支支吾吾还不肯讲。最后被高飞问得急了，这才轻描淡写的说她杀了几个鬼子。高飞一听就赶紧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汤晓帆这才说了实话。原来，她知道高飞这次来宜昌，是打算刺杀宜昌的日军的最高指挥官，给王斌报仇的。因为得到了一个重要公文包，所以被迫放弃了这次刺杀行动。 汤晓帆觉得，这样放弃了高飞肯定会遗憾。为了不让高飞留下遗憾，所以她就打算由自己出手，替高旅长把这活儿给干了！ 她联系了几个以前的绿林道上人，趁着樱井德太郎在外面的时候搞了一次刺杀。没想到在关键的时候出了一点儿意外，樱井德太郎躲过了必中的一枪！刺杀失败了。汤晓帆在逃走的时候，连续杀死了妄图阻拦她的日本鬼子，这些血点子大概就是那时候溅上的。 “晓帆，你！嘿，做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提前和我打招呼呢？往后再干这样的冒险行动，一定要提前和我说，记住了没有？” “哎，记住了。”汤晓帆像个孩子一样的答应了。 七点十五分，老蔡派人过来接高飞了。众人跟着还是来到了上一回那个隐秘的废气码头上，正准备上船，忽然听见身后的远处有人喊：“站住！站住！”紧跟着又响起了枪声：“啪啪！” “旅长，各位，请赶快上船！”老蔡知道出了岔头，赶紧催促大家伙儿上船。 众人刚上船，就见远处一支人马，手电光乱闪，正在快速的接近中。快开船！水手解开缆绳，货船缓缓地驶离了江岸。 追兵一看开船了，喊得声音更大了，“站住！快停船——”一边喊着停船，一边开枪。 那能停船吗？老蔡亲自帮着驾驶船只，加速驶离。因为是逆流向上，船只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但却是在持续不断的向前行驶。离得近了，高飞看见了。追兵是一队日本兵！那没啥说的，开枪还击！ 高飞和战友们拿出手枪，隔着水面进行还击。高飞的鲁格手枪射程稍微近一些，但是花云、朱小勇、两名警卫战士，以及汤晓帆，包括老蔡可全部都是人手一支盒子炮。 盒子炮的射程都快赶上步枪了，其表尺射程高达一千米。高飞用鲁格手枪，其他人用盒子炮，长短结合和岸上的鬼子展开对射。这边货船不断地行驶，越开越远。 鬼子在岸上追着打，船上的人隔江射击。江面上枪声不断，流光闪闪。 “老蔡，你快去帮着开船，打仗的事情用不着你管！”高飞把老蔡又给撵回了船舱。这边打仗，反正是隔着半个江面，多他这支枪不多，少他这支枪不少。正经是想开船上多一个老手，大家伙儿成功离开的可能性才更大。 岸边不断出现了丘陵，岸上鬼子终于没办法继续追击了。山丘把他们的路给挡住了。高飞刚松了一口气，月光下，江面上突然出现了几条黑影，正在靠近中。 第六百五十一章 晓帆的威力 “那是什么？”朱小勇指着江面中不断靠近的庞大黑影，惊声问道。 “水怪。”高飞淡淡的回答他，“长江的水怪。黄河里面有河伯，长江里面有水怪。这些水怪在江里面一般都是生活了几百上千年，白天睡觉，晚上出来巡游。” 尽管有浪花拍打着船只的哗哗声，却仍然能听见朱小勇吸凉气的声音。这时候，忽然传过来一个煞风景的声音，“是西陵峡那帮人的船。他们还是没忘了上一次那批货的事情，今天晚上专门来找场子的。” 说这话的是一名船员，也是别动队的战士，老蔡的心腹手下。上一回高飞坐船离开的时候，这人就是船员，后来他跟着老蔡一起上了将军岭。这一次高飞进宜昌，他又跟着来了。 “哦？你是怎么认出那是西陵峡的船？”对于这一点，高飞有些好奇。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他也就是借着天上淡淡的星月之光，勉强才能看见江面上来了几条大黑影。这人的眼睛竟然能在夜里视物？ 其实哪有什么夜里视物，不过是在船上待的时间长了，附近水面都有哪些船只，大概是什么样子，平时看得多心里有了印象。西陵峡的大船就那么几艘，宜昌码头上只要是经常跑船的，远远地一看几乎都能认出来。就算是夜里，看一眼轮廓，猜也能猜对。 既然是西陵峡的，就用不着那么紧张了。高飞把提着的心放下来。同事问题也来了，西陵峡那些人半夜来拦截船只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为了那一百斤大烟土。 大烟土现在还在自己的军营里放着呢。想要，可以，跟我去部队取吧。想动手？我这边有绿林公主汤晓帆，你们谁是她的对手？ 上一次汤晓帆面对西陵峡那帮人时的表现，高飞到现在都忘不了。晓帆出马，简直就是横扫千军、横勇无敌的存在。二十个西陵峡的汉子都不够她一个人打的，以至于把老蔡都给揍了。高飞到是真想看看，今天西陵峡那帮人在汤晓帆面前是个什么样？ 汤晓帆大概也想到了那天晚上的经历，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终于，对面来的大船和高飞所坐的船碰到了一起。这不是撞船，而是船舷贴近了船舷，那边船上的人把钩锁抛过来，勾住了高飞所乘坐的船，人为的把两艘船连在了一起。 紧跟着，从那边船上噌噌噌跳过来一群人。看那动作的麻利劲儿，高飞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这哪是水手或者渔民，分明是海盗的做派嘛。这帮人是从哪儿学来的？ 当然，隔壁船上过来的人毕竟不是海盗，他们的办事方法和海盗还是有区别的。海盗是过来之后，直接就开始杀人抢劫。这伙儿人跳过来以后，先是大声的喊话：“喂，老菜头！上一次打了我们的人，撞坏了我们的船，你打算怎么陪？” 老蔡从船舱里走出来，大声地回怼过去，“呸！梁胖子，你少胡说八道！上一会你带人假装水贼，想要抢劫我的船。幸亏被我撵走了。今天这是养好伤了？又来装水贼了？我看你是记吃不记打。今天别想让我再放过你！” “好哇老菜头，你竟敢诬陷我是水贼？我饶不了你！今天要不把上一回的赔偿款交出来，你们谁也别想走！上！” 场面话说完，那边的人群呼啦啦涌上来。老蔡带着人勇敢地迎了上去，双方立刻展开了一场械斗！ 高飞抱着膀子看了一会儿，再看看旁边，“晓帆，你是不是很想过去活动活动手脚？想去你就去。不过这一次，你可得认准人了，别再逮着老蔡可劲儿揍了。” 汤晓帆答应一声，蹿过去就加入了战团。随着她的加入，对方形势急转直下。因为没有一个人是她的一合之敌，只要一交手，就得被撂倒。汤晓帆就好像一台人形收割机一样，不断的把人放倒。 很快，对方，应该是双方的人都开始躲着她了。天太黑，汤晓帆也分不清面签的人是哪边的，反正她是打架来的，逮谁打谁。被揍的人多了，都知道她厉害，所有人都开始躲着她。汤晓帆往哪边去，哪边的人呼啦一下散开。 几个人正在打架，一看汤晓帆来了，赶紧分散逃走，甚至是一起逃走。反正是不能让她逮住，逮住就是一顿揍呀。 打斗进行了不到十五分钟，梁胖子一伙儿首先撑不住了，“菜头！你不讲道义！我们是两个码头之间的纠纷，你竟然请外人来帮忙。好，你等着，明天我就请军队来收拾你！哎哟！” 这家伙正说着呢，汤晓帆循声赶到，吓得梁胖子转身就跑。汤晓帆跑的比他快。梁胖子眼看跑到船舷跳到那边去已经办不到了，他干脆一转身，奔着高飞的方向就来了。 高飞一看，嘿，好嘛，我没过去动手，你就以为我是软柿子？那就让我试试你又几斤几两吧！高飞撸胳膊挽袖子，就等着梁胖子过来，好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还没等到梁胖子过来，从高飞左右两边，噌噌蹿出去两个人，是花云和朱小勇。王斌受伤不在，他俩跟着来了，保护高旅长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两个人的身上。一见有危险，俩人立刻勇猛的迎了上去。 花云的枪法好、朱小勇的日语棒。但是俩人的功夫真不怎么样。王斌一个人，收拾他们俩都绰绰有余。俩人猛则猛矣，但是水平在那儿摆着呢。俩人双战梁胖子，仍然落在了下风！ 高飞看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手痒难耐了。眼看花云、朱小勇二人频频中招，高飞晃身形来到了场中。“花云、小勇，你们俩闪开！让我来收拾他！”说完高飞挥拳就打！梁胖子抬胳膊招架。 嘭嘭嘭，高飞连着进攻了三拳两脚，把梁胖子打的连连后退。高飞越打越来劲，打着打着，突然腾空跃起，左脚用力往前一踢。啪的一下，正踢中梁胖子的下巴磕。把梁胖子踢得大叫一声，仰面摔倒。 这家伙还胖，平着仰面朝天摔下去，发出嘭的一声大响。船身都摇了几摇、晃了几晃。 第六百五十二章 击落冢田攻 “别打，别打了！”梁胖子躺到地下不住口的求饶。其实他就算不求饶，高飞也没打算再打他。 花云、朱小勇过来掏绳子就要把人捆上，也被高飞给拦住了，“别捆他。你叫梁胖子是吧？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晚上要从这里经过？”今天晚上走，是高飞临时决定的。远在西陵峡的梁胖子一伙儿是怎么知道？高飞对这个才感到好奇。 梁胖子说，是有人告诉他的。他的码头虽然在西陵峡，但是在宜昌码头上也有他的好朋友。老蔡一决定今天晚上要走，就有人通过飞鸽传书，通知了梁胖子一伙儿。 其实这也正常。两边是竞争对手嘛，隔得又不远，彼此在对方的码头上都有关系好的朋友，也就是所谓的眼线。不光是梁胖子在宜昌码头有眼线，老蔡在西陵峡码头也有眼线。要不然，上一次老蔡怎么会提前知道西陵峡的人半路上要劫船。 这一次是因为老蔡参加了军队，有段时间没在宜昌码头出现了，所以西陵峡的朋友才没有提前通知他。 这都是小事儿，高飞也不在意。梁胖子被制服以后，船上的打斗基本上也就结束了。汤晓帆重新站到了高飞身边，西陵峡来的人又一次全军覆没。 大半夜的不睡觉，带着几条船来武斗，还是得了个这结果，梁胖子只有自认倒霉。高飞就问他，你有这么多青壮年，为什么不报效国家参军抗日，却要在这里内斗？ 梁胖子说，“我知道老蔡带着人参加了国军。其实我去年就参加过国军，后来我又偷偷的跑了。国军那碗饭我吃不了！” 高飞一听，原来你是个逃兵！放着好好的国军不干，却要当逃兵？军队怎么亏待你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正是国家有难的时候，你作为堂堂的七尺男儿，却不去抗日，参军之后为什么要跑？ 梁胖子解释了原因。原来他参军之后，遇上个不对路的长官。不仅吃不饱饭，还动不动就挨老兵的打。战场没上，打没少挨、气没少受。梁胖子一怒之下，找了个空子又逃回了西陵峡，继续做他的码头大哥。 军队里面有老兵欺负新兵的情况，高飞早就知道。但是他本人没有这么干过，他所在的部队里面也从来没有过。高飞讲究的是官兵一家，亲如兄弟。他手下的战将们，不管是刘俊、肖刚，还是史天明、楚华等等，都和他一样，都能和士兵们同甘共苦。 所以，高飞的部队战斗能力一直都很强。官兵团结也是其中一项重要因素。当官的要是只想着自己享乐，处处高人一等，不能和士兵亲如一家，队伍的战斗能力当然也就强不了。 “梁胖子，你愿不愿意参加我的军队？我是独立五十旅的旅长，我叫高飞。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也知道，但是我可以保证，在我的部队里面绝对没有这种现象！如果要是有，你可以直接来找我。不管是谁，只要他敢对不住当兵的，我就对不住他！” “真的？”梁胖子惊喜的问了一声。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又去问老蔡。他和老蔡虽然是对头，但是俩人怎么说也都是在码头上讨生活的。老蔡说的话，他还是比较相信的。 老蔡当然要说高飞的好了。他虽然参加部队的时间不长，但是独立五十旅是个什么状况，他还是有发言权的。 老蔡的一番讲述，彻底打消了梁胖子的疑虑，他对高飞说，“高旅长，您如果原意收留，我就回去召集弟兄们投奔你！你的部队驻在哪里？五天之内，我保证带人过去！” 高飞告诉他部队驻地的详细地址，梁胖子带人离开。老蔡驾驶着货船继续逆流而上，往上游而去。 回到了军营以后，高飞就把得到的情报连同那个公文包一起交给靳红梅。由靳红梅转交给军统。军统特工发电报，把那份绝密情报汇报给远在重庆的戴老板。 戴笠得到这么一份情报，欣喜万分。马上联系相关部队，做好准备。 一九四二年，十二月十八日，冢田攻乘坐飞机，从南京飞往汉口。飞机飞到太湖县境内时，被第四十八军一三八师四一二团三营九连的高射机枪防空组发现并锁定。九连的所有高射机枪一齐射击，击中飞机油箱，导致其坠落。 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冢田攻，成为了在中国战场上战死的唯一一位在职的军司令官。冢田攻死后，日本军国主义政府追封他为大将军衔。 谁也想不到，冢田攻会以这种方式死在中国战场上。作为第十一军的司令官，座机被击落，本人被烧死！这件事影响太大了。消息传到重庆，委员长及所有我国军民无不欢喜鼓舞！ 按功行赏，四十八军一三八师受到了军委会的点名表扬。击落冢田攻座机的九连全体官兵均得到了厚重的奖励。 作为情报提供方，军统局也受到了委员长的当面表扬。这个表扬，自然就由戴局长亲领了。戴笠受了表扬，喜不自胜。给靳红梅、给高飞发电报，庆祝，感谢。 当然，戴局长并没有独占这份功劳。要换成别人，功劳占了也就占了。但换成是高飞，戴笠却绝对不会这么做的。高飞受过委员长的赏识，并且和孔家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戴笠哪肯埋没了他的功劳？ 找了个机会，戴笠趁着委员长心情好的时候，把高飞在击落冢田攻座机当中所起的作用如实讲了。委员长一听，很是意外。本来他以为这件事全是军统局操作的，想不到其中竟然还有高飞的功劳？ 并且听戴笠的说法，高飞起的作用好像还挺大。嗯，我这个学生果然没有错！戴笠也不错，有功老没有独占，不愧我这么重视他！委员长心情就更好了。 有功则赏、有过必罚。为了体现赏罚分明，委员长就要经常搞一些试点，以此激励将士们勇猛作战。再说，对于有能力、会打仗的将领，委员长也是从来不吝奖励的。比如王耀武、比如孙立人，等等。 这个高飞也是打了不少胜仗，立了许多功劳。但是，高飞上一回带着美国记者白修德找上门那件事，委员长可还没有忘。 第六百五十三章 官升副师长 因为心里有那个疙瘩一直存在，所以听了戴笠的报告，知道高飞在击落冢田攻当中立了大功，老蒋并没有当场表态。 “唔，还有这种事。好了，我知道了。”然后就没了下文。戴笠也不敢问。 等到戴笠走了以后，委员长离开办公室，到了后面见到了美龄夫人。夫人敏锐的发现丈夫眉宇之间似乎藏着心事，就问他怎么回事？军国大事老蒋从不瞒夫人，他能走到今天，夫人在其中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夫人静静地听丈夫讲了事情的经过。包括戴笠是怎么说，他又是怎么想的，讲的很详细。 “达令，”蒋夫人听丈夫说完之后，她给丈夫讲了一个小故事。 当初刘邦项羽争霸之时，刚开始刘邦出身低微，嗜好广泛。好酒、好赌、喜欢漂亮的女人。在和项羽作战当中屡战屡败。 后来，有一天范增告诉项羽，说刘邦戒酒、戒赌，并且对漂亮女人不感兴趣了。希望引起项羽的重视。但是项羽却根本就没当一回事，最后导致了垓下战败自刎。连汉高祖都能够戒除私欲，可见成大事者，都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来呀。 夫人从不正面硬刚丈夫的意见，想要劝，总是引经据典委婉的讲。而老蒋幼读私塾，对中国古代文献、历史上的人物典故都特别有兴趣。夫人用刘邦项羽的故事来劝他，正是用到了点子上。 老蒋深思片刻，对着夫人点点头，“美龄你提醒的是呀，我就差一点犯了错误。现在是抗战时期，高飞是战场上的飞将军！我不能因为他曾经给我带来过一点不痛快，就无视他的功劳。” “还有一点，”夫人继续柔声的说着，“高飞带白修德来找你，虽然有些冒失，但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不是为了个人私利，而是为了灾区的老百姓。” “你和他所处的位置不同，你想的是我们国家要在国际上树立正面形象，要获得欧美等西方国家的认可，获得更多的军事和经济援助。他想的是怎么样让更多老百姓有饭吃，活下来。” “你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不是也伤心落泪了吗？你心里也装着老百姓的。看见百姓生存状态差，你也难过。从这一点上来说，你们两个对灾民的看法其实是一样的。” 老蒋笑了，夫人也笑了。 一周之后，高飞接到了一份来自军委会的命令，任命他为第十八军第十一师副师长，兼独立五十旅旅长。 这就是因为他为击落冢田攻，提供情报有功，官升一级。由旅长，升为了副师长。但是面对这份升迁命令，高飞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在这以前，他这个独立五十旅的旅长是谁都管不着的。名义上是挂靠到十八军麾下，十八军军长方天只见过他一面，俩人比路人也就稍微强那么一点儿。 方天根本不管他,高飞想干嘛干嘛。现在可好，听着是升了一级，但是他却要加入第十一师，成胡琏的手下了。高飞和胡琏的关系一直不错，但是那时候两个人是朋友关系。现在成了上下级，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当然，他升副师长，这是大事，肯定得通告全旅。高飞召开了全旅连以上军官会议，在大会上当众宣读了军委会的命令。与会军官们听完之后，热烈鼓掌，表示祝贺！旅长当上副师长了嘛，大家伙儿当然得祝贺。 同时，高旅长做了第十一师的副师长，大家今后再出门，别人问他是哪部分的，他就可以说老子是十一师的！不用再说什么独立五十旅了。第十一师可比独立五十旅响亮多了。问你的长官是谁，你也可以昂首挺胸的回答，我的长官是第十一师副师长高飞，高副师长。这多神气？ 高飞并不知道自己这次晋升，竟然给手下官兵们带来这方面的便利。看着在场军官热烈鼓掌，好像是真的高兴，他还有点儿纳闷呢。 胡琏派人来请他了，请他到第十一师师部参加会议！ 因为失去第十一师师部，汤晓帆和朱小勇就不用带了。高飞带上了赵庆和花云，再加上两名警卫，五个人骑马赶奔第十一师师部。一到那儿，胡琏就在师部门口等着他呢。 “鹏举，你可来了！”胡琏抢步上来，拉住高飞的手上下摇晃，然后把人拉进了师部。 “师长。” “叫什么师长？只有咱俩的时候，你还是叫我伯玉兄，我还叫你鹏举。这样叫着亲热，听着舒服。难道你喜欢我见面就叫你高副师长？呵呵。在正式场合，必须要姓名带职务的时候我们正式称呼，平时就这样。” 关上门没外人了，胡琏看着高飞满脸堆笑，“鹏举，我接到方军长的命令之后，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咱俩终于能做搭档了！有你这样一员猛将加盟，我第十一师一定能够建立不世之功！我知道，这一定是出自陈长官的手笔。” “当然，我可不是否定你的功劳啊。你想方设法搞到了冢田攻的情报，又联系桂军击落了它，这也是一场天大的功劳。打死了日本第十一军的司令官呢。”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在战场上，正面击败敌人！军人，就应该血染沙场，正面歼敌！让日本人看一看，我堂堂中华军威，岂容他东瀛倭奴轻视？” 胡琏这几句话，让高飞听了都不由一阵热血上头。这位胡琏将军，果然不愧是国军中的一员悍将，抗战名将！就冲他这几句话，此人就了不得。 胡琏问高飞，你现在也是一名副师长了，师里面的工作，你也是有责任的。训练、装备、后勤、军法，你对什么擅长？你想负责什么？ 高飞说，我什么都不擅长，我只擅长管理独立五十旅。 “伯玉兄，师里面要是有事，你只管告诉我，让我做什么都行。至于负责哪一项，你还是放过我吧，我只愿意管好我的这一亩三分地。要是啥时候打仗了，你尽管下命令，哪怕让我带着独立五十旅阵阵给你打先锋都行，我绝无二话！” 见高飞是这个态度，胡琏目瞪口呆。 第六百五十四章 狗脾气的司令官 胡琏叹了一口气。见高飞态度坚决，他也不好勉强。不过，高飞这一次毕竟是出任了十一师的副师长，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成了十一师的高层干部。胡琏把第十一师主要军官召集起来，和高飞见面。 “这位是副师长罗贤达、参谋长王元直。这是三十一团团长尹钟岳，这是三十二团团长张涤瑕，这是三十三团团长刘声鹤。各位，这就是我们第十一师新任的副师长高飞，高副师长！大家欢迎！” 众人热烈鼓掌。望着十一师众将热切的眼神，高飞当场作了一段激情洋溢的就职演讲。他对英雄的第十一师慕名已久，今天能够加入其中，和各位并肩作战，感到十分荣幸。今后大家还要携手并肩，共同打击日寇。为把侵略者赶出中国去，而奋勇作战！ 十一师众将再次鼓掌。高飞和在场的每一位副师长、参谋长、团长们握手。气氛热烈而不失庄严。胡琏再适时地加上几句话，什么高副师长是令日寇闻风散胆的飞将军，有他的加入，我们第十一军必定能够如虎添翼，百战百胜！ 将领们再次鼓掌，一个个的情绪十分激动。 高飞也受到了感染，和第十一师的军官们一起，热烈地讨论着当前的国际国内形势，练兵之道、战例战术。总之，大家这一次在一起谈话气氛相当热烈。谈完了，每个人都觉得有所收获。 战争期间，军队有禁酒令。胡琏和在场的十一师所有军官，全部都是中央军校毕业的学生。高飞也在重庆的中央军校进过修，大家都是黄埔同学，当然要严格遵守禁酒令。 吃饭，只有一汤一菜一饭，没有任何多余奢侈的吃喝。众人谁也不觉得吃这样的饭有什么不合适的，一个个端着碗吃得十分香甜。饭后，众将仍然不肯离去。和高飞、胡琏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 这帮都是领军的战将。不算高飞，只说剩下的这帮人，他们就代表了整个十一师。这些战将们短时间的聚在一起开个会吃顿饭还行，时间长了，十一师的部队就受不了了！ 饭后刚谈了一会儿，就开始不断的有人找过来。一会儿找这个团长有事，一会儿找那个团长有事。等到有人找胡琏有事的时候，这场谈话就不得不中断了。 “鹏举，今后咱们就是一个部队的战友了。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来找我。独立五十旅的给养辎重，也可以来十一师领取。” “放心吧伯玉兄，我肯定会来领辎重军饷的。独立五十旅几千人马的吃穿住行，可都指望你了！”高飞一句话，引得在场将领无不哈哈大笑。 经过这一次见面，高飞的独立五十旅正式加入了胡琏的十一师，也可以说是陈诚的十一师。伙食、军饷、军装、武器弹药方面，全都得到了当时国内最好的配置。同时呢，因为高飞独立五十旅有一个装甲连，隐隐地在十一师当中还处于了主力的位置。 高飞荣盛了副师长，率领全旅加入十一师，皆大欢喜的时候，日军方面也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 冢田攻意外身亡，第十一军作为侵华日军的一个重兵集团不可一日无帅。之前出车祸得了脑震荡的横山勇，也神奇地治好了他的脑震荡。于是，日本陆军部再次任命横山勇担任第十一军司令官。 横山勇走马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西井千惠子从监狱里放出来。横山勇把西井千惠子叫到他的办公室，好好的安慰了一番。 他告诉西井千惠子，冢田攻那样对你是错误的，是不应该的。你不要怨恨他，因为冢田攻已经死了。他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 横山勇本来就是十一军的司令官，却因为一次意外的车祸，被冢田攻抢了他的司令官位置，他能没有气吗？所以，他当着西井千惠子的面，提起冢田攻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客气。根本没有一般人初上任，评价自己前任时应该有的尊重。他连面子上的尊重都没有。 接着，横山勇告诉西井千惠子，从现在起，你恢复之前的一切职务和权利！凡是第十一军所辖区域内的一切特工以及情报人员，全部归你节制。你就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这两天我就上报陆军部，申请提升你做一名少将！ “西井，你也许将会是大日本陆军的第一位女少将。好好努力吧！记住，你的最高任务，就是飞将军高飞！” “嗨！多谢将军。西井明白！”西井千惠子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直到横山勇摆手，她这才离开了司令官办公室。 能晋升将军，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难道真的要对付高飞了吗？脑子里想起那张英俊的脸，挺拔的身姿，西井千惠子有些痴了。高飞，我来了！ 其实横山勇破格提拔西井千惠子做少将，也等于是用另一种方式在报复他的前任冢田攻。 你关起来的人，我一上台不仅立即释放，并且还要重用！不仅重用，我还要破格提拔她，提拔一个女人做将军！我要用我的行动，来证明你的无能。你这个蠢货抢了我的位置，死了是你该死！活该！ 当然，这都是横山勇心里这么想的，他并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但是他这样的做法，却刺激到了一些人的神经。比如说派遣军总司令田俊六大将。 畑俊六是一名老派的将军，横山勇不尊重前任、任命一个女人担任将军这样的事情让他感到十分不爽。认为横山勇做事太随性了，尤其是不尊重战死的前任，更是让畑俊六无法容忍。 于是，畑俊六就把横山勇招到自己的办公室，当面质问他。没想到横山勇的狗脾气犯了，当面顶撞了畑俊六司令官！畑俊六可是日本驻中国派遣军的司令官呐，横山勇连他都不尊重了。把田俊六气的差点儿没掏出枪来当场毙了这个二百五。 为了维护大日本皇军的体面，畑俊六忍了。但是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却是从这一次开始就埋下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穿旗袍的钱慧 “师长，营门外面有人找！”警卫员进来报告。 高飞已经强调过几回了，自己是副师长，在旅里面应该叫旅长。但是官兵们总会以忘记了为理由，管他叫师长。其实这也不能怪手下这些官兵，这是我国的大环境使然。管副师长叫师长、管副团长叫团长，这已经成了一个被大众默认的共识。 高飞作为副师长，当然不可能随便什么人找过来，都到营门口去迎接。他问警卫，外面来的人是谁？警卫吞吞吐吐，偷瞟一眼正在办公室里的靳红梅。这一下高飞火大了，靳主任看见了这个眼神，却来了兴趣。 “小张，是谁找咱高师长？怎么，还要避着我吗？” “你说，到底是谁？”高飞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眼神已经有些凌厉了。 小张不敢再隐瞒，只好实话实说，“是钱慧小姐。”小张跟着高飞做警卫员有将近三年了，他见过钱慧。 高飞一听就愣住了。靳红梅却噗嗤一下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钱慧小姐。小张，你没必要瞒着我，你应该瞒着的是唐秘书和程副官。” 唐秘书和程副官，指的就是唐娟和程菁。唐娟是高飞的秘书，程菁挂了个副官的名，俩人的军衔全都是上尉。 小张不知道怎么接话了。高飞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她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念你了。”靳红梅在后面接话，“高师长，你放心的去和钱慧说话吧，我替你看着唐秘书和程副官，不让她俩去坏你的好事。” 坏我什么好事？高飞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靳红梅一眼，快步往营门而去。身背后传出靳红梅清脆的笑声。 钱慧安静的站在营门外的树荫下。穿一件大城市常见，军营里没有的淡青色印花旗袍。戴一顶小花帽，看上去俏生生的让人心动。营门口的几个卫兵眼睛都看直了。见到高飞来，哥儿几个才赶紧挺胸收腹站直了。 高飞哼了一声，出营门迈步走过去。钱慧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她一笑，就好像春天里百花盛开了一样，万物都有了活力。卫兵们的眼睛又看直了。 “钱慧，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过来了？”高飞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钱慧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不见了。“我为了来见你，特地做了这件旗袍穿上。这可是中国的传统款式，不是日本和服。你不喜欢？” 高飞叹了口气，“我喜欢，你穿旗袍确实很好看，但这是军营。你穿一身旗袍来军营，很容易成为官兵们注意的目标。下一次你要是有事来找我的话，还是随便穿件军装好了。我知道你那儿肯定有国军制服。” “好吧，我听你的。”钱慧答应得很爽快。她这次来找高飞，一是为了和高飞见一面，以慰相思之情；二是来探听高飞所部下一步动作的。 因为横山勇接下来要进行“江北歼灭战”消灭王劲哉的一二八师。钱慧怕高飞提前得到消息，从而率部杀去江北，接应王劲哉所部。 高飞根本没听说过这个王劲哉，更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江北歼灭战。”战斗如果要是离他的部队驻地近的话，他过去帮个忙倒也无所谓。如果路远，第六战区、第十八军、第十一师都没有命令，他怎么可能劳师远征，去打一场没有经过任何人授权的糊涂账？ 钱慧找他打听消息，他也从钱慧身上搜集情报。要不是钱慧这次来，他根本就不知道“江北歼灭战。” 高飞很干脆的告诉钱慧，我不会去！全中国那么大，你们日军从南到北到处都在打仗，我总不能一听说哪里有战斗，立刻就率兵过去吧？ 再说了，一二八师附近就没有别的国军部队吗？他们遭到围攻，自然有相邻的部队会去救援，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呀。 钱慧从高飞口中亲耳听到他说不会去的话，这才放下了心。 接下来，钱慧又告诉了高飞一个重磅消息：日本第十一军换司令官了！原来的冢田攻战死，新上任的司令官是横山勇将军。说这些话的时候，钱慧一直在留意高飞脸上的表情。她想从表情上判断，冢田攻之死和高飞有关系没有。 她的观察失败了，高飞脸上除了惊讶之外，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日本第十一军换将了？横山勇？听说这可是个厉害的角色。”高飞说到这里看了看钱慧，“你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专门和我说这个？怕我去救王劲哉？放心，我不会去。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 “你是不是怀疑冢田攻之死和我有牵连？有，现在我郑重地告诉你。冢田攻要从南京飞汉口的情报，就是我搞到的。” 高飞把自己意外抓获了那个日本大尉军官，从他手里拿到了公文包，从而知道了冢田攻的下落，并且报给了相关部门。之后不久，就听说了冢田攻座机被击落的经过全讲了。 冢田攻被击落是大好事，是我做的！我承认。高飞直接承认了此事。这下轮到钱慧目瞪口呆了。真是高飞干的，这怎么办？钱慧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高飞，要不你去参加南京汪精卫的救国军吧？” “哈哈，”高飞笑了，“钱慧，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说起糊涂话了？我会去当汉奸吗？咱俩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觉得我可能当伪军吗？” 钱慧半晌无语，最后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子，却还想试一试，结果还是没办法改变。”说到这里钱慧的神色一变，“好吧，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你放心，我保证你绝对不会遇到危险。你保重，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说完，钱慧告辞离开。树林那边停了一辆马车，钱慧上了马车，车老板挥舞马鞭，驾！马车启动，快速走远了。 高飞看着钱慧的马车走的没影了，这才转身返回军营。这一次和钱慧见面，虽然有些意外，但是高飞也从钱慧的口中知道了日军的一些重要情报。虽然这些情报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能没什么作用。比如说，日本第十一军换了司令官。 第六百五十六章 陈诚要来视察 高飞接到胡琏的通知，说是这个月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将会来第十八军视察。陈诚视察十八军，第十一师是必来的一站。 陈诚喜欢排场，到时候随行记者肯定少不了。军长方天希望十一师在欢迎陈长官的时候，能够拿出一点特色，不要只会全师官兵站得像竹签似的，等长官检阅。除了敬礼拍手别的啥也不会，得拿出几个像样的节目来。 军队里面不就是这一套吗？还能有啥新奇的？高飞不知道胡琏讲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问他，“伯玉兄，咱们军队应接上级长官，不就是集合敬礼吗？还能有什么？要不，咱喊几声抗战的口号？” “嗯，喊口号当然少不了。但是喊口号可不算是特色，每一支部队都会喊口号，难道我们第十一师还要和别人比嗓门大吗？喊口号不算，方军长说的是特色，第十一师的特色。你怎么就糊涂呢？我说的是你独立五十旅的特色！” “十一师是什么样，陈长官比谁不清楚？只有你的独立五十旅是新加入的，你们的特色才是陈长官没见过的。” 独立五十旅的特色？高飞本来不糊涂，这一下还真的让胡琏给说糊涂了。再往下问，胡琏却不解释了，让高飞自己琢磨。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和你浪费这么多吐沫？胡琏像猜谜语一样非让高飞自己猜，就是不说破。高飞没办法，只好回去走一路想一路。 独立五十旅有什么特色呢？高射炮？骑兵连？装甲连？这样的部队在国军当中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到底什么才是特色呢？难道要像阅兵一样，搞个分列式？哎，对了，分列式！ 脑子里一旦出现这个念头，立刻一发不可收拾。分列式，就是分列式！排出几个方块队，整齐划一的从观礼台前面走过去。再来个现场奏乐，步兵方阵、骑兵方阵、炮兵方阵、装甲车辆方阵。那玩意儿一拉出来，绝对能震撼住所有人！ 有了目标，就知道怎么做了。回到部队之后，高飞立刻召集所有连以上军官开会。在会上，他把陈长官将要来部队视察的事情讲了。高飞告诉与会的将士们，为了体现出我旅是威武之师，我决定到时候搞一个阅兵仪式，请陈长官检验我旅的军威！ 高飞决定，二百人的步兵方阵，派出十个！骑兵方阵一个、装甲车辆方阵一个、炮兵方阵两个。到时候，乐团一定要发挥作用，要练出几支气势磅礴的乐曲作为配乐使用。 每个团安排几个方阵，高飞都一一布置下去了。那些团长营长们接到命令，立刻下去组织人手，开始训练。现在又不是和平年代，用不着讲究什么整齐划一、步调一致。只要大面上走的整齐，看上去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就足够了。 这件事是大事，高飞和靳红梅、刘俊、肖刚，几个人分了工，每个人负责哪几个方阵，每天都得到现场监督。剩下的乐团，靳红梅、刘俊、肖刚全都不接手，三个人一致推荐高旅长去亲自负责。 我负责就我负责！高飞认为自己还是有一些乐器基础的。最起码，我会吹口哨，还能吹出曲调来。再说，我又不是去教他们，我是去监督的。吹的好不好，我还能听不出来吗？ 先到自己分管的第一团和骑兵连去转了一圈，说了一些鼓励的话，接着他就去了宣传队。独立五十旅没有专职的乐团，只有一个宣传队，琴英是宣传队长。 高飞来的时候，琴英正在教队员们学拉二胡。侦察营长小四儿也在。 高飞知道小四儿一直在追求琴英。自从琴英参加部队以后，小四儿就被这女人给迷住了。一直在追求，听说到现在还没有把琴队长最到手。 琴英专心致志的给学员们讲课，小四儿在旁边看着，一脸的痴迷像。高飞一来，惊动了琴英和正在上课的学员，大家纷纷起立。小四儿一见，也赶紧跑过来，嬉皮笑脸的问高飞来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放心，不是来撬你墙角的！”高飞没好气的瞪了小四儿一眼。小四儿嘿嘿一笑，没当回事。后面的琴英脸却红了。 “琴队长。”高飞和琴英打招呼。琴英赶紧走上前给高旅长敬礼问好。 “接上级命令，我旅最近一段时间要进行一次阅兵。你们宣传队的任务，就是在阅兵当天奏乐！你要组织乐团，演奏几支有气势的曲子，给阅兵伴奏。时间紧任务重，你抓紧时间。不要在阅兵当天闹出笑话！” “阅兵？师长，阅兵什么时候开始？” “应该是这个月。我估计是在月底，也许会提前。所以我说你要抓紧。到时候部队走的不齐，我还可找理由糊弄过去。乐团演奏要是出了乱子，可是会让人笑话的。我提前透漏一点，到时候战区长官可能会亲临，还会有记者在场。” “这一次的阅兵，是我们独立五十旅成立以来的第一次。能不能把名头打响到全国，就看那一天你们的表现了！” “可是师长，到月底时间太短了呀！能不能宽限些日子？”琴英软语恳求着。 “我也想宽限些日子呀。可是长官能答应吗？我能说，长官，我们还没准备好，你过半年再来吧？”高飞一摆手，“没有宽限，任务必须完成！” 琴英撇了撇嘴，“那我尽量吧。” “不是尽量，是任务必须完成！”高飞半点儿都不通融。因为琴英的气质好、相貌佳，高飞发现自己很喜欢看琴英为难时候的样子。就好比现在。 这时候，小四儿帮着说话了，“师长，宣传队本来没有乐团，你让他们新成立乐团，还得练出那种斗志昂扬的曲子来，时间这么短，这谁能办得到？” “你办不到，宣传队能办到，琴英也能办到！咦？小四儿，你不用工作吗？整天泡在这里，侦察营谁管？” 高飞劈头盖脸一顿训，小四儿张嘴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阅兵式 “这一次阅兵，陈长官来视察是一方面，我们独立五十旅也要借此机会展示自己的军威，提升士气！阅兵过程中，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侦察营没有走军阵的任务，但是阅兵现场周边的安全工作你们要负起责任！” “我已经安排了。开完会我就把侦察任务布置下去了。”小四儿声音虽然不高，但是话说的却很坚决。 高飞点点头，不跟他计较了。毕竟小四儿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亲信，他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人了，高飞也有意成全他，当然就不能当着琴英的面，一个劲儿的落他的面子。 琴英问高飞，演奏什么样的曲子好？ 高飞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义勇军进行曲》就挺好。慷慨激昂，振奋人心！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高飞随口哼唱了起来，唱得有板有眼，抑扬顿挫，气势磅礴。 琴英、小四儿，包括周围的战士们都听呆了。在场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听过高飞唱歌。谁也没想到，高师长竟然还会唱，唱的还挺有气势。 一首《义勇军进行曲》唱完，高飞意犹未尽的砸了咂嘴，“怎么样，这首歌够有气势了吧？” “是有气势。”琴英点点头，“但是只有这一首，也太少了吧？再说，您唱的这首歌也太短了。阅兵时间肯定短不了，我们总不能只用这一首曲子反复演奏。最好再加上几首。” “再加上几首？你们能学会吗？”高飞用疑问的眼神，看了看眼前的宣传队员们。 “能不能学会是我的事，您再指定几首吧。”琴英眼巴巴的看着高飞。 “再指定几首？”高飞正在考虑的时候，小四儿插话了，“演奏一场《定军山》吧。你会拉琴，演奏《定军山》，陈长官就可以一边看阅兵，一边听戏。” “最好再找个戏班子，有人有敲鼓的、有打梆子的。那是阅兵还是听戏？陈营长，你不懂，也不要胡乱说话好嘛？” 小四儿让琴英给怼的一愣一愣的，他也不生气，继续嬉皮笑脸的在旁边插科打诨。琴英不时地给他个白眼，他还乐得屁颠屁颠的，以为人家是在跟他打情骂俏。 高飞又想起了几首颇为应景的歌曲，像岳飞的满江红、黄埔军校的校歌等。尤其是黄埔校歌，这是高飞在重庆中央军校学习期间唱过的，歌词记得很熟。 “怒潮澎湃，党旗飞舞，这是革命的黄埔。主义须贯彻，纪律莫放松，预备作奋斗的先锋。……” 一曲唱罢，让人心潮澎湃。在场的众人表情全都变得严肃了。高飞唱完喘了口气，正向和琴英讨论这首歌词，突然发现琴英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两颊有些泛红。高飞心里猛地一翻个，心里暗叫不好！ 唐娟、程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这是一个女人动情时候的表现。你琴英动情，应该对着小四儿呀，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呢？ “咳咳，琴队长，你觉得这个黄埔校歌怎么样？合适不合适作为阅兵式的曲子演奏？”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高飞装模作样的向琴英请教阅兵式用什么曲子。 “啊？”琴英仿佛突然别惊醒了一样，惊慌的看了看左右，“师长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您再说一遍。” “我是说，你看用黄埔校歌作为演奏歌曲怎么样？” “好，好哇。”琴英连声叫好，快速地恢复了常态。 高飞要走，琴英却非要拉着他看排练。就这样，高飞每天都要来宣传队看排练，少则一个钟头，多则三四个小时。高飞每一回来，小四儿都在场。 高飞敏锐的发现，琴英对小四儿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冷淡了。反而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笑容不断。有时候还会像个小女孩一样撒个娇。这明显就是爱情来了嘛。 高飞有心告诉人家，自己是有家室的人，我有老婆了。你应该喜欢的人是小四儿！但是人家琴英一直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他要是这么说了，反而不好。 算了吧，反正离着月底越来越近了，等到陈诚阅兵一结束，我少来你这宣传队也就是了。到时候我不来了，小四儿还是每天都来，你自然就把兴趣重新转回到小四儿身上。 我这小兄弟多好呀，长相，虽然不怎么样，但他怎么说也是侦察营长呀。在独立五十旅里面，绝对属于中层干部。小四儿这人的品行，虽然不怎么好吧，但是当小偷可是很久以前的事，他早不把盗窃当做谋生的手段了。 现在小四儿是国家的军官，国防部给他发工资。你跟着他，绝对饿不着、冻不着。 高飞有心去劝，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小四儿仍然每天都来陪着她，陪她排练，给她打下手。 终于，阅兵的一天到来了。这是一个星期三，独立五十旅全体官兵早早的起来，换上一身新军装，在大操场上列队集合！袒克开出来了，各种大小；各种炮也拉出来了，大炮用马车拉着。 宫山林率领骑兵连，列出了军阵，真正是百步的威风、千丈的杀气！宫山林喊了一声出刀！仓啷啷一片响，两百余把军刀，映着阳光晃人的二目。 陈诚来了。众星捧月当中，陈长官来到了独立五十旅的驻地。高飞赶紧迎上去，立正敬礼，参见陈长官。 陈诚笑呵呵的和高飞握了手，“鹏举，你这个飞将军今天给我摆出了个什么阵势？” “请长官上阅兵台，看我独立五十旅的武装展示！阅兵开始！”高飞没有和官兵们的互动环节，直接宣布阅兵开始。 军旗飘飘，乐曲声起。头一支演奏的曲目就是《义勇军进行曲》。激昂的乐曲声中，一直气势惊人的队伍，昂首阔步而来！当兵的一个个高昂着头，步伐整齐。走过阅兵台的时候，领队军官喊了一声：向右看！敬礼！ 唰！所有参演官兵一律扭头看向阅兵台，整齐划一的举起右手，一边行进，一边敬礼。同时口中喊出口号：“抗战必胜！中华必胜！” 第六百五十八章 威武军阵 陈诚一下子愣住了。他不是没有见识过阅兵。黄埔军校毕业的时候，经常搞阅兵，军校学生排着队从阅兵台前迈步走过。这些陈诚都参加过。但是他没想到，高飞一个小小的独立五十旅，竟然也能搞出一场有模有样的阅兵式。 独立五十旅的官兵可和黄埔军校学生兵不一样，高飞的部队上过前线，是真正的百战之师。当兵的绝大多数都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历练过，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往场上一走一过，说是杀气腾腾，绝不为过！ 陈诚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他看见阅兵台下一队队走过的军阵，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乐曲声一变，换成了黄埔校歌。站在陈诚身后军官们纷纷动容。包括胡琏再内，几乎所有的军官都是黄埔出身，这首黄埔校歌当初他们都学过，都唱过，也都会唱。 回忆当年在军校学习之时，正值青春年少。怀着满腔报国志，梦想着将来毕业之后能够驰骋沙场，报效国家。如今许多人都已过而立之年，忆当年，心潮澎湃。 忽然，有人低声唱了起来：怒潮澎湃，党旗飞舞，这是革命的黄埔…… 众人循声看过去，原来是独立五十旅的旅长，今天的阅兵总指挥高飞。胡琏脸色一变，仰起头跟着高飞唱了起来。旁边的十一师将领们见胡琏唱，也跟着唱。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整个观礼台上所有人都加入了歌唱的行列，包括陈诚也神情激动地高唱黄埔军歌。 在雄壮的军歌声中，一支挨着一支的威武军阵从观礼台下走过。突然，有一支军阵喊出了不一样的口号：“陈长官威武！陈长官辛苦！” 陈诚稍微惊讶了一下，立刻开心的笑了，“弟兄们辛苦！将士们辛苦了！”陈长官挥舞手臂，大声的和台下参演的官兵们互动着。 胡琏凑近了高飞，压低了声音说：“鹏举，你这招高明呀！你看辞公有多高兴？” 高飞笑着点点头，同样用低声和胡琏说：“这不还是按照伯玉兄您吩咐的？您说要拿出特色，独立五十旅哪有什么特色？只好投机取巧，想办法逗辞公一笑了。” “哎，这可不是投机取巧。你这才是真正的威武之师！你看士兵们这步伐，多有力！” 俩人在这里嘀嘀咕咕，旁边人自觉地让开一些距离。其实按照他俩说话的声音，再加上乐曲声，旁边人就算想听，也不一定能听得清。 步兵方阵过去以后，是战车方阵！十二辆德制三号袒克，四辆四辆一组，分成三组开过来，荡起老高的尘土。陈诚惊讶的嘴巴张的老大，都合不拢了。除了两百师，他在别的部队还从来没见过袒克军阵。 独立五十旅是十一师的部队，而十一师则正是他陈诚的起家部队。看见自己的队伍里面，也有袒克组成的威武军阵。陈诚激动的脸都有些微微发红了。 “好，好，好！”陈长官连声叫好。同在阅兵台上的方天、胡琏等人无不振奋。 袒克军阵后面炮兵军阵。打了这么多场仗，高飞经手的各种型号火炮简直太多了。有缴获的、有从战区领到的，还有通过特别的渠道得到的。有野炮、山炮、榴弹炮，迫击炮、掷弹筒、高射炮。 当然，战斗当中有缴获的，也有损失的。现在是炮的种类很多，数量并没有那么多。当然，这是一次阅兵，高飞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家底全都亮出来，参加本次阅兵的火炮，也并不是独立五十旅的全部。 炮兵军阵有两个，前一个军阵是由迫击炮和野炮山炮组成的联合炮兵方阵。六门八二式迫击炮用马驮着，六门七五山炮和六门七五野炮是用马车拉着，缓缓驶过阅兵台。 一支旅级部队，竟然有这么多火炮，这在当时的国军部队当中，绝对不多见的。但是前面有袒克军阵打头阵，陈诚再看见这么多山炮野炮，也就并不如何感到惊讶了。 炮兵军阵过完之后，是骑兵军阵。一百名骑兵，怀抱雪亮的马刀，威风凛凛的驰过阅兵台。再往后，则是辎重兵军阵、医疗队军阵。 所有的军阵都过完了，高飞向陈诚以及诸位参加阅兵的将领们发出邀请，请陈长官及诸位长官一同向全旅官兵训话！ 陈诚不知道高飞搞的什么名堂，只觉得今日之行收获很多、很有意义。当然是满口答应。 高飞带着陈诚等众人下了阅兵台。参加阅兵的部队可没走，都在阅兵台右侧的广场上集合了。高飞陪着陈诚等人来到了刚才参加阅兵的军阵前面。这边有架好的麦克风。 陈诚往麦克风前面一站，开始讲话。他先代表委员长、代表军委会慰问大家，说官兵们辛苦了。然后又讲国际国内的形势，讲我国的抗战是一项长期的任务。不是一朝一夕，而是要靠全体军民共同努力，艰苦奋斗，长期同侵略者作斗争。争取最后的胜利。 陈诚的口才相当好，站到这儿没有讲演稿，硬是滔滔不绝讲了半个多钟头。不仅语言流畅，激情澎湃，并且还条理分明。高飞在旁边听了也不得不心生敬佩。 最后陈诚向独立五十旅全体参演官兵敬军礼，算是结束了他的演讲。官兵们掌声雷动。高飞作结束语，感谢陈长官在百忙之中，来我们独立五十旅看望大家。总之，结束语用两三句话讲完了事，然后吩咐各部队带回驻地。 阅兵式完了之后，时间就已经不早了，高飞邀请陈诚去吃饭。陈诚绷着脸告诉高飞，虽然我是战区司令长官，但是也不能搞特殊化。不能大吃大喝，要吃饭的话，就得和官兵们一起吃食堂。让我看一看你的食堂伙食怎么样？ 高飞脸上的难色一闪而过，陪着陈诚、方天、胡琏等人往食堂去。 走在路上，高飞还说：“陈长官，咱这食堂的伙食可是一般，要是饭菜不合您的口味了，您只管告诉我，我让厨师给您另做。” “哼，我就要尝尝口味一般的伙食！只要是士兵们能吃，我就能吃！”陈诚的倔脾气还上来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添堵的人 来到食堂，陈诚终究没有和士兵们一起排队打饭。高旅长带着长官们一来，当兵的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负责打饭的伙夫看看陈诚、看看高飞，傻笑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傻笑什么？陈长官要体验生活，你还不赶紧给长官打饭？”高飞板着脸训斥。伙夫一惊，赶紧拿出盆碗，哆里哆嗦打了一碗饭、又给打了一盆菜。好像生怕长官吃不饱，这盆菜打的冒尖老高。 陈诚笑了，“用不着这么多，你打这么大一盆我也吃不完。剩下就浪费了。快快，再盛回去一些。”又舀回去了差不多一半的菜，陈诚这才满意的端着菜盆离开。有他带头，后面的军长方天、师长胡琏，包括其他随行军官挨着个儿的排队打饭。 高飞也打了一盆饭菜。找了一张桌，和方天、胡琏等十八军主要将领陪着陈诚吃饭。周围就是当兵的，也是十人围一桌十人围一桌，围坐而食。 按照当时国军普遍的伙食标准来说，独立五十旅的饭菜已经不错了。白米饭，菜是茄子炖土豆，还能见到零星几点碎肉。至于味道嘛，大众口味。大食堂什么口味，部队的饭菜就是什么口味。说不上好吃，但绝对管饱。 陈诚尝了一口，立刻夸赞，“不错不错，比当年可强了不少。”陈诚回忆他当年追随孙大总统东征，又随委员长参加中原大战。他屡立战功，多次负伤。那时候部队的伙食，比现在差得远了，仅仅是能吃饱饭而已。 其实现在国军大多数部队，也仅仅是能维持个吃饱饭。像高飞部队这样有饭有菜，菜里面还能见到肉的属于极少数。这也是高飞一直以来，重视基层官兵的伙食的结果。 另外呢，也是他自己不贪不腐。有了钱，都给将士们改善伙食，以及购买更加先进的武器装备。这样一顿饭里面，体现出了很多东西。 就在高飞和陈诚等高级将领们边吃边聊，气氛融洽的时候，突然响起“丁零当啷”几声响，像是有人把碗给摔了。当兵的用的都是铁瓷碗，为的就是防止使用过程当中，碗掉地下摔碎了。 吃饭掉碗很正常，只是这个时机不太合适。陈长官带这么多长官在吃饭，谁这么不小心，把碗给掉了？ 高飞放下筷子，刚回头看是谁掉了碗，一个声音就传了过来，“这他马是人吃的吗？一点味儿没有，给狗都不吃！整天就知道贪污军饷、喝兵血，弄这种狗屁东西给老子吃，老子不吃了，也不干了！” 陈诚愣住了，方天愣住了，胡琏愣住了。高飞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是谁在说这种话？这不是故意捣乱吗？ 高飞和陈诚等长官没有回旅部食堂吃饭，而是随着演习的官兵一起吃的大锅饭。高飞他们吃饭的时候，警卫连长赵庆就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吃。 听见这声音，赵庆立马放下碗，先是找到了摔碗那个人，然后他看向高飞。看高旅长怎么处理？ 这个人要是光说饭不好吃，还好办。但是他却说到贪污军饷、喝兵血这样的话，那不是给高飞添堵吗？尤其是还当着这么多长官的面，陈诚也在场。这让陈长官听见心里会怎么想？ 高飞忽的站了起来。赵庆已经提前一步蹿过去了。过去就把刚才说话那人给摁到了地下。旁边几名警卫，上去拿绳把人捆住了。 这人一边挣扎、一边大叫：“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为什么要抓我？我犯什么罪了？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快放了我！” 高飞走到这人跟前，上下打量打量他，“你是哪部分的？你的长官是谁？” “你管我长官是谁？你又是谁？”这人梗着个脖子，用狠毒的眼神瞪着高飞。 旁边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提醒他，“这是高旅长！是咱们的长官。你连高旅长都不认识，还算是独立五十旅的人吗？” 高飞再一次冷声问他：“你到底是哪部分的？”这人还要不说，旁边有人替他说了，“报告旅长，他是第一团的！他叫兰大瓦。” 兰大瓦？这叫个什么名字？不过我国大多数都是文盲的时代，穷苦人家随便给孩子取名字的现象也不罕见。不管他叫什么名字，在这个场合胡言乱语，污蔑长官就是违反了军规，必须严惩！ “尹志呢？去把尹志给我叫过来！”尹志是一团团长。这个兰大瓦既然是一团的兵，高飞当然要找尹团长过来问明情况了。 这时候陈诚、方天、胡琏等人都过来了。出了这种事，谁还有心思吃饭？陈诚歪头看着兰大瓦，问他：“你刚才说有人贪污军饷喝兵血？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老子在当兵这么长时间，中间就只发过一回军饷，给的数还不够。那不是有人黑心肠贪污了，还能是什么？喝兵血，我呸！” “哦？还有这种事？”陈诚用凌厉的目光扫了一下高飞。 高飞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陈诚，丝毫没有露怯。明明没有这事，你要是相信这小子信口胡说，只能说你陈诚的水平太低，让我看不起你！当然，陈诚的水平肯定是不低的，他接着就问这兰大瓦参军多长时间了？发了多少钱的军饷？ 兰大瓦还没有回答，就听见有人怒吼了一声：“兰大瓦！你这个混蛋！”高飞闪目光一看，就见一团长尹志怒冲冲跑过来，抡胳膊，噼里啪啦就给了兰大瓦四个大嘴巴。 陈诚脸色一变，退后一步，不说话了。 高飞一见，赶紧拦住尹志，“尹团长，别打他！先问问情况。” 问谁，问尹志。高飞问他：“这个兰大瓦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参军以后只发过一次军饷，还不够数。陈长官也在，你当着陈长官的面解释一下吧！” 尹志先给陈诚，给在场的长官们敬了军礼，然后他解释这个兰大瓦的情况。 兰大瓦，在两个月以前还是一个土匪。他就是高飞在将军岭召开绿林大会，招安土匪时候参加的独立五十旅。绿林别动队人数太多，高飞往其他部队补充了一些。兰大瓦就在这时候加入了第一团。 他才参军不到俩月，发一回军饷还少吗？ 第六百六十章 红梅破案 还剩最后一个问题，陈诚问他发了多少军饷？兰大瓦说七块钱。陈诚笑了，“七块钱你还嫌少？你想要多少？”当时的月薪七块，指的是二等兵。 像兰大瓦这样才参军还不到俩月的，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连二等兵不能算，他只是一名新兵。高飞能在头一个月按照二等兵足额给他发军饷，已经相当不错了。这小子竟然还说高飞贪污军饷、喝兵血？ 再联系刚才一团长尹志说他两个月前以前还是一个土匪，就很明确了。这家伙就是秉性恶劣、贼心不改。吃饱了饭没事儿干，专门给长官办难看，以提高自己知名度的。 对这种本性顽劣之人，陈诚哪有心思再搭理他？和高飞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走。也参加完阅兵式了，也吃饱了饭了，该走了。高飞不敢挽留，亲自送陈长官一行到营门处。 临上车之前，陈诚转身招招手，把高飞叫到跟前，小声告诉他：“你急于扩充实力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要学会认人。不是什么人都适合当兵，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战斗中成长。你要学会识人之术。学会这个，比你在战场上拼命杀敌都有用。” 说完，陈诚坐上汽车，缓缓而去。胡琏没坐汽车。陈诚要走，有军长方天随行护驾就可以了，胡琏陪着高飞一起把陈诚等人的汽车送走，转过身来就狠狠的拍了高飞一巴掌。 “好你个高飞！你说，陈长官最后和你说什么了？”高飞刚要讲，胡琏摆摆手，“你不要和我讲！辞公专门交代你的话，我是不敢听的。想不到呀，鹏举，你才加入十一军几天？辞公会专门交代你一些事情。你知道光是这一个举动，就遭到多少人的嫉妒吗？” 高飞苦笑，“伯玉兄，你以为我想呀？我也不想的。谁知道辞公怎么会忽然之间心血来朝，拉着我一个人交代？哎，那时候我也是激动的糊涂了，我应该拉着你伯玉兄一起的嘛。” “哈哈哈，”胡琏仰天大笑，笑完了他说，“鹏举，真有你的。辞公专门和你说话，你居然还要拉上我？你以为辞公是什么？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讲了。我要回去了。师里面还有一大堆事，你也不说帮我分担分担。告辞。” 说了声告辞，胡琏翻身上了战马，带着他十一师的人骑马走人。 等到客人都走完了，高飞这才去一团找尹志，问那个兰大瓦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家伙好好的发什么神经？到底他是脑子有毛病呀？还是受谁的指使？高飞不得不怀疑呀。当时的情况，一般人谁能干出那种事？ 尹志已经把那个兰大瓦给抓起来了，绑到一棵树上。这家伙光着上半身，身上有几根深颜色的细长斜纹。这是鞭子打的。在高飞来之前，尹志已经给他动过刑了。 尹志也怀疑这个兰大瓦是受人指使的，但是这家伙牙尖嘴硬，挨了一顿鞭子还是不肯说实话。尹志打算晚一些时候，多给他试几种刑罚，不信他的骨头比刑具还硬。你一个土匪，装什么宁死不屈的好汉呢？ 高飞也不愿意去和一个受过刑的人谈话。他只是问了尹志，然后交代一定要问出兰大瓦为什么会这么做？另外，再找几个和兰大瓦关系不错的，多打听打听。说不定，他不说，别人就替他说了呢。 尹志点头表示明白。 今天这场阅兵，除了最后吃饭时候，兰大瓦出了点儿意外，其他表现都不错虽然明知道兰大瓦是胡说八道，但是这家伙所说的贪污军饷、喝兵血这七个字，却在高飞脑子里始终萦绕着，一直都没有散去。 我是没有贪污军饷，别人呢？独立五十旅好歹也有一万多人了，军官那么多，里面到底有没有贪污军饷、喝兵血的人？按说是没有，可如果要是真有的话，会是谁？应该怎么处理？高飞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这时候，靳红梅来了。今天的阅兵仪式，靳红梅也在主阅台上，只是她的位置比较靠后，没赶上和陈诚说话。吃饭时候发生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专门来找高飞，就是为了这件事。 靳主任是军统出身，凡事都喜欢用阴谋论来考虑。对于兰大瓦事件，靳红梅坚定地认为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要不然，凭他一个小土匪，根本没那个胆子敢在那个场合说那种话。 “什么亡命徒？哼哼，要是没有足够的利益，哪里来的亡命徒？不能随便放过那个兰大瓦。你要是对审讯不在行，我可以找人，肯定能从他嘴里把东西抠出来！” 听了靳红梅冷森森的话，高飞不禁打了个冷颤。或许这才是靳红梅的真实性格吧？平时她的睿智、理性、温柔，都是伪装？见靳红梅跃跃欲试，高飞赶紧拦着，“先不要着急，我还有办法！” 高飞的办法就是去搜查兰大瓦的住处以及他的行李等私人物品。如果说这家伙真的是受人指使，或者带有什么特殊的使命，专门打入我军内部来搞破坏的，他就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蛛丝马迹。 搜查，也是靳红梅所擅长的。听高飞说起搜查兰大瓦的私人物品，靳主任立刻主动请缨，要求跟着一起去，并且表示要亲自搜。 “我亲自动手，你在旁边看着，其他人谁也不许插手！”靳红梅俨然摆出一副搜查专家的架势。 人家既然是专家，高飞当然知道把工作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做。在高飞、尹志的命令下，和兰大瓦住同一间宿舍的士兵全都待在营房外候命。既不准进去，也不许离开。 十几分钟之后，靳红梅在宿舍里面叫高飞。高飞一进去，就见靳主任露出一脸调皮的神色，手里提着个小包袱。高飞走到跟前，靳红梅把小包袱打开，里面放着一叠钞票，几块银元，另外还有两根金条！ 每一根今天都有巴掌那么长，比指头还粗。两根全都是两斤重的大黄鱼！上面还有中国银行的印记。 兰大瓦只是一个普通土匪，顶多是个小头目，他怎么可能有这钟东西？ 第六百六十一章 和靳主任在一起 眼前这两根金条就说明了一切，兰大瓦肯定有问题！高飞和靳红梅拿着那两根金条找到关押兰大瓦的地方，把那两根金条拿出来让他看，“兰大瓦，这是什么？这两根金条是哪里来的？你说！” 兰大瓦一看见金条脸色立马就变了。但是下一秒这家伙把脖子一梗，竟然说出了让人匪夷所思的话：“这是有人栽赃陷害！是谁在陷害我？你不得好死！你丧尽天良！” “够了！”高飞厉声打断了他，“兰大瓦，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谁会陷害你？又有哪个会拿两根大金条陷害你一个参军不到俩月的新兵？说话你也得过过脑子！现在我问你，谁是你背后的主使之人？你说不说？”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一分钟之后，你就不用说了。” 兰大瓦没明白高飞的话是什么意思，硬是眨着眼睛陪着高飞在这儿等了一分钟。一分钟时间已过，高飞往外就走，边走边吩咐在现场的士兵，“兰大瓦陷害长官，冥顽不灵。按军法执行枪毙！我走之后，把他拉到外面，毙了！” 眼看高飞就要走出去了，看守已经在不怀好意的对着他笑，兰大瓦这下真害怕了。他扯着喉咙就叫开了：“饶命，饶命！高旅长我交代呀！高旅长，我交代！别杀我，饶命呀！” 高飞有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站住，缓缓转回身，“兰大瓦，我知道你不想说。没关系，我不为难你，其实我也不想听。送你一颗子弹多简单？没事儿，你用不着害怕，一闭眼睛就过去了。很快，不疼的。” 高飞越是这样说，他越害怕。“高旅长，我愿意交代！真的，求您放了我吧。哎，高旅长，我真交代！是王嘎找的我。” “王嘎？王嘎是谁？”高飞不认识这个王嘎。据兰大瓦交代，王嘎是王家湾一个比较有名的悍匪。兰大瓦落草的团伙儿和王嘎的团伙离得比较近，俩人以前打过交道早就认识。 兰大瓦在将军岭加入了高飞的队伍，王嘎也是一样。只是兰大瓦后来加入了第一团，王嘎还留在别动队。 昨天下午，王嘎突然找上门，用两根金条买通兰大瓦。还教他怎么说怎么做，怎么样陷害高飞。兰大瓦不敢这么做，王嘎告诉他，没有危险。高飞一完蛋，你就是英雄！陈诚只要歪歪嘴，从此以后你就平步青云可以做军官。后半辈子你就衣食无忧，还能娶老婆养孩子了！ 兰大瓦一是看在那两根金条的份上，二也是因为有王嘎的承诺。兰大瓦以为，最差就是被抓起来坐几年牢、或者被打一顿。但是能落这两根大金条，那就是划算。像他这样的，拼死拼活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大的两根金条！ 高飞下命令要枪毙，他这才害了怕，赶紧求饶命。他还没结婚，更没有孩子，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高旅长，求您饶命呀！我是有罪，但是我罪不至死吧？王嘎才是罪魁祸首，您应该派人把他抓起来，狠狠审问他！马的，这龟孙，差点没把我害死！您可千万不能饶了他！” 两个人走在路上，靳红梅还不时的歪着头看。高飞一乐，“你看什么呢？红梅，我有这么帅吗？你一会儿不看就不行。哎，当心走路撞树上！” 靳红梅一惊，其实离树还有好几步呢。靳红梅跑过来抡起拳头，照着高飞的肩膀上轻轻捶了几下，笑着说讨厌。这就是标准的打情骂俏嘛。 打完了，也笑过了，靳红梅这才说，她没想到高飞办事情这么老练。把请将不如激将运用的炉火纯青。他作势要走，再留下一句狠话，兰大瓦立马投降。这可是个好办法，不用刑讯逼供、不用绞尽脑汁，轻而易举就能迫使嫌疑人就范！ “高飞，你这一招太好用了。今后我可以经常使用。”靳红梅很有一些兴奋。 “你？经常用？”高飞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用？回军统吗？别有这个打算了。红梅，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都得陪着我，这辈子别想再回军统了。你就是我的人！” “你，霸道！暴君！你就是个大军阀！”靳红梅像个小女孩一样的撅起了嘴。 两个人带着花云等随从人员，骑马来到绿林别动队。钟长水领着别动队的一群军官迎了出来。这帮人穿上军装以后，往那儿一站，一个个也都是相貌堂堂。和当初那贼头贼脑的模样，完全是两个样了。 一见高旅长和靳主任联袂而来，钟长水赶紧把人往里面让，进到别动队的会客厅落座。其实就是个木头搭的简易棚子。 “旅长和靳主任你们一起来绿林别动队视察，长水有失远迎，请恕罪。”钟长水按照规矩，文绉绉的说着开场白。 高飞可没空给他说什么文言文。“长水，你这儿有没有一个叫王嘎的？” “王嘎？我这里有两个叫做王嘎的，不知道旅长您要找的是哪一位？”王嘎这名字太普通了，别动队里面就有俩。 “王家湾？哦，我知道是谁了。您请稍等，我这就去把他叫过来！”钟长水亲自去找王嘎。其他人陪着高飞和靳红梅聊天。时间不长，钟长水回来了，王嘎，不见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有人看见他，现在就没人了。 找！钟长水吩咐人四处去找。找了一个钟头，还是没见着人。但是有知情人透漏，王嘎是吃过了中午饭出的门。当时有人问他去哪儿，他说是出门去会个朋友，晚上之前会回来。 王嘎离开军营了。目前完全没有其他线索，既然说是天黑之前回来，那就在这里等到天黑！等王嘎什么时候回营，什么时候抓捕他。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高飞假装带着人离开，其实他出了别动队的军营，走了三四里地就停住了。路边找了一处小树林，进去一边纳凉，一边等待天黑。 旁边有靳红梅这个大美女在，时不时地挑逗挑逗，倒也不觉着时间过得缓慢。天慢慢地黑下来了，高飞和靳红梅等人出了小树林，顺原路返回。前方的别动队军营当中，已经升起了缕缕炊烟。 第六百六十二章 王嘎落网 钟长水的头号打手洪瞎子一个人，在营门口等着高飞。 “旅长，靳主任，你们跟我来！”洪瞎子在前面引着路，高飞靳红梅等人在后跟随。大概是之前洪瞎子已经和营门前的守卫打过招呼了，高飞他们二次回来的时候，守卫只是默默的敬礼，一句话都没说。 从进了营门开始，就进入了全程静音模式。高飞有些纳闷呀，这个王嘎有这么大的能量吗？以至于让钟长水都如此小心谨慎？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别动队是个团级单位，队长是钟长水，下面几个营级大队长没有一个叫王嘎的。 王嘎顶多是个连一级的中队长，钟长水却小心谨慎到如临大敌一般。这是怎么回事呢？高飞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跟着洪瞎子走进别动队队部的大院。 队部里面正在开会，还是那间简易房的会议室，里面黑压压坐满了人。钟长水坐在前面正在讲话，下面的军官在认真听讲。还有人拿着钢笔和本子，一本正经的记录着什么。 会议室的大门敞开着，高飞一进院门，钟长水就看见了。啪，他把桌子一拍，站了起来。 “旅长和靳主任又来视察，请各位留在个人的座位，不要随便走动！”说完，他迈步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军官。 旅长和靳主任二次来视察，我们不是应该出去迎接吗？怎么让坐到这里别动？这是个什么意思？大家伙儿心里都犯嘀咕。但是钟队长既然专门交代了，就必然有他的用意。所以，竟管心里有想法，大多数的人还是按照命令，静坐等待。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老实坐着不动，当中有个人就站了起来，“各位，旅长和靳主任来视察，咱们坐到这里等着，这不是太没礼貌了吗？我看大家还是一起出去迎接一下吧。” “钟队长刚才不是说了让我们坐在这里等着，你还出去干什么？”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嘿！钟队长肯定是忙忘了！你们怎么这么糊涂呢？高旅长去而复返，肯定是有特别的事情。钟队长一激动，忘了，这不是很正常嘛。咱们这些人就在这儿傻坐着？你们去不去？你们不去，我去！我到外面看看去！” 高飞和钟长水在正门的外面，这位却没往正门去，他往会议室的后门方向跑。 有人看出不对劲儿了，问他：“哎，王嘎，你要去哪儿？” 与此同时，会议室的正门口人影一闪，进来一位。众人一看，都认识，洪瞎子，钟长水面前的头号保镖兼打手头子！ 洪瞎子一眼看见正往后门跑的那条人影，喊了一声：“王嘎，你给我站住！拦住他，给我拦住他！”洪瞎子一边喊着，一边撒腿就追。 洪瞎子说话，就代表了钟长水。是钟队长要抓王嘎？在场众人无不惊讶。 钟长水又是绿林盟主、又是别动队长的，他能没有几个亲信吗？洪瞎子是一个，其余大队长中队长里面也有。刚才大家是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洪瞎子一喊，呼啦啦，会议室面立刻跳起来七八条汉子！ 众人愤怒地骂着，兵分几路扑上去，追过去就把王嘎给摁住了！又是耳光又是拳头还有人拿脚踹，把王嘎打的嗷嗷学鬼叫。有人拿出绳子，五花大绑的把人给捆上了。洪瞎子过去，拽着头发，把王嘎拽出了会议室。给我出去吧你！ 到了外面，后面有人喊，“跪下！跪下！马的，让他跪下！”有人从后面猛踹腿弯，还有人照背上咣咣给他几拳。王嘎站不住，噗通跪到了地下。有人又猛踹几脚，让他跪都跪不住，一个头磕到地下，然后歪到一边。 又挨了几脚猛踹，高飞这才开口阻止，“够了。别打了，别打他。”众人停手退后，高飞居高临下的站在王嘎身前，用俯视的眼光看着他。 “你叫王嘎？你认识兰大瓦吧？你给了兰大瓦两根金条，让他去做一些事情。我现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干？那两根金条是哪来的？” “那是我攒的！我不喜欢被招安。我们本来做山大王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被你们哄骗着参加了军队。快两个月了，饭里面就没见过几片肉。还每天得早晨起来出早操，我早就烦透了！我不想干了。你把我开除了吧！” “哦，伙食差、出早操，想让我把你开除了？不对，你说的不对。你不想干，可以自己一个人走，又没人捆着你。你为什么不当个逃兵，随便找个山头继续占山为王当土匪？而非要花那么多钱，去收买兰大瓦？” “两根金条，可以买个小院、买二十亩良田，还能买个女人买头牛，过你的逍遥日子。立志干土匪的话，有这两根金条，你也可以招兵买马，购买武器弹药。何必要给了兰大瓦，去干那些没什么实际用处的活儿呢？” 王嘎无言可对了。但是高飞问他内情，他又不说。这就没办法了。高飞一转身，钟长水冷笑着一摆手，几条五大三粗的汉子扑过去，摁住王嘎开始给他动刑！ 这帮人的动刑手段就不用提了，王嘎的惨叫声发出一半，嘴就被堵住了。紧跟着传出让人头皮发炸的呜咽声。 很快，王嘎就屈服了。真正能够在酷刑之下顽强不屈的人不多，那些人要么是为了心中某一个伟大的目标、要么是为了保护什么重要的事物，总之是有强大的精神支撑。可以不怕疼、不怕死、对什么都不害怕。王嘎这个土匪显然不在此列。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开始就利索交代，也不用受这些皮肉之苦了。挨一顿打，到最后还得交代，你这又是何苦呢？ 听了王嘎的交代，高飞才有点儿明白，他为什么会非得挨了打再交代。原来，王嘎这小子是个隐藏着的汉奸，他是奉了日本特务的命令，来搜集高飞、以及独立五十旅的情报的。 据王嘎说，他在将军岭知道要被招安，他打算在诏安之前好好玩玩儿。结果，却落到了日本特务的手里。在日本人的威逼利诱之下，他被迫屈服，成了可耻的汉奸内贼。 第六百六十三章 身上没装糖 至于为什么要当着陈诚等众多长官的面陷害高飞，则是王嘎临时的灵机一动。他打算用这种手段把高飞扳倒，在日本主子面前邀功，以便换取更多的好处。 “哼！为了一点儿钱财私利，就背典忘祖，可恶至极！把他拉出去，枪毙！”高飞满面怒容，直接下了枪毙的命令。 花云和警卫们过来，拽着绳子，把王嘎拽到外面。王嘎一路上大声的哀求饶命，被人硬拉着拽出了院子。“啪！啪！”两声枪响，院子里面的众人一片安静。 王嘎的所作所为该杀！但是谁也没想到，高飞出手竟然会如此的冷血果断！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就把王嘎拉出去枪毙了。高飞冷冷地扫视着在场众人，他看到谁，谁低下头。没有人敢和他对视。 看了一圈，高飞的脸色这才逐渐的缓和了下来，“诸位可以回去了。记住，对王嘎的事情要保密。各位下去，好好训练部队，尽快提高队伍的战斗能力。日军随时都可能大举来犯。我们要在下一次大战来临之前，尽量提高自己的战斗力！” “是！”众人纷纷答应了，一窝蜂地往外走。 “钟队长留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你讲。”别动队众将往外走的时候，高飞点了钟长水的名字。 钟长水本来正在送手下众人离开，刚想送出门，听见高飞叫他，立刻就站住了。 众人出了院子一看，好嘛，有个人躺在血泊当中，是王嘎。刚才大家还坐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横死在院子外面。 有熟悉的心中不忍，想过去帮他整理遗容、搜集遗物、在脸上蒙块布什么的。边上人赶紧拽住他，“干什么？别多事，快走！”众人迅速离去。只剩下王嘎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下。 等众人全部都出去以后，只剩下钟长水站在高飞面前，连洪瞎子都到外面去了。除了高飞、靳红梅、花云和几个警卫，绿林别动队方面只有钟长水一个人留到了院子里。 “旅长、靳主任，是我管教无方、御下不严，才发生了这种事。旅长、靳主任，你们随便处置，就是撤了我的职，我也无话可说。”钟长水以为高飞把他留下来，就是要宣布对他的处分。他干脆自己先承认错误，摆出一个好的态度，不管什么处分我都接受。 高飞乐了，“长水，我说要处分你了吗？这是王嘎一个人犯的错误，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别动队里绝大多数人都来自绿林。这些人勇敢，有一定的军事基础，但是缺乏组织纪律性。一旦发生大的战斗，很容易形成一盘散沙。” “针对这一点，你要心里有数，要加强训练。另外，今天虽然出了王嘎这个人这件事，我和靳主任都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心里也不要有什么包袱。努力抓训练，好好带队伍。争取在下一次战斗当中，立几个功劳，让旅里面的人都看看，绿林别动队不是孬种！” “是！”钟长水挺胸抬头，大声应是。 离开了别动队，走到半路上靳红梅叹了口气，她问高飞，为什么那么着急就枪毙了王嘎？为什么不进一步深挖？把王嘎身后的日本特务，以及他和日本特务是怎么联系的都问出来？那样，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说不定还可以借此端掉几个日本人的特务据点！ 就这么枪毙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高飞愣了一下，然后很是不以为然的告诉她，“我们是军队，不是情报机关。红梅，你现在也不是军统华中区的行动组长了，你是我的靳主任！你是属于我的，早已经不是军统的人了。” “什么特务？什么间谍？让它见鬼去吧！我们俩是陆军独立五十旅的两位当家人。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训练部队，把战士们的体能搞上来，把战斗力提上来。在和日军交锋当中，我们能够正面克敌，把日本鬼子打的屁滚尿流！” 靳红梅先是惊讶，紧接着眼珠一转，诡异的笑了。高飞就不爱看她这样笑，好像是自己的什么小辫子落到她手里一样。“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嘻嘻，这就急眼了？师长，俗话说得好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没做亏心事，心虚个什么？”见高飞眼睛瞪起来了，靳红梅赶紧往下说，“你是不是担心最后把钱慧查出来，不好收场？” “胡说！”高飞脸色一变，“什么钱慧？查出她我有什么不好收场的？简直是胡说八道！我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哼！” 高飞哼了一声，双脚点蹬，脚后跟一磕马的小肚子，战马立刻跑了起来。靳红梅催战马随后追赶，一路跑一路笑。银铃一般的笑声，随风飞舞。 高飞没有继续揪着王嘎事件往下深究，其实正是像他和靳红梅讲的那样，不想把太多的精力放到破案、间谍方面。他并不是担心牵扯出钱慧不好收场。哪知道，高飞没这么想，钱慧却主动找上门了。 这一天，高飞刚准备出门，旅部门前就有个孩子交给他一封信。据那孩子讲，给他信的是一位年轻姐姐。那姐姐说了，信要是给对了人，人家会给他糖吃。 给糖？高飞不由苦笑了。他倒不是小气，也不是舍不得给孩子块糖，问题是他没有。他兜里倒是有烟，但是不能教小孩子吸烟呀。怎么办呢？高飞问门口的卫兵，卫兵也没有糖。 见孩子脸上渐渐露出失望的样子，高飞心中不忍，干脆拿了几张钞票递给他，“小兄弟，哥哥身上没有糖，不过我可以给你钱。你把这些钱呢，交给你的父母，让你的父母给你买糖吃。这些钱够您们全家每个人都吃到糖了。你看怎么样？” 小孩子能知道什么？看这孩子的样子，也就是十岁左右。这么大的孩子，说不懂事吧，啥事还都知道一点儿；说懂事吧，很多事情还不明白。 孩子眨巴着眼睛，歪头想了一会儿，“好吧，既然你实在没有糖，那我就收下钱吧。”看他的样子，还很是勉强。高飞只有无奈的苦笑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钱慧理想的未来 信是钱慧写的。钱慧来这封信的意思主要是解释，向高飞解释兰大瓦事件。兰大瓦是拿了王嘎两根金条之后做的这件事，而王嘎则是被宜昌的日本特务给收买了。 这件事钱慧一直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钱慧运用她手中的权力，把收买王嘎的特务调回了日本国内。那家伙几年之内都不可能再来中国了，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钱慧写这封信的意思就是让高飞放心，今后不会再有日本特务来陷害他了。最后，钱慧提出想和高飞见一面的要求。 高飞和钱慧也有段时间没见过了。上一回见面是在军营外面，当时俩人只是说了几句工作上的话，没有涉及任何私情。一想起钱慧那迷人的脸蛋、诱人的身段、以及异国的风情，高飞还真有一点儿心动的感觉。 见一见，其实也无妨。上一次他就从钱慧身上得知了日本第十一军换帅的重要情报。那情报太重大，以至于对自己没用，高飞把他告诉了靳红梅，估计靳主任早就通报给军统了。说不定蒋委员长现在都知道了。 不知道这一次钱慧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高飞很有一些期待。 他和钱慧见面的地方是在一片小树林。高飞是带着花云过去的，钱慧也带了一名手下。虽然树林里的条件比较简陋，钱慧却把这次见面布置的好像是一次郊游。 草地上铺了一块白布，上面放了水果、干果、还有茶壶和两只茶杯。旁边有一只方便小火炉，烧了热水。钱慧一副恬静的表情，展示着自己的茶艺。洗茶、沏茶，姿态优美。 其实高飞不喜欢日本的茶艺功夫，竟管这茶艺其实起源于中国。他更喜欢直接拿开水冲泡，晾到不烫嘴了大口喝。但是人家既然有意要展现手艺，他也不好不装模作样的配合一下。 等钱慧双手把沏好的茶递过来，高飞单手接过一口喝下去，也没感觉有什么香甜的，还没有他喝得大叶茶更解渴。 钱慧看着高飞大口喝茶的样子，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钱慧，你们日本女人是不是都会这样沏茶？嗯，是茶艺。”高飞装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看着钱慧。 “飞哥，其实你用不着这样的。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我心里明白。我对你的感觉，你也应该清楚。我们……”说到我们的时候，钱慧的眼睛突然红了，“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中国人，我是日本人？为什么中国和日本要是敌对的国家？” “这你得问你们的军国主义政府，得问你们的天皇。钱慧，你要知道，是你们日本军队来侵略我们中国，不是我们中国军队去侵略你们日本。” 高飞一句话，让钱慧又把头低下了。很快，她又把脸抬了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我们不打仗了！你离开你的军队，我也离开我的特务工作。我们离开这两个国家，我知道有个地方没有战争，美国！” “我们两个一起到美国去，买一栋房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钱慧像梦呓一样的说着，两眼发直。 这娘们还是一个美国迷！高飞对于钱慧所描绘的美好未来当然不会赞成。他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极端的民族主义者，怎么可能在国家遭受苦难的时候，离开自己的祖国母亲，跟着一个日本女人去过自己的太平小日子呢？ 再说，美国在高飞的心目中从来也不是一个美丽的国家。让他去美国度过余生，那怎么可能？ “嗯，你说的不错。不过钱慧，去美国买栋房子，得要不少钱吧？你有钱吗？” “你愿意去？”钱慧脸上露出了惊喜，“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我们可以想办法解决钱的问题。” “别、别。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是不会离开我的祖国的。或许将来战争结束以后，我们要是都还活着，我可能会去美国旅游。但我绝对不会在美国买房子的。” “美国的房子太贵。我还是喜欢我老家，河南的乡下。在我的老家盖一所房子，再买二十亩地，买一头牛。每天耕地、钓鱼，那样的日子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生活。” 钱慧这次来和高飞见面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是来刺探情报的，仅仅就是想和高飞坐在一起，愉快的聊聊天、谈谈情。所以，眼看高飞不同意，钱慧就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话锋一转，她谈起了美食，谈起了日本的寿司、生鱼片、甚至是饭团。 一架飞机从树林上空隆隆的飞过，从机身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日本的红膏药标志。 “看，这就是侵略者的飞机。”高飞端着茶杯不屑的说着。就在这时候，突然听见远处有人喊了一声什么，紧跟着响起了一声枪响，“啪！” 高飞一愣，钱慧立刻转身去看。就见她带来的那个跟班，已经把枪拿到手里了。远处影影绰绰，似有人影在晃动。那是什么人？ 钱慧站了起来，“飞哥，关于未来的事情我们下一回再谈，今天先到此为止吧。”说完，她拉起白布的两只角，把茶壶茶碗、瓜子干果往中间一抖。也不管茶杯里还有水没水，直接打了个包裹提在了手里。 出了这种意外情况，确实是没办法再继续和美女聊天喝茶了。高飞告辞，刚一进军营，就感觉气氛好像不对，不管是官兵们的表情，还是空气中，都有一股紧张的气息。出事儿了？高飞心里一紧，快步走向旅部办公室。 靳红梅、刘俊、肖刚，竟然全都在这里。这几个人的脸上，也全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一见高飞回来，靳红梅马上拿出一份电报给他看。这是第六战区司令部下发的命令。 命令第六战区所有部队进入临战状态！日寇第十一军纠集了六个师团，大举进犯我第六战区所属辖区域。第六战区所属各部，要随时准备迎击日寇！ 命令就这么长，这短短的几行字，却已经昭示着又一次大型会战即将拉开帷幕！六个师团，鬼子真舍得下本呀。 第六百六十五章 胡琏和高飞 五月五日，日寇正式发动鄂西会战。日军以第三师团、独立混成十七旅团、小柴支队、户田支队等部，向我第八十七军二十三师、七十三军十五师等阵地发起连续猛攻。 按照国军抗战的惯例，除非是像武汉、徐州那样的核心城市，一般阵地都是没有援军的。上级给守军规定时间，守军想尽一切办法守到这个时间，然后撤退。 日军虽然占领了地方，却要付出较大的牺牲。到最后，鬼子占领的地盘越大，守卫的兵力就越薄弱。给我军今后的反攻创造机会。 我国幅员辽阔、国土面积广袤。但是从清朝开始，我们国家就开始一步步落后于世界、落后于日本。在战场上，以相等的兵力正面交锋，我国军队能够堂堂正正取胜的，不能说绝对没有，有也是极少数的。 士兵体质比过人家，当兵的普遍一个个骨瘦如柴。反观日本兵却壮的像小牛犊似的。小个儿不高，但肌肉发达。再加上武器装备方面的落后，我军在战场上想要获胜就更加困难。 因此上，我国军队每取得一场局部战斗的胜利，那都是将士们用钢铁一般的意志，用大量牺牲换来的。 接到战报之后，高飞就在算着百弓嘴和茅草街能防守几天？事实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到了五月九日，两处守军就因为伤亡重大，不得不暂时后撤至常德地区，阵地旋即失守。日军趁机扩大战果，一举占领了安乡和南县。 自以为取得了会战先手的横山勇雄心勃勃，指挥日军主力拐个弯儿，就想消灭了第十集团军。第十集团军总司令王敬久将军。王敬久是黄埔一期生，参加过北伐战争、中原大战，以及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等一系列大战。可谓是久经沙场，战争经验极其丰富。 眼看形势不妙，王敬久指挥着第十集团军将士，一边奋勇抵抗，一边一步一步的往后撤。部队虽然损失惨重，但是日寇想要围歼第十集团军的企图，终究还是落了空。王敬久率部摆脱了像疯狗一样紧追不舍的日军。 胡琏第十一师所防守的区域是石牌要塞，也是整个会战的核心战场！日军连战连捷，横山勇把目光瞄向了宜昌以西，兵锋直指石碑要塞！ 只要拿下石碑要塞，日军就能沿长江直下重庆，迫使国民政府投降，从而赢得这场旷日持久的侵华战争。因此，石碑要塞虽小，这一刻却关系到了我中华的国运！万里江山，系于一点。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日寇大军，胡琏决议率全师官兵死守要塞。胡琏甚至连遗书都写好了，不过有一件事却让他心里放不下，那就是高飞的独立五十旅。 胡琏的第十一师是一支新式部队。有三个主力步兵团，炮兵营、辎重营、工兵营、骑兵营配置齐全。但是高飞的独立五十旅，却实在是太强大了！一个旅，一万多人，甚至还有装甲连。胡琏想不重视都不行。 高飞的态度是关键，甚至关系到石牌要塞能不能受得住。为此，胡琏专门跑到独立五十旅，来询问高飞的意见。 “鹏举！”一见面，胡琏就拉住高飞的手上下摇晃。高飞要敬礼，胡琏连高飞那只手也握住了。高飞吃了一惊，“伯玉兄，你这是干什么？” “鹏举，我有大事要和你商量。你找一件肃静的房间，咱俩好好聊聊。” 肃静的房间？有呀。会议室，办公室，随便哪儿都行。为了显得正式，高飞把胡琏请到了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就坐他们俩。在门口放了四个警卫，让花云负责警戒，禁止任何人接近。 俩人关上门坐下来，高飞就问胡琏，“伯玉兄，有什么大事，值得你如此郑重？说说看，要我做些什么？”高飞明白，胡琏这么神秘，肯定是什么难事要求他。反正关上门，除了他俩也没外人，谁求谁都无所谓。有话你就说。 “鹏举，日军已经连胜两阵了，下一步的重点肯定是咱们石碑要塞！” 高飞点点头，意思是你接着说。 “石碑要塞，关系重大！要塞若失，日军则能一路直下陪都！真到那个地步，恐怕委员长和咱们国家的政府机关、以及军委会国防部等重要部门都得搬家，要再次迁都！” “迁都，劳师动众，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倒不算什么。但是再迁都的话，恐怕就会影响到我国军民对抗战的信心。这才是最要命的！要是没有了信心，我们还拿什么去和日军作战？离亡国恐怕就不远了！” “愚兄不才，我打算誓死守卫石碑要塞，绝不退让半步！我来，就是问问鹏举你对此是个什么看法？你有什么打算？是准备和我一起死守石碑要塞呢？还是另有打算？” “嘿，伯玉兄这么郑重其事，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为了这个。”高飞乐了，“我不打算死守石碑要塞。” “什么？你？”胡琏神色大变。 “我为什么要死守？我要让日本鬼子死在石碑要塞！我要在石碑要塞大量的消灭日寇！我要让岛国的倭奴有来无回，让他们在石碑要塞折戟沉沙！所以，我是不会死守石碑要塞的。” “你这个鹏举！”胡琏愣愣的听完高飞的话，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呢。飞将军，不愧是飞将军！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和我一起并肩在石碑要塞抗击日寇的。” 高飞和胡琏击掌大笑，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我是写好遗书了，你呢？”既然已经决定守卫石碑要塞，胡琏就心情放松的问高飞。 “我没有。我从来不写那玩意儿，”高飞摇头，“晦气！我打仗，是打死日本鬼子的，我是不会死的。我还要把倭奴鬼子一个一个全部都消灭在中国的土地上，让他们一个也休想逃回东瀛四岛！” “呵呵，我就爱听鹏举你说话。”胡琏越发的高兴了。“听着心里舒坦。好吧，那就让我么兄弟齐心协力，一起在石碑要塞，消灭日寇！” 第六百六十六章 胡琏祭天 “鹏举，按照古训，在一场大战之前，真正的将军应该沐浴更衣，并祭告苍天。请苍天保佑，我军必胜！明天中午，我就要登上凤凰山顶，朗读祭文！鹏举，你陪我一起去吧。祭天仪式，咱们两个一起参加。” 祭天？高飞眨巴眨巴眼睛。他倒是听说过祭天。北京还有个天坛呢，不就是皇帝祭天的地方嘛。高飞只是没想到，胡琏竟然要在打仗之前祭天。看样子这个胡伯玉还真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了。 胡琏年纪也不大，一九零七年生，到现在一九四三年，他才三十六岁。三十六岁的中央军王牌师少将师长，过两天就要和日寇以死相拼了。为了显示决心，他竟然要采用祭天这种方式，向世人表达他的决心。 好吧，谁还没有个冲动的时候呢？更何况是为了保卫国家，为了民族大义。冲动一回，又怎么样？高飞对着胡琏敬了个军礼，“伯玉兄有招，高飞敢不从命？明天中午是吧，我早晨去找你。我们一起去！” 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祭天仪式，高飞头天晚上早早的睡了。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起来了。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浑身上下收拾利索了。政治部主任靳红梅留守部队。高飞带领着独立五十旅所有营以上军官，骑马赶奔十一师。 胡琏已经在等着他了。十一师，同样是所有中层以上军官全体出动。两边人马集合到一起，赶奔凤凰山。到了凤凰山脚下的时候，还不到十点。据当地人说，从这里爬到山顶上，也就一个小时多一点儿。 凤凰山不高，但是在当地很有名气。据说风水极佳。胡琏就是要借凤凰山的上好风水，给石碑保卫战增加胜算。其实这个所谓的胜算都是心理上的，能不能打胜仗，和祭不祭天没有丝毫关系。 祭天了，好像是老天保佑了，心里就多了一些必胜的信念。正是这一丝信念，让人信心高涨，士气大增。在两军交锋当中，哪一方士气高、哪一方就能战斗力成倍的增加，胜利当然也就越来越近了。 众人登山的时候，高飞和胡琏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十一师的参谋长都没有这个资格，胡琏却拉着高飞并肩一起走。 上了山顶，在高处找了一块空地，竖起一根标杆。晴朗的天空，让标杆投下了一条阴影。等什么时候标杆的影子没有，也就是太阳到了正头顶。这是一天当中阳气最强盛的时候，胡琏会宣读祭文。 标杆竖起来了，贡品也摆上了，胡琏掏出一张祭文。先自己默念几遍，等着正午时分的到来。 高飞看看天，看看表。他对于祭天这一套也不动。高飞不仅没有祭过天，他也没有见过祭天，今天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高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胡琏做各种准备。 时间快到了，胡琏各种准备完毕。眼睁睁看着影子越缩越短，终于，完全看不见了。太阳直招到标杆头上。 胡琏招招手，让高飞站到他身边，然后大声朗读祭文。胡琏祭天的全文如下： 陆军第十一师师长胡琏，副师长高飞，谨以至诚昭告山川神灵：我今率堂堂之师，保卫我祖宗艰苦经营遗留吾人之土地，名正言顺，鬼伏神钦，决心至坚，誓死不渝。 汉贼不两立，古有明训。华夷须严辨，春秋存义。生为军人，死为军魂。后人视今，亦尤今人之视昔，吾何惴焉！今贼来犯，决予痛歼，力尽，以身殉之。然吾坚信苍苍者天必佑忠诚，吾人于血战之际胜利即在握。 此誓，大中华民国三十二年五月二十七日正午。 胡琏大声朗读着。他没带麦克风，山头上峰还挺大，可是高飞却听清楚了他说的每一个字。这篇祭文，也可以当成是一片讨贼檄文。 通篇到位，铿锵激昂，听的人热血沸腾。想不到，胡琏还挺有才。全篇没有一个字提到日本，但是字里行间，却把中国军人坚强不屈的精神，展现得淋漓尽致。 说到那据副师长高飞的时候，是高飞自己说的，其他内容都是胡琏一个人从头朗读到了尾。 胡琏读完了祭文，高飞大声叫了一声好。也不知道是几天的时候不能叫好，还是胡琏没想到高飞会叫好。总之，胡琏惊讶的停了有三秒多钟。接着才恢复了正常。 祭天礼做完了，胡琏把十一师各部的防御位置图，交给高飞一份。 “鹏举，我就不给你安排防守区域了。你的独立五十旅，作为咱石碑守军的总预备队，总接应使。你可以随你的心愿灵活作战。你可以在战场上帮我们，也可以去抄鬼子的老窝，也可以去袭击日寇的后路。” “总之，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不给你限制。不过，要是十一师的部队被日寇包围了，或者将要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你一定要及时赶过来参与救援。至于具体仗怎么打，你自己看着办。” 这是胡琏对高飞最大的信任了。鬼子马上就要大规模的杀过来了，胡琏却给了高飞部队最充足的自主权。他不给高飞下命令，让高飞自己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唯一的要求就是这边哪支部队遇到危险了，你得过来救援。 这是高飞没办法，也不能推卸的责任。他是十一师的人，他率领的部队，也是十一师战斗序列中的队伍。要是同袍战友遇到危险了，他能不去救吗？不知道就算了，只要知道，他就肯定去！ 胡琏祭天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一九四二年五月十八日，日军向我长江石碑要塞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第十一师师长胡琏，率领全师官兵冷静迎战。所有官兵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不断地向日寇发射子弹，把日寇击毙在两军阵前。 鬼子像波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的进攻。十一师的部队就好像是大海边上的礁石一样，任你万里惊涛，我自巍然不动。不管打过来多少浪花，都能把他击的粉碎！ 第六百六十七章 美女相伴的烦恼 “师长，咱们怎么办？”刘俊问高飞。 “胡琏已经说了，咱们旅可以自由行动。这里不是桐柏，我是不会去守一个镇子一座村庄的。小四儿把侦查兵派出去了，咱们先等等消息再说。” 说是等消息，以高飞的脾气，既然知道胡琏的十一师正在前线和日寇血战，他哪里会这么安静的在这里等着？高飞亲自带着骑兵连，以侦察地形的名义悄悄地离开了大部队。 临走之前，他只告诉了刘俊一个人。交代刘俊，谁也不要说，有人要是问起他来，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就说吃东西吃坏了肚子，跑肚拉稀找地方上厕所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刘俊拉着他的袖子死也不松手，非让高飞交代个回来的确切时间不可。万一高飞要是出了事情，刘俊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啧，你怎么这么麻烦呢？哎，刘俊，我发现你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像个娘们了，磨磨唧唧，根本没有咱俩刚认识的时候那么爽快。” 刘俊反击，“你也别说是我，换成谁和你在一起呆时间长了，都是一个样。你当个甩手掌柜，拍拍皮股走了，把我留下来顶缸。我可挡不住！你要是不说时间也行，我叫几个人跟你一起去。” 高飞一听叫几个人，那无所谓呀。只要是能打仗的，别说是几个了，就是几十个我也能带上。 “靳红梅、汤晓帆、唐娟、程菁。嗯，还得加上陈桂花。你把他们五个带上，我二话没有，你想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你！”高飞气的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刘俊呀刘俊，我怎么没发现你什么时候学这么坏呢？好了好了，一天之内我保证回来！”高飞摆摆手，就像把刘俊赶紧打发了，他好带着骑兵连出去兜风。 “一天可不行！靳主任要是问起来，我可担待不起。时间太长，必须缩短！” “那，半天。现在我去，天黑以前保证回来。这总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啊。师长，我这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帮了你这一回。你可别害我呀。你要是到时候不回来，我可就活不了了。” “你废话真多！不回来我能去哪儿？松开手吧你！”高飞冷不丁拽回自己的袖子，翻身上了战马。 他刚想走，就听见有人叫他：“高师长！高飞，等一等！”一听声音是个女声，高飞就有点儿头疼。 他在马背上回身一看，好嘛，哪边风驰电掣飞奔过来一批战马，马背上一位女英雄。身穿蓝灰色军装，头戴蓝灰色军帽。帽檐下面，两条柳叶眉、一双杏核眼，翘鼻丹唇，正两只眼睛闪啊闪地看着他。来人正是巾帼女侠、绿林公主汤晓帆！ “晓帆，你怎么来了？”在军营里这几位女将当中，他也就是和汤晓帆保持着纯友谊关系，俩人几乎没什么暧昧。所以，高飞可以心态很平和的和汤晓帆讲话。 “师长，听说您要出门，带上我吧，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当你的保镖。” 高飞哭笑不得，“用不着，晓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又不是晚清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有的是力气。我无数次上过战场，和鬼子面对面的肉搏就不知道有多少回。我用不着你保护，也不用什么保镖。” “听我的话，好好的回去，跟着唐秘书和程副官她们好好学一学女孩子是怎么样在机关里面从事文职工作的。将来呀，我给你找一个文职的活儿。” 汤晓帆柳眉一竖，凤目之中放出两道寒光。高飞一看，呀呵，小丫头片子，还想给我发脾气吗？这里可不是宜昌你们家，也不是将军岭绿林大会，你敢扎刺，我是不会给你面子的！高飞的脸也沉下来了。 汤晓帆却没有发火，她一回头，往身后喊：“程姐姐，快来！师长在这里！” 程姐姐？她这是喊谁？高飞顺着往汤晓帆来的方向一看，又来了一匹战马。这是一匹枣红马，也是一阵风一样的跑到跟前，马上骑士拉缰绳带住战马。高飞认识，程菁！ 看看程菁、看看汤晓帆，高飞心里就纳闷呀。这绿林小公主才来几天，这俩人怎么看上去似乎关系亲密的很呢？这就成闺蜜了？这也太快了吧？ 程菁摘下军帽扇了两下，对着高飞一笑，“师长，你要去哪儿？带上我和晓帆吧。我们俩都能够做你的保镖。嗯，我现在的职务是副官。师长出门，带上副官一起，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吧？” 说着话，程菁看向了刘俊。刘俊赶紧摇头，“不会不会，我绝对不会反对的。师长带副官视察地形，合情合理。” 程菁又看骑兵连长宫山林。宫山林咧着嘴就笑，“嘿嘿嘿嘿，程副官、大小姐能一起去，我举双手欢迎！” 高飞没办法了。另外他也不敢在等下去了。现在来的是程菁和汤晓帆，万一接下来靳红梅、唐娟、陈桂花来了怎么办？程菁和汤晓帆本身就会武艺，枪法也不俗。一旦遇见敌人了，两个人都能作为战士。那三位怎么办？得了吧，还是赶紧走！ “好吧，菁菁、晓帆，我们走！”高飞一秒钟也不愿意多留，双脚点蹬马往前蹿，带着骑兵连他就跑下去了。程菁和汤晓帆在他的左右两边。高飞的马跑得快，俩人跑的也快；高飞的马跑得慢、两个人的马跑的也慢。紧紧地把高飞夹在中间。 本来花云是跟在高飞身边的。俩人来了以后，花云的位置就往后挪了。花云也抢不过这两员女将。 跑着跑着，高飞把马的速度降了下来。左右两位也拉住了战马。高飞左边看看、右边看看。 左边是人比花娇、右边清水出芙蓉。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这两员女将，没经过浓妆艳抹，是纯天然的大美女。 “菁菁、晓帆，你们俩这个样子跟着我，我连两边有什么情况都看不见，还怎么侦查地形？要我说，你们要想跟着，就待到一边。哎，宫连长，告诉弟兄们，切勿高声！你们看，那边的土丘后面，是什么？” 第六百六十八章 飞将军在此 土丘后面？众人顺着高飞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一共有六七个小土丘。土丘后面有什么，站在这里哪能看得见？把几个土丘挨着看了一遍，也没什么特殊的。 众人全都纳闷的看向高飞，高飞也不解释。他告诉宫山林，派一个排的骑兵过去，侦查一下土丘后面到底有什么？宫山林随手点了一个排，战士们跃马扬鞭，哗的一下就冲过去了。 一阵惊呼声，紧跟着骑兵们提着个人返回来了。把人往地下一扔，差点儿没摔死他。旁边过来几个人上来把人摁住了，一顿拳打脚踢，绳捆索绑。 高飞问他：“你是什么人？躲在土丘后面想要干什么？”这人刚一犹豫，当兵的又是几个嘴巴外加大脚。这人赶紧说实话，原来他是伪军派过来的探子！ 这一次日军第三十九师团进攻石牌要塞，同时参加作战的还有一支伪军。这支伪军，大概有五六百人，是汪伪政府和平救国军中的一支。 日军正面强攻，几次无功而返，就动了歪脑筋。他们打算另外派出一支人马，搞个侧翼迂回，两面夹攻石牌要塞。让胡琏的十一师受到前后夹击，腹背受敌，从而放弃阵地，拱手交出石牌要塞。 鬼子想要侧翼迂回，但是他们对石牌要塞的侧翼地形并不了解。这时候，伪军出场了。日军正面强攻石牌要塞的时候，根本就没让这些伪军出战。不是鬼子心疼他们，而是怕伪军一上阵地就胡来。 万一这帮人调头就跑，搞不好整个日军的序列都可能会让他们给带坏了。本来能打赢的仗，因为这个再打了败仗，那就不划算了。所以，鬼子就没敢让伪军上战场。 打仗的时候不上战场，这时候总该派上用场了吧？鬼子让伪军侦查侧翼的地形，以便为下一步侧翼迂回扫清道路。 伪军一点一点的交代，高飞一字一句地听，并不时地记录下来一些关键信息。问完了，宫山林正要命令人把这个伪军奸细砍了，被高飞给拦住了，“且慢！不要杀他。” 宫山林满脸的惊讶，高飞也不跟他解释，只管拉着伪军奸细吩咐：“今天我可以饶了你的命，但是你得给我办事。你先带我去找伪军营。” “长官，您别杀他们呀！他们都是好人，都是没办法了，才加入了汪先生的队伍。” 没想到这伪军还知道讲义气。高飞一乐，“你放心，只要他们别太过分，我当然不会杀他们。不仅不杀，我还给他们一个大好的前程，收编他们加入国军！” “真的？你没骗我？”伪军奸细还有些不太相信。 “你知道他是谁吗？”宫山林竖了个大拇指，“这是我们师长，外号叫做飞将军！就凭你，也值得我们师长骗？” “飞将军？您就是飞将军！”伪军奸细也听说过飞将军。一听说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飞将军，伪军奸细立刻转忧为喜，“您是飞将军，当然不会骗我这个小人物。您放心，我这就带您找他们去！” 有伪军奸细带着路，高飞率领骑兵连很快就找到了伪军的集结地点。到地方，二话不说直接发起骑兵冲阵！ 二百多名骑兵，两百多把马刀闪烁着寒光，像一阵风似的冲过去。伪军们惊叫着，纷纷闪避。骑兵连一个冲锋，就把伪军给切成了两半。 伪军奸细在后面喊着：“飞将军，刀下留情！刀下留情呀！”把伪军的阵营冲成了两半，骑兵连兜了个圈，又转回来。高飞坐在马上高声喊喝：“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骑兵连的战士们跟着一起高呼：“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伪军被刚才那一阵惊天霹雳一般的冲锋，都给打懵了。在听见这样震撼人心的口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这时候，那伪军奸细跑回他们当中，见到了伪军团长。 伪军团长见到他顿时怒火万丈，“好哇，原来是你小子把国军引过来的，你这个反骨仔，老子毙了你！”伪军团长举枪就要打死他。 伪军奸细吓得赶紧求饶，快速地说明情况。他不是反骨仔，他是给大家求了一条活路。来得是国军是飞将军的部队，带队的正是飞将军本人。飞将军说了，要收编我们，让我们加入国军！ “团长，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呀！你不是早就不想跟着日本人干了吗？现在这机会多好？飞将军就在那边，”伪军奸细一指高飞的骑兵连，“您带着弟兄们过去，咱们参加国军吧，不给日本人干了，不当这汉奸卖国贼了！” “你说的是真的？飞将军高飞真的在那些骑兵里面？”伪军团长半信半疑。飞将军高飞是一位将军，他会亲自率领骑兵冲锋陷阵？这可能吗？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跟我过去，我领着你去和飞将军见个面。是不是，你一见面就清楚了。” “废话！我去？我去还能活着回来吗？”伪军团长不相信，他认为这个当了叛徒手下是想出卖他。 就在这时候，骑兵队伍当中，高飞又喊话了，“我就是飞将军高飞！现在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排好队。否则的话，我就把你们全部杀掉，一个不留！想要活命的，马上放下武器，集合！” 伪军团长大吃一惊，见那支骑兵再次举起了雪亮的钢刀，已经做好冲锋准备了。他赶紧大喊：“别打！先别打！请问哪位是飞将军？我是高兴贵呀。我也姓高，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高将军，能和我见一面吗？” 高飞骑着马越众而出。汤晓帆、程菁、花云立刻跟上来，在左右两边紧紧护住他。“我就是高飞。飞将军在此！你是高兴贵？你想说什么？放下武器，马上投降！今天你们谁也跑不了！列队投降！” 列队投降，这话说的可够霸道的。 高兴贵一看，没办法了，那就投降吧。虽然这支骑兵人数并不多，但是战斗力可太强悍了。刚才一个冲锋，就把他的一个团，从中间杀了个对穿。要是再杀几个对穿，他的团也就完了。 “集合！马上集合！”高兴贵大声下了命令。 第六百六十九章 日军师团部的消息 高飞一看，伪军果然集合了，枪放到一边，堆成了十几个垛子。伪军们按照高低个儿，站好了队。 高飞骑着马，带着骑兵连的官兵，缓缓来到了伪军们的队列前头。高兴贵赶紧迎上来，问明白谁是高飞之后，跑到高飞的马前敬了个军礼，“报告飞将军，和平救国军第二十九团集合完毕！请飞将军训话！卑职，和平救国军第二十九团团长，高兴贵！” “你叫高兴贵？你也姓高？好吧，高兴贵，从现在开始，你和你的团就加入独立五十旅了。”高飞也觉得高兴贵这个人看上去还算不错。 高兴贵身材消瘦、颧骨突出。满头的黑发竖着，眉毛老长。只这看面相，这就是一员性格直爽的猛将。高飞看这人挺顺眼。 “是！”高兴贵话不多，就答了个是。 高飞下了马站到伪军团的队伍前面，开始给他们训话。按照惯例，先讲了国际国内的形势，然后再进行一番抗日动员。大家都是中华儿女、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你们为什么放着主人不做，非要去给日本鬼子当奴才呢？ 不想做奴才的，不想将来被人戳脊梁骨，不想子女被人看不起的，就赶紧趁早加入国军！你们参加了独立五十旅，今后就是国军了。跟着我上战场上杀鬼子，将功赎罪。上对得起祖宗，下将来子孙后代也会为你们感到自豪。 高飞正在上面讲得起劲儿的时候，汤晓帆走上前叫他“师长！” 高飞没理她，“高飞！”高师长还是没接她的话头。汤晓帆突然冲上前，拉住高飞的胳膊往旁边一扯。“啪”的一声枪响，一粒子弹，贴着高飞的肩膀飞过去了！ 原来是在伪军队列当中，有个家伙悄悄地对他开了一枪！汤晓帆要是不拉这一把，搞不好他就得中了暗算！ 高飞惊讶过后，怒火噌就到脑门上了！有人当着面对他开枪，他竟然没发现！危险是一方面，这也太没面子了。然而，还不等他发火，旁边的汤晓帆已经爆喝了一声，“找死！”人像一颗流星一样，飞了出去，冲向了伪军。 伪军队列中一阵大乱，人影乱晃，传出了打斗的声音。也就是过去了一两分钟，随着几声惨叫，汤晓帆拽着一个人的脚，走出了伪军队列。啪，把人往地下一扔，这人打了两个滚，躺地下不动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高兴贵，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高飞厉声质问高兴贵。骑兵们全都把枪举起来了。 高兴贵脑门上的汗当时就下来了，“高将军，他绝对不是我指使的。他叫赵志强，是二十九团的一名副营长。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之前，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呀。” 是吗？高飞盯着高兴贵仔细看。高兴贵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平直。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凡是目光平和的人，一般都不是阴险奸诈的小人。普通人做了坏事，总是眼神躲闪，但高兴贵不是。估计那个叫赵志强的刺客，应该不是他指使的。 “好吧，高兴贵，我相信你。但是我身后的官兵，他们却不相信。你是赵志强的团长，他做事情会不提前和你商量？这件事你解释不通！要想解释的话，你得拿出实际行动。” 什么实际行动呢？当然是关于日本鬼子的了。高飞问高兴贵日军的情报。你知道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只管说。要是有用了，我就给你来个功过相抵，要不然，你是没办法洗脱自己嫌疑的。 高兴贵皱眉沉思了片刻，忽然一拍巴掌，“我知道是日本第三十九师团长澄田贵四郎在什么地方。不过那地方的日本兵可不少。您就带这点儿人，恐怕不够。” “不够吗？不是还有你二十九团的人嘛？让他们登记姓名职务家庭住址，登记完了，我带你们打鬼子去！” 高兴贵听了就是一咧嘴。但是同时，他又产生一种强烈的兴奋之感。自从无奈当了伪军之后，他也无数次幻想过杀鬼子报仇，今天，这个梦想终于要实现了！要是能把三十九师团长澄田贵四郎给干掉了，他才真正算是一雪前耻了！ 在伪军们登记的时候，高兴贵给高飞详细讲解了他所知道的，日本第三十九师团指挥部的详细位置。那地方离这儿挺远，有三十多里。澄田贵四郎的师团部里，最少有三四百人，除了师团部的各种职能人员，剩下的都是警卫部队。 高飞想要干掉澄田贵四郎，就少不了要面对日军第三十九师团的警卫部队！而日军的师团警卫队，肯定是战斗更力强、武器更先进。高飞要是想像刚才逼降伪军那样，兵不血刃，根本不可能。甚至被日军师团部吃掉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这是高兴贵的判断。不过高飞却并不这样想。鬼子也是人，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主要成分也是水。也有胳膊腿、也是一个脑袋俩眼睛。他们有什么了不起？ 嘴上是这么讲的，高飞却并没有因此而犯轻敌的错误。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手，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 高飞写了一封信，派骑兵飞速送回部队！他需要援兵。高飞让靳红梅率装甲连火速前来助战。同时，他命令独立五十旅所有部队，向他所在的方向快速靠拢。合全旅之力，收拾鬼子第三十九师团部！ 午后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温度越来越高了。已经过去半个多钟头了，不管是装甲连，还是独立五十旅的大部队仍然没有影子。高飞用步话机和旅主力取得联系，那边说靳主任率领着装甲连已经出发有一回儿了。 高兴贵站在官道上，往远处眺望着。高飞不想继续再等了。战机稍纵即逝。高兴贵知道的日军师团部的位置，是他以前了解的。现在是在打仗，鬼子的师团部不可能一直固定在一个地方。澄田贵四郎要是带着他的师团部转移了，那怎么办？ 不行，不能再等了！高飞告诉宫山林，我们先走！宫山林飞身上了战马，喊了一声：“骑兵连，上马！” 高飞也上了战马，高兴贵小跑过来问他：“将军，您要去哪里？” 第六百七十章 补充第一营 “我要去找澄田贵四郎的师团部！高兴贵，带上你的人，跟在骑兵后面，我们走！还有，我告诉你，我们这里不流行叫将军，你应该叫我高副师长！出发！” 高飞喊了一声出发，一拽缰绳，骑兵队伍缓缓向前。高兴贵吃了一惊，赶紧招呼身后的伪军，跟上。 澄田贵四郎的师团部，设在一个李家庄。三十里地，人骑着马感觉不到什么累，但是用两条腿在地下走路的话，那就比较难过了。好在这年头由于交通工具不发达，大多数人赶路都是靠走。因此，三十里路走下来，伪军们倒也并没有累得瘫倒地下。 离着李家庄还有五六里地，队伍就停了下来。前面是敌人的师团部，警戒哨肯定放出去很远，再往前就得小心翼翼了。高飞让伪军走在队伍前头，这样的话，就算鬼子的警戒哨发现了，也会以为是伪军误打误撞从这里经过。 “将军，哦，高副师长。”高兴贵叫了声将军，突然想起高飞之前的吩咐，赶紧改口。高飞看着他，听他往下说。 “我们这些人现在已经是您手下的国军了。您能不能给我们起个名字？”为了怕高飞误会，他赶紧又补充，“哪怕是临时的也行呀，这样叫起来也方便。” “哦，这样怎么就不方便了？”高飞有点儿纳闷。 “刚才有个骑兵兄弟叫我们，‘哎，那个伪军！’这听着别扭呀。我们明明已经是国军了，大家都是一支部队的。听骑兵兄弟那样叫，不仅是弟兄们意见大，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合适。您随便给想一个就行。” 这些问题高飞倒是没注意到。他对这支伪军团未来的计划，是等这一仗打完了，就把他们打散编进各个团营。但是这一仗不是没打完，那就得有个临时的称呼。 “你们就叫补充第一营，简称补一营。你看怎么样？”既然将来是打算拆散补充进各部队的，叫做补充营就没错。 “补充第一营？是！多谢高师长！”高兴贵性子直，但是脑袋瓜可不笨。一听高飞给起的名字，就知道自己这支部队将来的出路了。不过，补一营再不怎么样，也总比人家用不屑的语气叫他们伪军要强一万倍。 就这样，高兴贵带着补一营走在前面，高飞带着骑兵连跟在后面，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李家庄！ 高兴贵害怕手下们看见日本人心里害怕，再漏出什么马脚来，所以，他就带着前卫连走在补一营的最前方。 离着村子还有二里地，就有鬼子把路给拦住了。“站住！什么的干活？”鬼子舞动小红旗，拦住了去路。 高兴贵不让别人出声，他亲自向鬼子解释，“太君，我们是补一，样的和平救国军呀！我们是和平救国军第二十九团的，要到前面宋家湾。” “这里是李家庄，不是宋家湾！你们走错路了，马上退回去！”鬼子用力摇动红旗，示意补一营往后退。高兴贵当然不能退了。现在正是他表现的时候，一退，不就全完了吗？ “太君，我知道这是李家庄。过去李家庄，就是宋家湾。我们得从这边经过呀。”一边解释着，高兴贵一边带着前卫连往前走。因为他们穿的都是伪军军装，拿的也都是伪军们常见的武器，鬼子并不是特别在意。 等到走到跟前了，在场一个又矮又矬又壮实的日本军曹瞪着眼睛张嘴就骂，八格牙路满嘴飞。总之，就是百般的看不起伪军。觉得这帮家伙是没志气、没勇气的一帮窝囊废。 哪知道，平常见到日军比见了亲爹都听话的伪军，突然变了脸！高兴贵一挥手，在他身后的官兵们一拥而上！鬼子想举枪，都来不及了！这几个检查站的鬼子顷刻之间，就被补一营的官兵们踩成了一堆烂肉。 打死了几个鬼子，补一营的官兵们顿时士气大振。嗷嗷叫着，激动的要求打破日军师团部，活捉澄田贵四郎。 高兴贵劝，“弟兄们，冷静，冷静！咱们可是才加入国军，刚跟着飞将军高副师长干呀。高飞将军下的命令，你们就不想听了？你们还想不想继续干国军了？还是说，你们对这身狗皮还很留恋？还想继续当汉奸做伪军？” “没有呀，团长。我们当然不愿意继续干伪军。但是，咱打过去，要是能干掉日本师团部，打死或者活捉澄田贵四郎，咱就立大功了！到时候高师长肯定对咱另眼相看。我们这些人在高师长的部队里，也能让人高看一眼了。” “你们，你们怎么光看见好处，就看不见危险呢？日本人的师团部是那么好打的？要是好大，高师长为什么还要呼叫援军？他直接带着我们这些人把日本鬼子给横扫了不就完了，何必那么麻烦呢？” “高师长都看出这场仗难打了，偏偏你们不知道。难道你们觉得自己比飞将军还会打仗？” 高兴贵这一顿怼，刚才雄心勃勃的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少说混账话，别耽误时间，老老实实跟着我按高师长的命令办事。走吧！”高兴贵带着补一营的官兵继续往前走。 再遇上鬼子的明暗哨了，还是按照之前的办法处理。先糊弄鬼子，等接近了，直接开干！虽然高飞没交代，但是高兴贵却给他手下的官兵下了禁枪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严禁开枪！不管是谁，只要发现身边人有开枪意图的，都可以立即拿下，将之按照卖国投敌处理！ 补一营越来越接近了李家庄。今天行动的进展之顺利，大大出乎了高飞的意料。鬼子师团部就在前方的村子里，站在这里，用眼睛都能看见村庄里的房子了。绿树掩映中，露出了一栋栋黑瓦白墙的房顶。 队伍突然停住了。有人骑马跑过来报告，说是补一营遇见了日军的武装巡逻队。 都走到这儿了，还管他什么武装巡逻队不武装巡逻队的？直接开打就行了！高飞命令骑兵连，“上！”骑兵们催战马抖缰绳，跃马向前！仓啷啷钢刀出鞘，哗啦啦子弹上膛！ 马蹄声如雨打芭蕉一般，飞一样的冲向了前方。 第六百七十一章 排枪战术 高兴贵正在和巡逻队的日军少尉讲道理，身后忽然响起了马蹄声！他回头一看，就见一支骑兵队伍，风驰电掣一般跑过来。枪声响起，乒乒乓乓子弹横飞，高兴贵吓得头皮发紧，赶紧后退几步趴到地下。 高飞率领骑兵连风一样的冲过来，一边冲刺一边开枪，等冲到跟前了，骑兵连有一半的官兵都开了两枪。鬼子巡逻队让打了个稀里哗啦，滚得滚爬的爬，留下了一地尸体。剩下的转身想跑，但是在面对骑兵的时候，逃跑其实也是意味着死亡！ 高飞把步枪交到左手，右手把马刀拽出来了。在头顶上画了道圆弧，口中喊了一声杀，催马追向了日寇！ “杀！”又是一声暴喝，与此同时刚到猛然往下一劈！咔嚓一声将鬼子的人头砍下。战马她这鬼子的尸体跑过去，继续寻找下一名逃走的敌人。 两百名骑兵，去追杀二十几个逃跑的步兵，鬼子怎么可能跑得掉？几分钟之后，战斗结束了。这支日军巡逻队全部被杀。高飞还没有从马上下来，从李家庄方向就传来了枪声，有一队鬼子兵跑出村子，沿着官道往这边过来了。 来的这队鬼子差不多有三四十人，应该又是一个小队。“准备战斗！”高飞大喊了一声，晃了晃马刀，他却并没有立刻带着骑兵连冲上去。 “高兴贵，头一阵交给你们补一营！你们先顶一阵，让骑兵连喘口气。然后和刚才一样，给他们来一个骑兵突击！” “是！”高兴贵早从地下爬起来了。他正为刚才那场战斗，补一营没有发挥作用而懊恼呢，听见高飞给他安排了任务，可把他高兴坏了。 “补一营！准备战斗！”高兴贵大喊了一声，补一营的官兵们乱糟糟地答应了，纷纷拉枪栓上子弹，就这么傻乎乎的站着，准备等候命令好开枪。 高飞一看，你们这不是找死吗？这叫打仗？这叫送死！叫当活靶子！ “前面五排，趴下！后面五排，单腿跪地！其余站立，射击！”对于好像没有丝毫战斗经验的伪军，高飞无奈之下，只好指挥他们用立体射击的办法打排枪。 噼里啪啦一阵枪响，在看沿公路过来的这队鬼子，立马倒了一片。剩下的赶紧各找掩体，再也不敢大摇大摆的在公路上跑了。 鬼子还纳闷呢，命令还没有进入射程，对面的中国军怎么就敢开枪呢？中国军队里面，啥时候出现了这么多的狙击手？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是高飞新收编的补充第一营在打排枪。也就是朝着一个方向，大致瞄准就开枪。三八大盖的表尺射程可是高达两千四百米。鬼子以为离着五六百米就没危险了，他们那知道这边的人是闭着眼睛瞎打？ 高兴贵一看，放排枪竟然有效？他立刻改善了放排枪的流程。刚才高飞只是随口下了一个命令，是为了让补一营这帮人尽快进入战斗状态。高兴贵是补一营的营长，他得为他的营能活下来多少人，能不能打胜仗考虑。 这种放排枪的流程其实很简单，只要是上过军校的，基本上都知道。在火枪刚在欧洲各国当中普及的时候，两支军队作战靠的就是放排枪。头一排人趴着、第二排人跪着、第三排人站着。这样能够形成立体射击。三排士兵同时射击相互之间谁也不影响谁。 想要形成连续射击效果的话，就重新编排。一队人站着开枪，一队人在后面蹲着装子弹。后面人装完子弹了，前排人也开完了一枪，接着后排人上前开枪，前队变成后队，装完了子弹再上前，如此循环往复。 当然，现在的枪，不是过去的那种前膛枪了，现在的步枪，虽然还叫手动步枪，却已经是能够一次压进五粒子弹的快枪了。就算是放排枪，也没有以前那么麻烦了。 高兴贵把他的补充营五百来人分成了五排，一排一百个人，依次开枪。没轮到的，压子弹、拉枪栓。轮到的就立即开枪。不用瞄准，朝着大致方向只管开枪。 阵地上乒乒乓乓，不断响起了枪声，把鬼子给打蒙了。每次一百发子弹，不间断的射击，这谁受得了？鬼子爬到官道上，起不来了。高飞带着骑兵连，也不敢上去了。这帮家伙打枪都是不瞄准的，骑兵侧翼冲锋，万一要是被补一营这帮人从背后打中了怎么办？ 高飞也没办法，只好在后面等待时机再战。 像这样放排枪，其实是一种落后的作战方式。刚开始鬼子让打懵了，过一会儿缓过这股劲儿了，他们哪里还会继续趴那儿挨打？ “哒哒哒！哒哒哒！”鬼子的轻机枪响了。随着咚的一声爆炸，鬼子使用掷弹筒了。一枚榴弹在补一营密集的人群当中爆炸了，顿时引起一片混乱。排枪的无敌战术瞬间被破解。 这时候，从村子另一头，也跑出了一队日军。他们往另一个方向去，看样子是要迂回到我军背后，给我军来一个前后夹击了。 高飞要是没看见，或许还会中了日军的诡计。他既然看见了，当然就不能再傻乎乎的站到这里等着鬼子把自己给包围了。 为今之计，只有先尽快击溃当面之敌。鬼子的两面进攻，先破其一面！ “骑兵连，上马！跟我来！”高飞翻身上了马背。 宫山林凑过来了，“师长，你想怎么打？” 高飞用手一指，“你来看，我打算让骑兵连从右边划一条弧线，然后攻击鬼子侧翼！我们利用骑兵的速度，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高兴贵！” 刚才高飞一喊骑兵连上马，高兴贵就已经凑过来了。高飞一叫，他马上大声答应，“有！” “你率领补一营在这里看着。见骑兵连和前面那支日军打起来了，你马上率领补一营全体，发起冲锋！和骑兵连两路夹攻，消灭敌人！” “是！保证完成任务！”高兴贵大声答应了。 高飞双手拉缰绳，正准备下命令开始冲锋，通讯兵抱着步话机跑过来了，“师长，靳主任要和您通话。” 靳红梅？来的好呀！ 第六百七十二章 纷纷请缨 “是靳主任吗？我是高飞！”高飞头上戴着耳机，手里拿着送话器，和靳红梅通话。 “师长，你在哪里？我带着装甲连已经过来了。刘俊率领部队主力在后面。你在哪里？我马上赶过去！” “我在李家庄以西，正带着骑兵连、补一营和鬼子打仗。日军第三十九师团部，就在李家庄，他们让我逮住了！你快来，来晚了澄田贵四郎要是让我打死了，你可别怪我没把好处给你留着。” “澄田贵四郎？师团部？师长，你不要乱来！赶快撤下来，你一个骑兵连打不了日军师团部！装甲连很快就到，你先撤到一个安全地方，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哈哈哈，来不及了！红梅，你赶紧过来吧。我这就带着弟兄们要和鬼子开干了！再见！” 说了声再见，高飞摘下耳机，把步话机交给通讯兵。他重新拿起枪，喊了一声，“骑兵连，冲！”宫山林一马当先，率领着骑兵连往斜刺里冲了出去。 十几里之外的某一条官道上，靳红梅对着话筒连着喂了几声，那边也没有回应。显然高飞是在那头已经挂断了。靳红梅气的骂了一声，“这个混蛋！”袒克兵们也不敢乐。靳主任骂高师长是混蛋，谁敢接这个话？ “高家庄！”靳红梅在地图上找到了高家庄，算了一下方向和距离，命令袒克驾驶员，“出发！方向东北，前进！”十二辆铁甲战车发出隆隆之声，沿着官道跑了下去，带起了沙尘滚滚。 再远一些的地方，一支浩大的队伍缓缓向前开动。一面面鲜红的旗帜，飘扬在队伍上空。副旅长刘俊放下了步话机，“师长在李家庄堵住了日军第三十九师团的师团部！我们得赶快过去帮忙！命令部队，加快行军！” “二团、三团、特务团，轻装前进，尽快赶到李家庄，支援师长！其余部队随后跟上。告诉肖旅长，我带着二团、三团和特务团先上去了，让他带着剩下的大部队赶紧跟上！” “刘旅长，我们侦察营呢？能不能现在就能走？”一听高飞要增援，小四儿就急了。他向刘俊请战。 “可以！你们快去。师长现在急需人手，你带着侦察营急行军过去！” “是！”小四儿答应了一声，转身跑了。他这边刚走，周三祥也来了，他也是知道消息来请战了。 “你也去！记住，是李家庄，别找错了位置！快去！”刘俊这会儿是不管谁请战都答应。只要是能尽快赶到李家庄，增援高飞的，谁去都行。 周三祥兴高采烈地跑了。钟长水也来了。他代表绿林别动队，前来请战！ 对于绿林别动队，刘俊从刚开始就看不惯。一群土匪强盗，也能正大光明的混进国家的军队，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叫做沐猴而冠！也不知道师长怎么想的，把这帮人收编进来，也不怕被他们把部队的档次给拉下来。 “钟队长，你的热情我很欣赏。但是，绿林别动队的军纪，现在怎么样了？现在师长是需要增援，但是作为增援部队也是有条件的。必须得能跑，几十里地得跑着赶过去。绿林别动队能跑路吗？” 钟长水的胸脯一起一伏的，他是让刘俊的话给气的。绿林别动队里面的官兵，绝大多数曾经都是绿林豪杰，他们可能出身不好，但是却绝对不缺少热血！为国家、为民族和日寇血战沙场的决心，一点儿也不比参军多年的老兵差。 另外，既然曾经是绿林人，体力方面当然不错。跑路算什么？以前在绿林道上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哪个不是健步如飞，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你说别的我接受，但是你说绿林别动队连路跑不动了，那我们成什么了？ 钟长水一肚子火气，还没地方出。刘俊是高飞的左膀右臂，是副旅长，他却是一个刚刚被收编不久的绿林别动队的队长。顶撞刘俊？今后他还想不想在部队里面混下去了？ 钟长水虽然强忍着没说话，但是他脸上却把不痛快带出来了。 刘俊一见，好哇，你还敢给我甩脸色？ “钟队长，看样子你是不服气呀。我就问你一点，你是绿林别动队的队长，你对这支队伍能不能做到指挥自如、如臂指使？在战场上和日寇作战，如果敌人实力强大，我方势弱，你能不能掌控部队，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钟长水的脸色更难看了，虽然他还是没有开口反驳，但是两只眼睛当中，却有寒光闪闪。显然他的愤怒已经达到一定程度了，他是在强忍着。 刘俊还想往下说，一辆大车停在了旁边，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刘俊看见就是一皱眉。从大车上下来的，其中有两位男装女将。一位是高飞的夫人，也是高师长的秘书唐娟，另外一位是高飞新收的女人陈桂花。 “刘旅长。”唐娟下了车就和刘俊打招呼。 刘俊不想和唐娟打交道。但人家既然叫他了，他也不能不做回应，“唐秘书，你有事？” “前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唐娟是来问高飞最新情况的。 刘俊并不想瞒着她，就把高飞只带着一个骑兵连，却要面对日军一个师团部的情况，给讲了。日军师团部，最少得有好几百人。高飞一个骑兵连，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双方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唐娟一听就急了，那可怎么办？刘俊安慰她，不要着急。高师长文韬武略天下少有，兼之福星高照，必然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同时呢，靳主任率领装甲连已经提前出发了。我也正准备率领增援部队，轻装前进去给高师长帮忙。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钟长水一看，觉得有机会，立刻插话，“我也想去给高师长增援，刘旅长，您就答应我吧！” “你？”唐娟惊讶的看着钟长水。她虽然认识汤晓帆，却没见过钟长水。不知道这位是谁。但是只听这人主动请缨，要去增援高飞，唐娟看他就顺眼。“你是谁？” “卑职是绿林别动队的队长，我叫钟长水。我正在向刘旅长请求，要率领别动队全体官兵轻装前进，去增援师长！” 第六百七十三章 必死之心 “好哇，那你为什么还不出发？”唐娟疑惑地看了看钟长水，又瞟了一眼刘俊，心里突然有些明白了。但是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怒气。这个人要带着部队去增援师长，难道是刘俊不答应吗？ 钟长水没说话，他看向了刘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在等着刘副旅长批准呢。 刘俊有点儿尴尬，他不想和高飞的女人打交道，但是他却也绝对不愿意得罪这些女人们。尤其唐娟，跟着高飞时间最早，如果不算那位更早就生死不明的梅香的话，唐娟就是高飞的正印夫人。 关于女人的能力，历史上早有明示。好的代表，商王武丁的妻子妇好，统军征战四方，为国家立下天大的功劳；坏的代表，汉高祖刘邦夫人吕后，阴谋杀害了功高盖世的韩信。唐娟会像妇好，还是吕后？ “咳咳，钟队长，我刚才是在提醒你，领军作战一定要注意军纪！没有纪律的军队，就算再能打，也成不了大事！记住，是李家庄！你带着队伍轻装前进，注意军纪，尽快干过去吧！” 刘俊一挥手，钟长水大喜。赶紧给刘俊敬了个军礼，转身又给唐娟敬了个礼，转身他跑了。唐娟追着刘俊继续盘问高飞的情况。把刘俊问的不胜其烦。最后直到他把自己也要率部轻装前进，去支援高师长的情况讲了，唐娟这才放过他。 “唐秘书，肖刚在后面，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去找他。想知道师长的最新情况，也可以去问他。” 问了我这么老半天，肖刚也别想跑了！我是要出发了，肖刚，你就好好招待这位唐秘书吧！刘俊上了汽车，吉普车启动，跟上了正在加速前进的大部队。 高飞这边，他仗着骑兵的速度快，一个迂回包抄确实打了鬼子一个两面受敌难以招架。但是这伙儿鬼子却并没有像之前那个日军巡逻小队一样，扛不住调头就跑。这些鬼子就趴到地下，来到那儿不走了。 一个冲锋，骑兵连损失了几匹战马。连着冲几次，损失了将近二十人马。鬼子的伤亡当然也大，但是这帮人却死也不挪窝，想要把他们全干掉，肯定得付出更多的牺牲。 补一营虽然上来了，但他们也被这伙儿顽强的鬼子给拦住了。从另一个方向绕过来的日军已经到达了攻击位置，补一营现在是前后受敌，这帮人正面临着参加国军之后的第一次艰难考验。 高飞并没有对补一营报太大的希望。这帮人别看现在还在战斗，时间一长，肯定有变化。不是溃散，就是临阵投降，再次投靠日本鬼子。 高飞在等，等日军的援兵。李家庄要是再派出几支日军警卫部队，他就可以带着骑兵连，换个方向，迂回进村子，袭击鬼子的师团部了！ 不管今天能不能打死澄田贵四郎，反正对于鬼子的师团部，高飞是肯定要打一下的！不往日军师团部里面打几枪、扔几颗手榴弹，这一趟不就白来了嘛。 所以，高飞既没有下令撤退，也没有推出什么新的战术，他在这里等待时机。至于补一营，已经被高飞当成了吸引日军源源不断派出援兵的诱饵！ 这听上去似乎很残酷、很无情。但是任何一场战争，其本质上都是残酷和无情的。澄田贵四郎似乎对于师团部外面发生战斗不太高兴，老家伙陆陆续续，又派出了两支小队级别的警卫部队。 这时候补一营所面临的局面就比较艰难了。他们等于是独立迎战日军四个精锐小队！高兴贵和他的补一营在苦苦的支撑。 高飞一看，应该差不多了吧。加上之前他消灭的那些鬼子，澄田贵四郎的师团部已经派出了最少五个步兵小队。他能有多少个小队？冲一下吧！尽快打完尽快走，也让高兴贵和他的队伍少在这儿受一会儿罪。 “上马！骑兵连，跟我来！”高飞翻身上了战马，呐喊一声，带着骑兵连往远处跑下去了。 骑兵没进战场，却往远处去了。补一营里有些当兵的沉不住气了，开始抱怨，“跑啦？他们这就跑啦？不会是把我们当傻小子耍了吧？让我们留在这里和日本人拼命，他们却跑回去享福了？” “不许胡说！”高兴贵听见这些负能量的议论立刻阻止，“高师长是率领骑兵连包抄日军的师团部了。我们再坚持一下，等一会儿，高师长把日军师团部打下来，咱们周围这些日军全都得不战而逃！弟兄们加把劲儿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我们就胜利了！” 其实高兴贵心里也没底。高飞去干什么了，并没有和他说。但是高兴贵心里清楚，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就算他放下枪重新投降日本人，也活不了！对打死了那么多日本兵的补一营，日本人怎么可能会让他们继续活下去？ 既然投降也是死，留下来打鬼子也是死，还不如留下来和鬼子拼到底呢！拼一个够本、拼俩赚一个。就算死了老子也是抗日英雄！ 高兴贵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他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手下几个营连长，营连长们也和他是一样的想法。既然怎么样都活不了，那就和日本人拼到底！ 俗话说，一人拼命万夫莫敌。官兵们都报了必死之心，战斗力比之前暴涨了一大截，硬是挡住了日军四个小队的不间断的进攻。补一营伤亡虽大，但实际没有溃散，也没有投降，他们始终坚持和日寇作战。 高兴贵暗叫：高师长，补一营始终在和日本人战斗，你看见了吗？你快点回来吧，再不回来我们真的就要全死这儿了！ 此时高飞正在马背上吟诵一首唐诗：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他的战马有没有的卢马跑得快，这谁也不知道，高飞也没见过的卢马。至于弓如霹雳弦惊嘛，手中枪倒是可以取代古人的弓箭。 辛弃疾是抗金，我今天是抗日，大家都是在抵御外来侵略，保卫自己的国家。老辛呀老辛，你做的诗我念的爽，当年你没有抗的住金兵，今天我却是一定要抗住日本鬼子的！ “弟兄们，鬼子师团部就在前方村子里，大家跟我来！” 第六百七十四章 袭击日军师团部 “驾，驾！”高飞驾驭着战马，率领骑兵连，像一阵风一样的冲进了李家庄。迎面遇上一支日军队伍，骑兵们呼喝一声，冲了上去。刀光闪闪、枪声阵阵，霎时间把这支日军给冲了个七零八落。 有个鬼子军官举手枪，对着高飞要打。高飞急忙往马脖子上一趴，鬼子没打着。高飞坐起来的同时，也拽出了马刀。双脚点蹬，脚后跟磕飞虎颤，战马往前窜。鬼子军官见事不好，转身就跑。 高飞策马追上去，看看追到跟前了，把马刀高高扬起，嘴里喊了一声“杀！”马刀瞬间下劈，咔嚓一声，把鬼子军官砍翻在地。 鬼子们抱头鼠窜。高飞也不追赶，继续纵马向前冲。骑兵连丝毫不停留，看见鬼子就开枪、离得近了用刀砍，马蹄声和枪声响彻了整个村庄。 前面一所院子的门口，出现了几个日本军官。几声枪响，鬼子军官被撂倒了几个，剩下的转身又跑回了院子里。 高飞纵马冲到院子附近，回头喊了一声：“手榴弹，往院子里扔！”几枚像小乌鸦一样的手榴弹，翻着跟头飞进了院子。“咚咚咚！轰隆！”随着爆炸声响起，院子的屋顶被炸上了天，砖头瓦片漫天飞舞，一股股的硝烟冲上了半空。 高飞不知道，这所院子，就是日本第三十九师团的临时指挥部，也是日军师团长澄田贵四郎所在的地方。村子外面响起枪声的时候，澄田贵四郎就已经开始打电话呼叫支援了。 外面那四个正和补一营战斗的小队，也是澄田贵四郎派出去的。其实他的师团警卫部队不止那四个小队，还有人。但是橙田却不敢一次派出去太多的人。 一个是人都派出去了，他手头就没有随时可以调遣的人了。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橙田担心派出去的部队太多，会引起外来敌人不必要的怀疑。派出去几个小队，把来的那伙儿人赶走就得了。 橙田是这么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但是他却没想到，派了几个小队出去，村子外面的战斗不仅没结束，中国军队还进村了！ 高飞的骑兵们扔进来几枚手榴弹，不仅把房顶给炸塌了，还炸死了鬼子师团部里不少日军的官兵。橙田就亲眼看见一名师团部的参谋，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被从房顶上掉下来的一块瓦片，把脑袋给砸漏，死了。 橙田中将又惊又怒，惊怒交加。他把手枪都拿到掌中了，他已经做好了一旦骑兵冲进院子，他就要拼命的准备了。 “援兵怎么还不来？该死的重庆骑兵！八格牙路！”橙田中将气得破口大骂。周围的师团部官兵立刻围拢过来，脸朝外，端着手枪的、拿着步枪的，一个个神情严肃。把橙田师团长保护到了中间。 结果，高飞却并没有进院子。扔了几颗手榴弹，他就到别处去了。高飞带着骑兵连在村子里肆意冲杀，到处开枪、到处投掷手榴弹。只顾打得高兴，他却不知道，一场天大的功劳，曾经就在眼皮子底下摆着，他却没有去拿。 橙田这边，危险一解除，顿时恼羞成怒，“八格牙路！命令师团部所有部队，立刻投入反击！消灭这支骑兵部队！一定要消灭他们！” “咯咯咯！咯咯咯！”让人头皮发麻的机枪声响起来了，是鬼子的重机枪开火了。 骑兵就怕遇见重机枪。在重机枪的扫射下，骑兵就是一个个活靶子。村子里已经不能待了。 “撤，我们走！”高飞一带马的缰绳，向着村口的方向就杀了出去。身后骑兵连紧紧跟上。宫山林拼命的催战马，冲到最前面，头一个杀出了李家庄。 后面的鬼子紧追不舍。一队队的日军跑出村庄，紧追这些闯了大祸的骑兵。 身后枪声不断，鬼子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嘶吼声。高飞这时候才发现，鬼子的师团部真不是好惹的。从村子里追出来的鬼子，比外面的四个小队人加一块儿还要多！ 本来他以为这四个小队已经是鬼子师团部的大部分力量了，现在看起来，澄田贵四郎放在他师团部里的警卫部队绝对少不了！ 这也幸亏骑兵的速度快，他判断正确，做事果断。刚才他要是稍微有一丁点儿的犹豫，现在已经困到村子里，出不来了！ 骑兵所仰仗的就是速度快，人高马大威慑力量足。骑兵只有跑起来，才有威力。要是被鬼子困到狭小的村庄街道里，骑兵连就完了！ 高飞暗叫好险。来到外面，本来他以为补充第一营肯定已经溃散了，哪知道人家仍然在苦战！高兴贵果然是一员有能力的将领，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他仍然能指挥部队战斗。 怎么样把补一营救出来呢？既然人家一直执行自己的命令在和鬼子作战，高飞就绝对不能抛下他们自己跑路。为今之计，只有仔细找找看，哪一块是鬼子的薄弱之处。打开个口子，把他们接出来。 “驾！”高飞驱动战马，带着骑兵连沿着战场的边缘地带开始寻找，寻找哪里的日军比较好对付。 其实哪儿的鬼子都不不好对付。本来那四个小队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战斗，有的损兵折将，还能找出破绽。但是现在从村子里又跑出这么多鬼子，早把之前那四个日军小队的破绽给补上了。高飞上哪里去找破绽？ 从村子冲出来的日军，是对付骑兵连的。骑兵连在村子里闯了祸，把师团部搞了个乱七八糟，惹恼了橙田中将，这些鬼子是奉命追过来报复的。但是来外面一看，骑兵跑得太快，很难追上。这边倒是有一支步兵被围住了，就先拿他们来出气吧。 于是，从村子里出来的这伙儿鬼子，也加入了对补一营的围攻。本来补一营只有前后受敌，现在不光是前后，左右两边都有鬼子了。四面八方均遭到了攻击，补一营所面临的形势岌岌可危！ 高飞看着心里着急，再晚一会儿，补一营肯定要完蛋！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几百口人，当着他的面，全部都死在鬼子的枪下吧。不行，不能等了，也不用找了，进攻！进攻！ 第六百七十五章 装甲连杀到战场 高飞抄起步枪，咔吧咔吧，往枪膛里压满了五发子弹。“骑兵连，跟我上！”喊了一声跟我上，高飞纵马开始狂奔。一边跑着，一边举枪射击，“啪！啪！啪！”枪声阵阵，弹如飞蝗！骑兵连紧随其后，马蹄声、枪声，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在这天地之间回荡。 “咚！咚！”两枚榴弹落在了骑兵们奔驰的队伍当中。又有十几名骑兵战士人仰马翻，连人带马摔倒了地下。 高飞心里一紧，知道形势开始变得危险了。现在他带着骑兵连调头就跑，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是让他放弃补一营，他做不到！ “驾！驾！”高飞继续催动战马，义无反顾的向着战场中心发起冲锋。 “咯咯咯！咯咯咯！”战场上又传来了九二式重机枪特有的声音，就像是牛头马面的笑声一样，让人脊梁沟冒凉气，浑身发冷。 “向左转，左转，调头！快调头！”高飞拼命地喊着，同时拉缰绳，控制着胯下马往左调头。 他喊的还是晚了，跑在队伍前面的战士纷纷坠马。后面的骑士停不下来，也不敢停，只好控制着胯下马，小心绕过摔倒的战友。至于那些战友是死是活，他们已经顾不上了。 一圈兜回来，高飞大致数了数，骑兵连大概还有一百四五十人。有五十名左右的官兵，已经永远地留在了这个叫做李家庄的村子外面。而补一营，还被鬼子四面包围当中！ 再来一回！高飞带战马，喊了一声：“宫山林！宫连长！宫山林！”连叫了三遍。有一名年轻的骑士，催马走过来，小心翼翼的说话了，“宫连长刚才落马了。” “落马了？”高飞的心当时就沉下去了。对于骑兵来说，落马意味着什么，高飞这个外行也能猜得到。宫山林，竟然落马了？ 在这样一个战场上，落马之后的生还几率有多高，高飞不想去猜。宫山林落马，也让他认清了一个事实，战争，不是只凭热血和意气就能打赢的。他可以一个人不怕死，但他却没有带着骑兵连一百多战士一起去死的权利！ 将军，是带领军队打胜仗的，不是带着士兵们一起去送死的人。他要是继续坚持去营救补一营，不仅补一营救不出来，骑兵连这一百多人马，也得全部搭进去！ 这真是一个充满痛苦的选择。高飞没办法，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他也是一介凡人。 “撤！”说出这个撤字，高飞的眼泪差点儿没下来。高兴贵和补一营那几百名战士，恐怕临死之前得骂我，背信弃义欺骗了他们。高飞头一次感到无能为力。 最后深深地看了战场一眼，一带缰绳，“驾！”高飞催马疾驰。身背后突然响起了一声爆炸，“咚！”爆炸声好像还带着回音。高飞轻带缰绳，战马减慢了速度。回头往后一看，一股巨大的惊喜涌上了心头，袒克！是我们的袒克！ 十二辆三号袒克排成一字纵队，带着滚滚烟尘，沿着官道疾驰而来。“咚！”又一声带着回音的炮击，宣示着援军赶到了！ 红梅，你终于来了！什么叫绝处逢生？什么叫柳暗花明？高飞刚才还是满心的绝望，现在又一次战意高昂！补一营，有救了！ “弟兄们，咱们的援兵来了！我们的装甲连来了！我们回去，消灭敌人，救出补一营。跟我来！杀呀——！”高飞大喊了一声，带着骑兵连，转身又返回了战场。 十二辆袒克，耀武扬威的杀进了战场，引起了日军的一阵惊慌。不过这些日军毕竟训练有素，很快他们就把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全部用来招呼我军的袒克。 三号袒克装甲坚固，对这种程度的打击根本就不放在眼里。顶着日军的枪弹和炮火，继续向着战场前进。并且，袒克也不是光挨打不还手的。三号袒克上的三挺七点九二毫米重机枪可不是摆设，再加上一门三十七毫米的主炮，足以摧毁任何日军的目标。 机枪扫射，再架上炮击，很快就把拦路的日军给击溃了。鬼子一看机枪、迫击炮对袒克没用，干脆改成了人力上。鬼子组成了几支爆破队，抱着集束手榴弹，左躲右闪的，妄图来炸我军袒克。 高飞当然不能干看着，他带着骑兵连，一阵风一样的跑过去，一顿骑射，把鬼子的爆破手全部打死在了半路上。 有高飞率领骑兵连掩护，我军装甲连更加是如虎添翼，一路势不可挡的冲进了战场！ 被围困多时，已经绝望了补一营官兵死中得活，心里那份激动，简直就没办法形容了。不少当兵的当场就痛哭流涕。高兴地，这就是喜极而泣。不过，作为补一营营长的高兴贵可没有和当兵的一样，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他知道来的那些袒克肯定是高飞部队的援兵，眼下最要紧的是，他得让这些援兵知道，补一营，是国军！补一营的官兵，连同他在内，身上穿的还都是伪军制服。万一要是让那些袒克兵们误会了，再对他们误开几炮，他们可真就是死了都没处申冤！ “旗！青天白日旗，快打起来！快把旗帜打起来！”战场上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只有旗帜最方便，也最明显！ 当兵的一阵翻找，很快找到了一面青天白日旗。绑到步枪上，高高地举了起来。青天白日大地红的旗帜，迎风飘扬！ 靳红梅坐在袒克里，刚才还在纳闷呢。骑兵连是高飞率领的队伍，这她知道。但是战场中心那支部队是怎么回事？透过望远镜可以看见，那帮人穿着伪军的衣服，但是他们的位置却是在战场的核心区域。日军从四面八方把他们围在中间，这明明是在打仗。 日军和伪军在打仗？靳红梅正在迷惑不解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面青天白日大地红的旗帜！好了，原来被围的那些都是自己人。这就好办了，冲上去，把他们救出来！ 靳红梅率领装甲连一路势如破竹，只杀的日军死的死伤的伤，四散奔逃。鬼子的包围圈瞬间瓦解，补一营，得救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中国兵法 “师长，补一营，高兴贵向您报道！”高兴贵站的依然笔直，经历仍旧规范。但是颤抖的声音，确保露出他心里面的激动。 高飞从马上跳下来，郑重回了个礼，伸双手握住高兴贵的手，上下晃动，“高营长，辛苦了！补一营的弟兄们，辛苦啦！”高飞又给补一营的官兵们敬了个礼。 嘎啦嘎啦的声音越来越近，一辆高大的袒克车开了过来。到跟前停住了，顶舱盖打开，从里面钻出一位带着袒克皮帽的战士。一开口，却是女声：“师长，怎么样？我来的还算及时吧？” “及时，太及时了！高营长，我来给你介绍，”高飞一指靳红梅，“这位，就是咱们独立五十旅的政治部主任，靳红梅靳主任！靳主任，这是咱们新组建的一支队伍，补充第一营的营长，高兴贵。” 高兴贵赶紧给靳红梅敬礼，问好。靳红梅还了个礼，随便鼓励他两句，就从袒克上面爬了下来。 “师长，我听说你逮住了日军师团部？是哪个师团？师团部在哪里？” 高飞告诉她，我逮住的是第三十九师团。其师团长是澄田贵四郎中将。橙田的师团部，就在左前方的村子里。村庄的名字叫做李家庄。刚才我带着骑兵连已经进去过了，没找到澄田贵四郎。打几枪扔几颗手榴弹，我们又跑出来了。 装甲连也不能单独进村庄。袒克和骑兵一样，都得有辗转腾挪的空间，得让他们能跑起来、运动起来。要不然，袒克开进村子里也得完蛋。别看他们拥有厚实的钢铁装甲，还有强大的火力。跑不起来，那就是一个固定火力点。鬼子总有办法把它炸了的！ 靳红梅问高飞，怎么办？既然不能进村子，那咱还呆在这儿干啥？还不赶紧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高飞听了连连摇头，“不能走、不能走，刘俊已经给我回话了。他告诉我说，他已经率领先遣部队，往这个方向来了。预计今天晚上天黑以前，肯定会到！我们的大部队来了，还怕鬼子吗？” 我们现在绝不能走！我们得缠着这伙儿鬼子，不让他们走！想办法阻止他们离开。等着刘俊率部队过来以后，干掉日军师团部，一个也不能放他们跑了！ 一想起刚才的事，高飞就忍不住来气。刚才他差一点儿就抛下补充第一团，跑路了。现如今援兵纷至沓来，他岂能放澄田贵四郎的师团部，轻松离开？ 澄田贵四郎，你害得我那么狼狈，今天休想让我放过你！高飞咬牙切齿的下决心，一定要收拾了澄田贵四郎，给遇难的官兵们报仇雪恨！ 装甲连、骑兵连、补一营，围住了李家庄。一个小时以前，还是日军兵分几路，把补充第一营围到了官道上。高兴贵和他的手下们差一点儿全部殉国。一个小时之后，高飞指挥部队，把澄田贵四郎和他的整个师团部，包围到了李家庄！ 鬼子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对于这一点高飞比谁都明白。因此，他有意给鬼子留下了一个口子。正西方向，也就是通往独立五十旅驻地的方向，也是刘俊率领主力部队来支援的方向。 另外三面，高飞带着部队包围了。 李家庄内，日本第三十九师团中将师团长澄田贵四郎听了手下侦察兵的报告，也是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外面的中国军，也不进村，只是在村子外头守着。并且守着，也不是四面都守，正西方向没人。这是怎么回事？ 澄田贵四郎上军校的时候学习过孙子兵法，他对于中国古人的智慧十分佩服。孙子兵法这本书，他学的也是一知半解。孙子兵法太深奥了，就算老师讲解得再透彻，凭他的智慧也还是不能完全理解。 因此，澄田将军对于中国兵发，一直有着深深的忌惮。和中国军队打仗，他总是怕中计！就像现在这种情况，澄田贵四郎就在想啊，重庆军为什么要把西方给我留下？西方，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还是师团参谋长替他解开了这个疑团。高飞之所以留下西方，是因为城西离城东距离最远。而我们日军是从东方而来。重庆军把西方留下来，我们就算冲出去，搞不好也会因为距离远而迷路。 “哟西！”澄田贵四郎恍然大悟，“山本君，你说的太对了！那些重庆军肯定是打得这个主意，让我们迷路。在长江南岸的山区里面迷路，因为缺少食物和水，让我们师团自己灭亡！” “中国人最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孙子兵法上说，上兵伐谋！最好的办法使用计谋，迫使对方屈服。我看，这就是最毒辣的计策！” 澄田贵四郎滔滔不绝的用孙子兵法，解释了高飞为什么会把西边给他留下来。最后澄田中将做了总结，“山本君，这一次你立了大功！既然你已经识破了重庆军的诡计，我们就绝对不会中计！” “他们把西门开放了，我们就从西门出去。但是出去之后，我们不往西边走，而是调回头，师团越过长江，我们到长江的北岸去！到了长江北岸，我看他们还怎么用计？” 于是，日军从西边冲出李家庄之后，并没有继续往西去，而是跑到了江边，打算渡过长江，到江北岸去。 这一点倒是出乎了高飞的预料。他没想到鬼子竟然会要过长江！长江有什么好过的？江面那么宽，水流又急，过来过去的，你们不害怕吗？另外，长江上有那么多船吗？你一个师团，就算人再少，也得有一两万人吧？得用多少船，你分几次过长江？ 眼看鬼子集结到了长江边上，高飞带着队伍也追到了江边。双方在长江岸边，又展开了一场血战厮杀！血把江水都染红了。 终于，从下游缓缓开过来了几艘大船。这是一种楼船，应该是江里的游船，船高三层。一次能坐好几百人。这种船，鬼子是怎么搞到的？ 第六百七十七章 猛虎营的诞生 江面上开过来几艘船，除了两艘三层的大游船之外，另外还有三艘小火轮，也就是日本人的炮艇。鬼子看见船队过来，立刻欢呼了起来。 高飞的部队刚刚经历了一场江边血战，正在休息。看见来了五条船，立刻集合部队就要杀到江边，把鬼子连人带船一起干掉！没想到，他这边指挥部队刚开始行动，还没到江边呢，鬼子的小火轮首先开炮了！ “咚！咚！”两声炮响，炮弹在不远的地方爆炸了。虽然没炸住人，也没炸到袒克，却把高飞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鬼子来这几条船里面，竟然还有炮艇。 主要还是高飞之前没见过这种小火轮，也不知道这么一艘小型炮艇上面有几门炮。他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带着骑步兵冲上去，那不是自找倒霉吗？ 高飞命令部队暂时停止行动，又命令装甲连，把袒克的炮口对准江边的鬼子，以及江里面的日军舰船，开炮！ 袒克炮的射程毕竟有限，只能落到江边，却打不到江中的日本炮艇。不过，就是这样，也把正准备上船的鬼子揍得一片鬼哭狼嚎。 鬼子吃了亏，他们把三艘小火轮在长江边上一字排开，不断地用舰炮向着高飞部队炮击。高飞这边则是用袒克炮还击。江边的日军，在袒克炮弹的轰炸之下，不断地上船。 聚集在江边的，毕竟只是澄田贵四郎师团部那帮人，不是整个三十九师团。人不多，又没有什么重武器。时间不长再加上不断受到袒克炮火的威胁，鬼子的动作更快了。终于，江边日军在高飞的眼皮子底下全部上了船。 高飞虽不甘心，却也只能望洋兴叹。 “唉，太可惜了，竟然让这些鬼子跑了！”汤晓帆也觉得可惜。高飞看了看她，再看看周围的花云，以及战士们，所有人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些遗憾。 高飞心里一动，士气可鼓不可泄。遗憾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得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 “有什么好可惜的？”高飞大声反驳着汤晓帆，同时也是说给周围的官兵们听，“这次让他们跑了，还有下一次。只要这些鬼子不离开中国，早晚有落到咱们手里的时候！” “那他们要是跑回日本呢？”有战士抬杠说道。 高飞一乐，“他们跑回日本？咱们追到日本！我带着你们，马踏富士山、夜游东京，咱们打遍东瀛四岛，也去干掉他们！” 哄——！战士们全笑了。汤晓帆被高飞当中顶了之后，还有一点儿恼怒，但是见周围人都笑了，她也跟着笑了。因为她听出来了，高飞不是在顶她，而是在和大家伙儿开玩笑，逗大家乐呵，提升士气。 虽然跑了第三十九师团部，但是这场战斗终究是高飞和他的部队赢了。鬼子师团部从小李庄撤走，能没有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吗？高飞带着人马再一次进了村子，挨家挨户的搜查。查看鬼子留下什么东西了没有？ 撕了一半的文件、穿破了的鞋子，旧军帽、旧军装、旧帐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都是。因为鬼子走得匆忙，有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就忘记拿走了。 有些东西有用、有的东西没用。战士们正在检查的时候，有一些本村的百姓，扶老携幼怯生生的出现了。有战士过去一问，这都是鬼子来了以后，被迫转移到村边上几间破旧房子里的村民。 鬼子走了，他们出来了。战士们又想这些百姓打听了一些日军的情况。总是收获是有，但是并不大。刚搜索完，村子外面来了一支部队，是小四儿率领的侦察营。 小四儿带着侦察营的官兵，一路小跑着来的。“师长！师长！你怎么样？鬼子呢？你没事吧？弟兄们也都没有事吧？” “我四肢健全头脑清醒，能有什么事？”高飞一瞪眼，“你小子，怎么见面嘴里就没好话？”高飞假装生气，但是满脸的笑容，却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亲眼看见高飞安全，小四儿这才放心了。至于战斗的胜负，小四儿一点儿也不担心。鬼子跑就跑了，只要高飞安全，那比什么都强！ 靳红梅也过来了，小四儿又给靳主任敬礼，再和花云开几句玩笑。问了一些当时战斗的情况，小四儿也忍不住一阵后怕。太惊险了！所幸，一切惊险都已经过去了。 小四儿正和花云说话的时候，沿着官道又来了一支人马，是周三祥率领的军士营。又是一番见礼问好。后面独立五十旅的大部队，陆陆续续就赶过来了。 高飞给每一名赶过来的战将都介绍补一营，以及补一营的营长高兴贵。高兴贵今天的表现太棒了！补一营刚投靠过来，连军装都没换，高兴贵就能带着他们在鬼子的几面包围当中，英勇作战，一直坚持到最后！ 这样的勇将最是难得。高飞这一次的李家庄之战，收获最大的就是收到了一员战将高兴贵！当然，还有补一营这样一个作战英勇的集体。 补一营，这个人名字有些不好听，以前临时使用一下还可以。现在高飞既然准备看好高兴贵了，当然也得给补充第一营改一个好听一些的名字。在本次李家庄作战当中，高兴贵和他的部队作战顽强之，面对强大的日军勇猛如虎。 就叫猛虎营吧！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尤其是高兴贵和手下的官兵们无不振奋，众人一起鼓掌欢呼，“猛虎营！猛虎营！猛虎营！”其余官兵受此影响，也跟着欢呼猛虎营。欢呼声传出去老远。 从此以后，高飞的部下多了一只作战异常勇猛的部队，猛虎营！凡是猛虎营参加的战斗，哪怕是拼到最后一个人，也绝不屈服！这成为了猛虎营的传统。 澄田贵四郎既然带着师团部跑了，高飞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他整理了队伍，在李家庄战场边上休息了半天，然后整顿了队伍，顺原路返回。哪知道刚走了一半还不到，他就接到了十一师师长胡琏的紧急电报，日寇正在猛攻石碑要塞！ 第六百七十八章 俘虏政策 胡琏在电报中，要求高飞率部骚扰日军后方，打击日军的士气，减轻石牌要塞的压力。 这就是胡琏的聪明之处。他知道下命令强调高飞率领独立五十旅过去增援的话，时间上不一定来得及。还不如就近作战，从后方骚扰日军，减价减轻石牌主战场的压力。 高飞知道石牌战事吃紧，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鬼子的后防搅得一团糟。那样的话，石牌战场的压力就真的能减轻了。胡琏是这么想的，高飞也是这么办的。 看了胡琏的电报之后，高飞第一个想法就是率领全旅火速赶回石牌要塞，去增援胡琏的十一师！算算距离，从赵家庄这边跑过去，就算是急行军，最少也得大半天。 这还是半路上没有遇到日军拦截的情况下。如果遭遇了日军拦截，半路上再打几仗，什么时候能赶到石牌要塞就不一定了。 但是，胡琏说让他率军从后防骚扰日军，从哪里下手好呢？选择下手的地方，必须是足以引起鬼子重视的地方。不疼不痒的打几下，日军根本就不会当回事，他们也不会从石牌撤军。 高飞其实还是误会胡琏了。胡琏的意思是让高飞对日军后方进行骚扰作战。比如说抢劫他们的物资、袭击他们的机场这一类，战斗规模不大，却足以引起日军重视的小型战斗。 高飞想的却是怎么样攻敌之必救，来个围魏救赵，逼的鬼子从石牌前线撤离。胡琏想让高飞小打小闹，高飞却打算大干一场。 怎么做才能引起鬼子的重视呢？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把第三十九师团部干掉，把鬼子师团长澄田贵四郎抓起来或者枪毙！那样的话，就足以引起日军上下的重视了。从石牌前线撤军的可能性也大大地增加了。 澄田贵四郎不是渡到江北了吗，我们也过去！独立五十旅所有兵马都到齐了，高飞命令侦察营、军士营，沿着江岸向南北两面搜索，寻找渡船！鬼子有船，我们也得有！ 小四儿带着侦察营往东走，周三限率领军士营往西去。两个人各自率领部队去寻找渡船。 在小四儿、周三祥这两个机灵鬼的带领下，侦察营和军事营的官兵各显身手，一边找到了四条船。合到一起就是八条船。这八条都是渔船，虽然一条船上载不了多少人，但是八条加在一起的话，一次也能运过去一个连。 就这样，高飞独立五十旅，利用这八条渔船，源源不断的把部队运到江北去。用了半天的时间，独立五十旅所有部队已经全部渡到了江北！ 过了江，那就去找。还是侦察营、军士营各自发挥能力，寻找日军第三十九师团部的下落。 江北可不只是有一个三十九师团部，另外还有大量的日军部队。要从这些日军当中，分辨出哪个是第三十九师团部，有时候向当地的老乡们打听，有时候就得抓鬼子俘虏审问。 在整个抗日战争的早期和中期，不管是国军还是八路军、新四军，捉到的日军俘虏很少，甚至可以说是稀少。捉到一个日军俘虏，往往就像捡到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那时候，不光是共军，国军也优待俘虏。少数的日军俘虏，吃的住的，往往比我军前线战士的条件都要好的多。 在这种大形势下，独立五十旅的侦察营、军士营却因为要侦察敌情，在战场上却抓到了许多日军俘虏。这么宝贵的资源，他们却没有上交，而是在审问了口供之后，就简单粗暴地杀害了被俘的日军。据说，这其中还有好几名是军官！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连高飞都不知道侦察营和军事营到底抓了几个俘虏，又杀死了几个俘虏，来自第十八军军长方天的电报就来了。 方军长在电报中严厉的警告了高飞！对于高飞部下侦察营长陈长胜、军士营长周三祥擅杀俘虏一事，提出了严肃的批评。方军长批评高飞，这是无视国际法的不人道行为。要求见令之后，必须严格杜绝此类行为！ 再要是抓到了俘虏，必须保护其安全，使其生活得愉快。然后，尽快把俘虏上交军部！方军长正告高飞，这是政治任务，必须要遵命执行！ 这都什么事吗？高飞看了电报内容之后，只觉得好笑。这年头害红眼病的人真多。你眼红什么不好，还有眼红我抓俘虏多的。有本事，你也去抓呀，我又没拦着你！ 对于方天这份电报，高飞除了觉得可笑，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既没有给方天回话，也没有把命令下给旅里面的各个团营连。主要是高飞本人对这命令就有强烈的抵制情绪。 日本兵来到我们国家，一路烧杀抢掠。杀人、抢东西、糟蹋妇女。对这样的禽兽军队，我们抓到了还得好吃好喝的供养起来？哪有那样的好事？你现在对他们好，根本就换不来应有的回报。 鬼子只吃打不吃敬。你越打的很，他越把你当祖宗供着；你对他越好，他越认为你软弱可欺、越不把你当回事。 高飞没有在意方天的俘虏政策，继续在长江北岸搜索着澄田贵四郎，以及日军第三十九师团部的踪迹。胡琏的电报又来了，他在电报中告诉高飞，石碑保卫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状态，十一师伤亡极大，估计都快到半数了。 胡琏在电报中，还是没有提让高飞率领独立五十旅增援石碑要塞的话。胡琏没提，高飞却在想，我去增援，还是不去？胡琏接二连三的发电报，肯定是想要增援的，但是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说出口。也许仅仅就是为了那一文不值的面子吧。 你不说，我也去！我去增援石碑要塞，可不是完全为了你胡琏，我也是为了十一师一万多将士！高飞通知各部队开始集中，准备再过到江南去，增援石碑要塞！ 侦察营集中的稍微有点儿慢，军事营比他们快了点儿。大家见了面之后，高飞正想问小四儿和周三祥，之前又抓过几个俘虏？这是眼下的热点儿，他肯定得问清楚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十八军黄处长 “小四儿、三祥，你们俩侦查期间，一共抓到过几个日军俘虏？”高飞乐呵呵的看着两院爱将。 “也没几个。”小四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总共有那么十几个吧。十五六个？还是十七八个，我也急不太清楚了。” “军士营抓到过二十一个。”还是周三祥相对比较实在一点儿。当然，这也就是面对着高飞，要是换个人，周三祥可是一点儿也不实在。 “是嘛。一个十七八个，一个二十一个，加到一起快四十个了。人呢？” “人？您是说俘虏？跑了呀。抓到之后，弟兄们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就没有严加看管，让他们跑了。我已经严肃批评了看管俘虏的士兵。”小四儿的瞎话是张嘴就来。不过他也知道，这种瞎话根本漫步住高师长。 “跑了？是宰了吧。三祥你说，到底是跑了还是宰了？”高飞见小四儿滑头，又问周三祥。 周三祥实话实话，就是宰了。带着太麻烦，还是宰了干净。 高飞点点头，转过脸看向边上那位，“小四儿，你就是没有人家三祥实在。杀了就是杀了，说什么跑了？我还能因为这个处分你们俩不成？” 小四儿狠狠瞪了周三祥一眼，对着高飞谄笑道，“是宰了。师长您别生气。其实您都知道，我就算说跑了，你也知道是宰了。我瞒着谁，也不会瞒着您呀。嘿嘿，是宰了。” “你小子，真是个滑头！好了，你们俩赶紧去找船，我们要渡江！尽快赶到石碑要塞，胡师长那边战事吃紧，急需增援！” “是！”两个人答应一声，赶紧带着人去找船。 船找来了。高飞率领独立五十旅的官兵二次渡过长江。高飞刚坐船到江南，主力大部队正在过江的时候，十八军来人了。来的是十八军军务处处长，姓黄。 黄处长领子上戴着少将的军衔，长得浓眉大眼、仪表堂堂。这在战争期间还是比较少见的。因为是战争时期，高级将领上战场，一般都是不佩戴军衔的，为的是防止被日军的狙击手发现了。 这位黄处长却是高调得很，不光是戴着军衔，并且穿一身暂新的军装、皮鞋锃亮。高飞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见这位黄处长，就从心里往外的不待见，看不惯。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给黄处长敬了个军礼。黄处长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高副师长，我奉方军长命令，前来你部接收俘虏。俘虏在哪里，都交给我吧。”黄处长作势一伸手，就好像是向高飞讨债的一样。 高飞心里就是一阵腻味。不过他还是装糊涂，“俘虏？黄处长听谁说的，我的部队抓到的有俘虏？我怎么不知道？” 黄处长一听，脸唰一下就掉下来了，“高副师长！我是接到方军长命令来的。你说你不知道？方军长的军令都下了，你竟然说你没有抓到俘虏？你是说，方军长的消息有误？” “方军长的消息有没有误我不知道，但是我的部队确实没有抓到过俘虏。要是有，黄处长来要，我怎么会不给呢？难道我还会养着他们吗？养俘虏，浪费粮食不说，还浪费人力。” “有那些粮食，给我的战士吃了不好吗？有哪些多余的士兵，让他们上战场，又能多打死几个日本鬼子。黄处长你放心，我是不会干那种赔本的买卖的。俘虏，我是绝对没有的。有的话，我肯定给你。” 高飞绕来绕去，只是说自己没抓到过俘虏，自己的部队里面也没有日本俘虏。 黄处长板着个脸，连个冷笑都没有，“我来之前，方军长专门交代，说抓到俘虏的是你部下的侦察营和军士营。高副师长可以让侦察营长和军士营长来一趟吗？我亲自问问他们。” 高飞一听，脸上勉强堆出的那一丝假笑也没了，“对不起！我部侦察营长和军士营长正在执行军务，我没办法把他们叫过来！” “哦，他们在执行什么军务？”黄处长继续追问。 高飞的火更大了，“他们在打仗，在和日军作战。难道黄处长要让我从战场上把他们叫回来，就为了听你盘问吗？” “高副师长，请注意你的言辞！”黄处长的随从，一位上尉军官在旁边厉声提醒。 高飞一瞪眼，“你是什么人？我正在和黄处长讲话，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嗯？不敬长官，你违犯了军规第六条！应该打你二十军棍！来人！” “哎哎，高副师长，高副师长！”黄处长赶紧拦着。 那乱说话的上尉军官还不服不忿的，“你敢打我？我是军部军务处的科长。高副师长，你竟敢袭击军部的科长？你……” “小王，住口！”黄处长一声厉喝，小王科长闭上了嘴。但是他脸上，还是一脸的不服气。 “好吧，既然高处长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讲。” 黄处长话刚说到这里，有几个人往这边跑了过来。高飞一看，小四儿和周三祥！这俩家伙，早不来晚不来，你们这时候过来干什么？高飞冲着俩人直瞪眼。小四儿周三祥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没看懂，跑到跟前，俩人一起立正敬礼，“师长，您找我们？” “我没找！”高飞没好气的说，“你们来干什么？部队不用带了吗？没看见军里面的黄处长在这里吗？真是不懂礼貌的家伙，赶紧回到你们的部队里面去！”高飞摆手就要撵俩人走。 “等一下！”黄处长抬手拦住了二人，“请问二位在独立五十旅担任什么职务？” 周三祥看看高飞，没说话。小四儿眼珠转了转，“报告长官，我们是少校营长。我们俩都是营长。长官您先忙，师长命令我们回去带部队呢。我们先走，您忙着。”说完，拉着周三祥就走。 “站住！”黄处长忽然变了脸，“我说让你们走了吗？我正在问话，还没有说让你们走，你们俩就要走吗？高副师长，贵手下就是这样尊敬长官的吗？”黄处长这是在回敬高飞刚才说他的手下不敬长官。 我的人不尊敬长官，你的人不是也没尊敬嘛。 “黄处长有什么话，请讲当面！”周三祥昂首说道。 第六百八十章 殴打处长 眼见这位军里面来的黄处长因为自己两个人而责问师长，小四儿和周三祥都有点儿生气。不过人家是上面来的大长官，俩人倒不至于当场发飙说什么难听话，只有周三祥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 黄处长继续问，“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营长？” “报告长官，我是独立五十旅军士营长，名叫周三祥；他是侦察营长，叫陈长胜。长官还有事吗？”周三祥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强硬了。 高飞一甩手，这个周三祥，你报职务干什么？说话之前，你怎么不先问问我？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这时候再谈什么都晚了。看姓黄的下面怎么讲吧。我只有见招拆招，想办法赶紧把他打发走，好去石碑要塞支援胡琏。 “好，好得很！”黄处长微微点点头，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周营长、陈营长，你们二位在战场上抓到的日军俘虏在哪里？把他们交给我，我要带走，给你们请功！” 他是为了俘虏？周三祥傻眼了。小四儿赶紧接上话，“哎呀，黄处长，我们是抓到过几个俘虏，不过当时就给放了。您也不早说，早说就带几个俘虏送给您了！” “放了？”黄处长的眼睛当时就瞪大了，“怎么会放？你们为什么把俘虏给放了？” “当然得放了。您想啊，我的部队是侦察营，他的部队是军士营。我是侦查敌情，他是给我接应的。旅主力在后面，前面只有我们两个营。抓到几个落单的日本兵问了情报，不把他们放了，还能带着走吗？” “放了？”黄处长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着脾气，“你就不怕那些俘虏回去把你们的位置和人数报告给他们的长官？俘虏不能留，应该杀死才对。怎么能放呢？” “嗯，您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当时也这么想了。但是，杀俘虏的话，是会违反什么公约。高师长平时教育过我们。但是我们俩脑子不好使，记不住。” “是日内瓦公约。我看两位不是脑子不好使，而是好使得很！私放战俘，同样是违反了战时条例。我奉方军长命令，专程来调查俘虏事件。两位既然说你们抓到俘虏又放了，那么，请两位跟我到军部走一趟，说清楚你们到底是怎么样抓了俘虏，又放了俘虏的详细情况吧。” 黄处长一挥手，站在他身后的随从，过来几个人就把小四儿和周三祥给围住了。俩人愣了一下，一起看向了高飞。他们倒是不怕，这是在自己的部队，俩人倒不至于害怕。但是，该不该反抗，俩人拿不定主意。他们得看高飞是什么意思。 高飞当然不能眼看着黄处长把他的人抓走，尤其小四儿、周三祥是他手下的两员爱将，就更不能让人抓走了。 “黄处长！你想干什么？”高飞也变了脸，“我正率部和日军作战，你无缘无故跑到前线来抓我的战将，这不合适吧？请黄处长自重！”高飞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附近的官兵们哗啦一下就围过来了。 黄处长一看情况不妙，他的脸色也变了，“高副师长！这是方军长的命令。难道你想抗命吗？”战场抗命，是重罪，可以杀头的。黄处长这是利用给高飞扣帽子，逼着高飞屈服。你不让我抓人，你就是战场抗命！ 高飞能吃他这一套吗？你说我抗命，我还说你扯虎皮做大旗，假传命令，陷害前线将士呢。高飞问黄处长，方军长的命令在哪里？你拿出来我看看？正式的命令在哪里？ 像这样，方天怎么可能会给他正式的书面命令？黄处长拿不出来。不过，他坚持说自己是奉了军长方天的命令，来接收俘虏。既然小四儿和陈长胜把俘虏给放了，就得到军里面去解释。 高飞当然不能让俩人跟他走。部队马上就要去石牌要塞和鬼子拼命了，少了两员重要战将怎么行？高飞不同意，黄处长就在这里不断地拿军纪、抗命来威胁。他好像吃准了高飞不敢违抗军长方天的命令，说不了几句话就得把方军长这尊大神给抬出来。 最后把高飞给说烦了，“什么违抗军令？姓黄的，我告诉你，你马上给我让开。我现在就要率领部队上前线作战，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迟滞我军行动，我现在怀疑你是日本人的奸细，专门来破坏我军行动的？” “你少要血口喷人！”黄处长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现在这年头，谁敢跟日本奸细扯上关系？高飞这话一旦传到上面，就算是没有这回事，他黄处长的军旅生涯也要蒙上一层灰色的阴影。 高飞实在不愿意继续和他废话，耽误时间了。胡琏的十一师在石牌要塞还不知道打成什么样了，现在每一分钟，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这位黄处长却还在这里絮絮叨叨，给他乱扣帽子。 这种官僚，他哪里知道战士们在战场上舍死忘生、和日寇血战是什么样子？ “来人！”高飞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一声喊，周围响起了无数响应声。 “有！”“到！”“师长您快下令命令吧！”当兵的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来动手。 “高飞你敢！”黄处长又惊又怒的叫了起来。 “把黄处长一行人的枪给我下了！” 听说高飞只是命令下了他们的枪，黄处长暗松了一口气。他怕高飞一怒之下，把他给宰了！战场上这帮大老粗，急了眼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 当兵的答应一声，呼啦一下围上来，就要缴枪。黄处长这帮人当然不肯乖乖的把枪交出去了。他们这边稍微有一点儿不情愿，当兵的拳头大脚就上来了。 噼里啪啦，劈头盖脸一顿打。黄处长和他的随从们枪也被人家收缴走了，人也被揍了。一个个被打得鼻青眼肿，别提多狼狈了。 “高副师长，你，你竟然这样对待我。”打完了，黄处长口齿不清地抱怨着。处长大人的一只眼睛也青了，嘴角也破了。都被打破相了。 “哼！要不是因为你的汉语说得还算流畅，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日本人派过来的奸细？这件事回头我还得找方军长确认一下。现在我部要开始军事行动了，滚！” 第六百八十一章 枪毙个科长 黄处长不敢再拦着了。都被打成这样了，再拦着，恐怕命就得扔到这儿了。黄处长怕了，但是总有那些认不清形势的人。比如说之前顶撞高飞的那个小王科长。 小王科长也挨了打，并且伤得还不轻，牙齿都让打掉了两颗。他眼看高飞把黄处长骂的灰头土脸，周围也没一个站出来帮忙的，他跳出来了。 这小子是想趁这个机会，让黄处长记住他的好处。哪怕因为这个再挨一顿打，就算再掉两颗牙，要是能攀上黄处长这棵大树也值当。 因此，小王科长毅然跳了出来，手指高飞，含糊不清的说道：“高飞！你犯了大错了！你不但私放战俘，并且还敢殴打羞辱黄处长。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完不了！你等着吧，敢打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黄处长想要拦着已经来不及了，他怕高飞一怒之下再作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枪都让人家缴了，这周围又都是高飞的人，再打他一顿，就是一句话的事。小王呀小王，平常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关键时候你怎么犯糊涂了呢？ 黄处长正在这里懊悔不及，高飞却已经火上了顶梁门。“哼，你姓王，是个科长吧？我不管你是什么科长，你一再顶撞长官，还试图阻拦我军的军事行动。因为你的阻拦，让我部援军晚到，前线有许多英勇的战士，本来不应该牺牲的，也牺牲了。” “来人！把这个屡次阻拦我军行动的可疑分子，拉下去！依据战时条例，枪毙！” “是！”几条大汉闯过去，七手八脚把小王科长摁住了，拧胳膊推着就走。 “等一等！高副师长，你不能呀。你不能这么干！快把小王科长放了。你不能杀他！”黄处长赶紧出来阻拦。 高飞把眼睛一瞪，“怎么？黄处长难道觉得他一个人上路寂寞，想陪他一块儿吗？” 一句话，把黄处长噎得一个字也不敢说了。他眼睁睁看着小王科长一路叫着他，求他救命，却还是被人拖了出去。“啪！”一声枪响，黄处长浑身一激灵，几个当兵的过来报告，已经枪毙完了！ 高飞看着他一声冷笑，“黄处长，小王科长妄图延迟我军的军事行动，这是严重违反战时条例的行为，已经被我依法枪毙了！我部现在就要赶往前线去参战，请黄处长自便吧！” 说完高飞喊了一声出发！部队立即开拔，沿着江岸，浩浩荡荡往南去了。只留下黄处长几个人呆呆的发愣。 过了好一会儿，黄处长仿佛才回过神。他失魂落魄的带着随从们想要离开，却意外的看见了小王科长的尸体。毕竟是同事一场，黄处长不忍心让小王科长就这么曝尸荒野。他带着手下们费了不少力气，才挖了个坑，把人给埋葬了。 随从们一个个低头不语，无比沮丧。黄处长见身边人都是这般模样，不由咬牙切齿，“高飞，你给我等着！今天这事咱完不了！你骂我打我，我都能忍，但是你不应该打死小王呀！” “你等着，我回去就找方军长汇报你！殴打同袍、杀害战友，这个官司我跟你打到底了！” 对着坟头狂吼了一通，黄处长这才招呼手下们离开这块伤心之地，赶回军部去找方天军长告状。 高飞其实当时就想到黄处长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他肯定会去找方天告状的。但是高飞也没办法，他总不能把黄处长这帮人全宰了吧？ 枪毙小王科长，既是为了震慑住黄处长这帮人，也是小王科长自己找死。别人都不出头，只有他自己跳出来，那不是找死是什么？你既然自己不想活了，那我就只有成全你。 至于黄处长会怎么样告状，高飞并不在乎。他军队里面有胡琏算是半个盟友，陪都重庆有孔令俊随时都能撸胳膊上阵给他帮忙，手下有上万人的一旅精兵。就算是方天，想要收拾他也没那么容易！ 高飞率领部队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天天亮之后，赶到了石碑主战场！鬼子一见来了我方来援兵了，立刻派出部队拦截。 高飞现在急着想要见到胡琏，帮助十一师解除当面之敌的威胁。或者说，帮助胡琏守住石碑要塞，鬼子这时候拦路，他哪里会答应？先用大炮给我轰！ 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的炮响！把鬼子炸的鬼哭狼嚎、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抱头鼠窜、亡命奔逃。日军来中国打仗，还从来没有在野战当中，遭到如此猛烈的炮击。高飞这一顿炮，把鬼子给炸懵了。 正面的鬼子留下一地尸体让炸跑了，左边又蹿出一股鬼子兵。担任左翼掩护的第一团，挡住了来犯日军，双方陷入激战。 高飞闻讯，立刻派装甲连前往增援。靳红梅率领着袒克编队在战场上一露面，立刻就把鬼子给惊住了。鬼子没想到，石碑要塞的战场上，怎么会出现这种大家伙？ 铁甲战车机枪狂扫、炮声隆隆。只杀的鬼子人心惶惶，胆战心惊。日军第三十九师团的师团长澄田贵四郎听说是高飞的部队，心里也有点儿发憷。回想起李家庄还有长江边上的那些战斗，澄田中将心里的阴影仍然存在。 一听说高飞出现在战场上，本来信心满满的澄田贵四郎，对于这场石牌攻防战心里一下子就没底了。 面对高飞来势汹汹的装甲连，澄田贵四郎把他手里的战车中队也派上去了。鬼子这个战车中队，是由十二辆轻型以及中型战车混合组成的战车部队。 这个战车中队可谓是功勋卓著。自从一九三七年卢沟桥事变以后，这支战车部队就开始征战在中国的各个战场上，攻城略地、屠戮村庄，也不知道杀害了多少我国军民。 把这个战车中队派上战场的时候，澄田贵四郎对这支部队是抱了很大的希望的。双方都是战车，日军的战车部队作战经验更丰富，各种战术动作运动的也更熟练。肯定能够战胜并消灭高飞战车部队的！ 澄田中将万没有想到，高飞的战车部队，竟然也会用战术！迂回、包抄、突袭，各种战术运用的十分熟练。日军在战术上完全不占优势。 第六百八十二章 石牌肉搏战 靳红梅虽然是搞情报工作出身，但是人家可是正经的黄埔毕业。各种战法，早就熟记于胸了。平常练习的时候，除了熟悉战车的性能和构造，提高实际操作水平，再就是演练各种战术了。 什么包抄了、迂回了、强攻了、偷袭了，靳红梅组织装甲连演练过无数遍，今天终于能够拿到战场上一显身手了！ “三号三号，当心你的右翼！六号，注意左手边，有抱着炸弹的敌人。别让他们靠近！”靳红梅一边带着她的坐车勇猛的攻击敌人，一边还要指挥着全连十二辆战车。同时，给战友们提示险情。 在装甲连神出鬼没的战术配合之下，鬼子的战车中队很快就陷入了被动之中。本来双方战车就不在一个等级，在战术上我军再领先，等待日军战车中队的，就只有灭亡这一条路了。 “轰隆”一声巨响，一辆日军中型战车变成了一只大火炬。鲜红的火焰窜起老高，一股黑烟直冲向半天空。 有了这个好开头，后面的就好办了。在靳红梅的优秀指挥之下，我军袒克不断地取得战果。日军战车接二连三的被打中爆炸起火，巨响一声连着一声。 澄田贵四郎面沉似水。五分钟之前他还没想到麾下的战车中队，居然会败得如此惨烈。他从望远镜里亲眼看着一辆中型战车被打中，变成了一个大火球。 “八格牙路！”澄田中将骂了一声，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骂的是谁。 澄田贵四郎在这里懊恼怒骂，高飞却在战场上指挥的得心应手。继装甲连在和日军战车中队的对决中，取得优势之后，我军各部纷纷传过来好消息。 一二三连和特务团纷纷摆脱日寇的纠缠，全都杀出了重围。炮兵团不仅摧毁了两辆妄图逃走的鬼子战车，并且高射炮营还把赶过来增援的鬼子飞机给揍下来一架，硬生生把日军的空中增援，给打回去了！ “前进！目标，石碑要塞！前进！”赶走了鬼子，高飞一声命令，部队迅速杀向了石碑要塞主战场。 还没有进入主战场，先一步赶到的侦察营就发回来了情报，说是在主战场前面的田野上，中日两军官兵正在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拼刺刀比赛！两边都没开枪，完全在拼刺刀！ 是吗？高飞不太相信。鬼子喜欢拼刺刀，这个他知道。一个是鬼子自认为拼刺刀技术天下无敌，二也是因为日本国的资源有限，用刀比用枪更节约子弹。但是，胡琏的部队怎么又和鬼子拼起了刺刀呢？ 你明知道鬼子拼刺技术厉害，你还和他们拼什么拼？这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吗？胡琏，你好糊涂呀！高飞心里着急，赶紧带着部队赶到前线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战场上一缕缕黑烟直冲天际，却没有枪炮声传来。漫山遍野都是中日两军的官兵。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参加肉搏战！ 高飞一看见这场面，就兴奋。他命令一二三团，集体上刺刀！再加上军士营、猛虎营，一起上刺刀，准备上战场，和鬼子拼刺刀！ “师长，你用这个！”花云交给高飞一支九成新的中正式步枪。高飞拿起枪，嘎巴嘎巴拉了两下枪栓，拿起刺刀卡在了枪管上。 “弟兄们，跟我上！”高飞喊了一声，双手端枪，快速冲向了厮杀的战场。 “杀！”高飞大喊了一声，闪电般的一刀戳过去，鬼子惨叫一声，仰面摔倒！ 高飞收回刺刀，刚想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就感觉恶风不善，急忙闪身躲避，却并没有兵刃打过来。他转身一看，就见汤晓帆手中捧着一把日本刀。而这把刀的主人，一个日本中尉军官正满脸惊骇，如见鬼神一般的看着她。 刀光一闪，紧跟着飞起一脚。鬼子军官被踹倒在地，双手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蹬着两条腿，挣扎了片刻，死了。 高飞没看见汤晓帆是怎么样从鬼子军官手里抢走了这把战刀。估计鬼子军官也没有搞明白，自己的刀怎么就到了别人手里。 汤晓帆本来拿了一把刺刀。有了东洋刀，她随手就扔了刺刀。双手握刀，上下打量打量高飞，见高飞没受伤，这才把目光看向了别处。 “呀！”耳朵边传来一声大叫，高飞顺声音一看，就见一个鬼子手捧步枪，刺刀深深地刺进了一名我军战士的前胸。那战士高飞认识，是警卫连的一名战士，姓刘。高飞总是叫他小刘。 “小刘！”高飞痛叫了一声，双手捧枪跳过去，对着鬼子猛刺！那鬼子挤满闪身躲开，同时拽出刺刀，向高飞发动进攻。 “当啷！”高飞和鬼子刺刀碰刺刀，发出一声脆响。下一秒，寒光一闪，汤晓帆捧战刀跳到了旁边。鬼子的人头，滚落在地。腔子上一股血剑喷出去老远。无头的尸体站立了几秒钟，终于扑到了地下。 高飞本身就是杀法凌厉，出手不留情。身边再跟着汤晓帆这个超级女保镖，在这个肉搏战场上，简直就是个无敌的存在了。他只管找目标进攻，左右和背后根本就不用管，有汤晓凡在，任何敢于靠近他，或者对他不怀好意的鬼子，无一例外都做了汤晓帆的刀下亡魂！ “杀！”又是一记凶猛的刺杀，把一名凶悍的日军刺穿了胸膛。高飞拔刀在手，举目四顾。就见离他二十几步之外，有几位军官正在一群当兵的簇拥之下，和另外一伙儿鬼子在战斗。 在国军军官当中，有一人，身材不高，手里提着一口红绸子大刀。是十一师师长胡琏！高飞迈大步走过去。胡琏一抬头，看见高飞了。胡琏愣了一下，下一秒就挥着手打声招呼他：“鹏举，往这边来！” 高飞跑过去。胡琏把刀交到左手，用右手和高飞紧紧相握，“鹏举，你怎么来了？” “师长，我听说你在石牌要塞和日军苦战，就带着弟兄们过来听你的军令了！” “什么军令不军令的。战场上，能杀鬼子，就是最好的军令！鹏举，你我弟兄今天并肩作战，一起杀鬼子，我好高兴。” 第六百八十三章 一身都是血 高飞和胡琏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二人再一次投入到了紧张激烈的白刃战中。 胡琏身边有十一师的警卫在保护他，高飞旁边也有汤晓帆和花云。以两个人为中心，形成了两个战团。这两个战团就像两台巨大的绞肉机，不断地绞杀着人命。有日军的、也有我军的。战团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血肉和残尸。 石牌保卫战中间的这场肉搏战，其实发生的很偶然。双方在战斗当中，某一个阵地发生了一场短兵相接的白刃战。白刃战在抗日战争中十分常见，但是这场白刃战，却因为各种偶然元素的介入，而变得和其他白刃战都不相同 白刃战刚开始的时候，我军吃了点儿亏，这在当时其实很平常。当时的日军士兵拼刺技术，从大概率上来说优于国军，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十一师参加肉搏战的部队吃了亏、打了败仗、丢失阵地并不稀奇。 胡琏在打这场战斗之前曾经祭过天。他站在凤凰山顶当众禀告了苍天和神灵，要和日寇死战到底，保护祖宗留下来的土地，哪怕以身殉之也在所不惜！ 另外，胡琏从心里往外的憎恨日本侵略军，恨他们侵略我国土、屠杀我百姓。也不光是胡琏，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几乎所有中国军人，全都痛恨日本侵略者！ 所以，胡琏不打算认输了。他开始往肉搏战场上加派人手，调派精锐部队投入战斗！随着援兵的加入，我军很快就占据了优势。 而日军指挥官是第三十九师团长澄田贵四郎中将。澄田中将在李家庄遭到了高飞的袭击，师团部都差点儿被高飞给拿下，中将本人也一度陷入到了危险之中。澄田贵四郎心里的阴影还没有去除，他也不愿意轻易就认输。于是，日军也往战场上派遣了援军。 随着双方不断地增派人手，这场白刃战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以至于石碑保卫战这个核心战场上有一段时间竟然听不见枪声了。 随着高飞率领独立五十旅的加入，白刃战的规模进一步扩大了。如果要是按照这个趋势一直发展下去，恐怕石牌保卫战，就将成为人类社会进入热武器时代以后，第一场以冷兵器决出胜负的战役了。 白刃战，既充满了热血与激情，又是血淋淋的丛林法则的现实表现。强者生存，弱者死亡！任何一点儿疏忽大意，都有可能会送了性命。 “杀！杀！杀！”高飞双手持枪，不断的冲杀，刺刀断了，又换了一把。死在他枪下的日军官兵已经超过了十名！至于旁边的汤晓帆，杀得鬼子只会比他更多。 “师长！” 高飞正盘算这下一个敌人选谁的时候，听见有人喊，顺声音看过去，原来是绿林别动队的洪瞎子。钟长水身边的保镖长随。 在高飞的印象当中，洪瞎子一直是跟在钟长水身边寸步不离的。这里正在进行肉搏战，正是用着他的时候，他怎么跑我这边来了。 “老洪，你有事？” “师长，钟队长让我报告你，骑兵和装甲部队都来了，他们请示怎么办？骑兵和装甲连参加不参加白刃战？” 骑兵和装甲连怎么参加白刃战？骑兵都下马？装甲兵都从装甲车辆里钻出来？放弃优势武器不用，却去和鬼子拼体力，拼刀子快不快？这不是糊涂嘛！ 但是有一个问题高飞不明白，他问洪瞎子，骑兵连和装甲连的事情，高兴贵、靳红梅怎么不亲自来找他，而要委托你们绿林别动队的人来传话？ 洪瞎子说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奉命来报告的。这时候，又有日军过来了，洪瞎子提着一口鬼头刀，转身杀向了日军！ 高飞往远处一看，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这周围正在和日本鬼子肉搏战的，基本上都是别动队的官兵。再远，他看见袒克车了。是自家装甲连的德制三号袒克！ 原来是他杀到了战场外围，而在这里战斗的就是绿林别动队。靳红梅、高兴贵想找自己找不到，当然要委托绿林别动队了。绿林别动队离他们最近。 独立五十旅的大多数部队，在白刃战中使用的都是步枪加刺刀。高飞用的也是。但是绿林别动队用得不是。因为他们中间绝大多数人出身绿林，他们在白刃战当中所使用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 像什么鬼头刀、长矛、关公刀、狼牙棒、九节鞭、双戟，等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应有尽有。绿林别动队的官兵们手持各种冷兵器，和日军厮杀搏斗。 可以看出来，手持各式冷兵器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艺。在白刃战当中，往往能够杀得鬼子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在正规的阵地战中，这帮人倒不一定有多能打，但是白刃战，却似乎是专门为这帮人设计的。这些曾经啸聚山林、为祸一方的歹徒，如今上了抗日的战场，一个个高呼酣战，和侵略者以死相拼，为国为民，立下了汗马的功劳。 高飞看了片刻，一转身，叫上汤晓帆、花云等，杀向了战场的外围。一路血战，杀出了重围，来到了装甲连跟前。 靳红梅看见来人了，从袒克的顶舱门里爬下来。上下打量打量高飞，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师长，您这是，受伤了吗？”靳红梅的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高飞吃了一惊，靳红梅怎么这样问我？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他低头往身上一看，好嘛，上衣、裤子，上面全是血点子。脚面上还有一块深红色的可疑物。刚才他经历过激烈的肉搏战，这都是战斗当中留下的。 高飞一乐，“这可不是我的，这时敌人的。衣服有点儿脏，等到仗打完了，我再换一套干净的。” 汤晓帆刚才没注意，听靳红梅和高飞这么一讲，她这才发现高飞身上布满了血迹。把她也给吓一跳，围着转了三圈，直到确认高飞真的没有受伤，这才放了心。 靳红梅问高飞，这里打成了白刃战，装甲连怎么办？ “装甲连，在战场外围观察敌情。一等到白刃战结束，你就率领部队寻机参战！” “那骑兵连呢？” 第六百八十四章 骑兵连长花云 骑兵连？“宫山林呢？让宫山林来见我！”高飞对着远处骑兵连的方向大声吼道。 “师长，您忘了，宫连长在李家庄战场，已经坠马失踪了。”花云在旁边小声提醒。 高飞这才想起来，当时有人向他报告过，宫山林坠马这件事，他心里还一度挺难过。可叹宫山林前半生参加过北洋军、啸聚过绿林。现在好不容易走上了光明大道，可以为国征战沙场了，他却早早的就为国捐躯。 或许，在宫山林看来，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能够战死沙场，其实又是多少百战将领的夙愿？有时候高飞也想过，要是我能够率部大胜日军，然后在战役结束之前死在最后一颗子弹下，那该是何等的壮烈？何等的圆满？ 然而，从他参加抗战一直到现在，别说牺牲了，就连重伤他都一次也没负过。身边的战友，倒是战死了无数。一股淡淡的伤感，从高飞心头掠过。 他抬头又看了看远处的骑兵连，再看看身边，“花云，你愿不愿意去骑兵连？” 花云愣了一下，随即挺胸答道：“只要部队需要，师长命令，哪里我都能去！” “好！我命令，从现在起，花云就担任独立十五旅骑兵连长，另外兼任绿林别动队副队长、政治部主任！” 啥？花云大吃一惊。靳红梅也吓了一跳。封官还有这样封的？我知道花云是你的亲信，但是，给亲信封官也没你这么干的吧？ 花云现在的职务是警卫连副连长，是副连级干部。升一级，做骑兵连长完全没问题。但是，他怎么又能兼任绿林别动队的副队长和政治部主任呢？这样一来，花云就是副营级了。 从副连直接升到副营虽然跨度有点儿大，中间跳了一级，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过，骑兵连和绿林别动队好像牵扯不上关系吧？这么两支几乎没有交集的部队，花云竟然身兼两职，在两支部队当中都担任要职。这实在有点儿匪夷所思！ 花云在惊讶了五秒钟之后，马上打了个敬礼，“是！”他答应了。花云又不傻，升官这么好的事，他为什么不答应？ 看着花云兴高采烈的要往骑兵连跑，靳红梅赶紧叫住他，“花云，等一等！”花云转身看着靳主任，问她有什么吩咐？ “王斌受伤，到现在还没有康复。你再一走，师长身边就没有保护的人了。” “少要乱说。”高飞拦住了靳红梅，“谁说我身边没有保护的人了？晓帆不是吗？不管是枪法还是武艺，你们谁能比得过晓帆？” 靳红梅摇摇头，“晓帆不算。晓帆是女人，将来总是要结婚生子的，她怎么一辈子做你的保镖？” 汤晓帆一听不服气了，“靳主任，我虽然是一个女人，你不也是一个女人嘛？你能够担任旅里面的政治部主任，又担任装甲连长，我为什么就不能保护师长？我发誓，我一辈子就做高师长的保镖！” 高飞一听，心中一阵窃喜。身边要是一直有这么一位大美女当保镖，不管去哪儿都有面子是一方面，自己的心情也愉快呀。 “那也不行！”靳红梅依然摇头，“你发誓不管用。要是发誓管用的话，现在我就发誓把日军消灭在石牌要塞阵地前，绝不放走一人！但是这没用。” “花云，我交给你一个任务。”靳红梅脸色严肃的看着花云，“等你什么时候去绿林别动队履职副队长的时候，记住挑两名武艺高强、忠诚可靠的人，来补你的位置，做师长的贴身保镖！” “是！”花云敬礼答应了。 汤晓帆的脸色不太好看了，“靳主任，我说了，师长有我保护就行，用不着别人！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保护师长！” “晓帆，你怎么爱钻牛角尖呢？”靳红梅的眉头皱起来了，“我说你不行，就是不行。男女有别你知道吗？师长要是洗澡、上厕所，你也能跟着保护他吗？他睡觉的时候你怎么保护？” 汤晓帆傻眼了。这些问题她从来没想过。在她的想法里，保镖，就是上战场打仗的时候，在身边保护着高飞别被敌人给伤害了就行。她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什么洗澡、上厕所、睡觉，她确实没办法全天候的保护。 另外，她也有洗澡、上厕所、睡觉的时候，那时候她就没办法去保护高飞。照这样说来，高飞身边还确实得配两名男性的保镖。生面提到的这几项工作，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真的干不来。 靳红梅和汤晓帆争论保镖的时候，高飞一直没插嘴。现在俩人的争论结束了，高飞这才找到说话的机会，“花云，你别听她们的！赶紧过去，率领骑兵连，伺机行动！” “是！”花云又敬了个礼，翻身跳上马背，策马跑向了骑兵连。骑兵连这帮人站到这儿议论纷纷。自从宫山临林坠马了之后，他们就没有主官了。虽然有几个排长在，他们没散伙儿，但是也没了主心骨。 就在这时候，花云纵马来到了队伍前面。骑兵连的官兵大部分都见过高飞，知道这是高师长身边的保镖和红人。他们以为花云过来，是传达高师长什么命令的。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到了这位英俊帅气的军官身上。 “各位！”花云先和众人打了个招呼，“我奉高师长命令，从现在起，正式担任骑兵连连长！从今往后，咱们大家就一起共事了！” 骑兵连沉默了片刻，忽然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好哇——！连长——！” 花云也没想到，他仅仅是传达了一下高飞的命令，就受到如此的欢迎。花云都有些飘飘然了，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是轻的。不过，他跟着高飞打过这么年的仗，也经历过不少变故。一个连长的职位，再加上一百来人的欢呼，还不至于让他把什么都给忘了。 花云举起了双手，慢慢的从身前往下压。欢呼的声音很快变小了。 “弟兄们！听见你们的欢呼，我很高兴，同时也感到惶恐。怕干的不如宫连长呀。不过我有信心，带领大家多打胜仗，让我们骑兵连，成为高师长手下的一支强兵劲旅！” 第六百八十五章 再打橙田师团部 花云很快就适应了骑兵连长的职位，并且在骑兵连中迅速建立了威信。骑兵们也愿意让这个年轻的上尉军官做自己的连长。大家都知道花连长是高师长的亲信，花云当连长，骑兵连在整个部队中的地位，肯定比宫连长在的时候要高。 当兵的都有这种心态，自己所在的部队比别的同一级部队地位高、更受上级重视，当兵的就觉得自豪。花云一来，什么都不用干，无形中给骑兵连带来的改变，就是宫山林远远无法比拟的。 高飞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骑兵连少了连长，必须得给他们派一个。同时呢，骑兵连在他心目当中的位置也是相当重要。 当初他为了搞到这么多战马，可是冒了很大风险，从汤恩伯的手下虎口拔牙，才得到的这些战马。不好好使用，他也对不起人家汤司令。 安排好了骑兵连，高飞又派人去联系炮兵团、辎重团。等到这两支部队全都派人过来汇报之后，高飞用步话机联系了高峥和肖刚，了解到了部队目前的位置和情况。他告诉高峥和肖刚，随时听候命令。 肉搏战打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接近了尾声，战斗随时都会结束。到了那时候，高飞就要准备下一步的行动了。 高飞刚刚结束通话，把步话机交给了通讯兵。步话机里又传出了声音，是侦察营长小四儿要和高师长讲话。小四儿在话筒那头说，他发现了一个疑似日军的高级指挥部。但是该指挥部周围，有许多的日军在防备。侦察营根本无法靠近，俘虏也很难抓到。 还有这种事？高飞问明白位置后，带着装甲连和骑兵连沿着百人战场外围往后绕。绕过两座小山，绕过了一条小河，遇见了侦察营和小四儿。 小四儿跑过来给高飞敬了个军礼，“师长，敌人的指挥部就在石头山的那边。” 石头山，其实就是一堆孤零零的大石头。有点儿像公园里的假山，只是比那个要大了好多倍。 高飞骑着马，带着汤晓帆、小四儿，以及两名侦查员爬上了石头山。往下一看，好家伙，山下几百米以外，黑压压一片全是鬼子兵。有帐篷、有战马、还有各式车辆。 这个指挥部，和他在李家庄见到的第三十九师团的师团部倒有几分相似。不会这么巧，又让我遇见澄田贵四郎的师团部了吧？ 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高飞悄悄下了石头山，沿着原路返回了自己的部队。他拿着步话机有一次叫通了炮兵团。 “高峥，我给你说一个目标，你给我开炮。把那方圆两公里之内，用炮弹给我犁一遍！” “师长，您说什么？方圆两公里？我没那么多炮弹呀！方圆两公里犁一遍，您知道得用多少发炮弹吗？我哪有那么多？”高峥在步话机那头叫起了苦。 高飞气的直想把步话机摔到他脸上！可惜高峥不在眼前。 坐标已经算出来了。高飞把数据告诉高峥，“就按照这个目标，你给我打！好吧，炮弹不用全打光，打三分之二就行！一半！不能再少了，一半炮弹打过去，要是少打一颗，我撤了你的职！” 炮声响了。地动山摇！一枚枚炮弹落入到日军的指挥部范围以内，爆炸了。把鬼子炸的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时间，巨响连天、烈焰飞腾。大地都在燃烧，江水都在怒吼。 猛烈的炮击持续了有十几分钟。等到跑声一停，高飞马上命令装甲连、骑兵连，开始进攻！目标就是那个刚刚遭受炮击的日军指挥部！ 另外，高飞又命令猛虎营迅速向这边集结！参加肉搏战之前，高飞就把猛虎营当做了总预备队。防止哪一方战事不利的时候，好把他们派上去，起到关键作用。现在，高飞用到他们了。 装甲连、骑兵连，一左一右，好像两把利剑一样，插向了日军指挥部的左右两翼。 刚刚遭受完炮击，正乱成一团的鬼子，根本就没办法挡住骑兵连和装甲连的进攻。尤其是装甲连，还没开始冲锋呢，袒克炮就先发威了。轰隆隆又是一阵炮响，鬼子的指挥部又是一阵烟火冲天。 随后，靳红梅率领装甲连，以三十几公里的时速冲向了，被炸得乱七八糟的日军指挥部。另一边，花云率领骑兵连，舞动着明晃晃的马刀，像一阵风一样冲进了日军群。刀光闪闪、人头滚滚！骑兵连纵马冲杀，在日军的阵营当中如入无人之境。 装甲连也杀过来了，一辆辆袒克咆哮着，在日军指挥部范围内横冲直撞。骑兵连和装甲连左右冲突，鬼子的指挥部乱七八糟。 高飞正在攻击的，还真就是澄田贵四郎的师团部。澄田中将说什么也想不到，在一场会战当中，他竟然能三次遇见高飞。这真是一种缘分呀！ 炮兵团和装甲连的参战，让澄田贵四郎头一次领略了中国军队的炮火。炮响连天，到处都在爆炸、到处都有火光！澄田贵四郎赶紧命令师团部转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炮弹不断地往下落，他往哪里转移？ 眼看中国军队的袒克车队和骑兵队兵分两路杀过来了，澄田贵四郎急忙调遣部队上去分两路拦截。可是被他点名调上去的师团警卫部队，在两边都吃了大亏。 师团警卫队上去一个回合就让打散了！澄田贵四郎没办法，只好率领着围拢到他身边的一群师团文职人员撤离！袒克已经过来了，再不撤，他就得被袒克的履带碾成肉末！ “轰隆！轰隆隆！”爆炸还在持续，袒克炮击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澄田贵四郎带着一伙儿人慌慌张张，往东北方向就撤下去了。东北方向是长江，他打算撤过江，然后再做打算。 江边停的有船，还是那几艘游轮和炮艇。澄田中将带着残兵败将，慌里慌张跑到江边，登上了游船。高飞带着骑兵连和装甲连跟着也追向了江边，鬼子炮艇开炮了，轰隆轰隆，一枚枚炮弹飞向了我追击部队。 第六百八十六章 大怒的澄田中将 眼看鬼子又一次上船逃走，高飞也不穷追，他命令手下部队停止前进。再追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鬼子坐上船，中间还有小炮艇。自家部队追到江边也下不了水，我们没有船。就算是有船也没有炮艇，就算追过去也还是要挨打。 既然这样，何必要去？高飞收拢了部队，带着装甲连和骑兵连，再次返回石牌要塞主战场。主战场的白刃战竟管没有结束，也已经到了尾声，高飞该去收拾残局了。 江北，日军第三十九师团长澄田中将脸黑得都成锅底了。周围人都离着远远的，一个个胆战心惊，谁也不敢靠近他。 众人都不敢去，但是有人却因为职责所在，不去也不行。一个年轻的少尉参谋，跑到跟前，鞠躬敬礼，“将军，二三二联队滨田大佐来电话了。” 澄田贵四郎点了下头，跟着少尉参谋快步走到了不远的电台旁。接过话筒，“莫西莫西”打了招呼，开始听话筒那边的滨田联队长讲话。 二三二联队，就是在石牌要塞的主战场上，和胡琏率领的第十一师白刃战的日方主力。滨田联队长向澄田中将报告白刃战的战况。日军在本场白刃战当中，遭到了重大伤亡，以至于第二三二联队，基本上算是失去了战斗力。 鬼子已经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将会全军覆没。因此，滨田联队长请求师团长允许他把部队撤下来，以保证二三二联队的人不死绝，番号能够保留下来。 这次白刃战的残酷，澄田贵四郎是了解的。在这之前他一直在关心着前线的战况，滨田联队伤亡惨重，他早就知道。因此，听了滨田大佐说的这些话，他并没有感到意外。澄田中将只是问滨田联队长，中国军队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按照以前的惯例，中日两军拼刺刀，中方的伤亡一般都是日军的三到四倍。日军一个联队要是让打残了，中国军队最少得有一个师被打残，并且还得是中央军主力师，好比像十一师那样的。 所以，听说二三二联队让打残，澄田贵四郎就认为，中国方面，第十一师肯定也已经离被消灭没多远了。用一个联队，换中国军的绝对主力第十一师，虽说有点儿心疼，倒也还是能接受的。因为接下来的战斗，就比较容易了。 拿下石牌要塞，接着就是率部登船，沿长江西去，直下重庆！到时候他澄田贵四郎，将会成为第一个进军中国陪都的日本将军！他虽然废了一个联队，但如果能够因此而名扬天下，也是可以接受的。 澄田贵四郎想得挺美，哪知道话筒那边的第二三二联队长滨田宏大佐，却只是用一句话就把他的美好想法打了个粉碎！ “中国军的伤亡小于二三二联队。胡琏将军的第十一师十分强大，他们仍然保留了一半以上的兵员和战斗力。将军，请允许二三二联队撤下来！” “八嘎！”澄田贵四郎突然一股怒火冲上心头，他对着话筒大骂了一声，甩手把话筒扔给了满脸惊愕的通讯队长。转过身，一把拉住刚才向他报告的那少尉军官，劈手两个大嘴巴，又猛踹几脚。 紧接着他又掏枪。要不是闻讯赶过来的参谋长浅海喜久雄大佐死死地抱住了他，那倒霉的少尉命就没了。 浅海喜久雄摆了摆手，倒霉的少尉跳起来，玩儿命地跑了。 “将军！澄田将军！请不要这样。您是师团长，第三十九师团还要依靠您指挥呢！请冷静下来吧。” 澄田贵四郎在浅海喜久雄的劝说之下，终于恢复了平静。澄田贵四郎虽然是军人世家，还是中将师团长，但是他也不敢轻易得罪浅海喜久雄。 浅海这家伙，是个老牌特务头子！想当初曾经担任过天津特务机关长，和土肥原贤二都是好朋友！这家伙阴险狡诈、手腕儿毒辣，人脉又广，澄田贵四郎可不愿意因为一点儿小事和他闹僵了。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钱海君，多谢你的及时劝解。”澄田贵四郎向浅海喜久雄道歉，感激人家及时劝住了他。 浅海喜久雄有点儿纳闷，就问他，你刚才是怎么了？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气？ 澄田贵四郎叹了口气，把二三二联队在白刃战中失利的情况讲了一遍。多好的一次出名机会，却眼睁睁看着拿不到。真是太遗憾了！ 这玩意儿是有点儿遗憾，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随便打人杀人吧？你知道被你打的那是谁吗？ 是谁？澄田贵四郎真还就不知道。主要是这个年轻的少尉才刚来不久，他只是听说这小伙子是从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家里有后台。至于后台是谁，他还没来得及打听。 “你真不知道？我告诉他姓什么吧，那少尉姓冈村，他的父亲就是冈村宁次将军！少尉是冈村将军的幼子，他叫冈村武正！” 嘶——！澄田贵四郎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头皮一阵发紧。刚才他竟然差一点儿把冈村宁次的小儿子给打死！之前怎么就没人告诉她，说他身边有冈村将军的儿子？瞧这事情闹的！ “多谢浅海君。”澄田贵四郎给浅海喜久雄鞠了个躬，他是真的感谢自己这位参谋长。要不然，想想和冈村宁次结成仇人，他宁可自杀，也不敢继续苟活人世了！ “澄田将军你用不着这样。”浅海喜久雄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你我都是为了大日本皇军嘛，为了帝国圣战、也为了第三十九师团，我本来就应该全力辅佐将军。澄田将军您有考虑不到的地方，我提醒您，这是应该的。” 浅海喜久雄客气了一番，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过澄田贵四郎却开始留意起自己师团部的这位叫做冈村武正的年轻少尉起来。 至于战场上的失利，澄田贵四郎也不得不接受了。他的部队毕竟是在白刃战当中打了败仗，败了就是败了，他总不能因为打个败仗，就切腹自杀吧。 战争还没有结束，澄田贵四郎重新调整了部署，准备发动下一轮的进攻。 第六百八十七章 被调离战场 “高飞，你是不是得罪了黄建中？”两个人刚一见面，胡琏就问高飞。 “黄建中？他是干什么的？我不认识这个人。”高飞有点儿莫名其妙。黄健中这个名字，他是第一次听说。 “就是十八军军务处长。我听说，他去你的部队，你把他给打了，并且还打死了他手下的一个科长。有没有这回事？” “有！”高飞答应得很干脆，“有这回事。我不仅打了他，还枪毙了他手下的一个科长。但是伯玉兄，这里面是有原因的，你听我把原因讲给你听。” 胡琏静静地听着，高飞就把黄处长去了独立五十旅之后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姓黄的也不知道听谁说我有日本俘虏，到那儿就问我要。我交不出来，他就不依不饶。后来，他还要抓走我的侦察营长和军士营长。 “伯玉兄，我的部队正在和日本人打仗，他姓黄的去了不帮忙不说，他还要抓走我的两员战将。这种事情，换成谁也不能答应呀！那个小科长在旁边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当时我也是真生气了，就下命令枪毙了他！” “师长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是姓黄的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吗？”高飞问胡琏。 “你呀！嘿，做事还是太莽撞了！除了这种事，你和我商量一下呀。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往我身上推，让姓黄的来找我嘛。你看，你把人打死，这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什么不好收场？”高飞有点儿纳闷。 “方军长命令，独立五十旅因为大多数军官文化底子低，兵员素质也差。所以，让你们撤下集体学习，提高文化水平。军官们要从基础军事知识学起，士兵学习小学的语文和算数。什么时候通过考核，消除绝对文盲了，什么时候才允许上战场！” “这时候让我们集体去学习？”高飞别提多惊讶了，他还没遇见过这样的事。 胡琏苦笑着点点头，“这是方军长的军令，我帮你说清了，但是没有用。不知道姓黄的在方军长跟前怎么说你的坏话了。唉！”胡琏唉声叹气。 高飞反过来又劝胡琏，“伯玉兄，没必要，你没必要替我叹气。让我下去休整，我正求之不得！我旅的官兵长期作战，身心俱疲，确实也需要休息休息了。” “我率部撤走之后，伯玉兄你这边我就帮不上忙了。要是实在遇到危险了，你给我打电话、发电报都行。我一见到，立刻率部队赶过来支援！哪怕是违反军令，也在所不惜！” “鹏举，”胡琏激动地握住高飞的手，“我的好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替你开脱，争取让你早日率部归队。咱哥儿俩将来还得并肩作战。我不会让你在后面一直享福的！”胡琏大声说着，眼珠子都有点儿红了。 十八军的命令传给了十一师，再由胡琏传达给高飞。可以想象，部队正在前线战斗，上级却要调走一支主力部队，用的名义居然是让他们下去学习，以提高文化水平。胡琏能不恼吗？ 胡琏在和他说这些话之前，肯定是把能找的人都找遍了，把能托的关系也都托完了。这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通知的高飞。 高飞也挺遗憾，本来他是准备了袒克和骑兵，打算在石牌保卫战中和鬼子好好打一场。哪知道他没死到战场上，却被几个卑鄙的小人从战场上给拽走了！ 没办法呀。军令不可违！既然命令如此，那我就只有撤离这个战场了。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整编一下队伍。 高飞抱着整编部队的目的，率领独立五十旅离开了主战场。不过高飞并没有走远，他带着独立五十旅，到了石牌要塞西南方向二十里的杨家岗村附近。 扎住临时的军营之后，高飞立刻着手整编部队。这段时间以来，独立五十旅新成立的部队太多了，现在正好官兵大量阵亡，可以补充军官上去。 像什么绿林别动队、猛虎营，要这么多部队干什么？绿林别动队，完全可以裁撤。经过商讨，高飞决定，让绿林别动队、猛虎营、军士营，合并组成独立团。高飞，兼任独立团长。 其实独立团长这个位置，高飞是给赵庆留的。现在王斌受伤住院，还没有出院、等到王斌什么时候完全康复出院了，赵庆就可以走马上任。王斌则顺势升任警卫连长。 当然在这之前，高飞是不会告诉赵庆的。世上的事情千变万化，谁知道从现在到王斌出院，这么长时间里面还会发什么？ “师长。”花云带着两个人忽然找过来了。他是给高师长送保镖来的。部队从前线撤下来，花云也有功夫到他担任副副队长、政治部主任的绿林别动队去看看了。 经过明察暗访，花云物色到了两个人。这两位，都是年轻，人的外表很普通，但是反应很快，单打独力很强。尤其两人都有一定的文化，一个是初中毕业，一个上过一年半的高中。 这俩人，一个叫做李永州、一个叫做俞翔。李永州皮肤比较黑、俞翔的身材比较矮。李永州的皮肤，比那常年在庄稼地里干农活的农民伯伯还要黑。 相对应的，俞翔倒是挺白。个头嘛，大概有个一米六多一点儿。这个人很孤傲，说白了就是不通人情世故。一开口，高飞就觉得俞翔说话很奇怪，有点儿像是学校里的中学生。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 花云给介绍，李永州和俞翔，是他找出的，最合适做保镖的人选。这两位都是结过婚，老婆孩子都转移到了大西南。俩人都没有后顾之忧。最主要的是二人武艺不俗、枪法出众！ 花云说，他不管单独和哪一个打，想要取胜都要拿出十二分的力气。要是李永州和俞翔二人联手，他都撑不过十招。 李永州、俞翔，二人并排站立，一起抬手敬礼。“报告高师长，李永州、俞翔，奉命前来报道！” 第六百八十八章 警卫员大比武 高飞还了个军礼，“好哇，你们俩都有什么本事，亮出来让我看看！” 这就是长官要面试了。两个人相互看了看，李永州先说话，“不知道师长想看什么？” “当然是看你们有什么拿手的本事了。你们俩都擅长什么？拿出来，让我看看，也让大家伙儿都看看。相做我的警卫员也没那么容易，不拿出几手真功夫，别人也不会服气。” “那好吧，我先来！”李永州看了看周围，这附近也没什么，除了几棵大树，就是地下有几块大石头。李永州走到最大的那块石头跟前。这块石头一个人抱不过来，得有二三百斤下不来。 李永州往下一蹲，双手抱住了石头，一用力，“嘿！”大石头晃了晃。引起周围的官兵们一阵惊呼，“哦——” 就见李永州的脸涨得通红，脑门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随着喊了一声“走！”他把几百斤的大石头，硬生生给抱起来了！ 高飞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人好大的力气！李永州抱起大石头，站起身子，噔噔噔，走了五六步。手一松，咚的一声，大石头落到地下砸了个大坑。 “好哇！好大的力气——”官兵们一片叫好声。 李永州表演完毕，双手叉腰得意洋洋。该到俞翔了。高飞有点儿期待。俞翔又瘦又小，他能有多大的力气？他总不会也能抱起这几百斤的大石头吧？不光是高飞，周围众人也无不期待。 俞翔一笑，蹲下去紧了紧鞋带，勒了勒腰带。突然往下一俯身，噌！原地翻了个空心的跟头，紧跟着噌噌噌，连翻四五个跟头，全是空心的。就这一下，就把在场众人全给镇住了。 紧跟着俞翔奔跑起来，噔噔噔，绕着场子跑了一圈，经过场边那颗最高最大的大杨树，噌，他一蹦多高，双手抱住了树干。噌噌噌，身体飞快的向上趴。眨眼的功夫爬到了树冠里面。 这颗大杨树，又高又直，光是直溜溜的树干都得有十来米高，俞翔只用了半分钟不到就爬进树冠看不见人影了。 高飞以及在场众人正在树干里面找人，俞翔突然出现了。就见他顺着大树，哧溜一下，一滑到底，直接落了地。 大杨树可不是光滑如镜的，树干上有的是结巴。高飞让俞翔把两只手掌伸开，一看，手上光溜溜的，连个水泡都没有。 “好哇——！好厉害！”官兵们又是一片叫好声。 高飞一乐，“你们俩，一个力气大，一个会爬树，果然都有出众的本领。但是咱们当兵的，最主要的是要枪法好，打枪准。你们俩射击的准头怎么样？准备靶子！” 当兵的找了两块牌子，跑到一百步竖了起来。牌子上用笔现画了几个圈，做了两个简易的射击靶。最中间是个黑点儿，代表着十环。 射击比赛使用两种枪，一种是盒子炮，一种是步枪。先比试手枪。俞翔和李永州一左一右并排站立，每个人都是单手持枪，“啪啪啪！”每人五发子弹。打完了，花云带人过去验靶。两个人的五枪全部命中靶心！ 接着又换上步枪，还是立式射击。五发子弹打完，花云带着人把两块靶子扛过来了。高飞一看，靶心都让打烂了。边上一个子弹孔都没有，显然两个人的十发子弹全部命中了靶心！这是两个神枪手！ 高飞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好哇，你们俩武艺高强、枪法出众，符合标准。现在我宣布，李永州、俞翔，通过考核，正是成为我的警卫员！享受排级待遇！” 众人鼓掌叫好，李永州、俞翔也满脸笑容灿烂。 等到众人散去了，花云走过来叮嘱二人，从今往后担任师长的警卫员，你们要以师长的安危为己任。任何时候都要把市长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关键时刻，需要替师长挡子弹的时候，你们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二人齐声答应了。 高飞对这两个新收的警卫员十分满意。又找时间，分别和两个人做了谈心，知道二人也都是平民百姓出身。因为家庭的变故，被迫绿林落草。现在既然参加军队走上了正途，两个人就打算好好干，将来也可以改善家庭的经济条件，甚至是光宗耀祖。 高飞告诉俩人，跟着我好好干，你们的目标肯定能够实现！其实做我的警卫员，并不像花云说的那么危险，我也有功夫，我的枪法也不错。高飞自吹自擂一通，也算是和这两位警卫员进一步拉近了距离。 手下两名出色的警卫员，紧接着高飞就开始在部队当中大规模的上起了文化课，挑选有文化的官兵当教师，教那些不识字的认字，消除文盲。 方天的命令上不是说，让他提高部队官兵的文化水平吗，高飞这是严格按照军令来执行的。提高官兵的文化水平，对于提高一支部队的综合素质来说，绝对是重中之重。高飞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对于给官兵们上文化课，一点儿也不抵触。 高飞在这里给官兵们提高素质，上文化，扫除文盲。战场上的形势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横山勇，眼见光一个第三十九师团进攻石碑要塞，久攻不下！老鬼子也急了，他把独立第十七旅团也给调上去了！ 独立第十七旅团的旅团长是高品彪少将，也是一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屠夫刽子手！独立第十七旅团下辖五个独立步兵大队，再加上炮兵队、工兵队、通讯队，战斗能力十分强悍！ 十一师在石碑要塞应付一个第三十九师团，就已经使出全部的力气才能勉强应对。鬼子又派上来一支生力军，胡琏和他的部队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其实也别说是十一师了，换成当时中国的任何一个步兵师，也挡不住日军这样的攻击。 不得已，胡琏向军长方天求援，请求方天把十八军的其他部队也派过来。 哪知道求援的电话也打了，电报也发了，援军却迟迟不到！石碑要塞主战场上的形势越来越危险！ 第六百八十九章 苦战和上课 “方军长，日军向石牌要塞大举增兵，十一师官兵伤亡太多。连长以下已经阵亡了三十多位，请方军长速发援兵！” 胡琏本来是不愿意找方天要援兵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没有援兵的话，他要么放弃石牌要塞，要么就是带着十一师在石牌全军覆没！胡琏也是没办法了，这才给方天发了求援电报。 方天一看见电报就急了。他也做过十一师的师长，他当然知道这支部队在中央军序列当中，在陈诚心中的分量。十一师是陈诚的起家部队，是土木系的核心部队，是万万损失不得的。十一师要是在石牌保卫战中完蛋，他这个军长也当到头了。 十八军麾下一共有三个主力师，除了十一师之外，还有十八师和三十四师。放下胡琏的求援电报以后，方天立马给十八师和三十四师的师长发报，命令二师立即前往石牌要塞，给胡琏的十一师解围。 十八师师长覃道善很快就回了电报。覃师长表示，他马上就率领所部，往石牌要塞赶，去给胡琏解围。三十四师师长吴啸亚也同样回电，承诺立刻率部杀奔石牌。 胡琏收到了方天的恢复，咬牙率领十一师的官兵们继续坚守石牌要塞。硬着头皮，抵挡着日军一轮一轮的猛烈进攻。 十一师在石牌要塞遇险，方天不敢隐瞒，立即上报给了战区司令长官陈诚。陈诚一听也紧张了，他亲自给在石牌镇地上的胡琏打电话，还能不能坚持？ 陈诚打了半辈子仗，他心里明白，援兵这玩意儿忒不靠谱，各种意外因素也太多。虽说都是十八军的部队，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十一师到底是与别的部队不同。陈诚更加惦念的还是十一师。 胡琏在电话中听见了陈诚熟悉的声音，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以前他都是以胜利者的身份向陈长官报告，陈长官对他的态度也大多都是赞扬。被长官用焦急的口气问他能不能守住阵地，这还是头一回。 胡琏心里面的骄傲，不允许他说软话。于是，胡琏挺了挺胸膛，傲然道：“卑职守石牌，成功虽无把握，成仁却有决心！请长官放心，只要胡琏一息尚存，石牌要塞就绝不会失守！” “好，好，很好。伯玉的态度，让我很欣慰。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在石牌要塞杀身成仁的！”说完陈诚就挂了电话。反手他又打给了方天，陈诚命令方天，把那两个师也派到要塞上去，一定要保住十一师！ 这就是军令了。方天不敢怠慢，立马通知了覃道善和吴啸亚，你们必须在一天之内，率部赶到石牌，救援十一师。否则的话，一切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这话就是很严重了。覃道善、吴啸亚不敢怠慢，各自率领部队就往石牌要塞的方向杀！ 日军在石牌要塞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志在必得。中国军队想去救援，那是那么容易的？日军第十三师团横空拦住两个师的去路。我军第十八师、第三十四师立刻陷入到了苦战当中。 就在中日两军围绕着石牌要塞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高飞却在离战场不远的地方动中取静，在教他的士兵学习文化学识字。 每一个团、每一个营，再到连、排，从上到下掀起了一股学习的浪潮。高飞自认为是有文化的人，所以，他虽然没有亲自做教识字的老师，他也到各部队去巡视。亲自巡查，到每一个教学点儿亲自去看。要是遇见个别学生不懂的，学不会的，他就亲自给他们讲解。 转着转着，高飞转到了侦察营。侦察营也在组织学习文化课。几十名战士盘腿坐到地下，前面有一位身材纤细的老师正在给战士们讲课。 小四儿坐在第一排，也是装模作样的拿着个本子认真听讲。但是他的那双贼眼，却不看黑板，而是盯着讲课老师，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来回直打量。 高飞一看就是直摇头，这小子，哪有你这样的？就算是真的喜欢人家，你大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追求嘛。你在这儿贼眉鼠眼的，哪个姑娘会喜欢？ 但是，这人是根本教不会的。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关于怎么样追求女孩子，高飞早教过小四儿多少回了，这家伙就是改不了他这幅模样。 高飞往场边一站，一句话不说，安静地看着前面的老师讲课。讲课这位就是宣传队长琴英，也是小四儿的心上人。但是小四儿是不是她的心上人，这高飞就不清楚了。 琴英在讲课当中，始终是满脸微笑，但是那双眼睛，却一眼也没有往小四儿身上看。忽然，琴英看见高飞了，她眼睛一亮，对着高飞甜甜的一笑，对在场的学员说：“先讲到这里，休息十五分钟。大家去办一下私事，十五分钟之后我们上下一节课。” 学员们交头接耳，纷纷站起身。有人看见高飞了，赶紧敬礼叫师长，和高飞打招呼。高飞摆摆手，“听见没有？琴老师说了，十五分钟解决私事。该上厕所上厕所、该喝水喝水，十五分钟之后下一节课，谁都不许迟到！” 当兵这才哄笑着散了。 高飞笑眯眯看看琴英，再看看小四儿。心里有点儿犯嘀咕，这俩人怎么还是这样？ 小四儿嬉皮笑脸过来叫了一声师长。琴英也是满脸微笑的走过来，脆生生叫了一声师长。 “嗯，琴老师讲的很好呀，我听了都深受启发。陈连长，你呢？你跟着琴老师学会了多少？”高飞说话的时候，对着小四儿挤了下左眼。为了在琴英面前照顾他的形象，高飞专门叫他陈连长，没叫他小四儿。 小四儿贼兮兮的一笑，“我学会了不少呢。师长，真的，琴老师教的很好的，我学的可快了。”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高飞恨不得揪着耳朵提醒他，泡妞是你这样泡的嘛？你应该说很多字你似认识似不认识，需要琴老师下了课，再单独给你补小课。作为回报呢，你可以送给琴英一点儿女孩子喜欢的小东西，说一些哄女人开心的话。 琴英正眼都不看他，反而是对着高飞直笑。 第六百九十章 叫小莉的女孩 “咳咳，琴老师呀，陈营长这个人呢，自幼出身穷苦，没读过什么书，文化程度浅。他现在做了侦察营长，将来还会担任更加重要的职务，没有文化可不行。琴老师你既然负责教战士们识字，有时间的话，最好是重点辅导一下陈营长，让他把缺失的文化课补上去。” 帮人哪有这样帮的？高飞越看小四儿，越想踹他两脚。这小子，太不争气了！ 琴英捂嘴一笑，“我最近工作太多，恐怕没时间给陈营长补课了。嗯，我们宣传队有一个从苏州来的大学生，我让她来试试吧。” 小四儿一听，急忙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高飞。高飞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帮你帮到这个份上，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让我把琴英送到你房里吗？高飞气的转身就走。刚走了没几步，从外面蹦蹦跳跳来了个年轻的女兵。 这女孩长了一张圆脸，两条弯弯的眉毛、小巧的鼻子，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女孩没到门口就喊：“琴姐！琴姐！”一抬头看见高飞了，吓得赶紧立正敬礼。高飞歪头看看她，慢慢的还了个军礼。不经意间看了眼小四儿，发现这家伙又露出了一副流氓相，两眼放着贼光，就像个街头大流氓一样。 哪知道这女孩发现了小四儿的流氓相之后，不仅没有害怕、害羞，反而是突然之间就暴怒了。大骂了声“流氓！”扑过去闪电般的出手，乒乓两记大耳光，直接把小四儿给打懵了。 “住手！”高飞冷喝一声，女孩赶紧停手。虽然是停手不打了，最里面确实不依不饶的骂着，“臭流氓！再敢拿那种眼神看我，我还打你！” “闭嘴！”俞翔出声了。李永州他俩是刚刚当上高飞警务员的，并且还经过了一场面试。现在有人竟敢当着高师长的面打架，他俩当然要挺身而出了。“你是什么人？哪部分的？为什么随便打人？” 被人严厉的质问，女孩不敢再说话了。这时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刚挨了打的小四儿却跳出来给打人的凶手说起了好话。 “师长，俞排长，她不是故意的。动手之前她也不知道我是谁。再说我也没有受伤，你们别为难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是在哪支部队作什么工作的？”声音极尽温柔，听的高飞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莉！”琴英叫着跑了过来。一见这场面，赶紧问出了什么事？等听说女孩刚才把小四儿给打了，把她也给吓一跳。缓过神，赶紧给女孩子介绍，“这是咱们的高师长，这是高师长手下的骨干战将。你怎么把他给打了。赶快给陈营长赔礼道歉！” 被叫做小莉的，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赶紧给高飞赔礼道歉。高飞说，我不需要道歉。要道歉的话，去向被你打的人赔礼道歉！ 小莉又给小四儿鞠躬道歉。小四儿拉住人家的手，海阔天空的聊了起来。 高飞不想给琴英留下个小四儿是喜新厌旧的印象，他赶紧把琴英往其他地方领。琴英也蛮配合，高飞让去哪儿，她就去哪儿。俩人走出去十几步，离着小四儿和小莉稍微远一点儿了，高飞问琴英，这个小莉是怎么回事？ 琴音给解释，小莉，是江苏人，在苏州上了大学。刚毕业，日本鬼子进中国了。小莉离开家乡参加军队，发誓要报效国家。其实在之前，高飞的部队也曾经招收过女兵，只不过那些女兵都分到部队的野战医院了。只有少数人留在了作战部队，小莉就是其中之一。 琴英奉高飞的命令，组建乐团。到各部队挑人的时候，选中了小莉。这女孩，有文化、肯吃苦，并且还有一点儿音乐天赋，很快就成了乐团的业务骨干。 琴英娓娓而谈，高飞在旁边听着，一股淡淡的女儿香直冲鼻端，搞得他有点儿心猿意马。 “报告！”一声报告，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气氛。高飞吃了一惊，琴英的脸也红了。 “什么事？”美好的气氛被打破，高飞多少有点儿生气。 “军部来电！”作战参谋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打扰了什么，双手递过来一份电报稿。高飞接过，一目十行的扫了一下，脸色顿时大变。拿起来仔细再看。看完了他留下一句：“琴英，你抓紧时间多教几个字，部队接下来可能会有行动！”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军部来电，命令独立五十旅整顿部队，准备增援石碑要塞主战场！ 高飞吃惊的是，战场上我军那么多部队，方天怎么会想起自己的独立五十旅了？难道说，其他部队都救不了十一师？那可能吗？再说，要是其他部队都救不了，我就算带着独立五十旅上去，又能起多大作用？ 高飞知道自家的独立五十旅很能打仗，但是他也有自知之明。独立五十旅的强大，那得分跟谁比。要是跟十一师、十八师，或者是七十四军三个师当中的随便一个比，都是咸鱼！ 这不是妄自菲薄，实力差距真的有这么大。独立五十旅想要再强大，想和这些部队并肩，那得不断地更新武器、提高官兵们的素质。武器是一方面，官兵素质是另外一方面。好比像现在的教官兵们认字，摆脱文盲，也是在提高部队的软实力。 想不了那么多了，十一师需要援兵、胡琏需要帮助，我义不容辞！ 高飞给军部回电：独立五十旅已经准备完毕，请求立刻进入战场，增援十一师！ 在高飞想来，既然十一师那头情况已经不乐观了，自己的电报一发过去，军部还不得立刻回过来，命令自己率部增援吧？哪知道他站在电台跟前等了一个多小时，军部连一个字都没发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让我去，还是不让我去？ 高飞又给胡琏发电报。 胡琏回电报倒是快。胡师长在电报中说，石牌要塞形势确实紧急。但是，高飞的部队也不一定非要进到要塞主战场。胡琏还是那个意思，让高飞自己发挥。只要能够打击鬼子就行。 第六百九十一章 焦头烂额 你那边到底能不能坚持住？形势到底恶劣到了什么程度？胡琏在电报上什么也没说。把高飞急得，直骂胡琏是个老古板！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坚持不住了，说一句让我去支援就那么难吗？ 但是人家胡琏没有求救，军部有没有明确的指示，高飞就没有理由带着部队杀进石牌主战场。至于备战，他一直在备战。就算部队现在正在学习文化课，需要上前线的话，也是他一句话，战士们立马就能拿起枪杀如战场！ 高飞急等命令等不来，石牌主战场，十一师已经打退了鬼子几十次进攻了。这也是多亏师长胡琏亲临一线，将士们人人用命、个个奋勇，这才能保证阵地不失。但是十一师的伤亡真的太大了。 胡琏又一次向军长方天求情援兵！至于高飞的主动联系的电报，胡琏倒真不是什么老古板，爱惜面子。主要因为第十八军是国军主力部队，什么都有一定的程序。 高飞的独立五十旅，是被军长方天从战场上直接调下去的，在没有接到方天的明确指示之前，高飞不敢动，胡琏也不敢让高飞率部来支援。 否则的话，万一高飞率领部队来了，却被方天说成是私自调动部队，打乱了他的整体战略布局。那就是出力不讨好，搞不好高飞打了胜仗，还要受处分了。 胡琏和高飞的私交不错，他对高飞这个人也是从心里往外的欣赏，他把高飞当成了真正的朋友，当然不肯陷朋友于不利的局面了。因为这些，所以胡琏才在自己明明已经处境十分艰难了，却仍然没有让高飞率部进入石牌主战场。 胡琏为高飞考虑，高飞在担心胡琏的处境，这一对儿战友相互担忧，彼此牵挂。可身为十八军军长的方天，却在为他的另外两个师，第十八师和第三十四师未能按时增援十一师而着急上火、焦头烂额。 “覃师长，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的部队呢？你什么时候能够到达石牌要塞主战场？”方天对着电话咆哮着。 “军长！我是遭到了日军的拦截。我们已经和日军激战了三个钟头，前卫团都快打光了！军长，您再问问吴啸亚，看他那里怎么样吧。第十八师将会继续战斗，争取尽快击败当面日军，赶到石牌主战场！” “覃道善，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赶到石牌战场！”说完不等覃道善回话，方天直接挂了电话。紧接着他又接通了三十四师吴啸亚，得到的反馈和十八师覃道善几乎如出一辙。也是部队遭遇了强大日军的拦截，根本过不去。 方天气的摔了电话。这时候，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又来电话了。陈长官问方天，去往石牌战场的援兵走到哪里了？ 方天不敢隐瞒，把十八师、三十四师反馈过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报告给了陈长官。 陈诚一听，隔着话筒就发起了脾气。好哇你个方天，我早就说让你派人去救援石牌的第十一师，你到现在却和我说什么两个师都被日军给拦住了？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想让十一师在石牌全军覆没？然后让日军从石牌要塞顺江直下，兵临重庆吗？ “方军长，石牌失守的话，你跑不了一个贻误战机之名！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派不出兵，你就带着警卫营，亲自去增援十一师！” 陈诚挂了电话，方天的脑袋还是嗡嗡直响。陈诚一向以睿智和温文尔雅著称，他还很少见到陈诚发脾气的，这是头一回。看样子这一次，他也得光膀子上战场，去拼命了！ 方天咬了咬牙，拿出手枪就要喊警卫营集合。大不了，我就亲自上战场！就算死到增援石牌的半路上，也不能让陈长官说我贻误战机，把我枪毙了。 方天正打算上战场去拼命，十八军的参谋长拦住了他。“军长，您要干什么？带着警卫营上去增援石牌战场？您开什么玩笑？就算您带着警卫营去了又能怎么样？十一师都打不了的日寇，您带着警卫营过去，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那你说怎么办？覃道善和吴啸亚都说过不去。陈长官那头发了脾气，说是如果石牌要塞主阵地丢失，就是我贻误战机！贻误战机呀！你知道贻误战机的话，是什么结果吗？要被枪毙！” “军座息怒。”参谋长话虽然说得不紧不慢，鼻子头上却已经见了汗了。“您难道忘了吗？其实还有一支部队，使您可以调动的。您可以把高飞的独立五十旅派上去呀。” “高飞的独立五十旅？哎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快快快，快给高飞打电话！” 把通讯队长叫过来，方天翼说要和独立五十旅的高飞通电话，通讯队长嘴就咧开了，“军长，独立五十旅的电话打不通。昨天就打不通，可能是通讯故障吧。” 通讯故障？方天气的用手一指，“混蛋！现在你马上给我联系高飞！联系不上，我枪毙了你！快去！”通讯队长慌里慌张的跑了。 时间不长，跑过来个通讯兵，告诉方天，电话还是打不通，但是可以用电报联系。和独立五十旅联系的电台已经准备好了，方军长您有什么命令只管说。 能有什么命令？方天命令，高飞率领独立五十旅立刻增援石牌要塞！ 电报发完了，结果等了一个钟头，高飞那边却一点儿回应也没有。方天连着又发了三份电报，高飞还是没有回应。 胡琏的求援电报又来了。胡琏告诉方天，你要是再不发援兵，等到明天，石牌要塞我就守不住了。因为我和第十一师的全体官兵已经全体殉国了！ 方军长您要是真为难，是在没有援兵的话，我就给陈长官发一封诀别电，然后砸毁电台，准备和日军做最后的死战了！您看着办吧。我只能再等最后半小时了。半小时之后，要是还没有援兵的明确消息，您就不用再联系我了，因为我这边的电台已经坏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黄处长再领命 “混蛋！”方天这回是真火儿了，他被胡琏逼宫了。但是，他还没办法指责胡琏。人家胡师长在前线率领全师官兵和日军血战，拼到实在撑不住了，向他这个直属上级求援，人家能有什么错？ 方天恼火的是十八师覃道善和三十四师的吴啸亚。这两个家伙手握重兵，却不肯出死力，去救援胡琏。高飞又联系不上，怎么办呢？ 看看离胡琏所说的半个小时还有二十分钟左右时间，方天一边命令警卫营集合待命，一边让通讯科持续给高飞发电报。再过十分钟，如果还是联系不上高飞的话，他就必须要做出行动了。 “军座，我想私下问您一个问题。” 方天诧异地看一眼参谋长，“什么事？你说。” “当时您为什么要把高飞的独立五十旅从战场上撤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不知道？不对！参谋长这个人心思缜密，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废话的。为什么把独立五十旅撤下来，还不是因为高飞枪毙了军部的小王科长，辱骂殴打了军务处长黄建中。 嗯？黄建中？方天突然明白这个梗在哪儿了！当初肯定是黄建中仗着自己军务处长的身份，到独立五十旅去拿架子摆官威去了。结果惹怒了高飞，这才揍了他，枪毙了小王科长。 好哇，你个姓黄的！原来惹出这么大事情的是你！我都快焦头烂额了，你却躲在后面像没事儿人一样看笑话？ 方天的脑袋瓜绝对好使。能一路坐上十八军军长的人，智商绝对不会低。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破解的办法也随之而生。 “参谋长，你提醒的好！来人，去把军务科长黄建中请过来！”方天专门用了一个请。参谋长看着他，他看着参谋长，二人同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在黄处长来到之前，方天给在石牌苦战的胡琏发去了电报。他告诉胡琏，自己已经派人去独立五十旅给高飞下命令了。请胡师长率领第十一师官兵继续坚持战斗，援军很快就到！ 电报发完，黄处长也到了。接到军长的命令，黄处长速度快得很。见面先敬了个礼，然后态度十分谦恭地问：“军座，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参谋长干脆扭过脸不看他了。他最看不惯这种对待上级谄媚无耻、奴颜媚骨的人。见到上级，有事儿你说事儿，保持正常礼貌就行。都是革命军人，你用得着这样吗？ 方天和参谋长不一样，他对手下人这样的态度还是蛮享受的。但是也得分什么时候，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没那种心情了。 “建中，你再去高飞那里走一趟吧。石碑战场的情况你也知道，十一师现在的形势十分紧急！陈长官都下命令催了。我给高飞打电话打不通，发电报他也不回。你去一趟，嗯，等一下，我给你写一份手令，你拿着过去。” 口说无凭。方天拿出纸笔，亲自手写了一份命令，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又盖了一枚刻有自己名字的印章。把这份加盖了印章的手令交给黄处长，方天仍然不放心。 “建中，你这次去，不要多生枝节。就是把命令交给高飞，告诉他，石牌前线形势危急，请他马上率兵前往！除此之外，其他你不要多说。传达完了命令，你尽快回来。” “是！请军座放心，我保证让高飞马上出兵！” 黄处长敬礼领命，转身快步离开。方天这才松了一口气。参谋长却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独立五十旅，文化补习仍然在火热的进行中，全旅所有官兵都以满腔的热情投入到了大学习活动当中。没文化的抓紧机会学习，有文化主动充当老师。 高飞眼看着部队官兵的学习氛围浓厚，那些出身贫寒，目不识丁的基层士兵通过文化学习，多多少少都认识了几个字，他心里面的高兴劲儿，一点儿也不比打一场胜仗小。 听说小四儿自从那次挨了打以后，一直在纠缠着那位叫小莉的女兵，高飞找了个机会专门提醒他，说这女孩子脾气太暴，你和她在一起将来恐怕会吃亏。 “小四儿，你是我带出来的。我是过来人，不忍心看着你将来日子不好过。像小莉这样的女孩，你还是多考虑考虑。我觉得你最好能找一个性格温顺、知书达理的女人做伴侣。我看你和琴英其实就挺般配的。” 以前小四儿最听话，不管高飞说什么，他都会完全照办。但是这一回，却不一样了。 “师长，您说小莉脾气坏，我看她真是天真烂漫真性情。反正我就是喜欢她！她脾气坏，程副官的脾气很好吗？我看她对您可是千依百顺，也从来没和您打过架。” 程副官指的是程菁。程菁出身黑社会，在部队里面除了和高飞、唐娟在一起的时候温柔贤淑，在其他人面前，她简直就是一头母老虎！谁也不敢招惹。 另外还有汤晓帆。那位绿林公主连母老虎都够不上她的凶猛，她就是一头活脱脱的母暴龙！只不过是因为汤晓帆现在还没有和高飞明确关系，所以小四儿不提她。 也是不敢提，那母暴龙，让人看见心里就打鼓。小四儿害怕自己背后议论，万一传到人家耳朵里，恐怕自己会遭到报复。 “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怕吃苦，我也拦不住你。你爱喜欢谁喜欢谁去吧。将来倒了霉，别来找我诉苦！” 高飞摆摆手，让小四儿离开。小四儿临走之前，却忽然贼兮兮告诉高飞，“师长，琴英心里的人其实是您。你还没看出来吗？只要你一到场，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我和她在一起，她看见我就像看见仇人似的。” “我知道琴英性格好，但是不适合我。牛莉脾气虽然坏，但是我喜欢她，她对我也没那么讨厌。我看，我和牛莉还比较合适。师长，将来如果我们俩结婚了，您可得来给我主持婚礼。” “你小子！”高飞笑着用手指了指小四儿，“放心，你要是能和牛莉结婚，我不光给你主持婚礼，连你结婚的酒席钱，我都替你出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又见黄处长 “师长，您想什么呢？” 听见声音，高飞一抬头，眼前这张微笑的芙蓉粉面，精致又耐看。不是琴英还有谁？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当中，又走进了琴英讲课的小院。上百名学员坐着小板凳，正在上自习。琴英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高飞咳嗽了一声，“咳咳，琴队长，你这两天讲课的效果怎么样？” “效果？效果好的很呐。学员们上课都很认真，比我当初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学习热情高太多了。你不知道，我上学的时候。咦？师长，您是在哪里上的学？” “中央军校！”除了中央军校，别的学校也没办法对别人言讲。幸好老蒋调他去中央军校深造过，从这一点上来说，高飞其实还是挺感激蒋校长的。 高飞和琴英聊了一些上学期间的趣事，心情很是轻松。上课的时间到了，琴英继续给学员们讲课。高飞也不去别的地方了，找了张小板凳，他也和战士们坐到一起听琴英教大家学认字。 今天高飞是一个人，李永州和俞翔全都没跟着，包括汤晓帆，都被他赶去学文化了。高飞自己信马由缰随便溜达，反正这里是独立五十旅的临时营地，高飞本人也不是文弱书生，就算发生了什么意外变故，他自己也完全能应付得来。 琴英讲的只是最简单的认识生字。高飞当然不用学，他只是喜欢听琴英讲课的声音，看琴英站在黑板前面的自信笑容。 琴英讲着讲着，突然把左手向前一伸，指向了高飞，“下面，有请高师长给咱们讲课，大家欢迎不欢迎呀？” “欢迎！”“哗——”掌声雷动。高飞愣了一下，立刻满脸带笑的站起来，跟着一起鼓掌，慢慢的走到黑板前面，和琴英站在了一起。 等到掌声停了，琴英去坐到了高飞刚才坐过的小板凳，黑板前的讲课老师换成了高飞。 这丫头，搞什么名堂？高飞心里埋怨了一句，面对上百名官兵渴望知识的目光，他也只有硬着头皮讲课。 琴英在黑板上写的是：天、地、人、和这四个字。四个字已经讲了有一回儿了，高飞把这些字擦掉，拿起粉笔重新写上：中、国、军、队、打、日、本。这七个字。高飞先是读了一遍，然后让学员们跟读，再教笔画，怎么写。 学生学得很认真，高飞讲的也仔细。琴英一直在下面默默地注视着她。高飞忽然有一种想法，如果日本投降了，战争结束了，自己是不是可以到偏远的农村当一名乡村教师，教偏僻地区的孩子们学文化？ 高飞讲着讲着，渐渐投入了进去，仿佛他真就成了一名乡村教师，台下面做的都是刚上小学的孩子。 老师教的认真，学生们学的努力，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琴英提醒，“高老师，时间到，该下课了！”高飞放下粉笔拍拍手，笑嘻嘻宣布了下课。学生们欢呼一声，有的站起来活动腿脚，有的急匆匆直奔厕所而去。 高飞和琴英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高老师，我们到那边走一走吧。到上课的时间，再回来。” 高飞点头答应，两个人顺着小路，缓缓地往前散步。两个人慢慢地聊家庭、聊梦想、聊中国的未来。 突然，从远处跑过来两匹战马，前面那匹上面坐着个人，后面马背上是空的。高飞拉着琴英往路旁边一让。骑士在离着两个人还有二十米的时候就带住了战马， “吁！”战马两个前蹄一抬，再落下来，止住了前冲之势。骑士滚鞍跳下马，跑过来打了个立正，“报告师长，军里派人来了！” “军里来人了？是谁来了？”说着话，高飞过去拉住了一匹马的缰绳。回身看了一眼琴英，“琴队长，我有急事，先告辞了。等有时间再来听你上课。”说完抬腿踩蹬、翻身上马，跟着那骑士一前一后，疾驰而去。 带着两匹马过来的骑士是俞翔。高飞和俞翔两个人骑马回到旅部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军部来的人是哪位了。下马、进院，刘俊正和那位军里面来的黄处长在聊天。黄处长左眼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下去。 黄建中看见高飞来了，多少有点儿尴尬。不过他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来的，所以，还是主动迎上来，先敬了个礼，“高副师长，我来传达方军长的命令。” 高飞回了个礼，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听他往下说。 “高副师长，方军长给你打了几回电话，发了几次电报，你为什么不回应？”黄处长的坏毛病又犯了，一开口就是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 高飞冷冷的一笑，“嘿嘿，我没接到。” 一句我没接到，把黄处长后面准备的说词全给堵回去了，黄健中让噎得脸都红了。 “高副师长！这是军队，现在是在打仗！你轻飘飘一句没接到，你知道耽误了多大的事情吗？你贻误了战机，导致整个战场我军陷入被动，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黄处长，我上一次接到的命令，是让我率领全旅官兵学习文化知识，提高部队的文化水平。学习不合格，不允许参加战斗。为了尽快达到标准，尽快投入战场，我正率领全旅官兵努力学习文化。” “通讯连的人也在学习。他们还没有达到要求，当然不能重返工作岗位。我是在执行方军长的命令，请黄处长注意你的言辞！” 黄建中让高飞堵得脸都黑了。想要发火，但是想到上一回的遭遇，他又把火压下去了。 “高副师长，方军长命令，你立刻率部驰援石牌要塞主战场！这是方军长的命令。”黄处长把方天的手令拿出来了，递给了高飞。 高飞接过来一看，还真是方天的命令。上面不仅有签名，还有方天的印章在上头。这个假不了，黄处长也不敢拿一份假的手令来欺骗自己。 终于可以上战场了吗？高飞心里一阵激动。得先和胡琏联系一下。上战场打仗可不是别的事情，不存在给好朋友一个惊喜。我去救援，必须得让胡琏提前有准备。 第六百九十四章 自荐督战官 “高副师长！”高飞刚走了几步，黄处长就在身后叫他。 高飞停下脚步转回身，冷冷的问：“黄处长还有事吗？”刚才高飞已经和他打过招呼说自己还有别的事，这家伙怎么就不识趣呢？ “高副师长，方军长的命令你还没有答复。方军长命令你立刻率领部队去石牌前线支援，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黄处长，我率领部队去石牌前线支援，要不要和守军打声招呼？我现在就是要去给胡琏师长发电报，告诉他我要去，让十一师准备好接应！怎么？难道这样不对吗？”高飞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对着黄健中大声的咆哮了起来。 他这一吼，把小院外面的人给吸引过来一个。见此人身材不高、五官精致。走起路来袅袅婷婷的，和普通男兵不同，这是一员女将。独立五十旅的上校政治部主任靳红梅，靳主任。 靳红梅这段时间一直没露面，那是她在潜心研究装甲部队的战术。论起装甲部队的战术，最出名的当然是德国将军古德里安。靳红梅最近就搞到了一本古德里安的袒克战军事著作，边阅读，边拿着她的装甲连做实验。 因为沉迷战术改进，所以最近的一系列事情她都没有参与。当然，高飞如果率领全旅上前线去打仗，可定少不了她的装甲连。 上一次黄建中来的时候，靳红梅没见过他，这是俩人第一次见面。见高飞身边站着一位陌生的少将军官，靳红梅也是吃了一惊。少将，放在任何一支军队当中，都属于高级将领了。高飞都是副师长了，军衔也才是少将。 “师长，这位是？”靳红梅先向高飞打听。 高飞再生气，靳红梅来了，他也得给两个人做介绍，“这位是第十八军军务处黄处长。这位是独立五十旅政治部主任，靳主任。” 原来是军里面的军务处长，难怪了。靳红梅抬手敬了个军礼，说了一声欢迎。黄建中却没有还礼。在他眼里，独立五十旅除了高飞，其他全是小兵。傲慢的黄处长眼里放不下任何人。 靳红梅也没在意，她见过太多的前倨后恭，对于这么一位心高气傲的少将军需处长，真的没必要和他较真。 高飞去给联系胡琏，靳红梅作为部队的主要领导人之一，就留下来和副师长刘俊一起，陪着黄处长说话聊天。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什么好聊的，大家完全没有共同话题。聊天也聊不到一起，只是泛泛的，谈一些当前大的形势。 靳红梅的心思都在袒克上面，刘俊是知道黄处长和高飞闹了矛盾，两个人对于谈话的热情都不是很高。而黄建中又从心里往外的看不上这俩独立五十旅的高级干部，三人之间的谈话出现冷场，那就是必然的。 等高飞和胡琏互相发电报商量完了增援接应事宜，再次回到旅部所在的小院，看见的就是靳红梅、刘俊、黄建中，三个人各占一方，彼此谁也不看谁、谁也不说话。这是在演三国演义吗？高飞看着就想笑。 “靳主任、刘旅长、黄处长，三位谈的还愉快吗？” “啊？愉快愉快。”刘俊最先反应过来，“黄处长见识渊博，使我受益匪浅呀。师长，我得回去好好消化消化，从黄处长这里学到的学问。我先走了。”刘俊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开。 靳红梅就更没有心思陪这个黄处长说话了，高飞一来，她顺势告辞。装甲连还等着她呢。 靳红梅和刘俊都走了，院子里又剩下了高飞和黄建中。 “黄处长，方军长的命令我已经收到了。今天以内我肯定会率部开始行动，争取尽快赶到石牌要塞主战场。黄处长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高某就不远送了。赵连长，代我送客！” 警卫连长赵庆带着两个人走上前，手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就是强行送客了，说难听点儿就是往外撵人了。 黄建中本来是准备要走的，但是被高飞往外撵，这他就不能接受了！自从他当上了十八军的军务处长以后，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就算是去了战区，见到的人对他也都是既热情又客气。没想到今天来下面的旅里竟然会被人往外撵，他岂能答应？ “高副师长！”黄建中心中恼怒，他还得找个理由，“方军长的命令上面写的清楚，让你立刻发兵去石牌战场增援第十一师。你晚到一分钟，就会有无数的士兵弟兄们伤亡。高副师长的部队，到底什么时候出发？” “我现在还不能走！我要亲眼看着独立五十旅出发，我还要亲自监督你们，击破日军，给十一师解围成功！” 亲自监督？你想当督战官？高飞心里别提多腻味了。打仗的时候身边有个他，那不是净影响人的心情吗？ 有了！高飞有办法了。恶人还需恶人磨，我的部队里面有这方面的人才呀。姓黄的你不是想给我添乱嘛，我找人对付你！ 高飞让警卫员去辎重团请副旅长肖刚过来。 警卫员领命走了，高飞笑呵呵对黄建中说：“黄处长，我的杂事比较多，恐怕不能一直陪着你。接下来部队就要上前线了，万一黄处长要是遭遇危险，那我可是没办法向方军长交代的。” “我还有一个副手，也是独立五十旅的副旅长，他姓肖，叫肖刚。肖副旅长性格幽默、颇善言谈。并且战斗经验还很丰富。由他陪着黄处长，您既能了解真实的独立五十旅，又能保证您在战场上的安全。” “实话不瞒你，肖副旅长还兼着辎重团长。部队前进的时候，您还可以坐着辎重车辆一起前进。让你能够保存体力，多思考一些军务方面的大事。” 高飞把肖刚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下难寻，简直就是十全十美。但是黄建中却对高飞所说的话半信半疑。 两个人在这儿等了一会儿，肖刚来了。肖刚是坐着汽车来的。嘎吱一声，汽车停在了旅部院子门口。肖刚带着两名卫兵大马金刀的走进来，一眼，他就看见了站在高飞身边的黄建中。 第六百九十五章 澄田将军崴了脚 “这位是咱们军的军需处黄处长。黄处长，这就是我部副旅长，兼辎重团长的肖旅长。我相信，你们二位一定会有共同话题的。肖旅长，接待黄处长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黄处长的安全！” 说完，高飞转身就走，一秒钟也不愿意再看见这位黄处长了。 肖刚刚想张嘴说话，看见高飞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院子里的几个警卫也全都跟着高飞走的飞快，眨眼之间旅部这间小院里只剩下自己和黄处长，以及几名警卫人员。 肖刚立刻就感觉到这其中有古怪！高飞让他招待这位军里面来的黄处长，却没有什么额外的交代，这事情不正常呀。这种事情，高师长怎么能不交代一些细节和注意事项？不过肖刚这人心眼活络的很，高飞没交代，他可以自己去看、去听。 笑嘻嘻和黄处长谈了不到五分钟，肖刚就明白高飞为什么叫他来了。原来是让他来对付这个讨厌家伙的！师长你不地道呀。让我来干这种脏活儿，你也不说提前打个招呼，让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就这么就把人交给我了？ 当然，埋怨归埋怨，该干的活儿他一样也不少干。同时，肖刚心里还有一些小窃喜。姓黄的你们谁都对付不了，最后还得指望我来上！我肖刚在独立五十旅理面，还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肖刚把对付黄建中当成自己的任务了。他乐呵呵邀请黄处长到外面，坐上他开过来的吉普车，离开旅部一起去辎重团。 黄处长坐到吉普车上好奇极了。他问肖刚，这辆吉普车是哪里来的？你们独立五十旅都配上吉普车了吗？据他所知，十八军也就是军部有那么几辆，底下十一师胡琏有一辆。十八师覃道善、三十四师吴啸亚还没配上呢。高飞这边的一个副旅长，都配上吉普车了吗？ 肖刚的眼珠转了转，笑呵呵告诉他，这吉普车呀，其实也不是配给我的。这是我听说旅里面来了贵客，专门开过来载贵客的。黄处长既然来了，这小车就是为您开的了！ 肖刚那张嘴，死的都能让他说活了。当然，他要是愿意了，活的也能让他气死。现在他既然有意的讨好黄处长，嘴里说出的话，黄建中听着当然舒服了。 黄处长打算跟着高飞上前线去督战，他却不知道，肖刚的辎重团，其实不上第一线的。换句话说，在高飞率领其他作战部队杀向石牌要塞去给胡琏和第十一师解围的时候，肖刚和辎重团将会跟在大部队的后面。 他们不参加战斗，前面部队如果缺少辎重了，他们给提供。辎重团就是运送物资的。 如此一来，黄处长督战的打算就落空了。 现在高飞可顾不上黄处长的事情了，他正在命令各部队，立即进入作战状态，启程杀向石牌要塞主战场！按照常规，还是大部队未走，侦察兵先行。侦察营排在第一位，第二顺位的就是战斗力最强的第三团！第三团负责作战。 旅部和炮兵团在中间，左边是一团、右边是二团，像一把刀一样，刺向了日军！ 炮声隆隆，硝烟弥漫。高飞穿一身普通的士兵军装，跟着旅部前进。侦察营不断地把前线的情报传回来，有多少日军拦路？都是什么番号的？敌我双方交战情况怎么样？ 侦察营虽然走在最前面，他们却不负责作战。负责作战的是史天明的第三团。侦察兵发现敌人了，大致观察处了敌人的数量、方位、以及武器配给火力强度，告知背后的第三团。由史团长率部队上去痛殴敌人。 第三团要是还打不过，猛虎营、绿林别动队上！装甲营、骑兵连上。同时，两翼的第一第二团也能随时派出部队加入战斗。 就这样，独立五十旅一路之上势如破竹，可谓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一直杀进了石碑要塞主战场！高飞这一通猛冲猛打，把鬼子都给打懵了。 尤其是第三十九师团，自从参加鄂西会战以来，屡次在高飞手上吃亏。这一次，一听说又是高飞率领部队杀过来了，师团长澄田贵四郎首先让吓懵了。高飞，怎么又是高飞？ 澄田将军一着急，下马的时候没下利索，崴伤了脚踝，导致软组织挫伤。第三十九师团立即停止进攻，原地退后两公里。 石牌主战场，除了第三十九师团，另外还有一个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旅团长高品彪少将还没有在高飞手下吃过亏，高品少将仍然是心高气傲，自认为了不起，根本看不起中国军队。 在缺少了三十九师团的情况下，高品彪少将率领着第十七独立混成旅团加紧了进攻！ 独立第十七旅团也不是好对付的！高品彪手下有五个独立步兵大队。他这独立步兵大队都快赶上联队了。再加上旅团直属的炮兵队、工兵队、通讯队，也有七八千人。是一支极其凶悍的武装力量！ 胡琏连一个师团加一个旅团都不怕，现在只剩下一个旅团了，当然就更不担心了。再加上高飞带着他的独立五十旅也来到了战场，石牌要塞就更加是固若金汤了。 高飞和胡琏各率部队并肩作战，挡住了高品彪的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眼看第三十九师团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上战场，高飞就有新的想法了。 他和胡琏商量，“伯玉兄，你说咱们现在要是忽然发起反击，会不会让日本人吓一跳？” 胡琏吃了一惊，他用惊诧的眼睛看着高飞，“鹏举，你想说什么？难道说你还准备打日本人的反击？现在的时机当然是好，可是，咱们手头没有部队呀！” “十一师已经打成了半残废，根本就无力组织反击。你的独立五十旅虽说是生力军，可是，你有把握仅凭你一旅之力，就能反击成功吗？” “啧啧，伯玉兄，我的胡师长，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只有咱们俩去打反击战了？你难道忘了吗？在咱们石牌要塞主战场的周围，还有无数的友军部队呢。全线反击这种捞好处的事情，咱们怎么能抛下友军吃独食呢？” “友军？你的意思是？”胡琏吃惊的看着高飞 第六百九十六章 全面反击 “友军的意思，就是在石牌战场周围的中国军队！”高飞狡猾的一笑，“伯玉兄，咱们在这里吃肉，总不能连口汤都不给友军留吧？你我决不能做这种不仁不义之事！” 高飞的话把胡琏都给绕晕了。这里明明是兵凶战危之地，日军来势汹汹，第六战区各部队招架不住，纷纷退避。怎么到了高飞的口中，仿佛变成了好去处？日本人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送好处的？这是怎么回事？ 胡琏知道高飞既然这么说，就必然有一定的理由。他也不问，只是这么听着，听高飞怎么解释。 等听完了，胡琏的嘴巴张到老大，差点儿都合不拢了。还能这样干？ “鹏举，你这么做可是有些冒险。万一要是有人心生怨愤，跑到上面告你的状，你可不好脱身！” 胡琏这是真的为高飞担心了。他心里佩服高飞的胆大妄为，但同时却更加担心高飞的安危。他不是担心高飞在战场上失利，而是担心高飞在战争结束以后，可能会受到同僚的攻讦！ “多谢伯玉兄。不过，只要能够击退日寇，保住石牌要塞，多保住我国的几个城镇、几十几百个乡村。高飞就算被人攻击了，被撤职法办，那又如何？为了胜利，我在所不惜！”高飞扬起了头，一丝异样的神采出现在他的脸上。 “鹏举！”胡琏真的感动了，他重重的拍拍高飞的手臂。他想拍高飞的肩膀来着，但是高飞个头高，胡琏个头矮，他只好拍高飞的肩膀了。“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你放心，我胡琏和你站在一起！我可以上重庆去找蒋校长，为你申冤！” 这一天，两个人说了很多很多。第二天，在国军当中忽然传出一条小道消息，说是日本军队因为后勤补给跟不上，已经在准备撤退了。撤退的时间，就在两天以内！ 当天快中午的时候，先是十八师的官兵，发现有一支队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从他们附近经过。十八师当兵的就过去打听：你们是哪部分的？跑着快这是要往哪儿去呀？ 那边当兵的就说，我们是独立五十旅的。日本人要跑了，我们得赶紧追上去捡东西！日本人一跑，扔的破枪破鞋破衣服破帐篷有的是。打完了仗，把这些东西交上去，那都是战利品！都能换奖金！ 另外，日本人走的急，罐头、香烟什么的消耗品，他们就不带走了。我们跟上去，不用打仗，只管捡东西就能发大财！ 又有功劳、又能发财，这好事儿上哪儿找去？十八师当兵的大为意动。正想问得详细一点儿，独立五十旅那边过来个排长，对着当兵的一顿训斥。拉着人就走了。 十八师当兵的赶紧找到他的长官，把这情况往上汇报。独立五十旅那帮人想吃独食，有了好处，他们不告诉我们！人家已经追过去了，咱们再慢点儿，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还有这种事？十八师师长覃道善一听就急了，赶紧打电话向十一师师长胡琏核对消息：到底有这么回事没有？胡琏在电话里面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不管覃师长怎么问，就是没有一句确定的话。 覃师长就明白了，好哇你个胡琏！原来真是有了好处想要独占？你不仗义呀。怎么说咱们也都是十八军的，别人不告诉，你连跟我都不说实话？ 挂了电话之后，覃师长马上下命令，十八师立刻开始全线反击！十八师一动，第三十四师立刻就发现了。吴啸亚不明白怎么回事，打电话问覃道善，“覃师长，你十八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开始进攻了？是接到方军长的命令了吗？” 覃师长也不说实话，他告诉吴师长，石牌要塞情况紧急，我带队伍是过去看看，给十一师帮点儿忙。这是我十八师自己的事情，和其他人无关，你不用管。 他越说不用管，吴师长越是起疑心。吴师长派人出去一打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好哇，胡琏、覃道善，合着你们俩都知道去捞好处，就瞒着我一个人呀。我们三十四师是后娘养的吗？你们俩合起伙儿来想坑我，门都没有！ 吴师长亲率三十四师全体，向着当面的日寇发起了猛烈的反击！ 这么一来，等于是十八军的三个师都发起反击了。十八军的军长方天还被蒙在鼓里。等到他听说手下三个师全反击了，方天急了。你们三个师不声不响全上去了，把我撂倒这儿，成光杆司令了？ 他挨着给胡琏、覃道善、吴啸亚打电话询问情况。结果，三位师长相互埋怨。 胡琏说，覃道善、吴啸亚眼看着十一师处境危险，却不来帮忙。覃道善埋怨胡琏有事情不和他联系。吴啸亚则是抱怨胡琏和覃道善有了事情不告诉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位师长各说各的，把方天也给搞糊涂了。等到方军长把小道消息打听出来的时候，麾下三个师已经和日军打得不可开交了。 十八军到底是国军主力，武器先进、兵员素质高。全力猛攻，立马把当面的日军独立混成十七旅团打得是节节后退。高品彪少将再也不狂妄了，再也不敢看不起中国军队了。他拼了命的左遮右挡，却还是顾左顾不了右，顾此失彼。 十八军全线反击的行动，很快就惊动了江防军三十二军、巴宜要塞守军第八十六军。包括王敬久的第十集团军八十七军。甚至是悄悄进入战场的第七十四军、七十九军。 第六战区凡是处在战场上的部队很快就全都得到了消息：日军要撤了，我们要追击了！已经有部队追上去了，追得早了有功劳有好处，追得晚了什么也捞不着！ 好嘛，这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我军各参战部队，忽然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和强烈的求战欲望。各军各师各团各个部队，纷纷向着当面之日军发起了迅猛的攻击。 这次进攻是全方面的，是无比猛烈的。一下子就把日军给打蒙了，打糊涂了。鬼子第三十九师团、第十三师团、第三师团、第五十八师团、第四十师团，等几乎所有参战部队全部遭到了攻击！ 第六百九十七章 肥羊一样的鬼子 “八格牙路！”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横山勇中将气的摔了电话。今天早晨前线部队还向他汇报，说是已经胜利在望，再加把劲儿就能拿下石牌要塞，击溃顽抗的十一师。 没想到他刚看了一场从国内新来的艺伎跳的扇子舞，事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战局全面扭转，中方第六战区全线反击。而他手下的那些师团长、旅团长们纷纷告急。战场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将军，第三师团山本将军的电话。”参谋过来报告。 第三师团是第十一军的主力师团。听说山本三男来了电话，横山勇心里就算再别扭，也不能不接。 “莫西莫西，山本君，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好消息要报告吗？”横山勇对着话筒尽量把语气放得轻松一些。 “横山司令官，第三师团遭到了重庆军的猛烈攻击！” 山本三男在电话里说的内容，和横山勇接电话之前猜测的一样，也是来告急的。第三师团是能打，但是也得分敌人是谁。第六战区几个军同时围上来，别说是第三师团了，就是换成再能打的师团也扛不住。 山本师团长打这个电话只有一个意思，要求横山勇批准第三师团的撤退请求。横山勇当然不肯答应，第三师团是他手下的台柱子，要是连他们都跑了，其他部队怎么办？大家都跑了，十一军不就打败仗了吗？ “山本君，现在形势艰难，我很明白！不过我判断，重庆军的进攻应该是虚张声势，是一种军事试探。请山本君继续严格控制部队，克服困难，发扬名古屋师团特别能战斗的精神，击败重庆军，维护大日本皇军的荣誉！” 喊了几句没有半点儿意义的空洞口号之后，横山勇不再给山本三男继续说话的机会，果断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也是直挠头。当前的形势当然是再好不过，但是这种局面到底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今天上午各部队还都是处境艰难、都在苦苦支撑，吃过了中午饭，形势突然就变了。 难道是因为七十四军？陈诚知道，七十四军在日军当中享有崇高的声望。因为战斗力强悍、数次重创日军，尤其是万家岭一役，差一点儿就全歼了一零六师团。因此，七十四军被日军尊称为“虎部队”、“三五部队”。 但是，就凭一个七十四军，就能让日本第十一军全线撤退？这可能吗？要真是这样的话，抗战就用不着别的部队上了，只派一个七十四军就能够把日本人全打回老家了！ 如果不是七十四军的话，那又会是谁？陈诚百思不得其解。在这当中，陈长官脑子里还出现过一个名字，高飞。日本鬼子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飞将军”。难道是高飞想出了什么奇谋妙策？陈诚觉得又不像。 不过，陈诚毕竟是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又是老蒋的左膀右臂，属于决策圈中的人物。他想知道的东西，基本上还很少有得不到的。更何况，这本身也不是什么秘密。 很快，关于在前线各部队当中盛传的小道消息就被摆到了陈长官的案头。 看着面前这张用信纸上面写的情报内容，陈诚觉得太匪夷所思了！这究竟是哪位高人编了这么个瞎话，一下子就扭转了战局？查！一定要查出源头来，查一查这消息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陈诚悄悄地命令情报机关调查此事。当然，对于如今战场上的大好形势，陈长官是绝对不会错过的。陈诚下令，第六战区各部队立即击破当面之敌，对逃窜之敌，进行包抄追击，务必将来犯日寇，埋葬在长江南岸！ 战区命令下达以后，第六战区原本就已经开始大反击的各部队，立刻爆发出了更加强大的战斗欲望。无数的部队疯狂地扑向日军，和鬼子厮打、战斗在一起。仿佛鬼子不是鬼子，而是一只只宰杀好的肥羊，谁下手早、谁的刀子快，谁就能割下来一块带走一样。 鬼子被中国军队的这种疯狂样子给吓住了。虽然极力反击，却仍然处处告急。很快，在我方军队当中盛传的小道消息，日本人也打听到了。 正处在焦头烂额当中的日军各师团长旅团长们听到之后，哭笑不得，我们还没接到命令说要撤退呢，你们中国人倒是先知道了。这明显是假消息嘛！这消息是谁散布的？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中国军队就是把它当成真消息了，进攻是真的，前线在死人也是真的！这就让日军这些高层将领们很为难了。 甚至有的部队专门搞了几个大喇叭筒子，派几个嗓门大、懂中文的士兵到前线喊话。告诉对面的中国军队：你们得到的消息是假的！我们没打算撤退。你们应该退回去，恢复到昨天的状态，咱们接着慢慢打。 我军官兵一听，小鬼子还打算糊弄咱爷们儿？让我们退回去，你们跑的时候就方便了？这不是做梦吗？ “小鬼子！你做梦！老子不会相信你的鬼话——！”老兵扯着嗓门骂了一通，旁边年轻的新兵赶紧把烟给他点上。 石牌要塞核心战场，第十一师师长胡琏已经被各种消息给整麻木了。就因为高飞放出去一条假消息，制造了一个假象，就引发了整个会战的大翻盘！第十一师当面的敌人也已经向后收缩了。 我军前沿部队发出挑衅的时候，日军的反击也没有那么坚决了。看样子这个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离逃跑也不远了。胡琏命令部队随时准备出击，同时让前沿部队随时观察敌人的动向。 高飞呢？胡琏打电话给高飞，询问独立五十旅的情况。这件事的源头就出在高飞身上，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高飞在做什么？ 高飞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和靳红梅、花云一起商量装甲连、骑兵连用什么战术打。 靳红梅认为装甲连拥有强大的火力、坚固的钢甲，完全可以从正面击破日军！从鬼子阵地正中间，把他们击垮！ 第六百九十八章 高飞是战斗之神 高飞比较倾向于从侧面迂回。让步兵团从中央正面进攻，装甲连和骑兵连从侧翼包抄，从而打乱日军的阵脚。进而击退日军，甚至是消灭日军。 靳红梅坚持自己的主张。她似乎对装甲连充满了信心，坚信凭借装甲集群冲锋，一定能够把日军打得望风而逃！ 两个人就此还争论了一番，高飞却没说过她。毕竟人家靳主任曾经专门研究过装甲兵战术，还学习过德国将军古德里安的袒克战术著作。不管是专业术语，还是战术分析，靳红梅讲的都是井井有条。 高飞一看，得了，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交给你吧！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这点儿度量高飞还是有的。 装甲连从正面强攻，骑兵连可以从侧翼迂回。花云绝对听高飞的，高师长让他迂回，他二话没有。 另外，绿林别动队也需要配合骑兵连。骑兵连在前面跑，绿林别动队在后面跟。一旦在迂回作战当中，遇见了强悍的敌人，绿林别动队就要迅速冲上去，帮助骑兵连消灭日寇！ 花云，是绿林别动队的副队长和政治部主任。绿林别动队配合骑兵连，正是一对好组合。 正面，装甲连既然抢到了头名，第二名就是三团上了。史天明率领第三团，已经成了高飞心目中的铁拳头。 当然，在所有战斗开始之前，肯定是炮兵先发言。这也是高飞跟鬼子学的。日军发动进攻之前，总是先上大炮。高飞也有样学样的照着做，也可以说成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炮兵团开火了。随着轰隆隆的炮声，日军阵地顷刻之间变成了一片火海浓烟！炮火向后延伸，浓烟还未散去，装甲连已经率先向日军发起了冲锋！十二辆铁甲战车，隆隆的冲进了硝烟当中。 枪声、惊叫声四起。马蹄声得得，骑兵连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地冲了上去。这一次高飞没有领着头冲锋，他跟在了三团的后面，和警卫连、军士营的官兵们在一起。 看起来高飞挺安全，不过这是在战场上，各种意外情况都有可能会出现。就好像现在，从斜刺里的小路上，突然冲出来一队日军。这些鬼子一个个抱着步枪，疯了一样的对着高飞的中军就冲了上来。 鬼子来得太突然了，军士营的官兵们吃惊之下，阵型一乱，让鬼子钻了空子。一排子弹打过来，军士营当场有几十人中弹摔倒。这一下，队伍更乱了。 周三祥拼命的叫喊，却仍然止不住官兵们的惊慌。日军却嗷嗷叫着往上冲，枪打的也准，时不时地还扔几颗手榴弹。军士营的官兵呼啦一下退了下去，把警卫连露出来了。 警卫连的官兵们也紧张，但是毕竟有高飞在场坐镇，警卫连倒不至于像军士连一样的溃败了。高飞也拿了一支步枪。再加上身上穿的这件一等兵制服，旁边人不叫他，外人谁也不知道他就是独立五十旅的最高领导人。 高飞抱着步枪，一枪一枪的给鬼子点着名。汤晓帆就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李永州和俞翔也是紧张的观察着四周。高飞是副师长兼旅长，他打死几个鬼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本人必须平安。 万一高飞要是有个闪失，李永州、俞翔自杀都不顶用。所以，俩人到现在才明白花云交代他们的那句话：要把师长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是什么意思。 高飞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一上战场，一拿上枪参加战斗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他不断的变换着位置，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越打，他对战场的环境越熟悉，越打，他对战斗掌控的越发自如。 汤晓帆就跟在高飞身边，两只眼睛一边盯着敌人，一边还得盯着高飞，生怕高飞有个什么闪失。结果，越观察，她心里的惊讶就越大。高飞简直就是这场战斗当中的神！ 高飞枪法如神。神枪手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汤晓帆、李永州、俞翔，三个人都是难得的神枪手。高飞对战斗的预判能力，却是无人能比的。 高飞打了几枪，无缘无故，突然换了一个地方。几秒钟之后，他刚才待过的地方就响起了爆炸声。一枚榴弹，落在了几秒钟之前他站立过的地方。也就是说，他晚走几秒，就可能会被这枚榴弹伤着了。 类似情况，简直太多了！汤晓帆觉得自己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神，一个战斗之神！ 原本她对高飞的感情是感激居多，感激高飞给她干爹老盟主报了仇。随着俩人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她对高飞的感情就变了。从感激，慢慢的转变成了佩服，尊敬，甚至是敬服。 高飞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战斗里面，对于身边这位绿林小公主的情绪变化，他哪有功夫去注意这些？ 高飞的注意力，百分之八十放在了敌人身上。鬼子在哪儿藏着，怎么样才能打中他们。另外百分之二十则是放到了身边自己人身上。也包括汤晓帆。高飞还得操心他们的安全，不让鬼子伤害到他们。 “啪！”又是一枪打过去，一个鬼子军官应声倒下了。高飞快速扑过去，把这家伙的大尉军衔摘下来，往上衣兜里一塞。 再抬头，好嘛，剩下几个鬼子正在拼了命的往远处跑，眼看就要钻进树林子里了。 “嘎巴！”高飞一拉枪栓，坏了，没有子弹了。他反手拽出手枪，对着鬼子逃走的方向“啪啪啪”连着就是三枪。一个鬼子踉跄着摔倒了。 汤晓帆、李永州、俞翔一起射击，三人分别又打死一个鬼子。剩下几个钻进树林不见了。 这时候，周三祥领着一帮人慌里慌张的跑过来。汤晓帆把脸就撂下来了。 “姓周的，你还活着？要不是军士营首先溃败，警卫连怎么会遭遇敌人？师长又这么会亲自拿着枪和日本鬼子作战？幸亏师长平安无事，要是师长有一点事，我……” “晓帆，住口！”高飞说话了。虽然说的是让晓帆住口，语气倒是并没有多么严厉。 第六百九十九章 追击日军旅团 其实说完这句话，高飞心里还是有点儿担心的。他怕汤晓帆突然发飙，他还得想着怎么劝解安抚。哪知道汤晓帆愣了一下，头一低，乖乖的往他背后一站，不说话了。 周三祥脸涨得通红，“师长，是我指挥无方，你撤了我的职吧。” “撤了你？让我再兼任军士营长？你做什么？什么也不干，当甩手掌柜的？想什么好事呢？好好带着你的部队！下一次再出现这种情况，召开营以上干部大会的时候，你自己向全旅弟兄们解释！” “是！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周三祥给高飞敬了个礼，转身去收拢部队了。 这只是战斗当中的一个小插曲。我军的优势并没有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变故发生任何改变。装甲连势如破竹一般的在日军当中横冲直撞，骑兵连从侧翼不断地给日军制造着威胁。 曾经骄横无比的日军终于撑不住了。高品彪少将带领着日军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撤了。鬼子一撤，我军各部队迅速扑了上去。追击的追击，包抄的包抄。 日军迅速被分割包围。五个独立步兵大队彼此不能呼应，各自为战，大有被我军分割包围、诸葛歼灭的危险。 高品彪拼了命的想要把五个大队集合到一起，但是却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品彪向军司令官横山勇中将求援，请求司令官阁下速发救兵。 横山勇哪儿有救兵？他把十一军的主力全都投入到这场鄂西会战的战场上了，哪里还有机动兵力来解救高品彪的旅团？再说，就算他能从别的军借人过来，也来不及了呀。 横山勇告诉高品彪，你一定要奋发图强，奋勇作战，杀出重围！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的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实力强劲，只要加把劲儿，你肯定能够冲出来的！ 高品彪都快哭了，“司令官，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您如果是在派不出救兵，那么就请准备给我追晋众将吧。我决定，为帝国尽忠，战斗到最后一刻！” 说完他挂了电话。看了看周围，硝烟弥漫的战场，四下里炮响连天、枪声如同下暴雨一样。高品彪这家伙不甘失败。他不甘心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就这样全军覆没。 于是，高品彪少将开始联系友邻部队。既然横山勇司令官派不来援兵，他就要自救！高品彪先是联系了离他最近的第十三师团长赤鹿理中将，希望赤鹿理将军能够伸出援手，派一支部队拉他出去。 但是，赤鹿理却告诉他，第十三师团正在被中国的虎部队，七十四军攻击！他赤鹿理将军自身都难保，根本没有办法来帮助高品彪旅团。 高品彪又联系第三十九旅团，澄田贵四郎中将倒是想帮助他，但是一听说追击高品彪的是高飞独立五十旅，澄田中将立刻拒绝了。澄田中将拒绝和高飞的部队作战。他认为自己和高飞八字不合，两个人天生相克！不是他克高飞，而是高飞克他。 澄田将军曾经看过易经这本书，虽然也是一知半解吧，但是他却知道把世界上的事情，用易经去套。高飞在这次会战当中，已经几次给他办难看了，很明显，两个人不适合打仗。再打的话，他肯定还得在高飞手上吃亏。 高品彪被澄田中将用玄之又玄的易经给拒绝了。高品彪气得大骂，他发誓，只要自己能在这次大战过后还活着，就一定要到陆军部去告澄田贵四郎！怕死就怕死，你竟然用易经来拒绝我？你欺负我不会说中国话吗？ “你的良心的大大地坏啦！”高品彪气得大骂，身边的鬼子谁也不敢劝他。既然谁也不帮忙，那他就只有自己带着部队往外冲了。 日军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拼了命的往外冲。 高飞率领部队紧追不舍。这时候，胡琏率领第十一师主力也追上来了。高飞把鬼子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胡琏再不上来搭把手吧？怎么说俩人也是搭档，高飞是第十一师的副师长。 从这方面来说，独立五十旅也算是第十一师下属的部队。胡琏哪能眼看着手下一个旅单独追击敌人而不去帮忙的？再说，其他部队都在拼命的追击敌人，胡琏的第十一师是本次会战的核心主力，要是不在追击战中捞点儿功劳的话，就连陈诚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所以，胡琏率领十一师追上来了。这一下，高品彪的压力就更大了。 就在这时候，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横山勇将军终于来电报了。横山勇在电报当中命令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立刻转向杀向宜都，去给宜都的守军解围！ 高品彪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我这边明明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你横山勇不知道吗？你不说派部队来给我解围，反而命令我去宜都给别人救援？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难道说，你横山司令官真打算放弃我的旅团？ 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要是被高飞和胡琏给干掉了，我就不相信你横山勇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第十一军司令官的位置上！ 高品彪正在生闷气，旅团参谋长过来了。见高品彪情绪不高，参谋长问他为什么生气？高品彪把旅团目前面临的险恶局面，以及横山勇发过来的电报让参谋长看了。 “山田君，你看，横山司令官竟然命令旅团去增援宜都，而不派人来增援我们。你说，我该怎么办？飞将军高飞，和胡琏两个人在后面紧追不舍，我们怎么办？” 山田参谋长眼珠转了转，又拿起地图看了看，他忽然笑了，“将军，您不用担心。不就是去增援宜都吗，我们只管去！宜都，怎么说也是一座著名的城市。皇军是不能轻易失守的。” “我们去增援了宜都，就可以顺便接管了宜都的守军。同时，我们也可以到宜都城中去稍事休整。如果高飞和胡琏领军包围了宜都，您就可以从宜都城中向横山司令官请求增援！我不相信横山司令官会眼看着宜都失守？” “哟西！山田君，你的分析太有道理了！”高品彪竖起了大拇指。 第七百章 向伤兵敬礼 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山田参谋长的话提醒了他，高品彪立刻率领部队，调转方向，杀奔了宜都！ 高飞正带着部队在后头追得起劲儿呢，突然发现鬼子竟然调转了方向，让他疑惑顿生。鬼子这是要去哪儿？不好好跑路，怎么又拐弯儿了？不管去哪里，反正这一回你们谁也别想轻易跑了！高飞率部队继续在后紧追不舍。 在这追击的一路上，得到的东西确实不少。破衣服破鞋子破枪就不说了，八成新的掷弹筒、成箱没开封的军服也捡到过，更不用说在战斗当中缴获的各种枪械物资了，更是不计其数。 反正这些东西要是全拿上的话，估计高飞的部队就不用追击了。拿那么多东西，跑都跑不动，哪里还有力气再去追敌？ 高飞不断的提醒战士们，没用的东西不要拿，真正有价值的，能用上的再带上。就这样，当兵的身上大多也都鼓鼓囊囊。这一趟追杀，绝大多数官兵都是收获颇丰。 没有收获的部队也有，比如说侦察营，比如说第三团的个别连队。这些部队或者是因为要轻装侦查，或者是一直在打仗，官兵们顾不上缴获战利品。所以，在其他部队收获满满的时候，他们却是双手空空。 这样一来，当然会有一些人心里不平衡。 高飞遇见了一队抬下来的伤兵。不管是追击作战、还是防御作战，阵地战还是游击战，只要是打仗，就免不了有人伤亡。路上遇见伤兵，再正常不过了。 既然遇见伤兵了，高飞当然得去安慰一下了。他挨着走过去，或者询问伤情、或者说几句安慰的话。作为一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高飞觉得这是自己的应尽职责。同时呢，他也是真正的心疼这些战士。要没有这些人的舍死忘生，哪来现在的大好形势？ 走到第四副担架的时候，躺在担架上的伤兵突然拉住了他的手，“高旅长！” 现在人们都叫他师长，这位却称他旅长。这还是高飞没有升任副师长以前的称呼。听见这声旅长，高飞停下了。“怎么了兄弟，难受的狠吗？” “高旅长，我是三团一营的。我在临沂就参加咱的部队了。”伤兵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一次我们营是主战营，一直在和鬼子打仗。我听说，后面其他部队的弟兄缴获了不少好东西。” “我们却……。旅长，我跟你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从来没让打仗的弟兄吃过亏，但是我们营有不少人都在议论这个事。旅长，你说个话，安抚一下那些来得晚的弟兄吧。” 高飞心里一翻个，下面部队会出现这种情绪，他还真的没有想到。今天多亏了这个伤兵的提醒，要不然还真是有可能会闹出大乱子。 当兵的不会罢工、游行、闹抗议。但是士兵们心里要是负面情绪严重的话，那是会影响军心士气、会严重降低战斗力的！这对一支身处战场的部队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你放心，我这就下命令，缴获物资所有人员都有份。各部队缴获的东西由旅里面统一分配，绝不会让打仗出力多的兄弟们吃亏！我保证！” 担架上的伤兵努力抬起右手，躺着给高飞敬了个军礼。高飞回了个军礼，最后由握住这伤病的手，“多谢你的提醒。好兄弟！祝你早日康复归队！” 担架被抬走了，高飞继续和后面担架上的伤员们握手，安慰、鼓励。一直到最后一副担架走过去。高飞默默地注视着越走越远的担架队，立正向着担架队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汤晓帆、李永州、俞翔，以及在场的所有官兵同时敬礼，目送担架队走远。 分配缴获物资其实是个很小的事情。高飞把通讯兵叫过来，随口下了个命令：各部队缴获物资要保存好，等本次会战结束以后，一律上缴。由旅里面按照战功分配。 通讯兵随后传达到各团各营各连，那些只顾上打仗，却没时间缴获物资的战士们就有保证了。接下来，高飞又和三团长史天明、侦察营长小四儿通话，告诉他们要做好战士们的思想安抚工作，绝对不能因为缴获物资分配的事情，影响了战斗力。 史天明和小四儿都向高飞保证，绝对不会发生旅长您说到的那种事！三团和侦察营的军心、士气、战斗力，绝对不会下降！至于战利品，师长您不用操心，我们有办法。 有了俩人这样的保证，高飞确实用不着再担心什么缴获物资影响战斗力的事情了。小四儿的脑袋瓜就不用说了，史天明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俩人只要留点儿神，这些对于他们俩来说，都是小事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缴获物资的事情刚刚摆平，又有消息传过来，一团有一个连长，被一位上级部队来的将军给抓起来了！战士们群情激奋，一团长尹志都快控制不住局面了！ 上级部队来的将军？高飞脑子里立刻出现了那位十八军军务处长黄建中。但是黄建中是跟着辎重团，和肖刚在一起的，他怎么会跑到一团去的？可不是黄健中的话，又会是谁？国军里面的将军，没那么不值钱吧？ 高飞带着警卫们急匆匆起码又赶奔第一团。这是战场，虽然我军是在追击敌人，但是子弹炮弹还会时不时的划过。在战场上来回乱跑，是有很大危险的。好在高飞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就算是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中，他也照样是忙而不乱、游刃有余。 前面就是一团了。忽然，高飞猛地带住了战马，后面跟着的众人也纷纷拉缰绳带住战马。大家伙儿都看着高飞，不知道高师长又想起了什么大事？ 高飞抬手叫了一声：“跟我来！”拉缰绳，催战马，他冲进了路边的小树林。这树林子里的树木并不稠密，树和树之间的距离比较宽敞。战马在树林当中行走，一点儿也不困难。走进去有三四十米，高飞下了马，找了一棵大树，他靠着树坐下了。 警卫员们一声不响，在这附近各找树木依树而坐。汤晓帆、李永州、俞翔三个人愣住了。他们三个参军的晚，不知道高飞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七百零一章 毒气弹 高飞坐下之后，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一眼就看见了像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的汤晓帆等三人。“快隐蔽！快，快找地方坐下！鬼子飞机马上要来了！” 高飞的话音还没落，天空中就传来了嗡嗡的声音。众人纷纷抬头往天上看。 高飞可急了，“晓帆！永州！俞翔！快找地方坐下！”三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李永州、俞翔，跑过来，和高飞一起背靠着同一棵大树坐下。汤晓帆不好意思和三个大男人坐在一起，她在稍微远一点儿的地方，也找了一棵树坐下了。 鬼子飞机来了！发动机的尖叫声震耳欲聋，树林里的人面对面说话都听不见了。 “咚！咚！”几声闷响传来，鬼子的飞机投弹了。奇怪的是，这次炸弹并没有带来冲天的火光，似乎威力并不大。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高飞突然抽了抽鼻子，“永州、俞翔，你们闻见什么味儿了没有？” 俞翔闻了闻，没味儿呀。李永州也皱了皱鼻子，“好像是有点儿臭味儿。估计这树林里有死鸟、死老鼠什么的。” “不对，这不是死去小动物的臭味儿。是毒气！鬼子刚才投的是毒气弹！” 毒气？李永州、俞翔都是从绿林别动队里调过来的，两个月以前他们还是绿林好汉，现在却成了国家的军官。俩人别说做过了，见都没见过飞机。刚才从天上飞过去的那个大家伙，就是飞机吗？毒气弹又是啥？ 就在俩人皱眉思索毒气弹是啥玩儿的时候，高飞已经一跃而起，“快走，快离开这里，离开这片树林！”树林当中有树木，空气不容易扩散，毒气容易聚集在这里。 高飞一边喊，一边撒脚跑到战马的旁边，翻身跳上马背，随行的战士们也纷纷上马。高飞扫视了一边随行人员，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少了一位，汤晓帆！这女侠没有跟过来。 “晓帆呢？汤晓帆呢？”高飞大声询问身边人。 “刚才她还在那边的树底下坐着呢，咱们跑的时候，没看见她。可能，她还在那树底下坐着？”李永州也不敢确定。 高飞一跺脚，伸手从马背上拿了一块毛巾，又提了一个水壶，把毛巾沾湿，闪身跑进树林。李永州和俞翔一看，跟在后面也想进去，树林子里传出高飞的声音，“谁都不要进来！我马上就出去！” 高飞一边拿毛巾捂住口鼻，一边快步的走向他刚才靠过的那棵树。找到那棵树，他才能找到汤晓帆。树林当中，弥漫着淡蓝色的烟雾。这就是毒气，有一股臭鸭蛋的味道。 毒物虽然单薄，却也严重影响了视线。高飞心里明白，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就算有沾水的毛巾，自己也支持不了多久。必须尽快找到汤晓帆，把人救出去，要不然就得放弃！ 高飞尽量放慢呼吸，弓着个腰顶着毒气往里走。终于看见了！汤晓帆还是靠树坐着，姿势和自己之前看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晓帆！”走到跟前，高飞叫了一声。他这一声，就好像是化成了一只有形的大手一样，退了汤晓帆一把。这女孩身子一动，歪到地下了。 “晓帆！你醒醒！晓帆，快醒醒！”高飞趴到汤晓帆的耳朵旁边压低声音呼唤。汤晓帆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高飞抓起她的一只手，用力摇晃，汤晓帆的脑袋晃了晃，勉强睁开了一半的眼睛。看了看高飞，眼睛当中一片迷茫。 “晓帆，快起来！有毒气，跟着我，像这样猫着腰走。快！”高飞走了几步一回头，汤晓帆还在地下坐着。虽然她的胳膊腿动了动，想要坐起来，但却没有成功。 高飞没办法，只好抓起她的一条胳膊，往肩膀上一搭，架着她走。高飞一只手要用湿毛巾捂住口鼻，他还得架着汤晓帆，并且还得猫着腰走。 而汤晓帆显然中毒不浅，现在连走路脚都迈不开。高飞架着她走，太累了！就这样的速度，恐怕还没有走出树林，两个人就全部毒发身亡了。 没办法，高飞只好走到汤晓帆前面，往地下一蹲。让她的两条胳膊，从自己的肩膀上穿过来。两只手一抓她的腿窝，用力往上一站，起来了！ “晓帆，我们走！”高飞两只手都得抓着汤晓帆的腿窝，连用湿毛巾捂嘴都没空了。他一咬牙，尽量把腰弯得低一点儿，迈开两条腿，噔噔噔，往树林子外面快速走去！高飞现在别的不想，只想快点儿走出去！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毒树林，多留一秒钟，就多了一秒钟死亡的危险！高飞越走越快，眼睛已经看见树林子外面，正在焦急等着他的李永州和俞翔，以及那几名警卫战士。 高飞看见他们了，这些人也看见高师长了，在外面就喊上了，“师长，快点儿！快往这边来！”一边喊，一边用力招手！其实这些人都想过去搭把手，但是又都不敢去。不是他们怕死，而是高飞之前下的有命令，禁止他们进树林。 高飞能看见树林子外面的阳光，以及站在阳光下用力招手的爱将们。背后的汤晓帆已经越来越沉了。一个是汤晓帆体重本来就不轻。她武艺高强，身上的肌肉肯定就一般的女人多。另外，她个子也高。 中国女人个头能够达到一米七的，就算是高个子了。汤晓帆最少有一米七五。和高飞站到一块儿，两个人几乎一般高。 平常看着不显，只觉得汤晓帆个头比较高，另外就是她的脾气比较怪，部队上的人基本上都不敢招惹她。今天俩人零距离接触了，高飞才发现这女人身上肉还挺多，软乎乎的感觉还不错。 抓两条腿弯的手有点儿抓不住了。人直往下滑，为了不把人扔到地下，高飞只好用力托住了她的皮股。这字就有一些不雅了。顾不上了，赶紧逃命要紧！高飞已经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头晕恶心，知道自己也中了毒了。赶紧走！ 高飞加快了脚步。 第七百零二章 和美女同乘一匹马 “师长，你把我放下吧。”汤晓帆趴在高飞的肩膀上，用极小的声音说着。 高飞不出声，继续迈着大步向前进。“师长，放下我吧。这个样子咱俩都得死。”汤晓帆继续有气无力的说着话。高飞用力把人往上颠了颠，加快了脚步。二十米，十米，五米。 李永州、俞翔终于忍不住冲了过来，俩人一人托住汤晓帆的一条腿。其他几名警卫战士也跑过来。大家七手八脚的把高飞和汤晓帆，连拉带拽的扯出了毒树林。出树林又走了有五六米，高飞的腿就软了。 在众人的扶持下，高飞放下汤晓帆坐到了地下，脸色苍白大口喘粗气。 “水，快拿水来！” 有人把水壶递过来，高飞一仰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大半壶。“呃！”喉咙一阵发酸，赶紧弯腰低头一口脏水吐出来。又连续吐了好几口。俞翔在后面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其实人反胃呕吐的时候，拍打后背基本上起不到什么止吐的作用。但是很多人还是这么干。高飞又干呕了几口，喝了几口水漱了漱口。吐了在漱口。 呕吐，其实能起到很好的排毒效果。吐出这几口之后，高飞觉得自己恢复了不少。缓缓的站起身，再看汤晓帆，人已经昏迷了。 掰开嘴，给她也灌下去一壶水，再用力揉揉肚子，汤晓帆也吐了个一塌糊涂。吐完了，脸上也有了一些血色。这人总算是活过来了。 众人再上马，高飞没问题，汤晓帆一个人却骑不了马了。得有个人和她同乘一匹马。李永州说，“我带着她吧。”汤晓帆直摇头，她不同意！俞翔笑着说，“看样子得我来呀。”汤晓帆还是摇头。 和谁同骑一匹马，她都不同意。可她自己有没办法单独骑，这怎么办？高飞也试试，“要不，咱俩同骑一匹吗吧？你要是再不同意，那就只有把你放下来，我们先走了。我留下一个人，陪着你慢慢走。一会儿后面有部队过来了，让他们送你去找花院长开药祛毒。” “我和你一起。”出乎预料的是，汤晓帆竟然同意和高飞共骑一匹马。 高飞自己也中了毒了。虽然通过自我催吐，中毒程度减轻了，但是并没有完全恢复。他自己一个人骑马都勉强，再带一个人？带就带吧，谁让这是我自己提出来的呢？ 几个人一起帮忙，先把汤晓帆扶上了马背，在把高飞扶上去。然后众人上马，一起去一团。一团有军医，应该也有救急解毒的药。到了一团，就有救了！高飞一行人继续骑马向前行。 汤晓帆中毒比较深，坐都坐不稳。身子往后软软的靠在高飞身上。为了怕她掉下去，高飞用两条胳膊轻轻抱住她。随着战马往前走，马背上的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就靠在一起摩擦着。 一股股女人香直钻鼻腔，高飞有些心猿意马。汤晓帆的脸越来越红，高飞小声问她：“你很难受吗？”汤晓帆摇摇头。 “坐稳了。”高飞两脚点蹬，脚后跟一磕飞虎颤，战马加快了速度，小跑了起来。战马开始跑了，速度立刻加快了一大截。高飞怀里抱着个大美人，一边享受着怀中的温柔，心里还有一些惴惴不安。 也不知道这女人毒性消除之后，会不会对今天的事情找后账，说我占她的便宜？反正对于汤晓帆这个女人，高飞是心里有很强的戒备。主要是这女人脾气太暴躁，武艺太高强。要是只占一头，脾气坏武艺不高，或者说武艺高脾气好，都行。她却是两样都占，这就比较麻烦了。 高飞有意控制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尽量减少和她亲密接触的次数和时间。但是这却不是由他能够决定的，战马跑起来，哪有不颠簸的？ 两个人坐在一起，汤晓帆还是不上力气，全靠高飞一个人，既要驾驭战马，还得抱着汤晓帆，要说没有一点儿不雅的举动，那也根本不可能。 所幸，现在汤晓帆真的是中了毒，高飞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这点就算是放到任何时候，他也是不怕说的。 高飞就在这既是享受温柔、又有些担惊受怕当中，到了第一团。 一团团长尹志听说高飞来了，带着人就接过来了。一见面，把尹志吓了一跳，“师长，你怎么了？”高飞中了毒，又是和汤晓帆同乘一匹马过来，脸色能好得了吗？ 李永州把他们在树林当中遇见日寇飞机投毒气弹的事情讲了。高师长和汤晓帆全都中了毒气。他没说高飞为什么会中毒，因为他们几个怎么没中毒，李永州害怕尹志追问这件事。 其实尹志现在哪有心思追究这事？一听说高飞中了毒，尹志急得脸都变了，“赶快把医生叫过来！”尹志大声吼叫着。 时间不长，一团的随军一声跑过来了。还跟了俩卫生员过来。经过检查，高师长确实是中了毒气。不过中毒程度不深。到是汤晓帆中毒比较深。不过也都不致命，毒气还要不了两个人的命。 军医给开了一点儿解毒的汤药，又给俩人服用了一点儿行军散一类的常备药。汤药需要煎服，另外，一些中草药他手头也没有。只有回到旅野战医院才有这些药，也才有熬药的条件。 高飞服用了行军散，神色又好了一些。汤药现在没有，那就只有先等一等再说。他到一团是解决问题来的。既然冒这么大险，半路上又中了毒气，一团的事情要是不解决了，高飞都对不起自己中了一回毒气。 中毒气这次，是他自从参军入伍，参加抗战以来第一次受伤。不坏金身被打破了，高飞真是有一些遗憾。身边没有外人的时候，高飞问尹志，是哪一位国军少将来了你们第一团？他为什么把你的连长给抓了？ 尹志告诉高飞，那国军少将就是第十八军军务处的黄建中黄处长。黄处长来第一团视察，并且督战。尹志知道黄处长和高飞不对眼，他就想好好表现表现，让黄处长对独立五十旅改变一些印象。对高师长另眼相看。 哪知道，他这一表现，却表现出事了！ 第七百零三章 高飞训人 尹志为了在黄处长面前展示部队强大的战斗力，他指挥着第一团向日军发起了比之前更加凌厉的进攻！官兵们士气大振，人人奋勇向前，冲锋的口号响彻天际，把鬼子打得手忙脚乱、仓皇后退。 尹志率部队乘胜追击，甚至截住了一个日军小队。三个营，几面围攻，以强大的攻势，把这个鬼子小队的几十号人给消灭殆尽！打扫战场的时候，找到了六名受了重伤的鬼子兵。 按说这就是抓到俘虏了。但是，一线的官兵们普遍对日寇恨之入骨。于是，当兵的就把这六个鬼子伤兵摆到一起，挨个儿枪毙！ 那位黄处长看见战斗结束了，他带着人来视察战场，正好遇见官兵们在枪毙俘虏，并且已经打死了俩。黄处长见状赶紧过去拦住，问这不是你们抓到的俘虏吗？为什么要枪毙俘虏？ 当兵的说，这些是鬼子，他们杀了多少中国人？在战场上又打死了多少我们的弟兄？他们不是俘虏，我们也不稀罕那点儿军功，我们就是要枪毙这帮小鬼子，给死难的战友们，被害的乡亲们报仇雪恨！ 黄处长就给他们讲国际法，讲日内瓦条约。告诉当兵的，俘虏不能杀。当兵的根本不听他这一套。什么国际法？什么条约？我们只知道恶狗只要是伤人就必须要打死，不打死，它下一回还得咬人！ 现场有一位连长，他有俩兄弟，全都死在战场上了。在老家的父母、嫂子、侄儿也都惨死在了鬼子的屠刀之下。一大家子人，只剩下他一个，其他全死在日寇的铁蹄之下。这位连长和日本鬼子仇深似海！ 所以，他第一个跳出来顶撞了黄处长，并且当着黄处长的面掏出枪，把剩下的四个鬼子伤兵全给打死了。 黄处长勃然大怒！他命令同行的随从们上去就把那连长给摁住了，绳捆索绑。当兵的不干呀，你无缘无故抓我们连长，我们不答应！ 当兵的往上一围，黄处长用手指着自己领子上的少将领章，告诉现场激动地士兵，我是将军，你们谁敢动一位将军？动了我，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全家都得去坐牢！ 当兵的更生气了，围上去七手八脚把那连长给救了。尹志听说以后，急忙赶到现场，喝退当兵的，救了黄处长和他的随从们。把那惹了祸的连长也一起带到了团部。 尹志的意思是，我狠狠地教训这连长。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枪毙战俘这种事情。今天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尹志是想息事宁人。 哪知道，黄处长刚脱离险境就变了脸。他指责尹志是在包庇犯罪，不光这个连长我要带走送他上军事法庭，你也得跟我到军法处走一趟，去说明情况。 尹志没想到黄处长竟然是这种人。我刚救了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想连我也给捎带上？因为实在受不了黄处长的盛气凌人，尹志干脆派人去通知高飞，然后他带着一帮参谋和副官到外面，把团部让给黄处长了。 眼不见心不烦，我到路口迎接高师长去！尹志从头到尾讲说了一遍，气得他脸都变形了。 高飞的脸色也变了，“尹志，这件事你就是这么处理的？那个被你带回来的连长呢？” “他留在团部，黄处长那里。我想放了他，黄处长不让呀。”尹志很是有点儿委屈。 “他不让，你就把手下的连长交给他？你就不怕那个连长遇害了？我告诉你啊尹志，被你交给黄建中的那位连长要是没事就算了，有事都是你害的！自己手下的兄弟都保护不了，你这个团长是怎么当的？” 高飞是真生气了，指着尹志的鼻子劈头盖脸一顿训，把尹志给训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师长，我也不想这样的。但姓黄的是军里面的军务处长，是个少将。” “少将怎么了？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他一个光杆少将你怕他什么？这里是你的部队，你在自己的部队里面，把刚打完仗，立了战功的连长交给一个外人。要是在部队里面传开了，你还怎么当这个团长？怎么带部队？你想过没有？” 尹志还没被高飞这样面对面的训斥过，他脸书上实在挂不住了，“师长，我这就去把丁连长要回来！”尹志转身要走。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尹志在前面带头，参谋副官一大群保护这高飞，重新回到了第一团的临时团部。黄健中正在里面耍威风教训人，突然看见尹志回来了，他就好像恶狗看见了肉包子一样，唰就转过来了。 “尹团长，我发现你的团里面问题很多呀。你……” 尹志根本不搭理他，就好像他是透明人一样，直接绕过黄处长往后就走。黄处长吃了一惊，刚想追过去，忽然发现有个人盯着他看。一回头，哟，是高飞！ 一见是高飞，黄处长愣住了。 高飞盯着他就是一阵冷笑，“嘿嘿，黄处长，我让你留在辎重团，让肖刚保护你，你怎么偷偷跑到第一团来了？让我怎么说你呢？你走到哪儿，哪儿出事儿。你简直就是个丧门星呀。” “高飞！你少在这里瞎说。这一回，你终于让我抓到现行了吧？擅杀战俘，你违反了日内瓦公约，严重损害了我们中国军人的名誉。我看你怎么向方军长交代？” “放屁！”高飞张嘴就是一个粗话，“我违反日内瓦公约，你为什么不说日本人违反日内瓦公约？在南京他们杀了几十万中国人，当中有多少是无辜的平民百姓？日本军队违犯日内瓦公约滥杀无辜，你为什么不讲？” “还有，你说我损害了中国军人的名誉。中国军人的名誉是什么？是能打胜仗！满清的军队倒是懂礼仪，他们有名誉吗？” 高飞刚训过尹志，趁着还有感觉，用手指着黄处长的鼻子头，吐沫星子横飞，一通雷烟火炮的高声咆哮。高飞发现，训人也能上瘾，他越吼越来劲儿、越吼越有感觉。黄处长几次想要开口发言，都被他给挡回去了。 “师长！”身后有人叫了声师长。高飞一回头，大吃一惊！ 第七百零四章 受屈的丁连长 尹志身边站着一个鼻青脸肿，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上尉军官。估计就是那位因为枪毙俘虏，被黄建中抓了现行的丁连长。 丁连长虽然左边眼睛青了一块，右边的腮帮子也红肿着，却仍然站的笔直。见高飞看过来，立刻抬手敬军礼。神色之间，很是激动。 高飞也顾不上黄建中了，快步走上前还了个礼，然后双手紧紧握住了人家的手，“丁连长，我的好兄弟！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刚才你是不是挨了这个姓黄的打？” “是！不过我没有喊疼，也没有求饶，没有掉眼泪。师长，我没给你丢人，没给咱部队丢人！”丁连长挺着胸脯，大声回答着。 “好，你是好样的！听听，你们听听！”高飞狠狠瞪了尹志一眼。尹志脸一红，把头低下了。 “黄处长，丁连长是我十一师的英雄连长！”高飞也不说独立五十旅了，直接扯出了十一师。别人都叫他高师长，他如今也确实是十一师的副师长，扯出十一师，并不算错。 “你，却在我军作战间隙，利用你的职务，跑到火线上公然绑架我的英雄连长。之后又极尽卑劣的手段对其殴打侮辱。丁连长受尽折磨，身负重伤！姓黄的，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完了，你跟着我去战区见陈长官。” “像你这样为了一己私欲而陷害有功将士，欲置十八军于不利的人，我相信陈长官一定会很原意亲手从严从重处置，给你明正典刑的。” “高飞，你少胡说八道！”黄建中被高飞扣了这么大顶帽子，气得他浑身发抖。这家伙急眼了，“你纵容手下不守军纪、不敬长官、擅杀战俘，你还有理了？陈长官要是知道，也不会饶了你的！” “那好哇，咱俩现在就去战区！看陈长官处分你还是处分我？走，你跟我走！”高飞过去就拉黄建中。 黄处长使劲儿往后躲，“放开我！你放开我！高飞，注意你的身份，你快放开我！”黄建中用力挣扎着，甚至他还打算动手打高飞。 黄处长虽然是文职干部，他也经受过军事训练。普通一两条汉子，还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今天他碰上的是高飞，也别说他仅仅是接受过军事训练了，就算是百战老兵，也没几个在近身搏斗当中能胜得了高飞。 更别说黄建中这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觉得会两下就自觉了不起的货了。 高飞拧住他的手臂，他抬膝盖去顶。高飞左手五指弯曲成拳，用手指的第二关节猛击黄建中软肋。只用一下，黄建中就觉得浑身酸麻，所有的力气都没了。高飞拧着他的手臂用力往上一提！ 黄处长哎呀一声痛叫，整个上半身就弯下去了。高飞抬起膝盖，照着他的小腹位置抬腿一顶，嘭！把黄建中整个人顶的双脚离地一尺多高。松开手，黄处长一头栽倒地下，抱着肚子就叫开了。 “啊！啊——”跟他一起来的随从们也把头低下了，太丢人了！有人刚想上来帮忙，旁边的李永州、俞翔横枪把人拦住了，“干什么？后退！长官们争斗，你们凑什么热闹？往后退！” 这帮人谁也不敢上来了。 “来人，把他绑上！”高飞一声命令，上来几个当兵的，拿绳子把黄处长给绑上了。 黄处长使劲儿挣扎，大声叫骂着：“高飞，你混蛋！快把我放开，要不然方军长饶不了你！你快放了我！” “黄建中！你要是再敢乱喊乱叫，老子现在就毙了你！”高飞一瞪眼，把枪掏出来了。黄处长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再也不敢胡乱说话了。 “哼！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也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把他带走，等到本次会战结束以后，再把他放了！”当兵的推着黄建中离开了。跟着黄处长一起来的几个随从，也被看押了起来。 高飞拍拍丁连长的肩膀，“小丁，怎么样，还能不能继续战斗？” “能，我能啊师长！这都是小伤，就是现在和鬼子打上三天两夜，都没有问题！” “好！好好干，这次会战结束以后，我亲自向战区给你请功！” 鼓励完了丁连长，尹志把高飞拉到了旁边没人的地方，“师长，您打算把黄处长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不是说了吗，先关起来，等到会战结束以后，再放了！” “那样不行吧？”尹志脸上显出了担忧的神色，“他毕竟是十八军的军务处长，您要是把他得罪狠了，以后对咱们部队可不利！您想，是您和方军长接触得多，还说他接触得多？他要是隔三差五在方军长跟前说您的坏话，你想，方军长是信他还是信您？”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了他。他殴打丁连长这件事不能完！等过几天会展结束以后，我就带他去战区找陈长官，请陈长官给我主持公道！”高飞对于陈诚，还是比较相信的。不管陈诚在别的方向怎么样，最起码，判断是非的能力他应该还是有的。 “可是，十八军的军长毕竟是方天。陈长官就算再能够明白弄是非，哪怕他把姓黄的枪毙了，方天会怎么想？咱们还要在十八军待下去的。县官不如现管，您……” “够了！”高飞一声断喝，制止了尹志。“你最近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要是按照你的说法，方天和黄建中更熟悉，他为什么不让黄建中去当十一师的师长？胡琏做师长，他为什么不反对？” “我相信，方军长一定能够秉公判断！这黄建中三番五次找我的别扭、坏我的事，我岂能饶了他？别的你不用管了，赶紧把你团的军心士气调整到最佳状态！接下来，还有仗要打。到时候，你一团别拉咱们旅的后腿！” “旅长请放心，一团是您的老部队，任何时候都不会拖咱部队的后腿。那丁连长的伤？”尹志又担心起了丁连长，也难怪高飞说他婆婆妈妈。 “丁连长？轻伤不下火线！他愿意在部队待着，就让他待着！等到鄂西会战结束以后，你记者提醒我，给丁连长多升一级。” 第七百零五章 一百辆战车追敌 安顿好了一团的事情，高飞刚刚回到旅部，肖刚就找过来了，黄处长趁他不备，逃跑了。 高飞看着肖刚哭笑不得，“肖刚呀肖刚，我一直以为你这比别人都精明，才把姓黄的交给你，结果你却让他偷偷跑了。你放心，姓黄的已经被我抓到了。他跑到尹志的一团想搞事……” 高飞把黄建中去了一团是怎么样捣乱的情况大概讲了一遍，肖刚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 “师长，姓黄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他已经被你捉住一回了，好不容易逃出去，不说远远的躲开，竟然跑到一团去捣乱。他就没想过自己能不能离开吗？我看，他这个地方肯定有问题。” 肖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黄处长精神上有问题。高飞也有这方面的怀疑。 “报告师长，侦察营陈营长有重要情报！”警卫带进来一名风尘仆仆的战士，他是小四儿派过来送情报的侦查员。 侦查员从自己的贴身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纸团，展开了，递给高飞。 高飞接过一看，上面是小四儿的笔迹。高飞匆匆浏览一遍，神情顿时大变。肖刚在旁边凑过来，高飞把纸条递过去。肖刚拿过来看。 这是一份绝密情报。抬头就是俩字：绝密。里面的内容是，日军第十七旅团长高品彪少将，及其旅团部，在磨盘洲。由于侦察营兵力有限，无法击破高品旅团部。小四儿请高师长速派有力部队，赶赴磨盘洲，击溃该敌！ 这可是一份含金量非常高的情报。小四儿带领着侦查员竟然找到了鬼子的旅团部。 当初高飞曾经找到过日军三十九师团的师团部，就因为手头兵力太少，只有眼看着日军师团长澄田贵四郎逃之夭夭。现在机会又来了！虽然这一次不是日军的师团部，旅团部也不小了！ 能击毙一个日军旅团长，也是一项天大的功劳！快速部队，高飞有。骑兵连、装甲连，都是快速反应部队。但是只凭着两个连，想要干掉鬼子的旅团部，人手肯定还是不足。到时候，别再眼睁睁看着高品彪跑路，而束手无策了。 要是带上一两个步兵团，武力方面当然是够了，可速度又跟不上了。这怎么办？高飞一转脸，看见肖刚了。 “肖刚，你手头能给我搞过来多少匹战马？” 肖刚是辎重团长。辎重团大车多，拉车就得用马，高飞想到了那些拉车的马。 肖刚摇摇头，他没有战马，只有拉车的马。拉车的马是不能骑的，跑得慢。驮行李、驮重物可以，当成战马驮着人参加战斗可不行。拉车的驮马没有经过这方面的训练。 “师长，你是不是想去磨盘洲，干掉鬼子旅团长？” 见高飞点头说是，肖刚神秘的一笑，“战马我没有，但是战车我有。你组织部队吧，战车的事情交给我了！我给你准备一百辆战车，每辆战车上可以坐七个人，一次可以运过去七百官兵。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好哇！得到高飞的同意，肖刚了立刻骑马跑回去准备战车。双方约好了半小时之后，在这里见面。 半个小时是高飞挑选突击分队的时间。首先，骑兵连肯定得上。骑兵用不着坐战车，可以跟着车辆跑。等于多了二百机动兵力。 另外，军士营全带上，猛虎营也带上。再加上绿林别动队。等于是高飞新组建的独立团全上了。这样人数离七百还有差距，勉强才凑足了五百多人。 虽然还差一两百，高飞却没有再加人。凭他对肖刚这么多年的了解，他心里清楚，肖刚这么主动的提供车辆，他肯定要夹带私货。七百人的名额，给他留二百。 事实证明高飞的判断一点儿不差。肖刚确实带着二百人过来了。所谓的一百辆战车，其实就是一百辆马车。每辆马车上头都架了一挺轻机枪，机枪射手、弹药手，再加上马车夫，等于是辎重团出了三百人！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高飞挑选的人是全都坐上了马车。并且，每一辆马车上坐七个人，还是满松散的，一点儿也不显得拥挤。 高飞、汤晓帆、李永州、俞翔他们几个坐一辆大车。肖刚坐旁边另外一辆大车。大车队浩浩荡荡出发了，高飞看着地图，查找着磨盘洲的位置。送信的那位侦查员坐在头车上。 车队一路疾驰，半路上也曾经遇见过拦路的小股日寇。鬼子看见这么长的大车队，以为是我军运送物资的车队，想要拦截。结果从车上跳下来的全是当兵的，车上还有轻机枪，甚至还有迫击炮。 这一路，真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势如破竹一般的杀到了磨盘洲！到地方，二话不说，直接就向日寇的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部发起了攻击！迫击炮狂炸，骑兵包抄，步兵营兵分三路突击，一举击溃了日寇！ 高品彪的旅馆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坚持了十几分钟之后，鬼子撤了。高品彪带着他的旅团部仓狂逃窜。 高飞虽然带来了七百多人，却并没有把鬼子的旅团部给四面包围了，而是围三厥一，给鬼子留了一个可以攻他们逃走的口子。高品彪带着残兵败将就跑下去了。高飞率部在后头紧追不舍。 一边追，一边打，不断地给鬼子减少着部队规模，以便它们能够轻装逃窜。 “迫击炮！给我炸！” 随着“咚咚咚！”一声声脆响声中，迫击炮发射了。一枚枚炮弹飞向了日寇，在日军队伍的末尾爆炸了。前头的鬼子跑得更快了，后面被炮弹炸散的鬼子，就比较倒霉了。 不管是高兴贵的猛虎营，还是钟长水的绿林别动队，对鬼子下手就没有留手的。都是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肖刚也不甘寂寞，每辆车上除了留下车夫以外，两百名机枪射手和副射手全被他带下来了。这样一来，就等于我方又多了一个轻机枪营！轻机枪营也没那么多机枪，整整一百挺呀，这火力全开时候，壮观得很。 第七百零六章 追杀旅团长 “师长，我知道日军旅团长高品彪在哪里！”高飞正指挥部队追击日寇，打得正高兴的时候，侦察营长小四儿突然跑过来了。 高品彪旅团部在磨盘洲的情报，就是小四儿派人送过来的。送走了情报之后，小四儿带着大批的侦查员，一直就在磨盘洲附近监视日军旅团部。高飞率领突击支队赶到磨盘洲的时候，小四儿并没有露面，现在他蹦出来了。 “是吗？太好了。你带路，我们去活捉鬼子旅团长！告诉花云，让他带着骑兵连来和我汇合！” 传令兵答应一声，跑着去传达高师长的命令了。高飞又问小四儿，和高品彪在一起的有多少人？要是高品彪身边的鬼子人数多，光骑兵连不够，他还得再带上别的部队。 “师长，鬼子旅团部总共只有三四百人，现在已经让咱的部队打乱套了。高品彪带在身边的，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人！” 要是不超过一百人的话，骑兵连倒是足够了。 “您要是担心骑兵连人数不够的话，我侦察营的兵也能打仗呀。” 好了，这就完全没问题了！高飞之前一直没把侦察兵算进去，现在一听小四儿的提示，他这才恍然大悟。侦察兵，绝对是一支强大的力量。在战场上打起仗来，不能说以一当十，以一敌二、第三是绝对没问题。 高飞就是侦察兵出身，他当然知道侦察兵的厉害。并且，小四儿这个侦察营，也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侦察营的战斗能力，他心里最清楚。 等的时间不长，随着一阵马蹄声隆隆，花云把骑兵连带过来了。高飞小四儿等人上马，带着骑兵连，去追赶日军旅团长高品彪！ 战场上，鬼子东一群、西一伙儿，跑的完全没有队形、没有建制了。骑兵连风驰电掣一般往前赶，鬼子们惊慌失措，纷纷闪避。 骑兵们举起马刀，明晃晃亮闪闪，飞一样跑到跟前，用力往下一斩！鬼子们惨叫一声，被劈成了两半。追杀！追杀！一百多名骑兵，像赶羊一样，追赶着四散奔逃的日本兵。 也有个别特武勇的鬼子兵，躲过骑兵砍下的钢刀，用步枪把骑兵从马上打下来。高飞正好看见，抬手一枪，结果了这鬼子的性命。 这样追下去可不是办法，骑兵连不是来参加追击溃逃日军的，他们是来追杀敌旅团长高品彪的。要是被这样的追杀战耽误了时间，让高品彪跑了岂不是以小失大？ “停止战斗！花云，命令你的兵，停止追杀鬼子，我们要抓紧时间去追高品彪！”高飞看见花云了，赶紧提醒他。花云立马下命令，战场上到处响起了停止战斗的喊声。骑兵们纷纷收刀退出战斗。鬼子们死里逃生，玩儿了命的跑了。 高飞按照小四儿指引的方向，继续向前追击。半路上再遇见溃逃的鬼子也不去管了。只是去追击他们要找的日军旅团长！ 终于发现目标了。远远地，看见一伙儿鬼子跑的正欢。小四儿用手一指，“就是他们！” “杀！”高飞喊了一声杀，骑兵们再次举起了战刀，高喊着，纵马杀向了敌人！ 高飞左边是汤晓帆、右边是俞翔、前面是李永州，他在中间。像一只箭头一样，向着敌人冲杀了过去。“噗！噗！噗！”利刃着肉声响起。三个人从三面保护着他，高飞想要亲自和敌人交手都够不着。他只能控制着战马，小心别和这三位撞到一起了。 或许因为是旅团长的身边人，这伙儿鬼子抵抗得相当顽强。他们不像之前追杀的那些四散奔逃的零散鬼子，没有半点儿斗志，只想着要跑。这些鬼子一个比一个凶悍！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悍不畏死！ 但就算是这样，也是于事无补的。第一鬼子是步兵，第二鬼子人数太少。小四儿估计高品彪带的人不超过一百，其实连八十都不到！就这六七十个鬼子，想要逃出骑兵连的追杀，那简直就是做梦。 骑兵们纵马冲杀。远的用枪打，追到跟前了用刀砍。鬼子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捅，但是战马也不是木头做的，战马也会战斗。 好几百斤的巨兽，扬起海碗般的铁蹄，当当两下。一蹄子踹开了鬼子的刺刀，再一蹄子把鬼子给踢个跟头。马上的骑士趁机弯腰一刀劈下去，鬼子的脑袋咕噜一下，像皮球一样滚到了地下。 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在战斗。李永州、俞翔、汤晓帆，三个人都打疯了。当然，三人始终也没忘了高飞。他们不管杀的再投入，就算偶尔离开自己的位置了，也很快就返回来。 高飞既然不用为自己的安全操心了，他就开始观察战场，看一看哪一个才是鬼子旅团长高品彪？六七十号鬼子，里面军官倒是不少，远远多于普通的步兵小队。哪个是高品彪呢？ 高飞从做看到有，再从右看到左，他看谁都不像高品彪，又看谁都像。咦？小四儿呢？高飞四顾找小四儿。刚才这小子还在他跟前晃悠的，怎么一眨眼就看不见人了？ “小四儿！”高飞叫他。 “师长，我在这儿！”高飞吓一跳，声音是从背后传过来的。一回头，小四儿站在他马后面，贼兮兮地笑着。 “你这家伙，吓我了一跳！你躲后面干什么？” “你前边，左边右边都有人，那我只有保护你的身后了。” “废话！我用不着你保护。我问你，高品彪在哪儿？那一个是鬼子旅团长？” “杀！”汤晓帆突然大叫了一声，一刀砍死个鬼子。把几个人都吓一跳。 “晓帆，你声音小一点儿！我正和小四儿说正事，你小声点儿！” “哎。”汤晓帆答应了一声，果然不再大喊大叫了。 小四儿竖了个大拇指。汤晓帆是什么人，性子有多暴戾，他也早有耳闻。见自家师长把这样一个恐怖的女人都给教育的乖乖听话，小四儿是打心眼里佩服。 “混小子，快说，高品彪在哪儿？”高飞笑骂了一声，继续追问。 “在……，那儿！”小四儿突然手指了一个方向。 第七百零七章 击毙高品彪 高飞顺着小四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左手方向有三个鬼子军官，正在玩儿命的奔跑。没人去追他们，眼看着三个鬼子军官绕到一个小土坡后面了。 高飞一带马，喊了一声，“你们几个，跟我来！”说完，拨转马头，从汤晓帆和小四儿中间硬挤了出去。纵马，向着那三个鬼子军官就追了过去。 他一跑，汤晓帆、小四儿、李永州、俞翔四个人在后头就追。高飞好不容易摆脱了四个人的包围圈，使劲儿催马快跑。耳朵里听见身后的马蹄声。李永州几个人在后面喊他：“等一等！等一等！” 等一等？我才不等呢，你们腿快就追过来吧。高飞猛催战马，胯下马四蹄翻飞，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就跑下去了。高飞速度快，前面那三个鬼子军官也不慢。这是逃命呀，鬼子军官们不要命的跑，很快就消失在了土坡后面。 高飞骑着马刚跑到土坡跟前，突然心生警兆，翻身从马上跳下来。就地一滚，卸去力道，他可没站起来。下一秒，枪响了，“啪啪啪！”几支枪同时响起。与此同时，随着一声战马的悲鸣，高飞骑得那匹马一个马失前蹄，噗通一下扑到了地下。 “师长！”身后响起了几声惊呼。高飞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小四儿的声音。这一下突然变故，估计把小四儿给吓了一跳。 高飞伸手从腰里掏出了他的配枪，拉枪栓子弹上膛，慢慢站起身刚想往前走，听见身后马蹄声离得很近了，他赶紧把左手往上一举。马蹄声停住了。高飞猫着腰，他沿着土坡往后绕，一边走，一边观察着突破后面的情况。 几乎是突然之间，一个鬼子军官和他来了脸对脸！ 高飞身子用力往前一扑，啪的一声枪响，他头上的军帽被打飞了。身体还没落地，高飞手中的枪就响了，“啪！”一声脆响，离他三十米之外一个鬼子军官的脸被打烂了。高飞也落了地了，那倒霉的鬼子军官也死了。 这一下前扑，力道可不轻。幸亏高飞在落地之前用力扬起了头，没磕到下巴。就这，他的两条胳膊也因为支撑身体，让摔的生疼，疼得他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咬着牙，强忍疼痛爬起来，捡起枪。汤晓帆、李永州、俞翔和小四儿已经跟过来了。高飞刚才摔下马，几个人都看见了。李永州问他：“师长，怎么样？伤着哪儿了吗？” “我没事儿。”高飞咬着牙说。胳膊是真疼，但是没有骨折。这一点儿高飞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的。 “呀——！”声似裂帛一般的怪叫声中，汤晓帆已经像中了魔障一般的冲了过去。“啪！啪！啪！啪！”她手中的枪不断开火。一边射击，一边大叫。 高飞生怕有失，赶紧撵上去。“晓帆，晓帆你冷静！”“啪啪啪！”高飞一边喊着让汤晓帆冷静，他自己一边开枪射击。三个鬼子军官已经让打到俩了，最后剩下那个个头最矮的，正趴到地下往这边开枪。 高飞想都不想，对着那鬼子所在的位置啪啪啪就是三枪。两枪打到土地下，荡起两小股尘土。第三枪应该是打中那趴着的鬼子了。 汤晓帆正在疯魔一样的战斗，打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没有对手了，她愣到那儿了。高飞过去推了推她，“晓帆，你发什么呆？鬼子已经全完了。走，跟我去看看，看死的人里有没有日本旅团长？” 汤晓帆忽然反手握住了高飞的手，浑身上下如筛糠一般，突突突直发抖。高飞下意识的轻舒猿臂把她抱到怀里。然后，高飞也愣住了，我怎么把她给抱住了？这丫头要是发起疯来，我能把她降服吗？ 可能是刚才情绪太激动，汤晓帆把脸往高飞胸前一埋，一动也不动。高飞就像哄唐娟一样，轻轻的在她背后拍了几下，“没事儿，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也好好的。咱俩都没有事情。” 见汤晓帆还不起来，高飞只好继续哄她。李永州、俞翔、小四儿三人越过高飞，分三路去找那三个被打死的鬼子军官尸体，确认里面到底有没有日军旅团长高品彪。 高飞本来说去的，现在也不能去了，他得留下来哄汤晓帆呀。高飞不断地柔声说着开导的话，汤晓帆终于被感动了，抬起了脸。就见她的双眼之中，蓄满了泪水。眼眶红红的，显然是高刚哭过。 自己的前胸上有一块水渍，估计是汤晓帆哭泣留下的痕迹吧。看女孩儿好像是梨花带雨一般娇娇怯怯，高飞也有一些心疼。 “晓帆不用怕，一切有我在。你放心，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你跟着我，我会保你一辈子平安！”高飞说话斩钉截铁。 “真的？”汤晓帆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了。高飞吃了一惊，想要退开，汤晓帆拉着他的手还没有松开的意思。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还会骗你一个小女人吗？ ” 汤晓帆开心地笑了。就在这时候，前面忽然传来小四儿惊喜的叫声：“师长，找到了！日本旅团长的尸体找到了！” 是吗？高飞赶紧顺声音看过去，就见小四儿站在离他一百多米远的地方，对着他直挥手。 “晓帆，你留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汤晓帆刚刚受到惊吓，高飞不想让她再去看外表狰狞的尸体。 高飞小跑着过去，到了跟前仔细一辨认，还真就是日军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的旅团长高品彪！这家伙的随身证件，已经被小四儿和李永州给搜出来了。 高飞接过来看了看，又看看死者。因为子弹打到了脸，导致面部的皮肉有些变形。看照片对死者，应该有五六分相似。 这就是高品彪！换个别人，谁敢拿着他的证件？鬼子旅团长终于被打死了！高飞心里说不上来的那么高兴。太好了！这一下可算是立了全功，终于可以名扬天下了。 高飞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也绷不住漏出了笑脸。 第七百零八章 再次同骑一匹马 “师长，我们把日军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的旅团长高品彪打死了！”小四儿惊喜的说。 “对！带上这家伙的尸体，我们回去。向战区报功！” “是！”几个人同时响亮的答应了。牵过来战马，几人一起动手，把高品彪的尸体抬到马背上。该回去了，大家伙儿却犯了愁。 来的时候每个人骑了一匹战马，高飞的马刚才被鬼子打死了。高品彪的尸体又占了一匹马。除非有人愿意和这老鬼子的尸体同乘一匹马，否则的话，就得有两个人步行了。 李永州和俞翔都愿意把马让给高飞。另外还有汤晓帆。毒树林里面中了鬼子的毒气弹，她中毒比较深。虽然现在恢复了，但是刚才情绪激动，又是骑马打仗的，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她也走不成路。 这样一来，就只有两个人同骑一匹马了。李永州和俞翔同乘一匹，高飞和汤晓帆同乘一匹。又是俩人同骑一匹马，还是汤晓帆坐在前面，高飞坐在她身后。从背后搂着她，小腹贴着汤晓帆的后背。 剩下的小四儿单独骑一匹马，驮着高品彪尸体的那匹马，当然就归他牵着了。 五个人，骑三匹马，牵一匹，往回走。胜利了，把鬼子旅团长高品彪也打死了，就不用急着赶路了。五个人三匹马，慢慢地往回返。 高飞今年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年富力强血气方刚的年纪。火力旺、身体好。怀里抱着个大美女，又是用这种亲密的方式贴在一起，时间一长，不可避免的起了生理反应。 汤晓帆大概是觉得有点儿不太舒服，扭了下腰。她这一扭，高飞更受不了了。这可要了命了！“坐好别乱动！”高飞小声的告诫汤晓帆。俩人本来就是紧贴着的，高飞害怕被那仨人听见，说话的声音极小。他的嘴巴凑近了汤晓帆的耳朵说。 汤晓帆嗯了一声，身子似乎更软了。就好像当时她在树林子里中了毒气弹，和高飞同骑一匹吗一样，身子软软的靠在高飞怀里。 就这样走着走着，汤晓帆大概是觉得身后不太得劲，伸出一只手往背后摸了摸，什么东西这么硌得慌？一摸，坏了！高飞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汤晓帆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捏了捏。 高飞叫了一声，把汤晓帆给吓了一跳。突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迅速缩回手，满脸通红。整个人都僵硬了。 旁边，李永州、俞翔和小四儿三个人有说有笑。高飞时不时地还得接上两句话。真是既惊险又刺激，还有一些尴尬，又有些兴奋。总之，高飞此时的心情极其复杂。 所幸，几个人走了没多久，就遇上了大部队。花云和肖刚也再找高飞。打着打着，师长不见了。可把花云、肖刚俩人急坏了。有当兵的告诉他们，看见高师长和陈营长几个人往那边跑过去了。花云、肖刚集合了队伍正准备去找，高飞回来了。 见高飞健健康康一点儿事没有，肖刚、花云也松了一口气。见五个人骑三匹马，还牵着一匹，俩人也奇怪。小四儿就给他们解释，师长的马被鬼子打死了。那匹马上面驮的是日军旅团长高品彪！ 这一下，不光是肖刚、花云，参加此次战斗的所有官兵全都高兴坏了。打死旅团长，干掉了一个日本将军，这功劳可太大了！并且高飞说了，所有参加这次奇袭分队的官兵，每个人都有功劳！回去要给所有人都报功。 当兵的喜笑颜开。肖刚说，“师长，鬼子旅团长已经被打死了，你还两个人骑一匹马干什么？下马请上车吧，咱这里有一百辆战车，你想坐哪一辆就坐哪一辆。坐车可比骑马舒服。” 我知道坐车比骑马舒服，问题是我现在下不去呀！ “肖刚，晓帆上一回中了毒气，这次追击又发作了。我带着她先骑一会儿，让她恢复恢复。过一会儿我们再坐车。”高飞解释的理由，完全说不通。 肖刚多聪明呀，眼珠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他也不说破，“那好吧，师长您可真是世上难得的护花使者。既然这样，你们俩就起一匹马吧。什么时候想坐车了，你再坐。我给你们腾出一辆车，就跟在马的旁边。你随时都可以下马上车。” 肖刚找了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跟着高飞的马一起走。李永州和俞翔也想坐这辆车，被肖刚给撵到别的车上去了。 “师长要照顾受伤的汤科长，你们俩凑什么热闹？那边还有车，你们去做别的车。” 俩人也不傻，一听，再一看高飞的状态，就明白了。李永州和俞翔上了旁边一辆大车。驮着高品彪尸体的战马，也被栓到了大车的后面。 所有人，上车的上车、骑马的骑马，望回返，去和大部队汇合。结果，走到半路上，又出现了一支日军拦路！ 战士们之前才经历过一场战斗，把鬼子旅团长都打死了。面对一支不明来历的日本军队、他岂会放到眼里？给我冲！高飞一声令下，袭击分队又把机枪架起来了！一百挺机枪同时射击，日军迅速被击溃了。 眼看着一百多个鬼子仓皇逃窜，高飞也不追赶，带着队伍继续延原路返回。哪知道，刚走出去连二里地都不到，突然之间炮响了！ “咚咚咚！轰隆隆！”连续几发炮弹爆炸，把袭击分队给炸了个乱七八糟！好几辆大车都被炸毁了，官兵们也出现了伤亡。这是怎么回事？哪里的炮弹？ 高飞感激命令部队摆出战斗队形，加快前进的速度。 骑兵队、大车队立刻加快了速度。炮击结束了，鬼子来了！眼前出现了黑压压一片鬼子，嗷嗷叫着扑上来了！这是哪儿来的鬼子，看人数最少得有四五百！ 袭击分队人虽然不少，可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追击战，战士们还有没有力气再打一场恶脏？高飞心里也没底。但是，鬼子既然已经出现了，打不打就由不得他了。你不打，鬼子也要来打你！ 高飞命令部队摆出战斗队形，准备迎敌！ 第七百零九章 二人摔下马车 高飞还是小看了麾下的将士们。袭击支队虽然刚刚经历过一场追击战，但那是一场胜仗。刚打了胜仗，官兵们士气正高、斗志正旺。什么疲劳、什么辛苦，统统不在话下。高飞一下命令，当兵抄家伙就冲了上去！这劲头哪像是一支疲惫之师，体力充沛的生力军也不过如此了吧。 鬼子也不是善茬，两边算是针尖对上麦芒了。乒乒乓乓一阵打，鬼子因为武器方面的优势，略占上风。军士营、绿林别动队，咬牙顶着敌人的进攻。骑兵连进行侧翼迂回，高飞把猛虎营留到后面做预备队，以防万一。 现在鬼子占优势了，猛虎营就不能再闲着了。高飞告诉高兴贵，带着猛虎营，给我上！战场上，中日两军正在胶着苦战，高兴贵和他的猛虎营一上去，立刻打破了战场上的平衡，鬼子手忙脚乱难以招架，败下去了。 高飞制止了想要追击的部队。袭击分队的人手并不多，虽然成功击退了这股日军，但是之前他们可是打死了日军旅团长高品彪，谁知道鬼子会不会展开报复？ 占了便宜就要赶紧溜，要是被人家的大队人马找上来，那可就麻烦了。 “让弟兄们上车，我们走！” 官兵们迅速跳上马车，一百辆大车原地调头，快速离开战场。骑兵连随行保护，小四儿带着侦察兵断后，同时也是侦察敌情。 高飞带着大车队也就是跑出去二十几里，身后就响起了枪声。有侦察兵追上来报告，说是有大队的日寇从后面追上来了。 加快速度，快走！高飞并不打算停下来和追兵打一仗，他只想尽快赶回去和主力部队会合。等到独立五十旅主力齐聚的时候，他将不惧任何对手！至于现在，还是赶紧溜吧。 一百辆大车浩浩荡荡，沿着官道排出去老长。车夫们不断地甩着鞭子，马车跑的都能创造出新纪录了。幸运的是，后面追来的都是步兵，没有骑兵也没有战车部队，鬼子怎么追，也还是撵不上我军的大车队。 虽然撵不上，鬼子也不放弃。袭击支队不管怎么跑，总是甩不掉身后的追兵。高飞坐在马车上，随着车身上下颠簸，而左摇右晃。和高飞同在一个车厢里的汤晓帆让吓得可不轻，她想要尽量稳住自己的身体，却是怎么也稳不住。 随着一次重重的颠簸，汤晓帆一声惊叫，一头扑进了高飞怀里。高飞下意识的把人抱住，与此同时，他再也保持不住平衡了。 高飞和汤晓帆两个人相互搂抱着，在车厢里面滚来滚去。轰隆！一声巨响。好像是车子中了炸弹一样，整个车身猛地跳了起来，并且大角度的向右倾斜着。 呼啦，车厢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高飞伸手一抓，竟然抓了个空！他赶紧把手往下一摁，碰到了车厢挡板。然而，还不等他抓紧，汤晓帆又重重的撞了过来！ 汤晓帆个头不低，差不多有一米七五七六。因为长年练武，体重也不轻，得有一百三四十斤。这一砸过来，高飞自己还没有掌握住平衡，哪里还能稳得住？他抱着汤晓帆，在女人的惊呼声中，二人竟然从马车上被颠下去了！ 忽的一下，两个人腾了空！高飞大吃一惊。危急关头，他就打算用一个鹞子大翻身，在半空中借助腰部的力量，尽量让脚朝下。 高飞想的挺好，但是他却忘了怀里还抱着个大活人。汤晓帆这一百多斤可不是玩儿的。要是俩人没抱在一起，凭着他和汤晓帆的身手，俩人谁也摔不着，都能平安落地。但现在抱在一起了，高飞忘了松开了，汤晓帆似乎也忘了。 两个人就像一个被抛石机扔出去的石头一样，突然被扔到了半空中，然后快速下落。高飞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头往胸前勾，缩肩藏头，尽量避免头先着地。至于其他，就听天由命吧。 嘭！经过了短暂的飞行之后，高飞终于落地了。他是后背先着的地，因为头向前勾，避开了后脑等要害部位。但是怀里还有个汤晓帆呢。 高飞先着地，他变成了人肉垫子。汤晓帆在上面，有高飞垫着，除了让墩一下，基本上没受伤。而高飞就倒了霉了，出了他自己的一百多斤，还要再加上汤晓帆的一百多斤。俩人加一块儿，二百七八十斤！这么重的分量摔到地下，换成谁能受得了？ 也幸亏高飞提前作了准备，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要不然，就这一下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砰的一声，二人落地。摔的高飞眼冒金星！由于惯性的原因，骨碌骨碌打了几个滚。停下来的时候，他在上，汤晓帆在下，变成了他骑在汤晓帆的身上。这姿势固然不雅，但总算是平安的降落了。 缓了有一分多钟，高飞才平息了翻滚的气血，五脏归位。他打算起来了。他一个大老爷们，总趴在人家一个大姑娘身上，总是不好看。高飞想得容易，哪知道他这一动，整个后背到腰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哼出了声。这显然是刚才背部着地，受了一些伤。 高飞咬着牙，忍着后背上传来的剧痛从汤晓帆身上站起来。剧痛使他呲牙咧嘴。汤晓帆一骨碌也爬起来。看见高飞的表情，吓了她一跳。 “啊！你怎么了？” “后背有点儿疼。”高飞从牙缝里说。 活动活动肩膀和两条手臂，试试刚才那一下有没有摔断骨头。这一动，更疼了，但是高飞心里却是一阵惊喜。疼归疼，胳膊和肩膀还都能动，那就说明骨头没断。弯了一下腰，脊梁骨没断。深吸一口，再吐出来，内脏也没有摔坏。疼痛的应该是肌肉和皮肤。 “你趴在我身上，你怎么……”说到一半，汤晓帆忽然想起来了。刚才第一下落地的时候，她可是趴在高飞怀里的。高飞在下她在上。那样摔一下，高飞怎么能不受伤？ “忍着点儿，让我给你看看。”汤晓帆还是江湖女子本性，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绕到后面，拉起了高飞背后的衣服。不看还好，这一看，惊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七百一十章 带伤寻医 就见高飞背后是成片的青紫色，尤其是两边肩胛骨的位置，更是淤青发紫。这么大面积的淤伤，就算是汤晓帆也从来没见过。 她用手轻轻触碰，刚一碰，高飞就是一抖。“很疼吗？”汤晓帆轻声的问。 “还好。”高飞不能说不疼，因为确实疼。但是他也不能说疼，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受了一点轻伤就喊疼的，那也不是好汉。 汤晓帆不敢再碰了，她轻轻把高飞的衣服放下来，“哎呀，咱们赶紧过去看看，看大部队是扔下咱们走了？”说完她噌的一下，转身就往官道上跑。 高飞看着汤晓帆的背影，就是一阵苦笑。大部队当然走了，再说也不是大部队把他们来扔下，而是他们两个人自己从大车上掉下来，脱离了大部队。后车上的马车夫看见的话，这会儿早就该找过来了。到现在还没找过来，只能说人家没看见，部队已经走了。 事实又一次证明了高飞判断的正确。几分钟之后，汤晓帆一脸沮丧的回来了，“师长，部队扔下你，他们自己走了。” “咳咳，你怎么说话呢？”高飞就不爱听这种话，他把眼睛一瞪，“什么叫部队扔下我，自己走了？是咱们俩从车上掉下来，后车上的人没看见。” 前车上掉下来两个大活人，后面赶车的马车夫竟然会没看见？高飞自己也不相信这种解释。但是，除了说后车车夫没看见之外，也没别的解释了。总不能因为这就怀疑后面的车夫是日本人的奸细，专门来还他高飞的吧？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就该随遇而安。抓紧时间把后背上的伤治一下，然后尽快去和大部队汇合。这个大部队就不是指袭击支队了，而是独立五十旅的大部队。 因为高飞后背负了伤，走路也不方便。汤晓帆就搀扶着他，两个人离开官道，去寻找最近的村庄。 俩人在旷野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远处隐隐约约看见了建筑物的影子。 高飞用手一指，“晓帆，你看，那里就是一个村子。咱们先到村子里去找点儿吃的，然后再找个郎中，给我这后背上点儿药。” “嗯。”汤晓帆轻轻应了一声，继续搀扶着高飞缓缓的向前走。高飞不能走快，一走快就牵扯到后背的淤伤。就是这样汤晓帆搀着慢慢走，后背上也是隐隐作疼，高飞是强忍疼痛在咬着牙坚持。 要是高飞身体完好的时候，这点儿路他半个多小时就能走到。现在后背有伤，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他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高飞走了一身的汗，汤晓帆比他稍微强一点儿，脸蛋也是红扑扑的，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 两个人终于走到了村子旁边。有几个孩子正在村口跑着玩儿。看见来了两个陌生人，孩子们停止了游戏，远远的看着。既有些害怕、还有点儿好奇。 “小朋友，你们这是什么村呀？”高飞语气柔和的问孩子。 “这是赵家庙村。你们是干什么的？”其中有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看样子应该是这几个孩子的头儿。他大胆的看着高飞和汤晓帆。 “我们是过路的。过坡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请问小兄弟，你们赵家庙村有没有郎中？” “赵家庙村没有，隔壁鲤鱼沟村有个好郎中。他姓方。我们村里有人得病了，都去石碑沟村找方大夫。” “方大夫？好，好，多谢小兄弟。鲤鱼沟村离这儿有多远，方大夫在村子里的什么地方？” 高飞想办法套孩子的话。孩子嘛，总是热心肠。看见别人有难处了，就愿意出手帮忙。高飞摆明了态度请教，几个孩子七嘴八舌的给他讲方大夫所在的位置，以及离这里的距离。包括怎么走？怎么样才能找到方大夫。 随着孩子们的描述，一幅简易平面图逐渐在高飞脑海当中成型了。 汤晓帆想直接过去，高飞却不同意。摔了那一下，又走了这么远，两个人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些东西吃点儿喝点儿，补充了体力再去找那个方大夫。 “小兄弟，我们赶了很远的路，又渴又饿。你们家有没有什么吃的喝的？我买一些。放心，我给钱。” 半大孩子想了想，重重点了点头。看他的穿衣打扮，他家也不富裕。不过高飞身上带的有钱，吃了人家的饭，多给点儿钞票就是了。 一群孩子领着路，带着高飞和汤晓帆来到了这个小名叫做大俊的家。刚一到门口，大俊就扯着嗓子就喊：“娘，娘！来客人了，家里来客人了！” “这孩子，嚷嚷什么？”一位中年妇女推门走出了房间。一看见高飞和汤晓帆她就愣住了。 高飞打了个招呼，叫了声嫂子，汤晓帆就接上话了，“嫂子，我哥半路上跌伤了，来找大夫治伤。刚才听大俊说鲤鱼沟村里面有位方大夫会看病。可是我们兄妹赶了这么远的路，又渴又饿，实在坚持不到鲤鱼沟村了。” “嫂子，你们家里有没有吃的喝的？有的话，我们买一点儿。吃点儿东西，我们好去找方大夫治伤。” 女人有些犹豫，家里的男主人从堂屋里走了出来。这位胡子稀稀拉拉，八字眉，身材又干又瘦。他大概是在堂屋里面听见了高飞在外面讲的那些话，一出来就是上下打量高飞、汤晓帆。 一见这两人仪表堂堂、气质不凡，男主人立刻满脸微笑，让人如沐春风一般。吃喝？没问题！男主人吩咐女人赶紧去给客人做饭。 女人答应一声，去厨房了。时间不长，厨房的烟囱上面就冒出了缕缕的炊烟。 男主人在这儿陪着高飞和汤晓帆聊天。他拐弯抹角的打听高飞二人的身份和来历。你们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为什么来这里呀？ 高飞只说自己二人都是当兵的，因为跌伤了脚，来找大夫疗伤。因为又渴又饿，才来你家买点吃的、喝的。 高飞把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男主人仍然在打破砂锅问到底，一个劲儿的追问细节。还问高飞到底是什么军衔？在部队上担任什么职务？高飞心里不禁起了一丝怀疑。 第七百一十一章 新四军冯队长 对于这家男主人的刨根问底，高飞心里很是不痛快。不说吧，自己是来他家找东西吃的。虽说是给钱，但是有求于人是改不了的。这家男主人主动陪自己聊天，自己隐瞒身份，似乎有点儿过意不去。说吧，谁知道这人是怎么回事？自己二人的身份，哪能随便对陌生人讲。 汤晓帆除了刚开始和这家的主妇说了几句话之外，当着这家男主人的面，她一个字都不说。把和话痨男打交道的重任全压到高飞一个人身上了。 高飞不想暴露身份，就开始胡编了。反正他领子上的军衔是上士，高飞就说自己是个班长，汤晓帆是他班里的兵，他们俩是通讯兵。 话痨男又打听部队的情况，这下高飞就更有话题了。他打的仗多，知道的战斗故事也多。他只讲士兵打仗的故事，对于部队的编制、战略战术等等一个字都不提。话痨男几次问到部队的动向，都被高飞巧妙地把话题给带回到了战场上。 至于部队番号，高飞只说到连一级，他强调自己是通讯二连的。至于团级或者在往上，话痨男问了，他也是装糊涂。这倒是符合当前不少一线士兵的状态。 两个人像玩儿太极推手一样，你推过来我推过去，看似聊得投机，其实却是字字珠玑。 时间不长，女主人做好了饭。糙米饭，配上一盘绿油油的炒青菜、一碟自家腌的小咸菜。饭菜虽然简单，但是青翠的绿叶蔬菜，搭配上淡黄色的糙米饭，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开。 高飞吃了两碗饭，汤晓帆也干了两大碗，一盘青菜，一碟小咸菜吃了个底朝天。 高飞放下筷子刚擦了擦嘴，就听见院子里面有人喊：“冯队长！冯队长！”话痨男噌就站了起来，“高老弟，你们先吃，外面来朋友了，我出去看看有什么事？”说完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冯队长？你是哪里的队长？是新四军的游击队？还是日伪的汉奸队？再或者是国军方面的游击队长？高飞心里面怀疑，从门里往院子里看。 院子里站了个年轻小伙子，话痨男冯队长正和人家凑在一起低声地咬耳朵。说着说着一回头，正和高飞来了个四目相接。高飞笑眯眯的挥了挥手，冯队长点了下头，转身拉着那年轻人走到了院子的另外一边。高飞看不见了。 他也没想着要出去看看或者怎么样，毕竟他只是路过来吃顿饭，吃完就走了，管他是哪个方面的人呢？总之，不是国军就是共军，是汉奸的可能性很小。这里又不是沦陷区，汉奸势力发展的还没那么快。 饭吃完了，高飞掏出钱放在桌子上，起身就要走。填饱了肚子，后背的伤痛似乎没那么严重了，高飞能够单独走路了。只是走路的时候速度还快不起来，得一步一步慢慢走。 汤晓帆要过来搀着他，被高飞摆手拒绝了。“不用，让我自己来。”虽然后背疼痛感还有，但已经能够忍受了。并且高飞能够忍住疼痛自主走路，这就比来时候强太多了。来时候，汤晓帆搀着他，比现在他一个人速度还慢。 女主人出来了，“哎，你们要走吗？” “是呀，嫂子，我们吃饱了，得去隔壁鲤鱼沟村找方大夫看病了。谢谢嫂子啊，你做的饭好吃极了。饭钱我放在桌上。” “还给什么钱呢？就是一点儿简单的饭，不用给钱的。”女主人推辞着。汤晓帆过去推让了两下，把钱塞进了女主人的口袋里。 能看得出来，这家女主人是个老实淳朴的人。收了钱，觉得不好意思，主动送高飞、汤晓帆出去。三个人一到院子里，就看见男主人话痨男那位冯队长了。 冯队长一见高飞二人要走，赶紧过来挡住去路，“二位，你们吃饱了吗？” “饱了，吃饱了。嫂子做的饭菜太好吃了！我们得去鲤鱼沟村找方大夫看病了。多谢冯队长的热情招待，我们感激不尽。”高飞笑眯眯地说道。 “当家的，这是高兄弟他们给的饭钱。”女主人冯嫂把钱拿出来，让丈夫看。 冯队长看了一眼点点头，“既然是高班长给的，你就收起来吧。”高飞叫他冯队长，他就叫高飞高班长。是高飞说，他自己是班长的嘛。“高班长，我还有些话要和你谈，你先别着急走。”转过身又小声吩咐了年轻人两句，小伙子看了看高飞，扭头跑了。 高飞也想跑。这小子的眼神和动作，像极了要去报信。但是他跑不了，后背上的伤势让他只能慢慢走。 冯队长看出了高飞的急躁心情，也不进屋了，就在院子里开诚布公的和高飞谈。他先告诉高飞，自己是新四军鄂西南游击队的人。你们国军在前方和日军打仗，我们新四军游击队接到命令全力配合。 你们十八军在石牌要塞和日军血战，我们游击队破坏交通线、袭击日军运输队、在沦陷区增加活动，工作也没少做。 对于冯队长说的这些，高飞当然不反对。“冯队长你说的没错！咱们两党两军携手合作、共抗强敌，早晚能把鬼子赶出中国去！” “嗯嗯嗯，”冯队长连连点头，“高班长你说的太对了！就是这样。在大敌当头的时候，我们两党本就应该忘记仇怨，一起打日本！上级命令我们，要全力支持国军，打赢这场石牌保卫战，甚至鄂西会战。配合里面，也包括救助受伤的国军弟兄。” “高班长，你们俩不就是国军的伤兵吗？你们也属于我们的救助范围呀。那你们还走什么？留下来吧。找大夫的事情交给我们游击队，你们俩就留在我家里养伤，哪儿都别去。等高班长的伤什么时候养好了，我再你们归队。” 在你家养伤？好是好，但是我还是想早些归队呀。大家伙儿知道我们俩失踪了，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呢。让肖刚、小四儿他们怎么给大家解释？ 高飞归心似箭。但他身上有伤，不经过治疗根本走不成。他就算再急，也得先找大夫治疗。冯队长答应找大夫，高飞就不用再往隔壁村子跑了，他和汤晓帆暂时留在了冯队长的家里。 第七百一十二章 高飞疗伤 冯嫂把家里不住人的厢房腾出来，给高飞当做疗伤养伤的病房。本来冯嫂还想在堂屋给汤晓帆搭张床的，但是被她拒绝了。 汤晓帆觉得对不起高飞。她来独立五十旅这么长时间，早知道高飞在部队官兵当中有多高的威信了。 这一次因为她中了毒气，高飞为了照顾她，才和她坐了一辆马车。结果，俩人一起从车上被颠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吧，还是她趴在高飞身上。要不然，凭高飞的身手，怎么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一切都是因为她！汤晓帆心中有愧，所以，她拒绝了冯嫂另外给她安排住处的好意。 “冯嫂不用麻烦了，你用不着给我专门搭张床。我就在这里伺候高，高班长就行。我们俩住在冯嫂家里，给您添麻烦了。”汤晓帆和冯嫂说着客气话。 “不麻烦不麻烦，高班长是打日本受的伤，在我们家吃、住都是应该的。我当家的说了，要好吃好喝招待。高班长，你想吃什么只管和我说，家里要是没有的，我让当家的去买！” “哎，谢谢冯嫂。”高飞眼珠一转，“我想吃鸡。身上没力气，想吃点鸡肉补一补。” “想吃鸡肉？”冯嫂有些为难。这年头老百姓的条件普遍不好，冯队长家里算是不错的了，也不过就是能顾住吃饱饭，多长时间饭碗里面都没见过荤腥。高飞想吃鸡，她上哪儿去弄？ 但是想起丈夫交代她的话，冯嫂还是点了点头。“好，吃鸡。我和当家的说，让他想办法给你买只鸡！” 这天晚上，高飞趴在床榻上睡，汤晓帆就趴在床边睡。高飞邀请汤晓帆上去一躺着，但是被她给坚定地的拒绝了。一夜无事，第二天上午，冯队长就把医生请来了。 高飞趴着，汤晓帆帮着把他的上衣扒掉，露出后背。大半个后背还都是淤青连成片。两边肩胛骨的位置颜色特别重，青的都有些发黑了。 几个人看见都倒吸一口凉气！医生的脸色变得格外严肃，“这是重度跌打伤。幸亏今天我来了，要是再晚几天，淤血化不开，恐怕就会有性命之忧！” 高飞觉得这医生说的话恐怕有些言过其实，但是在场的其他人都是坚信不疑。尤其是汤晓帆，眼泪差点儿没下来，她更加自责了。 医生给开了一些口服的汤药，又开了一些外用的膏药。内服外用，医生保证，两个月以内，高飞肯定能够康复如初！后背上连疤都不会留。 我这是跌伤，有淤血，有没有破皮，怎么会留疤？高飞想要揭破，但是想想自己还得靠人家治疗，到嘴边的话就换了。 “大夫，我这位伙伴身上也有伤，你给她也看看，开一些药吧？” 汤晓帆中了毒气，到现在也没有吃过任何的解毒药。有时候她咳嗽高飞能听见，知道她身上有余毒未清。既然眼前就有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干脆给汤晓帆也开点儿药，把侵入体内的毒气排出来得了。 汤晓帆说自己没有伤，但是高飞命令她必须给医生看。高飞对汤晓帆说话的语气，让冯队长有些惊讶。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大夫给汤晓帆号了脉、看了舌苔，然后直接断定她身上有邪毒。 高飞只说汤晓帆受伤，可没说她中了毒气弹，汤晓帆自己也没有说，医生竟然只靠号脉看舌苔，就能判断出她身有邪毒。看起来这医生还是有真本事的！ 医生给汤晓帆也开了汤药，留下医嘱。医生要走了，高飞让汤晓帆付了出诊费，客客气气的把大夫送出大门。接下来就是抓药了，高飞不能去，汤晓帆也离不开。再说他俩也不知道哪里能抓药。 冯队长答应帮助抓药，并且他还不收药钱。说是有上级的命令，需要帮助国军的伤病员。所以，药费方面上级给报销。 有上级的命令，药费给报销？高飞看着冯队长，突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刚才我让晓帆付出诊费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们的上级既然给报销，你还让我掏钱？ 冯队长神秘的一笑，“高班长，我们新四军可不比你们国军。我们穷。所以，能省一点，还是省一点吧。” 这叫什么话？高飞气的想跳起来，但事实是他连翻身下床都很费劲。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一个玩笑。毕竟高飞并不在乎那点儿出诊费。再说了，人家医生给他看病，他付诊金，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中药买回来了，也熬上了。汤晓帆先是喂高飞喝了药，又喝了属于她自己的那份。至于膏药，就比较麻烦了。膏药是买来的成品，罐装的。打开就是一股子刺鼻的中药味儿。这玩意儿得抹在后背的淤伤处。 汤晓帆抹的时候，高飞感觉凉凉的挺舒服，但是抹完了以后，告诉他只能在病榻上趴着，不能起来，高飞就傻眼了。这得爬到什么时候？我怎么吃饭？怎么上厕所？ 人家医生的医嘱里面可没有这些，汤晓帆又是个认死理的，高飞还不想当着冯队长两口子的面和汤晓帆发生争执，得了，还是等这俩人出去了，屋里只有我们俩人了再说吧。 高飞以为冯队长两口子很快就会出去，哪知道冯嫂出去以后，冯队长却没走。他往高飞的病床跟前一坐，笑呵呵地看着他。 “冯队长，我给你提个意见啊。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我总觉得你是在嘲笑我！”高飞很不喜欢冯队长这个笑容。 冯队长愣了一下，“嘲笑你？我没有啊。” 关于笑容的问题，很轻易就解决了。冯队长为了照顾病人，答应以后在高飞面前控制一下，能不笑，尽量不笑。免得被高飞误会了。 本来冯队长是想和高飞说些什么的，但是被高飞对他笑容的抗议，给搞的把想说的话忘了。等出去了，才想起来，又不想再回来了。 冯队长走了，房间里面终于只剩下高飞和汤晓帆两个人了。汤晓帆关上门，坐在高飞身边，看着他涂满膏药的后背，眼睛里露出了浓浓的怜惜之意。 第七百一十三章 陪夜 “疼吗？” “不疼。”高飞很不喜欢汤晓帆用这种眼光看他。从骨子里来说，高飞是个自骄自傲自以为是的人。他虽然也经历过无数的挫折，但是这种骄傲的性子却是深埋在的他的骨头缝里，从来也不曾改变过。 即便汤晓帆和他关系很近，即便他现在是身上有伤，还得依靠人家照顾，高飞却依然不能忍受汤晓帆这种带着心疼和怜悯的表情。高飞受不了别人怜悯他，怜悯这种情绪，只能是他给别人的。所以，他把脸转过去了。眼不见心不烦，看着心里不舒服，有没办法说，还不如不见。 过了一会儿，就在他想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隐隐有抽泣之声，好像有人在哭？高飞一个激灵，立马精神了。他先睁开眼睛看了看，什么都没有。转过脸来再看这边，好嘛，原来是汤晓帆在偷偷的哭。 这个强势的小女人竟然也会哭？头一次看见汤晓帆哭泣，高飞别提多惊讶了。同时，他也有点儿着急。没有一个男人看见女人哭泣会无动于衷的。 “怎么了？你哭什么？是哪里难受？还是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我给你做主！”高飞一直当部队长，已经习惯给人做主了。 汤晓帆听见高飞的声音，立刻止住了悲声，用袖子擦了擦眼，抬起了头。用发红的眼睛看着他，“师长，没人欺负我。是我不好，弄伤了你。你要打就打、要杀就杀，我绝无半句怨言！” “你这傻丫头！你听谁说的我要打你杀你？”高飞气的骂了一句。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摔成这样。是我连累你，害了你。”汤晓帆说不下去了。她喘了几口气，这才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恨我。不过现在你伤势严重，还是不要生气的好。大夫说，生气，能让病情加重。” 生气能让病情加重？高飞眼珠转了转，忽然皱起了眉，“哎哟，哎哟。” “怎么了？”汤晓帆立刻紧张起来。 “我头疼。你快给我捏捏头。”高飞闭着眼睛皱着眉，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其实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生病只能爬到床榻上，多无聊？有机会逗逗这漂亮的绿林小公主，这生活才叫有滋有味儿。 汤晓帆可不知道高飞的诡计。一听说高飞让她捏头，她赶紧伸出手，去给高飞做头部按摩。 力道轻了、重了。按哪个部位舒服，用什么手法。高飞是一点儿一点儿的教，汤晓帆是认真的学。按着按着，高飞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出声了。汤晓帆仔细一看，高飞口鼻之中发出微微的鼾声，他已经舒服的睡着了。 汤晓帆这才放下心。她收拾收拾房间，又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然后趴在高飞的床边，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睡到几点，高飞被一阵强烈的便意憋醒了。他想翻身爬起来自己去上厕所，刚一动，后背上就传来针扎一样的疼。 他一动，汤晓帆就醒了。问他想要干什么？高飞说要上厕所。汤晓帆红着脸把人扶起来，陪着他去临时的厕所。方便完，高飞浑身轻松。回来躺到病榻上，他却睡不着了。 后背上有伤，不能翻身，他只能趴着。自己睡不着，他就想办法找话题，让汤晓帆陪他聊天。现在已经后半夜了，两个人还不睡，还在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悄悄话。 高飞拉着汤晓帆的手，轻轻捏着。汤晓帆也不敢反抗，任凭他在手上搓来搓去。摸了会儿手，又去摸脸。汤晓帆一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想要把他的手拿开，高飞就装出痛苦的样子，来威胁她。 最终，汤晓帆只有一步一步，逐渐地沦陷。以至于后来，她甚至主动把脸凑过去，让高飞随意亲吻。汤晓帆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高飞生气。得让高飞高兴，帮助他早日康复归队。 后背上的伤，还是消耗了他的体力。高飞虽然有心杀敌，却无力挺枪。一会儿，困意袭来，他又睡了。汤晓帆却趴在他身边，好久才睡着。第二天，二人先后醒过来。汤晓帆先是抓紧时间去洗漱，回来又帮助高飞起床洗漱。 二人收拾停当以后，冯嫂把早饭端过来了。两个人正在津津有味儿吃早餐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几声枪响，“啪！啪啪！”高飞和汤晓帆对视一眼，两个人伸手把家伙掏出来了！ 高飞拿着他的鲁格手枪，汤晓帆掌中是一支八成新的德国进口盒子炮！两个人做好了战斗准备。冯嫂从外面跑进来，告诉高飞、汤晓帆，鬼子进村了！ 要知道，现在鄂西会战还没有结束，中日两军在鄂西这个大战场上来回角力、厮杀。鬼子在哪儿出现都不奇怪。 冯队长也跑过来了，他带着几个人，过来背起高飞就走。汤晓帆赶紧跟上。高飞说我能走。冯队长说，你走的太慢，按照你这个速度，我们跑不掉的。快走！冯嫂也把昨天晚上就收拾好的行李拿出来，跟在高飞身后一起转移。 转移到村子外面的小山坡上。等鬼子离开的这段时间，冯队长负责陪高飞聊天。冯队长问高飞，“高班长，其实我知道你不是班长，你讲的不是真话。你最少应该是一个团长。说不定还会是将军。” 高飞心里吃惊，表面上不动声色。“刘队长，你过奖了。” “哎，这可不是过奖。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不是个平常人。问你是什么职务，你说自己是个上士班长。上士班长能用这种枪吗？”他一指高飞腰里的枪套，“要不然，咱俩换换。我给你那两支国产盒子炮，换你这一支手枪。你看怎么样？” 换换？高飞当然不和他换。国产盒子炮，只要有钱就能买到。进口的鲁格手枪上哪儿买去？ 尤其是随着德意日轴心国关系日渐紧密，希特勒在通盘考虑了之后，毅然决定放弃和中国的武器运输。也就是对中国实施了武器禁运政策。高飞的这种鲁格手枪，是彻底买不到了。也就是说，高飞用的这是绝版枪！ 第七百一十四章 和战友团聚 两支国产盒子炮，高飞也不能把自己的鲁格手枪换给他呀。但是高飞还不能承认自己是十一师的副师长，独立五十旅的旅长。高飞就说，这支枪是自己从战场上缴获的，使用的有感情了，不愿意换。 反正不管冯队长怎么问，高飞就是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冯队长并不勉强，但是他对高飞的身份却更加好奇了。 本来以为鬼子进村子找不到人就该退走了。哪知道山下的枪声却更加激烈了，好像是鬼子遇见了强敌！冯队长派人下山去打听，得到的消息是，有一支国军部队正好从村子附近经过，和来犯的日军打起来了！ 战斗越来越激烈，不仅有枪声，还响起了炮声。轰隆隆的爆炸声，震得小山包都隐隐的发抖。冯队长的脸色变了，高飞也吃惊不小。国军里面有跑的不少，但是随便出门，就拉上炮的还真不多。在山下和鬼子打仗的是哪支部队？ “师长，会不会是咱们的人找过来了？”趁人不注意，汤晓帆把嘴巴凑近高飞的耳朵小声说。 什么？自己人找过来了？高飞突然一转脸，正好和汤晓帆来了个嘴对嘴，俩人无意间接了个吻。汤晓帆呆住了。高飞也是一愣，下意识的又亲一下，汤晓帆赶紧退后一步俩人分开。 旁边可就是新四军的人，要是让人家看见了，那多不好意思。汤晓帆的脖子根都红了。高飞却是若无其事，还故意砸了咂嘴。惹得汤晓帆狠狠瞪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枪炮声渐渐低了下去。山下的国军走了吗？鬼子呢？是不是让国军打跑了？还是国军被鬼子打跑了？两边这一仗谁胜谁败？小山包上的人谁都不知道。 又过了一会儿，枪炮声彻底停了。随着风传来一个声音：“师长——！师长——！”好像有人在喊师长。 冯队长又派人下去打探。过去了差不多将近半个钟头，忽然山下出现了一面旗帜，青天白日大地红。旗帜下面，有一支队伍向着小山包的方向快速开过来。这是一支国军队伍。高飞心里就活动开了，这会是自己的队伍吗？ 国军队伍很快就到了小山下面。队伍停住了。有人小路爬上了山包。 “师长！师长！”来人大声叫着。高飞终于看清楚了来人，肖刚、小四儿、周三祥、李永州、俞翔。这几位全来了。 高飞再也忍不住，大声叫道：“肖刚！小四儿！这里来！” 众将一听，立刻加快了速度，几乎是跑着来到了高飞跟前。一见面，肖刚过去就把高飞给抱住了，“师长，师长！我可找到你了！”肖刚的眼泪下来了。 “肖旅长，请往后退，不要碰师长。师长身上有伤。”汤晓帆立刻阻止了肖刚进一步的亲热动作。 肖刚本来还想在高飞身上拍两下呢。他俩是多年的战友，关系自然不同与别人。一听汤晓帆的话，肖刚吓了一跳，赶紧松手退后三步，上下打量高飞，“师长，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你别听晓帆胡说，没那回事。”高飞还不肯一见面就承认自己手上的事。 但他受伤是事实，承认不承认都有这回事。就算高飞不承认，肖刚还是看出来了，高飞的神态、动作，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汤晓帆一听高飞说她胡说，她立马反驳，“我没胡说！师长后背受了很严重的伤，是从马车上掉下来摔的。” 肖刚想要绕到后面看，被高飞给阻止了。这里可不光是自己人，还有新四军游击队的冯队长这些人，两支队伍的人见了面，可不能让人家挑了礼。 高飞给介绍，“这位是新四军游击队的冯队长。这位是独立五十旅的肖副旅长。肖刚，是人家冯队长找大夫给我治伤，这两天又是冯嫂做饭照顾的我和晓帆。我们得谢谢人家。” 肖刚转身就给冯队长敬了个军礼。小四儿、周三祥、李永州、俞翔几个人同时敬礼。多谢冯队长救了我们师长！ 冯队长满脸春风的回了军礼，走上前两步又给高飞敬礼，“高师长，你现在不瞒着我了吧？请问高师长，您是哪支部队的师长？回去我也好向上级报告，说我这一次救了一位英雄的师长！”冯队长有些半开玩笑地说。 事到如今，自己的人都来了，高飞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他告诉冯队长，我是十一师的副师长，独立五十旅的旅长，我叫高飞。多谢冯队长，多谢新四军游击队救了我！你们的恩情我不会忘的，咱们将来再看！ “哈哈，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十一师副师长。高师长，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我救得不是你高飞，我救的是在石牌要塞勇战日寇的国军将士！你们在战场上和日寇浴血厮杀，受了伤，我们新四军给英雄治疗，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两个人握手，再次敬礼。该分手了，高飞又专门给冯队长的老婆，冯嫂敬礼表示感谢。他在人家家里养伤的这两天，生意人家冯嫂一天三顿的做病号饭，他才能回复的这么快。 “高师长，咱们后会有期。将来在抗日的战场上见！” “抗日战场上见！”和新四军游击队的人相互敬礼，要走之前，高飞对着冯队长挤了挤眼，“冯队长，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鸡肉没兑现呢。” 本来说好了要吃鸡的，结果日本鬼子来了，把吃鸡这事儿也给耽误了。不过，要不是日本鬼子来，肖刚带的队伍，也找不到这里。高飞也不会这么快就和战友们团聚。 冯队长豪爽的一笑，“好说。下一回，高师长再来我游击队做客，我一定请你吃鸡！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二人最后握手之后，敬军礼告辞。 高飞在肖刚、小四儿等人的簇拥之下下了小山，山下的官兵们看见了师长，立刻发出了欢呼声。 冯队长等新四军游击队众人也在下山，听见欢呼声，像是苦笑。高飞一直瞒到现在，才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果然是一员心思缜密的大将！ 第七百一十五章 女人们 高飞下了山，和部队汇合，回去的路上肖刚拉着他就诉开苦了。高飞半路上从马车上掉下去，谁都不知道。等把追兵甩开，该休息了，这时候才发现高师长不见了！ 这一下，差点儿没把肖刚、小四儿他们吓死。问高飞坐车的马车夫，车夫根本就说不清高师长是什么时候下的车。路况不好，再加上后面追兵不断，车夫的注意力全在赶车上了，以至于车厢里人没了，他都没发现。 再问跟在这辆车，后面那辆马车的车夫，那车夫也没看见。肖刚气的差点儿把俩人枪毙了。要不是还得留着他们回去交代，那俩早就死了！ 高飞一听，吩咐人赶紧把那两名车夫放了。这次掉下车，完全是自己两个人没坐好。虽说和车夫驾驶的水平有一定关系，但也绝对不至于要把俩人捆上，更不可能枪毙。 当兵的听他的命令去放人了。高飞又问肖刚，我怎么听见还有炮声呢？你们哪来的炮？咱们袭击分队为了轻装前进，这次出来好像没带炮吧？ 肖刚就笑，“师长，你怎么知道来得只有袭击支队呢？你看见我们几个人，就想起袭击支队了？其实咱们大部队都来了！我们几个是奉了靳主任的命令，到前头戴罪立功来了！幸亏是见着你了，要是到了明天这个时候还见不着你的面，我们几个恐怕都得被靳主任给枪毙了！” 大部队来了？高飞心里一阵惊喜。他简单问了问部队的情况，几个人正说话的时候，后面陆陆续续就来人了。首先是三团，史天明跑过来恭喜高师长平安脱险。紧接着是一团尹志、二团长兼副旅长刘俊、特务团长楚华、炮兵团长高峥，工兵团长祁广。 最后来的是靳红梅。靳主任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带着三员女将，分别是唐娟、程菁、和陈桂花。高飞一直在接见部下，看见靳红梅他当然高兴。但是再看见跟着靳红梅一起来的这三员女将，他心里就不仅仅是高兴了，更多的是尴尬。 唐娟、程菁还好说，这俩都是自己的女人，就算被人议论，那他也认。自己惹下的风流债，自己不认怎么行？ 可是他陈桂花之间却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陈桂花只是给自己提供保健按摩服务的服务人员，相当于勤务兵、或者是私人保健医生。你把她带过来干什么？这不是净让人误会吗？ 高飞心里埋怨着，靳主任已经满面春风的迎面走过来了。 “师长，我听说你半路上失踪了，可把小娟、菁菁她们吓坏了，生怕你再带回来一员女将。你问问，我差点儿把肖刚和小四儿他们全给枪毙了！师长，伤着哪里了？等一会儿让我看看。” 靳红梅连问候带讽刺。高飞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位政治部主任竟然是如此厉害的一位女性。难道说，之前靳红梅所有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吗？ 高飞脑子里刚转过这个念头，唐娟和程菁一左一右就过来了。周围人太多，二女不敢和高飞有亲密接触，只是站在三尺之外，眼含热泪的看着， “师长，你怎么样？” “飞哥，你不要紧吧？听说你受伤了，我们俩担心的整夜都睡不着。” 可不是，唐娟和程菁都有黑眼圈了。眼窝也陷进去了，脸上全是憔悴之色。 高飞心中感动，两条胳膊一伸，在惊呼声中把两个女人同时搂到了怀里！当然，他这一举动不可避免的牵动了伤势，高飞还是停顿了一下。 最近莫过夫妻。唐娟和程菁都跟着高飞共同生活好几年了，男人的异常，俩人第一时间感觉到了。“飞哥，你，很疼吗？”程菁的眼泪掉下来了，唐娟早就泪流满面了。 高飞给女人们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个笑脸，“两个傻丫头，你们哭什么？” 终于三个人分开了，唐娟和程菁一左一右搀扶着高飞。高飞不愿意，我又不是残废，用不着你们搀着。 女人们簇拥着高飞来到了一辆宽大的马车跟前。高飞往车厢板上一坐，靳红梅就是一笑，“你们三口劫后重逢，肯定有一肚子的亲密话要说，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我先去别处看看，你们在这里吧。” 靳红梅要走，陈桂花也尴尬的跟着她走。这里有五个女人，靳红梅、唐娟、程菁都问候过高师长了，汤晓帆是跟着高飞一起共患难的。只有她，被唐娟拉过来的，却一句话都没赶上说。眼看靳主任要走，她也只有跟着离开了。 “不许走！”高飞一开口就把靳红梅留住了。这要是在宾馆或者住处，高飞当然巴不得其他人都走，只有唐娟和程菁留下。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能亲热吗？再说他动作稍大一点儿，后背上还隐隐作痛，就这种身体状态，他也没那个能力和女人亲热呀。 “红梅，你别走，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靳红梅留下了。陈桂花傻眼了，我走还是不走？刚才和靳红梅一起走也就走了，现在人家靳主任不走了，她怎么办？ 看见她傻傻的愣到那儿，高飞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怜悯之意，“桂花姐，你也留下来。等一会儿军医会过来给我检查，有什么医嘱或者注意事项，你帮着记一下。以后熬药这一类的活儿，还得多指望你呢。” “哎，哎，师长你放心，我保证把你说的这些事情都做好。医生说的话我都记住！” 女人们都不走了。高飞坐在后车厢板上，唐娟程菁坐在他的两边。靳红梅坐到了车厢板的最外面。高飞问她，为什么带着大部队来这里了？ 靳红梅解释说她之所以带着旅主力过来是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高飞率领袭击支队往这个方向来的，她带队伍来，可以给高师长打接应。 第二个原因，就是鄂西会战已经进入到了全面反击的阶段。日军全面后撤，我参战各部队纷纷进行追击、拦截。独立五十旅当然也不能落后。都知道最后的反击是挣功劳、捞好处的时候，靳红梅岂能落后？ “哦，会战已经打到全线反击的阶段了吗？”高飞豁然动容。 第七百一十六章 一团和气 高飞带着袭击支队出发的时候，各部队其实就已经开始反击了。不过，那得归功于高飞使的一计。是他故意传出假消息，说日军要撤，引得我军各部争先恐后向日军发起进攻。 但鬼子也不是吃素的，横山勇的十一军没那么容易被击垮。在整个鄂西广阔的战场上，中日两军展开了一场全面的激战。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日军竟然真的败了？这可能吗？ 高飞追问靳红梅，你说的是真的？日本人真的全面撤退了？我军真的开始全面反击了吗？ 靳红梅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这种消息，我敢骗你吗？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问问胡琏。我现在就给你调一台步话机来！” “不用了！”高飞摆摆手，“你说的我当然信。信不过谁，我还能信不过你？想不到呀，我才出来了两天时间，战局就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高飞很是感慨。 “这还不是你的功劳？”靳红梅突然神色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我的功劳？这有我什么事？红梅，我这两天可是没在部队。我受了伤，在养伤。”高飞有点儿心虚，他以为靳红梅会提起他故意释放假消息那件事。 “我却听说，是第十八军十一师的高副师长，亲自率领小分队奇袭日军，击毙了日军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长高品彪少将。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几个大队，纷纷向我军发起疯狂的进攻，以示报复。” “而我军各部早就获知敌人要逃，已经向日军发起攻击，以迟滞敌人之逃窜步伐。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的报复部队，正遇上士气高涨的我军各部。于是，几个试图来报仇的日军独立大队纷纷遭遇强敌，先后败北。” “而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的全线败退，竟然引起了日军其他部队的恐慌。再加上我第六战区各军士气如虹、高歌猛进，日本第十一军终于下达了总撤退令。我得到了消息之后，立刻率领全旅压上。一是借此机会多多斩获战功，二也是为了寻找立了奇功的高师长你呀。” 靳红梅当面夸人的回数可不多。吃她这么面对面的一夸，高飞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高飞和靳红梅在这里聊的高兴，唐娟在高飞身边乐呵呵的听着，眼光不经意间一转，落到了汤晓帆的身上。 “晓帆，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和师长一起从马车上掉下去的？” 汤晓帆的脸腾一下红了，豪爽的绿林公主突然变得有些扭捏了。吭哧了几声，汤晓帆扬起了头，“唐姐，师长受伤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他。要……” 按照她的性格和习惯，后面要说的肯定是要杀要剐随便了。高飞赶紧打断她，“这不能怪晓帆！”把女人们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以后，高飞这才往下说，“当时掉下车的时候，一是我们不小心，二也是路太烂了。” “摔下去之后，还是多亏了晓帆。我摔伤了，要是没有晓帆在旁边照顾，搞不好你们大家就见不着我了。所以，我不但不怪晓帆，反而要感谢她。是她救了我。” 听高飞这么一说，唐娟赶紧拉住汤晓帆的手，“原来是这样！晓帆，妹子，真是谢谢你！” 就连靳红梅的脸上也透出了赞赏。更别提陈桂华，她完全就把汤晓帆看成救命恩人了。 “但是师长受了伤，晓帆你怎么看上去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就在大家都对汤晓帆充满好感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高飞一看，是程菁。就见程菁眨着乌丢丢的大眼睛看看汤晓帆，又看看高飞，再看看唐娟、靳红梅、陈桂花，把在场的几个人都看了个遍。 高飞的脸夸就拉下来了，“程菁，你胡说什么？”高飞声调一变，把程菁吓了一哆嗦。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是晓帆救了我。难道说就因为我受伤，晓帆没受伤，就必须是晓帆的错了？要是按照你这个说法，战场上死了那么多弟兄，我却一直还活着，就是我把那些人害死了吗？我要是不领着他们打日本，他们就不会死，是这样的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程菁急得脸都红了。“我就是随便说说，我可没说你。” “没说我？你说晓帆也不行！你不是想问晓帆为什么没受伤吗？我告诉你，因为她的武艺高强！在危急关头，晓帆凭借过人的本事躲过了一劫。现在是外敌当前，我们应该一致对外。你呢？竟然想搞内讧？” “我没有。”程菁已经被高飞怼的有些绝望了。从俩人认识以来，高飞还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讲过话呢。 “你没有？哼，没有最好！现在你给晓帆赔礼道歉。快！” 高飞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虽然属于他的到目前来说只有唐娟和程菁，但是高飞却不希望这两个女人仗着身份，欺负其他人。现在是汤晓帆，要是换成哪一天，唐娟和靳红梅起冲突了，他该向着谁？ 所以，高飞这是在借题发挥，警告这些女人们要和平相处，不要没事儿找事儿。 程菁委委屈屈的下了车，给汤晓帆鞠了个躬，说了声对不起。吓得汤晓帆赶紧弯腰还礼，抱着程菁直叫程姐使不得。小小的矛盾刚萌芽，就被高飞给消灭了，女人们再次恢复了一团和气。 医院院长花立，领着一群医生护士在一群当兵的簇拥之下过来了。高飞负伤，花立当然得亲自到场了。 高飞就在马车上脱去上衣趴好了。众人一看，无不惊骇！高飞整个后背都是一片乌黑，连肉色都看不见了。 花立凑近闻了闻。这黑色这是新四军游击队冯队长，找的那位村医在他后背抹的膏药。膏药是黑色的，看着好像整个后背都黑了。其实人的后背哪能黑成这样？淤血到了这种程度，估计人都活不了了。 花立给高飞号了号脉，又看了看舌苔，最后拿出银针在高飞后背、脑袋上、四肢上，好一顿扎，又给做艾灸。正忙着的时候，侦察营长小四儿忽然来了，“师长！”小四儿刚叫了一声，看见高飞的样子，立马停住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杀向花马桥 “什么事？小四儿，你讲。”等到花立把针全部扎完、艾灸也做上了，高飞这才问小四儿的来意。 其实小四儿一来他就看见了，他憋到现在才说，就是害怕自己一说话，花医生一旦分心再扎错了针。万一要是扎到致命的死穴，他命就没了。现在针扎完了，剩下的拔针，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也要不了命，高飞这才敢说话。 据小四儿说，他的侦查员发现有一股日军流窜至西南十五里的花马桥村，正在祸害当地村民。这股日军的人数大概在四五百人左右，侦察兵没敢动手，就把消息报了上来。 是吗？四五百人，这个人数不多不少，正好够吃下去了。高飞顿时来了精神，他身子一动就想起来，却被一只手给摁住了。这只手用的力气并不大，却找位准确正好能够让高飞起不来。 高飞顿时大怒，可一看这人的样子，他立马什么火气都没了。这是花立院长，是他的主治医生，他敢动吗？ “花医生，花院长，我有急事。真的，我是真有急事。”高飞给花立医生说好话。 “再急的事情也不行。难道高师长你打算带着针上战场打仗吗？” 带着一身的针，上战场打仗？想想那画面，高飞就打了个冷颤。得了，还是老老实实听花医生的话吧。高飞继续趴到车上，保持俯卧的姿势不动。花医生挨着取出银针，又把高飞后背上的那层药膏擦掉。 用香油连着擦拭了两遍才干净，接着又费劲把香油给去掉。总之，为了去掉高飞后背上的这层膏药，花医生是费了不少劲。万幸总算是除干净了。 村医抹的膏药还真管用，之前高飞后背上满是青紫色，现在颜色浅的多了。当然，这些高飞看不见，其他人也没看过，都是从汤晓帆的嘴里面讲出来的。 不过这也不算没根据，最起码，花院长就说，这些药膏确实是有活血化瘀效果的。这是人家花医生从气味上闻出来的。 高飞让花立也试着配一些这种药膏。花立却说，他只能闻出其中两三种气温比较大的草药，至于其他的辅助药，他就不知道了。所以，这个药膏他不敢配，也不会配。 花院长虽然不会配膏药，但是人家会针灸。花立留下医嘱，每天来扎一回，一个礼拜淤血就消得差不多了。那意思就是提醒高飞，别忘了每天都要扎针。 高飞恭恭敬敬送走了花院长，他长出了一口气。好家伙，不生病是不知道医生的重要呀。人一旦生病，往病床一躺，医生往病床前头一站，他就是能够主宰你命运的老天爷！终于把这老天爷送走了，高飞也松了一口气。 西南十五里，花马桥村。这一次高飞手握雄兵，有的是底气！这伙儿鬼子敢去祸害老百姓，就得把他们一个不留，全干掉！高飞这次的目标是，绝不放走一人！ 拿出一张行军地图，高飞在图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又找到花马桥村。心里盘算了一番，大概的作战计划就在脑子里形成了。 这一次，一、二、三团作为主攻，特务团当成预备队。骑兵连、装甲连，是机动兵力。战场上如果出什么意外了，骑兵连和装甲连可以快速上去增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日军将会从给他们预留的口子逃出去。 这时候，骑兵连和装甲连就从左右两翼进行追击，在运动中消灭敌人！ 布置好了一切，高飞率领独立五十旅的大部队，浩浩荡荡杀向了西南十五里的花马桥村。 村庄的名字叫做花马桥，还真有一座叫做花马桥的小石桥。石桥不大，过人过马都没问题，但是装甲连肯定是过不了河了。高飞让靳红梅带着装甲连去想办法过河。小石桥既然禁不住，那就另外找地方。 部队还没有完全过桥，战斗就打响了。村子里的日军拼命向外冲击。我军已经过了桥的部队和日军短兵相接，近距离互射。再近，那就只有拼刺刀了！ 白刃战的话，高飞最爱看绿林别动队。这帮人各个有武艺，并且使用的冷兵器也是五花八门，让人眼花缭乱看起来十分的有趣。 高飞命令，“调绿林别动队上来！猛虎营，也过桥待命！” 高飞一句话，绿林别动队和猛虎营双双赶到了战场。钟长水和高兴贵并肩站立，举手敬礼。 “绿林别动队先上，猛虎营做准备。等我什么时候下命令了，你们再上战场！说句不好听的，钟队长、高营长，我调你们过来，就是来和鬼子打白刃战的！放心，到时候我会和你们在一起的！” 两个人齐声领命。俩人走了，高飞就在这儿焦急等啊等阿。 忽然前面传来报告，说是一团已经和鬼子拼上刺刀了！高飞一听，马上命令钟长水，上！钟长水带着绿林别动队的战士们，上去就和鬼子打上了。就见刀光闪闪、鲜血四溅。怒吼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高飞越看越来劲，越看越兴奋。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小四儿，你去把刘俊请过来，让他在这儿盯着。我上去了！高兴贵，带上你的人，跟我来！” 高飞率领猛虎营，猛地冲进了战场！他双手捧着一直上了刺刀的步枪，到处和鬼子单挑、群殴。反正是怎么过瘾怎么打。 耳朵里就听见“叮当！叮当！噗！”最后一声，是高飞把刺刀扎进了鬼子的前心。 猛虎营、绿林别动队组成的拼刺刀部队，在不停的制造着杀戮。日军不断地有人被杀，我军也不停地有战士阵亡。 我军后续部队一支一支源源不断的开进战场，鬼子终于支撑不住了。在战场上正在拼刺刀的日军，突然发出一阵鬼叫，拼了命的朝着一个方向跑了！ 马蹄声响亮，随着马儿的嘶鸣声，花云率领骑兵连追上去了。铁蹄隆隆、刀光闪闪，骑兵们像一阵风一样的追了上去。 刀光一闪，红光一现、人头落地。鬼子不要命的跑，却怎么也跑不过骑兵。眼看越死人越多，鬼子急了，干脆不跑了！鬼子站住了。后面是一片顽石枯树，前方是狰狞丑陋的日本兵！ 第七百一十八章 全歼日军独立大队 鬼子要做最后的困兽之斗。钟长水和高兴贵并肩站立。两个人一人拿一把鬼头刀，另一个拿着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就要上去和鬼子决斗，被高飞叫住了。 “长水，兴贵，你们俩别过去！” 俩人回头看了看高飞，“师长，这一阵交给我们哥儿俩了。您在后面给我们观敌瞭阵！”说完迈步往前走。高飞又喊了一声：“站住！我说别过去，你们干什么？都给我后退！” 二人无奈，只好后退几步，来到了高飞身边。“师长，您？” “我怎么？对付这几个鬼子，还用得着去拼命吗？你们手里的枪是干什么的？枪里没子弹吗？长水，把砍柴刀收起来，举起枪，射击！能开枪，为什么要拼命？他们还不配！”说着话，高飞怒目圆睁着举起枪，扣动了扳机。 鬼子们发出一阵惊怒的吼声，这边枪声大作。几分钟之后，顽石枯树前面的鬼子全部被击毙！战士们过去打扫战场，从这里面竟然还发现了一名佩戴中佐军衔的日本军官。 搜查他的证件之后，证实这家伙就是日军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独立步兵第八十七大队长浅沼吉太郎中佐。 这就等于是全歼了鬼子这个独立步兵大队，击毙其大队长。官兵们高兴啊。众人欢呼雀跃，所有的将领无不鼓掌欢庆。 高飞命令，向十一师师长胡琏报喜！报喜的命令刚下，又有人来报告，“报告师长，辎重团遭袭！” 原来是有一支日军，趁着高飞率领部队主力大战日军独立步兵第八十七大队的时候，袭击了我军的辎重团。打死打伤我军多名官兵，连炸毁带抢走了十几辆拉辎重的大车。 肖刚正带着辎重团的官兵死命缠着鬼子，没让他们跑了。 还有这种事？高飞打仗，总是袭击鬼子的辎重部队了，他的辎重团还是头一次遭遇日军的袭击。高飞顿时怒不可遏！小鬼子竟然用我的战术来打我，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通知靳主任，让她率领装甲连，立刻增援辎重团！花云呢！把花云叫过来！” 花云跑过来了。高飞命令他，马上带着骑兵连也去增援辎重团。花云领命，带着骑兵连风一样的跑了。把麾下这两支机动部队都派出去了，高飞想想还是觉得不妥。万一鬼子要是人数多，实力强大，骑兵连和装甲连哪儿顶用？ “通讯兵，传我命令，特务团立刻增援辎重团！长水、兴贵，你们俩带部队留在这里打扫战场，我过去辎重团看看！你们打扫完战场，立刻归队！” 把绿林别动队和猛虎营留下来料理后事，高飞亲率其余一、二、三团，杀气腾腾，去找偷袭辎重团的日军算账！ 等高飞率领大部队赶到的时候，鬼子已经退下去了。肖刚脸上不知道在哪儿蹭了一块黑灰。他也不知道擦一擦，就跑过来报告，说是辎重团一共损失了十七辆大车，都是载满了辎重物资的车辆。 鬼子大概抢走了十辆，炸毁了七辆。肖刚说自己没有保护好车辆和物资，请求师长处分。 高飞现在没工夫理他。炸毁的就算了，抢走的得抓紧时间再夺回来。 “三团从正面，一团从左翼，冲上去，消灭这支日军！把我们的辎重车辆再夺回来！” “是！”史天明、尹志大声答应了。二人各自率领部队杀气腾腾，向着抢了东西的鬼子就冲了上去。 这支日军其实也是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一支部队，他们是独立步兵第八十九大队，大队长是森末治大佐。这家伙也是个罪行累累的杀人凶手。他曾经多次参与过对我国村庄的屠杀，双手沾满了我国百姓的鲜血，是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这一次他的旅团长高品彪意外被杀，旅团里面的五个大队长无不愤怒，全都要求给旅团长报仇。其中又以浅沼吉太郎和森末治最为积极。 想报仇是一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这俩家伙都想利用这件事出人头地。尤其是森末治，参加日军来中国的时间最早。七七事变的时候他就来了。一直到现在才混到大佐，还是个独立步兵大队的大队长。 正好高品彪死了，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少了个旅团长，当然就得新来一个。军不可一日无帅嘛。五个大队长里面，就是他资格最老，也是最有希望接任旅团长的人选。当然，这只是他这么认为的，至于另外四位大队长是不是也这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是森末治是大佐，再往上晋升一级的话就是少将，正好可以接任旅团长。而要升级，最便捷的通道当然就是立下一件足以让人敬服的大大战功了。 当初高品彪率部进攻石牌要塞的时候，森末治就试了一把。结果不仅没有把石牌要塞拿下来，他还差点儿把命扔到石牌主战场上。 现在机会又来了！只要他能够成功逃走，带着抢劫来的十车辎重物资，他就可以向军司令官横山勇将军吹牛，说他替高品彪旅团长报了仇！说不定横山司令官脑子一糊涂，他还真就有机会问鼎少将旅团长的宝座！ 所以，森末治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带着十车物资成功逃走。至于打败高飞的部队，他是不想了，因为他明知道自己办不到。看着眼前浩浩荡荡，不断赶到战场的中国军队，森末治脊梁沟里都直冒凉气。 但是，他还得在手下们面前保持镇定。他是大佐大队长呀。他要是慌了，他的部队怎么办？第八十九大队还有五六百人呢。 “小野中队、中野中队、野田中队，挡住重庆军！其他部队，跟着我掩护辎重车辆，前进！”鬼子撤退不说撤退，他说前进。 被他点到名的小野中队、中野中队、野田中队，立刻摆出了防御的阵型。鬼子们也分成了左中右三路，把掷弹筒支起来、步兵炮加起来，轰隆隆打得好不热闹。 我军方面，正坐在袒克车上春风得意的靳红梅一看，鬼子竟然开炮了，那咱们得较量较量。看是你的九二式步兵炮厉害，还是我的袒克炮威力更大。开炮！ 第七百一十九章 打掉鬼子步兵炮 中日两军展开了一场炮战，步兵炮对阵战车炮！鬼子的九二式步兵炮，说好听一点儿是重火力，但是其不管是重量还是威力方面，显然都比三号袒克上的五十毫米主炮要差得远。 机动性上差的就更远了，袒克可以边走边开炮。九二式步兵炮，却得先支好架子，然后才能发射。打完了想要转移，要么找车辆拉，要么就得人工拆卸了，扛着走。机动性跟袒克根本就没法比。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被接二连三的炸毁。等鬼子明白过来，步兵炮已经所剩无几了。终于有鬼子发现不对劲了，有个鬼子中尉一边跑一边喊：“停止发射，停止发射！快撤退，快撤退！” 等他跑到炮兵阵地跟前，就见日军炮兵挥汗如雨的工作着。弹药手把炮弹搬过来，装填手接过来塞进炮膛，瞄准手瞄准方位，高低机手调整好高度。指挥员喊了一声，大炮轰隆一声发射了炮弹。 一发炮弹打完了，趁着炮兵们正在装填弹药的间隙，中尉再次高声示警：“停止发射！快，快转移，停止发射！” 炮兵们也不知道是让震聋了，还是没心情理他，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埋头工作。中尉急了，急忙跑到跟前去制止。炮兵们正在听他训话，突然一声哨响，紧跟和强光一闪、火焰冲天。巨响声中，碎片纷飞、浓烟滚滚，九二式步兵炮被炸了。 炸掉了鬼子最后一门步兵炮，装甲连脚步不停，继续向日军发动攻击。袒克上的机枪突突突突，不断的发射着子弹，只打得鬼子滚得滚、爬的爬，浮尸遍地。 然而，十几辆袒克就算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干掉好几百成建制的日军。等鬼子组成爆破小组，抱着集束手榴弹扑过来的时候，靳红梅果断的带着袒克往远处跑开了。 装甲连打了一阵走了，骑兵连挥舞着寒光闪闪的马刀又来了。马蹄声得得、刀光乱闪，骑兵们呐喊着杀入了敌群。上面钢刀砍、下马战马踩，一路冲杀，把鬼子杀了个人仰马翻。 等鬼子组织好了队形，把机枪架上了，花云带着骑兵连已经像一阵风一样的跑了。 鬼子连输两仗，正气的发疯，楚华指挥着特务团从正面压上来了。在几个主力步兵团当中，特务团上战场打主力的时候最少，武器、人员的配备却一点儿也不差。 鬼子凭借更优良的单兵素养、更先进的武器装备，勉强和特务团打了个旗鼓相当。双方你来我往，打了有半个多钟头，鬼子有点儿吃力了。 主要是一上来，就被我军的袒克把他们的炮兵给打没了。鬼子最大的持杖，九二式步兵炮没有了。这样一来，在火力配置上，鬼子就少了一大块。形不成整体的火力配置，日军当然打的别扭。 半个钟头之后，高飞带着一、二、三团也杀到了战场。 鬼子实在是扛不住了，首先是小野中队长在战斗中被一发流弹击毙，小野中队少了指挥官，并且部队伤亡过半，鬼子们败下去了。紧接着一枚炮弹，在中野中队长身边爆炸，直接把中野中队长和他身边的几个鬼子一起炸成了齑粉！ 小野中队、中野中队，这两个野字辈的鬼子部队首先让击溃，一线上可就剩下个野田中队了。这家伙的名字里也带了个野，情况比那俩中队稍微强一点儿，就是他们的中队长野田少佐暂时还活着。 本来是三个中队坚守的战线，那俩跑了，就剩下一个，那能挡得住吗？野田少佐见势不妙，他带着部队也想跟着往下撤，但是因为动作稍微慢了点儿，野田中队就被我军大部队给围上了。 野田少佐赶紧向大部队求援，向他的长官森末治大佐请求支援！ 森末治一听，立刻隔着话筒，向野田少佐喊话：“野田君，你立刻率领中队向大队靠拢！不要再继续战斗了，马上向我靠拢！”喊完了，森末治大佐挂断电话，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十辆辎重大车，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 带着这些大车，明显会影响他逃走的速度。但是不带这些大车，他在这次鄂西会战当中就将一无所获。死了这么多人，白来一趟！回去之后很有可能还会被以指挥不力、伤亡过大为由，撤了他的大队长职务！ 这种事情不少见，一场仗打下来，因为部队伤亡太多，被罢官撤职的指挥官还少吗？他不想被撤职，他还想着立大功，升官当将军，做旅团长呢。这十辆大车，就是他的命运和前途！因此，森末治是死也不愿意放弃这些大车的。 “带上这些大车，我们走！”森末治放下心事，继续指挥部队拉着大车赶路。 森末治想要带走这些大车，高飞可不想答应。这些大车上面装满了军事物资，那都是他的，是属于独立五十旅的。被鬼子抢走，高飞绝对不能接受！ 不管日军放了多少部队来断后，高飞只有一个命令，冲！任何敌人胆敢拦路，一律消灭！ 头一阵，楚华立了功。史天明就不会再让第二阵了。史团长率领他的团，一路勇往直前！只要有鬼子拦路，史天明就拿出机枪伺候！他把机枪连放到了尖刀连后面。一发现敌人难对付，机枪就上。 再加上小炮连随时提供支援，史天明和他的第三团可谓是势如破竹！鬼子没了步兵炮，就好比老虎被拔了牙，不管是攻击能力还是防御能力都下降了一个档次。完全挡不住第三团的猛烈进攻。 第一团、第二团也开始发力之后，鬼子彻底挡不住了。也别说他们现在没了步兵炮、瘸了一条腿，就算是齐装满员的事后，他一个独立大队也打不过高飞的一个主力步兵旅。 鬼子一路打一路逃。森末治实在不忍心扔了这十车辎重。这些辎重车辆关系着他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辎重车辆没了，他的官位也就没了！因此，明知道形势不利，他也决不放弃。 第七百二十章 战区命令的纠结 “师长，鬼子撤了。”史天明风尘仆仆的跑了过来。摘下军帽，拍了拍上面的浮土，又重新戴上。 “撤？抢了我们的东西，想跑？哪有那便宜好事？命令部队追上去，不把辎重车留下，坚决不能放鬼子逃走！” “是！不留下辎重车，绝不放他们跑了！”史天明重复了一遍，转身离开临时团部，传达命令去了。 自从高飞来到三团督战以后，史天明就把团部整个让给高师长了，他这个团长跑到机枪连，去亲临一线指挥战斗了。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倒是和高飞颇有几分相似。 “报告师长，一团二营超前包抄的时候，摧毁了日军一个指挥部。据二营长报告，他们打掉的是鬼子一个大队部。不过暂时没有发现大队长。二营正在搜索中！” “是吗？好，命令一团二营，一定要仔细搜索。从日军大队部里缴获的东西全部上缴到旅部，经过甄别之后，再发给他们！” “是！”传令兵走了。 高飞一盘算，算上这个的话，他在这场鄂西会战中，就击毙了一个旅团长和一个大队长；全歼了一个大队，击溃了一个大队，还都是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的部队。 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老薅吧？薅得多了，还不把这羊薅死了？要不就换一只羊薅吧？ 高飞有点儿像放过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这些鬼子兵了。主要是，该旅团长高品彪早早的就死敌了。高飞打这支没有主官的部队，有些像是欺负人。 当然，欺负鬼子肯定是合情合理的。但是高品彪一死，总觉得打着就提不起劲了。反正会战就要结束了，高品彪既然死了，就拿他手下的大队长中队长们挣军功吧！ 高飞给全旅官兵下命令，英勇作战，不怕辛苦，一定打好本次会战最后的收官之战。争取在追击敌人的战斗中，多立战功！ 战鼓已敲响，总攻即将开始。高飞这一次的任务已经不再是夺回失去的十车辎重，而是要全歼了日军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可谓是雄心勃勃，意气风发。只要这一场仗打赢了，他和他的部队必将名扬天下！ 以一个步兵旅，全歼日军一个独立混成旅团，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心情激荡！高飞不想出风头，但是这样的风头已经摆在眼前了，他也没必要往外推。他要当仁不让！ 高飞把麾下各部队摆了个桶子阵，有左翼、有右翼、还有兜底的部队。只要把鬼子装进这个桶子里，他们就休想再活着逃出去！ 为此，高飞专门还和靳红梅、肖刚、刘俊商量过这件事，那三位是全都支持。能打胜仗、能够扬名立万儿，谁不愿意？ 高飞把各部队的位置都排好了，也把任务下达给各部队了。只要他一声命令，总共立刻就能开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份来自第六战区的命令，把他的计划给打乱了。 日寇第四十师团，在公安以南地区包围了我第四十四军。第六战区长官部命令独立第五十旅旅长高飞，立刻率领所部急行军至公安县以南甘家厂一带，增援第四十四军！ 这就好比明明有一盆红烧肉已经做熟摆在桌子上了，你只要拿双筷子就可以大口解馋了。这时候厨子却说，你不能吃，这红烧肉是别人的。你的饭得等下一锅。 这比喻虽然不太恰当，但是却可以形容高飞此刻的心情。天大的功劳已经唾手可得了，第六战区却给了他这么一道命令！ 他要是假装没接到命令，先收拾了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然后再去公安县增援四十四军呢？俗话说，救兵如救火！他要是晚去个一天两天的，万一第四十四军扛不住，被鬼子消灭了呢？ 高飞心里这个纠结呀，就别提了。他真不想去。再说了，第四十师团是好对付的吗？他能把第四十四军都给包围了，给打得没脾气，我带一个旅过去就有办法了？ 高飞承认自己的独立五十旅战斗力比现在国内绝大多数步兵旅的战斗力都强。但是再强，也强不过第四十四军吧？人家是一个军，我这边才是一个旅。一个军打不过的日本鬼子，你让我一个旅过去？ 就在高飞左右为难的时候，靳红梅正好过来了。靳主任率领装甲连从这儿路过，听说高师长在这里，专门过来见面的。 高飞一看见靳红梅，就好像遇见了救星一样，他马上把其他人全赶出去，又派李永州、俞翔持枪在门口守着，禁止任何人靠近。如有不听者，格杀勿论！ 一转身，见靳红梅正用一种古怪至极的眼光看着他，高飞就是一愣。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靳主任不会是误会了吧？ “红梅，你听我说，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乱想！”高飞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靳红梅噗嗤一下笑了，“你是什么意思？你让我别乱想什么？嗯？我的大师长？嘻嘻，我倒是想乱想呀，可惜，有晓帆妹子在这里，你让我乱想什么？”说到这里，靳红梅调皮的眨了眨眼。眉眼之中，透出一种少有的妩媚之色。 “咳咳。”高飞干咳两声，也顾不上靳红梅的调侃，赶紧把战区长官部的命令，递了过去，“你看这个，是战区长官部来的。” 靳红梅看着长官部的命令，高飞一边诉苦，讲他在这件事上的纠结。他问靳红梅，我倒是去呢，还是不去？我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你帮我参谋参谋。你可是独立五十旅的政治部主任，去的话也少不了你。 “红梅，你倒是说说，咱们是去好呢，还是不去好？”高飞看着靳红梅语气急促的问她。 靳红梅盯着高飞看了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师长，你问我做什么？你心里早就有了主意，还用得着问我吗？我说你应该率部队继续追杀日军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以建全功，你会答应吗？” “可是，那边救兵如救火。” “对呀，你已经有了主意。只不过是要我替你说出来罢了。你要是不想去救，哪会这么为难？你早就给战区回电，说自己有困难，没办法去救援了。” 第七百二十一章 大屠杀的凶手 “可是，红梅，我要是带着队伍去公安救援的话，那不是把到手的功劳都给丢了吗？旅里面这么多弟兄，几千官兵的战功就没了。” “战功没了？这怎么可能？”靳红梅摇头笑道，“你击毙了日军旅团长高品彪，一个少将。又消灭了日军的两个独立大队，这样的功劳还算小吗？放眼全国，又有几个旅能有如此战绩？难道师长你以为只有以一旅之力，全歼日寇一个独立混成旅团才算是功劳吗？” 听了靳红梅的话，高飞皱眉沉思。 “师长，你是不是想让我再给你一个理由？我要是告诉你如今在公安以南、甘家厂附近的日军小柴支队都做过些什么，你再率部去救援，恐怕就不会再犹豫不决了。” “哦，他们做过什么？”高飞眼睛一亮，赶紧追问。 “这个小柴支队的主体，是日军第四十师团的第二三六联队。再配属了一些其他部队，包括炮兵部队、工兵部队，共同组成了小柴支队。支队长小柴俊男，是大佐军衔。” “鄂西会战开始之前，日军为了扰乱我方的注意力，曾经组织大批兵力进行了一次江北歼灭战。在那次战役中，一二八师被击溃，师长王劲哉被俘虏。师长你应该有印象吧？” 江北歼灭战，高飞当然知道，这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一件事。因为王劲哉的一二八师既不服从中央军的调遣，又和新四军有矛盾，自成一股势力。所以，横山勇才会挑中一二八师做文章。 鬼子发动江北歼灭战，对付一二八师，薛岳并没有派遣第九战区的部队去救援，第六战区也没有派出援兵。 以至于一二八师孤军奋战，最终寡不敌众，王劲哉兵败被俘。高飞不明白的是，这个时候靳红梅提这件事有什么意义？王劲哉一二八师，和眼前他去不去公安救援四十四军有什么联系？ 莫非，靳红梅是在暗示我，一二八师就是因为没有援兵，才被日军消灭的。我要是不去救援的话，四十四军也会被鬼子给干掉？但是，第六战区这么多部队，就算我不去，陈诚也可以派别的部队去吧？四十四军又不是一二八师，陈诚怎么可能眼看着他全军覆没？ 高飞正在这儿瞎捉摸时候，靳红梅接着又说了一番话，彻底把他给震惊了。 日军在进行江北歼灭战之后，紧跟着又发动了一次江南歼灭战。当然这次的江南歼灭战，日军并没有歼灭我军的任何一支师级部队。但是在江南歼灭战中，日军却做了一件让全世界人民都无比震惊的事情，鬼子搞了一个“厂窖大屠杀”！ 在湖南省南县厂窖镇，日军出动三千多人，从水陆空三面包围了厂窖镇，并对该镇军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厂窖镇大屠杀，是日军仅次于南京大屠杀之后的第二次针对平民的大规模屠杀。 在一九四三年五月九日至十一日，三天的时间内，日寇屠杀我军民三万余人，平均每天杀害一万余！ 血债累累，触目惊心！高飞之前提到的，在公安以南，甘家厂附近包围第四十四军的小柴支队，正是当时厂窖大屠杀的凶手之一！该联队长小柴俊男率领他的二三六联队全程参加了厂窖大屠杀。 “小柴俊男是个冷血的刽子手，据说他曾经亲手杀死了二十几名无辜的百姓。其中妇女就有十几位。当时的厂窖镇，上至八十多岁的老者、下至不满周岁的婴儿，全都惨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之下！” “我国为了不影响全国民众的抗战热情，也为了维护我国在国际社会上的形象，并没有把厂窖惨案广为宣传。但是，惨案已经发生了，几万具尸体是掩盖不住的，他们也瞒不过军统的眼睛！” 高飞静静听着靳红梅的讲述，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他的胸膛中早已激起了万丈波澜！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一个参加大屠杀的禽兽！我竟然差一点儿就错过去了。 靳红梅讲完停下，用饱含深情的眼睛看着高飞。见高飞听见百姓惨遭屠杀，虽一语不发，却已经让气的面容扭曲，双眼发红，靳红梅就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高飞虽然有时候爱乱开玩笑、好色、不正经。但是他内心深处的正义感、爱国情，却比这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更加强烈。一个把国家、把百姓放到内心最重要位置的人，自然值人尊敬，也是最容易被女人倾心的。 高飞一抬眼，靳红梅赶紧把目光一转，嗯？在无意之间，她看见汤晓帆也在痴痴地看着高飞。完了，又一个女人沦陷了！靳红梅暗叹一口气。 高飞就像一只雄蛾子一样，不断的释放出雄性的气息，吸引着雌蛾子从遥远的地方源源不断飞过来。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只雌蛾子。旁边那位，是另外一只小雌蛾。 “谢谢你，红梅。谢谢你把这些告诉我。小柴俊男，我一定要在战场上好好领教领教他，为厂窖遇难的军民，报仇雪恨！”说到最后报仇雪恨这四个字的时候，高飞的声音有些沉重。 “师长，你，要冷静一些。”旁边的汤晓帆小声提醒。汤晓帆是练武的人，她知道人在气头上判断能力往往会发生偏差。另外，气大伤身，有人真的被气死过。汤晓帆担心高飞生气过头，这才出言提醒。 高飞回过头咧了咧嘴，“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我不生气，我要到战场上去亲手砍掉小柴俊男的人头！” 这还是不生气？汤晓帆和靳红梅对视了一眼，俩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担忧。提醒高飞去救援第四十四军没错，打仗也没错，但要是把高飞给气出个好歹来，那就有大错了。 靳红梅也没想到高飞的反应会这么大，她不禁有些后悔。忽然，她想到了一个转移高飞注意力的办法。 “师长，其实你已经替厂窖被害的军民报了一部分仇了。”靳红梅眨巴眨巴眼，看着高飞。 “已经报仇了？”高飞重复了一遍。他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的转移了，之前在胸膛里堵得满满的怒气，一下子就没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 好姑娘汤晓帆 “嗯，你已经报了一部分仇。当时参与厂窖大屠杀的日寇，除了第四十师团、还有第六师团、第五十八师团、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你打死的日本少将高品彪、中佐浅沼吉太郎，都是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的高级将官。这还不叫报仇？” “这么说起来，师长率领部队一直追着日本旅团打，那不就是一直在报仇吗？”汤晓帆又插话了。她说的话，完全是为了缓和高飞的情绪。听见靳红梅一连又报出了好几支日军部队，汤晓帆担心高飞再生气。 其实高飞的怒气已经被转移了，就没那么容易再起来。另外，靳红梅和汤晓帆都知道气大伤身，高飞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刚才的怒火只是他突然听见了厂窖大屠杀惨案，火气不由自主升起来的。现在怒气既然已经消下去了，他当然知道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被怒火烧昏了头脑，更不能因为这个伤了自己的身体。 “哈哈，晓帆说得对，红梅讲的也有道理。嗯，这么说来，我带部队打鬼子的混成旅团，打死高品彪、浅沼吉太郎还是为厂窖惨死的军民报仇了。你刚才说的除了第四十师团、高品彪旅团之外，还有五十八师团？第六师团？” 靳红梅点了点头。脸上还是有些担心。 “第六师团，南京大屠杀，他们就是元凶！这一次竟然还是他们！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全送进靖国神社！”高飞又开始咬牙切齿了。这种事情不能多说，说着说着，怒气就冲上来了。 “靖国神社是什么？为什么要送他们去靖国神社？”汤晓帆满脸好奇的看着高飞问。 高飞突然发现，带着汤晓帆这丫头在身边还真有好处。她不仅武艺高强、枪法如神，在战场上是一位优秀的战士，并且还能在自己生气的时候帮助舒缓情绪。这样的好姑娘可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竟然让我给遇上了。这可比买彩票中头奖还难得。 汤晓帆好奇的样子，让人根本就没办法拒绝。高飞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靖国神社，是日本国的神庙，里面供奉的都是在战争当中死去的军人。日本人逢节日的时候就会去祭奠。” “哦，原来是这样。我们国家也有这种庙的。像岳王庙、二郎庙、三官庙。”汤晓帆似懂非懂，拿中国的庙和日本的靖国神社做对比。 “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也不全对。”高飞给她纠正错误，“岳王庙，里面供奉的是宋朝的抗金名将岳飞。但是二郎庙、三官庙，供奉的是神仙。二郎神是神话传说中人物。三官庙，里面供奉的就更是神仙了。和靖国神社不一样。” “不一样啊。”汤晓帆嘟着嘴，一转眼她又笑了，“师长，你懂的可真多呀。” 高飞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下一秒容光焕发、精神大振，“红梅，你先歇一会儿，我这就命令各部队集合，去甘家厂，消灭小柴支队！小柴俊男，你千万不要跑，你的项上人头，除了我，谁也别想拿走！” 高飞已经决定去甘家厂消灭小柴支队了，靳红梅哪里能歇着？她还得赶紧回去，集合装甲兵，作战前动员呢。 听靳红梅说起战前动员，高飞心里一动。独立五十旅可是连续作战，官兵们要说一点儿不疲劳，每一个人都是斗志满满也不现实。肯定有人会身心疲惫，甚至背后发牢骚、抱怨的也不会少了。 连番鏖战之后，他又要率领部队转移战场，去对付另外一支强大的敌军，不把军心士气充分调动起来，怎么能保证去了就能取胜？ “红梅，你先不要走！你提醒我了，咱们全旅也得搞一次战前动员。你是政治部主任，也要参加。晓帆也参加！传令兵，传我命令，所有营以上军官、直属部队长，全部来旅部集合，参加作战会议！” 命令传下去了，独立五十旅的军官们向后赶到，黑压压坐了一片。高飞和靳红梅、刘俊、肖刚往前头一坐，政治部主任靳红梅首先发言。 靳主任介绍了厂窖镇发生的大屠杀惨案，紧接着又讲了小柴支队全程参与了厂窖镇大屠杀，是大屠杀的元凶。 靳红梅讲完了，在场军官们的情绪也都被调动起来了。史天明头一个站起来问：“靳主任，这个小柴支队现在在哪儿？他们来没来鄂西战场？” “对呀，他们来没来鄂西？”参会的军官纷纷询问靳红梅。 高飞一拍桌子，“安静！都给我安静！靳主任介绍情况，你们想问什么，挨个儿问。你看看你们，像什么话？这么多大老爷们七嘴八舌的，把靳主任一个姑娘家吓着该怎么办？” 军官们轰的一声笑了。靳红梅狠狠瞪了高飞一眼。 高飞话锋一转，“靳主任，是咱们独立五十旅的政治部主任，是上级派过来的高级干部。我们大家都要尊敬她。史天明，我警告你啊，今后你要是再敢跟靳主任扯着嗓子嚷嚷，我饶不了你！再有一回，我扣你一年的军饷！” 史天明站起来，弯腰给靳红梅鞠了个躬，“对不起，靳主任。您要打要骂随便，可千万别让师长扣我的军饷。我还指望这些钱养活老婆孩子呢。” 现场又是一片哄笑。这是战前动员会，都快开成茶话会了。高飞拍拍桌子，“安静，肃静！肃静！” “弟兄们，你们刚才不是想知道小柴支队的情况吗？现在我告诉你们，小柴支队就在公安县以南的甘家厂。咱们第四十四军的部队正和他们交战。战区命令，我独立五十旅立刻开赴公安附近，增援第四十四军！” “弟兄们，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咱可得赶紧去，去得完了就赶不上席了！你们想，四十四军要是打赢了，小柴支队肯定跑了。小柴支队要是赢了，四十四军肯定也得撤退。” “到时候小柴支队不管是追击还是转到其他战场，我们去了都得扑个空！万一小柴支队再和别的鬼子汇合，我们想要消灭他们就更难了。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出发，堵住小柴俊男！” 第七百二十三章 土木系的战绩 “堵住小柴俊男，不能让他跑了！”这句话，成了这次战前动员会的主题。接下来的讨论，全都是围绕着这个主题。 高飞的战前动员会十分成功，参会将领们无不满怀激动。回去之后，立刻把动员会的内容广为传播。很快，整个独立五十旅所有官兵就全都知道在东边的甘家厂附近，有一支叫做小柴支队的日军，曾经在厂窖镇参与屠杀了我国军民三万余人！ 小柴支队是凶手，是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们现在就要去消灭这些魔鬼，铲除这些刽子手，给死难的好几万军民百姓报仇雪恨！ 官兵们群情激奋！就在当天，高飞就收到了好几百封请战书！有的还摁了血手印。官兵们向高师长请战，请求高师长允许他们上第一线，和日军近距离作战！ 官兵们的热情是好的，但是写请战书这一套，高飞却并不赞成。派谁上不派谁上那是我的事，在其位谋其政。当兵的打好仗，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写什么请战书？写请战书，我就能把你们派上去了？这不是荒唐吗？ 高飞让汤晓帆把请战书收拾收拾，堆成一堆，点上火就烧了。刘俊进来的时候，灰烬还没有熄灭。刘俊吓一跳，“师长，你烧的什么？” “你说这个？请战书。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写了一大堆这玩意儿。”高飞指着尚未完全熄灭的灰烬，尤其有些愤愤。其实他心里是高兴的。战士们争先恐后的写请战书，说明部队的士气被调动起来了，证明他的战前动员会开的成功，起到效果了。 “不说这些了。部队准备的怎么样了？” “二团的官兵们士气很高，大家伙儿都说，到了战场上，要好好教训小柴支队，给遇难的乡亲们报仇！” “好！我要的就是士气高！命令部队，准备开饭，吃过了这顿饭，立刻开拔。兵进甘家厂！” 部队出发之前，高飞和胡琏通了电话。他的独立五十旅如今是十一师的下属部队，他要率领部队去甘家厂，当然要和胡琏说明白。 胡琏也接到战区命令了。不光是高飞的独立五十旅，十一师主力也要去公安县以南区域，支援第四十四军。高飞的独立五十旅，等于是十一师的先头部队了。 胡琏叮嘱高飞，不要进军速度过快，不要孤军深入。你先行一步也可以，但是要注意掌握节奏。 胡琏是在隐晦的告诉高飞，你带着部队别走那么快，救援，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救援四十四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记住保护自己。我在你后面，你不要光顾着冲杀，要常和我联系，不要和后面的十一师主力脱节。 高飞知道胡琏是一番好意。他对胡琏的提醒表示了感谢，并把自己之前所取得的战绩也告诉了胡琏。我打死了日军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长高品彪，以及高品彪旅团的独立大队长浅沼吉太郎。还全歼一个、击溃一个独立步兵大队。 胡琏一听，高兴坏了。 高飞打死高品彪和浅沼吉太郎，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还没来得及上报十八军、上报战区。现在他和胡琏说，就等于是上报了。高飞的独立五十旅，是十一师的部队，高飞部队所取得的战绩，也是十一师的战绩。胡琏当然高兴了。 “鹏举，好样的！我就说你是一员虎将，能和你做搭档，是我从军以来最痛快的事！我这就把你所取得的战绩上报给方军长、报给陈长官！我说的那些话你一定要记住！救援成功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把独立五十旅完整的带回来！” “请伯玉兄放心，高飞知道怎么做！”说完，高飞挂了电话，指挥部队一路马不停蹄，杀奔甘家厂。 他这边刚一走，胡琏就把电话打给了十八军军长方天，报告喜讯。告诉方天，高飞所取得的惊人战果！ 方天一听，喜出望外！高飞的功劳，是十一师的，又何尝不是他方军长的？这个高飞，果然是一员猛将，一员副将！ 胡琏挂了电话，紧跟着又打给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部，直接找战区司令官陈诚。胡琏在第一时间，向陈长官报告战果。等到方天想起来再打电话的时候，陈诚已经在听胡琏的汇报了。 “唔唔，咦？是吗？你确定？” 胡琏隔着电话都听出来陈诚的惊讶。这样的战果，对陈诚简直是太重要了！抗日战争，我军打死个日军将官并不算稀奇。但是其中有一大半都是死后追晋的将军。像这样死之前就是少将旅团长的，还真不多。 尤其是，打死日本少将的是十一师，是陈诚的起家部队，是他土木系的基干部队。这意义可就是非同小可了。这消息要是报到蒋委员长的跟前，他陈诚的分量岂不是又要增加几分？ “伯玉，高飞呢？他的独立五十旅现在有没有和你在一起？”活的英雄和死的烈士是决然不一样的，陈诚也开始关心起高飞了。 “报告陈长官，高飞已经率领独立五十旅去公安县以南甘家厂了。他奉了战区命令，去救援第四十四师。我带十一师主力也要出发去甘家厂。” “救援四十四军？伯玉，你立刻出发！我现在就给方天打电话，让他率领十八军其他部队也去甘家厂，给你打后援。你带着部队要加快速度，以急行军赶往甘家厂。记住，绝对不能让高飞出现意外！否则，我拿你是问！” “是，请长官放心。我现在就率部队启程！”胡琏挂了电话，立刻带着十一师所有的部队，追着高飞的独立五十旅，往公安县以南方向就下去了。 方天给陈诚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却一直打不通。通讯科长抱着步话机跑过来了，说是陈长官的电话。 方天赶紧接过来，刚把话筒放到耳朵上，那头就传来了陈诚急切的声音，“喂，是方天吗？” “是，卑职就是方天。” “方天，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你的电话一直占线？”陈诚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不等方天解释，他隔着话筒就下了命令，“你马上率领十八军去公安县以南，接应高飞！” 第七百二十四章 英勇的川军 方天挨了陈诚的训斥，放下电话立马通知十八军下属的十八师、三十四师，以及军直属部队，立即启程，赶奔公安县以南地区救援第四十四军。 本来第六战区司令部是调了十一师以及其他部队去救援四十四军的，就因为陈诚的几个电话，让整个十八军都杀向了公安县以南区域。战区参谋部接到情报还纳闷呢，十八军这是要干啥？打电话一问方天，才知道原来这是陈长官的主意。 是陈诚要派人去给高飞助阵！战区参谋部那帮人一阵手忙脚乱，赶紧找部队呀。找来找去一看，王耀武第七十四军离那儿最近，就是你们了！ 七十四军虽然后台也硬，也是头难剃，但陈诚是战区老大。你王耀武再厉害，也得去给陈长官捧场！一道命令下到了七十四军，命令王耀武立刻率领全军去给十八军帮忙。 十八军本来就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主力里面的主力了。再加上一个七十四军，等于是第六、第九，两个战区最强的两个军集合到了同一片区域。 用这样组合去对付小柴支队，可以说是杀鸡用了牛刀。也别说是小柴支队了，就算是第四十师团全来了，十八军和七十四军联手，也能打的它灰头土脸、铩羽而归。 当然，作为小柴支队的支队长，小柴俊男大佐并不知道这些事。小柴大佐正指挥部队，像一群饥饿的疯狗一样，凶猛的攻击着国军第四十四军。 第四十四军是川军中的一支，也是四川军阀王瓒绪的嫡系部队。第二十九集团军总司令王瓒绪、副司令廖磊，全都担任过第四十四军军长的职务。 第四十四军的官兵，绝大部分都是四川人。他们秉承了川军将士不怕死、不怕苦的精神，虽然武器和兵员素质都不如人，却仍然死战不退。 王瓒绪生怕他的四十四军遭了不测，他一边急调离得近的七十三军驰援，一边向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告急。请求陈长官速发援兵！ 陈诚回电：援军马上就到！王瓒绪不相信，又问援兵是谁？具体什么时候能赶到？ 陈长官再次回电：援军是第十八军和第七十四军。明天中午，肯定能赶到！ 王瓒绪拿着电报稿上看下看，对着阳光又照照。这是真的呀。陈诚为了救我，竟然下这么大的本？把老命都拼上了？十八军和七十四军都派过来，你想干啥？莫非是想借机吞掉我的四十四军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之后，王瓒绪赶紧给第四十四军军长王泽浚发电报，提醒王军长一定要多加小心。切不可被援军来到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定要查明援军的意图，小心应对。 高飞率部赶到的时候，川军第四十四军正在和日寇死磕呢。战场上枪炮声不断，硝烟弥漫。高飞并没有立即投战斗，他让部队在战场外围停下来，派出侦察兵去和四十四军的参战部队取得联系。 这样，一是让长途奔袭的部队在参战之前能够先恢复一些体力，二也是先了解一下战场上的情况。总不能官兵们大老远的跑过来，什么都不知道就两眼一抹黑的上战场去打仗吧？ 过了将近一个钟头，侦查员跑回来汇报，说是已经和第四十四军的人联系上了。当前正和日军作战的是第四十四军一六二师。侦查员身边还带了一个人，这个就是一六二师的联络官。 这联络官的衣服灰扑扑的，胳膊上还有一个血口子。见到高师长之后，先敬了个礼，然后操着浓厚的四川口音开始讲述目前的战况。 川军的武器装备本来就简陋，一六二师又是从别的部队才调进四十四军的，在川军当中还排不上主力。面对日军的猛烈攻击，一六二师的川军将士们咬着牙，苦苦坚持。但是伤亡情况却实在太严重了！ 打到现在，一六二师官兵的阵亡率已经超过了三成。至于受伤的人，没人统计过，但最少也得有六七成。可以说，一六二师已经到了生死边缘了。再不来援兵，一六二师的几千官兵就将要集体为国捐躯了！ 不能再等了！高飞立刻下了决定。我既然来了，就不能眼看着川军弟兄们继续在日军的炮火下继续苦撑了。我得给他们带来希望！ 救援要迅速，解围就要找准突破口，一举击破！高飞把部队重新编组。猛虎营在第一位，第三团随后，装甲连和骑兵连在左右两翼，随时准备迂回插上，攻坚克难！后面是第一团、第二团、特务团、炮兵团、辎重团，等等一次排列。 高飞把他的部队排成了一个锐角三角形，像一把钢刀一样，扎向了日寇！猛虎营勇往直前，第三团来势汹汹。装甲连、骑兵连，凭速度取胜。其他部队，高歌向前！ 鬼子挡住了猛虎营，挡不住第三团。双方战斗刚刚进入白热化，左边骑兵连、右边装甲连，就像三霄娘娘的金蛟剪一样，所向无敌、无往而不利。一路厮杀，直打得日军苦不堪言。一个冲锋，就从日军的阵营当中杀了个贯穿！ 等到前面再也没有敌人了，高飞命令部队停止前进。他上到附近的高坡上，拿着望远镜观察身后的战况。 就见之前还是连成一片的日军，如今已经分成了左右两边。当中间有一个几里宽的真空地带！在这块空地上，有无数的尸体、折断的刀枪。 高飞笑了，小柴支队也没什么嘛。我回头再杀他一趟，估计这伙儿鬼子离完蛋就不远了吧？ “命令部队原地调头，准备下一轮战斗！” 高飞的命令一下，部队缓缓调头。日军那边，迅速补充了中间真空地带，鬼子也做好了二次迎接我军来袭的准备。 高飞的独立五十旅，和日军小柴支队就像两头将要决斗的猛兽一样，咆哮着，喘着粗气，相互怒视敌方。就在众人都等着高师长下命令的时候，高飞的命令却迟迟不见下达。 “师长，弟兄们都等不及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像没事儿人一样？”刘俊一来，就看见高飞盘腿坐在一块毯子上，手上还端着一杯也不知道是茶还是酒的液体。 第七百二十五章 把鬼子团团包围 “怎么？这就沉不住气了？”高飞继续频了一口杯中的液体。 刘俊摘下军帽挠了挠头，走到跟前看了看，“这是什么？”他指着高飞手中的杯子。 “我刚弄到的高山茶，要不要来一杯？”高飞晃着水杯。 刘俊摇摇头，“师长，您什么时候下命令？” “是不是史天明把你挤兑来的？”见刘俊不说话，高飞摇了摇头，“这个史疯子，表面上一看好像很直爽，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他不来，就挤兑你来？老刘，我发现你这人就是太好说话！” 刘俊也不吭声，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高飞唠叨了两句闲话，话归正题，“你回去告诉弟兄们，先不要着急。部队可以原地休息，等候下一步的局势发展。” 什么事局势发展？刘俊有点儿不太明白。打仗就是打仗，关局势发展什么事？ 高飞就给他解释：咱们出发的时候，我和胡琏通过电话。胡师长说他率领十一师主力，跟在我们后面上来。他还专门交代我不要冲的太猛，让我等等他的主力部队。 现在咱们已经打过第一阵了，不等一等胡师长的大部队也不合适。总不能功劳都让咱们占了，胡师长率领十一军主力来了，什么也捞不着吧？做人呀，不能吃独食。要有福同享、雨露均沾，这才是王道。 刘俊听的有点儿云山雾罩。和日军打仗明明是一项艰苦的任务，小柴支队肯定没那么好对付，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把四十四军打的需要人来救援了。怎么这活儿到了高飞的口中，什么吃独食、什么有福同享就都出来了，像是什么大好事一样。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刘俊不是那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高飞说他就听着，高飞不说，他就告辞，回他的第二团传达高师长的命令，部队原地休息，等候下一步的命令。他不说等待局势发展，说了当兵的也不懂。就说等下一步命令，官兵们自然执行。 消息传开，独立五十旅的将士们就在日军的对面，开始原地休息。鬼子从望远镜里看见了，完全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日军支队长小柴俊男大佐怎么也想不明白，正打着仗呢，来的这支中国军队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哦，他们大概是正在和一六二师会师吧？小柴俊男自行脑补着高飞所部停滞不前的原因。 其实还真是这回事。高飞的部队原地停下来时间不长，一六二师的残余部队就靠过来了。高飞击穿日军，也就是和一六二师成功会师了。 高飞也见到了一六二师的师长孙脯将军。孙脯将军干瘦干瘦的，剃着光头。眼窝深陷，眼珠子上全是血丝了。 孙脯是师长，高飞才是个副师长了。按照规矩，见面高飞先敬礼。孙脯还了个礼，拉住高飞的手就不松开了。“高师长，谢谢你！幸亏你来得及时呀。你要是再晚来个一两天，一六二师就该撤编了。多谢！” “孙师长太客气了。川军的忠勇天下闻名！就算我不来，你们也完全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打败面前的日寇！” 高飞安慰着孙脯。让孙脯将军不要着急，日寇小柴支队这一次注定是在劫难逃！ “孙师长，让你的部队歇歇吧。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弟兄们都累坏了吧？让弟兄们休息休息，放松一下。下面的战斗就交给我了！”高飞大包大揽。 孙脯的一六二师也确实没有太多的战斗力了。于是，孙师长就率领部队退到高飞独立五十旅的后面，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了。 小柴支队的鬼子们想进攻，又不敢，害怕中了高飞的诡计。不进攻吧，他们也不敢放松。主要是小柴俊男拿不准高飞什么时候开始发动攻击，他能做的就是等！ 又等了四五十分钟，在日军的前方忽然来了一支人马。这支军队来到战场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小柴俊男一交手，就感觉到不对劲！新来的这支国军，可比一六二师强太多了！炮也多枪也多，甚至就连士兵的素质也高了不少。 两军正面交锋一个回合，小柴支队就不得不率部后撤了二里半地。他面前的这个对手太厉害了！小柴俊男派出侦察兵去一打听，得到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刚才和他打仗的队伍，竟然是坚守石牌要塞的十一师！ 在他背后的那支中国军，也是十一师的部队。冈村宁次都知道他，飞将军高飞！ 一个十一师，一个高飞。小柴俊男本能的感觉到情况不妙。他不敢停留，趁着战斗的间隙，带着他的支队往外就冲！高飞还是没动。胡琏见高飞不动，他也按兵不动。 小柴俊男领兵带队拼了命的从高飞和胡琏中间，找了个缝隙跑出来了。没想到才出龙潭犹如虎穴，迎面他正撞上第十八师！双方打了一仗，小柴支队竟然没杀过去。没办法，他只好调转了一个方向继续跑。这一次是吴啸亚率领的第三十四师。 小柴支队勉强应付了两下，换个方向继续再跑。 又是一支中国军队拦住了去路！炮声隆隆，喊杀声惊天动地！一见面，小柴俊男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之前他和胡琏的十一师也交过手，但眼前这个对手却明显比十一师还要厉害！比十一师还能打的部队，会是谁？ 派出去侦察兵，小柴俊男很快就知道了这个对手的身份，七十四军五十八师。师长张灵甫！ 七十四军竟然也来了！我这是交了什么好运气？飞将军高飞的独立五十旅，胡琏率领的十一师，现在竟然我竟然和七十四军也交过手了。今天我还能活着回去吗？ 张灵甫可不是好打交道的。鬼子打一仗就想溜，他哪里会答应？五十八师就像是大海当中闻见了血腥味儿的大白鲨一样，勇猛的扑了上来！同时，覃道善率领十八师、吴啸亚率领三十四师也围了上来。 小柴支队在我军的重重包围当中，左冲右突四处碰壁，碰了个头破血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小柴俊男急眼了。这家伙把上衣一脱，只穿着白衬衣，双手举着东洋刀，带着麾下所有的日本鬼子，冲了上去。 第七百二十六章 最后的战斗 虽然是拼命，小柴俊男也是选了一个在他看上去最弱小的对手，高飞的独立五十旅。 人家都是一个师一个师的，只有高飞这边是一个旅。高飞的独立五十旅装备再先进，人数再多，也比不上十八军的那三个师，更加比不上张灵甫的五十八师。他大概也就是比伤亡过半的一六二师强一点儿。 但是，一六二师已经退到圈外面去休整喘息了。小柴俊男能够找到的，比较弱小一些的对手只有高飞的独立五十旅。因此，小柴俊男穿着白衬衫、举着东洋刀，带领支队鬼子挑战的对象，就是高飞的部队。 高飞一看鬼子奔着他来了，顿时大喜！本以为来了这么多知名的部队，就轮不到他和小柴支队交手了。没想到，小柴俊男恰恰选中了他！ 小鬼子，来得好！高飞命令，装甲连、骑兵连，给我上！靳红梅率领装甲连，头一个迎了上去。袒克炮轰炸、机枪扫射。一同横冲直撞，把小柴支队的冲锋队形给撞了个东倒西歪。花云带着骑兵连，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像一阵风一样又冲杀了一阵。小柴支队的阵型更乱了。 不过，小柴俊男却并不担心。袒克车虽然离开，骑兵的速度虽快，但是数量太少。十几辆袒克、一百多骑兵，又能对小柴支队构成多大的威胁？ 并且，小柴支队也不是孤军奋战，他们也有帮手。同属于第四十师团的二三四联队组成的户田支队山崎大队，已经杀到了战场。 小柴支队遇险的消息传过去，户田支队长户田义直大佐立刻把手下山崎大队派过来，增援小柴支队。只不过，山崎大队在进入战场之后，迎头撞上了五十八师。 张灵甫带着五十八师急行军赶到战场，来增援十八军。他不是来增援四十四军的，二十来增援十八军的。反正不管怎么说吧，张灵甫既然率领全师来到了战场，刚打了一小仗，鬼子就不和他打了。张灵甫肯定不痛快。 在这个时候，又来一支日军部队，并且不多不少，正好一个大队，正合适五十八师连骨头带肉的吞下去！张灵甫立马率领全师，向山崎大队发动了猛攻。张灵甫还准备了战术，有正面强攻的、有侧翼包抄的，还有封锁鬼子退路的。 山崎大队刚进入战场，就不幸的落入了五十八师的包围之中。山崎大队没办法救援小柴支队了，能够拯救小柴俊男的，只有他自己了。 高飞的装甲连和骑兵连冲乱了鬼子的阵型以后，一、二、三团，特务团，这四个主力团就上去了。炮兵团现在已经顾不上炮击鬼子的步兵了，他们和鬼子的炮兵部队交上手了。 小柴支队还有一个山炮兵大队。在打仗的时候，这个山炮兵大队给小柴支队提供了有力的炮火支援。但是现在他们却发挥不了作用了。山炮兵大队正在和高峥的炮兵团进行炮战，顾不上给步兵提供火力支援了。 在这种情况下，两军所拼的就是士兵战斗素养了。哪边枪打得准，哪边拼刺刀技术高，哪一边就占优势就能赢！ 通过几轮交战，高飞也不得不承认，鬼子的枪法确实优于我军。鬼子的枪打得更准，他平时虽然已经很注意训练队伍了，但还是和小柴支队这些鬼子有一点差距。 所幸，独立五十旅的人多。四个主力团，就算前期战斗中损失了不少，现在仍然比鬼子人数多。人数上的优势，弥补了准头上的不足。在射击上头，小柴支队并没有占到太大的优势。 那就拼刺刀吧。鬼子爱拼刺刀，第一是可以节省子弹，第二鬼子也觉得他们的拼刺技术更高。在以前的战斗中，只要是拼刺刀，鬼子往往能够以一对二、甚至是以一敌三敌四！ 但是这一次，小柴俊男又失算了。拼刺刀的时候，高飞把绿林别动队给派上去了。这帮曾经的江湖好汉们，拿着各种奇怪的兵器冲上战场，和鬼子进行肉搏战。 不说本事怎么样，光看这些武器，鬼子们就先胆寒了。鬼头刀、峨眉刺、九节鞭、三节棍。明晃晃的耀眼，哗楞楞扰人的心神。鬼子一看士气先下降了一大截。使用这种稀奇古怪冷兵器的，在日本只有明治维新以前，热武器还没有普及的幕府武士才会使用的。 能用上这种武器的，都是了不得的勇士。一般当兵的那是他们的对手？ 高飞也加入了肉搏战。汤晓帆、李永州、俞翔，三个人围着他，保护着他。高飞抢了一把鬼子的东洋刀，呼呼舞动。但是他想找一个鬼子打一场，却没那么容易，三个保镖把他护的死死的。只要有鬼子靠近，这三位都绝不留情！ 尤其是汤晓帆，手提一把钢刀，犹如鬼魅一般。人快刀更快，只要鬼子突破了李永州、俞翔组成的防御圈，基本上都逃不过汤晓帆手中的刀！ 高飞拿着刀却打不上仗，把他急得直跳脚。但是再跳脚也没用，不管他怎么下命令，汤晓帆就是紧跟在他身边，绝不远离。 咦，那是谁？高飞看见远处有一群鬼子兵，当中有好几个军官。莫非这就是日军指挥官？高飞想让炮兵来一发炮弹，把这群鬼子干掉就得了。哪知道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到处都在进行白刃战，连个通讯兵都看不见了。 没有步话机，他就没办法通知炮兵开炮。没有炮兵，那就练习一下枪法吧。高飞找了一支步枪，上了五发子弹，瞄准，射击！啪！随着一声枪响，一个鬼子应声而倒。鬼子群立刻一阵混乱。高飞迅速拉枪栓，开了第二枪。 看高飞打鬼子打得很顺畅，很过瘾的样子，旁边的汤晓帆也禁不住手痒，她也拿了一支步枪，瞄准射击。汤晓帆的枪法其实也不差，甚至可以说相当的精准。也是一枪过去，一个鬼子应声中弹。 就这样，李永州、俞翔，在外围持刀保护，高飞和汤晓帆在俩人的保护下开枪射击。专挑鬼子的军官打。 第七百二十七章 高飞和小柴俊男 接连几名军官被击毙，剩下的鬼子调头就跑。战场上敌我两军官兵相互交织在一起，人影乱晃，吼叫的、奔跑的、搏斗的，乱成一片。高飞再想找几个鬼子军官聚在一起的场面，就找不到了。 李永州、俞翔俩人杀的眼睛都红了。高飞、汤晓帆刚才射击的时候，一直是这两位和冲到跟前的敌人在进行贴身白刃战。也是俩人武艺好，在高飞和汤晓帆开枪的这几分钟里，李永州和俞翔一人一把刀，硬是杀退了所有妄图靠近的鬼子兵。 高飞一看，既然远处的鬼子军官不好找，那就先顾眼前吧！他把步枪往身后一背，抄起东洋刀，对着一个鬼鬼祟祟想要偷袭的鬼子当头就砍！鬼子举枪招架，两个人打成了一团。 鬼子步伐灵活，手里的刺刀是又快又狠。不过他这两下子，在高飞的眼里不过是稀松平常。二人打斗到第三个回合，高飞又是一刀砍过去，鬼子抬枪招架。高飞的刀尖在对方枪管上轻轻一碰，就势转身，唰！东洋刀转了一圈回来，咔嚓一下，把鬼子砍翻在地！ 紧跟着跨上一步，手起刀落，把鬼子的人头砍下！这一下干净利落，深得稳准狠三个字的精髓。高飞捧刀刚想冲向下一个鬼子，身边刮过一阵风，汤晓帆已经提刀抢到前头了。 整个战场上，我军官兵都在和鬼子进行白刃战，只有高飞，想挑个敌人动手，还得和三个保镖抢。手快了有，手慢了就抢不到了。 突然，听见一个呐喊的声音有些奇怪，高飞顺声音看过去，就见战场上几个穿白衬衫的显得格外扎眼。白色衬衣虽然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但是这几个家伙人手一把带血的东洋刀，却和其他的鬼子兵完全不一样。 这几个都是日本军官！高飞心中一喜，终于又让他看见好几个鬼子军官聚在一起的画面了。这一回，我不用枪了。你们不是喜欢白刃战吗？我就陪你们好好练练！ 高飞大步往白衬衫鬼子军官所在的方向走，李永州、俞翔、汤晓帆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移动号。四个人边打边走，结果越靠近，遇到的阻力越大，敌人越多，前进的速度也就越慢。 李永州、俞翔、汤晓帆，三个人同时和鬼子交上手了，高飞又逮住机会，砍死了一个鬼子兵。这时候，他离着白衬衫鬼子已经不到五十米了。 白衬衫当中有个家伙，小个儿不高、却满脸暴戾之气。舞动东洋刀，显得格外的凶猛。高飞亲眼看着他接连杀死了三名我军战士。尤其这家伙杀完人之后，总是嚎叫一声，好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示威。 高飞哪受得了这个？“小鬼子，你要找死！杀——！”高飞大喊了一声杀，举刀扑向了拦路的鬼子兵。唰、唰、噗！鬼子惨叫一声，死于非命。 高飞来不及清理战刀上的血迹，继续提刀向前冲。在他正前方，就是那个穿白衬衫、持东洋刀，对他挑衅的家伙。“龟孙子，你给我滚过来受死！让爷一刀剁掉你的狗头！”前面人太多，过不去，高飞用刀指着那白衬衫鬼子大声的挑衅着！ 白衬衫鬼子显然是听见高飞骂他，并且还听懂了。这家伙像野兽一样嚎叫了一声，分开挡在前面的鬼子兵，提刀奔着高飞就过来了。“八嘎呀路！”白衬衫鬼子一边大骂着，一边快速杀了过来。 “大佐，小柴大佐，请不要过去呀。那是中国人的诡计！”旁边跟着的几个白衬衫鬼子不停地劝着。 小柴俊男冷冷的瞪了这帮手下一眼，一个字不说，继续举着刀，快步冲向高飞。小柴支队的这些参谋、副官们一看，谁也不敢劝了。众人只有默不作声的跟着小柴大佐，去找挑衅的中国兵决战。 高飞和小柴俊男俩人终于照面了。小柴俊男身边穿白衬衫的是他联队部的参谋、副官、马弁等手下。高飞这边则是汤晓帆、李永州和俞翔。这帮人，每个人都是浑身鲜血。只有高飞是一个例外。 高飞身上也有血迹，但是并不多。不是说他武艺高强，能够及时地躲开，不让血点溅到身上。而是说，他的对手少。绝大多数敌人，都被他的三个超级保镖给挡到外面了。要不是高飞自己努力在争取，他连一次亲手战斗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对手，高飞挺珍惜这次机会呀。 “咳咳，小鬼子，报名受死！” “说，你叫什么名字？报上来，让我们师长一刀砍了你的狗头！”俞翔跟着帮腔。 小柴俊男狠狠地瞪了俞翔一眼，又把目光停在高飞身上，“小柴俊男！大日本皇军陆军第四十师团二三六联队，大佐联队长。” “大中国国民革命军陆军第十一师，少将副师长高飞！小柴俊男，你才是个大佐，级别还是稍微低了点儿。啧，现在让你找个少将，估计凭你的本事也找不来。算了，就是你吧。虽然官小了一点，我就委屈委屈，要了你的命吧。” 这一次高飞说的话更加尖酸刻薄，但是小柴俊男却并没有因此而发怒。他的表情反而变的郑重了。“你就是飞将军，高飞？” “啊，我就是高飞。怎么了，你是不是听说过我的名字，打算交出武器投降呀？”高飞继续用语言刺激着小柴俊男。 “原来真的是飞将军，失敬了！”小柴俊男微微一点头，也不知道算是鞠躬，还是点头打招呼。“高将军，今天能够和您决战沙场，在下十分荣幸！请！” 小柴俊男双手抱刀，缓缓举高，两只眼睛中露出了凶残的光芒。 高飞也变得严肃了，他也是双手握刀，蓄势待发。 “师长，让我来吧！”汤晓帆压低了声音请战。 高飞摇摇头，“不行。他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小柴俊男，连一秒钟也没有离开过。 “那你要小心，这家伙不简单！”嘱咐了一句，汤晓帆退开了。但是她却并没有就此放松，而是紧盯着将要进行角斗的二人。 第七百二十八章 败中取胜斩小柴 不光是汤晓帆，李永州和俞翔也紧张的盯着场上二人。周围的鬼子也是这样。甚至连这附近两军官兵的白刃战都停止了，所有人都在紧张地注视着高飞和小柴俊男即将开始的决斗。 “飞将军！在下早就听说过阁下的威名。今天能够和高将军切磋武艺，十分荣幸！请吧！” 日军大佐小柴俊男表现得很有一些儒雅的风度，可是他越这样，高飞就越是看不惯。你一个东洋鬼子，跟我装什么有风度？不行，打之前必须得好好教育教育这家伙，让他知道侵略者根本不配拥有儒雅的风度。 “小柴俊男，我听说你曾经去过中国湖南厂窖镇？参加过厂窖大屠杀？你还真是个畜生呀。面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你都能下得去手。你糟蹋过几个无辜女人？你是不是还亲手杀害过刚会走路的孩子？” “像你这样的畜生，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来吧，让我宰了你，给厂窖镇遇难的百姓们报仇雪恨！小柴俊男，滚过来受死！” 小柴俊男气的满面狰狞，这家伙双手捧刀，嚎叫了一声，倒腾着两条罗圈腿，奔着高飞就冲了过来。 “来得好！”高飞叫了一声，也是双手握住东洋刀。眼看鬼子离他还有两三米了，突然闪身挥刀，唰！一招横扫千军，战刀平着就斩过去了。 小柴俊男双手举刀，正准备当头砍下去，高飞的刀已经横着扫过来了。他的刀能不能砍到高飞不好说，但是高飞的刀要是扫上他，轻则开膛破肚，重的话就是一刀两断，他要被腰斩！ 小柴俊男没办法，只好收刀后退。他可不原意和高飞同归于尽。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将来要当将军的人，现在死了多吃亏？ 高飞一招抢占了先手，后面招招紧逼，一刀连着一刀，接连不断的发起了攻击，他根本就不给小柴俊男喘息的机会。 小柴俊男也想反击，但是高飞的刀势不绝，连绵不断。就见寒光闪闪、冷气森森，高飞是上面砍一刀、下面撩一刀，左边劈一刀、右边再一刀，不断地发起进攻。 小柴俊男边招架边后退。高飞的钢刀呜呜挂风，占到上风头就不下来了，大有要把小柴俊男一刀劈死的劲头。 小柴这家伙也确实有能耐，高飞一连劈了二十几刀，也没把这鬼子劈死于刀下。连续不断的连续劈砍，把高飞也累得不轻。照这样打下去，要是再劈二十几刀，累趴下倒不至于，但是两条胳膊肯定受不了。 怎么办？高飞眼睛一转，有了主意。从下一刀开始，他就有意减慢了攻击速度和力度。他这边攻势一减，小柴俊男瞅准时机，立刻发动反击！ 叮叮当当，两把刀不断的碰撞着。很快，高飞就觉得两臂发麻、虎口都有些酸疼。小鬼子好大的力气！刚才的大好形势立刻在二人当中转换了位置，变成了小柴俊男招招抢攻，高飞频频招架。 高飞落了下风，把在旁边观战的汤晓帆、李永州、俞翔都急坏了。尤其是汤晓帆，她握枪的指节都发白了。一旦高飞发生危险，她肯定会第一时间举枪击毙了小柴俊男，再扑上去抢救高飞！ 就连开枪之后怎么过去，救下高飞之后怎么样把人带走，她都想好路线了。 高飞也纳闷，小柴俊男这家伙真是牲口变的？要不然，他怎么就不知道累呢？再这样打下去，没把他干掉，倒是要把我累死了。不行，我得想办法破这个局！ 俩人又打了两三个回合，高飞右手提刀转身就跑。小柴俊男一愣，拖着刀在后头就追。这才是屋漏偏遇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高飞跑着跑着，脚底下忽然让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噔噔噔踉跄了几步，噗通一下，平着就摔到了地下。 “哎呀！”汤晓帆失声惊叫。李永州、俞翔二人则是大叫师长。三个人往上闯，要去救高飞。 鬼子早有人盯着他们了，三人往上闯，鬼子立马过来阻挡！汤晓帆气的就要举枪，李永州、俞翔也打算了鬼子拼命。就在这时候，场上的形势却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扭转。 高飞摔倒，不是真摔，他是假摔，是为了糊弄鬼子。高飞和小柴俊男打了这么长时间，就算形势最好的时候，他也没把鬼子宰了。可见小柴俊男是真有两下子。难怪决斗之前，汤晓帆会提醒他多加小心。 小柴俊男是不含糊，但是高飞也有办法。他打算用败中取胜的招数。就好像过去演义小说中讲的那样，什么回马刀、回马枪。当然，高飞没骑马，他用的也不是回马枪。 因为以前没这么玩儿过，高飞害怕演的不像，再被鬼子看破了。因此，摔这一跤的时候，为了保持逼真度，他这一下摔的可是不轻。胳膊肘都让蹭破皮了。不过，鬼子倒确实追上来了，这就是成功了。高飞心中暗喜。 高飞摔倒是头朝前、脚朝后、脸朝下。小柴俊男追到跟前，让过他的两只脚，就打算探刀去砍高飞的头！砍上，脑袋就没了。就在这万分关键的时候，高飞的左边脚突然往上一抬，啪，正好勾住小柴俊男的脚脖子。 这一下，小柴俊男毫无防备，叫了两声，站立不稳仰面摔倒。当啷啷，刀也掉了。 与此同时，高飞弯腰爬起来，一俯身，钢刀已经压到了小柴俊男的脖子上。高飞咬着牙说这最后的送别语。 “小柴俊男，你记住，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你在厂窖镇屠杀无辜百姓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快报应就来了吧？你这是恶贯满盈终伏法，我这就送你回老家！” “噗”的一刀下去，小柴俊男身首异处！哗，周围的鬼子们立刻就乱了！大佐死了？联队长被杀了？支队长被割了头？有的鬼子要扑上来，替小柴大佐报仇；有的是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还有的提着武器就跑。 “师长！师长！”有人连续的大声呼唤。高飞站起来，汤晓帆、李永州、俞翔三人立刻把他围到了中间。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高飞顺声音一看，顿时大喜。 第七百二十九章 没抓到俘虏 就见钟长水带着洪瞎子等绿林别动队的一帮人，一边大声呼唤着师长，一边快速的冲了过来。钟长水就像疯了一样，提着鬼头刀冲到了高飞跟前。 “师长，你怎么样？”见高飞好好的站在那里，胳膊腿一样没少，钟长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刚才可把他吓坏了。 高飞和小柴俊男比武，钟长水在远处看见了。只是因为距离远，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看见高飞摔倒，钟长水当时就急了，他招呼了手下的弟兄，拼了命的往这边冲。 等看见高飞站起来了，他这才大喊出声。高飞没站起来，他连喊都不敢。等亲眼看见高飞好像没受什么伤，他这才把悬着的那颗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长水，看把你急的。放心，我没事儿。”高飞见钟长水太紧张了，赶紧宽慰他。 “对不起师长，是我保驾不利，让您受惊了。”钟长水满脸羞愧。 高飞派绿林别动队参加白刃战，并且亲自参加战斗，这是给了绿林别动队多大的信任？而他却没有很好的保护好高飞，导致高师长亲身犯险，和日本高手单挑，差点儿遇险。钟长水觉得自己愧对了高师长的信任。 高飞嘴角动了动，“长水，你用不着说这种话。我不会受惊，晓帆才是差一点儿受惊，你安慰安慰她吧。” 晓帆受惊？钟长水诧异的看向汤晓帆。汤晓帆立马恶狠狠地瞪过来，把钟长水吓得一激灵，赶紧陪个笑脸。 他和汤晓帆从小就认识，这女人是个什么性子他比谁都了解。对于汤晓帆，他是绝对没有半点儿想法。这丫头太泼辣，他当初还是绿林盟主的时候，汤晓帆就没把他放到眼里。现在人家汤晓帆成了高师长的贴身保镖，他就更不敢得罪了。 “晓帆，是我来的晚了，请你不要见怪。”钟长水给汤晓帆拱了拱手。 “钟队长的礼，我可担不起。哼，你也知道来的晚了？那你还来干什么？师长杀了鬼子大佐你才来，你早干什么去了？”汤晓帆开口就是不饶人。 钟长水更尴尬了。他旁边的洪瞎子等人连句话都不敢说。要是换成别人这么挤兑钟长水，他们早就开口帮忙了。但是汤晓帆的话，大家还是不出声的好。 高飞一看，别人不说话，他得劝啊，“晓帆，别这么说钟队长。这是战场，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忘我的杀敌。钟队长一心杀敌，没注意到我们这里很正常。你不应该怪他。” 别人劝不了，高飞能劝。高飞一句话，比别人一万句都顶用。汤晓帆听完立刻把头低下了，一句话也不说，往高飞身后头一站，就像一个羞答答的大姑娘一样。 “长水，晓帆，小柴俊男一死，日军没有了指挥官，正是军心士气混乱之际。”说到这里，高飞抬头看了看身后的远处，“我们就不要继续和日寇近战了。让给咱们的大部队，来围歼这股日寇。” 钟长水本来还以为高飞要带着大家伙儿再接再厉，一鼓作气消灭了这些日本鬼子。没想到高师长说着说着，却让大家不和鬼子打近战了。不打近战，那就是不进行肉搏战、白刃战了。也就是说，绿林别动队露脸的机会已经结束了。 钟长水不敢反驳高师长的命令，答应了一声是。高飞想让人去抢小柴俊男的尸体，却发现已经有鬼子兵把小柴大佐给抢走了。小柴俊男毕竟是联队长、又是支队长，他手下肯定有一批死忠。死了也有忠心的手下替他收尸。 高飞带领着绿林别动队缓缓后退，和日军大队脱离接触。然后又传令，命令独立五十旅各部向日寇发动总攻。 小柴俊男死了，小柴支队的军心士气肯定跌到了最低谷。趁着鬼子还没缓过这口气，就要趁他病要他命！趁这机会，全歼了这伙儿刽子手！ 炮声响了，冲锋号滴滴答答响彻了战场。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冲锋中的我军官兵！ 高飞把小柴俊男已死的消息，告诉了十一师师长胡琏。胡琏一听，立刻命令十一师发动总攻击！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我军参战的各部队。方天听说日军大佐支队长死了，立刻命令十八师、三十四师发起全线进攻。 张灵甫也听说了。他率领五十八师一阵猛攻，杀散了面前的敌人，也加入到了对小柴支队的围歼之中。小柴支队的鬼子们被我十八军、七十四军团团包围！小柴俊男死了，鬼子本来就是军心不稳、六神无主，在遭遇如此强敌的大规模攻击，鬼子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了。 日军开始四散奔逃。小柴支队彻底完了！他们再也不是一支有建制、又纪律的部队了。几百鬼子兵全部成了散兵游勇。十个一群五个一伙儿，漫山遍野的就跑开了。 鬼子漫山遍野的跑，我军就漫山遍野的追。把鬼子追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最后，除了极少数鬼子幸运地逃脱了之外，小柴支队的绝大多数鬼子全部被歼灭！别看方天当初调查高飞的时候挺上劲儿，其实他自己的部队也是一样。不管是十八师、三十四师，还是十一师，只要是我军官兵，就没一个原意抓俘虏的。 一场围歼战下来，最后竟然一个俘虏也没抓着。所有鬼子除了跑的，剩下的全部被击毙！方天不相信呀，好几百鬼子你们竟然全部都给打死了？重伤的呢？没有重伤员？这怎么可能？ 方天怀疑是有士兵私自杀害了俘虏。但是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谁也不会傻到说破。方天怀疑归怀疑，确实没有证据。他就算想要处罚，也不知道处罚谁。 最后，方军长只好叹着气，灰着脸，上报给陈长官，本次战役我军全胜。但是没有抓到一个俘虏。陈诚上报蒋委员长也是如此。老蒋心里最明白，他心里对日寇又何尝不痛恨？没抓到俘虏？那就没抓到吧。 第七百三十章 鄂西大捷 小柴支队覆灭的消息传到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横山勇面前的时候。我第六战区已经开始全面反击了，强悍的七十四军也已进入了鄂西战场。横山勇大惊之下，他也就明白了，这一次鄂西会战，他的第十一军恐怕是占不到更大的便宜了。 好在日军在占领宜昌等几个长江重要港口之后，抢到了五十三艘大型船只，总排水量达到了一万六千余吨。而这些船已经在几天前被横山勇派人偷偷开到了武汉，补充了日军因为长江航道运输船只不足，而导致的后勤困难。这也算是一大战果吧。 横山勇眼见形势不妙，他的部队已经很难扭转不利的局面。他心知拖得时间越长，将来的失败只会越严重。于是，横山司令官果断下达了总撤退令，命令日本第十一军所有的参战部队，立刻撤退，返回原驻地！ 鬼子开始全面撤退了，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得到消息之后，命令战区所属各部队立刻展开追击。 之前我军各部队因为高飞制造假消息的原因，已经开始全面进攻有段时间了。现在一看，鬼子真撤了？那还等什么呢？赶紧追上去打吧！各部队再一次争先恐后向日军发起了追击战！这一次是真的追击，就看谁的脚步快，看谁能抢到功劳吧。 撤退命令来得太突然。日军有的反应快，好比第三师团，跑得比谁都快；也有的反应慢，就像赤鹿理的第十三师团。磨磨蹭蹭，一天过去了，师团竟然还没有完全渡过长江。因为行动慢，其断后部队被我立功心切的追击大军撵上，堵在了磨市附近。 被包围的日军第一零四联队第二大队当时就慌了，大队长赶紧联系联队长、师团长，请求增援。求援电报连续发了几遍，却一直没等来联队部或者师团部的回应。 中国军队不断地发起进攻，第二大队长皆冢义昌大尉越发惊慌了。他干脆越过联队部、师团部，直接给第十一军司令部发电报，请求军司令官横山勇将军阁下直接派兵来救援！ 电报刚发完，倒霉的皆冢义昌大尉就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被七十九军的某一位国军士兵给击毙了。 大队长战死，第二大队又被中国军队四面包围，鬼子们彻底懵了。跑不出去也活不了，干脆就在原地等死得了。就在鬼子绝望等死的时候，援兵终于来了。原来是横山勇看见了皆冢义昌临死前发过来的最后一份求援电报。 横山勇一看，这还得了？他立即严令第十三师团，必须救出被困的部队！并且命令赤鹿理把所有已经过了长江的部队，再渡江回去，救援第二大队。 就这样，在横山勇司令官的命令下，赤鹿理只好率领师团重新渡回到长江对岸。面对士气高昂的国军，他硬着头皮把一零四联队剩下的部队全派上去。经过了一番苦战，最后总算是把第二大队幸存下来的那点儿残兵败将给解救回去了。第二大队终于没有全军覆没。 各路日军纷纷逃窜，我第六战区各部队一路追击。终于，日军退回到会战发起之前的原驻防地，我军也因为部队疲劳，以及官兵们的伤亡情况而停止了战斗。 鄂西会战结束，中国军队获胜！消息传开之后，全国庆祝！举世震惊！各大报纸纷纷刊登文章，庆祝鄂西大捷。从南到北、由东至西。中华大地上亿万民众欢呼雀跃，庆祝我国再一次取得了会战级别的胜利！ 大捷之后，紧跟着就是表彰作战英勇的将士，立有大功的官兵。其中，以七十四军、第十八军所立功劳最大！ 十八军是陈诚土木系的核心部队，陈诚又是鄂西会战的最高指挥官，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大胜之后的论功行赏，陈长官当然要把他的嫡系第十八军放在头一位。 其次是七十四军，王耀武率领七十四军虽然进入战场的时间晚，立下的战功却不小。该军在战斗当中，杀敌颇多，对日军威慑极大。 战区司令陈诚在庆祝大会上，点名表扬了方天和胡琏。方天，被任命为江防军副总司令，胡琏被任命为十八军副军长。七十四军王耀武，则被军委会提拔为第二十九集团军副总司令，兼七十四军军长。 除了这些有功之将的封赏之外，还有一个人却成了争论的对象。那就是高飞。要是单纯论战功的话，高飞无疑是鄂西会战所有前线将领中最耀眼的明星。 高飞率领独立五十旅，击毙日本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少将旅团长高品彪，击毙独立大队长浅沼吉太郎，全歼一个、击溃一个日军独立大队。这些功劳谁能比得了？七十四军也比不上呀。五十八师张灵甫的功劳也没有高飞的大。 并且，高飞还曾经使了一招无中生有之计，用日军撤退的假象，调动第六战区各部队向日寇发起了全面的猛攻。有力的改善了当时战区各部的颓势。可以说，为最后我军的胜利立下了汗马的功劳！ 高飞这些功劳大的都没边了。方天、胡琏、王耀武能够因功升官，安说高飞的功劳更大，升官应该更猛才对。但是，这件事偏偏还卡住了。 陈诚是主张给高飞升官的。毕竟高飞如今是十八军的将领，给高飞升官，就等于是给十八军争了荣誉，陈长官面子上也有光彩。 但是，在陈诚上报有功之将名单，极其立功事迹的时候，别人都没问题，只有高飞引起了某些人的非议。 有人在会议上说，高飞使得那招无中生有之计，虽然帮助第六战区扳回了一些优势，但是却也给战场上的我军各部队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损失！ 换句话说，就是那些部队本来已经撤下来了，不上战场不打仗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这一切都是高飞造成的！还给他立功？给他升官？不把她送上军事法庭就是好的了！ 陈诚一听，气的拍桌子大骂！然而，陈长官虽然位高权重，但是说那些花的人也不是山野闲人。人家也有权势有地位。就算比不上陈诚，但他们人多势众，陈诚也不好和那么多人翻脸。 第七百三十一章 高飞晋升之难 陈诚箱体把高飞，但是没想到会遭到这么多人的反对！反对的，都是当初在战场上被高飞的计策所骗，上去和鬼子战斗的各部队、各势力幕后人物。 陈诚实在气不过，坐飞机回重庆，去找蒋委员长评理了。 老蒋也喜欢高飞。除了上一回，高飞带着俩外国人来报告河南的灾情，搞得老蒋心里不痛快之外，其实老蒋还是很欣赏高飞的。尤其欣赏高飞能打仗，会打仗，还老打胜仗！现在国家正是危急之时，正需要像高飞这样的能战之将。 像这样的将领，老蒋只嫌太少、不嫌太多。有时候和夫人在一起说闲话的时候，委员长就曾经感慨，要是他的部队里面能有一百个像高飞这样能打胜仗的将领，他哪里还会允许日寇横行？ 夫人就笑他：“张自忠不也是很能打仗吗？你的桌子上就放了张荩忱的照片。你怎么能说只有一个高飞呢？再说，你手下能打的将领多了。像薛岳、卫立煌、杜聿明、王耀武、胡宗南，这些人不都能打仗吗？” “你不懂，你不懂。”老蒋直摇头，“张自忠能打仗，可惜命不好，早早就牺牲了。薛岳、卫立煌、杜聿明、王耀武、胡宗南这些人我当然知道他们能打仗。但他们和高飞不一样。” “这几个都是会率领军队，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和日寇作战的战将！而高飞却是既能率领部队正面作战，又能上山打游击，并且还可以去刺杀敌方大将的全才！像这样的全才将领，太少了！” 夫人没想到丈夫对高飞的评价居然这么高，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外甥女孔令俊。她知道孔令俊和高飞之间的感情纠葛，一直想帮帮亲外甥女，却找不到机会。现在就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吧？ “达令，我和你说一件事。”夫人提起了孔令俊，想让丈夫帮忙，成全了那俩人。 老蒋一听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令俊这孩子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再说高飞已经结婚了，并且还不止一个。难道你让令俊去给他做妾吗？不行，绝对不行！” 纳妾是封建残余，是落后愚昧的东西。民国推崇的是新生活，婚姻法上也是不允许一夫多妻制存在的。 老蒋只有一位夫人，何应钦只有一个老婆，陈诚也只有一位妻子。至于下面的地方军系将领取几房妻子、纳几房小妾，老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像杨森，据说家里就是妻妾成群。不过杨森能打仗，上战场抗日不含糊，那些小节方面，委员长就不和他计较了。 孔令俊可是他的亲外甥女，他岂能答应给别人做妾？传出去不是孔令俊丢人，也不是孔家没面子，而是他蒋某人会觉得脸面上无光的。 两口子正在谈论孔二小姐终身大事的时候，陈诚找过来了。一听说自己这位左右手，鄂西大捷的功臣来了，委员长立刻携夫人一起接见，以示隆重。 陈诚见面就把高飞的事情讲了。对老蒋和夫人，他没有丝毫可隐瞒的。高飞立了这么大功，为什么就不能奖励？那帮人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对会战胜利的功臣，他们吹毛求疵、鸡蛋里头挑骨头。他们不打仗，有什么资格评论战场上为国家浴血厮杀的将士？ “娘希匹！”听完陈诚所讲，老蒋气的骂了一声专属于他一个人的粗话。接着问陈诚名单，说这些话的都有谁？等听完了，老蒋也沉默了。这些势力他不是不能动，只是为了高飞动他们合适不合适？划算不划算？” 要知道，政治场上的角逐，一点儿也不比战场上的厮杀更轻松。 最终，委员长还是选择了妥协。毕竟高飞只是一个人，那边却是一大群。身为国家元首，有时候就得会维持平衡。陈诚却不满意，他觉得这样做，对高飞不公平！ 凭什么高飞立这么大功劳却不能得到奖励？那些人攻击高飞的原因，就是高飞放出假消息，让他们所支持的部队上了前线，死了人。你们要是都不上前线，我们国家还灭亡了呢！ 陈诚很激动。他一件一件列举高飞的功劳，让委员长和夫人都听一听，高飞到底应不应该晋升？能不能晋升？高飞如果都不能得到晋升的话，第六战区又有哪一位将领够条件晋升？王耀武够吗？他的功劳比高飞还大吗？ 大家都不晋升，这一次鄂西会战还是一场大捷吗？ 陈诚很能说，一番话说的老蒋瞠目结舌。最后老蒋叹了口气，“辞修，你说怎么办？你如果觉得高飞应该晋升，那他应该晋升什么职位？是做十八军的军长吗？” 十八军的军长？当然不是！陈诚可没这打算。并且，对高飞到底应该晋升到什么职位，陈诚也没有想过。他只想着来老蒋这里诉诉委屈，同时也是告那帮老家伙的状。敢卡我的人，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所以，当委员长真的问起来高飞应该晋升什么职位的时候，他卡壳了。不过陈诚的脑袋瓜绝对不是摆设，他也就犹豫了不到五秒钟，就有了答案。陈诚建议，把高飞提升一级。从副师长提拔为师长。 既然高飞在鄂西会战中，只用一个无中生有之计就得罪了那么多人，那干脆把他从第六战区调走就得了。调到哪儿呢？ 现在我国正应国联的邀请，组建远征军。并且远征军第一批已经进入了缅甸。陈诚就是第一任的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只是因为鄂西会战形势严峻，他才被临时调回国内，接手第六战区司令长官。现在鄂西会战已经打完了，他当然要继续回去指挥远征军了。 陈诚的建议是，把高飞调进远征军！高飞不是能打仗，不是善用计策嘛，把他派到缅甸去，让他到缅甸对付日本人去。 一出国，周围全是外国人，他想用什么计策用什么计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反正不管他怎么打，伤到的也都是外国人。依照高飞这脾气，说不定出了国，他还能御敌于国门之外，在西方列强面前为中国人露脸扬名呢！ 咦？委员长听了这话，不由动容。 第七百三十二章 回陪都述职 “哎，达令，我觉得辞修的主意很好呀。”夫人发表意见了，“把高飞提拔成师长，调他去远征军。这样一来，既不会寒了立功将士的心，又能避开那些老顽固们！” 夫人一开口，委员长连连点头。陈诚更是心生感激，觉得夫人帮他说了话。 就这样，高飞的前途就在这三位国内最高权威人物的谈话之间被决定了。至于高飞被提拔成师长之后，部队的番号问题，手下将领们的晋升问题，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决定高飞晋升师长，他手下的那些战将们跟着水涨船高，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第二天，军委会下了一道命令，命令高飞进陪都述职。命令中同时提到，高飞可以挑选十名在鄂西会战当中立有战功的军官，陪同他一起来陪都。 这命令就很明确了，是让高飞进京领赏的。命令传到了十一师，胡琏亲自带着军令来恭喜高飞。 “鹏举，恭喜呀恭喜。这一进重庆，你肯定要晋升！可惜，今后咱哥儿俩恐怕是做不成搭档了。咱俩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我真想上书陈长官，把你留在十一师，咱俩做搭档。可是我也不能太自私，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 胡琏是真不愿意高飞走。像胡琏这样在土木系成长起来的嫡系将领，自然知道高飞晋升的内幕。甚至当时陈诚说了什么话，委员长说了什么话、夫人是什么态度，他都听说了大概。虽然不能做到一字不差吧，可大概的内容，他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胡琏是从心里佩服高飞。能打仗不说，还能得到陈诚、委员长夫妇共同的欣赏。能有这份殊荣的人，今后的前程还用担忧吗？胡琏甚至想到，高飞今后的成就肯定要高于自己！趁现在，自己的职务比高飞高，多拉近感情，为将来铺路。 高飞已经猜到自己可能会升官，但是升个什么官他心里可是一点儿数都没有。眼看胡琏似乎知道点儿什么，他就赶紧打听。 胡琏也不瞒他，就把自己听说的，全都给讲了。你可能会晋升师长，但是会调到远征军。具体怎么调动，上面还没决定。你去了陪都就会知道，是带着你的原班人马一起去呢？还是去担任一个陌生部队的师长？ 你有什么要求，到哪儿都可以提。反正上面有蒋校长和夫人呢。这一次把你从六战区调到外国去，蒋校长肯定会觉得亏欠你的。不管你提什么条件，只要不是太离谱，蒋校长都有可能会答应！记住，把握住这次机会呀！ 对胡琏的提醒，高飞很是感激。当天，就在独立五十旅的旅部，高飞摆酒宴款待了胡琏及其随行人员。喝酒当中，胡琏说了很多感动人的话，夸高飞能打仗，人仗义。回忆两个人从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最后胡琏喝高了，高飞派了一辆车送他回了十一师。 第二天，高飞开始拟定陪他进京述职的人员名单。十个人呢。靳红梅、刘俊、肖刚，这三位肯定少不了。楚华、史天明、尹志、祁广、高峥、陈长胜、周三祥。加一块儿，正好十个人。 独立五十旅的骨干军官全都跟着去。另外，王斌的伤已经好了。赵庆留下保护旅部，王斌带二十名警卫跟着随行保护。 大家伙儿都去了，部队没人照看了。把谁留下都不合适，最后高飞把医院院长花立请出来了。请花院长暂时代为照看部队。 花院长挺为难呀，“师长，我是个医生，当医院院长都勉强，你让我带部队？那怎么行呢？我又不会打仗，你换个人吧。” “换什么人？不用换！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高飞说了一句玩笑话，说完他自己都笑了。“花医生，你用不着担心。短时间之内，日军是不会再发动一次大型会战的。咱们部队驻区周围，都是我们的地盘。安全问题你不用担心。” “另外，真的要有什么事了，你还可以和我联系嘛。我带一部电台走，每天咱们早中晚，三次定时联系。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在电台里和我讲。要是有什么突发事件了，你可以找花云帮忙。” 花云是花立的亲侄子，骑兵连长。高飞这么一讲，也就是说，花立可以随时调用骑兵连。再加上赵庆的警卫连，花院长能调动的武装力量已经不少了。 安排完了这些事，高飞带着众人就出发了。一群人分乘四辆汽车，去重庆。有高飞上一回从重庆开回来的吉普车、小军卡，以及在战场上缴获的两辆日军载重卡车。 车队浩浩荡荡，一路向西南而行。因为军委会没给他时间限制，高飞就白天赶路，晚上休息。高飞开着吉普车，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靳红梅。后排座上没人。放了一些腊肉咸鱼等土特产，是高飞到了重庆之后准备送朋友的。 本来高飞打算让刘俊和肖刚坐后排的，俩人以坐不惯吉普车为由，坚决去坐了后面的小军卡。于是，吉普车就成了高飞和靳红梅二人的座驾了。 身边有美女陪伴，高飞这一路开车心情都不错。和靳红梅说说笑笑，车队开进了陪都重庆。 军队宾馆定好了房间，又去军委会报道。接着高飞就在宾馆里等着军委会的通知了。按照高飞的性子，他肯定不会一直窝到宾馆，哪儿都不去的。他得去拜访朋友。首先就是要去拜访杜月笙。 到了恒社总社，一见面，可把杜月笙给高兴坏了。高飞送上一份土特产，杜月笙也不推辞。杜老板摆酒席给高飞接风。酒席宴中，听高飞讲了一些战场趣事，杜月笙听得眉开眼笑。 下午又去拜访了戴笠，第二天去拜访了他的两个把兄弟，熊小伟、杨国忠。兄弟三人又喝了一场大酒。 到了第三天，军委会派人通知高飞过去参加军事会议。会议是老蒋亲自主持的，级别很高。与会的将领有陈诚、有孙连仲、还有第九战区的薛岳等将领。 老蒋在会议上讲述了鄂西会战的得与失。有功劳、也有不足。等于是一次战后总结会。会议到最后，开始点名。 第七百三十三章 晋升师长遇审查 点到哪位将领，哪位将领就站起来，旁边有人大声介绍此人在鄂西会战当中所立的战功。然后，由总参谋长何应钦当场宣布对有功将领的奖励决定。 其中，王耀武、胡琏的任命，和高飞之前所了解到的一模一样。王耀武升任第二十九集团军的副总司令兼七十四师师长；胡琏升任第十八军副军长。 只有方天，陈诚本来想提拔他当江防军副司令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宣布任命的时候，方天却被平调到了五十四军担任军长职务。看房天方天的表情还挺平静的，好像之前他就知道这消息似的。 终于轮到叫自己名字了，高飞答应一声站起身立正敬礼。听军委会官员大声念他在鄂西会战当中所取得的功劳，包括击毙日寇一个旅团长、一个独立大队长，击溃了两个独立大队。关于他放假消息，导致整个战场上我军各部队发起大反击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别人都是何应钦宣布提拔命令，轮到高飞的时候却换人了，是政治部主任陈诚。 “兹任命高飞担任新编步兵第九师少将师长！”一句话，高飞成了新九师的师长！高飞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却是禁不住波涛起伏。这可是战争年代的步兵师长呀，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率领一万多官兵，和日寇决战。从此以后，他的军人生涯将会迎来一个崭新的局面！ 因为升官的太多，转岗位的也多，高飞被任命为新九师师长的消息倒是并没有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与会的将领们只是程序化地拍了拍巴掌，接着就往下进行了。 当然，也并不是每一位有功将领都能得到升迁的。得到升迁的毕竟还是少数，大部分还都是获得块勋章之类的精神奖励。 会议结束，高飞随着参会的将领们往外走，突然有人叫他：“高飞，高师长！” 高飞一看，不认识。这人穿一身崭新的军官服，领子上的军衔显示他是一位中校军官。中校军官，放在战场上，不是营长就是团长，但是放到军委会，可能就是个普通职员。军委会最不缺的，就是军官。 高飞用手指了一下自己，那意思是你叫我？咱俩不认识呀，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中校军官点点头，然后招手示意高飞过去找他。高飞本不想搭理他，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拒绝似乎也不合适。这里毕竟是军委会，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这里的人。 于是，高飞拉着个脸离开队伍走过去，再次问对方：“你找我？” “也是也不是。高师长，其实不是我要找你，我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找高师长你了解几个小问题。您放心，时间不会耽误太长，就几分钟，问完您随时可以走。” “好吧，那你问吧。不过你问我之前，我得先问问你。你是什么职务、叫什么名字？任职于哪个部门？”高飞这是在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 “在下姓李。高师长想要知道确切的情况，请随我来。这里人多眼杂，咱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 安静的地方？那就去找安静的地方好了。高飞一点儿也不害怕。他艺高人胆大，有什么好怕的？害怕像林冲一样，被高俅骗进百虎节堂？林冲是得罪了高衙内，他高飞可是没有林娘子那样漂亮的老婆，他也没有见过高衙内。 高飞跟着李姓中校离开会议室，往里走。转过三道弯儿、绕过两栋楼，又穿过一条走廊上了三楼。李姓中校打开其中的一扇房门，“高师长，请吧！” 高飞走到门口往里一看，好嘛，房间里面桌椅板凳摆放的位置，就好像是审问犯人一样。桌子前面单独放着一张方凳，没靠背没扶手，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硬板凳。桌子后面坐着一位，旁边还空着一半。 等高飞进去之后，李中校关上房门，走过去坐到了桌子后面的空位上。 “高师长，请坐。”李中校指了指那张孤零零的方板凳。 高飞看了几眼，走到跟前伸手把方凳子抄起来了。桌子后面那俩人吓得呼就站了起来，“你想干什么？把凳子放下！”李中校指着高飞大声叫着。 高飞把凳子往上一举，吓得俩人赶紧抬起手臂自保。高飞轻蔑的笑了笑，咣当一下把凳子扔地下，用左手一划拉，稀里哗啦，本子钢笔掉了一地。高飞一偏腿，坐到了桌子上。李中校那俩躲到离桌子一丈多远的地方。就差躲到门外了。 “姓李的，说，你们俩奉谁的指派，来陷害抗日有功将领的？嗯？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中国军委会总部！你们敢在这里胡作非为，我现在就有权利枪毙了你们！” 说着话，高飞噌的一下，从腰里掏出防身的配枪，哗啦一下子弹上膛，把黑森森的枪口对准了李中校的脑门。 李中校吓得惊叫一声，“啊！高师长，别误会！我没有陷害你呀。这是误会！” “误会？嘿嘿，我现在打死你们两个，然后再报告蒋校长，就说我打死了两个混进军委会，妄图行刺的日本间谍。你们说，蒋校长会不会发脾气呢？” “姓李的，我被你带走的时候，可是好多参会将领都看见了。在军委会里有没有人认识你？没有吧？那你肯定就是日本间谍。有的话，谁认识你，谁就是日本间谍的同伙！被你牵连到的人，会不会恨你入骨？” “不关我的事！”李中校惊叫了一声，转身就想拉门逃走。他那同伴也跟着往门口跑。 高飞的动作比他们还快，噌的一下从桌子上跳下来，大喊一声：“站住！”趁俩人一愣回头的时候，他已经两步抢到跟前，抬起腿来，咣咣两脚，把俩人全踹趴下了。 这么一来，这个房间就成了高飞的天下了。两分钟之后，高飞端坐在桌子上，李中校和他的同伙被反绑双臂，跪在桌子到门之间的空地上。高飞变成审判官，他俩变成被审问的对象了。 “说，你们的姓名、国籍、职务、原籍！奉谁的指派？” 第七百三十四章 军法处的纠纷 也不知道是这两个人骨头太硬，还是高飞的审讯手段不够高明。总之，不管他怎么问，这俩人除了交代自己的姓名职务之外，其余的罪名一概不承认。既不承认自己是刺客，也不交代幕后指使之人。 高飞也不想浪费时间了，直接打开门，押着两名奸细准备交给保卫人员来处理。结果他押着俩人刚一出门，正好看见几名带着枪的巡逻士兵。当兵的一见，立刻把枪掏出来，指住了高飞。 高飞赶紧解释，巡逻队长还不相信。等他们把两名嫌疑犯接过来，高飞的枪也收起来了，巡逻队长这才松了一口气，“高师长，此事太过重大，您得跟我们走一趟。” “童排长，童排长！我是冤枉的！我们是冤枉的呀！你认识我的，我是李中和，副官二处的李中和呀！” 童排长，就是那位巡逻队长。高飞一听俩人认识，右手里可以放到枪把上了。他们认识，就可能是同伙儿！就算以前不是，谁知道以后是不是？高飞警惕的注视着巡逻队长。 童排长仿佛这会儿才认出李中和，“你是副官处的李处长？哎呀，高师长，这会不会是误会？他是咱们军委会副官处的李中和副处长。他怎么会是奸细呢？” 高飞脸一沉，“副官处的副处长就不会是奸细了？要照你这么说，汪精卫也不是大汉奸了？以职务高低辨忠奸，童排长你确定要这么干吗？” 高飞态度一变，童排长不敢接话了。高飞把汪精卫都搬出来了，他还怎么说？他怎么敢说？ “那，高师长想把他们两个带到哪里？”说这话的意思，童排长就是已经服软了。话里面的含义就是，不管你高师长想把人带到哪里，我们都绝对不会干涉。 带到哪儿？带到军法处！既然知道这俩小子是军委会的人，高飞当然要去找军法处了。军委会内部出了奸细，军法处不出面哪里出面？ 高飞押着两个人，在巡逻队的护送下，来到了军法处。军法处长不在家，是一位副处长接待的他们。负责接待的这副处长，还认识李中和。俩人都是副处长，虽然不是同一个处，但他们都是军委会职能部门当中的实权人物。彼此认识并不奇怪。 军法处的副处长听完高飞讲述的事情经过，又让李忠和解释。 按说高飞陈述事情经过的时候，李中和作为嫌疑人就不应该在场。但是军法处这位张姓副处长并没有让人先把李中和带走。所以，高飞说的一字一句，李中和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等到高飞讲完了，李中和突然大声喊冤枉，“冤枉！张处长，我是冤枉的！子木兄，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我怎么能是奸细呢？是高飞冤枉的我！” “我冤枉你？李中和，到现在你都说不清楚，你骗我到审讯室想要得到什么。你说你不是奸细？好哇！你不是喜欢审讯室嘛，我知道有个地方，里面设备齐全、手段先进。军统局！我去过那儿，还认识戴局长。你可以去试试军统局的审讯室。” 李中和吓得差点儿没坐到地下，大声喊着：“我没醉，我不去军统局！” 军法处的副处长张子路忽然喊了一声：“来人，把高师长的枪下了！”话音一落，不知道从哪儿稀里哗啦冲出来几条壮汉，过来就要夺高飞的枪！ 高飞的枪，是谁想夺就能夺的？他一抬手，啪的一掌把靠近的一个小子推的连退几步。这时候，后人忽然喊了一声：“他敢反抗？上，快把他抓起来！” 几个人围过来，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高飞挥拳抬腿，和这几个小子打在了一起！凭高飞的本事，这几个人哪是他的对手？噼里啪啦一顿乱打，也就两三分钟，几个人全被高飞打趴下了。 高飞刚想拍拍手，掸掸裤脚，做几个表示潇洒的动作，突然听见有人断喝道：“不许动！举起手！敢动一动，我们就开枪了！” 高飞抬头一看，好嘛，离他五十米以外，最少站着四名枪手！这里是军委会，这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也许现在他的脑袋，就在某一位狙击手的准星里呢。 高飞也不是不能动，他拼尽全力的话，躲开要害保住一条命，应该还是能做到的。但是，这是在陪都重庆的军委会，又不是和鬼子在战场上拼命，他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躲？ 所以，高飞老老实实举起了双手，一是自己没有反抗的意图。周围军法处的一群卫士冲上来，抡拳就打、抬脚就踹。高飞握紧了拳头，本能的就要反抗。 这是你们的地盘，我可以不反抗。但是你们要想打我，那就对不起了。噼！啪！拳头大角落身上了。高飞挥拳抬腿，拼命反抗，和这些人展开搏斗。这时候，有人再喊不许动，高飞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乒乓！噼啪！一群人打高飞，或者说高飞一个人打一群人，这个热闹呀。边上又有人在喊：“住手！都住手！不许再打了，谁要是再敢动手，全都抓起来坐牢！ ” 高飞停了手，那帮人也纷纷收拳，搀着伤员躲开。两边终于分开了。 有一位带着少将领章的军官，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到跟前。皱着眉头看了看高飞，又看看现场东倒西歪的军法处卫士。这人沉声问：“这里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副处长张子路气哼哼的解释。解释完了，再找副官处副处长李中和，人早没影了！李中和以及他的同伙，趁着刚才混乱的时候，俩人溜了！ 这他能跑的了吗？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高飞正在暗笑李中和脑子不够使，那位少将军官仿佛不耐烦了一样，挥了挥手。呼啦一下，当兵的再次围上来，长枪短枪，所有的枪口都指向了高飞！ 高飞让气坏了，他用手指着那少将军官问：“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军法处长陶然之。你是新九师师长高飞。我说的对吧？高师长？” 第七百三十五章 战友来援 听说对方是军法处长，高飞气就更大了，“陶处长，你们军法处为什么是非不分好坏不辨？我刚刚参加完会战总结大会，你的人就把我抓来，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刚参加完总结大会，还刚被提拔为新九师的师长。为什么抓你来？你没有事，怎么会抓你来这里？竟敢大闹军法处，我不管你是师长还是什么人，都要受到军法的制裁！来人，把高师长绑了！” “我看你们谁敢？”高飞是真急了，他拽出手枪，虎视眈眈的看着军法处长。大有你的人再敢上来，我就一枪毙了你的意思。 周围军法处的卫士们一看，呼啦一下围上来，把他们的处长大人紧紧地保护到了中间。 “好！高飞！你今天大闹军法处，这件事完不了！”陶处长在一群人的保护之中，快速离开了现场。 陶处长走了，现场除了高飞，就剩下一群军法处的护卫。这帮人用枪指着高飞，高飞的手枪也对着他们。高飞一个人，一支枪，和军法处的一群人对峙着。 军法处这帮人没接到命令，谁也不敢真的打死一位刚刚晋升的少将师长。高飞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在军法处杀人。对峙可以，打架可以，真要是杀了人，恐怕他就很难脱身了。 大家谁也不敢真开枪，谁也不愿意放下枪。就这样，大家大眼瞪小眼的持枪对峙着。军法处一边有人先开口说话，“高师长，请放下枪吧。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 “你们先放下枪，我也可以保证不会伤害你们！”高飞原话奉还。反正想让他先放下枪，根本不可能！ 空气越来越紧张。就在这时候，门口的方向忽然一阵嘈杂，紧跟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噔，从外面跑过来一群人。高飞闪目光一看，心头顿时大喜。 跑在最前面的就是他的政治部主任靳红梅！后面跟着刘俊、肖刚、史天明、楚华等人。这一次跟着他来重庆述职的手下将领们都来了！ “师长！”“师长！”众人一见这场面，纷纷大叫。一个个噌噌噌，全都把枪掏出来了。靳红梅也把枪拿到了手里。 大家伙过来就和高飞站到了一起。枪口一致对外，同时指向了军法处的护卫们。 靳红梅问高飞：“师长，这是怎么回事？” 高飞参加会战总结大会的时候，手下这些人也都去了。参会了往外走，高飞和参会的将领们走在前面，靳红梅等人跟着校尉级军官走在后面。双方是准备到外面再汇合的。哪知道到了外面以后，怎么等也没有等到高飞。 难道高师长被哪位大人物留下了？但就算是留下，他也得找人出来捎个话吧？不能让我们大家伙儿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吧？ 最后等的不耐烦了，靳红梅让小四儿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四儿多贼呀，进去转了一圈，就打听出了一些眉目。出来一讲，众人顿时就气炸了。靳红梅还得劝这帮人，大家要冷静！这里是军委会，不会出事的。 但是大家都不放心呀。靳红梅也不放心，因此她就带着众将进来找高飞。进来之前，靳红梅还和众将约法三章，进去不能冲动，不能乱说乱动，都得听我的。 等一路打听着来到军法处，看见高师长被这么多人用枪指着，战将们哪还能保持冷静？没有立刻开枪，就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克制了。 面对靳红梅的疑问，高飞就把自己的所遭所遇讲了一遍。靳红梅一听，柳眉倒竖！ “师长，弟兄们，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既然军法处判不明，我就去找个能判明的来！还有你们！”靳红梅用手指着军法处的护卫们，“我没回来之前，谁敢擅自开枪，我一定要把他送上军事法庭，让他把牢底坐穿！” 高飞还从来没见靳红梅发过这么大的火儿，他也是吃了一惊。“红梅，你？” “师长，你先委屈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小四儿、三祥，跟我走！” 靳红梅带着小四儿和周三祥离开军法处。军法处有人想拦着的，但是靳红梅把眼睛一瞪，一晃手中枪，“谁敢拦我，后果自负！”军法处的人谁也不敢上了，只好眼睁睁看着这位女上校带着两位少校军官，扬长而去。 对峙还在进行。军法处长陶然之再也没出现过。只有副处长张子路中间出现过一回，探了探头，又不见了。至于那位副官处副处长李中和，包括他的同伙，自从陶然之露面之后，那俩就神秘的消失了。高飞再也没见过那俩人。 身边有了这群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战友，高飞心里的底气就更足了。他干脆和众将聊起了天，说起了部队扩建的问题。原来是一个旅，现在升格成了师，怎么扩编？是师里面再增加一个旅呢，还是就改个名字，把旅变成师，下面还是辖三个步兵团？ 大家伙儿都愿意再增加一个旅，那样的话将领们就都能够水涨船高，官升一级了。高飞却觉得可能性不大。现在中央军各部队都进行军事改革了，去除旅级编制，师下面管辖的是三个步兵团。 不过这些都得看军委会怎么安排了。军委会要是两旅四团制，高飞当然可以扩编。要是军委会没这个打算，只准备让新九师下辖三个步兵团，高飞也不能自己再搞出一个旅来。 他们一群人在这里七嘴八舌讨论的热烈，对面那些军法处的护卫们却听得目瞪口呆。敢情人家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该说什么还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的武装对峙，真的是好没意思！ 终于，大门外面有一次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同时还听见有人在喊：“立正！立正！敬礼！”大人物终于出场了。 先冲进来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挺花机关！也就是MP18冲锋枪！能用得起这种枪的，当然不是一般人。手持花机关的士兵往两边一让，中间露出一位个头不高、但是气场十分强大的中年军人。 此人目光炯炯的扫过全场，军法处的护卫们这回不用命令，迅速放下了枪。来人是第六战区司令长官，政治部主任陈诚！ 第七百三十六章 热闹的军法处 陈诚一来，局面立刻改变。首先是军法处那帮人赶紧把枪收起来。陈诚来了，谁敢在陈长官面前动枪？高飞也让他的人全都把枪都收起来，然后跑过去给陈诚敬礼，“长官，您可来了！” 这句话说到最后一个字，他似乎有些哽咽。当然，这是高飞在演戏。陈诚也看出来了，但是他心里却仍旧不是滋味儿。高飞可是从十一师出来的悍将，并且是他陈诚刚刚亲手提拔的新九师师长。 从散会到现在，才多大会儿不见，高飞就遭人陷害。要知道，这可是在军委会，是全国最高的军事机构！刚才开会的时候，他、何应钦、白崇禧、老蒋都参加了。如此神圣的地方，居然会闹出这种事情？ 看看高飞身后的众将，陈诚点了点头，“鹏举，各位，你们受委屈了。”陈诚一句话，就给这件事定了性质。高飞受委屈，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军法处做得不对！ 军法处那帮人里有人想开口解释，但是陈诚哪有功夫听他们讲话，“陶然之呢？陶然之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陈长官开口直击核心，问陶然之。 有人已经去叫了。陈诚来了，这么大的事，陶处长怎么敢不露面？ 陶然之跑步过来，给陈诚敬礼，“陈主任，您百忙之中，怎么有空来军法处了？” “哼！陶然之，这是怎么回事？你把高师长这些人围到这里，想干什么？难道你军法处打算把我正在筹建中的新九军，给一窝端了吗？” “没有！”陶然之吓得发出一声惊叫。这口锅他可不敢背，这是会出人命的！陶然之赶紧给陈诚解释。在他的解释中，这件事和军法处根本没有半点儿关系，军法处是被人利用了。而利用他们的人，就是副官处的副处长李中和！ 陶然之把他的副处长张子路叫出来，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是高飞押着陈中和来的军法处。然后，然后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越闹越大，以至于到了现在的地步。 陈诚又问高飞，你为什么会带着副官处的李中和，来这里？ 陈诚说话很讲究。陶然之说的是高飞押着陈中和，等陈诚说出来，就变成带着了。押着和带着，是性质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动词。另外，陈中和的副处长，在陈诚讲的这句话里也没了。这就是讲话的艺术。 高飞不怕讲，整件事他占着理呢。开完会我跟着大家伙儿正往外走，来了两个陌生人把我带进了一间审讯室，要审问我。我怀疑他们是日本人的奸细，所以我反抗了。把两个嫌疑人制服之后，带来军法处。没想到军法处和那俩嫌疑人站在一边，也要抓我。 “长官，请您给我做主，给新九师将士们做主！”高飞顺着陈城的话说，把整个新九师给带上了。其实他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毕竟他身边这些人将来就是新九师的主要军官团队。把这些人全给抓了，甚至全给杀了，和全歼了新九师有什么区别？ 陈城气的脑门上的青筋都跳出来了。他双眼中放出了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军法处长陶然之。陶处长的后背都被汗水给湿透了。 不过他也并不是特别害怕陈诚。陈诚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军法处，不归政治部管！再说，军法处后面也有大人物罩着的。 所以，他怕归怕，还没有到六神无主、陷入绝望的地步。 “陈长官，高师长说得太过分了，我们绝对没有故意陷害谁。今天的事情纯属是巧合。” 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人在尖着嗓子喊：“让一让，让一让！高飞！高飞在里面吗？高飞你在吗？” 高飞一听就觉得耳熟。这是个女子的声音。在重庆他认识的女人可不多，这是，二小姐孔令俊？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是二小姐吗？我在这里！”高飞答应了一声。 陈诚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开几步，把门口的位置让开。人群往两边一分，一位留着短发、个头不高的精神小伙儿，应该是男装丽人。一手提马鞭，大步走进了军法处。高飞一看，不是二小姐孔令俊还有谁？ 孔令俊一进来就看见陈诚了，她对着陈诚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再转身看见高飞，急忙跑过去。“高师长，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殴打你？辱骂你？侮辱你？” 殴打、辱骂、侮辱？好像没有吧？高飞看着孔令俊，有点儿啼笑皆非。陈诚是上纲上线，孔令俊是直接给人家挖坑。反正不管高飞说什么，她都会拿来做证据的。但是高飞也没必要往自己身上揽这些倒霉事儿，多晦气呀。 “没有，他们没有殴打、辱骂、侮辱我。”说这几个词的时候，高飞自己都觉得膈应，“但是他们恐吓我了。陈长官来到之前，他们还拿枪指着我，想绑我。要不是我拼命反抗，说不定，你已经见不着我了。” 这话高飞说的倒并不假。要不是他反抗，军法处真把他捆上了。到时候把他往刑讯室里一关，鞭子打烙铁烙，辣椒水老虎凳一起上。他能不能活到现在还真就不一定了。 孔令俊一听，勃然大怒！一转头，她怒视着军法处长，“姓陶的！你竟敢这么陷害高师长，是谁给你的胆子？今天我毙了你！”她伸手从腰里掏出一支手枪。高飞赶紧拽住胳膊，“令俊，不要冲动！” 孔令俊可不是陈诚，这丫头性子一上来，真敢开枪杀人！陶然之吓得腿都软了。孔令俊要是一枪打死他，那绝对是白打。委员长肯定不会让孔令俊给他偿命的。说不定为了掩盖事实，连抚恤金都不会给。他死了都是白死！ 陶处长恨不得去撞墙，我怎么把这个魔星给惹来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别人劝不住孔令俊，高飞能劝住。他两句话，孔令俊把枪收了起来。陶然之的命也保住了。陶处长对高飞是真感激呀，高师长，多好的人呀！都是那个该死的李中和！陷害高师长不说，还把祸水引到我的军法处。 我这里水深火热，你倒是躲清闲了？你休想！ 第七百三十七章 当面抓人 “陈长官、二小姐，高师长，这件事我们之间肯定是一场误会。给高师长造成了不便，我愿意代表军法处赔礼道歉。对不起，高师长，请你原谅。今天是我们做事情欠思量。高师长如果还需要什么赔偿的话，军法处也绝不推诿！” “但是，冤有头债有主，在这件事上军法处也是被蒙蔽的。事情的起因是在副官处副处长李中和身上。我这就让人去把他找过来！” 陶处长气得咬牙切齿，派出护卫们去找李中和。当着陈诚、孔令俊、高飞的面，陶然之命令护卫们：李中和如果不愿意配合，你们可以动手！哪怕是绑，也要把他绑过来！ 护卫们答应一声，急匆匆的走了。陶处长邀请陈诚、孔令俊、高飞以及新九师的将领们，到军法处的会议室等候。会议室地方大，有桌椅板凳，每个人还给泡了一杯茶。桌上再放些香烟瓜子小点心，让众人可以边喝茶、边等着李中和。 陈诚的事情太多了，他哪有时间在这里一直等着？坐了不到两分钟，陈诚起身。他告诉高飞，事情有了结果，一定要告诉他一声。随后陈长官在大批警卫的护送下，离开了军法处。 陈诚说这些话的时候，陶然之也在场。陈诚既是说给高飞听的，也是讲给陶然之听的。让陶然之明白，他陈长官虽然走了，却仍然关注着这件事！处理的不好，他陈长官照样能够找回来！ 有了陈诚和孔二小姐的参与，这件事想要瞒过委员长的耳朵根本不可能。也就是说，最后的处理结果，不仅要让陈诚满意，还得让蒋委员长满意！要不然，他陶处长轻则丢官罢爵，重则就会有牢狱之灾！运气再不好一些，说不定命就没了！ 陶然之这个恨呐。本来没他的事，现在却成了他性命交关的大事！他怎么能不恨在这次事件当中的始作俑者李中和？没事找事，事情闹大了，你拍拍皮股跑了，却把我架在火上烧？这一回，休想让我放过你！ 过了好久，陶然之派出去抓人的护卫们才回来。他们把李中和带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副官处处长亲自领队的一大群军官。 军法处要到副官处抓他们的副处长，副官处的人能看着不管吗？副官处一群人气势汹汹，来军法处理论。没想到，刚和陶然之说了不到两句话，孔二小姐突然跳了出来。孔令俊一个人，就把副官处来的这么多人全给比下去了！ 副官处长一看是她，立马神色大变，点头哈腰、满脸陪笑、擦着鬓角上不断淌下的冷汗，听着孔二小姐在这里高声呵斥。要知道是这位魔星在场，打死他也不会来！ 孔令俊单手叉腰、另只手拿着一支勃朗宁手枪，指着副官处长，逼问谁是李中和？副官处长内心挣扎了两秒之后，咬着牙一转身，命令手下把陈副处长给扭出来，交给孔二小姐发落！ 这就是丢车保帅，没办法呀。什么出卖手下、坏了名声，都比不上自己的官帽子和性命重要！在自家利益面前，一切仁义道德统统都是狗屁！ 陈中和还想要解释，孔令俊已经没那个耐心听他废话了。她问高飞对这个人怎么处理？她想走了，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高飞也不想继续留在军法处了，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事情只会闹得更大。反正人已经找出来了，还怕问不出内情吗？他只是有一些犹豫。毕竟李中和是军委会副官处副处长，这样的人物，他带走审问合不合适？ 由军法处审讯当然是最合适的，但军法处自己也卷进了此次事件当中。再把李中和交给他们，就算高飞放心，孔令俊、陈诚他们心里也不会舒服。总不能给自己让帮忙的人寒心吧？ “师长，先把他带走，然后交给戴局长。军统肯定有办法问出内幕的。”靳红梅小声提醒高飞。 “军统局？”高飞还没说，孔令俊却重复了一遍。靳红梅和高飞说话，她离得最近，她也听见了。孔二小姐却没那么多顾忌，大声重复了一遍，立刻拍板，“好！靳主任这办法最好，戴局长是个做事公正的人，交给他绝对不会出错！带上姓李的，我们走！” 副官处、军法处，两边的人差点儿没让噎死。戴局长是个做事公正的人？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听人这么评价戴笠。戴笠办事情是不是公正先不讲，反正在场这两个处的人都知道，李中和一旦进入军统局，恐怕是别想再囫囵着出来了。 军法处陶然之只觉得解气，该！活该！这号人就应该送到军统的审讯室里，让他好好受点儿罪！副官处那班人却是咧了嘴。李中和一让带走，他们还能再见着活人吗？ 副官处长想求情，但是一看孔二小姐手中的枪，他果断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可别因为给陈中和求情，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我不去！”陈中和一听说要带自己去军统局，立刻玩儿了命的挣扎起来。小四儿、周三祥，摁着把人摁到地下，抽皮带把他捆上了。副官处那些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谁也不敢上来帮忙。 高飞看了看副官处的人，“各位，我记得把我骗走审问的是两个人，除了里副处长还有一位，麻烦把那个人也交出来吧。”将来让戴笠再来副官处抓人，净麻烦。高飞的意思是一次把人给凑齐了。 副官处长黑着脸问了问身边人，一挥手，又逮出来一个。就是在那间审讯室里，高飞看见的另外一个人。副官处这回面子丢大了，不光是副处长让人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抓走了，并且他们还追过来，又送了一个。买一送一。 高飞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只管带着人离开军法处，出了军委会。往外走的一路上，遇见的人无不侧目。这是军委会呀，从这里面抓人？这是谁？被捆的俩人犯了什么错？ 见路上看热闹的不少，为了避免麻烦，高飞让小四儿把李中和二人的上衣撩起来，把俩人的脸给蒙住。虽然有陈诚的命令，有孔令俊随行，能少些麻烦，还是少一些麻烦的好。 第七百三十八章 送嫌犯到军统 军委会有警卫队，各大门口都有卫兵。高飞他们一伙儿人绑着俩人往外走，这些警卫、卫兵们肯定都得问呀。这时候，就得小四儿出面解释了：“各位，这是我们抓到的奸细，要送到军统局，交给戴局长审问的！” 军委会衙门虽大，一般人也不愿意和军统局打交道。平常和外人唠闲嗑吹牛皮的时候，他们可以说：军统局算个屁！老子是军委会的人，军统特务再猖狂，他们也不敢招惹我！但是真让哪个人去搅和军统局的事，谁也没这个胆子！ 再加上高飞早早地就把李中和俩人的脑袋给蒙住了，看见的人不知道带走的是谁，就更不会强出头了。就这样，高飞等人押着两名蒙面人，顺利离开了军委会。 汽车就在外面等着呢。众人纷纷上车。两个被绑着的，塞进了后面的军用卡车后箱。孔令俊和她的跟班，坐进了高飞的吉普车里。这样一来，吉普车上就坐了四个人：高飞、靳红梅、孔令俊、以及孔令俊那个好姐妹小跟班，楚艳。 四个人坐着吉普车，高飞开车，直奔军统局而去。高飞来军统局找过戴笠好多回了，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一边开车，高飞一边问孔令俊，你怎么知道我来重庆了？ 孔令俊一撇嘴，“你这个大英雄，来陪都领功受奖，早就传遍全城了。来重庆也不说提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这几天都没睡好，老想着你到底什么时候来？” 对此，高飞只能歉意的笑了。他确实没有提前通知孔令俊。当时他想的是，既然来重庆了，两个人总是会见面，说不说都一样。现在看来，还真是不一样。这不，受埋怨了吧。 不过孔令俊也就是嘴上说说，再次见到高飞，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真的埋怨？楚艳和孔令俊一起坐在后排，她静静地看着高飞的侧脸，一句话也不说。 高飞问孔令俊今天去军法处，怎么会那么及时？这位二小姐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早一会儿或者晚一会儿，都起不到这么好的效果。 孔令俊解释，她听说老蒋要召开鄂西会战的战后总结大会，届时将会给在会战当中荣立战功的前线将领们发奖励。于是二小姐纠缠着她三姨妈，搞到了一份来陪都开会将领的名单。在这份名单上，她找到了高飞。 于是，孔二小姐就开始每日里盼，就盼着高飞来了好团聚。今天开会，她早早地就在军委会的院子外面等着了。会前她没有露面，是怕影响到高飞！ 终于会议结束了，孔令俊在外面等着高飞出来。结果她看见靳红梅了，看见肖刚、楚华了，却就是没见高飞！后来，靳红梅他们又进了军委会。孔令俊猜到可能是有事，她就远远的跟在后面，也进了军委会。 靳红梅、肖刚、楚华他们去了军法处，孔令俊刚开始没跟进去。她找人打听了一下，知道高飞在里面出事儿了。她这才冲进去，给高飞帮忙。 当时她掏出枪是真准备打人的！幸亏陶然之反应快，要不然，孔令俊真的极有可能会朝他开枪！“飞哥你放心，我有把握。一枪我能打掉他的帽子，绝不会要了他的命！” 高飞无语了。你有把握？我还没把握呢，你的枪法能比我还好吗？要知道，你的枪头子一歪，那可就是一条人命呀！高飞提醒孔令俊，今后这样的想法最好少有！孔令俊倒是听话，满口答应。 车队很快到了军统局大门口。高飞摇下车窗，告诉门卫，“我要找戴局长！”门卫一听这是找戴老板的，二话不说直接抬杆放行。 高飞开车进院，正好戴笠在局里。俩人一见面，高飞告诉他，我给你带来了两个疑似间谍。你好好审审吧！ 戴笠吃了一惊。等看见孔令俊，他就更加惊讶了。高飞怎么把孔二小姐也带到我这里来了？还一下来这么多人，军统局啥时候变成招待餐厅了？ 等把李中和二人从开车后箱里腿下来，蒙脸的衬衣拉下来，戴笠认出来这俩了。军委会副官处的副处长李中和，另外一位是副官处的科长。高飞怎么把这俩人带过来了？ 戴笠也不愿意得罪军委会的人。但是当他听说这件案子是陈诚亲自过问，并且陈长官亲身到过军法处，把高飞救了的时候，戴笠立刻拍着胸脯答应，“鹏举你放心！把人送到我这里就对了。我保证让他们交代出背后的主谋！” 军统局就是干这个的，戴笠手底下有一批刑讯方面的专业人才。李中和俩人落他们手里，基本上没个好！和军统的人交接完了，戴笠邀请高飞众人留下来吃饭。 高飞要是一个人留下来吃也就吃了，但是他带了四车人，都留下来吃的话，传出去恐怕影响不好。在军统这里吃过饭，往往都是包含了另外一层意思。 戴笠也不挽留。高飞送过来两个重要人物，戴局长还得赶紧安排人上手审讯。晚了，他怕陈诚，甚至是委员长过问这件事。所以，他得尽快从嫌疑犯的嘴里，把消息掏出来！ 因为急着要结果，刑讯逼供一类的活动，肯定少不了。高飞不管军统局怎么审问，他把人往戴笠手里一交，剩下的事情就和他无关了。接下来，高飞开始跑新九师的事情。 新九师，是新创建的一支部队，之前没有。新部队每一样都得落实。像军旗、印信、编制，等等，这一切都得高飞去问，去落实。 高飞想要一个两旅六团制的部队，也得他亲自去和军委会那帮人打交道。高飞从宾馆往军委会，来回一趟一趟的跑。 平均每天两回，他一连跑了十几趟。得到的结果却是，两旅四团制的陆军师早就停办了。以前有的，正在慢慢改制。没有的，是不会再批了。一个师三个步兵团，那是标准！当然，你要是有钱有人的话，也可以多搞几个补充团出来。 说了和没说一样。补充团，高飞早就有了。人多的时候，补充团当成一个团级部队。打仗伤亡过大、人少了，补充团就补充进各部队。他想要的是步兵旅！ 第七百三十九章 兄妹相认 高飞往军委会跑了半个多月，也没有跑下来一个旅级编制。刚开始的时候，接待他的人还挺客气。后来跑的回数多了，也认识几个熟人了，有人就告诉他，因为他前段时间把从副官处抓走了两个人，惹恼了某些人。所以，有人就在编制上面有意卡他。 “高师长，我就这么跟你讲吧，二旅四团你就不要想了。一个步兵师，下辖三个步兵团，四个直属营，这是标准编制。你要是想超编，走正规渠道肯定行不通。” 这话是在酒桌上说的。高飞请这位喝酒，酒至半酣了，这位借着酒劲儿吐露了一点儿内幕。 高飞一听，原来梗在这里！一顿就喝完了，他回去就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和靳红梅讲了。对于这些事，高飞还是比较愿意和靳红梅商量的。靳主任对于和机关人物打交道，比高飞在行。 靳红梅想了想，“师长，你要是这的想要二旅四团，恐怕还得走孔令俊的门路。让二小姐去求蒋夫人。求别人谁都没用！就算你去找陈诚，他都不一定会帮你这个忙。” 找孔令俊？高飞其实早就想到过，但是他实在不想事事都去求一个小女人。但这件事关系到部队建设，关系到他新九师的实力，高飞就得抛弃个人的面子。再说，孔令俊帮他的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再多一回也没啥。孔令俊应该不会拒绝的。 其实不仅不会拒绝，孔令俊表现得比谁都积极。一听说高飞跑军委会半个月都被拒绝，孔二小姐当时就急了。 “飞哥，你是不是很想要二旅四团？交给我了！我现在就去求姨妈！咦，小艳，你怎么了？”孔令俊突然发现她旁边的楚艳表情很不对。楚艳两眼发直，但却并不是对着高飞眼睛发直，而是看着高飞旁边那位军官，眼睛直了。 “啊？哦，没什么，没什么。”楚艳慌里慌张，赶紧把头低下了。 孔令俊满脸疑惑的看看楚艳，再看看高飞身边那位，特务团长楚华。俩人都姓楚，长相嘛，好像也有几分相似。 听俩人这么一说，高飞也看了看楚华，又看看楚艳。再看看楚华，忽然，他发现楚华的表情似乎也有问题。难道说，楚华看上楚艳了？不可能吧？ “楚华，怎么回事？你看上楚艳了？”高飞可不会藏着掖着。那是对别人。楚华是他生死与共的战友，是他的生死弟兄。心里想到什么，高飞直接就问了。 “什么？她叫楚艳？你的名字叫楚艳吗？”楚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家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 楚艳抬起头，眼眶里面蓄满了泪水。楚燕眼含热泪说出了自己的家乡原籍，楚华又颤声问她：“你有没有一个哥哥，叫小华？我就是小华！” “哥哥！”楚艳叫了一声，兄妹俩手拉着手，忍不住呜咽出声。 高飞惊呆了，孔令俊也惊讶的合不拢嘴。俩人谁也没想到，本来商量部队扩编的，怎么会闹出来一场亲兄妹想认的戏码来了？ 等到楚华和楚艳牵手流泪了一会儿之后，高飞问楚华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华这才说，他有个妹妹，从小就失散了。之前在军法处的时候，他看见楚艳就觉得眼熟。心里就怀疑，他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小艳。 他想和这个女孩子好好聊聊，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他听说这女孩名字叫做楚艳，和他妹子名字一模一样，人又长得像。所以，他八成确定楚艳就是他失散的妹子。 今天高飞要和孔二小姐见面。平时高师长都是带两个警卫员去，楚华今天却主动提出要陪着高飞一起来。高飞也没有多想，没想到人家是来兄妹认亲的。 失散多年的骨肉至亲相认，高飞和孔令俊都替他们感到高兴。中国人普遍都喜欢大团圆的结局，兄妹相认，正是大喜事一件。 他们见面的地方本来就是饭馆，高飞要多点几个菜庆祝这兄妹俩劫后重逢，骨肉团圆！不过被楚华拒绝了。楚华说，“师长，现在是抗战时期，我们全国人民都很困难。咱们就不要再铺张浪费了。再说，我们已经都快吃饱了。再点菜也吃不完，那不是就浪费了吗？” 楚艳也不同意加菜，高飞这才作罢。 “令俊，既然楚燕是楚华的亲妹子，我看就不如就让到我的部队里面来，让他们兄妹能够团员，时常可以在一起。” “不用不用。”楚艳赶紧摆手拒绝，“高师长，用不着。这辈子能再次见到哥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我哥也做了军官，我高兴都来不及。真的，我跟着二小姐挺好的。二小姐很照顾我的。” “反正我知道哥哥还活着，他在你的部队里面做军官，将来你和二小姐总是要见面的。以后你们见面，我就能见着我哥了。” 楚艳表现得十分懂事。楚华也高兴、高飞也高兴。更别提孔令俊了。楚艳是她身边的人，能够和高飞手下的战将认了亲兄妹，那她和高飞见面就又多了一个借口。楚燕说话做事越是懂事，岂不是显得她孔二小姐也是懂事的人？ 楚华楚艳兄妹相认之后，孔令俊就要去找蒋夫人恳求给高飞的部队扩编之事。楚艳和楚华依依不舍的分别。 孔令俊带着楚艳去了黄山官邸，见到蒋夫人，把高飞的事情一讲。蒋夫人听了就是一皱眉。“令俊，高飞的事情你管的也太多了吧？高飞已经娶了妻子，他又不打算离婚，你就不要再和他来往那么频繁了吧？” “姨妈。”孔令俊拿出了她的拿手绝招，撒娇！往夫人怀里一拱，骄里娇气的使劲儿撒娇。蒋夫人膝下无儿无女，一直都是把孔令俊视作亲骨肉的。她最受不得就是孔令俊钻她怀里撒娇。 现在孔令俊又拿出这一招，蒋夫人也只有摇头苦笑了。“好了好了，我的好令俊，姨妈答应你就是了！唉，也不知道我家令俊上辈子欠了高飞什么？要这样帮助他？” 第七百四十章 五团五营五连 “高飞将来要是敢对不起令俊你，姨妈饶不了他！”蒋夫人实在是担心外甥女的后半辈子，才说出了这么一句凶巴巴的话。她这句话一说出来，不光是孔令俊，就连站在旁边的楚艳都打了个哆嗦。 见蒋夫人仍然有些不快，孔令俊的眼珠一转，看见楚艳了。转过脸再看向夫人的时候，那表情，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姨妈，有件事你绝对想不到！” 一句话，先把蒋夫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紧接着孔令俊把楚华楚艳两兄妹骨肉相认的事情详细讲了出来。夫人一听，眼睛都瞪圆了，“你讲的是真的？楚艳，过来，让我看看你。” 楚艳怯生生走过来，蒋夫人拉着她的手，摸这她的头，脸上浓浓的全是怜悯，“可怜的孩子，哎，你怎么会小小的年纪就碰上人贩子呢？也是天可怜见，让你遇见了嫡亲的哥哥。” 楚艳也会说话，几句话哄得蒋夫人春风满脸。三人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蒋夫人见楚艳如此乖巧可爱，心里一高兴，把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送给了她。 夫人手上这副镯子可不一般，这是真正的极品翠玉。是当年孙殿英为了保活命，托人送给她的。以蒋夫人的见识和品位，对这副镯子也很是喜爱。当然，还达不到爱不释手，视之如命的地步。 这镯子再好，毕竟也是随葬品。偶尔戴着玩玩儿可以，要是当成心爱之物每天戴在身上，那就不合适了。所以，蒋夫人送出这副贵重的镯子也并没有太多的心疼。 楚艳不敢接，还是孔令俊告诉她：“拿着吧，这是姨妈送给你的。你要妥善保管，可千万不要碰破了、弄丢了。”楚艳这才喜滋滋的抚摸着翠玉镯，给蒋夫人鞠躬，表示感谢。 有楚艳的事情做插曲，蒋夫人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最后，夫人答应一定帮忙，孔令俊这才带着楚艳离开了黄山官邸。 第二天的下午，高飞准备去拜访朋友。上午刚去过军委会，扩编的事情还是没有眉目。似乎三团制已经成定局了。既然无法改变了，高飞就打算趁着还没走，和重庆的朋友们好好聚一聚。 每一次他离开陪都回部队，都是上战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次离开了之后，下一次还能不能再活着回来。 高飞换好了衣服，刚走出房门，从外面来了两位陌生的军官。高飞从来没见过这俩人。 “高师长，辛主任请您现在去一趟！” 辛主任，就是军委会负责军队编制的主官。高飞这些天一直去找的也就是这位辛主任。辛主任主动派人来找我，有什么事？是两旅四团落实了吗？高飞心中顿时一喜！ 他问那俩报信的，辛主任找我有什么事？两个人摇头，辛主任只交代来请高师长，可没说为什么。俩人只是奉命，具体情况他们也不知道。 高飞换了身新军装，刚要走，靳红梅听说追了出来。“小四儿、三祥，你们俩跟着师长一起去！另外再带两个弟兄去看车，有什么消息，随时回来报告。”经历过上一次事件，靳红梅格外的警觉。多带几个人，一旦有了变故，也有人能够传消息回来。 小四儿开着小军卡，拉着一行人来到军委会大院里面停住了车。那两位报信的军官领路，高飞带着小四儿、周三祥在后头跟着，轻车熟路的见到了辛主任。 这一次辛主任的态度可是大不一样了。上午还死板着一张脸，现在已经是满脸堆笑、满面春风了。这张脸已经板了半个多月，高飞一度以为这人是不是得了面瘫，不会笑？今天一笑，看着还真不习惯。 “高师长，高师长，快请坐，快请坐！”辛主任亲自拉凳子，给高飞让座。又跑前跑后的给泡了杯茶，拿了一包香烟出来，“喝茶，抽烟。不要客气。高师长来这么多次，咱们已经是朋友了。来，我给你点上。” 高飞知道，肯定是哪一点儿出了事情。并且看样子改变是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来的。难道说，是孔令俊去找蒋夫人求情真的有了结果？ 孔令俊昨天去求了蒋夫人之后，今天并没有提这件事。高飞也没好意思问，以至于到现在大家都是糊里糊涂。 最后，还是辛主任解开了谜团。原来，在两个小时之前，辛主任忽然接到了上级命令，对新九师的编制问题，上面有了最新指示。 根据上级指示：新九师应该有五个直属团、五个直属营、五个直属连。常规编制一万五千人。 按说呢，一个师里面有这么多部队，在全国来说也并不是没有。有些非中央军系甚至还会更多。但是，这命令可是军委会授权下达的，是受批准的！换而言之，五个团、五个营、五个连的新九师编制，蒋委员长是同意的！ 辛主任是什么人？在机关里面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老油条，指的就是他这种人。从这份与众不同的命令当中，辛主任读出了好多的信息！这个高飞，绝对是有通天的手段！要不然，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个命令。 一万五千人的一个师，还是中央正规军。就这两点，就让辛主任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让座、让茶、让烟。最后辛主任小心的问高飞，您是通过那位大人物，办成了这件事？ 高飞走了孔二小姐的门路，当然不能告诉外人了。高飞就在这里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装糊涂，你说东、我讲西，咱俩始终不在一个频道上。可他越是这样，辛主任对他的态度反而越恭敬。 最后，高飞从辛主任这里领取了军委会的命令，四套少将军衔，然后他这才告辞。 两旅四团是没批下来，但是却批了五团五营五连一个一万五千人的超大师级编制！高飞乐坏了！ 四套少将军衔，他自己一套，政治部主任靳红梅一套、副师长刘俊一套、副师长肖刚一套。这一下，新九师就有四位少将了！ 靳红梅、刘俊、肖刚，三人把少将的军衔按到领子上，往那儿一站，威风凛凛，不愧是百战悍将！ 第七百四十一章 二小姐入伍 部队升级成了新九师，五团五营五连的编制也批下来了，高飞此次进陪都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接下来，就是回去整编部队，把新九师早日建成一支强悍的精锐之师。 临走之前，高飞还要去拜访一些人，收尾一些事情。首先他去军统局拜访了戴笠。前段时间，高飞把副官处副处长李中和等二人送进了军统的刑讯室，高飞得去问问结果。同时也是向戴笠告别。 高飞来重庆，每一回都少不了麻烦人家戴局长帮忙，这是其一。第二个，靳红梅当年就是军统局的主力大将，要不是人家戴局长成全，他哪能有如此优秀的好帮手？就冲这两点，高飞什么时候都对人家戴笠心存感激。 高飞和靳红梅两个人，带着礼物来军统看望戴局长。戴笠一见俩人手里提着礼物，脸唰就沉下来了，“鹏举、小靳，你们干什么？把东西拿走！” “戴局长，你误会了。这可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这就是我和靳主任在来的路上，路边点心铺子里随便买的几样点心。你看看，江米条、桃酥、桂花糕、绿豆糕。我们两个人来看望朋友，总不能空着手吧？” “你们！嘿。”戴笠哭笑不得，只好接过几包点心，把人让进客厅。 “小靳，你也不提醒鹏举一下，来我这里最好空着手，什么也不要拿。这一次就算了，下一回要是再带东西来，我就不让你们进门！快请坐吧，我的大英雄，两位将军。”戴笠笑嘻嘻的让俩人坐下。 有人过来端上香茶点心。戴笠让烟，高飞摆摆手谢绝了。他知道老戴不抽烟，但是有随身带烟的习惯，为的是给别人让烟。 三个人坐下来说了几句没营养的闲话，高飞就问起了李中和的情况。戴笠一乐，用手指点高飞，“沉不住气了？把人交给我你还不放心？结果已经出来了！你就是不问，这两天也会告诉你的。” 陈中和还真和日本奸细有些联系！高飞在鄂西战场上放假消息，虽然对我军战局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还是得罪了一些人，惹到了一些人。其中某些人还是身居高位。 要不然，高飞回重庆参加战后总结会，也不会遇到这么多麻烦事。有些幕后人物想收拾高飞，想把高飞的功劳给撸了。要不是陈诚在里面起了作用，高飞这一次别说升官了，不被送上军事法庭就是好的！ 高飞在这次战后总结大会上，虽然不是最耀眼的明星，但是他得到的实惠却是在参会所有将领当中都能够排到前面的。这就是不显山不漏水，悄悄的得好处。 恨高飞的那帮人心里不爽了，于是他们就找到了李中和。而李中和正好和日本间谍勾勾搭搭，两边一拍即合，搞了个暗中审讯！想要借此机会，从高飞身上找出一些破绽！最不济，他们也能编造一些事情，给高飞栽赃！ 换成一般人，被军委会的官员悄悄带走审问，早吓瘫了。没事儿也能审出事儿来。李中和也没想到，高飞竟然如此强悍，在审讯室里就把他们两个审讯官都给揍了，还押送到了军法处！ 后面的事态发展，高飞和靳红梅都知道。现在是军法处和副官处闹翻了，大家都在盯着军统局，想看审问结果。 戴局长手下，搞审讯的专家有的是。李中和以及他那个同伙被带进审讯室，没费多大劲儿就招供了。目前的情况是戴笠正利用这两份口供，和军法处、副官处谈判，要好处。反正高飞和那两个处又没有联系，戴局长并不怕把审问的结果透漏给高飞一些。 高飞听完了戴笠的话，彻底放了心。既和日本奸细有联系、又陷害过他这个新提拔的少将师长，再加上同时成了军法处和副官处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怜的李副处长二人，生还的可能性已经无限渺茫了。 俩人等于是被判了死刑。就等着什么时候戴局长赚够了好处，不想再浪费粮食养着他们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俩人或者枪毙、或者抹了脖子就算完事儿了。 至于那些躲在暗处给高飞使绊子的幕后势力，陈诚正在施展铁腕手段吊打他们！这帮人的凄惨结局，也是已经注定了的。 听戴笠讲了这些隐秘之事，高飞心里最后的一丝顾虑彻底消失不见了。陪着戴笠吃了一顿饭，第二天高飞带着王斌又去看望了杜月笙，找杨国忠、熊小伟喝了一顿酒。 临离开之前，高飞带着楚华去见了孔令俊和楚艳。孔令俊对高飞是恋恋不舍，她甚至有心到高飞的新九师里去担任个职位。 “唐娟、程菁都能在部队任职，我也能！飞哥，你收下我吧！”孔令俊眼睛亮晶晶的。 高飞连连摇头，他可不敢把这位二小姐带进新九师。他的部队迟早是要上战场的，就是待在师部也不安全。再进一步，哪怕高飞随时把她带在身边，能保证她的生命安全。但是孔家人能放心吗？蒋校长两口子能答应吗？ 高飞实在不忍心再看见孔令俊失望的眼神，他脑筋一转，想了个办法。 “令俊，前线恐怕你是去不了。不管是你们孔家，还是你姨妈姨夫，都不会同意。我总不能带着你离家出走，去私奔吧？” 高飞一句离家出走，去私奔，让孔令俊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下一秒她收住笑容，狠狠瞪了高飞一眼，“我就是要跟你离家出走，私，哼！谁也管不着我！”孔令俊性格再豪放，毕竟是个还没嫁人的黄花大姑娘，私奔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俩人都知道这句是赌气话，当不得真。高飞并没有在这上面纠缠，“令俊，虽然我不能带你上前线，但是我却可以把你招进新九师，让你成为一名女军官。你愿不愿意？” “真的？”孔令俊两只眼睛立刻放出了光彩，“快说说，你能让我做个什么官？” “小官迷！”高飞回了他一句，孔令俊嘻嘻一笑，只当高飞在和她打情骂俏了。“副官科副科长，怎么样？” “副官科副科长？”孔令俊重复了一遍，眼珠一转问高飞：“那科长是谁？” “程菁。” 第七百四十二章 二小姐的代表 “程菁是科长，你是副科长。你们姐妹俩正好做搭档。只不过，程菁是跟随师部行动，你在陪都替部队了解高层动向、购买先进的武器装备。你就等于是咱们新九师设在重庆的办事处主总负责人。” “真要是论起来，其实你比程菁的功劳要大得多。让你做副科长，是有些委屈了。” “嗯，有飞哥你这句话，我就不委屈。”孔令俊眼含泪花，感动地说，“能为飞哥你做事，我不在乎做多大的官。程菁跟在你身边，照顾你，她当科长比我更合适。” 这丫头，还挺会煽情。高飞把孔令俊搂在怀中，心里也是酸溜溜的。本来他是立志游走花丛，做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没想到如今却大有深陷感情漩涡，不能自拔的可能。 想一下自己和这几个女人之间的纠葛，高飞觉得自己很冤枉。他没有主动招惹谁，也不是花花太岁，像张宗昌一样，见到漂亮女人就想抢到手。他只是心太软，不会拒绝而已。 “令俊，你放心，等到抗战胜利之后，我一定来接你。”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任其发展吧。高飞再一次开出了空头支票。 要是没有孔二小姐的帮忙，装甲连、高射炮他都不会有！更别提其他方面的帮忙了。这样算起来，孔令俊其实早就是高飞队伍中的人了，只是没有穿军装、没有职务而已！ 他俩在这个房间情浓意浓，楚华、楚艳两兄妹在隔壁房间也聊得欢喜。兄妹俩这么多年没见面，彼此有说不完的话题。这样一来呢，倒也没人来打扰高飞和孔令俊了。 这对儿小情侣虽然说是情到浓时难自己，但是高飞心里有数，他现在是万万不能和孔令俊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和孔令俊保持这种纯粹的男女爱情，远比相互占有更加有利。 有相聚就有离别。虽然两个人都希望这温情的一刻永远不要过去，但是理智却告诉二人，时间真的已经不早了。 马上就要分手了，高飞就等着孔令俊眼泪汪汪的扑上来吻别了。哪知道孔二小姐却突然又说出一句意料之外的话：“飞哥，要不你把楚艳带走吧。” “把楚燕带走？”高飞脑筋一时没转过来，“为什么？” “人家的哥哥在部队，是团长呀。这么多年，兄妹俩刚见面，你能忍心把他们分开？”二小姐扑到了高飞怀里，却并没有眼泪汪汪，而是低声讲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话语。 “让楚燕那丫头跟你走，既能让他们兄妹离得近，经常可以见面。楚艳又能代替我，去照顾你。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楚燕的心里也有你。你不知道，一听说你的消息，把楚艳给高兴的，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她心里怎么想的，我最清楚。因为有我在，她心里的想法不敢往外说。就算和你见了面，也轮不到她和你亲热。因为这个位置是我的。”孔令俊把脸在高飞胸前蹭了蹭，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你要走，我留不住，也不能跟你去私奔。”或许是气氛的原因，孔令俊终于随口说出了私奔两个字。“就让楚艳来代替我，伺候你，照顾你。有她哥在，她就算去了部队也不会吃亏。” “但是之前我问过她，她自己说不去部队的。”楚华楚艳两兄妹相认的时候，高飞就提出过要让楚艳随军，当时楚艳是拒绝了的。现在孔令俊怎么又提出来了？是她忘了吗？ 当然不是，孔令俊的脑袋可是聪明的很。她告诉高飞，楚艳当时之所以没同意随军，那是因为她这个二小姐没有参军。她作为跟班的，怎么能越过小姐，先参加军队呢？ 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孔令俊已经是新九师的副科长了，并且是她提出让楚艳随军，楚艳哪能不答应？ 高飞有点儿半信半疑。孔令俊就把楚艳从隔壁房间叫过来，当面告诉她，高师长回部队的时候，你也跟着一起走。 楚艳吃了一惊，“小姐，你，不要我了？” “好妹妹，不是我不要你了，我是让你代替我去照顾飞哥的。师长刚才已经任命我做了新九师副官科的副科长。小艳，以后你就是副官科里的副官。记住，你是替我去照顾师长的。师长的衣食住行，就是今后你的工作。我不许你疏忽大意！” “小姐放心，我保证能照顾好师长！” 他们主仆二人在这里说话，楚华在旁边只有洗耳恭听的份。虽然他是楚艳嫡亲的哥哥，却半句也插不上话。一直到把该叮嘱的话都叮嘱完了，孔令俊这才摆了摆手，“楚艳，你和你哥先去隔壁等着，一会儿师长走的时候叫你们。” 楚华还有些莫名其妙，楚艳已经拉着她哥回隔壁房间了。不用说，孔令俊肯定要和高飞告别的。情人之间的告别，自然不希望外人在旁边观看了。 高飞终于还是走了，他带着新九师的主要军官团队，坐车原路返回鄂西。临走之前，高飞率领着车队，到陪都卫戍司令部里给汽车加满油。每辆车的备用油箱也装满了油，车队这才浩浩荡荡出了重庆，往东北方向而去。 一回到部队，高飞立刻着手对部队进行大规模的整编。 一团、二团、三团，原有的编制不变。名称按照国防部的要求改为新二十五团、新二十六团、新二十七团，特务团改称第二十八团。另外还有一个新二十九团的名额。军士营、绿林别动队、猛虎营，共同组成新二十九团。 关于新二十九团的团长人选问题，高飞力排众议，独断专行的任命程菁二哥程启担任新二十九团的团长。高飞的这项任命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有人不满意，也有人暗中议论高飞任人唯亲，让他资历浅的二舅哥当团长。 对于底层士兵是怎么议论的，高飞并不在意。当兵的就喜欢议论点儿花边新闻、小道消息。那是他们的生活方式、欢乐的源泉。高飞只要注意掌握住中高层军官之间的舆论导向，士兵的观念，早晚会转变。 高飞在召开连以上军官会议的时候，专门讲了他为什么要提拔程启。 第七百四十三章 二舅哥做团长 高飞破格提拔程启担任新二十九团团长，是因为程启在新九师的干部当中，文化程度最高。程启曾经留学过日本，在日本上过大学。在新九师当中属于高级知识份子。 今后部队的建设，要往高科技方面发展。有知识有文化的人，肯定会得到重用。提拔程启，也是为了吸引更多高学历的人参加部队。 同时，程启在日本生活学习过，对日本人的风俗习习惯都略知一二，在作战当中，肯定更加了解对手。了解对手，才能战胜对手。中国的老祖宗对此早有解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军官们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要是按照高师长这么讲的话，程启担任团长，倒也有些道理。通过这场会议，虽然反对的声音仍然存在，但是支持的也大有人在。高飞向军委会报送军官任命名单的时候，把程启的名字报上去，事情就这么定了。 其实在程启被任命成团长之前，高飞就找他这位二舅哥谈过一回话。 程启对于高飞破格提拔他当团长，除了惊讶，就是喜出望外。既然参军当了兵，谁不希望自己步步高升，做大官，乃至有一天当将军？突然被提拔，就连程启自己都以为是沾了妹子的光。 高飞告诉他，你做了团长以后，要想办法尽快提高新二十九团官兵们的文化水平。首先要消灭文盲，让官兵们都识字。最起码要达到每个人都会自己写家书的程度。 有的战士想给家里的亲人写书信报平安，却因为不认字，家书还得托人写。你们新二十九团首先得消除这种现象。然后，再尽量提高官兵们的文化水平。我任命你当团长，就是想把新二十九团当成个试点，一个军队有文化的试点。你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程菁知道以后，又专门去警告了她二哥程启。别以为你是我哥就可以胡来，高师长提拔你，你要知道感恩，知道谁对你好！你要对高飞忠心。要是让我发现你当了团长以后胡作非为，飞哥就算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动你，我也饶不了你！ 总之，程启这个团长当的是既高兴又痛苦。他受了各种警告敲打无数，做事生怕出了差错，哪里还敢乱来？ 五个步兵团长确定了人选之后，接着就是五个直属营。辎重营、炮兵营、工兵营、骑兵营，再加一个侦察营。过去辎重、炮兵、工兵都是团，现在降成营。人还是那么多，主官的军衔也没变，只是名字变了。 肖刚是副师长兼辎重营长，少将军衔；炮兵营长高峥、工兵营长祁广，还是上校军衔；侦察营陈长胜，也就是小四儿，原来是少校，现在升一级，变成中校。真正升官的是花云。本来他是骑兵连长兼绿林别动队的队长。现在兼职取消，专职骑兵营长。少校军衔。 五个直属连，是警卫连、装甲连、通讯连、汽车连、保障连。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野战医院，院长花立，享受团级待遇。也就是说，花立的军衔是上校。 各职能部门配置齐全之后，架子是搭起来了，但是这人手却差的不少。鄂西会战，高飞的部队虽然是取得了胜利，并且战果辉煌！但部队的损失也不小。新九师一万五千人的编制，高飞手头所有人全部加起来，连一半人都凑不够。 架子挺大，兵员严重不足。尤其是高飞想象以前在桐柏打游击一样的招兵买马，他也办不到了。会战结束以后，各部队都缺人，都在招兵。宜昌以南地区，有十八军、王敬久的第十集团军、王瓒绪的第二十九集团军等部队。高飞在这里征兵，怎么也争不过人家。 但如果不征兵的话，下一步部队就要调出国门，参加远征军去缅甸作战了。到了缅甸，就更没有办法征兵了。高飞总不能征召一批外国人加入自己的军队吧？ 高飞问靳红梅，人员上有这么大缺口，咱们怎么办？靳红梅也没办法。她现在和军统方面的联系越来越少，她也不知道从哪里能够找来七八千士兵。 至于通过剿匪，收编土匪武装？这才叫开玩笑。这么多军队驻扎在这里，有多少土匪也全都让吓跑了。没跑的，也轮不到高飞。王敬久、王瓒绪等不是等闲之辈。能收编的土匪，他们早就盯上了。 就在众人为此着急上火的时候，高飞反而倒是不急了。他告诉麾下众将，征兵处，该设还是要设，不过部队训练也不能放松。没事儿要多训练部队，多学习文化知识。用知识武装头脑，用训练强化体魄！ 这些都是大道理，是口号。大道理和口号大家都懂，训练学习没耽误，但是这么大的人员缺口上哪里去补足？闲下来的时候，靳红梅、刘俊、肖刚，包括史天明、楚华都问过高飞，缺少的人员，咱们怎么办？ 高飞笑而不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得神秘兮兮的。程启私下里来问他，高飞还是这副样子。众人越发觉得高师长神秘莫测了。 在某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程菁问他，部队缺少那么多兵员，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呢？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唐娟也好奇地看着他。 高飞大概是有些得意了，就向自己的女人透漏了一些想法。 “菁菁、小娟，你们知道当初陈诚是怎么对我说的吗？他提拔我做师长，把独立五十旅升级成步兵师，然后就要把我调进远征军，出国去缅甸和日军作战。” “我们国家一向是泱泱大国，是礼仪之邦、是文明的国度。出国，当然要有个大国军队的样子。新九师既然在编制上是一万五千人，调我出国的话，陈长官肯定不会让我带着一万四千人出去。” “所以，我着什么急？我又为什么要着急？我相信，缺的那几千部队肯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只要等着就好。等新兵到位之后，要尽快分配到各部队，并且尽快和部队磨合好。军委会的命令一到，我们就拔营起寨，跨出国门，去缅甸的丛林当中消灭日寇！” 第七百四十四章 新兵入伍 高飞判断的一点儿没错。程菁问过他的第三天头上，高飞就接到了战区长官部的通知，说让他准备接新兵。新兵要来了，高飞通知各团各营各直属连，准备好营房以及吃的喝的，别让新兵来了之后没地方住没东西吃。 各团长、直属营长、连长们高兴坏了，赶紧带领部队扩建营房，购买食材，准备迎接新兵进军营。当天下午的时候，高飞带着刘俊、史天明、尹志，三位主力团长就赶到了接兵的地方。 他们到的时候新兵还没来，当兵的现场画出了一片区域，当做新兵集合区。免得到时候人多出现混乱。 天擦黑的时候，新兵终于来了。第一批来的有五百多人，都是年轻小伙子。虽然看上去大部分都是身材消瘦，但是精神头却很足。能看出来，这些新兵都接受过基本的军事训练。集合站队又快又齐，背枪的姿势也是有板有眼。虽然稍显青春，站到一起却也是杀气腾腾。 高飞看了别提多高兴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老刀牌香烟，给了送兵官。送新兵过来这位受宠若惊。 “哎呀高师长，您太客气了！我没给您带礼物来，您倒是送我一包烟，这怎么好意思呢？” “哎，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你给我送过来五百新兵，我还没说感谢呢。拿着吧，别客气！下一回再多送点儿新兵，我还有好东西。” “您，嘿，我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高师长您放心，我就是专门负责送新兵的。下一次要是再送人过来，我一定给您挑好的！选那年轻力壮的，听话的，保证让您满意！”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新兵们已经在集合区列好了队。高飞和送兵官打了个招呼，走过去站在了新兵队列的前面。威严的目光扫视队列，新兵们一个个抬头挺胸努力站直了。 高飞开始和这些新入伍的兵做第一次讲话。 “弟兄们！你们能在这国难当头、日寇入侵的紧要关头，选择加入军队，我很佩服你们的胆量！我就是新九师的师长，我姓高，叫高飞，也是你们今后的长官！咱们新九师，是一支英雄的部队！我们纵横沙场，屡立战功！你们能加入新九师，是你们的光荣！” “我代表新九师全体官兵，欢迎你们的加入！从今天起，你们就可以自豪地告诉家人朋友，你们是新九师的一名士兵了！到了部队，要服从长官命令、团结战友、作战英勇、作风顽强！” “好好干！只要脑袋瓜灵光，打仗勇敢顽强，在新九师你们就一定能够建功立业，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别人对新兵训话的时候，都是要求新兵们尽快熟悉部队环境，要绝对服从命令。只有高飞告诉他的新兵，在部队只要好好干，就能够建功立业。 这些新兵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谁不想建功立业、光耀门庭，搏一个封妻荫子？高飞这番话，正说到他们心坎里。新兵们听了一个个眼睛发亮，信心暴涨。只觉得这次当兵，来对了！ 高飞带着新兵回部队以后，把这五百人平均分给五个主力步兵团，每个团分一百人。隔了两天，第二批五百人又来了。高飞带着团长们又去接。回来还是五个团平均分配。 其他部队往后排，高飞首先要保证五个主力团齐装满员再说。 就这样，隔两天来一批人，隔两天来一批人。每一次，或五百、或八百。前两次高飞亲自带队，后面的就让刘俊或者肖刚去了。反正不管谁去，或多或少都会给送兵官捎去一些小礼物。东西不值钱，只是让对方高兴一点儿就是了。 随着新兵一批一批源源不断的被送过来，新九师的队伍日渐壮大，军营当中的喊操声音也越来越大，训练每天都在进行。接新兵和部队训练，一点儿不耽误。 过了将近半个月，五个主力团的人员终于补足了。接下来就是直属营和直属连了。这一天是肖刚带队去接新兵，高飞一个人，溜溜达达去了宣传队。 部队的兵员只要补充够了，随时都可能接到命令，参加远征军入缅作战。高飞打算找琴英创作一支新九师入缅作战的歌曲，最好是通俗易懂，好学好唱，一般人很快就能学会，并且很容易上口的那种。 兵马未动，宣传工作得做在前头，省的将来出现各种意外。宣传的作用，绝对不能小视！历史上有些军队，就是因为不注意宣传，而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故，从而导致失败。高飞可不希望自己的队伍因为宣传工作不到位，而出现某些他所不愿意看见的情况。 走到宣传队的外面，就听见里面丝弦之声悠悠扬扬，还有人在轻声唱着一些歌曲。门口有士兵的看见高飞来了，赶紧跑进去大喊一声：“高师长来了！”里面瞬间一片混乱。 高飞听声音，只有苦笑了。我是鬼子吗？听见我来能把你们吓成这样？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琴英正好带着人迎出来。 “欢迎高师长光临宣传队视察指导。”琴英微微点头。虽然仪态大方，但和她身上穿的这身军装却有些不太搭调。你穿军装，上级长官来了，你就应该立正敬礼，哪有点头或者鞠躬的？日本鬼子才喜欢搞这一套。 当着大家伙儿的面，高飞并不想给琴英办难看。他笑着道，“琴队长，每天指导大家训练，辛苦了。”说话间伸出一只手。琴英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和高飞握在了一起。 感觉不错嘛。小巧又滑软，高飞握住就不想松开了。琴英往回抽了一下没抽回来，脸腾就红了。高飞见状赶紧松开，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走神了。 “高师长，请。”琴英半侧身，把高飞让进宣传队的院子。宣传队员们起立行注目礼，高飞对着大家摆手，问好。 问了几个人的训练情况，又随机听了几段演奏。高飞鼓掌叫好，鼓励队员们努力联系，不断提高专业水平。 接着他告诉琴英，“我有一些事情，要单独和你谈。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吧。” 第七百四十五章 仙女一样的琴英 这像是一间音乐教室。里面有乐谱、有乐器，桌椅板凳，前面还有一块大黑板。琴英站着，高飞坐在一张有扶手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高师长，你的意思是，让我创作一首以远征军为主题的战争歌曲？” “不是远征军，是咱们新九军。”高飞耐心的解释着，“陈诚早就说过，要让咱们的部队调进远征军序列。现在是补充兵员，等到部队什么时候人够了，调动的命令也就该下来了。” “我们新九军参加远征军，要去缅甸作战。我觉得最好能够有一支军歌，属于新九师的军歌。让新九师每一名官兵都学会唱。这首歌，要通俗易懂、要好上口，没有生僻字。当兵的容易学，也喜欢唱。” 这要求可不低。这首歌要是按照高飞的要求创作出来，绝对是经典。琴英就算是专业人士，也觉得难度不小。不过对她来说，越有难度，也越有挑战性。都是搞音乐的，谁不想这一辈子创作出一支传世之作，青史留名？ 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琴英不由得心潮澎湃，“是，我保证全力以赴，争取在部队出发之前把歌曲拿出来，让官兵们在行军间歇学会唱。” 聊完了正事聊闲事，高飞问起了琴英的私生活。他问琴英是否习惯部队的艰苦生活？个人生活方面有没有什么困难，需不需要他这个师长提供一些特殊的关照？ “多谢高师长的关心，我不需要特殊关照。我不觉得部队生活很艰苦，大家在一起很开心。我个人没有困难。至于师长的关照嘛，如果有可能的话，师长能不能多给我们找几件乐器？” 战场缴获方面，从来也没听说谁缴获过乐器。宣传队就这几支快板、唢呐、小号，根本也组不成一支乐队。琴英教学生不怕辛苦，但是没有乐团的宣传队，却永远都上不了台面。宣传队要是想出成绩，首先第一条，就是要配齐乐器，组成一支乐团！ 高飞沉默了片刻说，“搞乐器，确实难。不过我可以想想办法，争取给你找来一些乐器。” “真的？那可是太好了！”琴英高兴得鼓掌叫好。高飞看得有些呆了。笑着拍手的琴英，美的让人心动。那张满是笑容的脸，甚至比唐娟还要美上三分。 大概是高飞的眼神让她不太自在，琴英突然往后退了两步。高飞不由自主的跟上两步。琴英噗嗤一下笑了，抬手作势去推，却被高飞一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子。 “哎哟！”琴英叫了一声，把另只手伸出来，也让高飞抓到了。两只手被抓，琴英似乎浑身都失去了力气，软软的靠在高飞身上，喘着粗气。松开手腕，高飞把琴英搂在怀里。 琴英想要逃开，却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她就好像是一头落入老虎爪牙之下的小鹿一样，完全就是闭目等死了。高飞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松手后退。他不像冒犯这个像仙女一样纯洁女人，至少，目前还不想。 琴英抬起头，满脸通红，她狠狠的一跺脚，“高师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高飞也有些尴尬，“咳咳，琴英，刚才是我看见你差点儿摔倒，扶了你一下。我可没别的意思啊。”话一出口，高飞自己都恨自己，怎么能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呢？ 果然，琴英的脸更红了，这会可不是害羞，而是有些恼了，“你没别的意思吗？高师长，请回吧。你说的歌曲，我会尽量完成的。请不要继续干扰我教导学员了！” “小英，你别生气。刚才我真的是情不自禁，谁让你太漂亮了。我绝对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琴英的态度有了一些缓和，好像没那么生气了，“别叫我小英！叫我的名字琴英，或者琴队长。歌曲的事情咱们以后再商量，学员都在外面等着我。高师长还是先请回吧。” “那我过几天再来找你？”高飞试探着问。琴英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高飞一乐，又往前走了几步，吓得琴英赶紧后退，“你想干嘛？” “我什么也不干，就是想和你告别。我要走了，你不打算和我抱一下吗？” “回去抱你的唐娟、程菁吧！我可没那闲心！”琴英的态度很坚决。高飞无奈，只好转身离开。 回去之后，高飞给远在重庆的孔令俊发电报，问有没有办法买一些乐器？他想在部队里组建一支军乐团。孔令俊回电，西洋乐器不好买。国内基本上没卖的，得从国外买。再加上运输，时间上恐怕会比较久。 时间比较久？多久？要是部队去了缅甸，就算孔令俊托关系从国外进口来了乐器，难道还能再送到缅甸丛林里面去吗？ 看样子孔令俊那条路是不好走通了。得自己想办法。乐器这玩意儿，又不是机枪大炮，打一场仗从鬼子手里能缴获来。乐器，鬼子手里也不一定有现成的呀。 高飞又联系胡琏，问胡琏有没有办法？胡琏也没有办法。十一师倒是有一支军乐团。但他的军乐团也没有多余的乐器。给了高飞，他十一师就没有了。 这时候，第六战区的司令长官已经换成了孙连仲。高飞和孙连仲认识，但是没那么熟。不过不管熟不熟，孙连仲如今都是第六战区的司令长官。高飞新九师现在还是第六战区的部队。有什么事，他还可以去找战区司令。 为了给琴英搞来一些乐器，高飞打算往战区走一趟，去碰碰运气。就在他考虑什么时候动身的时候，有人突然来报告，说是肖刚接新兵的时候，出事了！ 肖刚能出什么事？高飞问报信那人，那人也说不清楚。总之，肖副师长现在遇见了难题，需要高师长赶紧派人去支援！ 派人去支援？这不是打仗吗？难道说，肖刚接新兵的时候，遭遇日军偷袭了？肖刚走的时候，既没有带步话机，也没有带电台，想联系还联系不上他。 既然要支援，那就肯定是出大事了！ “命令骑兵营，集合！” 第七百四十六章 遇见劫人的 “师长，出什么事了？”高飞刚传下命令，让骑兵营集合，靳红梅正好从外面回来。 “肖刚有事！”高飞把传令兵送过来的消息讲了一遍。靳红梅一听，告诉高飞，“你赶紧去！记住带上电台，要是有事马上发报回来。我就在师部守着，随时领兵去接应你！要是没有事，你也要发一个电报回来。” “好吧，那师部就交给你了！”高飞嘱咐了一声，撒腿跑到外面。等他翻身上了战马的时候，汤晓帆、王斌、李永州、俞翔、以及二十名警卫战士已经在马上等着了。众人抖缰绳、催战马，一路疾驰来到了骑兵营。 这边花云也已经率领骑兵营准备就绪了。官兵们都站在马旁边，就等着高师长来了。高飞一到，官兵们纷纷上马。临出发之前，想起靳主任的话，高飞问花云：“你带电台了吗？” “带了。怎么，不能带吗？”花云有些惊讶。花云这边是骑兵营一起出动，不光是电台，就连机枪、迫击炮都带上了。 “带了就好，我们这就走！”高飞也不解释为什么要带电台，喊了一声出发，率领骑兵营一阵风一样的冲向了新兵接待站。 到地方一看，真出事儿了。远远的就看见这里围的人山人海，全是军队！刚一靠近，就有人拦住了去路，“站住，干什么的？” 花云一带马，来到了这帮人跟前，“吁！我们是新九师的！肖副师长来接新兵，我们来看看他。你们是哪部分的？让开！” 这帮人中领头的一听，笑了，“哈哈，脾气不小呀。想知道我们是哪儿的吗？九十四军的！新九师？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是哪个省的军队？东北的？还是西北的？是湘军还是黔军？” 这货就是没事儿找事儿。高飞一带战马，来到前头。在马背上站起身子，探头往人群那边看了看，然后用马鞭一指拦路军官，“你给我让开，让开！”高飞声音一变得严厉，在他身边左右的汤晓帆、王斌等人纷纷掏出手枪。枪口指向了拦路的队伍。 那军官刚一瞪眼，旁边有人拉了他一把，凑近他耳朵边小声嘀咕，“你想干什么？也不看看他是谁？你连他都不认识？你看看他领子上的军衔，少将！新九师有几个少将？派头这么大，除了高飞还有谁？” 这人倒也聪明，知道是高飞亲自来了，立刻往旁边一让，敬了个礼：“对不起。高师长，请过！”他一让开，当兵跟着也让开，高飞一马当先往前冲，嘴里喊着：“让一让，让一让！战马来了，踩着踢着，概不负责啊。让一让！” 人群呼啦往两旁一让，高飞纵马穿过人群，来到了场中。后面骑兵营的大队人马，也跟着跑过来，当时就把围拢的军队给冲散开了。 肖刚正在紧张的左顾右盼，一眼看见高飞带着骑兵来了，赶紧迎上来，拉住马的缰绳，看起来很是激动。“师长，你可来了！” 高飞翻身从马上跳下来，问他：“肖刚，到底怎么回事？” 肖刚这才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高飞在宣传队和琴英密谈的时候，肖刚接到了新兵。前半截一切顺利，等到他带着新兵队伍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出事了。 又来一支队伍，拦住了肖刚的去路。这帮人口口声声要把这些新兵带走。肖刚当然不能答应了。但是对方人多，人家来了差不多二三百号人。 肖刚除了新兵，没带过来多少人。他也没想到要打仗。新兵是有七八百，但是这些人能打仗吗？尤其对手还不是日寇，是国军，大家都是中国军队。肖刚就更不能指望这几百号新兵和来的这伙儿人对抗了。 动武不成，那就只有和对方讲理。肖刚口才不错，滔滔不绝的和人家说古论今讲道理，人家根本就不听。最后那帮人说了，我们是奉了上峰的命令来的。今天这人，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肖刚已经派人回去搬救兵了，他肯定不能让对方把新兵给带走。所以，他就在这里一直拖，想方设法和对方讲道理，讲不通也要讲，为的就是拖住对方，等着自己的援兵过来。现在援兵终于来了，并且还是高飞亲自带队，肖刚终于可以放下那颗一直提着的心了。 “师长，七百八十名新兵一个不少。但是九十四军这帮人不放行，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高飞冷笑了一声，“不必理他们！我们走，我看谁敢拦着？” 高飞让骑兵营分成两队，前头放一半，后头放一半，七百八十名新兵走中间。队伍原地调头往外走。这帮人急了，“站住！不许走，站住！” 花云在队伍前面，把眼睛一瞪，“让开！让不让开？不让开，我劈死你！”他把雪亮的马刀举起来了。 九十四军那帮人哗啦哗啦，把枪也端起来了。这些人也不怕打仗。战斗一触即发！ “把机枪架上！”花云真急眼了。 后面的机枪班，催马到了队伍前面，从马背上把二四式水冷重机枪抬下来，装上枪架，子弹带按上。哗啦哗啦拉了几下枪栓，子弹上膛。就等着命令一下，就可以射击了。 九十四军的人傻眼了。新九师这帮人真敢开枪？他们不敢吧？这是吓唬人的吧？九十四军的队列中有一位中校军官分人群走到前面，张开双臂大叫：“等一等！等一等！别开火，别开火！” 花云冷冷的看着对方，他也不说话。 这人站在花云马头前面三十米开外，张臂高呼：“别开枪。别开枪！请高师长到前面来，我有话要讲。” “有话你对我说就行，用不着见我们高师长。我要是处理不了了，我们师长自然过来。我是新九师骑兵营长，我姓花！你叫什么名字？担任什么职务？”花云连个请字都没说，这是已经撕破脸皮了。 中校告诉花云，他叫杨文琪，是九十四军第五师的副参谋长。奉了他们刘师长的命令，来兵站带走这些新兵。 第七百四十七章 机枪射击 “花营长，”杨文琪说，“你是奉了上级的命令要带走这些新兵，我也是奉了上级的命令带这些新兵回我们第五师。咱俩都是奉命办事，既然你不让我、我也不能让你，我们干脆各自报告上级，等上级来做决定。” “我已经报告了刘师长，你们高师长正好也在这里。请高师长稍等片刻，等我们刘师长来了，让他们两位师长自己协商。咱们犯不着起冲突因为这个打仗，你看怎么样？” 杨文琪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花云却不听他这一套。高师长刚才已经命令我开路了，遇见事情我再推回给师长，那还要我做什么？ “杨副参谋长，我已经说过了，请你让开！机枪，准备射击！” 机枪手答应一声，哗啦一下枪口就就对准了杨文琪。 “你！”杨文琪又惊又怒，后退了一步。“警告射击！”花云沉声下令。 “哒哒哒哒！”机枪怒吼，一串子弹贴着杨文琪的头皮打过去了。 杨文琪吓得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下。后面当兵有的蹲下、有的就地卧倒。九十四军的队形顿时一阵大乱。这位杨副参谋长的脸都吓白了。 花云催马上前，用马刀一指，“让开！” 杨文琪不由自主的往旁边挪开几步，花云催马饶过他，继续用马刀指着拦路的士兵，“都让开！哪个不让开，伤着你们，后果自负！”当兵的见杨副参谋长都让开了，虽然有的人心里不服，也只好拉着脸往两边让。 杨文琪脸上露出怨毒的神色，偷偷地抬起手枪指向了花云的后背。 “啪啪！”两个枪声几乎同时响起，紧跟着就是一声惨叫。花云感觉到有子弹贴着他的脸飞过去了，急忙一侧身，在马上回头观看。就见杨文琪左手捂住右手腕，一支手枪掉落在脚下。有血，顺着他捂着的手腕滴滴答答往下淌。 刚才杨文琪准备偷袭花云，但花云身后就是新九师骑兵营的官兵。有位排长正好看见这家伙鬼鬼祟祟准备打黑枪，紧急关头先发制人，一枪打中了他的手腕，险之又险的救了花云一条命。 花云久经战阵，回头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见此状况，不由火冒三丈！“小子你找死！”花云拨转马头，把战刀高高举起，催马过去就想一刀砍了这个他黑枪的杨文琦。 “住手！花云别杀他！”有人喊了一声，紧跟着有人纵马飞驰而来。花云一看，原来是师长高飞！“师长！”花云叫了一声。别人说话他可以不听，但是高飞让他住手，他却不能不住手。 高飞骑着马到了跟前。其实他离这里并不远，花云和杨文琪说话他隐约也都听见了。不过高飞没过去，他认为花云能处理好这件事。总不能事事都是他出头，不给手下年轻军官一点儿锻炼的机会吧？ 之前花云处理得都很好，只是没想到这个杨副参谋长竟然敢打黑枪。要是在战场上，这种人枪毙一百次都不为过。但现在毕竟不是在战场上。 再说，九十四军其他当家人都没来，军长没来、师长也没来。要是现在把这位杨副参谋长宰了，将来见面就不好交代了。 其实和九十四军交代不交代的，高飞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新九师马上就要调到远征军了。万一要是因为宰了杨文琪引起了两支部队之间不可调解的冲突，再影响到新九师调去缅甸战场的进度，那就是因小失大了。 所以，高飞拦住了花云。对于那个九十四军第五师的副参谋长杨文琪，高飞直接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扔给他，“拿去治伤！”说完一挥手，“花云开路，我们走！” 花云拨转马头喊了一声，“驾！”战马迈步向前。“都让开！不想死的，让开！”当兵的往两边一让，花云一马当先，冲出第五师的人墙，上了官道。高飞在后面，带着七百八十名新兵紧随其后。肖刚负责断后。队伍浩浩荡荡离开兵站，回归新九师的兵营。 高飞刚走不久，第五师的师长刘雪瀚就带着人赶到了兵站现场。刘师长是接到杨副参谋长的求援报告才来的，他带了一个骑兵营，要不然怎么能来这么快？结果，到这儿一看，新兵呢？新九师的人呢？怎么只有他第五师这帮人？ 杨文琪听说刘师长来了，捂着手腕跑过来参见。 刘雪瀚一看杨文琪受伤的手腕，脸刷就变了，“杨文琪，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受的伤？” “是高飞的人给打的！”杨文琪咬牙切齿的向师长告状。 刘雪瀚强压怒火询问当时的具体情况，高飞的人为什么打你？是谁的打你？要去上门报复，得掌握当时的真实情况。刘雪瀚并没有热血一上头，立马就带着人打上门去。 杨文琪就把当时情况讲了。他奉命带人来到兵站，新九师也来了一位副师长接新兵。他要带走新兵，那位副师长不同意。这时候新九师的师长高飞带着大队的骑兵来了。 他说要等两位师长当面商谈，哪知道新九师那帮人蛮横不讲理，非要带人走不可。他上去阻拦，那个姓花的骑兵营长竟然命令机枪开火！他的手腕被打伤，侥幸逃了一条命，只好眼睁睁看着人家把上千新兵，全都给带走了。 杨文琪说的凄惨，再加上他受伤的手腕上血迹未干，刘雪瀚就信以为真了。不由火冒三丈！高飞，你欺人太甚！ 当然，刘雪瀚的火再大，他也没有率领第五师去攻打新九师。两个师要是一打起来，那事情就太大了。于是，刘师长给九十四军军长牟廷芳打电话，汇报此事。请牟军长做主！ 牟廷芳可不是普通人。牟军长是何应钦的远房亲戚，黄埔军校一期毕业，是真正的天子门生，中央军嫡系将领。和大多数黄埔将领一样，牟廷芳也是心高气傲，看不起非黄埔系将领。 高飞虽然也上过黄埔，但他上的是将官班，半路出家。并且高飞之前一直在张自忠的部队任职，是从西北军里成长起来的将领。别看高飞战绩不错，牟军长却压根就没看得起他。听了刘雪瀚的汇报，牟廷芳不由大怒！ 第七百四十八章 挑毛病的牟军长 高飞带着新兵回到部队之后，立刻把这七百八十名新兵分配到了各部队。经过这么多次的补充，新九师的缺额已经不多了。还差两千多人，就够一万五千人的满员了。 随着人数的增多，部队里面的气氛，也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各部队都忙着训练，各部队的指挥官们为即将南下，加入远征军做着各种准备。储备粮食、副食品等远行必备物资，听说热带丛林当中蚊虫多，还得准备大量驱蚊驱虫的药物。 忙碌之中，官兵们普遍对参加远征军充满了期待。一想到他们即将代表国家，到外国去打鬼子，心里头又是激动又是自豪。 高飞也忙得很，他要和地方上联系，尽量储备便于携带的军需物资。还要和十八军、第六战区、军委会等上级单位联系，打听去远征军的命令什么时候下达？有什么变化没有？ 变化当然是有，还是很大的变化！远征军司令长官换人了！陈诚抱病，辞去了远征军司令长官的职务，卫立煌将军继任。 高飞的部队升格成新九师，调进远征军序列，可是陈诚一直在抓的。现在陈长官离任，新九师还能不能去远征军了？要是去不了，下一步怎么办？高飞还得想办法尽快去拜见一次陈诚，看陈长官对他新九师有什么安排没有？ 高飞正在这里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个意料之外的人，来拜访他了。 “报告，外面来了三个人，请师长到大门外面去迎接他们。”报信的卫士说话结结巴巴。主要是这件事太诡异，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报告了。就连那个请字，也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高飞心里纳闷，问报信的卫士，来的那是什么人？要是来几个老百姓，再或者是来三个要饭的乞丐，卫士绝对不会跑过来传话。肯定是来人不一般。 卫士说，三个都是当兵的。仨人都是穿军装，没带军衔。年纪大那位，大概有四五十岁，气质不俗，一看就是个当官的。还得是个大官。卫士觉得这仨人不一般，所以才跑过来报告。 宰相门前七品官。师部门口的警卫也不是谁都能请动的。高飞也好奇，到底是哪路神仙，竟然把师部的警卫都给唬住了？ 高飞跟着报信的卫士来到大门外头，一看，果然，大门口站着三个人。领头那人长脸，浓眉，一双眼睛特别的明亮。个头不高，身材也不胖，背着手往那儿一站，还真有几分气势。后头那俩一看就是保镖警卫一类的，东张西望，警惕心十足。 高飞看见那人，那人也看见他了。愣了片刻之后，这人对着高飞点了点头，“你是高飞师长？” 高飞点了点头，“对，我是高飞。请问您是哪位？” “我？呵呵，九十四军牟廷芳！” “啊？原来您就是牟军长？幸会幸会！请问牟军长光临我新九师，有何指教？”高飞一点儿都没有往军营里面让的意思，就站在营门外面和牟廷芳说起了话。 俩人说了没几句话，牟廷芳挑理了，“高师长，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我来你的军营访问，高师长难道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喝杯茶吗？” “哦，是我失礼了。牟军长，请！”人家说出来了，高飞也不好继续拦着不让进。他把牟廷芳等三人请进军营，挨着参观了一遍。这里是厨房、这里是操场，这边是机枪阵地，这边是高炮阵地。这里是士兵宿舍，这里是师部。 牟军长对于高飞师部的建设很是看不上，指出了不少毛病。比如说，厨房卫生太差！官兵的伙食也不怎么样。宿舍通风条件不好，操场也太小。总之，高飞带着牟廷芳参观的每一处地方，牟军长都能挑出毛病。 “牟军长今天是来检查的吗？”高飞陪着他越参观，心里就越烦。前面就是枪械库了，高飞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牟廷芳的脸唰就变了，“怎么？高军长似乎很不满意？好，那我来问你，那些新兵呢？你从兵站抢走的七百八十名新兵，藏到哪儿了？” “牟军长！那些新兵是国防部分配给我们新九师的。你要是对这个有意见，不应该来找我，您应该去找何总司令、白总长。你找我有什么用？”高飞也反唇相讥。 两个人话不投机，争吵了起来。因为这是在新九师的师部，高师长和人吵架，很快便引来了大批官兵的围观。 牟廷芳一见形势不妙，立刻甩袖子走人。临走之前，他丢下一句话，“高飞，这件事情完不了！” 牟廷芳本来想以自己的身份，逼着高飞认输服软。那七百八十名新兵他本来也没打算要回来。高飞已经领走了，能还给他吗？他就是想从高飞这里得到一个好的态度。反正新兵嘛，这一次没有还有下一次。 牟廷芳就是看不惯，凭什么高飞的部队，兵员补充速度比他九十四军还要快？他才是正儿八经的黄埔一期生，高飞是个外来户。他先在西北军，又混进土木系。就算离了点儿功劳，但是他的资历浅，他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逞能耐？ 被高飞从军营里赶出来了。牟军长又羞又气。他亲自给何应钦打电话，告高飞的状！请何总长插手，收拾高飞，给他出气！ 哪知道何应钦不仅没帮助他，反而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一顿，说他是目光短浅，无能！并且警告他，要是再敢没事儿找事儿，给何长官添乱，就撤了他军长的职务！ 何应钦作为老蒋身边核心圈里的人物，他当然听说过高飞，也知道最近陈诚和高飞走得很近，尤其是高飞立了许多战功，在老蒋两口子跟前都深受好评。 这年头，抗日是主题，一切都要为抗日让步！高飞是抗战名将，战功赫赫。何应钦拉拢高飞还找不到机会，哪里又会任由牟廷芳胡闹？ 牟廷芳不知道何应钦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凭着他对何长官的了解，心里多少也有点儿数，肯定是高飞不好收拾，何长官才冲我发火儿的。这种事，不敢多想，越想越让人心惊，细思极恐！ 都怪杨文琪办事不力！牟军长想起杨文琪就生气。 第七百四十九章 出发命令 让牟军长心里记恨了，杨文琪还能有个好吗？没过三天，军里面派出了调查组，调查杨副参谋长贪污受贿之事。杨文琪虽然极力辩解，却仍然被撤职审查，最后一撸到底，变成了一名步兵副排长。 这年头，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听说，有人还揪住不放，打算把杨副排长送上军事法庭。杨文琪越想越生气，干脆辞职不干了。在某一天夜里，自己一个人悄悄溜出军营，打算回到家乡，去种田当农夫。 哪知道他刚刚溜出军营，走出去连二百米都不到，后面就追过来一支人马，上来就把杨文琪打倒在地，绳捆索绑。带回军营，给扣了个逃兵的罪名，被判了个当场枪毙，立即执行！ 杨副参谋长稀里糊涂，就这么死了。 关于杨文琪的事情，高飞一点儿都不知道，他也不关心。高飞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到底能不能加入远征军上面了。 靳红梅通过军统的渠道得到消息，中国远征军，在缅甸遭遇了挫折。杜聿明带着一部分军队从野人山回国，损失惨重。据说杜总司令都差一点儿死在了半路上。 另外一部分人马退到了印度。在印度的某一个训练基地里，换发了美式装备，正在接受美军的训练。中国这边，卫立煌已经就任了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 在昆明，卫总司令开办了军官训练班，训练团以下基层军官丛林作战的技术。大批远征军官兵正在云南，中缅边境集结待命。据说，这些远征军将士都将要换发美式装备，接受美军的训练。 新九师到底能不能去？能去的话，什么时候开拔？要是不能去的话，你们也给个明白话，我就不往这方面想了。等待的这段时间，高飞每天都拿着缅甸地图，研究缅甸的地理环境。同时也研究中缅边境的情况。 尤其是那条著名的中缅公路。中国远征军最主要的任务之一，就是保证中缅公路的畅通。日军封锁了中国境内的所有入海口，我国所需要的海外援助物资，唯一的通道就是那条中缅公路。 如果部队要是确定加入远征军，开赴中缅边境，少不了围绕着中缅公路展开一系列的战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兵马未动，高飞要先把地形研究透彻了。 等来等去，等到了五月底，军委会的命令终于来了。军委会命令：新九师，即刻开拔，到云南楚雄去集结待命。 命令终于来了。高飞拿到命令之后，立刻召开了全师动员大会！新九师将近一万三千人，在原野上黑压压站满了。 高飞站在麦克风前面，大声宣告：从今天起，新九师加入中国远征军，开赴缅甸作战！希望全师官兵，服从命令听指挥，克服困难，发扬英勇顽强的精神，扬威异域，为国争光！ 动员会开完，又召集所有的营以上军官、以及直属连长官，召开开拔之前的任务安排会议。 在会议上，高飞给各部队分配了任务。谁开路、谁断后，谁负责左翼、谁负责右翼，中军都有谁。各部队都分配了任务，没有遗漏。谁要是不满意，有什么意见，当场提出来，高飞现场解决。 该解决的解决了，该说明说明了。高飞决定，三天之后，部队准时开拔！行军路线早就画好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车辆路上没油了怎么办？那年头国内可是没有加油站，路上没油的话，车就走不了了！ 到了目的地，云南情况当然不一样。到那儿都要换发美式装备了，当然不会缺汽油。但是现在呢？别人不说，靳红梅的装甲连，还有师部直辖的汽车连，是隐患最大的两支队伍。 本来这两支队伍是机动性最强，作战能力也最强的部队。现在却成了高飞的心病了。这怎么办？靳红梅问高飞，装甲连能不能开到云南？ 就凭袒克上自己带的那些汽油，别说是开到云南了，出省都困难。难道这些袒克要放弃了不成？花这么多钱买来的、在多次作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的装甲连要抛弃了吗？别人不说，高飞自己都舍不得。 那就带上！至于怎么带，用车拉！高飞打算找人制作一批重型马车。再购买一些健壮的骡马，准备长途行军所用。在工业不发达的时代，还是畜力车最可靠呀。 但是这些事情都办完的话，三天肯定不够。光是制作那些重型马车，就得多少天？另外购买骡马，这玩意儿也不是买鸡买鸭子，到菜市场说买就买了。骡马，没那么多。 连买骡马带制作大车，估计没有一个月的时间都做不完。出发的时间肯定是要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有抓紧了。 就在高飞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小四儿找过来，报告了一件事。如今在湖南的官道上，跑着一种汽车，不少汽油，烧木炭！俗称木炭汽车！ 这怎么可能？高飞以为小四儿是胡说八道。木炭汽车，他听都没听过。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奇怪的东西？汽车，字面意义，他就是烧汽油的，有的是烧柴油，区别也差不多。总之都是烧油的，怎么可能和木炭联系上了？ 木炭？木炭？高飞脑子里忽然出现了那种大红轱辘，走起来呜呜叫着、冒出大量水蒸气的蒸汽机车，火车头！蒸汽机车烧的是煤炭。煤炭和木炭，都是能够燃烧的固体燃料。难道说，现在有某些伟大的科学家，在其车上也安装了蒸汽机？ 高飞问小四儿，你亲眼看见了？还是听说的？小四儿说，他亲眼看见过。确实是有冒着烟的蒸汽汽车。这种汽车数量好像还不少，速度开的并不快，但是它不烧油。木炭随处都可以取，那就解决了最难办的燃料问题。 这玩意儿对于现在的中国来说，绝对是一大创举！好嘛，燃油问题就这么解决了。装甲车的问题也解决了。可以找一批蒸汽汽车，作为拖车，拖着装甲车上路！ 第七百五十章 装甲连的归宿 说干就干。高飞派小四儿带领侦察兵去寻找烧木炭的汽车，准备作为牵引车用。因为时间紧迫，高飞给小四儿的时间也不可能太多，他只给了小四儿一天时间。一天以内，你必须把事情办出眉目！ 除了小四儿之外，高飞还让靳红梅通过军统的渠道，去打听这种木炭汽车价钱几何，哪里有卖的？这些消息应该都瞒不过军统的眼睛。凭他和戴笠的交情，军统有这方面的情报也不会瞒着他。 双管齐下，高飞还是觉得不保险，他又打电话给胡琏。两个人做过一段搭档，私交一直不错。现在自己要走了，于情于理，和胡琏打个招呼告别都是很有必要的。 胡琏对于高飞加入远征军，先祝贺，再不舍。胡琏是真不舍得和高飞分开。但是，调高飞加入远征军的主意，是陈诚早就定下来的，胡琏就算再不舍得，也没办法反对。 作为搭档、战友、朋友，胡琏对高飞说，你即将率部远征，要是有什么为难的、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想办法帮你办成！ 高飞挺感动，他对着话筒说：“伯玉兄，我就知道你是可信之人，高飞没交错你这个朋友！现在我就有一件为难的事情，想请伯玉兄给我帮个忙。”高飞就把自己为难给讲了。 我这里有个装甲连，十二辆从德国进口的袒克车，另外还有一个汽车连。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汽油。我担心这些汽车和袒克缺少足够的燃料，开不到中缅边境。 我想到了用大车拉，但是定制大车购买骡马需要的时间太久。我还听说最近出现了一种不用汽油的木炭汽车，但是我不知道哪里有卖的。“伯玉兄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渠道或者消息？要是有的话，告诉我一声。小弟我感激不尽！” “鹏举，你我弟兄之间，用不着说什么感激的话。你呀，早就知道部队要南下，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袒克和汽车的燃油问题？你早干什么去了？” 胡琏在电话里先是埋怨了高飞一顿，然后说，他也没有这方面的渠道。但是他知道那种木炭汽车，十一师也有几辆，他自己就坐过。木炭汽车的燃料是木炭，或者煤炭。原理就是蒸汽机，车上面有个锅炉。 这种车，速度并不快。但是行走的时候，因为有蒸汽锅炉，所以会有炉灰、会产生水蒸气，就和蒸汽火车头一样。国内有厂家生产，听说产量并不高。高飞要是提前半年说明的话，胡琏还可以托人打听打听，想办法买它一二十辆。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 马车更不要提。从这里到云南，山高路远坑深。用马车拉袒克？有多少马车，路上也得颠散了架。 胡琏的意思是，不管马车、还是木炭汽车，这两条路全都行不通！ 从理智上来说，高飞知道胡琏说的有道理。但是从感情上来说，他却绝对不能接受，放弃装甲连、汽车连，那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汽车连还好说，那些汽车大部分都是在历次战斗中缴获的日本汽车，款式也是五花八门。但装甲连，却是高飞托孔令俊花巨资，从德国进口来的！花了那多钱不说，主要是装甲连入列之后，也确实在战斗中屡立战功，取得过辉煌的战绩，是高飞手里的一把利剑！ 难道自己要亲手把这支利剑，折断吗？ “哎，鹏举！有舍才有得。你要装甲连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炫耀、为了其他人羡慕？恐怕不是吧？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为了更好地抗日打鬼子！咱打个比方说，你把装甲连、汽车连送给我，我也一样能够让它们发挥作用，在战场上收割日寇的性命！” “你率领队伍去远征军，要换发美式装备的。到了南方，他们会发给你美国的袒克，美式装甲连，美式汽车连。所以呀，我的鹏举老弟，该放下的就得放下。” “毕竟，不管是你现在的装甲连、汽车连，还是加入以后的美式装甲连、汽车连，你都是为了抗日，是为了打击日本侵略者的。你又不是指望这些东西升官发财的。”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高飞听了胡琏的话，有一种猛然一惊、眼前一亮的感觉。胡琏说的有道理呀。但是，让高飞就这样把自己辛苦得到的宝贝白白送人，就算是为了抗日，他也舍不得。 “伯玉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好吧，你等我再想想吧。”说完高飞就想挂电话。 “哎，鹏举！你把装甲连、汽车连给我，我可不是白要你的。我可以用别的东西跟你换！”胡琏大概是感觉到了高飞要挂电话，在电话线那头急忙补充道。 高飞觉得有些好笑，“伯玉兄打算用什么换？” “我可以给你粮草、给你大车，给你机枪、迫击炮、山炮。总之不会让你吃亏！” “哈哈哈哈，”高飞畅快的大笑着，“伯玉兄恐怕是早就看上我那些德制袒克了吧？好吧，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和胡琏通的这次电话，说不上有什么愉快的，但是让高飞看清楚了目前部队的处境，以及我们国内目前的真实情况。国家落后，工业不发达，就是这种状况呀。参加远征军，可不比在桐柏山区打游击。依靠更多的，恐怕还是硬实力！ 到了第二天早上，靳红梅和小四儿都把情况打听出来了。军统方面的情报，以及侦察兵打探出来的消息，和胡琏在电话上讲的，基本上出入不大。也就是说，高飞想要尽快赶到中缅边境的话，放弃装甲连和汽车连，将是他唯一的选择。 既然已经是这样了，高飞当然会当断则断！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靳红梅、刘俊、肖刚。三个人和高飞一样，虽然不舍，却也都明白，他们必须要这样做！ 其中最失落的就是靳红梅了。自从有了这些袒克之后，她就是装甲连长。现在袒克要送人了，她这个装甲连长也就自动解职了。不过对于高飞的决定，靳红梅仍然是无条件的支持。装甲连送人，那就送人好了，我就专一做新九师的政治部主任。 第七百五十一章 兵进云南 高飞第二次通了电话之后，胡琏在当天下午就带着人、拉着车来了。五十辆大车，满满的载着大米、干菜、咸肉、各种调味料，以及他在电话里面承诺的轻重机枪、山野炮。包括各类子弹炮弹手榴弹。 总之，胡琏带过来的这些东西总价值绝对不低。高飞这笔买卖，赚不赚钱不一定，但是绝对不会赔钱。 “鹏举，此一去，你必定会扬威异域、大展神威！也让那些洋大人们都看看，我中国军人是怎么打仗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交接完了之后，胡琏带着汽车连、装甲连，急匆匆离开新九师驻地，仿佛生怕高飞反悔一样。 望着远去的红旗，高飞久久无语。靳红梅站旁边，和高飞一起默默凝望着那一缕烟尘渐渐远去。 终于，那缕烟尘淡到看不见了。高飞这才慢慢转回身，却发现靳红梅眼睛里面亮晶晶的，似有泪水在其中涌动。靳红梅出身军统，这也就是在高飞面前，当着外人的面，她从没有流出过任何情绪。 高飞叹了口气，“红梅，我知道，你的心已经随着三号袒克走了。难道在你心里只有那些冷冰冰的铁甲战车，就没有我的位置吗？” 靳红梅愣了一下，等想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高飞给调戏了之后，气的跺着脚挥拳就打。高飞故意挨了一下之后，顺手接过来她的小拳头，往怀里一带。把靳红梅吓得哎呀一声，赶紧往四周围看，“你干什么？快松开！” 他们这是在给装甲连和汽车连送行，一起来的官兵可不少。师长和政治部主任这样开玩笑，万一被传出去，还不知道官兵们会怎么看他们。 好在通过靳主任的观察，他俩附近没人。其他送行的官兵都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并且也没有人往这边注意。所以，刚才俩人做得那些动作，应该是没有被人发现。 靳红梅狠狠给了高飞一个白眼，其中的风情无限，却让高飞瞬间愣了一下。看见高飞脸上的痴迷神色，靳红梅转身就走。她不敢继续留在这里了，她有些担心会被周围人看出两个人之间的不正常。 靳主任刚走，肖刚就对着高飞呲牙一笑，刘俊也回过头挤了挤眼。显然刚才高飞和靳红梅之间的小动作，俩人都看见了。其实不光是他们，在场好多人都看到了。只不过因为肖刚、刘俊俩人职位最高，是副师长。其他人就是看见了，也不敢显露出来罢了。 三天时间已过，第四天上午八点钟，新九师的营门大开。军号声滴滴答答响彻云霄，“咚！咚！咚！”炮兵放了三发空包弹，新九师的官兵列队走出军营。 附近老百姓来送行的可不少，好几百人围在军营门口。有本地乡贤捧着村酿的好酒，自家煮的烧鸡、扣肉，送到高飞等将领的面前，祝大军早去早回。读过私塾的乡贤还即兴发挥，当场吟了两句诗：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诗当然是好诗，只是眼前这个场景，好像有点儿文不对题。高飞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又夹了一条扣肉嚼了嚼咽下去。 放下筷子和碗，双手一抱拳：“高某仅代表我新九师全体官兵，多谢各位父老的厚爱！我军此去，必定痛击日寇，扬我中华军威！告辞了！” 说完转身上了战马，随着滚滚洪流而去。部队离开军营之后，一路向南，出了湖北进入湖南。出湖南进贵州，最后才进入了云南境内。 这一路之上绝大多数走的都是高山大川，人烟稀少之地。路虽然难走，但是也没有遇见日军拦路，主要的敌人就是大自然了。走这样的路，也确实没办法用大车拖着袒克走。 高飞想一想，还挺感激胡琏的。要不是人家胡琏的提醒，他花钱费力又耗时间的准备了大车，恐怕真是走不到一半，就得连大车带袒克全扔到半路上。 现在，大车载着粮草辎重等长途行军的必需品，穿越这些高山险峰、荒滩野岭。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云南境内的第一座城市，昭通。 昭通是座美丽的城市，天是那么蓝，水是那么的绿。当地居民不仅身上的衣服花里胡哨，就连头上不少人也都裹着花花绿绿的布饰，和汉族人的打扮完全不同，显然这里是少数民族聚集区。 好在昭通早就是云南东北的主要城镇了，本地百姓也并不是大山里头没见过世面的山民。高飞率领新九师一万多人突然进到了县里面来，老百姓并没有见到怎么惊慌。 高飞命令部队在县城外面停下脚步，做临时的休整。好不容易走到云南，这一路走了有一千多公里，用时将近一个月才来到昭通县。不好好休息几天，不说别人，高飞自己都受不了。 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首先要强调的就是纪律。新九师是来抗日打鬼子的，不是来抢地盘祸害老百姓的。部队停下来之后，各部队都在忙着扎帐篷、砍树生火打水，高飞把各部队的指挥官召集到一块儿，先开了个会。 军纪可不是小事情，一旦不注意，闹出事情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高飞告诉手下这些爱将们，一定要约束好部队！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是来打仗的。让战士们没事儿就在帐篷里睡大觉，少到县城里面瞎逛。 除了采买人员之外，各部队长官不是有必要，不许进县城！我军要在这里休整三天，三天之后，继续南下，去昆明。头一回来云南，要让云南的百姓们看到我们是一支文明之师，模范部队！ 总之，高飞强调的就是一句话，我们初来乍到，不要惹事！云南王龙云，可不是好惹的！当初他在重庆的时候，和龙三公子那一通争斗可谓是激烈。龙家父子在陪都重庆都那么强势，更别提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了。 在这儿要是和当地人闹矛盾，惹到了老龙，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所以，高飞提前给部队打了预防针。告诉手下官兵，都给我当心点儿！在内地惹出事情还好收场，在这里，咱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第七百五十二章 县里送来大黑猪 虽然高飞的部队规规矩矩在县城外面扎下了临时的军营，并没有进县城干扰到当地百姓的生活，但是昭通县外面来了一支一万多人的部队，县里面的官员、本地的头面人物又怎么会视而不见呢？ 部队扎好了帐篷，正在做饭的时候，县里面来人了。县长带着县府官员，本地保安团的一部分人，以及县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探访、慰劳军队了。 这一群人大概有一百来号，浩浩荡荡，赶着猪、牵着羊、抱着鸡，来到了军营外面。高飞听说了以后，赶紧率领着手下官兵，接出军营。 高飞打量对方，对面人也在打量高飞和他身边的官兵们。见对面来的这帮人，穿衣打扮和他之前看见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些人的穿着更讲究，也更上档次。 人群当中有一位，穿着蓝灰色中山装，留着短发，穿皮鞋，看上去精明干练。年纪大概在三四十岁的样子，上嘴唇留着两撇小黑胡。高飞心里猜测，这人大概就是县长了吧？看他站的位置，应该是这群人里面领头的。 穿中山装这人也看见了高飞，赶紧走上前双手抱拳，“请问，老总是哪位？本人就是县长白德才。” 这名字起的好，白得的财产。高飞也跨上前几步，打算作自我介绍。旁边有人跟上来，替他介绍了，“这就是我们新九师少将师长，高师长飞！” 高师长飞？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虽然高飞知道，眼下的官方称呼就应该这样，报纸上、公文上也都是这么写的。但他听着就是别扭。 回头一看，是侦察营的副营长胡振江。别人都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只有他巴巴的跟了过来。在这种场合下，有个人替自己介绍，确实也能免去一些尴尬。只不过这个高师长飞，高飞本人有些听不惯。你还不如直接说高飞师长，或者师长高飞更顺耳呢。 白县长赶紧走过来，拱手作揖，高飞还了个军礼，然后俩人热烈握手！这年头照相机太少，昭通县府应该是没配上，要不然肯定是噼里啪啦镁光灯乱闪了。 白县长说，高师长远来辛苦了。高飞就说，不好意思呀，打扰到县长和本地乡亲们了，多担待呀。俩人说了一通客气话，白县长手指着身后的那些礼物，告诉高师长，这些都是县里面的小心意，来慰劳大军的！ 高飞代表新九师全体官兵表示了感谢，然后邀请县里面众人，参观军营。 白县长看见部队正在做饭，就提议，把他带来的这些猪羊鸡宰了，给官兵们改善改善。 给官兵们改善生活的建议，高飞是任何时候都不会拒绝的。一路抬着猪，跟着县长一起来的人里面有会杀猪的，主动站出来帮忙。 当下，新九师的厨师和本地屠夫一起动手，把两头大黑猪放倒。那边水也烧开了。屠夫一刀子捅下去，下面有人用盆接猪血。一会儿的功夫，肥猪就不动弹了。去猪毛、开膛破肚，斩成块，开始炖煮蒸炒。 接着又杀第二头。高飞站在远处看着，一点儿往跟前去的意思都没有。打仗杀人他不怕，但是看见杀猪，他却觉得太残忍。不过，吃猪肉的时候，高飞却是从来没有说，猪被杀的时候太悲惨，肉我不吃了。他吃猪肉照样是满嘴香。 白县长和高飞站在一块儿，一边兴高采烈的看着杀猪，一边介绍本地的情况。昭通县，少数民族以彝族、苗族、回族最多，其他少数民族差不多有二三十个。 在最近一两年，不断地有军队从北边来，路过昭通南下。听说他们都是远征军，要去缅甸打日本的。县里面完全支持抗日的军队从本地经过。 另外，白县长还告诉高飞一个小秘密。因为昭通县处在云贵川三省的交界处，这附近以前时常有土匪出没！县里百姓遭受土匪骚扰已经有很多年了，自从有军队开始隔三差五开过来之后，曾经困扰县里多少年的土匪，不见了！ 土匪都让军队给吓跑了！另外，因为经常有军队经过昭通，基本上都会从县里面购买一些补给品。因为这个，省里面每个月都给县里拨款拨物。所以，昭通人民十分欢迎军队从此经过！ 竟然还有这种事？高飞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想一想，其实这也正常。要不然，县里面哪有那么多物资，来给部队提供补给？ 就算部队付钱，可一个县的资源毕竟是有限的。尤其是昭通这样地处云贵川三省交界处的县，根本就没办法和内地的大县相比。省里面拨款拨物，才不会因为过军队，导致县里的百姓生活质量下降。从这一点上来说，龙云应该是做得很不错了。 好饭不怕晚。本来过一会儿就要开饭了，因为杀猪，耽误了一个多钟头。官兵们没一个抱怨杀猪耽误吃饭时间的，一个个都在眼巴巴地等着。炖肉的香味儿飘起来的时候，就连高飞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黑猪煮起来也太香了吧。 白县长带着县里这帮人，和官兵们一起热热闹闹吃了顿大锅饭。吃饭之前，部队还组织官兵们表演了节目，唱歌。一支支抗战歌曲，唱的人热血沸腾！这都是宣传队的功劳，也是人家琴英的心血。 看着白县长以及县里面这些头面人物，一个个惊讶、敬佩的眼神，高飞心里别提多得意了。转过头，他看向了正在现场指挥的琴英。 琴英身穿军装，带着军乐团在伴奏。当年击鼓退金兵的梁红玉，也不过如此了吧？ 琴英指挥演奏身心完全投入了其中。高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琴英连头都没有扭一下。一直到一曲演奏完了，她这才回首，在人群当中，一眼看见了高飞。高飞挥挥手，琴英一笑，转身继续演出。 终于，有人亮着嗓子喊了一声：“开饭了！”全场哗然！琴英落落大方的站起身，对着现场的官兵微微一躬身。这是谢幕吗？全场鸦雀无声，或许士兵们都被肉的香气给吸引了吧。 “啪啪啪”高飞拍起了巴掌。如此精彩演出，不鼓掌怎么对得起艺术家？ 第七百五十三章 二女判断家务事 随着高飞的鼓掌，现场掌声雷动！琴英三次谢幕，然后才开饭。菜是大锅菜，猪肉白菜炖粉条，饭是大米饭。 高飞盛了一大碗，碗上面躺着好几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这是高飞的最爱。唐娟爱吃瘦肉，程菁好吃肥肉，俩人正好互补。唐娟把她碗里的肥肉挑出来，夹给程菁。程菁再把她碗里的瘦肉给唐娟，两个人配合的倒是天衣无缝。 不过，高飞只要是盯着她俩一看，俩人立马乖乖的各吃各的。高飞不喜欢在饭碗里面挑来挑去。有什么好挑的？都是一个锅里的菜，差别能有多大？ 高飞一碗菜快吃完的时候，唐娟忽然咦了一声。高飞瞪了她一眼，吃饭就吃饭，哪儿那么多事儿！唐娟用手一指，高飞顺着看过去，原来是县里面的两个人在吵架。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一男一女。 高飞看了两眼，几口吃完了饭菜，抹了一下嘴，起身走了过去了。这时候，白县长也已经来到跟前了。白县长用当地话，恶狠狠地训斥着两个人。那一男一女低着头，也不敢还嘴。 见高飞走过来，白县长赶紧赔着笑说，这是两夫妻之间闹的家庭矛盾，是小事情。清官难断家务事，能看出来，县长对这俩人的家务事也是爱理不理的。可以想见，从这里离开之后，白县长基本上不太可能去调解这夫妻二人的矛盾。 高飞也不想管，但是他身边跟着唐娟和程菁呢，这两个女人可是热心肠。一听说人家有家庭矛盾，两个女人立刻来了兴趣，问那个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俩想给调解。 其实夫妻之间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两口子家里有三个孩子，知道他们的爹来杀猪，仨孩子就求着母亲来拿一些猪肉回去，仨孩子想解馋。 这男人还不是杀猪的屠夫，只是县里面找来帮忙抬猪的。县长、县里的头面人物都在场，男人抹不开面子，就赶女人走。女人不想空着手回去，让三个孩子失望，就说了一些抱怨的话，两口子就此起了争执。 遇见了这种事，县长也没办法解决。他领着人，抬着猪来劳军。高师长请他们一起吃猪肉，他怎么能再往回拿呢？ 唐娟、程菁一听，多大点儿事？不就是一块猪肉吗？当母亲的给孩子解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于是，唐娟、程菁就拉着那女人走到了伙房跟前，让伙夫割了一块肉，差不多有两三斤，找根绳子穿着。 “拿着吧，回去给孩子解解馋。”程菁把猪肉递给那女人。女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男人也红着脸，给唐娟和程菁鞠躬表示感谢。 这就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白县长趁机夸赞高师长的军队和老百姓亲如一家，是真正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军队，是爱国爱民的仁义之师。把高飞夸得嘴都合不拢了。 唐娟、程菁俩人嘀咕了一阵子，有唐娟开口问县长，刚才吵架那两口子家里真的有那么困难吗？连肉都吃不起？高飞听了脸上一阵发烧，只觉得这俩娘们让他宠的脑袋都不灵光了。这不是竟然人家白县长笑话吗？ 现在是什么年代？有几家能够经常吃上肉的？大部分老百姓一日三餐能吃饱就不错了。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地主家也不见得顿顿都能吃上肉。 果然，白县长听完一阵苦笑，“高师长，各位，都是白某无能，治理地方没有成绩呀。我做县长五年，到现在还不能让本县百姓每天都能吃得起猪肉。唉，白某如能，让高师长和各位见笑了。” 见笑？谁见笑谁？白县长这哪是自责？分明是在夸耀他自己的政绩嘛。高飞狠狠瞪了两个女人一眼。不懂就别乱说话！说人家县里的百姓吃不起猪肉，难道咱们新九师就能每个人每天每顿都有猪肉吃吗？ 唐娟、程菁从高飞这一眼里，忽然明白过来了，知道她们刚才问的话有多么的不明智。但是白县长明为自责实为自夸的行为，也让两个女人心生不满。你真的把昭通县治理的很好吗？一个县治理得好不好，可不光是凭你一张嘴说说就算了的！ 俩人一对眼，由唐娟开口说：“白县长，一会儿我们想去那家人看一看他们的三个孩子，送给他们一点儿小礼物。你看能不能找个人，给我们带个路？” 带路简单呀。又不是去外地，都是一个县城里的，不过是多走几步里而已。白县长点头答应，抬手叫过来一位，告诉他，“等一会儿你给这几位长官带路，到木桑家里去。” 被县长点名这位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等着长官们叫他好带路。 向导有了，唐娟、程菁就不想等了。俩人找了几件没穿过的军装、毛巾、肥皂等物，又拿了几包饼干等零食，跟着向导去木桑家。 高飞没跟着去，他的事情太多了，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儿耽误时间。高飞把王斌叫过来，让他带上几名警卫战士，一路上保护唐娟、程菁。 唐娟和程菁跟着向导来到木桑家里的时候，木桑两口子大吃一惊。夫妻俩赶紧带着仨孩子过来行礼。三个孩子，一男二女。两个女儿大点儿，最小的老儿子才刚会走。 唐娟程菁拿出带来的东西，送给这一家五口人。两口子感激不尽。仨孩子先是拿着新军装，翻过来翻过去，别提有多新奇了。紧接着就发现了饼干，打开包装，一尝，孩子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这种牛奶味的甜饼干，是从日军手里缴获的战利品，数量不多。平时唐军、程菁自己都还省着吃，为了给孩子留下一个美好的童年回忆，她们把自己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了这一家五口。 女人见孩子们吃得高兴，心里好奇，也捏了一块尝了尝，顿时像品尝到了什么天下美味一样。又给丈夫尝，男人也是惊喜莫名。 看这一家五口吃得香甜，唐娟、程菁心里别提多满足了。几包饼干虽然稀罕，但是帮助了应该帮助的人，这让二女格外的欣喜。 女人一边小口品尝着饼干，一边问孩子们好吃吗？仨孩子狼吞虎咽的把两包饼干吃下了肚，还有些意犹未尽。 第七百五十四章 狼心狗肺的夫妻 “长官，这是什么东西呀？孩子们太喜欢吃了。”女人主动的和唐娟攀谈起来。之前，这家的女主人还没有主动和唐娟、程菁说过话。 唐娟告诉她，这叫饼干，是一种零食。烘烤出来的，是面粉里面加了牛奶和糖。 “哦，面粉、牛奶和糖。长官的手艺真好。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些？孩子们还没吃够。”说这话的时候女人有点儿难为情。 唐娟一听脸就沉下来了。做人不能没有够！这两包饼干已经是她和程菁从自己的零食包里省出来的了。你还想要？你家孩子没吃够？这东西能吃够吗？吃多少算个够？ 程菁也不痛快，“木大嫂，这叫饼干，是国外生产的，不是我们自己做的！我们手里也只有这两包，已经全给你了。没有了！” “长官，你们就别骗我了。”女人撇着嘴，“不是你们做的，你们怎么会知道这里面有面粉、牛奶和糖？不是你们做的，我在县里面怎么从来就没见过？不想给就明说，用不着找借口。” “你找死！”程菁顿时大怒，伸手就要掏枪。唐娟赶紧拦住她，“菁菁，你干什么？用不着和他们这些愚夫愚妇一般见识，我们走！” 程菁怒气未消，见唐娟转身要走，她这才赶紧跟上去。“娟姐，你为什么不让我教训她？这女人太可恶了！” “你怎么教训？开枪打死她吗？别忘了师长是怎么交代的。”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木大嫂呆呆的看着唐娟、程菁远去的背影，身后传来三个孩子的声音，“娘，我们还想吃饼干。” “吃什么？没有！”一阵烦躁涌上心头，木大嫂转身怒斥。两个大一点儿的吓得不敢出声，最小的那个哇哇大哭。木大嫂更生气了，过去拉着小儿子噼里啪啦就是几巴掌。孩子哭的更大声了。 木桑看不下去了，“你打孩子干什么？他这么小，懂什么事？” “哼，都是你这个窝囊废！”看见丈夫，木大嫂顿时把一肚子的火儿撒到了男人身上，“三棒槌打不出来个屁的闷葫芦！当初我怎么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废物！” 木桑的火气也上来了，骂了一声，扑上去把老婆摁到地下，一顿巴掌拳头。木大嫂又骂又叫，拼命反抗，两口子扭打成了一团。把仨孩子全都给吓哭了。 木桑终于仗着力气大，占了上风，骑到老婆身上，照皮股上用力扇了几巴掌。木大嫂停止反抗，好像是认输了。 木桑从老婆身上下来，坐到旁边的地下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木大嫂爬起来轰走了仨孩子，见丈夫拿出烟袋，赶紧凑过去给他点上。“你不是认识三台山的老二莫大牙吗？” “认识呀。当初莫大牙差点儿被豹子给吃了，是我救了他。你提他干啥？他上三台山当了土匪二当家，我早就不跟他来往了！” “咱家老三还想吃饼干，大妮二妮也想吃。军队里那两个女长官又不给。你到三台山去求一求莫大牙。”女人眼睛里闪出了狂热的光芒。 “求莫大牙就有饼干？他手里有？”木桑惊讶的看着女人。 “你去问问呐！人家的见识不比你多？说不定他的山寨里就有，凭你救过他的命，要是有的话，他能不给你？” “那要是没有呢？” “没有也不怕。刚才那俩女长官不是有吗？你让莫大牙带人下来，把那两个女长官抢上山！他抢了女人，咱家老大老二老三也有饼干吃了。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木桑听了也有些心动。俩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女人给木桑拿了柴刀、猎枪。木桑带到身上，去三台山找土匪莫大牙。 木桑从小就在这片山林里长大的，对这附近的高山险峰了如指掌。当天，他就赶到了三台山，见到了土匪二当家莫大牙。莫大牙看见木桑十分亲热，听木桑讲了请求之后，莫大牙也有些为难。 山寨上不缺大米粮食、不缺金银首饰，但是饼干，还真没有。莫大牙知道县城外面来了一支国军部队，让他带着山上的土匪去攻打那支军队？绝对是找死！但是他又不原意在救命恩人跟前示弱。 莫大牙想了想告诉木桑，让我下山替你枪饼干，可以。不过你也得出力。你去打听军队的情报，看那俩女长官什么时候单独行动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再下去抓人、抢饼干！ 这就是很好的推脱了。莫大牙心想，凭木桑的能耐，他怎么可能打听出军队的情报？再说，人家两位女长官要是一直到军队开走都没有单独外出呢？这事儿不就黄了嘛。我答应你了，但是你没有给我情报。抓不到人抢不着饼干，这不能怪我！ 木桑原路返回家中，把他去见莫大牙的经过讲了一遍。 他老婆一听，马上推着他往外走，“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还不赶紧去盯着那两个女长官？看她们什么时候单独出来了，立刻报告莫大牙！” 木桑没办法，只好离开家，往军队所在的方向去。木桑也不相信这是能成，莫大牙也不相信这事能成，只有那个女人因为一心想再次得到那些味道香甜的饼干，逼她的丈夫去做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木桑也知道，自己要是就这么一直站在军队跟前，人家肯定怀疑他。于是，木桑就跑到山里面，去打了几只野鸡、又采了一些蘑菇木耳一类的山货，跑到军营附近装作卖货的样子。暗中监视着军营的大门，看能不能再次见到那两位女长官。 中间也有当兵的来问，木桑只说这些山货已经有人定了，不外卖，就把当兵的打发走了。军营门口人进人出不断，但却一直没有再看见那两位女长官的身影。 唐娟和程菁可不知道，因为她俩一时好心，送给了仨孩子两包饼干，竟然换来了这对狼心狗肺夫妻的怀恨在心。甚至勾结土匪，要绑架她们！ 俩人和木大嫂吵了架之后，回到军营就想找高飞告状，没想到高飞却不在家。高师长受了县长的邀请，进县里面去访问了。没找到高飞，俩人正赌气的时候，遇见靳红梅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 计中计 “娟子，菁菁，你们俩有什么事？”靳红梅一见面就发现唐娟和程菁神色有异，赶紧问。 “红梅姐！”程菁看见靳红梅，就好像见到了靠山一样，愁眉舒展，亲热地叫了一声，过去抱住靳红梅的手臂，把自己和唐娟二人所遭遇的事情讲了一遍。讲完之后，程菁还不忘了抱怨一声：“那夫妻俩真是不知好歹！我们给他饼干，他家女人竟然还讲出那种话。” 靳红梅一听，表情立刻凝重起来。高飞率部队在战场上抗日杀敌，屡战屡胜。日军如果想要报复他的话，唐娟和程菁无疑就是他的软肋！靳红梅曾经是军统大将，遇见事情她习惯性的就会往坏的方向联想。 只有把所有的漏洞堵住，不让高飞有后顾之忧，这样高师长才能继续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大杀四方！而这些工作，就是靳红梅所需要做的。 要是别人听说了这件事情，顶多陪着唐娟、程菁骂几句，指责那两夫妻没有人性，恩将仇报。但是靳红梅听了之后，却立马联想到此事可能引起的后果。 按照唐娟、程菁所说的，木氏两夫妻就是普通的乡下人，应该造不成什么隐患。但是靳红梅却不这么认为，历史上小人物办成大事的多了。她在军统工作的时候，也接触过不起眼的小人物，做出惊天大案的例子。 靳红梅又一次详细地问了事情经过之后，她让人去把侦察营陈营长请过来。陈营长就是小四儿，现如今随着职务以及身份的提升，除了高飞还叫他小四儿以外，其他人见面都要喊他的官称陈营长。 唐娟、程菁见靳红梅要叫小四儿过来，俩人当时就有些慌了，“红梅姐，事情很严重吗？”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小娟、菁菁，最近一段时间，你们俩最好不要单独外出。最起码，在昭通县不要单独外出。” “嗯，我们记住了。”两个人乖乖的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小四儿急匆匆赶了过来。一见是靳主任和两位师座夫人在，赶紧行礼参见。靳红梅把唐娟、程菁讲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又小声吩咐了几句。小四儿连连点头，“靳主任您放心，保证出不了差错！” 等晚上高飞回来，唐娟、程菁把白天的事情讲说了一遍，高飞就是一愣，还有这种事？白天他见过木桑两口子，没想到夫妻俩竟然是这样的人。 “靳主任是怎么安排的？” 听说靳红梅已经安排小四儿盯着了，高飞也就不再当成一回事了。有靳红梅掌控全局，小四儿出马，一对儿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夫妻能掀起什么风浪？ 高飞打了个哈欠。唐娟、程菁打来水，洗脸刷牙洗脚忙完之后，高飞对着唐娟勾了勾手指，“小娟，过来。”唐娟有些手忙脚乱，“还是让菁菁陪你吧，我今晚住隔壁。”说完端起洗脚盆就往外走。 程菁闪身拦住了她，“我去倒水。娟姐，今天晚上还是你陪师长吧。明天我再……”说到这里她的脸也红了。 “不行！”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唐娟吃惊的看着高飞。 “今天你们俩谁都不许走！倒完水，都给我回来！”高飞庄严的下了命令。 第二天早晨高飞正在吃早饭，唐娟、程菁在两边陪着，看得出来，三个人今天心情都不错。 靳红梅脚步匆匆打外面走了进来，“师长，小娟、菁菁，从昨天开始，咱们的军营外面就有个本地山民在卖山货。小四儿带人过去看货，那人说他的山货是被别人预定的。不卖。但是从昨天到今天，一直也没见有人来他这里拿过东西。” “师长，让小娟和菁菁跟我出去认一下人，看是不是那个木桑！” “木桑？不急。红梅，你吃早饭没有？坐下一起吃点儿吧。菁菁，给你红梅姐盛碗粥。” 靳红梅陪着高飞吃了早饭，几个人来到了军营门口。靳红梅用手指着远处，“师长你看，就是那个人！” 高飞顺着靳红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树荫下蹲着个人，面前好像是放着一些东西。那个人就是木桑？高飞并不能确定。他问唐娟和程菁，两个女人也不敢认。 高飞让警卫回去取了望远镜过来，唐娟、程菁挨着看用望远镜，这才确定了那个人，就是木桑！ “我让人去把他抓过来！”靳红梅一句话说完就想召唤警卫，高飞急忙拦住他，“别抓他！”靳红梅、唐娟、程菁的三双眼睛都看着他。 “木桑一个人，在军营门口做什么？盯梢？还是想对我军不利？他应该没有那个能耐吧？再说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如果真是盯梢的话，背后是肯定有势力的支持。可能是鬼子，也可能是什么别的势力。” “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而应该引蛇出洞！这样，小娟、菁菁……”高飞对两个女人吩咐了几句，唐娟、程菁连连点头。有高飞做后盾，就是让两个女人把天捅个窟窿，她们也敢去。 唐娟、程菁打扮的干干净净，每人都跨了一个小挎包。俩人就像出去郊游一样，溜溜达达走出了军营。俩人身后跟着仨人，是王斌带着两名警卫随行保护。 就算高飞答应让唐娟、程菁出去诱敌，他也不舍得让自己的女人担风险。所以，他把王斌派了出来。王斌身上暗藏了两把二十响盒子炮，好几个弹夹！真要是遇见敌人了，他一个人就能顶得上一个排。 唐娟、程菁并没有往木桑跟前走，俩人离着还有二十三米就拐弯儿了。王斌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木桑。见木桑开始收摊，他就没有继续看。跟上两个女人，快速离开了现场。 唐娟、程菁，就像相约出门逛街一样，俩人走进县城，就逛开了。见到什么稀罕玩意儿，就驻足观看。有时候实在喜欢了，干脆就买下来。反正她俩不缺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后边还有免费的劳力，帮助拿她们的战利品。 女人逛起街来，可真不得了。王斌的体力这么好，都有点儿跟不上了。至于那俩警卫，则直接转行成搬运工了。俩人大包小包的拿着，王斌背着手，在后头跟着。 第七百五十六章 剿匪 木桑终于看见那两个女长官走出军营了。两位女长官身后还带着三个当兵的做跟班，一个腰里挂着短枪，两个背着长枪。木桑没敢轻举妄动，他赶紧收起摊子，悄悄地跟在后面，看着几个人要去哪里。 见女长官和她们的跟班进了县城，开始逛街买东西。木桑心里有了数，转身出了县城，撒腿就往山上跑。他要去找莫大牙下山，抓两个女长官，拿到饼干！ 木桑只管低头跑路，他却没注意，身后已经被人跟上了。 这是高飞定的计。既然动用了唐娟、程菁来诱敌，要是不把木桑和他背后的势力连根铲除了，高飞岂能甘心？所以，这一次是高飞亲自带队！他带着程启、钟长水、程瞎子，以及当初的绿林别动队，现在的新二十九团第三营，一起跟在了后面。 紧跟着木桑的是胡振江带着的一个侦察排。小四儿没跟着来，高飞把他留下来，一边在军营周围布控、一边还得保护进城逛街的唐娟和程菁。 胡振江带的这个侦察排，可以说是整个侦察营里最精锐的一个排。但就这样，一路跟踪木桑也把侦察兵们累得不轻。毕竟人家木桑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本地人，人家熟悉地形还会爬山。侦察兵体力再好，在对这片大山的熟悉上面，比木桑也是差的多。 木桑爬山一点儿不费劲儿，在山路上走比在平地上都快。侦查员累得气喘吁吁，也只能远远的看见人家一个背影。 翻山越岭、穿溪过涧，眼前又是一座苍翠巍峨的大山！这家伙到底要去哪儿？侦查员咬了咬牙，继续跟着前面的人影，奋力向山上趴。 上到半山腰，木桑并没有继续往顶峰上面爬，他顺着崎岖的山路又下了山。山谷之中，有一片房屋建筑，映衬着周围的绝美自然环境，真好像世外桃源一般！ 高飞被这美丽的风景给深深吸引住了。看奇峰、看怪石、观云海，真是美不胜收。 “师长，这里应该就是土匪山寨了！”高飞正陶醉在这自然美景当中，耳朵边忽然传来一个大煞风景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是三营长钟长水。 “你是说，那片房子？”高飞指着被绿树掩映当中的房屋建筑问。 “对，师长，那些木头房，肯定是土匪山寨！师长，你下命令吧，让我带着弟兄们过去，平了他的山寨！几个小土匪，也敢对军队不利。我看他们是舒坦日子过够了，想找点儿事情干！” 钟长水指着半山腰上的山寨，面带轻蔑。想当初，他可是绿林盟主，什么样的山寨没见过？什么凶恶的土匪没遇见过？就这样的一个山寨，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人日子过得不怎么样。 就这么一个小破山寨，几个土匪攒鸡毛凑掸子，也敢收留木桑，和国家的军队作对。你们真是自寻死路！钟营长向高师长请求军令！ 高飞本来是打算亲自带队杀上去，击毙这帮土匪的。现在见钟长水立功心切，干脆就把功劳让给他了。不过有些话，高飞得提前交代，尽量少杀人！要多抓俘虏。 从鄂西出发的时候，新九师的人员还没有补充齐，也不知道来了云南之后，能不能把剩下的补齐。补不起的话，就得自己想办法了。山里面的土匪，一向都是最好的兵员补充站。高飞岂能放过他们？ 钟长水得了命令之后，带着人像一阵风一样冲向了绿荫掩映当中的建筑物。时间不长，枪声响起，“啪啪啪！”还有手榴弹的声音。一缕缕硝烟飘上了半天空。 等高飞来到山寨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土匪在广场上跪了一片，我军战士持枪看守着。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那是战士们在追击残敌。 钟长水跑过来报告，击毙了土匪头子田老八，俘虏大小土匪二百七十九名！高飞问他，有没有找到木桑。钟长水摇头说，目前还没有发现。 高飞点了点头。木桑不过是个山民，找到找不到都无所谓。这一次能剿灭了这个土匪山寨，才是最大的收获。抓了将近三百个土匪，土匪窝里不得再掏出点儿宝贝吧？ 另外下了山，回到县里见到县长白德才，我替你们地方剿灭了一股土匪，也算是保境安民吧。白县长不得犒劳犒劳部队？ 总之，这一仗是收获多多。木桑抓没抓到，倒是次要的了。 高飞命令人，清点土匪山寨的财产，把好东西全搬到外面来。对土匪进行甄别，登记姓名、年龄、民族，以及家庭住址。下一步这些土匪是要当成新兵，编进部队的。当然要摸清楚他们的底细了。 正在登记俘虏姓名的时候，胡振江押着又押着十几个土匪回来了，其中还有两个重伤员、好几个轻伤员。土匪们自己在山上拽了点儿草药，嚼碎了，糊到了伤口上。这些草药，高飞从来没见过。 不管是什么草吧，土匪就算再桀骜不驯，他们也不会自己害自己。把土匪们捆成一串，山寨上值钱的、有用的东西带上。没用的留下。说书的常说一把火烧了山寨，高飞可不敢。放火烧山寨很容易引发山火。到时候控制不住，那是会惹出大麻烦的！ 只要人一走，山寨没人住，时间一长自然也就荒废了。 随便审问了几个小土匪，知道山上除了大寨主田老八，还有一个二当家莫大牙。挨着登记了俘虏的姓名，里面并没有莫大牙。这家伙不是被击毙了，就是跑了！估计跑了的可能性很大。那就只有等着以后有机会了，再收拾他了。 高飞率领部队，押着俘虏下山返回县里。这一回来，可热闹了。早早地就有人回部队送信。又有人回县里报喜。靳红梅率领官兵门迎出来老远，白县长带着县里的老少爷们敲锣打鼓来庆祝。热热闹闹，喜迎剿匪的英雄回归。 高飞初来乍到，先给县里立了一大功！百姓们津津乐道，召开庆祝大会。 第七百五十七章 庆功大会 庆祝大会在县里的广场上举行。摆了几张桌子，县长、参议长、警察局长，军队方面有新九师的师长高飞、政治部主任靳红梅、骑兵营长花立。 白县长首先讲话，祝贺新九师剿匪成功，为县里除了一大祸害。白县长代表全县居民感谢高师长以及新九师的官兵。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赞扬高师长用兵如神、剿灭土匪，给县里帮了大忙。 接着高飞代表新九师感谢白县长，感谢昭通人民对新九师的大力支持。县长说客气话，高飞也会讲客气话。双方客气完了，台下热烈鼓掌。当然鼓掌的除了县府工作人员，就是新九师的官兵。老百姓鼓掌的没几个人。 会议接着往下进行，军队派代表讲述剿匪的经过，新九师派出的是侦察营副营长。胡振江站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述了进山剿匪，怎么样困难、怎么样惊险。官兵们怎么样克服重重困难，在高师长的带领下最终战胜敌人，全歼了土匪！ 台下又是鼓掌叫好。这一回有本地百姓跟着拍巴掌了。头一回百姓们一个是不知道要拍巴掌，二他们也是没听懂台上人讲的是什么。这一次因为胡振江讲的通俗易懂，都是大白话，像讲故事一样。群众听懂了，觉得有意思，好玩儿，当然就跟着鼓掌了。 第二次的掌声，比第一次明显要热烈得多。 接着白德才县长让人送上慰劳品。两头猪、五只羊，一群鸡鸭。还有辆车大米。为了显示喜庆的气氛，猪和羊的脑袋上都被挂上了红绸子。 五只羊老老实实，出了咩咩叫几声，没别的反应。那两头猪大概是感觉到大事不妙，不断的挣扎嘶叫，想要逃跑。百姓们哄得一下笑了。 白县长挥挥手，人们把这些大小牲口牵了下去。 大会进行最后一项，发落土匪！二三百号被抓的土匪，被绑成串，带进了会场。土匪一进场，群众就开始躁动了。突然有个人冲向了土匪的队伍，当兵的立马给拦住了。 这人和当兵的互相推搡着，突然脚下一软，摔到地下不动了。现场群众发出更大的喧哗声。混乱当中，有个人高喊：“当兵的打死人啦——！” “哗——”这一下全场都乱了。高飞豁然站起，转过头，愤然看向白德才。庆祝大会是白县长一手操持的，除了这种事，高飞理所当然认为是白德才策划的！ 白县长也站了起来，“高师长，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静一静！都静一静！安静！”白德才对着话筒大声喊着。但是老百姓们根本就没人听他的，混乱在持续。 高飞将信将疑的看看他，先在这个场合，他只有选择相信白县长。要不然，他更没办法控制场面。高飞掏出手枪，对着天上“啪！啪！啪！”开了三枪。现场一下子安静了。这三枪，比白县长喊破了嗓子都管用。 县府人员、在场的百姓、新九师的官兵们，全都看向了一只手举着手枪的高飞。 见成功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高飞这才缓缓地把枪重新归位，迈步走下贵宾台。 王斌、汤晓帆、李永州、俞翔四个人赶紧围上来，保护着高飞走向俘虏队伍。周围军民纷纷向两边让开，给高师长让出一条路。高飞走到跟前的时候，已经有军队里的医护人员在检查和抢救那位莫名其妙摔倒的群众了。 检查完了，医生开始用银针扎这人胳膊上的几处穴位。看见高飞过来了，医生一边继续针刺穴位，一边向高师长解释这人的病情。这位是因为内火攻心，引发的短时间昏厥，也就俗话说的气晕了。 这人平时身体就不太好，气血两虚，也就是有一点儿高血压、低血糖，所以刚才情绪一激动，才会昏倒。 花医生和高师长讲着话，还不耽误治疗。这时候白县长和参议长、警察局长，以及县府的一帮人也围了过来。过了大概有四五分钟，混到那人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活过来了。周围人群又是一阵惊叹。这惊叹声，大多数都是在赞叹医生的医术高明。 花立收起银针，告诉醒过来的病人，不要激动，平时多注意休息，等等生活注意事项。 白县长竖起了大拇指，“了不起！高师长您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呀。这位医生医术堪比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了不起！” 高飞一乐，“白县长，你要是夸别人，我还可以谦虚谦虚。但是你夸他，那你就夸吧，使劲儿夸。我告诉你吧，这位就是我们新九师野战医院的院长，花立花院长！战士们在战场上和日军作战经常受伤，花院长不知道挽救了多少人的生命。” 花立摆了摆手，“师长，您太过奖了。”花立平常不喜欢成为焦点人物，但是不代表他压不住场子。在此时的万众瞩目之下，花院长仍然是镇定自若，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一点儿都不慌乱。 病人已经醒过来了，高飞当然得问问她了，好好的，你怎么突然这么激动，让自己晕过去了？这病人，是一位五六十岁的本地妇女。穿的也是当地民族服装。高飞不知道她是什么族的。 这大妈又急又快的说着本地方言，高飞听了半天，一句没听懂。 白县长看出高师长听不懂方言，赶紧给翻译。 原来，她的丈夫和亲爹，还有姐姐和姐夫都被土匪给害死了。害死她一家的仇人，就在这次被抓的俘虏群里。忽然亲眼看见了仇人，她想要上来报仇！当兵的拦着，不让她去找仇人。她又急又气，这才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还有这种事？高飞看了看那边的土匪，又看看这位少数民族大妈。 白县长先告诉高飞，这女人是彝族人，不懂规矩，请高师长别和他一般见识。紧接着又大声呵斥这女人，大概的意思是怪她不守规矩，胡来。大妈高声反驳，和县长对吵。能看出来，见到杀夫杀父的仇人了，大妈也豁出去了，啥也不顾了。 警察局长就在旁边呢，跟着吆喝了两句，见没有效果。一挥手，过来几个背枪的警察，就要对大妈动手。 第七百五十八章 再次鸣枪示警 “住手！”高飞一声断喝，把在场众人全吓一跳。“你们干什么？对一位中老年妇女动手，你们好大的本事！退下！” 警察们面面相觑，警察局长赶紧摆手。白县长也站了出来，“走，走！谁让你们来的？走！高师长正在问案子，有你们什么事？赶紧走开！” 警察们灰溜溜的退了下去。这彝族阿妈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高飞问她：“到底是谁杀了你的丈夫和亲爹？你给我指出来。”大妈一脸懵，她听不懂汉语。县长又给翻译，大妈这才激动起来。 高飞告诉战士们放行，允许这位大妈到俘虏群中，寻找他的杀父杀夫仇人。 大妈扑倒一个家伙身上，又哭又打、又叫又骂。这人双手让绑着，还不了手，只能左躲右闪。 高飞让人把大妈拉住了，他亲自去问大妈的那个仇人，你为什么要杀死人家一家人？ 这小子吭哧了半天，最后梗着脖子说，他看上了大妈家的儿媳妇，杀死大妈的丈夫和儿子，就为了抢走她的儿媳。 高飞追问他那女人呢？女人被抢上山之后，仨月不到就得急病死了。他把死人扔到了山涧里。狼拉狗啃，早没踪影了。 对这种人，没啥说的。不管是按照国法还是军法，全都是死刑！高飞让人把这家伙从俘虏队伍里解开，押到旁边的坑里，枪毙！两声枪响，罪犯得到了正义的惩罚。大妈嚎啕大哭。哭声中，既有对亡夫、儿子、姐姐、姐夫的思念，也有亲眼看见仇人伏法的欣喜。 这件事刚刚处理完，又有人跑过来了。这是位六七十岁的老伯。老伯说，他儿子就在被绑的俘虏群里。虽然那小子干了土匪，但他是被抓上山的。他儿子从小老实，肯定不会干坏事。老伯希望高飞能够把他儿子放了，让他们父子能够团圆。 老头这么一说，旁边人群里呼啦啦挤出来十几位，都是俘虏的家属，都是希望高飞能够释放了他们的亲人，好让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现在你们想起来一家人团圆了，早干什么去了？你们家的亲人上山当土匪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去劝他们下山回家，一家人团圆？现在想起来了？晚了！ “警戒！”高飞喊了一声警戒，当兵的哗啦啦亮出枪械，把这些俘虏家属拦在了外面。 现在有必要告诉这些俘虏的家属们，他们的亲人以后将会走什么路了。 “静一静！静一静！”高飞伸出双手向下一压，嘈杂的人群继续喧闹。想要控制场面，还得用武力震慑呀。高飞又一次掏出手枪，照着天上啪啪打了两枪。现场立刻安静了。 白县长无奈的撇了撇嘴，脸上既是无奈，又是鄙视。这丘八，除了开枪，别的啥都不会了！ 高飞对鸣枪的效果很满意，脸上带着微笑，又一次把枪放回了枪套里。“各位，你们就不要想着再把他们，”他用手一指那些俘虏，“带回家了！从现在开始，他们已经参了军，当了兵，成了新九师的一名士兵！” “军队有军队的纪律，当兵有当兵的规矩！将来他们在部队如果表现得好，可能还会有休假的机会。到那时候，你们自然能够见面。至于现在，你们已经是军人家属了，就应该有做军人家属的风范。” “都不要胡闹了！参加完庆祝大会，老老实实回家，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今天见了亲人一面，知道你们的儿子、丈夫，参加了国军，走上了正路。你们应该心满意足，应该感到高兴！现在我宣布，庆祝大会，正式结束！” 白县长翻了个白眼。我安排、我布置的庆祝大会，你凭什么宣布结束？有新出来辩理吧，但是想起高飞刚才两次朝天鸣枪，他还真的不敢。 高飞当然没有忘了县长，宣布完散会，他转过身，对着白县长拱了拱手，“白县长，这一次庆祝大会召开的十分成功！白县长和各位请回吧，我也要带他们回军营了。”高飞指了指仍然被捆着的俘虏们。 白县长勉强一笑，拱手还礼，“高师长您只管忙，不用管我们。” 高飞一摆手，当兵的押着俘虏离开会场，返回军营。那些俘虏家属们跟在后头，不断地呼唤着自家亲人的名字。俘虏们也是一步三回头。他们之间只有相互凝视的权力了。又得看见亲人了，想要挥挥手，手却被绑住了，只能用力的点头。 前面的人一走，带动后面的人。走几步再回头，亲人就看不见了。 进了军营之后，高飞把这些抓回来的俘虏单独关到一座军营里，由钟长水和洪瞎子担任主副教官，负责对这些俘虏进行军事训练。这俩都是绿林出身，由他们来训练这些土匪，最合适不过了。 这已经是高飞在昭通县停留的第二天了。来的时候高飞下的命令就是部队在县城休整两天，现在两天已经到了，明天早上部队就要继续南下，往昆明去了。 高飞让通讯兵先给在昆明的远征军司令部发一个电报，告诉远征军司令部，新九师已经进入云南，来到了昭通。明日启程，赶奔昆明去报道。 这叫提前打报告，省的一支部队突然出现在昆明郊外，再引出什么误会了。另外也是请示远征军司令部，新九师下一步的去向。 如果远征军司令部说，你们来昆明吧，来了就给你们换发美式装备，高飞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如果远征军司令部命令新九师就在昭通驻防，不用南下昆明，高飞也就不用跑冤枉路了。 电报发出去了，高飞在这里等回信。哪知道，等了一个多钟头，远征军司令部却没有一点儿回信的意思。这边照原样，又发了一遍电报，还是没有回音。 高飞实在等不及，自己先回了师部。他告诉电台通讯兵，有了回信第一时间告诉他。 “师长回来了？”高飞一回到自己的住处，陈桂花迎上来，帮他接过军装。高飞就问，“小娟和菁菁呢？” “她俩不是早上和师长一起出去的吗？”陈桂花反问道。 第七百五十九章 瓮中捉鳖 “早上出门，中间她们一直没回来？” “没有呀。”一听高飞这么问，陈桂花顿时有些慌了，“怎么，难道她们有事？” “没事，不要胡乱猜测。她们能有什么事？可能是逛街逛的忘了时间，忘记要回家了吧？”高飞往椅子上一躺，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桂花，来，给我按摩按摩肩膀。这一天，累死了。” “呸，可不行说不吉利的话。什么死呀活呀的。师长您是天上的武曲星君下凡，您命长着呢！”陈桂花满脸堆笑，过来给高飞按摩肩膀。高飞双眼一闭，任由背后女人给他按摩，赶走那满身的疲惫。 陈桂花一边按摩，一边小声地说：“师长，咱从湖北，一路来到了云南，我还真有些不适应。不管是气候还是吃的喝的，和我们原来的生活习惯差别太大了。还是您的适应能力强，我看您这两天仍然是生龙活虎。” “昨天夜里，您和两位夫人折腾的声音那么大，让我一夜都没睡好。你们今天出门，我就在家里好好补了个回笼觉。” 陈桂花的嘴就在高飞的耳朵旁边，高飞都能感觉到她说话时带出的热气。香香甜甜，还有一股清新的味道。高飞顺手往后一抄，肩膀上的按摩顿时停住了。过了一会儿，按摩又开始了，但是力度却没有之前那样稳定了。 高飞享受着手指上的触感，肩膀上的舒服按摩，如同在云里雾里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按摩终于停了。高飞一激灵，睁开双眼，回头一看，背后早没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桂花已经离开了。 “报告！”门外传来了熟悉的报告声。 “请进！” 门一开，俞翔从外面走了过来，“师长，侦察营陈营长在外面，等候求见。” “让他进来。” 小四儿进来的时候，高飞已经站了起来。小四儿往左右看了看，迈着碎步过来，凑近了高飞，“师长，发现了！” “发现了？发现什么了？”高飞有点儿莫名其妙。 “发现木桑和莫大牙的踪迹了！” “真的？那太好了！他们在哪儿？”高飞比小四儿还要急。木桑和莫大牙就是他留在昭通的两个隐患。只有把这两颗毒瘤隐患彻底拔除了，他才能安心的加入远征军，出国作战。 唐娟、程菁按照高飞的命令，在县城里逛街。身后有王斌带着两名警卫保护着，俩人既不用担心安全、又有足够用的钱，旁边还有两个免费的搬运工，两个人逛起县城来就忘了时间。 唐娟、程菁只能看见王斌和两名警卫，小四儿和侦查员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唐娟和程菁根本就没发现。两个人要是知道外围还有小四儿带着侦查员在保护，她们就更加放心了。估计买的东西也会更多。 两个警卫变成了免费的搬运工，王斌还是空着手的。唐娟程菁还知道得留着王斌保护她俩、不能让王斌也提着东西。王斌的手得拿枪。所以说，王斌还得感谢侦查员隐蔽的好。 小四儿既惊讶于唐娟、程菁逛街的体力和购买兴趣，同时也替那俩警卫感到难过。本来是安全保卫人员，现在却变成了干体力活儿的了。也不知道高师长知道以后，会不会给这俩人加薪？ 突然有侦查员来报告，说是在木桑的院子外面，发现了木桑的踪迹！小四儿立刻带着人赶奔木桑家院子。到这儿就看见院子里，木桑和他老婆俩人正在争吵。好像这两口子在一起，除了吵架就没有别的话题了。 与此同时，小四儿还发现，在木桑家院子外面，另外还有几个鬼头鬼脑的可疑人物。怎么看怎么像土匪！ 有路过的老乡看见了，撒腿就跑。那几个可疑人物看见了，没有一点儿害怕担心的样子。好像对这种场面早就司空见惯了。这是什么人物？小四儿不认识这几个人，不过他可以打听呀。侦查员去问了刚才跑开的村民，这几个是什么人？ 村民说，几个人里那个头最大，光头的，就是土匪二当家，莫大牙！这家伙两颗门牙特别大，比兔子的门牙还要大，所以起外号叫做莫大牙。 原来这个就是跑了的莫大牙！莫大牙、木桑，人都凑齐了！小四儿本来想收网抓人，但是又想到高师长还不知道有没有准备别的后手，所以，他一边亲自带队严密监视这俩，一边派人赶紧跑过去，报告高师长。 高飞没准备后手。他已经决定明天就要率部队南下昆明了，还准备什么后手？再说，对付一个土匪二当家，用得着准备后手吗？我一把手，就把这帮人全给收拾了！ 高飞叫上汤晓帆、李永州、俞翔，四个人骑上马，有报信的侦查员带路，飞一样的赶奔木桑家。还隔着两条街道，就看见小四儿了。小四儿用力挥手，生怕高飞看不见。 高飞到跟前，翻身跳下战马，问小四儿，那俩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小四儿说，莫大牙已经进了木桑的家。院子外面留了俩土匪把门，剩下的十几个土匪全跟着进了院子。 瓮中捉鳖，正合适！ “小四儿，你这边有多少人？我想玩一下瓮中捉鳖的游戏！” “嘿嘿，师长，我早就等你这句话了。你放心，我保证让木桑家，连只狗都跑不出来！” 小四儿是侦察营长，手下的侦查员人数众多。这一次既然是师长高飞亲自交代他办的案子，他岂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事实正像他说的那样，侦查员已经把木桑家给围死了，只差没有进攻了。 “好，我命令：现在开始收网！能抓活的，还是尽量抓活的。能不开枪，尽量别开枪。要是敌人手中拿着武器，哪怕是一把刀。你们劝说放下武器，不听劝告的，应果断开枪将之击毙！” “是！”小四儿大声答应着。 “开始行动！”高飞一声令下，侦查员呼啦一下，从四面八方冲向了木桑家院子。站在大门口警戒的那两个土匪一看，我的个妈呀，俩人怪叫了一声，撒腿跑进了院子。进去还把院门给关上了。 第七百六十章 司令部在楚雄 都到这时候了，关门还有什么用？几个侦察员跑到院墙底下，搭了个人梯，飞身上了墙头。院子里面响起了枪，“啪啪！”后面的侦查员顺着人梯，噌噌噌，又上去好几位。 院子里枪声不断，紧跟着院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胡振江头一个提着盒子炮，冲进了院子大门。后面的战士们像涨潮的水一样，往里面灌。 枪声、打斗声、东西倒地的声音，呼喝声、怒骂声、惨叫声，响成一片。高飞提手枪，跟着闯进了院子。汤晓帆、王斌、李永州、俞翔，四个人从前后左右围着他，丝毫也不敢放松。 高飞本以为进院之后，还能赶上一场战斗，他也能和土匪过过招。哪知道，等进来了，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地下死了好几个穿便衣的土匪，一个家伙受伤未死在那儿躺着，身上趴着个女人，正在连哭带叫。至于她叫的什么，高飞一个字也听不懂。 哭着哭着，女人突然从地下跳起来，大叫了一声，迎面就扑过来了！把高飞吓一跳，本能的一侧身，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高飞左手边，一道劲风刮过有人迎了上去，是汤晓帆。就听见汤晓帆怒骂了一声：“贱妇，你找死！”紧跟着就看见汤晓帆抬起腿，咣的一脚，把那女人给踹飞了！ 女人被踢飞一米多高，飞出去五米多远，嘭的一声落到地下，打了几个滚，不动了。估计是摔死了。高飞赶紧跟过去看，死的是不是木桑老婆？到了跟前弯下腰，仔细去看那张脸，有点儿像，但是不敢确认。应该错不了。 高飞只在庆祝大会上见过木桑两口子一回，能有多深的印象？再说现在躺地下这个女人，一身都是土，龇牙咧嘴、脸色蜡黄。别说高飞只见过木桑老婆一回了，就算见过很多回，现在他也不敢认。 这女人被踢那一脚、再摔这一下，估计是死了吧？高飞伸出手，打算去试试她的鼻息，看有没有呼吸；再试试颈动脉，看有没有心跳。 手指刚贴近她的人中，地下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紧跟着张开嘴，露出带血的牙齿，脖子往上一抬，就要咬！ “哎呀！”可把高飞吓坏了，大叫一声，赶紧往回撤手，同时往后退。本来他以为这女人已经死了，没想到人家不仅没死，还张嘴要咬他。这就跟诈尸了一样，又是冷不防，谁不害怕？ 高飞大叫一声往后退，汤晓帆就在他身后站着呢。高飞没看见、汤晓帆也没在意。这一下事起突然，高飞一下子撞到了汤晓帆的怀里。她突然被撞重心不稳，还得去扶高飞，两人差点儿摔倒。 等站稳了之后，汤晓帆不由大怒！伸手掏出枪，对着那女人的脑袋和前胸，“啪啪啪！”连打三枪！凭她的枪法，距离又这么近，她绝对能一枪要了女人的性命。汤晓帆却打三枪，足以显示出她心中的怒火！ 这一回，那女人是真的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不过这也给侦察兵们提了个醒，对于被打死的，要逐个的仔细检查，看到底断气没断气。免得再出现炸死的，给自家带来不必要的伤亡。 小四儿一边擦着脑门上的冷汗，一边大声下命令：“矮个儿补枪！只要是躺到地下的，全部再打一遍，每个人都补一枪！不，补两枪！”师长刚才差点儿中枪，小四儿是真害了怕了。 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这是战士们在补枪。高飞本来想拦着，告诉小四儿用不着浪费子弹。但是又一想，莫大牙带过来的土匪本来就没几个。就算浪费子弹，也浪费不了几颗。既然补枪能让小四儿和战士们放心，那就补吧。 最后清点尸体，找到了莫大牙和木桑夫妻的死尸。被汤晓帆连着三枪打死的那个女人，就是木桑的老婆。 看着满地的尸体，高飞不由叹了一口气。本来这次剿匪行动，就是因为木桑夫妻而起。山寨的土匪绝大多数都因祸得福，加入军队走上了正途。木桑夫妻和莫大牙自以为逃了出来，最后却妄自送了性命。 不过这样一来，高飞最后的顾虑也没了。他也该离开昭通这座三省交界的县城，南下了。 上午十点钟，白县长带着县里面的头面人物，以及上千名本县的百姓到城外，送别高飞的部队。乡亲们吹着唢呐，琴英带着宣传队奏乐，部队吹吹打打上了官道。 白县长一拱手，“祝高师长和新九师的弟兄们，此一去，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高飞敬军礼相还，“多谢白县长，和昭通全县百姓的热情招待。我新九师一定奋勇杀敌，绝不辜负白县长和乡亲们的厚爱！告辞了！”说完高飞转过身，迈大步跟上了自家队伍。 烈日高照，白云朵朵，好一个晴朗的天。地图上显示，从昭通到昆明，有三四百公里。这么远的路，部队徒步行军的话最少得走一个星期，慢一点儿得要十天。 远征军司令部的命令还没来，高飞并不急着赶路。他让部队按照正常速度，既不快也不慢的往昆明行进。 部队启程的第二天，远征军司令长官部的命令来了，命令新九师立即赶到楚雄待命。 楚雄，位于昆明的西部，两地接壤。对于远征军司令长官部的命令，高飞完全能够理解。中国远征军几十万人，要是都去昆明的话，这座云南的首府城市哪里容纳的下？ 等高飞率部接近楚雄了，这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竟然搞错了远征军司令部的位置！ 这其实也怨高飞。因为前段时间在昭通抓了两百多俘虏，这一路上他光顾着训练这些新兵了，一直也没有和靳红梅谈论过部队的未来走向，以至于他连远征军司令长官部的位置居然也能搞错。 高飞一直以为远征军司令长官部肯定应该设在昆明。但是他却没想到，陈诚没有把司令部放到昆明，而是放到了西隔壁的楚雄。 等部队一路翻越重重险山峻岭，沿着龙川江来到楚雄北郊，被一支国军部队拦住了去路。高飞这才知道，原来前面这楚雄县，就是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部的驻地！ 第七百六十一章 黄马褂陆帽子 “我奉远征军长官部命令，率领新九师来楚雄待命。请放行！”高飞出示了远征军司令部给他的电报命令。 对方接过来看一遍，又还给了高飞。这位中校军官敬了个礼，“高师长，新九师来楚雄待命，您已经到地方了。您可以命令部队就近找位置扎营，等到上级下一步的命令。” “如果要进楚雄的话，您只可以带少数人员进入。上面规定的师一级不能超过十人、军一级不能超过二十人，集团军不能超过五十人。这是卫长官的命令，我只是奉命执行。” “那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扎营。”高飞转身就要走。中校军官忽然又叫住了他，“高师长等一下！”嗯？高飞停住了脚步。 中校跑上前几步，用手一指，“您可以命令部队往那个方向走，那边有龙川江，江岸上地势平坦，旁边还有片树林，可以就近砍伐木料修筑军营。” “哦，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高飞这才是真的有点儿惊讶了。他和这位中校萍水相逢，人家为什么要对他格外关照？高飞相信，这中校见过的军长、师长，甚至集团军司令都不会少了。绝对是见多识广。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因为您没有黄马褂、陆帽子的派头。”中校神秘的一笑。 黄马褂、陆帽子？这两个词肯定有特殊的含义。高飞心思电转，脸上带笑容，“兄弟，你叫什么，怎么称呼？”高飞打听中校的姓名。 中校郑重的自我介绍：“远征军司令长官部卫戍团，中校团副芦鹏。” “原来是芦团副。我听芦团副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呀。芦团副家乡是哪里的？”高飞拿出一支烟递过去，和芦鹏套近乎。 芦鹏就算是在司令部警卫团工作，但他才是个副团长，高飞却是位实权师长，两个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高飞主动递烟、说话，让芦鹏颇为感动。芦鹏是四川成都人，在成都上过大学，属于部队里面少有的高级知识分子。 两个人点上了烟，距离无形中就拉近了。高飞就问芦鹏，你说的黄马褂、陆帽子是怎么回事？ 原来，黄马褂，指的就是上过黄埔军校的军官；陆帽子，指的是陆军大学毕业的。两者皆是委员长的嫡系人马，在远征军各部队长官当中，黄马褂和陆帽子占了很大的比例。 这些人往往以天子门生自居，傲气逼人，根本看不起其他将领。以至于，当初陈诚做为远征军司令长官都感到处处掣肘。黄马褂和陆帽子们态度傲慢，很难指挥。最后陈诚一怒之下，称病回重庆，治病去了。 委员长在这种情况下，没办法了才重新启用卫立煌担任远征军总司令。卫总司令也是刚刚上任没多久。因为有个别的黄马褂、陆帽子曾经率领大队人马进过楚雄，干扰到了总司令部的正常办公环境。所以，卫总司令这才下了进入楚雄的人数限制命令。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算是陆帽子呢？还算是黄马褂？高飞去重庆上的是中央军校，按说应该算是黄马褂了吧？当然，从芦鹏口中说的情况来看，黄马褂也并不比陆帽子好到哪里去。高飞是绝对不会主动承认自己上过中央军校的。 其实他承认不承认都一样，芦鹏既然能当面给他解释黄马褂和陆帽子，就不在乎他是不是上过那两所学校。黄埔军校和陆军大学，是抗战时期我国的最高军事学府，那里面出来的可都是高级军事人才！ 和军事指挥能力比起来，什么傲慢无礼、不能团结友军，就都是小毛病了。从芦鹏嘴里说出的黄马褂和陆帽子，更多的是一种调侃，并不是厌恶什么的。 高飞按照芦鹏的指点，带着队伍在龙川江岸边扎下了营寨。江岸上的那片树林，砍下来作为搭建营房的建筑材料正合适。不过高飞并没有让部队直接就去砍树，他先让队伍扎了一些简易的帐篷。等他进出雄，去见了卫立煌，领到任务之后再决定要建什么样的营房。 晚上躺在帐篷里，听着龙川江的水声，高飞久久不能入睡。翻来覆去的想，部队去了缅甸之后，应该怎么样和当地人打交道？怎么样在缅甸的丛林当中生存下去，以致消灭日寇。 部队出国作战，和国内还是不一样。首先语言不通，就是个大麻烦事。在我们国内，虽然从北到南，各省有各省的方言，北方人也听不懂南方人的方言俚语。但是，各地都有一种语言叫做官话，也就是说，只要讲官话，在全国各地都可以畅通无阻。 就好像云南，云南也有官话。之前的四川人芦鹏说的就是官话，高飞听起来没有丝毫难处。出国门，进入缅甸境内，可就没有官话可言了。必须得找翻译和向导。这些，都得在跨出国门之前，先找好。 高飞忽然想起来他在昭通剿匪招的那些新兵了，那些兵可也是云南人，他们能不能当翻译？ 翻来覆去，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才沉沉睡去。第二天军号一响，高飞当时就醒了。因为昨天前半夜失眠，早晨起来脑袋还有点儿晕呼呼的。唐娟打来洗脸水，高飞用热水洗了脸，头脑这才恢复了清明。 穿戴好军装军帽，皮鞋擦得铮亮。唐娟、程菁围着他前后左右的看。一点儿毛病没有了，高飞这才走到外面。汤晓帆、王斌、李永州、俞翔，已经在等着他了。几匹战马，安静等待着。高飞过去检查一下马的缰绳、肚带、粪兜。 因为今天是要去远征军司令长官部，所以给每一匹战马的后面都加上了一个粪兜。免得战马随地抛洒粪便，惹得人家长官部的人反感。 随着一阵脚步声，靳红梅和肖刚各自带了一个警卫找过来了。今天是高飞要带着靳红梅和肖刚，三个人一起去见总司令卫立煌。靳红梅、肖刚，以及他们的警卫都骑着马。 高飞摆摆手，“永州，给他们发兜子！”李永州从马的褡裢里取出几个粪兜，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 第七百六十二章 和卫立煌见面 这是什么？粪兜。干嘛用的？给马用的。省的战马在长官部门口乱拉，搞得臭气熏天污染环境，给咱新九师丢人现眼。咦，这办法不错呀，谁想出来的？ “哼，细节方面的事情，你们谁能想得到？我除了要指挥部队、带着你们打胜仗，还得操心这些琐碎小事。你们啥时候能让我少操点儿心？”高飞对李永州、俞翔抱怨着。 “师长，咱这战马只要不是吃坏了肚子，到长官部门口是不会随地乱拉的。”李永州辩解着，“战马能忍住。” 靳红梅笑着打断他，“好了小李，你不用解释了。高师长是咱们新九师的当家人，他说的话就是命令，你作为新九师的兵，只要按照命令执行就行了。我说的对吧？师长。咦，你的眼怎么有些红？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吗？” 高飞哭笑不得，“红梅，你这张嘴可真厉害。好吧，多余的话也不用说了，各位请随我上马，咱们现在就进楚雄！” 高飞翻身上马，带着众人一阵风似的冲向了楚雄。进了城，向人打听着来到了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部的门前。向门前卫兵说明自己等人的身份，出示了证件，讲明来意，卫兵允许最多两个人同时进入，其余人和马全部在司令部门外等候。 两个人，谁进去？肖刚主动放弃，“师长，让靳主任陪您进去吧，我在外面看着马。” 高飞看了看跟自己来的这些兄弟姐妹，有些不忍心，就想和卫兵再争取一下。靳红梅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使了个眼色。高飞没办法，只好交代肖刚等人，你们在这里耐心等候，我和靳主任办完了事情会尽快出来。 和大家伙儿挥手告别，高飞和靳红梅并肩走进了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部。一边往里走，高飞一边问靳红梅，你为什么不让我再向卫兵争取一下？也许我再说几句好话，就把咱们的人全放进来了。 靳红梅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打算怎么争取卫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手已经放进口袋里了。你口袋里有什么？是钱还是香烟？你是想贿赂卫兵吧？” “别说那么难听！”高飞立刻反驳，“两包香烟怎么能叫贿赂呢？你不觉得卫兵整天站岗很辛苦吗？送他们两包香烟，聊表心意，我有什么错？再说，人贵在相互理解。” “我送他香烟，是理解他们站岗辛苦；他放咱们过去，是理解我们远道而来不容易。大家彼此尊重，相互体谅，这难道不好吗？” 靳红梅笑了，“呵呵，高飞，我是头一次听见有人把行贿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要我说呀，还是算了吧。你不知道吗，卫立煌刚上任远征军司令长官。他可不是陈诚，你来见他，还是小心一点吧。” 自己的想法轻易被靳红梅识破了，高飞也只有苦笑了。谁让靳主任对他太了解了呢。二人往里进，被台阶上站的一位年轻军官给拦住了，“站住！两位，你们有什么事？” 高飞报上自己的姓名职务和来意，这年轻军官说：“两位请稍等，我这就去给你们通报。” 一会儿，年轻军官走出来，脸上带着笑，“高师长、靳主任，卫长官让你们进去。两位请吧，进门之后向左转，上二楼走左手边，最里面的大房间就是。” 高飞道了一声谢，跟着靳红梅上到了二楼。左手边最里面，大房间敞开着门，里面传出人说话的声音。高飞走到门口，高声喊：“报告！”里面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请进。” “是！”高飞迈步走进办公室。一看，硕大的办公室里有六七个人，还有俩碧眼勾鼻的外国人。远征军司令部里怎么会有外国人呢？这念头在高飞脑子里一闪而过，他飞快的扫过房中众人，最后落在了一位身材魁梧，豹头虎睛的将军身上。 此人领子上赫然戴着三颗金星！出了卫立煌，这间办公室里不会有二个人，能够拥有上将的军衔了。 高飞赶紧立正敬礼，“卑职，新九师师长高飞，政治部主任靳红梅，前来报道！” “高师长、靳主任，来这边坐。”卫立煌指了指办公室一头的沙发。他当先走了过去。高飞和靳红梅随后跟过去，三人各找位置坐下。 卫立煌告诉高飞，他在昆明，办了一个军官培训班，专门请美国军事教官传授先进的武器使用知识。将来，美军会援助我们很多先进的武器装备，我们得学会怎么使用。另外，将领们也要学会指挥使用了先进武器的部队。 使用了先进武器的部队，其作战方式方法，肯定和以前使用落后武器装备的部队不一样。团以下军官就在昆明的训练营受训，将军以上高级军官则要坐飞机，到印度兰姆伽营地去参加为期三周的集中学习和训练。 高飞看看金红梅，靳红梅看看高飞。 高飞问卫立煌：“卫长官，是每个人都必须要去吗？我是说，印度那个基地，是每一名将领都必须要去吗？”高飞有点儿不想去，他不太愿意和阿三打交道。 “自愿去。不过我建议，还是去学一下的好。虽然做官到将军的，绝大多数都上过军校。不过我军和美军在训练方式以及作战理念上，有很大的不同。就算是作为一个参考，作战的时候多一样选择，我认为去兰姆伽基地学习并不是一件坏事。” “当然，如果高师长执意不去的话，我也不勉强。兰姆伽基地，目前主要是训练驻印军那些人。他们离得近，过去训练也方便。我们离得远，想要去训练的话，还要坐飞机过去。很不方便。” “高师长去不去早下决断，我好早些把名单拟出来。”卫立煌说话倒是没有一点儿官腔，行动上也没有什么官架子。应该说，卫立煌确实是中国近代军人中的佼佼者。 “好吧。多谢卫长官关怀！新九师一共有少将军官四名，我认为分两批去培训比较合适。这样部队一旦出现突发状况，也有人指挥。不知道卫长官能不能允许？” 第七百六十三章 受训名额 “可以！”卫立煌大手一挥，当场批准。“谁去谁不去，你们自己决定。我只告诉你，下一批飞往兰姆伽训练营的飞机后天早上七点钟准时起飞。高师长如果去的话，早上六点到长官部大门外面集合，一起去机场。” “请高师长把第一批要去的人名单报一下，飞机座位有限，要提前安排。” 报名单吗？高飞和靳红梅一商量，干脆今天来的都报上就得了。高飞、靳红梅、肖刚三个人第一批去。刘俊留守，等三人回来之后，他下一批再去。 卫立煌既然敢大张旗鼓的开办培训班，那就是短时间内远征军不会打大规模的战争，日军最近多半也不会发动大的攻势。等三个人都培训完了，部队也换上美式装备了，就算鬼子打过来，高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他最后问卫立煌一个问题，美式装备什么时候能够发给新九师？卫总司令想了一下告诉他，等你们训练完了，或许会发放。因为之前上一批美式装备已经发过了，新的装备还没有运过来。 再说，美式装备是先交到远征军总部，然后发给各集团军。除非你新九师是长官部直属部队，否则的话，你就要归属到某一个军、某一个集团军。当然，现在我是不会整编你新九师的。等下个月你从兰姆伽营地受训回来再说。 应该说，卫立煌是一位很平易近人的将军。虽然从长相来说，卫长官天生了一副猛将的外表，但其实，他有一颗儒将之心。 整个接见的过程中，卫立煌都没有多看靳红梅一眼，靳主任也没逮住说话的机会。她等于是跟着高飞去近距离参观了一回卫总司令和他的办公室。 俩人到了外面，高飞把后天要来坐飞机去印度兰姆伽营地受训的事情讲了，肖刚挺高兴。因为对于军人来讲，每一次学习或者受训都是难得的机会。因为学习、受训往往都和升迁挂钩。 肖刚问高飞：“师长，咱的新九师是不是要升格成新九军了？” 高飞吃了一惊，你这是听谁说的？等听说是肖刚是根据兰姆伽受训自己猜出来的，高飞一脸的哭笑不得，“肖刚，你也太会联想了。我告诉你，这次集中训练和升官没有半点儿关系。咱们去兰姆伽受训，是去学习美式装备使用方法的。” “去了那里，你给我好好学，不许偷奸耍滑！真要是美式装备发下来了，你还要当老师，教会战士们正确的使用方法和要领。你不仅要认真听，还要做好笔记，以备将来查阅。” 走之前又打听了粮草辎重应该找哪个部门去领，高飞这才带着众人返回新九师。 “卫总，和高飞一起来的那个女娃子，政治部主任，您怎么从头到尾没和她讲话呢？”高飞刚走，远征军副总参谋长司可庄将军就好奇的问卫立煌。 “小司，这你就不知道了。高飞的那个政治部主任可不同寻常。她在参加高飞部队之前，曾经是军统的重要干部，是戴笠手下的主力战将！我可不想和军统的人走得太近了。” “哦？还有这种事？”司可庄吃了一惊，“卫总，您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区区一个新九师政治部主任的履历您都了解。” “新九师可不能说区区呀。”卫立煌叹了口气，“你知道高飞的外号叫什么吗？” “高飞的外号？就是刚才来过的那个新九师师长？这我还真不知道。”司副参谋长摇了摇头。 “高飞有个外号，叫飞将军。是冈村宁次给他起的，在日军高层当中叫的很响啊。从我掌握的情报来看，高飞从徐州会战崭露头角，之后和日军作战无数，几乎每一仗都有他，每战必有斩获。” “高飞是一员战将，是一员能当前部正印先锋官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如果用得好的话，就将是远征军里面一把锋利的刀、一支尖锐的矛。你懂吗？” 嘶——！司可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有想到，卫立煌对高飞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之前他一直以为，七十四军是整个国军队伍中第一能打的部队。他甚至还和卫立煌讲过，要是能把七十四军要过来，远征军摧城拔寨的能力绝对能提高一大块。当时卫总司令笑而不语。 现在看起来，卫立煌的手里其实早就有了自己的王牌了。这个高飞，很可能就是卫总司令隐藏的利刃！ 高飞可不知道卫立煌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他回到部队之后，先把刘俊找过来，把他去见卫立煌，以及后天就要坐飞机去兰姆伽受训的事情讲了一遍。 我和红梅、肖刚，我们仨先去。部队交给你带着，等三周之后我们仨人训练回来，你再去。这样一来，我们四个人能错开，受训期间，部队也不至于没人管。 刘俊点点头，“师长，就按你说的办。我留下，你们安心受训，争取把美国人的先进技术都学回来！” 第二天，高飞召开了连以上军官会议，讲了自己和靳红梅、肖刚，要去印度兰姆伽营地受训的事情。在自己三人离开期间，部队由刘俊总负责。大家没事的时候多抓紧训练。不要和友军部队发生矛盾。等等，高飞交代了一堆。 总之一句话，我去集训，你们在家都安分一些！同时呢，卫总司令在昆明办的还有一个干部训练班，主要针对的是团以下军官。你们每个人都要做好准备，一旦点到你的名，二话不说打上背包立刻出发！ 散了会之后，高飞正往自己的办公室走，汤晓帆突然问他，这次去受训，她用不用随行保护？去兰姆伽有没有她？ 高飞摇了摇头，“应该是不让带保卫人员。卫总司令让我报名单的时候就讲了，提前报名单是为了安排飞机上的座位。当时我只报了三个人。不仅是你，王斌、李永州、俞翔，他们都不跟着去。” 汤晓帆点点头，神色间很是委屈。高飞心生怜惜，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晓帆，用不着难过，又不是分开多长时间，三周很快就会过去的。” 汤晓帆扬起脸睁大眼睛，带着泪水问：“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第七百六十四章 集训之前 为什么不带你去，刚才我已经说过了！高飞心里一阵不耐烦，刚想要说句重一点儿的话，就看见汤晓帆满脸的泪水。到了嘴边的话，他又咽回去了。 斟酌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说，“晓帆，我当然愿意带着你去。你又温柔又漂亮，武艺高强枪法还好，有你在身边，我特别放心。但是这一次不同以往，这一次我是要去印度的兰姆伽基地集训。” “兰姆伽离这里相隔几千里，中间有几百上千座大山，去的话只能坐飞机。咱们国家现在自己还生产不出飞机，都是买美国人的。坐美国人的飞机，就得按照他们的规矩来，规定几个人就是几个人。不过你放心，三个星期，用不了一个月，我肯定会回来的。” 高飞越是这样柔声的安慰，汤晓帆眼里的泪水也多。眼眶里面终于盛不下，顺着脸颊一颗一颗淌了下来。高飞心里一软，轻舒双臂，把汤晓帆抱到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安慰她。 汤晓帆把脸埋在高飞的怀里，眼泪把他胸前的衣服都染湿一片。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抱着，高飞心里全是怜惜，没有一点儿杂念。一直到有人叫他们，“咦？师长？程科长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儿！” 汤晓帆噌的一下从高飞怀里跳开，飞快地用手擦了擦眼睛。高飞一看，原来是楚艳，楚华的妹子。自从高飞从重庆把楚艳带回来以后，这丫头就整天跟在程菁身后转。程菁是副官科长，楚艳是副官。她原意跟着程菁，程菁也愿意带着她这个唯一的手下，俩人整天在一起。 现在是楚艳奉了程菁的命令找人来了。 汤晓帆快速擦干眼泪，和楚艳打了声招呼，一转身，走没影了。高飞看着汤晓帆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了才把目光收回来。见楚艳嘟着嘴巴，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师长，这个汤晓帆太过分了！一见周围没人，她就来引诱你。” “少要胡说！”高飞的脸往下一沉，“小丫头懂什么？我告诉你，刚才你看见的事情一定要保密！要是让我听见什么风言风语，饶不了你！” 楚艳显然是被高飞的疾言厉色给吓坏了，睁大了眼睛，既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高飞再说，她还是这副表情。高飞心里一沉，这丫头不会是让吓坏了吧？ “楚艳，楚艳。”高飞凑到跟前，轻声呼唤。 “干吗？”楚艳回答着，眼珠动了动。 看样子是没让吓傻。离得近了，高飞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这种香味儿，不同于唐娟、程菁身上的女人香。倒是和像汤晓帆身上的味道有点儿像，但是又不一样。这是另外一种处子之香。 看着眼前这朵淡雅的小花，高飞不由怦然心动。楚艳的脸有些红，眼波流转之间，似喜似嗔。 高飞心想，这丫头平常老跟着程菁形影不离，想让她保守秘密，难度那是相当大的。只要让她离开，不出半天，程菁肯定知道自己和汤晓帆亲热相拥的事情。过不了今天，就得传到唐娟的耳朵里。 高飞倒并不害怕唐娟、程菁知道什么，他和汤晓帆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俩人只是抱在一起，又没干什么别的。高飞就是单纯的想保密。而想让一个人保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个人也有一个秘密。她要保住一个秘密，很大程度上也会保护另外一个秘密。 于是，高飞果断出手，把楚艳抱到了怀里，找准那一抹红唇，果断的吻了下去！楚艳就像落入虎口的小羊一样，一动也不敢动，任由高飞恣意轻薄。 过了足有三分钟，高飞这才轻轻的放开楚艳。帮她整理整理衣裙，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她：“你真漂亮。今天的事情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哟。”说完之后，轻轻捏了一下那张精致的脸，心情愉快的走了。 高飞却不知道，他对楚艳所做的这一切，都被随后赶过来的程菁看了个清清楚楚。当天晚上，他就欣赏到了一场姐妹驯夫的好戏。唯一不爽的是，这场戏里的男主角是他自己。其中的酸甜苦辣，实在不能对外人言说。 六点钟要进城集合，五点钟高飞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又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到了外面，靳红梅已经来了，肖刚还没到。李永州、俞翔把战马牵了过来，汤晓帆也骑着马赶到了。 高飞问她，你又不去，这一大早的跑过来干啥？汤晓帆说，我是你的警卫员，来送你进城。 李永州、俞翔和警卫连的战士住在一起，汤晓帆住得相对远一些。高飞昨天没让她来，想不到她一大早也跟着来送行了。来就来了吧，他也不能再把人赶回去。 等肖刚来的时候，都已经五点半了。离六点还有半个钟头。众人飞身上马，纵马急奔，等赶到远征军司令部门口的时候，还差五分钟不到六点。 长官部门前黑压压一片人。高飞一来，就有人问：“是新九师的吗？” “是，我们就是新九师的。” “人到齐了，各人上马，出发！”原来就等他们了。 众人纷纷上马，开始行动。高飞等人连马都没下，就跟着一起出发了。看了看队伍，大约有两三百号人。高飞和他的人尽量走在一起，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有马蹄声踩踏地面的声音。 临时机场离司令长官部距离可不近，骑马跑了二十多分钟才赶到地方。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晨曦之中，就见停机坪上，密密麻麻停了有几十架各种型号的飞机。机场的人员已经在停机坪上开始忙碌了。 众人骑马进了机场之后，纷纷下马。这时候，各部队的人就分开了。十个一群、二十个一伙儿，同一支部队的站在一起，相互交谈着。 高飞嘱咐汤晓帆、李永州和俞翔，一会儿我们走了之后，你们把马都牵回去。两个星期之后，勤来打听着，看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你们再把马牵过来接我们。三个人同时点头答应。 六点五十分，飞机动了。有两架军用运输机开到了跑道上，飞机发动机的声音震得人面对面，都听不清楚彼此说的话了。 第七百六十五章 惊险的飞行 有一位领子上带着两颗星的中将军官，站在前面大声讲了一些什么。高飞站的位置稍微靠后一点，完全听不清楚。等他挤到前面，那中将已经讲完了。 中将看见高飞了，走到跟前凑近了他，大声问：“高师长，是不是刚才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高飞点点头。心里有点儿纳闷，我不认识他，他怎么认识我？ “我是远征军副总参谋长，司可庄！” 哦，原来是副参谋长！高飞赶紧立正敬礼。司可庄笑呵呵把高飞敬礼的手拿下来，“不用多礼。我刚才是告诉去培训的将军们，到了那边要尽量听美国教官的命令，不要和他们发生争吵、不要闹矛盾。有什么委屈，能忍就忍。” “毕竟咱们是去跟人家学东西。逞一时之气，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刚才大概不少人都没听清楚，上了飞机要是有人问，你就把我的话告诉他们。高师长，到了兰姆伽跟美国人好好学，卫总司令已经有意把你的新九师作为远征军司令部直属部队了！” 两个人刚说到这里，有人跑过来大声喊着快登机！停机坪上的两架运输机舱门大开，登机用的舷梯已经摆上了。司可庄挥臂大喊了一声：“上飞机！”人群开始朝着飞机奔跑。 高飞等人跟着也跑。到了舷梯跟前了，高飞转回身抓着汤晓帆的手捏了一下，“回去吧，我们上去了！”说完抓着舷梯扶手爬了上去。后面靳红梅、肖刚，跟着登上了舷梯。 站在机舱口，高飞还想回头再看一眼，身后就被靳红梅推了一把，“快走，别在这里挡路！”高飞走进机舱，找了个靠近机舱前部的空位坐了下来。这是临时载客的运输机，不是客机，没有一排排舒适的座椅。只有靠着机舱壁有固定的板凳。 高飞坐下来，靳红梅贴着他坐到了旁边，肖刚坐到了高飞的另外一边。机舱里的座位很快就坐满了。机舱门关上，机身一阵晃动，飞机开始滑行。高飞扭过头想看看下面送行的人群，找一找汤晓帆他们。结果，却什么也没看见。运输机的货仓里面，没有景观窗！ 机身震动的越来越强烈，发动机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整个人都跟着剧烈的抖动。这样过了有几分钟，飞机终于飞上高空，平稳了。 高飞看看左右，靳红梅还好些，估计靳主任以前坐过飞机。再看看右手边的肖刚，脸色苍白俩眼闭着，就好像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一样。 “哎，肖刚，肖刚！”高飞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肖刚睁开眼睛，惊讶的看着高飞。“别害怕了，飞机已经上天了！” 高飞和肖刚、靳红梅小声说着话，坐飞机倒也并不感觉无聊。虽然飞机的噪音比刚起飞的时候小了不少，但是机舱里面的人想要顺利交谈，还是仅限于邻座的两个人之间。隔一个座位，讲话就听不清楚了。离得再远，那就得靠吼。 讲话得提高音量，讲了没几句，就觉得嗓子有点儿发干。高飞干脆闭上嘴，往背后的机舱壁上一靠，闭目养神。噪音虽然有些大，静下心来倒也能够接受。慢慢的，随着飞机的起伏和晃动，高飞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子下面忽然一空，就好像万丈高楼踩空了一样，高飞一下子惊醒了。他并没有踩空，只是飞机在往下掉，让人产生了一种失重感。那颗心，也跟着揪紧了。机舱当中响起一片惊呼声。 一会儿，众人开始往机尾的方向倾斜。喇叭里传来一个声音，“请各位抓紧扶好，请各位抓紧扶好！飞机正在飞越喜马拉雅山，将会发生颠簸。请各位抓紧扶好。” 机舱内顿时一片咒骂声，大致意思是埋怨这个提示来得太晚了。有的人都从座位上颠下去了，你们竟然到现在才说。 爬坡终于结束了，机舱中众人满心喜悦的彼此交谈着。高飞看了看左边的靳红梅、右边的肖刚，三个人也都露出欣喜的笑容。高飞问靳红梅：“刚才是不是吓坏了？放心，有我在。” 高飞本来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自己的左手竟然被靳红梅给拉住了。高飞赶紧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放心吧，我们的飞行员很有飞行经验。这趟飞行绝对没有问题！” 这飞机上，坐了超过五十位将军。卫总司令肯定会选最优秀的飞行员来驾驶这飞机。高飞刚刚说到这里，飞机又开始俯冲，恐怖的失重感再次传来。左手被紧紧的握住了，高飞看了一眼满脸都是惊恐的靳红梅，再次送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失重、爬坡，再失重、再爬坡，就这样循环往复。对于机舱中的国军将领们来说，简直是经历了一次地狱之旅。有些身体稍微差一点儿的，已经吐了个天昏地暗了。 在高飞对面坐着一位将军，他军装的前襟上沾了好大一片呕吐物，却没一个人笑话他。就连坐在他左右两边的伙伴，也没说什么难听话，或者露出嫌弃的表情。 人在遭遇危险和苦难的时候，需要的是相互扶持、共渡难关。抗战中的中国军人，尤其懂得这一点。 飞机发出了刺耳的尖叫。不爬坡也不下坡，开始全机抖动了。高飞不是飞行员，他也不会驾驶这种四十年代的美国运输机。但是从着不寻常的抖动上，他猜测，飞机可能是遇到了机械故障！ 在飞越喜马拉雅山的过程中，飞机出故障，那不就意味着坠毁？死亡？高飞鼻子尖上也冒了汗了。之前他已经检查过座位下面，没发现有降落伞。也就是说，飞机如果坠毁的话，这机上的所有乘客都将会葬身在下面的冰山雪岭之上！ “红梅、肖刚，如果咱们这次回不去，你们俩有什么未办完的事情没有？” “什么？师长，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死了吗？”肖刚突然放大了声音。这也不怪他，换成任何人突然听说自己可能会死，恐怕都会情绪失控的。肖刚有这种反应是很正常的。 轰——！飞机上虽然噪音很大，但是肖刚的声音还是被不少人都听见了，众人当时就乱了。 第七百六十六章 驼峰航线 “我要下去！我不坐这趟飞机了，我要下去！” “带我们回去！返航，我要回去！” 生死关头，所有的优雅、淡定、从容，全部都化为了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措，是举止失当。这些曾经在战场上和日寇血战都不怕的将领们，真的慌了。从来没有飞过的人，很难理解高空中明知必死的那种绝望心情。 当然，几十位将军也不是人人都这样，大多数人还是能保持住镇定的。高飞大声的呵斥这些惊慌失措的人，“都慌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个死，怕什么？” “各位应该都是上过战场的人吧？在战场上和日本鬼子打仗都不害怕，这会儿你们怕什么？就算今天真的要死，也请各位保持好自己的军人仪表吧！” 说完，高飞开始整理军装，检查随身物品。仿佛真的已经到了临死关头了。经过他这一番喊话和表演，机舱里面的将领们迅速镇静了下来。 毕竟，这里面绝大多数人都经历过上战场写遗书，甚至是九死一生的场面。刚才他们只是猝不及防，突然害怕了。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真的不怕死。 飞机上的喇叭又响了，机长提醒大家，飞机正在穿越驼峰航线。这里海拔高、气温低，请大家做好准备，接下来气温将会快速下降的。 气温下降？刚才没注意，现在发现了，温度确实降低了，并且降得还不少！此时机舱里的温度，应该不超过十度！ 别的都好办，温度降低怎么办？穿衣服？对，临来之前，他们每个人都带了换洗的衣服，赶紧套上吧！高飞打开自己的随身行李，拿出件外套就往身上穿。 对面人看见了，也翻行李，找衣服往身上套。不管是背心、毛衣，还是军装什么的，只要是行李里面有的，全拿出来往身上穿。 气温在急剧的下降着，现在机舱内的温度应该已经低于零摄氏度了。飞机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沉闷感。啪啪，忽然几声响，让人心惊肉跳。这是什么东西在响？是撞到什么东西了？还是哪里出故障了？ 没有人解释，飞机持续的颠簸着。靳红梅已经完全抱住了高飞的左手臂，整上半身挤在高飞的左臂上。高飞动了动，靳红梅抱得更紧了。 “飞哥，抱紧我！别松开，千万别松开。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活得好好的，干嘛要死？试了两次，胳膊都抽不出来，高飞只好先安慰吓坏的女人，“红梅，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有事的。你看看机舱里面，这么多位将军和咱俩同坐一架飞机，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委员长是绝对不会让我们这架飞机出事的！” “真的？你没骗我？”靳红梅像个小女孩一样，警惕的看着高飞。 “我骗你干什么？我说不会出事就绝对不会出事！你相信我好了。别抱那么紧，红梅，飞机上有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我这样落在别人眼里算怎么回事？乖，你先放开我。” 靳红梅噗嗤一笑，终于放开了双手。高飞的胳膊总算是恢复了自由。然而，靳红梅松开也就是有一两分钟，就又抱过来了。机舱里面太冷了。高飞估计，现在机舱里的温度得有零下七八度，甚至是超过了零下十度！ 持续的低温，让人感觉极度不适。高飞看着机舱里的将军们，有人在不断地扭动身体，试图通过运动增加一点热量；有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让冻僵了。 生死关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高飞干脆把靳红梅拽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两条胳膊紧紧抱住她，两个人用彼此的体温相互取暖。现在已经没人注意他们的古怪举动了，所有人都在拼命地和寒冷抗争着。 肖刚的脸色有些灰白，高飞打了他一拳。肖刚不解的看过来。 “深呼吸！”这是高飞唯一想到的运动方法。利用深呼吸，让肺部和内脏运动起来，增加热量。飞机仍然在艰难的飞行着，抖动着。 温度在不知不觉中，缓缓的恢复着。机身的抖动似乎减轻了，发动机的轰鸣声变得比刚才更有规律了。高飞努力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靳红梅睁开眼睛看着他。 “坐回去吧。飞机已经飞出了冰层，温度开始上升了。”高飞松开了手。 靳红梅虽然不舍，但还是听话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坐回去，她立刻又抱住了高飞手臂，再也不松开了。 飞机终于还是穿越了冰层，机舱里的温度恢复了正常。广播里也再一次传来机长的声音，通知大家飞机一切正常，一个小时之后，将会在印度北部的阿萨姆机场降落。 终于能够平安落地了！机长的广播声音一停，机舱中响起了各种声音。有的人叫好，有的人拍巴掌，还有的大声说笑着，讲述自己早就知道这一次飞行不会有危险。 度过了死亡的寒冷，接下来的飞行就比较轻松了。一个小时之后就要降落了，当然就要收拾收拾自己的仪容仪表了。套上的背心、毛衣、棉袄、外套，全部脱下来，重新收拾好放进背包里。 有带了白酒的，偷偷喝几口压压惊。这时候旁边有人质问他了，刚才那么冷，你怎么不把酒拿出来，让大家伙儿喝一口御寒呢？带酒的这位不承认自己不舍得，只说是忘了。又引起熟人之间的一片嘲笑声。 飞机终于降落了。又是一阵激烈的颠簸之后，稳稳地停住了。有人过去用力打开了机舱门，一股新鲜的空气吹进来。众人纷纷起身，拿上大包小包的行李，排着队走出机舱。 有人在喊：“大家不要挤，按顺序来。排好队，一个一个的下飞机！不要慌，别让印度人看了笑话！” 高飞、靳红梅、肖刚三个人也排着队，随着众人走下了飞机。外面的天空格外晴朗，蓝天白云，空气清新。尤其是双脚踩到大地的时候，心里的那种踏实感，高飞真想大吼几声，以抒发胸中的压抑之气。 看见不远处那几个绿眼睛大鼻子的外国人，高飞挺起了腰杆。 第七百六十七章 兰姆伽训练营 “各位，恭喜你们平安来到印度。请尽快整理好个人的行李，休息十五分钟。我们接下来就要坐汽车，去兰姆伽基地开始为期三周的集训！”一位中方官员大声宣布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高飞在下飞机之前，就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背包了。现在他背上行李就能走。至于休息，这里连张板凳都没有，怎么休息？有人已经把背包放到地下，坐到了背包上面。此举一出，众人纷纷效仿。 高飞也想坐到背包上歇一会儿，突然有人扯了下袖子。转眼一看，是靳红梅。就见靳主任脸涨得通红，又扯了一下袖子，高飞把头稍微歪过去一点儿。靳红梅凑近了，用极低的声音说，“高飞，快想个办法，我想上厕所。” 她不说还好，一说，高飞也有了方便的意思。 “咳咳，这位兄弟，咱这里厕所在哪儿？”高飞问那个来接他们的中方官员。这人穿着军装，看领子上戴的军衔是位上校。高飞这群人里面最小的都是少将。 “厕所？喏，往那边走，小树林！露天解决吧。”上校随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 他俩这一说，坐着背包的将军们呼啦啦站起来一群，这帮人全都内急了。他们和高飞一样，没人提想不起来，一听见别人说起，立刻就有感觉了。一帮少将中将们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进了小树林。 肖刚也跟着去了，跑几步他还没忘了回头招呼高飞：“师长，快点儿！” 靳红梅傻眼了，是她先想起来的，却让一帮大老爷们抢了先，她该怎么办？高飞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迈步不紧不慢的往小树林的方向走。靳红梅不想去，但是架不住生理上的需求，她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高飞往小树林走。 有的人进去就解决了，有的还要往里面走一点。高飞就往远处绕，他不是一个人，后面还带着个靳红梅呢。他得找一个相对隐秘，安全一些的地方。 这里不错，树林子里面有一片杂草丛。这里的杂草足有半人多高。 高飞往草丛后面一指，“你去那后面……”话还没说完，靳红梅已经飞奔了过去。高飞觉得有点儿好笑。同时他自己也有些憋不住了，赶紧找了棵大树就地解决。卸下负担浑身轻松，哼着小曲儿等靳红梅出来。 草丛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声音不大，高飞却已经飞身冲了过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高飞把枪都掏出来了。 靳红梅指着草丛深处，“蛇，有蛇！”高飞顺手指的方向一看，哪有什么蛇？草叶子当中有一根弯弯曲曲黄绿色的树藤。“看把你吓得，那不是蛇，是一根藤条。”高飞笑着解释，下一秒他就愣住了，眼睛也睁太大了。 靳红梅哎呀一声，双手拉住裤腰赶紧往上提，“不许看！” “好，我不看。”高飞笑着转过头。身后一阵窸窸窣窣。一会儿，传来靳红梅的声音：“好了，我们回去。”高飞回头看了一眼，见靳红梅已经收拾停当，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不许笑！” “我没笑。” “我看见你笑了，还说没有？刚才的事情烂到肚子里，和谁都不许讲！” “大姐，我能和谁讲？对男人我肯定不会讲。对女人？我能和谁讲？小娟？菁菁？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你放心，这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我绝对不会对第三个人讲的。我发誓！” 两个人一路嘀嘀咕咕回到了集合地点。汽车来了。六辆军用卡车装上了经过驼峰航线的将军们，开向本次集训地，兰姆伽训练营。 每一辆军用卡车的后箱都坐了将近二十个人，人挨着人。卡车开起来，车厢里的人左摇右晃，和周围的人碰来碰去是常有的事。 靳红梅还是挨着高飞坐，她不想碰到别人。但这是不可避免的，碰了几次之后，她干脆靠到了高飞身上。一只手紧紧抱着高飞的胳膊，一手楼着高飞的腰。 卡车一路摇摇晃晃、上蹿下跳，虽然摇的人五脏六腑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但比要命的驼峰航线还是让人感到安心的多。兰姆伽训练营，终于到了。 从卡车上跳下来的将军们，有不少都是一下车就蹲到了地下。坐车坐的腿都软了。 缓了一会儿，哨子声响了起来，有人大声叫着集合。高飞拉上靳红梅，赶紧去站队。肖刚站在他另一边。 三个人站在了队伍前面，一个是美国人，两个中国人。 美国人是军事训练团团长，麦克甫将军。中国人则是远征军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宋希濂将军，另外一位是翻译。 宋希濂先点名，然后麦克甫将军用英语讲话。他讲一句，旁边的翻译就翻一句。大概的意思就是作自我介绍，以及介绍兰姆伽训练营。麦克甫讲完了话直接走人。剩下宋希濂一个，给来参加此次集训的中方将领们讲集训注意事项。 住宿，是四人间。伙食，是由盟军提供，肯定能够保证大家吃得饱、吃得好。军装，必须要换上规定的盟军制服。来时候穿的军装就不能要了。到人家这里，就要守人家的规矩。上午是学习和训练，下午是实际操作时间。 靳红梅是个女人，当然不能和男人住一间宿舍。这时候可不存在什么女扮男装，现代花木兰这种事。出发之前，往战区报名单的时候，高飞就已经把靳主任的性别报上去了。眼看要分配宿舍了，他拉着靳红梅、肖刚去找宋希濂，要求把靳红梅安排进女兵宿舍。 宋希濂告诉三人，兰姆伽训练营里有女兵，把靳红梅安排进女兵宿舍当然没问题。不过这里的女兵和男兵是分开学习的，两边所学的课程也不一样。 白天学习期间，禁止男兵去女兵训练的营区串门，女兵同样也不许到男兵训练营里来。晚饭之后、熄灯之前，属于自由活动时间。有专门的活动区域，只有那时候，你们之间才可以见面。 我们又不是孩子，连这点儿规矩还不懂吗？ “报告宋总司令，我们明白！”三个人齐声答应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 兰姆伽的俱乐部 靳红梅去了女兵训练营，高飞和肖刚分在同一间宿舍。房间里还有另外两位军官，是第二十集团军的两位副师长。四名室友当中数高飞的级别最高，他是师长，那三位都是副师长，肖刚又是他的手下，剩下那两位自然就把高飞当成了老大。 第一天，分配了宿舍，熟悉了一下训练营的环境。让受训将领们惊讶的是，兰姆伽训练营里除了有宿舍和训练场之外，竟然还有电影院、游泳池、舞厅、俱乐部等娱乐场所。 训练营的伙食，确实如宋希濂所讲的那样，不仅能吃饱，还能吃的好。大米饭，据说是从美国运过来的。各种罐头，牛肉的、猪肉的、午餐肉的，还有水果罐头、蔬菜罐头。尽管没有新鲜蔬菜，但是各种罐头管够。 这就了不得了。高飞对手下的官兵们不错，也不是顿顿都能吃上肉。有些部队当官的只顾自己捞钱，当兵的连一天三顿饱饭都吃不上。来兰姆伽训练营大米罐头随便吃，那阵就好像是进了天堂一样了。 至于训练要吃苦，都是当兵的还怕吃苦吗？苦再大，能比在战场上和鬼子拼刺刀更苦吗？能比坐飞机飞越驼峰航线，机舱里零下十几度还苦吗？ 第一天的白天就这样过去了，正式的训练要从第二天才开始。当天晚上，高飞和他的三名室友一起来到了俱乐部，打算来见识见识兰姆伽训练营的娱乐节目。 所谓俱乐部，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综合性酒吧。可以喝酒、打牌、打台球、唱歌。高飞几个人进去转了一圈，竟然发现宋希濂、麦克甫都在里面。 高飞过去打了个招呼，宋希濂告诉高飞，明天他就要离开兰姆伽训练营了。远征军将会另外换一个人来兰姆伽营地管理中方受训人员。高飞问新来的人是谁？ “你的老上司，方天。现在是第二十集团军副总司令，五十四军军长。” 方天？那还真是老上司了。高飞当独立五十旅旅长的时候，方天是十八军军长。现在他来兰姆伽训练营集训，方天又成了中方总负责人了。这世界真有这么小吗？ 不过独立五十旅隶属于十八军的那段时间里，方天不说对高飞有多照顾吧，最起码他也没有为难过高飞和独立五十旅，两个人之间算是比较平常的上下级关系。 高飞来是参加集训，是掌握美式先进武器的操作方法，是学习军事指挥的，又不是来受照顾的。不管是宋希濂，还是方天担任中方负责人，和他关系并不大。最起码，高飞现在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麦克甫将军，”宋希濂举着酒杯，和美国人打招呼。麦克甫笑呵呵端着杯子，过来喝宋希濂碰了一下，“宋，明天你就要走了。真舍不得你呀。”没想到麦克甫中文说的还挺流畅。 “我的国家需要我，战场需要我，日本鬼子也需要我！”宋希濂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完。 “麦克甫将军，你不是一直想认识中国有名的将军吗？你面前这位就是。中国远征军，新九师少将师长，高飞。日军将军冈村宁次亲自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飞将军。” “飞将军？会飞的将军？”麦克甫用惊讶的眼睛看着高飞，口气相当夸张。 高飞一笑，“不是会飞的将军。是我的名字叫做飞，冈村宁次的中文不好，高字他不会发音，高飞两个字他只认识一个飞字，所以他才管我叫飞将军。”高飞编起故事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宋希濂想笑笑不出来，脸憋得有些发红。说冈村宁次不会中文，那比说母鸡不会下蛋更过分了。 他们几个人在这里说话，很快引起了俱乐部相当一部分人的注意。认识高飞的人不多，但是对于宋希濂和麦克甫，却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们一个是训练营里的中方最高长官、一位是美军最高长官，他俩本来就是焦点。 高飞是今天才来的，认识他的人没几个。但是他却能和宋希濂、麦克甫在一起谈笑风生。想不引起注意都难。已经有人在打听了，那人是谁？他为什么能同时认识宋希濂和麦克甫？ 一般人好奇归好奇，大多都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多看两眼而已。有个人却分人群挤了过来，走到跟前叫了一声：“高飞！原来你在这儿。” 高飞一看，是靳红梅。见宋希濂和麦克甫全都好奇地看着靳主任，高飞赶紧给二人介绍，“宋长官、麦克甫将军，这位是新九师政治部主任，靳红梅女士。她是和我乘同一架飞机来兰姆伽训练营的。” “哦哦，靳红梅女士！你好。”麦克甫和靳红梅握手。两个人的手在一起拉了有两分钟之久，竟然没有松开。靳红梅脸上的笑容有点儿僵硬了。 宋希濂没注意，或者说他看见了当做没看见。高飞却看见了，心头不由一阵火起。但他也不好把麦克甫怎么样，毕竟人家只是握手，并没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他总不能因为握手时间长了点儿，就把麦克甫打一顿吧？ “靳主任，那边有电影院，我的室友正准备去看电影，您跟我们一起去吧。”高飞开口邀请靳红梅，其实他是想带靳红梅离开麦克甫。 “好哇。”靳红梅对着他一笑，往回一抽手，竟然没抽过来。靳红梅求助似的看向高飞。 高飞的火儿噌就到脑门子上了。“麦克甫将军，请松开你的手！”高飞对美国人发出了警告。 麦克甫却像没听见一样，看都不看高飞。“靳小姐，旁边就是舞厅，里面的音乐很动听。我能邀请您去跳一支舞吗？”高飞忍着气，看着靳红梅，看她是什么态度。 “对不起麦克甫将军，我不会跳舞。”靳红梅优雅的拒绝了。 “不会跳舞吗？我可以教你呀。唔，那边还有一个游泳池，我们也可以一起去游泳。靳小姐不会游泳的话，我也很乐意教会你。” 跳舞、游泳，这家伙真的是想占便宜？高飞的脸沉下来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殴打美军教官 “麦克甫将军，我再说一遍，请放开你的手！”高飞眼睛里已经有火焰在闪烁了。 麦克甫也有些生气了，转过头，他恼怒的看着高飞，“你说什么？”说话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手，靳红梅迅速躲到了高飞身后。这时候，肖刚，以及高飞的两名室友也闻讯赶过来，和高飞站在了一起。 这边的争吵迅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很多人朝着边看，在向这边聚集。宋希濂赶紧拦着，“高飞，麦克甫将军没有恶意。怎么说话呢？还不带着你的朋友赶紧离开。” 高飞深吸了一口气，拉着靳红梅转身就要走。 “站住！”麦克甫叫了一声，高飞转过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麦克甫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你可以走，靳小姐要留下！”麦克甫微微扬起下巴，态度相当的傲慢。 “呵呵，我要是说不呢？”麦克甫态度傲慢，高飞比他还要傲慢。他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用正眼看麦克甫。 “麦克甫将军，你的酒喝完了，我请你再喝一杯吧。”宋希濂拉着麦克甫就走。 “放开我！你放开我，宋！”麦克甫用力挣脱了宋希濂的拉扯。 这时候，看热闹的已经围过来了，有中方官兵，也有美方军人。有两个美方军官撸胳膊挽袖子就想动手。高飞退后了一步，左腿在前、右腿在后，摆出了进攻的架子。打架，他还从来没有怕过谁。肖刚和高飞的两位室友，也攥紧了拳头。 围观的人群开始起哄，“打他！揍他！”也不知道他们是在给谁加油。反正围观的人群里面，中方官兵人多，美军人少。 宋希濂用力卡着麦克甫，那俩美军教官已经怪叫一声，扑了上来！ 高飞握拳迎了上去，肖刚也和两位室友也凶猛的冲了过去。乒乒乓乓，双方打在了一起。美军教官个子高力气大，身法灵活。但是在打斗经验方面，比高飞可差的远了。高飞要不是不想伤人，一个照面就能把俩美军教官给放趴下。 就这样，留着手，在不伤到致命部位的情况下，高飞还是在一分钟之内，把他的对手给撂倒了。另外一个美军教官，被肖刚和两位室友合力放倒在地。 哨子声响了，维持秩序的宪兵闯了进来，十几支枪口对准了打架的众人。美国人都在地下躺着，高飞、肖刚，和那两位室友举起了双手。 所有参与打架的人全都被宪兵给带走了。高飞被关到了一个单间里。这让他想起来上一回被关禁闭，还是在汤恩伯的司令部里。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在印度兰姆伽的训练营。 得罪了训练营的美军训练团长，看样子这一次的集训是要被取消了。高飞有点儿懊悔。不过对于今天这场打架，他却并不后悔。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调戏靳红梅，就是在找揍！高飞懊悔的是，不应该把肖刚和那两位室友也牵扯进来。 他就算被取消了集训的资格，肖刚应该留下来。毕竟学习美式装备的使用，这是一件大事。将来部队要换发美式装备的话，多一个会熟练使用的教官，对于整个部队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那两位室友纯粹就是被他牵连的。人家是给他帮忙的。大家才认识一天不到，就出了这种事，高飞觉得对不起人。 宪兵进来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先把肖刚他们赶开呢？ 高飞正在懊悔不及的时候，宋希濂来了。宋将军一张脸阴沉似水，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高飞！你怎么这么冲动？都已经是少将师长了，办事情怎么不事先过过脑子？有我在场，能让麦克甫占靳红梅的便宜吗？你呀！现在你把人家美军教官给打了，这件事怎么收场？” “宋长官，今天这事不怪我，是麦克甫先找茬的！”高飞辩解着。“就因为他是洋人，就能随便调戏我们中国女人？我是看不惯，我也受不了！大不了这个集训我不参加了。我坐下一趟飞机还回去。” “你！”宋希濂让高飞给堵的脸红脖子粗，最后一甩袖子，“我不管了！明天我就要走了。你的老长官方天来接这个摊子，让他来给你收场吧。” 说完，宋希濂转身就走，连头也没回。 方天要来？他来了，我就能没事儿？要是换成胡琏还差不多。方天，我和他没打过几次交道，他能给我帮忙吗？高飞在禁闭室里胡思乱想着，就这样度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有人给他送过来了早饭。虽然是关了禁闭，伙食标准倒是没有降低。一碗大米饭，两盒罐头。一盒牛肉罐头、一盒蔬菜罐头。 高飞吃饱了、喝足了，听着外面训练的口号声，他在禁闭室里自己进行体能训练。做俯卧撑、仰卧起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吃了饭不锻炼锻炼，浑身难受。 一日三餐，顿顿不少。也没人来看望他，他就好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唯一没忘了他的就是送饭的伙夫。一日三餐，每顿饭都是白米饭，和换着花样的各式罐头。有美式的、有英式的。 在禁闭室的第二天，大门终于被打开了。进来两名持枪的中国士兵，告诉高飞，长官要见他。高飞跟着来到了一间办公室，进门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方天。 方天满脸含笑，看见高飞进来，站了起来。 “高飞，你怎么搞的？怎么一来就闯祸？”这语气，就好像是家长在埋怨不省心的孩子一样。 “军长，”高飞下意识地叫了声军长，紧跟着马上改口，“方总司令，这件事不怪我。” “不怪你，怪我了？怪我来得晚了？你呀你呀。你知不知道，你殴打美军教官这件事，史迪威已经找蒋校长去告状了！校长很生气！辞公专门打电话告诉我，让我来狠狠训斥你一顿！你说，你准备怎么办？” 高飞暗吃一惊，他想了两天这件事怎么解决，也没想到会惊动陈诚和老蒋。听方天说话的口气，事情好像不大？ 第七百七十章 老长官方天 “长官，其实这事不怪我。是麦克甫先调戏靳主任的。” “然后你就英雄救美？”方天满脸是笑地看着他，“为了维护你的政治部主任，把美军总教官的手下给痛打一顿？你是少将师长，为了一个女人和美军教官打架，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是怎么议论的吗？飞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高师长挥拳护花勇无边。” 这都是谁编的？高飞本来还打算强调一下自己是见义勇为，强调一下不能让美军欺负中国妇女。听了这两句又像是打油诗又像对联的句子，他突然感觉到了尴尬，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见高飞尴尬的说不出来话，方天更乐了，“哈哈哈哈，高飞，你动手之前，有没有想过你的靳主任会不会被美国人欺负？美国人能不能从她身上占到便宜？”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会不会？能不能？ “靳红梅在没有调进你的部队担任政治部主任之前，是干什么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军统华中区行动组长，在军统局的所有高手当中应该也能排得上号吧？靳红梅的格斗本事你没见过吗？如果她不愿意话，麦克甫能强迫得了她？” 高飞心里一翻个。不过他坚信靳红梅绝对不会害他！也许，红梅这两天正好是女人不方便的日子？当然，这种猜测，他是绝对不会对方天说的。 于是，高飞就只能向方天承认错误了，“长官，是我太冲动了。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能让美国人欺负了靳主任。这件事是我办岔了，所有的责任都由我一人承担！求长官帮忙让肖刚他们三个留下来继续参加培训吧。哪怕是让我现在坐飞机回国，我也愿意。” “好一个敢做敢担的好汉子！”方天赞了一句，“辞公果然没看错你。既然我来了，你当然就不用回国了。蒋校长已经因为你都和史迪威吵翻过一回了，你还回去做什么？” “你留下来，好好参加培训，争取把美国人的本事全都学到自己身上。有了美式装备，我们还要像美国人一样会使它们！” “是！那，我就不用坐飞机回国了？可以继续留下来参加集训了？”竟然有这种好事。高飞不相信，又追问了一句。 “当然不用回国！你要是再学不到本事，将来发下美式装备了，新九师不能尽快掌握，不会用，你就等着挨处分吧！辞公也不会饶了你！” “是！保证认真学习，把美国人的本事全学过来！”高飞响亮的答应了。 因为有方天、陈诚、老蒋的庇护，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等高飞从禁闭室里出来的时候，训练已经开始两天了。美军教官倒并没因为高飞和他们当中的两个人打过架，就故意刁难什么的。上课的时候，该怎么教，还怎么教。 武器训练方面，高飞等将领和士兵一样学习使用将来有可能会配发给部队的一零五榴弹炮、七五山炮、战防炮，甚至是迫击炮、火箭筒、火焰喷射器的使用要领。手枪、步枪、轻重机枪、汤普森冲锋枪的使用和拆装。 通讯方面有有线电话、无线电报电话两用机的使用方法。 至于战术方面，就是各现代化兵种之间的配合作战。其他战术手段，我军用不着学，美军也没那个能力教。中国的孙子兵法被全世界所推崇，美国人所会的战术在孙子兵法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而这些高飞在重庆上军校的时候，已经系统的学习过了。 高飞对于武器的使用方面，有着浓厚的兴趣，并且悟性极高。拆装步枪、手枪就不用提了，他本来就会。上去一试，直接就是合格甚至优秀。美制的汤普森冲锋枪，他也只用了一个下午拆装就达到了优良的水平。 火焰喷射器、火箭筒、迫击炮，这些轻武器，高飞每一样用一天，全部合格。上午学习，下午是实弹演练。卡车拉着大家伙儿到营地外面找片空地，作为靶场，乒乒乓乓就打开了。 美军教官的脑子里根本没有节约弹药的意识，成箱成箱的各种弹药随便使。高飞他们在这边练习枪械射击，远处不断传来隆隆的炮声。据说是炮兵在进行实弹练习。 有这样的条件，高飞哪里还不知道把握？打吧，使劲儿打！可劲儿造！高飞往射击位上一趴，子弹打不完他就不起来。在他的带领下，肖刚以及那两位室友的成绩也是直线上升。一周的时间结束，高飞宿舍的四名学员在轻武器考核中，集体拿到了优秀的成绩！ 高飞和他的室友们已经有一周没有去过训练营的娱乐场所了，今天是周六，按照规定，美军教官星期日是要休息一天的。吃过了晚饭之后，肖刚提议去玩一玩，放松一下。两外室友也全都赞成。三个人都看向了高飞。 “高飞，今天咱们不去俱乐部，去舞厅跳舞。这个星期你不是一直都没见过靳主任嘛？去看一看，说不定就能遇见了。问问她，这周怎么过的，美国人有没有难为她？” 其实高飞也想去见一见靳红梅，问问她的近况。虽然他知道靳红梅肯定没事儿，但他还是想亲眼见一见，亲耳听她说一切安好。肖刚正说到他心窝里了。 “好吧，我们去！不过肖刚，还有小王小谢，今天咱们是去玩儿的，你们可不能再捅娄子和人打架了啊。要是再发生像上一次那样的事情，我永远也不会再带你们去了！” “是！请师座放心，绝对不会了！”肖刚、小王、小谢一起保证，四个人相视大笑。 虽然上一回是在俱乐部出的事，高飞他们今天来的是舞厅，但还是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刚开始是有将领过来主动地打招呼，高飞不认识他们。人家就说，和他是坐同一架飞机，从驼峰航线上飞过来的。 那就是同生死过的战友了，关系立刻就拉近了。接着有女兵过来邀请他们跳舞。 军队里本来就是男兵多女兵少，兰姆伽训练营更是如此。因为女人少，所以在舞厅里每一位女性都会有许多男性去邀请。女性主动邀请男性的情况极少，因此高飞四人很快成为了舞厅中的焦点。 第七百七十一章 和麦克甫和解 肖刚和小王、小谢很快就和女伴滑进了舞池。高飞面前站着两位女军官，正像斗鸡一样，彼此怒视互不相让。这俩都是来邀请高飞跳舞的，高飞没说答应哪一个，这俩就先斗起来了。 高飞的眼睛在舞厅当中瞟来瞟去，面前这两位女军官虽然身材样貌都不错，但却不是他今晚的目标。红梅呢？看不见靳红梅，高飞心里有点儿着急了。 “高飞！”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高飞循声回头一看，靳红梅就站在他背后十米之外。 “红梅！”高飞心里一激动，叫了一声。抢步过去，一伸手，靳红梅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两步。高飞本来是想给靳主任一个大大的拥抱的，却被人家灵巧的躲开了。 这是在人潮拥挤的舞厅里。人家男女相拥那是在舞池里，在舞池外面，哪有男女抱在一起的？被靳红梅躲了一下子，高飞也发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莽撞了。这时代，人们的观念还没那么开放，舞厅里虽然有不少外国人，但毕竟中国人才是占绝对多数的。 高飞左手背后右手前伸，做了个极有绅士风度请的手势。靳红梅微微一笑，伸左手，和高飞的右手相握，两个人手牵着手，滑入舞池。刚才在高飞跟前吵架那俩傻眼了，高飞被别人抢走了，她俩还有什么好争的？ 高飞和靳红梅轻柔相拥，在舞池当中随着音乐旋转着。 “高飞，想不到你舞跳得也这么好。你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两张脸几乎挨到了一起，靳红梅小声的问。 “生孩子我就不会。真的，我这一辈子也学不会。”高飞回答的很认真。 靳红梅一愣，随即噗嗤一下笑了。高飞说的话其实并不可笑，但是聪明的女人，总是会在心上人面前找机会展露自己的笑容。 笑过之后，高飞小声问靳红梅，那一天后面的情况。靳红梅说，她被带到麦克甫的办公室里，美国人刚问了一句话，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来了几位中国军人带走了她。然后，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每天吃饭学习。 她听说高飞被抓了，她害怕在遇见麦克甫，下了课就在宿舍里窝着，这一个星期她除了上课和训练之外，哪儿都没去过。今天她也是听说高飞被释放了，所以才来舞厅碰碰运气。俱乐部她是不敢去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高飞。 俩人就像一对儿真正的情人一样说着悄悄话，跟着音乐翩翩起舞。主要还是舞厅里音乐声音太响，离得远了听不见彼此说的话。 音乐声停了，终于一曲跳完，两个人的心似乎贴的更近了。俩人手拉着手，回到位置坐下，肖刚也带着他的女伴回来了。小王、小谢则带着女伴坐到了隔壁桌。 “师长，你厉害呀。不仅仗打的好，舞跳得也这么好。”肖刚接着又摇头叹息，“哎，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啥时候能撵上师长您的水平？” “你这一辈子也别想撵上！” “靳主任！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一直都是我尊敬的上司，您说出这样的话，让我这个做下属还怎么进步呢？” 肖刚几句话，又逗得众人忍俊不已。 “高，飞将军。”兰姆伽训练营的美军训练团团长麦克甫走了过来。 高飞豁然站起。麦克甫端着个酒杯，示意想和高飞碰杯。高飞桌子上有酒，肖刚给他倒了一杯。高飞端起来看了看麦克甫，叮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麦克甫眼睛都快直了。他可没有和一口喝干的意思。他端的是个高脚大肚的酒杯，这一杯，倒满能装半斤还多。现在没倒满，也有半杯了。 麦克甫有点儿为难。见高飞好像是在用一种蔑视的眼光看着他，麦克甫一狠心一咬牙，咕咚咕咚，把大半杯酒全干下去了。顿时，他脸也红了，舌头也大了，站都站不稳了。 “麦克将军，好样的！”高飞拍了拍麦克甫的肩膀。 “麦克甫，不是麦克。是麦克甫。”麦克甫大着舌头，试图纠正高飞的语法错误。 “麦克甫，这名叫着拗口、说着别扭。就叫麦克吧。你，叫麦克！麦克喊起来朗朗上口，不比什么麦克甫好听多了？就这么地了，你在这里，训练营就叫麦克。等你什么时候离开训练营了，想叫什么叫什么，我就管不着了。” 麦克甫想了想，又摇摇头。他的意思是既然你们中国人觉得麦克甫不好听，那你干脆替我想一个中文名字。你觉得我叫什么好听？ “你？”高飞上下打量打量，“张来福，你就叫张来福！姓张，是中国的大姓，很多人都姓张。福是福气，姓张的来福气了！多好听的名字。” “张来福？”麦克甫大声叫好，“好，我就叫张来福。” 看着张来福满脸的笑容，高飞也笑了。这家伙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嘛。张来福这名字并没有叫开。麦克甫最终还是把自己名字里的甫去掉，直接就叫麦克。高飞说这样叫着顺嘴。 经过了这一天晚上的交谈，高飞和麦克甫之间的关系终于恢复了正常。两个人再见面，也不相互敌视了。高飞训练营生活愉快地进行着。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训练该结束了，麦克甫却说，还要接着再训练三周。训练时间延长一倍！ 第三周的周末，又是在俱乐部。麦克甫邀请高飞喝酒。看着调酒师花里胡哨的调酒技术，高飞的脑子里却出现了七五山炮的发射的场面。今天下午，高飞参加了七五山炮实弹射击。 七五山炮，属于中型口径的火炮。只能说，在抗日的战场上，它已经属于重型火力了。据说，在美式编制当中，一个步兵师配备一个炮兵营，有七五山炮十二门！ 高飞的炮兵团原来就是有十二门野战炮。现在再有十二门山炮，加上十二门四联装的高射炮。火力配置一下子就全了。在和鬼子打仗的时候，炮战，高飞有信心，打的鬼子毫无还手之力！ 第七百七十二章 和美军教官的比试 高飞面前放着一支汤普森冲锋枪，美军教官约瑟夫面前也放着一支同样的冲锋枪。四周围满了中方学员和美军教官。这是高飞在和美军教官比试拆装枪械。 汤普森冲锋枪，是美国制造的。美军现役使用的制式武器。美国人打算和高飞比试的就是这种冲锋枪的拆装速度，看谁速度更快。 美军训练团长麦克甫手拿着秒表，周围的官兵们紧张地注视着马上就要开始比试的两个人，好像比他们俩还要紧张。麦克甫喊了一声开始，摁下了秒表上的开始按钮。 高飞哗啦一下拿起枪，双手如风一般开始拆解。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他手中这支汤普森冲锋枪就被拆解成了零件。约瑟夫只是比高飞慢了两秒钟多一点儿。 麦克甫以美国人标志性的耸了耸肩，“准备安装，开始！”喊了声开始，他再次摁下了秒表上的开始键。高飞的两只手不停顿，枪支零件一件一件的组合在一起，一直汤普森冲锋枪在他的手中快速成型。 哗啦哗啦，高飞拉了两下枪栓，放下枪。转脸一看，约瑟夫正好装好了手中的枪。 都不用看秒表，高飞就已经完胜了他的对手。围观的学员们爆发出一阵欢呼！约瑟夫垂头丧气，麦克甫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宣布：高飞获胜！中方学员发出更大的欢呼声。渐渐转化成一个声音：“高飞！高飞！高飞！” 方天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美军教官团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在事实面前，却也不得不宣布，在这场中美双方教练和学员的比试当中，中方学员高飞，取得了胜利！ 学员赢了教官！中方学员无不欢欣鼓舞，高飞似乎成了中国人的英雄！美军教练不服，光是拆装枪支，显示不出什么。有本事咱比实弹射击？你要是能在实弹射击当中再赢了，那才能说明你确实学习成绩优异，说明你智商高。 现在又不是在军队里面，高飞现在的身份就是个学员，他怕什么？比实弹射击是吧？好嘞，那咱就比！我还能怕你不成？实弹射击，我照样能赢你！ 方天笑着问美军训练团长，“麦克甫将军，有没有兴趣和我打个赌？我赌高飞能赢，你敢不敢赌？”方天也会拿话挤兑人，他问麦克甫敢不敢赌？麦克甫当然不能说不敢。就是为了美国训练团的荣誉，他硬着头皮也得答应这个赌局。 “好，方，我和你赌！赌注是多少？” “赌注？”方天看了眼高飞，“一万美金！” “一万美金？天呐！”麦克甫发出一声惊呼，“我可没有一万美金。赌五百美金还差不多，一万美金我不和你赌。” 方天撇了撇嘴，“五百美金，太少了吧？” “方长官，我也参加一注吧，我赌一百美金高飞赢！”肖刚伸出了食指。小王、小谢跟着也一人赌了一百美金。 紧跟着双方官兵纷纷下注，中方学员基本上都赌高飞赢，美方教官都赌约瑟夫能赢。赌注迅速增大。最后方天不得不宣布，赌注已经下满，不能再下了。要不然，这一场豪赌非得出现一个惊人的数额不可。 就这样，台面上的赌注已经超过了五万美金！中方学员人数多，美军教官人数少。再加上中方这边有不少军官、将军都下了注，约瑟夫要是赢了的话，所有参赌的美军教官绝对能发一笔横财。 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一个美国人悄悄凑到高飞跟前，告诉他：“高，这一局你输。输了的话，我可以付给你五千美金。这可是一笔巨款！” 高飞点了点头，好像是听懂了。美国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方天凑过来了，“高飞，刚才美国人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你故意输？你可不能输呀。输了就输了咱们中国人的志气！他给你多少钱？为了这点钱，你可不能出卖咱中国人！” 高飞又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方，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马上离开，不要干扰选手比赛！”麦克甫大声警告着方天。 方天又看了一眼高飞，这才转身离开。当然，他并没有离开现场，他只是离开了高飞，他不能给美国人一个干扰比赛的借口。 这回的比试是打流动靶。中美双方各派一个人，往天上扔石头。类似打飞碟。美国人扔的让高飞打，中方人员扔出去的，约瑟夫打。 麦克甫喊了一声开始！美国人扔出一块石头，石头在天上转着圈的飞。越飞越高，高飞举起了枪。等到石头飞到最高点，往下落的时候，高飞的枪响了。“啪！”一声枪响，石头应声碎成了几块。打中了！官兵们发出一阵欢呼声。 紧接着是中方人员扔石头。中方人员派的是肖刚。肖刚挑了一块比拳头略小一些的石块，弯着腰，猛地往上一扔，石头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到了天上。约瑟夫的枪也响了。石头应声碎成了几片。 美国人也打中！教官们欢呼，鼓掌，吹口哨！头一轮一比一，接着进行第二轮。高飞的枪再次响了。这一回石头被打飞了，虽然没看见碎成小块，但是飞行中的石块在枪响之后，明显偏离了轨迹。还是打中了。现场又响起了欢呼声。 轮到肖刚仍石块了。肖刚这一次扔的石头，是又快又急。石头飞上了天，似乎有一点儿变线，画出了一个诡异的弧线。约瑟夫这一枪响过之后，石块沿着原有的轨迹继续飞行，一点而改变的迹象都没有。 约瑟夫第二枪打空了！ 现场所有的美军教官集体沉默了。麦克甫的脸色最难看，他下的赌注最多，整整五百美金！ 进行第三轮。高飞和约瑟夫双双打中，美国人的其实又起来了，口哨声、掌声再次响起。 比赛一共进行五轮。高飞要在无论当中完胜美国教官，这是方天给他的命令，也是他自己给自己提的要求。他必须获胜！到了第四轮的时候，约瑟夫又打空了。 轮到高飞了，这一枪他只要能打中，就赢得比赛！ 第七百七十三章 又遇教官打学员 “啪！”高飞的枪响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天空中的石头。石头应声碎成了几块，散开，往不同的方向飞去。打中了！等待已久的观众忽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好哇！打中了！高飞！高飞！高飞！”观众们大声喊着高飞的名字。美军教官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方天笑得合不拢嘴，大步走到高飞身边，举起双手向下一压，全场迅速安静了下来。 “我宣布，今天的比赛正式结束。将官短训班学员高飞，获得本次比赛的胜利！”观众们的欢呼声再起。 方天乐呵呵看着全场兴奋不已、欢呼雀跃的中方学员。等再次安静下来，他做结束语。告诉在场的所有学员，今后都要向高飞看齐，要认真学习、努力训练，争取尽快掌握先进武器的使用方法，以及相应的技战术。以后到战场上可以更好地打击日寇！ 比赛之后，方天和所有参加赌博的官兵怎么分钱，高飞就不参与了。他也没下注，自然不去凑这个热闹。 这场比赛只是兰姆伽训练营中的一个小插曲，比赛过后，训练如常。高飞抓紧每一天的时间认真学习，尽量掌握更多的美式装备使用要领。晚上则和室友们一起去俱乐部、舞厅、游泳池等娱乐产所尽情的享受放松。 高飞和靳红梅之间的感情，也随着二人在一起的时间增加而越来越深厚。在众人的眼中，靳红梅俨然成了高飞的女友。不管是中方受训学员，还是美军教官，都认可了这个事实。 高飞来兰姆伽训练营参加集训的时间已经到了第五周，营地里增加了不少新面孔。参训的中方官兵，有完成训练任务返回各自部队的、也有新来的。 高飞在比赛中完胜美军教官的英勇行为，在中方集训官兵中间流传的更广泛了。几乎每一位新来的官兵在头两天都会听到老学员讲述高飞的光辉事迹，提醒新学员要认真学习刻苦训练，争取像高飞一样，能够打赢教官、泡到最漂亮的女人。 其实靳红梅并没有那么漂亮，她的美貌比唐娟还要差那么一点儿。只是兰姆伽训练营中女兵本来就少，再加上职位在那儿摆着，靳红梅的少将身份，自然让她格外的引人注意。 国军里面的女性将军少之又少，靳红梅这位女少将，不能说是唯一，却也极少数。不是最漂亮，她也属于美女的行列。穿一身军装，脚蹬长腰皮靴，腰挎手枪。不管出现在哪里，真的是英姿飒爽、英气逼人。 这样的女性，是个男人都要心动。只可惜，靳主任名花有主，早已经是飞将军的心爱之人。旁人也只有看着眼馋的份了。 今天到营地外面的靶场打了一下午的七五山炮，高飞心情极好。和室友们坐着车返回营地，刚一下汽车，就看见两个美军教官正在训斥一个中方士兵。 士兵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缩着脖子，一句也不敢反驳。美军教官挥舞着两只手，张牙舞爪。年轻的中国士兵满脸惊恐，浑身打颤，就差没跪地下了。 美国人说的英语音量很高、语速极快。高飞和他的室友们刚开始只是好奇地看几眼，并没有在意。学员们犯了错，被教官训斥也是常有的事。小学生犯了错，还会被老师拿教鞭打手心的，更何况这里是军事训练营呢。 美军教官看见了高飞他们三人，不但没有压低音量收敛行为，反而更大声了。高飞听得懂英语，无意之间听了两句，他顿时站住了。他一站住，肖刚、小王、小谢也站住了。 高飞的眉头皱起来了。这两个美军教官已经不是训斥，而是大声辱骂这学员了。其中更有黄皮猴子等涉嫌人种歧视的词语，高飞就有点儿听不下去了。 美军教官看见高飞四个人在看，更来劲儿了。不仅骂的声音提高了，用词更恶毒了，其中那个张牙舞爪的，还挥手打了那年轻学员一个耳光。另一个教官踹了他两脚。 年轻学员被踹，摔到地下。美军教官不但没停，跟上去还踹。高飞实在忍不住了，迈大步他就过去了。 “住手！你们不许打他！”高飞一边大吼着，一边冲到三人跟前。肖刚、小王、小谢也跟着跑过来。 俩美军教官抬起头看了看，他们好像认出高飞了。再加上高飞这边人多，一下子来了四个，美军教官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就走。临走之前，那个带头打人的狠狠吐了一口，“呸！该死的黄皮猴子。” 高飞一听，顿时大怒！“混蛋！白皮猪，你们想找死？”一边骂着一边扑上去，抡拳就打！ 在他骂的时候，那俩白人教官已经转回身了。见高飞挥拳打过来，俩人马上反击。肖刚、小王、小谢也冲上来了。六个人打成一团！其实是白人教官在挨揍。高飞一个人打他们来都绰绰有余，更别提还有肖刚和小王、小谢了。 四个人摁着白人教官一顿暴揍！把俩白人打的鼻青脸肿、抱头鼠窜。肖刚他们想追，被高飞拦住了。打架很正常，穷追不舍就没意思了。高飞把做地下吓得瑟瑟发抖年轻学员拉起来，问他是哪个部队的？又问他为什么挨打？ 年轻学员讲了自己的部队番号以后，说他是在之前的拆装枪械训练中，因为动作慢，被白人教官骂了。当时他回了一句嘴，就被单独叫到这里修理了。 高飞叹了口气，他安慰这年轻学员，以后涨点儿志气，好好练，别再让人看不起了。 年轻学员问他的名字，他说叫高飞。年轻学员顿时惊叫起来，“你就叫高飞，飞将军！高将军，我，我保证好好学，以后再也不让他们看不起！” “好，好样的！”高飞拍拍这年轻学员的肩膀。最近认识他的人多了，但是他可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还能起到催人奋进的效果。 突然之间，远处传来几声吼叫。高飞抬头一看，就见十几个美军教官飞奔而来。看样子是刚才那俩跑回去，搬救兵来了。 又有架可以打了！高飞看看室友，三位室友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第七百七十四章 种族分子 大家都是默契的空着手，不管是来报复的美国人，还是高飞和他的室友，大家都是手底下见真章，全凭拳脚上！ 美国人太多了，那个叫张超的年轻学员也奋起反抗了。高飞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有对手，都顾不上给他帮忙了。张超只好舞动双拳，也加入了战斗。他不打，就要挨揍，已经有美国人挥着拳头对着他来了。 高飞身边的白人教官最多。他就像一头处在狼群里的老虎一样，左冲右突，南踢北打。一边运动，一边歼敌！随着他不断地游走，美军教官不断地中招倒在地下。 肖刚、小王、小谢每人对付一个美军教官，虽然吃力，但是也能应付。张超身体瘦弱，挨了不少拳脚，但他却咬牙死缠着对手不放他去对付其他人。 这边的打斗，很快惊动了其他人。基地的中方学员闻讯围了过来，美方教官也赶到了现场。中方学员群情激奋，美军教官也摩拳擦掌，一场混战马上就要展开。一旦开打，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就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麦克甫和方天赶到了。 “住手！都停手！散开，退后！”麦克甫和方天一起阻止了这场争斗。 参加打斗的美军教官们，有的鼻青脸肿、有的捂着胳膊瘸着腿，都不同程度受了些轻伤。肖刚、小王、小谢也都挂了彩。张超的一只眼睛让打青了、鼻子也破了，但是他却昂首挺胸好像是胜利者一样。 参加打斗的一二十个人当中，只有高飞一点儿事没有，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沾上灰尘。要不是这么多人亲眼看见了，高飞就是说他没有参与打架，估计也有人相信。 麦克甫让气坏了，“高飞，又是你！你又违反营地的军规，带头打架了？” 高飞才不怕他，“麦克甫将军！你下判断之前，应该先了解一下为什么会打架？我是来参加集训的，不是来打架的！是你们美国教练先欺负人！张超，你告诉麦克甫将军，是怎么回事？” 张超有点儿害怕，但是看到高飞鼓励的眼神，他还是硬着头皮，把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麦克甫一听就发了脾气，教练教学员，就算态度粗暴一点，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殴打教练呀。你这是严重违规违纪行为！ 高飞看向方天，方天皱着眉问他，“是这样的吗？你就因为这个，和美军教练打架吗？”方天用的是打架，他还是想为高飞减轻罪名。打架可不属于严重的违规违纪。 美国人听不出来这些，麦克甫以为方天也和他站到一边了，顿时气更粗了，“高飞，你要为你的错误，承担责任！” “我承担什么责任？”高飞当场反驳。现场这么多中美双方的官兵，他一定要把实情当众讲明白了。 教官教育学员，甚至带有一点儿惩罚性质，我都不说什么。但是你们美国人不应该动手打人。张超这孩子又瘦又小，你们美军教官人高马大，还是两个人打一个。你们想干什么？想把张超打死吗？我要是不来，张超今天非死即伤！ 学院是你们的学生，不是你们的敌人！有你们这么教学生的吗？ “另外，我还亲眼看见，就是他！”高飞指着一个身材高大，留着络腮胡的美军教官。“竟然骂我们学员是黄皮猴子。这是人种歧视！我要抗议！我要严正的抗议！” 麦克甫傻眼了。竟管美国在南北战争时期，林肯就已经宣布取消了奴隶制，解放了所有的奴隶。美国的宪法也规定人是平等的，禁止种族歧视。但实际情况是，在美国白人歧视其他肤色人种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是从来没有彻底被消除的。 当然，种族歧视虽然存在，却只能藏在某些人的心里，是绝对不能摆到阳光下面的。因为这玩意儿代表了愚昧、代表了野蛮和落后。高飞今天当众这么讲出来，麦克甫顿时傻了眼。他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更没想到会被高飞揪住了这个小辫子！ 怎么办？麦克甫绝对相信他手下这些所谓的美军教官，个别人的脑子里存在着种族歧视的思想。所以，对这方面他不能调查，甚至不能问，一问就要出事儿！ 麦克甫还没想好怎么应付高飞的抗议，方天却已经先开口了，“麦克甫将军，我要求你更换涉嫌种族歧视的美方教官！立刻！马上！否则我就要向盟军中国战区总参谋长史迪威将军控诉你！要向国联举报你！” “方，这件事我们还要调查。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高飞打人的情况。”麦克甫说话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麦克甫将军，你睁大眼睛看看！我这边几个人，你们美军教官参加打架的又有几个？我这一方一共只有五个人，殴打美军教官十二人？你相信吗？” “再说了我为什么会和美军教官打架？因为种族歧视，我认为打的还不够！我应该把种族歧视份子打的现在还趴在底下，应该把他们打出兰姆伽训练营！兰姆伽训练营，是公正的、平等、正义的。不知种族分子的大本营！” 说起种族歧视，高飞义愤填膺！ 麦克甫哑口无言，方天在旁边和稀泥，“算了吧，高飞。种族歧视不是还没有证实嘛。你不要信誓旦旦的，张嘴闭嘴就是种族歧视。麦克甫将军，高飞他们打架也是情有可原。好在也没有出现人员伤亡，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因为牵扯到种族歧视这种事，麦克甫满心尴尬，正不知道怎么下台。方天和稀泥，正好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台阶。 “唔唔，好，就这么算了吧。”眼见形势不妙，麦克甫也打算暂时让步了。 高飞却不打算让步。这件事不能让！今天让了，今后就将后患无穷！必须处理干净了。 “不能算了！”高飞不同意糊里糊涂就这么算了，他要求必须调查种族歧视这件事。一定要严惩当事人！就算方天出面劝他，高飞也决不妥协！ 其实方天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只是他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很多事情都不能由着性子来。既然高飞原意把事情闹大，他也乐于坐观其发展。 第七百七十五章 密令 高飞执意不让步。麦克甫也没有办法了，只好让警卫过来，把肇事双方当时人全部扣押起来，他要调查清楚这次打架事件的起因到底是因为什么？里面到底有没有牵扯到种族歧视？ 中方学员们不同意。高飞说的有道理，凭什么要把有理的一方关起来？不行，不能关押高飞！飞将军无罪！ 兰姆伽训练营的中方学员有好几千人，美军教官连后勤人员加到一起才一百来个人。麦克甫想偏向美军他也不敢；不想释放高飞，面对着好几千愤怒的中方学员，不放也不行。 最后，麦克甫只好气愤的宣布，把高飞指控涉嫌有种族歧视言论的两位美军教官关起来，其他人立刻解散。该回宿舍回宿舍，该吃饭吃饭。从今天开始，所有娱乐场所暂停营业！ 娱乐场所暂停营业，中国官兵无所谓。反正他们以前早就习惯了。但是美国人不行，不让他们娱乐，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了！于是，在美军教官的强烈抗议下，关闭了一天的娱乐场所，在第二天就有重新开放了。 这次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最终还是传到了史迪威的耳朵里，同样的，也传到了在重庆的蒋委员长的耳朵里。委员长当天就和史迪威通了电话。 具体两个人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但是到了第三天，那两位涉嫌发布种族歧视言论以及殴打学员的美军教官就离开了兰姆伽训练营，据说是被遣送回美国了。 又过了两天，营地里又来了一批美国军官。这些人和之前的那些教官不一样。之前的教官里面，有的是职业军人，有的不是。他们当中有律师、有牧师，甚至还有一些冒险者和无业游民。 后来的这些美军，则是清一色的职业军官。从这些人的说话、举止当中就能看出来。并且后来的这些美国军官也不是来当教官，教导学员武器使用、技战术方法的。麦克甫说，这些人将来都是要安排进国军部队里面的参谋官。 从这以后，基地里面来的美国人越来越多，有负责修桥铺路的工程队、有新闻记者、有医生。等等。 高飞为期六周的集训终于结束了。到了离开的前一天，麦克甫在俱乐部专门给他开了一场欢送会。在欢送会上，麦克甫将军深情回忆了高飞同学在集训营的生活和集训时光。并表示高飞是他所认识的中国军人当中最优秀的之一。 他没敢说高飞是最优秀的一个，因为那样他会得罪很多人，直说最优秀的学员之一。和中国军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麦克甫也学会用中国人的方式说话了。 高飞当然比他更会说漂亮话了。当高飞深情款款的回忆着他在兰姆伽营地里生活的点点滴滴，回忆他和学员们在一起的精彩一瞬间，把参加这次欢送会的很多人都感动得掉了眼泪。包括高飞的老长官方天将军，都用手绢擦了好几次眼睛。 不管怎么说吧，高飞这次兰姆伽训练营为期六周的集训，是成为了该训练营的一段传奇。在这之后，高飞的事迹还被后来者相互之间传颂了好长时间。 结束了这次集训，高飞和他的战友们在一次乘坐中美航空的飞机，飞越惊险驼峰航线，回到昆明。在昆明机场平安降落了。 从昆明机场落地之后，高飞刚下飞机，就有人送过来一份密令！火红的封签，封皮上写着高飞师长亲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一看，原来是蒋校长写给他的一封信。 蒋校长命令高飞，在昆明落地之后，不要忙着回部队。先去一趟昆明行营，见一见昆明行营主任，云南保安司令龙云。同时，还要高飞去见见在昆明的第五军军长杜聿明。 杜聿明在第一次远征军缅甸战役失败，从野人山回国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原来他还在云南。高飞以为老杜找地方养伤去了。据说老杜从野人山回来得了重病、受了重伤，差点儿把命扔半路上。没想到杜聿明竟然还在中缅边境为国家做着贡献。 比起去见龙云，高飞当然更愿意去见一见大名鼎鼎的杜总司令。老杜可是国军将领当中的名人，此人风评也不错。先去见见老杜，看他是怎么回事？ 高飞想找那位送信的，问一问上哪儿能见着杜聿明。一回头，看不见人了。那人早走了。 靳红梅、肖刚俩人站在十米之外，关切的看着他。刚才那人已经说了，他送给高飞的是绝密信件，除了高飞本人，任何人也不能看见。靳红梅和肖刚就主动回避了。 高飞找招手，把俩人叫过来。他并不觉得这么一封信有什么好保密的，上面也没写什么事关国家兴亡的大事。不过蒋校长既然说这是绝密，那他也没必要向大家传阅。高飞把信叠一叠，放进了口袋。 高飞问靳红梅，知不知道杜聿明的情况？靳红梅摇摇头。高飞去了兰姆伽营地，她也去了。在兰姆伽营地里，她哪有什么情报？几个人都是刚下飞机，高飞不知道的情况，她也不知道。 啧，想先去见见老杜还办不到了。那就没办法了，只有先去见老龙了。 高飞在重庆，曾经和老龙的三太子打过架。也不知道龙三公子在不在昆明。杜聿明不好打听，龙云的住处还是很容易就知道了。 高飞问了机场的工作人员，人家一听他打听龙云，立刻就给他指了位置。并且告诉高飞，您如果有事要去拜会龙司令，我们可以给您派车。 高飞一听，那敢情好。有车可坐，就不用步行走着去了。他表示了感谢，机场工作人员给高师长派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高飞三人坐着小车，驶出机场，驶过了半个昆明市区，来到了龙云的住处。 龙府这个气派，就不用提了。高大的门楼，门口有四名持枪的警卫站岗。想小汽车往门口一停，警卫立马过来问情况。 高飞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新九师师长，前来拜见龙总司令。 高飞三个人，全都是一身戎装。穿的还是在兰姆伽基地训练时候穿的盟军制服。 第七百七十六章 见到杜聿明 高飞以为自己一身盟军的军装，又自报家门是一位师长，把门的就应该直接放行吧？没想到，人家龙府的门卫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门卫让他在门口等着，人家要进去通报，龙总司令允许了，高飞才能进去拜见。 那好吧，高飞对此也无可奈何。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说了算。他们三个人在大门口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报信的出来。 当中间也有人只和门卫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这一看就是熟人。还有的连招呼都不打，仰着头昂然而入，门卫还得给人家点头哈腰陪笑脸。第二种，有可能是龙云家的什么亲属。再或者就是在本地的权势人物，门卫得罪不起。 等了快一个小时，报信的终于出来了，“高师长，我们龙总司令不在家，您明天再来吧。” “龙云不在家你不早出来说？”肖刚忍不住了，张嘴怼了一句。 门卫一听当时就火儿了，“你说什么？龙总司令的名字，也是你能大呼小叫的吗？”几个门卫全把眼睛瞪起来了，还有人准备掏枪。 高飞赶紧把肖刚拉到身后，“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位兄弟口无遮拦，他不是故意的。我们对龙总司令很尊重，绝对没有得罪的意思。” “尊重？尊重你们就这么说话？我告诉你们，这是昆明，是总司令的府上。你们说话当心着点儿！看你们是外地人，不跟你们计较。走吧走吧。”门卫摆着手，这就要轰人。 “各位，”高飞耐着性子说，“我们是受人之托，来找龙总司令有要事的。龙总司令要是回来，麻烦你们帮着打声招呼，就说高诶是受重庆的委托，来看望龙总司令的。明天我们再来，告辞。”说完，高飞拱了拱手，拉着肖刚、靳红梅转身就走。 走到门卫看不见的地方，肖刚仍然愤愤不平，“师长，一个门卫你跟他客气什么？咱们是奉了蒋委员长的命令来的，你怕他干什么？我就不信，龙云还能连蒋委员长的面子都不给？” “嘘！别胡乱说话。咱们还是先找个旅馆，住下来再说。”高飞不想多说，拉着两人要走。 靳红梅突然说：“师长，昆明不是还有一个远征军干部培训班吗？咱们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够不花钱，就能管吃管住呢。” 靳红梅不在乎那几个钱，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她这么说的理由。再说，高飞也想去看看那个干部培训班。将来有可能的话，新九师的团以下军官还得来昆明参加培训。高飞作为师长提前去看一看，也是很有必要的。 找人打听了地址，几个人步行赶了过去。三个人穿的是盟军制服，到了远征军干部培训班，向把门的士兵出示证件，人家直接就放行了。这里的感觉可比龙云家门口自在多了。 高飞带着靳红梅和肖刚进去转了一圈，里面的大致功能和兰姆伽训练营差不多。也是武器运用、战术教学。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学员要想进行实弹射击，得到郊外去。昆明是省会城市，不想兰姆伽，营地外面就是荒地。 听说三人是从兰姆伽训练营回来的，干训班的人态度十分热情。再一打听，知道其中这位高师长，竟然就是在兰姆伽训练营战胜美军教官、给中方受训官兵争了一口气的飞将军，这边就更热情了！ 邀请高飞给学员们讲课，甚至邀请高师长来干训班担任客串老师。高飞赶紧拒绝了。他只是来昆明和龙云见个面，完成老蒋交给他的任务。他还得赶紧回楚雄，回到自己的部队去。下一批将官班出发了没有？刘俊走没走？高飞都得操心，他哪有时间在干训班当老师呀。 参观了一圈，问明白了军队干部来干训班受训的手续和流程，高飞就打算告辞离开了。突然，他发现有一位中年军官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儿怪。这人穿一身作训服，没戴肩章领章。看年纪大概三四十岁，长方脸，长得仪表堂堂。 人家看他，高飞也看了对方几眼，见此人站那儿不动，浑身上下隐隐透出一股威武之气。高飞心里一动，走上前几步敬了个礼，“请问您是？” 这人赶紧还了个礼，“第五军军长杜聿明。高师长，幸会幸会。” 高飞赶紧伸双手和杜聿明握在一起，“杜将军，我可见着你了！”这才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高飞去见龙云见不着，不知道怎么见杜聿明的时候，人家老杜却自动在他面前出现了！ 杜聿明应该也接到了老蒋的密令。一听高飞这么讲，赶紧压低了声音说；“先别说，你们跟我走！”杜聿明在前面领着路，高飞、靳红梅、肖刚在后面跟着。干训班理面大部分都认识杜聿明，见他带着人过来，纷纷给让路。 杜聿明带着三人离开学员的学习区，走出干训班。回头看了看，除了他们四个人没别人跟过来了，杜聿明这才笑着说：“高师长，各位，你们吃饭了没有？没吃饭，我请你们吃一顿昆明的特色菜。” 随便找了一家最普通的饭馆，杜聿明进去的时候，掌柜的还和他打了招呼。看得出来，z老杜是这家的常客。三个人要了过桥米线、汽锅鸡。 汽锅鸡的香味儿，从一端上来，就让人口水直流。尝一口，鲜香无比，香味儿直透五脏六腑！果然是人间的美味。还有那过桥米线，也是鲜香爽滑，筋道弹牙。这两样昆明特色菜，吃的高飞三人直呼过瘾！ 一边吃饭，杜聿明一边问高飞，“你去过龙云的府上了？” 高飞说去过了，但是没进门。他就把自己在龙云家门口等了快一个钟头，门卫也没让进。最后还让人家赶走了的事情讲了。 这样的经历对于高飞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他在哪个门口也没让人这么撵出来过。就连去重庆黄山官邸拜见委员长夫妇，也没受过这样的待遇。老龙的派头果然是大呀！ “嘿嘿，知道委员长为什么让你去见龙云了吧？”杜聿明神色古怪的微笑着。 第七百七十七章 进龙府 因为龙云是滇军首领，云南头一号大军阀。常年以来，一支不服中央，也就是不服老蒋的管辖。对蒋委员长的命令阳奉阴违，使得蒋某人很是不爽。 除掉龙云吧，现在正值抗日时期，是要团结全国各民族、各个省份齐心协力抗击日寇的要紧时候。而龙云抗日的立场十分坚决，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呼声很强烈。从这一点来看，老龙又有可取之处 尤其是现在，中国远征军想要去缅甸远征，就必须通过云南。可以说，云南才是远征军的大本营。在这种大背景下，维护云南的政局稳定就显得尤其重要。 老蒋现在是既对龙云不放心，还需要人家配合和帮忙。所以，这才有了这封密令，也才有了高飞的昆明之行。 经过杜聿明这么一分析，高飞这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也觉得老蒋挺不容易的。内忧外患，战火连绵。他这个全国最高统帅坐的也确实挺累的。 既然见到杜聿明了，高飞就可以找人咨询了。他问老杜，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明天你还去找龙云！明天他要是还不见你，你就后天再去。一天去一次，我看他能拖到第几天？” “可是，我的副师长刘俊，还等着第二批去兰姆伽训练营受训呢。我们三个回不去，刘俊就走不了。耽误了时间怎么办？” “你为什么要三个人一起在这里等？为什么不派个人回去替换刘俊？”杜聿明很纳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高飞光想着自己不回去，刘俊就没办法去兰姆伽集训。他却忘了肖刚和靳红梅俩人也都是副师级干部。他俩随便回去一个人，也能替换刘俊！ “多谢光亭军长提醒！”高飞道了一声谢，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肖刚，一会儿吃完饭，你立刻赶回部队，接替刘俊临时代理指挥权。让刘俊去兰姆伽训练营参加集训。” “是！但是师长，我怎么去呀？难道我要走着回去吗？”肖刚苦着脸，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着杜聿明。 “你自己想办法！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一位副师长，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我给你办了吧？我又不是你家长！” 杜聿明笑了，“鹏举师长，你就别难为这位肖副师长了。不就是去楚雄，新九师的驻地嘛，这件事交给我了！我找一辆车，把肖副师长送回部队。保证今天晚上一定送到！” 果然不愧是杜聿明，办事就是干脆利索。高飞这边刚一点头，杜聿明立马站起来结账。几个人也吃的差不离了，出了饭馆回到干部训练班，杜聿明立刻安排了一辆吉普车，送肖刚回部队。 吉普车载着肖刚走了，杜聿明又问高飞找到住的地方没有？听说高飞还没地方住，老杜又忙着招呼给高飞和靳红梅安排了两间门挨门的宿舍。真可谓是体贴又周到。 人家老杜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高飞也得做点儿什么了。第二天，他又去了龙府。杜聿明之所以对他这么照顾，目的就是让他去接触龙云。高飞好处都拿了，当然得给人家办事了。 再来，还是那几个门卫。昨天和门卫发生口角的肖刚今天没来，门卫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高飞还没来及说话，门卫先告诉他，“高师长，今天您来得早了。我们总司令这会儿应该是刚吃了早饭，在打拳。现在我们可不敢去打扰他。” “要不您先去别处转一会儿，过差不多半个钟头您再来。我去给您通报。总司令要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应该就会接见您了。” 高飞一听，半个小时，我用得着去别的地方转一圈吗？只要确定老龙在家，别说是半个小时了，就算是一整天，我也在大门口等他！ “多谢老弟的好意。我就不去别的地方了，咱哥俩说会儿话，半个小时就过去了。来，哥儿几个，一人一支烟。”高飞又拿出了他的香烟攻势。几个门卫一人一支，点上，吞云吐雾之中，高飞和门卫们开怀畅谈。 靳红梅不喜欢闻烟味儿，站的远远的。看着高飞侧影若有所思。 半个钟头很快就过去了。门卫如约进去通报。这一次比上一次快得多，不到十分钟，这门卫就跑出来了。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高师长，请吧，我们龙总司令有请！” 报信的门卫带着路，高飞和靳红梅在后头跟着，三个人先后走进了龙府。龙府的院子很大，到算不上有多么奢靡华贵，只是地方大。家具陈设看起来古色古香的。 高飞在会客厅见到了龙云。高飞见过三公子龙绳曾，龙云和龙三公子有点相像，俩人一看就是一家人。龙云个子不高，和陈诚差不多，比老蒋得低半个头。操着一口昆明官话。 “你是高飞师长吗？”昆明官话的腔调有点儿怪。主要是高飞听得少。 听龙云线开口，高飞赶紧回答是，我就是高飞。您是龙总司令吧？您身体挺好吧？家里人也都挺好的吧？三公子绳曾怎么样？上一次重庆分别之后，我一直都记着他呢。绳曾在昆明吗？ 龙绳曾还真就不在。是去外地办点儿什么事情，大概过两天就能回来。龙云知道一些高飞的时机，随便提了两句，表示了自己的欣赏之意。 高飞和龙云的谈话还是比较愉快的。在不触及彼此利益的前提下，适当的吹捧一下对方，谁不会呀？更别说向高飞、龙云这样的人物，吹捧的话更是张嘴就来。 高飞夸龙云保境安民、治理地方功劳大；龙云夸高飞勇不可当、战胜美军美名传！谈着谈着到了饭点儿了。高飞从上午不到十点进来的，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龙云留高飞吃饭。 龙云留饭，当然比昨天杜聿明请他们吃的小饭馆强得多。杯盘罗列，象拔猩唇。各种山珍野味，摆了满满一桌子。龙云手持白玉杯，频频举杯，“干，干！高师长请干了这杯！” 第七百七十八章 龙府盛宴 “龙总司令太客气了。”高飞夹了一块叫做象拔的东西放进嘴里，劲道，香。“这么珍馐美味，我可是一辈子都没吃过呀。” 龙云脸色一变，“高师长，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日常饮食太奢侈了？其实我平常也只是四菜一汤，很普通的。要不是你来，这些东西我也是不舍的吃的。你来，代表的是委员长。我要是不盛情招待，将来委员长岂不是要怪我怠慢了？” “哎，龙总司令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岂敢怪您奢侈？我这只是实话实说。嗯，好吃，真不错。”高飞一边解释着，一边拿起筷子只管夹，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没吃过夹什么，完全是一副没吃过好东西，来解馋的架势。 高飞只管吃，龙云敬酒他就喝。靳红梅在旁边不说话，看着高飞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只想笑。 反正是高飞今天嘴没吃亏、肚子没吃亏。关于军政方面的事情，他只字不提。老蒋只说让他来拜会龙云，并没有交代让他从龙云这里打听什么，得到什么。那他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反倒是龙云，在吃喝当中，抽空就谈论两句远征军在云南驻扎，他得提供多少军需辎重、枪械钱粮。 打鬼子，远征军赴缅甸抗日，龙云是绝对支持。就算是倾整个云南之力，他也绝对不会推辞。龙云只是表示，他希望云南能够保持一定的独立性，这样更加有利于本省的百姓安居乐业，也更利于他对远征军全力支持。 这话在龙云嘴里怎么说怎么有理。龙云也知道高飞是老蒋派过来试探他的，他也想通过高飞翻过来试探老蒋，看看老蒋准备怎么对付他。但是没想到，高飞却好像只对满桌子的美食感兴趣。他好像不是疯了老蒋的命令来试探的，纯粹就是来骗吃骗喝的。 高飞越是这样，龙云越是热情。俩人边吃边聊，聊着聊着聊到了当初在重庆，高飞和老三龙绳曾发生冲突那件事。 龙云说，老三做事太任性，做什么完全凭着一时兴起，根本不过脑子。当初在重庆也是肆意妄为，也怨我教子无方，管束不严，导致龙绳曾闯了不少祸。多亏了高师长教训了他，现在他比起当初，可是安分了许多啊。 高飞吃人家的嘴短，就说三公子是性情中人，当初我做的也是有点儿过分了。可能得罪过三公子，还请龙总司令代我向三公子赔礼道歉。客气话高飞说起来特别拿手，说的龙云都不好意思了。 就在众人觥筹交错，吃的正尽兴的时候，外面突然闯进来几个人。领头一位，进门就嚷嚷，“爹，爹！家里来客人了？高师长？”高飞抬头一看，进来的正是他多次打过交道的龙三公子，龙绳曾！ 龙绳曾穿一身军装，领子上是金板一颗星，也是少将！高飞和靳红梅穿的军装，没带军衔。不过高飞既然是师长，最少也是少将了。龙绳曾在自己家里再次看见高飞，格外的惊讶。 “唔，三公子，你回来了？吃饭没？来来来，快来坐。龙总司令准备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我是没吃过，三公子一起来吃吧。” 龙绳曾没坐下，先看了看他爹龙云。龙云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龙绳曾这才挨着高飞坐下。 先和高飞碰了三杯酒，龙绳曾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原来，龙云是派他这个三儿子给远征军筹集粮草去了。龙绳曾已经在外面忙了半个月了，这是回来找他爹汇报工作了。 想不到这个以前只知道花天酒地、喝酒打架的纨绔恶少，也能半点儿正经事了。高飞趁着酒意，刚夸了龙绳曾几句，这位花花公子突然看见靳红梅了。这家伙脸上贪婪的笑容一闪而过。 “高师长，这位是谁？您来我家，怎么还带了一位女士？莫非，这位爷是您的家眷吗？” 靳红梅的脸唰就沉下来了。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高飞给介绍，“这位是我心就是的政治部主任，靳红梅，靳主任。” “哦、哦，是靳主任。红梅，好名字呀。请问靳主任今年芳龄几何？是否许配人家？”当着高飞的面，问他的女伴年龄以及是否嫁人，这就有点儿不礼貌了。 高飞喝的已经有点儿高了，反应也有点儿慢。他没听出龙绳曾说的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他的意识当中，靳红梅没结婚，人长得又漂亮。像龙绳曾这种看见了，怎么能不注意呢？但是他却忘了靳红梅的感受了。 靳主任冷笑一声，“龙三，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瞎操心！还是管好你自己。你爹给你安排个好差事，你就应该好好干，别乱来，免得将来给你自己带来厄运！” “你说什么？”龙绳曾进来吃饭不多，先灌了几大杯酒。这小子借着酒劲儿，伸手就要去抓靳红梅！ 靳红梅站起来，侧身一躲，躲开龙绳曾伸过来的手，伸手抄起桌上的一个盘子，照着龙绳曾的脑袋就扔了过去！ 啪的一下！半盘菜带菜汤，全扣到龙三公子的脑袋上了！龙绳曾伸手一划拉，一手的菜。这小子嗷的一声跳起来，就在龙云的眼前，伸手就要掏枪。 高飞啪的一拍桌子，“龙三公子，你想干什么？” 龙绳曾已经拿到枪把的手顿时停住了，他慢慢的转过头，看了看高飞，尴尬的笑了。“高师长，我什么都没干。你看，我满头都是菜汤，我想找个东西擦一擦。” 主要是在重庆，高飞把龙绳曾收拾惨了，已经在他脑子里留了阴影了。一看见高飞，龙三公子不由自主的心里就发颤，就得服软认输。 龙云让气坏了，“擦什么擦？还不下去洗一洗？来人，扶老三下去换身衣服，洗干净了再出来！” 这是在自己家，儿子被人拿盘子扣脑袋上了，龙云能不生气吗？但是他还没办法对着高飞、靳红梅发火。高飞是老蒋派过来的，他一发火，高飞只要一反馈回去，老蒋肯定认为是他龙云在针对他蒋某人。 因此，龙云虽然恼怒，却并没有当场发飙。 第七百七十九章 头一次喝醉酒 “高师长，靳主任好大的脾气呀！”龙云虽然没有当场翻脸，但是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嘿嘿，”高飞干笑两声，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说好了是来龙云这里搞试探的，喝那么多酒干什么？这不是误事吗？“龙司令，靳主任可是厉害的很，平时我都得让着。三公子偏要去招惹她，呃。” 喝口水漱漱嘴，高飞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不行了，今天喝的有点儿高。多谢龙司令的好酒好菜、盛情招待。告辞。”说完高飞转身要走，却不小心被凳子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靳红梅赶紧扶住了他，“师长，小心！” “高师长，还能不能走？不行的话就在寒舍休息一下，我让人去收拾一间客房，等你酒醒了再走。” “用不着！呃，多谢龙司令，我能走。龙司令的珍馐美馔让人吃过一回一辈子都忘不了。等过几天，我还要登门打扰。咱们改日再见。”高飞被靳红梅搀扶着，摇摇晃晃走出了龙府。 离开了龙云的府门，靳红梅就松开手笑着说，“高飞，你装的可真像。假装喝醉酒，让龙玉拿你没办法。你这个假痴不癫的计策用的恰到好处。” “呃！”高飞胃里一翻个儿，嗓子有点儿痒，赶紧蹲到路边，哇哇的吐开了。胃酸混合着食物和酒，这个酸爽就别提了。 靳红梅大吃一惊，“哎呀，你真喝多了？”赶紧过去帮助轻拍后背、顺捋前心，眉宇之间满是心疼。 高飞好不容易吐完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有些头晕目眩，精神头明显好了许多。靳红梅拿出手卷给他擦嘴，高飞有点儿不好意思，“红梅，对不起啊。今天没有控制好，让你见笑了。”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嘻嘻，高飞，这可是我头一回看见你这么狼狈。以前你总是很坚强很自信，好像什么事情都在掌控中一样。原来你也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 “大姐，我也是人，又不是神仙，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再说，就算是神仙，难道就没有犯错的时候吗？” “去，少要胡说！”靳红梅一瞪眼，退开了两步，“怎么样，你自己能不能走？” “当然能。你以为我喝了酒，生活就不能自理了？你也太小看我了！”高飞走了几步，脚底下像踩了棉花一样。他努力让自己走得更稳健一些，但是落在靳红梅的眼中，高飞走路就像病猫，摇摇摆摆、左右划弧线。 见高飞越走越摇晃得越厉害，靳红梅赶紧过去扶住他的手臂，“算了，还是我搀着你走吧。就你这样子，要是跌个跟头摔破了鼻子，回去我可没办法向唐娟和程菁交代。” 靳红梅小声的抱怨着，半搀半架着高飞回到了住处，也就是杜聿明给他们在干部培训班准备的宿舍。扶高飞躺下，帮他把鞋子脱了，脱外套的时候遇到了点儿麻烦。高飞看起来不胖，但是体重可不轻。靳红梅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把高飞的外套给脱了。 打来热水，给他擦了手脸，盖上被子，靳红梅就想去隔壁自己的房间。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房间里传来哇的一声，高飞又吐了。靳红梅骂了一句，转回去再收拾。好不容易又一次收拾完，已经累得呼呼带喘了。 看了看，高飞似乎已经睡了，靳红梅刚要走，就听见高飞叫她：“红梅，红梅。” “哎，我在。”靳红梅赶紧过去，伸手试试额头，凉丝丝的。她干脆把板凳搬到床前，坐到这里看着高飞，心里想着等高飞睡熟了再走。 看着睡着的高飞，靳红梅忽然又不想走了。她怕自己走了以后，高飞醒过来身边没人，万一要是再吐一床，那就麻烦了。 自从俩人认识以后，高飞在她面前一向都是英姿勃勃、自信且强势，还从来没有这样狼狈无助的时候。看着高飞熟睡的脸，靳红梅心里一片安宁。坐着坐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边上睡着了。 高飞这一觉睡的好香。在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龙云的府上，和龙家父子俩推杯换盏，享用美味。突然之间，满桌子的好吃的没了，换成了张牙舞爪的日本鬼子！领头的那个正是日本的朝香宫鸠彦王！那个在南京大屠杀中的恶魔首领！ 高飞伸手掏出枪，对着朝香宫鸠彦王的脑袋，啪啪啪就是三枪！朝香宫仰面摔倒，高飞正高兴呢，脚脖子忽然被人捏住了。一看，朝香宫鸠彦王临死了，还抓着他脚脖子，死攥着不松开！高飞用力想要甩开，朝香宫的力气还挺大，他竟然甩不开。 心里一急，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出了一身的汗，黏糊糊的有些难受。对于梦中的事还有些记忆，高飞下意识的低头就去看自己的脚。一看吓了他一跳，脚上怎么趴了个人？试着缩回腿，还缩不回来，那人抱得还挺紧。 高飞坐起来了，仔细一看，原来是靳红梅！她怎么在这里？趴在床边，抱着我的脚是什么意思？提鼻子一闻，房间里一股酒精味儿混合着酸腐味儿，很是难闻。 仔细一回忆，想起来了。昨天自己在龙云家里吃了这一辈子都没有品尝过的美味，象拔、驼峰、熊掌、鹿尾。现在也想不起来什么样子了，反正就是好吃、美味。可惜了，吃了一肚子的好东西，让老龙一顿灌酒，又都给吐了。 高飞越想越觉得可惜。在他的印象中，喝酒还很少有喝吐的。肯定是龙云父子故意灌他，让他出丑的！这个老龙，果然是老谋深算，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中了他的诡计！ 轻轻掀起如云秀发，抚摸着那丝绸般的皮肤，高飞心中升起一股怜爱之情。靳红梅为了照顾自己，竟然在床边抱着自己的脚趴了一夜。 高飞正在这里又感动有怜爱的时候，抱着他脚的靳红梅忽然动了下，忽然抬起头，两个人四目相对！ “你醒了？”靳红梅先是惊喜的问候了一声，低头一眼，看见了怀里高飞的大脚丫子。脚趾头上隐隐还有些可疑的水渍，疑似口水。靳红梅噌就站起来了，“呸！你的脚好臭！”说完，她先脸红了。 第七百八十章 对政治不感兴趣 “刚才你可没嫌弃。你……” “你还说？”靳红梅有些恼了，高飞赶紧收住话头。靳红梅拢了拢头发，转身往外就走。高飞在后面问：“你去哪儿？”“洗脸！”说着话，靳主任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飞赶紧打开窗户通风透气，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床铺，穿好衣服和鞋，到外面去洗脸漱口。他这边刚洗漱完，杜聿明就找过来了。老杜一大早来是问高飞昨天去龙云府上有什么收获没有？ 等听说高飞昨天在龙云的家里喝醉了，是靳主任把他送回来的，杜聿明惊讶的眼珠子好悬没瞪出来。 “杜军长，你别这么看着我。蒋校长是让我去见一见龙云，又没说让我办什么别的事。我不过就是看见好酒好菜没尝过的太多，一时没忍住，才多喝了几杯。” “没尝过的太多吗？那鹏举你给我说说，龙云拿出来招待你的，都有些什么菜？” “有象拔、熊掌、鹿尾、驼峰。” 高飞随便说了几样，杜聿明就就拦住了他，“鹏举，你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真有其事？” “当然是真事了，这我用得着骗你吗？杜军长，说实话啊，昨天龙云请的那桌菜，没见到之前我想都不敢想！象拔、熊掌、鹿尾、驼峰，这些珍稀之物我只在小说里看见过、评书里听见过，真实的东西，我也是昨天才亲眼看见！” “可惜，我没有照相机，要不然，非得每一样都照下来留作纪念。或者卖给报社，也能挣一笔钱。” 杜聿明再严肃，也被高飞的话给逗笑了。笑过之后，杜聿明告诉高飞，老蒋为什么要派他来拜见龙云，其实是为了试探。不是为了让高飞试探出什么，而是为了让龙云知道，老蒋已经盯上他了。 现在是全民族统一共抗日寇的年代，老蒋也需要团结龙云，共同抗日。并且中国远征军想要出兵缅甸，云南是绕不开的必经之路。如果老蒋现在收拾龙云，必然会引起云南的不稳。云南出事，远征军肯定也要受影响。这是老蒋最不能容许的。 所以，老蒋把高飞派过来了。而龙云也知道蒋某人的心思，于是他就摆了这么一桌珍馐美馔，来宴请高飞。 这也是龙云在变着花样向老蒋表态。让老蒋知道他沉迷于物质享受而胸无大志，不会成为他蒋某人的威胁。龙云这是通过一顿饭，向委员长服软称臣了。 杜聿明分析得很彻底，高飞却觉得脑袋瓜隐隐作痛，又有点儿回到昨天晚上醉酒之后的感觉了。 “杜军长，你和我讲这些没用呀。我是一个军人，我的特长是打仗。你讲的这些政治我听不懂，也不感兴趣。我只愿意带领人马到战场上却和日本鬼子拼个你死我活！把所有的日本鬼子一个一个全部击毙！” 高飞看着杜聿明，杜聿明看着高飞，俩人四目相对。过了有好几分钟，杜聿明这才收回目光，他叹了一口气，“鹏举，你说的，何尝不是我的理想？我也是一名军人，我的理想也是能够征战沙场，为国家杀敌立功。” “但是，作为军人到了一定的级别，哪里还有纯粹的战士？我也想指挥军队在战场上痛击日寇，和日本人酣战，就像当初在昆仑关一样。但我做不到。鹏举，你现在已经是师长了，你也不是一个一心只想打仗的军人了。你也要关心政治了。” “我对政治不感兴趣！”高飞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看起来好像很不礼貌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最清楚，这个时候，自己的这种态度才是最关键的。武将只用不懂政治，才能让掌权者放心。 “杜军长，我来云南也有段时间了。新九师什么时候能开到缅甸，和日军作战？我是来打仗的，不是来戍边的。请杜军长帮我转告卫总司令、蒋校长，请他们尽快批准我率领新九师进入缅甸！” “去缅甸？你怎么是个急性子？”杜聿明虽然面露苦笑，但是高飞却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出了欣赏。杜聿明劝高飞，作为一位师长，还是多关心关心政治的好。另外，高飞想去缅甸，杜聿明认为短时间之内也做不到。 上一回的缅北大撤退，杜聿明率领部队翻越野人山，损兵折将。孙立人退到印度休养生息。那一次损失太严重了，以至于当初的部队到现在恢复实力。 不过，现在有了美国人、有了英国人，有了国际上的援助，远征军的状况正在快速改善。武器装备、后勤保障，各方面都在不断的加强。也许，反攻缅北的时间，不会太久？ “鹏举，你不要对美国人抱太大的希望。美国人、英国人，他们从心眼里就没有看得起我们！他们现在帮助我们，也不过是利用中国拖住日本，不让日本有更多的兵力投入太平洋战场。” “蒋校长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所以，他在接受美国援助的时候也在防着那些西方人。你既然对政治不感兴趣，那就回去，抓紧练兵！另外，最近你的部队里可能会派下来一批美军参谋，协助你的部队作战。你在和他们合作的时候，最好多长一个心眼！” 杜聿明说的美军参谋这件事，高飞在兰姆伽营地最后的那几天也听说了，他也见过那些美国军官。美军参谋，也会派到新九师吗？ 高飞和杜聿明告别，要返回自家部队。出来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老杜帮着联系了一辆汽车，送高飞和靳红梅两个人离开。 坐在吉普车上，高飞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回想起兰姆伽训练营中的一幕幕，转头他看向了靳红梅，却发现靳红梅也在看着他。两个人眼神相对，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师长回来了！官兵们人人欢喜，个个喜气洋洋。高飞召开了连以上干部会议，讲述了他在兰姆伽训练营参加训练的经过，宣布组织基层军官去昆明干训班接受培训。 把所有军官的花名册拿出来，按照部队排序，每一回去三十个人参加培训。按照高飞的计划，一次三十个人，用不了一年，新九师的基层骨干军官就能轮训一遍了。到了那时候，再换发美式装备，战士们就可以操作自如了。 第七百八十一章 美军参谋团来了 高飞回部队不到三天，远征军司令部就来了电话，说是有一批美军参谋明天就回来到新九师。请高飞要多加关照，要尽量配合美军参谋的工作。 来得这么快？高飞赶紧把手下的主要将领们召集到一起商量对策。美国人要来了，我们怎么办？远征军司令部让我们配合，怎么配合？把部队交给他们指挥吗？那当然不行！部队是我们的，任何时候都要把部队控制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高飞给将领们定下了框框，美军参谋来了之后，有建议权，但是绝对不能把决定权交出去！这是底线，任何时候都不能破了这条线。 将领们各抒己见，有的说要给美国人点儿颜色看看；有的说人家来了就是客，得用招待客人的标准招待他们。 还有的认为美国人是来帮助咱们的，咱们还指望得到美式装备。要是把美军参谋得罪了，万一人家不给咱们美式装备，或者给了美式装备，因为双方闹得不愉快，人家再把装备拿走怎么办？ 其中靳红梅说了一番话，美国人是来帮助我们的，我们当然要感激。但是正像高师长讲的那样，感激，也是有边界的。我们可以尊重他们，他们也要尊重我们。双方相互尊重，这样才行。 要是美军参谋态度傲慢、做事跋扈无理，我们也用不着唯唯诺诺，把他们当成太上皇！ 靳红梅讲完，高飞带头鼓掌。参会众将跟着鼓掌，算是认同了靳红梅讲的话。 到了第二天，新九师的官兵穿戴整齐，在军营里面列队。中国远征军副总参谋长司可庄将军，带着美军参谋团，来到了新九师。 高飞在兰姆伽训练营的时候，就见过司将军。这次再见面，自然是格外的亲近。司将军见了高飞也很高兴。 两个人敬礼握手，相互说了一些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一类的客气话之后，司可庄就开始介绍美军参谋团的人员。 派驻到新九师的美军参谋团团长，叫做史密斯，是一位美军中校。史密斯中校是个美国的白种人，也看不出他的年龄，大概有个三十到五十岁吧。 美军参谋团里面，不光是有作战参谋，还有后勤参谋、医生、护士、以及两个牧师。关于随军牧师的情况，高飞以前也曾经听说过，在兰姆伽训练营的时候他也见过。他只是没想到，美国人往新九师也派了两个牧师。 当然，不管是牧师、还是医生、护士，都穿军装。一个个或高鼻蓝眼、或浑身上下一色黑，这是黑人。参谋团里面还有几个是黑眼睛黄皮肤的亚洲人，据说，他们的祖上也是华人，算是华裔。只是这些所谓的华裔，是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他们不会怎么会说汉语。 把美军参谋团介绍给高飞之后，司可庄就离开了。他走这一趟，只是为了把美国人送过来。 司将军走了以后，史密斯就像高飞提出了要求，他要参观新九师的军营和部队。然后看情况，现场把参谋团的这些美军参谋们分配到各部队。 人家来就是干这个的，高飞当然不能拒绝。想看，我带着你去！新九师有五个步兵团，高飞先带着来到了新二十五团。史密斯等美军参谋参观了一边之后，立刻指定了几个美军官留在了第新二十五团。尹志代表全团，欢迎美军参谋。尹志的表面工作做的不错。 接着是新二十六团，刘俊也热情地欢迎了美军参谋的入驻。走到新二十七团的时候，史天明当着高飞和史密斯的面，就给美军参谋定了九条规矩。什么在部队必须讲汉语了，不许对士兵说粗话了，不许对中国官兵不尊重了。等等。 史密斯气得脸都青了。他大声的抗议，要求高飞命令史团长，撤销这些所谓的规定！史密斯认为这九条规定严重限制了美军参谋的职能。史天明寸步不让，一条也不能撤销！ 最后高飞和了稀泥，“史密斯，史团长就是这个脾气。你别看他现在规定这个规定那个，那时他和你们美国人不熟悉。等处一段时间，大家熟悉了，你们就会知道史团长这个人可好了，他是个热心肠。能分到新二十七团的美军参谋绝对是来对地方了！” 史密斯听了也是似懂非懂。反正大概意思他是明白。既然高飞这么说，他也没别的办法。要不然就不往新二十七团派美军参谋，要么就得遵守史团长指定的九条规定。最后美国人虽然不太情愿，也还是留了下来。 在别的部队，美军参谋团基本上都很顺利。那些随着美军参谋团来的医生和护士，就留在了花立的野战医院。对于美国医生和护士，花院长是大力欢迎。野战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尤其是医术高超的医护人员总是不够的。能来几个医术高明的医生，花立当然欢迎了。 一圈转下来，最后剩了史密斯和等三名美军参谋人员。其中还有一个是牧师。这四位是要留在高飞师部的。 对此，高飞也欢迎。其实他的师部很久以来，参谋力量一直都很薄弱。指挥打仗，基本上都是高飞一个人的事。师部参谋，更多时候都像传令兵、电报员、绘图员、记录员。能在作战上出主意，提出优质意见的，少之又少。 高飞不知道这些美军参谋的实际水平怎么样？如果实力强劲，真的能把新九师的参谋力量给补上去，这绝对是个最大的收获。 为此，高飞还专门把师部的参谋、副官们都集合到一块儿，他告诉这帮人，你们要认真和美军参谋学习。别动不动就觉得自己了不起，论起作战参谋的专业水平来，人家能比你们高出一大截！好好学，把别人的本事学到自己身上，才算真能耐！ 趁着史密斯去熟悉师部结构的时候，高飞回到了自己的临时住处。往椅子上一躺，陈桂花给他做着肌肉按摩，唐娟拿着切好的苹果，一块一块喂到他嘴里。程菁在旁边嘁嘁喳喳讲着闲话。高飞眼睛一闭，享受着短暂的美好生活。 第七百八十二章 美式装备 美军参谋团初来乍到。中美两国人不管是外貌长相、生活习惯、还是思维方式，都有很大的不同。新九师的官兵对于这些美国军官，既好奇、又有些本能的畏惧。 这些美军参谋军官们倒是很热情，拿出他们带来的巧克力、美国香烟分给中国的官兵们一同品尝。两边的关系迅速拉近了。 人有千模百样，美国人也是如此。有热情的，当然就有冷漠的。那些冷漠或者说是不擅长与人交际的美国人，就只知道在技术层面上下功夫，按照美国大兵的方式，教导士兵们进行训练。 第二天，史密斯在训练场上找到了高飞，“高，我想和你谈谈。” 高飞和楚华打了声招呼，又对着训练场上的官兵们摆了摆手，跟着史密斯离开了训练场。史密斯是来和高飞谈美式装备的。 “高，你知道，美式的武器装备已经开始配发你们中国军队了。按照计划，你的新九师也将会得到一批新式武器。这两天我考察了一下你的部队，你的新九师很棒！”史密斯竖了个大拇指。 “嗯，我的部队一直都很棒！”高飞知道和美国人打交道不能谦虚，你谦虚了，他就会认为你真的不行，你越是表现的自信强大，反而能让这些洋人尊敬你。 “我再提醒一你点，史密斯中校，和我说话的时候请不要称呼我高，你要叫我师长或者将军。因为这是在新九师。我称呼你史密斯中校，你称呼我也要带上职务。这是新九师的传统。” “哦，对不起，高将军。”史密斯虽然不太情愿，但他还是改变了称呼，“我想要说的是，美国援助的新式武器已经开始配发给远征军的部队了。你的新九师很快也会配发。” 史密斯的汉语不是特别流畅，但是他的意思高飞能听懂。通过这两天对部队的参观和调查，史密斯发现高飞部队的武器并不差。炮兵营不仅有山炮、野炮甚至还有高射炮，比他见过的绝大多数中国师都要强得多。 史密斯的意思是，如果要配发美式装备的话，新九师原有的那些武器装备就得淘汰了。包括炮兵营那些德制的四联装高射炮。部队从步枪到火炮全部换成美式装备以后，才便于美军参谋和教官们教导士兵们怎么操作。 现在那些乱七八糟，好像万国造的武器，美国人看见也有头疼。 高飞从来不会拒绝新式装备。有了更先进的，陈旧的、过时的，淘汰了再正常不过了。 “史密斯中校，你说的先进武器装备什么时候能到？”新武器没到之前，高飞是绝对不会先淘汰了旧武器的。新的没来，就得先扔了，那就等于是新九师自动放弃了武装。那怎么可能？ “明天。”史密斯给了高飞一个确切的时间。同时，他要求高飞给即将运过来的新式武器腾地方。不能让新武器运过来了，旧武器还占着位置。 “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高飞大气的一挥手，“只要新式武器一运过来，我立马把旧武器送人。绝对不会耽误你们美军教官教学使用的！” 有了高飞的保证，两个人接下来自然是相谈甚欢。到了第二天，美式装备果然运到了。看着当兵的从载重卡车上往下卸装备，围观的士兵们不断地发出一阵阵惊叹。 头一批送到的是轻机枪和迫击炮，都是美国原产的。轻机枪六十四挺、六零迫击炮三十六门，以及相应的子弹和炮弹。 高飞挺高兴，他心里已经在考虑新九师成为一支美械师之后的作战方式了。 到时候，他将会率领新九师的官兵，杀入缅甸，像当年长坂坡前的赵子龙一样，在日军群里杀他个七进七出，把鬼子杀得七零八落、望风而逃！ 第一批的轻机枪和六零迫击炮直接下发给一线部队。按照部队的序号，从新二十五团开始。尹志喜滋滋带着战士们把轻机枪和迫击炮领了回去。随后，又把多出来的同等数量老旧轻机枪和迫击炮运到了师部，等着高飞将来统一处理。 第二天拉来了重机枪和八一迫击炮。接下来，美式的七五山炮、冲锋枪、火箭筒，甚至是火焰喷射器也源源不断的运了过来。 武器只要运到了之后，高飞立马就发给各部队。刚开始各部队还是严格执行着高飞说的以旧换新原则，领到了新的，再把旧的交上来。但是随着新式武器源源不断的被运过来，有些部队就开始提前做准备。 比如说新二十九团，程启在第五天的时候，就把他团里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拉到了高飞专门用来存放撤换下来的老旧武器的院子里。 然而，从第二周开始，美式武器运过来的就没那么快了，甚至出现了间断。连续两天，没有一辆运输卡车开到新九师。 头一天高飞问史密斯，美式武器今天怎么没来？史密斯说他问问。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运武器的车辆还没来，高飞又问史密斯。史密斯的脸色就比较难看了。 程启找过来了，“师长，美式武器怎么不来了？要是再不来，我就得把旧的再拉回去了。” 高飞一瞪眼，“谁让你拉过来的？我说过的话你就当耳旁风吗？我早就交代过，以旧换新以旧换新，新的来了，旧的再拉过来。你可好，啥都没有，先把自己的吃饭家伙给交了。你亲自拉回去！我告诉你，美式武器就算来了，新二十九团也是最后一个配上！” 程启灰头土脸的走了。他带头连扛带拉的，把前几天才拉过来的那些轻重机枪迫击炮又运回了新二十九团。 有程启做了个反面教材，其余各部队的军官们谁也不敢再不听高师长的命令了。哪怕是一颗手榴弹，也要以旧换新。甚至是新的来了，旧的仍然不上交。他们就怕出现新的再收回去，或者是不好用什么的古怪事情。旧的留着备用。 美军参谋对此提过不少回不少意见，高飞爱理不理的，完全没当回事。 “高将军，”史密斯拉着脸找过来了，“一支部队的作战能力强弱，在与武器是否精锐，不在于多少！” 第七百八十三章 高飞和史密斯 “史密斯，你想说什么？”高飞其实明白史密斯的意思，他在装糊涂。 史密斯也不傻，“你懂我的意思！高将军，新式武器发下去了，但是有个别部队却没有把旧的武器交上来。新旧武器一起使用，这是不符合军队操作规定的！” 史密斯还举了个例子，钢刀是武器，但也不是越多越好。我要是有一挺冲锋枪，你就是拿十把刀也不是我的对手。武器在于是否先进，杀伤力是否强大，而不在于数量的多少。 高飞用一种看脑残的眼神看着史密斯，看了足有十几秒。直到把史密斯看得有点发毛了，他这才说，“史密斯，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忘了一个问题，美式装备和新九师原有装备之间的差距真有冲锋枪和砍刀的差距那么大吗？” 史密斯耸了耸肩。他只是在打比方。美式装备和新九师原有的武器都是热武器，差距哪有那么大？ “还是你刚才的比喻。你拿一支冲锋枪，我派一个班的士兵，每人一支中正式步枪，谁会赢？”高飞也抛出了一个假设。 史密斯当然认为手持冲锋枪的士兵能赢。不过他也知道，冲锋枪虽然火力强、威力大。但如果对手是十个人，每人一支单发步枪的话，随便哪一发子弹打准了，就能要了他的命。 道理是这样，不过史密斯仍然坚持新旧武器不能混用。一支精锐的部队，就应该使用更加先进的武器，淘汰旧武器。 高飞当然不是舍不得丢弃老旧武器的守财奴，要不然他也不会专门准备一个收拢旧武器的院子，并且命令手下以旧换新，更换新式武器。高飞只是对美国人的承诺加了一点儿提防。 再说，各部队为什么会留下以前的旧武器，还不是因为程启的新二十九团把旧武器交了，新武器却没有按时发下来。他们没办法又把交上来的老旧武器重新拉回去，这才导致各部队不管有没有领到新式武器，都把旧武器留到了手里。 说破大天来，源头还在美国人那里。 高飞告诉史密斯，与其盯着部队是不是上交了旧武器，你还不如多看着新式武器什么时候能够全部运过来。要是新九师全部换装了美式装备，用不着你说，以前的旧武器我们自然会处理！ 高飞已经想好了，美国人要是真给他的新九师全部换发了美式装备，他就利用这些淘汰下来的武器装备，再组建两个补充旅！反正这年头只要有钱就有人，大不了他就在云南本地招收两个旅的云南兵。 反正这些淘汰下来的武器装备他是不会浪费了。抗日战争没结束、日本没有投降之前，部队永远不会嫌多！ 美式武器还在断断续续的运到部队，但是和开始那几天相比，速度已经明显放慢了，两天甚至三天运过来一次已经成了常态，似乎随时都有结束的可能。新九师上至师长高飞，下至每一名士兵心里面都清楚，估计全师全部换装美械，可能性真的是不大了。 又过了几天，史密斯垂头丧气的来找高飞了。“高将军，新式武器不会再有了。”俩人一见面，史密斯就通报了这个最坏的消息。 其实高飞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新式武器没有，那就没有呗。指望别人给的东西，终究是靠不住的。自己不强大，完全指望别人的施舍，民族的血性也就没了。而高飞是从来不缺少血性这东西的。 “史密斯，用不着垂头丧气的。美国和中国远隔几万里，武器运输困难我能理解。没关系，正好我们以前的武器还在，组合组合，有几个团是美械也不错嘛。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美国盟友给与我们的帮助。” “不，高将军，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史密斯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讲述自己得到的消息。 根据史密斯说，原本史迪威将军是从美国引进了十个师美式装备，准备在中缅边境和兰姆伽训练营武装十个中国师。在史迪威的计划当中，有这十个美械师，从缅甸和中国境内两路夹击，应该就能够把在缅甸境内和中国边境的日军给击溃了！ 但是，蒋委员长却派过来了二十个师，甚至还不止二十个师。蒋委员长让这二十几个师来分十个师的美式装备，造成了二十几个半美械师。这能怪美国人吗？ 史迪威正在说服美国军方，不断增加输入中国的武器装备数量。蒋委员长只需要等着，整师整师的美式装备就能源源不断的运到中国来，装备中国军队。蒋委员长却等不及，或者说他不愿意花那么多钱。 他用十个师的武器装备二十几个步兵师，把机械化部队搞得面目全非，这太不符合一位领导了几百万军队的统帅形象了！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中国远征军的作战实力！ “高将军，造成现在局面的，就是你们的蒋委员长！是他把事情搞砸的！” “住嘴！”高飞沉着脸打断了他。“史密斯，你不过是一位中校参谋官，你有什么资格来肆意诋毁蒋委员长？”不管老蒋这个人怎么样，现在他都是中国的总统和三军统帅，高飞岂能容忍一个外国人在这里胡说八道？ “第一，你刚才讲的都是道听途说，是别人告诉你的小道消息！你不用否认。你最近见过蒋委员长吗？你和史迪威将军当面聊过这件事吗？都没有吧？那还不是小道消息，是什么？” “第二，就算你讲的都是真的，可你是美国人，一位美军的中校参谋官。我大中华统帅的思维方式，岂是你能理解的？我告诉你，今后像这一类的小道消息，你和我讲一讲就可以了，绝对不允许对新九师的其他军官、士兵们讲！” “否则的话，你扰乱军心、诽谤领袖的罪行，我可是保护不了你呀。你明白吗？” 高飞看着史密斯，史密斯也看着他。美军中校的眼睛中透出愤怒的光。但是最终，他还是被高飞的气势给压制住了。史密斯头一低，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高将军，如您所愿，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听到那些小道消息的。” 第七百八十四章 琴英被扣的消息 “师长，宣传队被七十一军扣下来了！”高飞正在观看美军教官教士兵们使用火焰喷射器，汤晓帆忽然跑过来报告了这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宣传队被七十一军扣了？他们去七十一军干什么？”高飞忍不住惊讶的问。但他这一问，算是问道于盲了，因为汤晓帆根本就不知道宣传队为什么去，以及什么时候去的七十一军。她只是听到消息之后，就急忙跑过来给高飞报信了。 高飞见问不出来，带着汤晓帆就急匆匆往师部赶。等到了师部一问，这才知道，原来是部队之间的正常交流活动。七十一军上个星期曾经来了一帮文艺兵，来和新九师的宣传队进行艺术交流。 前两天琴英接到了七十一军宣传科的邀请函，邀请新九师文艺宣传队到七十一军去进行艺术交流活动。昨天上午琴英就带人去了，直到今天也没有回来。琴英临走之前，派人来报备过了，所以师部对这件事有印象。 那就是真的被扣了？高飞又问汤晓帆，你是从哪里知道宣传队被扣的？汤晓帆说是有人告诉她的，报信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赶快把人叫进来！”打听了一圈，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原来在外面。 人被带进来了，一见面先敬礼然后恭恭敬敬叫了声师长。高飞一看，张狗剩，情报科的副科长，朱小勇的手下。这家伙是个日本人呐，他怎么能知道琴英被七十一军扣留的消息？ 张狗剩说，是朱科长派他暗中跟踪宣传队的。至于朱科长为什么会派他去，他也不知道。总之，他跟着去了以后，当知道琴英队长想回来却不被允许的时候，他就立刻赶回来报信！来之前，他还留了一个手下在原地监视。 “你是听说，还是看见什么了？”高飞问张狗剩。送信的要是小四儿或者侦察营的人，高飞立刻就带着人骑马到七十一军要人了。现在是张狗剩，他心里难免有一些犯嘀咕。 张狗剩没看见，他是听见两个七十一军几个当兵的说闲话，提起这事，立刻就跑回来报告了。因为他知道高师长很重视宣传队，似乎和琴队长关系也不一般。他不敢耽误，一路飞奔，甚至半路上还偷了老乡家的一头驴，骑驴跑回来的。 当然，后面的他的猜测，以及偷驴那一段他肯定不会说。他只讲了自己无意间听到的，七十一军那几个当兵的说闲话内容。 大致意思就是，七十一军的某一位处长看上了琴英，向琴队长求爱，但是被拒绝了。然后那位处长就想办法把琴队长和宣传队留在了七十一军。既算是报复，也是想以此强迫琴英就范。 “师长，您快过去吧！要是过去的早了，琴队长的清白可以保住；要是去的晚了，琴队长的清白之身可就要毁在那处长的手中了！”张狗剩急得满脸通红。当然，他的这份着急，估计里面做作的成分比较大。 高飞正想再问他一些详细的情况，门忽然被打开了，从外面风风火火闯进来两个人。高飞抬头一看，唐娟和程菁。她俩怎么来了？ “师长，听说琴英被扣了？”唐娟一进门就问。 “这不是，张狗剩刚从七十一军回来，我正在问他。”高飞指了指张狗剩。又问唐娟，“你们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我才刚知道，你们俩就跑过问了？” “哎呀，你别管我们是怎么知道的了。张狗剩，琴英是不是被扣到七十一军了？” “是，卑职不敢欺骗师长和两位科长。”张狗剩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就赶紧把眼睛垂下了。他可不敢盯着师长的老婆多看。 “师长，琴英被困在七十一军了，你赶紧把她救回来了呀！”程菁满脸都是焦急。 “好吧，我这就去。张狗剩你带路。警卫连集合！”高飞一声命令，下面哗哗的传来部队集合的声音。 一会儿，警卫连集合完毕。赵庆、王斌二人站在队伍前面，身上背着枪盒子，腰里挂着手榴弹。二百多名官兵一个个昂首挺胸，杀气腾腾！ “师长！”高飞正准备讲两句，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靳红梅。高飞心里一动，赶紧走过去凑到靳红梅的耳朵旁边小声说了两句什么，靳红梅用力点了点头。 动员讲话也省了，高飞喊了一声出发，战士们纷纷上车。高飞的部队原来就有三辆车，一辆吉普车、一辆小军卡，还有一辆军用卡车。前段时间运美式装备过来的时候，同时运过来的还有二十几台大小机动车辆。 新九师原先有个汽车连，从湖北来云南之前，给了胡琏。现在有汽车了，汽车连又重新组建起来了。赵庆是警卫连长，兼着汽车连长。这次高飞带警卫连出门，正好坐着汽车去。 战士们上车的速度很快，五分钟之内，二百多人就全部全部上了车。车队刚准备启动，又有人跑出来了，“高将军！高将军，请等一等！”高飞一看，是美军参谋团长，史密斯中校。这美国人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人家既然来了，高飞也不能开着车只管走呀。他就打开车门，看着史密斯。 “高将军，你这是要去哪里？”史密斯喘着气问。 “去七十一军。怎么？史密斯你有事？” “是的，我有事！高将军，我听说，宣传队被七十一军的人给扣了。你这是带着部队去打仗吗？高将军，你听我说，宣传队被扣留的事情我们可以去谈判，但是请你不要去攻击七十一军。我们的敌人是日军。” 高飞愣了一下，上下打量打量美国人，“史密斯，你说的很有道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先开枪的。如果我的宣传队好好的，我绝对不会和七十一军那帮人闹翻。好了，这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事，你就不必掺和了。早点儿回去睡吧。” “不！高将军，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要去问一问，七十一军为什么要绑架新九师宣传队？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乱。” 第七百八十五章 强闯八十八师 高飞无语了，这美国人怎么什么事情他都想掺乎呢？训练你掺乎、分发武器弹药你掺乎，这些都算了。我去救师里的宣传队，你怎么也要跟着去掺乎？ 有心说不带他去吧，看美国人好像很着急的样子，高飞觉得拒绝人家的好意也不合适。算了吧，既然你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去好了。反正车厢里位置有的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至于驾驶室，你就不要想了。司机的位置肯定不会给你，军用卡车的驾驶室能坐三个人，除了司机之外，高飞的另一边坐的是汤晓帆。他当然不会把汤晓帆撵到后面，身边换上一个美国大兵。 史密斯见没人给他让位，只好老老实实爬进了后车厢。车队启动，浩浩荡荡开奔琴英被扣地点。 车队开到了一处军营门口停住了。对方几名警卫士兵拦住了车队，“停车！你们是哪部分的？来我们八十八师办什么事？请出示证件！” 坐在头车上的张狗剩把脑袋探出车窗，“我们是新九师的，来接我们的人回去！” “新九师的？接什么人？有介绍信吗？” “要什么介绍信？我们师长就在后面车上，你们赶紧让开！”张狗剩的语气相当不善。 这是人家的大门口，再说八十八师尤其是善茬？张狗剩说话不客气，人家又怎么会对他客气？八十八师这帮人哗啦一下就把枪端起来了，厉声命令张狗剩下车。 高飞也是一肚子气，拉开门他就下了车。汤晓帆赶紧跟上去。当兵的噼里扑腾也纷纷往车下跳。八十八师那帮人一看势头不对，赶紧往后一撤，有人把机枪给抬出来了。 “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了，再走我们就开枪了！” 高飞站住了，“八十八师的弟兄们听着！我是新九师的少将师长高飞！来找你们师长有重要军务。你们师长呢？请你们师长出来一趟！”高飞大声朝着八十八师的士兵喊话。 八十八师那边沉默了，大概在是商量对策。过了一会儿，有人回话：“我们胡师长不在部队，你要找胡师长有事的话，请改日再来吧！” 高飞一听火儿更大了，“我找你们师长有重要军务商谈，怎么能等改日。贻误了军机，你们谁担得起？赶紧去通报！” 八十八师那边只说胡师长不在，既不通报，也不放高飞的车队过去。双方僵持了有十分钟，高飞真的恼了，转身他回到自己的车跟前，一把拉开驾驶室的门，“你，坐到那边去！”他把司机赶到了副驾驶，自己亲自坐到了驾驶位。汤晓帆做了中间位置。 高飞才离合挂挡加油门，转动方向盘，汽车拐弯开到了前面。张狗剩隔着车窗户喊：“师长，别过去，危险！” “滚你的蛋吧！危险，老子就不信他们敢开枪！”说完只管踩着油门，一马当先冲向了八十八师的营门！ 八十八师营门口的官兵亲眼看见高飞开着汽车冲过来了，开枪，他们是真不敢。吓唬吓唬可以，谁敢真的打死一位已经报过名字的少将师长？这帮人象征性的对着天上开了几枪，赶紧躲到两旁，眼睁睁看着高飞驾驶卡车，硬闯进了营门！ 门卫排长直呲牙，“啧啧，咱胡师长打仗就是拼命三郎，这高师长比咱胡师长还虎？” 高飞开着车闯进了八十八师的军营，就减慢了速度，张狗剩的头车也终于冲到了头一位。后面的卡车陆陆续续也开了进来。军营里，八十八师的官兵们听见了枪声，一片大乱。 高飞驾驶着汽车，跟着张狗剩的头车顺着军营里的道路直接往后开。为了防止激怒军营里八十八师的官兵，高飞摇下车窗，一边走，一边对着外面大声喊：“胡师长！胡师长！我是新九师的师长高飞，我找你有重要军情讨论。你在哪儿？胡师长！我是新九师的高飞！” 八十八师的官兵们刚开始以为是有外敌入侵了呢，机枪、火炮都已经准备开战了。听见了高飞的喊声，官兵们面面相觑。原来不是日本人打过来了，是新九师的师长来找咱们胡师长有事？ 师长找师长有大事，当兵的哪敢随便开枪打？拦着吧，人家是新九师的师长。不拦吧，这帮人在军营当中横冲直撞，这不是欺负人吗？赶紧去报告师长！ 八十八师的师长胡家骥真的去了军部开会。军长钟彬因为有事暂时离开了部队，七十一军现在的实际负责人是代军长陈明仁将军。 胡家骥打起仗来是拼命三郎，陈明仁跟他差不多。两个人趣味相投、私交甚好，开完了会，正在一块儿聊目前的战局。忽然有人跑过来报告，说是新九师的师长高飞，率领汽车队闯进了八十八师的军营，嚷嚷着要见胡师长有重要军务相商。 胡家骥一听，高飞，我听说过这个人，但是我和他不熟呀。俩人见过面，从来没说过话。高飞来找我，还带着车队强闯了我的军营，这是怎么回事？ 陈明仁也是大吃一惊。这将帅二人赶紧跑到电讯室，用无线电话机和八十八师取得联系，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八十八师电讯室的人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是听说有一支车队强行闯进了军营，听说还开了枪。至于高飞为什么来？他们也不知道。 胡家骥一头雾水。但是他身为八十八师的师长，师里面出了这么大事，他哪里还能坐得住？再说人家高飞指名点姓要找的就是他，他不得赶紧回去看一看吧？ 陈明仁就在旁边呢。胡家骥和八十八师电讯员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德丞，别着急！这高飞想干什么？走，我陪你过去。今天他要是不讲出个一二三，不管他背后有什么人，我都得让他知道七十一师不是他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陈明仁叫了两辆车，他和胡家骥坐一辆，另外一辆车上坐着他的警卫。两辆车驶出七十一军军部，呼啸着冲向了八十八师。 第七百八十六章 高飞骂人 高飞踩住了刹车，拉开门下了车。张狗剩跑过来用手一指，“师长，琴队长就在前面的院子里！” 警卫连的官兵正在快速下车，集合。八十八师的人也在快速的往这边集结。高飞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院子，院门口站了十几个手持枪械的士兵，正戒备的看着他们。高飞哼了一声，迈步往前走。 张狗剩快步抢到高飞前面，对着院门口当兵的就喊：“让开！快让开。高师长到！”高师长，又不是人家的师长，八十八师这些人当然不让开。 其实他们让不让开区别已经不大了，高飞还没走到门口，王斌已经带着战士们跑过去了。警卫连的战士把枪口一抬，“闪开！” 他们人多，人家人少。八十八师这些位倒是不想让开，可眼看新九师过来了好几十号人，一个个身强力壮、气势汹汹，他们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好让路了。 当兵的一边往旁边让，一边警告：“兄弟，这里是八十八师政工处！硬闯政工处，后果你们可要想清楚！” “给我让开吧！什么后果？后果就是你们让开我们办事，不让开你们就要倒霉！”王斌身后跟着高飞，气势足得很。有高师长撑腰，别说是八十八师政工处了，再大的衙门口他都敢闯！ 高飞走进政工处的院子，就见院子里面有三五十号人，这些人都穿着军装，有的拿着枪、有的空着手。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王斌随手揪住一个当兵的问他：“宣传队在哪儿？” “宣传队？什么宣传队？” “废话，当然是我们新九师的宣传队！被你们扣下来的那些人，他们在哪里？”王斌大声吼怒着。 这人吓得一缩脖子，用手朝一个方向指了一下。王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从那边一扇门里走出来一位军官。这位身材高大、四方脸，上嘴唇留着两撇小黑胡。长的是仪表堂堂，只是这双眼睛，有点儿闪烁不定。 王斌迎了上去，离着还有十几米，这人就是一抬手，“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八十八师？真是不知道死活！” 王斌看了看他，问：“阁下你是哪一位？” “八十八师副师长，王兴国。你们是什么人？带着武器擅闯我八十八师？”王兴国皱着眉头，质问王斌。 高飞走到前面了。人家出来个副师长，他再不露面，别人也罩不住呀。 “王副师长，我是新九师的师长高飞！”高飞上来就自报家门。“昨天，我们师宣传队来和你们进行交流活动。现在师里面有事，我来接他们回去。请问王副师长，我师宣传队在哪里？麻烦叫他们出来，跟我走吧！” 高飞说话挺委婉，也是给双方个台阶下。他也不提宣传队被八十八师扣留的事，只说部队有事，他来接人。其实部队真要是有事，随便派个人来就行。好比王斌就可以来，哪用得着他这位师长亲自出马？ 高飞自认为已经给足了对方面子，八十八师就应该立刻把人交出来才对。哪知道这位副师长王兴国却把脸一板，“交流活动还没完，贵师的宣传队现在还不能回去。高师长请回吧。交流活动结束之后，我会派人把贵师宣传队送回去。请高师长放心。” “那我现在就要接他们走呢？”高飞在强压着火气。 “现在？我已经说过了，交流活动没有结束，贵师宣传队还不能离开。请高师长马上离去，免得大家脸面上不好看。” “不好看你个鬼！”高飞实在忍不住了，大吼了一声，用手指着对方的鼻子就骂开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要接我的人走，你凭什么拦着？王兴国，你少拿自己当盘菜，滚！惹急了我，老子一枪毙了你！滚！” 王兴国气的浑身发抖，用手指着高飞，“你，你这土匪！你这样的人怎么当上的师长？” 高飞呲牙一笑，“土匪？我要是土匪，现在我就绑了你的票，让你老婆拿钱来赎你。”王兴国吓得赶紧往连退几步。“至于我是怎么当上师长的，那是蒋校长慧眼识人，亲自任命的。也是我作战勇敢、每战必争先，和日寇血战上百场，用战功挣来的！” “你呢？你是这么爬上副师长宝座的？是靠裙带关系？还是贿赂上司？再或者，你是走了什么特别的渠道？” “高飞！你少要血口喷人！”王兴国气的都快背过气去了。他万没有想到，高飞这么以为堂堂的少将师长，骂起人来竟然会如此的不堪。 高飞一看，把对方也气的差不多了。他快步走上前。王兴国赶紧往后退，“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来人！”来人两个字刚出口，高飞已经到他跟前了。 闪电般的一伸手，捉住了王兴国的左手，顺势一转、再一扭！王兴国哎哟哎哟的叫着，被高飞拧住了左胳膊，他整个身体弯成了九十度的勾。 把十八师当兵的上来，王副师长已经落到高师长手里了。当兵的想上来救人，汤晓帆抬脚就踹倒了一个，紧跟着王斌带着警卫连的战士们过来把高师长保护到了中间。 就在这混乱当中，王兴国竟然趁乱跑了。 高飞没空搭理他，站在八十八师政工部的院子里，放声高喊：“琴英！琴英，你在哪里？琴英——” 八十八师的官兵们面面相觑。政工处闹出这么大动静，高师长就是为了找这个叫琴英的？琴英是谁？当兵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王兴国躲在人堆后面，大声抗议：“高飞，这里是八十八师政工处，你少在这里大呼小叫，影响我们正常的办公环境。” 高飞根本不搭理他，继续喊：“琴英！琴英——！我是高飞！新九师宣传队，你们在哪里？” 后面的警卫连长赵庆一看，光师长一个人在这儿喊，多孤单呀。咱们来这么多人呢，都是哑巴吗？一块儿喊吧！ 赵庆招呼了一声，高飞再喊的时候，身后就有一百多号人助阵了。 “琴英！高师长来接你了——！新九师宣传队，你们在哪里？高师长来接你们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寻找琴英 在某一个关着门的房间当中，或坐或站着一屋子人。因为离得远，又隔着门，他们听见高飞的声音了，但是听不清楚。等到警卫连一百多号人一起喊，声音浩浩荡荡传过来，屋里这帮人顿时全站起立了。 “师长来了？师长亲自来救我们了！”被困的宣传队员们相互证实着，一个个激动的不得了。“师长，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呀！”这些人你也喊我也叫，乱七八糟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连他们都听不清自己喊的是什么。 最后一商量，大家应该一起喊，外面才能听见。高师长带过来的人都能喊那么整齐，那么大声。咱们是宣传队，都吊过嗓子，声音应该比他们还响亮才对。 “一、二、三，高师长，我们在这里！高师长，我们在这里——”声音整齐划一，高亢悠扬，透过门缝都传出去老远。 高飞听见了，战士们也听见了。 “王副师长，这就是你所说的交流活动？说，我的人被你们关在哪儿了？”高飞对着王兴国一阵狞笑。笑得王兴国心惊肉跳的。但是想让这家伙放人，他还不是不答应。王兴国在一群当兵的保护之下，往政工处的门口走。 见这家伙灰溜溜的逃走，高飞并没有拦着。他是来救人的，又不是来打仗抓人的。就算拦住他，也还是为了救人。反正听喊声，宣传队应该也不远，离了他我还能找不到吗？ “找！看看咱们的宣传队被他们关到哪儿了？” “是！”战士们答应一声，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找过去。那边像大合唱一样不停地喊，这边顺声音找，终于找到了地方。到跟前一看，门还被一把铜锁给锁上了。当兵的上去，把枪托当锤子使，当当几下，把铜锁砸坏，门被打开了。 宣传队的战士们终于获救了！这些人从屋里跑出来，都激动坏了。 “师长，弟兄们，你们可来了！”有些人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高飞挨着看，怎么没见琴英？“你们琴队长呢？” “琴队长昨天就被他们带走了，到现在我们再也没见过。” “被谁带走了？” “八十八师的副师长，王兴国。” “原来是他！好哇，王兴国，刚才我就不应该放他跑！”高飞又生气又后悔，刚才要是把王兴国抓过来就好了。现在说后悔也晚了，赶紧去找吧！八十八师这么大，上哪儿找？还得找知情人去问！ 在这院子里连续找了几个八十八师的兵，问他们，谁都不知道琴英被关押的地点。这怎么办呢？放弃是不可能的。既然已经来了，事情也闹了，不把人救出去高飞岂能半途而废？找，继续找！今天就是把八十八师翻个底儿朝天，也得把人找出来！ “站住！说你呢，站住！让你站住，你还走？站住！” 张狗剩带着几个当兵的跑过去围住了一个八十八师的军官，看这人领子上的军衔，还是一个中尉。 “干什么？”这人也不含糊，瞪着眼睛，丝毫不惧的看着张狗剩以及周围凶神恶煞一般的新九师官兵。 “干什么，我问你，琴英被关到哪儿了？你们那个狗屁副师长王兴国，把我们琴队长关到哪里了？”张狗剩恶行恶气的问。 这中尉把头一扬，“我不认识什么琴队长。我也没有关她！” “小子，你罚酒不吃吃敬酒？”张狗剩平常好说一些成语和歇后语，但是总说错，闹过不少笑话，今天又来了一句。中尉听了就是一愣。 高飞看见情况过来了，先把张狗剩撵开，省得他再胡说八道丢人现眼，“我是新九师的高飞。琴英队长，是我师的宣传队长。昨天带着宣传队来你们八十八师参加交流活动，但是却没有受到礼遇，今天我来接他们回去！” “宣传队的人都找到了，唯独少了队长琴英。请问这位兄弟，你知不知道琴队长现在哪里？”高飞说的话很客气。人家又没有招惹他，把宣传队关起来，抓走琴英的是王兴国，和这中尉没关系。 中尉眼珠转了转，又前后左右的看了看，他忽然问了一个和琴英、宣传队毫不相干的问题，“高师长，你怎么看八十八师？” 怎么看八十八师？高飞愣了一下，然后中肯的说：“八十八师，是第一支德械师。装备精良、战斗力强大！可惜，淞沪南京一战，损兵折将，实力大损。八十八师当然是好样的，在和日寇的战斗当中，从来没有怂过！” 高飞对八十八师的战史其实也不是十分了解，他只知道在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以后，国军三个最精锐的德械师全都被打残了。对于这样的部队，其主官必然老蒋的嫡系，黄埔系出身。夸他们能打仗，一般都错不了。 果然，听完了高飞的话，这中尉一改之前沮丧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神采奕奕起来。“高师长，你不是要找琴英队长吗？走，我带你们去！” 有人带路，那可是太好了！高飞跟这中尉快步往里走。他问这中尉的姓名和职务。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他心存感激，打算交这个朋友。 中尉的名字叫做蔡峰，现任八十八师政工处的一位副科长。不过蔡科长的志向却并不在政工处，蔡峰想上一线部队去，想到战场上和日寇真刀真枪的作战。 政工处虽然在八十八师当中属于相当重要的职能部门，在这里任职，升职快、地位高。但却不是蔡峰的志向。 国破家亡、日寇猖狂，好男儿就应该参军扛枪上战场。蔡峰也参军了，也抗抢了，算起来也是上了战场。但他却总觉得这还不够！ 在蔡峰的志向当中，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够趴在战壕里向迎面冲过来的日寇开枪！能够跟着大部队喊着口号，向日军发起冲锋！这才是铁血战士应该做的事。 蔡峰的这些想法，和高飞的很相似。听他畅谈了人生理想，高飞对这位蔡科长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好感。这小伙子，不错，有前途！是个培养对象。可惜，人家是八十八师的，不是他新九师的。 “就在这里！”蔡峰指着一扇门户说。 第七百八十八章 解救琴英 这扇门也上了锁，并且蔡副科长还没钥匙。高飞一挥手，从他身后过去两名警卫战士，抡起枪托，“当！”只一下就把铜锁给砸开了。蔡峰的眼睛都直了，这开锁的技术，也太厉害了吧？ 高飞哪顾得上他，当兵的把门打开，他头一个闯进了房中。一看，肺都快气炸了！琴英的军装外套已经脱了，在旁边放着。琴队长两只手背在身手，坐在一张木头椅子上，嘴上还绑着根布条，正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高飞先扫了一眼房间中的情况，再没发现其他人。快步抢过去，把琴英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先解开反绑着的双手，再拉掉嘴上的布条子。 “琴队长，是谁把你绑在这里的？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这就找他去！”高飞咬牙切齿。 琴英本来已经软软的靠到高飞胸前了，一听到高飞叫她琴队长，知道有事，赶紧后退了一步，让两个人之间拉开一些距离。往高飞身后一看，除了她认识的汤晓帆、王斌，还有一位不认识的中尉军官。琴英脸一红，赶紧扯了扯衣角，不动声色的又往后退了半步。 这就叫欲盖弥彰。在这种时候，她就算是一直靠在高飞身上，也没人会往别的地方想。琴队长一直被绑着，身上血脉不流通，突然解开绳索站不住，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她往后退了这两步，又红了脸，这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好在进这个房间的就他们几个人，就算是看出什么，也没人会说破的。琴英说，绑她的人叫做王兴国，是八十八师的副师长。王兴国对她起了不良之心，她坚决不同意。 王兴国把她骗到这间房里，绑了起来。正打算强行非礼的时候，外面有人把他叫走了。一直到今天，高师长来救她。 琴英很聪明，一见面她讲这些话，就是委婉的告诉高飞，她没有被人侮辱，仍然是清白身。 高飞虽然不在意。但是听了琴英这么讲，仍然是松了一口气。要是琴英真的被王兴国侮辱了，他是绝对不会和那家伙善罢甘休的！不管想什么办法也得把那货整死。至于现在嘛，既然是未遂，也就没那么大仇恨了。 “琴队长，你怎么样？能不能走？”高飞有点儿担心琴英能不能走路，要是走不了的话，他还得把人背出去。 “能。”琴英可不知道高飞还动过背她的念头。好不容易获救了，还不赶紧跑吧？这里可是八十八师政工处，万一人家大队人马赶过来，他们这帮人可是插翅都难飞！琴英就算是死，也不愿意连累了高飞。“我能走，没事儿。师长，我们赶快走吧。” 高飞搀扶着琴英走出关押她的房间，一到外面，宣传队那些人无不欢喜。鼓掌的，打招呼的。琴英微笑着回应宣传队的战友们。 人都救出来了，现在终于可以离开了。高飞带着人往外走。刚走了没多远，迎面来了一群人，走在前面的是手持汤普森冲锋枪的士兵。高飞当时就站住了。哗啦啦，在他身前身后的警卫连战士们也纷纷拿起武器，和对方对峙！ 对面是清一色的汤普森冲锋枪，高飞这边则是什么武器都有。有汤普森冲锋枪、也有德制的MP18型冲锋枪，也就是俗称花机关的那种。还有中正式步枪，二十响盒子炮。武器碎杂，火力却并不弱。两边要是同时开火，最后能活下来几个人，还真不好说。 就在这紧张对峙的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蔡峰！你这个叛徒，给我滚过来！” 蔡峰的脸色一变，但是他丝毫不惧。仍然大步的走到了两军阵前。高飞并没有拦他，人家要是求他帮忙的话，他当然得护着。蔡峰连招呼都没打就走过去了，他怎么帮？ 高飞聚精会神的看着前面。同时他已经抄起了一支中正式步枪。真要是打起来，还是这家伙好使，一枪一个，不会落空，简单可靠。 “王副师长，我蔡某不是叛徒！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维护八十八师的荣誉！八十八师是一支英雄的部队！不能因为某一个人做了某一件事，就毁了全师的名声！” “你少胡说！”王兴国大骂，“你这个叛徒，反骨仔！你还敢说什么维护八十八师的荣誉？八十八师的荣誉，就是被你这种人毁了！” 王兴国说到兴头上，突然没了声音。过了几秒钟，响起另外一个声音，“高师长，我就是八十八师师长胡家骥。你不是有重要军务和我谈吗？请过来吧，我们好好谈一谈。” 得，人家八十八师的胡师长回来了！这回可蒙不过去了。高飞把心一横，你回来就回来，我还能怕你不成？ “胡师长，你可算回来了！高某已经等你好久了！胡师长在哪里？高飞来了！”高飞迈大步往前走。他一走，战士们自动让开一条路。汤晓帆跟在他身后，一步也不拉。 等高飞走到队伍前面了，再往前走，赵庆王斌就指挥队伍跟上了。警卫连就是保护师长安全的，他们当然不会让高飞一个人去涉险。 “高师长，请让你的士兵把枪收起来吧。八十八师的听令，放下枪！”胡家骥大声命令着。 哗啦，八十八师的官兵们齐刷刷的把枪放了下来。 高飞一看，咱也不能让他们比下去呀。“新九师警卫连，放下枪！”哗啦！警卫连的战士们也都把枪放了下来。 不仅收起了枪，高飞还命令部队原地待命，不许再跟着他了。他要一个人去独闯龙潭，会见八十八师胡师长。 赵庆和王斌虽然有些担心，但是俩人也明白在这个时候，是一定要服从命令的。这是给高师长长脸，也是给新九师长脸。 高飞昂首阔步，走向了八十八师的人群。 那边，胡家骥也急了，“八十八师的，向后转，离开政工处，跑步走！”他直接下口令，把部队撤出了政工处。高飞要面子，胡家骥比高飞还要面子。想在这里把他比下去，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随着八十八师的部队撤走，新九师警卫连停住脚步，现场就空出来了。 第七百八十九章 抗日名将陈明仁 高飞身边站着汤晓帆和蔡峰，对面则是王兴国、还有两位中年军官，其中一位肯定是胡家骥，但是另外一位是谁？要说一个是胡家骥、另外一个是保镖吧，看气势上又不像。估计是胡家骥和他的某一位副师长或者参谋长吧。高飞这么理解着。 “高师长，请到这边来。”那位看上去像是胡家骥的对着高飞招了招手。但是这声音，却和刚才明显不是一个人。 高飞心里的惊讶一闪而过。迈步他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呵呵，都说德械师素质高，友军部队师长来访，德械师的师长却如此以礼相待，真让高飞大开眼界呀！” “那你说德械师的师长应该怎么招待友军部队师长呢？”旁边那位一开口，和刚才的声音对上了。他才是胡家骥！高飞竟然一不小心认错了人！可他要是胡家骥的话，他身边的那位又是谁？这人的派头看起来比胡家骥还要大。 “友军部队师长来了就是客。作为德械师的师长作为主人，不应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站在原地不动，让客人走过来。这就是失礼。” “呃，好吧，我承认我失礼了。但是我为什么会失礼？因为这个客人不是好朋友，是恶客！是朋友的话，就不会持枪硬闯进我的军营，就不会在我的军营内横冲直撞，扰乱军营秩序。” 胡家骥的嘴也不是白给的，揪着高飞硬闯军营这一点，紧抓不放。我是失礼，但也是你不讲道理在先。俩人就在这儿，一件事一件事的往外摆。当高飞问到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的宣传队长，扣下我的宣传队时，胡家骥看向了王兴国。 王兴国吭吭哧哧，想编个瞎话糊弄过去，但一下子他哪能编出什么圆满的瞎话？胡家骥不由疑窦丛生。他想问王兴国到底是怎么回事？高飞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高飞敬了个礼，“胡师长，高某来的突然，惊扰了八十八师的弟兄们，请原谅。”这是高飞第一次为今天的行动道歉。 “哈哈，高师长也是爱护手下，做事超出常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走吧，咱们到会议室好好聊聊。”胡家骥往旁边让开一步。 高飞没有动，他看了看胡家骥旁边那位，“这位是？” “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七十一军陈军长。” 陈军长？陈明仁？高飞大吃一惊！他可是早就听说过陈明仁的鼎鼎大名，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亲眼见到其人。 “啪！”高飞双脚立正，抬手给陈明仁敬了个军礼，“陈军长！高飞不知道陈军长在此，多有失礼，请陈军长原谅！” 陈明仁愣了一下，缓缓回了个礼，“高师长知道我？” “当然！将军的威名，高飞早就听说过。一直想要拜见，却始终无缘。今天能够见到陈将军的真容，真是三生有幸。以后有机会了，还请陈军长多指点。” “高师长太客气了。唔，走吧，我们到会议室慢慢聊。” 胡家骥在前面带路，陈明仁让高飞和他并排走，高飞有意落后半步，让陈明仁走在前面，这是表示尊重的意思。陈明仁挺满意。说起来，远征军虽然名将云集，高飞在所有的师级干部当中，还是比较显眼的。 他出身张自忠的五十九军，以西北军将领的身份，竟然能够上中央军校去深造，又率部加入了中央军嫡系十八军。并且高飞在对日作战中，战功赫赫。就这一点，就让陈明仁刮目相看。 这样的人物，身上有如此多的光环笼罩，按说应该是傲气得很。高飞刚才的表现，倒是符合他军中娇子的身份。但是他现在又变得谦虚有礼，这让陈明仁有点儿摸不透高飞到底是个什么性格了。 两边的部队都留在外面，进到会议室的，也就是高飞、汤晓帆、蔡峰，陈明仁、胡家骥、王兴国，这六个人。按说汤晓帆的资格是不够的，但是高飞身边不能没有个自己人，总不能新九师就只有他自己，其他的都是七十一军的人吧？ 而其他人，像赵庆、王斌，包括琴英跟过来都不合适。这几个人的级别都太低。所以，高飞干脆把汤晓帆带进了会议室。 陈明仁、胡家骥不在乎，高飞带谁进来都一样。俩人主要是想和高飞本人谈一谈。 进了会议室，众人坐下之后，胡家骥先问高飞，今天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得先把这事给解决了。聊天、拉家常，都是后面的。 高飞就把自己怎么听说宣传队被困，带着人来解救的经过大致的讲了一遍。 来交流的宣传队，被你们关起来了。宣传队长琴英被绑了起来，关到了一个单间里。要不是蔡峰帮忙，我到现在还不一定能找到人。好在被扣的所有人，包括琴英都没有受伤。要不然，胡师长，我都不知道今天该怎么收场了！ 胡家骥听完了，又问王兴国，有这么回事吗？高师长讲的对不对？ 王副师长在来会议室的路上，浪费了不少脑细胞，终于想到了一条他自己认为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于是，在胡家骥的追问之下，王兴国就说，前段时间八十八师和新九师进行宣传工作的交流。我们先派人去了新九师，然后琴队长又带着新九师宣传队来了咱们八十八师。 但是琴队长此人态度傲慢，双方交流当中她没有诚心。宣传科方面意见很大。我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就把人关了起来。我真的只想教训他们一下，没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没伤害任何一个人？你把琴队长绑起来，关了两天一夜也算没伤害？我要是今天不来，琴科长是不是就要被你给糟蹋了？” “你胡说！没有的事。”王副师长急忙否认。 “啪！”陈明仁重重一拍桌子，“王兴国，你干的好事！”陈明仁是个正直的汉子，这样的龌龊事，他眼里哪能容得下？不管王兴国怎么狡辩、否认，人家的宣传队来交流，被你给扣下了，队长琴英被你捆上关起来，这是事实！ “德丞，叫人先把他关起来，回头送交军法处！” 第七百九十章 带着美人把营回 “陈军长，陈军长你听我解释呀！”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去军法处随便解释！把他带走！” 陈明仁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刚才胡家骥已经给过机会了，他却在强词夺理，明明自己做错了还狡辩。陈明仁摆了摆手，几个当兵的拽着把人拽出去了。 没有了碍事的王兴国，会议室中的气氛立刻缓和了许多。高飞和胡家骥、陈明仁三个人聊中缅边境的形势、聊远征军的情况，聊之前各人所参加过、指挥过的战斗。三人越说越热烈、越讲越投机，你方讲罢我开说，真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就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志趣相投、经历相似的人在一起聊天更有话题。至于剩下的汤晓帆和蔡峰，就插不上嘴了。俩人只能看着三位将军，在这里高谈阔论，既敬佩、又羡慕。 三个人聊天正热烈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从外面闯进来一个人。高飞、陈明仁、胡家骥三人立刻停住，往门口看。高飞一看进来这人，他忽的一下站起来了。 “史密斯，你来干什么？”进来这位高鼻子深眼窝，正是新九师的美军高级参谋，史密斯中校。高飞带着警卫连来八十八师解救琴英和宣传队，他也跟着来了。高飞来会议室和陈明仁、胡家骥谈判，史密斯留在外面。高飞不知道这美国人，为什么闯会场？ “高将军，你还安全吧？你在里面，我在外面，我担心你的安全。”史密斯的汉语表达还是有点儿不通顺。不过仔细听，也能明白他讲的意思。 史密斯是在外面等的时间太长了，他怕高飞遭了八十八师的暗算，他想进来看看。会议室门口的警卫却拦住他不让进。史密斯仗着身高体壮，这才硬闯了进来。 其实高飞知道，要不因为他是美国人，是美军参谋，就算他真的是一头熊，也不可能通过警卫的拦截。 史密斯闯进来，后面还跟了几名八十八师的警卫，想把人重新拉出去。 胡家骥摆了摆手，警卫们退出去了。陈明仁乐了，“高师长，想不到不仅是你的手下关心你，就连美国人也担心你的安全。他可比我这里的美军参谋强得多喽。” 有美国人半路上闯进来，三个人的这场谈话自然是没办法再继续了。三人都是军队里的高级将领，他们之间说的话，有些是不能让外国人听去的。 高飞起身告辞，“陈军长，胡师长，咱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吧。出来这么长时间，我也该回去了。” “高师长什么时候再来？”陈明仁显得有些意犹未尽，“这次我就不留客了。高师长下一回再来的时候，我一定请你好好喝两杯。今天和高师长没有聊尽兴呀。” 胡家骥说过两天，他要去新九师拜访高飞。“高师长，等我上门叨扰的时候，你可不能把我挡到门外呀。” “我欢迎还来不及呢！胡师长、陈军长，你们两位要是能来我的新九师，我一定准备好酒好菜，热情招待！请两位尝一尝我们新九师厨师的手艺。” 胡家骥和陈明仁把高飞送出了营门，高飞挥手告辞。回去的路上，高飞亲自开车，驾驶室里除了高飞之外，另外还坐着汤晓帆和琴英。司机换到了别的车上。 琴英一上车就低头不语，汤晓帆小声的问她在八十八师的经历，安慰她一切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今后幸福的生活还长着呢。高飞也安慰她，说欺负她那个王副师长已经被抓起来了，将来再也不会有人敢难为她了。 俩人说着说着，琴英突然泪流满面，她哭叫了一声师长，吓得高飞一个急刹车，差点儿造成后车追尾的事故。 “哎哎，琴英，你别哭呀，我这开着车呢！” 高飞急刹车，琴英和汤晓帆猛地往前一扑，差点儿撞到前挡风玻璃上。把俩人吓了一跳。琴英也不敢哭了。汤晓帆的脸色也变了。高飞再次启动汽车，两个女人抱在了一起，琴英低声讲述了她被抓之后，是怎么样在绝望和煎熬当中度过这两天一夜的。 当时她曾经想一死了之，但是又觉得高飞很快就能来救她，就这样一分一秒的熬过来的。 汤晓帆在旁边听的咬牙切齿，“琴英姐姐，你别哭。过两天，不，明天！明天我就去刺杀了那个该死的王副师长，给你报仇！” “胡说！”高飞赶紧呵斥，“晓帆你不要胡来！人家陈军长已经把王兴国抓起来了，自有军法去处理他。你不许胡来！” 汤晓帆吐了吐舌头。琴英接着又讲，她在煎熬当中，忽然看见高飞出现在面前，是怎么样的惊喜。高飞抱着她，给她解绳子的时候，她幸福的头晕目眩，当时连站都站不住了。就想着像这样子一直趴在高飞怀里，一辈子不起来才好呢。 琴英像梦呓一般讲着她当时的感受，讲她对高飞的感情。汤晓帆在旁边听得面红耳赤，偷眼去看高飞。高飞听着美女在身边吐漏心声，美滋滋的，开着车浑身上下都是轻飘飘的。 和心上人倾诉完了所受的苦和相思情，琴英就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她和汤晓帆两个人嘁嘁喳喳，议论一会儿车外的风景，又交流起了各自的擅长。 琴英想和汤晓帆学习武艺，将来好防身。要是她有汤晓帆那样的一身武艺，王兴国哪能绑得住她？汤晓帆一口答应。“好哇，琴英姐，明天早上你来找我，咱俩从明天就开始练习。三个月之内，就让你有小成，一般的壮汉都打不过你！” 俩人嘻嘻哈哈一阵，汤晓帆又说要跟着琴英学习乐器。琴英答应的也是爽快。 高飞一边开车，一边偶尔的插个嘴。就这样，三个人一路欢声笑语的回到了新九师。唐娟和程菁听说高飞把人救回来了，也赶紧围过来，拉着琴英的手问这问那。 高飞把刘俊、肖刚、靳红梅叫到会议室，讲了他这一次八十八师之行的经过。王兴国此人虽然可恶，但是他已经成了过去式，今后再也没有兴风作浪的机会了。倒是陈明仁和胡家骥这两位将军，今后可以多打交道。 第七百九十一章 怒江滔滔 从这天以后，高飞和胡家骥、陈明仁的来往就变多了。不是高飞去找陈明仁，就是胡家骥来找高飞，再要么是高飞和胡家骥一起去七十一军的军部，找陈明仁。 三人的关系越来越近，以至于八十八师和新九师这两支部队也越走越近，连带着，新九师和七十一军也成了友军。 七十一军的驻扎在宝山一线，隔着怒江，和日寇对峙。上一回远征军撤退的时候，日军趁机占领了怒江以西的龙陵、腾冲等重要城镇，我国驻印军现在想回都回不来。中国远征军想要打通中缅公路，渡过怒江，抢占龙陵、腾冲，是第一步。第一部打不赢，后面的想都不要想。 三人站在怒江东岸的山头上，陈明仁手指着怒江对岸，“鹏举、德丞，你们看，怒江对岸也是我们国家的领土，现在却被日寇占领。我们身为中国的军人，想要渡过自己国家的怒江，站到怒江西岸，自己国家的领土上都不行！” “耻辱呀，这是身为军人的耻辱！什么时候我们能打过怒江，打到国境线，把我们自己的领土夺回来？” “随时都可以。”高飞也看着怒江对岸，“只要明仁军长下个命令，你们七十一军开始抢渡怒江了，我立马率领新九师的全体官兵杀到怒江岸边，和七十一军的弟兄们并肩作战！” “好！有鹏举你这句话，七十一军强渡怒江的时候，一定叫上你！” “到时候咱哥儿俩可以并肩作战，我一定要领教一下鹏举你的枪法！整天跟我说你是神枪手，还说什么打靶的成绩好坏不代表到了战场上战斗力的强弱。到时候我一定要看看，鹏举你的战斗能力，是不是像你的嘴巴一样那样无敌！” 三人哈哈大笑。高飞说，“明仁兄，你给卫长官打报告了没有？咱们什么时候开打？” 一提起这件事，陈明仁一脸的无奈，“报告打上去快俩月了，卫长官只是说时机还不成熟。到底什么时候算是时机成熟他也没说。” “要不这样，你先派一支小部队，偷渡到怒江西岸。然后你在东岸多准备船只和部队。一旦过江的小部队和日本人打起来了，你立刻指挥部队发起强渡怒江战役！到时候我也参加。” “卫长官如果问起来了，你就说是有一名士兵走失了，你派人过去找那名士兵。西岸的日军不听你解释就开枪，打死打伤了你七十一军多名官兵。你被逼无奈，这才组织部队进行反击！” “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胡家骥满腹狐疑了。 “这明明就是一九三七年卢沟桥事变之前，日本人找的借口！你的意思是，我们也这么干？”陈明仁先是兴奋的搓了搓手，紧跟着皱起了眉头，“啧，这样不行。没有长官的授权，我们不能擅自开战。” 别看陈明仁是军长，高飞、胡家骥是师长，军长、师长似乎就差一级。但就是这一级，双方看问题的位置就不一样。高飞可以说打就打，陈明仁就不行，他考虑问题更全面。没有上级的命令，陈明仁是绝对不肯擅自派兵出战的。 但是高飞既然起了这个念头，又岂是陈明仁一句话就能够打消的？看着怒江对岸，高飞眼睛里露出了跃跃欲试的光芒。 “既然明仁兄你不愿意擅自出战，那这个责任就有我来担吧！我带着我的新九师，偷渡怒江，去找鬼子算账！” “不行！”陈明仁赶紧拦住，“你也不能去！我是宝山守军司令，我不允许，谁也不能渡过怒江去打仗！” 你不去，还不让我去？高飞有点儿恼火。想说两句什么吧，人家陈明仁可不是贪生怕死，胆小避战的将军。人家是真的敢跟日军面对面厮杀的战将。高飞的难听话就说不出口。他心思一转，又有了主意。 “那这样，我派人在怒江岸边巡视，看有没有日本奸细偷偷渡过怒江，来东岸，这样总可以吧？我们不过去，但是鬼子要是偷偷来咱这边，明仁兄，你总不能连这个也不让我管吧？” 陈明仁一脸苦笑的指着高飞，“你，你呀。嘿嘿，你以为我就是在宝山城里一呆，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再就是等着你来找我喝酒？怒江岸边我派的有人。你，好吧，既然鹏举你有这想法，那你就去干吧。” 陈明仁话说一半，突然想到了高飞大概是想找机会，偷偷渡过怒江，到对岸去找点儿事干。高飞没有明说，他要是再拦着，难免就会让高飞认为他是胆小怕事了。 “要是有什么发现，记得及时和我联系。日本奸细要是很难对付的话，我可以派德丞的八十八师去给你帮忙。” 这就是陈明仁的承诺了。你惹事，和我没关系。但要是事情闹大了，你收拾不住场面了，你告诉我一声，我立马把八十八师派过去！ 派八十八师过去，其实也就等于是七十一军参与了。高飞的新九师和胡家骥的八十八师要是还不行，他陈明仁当然得率领七十一军全部杀过怒江去帮忙了。他陈军长总不能眼看着新九师和八十八师在怒江那边吃亏，不管吧？ 高飞和胡家骥、陈明仁，三人在谈笑之间，已经定下了计策。 高飞回去之后，立刻命令侦察营、炮兵营、工兵营、辎重营、骑兵营，向怒江岸边移动。侦察营先行动，其他四个直属营随后去往怒江东岸。剩下的五个主力步兵团、师部，包括野战医院，全部向怒江东岸移动。 小四儿接到命令之后，立马带着他的侦察兵赶到了怒江岸边。既然是侦察兵，当然不能一个营集合到一块儿，像一支主力作战部队一样行动了。一到江边，侦察营的几个连就分开了，紧接着各排再分开，以排为单位，在怒江东岸巡视。 怒江边上，七十一军的部队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是新九师的友军，不但不拦着，反而提供各种便利条件。 七十一军的江岸警备队告诉新九军的侦察兵，你们要是饿了、渴了，没东西吃、没水喝的话，随时可以来我们这里吃饭、喝水、休息。我们管吃管喝管住。 第七百九十二章 有了船没船夫 “师长，您怎么来了？”小四儿在怒江岸边忽然看见高飞，吃了一惊。 “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这不是咱中国的土地吗？我不是中国人吗？”高飞用陈明仁前几天说过的话，回赠给了小四儿。 “您，您当然是中国人。嘿嘿，你想来就来，我还能管住您吗？官大一级压死人，你比我大那么多级，我哪儿敢管您？哎，师长，你说，我们真的要老老实实，在江边巡逻吗？要不，我找条船，派俩人到对岸去看看？” “怒江水流这么急，给你条小船，你能划过去？”高飞看着滔滔江水，不禁有些担忧。怒江的水，和北方的河水可不一样。怒江两岸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山势陡峭，江水湍急。在怒江里面行船，技术差了可不行。一旦操作不当，就可能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小四儿一缩脖子，“我可不行。我找找看，看能不能在这附近找到一个有经验的老船夫。” 小四儿把命令传下去了，侦查员们开始挨着村子寻找。会在怒江当中划船的不少，有船的不多。这几年，远征军开过去，渡回来。紧跟着日本鬼子到对岸了，两国军队在怒江两岸一打仗，哪还有船？ 一听说又有军队要过怒江，百姓们就算想帮忙，手里面也没船了。 高飞跟着小四儿亲自去找了两个村子，连一条小船都没找到。高飞自己都有些泄气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侦查员突然报告了一条消息，他们抓到了两个从对岸过来的人！ 真的有奸细！高飞马上赶到出事地点。被抓的是一男一女。俩人都被反绑住了双手，在地下蹲着。高飞一来，这俩人立刻站了起来。 “长官，快把我们放开！我们是自己人！”其中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对着高飞说。女人看上去年纪不大，长得还挺秀气。这俩猛一看，就好像是一对儿小情侣一样。 高飞让人把二人的绳子解开。这里有这么多人，汤晓帆和王斌都在旁边，他也不怕这俩跑了。 绑绳解开之后，男子活动活动手腕，突然挺直腰杆立正，对高飞敬了个军礼，“报告长官，八十七师侦察连八班副王汉栋向您敬礼！” 高飞还了个军礼，“王汉栋？你是八十七师的？” “是，卑职是八十七师侦察连的八班副。”王汉栋介绍完自己之后，又问高飞，请问长官您是哪部分的？ 高飞告诉他，我是新九师的。我认识你们军长。 “您认识我们陈军长？那咱就不是外人了！”王班副显得高兴。能够认识陈军长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接着王班副又介绍了跟他在一起的这位年轻姑娘。这姑娘是景颇族人，名字叫黛诺，在腾冲城里给日本人做文书。日军头子想占她的便宜，她不同意。鬼子一怒之下，杀害了她的父母和弟弟，黛诺一个人逃了出来。 王汉栋潜入腾冲刺探日军情报，正好遇见了黛诺，回来的时候就把她也给带过了怒江。哪知道刚一上岸，就被等候的新九师侦察营的战士给逮住了。王汉栋试图说明自己的身份，但他是去敌后侦察的，什么证件都没带，人家根本就不相信他。 “你什么证件都没有？那我凭什么相信你？”高飞看着这位自称是八十七师的侦查员。“就凭你给我敬了个军礼吗？” “您可以派两个人，跟我去八十七师侦察连，让侦察连的人现场辨认。我要是日本奸细假扮的，你当场枪毙了我都可以！” 这王汉栋也是真急了。估计抓他的时候，我们的战士说过一些比较难听的话。不过这也难怪，两军隔江对峙，这边正在找船想要偷渡到对岸去和鬼子作战。从对面忽然过来俩人，又拿不出有效的证件。我们的战士怀疑这俩是奸细，也是合情合理。 高飞其实已经相信了七分，但是在这种时候，仅凭个人的主观判断是显然是不够的。 “小四儿，找几个人送他们去八十七师！” 小四儿答应一声，亲自点了一个班的战士，就要送这一男一女去八十七是认人。 “等一下！”人要走了，高飞又把他们拦住了。“你们俩是怎么从怒江对岸过来的？坐船？船呢？” 船就在江边的芦苇丛里藏着呢。小船不大，但是坐一二十个人也没问题。过江侦查的船，有了！还得再找会撑船的人。高飞看了看王汉栋，“这船是你划过怒江的？” 王汉栋点头承认，就是自己干的。这船，就是他到怒江西岸坐过的，回来的时候自然还是划着这条船。只是回来的时候，多带了一个人。 虽然高飞恨不得立刻就到江那边去，但是有些事情确实必须要先做不可！他让小四儿带着王汉栋、黛诺，去八十七师验证这俩人的身份，他去找之前拜访过的老渔民，请他们帮助划船，带他渡过怒江。 没错，高飞就是想要亲自到怒江西岸去。去腾冲、去龙陵，侦查一下，看一看鬼子在那边都干了什么缺德事。现在船是有了，还缺少一个会撑船的人。 之前高飞曾经见到过最少十个人说自己会划船，也能够在江面上来回横渡，只是他们手头没有船。现在有船了，总是能过江了吧？ 哪知道，高飞把这些人挨着找过来，让他们到江边一看，这些所谓的老船工纷纷摇头。他们说自己以前划的是比这大的船，这种小舢板他们不能保证能够安全渡过怒江。 有经验的老船工都不敢保证安全过江，那谁能保证？难道说还非得等着那位八十七师的副班长，王汉栋回来吗？ 望着汹涌澎湃的怒江，高飞别无他法。他又派了两名侦查员，让他们赶紧去找小四儿。让小四儿把王汉栋再请回来。似乎是少了王班副，他就过不了怒江。 其实除了请王班副之外，高飞有别的办法，他给陈明仁打一个电话，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七十一军驻守宝山，和日寇隔江对峙，陈明仁手头能没有船吗？没船的话，进攻的命令一下来，他怎么强渡怒江反击日寇？ 高飞只是不想让陈明仁知道，要坐船过江的是他。 第七百九十三章 凌波仙子黛诺 小四儿回来了，他还把那个名字叫黛诺的景颇族女孩也带回来了。高飞想问他为什么带这女孩回来，小四儿一句话，把高飞嘴里后面的话全给堵回去了。 “黛诺能送我们到对岸！” 原来，在日本鬼子来之前，黛诺的父亲曾经是怒江上开渡船的，他的职业就是驾驶着渡船在两岸之间来回摆渡。黛诺耳濡目染，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驾驶渡船。划着小船横渡怒江对于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这可是解决大难题了！不过高飞还是得问问她，这种小舢板你到底会不会划？小四儿送王汉栋和她去八十七师的时候，高飞曾经拜访过岸边村庄里的所谓老船夫，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家伙都不敢划着小舢板过怒江，你个小丫头就敢说这样的大话？ 小四儿还不知道高飞去拜访过那些老船夫的事，听高师长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没底了。 “黛诺，你到底行不行？这样的小舢板你划过没有？” “没有。”黛诺摇了摇头。小四儿刚要急，黛诺接着又说，“但是我能划过怒江。” “没划过，你怎么知道能划过怒江？万一要是过不去呢？”小四儿一直以为黛诺划过这种小船，所以才把她带回来见师长的。现在一听她没竟然划过，心里怎么能不急？ “我虽然没划过小舢板，但是我肯定能把你们载过江！”大概是从小熟悉怒江的原因，黛诺说话十分肯定。 高飞突然想起一句名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他告诉小四儿，你不用怀疑黛诺到底能不能驾驶小舢板渡过怒江，让她去试一试。行不行，不是靠嘴说的，一试便知！ “好吧，黛诺，你可别让我在师长面前丢人！走吧，咱们去江边试试，看你到底能不能驾驶得了小舢板。” 众人到了江边，黛诺上了小舢板，用竹篙子一点，小船晃晃悠悠离了岸。怒江中，越是靠近匠心越是波涛汹涌、水流湍急。 就见黛诺手持竹篙，稳稳地站在头，左边点一下、右边点一下，小舢板在激流当中忽上忽下，随着波涛起伏不定。黛诺站在船头，就好像凌波的仙子、又好似水中的精灵，驾驶着小船，悠闲惬意。 小舢板在湍急的江水当中，不但没有顺流急下，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不管怎么样水急浪高，小舢板就是不离开这片水域。 “好！好手段！”高飞鼓掌叫好。黛诺露的这一手，已经完全超出了高飞的想象。 小四儿把两只手拢到嘴上，对着江中高呼：“黛诺，回来吧！黛诺，回来吧——”小船晃晃悠悠，又回到了岸边。黛诺飘身跳上了岸。有战士接过缆绳赶紧拴好。 “可以了吗？”黛诺忽闪着大眼睛看着高飞，她知道这男人才是军队的当家人。 “可以了！完全可以了！黛诺，你太棒了！”高飞竖了个大拇指，“你也别走了，就留在我的军队里吧。” “我，留在军队？当兵？”黛诺有点儿不敢相信。 “对，当兵！当一名女兵。嗯，你不是在日本人那里做过文书吗？你就在师部做参谋好了。嗯，正好美国人也在，以后史密斯给参谋们讲课的时候，你也跟着学学。小四儿，准备过江！” “报告师长，陈军长、胡师长到师部了。史密斯和他们吵起来了！靳主任请您马上回去！” “啧。”高飞砸了咂嘴。陈明仁、胡家骥这俩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了？还有，你们来就来，怎么和美国人闹起来了？不回去吧？他是新九师的师长。陈明仁、胡家骥都是他的朋友，史密斯是新九师的美军参谋。两边干起来了，他不回去，别人也劝不住吵架的双方。 真遗憾呐！高飞没办法，他只好告诉小四儿，你挑几个人，让黛诺载着你们过怒江，去腾冲、龙陵、芒市，这几个地方好好侦查一下日军的情况。我是不能跟你们去了，你们自己要注意安全！ 说完，高飞带着汤晓帆、王斌等人坐车赶回师部。美式装备发下来之后，新九师的战马基本上都集中到骑兵营了。军官们出门都不骑马，改坐车了。骑兵营的规模扩大了一倍都不止，都能抵上别的部队一个骑兵团了。 高飞坐汽车一回到师部，就感觉到气氛的紧张！师部外面的警卫一个个都绷着个脸，看见高飞回来了，才仿佛松了一口气。进院之后，倒是没看见聚拢的人群，以及高声叫骂的场面。 警卫连长赵庆在院子里，一看见高飞，赶紧迎上去，“师长，您可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情况怎么样？人走了吗？”高飞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靳主任把他们全都领到会议室去了。外面太乱了！您是先洗把脸，还是先过去看看？” “先洗把脸。你给我讲一讲，到底怎么回事？” 高飞洗完脸，赵庆也讲完了事情经过。高飞想了一下对策，这才带着赵庆、王斌、汤晓帆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当中，门一开，高飞一进来里面的人就看见了。靳红梅、史密斯全站起来了。陈明仁和胡家骥是后站起来的。人家俩一个比高飞高整整一级，另外一个和高飞是平级。按说坐着不动都合情合理。站起来，不过是因为和高飞关系好，不论这些礼节了。 高飞和靳红梅点了一下头，看都没看史密斯，就先给陈明仁敬了个礼，“陈军长，失迎失迎呀。我在江边视察，刚听说陈军长、胡师长联袂来访，我坐上汽车就赶回来了！两位，吃饭了没有？没吃饭我现在就让厨房准备饭菜！” 陈明仁哭笑不得的抬起手亮了亮手腕，他带了一块腕表。“鹏举，现在几点了？你现在问我们吃饭没有？敢情我们来就是吃你饭的？就没一点儿正经事？” “哎呀，我说错了我说错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给明仁兄你端酒赔罪！” “你呀，张嘴闭嘴离不开吃。先别说吃饭的事，我问你，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陈明仁指的是，他和史密斯发生矛盾的事。 第七百九十四章 不许提前过江 陈明仁一说话，史密斯立刻抢着说，“高师长，陈和胡不是新九师的，他们想篡位！” 篡位？篡谁的位？陈和胡是谁？哦，是陈明仁和胡家骥！高飞被史密斯的话搞糊涂了。陈明仁和胡家骥篡位？篡我的位还是篡你的位？人家一个是军长一个师长，用得着篡咱俩的位吗？ 直到靳红梅讲了事情经过，高飞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 其实事情的起因并不复杂。陈明仁知道高飞要去怒江岸边巡视，他猜到高飞有可能会找一条小船，到对岸去侦查日军的情报。正好胡家骥去军部办事，陈明仁一想，有几天没见着高飞了，干脆拉着胡家骥一起来找高飞谈谈对岸日军的情况吧。 结果他们来了，高飞却不在，听说是去江边了。靳红梅正好在师部，她知道陈明仁和胡家骥的身份，也知道这两位将军和高飞最近走的挺近。人家既然来了，高飞不在，她就得招待。 上茶、敬烟、留饭。靳红梅正忙乎的时候，史密斯来师部了。在新九师，史密斯只服高飞一个人。就好像在称呼上，他除了叫高飞师长，对于其他人都只称呼姓氏，后面不带职务。 结果他来了以后，因为师部的人要招待陈军长和胡师长，没人搭理史密斯。美国人可能觉得受了冷落，就过来各种找茬、各种言语挑衅。 陈明仁和胡家骥可不受美国人的气，于是，双方就怼起来了。靳红梅眼见劝不住，干脆就把人都请进了会议室。想吵架，在会议室关上门，你们使劲吵！哪怕吵破天来，外面的战士们也听不见。 高飞进来之前，仨人还在拍着桌子互怼呢。 高飞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因果之后，对美国人说：“史密斯，对中国的情况你不懂，就不要胡乱掺和。陈军长，是一位功勋卓著的将军，胡师长，也是屡立奇功。他们两位都是我所尊敬的军队长官。你不尊重他们，这就不对！” “可是，高师长，我是新九师的人，我是在维护新九师的尊严，也是在维护您的尊严！” 高飞气的摇摇头，“史密斯，你要搞清楚，你不是新九师的人，你是美国人。你是被美国军方派遣过来，帮助新九师提高作战能力的参谋人员。你对新九师所做的工作，我是感激的。但是他们，”高飞一指陈明仁和胡家骥，“是中国军人。” “你不尊重他们，就是不尊重我！你明白吗？”高飞盯着史密斯。 “高师长，你这么说，太让我难过了。”史密斯说完，满脸失落的转身离开了师部。 高飞也不理他，又劝陈明仁和胡家骥，两位别和史密斯一般见识。他是美国人，他不了解中国的情况。高飞在这场争执当中向着他们，这让陈明仁和胡家骥很满意。三个人像往常一样，畅谈军事、喝酒。 喝酒当中，陈明仁劝高飞，你千万别过怒江！江那边的情况凶险万分。你是新九师的师长，就应该利用这段时间加紧训练部队、尽量提高部队的作战能力。总之一句话，千万不要冒险过江！ 高飞心说话，不要冒险过江？要不是你们俩来，还和史密斯闹起来，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过了怒江了。 酒饭过后，高飞送走了陈明仁、胡家骥。战士们在操练，高飞又跑到训练场上，和战士们在一起挥洒了一通汗水和力气。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高飞接到命令，去远征军司令部参加了一个会议。会上，卫立煌询问了各部队的情况。问到新九师的时候，高飞告诉卫立煌和参加会议的各位将领，他已经带着部队来到了怒江岸边，随时准备渡江作战！ “好！求战心切，这才是我国民革命军应该有的精神！”高飞的话，让卫立煌很高兴，“你们都应该向新九师学习。不过我可不是让你们都把部队拉到怒江边上的。” “我的意思是，你们回去都要抓紧备战！每个部队都要有一个横渡怒江的详细计划，以及过江之后，战斗该怎么样往下进行的计划。另外我再强调一点，我不管你是地方军系出身的，还是黄埔出身、中央陆军大学出身，来到了我这里，都是远征军的一员！” “要是再让我发现谁以身份论高低，决不轻饶！” 卫立煌拍了桌子，参会众将鸦雀无声。 等到会议结束之后，高飞要走的时候，卫立煌又叫住了他。“高师长，来来来，我有些事情要单独和你谈！” 高飞被卫立煌领进了他的办公室。同时在场的还有一位将军，是远征军的副总参谋长，司可庄将军。 关上门，没有外人了，司可庄这才问高飞，我听说你准备过怒江？这是不是真的？如果要是，我建议你取消这个冒险计划。你是师长，不是侦查连长！ 司可庄讲完了，高飞苦着脸说，“副参座，我的侦察营长，已经坐着船去怒江西岸了！” 去了，那就去了吧。司可庄、包括卫立煌都劝高飞不要提前过江。等到时机成熟了，那时候我们再以雷霆万钧之势，跨过怒江，歼灭日寇！ 高飞表面上也答应了。但是过不过怒江，却不是卫立煌和司可庄能够控制的。他偷偷过江去转一圈，卫立煌和司可庄怎么会知道？ 卫立煌从高飞的表情上，就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高飞，你是不是还想着，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自己偷偷渡过怒江，捣鼓着在日军的占领区内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高飞，我劝你最好打消这样危险的念头。这样会把你自己陷进危险之中是一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万一你被困在怒江西岸回不来，这边部队已经接到了进攻命令，新九师谁来指挥？进攻的命令谁来下达？” 高飞一听，人家说的有道理，赶紧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在命令没下来之前，就过怒江的！说完，高飞又嬉皮笑脸的问卫立煌：“卫总，您今天开这个会，包括刚才和我说的这些。大反攻是不是快来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和卫立煌的谈话 “你还想从我的口中套话？”卫立煌似笑非笑的看着高飞，“回去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带好部队。至于什么时候大反攻，你听命令就行！” 司可庄在旁边接着说，“高飞，新九师从湖北调过来，卫总一支没有把你编进哪一个军，而是把新九师当做了远征军直属队，可见卫总对你的重视。你可不要辜负了卫总的信任。” “美式装备是发下来了，但是你看看两个集团军里，有几个师是全美械？你的新九师算不上是独一无二，也是少数全美械师之一了。这可都是卫总对你的看重哟。” 全美械？我怎么不知道新九师已经是全美械了？高飞本着不懂就问的精神，问司可庄，“请问参座，全美械指的是什么？是和美国步兵师一样的装备吗？” 当然不是。美国步兵师的装备要比援华的美械师精良得多，武器也先进得多。司可庄只告诉高飞一句话，“你会把自己最好的武器，给别人吗？”高飞就明白了，多余的话不用讲。 谁让咱们国家落后呢。我国工业不发达，军工更是落后。先进武器人家不可能卖给咱们。就是美国人不用的，说淘汰有些夸张，是过时的武器装备卖给我们，但是也比我国军队目前所使用的要先进得多。 现在谈工业发展为时过早。如今日本军队还在侵略着我们的国家、占据我们的国土、杀戮着我国人民。当前首要任务，就是鬼子。什么时候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我们的国家才能进行工业发展。 高飞也不是随便乱问的。既然司副参谋长说卫总司令很重视新九师，高飞就要利用这个重视，给自己的部队争取更大的好处。 “司参座、卫总，我听说美械部队还有袒克呢，我们新九师什么时候能配上袒克呢？” “袒克？”卫立煌和司可庄对视了一眼，又看向高飞，“你是听谁说的？美械师哪里来的袒克部队？全美械的军里面，才有一个战车营。你的新九师，还不够级别。” “军里面才装配的战车营？”高飞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可是，我听说的是美械师就有袒克营！我从湖北来云南的时候，就因为知道来了之后会有美式袒克，所以我才把德制袒克送给了胡琏的十一师。现在，竟然没有？” “哦？新九师在湖北的时候，就有战车营？”卫立煌惊讶的反问。 “不是战车营，是装甲连。十二辆德制三号袒克组成的装甲营！哎，早知道我想什么办法也得把装甲连带过来！”高飞做出后悔不迭的样子。 卫立煌和司可庄对视一眼，俩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现如今的全美械部队，也是军里面才配上一个战车营。高飞的一个师，竟然在湖北就有了一个装甲连。 并且他那个装甲连比美械军里面的装甲连战车数量还要多。一个美械战车营，才有十六辆袒克，高飞一个装甲连就有十二辆德制袒克。这样的部队也太强悍了吧？难怪他老打胜仗。这样的一个师，其战斗力恐怕比国内绝大多数的军，都更强大吧？ 下一刻，卫立煌就想到了一个技术层面的问题，“这么说，你的装甲连建制还在，只是没有战车？袒克兵、辅助兵还有？” 高飞立刻警惕了，“对，卫总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给新九师配上美式袒克？”高飞有点儿担心卫立煌会把他的装甲连要走。这个他是绝对不会给的。就算没有了袒克，将来从日军手里缴获了，还能重建装甲连。要是人没了，装甲连可就真的没了。 卫立煌怎么会看不穿高飞的小心眼？他笑了，“看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子！我问你的意思是，看你有没有把装甲连的人也送给胡琏！如果建制还在，人还在的话，我倒是可以和史迪威谈一谈，也可以和委员长讲一讲这个事。” 高飞一阵惊喜，赶紧给卫立煌敬了个礼，“多谢卫总！多谢参座。” “先别忙着谢。”司可庄笑着又给他泼了盆凉水，“卫总只是谈一谈、讲一讲。史迪威好说，他恨不得给每一个美械师都配上战车营。不过这还要看委员长。委员长是要全盘考虑的。你知道一个装甲营要花都少钱吗？” 装甲营要花多少钱？这高飞没算过，估计少不了。他又想起了二小姐孔令俊了。当初他的装甲连，就是孔二小姐一手给办成的。一个装甲连、一个高射炮连，他就欠了人家孔二小姐多大的人情？ 这么想着，高飞竟然在和卫立煌、司可庄谈话的时候，走神了。 卫立煌、司可庄俩人聊了两句，一转头看见高飞神色有异。司可庄叫了他一声，“高飞，你想什么呢？” “哦，我在想啊，美式战车要是配上以后，我的装甲连升级成为战车营，我是不是应该请两位长官去新九师参加阅兵？” “阅兵？胡扯！”卫立煌骂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地方？你搞阅兵，就不怕日本人的飞机来轰炸？” “我们不是有飞虎队吗？有中美联合空军在，日本人的飞机还有那么猖狂？” 从他来到云南以后这么长时间，一直也没看见过日本飞机在天上飞，就算偶尔听见天上有飞机飞过的声音，地面上的军民也没有恐慌。不像以前，一听见天空传来嗡嗡响，高飞首先想到的就是隐蔽、防空，日本鬼子的飞机来了！ 现在不怕了，因为云南的天空，有中美联合航空队在保驾护航。这里再也不是日本飞机肆意猖狂的地方了。今天突然听见远征军副总参谋长说起日机轰炸，高飞难免有些惊疑不定。 其实司可庄只是在吓唬高飞。楚雄、昆明，就是中国远征军的大本营，中美联合航空队的机场就在这里。每天云南的上空都有值班集群在巡视，日本的飞机根本就不敢过来，来了就让他们回不去！ 谈话到最后，不管是卫立煌还是司可庄，都没有给高飞一个肯定的答复。到底给不给新九师配装甲营？高飞就是带着这个疑问，离开了远征军司令长官部。 第七百九十六章 补胎遇袭 “史密斯，过来，我问你点儿事。”高飞把一脸迷茫的美军高参叫进办公室，关上门问他美军一个步兵师，拥有多少辆袒克？ 史密斯有点儿迷糊，他反问高飞，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大概在这个美国人的内心深处，美国步兵师的编制属于军事机密，不能轻易告诉外人。他要为美国军队保密。 高飞就告诉他，我的部队在湖北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装甲连，有十二辆从德国进口的袒克。因为后来调到了远征军，听说要换成美式装备，部队会配上美式袒克。所以，我就把那十二辆德制袒克送给了留在湖北的友军。 现在美式装备发下来了，却一直没有袒克。我现在问你，如果是美军的话，步兵师里面有没有装甲部队？ 有！史密斯很肯定的告诉高飞，美军的步兵师编制当中，是有装甲部队的。至于为什么中国远征军的美械师没有袒克，而必须到军一级单位才有装甲营，史密斯认为问题应该是出在蒋委员长身上。蒋委员长没花那么多钱，所以远征军就没有那么多的装甲部队。 高飞听完了竟然无法反驳。因为史密斯说的很可能就是事实！老蒋舍不得花钱，所以我国的美械师才没有配上美式袒克。 去找老蒋要袒克，那不现实。高飞也没有开口向别人要东西的习惯。史密斯却是从高飞的话里听出了苗头，“高师长，是不是我们是要配上装甲车辆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是美国人，美式装备是从你们美国人手里买过来的，你们到底有没有卖给新九师袒克？”和史密斯说话，高飞习惯性的抢占上风。对史密斯这家伙，合作归合作，该怼的时候一定要怼，否则他就不知道他是老几了。 “好吧，我这就去给史迪威将军打电话，问他新九师的装甲部队什么时候能到？” 看着史密斯跑出去的背影，高飞无奈的摇摇头。这家伙整天是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看样子不给他的活儿还是太少，闲的。得给他多找点儿事情干了！ 当天晚一些时候，靳红梅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问高飞，他这两天是不是搞了什么事情？ “我能搞什么事情？红梅，这几天我一直在部队，哪里也没去。哎，你说的搞事情，是指什么事情？” 靳红梅说，她从军统方面得到消息，说是委员长和史迪威谈了新九师的一些情况。具体他们谈的是什么，军统那边没说。戴局长托人传话，请靳主任提醒高飞，不要搞事情！所以，靳红梅才有此一问。 老蒋？史迪威？他俩怎么谈起了新九师？高飞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他和史密斯谈话的情景。当时史密斯说过，他要去联系史迪威，争取给新九师配上袒克。莫非是这话应验了？ 又过了一天，高飞应邀去七十一军找陈明仁谈论时局。其实也就是俩人凑一块儿，喝酒吹牛皮。由于二人都是从基层，一步步凭借战功升上来的将领，可以聊的东西很多。 高飞本来准备下午就回来的，但是陈明仁非要拉着他去参观七十一军的战车营。高飞走不了了，让他走也不走了。战车营，装备了十六辆美式谢尔曼袒克。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好像是没有德国的三号袒克大，但是比起日军的战车，却又是个超级大块头。 这家伙要是遇上鬼子的豆战车，绝对能一辆群殴一群！ 参观完，天都擦黑了。陈明仁又拉着高飞吃了顿晚饭，然后才放高飞离开。临走之时，陈军长说，“鹏举，今天你喝了不少酒，现在天又黑了，要不我派一个连护送你回去吧？” “用不着！”高飞一口回绝了。天黑怎么了？想当年我一个人在外面呆一夜都没事儿，这天才刚擦黑，我就得让人来保护了？你真以为我是泥捏的呀？ 感谢了陈军长的好意之后，高飞跳上汽车，拧钥匙挂挡发动，吉普车扬尘而去。车上就是他和汤晓帆两个人。高飞把新九师向西移动了之后，他和陈明仁、胡家骥来往的更频繁了。 因为常来常往，防范难免松懈。今天高飞来拜访陈军长，就带了汤晓帆一个人，第二个人他都没带。他觉得人多了，反而影响会他和汤晓帆的亲密关系。 车子刚刚开出去连三十里都没有，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高飞赶紧把车停住。下车一看，左前轮的轮胎瘪了，车胎漏气了！ 轮胎漏气，那肯定没办法继续走了。好在吉普车上带的有备胎，高飞拿出千斤顶和扳手，自己动手更换轮胎。这个活儿，汤晓帆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她有的是力气，还有一身好武艺，但是对于汽车维修，她却是一点儿不会。 高飞先用千斤顶，把车子的左前轮撬起来，然后拿着扳手看是卸轮胎。轮胎卸下来，把备胎装上去，再把坏了的轮胎带上。回去补一补，还能接茬继续用。 半个小时，轮胎更换完毕。高飞走到驾驶位一侧，拉开车门刚准备上车。突然听见一声轻响。响声虽小，落到高飞耳朵里却不亚于大晴天一个炸雷！这声音他太熟悉了，这是枪声！ 高飞紧贴着车身，警惕的看向四周，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枪声，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晓帆，晓帆！”高飞叫了一声，汤晓帆应声跑过来。就在这时候，高飞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一个人，从他的左侧迅速接近！他一转身，枪声又响了。身边人影一闪，紧跟着传来一声痛叫，“啊！”身前有个人摔倒了地下，汤晓帆！ 高飞举起枪，对着左侧人影，迅速开枪，“啪啪啪！”他连开三枪。对于这种距离，高飞有把握完全可以一枪要了对方的性命。但是汤晓帆受伤，让他心中激荡，不由自主的就躲开了两枪。他坚信，这三枪下去对方绝对是个死人了。 这家伙应该不会是有一个，另外一个呢？高飞寻找着其他杀手。不是他不知道先救汤晓帆，这是战场上的规矩。不把威胁消除了，上去救人就等于是自杀。 第七百九十七章 三名刺客 “当当当！当当当！”接连响起的枪声，打的汽车当当乱响。高飞心中的火气更大了。这是跟了他好几年的吉普车，还从来没有挨过枪。该死的刺客！不光打伤了汤晓帆，还打伤了他的爱车！ 从车厢一角看过去，树林旁边的石头后面，有个人影在晃动。高飞抬手一枪打过去，那边传来了一声惨叫，石头后面的家伙躺到了地下。大概是受了不轻的伤，不断地叫着。 高飞刚想过去看看刺客的情况，又一声枪响传来，他一低头，感觉有子弹贴着头皮飞过去了。帽子被打飞了！ 高飞迅速冷静了下来。越是危险关头，他越是冷静。贴着车身坐到地下，静静地感受着危险的源头。 山田真夫是这次刺杀事件的头子。他带了两名精锐手下，偷渡怒江来刺探中国远征军的情报。情报已经刺探完成了，返回去的时候，经过了这条公路。 经过观察公路上的车辙印，他发现这条公路十分繁忙，应该是中国远征军经常有车辆从这里经过。 马上要胜利回去了嘛，山田真夫就觉得只是刺探到了情报，未免有些不够完美。 要是能在杀死几个中国军人，甚至是军官的话，那他回去交令的时候就可以自豪地说，他为了得到这些情报，经过了怎么样的苦战，杀死了多少厉害的敌人，冒了多大的风险。那样的话，他得到的情报也能加分不少。 抱着这种心理，山田真夫才带着两个手下精挑细选，选中了这个最合适的地方，布置下了他认为是天衣无缝的埋伏！在公路上撒下钉子，专扎汽车轮胎！把轮胎扎漏了，中国人肯定得下车查看，或者是换轮胎。那时候他就可动手杀人了！ 火力点也布置好了。三个人分成三个角，进行交叉射击，保证杀死敌人。 在开第一枪之前，山田真夫并不知道他要刺杀的人是谁。他只知道那是中国军人。刚开始一切都是按照他设计进行的。来了一辆看着还不错的吉普车，是日本车。 车的轮胎让扎破了。车上的两名中国军人下车检查，更换轮胎。动作十分娴熟。一直等到轮胎换完了，对方两个人要上车走了，山田真夫这才开枪。但是他却没想到，他俩两个手下这么快就一死一伤！ 虽然那两名中国军人也被打死了一个，但是山田真夫还是后悔了。就算他现在就站在怒江岸边，能够过江回去的，也就是他一个人了。所以，山田真夫也是一肚子火。他要把这两个中国军人全部杀死，再把他们的头割下来带回去。 过了两三分钟，现场除了受伤的刺客有一声没一声的惨叫着，剩下的就只有风吹着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高飞静静地坐着，单手握枪一动不动，眼睛半闭着，脑袋靠着车身，就像睡着了一样。 山田真夫出现了。这鬼子穿着一身当地老百姓的衣服，手里提着一支枪。这家伙先过去看了看石头后面那同伙，这家伙的肚子让打穿了。流了一地的血。以山田真夫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没办法把他带回去。 高飞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此刻的一举一动。就见这货蹲下去，对这地下的同伙好像是说了几句什么。他大概是在询问同伙的伤情严不严重吧？高飞猜测着。 突然，这刺客对着同伙的脑袋开了一枪，啪！枪声回荡着。刺客同伙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这家伙把他的同伙给打死了！ 真是个禽兽呀！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我一会儿还得费力气，收拾一个受重伤的了。 高飞的手慢慢抬起来，把枪口对住了刺客，右手平端，稳稳地。“你是鬼子吗？”高飞问。 山田真夫吓得一哆嗦，急忙转身去看，一眼，他看见了高飞的枪口，正指着他的脑壳！山田真夫大吃一惊，赶紧往下一蹲。高飞的枪响了，“啪！”山田真夫身子往后一仰，四脚拉叉的死了。 这么近的距离，又是面对面，比打移动靶简单多了。这种情况下，高飞失手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他站起来，大步走过去。 经过刚才静下心的倾听，高飞已经知道，现场只有这三名刺客，已经全部被他干掉了。这么讲不对，他打死了两个，另外一个是被刺客同伙打死的。 高飞走到跟前看了看，两个刺客已经彻底死了，每个人脑袋上都中了一枪。他最后打中的那货，天灵盖都被打开了，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对这种场面，高飞见多了，也没什么恶心的。心里反而有一种轻松之感。敌人死了，自己就安全了嘛。搜索刺客，找到了三支枪、一百多发手枪弹。身份证件时没有，但是有一份关于远征军装备的详细单据。 高飞不知道这单据是从什么渠道流到刺客手中的。只凭这个单据，他就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他打死的这三个刺客，绝对是日本奸细！ 小四儿渡过怒江，搞到没搞到情报，高飞还不知道，他却击毙了三名日本奸细！也多亏这三个刺客是遇见他了，要遇见的是别人，又有人遭了日本特务的毒手不说，绝密情报还被鬼子拿走了。 再也搜不出其他东西了，高飞转身跑回去看汤晓帆。汤晓帆已经挣扎着坐起来了。看见高飞了，努力想爬起来。但是显然使不上劲儿。试了两下不仅没起来，反而牵动了伤口，疼得她直吸凉气。 高飞赶紧摁住她，“别动！晓帆，你坐着别动。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子弹打中肚子了。”汤晓帆低声说。脑门上露出了黄豆大的汗珠，是疼的。 肚子？高飞心里一沉。要是四肢的话，他可以给做个紧急包扎，止住血，问题都不打。肚子，那可是能致命的！ “晓帆，你千万不要动。我把你抱到汽车上，咱们现在就回去。你一定要坚持住！千万要坚持住！你放心，花院长医术高明的很，肯定能把你治好的。现在我们就走！” 高飞小心翼翼的把汤晓帆抱起来，放到汽车的后排，然后发动汽车。 第七百九十八章 送汤晓帆去医院 高飞不敢开得慢，慢了害怕汤晓帆失血过多，坚持不到部队；也不敢开太快，快了车子颠簸的厉害，腹部中弹的汤晓帆更加受不了。 就这样，高飞小心翼翼的驾驶着汽车，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和汤晓帆说话，吸引她的注意力，让她提起精神。“晓帆，刺客开枪的时候，我怎么觉得你是从我身后跑过去的？当时刺客正在开枪，你跑到前面去干什么？” “我不想你被刺客打中。我过去，刺客的枪就会打偏。”汤晓帆有气无力地说着。 “打偏就偏到你身上了！你这个傻妞！我没下命令，谁让你过去替我挡子弹了？今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去冒险！”高飞说这话，鼻子有点儿发酸。汤晓帆是为了替她挡子弹才中的枪，这让高飞心里充满了愧疚。 “嗯。”汤晓帆嗯了一声，后面就没有声音了。 “晓帆！晓帆！”高飞叫了两声，后排再次传来汤晓帆虚弱的声音，“什么事？” “我问问你啊，你平时最喜欢吃什么？”高飞在没话找话。 “我最喜欢吃糖果子。” “糖果子？是自己做的，还是到街上买的？晓帆？晓帆？” 两个人说着话，后面的汤晓帆忽然就没有了声音。高飞连着大叫几声，汤晓帆才重新有了动静。 “师长，我好困，我先睡一会儿。” “不行，不能睡，你得陪我说话。我一个人开车要是没人陪着说话，我一犯困，就容易翻车。你不能睡，你得陪我说话，别让我翻车。” 汤晓帆没办法，只好强打精神，继续陪高飞聊天。聊汤晓帆幼时的经历，也谈高飞小时候的趣事。大多时候都是高飞在说，汤晓帆偶尔的回应一下。路上，汤晓帆说他口渴，那是失血过多的表现。高飞不能停车，只有让她再坚持一下。 高飞心如火焚，却仍然要稳稳当当的驾驶着汽车，行驶在这并不算平坦的公路上。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路上终于出现了零零散散的行人。高飞车子不减速，不断的按着喇叭继续往前开。 在之前没人的路面上行驶的时候，高飞直嫌车子速度慢，现在到了有行人的路段了，车速显得又有些快了。路上的军民纷纷往两旁避让，有人忍不住就骂，“跑那么快，找死呢？” 高飞没心思理他们，心里更着急了。好不容易看见自家军营了，高飞再次连续摁响了喇叭。当兵的认识这辆吉普车，知道是自家师长的座驾。高师长平常开车没这么快，今天开的又快、又是狂摁喇叭的，肯定是有急事！ “快开门，快打开大门！”警卫把营门大开，高飞驾驶着吉普车，飞驰而入！就算进了军营也不减速，吉普车穿营而过，开向了军营后方的野战医院。 嘎吱！到了医院门口，高飞稳稳地把车停住，拉开门一下车他就喊：“来人！快来人，抢救伤员！”从野战医院里面跑出来几名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附近的官兵们也纷纷围了上来。 “担架呢？快把担架抬过来！”高飞急得直想打人。有俩白大褂转身跑回去抬担架，其他人围拢了过来。 众人纷纷问高飞，“师长，怎么了？” “有人受了枪伤，快叫花院长去手术室！” 眼看担架还没来，高飞等不及，拉开后车门，探身进去，把汤晓帆抱了出来。汤晓帆自幼练武，骨架比普通女孩都要大一些。唐娟的身高有一米六五、程菁一米六二，汤晓帆得有一米七五左右。高飞一米七九的大个子，俩人站在一起，他也只比汤晓帆稍微高那么一点儿。 个子高，体重也重。好在高飞力气大，抱起汤晓帆，就好像抱了一团棉花一样，并没有丝毫吃力的感觉。高飞抱起汤晓帆往医院大门口撒腿就跑。 刚跑到门口，医生护士们就抬着担架出来了。 “快快快，把人放担架上！”医生护士们七手八脚的上来帮忙。高飞把汤晓帆轻轻地放上担架，一群医生护士拥着就走。高飞在后面一路跟到了写着手术室的门口。 手术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医生护士抬着担架往里面进，高飞也想跟进去，被医生给拦住了，“高师长，这是手术室，您不能进。请在外面稍等吧。” “花院长呢？他来了没有？”高飞最信任的还是花立。这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绿眼睛鹰钩鼻的医生走了过来，这是位美国军医。高飞认识他，这人叫做约翰逊，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外科专家。 “高师长，请在外面安静的等待。我去做这台手术。” “花院长呢？为什么不让花院长来做手术？”高飞最信任的还是花立。约翰逊本事再大，高飞还是没有像对花立那样的信任。 美国人急了，“花院长擅长内科，我才是外科专家！花院长做不了大型外科手术。高师长，请后退，在手术室外等着！难道你想让伤员死吗？” 得，美国医生一句话，高飞不敢再坚持了。“你一定要救活她！”这是高飞说的最后一句话，咣当一下，手术室的大门关上了。高飞开始焦急地踱步、等待。周围的医生、护士、战士们，谁也不敢过来和他说话。 高飞一个人站在手术室外面，其他人都离着他三四米之外。 一会儿，院长花立带着几名医生护士急匆匆的赶来了。 “花医生！”高飞听见脚步声，一回头看见是花立，赶紧迎上去。 “师长，是谁受了伤？” “是汤晓帆！他为了掩护我，被刺客打中了肚子！花医生，你快进手术室看看吧！” 花立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摇摇头，“师长，手术正在进行中，任何人也不能闯进去。就是我也不行。是约翰逊在里面吗？”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花立安慰高飞，“师长你放心，约翰逊做手术，比我强。要是他都治不好的病人，换谁进去都不行。” “师长！”人群再次让开一条道，唐娟、程菁、靳红梅、楚艳跑了过来。这四位大美女同时出现，顿时，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四人身上。 第七百九十九章 六个女人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女人们听到消息赶过来很正常，但是她们四个人一起来，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了。高飞也有些惊讶。 程菁看唐娟，唐娟又看靳红梅。至于楚艳，她的职务是副官，程菁是副官科长，当然是程菁看谁她看谁了。 虽然唐娟是师长夫人，程菁也是高飞公开的女人。但是四个女人当中，只有靳红梅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斗部队指挥官。靳主任不仅是师政治部主任，并且还是装甲连长。女人们都把她当成主心骨，她才是女人们当中的大姐大。 靳红梅说，她们四个人正在学习厨艺，听说高师长的吉普车疯狂驶向了医院。四人不放心，这才匆忙赶过来看望。 靳红梅问高飞，是谁受了伤？来之前她们还担心是高飞受伤，把四个女人吓得可不轻。等来了，看见高飞活蹦乱跳的站在手术室外面，她们这才放了心。等听说在里面做手术的是汤晓帆，而汤晓帆是为了替高飞挡子弹，肚子上中了一枪。女人们又担心起来了。 靳红梅问，汤晓帆怎么就会为了掩护你中了枪？你们俩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高飞抬头看了看周围，见几十号穿军装的、白大褂的都在竖着耳朵听、一个个都是满脸好奇，就像等着听到什么小道消息、花边新闻一样。心里不由一阵气急，“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都不用工作吗？嗯？散开，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 人们哄的一下散去了。花立也告辞了。高飞倒是挽留了，但是人家花院长事情太多，这边的手术既然有人做，花立就得赶紧忙别的事去了。眨眼间，手术室外就剩下了高飞和四个女人。 唐娟过来劝他，“飞哥，你别急。晓帆福大命大，肯定不是有事的。” “是呀是呀，晓帆练过武，身子骨硬朗得很，她肯定能挺过来的。飞哥你放心。”程菁也跟着劝。 有和自己关系最亲近的女人们在旁边劝着、陪着，高飞的焦虑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但是他对汤晓帆的担心，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过了一会儿，外面又来人了，是琴英。琴英得到的消息也不准确，她听说的是高师长抱着个女人跑进了医院。她还以为是唐娟或者程菁其中一个出了什么事，这才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儿跑过来。结果到这儿一看，高飞和女人们都在，大家都好好的没事儿。 琴英走过去，和高飞以及女人们打了声招呼，就问你们围到这里，到底是谁出事了？程菁抢着说，是汤晓帆，为了替飞哥挡子弹，挨了一枪。 于是，琴英就和四个女人站在了一起。这下好了，高飞一个男人和五个女人一起，在手术室外面等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多亏有五个女人陪着，高飞才没有觉得等待过程太煎熬。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高飞第一个冲了过去。 “大夫，晓帆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汤晓帆女士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医生一说不过，高飞和女人们全都紧张了。 “不过什么？”靳红梅追问道。 “不过，因为子弹打中了腹腔中的育儿器官。由于受伤时间长、没有及时治疗、失血过多，紫宫功能性坏死，并存在感染风险。所以，我就把它给切除了。” 切除了？这美国人把汤晓帆的紫宫给切除了？高飞感觉喉咙一阵发干。想骂这货一顿吧，但是人家救了汤晓帆的命。如果让他选择保紫宫还是保命，高飞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命。要是命都没了，留个紫宫有什么用？就是汤晓帆将来知道了这件事，她会怎么样？ 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高飞只好安慰自己，幸亏把命给保住了！至于紫宫，没有就没有吧。 担架被推出来了。汤晓帆躺在上面，面色蜡黄，看起来跟个假人似的。 “晓帆！晓帆！”高飞凑到汤晓帆的耳朵旁边轻声叫着。 “现在她还听不见，麻药的药性还没过去。不过你可以经常和她讲话，这样她就能早些醒过来了。” 汤晓帆被打了麻药，麻药的药性还没过去，我讲话她能听见吗？美国人就是不靠谱！高飞并没有多问，就跟着担架进了病房。他不明白，汤晓帆还在麻醉中，为什么要和她讲话？讲了她能听见吗？他不做，有人做。这里有五个女人呢。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五个风情各异的女人。女人们在一起嘁嘁喳喳，不断的有人呼唤汤晓帆。高飞身居其中，倚红偎翠，按说应该是享尽了艳福。但是耳朵边上女人们似乎没完没了的话题，却也让他心身疲惫不堪。 还是和他认识最早的妻子，唐娟最了解他。“飞哥，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陪着。晓帆什么时候醒了，我让人去叫你。” 高飞还有点儿不舍得走，其余四个女人一直劝他回去休息。高飞只好听众人劝，一个人回到了住处。一躺下，脑子就会出现汤晓帆替他挡子弹的画面。 高飞打过这么多场仗，和战友们并肩御敌，肉搏战上和日本鬼子拼刺刀，这都是常有的事。战友之间相互配合，相互帮助这是常有的事。但是当鬼子的枪口已经举起来了，能够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替他挡子弹的高飞还真没见过。 汤晓帆就做到了！ 迷迷糊糊高飞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睡梦当中，听见有人叫他：“师长！师长！汤晓帆醒过来了！” 高飞唰一下睁开二目，坐起来环视四周。那声音再一次传过来，“师长！汤晓帆醒了！” 汤晓帆醒了？高飞下床穿鞋，过去把门打开。警卫员小刘在门口站着。高飞追问，小刘说，汤晓帆刚醒，是夫人唐娟派他过来通知高师长的。 高飞出门跟着小刘就往医院跑。等俩人赶到的时候，五个女人还都在病房里面待着。不应该是五个，应该是六个。汤晓帆醒了，也算一个。 “晓帆，你可醒过来了！”高飞过去拉住汤晓帆的手，汤晓帆就是一皱眉。应该是握手牵动了伤口。 第八百章 芙蓉仙子坠凡尘 汤晓帆醒了。虽然身体仍然很虚弱，但总是会慢慢好起来的。约翰逊医生来查看了病人之后，告诉病房里面的众人，病人需要静养休息，病房里用不着这么多人。人多的话，会影响到病人的康复速度的。 约翰逊领着医生护士们一走，唐娟就站了起来，“我们先走吧。飞哥，你先在这里陪着晓帆。等过几个小时我们来换你。” 唐娟带着女人们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了高飞和汤晓帆。喧闹的病房终于静下来了。汤晓帆手术之后，体力不支，很快就睡了过去。高飞坐在病床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从俩人认识以来，汤晓帆给高飞的印象始终都是嫉恶如仇、武艺高强。高飞从来没想到这个强悍的女人，也有如此虚弱的一天。而她的虚弱，却是因为替自己挡了一颗子弹。 一句古语忽然在高飞脑子里出现了，最难消受美人恩！汤晓帆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自己今生又岂能辜负她？一想起刚才离开的那五个女人，高飞的脑袋又有点儿疼了。 他并没有主动太多的女人发生纠葛，可不经意之间，自己身边竟然已经围了六个女人了。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是只有唐娟和程菁真正属于他，但是那几位也在不断地和他发生各种交集。 抛开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念头，高飞开始想刺客的事情。刺客是日本特务无疑，他们又怎么知道我会开车从那条路上经过？是偶遇？还是蓄谋？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蓄谋刺杀占了极大的可能性。要不然，汽车轮胎被扎破，怎么解释？可惜，没留下活口。三个刺客全都被当场击毙。要是能留下一个审问审问也是好的。 病人刚做完开腹手术，是不能吃饭喝水的，高飞就陪着汤晓帆说话。想办法逗她开心，讲一些轻松的话题。还不能讲笑话，不能逗她发笑，免得把伤口再给笑开了。 渐渐地，汤晓帆的脸上有了一些神采。高飞就再一次告诫她，今后再也不许替自己挡子弹了。 “我打过那么多次仗，哪一回被子弹打中过？我命大，子弹看见我都得拐弯。不许笑！”看见汤晓帆想笑，高飞赶紧阻止。 “笑也不让笑，水也不让喝，还不许多说话，无聊死了！” 高飞没想到，汤晓帆竟然也会撒娇。会撒娇的女人最美丽，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本来汤晓帆的长相就不差，绝对属于美女的级别。现在嘟着嘴巴一撒娇，更是增色了三分。高飞心里顿时升起了无尽的怜爱。 “晓帆，你真好看。”高飞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说这种话。但是不经意间，赞美的词语还是脱口而出。话一说出口，他就愣住了。汤晓帆也愣住了，紧跟着脸上升起一朵红云，再配上害羞的表情，真如芙蓉仙子坠凡尘一般。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五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头一个来替他的就是唐娟。唐娟一来，马上就让高飞赶紧回去休息。并且说她们五个女人已经排好班了，隔几个小时就会有人来替换。 高飞有时间了，先来看望汤晓帆随时都可以，但是排班用不着他。 “师长，你回去吧。有唐姐在这里陪着我就可以了，你明天再来吧。”汤晓帆也让他走。 “好吧。晓帆，你什么也不要想，尽快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正经。我先离开，明天我再来。” 临离开医院之前，高飞又去找了一趟院长花立。他让花院长有空了，多去病房里看看汤晓帆，给晓帆开一些有利于伤口恢复的药。花院长满口答应了。 “师长你放心。汤晓帆是替你挡子弹受的伤，我肯定会重点关照她的。” 有了花立的保证，高飞这才满心轻松地离开了野战医院。师里面已经堆积了一大堆的事情。高飞光是处理这些事，就忙到了大半夜。第二天本来他是想一大早就去医院看望汤晓帆的，但是早饭还没吃完，公文就又来了一堆。 他要是老老实实的留在师部处理各种公文和命令，今天一天就什么也不用干了。这么多工作，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干？高飞让王斌去把刘俊和肖刚请过来，有这两位副师长在，不用白不用。 高飞很会给自己减负。刘俊、肖刚俩人除了是副师长以外，俩人还都兼任着实职呢。刘俊是新二师六团的团长、肖刚兼着辎重营长。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高飞是师长呢？师长布置的任务，两位副师长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服从命令。 高飞当做没看见刘俊、肖刚俩人那幽怨的表情，离开师部跑到野战医院去看望汤晓帆。他去的时候，正好轮到琴英的班。 这两位特点最分明。一位是满身文艺气，多才多艺，音乐造诣羡慕死旁人。一位是浑身的武艺，身体健康之时，单打独斗鲜有敌手。这俩人一文一武，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但是看眼前的情景，这俩人聊得还挺投机。 高飞一来，琴英又是让座、又是倒水，还帮着给削水果。高飞就笑，“琴英，你这是照顾晓帆呢，还是照顾我呢？晓帆是病号，我又不是。你给我削的什么苹果？” “给你就吃呗。”躺着的汤晓帆说话了，“别人送过来的，我也吃不了。刚才我还和琴英说呢，你要是来了，就给你吃。刚说完，你可就来了。这不是赶着来吃水果的吗？” “好哇，原来在你们的心里，我不是来看病人的，是来混水果吃的？看我能饶了你？”高飞不敢招惹躺着的汤晓帆，他就去挠琴英的痒痒。以前二人虽然互有好感，也曾经有过近距离的接触，但是却从来没有开过这么亲密的玩笑。 琴英一下子就红了脸，咯咯笑着，满脸羞红。一个没躲利索，被高飞从后面整个被抱住了。 琴英不敢动了，高飞也愣住了。病榻上的汤晓帆嘟着嘴，装作是吃醋了，“喂，你们两个，注意点儿！我还在这里呢。” 琴英一动，高飞赶紧松开。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第八百零一章 女人的心思 “嘻嘻，琴英姐、师长，你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里就咱仨，又没有外人。” “你个死妮子，肚子上让开个口子，受这么重的伤都挡不住你那张嘴？”琴英从来没讲过粗话，这已经是她能说出的语气最重的话了。 像这种程度的话，病榻上的汤晓帆根本就没当回事。“肚子开个口怎么了？只要不影响将来生孩子就行！反正有衣服盖着的，我穿上军装，谁能看得见？” 汤晓帆本来是开个玩笑。她出身绿林，见识过的三教九流太多了，说话自然比普通少女少了很多顾忌。一个未婚的大姑娘拿生孩子开玩笑，在她想来，下面高飞和琴英肯定会骂她不知羞。她都已经想好回应的话了，却突然发现高飞、琴英两个人的表情不对。 汤晓帆感觉到有些奇怪，“咦？师长、琴英姐，你们俩怎么是这表情？是我说的穿军装有问题吗？师长，今后我是不是不能军装了？你不要我了？” “要，我当然要你！咳咳，我的意思是等你伤愈之后，可以继续穿军装。你还是新九师的人！” “哦。那你们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可以穿军装，穿上军装外人也看不见肚子上的疤。那你们是想说，我今后不能生孩子了吗？” 汤晓帆的脑袋绝对不笨，她通过高飞和琴英的表情，就已经猜中了事实。 “没有没有，晓帆你别瞎想！”琴英赶紧摆手，“没有的事！” “师长，你说，今后我还能不能生孩子了？”汤晓帆不问琴英问高飞。 这怎么回答？高飞不想骗她，但是也不能告诉她实话。“晓帆，听你琴英姐的话，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病！你还年轻，连对象都没有，现在谈什么生孩子？好好养伤，尽快康复。等将来遇见合适的了，我给你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嫁妆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高飞觉得自己是在转移注意力，免得汤晓帆钻了牛角尖，一直想能不能生孩子的事。自己也不能一直在这儿陪着她，万一谁说漏了嘴，那对她的打击就太大了！ 高飞是成功的把注意力给转移了，但是汤晓帆却比刚才更不高兴了。“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这一辈子我谁也不嫁！”说完把眼睛一闭，翻了个身，把后脑勺留给了二人。 高飞一愣，刚才还好好的，她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汤晓帆能忘了生育方面的话题，也算是达成了目标。高飞站起身，“晓帆，你好好静养吧，部队里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我去送你。”琴英站起身，跟了出去。高飞开门关门，汤晓帆面朝里躺着，连动都没动。 “师长，你真的回去有事？”到外面关上门，琴英问他。 “那当然。新九师一万多人，又有美军参谋在，各种事情忙得我根本脱不开身。要不是把刘俊、肖刚俩人骗过去顶缸，我这一整天都出不来！” 琴英噗嗤一下笑了。笑完一捂嘴，“你刚才讲的是真心话吗？就是以后要准备嫁妆，把晓帆嫁给别人？” “你这是什么话？晓帆长大了，总是要嫁人。我这个做师长的给她准备嫁妆不应该吗？” “但是晓帆不想嫁给别人！刚才你也听见了，晓帆亲口说她谁也不嫁。”琴英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 “她那是小孩子闹脾气。女人到了年龄，哪有不嫁人的？谁也不嫁，难道她相当尼姑吗？” “那，程菁嫁人了吗？”琴英直视着高飞的眼睛。 “咳咳，”高飞有点儿心虚了，“程菁，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唉。晓帆和程菁不一样。我已经害了程菁，不能再害了晓帆呐！” “如果程菁那样算是被害的话，晓帆肯定也愿意被你害了。还有我，我也愿意被你害了。” 面对琴英突然的表白，高飞肯定是有些激动的。不过呢，这里是病房外面，时不时的就有人经过。万一被外人听见了他俩的谈话，那可就成天大的笑话了！ 见高飞不接话，琴英又问：“你是不是想说，将来也给我准备嫁妆，把我也嫁给别人？” 最难消受美人恩！高飞不由感叹，写出这句诗的古人真是太有才华了。美人对男人的好，往往让男人很难偿还。就像现在，他面对着两位美人的倾心，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接受就是禽兽、不接受禽兽不如。还是交给时间去解决吧。 “小英，这样吧。我绝对不会主动把你和晓帆嫁给别人的。不论是谁来找我提亲，我也不会答应！但如果是你们俩自己有了喜欢的人，想结婚，我决不阻拦。” “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再喜欢上别的男人！”琴英脸上露出了决绝之色。 “先不要这么早下结论。我给你们一段时间。咱们就以抗战胜利为期限。如果抗战胜利了，你们俩还是没有找到意中人。” “我的意中人就是你！”琴英继续深情的表白。 “你这丫头！”高飞伸手在琴英脸上掐了一把，那良好的感觉，让他都不想把手拿开。 琴英嗯了一声，“嗯，飞哥，我能叫你飞哥吗？就和唐姐、菁菁姐一样。” “可以。不过得是没人的时候。在人多的场合，你好是要叫我师长。” “飞哥。”琴英喜滋滋地叫了一声。 “哎。”高飞答应了，说了声告辞就走。琴英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哎呀一声，赶紧叫声师长，高飞头也不回的朝后挥挥手，走远了。 “抗战胜利之后，我们俩没喜欢上其他男人怎么办，你还没讲呢！”琴英跺了跺脚，然后笑眯眯的转身推门进去，找汤晓帆报喜了。 高飞回到师部之后不久，就接到了远征军长官部的电报，说是配给新九师的十六辆谢尔曼中型袒克已经被运到了远征军司令长官部的军火仓库里。请高师长尽快来把这些袒克开回去！ 尽快，我这就来！高飞马上派人通知靳红梅，让靳主任带着装甲连的所有人员，去远征军司令长官部开袒克。 第八百零二章 袒克被抢 十六辆谢尔曼中型袒克，再配上弹药补给车，那就是一个完整的战车营了！靳红梅带人去长官部开袒克，高飞也不是在军营里干等着。在靳主任凯旋回来之前，他得给装甲营先找好停车场，省的开回来了，却没有停的地方。 在军营外面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空地，让人砍了树木、除去杂草。又伐木建房屋，高飞准备把这里当做装甲营的营地。 规划操场，宿舍区、办公区，这些都和停车场离得不远。停车场旁边还有一个简易的修理厂。战车营的袒克、汽车，有毛病了就在这里维修。另外还有相应的配套设施。厕所、厨房、储藏室，等等。高飞一边规划，战士们一边开工建设。规划和建设同步进行。 从靳红梅带人离开，高飞就开始大兴土木、开工建设，各种工程同步进行。祁广的工兵营终于到了发挥能力的时候。工兵们忙得热火朝天，高飞、肖刚，在现场巡视着，工兵战士们挥汗如雨、干劲冲天。 到天擦黑的时候，公路上亮起了点点车灯，发动机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战车营回来了吗？高飞抬头望公路上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师长，美国的袒克声音倒是不大呀。”肖刚在旁边很是兴奋。不光是他，工地上所有的官兵都伸着脖子看，每个人的脸上或者是惊奇、或者是欣喜。只有高飞，一句话也不说，面沉似水。 “哎，师长，靳主任把袒克开回来了，你怎么不高兴？”肖刚有些纳闷的看着高飞。 “没有袒克，来的是汽车。”高飞声音有些低沉。是不是袒克，他还是能听出来的。美制的谢尔曼袒克是中型战车，声音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儿。 十六辆中型袒克走起来是什么动静，高飞心里有数，肯定比原来那十二辆德制的三号袒克要大。但是现在出现在公路上的那些车灯，顶多是个汽车队，根本不可能是十六辆袒克！ 至于他的谢尔曼袒克为什么没回来，高飞不得而知。但是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是果然如高飞所料的那样，靳红梅带回来的是一支卡车队。十辆军用卡车，载着装甲连的官兵，在当兵的指挥下开进了战车营的工地。 靳红梅从头车上下来，后面的装甲连官兵纷纷下车列队。高飞迎了上去。 “红梅，袒克呢？你怎么带着一支汽车队回来了？谢尔曼袒克呢？”高飞已经看见了，靳红梅带回来的只有十辆军用卡车，一辆袒克也没有。 “师长，咱们先回去，我再详细的告诉你。”这里人太多，靳红梅不想当着众多官兵的面，谈论这件事。 高飞见靳红梅脸上有疲惫之意，点了点头，“好吧，我们去师部会议室。祁广，让弟兄们先休息，明天再接着干。三天时间，把战车营地修建完成！你自己看着办，注意按时完工！” 祁广答应了一声，命令工兵们停工，回去休息，明天早晨再接着干。 工兵们停工了，高飞也带着靳红梅、肖刚等人返回师部，到会议室了解详情。 等到众人都坐下了，靳红梅开始讲述今天她去长官部开袒克，结果却只开回来了十辆载重汽车的经过。 靳红梅取得并不晚，到长官部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她本来想的是开着袒克回去，回到自己的部队再吃中午饭。但是没想到，那些袒克虽然是长官部通知她来取的，真要是开走，还有一大堆手续要办。 衙门越大规矩越多，靳红梅知道会有这种情况。所以，虽然心里有些不太痛快，她还是按照规定，一样一样的办手续。 就在她办手续的时候，长官部又来了一帮人。听说是第六军的。靳红梅刚开始也没在意。但是第六军那帮人一来，就围着袒克转开了。靳红梅心知不妙，抓紧时间办手续。同时她派了手下的两个排长，带着人过去看着那些袒克。省的出意外。 但是意外还是出了。来的这些人当中领头的，是第六军战车防御营长梁中介。梁营长盯着那十六辆谢尔曼袒克看了一会儿，忽然命令他的人上去开走。 新九师的两位排长和战士们在这儿看着呢，当然不答应。这些袒克是我们的，哪能让你们开走？你们开走了，我们开什么？两边官兵发生了争执。 靳红梅立刻赶过去，大声怒斥了梁中介。 梁中介只是个营长。人家靳主任是少将师政治部主任，副师级干部。梁中介不敢惹，开始打电话。一会儿的功夫，又来了一伙儿人，领头带着中将军衔。梁中介给介绍，这位就是第十一集团军副总司令，第六军军长黄杰，黄将军！ 黄杰一身崭新的军装，领子上戴着明晃晃的中将军衔。哪知道这位黄司令却不讲道理，直接命令第六军的人，把袒克开走！ 靳红梅据理力争。说这些袒克是我们新九师争取来的，是我们高师长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搞到的。这是长官部给我们的，你们不能抢走！ 黄杰把脸一板，“原来给你们，是长官部不了解情况。现在改了，这些袒克不给新九师，改成发给第六军了！新九师，一个师级部队也能配上战车营？” 黄杰职务高，靳红梅没有人家的官大，带过来的人也没有人对方的多，没办法，只有眼睁睁看着第六军战车防御营的人，开走了那十六辆谢尔曼袒克车。 靳红梅也想过去找长官反应情况，但是，卫长官去昆明了。她只见到了副长官黄琪翔。人家黄长官只说这种事他管不了。要靳红梅等卫长官从昆明回来再说。 等卫立煌从昆明回来，最少也得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在想从第六军手里要回这十六辆袒克，恐怕就更难了！ 靳红梅是抢也抢不过，告状也无门，只好回来。黄杰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办的不地道，所以，他把给战车营配套的十辆卡车给了靳红梅，让靳主任和装甲连的官兵能够坐车回来。 “师长，黄杰是黄埔一期的，又是集团军副司令，咱们的袒克大概不好要回来吧。”靳红梅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满脸的悻悻然。 第八百零三章 来第六军 还有这种事？有人连袒克都敢抢？黄杰怎么了？黄埔一期的又怎么样？黄埔一期的黄杰，你就敢不讲理吗？ 高飞怒冲冲吼了一声：“警卫连，集合！” 靳红梅让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你让警卫连集合，想怎么样？” “去第六军，找黄杰，把我的袒克要回来！”高飞咬牙切齿的说。从湖北南下之前，他把十二辆德制袒克都送人了。现在好不容易又搞来了十六辆美制谢尔曼袒克。我连那些袒克的面还没见着，就被人截胡了？黄杰，你这事情办的不地道呀！ 高飞打算带着警卫连找上门，找黄杰索要他的谢尔曼袒克。 “不行！”靳红梅一把拽住他，“你不能去！你难道忘了吗，当初你和汤恩伯起了争执，人家汤恩伯直接把你关进了禁闭室。黄杰的职务和地位虽然比不上汤恩伯，但也绝不可小视！你带着警卫连这样过去，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你说我是羊，黄杰是老虎？得了吧！他要是老虎，我就是苍龙！我告诉你红梅，别说是黄杰了，就是级别再高的人物，抢了我的袒克也不行！这个哑巴亏，我不吃！”高飞愤然挥舞着手臂。 这批袒克，是卫立煌和司可庄亲口许给他的，也是卫立煌从史迪威、蒋委员长那里给他争取过来的。黄杰就敢抢，他得多大的担子？ 这个哑巴亏，高飞绝对不能吃的！靳红梅并不知道这批袒克的来历，高飞也没和她讲过。当初不讲，是觉得这事不一定能成。要是卫立煌不想办、或者办不成，新九师得不到美式袒克，他和靳红梅讲了，却成不了事。那只会让他在靳红梅心里留下个好吹牛皮的坏印象。 现在不说，是因为他也不知道卫立煌会不会出手帮忙。毕竟卫立煌是整个中国远征军的司令长官，他的新九师是远征军麾下部队，第六军也是远征军的部队。手心手背都是肉，十六辆谢尔曼袒克反正是要过来的，给谁不是给？ 我把袒克都要回来了，也通知你来取了。你自己没能耐，让黄杰抢走了，那不能怨我，只能怨你自己！对于卫立煌来说，袒克落到新九师，和落到新六军区别不大，总之都是在远征军部队里面的。 自己的东西还得自己去争取！所以，高飞才打算带着警卫连打上门去，找黄杰要袒克！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陪你去！装甲连也跟你一起过去！”靳红梅突然改变了态度，她也要和高飞一起去！ 高飞却吃了一惊，“红梅，你去干什么？黄杰不光是第六军的军长，并且他还是第十一集团军的副司令。这个人位高权重，很不好惹。要去找他的麻烦，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可千万别去！” 你不让我去？靳红梅就问他，不让我去的话，黄杰万一答应把袒克还给你了，你怎么开回来？我知道你本领高，会开袒克。但是你一个人能开十六辆吗？警卫连好像还没有人会开袒克的吧？ 摊上高飞这么个爱动不爱静的长官，靳主任多操了多少心？在高飞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大多数都是靳红梅留在师部坐镇。对于负责保卫师部安全的警卫连，靳主任了如指掌。警卫连不光是师部的门面，还是师部安全的保卫者。靳红梅就算是为了他自己的安全，也得多了解呀。 高飞一听也是这么个理，那干脆靳主任你带着装甲连，咱们一起过去吧。经过一番折腾，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这个点儿那不是去索要袒克，倒是有点儿想去偷营劫寨的。今天晚上太晚了，要去的话，还是明天早晨最好。 到了第二天，高飞率领着警卫连、装甲连的官兵，又加了几辆卡车一块儿开着，来到了第六军。 到了第六军的防区一打听，知道军部的位置，高飞带着车队来到了第六军的军部外面。停住车，当兵的噼里扑腾纷纷下车。到了车前头站队力争，向右看齐，向前看！ 就在第六军的外面，新九师的两个连整队集合。第六军的人有些纳闷，就派人过来问，你们来干什么呢？ 高飞说，要我们的袒克！黄司令把我的十六辆袒克开过来，上点儿油，还要交给我们新九师的。那些袒克我是借给他玩儿玩儿的，可不是送给他的！ 第六军的人见过那些袒克。昨天的时候，黄杰带过来的。今天人家新九师的人来讨要了。要就要吧，反正那都是你们长官们之间的事情，和我们当兵的没关系。 第六军的士兵开门放心。高飞带着车队直接开进了新六军的军营。军营里面当兵的也只是看了几眼，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这个军营是第六军的军部，以及警戒部队的军营。第六军下面的几个师都在别处驻扎着。离得不太远，十几里地总是有的。 因为这里是军部，平常就总有外面的车辆进进出出，军部这些当兵的早就习惯了。他们看见高飞的车队，就跟没看见一样，该干啥，还干啥。丝毫也没有受影响。 高飞一路打听着道，车队顺利来到了第六军的军部门前。车队停住，高飞从车上下来，一挥手，部队就在第六军的军部外面拉起了警戒线。禁止无关人等随意通过！ 然后高飞带着刘斌、李永州、俞翔等战将和士兵大步走进了第六军的军部。 军部里面当兵的不认识他们，拦住去路，“站住！干什么的？这里是第六军的军部，闲杂人等禁止入内！你们是哪部分的？来我们军部有什么事？” 高飞就说，我来找黄副总司令，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报告。 “向我们黄总司令报告的人多了！你想报告？有预约吗？没有预约，下个礼拜你再来！走走走，你们都走！这里不是你们应该呆的地方，赶紧走！”当兵的十分蛮横。 高飞笑嘻嘻走到跟前，跟他们说好话：“通融通融吧，我真的有急事，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马上见到黄总司令。麻烦兄弟给通报一声吧。” “不行！通报？你算个老几呀？滚开！”当兵的张嘴就骂。 第八百零四章 大摇大摆的撤了 还没等高飞说话，站在他身后的俞翔一步跨上前。抡起巴掌，迎头给了那当兵的一个大嘴巴，“啪！”这一巴掌，又响又脆。“王八蛋，敢骂我们师长，你找死！” 当兵的一捂脸，“你敢打人？” “打人？我打的就是你！”俞翔抡巴掌还想打，高飞赶紧拦住，“住手！别打他！”俞翔这才愤愤然的收回了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第六军的警卫纷纷围上来，询问情况。被打的那位捂着脸，带着哭腔告诉同伴，他挨了打，是被外面的这些人给打了！ 好哇，你们敢来第六军的军部撒野？还敢打人？这还得了！“把他们的枪下了！”“把他们捆起来，交给军法处！”“把这帮人全部抓起来！”军部警卫群情激奋，吵吵嚷嚷的就要扑上来抓人。 高飞往后一退，伸手把枪掏出来了，“住手！你们想干什么？都住手！” 第六军那帮人不敢动了。不是高飞的嗓门大，而是他带过来的两个连战士都把枪亮出来了！ 虽然两边谁都没有动手，但是现场气氛却空前地紧张！当兵的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恶狠狠看着对方，枪口指着对面人的脑袋！这时候，只要有一个人控制不住开了第一枪，一场惊天血案立刻就会爆发！在场人的精神都陷入了空前的紧张当中。 高飞在最中间，一旦两边爆发冲突，他的处境无疑最糟糕。新九师的战士虽然不会对着他开枪，第六军的人可不会管他是不是师长。高飞手里拿着枪，但是他却不敢像以前一样对天鸣枪。 “弟兄们，第六军的弟兄们！今天我是来找你们黄副司令商谈军务的，不是来打仗的。咱们都是中国人，都是中国远征军的战士，是自己人。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们原意手足相残吗？”高飞在摆事实讲道理，试图说服第六军的人首先放下枪。 但是高飞的劝说显然没有什么效果。第六军的人不但不听他的劝，连一个放下枪的都没有。 “参座来了，参座来了！”第六军当兵的往两边一闪，后面过来一群人。当中有一位中年军官，带着少将的军衔。这人一看见对面的枪口，赶紧往后躲。躲到了人群的后面，这才开始喊话：“对面，你们是哪部分的？” “我们是新九师的！我就是新九师的师长高飞！请问阁下你是哪位？”高飞朗盛答道。 “这是我们第六军的参谋长，任布威，任参座！”有那好拍马屁的，替任布威回答。 “原来是任参谋长。任参谋长，你们军长黄杰，从长官部带过来了一批美制谢尔曼袒克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那些袒克，是我用了很多的努力，卫长官才答应给我们新九师的！” “可是你们黄军长，却连个招呼都不打，去那儿直接就把我们新九师的袒克给开走了。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讨回我们自己的袒克！任参谋长，请问，那些被你们错开的袒克现在在哪儿？让我把它们开走，今天的误会，我改日自然会登门谢罪！” “高飞！就为了那些袒克，你就带着部队围攻第六军的军部？那些袒克是你们新九师的，你和黄军长说了吗？你还说黄军长不打招呼，我看不打招呼的是你！你连问都不问，就带着部队杀上门。你想干什么？想兵变吗？难道你就不怕军法的制裁吗？” 任布威果然不愧是参谋长，这张嘴就是能说。眨眼之间，就把没理说成了有理，高飞反而变成了不讲理，还妄图发动兵变的罪犯！ 靳红梅过来了，小声和高飞说：“现在你知道了吧？你带着人莽撞地跑过来，会闯多大的祸？现在你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高飞看了看身边自己的士兵，又看看对面第六军的官兵。心里面知道，靳红梅说得有道理。自己这样跑过来，确实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不过，计划这东西，提前设计的再好，一旦赶不上变化，也是没用。 至于现在嘛，高飞已经想到了办法。 “想看我怎么收场吗？好，我要是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的，你准备怎么办？”高飞嘴角带笑的看着靳红梅。 “什么我怎么办？你把事情办妥当是应该的，碍着我什么事？为什么我要准备怎么办？”靳红梅表示不理解，高飞为什么要这样说。 “啧，我要是把那十六辆美制谢尔曼袒克要回来，你就从装甲连长，升级成装甲营长了。红梅，官升一级，你不得感谢我吧？至于怎么个谢法吗，这里人太多，不能讲。等什么时候就咱俩，没外人了，我再详细给你说道说道。” 听出了高飞话里的暧昧，靳主任脸一红，狠狠地给了高飞一个白眼。最后拗不过高飞的死缠烂打，只好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答应了。 高飞乐的一呲牙，精神焕发。“任参谋长，你说得对！今天我来的却是有些冒昧了。这么办，我先把部队带回去，然后再来登门拜见黄副司令，商量袒克的事情。告辞了！弟兄们，我们走！” 高飞喊了一声我们走，带着人原地调头，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到旁边，上了汽车，开出了第六军的军部！ 任布威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他还不敢下命令开枪。双方持械对峙可以，威胁对方、甚至辱骂对方都可以。这些将来都可以打官司，但是开枪，是绝对不行的！ 明明他占了理，高飞带着人持枪包围第六军军部。但是高飞走的时候，任布威要是命令开枪射击，那所有的责任就全都落到他的身上了。所以，任布威只能眼睁睁看着高飞气势汹汹的来，又大摇大摆的走，毫无办法。 转身回去，他立马给黄杰打电话告状，状告高飞的种种非法行径！这高飞太可恶，他都不把咱第六军当回事儿了，副司令您看怎么办？ 黄杰在电话那头先是沉默片刻，然后告诉任布威，命令部队加强警戒，不得轻举妄动。说完黄杰就把电话给挂了，任布威满脑袋都是问号。黄副司令这是什么意思？ 第八百零五章 保密的重要性 黄杰知道自己这件事办的不地道，高飞今天虽然做得有些过分，但是他却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他清楚，卫立煌是向着高飞的。要不然，美械战车营又怎么会分配给新九师呢？ 所以，黄杰想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把事情压下来，把高飞安抚住。至于他抢过来的这些袒克，倒是可以放到调停以后再商量了。 黄杰想到的第一个人，是杜聿明。他和老杜都是黄埔一期的，俩人关系说不上有多好，但是也不差。主要是老杜人缘好，杜聿明跟大多数国军将领关系都不错，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同为黄埔一期的黄杰。 黄杰满心希望杜聿明能够帮助他调停此事，哪知道电话打过去了，老杜却不在昆明了。至于去向，接电话那位也说不清楚。找别人打听吧，有的说可能是回重庆去面见委员长了，也有的说老杜另有任命。 黄杰真要动用人脉去找，也能找到。但是他却认为没必要。杜聿明都离开昆明了，就算联系上他，老杜也愿意帮忙，但是他能给高飞多大的影响力，还是未知数。毕竟人一走茶就凉这道理黄杰明白，杜聿明都离开云南了，高飞能不能给他面子谁也不知道。 与其费力气把老杜请出来，却不顶事，还不如找个离得近的试试。比如说，云南保安司令龙云。老龙要是答应出面调停，估计高飞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的吧？毕竟交好龙云，在云南就能得到很多便利；得罪了龙云，恐怕就处处受制约了。 黄杰在这里找龙云想要调停，高飞带着人离开第六军之后，他可没回新九师。高飞带着队伍走出去十几里地停了下来，他派人回去调侦察兵过来。 侦察营长小四儿跟着黛诺过怒江侦察敌情去了，侦察营现在的当家人是副营长胡振江。高飞想调一个侦察排过来给他帮忙。胡振江接到命令之后，亲自带着个侦察排，骑快马来找师长报道。 “报告师长，侦察排前来向您报道！” 高飞没想让胡振江过来，但是人既然已经来了，他也不会把人再撵回去。 “振江，你来得正好！你听我说。”高飞小声吩咐，胡振江仔细听着，连连点头。“是，请师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您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完，胡振江带着人就下去了。高飞带着警卫连、装甲连的人继续在这里等候。 靳红梅有些担忧，“咱们这么干，会不会惹恼了黄杰？” “惹恼他？呵呵，红梅，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不是我去招惹他，而是他先来招惹的我！他无缘无故抢走我的装甲营，我登门去要，他的人还盛气凌人，把我赶出来！这个场子要是不找回来，今后咱们新九师在远征军里就别想抬头做人了！” 听高飞这么一说，靳红梅也没办法反驳了。毕竟，要是能把那些美式袒克夺回来，她才是最大的受益者。高飞的行动，她只有全力支持。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靳红梅重新编组了装甲连的人手。原来装甲连只有十二辆德制三号袒克，有十二个车组。不久之后要去开走的是十六辆美制谢尔曼坦克，虽然装甲连也有机动人员，但是她不得重新编组，提前安排好吧。 把战车兵按照袒克车组编成十六组，每一组五个人，有驾驶员、炮手、装填手、无线电员、车长。到时候，这些人就以各车组为单位，迅速冲上去启动袒克。 只要把袒克控制权抢到手里，那就来去自如了。第六军的人想留人也留不住！ 高飞也没闲着，他研究怎么样发动抢夺战！怎么样在尽量少伤亡的情况下，进入到袒克停车场？得到袒克之后，又怎么样快速离开？走哪条路？如果第六军的人激烈抵抗怎么办？ 这些都得考虑到。他是来夺回袒克的，不是来袭击第六军军部的。一旦事情闹大，造成大量人员伤亡，高飞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向官兵们强调，能不开枪，尽量不要开枪。形势紧急，必须开枪不可的话，也尽量不要往要害打。你们这一次的对手不是日本鬼子，是友军！咱们是来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袒克，不是来偷营劫寨，也不是来杀人的！ 反复交代，让战士们牢记不忘。高飞告诉战士们，这一次行动成功之后，回去每人奖励十块大洋！记住，就算是完成任务了，我们把袒克带回去了，奖金也拿到手了，这件事也不要对其他人讲。新九师的战友也不行。你们要保密！ 要是让我发现谁到处跟别人炫耀，或者吹牛、乱讲的，已经发下去的奖金立刻追回，并且停发一年的军饷！ 高飞部队的军饷一直都是足额发放，从不克扣。执行特殊任务的，额外发奖金。奖励向来丰厚。因此，高飞部队的官兵待遇相当好。就算当初他带着人马打游击的时候，官兵们的薪资待遇也不比正规军的差。 所以，高飞一说扣军饷，当兵的就笑了。因为从他们当兵以来，高师长从来没有扣过当兵的一分钱。他们觉得这是高师长在吓唬人。 高飞一瞪眼，“不许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扣钱？我也会！你们都给小心着点儿！” 高飞说的挺严厉，当兵的仍然是笑。赵庆说，“师长，您放心，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钱已经挣到口袋里了，谁也不愿意被扣。我说的对不对啊，弟兄们？” “对！赵连长您说的太对了！师长，我们肯定会保密的！要不然咱发个誓吧。谁要是说出去，老天降下个神雷劈死他！” 高飞还没来得及阻止，当兵的已经开始发誓了。高飞干脆也不拦着了。这年头民风淳朴，尤其当兵的，还是比较相信誓言的威力的。 红日西斜的时候，有侦察兵跑回来报告，说是胡副营长已经找到了袒克的位置！胡振江带着人正在那里监视，请师长迅速带人过去把那些袒克开走！ 高飞问侦查员，守军有多少？侦查员说敌人并不多，我们完全可以对付！那好吧。黄杰呀黄杰，这一切可都是你逼我的！ 第八百零六章 带着战车回归 这就是谢尔曼袒克？高飞看着院墙内，那整齐划一的袒克军阵不由心中一阵激荡。这是第六军征用的一个民用院落，高飞不知道这院子以前是做什么用的。空荡荡的院子足有几千平方，里面是一排青瓦房。十六辆袒克就规规矩矩的停在空旷的院子当中。 院子里的守军已经被侦察排和警卫连的战士联手给控制住了。这场偷袭战，远比高飞想象中的更容易。 由于大家穿的都是同样款式的国军制服，因此，新九师的战士们来到的时候，第六军的守卫们并没有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胡振江糊弄对方，说自己这些人是奉了黄副司令的命令，来运一些给养。对方还以为车队是给他们送给养的，这边打开院门，热情的迎接云送给养的车队。 哪知道这帮人一下车就翻了脸，不但亮出了枪，还把这院子里的官兵全都给赶到了一个角落里。缴了枪，第六军的官兵们立刻就没有了反抗的意志。 现场一位第六军的少校军官发出强烈抗议，“你们是哪部分的？这是第六军的军事重地，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胡振江撇着个嘴走过去，告诉对方，“老子们是新九师的！这些袒克本来就是我们的，之前是暂时交给你们保管，现在我们要开走了！你告诉黄副司令，就说我们高师长谢谢他了！” “你们想要开这些袒克？有黄副司令的手令没有？没有手令你们不能开走，这是抢劫！你们违反了军法！” “什么违反军法？这些本来就是我们的，现在我们拿走自己的东西，犯什么法？” 高飞看着胡振江和第六军的人打嘴仗，觉得有些好笑。但他现在真的没空去理这帮人。他要去看看这些袒克是不是能发动？有没有油？会开德国袒克的装甲兵会不会操作这种美式袒克？ 按说袒克的操作方法应该都差不多，但是差异肯定会有。毕竟眼前这些谢尔曼袒克，和之前装甲连使用的德国三号袒克不一样，生产的国家都不相同。 高飞站在靳红梅的袒克旁边，那颗心一直提着。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怎么这么久袒克里面还是有点儿动静也没有？ “靳主任，情况怎么样？”高飞站在袒克外面大声喊着。 “情况正常。再等一会儿，马上就能发动！”袒克里面传出靳红梅的声音。因为是隔着袒克的装甲，声音显得有点儿瓮声瓮气的。 高飞强忍住心里的焦急，继续等待。一转眼，他看见赵庆了，招招手，赵庆跑过来叫了声师长。“你去让卡车调头，站好位置。这里袒克只要能发动，我们立刻出发！” “是！”赵庆答应一声，跑着去传达命令了。片刻之后，发动机响了，卡车开始调头。后箱盖板放下来，好方便战士们登车。 因为不是打仗，所以来之前，高飞已经专门交代过战士们，来了以后不许随便翻动友军的东西，不许搜身、不许拿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缴获守军的武器整齐地堆成了几堆。那排青瓦房虽然每一间都进去查看了，却只限于在门口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战士们并没有进去。 这大概是高的部队从成军以来，战斗之后纪律最好的一回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秋毫无犯。 随着轰的一声，第一辆谢尔曼袒克终于发动了！高飞松了一口气，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正在和第六军那帮人斗嘴的胡振江，也扭过头往这边看。 袒克缓缓的启动了，一辆挨着一辆，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驶出了大院。 “全体人员，上车！立刻登车！”高飞大声呼唤着战士们。胡振江扔下第六军那帮人，撒腿就跑。这会儿，还留在院子里的新九师的战士们一个跑得比一个快。生怕车队走了，把他一个人留下。 战士们一个个像离弦之箭一样跑向了卡车，连拉带拽，快速登车。咣当咣当的后车厢挡板合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高飞坐进驾驶室，开车的是王斌。这段时间他坐车已经习惯了身边坐着汤晓帆，这一次少了汤大美女，高飞还有点儿不习惯了。也不知道汤晓帆的伤势什么时候能康复？ 想起汤晓帆受伤，高飞就想起那一次遇刺事件了。都是该死的日本鬼子！这又是一笔血债！可惜汤晓帆年纪轻轻，还没有嫁人就永远的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丧失了生育功能。 这种事情，只能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得了一世吗？将来汤晓帆一旦知道了，她能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吗？高飞心里一阵烦躁。看着卡车一辆接着一辆驶出了院子，高飞也缓缓启动了车子。他开的卡车在最后，再后面是两辆谢尔曼袒克在断后。 高飞启动卡车，习惯性地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咦？有个人正飞跑着追过来，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臂，似乎在喊着什么。高飞赶紧一脚刹车，身背后响起了咚咚咚敲击车厢挡板的声音。 他拉开车门探出半边身子往后看，原来是一个掉队的战士。这位又瘦又高，跟个竹竿子似的，是细麻杆，侦察营的连长。 这小子，怎么现在才跑过来？他干什么去了？ “细麻杆，你干嘛了？现在才跑过来？”高飞对着后面大声问。 “师长，回去我再说！”细麻杆回答着，跑到车厢后面。十几条手臂拽着他，把人拉上了卡车后箱。背后的车厢又被咚咚敲了两声。高飞轻踩油门，卡车缓缓启动，驶出了院子，加速追赶前方的车辆。 从倒车镜里可以看见，谢尔曼袒克威风凛凛的跟在后面。而他们离开的那个院子，并没有人追出来。其实第六军那帮人就算追出来也没用。高飞这个车队断后的是两辆谢尔曼袒克，那些人哪里敢追？ 高飞的车没上来，前面的车辆放慢了速度。等高飞驾驶者卡车跟上来了，车队这才开始提速。这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车队打开了大灯，远远的看去，就好像一条长龙在蜿蜒向前。 从今天起，有了十六辆袒克，新九师装甲营终于可以名至实归了！ 第八百零七章 气走黄杰 “师长，长官部通知您明天去昆明，参加军事会议。”通讯兵递给了高飞一份来自远征军长官部的电报。高飞看了一遍，随手叠起来装进了上衣口袋。 第二天，高飞和刘俊、肖刚，一起去昆明，参加远征军司令部组织的军事会议。中国远征军师级以上将领来了有二三百人，偌大的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参加会议的，绝大多数都是将军。可谓是将星闪耀。 会议开始之后，远征军司令长官卫立煌，先讲了各部队的美式装备换发进度，兵员补充情况、后勤辎重等情况。基本上都是远征军的日常。接下来卫总司令又说起了大反攻的时机逐渐接近，卫立煌提醒各部队加紧备战，随时准备和日寇开战。 卫立煌讲完，副司令黄琪翔、参谋长萧毅肃、副参谋长司可庄挨着作了讲话。然后是将领们发言。第十一集团军、第二十集团军，各派两名代表讲话。其中， 第十一集团军派出的代表就是副司令，兼第六军军长黄杰。 黄杰的讲话水平用不着质疑，前面是冠冕堂皇的赞扬远征军领导的好，也就是夸卫立煌、跨刚才讲话的那几位。 讲着讲着，黄杰话锋一转，说起了和这次军事会议不怎么搭调的话，“有些将领，资历不高、年纪不大，仗着打过几场仗就肆意妄为、胆大包天、视法律如儿戏。袭击友军、抢夺武器弹药，实为远征军中的败类！” 这就是在指桑骂槐的说我了？高飞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黄杰这番话一说出来，会场中顿时就开了锅了。将领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黄杰说的是谁？谁那么大胆子？ 渐渐地，有人开始往高飞这边看。台上坐着的卫立煌等远征军的长官们脸色也不好看。黄杰这样不点名的批评，等于是挑事儿，把个好好的会场气氛给打乱了。 高飞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却在观察着四周围。眼见看向他的人越来越多，高飞就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就在这时候，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高师长，黄司令说的是谁你知道吗？” 高飞一眼就看见了讲话的人，地七十一军八十八师师长胡家骥。胡家骥和高飞关系一直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在这时候，公开点了高飞的名字。 高飞再想装聋作哑，就没办法装下去了，胡家骥点了他的名了。 高飞也没站起来，就在这儿坐着。胡家骥说话的时候也没站起来。 “这我哪里知道？不过我倒觉得黄司令说的有道理。有些人仗着参军早几年、军校上的早，就自认为高人一等、办事情飞扬跋扈，把自己凌驾于法律之上！看见好东西，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只管拿了就走！” “这是什么行为？这就是盗窃！真是给我们远征军丢人！想当年兰封会战的时候，有人就罔顾军令，畏敌如虎。日军还没有到，他就率领部队望风而逃，把国家交给他防守的城池，白白的丢给倭寇！” “嘿嘿，当年我为了防守一个村庄，就能和日军血战几昼夜。而那位将军，却丢弃名城如弃敝履，像扔一只穿破了的鞋子一样那么随便。唉，这才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呀。就因为人家资历足够老，犯了那么大的罪，却仍然能够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高飞！你在说谁？”黄杰站起来，怒视着高飞，气的他眼睛瞪得溜圆。 兰封会战，是黄杰军旅生涯中一个最大的污点。当时薛岳率领一大群黄埔嫡系将领、中央军精锐部队，把土肥原贤二的第十四师团围到了兰封地区，打算围歼了这个老家伙。 没想到，战斗打到关键时刻，先是桂永清带着二十七军两次跑路，让薛岳的包围圈两次被破。接着龙慕韩放弃兰封，又让薛岳、胡宗南被动了一回。南面的鬼子上来了，打算接应在兰封被围的第十四师团。 这时候，黄杰出场了。当时黄杰是第八军军长，奉命驻守商丘。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命令黄杰坚守商丘，等到兰封会战胜利了，把土肥原贤二的第十四师团消灭了，然后再从商丘撤退。 结果人家黄军长根本就不把战区长官程潜的命令当回事。你让我守，我偏不守！黄杰带着她的部队，跑了。精锐第八军不战而逃，把商丘拱手送给了日军！此举直接导致了兰封会战的失败。 战后，老蒋一怒之下枪毙了龙慕韩！把桂永清和黄杰双双撤职了事。这么多年过去了，黄杰最怕人提起的就是兰封会战，他弃守商丘这桩案子。高飞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在远征军高层将领参加的军事会议上，点出了这件事！ 黄杰恼羞成怒！一抬手，他扶到了枪把上，脑门上的青筋都跳出来了。 “说谁，谁自己清楚。黄副司令这么着急，莫非我说的那些事和你有关？” 黄杰脸色铁青，“卫长官，黄杰身体不适，需要请假。我先走一步了！”这个会场没法呆了，也没脸坐下去了。黄杰请了个假，低着头往外就走。 “黄副司令，心病还得心药治呀。您可得找个好医生，庸医可治不了您的病！”高飞在后头又来一句神补刀。 黄杰站住了，转过身，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高飞，我记住你的话了！我会向委员长反应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的！” “黄副司令你放心，我也会向蒋校长报告这件事的。要不这样吧，卫长官也在，咱俩干脆一起请个假，请卫长官帮忙联系一架飞机。咱俩现在就坐飞机去重庆，让蒋校长给评评理。到底是你对还是我对？不知道黄副司令愿意否？” “简直不可理喻！”黄杰低头就走。现在坐飞机去重庆，就为了找老蒋评对错？他还没那么大胆量。 高飞气走了黄杰，现场议论的声音就更大了。黄杰是第十一集团军的副总司令，又是第六军 的军长。 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宋希濂在这儿坐着，集团军司令部这帮人倒没什么，但是第六军的将领们坐不住了。呼啦啦站起来好几位，也要离开会场。 第八百零八章 肖刚带回汽车队 “这个高飞，太不像话了！没有个尊卑上下，在大会上就敢公开揭黄杰的短。现在的年轻人，哪里还知道尊重上级长官！”会议结束之后，总参谋长萧毅肃说起今天的事情，还有些愤愤不平。 “毅肃兄，这你可怪错高飞了。他黄杰要是没有那些事情，怕高飞说什么？”出乎意料的，卫立煌竟然支持高飞。“兰封会战，黄杰临阵脱逃！这也就是委员长看在他是黄埔一期的份上，饶了他一回。” “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别人讲。这黄杰也真是小家子气，让高飞给挤兑的，装病逃会，真是丢人现眼！不过高飞这小家伙胆子也真够大的，他也不怕把黄杰真惹急了眼。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后生可畏呀。” 卫立煌这么说，就是摆明了看好高飞，萧毅肃也不敢继续说高飞的不是了。但是有些事情，他认为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卫立煌，“卫长官，高飞亲自带人从黄杰那里抢走十六辆袒克的事情，长官部需要表个态吗？” “表什么态？赞成高飞抢劫友军吗？我们要是表态赞成，还不得天下大乱？我们也不能反对。本来那些袒克运过来，就是要发给新九师的。他黄杰拿走的时候，和谁说了？和你说了？还是和临之讲过？” 旁边的司可庄赶紧摇头，“他可没和我讲过。其实要让我说，高飞这么做也是替长官部冲锋陷阵打了头阵。哼，黄马褂、陆帽子自以为是，黄杰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高飞今天当面怼他，怼得好！我认为卫长官应该下命令对其表彰！” 萧毅肃不敢说话了。全天下人都知道，司副参谋长是卫长官的亲信。司可庄说的这番话，很可能就是卫立煌的意思。刚才萧毅肃责怪高飞，就已经被卫立煌给委婉地反驳了，他哪里还敢再发言？ “表彰就太激烈了，还是换一个比较柔和的办法。给新九师多补充一些辎重物资，让那些黄马褂、陆帽子们心里明白，做事收敛一些就行了。” 有了卫立煌的这句话，新九师的辎重给养补充就和之前就不一样了。肖刚突然接到了长官部的命令，让他去领军需给养。肖刚还有些纳闷呢，距离上一回领过的时间不长，还没到下一次该领的时间，怎么又通知去领东西了？ 不过有东西领，总是好事。比要东西不给不是强太多了嘛。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上面给的，只管先拿回来再说！ 肖刚带着辎重营的大车队去了远征军后勤部，领取辎重物资。结果，等他回来的时候不光带回来了大车队，还带回来了一支汽车队！ 好家伙，三十辆崭新的美式军用运输卡车、十辆崭新的美式军用吉普车。车队在军营外浩浩荡荡排成了一条长龙，肖刚坐在头辆吉普车的副驾驶位上，得意洋洋。 高飞听到信赶到的时候，车队已经开进军营了。肖刚正站在卡车后面，指挥着辎重兵们从车上往下卸货。 “肖刚！”高飞打了声招呼，走过来。肖刚赶紧迎上去，给高飞介绍情况。 这一次，战区后勤部格外大方，不仅主动通知新九师辎重营去领取辎重物资，并且还给了四十辆汽车。另外，之前一直断货的战防枪、火焰喷射器也发下来了，子弹炮弹给的足足的。其余大米和各种美国罐头也是领回来了好几车。 这也多亏了肖刚平时就注意培养汽车司机。辎重营没有卡车，新九师的卡车都在汽车连和装甲营，肖刚却想办法让三分之一的辎重兵都学会了汽车驾驶。甚至可以说，在新九师的辎重营，几乎所有会赶大车的都会开汽车。 这也是肖刚带着大车队去，回来的时候能把汽车开回家的一个重要原因。要不是有那么多司机，这些卡车他哪里能开的回来？ 肖刚高兴，高飞更高行了。有了这么多卡车，新九师的运输能力比之前肯定要提高一大块。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就是后勤！后勤保障充足了，这仗自然要好打得多。 “师长，这些吉普车你看怎么分配吧？”肖刚也知道自家部队的情况。十台吉普车，辎重营留下一辆，有的坐就行了。别的部队也都分一些，这叫做独食不肥。 难得肖刚这么大方，高飞和他俩人一商量，先给五个步兵团，每个团发一辆。直属部队方面，工兵营、侦察营、野战医院各发一辆。剩下一辆留给军部。 装甲营、炮兵营、骑兵营，用不着。警卫连可以使用高飞之前一直坐的那辆日式吉普车。至于高飞本人，有新的美式吉普，那辆开了好几年的就送给警卫连，让赵庆开去吧。 其实长官部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大方，高飞也是稀里糊涂。想想最近他做过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值得炫耀的。要说是美式装备运过来的足够多了吧，十几辆谢尔曼袒克就能引得黄杰眼红。应该也不是。 高飞左思右想不明白，干脆放下这头，他去野战医院看汤晓帆了。 汤晓帆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强得多，恢复的也快。就在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让高飞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经过几天的恢复，汤晓帆已经可以单独下地活动了。今天早晨她一个人去上厕所，回来的路上偶尔的听见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在闲聊，正聊到她的病情。汤晓帆无意偷听，却又不由自主的听了几句。 不听还好，一听，坏了。刚好那护士说道，“三号病房的病号，那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女人，却不能生孩子了，真是太可惜了。” 她就住在三号病房呀。并且三号病房是个单间，只有她一个病人。汤晓帆过去问医生，不能生孩子是什么意思？ 医生和护士知道说漏了嘴，瞒不住了，就把实话说了。你腹部中枪，内部器官让打坏了，切除了，所以不能生孩子了。虽然有些可惜，但是能保住命已经很不错了。 汤晓帆一听，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当时就呆住了。回到病房，她躺下就哭了。这种事情对于一个未婚女孩子来说，打击太大了！ 第八百零九章 汤晓帆的哭泣 高飞一进病房，就看见唐娟、程菁、琴英和楚艳，四个女人坐在一起愁眉不展。汤晓帆脸朝里躺着，一动也不动。高飞大吃了一惊。 这段时间，这四个女人轮班倒来照顾汤晓帆。靳红梅没参加轮班，她整天都在袒克上忙碌。照顾汤晓帆的工作，就被唐娟她们四个给分担了。 高飞之前每次来，不是见到一个人、就是两个人。两个人的时候是正赶上换班。像今天这样四个人都在场的，还是开始轮班之后的第一回。 “飞哥！”女人们看见高飞进来，全都站了起来。程菁叫了一声，扑过来一头扎进了高飞的怀里。高飞轻轻拍打程菁的后背，眼睛却看向了其他女人，最后落在了唐娟身上。他问唐娟，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出什么事了？ 唐娟看了趁机撒娇的程菁一眼，无奈的撇了撇嘴，接着就把事情的经过讲说了一遍。 汤晓帆听说自己不能生育之后，跑回病房失声痛哭。当时陪着她的是楚艳。楚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把她给吓坏了。问汤晓帆，也问不出原因。她又跑出去找医生，这才知道了事情的起因。 除了这种事，楚艳一个人应付不了。他让护士去请唐娟、程菁、琴英过来。消息是医生和护士泄露的，楚艳让去叫人，他们也没办法推辞。几个人正在这里束手无策的时候，高飞来了。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飞哥，我们来的时候晓帆就是这样。我们四个人谁都劝不住。你看怎么办？”唐娟也没办法。身为女人，她能理解丧失生育功能，对汤晓帆来说有多痛苦，她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换个位置，这事如果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也接受不了。 高飞叹了口气，往床边一坐，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女孩，“晓帆，晓帆。”汤晓帆就跟个死人似的，一动也不动。 高飞转过身对着女人们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今天我在这里陪晓帆。等到晚饭的时候，你们该到谁了再来换班。” 女人们谁也不想走，最后还是唐娟说：“妹妹们，咱们还是先走吧。让师长在这里劝劝晓帆。咱们留在这里只会影响他们。”唐娟对着高飞挤了挤眼眼，头一个推门走了出去。 后面程菁恋恋不舍的看着高飞，“飞哥，晚上我给你们送饭。”她第二个走出房门。楚艳想说什么没说出来，跟着程菁跑了出去。 琴英是最后走的。临出门之前，她还过去拍了拍汤晓帆，“晓帆，我们走了。让飞哥陪着你。有什么话，你都可以和飞哥说。”转过身，又问高飞，“师长，我可以叫你飞哥吗？” “可以，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程菁犹豫了一下，看看身后紧闭的房门、又看看躺在病榻上的汤晓帆，突然一探头，蜻蜓点水一般在高飞的面颊上吻了一下，转身拉门跑了出去。高飞一捂脸，心里这个后悔呀。刚才我怎么没扭一下脸，来个嘴对嘴呢？ 关门的声音一响，躺着的汤晓帆动了动。高飞俯身抱住了汤晓帆的胯骨。女性的胯骨又宽又圆，和男人的完全不同，是女性身上最有魅力的所在之一。高飞一抱住她，汤晓帆就浑身僵硬，肌肉明显的绷紧了。 高飞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心里也有些激动。不过他却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仅此而已。 不说汤晓帆武艺高强，一旦反抗起来，他恐怕不一定是其对手。主要还是汤晓帆的伤势还未复原，才做过手术连一个星期都不到，万一要是因为动作大，导致伤口出了问题，高飞不得心疼死？ “晓帆，”高飞轻轻叫着她的名字，“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也难过。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要是我打自己一枪，能换你早日康复，我现在就打！”说着话，高飞就去掏枪。 躺着的汤晓帆猛地一惊，突然一转身，一把拉住高飞的手臂，“不行！”高飞的手停住了，汤晓帆也愣住了。两个人四目相对，汤晓帆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师长！”然后扑到高飞身上，号啕大哭！ 哭的昏天黑地，哭的撕心裂肺！期间有护士推开门往里面看了看，又悄悄的关上了门。高飞从上到下，轻抚汤晓帆的后背，帮助她顺气。要哭，就哭个痛快吧。 终于，哭声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了抽泣。汤晓帆因为受伤的原因，体力大不如从前，哭累了，她困了。高飞轻轻地帮助她躺平了。给她盖上薄被。看着她合上双眼，呼吸渐渐均匀。 高飞想要起来，汤晓帆却拉住了他的衣角。他一动，汤晓帆就睁开了眼。高飞没办法，只好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汤晓帆这才再次睡着了。 高飞就这样坐着，静静地看着睡着的汤晓帆。这女孩真的很美，越看越精致。鼻子眼睛嘴巴，都是长得恰到好处，不高不低、不左不右、不大不小。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 俩人刚认识的时候，他还只是觉得她长得还不错，并没有觉得有多美。一个是他身边一直有长相不俗的美女相伴，二也是汤晓帆绿林公主的身份，影响了高飞对她的观感。 现在，她成了他贴身的保镖，一个为了替他挡子弹而身受重伤的女人。他这才有时间，能够静下心来近距离的观看。越看，越发现她的美貌。 这么漂亮的女孩，却从不刻意打扮自己。因为战争的原因，头发也剃成了男士的短发。但这却并不影响她美丽的面容。高飞不由感叹，一个女孩子，拥有一身高明武术的同时，还能有如此的美貌。上天竟然如此的眷顾于她。 这世上之事，本来就是有得必有失，有长必有短。任何人都不能各方面的好处给占全了。汤晓帆有一身好武艺、又有如此的容貌，身体上出现一些问题。比如说不能生育，这大概就是冥冥中的安排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汤晓帆又一次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离得这么近，唬了她一跳。离得远一点儿，这才看清楚，原来是高飞。 第八百一十章 小四儿受伤 “师长。”汤晓帆弱弱的叫了一声。 高飞微笑着，“晓帆，好点儿了吗？睡醒了？还睡不睡了？不睡了？那好，我来陪你说说话。我不是女人，但是我知道生儿育女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人生当中十分重要的经历。” “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女人都要有这段经历，要不然，我们人就没办法生存繁衍下去了。我说的是绝大多数，另外也有少部分女人是终身不生孩子的。比如说，有的出家做了尼姑，有的身体有特殊的疾病，再或者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 “难道这些不生育子女的女人都不能活，都该死吗？这显然不对。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有他活着的理由。你受了伤，以后都不能生育子女了，很遗憾、很难过。但你仍旧要坚强地活下去。” “你会不会问我为什么？这么活着有什么意义？对吗？” 汤晓帆点点头。她现在已经完全跟着高飞的思路在走了。她本来就对高飞信任和仰慕，现在就更加信任了。高飞说什么，她信什么。哪怕高飞说天上的月亮是方的，她也相信。 “我说过，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是有其特定意义的。你活着的意义，是为了我！为了陪着我、照顾我、保护我。我活着的意义，除了爱护你们几个女人之外，就是和日本鬼子战斗！就是保护我们的国家、人民，和侵略者战斗到底！” 汤晓帆的眼睛亮了，“飞哥，你真厉害！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我会保护你、照顾你，一辈子都陪着你。” 这算是表白吗？“咳咳，晓帆，你能这么快就明白过来，我就放心了。你知道吗，就在前几天，咱们新九师发生了一件大事。美式袒克回来了！因为这些美式袒克，还发生了一些事。我给你讲一下。” 高飞绘声绘色的讲述了黄杰怎么样劫走了那些袒克，他又是怎么样偷袭第六军军部，把袒克重新夺了回来。靳红梅现在兼任了装甲营长，比以前的装甲连长又升了一级。他们的新九师不仅袒克从十二辆增加到了十六辆，并且还多了几十辆卡车和吉普车。 汤晓帆听的心情激荡，对于自己因伤错过了这么一件大事，而后悔不及。 “晓帆，你赶紧养好伤，我教你学开车。今后再出门，你就做我的司机兼保镖。有你跟在身边，我心里有底。” “嗯，师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养伤，争取尽快恢复。”汤晓帆用力点了点头。这人一旦有了生活下去的目标，整个人的精神都不一样了。等到程菁给俩人送晚饭的时候，发现汤晓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脸上也有红晕了、也能够正常的说笑了。 程菁替汤晓帆高兴的同时，对高飞也更加的佩服了。 又过了两天，小四儿和黛诺一起从怒江西岸回来了。小四儿受了重伤，是黛诺把他背回来的。当时高飞正好去了骑兵营。得到报告之后，高飞跳下战马，上了吉普车，一路疾驰开到了新九师的师部。 师部会议室，军医正在给小四儿做急救治疗。会议室门口围了好多人，一见高飞过来，众人纷纷让路。高飞大步走进会议室，一看，地下铺着块军毯，小四儿躺在毯子上，四名穿白大褂的军医和护士正围着他忙乎呢。 黛诺看见高飞赶紧站起来，叫了声师长，眼圈先红了。 “别哭，告诉我怎么回事？” 黛诺抹了把眼泪，开始讲述小四儿受伤的经过。讲了有一分多钟，还没有进入正题。高飞赶紧拦住她，“你先不要讲了。陈连长的伤势怎么样？”高飞问医生。 医生告诉他，陈营长的腿上中了子弹。因为失血过多，现在已经进入了缺血性昏迷，十分危险！必须尽快输血！而输血的所有器械，全部都在野战医院里。在这里只能做临时的急救，救不了他的命！ “那还不赶紧去医院？在这里磨蹭什么？”高飞有点儿急了。 “可是陈营长在刚才清醒的时候说过，他要向您汇报完工作，然后才能去医院。”医生也很无奈。 其实刚才他一看见小四儿，就已经提出他必须马上去医院！但是小四儿去非要等高飞回来，汇报完工作，然后他才去医院。医生拗不过他，只好在会议室，给他做一个临时的急救，先保住命再说。 但临时急救只是暂时保命的办法，不送到医院进行正式的抢救，时间长了，人还是要完蛋。现在，人已经进入了缺血性昏迷，那就是离死不远了。 “废话！人要是死了，还汇报个屁的工作！现在把人抬上，立刻去医院！我跟你们一起去！”高飞转身就往门口走，“弟兄们都让一让，陈营长要马上送到医院去急救！外面把车准备好，快！” 过来好几个战士，帮助把小四儿抬到了外面。吉普车已经准备好了。师部没有卡车，到外面开时间上来不及。吉普车虽然不能像卡车一样让他平躺着，但是胜在方便，随时都能走。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小四儿抬上了吉普车，上去一个医生进行随车抢救。其他人，有跑路的，有乘坐其他交通工具的，先后赶往了野战医院。 到医院门口，高飞把车一停，立刻喊出来一群医护人员。众人一起动手，抬着把小四儿抬进了手术室。 一会儿，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小护士朝外面喊：“谁是O型血？伤员需要输血！” “我是O型血，抽我的！”高飞头一个站了出来。 “还有谁是O型血的？再来几个人。” “我是！”“我是O型血！”高飞带了头，有几名官兵都举了手。护士准备好了针头针管，开始抽血。头一个从高飞身上抽了两百毫升，又从第二个人身上抽了两百毫升。后面的战士还直说：“多抽一点，给我多抽一点。我年轻，血多。” 护士可不敢多抽，约翰逊医生专门交代过，每个人只能抽取三百毫升。再说现场举手排队的的有这么多人，每个人抽两百毫升，已经不少了。 “血再多也不行！医生有规定，每个人一次最多二百毫升。不能多！下一位。” 第八百一十一章 中西医的区别 护士把抽好的新鲜血液端进去，手术室的大门又一次关上了。高飞也再一次站在了手术室的大门外面。不过这一次，陪着他一起等待的不再是一群女人，而是王斌和警卫战士，以及景颇姑娘黛诺。 过了一会儿，侦察营的胡振江、细麻杆等人赶过来了，肖刚也来了。手术室外面黑压压全是人了。院长花立知道高师长来了，也带着一群医生护士，急匆匆来到了手术室外面。 “师长，这次又是谁受了伤？” “花院长，你怎么用这种眼光看我？”高飞从花立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异色，立刻就有些不满了。“这一回，是侦察营长小四儿受伤了。我刚给他输了血，二百毫升！” “哦，二百毫升呀。小四儿伤到哪儿了？”花立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 “他腿上中了一枪。医生说是失血过多，可能有生命危险。花院长，你快想想办法吧！” “我能想什么办法？失血过多，你不是已经给他输了血吗。师长，你要相信约翰逊医生的水平。人家是西医外科专家，给病人做手术，他比我在行。” “我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的专家，只要能治好小四儿的伤就好。治不好小四儿的伤，再有名的专家也狗屁都不是！”高飞心里可没什么专家不专家的。小四儿是他最倚重的心腹爱将之一，他是绝对损失不起的。 花立要走，被高飞拦住了，“花医生，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里陪着我。等美国人把小四儿治好了你再走。他要是治不好，你上去！” 花立哭笑不得，美国人要是治不好，小四儿就死到手术台上了，他还怎么治？他又不是神仙？但是这话现在他可不能说，万一把高飞再急出个好歹的，他可没办法向新九师一万多名官兵交代。 “这里不用围着这么多人，无关的人请离开吧。”花立见手术室外走廊上挤得都是人了，开始往外撵。 来这里的人谁也不敢得罪了花院长，再说高师长和肖副师长也在，就更没人敢炸刺了。人群逐渐散去了，手术室外面只留下了高飞、肖刚、花立，另外就是王斌、胡振江和细麻杆。其他人全离开了。 小四儿的手术比汤晓帆那天要稍微快了一点儿。汤晓帆的手术做了三个多小时，小四儿的手术两个半小时就做完了。 手术室的大门一开，还是主刀医生约翰逊先走出来。高飞赶紧迎上去问他，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约翰逊看起来有一些疲惫，“不过因为伤员失血的时间太长，今后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 “后遗症？是什么？”高飞心里一沉，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受伤的右腿，会行动不便。就算痊愈了之后，也要坐在轮椅上了。他可能会因伤退伍。”约翰逊耸了耸肩。“我已经尽力了。” 因伤退伍吗？汤晓帆手术之后，丧失了生育功能；小四儿后半辈子又要坐轮椅。这就算是手术成功了吗？ 高飞真想照着美国人的鼻子打一拳，但是他忍住了。 “约翰逊，你还有别的办法吗？能让陈长胜重新站起来的办法。”高飞盯着美国人的眼睛。但约翰逊长了一对灰色的瞳孔，俩人近距离的对视，高飞心里说不上来的别扭。 “除非把他送到美国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那里有全世界的顶尖神经外科专家，也许能够治疗陈长胜。” 送到美国治病？这一来一回得多长时间？高飞恨不得立刻就让小四儿站起来，重新上战场。但现在他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了。 “你说送到美国的那家医院，看病需要多长时间？”高飞问约翰逊。美国人也说不出准确的时间。大概三个月，也许要一年。至于医药费方面，就连约翰逊也承认，到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治疗的话，医药费将会十分昂贵。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还是让小四儿先养好伤口再说。高飞跟着担架进了病房，看着医护人员把人抬到病榻上安放好。点滴打上，约翰逊医生做了术后检查之后离开，高飞这才拉着花立，让他再给小四儿检查一遍。 花立作为高飞部队的首席医生，野战医院院长，他当然知道小四儿在这支部队当中的重要性，他更知道高飞对小四儿的倚重。 仔细检查了伤处，测量了体温、血压等基本体征之后，又给小四儿号了脉，翻翻眼皮。最后花立说，小四儿这种伤很严重，他可以用针灸进行治疗。也许，比去美国的什么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效果要好。 “太好了！花医生，我就知道你有办法。银针在哪里？快拿过来给他扎呀！”高飞一听小四儿有救，喜出望外。 “师长！”花立哭笑不得，“就是针灸治疗，也不是现在就用的。得等陈营长醒过来呀。不过师长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全力，争取让陈营长早日站起来，行动恢复自如！” “那我就把小四儿拜托给你了。”有了花立这番话，高飞这才放了心。 转过脸，看了看景颇姑娘黛诺，高飞告诉她，“黛诺，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新九师的一名女兵了。我给你个任务，照顾陈长胜营长！这既是你的工作，也是我给你的任务。如果你照顾得好，陈营长能够尽快康复，我给你记功！” 黛诺可没想到高飞会说出这番话。她知道高飞是师长，是陈营长的长官，也是新九师的最大的官。这些天来小四儿没少给她介绍新九师的情况。高飞说这些话，那就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是！我一定好好伺候陈营长。”黛诺表情肃穆的给高飞鞠了个躬。 “你是军人，不要鞠躬，要敬礼！另外，你也不是伺候人，是照顾陈营长！”高飞纠正黛诺的错误。看着景颇姑娘不知所措的样子，他不耐烦的摆摆手，“算了算了，你才来，我说的这些你还不明白。明天我找个人专门来教教你。” 小四儿的事情有了着落，高飞也松了一口气。把小四儿先交给护士们照顾着，他把黛诺领到了隔壁的护士办公室。 第八百一十二章 为了女人打架 关上门，护士办公室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黛诺有点儿紧张。高飞倒是满不在乎的往椅子上一座，“说说吧，你和陈营长过怒江，都去过哪些地方，侦查到了什么情报？陈营长是怎么受的伤？” 黛诺小心翼翼的按照高飞的要求，讲述她和小四儿过怒江，去敌营侦察的经过。他们先去了腾冲，又去了松山、到过龙陵、最后去的是芒市。从芒市往回返，再乘小船渡过怒江返回到部队。 日军在腾冲、松山、龙陵和芒市均布有重兵防守。其中尤其以松山，防御最为坚固。但是具体坚固到什么程度，他俩并没有侦查出来，因为没有知情人。据说当初修好了松山的工事以后，日本把参与修筑工事的当地劳工全部给杀害了。 我军如果发起滇西战役的话，收复松山，恐怕将会最难打的一场战役。要想知道进一步的详细内容，就得等小四儿醒过来问他了。小四儿是侦察营长，他脑子里装的东西比黛诺要多得多。 听了黛诺说的话，高飞脑子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在怒江西岸，腾冲、龙陵，一北一南几乎是并排的两座城。松山在两城的中轴线以东，腊勐镇西北。 日军在这个位置修建了大型防御阵地，我军如果渡过怒江反击，不管是打龙陵还是打腾冲，松山的日军都能够提供支援。 并且，根据位置来看，日军在松山修建的工事，应该是能够完全封锁了中缅公路！而中国远征军成立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打通中缅公路，保证这条国际运输线的畅通！所以，松山战役，不可避免！ 不管这场仗有多难打，也不论日军在松山布置了多少人。这一仗，必须要打，并且一定要胜利！甚至可以说，一天打不下松山，中国远征军的任务就一天不算完成，中缅公路就没打通。 高飞最后问黛诺，小四儿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小四儿从参军以来，这么多年打仗从来也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以前擦破点儿皮就不得了了，这一回他竟然到阎王殿跟前晃了一圈，差点儿没回来。 黛诺刚开始有些犹豫，不想说。但高飞的问题是不容回避的，她必须正面回答。最后黛诺没办法，只好讲了经过。原来，俩人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只野猪攻击他们。小四儿不敢开枪，用刀子经过一番搏斗，杀死了野猪。 小四儿想要带上野猪，回去给战士们改善伙食。哪知道刚走没多远，遇见了一伙儿鬼子兵。 鬼子索要野猪。小四儿不想节外生枝，就把野猪给了他们。哪知道这伙儿鬼子得寸进尺，又想非礼黛诺，小四儿和鬼子动了手，他一个人打到了全部六个日本鬼子。没想到要走的时候，被他打倒的鬼子当中有一个没死，这家伙冷不丁开了一枪，打伤了小四儿。 小四儿虽然最后干掉了这个偷袭者，但是他腿上的伤却已经落下了。小四儿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继续赶路，并执意要带上野猪。 小四儿腿上受了伤，黛诺力气又没那么大。野猪最少有二百来劲，就算用绳子拖着走，也要消耗很多的体力。还没走到怒江岸边，俩人就走不动了。最后小四儿只好放弃野猪。 幸亏黛诺会使船，等到俩人渡过怒江之后，小四儿已经昏过去了。幸亏岸边有我军的警戒部队，问明了俩人的身份之后，人家帮着黛诺把小四儿带回了新九师。 高飞听了哭笑不得，小四儿打了这么多年仗，这一次竟然是为了一头野猪和一个女人，挨了鬼子一枪。 “黛诺，要按照你所讲的，陈营长是为了保护你，才负的伤。你要好好照顾他，争取让他早日康复！” 交代完了之后，高飞离开小四儿的病房，他又去看望了康复中的汤晓帆。最近他老往医院跑，回数也太多一点儿，医院简直都快成他的第二个办公场所了。 这一天，高飞又来医院了。汤晓帆的伤口基本上已经痊愈了，现在就是每天让花院长扎扎针灸，调理一下。高飞准备带着汤晓帆到医院外面走一走，进一步加快她的康复速度。 汤晓帆也已经在医院闷了快俩月了，以她的性子早都快憋疯了。一出医院的大门，她就想跑。被高飞给拽住了。“你不要命了？不许跑！伤口刚愈合，花院长专门交代不能做剧烈运动，免得伤口再裂开。你难道想一辈子都住到病房里，不出来了？” 汤晓帆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虽然她武艺高强，但到底因为年纪不大、也没有恋爱过，她还是一副小女孩的心态。 见汤晓帆心情不错，高飞也是满心愉快。就在这时候，对面来了一个高鼻子绿眼睛的军官，这应该是派驻到新九师的美军参谋。 现在的美军已经渗透进了我远征军的各级部队。包括营连部队里面，都有美军派下来的随军参谋。高飞没见过这人，这个美国人似乎也不认识高飞。 汤晓帆现在越长越漂亮了，尤其是受伤的这段时间里，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病房里带着。刚硬的气息少了、温柔的气质多了，看上去也更加迷人了。 美军参谋盯着汤晓帆看呀看的。汤晓帆把脸扭过去不理他。高飞狠狠地瞪了美国人一眼，以示警告。结果人家根本就无视他的警告，过来拦住了汤晓帆的去路。 美军参谋拦路询问汤晓帆的姓名和职务。高飞就在旁边呢，他过去就是一推，把美国人退的连着退了几步。这家伙顿时恼羞成怒！ 美军参谋撸胳膊挽袖子，要找高飞为了女人而决斗。高飞伸脚把他绊了个跟头。美国人跳起来又扑上来，高飞再次把他绊个跟头。如是者三，美国人又一次站起来，就不敢往跟前来了。 高飞哼了一声，拉着汤晓帆就要走。突然，枪响了！“啪”的一声枪响。高飞伸手掏出枪，立马还击！开枪的刺客躲进树林，要跑。他进树林，高飞也进了树林。 第八百一十三章 刺客 刺客穿着当地人的衣服，在树林子里面左躲右闪。高飞一边追一边开枪，还得躲着刺客的子弹。 这里是新九师的野战医院附近，周围全都是新九师的官兵。枪声一响，立刻引起了附近官兵的警觉。正好，有几个当兵的从这里经过，听见枪声迅速跑过来。枪声是从树林里发出的，几个人立马冲进了树林。 高飞穿着军装，刺客穿着便衣，这几个当兵的里面有个军官，眼睛挺尖，一眼认出了高飞。 “呀，这是高师长！前面的是敌人！”这军官说着话，伸手从身边战士的手中抢过步枪。端平了，稳稳地瞄了一个准，啪的一枪打过去，刺客应声摔倒。 高飞追过去，刺客腿上中了一枪。这家伙龇牙咧嘴想要负隅顽抗，高飞抬起腿来就是一脚，把刺客踹出一溜滚。 后来的军官带着几个兵也追过来了，“师长，我来了！”高飞一看，原来是骑兵营长花云。 花云没骑马，他领着几个兵步行来医院，找他叔叔花立有事。听见枪声赶过来，一枪放倒了刺客。也是这刺客倒霉。本来高飞枪法就不俗，花云更是千里挑一的神枪手。一支步枪在手，几乎没有人能逃过他的枪口。 后面的战士们扑上去，把刺客摁住，拿绳给捆住了。刺客虽然是受了伤，这会儿可没人想起来要给他治疗。高飞就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行刺我？” 刺客恶狠狠瞪着高飞，一句话也不说。当兵的乒乓一顿拳脚，把刺客走的鼻青脸肿，口鼻流血。这家伙再也不凶了，看起来狼狈得很。 再问，还不说，搜身，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高飞让把刺客带到树林外面去。汤晓帆还在外面呢，高飞害怕刺客有同伙，再伤害到汤晓帆。 到外面一看，汤晓帆倒是没事儿，就是那位美军参谋，灰头土脸的站在旁边，还在向汤晓帆献殷勤。这也就是汤晓帆伤势初愈，不能剧烈运动。要不然，这美军参谋恐怕早就被打成猪头了。 高飞想笑也笑不出来。美军参谋看见不仅高飞从树林里面出来了，那几个追进去的也跟着一块儿出来了。美军参谋立刻指着高飞大声质问。质问高飞凭什么打他？又问高飞为什么朝他开枪？ 高飞哪开枪了？是刺客打了一枪，子弹大概离美军参谋有点儿近，这货就诬陷是高飞开枪打得他。并且，这家伙还向花云告状。说高飞不仅打了他，还向他开枪。 花云呲牙一笑，“你说他打你了？打你哪儿了？” 美军参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里，他打我这里了！还有这里，他踢我的这里了。”被踢的是膝盖上方，那里有一个明显的脚印。 高飞却是踢他的腿了，不过没打他的肚子。这货是在趁机诬陷。 花云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哦，他打你的肚子了，还踢你的腿了。我没看见呀。我给你演示一下吧，是这样吗？还有这样？”“嘭！嘭！”花云这小子也坏，先给美军参谋的肚子上来一拳，再对着他对上的脚印位置踹一脚。 踹完了还不满意的摇摇头，“啧，这一脚位置不准确，还是比不上师长。不行，我得再来一脚。”他又踢了一脚。 美军参谋这才明白，原来他们都是一伙儿的！并且他还从花云说的话里面听出来了，先打他的那个人，是师长，新九师的师长！ “你是高飞？”他指着高飞问。花云扬起拳头又要打，被高飞拦住了，“别打他。不错，我就是师长高飞。你是谁？我叫戴维。高师长，我要控告你！” “随便，想找谁高就找谁高。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高飞搀起了汤晓帆，“花立，你把刺客带回去，好好审审。我怀疑这货是日本奸细。你问问他还有没有同伙？” 交代完了，高飞搀扶着汤晓帆回到了医院。把人送回病房以后，高飞坐车去骑兵营，想去问问刺客的情况。 刚走到半路上，就被另外一辆吉普车追上了。开车的警卫副连长王斌告诉他，美军首席参谋史密斯请他马上回师部，有事情要和他讲。 “我没空！你回去告诉史密斯，让他等着！”高飞留下这么一句话，继续开车去骑兵营。王斌驾驶着另一辆吉普车，跟在后头，也不回师部了。一直以来他都是高飞的保镖，高师长一个人开车走这么急，他不跟着那能行？至于美国人史密斯，师长已经说了，让他等着吧。 两个人驾驶这辆辆吉普车，一路风驰电掣一般来到了骑兵营。花云闻讯接出来，知道高飞是为了刺客的事情。 “师长，你跟我来吧。” 花云在前面带着路，高飞和王斌在后头跟着。几个人来到了一间偏僻的营房。推门进去，那刺客已经被绑到了柱子上。浑身上下就剩了一块兜裆部。身上横一道子竖一道子，全是鞭子印了。这也就是骑兵营，马鞭子多。要换成其他部队，想找鞭子，还没那么容易呢。 刺客本来低着头，听见门响慢慢把头抬了起来。看见进来的人是高飞和花云，这货又把头低下了。 花云过去，拽着头发，把他的头抬起来。“高师长来了，把你之前给我讲的那些话，再讲一遍给高师长听！要是有一个字错了，小心吃苦头！” 这刺客瞪着眼睛，又闭上了眼睛。摇头晃脑了一阵子，好像是不想说。花云把鞭子抄起来了，乒乓就是两鞭子，刺客老实了，乖乖的讲述了他的秘密。 这家伙还真是个日本特务。他奉命来江东我军的阵地刺探情报。情报刺探完了，这货本来要走。他还有个同伙，俩人在回去的路上，被我军的警戒战士盯上了。知道跑路困难，这俩特务就想起了歪点子。正好他们遇上了高飞和美军参谋打架。 刺客开枪，引起混乱，这货往树林子里跑，同伙趁机逃走。 第八百一十四章 暗箭要防 他有个同伙跑了吗？高飞看了一眼旁边的花云，花云立刻跑到外面点了一个排的骑兵，命令一个连长带队骑快马赶奔最近的怒江码头，然后沿着江岸寻找逃走的刺客同伙儿。 刺客既然是从怒江那边过来的，高飞肯定不能轻易放过他。他又问刺客腾冲、龙陵、松山的日军防御情况。刺客摇头表示自己啥都不知道。不知道是吧？给我打！打一顿估计你能想起来点儿啥。 几个五大三粗的打手，轮着皮鞭，没头没脸一顿好打。噼里啪啦的鞭子声，和刺客的惨叫声交相辉映。刺客把嗓子都喊哑了，鞭子终于停了。高飞再问，刺客还是不想说，其中一名打手拿了一把匕首刀过来，说要一刀一刀活剐了他！ 巨大的恐惧终于击溃了刺客的意志，这家伙先是大声求饶，接着开始一点儿一点儿的交代。 不过刺客知道的东西毕竟是有限，高飞最想知道的松山日军防御情况，这刺客说的却是驴唇不对马嘴。腾冲、龙陵的日军阵地以及兵力，这刺客也只是说了个大概。更详细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高飞本来还指望着根据刺客的口供，能够画一份日军的布防图，现在一番希望也落了空了。问他，还不如等小四儿伤势好一点儿了，听小四儿详细说。 “混蛋！这也不知道那也说不清，我要你有什么用？杀了他！”高飞气冲冲扔下一句话，走出了刑讯室。 花云问：“师长，现在咱们怎么办？” “我先回师部，看看史密斯找我什么事？你留意着去江岸搜查的兄弟们，要是有什么发现，立刻报告。” “是！” 高飞离开骑兵营，回到师部，刘俊正等着他呢，“师长，你怎么把戴维少校给打了？” “戴维少校？哪儿来个戴维少校？”高飞还有点儿纳闷，他不认识什么戴维少校呀。 “就是新来的美军参谋。戴维少校是前天才来的。这两天你不是在医院，就是下部队，一直不在师部，我就把戴维少校安排到了新二十九团。” “两个小时之前，戴维少校鼻青脸肿的跑回来，说是被高师长你给打了！史密斯派人去找你想要问问情况，当时你正忙，没理他。史密斯就带着戴维少校和好几个美军参谋一起到长官部告状去了！” 原来是他！高飞这才想起来，他遇见刺客之前，曾经揍过一个美国人。当时那家伙报名字，好像就是叫戴维。史密斯竟然带着他去长官部告状了？愿意告，你就告好了！高飞并不是很在乎。 刘俊却急了，“师长，您可不能不重视呀！美国人去告状，肯定一告一个准。您别忘了，咱现在用的美械装备，可都是人家美国人给的！” “美械装备是美国人给的，但却不是戴维少校给的，你怕什么？我就不相信，卫长官能因为这个把我的师长给撤了！” “哎呀，我的师长呀！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你难道就忘了，当初在桐柏，您得罪了汤恩伯。上面还不是一道命令，就调您去重庆去上军校了？” “你一个人去了重庆逍遥自在，上军校学文化、升官，在陪都权贵当中如鱼得水，身边还有美女相伴。可是我们呢？” “你一走，部队就像掉了魂一样。你知道当时有多少军官心生不满、想另投他处？要不是靳主任、我、肖刚、大史、楚华几个在这里苦苦维持，等你从重庆带唐娟回来的时候，恐怕就看不见咱们这支队伍了！” 是吗？高飞听完顿时无语。刘俊说的情况他早听靳红梅讲过。他去重庆上军校那几个月，部队确实很艰难。军官们人心散了，想另投他处；附近的所谓友军也是虎视眈眈，几次都差一点儿吞并了那支部队。 高飞一个人走到哪儿都无所谓，但是他身后现在有一个师，有一万多弟兄都看着他呢。另外还有一群女人，他要是倒霉了，这些女人怎么办？所以，他必须坚强，必须战胜一切挑战者！维护住自己的安全和地位。 “好吧，我现在就去长官部走一趟！美国人想告到我，也没那么容易！我们是国民革命军，不是他美国人的仆从军！” 一听高飞要去长官部，刘俊又有些慌了，他赶紧拦住问，“等长官部下通知，你再去不也行吗？干什么非得现在就去？” 高飞知道刘俊和鬼子打仗的时候胆子大，和上级部门打交道的时候经常底气不足。所以，对于刘俊此时的态度，他不仅不生气，还有心情给他解释。 对于这种事该主动的时候就要主动，被美国人告了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不占理。卫立煌是咱们中国远征军的司令长官，不是他美国人的长官。我不相信，卫长官在这件事上，会偏向美国人。 刘俊见高飞信心十足，再加上他也没什么更好的应对办法。所以，只好同意高飞去长官部走一趟。不过，刘俊对于高飞的安全，却不太放心。 “你多带两把枪。让赵庆王斌，带着警卫连跟你去。要是不够的话，再让花云带一个骑兵连跟过去。” “干什么？去打仗吗？”高飞哭笑不得的看着刘俊，“你让我带着警卫连、骑兵连过去，难道你就不怕引起长官部的误会？再说了，长官部的警卫部队难道是吃干饭的？他们会不拦着？刘俊呀刘俊，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 “嘿嘿，我这也是关心则乱。不过师长，你去长官部，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要是有什么事，你可得及时派人回来送信呀。” “真是杞人忧天！我能有什么事？就算我有事，你能带着部队冲进长官部，把我救出来吗？那是发动兵变！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发动兵变，是要被全天下的华人唾弃的！我的老兄，咱可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被全天下中国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呀！” “师长，我说什么呢？让你这么一说，搞得我好像犯了多大的罪一样。我有那么可恶吗？” 刘俊苦笑不得，最后还是还是只派了王斌带了一个警卫班，坐两辆吉普车去远征军长官部，找美国人说理去。 第八百一十五章 和戴维少校对质 高飞赶到长官部的时候，卫立煌又去昆明了。长官部的当家人是副司令长官黄琪翔将军，以及总参谋长萧毅肃将军。 两位将军正在安抚以史密斯等，来自新九师的美军参谋团成员。长官部里面，也有美军参谋，不过级别都不高。级别最高的，也是中国战区参谋长的史迪威将军，还和中国驻印军一起在印度。 因为这帮美军参谋们级别不是很高，所以黄琪翔和萧毅肃也不是太在意。史密斯和戴维等美军参谋们不依不饶，非逼着黄长官和萧参谋长拿出个章程，严惩肇事的高飞！ 黄琪翔和萧毅肃就来回踢皮球，踢过来踢过去，俩人玩儿的是不亦乐乎。美国人知道这两个人是在扯皮推诿，但是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两位是中国远征军里面，除了司令长官卫立煌之外，职务最高的两位将军了。他俩踢皮球，史密斯只能干瞪眼。就在这时候，高飞来了。 “高师长来了！黄将军、萧将军，把高师长请进来。两位将军可以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要殴打戴维少校？” “他这样做是违反人权，是严重侵害了戴维少校的人身安全！是破坏中美两国的合作，破坏世界反法西斯同盟！他应该上军事法庭！如果两位将军不能秉公裁决，我们美军参谋团就撤走！” 黄琪翔问：“那你想怎么样让我们怎么秉公裁决？” “应该把高师长送上军事法庭，让法庭判处他的罪行！”戴维叫嚣着。 萧毅肃冷笑了一声，“送高师长上军事法庭，好像有些过分了吧？史密斯中校，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对！戴维少校代表了美军参谋团的意思。”史密斯说的话很硬气，但是听起来却似乎有点儿勉强。 就在这时候，有人跑进来报告，说是新九师师长高飞在外面求见。 “告诉高师长，卫长官去昆明了。让他改日再来！”黄琪翔并不想让高飞现在进来，和美国人见面，免得把事情闹僵，变得没办法收拾。 史密斯也不想见高飞。他在新九师已经被高飞压制的有些心理阴影了。但戴维却是新来不久，他显然对高飞的了解并不是太多。 “黄将军，”戴维又开始叫嚣了，“高飞既然来了，你为什么不让他进来？我要和他当面对质！他随意殴打美军参谋团成员，违反了国际法！你让他进来，我要当面质问他，让他无话可说！” 史密斯劝他：“戴维，冷静！你还是听黄将军的建议，让高师长回去。我们想好办法了，在直接把高师长送上军事法庭！” 戴维却根本就听不进去史密斯的话，他执意要和高飞当面对质。在他的想法里，似乎有黄琪翔、萧毅肃、史密斯和他四个人在，高飞就一定会被质问的理屈词穷，然后自动认罪伏法。 黄琪翔没办法了，只好让人把高飞请进来。 高飞进来一看房间里几个人的表情和他们所处在的位置，心里就猜到了几分。他先给黄琪翔和萧毅肃敬了礼，见过两位长官。黄琪翔告诉他，这两位美国军官代表美军参谋团，来这里把你告了。 然后也不说告了他什么罪名，就让史密斯、戴维两个人和高飞对质。你们不是想对质吗？我把人请过来了，对吧！ 史密斯看着高飞，嘴巴动了动，最后咧着嘴，给了个无声的苦笑。戴维一如既往地激动。他当面指责高飞打他，不仅用拳头打、用脚踢，还朝他开枪。幸亏他躲得快，要不然他没命了。 戴维少校神情亢奋、语调高昂。史密斯直扯他的袖子，也没办法让他降低音量。 高飞哈哈一笑，“哈哈，戴维，你说我朝你开枪，然后你躲开了。好吧，当时的场面这几位都没有现场看见。这样，咱到院子里，我再打你一枪。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就打你的左腿！你要是能躲开，证明你说的是真话。你要是躲不开，那你说的就是瞎话。你看怎么样？” “好，我们就去做实验！”戴维迈步往外就走。 可把史密斯吓坏了，他猛扑上去，死命抱住戴维，说什么也不让他出去！他在新九师这么多天，早就听说过不知道多少遍了，高师长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战士！戴维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戴维使劲的挣扎，史密斯一边抱着他，一边说，“戴维！你听我说，高师长是超级神枪手！他开枪，你根本就躲不开的！” “超级神枪手，我也不怕。我不相信高飞从来不失误！”戴维说他不怕，其实他已经怕了。被普通士兵打一枪，和被神枪手打一枪，那是绝对不一样的。戴维只是不了解高飞，他可不傻。 “你不怕是吧？我也不怕。走吧，咱们到外面去一枪辨真假！走！”高飞过去拉住戴维的手就往外走。 “我不去！不，我头晕，我的高血压犯了，不能陪你做游戏了。” 高飞越往外拽，戴维越是不敢出去。最后戴维少校恼了，抡拳头来打高飞。结果却是被高飞摁到地下，没怎么用力的踢了他两脚。把戴维踢得连声惨叫，脸涨得通红。估计这两脚踢的是比较疼了。 总参谋长萧毅肃过去赶紧拦住，“算了算了。住手！高飞，松手！” 高飞松手退开。萧毅肃把俩分开，说，“你们俩，太不像话了！在长官部，当着我和黄副长官的面，还敢打人，你好大的胆子！现在我命令你，马上回到部队写检查去！写一份五百字以上的检讨书。限你三天之内写完，交到长官部！” 萧参谋长的维护之情，昭然若揭。美国人想把高飞送上军事法庭，萧毅肃却给换成了一个五百字左右的检查。 戴维少校又被打了一顿，他这才明白高飞的蛮横无理，和拳头硬度。萧毅肃说让高飞写检查，他也不敢拦着了。就这样，高飞离开了长官部。至于那份五百字的检查，他打算交给王斌了。作为师长的保镖，这些小事儿他当然应该代劳。 第八百一十六章 刺客之说 当天晚些时候，高飞接到了远征军司令长官卫立煌的召见命令。高飞一天之内，第二次来到了长官部。 两个人见面之后，卫立煌训斥了高飞不该在长官部，当着黄副长官和萧参谋长的面，殴打美军少校参谋官戴维。最起码，不尊敬长官这一条，高飞是跑不了的。 至于什么送高飞上军事法庭、美军参谋团集体撤走，这一类的话，卫长官连提都没提。戴维只代表他个人，说到底它只是一个少校参谋，他还代表不了美军参谋团，更代表不了美国军方的立场。 高飞也当面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毕竟在长官部打人，不管打的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都是不对的。高飞保证自己今后绝不再犯。 这篇揭过去，卫立煌又问起了高飞遇刺、女军官汤晓帆受伤，以及侦察营长陈长胜从怒江对面受伤而回的情况。卫立煌似乎对高飞部队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令高飞很是吃惊。 不过他身边发生的这两件事，也确实不同寻常。日本间谍混过怒江，刺探我军情报、刺杀我方将领，以及我方侦查人员负伤而回，这两件事随便拿一件拿出来，都是足以引起轰动的大事件。 这不是新九师自己的事，这是整个中国远征军的事情。事情虽然全都是发生在新九师，但是性质却极其恶劣。 卫立煌问他，你当时在干什么？怎么就会被刺客给盯上的？以及你从刺客口中问出了什么情报？还有，你的侦查员从怒江对岸，日军方面带回来了什么重要情报？ 对于卫立煌所问的话，高飞全都据实回答。不过有些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他该省略的，也省略了。比如说景颇姑娘黛诺的事情，高飞就没提。不管卫立煌知道还是不知道，高飞根本不提。 卫立煌听完了，沉思片刻，告诉总参谋长萧毅肃，提醒我军将领，注意个人安全！有日本人的奸细混过了怒江，他们有可能会对我方将领展开刺杀行动！ 萧毅肃答应一声，去传达卫长官的命令了。高飞却毛了，“卫长官，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混过江的日本奸细已经被我除掉了。要是我们的将领整天都小心翼翼，老想着不被刺杀，咱们这仗还怎么打？”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卫立煌严肃的看着高飞，“刺客能刺杀你，就有可能会刺杀其他的将领。按照你刚才说的，刺客是伪装成本地百姓。我们的将领出门遇见的每一个老百姓，都有可能是日本人伪装的。” “不多加小心的话，万一被害几个，我们远征军的实力岂不是要受到很大的损失？将领对军队的作用，不用我和你说了吧？将领遇刺，部队军心不稳、战斗力下降，几乎是一定的！” “日本人既然采用了这样的办法，我们总是要做出应对之策的。提醒将领们注意安全，防备遇刺。这应该是最有效的办法了吧？” “您说的只是预防。是被动、消极的防御。我认为，最有效的防御就是进攻！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打得敌人手忙脚乱、胆战心惊。让鬼子整天提心吊胆的想着怎么样防御，他们自然就没有精力，再来搞这种下三滥的刺杀了。” “最有效的防御是进攻？”卫立煌眼睛一亮，琢磨了一下，“你是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日本人派刺客过来，我们派出比他们更有效的刺客，刺杀日方更多、更重要的将领？” “卫长官，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刺客！”高飞让卫立煌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不是刺客吗？我看你却是最好的刺客将军！刺杀朝香宫鸠彦王，是你干的吧？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高飞，你做过的事情，我听说了不少。虽然你的做法我不是很赞成，但是你刺杀日方重要将领这件事的后果，不光是我，我们全国的军民都喜欢。” “像朝香宫鸠彦王这样的人物，如果不是刺杀的话，想要通过大兵团作战消灭他，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卫立煌和高飞谈了很多。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高飞想办法，派人过怒江，去日军内部刺杀几员将领。让怒江那边的日本鬼子也知道，玩暗杀，你们不行！你杀我一个，我可以杀你俩，甚至杀你十个！我可以杀到你不敢杀为止！ 卫立煌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很合高飞的胃口。高飞这个人的性格就是争强好胜，尤其在战争当中，他是一定要把恐惧带给敌人的！上一次的刺客刺杀他，虽然他没事儿，汤晓帆却受了重伤。甚至造成了终身不能生育的严重后果。 汤晓帆现在还在医院里没有完全康复。那次遇刺事件之后，高飞就一直想着怎么样去报复。昨天他又一次遇刺。这一回引发了他和美国人之间的矛盾。 刺杀事件如果不能有效地遏制，如果要是放任日本奸细不断的刺探我方情报、刺杀我军将领，那远征军这边真的就会军心大乱、士气降低，仗就没法打了！ “好吧！既然卫长官如此信任我，那我高飞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长官的知遇之恩！请卫长官放心，我将会亲自带领一支精锐小分队，偷渡怒江，想方设法去刺杀日军将领！让日本鬼子知道，他们派人来我们远征军搞破坏，是犯了大错！我要让他们后悔莫及！” 卫立煌脸上露出了赞许的微笑，“好哇，高飞，你只管放手去干！我在长官部等着你的好消息！我给你两部电台。这两部电台之间可以相互联系，当作无线电话使用，还能够和长官部联系，随时汇报你的战果，或者呼叫支援也是可以的。” “另外，如果你真的能够取得像刺杀朝香宫鸠彦王那样有轰动效果的成绩。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嗯，把新九师升级成军，好像也是不错的。” “多谢卫长官！”高飞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心中暗道：小鬼子，你们等着，我来了！ 第八百一十七章 渡怒江 这是高飞第一次离怒江这么近。湍急的江水流速极快，江面上打着漩涡，冷嗖嗖的江风扑面而来。江面得有一二百米宽，江水的颜色黄中带着点绿。 怒江的水不像黄河长江，黄河水中泥沙含量高，下游的河水都是黄泥汤。也不像长江，长江的水比黄河要清澈，更宽广。它和其他所有河流都不一样。黄绿色的江水看起来很是有些怪异。据黛诺说，当地人都不喝这江里的水，据说这一段的江水有毒。 这让高飞想起一段三国的故事。当初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时候，曾经五月渡泸，深入不毛。渡泸水的时候，因为泸水中有毒，死去了无数的将士。听起来和这里倒是有些相像。 一问黛诺，再往下游走几十里，还真有一个泸水县。莫非，当年诸葛亮就是独孤怒江，去七擒孟获的吗？ 高飞要偷渡怒江，黛诺肯定是要负责来回摆渡的。同时呢，高飞也想让战士们跟黛诺学一下在怒江中撑船的技巧。毕竟将来大部队总是要渡过怒江，到对岸去打鬼子消灭日寇的。要是完全依靠黛诺一个人摆渡，就是把她累死也渡不过去新编第九师这一万多人。 更别说还有其他部队了。真的大规模渡江，去收复腾冲、龙陵，肯定不会只有新九师，到时候整个远征军几十万人就全上去了！ 所以，尽快学会并掌握在怒江上划船的技术是当务之急。高飞带了三百名战士。里面有警卫连的一个排，侦察营一个连，剩下的他要从各团各营挑出来，凑足三百人。 消息传开，军官们纷纷找到他，都要跟着一起去。高飞当然不能同意。把这帮人都带出去，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比如说遇上个日机轰炸，新九师不就全完了嘛。最后高飞亲自指定了几个人，胡振江、程启、祁广，可以随行，其他军官以后再说。 胡振江是侦察营副营长。小四儿没有出院之前，他去就代表了侦察营。胡振江带了一个侦察连一起去江西。这里面还包括朱小勇、张狗剩，这两位情报科的人。这俩是经过投诚改造之后的国际主义战士。俩人日语讲的好，像这样深入敌后搞侦查，高飞肯定要把他俩带上。 程启是新二十九团中校团长。新二十九团虽然是普通步兵团，但是他这个团里面的情况比较复杂，绿林别动队和猛虎营都在里面。 高飞是打算在大反攻开始之前，把程启的部队先派到江对岸去，锻炼部队的同时，也是利用他们熟悉山地作战的特点，去和日本鬼子打游击、进行骚扰作战。 大战虽然没开始，也不能让日本鬼子闲着呀。整日里好吃好喝，欺压、奴役着我国滇西的百姓，鬼子的生活也太舒服了，得给他们找点儿事干。 至于祁广，他是工兵营长。渡江作战，工兵的重要性提到了最高。打造木筏、开船，在江岸上修建工事、摧毁日军的防御工事。包括后期的搭建桥梁，这些都是工兵的活儿。所以，祁广带了一个工兵连。 再就是王斌带一个警卫班，随行保卫高师长的安全。 一条大渡船，每一回能够坐三十个人，三百个人就得来回十趟。要是只让黛诺一个人划船，一天她也划不了这么多趟。渡怒江之前，高飞让战士们多做了一些木浆，帮助一起划。 众人上船，黛诺摇着橹，船只缓缓离开了岸边。一离开岸边，湍急的江水就把船冲的往下游走。黛诺巧妙地控制着木船，在江水当中破浪前行。 当兵的纷纷把船桨伸到江水当中，帮助划船。有人站到旁边，跟着黛诺学习摇橹，学习撑船的技术。 这一趟本来就是学习来的。黛诺也不藏私，细心地给学撑船的战士们讲解着，她还把橹交给战士们亲手操作。她在旁边指点。 这样，虽然不是黛诺亲自摇橹，但是由于有那么多人帮助划桨，船只的速度并不慢。只用了一个钟头，就到了对岸。 黛诺撑着空船回去，再渡第二趟。第二趟的战士们也是划船的划船，学习摇橹的学习摇橹。耗时和头一船基本上差不多。 高飞在船上多留了两名战士，一支跟着黛诺学摇橹。这样的话，十趟下来，他们就等于跟着学习了十趟，也就学会在怒江上撑船了。 其实过了前三回，后面的基本上就都是这两名战士在撑船了，黛诺只是在旁边指点着。遇见什么突发状况了，她再出手帮忙解决。等三百名战士全部渡过怒江，这两名战士已经成为熟练地艄公了。 高飞和他的侦察分队终于渡过怒江，来到了西岸。登陆之后，黛诺把船在一个隐蔽的小河湾里藏好，等着回去的时候好再使用。 渡江侦察的第一步，就是要查明日军在江岸上的军事布局。侦查清楚鬼子的江防工事在哪里？有多少人、多少火力？ 这些就是侦察兵的活儿了。黛诺讲了她上一次跟着小四儿过江之后，都是怎么侦查的，都去过哪儿。接下来就是胡振江、细麻杆这些人的事情了。 高飞带着队伍先找了一个山坳处，休息片刻，他让胡振江带上一部电台，在这附近侦察敌情。 过了两个小时，还没有动静，高飞打开电台，问胡振江，你找到线索了没有？胡振江说他发现了一些情况，但是还没有具体查明。他请高师长暂时再等一等，再给他一点时间。 高飞并没有催他，呼叫他，只是问问进展。听说胡振江有了发现，就告诉他，一定要多加小心！问明白了方向和距离以后，高飞带着队伍悄悄地向胡振江所在的位置靠近。如果前面的侦察兵真的和鬼子打起来了，高飞就能带着人马迅速上去支援！ 走在最前面的钟长水忽然举起了手，队伍立刻停下了。高飞越过众人，快步走到前面，刚要问，突然，他蹲下了。同时平伸左臂，把手往下摁。后面的战士们全都跟着他蹲下了，还有的直接坐到了地下。 前面的山坡上，出现了两个戴着钢盔的日本兵！与此同时，鬼子也看见了这边，钟长水迅速扑倒在地。鬼子的枪响了，“啪！啪！” 第八百一十八章 继续渡江 “别开枪！”高飞及时喝止住了准备开枪还击的战士。他往身后看了看，胡振江把侦察连带走了，朱小勇、张狗剩这俩却没跟着去。俩人贼头贼脑的躲在石头后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飞招招手，叫俩人过来，“朱小勇、张狗剩，你们俩过来！”俩人猫着腰，巴巴的跑过来，“将军，请吩咐！” “你们俩去告诉那边的鬼子，让他们别误会，我们是自己人！” “是，请将军放心！”朱小勇拉着张狗剩跑到前头去了。俩人先是露出半拉脑袋，对着远处叽哩哇啦用日语嚷嚷了一通。对面的鬼子用日语回复他们。两边用日语大声交流着，周围的战士们也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程启弯腰凑了过来，竖着耳朵仔细听。高飞问他：“他们说的什么？”程启曾经在日本留过学，能听懂日语。在朱小勇和张狗剩还是日本鬼子的时候，程启曾经被高飞当成过日语翻译。 程启一边听，一边翻译。朱小勇两个人基本上是按照高飞吩咐的，在和对面的日本兵解释，说他们也是日本人，是自己人。俩人还邀请那俩日本兵过来，他们自称发现了重要线索。 两个日本兵信以为真跑过来，到这边就被逮住了。 一顿严刑拷打，鬼子屈服了。这边问什么，鬼子交代什么。原来他俩就是怒江西岸日本守军里面的两个二等兵。日军在腾冲以北，高黎贡山西麓的桥头镇修建了一个要塞，用以拱卫腾冲。我军如果想要进攻腾冲，就必须先攻破桥头要塞。 高飞又问桥头要塞有多少日军、多少重武器？两个鬼子就开始胡说了。一会儿说有一千日军、一会儿又说一千多。一顿严刑拷打之后，日军的人数锐减到了只剩不足一百人。 不说实话是吧？把俩家伙扔到山涧里喂野狼！两个鬼子叽里咕噜使劲儿嚷嚷，战士们却根本不理他们，拽着就把人拽走了。一会儿，几个战士回来报告，俩鬼子被他们杀死之后，按要求扔进了山涧。 又等了一个多钟头，胡振江终于回来了。高飞问他的收获，胡振江小声报告，“师长，日本人在桥头要塞里面放了一个大队！” 日军甲级师团当中，一个标准的步兵大队满员有一千一百多个人。守卫腾冲、龙陵的鬼子，和甲级师团没法比。他们这一个大队，差不多也就有五六百人。但是这五六百鬼子也不是好对付的！最起码，高飞带过来的这三百官兵肯定是打不过他们的。 桥头要塞，任何时候对渡江作战的我军来说都是一个重要威胁。这个桥头堡，必须想办法在总攻发起之前，掌握住它！ 刚才干掉了两个鬼子兵，桥头要塞的日军很快就会引起警觉！如果不想被鬼子撵着到处跑，就得赶紧增强自己的实力！ 高飞又回到了怒江岸边。他告诉黛诺，让她划着船，把那两个已经学会摇橹的战士，重新渡过怒江。回去命令新二十九团立刻赶到怒江东岸，过江！ 等新二十九团赶到怒江岸边的时候，黛诺就可以回部队继续照顾陈营长了。至于渡江，那俩连续跟着学了十趟，早就应该能够单独驾驶渡船了。 黛诺走了，回去照顾小四儿了。这两名战士开始单独驾驶着渡船，一趟一趟的横渡怒江。不断地把我战士渡到怒江东岸。 在这过程当中，也有别的战士跟着学习摇橹划船。这两名战士一边撑船、一边教授学员。和黛诺叫他们的时候一模一样。 会摇橹划船的战士越来越多，大家轮着班上。唯一让人遗憾的就是船太少了！就这一艘渡船在这里日夜不停地运送我军官兵渡过怒江。像这样的渡船要是有个几十艘，部队渡江的问题就会变得十分简单了。 可要真是有几十艘大船一起横渡怒江，恐怕也早就引起日军的警惕了。 白天渡、晚上渡，不分白天黑夜。好在这几天是满月，洁白的月光洒在江面上，让我军战士们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啥也看不见。 到了黎明的时候，最后一船人也渡过来了。同时过江的还有些中型的支援火力，比如说七五山炮。新二十九团把炮兵连也给带过了怒江。把渡船放到之前黛诺停的那个小河湾里，捆好了，高飞带着队伍出发了。 强攻的话，不管是正面还是侧面，都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但如果不强攻的话，又能有什么办法攻克桥头要塞？ 办法是很多。比如说派人混进日军要塞内部，炸了它的军火库！再或者刺杀日军桥头堡要塞司令，让鬼子群龙无首，士气崩溃！这些都是办法，都可以试一试。 目前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安全的隐秘之所，让战士们休息几分钟。要不是身处敌战区，部队在哪儿都能休息。但这里是沦陷区，情况就不一样了。加再多的小心都不算多。 这一休息就到了下午。这一次是高飞跟着侦察兵去抵近了搞侦查。当然，朱小勇、张狗剩这俩肯定是跟着了。 高飞趴在一个山头上，往下看处在半山腰的日军堡垒。这家伙修的圆墩墩的，真的就跟个鼓差不多。日本人个子矮，他们不光干什么，都喜欢圆的。国旗是个红色的圆，平常最爱吃的是饭团。现在把个堡垒，也修成了个圆筒子。 堡垒大门处不断的有人车进出，连卡车都直接开进去了。堡垒大门外面，站着几个日本兵，但是高飞看他们，都是很悠闲。对于进出的车辆，基本上连看都不怎么看。检查，更是没有的事。 都说日本人办事很认真，但是从这个桥头堡垒来看，说日本人办事认真，是很不负责任的一种说法。或许其中有一些人工作努力、认真有担当。但是这种人很少，放眼全世界各行各业，都不多。 应该找个机会，试一试从大门混进去。要是能混进堡垒内部，这堡垒也就等于被攻克了。但是这个机会从哪儿来呢？是什么样的机会？ 冷不丁一回头，高飞茶点鼓掌大笑，机会说来就来！ 第八百一十九章 山头落石 沿着那边的盘山公路，来了几辆日本的军车。一辆装甲汽车打头，中间是三辆军用卡车，后面还是一辆装甲汽车。 怎么样混进桥头堡垒，就着落在这个日军车队上面了！ 高飞把胡振江、程启、朱小勇叫过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几个人纷纷点头赞成。说干就干！高飞带着队伍就往山上跑。翻越了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往下一看，日军车队就在下面的山路上跑得正欢呢。 “截住他们！”战士们从山上往下跑。跑着跑着，高飞一抬手，队伍停住了。这里正处在盘山公路的正上方。下面就是山路，鬼子的车队正往这边开过来。 高飞让战士们搬石头过来。小的不要，要大块的。山上别的不多，石头不有的是嘛。小的有西瓜那么大，打的都赶上半拉桌面了。再大也搬不动了。看了看，鬼子的车队马上就要来了，往下推！ 大大小小的石块，顺着山坡就滚下去了。伴随着石头撞在山体上，发出股东股东的巨响，大小石块滚下了山。 山路上的鬼子发现情况不妙，赶紧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前面开路的那辆装甲汽车最倒霉，正好被最大的那块，有大半个桌面大的石块砸中了车头！ 那么大的石头，从山上一路滚下来，石头本身的重量，再加上从上而下的力道。咚的一声，就把装甲汽车的车头给砸瘪了。车里的鬼子估计是活不了了。 石头继续往下落，后面的车队赶紧倒车，结果有一辆倒车没倒好，后轮悬空，自己滚下了山。滚到山谷当中摔成了零件。车上的鬼子也跟着摔成了肉酱。 高飞一看，差不多了，赶紧喊停。“停，停！”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往山下推石头，那就是白白浪费力气了。 我军官兵顺着山路往下跑，赶往出事地点。远远地看见了，高飞却又命令队伍停住了。他先让朱小勇、张狗剩俩人过去，问一问鬼子的情况。稳定一下鬼子的情绪。他并不是要干掉这个鬼子车队，他是要这支车队的日本军车。 朱小勇、张狗剩，俩人接命令跑了过去。 高飞看着他们过去和车队上的鬼子兵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鬼子们抬头往上张望。大概是在看山上还会不会继续往下落石了。 见山上面没有石头往下掉了，鬼子们下了车。一二三四，一共有二十一个鬼子。鬼子们拿着铁棍、铁锹等工具，过去撬石头、清理路面。朱小勇和张狗剩俩人在旁边，指指点点，指挥着鬼子兵劳动。他俩好像监工一样。 高飞一看，既然你们正在忙工作，那我就等你们忙完了再说吧。他把胡振江、程君叫过来，给两个人分配任务。你带着人从上面下去，你带人人从后面堵，前面是石头拦路，我们把鬼子的车队堵在中间！ 开始行动！战士们拿起武器就冲上去了。冲锋的过程中也没有喊口号，就是闷声不响的只管跑路。跑得近了，被鬼子发现了。从上面来的侦察连，鬼子没发现。鬼子们发现的是从后面追过来的队伍。 鬼子们纷纷开枪，程启的队伍也随之还击。程启带过来的可是一个主力步兵团，两千多人。鬼子这个车队才二十几个人，几分钟之后，鬼子就伤亡了一大半。剩下的躲在汽车后面继续顽抗。 这时候，从头顶上又打起了枪。这是胡振江和他的侦察连。侦查员们居高临下，从上往下射击，鬼子躲也没地方躲，藏又没地方藏，一个个只好做了枪下的亡魂！ 等高飞在警卫们的保护下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我军战士正在打扫战场。鬼子的军装被扒下来，尸体扔进山涧。 看着战士们喜滋滋的在清点战利品，高飞提醒官兵们，“抓紧时间！加快速度！赶快清理现场！” 战士们放下手头的战利品，赶紧清理起了地面。车队前方路面上的碎石头要清理出去。被砸坏的那辆装甲汽车，也在众人的号子声中，被推下了山坡。轰隆隆！装甲汽车掉下山的时候，发出一阵阵的巨响。 从山上往下推石头的时候，干的是满心高兴。清理路面的时候，又是挥汗如雨。不过战士们的士气都很高，毕竟他们是打了一场胜仗。仗虽小，却是全歼了敌人。清理现场的时候，心里也是高兴的。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清理，终于把路面给清理出来了。高飞查看了中间的三辆军用卡车，上面带的都是大米蔬菜鱼肉等食品。估计这是给桥头堡里面的鬼子送给养的。这样的车队才最受欢迎，也是最不容易被怀疑的。 既然鬼子都完蛋了，我就替你们走一趟吧！高飞让战士们上车！三辆卡车、一辆装甲汽车，上不了多少人。鬼子从车上下来了二十几个，我们的战士上去也是二三十个人。 精简，挑那些精锐的，能打的，枪法好的，挑出了二十五个人，上了汽车。高飞和王斌、胡振江、以及朱小勇、张狗剩，都进入了名单。程启留在外面，率领部队，随时准备支援。 不过高飞今天并没有打算拿下桥头要塞，所以支援不支援的，他也并没有太在意。 像这样的车队，一般都是装甲汽车在前面开路。运货的卡车在后面跟随。但是刚才开路的卡车被砸坏扔到山崖底下了。山路太窄，后面那辆装甲汽车也开不到前面。 先走起来再说吧。王斌驾驶着第一辆军用卡车，在前面开路，高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车队重新出发。后面胡振江坐在装甲汽车上殿后。车队顺着山路，往前走，前面就是日军的桥头堡垒！ 车队滚滚向前。高飞已经能看见堡垒的大门口了。 “停车！”高飞喊了一声停车，王斌踩住了刹车。车队停住了。高飞让朱小勇到头车上来。这家伙是日本人，进入日军的堡垒，得让他去和日本人交涉。 第八百二十章 日期数量都不对 卡车缓缓的接近日军堡垒。堡垒外面站着十来个鬼子，伸着头往这边看，还有的举手打招呼。看他们喜笑颜开的模样，显然是看见了运送军需辎重的车辆，以为吃的用的都来了。 卡车开到跟前，有俩鬼子拦在了车头前面。“停车！”高飞低声命令着。估计他要是不下命令，王斌能开车把俩鬼子直接碾死。 头车的驾驶室里一共坐了三个人。王斌是司机，高飞在中间，朱小勇坐在副驾驶靠着车门的位置。见日军士兵拦住了车辆的去路，朱小勇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就骂，“让开！都不想活了吗？快滚开！” 刚才还是满脸喜悦的鬼子兵立刻拉下了脸。曾经在我国百姓面前凶神恶煞的鬼子兵，这会儿全都变成了老实人。挡在车头前面的鬼子让开了路，一个日军曹长满脸陪笑的走过来，告诉朱小勇，是士兵们看见了运送给养的车，太兴奋了。他们没有恶意。 鬼子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朱小勇用日语回应着。看俩人聊得挺合拍，高飞冷眼旁观。 鬼子曹长没有恶意他看出来了。朱小勇态度挺傲慢，坐到车上一点儿开门下车的打算都没有，就这样隔着窗户和车下的鬼子说话。鬼子曹长一直是在陪着笑，好像是在替刚才那俩兴奋过头的鬼子兵赔礼道歉。 朱小勇把脑袋歪过来，换成中文用最小的声音告诉高飞，“师长，日军曹长为了弥补刚才的过失，想让他的士兵卸车。咱们的人不用动。你说行不行？” 行啊，当然行！让自己的手下给鬼子搬运粮食物资，高飞本来就不情愿。鬼子愿意自己干，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你告诉他，可以！我们下去看看。”都把粮食物资给鬼子送过来了，不下去仔细看一看近在咫尺的堡垒，那不是亏本买卖吗。高飞当然不能吃这个亏。 朱小勇坐在外侧，拉开车门他先下了车，高飞后下的车。王斌坐在驾驶位置上没动地方。高飞穿的是日军少尉的军装，鬼子曹长看见军官了，赶紧过来打招呼问好。高飞点点头，随口嗯啊的应付着，并不说一句完整的话。 朱小勇害怕高师长被鬼子怀疑，赶紧过来接过曹长的话，用日语继续和他交谈。 高飞双手背后，下巴颏仰着，一副傲到没边的样子。对于这种人，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谁都不愿意和他打交道，鬼子曹长也不例外。高飞不理他，他就转过身去和朱小勇聊天。 后车厢的门被打开了，鬼子们排着队站在车厢下面。我们的战士从车厢里搬起粮食物资往下扔，鬼子在下面轮流接着，扛上就走。 高飞近距离的观看着鬼子堡垒。眼前这家伙依山势而建，不是碉堡，它没有那么高。从底到顶，大概有两三米高。像个大馒头，顶上是圆的。朝着公路的方向有几个射击孔。外表灰不溜丢的，应该钢筋水泥结构。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高飞想钻进去看看吧，又觉得没那个必要。里面不外乎就是机枪小炮，条件好的面积大一点，条件差的空间小一些。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吵嚷声，高飞赶紧转身往后看，原来是几个鬼子和张狗剩吵起来了。 高飞带来的这些人里面，会日语的有好几位，但是真正能和日军面对面的交谈，而不被人家听出异样的，只有朱小勇、张狗剩和胡振江三个人。其他人一开口，就得被识破！ 鬼子大概是见只有张狗剩一个人和他们吵架，来了劲儿。几个鬼子七嘴八舌乱开口不说，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看鬼子们情绪激动，事态好像随时都会发生突变。高飞转身就往车子跟前走。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八嘎！八格牙路！”高飞顺声音一看，好嘛，原来是胡振江满面怒容的冲过来了。他大声地咆哮着，手舞足蹈，对着鬼子们破口大骂。一口一个八格牙路，真可谓是气势如虹，脏话不绝口。 鬼子的嚣张气焰被压制住了。张狗剩也来劲儿了，瞪着眼珠子，跟着胡振江一唱一和，一起痛骂鬼子。 高飞转身上了汽车，到车上他就把枪掏出来了。吵架骂人不是他的强项，因为他的日语不怎么样。要是打起来的话，他倒是有信心能打死五六个。 高飞以为冲突会加剧，最终双方动起手来。那样的话，他就先一步开枪掌握战斗的主动权。但是他却没想到，他上车的举动，影响了事件的走向。 胡振江一边和鬼子骂仗，一边在留意着高飞一举一动。他怎么往下进行，得看高师长的意思来。高飞要说打，他就准备动手了。但现在却看高师长一句话不说就上了车，胡振江以为高飞不想把事情闹大，打算走为上策了。 “上车，我们走！”胡振江喊了一声，转身他也上了车。我们的战士纷纷上车，一眨眼的功夫，车下面就剩下目瞪口呆的鬼子兵了。 “走吧。”高飞吩咐司机。王斌踩离合挂挡加油，卡车缓缓启动，开过堡垒继续往前驶去。 眼看着车队开走了，堡垒外面的鬼子可傻眼了。本来见来了三辆卡车，他们以为是送过来了三车给养。结果只卸了一车，另外那两车给养人家带走了。鬼子曹长愣了片刻之后，赶紧跑进堡垒里面，去报告长官。 作为堡垒最高指挥官的日军中尉刚才因为肚子疼，去上厕所了。刚一脸轻松的出来，就被曹长拉住报告了这么一件事。 中尉也傻了眼。先跑到外面把手下们痛骂一顿，接着赶紧清点物资，结果却发现今天并不是补给的日子。三天之后，运送补给品的车队才应该来。这是日期提前了？再一对物资清单，比上一次给的还多了。 这是怎么回事？鬼子中尉陷入了沉思。曹长小声的问他：“中尉，日期和数量都错了，我们要不要向少佐汇报一下？” “不必！少佐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用不着什么事情都汇报。少佐是很忙的，我们还是尽量不要打扰的好。” 第八百二十一章 送给养的车队 高飞并不知道他把货送错了地址。他只是抢劫了一个日军的运送车队，想要利用这个车队去侦察日军的防御，并且这个堡垒离得最近。但是他却没问今天该不该往这里送，送的话，又应该送过去多少？ 其实他就算想到了，也没有送货清单。这支车队的送货清单是放在第一辆装甲汽车里面的，车队的指挥官也坐在那辆车里，清单在指挥官的手里。高飞用落石袭击车队的时候，把那辆装甲汽车给砸了，送货清单当然也随着装甲汽车，消失在悬崖下面了。 离开这个堡垒之后，车队沿着山路继续向前，走了没多远，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堡垒。高飞带着车队又来到了这个堡垒。这一回，他卸下了半车货物，近距离观察了日军堡垒，然后接茬向前走。 车队原来有四辆装给养的卡车，两辆护卫用的装甲汽车。在第一次袭击当中，石头砸毁了开路的装甲汽车，一辆卡车自己不慎掉下了山崖，现在就剩下三辆卡车和一辆装甲汽车。 三卡车的给养物资，可发不了几个堡垒。但是看样子，日军的堡垒可不止一个两个，这三车物资根本就不够发的。所以，发完第二家之后，高飞就不打算再发了。他也不往鬼子的堡垒跟前去了，只是沿着路往前走，路过的时候，从远处看几眼，记下位置。 道路两边，隔不远就有一个鬼子堡垒。或远或近，依据山势地形而建。有的在明处、有的在暗处。在暗处的有山藤草叶子掩映着，不仔细看，还真就很难发现。 我军要是不了解情况，就发起大兵团的进攻，几乎肯定会吃大亏！ 高飞详细记录着他所看到的每一处明暗堡垒的位置、特征。准备回去之后，再复制一份，交给卫立煌。也算是报答这位抗日名将的照顾之情、知遇之恩。 同时呢，有了他这份日军防御图，我军发动大反攻的时候，也能减少很多的伤亡。官兵们少一些死伤，高飞这次渡江侦察才算是没有白来。至于刺杀几个日军将领的任务，和这份防御图比起来，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将军，您看那里！”朱小勇手指着一个方向。 其实高飞已经看见了。在他的右前方，两点钟的方向，有一个日军堡垒。这堡垒，又高又大，像个炮楼。后面的车上，还有一车半的给养物资。去一趟的话，也不至于空手上门。 “二斌，我们去看看鬼子的大碉堡！” 王斌脚下轻轻一加油门，卡车提速，直奔大碉堡而去。离着大碉堡还有一二百米，就有鬼子拦住了去路。朱小勇告诉拦路的日本兵，我们来给你们送给养物资的。你们要不要？不要我们现在就走！和前面守堡垒的日军兵打交道多了，朱小勇的语气都变得更强硬了。 鬼子一听是来送给养物资的，立刻放行。虽然这里是大碉堡，但是鬼子兵都一样，谁都希望好吃的好喝的多送点儿。谁也不想让送到嘴边的好吃的再被拿走。 车队顺利的开到了炮楼的跟前。高飞从驾驶室里下来，抬起头仔细观看。这炮楼分四层，高差不多有十几米。顶上是带围栏的平台，两门火炮赫然架在最高处。射击孔里，隐隐还能看见黑亮的枪管。应该是重机枪！ 从炮楼的高度、离公路的距离，高飞几乎立刻就能判断出，这个炮楼已经完全把公路给封锁了。所有通过公路的车辆和人员，都在这炮楼的火力辐射之下， 前面四个小地堡，这里再来了个大碉堡。大小结合、远近射程相得益彰。鬼子的防御不说是滴水不漏，但也绝对是易守难攻！ 幸亏今天我来了。高飞暗暗的庆幸。要是我没有来，以后发动大反攻的时候，谁能保证新九师接到的不是沿着山路攻击前进的命令？要是没来过，他就带着队伍顺山路冲锋。冲到这里，新九师得死多少人？高飞光是想一想，心里就直冒凉气。 就在高飞欣赏鬼子跑楼工艺精美的时候，从跑楼里面跑出来一伙儿人，领头的鬼子军官腰里还挂着军刀。高飞知道，这是他的车队过来，惊动了炮楼里面的日军。 鬼子军官肩膀上带着大尉军衔。按照日军的任职规律，大尉一般都是中队长，一个中队有将近两百名鬼子兵。人数远超国军一个普通的步兵连。难怪他能够在这大碉堡里面坐镇指挥。 鬼子大尉也看见高飞了。这家伙大大咧咧走过来，对着高飞点了一下头，然后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日军。高飞也点点头，俩手往身后一背，脸往上一仰，那态度别提有多气人了。鬼子大尉气得脸色当时就变了。 朱小勇看见了，赶紧跑过来代替高飞和对方交流。鬼子大尉更生气了。 他是大尉，面前这才是个少尉。也就因为人家是后勤部队的、是送粮食的、是坐着汽车来的，所以他才拉下架子，不顾身份的过去主动打招呼。哪知道却被这少尉给小看了。 被小看就被小看吧，对方却派过来一个级别更低的小兵，连军官都不是的人，来和自己说话。你哪儿来那么大的架子？大尉愤愤不平！ 他问朱小勇，你们是哪部分的？来这里干什么？你们不知道这里是军事重地，外人不允许靠近吗？ 朱小勇告诉他，我们是来送给养的。您这里要是不需要，那我就把东西带走，后面有人急着想要呢。 鬼子一听这话没办法了。他这个大尉在碉堡这里牛得很，一出碉堡，他狗屁都不是！日军在滇西放了两个师团，在那种规模的部队当中，他这个大尉和一个军曹也差不多。 心里再生气，人家送过来的好东西，他也不能不要。不要是脑残！所以，日军大尉马上召集士兵过来，帮助卸货。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既然来了三辆卡车，这三辆卡车上面装的给养物资，肯定都是给他这炮楼送过来的。哪知道，车队竟然只卸了半车就不再往下卸了。 半车东西，够谁用？你就给我们这点儿？三车东西，你还要给谁？大尉拦住高飞，询问详情。 第八百二十二章 车队到腾冲 高飞的日语说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拿不出手。他只要一开口，立刻就能引起鬼子的怀疑。但是这鬼子大尉却非要问他不可。高飞冷冷的瞟了对方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鬼子大尉顿时火冒三丈！你一个少尉竟然这么牛气，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这家伙在后头追着高飞，一边大声质问，“你剩下的给养到底要给谁？少尉，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你的部队番号，我要找少佐控告你！” 高飞走到车门跟前，扭过头给他一个蔑视的冷笑，拉开门上了车。高飞上车之后，并没有立刻就关上车门，后面还有朱小勇呢。他得等朱小勇也上车，然后再关门开车离开。 高飞临上车之前的这个带着蔑视意味的冷笑，彻底激怒了鬼子大尉。这家伙几步冲过去，一把推开正准备上车的朱小勇，一抬腿，他上了车，坐到了高飞旁边。 “我在问你话呢。少尉，告诉我你的姓名和单位！不说明白，今天你别想走！呃。”话刚说到这里，大尉的嘴巴合不上了，眼睛也瞪圆了。一支冷飕飕的枪口，抵住了他的腰。手枪拿在身边这少尉的手中。 “你，你想干什么？”惊讶过后，大尉真的是怒极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傲慢又不讲理的人！我问你话，你不愿意回答就算了，态度傲慢无礼我也不说啥了，你竟然敢拿枪威胁我？ “闭嘴！八格牙路！二斌，开车！”高飞日语中文混搭，王斌那边已经发动了汽车。车下面的朱小勇急了，我还没上车，你们就走？他转身撒腿跑到后车厢处，使劲儿往上一蹿，双手扒住了车厢挡板。车厢里的战士们几只手同时伸过来，把他拉进了后车厢。 车队启动，高飞对着车窗外面喊了一声：“撒由那拉！”车外面的鬼子们全都傻了眼。他们眼睁睁看着大尉上了人家的卡车，跟着走了。 鬼子大尉要是有挣扎，或者求救的举动，碉堡下面的鬼子还会把车队拦住。但是大尉上了车之后，就被高飞的手枪给抵住了。也是鬼子大尉脑子不转圈，一直没想到旁边这少尉可能是中国军人。 从一开始，他就认为高飞是一名傲慢无礼、有身份、有后台的少爷羔子。所以，对于高飞拿手枪指着他，他也只是愤怒，气对方做事胡来，根本就没往别的方面想。这大概就叫先入为主吧。 包括高飞日语和中文混搭，命令王斌开车，鬼子大尉也没反应过来。 “快停车！你要带我去哪里？快停车！停车！”鬼子大尉试图拉开车门跳车。 高飞哪能放他跳下去？抬胳膊搂住了鬼子大尉的脖子，用力往怀里一带，胳膊一使劲儿，嘿！再看鬼子大尉，手刨脚蹬，拼了命的挣扎。也就过了一两分钟，渐渐地没劲儿了。又过了一会儿，俩腿蹬直，死了。 王斌开着车，高飞把鬼子大尉从头到脚的搜查了一遍。证件，找出来了。手枪、战刀，全都给没收了。最后把军装、皮靴，也都给扒了。车队走到一处险要路段，王斌停住车，高飞拉开车门把死尸踹了下去。 接着下去几名战士，提着两条腿，把人从山上扔下了悬崖。 人员全部上车，车队接着再往前开。高飞拿出小本，记录下了大碉堡的位置和形状。再往后，车队就不再停了。车队还有大半车给养物资，高飞也不打算再给鬼子了。有好东西，自己不留一点儿，全给鬼子？他还没那么无私。 往后的一路之上，车队不再停车，沿着公路一直往西开。路上凡是看见日军的碉堡或者炮楼了，高飞就在本子上记录下来。就这样，从第一个堡垒开始，记录到最后一个，一共有大碉堡四座、小型的堡垒十六座。平均四个小堡垒，一个大型的碉堡。 这些大小堡垒，组成了一个严密的防御阵型。我军如果发动大规模的反击，首先必须想办法清除了这二十个大小堡垒。否则的话，这些堡垒必然会给我军造成极大的杀伤！ 车队开过堡垒群之后，继续往前，就是腾冲城了！腾冲，是怒江西岸最大，也是最有名的一座城池。城市其实并不大，方圆大概一公里左右，城墙是条石垒砌的。日军在城里城外，设置了多处机枪堡垒、炮台。 腾冲城里的鬼子显然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出入城门的百姓排起了长队，在接受日伪军的检查。时不时的就有人被鬼子给带走。 “冤枉！冤枉呀！我不是游击队，我是老百姓，我是良民呐！救命！” 车队刚靠近城门，高飞就听见一阵凄厉的惨叫。他透过车窗往外看，见几个鬼子兵扭着一个当地的百姓，正在往城门旁边走。这人一边叫喊着、一边挣扎着。估计这位今天要没命！ 高飞是来侦查的，像这种闲事不属于他管的范围。说是闲事也不是，都要出人命了，哪里还有什么闲事？只不过，一个人的生命，和高飞所执行任务相比，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高飞所执行任务，是关系到千万人的生死存亡，是关系到滇西大片国土的收复。他是不应该被其他事情干扰了正常的任务的。 但是高飞却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中国的老百姓，在他面前被鬼子杀害！这是他作为一名热血军人，所绝对不能忍受的。虽然明知道不应该这样，但是高飞还是命令王斌，停车！高飞拉开车门就下了车。 他一下车，后面的朱小勇，以及警卫战士们也纷纷从后车厢里下了车。王斌没下，他是司机，高飞给他的任务，就是时刻得坐在驾驶位上，随时准备开车走人。所以，他坐着没动，眼睛却随着高飞在移动。 高飞大步走过去，鬼子看见了，没人拦他。高飞现在已经换上了鬼子大尉的军装。大尉，在鬼子中已经算是基层军官的最高级了。普通士兵谁敢拦他？ 第八百二十三章 傈僳族阿普 “你们住手！”朱小勇一边大声喊着，一边从高飞身后快速跑到前面去。这是朱小勇知道高飞日语不行，又见高师长救人的意愿强烈，他自然要赶紧过来帮忙。 高飞见朱小勇跑到前面去了，他就不走那么快了。又有一个人跑了过去，是朱小勇的手下张狗剩。现在轮到这两位国际主义战士发挥能量了。 就见朱小勇和张狗剩两个人跑过去，对着正准备行凶的鬼子们指手画脚、一通嚷嚷。结果，那几个鬼子愣了一会儿，居然对着俩人鞠了个躬，乖乖的把要杀害的老百姓交给了他们。 要不是亲眼所见，高飞简直都不敢相信。朱小勇、张狗剩这俩货竟然还有如此的手段？俩人带着救下来的人一直来到高飞面前，朱小勇抬手敬了个礼，“阁下，幸不辱命，人我已经带过来了！” 高飞点点头。那几个杀人未遂的鬼子远远地对他鞠了个躬，回城门口去了。 高飞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他问朱小勇和张狗剩，你俩刚才和他们说了什么？用了什么办法，把人从鬼子手里救出来的？ 事情办成了，该到表功的时候了。朱小勇绘声绘色的讲了刚才的经过。他以前曾经在日本军队当中干过很多年，他知道怎么样同日本士兵打交道。张狗剩也差不多，毕竟俩人以前都是在日本军队里面服役的。 朱小勇跑过去，先是在第一时间制止了日本兵杀人的企图，紧接着又大声训斥鬼子，说他们在城门这里就要杀人，会给进出城的百姓看见，影响日军的形象。其实鬼子占领腾冲城之后，杀的人、干的坏事还少吗？他们能有什么形象？ 但是鬼子可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日本军队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形象还是蛮好的。所以，朱小勇这种狗屁不通的话，鬼子兵竟然相信了。 “我又告诉他们，说现在形势正紧张，中国军队随时可能会大兵压境，进攻腾冲城！你们要是杀了这个人，就可能引来城里老百姓们的怨恨。等中国军队攻城的时候，那些老百姓一旦和中国军队相互勾结，对日本军队将会大大的不利！” “要是因为这件事，导致腾冲失守，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朱小勇绘声绘色的还原着当时他说过的话。突然，他发现高飞的脸色好像有点儿不对，吃了一惊，“将军，我说错了吗？” “你没错，你说的很对。”高飞皮笑肉不笑的安慰了他一句。转过脸来又看刚才被救的群众，“老乡，你是城里人吗？”高飞说的是汉语官话。 这人满脸疑惑的看看朱小勇、张狗剩，又看向高飞，“你会说汉话？” “对呀，我是中国人，当然会说汉语了。”高飞笑了。这时候，鬼子基本上都在城门那儿，离他有一两百米。他说汉语，也不怕让鬼子们听见。 “你是中国人？那你，你是……” “我是中国军人！我是来侦查敌情的。我几十万大军，已经陈兵怒江东岸。只等时机一到，就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渡过怒江，消灭日寇，收复国土！老乡，摆脱日本人奴役的日子，已经不远了！用不了太长的时间，腾冲就将会被光复！日本鬼子将会从滇西的土地上彻底消失！” “真的？太好了！”这老乡深吸了几口气，激动的脸都有些红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想去哪里看，我给你们带路！” 这可是意外之喜。不过，高飞还是要提醒这人，“老乡，给我们带路可有危险，你要想好了。千万别现在冲动，将来后悔。”高飞是担心，这老乡万一带路带到一半后悔了、害怕了，引来麻烦。 哪知道这人一跺脚，“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后悔的是没有早一点儿参加军队，跟着你们一起和日本人打仗！” 最后这老乡告诉高飞，他是傈僳族人，名字叫做阿普，意思就是老大。他是家中的长子。 阿普？老大？高飞无语了。不过对于少数民族的传统和习惯，他是没有权利去说三道四的。人家叫阿普，那是人家的自由，他无权干涉。 高飞问阿普，日本人在腾冲城都布置了哪些防御工事？又有哪些地方是他们聚集的兵营？开战之前，我想先摸清楚这些地方的位置。 阿普说，这些他也讲不清楚，得到现场去看。现在他所能说的，就是城门口。腾冲一共有四个城门，每一个城门日本人都修筑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至于奇怪的东西都是干什么的，阿普也不清楚。 “喏，就像那里。” 高飞看了看阿普手指的方向，发出一声冷笑，“阿普呀，那是日本人的机枪工事。像这样的机枪工事，腾冲城里有很多吗？” 阿普说城里面不多，但是每一个城门口都有。高飞点点头，“你带我们进城去看看，好不好？” 好哇，当然好！阿普一口答应。高飞拉着他坐进了装甲汽车里面。原来装甲汽车里的人除了留下胡振江以外，其余分散进卡车。装甲汽车排在了头一位，剩下那三辆卡车依次排在后面。车队编组以后重新启动，驶向了腾冲城门。 高飞这支车队在城门外面停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引起守卫日军的注意了。之前被朱小勇、张狗剩训走的那帮人回去就把消息传开了。 城门口的日军都知道这车队上的人不好惹，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看见车队终于要进城了，鬼子们赶紧拦住进出的人群，列队、立正，敬礼！就像迎接来视察的上级长官一样，目送车队开进了城。 腾冲城墙有三四米高，墙体是用一块块大青石垒砌而成的。城门两边，上面，都有机枪和小炮的工事，架着机枪小炮。看起来戒备森严。 城市的面积不大，房子也基本上都是砖石结构的。街道不宽，很干净。街道上行人稀少，时不时有鬼子军车疾驰而过。阿普给指着路，司机小心驾驶着车辆，在城中穿梭。高飞透过观察窗，向外面观察着。 这里是日本人的炮兵阵地！这里是日本军营，这里是伪警察局、伪县政府，这里是…… 第八百二十四章 带着车队逛腾冲 车队在一处挂着牌子的建筑物附近降下了速度。阿普说，这里头住着日本大官，他曾经看见过很多日本高级军官在这里进出。还有大量的汽车、战车、炮车，也来过这里。 俩个人正说着呢，从那建筑物里面就有车队出来了。前面是两辆偏三轮摩托车开道，后面是两辆装甲汽车、再后面连续有三辆黑色小轿车，最后是两辆轮式装甲车断后。 高飞的车队和人家根本就没办法比。当然，腾冲是滇西日军的大本营，高飞这个车队也是从日本人手里抢过来的，两边当然也就不能比。 赶紧走！是非之地不可就留，一旦被鬼子盯上，就麻烦了。王斌发动汽车，装甲汽车带着两辆军用卡车快速离开了现场。 腾冲城，简直就被鬼子修成了一个要塞。三米多高的城墙上面，隔不远就是一个防御工事。有的是机枪工事、有的是小炮工事。城墙的四个角，鬼子各修了一个大炮楼。炮楼里面有什么武器是看不出来，但是，看炮楼的规模和高度，这里面最少也会配上一门七五野战炮。 再加上青石砌就又高又厚的城墙，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未来要收复腾冲城的话，绝对会是一场硬仗！ 阿普的妹妹嫁进了城里，他想带高飞去妹妹家里走一趟。他妹丈是在伪县府工作的，有一年多他都没去过妹妹家了。就是因为不想见那个妹丈。 “将军，我妹丈的人品其实不坏。但是他为了挣钱，到官府里面给日本人办事，我就是看不惯。我带你们去他家，你吓唬吓唬他，让他少干点儿坏事，免得将来遭报应！”阿普有自己的打算。 “哦？你带我去你妹妹家，就是为了警告你妹丈？阿普呀，任务还没有完成，你就利用我们去为你办事，你觉得这合适吗？”高飞似笑非笑的看着阿普。 “将军，我知道，你想让我领着你们去找一个日本大官，好完成你们的任务。但我真的不认识日本大官呀。就像刚才咱们路过的那个门口，我知道那里面有日本大官，但是我不认识他们，咱们也进不去。” “我妹丈在官府里面做事，他肯定认识日本大官。我带你们到他家里去，你问他，保准能够问出来。” 高飞一听，这也算是一个办法。他又问阿普，你妹丈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什么人？ 阿普说，他妹妹叫做阿彩，妹丈叫做谷金贵。具体在县上是负责什么工作的，他也不清楚。因为两家一年多都没什么来往了，妹丈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不多。 说话间，车队来到了一座院子跟前。阿普说，这里就是他妹妹阿彩的家。打开车门，阿普先下了车。高飞也下了车。车队四辆车，阿普妹妹家的院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停得下。 虽然是白天，阿普妹妹家的门仍然是关着的。阿普过去啪啪啪，的敲门，“开门，阿彩，开门呐！” 敲了几声，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张少数民族女人的脸。一看见阿普，这女人欣喜地叫了起来，“阿哥，你怎么来了？”大门被拉开了，阿普的妹妹阿彩，出来拉住哥哥的手高兴地直蹦，就像个小女孩一样。 忽然，她看见停在门口的车队了，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没了，“阿哥，这是怎么回事？” “这，哎，进去再说！你把大门打开，先让几辆车开进来，我再跟你慢慢说！” 高飞站在后面，背着手看着这兄妹俩。阿普和阿彩兄妹说话，用的都是本地方言，高飞就跟听外语似的，一个字都不懂。不过他会察言观色，通过观察着兄妹俩说话的动作、神态，猜测着他们说话的意思。 兄妹俩说着说着，阿普忽然转身对高飞招了招手，“将军，让车开进院里来吧！”然后兄妹俩把家里的院门拉开了。 阿普家的院子并不算特别大，但是院子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靠墙角种着一些绿叶菜、中间有两颗树，就好像是一个天然的停车场一样。 高飞拉开车门重新上了装甲汽车，司机小心驾驶着，慢慢开进了院子。四辆车，一辆接着一辆进了阿彩家的大门，正好把院子停满。 看见从车上噼里扑腾跳下几十号穿着日本军装的士兵，阿彩吓得一个字都不敢说。就算阿普在旁边给她解释，她也让吓得不轻。 战士们下了车之后，迅速搜查院前院后，以及院子里的所有房间。阿彩家养了一条狗，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这小孩是阿普的外甥，阿彩的儿子。孩子被带过来，交给阿彩抱着。看门狗卷着尾巴，缩在角落里，完全不敢叫。 高飞问阿彩：“你男人呢？” 阿普替她说，妹丈谷金贵去官府上班了，要到晚上天黑的时候才能回家。 “阿彩，快去做饭！将军他们人多，你得提前做。” 高飞带了二十五个人，再加上阿普阿彩，以及阿彩的丈夫谷金贵，就是二十八个人。阿彩一个人要做这么多饭，她怎么能忙过来？再说，阿彩家的食物够不够这么多人吃？ 当兵的都是壮汉，饭量都大。高飞来一趟，把阿彩家里所有能吃的全都吃光了，也不像话。看见阿彩为难的样子，高飞一乐，“阿普，你就别难为你妹子了。吃饭问题我们自己能够解决！” “弟兄们，把车上能吃卸下来一些，咱们这两天，看样子得在阿彩家吃饭了！” 当兵的答应一声，从后面的军用卡车上卸下来几袋大米，一堆罐头，还有一些咸鱼腊肉。反正他们这二十几个人两天是肯定吃不完的。 阿彩赶紧领着人去厨房，生火做饭。 通讯兵把电台扛进客厅，高飞得和程启联系了。他这边带着车队顺利通过了高黎贡山，进了腾冲城，程启带着大部队怎么样了？高飞一直挂念着程启和战士们呢。 电台接通了，话筒传来了程启断断续续的声音。大概是处在山区的关系，无线电话的声音质量很差。高飞干脆挂了电话，发电报和程启进行联系。 电报发了十几遍，却一点儿回信都没有。刚才打电话程启接得还蛮快的，电报怎么就不回了？ 第八百二十五章 伪副县长 “这个程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回电报？”高飞气的来回踱步，旁边人也不敢劝他。从职务上来说，程启是团长；从远近来说，人家程团长又是高师长的大舅哥。高师长骂他大舅哥，谁敢插嘴？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忽然一阵人声嘈杂。高飞往外面看了一眼，快步走出客厅。就见几个战士正气愤的围着一个人。这人穿西装打领带，满脸的惊慌。 阿普和阿彩赶紧跑出来。阿彩叫了一声跑到跟前，和这西装男站在了一起。阿普回头看见高飞了，赶紧大声解释，“将军，这就是我妹丈，阿彩的男人谷金贵！你让大军们别杀他！” 原来这货就是谷金贵。高飞一摆手，“弟兄们，放他过来！”士兵们这才让开一条路，放人过去。 阿彩挽着谷金贵，来到高飞面前。阿彩给介绍：“这是将军。”谷金贵一拱手，给高飞做了个揖，叫了声将军。高飞看了看谷金贵，见这人五官端正，看上去倒并不让人讨厌。 “将军，这是我男人。”高飞点了一下头，“你就是谷金贵？进来说吧。” 重新回到客厅，高飞往椅子上一坐，王斌等人站在两边，谷金贵站在中间，神色之间惊疑不定。 “谷金贵，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们是什么人？我告诉你，我们是中国远征军！我是新九师师长，我叫高飞。滇西这边很快就要大反攻了。我这次来，就是要在大反攻之前先看一看腾冲、龙陵等地日军的防御情况。我听说，你在伪政府里面给日本鬼子办事的？” “是，”谷金贵回答得很干脆。这种事情他也瞒不住，人家高师长既然能带着人来他家，肯定已经提前了解过他的情况了。 不过，他还是得为自己辩解一番的，“高师长，我这也是为了生活，我可没过坏事呀！我在县府里面做事这一年多以来，绝对没有干过一件祸害腾冲百姓的事情，这你可以去打听。” “我用不着打听。你要真是十恶不赦的家伙，也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我讲话。”高飞冷冷的看着对方，“今天我来你家，等于是给了你一个机会。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谷金贵说话的同时，拿出手卷擦着脑门上的冷汗。“高师长请吩咐，需要我做什么，您只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给您办。” “你不是给我办，你是给自己办！先说说你在伪县府是什么职务，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副县长。主要负责县里面的环境卫生、粮食蔬菜这一类的食物供应。还有给日本人提供粮食补给。”谷金贵不停地擦汗。 “刚才你还说没干过祸害老百姓的事？你竟然给日本鬼子供应粮食？粮食从哪儿来的？是不是你从老百姓手上抢走的？”高飞没说话，阿普却突然对着谷金贵大声指责了起来。 阿彩赶紧护住丈夫，“阿哥，金贵真的没有害过人。” “你别护着他！看我今天不打死他这个大汉奸！”阿普说着话，就想扑过去打谷金贵。 高飞抬手拦了一下，“阿普，你先安静一下。我正在问谷金贵话，你不要插嘴。” 阿普不敢再说话了，老老实实往那儿一站，听着高飞继续审问谷金贵。阿彩和她丈夫手拉着手，站在一块儿。 “谷金贵，现在我问你话，希望你老实回答。不要说一个字的假话。这对将来腾冲收复了之后，你后半生过什么样的生活很重要，希望你能把握住。” 谷金贵说了一声是，高飞开始问他。主要问腾冲城里的日军最高指挥官是谁？谷金贵都和哪些人打过交道，又和哪些日军高官比较熟悉？ 高飞此次西渡怒江，最主要的任务是刺杀日军将领，还得是有影响力的将领，也就是职务越高越好。这是他出发之前，远征军总司令卫立煌亲口给他下的命令。和刺杀敌方将领比起来，打探情报倒是要摆在次要位置了。 驻扎在腾冲的日军最高指挥官，是第五十六师团长渡边正夫中将。人家渡边中将级别太高，谷金贵虽然见过，俩人却没有直接说过话。 “渡边正夫。嗯，除了他，你还认识谁？”高飞继续问。 除了师团长渡边正夫以外，还有一个参谋长藤原武大佐，一位步兵指挥官，水上源藏少将。参谋长藤原武有点儿阴阳怪气的，谷金贵很不愿意和他打交道。相对来说，日军步兵指挥官水上源藏倒是给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如果硬要谷金贵在这三个人当中选一位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日本高级指挥官的话，他也只能选择水上源藏了。 “水上源藏？”高飞对这个鬼子还算比较满意。水上源藏是第五十六师团的步兵指挥官，相当于旅团长了。守卫腾冲的日军就是第五十六师团，水上源藏是除了师团长渡边正夫之外，五十六师团里面的第二位将军。 职务不算低，影响力自然也不弱。如果能干掉他的话，也算把卫立煌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高飞心里面把水上源藏当成了第一目标，他却并没有说出来。刺杀鬼子少将，肯定是一个秘密，行动没有结束之前，高飞当然不能随便透漏给外人。 “你和这个水上源藏关系很熟吗？你能不能约他单独出来见个面？”高飞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越水上源藏单独见面？”谷金贵的脸白了。他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我做不到。我就算约他，他也不会来的。高师长，你是不知道，在日本手下做事，很难的。” 谷金贵说，别看他是个副县长，但是在日本人面前仍然像个灰孙子。别说是水上源藏了，就是随便一名日军少尉，就能当众骂他、抽他耳光，而他却根本就不敢反抗。 别人都以为给日本人做事，拿着高工资、又能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其实谁又能理解他的苦呢？想当初，他是为了保护一家老小活下来，才选择了进入伪县府做事。 进去之后才知道，日本人的钱真不是好挣的。吃苦受累被亲戚朋友疏远就不说了，日本人从骨子里也没把他们当人看待！ 第八百二十六章 要去龙陵 “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谷金贵最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日子是不是人过的，这我管不着。日子过得好不好，怎么过，都是你自己挑的。现在我就问，能不能把水上源藏约出来单独见个面？”高飞直扣主题。 “不能，这我办不到。就算我去邀请，人家水上将军也不会答应的。他从心眼里就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所有的中国人。” “放屁！”高飞气的骂了句粗话。这个水上源藏，太可恶了！不除掉他，也出不了心中这口恶气。不行，一定得想办法干掉他！ “谷金贵，既然你约不出来他，那你告诉我水上源藏的行踪轨迹。他在腾冲有没有固定的居住地点？日本军营不算！他常去什么地方？爱去什么地方？”约不出来，我就在外面干掉他！高飞已经动了杀机，一定要除掉这个水上源藏。 “这我还真说不清楚。我对水上源藏了解的也不多。要不您再给我几天时间，等我把水上源藏的情况多了解一些，然后再向您汇报。” 高飞知道谷金贵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却没时间在这里一直等下去。除了腾冲，后面还有一个龙陵。他总不能为了一个水上源藏，就一直在腾冲待着，不去龙陵了吧？谷金贵说他现在没办法，就给他定个时间吧。 高飞告诉谷金贵，我再给你两天时间，今天和明天！你要在明天天黑以前，搞到我所需要的情报，我会把你的功劳报上去，替你请功。 今后日本鬼子被赶出中国的话，你也算是为抗日做出贡献了。以后不仅不会追究你的汉奸责任，你还会是抗战英雄。包括你的儿女后代，都会跟着你沾光。 两天期限！谷金贵开始琢磨起了怎么样拿到水上源藏的行踪诡计。眼下几十万远征军陈兵怒江以东，随时都可能渡江打过来。尤其眼前这位远征军的师长，已经带着人马大摇大摆进了腾冲城，这让谷金贵感觉到了日本人似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他确实得为自己的后路考虑了。 第二天，谷金贵继续去伪县府上班。高飞则换上日本大尉的军装，在腾冲城里侦查。有了这身军装做保护，高飞在腾冲城里不用藏头露尾，可以光明正大的侦查了。 到日军司令部门前看几眼，又溜达到鬼子的兵营探头往里面看看。站在城墙下面，仰着脖子观看墙头上面的日军堡垒。 就因为他身上有这身军装，所以不管他去哪儿、在哪里停留，鬼子都不会找他的麻烦。 到了晚饭的时候，谷金贵回来了。他告诉高飞，水上源藏是没办法了，那老鬼子根本不买账。他拿着请柬，邀请水上少将到他家里来赴宴，却被水上源藏当场就拒绝了。 人家水上源藏根本就没看得起他。就算他原意花钱请客，人家都不稀罕参加。不过呢，谷金贵虽然没有请到水上源藏，他却得到了一条重要消息。是关于日本第五十六师团参谋长藤原武的。 藤原武明天去龙陵视察防务。届时，龙陵的县长赵鹏程将会举行酒宴，款待藤原武大佐及其随员。听说赵县长所摆的酒宴，藤原大佐很可能会亲自参加。 高飞有点儿纳闷，腾冲的事情你搞不定，怎么会知道龙陵的事情了？这消息你从哪儿得到的？我在腾冲，你却说机会在龙陵，你不会是为了把我从腾冲撵走，使的一计吧？ “不敢不敢，没有，绝对没有！”谷金贵连摆手带摇头，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 高飞想了想，去龙陵也不是不行。反正腾冲的日军防务他已经看过了。详细的不知道，表面上该看的都看过，该记得也都记下来了。去龙陵走一趟，也好。龙陵那边要是没机会干掉藤原武，他还可以再回来继续想办法对付水上源藏。 心里已经决定了要去龙陵，高飞还是没忘了问谷金贵，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得到的？谷金贵说，是在和龙陵伪县长赵鹏程通电话聊天的时候，听赵县长亲口告诉他的。 “哦？你和赵鹏程还经常通电话？”高飞惊讶的反问了一句，随即笑了。“呵呵，理解理解。你们俩都是依靠日本人富贵起来的，当然要相互多联系，平常多交流了。既然你和赵县长私交不错，那就陪我去龙陵走一趟吧。我和赵县长不熟悉，你帮我引荐一下。” 谷金贵犹豫了，“我倒是想陪您去，可是我每天都要去县里面上班。要是突然不去，日本人怀疑起来，我们一家人的命恐怕就保不住了。高师长，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帮忙，我实在是身不由己、没办法呀。” 高飞一声冷笑，“嘿嘿，想不到谷副县长在日本人那边这么重要。一天不去，日本人就能找到家里来，还会把你全家人都杀掉。你以为我没和日本人打过交道吗？我告诉你，本师长已经和日寇打了几百场仗！死在我手里的日本鬼子，早就到了三位数。我比你要了解日本鬼子。” “明天一大早，你到县里面请假，陪我去龙陵。中午十点半之前我要出发。要是县里面有事，你真的赶不回来，那也好说，我就带着阿普阿彩，让他们兄妹俩陪我去龙陵。” 谷金贵傻眼了。他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天晚上，程启终于来电报了。程启在电报中说，前两天电台出现了故障，所以他才没有和高师长联系。新二十九团官兵一切都好，他们已经联系上了本地老乡，找到了可以长期驻扎的地方。老乡们对国军都很支持，他准备过几天就找机会挑几个日本鬼子试试手。 这个程启，总算是干了点儿有用的事！知道大舅哥办事有了章法，高飞挺欣慰。 到了第二天，谷金贵一大早就出门去上班了。高飞带着战士们整理装备，准备出发去龙陵。上午八点多钟，阿普来了。阿普昨晚回去，交代交代家里的事情，今天早晨赶过来，他是打算跟着高飞一起去龙陵的。 阿普去过龙陵，他在龙陵也有亲戚朋友。他跟着去，也能给高飞帮上忙。 十点半钟，官兵们准备出发了。 第八百二十七章 车祸撞了个县长 “阿彩，谷金贵不会不回来吧？”阿普小声地问妹妹。 “他肯定会回来的！阿哥，你莫要心急，再等一下。金贵很快就回来了。”阿彩嘴里说着丈夫肯定会回来，眼里面却透出了一丝焦急。 高飞在外面看着表。既然说好了十点半出发，不管谷金贵回不回来，他都不打算多等一分钟。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把你的老婆和大舅哥全带走。 高飞心里跟明镜似的，谷金贵如果能帮上忙，他十点半之前想什么办法也会回来的；要是帮不上忙，明知道回来没用，那他还回来干什么？ 那样的话，还不如带上阿普兄妹去龙陵。不管怎么说，阿普兄妹都是腾冲本地人，在龙陵还有亲戚朋友，多多少少总能帮上一些忙。比那个不靠谱的谷金贵强得多。 十点二十五分，院子门一开，谷金贵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了，“我回来了！我没迟到！”他抬起手腕，指着手表向高飞示意。 谷金贵回来了，阿普阿彩全都松了一口气。阿彩赶紧跑过去，拉着谷金贵的胳膊，问他有没有请下来假。谷金贵跟他老婆俩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人家夫妻俩说悄悄话，高飞当然没兴趣偷听了。再看表，十点半就到了。高飞喊了一声准备出发，俩当兵的跑过去，拉开了谷金贵家的大门。今天是车队来到腾冲三天以来，头一次出门。 阿普也上了第一辆装甲汽车。上车之后，他把脑袋探出车门，往外面喊，“妹丈！妹丈！快上车！” 谷金贵和阿彩打了声招呼，快步跑过来，也钻进了同一辆车里。关上车门，他打量打量，发现这车上一共坐了五个人。除了他和大舅哥阿普，高师长、司机，还有一位他不认识的人。 谷金贵也不敢问，他对着车上那三位挨着点头微笑。“高师长，各位，我叫谷金贵，你们叫我小谷、叫我金贵、阿贵都可以。咱们去龙陵，高师长和各位有什么要求请只管说，我肯定全力配合。” 车队逐次开出谷金贵的家，沿着街道往城外走。前面是个十字路口，王斌自然放慢了车速。突然，十字路口的右手街道上，开过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这轿车速度有些快，到了路口直接一个左转，车轮发出了“嘎吱”的摩擦地面声音。 高飞的装甲汽车刚到路口，这小轿车就转过来了。王斌下意识的就向右边打方向，把左边的道路让给小轿车。 黑色小轿车不知道是刹车失灵，还是司机的驾驶技术不过关，明明已经转过来了，却还在继续左转。眼看碰撞躲不开了，王斌一边打方向一边踩刹车，尽量的减小碰撞强度。 高飞在后排一看危险，赶紧用手摁紧了前面的工作台，把脸贴到手臂上，双脚撑开紧蹬地面，以减轻碰撞可能带来的伤害。可惜装甲汽车上没有安全带，这家伙有点儿悬呀。 “咚！”的一声巨响，车身猛烈震动！高飞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狠狠的颠了出去。下一瞬间又坐回了椅子上，人也没有受伤。 他坐的稳，其他人可不一定了。后排的人狠狠撞到他的头上，俩人来了个头碰头。咚的一声响，高飞疼的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他想都没想，反手给了对方一拳！ 这一拳打出去，高飞也后悔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我打他干什么？扭头一看，谷金贵一手捂头、一手捂着半边脸，漏出的半边脸，表情十分痛苦。高飞那一拳打他左边脸上了。胡振江和阿普也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下，看起来好像没受什么伤。 再看驾驶位上，王斌脸有些发白，坐的还算端正。高飞问他，“二斌，你怎么样？伤着哪儿了没有？” “没有，我没事儿。”王斌这才从失魂落魄当中回过神来。“师长，你怎么样？哎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哪里伤着了？” 后排的胡振江听见了，也顾不得自己的疼痛了，赶紧问：“啊，师长受伤了？严不严重？” “我没事。就是刚才和谷金贵碰了一下头。金贵，你很疼吗？” “不疼，我不疼。”谷金贵含糊说着不疼，眼泪却不断流了下来。可见刚才撞那一下头，还得加上高飞的一拳，疼的轻了都不行。 阿普虽然也从椅子上掉下去了，却是真的一点儿也没伤着。看见谷金贵流眼泪，阿普赶紧问：“妹丈，很疼吗？要不要紧？让我看看。” 谷金贵把手拿开，阿普倒吸了一口凉气，“呀，撞得这么厉害？” 高飞一看，却差点儿笑了。就见谷金贵左边眼睛有些发红，眼白处也是一片红色。高飞反手那一拳，打到他眼睛上了。幸亏高飞使得劲儿不大，要不然谷金贵非得让打失明了不可。 他还不敢说是被高师长打了一拳，只敢说是自己撞的。 车上五个人都没什么事，只有谷金贵问题还不大。接下来就得看看车祸的另外一方，黑色小轿车上的人有没有受伤了。 黑色轿车已经侧翻了，车头凹进去一大块。高飞几个人下车的时候，后面三辆车上的战士们也纷纷下车。大家伙儿过去一起动手，把黑色小轿车翻过来，看里面的人怎么样。 轿车里面只有一个司机，从车里被拉出来之后，高飞就闻见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儿。这货是酒后驾驶！看他迷瞪的样子，说不定还是醉酒驾驶。翻车，活该！你还得赔偿我装甲车的损失！ 看他的样子，穿着西装领带、脚下皮鞋、头发梳得油光发亮，像是一位成功人士。这家伙是谁？高飞正在猜测，身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叫，“鹏程兄！” 高飞顺声音一看，原来是谷金贵谷副县长，他认识黑色轿车的司机！ “金贵，你认识他？他是谁？”谷金贵认识对方就好办了。毕竟这里是日寇占领得腾冲，在这里出了车祸，要是被鬼子带走调查，那就麻烦了。最好是尽快解决，赶紧离开此地！是非之地不可就留！ “他就是龙陵县长赵鹏程呀。鹏程兄，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吗？”谷金贵小心地问着赵鹏程。 第八百二十八章 一起回龙陵 “啊，是金贵？你撞的我？你，这是你的车？”赵鹏程看见是好朋友谷金贵，刚想埋怨几句，突然看见了装甲汽车，再看周围的日军官兵以及后面的日本军车，赵县长话就说不下去了。 “不是，我是跟着长官们去龙陵办事。谁想到还没出城，就先和你撞到了一起。” 要是日本人，谷金贵就该称呼太君了。高飞是国军的将领，所以他称呼长官们。赵鹏程刚刚遭遇了车祸，心神震动，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些？ “哦，既然金贵你要跟着太君们去龙陵，那你们就赶紧去吧，不用管我。我是不能陪着你们过去了。等以后咱哥儿俩见面了再聊。你们走吧，我在这里等一会儿，等警察来处理我的车。” 赵鹏程摆着手，让谷金贵和这些太君们先走。他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 谷金贵要走，高飞却站着没动地方。他打量打量站在面前这位失魂落魄的伪县长，突然问他：“赵县长，你来腾冲是办什么事的？” 当时来中国的日本人有好多都会说中文，越到后期，越是有文化的将领，说的越好。赵鹏程身为伪县长，和日军高层打交道的回数多，对此早就习惯了。虽然高飞的汉语比他见过的日本人都好，他也没怀疑。这还是和酒精有关系。 据赵鹏程说，日军第五十六师团参谋长藤原武大佐，今天要去龙陵视察。他作为县长，今天是来腾冲接藤原大佐过去的。 高飞就问他，你出了车祸，轿车也让撞坏了，还怎么去接藤原武？ “那我也要去见一见藤原大佐，告诉他事情经过。不是我没来，而是出了意外。”赵鹏程有些沮丧。这也不奇怪，换成谁出了车祸都会沮丧的。讹钱的除外。 “是吗？赵县长竟然有这种想法？藤原大佐会相信你的说法吗？出了车祸？嘿嘿，你浑身酒气，是今天早晨喝的酒还是昨天晚上宿醉未醒？” “明知道今天早晨要来迎接藤原大佐，你还故意喝醉了酒，开车过来。这是你自己出了车祸，要是接上藤原大佐之后，害的大佐阁下出了车祸呢？”高飞歪着头，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看着赵鹏程。 他这似是而非的话，把赵鹏程吓得一哆嗦，不由惊叫起来，“我没有！”紧接着想起来说话的也是一位日本军官，赵县长的声音又放低了，“我不是故意喝醉酒的。是昨天，唉。”唉了一声，下面的话他就不说了。 “你以为藤原大佐会管你因为什么原因，和谁一起喝的酒？你酒后驾车来接他，就是对他的不敬。又开快车导致翻车事故。藤原武还会原谅你吗？你今天要是去见了他，我敢保证，你不会活着离开腾冲！” 赵鹏程吓得脸都黄了。因为高飞说的这种后果，是很有可能会实现的！藤原武哪里会管他什么原因，人家心里不高兴，直接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别看他是个县长，在人家藤原大佐的眼睛里，比一只蚂蚁也强不了多少！ “这，这怎么办？”赵鹏程已经让吓得没主意了，他竟然向高飞问起了对策。 “你上我的车，跟我回龙陵！回到龙陵之后，藤原武去了如果还想找你的麻烦，交给我来对付他！”高飞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赵鹏程不太相信，他又问谷金贵，这能行吗？谷金贵肯定地点点头，能行，一定能行！人家是国军的师长，来就是收拾日本人的。本来人家高师长想要对付的是渡边正夫和坂口静夫。因为找不到机会，才降低目标改去龙陵，收拾藤原武的。 “鹏程兄，听长官的话肯定没错！你留到这里绝对没有好。跟我们走吧，咱们路上再详细说！” 事到如今，赵鹏程也只有听好朋友谷金贵的了。并且看谷金贵都坐上装甲车了，混的一定错不了。再说，好朋友能欺骗自己吗？赵鹏程答应跟随车队一起回龙陵。 这边众人正准备上车，腾冲城里的日本宪兵和伪警察围过来了。其实他们早就来了。城里面出了车祸，这帮人能不赶过来嘛？因为看见出事的双方，一边是军车队、一边是黑色小轿车，两边好像正在商量善后事宜，所以这帮人暂时没过去。 现在看双方商量完了，警察和宪兵也过来了。警察们围着出事的黑色轿车看，检查轿车的车损情况。宪兵就过来问出事双方的情况。 朱小勇出面，告诉宪兵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我们双方和解了。现在就是这辆汽车，需要你们带走帮忙给修一下。过几天我这位朋友会过去开。 宪兵一听，让我们修车？还得负责拖走？那怎么可能？我们是宪兵又不是汽车修理工。这种破事我们不干！ 也不能直接怕累嫌麻烦不敢呀，宪兵小队长就告诉朱小勇，我们宪兵队没有修理汽车的工具，也没有会修理的技工。这两样警察局都有。我们还有案子要办，这里就交给警察了。说完日本宪兵们像躲瘟疫一样的跑了。 剩下的警察们没办法跑了，只好自认倒霉，看着黑色轿车，琢磨这怎么样才能把车拖走。 带队的警察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赵鹏程也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警察们一看，哦，原来人家是龙陵县长，难怪开得起小轿车。倒霉呀！警察们一边商量着怎么样拖车、怎么样修车，一边目送车队离开。 车子一启动，赵鹏程就感觉到气氛不一样了。车里的空气怎么这么沉闷？刚才在车下，一帮人还说得挺热闹，怎么一坐上车就都不说话了？ 阿普坐到后面的卡车上了，车里还是五个人，只是阿普换成了赵鹏程。高飞、胡振江、王斌都不说话，谷金贵也不说话。空气沉闷的有些诡异。 赵鹏程小声的问谷金贵：“金贵，这些太君都是什么人？你怎么和他们混熟了？”他说的是汉语，声音又小，他以为那几个日本人会听不见。 谷金贵说，“鹏程兄，这车里哪有日本人呀？这几位都是咱中国人！他们是远征军长官！” “远征军长官？”赵鹏程惊叫了一声，一下子跳起来。 第八百二十九章 答田岛书 “不要激动，你激动个什么？看看，撞到头了吧？疼不疼？”高飞像哄孩子一样，问赵鹏程。 赵鹏程一手捂着头，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刚才他激动得跳起来，却忘了这是在车上，脑袋一下子磕到了车子的顶棚。这可是装甲汽车，顶棚都是钢板。赵鹏程脑袋疼也不敢说，只有自认倒霉。 “认识一下，我是中国远征军新九师的师长高飞。” 赵鹏程伸出手，高飞和他碰了一下。 “我这次去龙陵，有两个目的，一是了解日军在龙陵的布防情况，二是杀死一个日军高层。藤原武，就是我拟定的目标。你知道谷金贵为什么跟我一起去龙陵吗？因为他认识你，我要除掉藤原武，需要你这个县长的配合。他，就是你和我之间的介绍人。” 赵鹏程脑门上渗出了一层的细汗，想笑又笑不出来，不笑又害怕惹怒了对方，最后龇牙咧嘴，勉强挤出一个和好看半点儿不沾边的笑容。“是，是。” 高飞介绍完了自己的情况，就问赵鹏程，要干掉藤原武的话，我应该怎么动手？ “这个，高师长，我对这种事情也不擅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赵鹏程都快哭了，他真的没当过刺客。他对干这个的流程一点儿都不知道，完全是个门外汉。 高飞说的所有这些话，其实是为了打消赵鹏程的侥幸心理，免得这家伙仗着他是龙陵伪县长，就想什么歪点子。现在看目的已经基本上达到了，那就话入正题。他问赵鹏程，如果我在腾冲刺杀藤原武或者别的什么日本军官，我应该注意一些什么？ 这才是高飞真正要问的。滇西地区，包括宝山、腾冲、龙陵等地，都居住这大量的少数民族。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彝族、白族、傣族、景颇族、傈僳族等等，都在此居住。 各民族有各民族的特色，各民族有各民族的生活习惯和宗教信仰。高飞不想让他刺杀日寇的行动惹出什么民族纠纷来。他问赵鹏程就是想让帮着提个醒。 赵鹏程脑子里想的却不是这个，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高师长，您到龙陵之后，一定要小心一个人！他是一个日本人，名字叫做田岛寿嗣。这个人十分的狡诈。金贵和他应该更熟悉。” 高飞扭头看向了谷金贵。谷金贵有些尴尬，他和高飞认识的时间可比赵鹏程早，结果还是人家赵县长先提起的田岛寿嗣，搞得好像是他有意隐瞒什么似的。 谷金贵说，田岛寿嗣是腾冲日军行政班本不长，也就相当于代理县长。谷金贵是腾冲的副县长，田岛寿嗣是他的直属上级。相比较而言，他和田岛寿嗣确实是更加熟悉。 田岛寿嗣的职务是一名日军大尉，级别不高，但是这家伙野心勃勃，一直痴心妄想从精神上征服腾冲人民，甚至征服中国人民。但是他的妄想，终归是妄想。英雄的腾冲人民是绝对不会屈服于日寇的铁蹄之下！ 日寇占领之前，腾冲的县长，以及县政府官员相继逃亡。城里面有钱有势的，能跑也都跑了。只留下一些穷苦百姓、老弱妇孺没地方去，只好留到城里受侵略者的欺凌和奴役。 腾冲城内有一位老先生叫做张问德，曾经担任过龙云的秘书、还做过昌宁县长。日寇来犯之时，老先生正好闲赋在家。临危受命，被云南保安司令龙云，任命为腾冲县长，少将执法官。 张问德成立流亡县政府，坚持和占领腾冲的日寇作斗争，给怒江以东的远征军筹措军粮。 这个田岛寿嗣知道以后，给张问德写了一封招降信，劝张问德为了腾冲人民的福祉考虑，应该投降日军。而张问德看到了这封招降信之后，慷慨激昂的回了一封《答田岛书》。 张问德在信中历数日寇侵犯腾冲之后所犯下的罪行，全书洋洋洒洒、慷慨激昂，字字尽显我中华民族之浩然正气。 这个田岛寿嗣，阴险狡诈，凶残暴虐。为了显得他和腾冲人民关系亲密无间，这家伙还和一位腾冲女孩结了婚。为了从精神上麻痹腾冲百姓，他还鼓励当地人大量种植、吸食鸦片。 田岛寿嗣官不大，但是这家伙很能折腾，他上蹿下跳，只要是地方上的事情，几乎没有他不参与的。他不光是在腾冲，附近的龙陵他也没放过。甚至赵鹏程能当上伪县长，也是田岛寿嗣一手操作的。 所以，赵鹏程才会对田岛寿嗣有这么忌惮。高飞说要去龙陵干掉藤原武，赵鹏程别的不担心，他只担心田岛寿嗣！高飞要是能把田岛寿嗣摆平了，一切都好办。要是摆不平田岛大尉，刺杀藤原武？高飞能不能平安离开龙陵，都是个大问题！ 所以，赵鹏程给高飞的建议就是，要刺杀藤原武，必须先干掉田岛寿嗣！否则的话，一旦被田岛大尉嗅到一丝一毫的气息，刺杀行动就得泡汤！ 田岛寿嗣？听名字这就是个日本鬼子，干掉一个鬼子，高飞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他只是有些怀疑，田岛寿嗣只是一个日军大尉，他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吗？会不会是赵鹏程在田岛寿嗣手底下受了压制，吃了亏，想要借我的手除掉这个对头？ 高飞转过脸又去问谷金贵，田岛寿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谷金贵了解的田岛寿嗣，和赵鹏程讲的基本都差不多，他只是比赵鹏程多讲了一点儿。田岛寿嗣是个中国通，他对于中国人的风俗习惯了解的很多，汉语讲得十分熟练。 你要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田岛寿嗣再穿一身便装，你肯定会以为他是一个中国人，而不会怀疑他是个日军大尉。 听两个人讲了一路，高飞对这个田岛寿嗣已经有了很深的印象。这家伙是一个心机深沉，比较难对付的家伙。可惜小四儿受伤了。要不然，把那家伙丢给侦察营长，让小四儿去和他斗智斗勇。 不过，小四儿受伤了，这边不是还有一个侦察营副营长的嘛。高飞看了一眼胡振江。胡振江就明白了，这家伙脑袋聪明的很。 “师长，请把田岛寿嗣交给我吧！” 第八百三十章 田岛毙命 车队的车，都是日本军车，再加上赵县长往车上一坐，进城门的时候县长大人把脸往外一露，人家直接放行。高飞的车队一路畅通无阻，一直开进了龙陵伪县府。 在县府大院里停好了车，赵鹏程领着大家走进了县府办公楼。先去参观了县长办公室，接着众人来到宽敞的会议室，泡上茶、端上来点心瓜子，开始讨论起了怎么样展开行动。 众人正在热烈讨论的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人，是留在院子里的我军侦察员。 “鬼子来了！”侦查员只说了这四个字，会议室里面的众人纷纷起立，稀里哗啦一片板凳挪动的声音。高飞也站起来了，他拍拍桌子，嘈杂的会议室立刻安静了下来。 高飞迈步走向门口。在场的官兵们有序的排着队，跟着高师长走出会议室。刚一到门口，从对面就来了一帮人。 领头的是个四方脸，看着挺壮实、个头不高的家伙。他没穿军装，而是套了一身西服，打着领带、穿着皮鞋。在这人的身后，倒是跟着几个背着步枪的日本兵。 赵鹏程一看见这人，顿时就呆住了。谷金贵也傻了眼。这两位县长、副县长，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站到那儿两眼发直，连步子都不会挪了。 “赵县长、谷副县长，你们两位都在呀。你们是？”这人先和赵鹏程、谷金贵打了个招呼，接着看向了这些身穿日本军装的人，最后他把眼睛落到了高飞身上。 高飞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不会让对方掌握主动权了，“你是哪位？”对方问他，他不回答，却反问对方。 对面这人一愣，他显然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和他讲话，“我是田岛。阁下是哪位？” “是田岛寿嗣大尉？”对面的田岛点点头，高飞乐了，“我正说找田岛大尉要商量一些事情。您就来了，那正好，走吧，我们去会议室坐下来详谈。”高飞侧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迈步就走。 田岛寿嗣赶紧跟上去，那几个鬼子兵在后头紧紧跟随。王斌、胡振江，以及刚才出来的官兵们又回到了刚离开的那间会议室。一进去，高飞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最中间那张椅子上。田岛寿嗣在他旁边坐下，其他人全都站着。 “现在阁下可以做自我介绍了吧？”田岛寿嗣耐着性子问高飞。 “当然可以，我是中国远征军，新九师师长高飞。” “什么？”高飞说到中国远征军的时候，田岛寿嗣就站起来。听高飞说他是新九师师长，田岛大尉忍不住惊呼出声，“你叫高飞？飞将军高飞！” 这一回高飞是真的惊讶了，“连你都听说过我的名字？” “是的！鄙人久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能亲眼相见，太荣幸了！”说着话，田岛寿嗣一低头，给高飞鞠了个躬。 “呵呵，小田岛，你用不着这么客气。说话就说话，你老鞠躬干什么？你要是真有这么礼貌，咱俩今天也不会见面。算了，我就不绕圈子了。说了你也不懂。”高飞挥了挥手，一脸的嫌弃样子。 田岛寿嗣深吸了一口气，“高将军，我佩服你！龙陵县城现在是皇军的占领区，你竟然敢带着几个人，就来龙陵县府，真是胆大包天。在下十分佩服！”田岛寿嗣又鞠了个躬。 “你佩服我？不，你应该佩服的是他。胡营长。” 高飞一摆手，胡振江狞笑着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刀！田岛寿嗣一见，转身就走。胡振江握着匕首刀就扑上去了。后面的鬼子赶紧摘下步枪想拉枪栓，我们的战士呼啦一下迎上去，双方打到了一起。 叮！当！乒！乓！一场近身肉搏战瞬间展开。高飞背着手，笑呵呵看着眼前的打斗场面。王斌在旁边警惕地注视着搏斗现场。 跟着高飞一起坐车过来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每个人都有以一对多的能力。而田岛寿嗣带来的鬼子兵，却只是最普通的日军士兵，甚至连老兵都算不上，他们都是刚参军不满一年的新兵。 双方这一打起来，优劣立判。鬼子被打得鬼哭狼嚎、东倒西歪，片刻的功夫就全部被撂倒在地。但是，田岛寿嗣却不见了，胡振江也没影儿了。高飞刚才还看见他俩在人群后面你死我活的搏斗呢，一眼没看住，俩大活人没了！ “师长，胡营长追着田岛跑出去了！” 就在高飞往死人堆里找人的时候，王斌在旁边提醒他。跑了？追！高飞带着人追到了院子里。田岛已经被摁住了。 院子里还停着高飞的车队，每辆车上都留的有看车的人。胡振江追着田岛跑到外面，在院子里看车的战士看见，过来就把人堵住了。 胡振江狞笑一声，“田岛大尉，你还往哪儿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说完，一刀扎下去！田岛寿嗣惨叫一声。胡振江拔刀再扎，田岛大尉俩腿一蹬，一命归西。 跟出来的赵鹏程、谷金贵吓得腿都软了。俩人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更何况被杀的还是两个人心里一直惧怕的田岛大尉。倒是阿普比这俩人强得多，“呸！活该！早该死了！” “赵县长、谷副县长，”高飞看了看两位让吓得脸色苍白，脑门上见汗的伪县长，“我帮你们除了这个祸害，善后的事情，你们自己办吧。” “善后？”赵鹏程、谷金贵的脑袋都空白了，俩人好像是没听懂高飞的意思。 “你们叫人把鬼子的尸体找地方埋了，院子也要打扫干净。我的弟兄帮你们把祸害铲除了，难道还要再动手帮你们善后吗？”高飞眼神不善地瞪着二人。 他既然已经把这两个伪县长、副县长拉上他的战车了，就绝不能给这二人走回头路的机会。 赵鹏程、谷金贵现在哪里还能想起走什么回头路，他们已经被高飞的霹雳手段、血腥的杀戮，惊得三魂六魄都移位了。现在高飞说什么，他们做什么，脑子里根本没有其他的念头。 县府里面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呢，高飞带着军车队来的时候，他们没敢往跟前凑合。办公楼里打斗的时候，他们更不敢露脸。现在就是用到他们的时候。 第八百三十一章 人生有目标 赵鹏程召集了县府工作人员，在后院的花池里挖了个两米多深的大坑，把鬼子的尸体扔了进去。把挖出来的土回填，但是还多出来好多。也不能堆成个坟头呀，谷金贵提议，还是修一个花圃最好。 这里本来就是花池，现在不过是把平地给抬高了二尺，做成大花坛。把花池里的花，还种上，花坛周围再用砖头围上一圈。这样一来，外人看见了只会觉得这花坛美观、好看，谁也不会想到地下埋着好几个死人。 院子里、走廊上、会议室当中的血迹全部打扫干净，点上檀香，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众人再次坐进会议室，就和之前不一样了。赵鹏程和谷金贵全程参与了这场杀戮，俩人就觉得不是外人了，和远征军将士们的关系从心理上就拉近了。 “高师长，田岛寿嗣已经干掉了，藤原武咱们还杀不杀？您要说杀，我们这就开始准备。您要说不杀，咱就做不杀的准备。” “哦？不杀你能准备什么？”高飞有点儿惊讶，要是不打算刺杀藤原武的话，赵鹏程能做什么准备？ “啧，您不是侦查龙陵日军的布防情况吗，我帮您安排呀。咱想办法把龙陵日军的军事布防情况搞到手，将来您率领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将士们就可以更容易的把盘踞龙陵这么多年的日本鬼子，一网打尽！” 赵鹏程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了，谷金贵的眼睛也有点儿红了。“等龙陵这边的事情完了之后，我回去把腾冲的日军布防情况也摸清楚，等高师长率领人马杀过来，我就把日本人的腾冲军事布防图在两军阵前献给你！” “哈哈，好，好哇！难得两位能够有这样的想法。摸清楚日军的布防情况，我军就能少牺牲很多忠勇的战士。两位这可是为国为民，办了一件大好事！等将来咱们胜利了，按功行赏，也少不了两位的功劳。” 高飞先给俩人一颗定心丸儿吃，让两个人知道，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不是白做的，国家是不会忘记他们的。 这时候，阿普忽然站了起来，告诉高飞，他有个亲戚住在龙陵城里。这一次陪着高师长来龙陵，除了带路之外，他也想去看看这个亲戚。自从日本人来了之后，两家已经好几年都没有来往了。 高飞就问他，是什么亲戚？阿普说是他姑母。他父母都不在了，老一辈中就剩这个姑母了。好几年不见，也不知道姑母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说着说着，阿普的眼睛红了。 谷金贵在旁边证明，阿普的姑母，确实是住在龙陵的，他以前也来看过。 高飞安慰阿普，说好人自有天助，你姑母如果是有福之人，肯定会健健康康的。你想去看，那就赶紧去吧。高飞又派了张狗剩陪着去。一是为了保护，二也是为了监视。他现在是深入敌穴搞侦查，必须要做好万全的防备。 张狗剩陪着阿普走了。高飞继续和大家伙儿讨论究竟怎么样对付藤原武才最合适？是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开枪？还是夜闯住宅？再或者往他坐的汽车上安装炸弹？给他的食物里面下毒？ 好像是每一种办法都不合适，都没有足够的条件。像对付田岛寿嗣那样，在县府大院里头收拾他吧，藤原武还不像田岛一样，没事儿老往县府里面跑。人家藤原大佐初来乍到，又是日本军队中的高层，估计住到军营里的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藤原武来到龙陵之后，住进日本兵营，又该怎么干掉他？ 众人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讨论出个结果。高飞忽然问赵鹏程，你为什么去腾冲接藤原武？是你自己要去的，还是谁让你去的？ 没人让他去，是赵鹏程自己要去的。他这个县长是日本人给的，当然要在日本主子面前表现出忠心的样子了。本来他想在藤原大佐面前留一个好印象的，没想到因为头一天晚上喝酒过量，导致隔了一天酒劲儿还没过。人没接成，还撞了车。 不过这人世间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好坏。他要是前一天晚上不喝酒，就不会撞车。不撞车，就认识不了高飞。不认识高飞的话，他就见识不了田岛寿嗣被杀，也没机会向高师长表达弃暗投明、痛改前非的决心。 不说将来抗战胜利之后，他会得个什么结果，只说现在他的心情就不一样了。没认识高飞之前，他身为县长，却整日里醉生梦死、浑浑噩噩。现在结识了高师长、人生有了目标，生活有奔头，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高师长，没认识您之前，我的前半辈子算是白活了！是您把我从火坑里拉出来，让我活着有意义了！您放心，我既然已经找到光明的通天大道了，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跟着鬼子当汉奸了！” 眼看着就要中午了，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县府里面有食堂，赵鹏程吩咐食堂，多做饭菜，要管高师长和他的战士们吃饱、吃好！食堂里面有什么好吃的，全拿出来！ 高飞也不跟他客气。这边正在吃饭，大门口突然来了几名日本兵！领头的一个中尉军官仰着脑袋往里就闯。在门口警卫的战士伸手就把他拦住了，“站住！干什么的？” 鬼子中尉一愣，他疑惑的看了看门口这几位。这家伙估计有点儿纳闷，县府什么时候也配上皇军来站岗了？尤其是，这个当兵的中国话说的比他还溜！鬼子中尉不禁肃然起敬。 中尉就说他来找赵县长，有急事！至于什么急事，涉及保密，他不能讲。门口的士兵检查了证件之后，放行。有了大门口警卫拦路这一遭，鬼子中尉锐气大减。进去一看，好嘛，一屋子皇军官兵正准备开饭。一半皇军、一般是穿便衣的。 鬼子中尉就喊：“赵县长！赵县长！” 赵鹏程听见喊声迎出来，对着日军中尉微微一点头，“我就是赵县长。你找我，有事？” 以前他看见日本军官可是客气得很，现在心态不一样了嘛，态度自然也不一样。当然，这也和高飞也在屋里吃饭有关系。有高师长在，他怕谁？ 第八百三十二章 忠烈之家 日军第五十六师团参谋长藤原武今天来到了龙陵。藤原大佐视察龙陵防务的时候，忽然想见一见本地县长赵鹏程。来的鬼子中尉就是奉命来请赵县长去面见藤原大佐的。 赵鹏程一听，脸色先是一白，紧跟着就露出了坚毅之色，“好，我这就跟你去！” 谷金贵赶紧拦住他，向日军中尉求情。“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藤原大佐也得吃饭。能不能等赵县长吃完饭，再去见藤原大佐？” 日军中尉摇头不答应，“这是藤原大佐的命令，必须现在就去！赵县长，请你马上跟我走！” 朱小勇凑到跟前问这中尉，我们能不能跟赵县长一起去？ 日军中尉还是拒绝，“藤原大佐只召见赵县长一个人，没有召见其他人。”说完了他就催促赵县长，赶紧走。赵鹏程向高飞挥手告辞，跟着鬼子中尉离开了。 谷金贵有些担心，“高师长，你说赵鹏程他去了之后，会不会遇到危险？” 高飞一乐，“这你不用担心。藤原武要见赵鹏程，肯定就是问问龙陵老百姓的情况。打听一下龙陵百姓对日本人的态度，再问问龙陵有没有什么抵抗组织？赵鹏程心机沉稳，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肯定不会有事的。” 赵鹏程心机沉稳？谷金贵完全不同意这个观点。他和赵鹏程认识好多年了，赵县长明明就是一个好冲动、爱显摆的纨绔子弟。也不知道高师长是从那一点儿看出来他沉稳了？ 吃过了饭，休息了有半个多小时，高飞就待不住了。他问谷金贵，知不知道阿普的姑母住在哪儿？谷金贵当然知道，他和阿普可是郎舅关系，阿普的姑母他当然知道。不光知道，他还曾经去过不止一回。 “是嘛？那可是太好了。小谷，你现在就带我去阿普姑母家走一趟！” “高师长，阿普去看他姑母，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现在出去，很容易和他错过去的。”谷金贵好像不太愿意去见阿普的姑母。 高飞看出来了，就问谷金贵，这是怎么回事？你和阿普的姑母之间有仇恨吗？谷金贵说没有。有矛盾？也没有。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去阿普的姑母家？ 谷金贵知道瞒不过去，这才说，就因为他做了那个副县长！阿普的姑丈，在日本人没来之前曾经是县里面唯一一所中学的校长。日本人来了之后，知道老头受人尊重、影响力大，就请他出山帮着做事。也就是到学校里面教学生学日语。 老头断然拒绝！日本人连请几次请不出来，最后恼羞成怒，残忍地杀害了这位有骨气的老人！ 阿普的姑母和日本人有杀夫之仇！谷金贵如今是当了日本人的副县长，他哪里敢去人家家里？就去过一回，还被老太太拿着擀面杖给打出来了。 所以，高飞想让谷金贵带路去阿普姑母的家，谷金贵才不敢去。 “这有什么不敢的？你现在虽然还是副县长，但是你已经改邪归正，给国军办事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也不行啊。高师长，那老太太很凶的。她一看见我就打，我真的不敢看见她。要不这样，我带路，到她家附近了我给你指一下，你过去，我不去。” “诶，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你怕个什么？有我呢，到那儿我和老太太解释。你以前是给日本人做过事，但是现在你浪子回头了。我相信老人家是个开明的人。你放心，事情交给我，我肯定能说的你们两家和好。”高飞忽然有兴趣做这个和事佬了。 谷金贵是真不想去。但是高飞坚持让他带路，他就不敢拒绝了。他连老太太都怕，高师长的命令他就更不敢不听了。 高飞让胡振江带着战士们留在龙陵伪县府等着赵鹏程回来，同时，用电台和程启联系。他和王斌跟着谷金贵，又带上两名警卫，去阿普的姑母家。 几个人都穿着日本军装，谷金贵穿西装，步行赶往阿普的姑母家。那时候的龙陵县占地并不大，步行从县城这头走到那头也用不了多久。几个人步行走了不到半个钟头，就来到了目的地。 谷金贵用手一指，“就是那个院子。” 那就是一座最普通不过的民宅，大白天的院门紧闭。高飞过去敲门，“啪啪啪！啪啪啪！有人吗？开门，家里有人吗？” 敲了几下，里面有人答应：“谁呀？”院门一响，打开一条缝。里面露出一张脸，往外一看，直接就要关门。高飞伸手把门推住了。 “喂，我要找人！” “你找错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里面的人用力推，想把门关上。王斌和警卫上来，几个人一起用力，强行把院门推开了。 开门的那小子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日本人来了！日本人来了！” 随着喊声，从几扇门里，噌噌噌，跑出了男女老少四五位。有的拿着笤帚、有的举着板凳，还有一位中老年妇女手里提着个烧水的壶。也不知道她拿壶出来干什么，是给人倒水呢，还是打算用壶里的开水，把入侵者烫死！ 一见来者不善，高飞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王斌和那俩警卫噌噌噌，把枪掏出来了！ 高飞看见了，赶紧喊：“别开枪！” 出来那几个人当中，有一位看见了高飞，惊呼出声：“高师长？姨母，别动手！都住手！这是自己人！” 那中老年妇女一听就恼了，“阿普，你和他们是自己人？你，我打你个混蛋！”提起壶就要浇开水。阿普赶紧跳开了几步，急声喊道：“姑母！他们不是日本人！他们都是远征军的人！” 中老年妇女赶紧收住水壶，打量打量高飞，有些惊疑不定，“你说他是远征军？那他怎么穿着日本人的衣裳？” “姑妈！他们要是穿着远征军的军装，能进龙陵吗？我敢保证，他们是绝对的远征军！高师长，对不起啊，我姨母不了解情况，您多原谅，千万别见怪！咦？这不是妹丈吗？你也来了？” 谷金贵苦笑，“姐夫，高师长想来你姑母家找你，是我给他带的路。” 第八百三十三章 抗日政府 “谷金贵，我们家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阿普姑妈的脸沉了下来。眼睛狠狠地瞪着谷金贵，就好像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谷金贵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高飞一见，赶紧站到前面，面对提着开水壶的阿普姑妈，他满脸堆笑，“老人家，您就是阿普的姑妈，对吧？我是中国远征军，新九师的高飞。老人家，您别那么大的火气。您先把水壶放下，万一开水洒出来烫着您怎么办？再说我大老远的来了，你不请我进屋坐坐，喝杯茶吗？” 阿普姑妈愣愣的看着高飞，“你真的是远征军？你穿这身衣服，我看着不舒服。”阿普在旁边赶紧给解释，高师长真是远征军长官，他绝对不是日本人。 高飞把军帽摘下来，阿普接过水壶，几个人陪着阿普姑妈进了客厅。阿普赶紧帮着让座、泡茶水。 高飞代表远征军先慰问了阿普姑妈，说老人家您受苦了，龙陵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光复，我们一定会把日本鬼子消灭，给死难的乡亲们报仇！接着他又赞扬了死去的阿普姑父，说老人家是个大英雄，为了国家和民族壮烈牺牲，应该受到后世人的敬仰。 老太太听了深受感动，对高飞穿日本军装也没有那么反感了。阿普又给高飞介绍了在场的几个人。没想到其中竟然有一位还是抗日政府的联络员，小欧。 小欧是奉了腾冲抗日县长张问德的命令，来打探龙陵城里日军情报的。张县长临危受命，担任腾冲县长以后，不仅帮助远征军筹措军粮，还负责打探腾冲、龙陵两县日军的情报。阿普的姑妈，就是抗日政府在龙陵的一个联络点。 知道了小欧的身份以后，高飞对老太太更敬佩了。老太太的丈夫，为了维护国家民族利益，英勇牺牲。剩下个老太太，还在为了抗日甘冒风险。 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头发花白，但正是有了无数个像她这样深明大义的老人家，我们中国才始终拥有民族的凝聚力。我们的人民在面对强权侵略、欺凌的时候，才能永不屈服，才能和侵略者抗争到底！ “高师长，你们远征军什么时候过怒江呀？我们腾冲、龙陵的百姓，日夜都在盼着远征军早日过江，收复国土呢！”小欧代表滇西的百姓，发出了疑问。 高飞神秘的一笑，“你问我什么时候过江？我这不是已经过江了吗？我这个大活人就在你面前，你还问我什么时候过江？” “我说的是远征军大部队过江，不是你这几个人。”小欧有点儿急了，“高师长，您别和我开玩笑了。您能不能给我一个准信，咱们远征军到底什么时候过江，收复腾冲和龙陵？” “啧，这个准信我可是不能告诉你，这是军事秘密。”看小欧脸上满是失望，高飞又补充了一句，“你以为我这个师长，会就带几个人过怒江吗？你们张问德县长现在在哪里？他还在腾冲城吗？” “腾冲已经被日本人占了。我们张县长撤出了县城，他在外围组织民众组建抗日政府，坚持和日本人斗争。”张县长是腾冲、龙陵，以及怒江以西所有百姓们心目中的偶像，小欧听出高飞的话里有怀疑的意思，立马替张县长辩护。 高飞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对呀。张县长可以撤出腾冲，到外围换一种方式和日寇作斗争，我们远征军为什么不行呢？” “现在大反攻的时机还不成熟，但是远征军抗日的行动却从没有停止过！我来龙陵了，我的部队也有一部分渡过了怒江，正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和日寇作战。比如说，游击战！” “游击战？你，怒江以西的国军游击队里，也有你的部队？”小欧显然有点儿惊讶。 “哈哈，怒江以西有国军的游击队，这个你也知道。那你还问远征军什么时候渡过怒江？我们远征军早就过江了！只是时机不到，总攻还没有打响罢了。” 两个人其实都知道对方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小欧只是年轻气盛，艰苦的战斗生活让他养成了不认输的习惯。高飞和他斗嘴，纯粹是在逗着玩儿。有时候偶尔斗斗嘴，也是快速拉近彼此距离的一种手段。 就好像小欧，俩人刚见面还比较生疏。经过这番斗嘴，关系立刻就拉近了。小欧问高飞的游击队在哪里活动，他回去之后好报告给张县长。好让县府尽快和新九师游击队取得联系。 这样一来，腾冲抗日政府多了一支部队做靠山，新九师的游击队在当地也有了基础。像粮食补给、征召新兵、熟悉地形，包括日军的情报，都可以从抗日政府方面获得。这叫军民合作、共抗日寇！ 高飞一听，这绝对是个大好事！新二十九团的大概活动区域，高飞当然知道。但是为了保密，像这种消息他是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小欧也不行。 当面拒绝，有点儿伤人。高飞告诉小欧，游击队的活动，是随时都在变动的。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地方，等你去了他们可能就不在那儿了。不过，腾冲抗日政府的事情我会想办法通知游击队。让他们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主动和你们取得联系。 小欧对高师长讲的话深信不疑。高飞又问他，你们抗日政府的活动区域在什么地方？人家小欧没那么多心眼，立马如实告诉了高飞。 “好吧，我会让他们尽快和抗日政府取得联系的。”高飞这一句话，是给了小欧一个承诺。等到他和停在县府的车队汇合以后，就用电台通知程启，让新二十九团派人去联系张问德的抗日政府。 高飞和小欧说的是正事，其他人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等到两个人说话告一段落了，在场的众人才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发声。 高飞是远征军的师长，聊天也是以他为中心。大家都对远征军的情况很好奇，高飞就把他以前的战斗故事随便挑几个讲出来，听得众人是心驰神往。 聊起这一次来龙陵的目的，高飞就问大家伙儿，你们谁知道日军司令部的情况？ 第八百三十四章 院后有个军需库 “这我们可不知道。”老太太为难地摇了摇头。日军司令部虽然也是在龙陵城内，但是鬼子根本就不允许普通老百姓接近司令部。包括住在附近的居民，也都早早地就让赶到别的地方去了。 日军司令部所在那条街上的所有房屋建筑，里面住的全部都是日本人。买卖店铺，也都是日本人开的。中国老百姓都不敢往那条街上走，日本店铺的客人，也都是日本人。虽然是在同一座城里，但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原来是这样！高飞本来还想找个了解内情的人，打听一下藤原武的行踪轨迹，然后找个机会刺杀了他。现在一看，这条路显然已经走不通了。想要干掉藤原武，必须另谋他法。 但是现在，又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高飞脸色就不太好看。小欧、阿普、阿普的老姑妈都看出高师长的情绪不高。小欧眼珠转了转，忽然说，“高师长，我知道在有个地方，是日军文笔坡、广林坡等几个龙陵外围据点的军需频仓库。但是不知道那里面存放的是枪支子弹，还是大米粮食。” “这个情报，对你有用吗？”小欧看着高飞。 “是吗？有用，太有用了！”高飞脸上露出了喜色。“你说，那是哪里？” “就在县府的后院！” “县府后院？你说是县府的院子后面？我去找赵鹏程，就可以了？”高飞有点儿不敢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赵鹏程的伪县府里面，还藏了个军需品仓库？ 小欧赶紧摆手，军需库不在赵鹏程的县政府，是在县府大院的后面。小欧说县府后院，只是一个大致的地理概念，意思是军需仓库离县府很近，军需库和县府并不是一个院子。他们隔着一条街。赵鹏程应该知道那个地方。 高飞离开的时候，阿普也跟着走了。姨妈他已经看过了，接下来他就要跟着高师长打鬼子，给他姨丈报仇雪恨！给龙陵遇害的乡亲们报仇！ 高飞回到伪县府的时候，赵鹏程已经回来了。说是赵县长被藤原武召见，其实就是在藤原大佐和龙陵日军军官们开会的时候，顺便问问他龙陵老百姓的情况，最近有没有抓获抗日份子、游击队、以及国军的探子。 赵鹏程当然捡好的说了，什么老百姓都安居乐业，没有发现抗日武装分子，等等。人家藤原大佐本来对他也没报什么期望，随口鼓励了他两句就算完事儿。 藤原武倒是对田岛寿嗣没有到场，有些不满。但是田岛大尉又不归赵县长管辖，藤原大佐问起田岛寿嗣的时候，赵鹏程装作不解的样子摇摇头，“我今天没见过田岛大尉呀，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也许他到城外去公干了？” 就这样糊弄过去算完事儿。至于鬼子怎么样寻找田岛寿嗣，就和他无关了。不过赵鹏程心里清楚，要找田岛寿嗣？到阎王老子那里去找吧！人都已经死了，埋到县府后院的花坛里了，日本人怎么可能会找得到？ 高飞问赵鹏程，你知不知道日本军需物资仓库的情况？ 赵鹏程说知道，在县府大院的后面，就有一个日本的军需品仓库。 “高师长你要袭击那所军需品仓库吗？我认识管仓库的日本军官，那家伙视财如命，贪婪得很！你要是有足够多的钱，完全可以从他的仓库里把军品买出来，用不着去抢！” 还有这种事？高飞简直都不敢相信。但是赵鹏程却信誓旦旦地说，确有此事。问了证明他讲的是实话，赵鹏程从他的房间里拿出了两支崭新的马牌撸子。以及两盒子弹。都是十成新的，上面还涂着一层枪油。 “高师长，你看，这就是我花了一百块现大洋，从高桥手里买来的！” 在这个乱世年间，有钱人买把枪防身并不稀奇。赵鹏程身为县长，藏两支好枪，更不奇怪。但是他说这两支枪是从日本仓库管理员手里买来的，就有点儿诡异了。鬼子的仓库管理员，也就是那个高桥真的有这么贪财吗？为了钱，他连仓库里的军火都敢往外卖？ 虽然得到了这个重要情报，高飞却不准备从高桥手里买军火。他带的有枪，子弹也足够使用。再说，他是来侦察情报的，又不是来投机倒把，借机倒卖紧俏商品，谋取钱财的。他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也买不了什么军火。 赵鹏程却是立功心切，听说高飞不卖军火，他又有了主意，“您不买军火，但是您肯定愿意到日本人的军需品仓库里去参观一番吧？高乔大尉好喝酒，我这里还藏了有两瓶好酒，咱再带两个硬菜。我陪你去找他，就在军需品仓库里面喝一场。” “高师长，这就得看您的酒量，以及您在酒桌上的本事了。您要是能让把高桥灌醉了，他的军需品仓库您随便参观，哪怕拿一些走，也没人会追究。” “拿一些走？”高飞有点儿惊讶，“那个仓库只有高桥一个人？他喝醉了，就没人管了吗？” “当然有人管。不过，高师长，您身上穿的这身日本军装难道是白穿的吗？您有这身军装，又和高桥一起喝了酒，军需品仓库里的日本人谁敢管？只要您不把仓库搬空，不在里面放火，谁也不会管你！” 高飞一听，还真是这回事。当然，一切还得看他随机应变的手段！应变得当，或许得到的好处，比赵鹏程说的还要大！ 那就去见一见这个高桥大尉吧！ 去见高桥，高飞就不打算步行走着去了，他把整个车队带上了。龙陵城里的情况他已经摸得差不多了，这次去军需品仓库，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这里就是最后一站了。 高飞准备把那个高桥干掉，把军需品仓库放把火烧了。他就带着车队离开龙陵，去和程启见个面，然后再说是不是东渡怒江，回部队。 战士们都上了车，赵鹏程、谷金贵、阿普也都坐进了装甲汽车。赵鹏程得跟着去给高飞、高桥做引见。谷金贵和阿普则是打算坐车出城之后，俩人回腾冲。 第八百三十五章 爱喝酒的高桥 四辆车，装甲汽车打头，后面是三两军用卡车。车队出了县府，左转再左转，来到了军需品仓门前。仓库门前的日军守卫拦住了车队，赵鹏程一露头，“各位辛苦，我找高桥大尉。” 门卫认识赵县长，赶紧把大门打开，车队依次开进了仓库大院。一个戴着大尉领章的日本军官站到院子里，抱着手，歪着头，好奇地看着车队。 赵鹏程拉开门，头一个跳下装甲车，“高桥大尉，是我呀！” 高桥大尉一见是赵县长，当时就笑了，“赵桑，原来是你！这是你的车队？” 赵鹏程赶紧摆手，“高桥大尉，您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趁这样的车队？车队是一个朋友的，他们要出城去芒市，我正好顺路趁他们的车，来找你高桥大尉喝两杯。把酒菜拿过来！” 赵县长一挥手，谷金贵一手提着两个酒瓶，一手提着几个油纸包就过来了，“高桥大尉，我也来了！你还好吗？”感情谷金贵也认识这个高桥。 高桥一看见谷金贵手里的酒瓶子和油纸包，笑得两眼直冒蓝光。这时候高飞也从车上下来了。高桥打量打量，高飞假冒的也是个日军大尉，俩人的军衔一般高。 高飞走过来，赵鹏程给俩人相互介绍。一个是高桥三郎大尉，一个是武藤一郎大尉。高飞的排行是比高桥要高了两极。 高桥乐呵呵把众人让进他的客厅。支上桌子，谷金贵把油纸包打开，里面有烧鸡、猪头肉、酱肘子。红溜溜香喷喷，都是解馋的东西！高桥让人拿出来筷子、酒盅，他又贡献了一盘花生米、一盘煮黄豆，两个咸鸭蛋，凑足了六个菜。 众人团团坐下，开始吃喝。高桥撕了条鸡腿，猛咬一口，竖起了大拇指，好吃！短期小酒盅，一饮而尽。 高飞一使眼色，朱小勇换到了高桥身边，开始和他聊日本的山川文化，戏曲文艺。一边聊，朱小勇一边劝酒劝菜。 朱小勇有意奉承，高桥三郎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他这一杯刚喝完，朱小勇就又给他满上了。时间不长，高桥的脸也红了，舌头也大了，明显喝的有点儿高了。 朱小勇继续灌他酒。别人都是浅尝辄止，只有这俩人在大口的喝酒。朱小勇也没少喝，但是高桥喝得更多。前半截，朱小勇还是偷奸耍滑卖弄嘴皮，不断地劝酒。到了后半截，不用劝，朱小勇只要一举杯子，高桥三郎就自己端起酒杯往嘴里倒。 一瓶就喝完了，第二瓶又打开了。高桥已经有点儿坐不住了，这家伙喝着喝着，直往椅子下面出溜，要不是朱小勇喊住他，他早就钻桌子底下了。 第二瓶又喝下去半瓶，高桥真的支持不住了，坐到那儿他的眼皮就睁不开了。最后往桌子上一趴，把酒杯碰倒地下他也不管，趴那儿就起不来了。 高桥大尉喝醉了。朱小勇推推他，“高桥，高桥君，你怎么样？快坐起来，我要参观你的军需品仓库了！” 高桥三郎嘟囔了几句，眼皮子根本睁不开。过了几秒钟，呼噜声起来了。高桥睡着了。 赵鹏程过来，从高桥腰里摸出钥匙，抬头问：“高师长，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去参观军需库？” “好，我们现在就去！”高飞也站起来了。今天他喝的酒总共不到一两，完全没影响。 众人离开酒桌往仓库去，路上遇见的鬼子兵连问都不问他们。一直走到两扇紧锁的大门跟前，赵鹏程拿出钥匙开锁。这时候，才有俩鬼子并过来问他们，“你们在干什么呢？” 朱小勇用日语回答对方，“是高桥大尉让我们来检查仓库里的东西少了没有？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会不会着火？会不会被水淹？我们是奉命来检查的！” 鬼子兵不敢说话了。他认识赵鹏程，知道这位是龙陵县长。高飞的领子上戴着大尉军衔，和高桥三郎是一个级别的。当官的之间有什么勾当，普通士兵哪敢管？他们也管不了。 眼不见为净。鬼子转身走了。把已经打开大门的军需品仓库，丢给高飞他们了。 大仓库里面是一间间小仓库。有军装被服仓库，有军火仓库，还有蔬菜粮油等补给品仓库。 高飞先看了军火库。当兵的都对军火感兴趣，高飞也不例外。军火库里面整齐码着一个个木头箱子。撬开一个一看，里面是雷管。再撬开一个一看，里面是炸药。 这不就是炸弹嘛。军需品仓库里面放炸药干什么？接着撬，撬开一个是炸药、再撬开一个还是炸药，这军火库里全都是炸药！各种各样的炸药。有轻便型的、有威力大的。 除了炸药，别的什么都没有。就连赵鹏程显摆的那种手枪都没有。在场人无不失望。本来大家每个人都想搞一支喜欢的手枪的，现在所有满腔希望落了空。 手枪带到身上，没事儿拿出来擦拭擦拭多好玩儿，谁没事儿随身带几斤炸药的？ 高飞想了一会儿，一拍手，有了！炸药，他现在不正缺炸药的吗。有了炸药，刺杀藤原武就有成功的可能了！ 不能定点儿清除，我就全面开花！管你是谁呢，让我临走之前，给你们个大大的惊喜！ 高飞让战士们往车上搬炸药！不过一定要小心，炸药这东西，一个搬不好，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一箱、两箱，高飞也没多要，只搬了十箱。在搬炸药的过程中，旁边有战士们在警戒。没有鬼子往跟前凑，外人不知道高飞这帮人拿走了一些什么。就算将来发现炸药少了，事情已经出了，鬼子肯定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谁也不敢往外透漏。一旦说出去，那是要掉脑袋的！ 高飞就在车上，把炸药一箱一箱给组合好了。做成了几十组炸弹！这玩意儿要是爆炸了，足够炸塌一座大楼的。 炸弹有了，接着就是找目标了。高飞的目标就是日军司令部！车队出发，离开军需品仓库之后，直接开向了日军的司令部。 第八百三十六章 连环大爆炸 车队开到半路上，高飞问谷金贵和阿普，你们俩现在走不走？要是走，还来得及，现在就下车。要是不走，那就得跟着我走一趟日军司令部了。只不过这一次的危险极大，搞不好，就得把命丢了。 阿普说，我不走了，今天我就跟着高将军您，到日本人的司令部里闯一遭！谷金贵见阿普不走，他也不敢说要走的话。 “没那个必要。阿普、谷金贵、赵鹏程，你们三个跟着我去冒这个险完全没必要。这可不是我过河拆桥，主要是你们三位没必要陪着我去冒险走这一趟。等事情办完之后，我们直接就回去了。你们三位今后可还得在这里继续生活。” “听我一句劝，三位，要下车就趁早，现在你们就赶紧下车离开！”高飞命令车队停到路边，催促三个人下车。 赵鹏程、谷金贵俩人对着高飞一抱拳，“高师长，认识了你之后我们俩就是重活了一回！今后我们肯定不会再跟着鬼子一条道走到黑了。我们也是中国人，该怎么办，我们明白。我们会尽自己的能力，尽量保护龙陵和腾冲的百姓，等着迎接高师长的大军到来！” 朱小勇打开车门，俩人下了车。 “阿普，你也走吧。”高飞看向了阿普。 “我不走！”出乎预料的，阿普却连连摇头，“高师长，我要跟着你参加远征军！我要和他们一样，跟着你打日本！” 阿普指着朱小勇和王斌。 “阿普，师长说了让你回去，你就跟着你妹丈先回家。等我们的军队打到腾冲了，你再参加也不迟嘛。”朱小勇也劝，但阿普就是不下车。非要从现在起就跟着高飞当兵。 谷金贵和赵鹏程在车下面劝阿普别给高师长添乱，赶紧下车跟他们走。阿普却只是摇头，就是不走。 高飞一看，不能在这儿耽误呀，“算了吧，既然阿普铁了心要当兵，那就让跟着我吧。谷金贵、赵鹏程，你们俩赶紧回去。谷金贵也不要再去龙陵县府了，你直接回腾冲！咱们后会有期。我们走！” 高飞说完我们走，朱小勇咣当一下拉上车门，车队再次启动，顺着官道向前驶去。赵鹏程、谷金贵向着车队离去的方向看了几眼，俩人赶紧离开了现场。赵鹏程赶回龙陵县府，谷金贵直接奔城门，回转腾冲。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到了日军司令部所在的那条街，街道上干脆连一个老百姓也看不见了，偶尔看见的全是穿军装的日本兵。 车队来到司令部的大门前面，减速，转弯。大门口的守卫探头往车上看。朱小勇把车门拉开，跳下去和大门守卫交谈了几句，挡路杆被抬起来了，放行！ 这么容易就得到放行，高飞都有些惊讶，他问朱小勇，你和鬼子说什么了？他们连证件都没看就放咱进去了？ 朱小勇说，他告诉鬼子警卫，自己的车队是奉了藤原大佐的命令过来。然后他们直接就放了行。 高飞一乐，“好小子，真有你的！”藤原武是从腾冲过来的，龙陵的鬼子不认识藤原大佐的车队很正常。朱小勇这是巧妙地钻了个空子。 朱小勇得了高飞的夸奖，笑得合不拢嘴。 司令部停车场里停满了各种大小车辆。有小轿车、有装甲车、有卡车、吉普车，还有摩托车。高飞的车队进了院子以后，也停进了停车场。 战士们三三两两下了车，开始在停车场里晃悠。到这辆车跟前看看，去那辆车旁边去瞅瞅。高飞先是看上了一辆黑色小轿车，车里面还坐着看车的司机。 高飞使了个眼色，朱小勇凑过去，跟司机聊上了家常。高飞装作系鞋带，在轿车旁边蹲下来，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小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枚他自己组装好的炸弹。把炸弹按到轿车底盘下面，引信就连到轮子上。 这不是定时炸弹，高飞也没那个设备。这只是地雷一样的拉线炸弹。车轮只要一转，就等于拉了引线。 很快，高飞就在第一辆轿车上安装好了炸弹。接着他又去第二辆车，用同样的手段安装了炸弹。警卫们换着班的给他递炸弹，高飞就挑着车安装炸弹。停车场三辆轿车去安装了炸弹，又在吉普车、卡车、装甲车，全给装上了。 高飞的动作很快，时间不长，十枚炸弹安装完毕。院子里的鬼子比刚才多了一些，有鬼子军官出现在了院子里面。 高飞使了个眼色，跨步走向自己的装甲汽车。战士们各奔各车，快速登车。车队启动，离开日军司令部。司令部门口的卫兵还给车队敬了个礼，朱小勇还了个日式军礼。 高飞的装甲汽车刚走出鬼子司令部大门，后面的三辆卡车才出来了一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咚！”地面都跟着抖了三抖。 “快开车！”车队加速驶离。 武藤原给龙陵的日本守军军官训完了话，带着一大帮扈从走到停车场，坐上小轿车。他要去外围阵地在实地走一圈，看一看皇军士兵们有没有尽忠职守，防御工事有没有什么漏洞之类的。 远征军大兵压境，武藤大佐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他一上车，参加会议的鬼子军官们跟着也纷纷上车。除了有任务的，只要是现在能腾出时间的，那个不得陪着大佐阁下去视察呀。 警卫部队也上车。停车场里乱七八糟的。武藤原觉得有些烦躁，他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拧钥匙发动，轿车缓缓起步。也就是刚走出去十几米，突然一道强光，紧跟着就是一声巨响。武藤原的坐车顷刻之间变成了一个大火球！司令部里的鬼子们无不惊骇！ “藤原大佐！”有日本军官悲呼道。 院子里当时就乱了套了。藤原大佐的汽车被炸了，这还得了？是谁干的？就在这个时候，第二声爆炸又来了，“轰隆！”一声，地动山摇。鬼子们立刻炸了窝了。不好，有敌袭，快走！ 鬼子们纷纷发动汽车，哪知道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一时间，浓烟滚滚，火焰冲天。腾冲日军司令部发生了连环大爆炸！ 第八百三十七章 增加两个团渡江 炸弹爆炸，引爆了某一辆汽车的油箱，导致了更多的爆炸和大火。一时间，巨响连连、烈焰冲天！日军司令部所在的那条街上，房屋店铺的玻璃都让震碎了。 高飞在冲天火光和巨响的送行下，带领车队出了龙陵，向东，向着怒江的方向而去。 “报告师长，程团长来电，新二十九团在青木岭正在和敌人战斗！”车队正在休息的时候，通讯兵送来了程启的电报。 高飞接过电报，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吩咐通讯兵，“命令程启，速战速决！如果二十分钟之内不能取胜，就要做撤退的准备了。从现在起，十五分钟之内，必须率领部队撤出战斗！” “是！”通讯兵答应一声跑了。一会儿，通讯兵背着电台又跑回来了。“师长，程团长的电话！” 这就是美式装备里面的电报电话一体机。高飞接过听筒，里面是刺啦刺啦的电流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传出程启的声音，“喂，喂！师长，我是程启。师长，我是程启呀。” “程启，我是高飞！我能听见你的声音。请你马上报告战况！请你马上报告战况！” 也许是为了让对方听得清楚，电话两边不管是程启还是高飞，说话都用成了重复句子。 程启说，青木岭上有一个日军的堡垒，那是个大堡垒。不光有机枪，还有炮，严重影响到了我军的通行安全。所以，程启决定打掉这个拦路虎一样的日军堡垒。 哪知道，鬼子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再加上意外事件频发，所以，新二十九团的青木岭战斗打得相当艰难。 程启向高飞汇报的意思，一个是报告战况，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他在向高飞要支援。高飞身边没几个人，但是怒江那边可有的是人。只要高师长一声令下，新九师的部队立马就能源源不断的渡过怒江，投入战斗！ 但是，让部队过江这种事，程启的级别不够，他不敢胡乱提建议。他也只能想方设法、旁敲侧击的提醒高师长，新二十九师处境困难，您看怎么办？ 让全师渡江，高飞不是没想过。过去他的部队可以，现在就不行了。以前高飞部队的机械化兵种比较少，说上山打游击，也就上山了。但现在不行。现在新九师又有装甲营、又有炮兵营。 光这两支部队就把全师的速度都给拖慢了。再加上还有个辎重营，想再像以前那样打游击，哪有那么容易？ 全师渡江打游击是不可能的，但是再调过来一两个团，还是没问题的。 高飞给怒江东岸的师部发电报，让靳红梅把史天明的新二师七团、楚华的新二十八团、以及工兵营的一个连、再加上一个迫击炮连调过怒江。其余部队继续由靳红梅率领在怒江东岸备战。 这么多部队渡江，肯定得去接应了。高飞和程启通话之后，带着车队过去和新二十九团汇合。两边见了面之后，程启和战士们高兴坏了，和师长汇合了嘛。 “师长，可见到你了！”程启小跑过来，给高飞敬了个礼。 看着程启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一些杀伐决断之色，高飞也笑了，“你这家伙，打了一场仗，成长了不少。怎么样，有什么心得没有？”高飞和程启握了握手。 “有，心得不少呀！”程启感叹道，“以前都是按照你的命令参战，觉得打仗没什么难的。现在我自己指挥部队和鬼子打一仗，才知道真不简单呀。小鬼子太能打了！一个小小的青木岭，我把全团都压上去了，竟然啃不动！” “师长，你是怎么打仗的？我怎么觉得你打仗怎么好像很轻松就能取胜呢？” “打仗哪有轻松的？日本鬼子可不是泥捏纸糊的，那一场战斗的胜利，不是战士们用血肉之躯堆出来的？你呀，还是锻炼的少，独自领兵、单独思考的次数少。等你单独打仗多了，就明白了。” “好了，其他话咱们不说，现在带上你的人，我们去怒江岸边，迎接咱们的队伍过江！” “是！咦？师长，大部队终于开始渡江了吗？”程启满脸都是惊喜。 “没有！只因为你这一个团势单力孤，打个青木岭都这么费劲。我让楚华和史天明把他们的两个团也带过来，咱们组成江西支队，好好和鬼子斗一斗！” 高飞带着新二十九团官兵赶到怒江岸边的时候，对岸的渡江行动还没有开始。高飞用电台和对岸的史天明、楚华联系。知道那边正在搜集渡船。高飞第一次带着新二十九团渡江的时候，只有一艘渡船。现在是两个团零两个连，只依靠一条渡船的话，得渡到什么时候？ 高飞上一回渡江，培养了不少会撑渡船的战士，这一次就能用上了。 史天明、楚华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从对岸搞到了五艘大渡船，外带十几条橡皮艇。渡江开始了，大渡船和橡皮艇带着战士们先后离开江岸，驶向了怒江西岸。江面上波涛汹涌、水流湍急 。 渡船、橡皮艇在波浪当中时起时伏。高飞在西岸看的是提心吊胆。好在，虽然是经过了一番凶险，总算是这些船都平安的靠了岸。 那些战士们一上岸，坐到地下大口喘着气，累得都站不起来了。缓了好一会儿，战士们站起身，给高师长敬礼。高飞让过了江的战士们先到后头休息。然后他把自己这边有经验、会使船的战士派过去，和之前撑船的老乡，一起操作船只去对岸，继续摆渡队伍过江。 参加撑船的人多了，船只过江的速度自然就提上来了。速度一快，渡过怒江的部队就迅速增多着。 就在这时候，高飞的身背后突然响起了枪炮声，鬼子发现了我渡江部队，打过来了！程启立刻率领新二十九团迎上去，挡住了日寇。这边江东部队继续加速渡江。 “师长，鬼子火力太猛，部队伤亡太大呀。”程启在电话里再次诉起了苦。 “部队伤亡大？那你是什么意思？放弃拦截，让鬼子过来，把我们渡江部队消灭在怒江中吗？程启，我告诉你，部队打完了，你给我上去！一定要坚持到部队渡江完毕！” 第八百三十八章 两个团长 日军指挥官山崎少佐从望远镜里看着远处的群山。群山当中，雾气蒸腾之处就是怒江。自从发现了中国军队在强渡怒江，山崎少佐立马就带着他的部队杀过来拦截了。 中国远征军在怒江东岸焕发了美式装备的事情，山崎少佐早就知道了。使用了美式装备的中国军队将会十分的难对付，这是从缅甸方面第十八师团传回来的情报，就已经证实了的。 水流湍急的怒江，是阻挡换了新式装备的中国远征军最有效的天然屏障！所以，日军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河边正三将军才会如此的重视怒江沿岸的防御。 “一定要挡住中国军，把他们消灭在怒江里面！”山崎少佐杀气腾腾的发着誓。日军又一次发起了冲锋。但是这一次却不像上次那样，轻而易举就击退了中国军队。眼前这支中国军队似乎突然变得强大了很多。这是怎么回事？ 让山崎少佐惊讶的原因，是程启拼命了。 接到高飞的电话之后，程启咬着牙，把手下的几个营长叫过来，告诉他们，谁要是再敢后退一步，他就枪毙了谁！要是部队挡不住全都的话，他就把几个营长全枪毙，然后他再自杀。 他这是要玩儿命呀。营长们哪里还敢不拼命？程启这家伙，别看平时斯斯文文的，好像是个文化人。讲话也从来不讲粗话，但是他发起狠来，可是真吓人。 钟长水就是其中的一营长。钟长水以前叱咤风云的时候，谁敢跟他说这种话？被程启当面说到脸上了，钟长水哪里受得了？再加上他对日本鬼子本来就是恨之入骨。这两项加到一起，钟长水气的脸色铁青。 “弟兄们，咱们今天跟小鬼子拼了！跟我上！”钟长水大吼一声，带着部队像一股狂风一样杀了上去。 俗话说，一人拼命万夫莫当！不光是钟长水的一营在拼命，二营三营也都在拼。整个新二十九团全都在拼命。山崎大队挡不住了，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像退潮一样的退了下去。 我军方面响起了一片欢呼声！我们胜利了！胜利了！胜利了！战士们欢呼雀跃，在欢庆胜利。其实他们只是打退了鬼子一个波次的进攻。下一个波次的攻击还没开始呢。程启的团已经开始庆祝了。 高飞听见了战士们欢呼声，让人过去一打听，他有点儿哭笑不得。不就是打退了鬼子一次进攻嘛，至于这么兴奋嘛？ 但是他转念又一想，这未尝不是部队士气高涨的表现。这是好事呀，是大好事！我们何不趁此机会，真正的打一场胜仗？ “师长！”史天明渡过怒江了。 “师长！”又有人叫师长。高飞一看，楚华也跑过来了。这俩人同时渡过了怒江。 “大史、楚华，你们俩来了！”高飞和两位战友紧紧握手。这两位可是跟着他出生入死好几年，几个人并肩作战数百仗的好兄弟，好战友！ “师长，情况怎么样？程启那边是不是快挡不住了？让我去吧！我的团已经度过来两个营了，让我的弟兄们过去，和新二十九团的兄弟们并肩战斗，让楚华在这里守码头吧。”史天明从骨子里就是个爱打仗的战将。看见有仗打，不让他上，他心里着急。 “史天明！你胡说八道什么？说话之前你能不能先提前动动脑子？什么叫你上去和新二十九团并肩作战，我就得在这里守码头？我告诉你，就你这样子不服从指挥的人，上了战场也打不了胜仗。” “师长，我们的新二十八团有两个半营都过江了。你让我的部队去吧！让新二十七团留下来，守卫码头渡口！这一仗我去！”楚华当仁不让。 要是换成别人，楚华可能也就不吭声了，高飞点到谁的名字谁去。但是和史天明在一起不一样，楚华要是不和史天明争一争、抢一抢，他觉得日子过得没味道了。 史天明气的一蹦多高，“楚华！你这家伙，有一天不跟我斗你就难受是吧？这又不是抢奖金、争好处。这是去打仗，你说你跟我争个什么？你的新二十八团，就是没有新二十七团能打仗，这是公认的。战斗形势这么紧急，师长当然要挑最能打仗的部队上去了。” “不是我跟你争，你说，现在形势如此凶险，派你上去有用吗？你敢上去和日本鬼子硬碰硬吗？你不敢吧？” “你放屁！”楚华气的脸红脖子粗，和史天明斗起了嘴。这俩人斗嘴斗气这么多年，不光是他俩，就是俩人手下的官兵们也早就习惯了。看见这俩有斗起了嘴，战士们干脆不看，各忙各的去。 高飞一看，“你们俩都住口！大史、楚华，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在这里吵架斗嘴，耽误这些时间，前线又有多少弟兄死到了日军的枪炮之下？我让你们是来打仗的，不是让你们俩来斗嘴吵架的。要吵架，给我回去吵！” 俩人都不吭声了。在新九师，要说能治住着两位的，只有高飞。靳红梅不行，刘俊、肖刚也不行。史天明和楚华是最早追随高飞的两员战将。俩人的资历不比刘俊、肖刚底。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俩人养成了习惯，除了高飞，他们谁也不服！谁都看不上！也只有高飞的一句话，能够让这两位偃旗息鼓、休兵罢战。 高飞看了看这俩，心里是又爱又气。打仗这俩绝对没问题，但就是这个斗嘴，是怎么也改不了。这两人就好像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一样。 不过对于这二位，高飞有他的办法。 “啧啧，鬼子来势汹汹呀。程启的新二十九团看样子够呛。得找一支能打的部队，赶紧上去支援他。大史、楚华，你们俩带着部队一起上去。大史的新二十七团从左往右包抄，楚华的新二十八团从右向左包抄。我看看你们俩谁的行动快？哪个部队的战斗力强？” “谁要是能够击退日寇，嗯，那他的队伍就是最强大的！” “我这就去！”史天明大喊一声，转身就跑，“弟兄们，跟我来！” 第八百三十九章 二将抬杠 “史天明，师长还没下命令，你跑什么？”楚华在后头大吼着。史天明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只管招呼部队集合，准备投入战斗。 “师长……”楚华回头想告状，一看高飞笑眯眯看着远方，哪有半点儿不高兴的样子。楚华气得一跺脚，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新二十八团，集合！” 楚华和史天明不等部队全部渡过怒江，就带着已经过江的队伍，分成左右两路杀向了日军。 就见新二十七、新二十八两个团，就像两条长龙一样，从战场的左右两边蜿蜒向前！高飞是命令他俩绕到鬼子背后，使鬼子首尾受敌，顾头顾不住腚。但是这俩人哪会这么老实？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心急，生怕对方抢了先，催促部队跑步前进。史天明的团本来应该从日军左翼跑到日军左后方，再发起进攻的。他们却在跑到半中间的时候，就和鬼子接上火了。一边打，他们一边往后冲。 楚华一见，他也命令新二十七团的向鬼子发起攻击。山崎少佐当时就慌了，正面有，左右两翼都有，中国军队这是想要三面包围他，一旦被包围他岂不是要完蛋？山崎少佐不愿意坐着等死，他带着部队往后就撤。 我军左右两个团向前冲锋，鬼子跟着也往后跑。剩下在正面的程启一看急了，最艰苦的战斗是我们团打的，你们两个团刚过江，就来占便宜、摘桃子？哪有那好事？我们也上！程启带着新二十九团也加入了冲锋的行列。 我军兵分三路追下来，鬼子更慌了。山崎大队干脆也不抵抗了、也不派人断后了，只管疯狂逃命。我三路大军一路急追，日军拼命逃窜。 前面就是青木岭。山崎大队跑着跑着就上了山了。青木岭上的日军机枪小跑一起发射，把我军追击部队挡在了岭下。 高飞在怒江岸边，等到所有的渡江部队全部渡过怒江之后，他率领人马也追到了青木岭下。史天明、楚华、程启，三个人一起来见。三人向高师长报告了追击战斗的情况，然后问下一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攻打青木岭了。高飞之所以调史天明和楚华率部过江，就是因为程启的部队拿不下青木岭。现在他兵强马壮了，工兵连、小炮连也都到了，还放着青木岭的鬼子继续当拦路虎吗？ 但是打仗也是讲究技巧的。此时高飞身边的部队虽多，也不能一窝蜂的上去乱打一气。再说，鬼子在青木岭上修建了火力强大的碉堡炮楼，居高临下、易守难攻。高飞要是仗着人数优势发起强攻，部队肯定会遭受无法想象的伤亡。 “大史、楚华，你们看，这青木岭上日军依山修建了一个大炮楼，旁边还有好多个小地堡。上面有机枪和小炮，易守难攻。可惜，我只把你们两个团调过来了，却没有让炮兵营和装甲营过来。” “师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史天明一听就不干了，“难道说没有炮兵，我们就不打鬼子了吗？炮兵营才成立几天，没他们的时候，那么多胜仗咱们是怎么打下来的？” 楚华在旁边也说，“大史这话说的对，没有张屠户，还吃带毛猪吗？没有炮兵营又怎么了？没有他们，我们照样能打胜仗！不就是一个青木岭嘛，把他们交给我的团吧！我保证能把他打下来！” “交给我们团，我也保证能打下来！”史天明还是见不得楚华抢功。 “我就怕你们两个团火力太弱，要是因为攻打一个青木岭，就造成大量的伤亡，我可是对不住弟兄们呀。算了吧，还是把炮兵营和装甲营调过来，然后再对付青木岭吧。”高飞似乎有些遗憾。 “是呀，”程启在旁边插嘴道：“我的新二十九团打过青木岭。山上的鬼子太邪乎，战士们伤亡不少，却始终打不下来。刚才又跑到岭上那么多鬼子，青木岭就更难打了。你们两个团都是步兵团，确实打不赢这场仗。” “程启！少拿你的团和我比！”史天明突然冲着程启发起了火，“新二十九团能和新二十五团比吗？你的团成立的晚，官兵们大多都是绿林人半路参加的。我的新二十七团的却一直都是咱们部队最精锐的团！我要是打不下来青木岭，新九师换哪支部队都打不下来！” “大史，话可不能说这么满哟。”楚华在旁边听着不顺耳了，“新二十七团成立的时间久一点是不假，但也不能说是最精锐的团吧？要说，你也只能说是精锐团队之一。像新二十五、新二十六、新二十八，都不是精锐吗？” “哼，他们当然是精锐。和新二十九团比，他们确实是精锐。但是要跟新二十七团比，他们就算不上精锐了。我的新二十七团，打的每一仗都是最难打的硬仗，你们谁都打不了，师长才把我派上去。怎么，我说错了吗？” “你说的当然不对！”楚华立刻反驳。两个人互不相让，为两个团哪个更精锐，抬起了杠。 高飞一看，俩人吵得脸红脖子粗，似乎要打起来，他赶紧转移矛盾，“大史、楚华，你们都是这么大人了，还像俩孩子似的吵架，像话吗？让战士们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接着仰起头，他又往山头上面看了看，“青木岭，啧，还得把高峥调过来呀。怒江水流那么急，唉。”高飞叹了口气。 史天明也抬头往山上头看了一眼，“师长，你用不着为难。不就是一个青木岭嘛，你就交给我吧！我保证三天之内打下他！” “还用得了三天？师长，交给我新二十八团，两天半我就能打下青木岭！”楚华撇着嘴，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史天明。 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史天明的火儿噌就上来了，“我用两天打下青木岭！” “我用一天半！” “我用一天！” “我用半天！” “我用……” “够了！”高飞赶紧拦住。再不拦住，这两位就该论小时算了。这是打仗，不是小孩儿过家家。青木岭易守难攻，三天都不一定能够打下来，已经让这俩话赶话压缩到了半天。再短，这仗就没法打了！ 第八百四十章 同时进攻 “不论多少天，你们俩轮流带队伍打。谁打下来功劳算谁的。” “我先来！”高飞话音还没落，史天明就要抢先。 “凭什么是你？师长，我们新二十八团先来！” “楚华，今天你故意跟我唱对台戏不是？”史天明恶狠狠地瞪着楚华，“我先说的，你懂不懂先来后到？再说了，我的团是新二十七团，你是新二十八团。二十七在二十八前面你懂不懂？” “哼！大史，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二十七在二十八前面？二十八还比二十七大一位数呢，小的应该让着大的，数大的先来！” 这俩人互不相让，都要抢先。高飞说，先上的，不一定沾光；后上的，也不一定就吃亏。青木岭不是那么好打的，一次冲锋肯定打不下来。你们两个团轮流上阵，那多好？ 轮流上阵可以。总是要分个第一第二，俩人都争这个首发，谁也不肯屈居第二名。 高飞看看史天明，再看看楚华，俩人梗着个脖子，谁也不肯放弃争第一。 “好吧，既然你们两个人都不愿意第二个出战，我看这样吧，你们两个团一起上！” “一起上？”两个人惊讶的看着高飞，不知道自家师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一起上！我看岭上的日军正面火力强大，如果从正面强攻的话，我军必然会承受重大的伤亡。你们两个团，分别从左右两边的侧坡，向山上发起进攻。史天明从左边、楚华从右边。谁先攻上主峰，首功就归谁，那个团就是我们新九师的第一主力团！” “好，我同意！”又是史天明抢着答应了。 “我也同意！”楚华紧跟着答应了，“大史，这是打仗，可不是吹牛皮开玩笑。你可要考虑清楚了。现在你咋呼的山响，又是抢第一，又是争首发的。别到时候，让新二十八团先打上山顶！” “不过呢，谁让咱俩认识的时间长呢。你放心，就算是我先上山，先把鬼子干掉了，我还是会在山顶上等着你，跟你一起下山。我是不会让你难堪的。” “这话也是我想说的。楚华，我也不会给你办难看的。我也一样会在山顶上等着你！咱们山顶上见！” “山顶见！” 二将叫完了号，各自率领部队从青木岭的左右两翼，向日寇发起了进攻。顷刻之间，枪炮声大作、喊杀声震天。两个团全都派出了突击队，向山头发起了冲锋！ 日军在青木岭上可不是只有一个大炮楼，周围还有十几个小型的地堡暗堡，交叉掩护。史天明、楚华派出的突击队，还没有冲到半山坡，就被鬼子打下来了。 两个人继续派部队往上冲，又让打下来。一连冲了三四回，除了各自占领一个前进阵地，离杀上青木岭还远着呢。 高飞在下面知道两个团都遇到了难题，他把小炮连给了史天明、工兵连交给楚华。炮兵、工兵都派上去了，剩下就看你们的了。 史天明让小炮连，用迫击炮弹一发一发往山上打，借着爆炸产生的烟雾，他继续派突击队一步一步往上冲。上一段距离，就地挖掘掩体，修筑掩护工事。工事修完，继续往上打。 史天明是打算一点儿一点儿推进到山顶，挤压日军的生存空间，从而导致日军指挥官判断出现失误、部队士气下降。他好趁机寻找机会，快速攻上山顶。 楚华分到的是工兵连。他的做法和史天明不一样。楚华让团里的机枪小炮掩护，工兵连沿山体掘进。他打算利用工兵连的土木工程，一点儿一点儿，把战壕挖到山顶！ 这样速度虽然慢，但胜在个稳。 但是事实，却并不像两个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鬼子在左右两边的山峰上，集中了数个地堡暗堡，没人出入，根本看不出这些地堡、暗堡的出入口。等我们的战士到了跟前了，也看见了，日军突然发难，给我进攻部队造成了极大的人员伤亡。 相比较而言，还是史天明负责的南峰，进度更加稳定一些。沿山攻击的高度，比楚华的新二十八团高出个二三十米。 楚华刚开始和史天明争，一个是俩人争习惯了，二他也是在和史天明在斗嘴开玩笑。部队生活本来就枯燥，打起仗来是又紧张又危险。两位战友斗斗嘴，开开玩笑，把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些也是好的。 进攻开始之前是开玩笑、逗着玩儿。但是真的开打了，那就不存在开玩笑了。烈士的遗体、伤员，被成队的抬下来，谁还敢说自己是在开玩笑？ “团长，”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伤员努力抬起手臂，敬了个军礼。“咱们团，这次一定不能输给新二十七团呀！” “燕南山！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输给史天明的！青木岭，是咱们新二十八团的！” 楚华还认识这叫做燕南山的伤员，这人做他的部下有不少年头了。像这样的老兵都负了重伤，也可想而知，青木岭的战斗有多激烈。 高飞站在岭下，看着青木岭半山腰青烟直冒。战斗虽然激烈，但是楚华和史天明率领各自的团队，却始终也没有攻上青木岭！ 高飞让人把阿普叫过来。 “师长，您找我？”一见面，阿普赶紧给高飞敬了个军礼。这军礼敬的虽然不伦不类，但是阿普的脸上却是一片肃穆之色。 “阿普，我问问你，对这个青木岭，你了解吗？”高飞指着青木岭问阿普。 阿普摇摇头，他不了解。阿普的家是龙陵城里的，青木岭离得虽然不算太远，他也没来过。 “师长，我知道有一些傈僳族在这附近居住。要是能找到他们，就能多了解青木玲。” “傈僳族在这附近居住？”高飞放眼四顾，这里山连山岭连岭、山岭重叠怪石丛生，哪像是有人家居住的样子？再说，这里在打仗呀。真要是有人居住，那人不得赶紧跑出来呀。 但是战斗进行了这么长时间，他哪见过一个当地人？傈僳族，在哪儿呢？高飞又问阿普，傈僳族群众居住在什么地方？这附近有没有？ 第八百四十一章 傈僳族猎人 阿普一家是傈僳族人，是从他的祖父那一辈才搬进龙陵城的。从他祖父那一辈再往上查，他们也是在山里居住的。 青木岭这里确实居住着一家傈僳族人，和阿普是远亲。几年前他曾经跟着父母来走过亲戚。从日本人来了之后，阿普就再也没来过，和这一家亲戚也断了联系。几年时间过去了，阿普也不知道那家亲戚是不是还在这里居住。 傈僳族，以打猎为生，搬家是常事。几年时间，时过境迁。日本人又在这里修建了碉堡工事，估计他家的那亲戚早就搬到别的地方了。 一到这里，阿普就认出来了。因为他不确定亲戚是不是还住在这里，所以他也没敢提。现在见部队攻击受挫，师长发愁，阿普这才试着说出了这些多年以前的事情。 高飞一听，不管人家还在不在，这总是一条线索。试一试又没有损失。 “阿普，你还记不记得你家的亲戚住在哪儿？你带路，我们去找一找！” 高飞让程启带着部队在这里盯着，他带上跟着一起进龙陵的那些战士，一起去找阿普家的傈僳族亲戚。这里都是山路，傈僳族人居住的又都是深山当中，车辆都没法行驶。阿普带着路，高飞和战士们步行，跟着一起去寻访傈僳族的一家。 这也叫路？比羊肠小道还要羊肠小道的一条山路，又细又长。穿行在原始丛林当中，耳畔不时地能听见各种怪声，枪炮声已经离得远了。 高飞计算着路程，走了大约有五六公里，阿普指着前面说，“到了！” 到了？没看见有房子呀。那些傈僳族人住在哪儿？阿普继续往前走了大约有二十多米，往左边一拐，从树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 把高飞吓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花里胡哨，腰里还围着一张兽皮，手中举着一根木棒，肩膀上背着长弓。这人怎么有点儿像原始部落里的人呢？高飞的手摸着了枪把。战士们全都把枪拿到了手中。 “别开枪！”阿普举手喊了一声，紧跟着叽里咕噜，说起了当地的土话。这种话，高飞曾经听到过，当然他听不懂。这些本地俚语听到他耳朵里，就跟外语也差不多。 那位拿木棍背长弓的当地人，也用同样的语言，和阿普交流着。说着说着，那人兴奋了，拍了拍阿普的肩膀，他哈哈的笑了。笑声倒是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看样子笑声，是在人类当中通用的。不管哪个国家、哪个民族，发出的笑声都是哈哈哈，或者呵呵呵，再要么就是嘿嘿嘿。 阿普拉着这位朴素的猎人转身，来到了高飞面前，给他介绍，这位就是他的远方侄子，名字叫做鲁里。 鲁里对高飞弯了弯腰，像是鞠了个躬。高飞赶紧拱手还礼。“鲁里？”高飞试着叫他的名字。鲁里点着头笑了。 “阿普，你问问鲁里，他知不知道青木岭？” 阿普对着鲁里又是一通当地俚语。鲁里也用俚语和他交流。两个人说了几句之后，阿普扭头告诉高飞，鲁里知道青木岭，以前他还去那边打过猎。自从日本人来了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 “鲁里，青木岭上有没有什么小道，能够通到岭上的？日本人不知道的。”高飞试着问鲁里。 阿普在旁边做翻译。鲁里还真的知道，但是他却拉着阿普要走。阿普赶紧给高飞解释，鲁里是想带他去见见家里的长辈。阿普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见过这家亲戚了，今天好不容易来了，鲁里见了他很热情，非让他现在就去见亲戚。 阿普很为难。他知道青木岭那边战事紧张，但是鲁里的要求他也不好拒绝。毕竟现在他是来有求于人的。 高飞一乐，“阿普，你就跟他去见见亲戚吧。不过时间要缩短，你见了亲戚，打个招呼随便说两句话，就赶紧带鲁里过来。青木岭那边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是！请师长放心，我去说几句话就回来！” 阿普跟着鲁里钻进树林不见了。高飞和战士们在这里等着。虽然心里着急，但是已经找到这里了，他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希望鲁里真的能给青木岭之战带来突破吧。 阿普去的很快，也就是十几分钟就回来了。阿普又带过来了三四个傈僳族人。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和鲁里十分相似。这些人过来看见高飞就笑，这是表达善意的笑容。 但就是这个笑，却让高飞有些接受不了。这些人的嘴巴是红的！这种红色，和一般人的肉红色不同，这是血红色！再加上黑黑的皮肤，怪异的服饰，让人不寒而栗。 阿普看出了高飞眼中的异色，他给高飞解释，傈僳族人嘴上的红颜色，是他们为了防止中了瘴气毒，吃的一种石灰炮制的槟榔。这种槟榔有解瘴气毒的功能，但是吃多了以后，人的嘴巴就会变成血红色，牙齿会变成黑色。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有外来人看见了这些居住在原始森林中的傈僳族猎人，把他们误以为是食人生番。然后以讹传讹，搞得森林中的傈僳族猎人越来越少和外面人接触。接触的越少，对这些猎人的传说越神秘。 其实他们只是森林中的猎人，生活很是清苦。打来的猎物，他们也会隔段时间，进城去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火柴、油盐等。 “师长，你别看他们穿的和我们不一样，其实他们都是好人。这几位就是我家的亲戚。鲁里，是我侄子。这位是鲁里的父亲，也就是我表哥。这位是鲁里的哥哥。这位是……” 这四位，都是鲁里家的青壮男性成员。女人和老人没有出来。这家人知道阿普现在参加了远征军，是来找他们带路，要攻打青木岭，打日本人的。这家傈僳族猎人的所有青壮年男子全来了，他们都愿意给远征军带路！ “好哇！咱们中国人，不分民族、不分地域，抗日报国的热情，是永远不会变的！各位，我们今天能否打破青木岭，就看你们的了！请各位随我来！” 第八百四十二章 悬崖之下 高飞带着四位傈僳族猎人回到了部队，战士们自动往两边回避，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怪怪的。高飞对此并不惊讶，毕竟他刚见到这些本地猎人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的。 “程启，来，我给你介绍一下。”看见程启了，高飞赶紧招手叫他过来。 程启颠颠儿的跑过来，跑到半截突然站住了。停了一下，他这才神色惊疑不定的走到高飞身旁，压低了声音问：“师长，你怎么找几个野人过来了？” “胡说！”高飞把眼睛一瞪，“这些都是阿普家亲戚，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傈僳族猎人！他们也是我们国家少数民族之一，和回族、满族一样，都是中国人！你少要胡说八道！” “傈僳族？”这大概是程启第一次听说傈僳族这个名字，他想要说点儿什么，但是看高飞脸色十分严肃，还是把话又咽回去了。 高飞拉着程启来到傈僳族猎人们的面前，给他们彼此做介绍，“这是程启团长，是一员很能打仗的战将。这几位就是傈僳族猎人，是阿普家的亲戚。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十分了解。” 我是很能打仗的战将？程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见那些傈僳族猎人们崇拜的样子，程启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自豪感。原来我也是勇冠三军的战将！ 一直到高飞说完了，程启还是晕晕乎乎，陶醉在自己是一员猛将的幻觉当中无法自拔。 “程启！”高飞叫他，程启竟然没有回应。看他那迷迷糊糊的样子，高飞强忍住捶他一拳的冲动。提高音量又叫了一声，程启这一回终于听见了，“啊？什么事？” “让你的一营过来，我要带着他们从后山的悬崖，摸上青木岭！” “是！”程启答应了一声是，这才反应过来高飞说的是什么，“从后山悬崖爬上青木岭？师长，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去！还是让我带队去吧。” “你？”高飞斜乜了他一眼，“算了吧，你还是留在这里，等着大史或者楚华哪边万一需要援兵了，你把部队派上去支援吧。” “师长，让我去吧！” 出乎预料的，程启这一次竟然坚持要去冒险。从下面爬悬崖上到青木岭上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一旦不小心失手，那就是粉身碎骨的结果。高飞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身娇肉贵，从没有干过这一类活儿的程启了。 “哼，你有这个心就好，等下一次吧，这一次太危险了。你以前没有干过这么危险的活儿，我要是让你去了，万一你回不来，菁菁还不得恨死我？”其实高飞想说的是，如果程启去了，有很大概率他会从悬崖上跌下去摔死。 “师长，程启不行，让我去吧！”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程启被高师长怼下来了，他哥程君立马挺身而出。程君是新二十九团的二营长。他可是黑社会头子出身，打打杀杀惯了，满脸都是横肉，身上还有功夫。要不是没文化，其实这个团长他当更合适。 “你也不能去。”高飞把程家老大也拒绝了。 “因为菁菁？师长，你其实没必要这样。就算我们是菁菁的兄长，你也用不着这样照顾。公是公私是私，在部队咱就按照部队的规矩来。你这样的话，我们哥儿俩今后还怎么抬起头？” “程营长！你想错了。我照顾你们不假，但是不让你们俩去爬悬崖，跟菁菁没有丝毫关系。不让你们去，是因为钟长水比你们更合适。他以前在绿林道上做过盟主，手下官兵有不少都是绿林人出身。爬悬崖，他的一营比你的二营更有经验。 另外，你觉得我让你们留下来是享清闲的吗？史天明和楚华的团如今都在苦苦支撑，随时都有支持不住的时候。我让你们哥儿俩留下来，就是因为我信任你们。新二十七、新二十八两个团一旦需要支援，你们要迅速派部队上去！” “我了解那两个人的性子，他们如果请求支援了，那肯定是部队真的坚持不住了。如果援兵去的晚了，那两个团很可能就会全军覆没！你们留在这里的时候，要时刻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出动。” “是，请师长放心！”程君程启哥儿俩同时立正敬礼。 钟长水带着一营的战士们来了。高飞把傈僳族的猎人介绍给了他，钟长水虽然有些吃惊，但是表现的却是沉稳有度。傈僳族猎人向他鞠躬，他也规规矩矩的还给对方一个拱手礼。 先是程启程君，现在又是钟长水。前后两拨人一对比，程氏哥儿俩就让人比下去了。钟长水坦坦荡荡、落落大方，程启程君却是大惊小怪、咋咋呼呼。难道当初提拔这俩真的错了吗？真是两个不争气的东西！高飞狠狠瞪了在场的程启程君一眼。 程启、程君俩人也不傻，同样是初次见到傈僳族猎人，人家钟长水是什么表情、他们俩是什么样子，俩人哪能没数？再加上高飞这一眼，程家兄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要爬悬崖，高飞让程启、程君两个人多准备长绳。这一回这哥儿俩半点儿反驳的都没有，老老实实去搜集制作绳子。钟长水也让一营的战士帮助准备。人多力量大，很快，五条二百米长的绳索就准备完毕了。 战士们扛着绳索，傈僳族猎人们带着路，往大山深处走去。绕到青木岭的后峰，说起来简单，真的走起来可没那么容易。并不是像想象中，绕着青木岭，绕到后面就可以了。而是要翻山越岭，最少翻过三座山头，又经过了两个山谷，才来到了一处山崖的下面。 鲁里的父亲说，从这里爬上去，就是青木岭的后山！高飞抬头往上看，眼前的山壁几乎是笔直的。山石上面长满了灌木、杂草、苔藓、和青藤。往上绝对超过一百米高。爬这种悬崖，对体力、技术，都有很高的要求。除了专门从事野外攀岩的人士，一般人谁敢尝试？ 高飞看着心里不由一阵发虚，这样的悬崖峭壁，他能不能爬的上去？就在他望着峭壁出神的时候，阿普过来了，“师长，鲁里要第一个上。” 第八百四十三章 惊险的爬悬崖 鲁里第一个上？高飞多少有些意外。从阿普的介绍来看，鲁里应该是这群人里辈分最低、年龄最小的一个人。剩下那三位，有他爹、他叔和他哥，怎么也轮不到他第一个报名吧？ 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不管是谁第一个上，高飞都没有意见。他也不知道这一家四口谁的攀爬能力最强、谁的平衡力最好。四个大男人当中，既然鲁里能报名，并且其他人也都没有反对，那大概就是鲁里爬墙的能力比其他人都要好吧。 高飞站在旁边看着。就见鲁里扛着一捆绳子，站在悬崖下面往上看了看。突然往下一蹲，再往上一蹿！这一下就跳起有一米多高，然后像只壁虎一样，嘭的一下整个人贴到了山壁上。 人不是壁虎，怎么可能贴到山壁上呢？高飞仔细一看，明白了。原来是鲁里的双手拽住了崖壁上的山藤，脚蹬住了灌木跟。 歇了几秒钟，鲁里开始往上爬了。他就像一只猿猴，抓着山藤、手脚交替，噌噌噌，一步一步，又稳又快的顺着山壁往悬崖上面爬去。 高手，这真是一个高手！高飞现在终于明白，这一家人为什么要让年纪最小的鲁里先去爬悬崖了。原来是鲁里的把握最大，别人谁上去都不如他。 眼看着鲁里影子越来越小了，崖壁下面又跳上去一个人，是鲁里他爹。就见鲁里的父亲用和鲁里几乎一样的动作、一样的速度，也是抓着藤蔓，沿着鲁里爬过的痕迹，快速的向上攀爬而去。 高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刚才他以为鲁里是这四个人当中攀爬最快的一个，现在一看，老鲁里比小鲁里攀爬的动作更麻利，速度似乎也更快。老鲁里向上爬了大概有二十几米的时候，鲁力的哥哥也爬了上去。 扑簌簌，一根绳子从上面垂了下来。鲁里的叔叔抓起绳子，第四个爬上了山壁。高飞看着既惊险又刺激，他也想试试。刚想过去抓绳子，被阿普给拦住了。 阿普说，鲁里父子兄弟四人现在还没有爬上山崖顶上呢。等爬上去了，他们最少应该能够丢下来两根绳索，然后还会发信号，到了那个时候，下面的人才能跟着往上爬。阿普让高飞再等一会儿。 高飞仰着头，往山崖上面看着。这时候，最后爬上去那位鲁里的叔叔已经就剩一个模糊的小黑影了。一会儿，连黑影也看不见了。 等啊等啊，胡振江都等得不耐烦了。他不敢问高飞，去问阿普，鲁里他们能发下什么样的信号？阿普竟然说他也不知道。但是现在肯定不到时候。时机不到，下面的人肯定不能往上爬。 高飞低声呵斥胡振江，“你急什么？稍安勿躁，老实在这儿等着！” 胡振江不敢吭声了。又等了有十几分钟，山崖上面突然响起了扑簌簌的声音。高飞急忙命令众人后退，上面有东西要掉来了！ 顺着山壁噼里啪啦掉下来无数的石子灰尘。灰尘倒没有什么，石子也不大。但这是从高空坠落的，要是砸到人的脑袋上，被砸到的人照样有生命危险。 一条黑影迅速变大，第二根绳索落下来了。崖下众人眼巴巴的看着，没有高飞的命令，谁也不敢过去了。 又过了有几分钟，两条绳子开始晃动了。一晃一晃的，看着有点儿像是被风吹的。高飞过去拽住绳子，轻轻往下拽了拽，还不错，感觉绳子上面是使上劲儿了。 钟长水过来了，“师长，让我试试吧。”见高飞看他，钟长水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好吧，你要多加小心！” “是！”钟长水答应一声，拽着绳子用力往下拉，试了试。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这才双手抓紧了绳子，两脚蹬着山壁，一步一步轮流向上。噔噔噔，向上攀爬而去。 钟长水往上爬了有二三十米，第二名战士上去了。隔了一会儿，是第三个、第四个。一营的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的顺着绳子爬上山崖。两条绳子，每一次能够爬上去两位战士。高飞是和胡振江一起爬上绳子的。在高飞下面的，是王斌。 拽着绳子爬悬崖，前面十米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轻松的很，二十米之后，就有点儿吃力了。高飞咬牙坚持着。五十米之后，他开始没往上爬个十几米，就稍微休息几分钟，接着再爬。 这悬崖应该有一百多米高，高飞爬到一半的时候，从上面又垂下来两根长绳。紧接着最后一根绳子也垂了下来。现在五根绳子全都垂下来了，一次能爬上五名战士。 等高飞坚持着爬到悬崖顶上，脚踩到平地的时候，他只想仰天长啸！这种征服的感觉简直太美秒了。 难怪有些野外攀岩人士，虽然明知道这么做有危险，却仍然乐此不疲。他们就是被这种征服感给迷住了。虽然付出了大量的体力和精力，但是一朝登顶的那种快意，却是其他任何运动都无法比拟的。 然而，命中注定高飞是没办法向野外极限运动员那样享受快意的，四周围的枪声，把他迅速拉回了现实中。这里是被日军占领并修筑了碉堡和大量堡垒的青木岭。说是龙潭虎穴也并未过。高飞没有时间欣赏周围的风景，他现在必须集中全部精神，和鬼子作战！ 枪声阵阵、爆炸一声连着一声。随着战斗时间的推移，爬上悬崖的战士也越来越多。 在青木岭左右两边的山坡上，史天明和楚华几乎同时发出了喊声，“弟兄们！师长已经派出小分队爬上山崖了。鬼子没办法集中精神拦截了。我们冲上去，消灭鬼子，和师长会师！” “消灭鬼子，和高师长会师！” 战士们高呼着，由下往上，向日军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高飞在山顶上，越打越顺手，越打己方的官兵越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重武器运不上来。别说大炮了，连迫击炮都扛不动。好在除了火炮和迫击炮之外，还有一种更加轻便的武器，掷弹筒！ 掷弹筒的重量比一支步枪还要清。这玩意儿关键时刻，也能当一门超轻型的迫击炮使。 第八百四十四章 烟雾攻击 “咚咚咚！”几枚榴弹在日军阵地上爆炸了。轻机枪发出了怒吼，枪声响彻了群山！ 日军发现后山出现了我军官兵，立刻派出兵力攻了上来。高飞率领着上了山崖战士们顽强抵抗，坚守不退！ 这时候，鬼子的大部分堡垒都失去了作用。鬼子的地堡暗堡都在峰顶下面，在顶峰的只有一个大炮楼。而大炮楼主要是防备我军正面攻山的，射击孔是在前面，炮也在前面。 本来史天明、楚华率领部队从两翼进攻，就让鬼子很不舒服了，高飞又来个背后开花，鬼子就更不适应了。跑楼上的鬼子急忙调转枪口向后射击，对左右两翼的火力压制自然就减弱了。 史天明、楚华两个人趁机率领着各自的部队向顶峰快速推进。那些地堡、暗堡，被一个个的拔除。两路大军迅速向顶峰靠拢。 鬼子急眼了，又派出了更多的兵力，向后山发动猛攻。高飞指挥战士们沉着应战，利用有利地形和敌人周旋着。 终于，左右两翼同时出现了我军的战士。史天明和楚华几乎同时冲上了顶峰！ 山上的日军被打死的不计其数，有的甚至惊慌失措，失足跌下了万丈悬崖。最后的鬼子躲进了碉堡里面，负隅顽抗。鬼子居高临下，我军几路围攻，却很难接近鬼子这个建在山顶上的大碉堡。 这玩意儿倒成了个难题了。劝降？高飞让朱小勇用日语朝着碉堡上的鬼子喊话：缴枪不杀！ 史天明听见了表示不解，“师长，鬼子要是缴枪了，你真的不杀他们吗？” “当然不杀，我说话算话。不过我估计，这些鬼子应该是没有这个机会的。”高飞用望远镜观察着鬼子碉堡。 史天明看了一眼朱小勇，欲言又止。楚华派出了爆破组，但还没有接近日军碉堡，派出去的战士们就纷纷中弹，英勇的为国捐躯了。 怎么办？史天明也要组织爆破组，被高飞给拦住了。“大史，不要再派爆破组。我们已经胜利了，没必要让战士们再白白的牺牲。” “那鬼子的碉堡怎么办？”史天明指着鬼子的碉堡，急红了眼睛。 “就让鬼子躲到里面，当缩头乌龟吧。我们困死他们！让他们渴死、饿死，反正他们出不来，早晚也是个死！” 高飞说是这样说，但是最后这个大碉堡要是不干掉了，那就好像眼中钉肉中刺一样，不仅啥时候都看着不顺眼，对上了山的我军官兵来说，也始终都是一个大威胁。鬼子的碉堡，总是要除掉的。 看了看周围，高飞一眼看见鲁里一家了。这一家人坐在一起，也在看着鬼子的碉堡。 高飞喊上阿普做翻译，走到阿鲁一家跟前，问他们，攀爬的本事到底谁的最大？他开始以为是阿鲁，后来看着又像是阿鲁的父亲本领最高。现在他也分不清，这一家四口里面，到底哪一位的本事最大了。 阿鲁一家笑了，最后几个人一致公认，是阿鲁的父亲，攀爬技术最高明。其实也对，四个人里头，阿鲁父亲的年纪最大，开始爬山的时间最早，说他的技术最好一点儿没错。 高飞和阿鲁一家聊家常，聊了几句之后，阿鲁的父亲问高飞，是不是想要逼那个圆楼里面的日本人出来。阿鲁父亲不知道鬼子的东西角座碉堡或者炮楼，那家伙是个圆筒子，他就管那叫做圆楼。 高飞点头说是。要是能把鬼子从炮楼里面逼出来，炮楼的作用就没了。剩下这点儿鬼子根本就不足为惧。 “你有办法？”听阿鲁父亲这么讲，高飞本能的认为他应该是有办法。事实证明高飞猜测的完全正确，阿鲁的父亲果然是有办法。并且他的办法是高飞完全没想到，也根本想不到的。 阿鲁父亲说，他知道有一种草药，燃烧了之后，能够发出一种刺鼻的气味，可以传出去很远。打猎的时候，他们曾经使用过，效果很好。比如说，发现了地鼠的洞，想要抓里面的地鼠，就可以用到这种草。 守住一个洞口拔草药点着了，把烟往东里面扇。然后有人守住另外一个洞口。地鼠受不住刺鼻的烟熏，从另外的洞口里跑出来，就正好落进了猎人的陷阱。 用这种方法既然能够把地鼠从洞里熏出来，为什么不能把日本鬼子从炮楼里熏出来呢？现在的风向正合适，高飞他们是处在上风头，碉堡在下风头，这边点着，风正好把烟吹尽碉堡里面。 这真是个好办法！高飞立刻想到，就算没有阿鲁父亲说的那种药草，哪怕是拿辣椒点着了，让风把烧辣椒的烟雾吹过去，估计鬼子更受不了吧？ 不过，阿鲁父亲既然如此推崇那种草药，高飞到时想要见识见识，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好宝贝？如果真有用的话，将来在战斗当中，也许能用着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是一种高飞不认识的草。几乎遍地都是，说是野草也差不多。阿鲁一家都认识这种草。我们的战士在旁边看着，很快就学会了辨认。时间不长，这种特殊的草药就被搜集到了好大一捆。 阿鲁父亲拿出火镰子点着了，草药燃烧着，发出淡蓝色的烟雾。虽然众人都站在上风头，但是仍然有细微的气味钻进了鼻孔。那个味道，又丑又辣，可比辣椒难闻多了！这玩意儿，让人闻之欲呕，简直都能赶上毒气弹了！ 这是什么仙草？回头得找个老中医，好好辨认辨认。这家伙，也太难闻了吧？ 高飞抬头，眼睁睁看着烟雾被风吹着，一路飘向了日军的碉堡。 烟雾无孔不入，高飞都可以想象，碉堡里面的鬼子是什么模样。现在肯定是好像中了毒气弹，想吐吐不出来，只有没命的咳嗽，恨不得把肺都给咳碎了。 有战士想要过去看看，却被高飞给拦住了。 “谁都不许过去！禁止靠近鬼子的炮楼！所有人都呆在原地，严密戒备！” 光严密戒备肯定是不够的，除了严密戒备之外，高飞还让战士们全都把枪瞄准炮楼，鬼子如果受不了烟雾攻击，出来了。那对不起，我们子弹大大的供应！ 第八百四十五章 被残杀的女人们 “咳咳！咔咔！”山崎少佐没命的咳嗽着，眼泪鼻涕齐流。 “少佐阁下，咔咔咔！我们，咳咳，我们怎么办？”青木岭的日军指挥官铃木大尉摇摇晃晃的走到少佐旁边，一边说话一边剧烈的咳嗽着。 “冲出去！该死的中国军使用了化学武器，我要报告大佐！咳咳咳咳，铃木君，我们冲出去吧。咳咳咳。” “那几个女人怎么办？”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管什么女人？杀了她们，冲出去。咳咳，从正面冲下山！左右两翼和背后都有中国军，我们只有从正面冲下去！开始吧！咳咳咳。” 两个鬼子商量好了策略，铃木大尉下命令，让炮楼的日军从正面冲下青木岭。同时他又吩咐山口曹长在走之前，先杀死那些女人。 山口曹长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那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这家伙得了命令之后，跑到炮楼外面一个单独的大房间里，这里关押着五六个衣不遮体的女人。这都是他们抓来的中国女人，专门供炮楼里的日军凌辱发泄的。 门一响，女人们吓得挤作一团。看着走进来那个又矮又丑、满脸狰狞的鬼子，女人们惊慌极了。她们以为自己当中某一位又要遭受一场凌辱和折磨了。哪知道这鬼子却没有直接像头野兽一样扑上来，而是举起了一支枪！ “不要！”女人发出了惊叫。枪响了，一个女人倒下了。剩下的女人们发出了惊恐的大叫。有人试图冲过去找鬼子拼命，又一声枪响，这个女人也摔倒了地下。枪声连响，女人们在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当中，失去了花一样的生命。 鬼子从碉堡里面一出来，就往正面的山坡冲了下去。山上的部队看见鬼子跑出来了，纷纷开枪射击。但鬼子却是往正面跑，炮楼挡住了视线。所以，被击毙的鬼子并不多，大部分都从山坡上跑下去了。 等战士们追过去的时候，鬼子已经跑到半山腰了。史天明急得一跺脚，“嘿，让他们跑了！” “跑不了，”楚华却是不急不躁，“大史，你以为师长把程启的新二十九团留在下面是干什么的？就是专门等着堵鬼子去路的。” “让那家伙捡了便宜！” 谁捡了便宜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这伙儿日军干掉，不能放他们跑了！ 高飞一见鬼子从正面冲下山，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程启在正面山坡下面堵着是没错，但是他手头却只有两个营。钟长水的一营跟着他爬了悬崖，程启那个不完整的新二十九团，能不能堵住鬼子的逃生之路？ 日军狗急跳墙，肯定要拼命。万一程启挡不住，放走了鬼子倒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跑了，将来早晚也得收拾了，关键是程启的新二十九团别让红了眼的鬼子给打残了。高飞担心的是他的新二十九团。 “长水、振江，带着弟兄们追上去！不能放鬼子跑了！” “是！”钟长水、胡振江答应着，俩人带着队伍就追了过去。这时候，史天明、楚华已经带着人马追到了山口，一边居高临下往山下射击，一边组织人马从山上追下去。 战斗打到这个时候，我军的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区别就是等战斗结束之后，双方的伤亡数字。是我军以惨胜赢得了此次战斗呢，还是我军伤亡不大，鬼子却被全歼。 像这样的战斗，高飞在不在场都一样。现场有三位主力团长在，鬼子反败为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看着眼前这个又高又大的碉堡，高飞忽然来了兴趣，“阿普、鲁里，你们想不想进去看看？” 阿普、鲁里面面相觑，正想着进去还是不进去的时候，高飞已经迈步走向了这个曾经给他带来很大困扰的鬼子炮楼。 炮楼外面有一排房子，应该是日军的宿舍。高飞上炮楼看风景，祁广就带着工兵们去检查那些日本人的宿舍。 高飞第一次过怒江的时候，祁广就带了一个工兵连跟着过江了。等到史天明、楚华带着两个团过怒江，工兵营又过江一个连。这样，祁广手头就有两个连了。三百多工兵，已经算是一支实力不弱的武装了。 因为兵种的关系，祁广总是对各种工具和材料感兴趣。鬼子既然修了这么老大一座炮楼，时间一长能没有毛病吗？修修补补是少不了的。那些材料和修补工具不可能放到炮楼上，肯定在下面的营房里了。 因此，祁广兴冲冲带着他的工兵们冲到鬼子的营房区，挨着房门打开，进去翻箱倒柜的搜查，一个地方也不放过。 工兵们还真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鹤嘴锄、铁锹、斧头、铁锤、锯子，等等工具，还有一些铁钉和螺丝。这些对工兵的用处，就好像枪对步兵战士一样。 祁广心里美滋滋的。曾几何时，他还和高飞争夺过部队的指挥权。但事实证明，高飞确实比他更会打仗，运气也比他要好得多。现在祁广很满意，当这个工兵营长没那么多事儿，管好他自己的一摊，小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祁广拿着一把纯钢的锯子，在手里掂量着。明晃晃、沉甸甸，真是个好东西呀。 突然，有个战士跑过来报告，说是在一间营房当中，又有新发现。祁广只顾看着钢锯高兴了，也没注意这战士的表情。他以为是又找到了什么好的工具，所以，他手提钢锯，兴冲冲跟着报信的战士来到有了新发现的那间营房。 进门一看，祁广就愣住了。房间当中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地下是几具女人的尸体。这些女尸赤身露体，地板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尚未凝固的血液。 女人们脸上写满了惊恐，显然临死之前，她们不仅遭受了日军的侮辱，并且还是在极端恐惧之中被残忍地杀害了。 祁广出身西北军，文化不高，是典型的老式军人。但是他同样也最受不了国人被日寇残杀和欺凌！一看见这场面，把祁广给气的，脸色发白，浑身栗抖。 深吸几口气，他这才强压下胸中的怒火，沉声吩咐，“赵连长，你带着弟兄们，挖个坑，把这些女人掩埋了。我去找师长！” 第八百四十六章 全歼日寇 高飞正站在炮楼的顶层平台上，往山下观看。山坡上，往下冲的日军遭到了程启率领的新二十九团的正面拦截。而在日军身后，则是史天明和楚华的两个团在从上往下的追杀。 鬼子是下不去也上不来，被卡到了山坡上。然而，困兽犹斗，何况是几百名凶残的日寇，他们岂肯束手就擒？向上仰攻史天明、楚华的两个团，鬼子实力不济。他们要是真有能力反攻回去，也不会从山上逃下来了。现在只有拼了命的往山下逃了！ 山崎少佐和铃木大尉率领手下鬼子兵，没命的向山下冲锋。高飞站在山头上就能够感觉出来，下面的新二十九团太艰难了。鬼子疯了一样的冲上来，我们的战士也只有不要命的迎上去。山下的战斗，每一分钟都在死人。 “师长！”就在高飞津津有味的看着山坡上敌我两军激烈战斗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他。一回头，见是祁广，高飞就问他，你有事？ 祁广就把他在鬼子营房里发现的惨案情况讲了一遍了。最后祁广说，他的工兵们正在挖坑掩埋那几个女人的尸体。师长要是不相信，现在就请跟我去看！ 高飞的心里顿时翻起了滔天巨浪！被日本兵侮辱之后杀死的中国妇女，他见过不止一回，每一回都能激起他满腔的怒火。今天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他知道，祁广是不可能凭空编出这种事情的，也没那个必要。 天杀的小鬼子，你们有钱先了中国人民一笔血债！ “把那些可怜的女人妥善掩埋了。你放心，我不会放过这帮禽兽的！”最后一句话，高飞是从嗓子眼里吼出来的。 祁广敬了个军礼，“我替那些遇害的妇女，谢谢师长！”敬完礼，转身他跑了。 “传令兵，传我的命令：青木岭上的鬼子，不留一个活口！各团各营各连，务必全力作战。全歼此敌，一个不留！” 传令兵跑了。高飞又让把炮兵连长叫过来。第二次渡江，史天明、楚华两个主力团偷渡怒江的时候，高飞特地调了一个小炮连，为的就是给在怒江西岸作战的部队增加火力。 炮兵连长奉命来到。高飞让他用鬼子炮楼上的这两门炮，轰击山下的鬼子兵！既然你们做出了禽兽的行为，那就都把命留下吧！ 鬼子在这个大炮楼里面，架了两门七五野炮，高飞就是要用这两门野炮，让鬼子尝一尝被大炮轰成渣的滋味儿。 炮兵连长虽然率领的是一个轻型迫击炮连，但他会操作日军部队当中这种常见的七五野炮。听了高师长的命令之后，炮兵连长应了一声是，跑过去就在两门炮上捣鼓开了。 几分钟之后，“轰隆隆”两声炮响，炮弹准确的在鬼子群里爆炸了。炮兵连长继续操作大炮，炮弹不断地落到山下的鬼子队列当中。很快，山下的鬼子就被截成了好几块。 史天明、楚华带着大部队从山上冲下来，把鬼子分别包围，再然后就是逐个消灭。枪声，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红日东升。 炮楼上的炮击停了，山下的战斗也已经彻底结束了，山下我军各部队进入了打扫战场的环节。高飞走出炮楼往山下看了看，转过身，又看看这个炮楼。 这炮楼，就是日本侵略者在我国为非作歹的证据！留着它吧，人只要从山下经过，啥时候看见了心里面都觉得不舒服。炸掉吧，似乎也不妥当。这等于是把鬼子侵略中国的罪证给毁灭了。 炸还是不炸？留还是不留？高飞有点儿犹豫了。就在这时候，史天明、楚华、程启，三位团长一块儿来了。三人雄姿英发的站在高飞面前，一起抬手敬礼，“报告团长，史天明、楚华、程启，向您报告！我们已经彻底歼灭了青木岭的日本鬼子！” “好！三位团长辛苦了。请大家报一报部队的损失吧。” 史天明、楚华和程启各自汇报了部队的损失情况。伤亡，比高飞预想的要小一些，但也绝对不少。好几百官兵，把忠魂留在了怒江岸边。 高飞嘱咐三位团长，要把牺牲的战士们名字和家庭住址登记准确了，将来发放抚恤金、慰劳品，全都是以这为基础的。另外，要把讣告用词想好，尽量不要增加烈属的难过心情。 烈士的事情交代完，又交代伤员。每一名伤员都要得到及时的救治。对于因伤致残的，部队一定要做好安置工作。不能让战士们为国家成了残废，最后却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而伤心。 以前每一回打完仗，高飞都会专门嘱咐伤亡战士的后续优抚事项。这一回当然也不例外。 做完了这些，高飞又告诉祁广，让他把炮楼重新整修一下。整修过的炮楼，不仅能够覆盖山坡的正面，在两侧、以及背后，都有用于作战的射击孔。如果有敌人来攻山，我们凭险据守，就能够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 工兵营干这个，有点儿大材小用。其实祁广准备的是，修复怒江上面的桥！或者是惠通桥、或者是惠人桥。这两座桥随便修通哪一座，不仅可以是江东远征军顺利到达西岸打击日寇，也能够给两岸居民百姓带来方便。 工兵营就是修桥铺路的，遇见断了的大桥，修桥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像这样修复一个炮楼，对于祁广来说，那就太简单了！ 说干就干！祁广先围着炮楼转了几圈，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然后开始绘制施工图。到了第二天，工兵上来了。修复炮楼的工作正式启动。工兵们热火朝天的劳动着，高飞在现场像个监工一样的视察。 一直忙到中午，该吃午饭了，山下来了一支队伍。这支队伍穿的是国军制服，带的武器也是国军常用的。中正式、汉阳造、二四式重机枪。这支队伍看人数大概有两三千，走到青木岭下面，队伍停住了。 山下的队伍架起了炮，对着山坡上，轰隆隆连开几炮。当然，他们连高飞的影子都没打到。但是却成功的把高师长给惊动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摘桃子 山下这是什么人？高飞立刻派人下山和这支队伍进行接洽，结果却得知这支队伍是五十三军一一六师的一支部队。 高飞有点儿纳闷呀，五十三军是第二十集团军下属的部队，他们不是应该在怒江东岸的吗？他们什么时候过了怒江？难道说，总攻开始了吗？不应该呀。要是总攻开始了，靳红梅能不给他发电报吗？ 心里怀着很大的疑问，高飞在青木岭的炮楼外面接见了一一六师的这名副参谋长。来人姓张，旁人介绍这是张副参谋长。 张副参谋长听介绍，知道面前这位年轻的将军，竟然是新九师的师长高飞。原本来有些倨傲的态度立刻大变样。 “高师长，就问您的大名。我知道您是方副司令帐下的爱将，今日一见，真是荣幸呀！哈哈，真是荣幸。”这位官面上的客套话一套一套的。 高飞听着说不上来的那么腻味，虽然他明知道对方很可能是在说奉承话，但是他听着就是觉得刺耳。什么方副司令帐下爱将？方天是二十集团军的副司令，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十八军的军长了，我也不是十八军的人了。哪来的什么爱将？还帐下？ 心里不痛快，高飞就摆在脸上了。“张副参谋长客气了。请问贵部为什么向我军开炮？” “向你们开炮？没有呀！”张副参谋长赶紧解释。他知道青木岭上面有日军盘踞，他这次率领部队来，就是消灭青木岭日军的。他可不知道高飞已经占领了青木岭。这叫不知者不怪。 高飞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于是他就告诉一一六师这位张副参谋长，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今天的事情就算你的无心之失。现在你既然知道了，那你就请便吧。不送。 高飞一摆手，撵人了。 张副参谋长闹了个大红脸。但是别看这位脸红了，他却没有转身走人，而是像没那回事一样，继续和高飞说话。 “高师长，你部是什么时候打下青木岭的？” 什么时候？两天以前，怎么了？高飞越看这位越觉得别扭。要不是看对方也穿着国军制服，他早就喊王斌把这家伙打下山去了。 张副参谋长紧跟着说了一番话，差点儿没把高飞气晕过去。 “高师长，按照集团军总部的安排，青木岭是属于我们一一六师的防区。这个青木岭上的日寇，应该是我们来打才对。虽然贵部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拿下了青木岭，我们当然也不会怪罪。毕竟咱们都是远征军系统的嘛。” “现在就请高师长把阵地交接了吧。我们接手，高师长您请便。” 高飞气得脸都青了。我费这么大力气，牺牲了这么多战士，好不容易全歼了日寇，拿下了青木岭。我还让我的工兵重新装修了炮楼，你一来，就要从我手里接手阵地，还要把我赶走？抢功劳摘桃子，你可真熟练呀！ 高飞的练就沉下来了，“张副参谋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想抢走我的青木岭嘛？呵呵，这地方荒凉得很，你要是提前三天过来，我保证不跟你抢。但是现在，我把鬼子打走了，刚在这里休整两天不到，你就来接受阵地，这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张副参谋长的脸刷就变了，“高师长，青木岭是国家的，又不是你个人的！日本人占领了，我辈党国军人，收复国土人人有责。你把日寇打走了，但却不代表青木岭就是你的地盘了呀。我奉上级长官命令，前来接收青木岭，请高师长不要抗命！” 抗命？我抗你个鬼！高飞把手一挥，“王斌，替我送客！”高飞要强行撵人了。 王斌一瞪眼，“张副参谋长，请吧！” “你，高飞，你敢违抗集团军司令部的命令？” “呵呵，麻烦张副参谋长说话之前先搞清楚，高某的新九师，并不是第二十集团军的部队。张副参谋长还是先回去问一问方副司令，然后再想来青木岭，合适不合适吧？送客！” 眼看高师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张副参谋长在这儿磨磨蹭蹭的，王斌把枪掏出来了，“张副参谋长，请速速离去！要不然，后果自负！” “你，你们！好！高飞，你竟敢这样对待友军。你等着，我要到集团军司令部，告你去！你给我等着，你等着！哎呀，你敢打我？好，哎呀。” 王斌眼看着货还在这儿嘟嘟囔囔，磨磨蹭蹭的不走，高师长的眼睛都瞪起来了，王斌不敢怠慢，伸手推着张副参谋长就走。推了几下见效果不好，干脆上脚踹了！一脚下去，把张副参谋长踹了个跟头。又一脚下去，张副参谋长变成了滚地葫芦。 跟着张副参谋长过来的那些当兵的，想要动手，却又不敢。周围全是新九师的人，这帮人一个个拧眉瞪目，手持枪支，似乎随时都准备开枪。 一一六师这帮人一看，算了，咱还是赶紧走吧。新九师的人咱惹不起！这些人架着张副参谋长，跌跌撞撞的下了青木岭，匆忙离开了。 这些人走了时间不长，史天明、楚华他们就听着消息带着队伍过来了。之前史天明和楚华带队伍到周围去侦察敌情了。三个团分散开，侦察敌情。其实也是想在青木岭周围，扩大一下自己的势力范围。 打游击，不得有块根据地吧？高飞是打算把青木岭当做根据地，以此为基础，在周围扩大地盘，从鬼子占领的区域内，有一块自己的地盘。 但是他却没想到，自己刚刚占领了青木岭，就有人来摘桃子了。这个一一六师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副参谋长又是何方神圣？这家伙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来的？ 高飞给靳红梅发电报，询问详情。对于上层的情况，高飞不明白的，还是习惯了去问靳红梅。在他的感觉里，靳主任似乎是对于上层的情况，总是比他知道的多。这其实已经被无数次证明了的。 第八百四十八章 张问德来访 预备二师？看着手上的电报，高飞更疑惑了。他发电报询问一一六师的情况，靳红梅回电，在怒江西岸打游击的是第十一集团军第六军预备二师。根本没有这个一一六师。 第二十集团军应该在保山以北，整装待命，为强渡怒江做准备。而高飞所在的龙陵至怒江之间，是第十一集团军的战略纵深区。在这一区域怒江东岸集结的是第十一集团军，是第二、第六、第七十一军。 至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一一六师是怎么回事，靳红梅说她会去向有关部门打听的。红梅所说的有关部门，估计就是军统了吧？高飞并没有继续想下去。不管这个一一六师是怎么回事，反正他们人已经走了，青木岭还在自己手中，我完全可以以不变应万变。 又过了两天，青木岭下面又来人了。这帮人打的是腾冲抗日县政府的旗号。由于有了上一回一一六师的例子在，新九师的战士们对于所谓抗日政府这帮人十分小心。在山下就详细询问他们的来历，又是检查证件、又是挨个儿核对人名。 “喂，长官，你们到底是不是远征军？”由于这边的戒备太明显了，终于引起了自称抗日政府派过来的这帮人的怀疑。 “我们不是远征军，你是？”他不满，当兵的更不满意。明明是弟兄们豁出命去，在青木岭打了一场大胜仗，现在因为一个一一六师，搞得糊里糊涂的。好像我们打鬼子还打错了似的。现在当兵的只要看见自称友军的人就怀疑。 两边你一句我一句，顶了几句，抗日政府那帮人不敢吭声了。人家是当兵的，手里面有枪有炮。他们只有几杆破枪。武器比不上，底气就不足。 最后看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毛病，当兵的把杀手锏拿出来了，“我们师长军务繁忙，没时间接见你们，各位请便罢！” 抗日县政府的人怒冲冲走了。过了一天，又来了一帮人。这一回来的人比上一回更多，来人自称是腾冲抗日政府的县长张问德，前来拜访新九师高师长。 当兵的按照前几天的程序，检查了人家的证件、核对了身份。人家也配合，包括那留着花白胡子的县长张问德，都是十分的配合。人家不急不躁，当兵又把老办法拿出来了，说高师长军务繁忙，今天没时间接见。 张县长却说，高师长没时间，我就在这里等！啥时候等高师长忙完了军务，我啥时候再见他也不迟。 当兵的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把情况报上山。其实昨天抗日县政府的人一走，山下的战士就把情况报告给高飞了。高飞心里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今天一听说，张问德来了？快请他上山！ 高飞对张县长很好奇，心里也有佩服。老头子能在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候，勇敢地扛起抗日政府的旗帜，就冲这份豪情，就足以让人心生敬佩。如果传说都是真的，老爷子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为此，高飞专门换上了全身戎装，站在上山的路口迎接。张问德下巴上留着两寸多长的花白胡须，穿着长袍马褂头戴六合巾，精神抖擞。两个人一见面，张问德就抱拳拱手，向高飞问好。 老爷子知书达理，礼数周全。高飞本来就对人家慕名已久，现在一见，就更加敬重了。 两个人行礼完毕，高飞拉着张问德回到他的临时师部。其实也就是炮楼底下的那几间平房，找一间比较完整的，高飞就把它当成了临时的师部。 请坐、上茶、递烟，寒暄之后，话归正题。高飞询问张县长的来意。张问德说，他在怒江以西组织抗日政府，和日本人抗争，形势很艰难、条件很艰苦。但是有几十万远征军将士做靠山，他虽苦尤甜！ 抗日政府只能起到给滇西百姓心中留个火种的作用，让老百姓知道，滇西的军民没有放弃抵抗，国家没有忘记滇西！但是要指望他们这个抗日县政府去和日军打仗那是不现实的。打鬼子，还得依靠军队、依靠中国远征军！ 两年以来，在怒江西岸打游击的一直只有一个预备第二师。抗日政府和预二师相互配合，在这两年当中做不少工作。但是最近，日本人却突然加强了戒备，以至于抗日政府、预二师的活动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就在这时候，张问德突然听说新九师也过了怒江，并且成功打败日军占领了青木岭！张县长激动得几天都没睡好。 前几天他就派人来了，但是被新九师的官兵给挡回去了。张县长这才亲自过来拜访，他想和新九师谈一谈军队和政府共建之事。 高飞以前听说过张问德和腾冲抗日政府。其实他也早就想和张县长见见面，和抗日争取的联系。如果能够取得人家的支持，对他和新九师当然是好处多多。 今天张县长竟然亲自找上门了，高飞当然要以礼相待。对于抗日政府和新九师相互配合、共建的事情，高飞举双手赞成。 但还是由于之前一一六师的事情，高飞对所有找上门的都保持了几分怀疑。他详细询问了腾冲抗日政府的情况，以及张问德是怎么当上这个抗日政府县长的经过，包括他这个抗日政府具体的工作流程。 高飞问得很细，问题很多。张问德感觉到有些奇怪，就旁敲侧击的问高飞是不是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高飞也不瞒他，把前几天那个一一六师张副参谋长率领队伍过来，想要接管青木岭、摘桃子的事情讲了。将这些同时，他也在观察张县长的反应。 张县长仔细听完，沉思了片刻，“高师长，你所说的这个一一六师张副参谋长，以前我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和我们县政府合作的，只有预备二师。一一六师是你们远征军系统的，高师长还是仔细查证一下的好。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听张问德这么一说，高飞心里一惊。一一六师如果渡过怒江，来到西岸，张问德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几个团刚过怒江才几天，张县长就带着人找上门了。他竟然没听说过一一六师，这说明了什么？ 第八百四十九章 炮楼验收 张问德走了以后，高飞就把胡振江叫过来了。小四儿不在，想要知道什么情报，高飞就得让胡振江去打探。他告诉胡振江，你给我把前几天来的一一六师，以及那个张副参谋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尽快打听清楚。 胡振江答应一声，走了。高飞又找来工兵营长祁广，一起上炮楼，说是要进行工程验收。祁广心里纳闷呀，我在这儿改造炮楼，你每天都来看。哪里改，改成什么样，都是你说了算，还有什么好验收的？ 虽然脑袋里满是问号，但高飞是师长，他说要验收，祁广也不能不陪着来。从一楼上到二楼，再到三楼，上到天台。对于改造过的射击孔、炮台，高飞虽然挨着仔细看了一遍，却并没有提出什么改进的意见。 “师长，怎么样？炮楼改造的没什么问题吧？”祁广看着高飞问。 高飞却不看他，眼睛往前往下看，他看的地方是前山坡。也就是当初鬼子跑下山的地方。 “炮楼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老祁，我让你对炮楼进行改造，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吗？” “发现什么？”祁广有点儿迷糊。 “啧啧，不是我说你，你工作认真、打仗勇敢，这都没的说。但是你就缺少一个举一反三的脑袋！做事不动脑，总是被条条框框约束住。” 祁广也不敢出声，聚精会神听高飞挑他的毛病，“你看啊，这个炮楼以前是鬼子建的，炮台和射击孔大部分都是对着正前方。” “正前方有现成登山的小路，又是缓坡。鬼子以为把守住正面，就万无一失了。但是他们没想到，我军却是从两翼以及后山悬崖登上来。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这才能够一举攻克青木岭！” “现在青木岭在我们手里了，日军要是也采用我们当初的办法，从两翼及后山悬崖打上来怎么办，我们能不能守住？” “我们当然能守住！”祁广毫不犹豫的接上了话，“我们已经对主炮楼，和山坡上的地堡暗堡进行了改造。日军如果来攻，正面和左右两翼，光是地堡暗堡，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炮楼上面的炮台和射击孔我们也进行了改造，完全可以对左右两翼，甚至是背后进行火力压制！有了这些准备，日军想要攻破青木岭，势必登天！” 祁广说的十分自信。但是高飞带他来，却不是要听他表决心的。再说，就算表决心也轮不到他，表决心的话也应该是史天明、楚华、程启，这三位主力团长才对。祁广是个工兵营长，他只要说工程干得怎么样就行了，阵地是不是守得住，和他的关系并不大。 “咳咳，老祁，你说的这些我完全相信。青木岭我们肯定能够守得住。我的意思是说呀。” 高飞的意思是想让祁广在正面和左右两翼的登山必经之路上，各自埋上一些地雷，搞个雷区。鬼子不来便罢，他们如果要是胆敢派兵来攻打青木岭，光是这几片雷区，就能让鬼子损兵折将，把他们炸个焦头烂额、缺鳞少甲。 “师长高见。是，我马上就安排弟兄们埋地雷，布置雷区。”祁广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是颇为不以为然。不就是埋地雷嘛，你派人说一声，我还能不干吗？至于搞得这么隆重，还搞出个检查工程质量来吓唬我。就算你是师长，有这个必要吗？ 高飞看见祁广的表情了，心里暗笑。其实他并不是摆架子，故意刁难祁广或者什么。他主要是觉得炮楼天台上面空气清新，安静。站在这上面头脑清明、思维敏捷。所以，他喜欢上天台。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天台上面没有无关的人员，算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他说话除了身边一个王斌之外，再没有第四个人能听见了。 “老祁，我们虽然占据了青木岭，却并不是要在这里常驻。”高飞轻声说着。 “不在这里常驻？”祁广吃了一惊。不在这里常驻，你还让我又是修炮楼、又是埋地雷的。不常驻，工兵营干的这些不就全成了无用功，白白的浪费功夫吗？ “对，不常驻。”这时候高飞看了祁广一眼，“我们的任务，是逐步扫清腾冲、龙陵外围的敌人，给大部队强渡怒江、收复滇西创造条件，或者说是打前站。所以，我军注定是要离开青木岭，去攻打其他被日军占领的地方。” “老祁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攻打的下一个山头或者城镇、要塞还是像青木岭一样易守难攻的话，我们该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可是师长，我是工兵营长，打仗的事情，你应该去问史天明、楚华他们。修桥铺路、埋地雷、起地雷你找我。打仗的事情，我早就不参与了。” 祁广这是话里有话。虽然说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但当初他可是和史天明、楚华、肖刚一样都是当兵的。几个人参军的早晚也都差不多。凭什么史天明、楚华都当上了团长，肖刚更是成了副师长，而他却只是一个工兵营长？ 能力方面，祁广也不认为自己比那三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差！他唯一倒霉的就是没有在最早的时候，和高飞搞好关系。这就是机会！机会和运气并存，而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他却没有把握住。 “古时候，战争当中所使用的攻城车、投石机、包括床弩等等重武器，不都是工匠们作出来的吗？你们工兵，和以前为军队服务的工匠不都是一样的吗？你想一想，有什么在山地作战当中对进攻一方有利的办法？”高飞目光炯炯的看着工兵营长。 祁广目瞪口呆。工兵原来是如此的重要？在山地战当中，什么办法对进攻一方有利？他脑子出现了攻城车、投石机的模样。 “就像我们这一次攻打青木岭，从后山爬悬崖上来是一个好办法。但这是山上的日军没有防备。一旦他们有了防备，我们爬上去几个，就得摔下来几个！所以，爬悬崖只适合攻敌不备。” “如果敌人有了防备，并且火力强大、凭险据守，我们怎么样才能够攻克强敌？” 第八百五十章 绝密 “火力强大？凭险据守？那，我们就只有采用强攻了？”这句话说出口，祁广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胡说！”高飞果断予以否定，“强攻？在鬼子的重机枪和优势炮火面前强攻？那不是强攻，那是集体自杀！当年英法联军和德国军队在索姆河一场大战，双方阵亡了几十万人。在德军马克沁重机枪的扫射下，英军一天阵亡超过六万人！” “我可没有六万士兵来阵亡。”高飞说完仰面朝天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六万人？一天之内阵亡？”祁广的脸都绿了。因为读书少，再加上国内也没有对普通士兵宣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经典战役，所以，祁广对于大名鼎鼎的索姆河战役竟然一无所知。一天阵亡六万人这个数字，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对，一天阵亡六万人。受伤的另计。”说到这里高飞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所以，我们必须要对战场上可能出现对我军不利的形势有所准备，要有最后的破解办法！” “就拿青木岭为例。如果日军在正面和左右两翼，各摆了二十挺重机枪，后山的悬崖上面再放五十个人。我们怎么样才能拿下此山？” “那，不是还有美国空军吗？我们可以让美国人的飞机过来，把山上的日本鬼子炸死。”祁广小声的说道。 高飞愣了一下，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祁广，把祁广看得浑身不自在。“师长，我说错了？” “你没说错。不错，我们确实可以呼叫空中支援，让中美联合航空队参加战斗。但是祁广，你不要忘了，飞机毕竟是有限的，飞机在天上飞也是受到限制的。一次带弹多少、飞行半径有多远，都有一定的限制。超出这个限制，飞机也来不了。” “刚才我讲的是最不利的情况，也就是说，飞机来不了，或者说来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光凭咱们现有的这些部队，怎么样才能打下日军重兵据守的堡垒？” 祁广摇头。他要是能想到这个，至于现在还是一个工兵营长吗？要是所有问题他都能够想办法解决，他也当师长了！ 高飞今天对祁广说的这些话，其实是他早就想说的，也是他考虑了很多天的。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但他认为那是一个笨法子。所以，他想听听祁广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结果，祁广想都没想，直接摇头。高飞再问，祁广还是摇头，表示他想不出来办法。 这样的话，现场还有一个人，就是王斌。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高飞又问王斌，王斌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最后高飞只好把自己的笨法子讲出来：那就是让工兵在山下面掏个洞，往里面塞进大量的烈性炸药，直接把山头给它炸平了！ 虽然这样会造成很大的响动，可能会给本地区造成某些生态灾难。但是除此之外，其余办法的要求更多，更难办到。 高飞此言一出，祁广和王斌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能够把一座山峰给炸平了的炸药得用多少？爆炸的一瞬间，巨响有多大？两个人光是想想，都觉得脊梁沟冒凉气，有些胆战心惊。 “今天咱们三个人说的这些话，要绝对保密！祁广、王斌，你们要把这件事埋到心里、烂到肚子里，不许向任何人谈起此事。否则，别怪我军法无情！” “是！请师长放心，我们绝对不向任何人提起。嗯，包括睡觉的时候，都不讲！” “嗯？”高飞瞪了王斌一眼，“睡觉的时候你们也给我记住，说梦话也不许往外讲！谁要是讲出去，让我知道了，别指望我能饶了他！” “是！”二人同声答应了。祁广和王斌本来没什么交往的，之后却因为这个共同的秘密，使两个人成了私交很好的朋友。 工兵营开始埋地雷，布置雷区。雷区一布置下来，包括我军官兵上下山的时候都小心翼翼了，生怕一不小心走错了位置，踩中地雷送了性命。 在埋设地雷的同时，祁广让工兵们在山上山下到处挖石头掘洞，说是要在山上挖战壕。官兵们觉得不可思议呀，哪有在山上挖战壕的？山上山下这都是大石头，战壕怎么挖？ 只有工兵营的官兵们才知道，祁营长是轮流派人参加土木作业的。与其说是挖战壕，倒不如说是练兵，锻炼工兵们土木作业的效率和速度。 又过了两天，胡振江终于回来了，他带回了上一次来青木岭摘桃子的一一六师的具体情报！ 据胡振江讲，那个所谓的一一六师，是假的！张副参谋长也是假的！真正的一一六师还在怒江以东，人家根本没有过江。如今在怒江以西的远征军部队只有两支，一个是预备二师，一个就是新九师。 那个所谓的一一六师，其实是日伪军假冒的！张副参谋长本人也是个日伪特务。这个人极其神秘。据说此人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上一回带着人来青木岭想要偷梁换柱，摘了高飞的桃子以外，其他时间都很少有人见到他。 日伪军那边，只知道张副参谋长的一个外号，叫做黄猫，甚至连他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都不知道。从上一次他在青木岭行骗失败之后，这个人就再一次消失了。已经连着多少天，都没人见过他了。 高飞有些纳闷，就问胡振江，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儿得来的？是谁告诉你的？胡振江说，他是从腊勐伪镇长口中得到的。这应该假不了。 高飞又问胡振江，黄猫找不到就算了，但是那一天黄猫带过来的那些人，都是哪儿的？他们是什么人？是鬼子还是伪军？是从哪里来的？ 那一天，光是高飞在山头上看见的，就超过了两千人马，在山路上排出去老长。这些人如果都是鬼子，最少也是一个加强大队！ 滇西这边山连着山、岭连着岭。就从青木岭的情况来看，鬼子除了占据腾冲、龙陵，这几个县城之外，在山区中缅公路的附近，也依据山势修建了不少易守难攻的堡垒！ 鬼子往碉堡暗堡里面一躲，我军想要攻克，将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但鬼子要是自己走出来，那就简单多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老胡认错 黄猫带过来的两千多人马，其实是腊勐镇的伪军、少量鬼子，以及附近的老百姓穿上军装，混编而成的。 当时高飞要是识破了黄猫的真实身份，别说史天明、楚华、程君那三个主力团了，就是祁广的工兵营，都能轻而易举的击溃这两三千人马！ “师长，多亏你慧眼辨忠奸，没有上当。要不然，传出去非得成个大笑话不可。”胡振江竖了个拇指，拍自家师长的马屁。 高飞气的哼了一声，没理他。什么狗屁慧眼辨忠奸？随便来一伙儿人说几句话就想从他手里把地盘骗走，那怎么可能？可就算是保住了青木岭，高飞也没觉得脸上有光，他反而有一种被敌人愚弄了的愤怒！ 这个该死的黄猫，竟敢在我的面前耍诈，诈骗不成，他还能完好无损的回去。你这完全就是没把我当回事儿呀。你觉得我就那么好骗是吧？好，我倒要看一看，你黄猫到底是何方神圣？ 高飞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个敢当面骗他的黄猫找出来！不管他是日本人还是哪国人，敢跑到我面前耍诡计，你就要当心我的报复！ “老胡，我想去见一见这个腊勐镇长，你愿意陪我走一趟吗？” “啊？师长，您，您去见他干什么？一个伪镇长还值得您亲自去吗？您要是真想见他，我现在就回去，三天之内我把他带到山上来见您！” “你怎么带他来？绑架来吗？”高飞似笑非笑的看着胡振江。 “就算把他绑过来，那也是抬举他！我还没告诉您，他那个伪镇长，以前就是一个土司。家里有一些土地，是当地一个世袭的土财主。那家伙就是见风使舵的货！在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国家观念，他只知道维护自己的家族利益。” “日本人来了，他投靠日本人，被鬼子封了镇长。等将来咱们的大部队一过去，他立刻就会变成抗日的镇长。那种人，您犯不着和他计较。” “哦，是吗？”高飞盯着胡振江，心里有点儿犯嘀咕。他从胡振江说的这些话里面，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想让自己去的意思。他在担心什么？是担心我的安全？还是担心伪镇长的安全？ “老胡，你有事情瞒着我吧？”对于胡振江，高飞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货是自己手下侦察营的副营长，要是连他都信不过，高飞这队伍就没办发带了。 胡振江一激灵，“师长，您。”面对高飞好像能够看透人心的目光，胡振江不到一分钟，就主动坦白了。 他所说的那伪镇长的情况都没错，他唯一没说的一件事就是，他睡了人家的女儿！ 胡振江跟着线索找到腊勐镇，见到了伪镇长。双方话不投机，直接翻脸！胡营长大闹伪镇政府，把枪口指到了伪镇长的脑袋上！ 伪镇长为了表示自己不是铁杆汉奸，心甘情愿的把女儿送给胡营长。这家伙有六个老婆，光女儿就有九个，送出去一个他也不心疼。 胡振江为什么隔好几天才回来，他是在伪镇长的家里享艳福呢。要不是知道师长在这边等着消息，他到现在还不回来呢！ “好哇老胡，你可真有本事。”高飞拍拍胡振江的肩膀，胡振江差点儿没坐地下。 “师长，我错了。求您原谅我这一回吧？”胡振江苦着脸，哀求高飞原谅。 “老胡呀，其实我知道你跟着我打仗这么多年，很辛苦。你年纪也不小了，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你这么做，我也可以理解。” “师长，师长，我错了！求您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下一次绝对不会再犯了！”高飞的态度突然转变，把胡振江吓坏了。 他可不是小四儿，小四儿跟着高飞出生入死无数回，那是高师长心腹中的心腹。小四儿犯再大的错误，高飞也会替他兜着。而他胡振江却是半路出家，以前他是一名伪军，他是从伪军参加的抗日队伍。他对高飞始终存着敬畏，所以才会被吓成这样。 “真的吗？你说话算数？好吧，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不过，我还是要去腊勐镇，你陪我去！” “是！”胡振江这一次可不敢再推脱了，大声地答应了，下去准备。 高飞要去腊勐镇，得和手下三位团长打招呼。当他把自己的行程打算告诉了史天明、楚华、程启的时候，三人一致反对！ 高飞是一师之长，有什么事情用得着他亲自出马？更何况现在去腊勐镇，也太冒险了！万一高飞要是有点儿差池，史天明三个人怎么向全师一万多弟兄们交代？ 楚华说，“师长，您要去腊勐镇可以，我带着新二十八团保着您一起去！万一要是有什么意外了，有我这个一团，也能够保着您平安回来！” 高飞当然不同意。他是要悄悄地去腊勐镇，带一个团干什么？楚华的一个团好几千人，在路上这么一走，鬼子能发现不了吗？那就不是暗访，变成他高师长率领军队去强攻腊勐镇了！现在总攻还没有开始，攻城略地的时机还没有到，高飞不能带着大部队去腊勐镇。 程启说，你要是非去不可，你给菁菁发个电报，只要菁菁说你能去，你就去。否则的话，你万一要是出点儿意外，我可惹不起程菁！ 当哥哥的公开宣称惹不起妹子，这家伙也不嫌丢人！对于这个二舅哥，高飞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俩你一句我一句，老是和楚华抬杠的史天明，却拖到了最后才发言。史天明说，师长您要是非去腊勐镇不可的话也行，你把靳主任、刘俊、肖刚，他们三个人调过来一个。您走了，我们这些在江西的部队总得有一个当家人吧？ 您去了腊勐镇，万一要是有事我们找谁？咱这么多人，得有一个管事的。什么时候靳主任、刘俊、肖刚他们三位过来一个了，您再走也不迟！ 高飞没想到他去腊勐镇竟然会遭到这么强烈的反对声。以前他也没少单独出去执行任务，哪一回也没有这么多人反对呀。难道说，他去腊勐镇之前，还真要把靳红梅他们调过来一个吗？ 高飞挨着看眼前三位团长，突然他有主意了。 第八百五十二章 早昆镇长 “史天明，我去腊勐镇期间，新九师江西支队由你暂时负责！楚华、程启、祁广，你们都要支持史团长的工作，配合史团长把部队带好。等着我回来！” 史天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刚一开口，高飞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史团长，请服从命令！”不听高飞的，那就是不服从命令。作为军人来说，不服从军令，就是最大的失职！ 高飞很满意众将的反应。当兵的嘛，就应该直来直去。我是上级长官，我想要做什么，你们当下级的只要服从就行，哪儿那么多问题？“诸位！在我离开期间，请各位恪守本职，守住青木岭，加强练兵。嗯，我这次去腊勐镇，看能不能再带点新兵回来。” “是！祝师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早去早归！” 和战友们告别，高飞带着警卫班、侦察连，阿普、阿鲁等人由胡振江带路，去腊勐镇。阿鲁的父亲、叔叔、哥哥，都回家了。阿鲁却留了下来，和阿普一起穿上军装，参加了新九师。高飞把他们编入了警卫连，好随时向他们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 从青木岭到腊勐镇，也不过二十几公里。就算是山路不好走，花一天的时间也绝对用不完。 腊勐镇其实是个很小的地方，比内地大多数的村庄还要小。就是一个路口，附近住着上百户人家。燕雀虽小、五脏俱全。地方不大，还有镇政府、邮电局等单位。 军队一进村子，老百姓们都惊呆了。高飞也不避讳，昂首挺胸走在队伍中间，向街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们频频挥手致意。 老百姓们一看，他跟我挥手了！百姓们激动了，有人大声喊着什么大概是欢迎一类的口号。阿鲁有些生气，阿普拉了他一把，两个人跟上了队伍。 到了镇政府，工作人员听到动静，都跑到门口看热闹。一眼看见了胡振江，有人赶紧跑进去报信。胡振江第一个走进镇政府的院子，高飞随后跟了进去。警卫班跟着进了院子，侦察连留在院子外面警戒。 “你们镇长呢？快把镇长请过来！”胡振江一进院子，就大声命令里面的工作人员。 这些所谓的工作人员，有的穿着中山装、有的穿着当地的民族服饰。胡振江前天才刚走，今天就又回来了，工作人员都认识他。有人上来打招呼，把人往里面请，还有的跑步去请镇长大人。 镇长，也是穿着青色的民族服装，脑袋上还包着大头巾。听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胡振江给双方介绍，这位是我的长官，高师长。这位就是镇长，也就是早昆土司。 早昆土司连胡振江都惹不起，现在听说眼前这位不怒自威的军官竟然是胡长官的长官，是更大的长官，他就更加惹不起了。早昆土司，或者说是早昆镇长赶紧给高飞行礼。 高飞抱了抱拳，和早昆土司走进镇政府大堂，各自落座。这镇政府的大堂倒是宽敞明亮，桌椅板凳也都是红木的家具，明晃晃的，看上去档次就不低。 双方客气了几句，高飞开门见山，直接问早昆镇长，黄猫在哪里？早昆镇长愣住了。黄猫是日本人那边的人，胡振江是远征军的人，他的长官当然也是远征军的长官。远征军和日本人势同水火，他找黄猫干什么？ 见早昆镇长发愣，胡振江拍桌子站了起来，“早昆镇长，高师长问你话呢，黄猫在哪里？你说！” 早昆镇长一激灵，赶紧站起来回答，黄猫不在他这镇子里。他只见过黄猫两次面，上一回走的时候，人家也没告诉他去哪儿呀。 高飞又问黄猫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早昆镇长也说不清楚。反正他和黄猫见面那两回，黄猫说的是汉语。早昆镇长据此猜测，黄猫大概是中国人。 高飞又问他，黄猫带了好几千人马，你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吗？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啪！啪！”紧跟着一片大乱！高飞呼就站了起来，王斌也掏出了枪。 院子里的警卫呼啦啦闯进来好几位，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支枪！忽然一声惊呼，高飞扭头一看，胡振江又把枪口抵到早昆镇长的脑袋上了。 早昆镇长举着手，满脸无奈，“胡长官，外面打枪的不是我派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少说废话！你是腊勐镇长，有人在你的镇子里开枪，你敢说和你没关系？我告诉你，这一次是高师长跟着我来的，你要是敢耍花样，我一枪崩了你！走，跟我到外面看看去！” 胡振江押着早昆镇长到了大门口，这时候外面的侦察员已经有人追出去了。留守的战士报告，说是刚才有几个日本兵，突然朝这边开了几枪，咱们有两个弟兄被打伤了，一排长已经带着弟兄们去追击敌人了。 高飞往四周围一看，地下果然躺着一名侦察营的战士。旁边还有俩，一个捂着胳膊、一个抱着腿，这俩人的伤处鲜血淋漓。显然是刚刚受了枪伤！ 旁边有战士拿出止血消炎的药粉，帮助受伤的战友敷上，有人又拿出绷带，给几个人绑上。躺地下那位，是腰部受了伤。看样子伤得还不轻。 受伤的是侦察兵，是侦察营的士兵。胡振江越发的恼火，“好哇，早昆，我还以为你会以国家民族为重，知道你是个中国人。你当这个伪镇长，只是假装应付日寇。现在看起来，你真的是要跟着日本鬼子一条道走到黑呀。那我还留你干什么？” 嘎巴一下，胡振江搬开手枪的机头，就要扣扳机！早昆镇长吓得颤声哀求，说日本人开枪，真不是他指使的。他没那个能力，也指挥不了日本人。 高飞拦住了他，“老胡，别乱来！早昆镇长，我这几位弟兄受了伤，你这里有没有医生？” “我们师长问你话呢，有没有医生？你倒是说呀！”胡振江用枪管使劲戳着对方。 早昆镇长一边往后躲着，一边说，“有医生，有医生，我这就找医生过来！” “快点儿！我这位弟兄要是牺牲了，你也别活了！老子毙了你，给他偿命！” 第八百五十三章 土司和山官 早昆镇长找来的医生，是镇子里一位白族的大夫。白族大夫检查了战士的伤势以后，告诉镇长，他需要有人帮忙，帮着把伤员抬回他的住所去治疗。 胡振江点手指派了几名侦查员，又到镇公所拆下一扇门板当做担架，抬起伤员跟着白族老郎中疗伤去了。 这边好不容易忙完了，去追击敌人的一排长带着战士们也回来了。胡振江急忙问他追上没有？一排长说追上了，打死四个，跑了一个。 跑了就跑了吧，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有早昆镇长在这里，高飞肯定不能让鬼子白白打伤了人跑路。这一回，高飞进去之前，命令战士们在镇公所的大门外面，布置了临时机枪工事，禁止任何无关人等出入。 这一下，镇子里的百姓谁都不敢往前凑了，都躲在远处偷偷地往这边看。还是镇公所的大堂，高飞居中而坐，早昆镇长垂手站在下面，就好像一个被审问的罪犯一样。 “啪！”高飞一拍桌案，还真有一些审案子的气势。 “早昆，我来问你，刚才在外面街道上开枪，打伤远征军士兵的是什么人？” “是……”早昆一停顿，旁边的胡振江立刻怒吼，“快说！马的，你说不说？不说老子毙了你！” “说，我说。”早昆不敢再犹豫，赶紧交代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刚才在外面开枪打伤人的，确实是日本人。腊勐镇一共有五个日本兵，领头的叫做铃木。 至于为什么高飞带着人进镇子的时候，铃木不出来阻拦，却要趁着高飞和胡振江进到镇公所以后才开枪，早昆没有讲。其实他讲不讲，大家伙儿也都能猜到。鬼子只有五个，高飞带过来了一百多人。鬼子早露面早完蛋。 鬼子的事情处理完了，高飞接着问早昆镇长，上一回黄猫带出去那几千人马在哪里？ 其实胡振江已经告诉过他了，那些伪军并没有在镇子里面住，他们的兵营离腊勐镇还有两公里。要不然，高飞也不能就这样领兵带队大摇大摆的走进镇子。胡振江上一回大闹腊勐镇，睡了镇长的姑娘，还能来去自如。 早昆镇长也不隐瞒，他告诉高飞，那些伪军大概有五六百人，常年驻扎在镇子以西大约两公里以外的红泥寨。领头是个景颇山官，名字叫做勒乱。 日本人来了以后，封勒乱做了旅长。勒乱山官完全没把他早昆镇长当一回事儿，就算他上门去求人家帮忙，勒乱山官也肯定不会出兵。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高飞耐着性子又问早昆，山官，到底是干什么的？勒乱既然是伪军旅长，你怎么又叫他勒乱山官？这山官是名字？是姓氏？还是官职？这是高飞头一回听说山官这个名词。 早昆镇长又给高飞解释，山官，是景颇族世袭的一种社会制度。山官，意思就是山的主人。整个景颇村寨的最高统治者。 按说早昆是土司、又是镇长，职务应该比景颇族的山官要高。但是因为早昆这个土司的官还是清朝政府封给他祖上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清朝也灭亡了，到了他这一辈，土司的影响力自然就大不如以前了。 而日本人虽然封了他当镇长，但是并没有指定勒乱的伪军旅是他的下属。勒乱的军队也不驻扎在镇子里，人家的军营在腊勐镇和大松山中间。与其说是保护腊勐镇，还不如说他是松山日军的外围阵地。 所以勒乱山官根本不听早昆镇长的命令，也不服从他管理。也是因为这个，胡振江上一次大闹腊勐镇，早昆土司宁可献出自己的女儿，也不去恳求勒乱山官，就是这个原因。 高飞听了沉默无语。好家伙，我就是问问他山官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竟然把满清王朝都扯出来了。这种少数民族的内部事务，高飞无力去管，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管。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打击日寇，消灭日本鬼子！ 勒乱山官的伪军旅，是松山日军的外围阵地？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消息。勒乱山官？勒乱旅长？高飞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高长官，高长官。”早昆镇长见高飞出神，连续叫了两声，把高飞的思路还给打断了。 “早昆镇长，什么事？”高飞沉声问他。 早昆镇长笑嘻嘻说出一番话，高飞的脸腾就红了，是让气的。“混账！”高飞猛地一拍桌子，把早昆镇长吓得一哆嗦。 原来，这位镇长大人知道高长官手握雄兵，实力强大，他就想进一步拉近双方的关系。怎么拉关系呢？当然是嫁女儿了。 早昆镇长有九个女儿，其中一个给了胡振江，还有俩给了日本军官。现在他又想再送给高长官一个。让高飞和胡振江、日本军官，一块儿做了连襟。这样一来呢，他早昆镇长就能够左右逢源，继续当他的土皇帝了。 高飞这个生气就别提了，我是那样饥不择食的人吗？当然高飞并不知道早昆已经把九个女儿中的两个给了日本人，但是他知道胡振江是睡了人家的女儿，再给我一个？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把自己的女儿又当成什么了？ “早昆！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本师长有妻子。我再告诉你，你不要把自己表现得很无辜，既然你做了日本人封的镇长，你就是一个汉奸！你犯了叛国罪！根据国家的法律，战争期间如果有人犯了叛国罪，那就是死罪！我现在就可以枪毙了你！”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我需要什么，你给我什么。少搞那些歪门邪道！否则的话，嘿嘿，我饶了你，国法却不能饶你！我手里的枪，也饶不了你！” 高飞一顿义正言辞的呵斥，吓得早昆镇长面如土色。高飞不仅是大声训斥，手里还提着一把枪呢。万一这位高长官恼怒起来，给他一枪，他可就吃啥都不香了。 “老胡，你派人去侦查勒乱的军营。越详细越好。有什么情报，随时报告！” “是！”胡振江答应一声，跑到外面交代任务。侦查员应声出动。 接下来，高飞告诉早昆镇长，你的镇公所我临时征用几天。你和你的人到镇公所旁边找几间民房办公去吧。 第八百五十四章 三将抓阄 高飞征用了镇公所，早昆镇长不敢不从。并且他还不敢走远了，因为高飞吩咐他在镇公所旁边找几间民房来办公，那意思就是让他随叫随到了。 早昆是土司又是镇长，镇子里的民房他可以随便征用，而不用怕房屋的主人反对。他就是镇子里的土皇帝，他想要谁的房子没人敢不给。当天，镇公所隔壁的人家搬走，早昆和镇公所的工作人员搬了进去。 把镇公所当成临时的办公室之后，高飞先给青木岭上的史天明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然后他告诉史团长，派一个团到腊勐镇来。但是要小心，尤其是要绕过松山。尽量不要和山上的日寇接触，更不要随便去攻打他们。 史天明在电话那头答应了之后，放下电话他就派人去把楚华、程启叫过来了。把高飞在电话里所讲的内容，向这两位讲了一遍之后，楚华、程启全都变了脸色。 程启鼓掌叫好，“好哇，师长这是打算把腊勐镇当成咱们新九师的根据地了吧？那可是太好了！” “哦，把腊勐镇当成我们的根据地就好了吗？有什么好的？我怎么不知道？”楚华装模作样的问程启。 “当然好了！腊勐怎么说也是一个镇子，青木岭是什么？这是一座荒山！这里除了地势重要，别的什么都没有。咱们要是住到镇子里呢，最起码有街道有店铺有老百姓，想吃肉了走到大街上就能买到。在这山上你找谁买？” 史天明指着程启嘲笑，“嘿，程启，你说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可也奇怪呀，你这么爱吃，怎么就吃不肥呢？动不动就说要吃肉，却瘦的跟个猴儿似的。你也就比细竹竿稍微好了那么一丁点儿。” 细竹竿，指的是侦察营的连长细竹竿。不是指真正的竹竿。 程启受了史天明的嘲笑，嘿嘿干笑两声也不敢还嘴。 楚华一见史天明话语当中，似乎有欺负人的味道，立刻站出来，替程启打报不平。 “喂，姓史的，你怎么说话呢？你跟我胡说八道，我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和人家程启胡说什么？人家程启招你惹你了？程团长，你别理他！这家伙要是再敢胡乱放屁，回头你报告师长，让师长收拾他！” 楚华把高飞搬出来，史天明只有苦笑了。当然，这三位在一起说话都是开玩笑，谁也不会放在心上。高飞让他们派一个团过去，三个人都是团长，谁的团过去？ 史天明说，“从青木岭去腊勐镇，中间隔着松山。鬼子在松山上面修建了碉堡群。这次的行动十分危险，新二十七团的经验更丰富一些，还是我走这一趟吧。” “是吗？”楚华撇着嘴，表情很是不屑，“很危险，就得你带着新二十七团去。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俩的新二十八、新二十九团都没经验呗？史天明，你能不能少耍这种小聪明？” “我耍什么小聪明？楚华，今天你把话讲清楚！” “耍什么小聪明，你心里有数！人家程启刚说过，腊勐镇比在青木岭条件好，去了有肉吃，你这边立刻就抢。你也抢着要吃肉？那不行，我们也想吃肉！是不是呀，程团长？” 程启点了点头。 史天明想去，楚华、程启也都想去。三个人争执不下，最后决定抓阄！谁抓到谁去。抓阄定输赢，公开公正，输赢都没有怨言。 三个纸条写好了，团成三个小球，混在一起摇了摇，放在一个碗里面。三人，每人拿起一个，一起展开。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楚华的纸条上写着去，史天明和程启的两张纸条上面一个字没有。 楚华得意地哈哈大笑，史天明和程启无话可说，这就叫愿赌服输。 真到要走的时候了，史天明告诉楚华，你要是遇见的敌人强大你打不过，就给我打个电话。我和程启带着队伍，立刻就去支援你！只要你能坚持半个小时，我们就能赶到！ 程启说，要不你把小炮连带上吧。这是他们过怒江的时候，带过来的那个小炮连。楚华摆摆手，“用不着！我的团里有迫击炮，小炮连还是留在山上，给咱们当个镇山神兽吧。” 三人握手告别，楚华带领着新二十八团，向东去往腊勐镇。楚华这人很精明，知道要经过松山，他派侦察兵在前面小心的探着路，专门挑日本人的炮楼堡垒够不着的地方过去。实在过不去，他宁可绕道，也绝不硬着头皮强行通过。 不认识路，他就找附近的居民当向导。就这样，虽然是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楚华却带着他的新二十八团平平安安，一枪没放就赶到了腊勐镇。 楚华把部队留在镇子外面，他进了镇子见到师长之后，高飞都惊讶了，问他是怎么通过的松山堡垒群？楚华把他来时候走过的路径讲说了一遍，高飞称赞楚华，不愧是新九师的头一员智将！ 高飞、楚华、胡振江，三个人关上门商量，怎么样才能在不惊动松山日军的情况下去攻打勒乱山官的伪军旅？ 完全不惊动是不可能的，但只要出兵注意一点儿，开干迅猛一些。松山上的日军就算得到消息，赶过来增援之前，我们这边已经把伪军消灭了，战斗结束了，鬼子也就不来了。 如果在那种情况下鬼子仍然坚持来打仗，那我就可以给在楚雄的远征军长官卫立煌发电报，请求在怒江东岸的远征军发动渡江战役了。 鬼子从松山工事里面都出来了，已经被新九师缠住了。剩下的就是我十万大军强渡怒江，以摧枯拉朽之势，由东到西横扫滇西的日寇，然后兵进缅甸，收复中缅公路！ 真是那样的话，我们新九师将会立下一场惊天战功！ “两位，包括在青木岭的史天明、程启、祁广，咱们都将成为闻名天下的大英雄。你们说，日本鬼子会送给咱们这场功劳吗？” 楚华、胡振江摇了摇头。俩人刚才听了高师长描绘的大好前途，很是激动了一下，现在又被拉回了现实当中，真的挺遗憾的。 有人敲门喊报告。胡振江过去把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是阿鲁和阿普。 第八百五十五章 怒江岸边的血案 “阿普、鲁里，你们有事？”看见阿普、鲁里紧张的样子，高飞知道俩人有事。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敲门。 鲁里的汉语说的不怎么样，还是阿普讲了二人敲门进来的原因。 阿普、鲁里是傈僳族人。鲁里一家在山区里面当猎人，阿普的一家人却早已经进城融入了社会。 两个人跟着高飞的部队来到腊勐镇，两个年轻人都觉得很新奇。镇公所的大门口虽然布置了人手警戒，高飞下命令无关人等禁止出入。但是当兵的知道阿普、鲁里是高师长的身边人。所以，这俩走出镇公所的时候，并没有人拦着他们。 鲁里以前也曾经去过龙陵县城，但那都是跟着父兄家人在一起，像现在这样，身边只有一个同龄的表叔，这还是头一回。鲁里走在大街上，看见什么都好奇。阿普知道他这个远房侄子没见过世面，就主动在旁边担任向导和解说。 鲁里就好像是出了笼的鸟儿一样，满心兴奋地顺着大街到处逛。忽然他闻见了一股从来没有闻过的奇异的香味儿，馋的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拉着阿普跑过去一看，有人在一口锅上炸着什么东西，香味儿就是从油炸的食物上面发出来的。鲁里从来没见过，更没有吃过。只觉得这是全天下最美味的东西了，比他常吃的烤肉味道好太多了。 鲁里想吃，但是没钱，只是看着冒着香气的食物吞口水。阿普看见表侄子嘴馋的样子，觉得好笑。他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汉族百姓吃的一种食物，叫做炸面窝。又香又脆，并且价格也不贵，他尝过。 阿普拿出钱来，买了两个面窝。就在这时候，从旁边过来两个人，走到油炸面窝的摊位跟前，俩人也被这香味儿给吸引住了。 “掌柜，给我们来两个。”这两位一开口，也带的有傈僳族的口音。 鲁里拿起面窝张嘴就咬，哎呦叫了一声，原来是刚出锅的面窝烫到了他的嘴。后来的那俩就笑他。鲁里有些发怒，用傈僳族的土话骂着俩人。 那俩也生气了，张口回怼。阿普赶紧劝住，大家都是傈僳族人，又没有什么矛盾，有什么好吵架的？阿普劝架，再加上一说起来，大家都是傈僳族的，后来那俩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俩人向鲁里道歉，一场矛盾就此化解。 大家都是年轻人，化解了矛盾，立刻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阿普问这俩是做什么的？俩人就说他们是这附近的居民。阿普介绍自己二人是远征军，把那俩羡慕的一个劲儿的问，他俩能不能也参加？ 阿普觉得自己也是刚参加军队没几天，似乎还没有能力介绍别人参军。鲁里就更不行了，他参加军队的时间，比阿普还要晚。 年轻人都好面子，阿普要是说自己参军晚，没能力介绍俩人参加军队，那就会很没面子，会被这俩看不起。他就编了个瞎话，说想要加入远征军，你们得有能拿出手的东西，得对军队有用。 其实这也不能算他编瞎话，他在龙陵跟着高师长参加军队，当时他可是给高飞当了向导。带着高师长熟悉龙陵的大街小巷了。鲁里参加军队，也是给军队带路，并且他还是头一个从青木岭后山爬悬崖的人。 其实当时鲁里的父兄让他第一个爬悬崖，就有这个意思。让鲁里立功，好参加军队，从此走出大山，拥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那俩人为了能够参加远征军，告诉了阿普、鲁里一个特别的消息。就在昨天，他们在怒江岸边，见到勒乱山官的人马打死了几个远征军，并且还抓走了一个。 阿普一听就重视起来了，仔细询问事情经过。这俩发誓他们说的绝对是真话，如有半句假话，让天打雷劈、狼拉狗啃了。 阿普、鲁里知道事情严重，几口吃完了油炸面窝，带着那俩人跑回了镇公所。把这俩人留在了外面，让当兵的看着。阿普、鲁里急忙忙跑进来报告。这就是事件的经过。 还有这种事？在怒江岸边，勒乱的伪军袭击了远征军？还抓走了一个？ 高飞一脸严肃的问阿普，“人在哪里？” “在外面。”阿普往大门口的方向指了一下。 胡振江站起来就跑出去了。一会儿，他拉着两个本地人走进了大客厅。高飞一问，这来人讲的和阿普所说大同小异。 高飞站起来了，楚华也起来了，“师长，让我带弟兄们过去看看！” “用不着。老胡，你去。侦查仔细一些。”像这种事，有胡振江在，哪用得着楚华过去，高飞也用不着去。这是侦察兵的活儿。 “是！”胡振江答应一声，带着那辆傈僳族的知情人，急匆匆赶往怒江岸边。 一个钟头以后，外面一阵嘈杂，胡振江带人回来了。他带回了五具尸体，还有一名重伤员。这人满脸血污，肋部还中了一枪，估计是伤及内脏了，勉强存了一口气。 胡振江手里拿着几本证件递过来，高飞接过一看，上面分明写着新九师警卫连，中尉排长吴超翔。 高飞认识吴超翔呀，这是他警卫连的排长。这一次过怒江，他带过来了一半警卫连，另外一半有连长赵庆带着，留在江东保护师部机关。这吴超翔参军好几年，是个老兵了。跟着高飞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回，没想到在这里，丢了性命！ “吴超翔！超翔！”高飞连声呼唤，看着面如白纸的战友，心如刀绞。 吴超翔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看见高飞，身子猛地一挺，“师长！” “超翔，你别动。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是谁袭击了你？你放心，我这就给你和弟兄们报仇！”高飞咬牙切齿！ “师长，我对不起你。”吴超翔流出了两行热泪。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好样的！你放心，我马上就找医生来给你疗伤，你肯定会好起来的。”高飞安慰着他。 “用不着。”吴超翔摇了摇头，“师长，我不行了，我自己知道。”说到这里，他突然睁大了眼睛，也顾不得满眼的泪水了，“师长，楚艳，被敌人抓走了。我看不像是，鬼子。你一定要把，楚艳救出来。” 第八百五十六章 楚艳被绑架 吴排长说完最后一个字，就与世长辞了。跟着他一起过江的战士们，连一个活下来的也没有。也不对，吴排长最后反复交代了一个人名，请高师长去救他，楚艳？ 楚艳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女人，而高飞认识的女人当中，名字叫做楚艳的只有当初在长沙初识，后来又跟着孔令俊当过一段女跟班的那个楚燕。问题是楚艳如今应该是在怒江以西的新九师师部里面，跟着程菁在一起才对。她怎么会渡过怒江，来到怒江西岸呢？ 高飞还在这里琢磨此楚艳是不是彼楚艳的时候，旁边的楚华却早就沉不住气了。楚艳可是他的胞妹，一母同胞的妹子！兄妹二人失散了好多年，终于骨肉团圆见了面，现在又亲耳听见楚艳出事了，他哪还能忍得住？ “师长！楚艳被敌人抓走了，我们要马上去救她！” “楚华你别急。吴排长只说了一个名字，你怎么能确定他说的楚艳就是你妹子？楚艳现在和程菁在一起，应该在师部，她怎么会渡过怒江到这里来呢？” “那吴排长又为什么会牺牲在江边？”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听说妹子有了危险，楚华的心早就乱了。平时他从来不会顶撞高飞的，现在也顶撞了。 高飞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和他计较，他知道楚艳和楚华这两兄妹的感情。虽然他从内心里就不相信被绑架的是楚艳，但是吴排长临死前说的话，他还记得清楚。并且不是他一个人听见了，楚华在旁边也听见了。估计现在他要是问一句，应该有不少人都听见了。 求证吴排长所说的楚艳，究竟是不是楚华的妹子其实也简单，只需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就行。高飞这里带的有电报电话两用机，随时都可以和怒江对岸的新九师师部取得联系。 高飞、楚华、胡振江，三个人紧张的盯着眼前的电报电话机。通讯员接通以后，把话筒递给了师长。高飞接过来，干咳一声。 “喂，”习惯性的对着话筒喂了一声，话筒那头刺刺拉拉传来了一阵电流声，随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师部的机要员小刘。 高飞自报家门之后，让她去请副官科长程菁来接电话。又等了一会儿，话筒里传出了程菁的声音。高飞刚叫了一声菁菁，电话那头就响起一声惊呼，紧跟着程菁声音都变了，大概是哭着问候高飞在怒江以西日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危险？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这就是一个女人对丈夫的关心。高飞心里很是感动，他耐心的一一回答程菁的问题。然而程菁的问题似乎没完没了，他似乎还听见有其他人女人的声音。难道程菁是把唐娟也叫过来了不成？ 高飞赶紧提出关键的问题，楚艳还在不在师部？跟你在一起没有？ 程菁一听笑了，“飞哥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楚艳难道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飞哥你可不要有了新人就忘了我们这些旧人呀。” 高飞一听，那颗心顿时沉了下去，“楚艳不是在师部跟着你的吗？她怎么会过怒江的？这是怎么回事？”高飞努力控制着语气，他不想让师部的女人们知道楚艳出事，免得大家担心。 程菁在电话那头就笑着解释。原来，听说日本人打仗的时候好用毒气弹，想当初高飞还曾经中过毒气，修养了好长时间身体才复原。前几天，远征军司令部发下来一批美式防毒面具。 靳主任和两位副师长开会商量，考虑到高师长带着三个团已经去了怒江西岸，随时都可能会和日军交战。而日本军队在战场上使用毒气弹已经成惯例了。所以，靳主任就决定，派人把一批防毒面具送到怒江西岸去，交给高飞和三个主力步兵团。 唐娟、程菁思夫心切，本来俩人想跟着运送防毒面具的队伍过怒江去寻找丈夫高飞。结果却在临走之前，被靳红梅给拦住了。 靳红梅问她俩要去哪儿？俩人实话实说，说她们要过怒江去见高飞。靳红梅骂她俩守不住，不同意二人过江。整个新九师里，也就靳红梅敢骂她们了。说实话，俩人都有点儿害怕靳红梅。主要是这女人太强势，人家又在军队有实职。女少将，在整个民国都没几个。 靳红梅拦住不让去，俩人没办法了。最后还是唐娟说，让楚艳替咱俩去吧。 楚艳到现在为止还不是高飞的女人，她去，靳红梅没理由拦着。再说，人家哥哥楚华也在怒江那边，人家楚艳过江是有理由的，楚艳去找她哥哥，谁能拦着？ 就这样，唐娟、程菁派楚艳当她们的代表，过怒江来照顾高飞。 高飞听了哭笑不得，“你们，嘿，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替自家男人的身边送别的女人？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讲了。等咱们下次见面再聊。” 高飞想挂电话，话筒里的声音已经变了，变成了唐娟。高飞又和唐娟聊了几分钟。最后实在不能再聊了，再聊下去的话，占用军事资源的时间就太长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高飞放下话筒，看看楚华又看看胡振江，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到了楚华身上，“楚华，楚艳确实跟船过了怒江。被勒乱伪军旅抓走的就是楚艳！他们不仅打死了我们的战士、抓走了楚艳，并且还抢走了我们的防毒面罩！” 高飞把程菁说过的话讲了一遍。当然，里面有关夫妻之间相互思念的话，他是没对这俩人讲的。事关个人隐私，肯定不能向夫妻之外的人透漏。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调兵，去平了勒乱山官的伪军旅！”楚艳的意外，显然是彻底打乱了楚华的心神。高飞甚至都怀疑，他还能不能继续指挥新二十八团？ “不能去！”出乎意料的，胡振江竟然表示反对。 楚华一瞪眼，“为什么不能去？你给我说清楚！” “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楚团长，令妹楚艳现在在勒乱伪军的手中。您想救妹子，我们也想赶紧把楚燕救回来。但是不行呀！您想，就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您率领新二十八团大张旗鼓的杀过去，恐怕您到不了令妹跟前，令妹的命就先没了！” 第八百五十七章 伪军兵营五色旗 “那怎么办？不能救，难道要看着阿艳死在那帮杂种的手里吗？” “当然不是。我们可以先派过去少部分人，混进勒乱伪军的军营里，找机会把令妹救出来。只要令妹一脱离危险，我们没有了顾忌，那时候楚团长您再率领新二十九团的兄弟们杀过去，消灭伪军，给令妹和死难的战士们报仇，岂不是万全之计？” “万全之计？行啊，老胡，没想到这些日子你还涨学问了，连成语都学会用了？”高飞乐呵呵的夸奖了胡振江一句。不过他这句夸奖，却更像是调侃。 胡振江这家伙脸皮比城墙还厚，听了高飞的话涩然一笑，“我从小脑子就笨，能涨一点儿学问都是跟着师长您的时间长了。常言说得好，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我时常跟着师长您在一起，能没有一点儿提高吗？” 这家伙不能说，越说越顺着杆往上爬。高飞放弃这个话头，告诉楚华和胡振江，就由他来化妆改扮，打入伪军内部，去营救楚艳！ 高飞觉得他干这个在行，想当初他就曾经不止一次化妆改扮成日军，假冒鬼子执行过不少任务。现在假冒伪军，不比假冒日本人简单呀？ 楚华和胡振江一听，两个人同时反对！楚华反对高飞以师长之尊，去假冒一个伪军，自降了身份。就算是赢了，救出楚艳、全歼了这伙儿伪军，万一您有个磕着碰着，我们就得不偿失！ 胡振江说，营救楚艳这个活儿，应该是他侦察营干的。高师长如果亲自去做的话，他们侦察兵今后就没办法在新九师官兵们面前抬起头了。友军弟兄们会说，都是因为侦察营无能，所以师长才会亲自出马去冒险。 反正胡振江那张嘴，死人也能让他说的活过来。不过他这些话放到高飞这里却没用。高飞拿定的主意，谁也改变不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说要化妆改扮去营救楚艳，那就一定要去，谁也休想让他改变主意！ 高飞要求，楚华把部队准备好。一旦他营救楚艳成功，楚华就要立刻率领全团战士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消灭这个伪军旅，活捉勒乱山官！ 楚华眼见高飞打定了主意，那他也就只有遵命而行了。楚华心里其实是有一点窃喜的，毕竟从高飞以前的战绩来看，凡是高师长化妆改扮深入敌后，就总能有所斩获！这一次他亲自去营救楚艳，成功的可能性最少在八成以上！ 高飞又让人把早昆镇长叫过来，请镇长大人帮他找几身勒乱伪军的服装。伪军的军装，早昆手里哪有？就算是仿制，他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后高飞降低了标准，让早昆镇长找了十套本地老百姓的日常服出来。 高飞挑了十个人换上。其中就有王斌和胡振江。高飞不想让胡振江去，但是他却一定要跟着。按照胡振江的话来说，这工作本来就是侦察营的。高师长亲自出马，他这个侦察营的副营长要是不跟着去打打下手，将来传到陈营长的耳朵里，哪里还有他的活路？ 反正这家伙怎么说他都有理。高飞不想浪费口舌，就同意带他同去。另外还有阿普和鲁里，傈僳族这叔侄俩。阿普、鲁里虽然不是景颇族的，但俩人总是滇西本地人，和伪军们交流还得依靠他们。 把各种该准备的条件都准备齐全了，高飞带着连他在内的十个人，出了腊勐镇，向西，去寻找勒乱伪军的兵营。 两地离得本来就不远，步行走了一个多钟头，就赶到了地方。远远地，看见空中飘扬着一面旗帜，是北洋政府的五色旗，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的横条旗。 现在民国的国旗，早就改成青天白日大地红的旗帜了，五色旗早已沉入了历史的长河当中。这里挂出这样的旗帜，不用问，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里不归民国政府管辖。 果然是汉奸，连旗帜都换了！你们以为换上了五色旗，就不是中国人了吗？真是一群混蛋，看样子不给你们一点儿教训，你们还真要忘了祖宗了！ 高飞拿出望远镜，朝伪军营地的方向观察着。所谓的伪军兵营，连个栅栏墙都没有，乱七八糟一片帐篷的前面，站着四个背着步枪的家伙。 就这几个人，穿的军服也不完整，有俩戴着军帽、两个没戴帽子。没戴军帽的穿着军装，戴军帽的没穿军装，裤子统一都是便装裤。这还是在军营外面站岗的，里面的估计更邋遢。这帮人与其说是伪军，其实更像是土匪！ “师长，让我过去，把这几个家伙引过来吧。”胡振江主动请缨。 “好，你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请师长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得到高飞的允许，胡振江大踏步走向了伪军的兵营。离得老远，伪军们就发现他了，几个人伸着脖子往这边看着。等到胡振江接近到五六十米的时候，伪军开始喊话：“站住！干什么的？” “我有重要事情要向你们报告！别开枪，千万别开枪。我有重要的事情！”胡振江一边挥舞着手臂大声喊着，一边快步接近。很快他就走到几个伪军跟前。 “我是从腊勐镇来的，要送我妹子到龙陵去嫁人。刚才在那边忽然遇见了一条狼，我妹子跌伤了脚，送亲的二表姐正在那边照顾他呢。各位老总，帮帮忙，去救救我妹子吧。” “你妹子？你二表姐？好哇好哇，她们在哪儿？在那边是吧？”伪军们一听说，有两位妇女，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脸上带着怪笑，拉着胡振江就走。 胡振江还假装呢，“哎哎，各位老总，我妹子是跌伤了脚，你们军营里有没有郎中？有没有跌打药？您几位就这样去了，也不顶用吧？” “什么不顶用？顶用的很！你放心，我专治你妹子的脚跌伤，我就是郎中，我有药！” 那个说，“大舅哥，你就别操心了。你还送妹子去龙陵干啥？我就在这儿呢。把你妹子交给我，你就可以回去了！哈哈哈哈！” “老总，你们别开玩笑了，我妹子真是跌伤了脚。哎，你们看。” 第八百五十八章 勇闯伪军旅 高飞虽然知道胡振江这么说，就肯定能把伪军引过来，但是他却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胡振江过去，几乎没什么力气，就是和对方说了几句话，四个伪军就像着了魔一样乖乖的跟他过来了。这老胡到底跟四个伪军说什么了？ 伪军们走得近了，等看清楚这连坐带蹲的九个全都是大老爷们之后，全都震惊了。等他们转回身，再想找带他们过来那人的麻烦，却发现那家伙笑嘻嘻手里竟然端着一支勃朗宁手枪，并且枪口正指着他们的胸口！ 高飞歪着头看了看这几个伪军，摆了摆手。胡振江一晃手枪，“过去！我们长官让你们过去！蹲下！”伪军们老老实实交出了自己的步枪，蹲到地下。 高飞问他们，“你们昨天从怒江岸边绑架的那个女人，现在去了哪里？” 高飞这边一共十个人，除了高飞本人之外每人手中都有一支枪，胡振江是勃朗宁手枪，其他人全是盒子炮。看见人家是这种火力配置，伪军们立刻就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念头吗，乖乖的配合。高飞问什么，他们讲什么；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听话得很。 对于高飞问的楚艳去向，伪军的回答是，楚艳被他们的旅长抓起来了。至于现在怎么样，他们也不清楚。有人说那女人被他们旅长给那个啥了，还有的说勒乱山官把女人送给日本人了。 高飞一听，这倒和他预料中的差不多。楚艳既然落到了伪军手里，清白肯定是保不住了。高飞担心勒乱山官把楚艳送上松山交给鬼子，要是那样的话，楚艳的命就真的没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楚艳还留在这座伪军营地里，只有人在，他才能把人救出来！ 摘下伪军的帽子，刚想往脑袋上扣，那股味儿！高飞屏住呼吸，把帽子扣到脑袋上，反手就是一巴掌，把伪军给打愣住了。“混蛋，你多少天没洗头了？” “洗头？上次洗头是三月三。” 三月三？现在都五月份了，就算农历普遍比阳历晚一个月，那也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这家伙竟然一个多月都不洗头，难怪他的帽子上气味会这么大。 胡振江也抢了顶帽子，本来想往头上戴的，听了高飞和伪军的对话，他抬手把帽子扣到了鲁里头上。鲁里一呲牙，给了他一个憨厚的微笑。 两顶帽子、两件军装，分别给了四个人。四个伪军的枪也被没收了。高飞让人把这四个家伙绑了起来，扔到路边的野草窠子里，然后他带着十名战士，大摇大摆的走向了伪军兵营！ 高飞他们这些人进来，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勒乱山官的伪军，说是一个伪军旅，其实他们根本就是一伙儿乌合之众。是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农民，再加上流氓闲汉凑到一块儿，半点儿纪律没有。在高飞看来，他们甚至连一支军队都算不上。 有抽着长烟袋杆晒太阳的、有打架的、有睡觉的、有偷偷喝酒的，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像当兵的。至于服装，十个人里面戴帽子的连一个都没有，军服的普及率，基本上和军帽差不多。要不是事先知道这是伪军旅，高飞肯定以为自己误入土匪窝子了。 “勒乱山官在哪儿？”高飞让阿普问一个戴军帽的。这人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高飞大步顺着此人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走一段儿，阿普又过去问。阿普成了一个专门问路的。 鲁里看着眼馋，等又一回阿普要去问的时候，他拉住阿普，自己跑了过去。找个人过去一问，那人抬胳膊一指，告诉他，那位头戴军帽、身穿军服、腰佩手枪的就是勒乱山官！ 鲁里看了一眼，把头一低就跑回来了。高飞看着奇怪，问他怎么了？鲁里低声把刚才那人说的话，又讲了一遍。 勒乱山官！高飞赶紧看过去，就见离他大概二十米开外，站着一个人。这人的穿着打扮，和鲁里说的一模一样。全套军装，腰里还带着手枪，这在高飞看见的所有伪军当中，绝对是独树一帜！ 并且，这人身边站着的几位，也全都是与众不同。要么头巾扎的高高、脑袋上顶着跟独角，要么军装笔挺，或者脚下穿着皮靴。一看就和普通当兵的不一样。 高飞看他，勒乱山官也在往这边看。高飞暗乐，这人有点儿意思。 他回过头，跟胡振江说，“放信号！”说完这三个字，转身对着勒乱山官笑着挥挥手，迎着他就走了过去。胡振江从怀里掏出一把信号枪，对着天空中，“砰！砰！砰！”打了三枪。三颗红色的信号弹迅速升空，越飞越高。 伪军们都愣住了，勒乱山官也愣了，他们谁都没见过这玩意儿。三个红色的星星一闪一闪，在天上飞呀飞的，还蛮好看。 勒乱山官问高飞，“喂，你们往天上打的是什么？红色的，那三个。” “那是我们傈僳族人庆祝的方式！今天是我认识勒乱山官你整整十天了，放个红灯笼庆祝庆祝。”高飞没说话，胡振江先替他讲了。 勒乱山官有点儿迷糊，“傈僳族的庆祝方式？”他又抬头往天上看。这时候，高飞已经走到离他五米以内了。又往前迈了一步，高飞问他：“勒乱山官，昨天抓的那个女人你放到哪儿了？” 勒乱山官闻听此言，满脸的惊讶，“昨天抓的女人？你是什么人？” “我是那女人家里的亲戚。我听说你把我家的人抓来了，今天专门找你来要人的。你把人藏到哪里了？快把她带出来交给我吧。”高飞语气平静，像平常聊天一样的说着这些话。 “交给你？啊，快把他抓起来！”勒乱山官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他伸手就去掏枪。 俩人都离这么近了，高飞哪里还会给他机会？一个健步跨过去，抬手照着勒乱山官的肚子就是一拳！ 勒乱山官弓腰往后退，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高飞这一拳。紧跟着他转动身形，抬腿一个侧踢。高飞闪身躲过去。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练家子！ 第八百五十九章 解救楚艳 勒乱山官竟然还会武艺，并且本事不俗。高飞立刻来了精神，挥拳踢腿，和勒乱山官打在了一起。 勒乱山官旁边那群人一看，有人敢打旅长，这还了得！这帮人掏枪的掏枪，喊人的喊人，有俩自认为身手不错的，跳过来想要要帮忙。王斌一个跨步挡住了二人。胡振江赶紧命令战士们取枪，准备战斗！ 周围的伪军们想过来救援，被胡振江等人持枪挡住了去路，“站住！谁也不许过去，那个要是敢上前，握着手里的枪管子可是不长眼静！”胡振江厉声呵斥，伪军们咋咋呼呼，却谁也不敢往前硬闯。 但是伪军们人多呀，勒乱伪军旅好几百人，把高飞他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几个人插上翅膀恐怕都飞不出去。怎么办？胡振江、阿普、鲁里，以及跟着一起来的战士们全都紧张了。最当中，高飞和王斌，一个是一对一、一个是一挑二，打的正激烈。 胡振江眼珠子转了转，大声吼叫着鼓舞士气，“弟兄们，不能放这帮伪军崽子过来！顶多再等两分钟，师长就能把伪军旅长给逮住了！” “伪军们！刚才我打那三发红色信号弹，你们都看见了。那是我给我们的部队发的信号，很快我们的大军就上来了。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跑！识相的，赶紧把枪放到地下，双手抱头，坐下！谁缴了枪，饶了谁的命！不缴枪，顽抗到底的死路一条！” 高飞一边打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这是在伪军的队伍当中，这帮人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毕竟有好几百人。一旦有人挑头，场面就没办法收拾了。他还被勒乱山官缠住了，这可怎么办呢？ 耳朵里忽然听见胡振江在劝降伪军，他顿时就放下心了。是要胡振江和这几名弟兄能控制住局面，让伪军暂时先别过来，他就可以拿下伪旅长！ 高飞沉下了心神，外界的所有事情全都抛到脑后，心里面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和眼前这个对手进行战斗！ 啪啪啪，打了十几个回合。高飞找了个机会，上面虚晃一拳，底下一脚蹬过去！伪旅长躲避不及，被蹬到了腿弯儿上。腿一软，踉跄了几步，正试图站稳，高飞的第二脚又来了。第二脚是一记飞踹，踹到了伪旅长的皮股上。 这一下了伪军旅长再也站不住了，往前抢了两步，大叫一声，张着双手扑到了地下。 高飞像老鹰抓小鸡一样飞扑上去，伸手掏出枪，顶到了勒乱山官的后脑勺上，“不许动！” “哎，我不动。”勒乱山官不敢动了。高飞拽着领子把人拽起来，“勒乱山官，命令你的人，放下武器，全体坐到地下！” 勒乱山官很配合，仰起脖子，对着手下的伪军就喊开了，“放下武器，把枪放下！坐下，所有人全都坐到地下，坐下！” 伪军们稀里哗啦放下枪，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坐到了地下。 勒乱山官被擒，王斌的那两个对手紧跟着也吃了败仗。两个人被王斌先后打倒在地，战士们过去把俩人给摁住了。 战斗结束了。但是敌人太多了，自己人太少了。十个人就想抓五百个俘虏，风险太高！一旦中间有个什么差错，他们这十个人恐怕全都得把命交代了。 不过高飞并不着急，胡振江已经打过信号弹了，楚华很快就会带着整整一团的人马过来，到那时候，就该伪军插翅难飞了。 今天过来冒险，全都是为了营救楚艳。现在罪魁祸首勒乱山官被抓了，楚艳却还没有救出来呢。高飞问勒乱山官，“那女人到底在哪里？把她交出来！” “哎，交。”勒乱不敢违抗，命令身边的心腹手下，去把楚艳带过来。 在高飞的想象当中，楚艳被擒、被侮辱，现在应该是蓬头垢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见自己来营救，她应该立刻哭着扑过来，抱着自己的胳膊不松手。 但事实是，楚艳头发虽然乱了点儿，但是衣服完整、脸上也看不出来明显的伤痕。看起来，她被勒乱山官抓来之后，并没有受到什么侮辱、或者殴打。 勒乱山官还有可取之处？高飞对勒乱山官的印象好了一大块。楚艳一眼看见了高飞，口中叫了一声师长，用力挣脱开架着她的两名伪军，像风一样的扑上来，张开双臂就把高飞抱住了。 刚才还是坚强的楚艳，保住高飞以后，哇一声就哭出来了。“师长，你可来了！我都快让吓死了。呜呜——”楚艳是放声大哭，眼泪把高飞胸前的衣服都染出湿印了。 楚艳青春靓丽，抱到怀里一股处子的幽香直往鼻孔里钻，搞得高飞心猿意马。现在周围这么多人，高飞也不敢有什么过分的动作。 没奈何，他只好轻轻拍打楚艳的后背，嘴里还像哄孩子一样的劝着，“好了，不怕。我既然来了就一定能接你回去。一会儿你就跟我回去见你哥，别哭。” 也不知道是高飞的劝解有了效果，还是楚艳累了，哭声渐渐地止住了。远处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声，“杀呀！冲啊——！别让伪军们跑了呀！”是楚华带领新二十八团杀过来了！ 听到这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声，伪军们全都变了脸色，勒乱山官也傻眼了。 “楚艳，你哥带着全团官兵过来救你了！”高飞小声对着楚艳说。 “哼！是师长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哥就算现在过来也没用，是你救的我，跟他没关系！”楚艳说话斩钉截铁。 高飞却是哭笑不得。人家楚华带着部队来救妹子，这位做妹妹的竟然还不领情。这丫头，肯定也是从小让惯坏了！等和大部队会合了，得让程菁好好教教她人情世故！ “哎，楚艳。你已经得救了。你哥楚华马上就会带着部队过来了，你还是松开吧。哎，楚艳，你干啥？松手！你松开没有？” “我就不松开！师长，是你救了我，我只有跟着你才安全。别的我谁都不相信！”楚艳用倔强的目光，和高飞对视着。 第八百六十章 勒乱山官滚刀肉 周围这么多人都看着，楚艳一直抱着自己不松开，别人会怎么议论？更别说楚艳还有个哥哥是楚华，楚华一会儿要是看见了，会怎么想高飞苦口婆心的劝，但不论他怎么劝，楚艳就是抱着他不松手。 眼看着战士们已经冲过来了，高飞隐约也看见楚华了，楚艳还像树袋熊一样死死的抱着自己。高飞没办法，只好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把楚艳两只手全掰开。 这楚艳真是个死脑筋，她好像是认准了抱着高飞才安心。掰开一只手，她那只手又上来。两只手都掰开了，她又抱住了高飞的左胳膊，还把胸脯紧紧地贴着高飞的手臂。你是个没嫁人的女孩子呀，怎么就不知道一点儿避讳？ 高飞再想掰开她的手，楚华已经到跟前了。看见妹子平安无事，楚华松了一口气。 “艳子，你没事儿吧？”楚华满脸关切的问。 “我没事儿，哥，是师长救了我。”楚艳一边回答着哥哥的话，一边紧紧地抱着高飞胳膊。 楚华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了，“艳子，你抱着师长干什么？快松手。这么大丫头了也不害臊。放开师长，过来，让哥好好看看你。” “我不！是师长救的我，我就是要和师长在一起！”楚艳倔强的嘟着嘴，还是紧抱着高飞的胳膊不撒手。 楚华很是无奈。他看出来了，高师长英雄救美，自家妹子应该是爱上高飞了。其实他早就发现有这种苗头了，以前还不明显。他们两兄妹在一起谈心的时候也少，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和楚艳详谈此事。 高飞肯定是优秀的，人长得帅，本事大，职位高。但问题是人家高飞早有老婆了，有妻有妾，后面还有排队的。你跟着去凑这个热闹干什么？我楚华的妹妹，人样子长得也不错，什么样的男人找不着？为什么做这种自降身份之事？ 楚华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妹子说，现在却不是时候。眼见妹子执迷不悟，楚华干脆不搭理她，抬头问高飞，“师长，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高飞也觉得尴尬，楚华转移了话题，那最好。高飞指着被捆上的伪军旅长介绍，“这就是伪军旅长勒乱山官。你先去清点俘虏，我还有些话，要问问勒乱山官。 楚华转身，带着战士们打扫战场，集合俘虏了。 勒乱山官被五花大绑，带到了高飞面前。这时候，楚艳终于松开了高飞的胳膊，躲到了旁边。她还是有些害怕勒乱山官。 高飞看了看勒乱山官，问他黄猫是什么人？他人现在哪里？勒乱山官想了一会儿，才说，黄猫是日本特务，现在在哪儿，他也不知道。 这答案在高飞意料之中。他继续问：“上一回，黄猫带了好几千人去青木岭。你也跟着去了吧？你手下可是没那么多人。其他人呢？他们去哪儿了？” 勒乱山官说，那些人都是黄猫带过来的，至于都是什么人，黄猫没告诉他，他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一问三不知。既然别的你不知道，那就问问楚艳的事情吧。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人渡过怒江的？怎么那么巧，我们的人刚过江，你就带着人到了江边，不仅杀害了我的弟兄，还抓走了楚艳？别告诉我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不知道，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给被你杀害的战士们报仇！” 勒乱山官极为滑头，他把责任全推给黄猫。他说是黄猫告诉他的时间和地点，命令他派人去江边截杀渡江的远征军。黄猫的命令他不敢不听，所以就派人去了，带死了几个，抓了一个。 黄猫可以告诉你地点，他还能知道楚艳等人渡过怒江的确切时间？这家伙就是一块滚刀肉，切不动、煮不熟、嚼不烂。你以为，你摆出这种态度，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高飞暗暗的冷笑，勒乱山官，你也太小看我了！ “勒乱山官，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去怒江岸边截杀我的人，当时去的都有谁？这你总应该知道的吧？说罢，你派谁去了？” “时间太长，我忘了。”勒乱是打定主意，不配合了。 “嘿嘿，好，好哇。把这几个家伙，给我拉到路边，捅了！”高飞一指刚才和勒乱站在一块的那几个伪军头领。 当兵的答应一声，过去薅头发、拧胳膊，把人拽到路边。过来几名手持步枪的战士，咔咔上了刺刀，喊了一声杀！噗噗噗！几刺刀下去，这几个家伙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是真杀人呀。勒乱山官的脸立刻就白了。 高飞又问他，你说不说，不说下一个被捅的就是你！“来人！把勒乱山官给我拉到路边，捅了！” “别！别捅！我说，我说呀。”勒乱山官都让吓瘫了。他在江边杀害远征军将士的时候，被害的那些战士们在他的眼里，和鸡鸭猪狗无异。但是现在轮到那些和他朝夕相处的手下被杀，并且下一个很可能就是他，他也知道害怕了。 勒乱山官指出了十几个人，至于领头的，就是路边那几具尸首当中的两个。 对于这种杀害抗日将士的凶手，高飞是绝不会手软的！他一声命令，战士们扑上去，把人摁倒路边，挨个儿的捅刺刀。用刺刀捅，一是可以节约子弹，二也是为了防止枪声传出去，暴露了目标。 伪军有好几百人，全杀了肯定不合适，高飞也下不去那个手。放了吧，这帮人游手好闲惯了，放了回去也是惹是生非。搞不好再跟着鬼子干，还是麻烦。 离此不远，就是日军的松山阵地。要是利用好了这支伪军，也许会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高飞思索着。勒乱山官站在旁边战战兢兢，生怕面前这位远征军长官心念一动，要了他的性命。 “勒乱，你对松山日本人的阵地，熟悉不熟悉？” 说话的时候，高飞紧盯着勒乱山官。他发现自己一提到松山日军阵地，勒乱山官就打了个哆嗦，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 “看样子你是很熟悉了。好吧，我给你一次立功赎罪的机会。勒乱，你还带着你的伪军旅，去松山日军阵地。你别害怕，我会率领我的部队跟你一起过去，给你壮胆。” 第八百六十一章 马鹿塘村 勒乱山官哭丧着脸，眼泪流下来了，“长官，不能去松山呀，日本人会杀了我的！” “日本人会杀了你？我难道不会吗？”高飞冷笑一声，把眼睛一瞪，“少说废话，你去不去？不去老子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我去，我去。”勒乱山官晃了晃膀子，“长官，你把这个给我解开吧。我肯定不会跑的。” “给他解开！哼，要是想跑你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快过子弹？记住，去松山一切行动要听命令！要是乱说乱动，提前泄露了我军的秘密，我一枪毙了你！看看他们，那就是你的榜样！” 这时候，俘虏们正在挖坑，掩埋那些刚才被杀死的伪军。高飞每次打完仗，为了保护当地的环境，也是为了防止疫病传播，都要把那些战死的尸体进行掩埋处理。不管是我军的，还是敌人的。 楚华带着战士们远道而来，又抓俘虏忙活了老半天，将士们早就累了。这里有好几百伪军俘虏闲着，我们的战士们干活，让他们看着？楚华当然不会干那傻事，他把挖坑掩埋尸体的体力活交给了俘虏们去干。 伪军现在成了俘虏，性命还在人家手上，哪里敢不听命令？这帮人拿着铁锹、刺刀，就在山路旁边挖了个大坑，把尸体像扔垃圾一样扔进坑里，再把泥土石块填进去。 勒乱山官看见的就是四名俘虏，两个提胳膊两个拽腿，抬起一具尸体往大坑里扔的场面。勒乱山官的脸又白了一下。高飞警告他，到了松山要是敢不听招呼，坏了我的大事，下一个扔进坑里，被乱石头埋葬的就是你！ 勒乱山官吓得牙齿打颤，赶紧赌咒发誓，保证绝对服从高将军的命令，绝对不会乱来。 就这样，高飞、胡振江和警卫班、侦察连的战士们，带着几百名俘虏去松山。楚华率领新二十八团远远地跟在后面，两支队伍前后保持着三百米的距离。一旦伪军队伍出现什么变故了，楚华的队伍能够在几分钟之内杀上来扫平叛乱！ 勒乱山官要去的是一个叫马鹿塘的地方。马鹿塘，是一个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山村。村子里曾经有过二十几户人家，两年前就被日寇屠杀殆尽了。现在的马鹿塘村空无一人，只剩下几十个空荡荡的破旧村舍。 以前勒乱山官从来进马鹿塘，他觉得那村子里有冤魂索命。其实站在村口抬头往上看，正好能看见日本人建在山上的堡垒群。 “高长官，那边就是马鹿塘。”勒乱山官用手指着右前方一片低矮的建筑群，脸上的神情有些恐惧。 “有什么好怕的？老百姓是被鬼子杀死的，又不是你，你怕个什么？走！”高飞推了他一把，勒乱山官往前抢出去几步，差点摔跟头。 其实走在最前面的并不是勒乱山官，也不是伪军，而是我们的侦查员。侦查员先进村子侦查一遍，确定安全了，才提示后面的队伍跟上的。就这样，伪军们走进村庄的时候，还是疑神疑鬼的。 马鹿塘村，是从这个方向上山的必经之路。否则的话，就要绕几十里山路，从另外一个方向上山了。主要是勒乱也说不清楚，两边的日军堡垒，到底哪边更坚固、哪边更重要。 高飞进了村子，俘虏们也进了村，一个个伸头缩脑、四处张望，却不敢进任何院子。关于村子里有冤魂的说法，俘虏们全都知道。他们现在是既好奇、又害怕，害怕占了大多数。 勒乱也一样，他紧跟着高飞，一步也不敢拉下。这村子里连条狗都没有，高飞对着中荒废的村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穿过村庄，到了向山的出口，抬起头往山上看。 这山是光秃秃的荒山，和他以前去过的那些植被密布、郁郁葱葱的青山完全不同。山上除了有一些低矮的灌木杂草，连一棵大树都没有。听勒乱说，这山上面就是日军的堡垒群，站在村口就能看见。可高飞拿着望远镜，也没发现一座日军的碉堡。 “勒乱，日本人的堡垒在哪儿？你不会是说瞎话，故意骗我的吧？” “没有，绝对没有！”勒乱山官惊叫了一声，“山上肯定有日军的堡垒，你看，那个。” “什么？那就是几根枯木桩子。我要的是日本人的堡垒，不是木桩子！咦，木桩子？”高飞这才发现不对劲。光秃秃的荒山顶上，怎么会有木桩子？并且他看见的那几根，长度好像还都一样。要是树木枯死，自然形成的木桩，那里可能会一样长？这肯定是人工制造的！ 勒乱山官在旁边解释着。木桩子下面，就是日本人修建的堡垒。据说当初参与修建这些堡垒的当地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在当地一直有个说法，日本人为了保密，在这些堡垒修建完了以后，就把那些修堡垒的中国人全都运到日本去当苦力了。而这些堡垒根本不让中国人靠近。这也是勒乱山官虽然是给日本人卖命的伪军旅长，他也没有进入过堡垒的原因。 “高将军，日本人不让咱中国人靠近。不管是谁，一靠近他们就开枪。所以，你让我带你上去，是找错了人。你应该抓几个日本人，陪你上山，而不是我！我也上不去。” “能不能上去，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高飞推了他一把，“别想耍滑头！你第一个，带路上山！” 勒乱山官真的不想上山，但是高飞在后面逼着，他不上也不行。上去，山上有日本人；不上，旁边就是高飞。王斌在后面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刀，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勒乱就觉得脖子后面冒凉气，动作再慢一点儿，他的命就没了！ 还是先顾眼前吧。勒乱山官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山上爬。离着山顶越近，勒乱的脚步越慢，到最后都成了一步一步慢慢往上挪了。这家伙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在想鬼主意。 “快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再不走快，我拿刀子扎你了啊！”王斌晃着匕首威胁他。 第八百六十二章 山上的日军工事 “啪！”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勒乱山官吓得惊叫一声，趴到了地下，“死了，这下我死了！”勒乱山官趴到地下，嘴里还在不断地嘟囔着。 高飞踢了他一脚，“你活得好好的，死什么？赶紧给我爬起来！” “高将军，不能再往上走了，日本人开枪了！再向山上走，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活得了活不了，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给我上！你上不上？不上是吧？王斌，把他的脚割掉一只！” “别，别割脚呀！我上，我上还不行嘛？高将军，王长官，我上，我上！”勒乱山官咬着牙，又往山上走了四五步。他又停住，回头说，“高将军，能不能把我的人派过来一些。怎么说，我也是旅长。平常我出门办事情的时候，前面最少得有八个人开路的。” “日本人知道我的习惯。你不是让我把你们带上山嘛，那就不能让日本人看出破绽。要不然，日本人根本不会放咱们上山！你可以考虑一下，我讲的有没有道理？我不是怕死，我这也是为了咱们能够顺利上山呀。” 你不是怕死？你是没让吓死！不过高飞觉得勒乱说的也有一些道理。他们往山上走，山上的鬼子肯定也在观察。要是让鬼子看出勒乱胆战心惊的样子，难免起疑心。他让后面的伪军过来几个，走到勒乱前面，挡住点儿勒乱。 众人继续上山。勒乱还想找各种理由，不想上山，高飞可就不答应了。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现在就宰了你！高飞也拿了把匕首在掌中。勒乱终于不敢再作怪了，苦着脸，像死了老子娘一样，跟着和他一样胆战心惊的伪军往山上爬。 “啪啪！”又是两声枪响。俘虏们呼啦一下全爬到山坡上了，勒乱爬得比谁都快。高飞已经有点担心了。就勒乱这个样子，上了山之后，鬼子一眼就能看出破绽。让他带路，是不是选错人了？ 这时候，山上传出了喊话的声音：“站住！不许再往山上走了。再往前走，统统死啦死啦的！” “太君，我们是救国军第三旅的！我上山找金光少佐有重要军情要汇报！” 松山日军的指挥官是松山惠次郎少佐。这个勒乱山官知道，他还见过松山惠次郎两回。 山上的鬼子沉默了，他们大概是向金山少佐汇报去了吧。 “继续上山，走！”高飞用匕首逼着，勒乱山官和俘虏们继续往山上爬。这一回，山上没有再开枪，鬼子也没有再喊话阻止。但是高飞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离着山顶那几根木桩子越来越近了，可以看见，木桩子不止这几根，还有更多的木桩插在山顶的石头缝里。这些木桩，每一根都有一米多高，直径有三十公分以上。 高飞有点儿纳闷，鬼子在山上栽这些木桩子是什么意思？练梅花桩？也不像呀。日本鬼子怎么可能修炼如此高深中华武术？ 高飞小声问王斌，这些木桩子是做什么用的？王斌思索了片刻，他告诉高飞，这些木桩像是练功的道具。或许，山上的日本人闲着无聊，用这些木桩练一些拳术功夫？这些木桩就是练功的人形靶？ “绝不可能！”高飞一口否定了王斌的猜测。现在是热武器时代，连武术的发源地我大中华练武的人都已经不多了，更何况是东瀛岛国的日本鬼子？他们会练武术？高飞是绝不相信的。 走到那些木桩子跟前，放眼四顾，哪儿有鬼子？日军的堡垒在哪儿？哦，看见了，在那里！ 在离山顶四五米的山坡上，有个类似山洞的口子。在那个山洞口，站着几个穿军装的日本兵，正端着步枪，瞄准山上的人。高飞吃了一惊。勒乱山官还在傻了吧唧的围着那些木桩子瞎琢磨呢。 高飞过去，抬手打他个脖拐，“啪！” “哎呀！”勒乱吃疼，用手一捂脖子，扭过头见是高飞，愤怒立刻变成了委屈，变脸速度之快，简直都快赶上川剧的变脸王了。 “日本人在那边，你往哪儿看呢？在那边！”高飞往前面山坡处一指。 勒乱一眼看见拿枪的鬼子，吓得他又想往地下爬，被高飞给拉住了。 “你干什么？想让日本人打死你吗？赶紧的，告诉日本人你的身份，以及你来的目的。不想死就快说！” “哎，哎。”勒乱答应着，大声对着鬼子把刚才他说过的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报出他的身份，说他找金光少佐有重要军情汇报！ 鬼子仍旧端着枪，让他过去。“过来过来的，到这边来！” “走，过去！”高飞推了勒乱山官一把，“记住，别说走了嘴！要是胡说八道，让鬼子怀疑了，你也就活到头儿了！” “不会不会，我这么大人了，肯定不会胡说的！”勒乱答应着。还是几个俘虏在前面开路，高飞、勒乱、王斌在后面跟着。不过这一次，在开路的伪军当中，多了几名侦查员。 胡振江没在，胡营长在后面，看押着那好几百俘虏呢。 小心翼翼的下了山坡，来到了山洞处。其实哪是山洞？那就是日军堡垒的一处入口。入口建在离山顶好几米的山坡上，从远处不容易被发现。就算中美空军的战机从天上飞过去，也很难发现。 鬼子挖的这是战术坑道。高飞从纯军事的角度来看，心中也不禁生出了几分佩服。难怪我们和鬼子作战总是处于劣势，小鬼子里面果然有能人呀。 鬼子检查了勒乱的证件。确认他是伪军旅长之后，才把枪放下。一个日军少尉命令两个日本兵，领着勒乱去见金光少佐。至于其他人，少尉命令他们到山顶上去等着。不允许那么多人进入日军的工事。 勒乱为难了，他一个人真的不敢进到日本人坑道里，进去就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了。 “快快的，开路！”鬼子少尉不耐烦了，对着勒乱吼了起来。 勒乱越发的慌乱了，他求助的看着高飞。 “少尉，”高飞说话了，“勒乱旅长需要带几个人一起过去，有些事情他自己说不明白。” 第八百六十三章 坑道白刃战 “八嘎！他一个人去，其他人不许过去！”鬼子瞪着眼睛，张嘴就骂。高飞不由一阵无名火起，小鬼子你要找死？ 然而，还没等高飞有下一步动作，勒乱山官在旁边突然喊上了，“高将军，日本人骂你嘞。小鬼子，敢骂高将军？你不想活了吗？”鬼子一听，当时就乱了。有破口大骂的、有撸胳膊挽袖子要上来打架的、还有的抓起枪要开枪打人的。 事到如今，高飞就是不动手也不行了。他手持匕首刀，闪电一般向着最近的一个鬼子扑了过去，嘭！一刀扎进了鬼子的前心。把鬼子疼的狂吼一声，拼命挣扎。高飞把匕首用力往里扎、再斜着一划，鬼子立刻就没劲儿了。 身后一道冷风透体，高飞闪身躲避，一把刺刀贴着他的肋骨过去了。高飞看也不看，拿着匕首的右臂用力往后一挥，锋利的刀刃从偷袭他的鬼子脖子上划过去，给这货来了个大割喉！ 高飞一动手，王斌和战士们也纷纷出手加入了战斗。警卫班的战士们拼命护着高师长，往坑道里面杀。战斗已经开始了，那就没有撤退可言。现在正是趁着鬼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采用近战的方式打乱敌人的防御系统！ 高飞带着警卫班在坑道口这里浴血厮杀，后面的胡振江眼睛都红了，“侦察营，给我冲！上！你们他马的给老子上！上呀！” 侦察兵们接到命令，像潮水一样杀上去了。俘虏们却缩头缩脑的不敢上。胡振江一连踹了几个也没什么用，他火儿大了。高师长在最前面，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也活不成了。光是史天明、楚华、程启这三位，都能把他撕碎了。所以，高飞的生死，关系到他的死活！ 侦察兵虽然勇猛，但是人太少了。他只带来了一个侦察连，加上高飞身边的那个警卫班，人数也不多。现在他就指望这几百俘虏发挥战力了，他们怕死畏战，这仗怎么打？ 胡振江举起手枪，对着一个向后跑的俘虏，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一枪将此人击毙！ “都给我上！再有哪个不听命令当逃兵，一律枪毙！上！” “上！冲锋！怕死鬼一律挨枪子，上呀！”胡振江持枪威胁俘虏们，跟在他身边的几名警卫也掏出枪，一起充当起了督战队的角色。 俘虏们被枪逼着，弓着腰，一步一步的往前挪。走得慢了，又有两个挨了子弹。有个又高又壮的俘虏急了，这家伙大叫一声，抱着一支步枪冲了上去。俘虏们跟着也冲起来了。呐喊着，冲锋着，射击着。很快，这好几百俘虏全部都加入了冲锋的行列。 坑道里面的鬼子所仰仗的只是地理的优势和坚固的防御，我军一旦也进入坑道，鬼子的这些优势就全部化为了乌有。两边都是面对面的厮杀，比的是谁的力气大、反应快、下手狠，再就是哪边人多哪边取胜。 高飞手里端着一支抢来的三八大盖，枪头上的刺刀都让血给糊住了。一枪，扎进鬼子的小腹，一拧枪身，收回来。来不及细看，又杀向了下一个鬼子！ 高飞也不知道捅死了几个鬼子。警卫班的战士本来有十三个人，加上王斌十四个，现在就剩三位了。连高飞在内，是四个人。侦察兵早杀到前面去了。要是没有这些侦察兵不要命的冲在第一线，估计高飞也不会到现在还毫发无损。 “杀呀！”身背后响起一片喊杀声。高飞一惊，听喊声是汉语，他以为是史天明他们的队伍杀过来了。哪知道，从后面冲过来的，竟然是之前拖在最后的那帮伪军俘虏！ 俘虏们就好像换了一群人一样，吼叫着，拼命的向前冲杀。已经快精疲力尽的侦察兵们趁势往两边一闪，给这帮疯狂的家伙让出一条路。 俘虏们呼啸着冲了过去，前方立刻响起了瘆人的嚎叫声。俘虏们不断地往前冲，就好像是发了山洪一样的往坑道里面灌。 高飞一看，这些人热情很高嘛，我得再给他们鼓鼓劲儿。想到这里，他放声大吼：“冲啊！杀呀，别让鬼子跑了呀——！”高飞话音一落，周围的战士们跟着吼叫起来。战斗的口号，就像是战鼓、就像是军号，鼓舞得人热血沸腾，杀气冲天！ 本来已经精疲力尽的侦察兵们，喊了口号之后，重新燃起了斗志，一个个大叫着跳起来，手持武器再次加入了冲锋队伍。 而那些初次进入战场的俘虏，也被战斗口号给刺激的眼睛发红、勇气倍增，拿着刀枪毫不畏惧的和鬼子厮杀。 短兵相接的近战，根本不讲究什么战术，也没有个人武艺的高低，唯一讲究的就是士气，是斗志！哪边士气高，哪边就是王者！ 当年大泽乡，陈胜吴广揭竿而起，他们手下都是农民、苦力。秦军是久经训练的精锐之师，曾经征战天下。然而陈胜吴广的农民起义军却能够席卷天下，把大秦帝国打得落花流水，最终江山易主，刘邦称帝。 高飞带来的这些伪军俘虏，不比农民起义军强的多嘛，最起码他们都接受过军事训练。而日军在不使用热武器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比得上秦军。 松山阵地上的日军，总共也不过三千多人，分散在七个据点群里面。七个大据点、几十个小据点。每一个据点平均下来没多少人。而高飞来的这个马鹿塘，又是七个大据点当中比较小的一个。里面的鬼子总共大概也就二百来人。 四五百俘虏，再加上一百多高飞手下最精锐的战士一齐冲锋，这两百多鬼子哪儿挡得住？ 战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马鹿塘据点的鬼子大部被杀，小部分逃走，我军就占领了日军的这个据点群！ 战斗结束了，坑道当中到处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没有欢呼、也没有喜出望外的庆祝。战士们全都或躺或坐，喘着粗气，瞪着血红的眼睛。就好像受伤的野兽一样，抓紧时间休息着，等待着下一个回合的厮杀。 第八百六十四章 血战过后 “高将军，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勒乱山官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这家伙喜出望外，手舞足蹈。 高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勒乱，来之前我怎么和你交代的？让你听命令再行动，可你呢？我没下命令，你却故意大喊大叫暴露我军的底细，使我不得不仓促应战。以至于官兵们损失惨重。来人，把勒乱山官给我捆起来！” “是！”有人答应一声，过来就把勒乱山官拧胳膊给摁住了。勒乱山官玩儿了命的挣扎，眼见挣扎不开，他开始大声狡辩，“放开我，放开我！高将军，我没罪呀！我没有罪呀！高将军，我是冤枉的，我是有功之将，你不能枉杀有功之将呀！我是有功的，你不能杀我！” “等一下！”高飞一抬手，当兵的停住了。其实高飞本来就没打算杀他。想杀他的话，命令就不会是让人捆他了，而是直接推出去，宰了。 这家伙既然说他是有功之将，高飞就得听他把功劳摆出来。否则的话，传出去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您说我没听命令，就大喊大叫暴露了底细。可是高将军，当时是日本人在当面骂您，我作为您的手下能不出头吗？咱们是抗日的，可不是来被日本人骂的！再说了，要是没有我喊那一声，仗怎么打起来？咱们能这么快就打赢这场仗吗？” 还别说，这家伙的歪理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但是他违反军令在先，高飞岂能被他的几句歪理给糊弄过去？ “哼，任你怎么狡辩，也掩盖不了你违抗命令的事实！还有哇，这场近身白刃战，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舍死忘生的和日本鬼子战斗，将士们死伤无数。可是你呢？你们大家伙儿都看一看，勒乱山官像是刚打过仗的样子吗？” 高飞这么一说，众人一起围观，看看他，再看看身边的战友。再看勒乱山官，这家伙还真不像。战士们一个个浑身浴血！就算位置靠后一些的，身上多多少少也都沾了一些血迹。但是这个勒乱山官身上，却是干干净净，连一个血点子都没有。 这是坑道白刃战，身上没沾血迹，那只能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参加战斗。大家伙儿都在和日本鬼子拼命的时候，勒乱山官却躲起来了。战斗结束了，他就跑出来邀功请赏了。除了这一种解释，别的根本就解释不通，他身上为什么会这么干净。 勒乱山官也明白了。但是他仍然狡辩，说自己是伪军们的旅长，他的任务是指挥手下的军队去战斗，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冲锋在前。现在战斗打赢了，俘虏们也是出了很大力的，他这个旅长当然有功！ 高飞干脆不理他，反正这家伙让捆住了，那就多捆一会儿吧。高飞的意思是，把这家伙先晾一晾，等他统计完了战果，然后再放人。 勒乱山官也聪明，看见高飞没有立即杀他，他也就不吭声了。老老实实被反绑着双手，被战士们拽着绳子头，跟着高飞在坑道里面巡视。 “师长！”胡振江从坑道的岔道里跑过来，给高飞敬了个军礼，拉着一个大个子站到了前面，“他叫赵海林，是伪军第三旅的一个班长。他也是俘虏里面第一个冲向鬼子的！他在刚才的战斗里，一个人杀了四个日本兵！” “哦，他一个人杀了四个日本兵？”高飞耸然动容。一名战士在战场上杀死四个敌人并不稀罕，但是一个人杀死四个敌人就不多见了。 杀死敌人，可以是一个人杀死的，也可以是几个人合作杀死的。比如说，五名战士一起杀死了一名敌人，那么，这五位战士再报战功的时候，都可以说是自己杀了一名敌人。可要是一个人杀死一名敌人，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一对一的胜利了。 这位赵海林居然能够一个杀死四个，如果要是真的话，这个人可以说是战场上的一员猛将了！ 高飞问他，你一个人是怎么杀死四名日军的？ 赵海林从前到后，一点一点儿详细解释了，他杀死四名日寇的详细过程。这种过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的，根本编不出来。高飞上过战场，刚才的战斗中，他一个人就杀了好几名鬼子。他知道这种亲身经历的感觉。 “赵海林，我正式通知你，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国民革命军新九师的一名士兵了。”高飞一句话，赵海林转正了！ 赵海林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抬手又给高飞敬了个军礼。他告诉高师长，杀死日本鬼子的，不是他一个人，还有好多位兄弟都在刚才的战斗中杀死过敌人。他请求高师长把那些立过功的俘虏，也收进国军部队。 真是一个有情有意的好战士！高飞对赵海林的欣赏又增加了几分。 四五百伪军俘虏，在这次战斗中伤亡惨重。鬼子死了六十七名，俘虏战死了一百三十六人，失踪了一百零四人。另外一百多受伤的，真正啥事没有的，连五十个都没有。其他或多或少都负了点儿伤。 日本鬼子，除了尸体，没有伤员。轻重伤员都没有。 高飞的警卫班，连王斌在内，还有四个人活着。出了王斌之外，其余三位全都带伤，所幸，伤势都比较轻，不影响行动。侦察连伤亡的也不少。有四十几位侦察战士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哀悼完了，该处理后事了。高飞选了块地方，准备就地掩埋。 赵海林头一个跳出来，扛起一把铁锹就干开了。那些昨天还是伪军的战士们纷纷主动加入进去。那些之前曾经和他们并肩作战的侦察兵，也拿上工具，参与到了挖坑的劳动中。 这一次挖了好几个大坑，鬼子单独一个坑。战士们替我军牺牲的烈士们整理仪容，规规矩矩安放进墓穴之中，回填之前，高飞先念了一通沉痛的悼词，随后填埋！ 忽然有人放声大哭。在这种时候，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悲痛，但是大家伙儿都在强忍着。毕竟大家都是军人，嚎啕大哭影响军容。但是这位就不顾形象的只管大哭，还是嚎啕大哭。 高飞顺着哭声看过去，怎么是他？ 第八百六十五章 日军变动 是勒乱山官！这个家伙，是在存心捣乱吗？高飞迈步走了过去，胡振江已经抢先一步跳过去，抡起大巴掌，乒乓给了他两个嘴巴。哭声顿时停住了。 “勒乱山官，你鬼号个什么？”高飞气坏了，打仗的时候你躲到后面，现在这种严肃的场面，你又大哭大叫破坏气氛。真是可杀不可留！在这一瞬间，高飞甚至动了杀机。 勒乱山官脸上挂着泪水，表情惊慌，看见高飞脸色不善，他更慌了，“我，我难过呀。死了这么多好汉，我心里难过。高将军，我没别的意思，我哭，是心难过。” “你难过？你是应该难过。打仗的时候你躲到后面，现在战斗结束了，你却难过？”高飞真想一刀宰了他，但是又一想，对这种少皮没脸的人，跟他一般见识，岂不是自降了身份？ 高飞转身往掩埋尸体的方向看了看，这时候，掩埋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过了一会儿，掩埋结束，高飞带领官兵们站在坟墓前面，脱帽敬礼，向烈士致敬。 “赵海林。” “有！”赵海林快步跑过来，立正站好听命令。 “从现在开始，我任命你担任补充连长。所有的俘虏，全部编入补充连。” “我？让我当补充连长？我行吗？”赵海林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你行，你就行！老胡，补充连暂时编进侦察营的序列，由你统一指挥。”这场战斗，侦察兵牺牲了不少。补充连这帮人虽然战斗能力差了点儿，但他们基本上都是本地人，编进侦察营，对侦察敌情肯定有帮助。 胡振江立刻答应，“是，请师长放心，我保证把他们尽快训练出来，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成为合格的侦察兵。”说完，转头他就给赵海林下了命令，让赵海林抓紧时间清点人员，整理队伍。 勒乱山官的绳子也被解开了，当然，他的旅长职务也被撤销了。勒乱现在只是补充连的一名普通士兵。非常时刻，也不搞什么集合、点名、训话了。既然占领了日本人的坑道阵地，就要抓紧时间清点战果，检查一下缴获了多少枪支弹药、辎重钱粮。 这一查，高飞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轻重机枪多少挺、步枪多少支不说，光是山炮、野炮、迫击炮，差不多就有新九师炮兵营的一大半了。 要知道，日军在松山阵地可是有七个堡垒群，马鹿塘这边还只是最小的一个。另外六个堡垒群里面该有多少炮？有多少轻重机枪？远征军如果渡江之后，强攻这七个堡垒群的话，又要付出多少伤亡？ 那场面光是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另外，鬼子的堡垒可不是一层。负责战斗的是上面这一层，再往下还有两层呢。这就是一个三层地下室，等于是把山都给挖空了！ 最下面的一层是物资仓库，大米鲜肉蔬菜罐头，堆积如山。几百个鬼子在这里面坚守一年都吃不完。鬼子这是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了。 高飞在这里清点战利品，从马鹿塘堡垒群逃出去的日军已经跑到了黄土坡堡垒群。鬼子管黄土坡堡垒群叫做横股阵地，也是松山主阵地之一。 到这儿一说，黄土坡阵地上的鬼子顿时大惊！马鹿塘阵地丢了？黄土坡阵地的日军头目赶紧往上报，一级一级的上报。报给金光惠次郎少佐，金光少佐又报告给松山守备队长日军第一一三联队长松井秀治大佐。 按说阵地失守，松山秀治就应该立刻派兵去收复失去的阵地。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松山大佐不敢随便调动兵力，他还要向上报告。 这一切其实还是因为高飞。高飞前段时间在龙陵城的日军司令部放了一些炸弹，炸了不少汽车摩托车。其中就有日本第五十六师团长藤原武大佐。 藤原武参谋长在龙陵城的日本司令部被炸死了！这事情闹得太大了，这消息传出去，就连日本第十五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中将也兜不住了。消息直接传到了日本国内的陆军部。 陆军部认为，一个师团的参谋长，在自己的司令部里被人炸死，并且司令部损失惨重，炸死炸伤的日军官兵上百人。这大大的丢了大日本皇军的脸面。必须有人为此负责！ 谁能负责呢？当然是第五十六师团了。第五十六师团长渡边正夫中将首当其冲。陆军部一纸调令，把渡边正夫调到了其他部队，紧接着又派了松山佑三担任新的五十六师团长。 上层如此大的人事变动，松山阵地怎么赶胡乱动兵？松山佑三新官上任三把火，正不知道这把火从哪儿烧起来呢，忽然接到这消息，顿时火冒三丈！师团长大人在电报里把松井秀治一通好骂。 骂完了还不算，松山佑三中将又给松井大佐下了命令，命令他立即率领部队，夺回马鹿塘阵地，如果明天天黑以前还不能夺回的话，你松井秀治就可以切腹谢罪了！ 这可是一道绝命的命令呀。松井秀治不敢怠慢，带上两千人马，风风火火的杀向了马鹿塘阵地。 光这个还不算，松山佑三中将又命令人去把一位特殊的人物请进了他的办公室。来的这人就是曾经率领人马到青木岭，差一点儿接管了高飞阵地的黄猫。也是个日本特务头子。 要是以黄猫的资历来说，他早就应该升职称某一个中型城市的特务机关长了。但是黄猫却有一个要命的缺陷，正是这个缺陷，让他无法升职更高的级别。黄猫的父亲是为中国人，母亲是日本人，他是中日混血。 讽刺的是，他父母竟然全部死于日本飞机的轰炸。正是因为有这个原因，所以黄猫始终得不到日军高层的信任。 黄猫还有一位上级，是高飞的老相识，西井千惠子。西井千惠子以女儿身，升任了日军少将。这在日军体系当中是绝无仅有的。 众所周知，日本国的女性地位并不高，绝大多数女性在结婚以后，都会辞去工作，回归家庭相夫教子。女性参军的就少，当军官的更少，当上将军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松山佑三也听说过西井千惠子，但是没有见过。 第八百六十六章 黄猫报告 “你就是黄猫？”松山佑三上下打量眼前这位看起来普普通通，毫无特点的特务头子。 “是，我就是黄猫。松山将军，请问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黄猫站在松山师团长面前，表情显得不卑不亢。 “松山要塞马鹿塘阵地昨天失守了，谈一谈你的想法。”松山师团长不喜欢黄猫的表情，也没有了进一步了解他的兴趣，直接挑明今天召见的原因。他是中将师团长，他有掌控谈话方向的权利。 黄猫略微一思索，就娓娓道来。马鹿塘阵地失守的消息，他也是才知道不久。他比松山佑三多知道的，也就是高飞了。 高飞自从在这场中日战争当中崭露头角，就一直扮演着让皇军上层头疼的角色。从当初的冈村宁次，到园部和一郎、阿南惟几，再到冢田攻、横山勇，高飞几乎一直都在和日本第十一军作战。 从冈村宁次开始，高飞就引起了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的注意。为了对付这个高飞，第十一军不仅在战场上对高飞所部重点关照，还多次派出杀手暗杀此人。 杀手派出去了几波，高飞活得好好的，日军方面倒是有多名官员和将领被高飞给刺杀了。其中甚至包括了日本皇族大将，朝香宫鸠彦王殿下。 第十一军在战场上对高飞所部重点照顾的结果，就是高飞本人步步高升。他从一个小小的步兵班长，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就爬到了少将师长的位置上！其手下的部队也从一个步兵班，到了现在的拥有一万多人马的美械师！ 可以说，高飞的连续升官，完全是靠大量杀害日军官兵获得的。高飞身上背负了无数日本军人的性命，他的双手沾满了日军官兵的鲜血！冈村大将曾经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飞将军。现在飞将军这个绰号在日本将领当中传扬甚广，甚至比在国军当中还要响亮。 松山佑三连连点头。黄猫说的这些，有些是他知道的，有些是他不知道的。听完黄猫这些话，他才知道高飞这个人原来是如此的狡诈凶残，他简直就是天生的日军死敌！ 松山师团长也头疼。这个高飞，在第十一军的地盘上待的好好的，你来中缅边境干啥？你放着熟悉的地方不在那儿享福，跑到滇西这大山里头，这不是来给第五十六师团找麻烦吗？ 同时呢，松山佑三也有一些雄心壮志：高飞要是被打死到中缅边界，那他松山佑三可就露脸了。冈村大将都没办法的人，让他松山佑三给收拾了！也许，他能因此成为日本第一名将，也未为可知。 松山佑三又问黄猫，关于西井千惠子的事情。西井千惠子是一个传奇人物，一个女人从事特务工作，竟然一路坐到了少将的位置上。有多少日本军队当中的猛将、悍将，终其一生，也做不到将军。西井千惠子这个女人，竟然做到了！ 黄猫当然是说西井千惠子的好话了。他把老上级西井千惠子描绘成了一位忠肝义胆、无所不能的人物。除了她还用两条腿走路，还是一个人，其他在各方面都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什么过目不忘、什么武艺超群、什么枪法如神、什么智慧过人，等等。西井千惠子的各种传奇故事，在黄猫的嘴里滔滔不绝。 总之，西井千惠子也就是错生了女儿身，她要是个男人的话，日本的所有名将，都要在她的面前黯然失色。在这些描述当中，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其中大多数都是黄猫瞎编的。反正松山佑三又不了解西井将军，随便他怎么编，也不怕被揭穿。 松山佑三听的迷迷糊糊的。原本他还有见一见西井千惠子的打算，现在也不想见了。就算黄猫说的夸张，但是西井千惠子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要不然，她也当不了日本的女将军！ 这个黄猫站到这儿，就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和我这个师团长见面也没见多尊敬。西井千惠子是他的上司，架子肯定更大！没事儿我见她干什么？需要女人的话，只要我说句话，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说句大不敬的话，松山佑三甚至怀疑西井千惠子会不会是天皇的秘密情人？她是不是跟天皇睡过觉？要不然，她就算本事再大，又怎么可能当上将军？ “黄猫，你尽快和西井将军取得联系，让她开始着手对付高飞！高飞是她的老对手了，她应该比其他人更有经验。我会尽快向军司令部报告，命令很快就会送到西井将军手中的。” 目送黄猫离开之后，松山佑三立刻给日本第十五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将军打电话，请求牟田口将军调西井千惠子速来龙陵，对付高飞！ 高飞这个人，对第五十六师团的威胁太大了！他才来云南几天，就搞出来多少事！又是玩爆炸的，又是搞偷袭的。炸死了五十六师团的参谋长，直接导致上一任师团长渡边正夫中将被调离。 现在他又对五十六师团的要害，松山阵地动手了。要是不尽快派个有能力的人对高飞加以限制，他这个师团长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就不一定了！经过和黄猫的谈话，松山佑三对高飞的顾忌更深了。 而高飞正在马鹿塘的主阵地上，一边指挥人手整理坑道，一边等待手下三个主力团的到来。 他攻下了马鹿塘阵地，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军的报复随时都会到来，他必须在日军的复仇大军到来之前，做好迎战准备！ 马鹿塘阵地上，现在只有一个补充连和一个侦察连，只靠着两个连队是挡不住日军的。高飞已经下令，让史天明、楚华、程启的三个主力步兵团驰援马鹿塘阵地！现在那三个团已经在来的半路上了，就看是他们先来，还是日本人先到了。 “报告师长，电报！”通讯兵送过来一张电报稿。 高飞接过来一看，愣住了。这电报不仅内容奇怪，落款更是让他惊讶不已。落款是钱慧。那个和他纠缠多年的日本女特务，好像从他生命中消失了，现在竟然又出现了！ 第八百六十七章 马鹿塘大捷 “高飞吾兄，见字如晤。”开头这简简单单八个字，却让高飞脑袋里立刻出现了那个亦敌亦友，泼辣刁蛮，和他关系暧昧不清，却又明显是两国仇敌的西井千惠子。 高飞没想到西井千惠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来电报。电报的内容，除了问候之外，还有就是西井千惠子提醒高飞，日军的报复大军已经出发了，很快他们就会到达马鹿塘！西井千惠子提醒高飞，一定要提前加以防范。 “吾兄切莫逞强，与其玉碎，不如瓦全。暂避一时，不失英雄本色。妹不日将前往相会，与兄长当面详谈，以慰相思之苦。” 内容不多，语言很客气，细读起来，却又有不少的暧昧。高飞哭笑不得。这个钱慧，真是，嗯？高飞忽然愣了一下，拿起那份电报仔细又看了一遍，忽然有了主意。 一个多小时之后，楚华率领新二十八团赶到了马鹿塘阵地。楚华的部队离这里近一些，来得快。史天明的新二十七团和程启的新二十九团离得远一些，来的自然就要晚一点。所以，楚华和高飞见了面之后，没看见史天明和程启并不惊讶。 新二十八团的官兵们快速被安排到了各个堡垒当中。这是鬼子修建的防御堡垒，今天就先让他们尝尝滋味儿吧！ 堡垒上有防御用的大炮，而不论是赵海林补充连还是胡振江的侦察连，全都没有炮兵。侦察连还好一点儿，侦察兵毕竟是多功能兵种，操作个迫击炮、掷弹筒还是没问题的。赵海林那些补充连的官兵，却是除了会使用步枪、手枪、机关枪，别的一概不会用。 所幸，新二十八团有个炮兵排，一下子解决了这些山炮、野炮的使用问题。各兵种进入阵地，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大约在下午两点二十几分，日本的报复大军来了！警戒哨发出了尖锐的哨音，阵地上的战士们全都紧张了起来。 高飞从望远镜里，看见从远处而来的日军了。膏药旗、旭日旗迎风飘扬，鬼子们一个个挺胸叠肚大步而来。 “咚咚咚！轰隆隆——！”一阵阵巨响，地动山摇。鬼子人马未到，炮弹先来了。 我军官兵只管捂着耳朵，蹲坐在坑道当中任凭他炮弹怎么轰炸，我们只是不动。炮击持续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好像时间不短。 炮击刚一停止，高飞赶紧拿起望远镜，冲到瞭望口往外观看。果然，鬼子利用炮击的这段时间，已经冲到山脚下了。现在炮击停了，鬼子立刻开始成群结队的爬山。 “小鬼子，跟我玩儿这一套，你还嫩了点儿！各单位，开始射击！” 高飞一声命令，山头上枪弹齐发。步枪、手枪、机关枪，子弹形成了弹雨，泼洒到山坡上。迫击炮、掷弹筒，在山上山下形成一个个炸点。鬼子利用山石的掩护，躲避着从上而下的子弹、炮弹，抽空子就不要命的往山上爬。 但是日本人花大力气修建的马鹿塘堡垒群又岂是那么容易会被攻破的？我军占据有利地形，利用日军的各个大小堡垒，向日军倾泻着子弹炮弹，把鬼子一片一片的击毙在山坡上。 堡垒毕竟是日军修建的，鬼子知道山上工事的特点，开始尝试着寻找射击死角，并利用这些射击死角发动进攻。 就在双方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候，山下突然又来了一支部队，是史天明和程启带着队伍赶到了。 这是高飞之前和那两个人定的计策，故意让史天明和程启的团走得慢一点儿，等鬼子进攻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再赶到，那样就可以抄鬼子的后路，让鬼子顾头顾不住腚，从而一败涂地。 史天明和程启很好的贯彻了高飞的战略意图，在最关键的时候，这俩人带着队伍凶猛的杀进了战场！鬼子终于挡不住了，他们像潮水一样撤了下去。 这时候，山上的大炮开始发挥威力了。山炮野炮一起发射，一枚枚炮弹在撤退的鬼子群里爆炸了。本来就因为打了败仗，而士气低落的鬼子更慌乱了。史天明和程启全都是得势不饶人的主，在后头一路追击，把鬼子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要不是鬼子体格好跑得快，差一点儿就被全歼到半路上。 高飞在马鹿塘打了一场大胜仗！战士们欢呼庆祝，史天明、程启二将上山，和高飞、楚华胜利会师。 在官兵们欢欣鼓舞的时候，高飞给在怒江东岸的远征军司令卫立煌将军发电报，报告了他所取得的马鹿塘大捷！并请卫长官率领远征军各部队尽快渡过怒江，趁着马鹿塘的胜利，一举收复腾冲、龙陵等各县。 卫立煌回电，先是狠狠地表扬了高飞，夸高飞不愧是飞将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渡过怒江，取得了如此骄人的战绩。关于高飞所说的远征军大范围渡江作战的事情，卫立煌的意思是，现在时机还没到。他让高飞想办法坚守住马鹿塘，给远征军在怒江西岸留下一个据点。 要求提出来了，卫立煌大概也觉得有点儿对不起高飞，所以他向高飞承诺，他可以让新九师的其余部队提前渡江。并且，出动中美航空队，为新九师的部队提供空中援助。这些援助包括火力支援和空投补给物资。 你打不过的时候，有飞机去给你助战；你缺粮少弹了，有飞机给你空投补给！ 这就可以了。有了卫立煌的承诺，高飞还怕什么？放眼整个远征军，所有的师级部队挨着数过来，又有哪个有随时得到空中支援的本事？新九师是独一份！ 高飞心满意足。回电给卫立煌：请卫长官放心，我保证守住马鹿塘阵地！哪怕新九师牺牲至最后一个人，我也绝不放弃阵地！ 当然，高飞这么说肯定有夸大的成分。但是那得看他在谁面前夸大了，他这么讲给卫立煌看，卫长官就真的被感动到了。 卫长官答应高飞，只要新九师能够坚守马鹿塘阵地到大反击开始的那一天，我远征军大部队只要一过怒江，他就向蒋委员长报请，把高飞的新九师升格成军！ 第八百六十八章 牟田口司令官 腾冲，日本第五十六师团部。师团长松山佑三中将沉着个脸，站在他面前的就是第一一三联队长、松山守备队司令松井秀治大佐。 松山佑三眼睛中放出了野兽一样的凶光，“松井君，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把松山阵地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守卫它的吗？据我所知，高飞是利用了治安军第三旅，才能够轻而易举攻占了马鹿塘阵地。” “对于治安军，你是怎么管理的？” 松山佑三如果责问松井秀治这次战败，松井大佐还能够辩解一二。毕竟当初修建马路塘阵地的时候，日军是投入了很大的人力物力。正是由于日军自己把马鹿塘阵地修的太坚固了，所以他才攻不下来。 否则的话，他要是随随便便就把阵地夺回来了，那样岂不是证明日军华达利其修建的松山阵地徒有其表？ 哪知道老奸巨猾的松山师团长根本不提他打了败仗的事情，只是揪住治安军第三旅说事情，松井秀治没办法辩解了。只好低着头，任凭松山佑三对着他劈头盖脸的训斥。 骂足骂够了，松山佑三一指大门的方向，换成了汉语，“你的，混蛋，滚蛋！”松井秀治灰溜溜的跑了。 松山佑三揉着太阳穴，这个高飞已经让他头疼了。他现在有点儿理解十一军历任司令官们的烦恼了。飞将军，真是难办呐！放弃马鹿塘阵地不管了？那样的话，松山防御体系就缺失了一块。就不完整了。 夺回来吧？大半个联队上去都让人家打回来了，损兵折将。得派多少人过去？再派一个联队？还是两个联队？ 马鹿塘战败的消息，传到日本第十五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中将的耳朵里了。牟田口司令官冲冲大怒，他一个电话把松山佑三叫到办公室，关上门，指着松山师团长的鼻子一顿臭骂！ 松山佑三自从级别生成将军以后，就很少被人骂了。更别说像这样，关上门像骂孩子一样骂他。牟田口廉也就差没有动手打他了。 松山佑三也急了，“司令官阁下！如果您能够详细了解一下占领马鹿塘阵地的中国将领是谁，也许您就不会像刚才那样和我讲话了！” “中国将领是谁？”牟田口廉也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紧跟着这家伙又像疯狗一样的咆哮起来。“你少要转移我的话题！松山，你是个懦夫，笨蛋，脑残！”房间中再次响起了牟田口将军的吼声。 松山佑三拉着脸，一个字也不说。他冷冷的看着，一直等到牟田口廉也口干舌燥，停下来喝水了，他这才说，“司令官阁下，作为您的属下，我必须在这里听您的训斥。但是作为一名日本陆军中将，我完全不同意您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句话再次引发了战争。不过这一回，松山师团长不打算再沉默了，他和牟田口司令官针锋相对，这场将帅会，从一个人咆哮变成了两个人一起吼。俩人的声音震得房间都嗡嗡带回音。 终于，两位日军中将气喘吁吁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俩人都没力气再吵架了。等气喘匀了，松山佑三这才郑重的介绍起了高飞。 高飞的飞将军绰号是怎么来的，十一军的那些位司令官都是怎么样对待他，却一直拿他没办法。牟田口廉也这才知道，占领马鹿塘阵地的，是一位怎样的对手。 高飞这么厉害？那怎么办呢？牟田口廉也虽然狂妄，他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和冈村宁次比起来，他真的啥也不是。冈村宁次都收拾不了的人，他去收拾？估计也难。 就在牟田口廉也无计可施的时候，松山佑三抛出了西井千惠子。人家西井千惠子是一位既神秘又高贵的女将军，他是给西井将军送过去信了，但是人家根本没理他。 松山佑三觉得是自己级别不高、身份不够。所以，他要借助牟田口廉也第十五军司令官的职位，去请人家西井千惠子出马。 牟田口廉也的职务要是还不够，他上面还有河边正三。河边正三是缅甸方面军司令官，西井千惠子就算再骄傲，再神秘，也不可能不给缅甸军司令官面子吧？ 其实松山佑三低估了牟田口廉也的疯狂。牟田口司令官一听说对付高飞，还有这办法，他立马下命令，让军部派人去联系西井千惠子，并直接上报日本参谋本部，要把西井千惠子调进十五军听令。 现在中国境内已经很少有大规模的会战了，围绕中缅公路的战争，自然成为了新的战争焦点。牟田口廉也是第十五军司令官，他提出的要求自然引起了参谋本部的重点关注。 那些日本高参们围到一块儿研究了一通，最终同意了牟田口廉也的请求，调西井千惠子少将加入第十五军序列。负责十五军的情报和参谋工作。 十五军本来有参谋长，西井千惠子又是负责情报和参谋工作，参谋长干什么？还是说是十五军的参谋们都要听从西井千惠子的指挥？ 就在日本第十五军总部人心惶惶的时候，西井千惠子少将来报道了！ 西井千惠子穿一身笔挺的少将军服，身边跟着四名带枪的护卫，黄猫在一旁护卫。西井千惠子是坐着一辆中型袒克来的。牟田口廉也派他的参谋长带了一群十五军的军官到军司令部的大门口去迎接。 西井千惠子从袒克里面出来，傲然的看着眼前的众人。然后姿态优雅地走过去，问，谁是牟田口司令官，她来找司令官报道的。 参谋长尴尬的自我介绍了一番，伸出手想握手，却被人家给无视了。接着一群人众星捧月一番，簇拥着西井千惠子走进了军司令部。 西井千惠子和牟田口廉也见了面。牟田口一看见西井千惠子，口水差点儿没留下来。这家伙贪花好色是有了名的。看见西井千惠子这种级别的美女，他哪能沉得住气？ “你就是西井千惠子吗？哈哈哈哈，能够认识西井小姐，我很高兴。” 牟田口廉也伸出手，和西井千惠子拉到了一起。两只手一握上，他就不想松开了。 第八百六十九章 西井巧对牟田口 西井千惠子不动声色的使了个巧劲儿，撤回了自己的手。牟田口廉也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他想发火，但是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他总不能说想调戏，人家不配合吧？于是牟田口司令官板着脸开始公事公办。 “西井，把你调进十五军的原因，你应该明白吧？对，就是为了对付飞将军高飞！我听说，你在十一军任职期间，曾经多次和高飞打过交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高飞的？” “这么说，已经有将近六年了。在这六年期间，你不但没有除掉高飞，反而放任高飞不断攻击大日本皇军，刺杀皇军的高级军官。你居然还能够升任将军？这真是个讽刺！西井，你有没有为此惭愧过？” 随着牟田口廉也说的话越来越过分，西井千惠子的脸也拉下来了。 “我这么讲，西井将军你难道还不服气吗？一九三七年，北平卢沟桥事变，我就是当时的第一联队长，是我下令向宛平城开炮的。可以说，中日之间的战争，我是要负次要责任的。” 这是牟田口廉也在摆他的老资格。七七事变都是我一手搞起来的，你虽然了不起，在我面前也是小辈！ “哦，原来是牟田口将军您一手挑起了日本对中国的战争。”西井千惠子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可是，中日战争从一九三七年一直打到现在，已经六年半了，日本仍然没有结束战争，还死亡了几十万日本士兵。”西井千惠子的反击更加犀利。 “牟田口将军您担任第十五军司令官，率领军队占领了腾冲、龙陵、芒市等城市，和中国远征军隔怒江对峙。但是，高飞率领一个师偷渡怒江，袭击龙陵皇军司令部，炸死五十六师团参谋长藤原武大佐，又连续攻占青木岭、马鹿塘阵地。” “请问司令官阁下，您是对付高飞使用了什么手段？” 牟田口廉也脸涨得通红。还从来没有哪个手下敢如此当面揭他的短，这么不给他面子。 “仓啷！”牟田口廉也的战刀出鞘半截，怒视着西井千惠子。西井千惠子呢，表情平静的看着他，“我接到了参谋本部的调动命令之后，曾经打电话向冈村大将求教。” “冈村大将告诉我，缅甸方面军是一个能够大展拳脚的地方。大将阁下说，他和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河边正三将军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会向河边将军推荐我的。” 你摆资格，我摆实力。你摆的是过去的老资格，我摆的是现在的人脉实力！河边正三是牟田口廉也的上司，老上司。七七事变的时候，牟田口廉也是第一联队长，河边正三是他的旅团长。现在牟田口廉也是十五军司令官，人家河边正三成了缅甸方面军的司令官，还是他的上司。 牟田口廉也脸红脖子粗，气的呼哧呼哧直喘。两只眼睛就像濒死的公牛一样，死死地盯着西井千惠子。西井千惠子也针锋相对的盯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怒视了有三四分钟，西井千惠子突然一笑，两个人之间的紧张气氛瞬间消失不见。 “参谋本部给我的命令是负责第十五军的情报和参谋工作。请问司令官阁下，十五军的参谋长川道高士雄是哪位？” 川道高士雄就在旁边站着呢。刚才到外面迎接西井千惠子，就是他带的队。但是那时候，西井将军下巴朝天、傲气逼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到眼里。连川道参谋长的自报家门都没听清，更没有记住，现在她又问了。 川道将军刚刚见证了一场龙争虎斗，应该是龙凤斗，吓得他嘴巴张的老大。西井千惠子是少将，他也是少将，但是他却绝对不敢像这样当面顶撞牟田口司令官的。听西井千惠子叫他的名字，川道高士雄赶紧回话，“西井阁下，我就是川道高士雄，大日本皇军第十五军参谋长。” 西井千惠子点了点头，伸出手蜻蜓点水一般和川道高士雄碰了一下。 “今后川道将军，就是我的同事了。我们合作愉快！” “唔，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川道高士雄忙不迭的回应着。 “牟田口将军，我现在就要开始搜集高飞的材料了。对不起，先告辞了。川道将军，我们到外面去谈一谈。”西井千惠子做了个请的手势，首先迈步走出了牟田口廉也的军司令官办公室。 川道高士雄挺尴尬，他不知道是跟着去好呢，还是不跟着去好。他看着牟田口廉也。 牟田口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你要好好配合西井将军，早日要了高飞的命！” “嗨！”川道高士雄答应一声，低头走了出去。 西井千惠子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和高飞见过面了，关于高飞的消息，她也只是从简报上偶尔看见过那么一两回。对于高飞的近况，她了解的真不多。 川道高士雄手头有关高飞的情报虽然也不多，但最起码都是最新的。西井千惠子听完了之后，又从川道参谋长这里拿到了纸质的。 她告诉川道高士雄，关于十五军的参谋工作，咱俩要及时沟通。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有事情也告诉你。你们军司令部的具体参谋工作我也没那个时间去插手，你还是你的军参谋长，军司令部的参谋工作还是由你总负责。 川道高士雄很感激呀。本来他还以为，西井千惠子一来，他就又多了一位难伺候的女上司。哪知道人家就是怼了牟田口司令官，并没有接管他军参谋长工作的意思。 真是一位好人呐！川道高士雄从内心里对西井千惠子又是感激、又是欣赏。同时呢，他对牟田口廉也的看法更多了。 牟田口司令官在日军基层官兵当中的名声并不好，甚至有一些激进的官兵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他鬼畜牟田口。说鬼畜牟田口有三个爱好：一是勋章、二是女人、三是新闻记者。 鬼畜是啥玩意儿不予讨论，但是牟田口的这三个爱好，则充分说明了其人的性格和爱好。 第八百七十章 新闻采访 牟田口廉也对勋章的兴趣就不说了，凡是热爱这份职业的军人，就没有对勋章不感兴趣的。除此之外，牟田口廉也对女人的兴趣更是超乎寻常。 他身边从不缺女人，不管是日本女人、中国女人、还是朝鲜女人，或者是东南亚的女人。牟田口廉也从不挑剔，只要是漂亮的女人，他就有兴趣。至于新闻记者，那只能说明牟田口司令官是一个爱出风头，好大喜功的人。 比如说现在，牟田口廉也垂涎于西井千惠子的美色，但是被西井将军拒绝了，还给了他一记漂亮的反击。西井千惠子以为这样就算完了，我已经给你办过难堪了，你是军司令官，总不能像个无赖一样缠着我吧？ 结果她想错了。西井千惠子和川道参谋长交代完以后，就想离开第十五军司令部。她刚往外走，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西井！西井将军，请等一下！” 西井千惠子站住，转身，嚓嚓嚓！一阵强光闪烁，照的他眼前一片白。 紧跟着有人问他：“请问西井将军，作为日本最年轻的女性将军，您是怎么看待自己这份职业的？” “西井将军，您加入第十五军，具体负责什么？牟田口司令官给您安排了什么工作？” 乱七八糟的声音纷纷钻入耳朵，西井千惠子知道，在她面前最少站了三位记者！这些记者是哪儿来的？西井千惠子闭着眼睛，默默地养精蓄锐、尽快恢复视力。 “西井将军，您怎么了？您怎么闭上眼睛了？是眼部有疾病，还是旅途劳累导致的？” 西井千惠子睁开了眼睛，同时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多谢各位记者朋友的关心，我这次来第十五军，是奉了参谋总部的命令，来协助川道高士雄参谋长进行一些参谋工作。具体的任务无可奉告。” 西井千惠子的外交辞令也是张口就来。这时候，牟田口廉也出现了，记者们迅速围了上去。牟田口司令官很爱和记者们聊一些军队的情况，以及他自己在指挥军队方面的心得，包括对战局的判断，甚至一些记者们很感兴趣的小道消息。 这次也不例外，牟田口廉也当着记者们的面，侃侃而谈。记者们拍照的、记录的。牟田口廉也十分健谈，他这一说起来，就收不住了。他滔滔不绝、长篇大论，讲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东西。 什么大东亚共存共荣，什么帮助缅甸恢复自由，什么帮助中国建立东亚新秩序，等等。 记者们也都十分配合，提出的问题，基本上都是牟田口感兴趣的，好发挥的。他这一说起来，时间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自从牟田口廉也开始和记者们谈，西井千惠子就始终面带微笑，陪在一旁。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牟田口廉也丝毫也没有结束接受采访的打算。不论是川道高士雄，还是松山佑三，以及在场的所有军官、士兵们脸上的表情也来月僵硬。 西井千惠子的定力算是出众的了，她也感到了无聊。看了看周围，记者们的注意力好像都在牟田口廉也身上，她就慢慢的往外移动。很快，她挤到了人群外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十五军司令部。 等到牟田口廉也讲话告一段落，想让西井千惠子也说两句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找不到人了。一问，这才知道，西井将军在二十分钟之前，就已经走了。 本来牟田口廉也是想隆重推出西井千惠子，借助西井千惠子这个女将军的光芒，给第十五军再增加一些亮点。没想到他自己说话说顺了嘴，把西井千惠子给忘了。瞧这事儿整的吧。不过，牟田口廉也也有办法。 “各位记者朋友们，西井千惠子是最年轻的女性将军，参谋本部能把她调到十五军工作，足以见参谋本部对我们第十五军的支持。”西井千惠子竟管已经走了，牟田口廉也仍然能利用她给自己谋取名声。 反正记者怎么报道，还是得看军方让他们怎么报道。换句话说，也就是牟田口廉也想让登什么，报纸上才能登出什么。 西井千惠子留下来还是离开，这只关乎牟田口廉也的面子。和报纸上刊登的新闻稿的内容无关。 好不容易离开了十五军司令部，西井千惠子马上跟着黄猫来到了一处无人的院子里。打开电台，她要给高飞发报。 黄猫作为跟了西井千惠子多年的手下，当然知道西井将军和高飞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西井千惠子联系高飞很正常，不联系才不正常了。 马鹿塘阵地，高飞忽然接到了腾冲抗日政府县长张问德的电报。张县长热烈祝贺高师长率部收复马鹿塘。并且，张问德还打算率领抗日群众来马鹿塘劳军，给新九师的官兵们送慰劳品。 高飞一看，这可是军民共建的大好机会。他马上让部队整理内务，把衣服都收拾干净，坑道内的杂物都收拾干净，打扫卫生。以良好的姿态，迎接张县长和抗日群众的来访。 “赵连长，你有事？”见赵海林伸头缩脑的，高飞不由问道。 赵海林看了看周围，见除了高飞没外人，连和高师长形影不离的王斌真会儿都没在，他就好像忽然有了勇气一样，凑近高飞，小声说：“高师长，我向您报告一件事。勒乱山官曾经不止一次向人打听，那位被他绑架过的楚艳的情况。” “勒乱山官打听楚艳？这是为什么？”高飞有点儿诧异。不过他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在高飞想来，估计是勒乱山官想给楚艳赔礼道歉。他绑架过楚艳，而楚燕现在不仅和自己关系密切，还是楚华的亲妹子。勒乱山官要想在新九师混下去，就必须化解此事。要不然，光凭一个楚华，就能够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了。 不管是勒乱山官用什么办法，只要他能让楚华、楚艳兄妹不记恨他，就算他成功了。高飞是希望他们把矛盾化解了的，那样有利于部队的稳定。 “勒乱山官对楚艳不怀好意！” “你说什么？”赵海林这句话，让高飞大吃一惊。 第八百七十一章 楚艳失踪了 赵海林是听他手下的心腹人，说勒乱山官对楚艳心怀不轨的。那个人曾经喝勒乱山官在一起闲聊天。 勒乱山官很后悔，他说当初没发现楚燕那么漂亮，要不然他早就把楚艳给糟蹋了。勒乱山官还说过想离开马鹿塘阵地的话。他说高飞是专门对付他的。 他从旅长，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普通大头兵。他本事那么大，高飞却不重用他。他在这里发挥不出自己的能力。所以，他早晚要离开，在离开的时候，他要带上楚艳一起走。他不会把楚艳留下来的！ 这可是一个危险的话题。勒乱山官如果真说过这些话，这个人绝对值得警惕！高飞告诉赵海林，你派人去看住勒乱山官，一旦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你可以先把人抓起来，然后再向我报告！ 赵海林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高飞心里却放不下了。他叫了一个警卫，让他去把楚艳找过来。从他把楚艳救出来之后，那丫头就一直围着他转。他去哪儿，楚艳去哪儿。 一直到部队开始偷袭马鹿塘的战斗之后，楚艳才离开高飞，去了她哥的新二十八团。马鹿塘阵地拿下来之后，楚艳又回来了，还是一直围着他转。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楚艳了？好像也就是一两个小时吧？ 等楚艳来了，我得提醒她，离勒乱那家伙远一点儿。实在不行，我就把勒乱给胡振江，让胡振江收拾他就得了！ 补充连虽然是挂靠在侦察营下面，但是勒乱却并没有因为曾经的身份，受到特殊的照顾。高飞现在是打算特殊照顾勒乱山官了。 过了有半个小时，去找楚燕的警卫一个人回来了。他没有找到楚艳。他已经和楚华说过了，楚团长会派人去找到楚艳，并把她送过来的。楚华只要插手，楚艳肯定会平安无事的。高飞自己安慰自己。 过了一会儿，事情一多，他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楚华一头是汗的找过来了。 “师长，小艳找不到了！” “小艳？楚艳找不到了？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高飞追问他。 楚华说，如果不是赵海林来和他打招呼，他还不知道楚艳出事了呢。他听说有人可能会对楚艳不利，他还专门提醒过楚艳，不要到处乱跑。现在日本特务很多，你可别一时疏忽大意，落到他们手里了！ 这才多长时间？也就半个小时吧，楚艳就不见了！问谁谁不知道，没人看见楚艳去哪儿了。楚华知道事关重大，楚艳不光是自己的妹子，还是程菁的好姐妹。她要是丢了，那还得了？楚华这才跑步来找高师长汇报此事。 高飞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还真让他说准了！找，掘地三尺，也得把楚艳给我找回来！卫立煌已经下命令了，新九师全体渡过怒江来打游击。也就是说，唐娟、程菁很快就会过来和他见面的。在这个时候，楚艳要是出点儿意外，他怎么向程菁交代？ “来人，把胡振江给我叫过来！” 胡振江过来了，高飞问他，勒乱山官去哪儿了？你把人给我找出来！胡振江脸色一变，赶紧带着人去找。结果，没找到！头目击者称，勒乱山官带着两个人，扛着几个大口袋，悄悄离开马鹿塘阵地。听说他们是不想当兵，回家去了。 回家去了？不当兵就可以回家去了？你以为军队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菜市场？找，一定要把勒乱山官找出来！胡振江这一发动，线索就浮出了水面，勒乱山官确实是逃跑了。 那两三个人，本来就是他当旅长时候的手下大将。只不过别人不好意思揭穿他。步兵连的官兵们都以为，不想当兵当然能回家。回家休息够了，想当兵可以再来嘛。 别人当然不行，勒乱山官那是世袭的山官世家，人家的条件和一般人当然那不一样。别人不能走，勒乱山官肯定能走。 所以，勒乱山官虽然带着俩人当了逃兵，却也没人举报他。一直到胡振江来调查了，事情才浮现水面。 高飞听了胡振江的报告，马上问他，楚艳被绑架，你采取什么行动了没有？你和楚华说过此事没有？ 胡振江摇摇头，他还没有和楚华讲过这件事。至于采取行动，他当然采取了。他派人专门去找了。如果勒乱山官没走远，也许能找到。 胡振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了。他的侦察连人数有限，搜查的范围也有限。楚艳不光是高飞身边的女人，并且还是楚华的亲妹子。她要出了事，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高飞也没指望从胡振江这里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想找到楚艳的话，还得依靠自己！ 高飞亲自问了知道线索的那几个士兵。问明白了勒乱山官离开的方向之后，他带着王斌等几名战士，就追下去了。 一路追下了马鹿塘阵地。到了马鹿塘村子里。村子还是那样的荒无人烟，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让人心里发深。高飞带着人出了村子，大概判断了一下方向，向着西南方向就追了下去。一口气追出去有五六里地，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前面有几间破旧的房屋，房屋后面是一小片荒芜的土地。看着就不像有人的样子。好好的马鹿塘村庄都没有一个人，更别说这样的路边小草房子了。 走到现在也有点儿累了，高飞吩咐战士进草房子里看看，看里面有什么水缸一类的东西没有，要是有水能够喝几口解解渴最好不过了。喝口水休息休息，继续往前赶路！ 警卫刚一进门，就是一声惊呼，呼啦一下，把枪掏出来了！高飞也吃了一惊，他也把枪拿到了掌中。王斌噌的一下蹿过去，护在高飞的身前，“什么人？出来！”王斌厉声喝道。他的枪已经打开保险了。 警卫的枪口对着草房子的门口，“出来！里面的人出来！” “哎，我出来，出来。歇歇脚，还惹到了人。我这就出来。”颤颤巍巍，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第八百七十二章 三个疑点 从草房子里走出来两个穿着民族服装，蓬头垢面的家伙，看着像是当地的穷苦人。 高飞指着草房子问他们，“这是你们的家吗？你们俩是干什么的？” 俩人说，这件草房子就是他们的家，他俩是依靠种地狩猎为生的本地老百姓。 老百姓？高飞对这俩人的回答心存怀疑，就过去探头往草房子里面看了看。房间里面光线很暗，但可以看见靠墙有一张用稻草堆成的地铺，地下落满了灰尘。除此之外，别无一物。 高飞退出来，冷笑看着二人，“你们俩在说瞎话呀。这草房子有好长时间没人住了吧？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我要听实话。” 俩人还想狡辩，王斌已经把刀子拿出来了。 高飞继续问他们，“我看你们俩像是补充连的。勒乱山官在哪儿？说实话，我就饶了你们。不说实话，你们俩就别活了。” “啊？我们想活，说实话，我们说实话呀。高将军饶命！”俩人连声求饶。原来他们真是补充连的，并且是亲兄弟，他们都见过高飞，知道高将军是这支部队里面的最高长官。 据这二人交代，是勒乱山官主动找的他们，要俩人跟他一起逃走。当时勒乱山官身边还有一个人，那家伙是勒乱山官的狗腿子，心肠歹毒、本领又高。兄弟俩不敢得罪，只好答应。 勒乱山官趁着楚艳一个人的时候，把她给绑架了。四个人带着楚艳一起逃亡。 跑到这里，弟弟不小心崴伤了脚。勒乱山官嫌弟弟扭伤了脚是累赘，就想把他给扔了。哥哥不同意，勒乱山官和帮凶狠狠地揍了兄弟俩。然后勒乱山官带着打手，押着楚艳顺着这条路跑了。 兄弟俩挨了打、受了伤，暂时在这没人的草屋里藏身，一直到被高飞发现。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是吗？好吧，我这就去追！你俩说的要是实话，我可以让部队给你们疗伤，管你们吃喝。等伤势好了，你们愿意留下来，还能继续当兵。不想留下来，我给你们钱，放你们回乡。但是你俩要是说瞎话，敢欺骗我，你们可也就活到头了。” 兄弟二人赌咒发誓，表示他们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个字的虚假。 “我们走！”高飞说了一句我们走，转过身之后，他却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停了一下，回过头又看了那兄弟俩一眼，“你们俩要回去就尽快。脚崴伤了，拖得时间越长越不好治愈，说不定将来还会落下后遗症。” “哎，多谢高将军。我们这就去，这就去。”兄弟俩点头哈腰，恭送高将军离开。 高飞跑出去有二百多米，回过头看不见草房子了，这才收住了脚步。战士们全都看着他。王斌问，“师长，怎么了？” “你们发现没有，那兄弟俩的表情有些不对。”高飞看着来时走过的路，缓缓地说道。 “表情不对？没看出来呀。有什么不对的？”王斌和战士们都没看出有哪里不对。 “那兄弟二人被勒乱山官在半路上抛弃了，他们就应该赶紧回家，找郎中治疗脚伤。他们是本地人，家肯定也在本地。回家疗伤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但是那弟兄俩却没有回家，反而躲到了路边的草房子里。你们说，他们像不像是在等人的？” “等人？等谁？” “废话，当然是等我们了！”两个警卫的讨论，把高飞话里的意思给说明白了。 王斌安静的看着高飞。凭两个人在一起多年共事的经验，凭他对高飞做事习惯的了解，他知道，高师长的话还没有讲完。 “这是第一个疑点。第二个疑点是，兄弟俩如果没有家了，走投无路被迫留在荒废的草屋里暂且偷生。我告诉他们部队可以给他们免费疗伤，还能继续收留他们，这兄弟俩应该是感到惊喜。但是你们谁看见他们有惊喜了吗？” 大家伙儿一回忆，还真是这么回事。高飞说给他们疗伤、又说部队可以再次收留他们的时候，那兄弟俩确实没有什么惊喜的。 接着高飞说了第三个疑点，就是他要走的时候，那兄弟俩对视了一眼，表情中似乎有些喜悦之意。有了这三个疑点，高飞对那兄弟俩的身份、意图、包括他们说过的那些话又怎么能相信呢？ “师长，要不我现在就回去，把那兄弟俩抓起来，好好审审他们！”王斌请战。敢当着面欺骗高师长，同时也骗过了他，王斌岂能轻饶了那弟兄二人？ “我们一起回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高飞既然怀疑那兄弟二人说的都是瞎话，勒乱山官带着楚艳先走的事情，很可能也是那兄弟俩虚构的。那样的话，他还追个什么劲儿？ 高飞悄悄地又返回了草房子附近。他悄悄地靠近草屋，先是捡了块石子往门口一扔，骨碌骨碌，石子发出了滚动的声音。房间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高飞又捡了一块石头，抬手扔进了房里，啪！哗啦哗啦。石头在房间中滚动。房子里还是静悄悄的，声息皆无。 房间里没人！高飞快速冲到房门前，探出身子往里面一看，果然，除了那个稻草堆的地铺，别的啥也没有。 搜！从刚才离开到现在，也就五六分钟，那兄弟俩根本跑不远。王斌飞身跃起，手扒房檐一个翻身站到了草房顶上。居高临下的往四周围一看，找到了。在西南方向，有一伙儿人正在逃走！王斌用手一指，翻身跳下房，跟着高飞往西南方向追踪而去！ 西南方向没有路，都是旷野荒郊。只是这附近草木繁茂，有小树林有灌木丛，还有半人多高的杂草。能隐蔽行踪，也阻碍了人行走的速度。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荒野之中，还得随时拨开野草、当心草丛中的蛇鼠等小动物。高飞走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前面那几个人走的更慢。高飞在荒野当中走了有五六分钟，就已经能看见前面几人的背影了。那个身材高大的就是勒乱山官！ “加快速度！勒乱山官就在前面，走快点儿去捉住他！”高飞给大家伙儿鼓劲儿。 第八百七十三章 来得及时 前面的人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听见身后有动静，有个人回头往后看了一眼。看见了追兵，几个人立刻加快了脚步。 “站住！不要再跑了，再跑就开枪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了。高飞大声喊话，命令对方停止逃亡。 前面那几个家伙听见喊声，不但没停下来，反而加快速度，开始拼命奔跑。高飞和战士们也开始加速。但是脚下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一脚深一脚浅，时不时的还有石头、藤蔓绊脚脖子。一个不小心，还可能会被崴伤了脚。 “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啪！”高飞开了一枪，他是朝天开的。枪声在旷野中传出去老远。前面那几个小子就好像受惊的野马一样，跑的越发的快了。 高飞瞄准最后面的那个，扣动了扳机，这小子一头栽倒在地。接着警卫战士们开枪，也放倒了一个。剩下那几个不敢跑了，一个个抱着脑袋蹲地下了。 高飞迅速追到跟前，眼睛一扫，不对，几个人当中根本没有楚艳。草房子遇见的两兄弟倒是在其中。一个抱着脑袋在地下蹲着，一个中了子弹，倒在草丛中还没死，正在哎哟哎哟的喊疼。 高飞气的一脚，把那个抱着脑袋蹲着的也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的踹趴下，用枪指住了他的头，“混蛋，你敢欺骗我？我说过，敢欺骗我，就是死路一条！闭上眼睛受死吧！”高飞把机头搬开，手指搭到了扳机上。 “饶命，高将军饶命呀！饶了我吧。”这家伙大声哀求饶命。事到如今，高飞哪能饶了他？啪的一声枪响，直接把这货的脑袋打漏！ 旁边跪着的那俩都让吓瘫了。高飞又用手枪指着下一个，问：“勒乱山官在哪里？你说！” 这货刚一迟疑，高飞手指一动，又开一枪，这小子同样丢了性命。当他把枪口指向最后一个跪着的人的时候，这家伙不等高飞问，自己就开始主动交代，“勒乱山官在明腾家里。女人也在！” 女人指的就是被绑架的楚艳了。明腾是个人名，明腾的家，离这里不远。据此人交代，跟着勒乱山官在一起的，只有他的头号打手，孔勒弄。 高飞最后饶了两个人，一个是交代了勒乱山官去向的、另外一个是被打伤的歹人。除了这俩，另外三人全部被击毙。饶了，不是放他们跑了，而是没要他们的命。 受了伤的家伙，扔到草丛里，让他自生自灭。没受伤这人得给带路，去找明腾的家。穿过一片杂树林，又越过一个小山岗，山岗的下面就是明腾家。 石头垒砌的院墙，院子里的房子也是用石块垒砌的。不是那种整齐漂亮的青条石，而是附近最常见的那种石块。半人多高的木栅栏院门，从外面可以清除的看见里面。整个院子显得很寒酸，一看就是穷人家的院子。 板凳上坐着个人，高飞他们一出现，这人立刻站了起来。高飞身后两名战士扑上去，一人一脚，就把栅栏门踹开了。院子里那人抬起枪要打，王斌的枪已经先响了。砰的一声，这人捂着膀子，手枪掉到了地下。 警卫们冲过去，把这人用力摁到地下，拿绳子给捆上了。 房间里面稀里哗啦一阵响，高飞撒腿冲向了房门。用手推了一下，关着的房门应声而开。抬头一看，有桌椅板凳、中堂画，这是一间客厅。 客厅旁边是厢房，厢房上了锁。高飞一脚下去，厢房的门被踹得向两边大开。闯进房中，高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一个穿着内衣的女人身上绑着绳子，嘴也被东西堵着，躺在床榻之上。正扭动着身子，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是楚艳！ 高飞心里一疼。观察这个房间，发现右边墙上的窗户大开着。他两步冲到窗户跟前往外一看，有个家伙正一瘸一拐的正跑路呢。 “勒乱山官，你给我站住！” 高飞对着那背影大吼一声，把那人吓了一跳。那家伙脚步一停，回头看了一眼，扭头继续跑路。就这一扭头，高飞认出来了，这家伙正是勒乱山官！ 好小子，你还想跑？高飞抬起手枪瞄了个准，一扣扳机，啪的一枪，正打中勒乱山官的腿。这小子一个跟头摔地下，抱着腿就嚎开了。 转过身，再去看被绑着的楚艳。这丫头已经满脸都是眼泪，想说话因为嘴让堵住也说不出来。 高飞叹了口气，过去先把楚艳嘴里的堵头取出来，又给她解绳子。楚艳哭着说，“师长，你怎么才来？” 高飞心里也挺难受。房门口，王斌探进半个脑袋，看了一眼又缩回去了。他在外面问：“师长，勒乱山官是不是跑了？” “暂时没跑远，在窗户外面。刚才我一枪打中了他的腿。你去把人抓过来，一会儿我收拾他！” 王斌答应一声去抓人了。高飞一边解着绳子，一边安慰楚艳，“楚艳，不要哭。就当是被偷狗咬了一口，时间一长，忘了就好了。你还年轻，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说几句话的功夫，绳子已经解开了。高飞刚想走，楚艳忽然抱住了他的胳膊，就像前两天做的一样。高飞虽然不忍心把人推开，但是外面还有战士们在等着呢。再说，楚艳身上只穿了内衣，两个人亲密接触难免就不太合适了。 “楚艳，你把手拿开。王斌他们还在外面呢。让兄弟们看见了像什么样子？快放开。” “师长，幸亏你来得及时，那畜生还没来得及玷污我的身子。你要是再晚来一回儿，我的清白就没了，我也活不了了。呜呜——”楚艳扑在高飞胸前，呜呜痛哭。 高飞抱着也不是，推开也不是，这个尴尬呀。 “楚艳，楚艳，你听我说，外面还有人呢。好几个战士都在外面呢，让他们听见不好。快，你先把衣服穿上。万一要是有人进来呢。” “师长，我还是清白之身，没有被人糟蹋。” “哦，我知道你还是清白女儿身。快穿衣服起来。好艳子，你这么漂亮，穿这么少，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多吃亏？快，先穿上衣服。” 第八百七十四章 勒乱之死 楚艳这才松开高飞，穿上自己的衣服。一边穿衣服，她一边抽泣着，讲述自己被绑架的经过。 当时有人给她传话，说是高师长有事情要找她。楚艳根本没防备，就跟着那人去见师长。哪知道走到拐角处，眼前突然一黑，她被人用麻袋给套起来了！她拼命挣扎，却被人扛上就走。因为太害怕，她也忘记喊叫了。 之后，她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处在黑暗当中，都在那条口袋里装着。等她再见到光明的时候，已经在荒山野岭里面了。周围没有一个自己人，同行的是勒乱山官和他的同伙。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她就更不敢反抗了。 一直到被带进这个院子，这个房间。勒乱山官露出了狰狞的嘴脸，要对她欲行不轨。她心若死灰，打定了主意，一旦遭到侮辱就不活了！她打算趁着勒乱山官不注意的时候，就照他要命的地方咬一口，哪怕是死到他手里，也不能轻饶了他。 就在勒乱山官要得手，她准备发起绝命攻击的时候，高飞犹如天神降世一般的来了！惊走了勒乱山官，也救了她的命。 楚艳今年才刚满十九岁，正是如花一般的好年华，却没有好的命运。以前是和亲人失散，孤苦伶仃一个人艰难地长大。好不容易遇见高飞，又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哥哥楚华，她以为自己从此就可以过上安逸幸福的生活了。 没想到她又连续两次落到勒乱山官的手里，并且这两次都是高飞把她给救了。在楚艳的心里，高飞已经成了她的守护神，成为了她生命的支柱了。她只有和高飞在一起才安心。 楚艳把自己苦难的经历娓娓道来，同时她也向高飞表达了自己的情感。她知道高飞有妻子，有唐娟还有程菁，但她就是离不开高飞。一旦离开了，她觉得睡觉都不踏实，每天里也会提心吊胆。 “师长，求你让我跟着你吧。哪怕跟着你当个丫头，给你当保镖都行。我没别的本事，但是我可以给你洗衣服。袜子鞋子，什么脏了我都能洗。我愿意一辈子伺候你。求求你，别撵我走。” 高飞无奈的看着她，“楚艳，你根本不必这样贬低自己，也用不着说这种话。现在你刚被歹人绑架，心里面的惊慌情绪还没有过去。等你和你哥见了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哥楚华，是我们新九师的主力团长，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你是他的亲妹子，我要是让你给我当什么丫头、保镖，你哥还不跟我拼命呀？算了吧，啊，丫头，听我的话，穿好了没有？穿好赶紧跟我出去。我让你看着，我怎么收拾那个该死勒乱山官！” 高飞和楚艳走出厢房，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王斌已经把受了伤的勒乱山官给带过来了。这家伙腿上挨了一枪，疼的呲牙列嘴。两只手还被反抗着，在地下跪坐着。在他旁边，站着的就是那位带路的勒乱山官的手下。 楚艳看见勒乱山官，吓得躲在高飞的身后不敢露头。 高飞走到离他有两米多远站住了，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勒乱山官，你不光是逃跑，还绑架了楚艳。这已经是你第二次绑架楚艳了吧？楚艳和你到底有什么仇恨？你一而再的绑架她？” “高师长，你听我说！我虽然绑架了楚艳，但是我却一直都没有伤害她呀。您想呀，换成任何一个，两次绑架同一个女人，她怎么可能啥事没有？我就能！我是一个正人君子呀。您应该放了我。我可以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再干这种事了。” “晚了！”高飞断然拒绝了，连续两次绑架楚艳，这种人，岂能容忍他继续活下去？下一次，或许他真的能改邪归正，或许不会，高飞哪有功夫赌这个？“王斌，宰了他！” “是！”王斌答应一声，手起刀落，直接给这货来了个大割喉！紧跟着一脚把人踹倒，免得血喷的到处都是。勒乱山官手捂着喉咙，发出呃呃的声音。很快，他俩腿一蹬，就送了命。 杀人虽然很恐怖，但高飞就是要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让楚艳知道，给她带来恐怖体验的家伙已经死了！他死时的恐怖，正式代表了楚艳今后和这个恶魔彻底划清了界限。两个人阴阳两隔，再也不会见面了。 楚艳还大着胆子，踢了尸体两脚。院子里还有两个人呢。除了带路的那家伙，还有一个受伤的，是勒乱山官的保镖头子，孔勒弄。 孔勒弄被王斌打伤了肩膀，又被捆住了两条手臂。肩膀上的伤处还在往外淌血。高飞轻轻一摆手，就想把这家伙顺手也干掉就得了。 带路的那个小子却突然说话了，大概是害怕高飞他们听不懂，他说的是汉语，“孔勒弄，你还不赶快向高师长磕头认罪，你不想活了吗？” 孔勒弄一愣，高飞抬起的手就没落下去。 “孔勒弄！你满身本事，就这样死了不可惜吗？勒乱山官已经完了，你应该效忠高师长，跟着高师长去和日本人打仗。跟着高师长，比跟着勒乱山官强！勒乱山官死了，你还想给他陪葬吗？” 咦？这小子口才不错呀。高飞有点儿欣赏这个正在尝试劝降孔勒弄的家伙了。 这人继续大声的劝着，孔勒弄低头不语。高飞问楚艳，你被绑架的这一路上，这个孔勒弄有没有欺负你？ “他没有。”楚艳摇头。她被绑架了之后，出了勒乱山官最后差点儿侵犯了她，其余人都和她保持着距离，连话都没和她讲过一句。 高飞心里就有数了，这个孔勒弄有了活下去的可能。当然，他是不会主动去饶了这货的。孔勒弄是勒乱山官的保镖，就算他没有侵犯过楚艳，但这家伙总是参与了勒乱山官绑架楚艳行动。就凭这一点，高飞就不可能主动赦免他。 再说孔勒弄也不是严颜，高飞更不是三爷张飞。想让我饶了你，你得自己说出来！ 孔勒弄最后仰天长叹了一声，挣扎着双膝跪倒，口称愿意投降。 高飞摆摆手，让人把他的绳子解开，又拿了布条子把他肩膀上的伤口缠上了。转过头，他又看向了劝降的那位。 第八百七十五章 水军和孔勒弄 带路的这位，可比孔勒弄的脑袋活泛多了。一见高飞看他，这人赶紧双手抱拳，一揖到底。 看见这人行的是拱手礼，高飞愣了一下。拱手礼，一般都是汉民族相互见面所行的礼节。他来到滇西的时间也不短了，今天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向他行拱手礼。 这人显然看出高飞的怀疑了，赶紧解释，他是汉人，名字叫做水军。他的家族已经在怒江以西居住超过五代了，算是真正的滇西汉族人。 他当伪军，一是勒乱山官势力强大，他家所在的村子在勒乱山官的管辖范围以内。勒乱山官投降日本人当了伪军旅长，把村子里的年轻人都招进了队伍，他也不能不去。 总之，水军在高飞面前，把一切责任全都推给了勒乱山官。反正勒乱山官已经死了，就算把再严重的罪名推给他，他也不会跳起来抗议。 “你叫水军？呵呵，这名字有意思。”高飞淡淡的一笑，也不再追究。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人喊马嘶，似有大队人马赶到了。众人无不惊讶！孔勒弄和水军俩人对视了一眼，水军说，“外面来的是什么人？我去看看！”说完他转身就跑了出去。 孔勒弄张了张嘴，没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你是什么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敢在这里捣乱？你知道这院子里是什么人吗？哎呀，你敢打人？”这是水军的声音。 “老子打的就是你！把这混蛋给我捆起来！师长！师长，你在里面吗？师长！” 听吼声如雷，高飞不由大声回答：“我在这里！大史，你那么大声音，吼个什么？”说着话，高飞迈大步走出了院子。到外面一看，果然是史天明！ 史天明今天带的是一队骑兵。一看见高飞从院子里走出来，史天明翻身下了战马，几步跑过去，一把拉住高飞伸过来的手。战友们四只大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师长，你还好吧？” “好，我很好。弟兄们都好吧？” “弟兄们都好。听说你带几个人，就出来追踪勒乱山官，大家伙儿都让急坏了。我们仨一商量，让程启留在马鹿塘看守阵地，我和楚华各带一个连，出来找你。走的时候楚华还和我比赛呢，看谁先找到师长。输了的那个得请赢了的喝酒。这一回我终于赢了！” “师长！”远远地传来一声呐喊，紧跟着马蹄声如雷，又有一支马队飞一般的冲到了现场。领头的骑士到了跟前，飞身跳下战马，噔噔噔跑过来。 高飞一看，来的不是楚华还有谁？ “楚华！” “师长！”楚华跑上前，激动地和高飞握手，“我可找到你了，太好了！” “什么你找到的？是我先找到师长的行不行？楚华，你别想耍赖！” “史天明，谁耍赖了？我说找到了师长，有错吗？不就是一顿酒嘛，看你那小家子样，我请客！师长，今天晚上你也得去。” 高飞还没说话，史天明又接上话了，“楚华，你说谁小家子气了？我告诉你，今天可不是你大方，是你打赌输了。你认赌服输，该你请客！” 这俩就是一对杠精，只要俩人见了面，不抬杠、不吵嘴，好像就少点儿啥似的。这时候，楚艳听见声音，也从院子里走出来了。看见楚华，叫了一声哥。 “艳子！你没事儿吧？是师长又把你救了？”看见妹子，楚华终于放弃了和史天明继续拌嘴，跑过去上下打量楚艳，见自家妹子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松了一口气。 讲问起被救的经过，楚艳把自己险些受辱的那一节给掐去了。只说自己是被勒乱山官被绑了架，在这个院子里，高师长赶到把她给救了。勒乱山官已经被杀，帮凶也死了。至于这两位，则是师长收降的人员。 高飞手下的收降人员很多，包括胡振江以前都曾经当过伪军。所以，听说这俩是收降人员，楚华和史天明只是瞟了一眼，并没有多问。当然，以两个人团长的身份，他们也不可能主动去和反正人员打招呼。 倒是水军，刚才被史团长的战士们打了一顿，又捆了一回。现在人家知道搞错了，把绳子给他解了。他不仅没有心存怨恨，反而跑过来向史团长表示感谢。史天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唔，刚才是我没问清楚，就让人把你绑起来，你受委屈了。”错了就是错了，史天明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误。水军赶紧说，也愿自己没解释清楚，史团长做事谨慎并没有错。两人不打不相识什么的。 想不到这个水军，不仅嘴皮子利索，对搞人际关系方面也是很有自己的一套。高飞对于水军的印象更深了。 楚艳已经救出来了，勒乱山官也死了。接下来自然是要返回马鹿塘阵地。 史天明和楚华各带了一个连的骑兵。出门的时候，专门多准备了十几匹战马。要回去了，高飞、水军、孔勒弄，一人骑了一匹战马。王斌和几名警卫也全都上了马，就剩下一个楚艳了。 楚华也给了她一匹马，但是楚艳说不会骑。楚华就说，让你骑这匹是最老实的。你只要坐到它背上啥也不用管，前面的马走路，它就会跟着走。前面的战马停下来，它也会跟着站住。你啥也不用会，战马就会把你拖到地方！ 楚艳还是不敢。楚华没办法了，就问她：“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你坐到我的战马上，咱俩一马双跨得了。” 一马双跨，楚艳倒是同意。但是她却不愿意和楚华同乘一匹马，她要和高飞骑一匹马。任凭楚华怎么讲道理，她就是不答应。 最后楚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去找高飞，把妹子楚艳的要求讲了。高飞一乐，不就是俩人骑一匹马嘛，没问题！你让楚艳过来吧。 高飞先坐到马背上，伸手拉楚艳。两个人的手拉到一起，高飞一用力，在楚艳的惊呼声中，他把人整个给提起来了！往马脖子上一搭，走吧！战马哒哒哒开始前行，楚艳就像高飞的猎物一样，横着趴在了马的脖子上。 第八百七十六章 大部队要过江 楚华看见妹子被高飞横着摁到了马背上，他想要说点儿什么。嘴张了张，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他能说什么？是自己楚艳死乞白列非要和高飞同骑一匹马的。现在俩人这样子虽然不好看，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得了，眼不见心不烦，走了！楚华双脚点蹬，战马加速跑到前面去了。高飞单手提着缰绳，另只手在楚艳的皮股上啪的拍了一巴掌，心情舒畅，策马向前。 刚开始楚艳趴着没动，走了一会儿，她就开始扭动身体，想从马上下来了。这样趴着不舒服。高飞一俯身，掐住楚艳的腰一用力，把人抱起来。楚艳两条腿一分，终于做到了马背上。 就这样，高飞在后楚艳在前，两个人一马双跨，跟着大部队赶路。楚艳坐在靠近马脖子的位置，没有支撑，身体只有向后倚靠。紧紧地靠在高飞的胸前。高飞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操控着战马，两个人以一种暧昧的姿势，骑马随大队前行。 两个人的身子贴在一起，随着战马的前进，自然少不了摩擦。楚艳的脸蛋有点儿发红。高飞贴着楚艳的耳朵，问她：“艳子，你和我走这么近，你看见没有，你哥的脸色可是不怎么好呢。” “我是我，他是他。我做什么，他管不着！”楚艳舒服的靠在高飞怀里，吐气如兰。 “他是你哥，怎么能说管不着呢？长兄如父。你哥就你这一个妹子，他关系你不是理所当然吗？你要知道，楚华才是这世界上和你最亲近的人，你俩有血缘亲情，这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他不想让我和你在一起。师长，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伺候你，陪着你。”反正俩人已经离得这么近了，楚艳忍耐不住，悄悄向心爱之人吐漏心声。 高飞暗自叹了口气。楚艳这个女孩对他一片倾心，他又岂能辜负了佳人？人家名字自己家里有贤妻美妾，仍然如飞蛾投火一般扑上来。他又能怎么样了？算了吧，感情的事情，讲不清、理更乱。既然不知道怎么办，那就随他去吧。 高飞在个人情感上，是乱七八糟一团麻。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理清楚，干脆放任不管，让它自然发展去吧。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抗日打鬼子！日本侵略者仍然在中国的土地上猖獗，他还要继续用全部的精力，去对付日寇。 高飞率部回到了马鹿塘阵地，官兵们士气大振。回来当天，高飞就接到了靳红梅的电报，她已经率部队赶到了怒江岸边，准备从明天早晨开始，渡过怒江！靳红梅让高飞派部队，到怒江东岸进行接应。 全师终于要过江了！高飞马上组织江西部队召开营以上干部会议。在会上，高师长通报了靳主任明日就将率部渡江的消息。参会的军官们无不兴奋，众将纷纷请缨，全都要求到江西岸，去迎接渡江的部队。 光是部队去迎接可不行，靳主任的电报是要部队去接应。接应和迎接完全是两个意思。渡江地点暂定在惠济桥南侧。上一次缅北大撤退的时候，惠通桥被工兵炸了。桥现在还不通，要不然高飞过江的时候也不至于到处寻找渡船。 迎接渡江，防止敌人捣乱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高飞打算修一座临时的浮桥。人和物资可以坐渡船过江，重型武器呢？袒克、大炮怎么过江？ 总不能部队过江，却把袒克和大炮留到东岸吧？因此，修建一座能够通过袒克的浮桥，就成了必须完成的任务！这个任务就交给工兵营了。祁广站起来，嗓门洪亮的大叫接令！ 明天渡江，今天晚上他就得连夜开干了。就这样，明天一天他也修不好一座浮桥。他得赶工。工兵营赶工架设浮桥，得有部队在旁边进行保护，这个任务就交给楚华的新二十八团。楚华起立接令。 除了架设浮桥、掩护架桥部队以外，还要防止日军大部队来袭。高飞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史天明和他的新二十七团。程启的新二十九团，仍然负责坚守马鹿塘阵地。要防备日军趁我军渡江之际，偷袭马鹿塘阵地。 胡振江的侦察兵，负责侦察敌情。尤其是我军渡江和架设浮桥期间，侦察兵更应该把敌人的一切企图，全部提前掌握到手中。决不允许渡江、或者架桥失败！ 最后在众将的一片应和声中，会议结束。军官们各自返回部队，新九师的江西部队迅速行动起来。 除了程启新二十九团继续留在马鹿塘阵地上，加固工事、随时保持警惕、准备迎接日寇可能会来的进攻之外，其余史天明、楚华、祁广，包括胡振江，都各自率领部队，先后赶奔怒江岸边。 到了怒江西岸之后，祁广立刻指挥官兵，砍伐木料，准备架设浮桥的工具和材料。楚华、史天明，各自率领部队寻找有利地形，挖战壕、修工事，做战前的准备。 高飞站在怒江岸边，看着江面上汹涌的波涛，胸中同样是心潮澎湃。自己的部队终于要全部过江了。过了江之后呢？远征军的大部队还在江东，过了江的部队，除了自己的新九师之外，就是一个预备第二师。 新九师过江之后，鬼子会不会组织大批兵力，对自己的部队进行围剿？如果出现那种情况的话，我该怎么应对？高飞仔细思索着各种可能性。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应对；如果出现那种情况，我又该怎么处理？ 身为一名师长，在如此复杂的形势之下，各种情况他都要考虑到。 就在高飞盯着江面，神游天外的时候，忽然有一名传令兵跑过来报告，说是有本地百姓求见高师长！ 本地百姓求见？高飞有点儿纳闷。部队正在搭建浮桥，老百姓要见我有什么事？想要不见吧，又不行，他不知道百姓见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人在哪里？带我过去！”高飞跟着那传令兵，去见来访的百姓。 第八百七十七章 军事机密 一位穿着在当地很常见的少数民族服饰的男子，见到高飞之后，单手抚胸躬身行礼。高师长语气温和地问他有什么事？这个人说，他是腾冲抗日政府的人，奉了腾冲县长张问德的派遣，来邀请高师长前去会晤。 高飞早就知道张问德这个人，他也早想去拜访这位抗日县长，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以至于俩人到现在还没见过一次面。 张县长这会儿派人送人来要求见面，高飞却没办法答应了。他正在迎接部队过怒江，新九师的大部队在怒江两岸都摆开了。他作为一师之长，这个时候怎么走的开？ “你回去告诉张县长，就说高某军务繁忙、无法分身。等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报信这人眨巴眨巴眼，行个礼走了。高飞继续在江边坐镇指挥。工兵营搭建浮桥的进度很快，高飞通过望远镜就能看见，工兵们把砍来的木料扎成一个个大木筏。 有人专门制作缆绳。等缆绳制作成功以后，一头带到对岸去。连续拉几根缆绳到江那边之后，再把木筏子推进江中，用缆绳固定住。一个个木筏顺着江面延续到对岸，这样一座临时的军用浮桥，就算搭建完工了。 建浮桥最费工夫的，一个是用于浮在水面上的船只。祁广在这里使用的是木筏。木筏的浮力没有小船大，但是效果都一样。再一个就是要有足够粗足够长的缆绳。这两样工作都是工程量大，但是难度不大。 对于工兵营来说，肯定办到的，就看需要多少时间了。 另一边，史天明和楚华的部队就好像比赛一样，抢占阵地、挖战壕修工事，当兵的干得热火朝天。 史天明和楚华俩人不仅平时见了面好抬杠，做事情两个人也爱比着干。连带着两支部队也常常相互较劲。 现在高飞已经找到规律了，只要是他分配给史天明和楚华难度相似的任务，不用他使用什么奖惩规定，两支部队就能够把任务完成得又好又快。这说明适度的竞争，也能够激发出人的工作激情。 炊烟袅袅，江岸上飘起了食物的香味儿。太阳西坠，各部队的炊事班都在准备晚餐。今天晚上工兵营是要连夜开工了。 高飞咽了下口水，拉着楚艳正准备去炊事班看看今天晚上有什么好吃的，王斌忽然跑过来递上一个信封。 自从第二次把楚艳救出来之后，这丫头就一直黏着高飞。楚华来叫过几回，她也不跟着走。当初高飞给过她一个副官的职务，是让她在军队里好有个身份。程菁的职务是副官科长，楚艳是副官，有了事情，她能找程菁做靠山。 没想到，现在这个副官的职位，倒是成楚艳赖到高飞身边的借口了。 楚华一来接她，她就拿自己的副官职务来做挡箭牌。“我是师部副官，随时听候师长吩咐是我的工作。哥，咱俩虽然是亲兄妹，但在军队里讲究的是公私分明。你是团长，请不要干扰我的正常工作！” 楚华没办法，只好赌气回去。楚艳就拿着一个公文包，再也不离开高师长两米的范围了。她还真把个秘书工作干的有模有样，不管是谁来找高师长，都得先经过她的允许；高师长要发布什么命令了，也是她先记到小本上，然后再交代给传令兵。 相比较起来，平常没那么多话的王斌反而倒像是多余的了。王斌这人多聪明，只要是周围没外人，只有楚艳和高飞两个人的时候，他都会自动消失。这样一来呢，楚艳要是和高师长说些亲密话，做一些亲密的动作，他也不会在旁边让人看着讨厌了。 见王斌突然递过来一个信封，高飞有些惊讶。他接过来正反两面看了看，封皮上有五个工整的毛笔字：高师长亲启。其余再也没有只言片语。 撕开信封，掏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了。上面是同样的漂亮小楷。高飞看着有些眼熟，以前他见到过这种字体。信纸上面的字并不多，大概意思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马上和高飞见面。信上有具体的见面地址，下面落款写的是钱慧。 高飞看信的时候，楚艳也勾着头来看。高飞瞪了她一眼，楚艳一吐舌头，赶紧缩回头不敢再看了。 这丫头越来越粘人，得让她知道规矩了。想到这儿，高飞把脸一板，“艳子，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我看的信件或者文件，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看上一眼。这是纪律！” “以前你不知道，是我没有告诉你。以后你要记住。不仅是你不能看，其他任何人也不许偷看！你要是发现了，要随时报告给我知道！偷看我的信件、文件，就是窃密！记住了吗？” “是，我记住了。”楚艳脸上带着怯怯的表情，答应的倒是很果断。 “记住就好。现在我要出去办一件机密的事情，你先去找你哥。等我回来之后，再派人去接你过来。”高飞去见钱慧，当然不能带楚艳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她支开。 “我不能一起去吗？” “不能！刚才我说过，这是军事机密。” “可我是你的副官呀。我跟着……” “住口！”高飞声音变得严厉了，“你还敢顶嘴？”看楚艳被吓住了，高飞语气又柔和了一些，“能让你知道的，我自然会带着你。不能让你知道的，你就要学会回避。这才是做秘书的基本功课。你懂吗？” 楚艳眼泪汪汪的点点头。高飞刚才那一嗓子，差点儿把她的眼泪吓出来。 高飞叫过来两名战士，护送楚艳去新二十八团，交给她哥楚华。高飞则带着王斌等几名贴身警卫，按照信上所写的地点去见钱慧。 高飞刚走一会儿，又有人前来拜访。这一回是腾冲抗日县长张问德本人来了。高飞不在，楚华代表高师长接见了张县长。楚华和张问德见面的时候，楚艳也跟着去了。 楚华告诉张县长，我们师长有重要军务，暂时不在这里。等师长回来了，我一定转告他张县长您来拜访过。你要是有重要的事情，可以告诉我，我负责转告高师长。 没想到张县长却不走，非要留下来等高师长回来。 第八百七十八章 和钱慧的约会 张问德耐着性子等待高师长的时候，高飞在另外一个地方见到了西井千惠子，也就是钱慧。两个人已经好久没见面了。还是那张美丽的面孔，但是味道却和以往不太相同。高飞抽抽鼻子，皱起了眉头，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也太浓了点儿。 钱慧毫不避讳她后面的黄猫，以及跟着高飞一起来的王斌。飞一样的走到高飞面前，像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高飞的怀里。 “飞哥，我终于见到你了！”胳膊像两条蛇一样，缠住了高飞的脖子。 “咳咳，钱慧，你干什么？别这样！”高飞说话都有点儿不利索了，他用力把两个人分开一些。 钱慧似乎有些吃惊，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我不漂亮了吗？” “你很漂亮。”钱慧确实很美，高飞不想昧着良心说话。 “那你为什么？”钱慧努力的往男人身上贴。 高飞感觉到这女人用的力气还挺大。并且浑身火热，口鼻之中呼出的气体都带着一种清香的味道。显然钱慧在来之前，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高飞从来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也从来不知道怎么拒绝女人。刚才能把钱慧推开，就已经是他最强力的拒绝动作了。，面对再一次扑上来的女人，高飞叹了口气，干脆放开手臂。钱慧紧紧抱住了他。 “飞哥，咱俩已经有四百二十三天没见过面了。我想你！”一句我想你，包含了千言万语。 高飞是一个强壮的男人。多年担任部队主官的经历，让他从骨子里早就习惯了做任何事情都要掌控主动权。包括带兵、包括打仗。现在被一个女人主动，让他格外的不舒服。下意识的他就要反客为主。 伸出手，轻而易举的就把钱慧搂在他脖子上的两条手臂掰开，在女人惊讶的眼神下，双手稍稍发力，把钱慧抱住了，一低头，找准那红唇重重的吻了下去！ 深深的一个吻，让高飞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把钱慧抱在怀里，像揉面团一样的上下揉着。钱慧发出了猫一样的叫声。黄猫、王斌，早就退开了。 高飞是一位意志坚强的战士，任何时候他都能够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包括和女人在一起。因此，在最紧要的关头，高飞惊人的意志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也让事情没有继续向下发展。 钱慧气喘吁吁的靠在高飞怀里。两个人虽然没有真正做成好事，但是刚才的美妙经历，仍然让她陶醉在其中。眼睛迷离、面色绯红、吐气如兰。 “飞哥，我终于又能抱着你了。”钱会像梦呓一般地对着情郎窃窃私语。换来的又是一记热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天空中的月亮，洒下淡淡的光辉。 钱慧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块毯子，铺到地下。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个保温饭盒，打开。还有一瓶酒和两个酒杯。像郊游一样，钱慧打开酒瓶，倒了两杯酒。保温饭盒里面是几样小菜，有煎鳗鱼、卤牛肉，还有几个煮鸡蛋，两个日本饭团。 高飞晚饭都没吃，就来和钱慧见面了。刚才俩人抱在一起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一看见吃的，立刻感觉到饿了。高飞也不客气，坐下来狼吞虎咽的吃着。钱慧时不时地和他碰下酒杯。这真是一次浪漫的野餐。如果高飞吃饭的样子再能够优雅一些的话，浪漫的气氛就更浓厚了。 高飞看了看表，晚上八点四十分，他已经出来快三个小时了。和钱慧在一起，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该回去了。 低头吻了吻那精致的脸蛋，高飞告诉钱慧，他必须要回去了。今天晚上部队将要连夜架设浮桥，他不能离开太长时间的。 “飞哥，明天要当心日本的飞机。还有，滚龙坡、大垭口阵地，你最好不要去。新九师也不要去。你等到中国远征军大规模渡过怒江之后，让别的部队去攻打那两处阵地。”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回轮到高飞问为什么了。 钱慧是日本大特务头子，她现在已经少将了，和上海梅机关的头子影佐祯昭都是一个级别。高飞是中国军队将领，曾经杀伤过无数的日本军人。钱慧应该恨他入骨，两个人应该是势不两立的仇敌才对。 但是钱慧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把日军的情报透漏给他？这就是爱情吗？爱情可以超越国家利益吗？高飞一直都想知道钱慧的真实想法。他不相信钱慧是个为了私人的感情，能够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的，没有见识的女人。 “我看过很多正义的军队不应该做的事情。我知道，我的国家所进行的是一场非正义的战争。嘻嘻，飞哥，你忘了我的身份和军衔了吧？我的身份让我可以接触更多的机密。一棵大树，将要倒了。” “我忠于我的国家，但不会跟着那些愚蠢而狂妄的人，送了自己的命。飞哥，你是光明的，就像一盏照亮黑暗的灯，我不喜欢黑暗，我喜欢和光明的你在一起。” 钱慧说的话很深奥，是非理性的。高飞似懂非懂。但是他知道，钱慧对他没有恶意。只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两个人是在九点钟分的手。临分手之前，高飞问钱慧，你身上的味道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钱慧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女人香，今天这种香气变浓郁了很多，味道也和以前不同了。 钱慧咯咯一笑，“咯咯，你喜欢吗？这是我专门托人从巴黎买回来的。这是法国的名牌香水，就是为了今天晚上和你约会的。”钱慧用了约会这个词。以前她可是从来没这么说过的。 “嗯，味道太浓了。以后还是用你以前的香水吧。这种香味我不习惯。”高飞说完这句话，带着王斌离开现场，返回部队。 钱慧呆呆的看着远去的背影，一直等到看不见了，这才抬起袖子，在肘窝处闻了闻。这法国香水的味道，别人都说很好闻，高飞为什么不喜欢？那下一回，还是用以前日本生产的玫瑰露吧。 第八百七十九章 身上的香水味 高飞刚一回到部队，楚艳就迎过来了，“师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张县长已经等你一个晚上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张县长等我一个晚上了？等等，张县长？那个张县长？ “腾冲县长张问德呀。咦？”楚艳抽抽鼻子，有凑近了高飞上下闻着。 “你做什么？”高飞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感觉不妙。似乎要露馅！ “你刚才去哪儿了？和谁见面了？身上怎么又一股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果然，楚艳闻出了高飞身上的香水味。就好像妻子发现自己的男人和其他情人幽会一样，一脸的不善。 “小丫头少要胡说！什么香水味？”高飞把脸一板，“我刚才是去，我去做什么，你不要打听！这是军事秘密。”高飞有些心虚。 可又一想，你又不是唐娟、程菁，我和谁见面用不着你管吧？再说了，就算是唐娟或者程菁看见我和钱慧见面，也不能像你这样子。她俩都见过钱慧。你个没名没分的小丫头，瞎操什么心？ “你，哼！”楚艳气得一跺脚。但是她也知道，正事要紧。“你刚走，腾冲县长张问德就找来了。张县长好像有重要事情找你，非等到你回来不可。他现在还在我哥那里等着呢。” 是吗？高飞也有些吃惊。张县长等到这个时候，大概确实有重要的事情。高飞有一点儿后悔，觉得他和钱慧在一起约会的时间太长了一些。他应该早点儿回来的。 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在讲什么后悔是没用的。好在张县长并没有走，我还是去见一见他老人家吧。 高飞跟着楚艳来到了新二十八团，在楚华的团部里见到了慕名已久的张问德。 “张县长，对不住，有些事情耽误，来晚了。让张县长久等了。抱歉抱歉。楚团长，安排张县长吃饭了没有？来人，给张县长沏茶。”自己来晚了，把人家张县长晾了好几个小时，高飞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招呼人上茶。 张县长一摆手，“用不着，高师长不必客气。楚团长招待的很周到，老朽很感激呀。老朽来的冒昧，没有提前告知高师长。多有叨扰，还请高师长不要见怪呀。”张问德说话文绉绉的，很是客气。 两个人都客气，这见面的气氛就很融洽了。但是，俩人谈了没几句话的功夫，张问德的脸色忽然便有些变了，老头用力抽了抽鼻子。高飞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家伙怎么和楚艳一个毛病？不会他也闻出香水味了吧？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好的不灵坏的灵。只要是不好的事情，你一猜一个准。 张县长双眉微皱，疑惑地问高飞，“高师长，请问你刚才是和女人在一起吗？两军阵前，高师长竟然还有如此雅兴？” “哪有此事？”高飞断然否认，“张县长说错了，高飞没有和人和女人在一起。唔，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她！”高飞一指楚艳。楚艳干脆利索的翻了个白眼。她可没有用过味道这么浓烈的香水。当然，在外人面前，楚艳还是要维护高师长的面子，并没有当面拆穿他。 张县长看了看楚艳，这才慢慢的点点头。接着老头说起了他的正事。 高飞在这里大张旗鼓的搭建浮桥，张问德听说之后，认为这是远征军要发动大反攻的前奏，所以，他这才派人来联系，想和高飞就大反攻的事情研究讨论一番。高飞没有跟随联络官过去，张问德只好亲自找上门。 老头打定主意，一定要和高飞见上一面，所以，他才执意留在新九师不走。好在高飞今天晚上还是回来了。只是这满身的香水味道，让老头起了疑心。高飞如果是为了和某个女人约会，而不来见他的话，那他对这位高师长就太失望了。 高飞的解释虽然牵强，但总算是一种勉强能说过去的理由。老头也管不住高飞，他只是这么一问，高飞一解释，这一篇也就翻过去了。 张县长问高飞，远征军大部队什么时候渡江？他能做些什么？其实老头的抗日政府和对岸的远征军一直都有联系的。也正因为有联系，他没有从对岸得到有关大反攻的消息，却知道高飞在这里修浮桥，所以他才一定要来找高飞当面问清楚。 当他听说，不是大反攻，而是新九师要渡江，老头大失所望。远征军过怒江，开始滇西大反攻的话，腾冲就离收复不远了。现在看来，收复腾冲，还是任重而道远呀！ 张问德跑过来见高飞，又等到大半夜，当然不会得到个大反攻还没开始的消息，就回去的。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和高师长商量的。比如说，军民共建，新九师和腾冲抗日县政府怎么配合的问题。新九师需要什么？腾冲抗日政府又能够做些什么？这些都需要两个人详细商量。 高飞回来的本来就晚，俩人这一谈，就谈到了后半夜。经过这一番谈话，两个人都收获颇多。腾冲抗日政府多了一个新九师作后台和靠山，腰杆可以挺得更直了。新九师有了张县长和腾冲县府的支持，很多实际的困难也能解决了。 这一晚上老头就没回去，谈完了话，高飞给他安排个地方去休息了。高飞自己却丝毫没有睡意，工兵营搭建浮桥的工作仍然在继续。眼看着浮桥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一点一点儿发展着，高飞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到了第二天，张问德县长回去了。怒江岸边搭建浮桥的工作仍然在紧张地进行着。天空中忽然出现了航空发动机的声音，高飞心里一惊，是日军的飞机来了吗？ 果然，几分钟之后，云彩眼里钻出了六架战机。飞机翅膀下面，一边一个红色的圆是那么的刺眼，让人看着心里就堵得慌！ “注意防空！”高飞大吼着，给各部队下命令。机枪对空射击的声音响了起来。天上的飞机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声音越来越大，听得人心里发慌。 几十挺重机枪抬高射角对空射击。鬼子飞机似乎有经验了，轻轻一个拉高，就让地面上的防空火力全部落了空。 鬼子飞机投弹了！ 第八百八十章 猖狂的日军飞机 轰隆的巨响接二连三，硝烟朵朵、火光冲天。日军战机在我军江岸的阵地上，来回盘旋。又是投弹有扫射，地面的新九师阵地好像变成了他们练习的靶场。 炮兵团的高射炮都在对岸没过来，高飞在怒江西岸只有轻重机枪。以前没有高射炮的时候，他经常组织机枪对空射击，曾经不止一次的打下过日本飞机。现在机枪比过去多了，鬼子飞机竟然也学聪明了。打了半天，一架也没打下来！ 日军的飞机似乎找到了规律。它们不断在高空盘旋着，地面的机枪子弹打不着。我们的机枪也不能一直扫射。鬼子飞机抽冷子冲下来一架，扫射或者投弹。等我地面部队的防空机枪打响的时候，飞机又迅速拉高逃离射程。 在这一起一落之间，地面上的我军部队，以及刚修好的防御工事就遭到了极惨重的破坏。战壕、工事被炸得一塌糊涂。被炸弹炸中、被飞机上机枪打中的士兵，血肉横飞，肢体断裂。 江面上，刚刚架起二十几米的浮桥，也让炸成了一堆碎木片，随着江水流向了下游。拦江的绳索，肯定也让炸断了。一夜的辛苦算是白费了。 终于，日军飞机把带来的炸弹全扔完了，晃晃翅膀，得意的吼叫着飞走了。 望着满地的狼藉，无数壮烈牺牲的战士，高飞脸都快气青了。这是他和日军所有遭遇战当中，唯一一次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让人家摁到地下臭揍！ 竟管他的对手是空中强盗，地面部队很难对付的，但这样的结果是高飞根本没办法接受的。 高射炮！嘿，他的高射炮都在怒江东岸，隔着一条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靳红梅从江对岸打过来电话，询问部队损失情况。鬼子飞机在这边轰炸，江对岸的靳主任看的一清二楚。但是因为距离的原因，对面空有高射炮，却没办法对怒江这边的部队进行支援。 损失肯定有，还不小。高飞提醒靳红梅，东岸的部队也要注意防空。万一鬼子去轰炸你们的渡江部队呢？ “我正等着他们呢！不是怕他们来，是怕他们不来。来了就让他们回不去！”靳红梅在话筒那头强硬的话语，让高飞得到了些一点安慰。 靳红梅问高飞，要不先找几门高射炮拆了，用船运到对岸一批？高飞一听，这主意倒也不错，哪怕能运过来两三门呢，鬼子飞机再来了，他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靳红梅说干就干，时间不长，就有两艘渡船各载着两门分解的高射炮从对岸出发了。高飞马上派人到江边准备迎接，同时命令怒江西岸三个团的所有重机枪全都做好防空准备，防止日军的飞机在这个关键时候，来偷袭。 两艘装载了高射炮的渡船刚刚走到江心，山顶上响起了枪声，这是空袭报警的枪声！紧跟着航空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鬼子飞机又来了！ “大史，挑五个机枪阵地对空射击！” “可是师长，鬼子飞机还没有俯冲攻击，我们现在开枪，连根飞机的毛都打不到！” “我不是让你打下鬼子飞机，我是让你吸引飞机的注意力，掩护渡江的高射炮！执行命令！” “是！”史天明大声答应了。新二十七团的阵地上响起了重机枪的吼叫声。 “楚华，你也选五个机枪阵地，立刻对空射击！” 新二十八团的阵地上，五个机枪阵地也开始了对空射击。鬼子飞机果然被这边的枪声吸引了，机群飞到了两个团的阵地上空开始盘旋。 就在高飞以为又一场地对空战斗将要开始的时候，机群当中突然有一架脱离队伍，向着江面的方向飞了过去。紧跟着，鬼子飞机一架接着一架，整个机群都呼啸着冲向奔涌的怒江！而此时，江面上载着高射炮的两艘渡船才刚刚驶过江心！ 坏了，我的高射炮要倒霉！高飞急得赶紧给靳红梅打电话，“红梅，马上命令江东的高射炮开火！快开火！” 随着咚咚咚的炮声，江东岸的高射炮开火了。但是鬼子飞机却在射程以外，高射炮打出去的炮弹根本够不着江面上空的日军战机！ 鬼子飞机先是惊讶了一下，很快就发现来自对岸的防空炮火打不着他们。炮声挺响，却只是吓唬人，完全没有威胁。 鬼子飞行员放松了，战机悠闲地在江面上空盘旋、俯冲、扫射、轰炸。高飞眼睁睁看着两艘渡船中弹、起火，船上的人员在绝望之中只好跳进了波涛汹涌的怒江。 两艘船，一共四门高射炮就此沉入了怒江！就这样还不算完，鬼子飞机继续在江面上盘旋，时不时的俯冲，进行低空扫射。它们是在向江水中，奋力游水的我军落水官兵们射击。 高飞的肺都快气炸了！他拿起一支步枪，朝着鬼子飞机的方向啪啪打了两枪。但是距离太远，打这两枪终究是只能让他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对鬼子飞机半点儿威胁都没有。 “美国人的飞机呢？不是说美国人已经掌握了制空权吗？日本飞机怎么还这么猖狂？”楚艳在旁边小声的抱怨着。 “你说什么？”高飞突然转过头，紧盯着楚艳。 把楚艳吓一跳，“啊？我是说，美国人的飞机没来。” “通讯兵，把电话机拿过来！”高飞突然大声吼叫起来。通讯兵慌里慌张，扛着电报电话两用机跑了过来。 “红梅，把史密斯给我叫过来，让他接电话！” 史密斯中校是美军派驻进新九师的参谋团长。高飞过江，史密斯仍然留在江东的师部。时间不长，话筒里传出史密斯那蹩脚的汉语声音，“高师长，我是史密斯。您找我？” “史密斯，你马上联系中美空军，让他们立刻派飞机赶过来，干掉这些日本鬼子的飞机！” “可是，高师长，我没有这个权限。” “我说你有你就有！战区司令卫长官亲口答应过我，可以调动中美空军来助战！你就说你是新九师的美国参谋，他们肯定来！你现在就打电话联系他们，听见没有！”高飞对着话筒怒声咆哮着。 第八百八十一章 空战胜利 中美联合航空队到达战场的速度比高飞预料的要快得多。高飞本以为，日本机群会像上次一样，投光所有的炸弹，返航之后还得再过一段时间，中美联合航空队才会赶到现场。 哪知道，就在他放下电话才十几分钟，中美联合航空队就出现在了天空当中。当空中又出现了新机群的时候，高飞甚至还以为是又一队鬼子飞机来了。但是后来的这些飞机款式，显然和之前的鬼子飞机不一样，这些飞机的翅膀下面没有那个讨厌的红太阳。 并且，这些飞机一露头，之前的鬼子机群立刻慌乱了起来，他们竟然调头就想跑。真是一群怂包！高飞拿着望远镜，向天上看着，嘴里骂着。 中美联合空军一进入战场，立马气势汹汹的杀向了日本飞机。有正面冲上去的，也有从侧翼包抄的。鬼子飞机眼看跑不了，只好硬着头皮来应战，双方战机在天空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空战！ 蓝天白云之间，咚咚咚的炮声，像鼓点一样激烈。刺耳的怪叫声中，战机在捉对厮杀。一架飞机在前面跑，发出刺耳的怪叫声。后面一架飞机紧追不舍。 “前面逃跑的是日本飞机！”楚艳拍着手大声欢叫着。 “不对！前面是中美航空队的飞机，追在后面的才是日本飞机。你没看见，日本飞机的翅膀下面有个红太阳。”高飞拿着望远镜看得清楚，他给楚艳解释着。 楚艳仔细一看，果然，后面追着的飞机两个翅膀下面各有一个鲜红的圆，真的是是日本飞机！“哎呀，不好，日本飞机开炮了！” 随着一道火线，跑在前面的中美战机摇晃了一下，冒出了一股黑烟。飞机发出痛苦的吼叫声，冲向了远处的山巅。就在这一瞬间，一朵小小的白色蘑菇出现在蓝天当中。飞行员跳伞了！ 紧跟着火光一闪，轰隆一声巨响，飞机一头撞到了山上，燃起了大火。降落伞飘飘荡荡，随风飞向了远方。 “那是飞行员跳伞了！楚华，快派骑兵追过去，把人抢救回来！” “是！”楚华大声答应着，点了一名军官的名字，“曹连长，快去救人！” 被点了名的曹连长，立刻带上一队骑兵，向着降落伞坠落的方向追了过去。 高飞继续观看天上的空战。英勇的中美空军并没有因为战友被击落而是去斗志，仍然勇猛的和日军战机在天空中搏斗。 “咚咚咚！咚咚咚！”一串火球飞向了日军战机。鬼子躲闪不及，被炮弹打中，凌空爆炸。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发出轰隆的巨响。 “打中了！”地面上的官兵们发出一片欢呼。 随着轰隆轰隆的爆炸声，日军战机接二连三被击中。而我中美联合航空队再无损伤，我战机越战越勇，一会儿的功夫，日军六架战机就有四架坠毁，一架受伤。最后那架没受伤的见势不妙，丢下受伤的同伙，和正在包围过来的对手，拼命向西南方向逃了下去。 中美航空队的战机在后面紧追不舍，迅速飞远。天空碧蓝依旧，白云朵朵。空战过后，天上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就好像刚才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命令部队，抓紧时间修筑工事。日军的地面部队随时都可能打过来！快，抓紧一切时间备战！”高飞大声的命令部队。战士们打扫战场、重新修筑工事。战场，又变成了工地。 工兵营继续架设浮桥，怒江对岸还有一个工兵连，也从东岸开始架设浮桥。架桥工作紧张地进行着，高飞到阵地上查看损失情况，慰问战士们。 他刚刚走到工兵营的浮桥架设工地，有人来报告，说是受伤的美军飞行员被救回来了！是吗？高飞立刻过去看。 美军飞行员是一个白种人。有着蓝色的眼睛、高耸的鼻子、棕色的头发。飞行员在跳伞的过程中，胳膊腿受了点儿轻微伤。上药包扎之后，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听说高飞是师长，美军飞行员挣扎着站起来，敬了个军礼。高飞还礼，安慰他，要好好养伤，过几天我再派人把你送回去。 “高将军，请给我一支枪，我是战士，要上前线去和日本鬼子战斗！”受伤的美军飞行员提出了他的要求。 高飞摇摇头，“用不着你去战斗。你要抓紧时间养伤，等伤势养好之后，我派人送你到昆明。你的战场是天上，地面战斗和你无关，那是我们的战场！” 美军飞行员无奈的耸了耸肩，就此留在了新九师的野战医院。 虽然中途遭到了日军战机的轰炸，工程一度停顿，甚至还倒退了一部分。工程重新开始之后，工兵战士们以百倍的努力，拼命的工作着。眼看着浮桥一米一米快速的向前延伸，终于和对岸成功接龙了！ 我军阵地上再一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铺完了木板，一座战时的浮桥终于完工了。对岸的部队，排着队走上浮桥。试了试桥面强度，确认过人是没问题的。部队开始源源不断的通过浮桥。战马、各种汽车、大炮、甚至袒克都开始从浮桥上渡过怒江了。 高射炮也过江了。那是高飞托老孔家从德国买的十二门四联装高射炮，打了无数场战斗他一门没损失。这一次过怒江，一下子掉进江里四门。短时间内，肯定是不能组织人去打捞了。把高飞心疼的牙疼。 所幸，剩下的八门高射炮完好无损。鬼子战机要是再来，他一定要试一试这八门高射炮的威力！ 高飞带着靳红梅、刘俊、肖刚、尹志、高峥等众将，参观了马鹿塘阵地。众将无不称奇。这山上的工事修建的太巧妙了！不仅堡垒大小错落有致、堡垒之间还有交通壕相互连接。 如果作为纯防守的阵地，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守住阵地，任凭敌人百万兵，也休想跨越雷池一步！ 新九师大部队已经完全渡过了怒江，日军也没有派部队来报复。鬼子是让打怕了？不能吧？高飞也不确定，鬼子明明知道马鹿塘阵地失守，却没有再派兵过来攻打的原因。 第八百八十二章 下一个目标 鬼子不来攻打，高飞却不打算守住马鹿塘，等远征军大部队渡江。既然新九师全体都过了江，他就要打出一片天地，再拿下几个日军的堡垒群。如果有可能的话，把日军在松山布置的这些堡垒群全部干掉，给远征军渡江开个好头，也不是不行。 为此，高飞专门召集了新九师的高级将领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专门讨论这件事。 日军在松山附近修筑的堡垒群一共有七个，马鹿塘已经拿下了，还剩下六个。滚龙坡、大垭口、松山、黄土坡，这四个是最大、也是最难打的。其余大寨和黄家水井属于规模小一号，和马鹿塘差不多的，堡垒群。 如果要打的话，应该是从这两家当中选一家。美军参谋团长史密斯，却认为应该擒贼先擒王，要打就挑最大的打，捡难度最大的打。比如说，滚龙坡、大垭口，或者直接攻打大小松山。 不管高飞怎么解释，史密斯就是坚持自己的主张。他一定要挑难度最大的这几个干。最后高飞没办法了，只好要求举手表决。让参加会议的将领们自己决定！ 军官们当然都支持高师长了。于是，这场举手表决，除了史密斯，其他人全部都赞成高飞的意见，从大寨和黄家水井当中选一家。 胡振江把他侦察到的情报拿出来，分别摆出大寨和黄家水井各自的优势和劣势。高飞权衡之后，把进攻的目标最后定在了黄家水井！ 黄家水井从地势上来说，没有大寨那么险要。从攻击难度上来说，比大寨相对来说，要简单一些。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具体堡垒里面是什么样，谁都没有进去看过。只有打过才知道。 “高师长，你没有经过远征军司令部的允许，就擅自攻打日军重兵防守的黄家水井阵地。如果失败了，责任谁来承担？”史密斯在会议最后，当面质问高飞。 高飞沉着脸，看着史密斯，“责任当然由我来承担！史密斯，我郑重地警告你，战斗还没有开始之前，你要是再敢说这种可能会使我军降低士气的话，我绝不容情！” 史密斯气哼哼的不敢出声了。 目标定下来之后，新九师各部队开始做战斗准备。高飞留了个心眼，出兵之前，他先派胡振江去找了张县长。问问张问德老先生，黄家水井日军阵地的情况怎么样？ 老头是本地人，又是腾冲的抗日县长，对于松山日军阵地的了解，肯定比高飞以及新九师的所有将士都多。高飞向从老头儿这里得到一些好的建议和帮助。 胡振江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却说张县长摔伤了脚，没办法赶过来。高师长如果有事情，可以去找他当面商量。 高飞也没有多想，带着王斌、李永州、俞翔、胡振江，以及四名警卫骑马赶去会见张问德。 张问德的抗日县政府，离高飞所在的马鹿塘有三四十里。因为是山路，一行人骑马走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地方。 张问德在一张太师椅上坐着，正在品茶。听说高师长驾临，赶紧跑到院子里迎接。高飞一看，老头腿脚好好的，哪像跌伤了脚？他看了一眼胡振江，胡振江也是一脸的迷糊。昨天他亲眼看见老头坐在太师椅上起不来，今天怎么就生龙活虎了？你是骗我的？ 高飞和张县长热烈握手，问他：“我听说张县长您摔伤了脚，特地来看望。咦？我看张县长你腿脚似乎没毛病呀？” “嘿嘿，”老头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没有，“老朽要是不是出这一计，高师长又岂能光临我这小小的腾冲县府？唔，高师长大驾光临，让我们腾冲县府所有员工欢欣鼓舞呀。” “高师长，胡营长说您要率领新九师攻打黄家水井日军堡垒群，有没有这件事？” “有！很快我就要领兵前去攻打了！张县长有什么要指教的吗？今天我来，一是看望张县长的伤情，二也是来取经的。希望张县长能够不吝赐教。打下黄家水井，再攻克一个日军堡垒群，对我们远征军，对滇西百姓，都是莫大的好处。张县长认为呢？” “我认为？我当然认为是大好事！建议嘛，老朽倒是总结了几点，就是不知道对不对。高师长可以去芜存菁，挑有用的留着。没用的，你就只当我老糊涂了，胡说八道！” “张县长太客气了！您的建议，肯定是最中肯，最有用的。请讲！” 张问德一二三四，讲了好几条。高飞认真的听着，旁边有人仔细地记录。张县长讲完之后，高飞又问了一些疑点和细节。谈完了，高飞要告辞，张县长留饭。高飞说，部队很快就要发起黄家水井的战役了，我必须尽快赶回部队去。 “哎，磨刀不误砍柴工，高师长你着什么急？我还邀请了一位朋友，也想和高师长见个面呢。请高师长在稍等片刻，那位贵客马上就到！” 有人想见我？高飞有些不痛快。他来找张问德打听黄家水井日军堡垒群的情况，纯粹是临时起意。老头就算到了？还另外邀请朋友，来和他高飞见面。这算什么？难道说我的行程，都被张问德算到了吗？ 也别说高飞了，换成任何一个人，自己的行踪被别人提前算到，心里都不会痛快的。说的严重点儿，对这个人心怀警惕，都是应该的。 高飞并没有走。不管张县长是不是算计了他，对于那位张问德口中的贵客，他都要见一见。一是今后还要和张县长合作，因为这点小事闹僵了不符合他的做事准则，第二点，高飞也对那位所谓的贵客，有些好奇。那会是谁呢？ 等了有二十多分钟，人来了。这人也是穿一身军装，四十多岁，没带军衔。但是看此人的神情和排场，应该也是军队中的一名高级军官。 这时候，张县长给两个人做介绍，“这位是新九师的高飞高师长。这位是预备二师的师长顾葆裕顾师长。” 原来是他！高飞赶紧给顾葆裕敬了个礼，“顾师长，你好。就问你的大名，今天才见面。顾师长果然有大将之风！” “呵呵，高师长太客气了。你才是大名鼎鼎，顾某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第八百八十三章 预二师顾师长 高飞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预备二师的顾师长。想当初，他还在江东没过怒江的时候，就知道第六军有个预备二师，在怒江西岸打游击。但是从他过了怒江到现在，始终也没和预二师的人见过面，今天这是第一次。 大家都是国军将领，怒江西岸又只有他们两个师，两位师长知道彼此的身份之后，相互之间的距离立刻就拉近了。高飞握着顾葆裕的手，用力摇晃了几下，“顾师长，我马上就要率领部队去攻打黄家水井了，请问葆裕兄有什么要提醒的没有？” 其实高飞的意思是想让顾葆裕带着预备二师，一起加入对黄家水井日军阵地的攻击。两个师，肯定比一个师胜利的把握要大得多。 甚至在打下来之后，高飞都可以把黄家水井阵地交给预备二师。到时候新九师守着马鹿塘、预二师防守黄家水井，两边互为犄角、相互支援，阵地也能占据的更牢固。 但是，顾葆裕显然没往这方面想，听了高飞的问话之后，他愣了一下。说出了一番话，让高飞十分诧异。 顾葆裕说，我们在怒江西岸打游击，主要是牵制日军，并不是要和鬼子死战。所以，他不赞成新九师攻打黄家水井。他认为，高飞打下了马鹿塘就有些冒失，现在又要攻打黄家水井。万一激怒了第五十六师团，新九师和预备二师恐怕很难招架。 “高师长，远征军给我们的任务是牵制、骚扰日军，让怒江西岸的军民看到希望。东岸主力大军开始大反攻之时，怒江西岸有我们的接应部队。我们当然应该有军事行动，但是更应注意控制节奏，尽量保存有生力量。” “保存实力？”高飞皱起了眉头。刚才对顾葆裕产生的那点儿好感，立刻荡然无存了。 “高师长要这么讲，也无不可。”顾葆裕并不在乎高飞的用词，“顾某可不是怕死，我所考虑的是要怎么样完成黄总司令交给我的任务！我奉命率部提前渡过怒江，是身负着重大使命的。” “如果我预二师也像高师长的新九师一样，凭着自己的喜好随心所欲攻城略地，恐怕早就让日军给撵的没有立锥之地了！到时候，黄总司令率领集团军渡江作战，我拿什么去接应？” 顾葆裕不赞成高飞率军继续攻打松山的日军堡垒群。他比较赞成维持现状，保存实力，等待大反攻的时候，他率领一个完整的预二师去接应。 高飞也不能说顾葆裕的想法就不对，人家虽然保存实力，也是为了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但是他却不会这么做。高飞既然把新九师带过了怒江，要是不搞出点事情，他岂能甘心？ “既然顾师长是这样的想法，那高某就只好率领新九师单独干了！黄家水井，我是一定要打的！打下来之后，或许我会考虑顾师长的做法。我市将于明日发起进攻，祝我成功吧！” 高飞一拱手，就要走。顾葆裕赶紧拦住他，“哎，高师长，你怎么是个急脾气呢？我说的是我的作战方法，你的打法和我不一样，那不是很正常嘛。” “预二师，是属于第六军、第十一集团军战斗序列的。你的新九师不一样。新九师是属于长官部直辖的。只要卫长官不反对，你想怎么打都可以。刚才我是提的建议，说的是我预二师的做法。听不听在你。” 高飞看着他，不知道顾葆裕转着圈讲话是什么意思。顾葆裕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拉着高飞唠唠叨叨，一口气说了一个多钟头。这口才，都快赶上卖保险的了。 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张问德大手一挥，酒宴摆下。八道菜，样样精致，光是看外观、闻香味儿，就让人暗吞口水。 这桌子美味佳肴，在这个年代肯定属于奢侈品了。不过高飞并没有打算指责人家贪腐，或者讲排场生活堕落什么的。有好吃的，他也想品尝。 酒是陈年佳酿。张县长还解释呢，他喝不惯洋酒，所以在他这里只有白酒和黄酒。高飞要是喜欢喝红酒，今天就只有先将就了。 “哎哎，不将就，不将就。我喝什么都行，我不挑酒。”高飞赶紧摆手，表示自己不挑食，这就很好。 张县长招呼大家坐下，酒倒上。酒未入口，一股香醇的酒气，就只钻入鼻孔。果然是好酒！众人端起酒杯，先祝国运昌隆，再祝抗战必胜，三祝身体健康。饮完了三杯，开始吃菜。菜的味道更美。 张县长还给介绍：这个是红烧鹿脯、那个是清蒸龙鱼。好家伙，每一样都能说出名堂。 高飞是只管吃，顾葆裕时不时地和他碰一下酒杯。等酒宴进行到中间了，顾葆裕又开始说起了高飞率部攻打黄家水井这件事。也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还是酒桌上的气氛烘托，顾师长的态度居然改变了。 顾葆裕肯定不会率领预备二师加入到攻打黄家水井的行列，但是他却可以派一支部队去助战！这样一来呢，不管是新九师的官兵还是当地的百姓，就都知道预备二师和新九师都参战了。 新九师的官兵们士气肯定更高涨，老百姓对国军的盼望也更强烈。而心就是如果攻击不利，或者是遭到日军反击，陷入不利局面的话，顾师长也可以率领预备二师剩下的主力去打支援。 人家顾葆裕讲的没毛病，就是从战术上来说，也是完全正确的。高飞很高兴，“嘿嘿，我就知道顾师长不是那种只知道自己保存实力，不顾及友军的人。我们都是中央军，不是军阀！我们不会保存实力的。” 高飞的舌头都有点儿大了。今天遇见美食美酒，他有点儿贪多了。好在，就算是贪多，一切还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吃饱喝足，该告辞了。顾师长说，他的参战部队，将会在随后直接赶奔黄家水井，参加战斗。高师长率领新九师，该什么时候进攻，就什么时候进攻。等他见着预二师的参战部队，直接把他们派到最前线就可以了。哪里难打，就让他们去哪里。 “我的人就是去打仗的，高师长尽管指派，不用有任何顾忌。” 第八百八十四章 重逢之夜的意外 高飞当晚回到部队之后，简单的把今天和顾葆裕师长见面的经过告诉了靳红梅，然后就回他的休息室去睡了。一是今天喝酒有点儿过量，二也是他有段日子没有亲近女人了。现在唐娟和程菁都来了，高师长自然要好好地享受温柔乡的滋味了。 “二位娘子，天色已晚，我们安歇了吧？”高飞拽了一句文。 大家都是老夫老妻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程菁说自己这几天身体不适，不能同房，她到隔壁房间去睡了。只有唐娟自己留下了。女人嘛，每个月总有几天身体不适，高飞虽然有点儿遗憾，但是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回遇见，早就见怪不怪了。 好在还有唐娟。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诱人。唐娟和他认识的时间最早，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经历也最曲折。在临沂的战火中相识、相知，之后天各一方、杳无音讯。再相遇，就到了陪都重庆。这一次，两个人再也不分离。经历磨难的男女，最终修成正果，有情人终于成了眷属。 这么多年过去了，又经历无数次战火的洗礼，唐娟早已不复当初的青涩少女。浑身上下都透漏着成熟的韵味。 面前这是自己的女人，合法的妻子，高飞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走上前，紧紧地抱住，轻轻唤了一声：“娟子，我好想你。”夫妻二人随即扑倒在床榻上，尽情地享受别后重逢的喜悦、情感和身体交融的情感。 半夜高飞醒了，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晚上吃得太多也喝的太多，让尿给憋醒了。摇摇晃晃走出房间，放松完回来，见唐娟曲着身子脸朝里睡得正香。 高飞的兴致又来了，不免翻身上去，再次寻欢。哪知道，唐娟却不答应了，用力挣扎着，差点儿把他蹬下去。高飞急了，胳膊腿一发力，女人哪是他的对手？被他牢牢地摁住了。 “不要动，让我再爱你一回。”高飞霸气说道。女人放弃抵抗，浑身瘫软。高飞尽情驰骋，格外的兴奋，今夜似乎与以往格外不同。 激情宣泄过后，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点上灯，再一看，傻眼了。羞答答、眼色迷离的哪里是唐娟，分明是楚艳！ 看清了楚艳那张脸，高飞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楚艳，你怎么在这里？唐娟呢？哎呀，坏了！”这时候，他已经看清了房间内的摆设。这不是他的卧室。不怪人家楚艳，是他自己半夜走错房间，跑到人家楚艳房里来了！还把人家姑娘给那个啥了。 嘿！这种只能在小说上出现的情节，竟然让他给撞上了！ 楚艳却并没有哭泣、也没有生气或者难过之类的负面情绪。轻轻地依偎上来，抱着高飞，脸在他胸前摩擦着。喃喃轻语，“师长，我终于和你在一起了。这不是做梦吧？要是做梦，就让这个梦永远不要醒吧。” 高飞暗暗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后悔也是没用的。时间是回不去的。既然如此，那就尽量让事情向着好的方向去吧。他抱住年轻的女孩，轻轻地告诉她，自己不会辜负她，会一辈子对她好。疼她，爱她。 出了这样的事，高飞不困了，楚艳也睡不着了。两个人搂抱着，滚在一起讲着最肉麻、最甜蜜的情话。突然，外面传来了枪声：“啪！啪！”还有爆炸声。虽然是在房间里，声音并不大。但这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大半夜，高飞仍然听得格外清楚。 一翻身他坐了起来，穿鞋下了地。楚艳也赶紧找衣服穿上。高飞交代她，待在房间里，先不要出去！他却一推门，到了外面。他半夜上厕所，走错地方来到了楚艳的房间。他的卧室和这里隔着两间房。军装和手枪都在那边呢，他得赶紧去取！ 一出门，正好和一个人走了个面对面！是程菁！ 从程菁张开的嘴、满眼的震惊中，高飞觉得自己似乎成了私会小三儿，却被原配给堵住的负心郎。他有心解释吧，外面的枪炮声，却不允许！ 这才真是有嘴说不清了！高飞无奈，只能呲牙一笑，低着头跑回了自己的卧室。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呢。结果，一进门，唐娟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收拾床铺。高飞一进来，俩人又来了一次四目相对。 唐娟只是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问他大半夜的不在房间里睡觉去哪儿了。而是手脚麻利的把军装拿出来，帮自家男人穿上。程菁也进来了，帮着他系扣子，系鞋带。有两个女人的帮助，高飞很快穿戴停当，拿上手枪冲出房间到了外面。 李永州、俞翔已经在等着他了，三个人往外跑的过程中，王斌也追上来了。跑到观察窗口往外一看，就见黑暗中无数的红线，划破夜空，那是子弹飞行的轨迹；大红的花朵一闪而逝，是炮弹在爆炸。枪声、炮声，如同滚滚春雷，炸响了夜空。 这肯定不是走火，是敌人来偷袭了！好大胆的敌人，赶来偷袭我？高飞不由火往上撞。尤其是因为日军的偷袭，今天夜里他连续被程菁和唐娟逮住现行。除了说倒霉，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 高飞叫通讯兵把电话拿过来，他要和手下的战将们通话，问问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电话拿过来了，不用他找人，来电的铃声已经响了。抓起听筒和送话器，耳朵边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师长，有日军来偷袭，我们团正在和鬼子战斗！”这是楚华的声音。 “部队情况怎么样？” “部队秩序井然。各营都在战斗，阵地没有问题。请师长放心！” “好，有情况随时报告！” 高飞刚挂了电话，铃声又响了，这一回来电话的是史天明。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有的是军官们打过来的，有的是高飞打过去的。总之，日军来袭击的人数还不清楚，但是我军各部的阵地都没有失守。 阵地没失守就好！高飞传下军令，各部队务必奋勇作战，歼灭来袭之地！ 第八百八十五章 击溃来犯之敌 刘俊是新二十六团团长，肖刚是辎重营长。高飞让刘俊在指挥新二十六团的同时，也兼顾着尹志的新二十五团；肖刚当然也不能只管他的辎重营，炮兵营、工兵营、也归他负责。 靳红梅在担任装甲营长的同时，史天明的新二十七团她也要过问。剩下的新二十八团、新二十九团、包括骑兵营、野战医院，全部都是高飞的分管范围。 眼看着山下打成了一团，高飞坐不住了。他交代程启，坚守阵地绝不许离开半步之后，就带着王斌、李永州和俞翔，跟着骑兵营，冲向了江岸边的阵地。 “师长，咱们去哪儿？”花云问他。 “到楚华的新二十八团去看看。” “是！去新二十八团，跟我来！”花云一马当先，率领骑兵像一阵风一样，冲向了新二十八团的阵地。 黑暗当中，有一支敌军点着火把、亮着灯光，正在不断攻击新二十八团的阵地。骑兵营冲到了离敌人二百多米的时候，就开枪了。啪啪啪，枪声连成片。鬼子首尾受敌，顿时乱了阵脚。 新二十八团抓机会趁势反击，一顿炮弹把鬼子砸了个懵头转向，紧跟着阵地上吹响了冲锋号，无数的我军战士冲出战壕和工事，呐喊着杀向了敌人。 高飞带着骑兵营转了个圈，兜回来，找到鬼子的后队，又是一阵雨点一般的射击。打完就走，绝不停留。骑兵迅速远去之后，日军也退下去了。楚华带着部队一阵追打，鬼子们落荒而逃。 新二十八师的面对的敌人被击溃了。战士们看见高师长跃马扬威的样子，立刻欢呼了起来，“嗷嗷嗷——”也听不清战士们喊的是什么，但是能看见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高飞也举起手臂，和战士们一起欢呼，庆祝这场胜利。 楚华过来了。他还不知道自家妹子已经被高师长给收了。“师长！”楚华兴奋地和高飞紧紧握手。高飞问他部队的伤亡情况，楚华说了个数字，对于新二十八团来说，算是没伤到筋骨。 “派一个营，跟我过去给大史帮忙。” “是！二营集合——！”听说给史天明帮忙，楚华的兴致格外高，他把战斗力最强的二营都给派出来了。 “师长，让我去吧。”楚华跃跃欲试。 “你去？你的阵地怎么办？让我替你守吗？老老实实守住你的地盘，我带着二营过去支援大史。” 楚华无奈，只好眼睁睁看着高飞带着他的二营，还有骑兵营，去史天明的新二十七团阵地。本来他还想以救援者的身份，在史天明面前趾高气扬一回，现在却一场希望落了空。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去救援的部队当中，有一半都是他的第二营。 是我派人去救了你！想起将来某一天自己当着史天明的面说出这句话，史天明的表情，楚华就只想仰天大笑。真是太痛快了！ 新二十七团阵地前面的战斗最激烈。鬼子强攻，新二十七团的官兵们就和鬼子对攻！双方谁也不肯示弱。就这样纠缠着、厮杀着、战斗着。就在这时候，高飞带着骑兵营和新二十八团第二营杀到了战场。 也和上一次一样，高飞挑的是日军后队下家伙。史天明的反应比楚华还要激烈，日军稍微有一点儿慌乱，他立刻率领着新二十七团发起了全线反击！ 日军兵败如山倒一般的跑下去了。史天明不依不饶，带着部队一口气追出去了十几里，一直到把鬼子追成了溃逃，这才算罢休。 战至黎明，今夜来袭的日军全面溃退了。我军各部队分头追击，把鬼子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日军今夜来袭，可谓是大败而归。 等到天亮以后，各追击部队返回，打扫战场、统计伤亡数字的时候才发现，日军居然遗尸六百余具。而我军连阵亡带失踪的官兵全加起来，也不过四百多人。这一仗，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我军大获全胜！ 战士们欢喜鼓舞、喜气洋洋。各部队上报伤亡数字和歼敌数字，高飞让人登记上，准备下一次战斗之后，再上报远征军长官部，给引战伤亡的官兵们请功请赏。 “师长。”胡振江鬼鬼祟祟的凑过来了。昨天晚上的战斗中，高飞一直没见着侦察营的人。不过他知道，侦察营肯定也没闲着。 小四儿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听说正在做最后的理疗，这几天就能归队了。小四儿一回来，胡振江就得退居二把手，现在是他坐在一把手位置上的最后几天，他比之前更活跃了。 高飞看着胡振江，不知道他又带回来什么好消息了？ 胡振江说，他跟着一伙儿日军败兵往回跑，却发现这帮人竟然进了黄家水井的阵地。 “是吗，那又怎么样？”高飞纳闷的问胡振江。他怎么不知道这消息有多重要呢？鬼子去了黄家水井，只能说黄家水井离着比较近。鬼子打了败仗，当然是哪儿近去哪儿了。 “我派人打进去了！”胡振江眉飞色舞的向高飞讲述着自己的成绩。趁乱打进敌人内部，跟着鬼子进入黄家水井阵地的是朱小勇、张狗剩这几个人。这几个小子都是日本人，他们混进去，最不容易暴露。 高飞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他把史天明和楚华叫过来，问他们的部队还有多少战斗力？伤亡数字都报过了，怎么还问战斗力？史天明和楚华心里奇怪，却不敢随便乱讲话，俩人聚精会神的听高师长讲解下一步的军事计划。 下一步当然是要攻克黄家水井了。之前高飞的计划是派出两到三个团，去进攻黄家水井堡垒群。现在他改主意了。他只带两个团，新二十七、新二十八，也就是史天明和楚华的部队去攻打黄家水井。 新二十五、新二十六两个步兵团，留在江边待命。新二十九团坚守马鹿塘主阵地。分工完毕之后，高飞亲自率领装甲营、骑兵营、两个步兵团，准备起程出发去打仗。 就在这时候，警卫连长赵庆找过来了，他还带了两个人，一个是楚艳、一个是汤晓帆！ 第八百八十六章 血战黄家水井 高飞的嘴巴有点儿发干，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毕竟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太离奇，也太让人难堪了。他居然会在起夜之后走错了房间，还把楚艳当做了唐娟。这种事情讲出去谁都不会相信，高飞也没办法解释。 再次面对楚艳的时候，那份尴尬简直是没办法形容了。但是，他还不能不说话。 “咳咳，楚艳，晓帆，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晓帆你的伤完全康复了吗？”好在旁边还有一个汤晓帆，高飞倒是有话题。 “完全康复了。喏，这是花院长亲自给我开的出院证明。”汤晓帆拿出一张写了字的纸，递过来。高飞接到手里看了看，上面确实是花立院长的字迹。出院证明上面没写什么病，只是说汤晓帆已经完全康复，可以出院。 汤晓帆康复出院，当然是件大好事！汤晓帆是新九师当中武艺最高的一个人，赵庆、王斌都不是她的对手，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带着汤晓帆在身边，不仅在安全上还多了道保证，看着也舒服呀。高飞的心情突然变好了。 “哈哈，恭喜晓帆你身体康复，欢迎你回归！”高飞伸出手，在和汤晓帆握手的时候，动作极小的用无名指在她手心里勾了勾。汤晓帆的脸有些红了。 楚艳看看汤晓帆，再看看高飞，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高飞松开汤晓帆，这才问楚艳，“你是送汤晓帆过来的吗？呵呵，看不出你们姐妹感情还蛮好。” “那当然了，我可和晓帆姐关系近的很。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让晓帆姐教训他！是不是呀，晓帆姐？” 汤晓帆只是笑了笑，就看着高飞。眼睛中的情谊，让高飞心里有点儿打鼓。要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当然可以趁机和汤大美女亲近亲近。但是旁边站着楚艳这丫头，他昨天晚上还把人家那个啥了，今天再见面难免气短心虚。 “楚华是你哥，新九师谁敢欺负你？艳子你别开玩笑了。” “那可不一定哟。有的人我哥也惹不起，他欺负了我，我可没地方告状去。也只有晓帆姐能给我撑腰了。”说话的时候，楚艳两只眼睛一直盯着高飞，脸上的幽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高飞一听话头不对，赶紧接上，不给汤晓帆发问的机会，“部队马上就要出发了。艳子，你和你晓帆姐先去医院，哪里也不要去。” 楚艳立马抗议，“晓帆姐已经出院了，还回医院干什么？我又没生病，去那里做什么？” 高飞解释，他要带部队出去打仗，照顾不了她们这两个女人。新二十八团也要一同出战，楚华也没功夫照顾他这个妹子。除了医院最安全，其他没地方安置两个人。 楚艳说，正因为知道要打仗，所以她才带着汤晓帆过来归队的。她是副官，职责就是跟在师长的身边，随时听候使唤。汤晓帆是秘书，除了照顾师长的生活之外，还负有保护高师长安全的责任。 她俩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累赘，高师长不能撵走她们两个。 楚艳以前没那么能说，她也没那个胆子敢和高飞顶嘴。这大概是因为昨夜的事情，让她觉得身份不一样了？ 高飞虽然觉得楚艳有点儿胡搅蛮缠，但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确实是他理亏。见汤晓帆脸上已经有了异色，高飞赶紧答应，“好，好。你是副官、你是秘书。请二位女将各负其责，咱们现在就出发！” 随着炮兵营过江，汽车队从浮桥上面开过了怒江。高飞亲自当司机，驾驶着军用吉普车，载着楚艳和汤晓帆随大部队杀奔第二个目标，黄家水井阵地。 到地方之后，高飞并没有上去就派步兵强攻，他吩咐炮兵营长高峥，架上大炮，给我轰！ 随着轰隆隆的巨响，黄家水井的日军阵地立刻被硝烟给笼罩住了！炮弹不断地落到阵地上，地动山摇，烟雾弥漫。这还不算，在炮击刚一开始，高飞就让史密斯呼唤中美航空队来助战。大炮的威力不够，把飞机也加上去！ 一轮炮击结束以后，休息半个钟头，再炸第二轮！ 两轮炮击结束，飞机来了。战斗机护航，几架轰炸机围着鬼子的阵地来回盘旋轰炸。还有燃烧弹，把整个山头都给点着了。红色的火焰升起十几丈高。 中间，鬼子的飞机也来凑热闹，被中美联合空军一顿臭揍。击落两架，剩下的鬼子飞机玩儿命地跑了。 等到飞机轰炸结束，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这个时候，高飞才命令新二十七团、新二十八团，开始进攻！ 燃烧弹引发的大火还没有灭呢，进攻部队走到半山腰停住了，再往上，温度太高人上不去。高飞以为鬼子躲在山洞里面，说不定会让这一轮火焰高温烤成乳猪了。哪知道，就在这时候，山头上突然响起了爆炸声，“咚！咚！轰隆！” 连续几声爆炸，山头上的火焰竟然被炸灭了不少。刚才整个山头都是火，现在就剩下星星点点了。鬼子还蛮有办法，竟然知道用爆炸产生的气浪来灭火。 山上的日军既然把火扑灭了，我军攻山部队立马开始登山。山上山下响起了枪声，炮声隆隆，杀声震天。我军新二十七新、二十八两个团，从左右两边向日军阵地发动了攻击。 鬼子依据工事居高临下还击。敌我双方在山坡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杀一阵，进攻部队撤下来，换大炮上。炸一轮，步兵再上。就这样反复厮杀，从上午只杀到红日西坠，夜幕降临。黄家水井还在日军手中。 各部队统计出了伤亡数字。部队伤亡主要集中在新二十七、新二十八这两个步兵团上。虽然有大炮、袒克和飞机助战，一天打下来仍然有超过两百名官兵阵亡，另外有三百多名官兵受了伤。 要是照这样打下去，打下阵地，我军得损失多少英勇的战士？仗不能这样打了！晚饭过后，我军进攻的强度降了下来。但并没有完全停止，高飞要给阵地上的日军保持高压状态，不能让他们闲着。 第八百八十七章 晚来的预七团 预备二师的参战部队来了。高飞看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分。黄家水井的战斗已经打一整天了，预备二师的部队现在才来？ 幸亏高飞在开打之前，就没有把这个答应来参战的友军算进去。要不然，该来的队伍没来，也许他已经在黄家水井栽跟头了。 “这位是预备二师的李团长，这位就是我们高师长。”楚华给两个人做介绍。李团长敬了个礼，高飞还礼。二人简单的一握手。 “高师长，我奉顾师长命令，率领预备第七团前来参加战斗。请高师长给我团安排战斗任务吧！来之前，顾师长专门吩咐，来了之后哪里的战斗最艰苦，就让我们到哪里去！请高师长把最难啃的骨头交给我们预七团吧！” 咦？没想到这帮人来的虽然晚，却是一群敢啃硬骨头的？高飞最欣赏这种敢打硬仗的军官。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打仗从不挑肥拣瘦。当然，这也和高飞长期没有直属主官有关系。 当初在五十九军的时候，他的部队就是军部、师部直辖。然后又是战区直辖，现在改成了远征军长官部直辖。基本上没人给他下过具体的战斗命令，打仗都是他自由发挥，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这让高飞养成了蔑视敌人的习惯。再强大的敌人，在他眼里也是可以战胜的。 既然这位预七团的李团长主动要求挑起重担，高飞当然不会让他失望了。人家是来帮忙的，高飞觉得自己有义务满足人家的愿望。 “好哇，既然李团长有这样的要求，那我就把正面主攻的任务交给你了！” 史天明和楚华的两个团是从左右两翼发起进攻的，敌人阵地中间的位置其实空间并不大。再说，双方已经这样打一天了，鬼子早把主要的防守力量放到两边了。中间肯定留的有防守的人员和火力，但绝对没有两翼强大。 高飞这样安排，是想利用预七团这支生力军，攻敌不备，打敌人看起来最强大，其实却是最薄弱的方位。从而达到克敌制胜、攻取敌方阵地的目标。 人家顾葆裕师长既然如约派了最能打的部队来参战，高飞不得把最大的功劳给人家吧？这就叫有来有往。你捧我的场，我也把最大的面子给你。 “是！卑职保证完成任务！”李团长一口答应，紧跟着眉头一皱，苦着一张脸，“高师长，我们顾师长命令下的太迟，我为了不延误战机，匆忙赶过来，什么重武器都没带呀。炮连没跟上来，重机枪连也没跟上来。你看贵部能不能先支援我一些大炮和重机枪？” 高飞心里就是一阵别扭。啥都没带你来打什么仗？我在这里都打了一天了，快半夜了你才来，还说来的匆忙？可人家毕竟是来帮忙的，高飞也不好指责什么。 “这没问题！李团长的部队只要发起进攻，我立刻让炮兵支援你的正面！” “呵呵，高师长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呀，新九师能不能支援我团一些大炮和重机枪？我说的不是火力支援。”说这些话的时候，李团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高飞的脸刷就拉下来了，“李团长，我们新九师的大炮和机枪也不多！你要是觉得正面攻击太困难了，那就请你带着预七团回去吧！黄家水井的战斗，我新九师可以独立承担！替我感谢顾师长的好意！” 用不起你，我不用了还不行嘛。你刚来，一枪没放就先要好处，哪有这种事？高飞一向都是从别人手里抢东西，有人想从他这里拿走大炮和重机枪，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李团长的脸更难看了，他叹了一口气，“唉，好吧。打仗还不给武器，看来我只能拿人命往里面填了呀。请高师长放心，预备第七团哪怕是死的就剩一个人，也保证攻上主峰，占领敌人的阵地！”说完敬了个礼，转身大步昂然而去。 高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翻个，心说话，难道是我错怪他了？这年月，我国的军队到处都缺少重武器。我的新九师列装了美式装备，谁能保证预二师也是一样全师换成了美械？ 有心叫住李团长再问一问，又一想，还是算了吧。等真正打起来了，我让炮兵营给正面多一些火力支援，不就什么都有了嘛。现在和他说再多的话也没用。回头见了顾葆裕得好好问问，这个预七团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上九点半，新的一次进攻开始了。炮声隆隆，杀声震天。黄家水井的阵地上火光、爆炸声、人的呐喊声，交织成了一张网，覆盖住了整个战场。 大地在颤抖，山川在震颤，黄家水井敌我两军的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高飞一边观察着战场，一边随时调动兵力。左右两翼的进攻都很激烈，我攻击部队离日军的主堡垒越来越近。 左右两边的小型堡垒各自攻克了一个。新二十七团离敌人的主堡垒还差两道战壕，新二十八团和日军的主堡垒之间就隔着一个小堡垒了。 本来日军的黄家水井堡垒群，是有一个主堡垒和四个小堡垒组成。总攻开始之前的飞机大炮轮番轰炸，已经把正面的小型堡垒全给摧毁了。现在，正面还有两到三条壕沟。壕沟里面有日军在负隅顽抗。 相比起左右两翼来说，正面的攻击难度应该算是比较小一些的。喊声最响的预七团，却缩在正面战场的起始阶段，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虽然进攻没进展，但是李团长却已经派了两批人马来求援了。 这是第三批，来了六名士兵。一名中尉带着五个兵，见面先敬礼，“报告高师长，我们李团长请求高师长赶快派出部队增援。日军的火力太猛了，我团伤亡惨重，请高师长速发援兵！” “哼！你们团伤亡惨重？你回去告诉李团长，如果他不想打，现在就可以带部队离开！我新九师正在与敌人激战，没有时间来款待他！你把我的原话带给她，一个字也不许遗漏！” 那中尉红着脸，敬了个礼跑了。 战斗继续往下进行，预备第七团仍然是毫无进展。左右两翼的战斗，已经胜利在望了！ 第八百八十八章 大获全胜 “师长，李团长受伤了！” “哪个李团长？预七团的李团长？他哪里受了伤？”听说李团长的腿负了伤，已经不能继续指挥打仗了。 高飞抬手把王斌叫到了跟前，“二斌，你去协助李团长指挥预七团战斗。等到这边黄家水井战斗结束以后，你再回来。你挑十个弟兄带过去。” “可是师长，我要是走了，你的安全谁负责？我看还是让大庆去吧，他指挥部队的经验，比我多。” 王斌整天跟在高飞身边。虽然职务是警卫连副连长，但是他的实际工作，其实是高飞的贴身保镖。论起打架他不输给赵庆，但要是说起率领部队冲锋陷阵、克敌制胜，赵庆比他强太多了。王斌有自知之明。 “那好吧。把大庆叫过来！” 赵庆赶到之后，高飞把刚才交代给王斌的话原封不动，又转告给了赵庆。 “是，保证完成任务，请师长放心！”赵庆响亮的答应了。他带着十名警卫战士，跟着那报信的人，赶奔预备第七团，去协助李团长指挥战斗。 赵庆一去，预七团的精神面貌为之焕然一新！战斗立刻变得有声有色起来，战线也往前推进了一大块。 鬼子正面受到压力，左右两翼的防御自然就相应地减弱了一些。史天明和楚华趁此机会，发起一轮猛攻，攻克了战壕和小堡垒，几乎同时打到了主堡跟前。炮弹、手榴弹、火焰喷射器轮番上阵。鬼子凭借着主堡垒的防御优势，做着最后的顽抗。 正面阵地上，预七团快速插上，三个团对日军的主堡垒形成了三面合围之势。袒克也开上了山，几辆谢尔曼袒克对着鬼子的主堡垒一顿猛轰，炸开一个缺口。往缺口里面再开两炮，随着几声闷响，鬼子的主堡垒终于被攻克了。 鲜艳的红旗，插上了主堡垒的最高处。黄家水井堡垒群，彻底被我军攻克。守卫堡垒的日军一个不留，被全部歼灭。 战斗结束了。我军大获全胜！山上山下，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高飞和参战将领们见了面。史天明、楚华，两员大将威风凛凛的向高师长敬礼交令！高飞和这两位战友敬礼、握手，用力的拥抱。胜利来之不易，有无数忠勇的战士为此付出了生命，凶残的敌人终于被消灭了！黄家水井阵地，再次回到了中国人的手中！ 李团长也来了。高飞一看，人家灰头土脸、一瘸一拐的。后面的赵庆倒是红光满面，喜气洋洋。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师长，幸亏我团官兵齐心协力、奋勇作战，终于攻克敌阵、歼灭顽敌，取得了黄家水井战役的胜利。我要向顾师长报告好消息！” 高飞笑得有些勉强。李团长的话里面，怎么好像黄家水井战役之所以取得胜利，全是他预七团的功劳呢？不过人家说的是向顾师长报告好消息，他高师长也不能拦着不是。 “呵呵，是呀，多亏有李团长的预七团正面强攻，以及新二十七、新二十八两个团从左右两翼的进攻，跟有全体参战官兵的一起努力，我们才能取得这场胜利。唔，是该报喜。” “那，战斗已经结束了，高师长之前答应的大炮和重机枪，是不是也应该兑现了？”李团长还是没忘了索要好处。 “大炮和重机枪吗？稍等一会儿吧。等战果统计出来之后，我们在谈这件事。现在战斗刚结束，收尾的工作还没有完。你的事情，往后等一等吧。”刚打完胜仗，高飞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了心情，他采用了缓兵之计。 各参战部队忙着统计伤亡数字、统计歼敌数字、统计战利品。忙得不可开交。工兵营抓紧时间清理废墟、尽量修复堡垒工事。这些被摧毁的工事，修一修，将来还能为我军所用。 高飞给远征军司令长官部发报，报告黄家水井我军大获全胜。阵地已经完全落进了我军的手中，高飞要求长官部联系中美航空队的飞机，给马鹿塘、黄家水井两个阵地空投补给品！ 这是当初卫立煌答应他的。有为难的地方了，随时都可以找他反应。需要飞机了，也是随叫随到。既然卫长官答应过，不用白不用。 长官部对黄家水井战役的胜利，无不欢欣鼓舞！卫总司令告诉高飞，飞机马上就到！你暂时先不要发起新的战役，先把这两块阵地守住。等待大反攻的开始！ 高飞别人的命令都可以不听，卫立煌的命令他还是要听的。人家卫总司令让他坚守阵地，先把地盘控制住，高飞当然不能抗命。 就在高飞给各团各营分配任务的时候，预备七团的李团长，带着赵庆又找过来了。“高师长，伤亡数字统计出来了吧？我们要的武器什么时候开始交割？” “你们要的武器？”高飞一乐，“李团长，看样子你打仗还是少呀。一场战斗胜利以后，想要什么好东西，都是从战利品里面挑的。哪有向友军索要的？” “哎，高师长，这可不算是我向你索要的，这是咱们俩战斗之前谈好的！” “谈好的？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答应？李团长肯定是误会了。呃，李团长你还要不要大炮和手榴弹了？想要的话，我可以和新二十七、新二十八团的团长商量，看他们有没有你需要的战利品。你想要大炮、重机枪，都可以，只要鬼子的没让打坏。可以优先给你。” 高飞又派人去请史天明和楚华两位团长过来，他打算当面把这件事说清楚。 李团长却并不打算等。他说来之前，顾葆裕师长交代过他，黄家水井战斗结束以后让他立刻率部返回去归建。不让他带着部队在外面长时间逗留。所以，他要走，还是马上就走。他让高飞现在就把答应好的大炮和重机枪交付给他。 他刚一来的时候是提出过这种要求，高飞却根本没答应！现在这位李团长却以此为借口，非向高飞讨要。 第八百八十九章 李团长挨揍 “嘿嘿，李团长既然如此说，那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你的要求我办不到！贵部如果现在就走的话，我祝李团长一路顺风！”高飞摆了摆手，连握手都省了。摆手的姿势很随意，是那种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的动作。 李团长的脸当时就涨得通红了。“你！想不到堂堂的飞将军，高师长你竟然食言！好，我这就回去报告给顾师长，我不辞辛苦带领部队，长途跋涉来黄家水井来助战。” “没喝你一口水、没吃你一口饭。我帅全团官兵奋不顾身，冒着枪林弹雨和日寇战斗，付出巨大牺牲才取得了黄家水井战役的胜利。高师长竟然在战斗刚一结束，就撵我们走。大名鼎鼎的飞将军对待友军的做法，真是让卑职大开眼界！” 这家伙在这里造谣生事、大放厥词。高飞真想一枪崩了他！但是他真不能。枪杀友军团长的罪名，就是他也绝对承担不起。 “来人，护送李团长下山！”高飞一秒钟不愿意看见他了，喊了一声，周围的官兵们闻声围了过来。 骑兵营长花云这会儿没骑战马，带着几个战士正要来找高师长汇报战果。一听见这边喊话，花云领着人就跑过来了，“师长，怎么了？” “这位李团长急着回去。我怕他不认识下山的路，想找几个人护送他。花营长，就由你护送李团长下山，让他去和预备二师汇合吧。” “是！”花云答应一声，转过身上下打量打量李团长，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团长，请吧！” “好哇，高飞！我可真没想到，你就是这样对待帮助过你的友军的。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李团长让气坏了，也太激动了。说着话，他一步一步往高飞跟前靠近。 他大概没有伤害高飞的意思，应该只是下意识地移动脚步。就像两个人吵架的时候，往一块儿靠近一样。但是别人可不这么认为。高飞旁边还有两员女将呢，一见这家伙往前凑合，楚艳几步冲上去，挡在了高飞身前。汤晓帆噌的一下蹿过去，伸手就打。 这俩人动作太快了，把高飞都吓了一跳。眼看着汤晓帆动了手，他赶紧喊：“晓帆，住手！不要伤他！”汤晓帆的手太重，只要让她打上，李团长轻则受伤、重则丧命。高飞虽然看不惯这家伙，但也绝对不能让他在这里被打伤。 汤晓帆听见了高飞的喊声，眼看就要打到李团长头上的拳头，硬生生的停住了。她慢慢的收回了手臂。 李团长惊魂未定，却仍然强自镇定的给自己找面子，“高师长真是御下严格的很呐。贵手下没有接命令，就擅自动手，妄想伤害一位上校团长。我回去之后，一定要把在这里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报告给顾师长！报告给远征军长官部！高飞，还有你！” 他用手一指汤晓帆，“休想逍遥法外。” “去你的吧！”汤晓帆实在忍不住了，抬腿嘭的一脚，把李团长踹出去两米多远，摔到地下又滚出去了好几米。这样还不解气，汤晓帆追过去抬起脚来，打算再踢他几脚出出气。 高飞赶紧追上去，拦腰把人抱住了，“别打！别踢他！晓帆，冷静，冷静！” 汤晓帆身子瞬间变得僵硬，靠到高飞怀里，不动了。 这时候，李团长哼哼唧唧慢慢的爬起来了。其实他不想起来，但是他又不敢不起来。 这周围都是高飞的人，他带来的那几个手下早就让人家给控制住了。刚才他说了几句气话，就差点儿让人家一脚踢死。要是再躺到地下不起来，万一哪位看他不顺眼，再过来给他几下，他的小命就真的没了！ 面子事小、碰瓷事情也不大，命最重要！所以，他虽然浑身疼痛，仍然呲牙列嘴的爬了起来。这一回，李团长再也不敢说废话了。他一手捂脸一手捂着腰，不敢说话、也不敢走。 高飞叹了口气，“李团长，对不住了啊。刚才我这位，这卫士太冲动了一些，让李团长受苦了。我代她给你赔个不是。” 要是其他官兵，高飞介绍的时候直接说我这兄弟就得了。可汤晓帆是女人，就不能说兄弟，他只好临时给安了个头衔，说是卫士。反正李团长也不认识。 见李团长的脸上蹭破了一块皮，浑身上下都沾满了尘土，高飞觉得有点儿对不住人家。 回过头再想一想，人家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不管在战斗中间出力多少，人家总是率领预七团来帮忙了。饭也没吃、水也没喝，临走还挨顿揍，自己这事办的确实不地道。我对不起人呀！高飞不是对不起李团长，他是对不起预七团参加这场战斗的官兵们。 “二斌，你去找一下楚华，让他把缴获的粮食、物资，分一些给预七团。他不仁，我们不能不义。预七团的弟兄们辛苦了。姓李的，你记住，我的东西不是给你个人的，而是给预七团参战官兵的！” “所有参加黄家水井战斗的官兵人人有份！至于伤员的医药费、烈士的抚恤金，有你负责！送客！” 花云这一次也不说什么请了，直接一挥手，几个当兵的上来，把人架起来就走。和李团长同来的几个预七团官兵，也跟着一起下了山。 领到了物资，临走之前李团长指着黄家水井阵地破口大骂，“高飞！你这个土匪，军阀！今天的事情完不了！你等着，我要是不把你告到身败名裂，让你被罢官撤职，关进大牢，我这个李字倒过来写！” 李团长怒冲冲，带着队伍离开黄家水井，去找预二师的主力汇合。等到预七团的军队离开之后，从一块巨石后面走出来一位。这人穿着预七团的军装，看了一眼远去的队伍，一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了下去。 离此不远的某一个村庄里，来了一位穿军装的士兵，进村之后跑的飞快。他跑这一路，村子里家家户户大门敞开着，一个人都没有。 在村子最后面，守着街口有一户，也是大门敞开。但是院子门口却站着俩穿便衣，腰里带枪的武装人员。 第八百九十章 李团长酒后被刺 “机关长！”穿军装这人敬了个礼。 堂屋当中站着个人，也是身穿便装，没带枪。身材苗条、相貌姣好。高飞如果在这里，肯定能认出来，她就是日本特务西井千惠子。西井千惠子点了下头，安静地听来人汇报。听完了，她问：“你亲耳听见李明说他要报复高飞了？” “是，机关长。当时我的位置离李明不到五米，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的清清楚楚！” “好，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记住，完成过的任务要及时忘记。今天你什么都没做，你在龙陵的无极茶庄喝茶、打牌一整天。” “是！今天我在龙陵城里的无极茶庄喝茶、打牌，哪里也没有去，什么都没干。” 西井千惠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扫视在场的所有人，“你们都要记住，我们这些做秘密工作的，保密是第一条纪律！泄密的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所有人立正、低头，齐声答了一声“嗨！” 西井千惠子迈步往外走，后面快速跟上一个人，是她多年的助手黄猫。走到院子里，黄猫已经凑过来了。其他人全都离着他们远远的，连一个往这边看的都没有。 “这个李明必须除掉！你去安排合适的枪手。”西井千惠子低声吩咐道。 “是。”黄猫点头答应了。 李团长率领着预七团，去找师长顾葆裕告状，走到一个叫做熊家坝的村子，队伍停了下来。团长李明带着一队卫兵进村子想找这里的村长讨一顿酒喝。 预二师在怒江以西打游击，熊家坝是他们常来往的村子之一。李明和熊家坝的村长打过几次交道，每一次见面，人家都对他热情招待。今天在高飞那里受了气，李团长就想找村长喝顿酒，吃点儿好的，听点儿好话，消除心中的怨气。 村长果然和以前一样，对李团长的到来十分欢迎。酒菜摆下了，酒桌上村长频频举杯，酒桌上对李团长和预二师赞不绝口，一片欢声笑语。等吃饱喝足该走了，李团长却走路都打晃了。 村长想留他住下来，睡一觉再走。李团长却执意要回去，他不愿意因为个人原因而耽误了部队的行程。 村长领着一群人往村子外面送，也被李团长拒绝了，“用不着送，我没喝多！”李明摆了摆手，摇摇晃晃往前走。旁边的卫兵想要过来搀扶，被他赶开了，“走开！别扶我，我能走！” 李团长踩着猫步，摇头晃脑刚走几步，迎面过来一位村民。走得近了，他问了一声：“请问，是李明团长吗？” “啊，我是。你是谁？我没见过你。”李明的脑袋还是很清醒的，虽然走路不稳，但是这人见没见过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不过，有人让我给李团长你捎一句话。”这人神神秘秘的看着周围。 捎什么话？李团长下意识的往这人跟前靠近了一些。这位笑着笑着，突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支手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李明的胸脯，“啪！啪！”就是两枪。 这一下事起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人打了两枪，转身撒腿就泡，身子一晃，消失在了一栋民房的墙角处。 李团长中枪了！团长被刺杀了！当兵的从惊慌中醒来，开枪的开枪，去追刺客的追刺客，顿时乱成了一团。还没来及回去的村长听见枪声，赶紧带着人跑过来，当兵的也围过来，再一看，李团长胸脯上并排有两个枪眼，正往外冒血呢！ 赶紧抢救！村长请村医，军队里的人跑到村子外面去请军医。军医、村医都赶来了。一检查，李团长早已经气绝身亡了！其中一枚子弹打中了心脏，心脏破裂，神仙也救不过来了！ 李团长是在熊家坝遇的刺，村长满身是嘴也摆脱不了干系。跟着李团长一起吃喝过的军官和卫士们立马翻了脸，过去把村长绳捆索绑，又带上李团长的尸首一起赶回去，找顾师长报丧。 熊家坝发生的刺杀事件，高飞毫不知情。他现在已经拥有了两座日军堡垒，部队士气大振。给远征军司令长官卫立煌报喜，分兵把守马鹿塘和黄家水井两座堡垒，等待着下一步日军的报复，或者说是接着攻打下一座堡垒。 仅仅是过了一天，腾冲抗日县长张问德带着一帮县府工作人员，再一次来拜访。高飞派副师长肖刚把张县长迎接进了临时的师部。 这是俩人第二回见面了，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高飞热情地走上前和张县长握手寒暄。 “张县长，才几天不见，您可是又年轻了！我看你神采奕奕，精神头比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都健硕。张县长您这每天都吃什么好东西？你是怎么保养的？”高飞和张县长开着玩笑。 张问德一脸的哭笑不得，“高师长，你就别拿老朽开玩笑了。我整天为沦陷区的百姓操碎了心，哪有什么保养？还吃好东西，能勉强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比不得高师长你呀，率领雄兵猛将，攻城略地。这不是又把黄家水井也给收复了。老朽要恭喜你呀！” 两个人并肩走进临时的师部。勤务兵泡上茶，其他人退下，在场只剩下高飞、肖刚、张问德三个人了，老头这才表情严肃的问高飞：“高师长，李明团长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这话一问出来，高飞当时就愣住了，肖刚也愣住了。李团长死了？ 等琢磨过来张问德问话的意思，高飞唰就变了脸，“张县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杀了李明团长？李明团长死了吗？他是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唉！”张问德叹了口气，“是昨天，在熊家坝！”老头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原来，预七团的官兵们带着李团长的尸体和熊家坝的村长返回师部，见到预二师的师长顾葆裕，把事情一讲，顾师长勃然大怒！ 刺客跑了，熊家坝村长是第一嫌疑人，高飞就是第二嫌疑人！顾师长打了一个电话，张县长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找高飞询问详情。 第八百九十一章 小四儿出院了 “顾葆裕怀疑是我杀了李明？呵呵，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有脑浆子吗？我要杀李团长的话，还用得着半路刺杀费那么大的劲儿？我在战场上杀他，不比刺杀更隐秘，更省力？” “我让炮兵稍微打歪一点儿，他就没命了。事后还不会有人怀疑我。所有人都会说李团长壮烈殉国，为国捐躯，死在了日军的炮火之下！他是烈士！” 张问德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不敢相信。但是他心里却明白，高飞讲的是事实。杀死李团长的凶手，不可能是高飞。 那是谁？日本特务？还是李团长的仇人？这两种都有可能。但对李团长最有利的死法，无疑还是死到日本特务的手中。这样，李团长还能捞一个烈士，他的家属也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张问德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高飞把话替他讲出来了，“张县长，你还是回去告诉顾师长，杀害李明团长的凶手是日本便衣队。李团长因为在战场上表现英勇，惹恼了日本人，这是鬼子对他个人的报复行动！李团长是烈士！” “唉，高师长说的对。”张问德有点儿灰心丧气。不过老头儿沉沦宦海半生，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识过？这件案子虽然让人心情不是很舒畅，但是结果已经不错了。有些比这更离奇，结局更坏的案子有的是。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不过从这以后，新九师和预二师就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两支部队。虽然两个事都在怒江西岸和日军作战，却没有任何联系。相互配合打仗，就更加不可能了。 高飞接到了司令长官卫立煌的电报。卫长官命令高飞，守好马鹿塘和黄家水井这两处阵地，暂时不要在攻打新的阵地了。保持现状，等着迎接大部队过江。 这还是李明被刺的后遗症。高飞对此也无可奈何。不让打，那就不打。等大部队过江之后，剩下的堡垒教给其他部队去收拾好了。我正好让我的部队养精蓄锐！ 当然，不打并不是一味地死守，该有的军事行动还是要有的。现在毕竟不是和平年代，不打仗的军队叫什么军队？高飞把新九师化整为零，以连排为单位，对日军进行骚扰作战。抓到机会就去打一下子，没机会就隔三差五的骚扰日军。 新九师那么多连队，几乎每一名连长都向从日本人的手上抢好处。这样既能立功，又能得实惠。一举两得的好事谁不想上？ 新九师的游击战全面开花，把腾冲、龙陵附近的鬼子打的是焦头烂额、不胜其扰。除了这些，高飞还经常进腾冲或者龙陵，去近距离的侦察敌情。 龙陵、腾冲，是怒江以西两座最大的城市。大军渡江之后，肯定要先把两座城给收复了。所以，高飞就要在总攻开始之前，尽量多的掌握腾冲、龙陵两座城里日军的布防情况。人员分布、武器配备情况。 高飞换上便装，在腾冲城大街上闲逛，其实他是在侦察敌情的。腾冲城，可供战斗的地方并不多。这里毕竟是城市，城里面除了城墙，再就是军火仓库。不大的城市，有多少能够适合打仗的地方？就算是打巷战，也打不了几天。 鬼子肯定会在腾冲城外，摆开战场！腾冲以北，有高黎贡山。这是我军渡过怒江之后的头一道天然屏障。怎么样才能把高黎贡山的敌人情报摸清楚呢？ 高飞正在想办法，小四儿突然来了。“师长。” “小四儿？你出院了？”一看见小四儿，高飞是又惊又喜。过去拉住小四儿的两条手臂，上下打量。“身体全康复了吗？” “那当然！”小四儿活动活动腿脚，再晃晃胳膊手臂，意思是自己完全没毛病了。 “好哇！没事情就好。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少了你这员大将怎么行？”高飞看见小四儿康复出院，站到这儿活蹦乱跳的，显然回复的是不错。小四儿既然回来了，就是领任务来了。他知道自家部队的处境并不算好，所以他才缠着花院长提前开了出院证明。 当然，这话他是绝对不敢告诉高飞的。一旦被知道了，高飞一瞪眼睛，他就得老老实实的回去继续住医院。 住院这段时间可要了他的命了。对于有些人来说，不干活还有饭吃，那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但是小四儿却不这样想。每天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在病榻上躺着，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 为了今天这张出院单，他花了多少精力？使了多少手段？好不容易回部队了，他哪里还能闲下来？ 听着手下爱将给他讲医院里的恐怖事情，高飞乐的哈哈大笑。看着小四儿尴尬的表情，高飞眼泪都笑出来了。 最后，高飞亲自批准侦察营长陈长胜，也就是小四儿，可以去高黎贡山一线进行侦查。看敌人工事的位置，火力的强度等等。 小四儿去了两天，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人，还有一条重要情报！这不是文字情报，是口头情报。 小四儿带回来这个人，据他说，他是钱慧手下的人，他的外号叫做黄猫。问起真实姓名，却只是摇头，这种事情，人家说不说的无所谓。高飞只是想知道钱慧到底怎么样了？ 黄猫不瞒着高飞。高飞问什么，他说什么。不问的，他也不多讲。 黄猫是奉了钱慧的命令，来找高飞求助的！ 自从上一回，钱慧和牟田口廉也见过面之后，又过去了好几天。这一天，牟田口司令官忽然又给钱慧打电话，让她到司令部去一趟。牟田口司令官找她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钱慧戴着黄猫，还有一帮精锐手下，来到了日本第五十六师团部。俩人一见面，牟田口廉也就笑嘻嘻请钱慧坐下，给她倒水，拿水果。钱慧受宠若惊，心知牟田口不开口则以，一开说出的话，肯定是让人心惊肉跳。因此，钱慧硬着头皮在这儿听着。 听着听着，牟田口的话就变了。 第八百九十二章 要去营救钱慧 “西井小姐，我从参谋部把你调过来的任务是对付飞将军高飞。但是如今高飞却连续给皇军制造麻烦。尤其是松山阵地，马鹿塘阵地失守、黄家水井阵地又失守。你就是这样对付高飞的？我很怀疑你是不是玩忽职守，并没有真正用心去工作。” 来了！钱慧见牟田口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严厉，赶紧给自己辩解。她说自己并没有闲着，一直在策划对付高飞的行动。但是几次行动都因为意外的原因而没有成功。她已经策划了新一轮对付高飞的计策。 “你不用再狡辩了！西井小姐，对于你的工作我是完全失望的！现在我决定，解除你的职务，你去向军法官辩解吧！”说完这家伙喊了一声，从外面闯进来一群日本兵，过来端着枪，就把钱慧、黄猫他们的枪都给缴了。 黄猫以为完了。没想到牟田口却只让人把钱慧带走，把黄猫他们这些钱慧的手下撵了出去。枪也还给了他们。还给他们枪的人说，牟田口将军大发善心，又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在三天之内，提着高飞的脑袋，来换西井千惠子！ 黄猫知道凭他自己的本事，绝对不是高飞的对手。再说，钱慧和高飞之间恩怨情仇，说不清楚。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冒险登门，来找高飞想办法。 你是日本特务，你来找我想办法，营救你们日本特务的大头子？这不是荒唐吗？不过呢，高飞内心深处，对钱慧还真有一些扯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存在。所以，听说钱慧被抓，他还真有一些担心。 再说，钱慧也曾经给他提供过不少帮助。于情于理，钱慧有难，他都应该给予帮助。 高飞就问黄猫，你打算让我怎么做？想让我把脑袋割下来，让你拿走去救钱慧，那是不可能的。让我从马鹿塘、黄家水井阵地上撤兵，也不可能。你要是肯帮忙，让我混进日本第五十六师团司令部，干掉牟田口廉也，救出钱慧，这我倒是可以考虑。 “我就知道，西井小姐没有看错人！飞将军果然是重情义的人。”出乎预料的，黄猫竟然夸了高飞一句。 高飞哈哈一笑，听见日本特务的夸奖，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黄猫当然不是让高飞自杀，也不是让新九师让出那两块阵地。他的意思是，事情件已经闹成这样子了，西井千惠子和牟田口已经翻脸了。他只能想办法先把西井将军救出来，然后再想办法处理以后的事情。 救人的办法他也有，但是这里面需要高飞的配合。怎么配合呢？在黄猫的计划当中，他救出西井千惠子不难，难的是牟田口廉也在司令部，要是有办法能把牟田口调走，那么他就能有九成的把握救出钱慧！ 这就叫调虎离山吧？高飞问黄猫，“你是想让我把牟田口从龙陵调走吧？是让我率领部队去攻打腾冲？把牟田口廉也调到腾冲去？” 黄猫摇头，他还真不是这么想的。再说就算高飞领兵带队共打腾冲，牟田口作为日本第十五军司令官，他又怎么可能回到最危险的腾冲去？军司令官，肯定在最安全的地方。 “高将军，我希望您能够到芒市走一趟！”黄猫又一次语出惊人。 芒市？高飞还真没去过芒市。腾冲、龙陵他去过很多次，作为怒江以西的第三个城市，芒市，高飞一直没顾得上去。黄猫的提议，高飞一听就有些心动了。不过他还得问清楚，你让我去芒市，难道是要去攻打芒市吗？ 芒市在龙陵以西。龙陵还没打下来，先攻打芒市。确实是出人预料。但就算打下来，日本大批的援军也到了。我的新九师往哪儿跑？再说，芒市有那么好打吗？万一我这边打到一半，鬼子的援军已经纷纷赶到，我往哪里去？ “高将军，您怎么光想到打仗呢？我哪一句话说过让你率领军队去攻打芒市了？”黄猫有些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您可以派一些精锐的人员潜入芒市。” 芒市前面有龙陵挡着，后面是中缅边境。前后都有日军。芒市相对来说安全性还是比较高的。因为安全，所以，有不少日军的高官就把家属放到了芒市。黄猫的意思是，让高飞派一支精锐便衣小分队，混进芒市，绑架几个高官的夫人孩子。 日本第十五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第五十六师团长松山佑三的家眷都在芒市。黄猫是让高飞派人把这俩人的老婆孩子给绑架了！牟田口廉也要是知道了，立马就得兼程赶到芒市去救他的老婆孩子。 只要牟田口一离开腾冲，黄猫那边就可以开始行动，营救西井千惠子。至于把人救出来之后怎么办，西井将军自然有办法。西井千惠子能以女儿身，官至将军，她当然有办法。 “你，你竟然让我派人去当绑匪，绑架女人孩子？”高飞气的脸都变了。 “高将军！”黄猫弯腰给高飞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我们西井将军对您的一片深情，您难道感觉不到吗？西井将军为了您，做了许多出格的事情。您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西井将军为您付出了这么多，在这时候，您还讲究什么虚名？难道您为了虚名，就能眼睁睁看着西井小姐遇害而不救？” 得，这又是被人指着鼻子，说他是无情无义了。之前高飞就曾经被预七团死的那位李团长，说他是过河拆桥。现在又被日本特务说他忘恩负义。 我不是那种人！高飞真想大喊一声，把面前这个日本特务的耳朵震聋了。绑架，算了，为了救人，绑架就绑架吧。 “好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钱慧。希望等钱慧被救出来之后，你把我做的这些事情告诉她。为了她，我竟然做了一回绑匪。”说到最后的时候，高飞有点儿有气无力的。 “是！西井将军一定会感激高将军的。唔，这是名字和地址。” 黄猫是有备而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高飞接过展开一看，好嘛，上面写着人名，关系，地址。 第八百九十三章 被迫做绑匪 这张纸上所写的，全都是芒市城内的地址。这个街道、那条巷子。仔细一看，就能够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在所有地址前半截的字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这些日军高官显贵的家属，住的都很近，离得都不远。 也许那地方就是日军高官的私人高级住宅区？要不然，这些军司令官的夫人、师团长的太太们，所住的地址怎么能这么相似呢？ 住到一块儿，那最好不过！那样的话，到地方我想绑谁就绑谁，想让谁当人质，就让谁当人质。我估计芒市的日本军警，谁也不敢坐视任何一个高官家属死吧？在那边巡逻的日本兵，会不会不带枪？ 不带枪是不可能的，没人巡逻却是有可能的。当高飞进入这个日军高级住宅区的时候，发现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日本军队和警察。这和他在芒市其他地方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在芒市的其他街区，随处可见鬼子兵和警察。虽然算不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是芒市地方本来就不大，城里的居民也不多，这样一来就显得日本人的比例相当高。 但是一进入高档住宅区，给高飞的感觉就是安静、干净。街道上很干净，没有那么多闲人和杂音。 高飞拿着黄猫给他的纸条，按照地址找过去。一号住宅，住的是十五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的家人；二号住宅，住的是五十六师团长松山佑三的一家。 另外还有十五军副参谋长、总务课长，师团的步兵指挥官，等高达官显贵的家眷。高飞粗略一估计，这里面职务最低的都是少将，中将都有好几位。 按说现在是个好机会，高飞要是把这里面的人全给绑架了，或者说挨门挨户的闯进去，见好东西就抢、见女人就上、遇见反抗就杀，就和日军在南京城里干的那样。估计鬼子第十五军立刻就得集体发疯。 但高飞却不能这么干。他是领兵带队打仗的将军，不是日本军队那样的畜生部队。包括绑架，他也只是为了营救钱慧而被迫干这一回，绑架这活儿，不是他的主业。 院子门口有牌子，上面写着一号，牟田口家。张狗剩过去摁了门铃。“叮铃铃——”像电话铃一样的门铃，声音挺大。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紧跟着踢踢踏踏，从里面跑出拉一个穿和服、踩木屐的日本女人。 这日本娘们盘着头发，脸上化着浓妆，兴高采烈地跑到门口，把院门打开一条缝往外一看，傻眼了。门口站着的人她不认识。 “您，您找谁？”女人结结巴巴的问。 张狗剩不答反问：“请问您是十五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将军的家人吗？” “是，我是他的妻子。对不起，将军不在家。您要是有事情，可以到军里面去见他。”牟田口的老婆倒是很客气。一边说着话，一边弯腰鞠躬，因为丈夫不在家向来人道歉。 “牟田口将军不在家吗？那可是太遗憾了。请夫人稍等一下。”说到这里，他回过头和朱小勇嘀咕了两句。朱小勇赶紧跑过去，爬到高飞耳朵上，把院门口的谈话翻译成中文。俩人这个费劲，就别提了。 高飞一抬手，把朱小勇扒拉到旁边，迈步走到院子门口。这时候，张狗剩还在用日本话和牟田口的老婆聊天呢。 “你的让开，我的来！”高飞说了一句所谓的日本话。张狗剩赶紧让路，高飞和牟田口的老婆面对面了。 “夫人，我有重要事情必须要进去，对不起了。”说完高飞一抬手，抓着牟田口老婆的手腕子，迈步就往里面走。 牟田口夫人一边惊叫着，一边奋力挣扎。但是她哪能挣的过高飞？虽然惊叫、虽然反抗，却一点儿也不影响被高飞拉着往里面进。客厅的门是敞开着的。高飞扯着牟田口的老婆直接走进客厅，松开手，他想找把椅子坐下，扫视一周，却发现堂屋里连张板凳都没有。 底下铺着毯子，中间有一张小矮桌，就这么简单。当然，小矮桌四边，各放了一块垫子。日本人日常应该都是跪坐在这垫子上的。 高飞可不管哪一套，什么跪坐？他直接一皮股坐到了小矮桌上。也多亏这桌子够结实，要是稍微不那么牢靠，高飞这一下子就把它坐塌了。 牟田口的老婆都让惊呆了。她愤怒地用日本话大声质问。高飞用汉语告诉她：“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总之我是个中国人。你丈夫在中国做尽了坏事，今天算你倒霉，你就替他还账吧！” 牟田口夫人继续大声的嚷嚷着。朱小勇在旁边进行现场实时翻译。牟田口的夫人指责高飞擅闯民宅、触犯了法律。劝他悬崖勒马、赶紧离开，免得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高飞还没有说话，在他身后站着的汤晓帆却受不了了。这丫头也没和高飞打招呼，两步抢上前，伸手扭住了牟田口夫人的一条手臂，轻轻一扭，牟田口老婆的身体不由自主转了半个圈。 再拿住那一条手臂，伸手要了一条绳子，把牟田口老婆的手腕子从背后捆到了一起。 院子里突然出现个半大的孩子，看年纪大概也就是十二三岁。这孩子看见牟田口夫人被绑，抄起一根木棍，大叫着扑了上来。牟田口夫人看见这孩子，大声呼唤着。应该是在阻止孩子过来，让孩子快跑。 这是高飞猜测的。在这个关键时候，朱小勇这家伙擅离岗位，他竟然没有做实时的翻译。就见朱小勇、张狗剩两个人一左一右，凶猛的扑上去。空手夺白刃，俩人从孩子手中夺过了棍子。接着又不顾挣扎反抗，他们把这十几岁的孩子也给捆上了。 一直到事情办完了，朱小勇才想起来翻译：“这是牟田口的儿子。他的夫人让一郎快走，一郎却要救母亲。” 高飞听着心里这个别扭劲儿，就别提了。他好像又成了绑架人家母子二人的劫匪了！这事情闹的，我怎么就没有个正面形象呢？钱慧呀钱慧，为了你，我的形象算是全毁了！ 随着叮铃咣当的响声，侦查员们开始在牟田口的住宅里挨着房间搜查。 第八百九十四章 抢劫绑架 侦查员们从牟田口廉也家里面搜出了不少钱。牟田口是日本军司令官，高级将领，家里有钱很正常。高飞看中的也不是钱，他想从牟田口家里面搜到一些有关日军高层的重要情报。 各种钱，有中国的银元，袁大头、孙中山，好几百块。有法币、还有日元、美元，甚至缅甸币。光各种钱币就装了满满一箱子。除此之外，还有珠宝首饰、金条银锭，这些硬通货。 “夫人呐，我可真没想到，牟田口司令竟然有这么多钱，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都是他贪污的军饷吧？”高飞拿起一根两斤重的金条，用嘲笑的口吻讽刺牟田口的老婆。 牟田口夫人摇着头，眼睛里闪着泪花，替丈夫辩护，“不是的。我夫君不是贪污犯，这不是他从军队贪污的钱。” “不是贪污的？那是哪儿来的？”高飞放下金条，又拿起一串珍珠。这珍珠，每一颗都有拇指肚那么大、圆溜溜的，发出莹润的光泽，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值钱货。“是从中国掠夺来的？” 夫人没有回答，高飞却被自己的猜测激怒了。他扔下珍珠串站起来，用手指着那女人，“你男人牟田口廉也，在我们中国杀人放火、抢劫钱财、侮辱妇女，无恶不作！这些就是证据！你别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你丈夫用工资买来的。” “今天你就要替他还债！哼，我一定要让牟田口丢人现眼，赔了夫人又丢钱！”高飞弯腰捡起一个大红本子，这是一个奖状。里面的内容是说，牟田口廉也在某一次战役当中立了功，被授予某勋章。 高飞俩手一用力，嚓的一下把奖状撕成两半，扔地下踩几脚。再拿起一本，看都不看，也撕成两半。还有盒子里的勋章，也不知道是金质的，还是什么成分的，看上去金乎乎，似乎很值钱的样子。 牟田口得到的勋章不少。高飞看不上这些玩意儿，直接扔到了地下。 为了避免路上出意外，高飞让人把母子二人分别装进一口箱子里，在箱子盖上钻几个透气孔，免得把人闷死了。往箱子里装的时候，母子俩还很不配合。朱小勇、张狗剩俩人一顿拳脚，母子俩就老老实实捂着脸坐进了箱子里。 把箱子盖锁上，一小箱金银财宝也装上了卡车后箱。高飞心头忽然一动，他弯腰捡起几枚成色还不错的勋章，随手放进口袋里。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勋章，价值几何。估计这玩意儿要是没了，牟田口会难过，所以他就拿了。 牟田口家的院子里，还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这是牟田口司令的座驾。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牟田口出门竟然没把这辆小轿车带走。因为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所以车门没锁，钥匙也在车上。 王斌坐进去拧钥匙轻轻一发动，轿车的发动机一声轰鸣，启动了。 “师长，我们这就走吗？”小四儿站在军用卡车副驾门旁边，问高飞。这军用卡车是高飞带过来的。这一次他来芒市，和之前去腾冲、龙陵一样，也带着一支小型的车队。这样行动起来比较方便。 “小四儿，我大老远的来一趟，只拜访牟田口一家，你不觉得可惜吗？我看咱还应该去拜访一下第五十六师团长松山佑三的住处。松山佑三可是腾冲、龙陵、芒市，包括松山阵地上日本军队的总指挥官。” “师长您说去，咱就去！我们是开车去，还是走着去？”松山佑三的宅邸离牟田口廉也家并不远。一个是一号，一个是二号，两家只隔着一条街。走路过去的话，也就是五六分钟的路程。 “我们开车过去，所有人上车，出发！” 牟田口的黑色小轿车打头，车队浩浩荡荡启程出发，走出去几十米，在不远的隔壁家院子外面又开始调头排队。还是张狗剩过去叫门，大门很顺利被叫开，众人一拥而入。松山佑三家里也是他老婆和孩子在家。 牟田口廉也家里只有一个儿子，松山佑三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在家。再加上他老婆本人，一共四口人。 高飞不愿意面对女人和孩子们惊恐的脸。哪怕他们是日本侵略者的家属，也是一样。把沟通工作交给小四儿之后，高飞带着汤晓帆悠闲地参观起了松山佑三师团长的住宅。 应该说，松山佑三还是有一些品位的。高飞甚至觉得，松山佑三比牟田口廉也的品味更高一些。不过，鬼子就是鬼子，就算职务再高，他也是个侵略中国的侵略者。鬼子的基因无处不在。 卧室的墙上，挂着一面日本军旗旭日旗，侧墙上挂着面膏药旗。桌案上摆着一长一短两把日本刀。高飞拿起一把，沉甸甸的。抽剑出鞘，明晃晃、冷森森，也不知道松山佑三用这把刀，杀死过几名耄耋老人、几个未满周岁的婴儿？ 长刀叫做打刀、短刀叫做肋差。这是过去日本武士随身携带的一长一短两种刀，也是日本武士的标志。松山佑三家里陈列的这两把刀，品味还不低。归我了！高飞自己拿一把短的，当成随身的匕首用，他把那长的交给汤晓帆。 晓帆不是会武术吗，长刀到她手里，比自己拿着更能够发挥出威力。汤晓帆接过打刀，听说是给自己的，轻轻抚摸刀鞘上的花纹，看上去她很喜欢。 这一趟算没白来！最起码，得到了两把看上去还算不错的刀。 忽然，走廊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女人被捂着嘴发出的声音。高飞的脸唰就变了。汤晓帆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是哪个混球？”高飞骂了一声，顺声音找了过去。在一间房门外面，有两名士兵，正把耳朵贴到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咳咳！”高飞咳嗽一声，那俩偷听的士兵还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轻一点儿咳嗽。其中一个无意之间一回头，哟！是师长！他赶紧立正，又用力扯了扯同伴。同伴那位回头一看，也让吓一跳。俩人并排立正站好。 第八百九十五章 车队出芒市 “谁在里面？”高飞沉声问两个看门的士兵。 “是朱科长。”当兵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高飞一皱眉头，另外一名战士赶紧补充：“是朱小勇、张狗剩和松山佑三的两个女儿。” “把门打开！”高飞沉声命令。一直以来，朱小勇和张狗剩表现的都还比较低调。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和高飞手下将士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比较温和，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举动。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原形毕露！ 俩当兵的接到命令，上去咣当一下子就把房间门给撞开了。高飞进去往房间里一看，气的他差点儿把枪拽出来。 “你们这两个混蛋！”高飞怒骂一声，一伸手，咣当一下子，把墙角的陈列架给拉到了。稀里哗啦！架子上的陈列品掉了一地。磁盘瓷瓶掉地下摔碎了，碎瓷渣子乱飞。 朱小勇、张狗剩一抬头，看见满面怒容的高飞，吓得俩人赶紧爬起来。一起来，才看见高飞身后还站着汤晓帆。 汤晓帆是女人，虽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没怎么生气，但这可是高飞的女人。尤其汤晓帆的赫赫威名、高强的武艺，俩人是久仰大名。可把他俩吓坏了，赶紧手忙脚乱的找衣服往身上套。那俩赤身露体的日本女人也急忙找东西把身体遮住。 高飞感觉不对，一回头，见汤晓帆站在他身后，正好奇地看着丑态毕露两对男女。这傻丫头！高飞推着汤晓帆往外就走，嘴里还不忘给俩家伙发出警告：“朱小勇、张狗剩，你们俩赶紧穿好衣服，给我滚出来！” 走出房间，本来高飞是想说汤晓帆两句，你一个女孩子，遇见这种事情怎么不知道回避呢？但是旁边还有俩当兵的，这些话他就说不出口了。有话不能说，高飞更生气了。 几分钟之后，朱小勇、张狗剩穿戴整齐，走到了外面。低着头，往高飞面前一站，等着挨训受罚。 “朱小勇、张狗剩，你们这两个混蛋！你们俩的脑壳里装的是大粪吗？你们自己说，你们违反了哪一条军规，哪一条军纪，应该怎么处理？说！” 高飞一通吼，俩人吓得直打哆嗦。要是按照军规军纪来算，强迫侮辱妇女，是可以判死刑的！朱小勇赶紧辩解，“将军，那两个女人是松山佑三的女儿，她们不是中国女人。” “不是中国女人，你们就可以乱来了？就算是松山佑三的女儿，是日本鬼子将领的家属，你们就能这么办了吗？我什么时候允许可以这么做了？你们这样干，和日本鬼子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们仍然忘不了自己以前的身份？” 高飞还从来没这么疾言厉色的训过他，朱小勇吓得脸色苍白，噗通一下他跪地下了。旁边的张狗剩跟着也跪到了地下。两个人以头杵地给高飞磕头，请求高飞饶命。 “将军，我们错了，求您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高飞抬脚，一脚一个，把俩人踹了个四脚朝天。还不解气，每人又踹两脚。当然，他没往要命的地方踢，要不然这俩命都没了。“滚起来！” 朱小勇和张狗剩好像得了圣旨一样，赶紧爬起来，嘴里不停地说谢谢将军饶命。 “我告诉你们，我饶了你们，可不是赞成你们刚才的所作所为！你俩给我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后再敢未经命令就在女人上犯错误，我决不轻饶！滚吧！站住！” 俩人刚跑了两步，高飞又把他们叫住了，“松山佑三一家几口，暂时交给你们看管了。记住，你们要保证这一家四口健康的活着。要是再出个什么差错，我就治你们二罪归一，让你俩一起去见阎王爷！” “啊？不会不会！将军您放心，我们保证会好好看管他们。” “我们保证会尽职尽责、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成语说的很熟练嘛。我不是听你俩耍嘴皮子的！任务交给你们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破坏了我的计划，后果你们可以自己猜！” 警告完高飞就把这俩轰出去了，他和汤晓帆也走到了一楼大客厅。这时候，对松山佑三家里的搜查工作已经结束了。从松山佑三家里，也搜出了一些金银细软古董字画，只是没有牟田口廉也家里的那么夸张。 对于松山家四口人，高飞也想找四个箱子装起来，却没找到。于是高飞就告诉朱小勇和张狗剩，松山家四口就交给你们，你俩就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别让他们开口说话。我们这就走，别让他们乱说乱动整出乱子。 俩人满口答应了。高飞不知道他二人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从离开松山佑三的家，一直到车队驶出芒市，卡车上始终保持着安静，没有出现任何不应该出现意外事件。 终于离开芒市了，高飞的心情就像飞出笼子的小鸟一样，看天也是蓝的、风也是轻柔的。车队行驶在官道上，风驰电掣一般。前面出现了一个日军检查站，车队远远地就鸣响了喇叭。 头一辆是装甲汽车开道，第二辆车就是牟田口廉也的黑色小轿车。再往后是两辆军用卡车，最后是一辆吉普车断后。接近了检查站，车队不减速，只管按着喇叭向前开。 检查站的鬼子站到路中间，举着小红旗，示意停车检查。头辆车，驾驶装甲汽车的司机摁着喇叭，迎面撞了上去。举小红旗的鬼子吓的赶紧往旁边一步跳开。咔嚓一下，装甲汽车撞断了拦路横杆，车队不停，疾驰而过！ 鬼子兵大声骂着，有人举枪要射击，鬼子军官赶紧拦着。他已经认出了中间那辆黑色小轿车，那是牟田口司令官的汽车。拦着就不对，还敢开枪？不想活了？ 但是司令官的车队强闯检查站，这情况好像也不对。拦住不让开枪的鬼子军官赶紧打电话向上级汇报，报告牟田口司令官的车队几点几分闯了检查站，撞断了拦路杆。 司令官为什么强闯检查站他不敢问，但是闯检查站、撞断拦路杆这件事是一定要向上汇报的。 第八百九十六章 调虎离山 牟田口廉也接到报告说他的黑色小轿车闯了检查站，他还不相信。他的汽车在芒市的家里停着，怎么可能跑到检查站去？他老婆不会开车，更不可能开着汽车强闯检查站。肯定是那帮人认错车了。 彻查，一定要彻底调查到底是谁，在造他的谣、坏他的名声。牟田口廉也一个电话打下去，芒市的日军立即出动，对周边所有检查站进行排查。出事的检查站很快就被找到了，一问，真有这种事！ 芒市日本守备队长感到事情复杂，不敢随便往上报，他亲自带着人去牟田口司令官的家里面拜访。他想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搞清楚，尤其是那辆黑色小轿车为什么要去检查站，当时是谁开的车？只有查清楚原因了，他才能想好自保的办法。 到了牟田口司令官的家，怎么叫门，里面就是没人答应。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也没看见黑色小轿车的影子。车子不在，家里也没人吗？继续叫门，一点回应都没有。 翻墙头进去他又不敢，身边随从提议，不如到隔壁家去问问。隔壁是第五十六师团长松山佑三将军的府邸，松山将军和牟田口司令官是邻居，说不定松山将军的家属能知道司令官家里出了什么事。 芒市日军守备队长第一一三联队长松井秀治，怀着谦卑的态度，亲自登门去拜见松山师团长夫人阁下。结果到了松山家门口一看，师团长家里也是大门紧闭。他亲自过去敲门，里面没人应答。 松井秀治预感到事情不妙，立马派人翻墙而入，从里面打开了院门。松井秀治进院门就喊：“夫人！松山夫人！夫人！”喊了几声没反映，松井秀治派手下鬼子兵，“进去找人！” 鬼子兵呼啦啦冲进去，松井秀治也跟着跑进了客厅。一进门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客厅里怎么乱七八糟的？沙发板凳横七竖八，喝水的茶杯在地下胡乱扔着。 不好，出事了！松井秀治想到这里大惊。等他手下的士兵把师团长府上搜了一遍，一个人也没发现，松井大佐这才真的慌了。他赶紧带人又返回牟田口家。到地方直接破门而入，撞开了大门，松井秀治闯进院子里面一看，和松山师团长家里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这不是家里进了贼，而是两家人都不见了！ 松井秀治知道事关重大，这不是他一个大佐联队长能扛得住的。他留下一些人守着两家院子，自己带着随从急忙忙跑回指挥部。回去就打电话，向松山师团长报告情况。 松山佑三接到这个电话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老婆、儿子、两个女儿都不见了，他能不着急吗？从松井秀治口中知道不光是他家，隔壁牟田口廉也司令官家里也遭了殃，他的家眷也不见了！并且，在之前牟田口司令官的轿车曾经闯过检查站，还是一支车队！ “松井，这件事你一定要尽快查清楚！不光是我的家属，还有牟田口司令官的家眷。司令官是什么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所以，拜托了！” 松山佑三挂了电话，知道这件事不能隐瞒，也瞒不住。再说，他老婆孩子也不见了，他也是受害者。凭什么要替同是受害者的牟田口保密？松山师团长一个电话，打给了牟田口司令官。 “司令官阁下，我要向您报告一件事。” 电话那头，牟田口还没听完就跳起脚来了，“你说什么？松山佑三，我老婆孩子在家里没了？你的家属也失踪了？胡说八道！芒市守备队长是谁？一一三联队，松井秀治是吗？你马上下命令，把松井秀治抓起来！” “不是他干的？就算不是他，他也摆脱不了干系！他是芒市守备队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应该由他负责！你呀，松山君，你就是心慈手软，做事不够果断！妇人之仁！你不用去了，我亲自去芒市。我倒要看看，我的老婆孩子，还有你的老婆孩子到底是被什么人绑架了？” 摔了电话之后，牟田口廉也急忙召集了警卫队，带着车队急匆匆赶奔芒市。他这边刚一出城，黄猫就带着人行动起来了。 日本特务，要从日本军营里救出日本将军，真的是太简单了。黄猫换上他的军装，中佐的军衔在领子上闪闪发亮，后面跟着也是清一色的日本军人，级别最低的都是军曹。路上遇见的绝大多数日本兵都得给他让路，有的直接立正敬礼。 走到关押西井千惠子的拘留室门口，黄猫用手一指锁着的铁门，“打开！”把门的日军曹长刚一犹豫，黄猫闪电般的期上前去，抡起巴掌噼里啪啦就是四个大嘴巴！把这家伙打的顺嘴流血。 “打开！”黄猫再次怒吼。这时候，有个鬼子中尉闻声赶过来了，陪着笑脸问怎么回事？黄猫还是指着拘留室的铁门，让打开。 鬼子中尉解释，说这里面关的有重要犯人，不能随便打开。 “八格牙路！”黄猫怒了，跳过去，左右开弓，又给了那中尉四个大耳光。把中尉都打蒙了。 黄猫威胁他，你知道这里面关的是谁吗？这是西井将军！是天皇陛下亲自表彰过的将军！我现在奉参谋部命令，来接西井将军回国，向首相阁下做汇报！你敢拦着？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黄猫又是天皇又是首相的，当时就把鬼子中尉给唬住了。再说，他是中尉，人家是中佐，职务比他高得多，他也不敢得罪呀。中尉没办法，只好拿起钥匙，把铁门打开。黄猫送了一套军装进去，三分钟之后，西井千惠子身着少将军装，英姿飒爽的走出了拘留室。 那气质、那风度，让在场的日军官兵不由自主的全体立正敬礼！西井将军微微点头，跟在黄猫身后快速离开了现场。 等他们走没影了，鬼子中尉才反应过来刚才出了什么事。他赶紧打电话，向司令官汇报。司令官不在，留守司令部的是参谋长。 参谋长听到报告他也不敢做主，又给已经跑到半路上的牟田口司令官打电话汇报。 第八百九十七章 高飞义释妇孺 牟田口的轿车上没有车载电话，护送他的装甲汽车上面有。车队停了下来，牟田口廉也下了轿车，跑到装甲汽车上接了电话。有人把西井千惠子救走了？是一位中佐带的队？ 有心回去吧，老婆孩子失踪，正等他去营救。不回去吧，西井千惠子被救走，由此可能产生不可控的后果！西井千惠子和第十一军历任司令官关系都不错，这里面可是还包括冈村宁次的。万一西井千惠子跑去找冈村大将那里去告状，他该怎么应对？ 问题是就算他现在赶回去了，西井千惠子也已经走了。那个女人是个老牌特工了，他想抓人家，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算了吧，还是回去找自己的老婆孩子吧。牟田口廉也怀着一肚子的心事，去了芒市。 高飞的车队在龙陵郊外停下了。他的车队上虽然有牟田口廉也和松山佑三这两位滇西日军最高将领的家眷，高飞却并不打算利用这些女人孩子换取什么好处。绑架了别人的家眷，再索要赎金的话，那就成真正的绑匪了。他哪能干那种事？ 高飞跳下车，让战士们把那些女人孩子从卡车上放下来。松山佑三的老婆、两个姑娘、儿子先下车。牟田口的老婆儿子，从箱子里放出来，后下了车。两家人是邻居，相互之间都认识，在这种环境下，自然站到了一起。 大家伙儿都不知道高师长现在让这两家人下车想要干什么，都在猜测，是不是要枪毙了他们？就连两家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两位母亲挺身站在了前面，把各自的孩子护在了身后。 “给他们把绳子解开！” 当兵的过去，把女人孩子的绳子解开了。 “各位，你们自由了！” 现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没有出声，全都看着高飞。 “之前因为某些原因，我和你们开了个玩笑。把各位从芒市的家中，带到了这里。对于给各位带来的不便，我深感抱歉。好在各位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我是中国国民革命军新九师的师长高飞！我大中华堂堂之军人，光明磊落！和你们日本侵略军完全不同！” “你们来到中国，占领城镇、杀人放火，抢劫财物、侮辱妇女，无恶不作！你们的军队是禽兽军队！你们的丈夫、父亲，牟田口廉也和松山佑三是畜生头子！” 高飞当着这些女人和孩子的面，破口大骂日本侵略者、大骂她们的丈夫和父亲。他这边骂的痛快，女人和孩子们却面面相觑，敢怒而不敢言。 高飞骂足骂够了，最后这才说，“虽然牟田口廉也和松山佑三是畜生，但你们却是无辜的。有这样的畜生丈夫和畜生父亲，也不是你们的错。所以，我决定无条件释放你们！我希望，你们见到牟田口廉也和松山佑三以后，能够劝他们少干坏事，免得殃及家人。” “今天的事情只是给牟田口廉也和松山佑三一个警告！往那个方向一直走，就是龙陵！你们自己走回去吧。上车，我们走！” 高飞带人上车，扬长而去。只留下这一群妇孺在风中抖作一团。首先哭出声的是松山佑三的两个女儿，两家人，只有她们姐妹俩才是真正受到侵害的人。 母亲抱住两个女儿，三个人哭成了一团。哭声会传染，两家的所有人都哭了。最后还是牟田口夫人首先止住了悲声。她的儿子也停止了哭泣。她劝松山佑三的老婆，“雅子，不要再哭了，我们还要赶回龙陵呢。” 两家人停止了哭泣，相互搀扶着，开始向着龙陵城进发。虽然这里是在龙陵的郊外，离县城并不远。但他们这些人不是妇女就是孩子，平时生活优越，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 终于遇见了巡逻的日军士兵，俩家人已经累的腰酸腿疼了。巡逻队听说女人孩子是军司令官和师团长的家属，赶紧派人飞奔进城去报信。 松山佑三就在龙陵呢。听说老婆孩子到城外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亲自带着车队出城去接。夫妻、父子、父女们见了面，自然少不了喜极而泣。 等回到龙陵城里，把两家人安置下来，又给牟田口廉也打电话报了平安之后，松山佑三这才和老婆坐到一块儿，问事情的经过。 松山太太并没有隐瞒，把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丈夫。包括家里的财物被抢劫、两个女儿被侮辱、两家人被绑上车，又在龙陵城外被释放，高飞讲的那些话，所有的经过全讲了。 松山佑三听完沉默了，老婆爬到他怀里默默的流着眼泪。当天，日本第五十六师团长松山佑三下命令，释放龙陵城里的所有战俘。这就算是对高飞释放他一家人的回报。 牟田口廉也听闻家人被释放的消息之后，坐着车急忙忙赶到了龙陵城。夫妻父子们见面，自然欢喜。但是家里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尤其是这么多年他所获的勋章都被高飞给拿走了，牟田口仍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给松山佑三下命令，让第五十六师团马上派出大军剿灭高飞的新九师，把他被抢走的那些勋章都夺回来，给老婆孩子被绑架报仇！ 松山佑三就说，人家虽然绑架了咱的家眷，但现在不是把人放了吗？女人孩子平安无恙，您还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 其实松山佑三想说的是，我闺女让糟蹋了，我还不说什么。你又没损失，你生的是儿子，人家又没看上你老婆。我都不着急，你急个啥？但是这话他不能说，说出来彼此都难堪。 没想到，牟田口廉也听见松山佑三这么讲，他恼了。这家伙拍着桌子跳着脚的对着松山佑三大声咆哮，怒斥松山师团长太软弱，对待敌人态度不够强硬。第五十六师团交给他带，恐怕很难打胜仗！他要上报陆军部，更换第五十六师团长！ 松山佑三顶了两句，两个人就吵起来了。你一句我一句，一声比一声高。门口的卫兵竖着耳朵在这儿听，不管是五十六师团的、还是第十五军的，全都很好奇。有意思，军司令和师团长吵起来了，俩人嗓门都不小，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呢？ 第八百九十八章 大反攻开始 松山师团长和牟田口司令官最终也没有打起来，两个人只是关起门来彼此争吵、相互对骂。这种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很正常，但是对于对他们俩来说，就算是颜面尽失了。这种情况是绝不能外传的。 在门外听戏的卫兵每一个都是人精。房门打开前的两秒钟，所有的卫兵都站得笔管条直，离门最近的人也在十米开外。 当兵的会装样子，司令官和师团长当然更会假装姿态了。临分别之前，牟田口廉也和松山佑三两个人又是敬礼又是握手，殷殷嘱咐，好像俩人是多好的朋友似的。 牟田口廉也和松山佑三吵架的消息还是被传了出去。经过有心人的改编，司令官和师团长的这起吵架事件很快就成了街头巷尾的传奇故事，里面还增加了很多曲折情节，更加吸引听众。 比如说，牟田口之所以把小轿车留到家里，是因为他和老婆吵了架。而他老婆家族势力大，牟田口虽然身为军司令官，却是怕老婆。 牟田口和松山佑三的老婆孩子被国军绑架了。什么女人们被几十个国军官兵轮番糟蹋了三天三夜，男孩子更惨。越是这种带点儿荤腥的，越是有人愿意听。听过的人加上自己的臆想和夸大，再告诉其他的人。以至于故事越传越离谱、越传越没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出三天，关于牟田口司令和松山师团长两家的传奇故事不仅在腾冲、龙陵、芒市三地的日军当中传遍了，就连着三个县的中国老百姓也都知道了。 到了第四天，高飞突然接到了腾冲抗日县长张问德的电话。张县长问高飞，前几天，你是不是派人绑架了日本司令官和师团长的家眷？ 高飞心里纳闷，老头问这个干什么？再说他是怎么知道的？人家既然问了，否认就没意思了。高飞承认，是有这么一回事。我确实曾经抓了那两家人，不过现在已经放了。 张问德根本不管高飞放没放人，他只是问：你是不是对这两家女性做出了不道德的事情？ 高飞没办法否认了。因为朱小勇和张狗剩俩人确实那样干了。高飞就说，是我没管好手下，我也没想到会出那种事。我已经严厉地批评了他们！接着高飞反问，张县长您是怎么知道这种事的？ 老头气哼哼的说，整个腾冲、龙陵、芒市都传遍了。大街小巷都在传，说你高师长率领一群能够飞檐走壁的国军，闯进日本高级住宅区，绑架了日本军司令官和师团长两家的家属。你带头对这两家的家眷肆意摧残、百般凌辱。 “高师长呀，虽然日寇对我国的妇女犯下了禽兽罪行，但是我们华夏礼仪之邦，也不应该以兽行对兽行呀。您是国民革命军中的赫赫名将，可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坏了名声呀！”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高飞问老头，你到底知道什么？你说的那些我怎么听不懂呢？老头隐晦的把他所听到的故事大概讲了一遍。 高飞一听，哪有那事？这不是污蔑吗？我要真的能干出那种事情，还放那两家人干什么？我不得把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的价值全部榨干？高飞告诉张县长，“你不要听信传言，那是敌人对我的污蔑！根本没有那回事！是有人冤枉我！” 冤枉你？人家冤枉你也不会把自己老婆孩子的清白搭上吧？再说了，你刚才承认手下人做过那种事。怎么，说到里面有你，就不承认了？张问德最后丢下了一句：“请高师长你不要自毁清名！”就挂了电话。 对于这个莫名奇妙的电话，高飞并没有在意。因为他已经和陈明仁将军通过电话，知道远征军最近就要发起大反攻，渡过怒江，攻打腾冲和龙陵，收复我国云南全境。 高飞指挥他的部队整军备战，准备迎接远征军大部队的到来。 一九四四年五月十一日，第二十集团军首先从右翼强渡怒江成功。兵分两路，杀向腾冲。五十三军在六塘子方向、五十四军在冷水沟方向分别遭到了日寇第五十六师团一四六、一四八联队的阻截，双方随即发生激战。 五月的最后两天，右翼第十一集团军开始强渡怒江。日军派兵进行拦截。高飞率领新九师从侧后方向拦截之日军发动攻击。 五月三十日，怒江东岸的炮火把天都映红了。无数炮弹爆炸照亮了夜空。高飞把五个团全部压上去，又利用装甲营、骑兵营，这两支机动部队在战场上往来奔走，运动歼敌。天上有中美航空队的飞机来助战，不断地对日寇进行轰炸扫射。 鬼子飞机也来凑热闹，刚一露头就被中美航空队的战机给盯上了。双方在天空中往来厮杀，飞机的吼叫声震得人心惊肉跳。很快，随着日机连续被击落，剩下的鬼子飞机玩儿命地跑了。天空中再一次只剩下了中美航空队的飞机。 战至六月一日天亮，日军终于抵挡不住我军天上和地下的立体式进攻，纷纷败退了下去。过了中午，第十一集团军的主力部队渡过了怒江。 高飞和陈明仁将军再一次见了面。两个人紧紧握手，“鹏举，干得漂亮！”陈明仁很少夸人，今天也忍不住当面夸奖了高飞。 “还是陈军长你打的好呀！七十一军的将士们神兵天降，打得鬼子落荒而逃。我不过是在后面给鬼子使了点儿绊子罢了。” 两个人相互夸奖，不由哈哈大笑。两支队伍会师于怒江西岸！紧跟着陈明仁和高飞商量，下一步，怎么打？因为高飞的新九师已经提前过怒江两个多月了，陈明仁虽然对怒江西岸的形势知道不少，但他还是想听一听高飞的意见。 高飞什么意见？高飞没意见。想打哪儿都行，只要你愿意。哪怕你想先打芒市呢，我也可以给你带路。七十一军既然身为右路兵团，当然要打右翼了。在右翼，首当其冲的是腊勐，然后是松山日军阵地，过去松山，才是龙陵，再往西南是芒市。 按照顺序一路打过去的话，第一个要收复的就是怒江边上的腊勐。 第八百九十九章 婚礼定在胜利后 高飞曾经来过腊勐，这里其实就是一个比村庄大一点儿的小镇子。日军在镇子外面依据山势修筑了一些工事，来阻挡我军渡过怒江。我军强渡怒江成功，腊勐的日军就已经被击溃了。 高飞的车队在路过腊勐镇公所门前的时候，看见有我军战士在门口站岗，他喊了一声停车。 当兵的赶紧立正敬礼，打招呼口称师长。高飞看了看这几个人，“你们是侦察营的？” “是！我是侦察营上士班长，金怀成；我是侦察营一等兵梁水生！” “你们俩站在这里做什么？谁在里面？”侦察营的上士班长和一等兵，应该属于老侦查员了。俩人不到大部队前面去侦察敌情，站到镇公所门口，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高飞就是瞅这俩人眼熟，这才停车来问情况的。 “报告师长，是我们营长。”话一说完，班长金怀成扭头朝着院里面就喊：“高师长到！” “你小子，还敢通风报信？”高飞用手指点了点金怀成，迈步走进了大门。 院子里几个当兵的听见喊声赶紧站起来。看得出来，这几个应该也都是侦察营的兵。几人赶紧立正敬礼。高飞扫了他们一眼，迈步往里走。 刚走了没几步，就从正堂里面一前一后跑出来俩人。前面那个是侦察营长小四儿，跟在小四儿身后的竟然是景颇姑娘黛诺。看小四儿满脸尴尬的样子，高飞突然想笑。但他忍着。 “小四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俩躲在房间里，却让手下的战士在门口站岗。你们一男一女两个人在房间里面干什么？”说到一男一女两个人的时候，高飞故意加重了语气。 “师长，我们什么也没干。”小四儿的脸都快赶上关公了。他解释的声音，也显得有点儿勉强。 “什么也没干？”高飞用审视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视。汤晓帆和楚艳一左一右站在高飞身后，俩人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仨人好像都想从面前二人身上找出什么破绽。 黛诺忽然往前迈了一步，仰起脸来直视着高飞，“师长，我喜欢陈营长了，我想和他结婚。刚才我们两个在房里，就是商量这件事的！” 小四儿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在后头使劲儿扯着黛诺的衣角。黛诺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过脸继续说，“我听说军队里面结婚需要批准。请师长批准我和陈营长结婚吧！” 小四儿赶紧使劲儿把黛诺拉到他身后，“师长，您别听黛诺胡说。我们俩没打算结婚！” “你不愿意娶我？”黛诺满脸的惊讶。 “哎呀，黛诺，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军刚刚渡过怒江，正准备收复松山、腾冲和龙陵。你现在和我说那些干什么？抗击日寇、收复国土是大事，我们个人是小事！” 高飞这才放心。刚才他看见俩人一前一后从房间里跑出来，还以为小四儿和黛诺那个啥了。男女的情爱，是人类得以繁衍生息的根本所在。没有婚姻，没有情爱，哪里来的人来？ 但是那得分个时候，也不能随时随地就办那事。否则的话人和猪狗牛羊又有什么区别？不过小四儿最后说的这一番话，倒是掷地有声，高飞很是赞同。 “不错，小四儿说的很对！黛诺，你如果真的爱陈连长，就应该支持他的工作，赞成他的想法。现在正是战争的关键时刻，所有个人问题都应该往后放！你如果真的深爱着陈长胜，就和他一起战斗。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我给你们主持婚礼！” 小四儿惊讶的嘴巴张的老大，黛诺却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好哇！师长说话可要算数。” “那当然。军中无戏言！我还能哄你一个小丫头不成？放心，等到抗战胜利之后，小四儿不答应娶你都不行。你们俩人的婚礼，包给我了！” 莫名其妙被高师长给指定了婚姻，小四儿实在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了。“师长，我要到前方侦察敌情去了。让黛诺跟着你吧。” 他想扔下包袱走，黛诺哪里会答应？刚刚确定了恋爱关系，正是一刻也不想分开的时候。黛诺拉着小四儿的手，坚持要和他一起去侦查。黛诺说她熟悉这附近的地形，可以给小四儿帮上忙。小四儿不愿意带她。 楚艳突然说话了，“陈营长，黛诺既然对你一往情深，工作上又能帮上你的忙，你就带着她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搞侦察吗？黛诺跟着你，肯定不会是累赘！” 小四儿无奈的看向师长，高飞却笑着点头，表示支持楚艳的意思。小四儿没办法了，只好带上黛诺一起去侦察。 高飞刚刚出了腊勐镇，就遇上了八十八师的师长胡家骥。胡师长也是刚好走到这儿。陈明仁给他八十八师的任务是攻打大垭口和滚龙坡，新二十八师的任务是松山主峰。八十九师作为全军预备队，阻击从龙陵、或者腾冲方向来的日寇援兵。 大垭口和滚龙坡可是不好打，高飞在松山阵地附近待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是打了个马鹿塘和黄家水井。大垭口、滚龙坡，他连碰都没敢碰。现在胡家骥要正面硬刚了。看胡家骥的表情，想让高飞帮忙，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其实这有什么呢？大家都是远征军中的一员，相互帮忙还不是应该的嘛。 “新九师渡过怒江的时间，比八十八师要早，对松山日军阵地的了解，也稍微要多一些。请胡师长放心。只要是长官部不给我下新的战斗命令，八十八师攻打大垭口、滚龙坡的时候，我新九师一定帮忙，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胡家骥很感激。这是高飞个人的承诺，不是上级长官下的命令。不管高飞最后能不能帮上忙，胡家骥都得承这个人情。 战斗开始了。胡家骥集中八十八师主力先从大垭口动手。日军占据有地形和坚固的工事，拼命反击。八十八师的部队攻上去，让打下来，再攻上去，又让打下来。这一上一下，就有无数战士把宝贵的生命，留在了杀敌的战场上。鲜血，染红了山坡。 第九百章 长官部命令 一天打下来，战事毫无进展，官兵却伤亡了三百多。高飞这时候正指挥部队，在黄家水井和马鹿塘两处阵地，进行挖掘作业。 日军在松山的几处堡垒群阵地都是彼此相通的，相互之间有密道可以来往。当初高飞第一个打下马鹿塘阵地之后，有鬼子就是通过密道逃走的。当时为了防止日军从密道偷袭，高飞在占领阵地之后让战士们用泥土石块把密道给堵死了。黄家水井也是一样。 现在他想用密道去偷袭日军了，就得把已经堵死的密道再挖开。当初他是为了防鬼子的，堵得相当瓷实。 工兵营忙活了小半天，才把堵塞密道的泥土石头都挖开。挖开以后，里面还有一堵墙！当初我们自己堵的时候，用的土多石头少，这堵墙却是石头多泥土少。冷眼一看，几乎全是石头。石头缝里才是泥！ 不用问，这堵石头墙是鬼子砌的呀。我们防着鬼子，鬼子也在防着我们。继续挖！高飞知道夺取松山的战役没那么简单，对于任何突发状况他都不意外。 鬼子垒的石头墙，想要破坏就比较费劲了。工兵营一直干到天黑，石头墙的拆除工作仍然没有完。用炸药炸吧，从挖出来的石头看，估计得用好几吨的烈性炸药，才能把这墙给炸了。 主要是高飞不知道鬼子到底垒了多厚。另外，掘进工具也不行。铁镐、铁锹都用断了几十把，效果却并不理想。 八十八师师长胡家骥找到高飞，告诉他，陈明仁将军要率领八十七、八十八两个师绕过松山，去攻打龙陵。松山之战就交给新编二十八师了。新二十八师师长是刘铸军，七十一军军长钟彬将会亲自担任总指挥！ 高飞和钟彬接触的并不多，他和陈明仁私交不错，但是和这位钟军长，却只是见过几回面，属于泛泛之交。 胡家骥问高飞，你是跟我们一起去打龙陵呢，还是留下来继续打松山？ 新九师是远征军长官部直辖的，不归七十一军管。陈明仁要带着两个师去打龙陵，他当然希望高飞一起去。高飞的新九师是一支战力强大的部队，去打龙陵的话，高飞能率部同往，龙陵战役取胜的把握肯定要大的多。 这是陈明仁不好意思亲自来问，把胡家骥派过来问高飞的想法的。 高飞也愿意和陈明仁、胡家骥这两位一起并肩战斗。打仗的话，不管去哪里都一样，只要能打鬼子就行。 “既然陈军长、胡师长你们邀请我一起去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请德丞兄让你的八十八师别走那么快，等等我。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龙陵，捞一些战功、涨涨见识。” “哈哈，鹏举你这人，说话真风趣！好，既然这样，我这就回去告诉陈军长。咱们龙陵见！” “龙陵见！”高飞和胡家骥告别。 既然要去龙陵了，马鹿塘和黄家水井这两块阵地当然就要放弃了。临走之前，这两处阵地必须要破坏了，不能说走就走。万一这他这边一走，鬼子再回来，占领了这两块阵地，高飞之前所做的努力、官兵们的牺牲不就全白费了吗？ 把部队从堡垒里面全撤下来，所有的军需物资全都搬到山下。然后让炮兵营用重炮，对着山上堡垒的位置，一阵猛轰，算是把所有堡垒全都破坏了。高飞看着真心疼，上百发炮弹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 然而，还没等他在这里心疼完，战区长官部的电报来了。长官部命令高飞率所部新九师参加松山战役，暂时归第八军军长何绍周统一指挥。 得，这下走不成了。马鹿塘和黄家水井的阵地也炸了，想去龙陵也去不成了。不过，留在松山打鬼子，高飞倒是并不抵触。他在这里待了几个月了，早把日军松山阵地的大致情况摸查清楚了。松山是块硬骨头，留下来和第八军一起啃骨头也不错。 但是他已经答应人家胡家骥了，现在去不成了，得和人家打声招呼呀。高飞给胡家骥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刚刚接到长官部的命令，要留到松山，跟着第八军一起战斗。去不成龙陵了。 “我已经得到消息了，是陈军长刚告诉我的。恭喜鹏举呀，今后你可就要跟着侄帅飞黄腾达了。”电话那头，胡家骥显然在开这玩笑。 “直率？”高飞有些惊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德丞兄，你说什么直率？是我这个人性格太直率了吗？” “哎呀，鹏举，你可真能打岔！侄帅，叔侄的侄，元帅的帅。侄帅，就是何绍周何军长呀。”知道高飞对这一套完全不懂，胡家骥干脆就解释清楚，也算尽了朋友之情。免得高飞在啥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奇妙的就惹了人。 “何绍周，他姓何。咱们军队的大人物里面姓何的有几个？你不知道？好吧，我告诉你，总参谋长何应钦！何绍周，是何应钦的亲侄子！说他是侄帅错了吗？” “能够搭上何应钦的路子，凭你的精明头脑，飞黄腾达还远吗？” “你！”高飞拿着话筒一阵无语，“德丞兄，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会打仗。对于攀附钻营，我是不懂的。我不管他是什么侄帅，只要他能够指挥得当，让我士兵们少牺牲，顺利拿下松山阵地，我就服他！” “他要是啥也不懂瞎指挥，哼，别人认他是侄帅，我不认！” “哎哎，鹏举鹏举，你小声一点。当心被别人听去了！侄帅，都是大家伙儿私下里这么议论的，你可不能拿到台面上去讲。从我知道的来看，何绍周这个人应该还是可以相处的。他也打过不少仗，胜败不论。总之，除了侄帅这个绰号以外，并没有什么劣迹。” 也不知道是胡家骥真的对何绍周了解的多，还是他专门找人咨询过，总之，在和高飞的电话聊天当中，胡师长讲了不少何绍周的趣闻轶事。让高飞对这个新上司，还没见面，就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这就是一个很大的人情了！在挂电话之前，高飞对胡家骥百般感谢。他对这位侄帅，也多了几分期待。 第九百零一章 激战松山 “新九师师长高飞，参见何军长！”高飞给何绍周敬了个军礼。 何绍周四十岁出头，中等身材，长得倒是仪表堂堂，颇有大将之风。 “高飞，飞将军！哈哈哈哈，能够得到飞将军的加盟，我军攻克松山就更有把握了！高师长，我听说你的新九师已经把马鹿塘和黄家水井两处阵地打下来了？” “是，经过全师官兵们的英勇战斗，马鹿塘和黄家水井在上个月就已经被我军攻克。”高飞并没有多说话。毕竟今天他才和何绍周见第一面，对这个人的性格品行了解的还不多。话多有失，还是先慢慢了解了再说。 何绍周对高飞倒好像是知道不少，对于高飞和新九师能够参加对松山的战役，他表示了极大的欢迎。 关于日军在松山阵地上布置的工事，以及兵力布防情况，何绍周因为是刚来，了解的并不多。他向高飞仔细打听，以便在第八军攻打松山的时候，能够少走弯路。 高飞也没有隐瞒，他把自己所知道的松山日军的情况，向何绍周做了详细的介绍。为了更直观更明白，他还现场画了一张草图。大小松山在哪里，滚龙坡在什么位置、大垭口和黄土坡又在哪里。 马鹿塘和黄家水井虽然不是最重要的阵地，但是少了这两个威胁，松山战役就少了两个大麻烦。最起码，这两个方向的威胁是用不着再考虑了。 攻打松山的任务由七十一军新二十八师和何绍周的第八军共同完成。七十一军军长钟彬和第八军军长何绍周根据高飞画的那张松山形势简图，对阵地进行了分割。七十一军新二十八师，负责攻击大小松山、黄土坡之敌；第八军负责攻击大垭口、滚龙坡、大寨之敌。 第八军来的匆忙，并不是所有部队都赶来了。除了军直属队，下属的荣誉第一师、第八十二师都只来了一部分部队，只有一零三师还算完整。 何绍周和钟彬分完了任务之后，回到第八军召开战斗动员会，再次把人物往下分。高飞也参加了这次会议。 大垭口、滚龙坡、大寨，这三处阵地，何绍周不偏不向，给麾下三个师，每个师分了一个。同时把军直属部队拆开配属给三个师。三位师长凛然领命。高飞坐到那儿，仿佛变成多余的了。 本来高飞是不想多说话的。人家是第八军，他是临时借调过来帮忙的。参加这种会议，他只需要带着耳朵来听就可以了。但是现在眼看会议就要结束了，第八军的参谋长已经开始合上笔记本，拧上钢笔帽了，何绍周还是没有给自己安排任务，高飞就沉不住气了。 “何军长，请问，我们新九师攻打哪一处的敌人？” 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高飞身上。有赞赏的、有怀疑的、有冷笑的、还有面无表情的。各种神态的都有。 何绍周笑了，“哈哈，鹏举你不要急嘛。你这个飞将军，还真是个急性子。新九师是来配合我第八军作战的。我们是主，你是客，具体任务就不给你了。你的新九师就担任机动部队。你看到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帮忙。” “如果有哪一个阵地久攻不下，需要援兵了，我再通知高师长。到时候还请高师长不要迟疑呀。” “这个当然没问题。新九师是来打仗，不是来看热闹的。不过，真要到了那种时候，还请何军长要给我一些时间。万一我的部队正在阵地上作战，一时撤不下来，何军长要体谅。” “那当然！鹏举你的部队撤不下来，肯定是在大垭口、滚龙坡、大寨，这三处阵地的某一处。我又不是糊涂虫，怎么会调你去支援？” 与会众人开怀大笑。高飞也笑，虽然他觉得这一点儿也不好笑。 激烈的松山战役开始了。何绍周是侄帅，第八军是老蒋的嫡系部队，全军都换发了美式装备。把炮兵团拉上来，对着山头上猛烈的炮击！何绍周又把中美空军叫过来，围绕这几处山头狂轰滥炸！ 一连三天，爆炸声不断，硝烟就没散去过。高飞甚至都怀疑，这种饱和性的攻击，藏在工事里的鬼子就算没被炸死，会不会被震死？ 从第四天开始，第八军三个师，向日军所在的山头发起了步兵攻击。第八军的战士们真勇猛，一鼓作气就冲上了半山腰。山顶工事里的日军开始射击。我们的战士在半山腰向上和日军对射。 趁鬼子不注意，我军官兵一个冲锋，杀伤了主峰。红旗竖起来了！鲜红的旗帜随风飘扬！在山下观战的高飞心里一颤，暗叫不好！ “通讯兵，快接通何军长的电话！”高飞话音这边刚落，炮声响了！红旗所在之处，霎时间硝烟弥漫火光冲天。红旗，被浓烟给淹没了。高飞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电话不用打了。”高飞对着通讯兵摆了摆手。硝烟散去，山头上什么都看不见了。攻上去的我军战士，也没了。 这是大垭口，进攻滚龙坡那边的是荣誉第一师。那可是老蒋的起家部队。高飞带着人又去看滚龙坡的战况。悲剧几乎是一模一样。也是我军冲上了山顶，结果被鬼子一顿炮弹，打的死伤大半。山顶也守住。 步兵进攻的第一天，损兵折将、毫无收获。第二天，又是大炮轰击、飞机轰炸。整整炸了一天。第三天再进攻的时候，何绍周改变战术了，他不再三个师一起上，而是换成轮流上阵。三个师，一天上一个，剩下两个休息。 又打了三天，何绍周还是没有通知高飞，要去哪里支援。 但高飞却不打算再看戏了。老看戏，总是不如自己上去亲自表演一把，来的过瘾。这天上午，艳阳高照，荣誉第三团向大垭口日军阵地发起了冲击。 高飞叫上新二十七、新二十八两个团，再加上一个迫击炮连，向阴登山发起进攻。半路上遇到日军暗堡拦截了，我们的战士就用迫击炮或者掷弹筒进行定点清除。 曾经无往不利的迫击炮、掷弹筒效果却并不理想。打了半天，只摧毁了两座小型堡垒，大堡垒还一个都没动。 第九百零二章 楚华打了败仗 “今天要是还没有一点进展，明天就换二十五、二十六两个团上去！我跟着二十五团，刘俊，到时候咱俩比一比，看谁先打破鬼子的第一个堡垒。”高飞和刘俊半开玩笑地说着。 “当然是二十五团了。师长你亲自带队，我可不敢赢到你前面。”刘俊也用开玩笑的语气回应着。 刘俊看着好像挺谦虚，上了战场他可是寸步不让。高飞心理明白，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清楚。这是高飞在新九师的战时指挥部，和刘俊、靳红梅在一起讨论今天上午战况时候，所说的话。 俩人这几句对话，很快就被传了出去。传到史天明和楚华耳朵里的时候，两个人的好胜心立刻就被激起来了。 “楚华，师长可是说了，今天咱两个团要是再没有斩获，明天就得被换下去。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换下去就换下去呗。谁让咱今天打得不好？换下去，正好让士兵们缓缓这口气儿。也能让受伤的弟兄们治疗治疗。阴登山太难打了，比马鹿塘和黄家水井加起来都难打。” “哦，原来你那边是这样。啧啧，我这里比你稍微强一点儿。有个堡垒好像快不行了，下午我再加把劲儿，说不定就能拿下来。我是不会下去的。明天你下去，吃好喝好，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也许阴登山我就打下来了。” 两个人还是习惯性的相互不服气，一打电话就斗嘴。挂了电话，两个团几乎同时发力，向日军发动了更猛烈的进攻。掷弹筒迫击炮不好使，那就换上新式的“巴祖卡”火箭筒、火焰喷射器。 “巴祖卡”火箭筒是新式武器，就算新九师是美械师，全师也只有三十挺。分配到每一个团，有个四五挺就不错了。史天明和楚华的团，就各有三挺。这玩意儿虽然好用，但是数量太少了。军队使用起来，格外的珍惜。 三挺还不能都用上，派出两组人员各自携带一挺，在炮火的掩护下潜伏到离敌堡垒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一扣扳机，忽的一下，火箭弹瞬间飞向了日军堡垒！火光一闪，爆炸声起，日军的堡垒被炸得四分五裂、砖石横飞！ 搞定了！史天明还没来得及欢呼，又是一声响，第二个堡垒也被炸了！太好了，冲上去！吹冲锋号，上！ “滴滴答答”的冲锋号被吹响了，官兵们呼喊着冲了上去。史天明也跟着冲了过去。日军堡垒的盖子整个被炸飞了，地下扔这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堡垒里面一片狼藉，已经没一个活人了。 终于去了的战果！史团长赶紧向师部汇报。因为他不知道楚华哪边什么时候也能把鬼子的暗堡给炸了，按照史天明的猜测，他能想到了，楚华肯定也能想到。他炸了两个日军小堡垒，楚华说不定也能做到。所以，他得提前汇报，在这方面他得抢个先。 “什么？你把鬼子的两个鬼子暗堡给炸了？”高飞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高兴。史天明能理解，本来高师长准备明天亲自上阵的，他炸了两个堡垒，高飞明天就没理由上战场了。 “嘿嘿，师长，是我不小心给炸了。不过您放心，我肯定打不了全场。毕竟咱新九师又不是只有我和楚华两个团，还有那么多兄弟部队等着呢。您放心，打不到松山主峰，你肯定有亲自出马的机会。” 挂了电话，史天明心中按捺不住的得意。这一次，他终于抢到楚华前头了！给楚华打电话，问他情况怎么样？有进展没有？要是还没有，那明天战场上的伙伴就可以换人了。 楚华向来不服输，尤其是不服史天明。史天明的电话打过去，不出所料，两个人又杠起来了。楚华的新二十八团也干掉了两个鬼子堡垒，和史天明打了个平手。今天没比出输赢，两个人打赌，看明天谁能干掉更多的日军堡垒。输得那个，一定要给赢得那个敬酒点烟。 凌晨一点钟，黑夜中突然冲出一伙儿日军。鬼子像幽灵一样冲上我军刚刚占领的堡垒，发动了夜间偷袭。 史天明半夜起来上厕所，听见动静跑出来，迅速指挥部队把偷袭的日军打下去了。部队虽然经受了一些伤亡，但是阵地终归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楚华哪边就不一样。楚华晚上没喝那么多水，夜里没上厕所。等他从睡梦中惊醒，再跑出来指挥部队反击，已经有些晚了。鬼子端着刺刀扑上来，新二十八师的官兵们仓促应战，双方经过一场残酷的肉搏战，楚华的队伍被赶出了阵地！ 楚华拼命的喊，但是士气已丧，当兵的像潮水一般退下去，他根本拦不住。楚华又是生气又是惭愧，觉得没脸去见师长高飞，更不知道今后怎么面对既是对头又是好友的史天明，他激愤之下，掏出手枪要自杀！幸亏帮片的警卫员眼疾手快，把手枪给打掉了。 “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楚华气得大声吼叫。 “团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胜败兵家常事，谁没有打过败仗？咱师长就一辈子老打胜仗吗？您只有活着，回去向师长报告阵地失守的情况，改日咱才能再夺回来！新二十八团一千多弟兄，都指望着您呢！” 这是副团长在劝他。楚华一看，身边聚集的官兵越来越多，没办法再死了。他叹了一口，既然死不了，那就坦然面对吧。副团长说的很对，我打了败仗，在赢回来不就完了嘛。但问题是，高师长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师长，我打了败仗，我把阵地丢了。”楚华垂头丧气的站在高飞面前，“你枪毙我吧。” “阵地丢了？枪毙你？”高飞吃了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一讲！” 昨天下午听说史天明和楚华各自攻下了两个日军堡垒，今天一大早就听到了这样一个坏消息，高飞当然吃惊。听楚华把半夜遇袭的经过讲了一遍，高飞暗暗思索，原来日本鬼子也会来半夜偷袭这一招，这倒有意思了。 第九百零三章 攻克阴登山 高飞当然不会枪毙楚华。本来阵地得而复失，就让人心里不痛快，再枪毙一员大将，那才真是自断手足，自己给自己找别扭。高飞哪能干那傻事？ “楚华，丢失阵地是你无心之失，只怨鬼子太狡猾，我不怪你。集合你的部队，暂时下去休养吧。阵地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派尹志的团上去给你报仇。” “用不着！用不着啊，团长！”楚华一听要换尹志的团上去，他赶紧连摇头带摆手，“我能行！你让我的团休息一会儿，吃顿饱饭，我就带着弟兄们回去，保证把阵地夺回来！” “要是夺不回来呢？”高飞面无表情的看着楚华。 “夺不回来，我也不活了！不，我保证，一定能够夺回来！新二十八团只要还有一个人，今天也一定会站在阵地上！”楚华大声的表着决心。 一直以来，楚华在高飞手下几位团长当中，都是最沉稳的一位。除了和史天明遇到一块儿俩人好抬个杠，其他绝大多数时候，楚华都能够冷静地处理问题。像今天这样面红耳赤大声吼叫，还是头一回。从这里也能看出来，今天丢失阵地，对他的刺激太大了。 看楚华激动成这样，高飞认为有必要让他冷静下来。 “好吧，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楚华，你的新二十八团刚刚败下来，官兵们的情绪肯定低落，士气不振。你得想办法尽快让士兵们鼓舞起士气。要不然，就算你勉强带队伍回去，恐怕也很难打胜仗。” 高飞说的有道理，楚华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了平静。“是，多谢师长提醒，我知道怎么做了。三个小时之后我就带着部队再回去，天黑以前一定夺回夜里丢失的阵地！” 高飞不知道楚华是怎么样鼓舞的士气，他也不想去打听。楚艳听说了之后，专门跑过去看了她哥。兄妹俩说了些什么高飞也没有打听。不管是楚艳还是楚华，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没有必要去怀疑，也无需打听。 今天的事情给楚华的刺激足够大，高飞也相信，楚华一定会拼命挽回他自己，以及新二十八师的荣誉的。 中午之前，楚华带着队伍第二次上山了。战士们一个个就像上山的猛虎一样，勇猛无比。甚至连火箭筒都用不上，就一个个争先恐后，抱着炸药包扑向了日军的堡垒。 随着一声声爆炸，日军堡垒接二连三被突破。到天黑之前，阴登山上已经只剩下一个主堡了。其余所有的小堡，包括一个中型堡垒全都被新二十八团的官兵给干掉了。 搞得史天明都给高飞打电话来抱怨，不就是打了一场败仗吗，至于吗？楚华就跟疯了一样，不断的派人去炸碉堡，连位置都不看，他把新二十七团前面的堡垒都给炸了一个。 你炸你那边的，随便炸，我这边的你也抢，那就太过分了！ “师长，这个楚犟头也太不守规矩了！他越界！你得好好警告警告他，要不然，今后这仗就没法打了！” “大史，就这一次。你就体谅体谅楚华吧。咦，楚犟头？哈哈，你这个外号起的好。嗯，今后就叫他楚犟头了。哎，你说，你要是叫他楚犟头，他会不会跟你翻脸？或者，再给你起个更排场的绰号？” 高飞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两员战将了。简直就是他手下的哼哈二将、秦琼敬德。边斗嘴边打胜仗，这样的军队才能活力四射嘛。 史天明被楚华的疯狂举动刺激到了，回去他就带着部队向日军主堡发起了猛攻。火箭筒不灵光了，主堡上的敌人视野更广，观察得更远。当兵的扛着火箭筒根本就接近不了射程。 楚华那边派出一批又一批的爆破手，扛着炸药包、夹着手榴弹，冲上去试图炸了日军的主堡。但是他的爆破手也接近不了敌人。 一直磨蹭到天黑，机会来了。史天明这边找几个战士，把他们浑身上下都插满了树枝草叶子做伪装。几个人悄悄的运动到射程以内，一扣扳机，火箭弹飞出去。轰隆一声爆炸，鬼子的主堡冒出一股烟。就在战士们以为鬼子已经完蛋了的时候，主堡里面的机枪又响了！ 在同一时刻，楚华也改变了战术。他不再派爆破手扛着炸药包往上冲了。今天一天，为了炸毁敌人的堡垒，他团里已经牺牲几十位爆破手了！牺牲的这些战士，可都是老兵，每一个都是部队里的精华和骨干。 骨干没了，部队也就完了！牺牲这几十名骨干，把楚华疼的就跟剜他一块肉似的。天黑以后，爆破手还想上，被楚华给拦住了。他让人把团里面的战防炮抬过来一门。 在山上抬着大炮走，肯定费劲，但是也总让老兵们去送命要划算得多。战防炮抬到了一定的距离，一枚炮弹打过去，鬼子的主堡霎时间七零八落，飞上了天。战士们欢呼着冲上去，把军旗插到了山顶上。 阴登山，日军称为上松林阵地，是松山主峰南部的屏障。攻克阴登山，不仅能对松山主峰的敌人进行牵制，并且还能对大垭口、滚龙坡之敌产生心理上的威慑。 高飞把这一喜讯报告给何绍周之后，把侄帅大人给高兴坏了。“好，好哇！我就知道鹏举你是员福将，你果然能给我带来好运气呀！” 这叫什么话？高飞气的差点儿没把听筒摔了。我花那么大力气，牺牲了那么多战士才打下的阴登山。到你嘴里，我成副将了？这一切都是运气带来的？ “鹏举，大垭口那边打得可不是很顺利。你再接再厉，再派一支有力部队，夹攻大垭口的敌人！你放心，松山战役胜利以后，我一定去卫长官面前替你请功！” “是，卑职遵命。派出有力部队，夹攻大垭口的敌人！”说完高飞就挂了电话。 夹攻大垭口，派谁去呢？史天明和楚华的部队刚刚打完阴登山战役，部队损失不小，战士们已经很疲惫了。剩下的新二十五、新二十六、新二十九，这三个团派哪一个去合适呢？ 这时候，刘俊从外面走过来问他，“何绍周怎么说？” 第九百零四章 楚家兄妹 高飞把何绍周说的那些话大概讲了一遍。 “哦，何绍周让我们师再派一支部队去夹攻大垭口？” 嗯？刘俊复述的话里只是多了一个再字，高飞听了心里就是一翻个。“你是说，何绍周在利用我们？” “利用肯定是有一点。何绍周是第八军军长，荣誉一师、八十二师、一零三师，全都是第八军的部队。我们新九师虽然也归他何军长指挥，却不是第八军的部队。松山战役打完之后，还是不是由他继续指挥还不一定。” “换成你坐在何绍周的位置上，你会怎么使用新九师这支临时借来的部队？” 其他的话就不用说了，俩人谁都不傻。借来的部队，不用白不用，反正用坏了又不用他负责。就算打残打废了，也是高飞自己的事情，和他侄帅大人毫无关系。 高飞想说刘俊的格局太小，都是抗日打鬼子，哪来的那么多计较？但是有时候不计较也不行。高飞要是不计较的话，也没有现在的新九师。保存实力，并不仅仅是目光短浅自私自利，也是为了更好地打击日寇！ “那你说，我派谁去合适？”高飞问刘俊。 “当然是我去了。”刘俊主动请缨。“师长放心，我带着新二十六团过去，绝对不会给我们新九师丢人！” 刘俊去，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刘俊作为副师长，只做一个团长用，却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去了也容易被人家小瞧了。 因此，高飞又从新二十五团当中，抽调一个营，从炮兵营中调两个连、工兵营里面调一个连，再加上一个辎重连、一个装甲连，共同组成大垭口突击支队。由副师长刘俊亲自率领，去夹击大垭口的日寇！ 刘俊带着队伍走了，高飞率领其他部队在阴登山下抓紧时间休整。同时，他派出大量的侦察兵，对战场周边进行侦查。 楚艳连续两次被敌人俘虏，现在她再出门格外的小心。身边基本上总是带着四五名警卫，要不就是待在师部，哪也不去。阴登山战役，楚华先败后胜，还差一点儿自杀。楚艳作为他唯一嫡亲的妹子，自然是担了不少的心。 阴登山战役结束以后，新二十八团暂时没有战斗任务，楚华带着队伍在阴登山下休养生息。楚艳没事儿就往军营里面跑，去找她哥聊天玩耍。 楚艳也有军职，再加上有了那一晚意外的温情，她自认为身份已经和以往不同了。所以，言行举止之间，自然就更加自信了。 楚华也感觉出来了，自己的妹子比前段时间更漂亮了，说话做事方面也更大气了。楚华怀疑这和高飞有关系。但是当哥哥的，对这种事情又不好过问。反正对于楚艳和高飞在一起这件事，他是不赞成的。 高飞有老婆了，并且还有一个姨太太程菁。有妻有妾，你楚艳是我楚华的妹子，嫁给什么样的丈夫不行，何必要给人家当小妾呢？楚华一直以来，就看不起程君、程启兄弟。虽然同为团长，但是他和程启只是表面上的和气，内心深处他瞧不起人家。 史天明也是一样，俩人都看不起程启。楚艳要是做了高飞的三姨太，他楚华还哪有资格再看不起人家程家兄弟？并且今后他在史天明面前，恐怕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有了这些原因，楚华就是最不希望妹子楚艳和高飞在一起的人之一。两兄妹多年没见面，最近才相认。兄妹俩之所以能够相认，还是人家高飞的功劳。楚华就是想反对，他也说不出口。 这些事情，平时战斗任务重，兄妹俩见得也少，楚华顾不上想。这两天楚艳每天都来，兄妹二人总见面，楚华难免想的就要多了一些。 这天中午吃过了午饭，周围没外人了，楚华旁敲侧击的问楚艳，你每天在师部，有没有遇见合适的男人呀？你也老大不小了，啥时候嫁人？楚艳翻了个白眼，直接告诉哥哥，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楚华刚把长兄如父的老话搬出来，楚艳就怼她哥：这么多年你都没管过我，现在管我做什么？你是不是害怕我和高师长在一起，给人家做了妾，让你没面子呀？那你就当没我这个妹妹好了！我也不会再到你团里来了！ 兄妹俩的心思谁也瞒不了谁。楚华能当没这个妹子吗？血缘的关系，那是说断就能断的吗？最后楚华叹了一口气，告诉楚艳，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嫁给谁就嫁给谁。我是你哥，这一辈子都是你哥。不管你嫁给谁，我还是你哥。 兄妹二人把话说开，消除了隔阂，两个人都很开心。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楚艳离开新二十八团返回师部。她带着五名警卫战士，骑着马沿山路正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呼救。 “救命！救命——”喊了两声，声音就没了。楚艳带住战马，问随行的警卫，有没有听见有人喊救命？警卫说，听见了。但是现在声音没了，他们也不知道呼救声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警卫看着楚艳。他们是保护楚艳的，当然把楚艳当成了领头的。警卫问楚艳，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找一找喊救命的人？ 楚艳是个热心肠，她自己被人家绑架了两回，要不是高飞两次救命，她早就没命了。现在听见有人呼救，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经历。 “几位大哥，我们找找看。喊救命那人要是真的遇到困难了，咱们就顺便帮他个忙。我想，回去之后师长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表扬我们的。” 警卫们一听，要是能到高师长的表扬，那当然好了。既然你说让找，那我们就找一找吧！警卫们顺着山路找过去，没走多远，还真就找到了。就见山路旁边的灌木丛中，趴着一个人。这人还在动，哼哼唧唧，刚才的呼救声，显然是他发出来的。 “喂，刚才是你喊救命的吗？”警卫大声朝这个人问。 “是，快救救我。救命呀，快救救我吧。”这人的声音明显比刚才要小了很多，也有一些沙哑，估计是喊累了吧？ “好，你等着，我们这就救你出来！” 第九百零五章 楚艳抓奸细 灌木上面有杂乱的枝叶和小刺，挺扎人。几个警卫相互配合着，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把人拉出来。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只说是自己走路不小心，跌进灌木丛，崴伤了脚脖子出不来了。 警卫们上去一检查，这人的脚踝真有伤，脚脖子又红又亮肿的老高。楚艳就问他，你家在哪里？我们把你送家去吧。 这人连连摇头，表示不用。“多谢各位。你们救了我，我就万分感激了。哪里还敢劳烦各位相送？你们走吧，我自己一个人慢慢也能回去，就不敢耽误各位的时间了。” 这人越说不用，楚艳就越想帮忙，“不耽误。我们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的脚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走路呢？你家到底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也免得你一个人走路艰难。” “不用不用，真的用不着。”这人摆着手，直接不肯让送。最后他急了，“各位，我看你们是远征军的吧？远征军正在攻打大垭口、滚龙坡，部队正在用人的时候，我可不敢浪费耽误了你们的大事。各位不用管我，你们赶紧去做大事情吧！” 警卫们一听，哎，这人觉悟还挺高。几个人就站起来，打算离开。楚艳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用手一指这人，“你是奸细！捉住他，别让他跑了！” 几名警卫呼啦啦冲上去，七手八脚把这人摁到地下，抽皮带给捆上了。 崴了脚这人大声喊冤枉，“冤枉！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奸细，我是好人呐。你们认错人了，快放了我！” “冤枉你？嘿嘿。你说你是好人，那我问你，你姓什么叫什么？家是那儿的？做什么谋生？说！”楚艳把脸一板，大声斥问此人。 警卫们瞪着他，“说！长官问你话呢，快说！” 这个人说他叫阿布，家在腊勐，他是当地的农民。说话的时候，阿布眼神闪烁，不敢和楚艳对视。这一下，别说楚艳了，就连警卫们也看出这人有问题了。搜身！ 当兵的把阿布从头到脚仔细搜索了一边，什么也没发现！阿布先是让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一看什么都没搜出来，他又来劲儿了，“怎么样，我说我是好人吧，你们还不信！你们冤枉我了，赶紧把我解开！” “把他的鞋脱了！”楚艳用手一指阿布的脚。 他的脚腕扭伤了，虽然有奸细的嫌疑，但是当兵的下意识的就认为这个人的脚上肯定不会有问题。所以，也就没人去搜查他的脚或者鞋。楚艳一说，当兵的立刻动手，阿布的两只鞋都被扒下来了。 把鞋垫掏出来，问题露出来了。鞋垫里面有一张油纸，上面写着第八军的军官姓名和部队人数。第八军就是我军在这场松山战役当中的主角，这几位所在的新九师，也是在第八军战斗序列当中的。 这张油纸上面倒是没有新九师的人名，这让楚艳的心里多少没那么生气。 “怎么样？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带上他，我们回去！”楚艳得意洋洋。她和五名警卫战士，六个人一人一匹马，那倒霉的奸细被捆着双手，拖在马后面。战马缓缓向前，阿布一瘸一拐在后面跟着。 虽然这货崴了脚，但是楚艳可没那么好心。有当兵的曾经提议，是不是让给他一匹马骑？楚艳说，咱们一人一匹马没有多余的。他是奸细，咱们的战马凭什么驮他？让他走着！当一个奸细，还想有好待遇？没门！ 于是，这位倒霉的奸细就只好拖着脚伤，在马后头跟着走了。好在这里离军队并不远，走了一个多钟头也就到地方了。一进入我军的范围，官兵们看见都好奇，就问，这人是谁？为什么会被绑在马后头？ 警卫挺着胸脯就解释：这家伙是我们抓到的奸细！ 哦，原来是奸细呀。那就难怪了。当兵的看了几眼，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虽然看的人多，但是基本上没有围观的。官兵们都有事情干，谁也没那个闲情来围观一个奸细。 楚艳跑着去找高飞报功，还把高飞给吓了一跳。听明白了抓捕奸细的经过，高飞忍不住警告她：“今后再遇见这种事，千万别管！你回来告诉我，让我派人去抓他。还能少得了你的功劳？” 高飞是真怕楚艳再出事了。为了一个奸细去冒这种险，实在是不值得。楚艳感受到了高飞的关心，心里甜丝丝的。红着脸、点着头，幸福的答应了。 奸细交给了肖刚，由他负责看押和审讯。一个奸细还不值得高飞重视，更何况新九师也没有养活俘虏的习惯。随肖刚怎么审问吧。把人整死了，正好少了个麻烦。 大垭口的战斗已经进行了半个月，却仍然没有结束。何绍周指挥着第八军的三个师轮番进攻，炮弹也不知道打了几千几万发，飞机每天都来轰炸。 白天我军占领了山头，夜晚鬼子袭击再夺回来。就这样，围绕着大垭口和滚龙坡、大寨，这三处阵地来回进行拉锯战。官兵每天都有大量的伤亡。兵员不够了，新兵从内地转运过来隔着千山万水。从本地招吧，当地已经很难再找到适龄的青壮年了。 本地征兵官没办法，只好不断的放宽年龄限制。到最后，以至于部队里出现了许多少年兵。 这一天，高飞去第八军，参加何绍周主持的军事会议。开完会出来的时候，高飞喊住了从眼前走过去的一队士兵。 “站住！你们是，哪部分的？” “报告长官，我们是一零三师补充营的。”面前这个稚气未退的少年兵，挺着胸脯，大声回答着高飞的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谭抗日，十四岁了！” “谭抗日？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以前？以前我叫山娃子。”年轻的士兵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十四岁？读过书没有？”高飞心里隐隐作痛。十几岁的孩子，正是读书上学的年纪。这些孩子却要拿起枪上战场，抗日救国了。 “读过两年。长官，我们该走了！”谭抗日给高飞敬了个礼，跟着队伍迅速走远了。 第九百零六章 少年兵 离开第八军，回到自己的部队以后，高飞的心情还是难以平静。少年兵，听上去好听，其实都是一些未成年的孩子。想到这些少年兵总是要到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去和凶残的日寇厮杀战斗。年纪轻轻，很可能就要为国牺牲。高飞心里就是沉甸甸的。 唐娟看出高飞情绪不高，就问他因为什么事情烦心？高飞把自己在第八军见到那些少年兵的事情讲了。唐娟愣了一下，就苦笑着告诉丈夫，其实新九军里面也有这样的少年兵。 “什么，新九师也有？我怎么不知道？”高飞大吃一惊。新九师竟然也有未成年士兵，他身为师长，竟然对此毫不知情！“他们在哪个团？有多少人？” 唐娟见高飞有些急眼了，赶紧给他解释。原来这些所谓的少年兵，其实不是正式的军人。这些高飞所看见的少年兵，大多都是部队收容的战乱儿童。 日军大举侵犯我中华，战火燃遍九州！我华夏大地到处都在发生战乱，老百姓们深受战争之苦。扶老携幼逃难的，有成千上万。有的家庭在逃难途中，大人和孩子失散了。还有的是父母死于战火，只留下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 目前我国的福利机构还不完善。这些失去了家庭的孩子衣食无着，自己又没有谋生的能力，怎么样活下去都成了大问题。如果这时候正好有一支军队从附近经过，饥肠辘辘的孩子就算再害怕，也会硬着头皮到军队跟前讨一些吃的。 只要这些孩子找上门，不管国共两军哪边的部队，多少都会分给他们一些食物。 男人参军，是为了杀敌报国。没有哪个人是为了祸乱天下、残害苍生而当兵的。戎装虽铁血、却也有铁血柔情。饥饿的孩子来了，当兵的自然管他们饭吃。孩子这一顿吃饱了，下一次还来。一顿两顿，军队开拔了，孩子也跟着军队一起走。 孩子在军队里面也不能白吃饭吧，帮助干一些简单的搬运活儿、送个信了什么的。身上穿的又脏又破，军队也没别的衣服，军官给他们找套军装往身上一套，这些战乱儿童就变成少年兵了。 远征军是我国对外的形象。美军参谋人员进驻到每一个军、师，甚至是团。远征军里面如果混进了大量的少年兵，我国在盟军面前的形象就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蒋委员长也是绝不会答应的！所以，少年兵是不会真正上战场的。 原来是这样。高飞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脑海当中，那个叫谭抗日的十四岁少年兵的形象却始终还是挥之不去的。 高飞告诉唐娟，我想去看看咱们队伍里的少年兵。你知道哪里有，咱俩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唐娟一听，拍手叫好，“好哇，我们这就去！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高飞有心说，你穿的就是军装，再换也还是军装，换它干什么？但女人出门要是不换衣服，那还叫女人吗？等唐娟换完衣服出来，高飞眼前突然一亮。唐娟一身笔挺的新军装，再加上领子上的少校军衔，用个四字成语形容再恰当不过，英姿飒爽！ 唐娟看见高飞发愣，抿嘴一笑，“走吧，我的将军大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刚一走出院门，从旁边就跟过来三个人，汤晓帆、李永州、俞翔。汤晓帆很自然的跟在唐娟身边，李永州、俞翔走在高飞身后。几个人骑上马，唐娟指着路，一路上说说笑笑，来到了辎重营。 高飞走进营部的时候，肖刚正半躺在椅子上，擦拭一支精致的小手枪。听见动静一抬头，看见是高飞，赶紧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师长，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打什么招呼？提前打招呼，好让你有准备？肖副师长，我是来突击检查的！”玩笑开够了，高飞问肖刚，辎重营的少年兵一共有多少人？他们都在部队里担任什么岗位？ 肖刚说，所谓少年兵，其实是辎重营收留的落难儿童。那些孩子的年纪都太小，离开部队就没办法生存。部队管他们吃饭，他们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倒和唐娟所说的一致。高飞又问，他们具体都干什么工作？力所能及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俩人聊了一会儿，高飞就让肖刚带他去看。他对那些少年兵实在是太好奇了。 肖刚先带着高飞去了大车运输连。辎重营虽然已经配上卡车了，大车却并没有完全淘汰。辎重营还保留了一个大车运输连。这也是为了防止万一。万一哪一天要是没汽油了，部队还能瘫痪了吗？有一个大车运输连，就能保障基本运作。 刚走到大车队，就听见有人喊：“让开让开，快让开，马惊啦！” 高飞急忙转头看，就见一辆两匹马拉的大车，飞驰而来！时速最少五十公里以上！不把惊马拦下来，恐怕要出大事故！ 高飞正想飞身过去拦惊马，左手突然被人拉住了，耳朵边有人叫了一声：“危险，快让开！”胳膊一紧，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跟着跑了起来。“哎，晓帆你慢点儿！”高飞努力保持平衡，才没被摔倒。 眼瞅着马车越跑越近，事故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发生。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吁！停！”紧跟着马蹄子踩地的声音瞬间变大了。“踏踏踏踏……”两匹马减速、踏步、转向，一气呵成。大车险之又险的，停在了大车队前面。 “是谁赶的车？张小辫，你给我下来！”一位惊魂未定的老兵，指着差点儿闯了祸的大车怒吼着。 哧溜，从大车上跳下个瘦小的身影，小家伙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跳下车就想跑。 高飞问肖刚，“哎，他是谁？” “他是，哎，张小辫，你给我过来！” 小家伙跑了几步听见喊声站住了。低着头，走过来，“肖师长，你找我？” “师长，他叫张小辫，今年十三岁。是在长沙留到我们辎重营的。张小辫，这就是高师长！见了师长，你还不敬礼？”肖刚大声咆哮着。但是他的声音里却没有怒气，更像是在逗这孩子玩儿。 第九百零七章 勤务兵张小辫 孩子一听说眼前这位就是高师长，赶紧立正站直敬了个军礼，“报告高师长，张小辫向您报道！” 高飞郑重的还了个军礼，“你叫张小辫？你的小辫呢？” 张小辫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肖刚替他解释，这孩子刚来的时候，脑袋后面却是留了一根小辫。虽然后来剪掉了，但是张小辫这名字却保留了下来。没参加军队之前，张小辫有个小名，叫小石头。这孩子没大名，小辫小辫的叫习惯了，张小辫就成了他现在的名字。 “没有大名怎么行？小辫，我给你起个名字，你就叫张靖边吧。靖边，有绥靖边疆之意。等到抗战胜利了，我们军人就要守卫祖国的边疆。怎么样？小辫？张靖边这个名字你满意吗？” “满意！谢谢高师长。今后我就叫张靖边了！”张小辫高兴地笑了。 高飞也笑了。看见张小辫，他想起了小四儿。当初他头一次见到小四儿的时候，小四儿也是又瘦又小，并且还是个小偷。不过小四儿个头虽小，年纪可比张小辫大。当初小四儿就十七了。 打了几年仗，早就过了二十岁，已经到可以结婚娶媳妇的年龄了。小四儿也从当初那个小偷，成长为了新九师的侦察营长，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张小辫这孩子机灵得很，是个小机灵鬼，跑个腿送个文件、传个话绝对没问题。并且这孩子懂事，知道端茶倒水。他年纪小，又不容易被人防备。” “嗯？肖刚，你什么意思，是想往我身边塞人吗？”高飞瞪了肖刚一眼。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高飞真的挺喜欢这个张小辫，又叫张靖边的孩子。小伙子看着就干净、聪明。 张小辫眨着眼睛，看看肖刚、再看看高飞，并不插话。能看出来，这孩子很知道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时候不能说话。 “师长，我是觉得张小辫跟着你，用起来会比较顺手。你要是不愿意，就还让他留在辎重营。我们辎重营也需要他呢。你刚才看见了吧，他小小年纪，驾驭马车就这么熟练。他不光会驾驭马车，还会开汽车呢。他开汽车的水平也不差。” “张小辫，给师长展示展示你驾驶汽车的本领！”肖刚用手一指，旁边正好停了一辆军用卡车。 张小辫答应一声，跑过去拉车门钻进驾驶室。关门、发动、起步，一气呵成。他驾驶着卡车原地转了个圈，又倒车停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技术，比一般的卡车司机也不差了。 高飞乐了，“哈哈，好吧，张小辫，不，张靖边，今后你就当我的勤务兵吧！” “是！”张小辫答应一声，站在了高飞身后，和李永州、俞翔站在了一起。俩人看看比他们差不多矮一个头的张小辫，不由露出了微笑。 高飞告诉肖刚，少年兵这件事说大不大说笑也绝对不小，一定要引起重视！ “肖刚，少年兵的事情有你负责。我们新九师所属范围以内，各部队所有十六岁以下的人员，你都要给他们登记造册。统计一下有多少人，专门把他们编成一支队伍。这些孩子在部队里，除了工作以外还要让他们学习，让他们掌握一定的文化知识。” “以前我们开办过文化补习班，今后这个班还要办起来。所有十六岁以下的少年兵，都要到你的文化班里参加学习。成年兵想要学习文化的，也可以来旁听。至于教师，你可以找琴英。” 一转头，高飞又看向刚跟着他的勤务兵，“小辫，肖师长的文化班办起来以后，你也要来学习。学习文化，是人这一辈子必须要掌握的生存本领之一！在我的新九师里，决不允许目不识丁的文盲存在！所有不认字的，都要给我学识字！” 把任务交给肖刚以后，高飞继续视察辎重营。他既然来了，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今后的战争，现代化程度只会越来越高，对后勤的依赖程度不断提高，辎重部队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肖刚这个副师长，可不光是只管着辎重营。虽然他兼着辎重营长，但是炮兵营、工兵营、野战医院，也都他的分管单位。现在又多了一个文化补习班。可以说，肖副师长日常业务是相当繁忙的。 高飞跟着肖刚视察部队半个小时还不到，忽然有人跑过来报告，说是奸细跑了！肖刚一听，脸色当时就变了。高飞赶紧问他，哪儿来的奸细？ 肖刚苦笑，这所谓的奸细，就是楚艳抓过来的那家伙。还是高飞让把人交到辎重营的，这才过去几天，他竟然给忘了。 肖刚一提示，高飞想起来了，确实是他把人交给辎重营的。但是人怎么会跑了呢？ 一群人赶紧去看。路上肖刚向高飞解释，奸细送过来之后，他把人绑到一辆大车上，还派了几个人轮班看守。本来想等着什么时候有空闲了，亲自审问审问。哪知道，还没来得及审问，人却跑了！ 众人赶到事发地点，高飞一看，这是一辆没有牲口的大车。左边车轮的地下，扔着几圈麻绳。旁边站着几个当兵的，面容沮丧。 肖刚沉着脸问他们，人怎么会跑了？让你们看着，你们干什么去了？ 原来这几位就是看守。高飞打量打量他们，看上去也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士兵。其中有一个带着上士的军衔，估计是个班长。另外有一个一等兵，俩二等兵。四名士兵低着头，脸色通红。 高飞摆摆手，肖刚往旁边一退。高飞问这几个人，“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奸细逃走的？当时是谁在值班？为什么离开？” 奸细逃走的时候，看守肯定不在跟前。要不然，奸细也走不了。 其中一个二等兵就说，他尿急，就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一回来人就不见了。他赶紧向班长报告。从出事到现在，十分钟刚过一点儿。 十分钟不到？这人应该走不远呀。高飞往周围看了看，肖刚让气的满脸铁青，直骂几个人是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这时候，张小辫突然往一个方向一指，“奸细往那边跑了！” 第九百零八章 奸细的身世 众人的眼睛全都往张小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什么也没有。高飞就问他。你怎么知道奸细往那个方向跑了？ 张小辫撒腿跑过去，三十米外站住往地下看了几眼，又转到旁边一块石头后面，弯腰捡了一只鞋出来了。“师长，这就是他跑掉的鞋！” 路边扔着一只鞋、路中间有人走路滑倒的痕迹，这确实可以作为奸细逃走的证明。但是刚才众人离事发现场三十米以外，一般人很难发现地面上的痕迹。张小辫却看见了。 就算看见地上有痕迹，敢于当众说出来，这也得需要勇气。张小辫不仅发现了，并且还及时说出来了。就凭这两点，他就强过了大多数人！不管他所说的是真是假，就凭这份观察力和胆量，就已经赢得了高飞的赞赏。 “好，小辫观察的很仔细。走，我们一起追过去看看！” 一般人要是有这十分钟，早跑出几公里以外了。高飞也没指望能追上奸细，不过是应景闹着玩一样。 没想到，向前追了几十米，地下又发现了一个人跌倒的痕迹。这就很奇怪了，一个要拼命逃走的人，怎么会接二连三的摔倒？ 继续向前追的时候，张小辫问高飞，那个奸细是不是腿脚有毛病？高飞想起来了，楚艳发现奸细的时候，那家伙是扭伤了脚腕。把他交给肖刚的时候，也没找医生给他治疗脚伤。 高飞问肖刚，奸细脚上的伤，你找人给他治了没有？肖刚摇头，那家伙是奸细，我管他的死活呢？ 要是这样的话，十几分钟奸细跑不远。也许，他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了这个判断，大家伙兴致更高了。可是再往前，却再也见不到痕迹了。又追出去二三百米，也没发现奸细第三次摔倒的痕迹。 高飞站住不追了，肖刚派人去叫了一位警戒部队的排长，让他带着人去追捕奸细。高飞离开辎重营，带人返回师部。 因为龙陵的日军比较多，战斗激烈，七十一军军长钟彬带着新二十八师到龙陵支援去了。松山战场只留下了何绍周的第八军。参加作战的军队虽然少了，飞机空中支援却越来越频繁了。 高飞猜测，估计是松山战役已经进入了尾声，何应钦想把松山战役取胜的功劳全部留给他这位亲侄子。 上层的事情和高飞无关，不管谁升官谁发财，他只要可以上战场打鬼子就行。其他的，爱谁谁。那个瘸腿的奸细，最终还是被肖刚的人给追回来了。那家伙躲到了一辆出了故障的汽车里。汽车坏了没人开，自然也没人回去检查。 一直等到两天以后，美军技师带着一群中方学员去修理汽车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已经处在高烧昏迷当中的奸细。要是再晚去一天，这家伙的命就没了！ 要不是因为高飞上一回专门追过这家伙，肖刚就把他扔到山沟里，让他自生自灭了。高飞既然关注过这个奸细，肖刚就在找到他的第一时间，把情况通报给了高师长。奸细找到了，你看怎么办？ 高飞一听，这家活命挺大呀。既然老天都帮他，我也饶他一条命吧。于是，肖刚这才安排医生给奸细治疗。其实高烧，还是因为这家伙的脚脖子扭伤，一直没有得到治疗，引发了炎症。 美军医生一针抗生素下去，烧退了，人也醒过来了。崴伤的脚脖子因为拖得时间太长，治疗起来比较麻烦，短时间之内还不能完全康复。对他的审问，自然也被暂停了。 松山之战，仍然每日胶着。炮火纷飞，每日里喊杀声铺天盖地。高飞的新九师也再一次投入了战场，他负责对黄土坡的战斗。 战斗打了两天，伤亡不少，却毫无进展。高飞的心情又开始焦急了起来。他打算当天夜里，亲自带领突击营，发动夜袭！ 晚饭过后，高飞正在擦拭他的枪，张小辫忽然跑过来报告，说是外面有人找。 “谁来找我？”高飞随口问了一句。张小辫来的时间短，认识的人也少，部队里的团级军官他还没见过来。 果然，张小辫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知道。不过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高飞有些惊讶，“是个女的。” 女的？是唐娟、程菁她们？不对呀，自己身边那几个女人，张小辫基本上都见过了。他不认识的女人会是谁？高飞站起来，跟着张小辫到了外面。灯光昏暗处有两个人影，高飞下意识的就觉得那俩人他应该是认识。 走到跟前，高飞认出来了，是钱慧和黄猫！俩人全都穿着远征军的军装，钱慧的脸上还多了一层灰暗之色。俩人都化了妆。 看见高飞过来，黄猫自动向后退开。张小辫见人家退，他也往后退了有十几米。 “你胆子真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高飞压低了声音问钱慧。 “我想你了。”钱慧简单的一句话，让高飞顿时无语。两个人四目相对，四只手拉在了一起。这里是战场的一角，远处是隆隆的炮声，和连绵不绝的枪声。一个人身后站着一名护卫，高飞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时候有什么亲热的举动。 “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少往这边来的好。”高飞捏着那双手，轻声嘱咐着。 钱慧轻笑一声，并没有出声反驳。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过了一会儿，钱慧这才说，她来，是想让高飞放一个人。就是那个扭伤了脚踝，从辎重营逃走又被抓回去的家伙。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他？”高飞不由心中起疑，“他是什么人？” 钱慧也不隐瞒，被抓的那个自称叫做阿布的小子其实是个日本人，他是钱慧手下的日本特务，还是个小头目。具体日本名字就不提了，还是用阿布作为他的名字吧。 阿布家族是日本的名门望族。阿布如果战死了，他的家族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是阿布却被抓了俘虏，这让家族感到面子上无光。阿布家族的当家人托关系走门子，找到了钱慧，请求她想办法把阿布搭救出来。 “就为了这个，你来找我放人吗？”高飞总觉得这件事里还少点儿什么。 第九百零九章 和钱慧的交易 当然不是。钱慧了解高飞，知道她就算提出来，高飞也不可能放。中日两国如今是交战国，阿布被擒就是战俘。像高飞这样的将领，怎么可能会轻易释放战俘？让他杀了战俘还行，放了？恐怕很难。 钱慧既然来找高飞，当然有她的办法。她告诉高飞，可以用东西来换。并且她拿来交换的东西，绝对比高飞能从阿布身上得到的价值要高。那会是什么？高飞有些好奇。 “给你这个。”钱慧递过来一个信封。高飞当面打开一看，里面是订在一起的几张信纸。上面有松山主峰、滚龙坡、大垭口、黄土坡，等松山日军阵地的位置图。旁边标注的还有兵力配置、武器装备。 看得出来，这张图肯定是最近才制作的，因为每一处阵地上标注的日本兵人数并不多。有的十几个，有才几个人。最多的松山主峰主堡，也不过才三十几个人。 有了这张图，高飞就能够是对松山日军的所有情况都了如指掌了。剩下的就是看他采取什么战术，针对性的对其各个击破了。 这张图，可不应该是钱慧交给自己的。交出这张图，就等于是把松山阵地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高飞问钱慧，你为什么给我这张图？难道你想让日本战败吗？ 钱慧苦笑。到了她这个级别，尤其她又是干情报工作的，对很多事情看的都比普通人要透彻得多。自从日本偷袭珍珠港、发动太平洋战争以来，甚至是日本打完了武汉会战之后，他们的败局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战争打到现在，到了一九四四年，日本国内经济早就是千疮百孔。可以说，日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败亡，只是早晚的事。钱慧和高飞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暧昧不清，今天她把这份松山日军防御图交给高飞，其实也是希望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当然，不管是出于自己的面子，还是因为对未来仍然抱有一丝侥幸，钱慧并没有把所有的话都对高飞讲明白。她只是告诉高飞，第十五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屡次想要害她，所以她要报复！同时也是给阿布家族帮一个忙。 至于这份地图嘛，“高飞，照现在这个样子打下去，松山阵地你们早晚都能打下来，只是时间早晚罢了。既然胜利早晚都是中国军队的，那我为什么不把这场功劳送给你呢？” 这功劳是你送给我的吗？要是真想送给我，你去让金光惠次郎带着松山日军守备队从堡垒里面走出来呀。 高飞刚想说话，钱慧突然往前一扑，一头扎到高飞怀里，两条手臂紧紧抱住高飞的胳膊。把高飞吓一跳。轻轻挣了一下，发现钱慧只是楼得紧，并没有使用任何技巧。他也就放松下来了。 “飞哥，我想去拜访唐娟姐姐、程菁姐姐。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两位姐姐对我很好的。” “少胡说！你是日本特务，唐娟和程菁都是国军军官，她们是不可能对你一个日本特务好的！你一定是误会了。”高飞嘴里说着最无情的话，两支手可没闲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分开了。钱慧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飞哥，真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到时候我们就找一个偏僻而又美丽的地方，永远在一起。” 钱慧走了。高飞回到师部，把靳红梅叫过来，关上门拿出钱慧交给他的那份松山日军分布图，两个人一起研究。靳红梅一看见这张图就愣住了。她问高飞，这么一份重要的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 高飞就说，这是他从一个日本军官的尸体上面发现的。至于那具尸体，他已经让人给烧了。这叫毁尸灭迹。靳红梅也并没有多问。两个人仔细研究了一番，得出的结论却是并不乐观。 图是拿到了。根据这张图，拿下大垭口、滚龙坡、黄土坡，都没有问题。但就是松山主峰，想要凭借正常的手段强攻下来，不牺牲几千人，根本就是休想！ 主要是鬼子的工事建的太好了，完全找不到破绽。除非把松山主峰削平了！再就是把松山主峰围起来，围他个一年半载、三年两载的，一直到把主峰上的鬼子渴死饿死。可就算高飞愿意，卫立煌愿意吗？何绍周愿意吗？往远了说，重庆的蒋委员长能答应吗？ 松山主峰，必须攻克！按照何绍周的办事习惯，恐怕到最后，他还是得把新九师调上去。高飞明知道进攻主峰会造成大量的伤亡，他还不能不去，到了那时候怎么办？ 高飞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最后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想那么多干什么？车到山前自有路！我们还是先把其他几个阵地那下来再说。剩下松山主峰，我看他何绍周能怎么办？” 目前也只有走一步说一步了。靳红梅走了之后，高飞写了一封密信交给勤务兵张小辫，让他去送给肖刚。在这封密信上，高飞命令肖刚，悄悄把奸细阿布给放了。至于原因，高飞一个字都没提。肖刚也根本不会问。 阿布留在辎重营本来就是个累赘，能把这个累赘给扔了，肖刚还巴不得呢。他当然不会问原因，免得再给自己找麻烦。 阿布被放了，和钱慧的交易就算完成了。接下来高飞亲自赶到大垭口战场，指挥部队采取前坡佯攻，侧翼迂回的战术，一举拿下了大垭口阵地。紧跟着他又给何军长献计，第八军挨个儿攻克了滚龙坡、黄土坡等日军阵地。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松山主峰。 一九四四年八月三日，老蒋发来电报，命令第八军必须于九月上旬攻克松山阵地，否则该军之军、师、团长，均以贻误战机论处！ 何绍周召开军事会议，针对松山主峰难以强攻的特点，决定采取爆破的手段，对之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从八月七号开始，第八军各部加强了进攻，同时派出工兵，在山体上挖洞，准备填埋炸药，实施爆破。 松山阵地日军守备队长金光惠次郎预感到末日将近，命令重伤员自杀。但是却遭到了日军官兵的集体抵制。没人执行他的命令，甚至差一点儿兵变了。 第九百一十章 大爆炸之前 “你们都是大日本帝国的战士，应该有为国牺牲的准备！现在松山阵地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远征军随时可能会攻上山。各位，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请各位像真正的勇士一样，坦然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说什么？你想让我们自杀吗？”重伤员山口一郎惊讶地问金山少佐。其他所有的重伤员，包括轻伤员都看向了松山守备队长金山惠次郎。 “你何以这样理解。切腹的话，会太痛苦。我允许你们每个人浪费一颗子弹。”金山惠次郎语气沉重地说着。 “混蛋！我们不同意，我们是不会自杀的！我们是为帝国的圣战才受的伤，为什么要自杀？不行，我们不答应！”山口一郎愤怒的回怼着金山少佐。 本来已经绝望的重伤员们，只要是还能说话的，纷纷表示反对。甚至就连轻伤员、医护人员，也全都不同意让重伤员自杀。 金山惠次郎让其坏了，“你们这是抗命，是要受到军法处分的！” 但是他的威胁却一点儿作用都没有起，愤怒的士兵们甚至想要冲上来揍他。把金山惠次郎吓得撒腿逃走了。 从这次事件之后，金山少佐威信大减，他走进阵地，官兵们再也不象以前那样，纷纷给他敬礼了。有时候，少佐的命令也会被打折扣。金山惠次郎心灰意冷，他给师团部发电报，说明松山阵地局势困难，请求松山师团长阁下能够速发救兵。 隔了好长时间，师团部才回电。松山佑三中将命令松山守备队，要克服困难，发扬优良作风、顽强坚守，英勇的和对手周旋到底。至于援军，师团长或者师团部一字没提。 于是，金山惠次郎的情绪越发低落。整个松山主峰极其附属各小型堡垒中的日军，全都进入了一种末日即将来临的疯狂状态。 日本人的性格本来就沉默，现在更沉默了。他们往往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突然爆发的话，就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咒骂。或者一个人冲出去，被中国远征军的子弹打成碎片。 八月十九日，炸药已经埋设完毕，何绍周决定于次日上午九点整开始引爆。为了见证这一光荣的时刻，何军长报告了卫长官松山主峰爆破的时间，希望卫立煌能够亲临现场观摩。 松山战役已经打了三个月了，老蒋电报里的用词也是越来越难听。松山，简直就成了卫立煌喉咙里的一根刺。现在这根刺终于要拔除了，卫立煌当然高兴。何绍周邀请他去观战，卫长官欣然应允。 卫长官要亲临松山战场，第十一集团军司令官宋希濂将军自然要陪同保护。早上八点钟，卫立煌、宋希濂，以及几位美军将领同时抵达松山前线位于竹子坡的指挥部。 第八军军长何绍周、荣誉一师师长汪波、八十二师师长王伯勋、一零三师师长熊绶春、炮兵部队指挥官邵百昌、工兵部队指挥官傅克军等，以及新九师的高飞、靳红梅、刘俊、肖刚，全都到齐了。 将星闪闪、人头攒动。远征军司令官卫立煌将军在一群将领的陪同之下，出现在众人之前。何绍周第一个上去敬礼，汇报松山战役的进展情况。紧接着卫长官又逐个和来的将领们握手，鼓励。 终于，卫长官的目光看向高飞了。高飞小跑着过去立正敬礼，大声报告：“报告长官，中国远征军新九师师长高飞向您报道！长官辛苦了！” 卫立煌笑了，“高飞，你的嘴巴蛮能说的嘛。你率领新九师首先强渡怒江，连续作战，屡立战功。想不到还是这么精神。” “在卫长官的指挥下抗日打鬼子，高飞永远都是精神百倍！” “哈哈，好，好！你这个飞将军没有白叫。怎么样，对松山战役，你有什么看法？”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着高飞。松山战役打了将近三个月，到现在还没有攻克，这绝对不能说是一场漂亮仗。所有的将领们都在看高飞会怎么说。包括卫立煌，也变得严肃了。 “松山阵地，日军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把以松山主峰为首的附近几十座大小山峰全部修筑成永久性的防御工事，易守难攻！我军将士英勇作战、不怕牺牲，经过近百日的浴血奋战，到了今天，终于能够看见胜利的曙光了！” “这是卫长官、宋司令、何军长、美军参谋团，以及全体参加过松山战役的远征军将士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光荣！” 高飞这通高帽子，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夸到了。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无不欢喜，心里都在暗赞高飞会说话。 只有第八军军长何绍周，笑得有些勉强。这些话，本来应该是他来说的，他才是松山战役的战场最高指挥官。高飞只是参加这场战役的一位师长，怎么能抢了他的词呢？ 但这是卫立煌让高飞讲的，何军长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敢说什么。与此同时，他心里也多了一份认识，这个高飞，看样子是很得卫立煌的赏识呀。 八点五十分了。突然有人来报告，说是正在对松山主峰佯攻的荣三团还没有完全撤下来，九点整引爆的话，荣三团就完了！ 何绍周顿时就火了，拿起电话质问荣三团团长，你怎么回事？说好的九点钟爆破，你怎么还没撤下来？卫长官、宋司令都在这里等着呢，你还得多长时间？ 挂了电话，何绍周跑过来报告，先是说明情况，荣三团还没有完全撤下来，爆破需要延时。紧接着又请示卫长官，用不用先找个地方喝杯茶抽只烟休息一下？ 卫立煌摆摆手，“休息什么？将士们在战场上冒着枪林弹雨作战还没来得及撤下来，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就会累着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何绍周没办法，只好讪讪地退下去，站在电话机旁边，等着荣三团的消息。 卫立煌看了看现场的将领们，招招手，又把高飞叫过来。转过身他往后走，高飞不知道卫立煌叫他过来是什么意思，只好在后面跟着。将领们一看这架势，赶紧闪开。给卫长官和高师长留出足够的空间。 第九百一十一章 惊天大爆破 “高飞，你告诉我实话，今天如果爆炸成功的话，松山战役能不能结束？” 高飞摇摇头，卫立煌的眼神就有些暗淡了，“还需要几天？” “那要看怎么打。不怕牺牲的话，两三天也能打下来。不想付出太多官兵性命的话，大概需要一个星期到十天。”高飞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卫立煌轻轻的点了下头，话锋突然一转，“我以前是不是和你讲过，滇西战役打得好的话，就把你的部队升级成军？” 高飞心里猛地一跳。他用力地点头，“是，长官你确实说过这种话。莫非这次您来，就是专门为了告诉我这件事的？” “想什么呢你？”卫立煌突然闪电般的伸出手，在高飞脑袋上敲了一记。高飞夸张的哎哟一声。将领们纷纷往这边看，有的惊讶、有的羡慕，当然也少不了不屑冷笑的。 “我是来看松山主峰爆破的。和你不过是顺便聊两句闲话。嗯，说起来，我似乎听说过有这方面的风声。不过新九军是不可能的，正式军的番号你也不要想了。新编军或者暂编军里面大概能给你找一个位置。” 高飞仔细的听着，一句话都不敢插嘴，生怕打断了卫立煌的思路。 “哎，你喜欢新编军还是暂编军？”卫立煌突然问道。 “当然是新编军！”高飞毫不犹豫的接上了话。新编军肯定比暂编军强，听着也好听呀。 两个人的话讲到这里，身后响起了何绍周的声音，“卫长官，可以爆破了。再过两分钟，九点十五，准时爆破！” 卫立煌和高飞同时转身。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部集中在了何军长身上。当然，也有人在悄悄的瞥着高飞，比如说靳红梅。高飞给了靳主任一个坚定的表情。那意思是：放心，一切顺利。 两分钟之后，何绍周拿起话筒，用在场大多数人都能听见的声音下命令：“开始爆破！” 十几秒之后，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远处冒起一股黑烟，直冲天际！大地都在颤抖，仿佛山崩了一样。一群警卫赶紧围上来，护住卫立煌、宋希濂等高级军官。 远处就像在放一个巨大的烟花，不断有明亮的光芒冲上天空。高飞拿出望远镜向着爆炸发生的位置看过去。不看则已，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松山主峰整个少了一块！山尖没了。就好象火山口喷发了一样。 问题是，松山并不是一座火山。这场爆炸，竟然直接就把松山主峰变成了一个火山口。爆炸持续了足足有五六分钟，这才慢慢平息下来。不用说，主峰上的鬼子已经随着这声爆炸，全部化为了齑粉，被炸的粉身碎骨了！ 又过了片刻，喊杀声再起。第八军的官兵们举着红旗，快速的冲向山顶。松山主峰最大的碉堡已经被炸没了，山头上早就没有一个敌人了。我军部队顺利占岭主峰，紧跟着向主峰周边的附属小高地发起进攻。 第八军的官兵们本来以为主峰都被炸了，剩下的鬼子还不该望风而降了吧？没想到的是，鬼子不但没有投降，也没有逃走，反而还进行了顽抗。第八军的将士们携占领主峰的余威，只是攻占了旁边的一个附属小高地，再往后就打不动了。 鬼子依据有利地形疯狂射击，我军进攻部队付出了相当的伤亡，又被打下来了！ 后面的战斗卫立煌没看到，宋希濂和美军将领们也没有看见。这些位长官们在观看了主峰爆破成功，战旗插上山头之后，全走了。 毕竟松山战役只是滇西反击战的其中一个战场，另外还有腾冲、龙陵的战役也还在打着。不管是卫立煌还是宋希濂，都不可能一直待在松山这一个地方。 不过，卫立煌在临走之前，又交代了高飞一番话。他让高飞存着点劲儿，别在松山这边把全部底牌全打出去，后面的战斗还多着呢。除非你想打完松山战役就退出战斗，到后方休整。否则的话，你还是存点儿力量等着后面的大战吧。 高飞知道卫立煌这都是为他好，在照顾他。再说，松山战役真的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官阶段了，他出不出力，全歼松山之敌也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凡是新九师的部队在上战场之前，高飞都要暗中交代带队的军官，奋勇杀敌要放在第二位，注意安全、保护战士们的生命要放在第一位。 新九师的战斗力突然下降了，这让何绍周很是不满意。他亲自找高飞来问责。高飞告诉他，因为连日作战，官兵们太过疲劳。他会想办法科学的安排将士们轮流休息，估计部队的战斗力很快就会再次恢复的。 眼看高飞是这种态度，何绍周就更生气了。 “高师长，我们这是在打仗！委员长和卫长官已经多次给我军限定了松山战役结束的时间。如果因为新九师消极怠战，导致错过了最后时限，我可是会如实向委员长汇报的！” 这是何绍周头一回用这种态度和高飞说话。人家是军长，新九师现在是挂靠在第八军麾下的部队，高飞并不原意和何绍周发生正面冲突。 所以，他虽然心里不痛快，但还是笑着告诉何军长，最后期限怎么会错过呢？咱们第八军的官兵一个赛着一个勇敢，松山战役胜利的时间只会提前，肯定不会错后的。 “是吗？既然高师长你如此有信心，那么我就把一号和二号高地交给你。明天这个时候攻克两高地，对于高师长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高飞哪能受他这个激将法，“明天中午以前，我保证率领新九师攻克一、二号高地。不过，请问何军长把三号和四号高地，以及大寨阵地交给哪支部队了？明天中午我要是打下一号和二号高地了，三、四号，大寨阵地能不能也同期攻克？” “如果何军长说可以。谁打不下来，就把该师长送交长官部，军法处置。那么高飞就和鬼子拼了！哪怕是新九师一万多官兵全体阵亡，也在所不惜！” 第九百一十二章 进攻一号阵地 “你！高师长，请不要意气用事。”何绍周的态度又缓和了下来，“松山战役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我们在夺取胜利的同时，也应该尽量减少牺牲。你我作为领兵将领要注意体恤士卒。” “这样吧，一、二号高地还是交给你新九师，其他阵地交给荣誉一师、八十二师、一零三师。时间上，我也不限制那么死了，鹏举你斟酌着办。委员长给我们的最后期限是九月上旬，这个时间是万万不能延误的。” 既然何绍周缓和了，高飞当然也不会继续强硬。两个人的谈话刚开始不愉快，等结束的时候，倒是一团和气了。 攻克一、二号高地变成了新九师的任务，高飞就得好好盘算盘算了。首先，他得把刘俊的那个加强团要回来。高飞以新九师也有了战斗任务，力量需要集中使用为由，一个电话，刘俊直接带着部队返回归建。 对此，何绍周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毕竟一号二号高地的任务是他亲自交给高飞的，要是再扣住人家的部队不放，他就没理了。 对于一号二号两个高地，高飞主张一个一个的攻打。召开阵前会议的时候，高飞的这一观点竟然遇到了反对声。 提出不同意见的是史天明。他问：为什么不能两座山头一起攻打，而要一座一座的打，那不是浪费时间吗？以新九师的能力，就算两边一起开战也不是什么大难题。 毕竟一号二号高地不是主峰，上面也没有松山主峰那样的巨型碉堡。攻打起来难度肯定没有那么大，何必费事一个一个的来？ “费事？史团长，你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我们整天说抗日，拿什么抗日？是靠千千万万的战士们拿命去抗日的！不是我们在座的几位单枪匹马去冲锋陷阵，百万军中斩敌军上将首级。那是小说里面的情节。” “松山战役已经接近尾声了。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我们作为带兵的军官就更应该注意少牺牲、多保存战士们的生命。”高飞是把何绍周讲的那番话，又拿过来教训起了史天明。 史天明就是一下子，高飞说得有道理，他顿时就哑了火。高飞见在没有反对意见了，就开始分配任务。 首先，是对一号高地的进攻。仍然是史天明、楚华的团打主攻。尹志、程启的团作为第二梯队，随时准备替换。刘俊的团作为总预备队，随时应对意外事件。炮兵营、装甲营、作为辅助力量协助进攻。 步兵发起进攻之前，还是炮兵先上。大炮对着一号高地进行了半个钟头的炮火打击。紧跟着高飞又把中美航空队召唤过来，对着一、二号高地一通狂轰滥炸。二号高地现在虽然先不打，但总是自己的任务。飞机既然来了，还不顺便也照顾一下吧。 山头上，碎石纷飞、火光冲天。飞机又轰炸了半个多钟头，飞走了。这就一个多钟头了。接下来才是步兵发起攻击。 史天明和楚华各自先派上去一个营，进行试探进攻。部队冲到半山腰的时候，日军开火了。我军官兵被日军强大的火力，压制到了山坡上，进退不得。 史天明、楚华派上了第二梯队试图接应，却连第一梯队的位置都接近不了。就这样，鏖战进行了一天，等到天黑了，两个团的官兵才趁着夜色撤了下来。 清点人员，一天的战斗，又有四十几名战士付出了生命，受伤的更是接近百人。 史天明打算发动夜袭战，被高飞给拦住了。战士们连日作战，一个小小的松山打了三个多月，别说是当兵的了，就是他这个师长也早就厌烦了。白天打，晚上还打？你也不怕当兵的产生厌战心理？ 夜里好好休息，明天早晨再战！ 第二天吃过早饭，炮兵营照例进行攻击之前的炮击。炮兵轰击结束，中美航空队也准时飞临了战场上空。一个半钟头的狂轰滥炸结束以后，依照昨天的程序，该派步兵冲锋了。高飞却突然改了主意。 “让炮兵再打十分钟！” 一号高地。昨天的进攻新九师遭受了不小的损失，阵地上的日军同样也不好过。连续三个多月躲在不见天日的碉堡坑道里面，鬼子们也早就憋得要发疯了。 松山守备队长金山惠次郎搂着那个叫做朴玉姬的朝藉慰安妇睡了一夜，早晨起来有点儿腰酸背痛。 日本第五十六师团早就预料到松山守备队长期坚守坑道，时间长了官兵们心里难免会产生焦躁情绪。于是就在松山阵地上，安排了一批慰安妇，以供这些大日本皇军在作战之余，也可以娱乐消遣和发泄负面情绪。 金山惠次郎，作为松山守备队长，当然是有权力挑一个长相姣好的女人整晚的睡了。穿好军装，回头再看一眼躲在床角的女人，金山少佐抓起他的指挥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卧室。 一号阵地的炮击又开始了。金山惠次郎骂了一句，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炮击完了飞机又来，这一套和昨天几乎一模一样。一号阵地是这样，其他阵地比这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上一次金山少佐命令重伤员自杀遭到了抵制之后，他的威信收到了很大的影响。今天金山少佐准备到战斗最激烈的一号阵地上，去鼓励鼓励大家，给士兵们鼓鼓劲儿。为此，他专门从仓库里面拿了一些香烟和糖果，打算给大家发一下。 刚走进头一个小地堡，山上再一次响起了爆炸声。远征军又开始轰炸了！金山少佐暗叫倒霉，赶紧找个角落坐下。忽然，一枚炮弹正好落在了这个小型堡垒的上面。轰隆一声爆炸了，砖石乱飞，泥土四溅。堡垒被炸塌了半边。 堡垒中的鬼子兵让炸死炸伤了一大半，惨叫声不断。曹长木下昌己是金山少佐的警卫队长，金山惠次郎来一号阵地视察，也是他陪着来的。 等到他从砖头瓦块当中爬起来，听见的全都是呼喊惨叫的声音，木下昌己当时就慌了。他赶紧四下里去找金山少佐。拉起来一个人不是，再拉起来一个人还不是。 “少佐，金山少佐！”木下昌己一边呼喊着，一边在砖头瓦块当中扒着。 第九百一十三章 灭亡前的疯狂 金山惠次郎从头到脚，全是泥土。脸色淤青，人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少佐阁下阵亡了！木下昌己都傻了。少佐死了，这可怎么办？ 旁边的日军士兵对着死去的金山少佐的尸体吐了一口，“呸！早该死了！” 有认识木下昌己的劝他，“木下君，别在这里看了。金山少佐已经死了，你再看他也活不过来了。你还是赶紧去报告真锅阁下吧。” 真锅邦人，是日军第一一三联队的副官，大尉军衔。也是现在的松山阵地上，除了金山少佐以外，军衔最高的日本军人。木下昌己在联队部找到他的时候，真锅邦人正拿着联队军旗在发愣。 “真锅大尉，金山少佐战死了！”木下昌己一进门就大声喊着。 真锅邦人手一抖，军旗掉到了地下。他赶紧捡起来，用手拍打着上面的灰尘。“你说什么？金山少佐战死了？” “是，金山少佐战死了。就在刚才，他去阵地督战的时候，遭遇了中国远征军的炮击。中国人的炮弹炸塌了十九号堡垒，金山少佐泥土和砖块埋起来了。我把少佐挖出来的时候，金山少佐已经为国捐躯了！” “是吗？”真锅邦人漫不经心反问了一句，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火柴，掏出一根划着，把联队军旗点着了。 “大尉！”木下昌己惊叫了一声，冲过去就想扑灭烧找的军旗。 “退后！”真锅邦人神经质的嚎叫了一声，举起手枪指住了木下昌己。“我是在执行松井大佐的命令！松山阵地已经守不住了，大佐命令我在最后时刻可以烧毁军旗！”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木下昌己已经没了主意，他问真锅大尉。 “我们？玉碎！抵抗到底，和松山阵地一起死！要把女人统统杀掉，战到最后一个人，我们要像帝国武士一样光荣的死去！”真锅邦人似乎有点儿神志不清了。 仗到这个份上，松山阵地上的所有日军官兵全都明白一点，阵地是守不住了，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战死，要么逃走。问题是他们就算想逃，又能不能逃得掉？ 真锅邦人带着几个日本兵，喝光了仓库里最后的存酒。几个人满身酒气，摇摇晃晃的闯进了慰安所。慰安妇们看见来了几个日本兵，以为他们还像往常一样是来寻欢作乐的。这些朝藉慰安妇们胆战心惊的站在那儿，任凭这些日本兵像禽兽一样扑上来，撕扯着、发泄着。 完事之后，以真锅邦人为首的日本兵却并没有走，而是亮出了刀！一个女人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剩下的女人们顿时就慌了。她们拿起板凳、笤帚，等所有能拿起来的东西拼命反抗。 门被打开了，有人跑了出去，也有没跑出去的，惨死在了真锅邦人这些疯狂的日本兵刀下。这些天杀的日本鬼子，不仅玷污了她们的身体，并且还剥夺了她们的生命。这是鬼子最后的疯狂。 因为一发炮弹意外炸死了金光惠次郎，导致堡垒里的日军士气下降。我军趁机攻上了一号阵地。阵地里面的鬼子兵既没有投降、也没有逃走，而是端着刺刀，嚎叫着扑上来，和我攻山部队展开了白刃战！ 鬼子的拼刺技术高，指的是甲级师团里面的老兵。像五十六师团这样的乙级师团，战斗能力本就不如甲级师团。再加上鬼子们困守松山好几个月，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比不上以往。 而参加本次主攻的不论是史天明的新二十七团，还是楚华的新二十八团，都是新九师当中最精锐的部队。如今我军胜利在望，战士们士气如虹。两边一加一减，双方拼起刺刀来，我们的战士反而占据了上风。 一场鲜血四溅的白刃战之后，一号阵地上的日军全灭！ 史天明和楚华两个人憋着劲，一鼓作气又杀向了二号阵地！ 真锅邦人知道最后的时候到来了，他通过电台，向第一一三联队部、第五十六师团部，分别发出了一份最后的诀别电。声称松山守备队全体日军，为了大东亚共存共荣、为了帝国圣战大业，而集体玉碎、杀身成仁、为国捐躯、为天皇尽忠了。 电报发完、砸毁电台、烧毁所有的文件和档案资料。真锅邦人告诉一直跟着他的木下昌己，你可以走了！ 木下昌己想让真锅邦人跟他一起走，“大尉，我们一起吧！” “你现在，我随后就来！” 木下昌己见真锅大尉让自己先走，他也就不客气了。现在是保命的时候，能活命比什么都强。木下昌己喊上几个平常关系还不错的鬼子兵，偷偷摸出阵地，向着广袤的山林就跑开了。 刚跑出去几分钟，就听见有人喊他：“站住！再敢跑就开枪了！”木下昌己一回头，一枚子弹打过来，当时给他来了个大揭盖！脑袋让打碎了，木下昌己的死尸摔倒在地。剩下的几个鬼子发出一阵恐怖的嘶喊，玩儿了命的跑开了。 随着砰砰砰的枪声，鬼子挨着被打中，最后连一个幸免遇难的都没有，所有逃出来的鬼子全部被击毙！ 高飞松了一口气。把枪口往上一抬，斜指着天空。 一号高地被攻破，史天明、楚华想到一鼓作气来攻克二号高地阵地，高飞也想到了。他把尹志和程启的团全部投入对二号高地的进攻不说，就连他自己也带着警卫们跟着进攻部队，偷偷摸上了二号高地。 松山战役很快就要结束了，高飞也想尝试一下士兵们近距离杀死敌人的乐趣。别人都认为上战场和敌人面对面的厮杀、射击，是最危险的事情。高飞却把这些事情当成了乐趣。或许他骨子里的好战因子就比别人多吧？ 前面的杂树林里似乎有个黑影晃了一下，是鬼子！“在那边，跟我来！”高飞喊了一声跟我来，持枪快步冲向了杂树林。汤晓帆、王斌、李永州、俞翔紧随其后。 汤晓帆速度最快，王斌是练家子，李永州和俞翔俩人是枪法和身手都出众的战士。这一跑起来，就显示出个人的功底了。 高飞是先跑，汤晓帆是后追的。等高飞跑到杂树林跟前的时候，汤晓帆已经在他身后了。 第九百一十四章 救了几名慰安妇 “里面是什么人？出来！再不出来就开枪啦！”高飞对着杂树林里厉声命令着。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已经能看见里面的人了。高飞相信里面的人能够听见他的喊话，就算听不见也无所谓，反正他一开枪，树林里的人总是会知道。高飞把枪举起来了。 果然，树林当中发出几声惊叫，紧跟着响起了叽哩哇啦的说话声。这些话高飞完全听不懂，估计应该是日语。 “快点儿出来，别磨蹭！”高飞把枪口稍稍往上一抬，开了一枪，“啪！”树林里又是一阵惊叫，中间好像还有人哭。声音尖细，听着怎么像是女人？汤晓帆已经闪身，挡在了他身前。 紧跟着王斌、李永州、俞翔都追过来了。几个人全都警惕地盯着树林里的可疑人员。 悉悉索索一阵响，躲在树林里的人出来了。高飞皱起了眉头，王斌、李永州、俞翔三人眼睛都直了。丛杂树林里走出来的是六个女人！ 女人们的衣服上脏兮兮的，发髻散乱，满脸都是惊恐，身上也没带武器。其中还有一个挺着个大肚子，像是怀了好几个月了。 高飞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问她们：“你们是什么人？躲在树林里干什么？” 有一个面容清秀，看起来二十不到的开口说话了。她说的是一口略显生硬的汉语。这女孩说她们几个都是朝鲜人，是被日本人抓来中国的。 “朝鲜人？日本人抓你来中国干什么？”汤晓帆问。 女人们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表述了。高飞已经猜到了，心里暗骂鬼子的禽兽行径。“只有你们几个吗？还有其他人吗？” 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个朝鲜女人问汤晓帆是什么人？等听说面前这几位都是中国远征军，她哭了。几个女人全都流下了眼泪。 说话的女人叫朴玉姬，今年十九岁，已经被日本人抓走三年了。三年来，她受尽凌辱和折磨。半年以前，她和一群同样命运的女人一起被带到了松山阵地，在这里过了半年暗无天日的生活。 有的姐妹不堪折磨，凄惨的死去了。还有二十几个女人活到了今天。不久之前，日本人冲进慰安所开始杀人。她们几个拼了命的逃了出来。既害怕又不知道路，她们只好钻进树林想要躲起来。没想到却被远征军发现了。 汤晓帆虽然出身绿林，见识过社会上很多的阴暗面，但是慰安妇的遭遇还是深深地刺激到了她。“这些该死的畜生！”汤晓帆咬牙切齿的骂着。 王斌、李永州、俞翔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慰安妇事件已经超出了现代文明社会的常规认知，日本鬼子的行为让人惊愕、鄙夷、愤怒。小鬼子太可恶了！ 既然这六个慰安妇逃出来了，其他会不会还有逃出来的人？高飞问朴玉姬。朴玉姬说她也不知道，当时大家只顾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只有她们四个是一起的，其他人有没有逃出来，逃到哪里了，她完全不知道。 汤晓帆又问，你们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带我们过去，看一看其他人还有没有活着的？ 女人们本来不想再回到那个魔窟，但是眼前这位远征军的女长官既然提出来了，她们也不敢反对，只好同意带路。 高飞、汤晓帆、王斌、李永州、俞翔五个人，带着六个苦命的女人又往山上去。走到半路上，遇见了追过来的警卫连战士。大家一起跟着几个慰安妇，去找日军在松山阵地的慰安所。 沿着坑道走了一段不算很远的路，这才来到了一间敞开着门的房间。放门外面躺着两具女人的尸体，里面的情况更是惨不忍睹，房间里全都是衣不遮体的女人尸体。 慰安妇们放声大哭。知道了这些女人遭遇的战士们无不气愤。 “师长，杀光松山阵地的鬼子，给受害的朝鲜女人报仇！”俞翔大声说道。 “师长，杀光鬼子，给受害的女人们报仇！”战士们纷纷请命。 高飞心里的愤怒一点儿也不比战士们少。他们只看见了朝鲜女人沦为了慰安妇，他们哪知道，我们中国女人也有被抓做慰安妇的。高飞早就知道这件事，他一直没遇见，也没往这方面想。今天既然遇上了，心中的怒火立刻就被点着了。 “好！杀光鬼子，给受害的女人们报仇！弟兄们，传我的命令，新九师的所有部队不得留一个日军俘虏。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高飞下了绝杀令。 刘俊听说了之后，还专门跑过来问。虽然以前高飞的部队也没怎么留过俘虏，但那都是私下里进行的。高飞很少明确的下过这种命令。这样的命令是很容遭人诟病的，尤其部队里面还有美国人在。万一这些美国人提出了抗议，搞不好就会惹出大麻烦。 刘俊想劝高飞收回命令。俩人一见面，刘俊刚把自己的意见说出口，高飞立马带他去见那些慰安妇。 听了女人们的哭诉，又听说这六个人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另外更多的都被鬼子残忍地杀害了。刘俊即便是一向性格沉稳，也禁不住怒火上冲。把他气得脸都红了，“该死的畜生！杀，师长，我支持你的绝杀令！杀光这些畜牲！” 然而，光是高飞部队的官兵们服从、遵守绝杀令还不行，正像刘俊说的那样，这里面还有美国人呢。 新九师的美军参谋团长史密斯中校听说了之后，找到高飞，对此事提出了严正的抗议。他不允许高飞下所谓的绝杀令，要求高师长收回成命。要不然，他就要向远征军最高顾问多恩准将控告高飞，违反国际法屠杀战俘。 高飞拿出慰安妇事件，史密斯还是不同意。最后高飞没办法了，只好拉着史密斯来到日军慰安所，当史密斯亲眼看见那些被杀害的苦命女人们。 史密斯终于被震惊了，他也终于相信日本人真的搞出过慰安妇这种事。 “高师长，你的命令我没有接到，也不会向多恩准将报告。不过，新九师就算执行你的命令不留俘虏，其他部队呢？据我所知，松山战场不止有新九师一支部队，其他部队如果不遵守你的命令怎么办？” 第九百一十五章 龙陵战况 高飞笑了，但那笑容却冷得能让人打寒颤，“史密斯，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只管新九师，其他友军部队，自然有他们的长官去管理。慰安妇的事情我已经放出风了，估计现在松山战场的不少远征军官兵都应该知道了吧。” 绝杀令，就是因为慰安妇事件而起。现在高飞把慰安妇的消息传出去，听说了此事的第八军各部官兵们会怎么想、怎么做，还用说吗？ 史密斯耸了耸肩膀，决定不在绝杀令上面纠缠了，不过他又提出要给慰安妇拍照。这可是揭露日本军队残暴不仁、日本军国主义侵略他国、残害他国人民的有力证据。对于拍照宣传这件事情，高飞举双手赞成。只要是能打击日本鬼子的，他绝不会反对。 被救的六名慰安妇找过来了，其中两个听说要拍照，死活不同意。只有四个人答应了，里面就有那个挺着大肚子的朴永心。这张照片拍出来之后，登上了报纸，各报社纷纷转载，迅速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 日本军队在交战国任意侮辱、残害妇女，强迫妇女做慰安妇的劣迹遭到了世界各国官方以及民众的指责。而日本军国主义也不出所料的成为了野蛮、残暴的代名词。 松山战役到了最后阶段，随着一个个堡垒被攻克，一座座阵地被攻陷，日军松山守备队最后的末日已经来临了。 真锅邦人作为松山日军级别最高的军官，心知松山阵地覆灭在即，他开始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了。先打死慰安妇，消灭对日本不利的证据。事情没办好却跑了几个，导致丑闻外泄，让日本成为了全世界的公敌。紧跟着他又命令重伤员自杀！ 重伤员们再次拒绝了。但是真锅邦人这一回却发了狠，他带着几名亲信举枪就打，活生生的把重伤员全部打死。 真锅邦人红着眼睛一回头，附近的轻伤员们吓得集体打了个哆嗦。然后真锅邦人拿枪逼着所有士兵，不管是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一律全部拿起武器参加战斗。鬼子们开始了最后一轮疯狂的反击。 战斗进行至傍晚，日军大势已去。我几路大军攻上松山各处阵地，开始清理残敌。战斗至凌晨，天色微微有些泛白的时候，真锅邦人身边的所有日军已经全死完了。 只剩下真锅邦人一个人。这家伙高举着东洋刀，嚎叫着跳出藏身处，向着我军官兵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啪！啪！随着两声枪响，真锅邦人一头摔到地下，蹬蹬腿，死了。至此，耗时三个月的松山血战彻底结束。 终于取得胜利的我军官兵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狂喜，纷纷举枪高呼，“胜利了！我们胜利了——”声音在群山中，久久回荡。 就连高飞，也禁不住跟着振臂高呼。庆祝这一伟大胜利。 庆祝过后，第八军军长何绍周下令，松山战场所有远征军官兵，抓紧时间休整备战，随时准备南下龙陵！ 什么时间去龙陵，没说；休整多长时间，还是没说。高飞给何绍周打电话问这个时间大概要多久。何绍周也说没定。因为这个时间不是他定，而是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宋希濂将军决定的。 九月八日，攻克松山，第八军各部休整三天。到了十一日，高飞接到命令，全师随第八军兵进龙陵！ 听说龙岭那边的仗打的可是挺厉害的，高飞接到命令，出发之前先给八十八师师长胡家骥打了个电话，问一问龙陵战役的情况。 电话里，胡家骥对于龙陵战役只用了一个字来形容，难！想当初，陈明仁率领八十七、八十八两个师绕过松山兵至龙陵，就是打算先拿下龙陵城再说。 哪知道龙陵眼看就要打下来了，日本人却突然增兵了！从腾冲来了三千多人、从芒市来了一千多人、又从周边乡镇来了五六百人。 突然多出来四五千敌人，并且还是从背后打过来的。陈军长让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好先暂时率部后撤，避敌之锋芒，改日再战。 接下来，从松山战场，把新二十八师调过来了。第六军也来了。龙陵城下我军兵强马壮，在陈明仁的率领下发动了第二次龙陵会战。结果，又是我军把龙陵外围的日军阵地清剿干净，正在最后攻打县城的时候，鬼子的援兵又来了！ 这一回，鬼子把第五十六师团的主力、第二师团的主力，合起来一万五千多人增援来了龙陵！这一下，我军的压力可就大了。 恰恰在这个时候，龙岭地区进入了雨季。连日的大雨，导致道路泥泞难行。再加上松山阵地还在日本人的手里，滇缅公路不同，我军的后勤补给遇到了很大的难题。 后勤跟不上，再加上日军疯狂的反击，我军没办法，只好再次退到了龙陵郊外，对日军进行封堵作战。 胡家骥问高飞，“听说松山战役我们胜利了，新九师在其中居功至伟。鹏举，我还没有恭喜你呢！”俩人客气了几句，胡家骥又说：“鹏举你是不是要来龙陵？那太好了！我们兄弟终于能够并肩作战了！鹏举你来，龙陵一战攻克！” “哎，哎，我的胡师长，这话可不能乱讲呀。松山战役之所以取得胜利，那是多少远征军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龙陵也是一样。将来龙陵攻克了，也是所有参加战役的将士们集体的功劳！德丞兄，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你的功劳吗？” “高！高飞，你姓高，说话水平也高！你这个朋友我算是没有白交！好，我等着你赶紧来龙陵，我还有好东西等着送给你呢。咱俩也别占着电话了，有话咱们见面再谈！” 挂了电话之后，高飞对于龙岭的形势也有了一个最新的了解。鬼子在龙陵，最后有一两万人，甚至两三万兵力。这么多鬼子聚在一起，绝对是指可怕的力量。也难怪七十一军和第六军好几万人打不下来一个龙陵。 这也就是远征军多了一部分的美式装备，要不然，七十一军和第六军恐怕连龙陵的外围阵地都守不住。 不过龙陵的鬼子也到时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统统报销！ 第九百一十六章 军中女将们 上一次，高飞进龙陵的时候还是带着三辆军车冒充日军，悄悄的混进龙陵。这一次，他就要率领新九师近万名官兵来收复这座城市了。 临出发之前，高飞开了一次战前动员会议，告诉麾下的将领们，不要轻敌。龙陵会战，不会比松山战役轻松。我们必须要有苦战、大战的心理准备。龙陵战役或许会比松山战役更难打，但是最后的胜利，必然是属于我们的！ 一九四四年九月十二日，高飞率领新九师，南下龙陵。部队出发了，近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车轮滚滚，烟尘漫天。远处炮声隆隆，天空中不时有战机向南飞去。这是中美联合航空队的战机到龙陵去助战的。 高飞亲自驾驶着吉普车，副驾驶位置坐着秘书科长唐娟，后排依次是秘书汤晓帆、副官科长程菁、副官楚艳。高飞开车载着四员女将，随大部队赶奔龙陵战场。 唐娟坐在副驾驶位置话不多，一边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时不时地看两眼高飞。坐在后排的程菁和楚艳话就多了。从上了车开始，俩人的话就不断。汤晓帆平时话也不多，但是和程菁、楚艳坐到一块，那话匣子一打开，也是收不住。 高飞一边开车，一边听着身后三个女人在那儿嘁嘁喳喳说个不停。再加上唐娟偶尔的再插个话，他这一路上算是不寂寞了。 这车上的四个女人，三个都和他有关系。他和汤晓帆之间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关系，但也是不清不楚、不清不白的。四个女人，单独拿出来哪一个，都是大美女的级别。平时说话也是莺声燕语，听着让人心情舒畅。 但老话说得好啊，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四个女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讲起话来，高飞的耳朵就有点儿难过了。想要清净，也清净不了。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发生警告：“喂，各位大美女，你们能不能小点儿声。我在开车呢，你们这个样子可是对我驾驶汽车有影响呢。” 唐娟一听，赶紧对后排座的三个人说：“好了，咱们都别说话了吧。师长要开车，咱们说话声音太大，影响着他了。都歇会儿吧，别说啦。” 后排三位女士这才闭上了嘴。耳朵边少了这些声音，高飞终于可以集中精神，专心的开车。 其实从松山到龙陵，没有多远。要是道路平坦的话，一两个小时就到了。但是这年头的路况不行，官道上坑坑洼洼，再加上两旁边还有步行赶路的队伍，车速根本就起不来。高飞平稳地保持在三十公里的时速，随大部队向南进发。 两旁边，群山环绕。天空中碧蓝一片，微风徐徐。炮声越来越响，队伍离着龙陵越来越近了。队伍停下来了，前面有人来报告，说是已经到了龙陵北郊。前面就是七十一军的防区，部队不能再往前走了。 高飞把车停住，抬起头看了看。这时候，战士们已经陆续从公路上下去，找地方准备扎营做饭了。 “师长，我们也找地方做饭吃饭吧？”程菁在后面提议。她的话一出口，立刻得到了响应，楚艳马上接上话：“是呀，我们都饿了，赶快生火架锅做饭。” 女人们纷纷下了车，到公路下面的野地里，找合适的地方准备支锅烧水做饭。 高飞也下了车。通讯兵背着电台过来了，七十一军军长陈明仁将军，打电话来找高师长。 陈明仁是问高飞到了没有？到哪儿了？高飞说了自己所在的位置。陈明仁让高飞现在就去找他。他管饭！高飞一听，还有这好事？他对着正在找干柴、垒灶台的女人们喊了一声，“喂，唐科长、程科长！别忙活了，有人请客！快回来吧！” 女人们嘻嘻哈哈跑回来，一听说七十一军陈军长请客，马上坐回了车上，催促高飞赶快开车去找陈明仁蹭饭。 高飞苦笑，我这是拉了一群吃货吗？别去了再被人家陈军长笑话了。但是他话已经说出口了，总不能再收回去吧。好在高飞和陈明仁关系确实不错，就算带着一群女人去蹭饭，估计陈军长也不会把他赶出来的。 高飞正要开车走，一辆谢尔曼袒克轰隆隆的从田野里抄近道开过来了。到跟前袒克停住，从顶舱门里面露出个脑袋，是靳红梅。这是女人大聚会吗？看了看吉普车上的女人，再看看袒克上的靳红梅，高飞的脑袋已经有点儿晕了。 “靳主任，你这是要去哪里？” 高飞话音刚落，程菁马上接过他的话头，“靳主任，我们要去陈明仁军长那里蹭饭了，你跟我们一起吧。” “好哇。”靳红梅开口就答应。 得，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蹭饭的。大概还不是一个。袒克车组可不是一个人，上面最少有四个。我这是要带这个车队去蹭饭吗？ 靳红梅好像是看出了高飞的想法，她对着吉普车招了招手，“喂，袒克里面只有我一个，你们谁想坐袒克的，过来呀！” 哇，可以坐袒克！程菁头一个跳下吉普车，跑到高飞跟前，娇滴滴的说，“飞哥，我过去坐袒克了啊。一会儿在吃饭的时候见。”说完她一阵风似的跑过去，动作麻利的爬上了袒克。紧跟着是楚艳，汤晓帆犹豫了一下，也想过去，让高飞给拦住了。 “晓帆别去！袒克有什么好坐的？里面空间也小，坐着也不舒服。让她们两个爱说话的过去就行了，咱们还坐吉普车。我们走！” 高飞发动汽车，把后面车上的王斌叫过来，告诉他，自己和靳主任要去七十一军陈军长那里商量一些事情。让王斌通知刘俊、肖刚，请他们二位暂时指挥部队找地方安营扎寨。 吉普车开路，后面跟着一辆威风凛凛的美式谢尔曼袒克。一路上打听着，来到了七十一军的临时军部。 军部门前的警卫看着袒克，眼睛都直了。他们完全没想到，袒克竟然会开到这里！这可是军部，袒克也是能来的？ “喂，你们是哪部分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警卫大声问道。 第九百一十七章 鸡腿上的枪眼 “兄弟，我们是新九师的。我是师长高飞，受你们陈军长的邀请，来商议军情大事。烦劳各位通报一下吧。” 当兵的一听，这是位师长，不敢怠慢。说了声稍等，其中一个赶紧跑进去报告，剩下的人继续紧盯着后面的袒克。这大家伙危险系数太高，一定要看紧了。不经长官允许，谁也不敢把袒克放进去。 时间不长，报信的警卫回来了，跟着还有一位军官。高飞对这个人有印象，应该是陈明仁指挥部的也不知道是参谋，还是副官的，总之是陈明仁身边亲近的人。 这人看见高飞了，赶紧跑到车门旁边敬了个礼，“高师长，我们陈军长在里面等着您呢。请吧。放行！” 警卫为难的指了指后面的袒克。军官把眼睛一瞪，“高师长是陈军长邀请来的客人，他的车队有什么好担心的？放行！” 警卫这才往两边一让，敬礼放行。 吉普车和袒克车一前一后开进了七十一军的临时军部。高飞看见陈明仁、胡家骥站在帐篷外面迎接他，赶紧打开车门跳下车，跑步过去敬了个军礼，“陈军长，胡师长，高飞奉命来到！” 陈明仁和高飞紧紧握手，“鹏举，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胡家骥也过来握手。 看着停在面前的吉普车和袒克，以及从两辆车上下来的一大群女将，陈明仁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鹏举，你带着娘子军，开着袒克过来是什么意思？” 高飞打了个哈哈，给两位将军介绍，“这位呢，是我们新九师的政治部靳主任。靳主任同时还兼任装甲营长。嗯，陈军长既然要和我商谈龙陵的军情，我就请靳主任也过来听听。至于这几位嘛，哈哈，是我师部的秘书还有副官。” 陈明仁是大将之才，对于男女之事，人家根本没有了解的兴趣。既然高飞给了解释，他就对着女将们点了点头，手臂一伸，“请！”陈明仁在前，高飞和胡家骥在后，靳红梅等女将们在高飞身后。 帐篷里已经准备好了桌椅板凳，众人围桌而坐，陈明仁首先介绍龙陵战役的情况。他讲的基本上高飞都知道，胡家骥昨天已经和他讲过了。不过再听陈明仁讲一遍，感觉又不一样。陈明仁毕竟是副军长兼龙陵战役指挥官，从他的角度看待事情，和胡家骥当然不同。 讲完了以前的战役经过，又说起眼前的。目前，第十一集团军各路大军已经云集于龙陵。腾冲这两天就会结束，到时候日军重兵布防的城市，只剩下了一座龙陵城！龙陵一旦被光复，整个滇西的日寇精锐尽丧，再也无险可守。我军一鼓作气把日寇赶出国门，指日可待！ 好家伙，把滇西的鬼子赶出国门！这话听着就让人提气。高飞问陈明仁，接下来龙陵战役我们怎么打？ 陈明仁站了起来，一回身，把墙上挂着的布幔拉开，这是一张巨幅的龙鼎形势图。我军目前处在龙陵近郊赧场、广林坡、三关坡一线。等第十一集团军全部达到指定位置，辎重武器配齐，就将立即向龙陵城发起全面进攻。 届时，七十一军第八十七师将从大坝、文笔坡一线进攻；第八十八师从老东坡、三关坡进攻；第二军从东北方向向龙陵城逼近；第六军从西南方向进攻龙陵；第五军从西北方发起进攻。 陈明仁要求高飞的新九师从侧翼配合七十一军。其实也就等于是七十一军在前面打，新九师在后面担任接应任务。七十一军哪个方向进攻受挫，新九师就上去支援。 这才是陈明仁打仗的风格，他永远冲在最前面，面对困难从不退缩。即便他很欣赏高飞，很看好新九师的战斗力，他也不会把难啃的骨头扔给高飞的部队。有你跟在后面，我更放心、底气更足。这才是陈明仁的意思。 这等于是陈明仁的一片好意，高飞明白。 “陈军长请放心，高飞知道该怎么做。”陈明仁仗义，高飞也不含糊，“我部必定全力配合七十一军，一战攻克龙陵！” “好！”陈明仁拍案而起，“有了高师长这句话，此战我军必胜！好了，开饭的时间到了，各位都饿坏了吧？走，我们吃饭！” 陈明仁请吃饭，其实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生猛海鲜，不过是大米饭、牛肉罐头、几样素菜，再加上一只清炖山鸡。这山鸡还是胡家骥早上来的路上，现打的。 吃的时候胡家骥还提醒：“各位，吃鸡的时候注意点儿啊，打这只鸡我一共开了两枪，听厨师说只找到了一发子弹。各位要是吃到子弹，让硌到牙齿，可别怪我呀。” 众人哈哈大笑，连说不会。这鸡炖得很烂，陈明仁专门给高飞撕了一条鸡腿。高飞刚打算咬，突然发现鸡骨头和肉的结合部位，似乎颜色有点儿不对。拿筷子一扒拉，鸡骨头少了一小块，看样子还真像是一个枪眼。 “咦？你们看，胡师长的子弹是从这里穿过去的，把这只鸡的腿给打断了。”高飞用筷子指着那个疑似枪眼的地方，众人无不惊讶。虽然没找到子弹头，但是煮熟炖烂的鸡，竟然还能发现弹孔。真是稀奇。 饭后告辞，临走之前高飞和陈明仁、胡家骥约好，战争开始以后，两边要加强联络、相互配合。然后，众人上车的上车、上袒克的上袒克，挥手离去。 望着袒克车的背影，胡家骥笑了，“这个高飞，真是色中狂魔。走到哪里，身边都少不了带着女人。” “也不能这样说。”陈明仁也笑了，“人无完人。哪个人都有缺点。高飞这个人，可能好色。但是他打仗的本事那也是没得说。遍观国军将领，如果要论起打仗的本事，高飞排不进前三，也绝对能排进前五！” 胡家骥倒吸一口凉气，“您对他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呵呵，那是你没有真正研究过高飞的发迹史。你见过哪一个国军将领，在一九三七年还只是一个才入伍的新兵，到了一九四四年，就当上了少将师长的？” 第九百一十八章 快速纵队 九月十四日，中国远征军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宋希濂将军发布第五十一号电令：我军对龙陵以形成合围之势，破城歼敌只在旦夕！进攻龙陵的各部队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只等万事俱备，雷霆攻击即将开始。 虽然陈明仁交给高飞的任务是跟在七十一军背后，作第二梯队。但是高飞却并甘心只是跟在别人的身后看戏。 这已经是远征军发动的第三次龙陵战役了，这一次整个第十一集团军全体上阵，估计龙陵的鬼子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新九师作为第二梯队，如果只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七十一军身后，真有可能看着别人打，自己只有当一个现场观众的份。 “第二梯队的任务不能丢！”高飞也开战前会，参加会议的只有高飞本人，副师长刘俊、肖刚、政治部主任靳红梅。也可以算是新九师的班子会议吧。 “这是陈军长专门交给我的任务，如果我们不重视，一旦七十一军真的攻击不利，需要我们上去支援的时候，我们新九师却无兵可派，耽误了大事谁都付不起这个责任！” “因此，我决定，有刘俊，作为总负责。率领新二十五、新二十六、新二十七、新二十八团，炮兵营、工兵营两个连、辎重营，侦察营一个连作为第二梯队，跟在七十一军侧后，随时准备顶上去。” “由我、靳红梅，率领新二十九团、骑兵营、装甲营、一个工兵连、两个侦察连，组成突击纵队，从东北方向寻机快进，争取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龙陵外围日军防线，冲击龙陵城！” “啊，你要提前进入龙陵？”肖刚被高飞的大胆想法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行？”高飞目光锐利的看了他一眼，“有装甲营、骑兵营组成的快速部队，完全有可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日军一个冷不防，从他们的防线上撕开一条口子。” “可是，龙陵城有两万日军。你就带着点儿人进去，万一要是被鬼子给围住了，你怎么出来？”刘俊也对高飞的冒险想法提出了质疑。“还有程启的那个团。就算装甲营和骑兵营速度快，但是新二十九团呢？有他们拖后腿，你快的起来吗？” “有什么快不起来的？我把新二十九团的大炮、重机枪，全留下。带上火箭筒、掷弹筒，再多带一些手榴弹，轻装前进。完全可以做到在速度上出其不意！你们记住，通讯要时刻保持通畅。另外，在我开始行动之前，事情一定要保密，严禁外泄！” “是！”三人齐声应是。该提的意见都提过了，高飞既然决定的事情，三个人只要按命令照做就行了。这也是几个人长期配合作战养成的习惯。 高飞又把程启、花云、祁广、小四儿、胡振江叫过来，和靳红梅四个人又开了一个会。交代几个人应该怎么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行动。一切都交代完毕之后，就等着到时间开动了。 十六日凌晨一点，高飞带着快速纵队出动了。这时候，龙陵城外的我军各部基本上都已经和日军交上了火儿。龙陵郊外，几乎到处都是炮声、到处都在打仗。 侦察兵已经侦察好了战场情况，高飞率领着快速纵队，气势汹汹扑向了战场。午夜刚过，正是一天当中，人最困的时候。虽然到处都是枪炮声，但是比起白天，夜晚的战斗还是没有那么激烈。 高飞以装甲营做为开路先锋，由四辆谢尔曼袒克做先导，从两个最激烈的交战点中间往里面冲！鬼子发现了，赶紧过来阻拦。但是四辆谢尔曼袒克的威力太大了，鬼子根本拦不住！日军派出战车上来，被大了一号的谢尔曼袒克两炮就给打成了废铁。 日军又抬出了木质的路障，拦住了袒克的去路。这种路障，使用十几根削尖的圆木钉在一起，组成的专门拦截大型车辆的障碍物。袒克虽然无坚不摧，也不敢往这上面撞。 高飞把钟长水叫过来了，“老钟，你带着人上去，把鬼子的路障搬开。” “是！”钟长水答应一声，带上他的队伍冲了上去。鬼子的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我军战士扑倒一片。 “装甲营，掩护！机枪，射击！”高飞大声下打着战斗命令。 其实不用他下命令，靳红梅已经带着战车冲上去了。“突突突！突突突！”袒克的车载重机枪冒着火舌，给步兵们提供着掩护。轰隆！轰隆！袒克炮在敌群中爆炸了，炸得鬼子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钟长水带着战士们快速飞奔过去，把沉重的路障搬开了！袒克轰隆隆的过去了。 鬼子又组成敢死队，抱着集束手榴弹、炸药包，要炸袒克。骑兵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冲上去了。鬼子还不及拉弦，就被马刀砍了脑袋。剩下的鬼子抱着脑袋跑了。 装甲营一马当先，从日军的防线中间撕开一条口子，冲了进去。高飞还是坐着他的吉普车，不过开车的换成了王斌，副驾驶位置上坐的却是勤务兵张小辫。高飞和汤晓帆俩人坐后排。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隆隆的炮声，枪声像下雨一样的密集。 跟上去！吉普车紧紧的跟在装甲车后面，骑兵队在两边保护着。冲破头一道关，枪炮声似乎都被抛到了背后。前方黑漆漆的一片，偶尔的有爆炸产生的亮光，照亮了夜空。夜色中，无数的建筑物连成片，这就是战火中的龙陵城。 进城！快速纵队杀向了日军盘踞的龙陵。 “哒哒哒哒！”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枪响，紧跟着响起了两声爆炸。拦路的鬼子出现了。 装甲营的谢尔曼袒克冲了上去，袒克车，又是机枪扫射、又是开炮，一下子就从拦路日军的正从正中间一冲为二！跟在后面的部队迅速扩大着战果。鬼子狼奔豕突，拼命逃窜。 高飞率领部队一鼓作气杀到了龙陵城下。 龙陵的城门早就让打破了，在原城门处，是一溜几个机枪工事、炮兵工事。 第九百一十九章 杀进龙陵城 突然出现了袒克，城门公式里的鬼子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揉揉眼，仔细再一看，吓得他们发出一片惊叫，赶紧开火。但是已经晚了！袒克上的车载重机枪首先打响了。突突突的机枪射击声中，日军的机枪堡垒、炮兵堡垒纷纷被打散。 四辆谢尔曼袒克轰隆隆开到了跟前。从城门里面忽然跑出来一伙儿鬼子兵。这帮家伙当中，有不少人都抱着炸药包、集束手榴弹，不要命的扑向我军袒克。 “突突突！突突突！”袒克上的车载重机枪怒吼着。四辆袒克之间相互配合着，后面又跟着步兵填补空缺。这样的组合可谓是严密。但是百密一疏，还是有鬼子从袒克车的射击死角钻进来了。 “咚——！”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火光冲天。袒克车队停下来了。高飞急忙问靳红梅，出什么事了？问这句话的同时，他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师长，我们的二号战车被日军给炸坏了。”靳红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嘶哑。 高飞的心让狠狠地揪了一下。但是他还得安慰靳红梅。靳主任是装甲营长，袒克被炸，最难过的是她。 “一辆袒克被炸了？车组的人跑出来没有？没关系，不就是一辆袒克嘛。我们总共有十六辆，就算毁了一辆，另外还有十五辆，不耽误打仗。继续往前冲，红梅，咱俩争取天亮以前，到龙陵的日军司令部里喝茶。” “是！天亮以前，占领龙陵日军司令部！”靳红梅语气有些低沉，不过可以听出来，她的情绪已经提高了不少。 袒克开进了龙陵城。高飞根据他上一次的印象，率领快速纵队向着日军司令部前进。 “咯咯咯！咯咯咯！”九二式重机枪独特的声音响起来了。街道两边闪闪的星光、子弹交织成了一张网。中间夹杂着炮弹爆炸的声音。鬼子在城里面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和对手决一死战了。 高飞一看，不好！这可不是来对付装甲营的，鬼子要对付的是冲锋中的大部队。半个街区的房子都被改造成了防御工事，鬼子这是打算好了要在龙陵城里打巷战了。 像这种情况，袒克根本就不敢往前跑。人家整条街道上，两边的房屋里每一栋都是日军的堡垒。现在看见的是重机枪，里面能没有炮吗？能没有手榴弹炸药包吗？袒克在街道上开，鬼子从两边楼上往下面扔手榴弹、炸药包。 也别说是谢尔曼袒克了，就是换成德国的虎式袒克过来也没用，照样得完蛋！ 此路不通，换条路走！再换一条路，还是不行。得了，就地开打吧。袒克就地开炮掩护，新二十九师的步兵们上！骑兵营迂回出击！火焰喷射器，上；火箭筒，上！掷弹筒，上！ 高飞把所有的新旧式轻武器全用上了。但还是不行。你摧毁了一个日军火力点，立马又发现后面还有俩。这种战斗根本不是一个快速纵队能打下来的。 难道说，我率领快速纵队出击还有错了？还打错了吗？眼瞅着新二十九师有被陷进去的危险，高飞赶紧下令，撤退！ 所幸，有袒克在旁边掩护，撤退倒是比过去容易多了。以前撤兵的时候最怕鬼子尾随而来，那样的话你防不胜防。 在那些大型会战当中，有些部队伤亡惨重，其实好多并不是在攻坚阶段，不是在正面冲锋途中造成的死伤，而是在撤退过程中，受到日军追击部队的偷袭，而造成的意外伤亡。 有时候想想都不可思议。这是在我们中国的领土上打仗，我们是东道主。但鬼子就敢不断的化妆偷袭，冒充中国的老百姓，混到我们的将领身边、或者是重型装备跟前，再或者就是在人群里面，趁乱偷袭！杀害我军官兵，离间部队和百姓们之间的感情。 高飞在快速纵队组建的时候，就专门嘱咐过靳红梅、程启、花云、小四儿这些带兵的将领。告诉他们，一旦发现意外情况，必须立刻保持冷静。命令部队集结后退。不管是装甲连、骑兵连、还是步兵部队。只要集合着一期后退，鬼子基本上就不会有机会。 现在的形势，就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赶紧撤退！ 快速纵队杀进龙陵城，乱打一通，撤了。不过他们却没往来时候的城门走。进来的时候走的是东门，高飞要撤退了，他往南城门杀过去了。 还是袒克车开路，沿途发现有日寇，车队不停，机枪一边扫射，一边往前冲。路上的鬼子让打的望风而逃。睡也不敢站到中间拦路。倒是有鬼子尝试着往袒克上扔手榴弹。这时候，高飞就把骑兵派上去了。 换成了骑兵开路，虽然防护能力比袒克差得远，但是视野好。骑兵坐在马上看得远。一发现鬼子，骑兵坐在马上就开了枪。 并且骑兵的速度快，地面上的鬼子步兵，在面对我军骑兵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被一边倒被屠杀的结果。 杀呀，一直杀。从北杀到南。半路上看见了一栋高楼。大概有三四层吧。看见那楼上灯光闪闪，人影憧憧。这肯定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楼上的肯定是鬼子！打！开炮！ 轰隆轰隆！袒克接到命令，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开两炮，紧接着继续跑。 高飞在城里往来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日军第五十六师团长松山佑三中将正在他的司令部里开会，听见城里面传来了枪声，吓得老家伙匆匆结束会议，赶紧带着人离开司令部往地下室就跑。地下室防弹，他打算带着参会的军官们先去地下室里躲避一时，等到危险过去之后再出来。 松山佑三和他的手下们刚进会议室，外面就传来了爆炸声。把个松山中将吓得面如土色。竟管周围的军官们护卫们把他团团围到中间，松山佑三仍然是忍不住浑身打哆嗦。当然，中将阁下是绝对不会承认他让吓住了，他只说自己是被气到了。 第九百二十章 师团长在地下室 “八格牙路！”一向温文尔雅的松山师团长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他万没有想到，中国军队这么快就能打到他的司令部！ 爆炸声过去了五六分钟，松山佑三就想离开地下室了。地下室虽说有换气设备，但还是让他感到憋闷、心情也压抑。 尤其是刚才爆炸发生的时候，军官和卫兵全围在了他周围。当时他只顾着紧张了，觉得人多了安全。现在爆炸停了，紧张劲儿过去了，松山佑三就开始感觉到各种不适了。 地下室的空气本来就流通不畅，他身边又围了这么多人。汗臭、脚臭、狐臭，另外还有人不自觉放了臭屁，这个难闻劲儿就别提了。 “咳咳，让开，让开一点！”松山佑三想让人群散开一些，让围着他的这帮人散开。 “将军阁下，您怎么了？”师团参谋山本一郎关切的问他。 随着山本一郎的问候，一股强烈的口臭气味扑面而来。松山佑三差点儿没闭过气去。这个山本一郎平常老是围着师团长转。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又勤快，松山佑三看他还挺顺眼。平常这小子也没口臭呀，今天这是怎么了？ “咳咳，山本，你是不是早上没刷牙？” “刷牙？”山本一郎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冒犯了将军阁下，赶紧捂住了嘴。脸也红了。“对不起，将军，我早上刷牙了，不过这两天上火，有一些口腔溃疡。对不起。” “山本一郎，你让开！看你这满嘴口臭，熏到师团长了。滚开！”师团参谋长川道高士雄大佐，伸手把山本参谋扒拉到了一边，他关切的凑到了松山佑三身边，“师团长，您是不是想出去？再等一等吧。现在外面情况不明，还是再忍耐一下吧。” 川道高士雄嘴里也有味儿，不过没有山本一郎的味道那么浓。松山佑三刚松了一口气，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丝竹之音，噗——。紧跟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之气迎面而来。 松山佑三赶紧伸手捂住鼻子、屏住呼吸。但是他总不能一直憋着不呼吸吧？一喘气儿，各种味道就又来了。 好不容易又熬过了十分钟，外面再也没有响起爆炸声，松山佑三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他就觉得胸闷气短眼前直发黑，他认为，再在地下室待下去，他肯定要得脑血栓了。“打开大门，我们出去！” 地下室的大门被打开了，一股新鲜空气涌进来，鬼子们纷纷冲出去。两名卫兵搀扶着松山师团长缓缓走出了地下室。一出门口，松山师团长两条胳膊一抖，把那俩搀他的卫兵抖开，健步往外就走。 川道高士雄赶紧从后面追上去，“阁下，松山将军，等等我！” 一直走到院子里，松山佑三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儿。刚才在地下室，那味道太难闻了，毒气弹也不过是这样吧？ 院子里乱糟糟的。无数的日本兵脚步匆忙来回乱跑。地下散落着不少的砖头瓦片，办公大楼上多了一个几平方的大窟窿，门房塌了，变成了一堆碎砖头。 一九二三年东京大地震的时候，松山佑三还是一名陆军士官学校的学生。当时的情况就是房倒屋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满大街都是死人。松山将军是见识过大灾难的人，所以，面对眼前的场面，他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惊讶或者是害怕。 刚才在地下室，主要是压抑，再加上气味太难闻了，才让他难以忍受的。现在到了外面，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虽然司令部被炸之后的场面惨烈，松山师团长的心情反而好了。 师团长平安无事，所有的日军官兵全松了一口气。鬼子们抓紧时间清理垃圾，抢救受伤的人员。不得不说，日本人在救灾方面仿佛有天赋一样，有条不紊、快速而有效率。 不断地有人跑过来，向师团长报告司令部受损情况。 “稀里哗啦！”有东西碎裂的声音传过来。松山佑三心里一惊，扭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原来是一个穿便装的和一名司令部的士兵在清理杂物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两个人也不知道是谁绊倒了谁，或者是俩人一起摔倒，还打碎了一个热水壶。 日本兵和本地人赶紧爬起来，俩人似乎要走。松山佑三不由火往上撞，“站住！”他大吼了一声，快步来到二人跟前。 日本兵认识他，一看是松山师团长，赶紧抬手敬礼，叫了一声：“将军！”穿便衣那位吓得头都不敢抬，更不敢说话。 松山佑三狠狠地瞪着两个人，问他们：“怎么回事？” “将军，刚才是他摔倒了，我被他绊倒了。对不起！”鬼子兵弯腰鞠了个躬，表示道歉。穿便装的让吓坏了，头也更低了。 “你，干什么的？”松山佑三恶声问这个穿便装的。 “我，我是干活儿的。”穿便装的说的是中文，声音很低。似乎生怕声音大了，吓到这个日本大官。 “你是中国人？”松山佑三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把。 “将军！”参谋山本一郎跑了过来，“他是师团部的清洁工，是龙陵当地人，中国人。” “中国人？八嘎！”松山佑三突然大骂一声，抬胳膊抽战刀，高高举起！中国人眼看不好，吓得惊叫一声，转身想跑。松山佑三的战刀已经像闪电一般劈了下来。 无辜的清洁工大叫一声，惨死当场。鲜血，染红了地面。 松山佑三收起战刀，几个日本兵赶紧跑过来，把尸体抬了出去。等到晚一些时候，搜索联队长平井卯辅大佐汇报，攻击了师团司令部的是中国远征军新九师长高飞，所率领的快速纵队。 高飞率领这个快速纵队突破了龙陵城外的日军防线，进到龙陵城中横冲直撞，乱打一气。从城东进来，从城南离开。打死打伤日军官兵一百多人，在其遭到皇军围堵并仓狂逃窜之时，向师团司令部开了几炮。给师团部造成了损失。 “这个高飞，有个外号叫做飞将军！曾经长期和皇军的第十一军作战。冈村大将、阿南将军、横山将军都对其恨之入骨！”参谋长川道高士雄补充道。 第九百二十一章 对付高飞的办法 “飞将军，高飞？”松山佑三重复了一句，这是他第一次听说高飞的名字。“命令龙陵的皇军部队，对高飞和新九师加强防范。一旦发现他的位置，立刻报告给我！” “嗨！”旁边的山本一郎答应一声，跑步去传达师团长的命令了。师团参谋长川道高士雄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脸上的阴霾一闪而逝。 “川道君，这个高飞和他的新九师对皇军威胁极大！对付他，你有什么良策吗？” “将军。”川道高士雄本来想说对皇军威胁极大的不是高飞和他的新九师，而是龙陵城外的所有中国军队，是第十一集团军十几万人马！但是话到了嘴边，看见师团长有些期盼的表情，他说的话就变了味道。 “我认为，想要对付高飞，就必须指定专门部队、专门的人去负责。这样一来，您就能随时掌握新九师的位置。高飞也休想再带一支小部队到处乱跑。一旦有合适的机会，将军您随时可以调遣精锐部队，围歼新九师，消灭高飞！” “很好！”松山佑三赞赏的看着参谋长，“让川道君去做这个专门负责的人，你愿意吗？” 川道高士雄心里一阵激动，赶紧点头，“嗨！我一定完成命令，消灭高飞和新九师！” “我把平井卯辅的搜索联队交给你指挥，专门对付高飞的新九师。川道君可不要让我失望哟。” “嗨！”川道高士雄高兴坏了。他说是师团参谋长，其实就是一个高级幕僚。师团长是中将，他这个参谋长才是大佐。 日本军队当中的参谋长，和我国军队的参谋长完全不是一回事。在我国，不论国共两军，参谋长都是高级军官，比军事主官底半级，是决策圈里的人物。有兵权，可以直接率军作战。而日本军队中的参谋长是没有领兵权的。 现在松山佑三让他率领一个联队去对付高飞，就等于是交给他兵权了，他能不高兴吗？ 另外，这个平井卯辅作为联队长的搜索联队可不一般。想当初，第五十六师团从缅甸入侵中国云南的时候，搜索联队就是先锋官。一路之上势如破竹，把名将张轸所率领的六十六军打得落花流水、一溃千里，从而一举攻入中境内。 师团长既然放心把搜索联队交给他指挥，那他就要一展抱负，把自己一肚子的本事全部拿出来。就让高飞和新九师，成为他进阶将军的垫脚石！ 川道高士雄兴冲冲赶去搜索联队，找平井卯辅研究战术了。 松山佑三派搜索联队去对付高飞，既是对搜索联队的信任，同时也是对高飞的重视。搜索联队曾经击溃过张轸拥有三个师的一个军，还对付不了高飞这一个师吗？ 拍了自己最信任的参谋长川道高士雄去搜索联队坐镇，松山佑三还不放心。他心里对高飞恨极了。是高飞让他在地下手里闻臭气、担惊受怕、威严尽失。要是不把高飞给收拾了，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松山佑三又托人去找了日军情报部门的人。最后，找到了西井千惠子。松山佑三知道西井千惠子曾经和军司令官河边正三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松山佑三派人去请西井将军来龙陵商议大事。 西井千惠子知道第五十六师团长是松山佑三，但是俩人没说过话。松山佑三请她去龙陵能有什么事？西井千惠子为防有诈，先派黄猫去打听内情。等她听说松山佑三请她过去，也是要对付高飞的，西井千惠子这才放心前往。 西井千惠子和松山佑三秘密见了面。客气之后，松山佑三直接说明他请人家来是什么意思。就是对付高飞的！ 西井千惠子就说，要对付高飞，当然可以。但是你对高飞所部已经用了什么手段，这你得告诉我。要不然这任务我没办法接，请你另请高明！ 松山佑三本来也没打算隐瞒，西井千惠子问，他就说，我已经派了师团参谋长川道高士雄大佐率领搜索联队去对付高飞了。您还需要什么支持，还有什么条件，请随便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全答应！ 西井千惠子和军队打交道多年了，遇见这种好事，她当然知道怎么办。钱，是少不了的。事情开始办之前，你得先付给我活动经费。然后是各种好处。松山佑三是真下血本了，只要是他能办到的，一概批准！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我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干掉高飞，消灭新九师！ 西井千惠子心满意足了，能要的好处她已经全要到手了。接下来，该完成任务去对付高飞了吧。西井将军又派黄猫拿着她的亲笔信去找高飞了。钱慧有重要事情要和高师长见面！ 高飞接到信一看，见！每一次他和钱慧见面，都能有所收获。不知道这一次钱慧又给他带来了什么呢？ 两个人在一处秘密地点见了面。陪着高飞去见面的是王斌、俞翔、李永州。高飞没通知汤晓帆。 两个人见面之后，钱慧和以前一样，先是向高飞表达了爱意。当面告诉高飞，二人别后她有多么的思念，她多盼望战争能够早一点结束，她好飞到高飞身边守着，一辈子再也不离开了。 高飞享受美女表白的同时，始终也没忘了保持几分警惕心。钱慧是干情报工作的，是军衔最高的日本女特务。她嘴里的话到底有几分能相信，高飞自己都没谱。 “钱慧，龙陵战役紧张，有什么话你抓紧时间讲吧。公事讲完了咱俩再说私人的事情。”高飞不想被钱慧的甜言蜜语迷惑了理智。 高飞越是这样，钱慧就越是对高飞痴迷，这大概就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吧？ 钱慧也不隐瞒，她把松山佑三对她讲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又讲给了高飞听。松山佑三可是专门派了他的参谋长川道高士雄，去率领搜索联队来对付你了！你可要小心，千万不能大意了！ 见高飞似乎颇有些不以为然，钱慧赶紧提醒，这个搜索队可不一般，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钱慧把五十六师团这个搜索联队的事迹讲了一遍，高飞的脸色终于变了。 第九百二十二章 三十里外 原来这个第五十六师团搜索联队还有如此的光辉战绩。他们作为侵华急先锋，击溃六十六军，一路烧杀抢掠，一直杀到了怒江西岸。可以说，腾冲、龙陵之所以陷落，滇西之所以有现在的形势，全都是拜这个平井卯辅和他所率领的搜索联队之功！ 平井卯辅！日寇五十六师团搜索联队！不除掉你们，也不能替滇西数十万受难的人民，报仇雪恨！高飞暗暗记住了搜索联队和平井卯辅这两个名字。 “钱慧，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搜索联队和平井卯辅，有机会我倒是要会一会他们。” 高飞说的倒是轻描淡写，语气也很平淡。但是钱慧却分明感觉到了他的愤怒。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如果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没有反应，那他就不是高飞了。 “飞哥，你救了我，我整个人早就给了你。” “咳咳，钱慧，你不要胡说！我们两个可是清白的很。”高飞赶紧后退一步连连摆手。 “是呀，我们现在清白，今后早晚要在一起。我是说，我的心早就属于你了。飞哥，难道现在你还不明白我吗？”钱慧抓着高飞的手，按向了自己的胸口，“你来试试我的心跳。” “嗯，心脏还在跳动，软软的。”有这个机会占便宜，高飞当然不会错过。钱慧身子一软，再次扑到了高飞怀中，两个人深情相拥。过了许久，俩人终于分开了。 “飞哥，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我们什么时候能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又到了分别的时候，钱慧满满的不舍。 “快了。”高飞看了看远处的天空，那里一明一暗是爆炸产生的强光。“胜利不会让你等太久。自己保重，好好活着。等到胜利之后，我请你吃你一辈子都没吃过的好吃的！” 二人含泪而别。 高飞回去之后，立刻着手布置。鬼子这个搜索联队既然能够取得那样的成绩，他们的实力就不会弱，他必须严肃对待了。高飞在想一个问题，对付搜索联队，一个新九师够不够？用不用找兄弟部队配合？比如说七十一军？ 高飞打电话给陈明仁，说了这个搜索联队的事情，但他既没有提起钱慧，也没有说搜索联队是专门来对付他新九师的。高飞只是说，五十六师团这个搜索联队，实力很强，对我军的威胁很大，应该多加防范。 陈明仁很忙，对高飞说的这种语焉不详的话，并没有深问。他只是告诉高飞，你什么时候遇到困难了，可以随时告诉我。我立马派部队去支援你！ 更多的话没办法讲了。陈明仁能够说出这种话，已经是他所能表态的极限了。你没有个合适的理由，就想让别人配合太不现实了。 因为高飞不知道日军的搜索联队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能来？所以，他把侦察营派出去了，扩大侦查范围，寻找日军搜索联队的踪迹。与其坐等你们上门，不如我去主动出击！ 同时，新九师各部都进入了戒备状态。不仅注意这战场形势变化，也在防备着日军的突然来袭。高飞命令，连、营、团，每天上午下午两次派人向上级报平安。报平安的人，可以和送文件、命令的传令兵、通讯员为同一个人。 两天之后，侦察营传回来情报，他们找到日军搜索队了！让高飞预想不到的是，平井卯辅的搜索联队，并不在新九师正对面，也不在他周围附近。平井卯辅的部队在离新九师三十公里之外。 三十公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可一点儿也不近。重要的是，平井联队并不是在路上，而是停在三十公里以外，好像是遇上了什么比较纠结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呢，侦察兵还没有搞明白，等侦查清楚以后，会立即汇报。 芒乡村，这两天喜气洋洋。村子里到处披红挂彩，但是村民们的脸上，却一个个愁眉苦脸，看不见半点笑容。这是芒乡村大户，央作的女儿要结婚。但是他家的新女婿却是个日本人。 村民们心里不满，还不敢说出来。日本军队把整个村子都给包围了，村里村外都是日本兵。并且，当中还有不少当地人在给日本人做事。你不高兴可以，要是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让人家听见了，那就有杀头的危险！因为说错话，村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这几个外乡人来央作家里已经两天了，央作家的人大部分都认识他们。里面有个大个子，叫赵海林，一个又瘦又高的叫席大力。 麻大力，外号叫做细麻杆，是小四儿的死党，侦察营连长。找到日军搜索联队的，就是细麻杆，麻力和他手下的侦察兵。也不对，其实席大力带着的并没有几个真正侦察兵，他带着的是补充连。也就是勒乱山官手下的那帮伪军改编而成的部队。 这帮人虽然以前不怎么样，但现在既然是远征军了，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纪律什么的，都是大变样。补充连曾经穿上远征军的制服了，为了侦察任务，他们又换回了以前的便装。 “玉香。”麻大力深情的看着眼前这位漂亮的彝族女孩。这是细麻杆使得美男计。这位虽然长得又瘦又高像个竹竿子，但是五官端正。再加上这些年改邪归正参加军队，为国家抗击日寇，眉眼之间自然带出了一股凛然之气。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少数民族女孩被他迷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麻哥，我爹又来催了，我怎么办呢？”玉香急得花容失色。 前几天的时候，日军搜索联队从村子经过，平井卯辅一眼看见了玉香，顿时惊为天人。这家伙提着礼物登门，说是来提亲，要迎娶玉香！ 玉香一家人当然不愿意。可不愿意能行吗？平井卯辅说了，你们要是不同意这桩婚事，不高高兴兴的把玉香嫁给我，你们全村人，统统死啦死啦地！ 玉香爹没办法，只好答应这门亲事。只当是让女儿一个人的命，救了全村老少的命吧！就在这时候，细麻杆带着人来了，让玉香在绝望之中，看见了一线曙光。 第九百二十三章 麻连长的计策 平井卯辅小个儿不高、一脸的凶相。玉香不愿意嫁给这家伙，但她如果不答应的话，全村人都活不了。为了父亲的命令，为了全村人的性命，小玉香决定牺牲自己，拯救大家。 就在这个时候，麻大力出现了。麻大力懂得很多她根本不知道的道理，知识渊博、风趣幽默，玉香迅速爱上了他。麻大力就是她跳出火坑、奔向新生命唯一的希望。玉香想让这位麻哥带着她逃走，不过麻哥却并没有答应，而是提出了一个危险的主意。 “玉香，听你爹的话，赶紧去换衣服化妆。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麻大力柔声劝着漂亮的彝族女孩。 “嗯，我听你的话。麻哥，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呀！”玉香流着眼泪叮嘱心上人，生怕她的麻哥扔下她不管。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我还准备娶你做老婆，让你给我生儿子呢。”麻大力摸了摸女孩的头发。玉香一头扑进他怀里，仰起头，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两下。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玉香她爹的声音，“玉香，好了没有？你婶子她们等着呢。” 随着说话声，门被推开了。玉香赶紧和麻大力分开。玉香的父亲一看见房内的二人，脸色顿时一变，紧跟着叹了口气，“麻先生，你还是走吧。玉香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万一要是让平井卯辅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我们全村人都没法活了。” “伯父，我和玉香是真心相爱的。”麻大力叫人家伯父来，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倒是把玉香父亲叫的有些尴尬。“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玉香带走的，并且还不让日本人伤害到村子里的老乡。” “唉，但愿吧。玉香，你跟我走！”玉香的父亲拉起女儿离开房间。 另一间房里，几位彝族妇女已经准备好了各种佩饰。看见玉香进来，妇女们赶紧围上来，帮她打扮。一串串明晃晃的配饰挂上去，光华闪闪，各种银挂饰顿时把玉香打扮的明光闪闪、贵气逼人。一举一动，叮当作响。 再配上那精致的面容，成熟的身姿，简直堪称完美。妇女们围着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不有围着她唱起了新婚祝福歌。当中间的玉香本人却在默默流泪，丝毫也没有要嫁人的喜悦。 细麻杆离开玉香的房间，到外面见到了赵海林、孔勒弄、水军，把村子里的情况告诉了这几位。平井卯辅要和彝族姑娘玉香结婚，不结完婚，他是不会带着部队走的。 “那你就把玉香带出来，咱们走呀！麻连长，您把美人给他抱走，平井知道以后肯定会率领人马在后头追赶，那样咱们就能把鬼子引进师长的包围圈，全歼了这个搜索联队。您说对不对？” 孔勒弄提出了他的办法，赵海林和水军连连点头，“嗯嗯，孔勒弄说的对，这个办法好！” “好什么好？”细麻杆一瞪眼，“要都按照你说的那么简单，我还费那个劲儿干什么？平井卯辅有言在先，要是娶不到玉香，他就要屠村！把全村的百姓全部杀光！我能为了一个玉香，害了全村的百姓吗？师长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枪毙我？” 三人傻眼了。不能把姑娘带走呀？那怎么办？让玉香和平井卯辅结婚？问题是怎么样把平井联队引到师长的埋伏圈里面去？ “那麻连长你说怎么办？”赵海林问细麻杆。 细麻杆告诉那三位，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芒乡村子东面有一个神庙，是逢年过节村民们祭祀神灵时候用的。 平井卯辅既然打算明媒正娶了玉香。这时候，玉香如果提出要到神庙里面去祭拜神灵，平井卯辅肯定不会拒绝。到时候我们就在神庙当中布置下杀手，只要平井卯辅一来，立刻宰了他！ “然后我们的队伍在村子外面开枪！平井卯辅一死，日本人肯定只想着给他报仇！日军大队人马必然出村追杀。趁着日军混乱之际，我们在村子外面再不轻不重的打他一个伏击！我们再撤。” “你们要是日军的指挥官，这时候是会回过头去屠杀村子里的老百姓，眼睁睁看着凶手逃走呢？还是在后面紧追不舍，要消灭我们这支部队，给平井卯辅报仇，给被打死的日本兵雪恨呢？” “高，实在是高！麻连长，您这计策简直是神出鬼没，都赶上诸葛亮了。”水军竖起大拇指，毫不犹豫的夸起了麻连长。 “少要胡说！什么赶上诸葛亮？我比诸葛亮还是要差一块呢。你们是没跟着师长打过仗。咱高师长，那才真的叫用兵如神，赶上诸葛亮！要不然，日本人怎么会尊称咱们师长叫飞将军呢？我这点儿本事，都是跟师长学的！” 细麻杆仰着头，别提多骄傲了。自家师长有外号，飞将军！还是日本人给气的，啥时候说起来都让人涨志气。 主意定下以后，赵海林出村指挥部队，布置神庙，做好打日军伏击的准备。细麻杆又悄悄地潜回村里，打算把他的计策告诉玉香。但是，玉香家里家外，到处都是日本兵。细麻杆的身材相貌又格外与众不同，想要做到不引人注意很难。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混进玉香家，更难。 怎么办？没有玉香的配合，计策根本就没办法进行。怎么样才能通知到玉香呢？哎，有办法了！ 细麻杆看见旁边一户村民家的院子里，在晒一块大红布。这块布，颜色大红，格外鲜艳。就是它了！细麻杆伸头看了看，院子里好像没人。他叫了一声：“有人吗？家里有人吗？”一边叫着， 一边进了院。 这家院门开着，却没人答应。家里的房门也开着。这就是村子里的百姓思想淳朴，村子里也没有小偷。所谓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但是细麻杆，出身却是贼。他伸手把大红布拿下来，转身就要走。想了一想，最终还是咬着牙，掏出几块铜板放到了石墩上面。 第九百二十四章 麻哥送来同心结 细麻杆提着个大红色的同心结，来到了玉香家门前。一个日本军官拦住了他，“什么的干活？” “同心结。太君，这是同心结呀。”细麻杆举了举手中的同心结。这是他用那块大红布，自己编织的同心结。“玉香姑娘要结婚，我来给她送喜呢。哦，这是中国传统，您可能不知道。有新人结婚，亲朋好友来送喜，这是送给新人的祝福。” 日本鬼子一听中国传统这四个字，赶紧让开了路。竖起大拇指，“哟西，顶好，顶好。” 在场的玉香家人、彝族乡亲们目瞪口呆。他们倒是听说过送喜，但那好像是汉族百姓之间的传统，而他们彝族人似乎没这个传统吧？ 有认识细麻杆的，知道这位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喜欢玉香，这两天老往玉香家里走。心上人要嫁给日本军官了，这年轻人还来送喜，不知道心里得有多难过。 “你是麻先生吧，快请进。”有人把细麻杆让进了家门。玉香的父亲老玉听说有人送喜，出来一见又是这位瘦高条，脸当时就拉下来了，“麻先生，你怎么又来了？我都说了，我们玉香要嫁给平井卯辅了，你还来做什么？” 细麻杆忍住气，“叔，”上一回叫伯父，现在该叫了叔，也不知道下一回会不会改成大哥。 “我和玉香就算不能结为连理，但我们俩总是认识。玉香要嫁人了，我作为好朋友，来送个喜，送给她一个同心结，祝她婚后幸福美满，这难道也不行吗？玉香是个好姑娘，我这个外人都祝她婚姻幸福生活美满，你这个当父亲的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细麻杆的最真能白活，一番话说得老玉无话可说。他叹了一口气，往旁边一让，“好吧，既然是这样，你就去看一看玉香，顺便开导开导她。不过你可快点儿出来，我怕一会儿平井卯辅回过来。你可别让他撞见了。” “您放心，我就去说两句话，把这个同心结送给她就走！” 已经穿戴好了全部行头的玉香正坐在床头暗自垂泪，旁边有两个中年妇女正在开导她。说什么反正女人总是要嫁人，你虽然嫁给了外国人，但是能拯救了全村人的性命，你就是咱全村人、全族人的大恩人。 并且，你那个女婿平井卯辅是日本军队的大官，你嫁给他，今后的日子还会不幸福吗？肯定是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就会离开我们这个穷村子，从此以后过上富贵的生活。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见门一响，从外面进来走进来一个人。两位妇女同时转回头，一见来人不由惊呼出声。玉香听声音不对急忙也回头看，“啊，是麻哥！”玉香高兴得跳了起来。 细麻杆对两位妇女呲牙一笑，“两位大姐，我和玉香说几句话，请两位先出去一下吧。” 两位妇女相互一对视，一起挡住了细麻杆。“麻先生，玉香马上就要成亲了，新女婿随时都会过来。你现在来找玉香好像不合适吧？我们玉香已经是要结婚的人了，请你放过她吧。” “两位，我已经和玉叔说过，玉叔都同意我来见玉香了，你们两位在这儿拦着，好像更不合适吧？请二位回避，我几句话讲完就走！两位请吧！”细麻杆把脸一板，身上不由自主的放出一股杀气。 两个妇女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多说话，俩人赶紧离去。临出门之前还不忘了交代，“玉香，你和麻先生少说两句，赶紧让他走。要不然，一会儿新女婿万一过来，两个人撞上了，事情就大了。” “哪儿那么多话？赶紧出去！”细麻杆过去把门关上了。 玉香紧张地看着细麻杆，“麻哥，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细麻杆摇摇头，凑近了，把自己的办法小声告诉了玉香。你得这么办，让我收拾了平井卯辅，然后才能带你远走高飞！ 玉香一听，吓得浑身打哆嗦，“这，万一要是，让他识破了怎么办？他要是不去怎么办？” “你这么说，他肯定去！”细麻杆有详细交代了几句。然后让玉香照着学了一遍。最后叮嘱她，“要沉住气！不用怕，一切有我。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平井就算不去，我也有别的办法对付他！你放心，过了今天，咱俩就能远走高飞，你就跟着我过好日子吧！” 细麻杆就像个专门拐骗妇女的人贩子一样，用花言巧语哄骗着玉香。 单纯的玉香对此深信不疑。为了追求爱情，她已经不顾一切了。“好，我答应你！麻哥，从明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说完再次扑进细麻杆的怀里，两个人紧紧相拥。 细麻杆怀里拥抱着佳人，刚想有下一步的动作，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平井大人来了？玉香，平井大人来了！”这是刚才被细麻杆赶出去的那两个中年妇女发出的示警声！平井卯辅来了！ 细麻杆一把推开玉香，转身拉开门就往外走。走了没几步，突然感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一抬头，好嘛，一群日本兵，簇拥着一位满脸横肉、身穿军装、佩戴大佐军衔、腰悬战刀日本军官迎面走过来了。这家伙就是日军第五十六师团搜索联队长，平井卯辅！ 细麻杆赶紧把头一低，往旁边一让。他不敢和平井卯辅对视，害怕引起对方的怀疑。 平井卯辅对于旁人给他让路似乎很满意，仰着头，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只是从细麻杆身边走过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平井卯辅站住了，扭脸问他：“玉香在里面吗？” “在。”说这个字的时候，细麻杆的声音都变了。不是怕，是恨的！这鬼子明显是故意的。你强娶玉香，还问我玉香在不在房里？搞得好像是我把玉香送给你似的。好小子，平井卯辅！老子一定要亲手宰了你！ 平井卯辅已经走过去了，并细麻杆也把头低下了。后面的鬼子谁也没发现这个低着头的瘦高青年，正在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平井卯辅一推门，“玉香，我来看你了。咦？你这是怎么了？” 第九百二十五章 婚礼改到下午 玉香化着彝族传统的结婚喜妆，身上披满了亮闪闪的银饰，穿着彝族传统的结婚喜服。平井卯辅眼前一亮，真是太美了！ 但是，面前这位大美人此时此刻却双眉紧锁，脸上挂着泪水。所以，平井卯辅问她，怎么了？潜台词是，你嫁给我难道不高兴吗？ 玉香偷偷看了他一眼，看见平井卯辅往自己跟前走来，吓得她那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眼见平井卯辅就要走到她身边了，玉香赶紧站起来。“我没事。哦，有点事。” “有事？唔。你真漂亮。哈哈哈哈，”平井卯辅得意地大笑着，伸出手就想去抱。玉香往旁边躲了一下。平井卯辅一步跟过去，伸手拉住了玉香的手腕，往怀里一带。玉香不由自主的靠到了他胸前。 眼见那张丑脸凑上来要亲，玉香用力歪头想要躲开。可是哪里躲得开？吧嗒一口亲到脸上，就好像被野兽咬了一口一样，玉香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平井卯辅眼放淫光，伸手就去扯女人的衣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玉香突然想起麻哥交代她的那些话了。急忙喊：“等一等！停，请等一下！” 唔？平井卯辅的手停住了。两天前，他看见玉香的第一眼，就被迷住了。玉香长得和他的初恋女孩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他才要搞一个郑重的结婚仪式，把这个彝族女孩娶到身边，当做一个战时的妻子。也算是弥补当年没有和初恋在一起的遗憾。 要不然，他早就把这个叫玉香的中国女孩给那个啥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所以，听见玉香喊停，平井卯辅果断停止了侵犯。 “你把我的银饰都弄坏了。我们结婚的时候，会被亲戚们笑话的。” 银饰品，是漂亮而又脆弱的。平井卯辅抱这一下，就有好几个银泡已经让挤扁了。平井卯辅一看，赶紧松手退开。玉香的这身银饰可是高级工艺品，要是给搞坏了，那就太可惜了！ 两天前刚说要迎娶玉香的时候，他可万没有想到，中国彝族家的女孩竟然会陪嫁如此珍贵又漂亮的满身银饰！玉香嫁给他之后，这些银饰就是他的财产了，平井大佐岂能自毁财物？ “唔唔，对，银饰损坏就不好了。嗯，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为了这些银饰，平井卯辅竟然赔礼道歉了。 玉香见平井卯辅果然不再侵犯她了，心里有了一些底气，接下来就按照麻哥交代的那些话告诉平井卯辅，结婚的时候，她是要去庙里面向神灵祷告的。只有得到神灵的祝福，她结婚之后才会幸福。婚礼当天去庙里拜神也是彝族的传统。 平井卯辅哪里知道什么彝族传统？听说结婚还要去庙里面拜神，得到神灵的祝福，他更感到正式了。他问玉香，神庙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等听说神庙就在村子外面的时候，平井卯辅立马就答应了。 “嗨！今天下午两点钟，我来接玉香小姐去庙里面拜神，回来我们就举行婚礼！唔，今天晚上，我要在村子里大摆宴席。请所有的老百姓全都出席，一起祝福我们的婚姻美满。” “今天晚上？结婚都是上午进行，哪有下午的？换成明天早上吧？”玉香担心时间太仓促，麻哥他们来不及准备。 但是，平井卯辅既然把婚礼改到下午，当然有他的原因。那是军情不允许了。中国方面，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宋希濂将军今天，也就是九月二十二日上午突然被召回重庆，同时解除了集团军总司令的职务。 这简直就是现代版本的岳飞传了。宋将军正在前线指挥抗战，并且战役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阵前主将却被突然召回，并解除了职务。 龙陵前线第十一集团军众将，以及所有官兵无不惊讶。我军原本蓄势已久，就好像是弓弦已经拉满了，肘关节上却突然被蝎子蛰了一下一样。这不是要命吗？ 龙陵前线日军最高指挥官，第五十六师团长松山佑三中将命令日军各部，立刻向当面之中国军队发起反击！又专门给搜索联队下命令，让他们尽快出击，击溃高飞之新九师！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在搜索联队坐镇的师团参谋长川道高士雄大佐专门找到了平井卯辅，告诉他，婚礼取消，他让平井大佐立刻率领部队去攻击高飞的新九师。 平井卯辅不答应。他已经准备两天了，就为了能有一个完美的婚礼，为将来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取消婚礼？绝对不可能！ 最后川道高士雄威胁他：你要是今天之内不出兵的话，我就向师团长汇报你！我治不了你,有人能治得了你！有本事，师团长下命令你也别听。 平井卯辅一听参谋长要找师团长告状，他终于害了怕了。于是，平井大佐向川道大佐保证，明天天亮以前，我保证出兵！我今天下午结婚，晚上入洞房，明天凌晨四点钟出兵！明天天亮的时候，我就能和高飞交上火。 川道高士雄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儿慢，但要是明天上午就能和高飞的新九师打起来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这样，两个鬼子达成了一致，这也才有了平井卯辅这个时候来找玉香，要求提前到今天下午就举行婚礼！ 玉香能反对吗？她反对有用吗？也别说是他了，就是玉香爹听见要下午结婚，也是没办法。 就这样，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平井卯辅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大批日军官兵。黑色小轿车里坐着的，就是师团参谋长川道高士雄。平井卯辅坐了一辆装甲汽车。 平井卯辅亲自进家里接上玉香，和村民们一起步行去村外的神庙里拜神。 玉香爹还纳闷呢。他长这么大，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婚礼当中要去神庙拜神灵呢？还有，好好的一场婚礼，竟然被挪到了下午才举行。这叫什么事？ 不光是他，参加婚礼的老百姓们心里全都犯嘀咕。但是有日本人的步枪和刺刀在旁边伺候着，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的废话。免得性命不保。 第九百二十六章 神庙巧脱身 高高在上的神像，拧眉瞪目，宝相庄严。玉香虔诚的跪在神像面前，双手合十、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平井卯辅对着神像鞠了个躬，犹豫了片刻，也在旁边跪下，学着玉香的样子准备祷告。 “哪里来的外人？出去！”神庙当中突然响起有些发闷的古怪声音，把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听口音，还是滇西方言。 平井卯辅噌的一下就蹦起来了，一抬手，把手枪掏出来了。 那个声音接着又说，“本山神庙只有本地乡民可以进入祭拜，外人不许入内，出去！”这个声音似乎有些愤怒了。 “是山神老爷发怒了！”玉香也站了起来，惊恐的看着身边的平井卯辅，“你快出去，山神老爷发怒了。” 站在庙门口的老玉和村子里的长者们纷纷跪倒，口称求山神老爷息怒。那个声音却再也没有了。平井卯辅转回身，看了看庙门外头跪趴着的一片人，心里也犯嘀咕。噗！噗！庙里的两盏蜡烛突然熄灭了。 平井卯辅心里也有点儿发毛。对于中国的神灵，尤其是滇西少数民族的神灵，他真的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内心深处对于神灵还是有很深的敬畏的。 对着神像鞠了个躬，平井卯辅手扶战刀转身往外就走，临走之前还不忘了嘱咐玉香：“我先打去外面等你。” 神庙外，第五十六师团参谋长川道高士雄也在那儿站着观礼呢。他正好奇地看着大批村民在神庙外面跪拜，突然看见平井卯辅一个人从里面出来了。川道高士雄有些纳闷。见平井卯辅走过来，他就问怎么回事？ 平井卯辅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神灵赶出来的，就说他已经提前拜完了神，先出来了。玉香的参拜还没有结束，她要晚一会儿再出来。 川道参谋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那笑容中似乎有些讽刺的意味。平井卯辅脸一红，心里虽然恼怒，却也没有再解释。 吱扭扭，咣当！庙门关上了。平井卯辅脸色一变，大步走过去用力去就要推门，却一下子没推开。 这时候，神庙里面，细麻杆和水军正帮着玉香脱身上的银饰。这玩意儿跟挂着满身铃铛似的，走到哪儿响到哪儿，这怎么能跑得了？平井卯辅一推门，仨人让吓一跳。好在门闩已经插上了，平井卯辅头一下子没推开。但是一根门闩能挡多久？ 没时间了，快走！细麻杆拉着玉香抬脚就跑。水军断后，三个人从神庙的后门就跑出去了。 大门外头，平井卯辅听见里面银铃乱响，当时就急了，在外头拍着庙门大喊：“玉香，开门！开门！啪啪啪！开门，玉香！啪啪啪！”连连拍门，庙门也没打开，平井卯辅往后一退，挥手叫日本兵：“把们砸开！” 日本兵凶神恶煞一般扑上来，举起三八大盖，用厚实的木质枪托对着庙门就砸，“咣！咣！咣！” 老玉和村中长者赶紧拦着，“别砸，别砸呀。这是神庙，不能砸！” 平井卯辅一看更生气了，冲过去一把揪住老玉的脖领子，“玉香呢？玉香哪里去了？” “玉香？玉香在庙里拜神呢。”提起玉香，老玉说话也没了底气。 “给我砸门！”平井卯辅气急败坏，一把将老玉推倒，鬼子兵继续猛砸庙门。 “咣当！”庙门被砸开了，左右一分，平井卯辅偷一个蹦进去。庙里头哪有人？只在地下扔着一定缀满银饰的头冠。玉香去哪儿呢？平井卯辅转到神像后面，好哇，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小门！小门敞开着，冲进去左拐右拐，再跑出一道门户，到外面了！ 远处似乎有阵阵银铃声，“叮叮当当。”好哇，玉香竟然趁着拜神，逃走了！给我追！平井卯辅带着手下在后头就追。追了连五十米都没有，突然几声枪响，“啪啪啪！”平井卯辅赶紧卧倒。手下鬼子兵开枪还击。 留在神庙大门外面的川道高士雄听见枪声，脸色顿时大变。“八格牙路！”老小子大骂一声，伸手拽出战刀，恶狠狠扑上去，一刀，把老玉砍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地面。 来参加婚礼仪式的村中长者们不干了，杀人了！这些日本人竟敢在神庙外面杀人，触犯了神灵，这还了得？长者们带头，村民们往上闯，要和鬼子讲理。但是日本鬼子其实能讲理的？鬼子们纷纷举枪，乒乒乓乓一阵枪响，村民们纷纷中弹。 离得远一些的，没在庙门口的村民转身往家就跑，回到家里取了猎枪就要和鬼子拼命。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猎枪，但是，就算拿上了枪，村民们哪能是训练有素的日本鬼子的对手。 很快，就有更多的村民倒在了血泊当中。 川道高士雄还想指挥手下进行屠村，把村民们斩尽杀绝。平井卯辅跑过来了，他告诉川道高士雄，村庄外面有重庆军！ 川道高士雄竖起耳朵一听，可不是嘛！村子的西北方向，枪声激烈着呢。 “川道君，我已经派了山口大队去迎战重庆军！玉香竟然敢逃婚，这里的村民一个也别想活！屠村！”平井卯辅杀气腾腾的下了屠杀命令。 川道高士雄赶紧拦住他，“平井君，且慢！师团长已经下了命令，搜索联队必须尽快寻找新九师决战。你不能因为这几个村民，耽误了师团的大事！”这家伙将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其实平井卯辅没来之前，他干的事情和屠村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有师团长的命令这把尚方宝剑在这里，平井卯辅也不敢不听。另外，玉香都已经跑了，屠村真的没什么意义。这时候，奉命出村迎战重庆军的山口大队派人回来报告，说是重庆军正在撤退。问平井联队长追还是不追？ “追上去！消灭重庆军！”平井卯辅嚎叫一声，报信的鬼子跑了。 平井卯辅和川道高士雄率领搜索联队，在后头追着所谓的重庆军，向西北方向就下去了。 其实他们追的，还真不是重庆军。补充连大部分官兵是从勒乱山官的队伍里直接改编过来的，里面大多数都是滇西当地人。高飞新九师是中央军，补充连单独拉出来，可算不了重庆军。 第九百二十七章 逃走和断后 “快走！跑快！日本鬼子追上来了！”细麻杆大声喊着。 补充连的战士们撒腿狂奔。这些人本就是滇西人，走惯了崎岖的山路，有熟悉地形，跑起来速度相当快。但平井卯辅的搜索联队，却是第五十六师团当中机动能力最强的一个联队，里面有一大半都是骑兵。 名字叫搜索联队，其实他们就是步兵师团当中的骑兵联队。人的速度就算再快，又怎么跑得过马的四条腿。很快，马蹄声隆隆，鬼子的骑兵大队追上来了！眼看继续跑下去，就要被鬼子的骑兵撵上了。细麻杆只好让补充连停下来，就近占领路边的高地，进行阻击。 刚占领两个小高地，鬼子的骑兵部队就赶到了。打！噼里啪啦一阵枪响，鬼子的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我们的战士还来不及欢呼庆祝，鬼子骑兵分兵了。一路绕到了高地后面，一路继续从正面和占领高地的补充连对射。 远处，鬼子的大队人马正源源不断的赶过来，一眼望不到头！ “麻连长，你带上玉香先走，去找师长报告！我带着弟兄们在这里挡他们一会儿！”副连长赵海林对着细麻杆大吼道。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能自己一个人走！”细麻杆断然拒绝！他这个连长，带的就是补充连。他一个人，把部队扔下，那怎么行？新九师也没有这个传统！ “麻连长你听我说！”赵海林表情十分的凝重，“是补充连这二百多人重要？还是消灭日军的搜索联队重要？我知道把部队丢下自己走，你管这叫逃兵。但要是为了消灭日本搜索联队的任务相比，你就算当一回逃兵又怎么样了？” “说得好！海林，你走，我留下指挥部队掩护你！”细麻杆跟着高飞打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当过逃兵。在面对日军的时候当逃兵，还不如杀了他呢。 “你走！我留下比你合适！”赵海林急得直跺脚，现在每耽误一分钟，就有战士牺牲，“我是滇西人。我熟悉这里的地形，补充连的弟兄们要更熟悉我。我哪怕是赤手空拳上山也能活命，你不行！另外，在侦察营，你比我更重要。” “你带上玉香、水军，再加一个排的弟兄，赶紧走！你们走了，我才能安心打仗。你快走！让师长派人来接应我们！快走！” 赵海林细麻杆用力一推，举起盒子炮，往高地下面打了一枪。回头怒吼：“你快走！孔勒弄，你带一排跟麻连长一起走！” “不行，一排给你留下！”补充连就算人数多，也不过才两百来号人。鬼子一个搜索联队最少不也得两千人？两百对两千本来就是以一敌十处于绝对的劣势，自己再带走一个排，人不就更少了吗？细麻杆坚决不能同意。 “哎呀！麻连长！难道你真的不愿意给我们补充连留一点念头吗？一排留下来，咱们补充连还有重建的机会！孔勒弄！” “一排集合！”孔勒弄大喊了一声，三十几名战士快速站成了队。细麻杆强忍着眼泪，对赵海林敬了个军礼，“海林，你保重！弟兄们保重，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一排，跟我走！” 细麻杆带着一排跑下去了。跑了一会儿，他喊：“孔勒弄！孔勒弄！”没人答应。旁边有战士告诉他，孔副连长没跟上来！ 细麻杆一跺脚。想要回去找吧，又怕耽误了大事，更怕补充连的官兵们白白牺牲。算了吧，我找师长去！细麻杆拉着玉香就跑。 玉香别看是年轻的女人，跑起步来可不比男人慢。尤其不比细麻杆慢。刚开始细麻杆还担心玉香追不上，可跑着跑着，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象：他跑得快，玉香就跑得快，他跑得慢，玉香跑的也慢。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玉香存着劲儿呢，人家还没有使上全力！ 只要你有力气就好，我们走！“一排的弟兄们，加油啊，快爬！跟上，跑哇！”细麻杆带着一排官兵抄小道跑。 细麻杆走了，赵海林彻底放下了心里的负担。他率领着补充连的战士们，利用这些山岭高地和日寇周旋。但是鬼子这个搜索联队太厉害了。他们不光有骑兵，并且还有机枪和大炮！ 把大炮拉上来，对着高地轰隆隆一通轰击。炸死炸上我补充连官兵无数。赵海林一看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得换一种打法。再这样下去，补充连留下来的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赵海林和孔勒弄一商量，俩人一人带一半的人马分两个方向跑！ 他们还是太小看鬼子的智商了。他俩分兵跑，鬼子也分兵追。鬼子毕竟人多，随便一分兵，也比他的人数多。赵海林带着几十号人跑着跑着，忽然发现，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他被鬼子的骑兵给包围了！ “弟兄们，洗清耻辱，证明咱们不是卖国贼的时候到了！我们跟日本鬼子拼了！杀呀！打呀！”赵海林疯狂的吼叫着，抱着枪不断地向日寇射击。和他在一起的战士们也纷纷开枪。 官兵们不断有人牺牲。赵海林想把鬼子引进原始森林，但是这群鬼子很聪明，根本不上当。你们想进原始森林，随便！日本人就在后面看着。你想进森林，随便。 你以为我真不敢进呀？赵海林回过头，轻蔑的一笑、对着一个骑在马上的鬼子，一扣扳机，给他来了个大揭盖！鬼子的死尸摔于马下。然后他率领着剩下的官兵们毅然钻进了原始森林。 日军站在森林的外面，不敢往里进。据说原始森林当中，各种毒虫猛兽不计其数，进去就很难再活着出来！ 平井卯辅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日军官兵守在原始森林外面。据说，几百名重庆军就是从这里进入的原始森林！其实不是几百名，而是只有几十人。说多一点儿，不是显得自己本事大嘛。日本人，也爱吹牛皮。 平井大佐让气的对着原始森林破口大骂。但是他也只是骂骂而已，让他带着人去钻原始森林，他也不敢。 第九百二十八章 初战日军骑兵 川道高士雄下了车，走过来问情况。平井卯辅告诉他，重庆军队钻进了原始森林，他把人给追丢了。 “进了原始森林？”川道高士雄看了看眼前这茂密无边的森林，冷笑一声，“据我所知，云南的原始森林里不仅有瘴气、有毒蛇，还有熊和野猪。重庆军进到这里面，他们就是自寻死路！就像两年前，他们败走野人山一样。” “平井君，你不是把人追丢了，而是把他们赶进了绝地。他们完了！能活着逃出来的，不会超过十分之一！” 是这样吗？平井卯辅对此表示怀疑。不过川道高士雄这么一说，却让他郁闷的心情瞬间好转了许多。 “唔，原来是这样。好吧，川道君，我们这就往龙陵去，找高飞和新九师决战，消灭他们！完成师团长阁下布置的任务。” “哟西！平井君能够这样做，是正确的道路。我们齐心协力，去消灭新九师，活捉高飞！出发吧！” 两个鬼子互相鼓励着，离开这片原始森林，率领搜索联队往西北方向而去。 新九师，高飞也在等着日军搜索联队的消息。 “师长，我们回来了！”小四儿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其中有一位少数民族的少女格外引人注意，她身上披着一串串的银饰品，走起路来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声音悦耳动听。 见高飞好奇的看着玉香，细麻杆赶紧给介绍，说这位是彝族女孩名字叫做玉香。是他的老婆。 老婆？高飞大吃一惊，笑着问他：“细麻杆，你什么时候娶的彝族姑娘？我怎么不知道你啥时候结的婚？” “哎，师长，你可别再叫人家细麻杆了。应该叫他麻连长。人家麻大力可是我们侦察营的连长呢。”小四儿在旁边笑呵呵的说。 细麻杆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玉香在来的路上就听她麻哥介绍过部队的一些情况，现在听了陈营长的话，立刻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麻哥口中的高师长，赶紧过来打招呼，“您就是高师长吧？麻哥在您的手下，多蒙您关照。我叫玉香，是连长的老婆。我们是今天才刚结的婚。我俩在神庙里面祈祷过的。” “哦哦，你俩今天才结的婚？还在神庙里面祈祷过？这么说，是很正式的婚礼了？你叫玉香是吧？好哇。玉香呀，你身上带这么多银饰品好看是好看。不过咱们的军队在打仗，你带这些银饰品很容易暴露目标呀，你能不能先把它们收起来，等不打仗的时候再戴？” 高飞挺喜欢这个明眸皓齿，能说会道的少数民族女孩。像这种青春靓丽，活泼可爱又能说会道的女孩，谁看见都喜欢。 玉香说，当然可以。要不是为了摆脱日本人的追击，跑的太急，她早把这些银饰品去掉了。 高飞摆摆手，让细麻杆带玉香下去，找一个清净的地方，把她身上的银饰品先摘下去。细麻杆却要等一下，他还没有报告敌情呢。日军的搜索联队就在后面不远处，很快就要追上来了！细麻杆请师长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敌人很快就来了！ 小四儿也说，日寇搜索联队的前锋，离这里已经不到五里了，已经到了！ 高飞马上下令，各部队进入战斗位置，准备迎敌！几个步兵团、炮兵、骑兵、装甲营，接到命令全都进入了戒备之中。高飞还是觉得缺点儿什么东西。 他把工兵营长祁广叫过来，俩人找了一块合适的山谷地带，高飞让工兵营把这里布置成一个雷区！他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鬼子骗进雷区，让他们尝一尝地雷阵的滋味儿。 鬼子的搜索联队来了。好几千鬼子，有骑兵、有战车、有步兵，多兵种齐全，浩浩荡荡从远处杀过来了。炮声响了，轰隆隆，地动山摇！我军的炮兵营首先开火。给了鬼子当头一个闷棍！ 炮弹在鬼子群里爆炸了，炸得鬼子们人喊马嘶，人马纷纷扑到。紧跟着袒克车队又冲进敌群，又开炮又是机枪扫，一通横冲直撞，把鬼子打了个懵登转向。 装甲营冲杀一阵走了。该步兵团的了。冲锋号滴滴答答被吹响，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的战士端着刺刀，呐喊着，从山顶上冲了下来。 平井卯辅觉得他有用武之力了。一顿大炮、一顿袒克都把他打懵了，也差点儿让他绝望了。终于看见步兵了。骑兵对战步兵，那是有先天优势的。 “山口大队，冲上去，消灭重庆军的步兵！” “嗨！请大佐阁下放心，把重庆军交给我吧！山口大队，准备冲锋！杀！”山口少佐喊了一声杀，举起了雪亮的马刀，催战马开始冲锋。无数的马蹄踏着地面，发出雷鸣一般的声音。骑兵大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了他们的对手。 山口大队正面对的，也是他们冲锋起来要击败的对手，就是楚华和他的新二十八团。楚华举起手枪打了三枪，啪！啪！啪！ 三枪，就是战斗的信号。霎时间枪声四起，子弹犹如暴雨倾盆一般，组成弹幕，铺天盖地的撒向了日本骑兵。骑兵们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连人带马纷纷摔倒。 不过，更多的骑兵却绕过摔倒的同伙儿，继续向我军杀了过来。 “射击，机枪开火！炮连，开炮！”楚华都有点儿急眼了。炮弹一枚一枚砸到敌人的冲锋阵营中爆炸了，炸倒了更多的骑兵。但是鬼子的攻势不减！新二十八团的官兵和日军骑兵队战在了一起。 新二十七团、新二十五团、新二十九团纷纷投入了战场。日军山口骑兵大队终于顶不住，退了下去。这时候，鬼子把骑兵的速度优势发挥出来了。骑兵跑得快，我们的步兵根本追不上。 双方就像是刚刚撕咬过一场的两头猛兽一样，喘息着，怒视着对方，蓄势等待着下一轮的撕咬！ 终于，蓄满了势，双方咆哮一声，又一次冲到了一起！这一轮，是鬼子的炮兵先发威。日军炮兵按照我军炮兵营上一次开炮的位置打过去。但是我们的炮兵营早转移了。鬼子这轮炮击落了空。 第九百二十九章 师部遇袭 高飞正在指挥部队和日军搜索联队苦战，师部侧后方突然响起了一阵枪声，还有爆炸声。警卫连长赵庆跑过来报告，师部附近出现了一伙儿不明武装人员。 这帮人穿着远征军制服，在试图靠近师部的时候被我警卫连警告和阻止。这些武装人员非但不听警告，反而向我警卫连战士射击，造成了多人伤亡。警卫连立即还击，双方展开激战。赵庆请高师长带领师部人员立即转移。 不用问，这肯定又是日军的便衣队！鬼子在打仗的时候，尤其是大型战役或者会战当中，总会派出一些人，化妆成老百姓或者是我军官兵，袭击我军战略要地、刺杀我军高级将领。今天他们又使出这招了！ 看了看左右，刘俊、肖刚、靳红梅全都不在这里，高飞就算是想过去亲自带领警卫连和鬼子便衣队作战，他也走不开。他必须留下来带领整个师部。 “命令师部所有人员，带上文件设备，准备转移！给骑兵营下命令，让他们立刻向师部靠拢，击溃来敌！” “是！”传令兵答应着，跑着去传达军令了。 “师长，您快带着师部转移吧。我带警卫连拦住他们！”赵庆催促着。 “好，你多加小心！” 赵庆这边刚走，王斌、李永州、俞翔就来了。这三位是高师长的随身警卫，负责保护高飞的人身安全。三个人，牵来了四匹马，王斌请高师长上马，有他们三个人保护着，离开这里。 “师部在这里，我能去哪儿？”高飞一瞪眼，制止了王斌的荒唐操作。 “给师部所有非战斗人员发枪，让他们随时准备战斗！” 师部的有些文职人员，平常是不配枪的。现在情况危急了，得给这些人也配上枪。关键时刻，他们也得拿起武器参加战斗！那些文书、秘书、办事员，全都发了枪。反正这些人都参加过军事训练，简单的战术动作都懂，也都会打枪。关键时刻都能当战士使用。 枪声越来越近了。赵庆又派警卫战士过来报告，警卫连正在全力作战，但是日军便衣队战斗力太强，警卫连的压力很大。赵连长请师长抓紧时间尽快转移！ 高飞带着师部的所有干部战士、战斗人员、非战斗人员，带上了所有的装备和设备开始转移。 部队因为打仗，师部的人员本来处在战时状态，所有的设备和装备都是拿上就能走的。高师长命令一下，师部的反应倒是并不慢。把东西迅速打包，该装上马车的装上马车、该装上汽车的装上汽车。 美军参谋团长史密斯过来了，高飞把情况告诉他。史密斯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把手枪也掏了出来，在手里攥着，很有一点儿杀气腾腾的。 “高师长，我能做什么？” “你去保护电台，跟电台在一起！” “是！”史密斯敬了个礼，跑着去保护电台了。 “我们走！”高飞带着师部的所有人和装备，开始撤退。 “高师长！”从树林子那边忽然转出来一伙儿人，穿着和高飞部队款式、颜色一模一样的军装在喊他。高飞一看，不认识。他心里面就先起了几分怀疑。 “高师长！高师长！我们找高师长有重要的事情！请问高师长在哪里？”这伙儿人当中有位带着少校军衔的，问师部的干部。 被问到的师部干部还没有回答，史密斯正好听见了，他接上了话：“你们是什么人？清楚是你们的证件！” 这伙儿人一使眼色，说话那位突然举枪就打！史密斯反应还算快，赶紧往下一蹲，抬起枪还击。两边展开对射。还真是日本人的便衣队！好小子，你们真找到头上了！ 高飞拿着一支汤普森冲锋枪，叫上王斌几个人冲了上去。冲到近处立刻开火，“哒哒哒！哒哒哒！”四支冲锋枪，喷射着火舌，把这帮鬼子便衣队打得东倒西歪，眨眼之间就撂倒了十几个。剩下的四散而逃。 高飞也不追击，继续带领师部往下撤。 一阵马蹄声急，冲过来一队骑兵。等离得近了，看清楚了，是一对鬼子骑兵！这可是个大威胁！高飞赶紧命令师部所有的人员往一块儿集中。把师部仅有的一挺轻机枪架起来，对着鬼子骑兵扫射！ 鬼子骑兵人仰马翻，让打倒了好几个。但是更多的骑兵却风驰电掣一般的冲过来了！ 高飞一咬牙，猫着腰往前猛跑几步，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从石头旁边用冲锋枪向敌人骑兵射击。“哒哒哒！哒哒哒！”一会儿的功夫，一梭子弹就打完了。高飞身上还没带备用弹夹，冲锋枪没用了。 “师长！”俞翔叫了一声跑过来，扔给高飞一支带刺刀的中正式步枪，以及一盒子弹。还是这玩意儿用着顺手呀。高飞咔吧咔吧，压满了五发子弹，开始单发射击。瞄了一个准，一枪撂倒一个便衣鬼子，拉枪栓再一枪，又撂倒一个鬼子便衣队。 连续开了五枪，四个鬼子便衣队被打倒。重新压满五发子弹，继续射击。打几枪，再换一个地方。高飞越打越顺手，越打信心越足。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打过仗了。真是过瘾呀。 身子往左边一闪，躲过一发子弹。一声马的嘶鸣，一个鬼子骑兵挥舞着雪亮的马刀杀过来了。看上去气势汹汹，杀气腾腾。高飞一枪过去，鬼子连人带马摔成了滚地葫芦。李永州蹦过去，一刺刀，结果了鬼子的性命。 “师长，不好了，唐科长、程科长遇到敌人了！” 唐科长、程科长，指的是唐娟和程菁。和这俩人在一起的还有楚艳和汤晓帆。出事的时候，高飞把汤晓帆派过去，保护那三个武力值不高的女人。警卫既然来报告她们遇到敌人，那肯定就是形势很危险了！ 听说自己的女人们有危险了，高飞二话不说，抓起步枪就跑。王斌、李永州、俞翔在后头紧跟着。有几名警卫战士闻讯也追了上来。 跟着报信的战士赶到地方一看，可不是嘛。唐娟、程菁、楚艳、汤晓帆四个人一边打一边跑，后面追着十几名骑兵，都是鬼子！ 第九百三十章 和直属部队汇合 “小鬼子，你们要找死！”高飞怒吼一声，举枪就打。“啪！啪啪！”枪声阵阵，鬼子骑兵纷纷落马。剩下的调头就跑，又让从马上打下去俩。 高飞、王斌、李永州、俞翔，四个人都是神枪手。尤其是高飞，情急之下把枪法发挥到了最高水平。一枪一个，行云流水般的五枪撂倒了五个鬼子骑兵！再加上王斌、李永州、俞翔，四个人的杀伤力太恐怖了！ 鬼子这是反应快，跑得急。反应慢一点儿，他们就得全死到这儿，一个也走不了！ 鬼子让打跑了，女人们跑过来围住高飞，又是哭又是笑。死中得活，都把她们高兴坏了。尤其还是被心上人所救，这意义又是不同寻常。包括平时在人前总是刻意和高飞保持一定距离的楚艳，都流着眼泪，看着高飞傻笑。 四个女人太多了，高飞只有两条手臂，那就一个一个来吧。张开双臂，先把唐娟抱到怀里，轻轻抚摸她的秀发，拍了拍肩背。 唐娟在高飞胸前蹭了蹭眼泪，好像是留下自己的记号一样，把高飞的衣服前心蹭湿一小片，然后离开。第二个是程菁。程菁也学着唐娟在高飞胸口蹭，唐娟蹭的是左边，她蹭右边。等她也离开了，高飞的左右两边胸口，各有一小片湿痕，还很对称。 唐娟、程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俩人一起捂着嘴笑。高飞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两个女人笑得古怪，下意识的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一低头就看见胸口的两片水渍了，他顿时哭笑不得。 后面还有两个人呢，你们这么干，让后面的人怎么办？一转眼，看见楚艳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高飞双手一摊。本来想学美国人做一个双手摊开耸耸肩膀，楚艳看见了，以为高飞张开双臂是等着她去投怀送抱。 当下再不犹豫，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师长，紧跑几步，一头扎进高飞怀里。左边蹭蹭、右边蹭蹭。得，她不分左右这一顿蹭，高飞胸口的水印居然因此而连到一起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汤晓帆。汤晓帆有一些落寞。唐娟、程菁是大家都知道的师长夫人，楚艳是新晋的，只有她只是高飞身边的一位女秘书，顶多再兼上个女保镖，她有什么资格去拥抱高师长？ 高飞可不管那么多，楚艳离开之后，他重新张开双臂，微笑地看着在场的最后一个女人。汤晓帆脸通红，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如乳燕投林一般，飞身扑进了高飞的怀抱。 两个人以前也拥抱过，但是这次和往次却并不相同。以前俩人都是悄悄地，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高飞偶尔才抱过她那么几回。今天却是唐娟、程菁都在场。这就等于是昭告天下了。 有众人在旁边，高飞当然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和抱前三个女人一样，高飞和汤晓帆只拥抱了二三十秒钟，就把人放开了。 “好了，各位女士，你们得救了。现在请各位女士跟我走！”高飞带领众人正要离开出事地点，汤晓帆让他等一等。然后在高飞惊讶的目光中，飞跑过去，捡了两把日本骑兵的战刀跑回来了。 按说骑兵使用的应该是马刀。但是因为日本有现成的制式刀具，所以，骑兵人人手中都是一把日本战刀！平常想要得到这种刀，得干掉一个鬼子军官才行。今天，满地都是，随便捡！ 汤晓帆拿了两把刀跑回来，她自己留下一把，交给了高飞一把。王斌、李永州、俞翔也眼红了，三个人跑过去，一人也捡到了一把日本刀。用手指试试刀刃、再看看刀身，三个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高飞倒没有感觉到特别的惊喜。他得到的日本刀也不知道有多少把了，连将官刀都有。像这种普通的骑兵刀，也只是一把能用的近战武器罢了。 带上众人回去，和师部人员汇合在一起继续往下撤退。警卫连这时候已经打跑了日军便衣队，追过来了。警卫连原来有二百多人，是一个加强连的标准。赵庆带着人追过来的时候，他带回来的人连一百名都不到。只是一场战斗，警卫连就损失了超过一半的战士。 马蹄声由远及近，骑兵营终于过来了。花云率领骑兵们飞奔到跟前，翻身下了马。飞跑过来敬了个礼，一看眼前的场面，脸色顿时就变了。师长夫人都持枪了。师部的人，一个个伤痕累累，明显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高师长单手持步枪，杀气腾腾。 花云颤声道：“师长，我来晚了。请师长处分！” “弟兄们都在就好，有什么晚不晚的。我处分你干什么？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别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走，我们去找刘俊。” 高飞想去找刘俊和新二十六团。结果没找到二十六团，他却遇到了肖刚。肖刚带着辎重营、炮兵营、工兵营、和野战医院在一起。师部遇到他们，算是彻底安全了。 听说是不遭受了日军便衣队的袭击，肖刚心有余悸。幸好高飞果断撤退，又多亏有警卫连拼命阻敌，师部才得以保住。要不然，这一次新九师的损失就太大了！ 直属部队还差侦察营、装甲营和通讯营。侦察营、装甲营，都有强悍的战斗能力，用不着担心。高飞现在担心的是通讯营。虽然有美军顾问史密斯跟着，通讯营的战斗力比起其他的直属队，还是差了不少。 通讯营的情况怎么样？他们在哪儿？高飞让花云派出骑兵去寻找。这一次和日军搜索队的正面交锋，一下子把新九师的问题全暴露出来了。这也可以说是高飞排兵布阵、指挥上的问题。 一个师的指挥部，就等于是这支部队的大脑和心脏。却轻而易举的被敌人找到，还差一点儿被日军给消灭了。这就充分证明高飞在指挥上出现了巨大的纰漏！ 本来高飞和肖刚回合之后，他是打算带着骑兵营出击，寻找日军的破绽，给师部遇袭报仇的。 没想到和肖刚一番谈话，却让肖刚找出了他的一堆问题。并且高飞还不得不承认，人家肖刚的观点完全正确。 第九百三十一章 两拨爆炸 战场上，指挥部遭遇袭击是难免的。但是作为一支部队的指挥机关来说，他周围必须要有拱卫的部队。指挥机关一旦遇袭，指挥员一个电话，或者喊一声，拱卫部队就要立马刚过来增援才对。 哪像刚才，高飞手头除了一个警卫连，再也没有其他部队了。骑兵营还是战斗结束以后才赶过来的。如果敌人再强大一些，警卫连就算全部阵亡也挡不住怎么办？ 这就是高飞指挥上犯了轻敌之错。他要是多重视一些，师部也不会这么被动了。 肖刚说得有道理，高飞虚心接受。 “肖刚，你说的很对，这次确实是我轻敌了。其实也不仅是这一回，回想以前，几乎每一次战斗，我的指挥机关几乎都处在危险当中。我看这样吧，以后不管是不是有作战任务，师部都跟着辎重营一起行动吧。” “你这个副师长，提半格，当个常务副师长。我要是有事，你就可以代理师长指挥。” “那刘俊怎么办？人家刘俊可比我的资格老，要不让师部跟着新二十六团在一起？”肖刚嘴里这么说着，眼睛里的喜色却是掩盖不住的。 常务副师长，可以代理师长指挥，就等于是他是第一副师长了。在两个副师长的排名当中，他排到了刘俊前面。肖刚这么说，并不是真的想把第一副师长的位置让给刘俊，他只是表示谦虚而已。 高飞太了解他了，一拍他的肩膀，“得了吧。刘俊你不用管，我去和他说。你负责指挥机关和后勤部队、直属部队，刘俊负责作战部队。你们俩各司其职。”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我可以指挥刘俊了呢。”肖刚有些失望。紧跟着他眼珠一转，“不过师长，这样的话你不是被架空了？” “我被架空？就凭你？你架空我试试？” 两个人正说着玩笑话的时候，通讯营也回来了。美军参谋史密斯真的有一套，在他的指挥下，通讯营成功避开了所有的日军偷袭，不损失一个人、一支枪、一台机器的来到了高飞面前。 和人家史密斯一比，高飞真的有些自愧不如。但是史密斯看见高飞，却不仅没有一点儿埋怨或者傲慢的意思，反而格外的兴奋。 “师长！你看，我把通讯营保护的很好。我们没有和日军打仗，没有损失一部电台、一个人。” “史密斯，你干的太棒了！”高飞也不得不狠狠地夸奖了史密斯一番。把个美国人高兴地鼻子头都红了，眼睛也迷城了一条缝。 指挥上的漏洞及时发现并且填补上了，下一步高飞就要指挥部队，怎么样击溃甚至消灭日寇的搜索联队了。这家伙太可恶了！让高师长的一世英名，险些毁于一旦！绝不能轻饶了他！ 第一步，高飞派出骑兵营去诱敌！战役的前半截，光看日寇发威了，后半截该着高飞施展手段了！ 花云奉了高师长的军令，率领骑兵前去诱敌。高飞则带着各个直属部队，在此做好伏击的准备。 过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骑兵营跑回来了。“敌人来了！敌人追过来了！”骑兵们大吼着，飞驰而过。轰隆隆马队过去了，后面是日军的追击部队，也是骑兵。鬼子们骑着高头大马，杀气腾腾的来了。 眼看鬼子进入附近阵地了，埋伏着的官兵问高师长：开始吗？ 高飞没回应。又过了有十分钟，高飞的命令传下去了，开始起爆！ 随着高飞一声命令，惊天的爆炸声响起，“咚！咚！咚——！轰隆隆！”爆炸一声连着一声，地动山摇！一股股黑烟冲上天际，连成了满天的乌云。爆炸，把天都炸得变了颜色。 这是战斗开始之前，高飞不之下的地雷阵发挥威力了。到处是爆炸，到处是火光！误闯进雷区的日军让炸的人仰马翻、少皮没毛。爆炸声还没有停呢，仍然是一声连着一声。不断有人的肢体碎片被炸上天。 高飞开心地笑了。日军那边，日军联队长平井卯辅让惊得目瞪口呆。眼看着进入雷区的日本兵，痛苦嚎啕、挣扎着想往外跑，却让炸成了碎片。误入雷场的那一个多中队算完了！ 这场惊天大爆炸，甚至让正在厮杀的双方战士们都停下来了。爆炸终于停了。爆炸过后的雷区仿佛是让犁了一遍地、翻了一遍土。地皮下面的生土完全让翻出来了。地下到处都是人的残肢断臂。鲜血和泥土混杂在了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和硝烟味儿。 “高飞，你给我的皇军偿命！”缓过神的平井卯辅气的仰天怒吼！ 他喊声刚落，爆炸声又响了，这一回是炮击。炮弹可不像地雷，只在一片固定区域里面爆炸，大炮只要不断的调整角度，就能够更换不同的区域，只要不超过有效射程，都能够随便攻击。 第一波地雷，把所有进入雷区的鬼子全炸死了，一个活的都没剩下。有几个重伤员，也被打扫战场的我军战士给收拾了。同时，也把战场上所有看见这一幕的日军给惊呆了！太残忍了！这不是打仗，这是一场大屠杀！一百多日军官兵，就死在了地雷上。 鬼子刚从震惊当中缓过劲，第二波进攻，炮弹又落下来了。第二轮，日军让炸的哭爹喊娘，抱头鼠窜。日军的炮兵部队反应不及时，被我军的炮弹正落到脑袋上。不知道哪一发炮弹引爆了弹药车！ 这一下可坏了！比第一轮地雷阵更猛烈不知道多少倍的爆炸声响起，一声叠着一声、一声强似一声。大地在颤抖，天上的太阳都被硝烟遮住了光芒。 弹药车引爆，弹片四处乱飞、火光冲天。日军炮兵阵地上一片鬼哭狼嚎，鬼子们抱头鼠窜。但是仍然有跑不动的、受了伤的、腿脚慢的。联队的炮兵大队全毁了，临时配属的山炮中队也完了。所有的炮弹全让炸了。 日军搜索联队的炮兵完了！ 平井卯辅彻底让惊呆了。他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没有了炮兵，这场仗还能打胜吗？ 第九百三十二章 钢铁连 不光是平井卯辅，搜索联队的所有日军，看见联队炮兵被毁，无不感到惊恐和绝望。这场面太吓人了！日军士气为此下降了一大格。双方再打，鬼子的战力就大不如之前了。 新九师官兵听说消灭了鬼子的炮兵大队，士气大振！官兵们一个个像小老虎一样，喊着口号往前冲，鬼子被打得节节后退。 “平井君，你这样不行！赶快想办法让士兵们恢复斗志，消灭高飞新九师！”川道高士雄在旁边大声催促着。 “川口次郎，你去第三大队，必须立刻改变局面，迅速击败当面之敌！” 川口次郎是联队高级参谋，少佐军衔。突然接到任命，又惊又喜，“嗨！请联队长阁下、参谋长阁下放心！” 川口次郎给两位大佐分别鞠了个躬，扶着战刀跑了。十几分钟之后，第三大队就向新九师的部队发起了冲锋。川口少佐好不容易掌握了军权，满肚子的豪情壮志想要大干一场一展身手，但不幸的是，他找错了对手。 第三大队选择的交战对手是新九师新二十七团，也就是史天明的团。面对日军的攻势，史天明采取了硬碰硬的战术，当面和来犯之敌死磕，寸步不让！ 川口次郎亲自提着指挥刀在后头督战。一个中尉带着一伙儿日本兵从前线撤下来了，川口次郎走到跟前，刚打了个招呼，突然掏出手枪，啪啪两枪，把那倒霉的中尉打死。 一起下来那些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鬼子兵顿时焕发了斗志，精神抖擞的发一声喊，又一次冲上了战场。 川口次郎采用高压手段，冷酷的作风，强逼着第三大队焕发出了战斗力。虽然他们没从新二十七团身上占到什么便宜，但却让搜索联队的日军看到了所谓的希望。于是，第一、第二大队纷纷效仿，日军搜索联队似乎又起死回生了。 像这样一口一口把鬼子这个搜索联队吃下去，看样子是挺困难的。虽然说饭要一口一口吃、鬼子要一个一个打，但是高飞却并不喜欢打这种死仗、闷仗。打仗就要有个激情，没有激情万丈，哪来的士气如虹、大胜强敌？ 之前的炮兵交战获胜，就是一次良机，但是被平井卯辅给化解了。怎么样才能再找到一次机会呢？心里有了这个想法，高飞就把装甲营和骑兵营，这两只机动性能最强的部队调回来，为他的打算做准备。 花云不敢问高飞为什么把骑兵影调回来，靳红梅可敢问。俩人一见面，靳主任就问高飞，你把装甲营调回来干什么？我正率领队伍打仗呢，叫我回来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 “有，当然有！这事情还不是一般的大。嗯，张小辫，给靳主任倒茶！” 张小辫答应一声，手脚麻利的捧着一杯热茶放到了靳主任旁边的桌子上。靳红梅盯着高飞，一定要让他讲出把装甲营调回来的原因。 高飞拗不过，正准备把底交给她，细麻杆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了，“师长，赵海林他们回来了！”站在细麻杆旁边的是玉香。玉香此时也换上了一身远征军的男兵制服，往那儿一站，也是英姿飒爽。 高飞一听就站起来了，“补充连回来了？他们回来了多少人？”前天的时候，细麻杆只带回来了玉香和二十几个补充连的战士。高飞当时没责怪他，因为他知道细麻杆的为人。只要有一丁点儿的可能，细麻杆也决不会把那么多人丢下，他只带几个人回来。 高飞没怪他，小四儿也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但是细麻杆自己却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这两天他也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所以，知道补充连回来了，他才会这么高兴。 赵海林带回来五十几个人。人虽然不多，但是当初分手的时候，补充连就已经不到一百个人了。再加上细麻杆还带走了一个排，赵海林能带着五十几个人回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看着眼前这些虽然衣衫褴褛，却目光坚定、挺拔笔直的战士，高飞不由一阵激动。 “好哇，弟兄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们正式加入侦察营。补充连的番号作废，你们是侦察营，钢铁连！” 本来高飞想按照数字顺延，把这些人变成侦察营五连。但是他心头忽然一热，钢铁连这三个字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说出来，他倒也不后悔。像钢铁连、尖刀连、英雄连，这一类的番号本来就是为了激励士气，增加部队荣誉的。发了也就发了。 果然，听见自己的补充连变成了钢铁连，并且成了侦察营的正式编制，这五十几名战士激动的脸都通红了。赵海林更是激动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嘴唇颤抖着、眼中带着泪水、胸脯挺得笔直。 “弟兄们都辛苦了，下去先吃点儿东西，休息休息。等新的战斗任务下来了，弟兄们还要继续努力，再立新功！赵海林留一下。” 钢铁连的战士们下去休息了，赵海林站到那儿有点儿不知所措。高飞问他回来的经过。这五十几个人从敌人后面，穿越火线说回来就回来了？高飞当然得问明白，他们是怎么回来的，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赵海林说，他带的这五十几个人里面，有二十几个都做过猎人，不少人还都有在密林山岭当中单独多日狩猎的经验。所以，在山里面找路，对他们来说没什么难度。 从山林里面走出来之后，他们才发现挡在前面的都是日本兵。又经过了好一番摸索，才找到了一个机会，险之又险的通过了火线。 高飞一听机会，眼睛都亮了。他想知道的就是这个机会！让靳红梅和花云把装甲营、骑兵营当中的连以上军官全叫过来。然后他让赵海林详细介绍他是怎么样带着五十名钢铁连的好汉，穿过火线，安全回到部队的。 因为是亲身经历过的，赵海林讲起来就特别的有代入感。听众们听的也认真。大家都是战士，类似的经历都有，听起来特别有认同感。 听完了，高飞问花云，有什么想法？ 第九百三十三章 男女搭配 花云小伙子脑袋瓜机灵得很，一听让他讲感想，就猜到高师长的意思了。当下，花云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高飞身上，“师长，我认为，赵连长所讲穿越火线的办法，我们完全可以借用。” “如果我率领骑兵营，按照钢铁连走过的路线，巧妙地从日军中间的缝隙穿过去。绕到日军背后，寻找其弱点，发起一阵猛攻，随后快速离开。这样的话，既能灵活机动打击敌人，又能给敌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别光讲好听的。”花云讲话间隙，靳红梅强势插话，“平井卯辅的应变能力我们已经领教过。如果平井迅速调集日军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围过来，你怎么办？要知道这可是敌人的后方，你往哪里逃？” “我，我从哪里来的，还从哪里回去。”靳红梅的强势，让花云说话都不太流利了。 “嘿嘿，如果日军把你来时的通道堵上了，你怎么回去？”靳红梅步步紧逼。 见花云面红耳赤、张嘴结舌，高飞赶紧接上话头，“天无绝人之路嘛。花云既然能够从日军当中找到缝隙穿过去，当然也能穿回来。就算这条路堵住了，还可以找别的路嘛。实在不行，花云就带着骑兵营绕路，走别的路线回来。有钢铁连的弟兄们跟着，还会担心迷路？” 钢铁连跟着？参会的军官们瞬间议论起来了。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了高师长的意图，靳红梅当然也猜到了。她不仅猜到了高飞的战略意图，还猜到了高飞本人要怎么干。所以，下面她再也没有插话，完全是听其他人发言。 会议结束了，参会军官议论纷纷，几乎每个人都很激动。高飞嘱咐他们，下去之后不要和任何人透漏今天的会议内容，要求大家必须要保密！ 军官们散去了，靳红梅、花云、赵海林三个人自动留下了。 高飞先交代赵海林，下去抓紧时间吃饭休息。部队今天晚上就会去执行任务！除了伤员之外，钢铁连其他人全部参加今晚的行动！ 赵海林领命走了。剩下花云和赵海林。花云想和高师长谈一谈今晚任务的，但是一看旁边靳主任的模样，他二话不说，敬了个礼转身就走。要是走得慢了，影响了这两位的好事，今后可没他的好果子吃！ 靳红梅看着花云匆匆离去的背影，转过脸狠狠瞪了一眼高飞。把高飞等的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是不是打算跟着花云骑兵营，参加今夜的行动？”问这话的时候，靳红梅的语气相当不善。 “不是。”高飞果断的摇头。 “不是？那你今天晚上会老老实实守在师部？”靳红梅有点儿不相信高飞会这么老是。 “当然不会。我会跟着装甲营，去碾压日寇。到时候咱俩还坐一辆袒克，你当指挥员，我当炮手。咱俩男女搭配、双剑合璧，杀平井卯辅一个落花流水！” “你！我果然没看错，你还是要上前线。”靳红梅狠狠地给了高飞一个白眼。 “嘿，谁说装甲营上的是前线，师部就不是前线了？半天以前，日本便衣队还偷袭师部，搞得我手忙脚乱的。师部都差一点儿让他们端了。此仇不报非君子！平井卯辅给我来这套，我一定得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哎，你和楚艳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和她好上的？”两个人正说着今晚偷袭日军的大事，靳红梅却突然转移了话题，打了高飞一个猝不及防。 说起和楚艳之间的事情，高飞也只有尴尬的笑了。 “你呀！楚艳那小丫头有什么好的？你怎么就会看上她了？你难道忘了吗，楚艳还有哥哥的。她哥楚华要是知道了，找上门问，你怎么说？你能明媒正娶她吗？娶了她，唐娟、程菁怎么办？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靳红梅一阵雷烟火炮的连珠问，把高飞给问懵了，也问急了。 “楚艳是楚艳，她哥是她哥。楚华找上门怎么了？是楚艳自己愿意的，我可没有强迫她！楚艳要是不愿意，我是不会动她一根指头的。” “哈哈，恼羞成怒了？这就急眼了？我告诉你啊，虽然楚华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会找上门。但是你要有这方面的准备。万一人家真的找上门来，你得知道怎么解释。” “你可以说，你没有强迫她。你们俩是你情我愿，是自愿走到一块儿的。楚华要还是不依不饶，你就把楚艳叫过来，让楚艳当面和她哥讲清楚。来个一劳永逸！” “嗯嗯，多谢红梅你的指教，我知道怎么做了。红梅，咱俩啥时候圆房？” “圆什么房？你个流氓，放开我！快放开！不放开我喊人了啊。” “你喊吧，把嗓子喊哑了，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高飞摆出一副流氓样，两只手紧紧的抱着靳红梅抱。靳红梅与其说是挣扎，还不如说是扭动。在怀里扭来扭去，扭得高飞心火上升，手臂抱得更紧了。 扭着扭着，感觉到身后硬硬的，有些硌得慌。用手一抓，赶紧松开。靳红梅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身体也僵住动不了地方了。 “今天先放过你。等这场仗打完，你就跟了我。行吗？”高飞一只手搂着腰，另只手前后上下的按摩着。靳主任气喘吁吁、星眸微闭。 高飞想要放开，看了看左右没人，靳红梅又是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他忍不住弯腰附身，狠狠地一口吻下去。靳红梅热情回应着。两个人抱着吻了好长时间，一直到缺氧了，二人这才分开。 高飞告诉靳红梅，你也抓紧时间休息。战斗一旦开打，什么时候能休息可就不一定了。靳红梅点头。高飞回到师部，见着肖刚了，告诉他，自己今晚要率部向日寇发起突袭。师部这一摊，就交给肖副师长坐镇了！ 像率领小部队单独出击这种事情，高飞也不知道干过多少回了，肖刚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只是叮嘱高飞，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进行冒险的军事行动。需要增援的话，一个电话，他立马派部队去支援！ 第九百三十四章 杀进敌后 晚上十一点整，部队集合完毕。一辆吉普车、四辆军用卡车，十五辆谢尔曼袒克，停放整齐。战士们在车辆旁边列队。骑兵营的战士站在各自的战马旁边。 “上马！”花云一声令下，骑兵们纷纷上马。 高飞看了看袒克和汽车，喊了一声：“上车！”战士们上袒克的上袒克、上汽车的上汽车。高飞跟着靳红梅刚走到袒克旁边，就听见有人叫他：“高师长，高师长！”高飞停住脚步回头一看，是史密斯。他怎么来了？ 史密斯快步跑到高飞跟前，“高师长，你要去哪里？” “我要执行军事任务，怎么了？”高飞有点儿纳闷。史密斯自从来了之后，他干什么，美国人从来不插手的。今天这是什么意思？史密斯难道想阻拦？ “不行啊。”果然，史密斯还真是来阻拦高飞的。“高师长，您是师长，是一位指挥一个师军队的将军，您不能去冒险！” “史密斯！”高飞表情变得严肃了，“冒不冒险，是我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你只要留在师部，坚守住你的岗位就行！至于我用什么方式作战，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越权了！” “可是高师长，我有权提醒你！你应该坚守在你的岗位上。你不能去做没有必要的冒险。” “史密斯，每个人打仗的方法都不一样。这是我打仗的方法。而你的任务就是留在师部，对战术进行参谋和提建议。好了，我要出发了。祝我胜利归来吧！再见！”说完高飞一挥手，转身跑过去，爬上了袒克的炮塔。 史密斯愣愣的看着高飞钻进炮塔。汽车、袒克、战马，纷纷启动，迅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肖刚走过来了，“史密斯，别看了。高师长的战术你不懂。他既然决定带着部队发动突袭，我们要做的就是配合好他。你还是跟我看看怎么样调配部队，今夜各部队怎么作战吧。” 高飞和靳红梅坐在同一辆袒克里。这辆袒克的成员一共四个人，除了驾驶员是袒克兵之外，另外三人都不是原车组的人员。高飞是师长、靳红梅是政治部主任，另外还有一个汤晓帆。 汤晓帆是唐娟和程菁两个人推荐来的。上一次师部遭袭，汤晓帆没跟在高飞身边。虽然她保护了唐娟和程菁，但是两个女人却宁肯跟着高飞。 毕竟高飞才是一师之长，是新九师最重要的人物。而唐娟和程菁却有赵庆、王斌带着的警卫连在保护。高飞安全了，整个新九师就安全，唐娟、程菁也安全。 所以，听说高飞今晚又要率部去偷袭日军，唐娟、程菁就陪着汤晓帆找到高飞，执意要让汤晓帆陪着一起，贴身保护。高飞拗不过，只好带上了。有了一个靳红梅、再加上汤晓帆，这辆袒克里面就坐不下其他人。 靳红梅通过车载电台，随时指挥着部队。钢铁连的战士们乘坐汽车，在前面带着路。找到日军之间的缝隙，在鬼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冲了过去。 等鬼子发现来了一支车队，派部队想要拦截的时候，袒克上来了。十六辆谢尔曼袒克，就好像十六个钢铁怪兽一样，速度又快、火力又猛，鬼子根本拦不住。 平均三辆袒克搭配一辆汽车，这样的组合，日军根本就靠不到跟前。就算偶尔有个别的鬼子偷偷跑过来，想要炸汽车炸袒克，骑兵见缝插针，也把混过来的鬼子给干掉了。 就这样，高飞率领着快速反应部队从日军两支部队中间穿了过去。并且一穿到底，一口气冲过了日军的战线，冲过火线跑到了鬼子身背后。 “师长，我们现在往哪儿去？”靳红梅问高飞。 钢铁连、装甲营、骑兵营，已经全过来了。靳红梅以为高飞会返回头，从鬼子背后下家伙。毕竟出发之前研究战术的时候，高飞是这么讲的。 没想到高飞却临时改变了战术，“继续向前开，我们到公路上去！” 公路，指的就是中缅公路了。我国成立远征军，进缅甸作战，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中缅公路，保护这条国际大动脉。日军扎陵龙陵、腾冲，也是截断了中缅公路，使得国际上的援助物资没办法进入我国境内。 靳红梅当然知道中缅公路，虽然她不明白高飞为什么改变了战术，但是车队上公路，总是没有错的。 还是吉普车作为头车，后面跟着的是两辆袒克，再后面，一辆汽车跟着两辆袒克，骑兵在车队的两边。队伍快速开上了中缅公路。刚一上到公路，就看见车灯闪闪，有一支车队从远处过来了。 靳红梅有些惊讶，这是哪里来的车队？ “三号四号袒克打头，迎上去，看一看对面来的是哪里的车队？”靳红梅通过车在电台下着命令。两辆袒克立马开到了队伍前面。 “从芒市方向来，还能是哪里的车队？肯定是日军的。红梅，命令三号四号车组，准备战斗吧。”高飞的头露在袒克顶舱外面，手举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车队。 现在是半夜，除了车灯，别的什么都看不清。不过高飞也用不着看清楚。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个时间、这个方向，来的车队也只能是日军的。远征军到不了这边，驻印军更不可能来了。 前面的三号袒克汇报，发现了日军车队。请求下一步的指令。 下一步的指令？靳红梅命令：开打！轰隆隆几声炮响，远处的车队燃起了冲天大火。车辆一辆接着一辆的爆炸起火。骑兵营在夜色当中冲了过去。 枪声阵阵，炮声隆隆，这是一场真正的遭遇战。由于我军一方有十五辆袒克，还有一个营的骑兵，战斗从开始胜利就已经注定了。 真正的战斗在头十分钟就已经结束了。鬼子这个车队里面的汽车，被炸毁了一大半。剩下的想要调头逃走，却被骑兵营策马追上去，用手榴弹给炸了。 二十分钟之后，高飞看着公路上熊熊燃烧的火龙，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第九百三十五章 亮灯开火 一场意外的遭遇战，让高飞稀里糊涂干掉了一支日军车队。战士们发现了一辆损毁不太严重的卡车，从这上面找到了大米、蔬菜、罐头、肉和鱼。从车上装的东西来看，这应该是运往前线的辎重车队。把这个车队干掉，估计前线有部分日军官兵应该饿肚子了吧？ 正好高飞带的也有卡车，把这些吃的全带走，往这台损坏并不严重的汽车引擎盖里扔两颗手榴弹，炸了！ 高飞现在有车，对鬼子的汽车并不稀罕了。再说，这卡车既然损坏了，不管损坏的毛病大小，反正是开不走了。带上是麻烦，留给鬼子又是后患，不如炸了干脆。轰隆一声响，卡车的整个车头都被炸开了花。 “我们走！”高飞一挥手，车队迅速离开现场。“关灯！”随着高飞的命令，车队的灯，一辆接一辆的熄灭了，车队在黑夜当中，消失了。 十分钟之后，日军搜索联队长平井卯辅接到了报告，说是运粮食的车队在开往前线的半路上遭遇袭击，车队全让炸了。车上的粮食辎重全都被炸毁了！ “八嘎！”平井大佐骂了一声，气得脸都青了。 “平井君，我听说出事情了？”川道高士雄听说了之后过来打听情况。“辎重车队遇袭，损失情况怎么样？” “全完了！所有的车辆全被炸毁，所有的粮食物资全被销毁了！川道君，今天中午，我们可能就没有午饭了。” “嘶——”川道高士雄闻听，倒吸了一口凉气。“出发之前，部队没有带足够的粮食吗？” 平井卯辅苦着脸摇摇头。这里是龙陵郊外，他以为在这里作战，随时都能从龙陵城里领到军粮。昨天派人进城去领了，却被师团的步兵指挥官坂口静夫少将告知，搜索联队的粮食辎重要从芒市领取。 他又派人去芒市联系，好不容易才联系了十车粮食、蔬菜、罐头。本以为凌晨送到，不耽误早餐。谁也没想到运粮的车队会半路遭袭。官兵们带的都有干粮，天亮以后的早餐能对付，午饭可就没着落了。 “是坂口将军吗？你不用担心，我去找他！搜索联队也是五十六师团的部队。不能让士兵们一边打仗，一边还要饿肚子！坂口静夫要是不答应给搜索联队供应食物，我就去找松山中将！师团长肯定不会看着士兵们饿肚子的！” “那可太好了！拜托了，参谋长阁下！”平井卯辅一激动，给川道高士雄鞠了个躬。川道参谋长挺起胸脯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接受了平井卯辅的感谢。 车队摸着黑前进。这时候高飞和汤晓帆已经换到了头一辆吉普车上。高飞亲自驾车，旁边坐的是孔勒弄，钢铁连的副排长。孔勒弄就是当地人，对这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并且眼神还好，夜色虽黑，却丝毫也不影响他观察道路。 有孔勒弄带路，高飞驾驶着吉普车又快又稳。 “师长，前面就是日军了。” 其实这时候不用孔勒弄提醒，高飞也看见了。前面灯火通明处，不是鬼子还有谁？鬼子可不会抹黑干活儿。点着一盏盏汽灯，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命令部队，亮灯！”高飞下命令之后，首先打开了吉普车的大灯。两个大灯唰一下亮了，在黑夜当中，比野兽的两只眼睛还亮，灯光照出去老远。把阵地外围的鬼子都给吓一跳。因为这车灯不是由远及近，而是突然亮起来的。 “什么人？是谁在那边？”鬼子大声问着。话音刚落，噌噌噌，无数的灯光在夜色中亮起，一条条刺眼的光线照过来。鬼子赶紧抬手挡住眼睛，车灯的强光照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 “八格牙路！”鬼子临死之前骂了一声。下一秒，他就被机枪子弹打穿了胸脯。 枪声响了，炮也响了。 “哒哒哒哒！”“咚咚咚！轰隆隆——”十几辆袒克冲上来，机枪扫射又开炮，霎时间把鬼子的队伍打了个乱七八糟。 高飞这时候就不往前头凑合了，有装甲营骑兵营在前面冲杀，他只管在后头看热闹就行了。 这又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装甲营既有超强防御的钢甲外壳、又有犀利的车载重机枪和袒克炮，突然杀到跟前，鬼子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再加上骑兵营雪亮的马刀、奔驰的战马，犹如恶魔降世了一般，尽情收割着日本鬼子的生命。 鬼子们惊叫着，扔了步枪、机枪，四散奔逃。片刻之间，连被打死的，带逃跑的，这块阵地已经没有一个还能站着的鬼子了。远处，正有日军部队快速赶过来增援。 “关灯，撤退，我们走！”高飞并没有追击，他打了一通之后，率领车队迅速离开事发现场，再一次潜入了夜色当中。 “什么？突然出现了战车队，第二大队三中队团灭？”忽然接到了这样一份报告，平井卯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混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清楚！第三中队的人呢？一个也没活吗？” 三中队幸存的士兵被带到了联队长面前，战战兢兢讲述事发经过。什么在黑暗当中，突然亮起了无数盏车灯，然后就是数不清的铁甲战车杀上来，又是机枪扫射又是履带碾压的。三中队往下撤都来不及，被打死了无数的人。他们这些人要是不跑，也得死到那儿！ 有这种事？平井卯辅听得半信半疑。这是哪里来的敌人？是高飞的战车队吗？高飞外号叫飞将军，难道他真的会飞？平井卯辅都有点儿疑神疑鬼了。 这会儿川道高士雄带着一伙儿人进龙陵，去找坂口静夫要粮食了，要不然，他又得被川道大佐讽刺挖苦，说他不会打仗了。俩人在一块儿，他没少受川道高士雄的气。 人家是师团参谋长，虽然他俩的军衔一般高都是大佐，但人家是师团长身边的人。又是奉了师团长的命令，来带领搜索联队的，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还不敢得罪。 好在那个太上皇不在眼前。命令后卫部队加强警戒！平井卯辅的命令刚发下去，第一大队的炮小队又遭到袭击了。不仅是炮小队，一大队的大队部都遭到了攻击。 第九百三十六章 高飞计策被引用 “高飞，你这个畜生！”平井卯辅气得大骂。事到如今，就算是没有证据，平井大佐也知道到处袭击他的是高飞的部队。当然，平井卯辅是绝对想不到，率领装甲车对袭击他的是高飞本人。 “命令各部队，注意警戒背后！” 前面在打仗，注意警戒背后，这叫什么命令？平井卯辅都让气糊涂了。搜索联队的鬼子都去警戒背后了，正面的进攻强度势必减弱。而和日军正面作战的新九师的团长们立刻发现了对手的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鬼子在耍什么花招？刘俊打电话给师部询问情况。等听说高师长又一次亲率快速反应纵队出击了，刘俊立马就明白了。日军前线的变化，肯定和高师长有关。 刘俊联系了史天明、楚华、尹志和程启，把情况说明白，几个团立刻做出了相对应的调整。师长已经让鬼子的攻势放缓了，我们也得配合。出击！出击！新九师五个步兵团向日军发起了全面的进攻。 信号弹满天乱飞，冲锋号响彻了战场上空，总攻开始了！ “滴滴滴哒哒哒——”“冲啊！杀呀！杀鬼子呀——”“把鬼子赶尽杀绝，一个不留！杀呀——” 无数的我军战士像下山的猛虎一样，扑向了日寇。炮声隆隆，枪声像下大暴雨一样，铺天盖地！ 日军刚把防御中心放到身后，正面突然遭到新九师的全面进攻，当时就招架不住了。鬼子纷纷后退，新九师就此正式拉开了强势进攻的帷幕。 “我们五个主力团同时开始总攻了？”留在师部坐镇的肖刚听到消息很是惊讶，他赶紧给在前线的刘俊打电话，问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发起了总攻？是谁下的命令？ 刘俊说，“是我呀，我下的总攻命令。你不是说师长带着快速反应纵队出击了吗？日军进攻停滞，肯定是师长的快反纵队出成绩了。我们能不配合吗？我这是在配合师长呢。” 哦，你是配合师长？好吧，那我也配合一下子。肖刚叫过来几个老兵，告诉他们，高师长已经把鬼子的粮草车给炸了，指挥部也给端了。鬼子联队长受重伤马上就要死了，鬼子已经败了，他们要跑！ 你们看，咱们的队伍已经发起总攻了，那是各部队在抢功！我们已经赢了，是不是立功、功劳的大小都在最后这一下子了！谁杀得鬼子多、谁打死的鬼子官大，谁的功劳就大！现在是抢功劳的时候！跑得快的有功，跑得慢的可什么也捞不着呀！ 这是肖刚跟着高飞学的。高飞打仗的时候，就曾经使用过这一招，今天肖刚又拿出来，老计新用。凡是计策，没有什么老和新的，只有合适不合适、恰当不恰当。现在就是最合适、最恰当的时候！ 肖刚既没有下正式的命令、也没有通知新九师的战将们，他只是悄悄地告诉了几个平常就是话痨的老兵。 这几位老兵立刻就把话传出去了，传播的方式还是小道消息。也就是你告诉我、我再告诉他这样的口耳相传的形式。小道消息传播速度往往是最快的，几乎是片刻之间，这个肖刚故意放出去的小道消息，就传遍了新九师的各个部队。 官兵们一听，原来是这样呀！ 五个步兵团就不说了，官兵们一个个就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要命的扑向了鬼子兵。那些鬼子在他们眼里已经不再是凶残的敌人，而是一个个的战功、是一块块闪烁着光芒的法币、袁大头！ 除了这几个步兵团，其他原本没有渣都任务的直属部队官兵也纷纷来请战！比如说辎重营、再比如说工兵营，甚至是通讯营，也纷纷老赵肖副师长请战。大家都想上阵杀敌！大家都是新九师的人，凭什么只有他们五个团能打仗，我们辎重营、工兵营就不能上战场？ “不行，我们也得去！肖师长，我们也想杀敌立功呀！求您给我们一次机会吧，让我们也上去捞一些功劳回来吧！” 辎重营的副营长带着连长们找过来了，请肖师长给他们下达战斗任务！ 这些副营长和连长们可都是肖刚平常的手下大将，他这个辎重营长全指望这几位给他捧场撑场面呢。这几位联名找上门，他肯定不能不理。 但是，辎重营要是都上前线了，辎重谁管？辎重车辆谁开？于是，小刚就和这些辎重副营长和连长们说，你们去，可以！但是不能一窝蜂地都去。你们可以选两个人，带一到两个连过去。其他人继续做好辎重兵的本职工作！辎重营，不能出任何问题！ “还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明白了。出击队伍获得的所有荣誉、缴获的大笔钱财物资，全部属于辎重营集体的！你们谁还想去？” “我想去，我也想去！”“荣誉和战利品归辎重营，我也同意！”“我们都同意！” 看手下们如此团结，肖刚也高兴，“好吧，那你们就去吧！记住，功劳是次要的，官兵们的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要牢记！” 辎重营的干部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辎重营一共派出了两个连的官兵，将近四百号人拿着枪杀上了前线。这就等于是战场上我军又多了一支生力军。 高飞从电台里知道，新九师的主力部队发动总攻了。这个时机刚刚好。高飞带着快反纵队打了一场，退下来，刚休息好，准备再打下一场，收到总攻的消息了。 “弟兄们！我们已经胜利在望了！鬼子要完了！我们的部队已经发动总攻了。咱们是不是得给咱们新九师的主力部队搭把手，帮个忙呀？鬼子在咱中国耀武扬威很多年了，今天，就让我们好好教训他们一下，教教他们怎么做人？杀鬼子！抗战必胜！” 高飞挥舞着拳头，大声喊着战斗口号。快反纵队的官兵们跟着一起喊，声震四野！ 装甲营一往无前、骑兵营纵横驰奔。高飞驾驶着吉普车率领着这支快反纵队，在日军后队就打开了。因为是快反纵队，速度快，可以边打边走，打了就走。虽然不能给日军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却给鬼子们造成极大的麻烦。 第九百三十七章 追击 “大佐，我们快走吧。中国人打过来了！”参谋在旁边劝着大佐。 “混蛋！我不走。大日本皇军是不会战败的！混蛋，你放开我！”平井卯辅挣扎着，怒骂着，被参谋拉着胳膊走了。 这是平井大佐在保持最后的尊严了。他实在不愿意接受搜索联队战败的事实。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管他接不接受，曾经纵横无敌的搜索联队，已经兵败如山倒了。 在新九师莫名其妙的发动了总攻之后，鬼子也进行了激烈的反抗。但是，我军将士们的心态变了，结果自然也就变了。以前是总感觉日军很强大，很难对付。鬼子武器好、素质高、斗志强，很不好打。 现在我们已经打赢了，是在争抢胜利果实。这谁还会动作慢？日军的强力反击，落到我军战士的眼里，那就是垂死的挣扎，是最后的反抗。死都死了，你还反抗个啥？就好像鱼已经要进锅了，还要翻翻身、鸡已经被宰了，还得蹬蹬腿。我还怕你个鱼翻身、鸡蹬腿？ 鬼子越反抗，我军将士的斗志越高。再加上新九师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部队配上了美式装备，轻重机枪迫击炮比起之前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和日军比起来也是稳占上风。又是前后夹击，鬼子岂有不败的道理？ 日军第五十六师团搜索联队被新九师在正面战场上击败，大举溃退。我新九师官兵气势如虹，对日军展开了分路追杀！ 在追杀过程中，高飞亲自率领的快反纵队又立下了不少功劳。快反纵队在广阔的战场上往来驰骋，那里的日军抵抗最激烈，他们就出现在哪里。有十五辆袒克车负责冲锋、骑兵营掠阵，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没有日军能够挡得住这样猛烈的集群攻击。 从左杀到右、再从右冲杀到左。杀了两个对穿之后，高飞让部队停了下来。事到如今，快反纵队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已经到了该和大部队会合的时候了。 快反纵队机动性强、攻击力猛，但他终究是新九师的一部分。天已经亮了，快反纵队厮杀了整整一夜，车队的燃油都快耗光了，官兵们也都相当疲惫了。该休息一下了。 高飞跳下车，活动活动腿脚。坐了一夜的车，两条腿都有些麻木了。清晨空气清新，做了几个深呼吸，心情舒畅不少，脑子也恢复了清明。 大部队怎么还没有过来。高飞刚才已经和肖刚联系过了，知道这个地方就是新二十九团前进方向。高飞想见一见程启，问问部队昨天一夜的战斗成果。 其实他在电话里也能问。不过从电话里面问，和当面问的感觉不一样。另外，高飞也想亲眼看一看战士们的精神面貌。毕竟这是新九师换成美式装备之后，单独打得第一场大胜仗。 松山战役虽然规模更大、影响更广。但那是人家何绍周第八军的功劳，新九师在那个战场上只是个配角。你立的功劳再大，那也是人家的战场。而和日军搜索联队这场战斗，才是新九师独立完成的一场胜利。两场战役对于新九师的意义不同 “师长，侦察营陈营长的电话！” 高飞接过电话。话筒那头传来了小四儿的声音，“师长，我有个重要情报要向您汇报。” “你说。”高飞只讲了两个字。重要情报你说，其他的废话用不着讲。 小四儿说，他发现了疑似日军搜索联队的指挥机关。因为他身边的人手不足，没办法消灭这个指挥机关。所以，小四儿想问问快反纵队的位置。看高师长能不能带着快反纵队过来，干掉这伙儿鬼子？ 高飞问在哪儿？小四儿说的位置，又讲了具体特征。 挂了电话之后，高飞问孔勒弄，知不知道有个地方，有一块老鹰嘴一样的大石头，石头下面是一条小溪。 孔勒弄有印象，赵海林更清楚，他去过那里，知道那叫老鹰沟，离这里七八里地！快反纵队出动的话，十几分钟就能赶到地方！ “我们走！”高飞喊了一声，冲向了吉普车。战士们登车的登车，上马的上马。孔勒弄去坐卡车，赵海林坐到了吉普车的副驾驶位置，给高飞指路。 快反纵队再次启动，风驰电掣一般的赶往老鹰沟！ 平井卯辅这时候，衣服也没那么整齐了，脸上也占了一块黑灰。浑身上下看起来脏兮兮的。再也没有平时那样光鲜了。 在老鹰沟暂时停了下来，就着溪水补充一些饮水。平井卯辅用电话联系到了师团参谋长川道高士雄。川道大佐不是来率领搜索联队的嘛，联队吃了败仗，损兵折将，川道参谋长却不在部队，这怎么行？ 平井卯辅打电话的意思是，想让川道高士雄给他找一些援兵，或者说帮助搜索联队找一点理由，免得将来见了师团长，他没办法解释。 吃了败仗，损兵折将，万一师团长要是追究起来，他是要担责任的。平井卯辅打算把川道高士雄和搜索联队绑在一起，拉上他的贼船。搜索联队打了败仗，你得帮我想办法，要不然，我倒霉了，你也好不了！ 川道高士雄在电话里头，把平井卯辅好一阵骂！我才离开一个晚上，你就把事情搞成这样？你这个联队长是怎么当的？你就是这样带部队的？你这个八嘎，大八嘎！ 平井卯辅黑着脸，只管嗨。 嗨完了，事情还得解决呀。川道高士雄就告诉他，你现在那儿等着，我这去请示师团长，争取再调过去一个联队，再过去一个联队的话，给你一个作伴的。两个联队在一起的话，新九师肯定就会知难而退了。 我先帮你及时止损，等咱俩见了面，再想怎么样在师团长那里过关。 两个鬼子通完了气，平井卯辅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有活路了。他刚放下电话，远处突然传来了枪声，“啪啪啪！”枪声一上来就格外的激烈，地面还有隐隐的震动声。 经验丰富的平井卯辅立刻就猜到，不是骑兵，就是铁甲战车！不好，又是昨夜偷袭的那个战车部队！他们追到这里来了！ 第九百三十八章 骑兵对战 “准备迎敌！”平井卯辅大声喊着。他手下的鬼子兵们慌里慌张，赶紧爬起来，抄起步枪准备打仗。 “哒哒哒哒！”机枪声响了，鬼子们就像大风吹过麦田一样，成群成片的被撂倒。炮声也响了，“咚！轰隆！”远处腾起一股烟柱。嘎啦嘎啦的履带压地声，平井卯辅听到耳朵里，头发都竖起来了！ 没被打死的鬼子们惊慌乱跑，有人叫着，“不好了，重庆军的战车队来啦！快跑啊！”平井卯辅气的抬手一枪，把这个扰乱军心、到处乱跑的家伙当场枪毙！ “啪！啪！啪！”开了头一枪，剩下的就顺手了。平井卯辅连开几枪，枪毙了几个嗓门最大、跑得最欢的家伙，剩下人全都老实了。 “我们走！”平井卯辅跳上一辆装甲汽车，鬼子们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赶紧离开这个危险地带。 他们这时候想走，已经来不及了，高飞带着快反纵队追过来了！好不容易赶到地方，追上鬼子了，高飞哪能轻易放他们走了？远远看见鬼子的车队和马队了，高飞下令，追上去，打！ 装甲营的袒克车队嘎啦嘎啦，一边向前疾驰，一边用机枪扫射。花云把战刀往空中一举，骑兵们像一阵风一样的卷了过去。袒克走直线，从正面撞上去；骑兵走弧线，向外围包抄。 平井卯辅眼看追兵来的太快，赶紧派人断后。“田中，你带一中队去挡住新九师！” “嗨！”田中大尉一拨马，带着一群鬼子骑兵迎着隆隆驶来的袒克就冲上去了。 鬼子是真不怕死呀。装甲营的袒克兵可不管鬼子是不怕死还是自己找死，既然你们来了，那就别想活了！机枪手抱着车载重机枪，使劲儿的扫射。“突突突！突突突！”一串串火舌飞向了日寇。 鬼子骑兵纷纷落马。有的战马中了弹，鬼子人仰马翻，连人带马摔到地下。袒克躲避不及，或者说根本就没打算躲，直接碾压过去！鬼子被袒克履带压成了肉泥。 战场中间是装甲营横冲直撞的战场，花云带着骑兵营就往边上绕。骑兵不能和袒克抢路，他把内圈让给装甲营，自己的骑兵营到外围去。 “驾！驾！”耳边不断传来催促战马的声音，马蹄声如雷，枪声阵阵。骑兵也不是光知道骑马跑路，他们手里也有枪，只要发现了鬼子就开枪。 前方一片黑影晃动，是一队鬼子骑兵出现了。骑兵对骑兵，来吧！ 啪啪啪的枪声，像雨点一般，奔驰的骑兵队伍中，不断有人中枪落马。马蹄声隆隆，两支骑兵部队正在高速接近中。“举刀！”花云大喊一声，把马刀举到了头顶。一片刀光雪亮，晃的人眼花缭乱。对面的鬼子也亮出了战刀，一场骑兵之间的对决霎时间展开。 轰！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双方骑兵猛烈的撞到了一起。怒吼声、惨叫声充盈在天地之间。血水四溅、肢体横飞。 骑兵营的人数明显多过对方，但鬼子的马战水平却要强与我方。这些鬼子骑兵，都是日军平井联队中的精锐。但是搜索联队打了败仗，正在败逃，跟在平井卯辅身边的骑兵，并不多。 “杀！”花云大喝一声，斜着一刀，把对手砍下马。下一秒，身子往后一仰，躲过贴着头过去的刀锋。腰上使劲儿坐直了，看准前面一个鬼子军官，催战马冲到跟前，抡刀就砍。恰巧鬼子也举起刀，当头砍来。 眼看两个人就要同归于尽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花云左手抓紧了铁过量右脚离镫，身体尽量往左侧歪斜，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要命的一刀。鬼子也让惊呆了，花云要是没有果断躲避，他也完了。 二马错镫，花云迅速坐直了身体，右臂伸直了，用力把刀凭着往后一斩！咔嚓一刀，从脑后把鬼子的人头砍掉！ 连续杀了两个鬼子，花云精神大振！高举马刀喊了一声：“杀呀——”催战马杀向了日寇！噗！ 一股热血溅了满脸，来不及擦拭，又挥刀迎上了新的对手。就这样，一路杀戮、一路血战，终于从日寇群中杀了个对穿。前面再没有一个日本骑兵了，身边全是自己的战友。 花云一带马，准备厮杀第二个回合。但是再一看，好嘛，刚开始打的时候，鬼子骑兵大概有一百来人，一个回合打完了，鬼子骑兵剩下的只有二三十了。而他这边，军阵依然森严，人马依然整壮。 鬼子也调转了马头。一看双方是这种情况，鬼子们二话不说，拨马就跑！ “哎，你们跑什么呀？站住，别跑！”花云喊了一声，见鬼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把手枪掏出来了，“小鬼子要跑，开枪，给鬼子送行！啪！”话音一落，他先开了一枪。 骑兵们纷纷举枪射击，逃跑中的鬼子接连中弹落马。最后没被打中，侥幸活下来的，也没几个了。 “打扫战场！速度要快！” “是！”骑兵们答应一声，兴奋地返回刚刚厮杀过的战场，去挑他们满意的战利品了。 连续派出几支骑兵去断后，都是有去无回。平井卯辅彻底慌了。剩下的车队和为数不多的骑兵他不敢再往外派了，在派出去的话，他就成孤家寡人了！ 现在往哪儿去？进城吧！放着近在咫尺的龙陵城不去，他还去哪儿？龙陵城里有好几万日军，整个第五十六师团的主力都在龙陵，进了城，就安全了！ “进龙陵！”平井卯辅一声令下，带着联队的残兵败将冲向了龙陵城。 高飞率领部队在后面，追着追着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这怎么有点儿像是往龙陵城里去的路？ “赵连长，我们这是往哪里去？”高飞问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赵海林。 “师长，咱是去龙陵城的路上。日本人要进城！” “嘎吱！”高飞一脚刹车，吉普车停住了。后面的袒克群也停住了。只有一辆袒克开过来，靳红梅从袒克的炮塔里露出脑袋，问：“师长，怎么了？” 第九百三十九章 炮击日军司令部 “鬼子的搜索联队往龙陵城的方向去了。” “是这样啊。那我们怎么办？”靳红梅问他。靳主任一直是一员叱咤风云的女将，做事果断有谋略。她多次代替高飞指挥部队，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但是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性地让高飞拿主意。 高飞一笑，“怎么办？当然是追击。我军虽然已经取得胜利，但是并没有全歼了这个日本搜索联队，该联队长平井卯辅依然在逃！我们要捉住平井卯辅、缴获他的联队印信、烧掉他的联队军旗！” “平井卯辅带领残兵败将逃向龙陵，我们就追到龙陵！他逃进龙陵城、我们就追进龙陵城！他上天，我追到凌霄殿！他入海，我追到水晶宫！总之，不把平井卯辅这家伙逮住，我绝不收兵！” 决不收兵？靳红梅眼珠转了转，忽然笑了。她的笑容就像百花齐放一样，看的高飞有刹那间的失神。靳红梅更乐了。 “嘻嘻，高师长，你发什么呆呢？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着追平井卯辅的名义，准备趁势杀进龙陵城，当收复龙陵的先锋官呀？” “怎么？不行吗？”靳红梅太聪明，高飞又是喜欢，又有些发愁。 “当然行！您的主意什么时候不行过呢？现在进龙陵，你是怎么选的？这可是最好的时机！日军虽然多，但是绝大多数，都在县城外面和第十一集团军在鏖战。县里的日军肯定不多。我们现在去，说不定还能一举攻破了龙陵城，拿下最大的战功！” “呵呵，真要是那么容易倒是好了！能不能立功，得打过了才知道。现在我就命令，新九师各部立刻向快反纵队靠拢！快反纵队，随我追击日寇！” 高飞率领着快速反应纵队紧追慢赶。鬼子跑得快、他也跑得快；鬼子跑得慢、他也跑得慢。就这样，高飞带着快反纵队和平井卯辅的搜索队残补，一前一后的闯进了龙陵城！ 城门防守的鬼子看见来了一支车队和骑兵队，赶紧拦住想问来者何人。打了败仗的搜索联队日军心情正怀着呢。几个骑兵冲过去，抡鞭子就抽，“啪！啪！”劈头盖脸几鞭子过去，把守城门的鬼子被抽的连声惨叫、抱头鼠窜！ 平井大佐带着他的残余人马，急忙忙冲进了龙陵城。把守城门的鬼子被平井卯辅给打跑了，等高飞率部赶到的时候，城门这里连一个把门的都没有。这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高飞率领快反纵队闯进了龙陵城！ 他以前来过龙陵，大概方向还是知道的。高飞知道日军司令部在什么地方，他通过车载电台告诉汤晓帆，“带上你的袒克车队，跟我来！” 擒贼擒王、捉贼捉赃。杀一千一万个鬼子，都抵不上宰了第五十六师团长松山佑三一个人。高飞率军直指日寇的司令部！ 车队跑出去还不到二百米，就从斜刺里冲出一队日军，冲上来妄图拦截。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打吧！高飞一声命令，袒克冲上去了。重机枪突突突的扫射着，鬼子们纷纷中弹，被撕成了碎片。剩下的鬼子发出一阵惊叫，四散奔逃！ 袒克车队杀气腾腾，碾压着鬼子的尸体，继续向前冲！前方街道的尽头处，就是日军第五十六师团的临时司令部！ 这一下，可把城里的鬼子吓坏了！尤其是正在司令部指挥的日军第五十六师团师团长松山佑三中将。突然听说中国军队打进城了，他还不相信。直到电话告知，有一支袒克车队正在杀向他的司令部，现在离司令部已经不足一千米了！松山中将才有点半信半疑。 “轰隆”一声巨响！松山佑三赶紧跑到外面看。不看便罢，一看，好像没把他的魂给吓掉了。司令部的房顶上，多了黑乎乎一个大洞，正呼呼的往外冒黑烟！这是挨了炮弹了，还是袒克炮！ “将军阁下，快走！请赶快离开这里！”周围的警卫们冲上来，护着松山佑三往外就跑。松山佑三还不走，“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这里是我的岗位，你们让我到哪里去？让开！”；老家伙吓得脸都白了，嘴头子还挺硬。 “师团长阁下，请您先离开龙陵城！这里太危险了，您可以到芒市继续指挥战斗。”师团步兵指挥官坂口静夫少将劝他。 “那不行！芒市离龙陵太远了，不方便我指挥部队作战。部队在前线作战，我作为师团长，不能丢下部队自己逃跑！” “您不是丢下部队自己逃跑，您去芒市，是为了更好的指挥。您放心，我留下来！由我来指挥龙岭这边的战斗，您应该可以放心了吧？我保证把战斗的进展情况，随时报告给您！师团长阁下，重庆军的战车来了，请赶紧走！” “咚！轰隆！”又是一声巨响，楼房又塌了半边。 松山佑三不敢再假装坚持了。再假装下去，命都没了！因此，松山师团长告诉坂口静夫少将，让他好好干，放开手脚去打仗！不要有顾忌，要争取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坂口静夫好不容易把松山佑三送走，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松山佑三不走，有些事情他就没办法干。比如说，一些他盗取、抢劫来的金银财宝等硬通货转移走。这些都是从中国百姓手中抢来的！当然，也少不了他贪污军饷、受贿得来的。 有松山佑三在旁边盯着，坂口静夫干什么都受限制。现在眼看着松山师团长走了，坂口少将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把三号地下室的东西，都抬出来！装车，准备走！”在院子里喊了一通之后，坂口静夫又让他最信任的军官，去地下室，把他的私人物品抬出来，他好装车逃走。 鬼子带着人跑到地下室，抬了几口箱子出来了。这几口箱子，死沉死沉的。按说这么大的箱子，装满了货物，重量也不会超过八十斤。两个士兵就能抬走。结果却是上去四名鬼子兵还说不行，又上去俩。 第九百四十章 坂口少将 “轻一点儿。别把箱子摔烂了，慢一点儿！”坂口静夫提醒着士兵。 最后上去八个日本兵，才把一个箱子抬到了外面。鬼子们抬着箱子，心里还嘀咕着，这里面是什么宝贝？看坂口将军小心的样子，里面也许是师团的秘密武器吧？ 其实哪儿是秘密武器，这几个箱子里都是坂口静夫搜刮的，包括贪污的金银财宝。费了不少劲儿，才把几口装满了金银财宝的箱子抬上了两辆载重卡车。 “上车，出发！”坂口静夫坐上他的小轿车，催促司机快走！车队启动，刚开出司令部的院子，外面的战斗就打响了。高飞率领的快反纵队杀到了！ 袒克车打头的快反纵队，一边往前冲，一边用机枪扫射。袒克炮不是的还打上几炮，把鬼子的司令部炸的硝烟滚滚，火光冲天！ 坂口静夫带着车队加速逃走。车队的目标太大了，大老远就被装甲营发现了。轰隆轰隆几炮打过去，车队的卡车立马让打炸了几辆。其中就有一辆是装了财宝箱子的卡车。箱子洒落一地，里面的银元、金银珠宝撒了一地。 坂口静夫从倒车镜里看见，心疼的五官挪移，也不敢让司机停车。毕竟金银没了，还可以再挣，命要是没了，那就一切全完了！ “走！我们快走！”坂口静夫命令司机快走！ 车队拼了命的逃走，袒克在后面紧追不舍。坂口静夫死的心都有了。来中国这么多年，昧着良心干了无数的坏事才攒了这么多钱，说没就没了。 轰隆！有一声爆炸。倒车镜里看见，有一辆卡车冒着黑烟四分五裂了。 司令部的战斗，迅速引起了龙陵城里日军的注意。毕竟司令部在哪儿，城里的鬼子全都知道。一看那个方向又是爆炸又是起火冒烟的，鬼子们全都慌了神。 “不好，司令部遇袭，快去救援！”鬼子们纷纷扔下手头的工作，冲向司令部。 与此同时，龙陵城的情况，也被我各路大军观察到了。第十一集团军的十万人马正在围攻龙陵。成立的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被我方侦查人员发现。 有人一看，城里起火了？还是狼烟滚滚滚的。这肯定是出事儿了，是有部队已经打进龙陵了吗？中美航空队的飞机也来助战了。战机正在对城中日军盘踞要点进行轰炸，忽然发现有个地方莫名其妙的起了爆炸。战机拐个弯儿，飞到上空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下面有美式袒克车队在追一支日本车队。咱去给他们帮个帮吧。 几个飞行员一商量，反正炸哪儿也是炸，干吧！战机一调头，顺着车队行驶的方向追了过去。飞到日军车队上空，一摁按钮，呼呼隆隆，把炸弹投下去。底下的车队一辆接着一辆的爆炸了。 飞行员们一看，行了，帮忙咱也帮过了。剩下的就交给底下的兄弟吧。我们走！飞机呼啸而去。 地面上，坂口静夫真的哭了。他费尽辛苦积攒的这点儿金银财宝全完了！那几辆装了财宝的卡车全让炸了！完蛋了！完了！ 旁边的司机还问他：“将军，我们往哪里去？” 往哪里去？“回去！回部队去！重庆军太可恶了，我和他们拼了！”坂口静夫的心都在滴血，他恨得咬牙切齿。 司机佩服的竖了个大拇指，“将军，您是这个！临危不乱，我愿意跟着您和重庆军战斗到底！您说要往哪里去？” “往城北，出发！” “嗨！”司机一掉头，剩下的几辆车跟着坂口静夫的黑色小轿车原地调头，直奔战斗中的日军大部队而去。走了没多远，就遇上来支援的龙陵日军主力部队了。带队的是第一一三联队长松井秀治大佐！ 松井大佐原来是松山守备队长。腾冲战役的时候，他奉命率领联队主力去支援腾冲了。结果腾冲没守住。等他想回松山的时候，松山阵地已经回不去了。松山被第八军和高飞的新九师给团团包围。 松井秀治没办法，只好带着他的联队主力来到龙陵，参加龙陵守城战。刚才是他看见师团部所在遭受了袭击，带着一个大队来增援。正遇上坂口静夫。 “将军？坂口将军！”松井秀治又惊又喜。他以为将军们早跑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坂口静夫。 “是松井？松井君！”坂口静夫看见松井秀治，激动得眼泪好悬没流出来。有个词叫做雪中送炭，还有个词叫绝处逢生。用在这里倒是挺合适的。 “松井君，后面就是重庆军的部队，就是他们偷袭了师团司令部。请你好好的教训他们，给师团部报仇雪恨！” 什么叫给师团部报仇雪恨？松井大佐对坂口将军的语言表达能力很是有点儿瞧不起。不过他也知道，能让一向思路清奇的坂口将军说话词不达意的，肯定是这支重庆军太厉害了，让坂口将军受到了刺激。 好吧，那就让我来给你坂口将军报仇出气吧！ 松井秀治带着手下冲上去一看，这仇报不了。重庆军过来的不是步兵，而是袒克队！有心想跑吧，想想身后就是坂口静夫，他还不敢跑。 松井秀治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命令手下士兵，打！鬼子们把机枪、小炮全架上，对着冲过来的袒克就开了火了。乒乒乓，咚咚咚。袒克调头就走。 谢尔曼袒克虽然装甲厚实，但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挨得子弹炮弹多了，照样能被打坏。靳红梅一看鬼子摆出了这架势，她当然不会让装甲营去冒险了。 原本装甲营有十六辆袒克，已经坏一辆了，再坏，可是坏一辆少一辆。想要补充，估计很难了。在靳红梅的心里，这十五辆袒克就好像她的十五个孩子一样。她对之视若珍宝。该用的时候，她可以毫不犹豫的亲率袒克出战，不该冒的险，她也是绝不会出头的。 装甲营撤了，袒克跑了。日军一片欢呼！ 松井秀治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袒克给吓跑了。惊喜之后，他赶紧跑回去，找坂口将军去报喜。重庆军的袒克，被他松井大佐亲率部队击退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 中国通 “哟西！松井君，等龙陵战斗结束之后，我亲自上报军令部，一定要奖励给你一枚大大的勋章！” “嗨，多谢坂口将军！”松井秀治高兴之余，倒也没忘了正事，“将军，追您的重庆军，是什么番号？他们是什么时候打进的龙陵城？” 这才是松井秀治真正关心的。坂口静夫率领的日军在龙陵城里遭遇中国的袒克车队追杀，那岂不是说明中国远征军已经打进了龙陵？接下来是要进行巷战了吗？但是，坂口静夫的答案不仅没让松井秀治整明白，他还糊涂了。 袒克车队还有一支骑兵部队是突然出现在司令部的，之前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坂口将军拼尽全力挡住了重庆军的进攻，掩护师团长带着队伍安全撤离。然后坂口将军阁下又冒着巨大的危险，把重庆军的战车队和骑兵队往城内日军重兵囤积的地方引。 这样，他松井秀治大佐才能率领联队精锐，来击退重庆军的袒克车队和骑兵队，立下战功。 总之，坂口少将是一位有大智大勇的将军，是一位默默奉献、不求名不求利的将军，是大日本皇军的代表，也是默默无闻勤劳朴实的日本男人的表率。至于一路追杀他的重庆军番号，坂口将军是没注意的，他光注意打仗了。 你可真能吹的！松井秀治心里鄙视，表面上还得竖起大拇指，夸赞坂口将军厉害不得了！ 坂口静夫大概是看出松井秀治口不应心，不是真心夸他了，也不好意思再自吹自擂了。干脆说，他要去找一四六联队的山本恭平。山本恭平大佐是一四六联队长，是龙陵日军里面另外一个凶残狡诈的家伙。 日军第五十六师团一共有三个步兵联队，也就是说步兵指挥官坂口静夫手下管着三个联队。一一三联队长松井秀治，一四六联队长山本恭平。另外一个就是一四八联队长藏重康美。藏重康美大佐联队长已经和他的联队，一块儿战死到了腾冲。 一一三联队在松山死了一部分，松井秀治手下还有一部分。一四六联队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也派人去腾冲了，也有一部分人死到了腾冲城。 “坂口将军既然要去要去找山本大佐，那么我派人保护您吧。” “不用！现在战况很激烈，形势很危急。松井你还是把联队力量集中起来，想办法把侵入龙陵的重庆军赶出去吧。” “卑职遵命！”松井秀治敬了个礼，目送坂口静夫的车队离开他的视线。 “啪！啪！”随着两声枪响，轰隆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地面都在微微的发颤。松井秀治脸色一变，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就见沿着街道来了一支骑兵。是中国骑兵！骑兵们正一边骑马一边端着马枪噼里啪啦的乱打。松井大佐手下的皇军们已经有人中弹身亡了！ “快占领制高点，拦住这支骑兵！重机枪！”松井秀治扯着嗓子叫了一声，鬼子把重机枪架上，街道上中国骑兵却忽然拐了弯儿，不往这边来了。 “射击！”“咯咯咯！咯咯咯！”鬼子的九二式重机枪发出了怪异的吼叫。听得让人头皮发麻，松井秀治脸上却露出了微笑。 机枪扫过，我骑兵营将士纷纷坠马。 “快！快走！”花云怒吼着。骑兵们加快速度，像一阵狂风一样拐过了街角，机枪打不着了。不用查人数，花云就知道，他的骑兵营刚才损失了可不少。 我走我的，没有找你没有惹你，你竟敢朝我开枪？小鬼子，我岂能饶你？花云气坏了。就在这时候，前面路口突然出现了一辆吉普车。花云一看见那吉普车，心头一惊，赶紧起码跑过去，叫了一声师长，翻身从马上跳下来。 高飞拉开车门没下车，“花云，你从哪儿来呀？”高飞的情绪很不错。新九师头一个打进龙陵城，还炮击了日军师团部，吓走了鬼子师团长松山佑三。凭这些，就足够高飞在远征军里傲视群雄了。卫立煌答应的把新九师升格成军，估计也不远了吧？ “师长，那边有日军！刚才我差点儿吃了亏！”花云把刚才骑兵营莫名其妙遭遇日军重机枪袭击的情况讲了一遍。我从那边过，他们就拿机枪打我。伤亡数字我没统计，估计最少也得有十几二十几个人。 “哦？还有这种事？”高飞想起来二十分钟之前靳红梅和他说的事情了。靳红梅的装甲营也是遭遇了日军的重机枪，装甲营及时撤了。现在又是骑兵营。两次杀我的人，拦我路的人是谁？ 高飞给小四儿打电话，让他派人去侦察日军的番号和底细。 侦查工作小四儿已经在做了。“师长，装甲营、骑兵营遭遇的是日寇第一一三联队，该联队长叫做松井秀治，大佐军衔。在一一三联队长的职务上已经坐了四年多。这家伙擅长说汉语，自称是个中国通！” “中国通？”高飞听见这三个字，心里一阵膈应。 在我国积贫积弱的年代里，有多少外国人打着中国通的名头，来窃听中国的情报、盗窃中国的古玩珍宝、在中国各势力之间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在高飞的心里，只要打上中国通这三个字的，就必然是对我中华存在觊觎之心、伤害之意。 中国通，换成一句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中国的敌人！这个松井秀治既然自称中国通，他肯定没少在中国干坏事，这家伙必然是从骨子里就对我中华有恶意！这种人，岂能让它存活在人世间？ 那家伙毕竟是一个联队，之前打败搜索联队的时候，可是整个新九师全上了的。现在一个骑兵营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高飞告诉小四儿，对这个松井秀治以及他的一一三联队，要加强监视！任何有用的情报都不能放过！ 小四儿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自家师长是打算对付松井秀治了。“是！请师长放心，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小四儿的电话之后，高飞又分别给刘俊、肖刚、靳红梅打了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这三位。尤其是刘俊和肖刚，你们带人快点儿来，一起收拾那家伙！ 第九百四十二章 和黄杰冰释前嫌 新二十五团进入龙陵城之后已经和日军交上了火。拒查，该日寇正是属于一一三联队。新二十六团也和一一三联队发生了接触。其余，新二十七、新二十八、新二十九团正在分批进城中。 其余直属部队，炮兵营、辎重营、工兵营、通讯营，已各有一部进入龙陵。师部机关和野战医院也进至了龙陵郊外。 可以说，新九师已经进入龙陵了！接下来高飞开始调集部队，准备对日寇一一三联队，进行围歼！敢找我的茬，我要让你后悔！尹志从北、刘俊从西、史天明从南，楚华、程启在城东门外麦麸下人马，又埋了地雷、挖了陷阱，只等日寇进圈套。 高飞给松井秀治布置了一个大口袋，准备把他这个本来就已经瘸了腿的联队整个装进去！对于鬼子，高飞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他就等着小四儿把最新的情报拿过来，就开打了！ 就在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际，忽然接到一个电报，是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黄杰发过来的。宋希濂疑遭奸人陷害，被调回重庆之后，黄杰接任了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的职务。 之前黄杰还是第六军军长的时候，高飞曾经和他有过接触，俩人闹得相当不愉快。 卫立煌给高飞争取来了十六辆美式谢尔曼袒克，结果却被黄杰半路上给截胡了！是高飞连夜又把那十六辆袒克给偷了回来。后来俩人在参加远征军高级军官会议上正式见了面，说起袒克的事情互不相让。 高飞把一九三八年，黄杰逃跑，把商丘拱手送给日寇，直接导致兰封会战失败的旧账翻出来，气走了当时身为第十一集团军副总司令建第六军军长的黄杰。现在宋希濂走了，黄杰接任了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这会儿他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 高飞不知道黄杰找自己有什么师青，但是这电话他还不能不接。他在龙陵和日寇作战，龙陵战役的我军主力却是第十一集团军。万一人家黄总司令给他打电话说的事龙陵战役的事情，说不定高飞还得听人家的调遣呢。 “高师长，新九师是不是已经有部队打进龙陵了？”电话一接通，那头黄杰的语气相当不友好。 “是。请问黄司令有何指教？”说有何指教这四个字，大部分都是不服气的意思。高飞也是这意思，黄杰也能听出来。 “你打破日军防御，攻入龙陵城，为什么没有军情通报？我还是从中美联合航空队得到的消息，有经过多方查证，才知道打进龙陵的是你新九师！高师长，你师打破日军防线是件好事，但是你为什么没有通报给友军呢？”黄杰的语气有点儿冲。 高飞心里一翻个。这件事确实是他疏忽了，他光想着打仗，把需要友军配合这件事情给忘了。不过，黄杰既然摆出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高飞也就不会服软了。 “黄司令，新九师是长官部直辖的部队。换言之，我只听卫长官的命令。至于你说的通报友军这件事，我不是不想通报呀，我是担心通报了之后，引起某些友军心理不适。” “另外，我新九师也是才找到个空隙，打进了龙陵，我可没有占领龙陵，也没有在龙陵城站住脚跟。万一把消息说出去，被日本人知道了，因此做出什么对我师不利的军事心动，我找谁说理去？” 高飞说的也是事实，现实中确实可能存在这种情况。但是正向黄杰刚才说话时候一样，高飞的语气也不是那么随和。 其实黄杰打这个电话，多少有一点儿兴师问罪的意思。龙陵战役是第十一集团军打的。集团军总司令前半截虽然是宋希濂，但现在是黄杰呀。高飞率领新九师打进龙陵当然是好事，还是大好事！但问题就出到新九师的归属上了。 新九师是远征军长官部的直属部队，高飞头一个杀进龙陵，这个功劳似乎算不到第十一集团军，算不到他黄总司令的头上。其实功劳不功劳的，黄杰并不是很在乎。做到他这个位置上，有没有功劳影响真的不大。 他是集团军总司令，集团军下面部队取得的每一个功劳，都有他的份。甚至可以说，功劳最大的那一份就是他的。 但这个高飞，还有新九师却是个另类。一个是部队归属上，新九师不属于第十一集团军战斗序列。第二个就是俩人以前闹得那场矛盾。所以，高飞立功，黄杰反而有点儿尴尬。他打这个电话，是想以权压人，让高飞在他跟前服个软。 没想到高飞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听高飞说了一段话，黄杰就后悔了，这个电话他不该打！打了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还会加深两人之间的矛盾！ 黄杰需要的是一场胜利，是一举收复了龙陵甚至还有芒市，一直到把日军赶出国门！而不是和高飞夹缠不清，矛盾越来越深。所以，发现自己判断出了问题，他就要及时纠正。 “高飞，你讲的这些我知道。打这个电话，我并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我只是要确认一下，首先打进龙陵城的，到底是不是你的新九师。知道是，我就放心了。” 嗯？黄杰的态度怎么好像变了？高飞心里纳闷，并没有说话，他听黄杰继续往下说。 “高师长，我们以前有过一些误会。现在大敌当前，我辈身为党国军人，理应齐心协力，抗击日寇收复国土！为之哪怕是付出生命而在所不惜！和眼前的战局比起来，你我以前那些小误会完全不值一提。” “我愿意冰释前嫌，集中所有的力量，和日寇作战。高师长应该也不会反对吧？” 高飞叹了口气，“黄总司令，你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难得黄司令能够有这么大的气量，高飞岂敢不从命？黄司令放心，龙陵战役，新九师绝对听从黄司令你的调遣！现在我正准备率领全师，消灭日寇第一一三联队。黄司令如果方便的话，还请派部队协助。” “消灭第一一三联队？”黄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道，高飞呀高飞，你可真能搞事情！ 第九百四十三章 埋伏圈 听说高飞正在调动新九师，准备消灭日寇第一一三联队，黄杰大吃一惊。他吃惊高飞的大胆，更惊讶于高飞打仗的本领。高飞总是能够找到机会，取得令人瞩目的战绩。 同时他也感到幸运呀。多亏他刚才主动放低姿态，和高飞冰释前嫌把误会解释开了。高飞才会把这么一个厉害的军事计划告诉他。要是俩人没有冰释前嫌，高飞哪会告诉他这些？恐怕他也只有等新九师发动围歼日寇的战役之后，才会得到消息。 说不定，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高飞那边已经把仗都打完了！说是让他派部队协助，其实是给他面子！要不然，人家制定计划之前，为什么不求他派部队协助呢？ 黄杰作为黄埔一期生，蒋校长的亲信，他对于高飞的后台早有了解。知道高飞出身西北军、机缘巧合，和孔二小姐夹缠不清。又深得蒋校长两口子的器重，甚至连卫立煌都对他欣赏有加。像这样的人物，黄杰哪里肯得罪？ 这也是当初高飞把那十六辆袒克偷回去，黄杰明明知道了却并没有作出反应的原因。要是换个人试试？黄总司令整不死他！ 挂了电话以之后，黄杰开始考虑了，派谁去协助高飞最好？他当然想派第六军。毕竟现在他还兼着第六军军长职务的。现在派部队过去，很有可能就是捞战功的。但是想想他才刚和高飞言归于好，要是派第六军过去，会不会引起高飞的反感？ 黄杰的脑袋是相当聪明的。派第六军过去或许会不妥，那就换人！换和高飞关系好的。让七十一军去，让陈明仁去！ 陈明仁和高飞关系好，这不是秘密，黄杰早就知道。派七十一军过去，有了功劳，他黄总司令同样有功，并且还有向高飞示好的含义在里面。这可是一举两得，甚至是一举三四得的大好事！ 他派陈明仁过去，陈明仁不得感激他？能被陈明仁这样一员猛将感激，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 同时呢，派陈明仁去和高飞配合，陈明仁是猛、高飞是奇，这俩人一猛一奇相互配合，肯定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到时候他的第十一集团军立下大功，他在卫长官、在蒋校长面前，岂不是脸上也有光彩？ 这好处太多了！黄杰越想越得意。赶紧拿起电话打给了七十一军军长陈明仁。他把意思一说，陈明仁一口答应了。同时，在话语中还颇有对他黄司令的感激之情。黄杰就更加相信自己的决定正确了。 陈明仁接了黄杰的电话之后，心里别提多舒畅了。高飞就像一把尖刀，割开了日寇厚厚的皮毛。接下来就要他拿着利斧，顺着这个口子，把鬼子开膛破肚，砍成碎片！ 陈军长下命令，让七十一军的官兵立即击退当面之敌，向龙陵前进！同时他让胡家骥带着八十八师先走一步，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到龙陵，去给高飞帮忙。 高飞正在用一个师的兵力，对付日寇一个主力联队。估计这也是一场硬仗！高飞打起来也绝对不会那么轻松。我既然接到命令了，就别错过这道大菜了！ 胡家骥率八十八师，去龙陵想要给高飞帮忙。这时候，高飞已经开始收网了。尹志新二十五团由西北往东南、刘俊率新二十六团从西往东、史天明率领新二十七团从西南往东北方向，同时发动进攻！ 日寇第一一三联队承受不住我军三面强攻，没办法了，往东退了下去。大佐联队长松井秀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他也不敢留下来死扛。三个团，不是说着玩儿的。一个操作不当，他的联队就完了！ 松井秀治一边派兵进行抵抗，一边带着联队主力往下退。同时，他还派出了不少侦察兵，去往东、往东南、往东北，这三个方向去侦察有没有中国军队布置的埋伏？ 侦查兵派出去了不少，回来的却一个也没有。就在出城的一刹那，松井秀治犹豫了。到底要不要出城？城外面会不会有中国军队的埋伏？ 事实，却没给他选择的余地。身背后，新九师的三个团已经根成三面围上来了。松井秀治只好往城外面退。除了城了，追兵还不放过，继续撵着一一三联队的日军官兵往前走。要把我们赶到哪儿去？赶到缅甸去吗？ 松井秀治很无奈，但是也不敢命令部队停下脚步。相比较未知的前途，他更担心身后背的追兵。 突然，响起了爆炸声，“咚！咚！咚！轰隆——”前方烟尘滚滚、火光闪闪。松井秀治赶紧派人去打听。时间不长，确切的消息传回来了，是有士兵踩中了中国军埋的地雷！ 地雷阵起作用了！听着一声声的爆炸，看着一股股的硝烟升起，高飞心里这个痛快就别提了。好哇，鬼子终于钻进圈套里了。 被炸得少皮没毛、惊慌失措的日军调转头想要往回跑，后面的我军三个团已经追过来了。想回城，是回不去了。鬼子们被撵的只有继续往城外走。趟着地雷，明知道有危险也得往城外冲。 好不容易趟过地雷阵了，又遇上陷阱了。连着几个大陷阱，把公路整个给挖断了。十几个鬼子掉进了陷阱，被陷阱底下的竹签子穿着，在哭喊着求救命。上面有人下去，把被困在陷阱里的人救出来，又多了一群重伤员。 连环攻击，这才是刚开了个头。下面是炮兵发威了。一发接着一发的炮弹，在鬼子群里爆炸了。把鬼子们炸的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松井秀治眼睛都红了。他已经明白，自己的联队八成是被高飞的部队给包围了！仗打到现在，松井秀治要是在不知道对手是谁，他这个联队长当的就太不合格了。 不过松井秀治并不是特别的担心。高飞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师长，手下顶多一个师。松井联队就算是打不过，逃跑应该还是没问题的。高飞的一个师，还能消灭了他的一一三联队不成？ “冲出去，我们先去芒市，然后再返回来对付高飞！此仇不报非君子！”松井大佐发出了突围的命令。 第九百四十四章 松井要援兵 鬼子发力了。日军排出一支支散兵队形，向我军的拦截部队发起了冲击。掷弹筒、轻重机枪一起射击，鬼子兵不要命似的往前猛冲。炮弹、子弹像下雨一样往头上掉，却仍然挡不住日军冲锋的决心。 新二十八、新二十九两个团的官兵死战不退！鬼子不要命，我们的战士也不怕牺牲。排长战死连长上，连长牺牲了还有营长！在这个血与火的战场上，两军官兵都把生死抛到了脑后，不顾一切的要致对手于死地！ 枪声似雨、炮声如雷。高飞站在一处小山上观战，有好几回他都想拿上枪跑到火线上，亲手打死几个鬼子过过瘾。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过瘾的时候。他得留在这里指挥全局！想把鬼子第一一三联队歼灭掉，必须由他来指挥调度。 哪边要增援了，高飞派人过去。哪边有疏漏了，他要及时提醒。楚华、程启的两个团从正面挡住日军的逃走之路，确实有点儿难为他们了。不过这也没办法，在一场战役当中，总是有一些硬仗要人去打的。 以往像这样难啃的骨头、最难打的仗，都是由史天明的新二十七团上，今天只不过是轮到了楚华和程启的部队罢了。 这两个团的战士们是真拼命呀，任凭牺牲再大，也是死战不退。花云带着骑兵营、靳红梅率领装甲营，在日军周边采取游斗战术，不断地替鬼子瘦着身、减着负。 日军一次次冲开口子，又一次次被我们的战士给堵住。 都打了一个钟头也没有冲破新九师的防线，联队官兵还损兵折将。基层中队长、小队长的伤亡数量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一，松井秀治实在是沉不住气了。 他给步兵指挥官坂口静夫打电话，请求坂口将军发兵来支援。 坂口静夫在电话里面一听就骂，谁让你出城了？我们正在拼命的坚守龙陵城，你带着一一三联队要往哪里去？你想跑吗？想跑你还要什么支援？ 松井秀治赶紧给解释，不是我想跑，我是被高飞的新九师从城里给撵出来了！坂口将军，您做做好事，赶紧派人过来吧！再不派援兵，您可就再也看不着一一三联队了。 坂口静夫先是质问他，你敢威胁长官？接着又警告他，把部队保持原样，既不要往外出，也不要往城里回。“你就在那里待着，援军很快就到！” 放下电话，坂口少将破口大骂。骂松井秀治这个蠢蛋！平常偷奸耍滑就算了，现在竟然跑到战场上耍花招。怎么样？吃亏了吧？遇上搞不定的人物了吧？现在要援兵，好，我给你支援。你等着，等这场仗打完了，你要是侥幸不死，看我怎么收拾你！ 骂完了，该派援兵了，坂口静夫挠了头了。现在重庆军大兵压境，龙陵城的日军全都在打仗，哪有空闲的机动部队？他上哪儿划拉援兵去？ 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一三联队被高飞给吃了呀。最后坂口少将实在没办法了，他带着亲兵卫队闯进了师团野战医院。龙陵战役打了这么长时间，日军损兵折将，医院里住满了伤病员。其中有重伤员，也有轻伤员。 坂口静夫一来，先让警卫们把医院的大门把住，没有他的命令禁止任何人出入。紧接着他带着随从，大步走进医生办公室，要过来病例挨个儿检查。所有的轻伤员，他一个一个的审查。 这个断了一根手指？不影响打仗。那个得了肠炎？吃点儿药就能上战场了，住什么医院？轻伤员，普通病号，在坂口将军看起来，全都是跑到医院里来逃避打仗的。不能让他们钻了医院的空子！ 坂口将军这边念着名字，旁边有人给记下来。等到他念完了，那边已经满满记了两张纸了。数一数，足有三百来号人！半个大队的人马都在这儿窝着呢。 用着三百多人去支援松井联队，似乎也不多。主要是配不上他坂本将军的身份。他是师团少将步兵指挥官，他派过去的援兵只有三百人，不是太寒酸了吗？还是问一问其他部队吧。 坂口静夫先给第一四六联队长山本恭平大佐打电话，问山本联队长能不能抽一些人手，去增援一一三联队？山本恭平一听就诉开苦了。他已经率部苦苦抵挡重庆军好长时间了，联队人马损失过半。山本联队长还想请坂口将军给他派援兵呢。至于让他抽人，他是一个也抽不出来的。 挂了山本恭平的电话，坂口静夫的情绪就不是很好。一四八联队终结在腾冲，一四六联队损失过半，要是再失去了一一三联队，他这个师团步兵指挥官还能指挥谁？ 松井秀治又打过来电话催了。坂口少将已经没有时间感慨了，他必须马上想出办法。否则的话，就得把这三百伤病立刻送到火线上去。 哎，坂口静夫想起来了，第五十六师团的战斗部队除了三个步兵联队之外，还有一支搜索联队！搜索联队长平井卯甫昨天带着几百个残兵败将，狼狈逃回了龙陵城。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他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接到新的任务呢。 他那几百个人，都是百战老兵，不比这三百名伤病强？坂口将军打电话，命令平井卯辅立刻率领搜索联队前来找他报道，新的任务下来了！ 思路一打开，灵感如潮。坂口静夫又想到好主意了。龙陵城里还有二百多日本侨民呢。这些侨民随着军队占领龙陵，他们也跑到龙陵城做买卖。侨民们这几年借军队的光赚了不少钱，现在军队遇到难处了，他们不应该出一份力吗？ 对，侨民！想到就做！坂口将军派出军队冲到了侨民区。通知这些侨民们，皇军遇到了暂时的困难，急需人手！请家里有十六至六十岁的青壮年男子马上来报道！ 侨民也有报名的，但是稀稀拉拉并不多。坂口静夫急了，挨家挨户给我搜！一旦发现有青壮年男子不参军，一概罚款！并且人还得抓走，想躲避兵役，做梦！ 第九百四十五章 双方援军 侨民们纷纷提出抗议。但是坂口静夫已经急了眼了，他哪里还管那么多？我管你什么抗议不抗议的，皇军有困难，你们身为日本人，必须无条件地支持军队！ 从侨民区又召集了一百多青壮年，给他们发军装发枪，又多出一个中队。加上那些伤兵，就凑够五百人了。平井卯辅带着搜索联队来报道了。坂口将军一看，顿时大喜过望。搜索联队竟然还有七八百人。 他就忘了，搜索联队兵强马壮的时候，有将近三千人呢！不过那些事情，不是坂口将军所要考虑的。再加上这七八百人，一个加强大队就有了！ 平井卯辅请示任务，“坂口将军，搜索联队奉命前来报道！请示将军，任务是什么？” “平井君，一一三联队在城东南被新九师围困住了。松井秀治急需增援！我这里有五百名士兵，再加上你搜索联队的人马，组成救援支队！有我担任支队长，你任副支队长。你我现在就出发，去给松井联队解围吧！” “嗨！平井愿意听从将军的调遣。能做坂口将军您的助手，卑职深感荣幸！请将军下命令！” “很好。平井君你带搜索联队的人马作为先锋部队，我带着其他人作为中军，出发！”坂口静夫拽出指挥刀，往东南方向一指，平井卯辅答应一声，带着队伍就往东南方向下去了。 这时候，松井秀治的一一三联队已经被五面包围了。突围冲不出去，撤退又回不去，松井秀治没办法，只好把联队收缩成一团，等着坂口静夫的援兵过来救援。 高飞指挥部队轮番攻打，鬼子却做了缩头乌龟，抱成团，做着临死前的反抗。不过他们离死也不远了。 这时候，高飞突然接到了陈明仁的电话，陈军长奉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黄杰的命令，率领七十一军来增援新九师了！ 高飞闻听顿时大喜，“好哇！陈军长，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已经把鬼子的一一三联队围住了，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呢，您来了，这可真是及时雨！您来得太及时了！” “高飞，你不会怀疑我是来摘桃子，抢夺你胜利果实的吧？”陈明仁在电话那头开着玩笑。 “摘桃子？您随便摘。我双手奉上。只要您愿意，我的所有战功全给你都行！” “哈哈哈哈，鹏举你果然有大将之风！刚才是开个玩笑，我可不会干抢你的军功。你愿意，新九师好几千弟兄我可得罪不起。好了，玩笑开过了，咱们说正事。德丞已经率领八十八师先过去了，他到了没有？还没有？那估计是快了。” “你对那边的战场比较熟悉。你好好琢磨琢磨，七十一军去了之后，这仗，咱们应该怎么打？好了，你想好之外告诉我一下，我还提前把部队调派开。” “是！高飞保证完成任务！” 高飞挂了电话，心里那个敞亮劲儿就别提了。他已经能感觉到，攻破龙陵，就在最近这几天了。龙陵战役已经到尾声了！龙陵的人民，马上就能脱离日寇的奴役了！ 胡家骥的八十八师，和坂口静夫的增援支队几乎同时赶到战场！ 从城里一下子来了支一千多人的队伍，别说是高飞了，战场上的我方官兵全都吓了一跳。仗打到现在，双方都已经把所有的家底都亮出来了。这时候鬼子来了一千多援兵，高飞这边要是没有后手的话，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子离开，而毫无办法。 好在在这关键时刻，八十八师赶到了战场。高飞和胡家骥做了简单的沟通之后，八十八师立刻冲上去，把鬼子给拦住了。 双方一场恶战，互有死伤。坂口静夫带着救援支队不仅没有把一一三联队救出去，他和他的救援支队，也被陷住了。 坂口静夫、松井秀治、平井卯辅，三人见了面。先是行了上下级的礼，然后松井秀治对坂口将军、平井大佐不顾危险前来营救的举动，表示感谢。 平井卯辅也客气了几句，说什么救援友军是我分内的事，坂口将军把任务布置下来，我就告诉了联队官兵，此次救援行动必须使出全力！哪个敢偷奸耍滑贪生怕死，我枪毙了他！能给松井联队长帮上忙，我很激动呀。 这时候，坂口静夫开口了。“两位不必客气了！现在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必须抓紧时间，尽快离去。平井君！你还是打先锋，松井君负责断后，我们回城！” 鬼子们答应一声，部队立刻调头，准备返回龙陵城。 要是让他们回到龙陵，龙陵战役想要结束，恐怕还要等上十个十天半个月的。我军也会付出更多的伤亡！必须在城郊干掉他们，不能让他们回去！ 高飞和胡家骥分工，你打左边、我打右边，咱们一起开工！两个师从鬼子的左右两翼，同时往中间进攻。 鬼子拼了命的往前冲。眼看着离城墙就剩下二百多米了，踮着脚尖就能看见了，鬼子们士气大振！负责切断日军归城之路的胡家骥，立刻指挥八十八师过去挡住！ 八十八师是当初的德械师，现如今的美械师，官兵们作战英勇、装备精良。一下子就把鬼子的回城之路给挡住了。平井卯辅、坂口静夫、松井秀治仨人全傻眼了。说好的对手是高飞和新九师，重庆军怎么也来援兵了？ “平井君，冲过去！不冲过去，我们全都得死！冲锋吧，不要管伤亡数字，冲过去！”坂口静夫大声提醒着平井卯辅。 平井卯辅作为搜索联队的联队长，他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过最关键。眼瞅着到了生死关头了，他也就顾不得其他了。冲吧！谁敢但小畏战，立马枪毙！平井大佐亲自带领督战队，跟在冲锋的队伍后面，只要是发现有人迟疑不前的，当场枪毙！ 也不知道枪毙了几个人，其他鬼子真急眼了。发出一声瘆人的吼叫，竟然真的冲破了八十八师的防御。几十个鬼子疯了一样的跑回了龙陵。其他人也想过，回城的路却又一次被堵住了。 第九百四十六章 大佐之死 “给我上！”平井卯辅急眼了。他的搜索联队本来就剩了八百多人，一会的功夫就又死了二三百。联队后面那帮人却只知道胡乱打枪，一点儿往前上的样子都没有。你们什么意思？把我搜索联队的人当成傻的吗？ “大佐，我们是侨民，不是军人。是坂口将军临时把我们拉上来的。”一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辩解着。 “侨民？什么侨民？穿上军装就是军人，哪里来的侨民？给我上！你们上不上？咦？你们真敢不服从命令？你要找死！”平井卯辅抬起枪，一扣扳机，啪的一枪，把那中年当兵的当场打死。 这一下，可把那些刚刚穿上军装的侨民给吓住了。这帮人面面相觑，吓得脸都白了。 “上！哪个不听命令，他就是榜样！上！”平井卯辅又晃了晃手枪。 侨民们不敢抗命，只好端着枪、弓着腰，一边射击一边向前冲。前面子弹像雨点一样在天上横飞。跑出去不到二百米，侨民队伍就倒下了一多半。 平井卯辅铁了心，他带着搜索联队的士兵跟在侨民队伍身后，就好像是督战队一样。侨民队伍稍微有一点儿犹豫的，这边就开枪。倒霉的日本侨民，就像被赶着的羊群一样，明知道前面是死路一条，也得硬着头皮向前。不冲锋就得吃子弹。 就这样，一直到所有的侨民队伍全部死在了冲锋的路上，平井卯辅这才让他的搜索联队士兵补上去。鬼子用鲜血和人民，终于趟出了一条血路。平井卯辅和他的搜索联队又跑回了龙陵城。 他用侨民队伍开路跑回去了，坂口静夫跟着也跑进了城。后面的松井秀治却让留下了。松井秀治也想跟着进城。但是这时候，八十八师的官兵上来了。 八十八师的战士们占据了城门，把重机枪和迫击炮架起来了，对着鬼子突突突、咚咚咚！一顿暴揍。一一三联队的鬼子退回去了。 松井秀治也想学平井卯辅，他拿着枪，逼迫着士兵往前冲。但是前面是八十八师的重机枪。重机枪打出的子弹像雨泼的一样，任凭你上来再多的人，也只能变成一具具死尸！ 上去一个小队死完了，再上去一个小队又死完了。松井联队终于冲不动了。松井秀治被逼进了绝路。这家伙发了狠，既然回不去龙陵，我就不回了。我去芒市！ 他率领部队拼命的想往芒市去。换了个方向，他往后冲。高飞在远处看出来了，鬼子这是要逃命呀。我费这么大力气把你们围到这里，你跑了怎么行？高飞跳上吉普车，直奔程启的新二十九团。 “师长，您怎么来了？”程启看见高飞吃了一惊。 高飞身后只跟着汤晓帆一个人。平常总是随行保护他的王斌、李永州、俞翔都没跟着。 “程启，马上派一个营，跟我走！”高飞也不多说，直接管程启要一个营的部队。 “您要哪个营？”程启有点儿懵，他搞不清楚高飞要一个营，是想干什么。 “你这家伙，真是啰嗦！要一个营，哪个营都行。算了，你还是把钟长水的营叫过来吧。” 时间不长，钟长水过来了。“团长，您找我？咦？师长？报告师长，钟长水前来报道！”钟长水这家伙江湖经验极其老道，一看见高飞在场，就知道不是团长找他，而是高师长要找他。 “钟长水，带上你的营，跟我走！有汽车没有？全上车！” “是！全上车，准备出发！”新二十九团也有汽车。钟长水的部队全体上车，高飞亲自开着吉普车在前面带路。车队快速出发，直奔前方战场。 因为有汽车，速度快。终于追上了日寇！战士们纷纷下车，高飞和汤晓帆也下了车。远处，鬼子们正往前跑得欢呢。以前经常打折的膏药旗、旭日旗也没了。要不是从军装上能分辨出来，还真认不出这是鬼子呢。 “迫击炮，先给我来几炮！快，打！”高飞等不及冲过去，直接命令迫击炮开炮。 迫击炮架起来了，咚咚咚，几炮打过去，在日军群中造成了一片混乱。高飞对于炮击的效果不是太满意。光炸了几个日本兵，这不顶用呀。咦，那边是什么？高飞看见有一伙儿日本兵，当中好像有几个是当官的，正围在一堆儿，旁边还有几匹战马。 管他是什么玩意儿呢，反正鬼子聚到一起就没好事儿！有军官，就比炸死鬼子兵要强得多。 “看见那边那伙儿人没有？开炮，炸死他们！开炮！打！”高飞指着鬼子命令炮兵。 迫击炮手瞄准了，迅速装填炮弹，咚咚咚，来了个三发连射。四门迫击炮一起发射，那就是十二发炮弹。轰隆隆，一片硝烟火海！鬼子们顿时被烟雾给笼罩住了 高飞不知道，他看见的那群鬼子里面，正好是松井秀治和他的联队部人员。松井秀治和他的手下们好不容易冲出来了，恰好接到了坂口静夫的电话。坂口将军跑进城之后，不放心松井联队，打电话问松井秀治的情况。 将军打来了电话，松井秀治岂敢不回应？他接电话的功夫，就这么巧，正好被高飞看见了，高飞命令迫击炮开炮。迫击炮手打的也准，其中一枚炮弹就在松井大佐的脚边爆炸了。炮弹碎片当时就把松井秀治的肚子给扎开了。 松井大佐当场惨死，鲜血流了一地。联队部的鬼子死伤无数。等到硝烟散去了，鬼子们发现了松井秀治。 “大佐！松井大佐！大佐阁下！”鬼子们失声惊叫着，围过来，把松井秀治抬着，没命的跑了。 这边高飞命令迫击炮攻击完之后，立刻率领步兵开始冲锋！战士们一边开枪，一边往前冲，口中喊着：“冲啊，杀呀，杀鬼子呀！”的战斗口号。 日军仓皇迎战，被气势如虹的我军官兵啥的落花流水，四散奔逃。鬼子终于败了，高飞率军在后猛追，战士们近亲的追杀着日寇。 第九百四十七章 驾车追杀 “报告师长，七十一军陈军长的电话。”通讯兵背着步话机，把话筒和听筒递过来。高飞刚把听筒放到耳朵上，就听见里面传出一个爽朗的声音，“喂，高师长，高师长在吗？” “陈军长，我是高飞！”高飞大声回应着。 “高师长，听说你把日军一一三联队给挡到龙陵城外面了。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我太需要了！陈军长您现在带队伍过来，真是及时雨呀！请陈军长马上指挥部队投入战斗，我们先一起消灭了这个一一三联队！” “好！我们一起消灭一一三联队！”陈明仁在电话那头意气风发。虽然这边只有日军一个联队，但要是能把他们全部消灭了，照样是一场大胜仗！跟高飞一起打仗就是痛快！陈明仁一边庆幸自己的运气好，一边也要抓紧时间调派部队。 想要全歼了一个日军联队没那么简单。参与围歼战的这么多部队，只要有一个地方有疏忽，哪怕是只逃出去少数鬼子，万一他们带走了军旗印信，那就算不上全歼。 因此，就算我军占据再大的优势，也得安排周详，不能有半点儿遗漏。新二十八师、八十七师、八十八师、军直属队，每一支部队都得安排到，争取万无一失！ 知道陈明仁率领七十一军已经来到战场了，高飞顿觉压力大减，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弟兄们，跟我上！”高飞抓起步枪，冲向了日军。边跑边射击，离得近了，咔嚓一下挂上刺刀，和鬼子展开肉搏战。汤晓帆舞动一口日本刀，紧紧护在高飞的左右，俩人就在鬼子群里冲杀开了。 高飞一枪刺过去，鬼子刚躲开，汤晓帆的刀就到了。鬼子要偷袭汤晓帆，高飞一刺刀挑过去，把偷袭的鬼子刺倒。两个人，一把刺刀、一把日本刀，和众鬼子酣战不休。 钟长水带领着战士们就像一群下山的猛虎一样，把鬼子杀的东倒西歪，溃不成军。 联队长已经战死了，再加上现在的形势，鬼子早就军心涣散无心再战了。打着打着，高飞又是狠狠地一刺刀，把一个鬼子刺了个对穿。刺刀往外一抽，鲜血飞溅。血水见了旁边鬼子一脸。 高飞双手持枪，刺刀上的血水滴滴答答往下直淌，“小鬼子，该你了，滚过来受死！” 那鬼子犹豫了片刻，忽然惊叫一声，扔了步枪，挥舞着双手撒腿就跑！跑动当中，嘴里还发出一声惊恐地大叫，“呀——”一边叫一边跑，速度飞快。倒是把高飞给搞愣了。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然而，事实再次出乎了高飞的意料，随着这家伙的逃走，周围的鬼子们纷纷弃枪逃跑。当然，扔了枪的总是少数，大部分还是拿着枪的。不过鬼子们确实是跑了，一个跑得比一个快。再也没人战斗了，争相奔走，只恨跑的太慢。 战士们在后头就追，但是鬼子跑的太快了，眼瞅着战斗就要变成一场长跑比赛，高飞赶紧喊：“别追了！都停住。上车，我们坐车去追！” 我们是开车来的，为什么要用两条腿去追击敌人？有车不用，跟他们比赛长跑，那不是有力气使不完吗？高飞叫上汤晓帆，转身奔向来事开着的吉普车。 钟长水听见了，急忙招呼战士们，坐车追！其实钟长水始终也没有离开高飞多远，高师长在队伍里面，他的注意力一直有一半都放在这边。 对汤晓帆的能力他是清楚的，要不然他就得贴身保护高师长了。高飞一说上车，钟长水赶紧招呼营里面的战士们，登车！ 战士们快速上了汽车，等人都上齐了，高飞喊了一声出发！他头一个发动吉普车，后面的卡车一辆接着一辆，载着队伍追向了日寇！ 鬼子跑的再快，也快不过汽车轮子。车队不费劲儿，就追上了亡命奔逃的日本鬼子。这一回高飞也不下车了，让汤晓帆开车，他自己拿着枪在车上打！一枪撂倒一个、一枪撂倒一个。汤晓帆驾驶着吉普车，在旁边追着日本鬼子同步前进，高飞就在车上向外射击。 不是汤晓帆的枪法不行，而是高飞要自己开枪过手瘾。真要比起枪法来，汤晓帆不一定比他差。不过高飞还是觉得，由自己亲手打死鬼子才过瘾。 他俩在这儿开着车，射杀逃跑中的日军。卡车上的战士们看见了，也都不下车了，战士们都从车上往下开枪。这玩意儿比骑马打枪还过瘾。骑兵还得操纵战马，坐在车上，只要瞄准开枪就行了。 汽车的速度还是太快。高飞打着打着，忽然发现前面没人了，鬼子都在车后面。汤晓帆一个转弯，吉普车挡在了逃走日军的前方！嘎吱嘎吱，又有几辆卡车停在了吉普车的前后，彻底把鬼子的逃跑路线给挡住了。 日军一看此路不通，拐个弯儿，想换个方向跑。但是这边的汽车队随之而动，鬼子往哪边跑，哪边就被挡。 眼看这边行不通，鬼子只好调头又往回跑。鬼子回去了，高飞就不那么用力地追了。带着车队跟在后面，慢慢的跟着。时不时地打几枪，提醒鬼子快走别偷懒。就像赶羊群一样，把鬼子往回赶。 鬼子也不傻，眼看突围无望、逃跑无门，明知道回去也是完蛋，鬼子们就开始各寻出路了。他们不再是一个整体了。有一些胆儿比较大的，一商量，抱着枪，找了个他们认为是生门的方向就跑下去了。 跑了没多远，随着汽车的马达声，有卡车挡在了前方。鬼子们冲着卡车射击。卡车上的我军战士还击。“哒哒哒！哒哒哒！”卡车上传来了机枪声，日军纷纷倒毙。这群鬼子最终全部被击毙。 有些鬼子中军国主义的毒，中的比较深。眼瞅着没希望了，干脆自杀。有用刺刀相互刺死的，有开枪自杀的。还有拿匕首割脖子的。这些人最少。有勇气自杀的人，总是不多。剩下还有差不多一半的人都选择了投降。 他们投降是没错，只是选择错了投降的对象。高飞看着表情黯淡的日本兵，淡淡的说了四个字，“全部枪毙！” 第九百四十八章 日落龙陵 “鹏举，你！嘿！”陈明仁赶到的时候，正看见新九师的战士们在枪毙最后一批俘虏。看着刚被打死的鬼子，陈军长很是惋惜，“你打死他们干什么？” “哦，陈军长认为他们不该死吗？”高飞的脸色有点儿变了。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抓的这些俘虏完全可以交上去！你知道这些俘虏能换多少好处吗？”陈明仁指着俘虏的尸体，“你把这几个俘虏交到长官部，一个俘虏换一辆袒克，卫长官都给你换！” 是吗？看着鬼子的尸体，高飞真的有点儿后悔。不过他对于陈明仁的话有点儿半信半疑。据他所知，卫立煌也是坚决抗日的坚决派，他能这么在乎鬼子的命？ “我现在说了你也不信。等下一回你再抓到俘虏了，记住先别杀。你要是认为我夸大其词了，你可以先打电话问一问卫长官，听卫立煌怎么说？” 高飞表情古怪地看着陈明仁，“听陈军长你这么一讲，莫非七十一军抓到了不少俘虏？” “这个，咳咳。”陈明仁有些尴尬，“我命令已经发下去了，不过听说下面的士兵不太理解。再说日本人投降的本来也不多。嗯，七十一军一共抓到了两个俘虏。” 七十一军两三万人，和新九师一起消灭了日军一个两千人的联队，却只抓到了两名俘虏，难怪陈明仁说起自家战绩的时候有点儿尴尬。这数字确实够尴尬的。 “算了，我们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了。这边的战斗结束了，下面你准备怎么打？”陈明仁问高飞。 “进城，巷战！龙陵的日军是不会主动投降的，其他部队大概也不愿意进城打巷战。我去！陈军长去不去？” “我当然去！鹏举你去了，我哪能不去？我们七十一军和新九师，一起开进龙陵打巷战，去收复龙陵城！” “好，我就和陈军长一起，收复龙陵！”高飞眺望着龙陵城，从心里发出了战斗的呼声。 “师长！师长！” 高飞听见喊声，转身一看，几个当兵的跑了过来。领头的那个，是程菁的大哥程君。程君拿了个帆布背包。跑到跟前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面旗帜，展开了，上面写着大日本皇军第五十六师团步兵一一三联队。 这是一一三联队的军旗！高飞一把接过来，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正面反面看了一遍，一抬头，见陈明仁也在兴致勃勃的看这面联队军旗。 高飞随手递过去，陈明仁接过来，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一百多眼，越看越喜欢。高飞心里一动，“陈军长既然喜欢，就送给你吧。” 嗯？陈明仁吃了一惊。“你要送给我？当真？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要。”陈明仁作势往外推，但是他紧紧抓着军旗的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高飞一笑，“陈军长用不着客气。我当然知道这面军旗的珍贵，但是它再珍贵，也不过就是一件战利品。龙陵战役还没有结束，只要我们英勇作战，像这样的机会今后还会有的。陈军长不用推辞，咱们还要进城打鬼子呢。”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收起来了。鹏举，我可真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胸怀！你放心，下一回要是再得到日本军旗了，一定是你的！我们走！” 高飞率领新九师、陈明仁率领七十一军，进入了龙陵城。部队一进城，就遇见了鬼子，部队打开了，就谁也顾不上谁了。龙陵城中到处都响起了枪声！ 作为新九师师长的高飞，率领新二十九团和装甲营，直接赶奔日军司令部。他来过，知道位置。一进城，目标明确，直奔一个方向就去了。半路上遇见了日军的拦截。但是有装甲营开路，鬼子根本就拦不住。 一路之上势如破竹、犹如犁庭扫穴一般，杀散了日军的三道拦截，来到了日军司令部的大院门前。上一回高飞来的时候，是偷偷来的，虽然最后搞出的动静不小，但他总是有些藏头露尾。今天可不一样了，今天高师长是率领大军，大摇大摆的来了！ 大门被占领之后，战士们迅速冲进大院，抢占各个有利位置，和大院里的鬼子发生了战斗。与其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清剿残敌更加准确。日军已经没有斗志了，现在的战斗仅仅是垂死挣扎罢了。 十五分钟之后，大院里的鬼子全部被杀。一面青天白日大地红的旗帜，高高的飘扬在了司令部最高的三层大楼顶上！象征着日本侵略者的膏药旗，被落下来了。日落龙陵！ 在这之后，凡事看见这面青天白日旗的龙陵我国军民，无不意气风发、精神振奋。反观日军，军无斗志、人心惶惶。 龙陵日军最高指挥官，步兵团长坂口静夫少将，在看见膏药旗落下、青天白日旗生气在三层楼顶的时候，他就已经一分钟，也不愿意继续呆在这里了。 坂口将军集合了一帮亲兵卫队，大概有二百来人，四辆摩托车开路，分作五辆载重卡车、两辆装甲汽车，杀向了南城门。从南城门出去，再走几十里，就到了下一座城市芒市。从芒市再向西南，就能离开中国进入缅甸。 坂口静夫已经不想继续留在龙陵了。龙陵城已经守不住了，松山要塞失守的那一天，龙陵被中国军队收复的结果就已经是注定的了。现在只是这一时刻到来了而已。 坂口静夫坐着装甲汽车，率领着车队浩浩荡荡杀奔南城门。半路上就遇见了中方军队的拦截。一顿迫击炮，炸毁了开炉的摩托车、装甲汽车。坂口少将坐的是第二辆装甲汽车，他比较幸运的躲过了这波迫击炮弹。 高飞坐在最大的那张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里面一片狼藉，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什么私人照片了、没子弹的弹夹了、没用的信笺纸了。总之，这里是乱七八糟！完全就是鬼子仓皇撤离时候的乱象。 “搜查每一个房间、检查所有的人员和尸体！绝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可疑之人！”高飞下了搜查令。 第九百四十九章 司令部雇工 “师长，你看，我找到了这个！”勤务兵张小辫拿着一个文件夹，像献宝一样，双手捧了过来。 高飞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文件。他大概的一翻，发现了一张只写了几行字的信纸。纸上的字是日语，有的高飞认识，有的他不认识。下面的签名引起了高飞的注意，松山佑三，日军第五十六师团师团长！这是有松山佑三签名的文件！ “朱小勇呢？叫朱小勇过来！” 朱小勇跟着侦察营，没跟着高飞。通讯兵立刻打电话给侦察营，调朱小勇。高飞是想让朱小勇翻译这份文件，看一看松山佑三写的是什么。 这时候，靳红梅从外面进来了。看见高飞拿着文件看，她好奇的问，“你拿的什么？”高飞把文件递了过去，“红梅你看，这文件上有松山佑三的签名。” 靳红梅也不认识日本文字，她拿过来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司令部里的人并没有走完，当兵的搜查当中，抓到了几个嫌疑人。里面有在鬼子司令部里面干活的保洁员、水电工、勤杂工，其中还有一个据说是文书的中国人。 战士们对于中国人给日本人干活十分反感，所以呢，对这些保洁员、勤杂工也相当的不友善。找出来的，全给捆上了，把他们绑在院子里。 程启过来问高飞，对这些人应该怎么处置？如果要是日本人的话，都不用请是高师长，直接枪毙了事。但这帮人毕竟是中国人，虽然有汉奸的嫌疑，程启还是过来请示了。 高飞看见程启了，想起来这位曾经到日本留过学，他应该认识日本字。 “喂，程启，你看看这个。这上面写的是什么？”高飞把程启叫过来，让他看文件。 程启结果仔细看了一遍，脸上一下子露出了惊喜。“师长，捡到宝了！你这是从哪里拿到的？” “别说废话。这上面怎么说？”高飞不想解释，他只想知道这纸上面的内容。 这份文件是松山佑三在临走之前签署的。写的内容是第五十六师团撤退之后的集结地点。松山佑三作为师团长，松山阵地丢失之后，他就已经知道龙陵肯定守不住。撤退，是早晚的事。所以，他写了这么一份东西。 但是这么一份重要的命令怎么会被松山佑三忘到这里了？这份命令，他到底下达了没有？要是下达了还好，高飞只管告诉陈明仁。他和陈军长一起率领军队按照命令追过去，就能追上五十六师团，消灭这个师团的可能。 如果松山佑三只是随便写了这么个玩意儿，然后随手丢弃了，高飞就算追过去，也找不到人。那就没什么价值了。 这文件有没有价值他还没办法判断。高飞把这张纸叠了叠，随手放进了口袋里。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高飞一皱眉，迈步到了外面。原来是一群当兵的，正激动的和院子里的战士争吵。有人喊了一声师长，吵嚷声一下子停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看向了高飞。 后来那些当兵的，其中有个带着中尉领章的跑过来给高飞敬了个礼，“师长！这些汉奸为什么留着他们？”他用手指着那帮被捆绑住的勤杂工、清洁工。 高飞看了一眼，“他们不是汉奸。汉奸，是帮助日本鬼子祸害中国人的，而他们却只是为了糊口，在日军司令部里做事，混口饭吃的。当然不能和汉奸一样对待。” “可是师长！他们是给日本鬼子做事的。干什么不能吃口饭，为什么偏要给日本鬼子做事？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中尉仍然不服气。他的话，得到了跟他一起过来的这群当兵的一致赞同。士兵们纷纷点头。 “干什么都能混口饭吃？呵呵，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么着吧，我问问他们。”高飞走过去，打量打量这些人，他问一位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又矮又瘦的中老年妇女，“刚才他说的话你听见了吧？你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来这里，给日本人工作？” 这女人刚开始不敢说话。高飞又问了一遍，她这才说，因为这里的日本人给的钱多。她家里有生病的丈夫，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活。要是不来这里干活儿，一家人就得饿死。 “听见了吧？知道她为什么要给日本人干活了吧？” 中尉沉默了。高飞其实也不喜欢这些在日军司令部里，给日本人工作的中国人。但人家也是为了生活，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为了活着，他就算是师长，也没权利因为这个就指责人家。 勤杂工、水电工、清洁工，等等，只要是做工的，高飞都让解开绳子放了。最后还剩下一个穿深色中山装，下面穿皮鞋，留着寸头的年轻人。从这人的穿着打扮上看，他也不像是什么勤杂工、水电工。 高飞问他是干什么的？这人说他是在日军司令部里面做文案工作的。也就是文字翻译。 文字翻译？高飞想起来松山佑三的那份命令了。他把命令拿出来，给文字翻译看，又问他，松山佑三什么时候签署的这份命令？他发下去没有？ 高飞这么问的时候，只是抱着试试看的目的，心里并没有想着一定要得到答案。毕竟这人只是一个文字翻译。松山佑三走的时候也没带他，这人肯定不是鬼子师团长看中的人物。问他，八成他也不知道。 没想到，这人竟然点头，说松山佑三已经把这份命令发下去了！他亲眼看见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德龙。” “李德龙？我来问你，松山佑三都把这份命令发给谁了？这你知不知道？” “发给步兵团长坂口静夫，还有几个联队长。他们都收到了。”这个李德龙知道的东西，出乎意料的多。连高飞都有些吃惊了。 “是吗？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要是有用的话，我可以饶了你。” “我知道坂口静夫在龙陵的指挥所位置，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什么？坂口静夫，第五十六师团的步兵指挥官吗？是个日本少将？”靳红梅在旁边追问道。 “对，就是他。”李德龙的语气十分肯定。 第九百五十章 新兵李德龙 这个李德龙竟然知道坂口静夫指挥所的位置，这才真是捡到宝了！ “好！只要你所说情况属实，等我核实之后，就给你重赏！奖励你五百块银元！” 五百块银元，绝对是一笔巨款！李德龙愣了一下，一咬牙一跺脚，“我带你们去！要是错了，你一分钱也不用给我！” 一分钱也不用给？听了这话，高飞其实已经信了八分。这个李德龙要是给鬼子办事，想骗自己进圈套，他肯定会赌咒发誓，想方设法让自己相信他。现在他却说，错了的话只是不给钱。这是他在给自己留退路。 至于为什么留退路也好理解。鬼子的师团司令部都被拿下了，坂口静夫的指挥部会不会也被占领或者另换他处了？李德龙是担心因为战局的变化，坂口静夫的指挥部也有了变化。 “这样不够！”高飞并不打算让他这样轻松。“找到了，你得了一笔巨款；找不到，你没有任何损失。这不行，这样不公平。找到，钱一分不少我给你，找不到，你来我队伍里当兵！从新兵开始，最少得干够五年。” 李德龙先让吓一跳，等听说高飞的惩罚措施只是让他当兵，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知道这位长官并不是有意为难他。人家这样说，大概是为了给他个台阶下。 “多谢长官！”李德龙拱手作揖，行了个礼。 双方约定好了之后，有李德龙带着路，高飞率领队伍去找坂口静夫的指挥部。坂口将军的指挥部在城南，靠近城墙的地方。离着还有几百米，就有日军拦截了。 这可不是化妆奇袭，这是打仗！没啥说的，鬼子敢拦路那就打呗！新二十九团的战士们冲上去，机枪架起来，迫击炮支起来，咚咚咚！哒哒哒！一阵打，把拦路的鬼子打了个晕头转向。紧跟着步兵吹起了冲锋号，滴滴滴哒哒哒这么一吹，战士们端着枪，怒吼着冲了上去！ 按说一个冲锋，就应该把鬼子打散了。结果却是，我军连续冲锋三回，也没有撕破日军的防线！ 李德龙过来了，“高长官，咱们要是再打不过去，坂口静夫万一跑了，你可不能怪我。” 高飞一听，心里的火儿就上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去！来人，给李德龙一支枪，让他跟着下一批部队上去！” “是！”旁边的战士答应一声，哗啦一下，塞到李德龙手里一支中正式步枪。 换发美式装备之后，不少部队都换成了美式步枪。新九师却没换。高飞的部队经过几次大的补充之后，现如今步枪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换成了中正式。 高飞觉得，中正式比美式步枪更可靠，使用起来也更顺手。主要是他用惯了。所以，大炮、袒克、轻重机枪都换成了美式的，新九师的步枪却是清一色的中正式。 李德龙突然得到这么一支步枪，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让吓坏了，手一抖把枪扔到了地下。高飞的脸唰就变了。 “你敢扔掉枪？枪，是士兵的生命。你把枪扔了，是不是不想活了？既然你自己不想活命，我这就送你上路！”一伸手，他把手枪掏出来了。高飞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了。他把枪视作生命，我给你一支枪，那是看得起你。你竟敢把枪扔地下？真是可恶至极！ 李德龙吓得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下，“饶命！饶命，长官饶命呀！” “饶了你？你扔了枪，是自己不要命了，我还怎么饶你？” “长官，我不知道呀。再说我还没参军，我不是士兵。我害怕呀，我没打过仗，求长官饶命呀。”李德龙趴到地下痛哭流涕。 “给我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趴到地下，哭哭啼啼，跟个娘们似的。给我起来！” 李德龙抹着眼泪，爬了起来。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拿上枪跟着战士们上战场，去消灭日本鬼子！第二，看见那边没有？”高飞一指的草丛，“滚到那边去，让我一枪崩了你。你再也不用害怕，也不用难受哭鼻子了。你说好不好？你选哪一样？第一还是第二？” “第一，我选第一呀！”李德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一。路边的草丛里还躺着死尸呢。他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哪里敢过去挨枪毙？上了战场，说不定还能活，到了草丛里，那可是立刻就得死！ “好！捡起你的枪，让程团长给你安排队伍，你跟着下一批士兵一齐冲锋！程启，把他编进突击队！让人盯着他，他要是敢逃跑或者投敌，不用报告、立刻枪毙！” 李德龙哭丧着脸跟着程团长来到一伙儿当兵的跟前。他还没看清这些人都长得什么模样，就听见其中一个喊：“程团长来了，立正！敬礼！”哗！所有当兵的一块儿站直了敬礼。 程团长回了个礼，“弟兄们辛苦了。钟营长，交给你一个新兵。这是师长转门派给我们的人。你找两个人看着他，下一批突击队带他一起上去！” “是！下一批突击队，我亲自带人去！”钟长水大声答应了。 三次进攻都没有冲破鬼子的防线，钟长水心里也觉得不得劲。现在听团长说师长给他派过来一个人，他哪能不重视？虽然不清楚高飞为什么派这个人来，也不知道这人和高师长是什么关系，老成持重的钟长水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带队，在路上能够关照一下这个上面派来的新兵。 “喂，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钟长水问李德龙。 李德龙正在好奇地看着周围的士兵。当兵的也都在看他。听见钟营长问他，赶紧回答：“长官，我叫李德龙。” “李德龙？好名字。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高师长？” “高师长？哦，我们今天才认识。”李德龙说的是实话。他和高飞见面到现在，还不到一个钟头呢。 “今天才认识？嗯，等一会儿上了战场，你记得跟着我。不要一个人乱跑。子弹不长眼，万一要是打到要命的地方了，神仙也救不了你！可千万记住啊。” “哎，哎。我记住了。多谢长官！” 俩人刚说到这里，就听见有人在喊：“突击队，准备，出击！” 第九百五十一章 懦夫变成勇士 钟长水亲自率领突击队，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拼命向前出击。李德龙谨记着钟长水的话，跟在他身后两步远，始终不敢落后。 因为他胆子小，既不敢开枪更不敢乱跑，一直也没有受伤。但是他却亲眼看见周围的战士们不断有人受伤或者牺牲。好好地一个人，突然一头栽倒就再也没起来。还有的跑着跑着被敌人的子弹打中了、被炮弹炸伤了，摔到地下大声惨叫着，浑身鲜血淋漓。 李德龙吓得牙齿打颤，跟着钟长水更紧了。 “李德龙！”忽然听见钟营长叫他，急忙答应：“哎，我在。” “手榴弹！” 每一名突击队员上战场除了携带一支步枪五十发子弹以外，还带了两颗木把手榴弹。李德龙会开枪，但他从来没有使过手榴弹。他以为钟营长是要手榴弹，赶紧拿出来一颗，递过去。 钟长水一把抢过来，抬脚就踹、张嘴就骂，“兔崽子！我是让你扔手榴弹炸敌人，你给我做什么？”一边骂着，钟长水一边拧开保险盖拉断导火索，抡胳膊把手榴弹扔了出去。轰隆一声爆炸了，像一枚迫击炮弹一样。 李德龙挨了打、遭了骂，心里也有一点儿不服气。刚才钟长水扔手榴弹的步骤他看见了，拿出剩下的一颗，也学着样子，拧开保险盖拉断导火索。看着在手里嗤嗤的冒烟，李德龙吓得手一抖，手榴弹掉到地下滴溜溜打转。 钟长水眼疾手快，一把捡起来甩手又扔了出去。“咚！”随着一声爆炸，稀里哗啦，从前面的街垒后面飞出一个鬼子，外带着一些枪支零件。 原来那里面隐藏着一个日军狙击手，居然被这枚胡乱投掷的手榴弹给炸飞了！ “兔崽子，你他娘的倒有点儿狗屎运！跟我上！”钟长水骂了一声，提着枪冲了上去。李德龙不敢怠慢，急忙追上去。经过了刚才那惊险一刻，他的胆子似乎一下子变大了。他也敢端着步枪，朝日军开枪了。 临街房是一座二层小楼，鬼子在楼上架了一挺机枪，把整条街都给封锁住了。队伍刚走到这里，就被楼上的机枪堵住了去路。战士们趴在地下，寸步难行。钟长水仗着枪法准，拿起一支步枪，朝着楼上探出机枪的窗户打了两枪，机枪哑火了。 战士们刚往前冲，机枪又响了。当兵的稀里哗啦让撂倒了好几个，剩下的人赶紧退回来。钟长水骂了一声，再开枪，机枪又停了。等部队想要冲过去的时候，机枪再次开火。又有几名战士牺牲，部队再次被拦住。 钟长水气得大骂，对着窗户连打几枪。机枪再一次停了。 “上！”钟长水红着眼睛喊了一声。李德龙忽的跳起来，抓起步枪就要往前冲。旁边一个老兵按住了他，“小子，你在这儿，我去！”说完，那老兵猛的跳出去，飞快的冲向了前方。几名战士跟着他一起冲了过去。 “咯咯咯！”二楼的机枪又一次发出了死亡的声音。几名战士相继被打倒，那老兵也摔到了地下。李德龙的心猛地一紧。“老兵！”他喊了一声。 那老兵仿佛是听见了他的喊声，突然动了一动，接着竟然爬了起来，敏捷的往前一跳。卧倒，停了一下，爬起来再跑。利用地面上杂物的掩护，巧妙的躲避着机枪子弹，要通过这段死亡地带。眼看就要跑过去了，忽然身子一抖，摔倒之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李德龙的心里猛地冲上来一股气，堵在胸口憋的难受。他喊了一声，“营长，让我上楼，去干掉鬼子的机枪吧！” “好，你去！瞎子，你陪他一起！” “是！”洪瞎子蹦起来，叫上几名战士，跟着李德龙离开街道，绕到了二楼的后面。楼门是关着的。李德龙一脚、两脚，咣当！木质的楼门被踹开，他头一个冲了进去。洪瞎子带着战士们紧随其后，几个人冲进了楼里。 几分钟之后，二楼响起了枪声。一挺机枪，从窗户口被扔了下来，一个鬼子也从楼上掉了下来。钟长水喊了一声冲，带着战士们冲过了这条死亡地带。 李德龙、洪瞎子，带着几名战士从后面追了上来。钟长水冲着李德龙一笑，“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儿尿性。弟兄们，跟我冲！” 程启看见钟长水带着突击队冲破了日寇的封锁，赶紧率大部队跟上。 前面那个院子，就是日军第五十六师团步兵指挥官坂口静夫的临时指挥部。坂口静夫、平井卯辅都躲在这里。眼看中国军队冲破层层阻隔，已经过来了。坂口静夫赶紧带着司令部的人转移。 坂口将军要转移，平井大佐理所当然担任了断后的任务。 高飞的部队一来，正遇上平井卯辅的断后部队，双方立刻展开激战！平井卯辅在城外头就被高飞打败了，现在进了城，他也没好到哪里去。高飞身边的人少，他带的人更少。平井卯辅知道挡不住，只好边打边撤。 高飞一看都到这时候了，鬼子还想跑，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儿？ “红梅，让你的装甲营，上！程启，你的汽车是摆设吗？让战士门上车，给我追！快，这一次决不能放坂口静夫跑了！追，活捉坂口静夫！” “活捉坂口静夫！杀呀——”活捉坂口静夫的口号响彻了大街小巷。 坂口静夫带着手下的鬼子亡命奔逃，拼命逃跑。我军官兵在后头紧追不舍！ “坂口静夫，你往哪里逃？快投降！”高飞大声喊着。周围的战士们跟着喊：“坂口静夫，快投降！坂口静夫，快投降！”上千人一起喊，声音洪亮，震慑人的心神。 坂口静夫听见了，把老鬼子气的脸都绿了。但是他也不敢停下脚步，只好继续带人跑路。突然，一阵恐怖的叫声传来，“不好了，重庆军的战车追上来了！” 坂口静夫心头一震。急忙抬头看，果然，在硝烟当中，一辆高大的美制袒克，一边打着机枪，一边奔驰而来。 “挡住它！快挡住它！”坂口静夫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几名日军士兵抱着手榴弹，悍不畏死的冲向了袒克。 第九百五十二章 禽兽鬼子 “轰隆轰隆”几声爆炸，我军的袒克继续前进，车载机枪也仍然在突突突射击着。 坂口静夫突然感觉到了恐惧。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自从参加军队以后，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二十几年了，这是他头一回，真真切切的感到了恐惧。 “平井卯辅，你在哪儿？”坂口静夫对着电话大声质问着。 “将军阁下，我正在抵挡重庆军的进攻！坂口将军，您快走！”电话那头传来平井卯辅歇斯底里的吼声。 坂口静夫扔了电话，招呼身边的鬼子们，“撤退！”随即钻进他的黑色小轿车。轿车启动，顺着街道向前驶去。刚走了几十米，轰隆一声，在车前面二十几米的地方落下一枚炮弹爆炸了，浓烟滚滚，泥土石块四处乱飞。 司机一脚刹车，坂口静夫的头撞到了前面的座椅背上。好在前排座椅质量不错，椅子背的海绵够厚。坂口将军的军帽撞歪了、脑袋也撞青了一块，但总算是没受什么太重的伤。 在看前方，路面正中间，多了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弹坑。弹坑旁边的地面也凹凸不平，洒了一地的碎石块。轿车走不了了。 “将军，汽车不能走了。我们下车吧。”司机回过头请示将军。看见坂口静夫脑袋上的青疙瘩，吓了一跳，“将军，您受伤了？” “不碍事，我们下车！”坂口静夫手捂住头，下了轿车。车子周围的日本兵赶紧围过来，把坂口将军紧紧的护在中间。 “我们走！”坂口静夫努力挺直腰杆，带着一群士兵快速冲向了前面的炮弹坑。刚跑过炮弹坑，拐过街角，下一个路口突然跑出来一辆袒克，炮管正指着这边。坂口静夫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哒哒哒哒！”机枪响了，袒克的车载机枪子弹，在刚才坂口静夫站着的地方留下了一溜弹孔。 “将军，这边走！”副官高桥跑过来，保护着坂口静夫往小巷子跑了进去。大街上是不能走了，只有钻小巷子逃走。 拐过几条小巷，看周围暂时没有中国军队追上来，坂口静夫惊魂稍定。对面有一扇紧闭着的门。坂口静夫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他一指那扇门，过去几个鬼子兵抡起枪托咣当咣当砸门。还有人抬起穿着靴子的脚踹门。没几下，门被砸开了。鬼子们一拥而入。 院子里站着一个五六十岁的中老年妇女，一位花信少妇，还有俩孩子。一个两三岁，一个六七岁。一家四口惊恐的看着破门而入的日本兵，吓得紧紧挤在一起。 坂口静夫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脸，“我们来你家，暂时休息一下。”说着话一挥手，鬼子们立马冲进房中，噼里啪啦挨个踹开房门，检查各个房间。一会儿，副官高桥跑过来，“报告将军，这里安全！” “哟西。哪里有水，我要喝水。”年轻妇女慌里慌张要去倒水，却被日本兵一把推开。 坂口静夫大步走进房中，四周看了看，这是一个中式的客厅。看得出来，这一家的家境应该还不错。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木质的桌椅擦得明亮。 坂口将军在中间的太师椅上坐下来，手下的鬼子兵端过来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坂口静夫喝了两口，喘了几口气，脸色这才恢复了一些。 门外面枪炮声不断，鬼子兵把电台搬过来。坂口将军开始联系城中守军将领。他先联系了平井卯辅，电话打过去了，却没人接。又联系一四六联队的山本恭平。山本大佐率领联队士兵正在和来犯的重庆军苦战，腾不出兵力来接应坂口将军。 再联系炮兵联队、工兵联队、辎重兵联队。这些联队虽然没有全来龙陵，但是都有一部分在城里作战。结果联系了一圈，只有炮兵联队好像没啥事。野炮兵联队长东美宗次大佐表示愿意派一个警卫小队来接坂口将军过去。 坂口静夫告诉了东美宗次自己所在的位置之后，就在这里等着吧。炮兵的一个警卫小队人虽然不多，但他们能把自己领过去，和炮兵联队在一起，那就安全了。 心里不是那么慌了，坂口静夫也有闲心打量起这家的环境了。几个房间挨着看了一遍，又到院子里瞅了瞅，一回头，看见那一家四口了。年轻女人长得挺白净，坂口静夫顿时起了邪念。这家伙笑着走过去，把女人吓得赶紧护住俩孩子。 那中老年妇女一看不好，赶紧挡在年轻的妈妈前面。 “花姑娘，你很漂亮。”坂口静夫摆出了自认为最风流潇洒的姿态。他以为这么一说，这年轻女人立马就会对他崇拜有加。然后他就能借机提出非分的要求了。哪知道，他夸完了，女人好像更害怕了。俩孩子钻进女人的怀里不出来。老女人张开双手，挡住年轻妈妈，怒瞪着他。 坂口静夫顿时感觉面子受损，这家伙恼羞成怒，一伸手，拽住老女人用力一推，把老女人推到了旁边。过去拉住年轻的妈妈，一用力，抱到了怀里。伸嘴到脸上亲了一下。 年轻妈妈一边用力挣扎着，一边还护着自己的孩子。那个大一点儿孩子，看见有人欺负自己的母亲，小家伙大叫着扑过去，对着坂口静夫又踢又打。 坂口静夫顿时大怒，抬腿一脚，把孩子踹的摔出去几米趴到了地下。 年亲的妈妈看见孩子被打，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气，猛地挣脱开鬼子的纠缠，扑过去把孩子拉起来。小家伙也过去，抱住了妈妈。 坂口静夫邪火上撞，再一次过去。这时候副官高桥带着几个鬼子兵上来了。一人拉开一个孩子。还有俩人拽住了孩子的奶奶。 俩孩子又哭又叫。鬼子恼了，捧着刺刀过去，噗噗两刀，两个孩子倒在了血泊当中。孩子母亲惊叫一声，身子顿时瘫软到了地下。 坂口静夫哈哈一声狞笑，过去抱起女人进到了房间里面。外面的鬼子们相互看了看，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几个鬼子对着孩子的奶奶，呲着牙，不怀好意的笑了。 第九百五十三章 将军之间的决斗 亲眼看见两个孙子被残杀，媳妇又被鬼子军官抱进房间里侮辱，孩子奶奶又生气又难过差点儿没晕过去。 眼瞅着几个鬼子坏笑着上来拉扯，还想要侮辱她，孩子奶奶又羞又怒，嗷的叫了一声，转身抱住那个正在撕扯她衣服的鬼子兵，张大嘴，趴到鬼子脖子上拼命的咬了一口！ 鬼子疼的大叫着，用力推女人，一把却没推开。其他鬼子一看，赶紧帮忙。有拽着女人头发用力往外拉的，抡拳头去砸女人后背的。但是任凭他们怎么殴打拉扯，女人咬住了就是不松开。 被咬的鬼子突然一声惊叫，俩人终于分开了，老女人嘴里多了一块红色的东西，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再看被咬那鬼子，脖子上鲜血淋漓，赫然少了核桃那么大一块肉！这幸亏没咬到脖子上的大血管，要不然这人就完了！ 鬼子们气的大叫，院子里几个没参与耍流氓的鬼子，端着步枪跑过来，噗噗几刺刀，女人倒在了血泊当中。临死，还向俩孩子的方向伸出手。 房间中传出了挣扎厮打以及坂口静夫得意地笑声。 年亲妈妈虽然拼了命，但却仍然不是坂口静夫的对手。她被这家伙摁倒床榻上，外衣已经被撕扯开了。 眼看坂口静夫就要得逞，年轻妈妈就要被杀子仇人侮辱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枪声，以及鬼子的怒吼声和打斗的声音。坂口静夫赶紧爬起来，来不及穿军装，只穿着衬衣，系上皮带、穿好鞋，拿上军刀推门到了院子里。 一看，院子里已经打上了。院门口站着一人，见此人身材高大器宇不凡。这人刚走到院门口，一抬头，正好和坂口静夫四目相对，来了个脸对脸。 “师长，你在这儿等着，让我去收拾他们！”钟长水提步枪，蹦进了院子。高飞盯着站在客厅大门口的坂口静夫，一步一步走过去。汤晓帆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离着穿白衬衣的鬼子十步开外高飞站住了，一伸手，旁边张小辫递过来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高飞用刺刀的刀尖指着白衬衫鬼子，“报上你的名字！本将军枪下，不杀无名的鬼子！” “坂口静夫！请问阁下是谁？” “高飞。新九师少将师长。坂口静夫，第五十六师团步兵指挥官？” “正是鄙人。高师长，想不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来吧，就让我们像真正的武士一样，决一死战吧！”坂口静夫的表情变得肃穆了。 高飞往地下吐了口吐沫，“呸，老子是中国军人，不是什么狗屁武士！还跟我决斗，你也配？赶紧滚过来，伸出脖子受死！” “八嘎！”坂口静夫让气坏了。本来他鼓足勇气想和高飞决斗。是因为他练习过日本的剑道，自认为手上的功夫了得。两个人要是单对单决斗的话，高飞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他要是能在打斗当中把高飞打伤并活捉，那么他就能把高飞当做人质，借此逃走。这计划虽然完成起来难度有些大，但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让他没想到的是，高飞竟然能当众羞辱他，羞辱武士！坂口静夫不由恼羞成怒，双手捧刀，大叫一声，当头就砍！高飞斜着跨了一步，捧枪招架。两个人枪来刀往，打到了一起。汤晓帆手持钢刀，在旁边掠阵。 坂口静夫确实有两下子。两个人一交手，高飞就感觉到了。这家伙力大刀沉、动作快如闪电。不过就算是这样，高飞也是怡然不惧！对方是日本的将军，要是能亲手用冷兵器宰了他，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了。 高飞不敢怠慢，集中精神全力应战。高飞本身的实战经验就十分丰富，再加上认识了汤晓帆之后，平常没少跟人家学习中华古武术的精髓。高飞以前练的是实战，现在又多了对武学上的理解，比过去更精深了一大截。 日本的剑道就是以实战为主，高飞的刺刀更是实战的招数。所以，两个人打得并好看，但却是刀刀都是杀招，每一下子都是奔着要对方命去的。没有半点儿是虚招。 “叮当叮当！”两个人打了有十几个回合，高飞是越打越精神，坂口静夫的吼声也越来越大。别看这家伙叫得响，高飞却知道，老鬼子已经快不行了。他的步伐越来越乱，挥刀的动作也没有刚才那么快了。 “当”的一下，高飞把对方的战刀磕回去，往后退了两步，俩人分开。坂口静夫手拄战刀大口的喘着粗气。高飞一乐，“坂口将军，我给你一个机会，扔了你的刀，跪下投降！我饶你活命！” 高飞一般不抓俘虏，但也不是绝对的。比如说朱小勇、张狗剩，俩人以前不也都是日本兵嘛。高飞只是不愿意抓到俘虏之后交上去。 因为我国的军队在战场上抓到的日军俘虏少，物以稀为贵，偶尔逮住个鬼子俘虏就金贵得很，好吃好喝的养着。凭什么他们在我国烧杀淫掠，我们却要以德报怨？所以，高飞的部队打仗的时候，一般都是不抓俘虏。 但是这个坂口静夫不同。这家伙是个日本少将，要是把他逮住，那影响，在国内、在国际上，将会有多大？ 高飞毫不怀疑，他只要活捉了坂口静夫，交给远征军长官部。卫立煌绝对能给他争取，把新九师升格成军！到时候他就是军长了。用坂口静夫换一个军长，这好事儿千载难逢。 “你妄想！”坂口静夫低吼一声，舞刀再战。高飞抬枪相迎，两个人又打到了一起。这时候，院子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有战士冲进了房间。 高飞和坂口静夫又打了几个回合，两个人再一次分开。高飞得意洋洋，坂口静夫大口喘气，脸上的汗顺着下巴直往下淌。这家伙让累坏了。 “师长，不能饶了他！” 高飞一回头，就见汤晓帆拉着一个裹着床单的女人。那女人满脸都是泪水，不用问，肯定是被这个坂口静夫给侮辱了！ 鬼子干这事儿也不是头一回了，高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哼！坂口静夫，赶紧跪下，向被你侮辱的妇女磕头认罪！要不然，你别想活命！” 第九百五十四章 坟前谈亲 坂口静夫楞到那儿了。 “听见没有？跪下！给这娘们磕头，老子就饶了你！”高飞对着坂口静夫大声呵斥。虽然这或侮辱了一个妇女，高飞也不想杀他。毕竟活捉一个日军少将的好处太大了。 “不能饶他！”出乎高飞的意料，提出反对意见的竟然是汤晓帆。俩人从认识一直到现在，这还是她头一回反对高飞的意见。“他杀了张二妞的两个孩子，还有婆婆。还差点儿侮辱了张二妞。师长，不能饶了他！” “啧。”高飞砸了咂嘴，有点儿一看的看着坂口静夫，“看样子我就算想饶，也没办法给你留活命了。你杀一家三口人，杀人得偿命呀。坂口，你想怎么个死法？” 高飞觉得，他这已经是给坂口静夫面子了。本来，鬼子哪有挑选死亡方式的权利？是他刚才说饶了人家，现在又要杀人，觉得对不住人家，这才给出的优惠条件。 没想到，坂口静夫这家伙不但不领情，反而恩将仇报，大叫一声，抡起战刀对着高飞就砍！高飞闪身躲开，持步枪，又和鬼子少将战到了一起！ 俩人又打斗了几个回合，高飞身子一晃，转到了坂口静夫的身后。他也没转身，直接调转枪身，把枪托朝前、枪管朝后，用力往后一戳，噗！刺刀扎进了坂口静夫的左肋。转身拔枪，再刺！ 坂口静夫倒下了。这个流氓、杀人犯，终于死在了正义的刀下！ 看见仇人死了，张二妞这才转身跑向了两个孩子，抱着两具小小的尸体嚎啕大哭。官兵们看见了，无不心里难过。 汤晓帆自己不能生育，看见两个惨死的孩子，心里更是悲伤。高飞小声安慰她。这时候，院子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坂口静夫死了，鬼子们也全部被杀，一个活口都没留。 钟长水看见张二妞哭的声嘶力竭，心中不忍，走过去开导她：人死不能复生，孩子已经死了，还是早点儿掩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 安慰了一会儿，见女人还是哭个不停，钟长水也有点儿不耐烦了，伸手把人拽起来，“我说，你就别哭了！” 他的本意是训斥这女人几句，让她停止哭泣。赶紧把俩孩子，还有张二妞的婆婆，俩孩子的奶奶一起挖个坑给埋了。龙陵城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他还得跟着高师长继续进行战斗呢。 哪料想，张二妞悲伤过度，根本站不住。他把人拉起来，张二妞脚一软，一下子扑到他身上，紧跟着俩腿一曲就要往地下坐。钟长水伸手一捞，张二妞就趴到了他怀里，外人一看，仿佛俩人拥抱在一起一样。事实也是这样。 汤晓帆刚刚被高飞柔声安慰了几句，悲伤的劲头过去了。一回头，正好看见那边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二人，顿时目瞪口呆。 高飞也看见了，心里突然一动，小声问汤晓帆，“长水有没有老婆？” “有过。后来死了，也没有留下儿女。长水现在是一个人。”汤晓帆知道高飞的意思，轻声解释着。 “一个人？你看，他俩能不能成一对儿？”高飞指着抱在一起的钟长水和张二妞。 汤晓帆一笑，“这还得问问人家张二妞。她婆婆和孩子死了，却不知道她有没有丈夫。要是丈夫也没了的话，配长水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她嫁过人，还生过两个孩子，长水愿不愿意，我可不知道。” “好吧，张二妞那边交给你了。钟长水我去问。要是可以，就给他们把婚事办了。” “办婚事？咱们正在打仗，婚事怎么办？”对于高飞的话，汤晓帆显然是有些吃惊。 “哪有什么呢？战斗总有打完的时候。只要张二妞那边没有牵挂，钟长水也不反对。找个不打仗的空档，我就能给他们把婚事办了！”高飞对这种事情似乎很感兴趣。 俩人在这里嘀咕的时候，钟长水已经和汤晓帆分开了。战斗已近结束了，战士们都在院子里站着。尤其是高师长还在场，钟长水哪能长时间的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抱着。 战士们就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俩孩子和他们的奶奶放到一个坑里，填上土草草的埋葬了。 张二妞少不了趴到坟前又哭一阵。半天的功夫，好好的一家人就剩她一个了，怎么能不伤心难过呢？汤晓帆又过去劝。 高飞借这个机会把钟长水叫过来，问他，捏的张二妞这娘们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钟长水莫名其妙，“他刚死了婆婆和俩孩子，当然伤心难过了。” “我不是问这个！我问的是，唉，你看她长得好看吗？” “长的？马马虎虎，还行？” “让你娶了她，你愿意吗？别给我装傻，愿意就愿意，不愿意拉到！”见钟长水吃惊的瞪着眼睛张着嘴，高飞一阵腻味。大老爷们，你给我装啥无知少年呢？ 钟长水哭笑不得，“师长，这种事你应该问问人家答不答应吧？她刚死了婆婆死了孩子，你就给她找男人，她能愿意吗？” “少说废话！我就问你，愿不愿意？”高飞恶狠狠地瞪着钟长水。 “我当然没意见。呃，我愿意。可人家愿不愿意？” “人家愿不愿意，你用不着管！你愿意是吧？好嘞。剩下的交给我了！”高飞兴冲冲走到坟头前面，问汤晓帆：“长水那边没问题，她呢？” 汤晓帆摇了摇头，“我还没问她。她现在正难过，等过几天……” “过什么几天？现在哪有功夫过几天？行就行，不行就拉倒！”高飞上了急脾气，“你把她拉起来，我问问！” 汤晓帆没办法，只好把张二妞拉了起来。“喂，张二妞，别哭了。我们师长有话对你讲。” 张二妞擦干眼泪，看着高飞。不知道这位长官要对她讲什么。 “张二妞，我问你件事，你有孩子、有婆婆，肯定有丈夫。你丈夫怎么不在家？他现在哪里？” “我丈夫，我丈夫……”说起丈夫，张二妞又流眼泪了。她丈夫也死了。是被日本人抓去修松山工事，一去就在也没回来。日本人说是发生了事故，她却怀疑是被日本人给害死了。 “你是一个人了，对吧？我再给你介绍个男人吧。” 第九百五十五章 控酒令 “刚才你抱着的那个，是我们军队的营长。手下管着几百号人，是一位中层军官。你要是答应嫁给他，就算是干部家属，可以随军。到时候我在军队里面给你找个活儿干，发军饷你们俩就能发两份。” “参军之后，军队管一日三餐、四季的衣服被褥。还定期发军饷。你们要是做了夫妻，都在同一支部队里面，也能经常见面。部队不打仗的时候，你们夫妻俩还能住到一块儿。” 张二妞先是和钟长水一样，敬了个目瞪口呆。紧跟着脸臊得通红。毕竟她是个女人，脸皮薄，再加上又是在新坟前面。她怎么好意思呢？ 高飞可没工夫顾忌女人害羞不害羞，这件事必须尽快做决定！张二妞要是愿意，部队现在就可以带上她走。她要是不愿意，部队也要离开，却不能带她。 “我没时间做具体的调查了。我只问一句话，你到底愿意还是不愿意。原意，现在就跟我们走！不愿意，咱们就此各走各的。” “我愿意。”高飞话音刚落，张二妞忙不迭的答应了。在新坟前头订婚，虽然荒唐。但是事急从权。再说了，她要是现在不答应，恐怕军队走的时候也不会带她走。她一个女人在这个乱世守着个坟头可怎么活？ “好！”高飞笑了，“既然你答应，婚事就这么定了！钟营长，你过来！” 钟长水赶紧跑过来，高飞一指坟头，“你们俩给坟头鞠三个躬，然后我们立刻就走！” 钟长水看看张二妞，张二妞看看钟长水，两个人并排站在新坟前面，鞠了三个躬。新坟里面不仅有俩孩子，还有张二妞的婆婆呢。 “老人家，孩子，我和张二妞走了。等将来打走了日本鬼子，我们再来看你们。给你们修坟立碑。”钟长水大声说完了这番话，拉着张二妞转过身，“师长，我们的事情办完了。部队什么时候出发？” 这就是处理个人的事情干净利索脆。高飞欣慰的点点头，“长水，二妞，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夫妻了。希望你们今后互敬互爱、白头偕老。你们俩的婚事，等这场战斗结束之后，我在给你们补办。城里的战斗正在进行，我们现在就走！出发！” 这是高飞头一次给人做媒，还是在坟头前面，竟然做成了。他心里格外的高兴，带着队伍离开了这家院子之后，迅速投入了新的战斗。 龙陵战役已经打了几个月了，现如今第十一集团军几万人马合力进攻，日寇早就已经伤亡的差不多了。日军步兵指挥官坂口静夫战死，也就等于是龙陵的鬼子谢幕了。 几天之后，龙陵的日军终于被歼灭！除少数逃走之外，大部被击毙！龙陵终于又一次回到了中国人民的手中！ 没有什么举城欢庆。城市都被打烂了，战争结束之后，整个龙陵县城几乎没有激动完好的建筑了。这都是最后进行巷战的后果。大街小巷里面，有无数双方官兵以及百姓的尸体。 救治伤员、掩埋尸体，光是这两样工作就做了一个星期。然后是清理废墟，城市重建的是个长期的活儿，军队是没时间去做这些工作了。我国滇西境内，还有最后一座县城，芒市，仍然被日寇占领着。 蒋委员长下了命令，要求远征军尽快收复芒市，肃清我国滇西境内的日军，打通滇缅公路，恢复这条国际大动脉的畅通！ 趁这几天没有战斗的间隙，高飞依照承诺，给钟长水和张二妞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婚礼上，他邀请了七十一军的军长陈明仁将军、八十八师的师长胡家骥将军也来参加了。 婚礼虽然简单，但是很热闹。因为是在战斗间隙，高飞严格控制了饮酒的量。这是他和张自忠学的。想当初，他和梅香结婚的时候，张自忠将军就是用的控制酒量。每个人只允许喝一两的酒。既不醉人，又能烘托气氛。 我们国家有个传统，无酒不成席。婚礼的喜宴上面要是没有酒，总是缺了点儿什么。少喝一点儿，气氛有了，又不会耽误事情。 出席婚礼的陈明仁、胡家骥无不感到满意。陈明仁将军悄悄地竖了个大拇指，“鹏举，你这个控酒令办的很好！等以后七十一军有事的时候，我也用这个办法！” 胡家骥也说，“鹏举，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控酒令这法子你都能想出来，哥哥我真是涨见识了！” 高飞只笑不语，他总不能说我是跟着张军长学的吧？人家张军长早就为国捐躯了，现在把人家抬出来，和喜庆的气氛不相符。不过高飞因此也更加的敬重张自忠了。人家张军长当初的一个小小主意，现在拿出来，仍然能得到陈明仁、胡家骥这些将领的肯定。张将军果然不是平常人！ 又是一个好天气，部队浩浩荡荡出发了。目标，芒市！ 从龙陵到芒市，中间有一个回龙山。回龙山横亘在两地之间。要想到达芒市，就必须要经过回龙山。而回龙山，却是被日寇控制着。 回龙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过了回龙山，剩下的芒市就将无险可守，是一马平川。可以说，回龙山就是我军要攻克的最后一道难题了。 龙陵战役，高飞的新九师和陈明仁的七十一军大放异彩。高飞干掉了日军步兵指挥官坂口静夫，击溃了日军搜索联队。七十一军则是在龙陵战役当中，从头打到尾，歼敌最多，战功最巨。 眼看着最后一道难关就剩下回龙山了，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黄杰将军，就想换一支部队立功了。七十一军在龙陵立过了功，第八军是松山的功臣，只有第六军还没有特别的贡献。黄杰本人又是第六军军长出身。第六军没有功劳，黄司令面上也没有光彩。 所以，黄杰就把攻克回龙山的重任交给了第六军。第六军的官兵接到命令之后，立刻组织人马对回龙山进行攻击。飞机大炮一起上，轰隆隆，直打的地动山摇。 第九百五十六章 救灾现场 “回龙山还没有拿下吗？”卫立煌问司可庄。司副参谋长苦笑着摇摇头。 “这个黄杰，搞什么嘛？拿不下来就换人，谁规定的回龙山就一定得新六军来打？” 看着卫立煌在发牢骚，司可庄眼睛转了转，“卫总想换哪一个？” “我看高飞和陈明仁的配合就不错。你安排一下，我和他俩通个电话。” “等一下！”司可庄赶紧拦住，“卫总，您临阵换将，还是先和黄杰打个招呼比较好。你不是一直在强调，咱们远征军应该公平团结吗？不打招呼就把第六军换下来，万一黄杰心里要是有了疙瘩……，他可是集团军总司令呀。” “好吧，我先和他讲清楚，然后再通知高飞和陈明仁。这总行了吧？”卫立煌貌似不满意的拉着个脸。司可庄也不在意，两个人在一起好多年了，他太了解卫立煌的想法了。这个不满意只是表面上的，就和做个鬼脸是一个性质。 “还一件事。” “还有？我做件事情怎么这么难？都有什么你索性一次讲完，别一条一条的往外挤！” “当初您可是答应过高飞，要给他的新九师升级成军的。陈明仁是军长，你让他们俩配合，新九师岂不是成了七十一军的临时配属部队？一次可以，再来一次的话，万一成了惯例？” “成什么惯例？新九师是长官部的直属部队，什么临时配属部队？至于你刚才说的把新九师升格成军，啧，不太好办呀。咱们的军队体系里面，军一级的部队是有一定数量的。” 把一个师升级成军，这可不比打一场战役。这种事情卫立煌做不了主，当初他给高飞的承诺也是尽量争取。争取当然没问题，他给老蒋打专线电话都可以。问题是，万一被驳回呢？万一老蒋再提出什么让他为难的条件怎么办？卫立煌有点儿挠头了。 “我可是听说，高飞在重庆上军校期间，似乎是和孔家二小姐有些私交，关系比较亲密。您其实可以抛砖引玉，只需要把新九师升级成军、高飞提拔军长这两件事报上去，再放出些消息，那位孔二小姐一使劲儿，哪里还有办不成的事？” “孔二小姐？那个假小子孔令俊？她好像是蒋夫人的干女儿，很得蒋夫人的宠爱。她要是愿意出力，确实好办了。哈哈，临之，你可真赶得上个诸葛亮了！”想通了此中关节，卫立煌心情大好，“我这就给咱们的委员长发电报！” 发电报和打电话效果绝对不一样。打电话，那是只有老蒋和卫立煌连个人知道的事。电报发过去，知道的人就多了。卫立煌要是有心想把消息传到孔二小姐的耳朵里，那就绝对能传到。 电报发出去，卫立煌就在这里静候佳音。 作为这件事的焦点人物，高飞，却对卫立煌发电报的事情毫不知情。第六军出兵去攻打回龙山了，他的新九师却仍然留在龙陵，帮助清理善后、维持治安，协助重建城市。 表面上的日军虽然消灭了，但是潜藏的日伪间谍仍然存在。抓汉奸、清理战争后遗症的工作，仍然每天都在进行。 这一天，高飞接到报告，说是在城南发现一枚没有爆炸的炮弹。城里的警察没等工兵赶过去，就擅自去搬移。结果炮弹爆炸，炸死炸伤多名百姓和警察。而城南，正是新九师的警备区。高飞接到消息之后，赶紧赶往事发地点。 到那儿一看，空气中硝烟还未散尽，周围围满了人。“滴滴滴！”汽车按着喇叭赶开了人群，来到事发地。 地下躺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房屋倒了好几间，碎砖头瓦块成大堆。场面十分惨烈。工兵已经这时候已经赶到了，正在现场寻找还有没有其他的爆炸物。 现场领头的军官看见了高飞的车，赶紧跑过来敬礼，报告情况。工兵也是刚赶到，搜索工作才开始进行。在没有确定是否还有没引爆的炮弹之前，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里面是不是有伤员？”高飞指着废墟问。 按照一般的习惯，有死者，肯定也有受伤的。战场上的炮弹，也不太可能只把人炸死、不把人炸伤的。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高飞的话音刚落，废墟里面就传出了呼救声：“救命！救命啊！疼啊！” 高飞脸色一变，那工兵连长的脸色也变了。“我这就去查看！”工兵连长转身跑进了废墟。 时间不长，当兵的开始往外抬人。因为现场没有医生，抬出来的伤员就只有先放到地下。一个、两个、一连抬出来十几个。工兵们正往外抬伤员的时候，后续的救援队伍赶来了。 有参与清理废墟的，有负责驱散人群维持现场秩序的。军医也赶到了，对伤员进行现场救治。高飞始终在爆炸现场，指挥着各种救援工作。 军医给伤员上了药，有骨折的上了夹板。见没有伤员往外抬了，军医们转身就要走，高飞抬手把他们叫住了，“站住！你们要去哪里？” “高师长，我们要回去呀。”领头的一个穿白大褂的军医认识高师长。高飞看着他也有些眼熟，但是叫不出名字。 “你们回去？回哪儿去？回野战医院？那他们呢？这些伤员怎么办？”高飞一指那些从废墟里面抢救出来的伤员。 “他们不是咱新九师的人，是老百姓，归地方上管辖，应该由县医院派人接走。这不归我们管。” “不归你们管？那你们刚才为什么要救治他们？” “我们是接到命令来的。是花院长派我们来的。我们是医生，发现病患当然要救治。但是他们这些人真的不归我们野战医院管。师长，您还是通知县医院来接人吧。”这医生振振有词。 “刚打完仗，龙陵县医院还有没有人？你让我去通知县医院派人来接，如果县医院里面没有医生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这里一直躺下去吗？你是一名医生，救治伤员是你的责任！同时你还是一名军人，救助百姓同样是你的责任！” 高飞手指着医生，大发雷霆。 第九百五十七章 县医院见闻 高师长怒斥失责的医生，现场的百姓和当兵的虽然没有鼓掌叫好，但是人们看向高飞的目光里头，却充满了敬意。这才是心系百姓、爱民如子的将军呐！ 被训斥的军医不敢反驳，赶紧指挥医护人员，把地下躺着的伤员抬起来走。伤员太多了，来的医生护士不够用，高飞就从现场调了一些战士，一起帮助抬伤员。担架不够用，就拆下一些门板，对付着来。 等到现场的伤员被抬走以后，又把尸体清理出来。砖头瓦块什么的，想要清理干净估计还得一段时间。高飞带着警卫离开爆炸现场，他打算去县医院看一看。 龙陵战役结束以后，当兵的受伤了，有军队的医生负责治疗，老百姓受伤怎么办？刚才那医生说的话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军队和地方毕竟不同，最方便给百姓治疗的肯定还是县医院。 龙陵县立医院倒是没受到战火的波及。院墙、病房、治疗室，全都完好无损。病房里面躺满了病人，走廊上、甚至院子里都是病人。只有少数几名医护人员在忙碌着。大部分病号都处在人照料的境地。 高飞拉住一个三十几岁的女护士，问她，县医院的医生护士只有你们几个吗？ 高飞穿一身军装，腰间配枪、身后还带着卫兵，护士有点儿怕他。高飞问到第二遍，护士才说，县医院的医生护士以前多。龙陵被日本人占领以后，好多医护都离开县医院了。前几天，城里的日本人来过一趟医院，拿走了好多药品和治疗器械。 医生、护士害怕日本人炸了医院，都跑回家了。他们几个也是听说龙陵被收复了之后，今天才回到医院的。估计过几天，那些离开的医生护士或许会再回来一些。 过几天会回来一些？现在呢？现在这些病号怎么办？高飞告诉这护士，“你们几个如果知道其他医生护士的住处，赶紧去把人请回来！医院里的病人需要他们！另外，我也会想办法从军队里掉一些医护人员过来。你们抓紧时间，抢救病号吧。” 嘱咐完了这个护士，高飞刚要走，突然听见走廊里面有人在喊：“哎呀，快救救我吧！医生，快救救我吧！” 护士赶紧跑过去，高飞也跟了过去。 走廊里面的地下躺了个伤员，这人头皮破了，血流了一脸，衣服上也是斑斑的血迹。 护士赶紧给他止血、清洗伤口、包扎。他脑袋上的伤口有些大，护士采用压迫止血的方式，用药棉摁住伤口阻止血往外流。 伤口这么大，应该对伤口进行缝合的。估计还是医生数量有限，没办法缝合，只好采用这种压迫止血法了。 高飞问这伤员，“你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高飞以为，这人不是被弹片划上、就是被空中坠物砸伤的。再或者是跌倒摔伤一类的，肯定属于意外事件。哪知道这人却说，他是被人给打的！ “是被赵大耳朵打的。”说起赵大耳朵，这位还是一脸的恐惧。 高飞有点儿纳闷，赵大耳朵是谁？这家伙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 “赵大耳朵，是赵县长的堂弟。” 这里面竟然还牵扯出县长了。但是，赵县长是谁？是龙陵城新上任的县长吗？县长的堂弟就可以把人打的头破血流，这小子也够猖狂的了。 高飞问旁边的人，赵大耳朵是不是经常打人？ “是，是呀长官！赵大耳朵仗着他堂兄是县长，横行霸道，老欺负人了！上个月，何老实家的闺女何花让他看上了，赵大耳朵用一只鸡，就把何老实的姑娘纳回家里做了第三方小妾。这家伙在县里面干的坏事太多了！长官，您能不能斗得过他？” “都得过他？嘿嘿，我得先看看。这位赵大耳朵是何许人？” “哼，官官相护！军官也是官、县长也是官，你们都是当官的，谁能替我们老百姓做主呀？啥时候咱龙陵也出个青天大老爷，把那帮贪官污吏都给铡了？” “孟先生，您别做梦了。包青天早死几百年了。现在早就不时兴为民做主了。现在这世道，唉，不说了，不说了。” 百姓的议论声传到耳朵里，高飞听着格外的刺耳！什么官官相护？什么青天大老爷？听着就像是一步官场现形记！他也不说话，转身到了外面，让勤务兵张小辫去打听赵大耳朵的事情。 高飞把领子上的军衔摘下来，放到上衣口袋里。又把武装带摘掉，交给警卫拿着。手枪别到腰带上。 他打算进行暗查私访，亲自去看一看，这个赵大耳朵是不是像刚才那些人说的那么坏？他还要打听一下，那赵大耳朵的堂兄赵县长，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县里面竟然能呼风唤雨，当街打伤人？ 去了军衔手枪，高飞就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汤晓帆也把军衔摘了，手枪放到了口袋里。 其他人要跟着，高飞不让。有汤晓帆陪着就够了。现在龙陵已经被中国军队收复了，城里面到处都是当兵的。真要是有事，高飞随便喊一声，就会有大批的官兵赶到。再说，又有几个人能对付得了他和汤晓帆的组合？ 高飞要去微服私访，可现在却不是康熙年间、也不是任何一个封建王朝，而是民国了。是一九四四年底，马上就到一九四五年了！龙陵城都收复了，高飞还想效仿古人去微服私访，哪儿那么容易？ 他刚走出去连三十米都不到，旁边跑过来一个人，见面先给他敬礼，“师长，您找我？” 高飞翻了个白眼，“我说小四儿，你能不能别在大街上给我敬礼？这又不是在军队里面，咱俩在外面相遇了，不是在战斗中，你就别敬礼了。有什么事，你说。” “师长，您是要去找医生吗？我可以派侦查员去找。您就别去了。师里面那么多大事等着您去办，这样的小事你就别管了，交给我们侦察营吧。” “小四儿，几天不教训，你小子就翘尾巴了不是？还小事儿？谁规定的什么是小事什么是大事？我告诉你，老百姓的事情就是大事！走，你跟我去找赵大耳朵！” 第九百五十八章 县长堂弟 有小四儿跟着，高飞很容易就找到了赵大耳朵的家。这家可真排场，高高的黑油漆大门，门口还蹲着两头石狮子。大门紧闭，门上一边一个兽衔环。 侦查员上去拍打门环，“啪啪啪！开门！啪啪啪！开门！” 拍了好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响，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半个脑袋，“谁呀？咦？”这人看清门外站着一群当兵的，愣住了。“你们找谁？” “这里是赵大耳朵家吗？我们找他！”小四儿仰着脸，看着门口这人。 “等一下。”这人一回身，进去就想关门。小四儿伸手推住门，后边的侦查员上去好几位，一起用力把大门推开了。 “哎哎，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这人有些生气了，大声吵吵着。侦查员掏出枪指住了他的脑袋，“住口！再敢胡说八道，老子一枪崩了你！” 这位这时候才认清形势，赶紧闭上了嘴。 高飞迈步走进院子，小四儿跟着进来，对着里面就喊：“赵大耳朵，赵大耳朵你出来！” 从里面跑出来一位，穿着长袍马褂黑布鞋，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的，脸上满是粉刺疙瘩。 “谁呀，谁在这里喧哗？”看见院子里站满了当兵的，他挨个儿一打量，见这些当兵的里面，军衔最高的才是个上尉，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屑之色。“你们是哪部分的？来干什么？” “你就是赵大耳朵？”小四儿问他。小四儿领子上也没戴军衔。上尉是孔勒弄，补充连副连长，他的领子上戴着军衔。孔勒弄是跟着小四儿来的。 孔勒弄站在后面没说话，小四儿走到前面问话。这家伙大概觉得小四儿是后面孔勒弄的手下，当时把下巴一扬，“你们是哪部分的？你们长官是谁？” “你管我们长官是谁？我现在问你，你到底是不是赵大耳朵？”小四儿也火了。 “是，我就是赵大而。你们这是擅闯民宅！黄司令三令五申，严禁士兵擅闯民宅骚扰地方！你们闯进我家里想干什么？” “干什么？就干这个！”小四儿一伸手，从腰里把枪掏出来了！ 整个过程高飞一个字都没说，他冷冷的看着事态发展。高飞心里有一些警觉，这个赵大耳朵不过是有个做县长的堂兄弟。现在龙陵城刚刚收复，县城还在军队的控制下。一群士兵来他家，这家伙竟然一点儿都不害怕？他凭什么？ 看见枪了，赵大耳朵的脸色也变了。这家伙变脸变得贼快，一发现事情不对，赶紧换上了一张笑脸。 “这位兄弟，对不起，家里遇到点儿事情，兄弟我心情不太好，说话冲了一些。各位兄弟请原谅。大家伙是不是钱不够花了？我这里有！马三儿，去取一百块钱来！不，二百！取二百块钱过来，快去！” 赵大耳朵以为高飞这些人是上门来敲诈勒索的。 “赵大耳朵，你少要狗眼看人低。谁要你的钱了？我告诉你，今天我们上门，是有事情要问你！”一听对方要去拿钱，小四儿赶紧说明来意。真等人家把钱拿出来，他就说不清楚了。要知道，高师长可就在后面站着呢。万一要是被误会了，他可是解释不清楚。 “你是不是打了一个叫做赵海的人。你把赵海打的头破血流，有没有这回事？” “赵海？你们今天来，是给他出头的？”赵大耳朵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等听到小四儿肯定的答复之后，赵大耳朵刷的一下，又变脸了，“想让我说，可以！请你们出示县长的命令！有县长的命令，问什么我说什么。没有县长的命令，各位，请你们哪里来，还回哪里去！” 问他话，还要县长的命令？这家伙到底是真有大靠山，还是在虚张声势？小四儿也有一些犹豫了。 看见小四儿犹豫，赵大耳朵顿时来劲儿了，“好哇，原来你们没有县长的命令？没有命令，你们还敢擅闯民宅？这位长官，我可是守法的良民呀。您这手下就这样对待我，您就不管管吗？”后半截话，他是对着孔勒弄说的。 孔勒弄一咧嘴，心说话，在场这么多当官的，就属我的官最小。你叫我长官？还让我管？让我管谁？我又能管住谁？ 孔勒弄一句话也不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大耳朵一见这上尉都憋红了脸，无话可说，他更来劲儿了，“走，咱们去县里打官司去！不行拉上县长，我们去司令部打官司！我还就不相信了，远征军连个讲理的地方都没有？走，咱们先去县里！走！” 他过来就要拉扯小四儿，忽然一抬眼，这家伙看见高飞身边的汤晓帆了。汤晓帆虽然穿着男式军装，但是女人就算穿男装，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个女人，并且还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 赵大耳朵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或者被美色迷惑了眼睛？他竟然放过小四儿，奔着汤晓帆就来了。伸手他就要拉扯汤晓凡的衣袖，“你跟我走！咱连打官司去！” 汤晓帆岂能让他扯住袖子？往后一撤身，躲到了高飞身后。 这里又是警卫、又是侦察兵的，汤晓帆并不想动手，免得让人觉得她行为粗野、不是淑女作为。 小四儿在旁边看见了，只惊了个目瞪口呆。心说话，这才真是人要找死，阎王都拉不住！这么多人你去拉谁不好，你去拉他？小子你可真是活到头了！ 赵大耳朵一见大美女躲在了一个年轻军人的身后。虽然他觉得高飞气质不俗，但是高飞没带军衔。并且他已经先入为主，认为这只是一群普通的士兵，或者说是低级军团。招惹就招惹了，得罪也就得罪了。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所以，这家伙看见汤晓帆躲到高飞身后，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冲着高飞一瞪眼，“躲开！像根木桩子似的，杵在这里干什么？你躲开！我要和这位兄弟好好聊聊，我们俩还得去县里面打官司呢。你走不走开？咦？” 第九百五十九章 活捉赵大耳朵 赵大耳朵眼中这位年轻军官，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赵大耳朵惊讶的咦了一声，紧跟着他就叫开了，“哎哟，哎哟！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高飞手上稍微一用力，就把赵大耳朵捏的直叫唤。这家伙太可恶了，胆敢对汤晓帆心存歹意，高飞当然要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其实高飞并没有想把他怎么样。说到底这个赵大耳朵顶多就是为富不仁，有些仗势欺人，主要是没有闹出人命，给他一顿教训就得了。所以，手上稍微发力，让他疼得叫出来，高飞就把手松开了。 “赵大耳朵，你把赵海打得头破血流，我今天就是来替他讨公道的！你去给人家赔礼道歉，保证今后不再随便打人。另外再赔偿一笔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多赔给人家点儿钱，今天的我就放你一马。” 在高飞想来，赵大耳朵肯定不缺钱。你把人家的头打破了，我亲自找上门了，能赔钱了事，这就是便宜。你小子得了便宜，还不赶紧痛快的答应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赵大耳朵愣了一下，紧跟着仰面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小子，你以为你是谁？还给我列出一二三？我告你，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今天我让你们谁也走不了！” 谁也走不了吗？高飞笑眯眯的看着赵大耳朵，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小四儿却是警觉了。高飞在场，这家伙放出狠话，由不得他不警觉！小四儿悄悄地把手枪的保险打开了，他带的人全都警觉了起来。 “好哇，那我就不走了。快去拿钱，然后跟着我去陪给人家赵海。”高飞乐呵呵的逗着他。 “小子，你真是不知道死字儿是怎么写的？来人！”这家伙大喊了一声来人，从院子后面呼啦啦闯过来四五十号恶奴！这帮家伙一个个拿着枪、提着刀，摇头晃脑，冲出来就嚷嚷，“放下枪！举起手来！敢招惹我们赵二爷，你们是找死！” 跟着高飞的战士们呼啦一下，全把枪拿起来了。高飞的手里也拿上了枪。他有些吃惊，看样子还真是小看了这个赵大耳朵，这家伙家里竟然藏了这么多人和枪？看样子他不仅是个县城里的恶霸，还是个暴徒头子了。 恶奴们咋咋呼呼，见这些当兵的不仅没害怕、没扔枪，反而还和他们枪口对着枪口的对峙，恶奴们傻眼了。谁也不敢乱动了。毕竟子弹是不长眼睛的。这玩意儿只要一粒打到身上，小命就没了！ 赵大耳朵看见恶奴们拿着枪都出来了，他觉得底气足了，得意洋洋，“哼，敢跑到这个院子里来拔横，怎么样？后悔了吧？我告诉你们，想让我放了你们也简单。扔下枪，我也不说磕头了，你们每个人给我鞠三个躬，说声对不起。我就放你们走！” “怎么样？我的条件够优厚吧？不过，”他一指汤晓帆，“他得留下，给我做个贴身的小厮。其他人，赶紧的，扔了枪鞠躬道歉！” 这家伙是不是有些智障？高飞现在已经怀疑这个赵大耳朵是不是智力方面有问题了。“你确定，你说的话算数？” “算数，当然算数！我赵二爷说出口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快点儿！还有你，刚才竟敢弄疼了二爷的手，果然让我砍了你的一只手！”他想起来刚才高飞捏疼他手的事了。 “砍我的手？好哇，我过来，让你砍。”高飞一步一步往前走。汤晓帆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赵大耳朵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们俩一起过来，正好！拿刀来！”旁边有个恶奴递给他一把二尺多长的砍刀。 所有人都有些担心的看着赵大耳朵，只有他自己仍旧好像胜券在握的样子。 走到离着三米多远了，赵大耳朵一抬砍刀，“站住！把你的左手伸出来！我只砍你左手，还给留着右手，今后你还能生活。”听上去他好像还挺照顾人。 高飞扬起左手晃了晃，紧跟着把右手也抬起来了，右手里面拿着一支枪，勃朗宁手枪！高飞一直用的那支德国鲁格手枪，使用的时间已经长了。军队换装的时候，他也换了一支枪牌撸子。 这是一支新枪，黑亮黑亮的，几乎没怎么用，沉甸甸的。平端着，稳稳的对准了赵大耳朵的眉心！ 赵大耳朵这才感到害怕，“啊！你，你干什么？我说了让你放下枪，你想干什么？快把枪放下！我，快放下枪！” 高飞哗啦一下，把子弹上膛，右手的食指扣着扳机，“扔下刀，跪下！” 赵大耳朵还在犹豫，高飞忽然跨上前一大步。抬左手，闪电般的掐住了赵大耳朵的右手腕子，用力一抖，当啷啷，砍刀落地。紧跟着举起手枪，用钢制的枪把照着赵大耳朵的肩膀上，啪就是一下！把赵大耳朵砸的哎哟一声，身子晃了晃。 高飞抓着他的右手一拧一转，赵大耳朵变成了低头撅腚脸朝着地，身子撅成了九十度。“去你的吧！”飞起一脚，把赵大耳朵踹的噔噔噔往前抢出去好几步，差一点儿摔倒。 正好从汤晓帆的身边经过。这家伙刚才几次口出不逊，汤晓帆可是一直忍着的。现在这货从身边跑过去了，汤晓帆当然也要报复一下。只见上一秒还是静立不动，下一秒忽然一抬腿，嘭的一脚，把赵大耳朵踹的斜着飞出去一丈多远。噗通摔到地下，可就起不来了。 这还是汤晓帆没下杀招。要不然，一脚踢死赵大耳朵也不稀罕。 小四儿早看这家伙不顺眼了。现在眼见师长和汤晓帆都动手了，他也没啥好顾忌的了。饿虎扑食一般扑上前去，先是乒乓一顿拳头大脚，把赵大耳朵打的嗷嗷乱叫。紧跟着有当兵的拿出绳子把人给五花大绑的，给捆结实了。 这一系列的变化只在眨眼之间。快到恶奴们来不及反应，赵大耳朵已经被绑上了！ 其实就算他们来得及反应，也没人会反应。这些当兵的明天就是打过仗的，一看身上就带着杀气！并且人家手里都有枪。恶奴们也不傻，跟这些位军爷比枪法？那是存粹找死！所以，恶奴们谁都没动，眼睁睁看着赵大耳朵被捆上。 第九百六十章 赵县长来了 “啊，啊，打死人啦！”赵大耳朵鬼哭狼嚎。当兵的乒乓几个嘴巴，底下再来两个膝顶，赵大耳朵顿时安静了。 “老实了？不砍我的手了？” “不砍了。”赵大耳朵摇头。 高飞抬起头，又看向院子里的打手恶奴，“你们还拿着家伙干什么？都给我扔了！” “把家伙都扔了！”当兵的齐声怒吼。恶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老老实实，把刀枪棍棒全扔到了地下。打手们缴了械，按照当兵的命令，全都双手抱头蹲到了地下。当兵的过去，挨个儿给捆上。 正捆的过程中，院子里突然响了枪，“啪！啪！”我们的战士一愣，那些还没有被捆住手的恶奴趁机跳起来，一窝蜂的往外就跑。还有给被困的同伙解绳子的。我们的战士不答应，双方厮打起来的。 怒吼声、咒骂声、跑动声、打斗声，相互掺杂在一起。人影乱闪、好似群魔乱舞，嘈杂声吵得人心浮气躁，院子里面就乱成一团了。 事态突然演变成这个样子，高飞也没想到。都怨那两声枪响！是谁开的枪？高飞相信不是自己一方的人。跟着他一起来赵大耳朵家的这些战士，除了他的随行警卫之外，就是侦察兵了。 这些侦察兵既然能跟着小四儿在一起，肯定也不会差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命令，他们怎么可能会开枪？ 到底是谁开的枪？恶奴们吗？“给我找！搜查赵宅！彻底搜查，一块砖头也别放过！” “是！”“遵命！”当兵的答应着，一个个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扑向了赵宅的每一个房间，翻箱倒柜的开始搜查。 就在这个时候，赵宅外面忽然来了一伙儿人。这帮人都穿着便衣，差不多有一半，穿的都是深色中山装、戴着礼帽。领头的一个，进门看见院子里的情况，赶紧放声大叫：“住手！都住手！” 战士们停止了搜查，惊讶的看着刚来这伙儿人。高飞也有些纳闷，这帮是什么人？ 赵大耳朵看见来人却激动起来，一边没命的挣扎，一边大声喊着：“鹏程哥，快救我！鹏程哥救命！”几个战士用力摁住他：“别动！别动！”摁都摁不住，有人就拿枪托砸，啪！啪！把赵大耳朵砸的惨叫连连。 中山装这些人里面有个领头的，这人皱着眉头走出人群，“各位，请住手！他怎么了？你们要如此对待他？” 高飞看这人有些眼熟，听见他说话，想起来了。“这不是赵鹏程县长吗？你怎么在这里？” 赵鹏程，是龙陵伪县长，日本人封的县长。高飞第一次来龙陵，就是跟着他一起来的，还去过他的县政府。本来以为，龙陵收复了，赵鹏程这个伪县长，要么被抓，要么逃走。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敢带着一伙儿人，光明正大的在县城里面随意走动。 赵鹏程也认出高飞了，这小子的脸唰就变了！他人知道高飞是国军的师长。当初他就不敢得罪高飞，现在更不敢了。急忙跑过来，抱拳行礼，“高师长，您怎么在这里？他，他得罪您了？”赵鹏程手指着赵大耳朵，脸都白了。 “你，和他？哦，”高飞恍然大悟，“他有个堂兄是县长，原来就是你呀！赵鹏程呀赵鹏程，你和他是堂兄弟？咦，龙陵都光复了，你怎么没有逃走？” 赵鹏程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他凑近高飞压低声音说：“高师长，是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黄杰将军，任命我暂时担任龙陵县长。赵大而是我的堂弟，他虽然骄横跋扈，但还没有闹得太过分。其实我也早想教训他了。您怎么收拾他都行，只求留他一条活命！拜托。” 原来是这么回事。高飞大概有些明白黄杰为什么要任命赵鹏称继续担任龙陵县长。无非是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再加上他还要继续作战，收复芒市、畹町等几个滇西最后的县镇。不想在龙陵投入太多的精力，所以才让赵鹏程暂代县长职务。 赵鹏程这个人，虽然是日本人任命的伪县长，却并没有干过太多天怒人怨的事情。再说，他这个县长是黄杰任命的，高飞也不想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饶了赵大耳朵一条命，本来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了。顺便卖给赵鹏程一个人情，也无所谓。 “好吧，既然赵县长这样说，那我就尽量留他一条命吧。”高飞答应了赵鹏程。走过去，对着赵大耳朵一笑，“这就是你的县长堂兄呀？你堂兄和我说了，让我留你一条活命。但是我不愿意呀！” “赵大耳朵，你连赔钱都不答应，我怎么饶你活命？像你这种长期仗着势力欺负乡里的恶霸，按照我的意思是，直接啦到院子外面枪毙省事。怎么样，赵大耳朵？你愿不愿意枪毙？” “鹏程哥，鹏程哥救命！他们要枪毙我呀，鹏程哥救命！”赵大耳朵拼命地喊着。 高飞一皱眉，孔勒弄过来了，一把揪住赵大耳朵的脖领子，往上一提，抬手给他来个窝心拳！“闭嘴！我们师长和你说话呢。你小子要是不想活，我现在就摘了你的心肝！”孔勒弄，噌，他出一把雪亮的尖刀。伸手，把赵大耳朵胸口的衣服撕开了。 可把赵大耳朵吓坏了！ “饶命！饶命！”他直喊饶命，再也不喊他的鹏程哥救命了。 “住嘴！”高飞实在是不愿意听这小子叫救命、饶命了，“赵大耳朵，你再说一句救命或者饶命一类的话，我现在就把你交给孔连长，我不管了！” 孔勒弄拿着冷嗖嗖的刀刃，在赵大耳朵的脸蛋子上蹭了蹭。把赵大耳朵吓得浑身颤抖。 赵鹏程把脸扭过去，干脆不往这边看了。眼不见，心不烦。 “啪啪！”枪又响了。 “怎么回事？谁在打枪？”高飞大声问道。 小四儿提着枪往后就走，“师长稍等，我看看去！孔勒弄，你留下来保护师长！” 小四儿领着一群侦察兵去了院子后头，这边高飞继续审问赵大耳朵，“你到底欺负过多少老百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糟蹋过多少妇女？敲诈过多少钱财？” 第九百六十一章 杨宅后院的秘密 赵大耳朵是龙陵本地的财主，仗着有钱还有个当县长的堂兄，欺男霸女的事情他干的多了。不过正像赵鹏程讲的那样，这家伙调戏妇女、敲诈勒索，但是还真没有害死过人。 高飞审问他，他干过的坏事太多，一时间还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交代。不过，他欺负赵海的事情，是被高飞遇见了。赵大耳朵这会儿也学聪明了，他不交代别的事情，只说赵海的事。 赵大耳朵看上了县里的一个女人，想要纳她做妾。这女人是赵海家的亲戚。这赵海呢，就出主意，把他表妹藏了起来。赵大耳朵带着礼物上门纳妾，却找不到人。一打听，原来是赵海从中作梗！ 赵大耳朵找到赵海家，这赵海说的话不太中听，两边起了纠纷。赵大耳朵就把赵海的头给打破了。事情就这么简单，说白了，这其实是属于民事纠纷。 赵大耳朵同意赔礼道歉，赔偿赵海的损失。这件事其实就过去了。高飞也不打算深究。收拾赵大耳朵这种人，只有等他堂兄赵鹏程什么时候从县长的位置上下来了，再换一个负责任的县长，这家伙才会老实。 像这种事情，高飞是没有太多的闲心去管的，要不是凑巧遇上了，正好他又想散散心，他才没那个功夫来管这种小事。 “好，赵大耳朵，记住你的承诺。赔礼道歉、赔钱！今后在敢干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管，总有人收了你！” “啪啪啪！”枪声突然激烈了，后院还传来了打斗声！高飞脸色一变，一转头，看向了县长赵鹏程，“赵县长，请你来一下。” 赵鹏程赶紧过来，“高师长，有何吩咐呀？” “赵县长，这里的枪声，是怎么回事？”高飞问赵鹏程。 赵鹏程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那你带着人来这里干什么？”赵鹏程说不知道，高飞根本就不相信！不知道，你来的这么巧？你不是来给你堂弟赵大耳朵撑腰壮胆的，你是来干什么的？ 在高飞面前，赵鹏程不敢隐瞒。原来，高飞在这里大闹赵宅，收拾赵大耳朵的时候，赵家的打手偷偷跑了一个。这家伙跑到县府找到了赵鹏程，说是有当兵的，来赵宅找事！来敲诈勒索，想要殴打赵大而！ 赵鹏程虽然半信半疑，但赵大耳朵毕竟是他堂弟。所以，他就带着一帮人过来看看怎么回事。要真是有当兵的敲诈勒索了，他可以仗着县长的名头来制止。但是没想到，在这里收拾赵大耳朵的却是高飞！ 这就是以往的经过。这哥儿俩说的高飞一头雾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低头再一看赵大耳朵，高飞顿时疑云密布。就见赵大耳朵眼珠乱转，这家伙脑门上的汗出来了。这家伙还是有毛病！ “赵大耳朵，你说，后面打枪的是什么人？你不说是吧？好，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呀！赵县长，我把话撂到这里了。如果这院子后面要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高飞刚说到这里，就见有战士飞跑过来报告，“师长，院子后面抓到了几个日本人！” 抓到了几个日本人？高飞看着赵大耳朵一阵冷笑，“赵大耳朵，好，干得漂亮！你可真是拼了命的往死路上跑呀！你堂兄赵鹏程刚才还求我，让我留你一条命。看来呀，今天我是要驳回赵县长的金面了！对不起了，赵县长！” 赵鹏程抬起手来，乒乓，给了赵大耳朵两个嘴巴！ “兔崽子，你敢勾结日本人？高师长，按照国法，该怎么办他就怎么办他！枪毙他，活该！” 一群战士拽着几个人来到了前院。小四儿走过来冷笑着看了一眼赵氏兄弟，告诉高飞，这几个人都是日本人！是他从后院的一间密室里面发现的。他一靠近密室，里面的人就开枪了。为了抓这几个家伙，还有两名战士受了伤！ “师长，你看这是谁？”小四儿拧着耳朵，把一个家伙的脑袋转了过来。 高飞一看，这家伙长了张圆脸，眼放凶光、满脸的狰狞，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但是高飞还真没见过他。“他是谁？” “他就是日军第五十六师团搜索联队长，平井卯辅！”小四儿得意的拍了拍鬼子的脑袋。 “他就是平井卯辅？”高飞这才是大吃一惊！平井卯辅他当然知道，他率领新九师和平井卯辅的搜索联队大战了好几天。新九师伤亡可不小。没想到，在这里会找到这个仇人！ “平井大佐，别来无恙呀？我就是高飞，新九师的师长。今天可还是咱俩第一回见面呀。” “高师长！哼，请放开我！士可杀不可辱！我战败了，请给我一个切腹的机会！让我像一名帝国军人一样，堂堂正正的死去！你也是军人，你应该尊重军人！” “还堂堂正正？还军人？我呸！你们是军人吗？你们是侵略者，是罪犯呐。你们日本皇军跑到我们中国来，杀人、放火，抢劫、侮辱妇女。坏事做绝了你们。你还自称军人？还想像军人一样体面的死？你想什么好事呢？” “枪毙了你都浪费子弹！其实你最好的死法，是把你扔到茅坑里淹死！但是我又怕污染了茅厕，今后没办法上厕所。我觉得吧，像你这种恶魔，还是早点儿入土为安，埋到地里面，充当肥料、回归大自然比较好。” “来人！找一块松一些的地面，挖坑，把这帮鬼子埋了！” “是！”战士们齐声答应了，声音震人的耳朵。 旁边的赵鹏程和赵大耳朵吓得都快站不住了。俩人谁也没想到，高飞竟然麾下命令活埋人！并且看样子还要在这个院子里！ 侦察兵擅长侦察地形。很快就找到了一块比较松软的土地，那是赵家院子里的一个花圃。花圃里面种了一些花花草草的，土壤比较松软，挖坑也比较容易。 找了几把铁锹，当兵的开始挖坑。一帮人轮流上，土屑纷飞，很快，一个大坑就初见雏形了。 平井卯辅大声抗议着：“高飞！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是违反了国际法！你这是屠杀！你这样干是犯罪！我要进俘虏营！” 第九百六十二章 活埋平井 “你要进俘虏营？”高飞像是听见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一样，仰面大笑，“哈哈哈哈……” 周围人全被高飞给笑的愣住了，没人知道高师长为什么要笑，更不明白平井卯辅说他要进俘虏营，这有什么好笑的？ 高飞笑得前仰后合。过了好一会儿，笑足笑够了，这才擦着眼睛看着平井卯辅，“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南京。当时城里有几十万手无寸铁的百姓和已经放下武器的军人。日军进城之后，告诉他们，要带他们去俘虏营。那里面有吃有喝，会受到很好的优待。” “结果呢？这些人被用铁丝捆住双手，带到了长江岸边。日军架起机枪开始扫射！嫌机枪扫射的慢，还往人群里面扔手榴弹！死尸填满了江面，血把长江水都染成了红色。” “我不是记仇呀。平井卯辅，你是日军的大佐联队长，属于高级军官。南京大屠杀你应该知道吧？我不知道当年去没去过南京，但是你作为日本军官，我认为有必要替那些去过南京的日本军队赎罪。” “坑好像挖好了，走吧，平井大佐，咱们过去看看。看你的墓穴怎么样？还有你，赵大耳朵！你也给我过来！” 赵大耳朵吓得都瘫倒地下了。四个当兵的像抬猪一样，两个拽手两个拽脚，把人抬到了大坑旁边。往地下一扔，噗通一下。赵大耳朵俩眼一翻，咯的一声晕过去了。 高飞站在坑旁边，探头往里面看了看，差不多挖了有一米多深了。 平井卯辅和几个鬼子被五花大绑着，站在大坑旁边，脸色苍白，一语不发。几名战士抡铁锹在坑里飞快地挖掘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汗水。 小四儿在旁边看着有些心疼，悄悄地问高飞，“师长，凭什么我们的人在这里干活，那些鬼子、汉奸却在旁边看热闹？鬼子要活埋咱就不说了，那么多汉奸为啥让他们闲着？挖坑这活儿，应该让他们来干呀。” 高飞回头一看，可不是嘛。那些赵大耳朵府上的打手恶奴们，一个个伸着脖子直往这边瞅。看起来自己还是疏忽了。“停！弟兄们别挖了，都上来吧！” 当兵的看了看，这坑，够埋人吗？但是师长已经发话了，咱还是上去吧。上面的人拉着，把几名战士拉出了大坑。 小四儿这时候已经跑过去挑人了。从四五十号打手恶奴里面挑出来十名身强力壮的，让下去五个人，开挖！剩下的在上面帮忙。半个小时以后换人。底下的上来，上面的下去。 开始之前，小四儿交代他们，哪个表现好的，这边的事情办完之后就放了他；哪个要是不想出力，偷奸耍滑的，就别上来了！和鬼子一起活埋！ 这帮家伙干起活儿来这个热火朝天呀，几个人好像比赛一样，铲头上下分飞、土块不断地被撩上来，简直就像一台挖掘机！效率比我们的战士还要高。 终于，坑挖到两米多深了。底下的人已经看不见头顶了，下面的土也很难被抛到坑上面了。高飞喊了停。底下几个人还蛮有办法。他们提前在坑壁上挖了一些小坑，就好像梯子一样。手扒脚踩着，爬了上来。 “平井联队长，带着你的人像一名真正的日本军官一样，自己跳进去吧。”高飞一指深坑。平井卯辅不同意，这家伙仍然大声抗议高飞杀害战俘，违反国际法，是违法的行为。 高飞已经没兴趣继续跟他啰嗦了。一个将死之人，和他说什么？“把他推下去！” 几个当兵的上来，想要把人推进坑里。平井卯辅拼命呼喊、挣扎着。当兵的噼里啪啦一顿拳脚，拽着把人拖到坑边，“下去吧你！”一脚，把平井卯辅踹进了深坑。 其他几个鬼子全被扔进了坑里。高飞回头看着赵大耳朵，“你是自己跳进去呢？还是让人把你扔进去？” 坑里面传出鬼子大声地呼喊声。赵大耳朵刚刚站起来，一听这话又坐到地下了。脸色刷白浑身颤抖，他又想晕过去了。 “呵呵，你晕过去也好，晕过去就不难受了。赶紧晕，你一晕我就让人把你往坑里一扔，你在昏迷当中，就死了。也不受罪。这好事儿上哪儿找去？晕吧，赶快晕。”高飞逗着他。 赵大耳朵哪里还敢晕？别说是晕了，连在地下坐着也不敢了，他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一个劲儿的给高飞鞠躬。见鞠躬不管用，他又趴地下给高飞磕头，请求饶命。 旁边的赵鹏程欲言又止。他是想过来求情的。但是他自己也不干净，以前他还当过伪县长，论起真来，他才是证据确凿的汉奸！本来他没事儿，万一因为替堂弟赵大耳朵求情，被高师长想起来了，顺手扔坑里，那他不是自己找死吗？ 赵鹏程想求情又不敢。眼看着赵大耳朵趴地下磕头不止，高飞却没有阻止的意思，也不知道要磕多少个高师长才满意。 就在这时候，一直站在高飞身后的汤晓帆突然开口了，“师长，赵大耳朵要是愿意拿出钱来，您是不是能饶他一条命？” 嗯？赵大耳朵和赵鹏程眼睛全亮了，俩人同时盯住了高飞。高飞貌似很不满意的看了一眼汤晓帆，摇了摇头，“晓帆，这种事情不是钱能衡量的。要是拿钱能买命的话，今后他还不随便干坏事吧？反正他有钱。出了事情用钱就能买命。” “不会！我不会呀！”赵大耳朵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倒地下赌咒发誓，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干一件坏事。他请求高师长允许他掏钱买命。 “你真想花钱买命？”高飞半信半疑的问了他一句。 “真想呀！求高师长给我这机会吧。今后我一定改邪归正，重新做人！您看我的表现吧！” “唉，好吧。那我就给你这次机会。你先写一份捐赠财产的声明，声明把你的全部财产全部捐赠给国民革命军新编第九师。我会派人去核对的。要是有什么纰漏，或者这中间出了什么意外情况，赵大耳朵，这个坑我随时都能重新挖开，再把你填进去！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呐！” “填土！把坑填上吧。” 第九百六十三章 宣传队发现情敌 十个恶奴打手手拿铁锹站在坑沿上，飞快的往坑里填土，坑下面是一片鬼哭狼嚎。时间不长，声音没有了，填埋工作仍然在继续。坑让填平之后，还剩了不少土，干脆堆了个大坟头。 活埋鬼子的工作结束了，虽然紧张的让人窒息，赵大耳朵却是满心怀喜。坑填上，他就能活命了嘛。 对于那些打手，高飞并没有放他们走。当然，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他还是从那十个挖坑的打手当中，选了五个看起来比较面善的给放了。这也是给剩下的打手们看，我说话是算数的，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话去做，还是很有希望的。 赵鹏程要走了，高飞告诉他，新九师的粮草辎重有点儿缺口，想请赵县长帮忙筹集一些。赵鹏程满口答应，“高师长请放心，我回去就着手去办。两天之内，肯定给您答复！” 赵鹏程走了。他已经知道堂弟赵大耳朵捐出全部财产就能活命，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难道他要留到这里看赵大耳朵是怎么破产的吗？还是走吧，省的人家高师长看见他闹心。 赵县长一走，剩下赵大耳朵连最后的依靠也没了。他写了一份财产捐赠声明，摁上指头印，心里是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命保住了，不用死了。难过的是，从现在开始他就没钱了，变成穷人了！怎么赚钱活下去就成了今后的头等大事。 他今后怎么活，不是高飞要考虑的问题。高飞只是交代小四儿，让侦察营派两个人盯着赵大耳朵，去给被打破头的赵海赔礼道歉，赔偿损失。 当然，这个家里现在所有的财产，包括房产都已经不属于赵大耳朵了，高飞侦察营要派人看着赵大耳朵除了拿出赔偿款之外，其他的所有财物都不允许他带走。这座宅子，以及里面的所有物品，全都是新九师的财产了。谁敢私拿，属于盗窃军队财物！ 高飞回到部队，找到了肖刚，把那份财产捐赠声明交给了肖副师长。他告诉肖刚，你负责，尽快把这些财物变现。能带的带走，带不走的尽快出手换成钱。新九师不可能一直在龙陵待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上面的命令一来，立马就得开拔。变现的工作，要抓紧时间办。 肖刚乐了，“这事儿好办，交给我了！”他兴冲冲带着人去接收财产、变卖折现不提。 高飞的心情相当痛快。干掉了平井卯辅，替受屈的百姓出了气，为民除做了件好事，又得到了一批财产。他自己都觉得这件事情干得漂亮！ 心情一好就想找女人好好聊聊，顺便再那个啥一回。结果，唐娟、程菁全都不在，一问，俩人都跟着靳红梅走了。好心情被泼了一瓢凉水，高飞暗暗的埋怨，你说你们俩，不好好的在师部待着，跟着靳红梅瞎跑个啥？ 唐娟、程菁不在，找楚艳，楚艳也不在。一问，只说楚艳出门了，至于去哪儿，谁都不知道！ 这丫头，真是野惯了，回头得好好给她立点儿规矩！三个女人都得立规矩！出门有事不能三个一起出去。最起码，你得留一个值班的。万一我要有事找不到人怎么办？ 师部倒是有一个女人，汤晓帆，刚跟着他从外面回来。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那丫头长得倒是不错，但问题是，高飞刚才干的那些事，汤晓帆一直跟在旁边，从头到尾她全程参与了。高飞没办法从她哪儿享受到讲故事的感觉，和惊奇敬佩的目光。 现在算起来，和他关系比较亲密的女人就剩一个琴英了。想起琴英，脑子里就出现那个既优雅大方、又浑身充满了艺术气息的女人。 高飞换了身新军装，也没带随从，他自己一个人溜溜达达去宣传队。 刚到门口，就听见一阵咿咿呀呀的丝弦之声。高飞往里面一看，原来是琴英在教队员们练习拉二胡。旁边还站了几名观众。高飞看了一眼，有点儿眼熟，但是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高飞不想打扰琴英教学生，就站在门口往里看，没进去。琴英教着教着，无意之间一回头，正好和高飞对了一下眼光。 她愣了一下，眼睛一亮，拍了拍手，“好了，今天先练到这里。大家下去以后多想想，我说的那些技巧你们仔细回忆回忆。争取下一次集体学习的时候，能有一个改善。解散。” “琴队长再见。”队员们纷纷和琴英告别。 “啪啪啪！”掌声响起，是在场那几位观众。其中一个领子上带着中校军衔的，一边拍手一边走过去，满面春风，“小英你真了不起，我都听快入迷了。你教的太好了！”走到跟前了，伸手轻轻帮琴英扯了扯衣领。 高飞迈步就进来了，“琴英，我找你有事！跟我来一下。” 琴英噢的一声，就要走过来。那中校一把拉住琴英的手，“小英，别过去！”回头他看向高飞，“你是什么人？也敢对琴队长大呼小叫？” 琴英刚想给他介绍，高飞一摆手拦住了。他来之前换了身新军装，但是这军装上却没有军衔。第一是战时，高级军官不佩戴军衔是为了人身安全，第二，高飞也是为了不受拘束。 戴上军衔，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看见他就得立正敬礼。新九师那么多人，他嫌太麻烦。估计这位就是看高飞没戴军衔，不知道他就是新九师的师长，所以才用这种语气说话。 高飞也没计较，他只是想知道这小子是干什么的。中校，新九师的中校应该都认识他吧？ “你又是什么人？我找琴英队长有事情要谈，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是新九师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你？”高飞也不报名，他反客为主问对方是谁。 这中校得意洋洋的把下巴一抬，“哼，井底之蛙！除了新九师，外面你还认识谁？想要知道我是谁？你听好了，我是新编第八十师的后勤处长，我姓秦！和琴英队长同音不同字。琴队长是弹琴的琴，我呢，是秦朝的秦。知道我是秦处长了，还不赶紧滚？” 琴英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用力一甩胳膊，挣开了这位新八十师秦处长的拉扯，跑到高飞旁边。 第九百六十四章 新八十师秦处长 “小英，你回来！”秦处长一看琴英跑到新来的这位旁边，顿时就急了，“你去找他干什么，到我这边来！” “秦处长，我不许你这样对他讲话！你知道他是……”琴英刚想报名，高飞伸手把她拦住了。他想看看这位秦处长到底有什么本事，就敢跑到新九师，来泡他的宣传队长。 “你是谁？”琴英的话，引起了秦处长的警觉。 “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呀，你这位新八十师的后勤处长，跑到我们新九师的宣传队来做什么？” “我做什么也用不着你来管！”高飞的表情、语气，再一次激怒了秦处长，“这是我和小英之间的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们之间的事情？小英，你被他骗了！这小子长得白净，其实一肚子坏水，不是好东西！你跟着他要吃亏的！” 琴英气的浑身发抖，“秦处长，你太过分了！”琴英受过的教育，不允许她说粗话。从她口中说出这么严厉的话，已经是相当少见了。最起码，高飞以前就没见过。 但是这位秦处长却毫无所觉，继续在这里用恶毒的语言攻击高飞，说高飞是小白脸，专门欺骗女人的感情，让琴英一定要远离这种人。只有他才能带给琴英安全和依靠。 这家伙越说越不着调，高飞只是站在那里冷笑。其实他心里，已经渐渐的有些恼怒了。这是新九师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个外人这样当面数落，高飞就算涵养再好，也难免来气。 琴英站在高飞旁边，一直在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高飞心里恼怒，脸上多少总要带出来一点。琴英立刻就发现了，赶紧软语相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犯不着和这样的人生气。”琴英是怕高飞气出个好歹来。 那边的秦处长看见琴英和高飞说悄悄话，不由妒火中烧，“喂，你放开小英！听见没有，放开小英！”说着话，这家伙快步走过来，伸手就想把琴英从高飞身边拽走。琴英吓得赶紧往高飞身后躲。 这下高飞可不干了！你说几句难听话我可以不搭理，那是我涵养好。但是你在我面前想把女人拉走，你当我是什么？ 高飞一伸手，掐住了秦处长的手腕子。挥拳要打，又怕心情波动掌握不好力道，再把人打坏了。干脆张开拳头换成巴掌，照着秦处长的脸蛋子上噼啪就是两个嘴巴！就是这两巴掌，高飞也控制力度了。要不然，两巴掌他能把秦处长的槽牙打掉仨。 两巴掌扇完了，往外一推。秦处长站不住了，噔噔噔往后连退几步，一个皮股蹲坐到了地下。跟他一起来的那几位呼啦一下跑过来，有的去搀秦处长，有的就奔着高飞过来了。 “敢打我们秦处长，小子你找死！” “给我打！打他！打死了由我兜着！”秦处长还没从地下起来，就大声指挥手下，要把高飞往死里打！ 琴英吓得脸色苍白。高飞一手护着琴英后退几步，另只手一动，把手枪掏出来了，“别动！我看你们谁敢动手？都不许动！” 几个人傻眼了，谁也想不到高飞敢动枪！军队内部打架，抡拳头、拿棍子，都行，但是动枪，却是万万不行的。枪口是对着敌人的，一旦动枪，事情就大了！军规军纪上面有明文规定，严禁使用枪械进行打架斗殴，否则就是违反军法，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好哇，你敢动枪？小子，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秦处长站了起来，面对高飞的枪口，不仅没害怕，反而是满脸的得意。“开枪，有本事你开枪朝这儿打！”他用手指着胸口。 高飞当然不会真的开枪。再说对付这几个小子也用不着开枪，赤手空拳，他照样能把这几个家伙揍趴下！高飞把枪重新装回了枪套。 秦处长更得意了，“哈哈，害怕了吧？害怕也晚了！你竟敢把枪口对准友军，这场官司你是跑不了的！弟兄们，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捆起来，带到我们新八十师，交给军法处！” 这时候琴英倒是安静了。刚才她是担心秦处长口出不逊，气着高飞了，现在看见两边要动手了，她反而倒是不担心了。高飞是师长，这里是新九师的地盘，外军的人怎么可能从新九师把高师长带走？ 琴英只是有些纳闷，以前高飞来找她，总是带着几名警卫，今天怎么是他一个人？她哪知道，高飞是火力太旺，找不到女人了，抱着偷情的心思来找她的。偷情，肯定是越秘密越好，他怎么肯带人来？ 秦处长的几个手下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来抓人。高飞哼了一声，挥拳踢腿和这几个小子打在了一起。刚才被那个秦处长讽刺辱骂了一顿，憋了一肚子气，正好拿这几个小子撒撒气！ 乒！乓！噼！啪！哎哟，妈呀！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全让打趴下了，现场站着的，就剩下高飞、琴英，还有那位秦处长。 秦处长想上去，又不敢。就在这时候，从院子外面又闯进来一伙儿人。这帮人进来就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谁敢在宣传队打架？” 这里是新九师的宣传队，虽然宣传队没有卫兵守护，但是附近能没有人吗？这里发生了打架事件，宣传队的学员们赶紧跑出去找救兵。附近当兵的听到消息，立刻赶过来。一进院子，正看见高师长大展神威，一个人打倒了对方几个人。 秦处长一看见来人了，这家伙可来劲儿了，“快把他抓起来！他打人！他还拿枪口指着我，违反了军法！他打伤了这么多人，是个极度危险分子，快把他捆起来！小英，你快离开他！” 一群当兵的就像看脑残一样的看着他。其中一个戴着中尉军衔的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他的拙劣表演了，忍不住提醒道：“你要我们抓他？你知道他是谁吗？这是我们高师长，你竟然命令我们抓高师长？小子，你是不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脑袋让车撞了？” 秦处长的眼睛瞪的比鸡蛋还大，“他是师长？不可能！你，你是高师长？高飞？” “我为什么不能是高飞呢？” 第九百六十五章 美好的爱情 知道这小白脸是新九师的师长高飞，秦处长后悔得脸都青了。同时他也恨琴英，怪琴英没早告诉他。你要早说这是高师长，我能那样干吗？当然他更恨高飞。你是师长，为什么不早点说？非要让我难堪？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后悔也晚了！看样子今天这顿打是白挨了。秦处长灰头土脸的对着高飞一抱拳，“对不起，高师长，是卑职冒犯了。” 那几个被高飞打倒的新八十师的小子也都爬了起来。他们再也不敢张狂了，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地下有条缝钻进去。真是太尴尬了！ 刚才出言讽刺秦处长的中尉问高飞：“师长，这帮家伙怎么办？要不要关起来！” “用不着。一群不知所谓的家伙，放他们走吧。” “是！”中尉转身一挥手，“我们师长大度，放了你们。滚吧！今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再敢来新九师捣乱，我见你们一回，打一回。滚！” 秦处长被一个小小的中尉辱骂，还不敢还嘴。实在是没脸见人了。俩手一捂脸，带着人跑步离开了新九师。 至于这家伙会有什么想法，以后会不会报复，高飞根本就不在乎。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他也威胁不到高飞。 等新八十师这帮人都走了以后，中尉请示：“师长，宣传队这边要不要加强警卫？要不您就把我调到这里来。我保证不会再放刚才那帮人，踏进宣传队半步！” “用不着。今天多亏了你们。你叫什么名字？回去把今天的事情报告给你们营长，让他报到师里面，我给你记一功。” “谢谢师长！”中尉敬了个礼，带着人走了。走到路上他还想着，看样子以后得没事儿多来这边走走，万一要是再有人来捣乱，我还能立功！ 人都走了，现场只剩下琴英、高飞和宣传队的人了。宣传队的一帮人把现场收拾干净了，琴英挥挥手，打发他们离开，然后请高飞到里面喝茶。 高飞坐在太师椅上，慢慢的欣赏着琴英素手烹茶。 “师长，您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琴英一边姿态优雅地煮茶，一边柔柔的问着。 “想你了，就来看看你。”屋里没外人，高飞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琴英身子停了一下，接着继续烹茶，“唐娟、程菁她们呢？还有楚艳。她们三个人还留不住你吗？” “唉，别提了。她们三个都不在。”说起这事儿，高飞就来气。 “三个都不在？然后你就想起我了？”琴英的声音忽然有一点儿变了。 “对呀，想你了。怎么，你不欢迎吗？”高飞站了起来。 琴英以为他要走，慌得赶紧放下茶壶转过身，“你别走，我欢迎！”见高飞只是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她。琴英脸一红，继续转身开始沏茶。“其实，你什么时候来我都欢喜。”沏了两碗，双手捧着一碗递过来，“尝尝我煮的茶。这可是上好的云南普洱。” 茶汤红亮，喝一口清爽宜人、口齿留香。果然是好茶。高飞喝了一碗，琴英又递过来一碗。高飞在接茶的时候，把琴英的手给拉住了。 “阿英。”高飞手上稍稍用力，琴英就嗯了一声，倒在了他的怀里。两个人抱在一起，高飞搬过那软软的身子，找准那一抹红唇轻轻吻了上去。 琴英浑身僵硬，随即就开始热烈的回应着。高飞的两只手四处游走，很快琴英就呼吸急促、满脸泛红。 高飞今天实在是憋坏了。再说，他今天过来就是存着偷情的心思来的，好不容易上手了，还不赶紧吧？胳膊上一用力，在琴英的惊呼声中，把人打横抱起来，大步走向了里间屋。所幸，里间屋果然有床。 把美人轻轻放在床榻上，高飞俯身而上的时候，还没忘了问一句，“阿英，我要来了。你原意吗？” 琴英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她用实际行动说明了自己的心意。双手抱住高飞手臂，用力往怀里拉。美人有意，高飞岂能不从命？在这战火纷飞的战斗间隙，一场美好的爱情，就此发生。 别看琴英平常不练武、也很少参加军事训练，身体素质可不差。经常操作乐器的人，体力一般也差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就在这间小休息室里，情与肉完美的结合了。高飞酣畅淋漓，琴英也达成了所愿。激情过后，两个人相互搂抱着，娓娓的述说着彼此的爱恋之情。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琴英姐姐，琴英姐姐！你在哪儿？” 是楚艳！琴英吓得翻身而起，也顾不上春光外泄，赶紧找衣服就往身上套。高飞躺在那儿就笑，“嘿嘿，楚艳又不是外人，你怕什么？不行就打开门放她进来，咱们三个人一起聊聊？” “不行！求你了，快起来吧。我可不想现在就让楚艳知道了。”琴英急得满脸都是焦急。 高飞知道秦英脸皮薄，再说他也不忍心让美人为了他着急。“好吧，那我就听你的。你要怎么谢我？”高飞故意把谢字加重了语气。 琴英脸一红，给了高飞一个风情无限的白眼，“下一次，就随你的意。哎呀不好，她过来了！” 琴英手忙脚乱系扣子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琴英姐姐，琴英姐姐，你在里面吗？”楚艳已经找到这里了。 “我在。等一下啊，我马上就来！” 高飞一乐，真是个老实的丫头。你要是不想被发现，就别说话。楚艳在外面找一圈，找不到人，她还不走了吧？你这一答应可好，不开门也得开门。这房间就这么大，楚艳进来能看不见我吗？你还说想要瞒着楚艳，那丫头鬼精鬼精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不过高飞也没说破。反正这种事情纸里包不住火，楚艳早晚会知道。唐娟和程菁也都会知道。事情既然已经做过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琴英急得直跳脚，楚艳在外面高一声低一声的，只管催她快开门。高飞不慌不忙的整理好衣服穿好鞋，琴英一咬牙，哗啦一下，把门打开了。 楚艳一头闯了进来，抬头看见了琴英和高飞，她愣住了。 第九百六十六章 小道消息 “师长，你怎么在这里？”楚艳一脸惊讶的问高飞。 “我找琴英有些事情，我们俩说了会儿话。”高飞随口应付着。 说话要锁了门吗？孤男寡女的锁上门，躲在房间里能干什么好事？楚艳根本不相信。她吸鼻子闻着，似乎想从空气当中闻出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你长了个狗鼻子呀，乱闻什么？”高飞迈步走出了小房间。 楚艳眼珠一转，凑近琴英小声问她：“琴英姐姐，刚才你和师长躲在这里做什么了？是不是？”是不是，她后面没说。琴英已经让羞的满脸通红了。 这时候高飞在外面喊：“楚艳，楚艳！” “哎，来啦！”楚艳赶紧跑到外面。 “刚才你去哪儿了？我在师部怎么没找到你？问别人，谁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你不在师部待着，乱跑什么？”要不是楚艳乱跑，今天他也不会到宣传队来，更不没有和琴英这次爱的升华。包括惩治了新八十师那位秦处长。 “我去医院帮忙了。听说现在医院伤病员多，医护人手不够。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儿，就去医院学护理，帮助照顾病人。” “是吗？”高飞一听楚艳照顾病人去了，脸色立刻缓和了，“这样就很好嘛。护理也是一门技术，你好好学习。什么时候医院忙不过来了，你就去帮忙。想不到我的楚艳也上进了。” 得了高飞的夸奖，楚艳美滋滋、晕乎乎的。这还是高飞头一回在卧室以外夸她，把楚艳给美的，嘴都合不拢了。 她忽然想起一个刚刚听到的消息，“师长，我听说，您要做军长了！咱们新九师要升级成新九军了！” 高飞的心猛地一跳，他伸手拉住楚艳急声追问：“你从哪里听说的？” “哎呀，我是在医院护理伤员的时候，从一个伤员口中听说的。当时我问那个人了，他不是我们部队，是外军的。负伤之后，被我们的救护队救了回来。他还恭喜我要升级了呢。” 消息传的这么快，这是高飞没想到的。当时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卫立煌、司可庄三个人。他没有往外说，卫立煌和司可庄更不可能告诉别人。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高飞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难道说，是有了眉目？卫立煌给我争取下来了？一想到这里，高飞心里就忍不住有些激动。一直到楚艳又叫了一声，他才赶紧松开了手。刚才他无意之间抓的有些紧，大概把楚艳给捏疼了。 “抓疼你了吗？对不住。来，让我看看。” 当着琴英的面，楚艳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撸起了袖子。莲藕一般的胳膊上有几个红印，高飞有些心疼的自责道：“对不住，是我刚才用力过猛了。阿英，你这里有没有红花油，给她抹上一些。” “用不着。”楚艳赶紧往回抽手，“就是有些红了，我还没那么娇气。” “哎，要是不用活血化瘀的药，等明天非多几个青印子不可。”高飞拉住她的手不放，楚艳也就随他了。琴英这里可没有红花油，这年头各种药品都很珍贵，虽然军队里面普遍都会备一些跌打损伤的常备药，但红花油显然不在此列。 没有红花油，只有万金油。涂抹上一些，也能起到一定活血止疼的作用。 高飞、楚艳告别琴英，离开宣传队，返回师部。等他回到师部的时候，不仅唐娟和程菁回来了，靳红梅、刘俊、肖刚也都来了。 不用高飞发问，肖刚就先问他了，“师长，我怎么听说咱们新九师要升级成为新九军了？您要升军长了？那我们几个是不是都能当师长了？” 这才是三个人最关心的问题。肖刚话一说完，刘俊、靳红梅全看向了高飞。 “当师长？好哇。那你们三个说，谁来做新九师的师长？”高飞笑呵呵的问三人。 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肖刚一摇头，“谁当都一样！就让刘俊当，我当另外一个师的师长。一个军有两到三个师，要是有两个，我和刘俊一人一个师长，靳主任做军政治部主任。要是有三个师，我们仨就一人一个师长。” 高飞笑了，“呵呵，肖刚，我看你当师长太屈才了，你应该去军委会，做总参谋长、陆军总长。那样一来，你想让谁当师长，就让谁当师长。哼，你以为任命一个师长，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能由着你的性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肖刚正在兴头上，突然吃高飞这么一顿训斥，当时就蔫了。刘俊赶紧岔开话题，“师长，我们听说了，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听说了。”高飞组织了一下语言，从卫立煌当初怎么给他许诺的，以及刚才从楚艳那里听到的小道消息全给讲了一遍。 当初卫立煌虽然给了他许诺，不过那时候八字还没一撇，能不能成还不一定，高飞也就没告诉别人。就连靳红梅、刘俊、肖刚他也没讲。现在是消息传出来了，他才把这件事的始终讲出来，让三个人分析。 “原来真有这回事！”刘俊首先一拍桌子，“既然卫总司令许诺过，我们师在松山战役、龙陵战役当中表现得又不错。卫总司令兑现承诺也不稀奇！好哇，我们终于成军了！”刘俊和肖刚俩人击掌相庆。 高飞哭笑不得，“两位，请你们冷静一下。这只是小道消息，上级还没有任何指示，我们要保持低调！最好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保持部队稳定才是头等大事！” “你们谁能保证这消息不是日本特务故意散出来，扰乱我们军心的？” 高飞这句话一说，刘俊和肖刚全傻眼了。只有靳红梅表情没什么变化。“师长说的没错，对于日本人，我们防备的再多也不过分！这件消息的真假还有待调查，如果要是真的，我们坦然接受。如果要是假的，我们也不能有沮丧地情绪。” “对，靳主任讲的，就是我要说的。刘俊，你负责五个步兵团；肖刚，你负责直属队。你们要随时注意部队的情况，绝对不允许官兵们因为这件事，而闹的沸沸扬扬、军心不稳！” 第九百六十七章 新九军 高飞刚和他的三位副手开完会，四个人还没离开会议室，就有参谋来报告，说是长官部让高师长立刻去开会！ 唰，靳红梅、刘俊、肖刚全看向了他，这就是升官会议吗？高飞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说如果真是部队扩编这样的大事，卫立煌怎么也得提前打个电话给他通个气。好让他有所准备。 部队扩编，将领升职可不是上头来检查，要搞突然袭击。这种事情都是老早就下了通知，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就等着委任状发下来的那一刻了。可要说不是部队扩编的事情，长官部这个时候叫他去开会，又是什么事？难道说，要派他率部去参战？ 滇西战役当中，最难打的松山和龙陵战役都打完了，腾冲也收复了，剩下都是一马平川。那些陆帽子、黄马褂们会把这样立功的机会让给他？ 高飞百思不得其解。靳红梅、刘俊、肖刚三个人帮忙一起分析，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那边还等着他去开会，高飞也不敢耽误太长的时间，和三人告辞。带上汤晓帆、王斌、李永州、俞翔、张小辫，以及几名警卫战士，开了两辆车赶奔远征军司令长官部。 一进长官部，高飞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新九师虽然是长官部的直辖部队，但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前线，李长官部的距离比较远。所以，高飞来开会的时间就不会太早。 以往每一回他来的时候，长官部门口都停满了各种车辆、战马，以及一群一群在外面等待的警卫、车夫和马夫等等。高飞停车都是问题。但是今天，长官部门口的车辆并不多，不像是开会的样子。 高飞下了车，王斌和汤晓帆跟他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看车。进了大门之后，被人拦住了。警卫挨着检查了三个人的证件之后，告诉高飞，“长官已经吩咐过，只能高师长一个人进去。这两位请到外面等候吧。” 在这个门口，得听人家的命令。高飞摆摆手，吩咐了一声你们先到外面等着。王斌、汤晓帆俩人就老老实实到大门外头，和李永州、俞翔他们站在一起了。 警卫把高飞领到了一个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有人把门打开了。这个房间高飞以前没来过，进去一看，面积倒不算小，大概有个二三十平方。卫立煌、司可庄都在场。另外还有几位高飞没见过的军官，其中有几个也是少将。 高飞先给两位长官敬礼，告知自己奉命前来报道！ 卫立煌满面红光的点了点头。司可庄和高飞握手的时候特别热情，手上还用了一下劲儿，似乎是想暗示些什么。高飞完全搞不懂司可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卫立煌一抬手，请众人落座。这房间布置的格局就是一间会议室，只是比高飞以前去过的大会议室，要小一些。叫它小会议室更合适。 卫立煌首先发言。介绍当前的形势，目前国内的抗战遭遇了严重的困难。一场豫桂湘战役，大面积国土沦丧、无数军民死于战火，丢失了四个省会城市、一百多个中小城市。空军基地、飞机场被占领。 可以说，这是自抗战开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失败！相比之下，远征军在滇西的连续胜利，就显得尤其可贵了。远征军在腾冲、龙陵、松山所取得的三次战役性胜利，不仅受到了史迪威的赞扬、也得到了蒋委员长的充分肯定！ 卫立煌讲完了大的形势之后，接下来就有司可庄给在座各位引见。先介绍了高飞，紧接着又介绍另外几位高飞没见过的少将军官。其中有新八十师的师长、新八十一师的师长。 新八十师师长名叫甘天林、新八十一师师长名叫梁国安。另外两位少将则是这两个师的参谋长。 几个人相互敬礼握手认识了之后，重新落座。司可庄拿出了一份文件开始宣读。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任命状，兹任命高飞担任新九军军长。委员长，蒋中正。”后面是日期。 真是被提拔了！高飞脑袋都懵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司可庄接着又读了两份命令，分别是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调动加入新九师的命令。还有一份则是新九师加入新九军的命令，司可庄宣读了之后，直接交给了高飞。那两份则给了甘天林和梁国安。 “高军长，恭喜你呀！”卫立煌满脸是笑的和高飞握手，祝贺。这时候，司可庄就得让到旁边，让卫长官先来了。 有军队的记者赶紧拍照，镁光灯闪烁，卫立煌和高飞握手的画面被永久地保存了下来。大概明天这张照片，就能登上报纸了。 接着是司可庄。高飞这是后才知道，之前司副参谋长和他握手的时候，那暗示是什么意思。虽然那暗示毫无用处吧，但是人家司将军的示好之情，高飞却是不能不领。这就是司可庄的精明之处了。 司可庄之后，是甘天林、梁国安过来给高飞敬礼，二将重新和顶头上司见面。 高飞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俩人，也没有听说过。今天是头一回见面。 甘天林大概三四十岁，身高不高，大概有一米七左右，长得相当魁梧。说是膀大腰圆、孔武有力，一点儿都不带差的。这样的人，说话声音应该很洪亮，结果甘天林却讲一口字正腔圆的江北官话。梁国安相对单薄一些，个头也比甘天林高那么两三公分。 总之，两个人给高飞的第一印象，都是很谦虚、知道规矩、说话做事很有分寸。 接下来高飞又和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那两位参谋长握了手。和两支部队来的所有人挨着握手见面。有点儿像领导视察部队。每一个和他见面的人，都是先立正敬礼，握手的时候也都是伸出双手，上半身微微前恭，规规矩矩介绍自己的名字。 虽然受到了尊重，高飞心里却有些纳闷，怎么他们都带人过来了，我却一个人？卫立煌你不对呀，你哪怕打个电话，让我把靳红带过来，也比现在这样强吧？我这位上司孤零零老哥儿一个，下面的军官却是成群结队。这叫什么事？ 第九百六十八章 带着喜讯回部队 按说升官这样的大喜事，高飞应该是容光焕发喜不自胜才是。但事实上，高飞的表现却只能用平常来形容。 司可庄宣布任命他当新九军军长的那一刻，高飞确实是激动了，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包括和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的将领们见面，高飞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搞得那两个师的人，倒是有些怀疑，他们当中是不是有人和这位高军长有什么过节？ 卫立煌和司可庄对了个眼神，俩人都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不过谁都没说破。等到见面完了，这场会议也就开完了。 卫立煌告诉甘天林和梁国安，你们两个人回去之后，马上约束部队，先把加入新九军的命令传下去。然后明天或者什么时候，你们再去军部和高军长见面。接下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和高军长谈。 甘天林、梁国安两个人答应之后，告辞离去。会议室里剩下卫立煌、司可庄，和高飞三个人了。卫总司令往椅子上一座，就笑了，“哈哈哈哈，”笑的别提多痛快了。司可庄也笑，倒把高飞给笑迷糊了。 “卫长官，司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呀？”司可庄兼任远征军后勤总司令，高飞叫他司总并没有错。 “高飞，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为什么只让你一个人过来。而新八十师和新八十一师却能来好几个人？”卫立煌止住笑声之后问高飞。 “是，我确实有些好奇，不知道长官为什么这么安排。”在高飞想来，卫立煌肯定是不会害他的，顶多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长官拿手下将领开玩笑，这种事情并不稀奇。 “哼，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我懒得跟你解释，还是让临之和你讲吧！”卫立煌往椅子背上一靠，翘气了二郎腿。这也说明他和高飞在一起，很放松。 “高飞，卫总这么做，其实是在给你帮忙。”司可庄把其中的理由，一点一点分析，高飞听了是大开眼界。同时，他也对卫立煌和司可庄这两位长官，更加佩服了。 卫立煌通知高飞一个人来，却让甘天林和梁国安带人过来，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是高飞人单势孤，双方头一次见面他就处在了不利的地位。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因素，这是在长官部的会议室，在场的除了高飞和那两个师的人员，还有卫立煌和司可庄！ 是这二位宣布了高飞荣升军长，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加入新九军的序列。因此，卫立煌和司可庄都是高飞的支持者！ 有这两位在后面给高军长撑腰打气，不管是甘天林、梁国安，还是两个师的其他人，哪个敢有半点不敬之情？ 离开长官部，高飞回到部队以后，甘天林、梁国安再见到高飞的时候，肯定是在新九师众将的簇拥之下了。这样就能给甘天林、梁国安造成一种印象，高飞不论是长官部，还是在新九师，都是重要人物，都有人捧场。 “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都是新组建不久的部队。里面有一些伤愈归队的老兵，大部分都是新兵。这样的部队，也好带也不好带。” “好带，指的是他们成军时间短，你想整顿，安插人手都容易；不好带，说的也是这两支部队太年轻，战斗经验不足。想要成长为精锐之师，恐怕你还得下不少功夫。” “甘天林、梁国安这两个人毛病都不大，你收拾他们应该并不难。卫总能帮你的，已经帮过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新九军、七十一军一起攻打回龙山！” “是！”高飞起立敬礼。 临走之前，卫立煌告诉他一句话，“高飞，我听说你的新九师里面有两个副师长和一个政治部主任。你是师长兼军长，他们也可以副师长兼着副军长嘛。先把级别提上去。” “是，多谢卫长官！” 高飞走到外面的时候心里还热乎乎的。人家卫立煌是替他着想呀，连新九师的将领们怎么安排都替他想到了。他能报答的，也只是在战场上多打几场胜仗了。回龙山？再难打，还会比松山更难打吗？ “师长，怎么样？”王斌看见师长出来了，赶紧迎上来问。 高飞不想现在谈论这些事情，他微微一点头，“我们走，回去再说！” “是！”王斌跳上驾驶位，张小辫坐在副驾驶，高飞和汤晓帆坐在后排座，其他人上了另外一台车。两辆车呼啸着返回新九师驻地。 高飞的眼睛始终看着车窗外面，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新九师的靳红梅、刘俊、肖刚，让卫立煌替他解决了。那仨人全都兼上军里面的副职。这样一来，师部就可以和军部合并办公了。倒是省事。 但是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那两支部队他肯定得去。还不是一次，得去很多次。得和那边的官兵们混熟了。最起码，让那两个师的主要军官们都认识我，知道有我这个人，知道他们是新九军的兵。 士兵们有了归属感，部队才有凝聚力。高飞常年带部队，对这些还是有他自己的办法的。 汤晓帆看出来高飞心事重重，高飞不说，她也不问。就坐在旁边，时不时关切的看他两眼。那目光中的深情，就是最薄情寡义的人也会为之动心。可惜，高飞此时的心绪已经飘到别的地方了，根本就没注意身边美女的绵绵情意。 回到部队以后，高飞下车的头一句话就是：召集所有营以上军官，开会！今天跟他从长官部回来的人，全部列席会议！ 新九师的军官们陆陆续续赶到了师部，大家伙儿还不知道又要开什么会？反正几乎没一次召开营以上军官会议，就是有事情要发生。上一次营长以上会议，好像是在渡怒江之前吧？ 军官们议论纷纷，倒是没人缺席。这种大事，只要能来的，谁都不会缺席。 进了会议室，众人各自就座。等人都来齐了之后，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高师长到！靳主任到！刘副师长到！肖副师长到！” 新九师的四位当家人依次走进了会场。细心的人发现，今天四位长官这是遇见什么喜事了？ 第九百六十九章 高飞大封官 四人依次落座，会场中立刻安静下来。紧跟着，史密斯带着美军参谋团人员也进入会场。史密斯在四个人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其他的美军参谋则在下面各找位置坐下。 人到齐了，会议正式开始，肖刚首先发言，讲当前的形势，以及部队的情况。 新九师渡过怒江之后，先后参加了松山、龙陵两大战役。战绩辉煌，部队损失也不小。今天这次会议，也算是一次战后总结会吧。虽然回龙山的战斗还在打，但是像松山、龙岭这样旷日持久的大战，国内是不会再有了。 在两次战役中，各部队作战英勇。士兵不畏死、军官敢向前，士气高昂，敢于在战场上击败日军，不过里面做得不够，需要改进的地方也不少。 肖刚总结了一二三四条，参会的军官们认真记录，下一次战斗的时候尽量避免再犯类似的失误。讲完了战斗中存在的问题，各部队又报了损失情况。阵亡多少、重伤多少、轻伤多少，以及损失的武器装备有多少。 这时候，就轮到史密斯发言了。史密斯表示，他可以把装备损失的情况写个报告，报给史迪威将军，由史迪威向美国方面索要。 “高师长、各位，武器装备的损失，包括弹药消耗，都可以重新获得补充。但是官兵的损失怎么办？刚才我计算了一下，新九师的伤亡数字已经超过了总兵力的三分之一！这个情况放在美军、或者是欧洲军队，这支部队将会被判定失去战斗能力，需要调到后方补充休整。” “我看到的，新九师仍然士气高昂，士兵们并没有因为战友的阵亡或者受伤离队而情绪低落。据我所知，新九师很有可能还会参加接下来的战斗。从高师长，到每一位士兵，我没有看到一个人恐惧的。对你们的英勇无畏，我深感敬佩。” 史密斯站了起来，先对着高飞四个人敬了个美式军礼，接着又对在场所有参会人员敬礼。高飞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坐回到座位上去。 史密斯敬礼，他没办法回。他要是站起来回礼的话，搞不好来参会的人全站起来回礼了。史密斯还受不起新九师营以上军官的集体敬礼。他没那么大的福气，高飞怕他一命呜呼了。 “史密斯，武器装备、弹药给养的补充交给你。你要加快速度了。”高飞点了一下史密斯。紧着着，他向在场所的有关官兵宣布喜讯：“各位，我接到长官部通知，从今天起，我们新九师加入新九军的战斗序列当中！” 哗——！现场一片喧哗！高飞的部队很长时间以来都是独立战斗单位，没有顶头上司。现在突然蹦出来个新九军，官兵们无不感到惊讶。 等了两三分钟，会场中还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高飞拍拍桌子，“啪啪啪！各位，请安静！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们乱什么？都安静了！”会场这才静下来。 “大家伙儿是不是对这个新九军有些好奇？我告诉你们吧，其实新九军是一支新组建的部队，下属三个步兵师。新编第九师、新编第八十师、新编第八十一师。由我担任新九军的军长，兼新九师的师长。”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官兵们这才开始高兴了。这是高师长升官了，咱们的部队扩编了！这可是大好事！部队扩编，在场的军官们是不是也有机会获得升迁？想到这一层，军官们的目光顿时变得热切了。 “另外，卫长官还给我一道命令，让我率新九军于三天之后，进军回龙山！各位，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了。在这三天当中，请各位抓紧时间让战士们多休息。在新兵还没有补充到位的情况下，轻伤员或许也要拿起武器上战场。” “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今后就是我们的友军。大家伙儿见了面都客气一点。我们都是一个军的，是真正的兄弟部队。还有，我警告你们啊，别仗着你们是新九师的，是我高飞的老部下，就瞧不起那两个师的弟兄，就去找茬欺负人家。要是让我知道，我可饶不了他！” 军官们轰的一声笑了。一个大嗓门喊了起来，“高军长，只要他们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的人不来欺负我们，我们也不会找上门去欺负他们！” 高飞不用看就知道，说话这位是史天明！史天明的话，得到了与会官兵们的一致认同。 “下面，我宣布几项任命。”高飞这句话一说，现场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眼睛都盯住了高飞。高军长接下来讲的，很可能就是关系到在场某一位的升迁大事，谁会不上心？ “靳红梅，担任新九军政治部主任，兼装甲营长！新九师装甲营，从现在起，调归军部直辖。” “刘俊，担任新九军参谋长。肖刚，担任新九军副军长。史天明，担任新九师副师长、步兵指挥官，兼新二十七团团长。祁广，担任新九师参谋长、直属部队指挥官，兼工兵营长。” “尹志，担任新九师副师长，兼新二十八团团长；楚华，担任新九军军务处长，兼新九师新二十五团团长。程启，担任新九军军法处长，兼新九师新二十九团团长。” “陈长胜，担任新九军情报处长兼侦察团长；高峥，担任新九师军需处长，兼炮兵团长；赵庆，担任新九师新二十六团团长；程君：新九师辎重营长。” 高飞这是大封官了。下面的军官们谁也不说话，在本子上刷刷的记录着，生怕把某一个人的新职务给搞忘了。以后见了面，要是叫错了称呼，岂不是要得罪人？ 靳红梅、刘俊、肖刚，被调到军里去，仍然担任高飞的副手。史天明、祁广、尹志，被提拔到副师级的岗位上去。楚华、程启，这两位高飞的大舅哥，则在军里面兼了个处长位置，将来授衔的时候，也都是少将。高飞虽然不是任人唯亲，但是有关系的，多多少少总是要照顾的。 小四儿当情报处长，是业务对口；高峥做军需处长，那是人家的资历到了。赵庆、程君，接了刘俊、肖刚新九师留下的位置。可谓是皆大欢喜。 第九百七十章 如何掌握新部队 会议结束，参会众将无不喜气洋洋。升官了嘛，仕途一片光明！跟着高军长干，就是有前途！散会之后，众人纷纷离去，有些人没走。靳红梅、刘俊、肖刚，这三位高飞的副手，史天明、楚华、尹志、祁广、高峥、陈长胜，这几位新九师的骨干大将。 高飞没让他们留，这些人是自动留下的。留下这些，都是高飞当旅长，甚至更早时候就追随他的元老之臣。 高飞当军长了，部队变成新九军了。这次扩编意义重大，这些老臣们全都自觉留下来，想听听高军长还有什么指示没有？ 高飞一看这些当家大将都没走，那就干脆关起门来，商量一下眼前的事吧。 众人重新落座，泡上茶、点上烟，刚想商量事情，靳红梅说话了：“你们能不能先把烟灭了？这是在开会，一个个好像大眼鬼似的，呛的人都睁不开眼睛！谁要是烟瘾大憋不住，到外头抽去，抽完了再进来！” 得，靳主任下了禁烟令。大家伙儿一看，军长没点烟，难怪靳主任发飙。 “军长，您得带头呀。您不点上，弟兄们想抽烟，就得到门外了。”肖刚笑呵呵的撺掇高飞。 靳红梅一瞪眼，“肖刚，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你想抽烟是不是？那就请到外面抽去，抽完了你再进来嘛。现在我规定，今后凡是有我参加的会议，禁止吸烟！想吸烟可以，离开会场，到外面去抽！军长，你觉得呢？” 高飞咽了口吐沫，强撑着笑了笑，“我觉得靳主任讲的有道理。嗯，我们就按照靳主任要求办。啊，想抽烟的，可以到外面抽。每一次，只准离开一个人。一次吸烟时间不准超过十分钟。” 在这个场合，高飞当然得给靳红梅面子。主要是高飞从潜意识里也赞成，部队召开高层会议这样的场合，禁烟，显得正规一些。 高飞这么一说，这就算新九军的规定了。从这以后，再开会，也不管靳红梅参加不参加，只要是师级以上会议一律禁烟。 抽烟的事情过去之后，高飞开始谈正事。新九军是成立了，三个师的架子也搭起来了。新九师当然没问题，这是高飞的老部队，有在座这些位撑场子，新九师还是一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部队。 但是另外两支新加入的部队，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高飞却是完全不了解！也就是前两天，新八十师的后勤处秦处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跑到新九师的宣传队来追求琴英，高飞那是第一次听说了新八十师这个番号。 没想到，几天之后，新八十师竟然变成了他手下的部队。 既然卫立煌命令他三天以后率部去打回龙山，他就必须在这三天之内，把工作都安排完！高飞说，新九师就仰仗各位了。你们一定要带好部队，让官兵们吃好休息好。 “这几天，我得到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去看看。得和甘天林师长、梁国安师长好好谈一谈。” “师长，你光是这样可不行。”靳红梅忽然插话了。 “哦，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高飞有点儿不痛快。在座的都是自己人，红梅你要是不想闻烟味儿，散了会你跟我说。或者你把我叫到外面说也可以。你冷不丁搞出个禁烟令，在做这些人万一哪一个心里存了疙瘩，那不是自找麻烦嘛。所以高飞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太好。 靳红梅却不在乎，“你不能说只是多去几趟，和两个师的人多见几次面，和两位师长谈谈心，就能对两个师掌控住了。您是军长，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是您手下的部队。您不能只想着了解，您要想到怎么样尽快掌握那两个师！” “掌握？”高飞眼睛睁大了，在场的将领们全都瞪大了眼。军衔一下来，留在这里的这些人，全是将军！ “对，掌握！我觉得，您应该从现在起，就要想到往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里面安插人！” 靳红梅军统出身，搞算计是她的老本行。竟管她以前从来没担任过这么高的职务，军政治部主任，那可是了不得的，但她既然坐到这个位置上了，她就要想办法把这个位置坐稳了。她坐稳位置的第一要素，就是高飞坐得稳。因此，靳红梅必须替高非算计！ “我没记错的话，刘俊和肖刚应该只是在军里面担任副职吧？刘俊是参谋长，肖刚是副军长，两个人并没有其他兼职。军长您是不是已经安排好了？” “没有，我没安排好。”高飞摇头，“我只是有这个想法，想和你们商量。正好大家伙儿都在，我就把我的想法说一说，请各位给参谋参谋。” 高飞的想法是，让刘俊和肖刚，分别到新八十师和新八十一师兼职副师长。在长官部的时候，高飞只见到了两个师的参谋长，没看见一个副师长。不知道是没有呢，还是没去。甘天林和梁国安也没说。 既然他们当时没有说，高飞就只当不知道。按照卫立煌的说法，那两个师也都是新建立的部队，没什么势力或者派系。刘俊、肖刚去了之后，比较容易开展工作。 只有他们俩也不行，高飞打算再往里面派几个人。他打算让周三祥，跟着刘俊去新八十师；让细麻杆跟着肖刚去新八十一师。 这俩都是小四儿侦察营的人，他们可以带一些人过去，先把那两个师的情报工作抓起来。 众将面面相觑。史天明首先鼓掌叫好，“好！就应该这样干。周三祥和细麻杆那俩小子蔫坏蔫坏的，让他们过去，好好调查调查那两个师的底细！刘俊、肖刚，这下你们俩可有大展拳脚的地方了。我是实在舍不得新九师，要不然，我也想去新部队历练历练。” “好哇，既然你想去，军长，就派他过去！让刘俊和他换换。刘俊是军参谋长，兼新九师参谋长。让大史到新八十师去做副师长。” “楚华，你故意给我打乱不是？我刚才说了我舍不得新九师，你什么意思？想撵我走吗？” “哎，史天明，我可没撵你走。是你自己说的，想去新部队历练历练。我帮你的忙，达成你的愿望你不得感激我吗？” 第九百七十一章 女人们 史天明和楚华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必然要抬杠。平时听俩人拌嘴，挺热闹，是活跃气氛。但是现在这个会议，却是在商量大事，高飞没那个心情。听了几句他一拍桌子，“够了！你们俩都给我闭上嘴！” 俩人老老实实闭上了嘴，相互不服气，彼此吹胡子瞪眼，高飞也不和他们计较。 最后决定，明天就派人去请甘天林、梁国安两位师长过来开会。到时候高飞当面和两个人说清楚，派刘俊、肖刚担任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的副师长。至于周三祥、细麻杆两个人，则实现其作为两位副师长的随员。到了新部队以后，再由刘俊、肖刚看情况给两个人安排职务。 当然，这只是目前商量好的。至于具体怎么办，等明天甘天林、梁国安来了之后再说。 散会之后高飞回到住处，一进门，差点儿和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哎呀一声往后一退，高飞一看，原来是楚艳。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毛毛糙糙的？ “哎呀，军长回来了！军长回来了！”楚艳惊呼一声，一边叫着一边往里跑。高飞苦笑着摇摇头，迈步进了院，里面呼啦啦跑出来一群。高飞一看，好嘛，唐娟、程菁、楚艳、琴英，四个女人全来了。再加上身后的汤晓帆，五个女人欢聚了一堂！ 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个女人是什么感觉？嘁嘁喳喳，你一句我一句，高飞脑袋都快炸了。 程菁忽然喊了一声：“立正！”唐娟、程菁、楚艳、琴英四个女人齐刷刷站成了一排。程菁招手，让汤晓帆也站过去，五个女人站到了一起。“敬礼！”唰，五个女人一起举手敬礼。 高飞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了个军礼。 “欢迎军长回府！”女人们齐声说道。声音轻脆，格外的悦耳动听。 原来这是给我搞的欢迎仪式呀。高飞笑了，“多谢各位娘子。”他学着京剧唱白，拱手作揖。 女人们嘻嘻哈哈笑做了一团。琴英和汤晓帆红了脸。程菁、楚艳跑过来，一边一个，搀着高飞进了房间，让他在太师椅上坐下。这个给捏肩、那个给倒茶、还有端水果的。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伺候，高飞还真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各位、各位大美女，今天这是怎么回事？用不着搞这么隆重吧？我从旅长升师长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样呀。各位有什么事情，请明说。你们这样，搞得我很紧张呀。” “军长大人您也会紧张？”程菁单手叉着腰，摆出一副茶壶的姿态，“我和娟姐一眼没看见，您就把楚艳给收进房了，有一眼没看见，你又把琴英也拉进了房。今天我和娟姐商量好了，干脆趁着您荣升军长之际，把晓帆也叫过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嗯，怎么说道？”原来这不是庆贺，这是要三堂会审。高飞不动声色。 “我们得给军长你约法三章了，今后不能你要是在往里添人，得和我们五个商量，我们五个人全都同意了，家里才能进新人。军长您同意吗？” “嗯，我同意，我哪敢不同意？”高飞笑得脸上都开了花了。汤晓帆可还不是他的女人，两个人还没有发生关系，程菁就把人拉进来了。 汤晓帆的脸像块大红布，但是她却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大概在她心里，早已经把自己当成高飞的女人了吧？ 女人们闹了一阵，最后还是唐娟说了一件正事。琴英的宣传队，在新九师的时候是宣传队，现在是新九军了，还是宣传队吗？ “哎哟，这件事我给忘了！”高飞一拍脑袋，今天一高兴，他还真把宣传队的事情给忘了。部队升级，宣传队当然也要升级。宣传队升级，就是文工团。 文工团只是一个称呼，至于级别，随着部队定。目前暂时可以定为团级。琴英，是理所当然的文工团长，享受正团级。 一说琴英是正团级，女人们全红眼了，都要高飞给她们提级别。除了唐娟，人家唐娟不争官，只是一个军长夫人的头衔，就能胜过新九军高飞以下所有的军官了。 闹得高飞没办法了，又觉得在军队里面，不给女人们一定的职务也不行。最后他干脆给了唐娟一个秘书处副处长的职务，程菁是副官处副处长。 处长不能给，这两个处的处长都是少将。有一个靳红梅做少将就可以了，他还能把自己的女人们都奉成少将？传出去那不成笑话了吗？ 副处长，是上校，和文工团长平级。楚艳还是副官、汤晓帆也仍然是秘书。但是两个人因为是副官处、秘书处的高级副官和高级秘书，所以，也是一人一个少校军衔了事。 女人们的事情处理完之后，高飞免不了又享受了一回温柔乡的滋味。其中的旖旎自不足为外人道也。 到了第二天，新八十师师长甘天林、新八十一师师长梁国安，带着随从来到了高飞的军部。师部已经改成军部了，是昨天写的字、换的牌子。 还是昨天那间会议室，众将落座。甘天林、梁国安把两个师的主要将领都带过来了。高飞这边，靳红梅、刘俊、肖刚、楚华、程启、周三祥、麻大力都在场。 两边相互介绍，热烈握手。相互认识了之后，甘天林首先问高飞：“高军长，您对我们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有什么人事上的安排没有？” 这就是甘天林识时务、明智。知道高飞肯定会往两个师里面安插人手，干脆问到明面上。 人家既然问出来了，高飞也就顺势把自己的安排讲了出来。 “我准备让刘参谋长到新八十师，兼任副师长；肖副军长到新八十一师兼任副师长。甘师长、梁师长，两位没意见吧？”高飞好像是在征询两位师长的意见一样，看着他们。 “没有没有，我们没意见！”甘天林、梁国安同时摆手。“高军长的安排，我们很满意，十分满意！我们俩昨天还商量了，高军长一定得给我们两个师安排几位得力的人。要不然，我们这两个师战斗力提不上来，以后万一打仗的时候，拖了新九军的后腿，岂不是让人笑话？” 第九百七十二章 食堂吃饭 看甘天林、梁国安俩人如此配合，高飞心里自然高兴。甘天林、梁国安把两个师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在场的军官们心里就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接下来又说到了卫立煌的命令。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距离卫立煌给的三天期限还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后，新九军就要出兵去攻打回龙山。新九师、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要一起出战。到时候怎么打？回龙山的情况是什么样？ 高飞已经让小四儿派人去侦察了，消息现在还没有反馈回来。高飞提醒甘、梁两位师长，回去之后要立即整顿部队，做好战前动员，确保两天之后部队能够遵照命令参战。 “是！请高军长放心。我们回去就开动员会，保证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绝对服从军令，准时出战！” “好，两位师长能有这样的态度，我们新九军肯定能够取得回龙山之战的胜利！” 这次见面会开得相当圆满，会议结束之后，高飞请甘天林、梁国安，以及两人带来的手下一起吃了顿饭。也没有特别准备，就是食堂战士们吃的饭菜。 两荤两素四盆菜，再加上一盆白米饭。正准备开饭的时候，美军参谋团长史密斯来了。 之前，史密斯去和远征军最高顾问多恩准将见面了，商量给新九军补充美式装备的事情，这是刚从多恩准将那里回来。史密斯听说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的两位师长来了，这才匆忙赶过来见面。 “高军长，我来晚了。”史密斯和新九军这些人在一块儿待的时间长了，已经学会了中国人的打招呼方式。“这两位就是甘天林师长，和梁国安师长吧？”史密斯热情的伸出了手。 甘天林、梁国安俩人赶紧放下筷子站起来。伸手不是、不伸手也不是。高飞见俩人尴尬，赶紧给介绍：“甘师长、梁师长，用不着拘束。他叫史密斯，是咱们新九师，不，是新九军的美军参谋团长。史密斯，这位就是甘天林师长，这位是梁国安师长。” 三个人相互握手，细麻杆赶紧又去添了副碗筷，众人重新落座吃饭。 在国人的习惯里面，饭桌也是一个很好的交际平台。不过军队却不一样。当兵的吃饭一般都有时间限制，吃饭快，一般都没时间闲聊。不过吃完饭，却可以多聊一会儿。 四盆菜一盆米干了个底朝天。有人过来收拾走了碗筷，端过来几碗白开水，众人的话匣子打开了。首先史密斯向高飞报告他和多恩准将见面的成果，多恩准将已经答应给新九师再次配发美式装备了。 甘天林、梁国安一听眼睛都红了，“军长，什么时候给我们也配发美式装备呀？” “现在恐怕来不及了。离出兵时间还有两天不到，就算美式装备现在发下来，你们也没时间学习使用。等回龙山战役结束以后吧。回龙山战役打完了，我给长官部打报告，请卫长官给你们两个师配发新装备。” “都是新九军的，总不能只有新九师是美械师，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不是。你们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 甘天林、梁国安两个人相互一对视，俩人齐声说：“多谢军长！” “军长，一会儿甘师长、梁师长，是不是就要回部队？我跟他们一起去看看吧。”史密斯对这两个师也是相当的好奇，他也要跟着一起去看。高飞当然不会拒绝。只有让史密斯去看了，他才知道怎么样向多恩准将、向史迪威要美式装备。 众人离开饭桌，甘天林、梁国安要回部队。刘俊、肖刚等人也要跟着一起去上任。这可是两位副军长兼职的副师长走马上任，高飞当然得跟着去给撑腰。再说，他也没去过那两个师，这次正好过去看看。 高飞一回头，看见了周三祥和细麻杆。他心里一动，转脸问甘天林，“天林呀，你的新八十师里面有没有侦察部队？” “侦察部队？有呀。我们有师属侦察连。梁师长的新八十一师里面也有师属侦察连。军长您问这个做什么？”甘天林有些纳闷，梁国安也有点奇怪。 “师属侦察连？团里面有什么？侦察排。好吧，这样，我再给你们设立一个侦察科。也是师部下属单位，归两位副师长管辖。他叫周三祥，到新八十师担任侦察科长，负责组建侦察科；他叫麻大力，到新八十一师担任侦察科长。” “周三祥和麻大力是出色的侦察兵，在新九师侦察营一直担任侦察骨干，两个人都是侦察兵连长，侦察经验以及作战经验十分丰富。他们二人过去之后，对你们两个师的侦察工作将会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 “你们觉得怎么样？” “很好呀。”甘天林、梁国安相继表态。高飞都当面这样说了，俩人还能怎么说？能说不同意吗？高军长说的话那就是命令！问他们怎么样，只是出于礼貌，俩人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军长您这样安排，我们很满意。我们两个师的官兵也会十分欢迎周科长、麻科长的加入！周科长，欢迎。” “麻科长，欢迎呀。” 甘天林和梁国安分别和周三祥、麻大力握手。 众人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从交通工具上就能看出区别。甘天林、梁国安两位师长以及他们带过来的人，都是骑马。高飞这些人却是坐车。 高飞坐着吉普车，俞翔开车。史密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高飞和汤晓帆坐在了后排座。赵庆接了刘俊的班，出任新二十六团团长。王斌担任了军部警卫营长。军部警卫营，肯定比师部警卫连要忙碌得多，所以，高飞这次出行，就只带了俞翔和李永州。 有汤晓凡在，她一个人就能顶几名警卫员。再加上高飞本人武力值也不低，所以，高飞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车队启动，两位师长带人骑着马在前面开着道，后面是威风凛凛的几辆汽车。这架势，让甘天林和梁国安两个人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同时，俩人也对加入新九军的前途，充满了期待。 第九百七十三章 新八十一师 高军长究竟先去哪个师？甘天林和梁国安俩人商量。甘天林说，“老梁，走这条路离你的新八十一师最近。让高军长他们先去你那里，我回去做点准备。” “你不给高军长带路？”梁国安惊讶地问了他一句，甘天林犹豫了。 “好吧，那就让参谋长回去。我留下陪着高军长。”俩人商量好了以后，又去报告高飞。高飞点头答应。 甘天林让他的参谋长带着人先回师里做准备。两位师长陪着高军长一行去新八十一师。看看快到地方了，梁国安也让他的参谋长骑马先行一步回去做准备。等高飞的车队一到，新八十一师参谋长已经带着官兵们站在军营两侧迎接了。 车队一到，有人喊了一声敬礼，在场迎接的所有官兵整齐划一的立正敬礼。高飞让俞翔停车。他从车上下来，给官兵们回了个军礼。 “我就是高飞！弟兄们辛苦了！”高飞大声和官兵们打招呼。现场一片鸦雀无声，迎接的官兵们谁都没想到，高军长竟然会问大家辛苦。 还是师长梁国安经验丰富，一看这场面，赶紧大声说道：“军长辛苦了！新八十一师全体官兵欢迎高军长来视察！欢迎高军长！” “欢迎高军长！欢迎高军长！”几百个人一起高喊，声势浩大！ 高飞对这种场面早就习以为常了，挥了挥手，重新上了吉普车。车队缓缓启动。梁国安赶紧跳上战马，在前面领着路，一行人缓缓驶进了军营。 梁国安的意思是，高军长既然来了，先去师部新八十一师的军官们见个面。高飞却要在军营里转一圈，看一看新八十一师官兵们的状态。梁国安不敢拒绝，只好继续骑着马在吉普车旁边陪着。 高飞一看，这也不像话。他干脆请史密斯和汤晓帆都挤到后面的车上去，让梁国安和甘天林这两位师长坐上吉普车。 俞翔一边开车心里一边激动。他这个司机，车上竟然拉了三位将军。一位军长、两位师长，今天这事儿，够他后半辈子吹牛的了。 新八十一师的编制可没有新九师那么大。因为是新成立的师，一切都是按照规矩来。三个步兵团，炮兵、工兵、辎重、骑兵，各一个营。总兵力只有六千多人。新九师齐装满员的时候，几乎比他多一倍。 新八十师和新八十一师差不多，也是六七千人。这两个师合在一起，能抵得上一个新九师。至于战斗力，高飞觉得，一个新九师能换这两个师还有富余。 当兵的看上去倒都很年轻，这也充分说明这支部队里面新兵占了大多数。武器方面，基本上都是新的。中正式步枪、二四式水冷重机枪、仿捷克式轻机枪，再加上几门三七战防炮。刺刀手榴弹之类的不算，这就是新八十一师的主要火力配置了。 参观了一遍，高飞有了个大概的印象。“梁师长，带我去你的师部看看吧。同时把新八十一师的主要军官叫过来，让大家伙儿和肖副军长见个面。肖副军长今后就是新八十一师的副军长了，得让大家都认识一下。” 梁国安答应着，指了一个方向。车队正要走，高飞忽然喊了一声停。拉开车门他又从车上下来了。梁国安和甘天林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下了车。 高飞径直走到一名士兵面前。这战士赶紧挺起胸脯，站的笔直。高飞上下打量打量他，“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报告长官，我叫张超，今年十六岁！”小战士回答的声音有点低，看样子还是有点儿害羞。 “张超，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呀。你来当兵，爹娘舍得吗？” “爹去年已经不在了。娘和两个弟弟、三个妹妹在家种田。我听说当兵管吃饭，还能挣钱。想当兵挣了钱，给娘和弟妹买粮食吃。” “好样的！”高飞拍了拍张超的肩膀，一回头，“梁师长，从这个月期，给战士张超按照排长的待遇发军饷。” “是！”梁国安答应了一声，对着张超一乐，“张超，还不谢谢高军长？从这个月开始你的军饷涨了，和你们排长拿一样的钱。” “谢谢，谢谢。谢谢高军长！”张超又给高飞敬了个礼，然后目送高军长和梁师长上车离开。 高军长的车队刚刚走远，旁边过来个老兵，照着张超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小子，你走狗屎运了！军长亲自给你涨军饷，让你拿排长的军饷。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张超茫然的摇摇头，他真的不知道高军长为什么会给他涨军饷。 “那是军长心情好，看着你顺眼！小子，你这待遇是军长亲口答应涨的，梁师长也得听着。请客！军饷发下来，你得请客！” “我请，我请。我请你们喝酒！”官兵们嘻嘻哈哈。高飞已经跟着梁国安进了新八十一师的师部。 参谋长早安排军官们在门口等着了。高军长一来，又是敬礼，问好。这一次高飞没有再喝官兵们道辛苦。进军营之前已经道过辛苦了，说得多了就不值钱了。 新八十一师的师部，密密麻麻坐满了军官，所有连长以上军官全来了。师长梁国安郑重介绍军长高飞，官兵们热烈鼓掌。又介绍两位副军长，官兵们再次鼓掌。 接下来是高飞讲话。就是一番场面话。夸奖新八十一师军容肃整，官兵们精气神足。士兵很年轻，素质高。又说今后大家都是新九军的弟兄，要服从命令、团结一致，尽快在战场上打出军威！ 虽然是场面话，仍然收获了一片掌声。然后高飞话锋一转，开始介绍将要加入新八十一师的军官们。副军长肖刚，以后就将兼任新八十一师的副师长。 肖刚做就职演讲。表示今后原意和新八十一师的官兵们一起把部队建设搞上去，争取尽快提高部队的战斗力。 接着高飞又介绍麻大力，也就是细麻杆，今后就是新八十一师的侦察科长。师里面成立侦察科，人员要从各部队挑选。希望官兵们配合。 “高军长，我们师里已经有侦察连了，怎么又要设立侦察科？” 第九百七十四章 侦察连长不服 “吴晓，你放肆！”梁国安厉声怒斥打算高飞讲话的军官，“高军长正在给大家训话，你胡说个什么？” 高飞摆摆手，“梁师长，不要动怒嘛。这位叫吴晓吧？他担任什么职务？” “高军长，他叫吴晓，是师部的侦查连长。都怪我平常对他们过于放纵，放松了管束，让军长您笑话了。”梁国安有点儿不好意思。 “笑话谈不上。他是你新八十一师的侦察连长，也是新九军的连长嘛。侦察科，是我提出来的，吴连长有疑问，我应该给他个解释。吴连长，你问为什么设立侦察科？” “我告诉你，因为部队马上就要开上前线，真枪实弹的打仗了。并且，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新八十一师可能都会在战场上，和日军作战。你们新八十一师是一支新成立的部队，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作战经验。” “麻科长以前就是新九师的侦察连长，身经百战！作战经验十分丰富。成立这个侦察科，是为了部队参战之后，能够更加出色地完成对敌侦察任务。我这样解释，你满意吗？” 解释完了之后，高飞笑眯眯的看着侦察连长吴晓。他就是要当面告诉这位吴连长，同时也是告诉新八十一师的全体官兵，你们是新成立的部队，你们没有和日军作战的经验，我就是来帮助你们提高战力，或者说来教你们怎么打仗的！ 吴晓的脸腾就红了，新八十一师的这些军官，脸上全都带出了不忿之色。高飞怡然不惧。他想起了靳红梅说的那句话，新八十一师既然是他手下的部队，他就要掌握住这支部队！让这支部队服从他的命令，听从他的指挥。从而在战场上成为他手下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 现在高飞就是在掌握部队。 “高军长您说的太片面了！”吴晓大声的辩解着，“新八十一师是新成立，没错。新兵多，也对！但是，我们可不是没打过仗，更不是没有战斗经验的！我曾经参加过第三次长沙会战。我也在战场上亲手打死过日本兵！” “不光是我，今天来开会的这些军官，绝大多数人都上过前线，也都参加过战斗。我们不是没有战斗经验，只是新兵多，部队需要时间训练磨合。” “来不及了。”高飞给吴晓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你们没有时间磨合、也没有时间训练了。根据目前的战场形势，长官部命令我新九军两天以后就要开赴前线参战。” “参战就参战！我既然参军当兵，就不怕死！我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大不了我这一百多斤扔到战场上！” “你不怕死？对，我相信新八十一师绝大多数官兵都不怕死，都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打仗？我们是去死的吗？不是！我告诉你们，我们打仗的目的，是杀死敌人，是把日本鬼子送进地狱，我们却要活着！” 高飞说着说着，声音变大了，越说情绪越激动，“不怕死，是一名士兵应该具备的心理素质。但是，我们还应该有必胜的信念！我们应该坚信，胜利必然是属于我们的！” “你说你参加过第三次长沙会战？那我告诉你，麻连长参加过武汉会战、随枣会战、浙赣会战、鄂西会战。参加远征军以后，我们还参加了松山战役、龙陵战役。麻连长战战不缺席，每次战役都有军功。” “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和麻连长你们俩比一比，看谁的本事大，谁能比过谁？” “军长，不可呀！”梁国安一听高飞有张罗比武的意思，赶紧拦着，“咱们这是见面会。一会儿您不是要往甘师长那里去的嘛，比什么嘛？吴晓，你要是再敢捣乱，就给我出去！”梁国安已经有些急眼了。 “哎，梁师长，你用不着紧张。大家伙儿今后都是战友了，相互之间偶尔的切磋一下，也不是坏事。只要掌握住度，官兵之间的切磋还有助于提高官兵们的士气呢。吴晓，你愿不愿意和麻大力比一比？” “我听军长的安排！”吴晓这会儿会说话了，他也不说他愿意比还是不愿意比，他听高飞的安排。 “好！一会儿我还要去新八十师，时间场地都有限。过于复杂的比武，我们是没条件举办了。这样吧，当兵的吗，比武基本上只有这几样，一个是比摔跤，一个是比射击，还有一个是比战术。” “战术比不了，没准备，你们这里的条件也不允许。你是摔跤吧，容易受伤。并且肢体接触时间也不好掌握。我看这样吧，干脆你们俩就比试枪法！你们俩都是侦察连长出身，就不必打固定靶了，没啥意思。我们打移动靶。走吧，到外面去！” 高飞一说比武，又是比赛打移动靶，官兵们全都来了兴趣。大家伙儿呼啦啦全到了外面。移动靶怎么比？谁也不清楚，大家都看着高飞。 高飞拉住李永州和俞翔吩咐了几句，俩人点点头跑开分头寻找。找那些比拳头小两号的石头。高飞让两个人比试的是枪打飞石！ 高军长把比赛科目一宣布出来，现场的官兵们一片议论声！枪打飞石呀！这玩意儿难度可大，枪法稍微差点儿，有可能一个也打不中。到时候就丢人了！ 吴晓的脸色也变了。他以前也没有练过枪打飞石。高军长既然提出来了，难道说那位麻科长经常练习？枪打飞石，是他擅长的？ 想到这里，吴晓心里更没底了。想要说认输弃赛吧，是他挑起的事情，高军长列出了比赛项目，他要是连参加都不敢，以后新八十一师的官兵们会怎么看他？这才叫骑虎难下了！ 最后吴晓把心一横，比就比！大不了比输了。我倒要看看，麻科长的枪法到底有多么神奇？ 细麻杆心里也没底呀。他枪法是不错，但是枪打飞石，他真没练过。军长已经说出来了，他硬着头皮也得上！ 石块很快就找够了。一共找了十块，大小基本上差不太多。都是有小孩拳头那么大，一把能握住的那种。 高飞宣布比赛规则。十块石头，每人五块，打中多者获胜。 第九百七十五章 移动靶比赛 为了公平起见，高飞从随员当中派出一个人，去给吴晓抛掷石块。新八十一师也派一个人，来给麻大力投掷石头。高飞派的是李永州。李永州力气大，投掷石头扔的远。不过高飞也交代他了，用不着扔的太高了。省的人家一个也打不着，到最后来埋怨我们作弊。 比赛开始。参赛运动员用猜硬币的方式决定先后。正面先、背面后。一人猜先后、未猜者有挑选石头的权力。高飞拿了一枚袁大头高高抛弃，一把接住双手一合，压在手心，问谁来猜？ 吴晓往后退一步，让对手先来猜。猜之前，高飞问他，你要正还是反？正面先打、反面后来。麻大力当仁不让，选择正面先打！这样一来，吴晓就获得了挑选石头的权利。他可以把自己看着最顺眼、最有把握能打中的石头挑给自己。把那些看着不顺眼的，留给对方。 高飞把盖着的手拿开，众人一看，是反面！吴晓既有挑石头的权利，又可以先打。好处似乎都让他占完了！新八十一师这些人全都替吴晓高兴。师长梁国安兴奋地走过去，拍了拍吴晓的肩膀。参谋长也过去鼓励他。 新八十一师主要军官挨着过来给吴晓鼓劲加油。细麻杆对此并不在乎。细麻杆是跟着小四儿一起参加的部队，到现在说他身经百战，只会说少不会说多。 因为他是侦察兵，部队不打仗的时候，别的战士们都能放松休息了，侦察兵却闲不下来。不打仗的时候，他们也要去侦察各种情报。这些年下来，细麻杆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像今天这样比试枪法、猜硬币，对于他来说仅仅是个游戏而已。 猜中猜不中，对于他来说真的无所谓。乐呵呵看着吴晓仔细挑选了五块石头。剩下的五块他只是扫了一眼。 比赛正式开始！吴晓先来。李永州记着高飞的话，没敢用太大的力气，把石块往天上一扔，嗖！石块飞上高空，迅速消失在了蓝天白云之间。石头没了？众人正惊讶，石块飞哪儿去了。忽然听见有人叫：“快躲开！小心砸到脑袋！” 众人急忙看，就见一个针尖大的黑点迅速下降、变大！不好，石头落下来了！众人迅速散开。这时候，枪响了，“啪！”大家伙儿赶紧抬头去看。石头，还在下落。啪嗒，石块落到了地下，弹起来老高，又落下去。再弹几下，骨碌骨碌，不动了。 打中了没有？观众们正在议论，高军长已经宣布：吴连长第一枪放空。 接下来轮到了麻大力。麻大力倒是挺镇静，不过他的第一枪同样落了空。两名比赛选手双双放空，高飞面无表情的下令，进行第二轮！ 第二轮，麻大力打中了。吴晓再次放空。第三枪吴晓打中，麻大力也中。最后两枪，麻大力全中。吴晓二中一。 结果出来了，麻大力五枪中了四枪，吴晓五枪中两枪。输赢一下子就比出来了！有人说这只是第一场，要求在比试第二场。有说打固定靶的、有说枪打飞鸟的。 吴晓却已经放下枪，走到麻大力跟前双手抱拳，“麻科长，你比我厉害！我承认，枪法不如你！”这就叫认赌服输。吴晓的枪法虽然不如细麻杆，做人到时堂堂正正。高飞对他的印象，也随之提高了不少。 “好，现在我宣布，本次射击比赛获胜者是侦察科长麻大力！” 现场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大部分都是高飞带过来的那些人。吴晓也拍了巴掌。 比赛结束以后，高飞也不回会议室了，就在外面宣布新八十一师侦察科从此成立。麻大力担任首任侦察科长，对新八十一师的侦察部队有指导的权利。 其实也就相当于，新八十一师的师属侦察连、团属侦察排，全部由侦察科进行技术指导。虽然没有名义上的管辖权，但实际上，侦察科就是师里面最高的侦察机关了。 吴晓凑到麻大力跟前虚心请教，两个人经过这一次比武，关系迅速拉近了。看到结局如此圆满，高飞很满意。这时候甘天林凑过来问他：“军长，咱该走了吧？新八十师的弟兄们都等着呢。” 本来嘛，高飞今天要送两家。说好的是把肖刚和麻大力送过来，简单开一个见面会就去下一家了。现在又多了一场比武，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了。 梁国安听见了，就说：“甘师长，军长头一次来我们师，多待一会儿又怎么了？你着急个什么？军长今天就住在我们新八十一师了，明天再去你们新八十师。” 甘天林的脸当时就拉下来了，“梁师长，咱们说好了，我陪军长把肖副军长他们送过来，就去新八十师的。你们新八十一师的人想和军长多呆一会儿，我们新八十师几千弟兄可还在那儿眼巴巴地等着呢。你想让军长来你们新八十一师，下一次吧！现在军长该去我们那儿了。” 俩人还争起来了。 高飞知道俩人是开玩笑，也得赶紧劝。因为开玩笑翻脸的大有人在，他可不能让那种事情在甘、梁二位师长之间发生。 “两位，你们争什么？梁师长，国安，我已经答应来过你这里之后就去甘师长的部队，我得遵守承诺呀。梁师长和新八十一师弟兄们的热情，我看到了。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还愁会缺少见面的机会吗？走啦，我先跟着甘师长去新八十师。等回头再来看望大家。” 众人一看，高军长都这样讲了，也就没办法再拦着了。肖刚、梁国安二人带着新八十一师的官兵们，把高飞、甘天林一行人，送出了新八十一师的军营。 众人再次上路，甘天林还是坐上了高飞的吉普车。 “军长，这梁国安也太不像话了！说好了把肖副军长他们送过来，你就去我们师的。他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要不是您果断，等咱赶到新八十师的时候天都黑了！刘副军长还怎么和军官们见面？这个梁国安，只顾自己不顾别人。” “初次见面嘛，热情一点儿也是难免的。”高飞坐在车上继续劝甘天林，“等将来相处的时间长了就好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 热情的甘师长 其实甘天林和梁国安也是刚认识不久。两支部队都是刚刚成立的，他们这两位师长以前天各一方，根本就没打过交道。这是一起晋升师长，两个师的番号连着，又都是新九军的下属部队，两个人这才有了交集。 其实甘天林也没有太大的怒气，只是有一点儿看不惯梁国安的所作所为。高飞劝了两句，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一路说说笑笑，队伍来到了新八十师的驻地。和在新八十一师遇见的场面基本上差不多，新八十师的官兵们也是在军营门口列队迎接。 参谋长喊了一声立正，敬礼！军营门口的几百号人立马站得笔管条直，一起敬礼。高飞和甘天林、刘俊都下了车，向战士们还礼，问候大家辛苦了。新八十师的参谋长反应也不慢，接上茬就带头喊军长辛苦。几百号人一起喊，也是声势浩大，音量惊人。 高飞的目光扫过人群的时候，冷不丁看见有个人给了他个背影。人多，一个人转身不容易被发现。但你要是看见了，肯定会留意。在这个场合，所有人都在看着高飞，有的是热切、有的是好奇，各种表情都有。但在这时候扭过头不看他的，也是独此一位。 高飞只看见了个侧影，觉得好像是在哪儿见过，这人会是谁呢？新八十师除了甘天林以外，我还认识谁？高飞脑子里刚刚找到一点头绪，甘天林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来了，“军长，我们进去吧。” 高飞的思路被打乱了，把这件事暂时放到一边，跟着甘天林，走进新八十师的师部。参谋长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高飞一来，新八十师的骨干军官们跟着全来了。会议室里坐不下，就在院子里摆下了桌椅板凳。 高飞坐在发言席的正中间，对面是新八十师的军官们。密密麻麻，恐怕得有一二百人。 参谋长维持了一下会场纪律，甘天林首先发言。甘师长讲了个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就把讲话的权利交给了高飞。 高飞又讲了一通官方套话，大概意思和在新八十一师讲的都差不多。套话讲完，在场观众们热烈鼓掌！高飞自己都有点儿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糊弄了观众。接下来他又隆重介绍了副军长刘俊，来新八十师兼任副师长，周三祥出任师部侦察科长。 新八十师倒是没有刺头，也没人跳出来对刘俊或者周三祥的到来提出质疑。总之，新八十师这次送人进行的十分顺利。高飞高兴，甘天林更高兴。从这一点上，他就把梁国安给比下去了！幸亏梁国安没跟着来，要不然甘师长少不了要说几句讽刺话的。 刘俊做完就职演讲，就到吃晚饭的时候了。高军长初次来，甘天林哪里肯放走？一定要高飞留下来，尝一尝新八十师的伙食。 本来高飞走不走都无所谓，回去也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留下来多了解一点这支新部队也不是坏事。 “好吧，那我就留下来混碗饭吃吧。事先声明啊，我在部队吃饭，一向是士兵们吃啥我吃啥，从来不搞特殊化。你们可别破坏了我的习惯啊。” 高飞说是习惯，其实也就等于是警告甘天林以及新八十师的这帮人，别给我耍花招，我能看出来。我也不吃这一套。 饭菜端上来了，果然是大食堂的口味。高飞军部午饭吃的是四菜一饭，新八十师的食堂伙食同样是两荤两素，外加大米饭。不过多了一盆汤，大米汤。 味道一般，卖相一般，高飞却吃的津津有味儿。这才是正宗的部队味道。晚饭吃完天都黑了。是真的黑了，高飞要是回去的话，走不远天就得彻底黑透了。 高飞肯定不怕走夜路，但是甘天林却不愿意让他走。 “军长，您就别走了吧。今天是您第一回来咱新八十师，吃顿饭就走呀？您不想和战士们聊聊天，转一转 新部队的军营？别走了，住一晚吧。明天早晨您再尝一尝我们的早饭。到几个团走一圈，让士兵们知道高军长来看过他们了。然后我护送您回军部，您看怎么样？” 高飞还在犹豫。甘天林对着刘俊说：“副军长，您快帮着说说话吧。现在您可是咱新八十师的副师长，您得帮我说话呀！” 刘俊笑呵呵对高飞说，“军长，您就留下来吧。” 高飞摇头叹气，“好吧，看在刘副军长的面子上，今天我就留下来，不走了！” “您真不走了？那太好了！您想去哪儿？新八十师的部队随便挑，您想去哪儿，我陪您去哪儿。”听说高飞真的答应留下来，甘天林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在部队，晚饭以后就是私人时间。不训练、不学习，是当兵的处理个人私事的时间。吹牛的、打牌的，还有偷喝酒的、赌钱的。这种情况各个部队都有，不光是新八十师，高飞的新九师也是一样。 所以，高飞不想到远的地方去。他准备就近找支部队，过去看一看，和战士们说几句闲话，了解一下部队的大概情况。甘天林陪着高飞到了最近的一个步兵团。高飞看看战士们的宿舍、运动场、又随便拉了两名士兵问问情况。 当兵的听说这位就是新来的高军长，有的紧张有的兴奋。紧张的话都说不囫囵，兴奋的则是拉着高飞天南海北、上下五千年的胡侃。 就这样一圈转下来，等回到师部，都快该睡觉了。 甘天林给高飞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宿舍，被褥枕头全部崭新。高飞一眼，看见桌子上放了两本书。拿起来一看，一本是三侠五义、一本是孙子兵法。勤务兵告诉他，这是甘师长专门准备的，高军长如果有睡前阅读的习惯，这两本书可以看一看。 甘天林想的太周到了！“嗯，很好，替我谢谢你们甘师长。你们想的太周到了。”高飞夸了两句，就想让勤务兵回去早点儿休息。 “你回去睡吧，我这里用不着人照顾。” 勤务兵出去了。一会儿，提了一桶热水过来了，这是给高军长泡脚用的。 第九百七十七章 半夜打小报告 “好了，不用你忙活了，我自己来就可以。”看见勤务兵拿着毛巾想给他洗脚，高飞赶紧摆摆手把人打发走。洗脚这活儿自己来就行，他从来没有让勤务兵伺候洗脚的习惯。 唐娟、程菁干过这活儿，但那是他的女人。伺候他洗脚，那是夫妻之间的生活情趣。勤务兵就不一样了，人家也是当兵的，官兵平等在高飞这里可是原则性的问题。 打发走了勤务兵，高飞自己调好了水温，脱了鞋袜，刚准备洗脚。外面忽然有人喊报告，这会儿是谁？高飞说了一声进来，又把鞋提上了。 门一开，从外面进来一位。高飞一看，认识。是那位在新九师宣传队，因为追求琴英，被他打出去的新八十师后勤处的秦处长。 高飞忽然想起来了，今天白天的时候，甘天林陪着他来到新八十一师的营门外面，有个人背对他，当时他就觉得那背影有一点儿眼熟。当时没想起来是谁，现在想起来了，背对着他那人，就是这位秦处长。 “我当是谁，原来是秦处长。我说来到新八十一师之后，怎么一直没看见秦处长呢，原来你是准备晚上来见我的呀。不知道秦处长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呐？”高飞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位中校军官。 秦处长满脸堆笑，躬身抱了抱拳，“军长，我是来给您赔礼道歉的。上一回在新九师宣传队，是我错了。我不该对您不敬，请高军长一定原谅。”说完，又是深深作揖。 “哎，这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又没做错什么。算了吧，天已经晚了，你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高飞不想和他废话了。他和这小子没什么好说的。 恨他？不至于。当时就已经揍过他了。再说了，要是没有这个秦处长在宣传队办的那些事，他也不会和琴英成就好事。真要说起来，这秦处长还算是帮了他的忙。高飞直想赶紧把他打发走，自己好洗脚睡觉。 “是是，要是没有事，我也不敢打扰军长休息。我是有事来给您汇报的。耽误不了几分钟，说完我就走。” 秦处长姿态摆得相当谦卑。高飞倒是不好把人往外撵了。再说，他也有些好奇，这秦处长到底想和他说什么？ “你说，我给你五分钟。”高飞拿出表看了看。 “是，五分钟就行。”秦处长一脸谄笑开始说。高飞只听了两句，脸上就露出了惊讶的样子。感情这位秦处长是来打小报告的。 五分钟的时间，秦处长把新八十师主要军官谁和谁关系好、谁和谁有矛盾，哪个好喝酒、哪个好赌钱、哪个喜欢女人，给列了一遍。 高飞可没想到，姓秦的大半夜的竟然会给他送过来这么一份大礼！如果他讲的内容属实，高飞就等于是拥有了掌控新八十师的钥匙了！这份礼物可不轻。不过，对于这位半夜来告密的家伙，高飞可不打算给他好脸色。 这种人，天生就是个小人。利用他的时候，也得防着他反噬。这小子长得高高大大、五官端正的，没想到干的却是这种事。 “你说的情况属实吗？不是你瞎编的吧？” “怎么会呢？不，高军长，我说的句句属实，要是有一个字的假话，你枪毙了我都行！我对你可是一片忠心，绝对没有一丁点儿的歹意！” “你说这么多，我一下子也记不住。这样吧，你回去把你刚才告诉我的这些，找张纸写下来。明天交给我。这件事要是办成了，我就原谅你。还有，今后再有这一类的情报，你可以去找，算了，你还是去军部找我吧。” 高飞本来想说让他把情报交给情报科长周三祥，又一想，这家伙半夜跑过来报告这些，除了为上一次的事情赔礼道歉请求原谅之外，恐怕也是有表示效忠的意思。 自己虽然不太赞成在部队里面留眼线，不过有人自己找上门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有这家伙随时打小报告，新八十师有什么动向，自己不就能先一步掌握了吗？ 这家伙很显然是个小人，不过小人也有小人的用处。对这种小人物用的好了，也许会比大人物的作用还要大。 秦处长得到了高飞亲口答应，他随时可以去当面汇报，心满意足。 “我明天就把材料整理齐，给你送过来。我先走，不打扰军长您早些休息了。”秦处长倒退着走了一步，快到门口了才转过身子，拉开门正要迈步往外走，突然往后一闪。有人和他走了个脸对脸，俩人差点儿撞上。 外面那人迈步走进来，高飞一看，是汤晓帆！ “秦处长，这里没你的事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汤晓帆来了，高飞更不想让秦处长多留一分钟了。上一次在宣传队，这家伙就去追求琴英了，万一他再色胆包天，看上汤晓帆那不是又一场麻烦吗？ 秦处长又行了个礼，走了。这家伙走的时候还是一蹦一蹦的，可见今天晚上和高军长见面，让他有多兴奋。 汤晓帆进屋回身把门重新关上了。看了看高飞，以及放在他脚边的木桶。走过去试了一下水温，“我再给你加点儿热水。”说完提着桶拉门出去了。 高飞都懵了。给我加点儿热水？她是什么意思？他和汤晓帆是相互有好感，也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两个人毕竟还没有发生男女关系，汤晓帆也不是他的女人。 大半夜的她来干什么？是来自荐枕席的？不能呀。这么多年俩人什么都没有发生，今天晚上怎么会？ 高飞发了会儿呆，门一响，汤晓帆提着一通热腾腾的水又回来了。帮助高飞把脚放进桶里，挽起袖子，蹲下来，把双手伸进木桶中，真的替高飞搓起了脚。 “晓帆，你，你快把手拿出来。”这妞来得太突然，高飞有点儿接受不了了。 “是我用力太大了吗？那我轻一些。”汤晓帆的手变得轻柔了。或许是练过武的关系吧，高飞就觉得这两只手，像有魔力一般，捏的他浑身舒服。身上热乎乎的。 第九百七十八章 晓帆洗脚 “怎么样？我和陈桂花谁按摩得更好？”汤晓帆一边给高飞搓脚，一边小声问道。 陈桂花以前是开黑店的，参加了军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扮演的都是保姆角色。给高飞洗脚、按摩、洗衣服专门伺候他一个人。 随着高飞步步高升，身边的女人也越来越多，再有这么一个保姆每天跟着就不合适了。唐娟和他说了几回，高飞也是为了陈桂花有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才把人安排去了师野战医院，学做一名护士。 现在陈桂华已经成了野战医院的护士长了。虽然有时候还会回来看望她的主子，但终究不像以前那样，终日里守着了。 汤晓帆见过陈桂花给高飞按摩洗脚，所以才有这一问。 但是高飞却感到有些惊讶。他惊讶的是，他从这汤晓帆的这句话里面竟然听出了一丝醋意，汤晓帆在吃陈桂花的飞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咳咳，晓帆，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桂花去医院当护士已经有好几年了吧？再说，你们俩怎么比？陈桂花只是，只是在我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这话真难讲，高飞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别扭。 “而你，却是要一直陪着我的。”这句话就比较顺口了。高飞伸出手，轻轻抚上女人的头发。汤晓帆的头发像缎子一般光滑，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发香。 汤晓帆浑身一震，抬起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高飞又去摸那张脸。手指刚刚触碰到脸上的皮肤，汤晓帆突然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蹦了起来。退到离高飞两三米的地方，胸脯快速起伏着。 高飞直接把脚从桶里拿出来，光着脚站到地下，动情地唤了一声，“晓帆，今晚就别走了吧？” 汤晓帆顿时慌了，“不行，我，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像逃跑一样的走了。 高飞看着自己的光脚，再看看旁边的水桶，不由苦笑。好好的，本来我都要洗洗睡了，你偏过来给我洗什么脚，害得我又好半天睡不着了。 要是换个女人，比如说唐娟、程菁或者楚艳，高飞稍微用点儿蛮力也行。但是对汤晓帆，他真不敢。这丫头身强力壮、武艺高强，高飞害怕搞不定她，在惊动了别人。 穿上鞋，倒了洗脚水，躺下闭上眼。本来以为要很长时间才能入睡，哪知道闭上眼睛就睡着了。等再一睁眼，天都亮了。 一夜好睡，早晨起来神清气爽。到院子里打了趟军体拳，做了一百个俯卧撑，活动活动腿脚，浑身舒畅。回到房间洗了脸，穿上军装整理仪表。门一开，高飞以为是勤务兵进来送热水，头也不回的吩咐，“水瓶放到桌子上。” “啊？什么水瓶？” 听见这声问，高飞才知道，进来的不是勤务兵。抬头一看，又是汤晓帆。这丫头，昨天晚上让留下，你跑了。今天一大早你又来干什么？ 汤晓帆大概也知道高飞想的是什么，自己主动解释：“昨天是我没准备好。” “哦？昨天没准备好，今天你准备好了？”高飞故意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吓得汤晓帆一步退到了门旁边，一副随时都能逃走的模样。 高飞上下打量她，就好像饿狼打量小兔子一样，把汤晓帆看得浑身不自在。闹够了，高飞哈哈一笑，问她一大早的过来有什么事？ 汤晓帆镇定了一下情绪，告诉高飞，昨天晚上那位秦处长在房间里说的那些话，她在门口都听见了。 其实昨天晚上她只是进行安全巡视，意外发现这么晚了高飞的房间里还有人。走到门口，正好听见秦处长打小报告。她是想提醒高飞对这种小人要当心。进了房间之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蹲那儿给高飞洗脚了。 高飞对她动手动脚还要留宿，把她吓跑了，也忘了提醒高飞要当心小人了。今天她一大早过来，还是为了提醒高飞的。秦处长既然能半夜来打小报告，足见此人是一个典型的小人。老话说得好，君子要亲贤人远小人。对这种好打小报告的，一定要小心。 “嗯，好吧，我记住了。谢谢晓帆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晓帆，今天晚上你会不会再来房间里给我洗脚？你的按摩手法很好呀，昨晚上让我睡了个好觉。嗯，我命令，从今天起，以后每天晚上你都要给我洗脚和按摩。” 啊？汤晓帆当时都傻到那儿了。这叫什么命令？每天晚上给你洗脚按摩，那成什么了？成你的使唤丫头了吗？想起昨天晚上抱着高飞的脚给他搓洗按摩，汤晓帆浑身都不自在。 高飞见汤晓帆发愣，往她跟前走两步，突然伸手把人抱到怀里，找准红唇重重的吻了上去。汤晓帆顿时心神失守，连躲避都忘了。一直到高飞的手放到不该放的地方，并且有深入探寻的迹象。汤晓帆这才突然惊觉。 双臂一用力，挣脱开来，拉开门飞一般的跑了。高飞哼着小曲，继续对着镜子整理着装。大早晨的调戏个美女，一整天都会神清气爽。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呀。 早饭之后，高飞要走，甘天林邀请他再到部队去看一看。炮兵营新排练了一个节目，甘师长邀请高军长和刘副军长一起去观看。 要说别的部队，高飞就不去了。听说是炮兵营，他还真就不能走了。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都是新组建的师，这两个师的火力配备是什么样，高飞还真不知道。 作为指挥官来说，不光要知道下面部队有多少人，还得知道有什么样的武器配备。这样才能判断出这支部队有多强的战斗能力，战场上才能更合理的调配。 高飞欣然应允。跟着甘天林去新八十师的炮兵营看演出。随行人员里面，那位秦处长也在其中。高飞看了他一眼，秦处长赶紧呲牙一笑。俩人算是打过招呼了。 炮兵营，六门三七战防炮、六门七五口径的山炮。这就是新八十师的重火力单位。好几百名战士已经集合好了，甘天林陪同高军长一来，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第九百七十九章 炮兵营和骑兵营 战士们很热情，高飞频频挥手，和官兵们互动。“弟兄们好，弟兄们辛苦了！” “高军长辛苦了！”“军长辛苦！”“我们不辛苦，军长才辛苦呢。”当兵的说什么都有，热情的呼应着军长。虽然补齐，但这是真实的声音。高飞心里热乎乎的。这就是他爱下部队，喜欢和战士们在一起的原因。 炮兵营长宣布演出开始！先上来一名中尉军官。朝高飞敬了礼之后，面对着战士们，大咧咧往那儿一站。这时候，乐曲声响起。 听见这曲子的第一时间，高飞就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曲子或者说这首歌他太熟悉了。这是聂耳作曲、田汉作词的《义勇军进行曲》，也是我们的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 高飞跟着唱歌，惊呆了他周围的所有人！包括刘俊、周三祥、汤晓帆，也包括甘天林。甘天林做梦也没想到高飞竟然会唱这首义勇军进行曲！ 这可是炮兵营排练了好长时间，才练熟的。本来打算趁着高军长来视察，让长官看一看士兵们丰富多彩的业余生活。哪知道，这个高飞竟然会唱！并且看样子唱的还很熟练。想给长官个惊喜是办不到了，只希望炮兵营别唱砸了就行啊。 国歌时间很短，从头唱到尾，也就几分钟。高飞跟着从开始唱到结束，中间一个字也没有少。唱完了，高飞热烈鼓掌。这首歌唱得他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呵呵，没想到军长你还有一副好嗓子呀。这个唱的真棒！”甘天林奉上一句干巴巴的赞美之词，又竖起两个大拇指。“军长您早就会唱这首歌了吗？” “是呀，”高飞点点头，“这首歌名叫《义勇军进行曲》，是作者写给东北义勇军的。歌声激昂动人，是一首很好听的抗战歌曲。我很早以前就会唱。哎，天林，你说，我们要是把这首歌作为咱们新九军的军歌怎么样？” “军歌？好哇！”甘天林拍手叫好。高飞的提议他完全没想到，炮兵营随便排练了一首新歌，居然能被高军长看中。不仅会唱，还把它当成军歌了。 “你也同意？好哇，那等我回去就下命令，正式宣布《义勇军进行曲》作为新九军的军歌。新九军的所有官兵全都要会唱，绝不漏下一个人！” “是！”甘天林满口答应了。 “师长，您真是这个！”秦处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高飞旁边，住着大拇指小声夸他。 高飞淡淡一笑，并没有接他的话头。秦处长大概是觉得高军长对只会溜须拍马的他有些不满意了。秦处长眼珠转了转，凑到高飞身边，压低了声音汇报。 骑兵营长和辎重营长俩人有矛盾，前几天两个人还差点儿动了枪。起因是两个人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说到这里，秦处长突然停住了。他想起了自己也曾经去新九师追求宣传队的琴队长，好像也是和高军长争了同一个女人。 高飞看了他一眼，秦处长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再往下讲了。 “发才，你能不能说点儿正事儿？今后像这种小道消息，你少宣传。”高飞教训他。秦处长的大名叫做秦发才。秦发才的脸一红。不过这小子皮糙肉厚，高飞这种程度的斥责对于他来说，完全没影响。 从高飞身边离开的时候，秦发才甚至有些得意洋洋。回到同僚们身边，他还向别人炫耀呢：你们看见了没有？高军长刚才和我说话了，军长教我做事呢。同伴们有的鄙视有的羡慕，毕竟能在高军长跟前留下印象的人，少之又少。秦处长还真是有过人的能耐。 高飞在炮兵营听完唱歌，甘天林又邀请他去骑兵营，看战士们进行马术比赛。高飞想起来秦发才刚才对他讲的那些话了。炮兵营长和骑兵营长因为抢一个女人而闹了矛盾。甘天林带着他来了炮兵营，又去骑兵营，这只是巧合吗？ 竞速赛，加油叫好的声音震耳欲聋。马蹄声隆隆，骑手们谁也不甘落后，把压箱底的功夫全使出来了。风驰电掣一般冲向终点，观众们哄然叫好。高飞看的也是津津有味儿。 竞速赛结束之后，又是花式表演。什么镫里藏身、什么迎风扯旗。既惊险、又美观。最后又来了一个骑射比赛。也就是骑马打枪。远处竖起几个靶子，参赛选手在疾驰的骏马上打靶。 乒乒乓乓一阵枪响，骑士们调转马头跑回来。有人扛着靶子跑回来计数。 最后，骑兵营长邀请高军长、甘师长，给获胜选手颁奖。奖品是一人一把崭新的马刀。获胜的官兵得意洋洋，高举马刀。官兵们一起欢呼庆祝。 骑兵营虽然没有炮兵营的《义勇军进行曲》能够让高飞跟着一展歌喉，但是战士们既比赛了、又锻炼了，并且还娱乐了。这是把训练和娱乐结合起来，打手官兵们欢迎。高飞对此自然是大家赞许。 “王营长，你骑兵营的比赛办得好呀！”颁奖结束，高飞当众夸奖了骑兵营长。把骑兵营长乐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就在这个全场欢乐的时候，忽然有人跑过来，凑到骑兵营耳朵旁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王营长脸色一变，转身就想走。 高军长正说着话呢，王营长就要离开，甘天林是脸色唰就变了，“王耀斌，你要去哪儿？” 王耀斌转过身，脸色已经变得格外难看了。“师长，刚才李地痞把小莲带走了！我找他去！” “放肆！”甘天林怒斥道，“王耀斌，你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吗？高军长在这里，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要走，难道高军长在你心里，还不如一个女人吗？” 这叫什么话？高飞气的差点儿张嘴骂人。这个甘天林，有你这么打比方的吗？你的骑兵营长犯错，你竟然拿我和一个女人比较？高飞实在听不下去了。 “甘师长，王营长，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九百八十章 又是为了女人 甘天林还没有发现是自己打错了比方，他以为是骑兵营长半路离开，引起了高飞的不满。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已经知道了，却故意转移高飞的注意力。 “王耀斌，高军长问你了。你向高军长讲一讲，你、李营长、小莲，你们三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让高军长给你评评理。” 高飞气得真想甩袖子走人。这个甘天林，真是糊涂透顶！你的两个营长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闹出事情，你不说立马给解决了，却让我来评理。这种事情是评理的事吗？ “咳咳，甘师长，看样子你应该是知道事情经过的。你讲一讲吧。你先讲，然后再让王营长讲，我听听，你们新八十师这两位营长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甘天林你想置身事外，做梦！高飞让甘天林先说。我听听你怎么讲？ 被高师长当中点了名，甘天林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讲一讲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了。 小莲是新八十一师的一名随军卫生员，军医的助手，负责给官兵们裹伤、看病的。大病她治不了，当兵的有个头疼脑热、发烧感冒的，她可以给量体温，发放感冒药。当兵的受伤了，她也能做一定的急救。这就是卫生员的职责。 小莲今年十九岁，长得挺漂亮。骑兵营长王耀斌，和炮兵营长李迪同时喜欢上了小莲。因为这个女孩，两位营长闹起了矛盾。前几天，小莲去了炮兵连。骑兵营长王耀斌听说了之后，骑着马带着枪，单人独骑冲到了炮兵连。 据说当时李营长正在教小莲唱歌，王营长骑马杀到。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话不投机二人当场闹翻。吵着吵着，王耀斌把枪掏出来了。李迪也亮了枪。两个人虽然都没开枪，但是事情还是传开了。 甘天林听说之后，把王耀斌和李迪叫到一起，一顿训斥！但是俩人却互不相让，都说是对方抢了自己的女朋友。为了小莲，两个人甘愿受师长的责罚，只要能让他们和小莲在一起，哪怕是关禁闭、甚至是受处分都心甘情愿。 至于今天的事情，甘师长还不清楚。但是听王耀斌说起了小莲，估计还是和这个女卫生员有关。对于这种事，甘天林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处理。所以，他才想让高飞帮着摆平这件事。 两个营长，都是他手下大将。处分了谁，他都不忍心。但是不出分的话，这件事究竟该怎么收场，甘天林也无计可施。 “高军长，您帮助想想办法吧。王耀斌和李迪都是新八十师能干的青年军官，我实在是不想损失其中任何一个人呀。”甘天林用恳求的目光看着高飞。 “甘师长，你可真行，我就是来你新八十师看一看，你就给我出个难题。好吧，谁让我是军长呢。出了这种事情，你不出头，那就是由我来出头，解决这件青年男女之间的难题了。” “秦发才，你带几个人去炮兵营，把营长李迪，还有那个叫小莲的卫生员都给我带来！”高飞命令后勤科长秦发才。 “是！末将这就去！”秦发才犹如得了将令一样，翻身上马，带了几名手下飞奔着赶去炮兵营。 高飞招招手，把周三祥叫过来，低声吩咐了两句。周三祥点点头，钻进人群里就不见了。 等啊等阿，等了好长时间，差不多有一个多钟头，秦发才终于把炮兵营长李迪，还有那个引起两名营长相争的卫生员小莲带了过来。 “报告师长、报告军长，炮兵营李迪前来报道！”李迪给高飞敬礼，又给甘天林敬礼。 甘天林说，你和王耀斌、小莲之间的事情，今天由高军长给你们一次性的解决了。高军长怎么判，你们就怎么听！要是高军长判下来，你们哪个不听，可别怪我军法无情！ 这家伙是什么水平？这种事情适用军法吗？要是军法真有用，你早怎么不用？现在才用？这周围全都是新八十师的兵，高飞也实在不想给甘天林办难看。算了吧，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了以后，找时间我再好好给你上上课！步兵师长，不是你这样当的！ “李迪，刚才王耀斌讲了你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现在我想再听听你说。讲一讲吧，让我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高飞又问李迪。 从李迪口中讲出来的，和甘天林、王耀斌讲的又不一样。不过大概的意思都一样，就是两个男人争一个女人。只不过李迪讲的，是他占理。是他先认识的小莲，王耀斌是后来蹦出来，妄图勾引小莲，和他抢女朋友的。 李迪讲的过程中，王耀斌就几次想要打断他。但是被高飞给制止了。刚才你讲过了，该人家讲了，你老实听着就行了。打断别人，那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亏你还是一名营长，做事的标准就是这样？ 好不容易等李迪讲完了，王耀斌立刻就行驳斥。他说他和小莲才是真心相爱的，李迪只是认识小莲的时间比他早了几天。两个人又没有挑明要谈恋爱，他当然有追求爱情的权利。结果他一开始追求小莲，李迪又横插一杠子。这叫横刀夺爱，没事儿找事！ 好，两位营长问完了，高飞让两个人住嘴。他又问第三个人，这位引起两位营长反目成仇的卫生院小莲，你到底喜欢谁？你愿意和谁在一起？ 小莲长得确实不错，但是比起高飞的女人，还是要差了一大截。别人不说，就是现在站在高飞身背后的汤晓帆，摘下军帽就绝对比小莲要漂亮。 当然，高飞是绝对不会把汤晓帆展示给别人观看的。汤晓帆的美丽和柔情只属于他一个人。外人能看见的，只有汤晓帆的武艺和枪法！ 小莲犹豫了一会儿，竟然摇了摇头，她说她不知道喜欢谁。两位营长人都不错，她觉得，她根本不配让两个人同时爱上她。 这丫头会说话呀。她这么一说，俩人都不得罪。但是，两位追求者当中，你总得选一位呀。就算害怕得罪人，你也不能在俩人当中摇摆不定。这不是引发矛盾吗？ 高飞再问，你到底喜欢和谁在一起？小莲干脆低下头，不说话了。 第九百八十一章 高飞的实验 “你到底愿意和哪个在一起？”甘天林在旁边急了，大声质问小莲。 小莲让吓一跳，脸色刷白眼泪流下来了。旁边的李迪和王耀斌看着心疼，赶紧帮着说好话，说小莲其实喜欢的是自己，只是害羞不敢说出来。请师长不要责怪。 俩人都说小莲喜欢自己，这又引发了矛盾。两个人怒目相向，要不是师长、军长都在场，估计这俩又打起来了。 高飞看看小莲，再看看两位营长，不由暗叹，这才是真应了那句成语，红颜祸水！不过呢，这小莲红颜是红颜，但是离祸水的级别肯定差的远。这俩营长怎么就会为她如此着迷了？ “李营长、王营长，你们喜欢小莲什么？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身材好吗？”高飞问两位营长。 “不，我喜欢小莲可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她人好！小莲温柔体贴，勤劳善良，喜欢帮助别人，所以我才喜欢她。我可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才喜欢的。”李迪首先表态。 王耀斌也差不多，他也说是因为喜欢小莲的人品好，不是看重她的长相。 高飞心里暗乐。他问话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俩人肯定会这么回答，事实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其实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九成九都是喜欢她的长相和身材，这是人的本性。只不过一般人不会承认。仿佛因为长相好就喜欢这个女人，说出来会显得肤浅一样。 不提容貌身材的话，就会往性格啦、人品啦上面靠。人品、性格当然重要，但是没有长相的话，是万万不行的！ 既然两个人已经上了圈套，高飞就顺着往下进行了。 “是因为人品？好吧，两位果然有品位。不过呢，我听说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听说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们两个人说喜欢小莲是因为她的人品而不是长相，我可是不太相信。为了验证一下你们到底是喜欢她的人品还是长相，我做一个小实验。” “为了这个实验，小莲恐怕要受一些苦了。不过呢，就算是受了一点苦，能够得到一个真心对你的如意丈夫，你肯定也不会反对。我说的对吧，小莲？” 小莲点点头，“我不怕吃苦。我听军长的。” “好，既然你也同意，我们就开始做实验。三祥！” 高飞抬头叫周三祥。周三祥小跑过来。“你跟着周营长下去做一些准备吧。”小莲跟着下去了。俩人刚走出去连五分钟都不到，从他们离开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啊——”声音凄厉刺耳！现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甘天林问：“怎么回事？是谁在惨叫？”他话音还没落，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啊——”这声比上一声更刺耳，听的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高飞一乐，“甘师长，各位，不要惊讶。这是周营长在拿小莲做实验。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个实验，小莲可能会受一些痛苦。但是小莲说她不怕痛苦。这你们大家都听见了吧？” 李迪和王耀斌俩人的脸色已经变了。李迪问：“高军长，周营长对小莲做的什么实验？”王耀斌也关切的看着高飞。 “两位不要着急嘛。既然你们说，喜欢小莲的人品而不是她的长相，我就用她的长相做个小小的实验。你们放心，我说的小实验，绝对不会威胁到她的性命。实验一会儿就完，请两位稍安勿躁，安静的等待。好了，过来了！” 众人赶紧顺着高军长的手势看过去。人群往两边一让，闪开一条通道。周三祥走在前面，后面几个人抬着一副担架。这一下，就连甘天林的脸色也变了。 “高军长，这是怎么回事？担架上的是谁？” “甘师长你急什么？喜欢小莲的是李营长和王营长，又不是你。你不用急。来了！大家往后退，不要挤到一起，往后退！后退！”高飞厉声呵斥围拢上来的人群。甘天林也命令警卫们维持秩序。 好在这周围全是新八十师的官兵，军长、师长有命令，谁敢不服从？很快，人群散开，二十米之内再无闲杂人等。 担架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单，从头裹到脚，让人看着心里直发凉。这年头，只有死人身上才裹白布。刚才被周营长带走的是小莲。难道说，这个被白布单子盖着的，是小莲吗？周三祥杀了小莲？ 围观的人都这么想，作为当事人的李迪和王耀斌就更沉不住气了。 “军长，这，这上面躺的是谁？”李迪颤声问道。 “啧，你拉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问我有什么用？我在这里站着，又没有离开半步。”高飞摇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 “周营长，这是怎么回事？”从高飞这里问不出来，王耀斌又问周三祥。 “你们不要问我，拉开白布一看便知。”周三祥让战士们把担架放到地下，他躲到了人堆后面。 王耀斌和李迪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俩人同时来到了担架跟前，同时伸出手，一人捏住白布单的一个角，往下一拉，“啊！”俩人同时惊呼出声！ 高飞也探头去看。虽然是他做的计划，但执行的却是周三祥。周三祥到底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他也不知道。这一看之下，高飞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就见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脸上有一横一竖两条大大的伤口！鲜血淋漓，血水还在往下淌。伤口处的肉都有些外翻，尖端处离眼睛也就不到一寸距离。好像是被刀子在脸上打了个大大的叉！ 受伤这人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晕过去了。周三祥真把小莲毁容了？高飞抬头往人群里面看，就见周三祥冲他眨了眨眼，然后身子一晃，躲进人群中，看不见了。 “小莲！”李迪大喊了一声，忽的站了起来。王耀斌伸出手想要去摸，最终还是没敢碰到小莲受伤的脸。两个人全站了起来，转过身怒视着高飞。 “高军长，你为什么要伤害小莲？”王耀斌攥着拳头问。 “对呀！小莲爱喜欢谁喜欢谁。她喜欢王耀斌，我会祝福她，肯定不会让她为难。您这样，不是害了小莲吗？” “小莲喜欢李迪的话，我也不会难为他们。您何必要这样对待她一个姑娘呢？” 第九百八十二章 一验出真伪 “哎，两位，”高飞把脸沉下来了，“刚才你们两个人都说，喜欢的是小莲的人品，喜欢她温柔体贴、乐于助人，和她的容貌无关。怎么，现在小莲毁容了，你们就都往外推吗？” 俩人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现在我给你们个机会，谁喜欢小莲，就可以把她领走。我可以保证小莲绝对没有生命危险。她还是那个温柔体贴、乐于助人的姑娘。虽然容貌可能会丑了点，但是人品好，性格好呀。怎么样，两位谁愿意把她领走？” 李迪转过身，看了看担架上的小莲，沉默了。王耀斌也回头看了一眼小莲，叹了口气，“对不起高军长，是我错了。我不是真心喜欢小莲，我退出。” “哦？你确定退出？”高飞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是，我确定退出。我承认，我喜欢的是小莲的长相。小莲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都是因为我和李迪争夺的结果。今后小莲生活上要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我还可以给予她帮助。李迪，我祝你和小莲幸福。” “李迪，你呢？你怎么选择？是和王耀斌一样退出呢？还是愿意愿意和现在的小莲在一起？”高飞看向了李迪。 李迪脸上露出了痛惜的表情，“军长，小莲是因为我才成了这个样子。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这下高飞是真的惊讶了，“你不后悔？你要是因为可怜小莲的遭遇，大可不必如此。你要是看见她就难受，就算勉强和她在一起，今后你们俩也不会幸福的。既然这件事由我来处理，你说喜欢她，愿意照顾她，就得娶她！” “李迪，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我考虑清楚了！军长，娶老婆，最重要的还是要人品好。小莲的容貌虽然变得丑了，但我相信，她肯定是一位贤内助！我愿意娶她，和她生活一辈子！”李迪坚定地说道。 “好！”高飞鼓掌叫好。“三祥，把小莲恢复原样吧！” 周三祥从人堆里挤出来，手里拿了个小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瓶子，拧开盖子，倒出一些绿色的液体涂抹在小莲的伤口上。轻轻抹开，又拿了块毛巾，一擦，小莲脸上的伤疤竟然没了！再擦几遍，把绿色擦掉，小莲又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把装绿色液体的小瓶子合上，又拿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取出一粒药丸，撬开小莲的嘴巴给她喂进去，又喂了两口水。 整个过程中，现场所有的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周三祥在小莲的脸上忙活着。除了涂完了药水，擦掉伤疤那一下，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剩下的时间全部都鸦雀无声。 过了大概有两三分钟，小莲的眼皮动了动，然后，两只眼睛睁开了！哗——！人群一片哗然。李迪激动地扑过去，拉住小莲的手，叫了声：“小莲！” 小莲转脸看看他，笑了，“李营长。” 另一边，王耀斌不干了，“不公平！高军长，你这样干不公平！你这是欺骗我呀。我姓王的坦坦荡荡，喜欢小莲的容貌我敢承认！李迪呢？他连承认都不敢。你们知道他刚才为什么没退出吗？他是心存侥幸呀！高军长说了只是拿小莲做个实验，不会真的伤害小莲。” “我刚才把这茬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我喜欢就是喜欢，我是真心话。李迪这家伙太狡猾了！不行，我要重新比！这样不公平！”这家伙在这里大吵大叫。 这一下，就连甘天林都看不下去了。“王耀斌，你想干什么？咹？刚才高军长第一个问的就是你，你自己说退出了。现在你又说不公平，什么理由都在你这儿吗？” “师长，我……” “我什么我？你错了，你错的太离谱了！快给高军长赔礼道歉，给李迪、小莲赔礼道歉。快去！” “我没错！我为什么要道歉？甘师长，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无愧！我不道歉！李迪，我是不会放弃小莲的。你等着，我还会跟你抢的！小莲，你是我的！”说完，王耀斌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甘天林气的浑身发抖，大叫了一声，“王耀斌，你给我站住！” “对不起，甘师长。我身体不舒服，要先回去休息了。”王耀斌回头撂下一句话，转身继续往人群外面走。 高飞一看，甘天林只是生气，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不能再看热闹了。“来人，把王耀斌给我带回来！” 新八十师这帮人连一个动的都没有。这时候，周三祥突然动了。就听他喊了一声：“王营长，请等一下！”然后撒腿在后头就追！ “俞翔，你去给周科长帮个忙。”高飞叫他的警卫俞翔去帮忙。 俞翔答应一声，拽出手枪追了上去。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拧着胳膊，把王耀斌给提回来了。往地下一扔。高飞冷笑一声：“王耀斌，你好大的胆子呀。这是军队，你是骑兵营长。我叫你不听，甘师长叫你也不听。” “我不知道你以前立过什么样的战功，但是我敢肯定绝对没有周科长的功劳大。就凭你这点儿微末小功，就敢居功自傲，不服从军令。军队当中怎么能留你？” “三祥，把他拉到外面，毙了！” 高飞一声命令，周三祥、俞翔两个人拉着王耀斌就要去枪毙。甘天林赶紧拦着，“等一等！高军长，请手下留情呀！” “怎么，甘师长还舍不得这种人？”高飞斜乜着眼睛，看着甘天林。 “高军长，我不是舍不得。主要是王耀斌是骑兵营长，他的骑术和枪法都是一流的。带兵也还不错。咱们不是这两天就要打仗了嘛，您看能不能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打回龙山的时候让他冲在前面，哪怕是战死了，也给他一个为国牺牲的机会。您看这样行吗？” 高飞叹了口气，“甘师长，养虎为患的故事你听过没有？农夫和蛇的故事你看过吗？为将者，最急心慈面软、妇人之仁。好吧，既然你是师长，怎么处理王耀斌就是你的事，我不管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 出兵回龙山 “多谢军长手下留情。来人，把王耀斌关起来！”甘天林向高飞道谢之后，转身下命令。几个当兵的过去，推着王耀斌就走。 有人接手了，俞翔又重新站回到高军长的身后，周三祥站到了刘俊旁边。 这时候，小莲已经从担架上起来了。和李迪两个人小声说着什么，大概是说刚才周营长给她做假伤的经过。见这边事情处理完毕，王耀斌也被带走了，两个人双双过来向高军长表示感谢。 高飞一笑，“李迪、小莲，经过今天的事情，相信你们俩今后会真心相爱，做一对模范夫妻。小莲，刚才李迪已经答应娶你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俩就是夫妻了。” “结婚证明，甘师长会发给你们的。至于结婚的筵席，得等到回龙山战役结束之后，滇西的抗战结束，有时间再给你们补办。” “甘师长，新八十师我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两天之内，部队就要开拔上前线。你尽快给部队做好战前动员。等我的命令一到，部队立刻出发，绝对不能迟延！” “是！请高军长放心！军长，您再多留半天吧。您处理事情的办法太好了，我还想多跟您学学呢。”甘天林诚恳的邀请高飞再留半天。 “算了吧。你用不着跟我学，只要打仗的时候，你别给我搞出幺蛾子就行！军部还有一摊子事，我得回去了。” 高飞告辞。甘天林带着李迪、小莲，刘俊带着周三祥等人，一直把高飞的车队送上官道，目送车队走的看不见了，这才返回部队。 高飞坐车返回，因为车上的人少了，相对来说就宽松了很多。俞翔坐了后面的车，高飞亲自驾驶吉普车，汤晓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上就他们两个人了，汤晓帆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周围的景色，忽然问高飞，“军长，如果我的容貌被毁了，你还会让我跟在身边吗？” “会，我当然会！”高飞回答的毫不犹疑。 汤晓帆开心的笑了。 “晓帆，你要知道，每个人本事不一样，价值也不同。你可不光是有美丽的容貌，你还有健美的身材、有高明的武艺。当然，最主要的是，你会给我按摩脚呀。就算你容貌没了，脸不漂亮了，但还有好身材呀。另外，我也离不开你按摩脚。” 汤晓帆呸了一声，笑的更灿烂了。 到了第三天的下午，高飞接到了七十一军军长陈明仁的电话。陈军长和高飞确认明天两军同时出兵，攻打回龙山的事！ 两个人商量好了，明天早晨出兵，下午三时之前，赶到战场！具体战斗任务怎么分配，等到了回龙山再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早的起来，吃过了早饭，部队集合，准备出发！高飞的军部，随同新九军一起出发。与此同时，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也一起出兵，兵发回龙山。 等中午的时候，前锋部队就赶到回龙山战场的外围了。高飞是下午两点钟，赶到的战场。从几里地之外，就听见回龙山的炮声了。那边打的激烈呀。侦察兵不断的把前方战场上的情况报告过来。高飞用望远镜也看见了一些。 在一个叫遮晏的小村子里，高飞和陈明仁、刘家骥见了面。三个人见面格外亲近。陈明仁、刘家骥恭喜高飞荣升军长。三个人说了各自的近况之后，讲起了回龙山战局。 第六军攻打回龙山，久攻不克。不久之前，第二军已经绕道把芒市给收复了。但是会龙山的日寇仍然在顽抗！不把这股敌人消灭，中缅公路还是不能正常通车。打下回龙山，滇西日军就彻底没有可以顽抗的地方了。 剩下的遮放、畹町，只要大军往那儿一过，日军要么被消灭，要么逃入缅甸境内。我国滇西境内就再也没有日寇占据的一村一镇了。因此，回龙山战役也可以说是我国滇西境内最后一场战役！此战必须胜利，并且还要尽快！ 三人正说着话的时候，村子外面来车队了。是远征军司令长官部的司令长官卫立煌，后勤部队司令司可庄、远征军最高美军顾问多恩准将一行人。 将星闪耀，一大群将军下了汽车。高飞、陈明仁、刘家骥赶紧出院子来迎接。 “陈军长、高军长、刘师长，你们三个来的倒是挺齐呀。咦，这位是不是靳主任？”卫立煌竟然认识靳红梅。靳红梅赶紧敬礼，参见卫长官。 “哈哈哈哈，高飞能够进步这么快，靳主任功不可没呀！”卫立煌一语双关的夸了靳红梅一句。把靳主任夸得脸一红，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其实靳红梅的嘴也是不饶人的。但是那得分是对谁。对上卫立煌，她只有明智的选择闭嘴。卫长官的位置，是不容手下人和他顶嘴的。 一句话噎得靳红梅面红耳赤无话可说，卫立煌心情大好，哈哈大笑了几声，过来和高飞、陈明仁等将领们握手寒暄。 高飞和卫立煌、司可庄、多恩准将握手之后，众人簇拥着卫长官进了院子。这家的堂屋已经被改造成了作战室，正中间摆了一张大大的沙盘。几个参谋围着，正把红白两色三角小旗在沙盘上面插。 卫立煌迈步走到沙盘前面，陈明仁拿着一根指挥棒，挨着给介绍。一号高地有多少日军、二号高地有多少日军。远征军第六军在什么位置，第七十一军的三个师在什么位置，新九军的三个师又在什么位置。 卫立煌听陈明仁介绍完了之后，问他，这场仗你准备怎么打？ 陈明仁和高飞还没商量好呢，卫长官就带人来了。现在让他介绍，陈明仁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好。他把目光看向了高飞，“鹏举，你有什么想法，先讲一讲吧。你讲完了我再讲。” 卫立煌惊讶的看了一眼陈明仁，“陈军长，我记得你好像从来都是当仁不让。今天怎么会这么谦虚？把发言的机会让给了鹏举？” “卫长官，不是我想让给鹏举呀，主要是鹏举的点子比我的多。回龙山战役不好打，鹏举肯定有奇谋！我们听听他怎么说。” 第九百八十四章 三天之期 卫立煌、司可庄、多恩准将都在场，这可是一个难得的表现机会。陈明仁既然把这机会让了出来，高飞当然知道要怎么做。 “卫长官、司总、多恩将军，”高飞先和几位大人物打了声招呼，然后接过指示杆，在沙盘上指点。“回龙山，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牢牢地控制着中缅公路。我军要拿下回龙山，卑职认为应该这么做。” 在高飞的计划当中，第六军攻打回龙山一个星期虽然毫无建树，但是其消耗了日军的一些力量，总是不争的事实。第六军经过连续的战斗，官兵们已经比较疲惫了，就把他们撤下来，到二线担任掩护任务。 第一线的攻击，由七十一军和新九军来共同完成。其中，七十一军八十八师，担任正面主攻的任务。新九师迂回至回龙山侧后。八十八师发动进攻之后，新九师从回龙山侧后发动攻击，前后夹击，争取一举攻克回龙山！ 七十一军第八十七师、新九军新八十师，攻打中缅公路以东，和回龙山相互呼应的三台山阵地。三台山的战斗先于回龙山打响。给日军造成一个假象，认为我军的主攻方向在三台山，从而调动回龙山日军增援三台山。 日军援军下山之后，新八十一师、三十六师，挡住日寇返回回龙山之路。让日军一旦下山，就永远也回不去！ “好！鹏举果然不愧是让日寇胆寒的抗战飞将军！你这份计划实施下来，回龙山想不攻克都难！”高飞刚刚讲解完，卫立煌忍不住大声夸赞了起来。 司可庄和多恩准将全都露出了赞许的表情。“不错不错，高军长这份计划果然绝妙。” 高飞却并没有因为得了长官们的夸赞而沾沾自喜，他看向了陈明仁，“陈军长用兵打仗可是比我强，我刚才的话只是即兴发挥，里面肯定有说的不对或者不全的地方，请陈军长帮忙纠正一下吧。”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落到了陈明仁身上。高飞说的那些就已经让大家耳目一新了，陈明仁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陈明仁赶紧摆摆手，“卫长官，各位长官，大家别听鹏举的。这是他在谦虚呢。鹏举的计划哪有不对的？那绝对是一项最正确的战役方案。不过，我倒是可以补充一点。卫长官，按照高军长的计划进行回龙山战役，空中的侦察和支援是绝对少不了的。” “请卫长官、司总、多恩将军，帮忙联系空军，等回龙山战役打响之后，务必给与最大的空中支援！” 高飞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自己在完全是地面部队的情况下打仗太多了，竟然把空中支援给忽略了。还是人家陈明仁想起来的。可见陈明仁，果然了不起呀！高飞感激地看了陈明仁一眼，陈明仁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中美联合航空队将会全力支持回龙山战役！”卫立煌一句话，板上钉钉。 这时候，外面又来人了。是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黄杰来了。第六军攻打回龙山，黄杰一直在第六军督战。这是听说卫立煌来了，赶紧坐着车赶过来，还是来得有些晚了。不过黄杰作为集团军总司令，就算来晚了，也有人在第一时间，把之前发生的事情报告给他。 所以，黄杰一露面，就已经知道高飞和陈明仁之前的表现了。但是他却伪装啥都不知道。 “卫长官、司总、多恩准将，我来晚了。陈军长、高军长，你们没有怠慢各位长官吧？” 黄杰一来就开玩笑。陈明仁是个直性子人，他不擅长，或者说不屑于应付这种毫无意义的、一点儿也不好笑的玩笑话。干脆听见了就跟没听见一个样，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高飞听了黄杰的话，脑筋一转，他笑了，“黄总司令说笑了，我们怎敢怠慢长官们呐。陈军长我俩也想好好招待卫长官他们，但这是前线，炮声隆隆的，就算准备再多好吃的，长官们恐怕也没胃口呀。” “黄总司令，卫长官刚才问我们攻打回龙山的计划，限令我们尽快拿下回龙山、打通中缅公路。我和陈军长也想一战成功，但是我们两个军的重火力却不怎么够用。我听说第六军的重炮团火力强大，黄总司令能不能帮着协调一下，把他那个重炮团暂时借给我们使使？” 黄杰一听，脸色当时就变了。陈明仁好像让呛住了，咔咔咔猛烈的咳嗽。卫立煌神情古怪，司可庄强忍住笑意。只有多恩准将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高飞说了几句话，屋里这帮人为什么都变了表情？ “高军长，你是说新九军和七十一军的重炮不够用吗？”黄杰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第六军连续攻打回龙山一个礼拜未胜，损兵折将还消耗了大量的炮弹子弹。你们俩一来就要把人家换下来，这就不说了，现在竟然还要第六军的重炮团。你们打下回龙山，论功行赏的时候可是想不到人家第六军。 第六军打了开局，还贡献出了炮兵团，吃亏受累到最后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不带这么欺负人的！黄杰越看高飞越讨厌，恨不得冲上去和他单挑！ 高飞却仿佛没看出来黄杰的怒火，他一本正经的说：“那当然。回龙山有多难打，黄总司令比谁都清楚。卫长官既然把攻打回龙山的任务交给我和陈军长了，我们打不下来，恐怕卫长官也饶不了我俩。” “为了一战攻下回龙山，我们肯定是要集中最强大的力量，有多大力使多大力。黄总司令和第六军最熟悉，联系重炮团的工作，就拜托您了。为了回龙山，拜托拜托。”说到这里，高飞冲着黄杰抱了抱拳。 “陈军长，第六军的重炮团给你，就能打下回龙山了吗？”黄杰实在是不愿意再和高飞说话了，他干脆转脸去问陈明仁。 “能打下！”陈明仁说话简单直白，直白得让人简直没法接受。 “能打下？多少天？有没有个时间？十天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也算是能打下。陈军长可不要搞成像松山战役那样，用了几个月才取胜哟。” “用不了几个月，我只要三天！” 第九百八十五章 军令状 “三天？”黄杰大吃一惊。就算他和高飞有矛盾，他和陈明仁可没有矛盾。陈军长为人耿直、能征善战，并且和黄杰俩人都是黄埔第一期毕业生。两次东征的时候，陈明仁可比黄杰的名气大。 陈明仁终究还是吃了性子过于耿直的亏，要是只比带兵打仗的话，他绝对要甩黄杰几条大街。陈明仁有多大本事，黄杰心里一清二楚。他也不想让陈明仁把话说的太满，免得在长官们面前丢人现眼。 “陈军长，三天时间太短了，还是定十天吧。”黄杰主动增加天数，要给陈明仁放松期限。 “还要十天？”美国人魏德迈用极其怪异的汉语质疑道。 魏德迈是史迪威的参谋长，这一次是来滇西视察远征军的战斗能力，以及据此向美国政府列出援华武器清单，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高飞从魏德迈这短短的一句话当中，听出了浓浓的美国式的傲慢。当时他就恼了。“十天怎么了？难道魏德迈先生您有意见吗？” 本来陈明仁是准备说话的，高飞一接话，陈明仁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他想听听高飞会怎么说。 “我当然有意见！”魏德迈的嗓音忽然提高了，“松山战役，原计划是三十天结束战斗，结果却打了一百天！龙陵战役又打了几十天。你们中国军人，作战太不专业了。你们这不是打仗，而是，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叫做磨洋工！” “驻印军，为什么能够势如破竹，打的日本军队屁滚尿流？那是因为他们在兰姆伽基地接受了美军的训练。而你们远征军，虽然也换发了美式装备，但是打仗却比驻印军差得远！” “如果这一次的回龙山战役，你们远征军再打成松山、龙陵那样的磨洋工，我将会向史迪威将军提议，中美联合航空队停止对远征军的支援！有这个力量，还不如全力支持驻印军。”魏德迈为了加重语气，说话当中还挥舞了两下手臂。 黄杰的脸色很难看。在场的所有中国军人脸色都不好看，包括卫立煌。 高飞强压着一肚子的火气。“魏德迈，你不是中国人，中国的情况你也不了解。驻印军，是全美械师。而远征军却是半美械师。算了，我说的这些你根本不会懂。你是白种人，我是黄种人，我们的思考问题方式不同。” “现在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刚才陈明仁军长说三天，就是三天！我们一天也不会少，一天也不会多。三天，一定能够拿下回龙山！” “你说的这些毫无根据。你用什么保证，三天能够打下回龙山？”魏德迈撇着个嘴、皱着个眉，一脸瞧不起高飞的样子。高飞真想抽他两个嘴巴！ “用什么保证？用我的人头保证！三天之后，如果回龙山还在日本人的手里，我就死在山上！”高飞大声咆哮着。 黄杰大惊失色。 陈明仁也激动了，“还有我！到了第四天天亮，如果回龙山上还没有飘起青天白日旗，你们就到山上去给我收尸吧！” 这一下，黄杰的脸都白了。真要到那个地步，两位军长战死，他这个集团军总司令估计也就当到头了。 魏德迈还想说话，中国远征军美军参谋团长多恩准将拦住了他。俩人用英语低声交谈了几句，最后魏德迈终于闭上了嘴。 这就等于是留下军令状了，并且还是两位军长同时立的军令状。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别说是黄杰了，就连卫立煌都坐不住了。 “高军长，陈军长，需要我为你们做点什么？”高飞、陈明仁刚才的那番话虽然替中国人涨了志气，但要是三天过去了，回龙山还没有拿下来，丢人的可是他卫立煌！因此，卫长官也想亲自上阵去帮忙了。 “我需要第六军重炮团和中美联合飞行队的直接指挥权！回龙山战役一旦开始，重炮团和飞行队就由我和陈军长共同指挥，其他任何人无权插手！”回龙山战役并不好打，高飞要炮兵和空军的指挥权。我让他们怎么打，他们就怎么打，其他谁也别插手。 “好，我答应你！不光是第六军的重炮团，长官部的直属炮兵部队也归你指挥！到时候，你只要在电台里喊一声，炮兵、空军，随叫随到。”卫立煌也是真敢放权，他把直属炮兵部队都交给高飞了。 高飞和陈明仁相互看了看，两个人同时伸出右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鹏举！”“明仁兄！” “你我一起努力，三天打下回龙山！” “一定！我还想请明仁兄喝上一杯庆功酒呢。” “这个庆功酒，有我请客！”卫立煌也是性情中人，见俩人说的热闹，不由加入了进去。 魏德迈耸了耸肩，对于高飞所说的三天结束战斗，他是绝对不相信的。他打算等到第四天早晨，就去找卫立煌，让他把高飞和陈明仁叫到他跟前，向他，伟大的魏德迈将军赔礼道歉。当然，他对高飞和陈明仁在这三天当中，将会怎么打仗，也是充满了好奇的。 卫立煌来了，还不打算走了。陈明仁只好和这些大人物们在一个院子里办公，随时接受这些大人物的盘查和质疑。好在陈明仁心胸豁达，对此也并不是很在意。 趁没人的时候，陈明仁和高飞商量。他留在这里稳住卫立煌、黄杰和魏德迈、多恩准将等人。高飞到前线去实际调动部队，指挥作战。总之，不管这仗怎么打，三天时间是必须要打下回龙山的！ 高飞告辞，返回部队。走在半路上，靳红梅问他：“三天时间，你有没有把握？” “没有。”高飞不假思索地摇头。 “没有？没有把握你就说三天？黄杰都说了十天，你为什么不顺着他讲？”靳红梅有点儿急了。 “顺着谁？黄杰？还是算了吧。红梅你用不着太担心。陈明仁既然说了三天，他肯定是有办法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提出三天。” “那他要是和你一样，一点儿把握没有，纯属瞎蒙的呢？你们俩倒好，两位军长，立个军令状也都是靠蒙。你们要是蒙不过去怎么办？” 第九百八十六章 先斩后奏权 “你怎么知道我们都是蒙的？你不相信谁，还不相信我？”高飞笑嘻嘻的反问靳红梅。 “我当然相信你。我相信你能打下回龙山，但是三天时间还是太短了。要是再加三天，六天时间打下回龙山，我看更有把握。”靳红梅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用不着担心。三天和六天都一样。只要敢拼命，三天肯定能拿下回龙山！我相信陈军长。我们俩做搭档，这场仗一定能取胜！” 高飞对陈明仁似乎特别的有信心，靳红梅虽然觉得没办法理解，但也只能尽全力支持高飞了。 回到部队以后，高飞立即召开了新九军的高层会议。甘天林、梁国安，两个师的参谋长，以及刘俊、肖刚、靳红梅全参加了。在会议上，高飞把他在当着卫立煌、黄杰、魏德迈、多恩准将承诺三天拿下回龙山的事情讲了。 参加会议的将领们无不惊讶。大家伙儿和靳红梅一样，都三天期限捏了把汗。但高飞却是信心满满。 “各位！回龙山之战，将会是我们新九军成立之后的立军之战！也是我们的扬名之战！这一战，我们必须要全力以赴！三天之内，必须拿下回龙山！”高飞给定了基调。接下来，他开始分配任务。 “各位回去之后，立刻率领部队进入各自的战斗位置！我率领新九师隐蔽进入回龙山侧后；天林师长率领新八十师，跨过中缅公路，和八十七师一起攻打公路以东的三台山！国安师长率领新八十一师，埋伏在中缅公路两侧，配合三十六师，阻击日寇回防回龙山。” “国安师长需要谨记的是，要注意隐蔽。当日军跨过中缅公路增援三台山之时，放他们过去。不要暴露部队的位置。一旦日寇要回援，你就率领部队拦住他！哪怕拼至一兵一卒，也绝不放一名日军越过中缅公路去回龙山！” “是！”甘天林、梁国安同时起立应是。刘俊和肖刚也随着起立。俩人现在都是兼职的副师长，当然要和两位师长站在一起。两个师的参谋长也站起来。坐着的只剩下高飞和靳红梅了。 高飞站起来了，靳红梅也站了起来。 “各位，我们一起努力吧。这一仗，一定要打出我们新九军的威风来！丑话我说在前面，那谁要是敢在关键时刻拖了后腿，我绝不容情！” 严肃完了，最后该放松了，“最后我再宣布一件事，卫长官答应了，三天打下回龙山，卫长官亲自给我们举办庆功宴。到时候，你们几位都跟着我赴宴去！看一看卫长官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美国人说我们三天之内拿不下回龙山，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他们看一看，我们中国军人是怎么打仗的？” 原来高军长是在赌这口气！甘天林、梁国安俩人交换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高军长是在赌气，在和美国人赌气。那咱们就只有拼命了。 不过呢，最重的压力还是在高飞那边。新九师是打主攻的，虽然是侧后发起进攻，但也是攻打回龙山主峰。新八十师打三台山是佯攻、新八十一师打的是回援的日军。两个师所面对的敌人，和高飞所要面对的敌人是没法比的。 希望高军长能够一举攻克回龙山，取得这场立军之战的胜利吧。 会议结束之后，高飞把刘俊和肖刚叫到了一块儿，嘱咐这俩人，你们这一次要监督好甘天林和梁国安，监督好两个师。我给你们先斩后奏的权利。佯攻和打援期间，要是有哪支部队不听命令，该进攻的不进攻、该撤退的不撤退，你们俩有权对其军事主官执行战场纪律！ 你们要狠下心，黑得下脸。关键时刻拿出你们副军长的权利，该杀就杀、该关就关、该撤就撤！战场上绝不留情！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俩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是！请军长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有了刘俊和肖刚的保证，高飞心里轻松了不少。三人搭档这么多年，他对这两个人可以说有着绝对的信任。刘俊和肖刚只要保证了，就绝对能够做到。 甘天林、梁国安、刘俊、肖刚一帮人各回部队了。高飞又把新九师的老弟兄们召集到一块儿，讲了一下具体任务。总之，回龙山战役不好打，大家伙儿这一次都得拼命。 史天明、楚华等人纷纷表态，表示一定全力以赴，拿不下回龙山就不活着回来！这倒是和高飞当着魏德迈说的话有些类似。这就叫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士兵。高飞是这样，他手下的将领们也是这样。 因为新九师是要潜伏到回龙山侧后方的，所以，高飞连夜就起了兵了。晚上十点钟，部队准时出发。天黑，走的又是山路。为了隐蔽起见，部队弃车步行。没坐汽车，走着去。 走在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一脚踩空滑下山坡，高飞提前让人准备了不少绳子。战士们爬山的时候前后拉着绳子。有人不小心跌到了，拽着绳子能快速的爬起来。 侦察兵已经侦查好了地形，在前面领着路。好在现在是初冬，天空中明月高悬、万里无云。月光虽然苍白，总好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战士们跟着前面的人影，快速的穿行在山林之间。 经过大半夜辛苦的行军，部队在凌晨快五点的时候，终于到达了回龙山侧后方。 小四儿站在路边等着高飞，“军长，到了。这里就是回龙山的后面。你来看，”小四儿用手向前一指，前面黑黢黢一座高山。山上有星星点点，像是星光、又像是灯光的。“这就是回龙山主峰！” 鬼子在山下设立了前突阵地，几个小土丘上都有日军设立的火力点。我军如果不提前摸清楚的话，还没到主峰下面，鬼子的火力点就会开始射击。到时候损兵折将，攻击受挫不说，主峰上的鬼子也会提前发现。 新九师在后山一旦提前暴露，突袭就变得毫无疑义了。幸亏侦察兵发现了，总攻之前，就要提前清除这些绊脚石！ 第九百八十七章 回龙山的炮声 “这些交给你了。天亮以前，全部清除干净。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是！军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小四儿答应一声，转身跑入了黑夜之中。 “处座，军长怎么说？”胡振江问小四儿。小四儿现在是新九军的情报处长，兼新九师的侦察营长，戴上军衔也是少将一位。胡振江是老油条了，在陈营长官升情报处长的头一天，他就把称呼给改了。 “军长说，天亮以前，让我们把主峰背面的火力点全部清除干净！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了，时间紧任务重，咱俩分一下工。” 小四儿拿出一个小本，打开，里面是一幅手绘的草图，画的就是日军火力点的大概位置。这都是侦察兵们冒着生命危险，侦察得来的情报。 小四儿往图上一指，“你看，鬼子的火力点一共有五个。我都标上号了，一二三四五。一三五归我，二四归你。我带一连、二连一排；你带着二连二排三排、三连。记住了，这次行动不许用枪，更不许使用手榴弹。总之，能不发出声音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处座，让二连都跟着你吧，你的任务更重。” “少说废话！你是营长我是营长？服从命令！另外还有，这里面是弟兄们侦察到的情况，万一要是发现意外情况，千万不要慌。实在不行就等天亮总共发起之时，你在全力出动！赶在大部队上去之前，消灭敌人的火力点！” “是！”胡振江短短的应了一声是，俩人把侦察营的官兵一分为二，各自带领一部分，扑向了自己的目标。 小四儿这一路，干掉一号日军火力点的时候格外顺利。鬼子大部分都睡了，只有俩值班的抽着烟唠闲嗑，也没有仔细观察周围。侦察员就像捕猎食物的猛兽一样扑上去，一点儿动静没发出，就把这个火力点里的所有鬼子全给干掉了。 到三号火力点儿的时候，差点儿出了纰漏。侦察员上去捂住值班鬼子的嘴，刚用刀子割断他的喉咙，从工事外面又冒出个鬼子！这家伙是半夜让尿憋醒了，跑到工事外面去撒尿。回来的时候正看见我军侦察员在行动！ 这家伙吓得惊叫一声，转身想跑。树叶子扑簌簌一阵抖动，在后面担任警戒任务的战士们已经赶到了。 掐脖子把人摁倒，后面的战友跟上来，一刀子结果了鬼子的性命！第二个火力点虽然出了点儿意外，但是有惊无险。终于还是消灭了敌人。还剩下最后一个五号火力点了。 这时候天已经有点儿蒙蒙亮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夜色正在逐渐地退去，光明即将普照大地，留给侦察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前方就是五号火力点！和前面两个火力点一样，五号火力点上面，也是两个鬼子端着步枪在警戒，剩下的都在工事里面睡觉。 侦察兵干这活儿是轻车熟路。再说前面已经干掉俩了，剩下这一个，几名战士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哪知道却差一点儿出了岔子。工事外面扔了一根干树枝。因为光线太暗，执行任务的侦察员没注意，一脚踩断了干树枝，发出咔吧一声轻响。 这是在万籁俱寂的黎明时分，树枝断裂的声音格外刺耳。警戒的两个鬼子听见声音转身看时，正看见扑上来的侦察员！ 鬼子叫了一声，就去拉枪栓！侦察员们已经像猛虎一样扑了上去。双方扭打在一起，惊动了工事里其他的鬼子。 小四儿带着战士们纷纷冲上去，终于没给鬼子开枪的机会。三个火力点全部干掉了，小四儿擦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任务虽然出了一点儿意外，总算是有惊无险，把三个火力点的鬼子全给解决了！ 又派人去看那两个火力点，胡振江也几乎同时把二号和四号火力点拿下了。用电台向军长报告，主峰下面的障碍已经全部清除了。 高飞接到报告之后，马上命令尹志率领新二十五团进至主峰脚下。暂时不打，但是可以先占领有利位置。等八十八师正面打响之后，新九师再从后峰进攻。 看看表，六点二十分，天已经微微有些亮了。为了更好地隐蔽行踪，高飞让战士们摘一些树枝草叶，编成草冠戴在军帽上面。 六点三十分，高飞通过电台呼叫中美联合航空队，轰炸回龙山主峰和三台山！ 二十五分钟，六点五十五分，天边响起了航空发动机沉闷的声音。一共六架战机从天边飞了过来。战机飞至回龙山主峰上空的时候开始盘旋，随即惊天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一闪一闪的，地面都随着爆炸，在微微的抖动。 “咚！咚！咚！轰隆隆——！” 爆炸一声连着一声，一直持续了差不多半个钟头，爆炸声才停止。高飞又呼叫炮兵，飞机炸完该大炮上了。 又是一番狂轰滥炸。等到炮击停止以后，停了有十几分钟，主峰正面响起了枪声。八十八师的正面进攻，开始了。 正面开始之后，就该新九师行动了。后坡比正面险要的多！虽然不是九十度，六七十度总是有的。战士们拉着藤蔓、扳着山石，艰难的往山上爬。跑到半山坡，突然头顶上响起了枪声！鬼子发现了！ 已经爬到半山破的战士们无遮无挡的，被鬼子从山头上倾斜而下的弹药打中，成片成片的顺着山坡滚下来。高飞看着就好像心里被谁捅了一刀一样！疼的他脸都变色了。 通讯兵背着步话机跑过来了，是七十一军军长陈明仁打过来的电话。陈明仁问高飞，主峰背面的战斗情况怎么样？ 高飞实话实说，主峰背面地势险要，新九师第一波攻击未获成功，官兵们伤亡不小。高飞又问陈明仁，八十八师在主峰正面的攻击情况怎么样？ 陈明仁告诉高飞，八十八师的进攻也不顺利。正面进攻部队遭到了日军的强力抵抗，八十八师被打下来了。 “明仁兄，不必着急。这场战役要打三天呢。现在就算过去了一天，也还有两天呢。我看咱们之前是打的太猛了，应该先缓一缓。” 第九百八十八章 援兵 “缓一缓？鹏举，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仁军长你难道忘了吗？你我之前约好的，把回龙山主峰上的日军放下去，放他们去增援三台山。现在日军还没有下山，我们就全力猛攻，三台山那边怎么办？我们给鬼子准备好了大餐，不让他们吃到嘴里怎么行？外人知道了，还不得说咱俩小气呀？” “你！鹏举呀鹏举，你这张嘴可真够损的。当你的对手，真是要被你气死。不过你我是友军，你的歪点子越多越好。我这就通知八十八师，暂缓进攻！” “不是暂缓，是把进攻的节奏降下来。我在后山这里，也把攻击的强度降下来。咱们打回龙山的前后两边都降，三台山那边加紧进攻，鬼子想不去增援都不行！” “好，就按照你的想法来，我这就下命令。鹏举你在前面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一定！应付卫长官和美国人魏德迈的重任，就拜托明仁军长了。” 两个人把该说的话说完，高飞挂了电话。后坡既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那就让部队退下来。组织一些战士从山下往山头上打枪，每次一个排，二三十支枪一起射击。不管打中打不中，就是告诉主峰上的日军，我们没走，后山的中国军队还在坚持战斗！ 回龙山主峰。第五十六师步兵指挥官坂口静夫少将手握战刀，端坐在指挥部里，听着手下参谋们报告战斗情况。 重庆军从前山和后山分兵进攻回龙山。但是有坂口将军坐镇的回龙山，固若金汤。皇军仗着险要的地形，已经把前后两路攻山的重庆军全都给打退了。目前秦山的重庆军已经退下去休整了。到时候后山下面，重庆军在零散的往山上打着枪，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坂口将军，后山的重庆军是什么意思？”第五十六师团炮兵联队长东宗美次问坂口静夫。 第五十六师团在滇西的一系列战斗当中，算是倒了霉了。其主力一四八联队，在腾冲战役当中，连同其联队长藏重康美一起团灭于腾冲！在龙陵战斗中，平井卯辅和搜索联队被高飞团灭。一四六联队也在这两次战役当中遭受了重创。 现在日军在中国滇西中内，只剩下回龙山这最后一道险关了，坂口静夫带领着五十六师团最后的精锐亲自坐镇。这里面有炮兵联队一大半、一四六联队的一部分，博阔工兵、辎重兵各一部。 剩下只有少量人，跟着师团长松山佑三退到了中缅边界。 回龙山谁都知道守不住，但是日本人出于性格的原因，却还非守不可。所以呢，坂口静夫与其说是在坚守日军在滇西的最后阵地，倒不如说他是为了维护第五十六师团的那点儿面子。毕竟被中国军队一路打败，从中国赶到了缅甸，传出去太不好听了。 当初重庆军能够因为这个原因，一次次坚守必定会失守的城池，损兵折将，大日本皇军为什么不能这么干？ 为此，坂口静夫甚至已经预备好了一条逃生的密道！一旦回龙山守不住了，被重庆军攻上来了，他坂口将军就见率领坚守到最后的皇军官兵，通过密道逃到山下，然后一路杀奔缅甸！ 缅甸是个大舞台，那里有数不清的原始森林，可以供他躲藏，还有缅甸方面军的十几个师团作为友军可以给他帮忙。只有离开中国，离开滇西，进入缅甸，才是他坂口静夫大展拳脚的好地方！ 坂口静夫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不管怎么说，他是在中国滇西坚持战斗的最后一位日本将军。光是这个头衔，就足够他将来退休之后，领取一笔丰厚的养老金了。 “将军，三台山遭到中国军队的猛烈攻击，小川中佐已经坚持不住了。向将军请求支援！” “三台山？”坂口静夫豁然站起。在房间里急匆匆转了两圈，跑出山洞看了看天，又转了回来。“给小川次郎打电话，我和他通话！” 电话拨通了。“莫西莫西，小川次郎吗？我是坂口将军！三台山情况怎么样？什么？重庆军已经打上山了？你想要带人突围？八嘎！突围的不许，绝对不允许现在突围！你坚持住，一定要坚守住阵地，要发扬大日本皇军不畏艰苦，英勇奋斗的精神。” 电话那头传来笑川次郎的哭声，“坂口将军，我实在是没办法坚持了。呜呜，重庆军已经几次冲进我的阵地。刚才我已经亲自参加战斗了。将军，三台山守不住呀。求求您了，让我带着士兵们突围吧。” “混蛋，绝对不能突围！现在我就给你派援兵，一个小时之内，援兵肯定到！你只要再坚持一个小时，等援兵一到，重庆军就那你没办法了。记住，坚持一个小时。要是坚持不到，我亲自枪毙了你！” “嗨，好吧将军，请您催一下援兵，让他们尽快吧。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一个小时。我尽量吧。” 挂了电话，坂口静夫不敢怠慢，紧急召集人马。纠集了工兵、辎重兵、一部分炮兵、步兵，共同组成了一支八百人的队伍，从正面的山坡上冲了下去。 正好中国军队停止进攻，让开了正面山坡。日军一声不吭，一直冲到了山脚下。知道这时候，中国军队才发现。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被日军冲破一道口子，杀了出去！ 坂口静夫在主峰上面，一直拿望远镜关注着呢。这只八百人的援兵可是占了他回龙山主峰守军的三分之一。他还指望这些人去三台山解围之后，再回来继续陪他守卫回龙山主峰呢。 眼看援兵进展顺利，坂口静夫挺高兴。他拿起电话又接通了小川次郎中佐，“喂，小川次郎，援兵我已经给你派过去了啊。相信很快你就能和援兵见面了。记住，三台山一定要守住！皇军，是绝对不能轻易说失败的。” “三台山、回龙山，都是我们日本皇军坚守的阵地，决不能丢失！” 第九百八十九章 执行军法 “军长，日本人的援兵已经越过中缅公路，往三台山方向去了！日军援兵已经往三台山方向去了！”新八十一师梁国安在电话中报告。 “好！任务的第一步你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堵住日军，不给他们返回回龙山的机会！” “请军长放心！我们新八十一师就算还有一个人，也绝不放鬼子过公路！” 高飞挂了电话，紧接着又打给了炮兵司令邵百昌，要求炮兵立刻炮击增援三台山的日军部队。 开战之前，高飞已经从卫立煌那里拿到了炮兵部队的指挥权。回龙山战役，他和陈明仁是战场指挥官，其余部队全都得听他二人的调遣。邵百昌不敢怠慢，马上命令炮兵部队，炮击越过中缅公路的日军增援部队。 铺天盖地的一顿炮弹砸过去，去增援三台山的日军，霎时间死伤无数！面对着雨点一般落下来的炮弹，日军躲也没地方躲、藏也没地方藏。这场面就好像是当年淞沪会战罗店战役的翻版。 当年淞沪会战，在争夺罗店战役的战役当中，中国军队就是冲上去一批，被炸死一批。上去一个旅，被鬼子的飞机大炮炸光一个旅。死尸遍地、血流成河。今天三台山下的战斗，比起当年罗店人肉粉碎机的规模自然要小得多。但是其惨烈的场面，却十分相似。 亲自带领增援部队的第一四六联队长山本恭平大佐，给坂口静夫打了他人生当中的最后一个电话，“坂口将军，重庆军的炮火十分厉害！我的增援部队遭到了严重的炮击，部队伤亡很多。我现在准备率领部队返回回龙山了。请将军马上派部队接应。” 山本恭平刚把电话放下，一枚炮弹打过来，电台被炸成了碎片。山本大佐因为离电话太近，一下子挨了好几块弹片，当时就晕过去了。鬼子们抬着山本大佐、想要再越过公路回到回龙山去，回不去了。梁国安率领新八十一师，牢牢地把守住了公路！ 鬼子连续发动了五六次进攻，一次也没有成功。最后没办法了，明知道回不去了，他们只好再调回头去攻打三台山。 三台山正被第三十六师、新八十师围着打。鬼子一来，我进攻部队腹背受敌，当时就有些被动了。这时候，负责切断中缅公路，阻击日军回防回龙山的新九军新八十一师、第七十一军八十七师得到情报了。 新九军副军长，新八十一师副师长肖刚见到情报之后，立刻去找师长梁国安。 “梁师长，日军增援三台山的援兵，令我三台山进攻部队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局面。我们新八十一师应该立刻兵发三台山，进攻三台山援兵！” “可是，军长给我的命令是坚守公路，防止日军回援回龙山呀。我怎么能擅离职守？”梁国安反问肖刚。 “这怎么能叫擅离职守呢？你是去打鬼子了，又不是跑去喝酒打牌了。你放心，军长绝不会因为这个怪你的！”肖刚给梁国安讲解高飞的带兵特色。 但是梁国安却不敢，他只是摇头。他又不是肖刚。肖刚是高飞参军不久，就结识的亲密战友和挚友。肖刚了解高飞，梁国安和高飞接触的时间不长，了解的也不多。他可不敢像肖刚一样胆大包天。 不管肖刚怎么劝，梁国安就是不同意去三台山下消灭了残存下来的这些日本兵。 就在肖刚和梁国安争到脸红脖子粗的时候，旁边有个人说话了，“梁师长，千万不能出兵！高军长反复交代，让我们守住中缅公路，坚决不能放鬼子一兵一卒回到回龙山！” “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回龙山战役也还没有结束。对不起，肖副军长。我们新八十一师是绝对不会离开公路的！” 肖刚一看，这家伙就是新八十一师的中校高参尹增强。这小子又黑又瘦个子又矮，嘴巴向前撅着，看着就是那么让人讨厌。 “尹参谋，我在和梁师长讨论军事大事，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请你马上离开！”肖刚打算以权压人，这个不知好歹的尹增强打发走就得了。哪知道他这么做，不仅没把人打发走，尹增强还来劲儿了。 “肖副军长！我是在提醒梁师长执行军长的命令！也是在提醒你，不要违抗军令！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抗命，但是我们梁师长执行军令，却从来都是不折不扣。” “也许你和高军长私人关系好，你就算违抗了军令，高军长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我们新八十一师却是才加入新九军的部队。你敢抗命，你抗命没事儿，我们不敢，梁师长不敢！” “你说什么？”肖刚的眼睛瞪起来了，噌的一下，他把手枪拽出来了！ “你干什么？肖副军长，这里虽然是前线，但也是有军规军法的地方。难道你还敢开枪打我吗？来呀，照这儿打，我倒要看看你肖副军长是怎么样滥杀无辜的？”这家伙越说越不像话，声音也越来越大。周围的战士们已经纷纷侧目，好多人都在往这边看了。 肖刚实在忍无可忍了，“尹增强，尹参谋！这可是你自己找的。你张口闭口，就是高军长的命令。你可知道，我这个副军长也是有一定权力的。” “有权利你还能怎么样？你还敢开枪吗？”尹增强像疯了一样，又跳又叫。 肖刚眼看往这里注意的战士越来越多，为了部队的稳定，也为了取得回龙山战役的胜利，他果断扣动了扳机！“啪！啪！”两枪，全部打中了尹增强的胸口。 梁国安一愣，满脸惊骇地看着肖刚，“肖副师长，你怎么把他打死了？” “打死他怎么了？他不敬长官，在师部机关大喊大叫，妄图扰乱我们的军心、影响我们的士气，我岂能饶了他？来人，把尸体拖出去！” “是！”几个当兵的抬着，把尸体抬了出去。 “梁师长，请立刻出兵，追上刚才从这里跑过去的鬼子，把他们消灭在三台山下！” “可是，肖副军长，高军长让我们师守在这里，不放日军援兵返回回龙山。我们要是走了，日本援兵过来怎么办？” 第九百九十章 援兵的灭亡 “哎呀，梁师长，你好糊涂呀！我们出兵就是去消灭日军援兵的。我们过去，和甘师长的新八十师一起，把鬼子的援兵消灭了，他们还怎么跨过公路返回到回龙山？难道是他们的鬼魂回去吗？”肖刚指着梁国安哭笑不得。 “啊？”梁国安知道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对呀，日本人的援兵被消灭了，他们就回不去回龙山了。虽然他觉得这样做，还是和高飞的军令不太一样，但是肖刚说的有道理。 梁国安既然能当上师长，脑子肯定是没问题的。刚才他只是被尹增强给吵迷糊了，思维被带偏了。现在尹增强死了，不在旁边乱嚷嚷了，肖刚再提醒，他当然就明白其中的因果关系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肖刚眼睛都不眨的枪毙了尹增强，让梁国安对肖刚产生了一丝惧怕。他有点儿担心，自己要是硬扛着，就是不听肖刚的意见，这位肖副军长会不会把自己也执行了战场纪律？ “好吧，我们这就去三台山！不过，肖副军长，堵在这里的除了咱们新八十一师，还有七十一军的八十七师呢。我们过去，是不是也要通知一下八十七师，请他们跟我们一起行动？” “梁师长！”肖刚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数落梁国安，“日军的援兵才有多少人？不过一千多个。刚才的炮击你也看见了，一顿炮弹，就把鬼子这一千援兵十成炸死了八成！剩下不过两三百残兵败将。咱们一个师上去，还用得着怕那两三百个炮弹下面侥幸逃命的鬼子吗？” “咱们新八十一师自己去？” “对，我们自己去！让八十七师的弟兄们继续守住中缅公路，我们去干掉那些鬼子援兵！这场功劳是我们的，凭什么分给别人？” “好！那我们就自己去！我们单独干！消灭完了这帮鬼子援军，我们再帮助甘师长他们拿下三台山！既然要立功，我们就立一场大大的功劳！”梁国安越说越来劲，有一点意气风发了。 “哎，那可不行！”肖刚的脑子还是比较冷静的。一听见梁国安脑袋有点儿发热，赶紧给他踩刹车。“消灭完了鬼子援兵，我们得赶紧回来。” “回来？咱还回来干什么？鬼子的援兵不是已经没有了吗？”梁国安搞不懂肖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回来是以防万一呀。万一鬼子要是再派援兵呢？万一军长那边也需要增援呢？我们回来，既要防止日军派出第二批援兵，又要准备增援回龙山主战场！” “哦，原来是这样啊。好吧，肖副军长说得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三台山，消灭那些漏网的日军援兵！” 二人统一了意见之后，率领新八十一师的官兵越过中缅公路，往东，向着三台山方向就下去了。 三台山下的围歼战，进行的短暂而激烈。日军比肖刚现象中的要稍微多一些，差不多有四五百人。但是我军的人数更多。新八十一师，新八十师，两个师的部队合力攻击这四五百个残兵败将。经过五个多小时的战斗，最终全歼了这伙儿敌人！ 重伤的日军第一四六联队长山本恭平，也死在了乱军当中。 最难过的就是三台山上的日本守军。小川次郎站在三台山上，眼睁睁看着援军来了，结果一顿炮弹，把他眼巴巴盼望的援军炸了个七零八落。剩下的几百人好不容易跑到三台山下了，又被中国军队给团团包围，最终全部消灭，一个都没跑了。 完了！彻底完蛋！小川次郎失魂落魄的呆立了半晌，这才想起给坂口将军打电话报丧。 “将军，您派的援军，刚跑到三台山下，就全部战死在了重庆军的枪炮之下！求将军您再派一些援兵吧。要不然，三台山恐怕是很难守得住了！将军，请您速派援兵！” 速派援兵？速派援兵！我哪儿那么多援兵？你以为回龙山上有用不完的人吗？挂了电话的坂口静夫让气坏了。 他气山本恭平的无能。我好不容易凑了一千多人交给你，让你去增援三台山。原本我还指望着你解了三台山的围，还能回来，继续帮助我守回龙山。结果倒好，你给我来个有去无回！一千二百多人，半天时间就没了！ 同时呢，他还气中国军队的心狠手辣。那可是一千两百多个日军呀。想当初的松山主阵地上也不过一千多皇军士兵，坚守了小半年。他这一千多人，却只坚持了小半天。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两相比较，回龙山这一仗打的也太失败了！ 进攻回龙山的中国军队领兵将领是谁？坂口静夫派人去打听。结果还这让他给打听出来了。进攻回龙山的主将有两位，一位是七十一军的军长陈明仁将军，一位是新九军的军长高飞将军。 高飞，又是你！听见高飞这个名字，气的坂口静夫咬牙切齿！龙陵战役，他在高飞手下吃过亏，他也听说过飞将军的大名。没想到，在回龙山的战场上，他又和高飞遇到一起了。 高飞，你等着！在龙陵你给我办了难看，这一次在回龙山，你想胜过我，可没那么容易！发了一顿狠，想起三台山，坂口将军认为还是不能就这么轻易就丢了。 回龙山、三台山，隔着中缅公路遥相呼应，可以相互支援。要是丢了三台山，回龙山可真的就剩一个孤零零的山头了。因此，尽管回龙山也吃紧，坂口静夫还是又调集了八百多人，打算再次越过中缅公路，去增援三台山。 援兵已经派好了。坂口将军拉住带队的江岛一雄嘱咐他：“江岛，下山之后，你务必多加小心！可千万不能再像山本恭平那傻货一样，刚下山就让重庆军的大炮给消灭了一多半！你要当心重庆军的炮火！一定要小心。” 江岛一雄少佐敬了个礼，“请将军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我绝对不会犯同样错误的！” “好吧，用中国人的话说，我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去吧。”坂口静夫拍了拍江岛一雄的肩膀。 第九百九十一章 空袭 “军长，鬼子又派援兵下山了。”小四儿向他报告。 “是吗，这次他们来了多少人？”高飞多少有点儿吃惊。他没想到鬼子这么快就又拍了第二批援兵。 “比上次的人少点儿，有七八百人。”小四儿的情报相当准确。坂口静夫派了八百人，他就猜到了七八百。 “通知前方侦察兵，要日军的详细位置和方向，我通知炮兵再打他一回！”既然鬼子非要来送死，高飞当然愿意成全他们。 “是！”小四儿跑出去了。过了有十几分钟，他又跑回来了。“这次鬼子学狡猾了！七八百人他们排成了一字长蛇阵，足有十来里地。咱们的炮兵，恐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十来里地就是五公里。这么长的一条直线，用大炮确实不好炸。不过，大炮不好炸，还有飞机！在这次回龙山战役当中，高飞还有调动中美航空队的权限。五公里的一条直线，飞机沿线扫射轰炸，恐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里，他再不犹豫，立刻拿起电话要通了中美联合航空队，按照小四儿报告的位置，把日军援兵的情况通知给了空军。 江岛一雄率领八百援兵正向着中缅公路的方向前进。这家伙满心的豪情壮志。他本是坂口静夫手下的一个参谋，要不是这次回龙山战役吃紧，哪能轮到他单独领兵出战？ 这就是机会！江岛一雄心里清楚，只要这一次增援三台山他干得好，一个实权大队长那是绝对跑不了的！再干的好一点儿，联队长也不是不能想的。所以，这次机会他绝对要把握好。为了防止被中国军队的炮兵给一勺烩了，他特意摆出了这个一字长蛇阵！ “少佐，您太了不起了！重庆军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摆出这个一字长蛇阵。他们开炮，要炸也只能炸死我们几个兵。说不定，连几个士兵都炸不死。说不定他们炸偏了呢？” “我听说，使用大炮炸单独一个人，根本办不到！炸我们这个一字长蛇阵，和炸一个人有什么区别呢？少佐阁下，我看您的作战水平，比有名的板垣征次郎还要厉害！” 旁边一位曹长，不停地夸着江岛少佐，把江岛一雄美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真舒服呀，兵权在手，还有人在旁边拍马屁，这感觉，简直太爽了！这才是快意人生。 就在江岛一雄美滋滋要飘起来的时候，耳朵边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嗡嗡声。这是什么声音？听着怎么好像有点儿熟悉呢？这声音不是一会儿就没了，而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是飞机？ “少佐阁下，有战机正在靠近！”有日军少尉来报告。 在日军独霸天空掌握制空权的时候，听见飞机响，他们就兴奋，知道那是自己的空中友军来助战了。但是在滇西的情况却不同。滇西这边有中美联合飞行队！日军的制空权被中美航空队给抢走了一大半。 现在再听见飞机的声音，江岛少佐不得不提高警惕了。是日本飞机，还是美国人的飞机？ “命令部队，注意防空！”为了保险起见，江岛一雄下了防空的命令。但是由于江岛一雄把队伍摆成了一字长蛇阵，绵延超过五公里，命令执行起来就没那么快了。而飞机的速度却是极快，几个呼吸之间，机群就到了日军队伍的上空。 今天奉命来执行任务的正好都是中国飞行员。从天上往下一看，可把飞行员们给高兴坏了。鬼子在地下排成长长的一条线，这不是让咱练习空对敌俯冲扫射的吗？干吧！ 战机一架接着一架的俯冲到低空，用机载机枪往地面上扫射。打得鬼子人仰马翻、东倒西歪。战机飞过之处，日军成串的被撂倒！ 后面的还提醒前面的，“喂，哥们儿，快拉起来，轮到我了！”前面的战机打一阵子拉起来，后面的接着续上。五公里很快飞完了，中国空军飞行员们不舍得返航，他们飞到前面拐了个弯儿，返回来从后往前又来一遍！ “突突突！突突突！”机枪不停地响，地面上血水四溅、死尸连成了串。 从头打到尾、在从尾打到头，就这样来回遛了四遍。把江岛一雄气的差点儿吐了血！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坂口将军，我对不起你！我，我不活了！”江岛一雄一怒之下，拽出战刀就要自杀。旁边的曹长赶紧抱住了他，“少佐，少佐阁下！你可不能干傻事呀。” “你放开！放开我！” “我不放！少佐阁下，请冷静！坂口将军命令您率领部队救援三台山。小川次郎中佐还在眼巴巴地等着您呢。您死了，小川中佐怎么办？三台山那些被困的皇军怎么办？” “可是，我们已经这样了，我还怎么去救援三台山？”江岛一雄也不想死。刚才只不过是一时冲动，一旦被人劝住了，他就不想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有一线活着的可能，谁愿意去死？ “咱们遭到重庆空军的轰炸，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这只能说您运气不好，好好的被重庆军的空军盯上了。这些重庆空军肯定也是路过，之前他们也没想到能和我们遇上。” “他们不是走了吗，您还是赶紧看一看，咱还有多少人手。要是人手损失不多，你还可以继续率领队伍杀到三台山，给小川中佐解围，您还是英雄！” “田中，多谢你提的提醒。谢谢。”没死成的江岛一雄赞许的向田中曹长点点头，“这一次如果能够顺利到达三台山解围，我一定提拔你当小队长！不，我要亲自向坂口将军提名，破格提拔你当中队长！” “啊？”田中曹长懵了，他一个曹长，能被破格提拔成中队长？要知道，日军的中队长一般都是大尉军衔。他连个少尉都不是，能当中队长？不过战争期间，一切皆有可能！田中曹长激动了。 “少佐阁下，请您放心，我一定保着您，咱们肯定能到三台山，顺利解围！” 第九百九十二章 抓俘虏也为难 “军长，中美联合空军轰炸了日本的第二批援军。”作战参谋报告。其实这参谋报告的并不准确，中美联合空军是袭击了日本第二批援军，但不是轰炸。因为从头到尾，机群都没有投下哪怕是一枚炸弹，战斗所使用的一直都是机枪和机炮。 不过，这些细节问题对于高飞来说，基本上意义不大。他关心的是结果。“结果怎么样？日军援兵被打残了没有？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报告军长，日军援兵遭遇中美联合空军的袭击之后，剩余兵力不足三成。只有二百人左右的残兵败将继续向三台山方向进发，却在中缅公路遭遇了我军新八十一师、七十一军八十七师的拦截，最终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高飞听了个目瞪口呆，紧跟着鼓掌叫好，“好哇，简直太好了！” “不过……”参谋忽然欲言又止。 高飞一愣，“不过什么？有话就说！” “是。不过梁师长在战报里面说，他们抓了三十二名俘虏。请示军长，要不要把这些俘虏带回来，由您以新九军的名义上交长官部？” “抓了三十二名俘虏？”高飞重复了一遍。他明白参谋为什么会是这表情了。他的部队长期以来都没有抓俘虏的习惯，倒是在清理战场的时候，经常有杀死对方伤兵的坏毛病。 也就是朱小勇、张狗剩这俩家伙是特例。而这，也是高飞炫耀的本钱。曾经有人想要控告他杀害战俘，他就把朱小勇、张狗剩俩人抬出来，说我不光是没有杀害日本战俘，反而还改造了他们，让他们成为了反法西斯的战士！ 高飞参加抗战这么多年，打了无数场仗，就抓了这么两个俘虏。现在梁国安一下子就抓了三十二名俘虏，还想要据此向高军长报功，作战参谋不知道怎么汇报这件事。 这也是新八十一师刚刚加入新九师不久，梁师长还不了解新部队的做事方法。时间长了，他当然知道，但是现在怎么办？这三十二名俘虏已经抓到了，高军长要怎么处理？是上交给远征军长官部，换取功劳呢？还是有什么别的办法？ 高飞当然不会把俘虏上交。别说他不会上交了，就算是梁国安想要上交，他也会拦着。 “把小四儿叫过来！” “是！”参谋出去了。时间不长，情报处长陈长胜奉命来到。“军长，您找我？” “小四儿，有件事你去办一下。”高飞压低了声音，嘱咐了几句。小四儿频频点头。周围人躲得远远的，生怕听见了不该听的秘密。高军长和陈处长小声说话，谁敢偷听？ 现在梁国安也为难了。刚抓到俘虏的时候，他确实挺高兴，可以说是很兴奋！国军和日军打了将近二十次大会战，在战场上抓到的俘虏总共也没多少。日军俘虏绝对属于稀罕货！物以稀为贵，他一下抓了三十二名俘虏，这得是多大的功劳？高军长知道了恐怕也得乐的跳起来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侦察科长麻大力悄悄告诉他一个坏消息：新九军没有抓俘虏的传统！麻科长追随高军长打了这么年的仗，从来不知道还能抓俘虏。 “梁师长，要让我说，俘虏的事情您跟本就不应该这么着急上报！”麻大力小声告诉梁国安。 “不上报？你是让我瞒着高军长？”梁国安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麻大力。他怀疑这个竹竿子一样的家伙在给自己下圈套。 麻大力翻了个白眼，“啧，我啥时候让你瞒着高军长了？我是说呀，你不应该这么急着用战报的形式报告给军部！咱新八十一师不是还有一位副军长兼任的副师长吗，您为什么不先和肖副军长商量一下？” “啊？嘿，我忘了！”梁国安后悔的一跺脚。其实他哪是忘了？他是怕通过肖刚上报，他的功劳就会被肖副军长分走。 麻大力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并没有说破。 “当时忘了，现在也不晚！您现在就去找肖副军长商量，肖刚肯定能给你出主意。别忘了，他还兼着您的副师长，新八十一师有事，他也有责任！” “好！谢谢你大力。你放心，今后有什么好处，我都忘不了你！师部里的所有福利，全都有你一份！” “多谢梁师长！”麻大力表示感谢。 梁国安摆摆手，去找肖刚商量这件事了。 俩人还没有商量出最好的解决办法，新九军的情报处陈长胜处长来了！陈长胜，也就是小四儿，是高飞的绝对亲信，肖刚当然知道。 小四儿本来仰着头撇着嘴，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一看见肖刚，赶紧把头低下了。在新九军他谁都不服，只对那些追随了高飞很多年的老将们心存敬畏。像肖刚、刘俊、史天明、楚华等人，小四儿对他们始终都是恭恭敬敬，从不敢有半点儿得罪。 “陈处长？”看见小四儿来了，肖刚也有些惊讶。 “呵呵，说什么陈处长呢？在肖副军长面前，我是什么处长呀？您还是叫我小四儿吧，我听着舒服。”小四儿乐呵呵的，既谦虚、又随和。 “你小子，真是个滑头。说罢，来新八十一师有什么大事？”肖刚知道小四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真的有大事发生，他根本就不会在自己的面前露脸。既然来了，就是有事。 小四儿解释，真有事！还是为了这三十二名俘虏，高军长让他把这些俘虏带回去。 小四儿是奉了高飞的命令来带俘虏的，不管是肖刚还是梁国安都不能反对。再说，梁国安上报军部的就是问能不能把俘虏送过去。现在不用送了，人家派了情报处长来接，他能反对吗？ “陈处长要把俘虏接走，那可是太好了。肖副军长，咱俩陪同陈处长去清点一下人数，然后准备车辆，请陈处长把人带回军部吧。”梁国安很热情。 “梁师长你就不用过去了，这点小事有我陪着就行。梁师长你再去，就显得太隆重了。不过是三十几个俘虏，咱用不着给他们这么高的礼仪。”肖刚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 “哦，那也好。师里面正好有事，那就有劳肖副军长了。” 第九百九十三章 秘密任务 两个人到了外面之后，肖刚才问小四儿，军长让你来带走这些俘虏，交没交代怎么处理？ 肖刚不是外人，小四儿也不瞒着他。高军长派他来，当然交代了处理这些俘虏的办法。高飞是让小四儿从新八十一师把俘虏带出来之后，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僻静地方，把这三十二个鬼子俘虏统统杀死！不留一个活口，并且还要把三十二套军装完整的带回去。 原来是这样啊！肖刚不仅没有感到震惊，反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好像这一切他早就预料到了一样。其实肖刚跟随高飞打仗这么多年，对高飞的处事方式早就知之甚详了。 高飞和鬼子仿佛天生不对路。别人抗日，要么是为死难的亲人报仇、要么是为了仕途升迁而拼死抗战，高飞却似乎是本来就喜欢打仗，尤其喜欢和日本人打仗。不论大仗小仗，几乎每一次上战场，他都是兴高采烈的。 肖刚早就发现了，这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心甘情愿的给高飞做手下。甘愿做绿叶，陪衬高飞这朵大红花！这年头，当兵就是为了打仗。肖刚自认为对战争的热爱程度上来说，他比高飞差了好多。 像这样抓到日军的俘虏了，高飞岂能给他们活命的机会？所以，听说小四儿是奉命来带走这些鬼子，找地方杀了，肖刚不但不惊讶，反而觉得理所应当。高飞就应该这么办，不这么办倒是不正常了。 “路上要当心。需要我派人帮忙吗？”肖刚关心的问。 “不用，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办。多谢肖副军长的关心，要是没什么别的吩咐，我就去带上俘虏走吧。现在天已经不早了，军长还等着我回信呢。” “走，我陪你去带那些俘虏。哎，小四儿，梁国安刚才说让派汽车送你。你怎么瞒过那些汽车兵和沿途护卫的士兵？要不我只给你司机，护卫部队就不派了？” “都不用。”小四儿摇摇头，“我来时候带的有车。你不用派车、也不用派人，只要帮助我顺利交接，让俘虏坐上我带来的车，剩下的您就不用管了。” “好嘞，那咱们这就走！” 肖刚领着小四儿来到关押俘虏的地方，细麻杆已经提前等在这里了。看见了老上级，细麻杆高兴的跑过来敬了个礼，“报告！麻大力参见陈处长！处座，咱俩终于见面了。” “细麻杆，你小子混的可以呀。现在也是侦察科长了。好好干，认真配合肖副军长把师里的工作干好。要是让我听说你调皮捣蛋，不听肖副军长的吩咐，我可饶不了你！” “嘿，那哪能呢？我一向是唯肖副军长马首是瞻。肖副军长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肖副军长让我打狗，我绝不骂鸡。” “你这小子，顺口溜背的挺熟。”小四儿骂了一句，几个人都笑了。 俘虏们被带出来了，有的垂头丧气、有的瞪着恶狠狠的眼睛桀骜不驯。小四儿一看，“哎，怎么没捆上呢？”俘虏们虽然没带武器，却甩着手，每个人都没上绑绳。 看守的士兵小声说，“他们又不会跑，捆着浪费绳子。” “胡说！”细麻杆用手一指，“陈处长要把他们转运到别的地方，路上要是跑了一个，你负责？去找绳子捆上！” 当兵的不敢说话了。在这里负责的军官赶紧招呼，“快去找绳子，把他们都捆上！麻科长下命令了，你们还不快点儿？”当兵的急忙找来绳子，挨个儿把俘虏的双手反绑上。有的俘虏不配合，还挨了拳头。 负责军官陪着笑脸，“麻科长、各位长官，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算了算了。”细麻杆一摆手，转过脸问小四儿，“处长，您看这样行了吗？” 小四儿点点头，带着俘虏来到了卡车旁边。当兵的两个架着一个，把俘虏们架上了卡车。上车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绑绳，确认捆结实了，这才下来报告。 小四儿一共带过来五辆卡车。等俘虏们全都上了车，他对着细麻杆和肖刚敬了个礼，“肖副军长、麻科长，走了，咱们改日再见！” “改日再见。”肖刚、细麻杆回礼。目送着车队消失在山路之上。两个人转身回营。 小四儿带着车队穿行在群山之中。他透过车窗，管看着窗外的风景。绿树如茵、微风徐徐。树梢上鸟鸣啾啾，从林中不时传出野兽的吼声。真是一派大好山河。如此美景，怎们沦入日寇之手？ 为了保护着美丽的山川，就算是倾尽所有、付出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山路上不断出现军车队，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解决这些俘虏，不被人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再往前走，就进入回龙山战场了。不能再往前走了，就在这儿吧！车队停住了。小四儿拉门下车，喊了一声，“让俘虏下车！” 俘虏们下了车，东张西望看着周围。这里前不沾村后不挨店的，就是荒山野岭，来这里干什么？ 俘虏当中有个大尉军官就问，“喂，让我们在这里下车做什么？”这家伙会说汉语，虽然语调生硬怪异，却也能听出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送你们去个好地方。前面路不好走，汽车开不过去，要不行走着去！走吧！”小四儿随便编了个理由，当兵的押着鬼子就王树林里面钻。 俘虏们有一半进了树林，一般还在外面的时候，从公路上又来了两辆汽车。走到小四儿车队跟前的时候，两辆汽车突然停住了。 从车上下来几个人，也穿着远征军的制服。里面有个个头矮一些的军官往树林方向看了几眼，举起右手一边挥舞着一边高喊：“是陈处长吗？陈长胜，陈处长！” 小四儿还没进树林，听见喊声，好像在哪儿听到过。他不由停住脚步转回身，努力看过去。不认识呀。不对，其中一位看着有些面熟，肯定见过！ 脑筋一转，想起来了！怎么是她？看着越来越近的这个人，小四儿别提多惊讶了。这是钱慧，日本特务头子，和高军长关系长期暧昧的一个日本女特务！她怎么在这里？ 第九百九十四章 钱慧的交易 认出是钱慧了，小四儿立刻警觉了起来。钱慧可是日本大特务头子，已经是少将了。不用问，跟她一起的都是日本特务，或者是日军便衣队！ “快把俘虏带进树林！所有人提高警惕，戒备！” 侦察兵们听见命令，赶紧行动。俘虏们被快速赶进了树林，战士们把枪都拿出来了，保险打开，子弹上膛，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钱慧向身边人嘱咐了一句什么，一个人跑了过来。小四儿犹豫了一下，迎了上去。 “陈处长，你在这里做什么？”俩人一见面，钱慧首先发问。眼睛瞟向了树林方向。 “哈哈，”小四儿打了个哈哈，“我也正想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打算去找高军长，商量一些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正好从这边经过。我没看错的话，陈处长你刚才是押着一批皇军进了树林？你想干什么？要杀了他们吗？” 小四儿听了这话，脸顿时沉下来了，“钱慧！这是我的事情。我做什么，用不着向你报告。你要找高军长？可以，把你的人叫过来，我把你们全都绑上，然后带你去见高军长！” “绑上我？高军长会答应吗？”钱慧挑衅的翘了翘嘴角。 “哼！钱慧，你别忘了，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土地！你们已经失败了，第五十六师团完蛋了！回龙山覆灭在即，就算是你，也无法挽回日军战败的趋势！我奉劝你，赶紧回日本去！脱下军装，做一个老百姓。等到日本战败的那一天，运气好的话，或许你能逃过审判。” “陈处长！”钱慧的脸色也变了，“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吵架的！再说，吵架的话，也是我和高军长我们两个人吵架。我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把树林里的那些日军士兵交给我。” “交给你？凭什么？”小四儿不愿意和她多说话。毕竟这日本女人和高飞有些不清不楚，说多了恐怕要出事。但是她找上门了，还张嘴就要俘虏，小四儿还不能不和她讲清楚。 “这些是我军在战场上抓获的俘虏，至于怎么处置，我是奉了上级的命令，恕不奉告！没有军令，我不能中途把他们交给任何人！”小四儿回答的斩钉截铁。 “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嘛。你把这些人交给我，你想要什么，我要是能做到的话，也可以给你。这些人，我有用。” “是吗？好哇，你把回龙山上的日军叫下来，让他们缴枪投降！我就把人交给你。” “这我可办不到。咱能不能换个条件？” “换什么条件？钱慧，要找高军长你就去，我办我的事情。咱们互不打扰，告辞！”小四儿真不想和这个女人继续纠缠下去了。他只想赶紧到树林里去把那群日军俘虏突突了，然后马上离开。 钱慧眼珠转了转，“陈处长，你肯定能联系到高军长的。这样吧，你现在和高军长说，遇见我了，我想要你押送的那批俘虏。我可以送给高军长一个大大的礼物作为交换。你放心，我给的礼物高军长肯定满意！你们新九军人人都能得到好处。包括你，陈处长。” “是什么礼物？”听说有大礼物，小四儿肯定得提前问明白了。啥都不问，万一被这娘们欺骗了，他可是没办法向高军长交代。 “是一批财宝，就藏在畹町。你可以问问高军长，看他同不同意交换？” 财宝？小四儿心动了。任何时候只要有了钱事情就好办！真要是有一大批金银财宝的话，新九军的官兵们当然能够得到好处。高飞不是自私贪财的人。拿到钱，他不是购买新式武器装备，就是给官兵们添福利。 如今的新九军已经换成了美式装备，不用自己出钱再到处想办法购买新式武器了。有了钱，给官兵们改善伙食，增加军饷、伤残补助金、阵亡抚恤金，给官兵们造福的办法的多了。 而这些俘虏，打死是为了给死去的军民报仇，放了他们则是为活着的官兵谋福利。到底是为活人谋福利好还是为私人报仇好，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好吧，你等着，我这就去请示一下高军长。” “我给你一起去。” 钱慧一步不离的跟着小四儿。小四儿向高军长汇报，她就站在旁边。电话接通之后，小四儿讲了没几句话，钱慧就要话筒，“把话筒给我，让我和高军长讲话！” 小四儿瞪她一眼，等他把这边的情况介绍完了，这才把话筒递给她。临递过去之前，还和话筒那边的高飞说，“军长，钱慧要和你说话。” “喂，是钱慧吗？”话筒那头传来高飞的声音。 钱慧一听，眼圈红了，“将军，飞哥，你还好吗？” 小四儿一听这话不对味儿，转身就退开了。 “咳咳，我挺好的。钱慧，你也好吧？”这是军用步话机，用这个和日本女特务谈感情，高飞也有些不好意思。 钱慧是眼泪下来了，“飞哥，我好想你，什么时候能和你见面？” “这个，得等有机会了吧。哎，我刚才听小四儿说，你想要那些俘虏，好打算用金银财宝来和我换？这是怎么回事？畹町怎么会藏着财宝？” 说起正事，钱慧暂时把个人的感情压下，她告诉高飞，那些财宝都是日军从滇西和缅甸掠夺来的。具体数目她也不知道，但是估计不会少了。她听说里面还有一批中国的珍宝文物。高飞如果想要的话，就要尽快派人去取！ 一旦中国远征军拿下回龙山，畹町的日军肯定要撤。临撤退之时，那些古玩财宝他们肯定也不会留下来。要么带走，要么销毁。 而钱慧之所有想要那些俘虏，她也是打算用这些人给自己增加功劳。腾冲失守、松山失守、龙陵和芒市都失守。日军损兵折将，第五十六师团几乎全军覆没。 在这种时候，她钱慧却能够从中国军队手中救出几十名被俘的日军，这个功劳足可以保证她在这场乱局当中，保证自己的地位不倒！ 这其实是一场双赢的交易。钱慧和高飞各取所需，双方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 第九百九十五章 钱慧的眼泪 高飞听完钱慧所说的，他犹豫了，心里盘算着钱慧讲的这些话真实性到底有多大？值不值得他去冒这个险？万一把俘虏交出去，钱慧说的却是瞎话，到最后他两手空空，岂不是让人笑话？ 电话这边，钱慧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高飞的决定。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终于，话筒里面传出了高飞的声音。 “真的？太好了！谢谢你，谢谢飞哥你相信我。”钱慧激动地声音都有些变了。 “我当然相信你，你是不会欺骗我的，对吗？”高飞问道。在刚才那一瞬间，高飞回想了他和钱慧自从认识之后，打过的所有交到。钱慧确实没有欺骗过他，甚至还给他帮过不少忙。就冲以前帮的那些忙，这次就算是被骗，也不过是把之前的恩怨扯平了。 不过就是三十二个俘虏嘛，给她就给她了，那算什么呢？钱慧要是真敢欺骗我，大不了以后在战场上多杀一些鬼子补回来！ “你说的那些财宝文物藏在畹町的什么位置？”这个得问清。那不是钱慧送上门的，而是要派兵上门去取。说不定还要发生一场争夺战，高飞肯定要问的详细一些。 “镇子以南，是日本军队的兵营。司令部在兵营西侧，财宝就在司令部！飞哥，我还有一个请求。你的军队去拿财宝的时候，请尽量不要杀伤那里的日本军人。拜托了！” 钱慧毕竟是日本人，竟管她深爱着高飞，却也不愿意拿自己国家士兵的性命去讨好情郎。更何况高飞现在还不算她的情郎，这么多年了，俩人仍然处于暧昧阶段。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高飞断然拒绝了。不过他也有话，“如果畹町的日军不抵抗，我的士兵当然不会打死他们。如果他们要是抵抗的话，我的兵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我的兵。” 钱慧叹了口气，这个她可真没办法保证。高飞的部队去了畹町，如果军营里面有日军的话，他们能不抵抗吗？日军只要抵抗，双方必然有死伤。退一万步说，就算日军真的不抵抗，高飞的部队一到，日本军队就投降了。那就能保证中方士兵不杀人吗？ 现在那些战俘还在小树林里呢，她要是晚来一步，那帮人已经被杀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已经把藏宝的地址讲出去了。钱慧也只能苦涩的一笑，“飞哥，一切由你，反正我是把地址都告诉你了。只希望你到时候能够手下留情，尽量少杀一些人吧。” “哎，钱慧，我听你话里的语气，你是在怪我不守信用吗？咱俩的交易可不是这个。我把三十二名战俘交给你，你把藏宝的地址告诉我。咱们是公平交易，谁都不欠谁呀。你让我取宝的时候少杀人，这是你额外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的。” 钱慧的心里沉甸甸的，她觉得高飞说这些话，有点儿对不起她的一片痴心。 “不过呢，看在咱俩这么多年友情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吩咐带队的军官，让他尽量少杀人。如果遇见受伤的日军官兵呢，能不杀也尽量不要杀。把他们当做俘虏带回来就行。” “钱慧，这么多年你帮我的忙，还有你的情分，我都没有忘记。” 听了高飞深情款款的最后这句话，钱慧心里的所有怨愤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酸、激动、幸福、甜蜜，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她泪流满面！ “飞哥，你……”你了一声，后面钱慧就说不下去了，哽咽住了。 高飞在电话这边听见了，赶紧劝，“别哭，钱慧你别哭呀。”这不劝可不行，小四儿应该就在旁边。让这小子看见了，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好了，不要哭了。快把眼泪擦干，别让人看出来了。你把话筒给小四儿，我让他把俘虏转交给你。” 钱慧一听，赶紧擦擦眼泪，叫小四儿过来，把话筒递给他。 “喂，小四儿，你把那些俘虏转交给钱慧吧。记住，这件事要保密，绝对不许泄露出去！” “是，请军长放心，保证不会泄露！”小四儿放下电话，看了看钱慧，心里说不出来的佩服。 这女人，既能和高军长藕断丝连，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维持了这么多年，又能在日军的情报系统当中干得风生水起。要知道，一个女人做到少将，就是在我们国家都是少见的很，更别说妇女地位一向很低的日本了。这娘们太了不起了！ 俘虏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钱慧带着人过去清点了一下人数，就把这三十二名俘虏带出了小树林。 钱慧突然问小四儿，你要不要日本军装？要的话，我可以让他们把军装交给你。 那当然好了。出来之前，高军长专门交代过他，杀人之前得把三十二套军装完整的拿回去。虽然高飞没有说用途，但是他要日本军装，不外乎是化妆侦察、或者化妆搞偷袭这两样。当初小四儿就跟着高飞干过不止一回。 就在刚才，他还为没有提前把军装拿到手而后悔，现在钱慧主动提出来，小四儿当然不会拒绝。很快，三十二套军装拿到了手。而那些脱去军装的日本兵，一个个穿着衬衣衬裤，像一群褪了毛的鸡一样站在那里。 “陈营长，能借给我两辆卡车吗？我给你打借条，用完了我很快就给高军长送过去。”钱慧又提了一个要求。 这一回，小四儿没有再请示高军长，自己就做主了。就凭刚才钱慧给高军长打电话掉眼泪，两辆卡车就可以借给她。 当然，借车是借车，有些话小四儿还是要交代清楚的。两辆车借给你可以，你带着车赶紧离开。不许开着这些车去冒充远征军，干对不起高军长的事情。 钱慧做了保证、打了借条，小四儿让后面两辆车上的人员都下来，上了前面的车，他带着两辆卡车回去找高军长交差。钱慧则带着后面那两辆卡车，以及她带过来的两辆车，一共四辆车带着她的手下和三十二名被解救的日军离开了事发地。 第九百九十六章 高飞改变套路 畹町！高飞放下电话之后，心里就捉摸着，钱慧说的畹町日本军营里藏着财宝，真实性能有多大？他什么时候派人过去？派哪些人去？最合适的人选肯定是小四儿。让小四儿带着侦察兵，先去摸下情况然后再做决定。 想到这里，高飞不再犹豫，拿起电话他又给小四儿打了过去。“小四儿，你不用回来了。现在你就带着人去畹町。先搞清楚到底有没有那些财宝？畹町兵营里有多少鬼子？情况摸清楚之后立刻告诉我。” “是！”小四儿果断答应了之后，卡车一调头，半路转向去召集部队了。 新九军的情报处刚成立不久，小四儿也只是设了两个科室，一个内勤科、一个外勤科。内勤科负责整理材料，外勤科负责军事行动。整个情报处总共也没几个人。好在，他如今还兼着新九师的侦察营长。需要人手的时候，可以直接从新九师侦察营里面派。 车子在一处空旷之处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从远处驶过来四辆军用卡车、两辆吉普车。从卡车和吉普车上噼里扑腾跳下来好几十号人，领头的就是新九师侦察营副营长胡振江。 “报告处座，胡振江奉命前来报道！”胡振江给小四儿敬礼的时候，站得笔管条直。 两个人虽然一个正职、一个副职，但是身份地位包括军衔，却是天差地别！小四儿这个侦察营长的军衔是少将，胡振江却只是一个少校副营长！现在胡振江再见到陈营长，真有一种仰视的感觉。两个人的地位差的太多了。 “一连都来了吧？”小四儿问胡振江。新九师侦察营的编制太大，一个营就有上千人、八个连。这次去畹町，小四儿打算带着其主力一连过去。 “一连的弟兄们全都到齐了，请处座下命令吧！”胡振江张口闭口就是处座，这家伙拍马屁的功夫相当了得。 “好，上车，我们出发！”小四儿并没有过多的话，也没有做什么战前动员，直接命令部队上车出发。 战士们上车，车队迅速启动，向着畹町进发。看看前方马上就要到畹町了，小四儿给高飞打了电话，报告他马上就要接近目标了！“报告军长，我率领侦察一连已经到了畹町。马上就要展开行动。” “好，有了成绩再报告。” 电话那边小四儿答应了一声是，挂断电话，高飞转身离开了房间。到外面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远处的回龙山。陈明仁当着美国人的面说，三天能打下回龙山，今天可是第三天了。现在已经中午了，回龙山依然在日军的控制之下。 等到太阳落山之后，回龙山要是还拿不下来，陈明仁就食言了，他高飞也是放了空炮。现在不是夏天，就算太阳六点落山，离着现在也不到六个小时了。这五六个小时能不能拿下回龙山？怎么拿下它？ 其实方案早就在高飞的肚子里了，这两天他可不是啥也不干啥也没想。攻山方案早就胸有成竹，就等着最后的实施了。 今天的午饭，新九师的战士们忽然发现改善伙食了！卤猪肉，每个人的碗里都有几大块。这玩意儿最解馋，油滋滋香喷喷，咬一口满嘴浓香，真是美味呀。 虽然之前一直有美国的牛肉罐头，但是牛肉罐头又怎么有卤猪肉好吃？用四川话来说，这叫打牙祭呀！白米饭每人两大碗。再加上几块肉半碗菜，吃的官兵们喜笑颜开。 吃完了饭稍事休息，下午两点钟，战斗再次开始了！炮声隆隆，只恨不得把山给震塌了！炮击结束之后，换成了飞机来轰炸。机群围着山头来回盘旋，轰炸持续了半个多钟头。倾泻完了所有炸弹，飞机这才恋恋不舍的飞走了。 这时候，终于开始地面部队登场了。高飞一上来就摆出了四个主力营，从四面同时强攻！日军拼死命抵抗，山下的炮弹还是直往山头上面撂。双方官兵在半山腰上展开了厮杀对决。 军部的电话又响了，来电话的是第十一集团军司令黄杰。黄杰打这个电话过来是问高飞，回龙山战役进展的怎么样了？现在离天黑可不到三个小时了，到底能不能打下回龙山？ “不到最后时刻，看不出胜败。这是兵家常事，黄司令稍安勿躁。您再等一下，过两个小时，不，再过三个小时，我看回龙山战役就差不多了。” “哦，再有三个小时，回龙山战役就能结束？我军胜利？”黄杰有些不太确定。 “那是当然！不是我军胜利，还能是日军胜利吗？请黄司令转告卫总司令，以及美军参谋团的诸位，天黑之前，我一定能够攻克回龙山！另外，请炮兵、空军继续配合！” 高飞挂了黄杰的电话之后，他跑到临时指挥所外面，拿着望远镜观察战况，不时地再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回龙山战场上的枪声变得小了。步兵队伍撤了下来，炮击开始了！ 二十分钟之后，炮击停止，轰炸机群又来了。轰隆隆炸了二十几分钟，机群飞走，步兵又上！ 就这样一轮、两轮，仿佛循环往复，永无止境一样。 我方官兵看的心情激荡，日军则是惊心动魄。高飞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表了。下午四点半，差不多了！ “吹冲锋号，打三发红色信号弹！” 这个时候，正好是炮击停止，应该飞机来轰炸的时候，高飞突然变换了套路。飞机不来，他改成步兵突击了！ 这一次的进攻变成了六个营，六面攻山。鬼子本来已经找地方藏起来，去躲避飞机轰炸了。没想到高飞忽然变招，改成了步兵攻山。 坂口静夫调遣山上的日军，分头把守，分别挡住中国军队的六路攻山。 没想打，高飞在这六路攻山的大军里面藏的还有埋伏。其中五路攻山的队伍都是常规部队，只有一路不一样，这一路的战士，带了十具火焰喷射器、五门火箭筒！ 这家伙在短兵相接当中，威力那才叫个大。尤其是对付日军的堡垒，几乎是一打一个准！而回龙山上日军所凭仗的，就是堡垒而已。 第九百九十七章 炮兵阵地的杀机 “咚！”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又一个日军堡垒被炸上了天。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内，被炸掉的第七个堡垒了！ “将军，四号堡垒被重庆军炸掉了！” “什么？八格牙路！”坂口静夫破口大骂。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自从他知道对手是高飞，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冈村宁次都打不死的对手，他哪能斗得过呢？ “命令司令部人员，准备启动零号方案！”坂口静夫沉声吩咐道。 “嗨！”参谋跑出去传达命令了。 坂口静夫看向了炮兵联队长东美宗次，“东美君，我们也要做准备了。零号方案一旦启动，回龙山将会不复存在。高飞，飞将军！我真想和他见个面，请高将军喝一杯茶。可惜呀，没机会了！东美君，开始行动起来吧！” “嗨！”东美宗次大声答应了，立刻派人去通知炮兵，立即开始零号行动！ 所谓的零号行动，说白了，就是为逃跑之后准备的。这家伙打算逃跑之后，把炮兵阵地给炸了。大炮不好携带，他又不想留给高飞当成战利品，就和炮兵连队长东美宗次商量，炸掉所有的大炮和炮弹。 高飞的部队就算攻占了回龙山，也休想得到一门大炮一枚炮弹，并且还要因为炮兵阵地被炸，而遭受巨大的损失。坂口静夫此举，可谓是歹毒至极！ 程启亲自率领新二十九团第一营冲的最快，他们也是高飞在六路大军攻山当中布置的暗器。第一营携带着大量火焰喷射器和火箭筒，一路之上势如破竹，摧毁了一个又一个的日军堡垒。 这是最大的一个了。营长钟长水亲自带着两门火箭筒潜行到近处，两枚火箭弹一前一后打过去。第一发没中，第二发正中日军堡垒！一声巨响，硝烟冲天而起。日军的堡垒被炸上了天。 程启带着战士们呐喊着冲上去，消灭残敌，继续向山头进军。 突然传来一阵叽哩哇啦的怪叫，几十名鬼子兵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了上来。要搁以前，钟长水早第一个迎上去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钟长水手里有杀人的利器，就用不着再冲上去和鬼子进行白刃战了。 “火焰喷射器，上！” 钟长水一声命令，从他左右两边跳起来十名战士，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造型古怪的武器。这家伙又细又长，每一名战士的背后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 战士们弓着腰，缓步前进。和鬼子相聚十来米了，从他们手里拿着的细长家伙当中突然蹿出一条条火龙！正在高速冲过来的鬼子们一看不好，转身就跑，却已经来不及了！火龙瞬间吞噬了鬼子。几十个鬼子当时就变成了一个个火人。 惨叫声不绝于耳，浑身上下着火的鬼子舞动着手臂，挣扎着，哭喊着，四处乱跑。很快就躺到地下原地挣扎、翻滚、扑打，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我们的战士看了于心不忍，为了减轻鬼子的痛苦，干脆开枪。乒乒乓乓一阵枪响，鬼子不动了。变成了一堆堆燃烧着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弱响声。 “上！快，占领阵地，活捉坂口静夫！”钟长水大喊着，带着一营的战士冲进了日军阵地。最后留下的鬼子全都是亡命徒，钟长水的一营战士们虽然勇猛，想要一鼓作气把这些鬼子全干掉，也没那么容易。 双方正在激战的时候，史天明带着新二十七团的官兵也冲上了山顶。程启一看，赶紧招呼他，“史团长，史团长！” 史天明听见声音，一看是程启，跑过来给他一拳，“你小子，腿脚还挺快。这一次打回龙山，头功还让你给抢了。” “那里那里，头功是咱们两个团的。嘿嘿，是咱两个团的。”程启龇牙咧嘴，不敢和史天明抢头功，赶紧表示功劳是两个团的。 “哼，算你识趣。不对呀程启，你是不是以为我抢了你的功劳呀？我用不着你给，功劳我自己去挣！免得你跑到军长跟前打我的小报告。” “史团长，我是那样的人吗？”程启表示很无辜。 “对，你就是那样的人，就是爱打小报告。”史天明一本正经的说完了，拍了拍程启的肩膀，“算了吧，好意心领了。咱们还是各打各的。谁的功劳就是谁的。我姓史的，还用不着别人的施舍。尤其是你！”史天明指着程启一瞪眼，把程启吓得一缩脖子。 “新二十七团的弟兄们，跟我抓坂口静夫！我们走！” 史天明一声招呼，后上来的战士们跟着他们团长继续向前冲了过去。 史天明不愧是高飞手下头的一号猛将，他团里的战士们也一个赛一个勇猛。打散了一股又一股的鬼子，冲向了日军位于山坳里的炮兵阵地。 十二门大口径榴弹炮整齐地停放在山坳当中，一箱箱的炮弹放的乱七八糟。几个鬼子正在大炮中间忙活着什么。 史天明一看见鬼子的大炮，立刻来了精神。“弟兄们，那是鬼子的炮兵阵地，跟我上，打死鬼子，缴获他们的大炮！杀呀！” 史天明一声呐喊，带着手下官兵像一阵狂风一样，冲向了炮兵阵地。一边跑，战士们一边开着枪。噼里啪啦的枪声中，炮兵阵地上的日军纷纷中弹摔倒。剩下没被打中的，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抱着脑袋就跑。 “这是什么？”史天明看见炮弹箱子打开着，几枚炮弹就放在炮膛旁边，就好像是鬼子炮兵装炮弹装到一半，扔下炮弹就跑了一样。但是这场面，看上去怎么那么古怪呢？ 史天明跑到一堆炮弹跟前，刚想用脚去踢，突然看见炮弹中间连了一根线，线的那头连着手榴弹的导火索！不好，这是鬼子的埋伏！ “站住！全都不许动！原地不要动！”史天明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向着冲进阵地里的士兵大声吼着叫。 当兵的听见团长喊不要动，谁都不敢动了。史天明弯下腰，去检查炮弹和手榴弹之间的连线。虽然发现鬼子的埋伏了，史天明却不敢破拆。这玩意儿他不懂，不知道破拆了会不会引发爆炸？ 第九百九十八章 胜利 “参谋长，让我来！” 朱建忠是新二十七团的一名老资格的排长。因为没文化，虽然参军当兵的时间很长了，却在排长的位置上再也升不上去了。在这个危急时刻，这个老兵站了出来。 “你小心一点儿！”史天明看着朱建忠在炮弹跟前蹲了下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放心，我拆这个小意思。”朱建忠笑嘻嘻的看了史天明一眼，低下头开始破拆。他首先小心翼翼的把手榴弹的导火索尽量往外拨，把连着炮弹的那根线弄松了一些，拿出一把小剪刀，果断的剪了下去！ 线被剪断了。朱建忠身子往前一扑，把炮弹和手榴弹全都压在了身下。 “老朱！”史天明大叫了一声，就觉得眼睛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模糊住了，赶紧用手揉了下。 阵地上静悄悄的，朱建中趴到那里一动不动。过了有一分多钟，就在史天明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之后，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没事儿，嘿嘿，团长，我把这家伙拆了！” “好哇——！”阵地上一片欢呼声。 有了成功的例子，朱建忠又找到了其他几处机关，一一拆除。坂口静夫在炮兵阵地上安排的杀阵终于被彻底拆除了。 “老朱，你立大功了！回去我就到军长跟前给你请功，这一次让你连升两级！”排长连升两级，就是连长了。朱建忠虽然没文化，但是他功劳大。战争年代，只要功劳足够大，照样能升官。 得了参谋长的升官许诺，朱建忠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高飞上到回龙山日军主阵地之后，听取将领们汇报战果，其中就有史天明报告的朱建忠破拆日军炮兵阵地的埋伏。 “军长，我答应朱建忠给他连升两级的。你看？”史天明满脸期望的看着高飞， “我看？看什么看？你都已经答应人家了，我能说不同意吗？”高飞没好气的瞪着史天明，“连升两级？哪有什么连声两级的？我只听说过连升三级！朱建忠现在是排长吧？把他升到副营长。” 啊？史天明愣了一下之后，顿时大喜，“多谢军长！嘿，我这就去给老朱报喜去！” 高飞看着史天明跑步离去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这个史天明，都是师参谋长了，办事还是这么不稳重。啥时候他才能有个少将的样子呢？ 这时候，楚华跑过来报告，说是发现了一条密道！高飞赶紧跟着去看。密道入口就在日军指挥部的后面，是一个树枝遮掩住的山洞。从洞口进去，里面黑咕隆咚，脚下还有台阶一路向下，好像是直通山腹。里面凉风扑面，也不知道里面有多远。 “楚华，派一个排的战士打着手电下去看看。一个排不够，下去一个连！带上武器。” 楚华派了一个连的战士，拿着武器顺着台阶进了山洞。高飞觉得好奇，他也跟在战士们的后面，往山洞深处走去。 台阶不是一直向下的，走一段，拐个弯儿；走一段，拐个弯儿。也不知道走出去多远，走的脚底都有些疼了，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亮点。越往前走，白点越大，原来那是洞口。高飞估计，他沿着山洞走了最少有两公里的路。 出了洞口，往死周围一看，枝叶茂盛，周围山石嶙峋。还是在山里。周围有踩断的新鲜树枝草叶，显然在不久之前才有打一批人从这里走过。 山上没有找到坂口静夫的尸体，显然这家伙是带着人从这里逃走了！ 追吧，估计是追不上了。再说，回龙山已经打下来了，卫立煌、黄杰，包括美国人那边都得去交令。算了，跑了就跑了吧。坂口静夫这一次跑了，下一次他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高飞带着战士们顺原路返回，又回到了回龙山上。清理战果还在继续，缴获的步枪、机枪、火炮，都需要点清楚。另外还有日军的尸体，我军战士的遗体也都需要清理。缴获的武器、双方官兵尸体，都得运下山。 楚华带着电台过来了，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黄杰将军，在问高飞回龙山的战斗情况怎么样了。高飞报告，战斗已经结束，回龙山日军阵地被我军占领。出小部分从密道逃走之外，其余全部被击毙！ “全部被击毙？”黄杰反问道：“连一个俘虏都没抓到吗？” “报告黄总司令，我军没有抓到俘虏！黄总司令可以问一问七十一军的官兵，问他们有没有抓到俘虏？我们攻山的过程中，日军拼命抵抗，一个放下武器投降的都没有。我其实也有些佩服日本鬼子的不怕死。他们视死如归的精神，我作为对手，也是很尊重的。” “好吧，高军长，请你尽快清理现场，做好善后事宜。卫长官和魏德迈将军都等着听你汇报战斗情况，请高军长抓紧时间，处理完善后。当面向卫长官和魏德迈将军汇报。” 高飞挂了电话，心里却有些奇怪。就算黄杰和他不对路，但是回龙山被攻克，那不也是黄杰的功劳吗？可为什么他觉得黄杰说话有点儿阴阳怪气呢？ 高飞一贯的处事原则就是，想不通的就放下不想，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再说。 善后工作虽然繁琐，但是比起强攻回龙山的战斗来说，还是要简单的多、也容易得多。最起码，处理善后是不用冒生命危险的。 等战场清理的差不多的时候，高飞就下了山了。他是军长，不可能一直留在山上，等到战士们清点完最后一发缴获的子弹，最后再下山。大的方面处理完，剩下的交给楚华、史天明他们就行了。高飞得去见卫立煌和美国将军们了。 “鹏举，恭喜呀！”没见到卫立煌之前，高飞先见了陈明仁。回龙山战役是两个人一起打的。高飞在一线率领部队攻山头，陈明仁留到指挥部全权统筹指挥。两个人一前一后相互配合，才取得了此次回龙山战役的胜利。 “明仁军长，恭喜！”高飞也给陈明仁敬了个军礼。两个人紧紧握手，彼此都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欣喜之意。 “鹏举，你辛苦了。” “明仁兄也辛苦。” “高飞，我问你一件事。”相互恭喜完了，陈明仁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第九百九十九章 高飞蒙冤 “什么？”看陈明仁神秘兮兮的样子，高飞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你是不是释放了一批日军俘虏？”陈明仁语气古怪的问道。 “没有！”高飞连忙摇头，“明仁兄你在开玩笑吗？我的部队连一个俘虏都没有抓到，哪来的释放？还一批俘虏？我连一个都没有。” “真的没有？”陈明仁怀疑的看着他。 “当然没有！要是有的话，我怎么可能会白白的给放了？难道我不知道用俘虏可以换战功？你以为我会把到手的功劳，平白的扔了吗？明仁兄，我现在好歹也是新九军的军长，手下也有上万弟兄。就算我不要功劳，新九军官兵们的功劳，难道我也会扔了吗？” “哎，哎，鹏举你别急嘛。我也就是这么一问。其实也不是我要问的，而是卫长官和黄司令他们想知道。我听说事情是从总参谋长萧肃毅那里传出来的。”陈明仁一看高飞要急眼，立马说了实话。 “我估计是有人在萧总参面前告了你的状。你放心，我给你做担保！你我弟兄拼上性命，牺牲那么多人打下回龙山，就有小人从背后捅刀子。萧总参要是想以此收拾你，我跟你一起向上反映！哪怕把官司打到委员长面前，我也和你站在一起！” 陈明仁说的慷慨激昂，语气激动。高飞很感动呀。这才是英雄本色，眼里容不得沙子。陈明仁将军，果然是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多谢明仁兄。卫长官、萧总参、黄司令都在里面吧，我现在就去见他们！” “我陪你一起去！”陈明仁当仁不让，陪着高飞一起走进了临时的指挥部。 高飞一进去，就发现苗头不对。卫立煌坐在中间，左边是一位高飞没见过的中将，估计就是那位远征军总参谋长萧毅肃，右边是集团军司令黄杰。以前每次见卫立煌，都在旁边的后勤司令副参谋长司可庄却没在跟前。 这三位全都板着个脸，包括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表情严肃。这是干什么？三堂会审吗？在三个人对面放了一张板凳，这就是被告席吧？ 高飞也没往那儿坐，昂首挺胸往凳子后面立正一站，抬手给在场三位敬了个军礼。陈明仁和高飞站并排，同时敬礼。 “新九军军长高飞、七十一军军长陈明仁，奉命前来报道！各位长官好！”高飞回答得铿锵有力，完全是一副标准的军人气派。陈明仁站在旁边，杀气腾腾。 卫立煌首先挤出个笑脸，“高飞来了，坐。” “末将还是站着向各位长官汇报的好。”高飞拒绝坐下。中间那个小板凳，坐下就等于是承认自己错了。再说，板凳只有一个，陈明仁和他却是两个人。他坐下，陈明仁怎么办？ 见高飞执意要站着不坐，卫立煌也不勉强。 “高飞，这位是远征军总参谋长，萧毅肃萧将军。今天请你过来呢，是萧总参谋长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就算有什么差错，凭你以往的战功，也不会受到什么严重的处分。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卫立煌和颜悦色的先给高飞做思想工作。 “末将没有压力！末将不知道萧总参谋长想问什么？末将率领新九军的战士们，和陈军长的七十一军几万官兵把生死置之度外，冒着巨大的牺牲刚刚收复了回龙山，全歼日寇守军！” “末将本以为长官召见，是要夸奖末将作战勇敢、将士们用命，取得了回龙山战役的胜利！没想到长官却摆出了现在这样的场面，真让末将百思不得其解。请问卫长官，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末将活着回来了，没有死在战场上吗？” 高飞说话相当犀利，声音也是越来越高亢。卫立煌吭哧了几声，脸红了。黄杰眼神躲闪，也不敢和高飞对视。倒是萧毅肃板着脸啪一拍桌子，“高飞，你少要在这里强词夺理！” “萧总参，请问，末将怎么就强词夺理了呢？难道末将讲的都是假话吗？回龙山没有胜利吗？嘿嘿，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三天之前，我和陈军长什么错误也没犯，三天之后，我们打了胜仗，反而犯了错误。” “这让我想起了宋军元帅岳飞。加入岳飞没有为宋朝效力，没有去参加抗金，恐怕也不会在三十九岁就含冤被杀。凭他的本事，保护一家老少平安，活个七八十岁应该不难。” “高飞字叫鹏举，难道我真的要像岳飞一样吗？可我还没有岳飞大呢。岳飞死时是三十九岁，我今年才三十五岁，比岳飞还小四岁呢。”高飞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只管在这里唠唠叨叨发表感慨。 在场的卫立煌、黄杰憋得脸通红，萧毅肃满脸铁青。高飞自比岳飞，那他们成什么了？他们这些人岂不是成了万俟卨、罗汝楫这些大奸贼了吗？ “啪！啪！啪！”萧毅肃气得把桌子拍的啪啪直响，“高飞，你太放肆了！来人，把高飞捆上！” 门口的警卫呼啦啦冲进来好几位，陈明仁一闪身把高飞挡在了身后，“住手！我看你们谁敢？” “陈明仁，你想干什么？”萧毅肃让气坏了，手指着陈明仁，大声咆哮着。 “我不想干什么！萧总参谋长，请你不要忘了，这里是中国远征军的临时司令部，我和高飞都是国民革命军的将领！我们不是宋朝的将军，你也不是秦桧！今天，任何人也休想捆高飞！” “萧参谋长要是认为我们两个有罪，现在我们就给蒋校长打电话，各自说明事情的经过，请蒋校长做判断！” 萧毅肃让气的浑身打哆嗦，用手指着二人，“好哇，高飞，陈明仁！你们两个竟敢不敬长官，高飞擅自放跑俘虏，你陈明仁还敢包庇他？今天要是不把你们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发办了，我……” 他想说我这个总参谋长就不干了。卫立煌开口拦住了他，“萧参谋长，请冷静！事情还没有问清楚，不要急着下结论嘛。高飞，你到底有没有私自释放俘虏？” 第一千章 铁窗外的汤晓帆 “没有！”高飞断然否认！“战报上说得清楚，回龙山一战，日军殊死顽抗。一直到战斗结束，我新九军和七十一军没有抓到一名活着的日军俘虏！” “此话属实？你能保证你讲的都是真话？” “卑职能保证！” “好吧，既然你能保证，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萧参谋长，你看呢？”卫立煌看向了萧毅肃。 萧毅肃叹了口气。他这个长官部参谋长，当然要和司令长官保持一致。卫立煌这么问，那意思就是不打算再追究了。他又岂能和卫长官唱反调？ 就在萧毅肃将要答应的时候，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个人，这人一进来张嘴就嚷：“为什么要抓高飞？高军长冤枉！呃？”喊到半截，这位突然闸住了。高飞一看，认识。进来这位就是八十八师师长胡家骥，胡师长！ 胡家骥是听说高飞被栽赃陷害，军长陈明仁已经一起去给高飞辩护了，他这才脑子一热也冲过来，想和陈军长一道替高飞伸张正义！没想到他一进来，却看见高飞、陈明仁都站在那儿好好的，谁也没被捆上。 胡家骥来的太莽撞，他觉得有点儿尴尬。萧毅肃却受不了了！我明明是拿着确凿的证据，来找高飞问情况。我并没有打算把他怎么样。有卫立煌在场，最后给高飞定什么处分，还是得卫长官拍板。我就算是总参谋长，也不能越过司令长官处置一位军长。 你们一个个却把矛头对准了我，高飞还把我比喻成大奸臣秦桧，难道我就是好欺负的吗？ 萧毅肃一拍桌子站起来了，“胡家骥，你乱说什么？抓不抓高飞，那是长官部的事情，是军法处的事情，和你有什么相干？卫长官在座，你闯进来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来人，把胡家骥赶出去！把高飞关进禁闭室！把陈明仁赶出去！” 萧毅肃又拍桌子又下命令的。卫立煌劝他，萧毅肃拍着桌子大吼，“卫长官你要么现在就撤了我！只要我还在这位置上一天，谁犯错误我就处分谁！把高飞抓进禁闭室！” 卫立煌愣了一会儿，一句话不说，起身走了。陈明仁和胡家骥被赶出了临时指挥部。当兵的围上来，领头的先赔个不是，“对不起高军长，长官有令，卑职得服从命令。请您配合一下吧。” 高飞看了看周围。靠门口站着的警卫已经把枪口对着他了。现在要是反抗的话，先不说能不能成功，首先他就得把面前站着这几位当兵的全部杀死！然后还得去绑架了萧毅肃，或者再加上一个黄杰。那样的话，他就真的成了全民公敌了。恐怕日本人听到这消息，是最高兴的！ 高飞一心抗日，岂能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叹了一口气，干脆把双手往前一伸，你们随便吧！ 当兵的七手八脚拧胳膊把他双手背后，五花大绑的给捆上了！高飞被当兵的推着往外走，出大门往左拐，转过几道弯来到了独立的房屋跟前。打开门，把他推了进去。外面吧嗒，上了大铁锁。 高飞往左右一看，好嘛，一床一桌一凳，果然是禁闭室的标配。既来之则安之，高飞也不慌张，往床一躺，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窗户上突然有响动，高飞动都没动。有人在窗户外面小声叫他：“军长，军长。”高飞翻身坐了起来。身上被绳子捆着，虽然行动不便，但是费点儿劲儿，还能动。 窗户开了一半，外面露出一张脸，是汤晓帆！ “晓帆，怎么是你？” 汤晓帆眼睛瞪得溜圆，“军长，你别怕，我这就救你出来！”禁闭室的窗户上安着指头粗的铁条，汤晓帆伸出两只手，抓着相邻的两根铁条，一用力，铁条竟然慢慢的弯了。高飞吓了一跳，“晓帆，快住手！” 汤晓帆继续发力，当啷，两根铁条硬生生让掰下去了！高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知道汤晓帆武艺高强，但是却万没想到，这位看上去挺漂亮，也并不是特别强壮的女孩子，力气竟然这么大！ “军长，快出来！哎，他们帮你绑上了？你过来，到窗户边上来，我把你的绳子割开。”汤晓帆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刀。 高飞靠到窗户旁边，汤晓帆用匕首划了几下，绳子断了。高飞活动活动胳膊手腕，心里舒坦多了。 “军长，快出来！”汤晓帆拉着高飞，似乎想把他从窗户里拽出去。 “哎哎，晓帆你快松手，我胳膊都快让你掰断了！” 汤晓帆赶紧松开手，高飞立马离开了窗户。 “军长，你快出来呀！”汤晓帆急得在外面直跺脚。 “我不出去！晓帆，你快回去，别让人看见你了。你听我说，他们想冤枉我，我得和他们辩理。我要等着他们审判我的时候，当场揭穿他们的阴谋诡计！你回去找靳红梅、刘俊、肖刚。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稳住部队。不管我发生什么情况，部队绝对不能乱！” “军长！你快跟我走吧！”汤晓帆都快急哭了。 “晓帆，你听我说，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你不要担心，用不着害怕。我的本事你还不了解吗？想要杀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有你在外面接应，我什么时候想走就能走！” “但是现在不行，现在我要是跟你走了，那我就真的成罪犯了。你听我的，快去找靳红梅、刘俊和肖刚！快去！” 汤晓帆急得一跺脚，“好吧，我现在就去找他们三位。你等着，我把你的话传给他们，马上就回来！你一定要等着我。谁要是敢伤了你，谁就别想活！” 说完，汤晓帆转身跑了。听了汤晓帆最后的话，高飞心里一颤。他即为这女人的一片痴情所感动，又为这话里的杀气而心惊。自己要是有个好歹的，恐怕汤晓帆也活不了！ 另外还有唐娟、程菁、楚艳，还有琴英。重庆还有一位二小姐。就是为了这些女人，我也得努力的活着！日本鬼子还没有投降，还不到我解甲归田的时候。这一刻，高飞心里涌起了强大的斗志！ 禁闭室的门被打开了，有人在外面喊，“高飞，出来！” 第一千零一章 靳主任掌控全局 汤晓帆一路跑回了新九军的军部，进门就找靳红梅。高飞去长官部的事情靳红梅知道，但是她不清楚长官部为什么召见高飞。 靳红梅以为，新九军和七十一军联手取得了回龙山战役的胜利，长官部此时把高飞叫过去，估计也就是表彰，发奖章什么的。高飞得到的奖励、勋章太多了。靳红梅以为这次和以往一样，所以，她也并没有特别在意。 听说汤晓帆找她，靳红梅乐呵呵的把人请进来，“晓帆，你不是跟军长去长官部了嘛，军长呢？” “哎呀，红梅姐，出大事了！军长让他们抓起来了！”汤晓帆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靳红梅大吃一惊！ “晓帆，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就去长官部，找他们去！”靳红梅起身往外走，汤晓帆伸手拦住了她。 “红梅姐！军长让我回来报信，嘱咐我通知你和刘俊、肖刚，让你们控制好部队，不能出乱子。军长这是在求稳，但是我觉得这件事肯定不简单！要让我说，你赶紧派人去把刘俊、肖刚叫过来，命令部队准备打仗！咱先让他们放人，要是不放，我们就用武力，把军长救出来！” 汤晓帆咬牙切齿，这女人满脑子都是怎么救高飞了。 听了她这些话，靳红梅反而冷静了。 “晓帆，我们不能这么干！” “什么？你，你不想救军长？” “我当然想！你听我说，咱们军长自投身抗战以来，和日本人打仗从来没有退缩过！不管再难，形势再险峻，哪怕是到了生死关头，他也是勇敢应对。对受苦的百姓，他就像对亲人一样爱护，能帮则帮。” “咱们军长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你和我明知道他已经娶了唐娟，还愿意追随他，还愿意把感情寄托在他身上，不就是被他的人格征服了吗？” “这一次，如果按照你说的，带着部队闯到长官部，去把军长救出来。军长是可以平安无事，但是我们新九军成什么了？在日寇未灭之前，我们这支部队就成了人人戳脊梁骨唾骂的叛军！军长就成了叛军首领。我们以为是为他好，其实是害了他！” “那怎么办？”汤晓帆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军长被他们陷害，却不管！你要是不管，我就去找唐娟、程菁，看她们管不管？” “你就是告诉唐娟、程菁，她们也不会同意让部队去解救军长！” 靳红梅的疾言厉色，汤晓帆从来也没见过。虽然她武艺高强，虽然靳红梅的身手比她差得远，汤晓帆仍然有点儿怕她。平时这感觉还不强烈，靳红梅今天一发火儿，汤晓帆连和她对视都不敢了。 “你先不要着急，你可以去找唐娟和程菁把事情告诉她们，另外还有楚艳和琴英。我给你个任务，你负责安抚这几位，不让她们太过担心。这件事她们早晚会知道，与其听说了之后慌张，不如由你去亲自告诉她们。” “至于怎么营救军长，你就交给我了！三天之内，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高军长！”靳红梅斩钉截铁的话，让汤晓帆不得不相信。 “那好。我去告诉她们。不过红梅姐，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你放心，有你这么个本领高强的妹子，我肯定不会忘了的。”靳红梅给汤晓帆鼓励之后，看着她离开，马上打电话给刘俊、肖刚，史天明、楚华，通知这四个人马上到军部，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通告。 几个人都在电话里面问，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不行吗？靳红梅说不行！这件事十分重大，必须当面讲清楚！四将没办法，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带上几个警卫开车来军部。 史天明、楚华是先到的。问她什么事，靳红梅还不说，非得等人到齐了再讲。 刘俊、肖刚来得稍微慢了一点儿。高飞手下这五位当家大将关上门，靳红梅这才把高军长在长官部遭人陷害的事情讲了。 高飞遭陷害不是第一回了，以前就有过。当初他被汤恩伯陷害，也关过禁闭，后来还被解除了军职。是靳红梅留守部队，替他守住了这份家当。这一次，如果处理不当，高飞很可能再次被撤职查办！ 不是每一次撤职都能够官复原职的。上一次是偶然，这一次如果再被调离部队，还能不能回来可就不一定了。 讲完了经过，以及自己的推测之后，会议室中一片混乱！史天明头一个拍桌子就骂开了。什么卸磨杀驴、过河拆桥，都骂出口了。好在这是新九军的军部会议室，门口有持枪的警卫把着门，外人靠近不了。这话要是被传出去，又不是小事！ 靳红梅啪啪啪的拍桌子，“静一静！几位，静一静！我请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发牢骚骂大街的！”会场中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靳红梅一个人的声音。 “军长让汤晓帆传回了命令，命令你们几位约束好部队，绝对不允许军长不在期间，新九军出了变故！史天明、楚华，你们俩控制好新九师。没有特殊的原因，不许任何士兵擅离军营！” “刘俊、肖刚，你们俩多费点心，把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看紧了。这两个师刚加入我军时间不长，最容易军心不稳，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容易闹出乱子。你们回去，要严加管束！” “那军长呢？部队好说，军长怎么办？”楚华问汤晓帆。他妹子跟了高飞，楚华当然更加关心一些。 “我打算先去长官部，打听打听这件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想办法见军长一面。看看能不能通过正规的渠道，把军长救出来。” 通过正规渠道把高军长救出来？恐怕很难吧？四将你看我，我看你。 忽然，刘俊眼睛一亮，“靳主任，我有一个想法。” “哦？你讲！”靳红梅其实也没什么好主意。她所能求到的最大人物就是军统局长戴笠。但是戴笠能插手远征军长官部的事情吗？靳红梅也没数。所以，一听说刘俊有想法，她心里立刻升起了希望。 肖刚、史天明、楚华全都盯住了刘俊。 第一千零二章 靳红梅探监 “刘俊你卖什么关子？有话快讲，有屁快放！”肖刚沉不出气了。 “你有屁，有屁你先放！”刘俊恶狠狠瞪了肖刚一眼。史天明和楚华也想说话，靳红梅又拍了拍桌子，“你们都住口！让刘俊说。刘俊，你有什么想法，说！” “哎。”刘俊答应着，把他的想法讲了出来。其实他讲的一点儿都不复杂，但是想要办成这件事却有些没那么容易。 高飞在陪都重庆还有一位红颜知己孔二小姐。当初二小姐还来过高飞的部队，刘俊他们也都见过。听说老孔家在陪都拥有庞大的家世，财富地位都属于天花板级别。那位孔二小姐要是愿意出手帮忙，高飞的这场危机是不是就能化解了？ 对呀！我怎么把她给忘了。靳红梅心中豁然开朗。不过，虽然大家都知道孔二小姐是高军长的红颜知己，但是怎么联系人家？就算会议室中这五位当中的一位或者两位，现在就开车去重庆。到了重庆怎么找到孔二小姐？人家可是豪门中的千金，相见她一面恐怕难度不小。 再说，现在开车去重庆的话，来得及吗？ 刘俊、肖刚、史天明、楚华，都没有孔二小姐的联系方式。靳红梅也没有。要是有的话，打一个长途电话，或者发个电报都不难。但是现在没有，怎么办？以前高军长在的时候，这些谁都不在意。高飞一旦不在了，似乎处处都是难题。 联系孔令俊，肯定不能交给刘俊、肖刚他们了，还得靳红梅自己来操作。几个人最后商定，一旦高飞这边，或者是底下部队有任何特殊情况，五个人要随时保持通气，相互告知，大家一起商量解决。 散会之后，四将各回部队，靳红梅想了一会儿，还是要亲自去见一见高飞。怎么能找到二小姐帮忙，只有当面向高飞问清楚。 靳红梅的办事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她到了长官部，先拜见了后勤司令司可庄。因为她听高飞讲过，知道司总人不错，和高飞的关系也不错，找他应该错不了。 见了面，靳红梅先送上小礼物，一支镶着象牙把的小手枪。这也是在战场上缴获的。司可庄收下了象牙手枪，告诉靳红梅，高飞这次的事情很不好办。因为有人证！ 高飞把几十名抓到的日军俘虏，交还给了日本特务！那些日本特务的头子，就是日本女特务少将西井千惠子！那证人一口咬定，他亲眼看见了交易过程！长官部参谋长萧毅肃就是捏着这点不放，一定要以此处置高飞！ 卫立煌认为证据不足。只有人证没有物证，并且只有那一个人指认，就要治罪一位功勋卓著的军长，太草率了。 当然，这里面最重要的还是高飞惹到萧毅肃了。本来那天萧参谋长只是把高飞叫过来问问情况。当时高飞要是态度端正，恭恭敬敬地回话，啥事没有。也许，萧毅肃只是训诫他一顿，就完事儿了。 但是高飞的态度却极其恶劣，惹恼了萧毅肃。萧参谋长甚至不停卫立煌的意见，一意孤行的把高飞绑上关进了禁闭室。 “靳主任，这件事可大可小。你要是想让高军长尽快回去，就得想办法平息了萧总参的怒火。萧毅肃的火气不消，就是卫长官也没办法。他总不能因为高飞，就和萧毅肃翻脸吧？” “所以，你找到我这里就行了，用不着去找卫长官。去了他也不会见你。你还是想一想怎么样才能和萧总参把这场过节给消除了吧。” 靳红梅提出想见见高飞，司可庄答应的倒是痛快。“可以，想见高飞容易。我这就派人带你过去！” 有司可庄派人领着，谁敢拦着？靳红梅顺利的来到禁闭室，见到了高飞。并且还是俩人单独见面，司可庄派来那位，让靳红梅进到禁闭室里面，又从外面把门关上。告诉靳红梅，什么时候想出来了，敲敲门，我在外面给你打开。 俩人见面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外面的警卫听不见也看不着。这就是给了极大的方便了。 高飞看见来的是靳红梅，高兴坏了。“红梅，你怎么来了？” 靳红梅一看见高飞，眼圈红了。看了看禁闭室中的环境，眼含热泪注视着高飞，“军长，你受苦了。” “我倒是没受什么罪。不过能在这里见到红梅你，我就算受再多的罪，也不觉得苦。”高飞也看着靳红梅。禁闭室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一个人松松散散的，两个人就觉空间有些小了。高飞和靳红梅面对面站着，俩人之间不到一米的距离。 高飞抬起双手把住了靳红梅的两边肩头，把人往怀里一拉，低头吻住了那一抹红唇。靳红梅往外推了两下没推开，双手反抱住高飞的腰，激烈回应。二人在禁闭室当中热情接吻。 一直到喘不上气了，才各自分开。靳红梅喘着气，把脸靠在了高飞胸前。 “飞哥，晓帆回去一说你被抓起来了，我都快急死了。看见你平安，这才稍微有一点放心。我去找过司可庄了，他让我们想办法平息了萧毅肃的怒火。来之前，我和肖刚、刘俊、史天明、楚华开了个会，讲了你的情况。我让他们稳住部队，不许出差错。” 靳红梅把她和汤晓帆见面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一点一点儿讲了出来。最后总结，目前的办法有两个，一个是高飞向萧毅肃认错，一个就是想办法联系孔令俊，让孔令俊从上层想办法。 高飞分析，萧毅肃这边肯定走不通。我不知道是谁向他告的密，但是我要想取得他的谅解，只有承认把俘虏交给了钱慧。一旦承认，我的罪名就成立了。萧毅肃不追究，国家的法律却饶不了我！所以，这个事情我绝不能认，和萧毅肃也就没有和解的可能！ 靳红梅问他，你真的把许多俘虏送给了钱慧？ 当时和钱慧交易的是小四儿，高飞并没有在场，他是通过电话遥控指挥的。之后高飞谁也没说，要不是这次出了事，靳红梅还不知道竟然有这种事。 当然，面对靳红梅的疑惑的眼神，高飞肯定还是要解释一下的。那是一场交易，双方各取所需，不牵扯男女私情。 第一千零三章 长途电话 靳红梅离开了。带路的军官把她送出长官部，回去向司可庄报告了过程。司可庄问他，“靳主任回去了？她没有去见萧总参？” “没有。靳主任只是进到禁闭室里面和高军长谈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就离开了。” “好吧，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件事情要保密。” “是！”军官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司可庄想了想，推门出去找卫立煌了。高飞被抓，卫立煌也在关注着。有了新情况，司可庄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向卫长官报告。 卫立煌听完了司可庄讲的话，他点点头，“这就对了嘛。我要是高飞，也不可能和萧毅肃和解！和解就等于是认罪，一旦认罪他就真的完了！我估计高飞肯定有别的门路，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看高飞最后能把谁搬出来。临之，你猜高飞最后能搬出谁？” “这我哪里猜得到？你非让我猜？那我就猜一猜。能让萧毅肃改主意的，恐怕得是军事委员会那几位大人物吧？高飞的新九师以前是十八军的下属部队，他会不会把陈辞修搬出来？” “陈诚？应该不会。”卫立煌摇摇头，“陈诚是上一任的远征军司令长官，他已经调回重庆了。现在我是远征军的一把手，陈诚怎么会再插手干预？” “不是陈诚，那会是谁？何应钦？白崇禧？高飞和这两位应该没什么交情。还会有谁？”司可庄把那些大名鼎鼎的人物挨个儿数。“冯焕章会出头吗？毕竟高飞以前曾经是张自忠手下的战将。” “老冯更不会出面了。再说，他出面，萧毅肃能给他这个面子？也许，高飞有通天的手段。”卫立煌伸出左手食指往上指了指。 “啊，你是说，委员长？”司可庄大吃一惊！ “你不用惊讶，我就是这么一猜。也许对，也许不对。到时候看吧。嗯，你派个人去交代一下禁闭室那帮人，不许难为高飞。这也是为他们好。” “好吧，我这就去。” 看着司可庄离去的背影，卫立煌抚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暗自琢磨，高飞到底会去托谁的关系呢？谁才能让萧毅肃有火也不敢发？我都不行，难道他还真能把老蒋抬出来？ 高飞可不知道卫立煌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在禁闭室里没事儿，他除了睡觉就是锻炼身体，再就是安静的思索。想一想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以及以后要做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他还很少有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平常除了打仗，就是练兵，再要不就是处理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军务。好不容易闲下来了，还有几个女人得招呼。高飞是充实而忙碌，像这样能静下来思考问题的时候，太少了。 萧毅肃提审过他一回，高飞只是不认账。萧毅肃不敢对他来硬的，最后只好把人重新送进禁闭室了事。至于高飞身上的绑绳是怎么解开的？没人问，也没人关心。别说是绑绳了，就是窗户上少了两根铁条，守卫们看见了也只当做没看见。 上面都已经发话了，不能得罪高军长。咱管那些干什么？高军长要是在里面呆烦了，想出去溜达溜达，反正我们是不会让你从正门出去，窗户你随便翻。想回来您回来，不想回来拉倒。看管高飞的卫兵，恐怕是禁闭室自成立以来最轻松的几个人了。 靳红梅回到新九军军部，立刻按照高飞的提示，找唐娟要来了孔令俊的联系方式，直接打长途电话，找孔二小姐。 那时候通讯不方便，靳红梅想找孔令俊，孔令俊也不是总守在电话机跟前。这边电话打过去了，接电话的那位得再去找人。电话那头就是孔府。孔家的佣人接到电话之后，转了一圈回来，告诉靳红梅，二小姐出门了，不在家。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清楚。 靳红梅留下了名字和通讯地址。她留的是高飞的名字。拜托这佣人，二小姐回家之后，请她马上给我回电话。我这里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她！ 佣人撇了撇嘴，心说话，哪个找二小姐的不是十万火急？你着急，我还着急呢！放下电话之后，就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 孔令俊今天回来的早，换了衣服简单洗漱之后，来到客厅坐下来。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冯妈，今天有人找我吗？” “没有。呃，二小姐，今天下午有个女人打过来电话找你。她说叫高飞。”确实没人来，但是有人打电话，冯妈说的也没错。 孔令俊噌就蹦起来了！“你说谁？高飞？他说什么了？咦？是个女人？你确定？”孔令俊一连串的发问，把佣人冯妈吓了一跳。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下午接的那个电话，点点头，肯定是个女人。男女她再分不出来吧？ “当时她怎么说？每一个字你都给我重复一遍！” 冯妈哪里记得靳红梅说的每一个字？但是大概意思她知道。人家就说有十万火急重要的事情要找孔二小姐。听说二小姐不在家，就请冯妈等二小姐回来之后告诉她，回一个电话。电话号码都记在纸上了。 孔令俊抓起电话就拨过去了。电话那头，靳红梅一直都没有离开电话机。铃声一响，她马上接起来。听到那头说是孔令俊，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小姐，高飞有麻烦了！”靳红梅头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孔令俊心里一酸，“哼，不是高飞有麻烦，你们也想不起来给我打电话吧？啊，不是的，靳主任，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高飞。你快讲，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听靳红梅讲完，孔令俊一声冷笑，“嘿嘿，这个萧毅肃，竟敢老虎头上挠痒痒，真是嫌命长了！靳主任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飞哥救出来！你告诉唐娟、程菁、楚艳，让她们不用担心。飞哥肯定不会有事请的。” “还有一件事，等高飞回来之后，你一定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再不听，我怕我会忘了。”孔令俊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酸楚。 “二小姐放心，我一定把话传到！到时候高飞就算是不想给你打电话，我拿枪逼着，他也得给你打！” 第一千零四章 为了爱情 孔令俊放下电话，进房间换衣服就走。冯妈叫她：“二小姐，马上要开饭了，你不吃饭了吗？” “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不在家吃了。”边走边说话，快到门口的时候，孔令俊忽然转身往回走。冯妈心里一喜，以为二小姐不出门了。没想到孔令俊却径直走到电话机跟前，拿起话筒开始拨号。 电话接通了，孔二小姐拿起话筒开始讲话。冯妈只听见一句，“好的姨妈，一会儿我就过去陪您吃饭。” 作为孔家的佣人，冯妈当然知道二小姐口中的姨妈是什么样的人物，她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一直到孔令俊挂了电话再次往外走，这才嘱咐了一句：“二小姐早点儿回来。” 孔令俊驱车来到了黄山官邸云岫楼。大门口的警卫远远的看见这辆车，赶紧打开门放行。孔令俊一踩油门，车子开进了官邸。在自己的车位上停好车，下了车直奔她熟悉的那个房间。 黄山官邸内戒备森严，但是对于孔令俊来说却都是摆设。官邸内的警卫、侍从们，看见她早早就躲开了。她是这个院子里可以随意走动的少数几个人之一，没有人会拦她。当然，孔令俊也不傻，知道哪些房间她可以进，哪些房间不能进。要进，也得亲爱的姨妈陪她一起进。 美龄夫人知道孔令俊要来，早早地就打开房门，坐在沙发上等她。 孔令俊进门叫了声姨妈。夫人抬头见是她，顿时就笑了，“令俊，你这丫头，怎么现在才来？要吃饭不说早点过来，害我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孔令俊扑到姨妈怀里撒起了娇，美龄夫人宠溺的抚着她的短发，“你怎么想起来找我吃饭了，不会是又闯了什么祸，找我给你善后的吧？” “我哪有闯祸呀？主要是今天看见家里的饭没胃口，想来姨妈这里混点好吃的。”孔令俊继续偎在姨妈怀里撒娇。 美龄夫人还就吃她这一套，她对孔令俊，是怎么看都喜欢。她和二姐无后，大姐膝下有二男二女，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孔令俊，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所以，虽然明知道孔令俊说的是瞎话，她也爱听。 孔令俊自然知道撒娇的火候。眼看差不多了，她就趴到姨妈耳朵旁边，小声把自己的来意讲了出来。美龄夫人愣住了，“怎么又是这个高飞？令俊，高飞已经结过婚了，你就不要再把感情放在他身上了。” “姨妈是向着我，我当然晓得。可是，姨妈，我真的忘不了他。我不会去主动见他，但要是有人欺负他，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姨妈，你帮帮我吧。” “真是个痴儿。”夫人轻轻打了她一下，“就是不听我的话。他有什么好？让你一直念念不忘？” “他是个大英雄！为国家抗击日寇，他从来不甘人后。他长相英俊、说话风趣。每次和他见面之前，我总是很激动，分手的时候很难过，分开之后又能回忆好长时间。姨妈，我爱他。” 美龄夫人也被孔令俊的爱情故事给感动了。停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唉，好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没有人能伤害得了高飞！谁让他是令俊的心上人呢？走吧，陪我吃饭去。今天厨师做了笋炒肉，令俊你有口福了！” 远征军司令长官卫立煌将军、副司令长官黄琪翔将军、总参谋长萧毅肃将军、后勤部队总司令司可庄将军，一块儿去昆明开会了。蒋委员长亲临昆明，召开高级军事会议，和远征军高层一块儿研讨目前的形势。 当家人全去昆明开会了，司令长官部就各自为战，下面的将领各负其责，各自干好各自的活儿，互不干涉。按说这也是好事，但是却少了能够统一指挥，统筹调度的当家人。 远征军司令长官部军法处有位副处长姓杨，名字叫做杨文琦。军法处正处长跟着卫长官一起去昆明了，军法处就由这位杨副处长当家。 杨文琦做这个副处长已经做了两年多，一直也没有找到一展所能的机会。这一次，卫长官和长官部的大长官们都走了，处长也走了，杨副处长就觉得机会来了！他要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干，把军法处好好治理治理，争取让它发生一个彻头彻尾的改变！ 等到卫长官回来，看到军法处焕然一新。长官一高兴，自己飞黄腾达还远得了吗？ 想到这儿，杨文琦立刻把军法处下面几个科室的当家人全叫过来，命令他们整理卷宗！尤其是要把悬而未决的案子全报上来。军法处要有的变化从哪里来？当然是从结案率上看了。 大的政策他不敢插手，可他要是在这段时间，把所有的疑难杂症全给解决了，不就能显出他的能力了吗？ 杨文琦拿出雷厉风行的手段，开始大刀阔斧的办理陈年积案。不管什么案子，一律快刀斩乱麻！根据现有的证据，果断处置。还真让他解决了几件疑难案件。 其实这些所谓的陈年积案，也都是因为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才导致悬而未决。现在长官们都不在，很多程序都不用走了，他断起案子来随心所欲，结案率当然高。 连破了几件疑难案件，一帮下属把他捧上了天，杨文琦就有些飘飘然了。他又拿起一本卷宗，随便翻了几页，抬手叫过来一名手下，问他：“禁闭室关的那位新九军军长高飞，是怎么回事？” “是萧总参让关起来的。听说好像是高军长私放了一批日军俘虏。”这手下也只是听说，具体的内情，他也不清楚。卷宗上写的也是含含糊糊。 高飞是军长，私放俘虏可是大事！杨文琦立刻感觉到此案蹊跷。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去把高飞带过来，我审审他！”杨文琦吩咐手下。 这军官让吓一跳，“杨处长，高飞可是军长！您，您要提审他？” 军官心说话，高飞那军长，最少也是个少将。是中将的可能性倒是很大。您的军衔只是个上校，您能审军长？ 杨文琦把脸一板，“怎么，你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你不打算服从我的命令？” 第一千零五章 副处审军长 高飞在禁闭室修身养性已经有好几天了。头两天一个人安静下来，静静的思考一些问题感觉确实不错，但是时间一长，就有点儿无聊了。尤其今天，平时每天都过来隔着铁窗陪他说话的汤晓帆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来，高飞就更无聊了。 他倒是不担心汤晓帆会出事。那丫头本领高强，又熟悉江湖套路，一般人根本就挡不住她。高飞也没见她在谁跟前吃过亏。她现在没来，肯定是被什么别的事情给耽误了。 想静下心来，还像前两天那样安静的思考一下人生，却发现根本就静不下来。不是想战争、就是想女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太多，理都理不清。 最后实在坐不住，干脆起来做运动吧。禁闭室里的空间小，别的运动也做不了，只有俯卧撑、仰卧起坐、蹲起，这一类的原地运动还对付。 高飞先做了五十个蹲起热热身，再做五十个仰卧起坐活动活动腹肌，然后再来五十个俯卧撑。他打算照这样再来个两三轮，既然做运动了，那就痛快的练一回吧。 当啷，房门外面的铁锁一响，有人推门进来了。高飞头也不抬，继续做他的俯卧撑。进来那人叫他：“高军长，请起身吧。杨处长有请。” 高飞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做。五十个俯卧撑做的很快，一分多钟就做完了。站起来，脑门上微微见了一点儿汗。 “杨处长？他请我做什么？”高飞不知道这个杨处长到底是什么处长，一边慢吞吞地穿衣服，一边问看守。 “杨处长没交代，卑职也不知道。”看守眼神有些躲闪，不太敢和他对视。这也不奇怪，多年的战斗生涯，让高飞的目光格外犀利，禁闭室外面这几个看守敢和他对眼的一个也没有。高飞对此早就习惯了。 “好吧，你带路。”高飞穿好衣服，跟着看守离开了禁闭室。这是高飞被关进这间小房子之后，头一回走出来。 外面有三个人在等着，一个军官两个兵。高飞之前没见过这三个人。一见高飞出来，那两名士兵哗啦就把枪端起来了！枪口指着高飞。军官先开口：“高军长，请跟我走一趟吧。”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高飞站着没动，对于那两个拿枪指他的士兵，连正眼都没看。 “我姓朱，你叫我朱队长就行。军法处的，杨处长要见你，请跟我走一趟吧！” 刚才看守已经说过了，是杨队长要见他。原来是军法处的。你一个军法处长要见我？我违犯了什么军法？私放战俘吗？高飞暗哼一声点了点头，跟着这位朱队长就离开了禁闭室。 高飞和朱队长，包括禁闭室外面的看守都没有注意，高飞离开的时候，禁闭室的侧墙外面来了一个人，正是迟到的汤晓帆。汤晓帆今天之所以迟到，是因为她换了身和长官部警卫款式颜色都一样的军装。这样一来，她在长官部行走，就不容易被人认出来了。 见高飞被三个人带离了禁闭室，汤晓帆心里纳闷，军长这是要去哪儿？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她悄悄地跟在后面。 凭汤晓帆的本事，她真想要跟踪哪个人，一般人还真不容易发现她。高飞和朱队长等人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多了一位跟踪者。四个人沿着小路左拐右拐，来到了一所院子跟前。院门口一边一个，当兵的持枪把门。 朱队长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把高飞带进了小院。 正堂屋，杨文琦端坐在桌子后面，正对着门口。高飞一进来，杨文琦欠身站了起来，“是高军长吗？请坐请坐。高军长不要紧张，今天我找你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高军长如实回答，咱们都好交差。” 杨文琦说话还挺客气。但是在他对面，客厅中间放了张四条腿的板凳，好像是罪犯坐的被审讯席。 高飞当着卫立煌、萧毅肃的面，都不坐这张板凳。你一个小小的军法处长，就想让我坐审讯席？看了看靠墙边还有几张椅子。高飞过去就坐下了，顺便还翘气了二郎腿。审讯席谁爱坐谁坐，爷是绝对不会坐。 一见高飞不坐中间那个位置，杨文琦气的哼了一声。高飞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把森严的审判气氛都给破坏了。不过，杨文琦也不打算对此计较。只要他能认定高飞有罪，不管高飞坐到哪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高军长，有一件事情我要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一月十日，在三台山以西，你把多名日军俘虏交给了什么人？” “一月十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正指挥新九军攻打回龙山。回龙山战役的结果，又该有正式的报告可查。你可以去看军情报告。”高飞回答的中规中矩。 “军情报告我当然会查！高军长，我问你的是在三台山，你把多名日军俘虏交给了谁？” “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凭什么问我这个？我为什么要回答你？”高飞连续四个灵魂发问，把现场的气氛彻底搞糟了。 杨文琦尴尬极了，想拍桌子发脾气，好像还不合适。没办法，他只好耐着性子回答高飞的问题，“我姓杨，叫杨文琦。是远征军长官部军法处副处长。你的案子由我负责审讯。” “你负责审讯？有卫长官的授权书吗？请出示给我看。”高飞伸出了手。 “你！”杨文琦为之气结，“高飞，你少要猖狂！在新九军，你是军长。在这里，你就是罪犯！我问什么，你最好老实交代，免得吃苦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你不要自误！” “杨文琦，你疯了吗？你知道说的是什么吗？”高飞站起来了，用手指着坐在桌子后面的杨文琦，“这里是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部，不是你家的小院！你想要当家做主，先当上司令长官再说！你一个小小的军法处副处长，竟敢私自审问我堂堂军长，是谁给你的权利？” 杨文琦声音大，高飞比他的声音还要大。卫立煌审问我，萧毅肃审问我，你一个小小的军法处副处长，也来审问我，你算什么玩意儿？ 第一千零六章 大闹军法处 杨文琦脸色变了几遍，最后猛地一拍桌子，“高飞！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军法处，也是让你撒野的地方？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俘虏你交给谁了？” “我也最后该告诉你一遍，回龙山一战，没有俘虏！你不相信，可以去查卷宗，也可以去问七十一军的陈明仁军长。还可以问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黄杰黄总司令。卫长官当时也在前线指挥所，你去把他抓过来，审问战区长官也能问出来。” “好哇高飞，你竟敢藐视法庭，羞辱审判官？来人！”这家伙大喊了一声来人，从外面唏哩呼噜跑进来八名士兵。“把高飞给我绑上！” 这些当兵的愣住了。看看杨文琦，再看看高飞，当兵的在犹豫，到底能绑不能绑？ “绑上！马上把高飞绑上！你们敢不听命令？”杨文琦大声咆哮着。 当兵的没办法，里面一个领头的对着高飞一抱拳，“高军长，得罪了。上！”他喊了一声上，这八个当兵的一拥而上，要绑高飞！ 这时候高飞就不能不反抗了。不反抗被得被捆上。看这个杨文琦的态度，是铁了心要给他罗织罪名了。一旦罪名被坐实，他将很难再翻身！ 高飞晃双拳，和当兵的打在了一起！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对方八个打他一个，并且这又不是在战场上，高飞也不能一出手就下杀招。他就吃了亏了。 一个没留神，脸上挨了一拳，腿肚子上又被踹了一脚。也就是高飞基本功扎实，要不然，就腿上挨这一脚，他就被踹趴下了。 就在高飞堪堪抵不住的时候，从门外，噌，闯进来一个人！这人好像脚不沾地一样，速度极快！当兵的发现她，想要抓人的时候，这位已经跳过桌子，站到了杨文琦身后。这人手里拿了一把枪，手一抬，枪口抵住了杨文琦的胸口。 “叫他们住手！快！”这位把枪抬起来，照着杨文奇的脑袋敲了一下，下一秒，枪口直接顶到了他的脸上。 杨文琦的脸都变灰白了，他啥时候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你，你是什么人？竟敢闯进军法处？” “哗啦！”手枪子弹上了趟，这人厉声喝道，“让他们住手！” “住手！快住手！”杨文琦不敢再废话了。人家手指头一动，他的脑袋就没了。这会儿他还能站着，没晕倒、没尿裤子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能耐了。 当兵的停住了手，高飞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喘着粗气，转身看过去，就见用枪指着杨文琦脑袋的原来是汤晓帆！ “军长！”汤晓帆关切的问他：“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高飞快步走过去，一伸手，把杨文琦的配枪拿到了手中。“杨文琦，你想不到会有今天吧？”高飞狞笑了一声，用枪口狠狠地戳了一下杨文琦的肚子。把杨文琦戳的背都弓起来了。 “高飞，你，你们想造反？”杨文琦咬着牙，怒瞪着高飞。 “我没想造反，我看想造反的是你呀。走吧，跟我去新九军！”说罢，拽着杨文琦就往外走。杨文琦当然不敢去，但是他也不敢反抗。两支枪口都指着他，一反抗，命没了。他就往地下坐。高飞提着领子，拖着人往外走。 汤晓帆持枪在前面开路。 当兵的过去把门给挡住了。汤晓帆眼睛一瞪，“闪开！”当兵的就是不让。汤晓帆急了，抬起脚，咚咚两脚，把俩当兵的踹到了门外。踹出去俩，又过来俩，她继续踹。反正有杨文琦当人质，这帮当兵的也不敢还手，随便她踹。 连续踹倒了四个，剩下的躲开了。当兵的也不傻，明知道挡不住，谁还愿意在这里等着挨踹？ 汤晓帆在前，高飞提着杨文琦在后。三个人一个在前，两个在后，往院门的方向去。院子里也有军法处的官兵。这帮人围上来，乱糟糟的嚷嚷着，“快放了杨处长！快放了杨处长！” 围的人太多了，汤晓帆再想用脚踹，就踹不动了。并且这时候，院子外面也近来人了。院子里人挤着人、人挨着人，无数只枪口指着高飞和汤晓帆。两个人想要带着杨文琦闯出去，已经不可能了。 杨文琦看见人多，他又见到希望了，“高飞，你跑不掉的！快放了我，我可以从轻发落你。你看，这里全都是军法处的人。等一会儿，长官部的卫戍部队就来了，你别想跑掉！你赶紧扔了枪，投降！” “你少说废话！再敢啰嗦，老子现在就毙了你！”高飞一声低吼，吓得杨文琦把后面的话都给忘了。 就在这个万分紧张的时候，院子外面忽然来了几辆汽车！随着一阵刹车声，有人高喊：“萧总参来啦！萧总参来啦！” 高飞在院子里就听见了，心里咯噔一下。萧总参？萧毅肃？他怎么来了？刚开始以私放俘虏的罪名审问他，就是萧毅肃。现在这位萧总参赶到这个时候回来，看样子今天想离开这个院子回部队，办不到了！ “晓帆，萧毅肃是总参谋长，这个人很难对付。你快走！”高飞知道汤晓帆本领高强，她一个人翻墙头逃走，应该还是没问题的。“我拖住他们，你快走！” “不，我不能走！”汤晓帆断然拒绝，“我得留下来保护你。就算要死，我也和你死在一起！” “哎呀，晓帆！你得回部队去报信，让靳主任想办法营救我。”高飞还是劝汤晓帆先走。 他是军长，萧毅肃就算收拾他，也不敢直接枪毙了他。总得等卫立煌拍板，还得上报军委会、国防部，还要召开正式的军事法庭审判他。毕竟私放俘虏，和作战不力、丢失城池这样的罪名还是不一样。 老蒋枪毙韩复榘，也是关押了他多少天之后才执行的。汤晓帆可不一样，她职务底、又是未经命令擅闯进来的，萧毅肃要害她，就容易的多。所以，高飞才劝汤晓帆快跑！ 汤晓帆确抱定了决心，死也不和高飞分开。 这时候，堵在院门口的士兵们散开了，从外面走进来几位衣冠楚楚的高级将官。领头一位，领子上两颗星，正是远征军总参谋长，萧毅肃！ 第一千零七章 萧总参的态度 萧毅肃一看见院子里的情景就愣住了。高飞和汤晓帆一人手里一把枪，高飞的手里还拽着杨文琦的领子。院子里挤满了当兵的，场面极其混乱。萧参谋长的脸当时就拉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高飞，你在搞什么鬼？” “萧总参，救命！”杨文琦仿佛看到救星一样，玩儿命嚎了一嗓子。 萧毅肃一皱眉，“你是谁？”敢情萧总参竟然不认识这位杨副处长。 杨文琦也顾不上尴尬，赶紧自报家门，“萧总参，我是杨文琦呀。军法处副处长！高飞大闹军法处，他要绑架我呀。萧总参救命！” “高飞，你绑架他干什么？快把人放了！” “放他当然可以。不过萧总参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绑架他呢？我呆在禁闭室里，就算是出来，我也应该回部队。我没事儿专门跑出来绑架他玩儿，萧总参你信吗？” 萧毅肃气的哼了一声。他倒是想说我不信，但事实就在眼前摆着，不信也是真的。萧毅肃问杨文琦，他为什么绑架你？ “萧总参，我按照规定提审高飞。哪知道他竟敢藐视法庭，大闹军法处，还勾结歹人绑架我！萧总参快救命呀！”杨文琦带着哭腔，恳求萧毅肃救他。 高飞以为萧毅肃会命令他放人。哪知道萧总参没有怪他，却朝着杨文琦瞪起了眼睛，“提审高飞？是谁让你提审的？谁给你的权利来提审一位军长？咹？” 咹？这一下，不仅是杨文琦愣住了，高飞也愣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高飞，是一位功勋卓著的军长。他犯了一些小错误，关他禁闭室，是为了让他冷静冷静，好好休息几天。你竟然敢擅自提审他？你这个军法处副处长，有权利审问一位军长吗？提审他之前，你向谁请示汇报过？咹？” 杨文琦傻眼了。这话风不对呀。高飞也觉得纳闷，萧毅肃为什么要这样说？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是在帮我。但是我们俩之前是闹过矛盾的，我被关进禁闭室，就是他下的命令。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高飞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萧毅肃又说话了，“高军长，你是不是先把杨副处长放开？这里这么多人，传出去影响不好。” 高飞手一松，杨文琦赶紧逃开。这小子获得了自由之后，第一时间跑到萧毅肃跟前，眼泪汪汪的告状：“萧总参，高飞目无法纪，大闹军法处，您一定要严厉的处罚他！” 高飞面带冷笑的看着他，又看萧毅肃，看他们俩人在玩儿什么鬼花样？萧毅肃要是骗我放了杨文琦，嘿嘿，我能绑架杨文琦，也能绑架了你萧毅肃！不让我好，你也别想好过了！高飞暗中提高着警惕。 萧毅肃往后退了一步，脸绷得像黑锅底一样，“来人，把杨文琦抓起来！” 后面有人答应一声，冲过来几条配枪的彪形大汉，上去拧胳膊把杨文琦摁到地下，拿绳子捆上了。杨文琦嗷嗷大叫。 “军法处副处长杨文琦，私自审判新九军高军长，严重违反了军队规定！把杨文琦押下去！”萧毅肃大声宣读了杨文琦的罪名。至于违反了军队的哪一条规定，他却没有讲。 当兵的答应一声，拖着把杨文琦拖走了。杨文琦一边被往外拖着走，一边还大声喊着冤枉，“冤枉！我冤枉呀！萧总参，我是冤枉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等杨文琦出去了，声音也听不见了，萧毅肃这才板着个脸，迈步走向了军法处的大堂。 跟着萧毅肃来的几位军官，其中一位带着少将军衔的，冲着高飞点头笑了一下，“高军长，我是军法处长赵宏。我替杨文琦给你道个歉。军法处有对不住的地方，请高军长原谅。” 高飞对这位赵处长有点印象，人家给他赔不是，他当然不能给人家脸色看。 “赵处长言过了。杨文琦做的事情和你无关，这我当然明白。不过杨处长，萧总参这是唱的哪一出？”赵处长既然有意示好，高飞就顺杆往上爬，向他打听萧毅肃的情况。 赵处长笑着摇头，“这我不能讲。萧总参过去了，高军长跟过去一问，不就全明白了吗？我可不敢告诉您。萧总参在等您，高军长请吧。” 高飞心里纳闷，一抬手，“赵处长请。” “不不不，是萧总参要单独和您谈，我就不过去了。高军长快请。” 这事情太蹊跷了。高飞对着赵处长点了下头，又吩咐汤晓帆，让她先在外面等着。高飞一个人跟着萧毅肃走进了军法处的正堂，也就是刚才杨文琦审问他的那间大客厅。 一进门，见萧毅肃背着手，脸朝墙站着，似乎正在欣赏墙上挂的那副虎啸山林图。 “把门关上。” 高飞一走进来，萧毅肃就吩咐他。高飞转身关上了门。他一点儿也不怕萧毅肃会有什么埋伏。两个人这么近的距离，不管萧毅肃耍什么花招，高飞都能在他得逞之前，制服了他！ 关上门，高飞也不说话，就往那儿一站，静静地看着萧毅肃的背影。 “高飞，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私放日军战俘，到底是为什么？” “萧总参怎么还问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私放俘虏。”你想从我嘴里套话？门都没有！高飞已经握紧了拳头，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就等着一触即发，擒拿萧毅肃了！ 萧毅肃叹了口气，“好吧，那，你走吧。回你的新九军去吧。你的禁闭期结束，马上返回原部队！两天之内，新九军出兵畹町，收复我国境内最后一座乡镇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啊？这就结束了？我可以走了？高飞代理了片刻，举手敬了个军礼，转身走向了房门。就在他拉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萧毅肃的声音，“回去之后，尽快把消息放出去，就说你已经被释放，官复原职了。” 听了这句话，高飞站住了，“萧总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让我把消息放给谁？” “我管你放给谁？”萧毅肃突然恼了，“你找的谁，就把消息给谁！” 第一千零八章 兵进畹町 我找的谁，就把消息给谁？我找谁了？高飞往回走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萧毅肃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汤晓帆见高飞心事重重，也不敢说话，坐在副驾驶默默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高飞开着来时开的那辆吉普车，车上只有他和汤晓帆两个人。 “晓帆，咱俩在军法处院子里被包围的时候，我让你走，你说要陪着我，死也要跟我死在一起。你怎么那么傻呢？当时明知道是个必死的结果，你为什么不单独逃走呢？” 汤晓帆把脸转了过来，“军长，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人。我是要陪着你的，死也不会离开！” “你！”高飞一扭头，车子压着一块石头，蹦了一下。他赶紧踩下了刹车。盯着汤晓帆看了几秒钟，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傻丫头！”再次发动汽车，吉普车重新上路。“好吧，既然你非要跟着我，那你就准备做我的女人，一辈子不许再嫁给别人！” 高飞回到新九军，吉普车开进军部，刚一停下，从里面出来一个人。高飞拉开车门叫她：“楚艳！” 楚艳手里拿了个小铁盆，看见是高飞，啊的叫了一声，扔了铁盆，转身就跑。铁盆掉到地下，叮当乱响。下一秒就整个军部就想起了楚艳的叫声：“军长回来啦！军长回来啦！” 高飞哭笑不得，这丫头，这几年了，怎么还是怎么沉不住气？咋咋呼呼的，哪像个嫁过人的女人？ 随着楚艳的喊声，整个军部都热闹起来了。官兵们都跑出来了，女人们像穿花蝴蝶一般，一个一个飞奔过来。头一个跑出来的就是靳红梅，紧接着是唐娟和程菁、琴英。最后是楚艳。 女人们虽然一个个激动得眼泪直流，却都是在离高飞还有五六米的地方就站住了。周围官兵们太多，女人脸皮薄，不好意思跑过去当中和高飞做什么亲密的动作。高飞对女人们挨着点头微笑。只有靳红梅大大方方跑到高飞跟前，敬了个礼，“欢迎军长平安归来！” 高飞还了个礼，俩人的手握到了一起，“靳主任，辛苦了！” “有劳弟兄们挂念了！我已经回来了！一切都好。两天之后，我们要兵进畹町！请各位各司其职，做好各自的本职工作，到时候不要拖了咱们新九军的后腿！谢谢各位，大家都忙去吧。今天的晚饭加两个好菜！” 军部大院里响起了一片掌声，还有人在大声叫好。 官兵们散去，高飞跟着女人们回到了他的办公室。靳红梅让高军长讲一下这几天的经历。高飞也不拒绝，就把这几天被关禁闭，以及最后怎么样有惊无险平安回来的过程，大概讲了一遍。 尤其他重点讲了最后在军法处院子里，被官兵团团包围，汤晓帆拒绝单独离开，要和他生死在一起的感人故事。 女人都是感性动物，故事听完了，在场的除了汤晓帆之外，每一个女人都是眼泪汪汪的。尤其是楚艳，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程菁抱着她，俩人哭成了一团。 高飞让气乐了，“各位，我活着回来了，你们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还哭成这个样子了？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不回来呢？晓帆，咱们走，还回禁闭室去。” 唐娟扑上来抱住他，“你别走！晓帆也不许走！我们是高兴啊。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掉眼泪，我们不掉就是了嘛。菁菁、楚艳，你们谁都不许再哭了！谁要是再哭，就……” “就罚她半个月不许陪飞哥！”高飞替她把后半截话讲了。引得女人们一阵娇嗔。 在场一共六个女人，唐娟、程菁、楚艳是高飞公开的女人。靳红梅、琴英、汤晓帆可还都是云英之身。高飞这么说，唐娟、程菁、楚艳三人红着脸一阵笑骂，靳红梅、琴英、汤晓帆都有些不自然。 不过这都是玩笑话，高飞能平安回来就是大喜事，谁也不会为这点小事去计较什么。 两天之后，高飞下令，兵发畹町！现在中国滇西境内，已经就剩下畹町这么一个日军仍然占领的乡镇了。畹町境内，没什么险要的地形，回龙山已经被拿下了，鬼子被赶出国境就是个必然的过程了。 虽然说是过程，但是日军显然也并没有打算不战而逃。鬼子仍然在畹町周边布置了一些工事，安排了一些部队，准备作最后的抵抗。高飞率领新九军赶到地方之后，立刻把麾下三个师调配开。 其中，新八十师从左翼进攻、新八十一师从右翼进攻，新九师主攻中路！新九师的目标，就是畹町镇！再说得透彻一点，是畹町镇日军司令部里面的金银财宝！ 部队开拔之前，高飞就和小四儿联系过了，知道侦察营一半的人手已经混进畹町，就等着大部队什么时候开始行动了。战斗一旦打响，小四儿就将率领侦察兵首先冲进日军司令部，控制那些财宝，防止日军破坏或者带走。 战斗开始了。炮声响彻了四野，喊杀声惊天动地畹町外围的日军阵地一个一个被突破。日军死不投降，一直到被我军官兵把他们击毙为止。 高飞先把装甲营派上去，从镇子西北方向进攻，把日军主力吸引过来。然后他亲率骑兵营，绕到村子东南方向发起攻击。骑兵们像一阵风一样冲进了畹町镇，直奔处于镇子中心的日军司令部。 路上只遇到了少量日军的阻拦，被骑兵们一顿马枪就给打散了。马队很快就杀到了日军司令部附近，前面的战斗格外激烈。是我军侦察部队，在和日军司令部的卫戍部队在交战。 马蹄声隆隆，刀光闪亮！骑兵队伍杀到了跟前。看见威猛无敌的马队，日军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了。但是在军官们的指挥下，鬼子们仍然在负隅顽抗。 这时候，精准的射击，就发挥出作用了。高飞的枪法那是没的说，汤晓帆也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花云的枪法只比他们两个人强，不比两人差。再加上花云自从当上骑兵营长也有一段时间了，他重点培养了一批神枪手！ 这些人一起发力，在战场上指挥的鬼子军官阵亡速度越来越快。 第一千零九章 坂口要撤退 畹町镇日军司令部，第五十六师团步兵指挥官坂口静夫站在院子里。满院子的日军官兵进进出出忙碌不停。此时，镇子外面枪炮声连天，喊杀声不断。坂口静夫知道，高飞的部队很快就会打到这里，他必须立刻撤离了。 “快一点！十分钟之内必须结束！快！”坂口静夫催促着。不时地举起手腕看下他的金表。 大门口进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一位日军大佐。“将军！我们该走了！”这位是五十六师团炮兵联队长东宗美次大佐。 “东宗君，司令部还有些东西没有收拾完，最多再有十分钟就会结束。小心！” 两个鬼子抬着个箱子，一个不留神，箱子掉到了地下。坂口静夫立刻跑过来查看。见箱子没有摔破才松了一口气，“小心一些，快，抬到外面去！”院子外面停了十几辆卡车，这些箱子都要抬到外面，装车带走。 “将军，这些东西能放弃还是放弃了吧。”东宗美次知道，坂口将军现在还要带走的，肯定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但是眼前的形势太紧张了，实在是不允许再耽误了！ “再等五分钟！还有五分钟，抓紧时间！”坂口静夫对着忙碌的鬼子们又喊了一声。 “将军，我们到外面车上去等着吧。”东宗美次一边说话一边往外看。 这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一个胳膊上缠着绷带的日本军官。这货跑到坂口静夫和东宗美次跟前，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敬了个军礼，“将军，新九军已经打进镇子了！请马上离开这里！” “八嘎！”坂口静夫恼了，张嘴骂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骂来报告的这个手下，还是在骂打进镇子的新九军。“停止搬运，所有人马上离开！撤退！” 坂口静夫撤退两个字一喊出口，鬼子们立刻停下了手上的活儿。空着手的撒腿就往外跑，搬着箱子的，扔了箱子跟着也往外跑，好像生怕跑得慢了就走不掉一样。 “八格牙路！”坂口静夫从嗓子眼里又骂了一声，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扔在院子里的那些箱子，跟着东宗美次走出了司令部的院子。 其实畹町早就失去了守卫的价值，要不是因为这里面还有一批重要物资要转移，坂口静夫根本就不会留到这里。之前他没想到高飞的部队回来的这么快，他还没把东西转移完，新九军就打进畹町镇了。 所幸，东西还是有一大半都装上车了。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没带走，损失也并不是很大。 “上车！”鬼子们争先恐后的往车上爬。要不是有这些卡车，坂口静夫也不敢待到现在才走。 每一辆卡车的轮子前面都竖了几根不起眼的大铁钉，鬼子们谁都没注意。 “将军，车厢已经满了，坐不下了！”有鬼子军官跑到坂口静夫的车门旁边大声叫着。 “坐不下了？”坂口静夫往车窗外面看了看，确实有不少日军官兵还在下面。但是，之前他准备车辆的时候，实现计算过人数。司令部这帮人应该能全坐进去的。大概是装的货物太多了吧？坂口静夫自己找了个能说通的理由。 “剩下的人，跑步跟上！出发！”不管人能不能全上车，现在都必须立刻出发了。随着坂口静夫的一声命令，卡车启动。嘭！嘭！两声轻响，车身颠簸了两下。坂口静夫以为压到石头了，并没有在意。司机的脸色却有点儿变了。 再往前走，车子开始左摇右晃，并发出嗤嗤的响声。鬼子司机赶紧踩了刹车。跳下车一看，好嘛，左前轮已经瘪下去了，嗤嗤声，是轮胎在漏气！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漏气？肯定是被扎破了！ 军用卡车上带的都有备用轮胎，但是，备胎也只有一个。车子漏气的，却是两个车轮。左前右后，这车完全没办法开了！ 为今之计，只有把两辆车的备用轮胎，换到一辆车上。 坂口静夫刚开始以为只有他这一辆车的轮胎被扎破了，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这一次，他又载了！整个车队所有的车辆，轮胎全被扎破了！罪魁祸首也被找出来了，是铁钉！并且肯定是一种三棱或者四棱的铁钉，要不然轮胎就算漏气也不会这么快！ 整个车队都被扎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高飞派人搞破坏了！这个高飞，太可恶了！坂口静夫想骂人都顾不上了，枪声已经越来越近了！甚至是抛弃一些车辆，换轮胎，恐怕都来不及了。 也炮兵连队长东宗美次跑过来了，“将军，我们必须放弃坐车，徒步撤退了。” 徒步撤退没问题，但是卡车上的那些宝贝怎么办？坂口静夫有些犹豫了。 “将军，请马上下决定吧！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再犹豫了！”东宗美次看着坂口静夫。 “好吧，小川太郎，马上让士兵下车集合，带上十个箱子，我们徒步行军。快！”坂口静夫终究是不舍得两手空空的离去，他决定带十个箱子跑路。 东宗美次不知道那些箱子里都是什么宝贝，但是能让坂口将军在这时候都舍不得扔掉的，肯定十分重要的宝贝。所以，他也只能眼看着日本兵从卡车上往下卸箱子。 在司令部大门口站着俩人，其中一个个头不高，长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就是新九军情报处长陈长胜，也就是小四儿。小四儿穿一身日军制服，领子上戴着中尉军衔。不用问，鬼子卡车的轮胎被扎，就是小四儿领着手下们干的。 侦察兵早就混进日军司令部了。鬼子的卡车队停到这里不久，他们就开始行动了。小四儿看着鬼子纷纷下车集合，还抬着十个箱子，他真想跑过去，指着坂口静夫的鼻子骂他：真是要钱不要命的货！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高军长给他的任务只是抢夺一些金银财宝，现在估计还能再加上一个日军少将和一个炮兵大佐了。 不能让鬼子这么顺顺当当的排着队跑，得给他们找点儿刺激的活儿干！小四儿拉过一个手下嘱咐了几句，这位连连点头。然后把头一低，跑向了鬼子的卡车。 第一千零一十章 缴获的财宝 “你在做什么？”一个日军曹长惊怒的问一名日军士兵。这士兵一只手里拿了两枚手榴弹，另只手正在拽拉环。那士兵对着他诡异的一笑，果断的拉掉拉环！咣当当，把手榴弹扔进了卡车的后车厢里。紧跟着，那士兵撒腿就跑。 “八格牙路！”曹长怒骂一声，转身就跑。一边跑，他一边喊，“躲开！快躲开！” “轰隆！”一声巨响，卡车腾起一股烟柱，整个后车厢让炸开了花。鬼子们顿时一阵大乱。 坂口静夫下意识的身子往下一蹲。周围的日军官兵立刻围拢过来，组成一圈人墙，把坂口将军护到了中间。 “将军！将军！”炮兵大佐东宗美次带着几个人跑过来，分开人群找到了坂口将军。“将军，高飞军已经打过来了，我们快走！” 坂口静夫一听高飞两个字，立刻跳了起来，“原来又是他！我们走！”坂口静夫提着手枪，带着东宗美次就跑。周围的鬼子们赶紧追上去，保护着坂口将军和东宗大佐跑向了镇子外面。 小四儿看着坂口静夫最终扔下了所有箱子，带着鬼子们空手跑了，他这才笑了。“弟兄们，把所有箱子全搬进鬼子的司令部。点一点到底有多少个？” “是！”战士们答应着，把院子外面散落的、包括已经装上车的箱子，一个一个的又搬回了坂口静夫的司令部。 高飞带着骑兵营赶到日军司令部的时候，已经换回远征军制服的侦察兵们正在清点缴获物资。所有缴获的箱子，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日军司令部的院子里。一共有大大小小四十几个箱子。 “军长，所有箱子都在这里了。坂口静夫一个也没带走！”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笑容的小四儿，向高飞报告战果。 “好，干得不错！”高飞轻飘飘夸奖了一句，小四儿更高兴了。 “军长，快看看这些箱子理都装了啥宝贝吧？”小四儿也好奇。他只是听说坂口静夫的司令部里藏了一大批金银财宝，到底有多少，是什么，他还真不知道。就算这些东西是他缴获的，高军长没来，他也不敢打开看。 高飞走到一个看上去个头比较大、外观比较精致的箱子跟前，用手一指，“打开！” 小四儿推开士兵，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刀，亲自撬开了箱子。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向了箱子里。 箱子里面蒙着一层草绿色的军用帆布。把帆布割开，里面还有一层绒布。再割开绒布，终于露出了里面宝贝的真容！ 一个个白色的棍子，有拇指粗细，一尺来长。拿起一根，握住两头一掰，立刻断成了两截。铛啷啷，落下了两块圆溜溜、亮闪闪的，是银元！高飞捏起来一块一看，袁大头！这是银元当中品质最高的一种，也是价值最高的一种。 这一箱子袁大头可是价值不菲！袁大头，是袁世凯掌权时候铸造的中国法定货币。购买能力大、保值能力强。不用问，这都是鬼子从我国掠夺来的，打算走的时候带走！ 又打开一个小一点儿的箱子，里面放的是文物！古色古香的青花瓷罐子，也不知道是明青花、还是元青花。只看箱子里半箱子的碎纸铺垫，只怕罐子碰破了，就证明这罐子绝对是价值连城！ 剩下的，有金盘、有元宝。高飞打开了几个就不看了。这么箱金银财宝，等以后找个时间再慢慢研究。至于现在嘛，趁鬼子还没走远，还是追上去，好好痛打落水狗！不能让鬼子就这样顺顺当当跑到缅甸去。 “军长，您知道刚才我看见谁了？”高飞刚要走，小四儿忽然神秘兮兮的问他。 “谁？你看见谁了？”高飞有点儿纳闷。 “坂口静夫！第五十六师团步兵指挥官！刚才我就站在这院子门口，坂口静夫在第二辆卡车旁边站着。嘿嘿，那时候我真想一枪打死他！不过我还是没忘了自己的任务。军长您命令我留下这些宝贝箱子，我得看着箱子呀。可惜，白白的看着坂口静夫逃走了！” 高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会白白的看着坂口静夫逃走？那些卡车的轮胎漏气，是你干的吧？我看其中还有一辆是炸了的，也是你干的吧？我估计，坂口静夫现在恐怕已经跑的脚疼了吧？” “不过他跑不了的。小四儿，你留下来看着这些箱子，要是看见咱们的卡车了，征用几辆，把这些箱子全带上。” “是！保证完成任务！”小四儿大声答应了。 “骑兵营，上马，我们走！活捉坂口静夫！”高飞翻身上了战马，振臂高呼。 “活捉坂口静夫！”骑兵们挥刀怒吼，声势惊人。紧跟着马蹄声隆隆，骑兵队伍像一阵狂风一样的跑了。小四儿看着骑兵队伍远去，动了动嘴角，转身进了曾经的日军司令部大院。高军长说的不错，这几十个箱子可是价值连城，他一定得保护好了。 高飞把小四儿留下看守财宝箱子之后，他带着骑兵们一阵急追，很快就追上了正在仓皇逃走的日军后队。鬼子们正跑的起劲儿呢。高飞率领着骑兵营就追上去了！ 枪声阵阵！随着乒乓作响的枪声，鬼子们纷纷中弹倒毙。鬼子不跑了，立刻原地组织射击。 我军的骑兵们迅速往两边散开，分成左右两队，从两翼纵马疾驰。高飞在左翼、花云在右翼，两翼齐飞！ 啪！啪！啪！高飞骑在马上，不断地开枪。这玩意儿就跟玩儿骑马打靶子一样，太有意思了。一枪打过去，就有一个鬼子被撂倒。纵马从后跑到前，步枪里的五发子弹正好打完。 重新压满了子弹，高飞打算从前到后再跑一轮，这一次他争取跑到中间的时候，再换一回子弹。打算打十枪。 “驾！”高飞紧催胯下马，战马扬起四蹄飞奔向前。这是久经训练的战马，跑起来是又快又稳。高飞不断的开枪，很快，五发子弹就打完了。他从口袋里抓了几枚子弹，在奔驰的战马上往枪膛里压弹。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鬼子进村 坂口静夫一路狂奔，跑的两只脚板疼。他刚打算停下来休息一下，身背后就响起了枪声和马蹄声，高飞的骑兵队追上来了！他也顾不上脚疼了，赶紧派人去断后，他带着其余的鬼子兵继续跑路。 鬼子虽然个低腿短，但是底盘低了稳，再加上身体素质好，跑步的速度并不慢。不过再快也快不过马，眼瞅着中国骑兵从左右两边包抄上来，朝着中间的日军队伍开枪射击，坂口静夫已经濒临绝望了。 东宗美次紧跟在他身边，坂口静夫去哪儿，东宗美次也往哪边去。炮兵大佐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傲慢，跟在坂口静夫身后，像个跟屁虫一样。 “将军，左右两翼都是高飞骑兵，我们怎么办？”东宗美次吓得变颜变色。这俩家伙运气真不错，骑兵们左右开弓，打了那么多枪，俩人硬是一颗子弹也没挨着。 “不要慌，冷静！东宗君，请冷静！”坂口静夫一边跑，一边还得开导着炮兵联队长。突然他用手朝一个方向一指，“我们往那边去！”东宗美次一看，左前方隐隐约约一片青砖瓦舍，应该是个村庄。 到村子里最起码能喘口气，还有房屋墙头可以遮挡一下。不用像现在这样，没处躲没处藏的，被高飞的骑兵从两边夹着打。命令被传下去了，鬼子们欢呼一声，拼命冲向了坂口静夫所指的村庄。 这时候，我军骑兵正好冲到头之后往回返，高飞打算从头到尾再打第二遍替鬼子减轻一些负担。哪知道就在这时候，好几百个鬼子突然发一声喊，猛的提高速度冲向了村子。骑兵们再调头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高飞眼睁睁看着鬼子进了村，急得他一跺脚。战马以为他让跑，猛地往前一蹿。高飞身子突然一晃，差点儿从马背上掉下来，赶紧抓紧了缰绳，往后一拽，马儿站住了。 “吁——”高飞带住了战马。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既然已经是这样了，就得想办法解决了。鬼子不是进村子了吗？进村子你们一样跑不了！坂口静夫，今天你给我交代到这儿吧！ “上！包围村庄，活捉坂口静夫，不能放一个鬼子跑了！” “是！活捉坂口静夫，绝不放跑一个鬼子！”花云听到命令之后，大声重复着。骑兵队伍像一阵风一样，杀向了鬼子去的村庄。 坂口静夫进了村子之后，四处张望，很快他就看见了高门大户的一家。他带着手下直接跑向了这家！因为是大白天，这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前站着两个人，正伸着脑袋在张望。一看，一大群日本兵往他家来了，俩人转身进去就想关门。 鬼子跑的飞快，大门还没关上就到跟前了。几个鬼子用力一扛，里面的人就推不动了。大门被分为了左右，鬼子们端着枪进去，就把关门那俩给逮住了，摁到地下就打，打的俩人头破血流、大声惨叫。 这家的主人听见动静出来一看，吓得脸都白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过去求情，“别打了，太君们，别打他们了！” 这时候，坂口静夫、东宗美次带着一伙儿鬼子军官进来了。鬼子把人打成这样，坂口静夫就跟没看见一样。本宅的主人猜到进来的应该是鬼子大官，赶紧迎上来，连连作揖，恳求太君们放过他这两个家人。 其实那俩已经被打的昏过去了。 坂口静夫随便挥挥手，打人的鬼子让开。本宅的主人赶紧过去看，太惨了！这俩满头是血，好在都还有气，都没死。赶紧招呼人，把这俩抬到后面去想办法治疗。 “请问太君们来我们家，是要办什么事吗？”本斋主人硬着头皮问。 “唔，皇军是路过。”坂口静夫是中国通，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和一般人交流是没问题的。“吃的，喝的，统统拿出来！快快的！”要饭还能要的这么理直气壮，坂口静夫这家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虽然这帮家伙是要饭的，但是人家手里有枪，是武装要饭的，本宅主人也不敢不给呀。没办法，只好吩咐人赶紧去厨房准备饭菜，烧热水，招待皇军。他还得请坂口静夫和东宗美次这帮日本军官到堂屋里坐着，去喝茶聊天。这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待客礼节，和野蛮的鬼子当然不同。 一坐下，坂口静夫就像个话痨一样，先打听主人的姓什么？叫什么？家里几口人？你老婆孩子在哪儿？请出来见个面。 本斋主人姓李，人送绰号李百万，是本村的地主。他当然不想把老婆孩子叫出来，和日本人见什么面。就百般推辞。但是坂口静夫死活非得要见，李百万拗不过，更不敢得罪。没办法，只好叫了老婆孩子出来和日本人见面。 这时候，后面的水烧开了，仆人泡了两壶茶端上来。坂口静夫让李百万的老婆给他倒茶。 这家伙笑嘻嘻，贼眉鼠眼盯着女人的样子，一看就是不怀好意。李百万断然拒绝！命令老婆马上带着孩子回后宅去！ 坂口静夫脸色变了变，最后哈哈一笑就算过去了。等了好一会儿，厨房的饭还没做好，村子里面已经响起了枪，高飞的骑兵已经进村了！坂口静夫脸色大变，急忙端起茶杯喝了一杯水，这家伙跳起来拿刀逼着李百万，马上给他找吃的！他打算吃饱了肚子，再和高飞的骑兵决一死战！ 李百万不敢抗拒，带着鬼子到后面厨房去找吃的。到厨房一看，灶上的火是烧着了，锅里有半锅开水。米还在缸里呢。厨子、伙计，一个人没有。这些人早跑了。 现做饭已经来不及了。感觉到被欺骗的鬼子们恼羞成怒，冲进李百万家的各个房间，开始到处找吃的。翻箱倒柜，把李家人全赶到了房间外面。 李百万的老婆长得不错，刚才坂口静夫就打她主意了。现在又看见这女人拉着孩子躲在李百万旁边，这货顿时兽心大起。他走过去，拽着女人就走，嘴里还说着，“给我找一点吃的，我饿了。” 这李百万能答应吗？那是他老婆呀！他赶紧追上去，拽住女人的手，“这是我老婆。太君，求你放过她吧。”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程启的军令状 “八格牙路！”坂口静夫一巴掌就把李百万给甩开了。本将军看上你的女人，那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你还敢阻拦？ 李百万还想上前，旁边过来两个鬼子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他眼前一晃，李百万不敢动了。坂口静夫拽着女人就走，还不忘了交代：“东美君，你组织部队先挡住高飞，我去休息一下，很快就回来。” 东美宗次答应一声，掏出手枪，打死了李百万。 李百万的老婆本来还在挣扎着不愿意。听见枪响，亲眼看见丈夫惨死，立刻就像掉了魂一样，任凭坂口静夫把她拽进了里间屋。 高飞率领骑兵营一进村子，就和鬼子交上了火。坂口静夫带过来的鬼子并不少。在野外，骑兵营占据绝对优势，可以对鬼子任意包围打击。但是到了村子里面，因为地形的原因，骑兵的速度优势没有了，想要消灭这伙儿鬼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部队冲了几次，伤亡不少，结果却并不理想。鬼子利用村庄里的房屋建筑，和骑兵营打起了巷战。 眼看这样很难取胜，高飞干脆把骑兵撤到了村子外面。截断出村的所有道路，呼叫支援。你不是想打巷战吗？好，我就把能打巷战的队伍调过来，好好的和你们打！ 反正鬼子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干掉他们是早晚的事。高飞也不着急了，他打算调个步兵团上来，和鬼子好好玩玩儿。 新九师攻坚能力最强的，肯定是史天明新二十七团了。但是新二十七团的位置稍微靠后了一点儿，先来到村子外面的是程启新二十九团。 “军长，鬼子躲在村子里是吧？让我的团上去吧！”出乎意料的，程启竟然主动请缨，要求参战。 高飞摇摇头，“你不行，还是让史天明的团上吧。你的部队这一路上也累了，还是让弟兄们歇一歇吧。” “军长！”程启忽然激动了起来，“你瞧不起人！不错，新二十七团是能打，咱整个新九军的人都知道。但是为什么他们能打？他史天明难道长了三只眼睛四只脚？不是吧？他和我一样，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是你给他的机会多，他打的仗多，所以就想着特别能打。你要是每一次把给他的任务交给我，我们新二十九团也是一支能打仗的队伍！军长，把任务给我们吧。干啥事不得有个先来后到？” “我们是先来的，您让我们去打。我们要是真的打不了，您再派新二十七团出战，这样岂不是更保险？” 高飞盯着程启看了一会儿，最终点点头，“好吧，既然你是这样想的，我就把任务交给你们团。你别想着打不赢再换大史上，真要是因为你指挥无能、导致部队损兵折将，我撤了你的职！” “好，咱们一言为定！要是新二十九团打不赢，不用你撤职，我就死到村子里！”程启也来了脾气，立下军令状，打不下来他也不活了。 高飞点点头，“军中无戏言！程启，虽然你是程菁的二哥，但你也是一位军人！能不能打赢咱先不说，你是死是活我也不计较。我只希望你能够带领新二十九团打出威风、打出能耐！替新二十九团打出名声。我会让炮兵团给你火力支援。去吧！” “谢谢军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程启说完这句话，带着部队就冲进村庄。村子里，杀声四起！枪炮声更激烈了。 新二十九团刚进村子，史天明就率领新二十七团杀到了。 “军长！鬼子是不是在这村子里？我这就带部队进去，一个小时之内，保证结束战斗！”史天明的话里透出了强大的自信。他也有这个本钱，在新九师，谁不知道新二十七团战斗力最强？谁不知道他史天明最能打仗？ “不着急。大史，你先等一下。程启已经带着他的团进去了。你带部队在外面等一会儿，要是程启不行了，你再带着人进去。” “好吧！不过我可不在这儿等，我去村子外围看一看。省的鬼子跑了！” 史天明并没有争。程启是高飞的大舅子，高军长照顾亲戚也没啥好说的。反正他就准备着吧，程启要是需要支援了，新二十七团随时都能拉上去。 村子里，程启一进去，就指挥部队逐房逐屋和鬼子展开争夺。不就是打巷战嘛，谁怕谁呀？程启首先观察了一下，他也看见了李百万家的豪宅。就那里的鬼子最多！给我上！当兵的像潮水一样，冲向了李百万的大宅子。 宅子门口，早被鬼子占领了。我军官兵一靠近，鬼子立刻开枪。程启调过来几挺机枪，和鬼子对射。 打了一会儿，双方互有伤亡。我军官兵还是靠进不了李百万的宅子。程启就有点儿急了。他可是在高飞跟前立下过军令状的，连个农民的院子都打不下来，今后见了高飞，见了其他几位团长他怎么解释？往后他还在新九师干不干了？ “钟长水，我交给你个任务！”程启把钟长水叫到跟前吩咐，“带上你的营，绕到这家院子的后面，找到后门给我冲进去！” “是！放心吧团长，这活儿交给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钟长水答应一声，带着队伍顺院墙往后绕。 钟长水的队伍里面有不少人，曾经都是跟着他啸聚山林、打家劫舍的巨匪。这帮人个个身怀绝技，几乎人人都会一点儿绝招。想当初，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钟长水带着手下们很顺利就找到了后门。他的队伍中有会开锁的，把后门的锁打开，钟长水带着队伍顺顺当当，从后门进到了李百万的宅子里面。 李家宅院，枪声大作、喊杀声震天。高飞在院子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儿，尹志、楚华、赵庆，三位团长全带着部队赶到了。将领们纷纷向高军长请战！表示要立刻参加战斗，活捉坂口静夫！ “各位，程启率领新二十九团已经进村了。他要是真的打不赢，自然会请求支援。到时候各位在率部队进去给他帮忙！至于现在嘛，史天明已经带着队伍去外围找机会了，你们各位也可以这么干嘛。”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鬼子出逃 尹志、楚华、赵庆，再加上史天明，四位团长率领四个主力团，把日军团团包围在了村子里面。出入村庄的大小道路全都被截断了，所有能过人的地方都有军队在戒备。村子里的鬼子已经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坂口静夫心满意足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边系扣子边问跑过来的副官，村子里的战斗情况怎么样？副官告诉他，高飞的军队曾经攻进来，但是已经被打出去了。 坂口静夫挺满意。打出去就好，最起码，现在他安全了。给师团长松山佑三打电话，请求支援！没有支援，他根本不敢离开这个村子。援兵不来，他这点儿人，全军覆没也是迟早的事。 电话打通了，松山师团长一听是要支援，马上就告诉坂口静夫，援兵是不可能有的，他倒是可以派人在中缅边境线上接应一下坂口静夫和他的人马。 “坂口君身边还有多少人？”松山佑三貌似关心的问。 “还有三百多人。”坂口静夫说的是没逃进村子之前的大致人数，至于现在还有多少人，他还没统计。 “三百多人？”松山佑三迟疑了一下，“那坂口君立刻带领他们突围。不要困守在一个村庄里面，那样很容易被重庆军包围了。坂口君知道进攻你的重庆军是哪支部队吗？主将是谁？” “是新九师！主将是飞将军高飞。”提起高飞，坂口静夫的情绪又低落了不少。 “高飞？”松山佑三终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坂口静夫隔着电话，都能听见松山佑三吸凉气的声音。“高飞现在已经是军长了，他手下有一个军，三个师。人手比以前增加了三倍！坂口君，请立刻突围！我马上报告河边司令官，请他派航空兵去给你护航！” “畹町司令部里财物你带出来没有？”这才是松山师团长急切想要知道的。那些银元和文物可不是坂口静夫的，也不是他松山佑三，不是第五十六师团的，而是日本缅甸方面军这些年从中缅两国掠夺来的财富。 “咚！咚！轰隆隆！”坂口静夫刚想说话，外面突然响起了连续的爆炸声。是炮！高飞向村子里面开炮了！ “莫西莫西，坂口君，那些财物呢？哪来的炮声？”话筒那头传来松山佑三急切的呼唤声。而坂口静夫已经扔了话筒，跑出去了。 村子里除了日军，还有中国村民，高飞竟然敢开炮？听见炮声，坂口静夫除了惊慌之外，还有愤怒，更多的却是绝望。 正因为有村民可以当做人质，让高飞不敢放开手脚进攻，所以坂口静夫才会躲进村子里。实在不行，他就绑架一批村民，逼着高飞给他让出一条逃生路。要不然，坂口静夫傻呀，他躲进村子里，任凭高飞的部队四面包围，他还有心情去耍流氓？ 坂口静夫能想到的，高飞当然也想到了。他之所以派程启带一个团冲进村子，一间房一间屋的鬼子纠缠。要不然，他把炮兵团拉上来，一顿炮弹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哪还用费这么大劲儿？ 现在开炮，也不是对着整个村子进行覆盖性的轰炸，而是对重点区域炮击。鬼子在村子里搞了几个顽固的火力点，战士们几次攻击未克，反而还遭受了不小的伤亡。程启急了，他把团属迫击炮连调过来，对着那些重点火力点进行了炮击。这就是坂口静夫听见的炮声来源。 随着日军顽固火力点一个个被清除，村子里的战争形势就逐渐明朗了。日军已经成了强弩之末，被消灭成了可以看得见的结局。 几乎和迫击炮连同时进行的是李百万的院子被攻破了。钟长水带着部队打开后门，冲进院子里，和鬼子展开了战斗。 院子里的鬼子抵抗十分顽强。但是近战，他们却并不占什么优势。钟长水手下的官兵进展十分有经验，不管是白刃战，还是近距离的枪战，都比院子里面的日军更能打！ 并且他们人还多，后面不断地有人从后门往院子里面冲，鬼子节节后退，根本就招架不住！ 村子里全是高飞的军队，院子里也让打破了。坂口静夫跑到外面，立刻过来一群鬼子兵，围拢在他身边。 “将军！”炮兵大佐东美宗次一手持枪，从院子大门那儿跑过来，“高飞军已经攻破这家院子了，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要走了！“我们走！集合部队，立刻突围！刚才我已经和松山师团长通过电话，师团长命令我们立即进入缅甸！师团长将会派遣部队，在中缅边境地区接应我军！” “并且，很快我们就会得到航空兵支援！松山师团长已经答应请求河边司令官，派航空兵来给我们做空中护航。东美君，我命令你带领一个中队在前开路，我率领其余人马在后接应。我们立刻出发！” “嗨！”东美宗次答应一声，仰起脖子他就喊上了，“跟我来，突围了！跟我来，出发了！” 听到喊声的鬼子们呼噜呼噜跑过来，聚拢在东美宗次的身边，跟着他往外冲。坂口静夫一看，哎，人都跟你跑前头去了，我呢？我的后队呢？想要说话已经来不及了，院子外面响起了激烈的喊杀声。显然东美宗次一出远门，就遭遇了高飞军队的迎头拦击！ 程启接到报告，鬼子杀出院子的时候，他赶紧带着人往院子正门的方向赶。还没跑到地方呢，又接到报告，说是鬼子已经离开了李百万家院子的正门口，往村子南边跑了。他又往村子南边追。 村子南边，楚华带着他的团正在这儿等着呢。听着村子里的枪炮声，楚华急得在原地直转圈。程启咋还不叫支援呢？你吭一声，我立马带着新二十八团冲过去给你支援。你不说话，我也没理由带部队进去。你说急人不急人？ 就在这时候，从村子里面突然冲出来一支人马！战士们当时就提高警惕了。什么人？站住！来人连话都不说，直接开枪！ 啪啪啪！我军官兵立马中弹好几个。好哇，是鬼子，打！官兵们纷纷举枪射击。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坂口自杀 “报告军长，坂口静夫从南边杀出村子了！” “哦？从南边？谁在村子南边？”高飞站了起来。 “新二十八团！” “新二十八团？楚华？警卫连，跟我走！”高飞抬腿就走。汤晓帆紧跟着他，寸步不离。靳红梅急了，“军长，你要去哪儿？” “我到南边去看看。军部交给你了！”高飞边说边走，脚下不停。靳红梅跑步过来，拦住了他，“你是军长，不是团长！你得留在军部坐镇指挥。楚华在村子南边，你信不过他吗？” “啧，红梅，”高飞看着靳红梅哭笑不得，“我当然信得过楚华，但是坂口静夫在村子南边，我不能让他跑了呀。” “楚华也不会放他跑了！”靳红梅寸步不让，“你现在过去，就是信不过楚华。” 高飞一听这话，眼睛就瞪起来了，“你说什么？靳红梅，有些话你不能随便乱讲！” “我说没错！”靳红梅倔强的仰着脸。高飞比她高了有半个头，她和高飞近距离对视，必须得抬头。“楚华是新二十八团的团长，又是新九军军务处长，率领部队作战多年。他有那个能力挡住坂口静夫！” “坂口静夫才一二百人，楚华的团有两千人，你还要过去，那就是不信任他！你不相信楚华能拦住坂口静夫！军长，你应该学着相信手下的将领们！” “你！嘿，红梅呀红梅，我发现你别的没涨，嘴上的功夫倒是涨了不少。”说这话的时候，高飞有意盯着靳红梅的胸脯。 靳红梅气得一跺脚，轻啐一声，“呸，不正经！” 高飞乐了，“哈哈，红梅你想得太多了。我当然相信楚华能够截住坂口静夫。我只不过有点儿好奇，想要过去看看坂口将军穷途末路是个什么样子？这样好了，咱俩一起去。嗯，我们带着军部一起过去，你看这样行吧？” 靳红梅给了他一记白眼，命令传下去了，军部所有人，立刻收拾器材装备，装车出发！ 部队本来就在战时状态，行动很迅速。时间不长，军部的军官战士，各种设备器材全部装上了卡车。车队启动，往村子南边开过去了。 远远地，就听见村子南边枪炮声大作，喊杀声震天，这边打的正激烈呢。靳红梅，还兼着装甲营长。十五辆谢尔曼袒克前后保护着军部。 军部，当然不能直接参战了。离着战场两三公里就停住了。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车队停了下来。官兵们下车警戒，那些器材装备干脆就留在了卡车上，也不往下卸了。 高飞带着靳红梅、汤晓帆等少数几个人，上到离车队不远的一个小高地上，居高临下观察战场上的敌我形势。 大约有两百来个鬼子，不要命的往前冲。正面的我军新二十八团官兵，组成了一层又一层的防线来拦截。鬼子冲破一层、后面还有一层；冲破一层，还有一层，仿佛没个头一样。确实没有尽头，前面被冲破包围的我军战士迅速跑到后面，又组织了一层新防线。 就这样的战术，就是高飞亲自来，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这和国军抗战的大战略一致，寸土必争、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鬼子明明知道，却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这一个办法。退回去是不可能的，身后的中国军队更多，往后退的话，死得更快。 高飞乐呵呵看着楚华指挥部队，不断地消耗着日军的有生力量。鬼子从刚开始的二百多人，打到一百多人，到现在不到一百，只有几十个人了。 “将军，东美大佐战死了！” 坂口静夫缓缓地点点头。东美宗次的战死，也宣告着他本次突围的失败。也是他率领的这支日军已经到了全军覆没的最后阶段了。 到了这时候，坂口静夫反而冷静了。反正就是个死嘛，从第一次上战场，他就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现在不过是这个早就准备好的时刻来临了而已。 作为一名日本将军，坂口静夫觉得自己死的应该有个军人的样子。他是绝对不会投降的！一名军人，战死沙场是他最理想的归宿。现在这个时刻已经来了！ 坂口静夫举起他的手枪，把身边的所有日军官兵聚集到一块。不用说话，鬼子们都知道最后时刻已经来临了。 鬼子们一个个的表情变得有些疯狂了。坂口静夫高喊了一声，“天皇陛下万岁！”然后头一个冲了起来。身后的鬼子迅速超越了他，一群人举着刀枪，疯了一样冲向了严阵以待的中国军阵。 “开火！”我方军官一声命令，霎时间枪声大作，鬼子立刻让撂倒了一群。剩下的发一声喊，终于压不住心头的恐惧，四散奔逃了。 就剩坂口静夫一个人，这货拿着手枪继续发疯的往前冲。跑着跑着脚底下一个趔趄，坂口静夫一头摔到了地下。翻了两个滚，这货竟然没有死。他只是腿上中了一枪。 坂口静夫拖着瘸腿，跑到了最近的一块大石头后面，他拽出了指挥刀。这是一把将官刀，锻造工艺相当高明，刀身上的雪花纹极为美观。 解开军装扣子，把外衣脱了，又把衬衣解开，露出胸腹。倒转刀身，用手套垫着，握紧了，刀尖抵住了小肚子。想往里扎，又不太敢。这玩意儿扎着可是很疼的。 几个中国士兵端着步枪，小心翼翼的过来了。好奇地看着半赤着上身的鬼子。这家伙要自杀吗？战士们想看戏一样，看着坂口静夫的自杀现场。 结束自己的生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坂口静夫几次想要挥刀刺进去，却每一次都在关键时刻，害了怕。刀尖一碰到肚皮，他胳膊上就没劲儿了。 “喂，鬼子！要死快点儿，别在这儿磨磨蹭蹭耽误时间！你死不死？不死站起来，让老子们把你捆上。我们部队新来了一批新兵，正好让新兵练练刺刀。” 拿活人练刺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坂口静夫才是个大尉中队长。现在他已经是少将了。他的职务也不允许他遭受如此羞辱！ “呀！”坂口静夫大叫一声，双手握刀猛地往怀里一带！噗！血水四溅。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滇西大捷 坂口静夫死了，自杀，但却不是死于切腹。因为怕疼，他切腹的时候只扎进去一个刀尖，就没力气了。 按说像这种少将级别的日本军官，要是活捉了，肯定能立大功。但是在旁边看他自杀的几个中国士兵却没想到这些，他们以为这自杀的只是一个普通日本兵，或者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军官。他们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个日本将军。 眼看着鬼子想自杀又不敢，拿刀在肚子上划了个口，就吓得浑身发抖，快晕过去了。看热闹的急了，觉得这鬼子磨磨唧唧，该死不死的净耽误大家去搜集战利品。不过这把刀不错，看着好像还值点钱。 当兵的走过去，一把从坂口静夫手里，把战刀给抽走了。坂口静夫赶紧跳起来，想要夺，当兵的把枪指过来了。 “马的，小鬼子，耽误老子们这么老半天，你也没死了。不敢死你在这儿装什么？跪下！” 当兵的大声数落着，坂口静夫脸色变了几变。这货眼珠子转了几转，突然转身就跑！当兵的哗啦就把枪端起来了，拉枪栓瞄准。 坂口静夫跑了十几步，猛地一弯腰。地下扔着一副武装带和枪套。这是他在进行切腹仪式之前，从腰里解下来放到这儿的。现在他打算捡起来，用这把手枪自卫。 “啪！啪！”几支枪同时打响，坂口静夫一个跟头摔到地下，蹬蹬腿，死了。几个当兵的过去检查尸体，又找到他丢下的军装，从军装口袋里发现了一本证件。首页上是照片，底下写着第五十六师团步兵团长，坂口静夫陆军少将。 “这家伙是日本少将？啧，可惜了。” “这货这么不说一声？他提前说一声，我也不会打死他呀。” 几名战士都觉得可惜。但是坂口静夫已经死了，救也救不活了，那就只有上报了。虽然没有活捉，但是打死一个日本少将也是一个不小的功劳吧？ 高飞接到报告，知道坂口静夫被击毙，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上报长官部，我军成功收复芒市，毙伤日寇一千余名，击毙敌少将步兵团长坂口静夫一名！ 击毙日寇现役将军，什么时候都是重大喜讯。消息被迅速报告给了远征军长官部。卫立煌拿着电报连看三遍，脸上乐开了花。派人把参谋长萧毅肃叫过来，把电报递给他看。卫立煌得意洋洋，就好像是他把坂口静夫给击毙了一样。 其实这样说也没错，他是远征军司令长官，远征军麾下部队取得的成绩，算到他这个司令长官头上并没有错。 “怎么样？萧总参，没杀高飞是正确的吧？”卫立煌笑嘻嘻看着萧毅肃。 “卫长官，”萧毅肃神情间颇有些无奈，“我什么时候也没想过要杀高飞。他只是不守规矩，我给他个教训，没想到杨文琦竟然会扯虎皮做大旗。等这一仗打完了，我当面去给高飞赔礼道歉。” “那倒也不必。”卫立煌脸上神采飞扬，“你是我的参谋长，道歉倒是用不着。你觉得高飞傲慢无礼、对你这个参谋长不够恭敬，你想教训他，这都没错。不过万事都要分个主次。” “现在什么最重要？打胜仗最重要！只要能打胜仗，其他一切都靠边站！将领哪怕有再多的缺点、毛病，只要他能不断地打胜仗，其他所有毛病都可以忽略不计！现在是战争年代，和和平年代不一样。” 萧毅肃愣了半晌，最终恭恭敬敬给卫立煌拱手作揖，不是行军礼，而是行了我国的传统礼节作揖礼。卫立煌几句话，点醒了他这个梦中人。 “发报，向重庆报喜！向军委会告捷，报告我中国远征军取得滇西会战的胜利，目前已经收复了全部国土。部队正在休整，请求下一步的命令。” 远征军滇西大捷的消息传到重庆之后，举城欢庆！百姓们兴冲冲走上街头，相互之间打招呼的方式都变了，一见面就问：喂，滇西大捷你听说了吗？ 那位说：这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飞将军击毙日本少将指挥官，卫长官率军全歼日本鬼！ 委员长从看见捷报的那一刻起，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孔令俊去找过她姨妈之后，蒋夫人就走进了那间大办公室。 “达令！”老蒋看见夫人，忍不住叫了一声，快步迎了上去。“你知道吗？卫立煌滇西大捷，击毙日寇少将步兵团长坂口静夫，收复我国滇西境内的所有国土！我们终于在一个省份以内，收复了全部国土。” 老蒋情绪激动，一时控制不住，流出了眼泪，赶紧掏出手绢去擦。抗战进行到现在，甚至可以从一九二八年济南惨案时候算起，他蒋某人就一直不断地在日本人面前承受屈辱，不断地颜面扫地。 济南惨案、南京大屠杀，是老蒋心理面永远的痛。现在十年早过去了，滇西大捷虽然还算不上报仇雪恨，但总是替他出了一口恶气！ “今天，我们要喝一杯，庆祝滇西大捷！庆祝我国第一个把日寇赶出国境的省份！”老蒋不喝酒，平时只喝白开水，今天他该高兴了，主动提出要喝一杯庆祝。 夫人感觉到了丈夫的激动心情，微笑着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两杯。夫妻二人微笑着，叮的一声，酒杯相碰，各自浅尝一口。 “达令，还是你有眼光，把俊如派到云南，结果云南成了抗战胜利的第一个省份！来，我敬你一杯。”夫妻二人再次碰杯。 “夫人的远见也不差。要不是你提起高飞，我都差点儿忘了他。那个小家伙，硬是了得！才当上军长几天呢，就击毙了一个日本现役少将！飞将军！嘿，这外号可是冈村宁次给他取的。” 就在老蒋夫妻俩举杯相庆的时候，高飞也在大摆酒宴，犒赏三军。部队里买了鸡鸭和猪羊，蒸了大米饭，又买了酒。胜利了嘛，禁酒令也暂时不讲究了。在我国人的观念里，喜庆的日子里要是没有酒，好像就不完美，缺点儿啥一样。 但是，喝多了耽误事情可不行。高飞规定，每人只能喝半两，多一钱也不行。就算酒量小的人，半两白酒也不会醉。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每人半两酒 有钱了嘛。光从畹町缴获的那四十几个箱子，就是给整个新九军所有官兵改善小半年的伙食都用不完。高飞又不准备靠发战争财，财富甲天下，有钱了，当然要给战士们吃顿好的，同时这也是庆祝滇西大捷！是庆功宴。 酒，是第十一集团军赞助的。黄杰觉得在畹町战役中，自己没给高飞帮上什么忙。新九军兵进畹町的时候，他也没有及时派集团军别的部队跟上去。现在高飞打了胜仗、打算犒赏全军，他当然得表示表示了。 鸡鸭和牛羊肉，人家已经买过了。蔬菜也有了。听说高飞想给每一名士兵发半两白酒，那我就供应白酒吧。为此，黄杰屈尊降贵亲自登门拜访了高飞。俩人一直有些误会，借着这次登门，算是把误会解开了。 黄杰告诉高飞，你的白酒我管了！派你的后勤处长到集团军的后勤处领白酒。有多少人，你们领多少份！其他还缺什么？你说，说了我给你想办法！ 高飞一笑，“黄司令，你要这么讲，那我可就真提了。” “嗯，你提，只管提。我看看我能不能办到。”黄杰也有些好奇，高飞能说出什么事情来？ “您知道，我的部队还是新九师的时候，就有一个装甲营。” 黄杰脸色微微一变。当初就是因为这个装甲营，他才和高飞发生了第一次矛盾。现在高飞又提起这个装甲营，是什么意思？ “我来滇西加入远征军，也有差不多快两年了吧。装甲营成立之后，就连续参加作战。到现在，装甲营的袒克也损坏了不少。还让日军完全给击毁两辆。黄司令，下一步我们很可能还会出国入缅作战。就算是不出国，大概率也会加入国内的其他战场。” “不管去哪里，我新九军总是要同日寇打仗的。黄司令，您能不能帮我把装甲营给更新一下，换一批新袒克。数量上，最好也能再增加一些。” “啊？鹏举，你可真是贪心不足呀！”黄杰吃惊过后倒是笑了，“不过这件事我可以帮你提一提，成与不成我不敢保证。哎，你的装甲营再升级，可就成装甲团了。我的集团军还没有你一个军阔绰呢，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呀。” 高飞知道黄杰是在开玩笑，也就没在意。他当然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也不会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黄杰一个人身上。他找到了史密斯。 几个月以前，高飞就让史密斯去联系美国人，给他补充袒克，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那时候可以说中缅公路还没有打通，袒克不好运输。现在腾冲、龙陵、松山、芒市，包括畹町都已经全部收复，中缅公路正式通车，袒克完全可以沿着公路运过来了。你们什么时候给我补充新的袒克？ 史密斯是驻新九军的美军参谋团长。当初高飞部队还是新九师的时候，他就住到高飞的部队了，现在新九师升级，他还在这儿。史密斯也升级了，原来是中校，现在也升级成上校了。再升一级，他就是将军了。 高飞的部队屡立战功，史密斯在其中也有份。就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他也希望高飞的部队越来越强大，那样他也能随着步步高升，晋级将军，实现他的人生目标。 “高军长，请放心，我现在就去找魏德迈将军！我马上坐车去！”史密斯是个讲究办事效率的人。他说去，马上就得去。中午饭也不吃了，跳上吉普车，油门一轰就去找魏德迈了。 阵地上飘起了酒肉的香气。每个人就算只有半两酒，新九军一两万人，加一块也不是个小数字。 高飞没搞庆祝酒会，也没有将领聚餐。各师各团的长官们都留在各自的部队，和战士们一起吃喝庆祝，这叫官兵同乐。高飞有一种预感，远征军长官部派他出国作战的时间不会太久了。或许等部队补充休整完了，出兵的命令就会下来。所以，他丝毫不敢真正的放松。 阿普端着酒碗，小心翼翼品尝着这种火辣辣有着特殊香味的液体。 “喂，野小子，你会不会喝酒？不会喝，把你的酒给我！”一个留着八字胡看年纪三十几岁的士兵冲着他喊了一声。 阿普看了一眼，认识。那是侦察营里的一名副排长，名字叫做宝柱。至于全名叫什么，阿普不知道，他也没听人说起过。阿普低下头没理他。 宝柱提着个酒瓶子，晃晃悠悠走过来，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酒气。 “呃，野小子，老子刚才和你说话，你怎么不答应？聋了？还是给老子装聋？” 旁边有战士看苗头不对，试图把保住全开，“喂，宝柱排长，你干啥呢？” “走开，没你的事！马的，你个野小子，老子刚才问你话呢，你装什么聋子？给老子说！” 阿普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阿普手里端着一个碗，面前的地下还放着一个碗，这碗里也有半两白酒，是他表弟鲁里的。两个人分到酒之后，鲁里内急去上厕所了。本来俩人说好了，是等一会儿开饭的时候吃着好吃的，再喝酒。 这都是从汉族战友那里听说的。酒要配着肉吃才最有味道。今天部队改善伙食，听说菜里有不少肉，又发了酒，正好喝酒吃肉。汉族战友说了个词，叫什么，吃香的喝辣的，指的就是这个。 傈僳族也有自酿的酒，但那是酸酸甜甜的米酒，完全没有这么辣。其实阿普不是很喜欢这种白酒的味道，觉得它太辣。轻轻抿了两口，从喉咙到肚子都是热乎乎的。 宝柱连续几次骂他是野小子，阿普都在强忍着。他不想和宝柱排长发生冲突。没想到他的沉默却让宝柱得寸进尺，这位弯下腰就去拿阿普面前放在地下的那个酒碗。 阿普飞快的一伸手，在宝柱的手指碰到酒碗之前，他提前半秒钟，端起了酒碗。“这是鲁里的，不能给你！”说完，阿普端着两个酒碗转身就走。 “呀，野小子，你还敢跑？把酒给老子留下！”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因酒打架 宝柱在后头就追。阿普端着两个酒碗，就算是每个碗里只有刚盖往碗底儿的半两酒，他也走不快。听见身后脚步响，知道宝柱追上来了。阿普心里着急，一抬头，看见鲁里回来了。“鲁里！”阿普叫了一声。 鲁里跑过来，阿普不由分说，把两个酒碗全部交到鲁里手里，转过身他挡住了宝柱的去路。 “站住！宝柱排长，到此为止吧。宝柱副排长！”阿普说这话的时候，两只脚一前一后，拉开了戒备的步伐。 “又来一个野小子？好哇，把你的酒给我，咱们就到此为止。听见没有？喂，那个野小子，把你的酒碗给我！快点儿！” 鲁里看看宝柱，又看看阿普，端着酒碗就打算过来。“别给他！”阿普叫了一声，鲁里站到那儿了。 “兔崽子，你敢跟我斗？”宝柱终于恼羞成怒了，举起拳头对着阿普就打！阿普闪身躲过，挥手又给他一拳。宝柱虽然喝多了酒，脚下有些不稳，但是侦察兵排长又岂是等闲之辈？两个人真动起手来，阿普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阿普就挨了几下拳脚，旁边的鲁里着急了。俩人是亲戚，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鲁力把酒碗放到地下，冲过来和阿普两个人同宝柱厮打在一起。 周围当兵的围的不少，开饭之前正好无聊，一看这仨人打架，大家伙儿呼啦一下围过来就看起热闹了。阿普、鲁里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两个人年轻身体灵活。宝柱做了多年的侦察兵，战斗经验丰富，一打二，他仍然稳占上风！ 当兵的围着看热闹，不断的叫好。“好哇——！打他！打他！” 这边正打得热闹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哨子声，“嘟嘟嘟——！嘟嘟嘟——！散开，都散开！” 看热闹的当兵的呼啦往两边一散，漏出了中间仍然扭打在一起三个人。 每个人半两酒领回来，发下去，高飞害怕个别当官的会趁机多吃多占。新九军这么多人，肯定有人不喝酒。当官的把那些不喝酒士兵的份额扣下来，自己喝。贪污是一方面，喝多了酒不是容易误事嘛！万一要是因此捅出什么篓子，那就是好事变坏事了。 因此，高飞才在将要开饭的时候，下来巡视部队。他要看一看，各部队这半两酒是不是发到了每一名士兵的手中？军官有没有截留？有没有人趁机酗酒？ 高飞来的头一站，就是新九师侦察营。侦察营离得最近，并且小四儿正好在军部。高飞拉着小四儿一来，就遇上了当兵的打架。 阿普不知道，宝柱可是清楚这哨子声和口令是怎么回事，赶紧停手原地立正站好。就算阿普、鲁里的拳头打到身上，他也不动地方。 阿普、鲁里没有经历过，不知道这哨子声是什么意思。俩人收不住拳头，哨子声响了之后，还一人给了宝柱一拳。打完俩人也停手了。虽然没见过，但是俩人可不傻。周围人全散开立正了，他俩也跟着站着不动了。 小四儿大步来到了几个人跟前，黑着脸，看了看宝柱，又看看阿普和鲁里，“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军长来视察，头一站来的就是侦察营，一来就遇见士兵打架，小四儿脸上挂不住了。 三个人全都低着头，谁也不说话。小四儿火更大了，“为什么打架？”他声音放大了。 宝柱毕竟是老兵，阿普鲁里不说话，他不能不出声。“报告处长，是这两个野小子故意找茬。”这家伙恶人先告状，阿普一听不干了，“是他先打的我！” “到底怎么回事？”高飞过来了，“阿普你说。” “军长，是宝柱排长要抢鲁里的酒。”阿普把冲突的原因大概讲了一遍。高飞一听，脸就沉下来了。上下打量打量宝柱，问他：“阿普说的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军长，这两个野小子……” “住口！”高飞直接打断了他，“什么野小子？谁是野小子？阿普鲁里，和你、和我、和我们大家一样，都是国军战士，都是中国远征军的士兵！我告诉你们大家！”高飞环顾四周。 “在我的部队里面，士兵从来不分三、六、九等！官兵平等，士兵一视同仁。大家平时是战友、是兄弟，到了战场上，就是可以相互挡子弹的生死弟兄！你们所有人都记住，在新九军，士兵是战友、官兵是弟兄！谁也不是高人一等！” “你叫什么名字，担任什么职务？”高飞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这中尉。 宝柱心头一紧，但还是规规矩矩报上了自己的名号，“报告军长，我叫邵宝柱，是新九师侦察营一连三排副排长。” 小四儿赶紧插话：“军长，邵宝柱是六年的老兵了。他一直干侦察兵，虽然一直没立大功，但是每次战役他都参加，表现也还算不错的。” 六年老兵，每战参加，表现不错。这几个词加起来，足以让高飞动容了。抗日战争，残酷的程度，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很难体会到的。 高飞从参军抗战到现在，认识的官兵换了一批又一批，战斗牺牲和因伤致残被迫退伍的一共有多少人，数都数不清。宝柱打了六年仗还能活下来，只这一条就足够让人尊重了。 这时候，宝柱突然打个嗝，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高飞皱了皱眉，“你喝了多少酒？” “呃，也没多少，不到半斤。嘿嘿。”宝柱傻笑一声，脸色通红。 “不到半斤？我记得每个人的份额好像是半两酒吧？你竟然喝了不到半斤？剩下那四两多酒是哪里来的？”高飞今天下部队查的就是这事，宝柱副排长正撞到枪口上。 宝柱有点儿傻眼了，他看了看小四儿，那意思是接下来我该怎么讲？哪知道小四儿把脸转过去，不看他了！ 面对高军长的质问，宝柱不能不回答。他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因为排里面有一半人都不喝酒。就把多出来的那些酒搜集起来，想着也是不能浪费，他就喝了小半斤。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出国 “就喝了小半斤？酒量不小嘛。但你喝的是别人的酒！”高飞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用力挥了一下手臂，似乎是想要给宝柱副排长一拳，但总算是没打到人。 “我为什么给每个人定了半两酒的份额吗？军队当中有规定，战争时期，禁止饮酒！因为我们取得了滇西大捷，下一步的战斗还没有开始，我想搞一个庆祝活动。给弟兄们吃点儿好的，改善改善。” “我们中国人的传统，是无酒不成席。庆祝的话，少了酒就没有气氛。但是喝了酒容易误事。尤其是在军队当中，更容易发生酒后误事的情况。从古至今，因为饮酒吃了败仗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我才规定每人只有半两酒。” “邵宝柱，你也是老兵了，刚才我说的这些你应该清楚。但是你却明知故犯，你说应该怎么办？” “军长！”小四儿见高飞越说越来气，赶紧过来帮着邵宝柱说好话，“宝柱这是初犯，打仗的时候他可是把好手。您看能不能从轻处分？” “哼，你就包庇他吧。”高飞没好气的瞪了小四儿一眼。“六年的老兵了，他能不知道在军队当中喝醉酒是什么后果吗？邵宝柱，严重违反饮酒规定。醉酒之后和士兵打架，严重违反军纪。把他的副排长一撸到底，让他从一名二等兵干起！” “邵宝柱，对我的处分，你有意见没有？” “报告军长，邵宝柱没有意见！”邵宝柱挺着胸脯，大声回答着。 “谅你也不敢有意见。你这个二等兵，暂时代理副排长职务。什么时候表现好了，再官复原职。由陈处长监督，邵宝柱有了优异表现，随时向我报告！” “是！”小四儿和邵宝柱两个人同时大声答应了。 宣布完了对邵宝柱的处理决定，高飞离开侦察营，继续去下一支部队视察。临走之前，小四儿落到最后，招招手把邵宝柱叫过来，抬手给他一拳，“你这混蛋！再有下一次，老子捶死你！” 邵宝柱嘿嘿笑着，目送军长一行人走远，这才转回身。笑嘻嘻的走到阿普、鲁里跟前，拍了拍俩人的肩膀，“两位老弟，对不住了。刚才是我错了，给你们连赔个不是，别跟哥哥我计较啊。” 阿普、鲁里都是老实人。邵副排长既然赔礼道歉了，两个人当然不会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三个人从这次事情之后，倒是真成了好朋友。 高飞新九军留在畹町休整。由于在滇西战役当中，新九军连续参加恶战，官兵损失比较多。有司令长官卫立煌的关照，从内地招来的新兵源源不断的来到畹町，补充进新九军。连续两个月，新九军终于齐装满员了。 新九军三个师，满员是两万六千人。武器也配发下来了。有三分之一的步兵换上了美制卡宾枪。袒克也运过来了。原来有十六辆，打坏了两辆还有十四辆。这回一口气配发了十六辆，一共三十辆谢尔曼中型袒克！ 还有八名美军维修技师，随着袒克一起来到了新九军，负责对原有的十四辆袒克进行维修升级。该换得换、能修的修。又过了一个多月，原来的十四辆袒克也焕然一新了。 高飞去看袒克营。三十辆袒克排列得整整齐齐。远远地，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凛然杀气！ 远征军司令卫立煌找他谈了一次话，大致的意思就是，下一步远征军将会进入缅甸境内继续作战，一直到了驻印军会师。 驻印军，前身也是远征军的一部分。在第一次远征缅甸失败之后，孙立人带着新三十八师撤退到了印度。在兰姆伽营地接受美军的改编和训练。高飞刚来远征军的时候，也去过兰姆伽基地训练过。但是他没见到孙立人将军。 中国远征军发动滇西会战的时候，中国驻印军也在缅甸向日寇发起了反击。因为驻印军是全部的美式装备，又有美国人提供优势的后勤保障，因此，驻印军在缅甸战场是一路凯歌、屡战屡胜，下一步他们就将往中缅边境的方向杀过来。 双方约定了要大会师，全线贯通中缅公路！ 卫立煌和高飞谈这些，是希望高飞率领新九军在即将进行的入缅作战当中，担任整个远征军的先锋官！用卫立煌的话来说，我给你配了那么多袒克、火炮和机枪，又给你的新九军配齐了兵力，你不当先锋，谁当先锋？ 对此高飞竟无法反驳。主要是人家卫长官对他确实不错，他也没办法否认人家说的话。像新九军这样，有一个三十辆袒克组成的坦克营，还有两万多兵的军，就算在远征军里面实力也能排的很靠前了。 “请卫长官放心，我新九军担任远征军先锋，绝对不辜负长官的信任！我们一定会打出中国军人的威风！打出中国军队的气势！绝不会给您，给咱们远征军丢人的。”高飞下了保证。 几天之后，命令下来了。远征军即日起，开过国境，到缅甸境内去和日寇作战！新九军担任开路先锋，即日出发！ 高飞召开了一次校级以上军官开会，统一了思想，让军官们明白新九军的重要性。随后，部队在某一个黎明，悄悄地离开了军营，向着中缅边境就开拔了。 周围群山连绵起伏不断，四周围绿树参天。越是靠近边境，植被越是茂盛。军队在公路上行军，看着两边的郁郁葱葱，心情也不由得舒畅起来了。 官兵们唱起了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是义勇军进行曲！好熟悉的曲调，激昂的曲调、激励人的歌词。高飞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大声唱了起来。唱着义勇军进行曲，率领着新九军大踏步的向着新的战场前进。 当天傍晚的时候，侦察兵汇报，部队已经跨出了国门，进入了缅甸境内了。这就出国了？高飞心里有些激动。从加入远征军的那天开始，就说是要出国作战，盼到今天，终于等来了！ 高飞命令各部队，谨慎前行。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晓帆要学车 “军长，新二十九团进入芒友，尖刀连已经和新一军的先头部队见面了！”军部参谋兴奋地向高飞报告。 部队昨天中午开拔，傍晚的时候跨出国门。夜里在两国边境靠近缅甸一侧宿营，天亮再次出发。现在还不到中午，尖刀连就和驻印军的头牌，新一军见着面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高飞赞了一句，挺高兴。想到终于要和驻印军会师，将和孙立人将军见面，高飞就止不住的心生向往。 “命令部队，加速前进，兵发芒友！” 高飞一声令下，新九军浩浩荡荡向着芒友进发。高飞驾驶着吉普车，汤晓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随着行进中的队伍晃晃悠悠向前行驶。部队虽然配发了不少的车辆，但是终究还不能完全实现机械化，大部分官兵仍然要依靠两条腿来行军。 “军长，我也想学开车。”高飞正在专心致志的驾驶着车辆，旁边的汤晓帆突然开口了。高飞愣了一下，惊讶的问她：“你想学开车？” “嗯，什么时候你教教我吧。”汤晓帆瞟了他一眼，眼神迅速投向了车外，似乎是有点儿害羞。高飞来兴趣了，“为什么？坐我的车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想学开车呢？” 汤晓帆吭哧了一会儿，终于小声地回答：“你是军长，老让你开车我坐车，别人会说闲话的。我也不能啥都不干，总是跟着你吃闲饭。” “吃闲饭？”高飞听了这话，顿时感觉哭笑不得，“这是谁说的？你怎么会是吃闲饭的？你是我的秘书呀。” “可是我连秘书工作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我算什么秘书？”汤晓帆嘟起了嘴，情绪有点儿低落。 “那你还是我的保镖呢。” “你哪用得着保镖？”汤晓帆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武艺枪法都不错，谁能伤得了你？再加上还有王斌、李永州、俞翔他们。就是遇到危险了，也轮不到我上。” 高飞终于重视起来了，“这话你是听谁说的？谁在背后说你的闲话？你告诉我，我收拾他！” “哎呀，你别问了。没人说闲话，我是自己想学的！你教不教嘛。”汤晓帆竟然学会撒娇了。 “教，我教。”高飞笑了。平时一向给他的印象就是本领高强的汤晓帆，竟然撒起了娇，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那脸蛋百里透着红、眼睛亮晶晶的，格外迷人。要不是开着车，高飞真想把人抱过来，狠狠亲她两口。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个念头，或者说不切实际的想法。别说现在是开着车了，就算是不开车，高飞也不敢对汤晓帆乱来。她可不是楚艳、程菁、唐娟一类的女人。汤晓帆武艺高强，是高飞身边这么多女人当中，唯一他确定打不过的一位。 他抱人家，人家一旦反抗，到时候他高军长可就有好看的了。 不过汤晓帆想学开车，并且说出那样的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必然有其来历。反正开车也无聊，高飞就旁敲侧击，打听汤晓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到底是谁在背后议论，说她吃闲饭的？ 汤晓帆刚开始时坚决不说，但是架不住高飞换着花样的问。最后她还是遮遮掩掩的讲了了个大概。 汤晓帆想学开车的想法其实不是现在才有的，而是产生一段时间了。以前高飞坐车，都是王斌开车，高飞和汤晓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那时候她还没有想学开车的念头。 后来赵庆被提拔当了新二十六团的团长，王斌成了警卫连的连长，各种军务都堆到他身上，他就没办法当高飞的专职司机了。再开车，就是高飞亲自开车，汤晓帆坐副驾驶，李永州和俞翔坐后排。汤晓帆也没什么想法。坐车的也不是她一个，后面还有俩呢。 再后来，俞翔和李永州也不坐车了，吉普车变成了高飞和她两个人的座驾。这其实是高飞的主意，他开车带着美女兜风，后面还多俩电灯泡那多别扭呀。所以，高飞就不让俞翔、李永州坐这辆车了。他开车，副驾驶位置上坐的就是汤晓帆一个人。 至于唐娟、程菁、楚艳，则是因为工作上的关系，都各自自己乘坐的车辆。很少和高飞挤这辆吉普车。这样一来，汤晓帆就有压力了。就算她粗枝大叶没那么心思，但是别人会议论呀。 她不只一次听见有人在背后议论，说她是个花瓶、绣花枕头，整天就会啥也不干的缠着军长，连坐车都是军长开车她坐车。说军长过于宠爱她了。等等，总之，这些议论声让汤晓帆极度不爽！ 她也曾经学习过当一名合格的秘书，但她干得更像是一名传令兵，或者马弁。思来想去，她还是认为尽快学会开车才是改变别人议论的好办法。学会开车了，再出门，她开着车，高飞坐车。那样别人就不能说闲话了，最起码，她是高军长的司机。别人能说什么？ 高飞细细的听着汤晓帆吐露心声，暗地里却是乐不可支。这丫头，可真是个实心眼子。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你在意别人的看法，那就好办了。想学开车不是？那好办呀，我教你！高飞一口答应，等部队闲下来的时候，就教会她开车。 汤晓帆卸下了心理的包袱，重新恢复了笑容。高飞妙语连珠，逗得身边美女不时地捂嘴娇笑。这一路心情倒是格外的舒畅。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有军部的副官过来报告，说是已经到芒友了，新一军的部队就在前面。高飞把车子停到了路边。 军部就地支起了帐篷，先把电台安装好，高飞挨着给各部队指挥官打电话，问他们部队的情况。作战参谋展开军用地图，找到芒友的位置，在图上做标注。 一阵站马的嘶鸣，骑兵团过来了。骑兵团长花云，威风凛凛的跑过来，翻身跳下马，过来给高军长敬礼，问骑兵团下一步的任务。现在又不用骑兵团冲锋陷阵，能有什么任务？高飞让花云掌控好部队，就在军部旁边扎营警戒。 刚把花云打发走，楚华坐着车来了。楚华带来个消息，他已经见到新一军长孙立人将军了。 第一千零二十章 和孙立人见面 高飞是在芒友见到的孙立人。当时的孙将军，穿一身暂新的美式军装，佩戴中将军衔，和高飞曾经看过的照片上，几乎一模一样。 整理一下以领袖口，高飞快步迎上前，离着十步以外就抬手敬礼，“是孙立人将军吗？我是新九军高飞。孙军长好哇！” 孙将军也看见高飞了。身边有人小声给他介绍，孙立人站到那儿没动地方。看见高飞主动迎上来，并且先给他敬礼问好，孙立人这才举手还礼，迎上去和高飞握手。 “高军长，久闻大名，今天能见到，真是荣幸呀。飞将军的大名，可是威震敌胆！冈村宁次听见你的名字，晚上觉都睡不好。高军长真是我辈学习的榜样呀！”孙立人随随便便就捧了高飞一把。 “唉，讹传，纯属以讹传讹。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名气？这都是当兵的胡乱吹的，当不得真。倒是孙军长你率领新一军，披荆斩棘，在缅甸一路上大刀阔斧的斩杀日寇，扬我国威于异域，才是我辈军人应该学习的榜样！” 孙立人捧高飞，高飞反手又回敬了过去。两个人相视而笑。四只手相握，高飞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高军长真是风趣，哈哈哈哈。”孙立人畅快的大笑着。高飞也笑。 “去年的时候，我听说高军长曾经去兰姆伽集地参加培训，可惜，那时候我没在基地，和高军长失之交臂。一直等到今天，咱俩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孙立人感叹着。 高飞认为孙立人还是在捧他。你捧，我也会捧！高飞吹捧起人来，只比孙立人强，不必孙立人差。把孙立人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下难寻，简直称得上是几千年来的第一战神！ 孙立人赶紧打断他，“哎，哎，鹏举可不敢再说了！再捧下去，你就是害我了。”见高飞面露惊奇，孙立人给他解释，“你说的那些词语，用在蒋委员长身上可以，我孙立人怎么配用那样的辞藻来形容？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 高飞见孙立人当真了，也就不再开玩笑。不过人和人之间就是这么奇怪，通过这一通相互吹捧，两个人的关系竟然迅速拉近了。 孙立人邀请高飞参观他的新一军，高飞欣然应邀。竟管高飞去兰姆伽营地参加过美式训练，但是在今天之前，他还真没见过中国驻印军。只是听说过，真正的见到真实的军队，今天还是头一回。 新一军，全部美式装备。士兵们穿着美式军装，手里拿的是卡宾枪。队伍中有吉普车、卡车、袒克、装甲车。一百五十毫米以上口径的大炮都在卡车后面挂着。这大块头，看着就有威慑力！ 官兵们仿佛训练过一样，看见孙军长走过来，一个个挺胸抬头，站得笔管条直。有军官喊口令，“立正——！敬礼！”当兵的齐刷刷举手敬礼。孙立人还礼，高飞也跟着还以军礼。 看看人家这素质！高飞从来不认为自己手下的士兵差，但是和孙立人新一军这些士兵们比，还真就是差了一些。这他想不承认都不行。人家的兵都是怎么练的呢？ 其实高飞也会练兵，他训练士兵的水平一点儿也不比美军训练的差。只要是他一没有时间，二没有那个条件。高飞大部分时间都在打仗，闲下来的时间极少，这极少数的时间，他也都用来招募新兵，训练队伍了。 高飞训练部队，训练的都是实战技法。怎么样提高射击精准度，怎么样在肉搏战中杀死对手。至于队列、敬礼这些，他还真没有往这方面上过心。看样子今后还真得注意一些了。 看到新一军的袒克营，高飞心里多少还有一点儿安慰。最起码，两支部队的袒克都是一样的，两边都是美制的谢尔曼袒克。型号都一样，至于队形嘛，袒克方队排列得很整齐，新九军的装甲营也不差。 打起仗来，高飞认为自家的装甲营也不会比新一军的战车营更差劲。 这一圈转下来，高飞收获颇多。孙立人不时地观察着高飞的表情。见高飞刚开始的时候是惊奇、羡慕，孙立人自然心中得意。等看到战车营了，他本以为高飞应该更羡慕了，没想到高军长态度反而平和了。这不是假装的，装也装不出来。 孙立人心里暗自惊讶。难道说，新九军也有这么一支战车部队？并且比我的战车营还要厉害？找时间得去看看。 “鹏举，你们远征军和我们驻印军在芒友会师，我估计上面肯定是要搞一个大会师仪式的。你觉得会师仪式在哪里举办合适？是在芒友呢，还是在畹町？” 高飞吃了一惊，“抚民兄，这种事你让我说？我说了有用吗？你都讲了，是上面要搞会师仪式，地点当然要上面决定。我只是听命令做事罢了。上面说是哪里，就是去哪里。再说，在哪里举行会师仪式，有关系吗？”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了！畹町和芒友能一样吗？畹町，更靠近内地，芒友，更靠近缅甸。要让我说，还是在畹町比较好。要不是离的太远，这个会师仪式在昆明举办才好呢。”孙立人摇头晃脑，细讲其中的厉害。 “既然抚民兄说畹町好，那就在畹町举行仪式呗。可惜，咱俩说的都不算。这得远征军长官部，或者是军委会决定。” “那可不一定哟。”孙立人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你我是会师的领军将领，我们的意见，长官们肯定是要重视的。咱俩统一一下，上面如果问我们的意见，咱俩就一通说定是畹町。我这里还有几瓶法国的波尔多葡萄酒，回头送你两瓶。” 参观完了新一军，高飞开车返回新九军。刚一离开新一军的范围，汤晓帆就说，“军长，你答应要教我学开车的，什么时候教？” 什么时候教？当然是要空闲的时候了。 “我看现在就有空闲。不打仗，又有车，你现在教我吧。我来开车，你在旁边教，怎么样嘛？”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汤晓帆好为人师 高飞什么都不怕，就怕女人撒娇。汤晓帆这个武艺高强的绿林公主竟然也学会了这一招，坐在旁边一通撒娇，高飞只能一口答应。 停下车，两个人交换了位置。高飞坐到副驾驶，汤晓帆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上。从离合刹车油门开始讲起，讲了开车需要掌握的基本知识，接着就是动手实际操作。 虽然女司机不是一个褒义词，但汤晓帆这位女司机显然不能用寻常的眼光来看待。因为有武艺傍身，汤晓帆做事情的胆量就比普通女人大得多，包括学开车。 什么先踩刹车再踩离合后挂挡，松刹车、慢抬离合、点油门缓慢起步。高飞讲到了，汤晓帆就做到了。吉普车缓缓起步，汤晓帆不仅没有紧张，脸上反而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加减档、油门刹车离合一顿变换，很快她就掌握住了开车的技巧。车子越开越稳，速度也逐渐上来了。 这年月，公路上根本没有私家车，路虽然不宽，但是人少。汤晓帆驾驶着吉普车稳稳当当的行驶在公路上，高飞忍不住问她，“晓帆，你以前是不是会开车？” “不会呀。”汤晓帆瞟了他一眼，继续目视前方。 “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拿这辆车练过？” “没有呀。”这一回她连头都没动。踩离合换挡一气呵成，都快赶上老司机了。 “那你怎么学这么快？” “这有什么难的？开车这么简单，你一说，我一试不就会了嘛。以后我就是你的司机了，再有任务，我开车，你这个大长官只管坐车就行。” 高飞顿时无语。看来这开车熟练与否和性别无关，应该是和个人性格以及反应能力有关。就汤晓帆这学车的速度，别说是女性了，就是男性能超过她的恐怕也没几个人。包括高飞自己。 自己当初学车用了多长时间，高飞已经记不得了，但是也绝对没有汤晓帆这样神速。第一次学车，讲一遍，练了不到半小时，就已经能够熟练驾驶车辆了。 汤晓帆似乎天生就适合开车一样，车子开得是又快又稳。开到军部门前停好了车之后，两个人分别从主副驾驶位两边下车。 程菁和楚艳正好在门口，看见吉普车回来，俩人探着头往这边看。见汤晓帆从驾驶位置上下来，程菁叫了一声跑过来，拉住汤晓帆就问：“晓帆，你学会开车了？什么时候学会的？” “刚学会，我教的。”高飞说着话，笑着摇摇头，抬脚就往军部里走。 “真的？太好了！你也教教我吧。”程菁跳过来拦住了高飞。 楚艳也跟过来，“还有我！” “我还有正事要办。想跟我学，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说吧。”高飞摆摆手，两女让开路，他走进了军部。汤晓帆也想跟着进去，被程菁和楚艳给拦住了。“晓帆别走！军长没时间，你可有时间，你得教我们学开车。” 汤晓帆刚学会开车，正处于兴奋期。孟子曾经说过：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这是人的本性，汤晓帆当然也不例外。有人愿意跟她学，她就高兴。尤其是她自己也是刚刚才学会。虽说学习速度快、领悟能力强，但是驾驶汽车的经验她却并没有多少。 越是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时候，人就越容易自认为了不起，越爱给别人当老师。汤晓帆就这样，见到程菁、楚艳想跟她学车，满心欢喜，立马就答应了，“好哇，你们什么时候学？现在？好，上车！我带你们到公路上学去！” 程菁却没有立即上车，她还想叫上唐娟，还有琴英、陈桂花。把她熟悉的，也是和高飞关系比较近的几个女人全叫上。靳红梅是不用叫了，人家靳主任连袒克都会开，驾驶汽车当然不成问题。 汤晓帆一听更高兴了，跟她学的人越多，显得她本事越大嘛。“好呀，你们快去叫人，我在这里等着！”看着程菁、楚艳急忙跑着去叫人，汤晓帆站在吉普车旁边暗自得意。心想，飞哥要是看见我把这么多人都教会了，他会怎么夸我呢？ 高飞可不知道他走了之后，竟然发什么这样的事情。回到临时的军部，高飞立刻下命令，通知所有团以上干部，来军部开会！ 下一步就要举行会师庆典了，新九军作为第一个和驻印军会师的部队，肯定要作为这次庆典的主角。以前高飞没考虑那么多，参观了新一军之后，他的想法变了。 既然是军队搞得会师庆典，上面除了长官讲话之外，地下肯定会搞一个阅兵仪式，以显示我国的军威。人家新一军拉出来，士兵们列出军阵，整齐划一，军容肃整。新九军却是乱七八糟，那不是丢人吗。所以，高飞打算在庆典开始之前的这几天，赶紧训练出一支受阅部队！ 到时候往阅兵台下面一走一过，就算比不上新一军，最起码也得表面上看着整齐，别让人看了笑话就行。 军官们接到通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赶到军部开会。高飞的部队现在可不是当初的新九师了，而是一个军，三个师。三个师的团级以上干部开会，有上百人。临时会议室坐不下，大家伙儿全坐到了院子里。 高飞坐在最前面，面对着黑压压一院子的军官，他把这次召集大家来开会的目的先讲明白了。远征军和驻印军在芒友会师，这是打通中缅公路的大事情！是我国军队把日寇赶出中国的一次伟大胜利。极有可能举行一次会师庆典。 举行庆典的话，检阅部队是必不可少的内容。我们新九军必须要有一支能够拿得出手，让长官、以及参加庆典的官兵们能够看上眼的受阅部队！ 受阅部队的人数也用不着太多，步兵有一个团就够了。再加上装甲部队、骑兵部队、炮兵部队，那就是一支完整的受阅部队。 装甲营和骑兵团我们都有现成的，但是能够接受检阅的步兵方队我们没有，重头训练也来不及了。因此，就要从各部队里面挑。我们有三个师，每个师出一个营！要求必须是接受过训练的士兵，守纪律，能够走出整齐步伐的士兵！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出车祸了 高飞把他的要求讲完了，底下就议论开了。有人说，军长，这样能行吗？咱们受过训练的人不少，但是他们没在一起训练过，这要拉出去能走整齐吗？ 还有人说，没事儿搞什么阅兵嘛，有那个钱发下来多好？让弟兄们也能多吃几顿好的，多领几块钱的军饷。 这是声音比较大，高飞能听清楚的，听不清的更多。一百多人一起说话，整个大院里面一片嗡嗡声。高飞和距离他两米之外的小四儿说话，都费劲。他说话，小四儿听不清。小四儿讲的什么，他也听不清楚。 高飞啪啪啪的拍桌子，“静一静！都静一静！安静！”会场当中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好了，话我已经说到，任务也发下去了。三个师，每个师出一个营，明天天黑以前把人带过来，先让我看看合格不合格。新九师我负责，新八十师，甘天林负责；新八十一师，梁国安负责。大家回去，各做准备。散会！” 军官们议论纷纷，缓缓地散去。花云没走，高飞刚才说到了骑兵，但是却没有交代骑兵的具体安排。受阅部队是骑兵团呢？还是几个师的骑兵组队参加？这他得问明白了。 甘天林、梁国安、刘俊、肖刚、靳红梅、高峥也都没走，这些位都等着高军长面授机宜。 高飞先交代甘天林、梁国安，让两位师长回去之后，抓紧时间挑选部队。一个师选出一个营，听着似乎简单，其实任务并不简单。因为时间短。高飞估计会师庆典几天之内就会召开，命令随时都会下达。 “天林、国安，你们要把挑选、训练受阅部队当成眼瞎的头等大事来抓。这关系到我们新九军的脸面问题。两位多辛苦吧。” 两个人领命告辞，回去就开始着手挑选受阅的士兵。接下来是靳红梅。靳主任的装甲团是重头戏，高飞要求所有的袒克车必须刷洗干净，确保每一台车性能良好。绝对不能在阅兵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 炮兵团也是同样。大炮要擦拭干净，拖拽的车辆也得保证性能良好，绝不允许出任何纰漏。 骑兵也是一样。装甲团和炮兵团还好说，毕竟是机械化部队，只要保证车辆没问题，不抛锚，队形整齐就可以。骑兵团的任务就更重了。 因为骑兵不光是有人，还有马。战马是动物，上大场面，必须要保证战马听话、服从指挥。万一要是马惊了，乱跑乱跳，只要有一匹马出现了状况，整个新九军的阅兵队伍全都跟着丢人现眼。 “花云，你的任务最重。骑兵团也是受阅部队当中，我最担心的一支。你必须保证每一个人、每一匹马，都要绝对听从指挥。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请军长放心！我保证不出岔子。咱们军的阅兵队伍要是出了乱子，也绝不会是我们骑兵团！”花云大声保证着。 “胡说！我们军的阅兵队伍什么乱子也不会出！”高飞气的大叫一声，在场的人全都笑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匆忙忙跑进来一个人。这人一进门就喊：“军长，出事了！车子撞死人了！” 众人急忙看，进来的是警卫连长王斌。王斌急得脸都变形了。 高飞呼就站起来了，“你说什么？那辆车子撞死人了？撞死了什么人？” “是唐科长、程科长她们去学车，在路上撞死了一个老百姓！现在被一群本地人给围上了！” 唐科长、程科长，指的是唐娟和程菁。唐娟是秘书科长、程菁是副官科长。高飞一听，赶紧追问详情。在场的军官们全都盯住了王斌，听他讲事情经过。 具体经过王斌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唐娟、程菁带着一帮女人开着高飞的吉普车，到公路上去学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撞死了一个行人。然后，她们就被一大群当地的老百姓给围住了。 正好被开完会返回驻地的军官们看见了，唐娟程菁她们这才没有吃亏。有人跑回来送信，王斌作为军部的警卫连长，他是头一个知道的。他派过去一个排保护女人和车辆，知道事情紧急，这才闯进会场来报告。 这会是没法开了，再说该交代的也都交代完了。高飞告诉众将，你们回去准备阅兵部队。他跟着王斌往外就走。 “军长，我跟你去！我带来一个骑兵班，有战马！”花云追了出来。靳红梅、刘俊、肖刚他们都跟出来了。 高飞一看，用不着这么多人都过去。他告诉刘俊和肖刚，你们先回去。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你们还得继续多盯着，这一次的阅兵决不能搞砸了！ 肖刚想跟着去看，被刘俊拉走了。这里已经有这么多人，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咱俩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把这次阅兵搞好吧。 刘俊、肖刚走了，高峥也走了。高峥本来就不爱凑热闹，高军长又明确命令他回部队，准备受阅事宜。高峥告辞回部队了。 靳红梅是装甲团长，但同时她也是军政治部主任。除了军官开车撞死百姓这种事，她当然要过问。 高飞没骑马，在军部大院里找了一辆车，带上靳红梅、王斌，又叫上李永州、俞翔，坐车赶奔事发现场。花云带着他的骑兵班，跟着高军长的车，也来到了事情发生地。 离老远，就看见前面公路上聚着一大群人。有穿便装的、有穿军装的。人群外面有几个人，其中一个背对着他，看背影似乎有些眼熟。高飞也没有多想。这地方离新九军的军部不过两三公里，公路上来往的大部分都是新九军的官兵。他看见人眼熟，那太正常了。 一到地方，李永州、俞翔就下了车，大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呀！各位请让一下，我们长官来了！让一让。” 花云带着骑兵赶到了前面。看热闹的老百姓一瞅，马队来了！纷纷往两边让开。李永州、俞翔喊让开他们可以不听，战马过来就不能不让了。战马毕竟是畜生，一旦要是发了脾气，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骑兵有在前面开道的，有在后面断后的。王斌开着车，穿过人群，来到了现场。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车祸 人群中间，一辆吉普车，周围是一群当兵的。这些人大部分高飞都认识。在最中间的是唐娟、程菁等一帮女人，外面是新九军的官兵。其中有两位一人手里拿了一支勃朗宁手枪,是楚华和史天明！ 这两位，一个是新九师副师长、一个是新九师军务处长。俩人还各兼着一个团长，史天明是新二十七团团长，楚华是新二十八团团长。他俩怎么会在这里？ 高飞看见史天明和楚华的时候，俩人也看见他了。“军长！”二将同时叫了一声，赶紧收了手枪迎上来。唐娟、程菁等女人们也急忙跑过来。 高飞看了看他们，见没人受伤，也没有什么特别狼狈的样子，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这是怎么回事？楚华，你说！” 楚华的头脑比较清晰，口齿也伶俐。简单几句话，就把事件的起因和发展讲述了一遍。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就是唐娟她们到公路上来学车，结果，车子失控撞到了一个本地的村民。 人没死，但是受了伤。这就是一场交通事故，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就完事儿了。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惊动了附近的村民和百姓。有人喊除了要严惩肇事者，给被撞的老人报仇！唐娟她们被愤怒的群众给围到这儿了。 楚华和史天明参加完会议返回部队，走到这里正好遇上。俩人一见是唐娟她们被围，赶紧带着警卫过来帮忙，和老百姓发生了对峙。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军长，我怀疑这里面有人煽动！”最后，楚华小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有人煽动？高飞微微一点头，转身看向了周围的人群。“老乡们，都散了吧。这就是一起车祸。我部队里的人，不小心撞伤了乡亲。该赔偿我们赔偿，该道歉，我们登门道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遗憾。但是悲剧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想办法解决。”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解决？人都死了怎么解决？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得偿命！”人群中传出一个尖刻的声音。 高飞把脸一沉，“是谁在说话？站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东西？有本事你给我出来！”高飞目光炯炯的在人群当中来回扫视。百姓们议论纷纷，那个声音却沉默了。 当兵的开始喊：“散开吧，老乡们，都散开吧！我们军长来了，事情肯定会圆满的解决！请大家都散开吧，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再围到这里了。” 刚过来的军队越来越多，老百姓们不敢再围观了，纷纷散去。见几个女人吓得不轻，高飞也没有多问，带着人回到了军部的临时住处。关上门，除了高飞、靳就剩下几个闯祸的女人了。高飞这才问你们为什么开车上公路？ 汤晓帆低着头认错，“是我开车带着她们上公路的。军长，你要罚，就罚我吧。” “不不，不是晓帆的错，是我错了。”楚艳站出来抢着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呵呵，你们还挺讲义气，连认错都抢着来。晓帆你说，开车带这么多人到公路上去干什么了？” 汤晓帆解释。她开车带着几个女人上公路，是为了教大家学开车。刚开始一切都挺顺利，轮到楚艳的时候，却出了事。一位老人家被楚艳给撞倒了。 楚艳撞了人，女人们都慌了。赶紧下车检查被撞者的伤情，几个人商量着，要把受伤者拉回新九军的野战医院去救治。一出车祸，路上很多人都围过来观看。其中有人认出了受伤的老人，说是附近村庄的，要去通知他家里人。 人家要通知家属，这边伤者还急等治疗。唐娟就说，得把老人先带走治伤。老人的家属要是来了呢，可以到野战医院去看望。毕竟，老人只是受了伤，并没有当场死去。救人才是第一位的。 就在这时候，有人不同意了。说是家属不来，不能把人抬走！抬走的话，谁知道抬到哪儿去了？万一要是把人给害了怎么办？ 程菁一听这话来了气，说我们就是新九军的，我们把人抬走是救命，怎么可能会害人？唐娟也说，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跟着一起过去，到医院亲眼看着救人。 那人还是不同意。说我们要是去了，说不定也会被害！跟着你们当兵的去军队，能有好吗？到时候你们一翻脸，我们想跑都跑不了！ 女人们要把人带走去救治，围观的群众不同意。双方话不投机，互不相让，越说言辞越激烈，最后闹翻了。围观的百姓们要把几个女人带回村子里，交给伤者家属去处置！ 女人们当然不能让带走。汤晓帆掏出枪，想要吓退这些不讲理的老百姓。但是对方人太多。而一帮女人里面，只有汤晓帆一个带了枪。眼看就要吃亏的时候，史天明和楚华开完会议赶到，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 高飞听完，气得脸色都变了。没事儿你们给我惹事！马上就要举行会师庆典了，你们给我惹出这档子事。新九军的名声，都让你们给搞坏了！ “受伤的人呢？你们撞倒的那个老人，他在哪儿？从我到现场，一直到现在，我怎么没看见伤员？人呢？”高飞气哼哼的瞪着汤晓帆。 汤晓帆也知道自己办错了事，脑袋低的都快够着胸脯了。 “人让他家的亲戚给抬走了。”汤晓帆低声解释着。 “让他家亲戚抬走了？他家是祖传的老中医吗？是开医馆的？你们没问？没问就让他们把人抬走？万一要是人死了，最后肯定得算到你们头上！嘿，你们呐！晓帆，你也是刚学会开车，怎么就敢教别人？还有你们！小娟，你是大姐，你也不管？” 高飞连唐娟都训了。平时高飞总是在别的女人面前给唐娟留面子的，今天他实在是太生气了。主要是这件事，处理的也太不妥当了。 汤晓帆脸红到了脖子跟。她突然一弯腰，跪到了高飞面前，“军长，我错了，你打死我吧！” 唐娟和众女全都吓了一跳。唐娟赶紧过去拉她，“晓帆你别这样，快起来。” 没把汤晓帆拉起来，楚艳在旁边也跪下了，“是我撞的人。军长要打就打我。”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唐娟和钱慧 “胡闹！谁让你们下跪的？我的女人哪能随便下跪？都给我起来！”高飞板着脸怒斥着。 楚艳是他的女人，汤晓帆可是还没有和他发生关系，还算不上他的女人。楚艳和汤晓帆默默地站起来，唐娟嗔怪的看了一眼高飞。 “最近一段时间，你们就待在部队，谁也不许离开！很快就要举行会师典礼了，谁要是再敢给我惹祸，我绝饶不了她！”高飞一顿咆哮之后，离开这几个女人，到外面让人去找小四儿。 很快，小四儿赶到。高飞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下。他让小四儿去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到底是不是有人从中挑拨，老百姓怎么敢围攻军队？新九军不说是模范军队吧，但是也没有为难过当地的老百姓。 今天在现场围观那些人，以及试图围攻唐娟他们的，都是什么人？里面有没有身负特殊使命的人？ “军长，人手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估计很快就能把在现场围观的，全部找出来。不过军长，这件事确实不简单。里面肯定有日本特务煽风点火，从中捣乱。有弟兄从围观的人群里面，发现了钱慧手下黄猫的影子！有黄猫出没的地方，肯定有日本特务！” 高飞吃了一惊。仔细一回忆，他刚到现场的时候，看见过一个熟悉的背影。当时高飞没想起来是谁。现在仔细想想，那个背影，应该就是黄猫！ 黄猫很少有和高飞正面相对的时候，所以，高飞只是看那个背影熟悉。两个人真要是面对面，高飞还不一定一眼就认出他的。 “你派人去查，看那些日本特务到底想干什么？还有，被撞伤的那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是！不过军长，查日本特务您比我有办法呀。你只要找钱慧问问，想知道什么她会不告诉你？”小四儿开了一句玩笑，撒腿跑了。高飞笑了笑，开始琢磨这个问题。黄猫是钱慧派过来的，是钱慧让他来给我捣乱的吗？钱慧要和我翻脸？ 钱慧原名西井千惠子，是日本的特务女将军，是大特务头子！一直以来，高飞和钱慧的关系就很微妙。两个人亦敌亦友。因为所从事的职业和国籍的原因，两个人天生是对头。但钱慧又给高飞帮过很多次忙，又像是朋友。 根据以往的经验，钱慧不太可能专门跑过来针对新九军，或者是针对唐娟她们。但是今天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呢？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头绪，高飞干脆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训练参阅部队上面去了。 女人们受到了禁足令。谁也不敢违抗命令，就在各自的岗位上呆着，偶尔的也会串串门，但却再也不敢离开军部了。就连汤晓帆，也被解除了高飞随身保镖的资格，她整天陪着唐娟。唐娟是秘书科长，她是秘书。从职务上来说，她是唐娟的下级。 汤晓帆向唐娟赔不是。要不是因为她，军长怎么会发怒？女人们怎么会被禁足？ “晓帆，你说这些干什么呢？咱们姐妹之间，说这些话就见外了。谁没有做过错事？我也做过。只要不是那些无法挽回、没办法原谅的原则错误，军长都不会怪我们的。这一次主要是出了车祸，撞倒了百姓，所以军长才生这么大气。” “你放心，事情已经过去了，军长就不会紧抓着不放。咱们姐妹来日方长。你先留在军部陪我今天，等躲过这阵风头了，我跟军长说说，还让你陪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嗯，谢谢娟姐！”汤晓帆的眼泪成双成对的往下掉。 楚艳从外面偷偷地跑过来了。“娟姐，晓帆，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看见谁了？” “我看见一个疑似日本特务的家伙，他见了军长，两个人关上门秘谈了半个小时。娟姐，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军长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军长说不让我们离开军部，我们几个就在军部老老实实呆着。楚艳，我可警告你呀，你要是不听命令，乱跑乱动，我可是要报告军长，让他罚你！” “别，别，娟姐，我没有，我没有想出军部。我就是来陪你的。”楚艳赶紧投降。 “报告唐科长，外面有个人非要见你。”警卫员进来报告了一个情况。唐娟和楚艳、汤晓帆相互看了看，唐娟说，“让他进来。”有汤晓凡在身边，唐娟的胆子大了很多。 门一开，从外面进来个人。唐娟一看差点儿没有叫出来，进来的就是钱慧！这里是新九军的军部呀，钱慧就敢找过来，他有多大的胆子？ “钱慧，你好大的胆子！”唐娟惊讶之极。 楚艳跑过去把门给关上了，伸手她掏出了手枪。“举起手来！钱慧，你最好老实点儿！”说完扑上去，就开始搜查钱慧身上的口袋，看她有没有带武器？ 钱慧配合的举起手，任凭楚艳把他的随身配枪、战斗手枪，子弹、匕首，一样一样全都搜走。最后成了身无寸铁之人。钱慧空着两只手在那儿站着。 “好了，这一会你们满意了吧？我空着手，什么都没有。钱慧举起两只手，转了一圈。” 唐娟板着脸问她，“钱慧，今天出车祸的时候，你的人是不是在现场？把事情闹出来，是不是你在背后指挥的？” “不是！”钱慧矢口否认。“黄猫在场，但他可不是我派来的，我也没有派他来对付你们几个。娟姐，我钱慧是绝对不会害你的！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害你。” “漂亮话谁都会说，能不能做到，谁知道呢？黄猫是你的人，他在现场起哄、挑拨，把事情闹大。你敢说这些不是你指使的？” “不是！绝对不是呀，娟姐，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对不起飞哥的事情。今天的事真的是黄猫自作主张，自己干的，和我无关。我绝对没有指使他针对你和飞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钱慧流出了眼泪。 “不是你指使的？黄猫自作主张？黄猫做事情不是按照你的命令来的？钱慧，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谎话呢？”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钱慧的处境 “我绝对没有骗你们。要是说一个字的假话，让我不得好死！”钱慧赌咒发誓。 唐娟还是不相信。“这么多年，黄猫一直都是你的手下大将。现在你说黄猫自作主张、抛开你单独干了，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你发个誓？” “我刚才已经和军长谈过了，谈的就是这件事。军长都原谅我了。我来这里，就是想和娟姐你们解释清楚，免得我们之间产生误会。”钱慧解释自己的来意。 在她进来之前，楚艳跑过来说有个疑似的日本特务和高军长密谈半个小时，那个疑似日本特务指的就是钱慧。楚艳还没来得及说出名字，钱慧就找过来了。 很长时间以来，黄猫一直都是钱慧最信赖的麾下战将。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黄猫开始变了。钱慧发现黄猫在悄悄地拉拢一些特务，有事情也不向她报告了。 干特务工作，接触的很多都是阴暗、负面的东西，这让钱慧养成了精明冷血和做事果断的性格。一发现黄猫有背叛她的可能，立即着手打算除掉这个可能的叛徒！但是她却没想到，黄猫对此早有准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黄猫竟然背着她和新上任的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木村兵太郎中将取得了联系。 由于中国远征军和中国驻印军连续取得胜利。尤其是中国远征军获得了腾冲、松山、龙陵等一系列战役的胜利，把日军赶出了中国国境。日本军国主义政府当局对缅甸方面军的表现极为不满，原方面军司令官河边正三因为指挥作战不力被撤职。 这时候，也是由于日军在中国战场深陷泥沼、太平洋战场上连番失利，导致东条英机政府倒台。木村兵太郎是东条英机的亲信，随着东条下台，他也被撵出了中央。算是发配到了缅甸，接替了河边正三方面军司令官的职务。 木村兵太郎刚一上任，钱慧就去见拜见过他。钱慧作为缅甸方面军属下级别最高的大特务头子，虽然是女人，木村兵太郎对她还是比较器重的。 钱慧是日本情报系统当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少将，进入情报领域多年，涉及的方面极为广泛。木村兵太郎想利用她同时，对她也有防范。木村兵太郎支持黄猫做大，其实也是为了限制钱慧做大。 黄猫身后隐隐有木村兵太郎的影子，钱慧就不敢公开去动他了。干情报工作的，做到了钱慧这样的位置，不进则退。并且一旦她失势，黄猫绝对会让她丝毫活下去的机会。所以，她必须想办法悄悄地，用一种谁也不会怀疑她的办法，把羽翼未丰黄猫的除掉！ 这些东西，一部分是她自己想到的；另外一部分则是在之前那半小时的谈话当中，高飞替她分析出来的。 本来她想除掉黄猫，还不知道从哪儿下手。现在机会来了。黄猫好死不死的惹到了唐娟众女，而这些女人却是高军长的禁忌。谁碰了这些女人，谁就惹到了飞将军！ 也别说是黄猫了，就是日军当中有名的战将，坂口静夫，不是也死在高飞手下了嘛？冈村宁次能耐那么大，也没把高飞怎么样。一个小小的特务头子黄猫，被飞将军整死，一点儿都不奇怪。就是木村兵太郎知道了，也不会惊讶。 钱慧说了很多，女人们听的目瞪口呆，全都是不可思议。她们谁也没想到，钱慧所处的环境居然这么复杂。当然，唐娟她们最在意的还是，钱慧之前和高飞谈话，两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 “钱慧，你和我们军长说什么、做什么，我们不关心，那也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事情。你现在来找我们，除了说刚才那些话之外，还有什么事？”这就是唐娟聪明的地方，不该管的，一概不管。她只管自己眼前的事情。 还有什么？当然是求得唐娟她们的谅解了。钱慧之所以找过来，说那么多，主要目的就是告诉唐娟、程菁、汤晓帆等几女，黄猫不是我指使的，我们俩现在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你是怕我们在军长面前说你的坏话吧？”这话是陈桂花说的。女人们当中，唐娟知性、程菁泼辣、楚艳直率、琴英内秀、汤晓帆武艺过人性情淡泊，倒是陈桂花对于算计还有几分心得。 陈桂花说出了钱慧找过来的真正目的。她是怕唐娟众女不肯原谅她，给高飞吹枕头风。再厉害的人物，也架不住女人在后头煽风点火。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钱慧也是在给她自己提前铺路子。 日本军国主义政府已经江河日下，一天不如一天了，完蛋是迟早的事。钱慧得为她自己的将来考虑。和高飞身边的女人们把关系搞好了，将来就算是日本失败了，她也有地方去。 目的被说破，钱慧也只有说好话讨饶。陈桂花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之后，唐娟说，“钱慧，只要你没有对不起军长，我们当然不会难为你。怎么说，咱们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肯定不会落井下石的。” “谢谢娟姐。”钱慧给唐娟鞠躬表示感谢。“请替我向高军长问好，我就先告辞了。” 钱慧走了，唐娟关上门，继续和女人们讨论这件事。 高飞并不知道钱慧从他这里走了之后，还去找了唐娟她们。会师庆典的命令已经下达了，是远征军司令长官部发到新九军军部的。 会师庆典，定于三日之后在畹町举办。要求新九军派部队在庆典之上参加阅兵仪式。部队原则上不能超过三千人，兵种除了步兵方队以外，必须要有炮兵、骑兵，以及战车部队。 远征军会下这么多军级部队，也只有高飞新九军有一支完整的装甲部队。阅兵仪式，有装甲部队参加，那气势自然不同。再加上新九军又是第一支和驻印军会师的部队，卫立煌当然要点名他了。 这就是正式的军令了。从接到军令这一刻起，新九军的所有人员、装备，全都朝着会师大会阅兵，这一个目的努力着。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挑选参阅部队 “战马必须要保持排面整齐！同一排的所有人都要和第一名照齐。每排第一名和上一排的第一名保持固定的距离，不能远、也不能近。花云，让弟兄们按照要求再试一次！” 高飞今天一上午都泡到骑兵团了。按照要求，新九军参加阅兵的部队不能超过三千人。高飞本来准备让步兵、骑兵、炮兵各出一个团，现在看来这三个兵种都要精简。别说一个团了，连一千人都不能到。步兵一千、骑兵一千、炮兵和装甲兵合出一千人。 骑兵团精简到一千人的规模，那就要从中挑选出最优秀的参加阅兵。步兵的人数限制已经传达给三个师了，骑兵团，高飞在这里看了一上午，和花云一起挑出了一支千人队。就这一千名骑兵，反复训练。 吃过午饭，高飞离开骑兵团，去了新九师。他在骑兵团，新九师选人的任务就交给了史天明总负责。等高飞赶到新九师的时候，史天明已经把一支四百人的队伍选出来了。 三个师，每个师挑出四百人，一共一千二百。合练，然后再精选，刷下去二百人，最后剩下的一千人才是参阅部队。 第二天，三个师一千二百人到齐。高飞亲自主持操演，并从中淘汰不合格的，最终把人数定在一千人整。而淘汰的那二百人也不返回原部队，而是跟着一同训练。既然有这个机会，高飞自然希望在新九军当中训练出一支精锐之师。 接下来他又去炮兵团、装甲团参观训练。这两支队伍相对来说，任务就要轻得多。装甲团参演，只要司机能把袒克队伍开整齐就行，其他人员都是坐在车里面，只有车长上半身露到炮塔外面，路过检阅台的时候，举手敬礼即可。 炮兵和装甲团性质一样。炮兵是需要牵引车辆保持相同的速度，把车子开整齐了。保证车辆新能量好，听命令敬礼的时候动作划一就可以。 因此，高飞只用了一个下午，就把炮兵和装甲兵看了一遍。接着他又回去，继续指导步兵训练。 就这样，一支训练到吃过晚饭，高飞回到军部的时候，都是晚上九点多钟了。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就洗洗准备睡了。但是现在时间紧任务重，他已经顾不上疲劳了。 陈桂花打来热水，准备伺候他洗脸洗脚，然后按照惯例给他做按摩。唐娟、汤晓帆坐在一起小声谈论着什么。程菁和楚艳已经回各自的房间去睡了。 唐娟是早就见怪不怪了，汤晓帆却不时地往这边偷瞟一眼，很是好奇。高飞心里一动，等洗完了脚，陈桂花去倒水的时候，高飞招手叫汤晓帆，“晓帆，今天你来给我做按摩吧。” “我？”汤晓帆吃惊地指着自己。见高飞点头，汤晓帆的脸腾就红了，“可是，我没给人按摩过呀。” “没按摩过，我可以教你。”高飞往那儿一趴，招手唤晓帆。 这时候，陈桂花收拾完进来了。一看这场面，她笑了，“晓帆妹子不会按摩吗？来，我教你。很简单的。” 汤晓帆还是不好意思。唐娟推了她一把，“飞哥要你，你就去吧。别推三阻四的。” 汤晓帆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陈桂花手把手地教她，哪个部位需要按摩，高飞喜欢什么手法、什么力度，等等。汤晓帆力气大、有功夫。读书写字对她来说可能比较难，学这个，她还真的是一学就会。 按摩手法可比学打一套拳、学练一套刀法简单太多了。别看汤晓帆以前没练过，但是上手却非常快。没一会儿，就已经有模有样了。 陈桂华在旁边指点着，汤晓帆挽起了袖子，把鞋也脱了，跪在榻上，卖力地按摩着。高飞舒服的简直都要睡着了。 “报告，有情报！”门外响起了勤务兵张小辫的声音。陈桂花过去打开门，和张小辫说了两句话，又关上门，走回到床边。 “军长，张小辫送过来一封信。他说是情报处陈处长紧急送过来的。” 小四儿现在送情报过来，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高飞翻身坐起，接过那封信，打开。拿出信纸展开，上面是小四儿的笔迹。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高飞双眉一挑，二目之中露出了浓烈的杀机！唐娟担心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陈桂花低眉顺眼的坐在那儿，从高飞去拿那封信开始，她连头都没抬。 “小娟、晓帆、桂花，我有件事要和你们讲一下。后天早上八点半钟，会师大会准时召开！在这次会议当中，可能会发生一些突发状况。小娟、桂花，你们俩继续留在军部，哪儿也不许去！晓帆，这两天你跟着我。我去哪儿，你去哪儿。 “是！”汤晓帆大声答应了。 “用不着这么大声。这是睡觉的地方，又不是在战场上。说话小声一点儿，我也听得见。” 高飞教训了汤晓帆一顿之后，往那儿一趴，让汤晓帆继续给他按摩。一直到他睡着为止。 第二天一大早，高飞就让人把小四儿叫过来了。同时过来的还有史天明和楚华。 “小四儿、大史、楚华，明天的阅兵，恐怕不太平。”说着话，他眼睛看向了情报处长，“小四儿，你给大史和楚华介绍一下情况。” 高飞点名，小四儿无法拒绝，就向几个人讲起了高军长所说的不太平，到底是怎么样的不太平法。 根据侦察员的情报，日本特务黄猫，将会在会师大会召开的当场，制造一系列的暴力袭击事件！比如，在会场上点燃爆炸物，制造混乱局面，比如说，枪杀中方的高级将领。 维持治安，就交给史天明和楚华的两个团负责。小四儿的情报处负责提供实时情报，史天明和楚华则要派出精锐力量，负责会场周围的警戒，以及会场里面的秩序。 凡是有嫌疑者，全部先捉起来，等大会结束之后再说。不管任何人，只要是扰乱会师大会秩序的，一律从严从重处分！敢在这个大会上搞事情，黄猫，这是活腻味了！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会师典礼现场 一九四五年一月二十八日，我国滇西畹町镇，中国远征军和驻印军在此举行盛大的会师典礼。 中国远征军参加庆典的将领包括：司令长官卫立煌将军、副司令长官黄琪翔将军、总参谋长萧毅肃将军、后勤总司令司可庄将军，以及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黄杰、第二十集团军总司令霍揆章等。 中国驻印军方面有总指挥索尔登将军、副总指挥郑洞国将军、新一军军长孙立人将军等。 会师庆典现场，兵山将海，战旗飘扬。一支支英雄的部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排列在场中。卫立煌率领远征军众将走上前，和驻印军的中美两国将领见面。两边将领相互敬礼，握手。 郑洞国拉着卫立煌将军的手，激动万分，“卫长官，我们终于见面了！驻印军终于归国了！” “是呀，我们终于见面了！桂庭辛苦了！驻印军的弟兄们辛苦了！”二人紧紧握手。紧跟着郑洞国又和黄杰等众将握手、拥抱，众人无不是满腔激动。 两边的将领们见面之后，郑洞国问卫立煌，“卫长官，典礼现在就开始吗？” “不，再等一等。唔，还有一个人，你们一定要见一见。来人，去请新九军高军长！” 高军长？高军长是谁？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知道的人面带微笑，不知道的向身边人打听。这位高军长到底是何许人也？卫长官为什么会专门提到他？ 高飞没和远征军的将领们在一起，他正指挥部队，准备参加阅兵式。会师庆典马上就要开始，阅兵的命令随时都会下达，这时候他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和懈怠。 受阅部队已经全部到齐，排列成一个个方阵。一边是远征军的，一边是驻印军的。两边的官兵们站的一个比一个挺拔。平常好交头接耳的、抽烟吹牛的，现在都没有了。除了刚开始双方将领彼此打过招呼之外，当兵的就好像是相互比赛一样。比谁站的更直、比谁的军容更加肃整。 高飞抬手腕看看表，已经八点五十分了，典礼怎么还不开始？卫立煌在上头磨蹭什么呢？早开始早结束，我们还能回去多歇一会儿。你这要是等的时间长了，搞不好中午饭都得耽误了。 一匹战马飞驰而来！马上的骑士边跑边喊：“高军长！高军长！卫长官有请——！” 战马风驰电掣一般来到现场，马上的骑士翻身跳下马，给高飞敬了个礼，“高军长，卫长官有请！” 卫立煌这会儿请我过去干什么？高飞带着满腹的狐疑，也骑了一匹马，带着王斌、汤晓帆、李永州、俞翔，四名随从，跟着这名骑士来到了阅兵台下。卫立煌在台上招手叫他：“高军长，快来！” 高飞让四个人在台下等着，他顺着梯子跑上了阅兵台。“卫长官，您找我？我正在指挥部队，就等您的命令就要入场接受检阅了。” “哎，阅兵的事情先等一等，我给你引见一下驻印军的长官们。这位是驻印军总指挥，索尔登将军。这位就是新九军军长高飞将军。高军长被日本人称之为飞将军，曾经立下过无数次战功！日本亲王朝香宫鸠彦王，就是被高军长所杀。” “这一次滇西战役，高军长更是大展神威，在松山战役、龙陵战役当中均立下战功。尤其是在最后的畹町战役中间，击毙日军少将指挥官坂口静夫，又立了大功一件！” “哦，你就是飞将军高飞？”难得的，索尔登竟然也听说过高飞。他拉着高飞的手用力晃了晃，“您是有一位赫赫有名的战将！驻印军有一位孙立人将军，远征军有您高飞将军，中国军队和美军一样，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 美军也是最优秀的军队吗？高飞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是表面上却没带出来。他和索尔登热烈握手，“索尔登将军，美国政府在抗日战争期间对中国的帮助，我国人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中国人民不会忘记帮助过我们的朋友，也不会忘记曾经带给我们屈辱和伤害的敌人！” 两个人寒暄之后，卫立煌紧接着介绍中国驻印军副总指挥郑洞国。 “郑将军！”高飞给郑洞国敬了个礼。郑洞国不论是战绩还是人品，高飞都是很敬佩的。这是一位值得他尊敬的将领。 “鹏举！”郑洞国拉住了高飞的手，“我早就听光亭兄讲过你的事情。飞将军，嘿，听着就来劲！好样的！” 孙立人和高飞已经见过面了，两个人再次握手，仍旧有惺惺相惜之感。众人正在这里欢声笑语，一片其乐融融的时候，有人来报告，说是重庆来人了！ “各位，蒋委员长派特使来参加我们的会师典礼。请各位跟我去迎接一下吧。” 卫立煌率领众将下了阅兵台，直到这时候高飞才知道，原来庆典迟迟不开始，是为了等重庆来的特使。老将会派谁过来呢？何应钦？白崇禧？反正陈诚肯定不回来，老蒋也不会派他过来。陈诚是在滇西干不下去了，才回的重庆。他要是现在过来，那不是参加庆典，是砸场子来的。 前面是两辆袒克开道，后面跟着两辆运兵的卡车。中间是一溜三辆黑轿车，后面又是两辆运兵卡车。这架子，比卫立煌的都大。 很快，高飞的谜团就被解开了。车队停下了，从三辆小轿车上下来了十几位大人物。有穿军装的、有穿便装的，有中国人，还有碧眼钩鼻的外国人。高飞认识其中的一个人，美国《时代周刊》的记者白修德。 当初高飞曾经陪同白修德穿越了大半个中国，把黄泛区灾民的照片带进了重庆黄山官邸云岫楼，让老蒋知道了整个中原地区受灾的惨状，从而开始给河南山东等地发放救灾粮食，救活了无数的人。 世人只知道白修德，没几个知道高飞也在其中冒了风险、受了处分的。高飞看见白修德了 ，白修德也看见高飞了。 “高将军！”白修德兴奋的叫着高飞的名字，快步走上来两个人握手。“好久不见了，高将军。”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典礼上的大人物 “是好久不见了，白修德先生。”高飞和白修德握手。白修德虽然是个美国人，但却是高飞欣赏的美国人。 为了帮助我国百万受灾群众，白修德拍了那么多照片不说，还冒险千里穿越火线，把真实的灾区照片送到蒋委员长的面前。从而使受灾的百姓得到了一定数量的救灾物资，救活了无数的人。就凭这一点，白修德就值得高飞尊敬。 “那一次多亏了高将军，我才能见到蒋委员长，那些照片才能让委员长看到。高将军，谢谢你。” “白修德，是我应该谢谢你呀。你那么做，是帮助了中国人民。我作为一名中国人，应该感谢你这位美国朋友仗义帮忙。” 两个人相互感谢着，旁边的卫立煌、郑洞国虽然觉得惊讶，却并没有发问。这是二人的修养所在。人家愿意讲的，自然会讲。不愿意讲的，问了人家也不会讲，反而还会引起尴尬。那又何必呢？ 高飞和白修德说话的时候，卫立煌也迎上了一位穿着西装，气度不凡的我国官员。 “卫长官，委员长派我来参加你的会师典礼。远征军和驻印军在畹町会师，可是一件大喜事呀！”穿西装、戴着眼镜的官员和卫立煌热烈握手。 “宋院长能够亲自赶来畹町，是对我们远征军和驻印军所有将士的鼓励！回去替我向委员长和夫人问好。” “一定一定。”宋院长满脸堆笑。接下来又和黄琪翔、萧毅肃等人握手。又见了驻印军的索尔登和郑洞国、孙立人等将领。最后，宋院长的眼睛落到了高飞身上。 “你就是高军长吧？我是宋子文。” 宋子文？宋氏三姐妹的弟弟，宋氏一家成就最高的男人？高飞赶紧给宋子文敬礼，伸双手相握。 他在重庆呆的时间可不短，却一直没有和宋子文照过面。包括张自忠的葬礼上，当时有无数的政府大员、军队高官参加，高飞也没认出谁是宋子文。没想到，在畹町的会师典礼上竟然见着真人了。 “人都到齐了吧，典礼什么时候开始？”宋子文问卫立煌。 “既然宋院长和魏德迈将军都到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卫立煌走到落地麦克风跟前，大声宣布：“中国远征军和驻印军会师典礼，现在开始！” 卫立煌宣布完典礼开始，接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稿子，开始讲话。讲话的内容不外乎是先讲述一下国内国际上的形势。法西斯德国已经走向了末路，日本也在走下坡路。正义终将战胜邪恶，法西斯灭亡是必然的结局！ 接着又讲远征军和驻印军，怎么样不怕牺牲、英勇奋战，取得了连续的胜利，这才有了今天这次畹町会师。同时，卫立煌也感谢了美国人，感谢了所有支援我国抗战的外国朋友。 总之，卫立煌作为远征军的司令长官、一把手，在会师庆典上的这番讲话相当全面、相当成功。卫立煌讲完，索尔登讲。索尔登讲的很短，毕竟他是美国人，使用中文讲日常用语还行，作长篇论述的讲话就有些吃力了。 然后是宋子文代表蒋委员长慰问远征军和驻印军的全体官兵，中国战区总参谋长，接替了史迪威职务的魏德迈代表美军讲话。 一通讲话完毕，两个多小时就过去了。这时候卫立煌才宣布，会师典礼第二项，阅兵式开始！ 宣布完了，转身找高飞的时候，却看不见人了。卫立煌问司可庄，高飞呢？刚才还在这儿，现在他去哪里了？司可庄说，高飞到他的部队里面去了。 卫立煌一撇嘴，这个高飞，平常看着挺聪明，今天怎么糊涂了？我让你上阅兵台，仅仅就是和你说几句话，带着你认识几个人？这是个机会呀！你要是能搭上宋子文的线，得到宋子文的欣赏，离飞黄腾达还远吗？ 卫立煌却忘了，高飞虽然错过了和宋子文同台看阅兵的机会，他其实早就和宋家人牵扯上了。美龄夫人几次给他帮忙，那是白帮的？夫人和老蒋早就对高飞有印象了。再加上孔令俊的关系，宋氏大姐霭龄夫人也知道高飞。 高飞晋升的金光大道其实早就铺好了，只要他一步一步走过去，那金光大道必定会指引着他步步登高。 高飞之所以下阅兵台，是因为他不能不走了。本来他一个人登上阅兵台，王斌、汤晓帆、李永州和俞翔四个人都在台下面等着。高飞能看见台下那四位，时不时地看上几眼。 和宋子文见面之后不久，他习惯性的往台下看了看。王斌、汤晓帆、李永州、俞翔都在。并且不光他们四个，又多了三个，其中一个戴少将领章的就是新九军情报处长小四儿。 小四儿追到这里来，肯定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小四儿在台下见高飞看他了，赶紧招手，请高军长下台听他汇报。阅兵台上都是大人物，小四儿一是级别低，二他也真是有急事，不想因为上台而耽误了时间。 卫立煌的讲话已经结束了，后面是索尔登、宋子文，等等，一串高官讲话。眼瞅着台上的讲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台下的小四儿急得直招手。高飞干脆和司可庄打了个招呼，直接下台去问小四儿到底有什么事？ 高飞其实已经猜到了，小四儿的回答只是印证了他猜测正确。黄猫已经开始行动了！侦察员捉到了一个嫌疑犯。通过紧急审问，得到了众人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黄猫把手下特务撒到了会师典礼会场的各个角落！ 没人知道哪个角落潜伏着狙击手，哪个地方安放了炸弹。情报处的所有人都出动了。就为了把炸弹找出来，捉住狙击手！ 但是小四儿害怕呀，他怕人没找到，事情却出了。万一要是狙击手开枪打死了某一位绝对不能死的大人物，或者是在阅兵仪式上，炸弹突然爆炸了，炸死炸伤了参阅官兵，那就是大事情了！怎么办？小四儿来请示高军长。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新九军入场 高飞一听，头都大了。回过头看了一眼阅兵台上的那些大人物们，心念急转。大人物的讲话结束之后，阅兵式马上就要开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黄猫安排的所有刺客，可能吗？ 不管可能不可能，这件事都必须要做！高飞一咬牙，“小四儿，命令你的人，从现在起进入战时状态！凡是发现可疑人物，立即处置！必须保证会师典礼的安全！” “是！”小四儿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去传达高军长的命令了。 高飞又派人去通知史天明和楚华，从现在起，部队进入战时状态，全力以赴寻找特务，确保会场的安全。 命令都传下去之后，高飞就守在步话机旁边等待，等着手下三将传过来消息。 卫立煌的讲话终于结束了，轮到索尔登的时候，这位美国将军却只讲了几分钟，就把话筒让给了宋子文。高飞心里暗暗祷告，宋院长，您可要多讲几句，不能像美国人那样敷衍了事。 往常开会，高飞最讨厌长篇大论，尤其是听别人在台上唠叨起来没完。但是今天，高飞却希望台上的大人物们能够多讲一会儿，最好今天上午什么都别干，你们就一直讲话，讲到中午吃饭。咱们下午再阅兵。 高飞是这么想的，但是实际情况又怎么可能按照他设想的来呢？任何庆典，只要有阅兵这个环节，就不可能放到下午。卫立煌也不会允许出现在这种情况。 宋子文讲完，又轮到了魏德迈。这家伙显然比索尔登的中文熟练得多。如果不看长相，不仔细听，根本就分辨不出讲话的是个外国人。 台上人讲的什么，高飞一句话也没听懂。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那上面。终于来消息了，侦察兵抓到了第一个日本特务！从这家伙身上，找到了两颗手榴弹。 紧接着史天明、楚华，也纷纷抓到了刺客。有搜出狙击步枪的、有搜出炸弹的。 魏德迈讲话结束，卫立煌宣布：阅兵式开始！高飞的心猛地一跳。激昂的进行曲响起来了，这乐曲声就是命令，命令受阅部队进场，接受检阅！ 随着一声口令，新九军步兵方阵首先入场。官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走在最前面领队的是新二十六团团长赵庆！ 赵庆身姿挺拔，步伐坚定。身后的军阵跟着他的步履节奏纹丝不乱。走到阅兵台下的时候，赵庆喊了一声敬礼，千人方阵整齐划一的举手敬礼。保持着敬礼的姿态，大步走过阅兵台。在他们身后，是骑兵队。 骑兵的战马有各种颜色，为了好看，花云把同一种毛色的战马放到一起，看起来美轮美奂的。走在第一排的是清一色的白马、后面是青骢马，也就是杂色马。再往后是枣红马、栗色马、最后是黑马。 骑兵队也是在走过阅兵台前的时候，马上的骑兵们一起敬礼，赢得了阵阵掌声。 骑兵队后面炮兵队。一辆辆卡车拖拽着大炮，缓缓驶进阅兵现场。现场再次响起了议论声。当时我们国内各部队普遍缺少火炮，尤其是大口径火炮，就更少了。 高飞的新九军，仅仅是一支军级部队，居然就有一支专门的炮兵部队！并且这些炮，大口径的还不少呢。这是三七战防炮、这四联装的是高射炮，七五山炮、榴弹炮，最后那些大家伙就是一百零五毫米的榴弹炮！ 所有参加这场庆典的官兵、百姓，都在惊叹于远征军装备之精良、军容之威武。高飞也在看着。但是他看向受阅部队的时候却极少，他大部分时间都举着望远镜，在观察周围的人群。 嗯？看着看着，高飞突然定住不动了。他透过望远镜的镜片，看见了一个最想看见，也是最不愿意看见的人，黄猫！ 黄猫也穿了一件远征军的制服，领子上的军衔是中尉。这个官，不大不小。在这个场合基本上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但是士兵排查的话，通常也不怎么会排查到他。 黄猫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阅兵场。好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黄猫突然把脸转了过来，隔着遥远的距离以及望远镜片，和高飞来了个对眼！ 黄猫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竟然笑了。抬起右手，把拇指和食指伸直呈九十度角，手立起来，食指对着高飞晃了晃。 “这个混蛋！”高飞骂了一声，继续举着望远镜盯住黄猫，口中下命令，“晓帆，准备车，我们去抓黄猫！”汤晓帆答应一声，快速把车开过来。 高飞放下望远镜，拉开了驾驶室的门。汤晓帆抬腿爬到副驾驶的位置上，高飞坐上驾驶位。王斌、俞翔、李永州赶紧跳上后面那辆吉普车。 高飞挂挡踩油门，摁着喇叭，嘀嘀嘀！围观人群纷纷闪避，吉普车咆哮着，冲了出去！ 这时候，新九军装甲团出现在了阅兵场上。观众们全都被威风凛凛的袒克编队给吸引住了，至于给围观人群造成小小混乱的两辆吉普车，倒是没多少人关注了。 参加典礼的官兵以及来观礼的百姓们没注意，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阅兵台上的一些人就注意到了。宋子文把头凑近卫立煌，小声问他：“俊如，那边有两辆汽车在人群里面横冲直撞，是怎么回事？” 卫立煌也压低了声音：“今天这里的治安是新九军负责。高飞提前下台，恐怕就是处理事情去了。”卫立煌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他从军多年，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猜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宋子文一听，顿时有些紧张了，“那，典礼要不要提前结束？” “提前结束干什么？宋院长不必紧张，有我在这里陪着你。你看，新九军的阅兵部队刚过完，后面还有新一军呢。驻印军可是全美械装备，你不打算看了？” 宋子文自然也是有胆识、有担当的。刚才只是忽然听说典礼现场有意外，他让吓一跳。现在见卫立煌都不怕，他又害怕什么？ “接下来是新一军？我当然要看！看完了我还得回去向委员长报告呢。全美械部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委员长也很想知道的。” 第一千零三十章 黄猫逃走 高飞并不知道他开车去抓捕黄猫已经引起了阅兵台上两位大人物的关注，其实他就算知道，也是顾不上了。关注就关注吧，关注也总比让特务们搞出事情要强得多。 为了能够抓那只猫，高飞甚至都把已经会开车的汤晓帆赶到了副驾驶位置，他亲自驾车，风驰电掣一般去抓捕日本特务黄猫。 高飞开着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车，黄猫却是一个人。等高飞开着车赶到地方的时候，黄猫早没影了。那家伙穿着国军中尉的制服，个子不高不矮、又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往人堆里一钻，上哪儿找他去？ 这种情况，早在高飞的预料之中。他停住吉普车，拿出望远镜继续向四周围观察，同时低声命令汤晓帆注意警戒！ 附近的官兵和来看热闹的百姓，都在远处好奇的看着这两辆横冲直撞闯过来的吉普车。老百姓是不敢往跟前来，当兵的倒是想过来问问，但是一看从两台车上下来的全都是军官，谁还会跑过来自讨没趣？ 所以，高飞站在车上，举着望远镜观察周围，汤晓帆等人在车子旁边持枪警戒，连一个过来打扰的人都没有。 几分钟之后，终于来人了，是负责这片警戒的官兵。领队的中尉一看见高飞，赶紧举手敬礼。他认识高军长。“报告军长！新二十七团三营二连连副陈万成向您报道！” “哦，是陈连副。通知你的人，马上寻找所有的中尉，检查他们的证件！”高飞放下望远镜，看了一眼连副陈万成，随口吩咐道。 陈万成的脸腾就红了，“军长，我，这是我的证件。”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本证件，双手递了过去。 高飞哭笑不得，“我要你的证件干什么？刚才我看见刺客头领了，他穿着我们的制服，领子上是中尉军衔，我要找的人是他！” “这样呀。”陈万成挠了挠头，又是立正敬礼，“是！” “你是新二十七团的兵？马上通知史天明，让你们团在这附近所有的人，全体行动起来！” “是！”陈连副再次行礼，却并没有立即走人。他站在那儿，眼巴巴的看着高飞，好像在等别的命令。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高飞放下望远镜，见他还在这里等着，不由一瞪眼。 陈万成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弟兄们，跟我来！寻找所有不是我们团的中尉，搜查证件，寻找刺客头领！” 高飞气的一跺脚。这家伙，这么大嗓门的嚷嚷，潜伏在附近的刺客早听见了。一旦传到黄猫耳朵里，那家伙换身军装、或者只把中尉领章摘掉，你上哪儿找他去？ 但是他已经喊出来了，再想制止也晚了。算了，由他去吧。我这边行动迅速，黄猫恐怕也是在仓皇逃窜，他敢停下来听手下汇报吗？ 虽然高飞不断地用望远镜向四周围观察，却再也没有发现黄猫的踪迹。难道那只猫已经跑了吗？ 黄猫确实在跑。几天之前他在木村兵太郎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要在中国远征军和驻印军的会师典礼上面搞事情，给木村司令官带去惊喜。他也是提前两天就来到了畹町，埋伏下人手，就等着今天了。 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担任会师典礼现场保卫工作的会是新九军，是高飞的部队！等他知道的时候，行动已经没办法再改变了。 和高飞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黄猫知道这个对手有多厉害。但是他心里一直存着一个念头，那就是高飞的厉害，其实是西井小姐给成全的！ 西井千惠子老早就爱上了高飞。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她又怎么可能和这个男人做真正的敌人？也正因为西井千惠子无可救药的爱着高飞，所以俩人这么多年的交锋当中，她才会始终处在下风。 换成他就不一样了。他和高飞没有任何利益、情感方面的纠葛，和高飞交手，他可以充分发挥出自己的能力和手段。他不相信他从高飞身上讨不到便宜。 但是残酷的事实，却让黄猫明白，他真的不是高飞的对手。从会师典礼的第一声音乐响起，他手下的特务、刺客，就开始遭到抓捕、杀戮。到现在，阅兵仪式进行到尾声了，他带过来的上百名特务和刺客，也让干掉的接近尾声了。 黄猫不甘心，他打算亲自出手做最后一搏！他有一支带着瞄准镜的狙击枪，还有两枚小甜瓜手榴弹。他计划把这两颗手榴弹扔到人群里，然后趁乱跑到藏枪的地方，用狙击枪往阅兵台上打两枪，争取把卫立煌和宋子文一块儿打死！ 那样的话，就算是今天他带过来的人全死了，只有他一个人跑出去也是值得的。说不定，木村兵太郎一高兴，也封他做个特务少将！ 黄猫已经拿着手榴弹，准备往外扔的时候，被高飞发现了。黄猫看见了那个拿着望远镜的男人！俩人离得其实并不远，不过二三百米。今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能见度极高。当高飞放下望远镜的那一瞬间，黄猫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手里明明拿着手榴弹，他却不敢拉开保险销。眼睁睁看着高飞亲自开着吉普车杀过来了，黄猫一秒钟都不敢停留，钻进人群他就跑了！ 多亏了这身军服和军衔，就算他跑路的时机有那么诡异，却并没有人来拦他。黄猫拼命的逃着，手榴弹他已经扔了，两个小甜瓜手榴弹虽然不大，却依然影响他跑动的速度。 “嗨，你站住！”迎面有两个远征军的士兵，大声喊着，试图拦截他。 黄猫降下了速度，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有事情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尽量平静的向远征军士兵靠近。 “亮出证件，我们要检查！”士兵的表情十分严肃，枪口对着他。 “咱们都是自己人，检查什么证件呢？”黄猫装作有些不满。 “上面的命令，请配合！出示你的证件！”士兵丝毫不给面子。 黄猫无奈，只好慢吞吞从上衣口袋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本，这就是军官证。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火烧山洞 高飞接到报告，开车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名遇害士兵的遗体。黄猫残忍地杀害了我军的两名战士之后，又逃了！ 史天明沉着脸走过来，“军长，是我没有把好关，让特务跑了。” 高飞一摆手，“这不怪你，是特务太狡猾。黄猫是特务头子，极其残忍狡诈，一般的士兵很难是他的对手！命令，执行搜索任务的士兵，必须五人一组！小组成员之间要相互提醒，提高警惕，枪不离手。” 两个人都拦不住黄猫，那就五个人一组！高飞就不信，黄猫能一次对付五个人，还不给五名士兵开枪的机会。 命令被传达下去了，黄猫的踪迹也逐渐暴露了。先是有人在西南方向发现了特务，接着又接到报告，特务被堵在一个山洞里了。 高飞开车来到现场，一大群官兵已经把山洞给包围了。洞口外面架了两挺机枪，有战士拿着大喇叭筒，正往山洞里面喊话：“喂，出来吧！你已经被包围了！你跑不了了——” 高飞听声音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看，拿喇叭筒喊话那位他认识，就是不久之前见过的那个新二十七团的副连长陈万成。 “陈连副。”高飞叫了一声。陈万成一回头看见是高飞，赶紧跑过来敬礼，“军长！特务躲进了山洞，我已经带人把他堵到里面了！” “特务躲进山洞？你亲眼看见了？”高飞看了看那个山洞，心里多少有点儿怀疑。 “我没看见，但是有人看见了。郑大眼，过来！”陈万成挥手喊人。 被称作郑大眼的跑过来，俩腿立正敬了个礼。高飞一看，难怪他叫郑大眼，这人的眼睛确实比普通人大了一圈，看上去很有一些不寻常。 “你叫郑大眼？你看见特务跑进这个山洞了？” “是，我亲眼看见他跑进去了。我还叫他，不许跑，站住。他头都不回，只管跑。跑的还贼快，一溜烟的进了山洞里。我刚追到洞口，那家伙朝外面开了一枪，还差点儿打中我。” 郑大眼不光眼睛大，嘴还挺能说。连说带比划的，讲的绘声绘色。 “山洞那头有没有出口？”这高飞得问明白了。万一山洞那头还有个出口，他带人在这头守着，黄猫却从那头跑了。那不是浪费时间，还白白放跑了特务吗？ 高飞这么一问，郑大眼和陈万成全傻眼了。他俩谁也不知道，这山洞里面到底有没有第二个出口。之前俩人谁都没有进去过。 “军长，我这就带弟兄们进去看看！”陈万成一跺脚，叫上几名战士跑向了洞口。郑大眼也跟了过去。 一阵喧哗，是小四儿带着一群侦察兵赶到了。高飞简单和他讲了现场的情况，山洞那边忽然传来了枪声，“啪啪！啪啪！”洞口一阵躁动，有人跑过来报告，说是陈万成带着人刚进山洞，就遭到了山洞里面特务的枪击。有人因此还受了伤。 “军长，让我去试试吧！”俞翔忽然站出来主动请战。他自从担任了军长警卫员之后，还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任务。这是第一回，倒是让高飞感到有一些意外。 “你？你有把握？”高飞问他。 黄猫躲在山洞里面。等于是他在暗，我们的战士从洞口进去就在明处。暗处朝明处开枪容易，明处想要看见暗处的人却难。要不怎么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个成语呢。反正高飞觉得，他在这种情况下，强攻山洞是冒险。 高飞这么一问，俞翔犹豫了一下，随即挺起胸脯朗声回答：“成功虽无把握，成仁却有决心！军长，把任务交给我吧！” 高飞气的一挥手，“我让你抓特务，不是让你杀身成仁！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在这里待着！” 俞翔脸一红，但他还有点儿不太服气，“黄猫能从洞里往外打枪，我也能从外面往洞里扔手榴弹，炸我也能炸死他！” “胡说！”高飞把眼睛一瞪，“卫长官和宋院长他们都在看阅兵，我们这边响了枪，已经算是失职了。你还敢爆炸手榴弹？你是想让我被撤职吧？” “没有没有，吓死我也不敢！”俞翔让吓了一跳，赶紧连连摆手赔笑脸，“没有您，哪儿来的我？您要是被撤职，我连当兵这碗饭都吃不上了。我还指望跟着您升官发财、飞黄腾达呢。” “你小子，跟谁学的油腔滑调？不过嘛，手榴弹虽然不能用，火焰喷射器却可以试试。来人，拿两挺火焰喷射器来！” 美式装备中，就包含了火焰喷射器。黄猫不是喜欢藏到地洞里当老鼠吗？我今天就让你尝尝烤田鼠的滋味儿！ 时间不长，火焰喷射器被拿过来了。专门的喷火兵，背上背着油瓶，手拿喷火枪，来到山洞口爬到那儿，一条火龙呼啸着飞进了山洞里面。火光，把整个山洞都给照亮了。山洞里面响起了惊叫声。紧跟着又是一条火龙飞进山洞，伴随的还有滚滚浓烟。 山洞里面响起了枪，紧跟着又响起了两声沉闷的爆炸，“咚！咚！”听着像是手榴弹的爆炸声。喷火兵又放了两股火龙。山洞里面只有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黑色的浓烟呼噜呼噜往外冒。 又等了十几分钟，浓烟越来越淡，终于停了。洞里面的火焰也熄灭了。等温度降下来一些了，小四儿带着战士们进去查看情况。 洞里面到处都是燃烧过的痕迹，洞壁上黑乎乎的。在离着洞口五六十米的地方，一个洞壁凹进去的地方，地下有一个疑似人形的物体。看外形像一个人，个头要小一些，浑身上下漆黑。 小四儿拿棍子挑着，把这人翻了几个滚，也没认出到底是不是黄猫？按说以黄猫的本事，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让烧死。但死的这个人如果不是他，他又在哪里？ 这年头，科学不发达，没有DNA，缺少有效的验证手段。死者被烈火焚烧，容貌完全被烧毁，从外表根本分辨不出死的这位是谁。 当兵的把烧焦的死尸抬出了山洞，还有烧坏的手枪、步枪等武器。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新九军要出国 高飞派人搜索了整个山洞，并没有发现另外的洞口。除了这一具烧焦的尸体，也没有找到第二具尸体或者活人。 长官部派人找过来了，卫长官请高军长马上到阅兵台去。高飞不敢耽误，立刻坐车跟着长官部来人赶往阅兵台。等高飞赶到的时候，会师典礼的阅兵仪式已经结束了。观礼的嘉宾下了阅兵台，却并没有散去。 卫立煌正和宋子文站到一块儿谈论着什么。看见高飞了，招手叫他。高飞赶紧跑到跟前，去参见两位长官。 “高军长，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开着车到处乱闯？这边正在阅兵，外面还有枪声。”宋子文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卫立煌也不是很高兴。 高飞赶紧给两位大人物解释，“宋院长、卫长官，刚才发生了一点意外。”高飞把刚才的事情简单作了说明。我发现了日本特务，妄图趁着会师典礼上制造混乱。我带着弟兄们铲除掉了那些捣乱的特务。 “哦，还有这种事？”卫立煌勃然变色。“日本特务呢？捉到活的了吗？” 高飞遗憾地摇摇头，“没有。特务们穷凶极恶，没有一个缴械投降的。其中有个最残忍狡猾的特务头子，杀害了我军的两位士兵之后，暴露了。他躲到了离这边几里之外的一个山洞里头负隅顽抗。最终被我军官兵成功击毙。” “宋院长和卫长官听见的枪声，就是战士们和特务交火的枪声。好在特务已经被全部消灭，请长官放心！” “哼！”卫立煌哼了一声，“放心？宋院长千里迢迢来参加会师典礼，你竟然还让日本特务混了进来。幸亏没闹出大事，要不然，看我不撤了你的职！” 宋子文赶紧在旁边劝，“俊如不要动怒。高军长已经尽力了。日本特务又不是他放进来的。日本鬼子的狡诈和凶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高军长不是已经把特务除掉了嘛。高军长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你不要这样对待有功的将领嘛。” 其实卫立煌这叫故作姿态，故意这么说。他怎么会处分高飞呢？他这么说，就是给宋子文听的。结果人家宋院长还真就顺着他的意思，给高飞说好话了。卫立煌当然会顺坡下驴。 “啧，明明是他护卫不力，宋院长居然还说他有功？好吧，既然你说他有功，就算他有功吧。高飞，还不赶快谢谢宋院长？你这个有功之将！” 高飞赶紧给宋子文敬了个礼，口称：“多谢宋院长！” 宋子文摆了摆手，“你用不着谢我。你要是真办了错事，我说什么都没用。日本特务无孔不入，高军长还要多加防范才是。高飞，我可是听说令俊总是提起你。你这里作战任务要是不重的话，还是要抽个时间去重庆看看令俊。” 宋子文竟然当着卫立煌的面提起了孔令俊，这让高飞多少有点儿尴尬，他只能小声回答了一个是。 宋子文说起孔令俊的时候，卫立煌脸上的表情颇为古怪。高飞以为卫立煌是在惊讶他和孔令俊关系亲密。毕竟孔二小姐在民国期间，是赫赫有名的女魔头。高飞竟然和这么一位女魔头有牵扯，卫立煌惊讶也是正常。 会师典礼胜利结束，部队进入了短暂的休整期。宋子文是大忙人，参加完了会师典礼之后，人家马上就坐飞机返回重庆了。 高飞则继续休整部队，为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做准备。过了没两天，高飞就接到命令，让他去长官部参加军事会议。 这次军事会议的内容，就是远征军要胜利班师。日军已经被赶出了国境，滇西边境地区已经用不了这么多人了。二十万精锐部队聚集在中缅边境地区，也是一笔巨大的花销。现如今国内各战区都缺少精锐部队。 这二十万半美械装备的精锐之师继续留在滇西就浪费了。委员长要把远征军的这些部队调到内地战场去，参加国内各战区对日军的作战。 但是卫立煌却不打算把人全都调往内地。他准备派一支精锐部队进入缅甸境内，和驻印军一起继续和日寇作战，直到解放缅甸全境。把日寇的缅甸方面军全部消灭！ 卫长官所看好的部队，就是新九军！当然，高飞如果率部跨出国门，就不归远征军管辖，不再是卫长官的手下了。高飞和他的新九军就并入了驻印军的战斗序列。 卫立煌就是和高飞商量这件事，他问高飞，你愿不愿意率部出国作战？到缅甸去和日军打仗？ 高飞说我无所谓，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只要是能和日本鬼子打仗，我全愿意！不过我还是更愿意在卫长官您的麾下做一员战将，跟着你打仗，痛快呀。 高飞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在拍卫立煌的马屁。当然，卫立煌能征善战，也值得高飞拍他的马屁。 总之，这次谈话，将帅二人相谈甚欢。谈得相当愉快。谈话最后，卫立煌告诉高飞，我已经和驻印军的副总司令郑洞国打过招呼。你的新九军过去之后，直接受郑洞国将军的指挥。你用不着听美国人的派遣。 高飞心里感动，给卫立煌敬了个礼，“多谢卫长官！” “好了，你回去之后，抓紧时间休整部队。调动命令两天之内应该就会下到你的新九军。缺什么少什么，你去找司可庄要。趁着他现在还是后勤总司令，要东西赶快。晚了的话，你再要东西他可就给不了了！” 高飞告辞，去找司可庄。 远征军胜利班师的话，长官部都要撤销，司可庄这个后勤司令肯定也会调动职务。卫立煌说的没错，不趁现在赶紧要东西，过了这个村还真就没这个店了！ 高飞和司可庄关系也不错。他见到司总司令以后，把来意一说，司可庄就笑了，“高飞，你来的可真巧。我听说新九军要去缅甸打仗，专门给你留了一些好东西。我正准备派人去叫你来领呢，你就找上门了。走，我带你看看去！”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军火仓库 高飞跟着司可庄来到了远征军的军火仓库。打开仓库门，好家伙，里面满满登登，全是好东西！轻重机枪、卡宾枪、冲锋枪，整箱整箱码放得整整齐齐，有一人多高。 “怎么样？这可都是正经的美国货，都是新家伙！” “太好了！这么多，我得派支车队来拉。”高飞看着眼前垒得像小山一样的各种枪支，眼睛立刻就瞪圆了。 “你想什么好事？这些枪支各种枪械哪能全给你？给了你，新九军也用不完。这里面的卡宾枪、冲锋枪，可以给你一批。轻重机枪你就不要想了！我得给别的部队留一些。别的仓库里还有炮，我知道你要的是那大家伙。走，我带你看看去。” 离开这座枪械仓库，又来到了另外一座专门存放各种炮的军火库。打开门一进去，高飞算是开眼了。迫击炮、战防炮、榴弹炮、高射炮，是应有尽有。各种先进的火炮，堆满了整座仓库。 司可庄挨着给介绍，高飞连连点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哪一个他都舍不得留下。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高飞并没有贪多，他知道司可庄不可能全部给他。但是能给什么，他应该还是能够争取一下的。 “司总，我想要一些高射炮和大口径榴弹炮。至于战防炮、迫击炮，你要是觉得能给，就给一些。不给我也不强求。” “呵呵，我就知道你看上的肯定是这两样。放心，十二门四十毫米高射炮和三十六门一零五毫米榴弹炮，都是给你留的。” 高飞心里一动。好家伙，这一下就多了四十八门火炮，等于是又多了一个炮兵团。再加上新九军原有的军属炮团，他就能拥有一个炮兵旅了！ 这可是一个炮兵旅呀。按照眼下国军的编制，能够拥有炮兵旅的，最少也得是集团军级别的部队。所以，高飞强行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口中只是说了一句：“多谢司总。” 司可庄看了一眼高飞，“怎么？我给了你一个炮兵团，你就说一声谢谢呀？你新九军就能拥有一个炮兵旅，这算是超编了吧？” “哎，司总，司总，这可不算超编！”高飞赶紧作势要捂司可庄的嘴。司可庄笑骂了他一句：“你这混小子，得了便宜还想卖乖。你那点儿家底能瞒住谁？” 高飞一听，也对呀。虽然司可庄没有去新九军数过有多少大炮，但是高峥来领炮弹可是绕不过去后勤司令司可庄。你有多少炮，用多少炮弹，人家司可庄能不清楚吗？ 想到这里，高飞对着司可庄一拱手，“还请司总帮我保守秘密。” “哈哈，高飞呀高飞，我看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看见这些大炮机枪，你脑袋都糊涂了吧？”司可庄笑着指了指高飞，“我为你，是谁让你来找我的？是不是卫长官？” “啊。”高飞点点头。心里恍然大悟，原来是卫立煌的主意。 “你猜到了？要是没有卫长官点头，我哪里敢敞开了大门给你这么多东西？这是看你要出国打仗了，代表的是咱远征军，不能让你弱了我们远征军的名头。所以，卫长官才让我给你一批重武器，加强你新九军的火力！” “世人都以为驻印军的战斗力比远征军要强，战绩也要好的多。但是他们哪里知道，驻印军有美国人在后面撑腰，源源不断提供着最先进的武器装备、弹药补给。武器装备方面远超日本人，能不打胜仗吗？” “你再看我们远征军，虽然比国内的大多数部队都要好很多，但还是没办法和驻印军相比。我们遇见的敌人也不一样。腾冲战役，藏重康美带着几千日军殊死顽抗，宁愿全部战死也不败逃。” “松山战役，日军把工事建造在群山当中、把山肚子掏空。飞机炸不着、大炮轰不动。我们只有靠人一个一个的往上填。最后又是全歼日寇！龙陵战役，日军恨不得把第五十六师团全投入进来。我们远征军在滇西打的每一仗，无不是恶仗！” “我们凭着并不先进的武器装备，收复了滇西全境，消灭日寇上万人！你看看国内那些大会战，什么太原会战、徐州会战、武汉会战，哪一场不比我们投入的兵力多？按照杀伤日军的比例来算，又有哪一场比得上滇西战役？” 司可庄大概是憋得时间长了，反正现场也没有外人，他对着高飞就开始发起了牢骚。我们远征军打的仗最苦、付出的最多，得到的赞誉却还比不过驻印军。 最后他说，“按照蒋委员长的命令，远征军是要凯旋班师的。但是卫长官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才坚持要从远征军里面抽调一支部队，进入缅甸作战。和驻印军比一比，看哪支队伍更能打？” “卫长官选中了你，高飞，你可要好好干！不要辜卫长官的信任。给卫长官露脸、替咱们二十万远征军的将士增光！” 司可庄一番话，说的高飞心潮澎湃。虽然远征军、驻印军都是中国军队，但他和他的部队却属于远征军序列！替远征军增光露脸，他责无旁贷！ “请司总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办！也请您转告卫长官，高飞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我保证打出我们中国远征军的威风！” 听高飞表态，司可庄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好哇，俊如果然没有看错人！走，我再领你去下一座仓库里看看！” 下一座仓库。看着眼前这些黑乎乎，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大家伙，高飞的眼睛都快直了。这是袒克！一、二、三、四，到底有多少辆，这些也都是给我的吗？高飞没说话，转脸看向了司可庄。 “这里面是美国的谢尔曼袒克。有中型的、有轻型的。袒克我不能给你太多。十辆轻型、十辆重型，一共二十辆袒克。据我所知，新九军是有一个装甲团吧？里面有三十辆轻型袒克。再加上这些，你就拥有五十辆袒克了！” “我只提醒你一点，就算五十辆袒克，也不能称为装甲旅。你应该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卫长官的秘史 高飞返回部队的一路上，脑袋都是晕乎乎的。想到司可庄最后的交代，他不由心生警惕。新九军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多先进武器，如果被其他部队知道，眼红是难免的。招灾惹祸，也是可以想象的。 想保密都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到了战场上狠狠地打击敌人、消灭日寇！只有打的胜仗多，取得了骄人的战绩，才能堵住别人的嘴。 汤晓帆一边小心驾驶着车辆，一边悄悄观察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高飞。见高飞两眼发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她也不敢问为什么。 回到军部之后，高飞立刻召开紧急军事会议！靳红梅、刘俊、肖刚、甘天林、梁国安、后勤处长兼炮兵团长高峥、新九师的副师长史天明、尹志、参谋长祁广、军法处长程启、军务处长楚华，全来了。 将领们坐满了会议室，将星闪耀、济济一堂。高飞端坐中间，把今天去长官部的所见所闻全讲了一遍。 远征军要班师，我们新九军却被长官部选为了入缅参战的部队。有一批先进武器将会补充进我军。这些武器，包括高射炮、大口径榴弹炮，以及一批谢尔曼袒克。 高射炮和榴弹炮，编入军部直辖炮兵部队，成立炮兵旅。由高峥，担任炮兵旅长，兼新九军军需处长。 高峥之前是军直属炮兵团长，兼新九师的军需处长。现在升级成了新九军的军需处长。别看都是军需处长，但是师里面的处长，和军里面的处长却有天壤之别！从此以后，高峥也是少将一员，是将军了！ 另外，炮兵旅长，这可是实打实的部队长官。军需处长也是实权部门的一把手。可以说，高峥在新九军里面，绝对属于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了！ 装甲兵方面。原有的装甲团继续保持编制不变，但是原来下辖的两个营，增加一个第三营，形成三三编制。装甲团长仍然由军政治部主任靳红梅兼任。 高峥是后勤处长，由他派出车辆跟着高飞一起去远征军长官部，把那些武器装备领回来。装甲团也要出人，去开那些袒克。司可庄答应给二十辆袒克，那些大家伙，不可能装到卡车上带回来，带派人去开。 靳红梅一听立马答应，“好，我亲自带人去开！”高峥也表示要亲自跟着去。 高飞告诉其余众人，回去之后立刻给部队作战前动员工作。毕竟远征军其他部队胜利凯旋回内地了，我们却要出国继续打仗，难免会有官兵想不通。但这就是命令，想不通也得想通！军令一下，部队立刻就要开拔。高飞决不允许任何一支部队拖了全军的后腿！ 哪支部队要是出了问题，我找你带队的长官问罪！ 众将齐声领命，各自回部队作出国钱的准备。高飞带着靳红梅、高峥，以及装甲团、后勤处的人，坐卡车去长官部找司可庄领装备。 像这些宝贝，既然人家答应给了，就得赶紧拿到自己手里，落袋为安。等的时间久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变故，后悔都来不及了。 高飞动作十分迅速，连开会、带集合人马赶到长官部，总共用时三个小时多一点儿。再加上之前离开长官部回部队用了四十几分钟，加一块儿四个小时出头，连半天都不到。 司可庄再看见高飞的时候，脸上的惊讶挡都挡不住。 “高飞，你回来的这么快？我估计你明天才会来，卫长官说你今天肯定来。哈哈，你还真让卫长官猜中了！你是不是担心迟则生变，怕我变卦呀？” 听了司可庄的话，高飞也是吃了一惊。这卫立煌也太神了吧，我是怎么想的他都能猜到。就冲这份判断能力，卫立煌不愧是当世名将！ 高峥带人去把大炮挂到卡车后面，靳红梅带着装甲兵们去开袒克，司可庄把高飞给拦住了。这时候周围没外人，只有他们两个人。 司可庄还是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然后才小声的问他：“高飞，我听说，在阅兵台下宋子文要求你去看望孔二小姐。还说孔二小姐经常提起你，有没有这事？” “司总，您怎么关心这些事呢？”高飞有点儿莫名其妙。宋子文随便说一句话，你们就紧抓着不放，至于吗？我和孔令俊是怎么回事，那是我的私事，和别人无关呀。你一个堂堂的远征军后勤司令，管这闲事干什么？ 高飞对司可庄的好感程度，立马减少了一大半！ “我不是关系你的私事，而是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那位孔二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和她交往的话，还是多谨慎一些的好。” “哦，这么说来，司总您认识孔二小姐？您和她有过关系？” “没有！”司可庄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鹏举你不要瞎说。”司可庄有看了看四周，声音放低了，“不过，我们的卫长官倒是差一点儿和她产生关系。” 这一下高飞是真惊讶了，赶紧追问是怎么回事？卫立煌差一点儿和孔令俊产生关系，他俩差点儿产生什么关系？是男女关系吗？司可庄慢慢解释，高飞这才听明白，还有这种事！ 卫立煌的第一人夫人朱韵珩女士和蒋夫人是闺中密友，二人私交极为亲密。可惜，朱夫人命薄，早早就因病去世。蒋夫人心念旧友，准备替卫立煌介绍一位合适的女子续弦。妇人当时提出的人物是她大姐膝下的长女孔令仪。 结果孔令仪却根本看不上年纪比她大二十岁的卫立煌。但是卫立煌位高权重，孔令仪又不敢明着拒绝，就让她的妹妹孔令俊想办法让卫立煌自己死心。 孔令俊就化了浓妆出面，见了卫立煌之后胡说八道，把卫立煌吓得落荒而逃，从此再也不敢登孔府的家门。这件婚事自然也就黄了。 “卫立煌那么大本事的人物，都不敢招惹孔二小姐。高飞你又何必惹那个麻烦篓子呢？你听我一句劝，趁早远远的躲开那位孔二小姐，千万不要和她产生任何瓜葛！”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发现好东西 高飞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哪里能够完全掩盖得住？司可庄狠狠瞪了他一眼，自己先笑了。 “呵呵，高飞，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笑笑可以。不过你要记住，此事却绝对不能外泄！俊如是司令长官，就是远征军长官部撤销了，他也会换个地方继续身居高位。俊如对你可不错，你绝对不能把事情传出去，坏了俊如的名声！” “是！请司总放心，我谁也不告诉。唔，您刚才讲什么？是打算再给我一百挺轻机枪吗？” “你要那么多轻机枪干什么？”司可庄瞪着眼睛数落他，“轻机枪、冲锋枪，火力虽然强大，作战的时候却要消耗大量的弹药。你有那么多子弹吗？美国人全力保障的是新一军。新九军初来乍到，美国人在后勤保障上，能不能做到和新一军一视同仁？” 高飞的新九军里面有个史密斯。但史密斯到底是级别不高，要东西的能力不强。要不然，新九军的炮兵团早就全部换成一零五毫米的重炮了。哪像现在这样，一半还都是七五山炮。 将来真要是离开了卫立煌、离开了远征军，去和新一军争资源，能不能争过人家还真不好说。但是，眼下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岂不是更可惜？ 司可庄见高飞目光飘忽，知道他还在犹豫不决。干脆直接点醒他吧。 “高飞，我不是小气。既然俊如开口让你来领先进的武器装备，我为什么要卡着不给？我只是提醒你，别光想着要多少重武器，却不想以后的使用问题。你要是觉得新九军能够得到和新一军一样的后勤供给，你要什么我都给，只要你能拿得走。” “你心里要是也没底，那就听我的，与其拿一些将来可能用不起的大威力武器，还不如多拿一些更实用的。” 实用的是什么？高飞问司可庄，人家司将军却不做近一步解释了。什么实用，你自己想。想到了你就拿，想不到就别拿。你别指望我会告诉你什么应该拿什么不要拿。 什么东西实用呢？高飞一回头，看见远处站着的士兵了。眼睛忽然一亮，他想到了。 “司总，您说的是弹药吧？多谢司总指点！”说完高飞转身就走。 “哎哎，高飞，你去哪儿？”看见高飞走的飞快，司可庄心头莫名的一慌，紧追几步大声地问。 “遵照您的命令，多领一些弹药！多谢司总！”高飞半转身挥挥手，继续走向正在从仓库里面往外拉大炮的自家队伍。 司可庄追出几步站住了。他本来的意思是给高飞几十箱手榴弹，那玩意儿拿到手里就能用。一次性的，使用方便，用不着考虑后续问题，威力还不小。但是他却没想到，高飞竟然说要多领一些弹药，还说是奉了他的命令！ 弹药和手榴弹的性质差不多，都是消耗品。领弹药肯定比单领手榴弹用场要大得多。至于是不是他司总的命令，倒也无所谓了。反正是卫立煌让他来的，领多少、领什么，卫长官又没有规定。你爱拿什么就拿什么吧。 司可庄慢悠悠，来到了值班室，往那儿一坐。享受着仓库值班队长递过来的美国香烟，听着奉承的话，悠哉悠哉，好不惬意。 高飞这一次可不客气了，他亲自指挥新九军后勤兵们，“子弹、炮弹、手榴弹，给我往车上搬！能搬多少搬多少，只要车上装得下，只管拿！” 当兵的得了命令，就开始抬着成箱的手榴弹、炮弹、各种子弹往车上装了。另外，轻重机枪卡宾枪，高飞也让人搬了一些。如宝山不能空手而归，来了军火仓库，哪能不拿几支枪呢？ 高飞正在指挥当兵的搬炮弹，高峥忽然过来了，神秘兮兮的告诉他：“军长，我发现了一些好东西，你看我们要不要？”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高飞好奇地跟着高峥来到火炮仓库的最里面，这里摆着一些大小不一的木头包装箱，箱子外面写的是英文。其中有两个箱子已经被打开了。高峥走到跟前，伸手从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拿出了一根像铁管子似的武器。 高飞一眼就认出来了，巴祖卡火箭筒！ 这可真是好东西。攻打日军堡垒的时候，这玩意儿一发下去，一个日军堡垒就得让炸开花！使用方便威力大，绝对是好宝贝！松山战役的时候，高飞的部队就使用过，当时数量很少。整个新九师也没有几门。 看眼前这些木头包装箱，恐怕最少得有几百门吧？那些宽一些的箱子里面装的是火箭弹。火箭筒和火箭弹是在一起堆放的。这倒是正好，省的拿到火箭筒之后，还得再找火箭弹。 “给我搬！能拿多少拿多少，搬走！” 当兵的扛起装了火箭筒的箱子就走，排着队的往卡车后箱里面装。一辆车装满了，往第二辆车上装。 军火库当兵的在远处看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开始还有说有笑，看着看着，脸色变了。拦着他们也不敢，赶紧撒脚如飞去报告。 司可庄抽着烟、喝着茶、听着奉承话，正在这儿美呢，外面忽然跑过来一个人。把司可庄吓一跳，一看，原来是军火库的值班队长。 “慌里慌张，有什么事？”司可庄沉着脸训斥道。 “是。司令，您带过来那些人在装巴祖卡火箭筒呢。”值班队长已经顾不上会不会挨训了，赶紧报告他看到的情况。 “巴祖卡火箭筒？”司可庄赶紧站了起来，“他们拿了多少？” “有上百门了。” “这个高飞！”司可庄扔了烟头，撒腿就走。值班队长赶紧在后头跟上。 司可庄跑过去就喊：“高飞，高军长！快让你的人停下！” 高飞笑呵呵迎了上来，“司总，怎么了？您是要请我吃饭吗？不用了，回头我请您吃。明天您到我的军部去，我让厨子给你做粉蒸肉、糖醋鱼。” “别说吃的了！鹏举军长，快让你的兵停下吧！” “停！别搬了！”高飞一声命令，战士们停止了搬运。手头还搬着箱子的，也放到了地下。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腊月出国 “请问司总，有何指示？”高飞问司可庄。 “高飞，这是火箭筒。谁让你拿火箭筒了？” “哎，司总，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只要我能拿得走，想拿什么随便。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谁说话不算数了？不对，我啥时候说过那句话？你都把我绕糊涂了。高飞，巴祖卡火箭筒你可以拿，但是不能拿那么多。我这军火库里只有这么多，其他部队也要用。让我查查，你拿多少了。最多五十门啊，多了可不行。” “司总，别这么小气嘛。卫长官说过，需要什么只管找司总司令要。再说你看看，新九军马上就要出国作战了，我出去代表的可是咱远征军。您不想让我替咱远征军争光出彩吗？我也不多要，就这些，只有这些。弟兄们，把箱子搬车上。” 当兵的听了命令，把已经拿到手的火箭筒陆续装上了卡车。 司可庄看着搬运火箭筒的士兵，叹了口气。高飞既然已经把这些火箭筒搬到车上了，他还能怎么样？让卸车吗？高飞岂能答应？司可庄同时也暗暗庆幸，幸亏他听到消息就跑来了。要不然，高飞还不知道会拿走什么好东西呢。 这时候，高峥已经把大炮挂到卡车后面了，靳红梅的袒克也开出了仓库。高飞向司可庄告别，“多谢司总！” 司可庄回了个礼，目送高飞的车队远去了之后，坐车他就去找卫立煌了。高飞拿走了那么多好东西，尤其是那一百多门火箭筒，他得去告诉卫立煌一声。免得将来用的时候数量不够，提前报备总是没错。 高飞回到部队之后，立刻下命令，要求新九军所有的师、团、营、一直到连，对全体官兵作出国作战的总动员。让官兵们明白，我们军下一步就要进入缅甸，出国作战！让官兵们做好克服困难的准备。 两天之后，出国的命令终于来了。命令是国防部下达的，远征军的命令随后也来了。两道命令只有一个意思，新九军即日出动，跨出国门，进入缅甸境内同日寇作战。统属关系，划归驻印军总指挥部管辖，直属副总指挥郑洞国将军指挥。 这是一道相当古怪的命令，新九军既归驻印军总指挥部管辖，又是副总指挥郑洞国直接指挥。这等于是挑明了说，郑洞国和美国人有矛盾。 不管谁和谁有矛盾，这不是高飞应该关心的事情。他眼下要做的就是顺利把部队带出国门，进入缅甸，然后把日本鬼子打得屁滚尿流，一个一个的宰了！为承受了巨大苦难的中国人民报仇雪恨！ 十三，在西方人的习惯里是个很不吉利的数字。后世由于欧美等国发达、先进、富裕，所以他们的文化、科技，甚至是生活方式也受到了国人仰慕和推崇。以至于，在我国也有很多人不喜欢十三这个数字。 但是十三，仅仅是个数字，在我中华五千年的历史长河当中，最少四千九百年都没有十三代表不吉利的说法。 一九四五年二月十三日，是我国农历新年。据说，农历新年还是袁世凯定下来的法定节日。农历正月初一定为春节，全国各行各业放假。 国防部的命令，是新九军在阳历一月三十日跨出国门。这一天，是农历的腊月十八，已经进入了过年的节奏。 虽说战争时期，所有的节假日都不怎么过了，包括过年。这么多年的战斗生涯中，高飞就没过过几个象样的春节。我们想过，日本人不让我们过！ 有好多次都是高飞准备好了过年的节目，买好了鸡鸭鱼肉，打算和战士们一起好好过个年。结果日本鬼子来捣乱了。等仗打完了，年也过完了。除夕夜在战场上度过，是常有的事。 这回也是一样。该过年了，命令让出国了。军令已下，高飞是肯定不能抗命的。 出发！高飞一声令下，新九军将近两万人马，浩浩荡荡开向了国境线。这可不比当初强渡怒江，这是真正的出国！从跨出国门的这一步起，就算是踏上缅甸的国土了。 等部队全都走出国门之后，高飞把队伍停了下来。他下命令，各部队原地扎营。安排好警戒工作，部队原地休整。不是休息，是休整。 队伍扎好了临时的营帐之后，靳红梅、甘天林、梁国安等人纷纷找上门，问高飞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是什么？要打哪儿？ 高飞告诉众将，下一步的目标是南帕卡！日军在南帕卡驻有重兵，我军要把南帕卡作为第一个需要攻克的城镇！ 众将一听，哦，有目的了。有目的就好办了。不就是个南帕卡嘛，我们连龙陵都打下来了，何况一个南帕卡？今天是腊月十八，高飞预定的是两天之后，兵发南帕卡，争取三天之内拿下该地。 过年了嘛，总得找个地方待着，总是不能在荒郊野外过年。这将是新九军官兵在国门外度过的第一个春节。高飞希望用一场胜利，来迎接这个有特殊意义的春节。 兵马未动，情报先行。侦察兵纷纷冲向了南帕卡。有新九军情报处的，有下面三个师侦察营的。为了过年有地方呆着，战士们的求战欲望十分高涨，包括各部队的侦察兵们。 第二天，侦察兵们抓回来了二十几名俘虏！到傍晚的时候，在外面待了一天的侦察兵们又抓了三十几个俘虏带回了军营。 高飞听见这个数字，只觉得有点儿想笑。要是按照这个速度抓下去，恐怕用不了几个月，鬼子就得被抓光！ 虽然是出了国了，新九军的俘虏政策依然是没有变的。俘虏们挨个儿的被严刑拷打，最后全都被杀。也有少数一些人，是因为得病死的。算是和新九军没直接的关系。 通过审问俘虏，高飞把南帕卡的情报全搞到手了。包括日军的指挥官是谁，一共有多少鬼子，都是哪支部队的，其部队长是谁。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论战 腊戍，是日军盘踞的重镇。而南帕卡，则是腊戍的门户。我军要攻打腊戍，必先拿下南帕卡！日军对南帕卡这个据点十分重视，从滇西战场败退下来的日军、从缅北退下来的日军，有不少都聚集在此。 缅甸方面军的第五十六师团、第十八师团、第二师团、第四十九师团等残部三四千人盘踞在这里。部队番号多、人员混杂，互不统属。日军为了便于统一管理，派了第十八师团第一一四联队长大冢宏大佐统帅这些部队，坚守南帕卡。 针对这些情报，高飞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沙盘。他把麾下众将叫过来，在沙盘上进行排兵布阵。新九师从北方进攻，新八十师绕到东方，新八十一师绕到西方。三个师，从西北东三个方向向日寇发起进攻。把南方留下，给鬼子留下一个逃生的口子。 高飞采用的还是围三厥一的战术。第八十一师师长梁国安提出了意见，“军长，南帕卡的日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三千人分数几个师团，战斗力肯定大打折扣。我们为什么把鬼子四面包围，聚而歼之？” “兵书有云，逢强智取遇弱活擒。南帕卡的日军和我们相比，他们不是强，而是弱呀。对付这样一个软弱的对手，我们不是应该展现强大的实力，全歼日军，一个不留吗？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以前高飞在开战之前排兵布阵的时候，史天明、楚华他们从来没有提出过质疑，都是高飞怎么安排他们怎么做。像梁国安这样当面提出意见的，这还是头一回。 新九军这些老将们全都用惊讶的眼睛看着梁国安，把梁师长看的浑身不自在。毕竟他做高飞手下的时间太短，还不提了解高军长指挥打仗的习惯。 虽然不了解，但是他可不傻。当面质疑长官的战斗部署，不管对错都是不给长官面子。梁国安又不是孩子了，明知道后果还这么做，他是有自己的原因。 高飞也有一些惊讶。不过他却没有觉得掉面子，高飞只是感觉有些新奇。有人对他的战术安排提意见了，这是好事情呀。有意见拿出来讨论，才能得出最正确的结果。 “梁师长说得有道理，”高飞首先肯定了梁国安的意见，接着他为自己的战术安排做解释，“如今南帕卡的日军和我们相比，确实是弱了一些。你说的逢强智取遇弱活擒也没错。” “但是有一点，梁师长，各位，日本鬼子可不能等闲视之，那是一帮畜生呀。从腾冲、松山、龙陵战役各位都应该能看出来，鬼子宁可全部战死，也基本不会放弃阵地逃走。” “鬼子在腾冲、松山、龙陵能这样，在南帕卡他们能不能也这样？我们不知道呀。所以，围三厥一是最好的办法。给鬼子留下一线生机，也是摧毁鬼子抵抗意志的生路。” “我军兵强马壮，将近两万人。鬼子只有三千多残兵败将。但是我们却仍然要把他们当做一个强大的敌人来对付，用全部的力量，击败他们、摧毁他们、消灭他们！” “我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减少伤亡，尽量让我军官兵少受伤、少牺牲。第二个就是要保证一战取胜！我可不希望在这里打一两个月，我还准备在南帕卡过年呢！梁师长，各位，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不得赶紧打下一块地方，安安稳稳的过个年吧？” 他这么一说，围在沙盘旁边的将领们全笑了，包括梁国安也笑了。是呀，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都是中国人，谁不希望过一个喜庆祥和的春节？ 按照高飞的安排，新九师不用动地方，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就得马上开拔了。等三支部队把三面合围之势形成了，然后在一起发起进攻。 散会之后，甘天林、梁国安告辞。两个人回去就要率领部队进入指定区域。新九师的众将也各回部队，做战斗准备。 高飞则忙着给驻印军副总指挥郑洞国将军发电报，报告新九军已经按照命令进入缅甸。既然来了，他就得赶紧向上级长官报道。 这边郑洞国的回电还没等过来，驻印军指挥部来人了！一位姓王的联络官找到了新九军，被警戒部队发现，领着来见高军长。 两个人见面，联络官送上了郑洞国将军的亲笔书信。郑洞国的毛笔字写的不错，比高飞强太多了。 信的大概意思是，欢迎高飞率领新九军加入驻印军，进入缅甸作战。郑洞国命令高飞先找个地方安稳下来，然后再按照驻印军指挥部的统一部署，参加战斗。有什么情况，高飞都可以随时和郑洞国联系。 这封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大概的意思就是打个招呼，让高飞明白，他郑洞国欢迎新九军加入驻印军，入缅作战。 高飞也写了一封回信，交给王联络官带回去。人家郑洞国写的是毛笔字，高飞是用钢笔写的信。至于毛笔字，他还是不献丑了吧。钢笔字勉强还能拿得出手。 高飞的回信也是一封普普通通客气的信。大概就相当于说：郑长官您挺好呀，我来了，请多关照。没什么具体的内容。详细内容，他也不会在信上说。 联络官拿着回信离开，郑洞国的电报也回过来了。郑洞国电报上的内容可比联络官送过来的亲笔信实在多了，里面有干货了！ 郑洞国在电报中说，他欢迎高飞和新九军的加盟。驻印军下一步的目标腊戍！高飞可以先找个地方，把队伍安顿下来。等到年后，再发动腊戍战役。驻印军经过密支那战役，也是损失不小，部队需要休整。 再加上现在不是要过年了嘛，干脆就过完年再去打腊戍。新九军要是缺什么少什么，都可以告诉郑洞国，他帮着给想办法解决。 从电报上就能看出来，人家郑洞国是个实在人，说得也都是实在话。高飞就把新九军要发动南帕卡战役的事情讲了。我们初来乍到，没有扎营的地方。干脆就把南帕卡打下来，在哪儿过年吧。欢迎郑长官到时候来视察呀。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激战南帕卡 “新编第三十师？”高飞看着手中的电报稿，很是有些意外。电报是郑洞国发过来的。郑将军知道高飞要率部攻打南帕卡之后，立刻就给他回了这份电报。 新一军有两个师，一个师新编三十八师、另外一个就是新编三十师。新编三十师的师长是唐守治。新三十师攻占了南坎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南帕卡。目前唐守治正率领新三十师在南坎作短暂的休整，打算过完了春节之后，就攻打南帕卡。 高飞如果现在就去攻打南帕卡，就等于是把新三十师的任务给抢了。郑洞国发过来这份电报的目的，就是问问高飞，你是愿意换一个地方打呢？还是等到过完年之后，和新三十师一起攻打南帕卡？ 高飞这边都准备就绪，两天之内就要开打了，郑洞国却发过来这么一份电报。好像南帕卡已经内定给新三十师了一样。南帕卡就在那里放着，日本鬼子占着。你们不打，我去打，你们却还在这里说三道四？ 你说南帕卡是新三十师的，那他们倒是打呀。新三十师要是提前打下来，我肯定不会抢他们的功劳。现在我要打，他们却不让。便宜都让他们占了，真以为我是随便任人拿捏的？ 高飞给郑洞国回电：今明两天，我军休整。新三十师如果在明天以前发动南帕卡战役，我愿意给他们观敌瞭阵！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仗义了。 高飞就按照这样的内容发过去了，字可能不是这些字，但是内容一样。电报发了之后，高飞就坐在电报机旁边，等着郑洞国的回电。 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一直等了快一个钟头，郑洞国还是没有回电。高飞干脆不等了。你爱回不回，反正南帕卡我新九军是打定了！ 部队进入了短暂的战前轻松时刻。战士们整天除了保养枪炮之外，就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伙食还好。每顿饭都有肉、有鸡蛋、蔬菜、白米饭，营养是足够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傍晚，郑洞国的电报没来，新三十师却自己来了。新三十师派来了一个团。带队的李团长见到高飞，带来了该师师长唐守治的问候。同时，李团长要求率部参加南帕卡战斗。 “高军长，请把最困难的任务交给我的团吧！”李团长说是要求最困难的任务，但是他的表情却是相当骄傲的。话里话外都透着傲慢。 高飞乐了，“李团长，现在战斗还没有开打，哪有什么最困难的任务？我看不如这样吧，你的团担任总预备队。明天战斗开始以后，哪里需要支援了，你再带着你的团顶上去。凡是需要支援的，肯定是最难啃的骨头。这样的安排，李团长同意吗？” “同意！多谢高军长成全！”李团长依然抬着下巴，傲气凌人。 第二天天刚亮，南帕卡战役就打响了。新九军兵分三路，同时向盘踞在南帕卡的日军发起了攻击。炮响连天，枪声不断。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高飞坐镇前敌指挥部，随时掌握前沿的情况。 新九师，攻势如潮，战斗开始两个小时，已经连续攻克了日军三道防线。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从左右两翼向中路挤压，日寇凭险据守，殊死顽抗。 我军炮兵旅在战役前期发挥出了极大的威力，一开始就把日军工事打了个乱七八糟，为我步兵集群随后的进攻，扫平了障碍。 战斗进行到了下午，李团长又找过来了，“高军长，我团请求参加战斗！”李团长算是看明白了，他要是再不行动，南帕卡战役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他连战场的边恐怕都摸不着。 高飞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李团长，昨天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的团是总预备队。哪里需要支援了，我再派你上。现在参战各部队还没有哪方要支援，我怎么能把你这个总预备队派上去呢？” “高军长，我是来打仗的，不是来看热闹的！请高军长分给我团战斗任务吧！”李团长的傲慢劲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焦急。 “好吧。”高飞犹豫了一下，这才不太情愿的把李团长领到了沙盘前，用手一指，“这里吧，你带着你的部队从这里进攻。这里是我军两支部队的交汇处，日军如果要突围的话，这里是他们逃走的一条路。你和你的团去把这个漏洞堵住吧。” “是！”李团长敬了个礼，转身跑了。 前线的战报不断被送到高飞的面前。新二十五团、新二十六团、新二十七团，都达到了哪里，遇到了什么样的阻力。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的战斗情况又怎么样，日军是个什么状态。 几个参谋在沙盘上，不断地把小红旗插上、拔了、换个位置再插上。显示着我军各部队的进度。 “报告军长，新二十九团战报！” 新二十九团在进攻当中，遇上了硬茬子。鬼子在我军攻击的正面，一连摆了几十挺轻重机枪和掷弹筒。 在日军的机枪阵前，程启的部队遭受了很大损失。官兵伤亡已经超过了五百人。一个营就这么没了！曾经的猛虎营长高兴贵不幸壮烈牺牲。赵海林，重伤。 程启是第一个请求支援的团长。这时候李团长的部队已经上去了。当然，高飞本来也没指望他。李团长就算没带他的部队过来，南帕卡也是高飞的囊中之物！拿下它，是必然的。只是高飞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南帕卡战斗，竟然让他失去了两员战将。 高飞有点儿急眼了。 “警卫连，集合！”高飞准备亲率警卫连去支援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影晃动，是靳红梅快步走了过来。“军长，我从东边回来了。” 东边，是新八十师的进攻方向。靳红梅率领装甲团，去给新八十师帮忙，攻克了几个顽固的阵地之后，返回军部了。装甲团，才是高飞手下真正的总预备队！超级机动部队。 “红梅，新二十九团遇到强敌了。你带装甲团过去给他帮个忙吧。”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铁甲雄风 “是！”靳红梅毫不犹豫的应声领命。顾不上满身的疲惫，重新抖擞精神，率领装甲团奔向了新的战场。南帕卡，在炮火中震荡着。 南帕卡日军中心堡垒，第十八师团第一一四联队长大冢宏大佐沉着脸听手下汇报。 “大佐阁下，中国军攻势太猛，我军外围阵地已经全部被突破，南帕卡守不住了！大佐，我们赶紧请求支援吧。”少佐川崎四郎提醒道。 大冢宏缓慢地摇了摇头，“没有支援。第十八师团、第十五军都没有援兵可派。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要不我们撤退到腊戍。腊戍那边有皇军大部队，我们撤过去，和他们一起同中国军战斗到底！” 大冢宏还是摇头，“我们没有撤退可言，我们无路可退。大部队？这里就不是大部队吗？南帕卡汇集了四个师团的人马，三千六百多皇军，这还不算大部队？当初坂垣师团派出三千多人的部队，就可以击溃中国军的十几个师！” “我们的对手才是一个新九军，我们完全有能力击败他们！这是牟田口司令官亲口告诉我的。川崎君，继续努力作战吧！你要相信皇军战无不胜！” 川崎四郎目瞪口呆了半晌，最后黯然走了出去。望着川崎四郎落寞的背影，大冢宏沉默片刻，还是拿起了电话。 他要给在腊戍的长官打电话，详细说明目前南帕卡的形势。如果没有任何外力援助的话，南帕卡的日军被消灭，恐怕就是很快的事情了。 大冢宏刚刚打通电话，和第十八师团的现任师团长中永太郎说了没两句话，外面忽然响起了炮声和机枪声！把大冢宏吓了一跳。电话那头的中永太郎也听见了，“大冢宏，怎么回事？你那里怎么会有炮声？” “师团长阁下，恐怕是飞将军的部队打过来了！请师团长向牟田口司令官汇报，就说大冢宏，已经率领南帕卡守备队的所有皇军将士，全部为天皇捐躯了！永别了，将军，大日本帝国万岁！”喊完了，他啪的一下摔了话筒。拿出手枪，带着指挥部的所有鬼子冲了出去。 指挥部的外面硝烟弥漫，枪声响如了爆豆。哒哒哒！哒哒哒！机枪的声音听得人头皮都发麻。 大冢宏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这家伙来中国打了好多年的仗，杀了数不清多少个中国人。身上自带一股鬼子气。眼瞅着形势危急了，大冢宏仓啷一声，举起了他的日本刀。唰唰唰，舞动了几下，瞪着母狗眼看了看身边左右的鬼子们。 “士兵们，跟我冲！”他晃战刀头一个跳了出去，周围的鬼子们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嘶吼，跟着跑向了前方。 前方硝烟的后面，是一辆辆威风凛凛的铁甲战车。这是靳红梅率领装甲团给新二十九团解围之后，追击一伙儿逃走的鬼子残兵，无意之间追到这里了。 靳红梅通过观察窗，突然看见在鬼子人堆里，好像有几个军官。战场上的日军指挥官，一般都是偶尔出现一个。像这样，十来个举着东洋刀站到一块儿的，还真不多。估计这就是鬼子的指挥部了吧？ 有了这个判断，靳红梅不由暗喜，她马上指挥自己的坐车当头迎上去！并且命令附近的袒克迅速上来包抄！不管是不是鬼子的指挥机关，既然有这么多军官在一块儿，那就不能放他们跑了！ 车载机枪突突突的喷射着火舌，眼瞅着冲锋中的鬼子成片成片被撂倒，机枪手兴奋的眼睛都红了。 “看见那边的军官了没有？拿东洋刀的那帮人，给我打！使劲打！”靳红梅沉声下命令。 “不好！靳主任，鬼子派出爆破队了！”驾驶员一边操纵方向舵进行闪躲，一边大声的提醒靳红梅。 “我看见了。你们不要慌，鬼子靠近不了我们。三号、五号，向左右展开，消灭日军的爆破手！哎，鬼子军官要跑，快开枪！” 靳红梅正指挥袒克消灭日军的爆破队，却忽然发现刚才他看见的那群鬼子军官换个方向，跑了！一眨眼的功夫，那帮家伙已经绕过了小高地，看不见了！原来那些爆破手不是真的来炸袒克，而是给鬼子军官打掩护的。 真是一群狡猾的东西！靳红梅想追，却根本来不及。就凭那帮鬼子军官刚才跑路的速度，袒克就撵不上。 虽然袒克是机动车，绝对速度要比人快得多。但是这边地形复杂，再加上又有这么多的鬼子在拦截，她想率车队追上去，把那十几个鬼子军官全干掉，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开炮！照着鬼子军官逃走的方向，开炮！”袒克开不过去，那就开几炮泄愤吧。 轰隆隆一阵炮响，烟雾弥漫，碎片乱飞。虽然现场更加混乱了，但是靳红梅却趁乱，带着战车队撤出了这个乱七八糟的战场，也离开了大冢宏的日军指挥部。 这时候，高飞的电话来了。高飞告诉靳红梅，他率领一支突击小分队，正在往装甲团的方向来，马上就到。请靳主任暂时让队伍停下来，先别走。俩人见个面，商量一些事情。 靳红梅心里纳闷，嘴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是，请军长放心，我一定执行命令。” 靳主任下令，装甲车队组成防御队形，暂时停车待命。 过了差不多有二十几分钟，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滴滴滴——！紧跟着烟尘起处，一支车队冲进了视线里。前面是两辆车头上架着轻机枪的卡车在开路，后面跟着两辆军用吉普车，再后面又是两辆架着机枪、满载士兵的军用卡车。 靳红梅撇了撇嘴。这也就是欺负鬼子没有袒克了，炮兵阵地也让打乱了。要不然，鬼子随便打几炮，高飞这个车队就得玩儿完！哪有你这样的，开着六辆车，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横冲直撞。你不要命，当兵的也得跟着你玩儿命。 车队开到袒克群中间停住了，从吉普车上下来几个人，新九军的军长高飞果然在其中。靳红梅早从袒克上下来了，摘掉皮帽子，笑眯眯看着快步走过来的高飞。 第一千零四十章 放鬼子一条生路 “靳主任，辛苦了！”四周全是袒克兵，高飞给靳红梅敬了个军礼，伸出了双手。 靳红梅伸出手，和高飞两个人四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高飞的大手是那样的温暖有力，那温度从双手，嗖的一下传遍了全身。靳红梅就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真想靠到高飞胸前，趴在他怀里好好享受这份温暖和惬意。 但这是战场，远处的枪炮声不绝于耳，四周围还有一双双热切的眼睛，那是装甲团的战士们。她是政治部主任，新九军的二把手，必须在战士们面前保持坚强的形象。 短暂的失神之后，靳红梅抽回手，下意识地撩一下鬓角的发丝，给了高飞一个白眼。“我不辛苦，战士们才辛苦。军长比我们更辛苦。” “红梅你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高飞忽然一探头，凑近了小声赞了一句。 靳红梅愣了一下，脸忽然红了。有些慌乱的看看周围，好在当兵的里的都还比较远，应该没人听见高飞这句有些像调笑的话。 “战士们都在这里，你说话注意一点！”靳红梅狠狠瞪了高飞一眼，“你让我在这里等着，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现在你说吧，是什么事？” “我差点儿给忘了。一看见你，啥事都想不起来了。红梅，你说，咱们是把南帕卡的这些鬼子一个不剩全干掉呢，还是放一部分人走？” “放走？为什么？你一贯打仗，对日军不都是能杀尽杀，不留活口吗？今天怎么要放他们走？你想学人家吃斋念佛吗？” 这么多年以来，靳红梅一直和高飞做搭档。高飞对日军的痛恨，她早就知道。高飞和日军打仗，不仅在战场上从不留情，对于少数抓到的俘虏，他也总是痛下杀手。 靳红梅因为这个，和高飞提过多少次意见，高飞却从来听不进去。今天这是怎么了？ “吃斋念佛？呵呵，你可真会开玩笑。”高飞有点儿哭笑不得。“红梅，我是和你商量正经事。南帕卡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咱们军各部队都在打仗，我也没办法把人都叫到一起开会讨论了。就咱俩商量一下。你要是觉得可行呢，就这么办了。” “你说。”靳红梅也不开玩笑了，仔细听高飞讲他打算放日军一条生路的理由。 事实正像高飞讲的那样，南帕卡战役已经接近了尾声，不出大的意外的话，日寇被消灭，收复南帕卡，那是水到渠成的事。但高飞却并不打算把鬼子全宰了。 日军一向以一根筋、死脑筋著称。打了胜仗还好说，一旦形势不利，鬼子往往死扛到最后，一直到全部战死为止。腾冲、龙陵、松山，现成的例子就在那儿摆着呢。 好像现在的南帕卡战役。高飞要是不寻求改变，这场战斗很可能又要打成一场惨胜。哪怕最后把鬼子全都干掉了，新九军也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就应了那句话，打败对手简单，杀死对手难！高飞却不想付出这个代价，或者说他不想付出那么多。凭什么我们明明是打了胜仗，最后统计的时候，战损却比日本鬼子还要高？ 我们的每一名战士，都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我作为部队的长官，我就要为他们的生命安全负责。必要的牺牲是难免的，但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既打了胜仗，又能减少部队的牺牲，我为什么不去做？ 高飞的想法是只要鬼子愿意逃走，我就放他们走。我率领新九军来打这场南帕卡战役，是为了收复这座城镇，让我的部队有一个可以平安过年的地方。 并且，鬼子从南帕卡逃走之后，肯定士气低落。这帮残兵败将要是跑到腊戍去，说不定不但提高不了腊戍日军的守备力量，反而还会把他们士气也给带下来。 那样的话，过了年，我们再去打腊戍，是不是也简单一些、容易一些？ 高飞把他的分析详细讲给了靳红梅听。靳红梅耳朵里听着，心里佩服。这才叫谋定而动，掌控战争。南帕卡战役还没有打完，高飞就已经在谋划着腊戍战役了。 高飞分析的有道理，靳红梅当然不会反对。其实在靳红梅的内心深处，她和新九军的绝大多数将领们一样，对高飞指挥部队作战，有一种盲目的迷信。生活上，别的方面不说，只要是指挥部队打仗，高飞的决定全都是正确的。听高飞的，就绝对不会有错。 靳红梅完全赞成，高飞就下了决心。他命令新九军各部，鬼子如果逃窜的话，要记住穷寇莫追。非追不可的，追击距离也要严格控制在五公里以内！ 放跑了鬼子没错，追击超过了距离就要以违反军令论处！ 这道命令一下，新九军的主要将领们纷纷来电话询问。他们问高飞，问什么会下这么一个古怪的命令？我们付出这么多的努力，好不容易打了一场胜仗，该收获战果了，你却又下命令不让我们追击。这究竟是为什么？ 追击敌人，是为了缴获战利品。不是为了杀敌，用人头换军功。那是大秦帝国的规矩，在新九军行不通。 高飞也没时间给将领们做详细的解释，他只是告诉他们，执行军令！违令者，以军法里面的抗命论处！你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要执行就好！ 这就是军队，这就是战争！将领们虽然心中纳闷，但还是一个个的依令而行。 战斗仍然在继续，但是战场上却悄悄地发生了一些变化。作为交战一方的日军，很敏锐的发现了这个变化。他们的对手新九军，进攻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犀利了。战场上的缝隙也比之前宽敞了许多。 鬼子来不及想那么多，他们只知道，逃命的机会来了！ 南帕卡战斗的日军最高指挥官大冢宏大佐，带着一群鬼子兵躲在一所废弃的院子里，正惊慌失措的等待着灭亡的时刻临头。忽然有鬼子兵跑进来报告，说是中国军队的袒克队走了！ 走了吗？大冢宏赶紧跑出来，手脚并用的爬到房顶上，用望远镜小心的观察着。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东南的漏洞 四周围依然是硝烟滚滚、喊杀声震天。枪声、炮声，回荡在整个空间之中。望远镜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战场。不是短兵相接，就是枪炮互射。 以前大冢宏看见这样的战争场面，经常会感到热血沸腾，但是这一次，他却觉得脖颈子冒凉气，感觉到害怕了。他的部队正在打败仗，很快就要全军覆没了！ “大佐！大冢大佐！”脚底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大冢宏低头往院子里一看，是川崎四郎。 “大佐，快下来吧。我发现了新九军的漏洞，大佐，我们有出路了！” 一听见有出路了，大冢宏心里一跳，赶紧从房顶上下来。爬梯子的时候因为太激动，脚底下打滑，噼里扑腾从梯子上滚下去了。 把川崎四郎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大佐，怎么样？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大冢宏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赶紧爬起来就问，“你刚才说有出路，出路在哪里？” “在东南方向！长谷川已经带着他的部队冲过去了！新九军在东南方向有一个漏洞，那边好像是两支部队的连接处。大佐，我们也过去吧！” “东南方向吗？”大冢宏犹豫了一下。“那里可是往腊戍去的方向，高飞会在东南方向出现漏洞吗？不，高飞是不会犯这样低级错误的！” “大佐阁下！”川崎四郎急得直跺脚，“不管是真是假，我们只管冲一下！如果是真的，我们就冲出一条生路！如果是假的，大不了我们和高飞拼到底！” 大冢宏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曾经想要战死，想为国尽忠。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战斗的持续，他现在又不想死了。有一线生机，他就想活下去。 “好吧，既然是这样，我就带着你们大家冲出去！所有人，集合！”大冢宏集合了附近的日军，大喊了三声，向着东南方向就杀下去了。 东南方向，是新三十师李团长的防区。本来这个方向没有人，是高飞故意给鬼子让出来的一条的逃生之路。但是却被李团长发现了。 李团长率领他的团，在战场外围到处寻找漏洞，找所谓两支部队之间的真空地带。结果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找到真空地带，却发现了东南方向这个明显的漏洞！在这个方向，几乎没有中国军队！ 李团长立刻给高飞打电话，问他这边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支队伍负责主攻，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人？ 高飞把话筒从耳朵边拿开，心里说不上来的那么腻味。话筒里呜哩哇啦响了一通，李团长开始喊他的名字：“高军长，高军长？喂，喂！” “我在。李团长请讲。”高飞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说话。 “我团正在东南的无人地带！请高军长转告从这里进攻的部队，他们奇胜不顾家的行为是很危险的！我现在就带领我团官兵，替他们把这个漏洞给堵住了！不好，鬼子来了！高军长，回头我再向你报告，现在我要去指挥部队作战了！” “咔哒。”李团长挂了电话。 高飞叹了口气。遇见这种人，真是让人生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怎么都不得劲儿。这里团长也太不会说话了吧。我是军长，你是一个团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和你们新一军孙立人军长也是这么讲话的？算了，我不和你计较。 高飞拿起电话，有要通了小四儿，他问小四儿，南帕卡城里的情况怎么样？其实南帕卡并不是一座城，顶多算是一个镇子。战场上中日两军摆开战场，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小四儿作为侦察兵的总头子，已经带着一批人混进镇子里面了。 小四儿说，南帕卡镇子里面已经没有日军了。鬼子都到镇子外面了，他正在找南帕卡的日军司令部。 高飞一听就明白了。镇子里面没有鬼子，战场上的战斗仍然在继续，那就是鬼子并没有和镇子共存亡，全死到这里的打算。鬼子已经要逃跑了。 跑就跑吧，跑了正好。但是新三十师那个团，那位李团长，来得真不巧！我给鬼子留的逃生路，你却发现了，还理直气壮的嫌弃我部官兵失责。得了，既然你愿意去拦截鬼子，你就去。我进镇子了！ 高飞先把花云的骑兵团派进镇子里，清扫残敌！万一要是有鬼子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不知道跑的，就让骑兵团把这垃圾清理出去。然后他在带着部队进镇子，准备过年。 攻打腊戍是年后的事情。现在高飞直想找个安稳的地方过年。 楚华报告，说是有上千名鬼子往东南方向跑下去了。他问高飞，追不追？高飞果断回复：不追！让鬼子跑。说到这里，他心里一动，“追也行，但是要掌握个度！不能追击太远。须知穷寇莫追。这个度，你要掌握好。不要在胜利之后，再让部队出现伤亡。” 高飞挂了电话，楚华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追就是追，不追就是不追。你模棱两可的，这是什么意思？之前高飞在开会当中说过，鬼子跑的时候不要追，追也不能超过五公里。 但那是少数鬼子逃走，多数鬼子被消灭的情况下。现在却有上千，就算没有上千，五六百总是有的吧？一个大队的鬼子逃走，我不得请示你追还是不追吧？你也不给我个明确的答复。算了吧，先追一下再说。 楚华带着他的团，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追着鬼子。高飞有交代，不能在胜利之后再出现伤亡。那就远远的追着吧。从后头，远远地朝鬼子开着枪。能打中就打中，打不中拉到。这不像是打仗，到有点儿像赶羊。赶着羊群，进羊圈。 楚华正悠哉悠哉的赶着鬼子的时候，前头忽然传来了枪声！楚华吃一惊，赶紧派人到前面去看。等去打探的侦查员回来报告，楚华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在前面堵住鬼子的是新三十是那帮人。 楚华皱眉沉思着。过来一名营长问他：“团长，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支援一下新三十师的友军？” “支援什么？人家让你支援了吗？真是多事！老实待着！”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本地百姓 楚华带着他的团，在离东南战场几百米的地方停住了。他找了块高地，拿着望远镜观察前方敌我两军交战的情况。 鬼子拼命的往外冲，李团长率部队拦截，双方进行了一场殊死的战斗。喊杀声惊天动地、枪炮声犹如狂风骤雨。楚华却始终也没有派部队上去帮忙的打算。 终于，鬼子杀出了一条血路，冲破重重拦截，向着西南方向跑了下去。战斗结束了，楚华这才带着部队急匆匆赶到了现场。 见着李团长他就跺脚，“哎呀！李团长，我早就看见你在这儿拦着鬼子了。其实我早就想过来了，但是又担心你会怪我来抢你的功劳，所以我不敢过来呀！” “谁知道你，嘿！你怎么就把鬼子放跑了呢？你为什么不派个人过去喊我一声呢？哪怕是打一颗信号弹，我也会带部队过来，把鬼子拦住呀。” 李团长气的脸色铁青，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带着他的团离开南帕卡，去找新三十师的主力部队汇合了。今天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回去就得向师长、向军长报告：高飞放跑了不说，还眼睁睁看着友军吃亏，不来帮忙。 楚华气走了李团长，转身就去找高飞报告了。这里的事情可大可小，他肯定不能瞒着高飞。 高飞听了楚华的报告淡然一笑，“不用管他！快去带着你的团选地方扎营，过年之前我们是不会再打新的战役了。今年春节，我们就在这里过！” “过年？好嘞！”楚华乐呵呵转身跑了。高飞就在南帕卡安营扎寨，准备迎接中国农历鸡年春节。 经历过战争的南帕卡，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打扫战场，清理现场和路面。以前这项工作都是我们的战士在做，收拢敌人尸体的时候，也能顺便发笔小财。 鬼子随身携带的武器弹药、首饰钱财，都是战利品。至于鬼子的军装皮靴之类的，过去要、现在就不要了。现在官兵们身上穿的都是远征军制服，外形不错，穿着也舒服。谁还愿意从死人身上扒衣服穿？ 我们的战士不稀罕，当地的百姓却稀罕。鬼子的钢盔、皮靴、军装、裤子，拿到了都能换钱。自己留着用也行。那些军装、鞋子的质量都不错。 高飞坐车去新八十师的驻地，刚走出镇子，就看见成群结队的老百姓们推着小车、拿着锄头铁锹在尸体当中翻找着什么。我军战士端着枪，远远地看着。 “停车！”高飞喊了一声，轿车嘎吱一下就站住了。 一位上尉军官跑到吉普车前面敬礼。 “这是怎么回事？”高飞指着那些翻动尸体的人群问。 上尉犹豫了一下，低声报告，那些人都是附近的百姓。战斗结束之后，村民们就成群结队的过来，翻检尸体，挑选有用的物品了。我军烈士的遗体已经被提前运走了，剩下的都是日军尸体。 “告诉这些人，拿东西可以，不过他们也得出力。鬼子的尸体就交给他们掩埋了！” “是！”上尉大声答应了。 “让他们收拾干净，不能有遗漏的，免得将来疫病传播。你负责监督！” 交代完了，高飞坐上车，吉普车重新启动，疾驰而去。 农历新年越来越近，喜庆的气氛也越来越浓。今天是二月八日，农历腊月二十六。高飞刚视察完部队回来，就看见军营大门前面围了不少人，声音还挺大，高一声低一声，好像是有人在吵架。 “滴滴滴——”汤晓帆按着喇叭，吉普车缓缓的向前开着。军营门口的官兵看见军长的座驾回来了，赶紧驱散人群，“散开，散开！” 高飞往两边看着，有当兵的，也有穿便衣的百姓。不过路，却是让开了。车队缓缓驶进了营门，高飞在人群当中看见了王斌。 “停车！王斌，你过来！” 王斌赶紧跑过来。高飞问他军部门前围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 王斌解释，是部队和地方上产生了一些纠纷。因为快过年了嘛，部队要准备过年的肉食，就从当地老百姓手里买一些猪，准备杀了给官兵们改善伙食。这也是高飞要求的。他在过年之前打下南帕卡，就有这个意思。 然而谁也没想到，当地老百姓却趁机哄抬物价，想要敲诈部队！本来说好的是二百块钱一头猪，军部订购了十头猪，两千块钱。今天去赶猪的时候，本地的养猪户却忽然涨价了。 要是涨个十块八块的，军队也不说什么了，但这些养猪户却是坐地起价，直接把猪价翻了两倍！一头猪二百块钱，直接涨到了六百块！ 带队去买猪的司务长不干了，和养猪户争吵了一顿。最后以每头二百五十块钱的价格，把定好的十头猪买了回来。 按说军队已经多付了四分之一的价钱，事情就应该到此为止了吧。不，猪虽然带回来了，后面却追过来了一群当地老百姓，非说军队抢了他们的猪，一定要把那些猪要回去不可！ 当兵的肯定不干。但是军规军纪对和百姓打交道方面，规定的特别严格。新九军的官兵是绝对不允许和百姓们起争执的，更不允许用武力对付群众。所以，当兵的虽然气愤，却都在努力克制着。 高飞回来之前，王斌一直在和这些百姓们讲道理。百姓们不答应呀，非要把这十头猪带回去，要不然就让军队按照每头六百块钱的价格，把剩下的差价给补齐了。 “军长，老百姓非要咱们补差价，要不然就得把猪还给他们。要不然他们就围在这里不走。这事怎么办呢？”王斌一脸为难。 他是警卫连长，保护军部安全是他的责任。和地方上打交道，解决经济纠纷不是他的专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保证这些老百姓不冲进军营，扰乱到军部的正常工作。 “哼！什么老百姓？分明是一帮刁民！敢坐地起价，敲诈军队？不给他们一点儿厉害尝尝，他们也不知道军队是怎么回事！王斌，命令战士们，子弹上膛！上刺刀！” “可是，军长，他们是老百姓。” “他们不是我们国家的老百姓！命令弟兄们，上刺刀！”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高峥用计 当兵的真翻了脸，老百姓也害怕。看见军队亮出了刺刀，那些刚才还瞪着眼睛吵闹的百姓们全都偃旗息鼓往后退了。 高飞叉着腰往军营门前一站，看着眼前这些所谓的老百姓，“你们当中谁是领头的？站出来！敢做不敢当吗？我告诉你们，想敲诈军队，那是打错了算盘！猪，进了军营，就是我们的了！想要回去？可以，每头猪拿一千块钱来！” “统计一下他们有多少人。十头猪，每头一千块，一共一万块钱。平均到每个人身上得多少钱，写欠条让他们签字！我还不信治不了这帮刁民了？” 当兵的端着刺刀过去要统计人数，这些讨要猪钱的百姓们哄的一下调头就跑。士兵们要去追，高飞赶紧拦着，“别追，停止追击！都回来！” 看见战士们悻悻的返回来，高飞笑了，“吓唬吓唬他们，把人家跑就得了，你们还真追呀？好了，各自返回岗位。马上就要过年了，守卫好军营，注意安全防范！” 交代完当兵的，高飞坐上吉普车回军部。见着靳红梅把营门口发生的事情一讲，靳红梅还埋怨他，像这种事，交给军需处去解决就行。你一个军长，管这种小事做什么？ 新九军的军需处长是高峥，高峥能解决这件事？高飞对此表示怀疑。在高飞的印象里，高峥是个技术型人才，玩儿大炮他在行，处理和群众之间的纠纷，恐怕他就不行了吧？ 其实这是高飞看人标签化了。他在心里面给手下的那些主要将领们都贴上了标签，是什么标签的，就是什么性格。但他却忘了，人其实都有多重性格。 高峥对大炮比较有研究是不错，但却不代表他不会处理军队和地方上的关系。要是一点儿社交能力都没有，他又凭什么从加入高飞的部队之后，就一直霸占着炮兵部队主官的位置，这么多年也不下台？ 就是炮兵营，现在的炮兵团里面，比高峥技术好的也有，不是一个没有。但却谁也动摇不了他的位置。这就是能力！ 老百姓跑到军营门口闹事，被高军长警告驱离，这件事传到高峥耳朵里之后，立刻引起了他的重视。新九军没有后勤处，只有一个军需处，他是军需处长。真要论起来，军队向老百姓买猪这种事还真能归到军需处的头上。 高峥是个喜欢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一切按规矩来的人。一听说本地百姓不讲诚信，随意给猪涨价他就来气。涨价不说，你们还敢跑到军营门口来闹事，居然还惊动了高军长？ 这一次高军长把事情摆平了，万一再来一次，等军长点了他的名，那就不好看了！因此，高峥决定把这件事情彻底搞定。给当地人一个警告，免得有人再来刁难新九军。 高峥派人去找当地的土司、夷长。缅甸的土司，是明朝皇帝御封的大官。像南帕卡这种小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呢？别说是土司了，连夷长也不会有。最后找到了几位在当地颇有影响力的村长。 其实根本不用费力气去找，向本地人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高峥派出五位班长，分别拿着他的亲笔信过去，邀请五位村长一起来开会！会场也不在军营，而是设在离军营千米之外的一条小河旁边。这里绿草如茵、山花遍野，旁边是流水淙淙，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高峥就在这里摆开了会场。放了六张桌，他自己一张，剩下五张桌子分别是给五位村长准备的。每张桌子上都放了两样水果，一样是香蕉、一样是椰子。 到了约定的时间，五位村长按时来到了约定的地点。高峥站起身，请村长们入座。一共六个位置，高峥自己的在一边，另外一边五张桌。五张桌子，不可能像五角星一样把高峥围在中间，离得有远也有近。五张桌子排了两排，前面的是两张桌，第二排是三张桌子。 五位村长一起冲向了前排的两张桌子。但桌子只有两张，他们却是五个人。五个人挤在两张桌子上，后面那三张空着。高峥乐了。 “五位，我们这里有五张桌子，你们抢什么呢？每个人都有一张，请三位到后面去吧。”他说三位，却不说是哪三位，就是让村长们自己决定谁坐前排谁坐后排。 村长们你推我、我推你，都想坐前排不想坐后排，互不相让。 高峥就问他们，你们凭什么坐在前排？又凭什么不愿意坐后排？你们挨着讲一讲吧，我给你们评价一下。 村长们开始讲述各自的理由。有的说，我的年纪大，我得坐前排；有的说，我当村长年头最长，我的资历老，得坐前排；还有的说，我们村子最富裕，我必须坐在前排。说什么都有，每个人似乎都有足够的理由坐前排。 高峥表示很为难，他又换了一种问法，“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也不好判断。这样吧，你们别说自己的好了，说一说别人的不好吧。不好的人坐后排。” 好嘛，这一下更不得了了。每个人都争先恐后揭别人的短。这个强抢民女害得人家家破人亡、那个放高利贷逼得村民破产。什么敲诈勒索、行贿受贿、逼良为娼、敲骨吸髓，五个人简直就是无恶不作的人渣。高峥真想掏出抢来，把五个人全都给枪毙了！ “五位，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不会是胡编乱造欺骗我的吧？” “没有欺骗，我们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千真万确！”村长们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正确，纷纷赌咒发誓。 旁边早有文书记录下来了。拿过去，让五个人看。给每个人看的都是他们自己的光辉事迹。五位村长刚才说别人的时候，嘴皮子挺利索，看到自己的光辉事迹了，全傻眼了。 有一个反应快的，抓过来，团吧团吧塞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剩下那四位也赶忙去抢。当兵的也不拦着。高峥板着脸看村长们把纸团全咽下去了，这才告诉他们，这些东西不止一份。你们没看见吗，我这边的文书这么多位，各位吃下去的，只是其中的一份而已。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二桃杀三士 村长们全傻眼了。纸已经吃下去了，想吐是吐不出来了。看着高峥拿起其中一张，大声朗读。刚读了一个开头，被点到名字的村长就赶紧鞠躬作揖，请求长官不要再往下面读了。 高峥又换了一张，读个开头，又有一位村长请求长官别读这张了。高峥把五张换了一遍，五位村长规规矩矩站在他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规矩极了。 高峥说，“猪肉你们还涨价不涨了？” “不涨了，不涨了，都是那帮贱民的错。是他们太贪心了！请大人放心，我们回去就收拾他们，保证再不敢涨价了！” “本来说好的二百块钱一头猪，结果每头猪给了你们二百五十块，你们还不满意。你们几位答应不涨价是好事。不过，你们每头猪多收的五十块钱怎么算？一头猪五十，十头猪就是五百块！” “我们赔！回去我们就把钱给您要回来。五百块钱，保证会还给您的。”村长们向高峥保证会退回多要的钱。哪知道高峥却并不买账。 “各位，你们搞错了！你们不是欠我的钱，也不远还我钱。你们多拿的是军队的钱，是我们新九军一万多官兵们的猪肉钱。这样吧，看你们也都挺不容易的，钱我就不要了。你们每一家送给我们军队一头猪作为赔偿吧。” 总共五百块，高峥一张嘴就要五头猪！一头猪二百，五头猪就是一千块钱。但是村长们还不敢反对。把柄在人家手里捏着呢，谁敢反对？反正猪也不是他们个人出，于是五个人纷纷答应，签字画押，写了文书。官凭文书私凭印嘛。 五位组长千恩万谢的走了，明明被敲诈了五头猪，他们还得向高峥表示感谢。第二天，村民们就敲锣打鼓的把五头大肥猪赶进了军营。 高飞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以后，狠狠的表扬了高峥一通。人家这才叫有勇有谋。这计策使的，高明得很！这叫二桃杀三士的改良版。 腊月二十八，开始杀猪炖肉，贴门神年画，贴福字对联。准备各种年货。磨豆腐、做粉条、灌香肠。 南帕卡附近的老百姓们纷纷跑到军营跟前，和军队做买卖。买各种本地土特产，什么家禽家畜，鸡蛋、手工艺品。 当兵的也拿出他们从内地带过来的私人藏品，卖给本地老百姓。高飞对这样的行为也并不禁止，军民在彼此的商品交易当中，关系迅速变得融洽了。 但是，这样一来，其中难免鱼龙混杂，会混进某些有特殊身份的人。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腊月三十了。高飞又从外面回来。这时候的军营门口虽然还是人很多，军民相互掺杂在一起，但却是其乐融融，彼此之间十分融洽。可以说是一团和气。过年的喜庆，不仅在当兵的之间，本地百姓也换上了新衣服，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高飞也挺高兴。不管是在我国还是在外国，作为军队的长官，看见自己的队伍和当地老百姓关系处的好，他当然乐见其成。 汤晓帆知道高飞喜欢看这个，就有意放慢了车速，慢慢的往营门走。车子的速度，比人散步也快不到哪儿去。 “长官，捎我一段吧？”走得慢了，有时候也容易招惹事端。这不是，有个穿便装的老百姓，竟然拍着高飞的车门，要搭他的顺风车。 高飞赶紧给人家解释，“我这是回营的，不是出门的。你没看见我正往营门方向开嘛。呃，那你上来吧。”高飞话音刚落，那人拉开门噌的一下就蹿上了车。高飞回过头，看了看这人，“钱慧，你怎么来这里了？” 原来，要求搭顺风车这位是钱慧，日本女特务少将西井千惠子！ 钱慧一上车，就和开车的汤晓帆先打招呼，“晓帆，你是怎么保养的？越来越漂亮了呀。” 汤晓帆头也不回，“我可不漂亮。我们军长也从来没觉得我漂亮，我就是他的司机和保镖。钱慧，你要是敢对军长不利，小心我收拾你！” “那我可不敢。用不着你收拾，高军长自己就把我收拾了。是不是飞哥？你想不想收拾我？要是想的话，我随时都可以让您收拾。”钱慧说着一语双关的话，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高飞。 “咳咳，钱慧，有话好好说。你这次来有什么事情，直接说，用不着绕弯子。”汤晓帆就在旁边坐着，高飞可不想和钱慧搞什么暧昧。万一把汤晓帆给激怒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日本和中国之间的交往早超过了千年。著名的汉委奴国王印，就证明在汉朝时期，中国和日本之间就有了官方的往来。日本受中华文化影响极深。不说他们的文字是从汉字演化而来的，只说节日。中国人过春节、中秋，日本人也过。 中国人在春节期间，家人团圆。日本人也希望这一天能够和亲人在一起。春节马上要到了，钱慧却在缅甸，没办法回国。她想念家乡、想念亲人，倍感孤独。于是，她就有了来和高飞一起过春节的打算。 正好这边高飞的军营开放了和当地村民之间的商品交易活动，于是，钱慧就趁着这个机会混进来，坐上了高飞的汽车。 车上多了个日本大特务头子。为了掩人耳目，汤晓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好了车。三人下车，往高飞的住处去。路上有遇见的战士，纷纷立正敬礼。 终于到了住处了，钱慧长出了一口气，“哎呀，可算是到家了。” 汤晓帆一听立刻反驳，“喂，钱慧，这是我们的家，不是你的家！是我们到家了，不是你到家了！” 高飞也不知道，汤晓帆对钱慧的敌意怎么会这么深？是因为她日本特务的身份吗？ “咳咳，钱慧，你先坐，我让人去叫小娟回来。有什么话，你和小娟去说。”小娟就是唐娟。别看唐娟长得不是最漂亮、本是也不是最大，钱慧却对唐娟特别的尊敬。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开始，钱慧就管唐娟叫娟姐。不叫姐姐不说话。 高飞自己不好陪着钱慧说话，就想把唐娟叫过来，应付这个日本女人。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对钱慧搜身 唐娟没在住处，她去执行任务了。程菁从里面出来了，先帮助高飞整衣服换鞋，又和汤晓帆打招呼，最后她才看向了那位不速之客，“是钱慧呀，你来干什么？” 程菁说话向来直接，从不拐弯抹角，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钱慧赶紧走过去，亲热的叫了声菁菁姐。然后说多日不见很是想念，又夸程菁相貌好、身材棒、性格直率，军长肯定是爱死你了。 几句好话一说，程菁立马眉开眼笑，高兴得连北都找不到了。态度也转变了，和钱慧手拉着手，两个人好得像多日不见的亲姐妹一样，有说有笑。高飞一看，既然你们能聊得来，那就没我什么事了。你们在这儿先聊，我还有事，咱们回头见！ “军长你先别走！”见高飞要走，钱慧赶紧留人。高飞看着她，等待下文。 “黄猫没死！”钱慧一句话，高飞的心顿时一沉。不过他并没有发问，而是认真听钱慧继续向下讲。 钱慧说，上一回高飞烧死在山洞里的那个，不是黄猫，而是黄猫的一个替身，也是他的心腹手下。那家伙替了黄猫死，黄猫孤身一人带伤逃了回去。那一战，几乎把缅甸日本特务组织当中能打的精锐损失殆尽！ 那一战，也让日本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木村兵太郎对黄猫彻底失去了信任。钱慧作为老牌特工，当然不会错失这样的好机会。她趁机收回属于自己的权利，并打算收拾那个背叛了她的黄猫。 黄猫嗅觉极其灵敏，一发现苗头不对，立马化妆潜逃。钱慧派了特务去抓捕他的时候，扑了个空。 本来像黄猫这样一个已经失势的家伙跑了也没什么关系，但是黄猫这个人却不是普通人。这家伙拥有极其高明的化妆侦查和潜伏刺杀的本领！就在前几天，要不是钱慧警觉，她就差点儿被刺杀了！ 当时钱惠刚刚离开住处，鞋带松了。她弯腰去系鞋带的时候，帽子忽然掉了。钱慧的魂都快让吓掉了！帽子就落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上面多了个黑乎乎的枪眼！ 虽然那一次没找到枪手，但是钱慧心里面却知道，这一枪肯定是黄猫打的！不会有第二个人！因为这个，现在她不管去哪里随身都带两支枪还有一把带毒的匕首刀！为的就是防范黄猫随时可能发起的突然袭击。 “你是来避难的？”汤晓帆的眼睛顿时就瞪圆了。“难道你想把刺客引到这里来吗？” 程菁也跳开了两步，震惊的看着钱慧，“你身上有两支枪，和带毒的匕首？” 钱慧委屈的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一支枪、又从腿的外侧拿出了一支枪，最后从腰里摸出了一把乌鞘匕首刀。三样武器放到地下。 汤晓帆立刻踢倒旁边，弯腰挨着捡起来查看。一边看一边说，“还有没有？只有这三样吗？你身上还藏没藏着其他武器？” “没有了，只有这三个。” “没有了吗？你怎么证明？不行，得搜身！把手举起来，让我搜搜你！”汤晓帆警惕地注视着钱慧，大有见势不对，就冲上去支付她的准备。 “真没有了！搜身也可以，不过我只让军长搜。军长，你来搜我吧。” 看着两支手枪一把匕首，高飞也不放心。这里是自己的临时住处，住在这里的除了自己就是几个女人。和钱慧认识的时间再长，她终究还是个日本特务，高飞从来也没有对她完全信任过。 不管是这两支手枪，还是那只带毒的匕首，都是可以致命的武器。高飞不得不心生警惕。为了杜绝可能发生的意外，也为了放心，高飞就把钱慧从上到下，一般可能会藏武器的地方，挨着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程菁、汤晓帆都松了一口气，钱慧却趁机拉着高飞的手，开始撒娇，“军长，您搜得再仔细一些嘛。您把我带到卧室去，脱了衣服仔细搜。看看到底还有没有地方藏武器？让菁菁姐还有晓帆都放心。” “钱慧，你给我住口！”程菁一听，恼了。“你想跟飞哥进卧室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勾引飞哥吗？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当着她的面，就敢对高飞出言挑逗，程菁的暴脾气当时就点着了。 钱慧当然不愿意得罪程菁，刚才她只是趁着搜身这件事，随口挑逗了高飞一句。她也是对几个人搜她的身有些不满意。尤其是高飞真来搜身，明显就是对她不信任嘛。 现在一见程菁真生气了，她赶紧说好话。“菁菁姐，这你不能怪我，这都得怪咱们军长。谁让他长那么帅，我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要亲近。不过菁菁姐，您放心，我什么时候也得排在您后面。要和军长亲热，也是您先来。” “呸！满口胡说八道！”程菁啐骂了一句，怒气也就消了。接下来，在钱慧有意奉承之下，女人们很快就其乐融融了。 高飞对于女人们之间的友谊不是很了解，他也不打算了解。把那两支手枪和匕首收起来之后，转身离开处理军务去了。 春节将近，整个部队都处在过年的喜庆当中。越是临近过节，各种事情越多。腊月三十，除夕。 驻印军总指挥部派人送来了两车罐头。有猪肉牛肉罐头，还有几样蔬菜罐头。又送来了一些水果糖、巧克力，作为新年糖果。 郑洞国将军打来了慰问电话，约好了正月初一，高飞去副总指挥部给郑将军拜年。这都是我国的传统，正常的人情走动。至于总指挥，他是美国人，人家过圣诞节，不过春节，高飞就不用过府去拜见了。 战争还没有结束，几十公里之外就是日本鬼子占领的腊戍城。我们这边虽然要过年，警惕性却一刻也不能放松。部队内部准备各种庆祝活动，外围的警戒部队却更加小心了。连着几天，高飞每天都去警戒阵地视察。就是怕部队因为过年而有松懈，给鬼子钻了空子。 “弟兄们，一会儿就给你们送好吃的来。吃好吃饱，但是不能喝酒啊。警戒咱可不能放松了。”高飞对警戒阵地的战士们说。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黄猫的踪迹 “军长放心，我们时刻都加着小心呢。”连长代表大家，向高军长表态。 “加小心就好。今天是年三十，弟兄们还得在这里值夜班。我提前给大家伙儿拜个早年！祝弟兄们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身体健康、多杀鬼子多立功！” “我们也祝军长步步高升，身体健康。” 众人哄笑着，互道祝福。就在这时候，从远处忽然出现了一群人。战士们立刻提高了警惕。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军事重地，无关人等禁止靠近！站住！再往前走，就要开枪了啊！”当兵的哗啦哗啦，子弹上膛，端起了步枪。 那帮人赶紧喊：“别开枪！别开枪呀！我们是来劳军的，是来慰劳军队的！” “慰劳军队？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是谁让你们来的？”听到对方是慰劳军队的，当兵的也不敢放松警惕。枪口继续指着来人。 “我们是东边马家河子的老百姓，是来慰劳咱军队的。这不是过年了吗，我们寻思弟兄们过年也回不了家，就准备了一点吃的喝的送过来，让弟兄们吃饱肚子不想家。”那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的靠近。 高飞打量来人，从穿着打扮上看，应该是本地的百姓。这些人推着车、挑着担，车子上、担子上都带着东西。看着倒像是劳军的样子。 从这些人一出现，高飞就不做声。他要观察带队连长遇见这一类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带队连长比高飞想象的还要谨慎，他先派了两个人过去，近距离的检查一下这帮劳军的百姓是真是假，慰问品是不是真的有？ 确定了这帮人真是附近的百姓，慰劳品也是真的之后，这才放人过来。 “各位辛苦，多谢多谢。”高飞拱手道谢。劳军这些人当中领头的就说，“长官们才辛苦，我们不辛苦。你们大老远的来帮助我们打日本，我们给你们送些慰劳品是应该的！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己家里产的。” 大米、腊肉、蔬菜、还有酒，卸了整整一车。卸完车了，那领头就问高飞，“高长官在不在？我们想和高长官说几句话。” 高长官是谁？高飞就姓高，但是这帮人口中的高长官肯定不是他。要不然，他就在这里站着，村民们不可能不认识。最后高飞才知道，村民们口中的高长官，说的是军需处长、炮兵团长高峥。这些人就来自那五个村子当中的一个。 几天前，部队买猪，遭到了村民恶意哄抬价格，还要敲诈部队。最后高峥出面，不仅平息了事端，反敲了五个村子五头猪。没想到经历过那次事情之后，村民们却把高峥当做了最受尊敬的人。 这一次过来，他们一是慰劳军队，二也是想见见高峥，以表达他们心中的敬意。 高飞一听，这是好事儿。他派人去把高峥叫过来。老百姓找的是你，你赶紧过来接待呀。 高峥来的很快，他是坐车来的。村长一看见，带着人就把他围住了。除了劳军之外，村民还提了要求，要承包军队的粮食供应。军队这么多人都要吃饭，粮食不可能带那么多。老百姓家里有存粮，蔬菜、鸡鸭、蛋类，还有村民自己制作的手工艺品。这些东西都能拿过来卖给军队。 村长这是亲自登门谈业务来了。 高峥和村长谈业务的时候，高飞就打量来的这帮人。客观地说，缅甸国人个子普遍低，皮肤也比我国内地的老百姓要黑一些。高飞打量他们，他们也在打量着高飞和战士们。 看着看着，高飞的眼睛就不动了。他发现一个可疑的家伙。这人扭着头，好像不敢和周围的战士们对视。高飞看他的时候，这人在人群当中，左边挤挤、右边挤挤，挤着挤着，他就在人群当中消失了。 虽然没看见正脸，高飞却还是下意识的就感觉那家伙是黄猫！或者是黄猫的手下！小子你可露脸了，我看你还往哪里逃？高飞顺着方向就过去了。汤晓帆赶紧跟上去。 来劳军的老百姓总共就四五十人，在这些人当中寻找一个人，没那么难。但是高飞连找了三遍，却始终都没有找到他看见的那个很像黄猫的小子。 三遍都没有找到人，那家伙能去哪儿了？ 人家是专业的特工，高飞充其量只能算是半个专家，人家却是专家中的专家，真正的行家。想把那家伙挖出来，还真得费点功夫了。高飞想起来钱慧了。黄猫一直都是她的手下，要找到黄猫的话，钱慧应该有办法。 “梁连长，你拖住这帮人，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也不许放走！你亲自执行。谁要是不听命令，你先把人抓起来再说！” “是！”梁连长答应的挺爽快。当兵的哗啦就把营门口给堵住了。来得，你们走不得了！ 村长大惊失色，赶紧拉着高峥问：出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把我们堵到这儿了？ 高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他知道怎么样安慰，或者说是糊弄这帮村民。他告诉村长和村民，因为最近日本特务猖獗，所以他不得不加强防范。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活和健康。 保护生活和健康，就得把我们困到这里不让走？老百姓只是没有高飞的经历多，但他们可不傻。明知道高飞这句话是个托词，也没人敢提抗议。一个个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 钱慧急匆匆的来了。她穿了一身远征军的美式制服，军帽盖住了头发，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英俊威武的年轻军官。 钱慧不知道高飞这么急的叫她过来是干什么，不过她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高飞都搞不定的事情，把她叫过来，她就能搞定了吗？ “我刚才好像看见黄猫了！”高飞头一句话，就让钱慧变了脸色。“我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人。钱慧你说，黄猫最可能会藏在什么地方？” 黄猫会藏到什么地方？钱慧把当地村民们从前到后挨个儿扫视了一遍。她问村长，“来的人都在这里吗？”村长点点头。“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多人，或者少人？”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寻踪追击 一共跟着来了多少人，村长可能没数过，但这些人是不是村子里的他会不知道吗？挨着查了一遍，村长告诉钱慧，这些全都是他村里的人。一共五十六位，每一位他都能叫出名字。 高飞相信自己的眼力，刚才那个人绝对不在这五十六个人当中。他肯定对不会看错！可现场就这么多人，那个背影像黄猫的家伙能藏到哪里去？他看向了送慰劳品的大车。现场只有这一辆交通工具。 大米、腊肉、蔬菜、酒都已经卸空了，前面是拉车的骡子，后面是板车，哪里能藏人？汤晓帆见高飞盯着大车看，她过去弯腰看了看车底，下面什么都没有。再说这马车底下也藏不住人。 会不会是看错了？钱慧疑惑的看着高飞。面对钱慧质疑的目光，高飞不为所动，他往四周围看了看。高飞坚信自己绝对不会看走眼，但是现场就这么多人，就这么一辆马车。黄猫能藏到哪儿去？难道他跑了吗？高飞怀疑，黄猫会不会趁着刚才的乱劲儿，提前跑了。 他看向了村长。村长脸一白，尴尬的笑着，连连摆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高飞点点头，又看向了村民。一个一个的看，看着看着，高飞突然用手一指，“你，过来！” 在他手指的方向，几个村民赶紧往两边一闪，让出了一个空档。高飞的手指向了没人的空隙间。 就在这一刹那，高飞看见了一个人。这是一个普通村民，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五官相貌，都是本地一个普通的农民。但是这人脸上的表情却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别人都是惊讶、害怕，只有这位，惊讶当中竟然带着笑，一个极其古怪的笑脸。 高飞眼睛一转，就盯住了他。疾步走过去，那人往旁边一让想要躲开，高飞已经伸手，拉住了他，“你把黄猫藏到哪里了？”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这人用力挣扎着。 “我问你黄猫藏到哪儿了？你说！”高飞从牙缝里吼出了一句。 当兵的呼啦啦冲过来好几个，拧胳膊把人给制住了。旁边有人哗啦哗啦拉枪栓。可把这小子吓坏了，“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说呀！” 村长本来想求高飞不要为难他的村民，现在一听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说，黄猫到哪儿去了？”高飞问这小子。 “他跑了。”这村民被扭住胳膊，不敢不说实话。他叫阿达，黄猫真是他带来的。昨天下午，阿达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他十块银元要在家里借宿两天。 十块银元，别说是住两天了，就是住一个月都用不完。阿达以为占了大便宜，就热情地把陌生人留宿在了家中。阿达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干净，给客人住，他和老婆孩子夜里去住了柴房。 村长今天说要带人去慰劳中国军队，客人也想跟着去看热闹。阿达给客人找了身没怎么穿过的衣服换上，俩人跟着村里人一起来劳军。 慰问品正在卸车的时候，客人突然和他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跑了！紧跟着就发生了查找日本特务的事情。阿达也是在这时候，才开始怀疑，他留宿的那位客人，是日本特务。 他觉得有点儿好笑，客人已经走了，当兵的还在村民里面找，怎么能找得到呢？没想到，他就是笑了笑，就被人家给认出来了！ 黄猫跑了。他能跑到哪儿去？“阿达，走，带我们到你家里去！” “去我家？”阿达惊叫一声，连连往后躲，不想带军队去他家。 警戒部队的带队连长把眼睛一瞪，“马的，你带不带路？不带路就是包庇日本特务，老子枪毙了你！” “哎，不要吓唬他。”高飞摆摆手，连长往后一退。 “阿达，你知道那个日本特务有多凶残吗？他比最毒的毒蛇还要毒！你为了十块银元就敢把他留宿到家里，比留宿一条毒蛇还危险！赶紧带我们去，把他抓走。要不然，你们一家人都有危险！万一他刚才要是回去，你老婆、孩子，可就落到毒蛇手上了。” 阿达这才感到害怕，连忙答应带路。其实他带不带路意义已经不大了，村长肯定知道他家，这里还有五十多号村民，知道地址的人有的是。高飞让他带路，只是想要多了解一些他家里的地形，抓捕黄猫的时候，更方便。 村长、阿达，还有五十多好村民在前面带着路，高飞带着军队跟在后面。警戒部队的连长已经派人去叫援兵了。他亲自带着一半的人手，跟着军长来抓特务。 到村口，高飞先让队伍去封锁所有进出村庄的必经之路。找几个村民带路。剩下的人浩浩荡荡杀向阿达家，去抓捕黄猫！ 阿达家的院子围墙是用木栅栏围的，从外面可以清清楚楚看见院子里的情况。一溜三间石头垒的房屋，上头是茅草铺的房顶。可以说是十分简陋。 不仅阿达家是这样，村子里绝大多数的家庭都是一个模样。村民们并不富裕。栅栏门也没有锁，随手一搬就开了。阿达在院子门口就喊：“阿花！阿花！”阿花是他老婆。喊了几声，一直到他进院子，也没听见回应。 阿达撒腿奔向右边的房间。抬脚踹开门，一头闯进去，下一秒就传出了大声的哭叫。 村长和几个村民跟着冲进去。高飞没进去，来之前他已经猜到可能发生的事情了。黄猫这家伙明知道行踪暴露，肯定会杀人灭口。阿达的老婆孩子凶多吉少。现在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印证了他的预测而已。像类似的人间惨剧，高飞已经见过太多了。 他一挥手，战士们迅速在院子里面展开，搜查所有房间，每一个能藏人的地方。 小院只有这么大，战士们很快就搜查了一遍，没人。黄猫又一次跑了！高飞冷冷的一笑，一个小小的日本特务又算得了什么呢？跑了就跑了吧。 正要带队伍打道回府，心里忽然一动。看了看院里院外，四周围的环境，高飞突然大声说道：“黄猫！你跑不了的！你这个丧家之犬。不，你不是狗，是猫，一只被赶出家门的垃圾猫！”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树上掉下黄猫 黄猫躲在阿达家院子外面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树叶遮挡住了他的身体。 他跟着阿达去新九军，是想找机会混进军营，刺杀高飞。但是他没想到，还没进军营就见着了高飞。虽然他快速转身，只露了一个背影，但他却不敢赌高飞是不是认出了他。所以，他立刻就逃了。 一路狂奔跑回阿达的家，他收拾了东西就要走。阿达的老婆问他去哪里？原本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问候，却激起了他的杀意。他杀了两个年幼的孩子，侵犯了这位可怜的母亲。然后在女人无比惊恐的眼神中，也杀死了她。 残忍的杀害了一家三口之后，黄猫刚想逃走，高飞就带着人赶到了。黄猫不敢贸然逃走，因为和高飞在一起的还有西井千惠子，那个让他一直心怀畏惧的女人。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现在逃走，西井将军绝对会发现，并且捉住他！ 他用最快的速度爬上了这颗大树，藏在枝叶当中。他确信自己藏得很好，就算有人站在树底下往上看，也很难发现他。 高飞在院子里破口大骂，有几次眼睛都扫过大树。黄猫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很怀疑，高飞其实已经发现他了。之所以没有立刻派人来抓他，只是站在那里大骂，其实是耍着他玩儿。就猫捉到老鼠，耍着玩儿一样。最终，他仍然难逃一死！ 高飞又往这边看了一眼，西井将军也向这边看了，坏了，被发现了！黄猫迅速拿起狙击枪，瞄准高飞，果断扣了扳机！ “啪！”枪响了。声音并不大，他在枪管上安装了消音器。然而，透过瞄准镜他却看到了让他惊悚的一幕。他扣动扳机的同时，高飞居然横着跨了一步，他这一枪，打空了！ 子弹几乎是贴着耳朵飞了过去。高飞立马趴到地下，掏出手枪，对着大树的树冠“啪啪啪！”连续射击，直到把弹夹里的子弹全部打完为止。 在高飞卧倒开第一枪的时候，汤晓帆也拿出了手枪，不过她并没有像高飞一样，对着大树把子弹打光。她打了一枪之后，就在高飞身边蹲了下去，随时准备替他挡子弹。高飞打光了枪里的子弹，汤晓帆就站到了他和大树中间，用身体做起了人肉盾牌。 高峥带着战士们冲出院子，一边射击，一边扑向了大树！ 高飞哪能一直躲在一个女人身后？他快速给弹夹压满子弹，站起来拉着汤晓帆往外就走。钱慧看了看大树，跟着俩人跑出了院子。村民们都让吓坏了，他们就像跨栏运动员一样，快速的跨过栅栏四散奔逃，各回各家。 战士们围着大树，往树冠上面射击，枪声响如爆豆，弹壳四处飞溅落了一地。高飞和汤晓帆也站到树下面，向上开枪。钱慧只是犹豫了两秒钟，也加入了射击的行列。 “啪啪啪！啪啪啪！”枪声密集，枝叶随着枪声纷纷掉落。有的战士眼见，看见了树冠里面的黑影，喊了一声：“在那儿呢！”枪声更密集了。 射击持续了有两三分钟，高飞喊了停。“停！停止射击！别打了！”黄猫要是在树上藏着，早让打死了！再开枪，就是浪费子弹。 “噼里啪啦、当！”一支步枪翻滚着，掉到地下，几个零件被摔了出来。属下的人群立刻发出一阵惊呼，特务果然在树上！ 高飞看了看身边的战士们，“谁上去，把黄猫带下来？” “我去！”战士们纷纷请缨。俞翔也想去，“军长，让我去吧！我会爬树。” 高飞点头，“好吧，你去。把黄猫从树上给我逮下来！” “是！”俞翔大声答应了。他紧了紧腰带，走到树跟前，先抬头往上看了看。呸呸，朝手心里吐了两口吐沫，弯了下腰，猛地往上一蹿，蹦起来三尺多高手脚就把住了树干。随后，双手双脚轮流往上，噌噌噌，顺着树干快速爬了上去！ 这大树有三四个人合抱那么粗，离地两米多高都是光秃秃的树干，再往上才是交错横生的枝丫。俞翔几乎是几秒钟就爬过了光秃秃的树干，来到了有树枝的位置，扳着树枝继续向上。 横生的树枝丫丫叉叉，却一点儿也挡不住俞翔向上攀爬的速度。俞翔越爬越高，从下面看他的影子也越来越小。 “俞翔，小心一些——！”高飞在下面大声喊着。俞翔在树上面回话，“是！放心吧，军长！我明白。” “找到了！黄猫死了！”大树的枝叶之间，传出了俞翔的声音。 “把他扔下来！” “好，等一下。” 一会儿，大树上面传来了树枝被压断的噼啪声。一个黑影从大树上面快速往下坠落，砸断了无数细小的树枝，被一根粗大的枝干给撑住了。树上面又下来一个人，是俞翔。到了挂住尸体的树枝处，踢一脚，尸体又往下掉。 翻了不知道几个滚，被树枝挂住了几回，终于，尸体噗通一声掉到了地下。人已经让摔变形了。 高飞站到尸体跟前左看右看，也不能确定，这个到底是不是黄猫。他和黄猫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在人群当中，认为那个背影是黄猫，他只是随便猜了一下。 钱慧认识黄猫，她和黄猫在一起共事多少年，彼此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钱慧盯着尸体从头到脚看了两遍，这才确认，死的这个就是黄猫！ 黄猫身上中了三枪。其中一粒子弹打中了他的裤裆，让他受了致命的伤。再加上从高处坠落，被树枝挡了那几回，他早就骨断筋折、气绝身亡了。 确定黄猫终于死了，高飞松了一口气。其实高飞放心倒是其次，黄猫在他这里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对手，顶多就是一个小小的麻烦。高飞是不想浪费精力专门去对付他，要不然，把收拾这家伙的任务交给小四儿，估计黄猫也蹦跶不了几天。 日本特务头子黄猫终于死了。高飞告诉村长，你亲自带人把尸体给埋了，最好是火葬之后再埋。高飞的理由是有利于环境，其实他是为了永绝后患！人都烧了，你就算是假死，我也得把你烧死！让你永远做一个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除夕包饺子 黄猫死了，隐患被排除了，这也算是新年来临之前的一件喜事吧。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高飞放下了手头所有的公务，和女人们聚在一起包饺子。 切菜、剁肉、拌馅、和面，几道工序忙下来，女人们欢天喜地的支起了包饺子的场子。高飞也挽起袖子，亲自参加。楚艳帮着唐娟一起擀饺子皮，高飞就和程菁、钱慧三个人包饺子。 高飞几乎没怎么做过家务，但是他包饺子却是手脚麻利，动作娴熟。包出来的饺子也是精致美观，摆在那里看着有模有样。程菁包的饺子虽然比不上高飞，但也还算能看。最起码，看着知道是饺子。 钱慧就属于完全不会，生手现学的那种。她看高飞包的简单，也照着学。一手拿皮、一手填馅，捏合的时候两只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捏起来，露馅；拆开再捏，还是包不严。她求助的问高飞：“军长，这怎么弄嘛？” “你以前没包过饺子？第一回？你们日本人平常都不包饺子吗？那就少放点馅。哎，对，你看，像我这样，拇指食指一点一点，慢慢捏。对了嘛，就是这样。”高飞耐心的教钱慧。程菁在旁边嘻嘻直笑。 好不容易，钱慧终于能独立包饺子不露馅了，把她高兴地眉开眼笑。虽然比不上高飞包的玲珑美观、也比不上程菁包的狰狞威武，她却爱不释手。小心翼翼的放在托盘上，又拿起一张新的饺子皮。 门一开，汤晓帆从外面进来了。程菁赶紧招呼，“晓帆，快来，跟我们一起包饺子。让我看看你的手艺怎么样？” 汤晓帆也不客气，脱掉外衣紧挨着钱慧坐下来，拿起饺子皮就包。程菁原以为汤晓帆和她的水平相当，哪知道人家的技术却是几个人里最棒的，饺子比高飞包的都好看。 有了汤晓帆的加入，唐娟、楚艳的擀皮速度立马就跟不上了。饺子皮一用完，程菁就在那儿催，“快点儿，快点儿！楚艳，你手头倒是快点儿呀！” 其实楚艳并不慢，慢的是唐娟。唐娟不仅速度慢，擀出来的饺子皮还不圆，大小也不均匀。今天是她头一回干这个，以前从来没干过。也正因为没干过，初学乍练，才兴致最高。 听见程菁催楚艳，唐娟不干了，把小擀杖在面板上笃笃笃敲几下，“菁菁，你喊什么？还嫌我们擀得慢？你倒是快。看看你包的饺子，别说跟晓帆比了，连军长包的都比不上！你得好好练练。从初一到十五，你每天包一百个饺子！和面擀皮包饺子，都是你一个人！” “哎呀娟姐，你快饶了我吧。飞哥，娟姐欺负我，你可得主持公道。” “公道，小丫头片子，你还敢要公道？”唐娟举起擀面杖，作势要打。程菁赶紧求饶，众人又笑作了一团。 “哎，咱这里还少一个人呀。”程菁看着众人道。 “还少谁？”楚艳心直口快，直接问了出来。 “琴英呀！”或许是因为刚才的玩笑，程菁的眼睛有些发亮。“把琴英叫过来，就有人唱歌给我们听了。咱们包着饺子听着歌，那才叫有气氛呢。楚艳，你去把琴英请过来。” 楚艳答应一声，放下擀面杖，穿上外套就跑出去了。 本来擀皮的速度就跟不上，楚艳一走就剩唐娟一个人，就更跟不上了。高飞把程菁撵过去帮忙，这两位夫人联手，也比不上刚才的速度。好在琴英来的速度很快，十几分钟之后，楚艳就把人领过来了。 等一上手，众人才知道，这里面真正的高手原来是人家！琴英系上围裙，一边小声的唱歌、一边轻松擀皮，速度比唐娟、楚艳联手都要快得多。并且人家擀的饺子皮，就好像是圆规定好尺寸画出来的一样。圆不说，每一个还都一样大。 琴英一出手，就把在场的女人们全给镇住了。唐娟和楚艳想跟她学，比葫芦画瓢试了几个，完全不成样子。琴英告诉她们，擀饺子皮的活儿，必须得经常练习。熟能生巧，才能擀得又快又好。言下之意就是，你俩想要达到我这水平，得勤学苦练，练到一定的程度才行。 唐娟擀了几个都满意，她干脆也加入了包饺子的队伍。这一下，就变成了琴英和楚艳两个人擀皮，其他人全部包饺子。又包了一会儿，高飞站起来了，“包的也不少了，我去煮几个尝尝香不香？” 钱慧问他饺子不是应该包完再煮，吃的时候大家一起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高飞笑呵呵端起一个摆满饺子的锅拍。“过年包饺子，是一定要提前先煮一锅的。这样做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尝一尝饺子的咸淡味道。淡了的话可以再加点盐、咸了再加菜。第二个原因就是边吃边包，更有过年的气氛。” 饺子在锅中翻滚着，一个个就像小灯笼一样，圆溜溜的。这就是熟了。 高飞和女人们团团围坐，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听着不绝于耳的莺声燕语、眼前一张张芙蓉娇面姿色各不相同，他不禁有些陶醉了。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吃饱喝足打牌守岁，一直过了午夜十二点，按照我国传统计时单位，是到了子时，也就是三更半，该睡觉了。女人们依然兴奋地有说有笑，高飞却不答应了。 “都回去睡觉吧！过了午夜，守岁结束。再不睡觉，明天让你们一人带两个黑眼圈！” 高飞一说到黑眼圈，女人们都慌了。唐娟、程菁、楚艳的卧室都是挨着的，汤晓帆的房间离得也不远。但是琴英和钱慧怎么办？ 琴英要回宣传队，高飞留她：“天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去了。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吧。要是没地方睡，就和我一个房间。” 琴英的脸腾就红了，却没有再提要回去的话。唐娟、程菁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照不宣。唐娟拉住钱慧的手，“走，我给你找睡觉的地方去。”唐娟拉着钱慧走了。程菁打了个哈欠也离开了。 楚艳笑嘻嘻过来抱了抱琴英，“琴英姐，今晚伺候军长的活儿就交给你了。”说完挤了下眼，她也跑了。 第一千零五十章 琴英之爱 “我也回去了。”汤晓帆打个招呼，往外就走。 “晓帆，你也别走了。”高飞一把拉住汤晓帆的手。 汤晓帆愣了一下，手一抖，挣脱开，“我可不敢打扰你们的好时光，你还是好好对琴英吧。”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琴英的脸更红了，“要不，今晚你去晓帆那里？” “今晚我哪里都不去。今天晚上，是属于你和我两个人的。”高飞深情地看着琴英。琴英鼓起勇气，勇敢的和他对视着。 二人对视片刻，高飞伸出手，拉住琴英的手，轻轻往怀里一带。琴英轻呼一声，两个人就紧紧的抱在了一起。高飞低头欲吻，琴英挣扎着，“别，别在这里。到你的房里去吧。”这句话说完，琴英已经羞的趴在高飞胸前，连头都不敢抬了。 高飞就觉得一股热血上头，弯腰伸臂，微微一用力，就把琴英横着抱了起来，迈大步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把女人置于榻上，低头仔细观看，越看越觉得好看，不由赞道：“琴英，你真美。” 琴英的眼睛亮晶晶的，“飞哥，我等着这一天，已经等好久了。来吧，来爱我吧。” 耳听的美人软语相邀，高飞的心突然猛跳了几下。看着琴英这位多才多艺的知性美人，含情脉脉的卧于榻上，他岂能按捺得住？说不得赶紧宽衣解带，说了声：“阿英，我来了。”合身而上，进入温柔乡中，去享尽其中温柔的滋味了。 天亮了，今天是大年初一。高飞怀抱佳人实在不想起，外面却传来了楚艳的声音，“咚咚咚，飞哥、英姐，快起来了。我哥他们来拜年了！” 高飞还不想动，琴英去急忙挣扎着穿衣下地，“快起来吧，外面已经来人了。大过年的，别让人看了笑话。” “谁敢看我的笑话？”嘴上这么说着，高飞也起床穿衣。琴英帮着他整理衣服，两个人穿戴整齐，整理了床铺，这才打开门走出房间。楚艳就在门外，见二人出来，笑嘻嘻的抱住了琴英：“嘻嘻，恭喜恭喜，我是应该叫你英姐呢？还是叫你英妹？” 高飞微微一笑，迈步来到前厅。甘天林、梁国安、刘俊、肖刚、史天明、楚华，已经来了。后面还有将领陆续前来。今天是大年初一头一天，难得的部队没有战斗任务，又是出国作战取得了首胜，将领们无不喜气洋洋。 众将见高军长出现，纷纷起立，拱手口称拜年。你给我拜年、我给你拜年，大家一团和气，围坐在一起。喝着茶、抽着烟、品尝着椰子香蕉等南国的水果。 新九军部队多了，军官也多了。老将们就那些位，但是新加入的军官却更多。新九师是一个师，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是两个师，军官比新九师多了一倍。基层军官不说，团级等中层以上军官，哪一个不想来给高军长拜年的？ 再加上各直属部队、相关单位，人就更多了。高飞送走了一批、又一批。靳红梅提醒他，该去给郑洞国拜年了！早几天就说好了，正月初一要去给副总指挥拜年。一直在这里接见新九军的将领，啥时候才能去给郑洞国拜年？总不能拖到明天吧？ 高飞把这边接见军官的任务交给了刘俊和肖刚。这俩是副军长，完全可以代表他。高飞则拿上几样礼物，带上汤晓帆和李永州、俞翔，驱车前往副总指挥部。 新九军的军部，来拜年的将领就络绎不绝，郑洞国的副总指挥部人就更多了。高飞报上名字，就在这儿排队等着了。一直到快中午了，终于轮到他的时候。副总指挥部开饭了。 来拜年还没轮上的军官，有的回去准备下午再来，有的就在副总指挥部混一顿饭，直接等着下午接见。 高飞有点儿犹豫，是吃过午饭再来，还是一直在这里等着郑洞国接见？ 突然，大门口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紧跟着就听见有人在喊：“为什么让他进来？小鬼子怎么能来这个地方？把鬼子打出去！” 高飞往大门口的方向看，就见从外面唏哩呼噜进来好多人。外面是气愤的官兵，里面是持枪的士兵。最中间有两个人，穿着日本军装，脑袋上戴着日本军帽。 “让开！都让开！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是日军派过来的特使，来见郑总指挥的。你们想干什么？都让开！往两边让！” 高飞听着个声音有点儿耳熟，往人群里看了几眼，见着说话的人了。高飞不认识这个人，看着应该是郑洞国副总指挥部的人。 他虽然不知道大年初一鬼子派人来干什么，但是根据日军一向的做事原则，估计也不会是专门来拜年送礼的。大概应该是来下战书，或者是跑过来打探我驻印军虚实的。反正鬼子也没少干过这种事。 郑洞国出来了。他的副总指挥部乱成了这样，郑洞国身为副总指挥，当然得出来了解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官兵们一看见郑洞国，就嚷嚷起来了，“副总指挥来了，副总指挥回来了！” 郑洞国站在场中，二目如电。先是扫视了在场众将，在高飞身上停留了有大概两三秒，接着落到了站立在人群当中的那俩日本军官。 俩鬼子讲述了他们的来意。和高飞猜的一模一样，就是来下战书的！同时捎过来日本缅甸方面军司令官的警告，警告驻印军将士们不要太咄咄逼人，当心把大日本皇军激怒了，驻印军将会吃不了兜着走！ 高飞在人群外面都让气坏了，更何况站在鬼子旁边的官兵？但是当着郑洞国的面，这帮人还不敢乱来。只好瞪着眼睛生闷气。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两个鬼子早就死无全尸了。 高飞忍不住就像挤进人群，找机会给鬼子来两下子。我不杀你，打你一顿总没问题吧？小鬼子跑到我们的地盘还敢这么嚣张，要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他还真以为我们软弱可欺呢。 “高飞！你过来一下。新九军高军长，来一下！”人群当中，突然传来了郑洞国的声音。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高飞一打二 “总指挥，过年好！高飞代表新九军全体官兵，给您拜年！”高飞终于见到郑洞国的面了，上来先把自己的事情办了。我现在给您拜年，下午就用不着再排队等候了。 郑洞国点了一下头，转眼看向了那两个日本军官，“两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中国驻印军新九军军长，高飞。冈村宁次将军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飞将军。嗯，你们把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和飞将军再讲一遍。” 其实刚才鬼子说话的时候，高飞在人群外面已经听见了。只是因为距离远，中间隔得人又多，不是完全都听清楚了。现在是面对了面。 俩鬼子军官一听说眼前这位是飞将军高飞，顿时吃了一惊。但是，刚才他们面对郑洞国的时候都态度倨傲，高飞名气再大，还能比郑洞国更大吗？所以，俩鬼子也只是惊讶了一下，紧跟着又恢复了那副惹人生厌的傲慢样子。 “我们奉大日本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木村兵太郎大将的派遣，来给你们驻印军下战书！你们非法入侵缅甸，已经严重侵害了大日本国的利益。木村大将警告你们，马上退回去，退回你们自己的国家去。否则的话，大日本皇军将会彻底击溃你们、消灭你们！” “住口！”高飞爆喝一声，已经怒不可遏了。他用手指着眼前这两个日本军官，“你们这两个鬼子好大的胆，竟敢跑到我们的地盘撒野，你们难道就不怕死吗？”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俩鬼子也害怕，看见飞将军发怒，俩人赶紧搬出护身符，“我们是日本皇军的使者，是来替木村司令官下战书的，你不能杀我们！” 高飞乐了，“哈哈，不能杀你们？我没说过要杀人呀，我啥时候说要杀人了？”俩鬼子刚一放松，高飞的话锋突然变了，“我不杀人，但是不代表我不打人。你们这两个狗东西，跑到这里大放狗屁，老子现在很不高兴，所以老子要揍你们！” “你！”两个鬼子惊得目瞪口呆。还没等这俩从震惊当中缓过神，高飞已经扑上去了。抡起大巴掌，对着左边那个留着卫生胡的，一个大耳光就兜上了，“啪！”这一声，又响又脆！ 鬼子一捂脸，另外一个用手指着高飞，“你，你敢打人？” “打人？我打的就是你！”高飞说着话，另外一个巴掌就飞过来了。 鬼子急忙晃脑袋想躲开，但是巴掌速度太快，躲开了一半，剩下半个巴掌还是打到了脸上。“啪！”鬼子一捂脸，顿时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拔刀。 日本军官腰里总是挂一把长刀，那是身份的象征。啥时候都带着，死了都不舍得放手。来下战书的时候，也带着战刀。这家伙往后退两步，一手握刀把、一手抓刀鞘， 旁边那个鬼子可没敢动。这里是中国驻印军的副总指挥部，周围都是远征军的官兵。他俩就别说是拿刀了，就是一人抱一挺机关枪，也活不了。拿出武器，只会激怒高飞，让事态失控。 这个鬼子比较理智，在边上赶紧提醒同伴，“佐藤君，请冷静！” 高飞可不管他是冲动还是冷静，一看鬼子想动刀子，高飞心头战意大涨。叫了一声：“小鬼子敢动刀，我打死你们！”说话之间，人已经飞身扑上，对着两个鬼子拳打脚踢！ 鬼子们挨了几下，俩人可不干了。刀不敢用、枪不敢使，两个人就和高飞徒手格斗！鬼子军官虽然个头不高，人却生得壮实。主要是生活条件好，平常吃的好。再加上经常参加军事训练，又会两下子。俩人联手，双战高飞！ 高飞一打二。郑洞国有心派人上去帮忙，但是见高飞似乎并不需要。高军长挥拳踢腿，身形如闪电，灵活似猿猴，一个人对付两个鬼子，并不落下风。 高飞一个人殴打两名日本军官，四周围满了我军官兵，叫好声不绝于耳，“好！打得好！揍他，使劲儿揍他！左边来偷袭了，快躲开！踢他，照死里踢，踢死他！” 官兵们一边围观叫好，看见形势不利了，还给高飞提醒。 其实高飞根本用不着提醒。他亲自下场和两个鬼子徒手搏斗，鬼子在什么位置、是用什么动作，他能没数吗？可以说，高飞收拾这两个鬼子军官，稳操胜券！ 三个人打了有十几分钟，鬼子的反应就慢了。徒手搏斗是一项高强度的运动，鬼子就算体力好，也受不了一直这么打。高飞看机会来了，找了个空子，一拳抡过去，砸到鬼子的肩膀上。把鬼子砸的身体晃了三晃，差点儿没摔倒。 高飞快速欺上去，勾起脚尖往底下一绊，鬼子再也站不住了，斜着摔到地下。高飞把腿轮起来，照着鬼子的脑袋像踢皮球一样，咚就是一脚！那鬼子咯的一声，就晕过去了。 剩下那个鬼子真急眼了，伸手掏出了手枪。还没等他把枪举起来，高飞就先动了。手一抬，搜！一道寒光闪过。那鬼子惨叫一声，伸手捂腰，面露痛苦之色。 高飞赶紧跑过去，先把鬼子掉地下的枪踢到一边，在拽住刀把用力一拽，嘭，把匕首拽出来，在鬼子身上蹭了蹭，收进了刀鞘。 晕过去那鬼子，慢慢也醒过来了。 高飞过去拽着领子，把人提起来，转个方向，给他看挨刀的鬼子，“看见没有，这就是挑衅中国军人的下场！今后你要还是这么做。你的安全，我可是不能保证了。” 鬼子看了看同伴，傻眼了。他死了？这鬼子军官躺在凉冰冰的地面上，周围连一个懂医术的卫生员都没有。再加上这是有剧毒的匕首，见血封喉！几个呼吸的功夫，那鬼子俩腿一瞪，死了。 同伴死了，活着的这个可让吓坏了。他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他。两国相争不斩来使，高飞参加军队这么多年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但是，飞将军却还是杀了人！ 高飞哪里有心思去猜鬼子的想法？俩鬼子死了一个，还剩一个，他狞笑着走了过去。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索尔登来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是木村大将派过来的特使，你不能杀我！”鬼子吓得连连后退。 “我不会杀你的。至于那个家伙，你应该看见了，他竟敢当着郑总指挥的面前，持枪行凶。他已经不是什么特使了，他是个刺客！我杀一个刺客，木村大将也不会反对的。你嘛，不懂礼数，态度猖狂，应该张嘴！” 说完掌嘴两个字，高飞欺身上前，抬手一个巴掌打了过去。鬼子急忙闪身躲避。却被高飞伸手揪住脖领子，正手反手，噼里啪啦，一连抽了六个大嘴巴子，把这家伙的脸都抽肿了，槽牙也被打掉了俩。 最后高飞抬腿一脚，把这货踹了个狗啃泥。“滚！回去告诉木村兵太郎，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子去要他的狗命！滚！” 鬼子捂着脸，狼狈万分的跑了。现场响起一片叫好声和掌声，“好！打得好！高军长好样的！” 郑洞国脸上笑开了花，走过去拉住高飞的手，“鹏举，干得漂亮！走，跟我进去，我得好好跟你喝两杯。” 进了宴会厅，里面早就摆好了酒菜。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好菜，除了当兵的吃的大锅菜，几盘子罐头牛肉、再有就是一只炖鸡。据说是郑洞国今天亲手打的一只野鸡。 和郑洞国坐在一张桌子上的，除了新一军军长孙立人将军之外，还有新一军的两位师长，新三十八师师长李鸿、新三十师长唐守治。郑洞国这里没有美国人，全是中国人。 由于高飞刚才在外面教训了两个日本军官，虽然杀死了一个吧，但却是那家伙先动的枪。高飞算是自卫。再说了，打死日本军官，那不是应该嘛。不仅郑洞国不怪他，孙立人等新一军的将领们还纷纷竖起大拇指，赞扬高军长出手果决，是个好样的！ 众人纷纷敬酒，高飞来者不拒。酒过三巡，郑洞国说，“鹏举呀，我早就知道你是一员猛将。听说卫长官把你派来，加入驻印军入缅作战，我太高兴了。有了你新九军的加入，我驻印军可谓是如虎添翼！抚民军长，你和鹏举军长喝一个。” 孙立人端着酒杯站起来，高飞也赶紧站起身。两个人四目相对，高飞心中再次升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和孙立人的酒杯叮的一碰，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众人叫了一声好，孙立人也干了杯。 “鹏举军长，咱哥儿有空了得好好聊聊。我参加远征军之前，国内抗战打仗的次数并不多。你得给我好好讲讲在国内的时候，你打过那些仗，都是怎么打的？我太好奇了。部队的条件那么恶劣，你是怎么样打得鬼子头疼，让冈村宁次给你起了个飞将军的绰号？” “你羡慕死我了！你看我在缅甸打了那么多胜仗，消灭了那么多鬼子，不管是木村兵太郎，还是以前的河边正三都没有给我起外号。冈村宁次，可比河边正三和木村兵太郎加到一块都厉害，你到底是怎么打仗的？” 孙立人大概是喝多了酒，拉着高飞说起来没完。 高飞一笑，“抚民兄，国内的条件是苦了一点儿。但是我的心里却从不服输。我们中华有五千多年的历史，其中四千八百多年一直领先。只不过是近代，从清朝后期才开始被列强赶上，才被人欺凌。” “东瀛岛国，不过是我国东海之上的一个弹丸小国。不说我国汉唐之时，就算是明朝，虽然有倭寇不断犯边，但是日本这个国家却仍然把明朝视为中原大国，是宗主国。” “宗主国遇到了困难，那些跳梁小丑们就爬到我们脖子上欺负。我为什么要怕他们？我对他们只有恨！只有仇视！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愿意用我的七尺之躯，耀我中华，屠尽倭奴！” “好！就冲你这句耀我中华、突进倭奴，再干一杯！” 孙立人端起酒杯，和高飞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郑洞国也和高飞碰杯，李鸿、唐守治也过来碰杯。众人喝的十分痛快。 连说带喝，就忘了时间。也不知道几点了，外面忽然进来一位军官，到郑洞国耳朵边上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就见郑洞国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高飞竖着耳朵听，也没听见。一时人家说话声音小，二也是他喝的酒有点多，听力不是那么灵敏了。 “各位，索尔登来了，大家伙儿跟我去接一下吧。”郑洞国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索尔登是谁？高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孙立人提醒他，“索尔登，就是中国驻印军总指挥，也是我们这些人名义上的上司。美国人，中将。” 原来是驻印军的老大呀。高飞也站了起来。现在新九军也是驻印军的部队了，他也是索尔登的下属了。老大来了，郑洞国、孙立人都去迎接，他当然也不能坐到这里摆架子吧。再说，他这个军长，在人家索尔登面前，也不够摆架子。 高飞跟着孙立人、郑洞国等众将走出宴会厅，去迎接驻印军总指挥，索尔登将军。 索尔登是个典型的美国白种人。穿着美军制服，领子上两颗星。旁边跟着一大群美军官兵，护持在他的左右。 索尔登一进院子，郑洞国头一个迎了上去，“总指挥，您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提前准备好去迎接。”这是郑洞国的客气话。也是我们国家人讲话的习惯。 索尔登却皱着眉头，上下打量郑洞国，“郑，你喝酒了？” “喝了。嘿嘿，总指挥，今天是中国人的新年，我和弟兄们聚在一块儿喝两杯，高兴高兴。您放心，除了过年，平常我们不喝酒，滴酒不沾！我们知道，军队里面不许饮酒。这不是过年嘛。” “你们每个人都喝酒了？”索尔登并没有因为郑洞国的解释，变了态度。他又看了看孙立人等众将，脸色更难看了。“郑！你是副总指挥，竟然带头违反规定，在军队里面喝酒。如果日军现在打过来，你们这些人谁能领兵抵抗？你们这是严重违反军纪的行为！”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中美射击比赛 郑洞国被索尔登当着这么多麾下将领的面一顿数落，顿时面红耳赤，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孙立人赶紧站出来用英语打圆场，“总指挥，今天是大年初一，是中国人的新年。郑将军只是和我们少喝了几杯庆祝节日，并没有喝醉酒，也不会影响作战的。” “少喝也不行！”索尔登并不给孙立人面子。这家伙把脸一板，扫视了一边在场的所有中方官兵，包括高飞也被他瞪了一眼。“战争期间，军队禁止饮酒，这是军规，任何人也不能违犯！” 孙立人还想说话，索尔登已经不再看他了，“詹姆斯上尉，你告诉他们，违反军规私自饮酒，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扣除三月军饷，关十天禁闭！”索尔登身边一个美军上尉，大声说出了饮酒处罚规定。 看着美国人颐指气使的样子，高飞实在是忍不住了，“索尔登将军！”他叫了一声，向前跨了一大步。 索尔登闻言转移目光，惊讶的看着他。 “你是要把我们这些人全关十天禁闭吗？那么军队谁来指挥？你吗？还是你手下这帮美国军官？难道你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解除中国将领的军权，控制这支军队吗？” “你是谁？”索尔登用深邃的眼睛狠狠盯着高飞。 高飞毫不畏惧的回瞪着他，“新九军军长，高飞！索尔登将军，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打算把我们全都关禁闭，然后你再派美国军官接管部队的指挥权吗？” “高军长，请注意你的言行！你是在和中国驻印军总指挥讲话！”索尔登用稍显生硬的中文，警告高飞。 “我当然知道你是中国驻印军的总指挥。中国驻印军，不是美国驻印军。士兵是中国人，军官也是中国人，这才叫中国驻印军！索尔登将军，我想提醒你，请不要试图挑战我们的底线。中国军人，不怕日本鬼子，也不会害怕世界上的任何对手！” “您接替史迪威将军担任中国驻印军的总指挥，是为了率领这支军队战胜日本法西斯军队，维护世界的和平和正义。我们感激您、尊敬您，但决不会放弃中国军人的底线和尊严！这支军队是中国人的，并且也永远是中国人的！” 高飞大声说完了，昂首站立。以平视的眼光，看着人高马大，比他高小半个头的美国将军。 索尔登耸了耸肩，“高军长，我无意侵犯你们的尊严，也无意用美国人接管军队。我只是提醒你们，作为将军就要带头遵守军纪。孙刚才说，你们并没有失去战斗力，也不会影响作战。” “但是我看到的却是你们这些中方军官在集体酗酒。过年，是中国人的新年，你们在酗酒，士兵们大概也在酗酒。这时候日军如果来偷袭，你们怎么应对？事实上，日军经常这么干。” 大概是应为高飞的态度强硬，索尔登的语气倒是有些平和了。 “不，索尔登将军，你还是不了解。中国人过年的时候，日本人也在过年。好吧，就算日本人不过年，但是我们是不是失去战斗力，也不是凭你一句话就能认定的。这样吧，你随便派一个美军出来，和我比试枪法。嗯，进行一场射击比赛。” “喝醉的人，射击肯定不行。为了证明我们没有酗酒，来吧，派你身边枪法最好的人出来，我和他比试一下！”说着话，高飞拿出了自己的配枪。 在场的都是军人，这又是战争时期，就算是参加聚会每个人也都带着配枪。高飞当着郑洞国和索尔登的面掏出抢来，谁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连索尔登自己也认为这很正常。 “高军长，你确定要进行射击比赛吗？”得到高飞肯定的答复之后，索尔登一歪头，“詹姆斯，你去和高军长比试一下。记住，不要让高军长输得太难看了。”最后一句话说完，索尔登自己先笑了。 高飞也笑了，不过却是冷笑。郑洞国等人神情严肃，连一个笑的都没有。孙立人有些不放心，问高飞：“怎么样？有没有把握？不行的话就放弃比赛，索尔登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有没有把握，得比过了才知道。抚民军长放心，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要说别的，高飞喝过酒可能会没把握，但是打枪，他啥时候都有把握！可以说，枪，就是他的半条命。或许有人比他的天分高，比如说花云，小伙子天生就是个神枪手的料子。但是高飞对枪的感情，却让他在射击上头敢于面对任何挑战而不退缩！ 射击用的靶子很快就被竖起来了。军队干这个活儿，是轻车熟路。一共准备了四块靶子，说明这是一二三四。一号和二号，是高飞的，三号和四号是美军上尉詹姆斯的。 索尔登规定，一号、三号靶子，比赛手枪；二号、四号靶子比赛步枪。每个人步枪手枪各打十发，最后以两块靶子的总环数决定胜负。 手枪靶，放在了五十米；步枪靶，放在了一百米。詹姆斯上尉手里拿了一支勃朗宁手枪，高飞也拿了一把枪牌撸子。两个人分别站在横线后面，等候命令。 詹姆斯忽然歪头看了一眼高飞，撇了撇嘴，挑衅意味很浓。高飞看见了，却只是淡淡的一笑。美国人这种小儿科的战术，岂能让他中圈套？ “开始！” 随着一声命令，高飞迅速举枪扣扳机，“啪！啪！啪！”他一枪接着一枪，很快就打完了十发。一扭头，詹姆斯还在聚精会神的射击。 高飞不理他，换上一把中正式步枪，瞄准了一百米外的步枪靶。照样是一枪连着一枪不间断，十枪射击一气呵成。等他打完，转头再看，詹姆斯的步枪靶才刚开始打。 不少中方将领都有些担心。担心高飞的成绩不好，让美国人给比下去了。到时候高飞丢人，可不是丢他自己的人，丢的是在场所有中方官兵的脸。孙立人倒是对高飞很有信心，高飞看他的时候，孙将军竖了个大拇指，脸上带着赞赏的笑容。 枪声停了，詹姆斯射击完毕。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搏击比赛 十九比十九！高飞和詹姆斯全都打了十九环，两个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了个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高飞晃了晃头，他觉得自己真是喝多了。不是脑袋发蒙眼皮打架，而是对这个成绩，很不满意。打固定靶，他居然有一枪没打中十环。太失水准了！ 比赛之前，双方只说了手枪和步枪的固定靶。现在比成了平手，接下来是不是要再加试一场移动靶，比如说枪打飞石？这个他曾经组织过，知道怎么比。就在高飞考虑接下来的比赛怎么进行的时候，詹姆斯已经放下枪，歪头看着他。 “高军长，你敢不敢和我比赛搏击？” 嗯？高飞抬头看，见詹姆斯一脸的挑衅神态，这小子估计是比赛射击没有取胜，有点儿恼羞成怒了。 索尔登没出声，郑洞国和孙立人这些中方将领却有点儿替高飞担心了。比试射击，双方各打各的，互不干扰。搏击可不一样，那是要两个人相互切磋，产生肢体接触的。高飞喝了酒，詹姆斯人高马大的。高飞和他搏击，那不是明摆着要吃亏吗？ “你和我搏击？你确定？”高飞心里有点儿想笑。美国人想跟他打架，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高飞不在乎，郑洞国却看不下去了，他赶紧过来，挡在高飞和詹姆斯中间。“比赛已经结束了，两位打成平手。证明高军长完全可以指挥部队作战！不用比了，比赛结束！” 詹姆斯耸了耸肩，“好吧，既然高军长不敢应战，那比赛就结束。将军。”他叫的将军是索尔登。 没比出胜负，索尔登有点遗憾。但是郑洞国已经宣布比赛结束了，看样子今天这个事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比赛到此结束的时候，高飞却说话了，“副总指挥，美国人还想比，咱就在加赛一场吧。詹姆斯，你说比赛搏击？我没练过，还不知道搏击比赛有什么规则？你给我讲一讲，能比的话，我就陪你走几趟。” 詹姆斯一听来了精神，“你是要和我比赛搏击吗？”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詹姆斯说，搏击比赛没有什么规则。除了人体致命的地方不能打，比如说裤裆、比如说后脑勺，等等。要命的部位禁止击打，其他随意。将对手击倒，或者对方认输，搏击比赛才算结束。 詹姆斯估计是练过。挥拳踢腿，看起来一招一式，简短有力，呼呼挂风。不过这些落在高飞的眼睛里，纯属是毫无意义的卖弄。关羽白马坡前初见颜良，形容颜良的那句话来形容詹姆斯，倒是挺恰当。 “吾观颜良，如插标卖首耳！”换成现在的台词，“我看詹姆斯，就像脑袋上插根草，不要命了呀！”当然，这话高飞并没有说出口，这是他心中所想。 射击比赛已经结束，两名选手又要接着比赛搏击术，这当然得请示现场的最高长官，索尔登将军。 索尔登几乎立刻就答应了。不过他也提了个条件，那就是比赛的二人动手要有节制，不能搞出人命来。要点到而至，有了胜负立刻结束比赛。绝对不允许出现伤亡情况。高飞和詹姆斯同时答应了。 高飞紧了紧腰上的皮带，左手立掌在前、右手握拳在后，身体微微前躬，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一样。 詹姆斯撇着嘴、眯着眼，挥拳踢腿，嘿哈，练了几下，引得在场的美军官兵纷纷叫好、吹口哨、起哄。 高飞对这些不在乎，但是郑洞国、孙立人却看不惯美国人的虚张声势、趁着人多作秀。孙立人问高飞，要不要下个命令，禁止喧哗？比赛就比赛，你们这么大声音，是想先声夺人吗？ 高飞摇头，“用不着，谢谢抚民军长的好意。就他那两下子，我收拾他易如反掌！”容易的就跟翻手掌一样！ 高飞不同意取消比赛，但是也不能还没开始，就被美国人在气势上压着。再说，这里是我们的主场，周围全是我们中国战士，我们当然应该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 孙立人和身边的人一说，官兵们立刻开始行动起来。有人起头，“高军长！”那边有无数的声音跟上，“好样的！”“高军长！”“百战百胜！”“加油！加油！高军长加油呀！” 高飞听着震耳欲聋的叫好加油声，顿时勇气倍增！平常十分的战斗力，现在立刻变成了十二分！高飞晃了晃肩膀，手掌前伸，勾了勾食指，做了个你快来送死的手势。 詹姆斯觉得受到了侮辱，顿时大怒。这家伙嗷的一嗓子，挥舞拳头冲过来，对着高飞抡拳就打！ 高飞抬手招架，二人你来我往，打在了一起。本来高飞喝了酒，只能发挥出六七成的实力。现在听见这么多人喊他加油，心情一激动，就把十成的本事全给使出来了。 高飞一发力，詹姆斯就不是对手了。詹姆斯典型的西方人，西方人追求的是力量和速度，在技巧方面高飞比他们强太多了。 啪啪啪！两个人交手也就是十几个回合。高飞胳膊一晃，使了个虚招。詹姆斯不知是计，挥拳猛击。高飞身子一转，就到了他背后。抬起脚来，照着詹姆斯的腿窝，咣就是一脚！ 腿窝，本来就是人体脆弱的部位之一。高飞这一脚再多用一点力气，詹姆斯就算再强壮他也扛不住。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下。詹姆斯俩手一撑地，打算爬起来。高飞第二脚就到了。咚！正踹到詹姆斯的皮股上。 詹姆斯刚起了一半，大力从后方来，他抵挡不住，一头栽到了地下。 “好哇！打得好！”现场顿时响起雷霆般的叫好声。高飞双手抱拳，对着观众朋友们连连作揖致谢。 詹姆斯翻身爬起来，让气坏了。这小子嗷的怪叫了一声，再次扑上来！ 高飞这一次就不给他留面子了。给脸不要的人，留面子他也不懂！眼看着詹姆斯的拳头已经到了，高飞以左腿为轴，身子滴溜一转，换了个位置，到了詹姆斯的侧面。握拳头照着眼前人体的腰侧部位，一拳打过去！惨叫声响起。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高飞一拳，把詹姆斯打的大声惨叫。紧跟着伸出脚使了个绊子，把美国人绊趴到地下。詹姆斯一米九多的个头，体重得有二百多斤，摔地下半天没爬起来。 官兵们一片欢呼，“好哇——！打得好！高军长威武！高军长了不起！” 高飞举起手臂，向欢呼的官兵们致意。索尔登脸色相当难看，他对身边的随从们嘀咕了几句，过去几个人把詹姆斯给搀扶了起来。 詹姆斯摔倒的时候，手上胳膊上蹭破了点皮，倒是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他虽然还有点不服气，但是也知道自己不是高飞的对手。所以，并没有说什么报仇、再打之类的话。 高飞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和詹姆斯接着打下半场了，一看人家只是站到那里瞪着眼睛生闷气，没过来纠缠，他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詹姆斯，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高飞一边走过去，一边问。 詹姆斯摇摇头，眼睛中闪过一丝犹豫。高飞伸出了手，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你是个优秀的军人。枪法不错，力量和速度都很出色。只是今天你选错了对手。”高飞安慰着他的手下败将。 詹姆斯苦笑着摇摇头。这也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了。两个人的比赛高飞获胜，并且在赛后和对手握手言和，就连索尔登都没办法再挑毛病了。 “好吧，高军长、郑将军，虽然你们喝酒不影响打仗，但也请不要饮酒过量。尤其是要监督士兵们不要酗酒。”索尔登最后看了一眼高飞、郑洞国，以及在场的中方将领们，带着他的美军随从们转身离开。 从这以后，索尔登很少再和中方的官兵们接触，他待在总指挥部下命令，要么就是出席或者召开各种会议。 当初史迪威担任总指挥的时候，经常下部队和基层官兵们交流，和孙立人、廖耀湘等驻印军将领们关系都不错，战绩自然更是出色。但是由于两国文化上的差异，以及个人性格的原因，最终被免除了职务。 索尔登是继史迪威之后的第二任中国驻印军总指挥，他当然不会犯和史迪威同样的错误。这一次春节大检查，也可以说是一次试探，试探中方官兵的态度和底线。虽然试探的结果让他不是太满意，但是也使得索尔登知道了自己的位置。 索尔登走了，副总指挥部的中方官兵们无不欢喜，高飞更是成了众人心目中的英雄。包括孙立人在内。 孙立人精通英语，和美国人交流起来毫无障碍。但他同时是一位中国军人，他也有自己的尊严，他更爱自己的国家。高飞能赢了美国人，并且还是在军人最重视的射击和格斗的比赛当中获胜，孙立人格外高兴，就好像获胜的是他本人一样。 本来大家已经喝好了，要散场了，孙立人硬是拉着高飞要继续喝。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和鹏举再干三杯！太痛快了！总指挥，你这里要是不让喝，我就拉着高飞去新一军喝个痛快！” 郑洞国笑了，“好你个孙立人！索尔登刚走，你就想拉着高飞去酗酒？不行！要喝酒在我这里，我监督着你们，谁也不许喝醉酒！来人，重新上就上菜！” 经过了高飞和美国人的比赛，天都快黑了。晚饭的时间又到了。郑洞国摆开酒宴，将领们再次团团围坐，推杯换盏，又喝了起来。 说是控制住酒量，但是孙立人和高飞越聊越投机，颇有一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一会儿一杯、一会儿一杯，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最后把高飞喝的酩酊大醉！ 高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他就知道，自己和孙立人捧了下酒杯，一口气喝干了杯中酒，然后困意袭来，趴桌子上睡着了。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床榻上躺着的。看环境，挺熟悉，应该是自己的临时卧室。但是他却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衣服已经脱掉了，军用短裤都换过了，房间内空无一人。坐起来想找衣服穿上，扫视了一圈，却一件衣服也没看见。估计是唐娟拿去洗了吧？ 高飞叫了一声：“小娟！小娟！菁菁——”不管是唐娟还是程菁谁进来，给自己拿身衣服呀。要不我怎么起床？一阵口干舌燥，这是酒精的后劲儿在发挥作用。脑袋也有些隐隐作痛。 叫了几声没人应答，小腹一阵阵的发胀，想上厕所。没办法再等了，高飞下了地，只穿了条短裤，穿上鞋，打开门就要去厕所。 他一开门，外面正好有个人往里面进，两个人都没注意，一下子撞了个满怀。高飞正内急，这一下差点儿给他撞漏了！看了一眼，是汤晓帆，他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来不及讲，就急匆匆奔向了茅房。 痛快地放了水，浑身轻松。这时候才感到了丝丝的凉意。缅甸属于低纬度地区，全年温度高，湿度大。现在是中国的农历新年，在我国北方地区气温早就过了零下，北风呼啸大雪飘飘是过年的常态。但是在缅甸，现在的气温却有二十度左右。 因此，高飞虽然穿一条短裤，却只感觉到了一些凉意，并没有觉得特别冷。 回到房间一看，汤晓帆正在收拾床铺，弯着腰在铺床叠被。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汤晓帆的身材始终是高飞身边女人当中最匀称、最完美的一个。尤其是此时她弯着腰叠被子，从背后看更显得丰盈柔美。高飞都看呆了。 汤晓帆叠好了毯子，一回头，正看见高飞穿着个裤衩子站在自己身后，两眼发直。推荐的男性特征，汤晓帆只看一眼就把视线转移开了。 被高飞盯着看，也不是头一回了，只是以前高军长不想今天穿的这么清凉。汤晓帆装做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问了一句：“你去哪儿了？” “我？上厕所。晓帆，你怎么把毯子叠起来了？我还怎么睡觉？” “你还睡？”汤晓帆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现在都几点了？你还睡？” “呃，几点了？”高飞有点儿懵。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大年初二 “已经快九点了！太阳早升起老高了。”汤晓帆给了他个白眼。落到高飞眼里，就是在撒娇。 在自己的卧室当中，女人刚刚整理完床铺，站在床前对自己撒娇。高飞就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不由自主的伸双臂，一把将女人抱在怀中。 汤晓帆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温顺的趴在男人的怀里，闭上眼睛，放弃了所有的抵抗。高飞心里的冲动不减反增，一低头，找到那红唇狠狠地吻了上去。女人热烈地回应着。 随着一声低呼，二人倒在了床榻上。看美人二目微合，面色桃红，高飞心中大喜。正要进行下一步成就好事，外面的门忽然响了。回头一看，唐娟正惊讶的看着他。 看见唐娟进来，高飞有点儿尴尬，但又舍不得身下美人。正犹豫的时候，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掀了起来，汤晓帆已经满脸通红的推开他，站到了一旁。高飞这个后悔就别提了，刚才怎么就忘记锁门了？ 唐娟已经从惊讶当中回过神，微笑地看着二人。对于高飞和汤晓帆之间会发生这种事，她并没有特别的恼火、生气，或者说妒火中烧。 汤晓帆跟随在高飞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这个战争年代，人命如草芥。今天活着，明天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自由呼吸。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能活着，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程菁也好、楚艳也罢，包括汤晓帆、琴英，甚至还有远在陪都的孔令俊。这些女人，哪一个都和高飞有过性命之交。或者她们曾经保护过高飞的性命，或者高飞曾经救过她们的命。 这不是唐娟大方，而是现实的大背景让她明白能够活着、能够和高飞在一起，就已经是上天格外的眷顾了，她不敢有太多的奢求。 “飞哥，晓帆，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呀。”唐娟微笑着调侃了一句。 “娟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汤晓帆被人家的夫人抓了个现行，正有些无地自容。听见唐娟的话，她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唐娟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好妹妹，你不用怕。爱上飞哥，不是你的错。” 转过头，又用温柔似水的目光看向高飞：“飞哥，外面刘俊、肖刚、红梅他们都来了，你该出去见一见了。快把衣服穿上。” 这时候高飞才看见，唐娟手里拿着几件衣服，上面是一套崭新的军装。 高飞洗漱完了换上军装，口中抱怨着，“今天是大年初二，是新媳妇回娘家的日子。他们跑我这儿干什么？大过年的，也不让人休息。” 唐娟帮高飞整理衣服，汤晓帆犹豫了一下，也伸手帮忙。有两个女人帮着，很快高飞就穿戴整齐，迈步走出了卧室。一身笔挺的将军服，腰间一边是手枪、一边是中正短剑，脚下长腰皮靴。真可谓是威风凛凛、仪表堂堂。 会客厅，可不只是刘俊、肖刚和靳红梅，史天明、楚华、祁广也来了。高飞一进来，众将纷纷起立，一起向军长问好，给高军长拜年。高飞摆摆手，让众将坐下。 勤务兵端上茶点香烟。会抽烟的点上烟，高飞端了一碗米粥就吃开了。昨晚喝过酒到现在，因为刚睡醒，他还不觉得饿。但是一看见这碗粥，还是不由自主的端起来就吃。 简单的一碗白米蔬菜粥，吃得咸香可口。 都是领军的将领，沙场的宿将。坐在一起当然不会谈论诗词歌赋，他们也没那个文化水平。随便问几句吃得好睡得好，过年吉祥，接着就谈论起了战争。部队下一个目标，腊戍，成了众将讨论的热点。 从腊戍的历史，再到第一次远征军出国作战，攻占腊戍又被迫撤离。现在，我们又来了。腊戍这次已经是熟透的果子，到了可以采摘的时候了。我军攻下腊戍，是板上钉钉的事。收复全境，把鬼子赶出缅甸也是必然的结果。 现在的问题是要尽快占领，还是一步步稳扎稳打，尽量减少我军的伤亡率？ 以史天明为首的一批军官赞成速战速决。既然肯定要打，晚打不如早打，早大不如现在就打！打了，把腊戍收复了，以后就不用再想它了，只管出兵奔向下一个目标就行了。从北到南，一直到把鬼子赶下大海！ 但是刘俊却不这么看。刘俊认为不应该进军太快，打仗打的快了，牺牲也快。明明我军已经胜券在握，为什么还要让战士们去牺牲？ 按照刘俊的想法是，我们慢慢打，尽量减少伤亡，能不死人尽量就不死一个人！ 将领们分成两派，一派赞成速战速决、一派赞成稳扎稳打，两派都各有道理。最后靳红梅说，“军长，您决定吧，是速战速决还是减少伤亡？” “各位。”高飞看了看众将，刚想说话。新八师师长甘天林、新八十一师师长梁国安，两个人各带着一帮手下，给高军长拜年来了。 两个师的人一来，会客厅还坐不下了。高飞让人在院子里摆上桌子板凳，后来的官兵们坐在院子里喝茶说话。回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各位，速战速决和稳扎稳打，好像并不冲突吧？是谁说的速战速决，就不能减低伤亡率了？又是哪个人说，降低伤亡率，就要慢慢的打？战斗进行缓慢，就能减少伤亡？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武汉会战，打的时间长吧？四个多月将近五个月，范围波及几个省。我军官兵阵亡超十万！远的说过，咱们再说近的。松山战役，也是打了几个月，我们的伤亡少吗？” “所以，战斗打得时间长，和官兵的伤亡数字没有关系。最起码，关系并不大。或者说，战争拖得时间越长，事情越复杂。伤亡数字只会越来越大！” 高飞一开讲，会场内外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高飞发表高论。高飞会即兴发挥，人越多，他越来劲儿。看着不断赶到的将领们，高飞越发的神采飞扬了。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新八十师之乱 “我命令，”众将哗啦啦全站起来了。“各位回去之后，要安排人做好警戒工作，严防日军趁过年假期偷袭！这项工作你们亲自去抓，要内松外紧。内部，不影响战士们欢喜过新年；外部，加强戒备，不给日军丝毫可趁之机！” “是！”参会众将齐声应是，声势浩大，把树梢上停的几只鸟儿都吓得喳喳叫着飞走了。 散会的时候，高飞见小四儿在看他，就微微点了一下头。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高飞一进办公室，小四儿就跟了进来。回手关上了房门。 “军长，西井千惠子那里，您看能不能向她打听一下腊戍日军的情况？”虽然关上了门，小四儿还是小心的凑近了高飞，小声问道。 高飞想了想，“这件事交给我。你要抓紧时间，尽快派人深入腊戍城中去摸清日军的底细。为下一步我军作战，铺平道路。” “是。”小四儿低声答应了。接着又汇报了一些新八十师、新八十一师的情况。这两个师毕竟是后来的，高飞对他们的信任和亲近程度，始终没办法和新九师相提并论。这也是人之常情。让小四儿派人多盯着点儿，并不过分。 今天是大年初五，按照我国的传统，初五又称破五，要放鞭炮、包饺子。过了初五，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 天刚蒙蒙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响起来了。高飞睡不着了，只好穿衣起床。在程菁的服侍下穿好了军装。来到外面，活动活动腿脚，打了两趟拳，有把随身的佩枪拿出来，仔细擦拭上油保养了一遍。刚做完这些，从外面就急匆匆走进来一个人。 “军长！”这人进门先敬了个礼。高飞一看，是新九师的侦察营副营长胡振江。 “振江起这么早？是赶着破五放鞭炮吗？哗啦哗啦。”高飞拉了两下枪栓，把配枪重新收回了枪套里。 “军长，是新八十师那边出事了！” “新八十师？”高飞心里一翻个，这时候才注意到胡振江眉宇之间，带着焦急之色。“出什么事了？别着急，你慢慢讲。” 新八十师有一位炮兵营长叫李迪，还有一位骑兵营长叫做王耀斌。两个人当初为了一个女卫生员小莲，而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高飞用了假装毁容的办法，才解决了这起纠纷。 小莲和李迪结婚，王耀斌被关了禁闭。本来这件事过去就算完了，年轻人嘛，谁没有过为追求爱情而疯狂过呢？哪知道，王耀斌却对此事耿耿于怀。 前天，也就是大年初三，李迪去师部参加新年聚会。骑兵营副营长不慎坠马摔成了重伤，骑兵营军医解决不了，向上级求援。师部派了两位军医和几个护士赶过去给伤员治疗。其中就有小莲。 小莲因为工作出色，现在已经是师部的护士了。师部的医护团队赶到骑兵营，发现那副营长伤势过重，他们也治不了，必须得马上转移到军部野战医院！骑兵营也派人派车护送，一群人慌里慌张把伤员送到了军野战医院，推进了手术室。 做到这里，师部医疗团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该回去的时候，护士小莲却不见了。有人说，小莲自己先回去了。领队的医生也没在意。 结果，等晚上的时候，炮兵营长李迪找到了师医院，说小莲没回去，他一直没见着人。问带队的军医，小莲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带队军医也说不清楚，但是的情况太过混乱，大家都忙着救人，又把伤员送到军医院，谁会去注意一个护士？ 带队军医说，你再回去等等，也许小莲去办别的事情了。我要是见到她，就让她立刻回去和你见面。小莲也是这么大人了，她还能走丢了吗？ 第二天，小莲还没有露面。李迪急了，他带着一个排的战士，拿着枪就跑到了骑兵营，指名点姓，让骑兵营长王耀斌把小莲交出来！ 王耀斌不认账，他说他昨天没在部队。师医疗队来之前，他接到紧急命令去出任务了。他根本没见着小莲，怎么能对小莲失踪负责？ 李迪要搜查骑兵营，寻找小莲。王耀斌不答应，两边越说越僵，最后动了手。都是当兵的，下手没轻重，打架当中免不了有人要受伤。总算是双方还保持了最后一点理智，没开枪。要不然事情更大。 炮兵营来的人少，吃了亏。有人就跑回去叫援兵了。部队都是抱团，一听说自己人打架吃亏了，炮兵营一下子出动了好几百人，拿着铁锹木棒，气势汹汹杀向骑兵营，想要报复。 消息传出来，新八十师师长甘天林为了平息事端，调动了两个步兵团的人马，把炮兵营和骑兵营给包围了！侦察科长周三祥派了侦查员，骑快马跑回军部报信。半路上被胡振江遇上了，他知道事情重大，这才赶紧带人来找高军长报告。 高飞一听，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当初不是都处理完了嘛，怎么还有后续？再说，小莲长得又不漂亮，值得你们这帮家伙大动干戈吗？ “报信的人呢？把他叫过来！” 胡振江到外面把报信的侦查员叫进来，这位说的事情经过和胡振江之前讲的相差不大。总之，事儿现在闹大了！高飞必须出手了。 刘俊应该在那儿吧？高飞并没有着急赶过去，他先去通讯室，给刘俊打电话询问详情。结果，电话打通了，刘俊却没在新八十师，他在军部。刘俊除了是新八十师的副师长，同时人家还是新九军的参谋长。军部也有一堆工作等着他呢。 高飞派人把刘俊叫过来，把事情一讲，刘俊大吃一惊，“怎么出了这种事？我现在就过去！” “好吧，你先去，要注意安全。我随后就到！” 刘俊急匆匆，带着几个随从走了。高飞想了想，又打电话调花云带着骑兵团到军部外面集合，命令新九师所有部队进入戒备状态。让靳红梅把袒克也开出来。事情既然出来了，他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做完这些，高飞穿戴整齐，带着李永州、俞翔等随行人员走到了院子里。吉普车，已经开过来了。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高飞亲往 高飞坐上了汤晓帆的吉普车，李永州、俞翔等人上了后面的车辆。胡振江也带着一队侦察兵，分乘三辆军用卡车，随行护驾。车队启动，出了军部大院没走多远，就遇见了骑兵。花云骑着高头大马跑过来，翻身下了战马，跑到吉普车旁边，喊了一声军长。 “花云，你让弟兄们先等一下，等靳主任的装甲营来了之后，我们一起过去。” 高飞从吉普车上下来，看了看花云的战马，赞了一声，“真是好马！”捋捋马的鬃毛，拍拍马的皮股。战马摇头摆尾，轻轻打着响鼻。 翻眼皮看了看花云，高飞一乐，“你小子，是不是怕我要你的马？真是个小气鬼！君子不夺人所爱，你的坐骑我就算再喜欢，也是不会要的！” 花云愣了一下，下一秒就做出一副痛苦状，“军长，你真看上这匹马了？” “去去去，少在这儿给我装可怜！就算是看上我也不会要。我还能抢你骑兵营长的战马吗？哎，花云，你接触的战马多。啥时候要是发现有好的，记着给我留一匹。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是！”花云立正答应了，然后眼珠一转，上半身微微向前躬，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有一匹。不过，那马不在我这儿。” “哦？在哪里？”高飞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在新八十师骑兵营！就是咱们今天要去的那个王耀斌的骑兵营！到时候您就别管了，我保证把那匹宝马给您带回来！” “是吗？有这么巧？”高飞狐疑的上下打量骑兵团长，“花云，你不是给我耍花招吧？” “我能耍什么花招？军长，您可冤枉死我了！”花云叫起了委屈。 高飞问新八十师骑兵营那马是怎么回事？花云说，前几天他去王耀斌的骑兵营进行检查和交流，偶然见到了那匹马。花云的骑兵团是直属于新九军军部的，王耀斌的骑兵营属于新八十师师部直辖。两个都是直属部队，花云骑兵团属于更上一级。 按说这两支部队并没有统属关系，王耀斌的骑兵营也不归花云骑兵团管辖。但是，自从王耀斌偶然和花云见了一面之后，他就时常跑到军属骑兵团来串门，把花云称作是长官。所以，才有了花云去新八十师骑兵营检查交流这一说。 其实就是串串门，友军之间走动走动，做一些军事交流活动。 当时那匹马拴在一个单独的马厩里。据说这马还没有训练好，不能见生人。花云只在马厩外面听见了马的嘶鸣声。这匹马，鸣叫声十分响亮。能听出其体格健壮，绝对不会是驽马劣马。 花云作了骑兵营长，现在又做了骑兵团长，总和马打交道，以至于现在听见马的鸣叫，就能从中听出这匹马的体格状况。马是生病还是健康？好马还是劣马，基本上都能听出来。 本来高飞对战马只是一时的好奇，并没有特别的渴望。以前他也骑过马，自从有了车，就很少骑马了。但是看见好马了，他也会喜欢。现在听说新八十师骑兵营里面有一匹少见的好马，高飞就暗暗记下了。 是不是据为己有先不说，最起码，他也得看看到底是一匹什么样的好马，竟然值得花云专门推荐给他。高飞甚至怀疑，花云大概率的是看见过那匹马，毕竟只听声音，就分辨出马的好坏，这也太神奇了！ 随着机器的轰鸣声和地面微微的震动，靳红梅率领装甲营过来了。高大威猛的铁甲战车排成队，隆隆驶过来。 靳红梅从袒克上下来，和高飞、花云见了面。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去了新八十师以后，事情该怎么解决？ 虽然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这件事能压下去，还是压下去最好。要不然，传到驻印军总指挥索尔登那里，是丢人现眼；传到重庆军委会，委座一怒之下，那影响就大了！到最后倒霉的肯定还是新九军。 商量以后，各人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队伍浩浩荡荡，杀向了新八十师的驻地。 队伍刚接近新八十师，就有一支人马迎了上来。高飞暗暗点头，心想甘天林还算是个有脑子的，部队内部出了事，他倒是没忘记警戒。 等到双方见了面，人被带到车前面了，高飞一看，认识，新八十师的后勤处长秦发才！他怎么在这儿？ 秦发才恭恭敬敬的给高飞敬了个礼，“报告军长，秦发才向您报道！” “秦发才，你不是后勤处长吗？你不在后勤处待着，跑到这儿来干什么？”高飞问他。 “军长，我专门在这里等你呢！之前刘参谋长过去，专门命令我在这里恭候军长您的大驾。您可来了！” “少说废话！你告诉我，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高飞不喜欢这家伙张口闭口都是敬语。平常对长官恭敬一些没错，但得分什么时候。现在有紧急事情了，你就得有事说事，客气话太多让人听着别捏。 “这个，”秦发才犹豫了一下，“骑兵营和炮兵营的打架是停了，不过事情却扩大了。甘师长很为难。周科长带着人在现场。具体情况，您去了之后问周科长。您去不去骑兵营？要去的话，我给您带路！” 高飞再问事情为什么会扩大，扩大到什么程度了？秦发才这才低声讲述了一遍。高飞听完，心里比刚才更着急了。 “李永州，你留下，指挥这里的士兵做好警戒任务！”高飞要带着秦发才离开了，这里没人警戒怎么行？随便交给别人高飞还不放心，李永州是他的随身警卫，任务交给他高飞最放心。 当然，这里的士兵是新八十师的，能不能让这帮人听他的指挥，就看李永州的能力了。这也是高飞锻炼身边人的一个小小手段。 秦发才赶紧交代，“喂，你们听着，这位是军长身边的人，你们听他的命令，小心伺候！” “是！”当兵的不认识别人，认识秦发才。秦处长既然这么交代了，他们当然知道怎么办。 于是，李永州被留了下来。高飞重新上车。至于秦发才，肯定是没资格坐高飞的吉普车的，花云找了一匹马，让他骑上了。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王营长杀人 秦发才骑马在前面带路，高飞率领新九军骑兵团、装甲团，急匆匆来到了出事的新八十师骑兵营驻地。 还没到地方呢，就看见一队队士兵在集结。钢盔闪亮、刺刀放射着寒光。有人见来了陌生的部队，想要上来拦截，但是被秦发才给打发了，“走开走开，是自己人，快让路！” 高飞发现，这秦发才在某些方面还真是能力出众。去骑兵营的一路上，最少有超过五支队伍想要拦他，都被秦发才轻易摆平了。那些人还都给秦发才面子。现在赶路要紧，高飞也不便多问，等这边的事情办完以后，得找人好好盘盘他！ 终于赶到了地方，再往前也走不动了，前面都是人。高飞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散开。骑兵团和装甲团进入临战状态！ 骑兵们仓啷啷马刀出鞘，掀起一片寒光闪闪；装甲团的战车嘎啦嘎啦，把炮管放低，炮口对向了前方！虽然没人说话，但是无边的杀气却蔓延开来，让在挡在前面的士兵们瞬间紧张了。 有人跑过来打听，又是秦发才迎了上去，“你们是哪部分的？高军长驾临，你们好大的胆子，还敢拦路？” 来人认识秦发才，一见秦处长摆出六亲不认的样子，心头暗惊。赶紧陪着笑脸往后退，“哦，原来是高军长来了。我们不知道呀。我们这就让开，这就让开。集合——” 随着一声声的口令，前方的部队快速集结，喊着口号开走了。高飞命令骑兵团，往上压！装甲团保持现有的队形不动。 咴咴的马嘶声、轰隆隆的马蹄声，再加上刚才军队的口令和撤退声音，早惊动了在现场的官兵。 高飞并没有直接过去，他就坐在吉普车上面，点上一支烟抽着，静等事态发展。时间不长，前面的骑兵队伍当中传来了呼喝声。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七，迎面快步走过来一大群人。高飞继续吸烟。 人群走到离吉普车十几步远的地方站住，其中有一人越众而出，小跑到高飞的车门旁边，立正敬了个礼，“军长，您怎么来了？” 高飞扔了烟头，缓缓推开车门，“甘师长，我听说你这里出了点事。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怎么样，处理完了没有？” “这，”甘天林有点儿尴尬，“还没有处理彻底。您再容我一点时间，我保证给您一个交代。” “哦？看样子事情很复杂呀。”高飞皱眉头看着甘天林，“我都来了，你还需要时间？给我讲一讲，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甘天林叹了口气，“军长，找一个清净的地方，我单独向您汇报吧。”有些事情确实难以启齿，甘天林也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了。否则的话，一旦传出去损坏的将是整个部队的名誉！ 新八十师的骑兵营长王耀斌和炮兵营长李迪，因为一个女人小莲发生冲突。上一次是高飞亲自出手，成全了小莲和李迪，王耀斌被关了禁闭。 王耀斌是新八十师主力团长的表弟，而那团长又是他甘天林甘师长的亲外甥，他大姨子的亲儿子。这种沾亲带故的关系，让甘天林没办法对王耀斌下狠手。同时，他也舍不得手下这么一位能干的骑兵营长。 所以，明知道王耀斌事情办得不地道，甘天林也只是关了他两天禁闭，训斥一顿就算了。王耀斌继续做他的骑兵营长，什么都不影响。 甘天林以为事情这样就过去了，哪知道王耀斌却心中不服，找他表哥，新八十师的那位主力团长喝酒解闷。两个人在喝酒当中，王耀斌向他表哥诉苦，话里话外，对高飞的处理结果心怀不满。 他表哥喝了酒，听了表弟的遭遇以后脑袋一热，口出狂言，要替王耀斌讨回公道！怎么讨回公道呢？当然是把小莲抢回来了。 哥儿俩喝的迷了巴登的，商量出个馊主意：把小翠抢走，生米煮成熟饭。李迪知道以后，肯定不再要小翠。那时候，王耀斌既能抱得美人归，李迪也免不了丢人现眼。 商量好了对策，就去实施。王耀斌就派人去盯着小莲，寻找合适的机会。机会终于来了，就是小莲跟着医疗队把摔伤的骑兵副营长往军医院送。当时是人多，混乱。等人走了以后，王耀斌派人冒充炮兵营的士兵，去给小莲送信，就说李迪有急事找她！ 小莲不知是计，跟着报信的就走。结果，半路上遇见了化妆改扮的王耀斌！王耀斌把小莲劫走了。他本打算过两天再放小莲，没想到李迪当天晚上就开始找人了。过了一天，李迪带着人打上门了！ 王耀斌知道事情闹大了，赶紧跑到关押小莲的地方，想悄悄的把人给放了。哪知道再放人的过程中，一不小心，被小莲把他给认出来了。王耀斌威胁小莲不要把他说出去，并且告诉小莲，如果李迪不要你的话，我要你！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小莲知道自己的一片真情，从而被感动，离开李迪之后就会主动投入他的怀抱。哪知道，小莲认出绑架侮辱自己的是王耀斌之后，羞愤难当，当场和王耀斌厮打在一起！ 王耀斌好歹是个骑兵营长，会骑马、能打枪，还耍的一手好马刀。小莲哪是她的对手？明明打不过王耀斌，她却连抓带挠，尖叫怒骂。二人在厮打过程中，王耀斌一个没注意，失手把小莲给掐死了。 那边，李迪叫来了援兵，群殴规模扩大了。王耀斌误杀了小莲，心里害怕，给他表哥打电话求援。 王耀斌的表哥就带人赶过来，想要两边劝和，平息此事。哪知道人家李迪也有关系好的人，虽然不是亲戚，但是他和新八十师的另外一位团长是同学加同乡。李迪的这位同乡兼同学也带着人赶过来了。 两位步兵团长见了面。俩人一商量，事情到此为止吧。两位团长劝和，李迪和王耀斌也都同意和平解决。但是李迪提了个条件，握手言和可以，让我赔礼道歉也行，但是你们得帮我把小莲找出来！ 两位团长一口答应，王耀斌也咬着牙点了头。眼看事情就要平息了，哪知道，小莲的尸体却被找到了！ 第一千零六十章 两个问题 这一下可算捅了马蜂窝了！李迪悲怒交加，一定要让王耀斌给小莲偿命！ 王耀斌的表哥虽然也恨他下手歹毒，但却不能眼看着表弟丢了性命。他就劝，人反正已经死了，要什么赔偿王耀斌都可以给。他是一名骑兵营长，眼下又正是用人之际，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要了他的性命。 李迪坚决不同意，来帮忙的那位同学兼同乡也不答应。小莲的尸体就在那儿摆着，两边根本和气不下来。炮兵营的机动兵力全过来了，骑兵营也是人上马刀出鞘。两个步兵团来帮忙的也针锋相对，眼看一场兵变就要发生。 甘天林得到消息之后，急忙赶到了现场。这时候，消息传开，新八十师的所有中高层军官全赶到了骑兵营。 因为李迪和王耀斌的身后一边站着一个团长，新八十师的军官们也分成了两派。一边强烈要求王耀斌杀人偿命，一边向甘师长求情，要求饶了王耀斌，允许他上阵杀敌、戴罪立功。 按说这件案子案情清晰，罪证确凿。王耀斌奸杀人命，理应偿命。但是，王耀斌那表哥，甘师长的亲外甥苦苦哀求。再加上一帮子军官在旁边求情，甘天林也下不了决心。 “军长，是我无能，公私不分。一件简单的案子，我却不能秉公裁断，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请军长处分！”高飞都被惊动来了，甘天林没办法，只好痛快的承认自己这件事没办好！ 高飞听完，冷笑一声，“甘师长，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就让你这么为难？好吧，我问你两个问题呀。第一，我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一心要保王耀斌。那么好，这个王耀斌除了是你的拐弯亲戚之外，他有什么功劳？我说的是在抗日战争当中，他立过哪些战功？你给我讲一讲。” “战功？”甘天林愣了一下，他告诉高飞，新八十师自从加入新九军之后，所参加的每一次战斗，骑兵营都有份。王耀斌身先士卒，率领骑兵营作战十分英勇。虽然没立什么特别显耀的战功，但他在战斗当中所起的作用却绝对不小。 “军长，王耀斌虽然和我沾一些亲戚，但如果不是他能打仗，是我手下不可多得的能战之将，上一回我就撸了他！他哪能继续当这个骑兵营长？我甘天林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对于这一点我还是知道是非的。” 高飞点点头，这才和他形象中的对上号。王耀斌要什么不是，没有半点儿长处，只是因为有一些亲戚关系，甘天林就处处维护他，那甘天林这个师长就太不合格了。高飞都该考虑给新八十师换将了！ 有污点，不可怕。只要能打仗，能杀敌，其他的都好说。真正的所谓赏罚分明，那是传说中的岳家军。岳元帅才能做到赏罚分明，有功则赏、犯罪就杀。要不人家死了这么多年，还能在岳王庙里坐着享受香火呢。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和岳元帅是没办法比的。 “第二个问题，小莲的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高飞问第二个问题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甘天林。 甘天林愣了一下，“您问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注意。这个重要吗？” “重要，非常重要！这样，你先去把这个问题给我搞明白。同时，把王耀斌绑了！奸杀人命，还是军队现役女护士，不管他立过多大的功劳，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把他绑到明显之处，让李迪，以及所有官兵都看见！最后我来审问。” “是！”甘天林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高飞重新坐回吉普车里。汤晓帆问他：“你真打算饶了王耀斌吗？”汤晓帆也是女人，女人对于王耀斌这种侮辱杀害妇女的罪犯尤其痛恨。她看着高飞的眼神有些复杂。 高飞叹了口气，握住了女人的手，“唉，晓帆，你用不着想那么多。王耀斌确实该死！国法军法，都该杀！但是，这件案子没那么简单，里面恐怕还藏了一些别的东西。” “再说，这个王耀斌既然能打仗，反正都是要死，为什么不给他个机会，让他死在战场上呢？临死之前，让他多杀几个鬼子不少吗？枪毙了他，还要浪费一颗子弹。” 汤晓帆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歪到了高飞的肩膀上。“你怎么说都对，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高飞心里一阵感动。其实刚才汤晓帆问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猜到她心里的想法了。现在却因为自己，而放弃了自己的原则。这就是爱之深切。高飞伸胳膊，把汤晓帆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周围全是军队，高飞这辆吉普车也不是全封闭的，虽然车旁边没人吧，但是坐在车里还是能够看见当兵的在不远处来回走动。所以，俩人只是拥抱了短短的一下子，就分开了。高飞是军长，现在形势这么紧张，他要是在车里搂抱女司机，让当兵的看见了，也有损他的形象。 “军长。”有人在车外叫了一声军长，紧跟着车窗户上显出一张人脸，是靳红梅！高飞赶紧放开汤晓帆，推门就下了车。靳红梅暧昧的看看他，又瞟了一眼车里的汤晓帆。“你们俩可真是悠闲呀。” 靳红梅一句话，把汤晓帆说了个大红脸。高飞倒是无所谓，男人嘛，该脸皮厚的时候，就得脸皮厚。“红梅你也累了吗？走，到车上去，我也给你按摩一下，让你放松放松。” “我可没这个福气！”靳红梅敏捷的往旁边跨开一步，警惕的看着高飞。 “哎，你还没福气？我看最有福气的人就是您红梅主任了。有什么事吗？”前面是开玩笑和调侃，后面高飞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他知道靳红梅不会无缘无故的找过来，肯定有事。 “这边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靳红梅的神色相当严峻。 靳红梅的消息渠道，比高飞灵通的多。很多时候，高飞还是从靳红梅这里得到的情报。新八十师发生变故的事情，高飞不想让传出去，但其实已经在外界传的沸沸扬扬了！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兵变的中心 靳红梅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但是，据她得到的情报显示，驻印军总指挥部、副总指挥部、重庆军委会全得到了消息。也就是说，索尔登、郑洞国、委员长，都知道新九军出事了。之所以几方面还没有来电质询，大概是那些大人物都在等着高飞主动上报吧？ “这件事情必须尽快有结果。要不然，等到那些人问过来，我们就被动了。” 话是这么说的，高飞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这个王耀斌，给我惹出多大的麻烦？要不是看你在抗日上面还有一点功劳，我现在就亲手枪毙了你！ 不能等了！本来他还想等甘天林自己把事情处理妥当，给他这个师长留一些威信。现在却没时间了。靳红梅的意思是，郑洞国、索尔登，甚至是老蒋随时都可能打电话来过问此事，高飞哪里还敢再等下去？ “红梅，你率领装甲团还在这里守着。我带骑兵团过去！” 靳红梅继续回她的袒克上去，高飞命令骑兵团，出动！去新八十师骑兵营！吉普车缓缓启动，骑兵们前后左右的保护着，再往后是骑兵团的大队人马。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以及之前甘天林跑过来汇报工作，附近新八十师的官兵们已经知道这些骑兵和袒克是高军长带来的。前面挡路的部队，早就撤走了。因此，高飞率部队向前开进，路上连一个拦截的都没有。 前方出现一座军营，侦察兵回来报告，这就是新八十师的骑兵营。高飞命令，“包围他们！封锁所有进出军营的路口！没有我的命令，禁止任何人出入。凡是未经命令擅闯者，一律军法从事！” “是！”骑兵们大声答应着，马蹄声隆隆，霎时间从队伍当中分出左右两支分队，往左右两个方向疾驰而去。远远的听见有人在喊：“让开让开！奉高军长命令，新八十师骑兵营被临时管制！所有人禁止出入、禁止靠近！违令者，军法从事——” 带队的军官聪明。这里毕竟是新八十师的地盘，我们先把军长的命令抬出来，谁要是再跳出来捣蛋，哪就是违抗军令了。到时候就算动起手来，也是我们占理！ 新八十师的官兵们早就躲开了。现在一听，哦，骑兵营被临时管制了？我们不往跟前去不完了嘛。高军长的军令，谁敢碰？谁的脑袋能硬得过军法？谁的官能比高军长还大？ 就这样，新九军骑兵团，把新八十师的骑兵营军营给包围了！ 眼下的骑兵营里聚集着新八十师一半以上的中高层军官。这些人有的是来劝架的、有的是来看热闹的。高飞带来的骑兵们在外面喊，军营里面这些人一听，当时就慌了。 有人想从大门离开，往正门口一看，高军长的骑兵已经杀气腾腾的开过来了！有聪明的赶紧往后门跑，到后门一看，后面也让骑兵给堵住了！想走的这些人就和堵门的骑兵商量：“兄弟，咱们都是新九军的。我们家里有急事，能不能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 “不行！”领队的军官断然拒绝，“我们是奉了高军长的军令，在执行命令。任何人禁止出入！想出去？拿军长的手令来！” 这些人一听，得，咱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吧。高军长的手令我们上哪儿去找？ “呵呵，好好，你们忙，我们先回去再等一会儿。”军官们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转身又回到了军营里。 到了营门口，高飞告诉汤晓帆，“把车直接开进去！”一个排的骑兵在前面开着路，高军长的吉普车缓缓驶进了军营！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汽车停稳。高飞推门下了车，背着手往四周围观看。 汤晓帆、李永州、俞翔、胡振江几个人迅速护在了高飞四周围。几个人全都把枪拿到了手里，警惕地观察着前方。这是兵变的中心新八十师骑兵营，谁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高军长在这里，加再多的警惕也不过分！ 甘天林带着一群人跑过来了。在高飞面前立正敬礼，表情显得很不自然。“军长，您来了？”本来说交给他处理，现在高飞却亲自来了，那就是说高军长对他不放心呗。 “甘师长，外面出了一些变化，这边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已经没时间再耽误了。”高飞简单解释了两句，下句语气就变了，“王耀斌和李迪呢？把他们带过来！还有那两个团长，也带过来。我现场处理！” “呃，是。”甘天林见高飞神色和刚才他在外面见到的大不一样，不敢多问，急忙回身一摆手，“去把王耀斌、李迪、王郑君、邢书臣带过来！” 王郑君和邢书臣就是两位涉事的团长。高飞只是不知道哪位向着王耀斌，哪位向着李迪？ 本来想问问甘天林的，抬头见甘天林正看着他，似乎想过来介绍，高飞干脆抬头看天不看他了。这个甘天林，做事优柔寡断，必须得给他点儿颜色。让他明白，这件事他没办好，我很不满意！ 甘天林确实想过来给高飞介绍那四个人的。一见高飞看都不看他，甘天林自知理亏，干脆也就不过去自找没趣了。 时间不长，又过来一群人。有人报告，王郑君、邢书臣、李迪、王耀斌来了。人群当中走出来三个人，后面还跟着俩当兵的推着一个人。这位五花大绑，被当兵的推着，站到了那三人的身后。 王郑君、邢书臣、李迪，三个人向高军长敬礼问好。 高飞见过三个人。虽然他来新八十师的次数并不多，但是王郑君和邢书臣却是新八十师的当家战将，高飞来视察的时候，见过俩人不止一回。高飞对三人点点头，眼睛落到三人身后，那位被绑着的人身上。 “王耀斌，你可真不知道好歹呀！”高飞颇有些痛心疾首，“甘师长给你机会了，你却不知道珍惜。国难当头，身为军人，不思报效国家、与日寇血战沙场，为了一个女人，你把自己给毁了！”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快刀斩乱麻 “军长，我错了。”王耀斌面带惭愧，看着高飞。 “你错了？晚了！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知道错，晚了！小莲是什么人？她是护士，也是军人。你竟敢强行侮辱并杀害一名现役军人，不论是国法还是军法，你都触犯了！”高飞越说越气愤，走到王耀斌面前，用手指点着他。 真想给他几个大嘴巴，在把人按到地下好好打他一顿！ 王耀斌满脸通红，被高飞骂的低眉顺眼，一个字也不敢回。等高飞骂完了，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王耀斌这才说，“军长，事情是我办的！我昏了头，我对不起小莲、对不起吴营长。您想怎么处理，我接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您枪毙我吧！” “枪毙你？枪毙你还得浪费一颗子弹！” 王耀斌吃惊地抬头看着高飞，脸上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惊喜。他以为高飞会饶他这一回。 “甘师长告诉我，你是一员出色的战将。在对日寇作战当中，你还算有几分胆气，也立过一些功劳，就这样杀了你有些可惜。” “啊？谢谢军长，谢谢军长。”王耀斌以为高飞饶了他，连连道谢。旁边的李迪满面怒容，嘴皮子动了动，想说话，终于还是忍住了。 “你不用谢我，我也没说饶了你。下一步，我军将要进攻腊戍。腊戍集中了不少日寇的精锐部队，打起仗来，免不了也是一场恶战。你是一员战将，战斗开始之前死到自己人的枪下确实有些可惜。” “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挽回你名誉的机会。我撤销你的骑兵营长职务，你作为一名士兵跟着第一支部队去攻打腊戍。我希望你能够死在沙场上！等腊戍战役结束以后，我会把你当成烈士报上去。你的父母亲人，还能得到一笔抚恤金，可以补贴他们将来的生活。” “而你，也会是他们心中的英雄。你所有的亲人朋友还可以因为你而自豪。怎么样，你同意吗？” “同意，我同意呀！”王耀斌激动地连连给高飞鞠躬，“谢谢军长，谢谢军长成全！” “我不同意！”李迪终于说话了，“军长，我不同意！王耀斌奸杀小莲，他犯了流氓杀人罪，是死罪呀！军长，您怎么能这么饶了他？你应该立刻枪毙了他，给小莲报仇呀！” “住口！李迪，军长怎么做事，用得着你教吗？”秦发才蹦出来，指着李迪大声训斥着。这位秦处长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高飞的鹰犬。“军长怎么判，自有道理，你只管听着就行了。更不用你教军长做事！” 李迪瞪了瞪眼，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高飞和颜悦色的看着李迪，“李迪，我知道你心里面有气。可是你有想过没有，现在杀了王耀斌，谁最高兴？是你吗？小莲已经死了，你能高兴的起来吗？在场这么多官兵，有人会高兴吗？高兴的只能是日本人！” “我们杀了王耀斌，等于是给日本鬼子帮了忙，他们少了一员能给他们带来伤亡的战将！我把王耀斌派到战场上，他就算能杀死一个日本兵，也能给我们的战士增加一份活命的可能。难道你不想让我们的战士多活下来几个吗？” 李迪沉默了。高飞看了看在场的官兵，“弟兄们！腊戍战役马上就要开始了，新八十师是英雄是狗熊，就看你们的了！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都是英勇善战的。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你们继续发扬英勇顽强、不畏强敌的作风，打出新八十师的威风！” 该讲的讲完了，滞留在军营里的，不属于骑兵营的官兵各自回军营。王郑君和邢书臣这两位团长却被高飞留了下来。 高飞问他们，你们俩谁支持的王耀斌？谁支持的李迪？ 俩人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高军长现在问他们这个问题。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还找后账？但是高飞既然问了，俩人也不能不回答。王郑君说，他支持的是李迪。邢书臣脸红脖子粗的承认他支持王耀斌。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支持了。 “亏你们俩还都是团长！做事情黑白不分、是非不辨，只知道和谁关系近就向着谁。这次的事情我给你们俩记下了，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王郑君本来以为他支持李迪，高军长不说表扬他吧，最起码也得对他另眼看待。结果没想到高飞却把俩人一块儿批评了。 不过俩人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高飞批评他们也是有道理的。包括王郑君支持李迪，也不是因为事情本身，他的支持，仅仅是因为他和李迪是同学加老乡。邢书臣挨训，就更应该了。他和王耀斌是表兄弟，就不管王耀斌做事是对还是错，闭着眼睛就支持。挨训，应该！ 高军长处理事情干净利落脆，快刀斩乱麻，并且还有理有据。甘天林佩服的五体投地。从这以后，他对高飞是言听计从，倒是成了高飞最得力的麾下大将之一。 年已经过完了，腊戍战役就进入日程了。高飞先让小四儿派出侦察兵，对腊戍的日军进行彻底的侦查。然后又联系中美航空队，对腊戍日军阵地进行空中打击。 当然，新八十师发生的事情，他也向上级部门进行了汇报。郑洞国知道了以后，告诉高飞，今后对于这一类的事情，处置要更果断一些，免得事态扩大。索尔登让总指挥部的参谋，把这件事做成档案存起来，将来备查。 至于军委会方面，高飞汇报上去之后，那边只是不痛不痒的告诉他，今后对军规军纪的执行上，应该更严格一些。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这件事，似乎有点儿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感觉。 当然，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高飞一直没查出来。他甚至一度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日本特务从中兴风作浪？但是，日本缅甸方面军最大的特务头子，西井千惠子就在他的军部后院里住着。高飞去问过钱慧，钱慧很肯定的告诉他，日本特务绝对没有参与这件事。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超过期限 没有日本特务参与，那就只能是自己人泄密了。高飞把调查的任务交给了周三祥，他集中精力筹备向腊戍进军。 从南帕卡到腊戍，中间还有两个城镇，一个叫贵街、一个叫新维。日军在这两处地方全都安排了守军、修建了据点和工事。高飞把攻打贵街的任务交给了新八十师、攻打新维的任务给了新八十一师。 两地距离并不远，守军也没有那么强悍，高飞分别给两位师长两天和三天的时间。他命令甘天林率领新八十师两天之内，攻克贵街；梁国安率领新八十一师，在三天之内拿下新维。 甘天林和梁国安接了军令，二人整顿了部队。在大年初八这一天，离开驻地，首先杀向了贵街！贵街是第一站。到了贵街之后，甘天林的新八十师立刻投入进攻。梁国安则率领新八十一师绕过贵街，赶奔新维。 高飞一边给新九师补充弹药辎重，一边时刻关注着前方的战局。一天、两天，贵街还没有攻克。到了第三天的傍晚，不仅贵街没拿下，新维的战斗也没有结束。这时候，孙立人的新一军已经准备就绪、整装待发了。 孙立人在电话里面告诉高飞，贵街和新维你们慢慢打，不用急，腊戍就交给我新一军了！我绕道去打，咱们腊戍城中见！ 高飞有心说腊戍也是我的，你不要抢我的活儿。但是贵街和新维到现在也没有打下来，他也张得开这个嘴。能怪甘天林、梁国安不努力吗？刘俊和肖刚传回来的消息是，两个师的官兵都尽力了，是敌人太顽固，几天之内很难打下来。 尽力了？打仗是要尽力吗？那是要拼命！不豁出命去拼，怎么能取胜？到了第四天头上，高飞把新九师的将领们召集到了一起，分配任务。 史天明、楚华率领新二十七、新二十八团去支援新维；尹志和赵庆，率领新二十五、新二十六团去支援贵街战场。这两路人马同时出发，争取二十四小时之内结束战斗，拿下这两处城镇！然后，新九军兵发腊戍！趁着新一军那边仗还没打完，兼程赶过去，参加腊戍战役。 史天明、楚华、尹志、赵庆，在会议结束以后带着人马就出发了。高飞带着军部机关、炮兵团、骑兵团、装甲营，以及新二十九团、野战医院等部队，浩浩荡荡杀向了前线。 贵街战场，甘天林放下望远镜，脸色严峻。 “二舅，再给我一天，明天中午以前我保证拿下一零三高地！”邢书臣向甘天林保证着。 “再给你一天？来不及了！高军长的命令是两天之内拿下贵街。明天就是第五天了！高军长已经率军部机关往贵街方向来了，我倒是想再给你一天，就是不知道高军长能不能再给我一天？” “师长，刘副军长来了！”警卫跑进来叫了一声，副军长刘俊已经走进了这个临时的观察所。外面枪炮声不断，到处都是刺鼻的硝烟味道。 “刘副军长，您怎么到这里来了？”看见刘俊，甘天林吃了一惊。他上前线，刘俊是在后面坐镇师部的。刘俊一来，谁守着师部呢？ 后面紧跟着又进来几个人，小小的观察所就有些挤了。甘天林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紧走两步，立正站直了，举手敬了个军礼，“军长，欢迎您来前线视察！” 高飞一进来，就打量这个临时观察哨的环境。这应该是用一个天然的大坑改建的。上面用一排圆木搭了个顶棚，前面留的有观察窗开口，十分隐蔽。这里离前线足够近，位置也足够好。是一个很不错的前沿指挥所。 “甘师长，我是来看看，你遭遇了什么样的难题？我给你两天的期限，你却用四天还没有打下贵街？” “军长。”甘天林干涩的叫了一声，开始详细介绍这四天来的战斗过程。高飞亲自来，就是听他讲过程的，不是听套话场面话的。甘天林心里明白，所以他在汇报当中，一句废话都没有，讲的全是战斗经过。 高飞听完了问他，“新二十五、新二十六两个团来了之后，还是没有起色吗？”尹志和赵庆带着两个团提前半天出发，应该已经投入战斗有段时间了，贵街这边的战斗为什么还是没有起色？这才是高飞最好奇的。 缅甸山多林密，贵街前面沿着官道的两边，连续有几座山头都被日军给占领了。鬼子在山上山下修了不少的火力工事，牢牢地封锁这贵街的入口。 新八十师连续这四天，一直在攻打这些山头，还剩下最后两个，也是最高、最难打的两个山头。尹志、赵庆率领两个团来了之后，打的也是这两个山头。 “哦，两座山头？要拿下的话，你还需要几天时间？”高飞通过架设在观察窗口上的高倍望远镜，能看见官道两边枪声密集、硝烟弥漫，估计就是那两座山头。 “最晚明天天黑以前，我保证拿下一零三、一零四两座高地。要是拿不下来，我就死在山头下面！”这话和当初回龙山之战，陈明仁对美国人说的话几乎是一模一样。 “咳咳。”高飞干咳了两声，“甘师长，我来不是逼你下军令状，我是帮你想办法尽快取胜的。一零三、一零四这两座高地是在公路两边，斜对面吧？” “是！”甘天林说话干脆，没有废话。 “你有没有试过，绕到两座高地的后面，抄他们的后路？” “后路？”甘天林一脸的茫然。等他弄明白高飞话里的意思之后连连摇头，“不行啊。一零三、一零四高地的后面，都是深山老林，没有路。山里面还有毒气，进不去！” 那两座高地，在鬼子没来之前都还是原始森林。是日本军队来了之后，才让这片山林有了人气。但那也只限在前坡，后坡人迹罕至，仍然处于未开发状态。并且因为气候、地形，等原因，在大山林的深处，有瘴气！人畜入内，全都得死！ 甘天林作为师长，不是没想过绕路奇袭，他是没办法去后山。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克服瘴气 有瘴气？高飞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瘴气，那是一种有毒气体，大多存在与南方的高山森林之中。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越容易产生瘴气。 据说，瘴气是丛林当中的动植物尸体因为得不到及时清理，在湿热的环境当中发酵而产生出的有毒气体。人闻了之后，容易被毒死。还有一种说法，是湿热的丛林当中蚊虫很多。这些蚊子携带各种致命病毒，像恶行疟疾一类的。人一旦被叮咬，很容易致病致死。 当地人明白，会有一些预防措施。提前敷一些草药什么的，可以防止中毒。外地人不明白，一旦进入森林，不是被蚊虫叮咬病死；就是被有毒的瘴气毒死。 因为有瘴气，就不能绕道后山，而只能从前山强攻吗？ “好吧，瘴气的事情交给我，你就不用管了。你继续指挥新八十师从正面强攻。告诉战士们，明天必须拿下一零三、一零四两块高地。后天天亮以前，打下贵街！这是最后的期限，要是还打不下来，新八十师就可以考虑进行改编了。” 改编？甘天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从军多年，当然知道所谓改变是什么，那就是要拿一支部队开刀的另外一种修辞手法！就想上厕所，有的叫上卫生间、有的说上洗手间、我国古人说去更衣，其实都是办一样的事情，只是说法不同而已。 改编，怎么改编？把他这个师长换了，调出去两个团、再调进来两个团，把整支部队完全打乱。或者干脆把部队撤了编，这都是有过的！ “请军长放心，我保证把阵地拿下来。在您规定的时间内，占领贵街！” “唉，我也不想变呀。老甘，你要知道，我的压力也很大。你们一直拿不下贵街和新维，我就得一直顶着各方压力。唉，我也难呀。大家尽力吧。对了，那个王耀斌在哪里？让他跟我走吧。” 高飞离开观察所之前，甘天林把王耀斌叫了过来。高飞也不多说，只是让王耀斌跟他走。回到军部之后，他立刻派人去请相关人员。快到中午的时候，赵海林、孔勒弄、水军、阿里、阿普来到了军部。 高飞关上门，和这几位开了一个半小时的会。会议开完，部队已经过了开饭的时间，连碗都刷完了。所幸厨房还给他们留的有饭菜。几个人吃完饭，高飞挨个儿和他们握手告别。 “请军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如果完不成，愿受军法处置！”赵海林代表部队，立了军令状。 赵海林的补充连，现在已经是新二十九团下属的一个步兵连了。他这个连当中，有一半以上都是滇西当地人。缅甸虽然和滇西虽然不是同一个国家，但是地理环境比较相似，都是山高林密，也都是热带气候。 缅甸的密林当中有瘴气，滇西的大山里面也有。赵海林的部队里面，不少人都有对付瘴气的经验。高飞把王耀斌交给了赵海林。 队伍在密林中穿行，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一小捆散发着难闻味道的树枝草叶。如果感到心中烦闷了，就揪下一片叶子放到嘴里嚼，烦闷的感觉很快就会消失。 王耀斌刚开始还觉得这些树枝草叶味道刺鼻难闻，嚼了两三次之后，不仅感觉不到难闻，他反而还有些喜欢上草叶的独特味道了，没事儿就摘一片放嘴里。看看前后，战士们大多数都和他一样，嘴里叼着片叶子，边走边嚼。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山脚下。远处隐隐能够听见枪炮声，这里离战场并不远。队伍开始爬山。山势比较陡峭，又没有路，向上爬的时候，还得抓着随处可见的不知名的树藤。有的树藤上面有刺，王耀斌的手被划了无数细小的口子。 这里就是一零三高地的后坡。日军对有人从后坡上来毫无准备。赵海林带着队伍，从鬼子背后就下了家伙！鬼子躲在工事里面，我们的战士潜入到跟前，两颗手榴弹扔进去，轰隆一声巨响，鬼子的工事让炸开了花。 炸了一个又一个，鬼子派出人手反击，赵海林率部队和鬼子对峙。正在强攻前山的部队见有机可乘，立刻加强进攻。前后夹击，眼看一零三高地就要落入我军的手中了，高地上最大的那座日军堡垒突然发力了！ 本来射击孔只有向前的，结果打着打着，鬼子堡垒的身后忽然也打开了两个射击孔！机枪哒哒哒的向着，我军战士立刻倒下了一片。 赵海林让人拿着巴祖卡火箭筒去摧毁日军堡垒。扛着火箭筒的战士还没来得及扣扳机，就被鬼子的机枪打中了。火箭筒也掉到了地下。又拍上去两名战士，也死在了鬼子的机枪之下。 赵海林一回头，看见王耀斌了，“你去！” “好！”王耀斌答应了一声。虽然他曾经是骑兵营长，赵海林才是个连长。可他已经被高飞给一撸到底了，现在的他只是一名士兵。就这还是高军长给他的关照。要不然，他已经被枪毙了。 王耀斌出身骑兵，但是他参加过步兵的军事技能训练，打过的仗更多。所以，对于跑动当中隐蔽身形，他相当有经验。弓着腰跑、不时的变换方向。耳朵里时刻注意着战场上的一切声音。 终于，他跑到了死去的战士跟前，看见了那支巴祖卡火箭筒。火箭弹已经安装好了。他换了个位置，瞄准敌人的堡垒扣了扳机。 火箭弹咚的一下了出去。与此同时，机枪响了。王耀斌赶紧扔了火箭筒往下倒，却还是慢了。他觉得身体被一个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整个人往后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到地下，他却感觉不到疼。 看着蓝天白云，他心里忽然变得格外的敞亮。耳朵里听见战友们的欢呼，他知道，那一发火箭弹打中了，他立功了。他不知道这功劳够不够弥补他曾经犯下的罪行，但他毕竟是努力了。 “我错了，小莲，对不起。”王耀斌脑子里最后出现了那个美丽护士的身影。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脚麻了 下午开始进攻，到晚上十点钟，一零三、一零四两座高地已经全部落入了我军的掌握之中。两个高地上的日军被全歼，除极个别逃走之外，大部分都死在了高地上面。 两座高地被拿下来，贵街就成了囊中之物。高飞命令战场上的各部队，趁热打铁，连夜进军贵街！贵街战斗打响了，到凌晨四点多钟，镇子被占领，所有日寇再次被全歼。贵街也落进了我军的掌握之中。 下一个日军据点就是新维了。新八十一师，包括新九军的两个团正在和该城之敌苦战。高飞这边的部队已经打一夜了，官兵们虽然斗志很高，但是体力上面已经跟不上了。高飞干脆让部队就在贵街休息半天，好好睡一觉，等下午睡醒了再出发。 高飞自己也是一夜没睡，他也想找个地方好好补个觉。休息的地方，早有人给他找好了。小四儿领着，高飞坐车到了本地一个财主的家里。房主一家已经搬走，所有的房间都被腾空了。 “军长，你看，这房子怎么样？这是客厅，这是主卧室、两边是厢房。您闻闻，房子里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儿，这沙发、柜子、以及所有的家具，都是香樟木做的。住在这样的房间里，绝对不会被蚊虫叮咬，并且还能提神醒脑。” 小四儿就像一个热情的推销员一样，介绍这房子的每一点好处。 高飞横了他一眼，小四儿立刻闭上了嘴。小四儿原本是个小贼，入伍之后从一名士兵做起，一直做到了现在的将军。他一直都是高飞的心腹，高飞随便一个眼色，他就能够领悟。 “小四儿，我就是临时在这里休息一下，又不是要买房产，你介绍这么详细做什么？还有啊，这房子的主人，不会是被你强行赶出去的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小四儿连连摆手，“我跟着军长您这么多年，收您的教诲这么多年。您的办事原则，我还不知道吗？欺负老百姓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干！我们来的时候，这家里就没人。也许他们是被日本鬼子赶走的吧？” 高飞点了点头。他当然相信小四儿的话，既然不是自己手下把这家人赶走的，他也就可以放心的住下了。 汤晓帆陪着高飞进了主卧室，把柜子里、床底下、窗帘后面，挨着检查一遍，没有可疑之处了，她这才打算离开。 “晓帆，你别出去，留下来吧。”高飞坐在床榻上，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汤晓帆。 汤晓帆愣住了，转过身呆呆的看着高飞。 “过来。”高飞招了招手。 汤晓帆缓缓的走了几步，离床边还有两米左右站住了，满脸温柔的看着高飞，“军长，昨天一夜没睡，你应该好好睡一觉。睡起来就要去新维，你还是早点儿睡吧。我到外面给你守门。” “用不着。”高飞笑了笑，“外面有警卫。俞翔、李永州他们能安排好这些。你去打盆热水来，我要洗洗脚。” 汤晓帆这才恍然大悟，明白高飞留下她的用意。赶紧到外面打来热水，又伺候着高飞洗了手脚。汤晓帆弯腰端起水盆往外走的时候，高飞看着她腰胯之间的优美弧线，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倒了水，你还回来。”高飞怕她一去不回，专门叮嘱了一句。哪知道他躺下，脑袋一挨着枕头就睡过去了。等汤晓帆重新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高飞沉沉睡去的样子。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高飞睡着的样子，走过去关上门，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高飞，一阵困意涌上来。汤晓帆就这样趴在床头，抱着高飞的一只脚睡着了。 最近太累了，昨天夜里也太累了。高飞就觉得刚睡着，就醒了，中间没有任何印象。既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左腿有些麻木，好像被什么重物给压着似的。低头一看，是个人，挺熟悉。仔细一看，是汤晓帆。 试了试，想把脚拿出来。汤晓帆抱得还挺紧。高飞轻轻伸出手，拂过女人的脸颊。汤晓帆今年才二十四岁，脸上的皮肤紧绷绷的，滑腻弹手。又捏捏她的耳朵，耳朵不大不小、晶莹剔透的。 汤晓帆睫毛动了动，睁开双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高飞那张近距离笑嘻嘻的脸。汤晓帆赶紧想要坐起来，却哎呀叫了一声，身体起了一半，又趴下去了。 她保持这样的姿势睡了几个钟头。把高飞的脚都压麻木了，她自己能不难受吗？两条胳膊用于长时间血液不流动，短时间的麻木总是难免的。 于是，就出现高飞和汤晓帆一起坐在乱糟糟的床榻上，一个扳着腿、一个揉着胳膊的古怪场面。其实这俩人真的是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办。 等到高飞腿上的麻木劲儿下去了，拉着汤晓帆想要干点儿什么的时候，外面有人叫门了，“军长，睡醒没有？军长？” 汤晓帆赶紧跳下床，整理衣服。但是她这衣服早就皱得不成样子，一下子哪能拉得平整？高飞也没穿军装，走过去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刘俊。 刘俊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转身就走，嘴里还不忘自嘲，“看我这人，真不会挑时候，打扰了长官的好事。军长，我不是故意的啊。” 汤晓帆的脸当时就红到了脖子根，她急得一跺脚，狠狠地瞪了一眼高飞，“都怪你！” 都怪我？好吧，都怪我。高飞随手锁上了房门，一步步走过去。汤晓帆吃了一惊，“你还想干什么？” 高飞也不答话，伸手把汤晓帆抱住了，低头找到那抹红唇，狠狠地吻了上去！汤晓帆只是轻微的挣扎了一下，下一秒开始激烈的回应着。高飞的两只手当然也没闲着。 这其实不知道是两个人之间的第几回了。每一次都是止于接吻和抚摸，再也没有更进一步。或许，高飞是想把那珍贵的一刻留待抗战胜利之日吧。 这一次也是一样。两个人吻了个天昏地暗，抱了个火花四溅，最终还是仅此而已。但是不管怎么说，总是在一起睡过了。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腊戍会师 有了这一次同床睡觉，汤晓帆看高飞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楚艳作为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了汤晓帆的不一样。她盯着汤晓帆上下打量。她越看，汤晓帆就越不自然，连路都快不会走了。 最后汤晓帆有些恼羞成怒了，把眼睛一瞪，“楚艳，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还是你想和我打一架？” 楚艳让吓一跳，和汤晓帆打架，那可是挨揍。她赶紧向高飞求援：“军长，晓帆姐姐欺负我。” 高飞又一点儿做贼心虚，见汤晓帆的眉毛都快立起来了，赶紧笑着打圆场，“晓帆怎么会欺负你呢？你们可是好姐妹呀。呵呵。” “好姐妹？嗯嗯，我们当然是好姐妹。晓帆姐姐，你好像比昨天漂亮了呀。你用的是什么香粉？”楚艳也是聪明，马上过去拉着汤晓帆，讨论起了女人之间的话题。 部队经过大半天的休息，重新恢复了体力。高飞命令部队收拾行装，准备拔营起寨，杀奔腊戍前面的最后一道屏障，新维。 赵海林来报告了一个消息，王耀斌在对一零三号高地的战斗中壮烈牺牲了。王耀斌在用火箭筒攻击敌人最后一座堡垒的时候，不幸被日军的机枪打中。身负三枚子弹，不幸阵亡。 高飞脸色一变，叹了口气，“这大概是他最好的结果了吧？你回去好好带领队伍。今后的战斗也许会更激烈。缅甸的日军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要尽量减少战士们的伤亡。” “是！”赵海林神色严肃的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高飞率领大部队赶到的时候，新维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日军殊死顽抗，我军不断发起进攻。高飞带着两个师一上来，新维日军的士气一下子就垮了。鬼子要跑，我军四面围歼，终于把这股敌人给消灭在了新维镇。 接下来，高飞率部马不停蹄，赶奔下一个日军盘踞的城市腊戍。哪知道，等高飞率领新九军杀到腊戍郊外的时候，腊戍的战斗竟然结束了！新一军正在清剿残敌、打扫战场。 “鹏举，你来的好快呀！”孙立人和高飞热烈握手，“贵街、新维，这么快就打下来了。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本来我还想打下腊戍之后，派新三十八师过去支援你一下。没想到，我在腊戍还没打完，你就来了！” “报告军长！我军抓到了二百多名俘虏，李师长请示怎么办？”有军官跑过来请示孙立人。 孙立人瞥了一眼旁边的高飞，“按照我们以前的办法进行甄别。凡是参加过南京战役的，去过南京的，一律活埋！” “是！”那军官也看了一眼高飞，转身跑了。 高飞有点儿吃惊，孙立人竟然会下这样的命令。要知道，当时的国军能抓到日军俘虏的极少，就算偶尔抓到几个，也赶紧待如上宾一般，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一层一层报上去，以此换取战功。孙立人竟然要活埋了日军俘虏。 “抚民兄，你这是干什么？二百多名日军俘虏呀，说埋就埋了？这得是错过了多少功劳呀！” “嘿嘿，鹏举，你是在讽刺我吗？”孙立人的两只眼睛寒光闪闪，让人望之生寒。 “这话怎么说的？我哪里讽刺你了？” “没有吗？”孙立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你抓到的日军俘虏就可以随便枪毙，砍头。我不过是挖个坑把他们埋了，既方便又讲卫生。你就说我错过了功劳。你还说不是讽刺吗？” “真的不是！我哪敢讽刺您新一军的孙军长。活埋，埋得好！早该活埋了！” 腊戍战役结束了。这是收复了被日军占领的又一座大城。接下来继续沿着公路往西南进攻的话，就是细胞、乔梅、曼德勒了。曼德勒，又是一座日军重兵占据的大城。 是继续向西南方向进军呢？还是到此为止、见好就收，孙立人和高飞讨论这件事。孙立人的意思是，英国人在缅甸战役开始阶段被鬼子揍得不轻，他曾经率领新三十八师救了好几千英国人。他对英国人相当了解。 英国，自认为是世界上第一的资本主义强国，当年曾经号称是日不落帝国，全球几大洲全都有它的米子旗在飘扬。英国人是很好面子的，在缅甸，大英皇家军队败给了日军，差一点儿全军覆没。关键时刻却被中国军队给救了。 英国人在感激孙立人的同时，嫉妒心也是大涨。为了证明大英帝国皇家军队在缅甸战场战斗力并不弱，大英帝国皇家军队肯定会全力进攻曼德勒！ 而我们出兵缅甸，并不是要占领这块地盘，我们是来给英国人、美国人、给盟军帮忙来的。我们去打曼德勒、费时费力不说，还要再牺牲多少官兵也不说。只说我们即使占领了曼德勒，英国人、美国人，也不一定会高兴。 孙立人给高飞详细解释兵发曼德勒的利弊。我们费时费力，冒着巨大的牺牲，就算把曼德勒打下来了，也把英国人得罪了。 曼德勒和腊戍不一样。腊戍我们可以随便打，曼德勒不行。曼德勒，是英国人的雪耻之地。我们花大力气打下来，英国人不仅不会感激，反倒是有可能反目成仇！ “抚民兄，要照你这么说，我们怎么打仗，还必须得跟英国人商量了呗。英国人要是不同意，我们就不能去打。我要是英军统帅，你们随便打，反正死的是你们的人，又不是我们高贵的英国军人。” “你们打下来，一边呆着去，功劳是英军的；打不下来，看看，我早说你们中国军队不行吧，你们还不信。要是我们英军去打，早胜利了！” 孙立人啼笑皆非。“鹏举，你可真会打比方！好吧，既然腊戍打下来了，我们总该让部队好好休整一下了，然后再去曼德勒吧？三天，我们休整三天，然后兵发西南，一举攻克曼德勒！” “那你不怕英国人不乐意吗？” “我管他们干什么？我是中国人，不是英国人！给我发军饷的是咱们的委员长，不是他丘首相！”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军歌嘹亮 高飞笑了，“哈哈，我还以为会说英语，喝过洋墨水的孙军长会处处为英国人、美国人考虑呢。原来你没忘了自己是中国人。” “高飞，”孙立人眼睛里有两颗寒星在闪烁，“不是每一个留过学的人，都会忘了自己是中国人！别人怎么样，我不谈论。但是我孙某人血管里流淌着的，永远是中国血！” “近代中国因为种种原因落后于世界，遭列强欺凌，被迫割让国土、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我辈军人，理应自强不息，用我们自己的力量，保卫国家不再受人欺辱。让我们中国人能够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做人。为了这个目标，我愿意洒尽最后一滴血！” 高飞被孙立人慷慨激昂的一番话给感动了，他大声说，“抚民兄，你说出了高飞的心里话，我也是这样想的！为了我们的国家不受欺凌、为了人民衣食无忧、安居乐业，我不惜付出生命做代价！” 高飞和孙立人两个人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两个人身后响起了雄壮的歌声：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 歌声是那么的嘹亮、歌词是那么的激动人心，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高飞跟着唱了起来，从开始的小声哼哼，到后来放声高唱。 孙立人在旁边都看呆了。他也想唱，但是他不会唱。跟着哼了几句，似乎又跟不上那个调儿，心里的羡慕就别提了。 好在，这歌并不长，很快就唱到了头。孙立人抑制不住好奇心，问他，这是什么歌？听起来还满好听的。 “这是《义勇军进行曲》，田汉作词，聂耳作曲，是两个人当年为东北义勇军所作的歌。我把它当成了新九军的军歌。” 新一军也有军歌，是孙立人父亲所做。当年孙立人担任税警总第四团团长的时候，这首歌就是税警第四团的团歌，后来孙将军担任新三十八师师长，这首歌成了师歌，如今是新一军军歌。 孙立人见新九军官兵高唱军歌，他也忍不住好胜之心，命令麾下官兵唱起了新一军军歌。 “吾军欲发扬，精诚团结无欺罔。矢志救国亡，猛士力能守四方……”歌声浑厚低沉，虽然没有义勇军进行曲高亢嘹亮、振奋人心，但也不失是一首催人奋进，教育士兵要强身健体、保家卫国的好歌。 高飞整装肃立，看着孙立人带头高唱军歌。这是对孙立人，也是对新一军将士们的尊重。等到军歌唱完，高飞不由鼓掌叫好，“好，真是好歌！难怪新一军百战百胜，原来是有这么好的一首军歌鼓舞士气。真棒，这歌寓意深刻，好听！” 孙立人激动得满脸通红。这首歌唱的人挺多，凡是新一军官兵都会唱。但是赞美这首歌好听的，高飞还是头一个。 “新九军的军歌也好听呀。”孙立人回赞了一句。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显然他还是以为新一军军歌听着更顺耳。 高飞肯定不会跟他去争论这个，再者人家孙立人也没说义勇军进行曲不好听。“抚民兄，下一步我们就要收复曼德勒了。从腊戍去往曼德勒要经过两座城市，一个是细胞、一个是乔梅。” “抚民兄，我看咱们还是一个军一座城，就像打腊戍一样。我们分别打下这两座城镇之后，在曼德勒会师。新一军选哪座城？” “细胞交给你，我带着新一军去乔梅吧。打下乔梅之后，咱们在曼德勒见面！”孙立人还想重复腊戍的战斗，他要把曼德勒当作囊中之物。高飞也不点破。因为不管是谁拿下曼德勒，只要能打鬼子他就赞成。 一场重大的战役，在高飞和孙立人几句闲聊当中就确定下来了。二人商量好以后，孙立人率领新一军首先开拔。乔梅在细胞的西南方，细胞在腊戍的西南方。要去乔梅，得先经过细胞。 攻打细胞是高飞新九军的任务，新一军要绕过细胞，再往前，去打乔梅。 高飞率领新九军的将领们，把孙立人军长送上吉普车。挥手告别，目送车子远去，又看了一会儿新一军的滚滚车流，然后才返回腊戍城。 新一军走了之后就该新九军了。高飞却并不着急出兵，他先派侦察员去侦察细胞的敌情，等了解清楚细胞日军的情况，然后再出兵，快速拿下该城。 侦查员派出去了，高飞做好了出战的准备。结果，左等没消息、右等没有反馈。派出去的侦查员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有向往水里扔了块石头，没回音了。上午派出去，到下午天都快黑了，还是没有消息。 这可不是平常去侦察情报。这是在战斗之前的侦察敌情，要的是快。速度要是慢的话，就算你把情报侦察的再详细，时间赶不上趟，一切就都无从谈起了。要是人家新一军拿下了乔梅，新九军这边还没有开始行动，那不是丢人了嘛？ 所以，高飞不能等到明天了。今天晚上，他必须行动！派人把小四儿叫过来，问他侦察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小四儿也吃了一惊，“不会吧。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我听说前面有消息传回来了呀。怎么会没有呢？您真没收到情报？” 高飞眼睛一瞪，“废话！收到情报我还问你？你以为我闲着无聊，逗你玩儿呢？你派哪个侦查员去了？赶紧给我联系！联系不上，就不用联系了。今日午夜之前，我军必须到达细胞城外！” 小四儿一听，知道事态严重，不敢怠慢了。他赶紧安排人员，联系出去执行任务的侦查员。高飞回到军部，找来钱慧问她，细胞有没有日本特务？ “细胞？”钱慧想了一下，“山口智一郎好像领着几个人在细胞，他应该是日军在细胞的特务组织负责人。” “山口智一郎？你认识他？”看钱慧点了点头，高飞又问她：“你还能联系上他吗？”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细胞 “可以。”钱慧笑了一下，“你想让我从他那里得到细胞日军的守备情况吗？” 高飞一愣。来找钱慧之前，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当钱慧真的问出来了，他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像细胞这样的一座城镇，里面有能有多少日军？如今他指挥的可是一个拥有三个师的美械主力军，鬼子就算在那里放一个师团，他都敢硬碰硬。攻打细胞，用得着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吗？更何况钱慧还是日本特务少将，她能用多大的力气帮忙还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高飞摇了摇头，“那倒不用。我就是问问你，知不知道细胞日军的情况。要是知道，你就告诉我，不知道，我也不会勉强。” “是吗？呵呵，我倒是希望你能勉强我。飞哥，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不说，你就给我动刑嘛。你一动刑，我受刑不过，肯定就会说了。”钱慧说着话，还挤了挤眼。 高飞知道，这个日本女人又在和他闹着玩儿了。钱慧这一次来到高飞的军营之后，只要俩人见面，她就会变着法的挑逗高飞。有时候把高飞逗得真想把她摁到地下打一顿！ 这日本娘们，就是和中国女人不一样。他的女人们，或者温柔贤惠、或者多才多艺、或者对他一片赤诚。只有这个钱慧，亦敌亦友古灵精怪。明明应该是敌人的她，还好多次帮过高飞的忙。真是搞不懂这女人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 “算了，你在这儿玩儿吧。我军务在身，就不陪你了。”说了这话，高飞转身要走。钱慧却又开口叫他，“军长你别走，我也没说不帮忙呀。” 高飞转过身，看着她。 “你知道，我是日本人。飞哥，我帮助你，就等于是背叛我的国家，就是日本的叛徒。以前我虽然帮过你一些忙，但是我心里一直很矛盾。你知道这一次为什么我一直留在这里，没有走吗？” “因为我已经明白，皇军错了。皇军不应该侵略中国，不应该杀死那么多中国人。中国和日本本来应该是友好国家，像兄弟姐妹一样的国家。现在战争打到这个地步，日本是注定要失败的。” “我留下来，就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帮助你。”说到这里，钱慧流出了眼泪。“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日本。飞哥，请答应我，如果你的军队胜利了，请不要屠杀日本平民。战争是军队的事情，和普通百姓是没有关系的。” 想不到，钱慧这个女人竟然还有如此的伟大情操。高飞也有一些感动了。“这我可不能答应你。毕竟你们日本军队对我国做的那些事情，让我根本就没办法原谅他们。你也不用帮我了，我依靠自己的力量，也能够打下细胞！” “不，飞哥，军长！我想帮助你呀，我能给你帮忙。”钱慧忽然扑上来，跪倒地下保住了高飞的腿，痛哭流涕。 高飞吓一跳，赶紧拽她。钱慧还不起来。后面的汤晓帆看不下去了，过去拽着钱慧的胳膊把人拉了起来，“你干什么？我警告你，再敢这样，我可对你不客气！” 钱慧毫不示弱的攥着拳头，和汤晓帆对峙着。高飞没办法，只好在两个人之前劝架。吵什么？闹什么？有什么好吵闹的？都给我安静下来！两个女人这才老实。 钱慧坚持要帮忙。高飞让她缠的没办法，只好答应，“好吧，既然你愿意帮忙，那你就帮吧。我现在就率领部队去细胞。你想帮忙，要尽快了。” 扔下钱慧，高飞带着汤晓帆回到前面指挥所，开始给各部队下命令，兵进细胞！新九师的三个师先后开动，浩浩荡荡，杀奔了细胞。 离着细胞还有三十里，部队停了下来。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各部队开始准备晚饭。楚艳找过来了，她告诉高飞一个消息，钱慧不见了。 高飞知道钱慧去细胞了。也就不在意。大军攻城在即，就算钱慧能够搞到一些情报，对于新九军攻城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毕竟，细胞不是长安、洛阳那样的大城。对这种和我国乡镇差不多的城市，情报什么的，作用并不是很大。战争的胜负，最终还是要靠实力决定。 “军长！”小四儿跑过来了。 小四儿带过来了侦查员的消息。之前他派出去的侦查员，在细胞侦察敌情的过程中，遭遇到了日军特务的阻挠。细胞有一个日本特务组织，里面还有一支特种部队，也归属该特务组织管辖。 侦查员就是遭到了这支特种部队的阻拦和攻击。以至于有一名骨干侦查员不幸被俘。下属们为了营救他，和那个特种部队的鬼子斗智斗勇，进行了数字搏斗。牺牲了不少人，那位背负的侦查员也没有营救出来。 至于细胞的日军实力，基本上已经搞清楚了。细胞，集中了有一个半联队，将近四千日寇。这些兵力如果放在国内抗战初期，我国一个军还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放在现在的新九军，高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击败该敌。 至于全歼，可能会有点儿吃力，取胜是绝对没问题的。 “小四儿，营救被俘侦查员的任务，交给你了。你要想办法把人救出来！这场战斗，我军必胜！等到战斗打响之后，你要想办法去救人。你需要人手的话，三个师的侦察兵，你可以随便调遣。” “是！”小四儿答应答应了。有了三个师侦察部队的调动权，小四儿有很大的把握能够把人救出来。高飞都能有把握打下细胞，他在没把握救一个人吧。 战斗打响了。枪炮声响如了爆豆。我军的炮声，一声连着一声，炮声隆隆，火光冲天。一闪一闪的爆炸，把夜空都照亮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声中，我军官兵如同下山的猛虎一样，冲向了细胞。 日军疯狂的反击着。但是我军战士进攻的更加猛烈。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杀人魔王 “军长。”新九师侦察营副营长胡振江找过来了。 高飞看了他一眼，“有情况？” “是。城里面送过来消息，朱建忠是因为发现了日本人的重要机密，要紧急撤退的时候才不慎被俘的。鬼子想从他手中拿回那个机密，所以，他们留下了朱建忠的命。只要他不交出那个秘密，日本人就不会杀他。” 朱建忠是新九师侦察营一名老资格的侦查连长。高飞认识这个人。朱建忠既不是最早跟着高飞的那批人，也不是当初跟着小四儿讨生活的那群贼中的一个。他是在湖北，以掉队士兵的身份被收容进高飞队伍的。 偶然被小四儿发现，成了一名侦察兵，一直到现在。高飞的印象中，朱建忠像个小老头，但又滑不留手，油滑得很，老兵油子指的就是他这种人。经验丰富、又是侦查连长，他怎么会被抓了俘虏？ 高飞知道朱建忠被抓就一直纳闷，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原来，是他得到了鬼子的机密！那是个什么样的机密，让鬼子这么重视？问胡振江，他也不知道。 之前小四儿来报告的时候，高飞就命令小四儿尽全力去营救，甚至不惜调动全军所有的侦察力量。以小四儿的能力来说，救出朱建忠问题应该不大。等把人救回来，朱建忠得到了什么秘密，自然水落石出。 “老胡，我已经让小四儿亲自带人去营救了。你也去帮忙吧。见面之后你告诉小四儿，钱慧已经进了细胞，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找她联系。” “是！”胡振江答应一声，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临时指挥部。 关于钱慧，胡振江只是听说过，却并没有见过那位神秘人。他知道那是日军里面，有通天能耐的人物。 知道小四儿也认识那个钱慧，胡振江很是羡慕。同时他更好奇，钱慧，到底是什么人？凭他这个新九师侦查副营长的级别，居然会从来没见过。这一回，他一定要仔细看看，这钱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胡振江化妆成当地老百姓，带着侦查员在战火当中混进了细胞。好不容易找到小四儿，把高军长的原话复述了一遍之后，小四儿眼中有光芒一闪而逝。 “好吧，我明白了。”小四儿点了一下头。他当然知道那个钱慧是何许人也。小四儿只是没想到高军长竟然会让他去找钱慧。 这时候，周三祥、细麻杆，先后都过来了。高飞给小四儿的权限是可以调动新九军所有的侦察部队，所以，他就把周三祥、细麻杆，以及俩人的手下都调过来了。再加上胡振江，这一下，三个师的侦察兵都集合到一块儿了。 这些侦察兵加到一起，凑成一个侦察旅都没问题。可谓是兵强马壮、战力强横！小四儿的信心，也空前高涨了。 “老胡，你去城西南，那里是日军的炮兵阵地。在炮兵阵地附近有一个军火仓库。你去把军火仓库炸了！”小四儿开始分配任务。 “是！”胡振江小声应是。 “三祥哥，你去西北，那里有日本人的野战医院。交给你了！细麻杆，你跟我去鬼子的司令部。你们记住，不管是谁见到了自称是钱慧的人，一定要告诉我！我们的情况不要和她多说。另外，我们是来营救朱建忠的，打仗只是顺便，你们几个一定要搞清主次！” “三祥哥、老胡，你们那两路是佯攻，我这边才是主攻。军火库和医院打响了之后，你们要迅速带领部下撤出战斗，到司令部来集中。你们明白吗？” “明白！”周三祥和胡振江同时答应。 “好，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争取天亮以前，完成任务，把朱建忠安全无恙的带到军长面前！开始！”小四儿说了一声开始，众人各奔东西，奔赴了各自的战场。 小四儿带着细麻杆等人赶奔日军司令部。按说细胞的战斗这么紧张，城里面应该戒备森严才对。但实际上，却是一片混乱。一群一群的日本兵跑来跑去，有穿便装的，也不知道是便衣队还是老百姓的人物，在城中也是随处可见。鬼子也不管，或许这些人本来就是日本特务？ 就在小四儿东张西望，寻找切入点的时候，几个穿便衣的突然跑了过来，差点儿和我们的侦查员撞上。 这帮人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什么，转身要走。小四儿急忙命令战士们：“捉住他们！” 当兵的噌噌噌蹿过去，上去就把几个小子给摁住了，拧胳膊带过来。几个家伙大声的惨叫着。侦察兵可没那么好脾气，噼里啪啦几个嘴巴下去，几个人都老实了。 小四儿问他们：“你们是干什么的？”这帮人咬着牙，就是不说话。 “不说是吧？行，你们很勇敢，我大大的佩服。”小四儿竖了个大拇指。“来呀，把这位拉下去，送他走！” 旁边那几个人一听，送他走，为什么不放我们走？几个小子还没来的及提抗议，就见被送走那位同伴，让人家几个人拖到一棵大树下头。有人掏出明晃晃的匕首刀，一刀刺进去！被架着的那位头一低，死了。 小四儿又指向了下一位。这人明知道要死，玩儿命的挣扎着。但是再大的力气，也架不住几名身强力壮的战士把人摁住了。第二个人又被拖到同一棵树下，照样是一刀刺穿心脏，挣扎了几下之后，很快就断了气。 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在那儿躺着，剩下的人全让吓坏了。第三个人被拽了出来，小四儿问他同样的问题，“你们是什么人？” 这位浑身打颤，不敢不说实话了，“我们是中岛部队。”再往下问，中岛部队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执行什么任务？这位又不说了。小四儿摆了摆手，这人又被拉到树下丢了性命。 一会儿死了三个。剩下那俩算看明白了，眼前这伙儿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他们的命在人家眼里，连只蚂蚁都不如！ 又被拽过来一个，小四儿接着问中岛部队的情况。这人实在是受不住心里的恐惧，开始交代。剩下那个突然大声叫起来：“武藤，不要讲！” 第一千零七十章 小四儿救人 “呸！真是一群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货。非得让我费事。”小四儿骂了一句。大树下面躺着的五具尸体，他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这帮人就是那个所谓的特种部队成员，也就是中岛部队。部队长，中岛野猪郎大佐，想当年曾经参加过南京大屠杀。是一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中岛部队，直属于日本第十五军司令部。也就是说，中岛部队是日本第十五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将军直接领导的。 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新九军情报处长陈长胜，因为极度惊讶，而不小心把这几个中岛部队的成员全给处死了。之后，小四儿给新九军军长高飞发了个电报，报告了此事。 高飞给小四儿下了个新命令，除了救出侦察连长朱建忠之外，还要全力扑杀这个中岛部队，务必做到不使一人漏网！小四儿接了高军长的命令，立刻传达给了参与本次任务的全体侦察兵。 “处长，我们抓到一名嫌疑犯。”侦察兵带过来一个穿便衣的人。看这个人的相貌，有些像本地人。 不等小四儿问，这人就主动交代，他是钱慧派来的。 “您是陈处长吗？将军要和您见一面。”他是钱慧派过来的联络员。 小四儿带着五十名警卫，在一栋民房里，见到了钱慧。他见过钱慧，俩人早就认识。因为职业的原因，两个人是天生的敌人。见了面，虽然明知道有高军长在里面起作用，两个人应该是友非敌，但小四儿还是下意识的提高着警惕。 “陈处长，不用紧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钱慧说话的语气很轻松。仿佛老朋友之间，聊家常一样。 小四儿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其一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日本少将女特务，只这一个头衔，加再多的小心都不过分。第二则是这个女人和高军长之间隐约的关系，让小四儿更不敢大意了。 小四儿打听中岛部队的事情，钱慧毫不隐瞒。把她所有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小四儿听。又问到朱建忠。钱慧讲了一个地址。“你到这个地方去看一看，朱连长也许会被关在这里。” 两个最难的问题全都有了着落，小四儿心里面痛快。他向钱慧表示感谢，“多谢女士鼎力相助，陈某感激不尽。将来有机会，我请你吃清蒸狮子头。” 清蒸狮子头，是小四儿吃过的最美味的菜肴了。果然，钱慧一听，立刻露出了向往的表情，“清蒸狮子头？太好了！什么时候去吃？” 小四儿顿时让问住了。他说这句原本只是个客气话，哪知道人家当真了。他不怕花钱，请吃一份清蒸狮子头，也花不了太多的钱。但是，他请钱慧，两个人去吃饭，合适吗？ 不过小四儿的脑袋也不是摆设，论起脑袋转弯快，他并不输给任何人。他眼珠一转，主意就来了，“等打下曼德勒，我请你到新九军军部的食堂吃。我们军部食堂做的清蒸狮子头，可谓是一绝！” 到军部食堂吃饭，不用花钱，并且还避免了瓜前李下之嫌。钱慧却不太相信。她在高飞的军部住了也有一个多月，也从来没吃过什么清蒸狮子头。这个小四儿不会是骗她的吧？ 小四儿拍着胸脯保证，军部食堂的厨师绝对会做清蒸狮子头。钱慧虽然半信半疑，但是眼下她也没办法求证，只好暂时相信了。 钱慧只提供情报，不参加具体的行动。所有一切，都得依靠小四儿自己去办。他先去救人。鬼子打不完，后面还有新九军的三个师等着呢。欠下累累血债的中岛部队跑不了！但是朱建忠如果救的晚了，就有可能会没命。所以，救人是第一位的。 为了保证一次成功、不做第二回，小四儿亲自带着人行动。找了几套日本的军服换上，小四儿带着队伍就跑向了鬼子司令部。 司令部和城里一样乱。小四儿带人进来的时候，竟然没人拦着他们。压下了随便开枪的冲动，小四儿找到了处在司令部一角的地牢。 打开地牢的大门，里面关了不少的中缅两国的人。这些人全都被上着手铐脚镣。最里面，一间单独的牢房里关着的就是朱建忠！ 朱连长没有其他人那么激动。别人看见外面来了生面孔，基本上都是飞扑到栅栏门跟前，摇晃着栅栏，大声喊着冤枉。朱建忠没那么干，他瞟了一眼来人，继续坐在那里发呆。 “老朱，朱建忠！我们来救你了，快过来！”小四儿隔着铁栅栏喊他。 朱建忠迅速扭头，一眼就认出了小四儿。“处长！”朱建忠叫了一声，飞身扑过来，拉着栅栏门用力摇了几下，眼圈红了，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 外面突然传来很大的吵嚷声，日本人来了！下一秒，枪响了，“啪啪！”负责开锁的战士，还没有打开栅栏门上的铁锁。小四儿等不及了，“你让开，让我来！” 那战士赶紧往旁边一让。小四儿拿起手枪，对准铁锁“啪啪啪”就是几枪。铁锁当啷一下掉到地下。两名侦察兵进去，搀着，把朱连长救出了牢笼！ 人已经救出来了，下面就该找到中岛部队，消灭他们！小四儿带着朱建忠等人退出地牢。整个司令部都打乱了套了。 司令部里没有机枪，只有手枪和步枪！都打成一锅粥了。小四儿带着人从地牢里一出来，战斗顿时更激烈了。小四儿想救了人之后赶紧走，现在看来，不经过一场恶战，是走不成了。打吧！ 就在这时候，远处突然响起了爆炸声。“咚！咚！咚！轰隆——”就好像地震了一样，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这一下，不光是日本人，连小四儿都吓一跳。这动静，不用问，肯定是某一处的弹药库爆炸了。 一般的手榴弹、炮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响动！肯定是胡振江把鬼子炮兵的弹药仓库给引爆了！也不知道周三祥在日本人的野战医院怎么样了。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重要情报 “老朱，你找到什么了？让鬼子紧张成这样？”小四儿一边打枪，一边问朱建忠。 “也没啥，就是一点儿让鬼子难受的东西。”朱建忠笑嘻嘻的解释着。他被抓了俘虏之后，虽然鬼子投鼠忌器没要他的命，但是各种酷刑却给他用了个遍。朱建忠凭着惊人的毅力，硬抗过来，身上却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他一举一动，甚至每说一句话，都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处长，军长知不知道我被抓了？”朱建忠问小四儿。看他轻松的样子，谁能想到他身上带着常人难以忍受的伤痛？ “是军长亲自交代我，一定要把你活着救出去！你可得好好给我活着啊，军长还要问你话呢。” “请处长放心，我老朱的命硬着呢。小鬼子杀不死我，弟兄们把我救出来了，我怎么还会死呢？”朱建忠仍然是满脸轻松。 “你只要活着就好！弟兄们，带上朱连长，跟我往外冲！”小四儿跳起来，带着侦察兵们冲向了日军司令部的大门。这时候，我军战士正源源不断的冲进这所院子，和司令部里的日军展开了近距离的白刃战！ 冲进司令部的战士，全是侦察兵。白刃搏斗比日军中的百战老兵都厉害。而鬼子司令部这边，却绝大多数都是非战斗人员。两边一比较，高下立判！ 鬼子看见朱建忠被救走，也想拦着，但是他们真拦不住！小四儿带着朱建忠，有惊无险的冲出了日军司令部。回过头，看了看仍然在战斗的司令部大院，沉声下令：“杀！一个不留，这院子里的鬼子，全部杀光！” 日军司令部大院当中，喊杀声更加响亮了。 “我先带你去医院。”小四儿已经找了一辆车，把朱建忠放进后车厢里，又派四个战士守护着。他刚要去驾驶室，朱建忠说话了，“先别去医院！处长，你先带我去见一下军长，我有重要情报，要当面向军长报告！” “你还能坚持住吗？” “能！处长，我保证能！我这么年轻，还没娶媳妇呢。我可不想死。处长，那情报太重要了，我必须要尽快报告军长。处长，求你了，先带我去见军长吧。” 小四儿的眼睛有点儿发涩，他揉揉眼，答应了朱建忠的恳求。卡车载着朱建忠，小四儿临时又征用了两辆三轮摩托车在前面开路，车队一路冲杀，终于和高飞汇合了。 “军长，幸不辱命！我把朱建忠救回来了！” “是吗？人在哪里？”高飞一听朱建忠救回来了，赶紧跑过来看。这时候，战士们正从卡车后车厢里往下抬担架。朱连长躺在担架上，被抬下了卡车。 “朱连长！”高飞失声惊叫。朱建忠会受伤，他想到了。但是没想到，伤的会有这么严重！ “医生！快把医生叫过来！” 当兵的撒脚如飞去找医生了。高飞来到担架跟前，仔细看。就见朱建忠脸色苍白，身上盖着被单，只留脑袋在外面。 看见高飞了，朱建忠想要坐起来，尝试了一下，起到一半，又躺下了。高飞赶紧过去按住他，“躺着别动！老朱，你受苦了！”高飞拍了拍朱建忠的胳膊。 老朱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这才说，“军长，我不碍事，我死不了。”高飞要把他送到野战医院去，朱建忠却坚持要汇报完工作再去治疗。 鬼子之所以对他那样，是因为他偶然间得到了一份重要情报！那是第五十六师团长松山佑三中将，写给第十五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的一封信。 信已经被朱建忠给烧了，连灰都没剩下。他不说，谁也不知道。鬼子言行逼供，就是想让朱建忠把那封信交出来。却百般计策用尽，信也没得到手。 信的原件是没有了，朱建忠早把内容装到脑子里了。他不说的话，除了写信的松山佑三，别人谁也不知道信的内容。 高飞把耳朵凑近了朱建忠。小四儿和其他人纷纷让开。朱建忠小声把信的内容讲了一遍，脑门上已经到了一层细小的汗珠。 这时候，军部的外科医生来了。现场检查了一下朱建忠的伤口，开了一点药，亲自看着朱连长把药吞下去，这才罢休。 朱建忠用性命去守护的秘密，涉及了日军一个重要机密。牟田口廉也这家伙，现在已经越来越不得人心了。不光是我国军人恨透了他，整个日本缅甸方面军，超过一半的高级军官都不喜欢他。甚至恨不得他马上去死！ 松山佑三给牟田口的信上，猛一看，似乎用的敬语不少。但是每次提到牟田口廉也，都会用讽刺调侃的词语，好像两个人有世仇一样。 缅甸战役后期，日军已经明显处于劣势，牟田口廉也却执意发动进攻作战。尤其是中国云南西部的腾冲、松山、龙陵，三次战役的失利，让日本第十五军损失惨重。这和日军的后勤补给跟不上有很大关系。 前线部队在打仗，粮食弹药却接济不上。牟田口廉也作为军司令官，不想办法把后勤搞上去，却一味的鼓吹什么日军是最英勇的、没有粮食、没有子弹也能打胜仗这一套，要把日军累死的理论。 松山佑三在这封信上，公开讽刺牟田口廉也：司令官阁下，您是否忘了把中国军队的战斗力算上了？我们在这边拿命扛，中国远征军却用着美国人的飞机大炮和袒克，把我的士兵一个个的送进了骨灰坛！ 这封信，从头到尾都是松山佑三在抱怨牟田口廉也不懂指挥，胡乱下令。导致日军惨败，导致第五十六师团损兵折将。好像满篇牢骚。但其中却隐藏着一个重要信息，日军的补给跟不上了！日本第十五军将帅之间，矛盾重重！ 这应该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大好机会！ “老朱，这份情报太重要了！我给你记大功一次！好好治疗，争取早日把身体养得棒棒的。我等着你归队！什么时候你回来了，我提拔你当副营长！” “谢谢，谢谢军长。”朱建忠激动地脸都红了。 “快把人抬走！军长，我把朱连长带走了。”军医和高飞打了个招呼，带着一群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远了。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雷霆手段与仁慈 “军长，周科长在野战医院把中岛野猪郎给堵住了！”李永州满脸兴奋的报告了最新战况。 高飞一听，心中大喜，“我们去野战医院！” 鬼子的司令部已经让打下来了，细胞城战役我军已经接近尾声了。却还没有干掉一个有价值的鬼子军官，这让高飞多少有点儿不爽。中岛野猪郎竟管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这家伙好歹是一个特种部队的头子。逮住他，也算是小有收获吧。 高飞要去日军的野战医院，自然少不了随行部队。军部警卫连、装甲营的一个连，再加上其他的部队，好几十量各种车辆浩浩荡荡杀向了日军的野战医院。 等高飞带着车队赶到的时候，周三祥已经把中岛野猪郎堵到一个院子里了。这小院在一个巷子当中，我军官兵把院子周围的大小路口全给封锁了，鬼子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周三祥听说高军长来了，赶紧跑过来报告情况。 “军长，中岛野猪郎带着几十个特种队员藏在那院子里。那所院子，原来是日军的一个野战医院。里面有上百名伤员，另外还有好几十名城里的百姓。鬼子把百姓当做人质，我没办法用重火力攻击。部队已经冲了三回，伤了四十几名弟兄，牺牲了十几人。” “什么？死了十几个？伤了四十几个？”高飞一听就毛了，“老周，这仗你是怎么打的？你为什么不要增援？咱们有飞机、大炮、袒克，你为什么不用？” “可是，那里面有几十个老百姓呀。”周三祥都快哭了。 “几十个老百姓？这就难住你了？你看我怎么打！”高飞转身命令袒克部队，立即进攻！ 袒克车嘎啦嘎啦，开进了小巷子。车载机枪突突突的喷射着火舌。鬼子趴在房顶上，架着机枪往外射击。他们还从屋顶上，往下扔手榴弹。手榴弹砸到袒克上面爆炸了。好在谢尔曼袒克的装甲够厚实，一枚手榴弹的威力还不足以伤害到它。 跟在后面的袒克转动炮塔，近距离对着院墙，轰隆就是一炮，烟雾弥漫当中，院墙被炸出个大窟窿。 这一辆车开炮，其他的袒克也纷纷开炮射击，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小院被炸了个乱七八糟。在周三祥和官兵们目瞪口呆当中，十几辆袒克把整个院子都快压平了。 一顿横冲直撞，袒克车队开过去了。后面的我军官兵一拥而上，枪声响起，鬼子盘踞的这个所谓的堡垒迅速被攻破。 高飞在这儿教训周三祥，“鬼子是什么？他们就是一群畜生！咱们国家发生的那些惨案你都忘了吗？南京大屠杀、济南惨案、重庆大轰炸，那一个不是死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老百姓落到鬼子手里能有个好吗？” “你这样妇人之仁，看似保护了老百姓的性命，其实你是害了他们！不光是老百姓，还有咱们战士的生命！我们的战士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都是他们的父母含辛茹苦养大的！他们参加军队，是为国效力，是来抗日打鬼子的，不是稀里糊涂被打死的！” “老周，你要记住，只有对敌人使出雷霆手段，才是最大的仁慈！让我们的战士活下去，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你记住我的话吧。” 周三祥连连点头。其实他作为小四儿的手下，干了这么多年侦察兵，哪会有什么妇人之仁？他和高飞两个人这都是在做戏。因为俩人旁边有记者。 美国人在远征军、驻印军里面可不光是有参谋团，还有记者、医生、技师。袒克、车辆出故障了，得靠人家的技师来修理。我国没有相关的技术人才，只有派人跟着美国技师当学徒，跟着人家打下手、学技术。 美国的医生，会使用先进的医疗器械、仪器。他们掌握更加精湛的西医外科手术本领。 记者就更不用提了。前线每一次战斗，都有美国的随军记者进行火线拍摄、火线采访。把第一手材料发出去，刊登到美国的报纸上，转载到世界各国的报纸杂志上。让世界人民能够实时了解，发生在中国、发生在缅甸的这场反法西斯战争最新战况。 旁边有记者在随时记录、随时拍照，高飞当然要摆出正义、高大的形象。果然，他这一番讲话完了之后，周围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那是美国记者、美军参谋再拍巴掌。反倒是我们国家的军人没什么反应。 时间不长，前面传回来消息，日军特种部队指挥官中岛野猪郎被击毙！ 尸体被抬出来了。这家伙身中数枪，脖子都快让打断了。五官扭曲，早死多时了。几个美国记者围着，噼里啪啦一顿拍照。又拉着参展的官兵们进行实时采访。高飞也不管他们，这时候他已经坐上吉普车离开日军医院了。 在一所民宅当中，高飞见到了钱慧。钱慧也穿了一身中国驻印军的制服，在她身边站了几个穿也穿着我军制服的士兵。不过高飞知道，这几个肯定不是新九军的兵，他们都是钱慧的手下。 “军长，我给你倒杯茶。”钱慧麻利的倒了几杯茶，她亲自给高飞捧了一杯，又给了汤晓帆一杯。其他人还没资格享受她的服务。 高飞看了看这房间的装饰，问她，“这是谁的住处？装修的很精致嘛。” 钱慧眼波流转，柔声说道：“这里原来是一位英国商人的住宅。皇军来之前，英国人跑了。这房子就空了下来。山口智一郎曾经把这里占为己有，当成他的办公室和住处。至于现在嘛，军长你来了，说是您的住处也行呀。” “我的住处？”高飞站起来，把几个房门挨着看了一遍，点点头，“看上去还不错。不过，我却没这个福气了。顶多睡一晚上，明天就得走。哎，你刚才说这里曾经是谁的住处呀？” “山口智一郎，细胞特务课长。不过现在，山口君已经为帝国尽忠了。军长您就不用惦记他了。”钱慧说的轻描淡写。高飞也没有往下问。一个日本特务，死就死了吧。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机动部队 拿下了细胞，接下来就是乔梅，再往后就是缅甸重镇曼德勒了。高飞给孙立人打电话，问他乔梅的情况。孙军长在电话里自豪地告诉高飞，乔梅已经被新一军收复了，他正指挥着新一军向曼德勒进军。 “鹏举军长，你可要抓紧了。新一军可等不了你太长时间。你要是来得晚了，曼德勒打下来，你可别怪我不照顾你们新九军。” 高飞知道孙立人这话是在开玩笑，但是好胜之心仍然让他回敬道：“抚民兄用不着照顾我们，你只管放手去打。看看新九军能不能在你拿下曼德勒之前赶到战场！” “好，咱们就比一比！不过新一军是占了便宜，我们先出发、路又近。这样吧，我只攻击曼德勒东、北两个方向，西、南留给你。咱们曼德勒城中见！” “一言为定！曼德勒城中见！”高飞挂了电话之后，立刻命令部队准备启程，杀奔曼德勒。本来还打算在细胞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出发。现在也不歇了，直接去曼德勒，等战斗胜利以后再休息。 为了加快进军的速度，高飞命令装甲营作为先导，新九师紧随其后。新九师的汽车最多，可以组成一个旅一级的快速突击支队。高飞让尹志担任快速突击支队的支队长，靳红梅作为前敌总指挥，率领装甲营和快速突击支队给全军打头阵！ 突击支队后面是新九师的后续部队，以及军部机关。新八十师在左翼、新八十一师在右翼。新九军全班人马组成一个大阵，气势汹汹，杀向了被日军占领的曼德勒。 部队刚过乔梅，前方侦察兵就传过来了情报，曼德勒战役已经开打了！新一军的两个师，正在猛攻曼德勒。 高飞一听，不敢怠慢，马上命令部队加速前进！尤其是开路的装甲营、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快速突击支队，把速度提起来！ 新一军可不比其他部队，孙立人更不是普通将领能比的。曼德勒随时都可能被新一军打下来！高飞这边要是不抓紧，万一等他赶到的时候，曼德勒战役已经结束了，那不是丢人嘛！ 接到高飞的命令之后，靳红梅立刻命令装甲营和快速支队，加快速度！本来车队开三十码的，现在时速猛增到五十公里！车队撒开欢的跑吧！ 五十公里，听上去似乎并不快。但是那年头，路况不好。连国道都没几条，大多是县道、乡道、甚至村道。在这样的道路上行车，能跑到时速五十里公里，真的已经算是高速了。 “为什么停下来了？”正在高速行驶的车队忽然停了下来，尹志赶紧询问情况。警卫员爬到后面的卡车顶上，往车队后方看。还有人顺着车队往后面跑，去问出了什么事。 时间不长，跑步那位回来了，是有一辆卡车出了故障，美国技师还没有赶过来。一会儿，靳红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也是询问车队为什么停了？ 尹志把情况告诉了靳主任，靳红梅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他，“把故障车辆推到路边，车队继续前进！” “可是，那车上还有人和装备……” “人和装备转移到别的车上！部队立刻启程，不能延误！” “但是，靳主任……”尹志还想再解释，那边靳红梅已经挂了电话。尹志叹了口气，把靳主任的命令传了下去。十几分钟之后，车队再次启动了。 靳红梅率领部队感到曼德勒的时候，这边战斗正打的激烈呢。炮声，惊天动地；喊杀声，如同滚滚的雷声。靳红梅一刻也不停顿，带着队伍绕到曼德勒的南边，一股脑的杀了进去！ 曼德勒的日军原本就在新一军强大的攻势之下，是摇摇欲坠了。靳红梅的机械化部队一上来就猛冲猛打，就好像是在日军腰眼上扎了一刀，曼德勒日军最后的士气立刻土崩瓦解了。 日军全面崩溃。新九军的机动部队越杀越勇，一路打进了曼德勒城区，横冲直撞，日军被打得节节败退。孙立人趁机指挥新一军加强了攻势，中美联合空军的战机，也对日寇的重点部位狂轰滥炸。 日军开始撤退。靳红梅指挥新九军的机动部队凭借速度的优势，又在日军全盘撤退之前，杀到了曼德勒的西南方向，把日军逃走的主要路径，滇缅公路给截断了！ 去路被断的日军就像掉进了陷阱的野兽一样，开始左冲右突，疯狂的反击。我机动部队堵着滇缅公路，就是不退让。新一军从后方掩杀过来，天上的飞机像雨后的蜻蜓一样，铺满了天空，不断地往下投炸弹、扫射。 鬼子绝望了！有的受不了心里的恐惧，干脆找块平一点的地方，拿刀子割肚子，切腹自杀了。有的找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更多的日军则是继续端着步枪向前冲锋，哪怕前面是雨点一般泼洒过来的子弹，他们也不管不顾。 亲眼看着日军上来一批，被打倒一批，再上来一批，又被打倒一批。靳红梅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这时候，通话器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靳主任，你在哪里？”是高飞！靳红梅深吸一口气，这才拿起了话筒。 “报告军长，我在曼德勒西南的中缅公路上。我正率领机动部队，拦截日军。我的对面，有大批鬼子不断地冲上来，预计人数超过两千。请军长只是我部队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好，好哇！红梅，你立大功了！你知道吗？你把松山佑三给堵到曼德勒了！你立大功了。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带着大部队赶过去。再坚持一下，半个小时之内，援军一定到！” 高飞在电话里激动地大吼大叫。靳红梅听了却是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松山佑三？日军第五十六师团的师团长？他怎么会在曼德勒？” “他怎么就不能在曼德勒呢？嘿嘿，也许是昨晚上喝醉了酒，忘了跑了吧？”高飞调侃道，“我不管他为什么留在曼德勒没走，既然把他堵住了，就不能放他跑了！我很快就到，红梅，你坚持住啊。”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师团长的决定 挂了高飞的电话之后，靳红梅立即下令：“封锁滇缅公路，不许一个日本鬼子从这里过去！不论是谁，无故后退，放走了日军，一概以通敌论处！” 通敌，就是枪毙！靳红梅这是下了死命令，必须守住滇缅公路！袒克队在公路两边排开队形，尹志带着快速突击支队在公路上修筑工事，官兵们是下定决心，要把日军堵在这里了。但是他们却不知道，真正要把日军堵住的原因，却是因为日军师团长松山佑三，就在曼德勒。 曼德勒城中，某一处建筑物内，日本第五十六师团长松山佑三中将，正在用狼一样的眼睛，盯着面前这个穿中国驻印军制服的人。这个人就是日本缅甸方面里级别最高的特务，日本少将西井千惠子。 “西井，你今天见过高飞？”松山佑三低声问道。 “是的，将军，我见过！”西井千惠子平视着对方，眼神中没有丝毫惧意。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高飞是帝国的敌人，你为什么没有杀了他？”松山佑三大声咆哮着。 “松山师团长，我是情报部门的人。刺杀敌方将领，不是我的任务。我的任务就是获取情报，提前知道中国军的虚实，以及有战略意义的情报。至于刺杀高飞，有专门的行动组负责。” “哼，行动组？行动组不归你管吗？你和高飞早就认识，这么多年以来，你就没有一次成功的刺杀他。真的是一次机会也没有吗？” “师团长阁下。”听出松山佑三想给自己捏造罪名，胡玲也不能坐以待毙，她立刻展开反击。“没有成功的刺杀高飞，确实是我的责任。但是高飞新九军能够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难道陆军师团就没有责任吗？” “松山将军，据我所知，在松山战役的时候，高飞的部队就是第五十六师团的主要对手之一了。当时您为什么没有把高飞和他的部队消灭掉？您把高飞还活着怪到我头上，我却觉得您的失误比我更大！如果要是追究责任的话，师团长阁下您，恐怕也是要承担一部分责任的吧。” 松山佑三嘴巴动了动，最终也没有对钱慧采取什么过激的行动。毕竟人家是特务，是属于参谋部的，和他的陆军师团没有直接的统属关系。 不过，松山佑三却并没有就此放过西井千惠子，他打算让人把西井千惠子软禁起来。就在这时候，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都在震动。松山佑三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 外面警戒的鬼子兵慌慌张张跑进来报告，说刚才的震动是中美联合航空队往院子里扔了一枚航空炸弹。师团部多名官兵被炸死炸伤。 “我们离开这里！”松山佑三喊了一声，抬脚往外就走。 钱慧在一旁提醒他，“师团长阁下，新一军和新九军已经把曼德勒包围了。您还有多少能指挥的部队？能不能挡住新一军和新九军的联合进攻？如果可以，请您立刻命令部队进行反击！如果不能，您就要抓紧时间，从曼德勒撤离了。” “撤离？你想劝我当逃兵？”松山佑三上下打量这位传奇的女少将特务。 “我还用劝吗？您难道看不出来吗？如果有取胜的可能，您早指挥部队把新一军、新九军，赶出曼德勒了。既然没有获胜的希望，您当然要撤退。撤退就要趁早，晚了的话，等到高飞或者孙立人一旦把滇缅公路堵死了，或者干脆破坏了。您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松山佑三眼珠子叽里咕噜一阵乱转，他突然走到了钱慧跟前，“你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 “因为我也是一名日本将军。” “日本将军？哼！”松山佑三气的哼了一声，迈大步往外走，边走边吩咐，“把西井将军带上，她和我们一起行动！” 松山佑三以为他带着西井千惠子一起上路，就可以多一份保障。遇见困难了，西井千惠子也可以给他出出主意。他却没想到，西井千惠子是一颗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炸。 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听西井将军的话，立刻率部撤出曼德勒。对于西井千惠子，他能躲多远躲多远，这是一个足可以要他命的女人。但是，松山佑三却因为太相信自己的判断，眼睁睁放弃了这个最好的逃生机会！ 松山佑三下命令集合城里的日军，准备撤退。但是城里到处都在打仗，新一军已经进城了。正在拼命抵抗的日军怎么可能撤的下来呢？ 一直等了四十几分钟，松山佑三身边才集中五百多号日军官兵。不能再等了！松山佑三一咬牙一跺脚，就这么多人了，出发！ 他率领五百多残兵败将，想要撤出曼德勒，等出了城才发现，撤退的路已经被堵住了！公路上一个挨着一个机枪堡垒，路两边让人心里生寒的袒克炮管。松山佑三知道，想要堂堂正正的走，是不可能了。这些堡垒和袒克组成的阵势，他根本冲不过去！ 他把西井千惠子叫到跟前，不耻下问的请教她，现在该怎么办？ 西井千惠子看了看公路上的情况，告诉他，现在冲过去就是送死。松山佑三连连点头，这点他也想到了。 “您必须要抛弃所有的累赘！重武器全扔掉，带上的话，一个人也走不了！您和所有官兵都拿上旧武器，带足子弹，离开公路。从田野上绕路，离开这里！” 从田野绕路，离开曼德勒吗？说实话，刚一听见西井千惠子这番言论的时候，松山佑三的内心是十分抵触的。离开公路，就等于主动放弃了所有的车辆、辎重、以及一切重武器。 那不是撤退，那就等于是逃跑了。并且是落荒而逃！但是看一看远处公路上严阵以待的中方官兵，他又觉得西井千惠子说的是有道理的。不从田野里面落荒而逃的话，他这些人真的可能一个都跑不了。 干了！松山佑三也是个果断的人。既然知道只有走这条路才能活命，他就不再犹豫了。于是，松山佑三师团长率领着几百名日军，放弃公路和一切重装备，冲进了一望无际的田野！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逃亡中的日军 “哒哒哒！哒哒哒！”机枪响了，是重机枪的声音！正在田野中奔跑的日军，接二连三的中弹摔倒。 这里是田野，不是丛林。田野中的杂草还不到膝盖高，草的下面也是坑洼不平，人跑在上面很容易绊到脚摔跟头。 日军奔跑在这样的田野当中，本来就是小心翼翼了。机枪声一响，再看见周围不断有人中弹摔倒，心里更加慌乱。一心只想着赶紧离开这片死亡地带，哪还顾得上脚下的地面是好是坏？ 鬼子们一个个就像不倒翁一样。摔倒了爬起来，跑几步再摔倒，爬起来再跑，再摔。就这样，等他们跌跌撞撞跑出这片田野钻进丛林的时候，原有那五百来人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这些人被永远留在了这片田野上。 松山佑三顾不上清点人员。他只是往背后的田野当中看了一眼，下一秒就拼命的向前跑开了。刚刚进入丛林，子弹还能追上他。不跑快一些，说不定哪一颗子弹就能要了他的命！ 不知道奔跑了多长时间、更不知道跑出去了有多远，一直到实在跑不动了，鬼子们才先后停下了脚步。 松山佑三弯着腰，手扶着膝盖，大口的喘着粗气。到底是年纪大了，松山将军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体力不比当年了。这一通亡命奔逃，差点儿没把他跑惨废了。 日军官兵比他们的师团长也强不到哪儿去，也都是在这儿大口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松山佑三终于喘匀了这口气，站直了身子往四下里观瞧。看着手下们衣衫褴褛、惊恐不安的狼狈样子，松山佑三鼻子头一酸，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 这是哪里？怎么样才能去到下一个城镇？从曼德勒再往后撤的话，下一站应该就是仁安羌了吧？接下来是要从这里一路步行到仁安羌去吗？这几个问题困扰着松山将军的脑袋。而这些难题单靠脑袋是想不明白的，必须得有数据说话。 跑路之前，所有的重武器、设备、仪器，全都抛弃了，上哪里再去找那些测量仪器？松山佑三试探着问旁边的参谋，有没有带地图？按说地图是小物件，就是一张纸，随便塞到哪个口袋里都能带过来。 哪知道那参谋却摇头说，他没有地图。让松山将军大失所望。接着他又把可能会带地图的师团部军官们挨着问了一遍，谁都没有地图。松山佑三眼睛一转，看见西井千惠子了。这个女人，看起来状态倒是不错，似乎比大多数男人都要强得多。 “西井，你带地图了吗？”松山师团长问西井千惠子。 不错所料，西井千惠子摇了摇头。你师团部的作战参谋都不带地图，又凭什么要求西井千惠子必须要带着那玩意儿？ 没有地图，又没有测量工具，看了看周围似乎无边无际的丛林和山岭，松山佑三心中不禁有些慌乱，难道他迷路了吗？ “师团长阁下，您要地图做什么？”西井千惠子眨着漂亮的眼睛问。 不过松山佑三这会儿却一点儿也没觉得西井千惠子长得漂亮，他只是感觉这女人格外的讨厌。我要地图做什么？当然是察看地形和路线，我还能拿过来没事撕着玩儿吗？松山佑三气得没理她。 西井千惠子却仿佛没看出师团长的恼怒，继续发问：“师团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穿过丛林，徒步行军到仁安羌！”松山佑三遥望着远处的群山，沉声说道。 “徒步行军吗？”西井千惠子眼珠转了转，“那我们能不能先给佐藤师团长发一份电报，让第三十一师团派一些人来接应一下。” 这一下，松山佑三再也压不住肚子里的火气了，他手指着西井千惠子大声怒斥，“住口！西井，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抛弃所有的重装备和仪器？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连张地图都没有？现在迷路了，全都是你的错！” 松山师团长仓啷一声，拽出了战刀。似乎下一秒，就要一刀把西井千惠子砍死在刀下了。 西井千惠子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她和松山佑三对视了片刻，突然笑了。在这个时候发笑，实在是有些诡异。松山佑三吃了一惊，赶紧往周围看。好在还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古怪的事情。 “你笑什么？” “松山师团长，我笑你呀。我是建议你放弃重装备了，但我只是建议，不是命令，你可以不听的。你带着那些重装备，能冲破中国军用袒克、机枪、和火炮，组成的防御阵地吗？” “因为您知道冲不过去，所以才放弃了重装备，我们才能跑到这里。至于地图和测量仪器，我可没让丢掉。是谁丢掉的，您应该追究丢弃仪器那个人的责任，而不是来找我。” 松山佑三让西井千惠子一顿抢白，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又无力反驳。主要是西井千惠子说的有道理，这事儿他确实怪不着人家。 其实松山佑三的师团部里有能人。能在师团部里担任作战参谋的，身上都有些能拿出手的本事。很快，就有人在不借助任何仪器的情况下，徒手算出了他们目前所在位置的坐标。进一步，又算出了距离仁安羌的距离。 又根据太阳的位置和树木特征测出了东南西北，从而得出了部队将要行进的方向和路程。 知道方向就有了希望，部队重新上路。然而走的时间不长，新的问题又来了，食物不够了。士兵们只带了子弹，吃的东西几乎一点儿没有。从这里到仁安羌，却有近二百公里！ 饿着肚子，在丛林里面步行二百公里？那简直是个笑话。没有人能活着走这么远的距离！松山佑三东张西望，似乎想在从里当中找到一些吃的。 “师团长阁下，”西井千惠子又找他说话了，“牟田口司令官曾经说过一段著名的话，不知道您是不是还记得？” 松山佑三看着她，听她往下说。 “那是在英帕尔战役期间，第十五军的几个师团都缺少粮食。报告打到了军司令部。牟田口司令官说，日本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草食民族，你们被那么茂密的丛林包围着，居然会报告缺少粮食，这算怎么回事？”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丛林生存 松山佑三当然知道这句话。想当初，他为此在背后没少骂军司令官是鬼畜牟田口。当然，现在让他当着西井千惠子的面去骂军司令官，他是绝对张不开这个口的。 “咳咳，西井，我们不要讨论牟田口司令官的事情。先说说眼下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吧？”靠吃树叶吃野果填饱肚子，松山佑三脑子里有过这个想法。但那只可以作为暂时的办法，想要完全依靠树叶野果子，维持几百个人走两百公里的体力消耗，那绝对办不到。 而西井千惠子既然是特务少将，说不定她会有丛林当中生存的办法。松山佑三对西井千惠子又升起了希望。 西井千惠子不说在丛林中怎么样生存下去，反而继续说起了当初的事情。 “牟田口司令官拒绝给师团补充粮食。第三十一师团的佐藤师团长事后曾经说过，他当时唯一能够得到补充的办法，就是从中国军队手中夺取。师团长，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借鉴一下？” “借鉴？从中国军队手里夺粮食？”松山佑三被西井千惠子的主意惊得目瞪口呆。他要是有那个能力，又怎么会被逼到眼下这种地步？ 从中国军队手中抢粮食？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被中国军队找到他！他只想神不知鬼不觉，在中国军队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逃到仁安羌，和那里的日本军队会合！ 松山佑三知道，仁安羌也有第五十六师团撤下去的少数部队。再加上他身边的这些人，到了仁安羌，他就可以组织旧部，重新来过了。 不过，西井千惠子的提议，倒是给松山佑三找到个思路。日本军队经常都是以战养战的。不能从中国军队手里夺粮食，难道还不能从当地老百姓手里抢一些吃的吗？对，就这么干！ 心里有了主意，松山佑三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他把这几百残兵败将集合到一起，给他们讲话。“士兵们，我们现在遇到了困难。我们要徒步走到仁安羌！但是粮食不够了。” “大家应该都觉得饿了吧？我命令各位，立即发挥出皇军不怕困难、克服困难的精神，去找当地的老百姓借粮食！” 说的是借，其实就是抢。这是公开的秘密，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话题。所有的鬼子兵都明白师团长说这话的意思。于是，在松山佑三讲话结束之后，鬼子们就四散开，到处去找当地老百姓“借粮食”了。 附近的百姓们可遭了殃了。鬼子像蝗虫一样，卷地而来！他们无恶不作。抢粮、杀人、糟蹋妇女。居住在这附近的百姓本来就稀少，不多的几户人家，让饥饿的鬼子给屠杀殆尽。什么粮食、牲畜、家禽，全被鬼子抢走吃了。鬼子就差没吃人了。 粮食是抢了一些，但还是不够呀。好几百饥肠辘辘的鬼子，这点儿粮食哪会够吃？这时候，西井千惠子又拿出了她的理论，日本士兵想要活下去，只有从中国军队手里抢粮食！要不然，就只有被活活的饿死！ 松山佑三不想这么干，但是架不住手下士兵们被饥饿所驱使，他们自己去做。鬼子三五成群跑出丛林，跑到公路上，尝试着抢劫来往的中国驻印军军车。 刚开始，由于我军官兵没注意，确实让鬼子得逞了两回。有三辆军车被抢，战士被杀。粮食装备被抢。 被抢的正好是新九军的车队。还不是运粮食的车，是往后方运送伤员的车。司机、伤员、随车医护人员被杀，粮食、药品、武器被抢。 高飞得到消息之后，命令公路上行驶的车辆加强警戒。每一辆军车上都多装备了机枪、多配几名战士。军车和军车之间拉近距离。禁止一辆、或者少数几辆军车单独行动。 这样一来，鬼子得手的几率就小多了。连续有发生了五次抢劫事件，一次也没有得逞。在此期间，高飞也把他的侦察部队派进了丛林！三个师的侦察兵，由情报处长陈长胜统一指挥，进入丛林寻找抢劫车队的日军！ 双方终于交上手了。本来断了的联系，算是又连上了。很快，我军的侦察兵就发现了这支从曼德勒侥幸逃脱的日军。 丛林战开始了。鬼子像惊弓之鸟一样，枪一响，就玩儿命地跑。要不然，就是躲到某一个山洞、或者地洞里，死都不出来！你发现了用枪打，就算打死，他们也不出来。 战斗条件很恶劣，侦察兵们打得很艰苦。松山佑三带的这批日军，已经成了一群落魄的亡命徒了。肚子里没粮食，身上衣衫褴褛。就这样还是死也不投降。 这个时候，高飞正指挥部队向着下一个目标，仁安羌进军。英国第十四军的部队此时已经在攻打仁安羌了。盟军方面要求中国驻印军尽快赶到仁安羌，协助英军作战，攻克仁安羌。 高飞接到郑洞国的点报命令之后，他给孙立人打了个电话，问孙立人的想法。 廖耀湘的新六军已经被调回国内，去参加国内的抗战了。现在中国驻印军只有新一军和新九军他们这两个军，有事情了，高飞当然要和孙立人商量一下了。 “英国人让我们去协助他们攻打仁安羌？” 高飞在电话里都能听出孙立人语气中的不一样。 “抚民兄，我是没和那帮人打过交道。你是最早和他们并肩作战过的人。你说，咱们是马不停蹄，立刻就赶过去呢？还是……”还是什么，高飞没有说出来。但是两个人都明白，他没说的话是什么。 “呵呵，鹏举你不是明白嘛，还用问我？命令是郑长官亲自下发的，我们肯定要执行。但是具体怎么执行，咱俩作为军长，还是要通盘考虑的。友军的忙，我们肯定要帮。不过夜不能为了帮助友军，就不顾咱们自己弟兄的死活。” “嗯，就是这样。鹏举的新九军走到哪里了，记得要及时通报。咱俩经常通气，有什么事情了，我们共进退。协助盟军作战的事情，你我要齐心协力，可不要太过激进呀。”